《带玩家手册穿越做法师》 第1章 千万分之一的奇迹 “100个儿童里面只有1个会有魔法天赋，100个有魔法天赋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能真正施展出魔法，100个能施展出魔法的人里面只有1个可以考上王都魔法学院，而10个魔法学院的学生里面只有1个可以顺利毕业！” 这是在王都、卡普亚的街头。 此刻，刚刚穿越的苍穹，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西装、戴着高帽子的男人用浮夸的语调自吹自擂。 “而现在！本人迪卡布·卢恩！王都魔法学院的毕业生！这个千万分之一的奇迹！正站在你的面前！你难道不打赏一枚银币意思意思吗？” ……拜托，你真是要是王都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还用得着在这街头乞讨1枚银币啊？ 苍穹忍住了没笑出声来。 “你不信？你不信我说的对吧！” 虽然如此，苍穹憋笑的样子还是被这个金发男人看在眼里。他当即表现得十分愤慨，然后用夸张的姿势把双臂一张： “没办法了！既然如此，我只有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下！” “哦？你要施展法术吗？” 苍穹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且看这个小丑要怎么表演。 “哼！谅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永远不会明白魔法的神奇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把奥秘分享给你们一点点。” 迪卡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 “看好了！这是一块魔法手帕，虽然你用肉眼来看它，这块手帕都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迪卡布把手帕的正反面都展示给苍穹看。 “但是！我却可以在它上面施加我的法力，来变出一束血红玫瑰……” “慢着！” “嗯？” “为什么是血红玫瑰啊，我想要白玫瑰行不行啊？” 苍穹心下已然知道这个魔法师要玩什么把戏，故意拆台说道。 迪卡布涨红了脸。 “不行！我说变什么就变什么！你这个凡夫俗子，怎么对魔法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好好好，我错了！那你变吧！” “看好了！” 却见迪卡布一边把手帕翻过来又翻回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诵咒语。 “变……！” “慢着！” 就在他将要“变”出玫瑰花的时候，苍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只袖子里面藏了东西吧？” “什……呸，才没有！” “那这是什么啊？” 苍穹也不客气，直接就翻开他的衣袖，把藏在袖子里面的玫瑰花“唰”的一声抽了出来。 “你就是这样把花藏在衣袖，然后告诉观众这是你用魔法变出来的吗？” “我、我……这……” 无所不能的迪卡布大法师一下子就变成了结巴。 苍穹在心底里狂笑。 对于来自地球21世纪的苍穹来说，这种江湖骗术他早就在网上看过无数次了，里面有些什么机关什么把戏他都一清二楚。 也不怪这位伟大的法师迪卡布。他的这些小伎俩骗骗16世纪的菲斯丽蒂公国国民还没问题，要骗苍穹那还是不太够用啊…… “我……我这是魔法出了一点差错，本来应该是变到手帕里的，没想到跑袖子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迪卡布好不容易才想出来辩辞。苍穹配合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花束还给了他。 “行了行了，我来教你一手。下次呢，你变这个魔术之前，要先把衣袖亮给观众们看……”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索性把衣袖卷了起来，示意迪卡布自己两手空空。 “然后这一步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先问观众：你想要看什么花？” 表情一片茫然的迪卡布点了点头。又好气又好笑的苍穹敲了一下他。 “问你话呢。你想要看什么花？” “啊？” 迪卡布回过神来，想了大概有10秒左右。 “我想要一朵挂着露水的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 ……这小子，很明显是在刁难我啊！ 苍穹微微一笑。当然了，这种情况也是在他预料之内的。 “挂着露水的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是吧？看好了！” 他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一本无形的书，在苍穹的脑海中浮现了。 书籍的封面上，赫然写着《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第五版》。 如果让那个世界的trpg玩家看到，一定会觉得这书长得和威世智公司在2014年出版的规则书籍长得一模一样。 苍穹将它翻到第十一章的“法术”章节，然后在“法师法术”小节里选中了0环戏法：魔法伎俩。 大部分人都只知道，魔法伎俩是一个可以用来清理污渍、或者是给食物调味的小法术。但是身为dnd的资深玩家，苍穹还知道它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用法：它可以在手里变出任意小饰品，只要大小不超过巴掌大。 苍穹在脑海中构思，白色山茶花的具体形象。 接着，他大声颂唱法术的咒文。 “prestidigitation。” 一阵光华在苍穹的掌心之中显现。 光华散去以后，迪卡布的嘴巴张大成了“o”形。 那确实是一朵鲜嫩欲滴的山茶花。 它白色的花瓣半开半闭地聚拢着，有一阵风将它上面的露水吹落，连带着将浓郁的香气送进迪卡布的鼻子里。 迪卡布说不出一句话来。 “献丑了。” 苍穹悠然地笑了一声，然后把山茶花扔上半空中。 那白色的花朵被晨风所吹散，片片零落，最后消逝不见。 “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说完，苍穹摆了摆手，转身想要离去。 “慢……慢着！” 迪卡布半晌才回过神来，赶忙叫住苍穹。 “敢问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啊？是哪位大法师座下的弟子啊？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指点一下在下一两招魔法啊！” “我叫苍穹，苍穹·舒尔茨。” 苍穹一边向外走，一边懒洋洋地回应着。这么说来，穿越之后的名字“法蒙特”，在弗罗特兰语境中正好是“苍穹”的意思。 四舍五入等于没换名字，这对于苍穹来说也是意料之外的好事。 “魔法基本都是靠学前教育，至于指点么……你刚刚不是说了一个学院吗？” “什么？” 迪卡布愣了一下。 “那个‘100个儿童里面只有1个会有魔法天赋，100个有魔法天赋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能真正施展出魔法，100个能施展魔法的人里面只有1个可以考上’的王都魔法学院？” “对对，我就是那里的学生，今天刚刚要赶去参加入学典礼。” 说着，苍穹回过头来笑了一下。 “像我这样百万分之一的学渣，怎么敢指点身为千万分之一的前辈你呢……对吧？” （ps：本文借用了dnd5e规则来构建力量体系，不过使用的是原创世设、而非被遗忘的国度。） 第2章 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 在遥远的世界，苍穹曾经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喜欢玩trpg——也就是桌上角色扮演游戏。每个人按照游戏规则、给自己的角色创建人物卡，然后在主持人的组织之下和其他玩家一起进行冒险的桌游，简单来说就是如此。 但是高三繁忙的学业让他不得不搁置这个爱好，这让他的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无处可以遣散的气，让他觉得很闷。 不过一觉醒来以后，这股闷气就消散了。 因为苍穹穿越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着剑和魔法的世界。 苍穹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身世变得不同。这个叫苍穹·舒尔茨的人现在只有16岁，要比苍穹的真实年龄要小一些。 他出生于菲斯丽蒂王国、王都卡普亚的一户没落贵族家庭。因为父母早亡，所以实际上依赖兄长的工作来维持家庭。 苍穹的魔法天赋在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来，这使他成为了复兴家族的全部希望。他在今年成功考上了王都魔法学院，正该是一展宏图志向的时候。 王都魔法学院的录取率当然没有那个江湖骗子所说的、一百万分之一那么夸张，不过从苍穹的认知来看、应该和在那个世界的清北是差不多的。只要能在魔法学院里好好完成学业，何愁不能出人头地呢！ 而另一个苍穹注意到的事情，就是这本跟着被带过来的《第五版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了。 准确来说，是这本《玩家手册》，和一张记录着苍穹·舒尔茨数据的人物卡： 苍穹·舒尔茨 种族：人类 性别：男 职业：1级法师 经验：200/300 体型：中型 年龄：16 ———— 属性值： 力量 8 体质 11 敏捷 12 智力 16 感知 10 魅力 11 ———— 熟练： 工具：待学习 豁免：感知、智力 技能：待学习 武器：待学习 护甲：无 语言：通用语，待学习 ———— 专长： 待学习 ———— 职业能力： 奥术回想 ———— 法术： 戏法：法师之手，待学习 一环法术：法师护甲，待学习 …… 说实话，苍穹第一眼看到这张人物卡的时候，感觉到的是惊讶，随后接踵而来的是愤怒。 靠，这是什么烂属性啊！ 对于习惯了用规则书上“27buy点法”来制作人物卡的苍穹来说，这张名为“苍穹·舒尔茨”的人物卡简直没有任何亮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体质和敏捷没有上14的法师的。 如果要是换做跑团的话，他早就找dm申请要换一组属性了！ 而且，这张人物卡根本没有写完好不好！ 正常来说的话，一名等级为1的法师，根本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工具和技能熟练项！ 而且法术也都一个都没有，一堆的“待学习”……这都是什么啊！ 身为资深trpg玩家，当时苍穹的心情，简直是想要把写这张人物卡的人打死。 你懂不懂规则啊！不懂能不能不要乱写！ 不过，过了几分钟，等到苍穹又仔细研读了一下这张人物卡和这本玩家手册以后，他的愤怒稍微减退了一点。 这是因为他发现，他可以通过选择《玩家手册》上的选项，来给自己的人物卡补充上那些空白的地方。 当他查阅“奥秘”技能，在用心念碰触到这个选项时，他的人物卡就发生了变化。 熟练： 工具：待学习 豁免：感知、智力 技能：奥秘（初学）、待学习 武器：待学习 护甲：无 语言：通用语，待学习 与此同时，万千关于这个世界的奥秘知识，也在一瞬间流入苍穹的脑海之中。 施展法术所需要使用的咒语来源于龙语。 给魔法物品提供魔法能量的来源是魔晶石。 将魔晶石碾碎以后，做成的粉末是许多魔法药剂的原料。 …… 虽然很多都像是会在《百科全书》里面提到的常识，粗浅而又概略，不过确实是苍穹现在所需要的知识、而且是玩家手册里没有提到的。 这让苍穹的心里稍微感觉到了平衡一些。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通过选择玩家手册里选项的方法、来给自己的人物卡填上那些空白的部分。 这样的话，虽然人物属性还是很不好，但至少能在工具和技能熟练上、成为一个正常的法师。 不过，苍穹还是没理解……为什么奥秘技能后面会带着一个“初学”的字样啊？熟读规则书的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规则用语。 关于“初学”是个什么状态、以后又要怎么精进，这一点被苍穹暂时地搁置了。当下他又按照着自己的写卡习惯，选择了几个其他技能。于是“熟练”那一栏很快就变成了这样： 熟练： 工具：待学习 豁免：感知、智力 技能：奥秘（初学）、调查（初学）、觉察（初学）、待学习 武器：待学习 护甲：无 语言：通用语，待学习 ……写到这里的时候，苍穹开始犹豫了起来。 1级法师职业提供两个技能熟练项，玩家背景提供两个技能熟练项，人类种族提供一个技能熟练项，总数是五个……这点苍穹是记得很清楚的。 接下来两个选啥？ 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苍穹喜欢点隐匿和游说。隐匿配合法师的二环法术“隐形术”可以让他躲过大部分的威胁，而游说在喜欢交涉解决难题的dm手里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选择洞悉技能来识别谎言好像也非常有用？ 而且自己身在异世界，确定不点一下历史技能来补充常识吗？ 一时间，苍穹感觉自己的选择困难症有点发作了。他试了试能不能把写在人物卡上面的熟练项擦掉；不出意外，果然不行。 考虑到最后，苍穹决定还是先留着两个技能熟练，以后再加。 反正选择加点这个过程，现在看来好像是不需要时间的。这样想的话，留下两点以用于应变，这样也好。 ※※※※※※※※※※※※※※※※※※※※※※※※※※※※※※※※※※※※※※※※※ 当然，这些都是今天早上，出门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在路上好好给那个江湖骗子、迪卡布·卢恩上了一堂课以后，苍穹马不停蹄地赶向王都魔法学院。 他的步履轻快，兴致高昂；在他的包里装的只有一本法术书，他却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学院开设在王都的xc区。这里同时也是很多旧贵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城区。光是踏足这里，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 到处都是带着花园、围墙、庭院的别墅。窗棂和门框上气度不凡的装饰都隐约透露出主人的格调。马路上偶尔经过的贵妇和绅士，他们身上的衣着面料显然也都昂贵非凡。 这并不是个别的现象……应该说整片城区都是如此。 远远地，苍穹看见了被围墙单独切分出来的魔法学院校区。在那围墙之内，尖顶或是圆顶的高层建筑到处林立，奇异的魔法灵光在楼与楼之间飘荡，瞬息而逝。那里就是苍穹马上就要在里面度过四年的地方。 有一个男生在像是城墙大门一样的校门口向自己招手。 “快呀，苍穹，你就要迟到了！” 第3章 魔力测验 苍穹记得这个男生。 他的名字是莱茵·安德森。安德森家族是舒尔茨家族的世交，因此这个世界的苍穹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和他成了朋友。 “马上就到！” 苍穹加快了脚步，跑向莱茵。到莱茵的面前时，他已经出了一头的汗水。 “早和你说要多锻炼了！” 莱茵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了看时间：现在正好是早上7:59，要是再晚一分钟就真的迟到了。 两人连忙迈进大门。伴随着钟楼响起的8点钟声，大门在他们的身后缓慢地关闭了。 “我也想锻炼啊，但还不是考这里压力太大，结果没有时间。” 苍穹稍微喘匀了气息，搭着莱茵的肩膀诉苦道。 想要进入王都魔法学院，可不是只要会施展法术就行了，还有很多的理论科目需要研习，并且要在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苍穹有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所以对于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嗨，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你能不能考进来呢。” “别提了，要不是因为贵族身份有20分的加分，我看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闲聊一边穿过林荫走道。 前方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广场，不但有很多像是他们一样刚入学的新生，也有很多穿着高年级制服的学长。 “一年级新生请走这边，到1108教室参加入学魔力测验！” 有一个站在路边的青铜魔像，一边引导新生走向一条通往附近的尖顶教学楼的小路、一边用压过人群嘈杂的高分贝声音喊道。 “魔力测验？那是什么，要做题吗？” 苍穹听到魔像的通告，有些好奇地问先到的莱茵。 “不用吧，应该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测试，用来鉴定每个人的魔法水平的。” 莱茵回答苍穹说道。 “因为即使是考上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他们的魔法阶级也是分高低的。通过这个测试，就可以把魔法阶级高的学生和魔法阶级低的学生区别开来，分到快慢班以后也可以因此来调整教学进度。” “还要分快慢班的吗？” “当然啊。其实更官方一点的说法是普通班、重点班、实验班。快班的学生会有更好的老师、更多提升实力的机会、学习进度也会更快。快班的学生毕业率也比慢班要高很多。” 确实，王都魔法学院的毕业率虽然不至于“10个学生里面只能毕业1个”这么夸张，但也确实每年有很多学生跟不上教学进度无法毕业的。 苍穹感觉一阵无语。这些把戏，身为在“那个世界”度过了噩梦一般三年的高中生，他当然觉得很眼熟…… “那，要是进了慢班的话，岂不是就没有翻身机会了？” “也不是，每年期末的时候学校会安排期末考试。在考试中取得优秀成绩的学生，也是有机会晋升到更好的班级去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1108教室的门口了。教室外，等候接受测验的学生们已经排起了长队；莱茵和苍穹在门外的魔法记事本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以后，就自觉地排到了队伍最后方。 教室里面，则有扩音机不断按照顺序播报写在记事本上的名字，就像这样： “下一位，哈里森·福特！黛西·布兰德特请准备！” 被叫到名字的哈里森便走进教室里去。 苍穹张望着里面。透过窗户，他看到哈里森穿过一排课桌走到讲台前面。讲台后是主持测试的教师，讲台上则摆着一个由整块魔晶石所塑成的水晶球。 “请对这个水晶球，施展你最拿手的法术。” 苍穹的心里咯噔一下。对水晶球施展吗？ 要知道在《第五版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中，大部分的法术可是无法对物品使用的…… 只见那个哈里森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做出施法姿势。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接着，三枚飞弹“噗噗噗”就打在了水晶球上。水晶球的颜色一阵变幻，然后稳定沉淀成了黄色。 “外阵，第3级！” 教师当场就宣布了结果。哈里森的脸上展现出一阵喜色，看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所谓的“外阵”就是指法师的位阶，外阵处于最低位，只能施展1环法术。根据苍穹的估算，也就是dnd体系当中的1级和2级法师。 在“外阵”之上，依次还有“内阵”、“权位”、“能位”、“德位”、“主位”、“座位”、“智位”、“炽位”这8个位阶。区别他们的界限，主要是看他们能否使用对应环级的法术。 其中“外阵”和“内阵”阶级的法师也被统称为“魔法学徒”。 而“第3级”则是指魔法师在“外阵”这个位阶当中的具体等级；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位阶的法师都要经过7个等级的提升，才能到达下一个位阶。 不过，相比起这些，苍穹更加在意的是…… “喂，莱茵，怎么回事？‘魔法飞弹’法术难道不是不能对物品使用的吗？” 身为一个合格的律师，当实际情况和规则书产生冲突的时候，苍穹当然要更坚持规则书上的原文。 “啊？” 莱茵愣了，瞪着苍穹好一会儿没有移开视线。 “你是不是没睡醒啊？‘魔法飞弹’法术啥时候不能对物品使用了？” 草！ 苍穹在心里大骂。如果这个世界的幕后有一位dm坐在那里，苍穹现在已经把规则书砸到他脸上去了。 怎么搞的！到底懂不懂规则啊？！ “外阵，第6级！” 教室里面又传来了教师的通报声。这次在学生当中激起了一阵惊呼。 “……靠北，第6级，这也太厉害了吧！……” “……明明才刚刚入学，就差不多快要摸到‘内阵’位阶的门槛了！……” 在人群的议论之中，黛西·布兰德特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有一头银色的齐腰秀发，湖蓝色的眼睛和小巧娟秀的鼻梁。但是相比她的外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那股“生人免近”的冰山气质。 即使在测试中取得了如此优秀的成绩，她好像也完全没当一回事，只是径直就从人群中穿过，很快就远去了。 “不愧是布兰德特家族的女儿啊……” 莱茵此刻也变得呆滞，只是愣愣地望着黛西远去的背影呢喃。 布兰德特家族，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家族。 事实上，在菲斯丽蒂王国近20年中，身为国王左右手的首相一职，仅仅只有3年不是由布兰德特家族的成员担任的！ 如今布兰德特家族的家主达比奥公爵，正是当今国王眼前的大红人。他和王都的其他贵族、商人都保持着长久的良好关系，要说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那样的人家里的女儿，也在王都魔法学院上学吗…… 苍穹在心里面感觉到一些压力。他知道，大贵族家的小姐就算学业不成，回家也有大把的职务和机会在等着她。而自己如果无法在魔法学院里崭露头角，也许这辈子就无法翻身了…… 为此，自己也要更加努力才行……至少，不能输给那个贵族大小姐吧！ 第4章 不能选取错误的目标 检测还在依序进行。 在这之后进去检测的学生，基本上水平都在2级和3级，偶尔出现一个4级的。 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16岁能施展法术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奇迹般的事情了。只是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天之骄子，所以一般的天才也就失去了光芒。 莱茵在苍穹的前面接受测验。他深吸一口气以后，对着水晶球施展了一发“巫术箭”。一道青白色的闪电击中了水晶球以后，其上的光泽很快就稳定下来，化为橙色。 “外阵，第2级！” 教师宣布成绩以后，莱茵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懊恼。 按照刚才通报学生等级的频率，苍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第2级的魔法师，大概就和重点班、实验班无缘了。 “下一位，苍穹·舒尔茨！” 莱茵从1108教室出来的时候，播报机正好叫到了苍穹的名字。 “加油！” 虽然自己的成绩不好，但莱茵还是鼓励地拍了拍苍穹的后背。苍穹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真诚。 “看我的。” 苍穹自信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踏进了1108教室的门口。 教室里回荡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让苍穹精神一振。稍作停顿以后，苍穹就穿过课桌椅、向讲台走去。 在进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法术的选择。 现在，苍穹的人物卡上，“法术”一栏是这个样子的： 法术： 戏法：法师之手，魔法伎俩，待学习 一环法术：法师护甲，魔法飞弹，待学习 作为《玩家手册》中的经典法术，魔法飞弹以伤害稳定而着名。像是苍穹这样的玩家，也很喜欢用这个法术作为前期的过渡。 在选择了法术的之后，苍穹也特意确认了一下自己包里的法术书。 如同设想的那样，那本法术书里也在悄然间多出了对应的新法术，并且工整地记录了法术的原理、施法所需要的咒文和手势。 只是，苍穹还是依然感觉不安。 他在选择法术之前，特意又查了一遍《玩家手册》。法术的说明和他记忆之中并无二致： 魔法飞弹magic missile 1环塑能 施法时间：1动作 施法距离：120尺 法术成分：v、s 持续时间：立即 你创造三枚由魔法力场形成的闪光飞镖，并让每发飞镖命中施法距离内你能看见的指定生物。每发飞镖对目标造成1d4+1的力场伤害。所有飞镖同将时命中目标，而你还可以指定它们击中同一个目标或是分别击中几个目标。 升环施法效应。使用2环或更高法术位施展该法术时，你使用的法术位每比1环高一环，该法术就会多制造出一支飞镖。 …… 上面确实没有写这个法术能打物体啊！ 没有办法，事到如今，苍穹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个设定了。 “请对这个水晶球，施展你最拿手的法术。” 讲台后面，主持测试的男教师，用一如既往、毫无起伏的语调提示苍穹。苍穹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臂、向水晶球张开五指：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接着，飞弹在他的指尖成型了。 苍穹心念一动，三发飞弹立即争先恐后地向水晶球飞射去…… 然后，飞弹在水晶球的表面撞碎了。四散成力场元素，消失不见。 教师挑了挑眉毛。 那放在两人之间的水晶球别说变色了，根本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放出！ 苍穹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好看了。 干！我就说过魔法飞弹是不能对物品使用的啊！ “施法……失败。” 男教师其实也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相信法术器械不会出现故障。 既然水晶球没有显示代表魔力等级的颜色，那自然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发魔法飞弹，里面是不蕴含魔力的了…… 看着停止施法的苍穹，男教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你要不要再施展一次试试？” 苍穹回过神来，然后摇了摇头。 “不，不必了……我换个法术施展吧。” 苍穹心里已经明白，必须要用可以选择物体的法术才能对水晶球起作用了。但是，《玩家手册》上面有哪些法术可以对物体施展呢……？ 鉴定术？但是这个法术需要价值100g的珍珠作为施法材料，苍穹身上根本就没带这种东西。 迷幻手稿？但是这个法术需要在水晶球上面写字，且先不说对面的老师会不会同意吧，自己也没法术要求的特殊墨水啊…… 最后，苍穹咬了咬呀，选择了“戏法”条目下面的法术：火焰箭。 “fire bolt！” 伴随着咒语，一道火光从苍穹的指尖涌现，然后“呼”地落在了水晶球的上面。 作为《玩家手册》中少数写明可以对物件使用的法术，苍穹的这一击果然让水晶球产生了反应…… 水晶球光辉变幻着，最后渐渐稳定成了……红色。 苍穹对此结果早有心理准备，这时只能苦笑。 “外阵，第1级！” ……嘛，考虑到火焰箭作为一个戏法，不可能是苍穹最强的法术，结果变成这样也只能说不出所料吧…… ※※※※※※※※※※※※※※※※※※※※※※※※※※※※※※※※※※※※※※※※※ “喂！你怎么不继续使用魔法飞弹法术啊！” 苍穹从房间里走出来以后，马上就听到了莱茵着急的质问。 “在测试的时候使用0环戏法，想什么啊你！” “啧，魔法飞弹不能对物体使用我有什么办法？” 苍穹没好气地回答了莱茵。 “你又在说梦话了，魔法飞弹怎么就不能对物体使用了……” 苍穹翻了个白眼，干脆就不理他了。他知道就算现在他再怎么解释、莱茵也听不懂的。 “哈哈哈哈，这不是连一个一环法术都没办法放出来的吊车尾，苍穹·舒尔茨阁下吗！” 突然间，旁边传来了一阵难听的笑声。 苍穹定睛看去。笑声的来源，果然是他认识的人。 他是名叫布里兹的矮壮男生，苍穹知道他是商人之子。过去苍穹和莱茵一起在街头玩的时候就经常遇到他，当时因为抢地盘双方还产生过不少争执。 此刻，他正在和他的朋党一起，指着苍穹肆意嘲笑： “被迫施展火焰箭的感觉如何呀？苍穹阁下？” “喂，你这个死肥猪，给我老实点！” 当下，新仇旧恨的交织，让莱茵登时就火冒三丈。他提起拳头，二话不说就想要往布里兹的脸上揍去…… 第5章 一次笑个够 “别。” 就在这个时候，苍穹从后面拉住了莱茵的手臂，制止他殴打布里兹。 “开学第一天就打架，影响不太好。算了。” “别拦我！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 虽然被苍穹给拉住了，但莱茵还是不依不饶地对布里兹破口怒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就凭你的身份，也敢对王国的贵族出言不逊！” 莱茵的话语戳到了布里兹的痛点，使得他的脸色也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苍穹知道，在以军功贵族作为核心建立的菲斯丽蒂王国，贵族和商人有着不可逾越的阶级差距。 无论是在家族名望上，还是在法律保护上，或者是在政治权力上，帝国的大贵族都对商人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商人们做生意必须寻找有名望的贵族来合作，否则在菲斯丽蒂王国就寸步难行。 莱茵所愤慨的不单单是布里兹敢嘲笑自己的朋友，更是一种秩序。 即使是速茨家这样早已经家道中落的小贵族，那也不是布里兹可以随便侮辱的！ “不敢，不敢。在下布里兹只是一介草民，怎么敢对王国贵族不敬？” 当下布里兹假惺惺地笑着，脸上的轻蔑却分毫不减。 “但是，莱茵阁下和苍穹阁下，既然这是在王都魔法学院，我相信两位都会同意用魔法实力来说话。动不动就拿出贵族身份来压人，未免会让人感觉有些瞧不起了。” “很好，布里兹。既然你这么说，我们日后就用成绩来见真章吧。” 苍穹不想再多浪费时间搭理这个人，这时候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然后拽着莱茵转身就走。 “嘿，还用成绩见真章呢，当我不知道吗？没有贵族身份加20分的优势，你都不一定能来这里上学呢！” 身后又传来一阵哄笑，让苍穹感到一阵恶心。 喜欢笑，那我就让你笑个够！ 当即，苍穹在脑海中打开了《玩家手册》，然后选中了其中一个1环法术。 他确认了那个法术出现在了自己的人物卡中，然后转过头盯着布里兹，在周围笑声的掩盖之下轻轻念出咒语： “tasha’s hideousughter（塔莎狂笑术）。” 立即，布里兹猖狂的笑声，就突然比原来高了八个分贝。 “哈……嘎哈哈……咕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布里兹抓挠着喉咙，想要遏止住笑声，但笑声却越来越高，仿佛完全不受他的意念控制。 那扭曲的笑声自然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布里兹双膝软倒在地上，一边用手捶地、一边纵声狂笑起来。 “……喂，这个人，在搞什么啊？……” “……不会是个精神病吧？真恶心……” 周围响起了其他学生的窃窃私语。苍穹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塔莎狂笑术，是《玩家手册》中很有趣的一个一环法术。它可以使单一目标陷入不受控制的大笑，以迫使他倒地、并不能进行其他的动作。 “喂……你刚才是不是干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对于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莱茵，苍穹耸了耸肩膀。 “走吧。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 在这之后，苍穹和莱茵一起在校内的操场上集合、和其他学生一起参加了开学典礼。 “……身为王都魔法学院的新生，你们要时刻牢记，求知、求实、求真的精神才是一名魔法师真正的力量来源……” 校长、胡博尔教授是一个白发苍苍，看起来年过7旬有余的老人，他的演讲简直让人昏昏欲睡。苍穹都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着自己在开学典礼中一直保持清醒的。 在精美的食堂用过中饭之后，以魔力测验成绩作为导向的分班结果，也就出来了。 不出意外，苍穹和莱茵都被分配到了普通班。 普通班一共有25位学生。大部分学生，似乎都不是来自王都卡普拉，而是来自菲斯丽蒂王国的各个县城。 这也难怪，毕竟王都魔法学院是整个菲斯丽蒂王国最优秀的魔法学院，肯定会吸引许多有天赋才华的学生慕名而来。 让苍穹觉得有些头疼的是布里兹也在普通班里，以后看起来低头不见抬头见是少不了的。 不过，苍穹也没有太过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相信自己的魔法才能。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求学，就一定要把魔法学到最好，这就是苍穹的信条。 “hello，大家好，能不能先安静一下……” 这时，一个女声从讲台上传来，让台下的学生们渐渐停止了交头接耳。 苍穹看向讲台，看见的是……额，一名看起来只有1米5左右身高的女学生站在讲台后面。 她有着一头齐耳根的浅色短发，五官看起来很精致，但表情却很严肃。 ……不对，但是这个女生怎么穿着教师的制服？…… 像是知道自己的身高缺陷一样，这位“女生”磕了磕自己的脚后跟，然后悬浮起来一些，随后才继续开始发话： “我是这个103班的班主任劳拉·莎门，你们可以叫我劳拉教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女生，竟然是自己的班主任？！ “安静！” 眼见教室里又有骚动起来的趋势，劳拉教授冷下了脸，用力拍了拍讲台。 “我知道你们在惊讶什么，不过你们要学到的第一堂课是：在魔法的世界里，永远也不要以貌取人。” 说完，劳拉教授从讲台上拿起了一本课本，然后朗声念出咒语： “fabricate（鬼斧神工）。” 霎时间，那在劳拉教授手里的课本就自动折叠了起来。只见那一页页纸张四散打开，飞舞到半空中，然后组成了“劳拉·莎门，26岁”这几个大字。 鬼斧神工！ 熟读《玩家手册》的苍穹知道，这是一个4环法术，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劳拉教授，至少也有4阶法师、德位的实力！ 劳拉教授拍了拍手，让这几个大字又重新变回了课本的模样。 “我知道，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是千里挑一的天之骄子。我也知道被分配到普通班以后你们的感受，你们的不甘和不满。” “我现在要说的是，不要让这份不甘吞没了你们的自尊心。” “你们可以做一时的吊车尾，但绝不能做一世的吊车尾。把现在的苦涩化为前进的动力，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变得更强。” 第6章 正统冥想术 劳拉教授的话，在台下学生们的眼睛里点燃起一阵火焰。 确实。 能来到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他们所背负的往往都不是一个人的期待。 对于心高气傲的他们而言，自己的无能是最难以被接受的。而他们所需要的，正好是恰到分寸的鞭策和鼓励。 “在学期末还会有一次重新分班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再用你们的实力，去把失去的东西亲自夺回来！”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苍穹知道，他们的斗志如今都已经被鼓舞起来…… ※※※※※※※※※※※※※※※※※※※※※※※※※※※※※※※※※※※※※※※※※ 在这之后，劳拉教授简单讲了一下课程的安排，座位的分配，班委的决定，班规以及校规。 下午的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很快就眼看要接近放学的时候了。 “最后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再给大家讲讲法师的基本功，也就是‘冥想’。” 台下立即就有了抱怨声。 “……讲点别的吧！……” “……就是啊，冥想还用学吗！……”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种想法。 冥想，对于法师而言，是修炼和汇聚魔力的主要手段。 在座的每个学生，在得知自己拥有魔法天赋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都是学会冥想。 如果不会冥想的话，他们连第一个法术都放不出来，更别说通过王立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坐在这里上课了。 要打比方的话，就是他们现在已经学会了四则运算、劳拉教授却回过头来说要认一遍阿拉伯数字。 但是劳拉教授的表情却很严肃。 “我知道你们都已经从各种渠道学过冥想了，但是我必须得指出：你们所学的、并不一定是正统的冥想方式。” “错误的姿势、错误的呼吸、错误的循环……这些错误在初学冥想的法师们身上都是很常见的。而这些错误虽然细微不起眼，对于魔法修炼速度的影响却极其巨大。” “使用正确的冥想方式，可以做到用冥想来代替睡眠、而不会影响到第二天的精力。你们当中，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可以举手示意一下。” 班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一片沉默。 有寥寥几个学生犹豫着举起了手。但这也足以证明劳拉教授的观点是正确的了。 苍穹的心神一凛。确实，他所知道的冥想方式也只能让他坚持度过前半夜。如果一个人能彻夜冥想，而另一个人只能使用前半夜，日积月累之下、对于修炼进度的影响确实是巨大的…… 眼见没有人再反对，劳拉教授也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下来。 “好，那么我们一点一点来讲。” “首先，是在冥想之前，你们一定要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一个舒适的状态。不要穿太紧的衣服，不要坐在太硬的地方。可以尝试松开领口、袖口，脱掉鞋子，一般来说都会有帮助。” “接下来，就是坐姿。在入座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挺直脊背，这样可以使你们体内的魔力循环更加通畅。你们可以尝试在臀部下面垫一个小枕头……” 劳拉教授一边在讲解着，苍穹也仔细在听。他注意到劳拉教授的这一套冥想方法和他所知道的虽然大致相同，但小细节上有不少出入。 为了更好地记忆，苍穹打开笔记，想要把教授这段话记录下来。 然而还未等他开始动笔，他就觉察到，记录在自己意识之中的人物卡有反应了。 ……嗯？ 苍穹不敢分心，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做笔记。等到劳拉教授讲完一遍，他才开始查看自己的人物卡。 然后他就注意到：在“熟练项”的下方，奥秘（初学）的那个条目正在闪烁着光芒。 苍穹尝试着去点击它，然后出现了一个下拉菜单，其中赫然写着一行新出现的文字：正统冥想术（初学）。 苍穹仔细检视。出现在里面的说明，和劳拉教授刚才的讲课分毫不差。 ……莫非，这个人物卡，有自动记录学到的知识的功能吗？…… “好了，正统的冥想方法，我想讲的也就差不多了。你们今天各自回家、或者回到宿舍以后，一定要注意多加练习。” “每天8个小时的冥想训练，一定要做足。但是也不要冥想超过12个小时，否则可能会产生反效果。” “家里有条件的同学，也可以尝试使用冥想药剂、或者是从东方来的熏香帮助冥想。作为实际的使用者，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些外物对于修炼是有帮助的，不过相应的也会消耗大量金钱。没条件的就不必强求了……” 苍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对于家里的情况，他并不是不知道。现下能供养起自己在王都魔法学院的学费，就已经是极限了。帮助用以冥想的熏香药水之类，实在无法奢求。 看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哪个世界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 “一起回家？” 下课后，莱茵把书包往自己的肩上一甩，大咧咧地找上了苍穹。 “嗯，走吧。” 苍穹点了点头，和莱茵一起往教室门外走去。 在王都魔法学院，很多学生都是住学校宿舍的。不过，像是苍穹和莱茵这样家在王都里的，也可以选择走读。 不过，当他们穿过教室的时候，很难不注意到那些围在布里兹身边的学生。而布里兹此刻显然红光满面，神采飞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苍穹和莱茵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那边怎么了？” 苍穹提出疑问以后，莱茵转头看了一眼。 “哦……没什么。” 莱茵皱了皱眉头，然后走快了两步。和苍穹一起出了教室以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布里兹·弗格特，他们家里是做药剂生意的吧？” 苍穹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总之卡普亚城中，最大的药剂行是他们家名下的。在听了刚才劳拉教授说的以后，这些学生都想着能不能和布里兹搞好关系、混个买冥想药剂的折扣呗。” ……原来是这样。 苍穹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冥想药剂一般怎么卖啊？” “单瓶冥想药剂也不贵，大约5枚金币左右，可以提升4小时左右的冥想修炼效果。但是这个东西光用一瓶没什么用处，必须要持续用下去才有效果；这样来算的话，就是一笔巨大的花费。” 第7章 前进的决心 苍穹立即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每支药剂5金币维持4小时，按一天冥想8小时来算，一天就要花费10枚金币，一个月就要300金币。 作为对比，苍穹做税务官的哥哥，每个月的工资是65金币，王立魔法学院一整个学年的学费是200金币。 一个月花300金币，这可不是“有点贵”的问题了，在苍穹眼中简直是在拿金币洗澡…… “要不然怎么说法师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呢？” 苍穹轻轻地呢喃。 “你打算搞这个吗？” “我啊？我还是先回家问问爸妈先。” 莱茵抓了抓后脑勺。他的家庭情况比苍穹要好许多，但也并不是说能随随便便拿出每个月300金币的境地。 “不过就算真的要买药水，我也不会去找弗格特他们家的铺子的。那家伙，可别想让我低声下气！……” ※※※※※※※※※※※※※※※※※※※※※※※※※※※※※※※※※※※※※※※※※ “我回来了。” 穿过王都卡普亚大大小小的街道，苍穹回到了自己在布兰普顿街区的旧宅里面。这是一间2层的小木楼，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墙壁各处涂上的油漆都有点褪色了。 “欢迎回来！” 从厨房里传来了苍穹的姐姐，安娜的声音。那个声音的存在，让苍穹感觉纷扰了一天的心绪平静了一点。 “我还在做饭！晚饭大概要再等20分钟，小苍穹再忍一忍哦。” “好。” 苍穹吸了吸鼻子。从厨房里飘荡而来的是炭烤猪脚的香味，看来晚上可以大饱口福了。 上到2楼自己的房间以后，苍穹把书包丢下，仰面躺在床上，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随后，白天的诸多事项又纷纷进入他的脑海。 没有想到自己即使穿越了以后，要面对的依然是无比巨大的社会格差。 有钱人都在使用药剂、熏香来加速自己的修炼，自己能倚靠的，就只有跟随着自己穿越而来的那本书了。 苍穹一边翻开那本已经翻过几十上百遍的《玩家手册》，一边把自己还没有填写完整的人物卡又找了出来。 dnd里的冒险者，从起点上就是普通人当中最厉害的一批。 这一点可以从书里给冒险者的各项待遇中看出来。普通人的基础属性都是9-11左右，而冒险者则可以有好几个16；普通的施法怪物除了必备的法术列表以外、就没有其他的能力，而冒险者还可以拥有职业能力、各种熟练…… 因此，苍穹只要把人物卡填写完整，他就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普通人要更强。 但问题是，苍穹的竞争对手，他们也都不是普通人。 苍穹又想到白天遇到的那个名为黛西的冰山美人。她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外阵”6级的实力，何等夸张！ 如今想来，像布兰德特那样的大家族，会给成员提供用于加快修炼的药剂、这也不奇怪吧。 《玩家手册》里有没有什么方法让自己赶上他们呢……？ 忽然间，苍穹有了头绪。 “苍穹！来吃饭咯！” 楼下传来了姐姐的呼唤声。 “来了。” 苍穹当即合上了《玩家手册》，却按捺不住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 有办法了！我真是天才！如果用那个的话…… 当下苍穹接连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压抑下自己心头的狂喜。他小跑下了楼梯，正好看到姐姐把菜肴从厨房搬到客厅。 “快坐下吃吧。” 苍穹的姐姐安娜·舒尔茨今年21岁，有着丰满的身材，一头波浪般的金发和海一样湛蓝的眼睛。就算是在那个世界见识过不少电影明星的苍穹，也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姐姐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几个女性之一。 当下，把烤得外焦里嫩的猪脚、散发出奶香味的浓汤、用圣女果和香叶点缀的土豆泥都搬上餐桌以后，安娜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好耶！” 苍穹欢快地坐下，拿起刀叉就开始往猪脚上招呼。切开烤的酥脆的外皮之后，里面是一缕一缕红色的嫩肉；将其送进嘴里，立即就能感觉到填充在肉缝当中的汁水、带着香料的气味引爆了自己的味蕾…… “好吃吗？” “太好吃了！姐姐的手艺天下第一！” “你这个滑头鬼，瞧你说的……” 安娜“扑哧”一声笑了。她的笑容也很好看。 这时，苍穹想到了一件事。 “哥哥今天也加班吗？” “啊……对啊。他是税务官，工作很忙的。” 提起哥哥卡吉斯的时候，安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苍穹知道这是常态……在苍穹·舒尔茨的记忆之中，工作日的晚上、就没几次和哥哥一起吃饭的场景。 “我给你哥哥单独留了一份，你不用担心。快吃自己的吧。” “嗯。” 苍穹又接着品尝了奶油浓汤和土豆泥。毋庸置疑，虽然每一道都是家常菜，但每一道菜的口感、火候、调味都做得刚刚好。 安娜一直看着苍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姐姐你也吃啦！你一直看着我吃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好好~” 被苍穹一说，安娜这才给自己打了一碗浓汤，小口地啜饮起来。 苍穹看着姐姐，忽然感到了一阵难过。 21岁的少女，风华正茂的年纪。 在这个世界，安娜作为一个贵族家庭的女孩，应该是与其他王侯伯爵一起参加宴会、舞会，一起欣赏戏剧、音乐的时候。像她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走到哪里不会成为人群的焦点呢？ 但她却没有选择这些，而是选择在家里照顾苍穹，选择承担了本应该不属于她的责任。 自己的哥哥，又何尝不是这样…… 每天每夜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一年到头连和家人一起共进晚餐的时间都寥寥无几。而这一切换来的都只是一份虽然说不上是微薄、但也绝不能算是宽裕的薪水。 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他们热爱劳动，而是因为他们热爱着这个家庭、热爱着苍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来讲讲学校里的事情吧，苍穹。” “好呀。” 苍穹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酸。 他努力憋住这种感觉。当下他一边开始讲述学校里的趣事，一边暗暗地在心中下定决心： 一定要在下个学年升进更好的班级，绝不能让哥哥和姐姐白费一片苦心！…… 第8章 商人得志 第二天是周二。 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七日一周”的概念，周二毫无疑问也是要上学的。 出门的时候，苍穹在路上又遇到了那个江湖骗子迪卡布。 “哎，小哥别走啊，教我几招魔法啊！” “抱歉，告辞！” 苍穹实在有点哭笑不得。我自己都还在上学呢，哪有那么多工夫来指点你变戏法啊！ 跑过好几条街以后，苍穹总算是把迪卡布甩脱了。 又走过几步，恰好撞见好基友莱茵。 不过，今天莱茵的一张脸，却黑得快要滴出墨水来。 “怎么了？心情这么差？” 苍穹打了个招呼，便开门见山地直问了。两人本来就关系好，根本就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的。 莱茵叹了口气。 “我昨天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爹妈，让他们采购一个月的冥想药水试试；结果吃过晚饭去家里附近的药店时，才发现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 苍穹稍稍有点惊讶。他的奥秘知识告诉他这不寻常。 “但是冥想药剂不是很初级的药水吗？而且虽然使用量很大、但是只有法师才用得到，理应供求关系比较稳定……” 说到这里，苍穹突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供求关系稳定不假，但是每年王立魔法学院的开学季，这种药剂都会迎来一段时间的缺货期。” 苍穹点了点头。 毕竟每年的9月，都会有一大群的法师学徒，从五湖四海聚集到王都卡普亚。即使这些新生里面只有一成或二成有经济实力去购买冥想药剂，考虑到学院的体量、那也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了。 “而且，虽然冥想药剂是很初级的药剂，但愿意炼制它们的炼金师却没多少。”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冥想药剂的利润虽然不差，但是单价却不高。如果不是大批量地制作冥想药剂，这样是赚不到钱的。” 莱茵耐心地向苍穹解释。 “打个可能不怎么正确的比方，你是一位炼金师，同样是花费1小时的时间，你可以制作1瓶初级生命药剂或者是1瓶冥想药剂。初级生命药剂可以卖50金币，你赚10金币；冥想药剂可以卖5金币，你赚3金币。你怎么选？” “原来如此，要考虑时间成本啊。” 苍穹立即就理解了。 “唉……可恶，比烧钱果然还是比不上那些有钱人或者大贵族。” 莱茵当下叹了口气，远远地望着不远处道路尽头的魔法学院。 “那个该死的布里兹，这下又要让他小人得志了。” ※※※※※※※※※※※※※※※※※※※※※※※※※※※※※※※※※※※※※※※※※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他们一到教室的时候，就听到了布里兹在洋洋自得地向其他学生们吹嘘：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昨天，王都卡普亚里的冥想药水飞涨到10金币一瓶！就算这样出货速度也飞快，有些店铺里连药水上架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抢光了！” “不过，我家在王都的药剂连锁店，弗格特精品药剂店存货还很充足，大家大可不必有白跑一趟的顾虑！” “而且考虑到大家是我的同学，我决定给大家提供一个优良的折扣：只要拿着我的亲笔签名，在我家药剂店购买冥想药水10瓶起，就可以享受9折的超值优惠！大家，欲购从速啊！……” 苍穹不禁苦笑。这人怎么回事啊，把学校当成他家药铺吗？ 莱茵当下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座位旁边走过去。 “嘿，莱茵阁下，要来点冥想药剂吗？” 布里兹显然心情不错，在莱茵走过的时候冲他挤眉弄眼。 “虽然你我关系不好，但我布里兹大人有大量。你若是肯叫我三声’好哥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签名啦，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奸商。” 莱茵的心里澄亮得和明镜似的。别的药行都没货、就他们家有货，这本来就说明了一些事情。要不是他们家药行在背后大举收购、推波助澜，冥想药剂怎么会涨价到10个金币？ 搞了垄断还要假惺惺地卖人情，这个布里兹可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当下莱茵头也不回地走去了自己的座位，而看着他的背影，布里兹的脸上悄悄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嘿，不想向老子低头，你还想买得到药剂？…… 你就熬吧。老子倒是想要看看，你可以熬多久！ 这一切的经过和转折，自然也被苍穹看在眼里…… ※※※※※※※※※※※※※※※※※※※※※※※※※※※※※※※※※※※※※※※※※ 王都魔法学院第一天的课，听得苍穹有些兴味索然。 一年级的必修课，共有魔法理论、龙语、幻术、转化、塑能、惑控、预言、防护、咒法、魔法生物这几门。 其中苍穹在《玩家手册》中见过的大部分法术学派，都在这上面，但单单没有死灵系。这是因为死灵学派的法术、在菲斯丽蒂王国是被禁止使用的，学校里当然也就不会教授任何相关的知识。 苍穹本来很期待，在各大学派的课上会不会教授一些没有记录在《玩家手册》上的法术。作为法师玩家，他本来就最喜欢新法术。 但是今天上午的课是“魔法理论”、下午的课是“龙语”。 魔法理论课上，作为讲师的劳拉教授又不厌其烦地讲述了一遍施展咒语的三要素。 熟读《玩家手册》的苍穹早就知道了：不就是施法所必须的言语、姿势、材料三种成分吗！ 所谓言语，就是施展法术所必须念诵的咒语。大部分法术都需要咏唱龙语的咒文，虽然这些咒文本身没有魔力，但那种声音的振动可以牵引魔网的弦线，从而引动魔力。 所谓姿势，就是施展法术所必须用手、摆出的姿势和动作。这也限制了法师必须至少空出一只手来施展法术。不过，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姿势成分是可以被省略的。 所谓材料，则是施展法术时作为引子的物件。这些物件通常可以联想到施展的法术，例如，警报术需要一个铃铛和一小段线，羽落术需要一片羽毛……通常法师们都会带一个材料包来携带这些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不过，如果有法杖、法珠等法器，大部分的材料也可以被代替。 并非每个法术都需要这三种成分，比如“魔法飞弹”就不需要材料。但是大部分法术会至少要求其中二种。 而，这个世界上用于施展魔法的龙语……其实就是遥远地球上的英语。 苍穹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设定出了问题。按理来说，龙语应该是一种晦涩、古老、刺耳的语言、伴随着很多不好发音的硬辅音和齿擦音。但这个世界的设计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要说英语的话，经历过高中三年的苍穹可是有一定自信的！ 第9章 学院图书馆 放学之后，苍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告别了莱茵、独自前往学院西南角落里的图书馆。 他要去那里、开始他计划的第一步。 王都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在外头看过去是一幢4层高的圆顶建筑，建筑的上方如同星座一般悬浮着不断环绕穹顶运转的金属球，建筑的窗户则光华闪烁、在夕阳之下不断变幻着颜色。 苍穹从正门进入图书馆以后，一眼先见到了几条被隔板分开的通道，每条通道旁边都候着一个人形的青铜魔像。 苍穹随便选了一条通道进去，有魔像马上拦住了他。 “请出示您的证件，本图书馆不允许外来访客擅入。” 苍穹亮出了自己的学生证。那魔像从眼底射出一道激光，在学生证上照射了一下。 “您好，王立魔法学院1年级学生苍穹·舒尔茨，图书管理员、编号00891很荣幸为您服务。” “您目前拥有访问图书馆如下楼层的权限：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第八层。” “由于图书馆楼层众多，所以您可以描述您想要寻找的书籍或者是资料，我会为您提供图书所在的楼层信息。” 奇了，外面看过去明明只有四层，到里面却听说法好像至少比这个数量要多出一倍？ 苍穹在心中暗暗赞叹图书馆的设计精巧，同时对魔像说道： “我想要查阅有关炼金术方便的书籍文献，请问要去几楼呢？” “炼金术相关的资料在六楼，6b21到6b41书架。您可以从大厅后方的螺旋楼梯、或者是传送阵前往。” “请注意：在图书馆内禁止使用魔法、禁止点燃明火、禁止喧哗、禁止擅自抄录书籍、禁止盗窃，违者将会被取消图书馆的使用资格。” 语毕、魔像缓缓地从苍穹面前让开。 “知道了。” 苍穹点点头，随后就径直穿过通道、向后方的大厅走去。 一楼大厅的四边也摆放着书架、座椅和书桌。在这里看书的人并不多，苍穹本来还以为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会比另一个世界更有人气、现在来看也就这样吧。 当下，苍穹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大厅后部的传送阵。传送阵的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记录着去往各个楼层的通行码。 苍穹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图书馆竟然有足足25层！ 以苍穹浅薄的魔法知识、是无法判断建筑师是怎么做到把25层的空间压缩到4层高的建筑里的。 不过，他也不是来这里寻根究底的。 当下，仔细找到了去往六层的通行码以后，苍穹再一次拿出学生证，然后踏进白色的传送阵里面。 “xjk1。” 传送阵绽放出蓝光。立即，苍穹感觉到了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感。 四周围的风景、它们的颜色很快就和传送阵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变为一片混沌。苍穹感觉有点头晕，不过好在这一片混沌很快又沉淀了下来。 等到蓝光散去的时候，苍穹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新的书架中央了。 “好家伙……” 苍穹一边呢喃着，一边从传送阵走出去。 相比起1楼的大厅，这里的书架更多、人更少。这些书架从八个方位向外延伸出去，每个书架的侧面都写着编号，方便人们快速地索引。 苍穹很快就找到了6b21书架。 他站到6b21书架的正面。书架差不多约有2米高，正好是他抬起手可以够到高处的程度。 这一片书架上摆放的都是《炼金术总纲》、《炼金术入门》、《贤者之石在哪里》、《变化学派与炼金术》……这样的总览性的书籍。各个时代、各个作者、各个版本、各个流派的着作把这一面书架塞得满满当当，让苍穹完全应接不暇。 “这么多，该先看哪一本啊……啊，不对，应该先把炼金工具熟练点出来。” 苍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再一次翻开了脑海中的《玩家手册》。 这一次，他翻到的是“个性与背景”章节。 dnd5e的工具熟练，是一种在玩家职业能力以外的、点缀性质的能力。 这也很好理解：因为在dnd当中玩家扮演的是冒险者，既然如此，那么身为铁匠、或者身为厨师的本领无论有多么高超，那也不是游戏的重点。 因此，这个系统在大部分时候并不受到重视。玩家背景可以提供最多两种的工具熟练……一般人会把它们记录在卡上，然后就这么忘掉了。 但是，在这个异世界……苍穹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生活。 苍穹一直翻动着书页。 《玩家手册》提供的范例背景中，并没有可以提供炼金工具熟练；不过这没关系，因为《玩家手册》还提供了自定义背景的选择：玩家可以自己选择两项任意工具熟练或者是语言。 苍穹现在把其中一项确定为炼金工具熟练。 立即，在他的人物卡的熟练栏中，出现了炼金工具（初学）的字样。 苍穹等了一会儿，等到那些突然流入大脑的炼金术基础知识都沉淀下来，其中包括了如何研磨材料、如何操作炼金炉、如何清洗烧杯、如何提炼矿物等等等等。 苍穹等待那些知识真正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片刻之后，苍穹抬起头。这一次，他再把目光扫向6b21书架上那些林林总总的炼金术书籍。 虽然他现在已经了解了如何使用炼金工具的基础知识，但他现在依然对炼金术的概念很模糊。这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学会炼金术；如果拿造房子来比喻的话，苍穹现在只是打好了地基。 但是没关系：因为在他面前的书架上，建筑材料应有尽有！ 他脑中想起来的是昨天听过一遍劳拉教授的讲解之后，奥秘技能下方立即出现正统冥想术子类的情况。 可以肯定的是，苍穹的人物卡，某种程度上带有速记、或者用逼格更高一点的说法：“快速学习”的功能。 只要是已经拥有了熟练项的工具或者技能，在遇到属于那个技能子类向的资料时，苍穹都可以快速进行记录、学习和吸收！ 现在，就是考验自己的能力，究竟可以有多快吸收一项新知识的时候了…… 虽然图书馆禁止有人抄书、但是，自己把书记在脑子里面，这可不算是“抄书”吧？ 当下，苍穹把手伸向书架上的《基础炼金术》…… 第10章 求人不如求己 三个小时以后，苍穹心满意足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面前摆着足足有八本的、炼金术的各类书籍。而在苍穹的奥秘技能条目之下，此刻又新增了一个子项：炼金术（入门）。 苍穹已经发现了如何使用“快速学习”能力的机制。这项能力需要他能够快速把一本书籍翻阅一遍，翻阅的频率不能太快，要保持在5秒的速度左右。 随着苍穹的一页页翻阅，苍穹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为了扫描仪。 新的知识不断被记录在他的大脑之中。在他翻阅完第一本的时候，奥秘技能栏下已经出现了炼金术（初学）。 而把炼金术（初学）提高到炼金术（入门），苍穹又花了翻阅足足7本书的工夫。 简单来说，通过扫书，也可以提升技能子类的标示等级！ 虽然扫描信息的速度并没有变慢，但翻阅到后面，苍穹意识到值得被记录在人物卡上的信息、出现的频率变少了。 这是因为同为炼金术书籍，即使讲述的是不同方面的内容，其中也不免出现雷同的信息。有用的信息在变少，所以记录也会放缓。 如果想要继续提升炼金术等级，看来需要阅读的书目数量会呈几何倍数上升。这可能是一个更加需要积累的过程，但到目前为止，苍穹知道自己已经比其他人的学习快了许多倍了。 先把炼金术等级维持在“入门”就好…… 苍穹把炼金术书籍都归还到书架上面，然后又从6b21书架走向编号更后面的书架。 通过刚才的学习，他已经清楚了炼金术的基础概念。 简单来说，炼金术是一种试图理解造世主造物的原理、探索如何把物质中好的一面挖掘出来，使得物质的本质产生变化的技术。 把“铝”的优质面挖掘出来，它最终就能成为“银”。 把“铜”的优质面挖掘出来，它最终就能成为“金”。 苍穹现在已经系统学习过了炼金术的历史、炼金术的理念变化、炼金术的发展，知道各种金属代表了什么，知道了如何区分金属的贵贱，也知道了一些物质转变的公式。 不过这些依然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找到一种配方……一种更具体的配方。 最终，苍穹在6b32书架面前停了下来。 在他面前的书架，有一整排的书籍、是专门讲述他想要寻找的公式的。 苍穹从其上取下一本。 书名为《冥想药剂在哪里》。 …… 又过去十分钟以后，苍穹把《冥想药剂在哪里》也扫完了。由于这本书比较薄，所以阅览的时间也比别的书目要快。 这次，新的子技能出现在炼金工具（初学）下面，名为“冥想药剂制作（初学）”…… 苍穹松了口气。 直到这里，他才算是终于实现了他的第一个小目标。 没错。买不起冥想药剂又如何呢？ 在苍穹来的那个世界，有句老话叫“求人不如求己”。 搞不来药水，我自己做不就行了吗！ ※※※※※※※※※※※※※※※※※※※※※※※※※※※※※※※※※※※※※※※※※ “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苍穹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快要晚上八点了。 穿着围裙的安娜、叉腰站在客厅等苍穹走进来，当下柳眉倒竖、两腮都气得鼓鼓的。 也难怪，毕竟苍穹在图书馆里泡了足足有3个多小时…… “抱歉，今天下课以后在图书馆里学习了一会。” 安娜半信半疑地挑起眉毛。 “学习？真的不是因为和莱茵一起在外面鬼混吗？” “没有啦……” 苍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结果安娜反而叹了一口气。 “唉。你这个孩子，就是太内向了，这样反而才让人担心啦。你要是真在外面鬼混，那还好一点哦……” 虽然嘴上还抱怨着，但苍穹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在听苍穹说他在图书馆里学习以后，安娜已经不生气了。 “你坐一会哦，姐姐去把饭菜热一热。” “谢谢姐姐……啊，我来帮忙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厨房。 安娜碎碎念过苍穹几句以后，也就很快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宠溺弟弟的姐姐了。这让苍穹反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嗯……不过姐姐，我可能这几周每天都要这个时间点才能回来了。” 一边帮着安娜干活，苍穹一边挑了个时机小心地说。 “哎？也是因为要去图书馆吗？” “嗯，要去图书馆。” 其实按计划来说也不是每天都去，苍穹在心中默默想着，但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是就当做是在图书馆吧。 安娜转过头来看向苍穹，目光里隐隐有些担心。 “是因为课业太难了吗？” 苍穹心下一暖。 “也没有，就是……你知道，我的基础比起别人来有些太薄弱了。在学校里有很多很优秀的同学，所以我要加倍努力赶上他们才行。” 虽然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但也是实话。 听完苍穹的讲述以后，安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苍穹。” 她扳住苍穹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这边。 “嗯？” 苍穹虽然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但骨骼和肌肉都没有完全长开。这样正面相对的时候，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姐姐要比自己更高一点的。 安娜湛蓝色的眼睛盯着苍穹，在他的脸上搜索着痕迹。 “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你真的没有在勉强自己吗？” “哎？” 苍穹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没有啦，勉强什么啊——倒是姐姐你，什么时候去找男朋友啊？” 安娜的脸颊立马就飞起一抹嫣红。她松开手，在苍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表情由担心转变向嗔怪。 “我找不找男朋友要你管哦！” “小心变老以后嫁不出去哦？” “你这个小混蛋——” “话说，我在学校里看到几个男生倒是挺帅的，要不要介绍给你呀？” “我才不养小白脸！” 安娜下意识伸手去捏苍穹的脸，苍穹立马笑嘻嘻地躲开了。 原本那稍有不安的气氛立马就清扫一空，厨房里很快就再次被欢声笑语所填充。 ……这样就好…… 在你追我赶的吵闹中，苍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第11章 急需用钱 “莱茵，你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渠道吗？” 周三，苍穹和莱茵一起走在上学路上时，苍穹询问道。 “赚钱的渠道？” 莱茵有点怀疑地看着苍穹。 “你怎么了？最近缺钱吗？” 苍穹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可不是很缺钱，那是非常缺钱…… 首先是，苍穹虽然现在已经打下了炼金术的基础，但他需要一套炼金术设备、才能正式开始进行炼金实验和炼制药物。 一组完整的炼金术设备，包括一盏魔法灯、一口炼金锅炉、数个形状不同的玻璃瓶、数条导管、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器具。苍穹保守估计，至少也需要20枚左右的金币。 接着，他还需要制作冥想药剂的材料，才能成功做出药剂来。 今天早上，苍穹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储蓄罐、往集市里赶了一趟。制作冥想药剂需要三份月光草、一份魔力花的花瓣、一份魔晶石碾成的粉末、一撮细沙、一份万能溶剂…… 好消息是这几种材料集市里面倒不缺货，坏消息是苍穹的所有积蓄也就只够买一份材料。 苍穹努力忘记店铺里的老板听说自己“只买一份”时候的诡异表情。总之他现在急需用钱。 冥想药剂的成本在3金币2银币。应该是因为冥想药剂最近被炒得火热的原因，原材料也在涨价。 如果自己想要维持一天至少一瓶冥想药剂的使用，那工作的日薪也要在这个水准以上。 苍穹知道这不太现实。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论什么渠道，总要试一试。 “我不知道快速来钱的方法，毕竟那些是奸商们才会涉足的领域。” 莱茵看苍穹是认真的，当下沉吟了片刻。 “你要是想找一份正经的兼职来勤工俭学，我还是可以帮你的。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想清楚。” “什么？” “首先是薪水会比较低。毕竟你是兼职，肯定不能和全职的员工相比。就我所知的工作，时薪能有1个银币就得谢天谢地了。” 苍穹沉吟着，没有回答。 王都的汇率是10个银币换1个金币。如果按时薪1个银币来算，苍穹的计划就毫无疑问要破产了。 “其次工作也并不算悠闲。一般都会至少要求每天3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日积月累的话，无疑也会影响到修炼的进度。” 这说的也没毛病。 即使能挣够钱，苍穹可想而知也必须要花费大量时间在这个上面。他本可以拿这段时间去进行冥想，这样一来一去、就算有冥想药剂的帮助，实际上也等于没有提升修炼速度……甚至比原本更慢也不是不可能。 苍穹抓了抓头发。 “难道就没有工作时间短、而且薪水又高的兼职吗……” “你在想啥啊。” 莱茵没好气地白了苍穹一眼。 “要是有这种兼职，我自己早就先去了。” “你自己先去了，那你不叫上我？这叫什么，见利忘义？” “这不是没有嘛，能有我还能不叫你不成……” 玩笑归玩笑，苍穹倒也知道最近因为药剂的事，莱茵的日子也不好过。 “唉。”“唉。” 当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又轻松又能赚钱的兼职，哪里才能找到呢…… ※※※※※※※※※※※※※※※※※※※※※※※※※※※※※※※※※※※※※※※※※ 不过，让苍穹意料之外的是：虽然容易赚钱的工作不太好找，但是想要获得炼金术设备却比他想的要容易。 今天上午安排了变化课，授课的沃尔夫教授大约是30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总是拖着一股慵懒的腔调。 苍穹原本对变化学派并不非常感兴趣。要说原因的话，正是在《玩家手册》中，法师职业的八大学派里，变化学派算是比较弱的。 不过，昨天晚上，苍穹对于炼金术的了解，让他对变化学派产生了一些改观。 这是因为，同为研究如何将一种物质转变为另一种物质、一种形态转变成另一种形态的学说，炼金术和变化学派魔法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果然正如苍穹所期待那般，沃尔夫教授在授课的途中提到了他在想的内容： “变化学派的魔法，最早就是起源于炼金术。” “在座的同学肯定很多都有了解，炼金术，追求的是用实验手段，来寻找物质和物质之间的变化。” “变化学派魔法与之相似又与之不同。相似的部分是，变化学派也在寻找物质之间变化的原理，虽然使用的是魔法的手段。” “而不同的部分则是，变化学派魔法更多把所寻找到的原理，用于完善自我的方面——也就是心灵、魂魄、意志。” “也可以这么说：炼金术师更注重于用那种原理来完善物质，而变化学者更注重于完善自身。” “当然这也只是粗浅的概论。实际上，无论是炼金术也好、变化学派魔法也好，他们之下也分有不同的流派，每一种流派之间理念又是不同的。” “作为你们变化课的导师，我强烈建议你们同时也选修炼金术科目，在这方面的学习也可以帮助你们了解其中的理念，在变化魔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我们学校也有炼金实验室，里面有非常齐全的设备，可以同时容纳40位学生在那里上课。你们如果选修炼金术的话，也可以亲自去看看……啊，不过这个扯远了。” 听到这里，苍穹的眼睛立即就变亮了。 炼金实验室！ 能足足容纳40人！ 如果能想到办法借用炼金实验室的话，那岂不是根本就没必要自己花费20金币的巨款去买一套了！ 苍穹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兴奋的。这简直就是想打瞌睡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个枕头。他差点就要立即站起来、询问沃尔夫教授能不能现在就去实验室看看了。 但是等到激动的心情过去以后，苍穹想到了别的问题。 按照沃尔夫教授的说法，似乎好像是只有在上炼金课的时候，学生们才有资格去使用炼金实验室。 按一节课一个半小时、一周一节课的时间来计算，即使把上课的时间全部拿去炼制冥想药剂，恐怕也是捉襟见肘的。 更何况，上课的时候，苍穹总不能当着教授的面就开始自顾自调制药水，那也太不尊重教授了，毫无疑问会被赶出去的。 ……有没有别的办法混进去呢？…… 很快，苍穹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12章 炼金实验室 下课之后，苍穹一人追上了刚刚走出教室的沃尔夫教授。 “教授，我对炼金术非常感兴趣。” “哦？” 沃尔夫教授看向苍穹，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苍穹，苍穹·舒尔茨。” “好的，苍穹同学。炼金术选修课应该会在下周四下午开设第一节，也是由我来讲授。我到时候会见到你的。” “感谢您的关注，教授。不过其实我有一件事需要教授您的帮助。” “是什么？但说无妨。” 苍穹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炼金术，这次我打算在自己家里购置一套炼金术设备，这样我有空的时候也能在家里练习了。” “但是我作为一个门外汉，并不是很清楚应该购买什么型号的设备，很担心买错。因为我家并不富裕，也没有太多试错的空间。” “所以……我可以斗胆申请参观一下我们学校的炼金实验室吗？我想如果以那边的标准弄一套设备的话，就不用担心搞错了。” “哦……” 沃尔夫教授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点了点头。 苍穹所提出的，确实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请求。难得有对炼金术这样热心的学生，沃尔夫教授情感上也偏向帮他一把。 “可以是可以。你知道炼金实验室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学校最西侧的那幢楼，第二层，门牌是3204号。” 沃尔夫教授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翻出一把钥匙，递给苍穹。 “你站在门口以后，会有魔法要求你报口令。你要先回答‘香蕉华夫饼’，然后才能用钥匙打开门锁进去。” “香蕉华夫饼？” “哦，这个口令是我设计的。” 苍穹没忍住，笑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沃尔夫教授还是个吃货。 “本来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不过一方面我要准备下节课，另一方面马上就到了我的点心time，所以就你自己去吧。” 第二个才是主要原因吧…… 苍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把钥匙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即使沃尔夫教授跟来，对苍穹的计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当然他选择让苍穹一个人去那就更好了。 “那我参观完炼金实验室，就把钥匙送回来给您？” “嗯，我的办公室就在前面。” 沃尔夫教授用手指了指，示意了一下这条走廊尽头、自己办公室的位置。 “注意一下，别把实验室里的设备打坏了！不然要赔钱的。”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 苍穹接过炼金实验室的钥匙，向教授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这孩子……” 沃尔夫教授看着苍穹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股热情十足的劲头，倒和年轻时候的我挺像的…… ※※※※※※※※※※※※※※※※※※※※※※※※※※※※※※※※※※※※※※※※※ 放学以后，苍穹先在图书馆里滞留了两个小时。 他需要一点时间、等天色变暗一点，这样才方便实行自己的计划。 那把炼金实验室的钥匙，在试过确实能开门以后，苍穹早就还回去了。 苍穹也没动里面的东西。做贼不是他的作风，而且少了一套设备很容易就被发现，苍穹也没有这么蠢。 他想要做的……无非只是小小地“借用”一下。 趁着留在图书馆里的时间，苍穹又找了几本炼制冥想药剂的书，打算巩固一下自己的知识。 不过，翻看几本以后，苍穹很快就意识到这些书里、炼制冥想药剂的内容都大同小异，自己很难从其中吸收到有用的学识。 因此，到后面，苍穹又去翻阅其他药剂和炼金术造物的文献了。 两个小时以后，苍穹看着自己人物卡中多出来的“抗毒剂制作（初级）”、“嗅盐制作（初级）”、“强酸剂制作（初级）”、“攀爬药水制作（初级）”，满意地离开了图书馆。 夜色这时已经笼罩了下来，学校的道路两旁、魔法水晶灯代替了日光，努力提供光照对抗着黑暗。 这个时候，走读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学校，而住宿的学生想必也都回到了宿舍、开始做作业或者冥想了吧。 苍穹从僻静的小道走向西侧的实验楼，然后踏上了昏暗的楼梯，一路走到了2楼的3204号教室门口。 他在门前停住，等待门板上渐渐浮现出一道像是嘴的裂纹。 “口令？” 魔法嘴上下鼓动着嘴唇，声音沙哑。 “香蕉华夫饼。” “口令正确，允许通过。” 于是那张嘴渐渐消散了。苍穹猜这是一个经过改良以后的“魔嘴术”法术。不过，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试试要是说错口令会有什么下场。 他翻了翻手腕，然后念了咒语： “prestidigitation（魔法伎俩）。” 光华闪烁之后……一把金色的小钥匙出现在苍穹的手掌心。那把钥匙无论看外观、还是看其上排列的齿形、齿距，都和沃尔夫教授手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苍穹在心里嘿嘿一笑。 这当然又是一次魔法伎俩戏法的妙用啦。 钥匙怎么就不算巴掌大的小饰物了嘛，自己可是完全按照规则来的唷~ 苍穹慢慢把变出来的复制钥匙插入到门锁里面，然后转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咔哒”的声响，炼金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 苍穹任由钥匙在自己的指尖消散，然后走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器具大部分都被覆盖在了阴影的面纱里，只有少许光芒从窗外渗透进来、有限地照亮了靠窗的那几张桌子。 考虑到点灯似乎有点太显眼，苍穹谨慎地走向了窗边的课桌。 他在桌前坐下。在桌子上所摆放的、一整套由魔法灯、锅炉、烧杯、玻璃瓶所组成的庞大器具组件，那显然就是苍穹梦寐以求的炼金工具。 苍穹又施展了一次魔法伎俩，把魔法灯给点亮了。幽幽的蓝火从灯芯喷薄而出，给整张桌子上的器具都染上了颜色。 苍穹笑了一笑，把早上采购来的材料都摊放在桌前。 那么……实验就要开始了。 第13章 第一次炼制 使用炼金术工具来制作药水，这可是一件精妙的活儿。 在系统接触炼金术之前，苍穹还以为做药就是像《world of warcraft》里面那样，把锅烧开，把所有材料一股脑儿都丢下去，没几分钟药剂就自动可以做成了。 当然……大错特错好么！ 为了避免等下会手忙脚乱，苍穹又清点了一下材料。 三份月光草、一份魔力花的花瓣、一份魔晶石碾成的粉末、一撮细沙、一份万能溶剂……嗯，齐了。 苍穹站起身来，首先拿起身边的烧杯，去魔法水池旁边接了一杯清水。 任何药剂，在炼制的时候，首先需要一种液体、作为药剂的基底材料。 不同的药剂所需要的基底材料也不尽相同，有些需要水，有些需要红酒，有些需要用油……冥想药剂比较简单，只需要用水就可以了。 苍穹把水在锅炉里倒了约1/3，然后开始等待加热。 放在锅炉下面的魔法灯，虽然看起来只有一个油瓶大小，但是其中所盛放的“魔力燃素”、让它可以释放出比一般火焰强上3-4倍的热量。 这部分的热量经过锅炉下部的转换，就可以被炼金师自如地调整。苍穹现在选择的是小火；不一会儿，就可以看见锅炉中的水开始快速地浮起了小泡。 苍穹明白水马上就要被烧开了。他抓起身前的三份月光草，把他往锅炉里面丢了进去，然后盖上了锅盖。 煮月光草时放出的蒸汽会带有催眠的作用。如果摄入过多，就会影响苍穹的专注力、甚至可能让他睡倒在这个炼金术设备前面。苍穹可不想那样。 透过透明的锅盖，苍穹看到那些微微散发出荧光的植物，在热水中上下翻腾着，非常热闹。 苍穹把锅炉功率调整为中火，然后看了看放在实验室后面的钟表。 煮月光草的时间要控制在8分30秒，其中的物质正好流溢出来把热水染成银色的时候。误差不能超过正负5秒。 如果时间不够，那就无法逼出月光草里面的药物成分；如果时间太长，那些药物成分就会被破坏。 8分30秒的时间，苍穹当然也不能干等着。他在桌上找到了黑色的研钵和钵杵，然后把魔力花的花瓣放入其中。 他用手握住钵杵，然后开始研磨。那些紫色的花瓣很快就被捣碎成为碎末，和汁水混合在一起、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感觉到时间和性状差不多以后，苍穹又拿起一个锥形瓶，在里面倒了水、然后把糊状的花瓣加入，用玻璃棒搅拌均匀。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又一次看了看身后的钟表。 “时间正好。” 苍穹在锅炉的口子上接上了导管，然后把导管的另一头和另一个较大的锥形瓶连接。然后他看向锅炉的内部。 透过透明的锅盖和翻滚的药草，他看到药水正呈现出他想要的淡银色。 苍穹当机立断，倾斜锅炉，让其中的液体顺着导管流向锥形瓶当中。 1秒、2秒、3秒…… 银色的液体像是正在计时中沙漏落下的流沙那般，渐渐把苍穹手里的锥形瓶填满了。 从苍穹的额头上流下汗水。 这是整个流程中最关键的一步。如果做不好，一切都前功尽弃，苍穹的金币也就打水漂了。 最后落下的液体，其中流淌的银色眼看就要渐渐褪去…… “prestidigitation（魔法伎俩）！” 在那导管中最后一滴液体落下的同时，苍穹咏唱出了咒文。 光芒从他左手绽放。那其中蕴含的力量化为一道寒气，笼罩了苍穹手前的锥形瓶。 他使用了魔法伎俩的第三个效果，使锥形瓶中的液体快速从沸腾的温度冷却下来。 于是那一整瓶还在冒泡的银色萃取液，很快就变成了一瓶凝固的月光。 成功了！ 苍穹情不自禁地握拳给自己鼓劲。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很多了。将那一大杯的月光草萃取液和一小杯的魔力花溶液，分别通过两条导管引向一个广口瓶中。两种液体在其中发生了剧烈的相互作用，最后稳定形成了一种淡淡的紫色混合液体。 苍穹再给那个混合物加入万能溶剂，然后进过了搅拌、过滤等几道工序，最后再加入了魔晶石粉末。 半小时之后，经过了这一整套繁杂的流程，最后苍穹把所得到的药剂倒进了自己带来的小瓶里面。 “终于完成了……” 苍穹把那个大约200毫升容量的小瓶捧在手心。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淡紫色的药剂在其中缓缓地旋转。 他知道，自己作为一名初学者，完成药剂的概率其实大约只有在2成到3成左右。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苍穹回想起为了得到这一小瓶药剂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说。 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但是、既然能跨出最难的第一步，那么之后当然也就无所畏惧了。 “确实。必须得恭喜你。” 然而，在这个时候，在苍穹的后方…… 传来了一阵意料之外的掌声。 苍穹差点吓得把自己手里的药水丢出去。 “……谁？！” 当下苍穹慌忙站起身。然而他看向身后，却并无任何一人在那里…… 不，不是的。 在这个时候，苍穹的“察觉”技能熟练发挥了作用。借助魔法灯的灯光，他敏锐地觉察到，在身后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地板上、有一排浅浅的、几乎微不可查的脚印。 但是脚印的尽头，却没有人站在那里。 结合自己的魔法知识，苍穹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苍穹并没有感觉到宽慰，反而是冷汗从他的脊背落了下来。 ……糟糕……被最难缠的人发现了！…… “沃尔夫教授，是你在那里吗？” 想了想，反正横竖自己都逃不过违反校规的命运了。苍穹心一横，干脆朗声向那片空荡荡的位置说道。 “哦？竟然被你认出来了。” 那个悠闲的男声包含着几分赞许。 与此同时，魔法的迷彩渐渐褪去，在空气中勾勒出那个男人的身材轮廓……不一会儿之后，沃尔夫教授就从那里凭空出现了。 苍穹苦笑。那毕竟是2环法术隐形术，可不是和自己同龄的学生们随随便便就能施展的啊…… 那边，沃尔夫教授渐渐停下了鼓掌，嘴边笑容不减。 “那么……可以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吗，苍穹同学？” 第14章 炼金术狂热 “我买不起炼金术设备，但是又想要炼制药水，所以只能想办法跑到实验室里来借用了。” 苍穹从沃尔夫教授的语气中觉察了一点危险的气息。 眼见逃不掉，苍穹干脆选择自首。 但苍穹也不能就这样躺平什么都不做。 这时苍穹悄然打开《玩家手册》，在技能熟练一栏中填上了游说（初学）。 “对不起，我知道未经允许就闯入实验室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我只是太喜欢炼金术了。请原谅我的行为。” “哦……原来是这样。” 沃尔夫教授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你是1年级生，应该不会‘敲击术’这样的开锁魔法吧？” “我在借用实验室的钥匙时，已经记住了钥匙的样子，所以之后一直都能使用戏法来复制。” 苍穹一五一十地坦言，同时还用“魔法伎俩”示范了一下。 “还有这种用法……” 沃尔夫教授咂了下嘴。即使已经研习魔法20余年，他也是第一次听说“魔法伎俩”戏法可以用来开锁的。 不过，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沃尔夫教授其实已经稍微放心了一点。 沃尔夫教授原本把苍穹当做了某位法师所乔装而成的盗贼。如果是那样的话，沃尔夫教授至少要让他知道王都魔法学院不是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至少目前为止，苍穹的说辞还能够自圆其说。 苍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那股危险的直觉渐渐淡去了。 “……教授您又是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沃尔夫没有回答苍穹的问话，而是走近了两步，向前伸手。 “你刚做成的药剂，拿来我看看。” 苍穹略一犹豫，还是把冥想药剂交了出去。 沃尔夫三指捏着药瓶，透过月光仔细地审视。他又把药剂的瓶塞拔掉，将药水凑到鼻子下嗅了嗅。 “‘冥想药剂’……完成度很高。你以前学过多少炼金术？” “只学过一点，教授。” 苍穹不敢班门弄斧，当下只得低调回答。 “不介意我现在考考你吗？” “请便。” “好……上古旧教时期，炼金术师认为构成世界的四大基本元素是什么？” “四元素是地元素、水元素、火元素、风元素。” “这些炼金术师认为金属可以从低阶向高阶转变，你知道是按照什么顺序转变的吗？” “他们把七种金属按照由低贱到高贵的顺序排列，最底层是铅，随后依次是铁、锡、铜、汞、银、金。每一种金属都可以由低一阶级转变而来。” “炼金术师认为12种炼金过程不但可以让物质、也可以让自己的精神趋于完美。哪12种？” “锻烧，液化，分离，组合，腐化，凝结，加添，升华，发酵，提升，增殖，投射。” “背诵一下翠玉碑的第三段。” “and as all things have been & arose from one by ye mediation of one: so all things have their birth from this one thing by adaptation.（万物本是太一，藉由分化从太一创造出来。）” 每次沃尔夫教授的提问刚刚落下，问题的答案就自然地从苍穹的脑中浮现。 苍穹知道……这些知识都来自于自己在这两天所看过的书籍。它们在条件合适的时候就会适时地出现，如今已经内化成了苍穹的一部分。 回答沃尔夫教授的问题，只要把脑中所想的念一遍就行了。 听到苍穹念出了作为翠玉碑原文的龙语，沃尔夫教授的脸色变了变。 “你看过多少炼金术书籍？” “一点点……别那么看我啊，真就一点点。” 在沃尔夫目光的逼视之下，苍穹无奈把这两天看的书的书名都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 苍穹说的时候很随意，然而沃尔夫教授眼中的光芒却是不断变化。 你可别开玩笑了！这哪里是一点点？ 虽然苍穹说的都是一些比较粗浅、入门的炼金术理论书籍，但也差不多涵盖了王立魔法学院原本要在第一学年和第二学年的炼金课上所要讲述的全部内容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苍穹能做到对里面的知识要点倒背如流。 这要是没在学前教育阶段花苦功夫，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背了这么多书，肯定很不容易吧。” “呃……还好，还好。” 其实苍穹很想说自己只花了两个晚上。 看着沃尔夫教授脸上的表情变化，苍穹心里暗暗叫苦。该不会自己开挂用力过猛、马上就要穿帮了吧？ “好吧。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对炼金术很感兴趣了。” 沃尔夫教授终于是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把“冥想药剂”交还到苍穹手里，接着幽幽然叹了一口气。 苍穹不敢接话。 “你说你家境困难，买不起炼金设备，想要借用实验室的。想法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说都不说一声自己擅自进来呢？” “……确实，您说的对，是我太无礼了。” 当下苍穹赶紧低头装孙子。事已至此，他已经没心情考虑自己的计划要怎么改变了，少受点处罚才是要紧事。 “你知不知道如果给其他学生撞见，影响有多恶劣？如果今天晚上值班的教授不是我，你这个处分是肯定要吃的。” ……哎？ 苍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 看来这波是自己的游说检定成功了？ 但是沃尔夫教授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震惊了。 “要是想借用炼金实验室，可以来向我申请的嘛。对于这种有特殊情况的同学，我也是可以考虑通融一下的。” 不……不会吧？ 却见那年纪并不算很大的男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终于又露出温和的笑容。 对炼金术抱怀着积极的热情，即使背负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也想要闯进实验室进行实际操作，以及面对困难险阻时能够制定周密的计划、全力去克服。 苍穹不止一次让沃尔夫教授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不由得让他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产生好感。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沃尔夫教授想要借此和苍穹拉近关系。 学校并不是与世无争之地。王都魔法学院中的教授们，实际上也有属于各自的派系。 势力大的派系，理所当然就会有更多的研究经费、有更多的研究生慕名而来，当然也就更容易出学术成果，形成正向循环。 而沃尔夫作为代表的炼金术与变化魔法派系……是属于比较弱势的派系。 如今好不容易遇见这个天赋异禀、又对炼金术真正感兴趣的学生，沃尔夫教授岂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第15章 处罚 “这次处分就算啦，放你一马。” 沃尔夫教授温和地笑着，不知不觉又变回了那个悠闲的形象。 苍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直觉却告诉他危险浓度提升了……就算他再怎么迟钝，这时候他也清楚，自己已经被这位教授“重点关注”。 “谢、谢谢教授……” 苍穹正思索要不要咬“申请使用实验室”的饵，沃尔夫就把什么东西向他抛过来了。 “这是……” 是一串小钥匙。上面最显眼的一把苍穹曾经见过：是用来打开实验室的门的。 “不过虽然处分可以免，处罚却免不了。这个月炼金实验室的卫生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如果你要趁机再使用实验室，我可管不了哟。” 苍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借着“要打扫一个月实验室”的借口，沃尔夫教授实际上已经给了苍穹在一个月里自由出入、借用实验室的权利。 ……喂，到最后咬不咬饵自己不还是没得选吗！ “知道了，我会每天来打扫卫生的。” 苍穹只能这么回答。 “嗯。记得不要弄坏实验室里的器具，否则你要赔的。今天太晚了，你把你用过的锅和杯子洗一下，然后就早点回去吧。” 沃尔夫教授打了个哈欠，然后慵懒地转身，向苍穹挥手告别。 “对了。”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沃尔夫教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说道。 “钥匙串上的另外几把钥匙，一把是用来打开实验室后面、仓库的门的，其他几把则是用来打开里面的柜子。柜子里放的都是上课时候要用到的炼金术材料。” “你如果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把其中的一些材料‘遗失’了，那也没有办法。毕竟很多都是光敏或者冷热敏的材料。不要过于顾虑，学校有经费报销。不过不要‘遗失’太多……要是露馅了我也帮不了你了，知道吗？” …… 苍穹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之后才挤出一句话。 “知、知道了。” “好。那么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以后，沃尔夫教授的脚步声渐渐从走廊远去了。 苍穹愣愣地呆立在原地。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拖着疲惫的步伐，苍穹回到了家里。 在沃尔夫教授离开之后，苍穹又试着炼制了四次冥想药剂。其中三次失败，一次成功……材料当然是从仓库里“遗失”的。 苍穹现在已经坦然了。 不用白不用！反正既然沃尔夫教授都已经默许了，有便宜不占才是龟孙子。 成功或者失败的炼制，也让苍穹的人物卡发生了变化。 如今，苍穹的人物卡中，“炼金工具”熟练和“冥想药剂制作”都已经晋级成为了“入门”。 看来只要多学多练，人物卡上的技能和工具等级就能得到提升。 因为提前预告了自己这几天会晚来，所以安娜这次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地表达了她很不开心。 苍穹当然也没办法多做解释。不过正好苍穹的哥哥、卡吉斯在这个时候也下班回家了。这某种意义上给苍穹解了围：至少不用麻烦安娜再去把菜肴加热两次。 草草填饱肚子以后，苍穹就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他坐到床上，把两瓶药剂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来，然后在自己的面前一字排开。这就是他忙碌一晚上的成果。 他把手放在药剂上，闭上眼睛。 渐渐地，在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人物卡，而在下方，又多了一条“持有魔法物品”的栏目，当中赫然写着：冥想药剂（2瓶）。 冥想药剂 魔药普通 饮用此药剂后，若你以“正统冥想术”或其他方法进行冥想修炼，你的修炼速度可以提升50%，持续4个小时。药水呈现出半透明的紫色，静置不动的时可以看见其围绕药瓶中心缓慢旋转不止。 …… 在4小时内提升50%，换句话说也就是冥想4小时会得到6小时的进度。 如果按一天8小时的冥想来算，就是可以额外得到4小时的修炼结果。 而炼制冥想药剂，目前的熟练度，苍穹有五成左右的把握成功。按照一次炼制半个小时来计算，两瓶药剂大约要2个小时。 2小时换4小时的进度，显然是赚的。 而且苍穹炼制药剂的成功率随着技能熟练度的提高，还会有进一步的提高。等到苍穹完全掌握“制作冥想药剂”…… 嘿嘿。从苍穹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当下他也不再多想，拿过身后的枕头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面，摆出了盘膝而坐的姿势，然后拿起药瓶拔开瓶塞，把药水一饮而尽。 ……嗯，荔枝味。 苍穹咂了咂嘴，感觉意犹未尽。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也并不是在喝饮料，忙挺直脊背，闭目呼吸，按照劳拉教授在课上讲的那样开始体内的魔力循环。 眼前仿佛变成了一片纯净的紫色。 苍穹屏蔽掉杂念，引导体内的魔力，从心轮上升到顶轮，再下沉到根轮，如此循环…… 一周过后，苍穹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酣畅流遍自己的身心。 这就是冥想药剂的力量吗…… 苍穹不敢分心，继续引导魔力的流通。伴随着魔力在七轮之间转动了越来越多的周回，苍穹感觉周围的紫色光芒也越来越强盛…… 那紫色气息甘甜如同蜜糖，纯净如同水晶，柔软如同羽毛。 苍穹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冥想的进展，仿佛就要升空而起。 他第一次意识到，冥想竟然也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情！ …… 第二天早上六点，苍穹结束了体内魔力的最后一圈循环，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的床前只剩下了两个空瓶子。 在冥想药剂的帮助之下，苍穹第一次达到了劳拉教授所说的“熟练使用正确冥想方式”的要求：也就是一整个晚上都保持自己的冥想状态，而没有中途入睡！ 当下，苍穹一点也没有感觉因为睡眠不足而精力不济，反而是觉得活力澎湃，仿佛全身的魔力都要奔涌出来。 苍穹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人物卡：果不其然，在“正统冥想术”后面跟着的“初学”，现在也变成了“入门”。 不单单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人物卡上，多出了1点经验。 第16章 冰川的极寒 上学路上，苍穹一直在想着经验值的事情。 在“龙与地下城”trpg里，经验值（exp）是一种决定角色升级进度的数值，一般由击杀dm放的怪物、或者是完成剧情任务获得。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经验值”同时也代表人物的修炼进度的话……那么冥想获得经验值，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苍穹刚刚接手这张人物卡的时候，卡上已经有了200点经验值。这应该是代表了苍穹之前的修炼进度。 而根据苍穹的记忆，自己在进入魔法学院之前，大概学过3年左右的魔法。 ……也就是说，平均每年只累积了66点exp？ 要是这样计算的话，好像前几天冥想修炼一直没给经验也就不奇怪了。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面打败老鼠会不会拿到exp呐…… “老师！老师你教我魔法吧！” 熟悉的街角，熟悉的迪卡布。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这才几天呢，老师就叫上了…… 好在苍穹跑得快。甩脱这个难缠的家伙以后，苍穹和莱茵在离校门不远的街道上碰头了。 “哟，苍穹。” “啊，是你。” 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两人和往常一样并肩向校门走去。 “你今天看来精神不错？昨天的冥想锻炼有新的突破吗？” “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啊。” 苍穹笑了笑。不过他立马想起之前莱茵抱怨过冥想药剂一瓶难求的事，便住了嘴；他担心说了自己的秘密会让朋友不好受。 “对了，你后来买到冥想药剂了吗？” 苍穹随口一问。 “嗐……别提了。” 莱茵原本还算明媚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阴云密布。 “冥想药剂这几天又涨价了两个金币。现在市场上已经见不到价格低于十二金币的药剂了。” “啊？但是药剂的成本只有3个金币啊，药剂商们不会趁机低价竞争吗？” 苍穹一愣，高中经济学知识让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不会的。王都里现在还经营着的药剂行，大部分是和弗格特穿一条裤子的。要是他们不听话，就别想在王都里混了。” 莱茵哼了一声。 “这又是为何？” “我听说弗格特家族控制了炼金师行会，使王都的炼金师们大部分都倾向于他们。不和他们合作的药剂店连货都拿不到。” “这是垄断吧……” “就是垄断啊。但是弗格特家背靠大贵族瓦尔德克家作为靠山，垄断又怎么的，去告又告不赢。” 苍穹默然。旋即他想到，这个姓氏他好像有点印象。 “瓦尔德克……就是实验班里那个花花公子杜登·瓦尔德克所在的家族吗？” “是啊，就是他……哎，快小声点，人家就在前面。” “啊？” 被莱茵一提醒，苍穹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远远看去，杜登·瓦尔德克，这个有着金色碎发、修长身材的贵族子弟，此刻正站在校门口，脸上挂着明媚的天使般的微笑。 他的白色校服一尘不染，手里抱着一束鲜花。任凭学生在他身边进进出出，他只如一尊雕像那般站在原地。 “那是……咋回事？” 苍穹有点发愣。 他对此人略有了解。这个叫杜登的男生，不但家里有钱有权、人又长得帅、入学魔力测验还排在第二位，是班里许多女生议论的对象。 像是这种人，不应该是女生主动追求他才对么？ 为啥搞成这幅好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从背后而来的车轮滚动声牵扯了苍穹的注意力。苍穹忙拉着莱茵站到一旁，随后就看见一辆马车呼啸着从前方行驶过去。 那可不是一般的马车。牵引车辆前行的骏马通体洁白，高大俊健，从两背之后生出一对带着羽毛的宽大翅膀。 苍穹立即就想起来了：那是飞马！ 而被这匹飞马所拉着的马车，也拥有着相对应的优雅华丽。马车的车顶和车前都飞扬着银色龙形的浮雕，而车门上则画着显赫的家徽： 一条仿佛在冰山之巅翱翔的银龙！ 苍穹隐约记得，那个家徽，应该是属于…… 马车在校门外停下。 “要我送你进去吗？” “不用，哥哥去忙自己的事吧。” 话毕，车门被打开了。 被魔法折叠起来的阶梯自动放下。随后一只穿着白色长筒靴的脚踩在了阶梯上。 接着出现的是少女飞扬的裙裾，和飘散的银色长发…… 最后，单肩斜挎着书包的冰美人，黛西·布兰德特，才完整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哦，就是那位年级第一……” 对于那个在开学第一天抢了所有人风头的美少女，苍穹可真是太有印象了。 此时此刻，九月稍显炎热的空气仿佛被寒气所冻结。在以黛西作为中心的这一小片区域之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更高地位者的威压，而情不自禁地停止了各自的动作。 只有黛西仿佛没事人一样，径直向王立魔法学院的大门走去。 “如冰雪一般纯粹的黛西·布兰德特女士……” 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完美站姿的杜登，才终于向黛西迈出了一步。 “您今天的装扮真是格外衬托您本人的冷澈气质。请暂时停下脚步，我，瓦尔德克家族的次子杜登，想要为您的美貌聊表一束心意……” “不必了。” 然而，杜登话还没说完，就被黛西冷漠地打断了。 “无论是鲜花还是美貌都太过于浅薄，相比于魔法的深奥，它们都一文不值。” ……黛西连脚步都没有放慢，就从杜登的身边穿过去。 杜登还维持着那个弯腰、单手递花的姿势，此刻他的表情一阵变化。苍穹知道，这算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且慢。” 当下杜登收敛了神色重新站起，向那个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我知道，黛西女士您醉心于魔法，所以特意为您准备了三箱‘冥想药剂’，现在已经送到了您的课桌上。还请女士您可以笑纳。” “三箱！” 苍穹听到了莱茵在自己身边惊呼。 没搞错的话，一箱药剂是指30瓶，三箱就是90瓶……按照现在12金币一瓶的市场价，那可就是足足1080金币。 苍穹暗自咋舌。为了撩妹，这人还真是舍得下大手笔…… 黛西确实停下了远去的脚步。 就算是冰山，也会因为听到金币的声音而融化吗？ 然而，这一刻，她回过头来时，眼里闪烁的却是接近绝对零度的极寒。 “……你以为，我黛西·布兰德特，连区区‘冥想药剂’都需要你施舍吗？” “操弄物价还来我这假情假意，哈，你倒挺好意思的。” 第17章 初等塑能魔法专论 关于黛西和杜登那起事件的后续。 苍穹听说，黛西把杜登送的三箱药剂全部装在一个垃圾桶里，然后原封不动地扔回去了。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缺那些药剂啊…… 苍穹倒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很难想象，但是，据说，有一些贵族，他们也会豢养私人的炼金师，专门为他们进行服务。 苍穹自己到目前还没有见过。毕竟炼金师就和法师一样稀有，并不像厨师那样随处可见。 不过，像是布兰德特家这样在整个王都之中有掌握有巨大话语权的家族，能雇佣一个人专门给小姐炼制冥想药剂，那也不奇怪吧…… 苍穹在心里暗暗叹息。 毕竟人家是人上人，和自己那是比不了啊比不了…… 还是研究下怎么把制药等级提高吧，这还更现实一些！ ※※※※※※※※※※※※※※※※※※※※※※※※※※※※※※※※※※※※※※※※※ 午休之后，普通班的布里兹收到了从隔壁班转来的三个箱子。于是大家都立马知道杜登用来送黛西的药剂是哪里来的了。 布里兹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他原本是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卖给老主顾一个人情，同时最好也能和布兰德特家攀一下关系。 没想到那黛西的操作，反而让杜登在校门口丢尽了脸。 那小少爷转头要是迁怒于布里兹家的药行，布里兹可不得还要花费心思去哄他开心…… 呸，贵族，都是一群蠢货！ 布里兹自是感觉一股无名暗火，在啃噬自己的竞争之心。 那些心高气傲又无能的贵族老爷，他其实心里是很不爽的，偏偏自己家做生意又不得不依附他们……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布里兹内心不平衡感的来源。 ……而这种不平衡感，需要压制某人才能得以消除…… 没错，“他”必须是个贵族。 …… 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过后，苍穹和莱茵一起有说有笑地从走廊上走回教室里面。 大部分时候，除了莱茵以外，苍穹也懒得和其他人混在一起。他不是那种擅于交际的性格，人际交往自然是能省一事则省一事。 然而今天，苍穹却看到班里有不少人正偷偷看他，目光中似乎不怀好意。 “……？” 苍穹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虽然他困惑不解，但也没想太多——直到走回自己的课桌上时，苍穹才发现是怎么回事。 ——课桌里，下节“塑能法术”课所需要用到的课本《初等塑能魔法专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 苍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很快，他就从那几个偷笑的人之中锁定了罪魁祸首，也就是三番五次回头确认、眼睛中绽放着阴险光芒的布里兹。 裸奔上课的感觉怎么样啊？ 苍穹甚至仿佛听到了布里兹的声音。 他耸耸肩膀，然后坐了下来。 毕竟马上就要上课了，他不能因为这件事就破坏课堂纪律。 “上课！” 伴随着铃声响起，矮个的劳拉教授一如既往用飞翼靴悬空而来。 所有人都在课桌上打开了课本，唯独苍穹没有。 “我们今天，要讲的法术学派是八大法术学派中最狂野、最注重进攻性的一门学派，也就是塑能学派。” “塑能学派，顾名思义，就是钻研如何将能量塑造改变为法师想要形式的法术学派。” “实际上，在很多人的认知之中，塑能学派才是真正的值得敬畏的魔法。这是因为，像是火球术、闪电束等破坏力极为强大的范围性杀伤魔法，几乎都是塑能学派所专有的。” “有许多擅长正面搏斗的法师都精通于塑能学派的魔法，例如王国的探险家、或者是隶属于王国三大骑士团之一、凤凰骑士团的重炮法师，他们的工作场合都需要强大的破坏性魔法支撑。” “从近的来说，即使是为了自我防护，你们最好也对塑能魔法有或多或少的认知。” “如果你们志在于此，学好塑能魔法是重中之重；如果你们志不在此，我希望你们至少也能够把课本拿到课桌上。” 台下响起了一阵窃笑声。 大部分人都知道劳拉教授讲的，那个没有把课本拿到课桌上的家伙是谁。 但苍穹还是仿佛没听见劳拉教授的讲话那样，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对此，劳拉教授皱起了眉毛。 “苍穹同学。” “到。” 苍穹听到点名，就立即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把课本拿出来？” 又是一阵窃笑。苍穹眼角的余光，看到坐在远处的布里兹正一直盯着自己，仿佛就等他的下一句话出洋相。 对此，苍穹还以从容不迫的表情。 “因为我不需要课本，课本都已经被我记在脑中了。” 此言一出，方才的窃笑声立即转变为哄堂大笑。连劳拉教授都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那可是几百页厚的《初等塑能魔法专论》呢！ “讲大话也要有个限度。现在立即拿出课本，不然就罚你站着上完这堂课。” “谢谢教授，但我没有讲大话。” 苍穹的表情并没有动摇。 “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背给您听的。” “哦？即使背不出来要罚站也要背吗？” 劳拉教授的目光闪烁，显然对苍穹的说法产生了兴趣。而苍穹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如果您允许的话。” “好，那你背吧！从第一章开始。” “第一章，塑能魔法的能量类型。” “塑能学派，顾名思义是塑造、操弄能量的法术学派。他们和能量密不可分。要搞懂塑能学派的魔法，必须先理解能量的表现方式和性质。” “在1676年，亚博兰岛召开的学术会议上，于会的学者们正式确立了塑能魔法所能控制的10种能量类型，它们分别是强酸、火焰、寒冷、力场、闪电、雷鸣、心灵、毒素、光耀、暗蚀。其中的某几种虽然不能严格意义上算作是能量……” 教室中的笑声渐渐平息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苍穹开始流畅地背诵《初等塑能魔法专论》。从他口中说出的字句，甚至和书上的一字不差。 不单单是学生，连劳拉教授都惊讶了。 而苍穹并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只是如同机械一般、流畅而又快速地把课本背诵下去。 大约十分钟以后，苍穹背完了第一章。 他的目光从震惊的劳拉教授、恼怒的布里兹、钦佩的莱茵、茫然的其他学生脸上一一掠过。 “还要我继续吗？” 第18章 成长 那之后，劳拉教授也没有难为苍穹，就让他坐回去了。 不但如此，苍穹能把《初等塑能魔法专论》正背如流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好事者传了出去，结果在整个一年级学部扬起了一阵奇怪的名声。 “你就是那个可以全文背诵《初等塑能魔法专论》的苍穹吗？” 走在校园路上的时候，苍穹偶尔会遇上这样的人一脸仰慕地靠近过来，这让苍穹有些哭笑不得。 拜之所赐，这起事件的幕后幕后操作者布里兹，也终于明白，苍穹·舒尔茨，并不是那么好惹的软柿子。 虽然他在明里暗里的活动，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让103班的学生对苍穹明里暗里产生一些排挤。不过对于这种事，苍穹根本无所谓。 他来王都魔法学院并不是为了趋炎附势，而只有提升自我一个目的。 就算一些人不待见自己，那也不会对苍穹的学习产生实际的影响。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月里面，苍穹已经体验了一圈王都魔法学院的全部课程。 第一个月的课目多是在强调各系法术学派的基本功，属于知识向的内容偏多。拜之所赐，苍穹的奥秘技能等级也顺利提升到“入门”了。 现在一打开人物卡上的“奥秘”技能，苍穹就可以在子页面中看到密密麻麻的知识点：冥想、炼金、占星、聚能、解咒、塔罗、神秘手势、魔法辨识、魔法生物……五花八门，虽然大部分都才刚刚初学，但看着就很有成就感。 一个“奥秘”技能当十万个技能用，这波难道不是血赚？ 这其中，苍穹花费了最多精力去学习的，当属“炼金术”技能。 在那之后，苍穹经常去课间寻找沃尔夫教授，请他为自己指点在炼金术方面的疑惑、或是为自己推荐相关的学术书籍。 顺便一提，苍穹找到沃尔夫教授的大部分时候，他都在享用点心。 不过沃尔夫教授倒也从来没有为苍穹的打扰而不耐烦，相反有时候还笑眯眯地让他坐下，拿华夫饼或是黑森林蛋糕招待他，然后一边就在下午茶的气氛之中一边为他答疑解惑。 在这样无微不至的指点和努力之下，苍穹学到的东西不少。虽然“炼金术”技能等级还是卡在“入门”阶段，但他自认已经有了不少的长进。 而放学之后，苍穹的许多时间也是花费在了图书馆和炼金实验室里。 相比起差点意思的“炼金术”技能，苍穹的工具熟练取得了长足的突破。 首先是苍穹的“炼金工具熟练”，如今苍穹已经取得了“普通”的后缀。苍穹认为，这在数据上表现，应该意味着自己今后在使用炼金工具时能正常加上自己的熟练值了。 而苍穹的“冥想药剂制作”，在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之后，更是突破得到了“高等”的后缀。 这也难怪——他每天都坚持炼制至少两瓶冥想药剂，如今几乎已经不再会出现炼制失败的情况了。 现在苍穹甚至可以做到每天都能积攒一两瓶冥想药剂下来。起先他只是因为双休日冥想的时间比平时要多、所以就多做一些备用。结果伴随着他的技能纯度提高，积累的药剂甚至在满足双休日使用之后还有富余…… 到现在，苍穹竟然也存下了小十瓶的冥想药剂。 在全天候的冥想药剂关照之下，苍穹又陆续积攒了一些exp，如今已经到了225/300。 到达升级还有一些距离，不过，就按照这个速度稳步提升的话，突破也是迟早的事。所以苍穹也不是很急。 就按照当前这个步调也没问题……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苍穹亲自去试过了，杀老鼠不会提供经验值。 可惜！ ※※※※※※※※※※※※※※※※※※※※※※※※※※※※※※※※※※※※※※※※※ “苍穹老师！” “怎么又是你啊……” 这天，苍穹结束了一晚上的冥想、从家里出发去上学的时候，在路上又遇见了定点埋伏的迪卡布。 苍穹叹了一口气。这一个月里，他已经试过包括在换路线、换时间、戴帽子、扎人堆等好几种方法来试图避开迪卡布了。然而几乎每一次，迪卡布都能把苍穹找出来，然后锲而不舍地继续求学。 如今苍穹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他爱叫老师就叫老师吧，反正我进校门以后他也不能拿我怎样…… “只要苍穹老师一天没有教我魔法，我就会在这条路上多坚持一天等候老师的！” 迪卡布一脸正经的神色，看得苍穹头疼不已。 “我教了你魔法你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吗？” “那当然——不会啊！肯定要求您再教我第二个啊！” “那你说了不等于没说！” 倒不是苍穹自私，不愿意把自己的魔法奥秘分享给迪卡布。 而是魔法本身就是属于极为依赖天赋的技巧。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魔法这条道路上死磕到底呢？变戏法这一行虽然没有魔法这么巧妙，练好了也是能混个温饱的……” 苍穹一边脚下不停，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不希望迪卡布在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白费力气。 但是说到这个的时候，迪卡布的神情显然地黯淡了下来。 “唉……你不知道，我们这些耍手速的、变技巧的，在乡下人面前偶尔露一两手，那还可以，在王都很难混的！毕竟王都有正牌的魔法学院，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正牌魔法师是怎么回事……” “所以像我们这些王都的手艺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学魔法啊！” 苍穹感到很无语。 “那你总考虑一下干点别的吧？不是我打击你，你说真的……就算不考虑天赋，你也已经错过了学魔法的年龄了。” 听到苍穹说这个，迪卡布更愁眉苦脸了。 “问题可不就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你家祖辈是干什么的？” “我爹，奥弗·卢恩，之前是在王都的中央商区开药店的……” 药店？ 苍穹挑了挑眉毛。他对这个家伙的故事产生兴趣了。 第19章 垄断生意 “那你怎么不把你爹的药店经营下去呢？” 苍穹停下脚步，向迪卡布·卢恩问道。 “因为，开药店，根本赚不到钱啊……” 虽然迪卡布的表情经常有些浮夸，但这次苍穹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苍穹老师您应该也知道在王都最大的药剂行，弗格特精品药剂店吧？” “是啊，我知道。” 苍穹点了点头。这不就是那布里兹家里开的药剂店吗？ “自从十几年前他来了以后，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药剂店，就都赚不到钱了。” “那药剂店的老板，先是打着‘统一行业标准’的旗号，笼络了几个大炼金师在王都搞了个炼金师行会，结果就把王都里的大部分炼金师都给套进去了。不通过行会考核的炼金师很难在王都就业，而就业以后也会优先供药给他们药行、或者是加盟他们的其他药行……” “这是什么道理？怎么就不供应别人了呢？” “他们自己说是‘为了建立稳固的相互信赖关系’，那也是，毕竟他们有钱嘛，炼金师们做多少药水他们收多少，确实也有不少人乐意图个稳定。” “而且如果不合作，他们还会想方设法搞掉炼金师的考核成绩，毕竟他们才掌握了‘行业标准’。一般炼金师没人会和他们过不去的。” 苍穹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弗格特家族的经营理念还挺先进…… “那你们怎么不加盟呢？” “没钱嘛，每年1000金币的加盟费呢！小本生意哪来这么多利润啊。” “不加盟会怎样？” “不加盟就没有炼金师供药咯。没有货源，那生意就只能越来越差……” 迪卡布叹了口气。 “还好我老爹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了，就算不和他们抱团、至少依靠以前的货源，门店还是可以勉强开下去的。” “但是这几年收货真是越来越难了。因为供货量少，结果也就越来越少人来光顾我们家店铺，生意也越来越冷清……” “现在我家的药剂店也只能是勉强收支平衡，但因为我爹的处境，我以后想靠这个吃饭，那太难了！还不如趁现在年轻赶紧学点别的本领——所以说，苍穹老师您快指点我一两招啊！” 苍穹摆了摆手，示意迪卡布冷静，然后陷入了沉思。 事情他差不多已经理清楚了。 十几年前，大资本注入王都的药剂一行。他们利用了“炼金师行会”作为工具，在王都大行垄断之事；而因为有大贵族瓦尔德克作为靠山，其他人也很难撼动他们的位置。 ……当中似乎并没有苍穹可以插入的环节。 毕竟苍穹只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子嗣，要说炼金术水平也才刚刚入门……额，慢着。 苍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之中，已经在开始考虑要从什么角度才能扳倒弗格特家族了…… “如果你家药剂铺经营有困难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点。” 苍穹转向迪卡布，缓慢地说道。 “因为我正好是一名炼金术师，平时做药剂也有留了一些下来。你们缺货的话，我可以把那批药剂供应给你们。” “咦？” 迪卡布一瞬间呆若木鸡，好半晌才眨了眨眼睛。 “苍、苍穹老师……您没在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啊。虽然我做药剂也只是为了一时兴趣，对你们的帮助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我回头问问老爹。不知道苍穹老师您愿意供货的是什么药剂？数量多少呢？” “冥想药剂。数量不多，也就10瓶。” 苍穹想了想。 “我知道现在冥想药剂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已经在12金币的位置维持一个月了，而冥想药剂的材料最近也涨到了一份4金币。这样，我愿意出9金币一瓶的供货价，你可以拿这个报价回头去问你父亲。” “竟然是冥想药剂……好，好！” 身为药店老板之子，迪卡布当然知道最近冥想药剂一瓶难求的市场状况。虽然说只是问问，但他心里知道，这个报价老爹肯定会答应的。 “你家的药剂店，具体位置是在哪里？” “是在在中央商区的贝尔街第31号，黄金叶烟草店的对面……店名叫‘奥弗的钢铁合剂’。” “好，我明天早上带着货物到这个位置来，烦请你父亲提前准备好货款……这样可以吧？” “没、没问题！” “那就这样。我差不多该走了。” 苍穹说完，就转身继续向学院赶去。他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久，再不快点去学校可能就要迟到了。 “苍穹老师慢走——！” 他头一次觉得，这个迪卡布的声音，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 ※※※※※※※※※※※※※※※※※※※※※※※※※※※※※※※※※※※※※※※※※ 上午上课的时候，苍穹稍微有些走神。 大部分时候来说，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多管别人家闲事的性格。最理想的情况下，最好谁都不要来打扰自己。 但可能是因为冥想药剂、布里兹这几件事情距离他特别近，所以他的心中总是有一些萦绕的困惑。 “……唉，别想了。就自己这点三流炼金师的水平，能对家大业大的弗格特精品药剂店产生什么冲击啊……” 苍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确实，就算以他现在的炼金术水平，炼制1瓶冥想药剂也必定要花费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其中的工序虽然简单、而且他已经滚瓜烂熟，但是也非常的繁杂，几乎没有办法进一步提高速度。 学校5点下课，自己在晚上9点时必须回家，这样算下来其中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也不过4个小时。 就算满打满算，把这些时间都拿去炼药，一天也就最多做出8瓶。其中有2瓶是自己要消耗掉的，这样想的话，也就只能拿出6瓶来参与市场竞争。 这个数量，想对市场产生冲击，可能还是太难了…… 而且进一步的话，还得考虑实验室仓库里面炼金材料的问题。 由于仓储的材料是以40人学生的实验需要，作为目的而供应的。所以即使已经经过了这一个月，苍穹已经消耗的材料、相比起原来的储存量而言也就是沧海一粟。 但是如果要搞扩大生产的话，其中的材料也肯定是要成倍消耗的。 苍穹在纸上涂涂改改，写写画画。 相比起来这应该还算是小事，大不了赚了钱了以后去市场上收购原料来填补。但是，到底要怎么提高生产效率呢…… 第20章 有关贤者之石 课间，沃尔夫教授正惬意地坐在沙发上享用提拉米苏时，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谁呀？” “沃尔夫教授，是我，苍穹。” “进来吧。” 沃尔夫教授优雅地摆动了一下手指。伴随着“吱呀”的声响，门自己就打开了。苍空的脸孔出现在门前。 “要不要来一块？” 沃尔夫教授拍了拍手，于是有一股力量立即给苍穹搬来凳子，接着还在苍穹的座前切好了蛋糕、盛上了红茶。 苍穹知道，这是法术“隐形仆役”所带来的服务。作为一个1环的仪式魔法，大部分比较老练的法师都有这么一手。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苍穹已经渐渐猜到沃尔夫教授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待了。因此他也不再惧怕，而是同样对沃尔夫教授露出笑容：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苍穹在沃尔夫的对面坐下，然后拿勺子切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多层蛋糕的馥郁香气在他唇齿之间化开，那柔和中又带有质感的丰富变化，让他情不自禁地称赞了一声。 沃尔夫笑盈盈地看着苍穹三下五除二把蛋糕全部送进肚子里，然后才慢慢发问： “说吧。今天来找我，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嗯，是这样……” 苍穹停顿了一下，在脑中盘算了一下措辞。 “教授您以前说过，变化学派魔法和炼金术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错吧？” “确实如此，这也是我建议你们同时研习炼金术的原因。” 沃尔夫教授点了点头。他原本就同时身兼大法师和大炼金师二职，对于两者之间的联系自然再清楚不过。 “我从书上看到说，有一种用变化魔法和炼金术所结合而成的石头，不但可以帮助法师们更好、更快地运用炼金术，甚至有点石成金、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能力。” “贤者之石……” “哦……” 沃尔夫教授点了点头。 “确实，但那个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造物，有史以来只有三个人有寻找到贤者之石的明确记载。你为什么对那个感兴趣？” “……说来惭愧，我只是希望能更快炼制药剂而已。” 当下苍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他知道，这样的回答无论是在法师还是在炼金师当中，都是不入流的。真正的神秘学者寻求贤者之石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认为，在贤者之石中蕴藏着创世者之所以能创造出世间万物的真理。 ……但是听到这个回答，沃尔夫教授却笑了。 “非常明智的回答。你不必感到惭愧：很多后来知名的法师在刚刚开始研习魔法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基于世俗的切入点，但这一点也无损于他们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我还以为我会被您嘲笑呢。” 苍穹松了一口气。 “但是，苍穹同学，既然你清楚贤者之石不是那么容易寻获的，为何还要特意来找我询问呢？” “因为……我还听说，有许多同时修习炼金术和变化学派法术的法师，他们为了寻找贤者之石、会创造出接近贤者之石的东西，可能可以模拟贤者之石一个或者几个方面的功效……也就是‘变化石’。” “如果并不是想要寻求‘贤者之石’，而是只想要寻求能够模拟它‘提高炼金术效率’方面的‘变化石’，这样会不会相对容易做到？” 确实，苍穹并不想要投身变化学派。 但是对于变化石，他非常感兴趣……尽管那本应该是属于变化学派法师的职业能力。 苍穹已经发现，通过“奥秘”技能，他可以掌握到许多原本并不记载在《玩家手册》里的知识。所以他想要尝试一下……是否，通过足够的神秘学知识，他也能够绕开职业能力的框架、把“变化石”成功复现出来呢？ “原来如此，你打的是‘变化石’的主意。” 沃尔夫教授点了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肯定会容易很多。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以‘贤者之石’作为目标所复制出来的原型，并不是轻易就可以接触的东西……以你现在来说，无论是炼金术的知识水平、还是变化魔法的了解水平，都还不足以支撑你去寻找。” “……这样，那沃尔夫教授觉得要到什么水平才足够呢？” “要我来说的话，至少也要等你到达‘权位’的阶级以后吧。” ……“权位”，也是脱离法师学徒阶段的标志。只有到达“权位”，魔法研习者才真正有资格自称为“法师”。 “……就是说，至少也要到到我从这里毕业以后吗？” 苍穹有点失望。四年以后……这样的话就实在太晚了。 “是啊。等你毕业以后，要是愿意继续跟着我做我的助手，我就教你。” 沃尔夫教授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笑了起来。 ……靠，这家伙，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苍穹心里也明白，沃尔夫教授并没有故意诓骗自己。毕竟《玩家手册》中，“变化石”是变化学派法师的6级能力；换算过来的话，那也确实正好是在“权位”。 “……好吧，我知道了。” 苍穹感觉一阵郁闷。 本来，他是想借助这个“变化石”，来提升自己炼制药剂的效率，从而足以和弗格特家族的药剂行产生竞争；结果这样来看，根本是此路不通。 “你现在也不必考虑太多，毕竟你才第一年入学，打好基础才是最要紧的。” 沃尔夫教授挥了挥手，让无形的法术仆役再度给自己和苍穹的杯子里倒上了红茶。 “我相信你被分配到普通班里是个意外，但也不可太急功近利，明白吗？至少你现在的炼金术水平已经远超你的同辈了。人生还很长，继续稳扎稳打，你总会崭露头角的。” 苍穹盯着慢慢被灌入热茶的杯子发呆，似乎没有把沃尔夫教授的开导听进去。 他的脑中，忽然有灵光一闪而逝。 “……‘隐形仆役’……” “怎么了？” “对了……‘隐形仆役’，就是‘隐形仆役’啊！” 苍穹唐突地站了起来，然后充满敬意地向沃尔夫教授鞠了一躬。 “教授，谢谢您！我终于寻找到方法了！” “……？？？” 沃尔夫教授甚至都没搞清楚苍穹为什么要咆哮这个一环法术的名字许多次，当下一脸懵圈地看着他急匆匆地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跑了出去…… 第21章 炼金术制御·六倍速 放学以后，苍穹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炼金实验室。 他一边挥舞着一根从路边折下来的树枝，一边冲到常用的炼金桌前面，此刻虽然已经气喘吁吁，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光芒。 他从书包里取出自己的法术书翻开，书页上这时候已经赫然多了一个新的法术：也就是“隐形仆役”法术。 隐形仆役unseen servant 1环咒法（仪式） 施法时间：1动作 施法距离：60尺 法术成分：v、s、m（一根线和一块木头） 持续时间：1小时 该法术创造出一个隐形、无心智、无实体的中体型力场。你可以在法术终止前命令它进行简单的工作。该仆从被创造出来后出现在施法距离内一处未被占据空间的地面上。其ac为10，生命值为1，力量为2，且不能攻击。若仆从的生命值降至0，则法术终止。 你可以自己每个回合内以一个附赠动作对仆役下达精神命令，使它移动最多15尺并与一个物件进行互动。仆从可以做人类仆从能做到的简单工作，例如拿取东西、打扫卫生、修补东西、叠衣服、点火、上菜、倒酒等。一旦你下达了命令，仆从就会尽全力去做你命令它做的工作直至完成，并在完成任务后静待你的下一个命令。 如果你命令仆从做一件需要它离开你身边60尺的工作，则法术随之终止。 …… 实际上，1级的法师可以选择的法术有足足多达6个，因此，即使苍穹新选择了这个法术，他也还没有把所有一级能选的法术选完。 在《龙与地下城》trpg当中，“隐形仆役”原本就是一个比较流行的法术。 虽然这个法术并不提供任何战斗力，但是却可以在非常多的场合提供实际用途；比如，一种很流行的用法就是让隐形仆役拖着30磅的重物在队伍前面探路，让它来代替冒险者触发敌人的陷阱。 尤其是，在这个法术的说明上，带有着“仪式”的标签；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仪式法术。 什么是仪式法术呢？ 简单来讲，法师们施展法术需要“魔力”，这在dnd中的表现形式就是“法术位”。 法术位数量稀缺，一旦使用之后、除非进行8小时的冥想或者使用类似“奥术回想“这样的职业能力，否则不可恢复。也就是说，法师们一天可以施展的法术数量是有限的。 但是仪式法术则不同。 如果施法者愿意，他可以花费10分钟的仪式施法时间，通过引导魔网中的魔力来施展这个法术、而无需耗费自己的法术位。相对于前期法师紧张的法术位来说，仪式法术显然是一种福音。 苍穹从自己的校服上扯下一条线头，把线和树枝分别拿在两手，然后把手并拢在前方、口中一直念诵咒语，开始用仪式方法来施展咒语。 伴随着这样长时间的反复、他引导魔网的魔力在面前汇聚…… 俄而，苍穹感觉到前方空气出现了一阵波动。 隐形仆役！ 苍穹停下咏唱，心念一动，那股力场自然地移动到了前面、帮他把桌上的魔法灯点燃。 于是苍穹明白自己成功了。 他立即就按惯常的方法，从仓库里拿来了冥想药剂的材料；同时用心念指挥隐形仆役又启动了另外一台炼金设备，往里面开始倒水…… 取来了药材以后，苍穹和力场仆役分别在两台炼金锅炉面前站定。 几乎以一样的速度，双方同时开始往盛水的锅里丢月光草、盖上锅盖，然后开始研磨魔力花的花瓣…… 没错，苍穹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现在有隐形仆役的帮助，谁说一个人不能当两个人来用呢？ …… “成功了！” 半个小时之后，看着同时摆放在两张炼金桌上的“冥想药剂”，苍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自信心像现在这样膨胀过。 不过他也不能就这样闲着，因为隐形仆役法术的持续时间只有1小时。 要抓紧时间赶紧做下一瓶……！ …… 又过去半小时以后，在做完第二瓶药水后不久，苍穹的隐形仆役也渐渐地消散了。 苍穹把药水都收起来，然后继续开始施展仪式法术。 只要10分钟就可以把工作效率提升一倍，谁都明白这个生意稳赚不赔！ 而且还不仅仅是这样。 在成功使用仪式法术招来隐形仆役以后，苍穹又立即使用魔法、用自己的法术位召唤了第二个！ 消费法术位来召唤隐形仆役，通常在trpg中被认为是不值得的。道理也很简单，能用10分钟时间白嫖的法术，谁会动用每天有限次数的法术位呢？ 像是苍穹这样的1级法师，每天所能使用的1环法术位数量仅仅只有2个，这是非常捉襟见肘的。 尽量用仪式方法施展仪式法术，确实这是一种以法术位作为本位的冒险者思维。 但是如今，苍穹却不是这么想的。 用10分钟的时间仪式施法固然好，但是这样的话，第二个被召唤出来的隐形仆役，就要占用前一个隐形仆役10分钟的时间。 而如果立即施法召唤隐形仆役的话，就可以完整地利用1个小时，来以正常速度的三倍制作炼金药剂！ 于是第三台炼金锅炉被启动了。 苍穹和他的隐形仆役，再一次热火朝天地开始劳动起来…… ……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两名隐形仆役消失以后，被苍穹放在包裹里面的冥想药剂变成了10瓶。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苍穹随手用法术位又召唤出了一个隐形仆役。他心念一动，指挥隐形仆役继续开始工作，然而他自己却没有走到炼金台前面，而是拿起施法材料，用仪式方法开始持续塑造仆役…… 苍穹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这个炼制药剂——等待隐形仆役消失——仪式施展法术再次召唤的循环里面，自己参与冥想药剂的制造并非是最优解。 此刻苍穹连续念诵了第二遍咒语，然后又是第三遍…… 拜其所赐，原本那些被点亮的炼金锅炉前面，有隐形仆役承接下了那些未完成的工作。 接着，第四盏魔法灯被点亮。 接着还有第五盏、第六盏…… 六台炼金术锅炉、这时候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实验室里同时开始工作！ 而苍穹的念咒声一直延绵不绝…… 没错！这就是苍穹所想到的、把隐形仆役使用效率最大化的方法！ 只要自己不参与冥想药剂的制作、专心于施法创造出隐形仆役，就可以让它们源源不断地保持劳动！ 6名隐形仆役……它们的工作效率，将会是苍穹自己一个人的6倍！ 苍穹决定给这个把戏起个名字。 ……就叫炼金术制御·六倍速吧！ 第22章 奥弗的钢铁合剂 第二天，苍穹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了门，向迪卡布昨天所说的、他们家的药剂店的位置找去。 王都卡普亚难得地起了一些晨雾。 中央商区早早地就有人开张了店铺，许多糕点面包店、或是蔬菜渔品摊的主人已经开始了叫卖；赶早集的人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人感觉到王都清晨的繁忙。 沿着鹅卵石的小路，按照迪卡布的指示，苍穹很快在一处较为冷清的街角找到了“奥弗的钢铁合剂”商店。 商店并没有设立在外部的药摊；招牌上的字迹也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而模糊不清。从外面看过去，甚至很难意识到这样一间老旧的屋子竟然是一家商店。 苍穹走过门扉时，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扑鼻而来。 “啊，苍穹老师，您来了！” 苍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很快就看到了迪卡布；他今天没有再穿街边表演时用的那套西装和高帽，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白色围裙。 站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的目光冷峻，看见苍穹进来时，表情也并没有变得热情。 “这位就是？” “是我的父亲，奥弗·卢恩，也就是这里的店主！” “您好，奥弗先生，我是苍穹·舒尔茨。想必您已经从您儿子的口中听到了我光顾这里的原因。” 苍穹这样说着，把一直拎在手里的纸袋举了举 “我把货带来了。” “啊，老爹这边也同意了您的报价！对吧，老爹？” 老奥弗如刀的眼神一直都没从苍穹的脸上移开过，这时候才缓慢地点了点头，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 “您好，苍穹阁下。就按您说的，9金币一瓶冥想药水的供货价。” “那就好。那这样我们可以交接了？” “好、好的！” 迪卡布忙不迭从桌中取出一个小亚麻包裹，双手呈上。 “按照说好的供货价，里面一共是90金币，您可以清点一下。” 苍穹点了点头，把袋子放在前面的收银桌上，然后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是满当当的金币，相互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苍穹正在清点金币时，突然听到了迪卡布的惊呼声： “……唉？苍穹老师，袋子里的药水数目不对啊？！” “嗯，里面一共有30瓶药剂。” 苍穹头也不抬，点了点头。 “昨天我多做了一批药水，心里想反正以后可能都要找你们来出货，就干脆这次一起带过来了。” “感谢您如此信任老夫，苍穹先生。但是因为小店储备金有限，恐怕无法一次付清这么大数额的金币。” 老奥弗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道。 “烦请您把剩下20瓶药剂拿回去吧。如果您真的想供货的话，可以换个时间——比如明天再带过来。” 老奥弗说的倒是也在清理之中。 正常情况下，店家不会把太大数量的现金放在店内，因为这样容易招致抢劫，不如存放在银行里面。 “不必了，你们钱不够的话，就当是先欠我的吧；我也不太想把药水拎回去又拎过来，太麻烦了。” 苍穹确定金币的数量无误以后，将其收入囊中，然后抬起了头微微笑着说。 “反正你们店就开在这里，也跑不掉，不是吗？” “这这这……这怎么可以啊！” 苍穹的一席话，显然让迪卡布大吃一惊，连老奥弗的脸上都稍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倒不是说贷款进货很少见，只是很少有人会初次和合作伙伴见面就对对方这样信任的。 而苍穹只是淡然笑了笑，看着奥弗等待他表态。 “……既然您这么说的话，那老夫写张欠条给您吧。” 过了一会儿，老奥弗终于缓慢地回应说道。 “那样就好。顺便，还有一个情况我想要了解一下：你们认为以现在的市场情况，这30瓶冥想药剂在你们这儿要挂多久能卖完呢？” 这样专业的问题，迪卡布明显插不了话，而老奥弗略一沉吟之后，很快做了回答： “冥想药剂在现在市场上处于缺货的状态，但考虑到需求冥想药剂的人群也并非特别庞大……保守估计的话，应该要3天卖完。” 苍穹皱了皱眉头。这显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数据。 “如果降价竞争呢？比如降低到11个金币？” 迪卡布和老奥弗对视了一眼。 “那样的话，老夫保证今天早上把促销的牌子挂出去、晚上就可以卖完的。” “好。” 苍穹点了点头。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的一点是，如果全力制作‘冥想药剂’，我每天都可以向你们提供45瓶左右……” “……什么？！” 这一次，连奥弗都瞬间无法淡定了。 要知道，炼金术是十分耗费脑力和精力的活动；即使是专业的炼金师，一天也工作不满8个小时。如果超出一定的时间，炼金师就必须要面临、因为集中力下降而可能出现的工作失误。 但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学生，竟然说自己可以每天供应45瓶冥想药剂？！ 就算按照一天工作5小时，每小时2瓶——那也才只有10瓶啊？ 而且众所周知，炼金师们并不是那么乐意把每天的时间都花费在冥想药剂上面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几个帮手，所以炼制药剂的速度特别快。” 迎着老奥弗震惊的目光。苍穹普普通通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 老奥弗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他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苍穹会有一批初级炼金师帮忙，但他也没有寻根问底。 “当然也不是说我只能炼制冥想药剂，但目前来说这个是我们最拿手的——而且从现在的市场上来看，主攻这一块应该也没有策略上的问题。” “所以，在制定销售策略的时候，是否能请您把这边的供货速度也考虑进去？考虑到我这边还需要资金来收购材料，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好的出价点才能把收益实现最大化。” “老夫完全同意这一点。” 老奥弗心下了然，此刻看向苍穹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戒备，而是多了几分敬仰。 一个能够稳定、大量、快速供货的炼金师，这是每个开药剂店的店主都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 “以及，如果您需要一个可靠的原料供应商，老夫可以向你提供介绍。对了，还有每一种药剂的市场价格和出货情况……” 苍穹一边频频地点头，一边听这个严肃、认真的老人打开了话匣子。 “我正需要这些。” 他知道，自己已经取得了这位老人的信任。 第23章 折辱 告别了奥弗的钢铁合剂店以后，苍穹按照老人所指示的方位，在另一件药材铺中购入了炼制药剂所需要的材料。 在听说苍穹是奥弗老先生介绍过来的以后，药材铺的大叔很爽快地给苍穹打了九折。于是90枚金币，立即就全部换成了25份冥想药剂的材料。 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书包之后，苍穹才终于离开了中央商区、赶向xc区上学。 阳光把清晨的迷雾尽数拨开，望见尽头的王都魔法学院，此时此刻，苍穹心中已经有了如何让自己在这个英才辈出的地方崛起的答案…… ※※※※※※※※※※※※※※※※※※※※※※※※※※※※※※※※※※※※※※※※※ “我还是决定去找布里兹买药水了。” 因为苍穹今天换了条路上学，所以并没有在路上和莱茵撞见。 莱茵在课间走到窗边来找苍穹的时候，脸色明显很差，而且一开口就是说的重磅消息。 “……” 苍穹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明白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还是只有他家的药品店有货。” “我们本来在学校里的修炼进度就已经不理想，所以才会被分在这个班。如果再没有冥想药剂，这样下去差距只会和别人越拉越大。” “而且从以前的情况来看，魔法药剂的短缺会一直维系三个多月……如果现在不买，天知道之后还买不买得到。” “确实啊，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涨价。” 苍穹应了莱茵一句。 “你钱备够了吗？” “钱倒是小问题……我家毕竟还是有一些底蕴在的。” 莱茵苦笑了一下。 “我现在就是在苦恼，该怎么拉下脸去和布里兹说这个开场白……” 是啊，毕竟双方之前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呢…… 苍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和莱茵说“奥弗的钢铁合剂”的事儿…… “——就用‘亲爱的布里兹好哥哥’作为开头，怎么样？” 这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恶毒的声音。 苍穹和莱茵转过头去看。那个矮壮的男生……布里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脸悠然自得地走了过来。 “……布里兹……！” 莱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哎呀呀，别这么咬牙切齿嘛，我可没欠你钱吧？” 布里兹“嘿嘿”地笑着，眼睛里尽是得意的神色。 “你要还是这么恨我，我们还怎么一起坐下来谈生意呢，莱茵阁下？要不我现在立即转头就走，好呗？” “……你就直说吧。” 莱茵握紧了拳又松开，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显然已经做好了觉悟。 “你想要什么条件？” “呵，条件……不赖。这个词我喜欢。” 布里兹上下掂量着莱茵，像是在衡量从他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 “这样吧，钱我就不多收你的了。毕竟我们生意人讲求一个和气生财嘛，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多赚你钱我也过意不去。” “不过确实，莱茵阁下，之前的事情也不能一笔勾销。想要从我这里买到冥想药剂，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你必须要用书面形式向我，布里兹，为你以前做过的一切不敬重的事情道歉，并且保证今后不得再冒犯我。” “第二，今后每次见到我的时候，你都必须尊称我为‘布里兹阁下’。” “第三，你必须和这个人……苍穹·舒尔茨绝交。” 说到这里，布里兹意味深长地看了苍穹一眼。 “因为我很讨厌他。今后在我的视线范围里，不允许你们走在一起……” “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就把冥想药剂按市场价卖给你——家里正好有货，你要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提回去。不然你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瓶药剂。” 苍穹看了一眼莱茵，把话又咽了回去。 不得不承认，布里兹确实是一个很高明的谈判家。他所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实际上并没有让莱茵损失什么实际利益，也考虑到了维护对方作为贵族的自尊心底线，但却最大限度地封锁了莱茵在这之后和他作对的可能性。 一边是在王都翻云覆雨的商人之子，另一边是没什么成就的没落贵族。 一般人在这种处境下，并不会感觉到有什么选择的压力吧…… 苍穹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我拒绝。” 但是，莱茵给出了和苍穹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我可以答应你前两个条件，但是第三个条件……你要我和苍穹绝交，我做不到。” 莱茵抬起头来，和布里兹正面对视。 “我家和舒尔茨家是世交。我和他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现在你说在这里绝交就能绝交的。” “你可以换个条件，比如要我给你的药剂多付金币、或者是要我家以后也为你们家的生意站台，这都可以商量。但这个条件不行。” 莱茵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苍穹的心里涌现一股暖流。 他没想到的是，即使是在这样艰难的时候，莱茵竟然也还是坚定地愿意和自己站在同一边。 “原来如此……嘿嘿，真是让人感动的兄弟情啊。” 布里兹假笑的两声，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冰冷。 “换个条件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并不缺钱、也不缺帮我站台的贵族，这可就有点难办了啊……” “要不，你趴下来学三声狗叫，让我布里兹开心开心呗？” 莱茵脸色一变。 “布里兹，你不要欺人太盛！”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当下莱茵的额头跳起青筋，显然已经怒到极点。 “那我也要提醒你，是我在和你谈条件，不是你在和我。” 布里兹换了一副冷漠的语气。 “换不换条件，什么时候由你来决定了？要不就和苍穹绝交，要不就学狗叫，二选一。都做不到的话就别谈了。” ……这其实是在变相告诉莱茵，只有和苍穹绝交一条路可以选。 苍穹看了看莱茵阴云密布的脸色，知道他已经差不多克制到了极限。 在他暴起发难之前，苍穹先一步地走到两人之间，终于把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 “莱茵，其实你不用向这个人这样低三下四的。” “因为我知道，在王都卡普亚里面……除了布里兹家，还有另一家店铺会供应冥想药剂。” 第24章 生意兴隆 此言一出，无疑在莱茵和布里兹之间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什么？这不可能！” 布里兹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对苍穹的说法进行质疑。 “整个王都卡普亚的供货流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怎么可能会突然有一家药剂店多出来冥想药剂？胡说也要有个限度，吊车尾的！” 而莱茵也眉头紧锁，看向苍穹的目光充满疑惑。 对此疑问，苍穹只是轻轻地笑笑。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今天早上我才刚刚去过那家店铺呢。” “你要是这样笃定，那就干脆一点，把店铺的名号报上来啊！” “嘿~我又不傻。” 对于布里兹的挑衅，苍穹嗤之以鼻。 “我要是告诉你是哪家，那岂不是很快人家又要从有货变成缺货了？我会帮着你整我的好兄弟吗？”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布里兹气急败坏，指着苍穹的鼻子尖声吼叫。 “莱茵阁下，别听他的！这个人只是因为害怕自己被您孤立、所以这个时候才编出一套谎言来蒙骗您！您要是信了他的话，以后就再也绝无可能购买到冥想药剂了！” “嚯，这个时候倒想起来说话要加敬语了？” 看到布里兹失控的模样，苍穹此刻只觉得好笑。 “莱茵，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这事，也是因为担心你不相信我。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等这个多余的人走了，我就私下里告诉你是哪家店铺——你已经熬了一个月了，我想你应该也不缺这点耐心，不是吗？” “……好，我相信你，苍穹。” 莱茵看了看布里兹，又看了看苍穹，很快就做出了他的决定。 “……你们会后悔的！” 布里兹的圆脸此刻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而苍穹和莱茵，显然已经没什么话可以对他说的了。 “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们为今天的言行付出代价！” 撂下最后一句愤恨的威胁之后，布里兹带着风声咚咚地走开了。 “……看来我们是把他彻底得罪了啊。” 莱茵望着布里兹远去的背影，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一些。 “哈，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再虚伪地说那些让自己感觉到恶心的话了。苍穹，谢谢你。” “反正我们就算向他乞怜，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苍穹摇了摇头。他已经看穿了布里兹欺软怕硬的本质：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是只有用实力告诉他谁更强大。 “确实，你说的对。” 莱茵笑了笑，然后虚空挥了一拳，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王都现在还有冥想药剂存货的店铺、是哪一家？” 苍穹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人在偷听他们对话以后，才小声对莱茵说道： “是‘奥弗的钢铁合剂’，位置在贝尔街第31号，对门是黄金叶烟草店。” 莱茵眨了眨眼睛。 “那家最近几年生意不太好的老店？不会吧！” “是真的。他们新找到了一条可靠的供货渠道，将来几个月打算主攻冥想药剂这一块。” 苍穹拍了拍莱茵的肩膀，稳定他的情绪。 “据说他们家的冥想药剂，周供货量在200-250瓶左右……所以你去晚了也没关系，不用太急。” 苍穹的说辞，让莱茵这下也目瞪口呆。 他并不是很清楚周供货量250瓶是什么概念，但他一定清楚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尤其是在全王都的冥想药剂都供货紧缺的时候…… “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啊？” “你忘了我和沃尔夫教授关系好么？我是他的炼金课代表呢。” 苍穹轻巧地抛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 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沃尔夫教授是一名技艺超群的炼金师，而且在卡普亚城的炼金术公会里也担任着荣誉主席一职。 ……如果是从他口中透露的消息，那倒是有相当的可信度。 “啊，不过‘是沃尔夫教授说的’这件事，你可不要随便告诉给别人。” “哦，这个我知道，你放心。” “嗯。如果你有朋友也想购买的话，直接告诉他‘奥弗钢铁合剂店里有货’就行了。” “好。” 莱茵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点亮了希望的光芒。 “这次可帮大忙了，苍穹！” “别客气，好朋友嘛。” 两人对视着，彼此都露出了共度风雨以后才会拥有的笑容。 ※※※※※※※※※※※※※※※※※※※※※※※※※※※※※※※※※※※※※※※※※ 当天下午，莱茵在放学以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奥弗的钢铁合剂店。 虽然他只抢购到了最后10瓶药剂，但他已经非常满意了——毕竟是一个月以来，他距离冥想药剂最接近的时候。 而且，他在后续的几天里，又陆续地买到了50瓶药剂，足以支撑他度过这药水价格飞涨以后的第二个月。 而且是以低于市场价足足1枚金币的单价！ 作为一个有正常社交关系的贵族子弟，莱茵可不像苍穹那样孤僻。他的奇遇很快就被很多其他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所知晓。 于是一些早就和布里兹关系不对付的、或者是用钱紧迫的贵族，在这活广告的作用之下，也纷纷地涌向了那间小小的店铺。 作为联动所带来的循坏效应，奥弗的钢铁合剂店竟然日渐在学生们当中声名鹊起……而奥弗与迪卡布这对父子，在这之后的日子也变得繁忙而又充实了起来。 至少，苍穹已经很久没看见迪卡布再去街头变戏法了！ 而这个变化所带来的另一个影响是……布里兹，他们家的弗格特精品药剂店，日子开始变得没那么好过。 本来他们打的算盘是，仰仗垄断的地位，以大量冥想药剂在开学季狠狠地赚一大笔。但是突然杀出来的竞争对手，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对于同行的竞争行为，他们自然咬牙切齿，但更让他们困惑的是…… 到底是哪一批炼金师在幕后偷偷给奥弗的钢铁合剂店供货？ 以这样的速度、这样的稳定，弗格特家笃定认为，站在钢铁合剂后面的并非是单独一人。 然而他们在炼金术公会当中排查了几遍，竟然也都没有抓住对手的马脚…… 连作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仗到底要怎么打嘛？ 第25章 夜幕下的袭击 而，颠覆了王都药剂行格局的幕后黑手苍穹·舒尔茨，这三个星期着实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 每次“奥弗的钢铁合剂”店铺成功出售一瓶冥想药剂，扣除成本和药剂店的分成以后，就相当于苍穹的钱包里面可以纯进账5枚金币。 以苍穹的工作效率，一天少说也能赚200枚金币。 虽然最近冥想药剂的价格有所回落，苍穹也顺势给老奥弗降了一些进价，因此已不像第一个星期赚的那么多；但这三周下来，苍穹的奇美拉储蓄罐已经快塞不下了…… “原来，做一名炼金师是这么赚钱啊！” ……这话出自于每天用法术开六倍速制药的人口中，被普通的炼金师听到怕不是要把他按住了揍一顿。 每天早上结束冥想以后，苍穹就会普通地前往集市，采购当天制药所需要的炼金术材料。 而到了傍晚，苍穹就会一头扎进炼金实验室，开始热火朝天地进行工作；每当这个时候，实验室就会灯火通明有如工厂。 任凭布里兹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家族药店最大的竞争对手，竟然就藏身在学校的实验室之中…… 结束掉一天的工作以后，苍穹会拉上兜帽、趁着夜色前往奥弗的钢铁合剂店，供应第二天所需要的冥想药剂、同时结算货款。 之后再是回家…… 循环而又有规律的生活，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苍穹也不是做到这一步就会知足的性格。 这几天，中午和课间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去跑图书馆、或者是去找沃尔夫教授，请教新的炼金术配方了。 虽然现在靠冥想药剂就能赚钱、但是长此以往，在竞争的压力之下，冥想药剂肯定会跌回正常的价格，对于这一点、苍穹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想要继续保持竞争力……当然就需要学会制作新的药剂！ 在苍穹孜孜不倦的请教和锻炼之下，如今在他的“炼金工具熟练（普通）”的子页面中，已经存在了如下几个项目： 冥想药剂制作（精通）、嗅盐制作（入门）、抗生素制作（普通）、抗毒剂制作（普通）、强酸剂制作（入门）、攀爬药水制作（入门）、炽火胶制作（初学）、初等治疗药水制作（入门）、驱虫剂制作（入门）、冷霜制作（初学）、照明棒制作（初学）…… 其中，经过了解之后，苍穹最为看重的，还是抗生素、抗毒剂、治疗药水这三样炼金药物。 这不单单是因为它们制作简单、容易学会，也是由于它们在王都内、有着巨大的需求市场！ 无论是住在王都的普通居民也好，还是驻扎在王都的军队也好，或者是以王都作为营地的冒险者也好……谁没有发烧生病的时候，谁没有点受了小伤需要紧急治疗的时候？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苍穹已经开始锻炼了起来。等到初等治疗药水的技能等级也提升到“普通”以后，他就有先做一些来试试水的打算…… ※※※※※※※※※※※※※※※※※※※※※※※※※※※※※※※※※※※※※※※※※ “苍穹老师！大事不好了！” 然而，这天晚上，苍穹刚刚进入中央商区、还没赶到奥弗的钢铁合剂，远远就看到了迪卡布焦急地等在三个路口以外。 一看到苍穹接近，他就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跑了过来。 “慢点说。怎么回事？” 苍穹皱着眉头，抬起手示意迪卡布冷静。 借着路灯的灯光仔细看去，迪卡布的眉角肿起了一块，眼眶上有明显的乌紫色淤青。他白色的围裙上沾上了脏兮兮的药水污渍…… “有一伙暴徒袭击了老爹的店铺、冲进来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现在他们都还没砸完呢！” “什么？我立即过去！” 苍穹心里一惊，当下赶紧跑向药剂店的方向。 远远地，可以看到那幢还在亮着灯火的旧店铺，从其中不断传来了斗殴和打砸的声音…… 可恶！ 苍穹暗道不妙。自己之前在炼制药水的时候、为了效率已经把今天的法术位都用完了。 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要参与战斗的话，苍穹只能施展戏法。 大意了！不过这也没办法！ 苍穹三步并作两步，终于看到药剂店的门口。眼前的画面让他触目惊心：三个蒙着脸的黑衣壮汉、其中一个正挥舞着一条木棒，把货架上所有的玻璃瓶都乒乓砸碎；第二个正坐在倒地不起的老奥弗身上，挥动着拳头就往他的脸上、鼻梁上、嘴上招呼；第三个则在翻着收银柜，显然正打算把其中的钱财都席卷一空…… “fire bolt（火焰箭）！” 愤怒点燃了苍穹的心火。苍穹抬手念咒，一道橙红色的火箭破空而出，正落在那个揍人的黑衣壮汉背后！ “嗷！” 火焰炸碎了黑衣人背后的衣服，灼痛让他惨叫一声跳了起来。 “不好，有个法师过来了！” “快跑！快跑！” 显然他们也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人赶到，当即争先恐后地从正门向外逃窜而去。 “混账！想跑到哪里去！” 苍穹又射出了几发火焰箭，在夜色中终归是打偏的多、打中的少。他追了几步，但因为原本就和他们有距离的差距，在折过几个转角、追到一条巷子后面就很快追丢了。 “可恶……！” 向巷子黑漆漆的尽头丢了最后一发火焰箭泄愤之后，苍穹恨恨地折返，回到了药剂店。 “老爹！老爹！” 在满地药瓶碎片的那一头，迪卡布摇晃着老奥弗哭喊；后者满脸是血、双眼紧闭，似乎根本没听到迪卡布的呼声。 “……让一让！” 苍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然后麻利地从衣兜里找出一瓶初等治疗药水。 迪卡布立即听话地让开。苍穹半蹲下去，托住老奥弗的后脑勺，拔掉药瓶上的软木塞，然后把药水往他嘴里灌下去。 ……这是苍穹最近的锻炼成果，其实苍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药效怎么样。不过药剂店里已经变成这样，也不能指望从货柜上找药水了。 他感到庆幸的是，没过半分钟之后，老奥弗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26章 迟到的卫兵 “啊……” “您先休息一会，不要说话。” 苍穹制止了老奥弗试图说些什么的尝试，然后扶着他从地上起来；迪卡布见状，连忙也跑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把老奥弗抬回了后屋，放在床上休息。 苍穹施展了几次魔法伎俩，帮助老奥弗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和围裙上的药渍；在治疗药水的帮助之下，他的伤势看来显然已经平复了许多。 “老夫……感、感谢……” “这不算什么。您先好好静养一天，药剂店的事情，我和迪卡布会帮忙处理的。” 苍穹给老奥弗合上被子，轻声安慰他。 老奥弗点了点头，便再一次沉沉地睡去了。苍穹拉下灯罩、调暗了房间的灯光，然后拉着迪卡布走回到店铺里。 “可恶，究竟是谁干的这种卑鄙的事……！” 刚一走出去，苍穹就听到了迪卡布愤恨的声音。他拍了拍迪卡布的肩膀稍作安慰；在他的心里，倒是有几个肇事者的人选。 “先别管这个了，你看卫兵来了。” 苍穹用手向外指了指，正看到两个披着红黑二色罩袍的武装卫兵，举着灯笼向这里走过来。 “我是王都卡普亚今晚轮值的卫兵卢登。我们刚才接到了报案，这里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卫兵从腰上拿下记事本。 苍穹心里知道，这种时候卫兵在这种场合出现、也就一个走过场的作用。但他还是耐住性子等迪卡布和卫兵沟通。 “我是迪卡布·卢恩，这家店铺主人的儿子。” “大概是这样的，今天晚上9点10分左右的时候，我们家本来差不多已经准备打烊了，老爹在清点今天的收入、我在进行一些扫除工作。”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几声口哨的声音。我感到很奇怪！就出门去看，结果……还没等我看到什么人，就突然脑后挨了一棍！” “我当时就感觉天旋地转，好像天上掉下了一百颗星星呐，这辈子都没感觉到眼前这么灿烂过……” 或许是职业习惯使然，迪卡布说着说着又朝着天花乱坠的方向去了。为首的卫兵轻咳了一声，“说重点！” “抱，抱歉。总之我当时就整个人都晕了，然后被一个蒙着脸的人揪住揍了几拳。他的其他两个同伙也都趁这时冲进门，对着我们家的货柜就是一阵乱砸乱撞呐！” “我当时好不容易才挣脱了那个揪住我的蒙面人，本来我想着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誓死和老爹、和药剂店共存亡的！但是我突然想起应该快到了苍穹老师每天光顾我店的时候了……” “我就赶紧跑去找苍穹老师……苍穹老师！老师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 眼看迪卡布鬼哭狼嚎着就又要抱过来，苍穹把他的动作制止了。 “后来呢？” “我来了以后，就把那三个打砸抢的暴徒赶走了，但店铺还是承受了一定损失。现在店主正在后屋里面休息。” 苍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卫兵点了点头，又在纸上记了几笔。 “姓名？” “苍穹·舒尔茨。是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 苍穹等卫兵记完了，然后再开口询问道： “卢恩先生，您是否对作案者的身份有头绪呢？对方这样的行为，显然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而并非心血来潮。” “这个嘛……就已知情况来说，信息还是有点太少了。” 卢登皱起眉头，又看了苍穹几眼，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家店铺最近有招惹过什么不好惹的组织或人吗？” 苍穹看向迪卡布，后者连忙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我们家一直诚信经营、合法合规，怎么会和那些人产生关系？” “那就奇怪了呀……” “不，实际上我认为，这是来自商业对手的恶意竞争。” 苍穹插话说道。卢恩的脸色变了一下。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观点。你是说，是你们家的商业对手雇佣了那些人、来恶意对你们家造成破坏的吗？” “不错，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如果往这个方向调查一下，很快就会有的。” “那会有点难办。” 卫兵卢恩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记事本合上了。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是不能贸然对其他合法合规的市民进行调查的，这一点还望你理解。” 苍穹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把这些卫兵的成色猜了七八分。 “这么说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案发的时候你们在巡逻别的街道吗？” “是的。” 卢恩点了点头。 “王都卡普亚幅员辽阔，而巡逻的卫兵人员则有限。一个小队巡逻几片街区这是我们的常态。” “也就是说因为位置远、所以无法及时赶过来，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没错。” “那么我可否有一个请求呢？” “请说？” “从现在的事态上面来看，奥弗的钢铁合剂店铺显然已经被一小撮不法分子给盯上了，我估计他们这几天夜里还会再次过来袭击。这家店铺的规模不大，经受不住这种三番五次的骚扰。” “可否，请你们在今后一两周左右的时间里面，将巡逻的重心放在这条贝尔街上面呢？这样如果店铺再度遇袭，迪卡布他们就可以第一时间来呼唤你们的援助。” 苍穹认为自己提出的是一个很合理的请求，毕竟哪里的治安机构不会对已经遭遇袭击的受害者重点盯梢的？然而卢恩却很果断地回绝了。 “这个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们卫兵队的任务是维持王都的秩序，而并非是这家药剂店的私人保镖。如果今天这条街遇袭了要求我们重点盯梢，明天那家店遇袭了也要我们重点看防，这样我们忙不过来的。” “……” 苍穹感觉很无语。 这哪里是一回事？王都卡普亚的治安现在已经乱到需要处处派人看管的情况了吗？ “我们只能说，我们今后会尽量在这片街区投入更多的人力，希望能减少这种事故的发生……” 卢恩看到苍穹的神色以后，又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句。但是苍穹已经不打算听他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第27章 意外的收获 又做了一些笔录之后，那两个跑来赶片场的卫兵就回去了。 留下的苍穹和迪卡布还必须得面对这满地的狼藉。 “我们先把屋子打扫干净，然后清点一下财产损失吧。之后我们再议论今后要怎么防范。” “好……！” 迪卡布沉沉地点了点头，就去找墙边的清洁工具了。 由他先清扫掉地上的碎玻璃，同时苍穹再一顿魔法伎俩把打翻的药水都清理干净。之后还有整理收银台、整理货柜…… 虽然整个店铺都被暴徒搅得一塌糊涂，但两人的工作效率也很快。只是15分钟左右的时间，奥弗的钢铁合剂就已经焕然一新，除了几个被砸坏的货架暂时无法复原以外、看不出原本仿佛台风过境的凄惨形象了。 “我已经清点过一遍损失了。” 当下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的迪卡布，看着苍穹走向收银台，连忙说道。 “总体来说，药水的损失倒不是很多，因为很多药剂都被放在仓库里面，货架上被砸坏的只是一小部分，但……” 迪卡布停顿了一下，好像不太好意思开口。 “但什么？” “但原本准备的、今天用来进货的400金币，被这些混蛋们抢走了……” 苍穹马上明白了，迪卡布想说的是药剂店今天已经没能力支付苍穹带来的冥想药剂的货款了。 “这倒没什么。” 苍穹一边微笑着安慰迪卡布，一边把纸袋从放在一边的书包里面拿出来，放到收银桌上。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四十余瓶冥想药剂。 “这些就当是我捐赠的吧，发生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的。”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迪卡布慌忙推辞，但苍穹坚持要送。对于现在的苍穹来说，这400枚金币也并不是负担不起的。 最后，迪卡布还是半辞半就地收下了药剂。 “您的大恩大德，小人……” “行了行了就别油腔滑调了。” 苍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迪卡布的陈词滥调。 “现在最重要的是以后怎么办。” 迪卡布的脸色一黯。 “是啊，连卫兵都不肯帮我们，唉……只能说我们家店不是开设在那些繁华的商区，位置还是太偏僻了。” “这个也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繁华区域那些商户本来就钱多，缴给卫兵队的年金也高，卫兵队当然要在那里更卖力的，治安也就比这里要好多了。” 倒也不难理解，苍穹点了点头。 “但是我觉得那些卫兵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哎？” “这个且先不谈。话说回来你们打算歇业几天？” 毕竟现在货架还没修好，明天是肯定不能开门的。 “歇业啊……三天，不，两天吧。” 迪卡布沉思着，然后苦笑着报出了一个比苍穹的预想要更短的数字。 “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店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太长时间中断营业、就很容易重新变冷清了。这样就前功尽弃……” “别勉强、还是看你老爹的伤势情况最后再做决定吧。” 苍穹略一沉吟，然后拍了拍迪卡布的肩膀。 “这样，现在卫兵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万事只能靠我们自己。回去以后，这两天我会试试能不能找人来帮忙，你也尽量在这件事情上操心一下。” “我这两天就先不过来了。等到你们打算重新开张的前一天早上，你来老地方通知我一下，然后我们聚在一起开个小会，到时候再具体安排商店的防务情况。” “从现在来考察的话，晚上天黑以后到打烊之前，这段时间是必须要重点戒备的。白天最好也看一下，不过也要考虑到财务支出……再说吧。” “好……好！” 迪卡布听到苍穹说完，一直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那就先这样……我先走了。” 苍穹拎起地上的书包，转身准备离开。 “稍、稍等一下，苍穹老师！” “嗯？” “等我一会就好！两分钟！” 迪卡布在叫住苍穹之后，马上就跑进后屋的仓库里去了。接着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苍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听他让自己等一会，又不能先走。 苍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是10点一刻了…… 哎，只能希望回去以后姐姐不要骂我骂太凶。苍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找到了！” 忽然间传来了迪卡布惊喜的叫声。苍穹还在疑惑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浑身灰扑扑的迪卡布已经兴冲冲地托着一个小木匣子跑了出来。 “苍穹老师，请把这个收下吧！” “……这是？” 苍穹狐疑地接过了匣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根漆黑的木条，长约2英尺，和教鞭相似的粗细。杖身上雕有精美的双螺旋花纹。 苍穹立即醒悟过来：这是一条魔杖。 一般情况下，魔杖除了代替材料包、作为法器来施展法术以外并没有任何作用，但这把……苍穹能感觉到它不凡的气质。 苍穹把手放在魔杖上方，于是眼前立即映出了魔杖的数据： 火焰之花魔杖 魔杖，非普通（需施法者调谐） 具体效果待“鉴定术”揭晓。 …… 干哦！竟然还是非普通品级的！ 虽然苍穹不认得这个“火焰之花”是什么法术，也看不到物品的效果，但是从魔法物品的稀有度来看，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件魔法物品的价值。 在dnd5e之中，一般魔法物品的稀有度分为普通、非普通、珍稀、非常珍稀、传说。非普通虽然在其中处于倒数第二级，但这也表明了它是一件真正少见的魔法物品、而不是像治疗药水那样凑数的。 “你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苍穹把魔杖从匣子里拿出来反复地看，忍不住问迪卡布。 迪卡布抓了下后脑勺，嘿嘿笑道： “我家祖辈，曾经有出过一个魔法师的……他也是王都魔法学院的毕业生，就是他打下我们家族的根基。我之前说想要成为法师，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出于对他的憧憬吧。” “这个魔杖是他留下来的遗物，我其实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过，我觉得，与其让它放在我们家仓库里发霉，不如让它在苍穹老师手里发光。” “苍穹老师，您帮了我们这么多，就收下这个吧！” 第28章 剑咏者之梦 “苍穹，奥弗的药品店怎么歇业了！” 第二天是周四，苍穹刚一走进教室，莱茵就忙把他堵在了教室门口。 “……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这不是我推荐了好几个朋友去光顾那里抢购冥想药剂，结果他们今天早上回头来和我汇报的吗！” 莱茵把苍穹拉到了走廊上，看起来比苍穹还急。 “咋回事？你这有情报吗？” “有。其实我正好也因为这件事想要找你。” 苍穹环顾了一下左右，确认没有人在注意走廊这边，随后才压低声音讲道： “昨天晚上9点左右，‘奥弗的钢铁合剂’被一伙蒙面暴徒袭击了，店主老奥弗被打伤，目前还在静养中。” “什么？！” 莱茵脸色剧变。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我怀疑是弗格特家族指使的，但没证据。” “错不了。肯定是他们！” 莱茵眉头紧锁，低声痛骂。 “这帮该死的混账，肯定是因为‘钢铁合剂’店卖冥想药剂影响他们生意了……我这就去教训布里兹一顿！” “哎，你别啊。” 眼见莱茵是动真格的，这时候苍穹忙扳住他的肩膀。 “我都说了我们没有证据了，你这样无缘无故去把人揍一顿是没用的，反而还有可能让你自己受处分。冷静点啊。” “那你说怎么办？！” “我确实有办法，仔细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这起事件中他们露出的马脚，然后才能想办法扳倒他们。” 苍穹把胳膊揽在莱茵的脖子上，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店主的儿子迪卡布打算在两三天之后重新开业，我估计弗格特家族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策划再一次袭击‘奥弗的钢铁合剂’。” “我让迪卡布这几天去安排守卫的事，不过估计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个忙：到时候和我一起在危险时间，埋伏在‘钢铁合剂’外面蹲点，争取能擒获到一两个暴徒。” “成功以后，我们再逼问这个俘虏，至少就有是哪方面的帮会和弗格特家族勾结的线索了。再顺藤摸瓜搞清状况也不难的。” “嗯嗯……” 苍穹的这一番说辞，让莱茵也明了了意图，不住地点头。 “好像可以啊！但就我们两个人吗？要不要再多叫点帮手？” “就我们俩。多叫帮手虽然能增加打架的胜率，但是也会有走漏消息、让对方也知道的风险。” 苍穹当机立断道。 “而且对方就是一群地痞流氓，没道理我们两个法师一起上也打不过吧？” “那确实没在怕的。” 莱茵咧出笑容。从还没上学之前，他就已经是到处寻衅滋事的刺头了；这入学一个多月以来没了架打，莱茵还怪手痒的。 “好。那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了就喊一声！我二十四小时待命的。” “好！” 苍穹从莱茵的耳边移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有一说一，有个像是莱茵这样的朋友，至少在聚众斗殴的时候，还是从来不用担心身后没有队友的。 ※※※※※※※※※※※※※※※※※※※※※※※※※※※※※※※※※※※※※※※※※ 当天下午，王都魔法学院的户外操场上。 有几个学生围成了一个半圆，在操场的一角划分出自己的领域。 而，半圆的中心地带，苍穹正举着训练用木剑，对眼前的人偶一丝不苟地练习突刺技巧。 很少有人知道，王都魔法学院还有开设一门“剑术”选修课。 事实上，报名这个课程的学生也寥寥无几。算上苍穹在内，整个一年级的学生也就只有七人，甚至还不到两位数。 理由也很简单。 正常人都会这么问：法师学剑术干嘛？！ 法师的传统形象，要不就是居于图书馆中的学者，要不就是贵族和国王的顾问。即使确实是有跟随部队上战场的战争法师，那也是在安全的后方投掷火球轰炸，而绝非是披坚执锐、跟随部队一起冲锋的形象。 学一项自己用不到的技能，这可不是浪费时间吗？ ……但是，苍穹并不是这么想的。 支持着苍穹练习剑术的，是苍穹的一个梦想。 ……一个关于“dnd5e中最强法师”的梦想…… “——唰！” 此刻苍穹摆正架势，压低身体的重心，手腕如同弹簧一般一次次地发力。 被握在他手中的木剑掠过空气，在前方的人偶上连点。两相碰撞，不断发出“啪啪啪啪”的爆鸣声音。 在人偶的胸前，有一块计分板在不断跳动着数字。 那是法师们为了研习剑术所作出的特殊发明。每次人偶被打击时，分布在人偶上的结界就会记录到那次攻击，并且根据攻击的精度、准度、力度来给这次攻击计分。 得分越高，也就意味着那次攻击从剑术的意义上而言越优秀！ “——停！时间到！” 随着剑术课教练弗里德的判决，苍穹的木剑在人偶上落下了最后一击。 人偶胸口的计分板数字最后跳动了一下。 “苍穹，117分！” 苍穹喘了口气，默默点头，然后接过了助教递来的毛巾，走到了半圆的队形里面去。 ……一年级生的突刺训练，目前平均得分是125分。苍穹对这次练习的结果并不是非常满意。 但是这属于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人物属性的角度上而言，苍穹本身就带有很大的缺陷。8点力量、12点敏捷这样的数据，让他本身就难以发挥出剑类武器的威力。 换句话说，本来苍穹在这方面的天赋就不太行。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在《玩家手册》里，法师是没有任何剑类武器的熟练的。 这也就是说，单单只是“剑术”这一件事情上，苍穹无法利用规则书的帮助、而必须要自己花费死工夫去努力、去突破。 “下一位，艾贝尔！” “有！” 坐在苍穹身边的贵族男生应了一声，然后握起训练用剑闲庭信步地向中央的人偶走去。 和苍穹一起上剑术课的学生，多少都有点剑术的基础。 当下苍穹看着艾贝尔在场地中央剑刃翻飞，睁大眼睛一丝不苟地学习着他的动作里面值得吸收的技巧。 几天后马上就要经受实战的检验了……在这之前，自己得要变得更强才行！ 第29章 战斗准备 虽然这两天，“奥弗的钢铁合剂”没有开业，但苍穹反而比之前要更忙碌了。 这是因为他不但要为已经计划好的蹲点作战做准备，同时也不能落下炼金药剂的制作与锻炼。 因为在蹲点的时间也要进行供货，所以肯定要趁这几天多造几瓶。为了这个，苍穹甚至在周末里也不忘走进学校借用炼金课教室。 如今，苍穹的人物卡已经变成了这样： 苍穹·舒尔茨 种族：人类 性别：男 职业：1级法师 体型：中型 年龄：16 经验：231/300 ———— 属性值： 力量 8 体质 11 敏捷 12 智力 16 感知 10 魅力 11 ———— 熟练： 工具：炼金工具（普通），待学习 豁免：感知、智力 技能：奥秘（入门），觉察（入门），调查（入门），游说（入门），洞悉（入门） 武器：匕首（初学），待学习 护甲：无 语言：通用语，龙语，待学习 ———— 专长： 待学习 ———— 职业能力： 施法 奥术回想 ———— 法术： 戏法：法师之手，魔法伎俩，火焰箭 一环法术：法师护甲，魔法飞弹，塔莎狂笑术，隐形仆役，护盾术，通晓语言 ———— 持有魔法物品： 火焰之花魔杖（未同调） ……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苍穹已经把自己的人物卡填写得七七八八了，留下的空位也不知不觉就少了许多。 这天是周日。早上苍穹去了约好的碰头地点，然后在那里等到了迪卡布。 “我们今天打算继续开业了，苍穹老师！” “知道了。” 苍穹和他交换了一下守卫的雇佣和排班情况，约好晚上见面以后，就和迪卡布告别了。 他首先去了一趟莱茵的家里。 “‘奥弗的钢铁合剂’店铺今天重新开业了，晚上吃过晚饭以后在那里碰头。六点半可以吗？” “好咧！” 接着苍穹又去了一趟中央商区。 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了不少的钱，但是关于怎么把金币换成战斗力的事情、他还一直都没有怎么重视过。 当然，现在可不是抠门的时候了…… 苍穹首先去了一趟珠宝店。 还没进店门，他就已经看到了放在货柜里面的珠宝在灯光照耀下所放出的耀眼光芒。店员小姐姐站在货柜旁边，笑容可掬： “您好。请问是要来点红宝石尘，还是要来点钻石粉？” 苍穹暗暗感慨这位店员目光老练：她说的这两样东西，都是法师的法术中经常需要用到的法术耗材。 “都不用。有没有整颗的大珍珠？” “有的，您看这边。” 店员把苍穹引到一个柜台前面，柜台里放着好几排的单颗珍珠，一个个都丰润圆满、光可鉴人。在珍珠下面还有标码牌明示它们的价格。 苍穹指了指其中的一颗白色珍珠。 “给我那个吧。” “您好，需要105金币！” 店员很快将珍珠取出，包装以后向苍穹呈上。苍穹打开钱包，毫不犹豫地把一摞金币放下，然后折身离去。 他的步履很快，以直线途径走向了街边另一间法师用品店。 戴着尖尖法师帽的店主热情地向苍穹招呼： “嘿，小伙子，你是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吧！想要买点什么？这里法术书、施法材料、魔杖、法珠、墨水、羽毛笔……你想要的全都有！” “嗯。有法术卷轴吗？” 法师的施法，受限于自己的法术位。 1级法师只有两个1环法术位，也就是说在1天之中他只能施展两次1环法术，用完就只能丢戏法了。 在一些时候，法师们并不会在当天消耗掉自己的全部。有些法师在这时候就会把自己的法术记录在纸上……将法术储存下来，以备后用。 这种记录着法术的纸一般以卷轴的方式保存，也就是通称的“法术卷轴”！ 有些时候，法师们也会把这些记录着法术的纸张拿去卖钱，但是…… “……有是有，不过法术卷轴可不便宜哦？” 尖帽子的男巫店主眯起了眼睛，笑着说。 “戏法卷轴10金币一张，1环法术卷轴50金币一张。” ……苍穹寻思了一下，这似乎比自己以前玩trpg的时候、dm定价的法术卷轴要便宜…… 结论：每个dm都是奸商！ “有脚底抹油和油腻术卷轴吗？” “有的，都有的。” “各一张。” “好的。还要点什么吗？” “嗯。我还要一瓶抄录法术用的法术墨水，一支黑天鹅羽毛笔，和一些其他的材料……” 当下苍穹又报了一些其他的材料名，店主都一一拿下来了。 “好的，共计220金币。” 这不是一笔小钱，不过对于现在的苍穹而言并非负担不起。他用法师之手把对应数量的金币都取出来，交给了店主。 “……您慢走！” 店主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目送苍穹带着商品离去了。 随后，苍穹又在其他店铺里转了转。他买了炼药所必须的材料，又买了一把细剑佩在身上，还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黄铜盘子。林林总总的，一圈下来他又花掉了几百个金币。 ……一个小时后，带着这些各种各样的材料，苍穹去往王都魔法学院。 今天虽然是周日，但学院里面并非是空旷无人。这是因为学院里也有很多从外地而来的寄宿生，他们在周末的时候很多都会留在学校里生活。 当苍穹背着这一大摞物资、左手右手分别拎着剑啊盘子啊什么的东西走进学院的时候，所有看见的人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这人，怎么回事啊！…… 苍穹当然把他们的目光都无视了。他先前往了炼金实验室，把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来，然后例行开始施展隐形仆役…… 时间又过去了四个小时。 等到正午的钟声响起时，苍穹的隐形仆役们终于忙完了。 苍穹遣散了最后一个仆役，然后满意地看着堆在几张炼金桌上的成果。 4瓶炽火胶。这是一种橘红色的、黏稠的液体，一旦接触到空气就会开始自燃。只要投掷出去，就可以让目标区域或者人物被火焰持续地烧灼。 4瓶强酸剂。这是一种呈现金黄色的液体，可以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就溶解掉一枚金币，其威力堪比苍穹在另一个世界听说过的“王水”，但相比之下却不易挥发、可以保存更久。 除了这些杀器以外，还有3瓶初等治疗药水、2瓶抗毒剂、以及常规的若干瓶冥想药剂。 ……好了，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炼金法师的威力了！…… 第30章 伏击开始 将各种炼金药物都安置妥当以后，苍穹去学校的餐厅吃过午饭，下午又一次来到图书馆。 在王都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中，有一项规定是不能擅自抄录书籍。 这是因为在图书馆的某些楼层中，存有数以万计的法术知识。其中并不缺乏一些危险或者禁忌的咒语。 而众所周知，法师们都可以通过解读这些文献，将这些法术以自己理解的形势抄录进自己的法术书，从而掌握它们。 如果放任抄录，一个法师理论上可能抄录、学会这些危险的法术。 这样的话，这些法术就有流落到外界的风险。如果闯出了什么祸端，等于王都魔法学院图书馆也有间接的责任。这并不是校方愿意看见的。 不过……不允许“擅自”抄录书籍的意思是，如果经过合规程序的允许，那还是可以的。 再具体一点，就是要付钱。 在向青铜魔像支付了抄录室借用费以后，苍穹在图书馆的2楼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书籍。 …… 两小时后，苍穹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时，他的法术书里已经多出了新的法术：鉴定术。 他迫不及待地在学校里找到了一个僻静的教室，按书籍里所描述的那样、用粉笔在讲桌上画出法阵，然后把刚买来的珍珠放在法阵的中央。 这个法阵的作用，是引导魔网的魔力，将自己与神秘的“太一”联系在一起。 借由“太一”的知识，来理解魔法物品的运作方式。 苍穹手里握紧了“火焰之花魔杖”，然后开始念诵咒语： …… sitting alone at night in secret study; it is ced on the brass tripod. a slight me es out of the emptiness…… （幽暗深夜，独坐秘所， 黄铜之架，火焰微明。） …… 伴随着龙语婉转的吟唱，苍穹渐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变得透明。一束光从遥远的彼岸穿透而来，落在苍穹的识海上方。 在那朦胧之间，关于魔杖的知识开始涌入他的脑中： 火焰之花魔杖 魔杖，非普通（需施法者调谐） 这把魔杖有7发充能，且每天黎明时恢复1d6+1发已消耗的充能。当充能耗尽时，骰一次d20。如果骰值为1，魔杖将化为灰烬而毁灭。 持握此魔杖时，你可以用一个动作并消耗1发或更多充能以施展火焰之花法术。施展1环火焰之花消耗1发充能，每多消耗1发充能法术环数也增加一阶。 目前剩余充能：7发。 …… “原来如此……看起来好像和dmg里的魔杖类物品差别不大啊。” 不过……“火焰之花”法术又到底是什么？ 苍穹心念一转，又转而去触碰魔法物品说明当中的法术文本……于是下一刻，法术的详述也在他眼前出现了。 火焰之花me flower 1环塑能 施法时间：1动作 施法距离：120尺 法术成分：v，s 持续时间：立即 你向施法距离内一个生物投掷出一点火星。对目标生物进行一次远程法术攻击，若命中，它将受到2d6火焰伤害。无论命中与否，其后火焰都会绽放为花朵，目标和它附近5尺内的生物必须进行一次敏捷豁免。豁免失败者受到1d10点火焰伤害，豁免成功则伤害减半。 升环施法效应。使用2环或更高法术位施展该法术时，你使用的法术位每比1环高一环，火花绽放以后的伤害就增加1d10。 …… ……好像，还不错？ 这是苍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接触到的不在《玩家手册》里的法术。 作为对比，戏法火焰箭的威力是1d10，这个火焰之花法术的威力，至少也是一发火焰箭的两倍。 虽然说火焰箭的威力，会随着苍穹的等级提升而提升，但火焰之花作为前期的过渡法术来说也是不错的。 尤其是，苍穹更为看重它的升环施法威力。 火焰之花魔杖一共有7发充能，也就是说如果苍穹愿意的话，最高可以一次性施展出7环的火焰之花法术！ 7环火焰之花的威力是2d6单体加上6d10群伤，这个强度……虽然范围上差了不少，但威力已经可以媲美着名法术“火球术”了。 虽然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的底牌，但毫无疑问是好东西啊！ 当下苍穹立即着手开始和魔杖进行同调。 一小时后，苍穹感觉到自己和魔法物品的联结完成了。一股炽热的魔力顺着魔杖传入自己的手心。仿佛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就可以让魔杖喷出火焰。 这就是魔杖的特性：使用魔杖施法时，你根本不需要管念咒、摆姿势、或者是其他乱七八糟的那些法师麻烦事。 只要对准敌人，biu，就可以了！ 苍穹感觉自己的心脏和血液，也被魔杖带得热络了起来。 ※※※※※※※※※※※※※※※※※※※※※※※※※※※※※※※※※※※※※※※※※ 虽然苍穹为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战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那些捣乱的人，却并不是很配合。 周日那天，苍穹和莱茵从晚上六点半埋伏到九点半，但并没有暴力分子出现。 之后的周一，周二……也是如此。 迪卡布雇佣来的两名守卫守白天，苍穹和莱茵晚上7点过来接班，一直守到九点半。 但是就好像是考验他们的耐心一样，暴徒们一直没有露头。 反而是因为苍穹没有充足的时间泡在炼金实验室里，所以供货产生了一些影响。虽然苍穹有前几天积攒下来的药水，还压榨了午休的时间去炼制药剂，但显然并非长久之计。 ……不会是那帮龟孙子真的不来了吧？ 难免的，这样的念头开始啃噬苍穹的内心。而被苍穹拉着来的莱茵，虽然一开始干劲十足，渐渐地也显露出了疲态。 就这样，情况一直熬到周四才峰回路转…… “喂，苍穹，打起精神来，喂！” “……嗯？” 时间是晚上八点，奥弗的钢铁合剂对面、黄金叶烟草店旁边，在用几个小木箱临时搭建起简陋的掩体后，莱茵对着打哈欠的苍穹一顿猛摇。 也难怪苍穹这么疲累，这几天他是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别睡了！有人来了！” “……在哪？！” 被莱茵这么一说，苍穹的倦意立刻就丢了七分。 “看那边！” 顺着莱茵手指的朝向，苍穹的目光越过石板的小路和两侧的路灯，看见了有三辆漆黑的马车，远远地停在了街道的另一头。 从车厢上，开始不断有黑衣蒙面的家伙走下来。 他们各持武器，排成两排，专挑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蹑手蹑脚向奥弗的钢铁合剂悄悄接近。 苍穹眯起眼睛仔细一数：这次来了至少有12个人！ “好家伙……他们是真的想把老奥弗的店给拆了啊！” 当下苍穹低声感慨。 他本来就有预料：上一次那些家伙的计划没有完全得逞，这一次来的人肯定还会更多。但这个人数也是在他预计范围之外的。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但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们每一个人都携带了凶器。 如果不是自己和莱茵在这里，恐怕迪卡布和奥弗这次肯定凶多吉少了。 “喂喂，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传来了莱茵有些调笑的声音。 “怎么会……” 苍穹微微一笑，此刻他脸上的倦意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他翻开背包，把两瓶炽火胶、两瓶强酸交到莱茵手中。 “怎么用都还记得？要是手滑了我可饶不了你。” “那样的话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先完蛋啦。”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等待着敌人靠近。 “目标是不能让他们靠近药剂店。” 苍穹又把包裹里的卷轴拿出来握在手心，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些穿过巷道的人看起来更近了……只有30尺、不，25尺了。 “准备好了？” “动手吧！” 于是苍穹在这瞬间立即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他撕开手上捏着的法术卷轴，同时大声朗诵出咒语的名字： “grease（油腻术）！” 第31章 有关油腻术 油腻术grease 1环咒法 施法时间：1动作 施法距离：60尺 法术成分：v、s、m（一小块猪皮或黄油） 持续时间：1分钟 你在施法距离内指定一点，光滑的油脂以该点为中心覆盖一处10尺的方状区域。在法术持续时间内。该区域变为困难地形。 油脂出现时，站在其范围内的每个生物必须进行一次敏捷豁免，豁免失败则失足倒地。进入该区域或在区域内结束其回合的生物也必须进行该敏捷豁免，豁免失败则失足倒地。 …… 对于许多dnd玩家来说，油腻术是一个让人怀念的法术。 在非常久远的过去版本中，油腻术可以算得上是极强的核心控制法术。可惜在5e版本，因为倒地的玩家起立不再吃借机攻击，使得这个法术渐渐变得无人问津。 不过苍穹现在可不想去研究能不能借机攻击这种规则问题。 ——使用油腻术、仅仅是因为需要油腻术而已！ 伴随着苍穹的咒语落下，在靠近过来的暴徒们的脚下、鹅卵石的路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大块明亮的油脂。 那油脂以爆炸性的速度向外围扩张，几乎在瞬间就把小巷中间的路段给截断了！ “……哎呦！” “草！什么玩意！” 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原本正去往奥弗药剂店的那些黑衣人们，忽然一个个就感觉脚底一滑、摔了个前俯后仰…… 前排的人们倒下，后排的暴徒也一个个都发出了惊呼。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尝尝这个，怎么样？！” 和苍穹一起埋伏着的莱茵，这时候把手里的炽火胶向摔得四仰八叉的人群当中砸过去！ “啊！痛啊！” 为首的暴徒躲闪不急，那瓶炽火胶正砸在他的胸腔上。伴随着玻璃瓶清脆的碎响，被装在里面的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就爆出了火花！ “……火、火、火啊啊啊——！” 火焰在那黑衣人胸口的斗篷上快速地扩张，很快就像是一身红色的铠甲一样把他的上半身包裹了。很快就传来了男人凄惨的喊叫。 “救我！救我！” 他不断地用手去拍自己身上的火焰，然而那火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随着他的动作愈加扩散。 苍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可是炽火胶！虽然爆炸时候产生的冲击力比不上火焰箭，但正是因为原本呈现液态、所以几乎能附着在任何物质上燃烧，论扑灭的难度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眼看着那暴徒痛苦地带着火焰在油脂路上打滚，苍穹没有产生任何同情，而是自己也拿出一瓶炽火胶向他们头上丢过去。 “哇啊！” “别砸了！别砸了！” 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玻璃瓶的碎裂声和暴徒们哭爹喊娘的嚎泣声。苍穹和莱茵连续的攻击、有的落在了暴徒的身上，有的则没有打中，砸碎在地面上。 ……不过，无论是否打中，这都是在苍穹的计算范围之内。 因为，火焰已经渐渐从铺着油脂的地面上燃烧起来。 ——这才是苍穹真正的目的！ “灭火！灭火啊！” “水！快去拿水来！” 那些着火的或者没有着火的人，他们的翻滚、扑腾非但没有熄灭这一块油地的火焰，反而愈加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这时间，仿佛是苍穹在道路的中央、硬生生地造出了一块火焰的井田…… 看着自己的战术进行得如此顺利，苍穹被火焰照亮的年轻脸孔上笑意更浓。 关于dnd当中的油腻术是否可以被点燃，这委实是一个存在已久的争论。从3r到pf再到5e，即使版本多次变迁、讨论也没有得出固定的答案。 据说油腻术所创造的生物油脂，它的燃点其实较高。 苍穹为了避免点火失败、所以才采用了温度更高、火势更强的炼金术造物“炽火胶”，而不是用“火焰箭”去进行点燃尝试。 事实证明……如果这个世界有主持人的话，他还是更偏爱油腻术一点。 “喂喂……我们这样可不会把两边的商店都给烧了吧？那样的话罪人岂不是要变成我们了？” 丢出了全部炽火胶的莱茵调侃了一句，不过他的语气里可一点都听不出来担心。 “不会。我控制了油脂产生的区域、正好在巷道的中心，不会对两边的建筑产生接触。而且油腻术所创造出来的油脂在1分钟以后就会自己消失的。” 苍穹冷静地回答莱茵。 “也就是说过了1分钟就会自己熄灭吗，这可真方便。” “不过……要当心了，他们打算从两侧过来。” 苍穹一边提醒着莱茵，一边已经从衣袖里面拔出了魔杖。 确实。虽然油腻术所创造出来的火田、成功把五六个暴徒困在中心；但是在这火田后方的，还有几个暴徒没有放弃这次的行动。 他们已经发现了火田和两边建筑物之间的空隙，正打算从那里绕过来。 该说他们是勇敢呢……还是该说是无谋呢？ “莱茵，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 “好咧！” 伴随着莱茵的一声答应，只见他把身体压下、呈现出蓄力的态势，一道电光已经从他的拳心涌动出来。 “尝尝——这个！” 怒吼声响彻夜晚的小巷。 莱茵的身体突然跳起。如同猛兽一般、他瞬间就跑过了十余尺的距离！ 小心翼翼穿过火田的男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莱茵带着电弧的一拳砸到了脸上。 “shocking grasp（电爪）！” “嘎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被电气所缠绕的身躯，惨嚎着飞了出去。 “——去吧！” 另一边的苍穹也不甘示弱，他把魔杖一挥，辉煌的火星立即呼啸着刺破了夜幕。 火星飞向右侧通路中段、那个从火墙和建筑的狭缝之中刚刚走了一半路程的暴徒。眼见攻击飞来，此刻暴徒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抱住头看那火星落在自己的身上！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一朵绚烂的火焰之花，在这瞬间从被击中的男人身上向外绽放。那炽红的花瓣以落点为中心飞旋着，把通路首位两侧的人都扫飞了出去…… 一旁是掌握了超自然奥秘的法师们、另一旁则是空有一身蛮力的暴徒。 尽管两方的人数差了整整六倍，这也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第32章 夜访黑蛇帮 等到火焰渐渐熄灭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能站着的黑衣人了。 在道路中央留下的焦黑瘢痕之中，被火焰烤得炭黑的匪徒们已经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音，看样子已经气若游丝。 而在那片场地之外，横七竖八被打倒在地的也都是其他匪徒的身影。他们或是被强雷击中、或是被浓酸灼伤、或是被烈火轰飞，此刻也都没有了再战的力气。 战斗容易得超出苍穹的想象。 当最后一个匪徒倒下的时候，苍穹注意到自己的人物卡上竟然不知不觉多出了5点exp。 教训这些蟊贼原来是有经验拿的？ “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莱茵一边掰着手指，一边重新走回到苍穹的身边。他的脸上此刻一片神清气爽，看来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苍穹略一思索。 其实把他们都扔在这里、等卫兵队过来以后把他们统统扔进监狱，这似乎也是个可行的选择。不过…… “你等我一会。”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向那些东倒西歪的匪徒们走过去。 这时，一个一直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黑衣人，突然手腕一翻、亮出了一截匕首！ “苍穹小心！” 在莱茵出声提醒苍穹的同时，那黑衣匪徒忽地把匕首投掷向苍穹的脸颊；同时身体一个鲤鱼打挺，拔腿就向街道外停放的马车跑去！ 他想要用偷袭来分散苍穹的注意力，趁机逃跑……！ 变故就发生在转瞬之间。 如果苍穹没有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话，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吃这一招暗亏。不过他的觉察技能熟练此刻正在发光。 他观察到了那个匪徒微如秋毫的小动作，并在他丢出匕首的同一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刺剑。 ——铛。 刺剑磕飞了男人掷来的匕首。苍穹脚下不停，身法如飞，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赶到了男人的背后。 “——给我站住！” 伴随着一声断喝，苍穹的剑尖就刺进了男人的大腿。 男人惨叫一声，仰面摔倒于血泊之中。 若不是因为男人在之前的混战之中负了伤，恐怕他也没有这么容易被苍穹追上。不过也没有那个“若不是”了。 “别别别动手！我投降！我投降好吗！” 眼见苍穹挺剑想要再刺，此刻匪徒慌忙一手捂住伤口、一手举起来示意投降。 苍穹看他确实也没有再还手的余地，就停住了攻击，只是依旧拿剑尖指着他的喉咙： “你是谁，你们是什么人？老实交代。” “我是杰克！我们是黑蛇帮的，大、大佬饶命啊！” “黑蛇帮？” 苍穹还有些疑惑，那边莱茵也走了过来，听到这个名字便向苍穹解释： “黑蛇帮是王都的一个地下组织……也就是俗称的黑帮。他们在王都有经营赌场、妓院等许多生意，也有一定的势力。” “原来如此。” 苍穹点了点头，抵住杰克下巴的剑刃却不见放松。 “黑蛇帮的，来找药剂店的麻烦干嘛？”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听老大的吩咐……！” 苍穹的眼中精芒一闪，他忽然掉转过剑尖，然后一下把杰克的手掌钉在地上。 “啊呦——！” 杰克凄惨的嚎叫再次回荡在这条街巷之中。 “真不知道？” “真、真不知道！大佬，我家上有老母、下有弟妹，大佬饶命、大佬饶命啊！” 苍穹在心底里冷笑一声。你们来打砸别人家的药剂店时，就没想过人家家里有没有老小了？ 当下他拧转剑柄，让剑刃如同绞肉机一样碾过杰克的手掌，直碾到那杰克涕泪纵横、求饶不止方才罢休。 “苍穹，差不多了。那些卫兵们马上就要到了。” 莱茵此刻远远地看到卫兵们打着的灯光向这条贝尔街靠近过来，便出声提醒苍穹说道。 他倒是不怕惹上什么麻烦，毕竟有奥弗父子作为人证、而且两人的贵族身份也是最好的保护伞。但是给卫兵看见苍穹在虐待俘虏、终究还是有点影响形象。 “……哼。每次都来迟半个小时的马后炮。” 苍穹不满地冷哼一声，甩了甩剑刃上的血沫，收回到剑鞘里，然后抓着杰克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走。” “去、去哪？” 灯光之下，杰克苍白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和血水搅得一塌糊涂，此刻哆哆嗦嗦地发问。 “去见你们老大。走！” 苍穹把杰克向马车的方向扯去。莱茵闻言，有些惊讶地追上来几步： “喂，不是吧，你要去……？” “嗯，我要去会会这个黑蛇帮，不然这事永远也完不了。” 苍穹的语气坚定，脚步不停，看来已经下定了决心。 “莱茵，麻烦你留在这里善后吧。那些卫兵们应该需要一个了解情况的人来做笔录。” 莱茵皱起眉头。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么？” “当然了。你不信我吗？”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莱茵摸了摸鼻子。虽然他和苍穹确实是从小一起到大的朋友，但最近他越来越有看不透苍穹的感觉。 “但是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要是他们十几二十个人一起围上来怎么办？” “那就把他们全部揍飞。” 苍穹的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转眼之间，三人就已经走到了街口。并排停放的三辆马车上并没有坐着车夫：车夫早就跟着一起下来、躺在身后的巷道里呻吟了。 “上去。” 苍穹解开拴绳，然后押着杰克爬上车头。杰克不敢忤逆，老老实实地在马车的前室坐定了。 “莱茵，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漂漂亮亮地把这件事情搞定，让他们今后都不敢再踏进这里半步。” 苍穹也趁势跃上了马车，见跟来的莱茵还是有些担心的神色，便从车上向他说道。 莱茵默然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一个瓶子。 “还你。” 是苍穹之前交给莱茵的强酸剂。他在刚才的混战中只用了一瓶。 “好。明天上学路上，老地方见？” 苍穹接过了瓶子，随后笑着对莱茵说。 “嗯。老时候！你小子可别再迟到了。” 莱茵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马车呼啸而起，沿着道路向外驶去，很快就被吞没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第33章 王都暗巷区 二十分钟以后。 一直坐在马车上的苍穹，敏锐地观察到马车渐渐行驶进一个路灯稀疏、房屋低矮的街道。 即使苍穹是王都本地人，他也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喂，这是什么地方？” 苍穹从车窗向外探头，问坐在前面的杰克。 “是王都的暗巷区，大佬！” 杰克不敢怠慢，连忙回答。 ……暗巷区吗…… 苍穹倒也并非全然没有听说过。 暗巷区、位置靠近横穿过王都卡普亚的卡洛河，是整个王都中最负盛名的危险地带。在这里即使是王都的卫兵也不愿意靠近，只有最最底层的贫民才会考虑居住于其中。 据说临近暗巷区的河东区，每年都会请求通过修建城墙的法案、以把两个区分隔开来，但最后总是因为没有充裕的资金而无法得到批准。其不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如果说王都魔法学院所在的xc区是卡普亚的光明面，那暗巷区就是卡普亚不折不扣的阴暗面。 这是一片在王都中切割出来的法外之地。 如果说黑蛇帮的老大躲藏在这个地方……那好像也并不是很奇怪。 “还有多远？” “快了，大佬，快了！” 杰克加紧驱使马车。 马车行驶进一个更加狭窄的巷子里面，这次连路灯都彻底没有了，全靠马车上悬挂着的油灯、和两侧楼房的窗户一起发出微弱的照明。 从旁边的下水沟之中飘来一阵垃圾的恶臭。苍穹皱了皱鼻子，这大概是因为暗巷区常年无人清理的原因。 渐渐地，马车终于在一处二层楼房前面停了下来。 “到了，大佬！” 苍穹没吭声，翻身就从马车上跳下来。 楼房是木质的，带了一个小小的庭院。虽然总体来说还是简陋，但和周围的建筑相比之下已经算是开阔了。 这幢楼也点着灯，显然里面现在是有人的。 杰克也下了车，一瘸一拐地来到苍穹的身边，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大佬，要我先进去和我们老大通报一声？” “不了，你走在我前面，我们一起进去。” 苍穹虽然判断杰克已经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但也不想让这些人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杰克忙声称是，然后打开了院落的大门。 苍穹跟着杰克一起走进去。院落的内侧堆积着不少杂物，有武器、甲胄，也有大件的家具，看起来像是掠夺而来的战利品。 “小心，大佬，这里有一个小陷阱……” 杰克看来是真的怕了苍穹再对他发难，一路上甚至还仔细地提醒苍穹绕过陷阱。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小楼的门前。 “里面住着多少人？” “一楼十个，二楼六个，地下室还住着六个……不过有些兄弟已经在外头了。” 苍穹知道他说的“在外头的兄弟”，是指刚才被他和莱茵一起掀翻的那些。 杰克拿出钥匙开了门。立即苍穹就听到了从门后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要开了要开了。押大押小？快说！” “押大！” “已经连出了6把大了，不会还出大吧？我押小！” “那我押大，我不想和这个霉星一起押小。” “你还玩啊？你还有钱吗？” “呸，老子还有没有钱要你管！” “……” 苍穹莞尔一笑。敢情里面的兄弟们在玩骰子呢。 他踢了踢杰克。于是杰克拖着伤腿、捂着手掌，一瘸一拐地穿过玄关、走进了大厅。 “兄、兄弟们，我回来了……” “哦，杰克啊，来来来赶紧玩两把……” 灯火通明的大堂中，一开始人们还沉浸在喧闹的气氛当中、并不把杰克当一回事，直到有人来拉杰克入座。 “其他人呢……啊？你这身血怎么回事？！” “草，谁把你搞的全身是伤？！” 眼见到杰克腿上、手上、身上的剑伤和灼伤，里面的混混们立即就坐不住了。他们都丢下手里的骰子，把杰克团团围了起来。 杰克被围挤人群当中，露出了哭丧的表情： “是、是……” “是我。” 一个冷澈的声音压过了沸腾的喧闹。 穿着学院法师袍、配着利剑的苍穹这时候穿过了大厅，站到一众混混的面前。 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恐怕这时候所有人都在想一个问题：这小子是谁？为什么他竟敢一个人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 “我要见你们老大。” 眼见这时候所有人都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苍穹挥了挥手。 “如果你们老大不在大厅里的话，就不要挡着我的路……假设你们不想变得和这位杰克兄弟一样的话。” 苍穹那仿佛挑衅一样的话语，终于在寂静的人群中带来一阵回响。 “你这臭小子……别太狂了！” 靠近门边的一个混混这时候按捺不住，抄起手边的一根钢棍就向苍穹冲了过来！ 双方之间不过四五步的距离，眨眼之间，那人就已经冲到了苍穹的面前，钢棍劈头盖脸就向苍穹砸下去…… “shield（护盾术）。” 苍穹却动也不动，只是从口中轻轻念出一个单词。 魔网中的魔力转瞬间就被苍穹所调动。一层半透明的力场壳、在混混的钢棍即将落下的时候将苍穹保护了起来。 ——咣！ 发出了一声仿佛金属敲击在坚硬玻璃上的强烈震响。 猝不及防之下，巨大的反作用力把男人的虎口震得发麻，直把他手中的钢棍震得脱手向外飞去！ “哼。” 当下苍穹的眼神一凛。在力场壳消失的一瞬间，苍穹上前一步、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右臂！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从法袍之中拿出了一瓶金黄色的液体。 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动弹之前，苍穹已经拔开了瓶塞、把里面的内容物倒在了男人的右手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立刻，男人的惨叫声将整个屋子都振得开始发抖。 具有强烈酸蚀性的液体，在接触到男人皮肤的瞬间就扬起了一阵白烟。在众目睽睽之下，男人左手的皮肤迅速褪色、变黑、溶化，随后随着酸液的冲洗而剥落，露出下面的血肉和白骨…… “啊啊啊啊啊啊！！放手，放手啊！！” 当下男人用力地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苍穹的钳制。他抓着冒烟的右手退回了人群，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恐惧…… 苍穹没有进一步追击，而是就这样站在原地，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里面的金色液体还剩下一大半。 “还有人想要来试试的吗？” 第34章 威慑力 鸦雀无声。 在大厅里原本还跃跃欲试的混混们，这一刻都被苍穹露的这一手给震慑住了。 虽然他们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街头斗殴和混战，但是那些认知都是建立在匕首和菜刀之上的。半小瓶就能溶化掉人的半只手掌，谁见过这种怪异又残忍的炼金道具？ “没人想试，很明智。” 苍穹半举着小瓶走向前方。那些混混像是见到了瘟神一般、这一刻都自觉地退向两旁，给苍穹让开一条道路。 “大、大佬，走这边……” 杰克也不能说没有存在指望弟兄们能帮他报仇的侥幸心理，只是苍穹的手段一下子就把他的希望浇灭了。这时候他当然不敢造次，乖乖地走在前面给苍穹指路。 在杰克的指引之下，苍穹走上了大厅后方的楼梯。木质的楼梯有些老旧，苍穹的脚刚踩上去，阶梯就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悲鸣。 登上二楼，再转过一条过道之后，杰克来到一扇木门的前头，然后轻轻用手扣了扣。 “谁？” 从门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老大，有位从‘奥弗的钢铁合剂’来的客人，说想要见见你……” 杰克苦着脸，选用了一种较为委婉的表述。 “……嚯。刚才楼下这么吵闹，也是因为这位客人吗？” “是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门开着，请他进来。” 于是杰克打开木门，然后老老实实地退向一边。苍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走进了门里。 在这之前，苍穹已经对黑蛇帮的头领长什么样有过一个预先的猜测。他本以为他要面对的即使不是刀疤满脸的光头，也至少会是五大三粗的壮汉。 然而门后的景象却出乎他的预料。 这是一盏点着油灯的办公室，只有一些简朴的摆设：办公桌、书架、茶几、椅子，还有门边的小花瓶。 办公桌上堆放着几摞厚厚的文件，而在文件的后面，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清瘦少年、正托着腮旋转着手中的羽毛笔，饶有兴致地看苍穹走进来。 “请坐。” 黑发少年向苍穹示意。他看起来比苍穹大不了几岁。 苍穹眨了眨眼，倒也不客气，随意地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我是德林·朗格，现在是黑蛇帮的管理者。可否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苍穹·舒尔茨，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同时也是王国贵族舒尔茨家族的末裔。” 苍穹当然知道对方百分之三千没有听说过舒尔茨家族，不过开篇先点明自己的身份对后续的交涉有利。 “那真是幸会。” 德林听闻此言，放下了手里的羽毛笔，施施然站起身向苍穹鞠躬致意。 “先前，在下的部下必然已经给苍穹阁下您带来了不少麻烦，在此我先代替他们向您聊表歉意。” 苍穹冷笑。 “表歉意就不必了，我是来找你讨说法的。为了让你们出动这么多人袭击老奥弗家的药剂店，弗格特家族花了多少钱？” 德林的听毕苍穹的质问，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在下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阁下的猜测。为客户保密也是我们行业所必须具备的道德素质。” 苍穹看着他藏在黑发下面的绿色眼睛，他发现这个人并不容易搞定。 “你的意思是，我也得花钱咯？” “那要看阁下愿意为了这些情报开出多大的价码。” “——价码是整个黑蛇帮的存亡，这样够不够？” 苍穹也站了起来，紧紧盯住德林的眼睛。 “你们已经有一半的兄弟因为扰乱治安被送进去了。只要我愿意，这里的另一半人也别想能好好待着。” 苍穹这并非是虚张声势。 王都的法律，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对贵族有利的。 只要苍穹愿意起诉，他完全可以做到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坐享十年的牢狱之苦。 但是德林摇了摇头。 “这里只是黑蛇帮最大的据点，还有其他几十、上百个兄弟分布在王都的别处。阁下把这里的人、甚至把在下送进去，也并不构成对黑蛇帮的致命一击。” “那又怎么的？你们的人不会招供别的据点在哪里吗？” “即使阁下覆灭了黑蛇帮，这对阁下来说也毫无意义。” 德林的目光毫不让步，此刻和苍穹针锋相对。 “阁下想必也清楚，黑蛇帮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在王都卡普亚之中，像是我们这样的棋子要多少有多少。” “花费这么大力气来覆灭这枚棋子，对阁下您来说又有多大用处呢？您的对手只需要再换一枚棋子。如果阁下没能搞定那个幕后的执棋手，阁下和阁下的朋友将永远没有安宁之日。” “……” 苍穹知道，自己这次是碰上硬钉子了。 德林的分析很正确。应该说，他正是吃准了苍穹想要快点摆平这桩麻烦事的心理，才会对苍穹的威胁并不动摇。 ……难怪这人虽然看上去只有这点年纪，却可以成为这帮亡命之徒的领袖啊。 “很好。那我还可以再开出另一个价码。” 当下，苍穹思索片刻，然后朗声发言。 “你已经知道、我是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同时我也是一名炼金师。不说大话：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两次你们袭击‘奥弗的钢铁合剂‘的计划，早就已经得手了。” “如果你和黑蛇帮，愿意从那位执棋手倒戈向我，那么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今后如果你们在王都内，和其他帮派产生了纷争或者冲突，我可以为你们站台一次，无论是身份上的、还是武力上的。”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这个价码。如果这样的话，恐怕你们就不得不亲自体会一下、拒绝这个提案是有多么不智。” 一边说着，苍穹已经缓缓从衣袖里面抽出了魔杖。 苍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要么选我，然后我今后来为你们做一次强力的外援；要么选另一边，这样我就算拼着什么情报也捞不到、今晚也必须让你和你的部下一起死！ 面对这个条件，德林脸上的笑容悄然消失，此刻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第35章 合作 这时候的德林，大脑中已经快速地开始计算了得失。 无论如何，有一点苍穹猜得没错：像是苍穹这样身兼贵族和法师二重身份的强者，德林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得罪的。别看德林把话说得很硬气，实际上只是德林想要获取优势的谈判技巧。 虽然苍穹现在只是个学生，但谁都知道在王都魔法学院就学的贵族、这意味着什么——只要过去4年之后，苍穹大概率就会成为在菲斯丽蒂王国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 有这等人物的一次承诺，可以说是等于给了德林今后扩大帮派规模的一次强有力的保证。而且从这重关系之中，今后自己也能有机会进一步发展交际，从中可能产生的人情价值更是不可计量。 而弗格特家族——他们又能提供给自己什么呢？ 确实，他们为雇佣黑蛇帮袭击“奥弗的钢铁合剂”而付了定金。但是接连两次的袭击都未能得手，可以预见的是他们定会对黑蛇帮很不满意。 这样的话，也许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盘算终止合作关系、去找另一个帮派雇佣了。 诚然弗格特家族的人在王都，也是一股很大的商业势力。 但是他们需要黑蛇帮吗？他们会愿意为黑蛇帮的发展考虑吗？ 黑蛇帮损失的，无非只是弗格特家族为这次雇佣提供的尾款而已，而且这还要必须黑蛇帮的人能够先打败苍穹才行…… 德林又打量了一眼苍穹的姿势。 虽然看起来尚还年轻，但苍穹握持魔杖的姿势却相当地老成。他刻意和德林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样即使德林突然暴起发难、他也会有充裕的时间来念咒并进行反击。 他的注意力很集中，看不出来有一分一毫的懈怠。 德林从苍穹的腰上看见了悬挂的细剑。应该是对剑术的练习、才让苍穹能对距离产生如此敏锐的把握。 面对这样的一位法师学徒，即使德林自身也是一名久经历练的武者，他也不敢说自己有取胜的把握。 ……那么，分析到这里，结论就已经很清晰了。 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弗格特家族给的那点蝇头小利更重要？这显然不是一个问题。 “……好吧。” 当下德林轻吐出一口气，然后仿佛认输似的重新露出微笑。 “您开出的价格很合理。这次是您赢了，苍穹·舒尔茨阁下。” 这样说着，他翻开桌面上那厚厚的一摞文件，然后很快从其中找出了一份。他快速地阅览了一遍，然后把那几张纸递给苍穹。 “这是弗格特家族当初雇佣我们袭击‘奥弗的钢铁合剂‘时，所签下的字据。现在我将它作为投名状交给您保管。” 苍穹的眼睛一亮，伸出手接过了这份文件。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份多么贵重的大礼。如果将它作为“不正当竞争”的罪证呈给法庭，这势必是对弗格特家族的沉重一击。 当然这对黑蛇帮来说也绝非是毫无损害的。但是德林既然愿意亲手交给苍穹，这已经说明了他的臣服。 此刻苍穹快速地翻阅了一遍文件，确认了写在上面的签名，然后点了点头。 “很好，感谢你的配合，德林先生。” 他说着，把文件和魔杖一起收回到了袖子里面。 “黑蛇帮这边有相应的替罪者，所以您可以尽管使用这份文件，无需过多的顾虑。” 德林当下也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要背叛弗格特家族了，那就一定要把能做的事情做绝。 “苍穹阁下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助的？只要阁下开的价码足够高，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苍穹笑了。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助……” 当下，苍穹走近了办公桌几步，然后在德林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 第二天是周五。结束了一夜的冥想之后，苍穹早早地翻阅了法术书重新进行法术的记忆，然后下楼去客厅。 烤面包、培根和煎蛋的香味早就已经弥漫在这里。还没穿上正装的卡吉斯正坐在餐桌旁边写文件，而安娜正好把餐点从厨房取出来。 “哥哥！姐姐！早上好。” 苍穹打了招呼，然后坐到餐桌边上。 “哦，早上好。” 卡吉斯看了苍穹一眼，也微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很快又低头去忙工作了。 “小苍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安娜把盛着培根煎蛋面包的盘子摆放在苍穹身边，同时笑着说。 “姐姐这也能看出来吗？” “当然啦。前几天的时候你早上一直愁眉不展的，我又不好直接问你怎么回事，可愁死我了。” 苍穹挠了挠头。 “前两天确实有点烦心事啦……不过，话说，有那么明显吗？” 苍穹还自以为是表情管理大师，没想到这么容易被识破。 “也不算很明显吧，但是你是我和安娜的弟弟啊，怎么会看不出来？” 卡吉斯的工作好像终于告一段落了，这时候拿起了盘子里的面包，一边咬一边说道。 苍穹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吧。 “所以，前几天在苦恼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安娜眉眼弯弯，不怀好意地看向苍穹说道。 “啊——那个……” 苍穹心中暗道不好，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和黑蛇帮、弗格特家族明争暗斗的事情说出去，这样只会引起家人的担心。 但是要找什么借口呢……？ “……那个，就是，因为我最近刚刚接触炼金术嘛，所以觉得很难啦！还好昨天刚刚取得了突破，所以就不烦恼了！” 一时半会想不出来的苍穹随口诌了一句。但是等待着他的是安娜和卡吉斯怀疑的目光。 “……真的假的啊……” “……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吗……” “我说的是真的啦！” 当下，苍穹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早餐，然后急匆匆地跳了起来。 “莱茵还在等我，我先去学校啦！姐姐再见！哥哥再见！” 说完，苍穹就背起了书包，一溜烟从家门口逃之大吉。 留下两位哥哥姐姐面面相觑。 “喂，卡吉斯，你说苍穹最近到底抽的是什么风啊？” 安娜困惑不解地转向卡吉斯。先不谈苍穹的早出晚归，最近两个星期他明显的心神不宁、让安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卡吉斯叹了口气。 “……嗯，他这个年龄我也经历过。我觉得会让这个年纪的少年产生烦恼的只有一件事……” “是什么？” 卡吉斯抬起头，盯住安娜的脸，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苍穹他……或许是恋爱了吧。” 第36章 突然的报应 布里兹·弗格特在这个周末忙得焦头烂额。 作为商人之子，家里其实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一起做的。进货、上货、结算的环节，和炼金师的交涉，和大客户的联络……当中的每一个过程都需要他去熟悉。 毕竟，接手药剂行才是他的主要人生目标。 进入王都魔法学院，对于布里兹而言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平台——一个可以和王国的各个王公显贵们的子嗣交流的平台，他早就已经认清了这一点。 所以魔法什么的，也没有必要深入去钻研吧。 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必要在课后补看教材，也没有什么必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冥想。只要能马马虎虎地混到毕业，关于法师的修行也就足够了。 法师的头衔确实可以成为一张足够闪亮的名片。 但意义也就只是名片而已。毕竟，当法师也不比当商人更赚钱…… ——但是这天，周六，布里兹却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强烈地，为自己没有好好学好魔法而感到懊悔。 这是因为，在这天晚上，弗格特的精品药剂行遭受了一次惨烈的袭击。 这几年在中央商区安稳的经营生活，让药剂行在不知不觉之间放松了警惕。因此仅有二人的商店守卫挡不住十余名暴徒的袭击、仅转眼之间就被揍得趴在地上求饶，那也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报警！快报警！去把卫兵找过来！” 在暴徒们冲进药剂行的时候，布里兹正在商店的里屋帮助结账。听到打砸的声音响起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让店员从后门溜出去报警。 当布里兹从里屋冲出来的时候，他差点被眼前的情景气得昏厥过去。 这帮可恶的暴徒，他们眼下竟然已经把自己家的药剂铺当成了游乐场！ 有的人手里拿着巨木棒，正站在一排排放置着药剂的货柜前面，和其他人比试谁能一击扫碎更多的药剂； 有的人把药剂一瓶一瓶地扔向半空之中，然后像是进行某种球类运动一般把它用棍子击打向对面的墙上； 有的人欢呼着把五六瓶药剂一起拿在手上，往空白处的墙壁泼洒，像是正在进行某种抽象画风的艺术涂鸦…… ……你们知道你们每一秒都在浪费多少金币吗！ 布里兹此刻震怒至极，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向前一指、口中大声念出咒语：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3枚闪光的魔法弹立即从他的指尖喷涌出，从各个方位同时向最近的一名暴徒砸去。这名暴徒被飞弹打得连连后退，惨叫一声仰面倒去，同时又把一个货架撞翻。 “给我——滚出去！” 怒意盛燃的布里兹又施展了一次魔法飞弹击飞了一人。然而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尴尬的事情：“外阵”位阶的法师所能调动的魔力有限，只是两发魔法飞弹就立即让他当天的法术位见底了。 “他没招了！芜湖！没招了！” 原本见到布里兹施法接连打飞两人的暴徒们还有些敬畏，眼见他放不出来法术，马上就放肆地笑着向他靠近过来。 “可恶……！” 布里兹的心里当即就慌了七八分。 他确实懊悔了：如果平时能够把塑能系戏法学好的话，哪里会落到现下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匆忙地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另一个货架的边上。他随手从货架上拿下了一瓶药剂，然后定睛一看：是一瓶山丘巨人力量药剂。 “可恶啊啊！我和你们拼了！” 布里兹心一横，把瓶塞拔掉、把药剂灌进自己的嘴里。 一股辛辣的触感此刻在布里兹的口腔之中爆发。布里兹感觉到热流从喉咙蔓延到自己的心肺，随后，一股莫名的巨力从他的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吼啊啊噢噢噢噢噢噢————！！” “喂喂，真的假的……” 围过来的混混们，有些惊讶地看着布里兹全身上下筋肉隆起，然后竟然一把就将身边的货架抬了起来！ 那正是山丘巨人力量药水的作用：它可以在短时间内，让饮用者得到仿佛山丘巨人一般的怪力！ 货架上的药瓶接二连三地摔落下来，在地上砸个粉碎。那是布里兹心碎的声音……但是为了自保，眼下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滚出——去！！” 狂怒的布里兹奋力挥舞货架，那足足两米高的巨物当下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如同暴风一般扫过药剂行狭窄的空间…… 有更多的人被掀飞了…… 有更多的药剂被打碎了…… 有更多的混混从两侧扑上去了…… 虽然此刻布里兹将一个货柜挥舞得虎虎生风，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布里兹就被几个人一起扑倒在地、在满是药剂和碎玻璃片的地上翻滚着扭打在一起…… “——卫兵要来了！撤退！撤退！” 就在双方难解难分的时候，门外放哨的人，忽然向店内发出了紧急的指示。 “风紧！扯呼！” “溜了！溜了！” 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样，当即还能站着的混混们马上脱离了混战圈，向药剂铺外面奔去…… “混账！往哪里跑！” 鼻青脸肿的布里兹拖着货架冲到药行外面，却看到那群混混三五个一队、纷纷跳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然后一溜烟就往夜色深处驶去了…… 布里兹将手中的货架砸向远处，不久之后，远方传来了货架落地的沉闷回响。 他转回身去看，药行的内部一片狼藉。 这一架下来，损失的药物、货柜、货架、装潢，少说也价值几千金！ “……是谁……到底是谁？！” 布里兹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他折返向店铺，借着巨人力量药剂所留下的余力，一把就将刚才被自己揍飞的一个暴徒拎了起来，接着拉下他的面罩，啪啪两耳光甩在他脸上把他唤醒。 “你是谁……你是黑蛇帮的人！我他妈见过你！” “呸！肥猪，你好自为之吧！” 迎接这个混混的又是啪啪两耳光。 “好，德林那个杂种，够胆！是谁让他把你们派来的，说！” “你除非打死我……哎呦！” 这个混混话还没讲完，布里兹就一拳冲在了他的胸口。当即立刻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 “不说我就把你全身上下的骨头一根一根都拆了！” “我说、我说……” 可惜混混的骨气没撑过3秒，就立马开始求饶了。 “是、是个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长相……” 第37章 相约决斗场 “好你个苍穹·舒尔茨！” 周一，苍穹才刚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入座没多久，就看到矮壮的布里兹·弗格特怒气冲冲地从教室外向这里走过来了。 “你竟然雇佣黑帮袭击我家药剂行！谁借给你的胆子！” “是‘苍穹·舒尔茨阁下’。你忘了加敬语了。” 苍穹悠悠然地抬起头，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 “我听说了。对在你家药行发生的悲惨事件，我表示遗憾……不过你说那些人是我雇佣的？说话可要讲证据的呀，布里兹先生。” “就他妈是你！周四晚上你去过他们家老本营了吧！” 布里兹在苍穹的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会做这种事情的，难道不是你们弗格特家的人才对吗？” 苍穹似笑非笑地看着布里兹。 “真不知道是谁袭击了老奥弗家的药剂铺呢，啊啊，希望城市卫兵们给点力啊，早点把罪犯抓住才好。” “别给我东拉西扯的！我就问你周四晚上去没去过！” “我没去过。怎么样？莫非你还想告我不成？” 苍穹抱起双臂，头颅微微上扬，目光看起来像是在挑衅。 即使他是坐着、布里兹是站着，气势上也是苍穹完全压制了布里兹一头。 布里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噎住了。 众所周知，菲斯丽蒂王国的法律，是绝对偏向于王国贵族的。在王国中甚至有专门的贵族法院，来审判和贵族相关的法律案件。 即使苍穹家族影响式微，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国贵族！ 以布里兹所掌握的那点微末消息，想要制裁苍穹那根本绝无可能的。 “好啊，苍穹。好啊。” 布里兹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来了两句话。 “有胆做，没胆承认，是不是？” “等你们家自己先承认犯过什么罪孽，再来找我承认也不迟。” 苍穹根本不为他的激将法所动，淡漠地说。 布里兹抽动着嘴角，在脸上挤出来一个冷笑。 “那好。苍穹，我早就看你很不爽了，我相信你看我也是同样。” “与其私下里耍这种不入流的小花招，不如我们干脆一点！谁对谁错，用决斗来做个了断！” “你要是个男人，下周一晚上放学后，我们在学院的法术决斗场见面，就在那里、我们当着全校的师生的面来决一胜负！” “输的人要当场向赢的人赔罪道歉，自首自己做过的一切恶事、并且承诺今后永远不再从背后对另一方动手动脚！” “苍穹·舒尔茨，你，敢不敢？” 布里兹这番话说的极为大声，不但是班上的学生都看向了这里、甚至连隔壁班都有好几个人被吸引过来，一时扒在门边向这里面张望。 法术决斗！ 在弗罗特兰大陆，决斗是一种用来判断谁对谁错的、极为常见的方式。在法庭或者其他场合，当对话的双方都认为自己更有道理、而第三者也无从判断时，人们就会恳求裁决的代行者、苏莱姆的帮助；而在决斗中获胜的那方，显然也就更明显受到代行者的眷顾。 法术决斗自然也和比武决斗类似，只是相比之下更安全、也更优雅。 王都魔法学院其实并不鼓励学生们决斗；但即使禁止，学生们也会私下里自己用这种方式去了断恩怨。因此学院还是在校内修建了法术决斗场，意图是为了降低决斗者负伤的概率。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决斗的胜负、被掌握在那些代行者的手里。 比如布里兹这时候会提出这个建议，也并非是因为他问心无愧——而单纯只是看不起苍穹而已。 要知道，苍穹在入学时候的魔力测验中，检测出来的结果可只到了“外阵”第一级！ 这个测试结果，在同年级的学生之中也是毫无疑问的垫底。虽然布里兹的结果也不怎么样，但也足以成为他鄙视苍穹的资本了！ 更何况，实力不够、药水来凑。布里兹身为药剂行商人之子，想要搞几瓶帮助他从决斗中获胜的药水简直轻轻松松。 他想不出自己会输给苍穹的理由！ ……而另一边，苍穹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他其实压根就不相信，布里兹若是决斗输了就会乖乖认罪、愿赌服输。与其指望这个，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但，虽然这是一场没什么实际好处的博弈…… 苍穹也并不介意，让布里兹在全校师生面前好好出一次洋相。 “好啊，可以啊。” 当下苍穹仍旧保持着轻松的坐姿，只是从嘴角微微扬起笑容。 “下周一放学以后，学校的法术决斗场。没问题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此言一出，众座哗然！ “……他答应了吗？……” “……是法术决斗耶！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个苍穹入学测验不是垫底吗？怎么这么有胆……” “……你别忘了，那个人很邪门的，能背课本的！……” 这时间，无论是在103班的教室里，还是在教室外，都响起了一阵纷纷的议论声。 毕竟，法术决斗也并不是天天都可以看见的！ 作为王立魔法学院一年级的新生，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距离决斗场这么接近，他们的兴奋也都可以理解。 恐怕不用等到今天放学的时候，这个消息就会传得整个学院都知道了…… 苍穹和布里兹都没有管周围的喧哗。他们相互凝视着，目光的碰撞几乎就要摩擦出火花。 从布里兹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哈，那好。你准备好哭着向我求饶吧。” “原话奉还，布里兹。” 苍穹收回了目光，开始从书包向课桌上拿出法术书，显然意思是不想再和布里兹多做纠缠。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我要开始预习了。” “好好珍惜你这最后几天可以嘴硬的时间。” 布里兹撂下一句狠话，然后便向自己的座位上退了回去。 学生们的议论似乎变得更加热闹。 在人群中苍穹看到了莱茵有些担忧的目光。苍穹向他轻松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在意，然后自顾自地开始翻阅书本…… 第38章 破绽 “我听说，你和布里兹·弗格特产生了冲突？” 课间，苍穹在沃尔夫教授的办公室里喝咖啡时，后者主动向苍穹发问道。 “啊……没想到连您都知道了。” 苍穹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错，嗯……我们有一点小纠纷。” “发展到法术决斗的一点小纠纷吗？” 苍穹笑了笑。 “一开始他和我只是平常孩童之间的玩闹吧，不过后来他发展到和我在商业上的竞争了。如果能用法术决斗解决掉事情那当然最好，只怕决斗以后也解决不了呢。” “商业上的竞争？要对弗格特家族产生威胁这个可不容易啊。” 沃尔夫教授有些惊讶地放下杯子。 “你一个人是怎么竞争的？” “那我要先问问：教授您是在他们一边的吗？” 茶桌的对面，苍穹警惕地盯着沃尔夫教授。 他已经听说过，弗格特家族在王都的炼金师行会有着极大影响力这件事了；而沃尔夫教授，则是炼金师行会的名誉主席。 当然他并不认为沃尔夫教授会是弗格特家族的走狗；但是这种与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每个人产生各自的倾向都是很正常的。 “我吗？我一只教书维生的闲云野鹤，哪会有这一边那一边的顾虑哦。” 沃尔夫教授笑了。 隐形仆役恰到好处地端来了一块草莓布丁蛋糕。沃尔夫教授亲自拿起餐刀，把蛋糕均匀地分成四等分的小块。 “聪明的你应该知道，经营行会也是生意的一种，其中讲求的是利益的均衡分配。而外部看起来再怎么坚如磐石的组织，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内部也绝非是铁板一块……” 说完，沃尔夫教授笑眯眯地把一块蛋糕放进盘子里，向苍穹递过来。 “吃吗？” “……嗯，谢谢。” 苍穹接过蛋糕。至少他的“洞悉”技能没有告诉他沃尔夫教授是在说谎，那让他稍稍安心了一点。 “实际上，我发现了一种用更快速度来调制炼金药剂的方法……” 当下，苍穹一边一小勺一小勺地把蛋糕送进嘴里，一边将自己在这一个月里和老奥弗的合作、和弗格特家族的冲突都说了一遍。当然他留了个心眼，略过了自己和黑蛇帮的接触没有讲、而单单只说了弗格特家族遇袭的事情。 等到苍穹讲完以后，那一小块布丁蛋糕也差不多吃完了。 “原来如此……我没想到你还挺有商业头脑啊，苍穹同学。” “额，不敢当……” 面对沃尔夫教授的称赞，苍穹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以我的力量，面对他们还是有蛮大劣势的。毕竟除了财力以外，供给、声望、人脉等等也有很大的不足。教授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你问我建议啊……我一个王都魔法学院的薪水蛀虫，苍穹同学你未免也有点太瞧得起我了。” 一边说着，沃尔夫教授放下刀叉，似笑非笑地看着苍穹。 “拜托，教授，不要这样嘛，我可是你的课代表哎——” “那你下个学年报名人体变形选修课吗？” “明年一定！” “这还差不多。好吧，看在你是我的课代表的份上……” 沃尔夫教授站了起来。苍穹知道他要开始认真了，便挺直腰板等他讲述。 “首先呢，你要搞清楚一点：弗格特家族在王都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商业手腕的成功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上取得的成果。” “你应该知道，弗格特家族实际上是王国贵族·瓦尔德克家族的白手套。瓦尔德克家族是最近十几年刚刚在王国崛起的新贵，他们虽然底蕴比不上其他家族，但因某些原因备受国王的信任，所以才能在王都站稳脚跟。” “因为他们的根基不深，所以他们没有选择涉足粮食、盐铁等其他贵族利益较深的行业，而是选择了相对较小众的炼金药剂行业。事实上他们对这个行业的耕耘也是成功的。” 苍穹皱起了眉头。 “那，您的意思是……得要先搞定这个瓦尔德克家族，才有机会把弗格特家族在王都的商业势力摆平吗？” “倒也不是。知道为什么说弗格特家族是白手套吗？因为他想要在王都垄断、就不得不去实行一些阴暗的手段，而这些手段自己去动手，这明显是不合适的，所以就必须要转嫁风险。” “想要让瓦尔德克家族抛弃弗格特家族也很简单：只要让他们知道，弗格特家族这只手套脏了，继续维护它的风险太大，这就可以了。” “瓦尔德克家族并非高枕无忧。在王国内部他也有诸多的政敌，很多人对带有政治暴发户色彩的他们并不服气。如果在这个泥潭上拖得久了，就有自己也被一起拖下水的可能。” “但是这就必须要收集足够多的证据，让瓦尔德克家族立即判断出应该知难而退。如果不足以一击致命，恐怕还会被反咬一口。”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你一定会惹事上身。瓦尔德克家族在事后一定会试图报复你，对于这一点也要有觉悟。” “原来如此……” 苍穹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早就已经明白自己回不了头了。 就算他愿意放过布里兹，布里兹也不会愿意放过他。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斗兽场……相比之下惹人憎恨已经是最小的代价。 沃尔夫教授施施然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苍穹看见他打开了抽屉，然后从里面的某个暗格抽出了一张纸。 他又走回到茶桌旁边坐下，把纸交给苍穹。 苍穹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张表格，上面写着大约十来个人名、他们的性别、年龄、住址等等信息。 “这是什么？” “写在上面的都是这几年各种原因遭到打压的、炼金师行会的成员，你应该抽空去拜访一下他们，肯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沃尔夫教授的嘴角微微笑着，金丝眼镜的镜片上一瞬间闪过凌厉的光芒。 “噢，顺便把我的信笺也带上吧。和他们说你是我的学生，他们会乐意帮助你的。” ……这时候苍穹心里并不感动，而是感觉一阵无语。 好你个老狐狸，其实你心里早就想把人家搞掉了没错吧！ 第39章 停职调查 晚上，苍穹回到家中时，第一眼注意到在玄关摆放的鞋子数目比平常要多了一双。 他走进客厅，马上就看到了有个本来应该还没回来的人坐在那里。 “咦？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苍穹的哥哥、卡吉斯抬起头看了苍穹一眼，苍穹立即就注意到了他略带迷茫和疲惫的表情。 “嗯，有点早。” 即使苍穹再迟钝，此刻也能从哥哥的答非所问中探寻到一点端倪。 “啊，苍穹，你回来了！” 这时候，安娜从厨房里向外探出头来，向苍穹招了招手。 “快点进来厨房帮忙啦！” “好嘞，这就过来。” 苍穹忙放下书包，然后小步跑向厨房。经过卡吉斯身边的时候，他给了哥哥一个鼓励的笑容。 狭窄的厨房间里，安娜正站在案桌前面、忙着给鸡的肚子里面塞上蔬果和香料。苍穹自觉地走到她身边开始洗菜，一边压低声音询问： “所以，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嘛？” “你哥哥他……被停职调查了。” “呃……？” 苍穹差点没收住声音。他向厨房外望了一眼；还好哥哥根本就没有心思来注意厨房这里。 “停职调查？怎么会？” 苍穹的哥哥卡吉斯是一名税务官，虽然这是一份又辛苦、又容易得罪人、薪水又不高的工作，但至少也是在政府雇员的体系之内，胜在稳定。 以这样的条件，停职调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说是因为接到了举报，你哥哥他涉嫌接受别人的贿赂。” “……那不是更不可能吗？” 别的不说，要是卡吉斯真的贪污受贿，舒尔茨他们一家怎么可能还会住在这间小破屋子里面？ “我也不知道，但……反正现状就是这样。” 安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菲斯丽蒂王国，停职调查一般不会持续很久，只要一两个星期就能得出结果。如果调查的结果是有问题，那么卡吉斯不但会被撤职，而且有可能就要面临刑事诉讼。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弄不好，卡吉斯就会有牢狱之灾。 而这势必会让舒尔茨家族、原本就处于危难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 原本有卡吉斯的工资作为支撑，安娜也就只需要在家里多做做家务、有闲暇时去做一下音乐教师就可以勉强度日；但如果失去了卡吉斯，那么家里的财政负担对于安娜来说就实在太过沉重了。 颜面无光倒还是其次，苍穹在王都魔法学院的学费要怎么办呢？ ……苍穹眼见到安娜愁眉不展的样子，这时候当然清楚姐姐是在忧心些什么。 “没事的，姐姐。” 为了让安娜放宽心一点，苍穹把洗好的萝卜、土豆放在碗里，然后轻声安慰说道。 “我之前不是说，我有跟着沃尔夫教授学炼金术吗？其实最近这个周末我已经渐渐能把做的药剂卖出去了，这样就存了一笔小钱。” “哎？真的吗？” 安娜稍稍一惊。她当然也听说过、炼金师制作药剂能够有丰厚的收入，不过具体多有钱她也完全没概念。 “真的呀，这个周末就赚了100金币呢。” ……其实苍穹的真实储蓄、当然远远不止这个数字。他怕自己实话实说对姐姐的心脏不好。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才能慢慢圆回来。 但光是“100金币”这个数字就足够让安娜震惊了。她放下手里的活，转过头来看苍穹，眼睛都瞪得圆了。 “……你不是在骗姐姐吧？” “干嘛要骗你啊！” 苍穹当下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从法袍内侧掏出自己的小钱包，然后打开把里面的金币亮给姐姐看。 “我先把这些钱交给姐姐保管吧。听沃尔夫教授说，随着炼金师的技艺越来越高超、收入也会变得越来越多，所以以后我肯定每个月还能赚到更多钱啦，姐姐也不用太担心家里的经济问题哦。” 说着，苍穹把自己的钱包塞给安娜。 “……是吗……” 安娜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虽然还不太清楚苍穹的炼金术是怎么回事，但至少明白了：苍穹在这些时日里，也在为自己能够努力的事情尽到力量。 “好孩子……” 她温柔地揉了揉苍穹的头发，然后把他揽到自己的怀里。 ※※※※※※※※※※※※※※※※※※※※※※※※※※※※※※※※※※※※※※※※※ 在知道苍穹自己也有了一些收入之后，卡吉斯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为了这个家庭他承担了太大的压力，而现在他终于赶到压力舒缓了一些。 虽然如此，但晚饭总体的气氛还是压抑的。 苍穹当然相信自己的哥哥不会干什么贪污受贿的事情。之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遇到了这种奇怪的调查，他心中猜测这又是布里兹玩的把戏。 事实上，第二天，苍穹来到学校、在走廊上和布里兹迎面撞上的时候，就又看到了他特意冲着自己来的、猖狂的笑。这下基本上也就把这事情坐实八九分了。 “苍穹阁下，您的哥哥卡吉斯昨天心情还好吗？哈哈哈哈哈……” 苍穹压根没有理他，像把他当做空气一样和他擦肩而过了。但是他心中又给布里兹记上了一笔。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进103教室，而是又折过走廊的转角、径直走向了班主任劳拉教授的办公室。 “教授，我想我需要向您申请请假一周。” 在见到劳拉教授以后，苍穹开门见山地说。 “我的哥哥被停职了，家里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我需要这几天时间去帮忙，顺便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哎？” 劳拉教授有些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虽然这样，她也才只到苍穹的胸口那么高。 “真的吗？你哥哥不要紧吗？” “很难说……取决于这几天的结果吧。” 虽然劳拉教授总是板着脸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但这时候看向苍穹的目光却充满关心，这让他感觉心头一暖。 “……我知道了，我找一下请假条，你去填一下。” 劳拉教授多看了苍穹几眼，然后在办公桌上取出了两张请假条。苍穹填完了以后，劳拉教授郑重地收下了其中的一张。 “不要把太多压力担负在自己身上，知道吗？” 第40章 迟到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第二周。 这几天的时间，苍穹几乎根本就没怎么在学校里出现过。 连莱茵都不知道苍穹去了哪里，而偏偏莱茵又有很多想要让苍穹知道的事情。 比如周三晚上，“奥弗的钢铁合剂”店里来了一帮管理局的人，说要对店里的药剂进行安全性抽查，结果使“钢铁合剂”店暂时歇业了； 比如据他的朋友所说，布里兹为了这场决斗、甚至花费重金在魔法物品交易市场上购买了一把强力的魔杖； 比如学校方面已经应允了他们借用决斗场的申请，并且会派遣一位防护系的教授在现场督战以免双方受到身体伤害； 比如…… 无论哪一项都是重要的情报，但是莱茵却没有办法转告给苍穹，对此莱茵感到愈发地烦躁。 ……你这小子，紧要关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而对此变化，布里兹·弗格特却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苍穹出现在班上这件事情，在他眼里就好像是某种排泄物质会污染空气。这苍穹没有出现的几天让他感到了难得的轻松时光。 他巴不得苍穹就这样永远不要出现，让他多过几天太平的日子！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新的周一，约定的对决的时候。 王都魔法学院的法术决斗场，是设立在操场旁边的一个环形的、露天的开阔场地。从环形场地的周边升起阶梯状的看台，可以最大限度地容纳观众、让他们在360度的无死角方位上欣赏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里也不单单是做决斗之用，有时候学校进行庆典时，也会选在这个决斗场里面表演歌剧；或者有时候也会在这里举办一些擂台赛。 当然，大部分的日子里，决斗场是闲置的。 不过今天，在听闻了这里将要爆发一场旷日已久的法术决斗之后，整个学校大半的学生都已经早早地等候在这里、做好了观战的准备。 一年级的新生们从没见过真正的法术决斗是怎么回事，自然要来亲眼目睹一番新奇。 更高年级的学生们虽然把新生们的斗殴当做是菜鸡互啄，但也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前来观赏。 即使是黛西·布兰德特这样本身对这场闹剧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人，也被朋友艾玛半推半拉地牵扯了过来…… “哎呀，怎么还不快开始呀，观众都已经到齐了，这样拖延下去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 艾玛是个有些聒噪的女生，此刻正坐在黛西的旁边、不断地拿起黄铜望远镜看向中央的决斗场又放下，此刻兴奋的心情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黛西则双膝并拢、正襟端坐，手中拿着一本《论防护魔法的作用和反作用》。看她那聚精会神的专注表情，似乎一点也没有被人群的喧闹所影响。 “黛西，别看啦！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这场决斗会怎么收场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啊？谁输谁赢又不关我的事。” 面对艾玛的疑问，黛西神色不变，目光甚至都没有一刻从书页上移开过。 “但是我很好奇啊！黛西来陪我猜一猜谁会赢嘛！” 黛西叹了口气。虽然有个多话的闺蜜至少可以确保聊天永远不会陷入冷场，但是也有这样让人头痛的时候。 “可那两个人我都不熟……” “怎么会不熟啦！就算你没听说过能全文背诵所有课本的苍穹，至少也应该听说过那个天天在学校里兜售冥想药剂的布里兹吧？” “哦，那家伙啊……” 某人自作多情弯腰献花的场景又浮现在黛西的眼前。黛西皱了皱眉，摇头甩掉这份不愉快的回忆。 “那，我猜布里兹的对手会赢。” “哎，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讨厌那个布里兹。” “……噗！” 听到黛西这样任性的理由，艾玛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那我猜布里兹会赢！猜错的人等下要给猜对的人买冰激凌，知道吗！” “是是，知道啦知道啦。” 黛西随口敷衍着，纤长的手指把书又翻过了一页。 “嘻嘻，可不准反悔哟！” 艾玛当然志在必得。她早就已经听说过苍穹的入学测试成绩，也完全了解苍穹和布里兹两人之间巨大的财富差距。 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法师是一个非常烧钱的职业。大量的金币就算不能够直接提高法师的阶级，也能让他们准备更多的卷轴、药水、魔法物品，在决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在艾玛眼中，布里兹和苍穹的决斗早已因为金钱的差距而决定了胜负……即使苍穹有胜算，那也是低于1%的、奇迹般的数字。 “快点开始，快点开始呀……” 此刻，艾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用冰激凌了…… …… 看台的另一侧，莱茵焦躁地在位子上站起来又坐下去，每隔10秒就忍不住要往决斗场的入口张望一眼。 他这么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毕竟决斗再过五分钟就要准时开始了，而决斗场里竟然还没有出现苍穹的身影！ “……这混账，怎么还不来啊！……”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田地，已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收尾了。 作为苍穹的挚友，莱茵当然是希望苍穹能够获胜，好好教训布里兹一顿挫挫他的锐气；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苍穹就会因为迟到而直接判负了！ 如果那样的话，苍穹会被所有人认为是一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那对于苍穹的名誉将是无可挽回的重创，今后只要在这王都魔法学院里面，苍穹走到哪里都会面对别人的耻笑…… 而作为苍穹朋友的莱茵，也当然逃脱不了被牵连的命运…… …… 决斗场中央的擂台之上。 身为决斗者之一的布里兹，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穿着学院的制服，而是身披一件金光璀璨的法袍，法袍上以宝石和银线构成的魔纹不计其数。 此刻他正悠闲地拿着一块绢布、把手中的魔杖擦得锃光瓦亮。他挥了挥魔杖、试了试手感，然后收回绢布，又从怀中拿出一只金怀表看了看。 “裁判，是不是该宣布这场决斗是我赢了？” 第41章 决斗开始 担当裁判的人是一年级的防护课教授，名为德尔特，是一名年过六旬的严肃老人。 他听到布里兹的申请时，便也看了看表。 “还有一分钟，布里兹同学。你应该再多一点耐心。” “没有人会相信那家伙会在最后一分钟赶来吧？” 布里兹摊了摊手，摇了摇头。 “他这几天甚至都不来学校了，明显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才怕了堂堂正正和我决一雌雄。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德尔特没有发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怀表。 秒针经过了大半圈。还剩下二十秒……十五秒…… “……看样子是真的不来了。” 裁判摇了摇头，然后举起了手。他并不偏向于苍穹或者布里兹之间的任何一方，只是严格恪守于自己的职责。 眼看着那只扬起的手即将落下…… “——慢着！” 这时候，有一个人影从竞技场的入口穿过，大步流星地走向擂台。 德尔特教授睁大了眼睛，判决胜负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在秒针走完最后一圈之前，那人的靴子落在了擂台的上面。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得稍微有点久。” 来者正是苍穹。他的身上，朴素地穿着黑底蓝边的、王都魔法学院的制服。因为一路都是飞奔过来，所以他看起来些微有些气喘。 研究魔法半个世纪的老人，这时候缓慢将自己扬起的手放下，终于没有宣告这场决斗由布里兹不战而胜。 “……卡在最后的时限到场了啊。” “是啊，差点就赶不上了。” 苍穹向德尔特教授竖起了大拇指，感谢他没有提前宣判胜负。 由于决斗另一方的惊险到场，看台上此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终于不必担心这场决斗有一个无聊的结尾了。 远处的彼方，莱茵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布里兹的脸上，则有失望的神色一闪而逝。 裁判略略点了点头，然后他嘟哝了一句咒语。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经过幻术魔法扩大的声音一瞬间响彻了整个决斗场，把人群的喧哗、欢呼、吵闹声都压了下去： “由于决斗的另一方、苍穹·舒尔茨同学按时到场，我判决决斗正式开始。” “请参与法术决斗的双方，分别到擂台两侧的起始位置就位。” 苍穹和布里兹分头走向场地的两端。他们再彼此相互面对时，中间已经相隔了有三十余尺。 “下面，我，德尔特·维斯，作为这场法术决斗的见证者，来宣读一下决斗的规则。” “第一：决斗的双方被允许使用任何法术，但不允许使用任何的武器，如刀剑、长矛、弓箭。既然是法术决斗，当以魔法的造诣来一决高下！” “第二：决斗的双方被允许使用任何武器、甲盾以外的魔法物品，也允许使用任何消耗品，但只以开始决斗时、身上所携带的为限！” “第三：决斗中双方不可获得来自其他人的帮助，包括提前获得其他法师的法术支援、或是从异界召唤仆从参与战斗，这些手段都不被允许！” “第四：决斗的双方不可离开擂台，以任何方式、自愿或者被动离开擂台的人，都会在决斗中立即被判失败！” “第五：此外，决斗中的一方若使另一方失去意识、失去自控能力、宣告投降、或者以其他方式无法继续战斗时，一方便可以宣布决斗胜利。不提倡不死不休！” “第六：根据两位的附加条款，在裁决和智慧两位代行者的共同见证之下，失败的一方要全部坦白自己对另一方犯下的罪行，并承诺自己日后绝不再犯！” “以上规则，决斗双方是否全部清楚？如有不明了的地方，可以询问。” “我已全部明了。” 布里兹当即做出回答，随后以挑衅的目光看向苍穹。 “已明了。” 苍穹也淡淡地说。 这样的话，决斗之前的流程，就已经全部过完了。 当下，德尔特教授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再一度把自己的手举起来。 “我，德尔特·维斯，以自己的声誉向代行者苏莱姆起誓，必将维护这一场法术决斗的公平和公正！” “请两位等我数到三，然后正式开始决斗！” 德尔特一边向擂台的边缘退去，把中央的空地让给苍穹和布里兹，一边开始计数。 “一！” 苍穹缓慢地拔出自己的魔杖，而在那一头的布里兹、已经开始饮用下不知作何用的药剂。 “二！” 裁判已经退出了擂台。 此时此刻，决斗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方擂台中，聚焦于这两个势不两立的少年身上。 “废物吊车尾，想好等下怎么求饶了吗？” 布里兹把空瓶子丢向一旁，咧嘴笑着。不时有火星从他的嘴角逸散出来，那显然是药水带来的效果。 苍穹并不言语，只是远远地把魔杖指住布里兹的脸。 “三！开始！” “fire bolt（火焰箭）！” 在裁判宣告开始的同一瞬间，苍穹就立即念出了戏法的咒语。 一道火光瞬间盘旋于苍穹的魔杖杖尖，然后随着他挥舞的动作射向远处的布里兹！ 苍穹早就听说过，布里兹对塑能系法术的戏法掌握很差。 因此他现在并不着急。只要消耗掉布里兹的法术位，苍穹就可以凭借对戏法的熟稔占据绝对优势。 但是，眼见苍穹的火焰箭飞来，布里兹却不躲不闪。 只见他向后仰头，仿佛用力吸进了一口气—— 随后，再以全身力量把那口气吐出来！ “——呼啊！” 伴随着布里兹的吐气，一道明亮、灼热的火焰从布里兹的喉咙里涌出；火焰的末端快速扩张，迅速成为了一片火幕、将苍穹的火焰箭吞没了！ 苍穹皱了皱眉。 那锥形的火焰吐息，并没有继续向苍穹这边蔓延过来。超出大约十五尺的范围之后，火幕就点点破碎、消散了。 “啊呀……第一次用这个，有点掌握不好距离。” 火焰的幕布之后，布里兹矮壮的身影重新显露出来。 “不过下次就不会了。我保证，下一发就让你爽到天上。” 此刻布里兹一边悠然向苍穹逼近，一边从脸上露出了狞笑。 第42章 龙息药水 对于布里兹使用的药剂，苍穹有一点印象。 他在介绍药剂品种的炼金术书籍里曾经看到过……那应该是称为“龙息药水”的药剂。饮用者可以获得某一种的龙息能量，并且在一小段时间里面可以喷吐出对应能量进行攻击。 当然，那种药剂的制作难度，以及用于制作药剂的稀有材料，也是如今的苍穹所不能企及的！ 但是布里兹却可以拿得出来……这显然是因为拜他家的药行所赐。 “这瓶药水的市场价足足有107金币，换你一条贱命也不会委屈了你。” 说话间，布里兹的身形已经越来越逼近。苍穹想要后退避其锋芒，但擂台的空间却十分有限。 眼看苍穹即将落入被吐息吞没的距离…… 看台之上，喜笑颜开的艾玛放下望远镜，转头去拉黛西。 “黛西黛西，你看那边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哦！” 黛西放下书看向决斗场的场内，正好看到布里兹又一次吐息向苍穹喷过去；苍穹虽然仓促避让开，但也已经被逼到了擂台的边缘。 艾玛心中笃定。“龙息药水”的威力，即使让身在实验班的她们去面对，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那个普通班的垫底学生。 但是黛西只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去看书了。 “分出胜负还早呢，那个苍穹有对策的。” “哎？” “你看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艾玛将信将疑地再次举起望远镜。 她将镜头聚焦于苍穹的右手……然后这时果然发现了。 那是……一张被卷起来的法术卷轴。 此刻苍穹把捆住卷轴的红色丝绳撕开，然后大声朗诵出其上的咒语： “expeditious retreat（脚底抹油）。” 法术的信息知识在苍穹的眼前一闪而过。 被储存的魔力随着卷轴被撕开而奔涌，带动着魔网的魔力一齐涌向苍穹的全身。 此时此刻，苍穹的身影忽然如同鬼魅般加速；他并不再继续向后撤退，而是径直向布里兹所在的方位冲过去！ “……你找死！” 布里兹的眼中精芒一闪，大嘴一张又喷出一道热流！ 但热流奔涌的速度，却追不上苍穹疾步奔驰的速度；火焰只是击碎了苍穹所留下的残影，而他本人已经趁此时机退出30尺有余。 ……成功了。 苍穹收起脚步，转过身来。 脚底抹油expeditious retreat 1环变化 施法时间：1附赠动作 施法距离：自身 法术成分：v、s 持续时间：专注，至多10分钟 此法术让你以惊人的步速移动。你在施展该法术时可以执行一次“疾走”动作。其后直至法术终止前的每个自己回合，你能以一个附赠动作执行“疾走”动作。 …… 这个法术卷轴，是之前苍穹在夜晚伏击黑蛇帮的时候买的。当时他担心来袭击的匪徒可能会逃跑，就准备了用于追击的法术。 结果那时候没用到，反而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fire bolt（火焰箭）！” 苍穹向远处布里兹的身影又丢出了一道火焰箭。不过布里兹的反应也很快，在听到苍穹念咒时，就回过身来用火焰吐息把火焰箭打碎了。 “啧……” 布里兹的眼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烦人的苍蝇，正面赢不了就打算逃跑吗？” “……” 苍穹并不理会布里兹的挑衅。 他知道，龙息药水的作用时间大约在1分钟左右，而脚底抹油法术则可以维持最多10分钟。只要继续拖延下去，就可以让他的药水完全无法发挥作用，白白浪费。 既然如此，反正苍穹的火焰箭射程远达120尺，谁要近距离和布里兹缠斗？ “fire bolt（火焰箭）！” 在dnd5e规则之中，戏法的使用不消耗任何能力。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能否稳定、快速地施展戏法，取决于法师们的基本功。 在冥想作业中投入了更多精力的施法者，他们就能更快地施展出更强的戏法！ 此刻苍穹的表现，正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勤学苦练的结果。借助速度的优势，苍穹一直保持着和布里兹之间20到30尺的距离，口中咒语不断，烈火一道又一道地接连向布里兹袭击而去…… “……啊啊！” 布里兹被困扰得不胜其烦。 尽管他喷出的吐息可以挡住火箭的强袭，但是想要还击却有心无力。 他心里明白，照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他会被苍穹的火焰箭给击中。 而且那锥形的火焰幕布，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看得出来威力在一次比一次地变得薄弱…… 有机会！ 瞅准时机，苍穹大幅度地挥舞起魔杖，口中的咒语在悄无声息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从苍穹的魔杖前端，三道蓝紫色的光弹接连喷发而出，刹那间就割开空气向布里兹刺来！ “没用的！” 布里兹怒吼着，又一次喷出龙息，在自己的身前构筑起城墙。 那翻腾的火焰，确实成功将苍穹打去的第一枚飞弹挡下了。 但是苍穹的脸上却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贯穿吧。”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第二枚飞弹在布里兹的火焰幕布上打出漏洞、而第三枚飞弹则从那个破洞射向布里兹！ “……什么？！” 布里兹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因为被飞弹击中而倒退出去。 “——咕！” 从布里兹的口中喷出鲜血。 而苍穹脚步不停，趁此时机向布里兹接近。 他清楚刚才魔法飞弹所造成的并不是最后一击，因此必须再使用法术追击才能一鼓作气奠定胜局。 而无论是火焰箭、还是火焰之花都是射击类型的法术，拉近距离有助于确保苍穹的命中率。 踉跄的布里兹好不容易才重新稳住身体。 此时此刻，龙息药水的持续时间刚刚过去；布里兹并没有其他的方法自保，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上啊！苍穹！好好教训他！” 看台上，莱茵的心情和苍穹一样雀跃起来。他站起身，向苍穹助威鼓劲。 而苍穹和布里兹的距离已经逼近到10尺……正是方便射击的最佳距离！ “fire bolt（火焰箭）！” 趁着前冲的势头，苍穹大声怒吼出咒语。 一道螺旋的火焰缠绕苍穹的魔杖卷上，随后跟随着一起迸发！ 那烈火之箭，眼看就要命中布里兹…… “嘿。” 然而在这咫尺之间，苍穹却听到布里兹的笑。 他稍稍用手遮住脸，随后一个空瓶子被他丢弃到旁边。 下一刻……从他口中、再次奔流而出的、强健而又明亮的火焰吐息，不但把苍穹的火焰箭格挡下来，也吞没了苍穹的身体。 第43章 法师的生命线 “哦……？” 黛西·布兰德特放下了手里的书本。她发现这场正在上演的决斗，比她所想象的要精彩。 “好险好险！” 在她的身边，艾玛有些夸张地鼓掌。她刚才差点真的以为苍穹的这一波追击要把比赛结束了。 “看来还是我这边赢面比较大呀，黛西！” “……那个叫布里兹的，为了这场胜负可真愿意下血本。” 黛西已经看出来发生了什么，此刻用淡然的语气判断着。 “不过另一边，好像是及时护住了要害……这场决斗还没完结呢。” 在她话语落下的同时，擂台上的形势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从扬起的烟尘之中，迎面吃了一击龙息的苍穹此刻快速地后撤，仓促地重新拉开与布里兹之间的距离。 他黑蓝色的校服上已经留下了焦黑的瘢痕，脸上、手上也随处可见灼烧的痕迹。虽然已经尽可能保护了自己，但伤害还是不可避免。 在拉开30余尺之后，苍穹停下脚步。 好在在承受刚才那一击的瞬间，苍穹在人物卡上点出了专长“强健身心：体质”。 这让他不但有了更充裕的生命力去抵抗攻击，也在维持法术专注的能力上有了一些改善。 没错，“脚底抹油”法术需要苍穹不断集中注意力去维持。在承受伤害的时候，这种集中力是最容易被打破的。 如果“脚底抹油”法术被打断，那苍穹要承受的劣势就太大了……！ “……你真的不会以为，我为了这场决斗、就只准备了一瓶龙息药水吧？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而另一边，布里兹的状况虽然看起来并不比苍穹好到哪里去，却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他那件带着无数魔纹的金色法袍，看起来即使是在刚才那飞弹冲击之下也毫无破损。此刻布里兹把手按在了法袍其中的一个魔纹上。随着那个魔纹的闪光，一瓶红色的药水立即就出现在他的手心。 苍穹眯起眼睛。 他当然认得那是什么。 “我的这件‘奢华法袍’，总共有48处魔纹可以用于贮藏药水、卷轴、材料、其他杂物。现在才刚刚消耗掉其中的两瓶龙息药水而已，这是第三瓶。” 说着，布里兹拔掉了瓶塞，然后一口把药剂喝干净了。 伴随着他的动作，布里兹因为被飞弹击中而产生的、痛苦的喘息，在这时候渐渐平静。 “炼金术真是伟大的发明，对吗？就算是没有牧师或神术的帮助，只要有治疗药水在，受了伤也可以立即得到恢复。” 布里兹丢掉瓶子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重新变得平稳。 “来吧，我这里还有20瓶初级治疗药水、12瓶龙息药水、4瓶成长药水、4瓶解毒药水、1瓶山丘巨人力量药水，想要打败我就放马过来吧！” 布里兹仰头发出了猖狂的大笑。 “……哼。” 苍穹微微皱眉。他明白，如果打持久战，居于下风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不过，你有的、我未必没有。” 当下苍穹把手伸向自己的法袍内部，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初级治疗药水也取出来。 布里兹的眼中精光一闪。 “不……你并没有。” 他忽然把左手五指张开，手掌向前伸去，同时口中开始大声颂唱咒语：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三枚紫色的纯净能量飞弹，这个时候从布里兹的五指间涌出。 苍穹脸色一变。他知道了布里兹的用意，赶紧拔开瓶塞、把药水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魔法飞弹，是只要在其射程里面、就可以必定命中目标的法术。 如果有个dm告诉苍穹、魔法飞弹可以在你将要喝药水的时候把药瓶打爆，苍穹肯定一言不合就把这个dm的桌子掀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中，规则可不是这样！ “啪！” 在力场飞弹打破苍穹药瓶的同时，苍穹刚好把最后一滴药水灌进自己的嘴里；他赶紧捂住脸避免受到玻璃碎片的溅射打击，但与此同时，苍穹也听到了自己的身上，法袍藏着药剂的位置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那是其余的两枚力场飞弹，把苍穹的药剂给打碎了。 “啧！” 苍穹心中一阵后怕。幸好他因为担心炽火胶和强酸剂不合决斗“不能携带武器”的规定，而没有带上擂台来，否则他可要倒大霉了。 但是还没结束。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在苍穹服下的治疗药水刚刚开始产生作用的这时，布里兹又第二次地施展了魔法飞弹…… 苍穹马上就判断出来：这一次这三枚飞弹的目标并不是其他外物，而正好是苍穹自己！ 他瞥了一眼人物卡上的生命值：5/12。 苍穹明白魔法飞弹的威力。如果正面承受下这飞弹的三连击，那么自己还未伤愈的身体必然会被秒杀……！ 为了避免那种结局的发生，苍穹念出了反制的咒语。 “shield（护盾术）！” 在苍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层半透明的弧形力场护壁，顶着夕阳的反光在苍穹的面前乍然显现…… 护盾术，是唯一可以抵消掉魔法飞弹的一环法术。 伴随着“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力场飞弹撞上了坚不可撼的城墙，顷刻间就还原成为了纯净的魔力，紫色的能量逸散消失…… “他们都没有法术位了。” 看台之上，不知不觉中开始时刻注意战场的黛西，此刻冷声下了判断。 法术位，是法师们得以施展法术的燃料。在法术决斗之中，毫不夸张地说——法术位就是法师的生命线。 一名“外阵”位阶的法师，理论上只有两个1环法术位。 虽然达到“外阵”4级之后，就会再多出一个1环法术位；但是苍穹和布里兹既然都是普通班的学生，那必然没有那么快就到达“外阵”4级。 “是啊……布里兹施展了两次‘魔法飞弹’，苍穹则是一次‘魔法飞弹’和一次‘护盾术’……” 听到黛西的话，艾玛掰着手指计数。 ……而既然，在看台上的观众都可以判断的事实，决斗场中的两人也显然不可能不知情。 “嘿嘿……你没有‘护盾术’了，没错吧？” 放下手掌的布里兹、再一次向苍穹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不能再施展‘魔法飞弹’了吗。” 苍穹冷然回击，却引发了布里兹的一阵狂笑。他得意洋洋地、把自己另一只右手上的魔杖，在半空中挥动了一圈： “我不能再施展‘魔法飞弹’、可不等于我的魔杖不能再施展了啊！” 第44章 热烈的决斗者(三更!求一切!) “靠！无耻之徒！” 早已经按捺不住情绪的莱茵，在听闻到布里兹的说法之后，忍不住把脚踩在看台的护栏上叫骂。 他早就已经听说了，布里兹为了这次胜负、不但准备了许多药水，还斥巨资购买了一件威力不凡的魔法物品。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竟然是一把魔法飞弹魔杖！ “竟然是魔法飞弹魔杖……” 另一处，黛西如坚冰般万年不化的神色，也在这时候终于略微地动摇了。 普通来说，任何魔杖对于低位阶的法师都有极大的助益。 毕竟众所周知，法师们在低位阶时候的续航非常差劲。而不论是什么魔杖、都可以给低阶法师提供很多的法术位补助。 随着阶级的提升，法师的法术位越来越多，魔杖的意义也会有所下滑……但，仅仅只有魔法飞弹魔杖是不一样的。 它不单单是低位阶时候、最强大、最实用的一环法术魔杖，同时也在较高位阶的法师手中有实际的作用！ 这样一把魔杖，它的价格也当然超过了寻常一环法术魔杖该有的价值……黛西每一次听说的时候，魔法飞弹魔杖的价格都是数千金币向上走的。 而这个布里兹竟然不惜这样的代价也搞到了一把，他的目的……显然并不是只有获得这场比赛的胜负这样单纯！ “那个布里兹，他想要杀人……另一边有危险了。” “什么？！” 艾玛听到了黛西说的话，脸上一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 …… 擂台正中央。 苍穹眼见到自己人物卡上的生命值，因为治疗药水的作用恢复到了12/12，但他心里明白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虽然不能亲眼看见那边，魔法飞弹魔杖的数据，但是在过去的trpg实际游戏中，他早就把那些数据记得滚瓜烂熟。 和其他魔杖一样，魔法飞弹魔杖一共有7发充能；持有者可以用1发充能施展1环魔法飞弹法术，或者是用更多充能施展更高环级的魔法飞弹。 1环的魔法飞弹，并不是百分百概率将自己的hp降低到0。 但是只要升到更高环，那就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当然hp降低到0，并不等同于苍穹会立即死亡；一般情况下苍穹会昏迷过去，然后裁判就会制止布里兹继续攻击。但是显然布里兹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如此…… “你想要用魔法飞弹魔杖，全部的充能来击败我。” “你很聪明嘛。” 面对苍穹冷声的猜测，布里兹咧开嘴绽放出了丑陋的笑容。 没错，7发充能的魔法飞弹魔杖……最极端的情况下，可以一次施展出7环的魔法飞弹法术！ 也就是共计释放出9枚魔法飞弹！ 面对那样的攻击，如果正面去承受——换作任何法师学徒来都必死无疑！ “你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这一击了。哈哈哈哈，谁让你把最后一个可以用于抵抗魔法飞弹的护盾术，早早地用掉了呢！” 布里兹在狂笑。 他大幅度地挥舞着手中的飞弹魔杖；那作为施展法术的焦点，此刻如同风暴的中心一般、把周围魔网的魔力都拉扯进去！ 紫色的光芒，在布里兹魔杖的尖端开始绽放，把他扭曲的脸孔都染上一层紫红…… “有什么后悔的话……就去九重地狱里向阿斯摩蒂尔斯说吧！” 伴随着布里兹倾尽全力的一声狂吼，他的魔杖指向了苍穹！ 天地变色！ 那九枚飞弹，在这一瞬间如九颗夺命的流星，携带着无上的威势从布里兹的魔杖中涌出，争先恐后向苍穹奔袭而来！ 少年苍穹那单薄的身影，此刻几乎就要被这一片强盛的紫色光芒所吞没…… “呵。” 但是在这一片强光之中，苍穹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别说笑了。” “我有什么时候说过，刚才那个护盾术——是我最后一个法术了？” “什……！？” 布里兹脸上的表情一滞。 而此刻的苍穹，已经单手向前方张开了五指，口中颂唱起咒语： “——shield（护盾术）！” 在这紫色的飞弹所掀起的暴风雨之中，那层半透明的蓝色保护伞、再度在苍穹的面前撑开！ 飞弹接连地落下，怒吼着狠狠砸向苍穹的力场屏障——但只是转瞬之后，它们就如同一阵雨点打在城墙上那样破碎了！ 那雨点在苍穹的护盾术上激起一阵涟漪。 但是那根本没有作用。 紫色的能量追着紫色的光芒而消逝。在这超自然的力场飞弹狂潮之中，苍穹和他的护盾岿然不动…… 片刻之后，布里兹挥出的飞弹雨渐渐消逝。而如同雨过天晴一般，苍穹收起了护盾，然后在一片飞扬的光屑之中扬起了魔杖。 那是他证明自己还未倒下的意志！ “为……为什么……！” 布里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你明明使用过两个法术了！应该没有法术位了才对！为什么你还能施展‘护盾术’？！” 不可能的事件的发生，让布里兹接连地摇头、否认事实。 难道苍穹早就已经攀上了“外阵”位阶的4级？ 可他在入学测试的时候，明明魔力强度只有1级啊！ 距离决斗发生的今日，时间才过去两个月多一点——怎么可能间隔这么短的时间，就到达了这样的阶级？！ 苍穹看着布里兹难堪的样貌，发出了怜悯的笑声。 他不会告诉布里兹自己的秘密。 在他发现打败其他混混也可以累积经验以后……这一周以来，他的时间，有许多都用在了黑蛇帮据点里的训练场上。 此刻，苍穹的人物卡上，法师等级已经变成了2级！那同时也是他达到了“外阵”4级的含义！ 这是他持之以恒进行的冥想训练，和日以继夜的实战练习，才换来的结果…… “清醒一点吧，布里兹。你也是法师，我刚刚使用了第三个法术位——这意味着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承认我身为法师的天赋凌驾于你，这没有那么难！” 布里兹瞪着苍穹，良久，才从牙缝里又挤出了一句： “但……就算是这样，你现在也没有任何法术位了！而我的药水储备还要多少有多少！你依然是没有办法赢过我的！” 即使苍穹继续使用戏法，那也没有办法突破布里兹的龙息防御。 只要布里兹拖到苍穹的“脚底抹油”法术持续时间结束，就可以重新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苍穹听到了布里兹的幻想，忍不住从嘴角勾起了微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有法术魔杖吧？” 说着，苍穹扬起的手中，那把黑色的魔杖，此刻杖尖悄然绽放了一束火焰…… 布里兹的脸色一变。 “……不！这、这怎么可能！？”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苍穹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烈。 “如果你并不急着想要用7环的‘魔法飞弹’杀掉我，而是将魔杖的7发充能拆成7次飞弹，那么我必然会因为护盾术无法持续而落败。” “但是你太着急了。” “你并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你自己那颗肮脏、卑鄙的心！”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将自己魔杖中所有的力量催动起来；魔网的魔力再一次席卷形成了风暴，但这一次，风暴以苍穹的魔杖为正中心…… “现在，面对你自己犯下的罪行吧！” 第45章 罪证 伴随着苍穹的话音落下，漫天的火星从他的魔杖倾泻溢出，在夕阳之下恍如一股火焰的飞瀑直降而下。 布里兹仓惶地喷出烈焰试图抵消这股热量。 但是那被他喷出来的龙息，与苍穹的法术相比之下，就好像是一张纸片那般单薄和脆弱。 火星轻而易举就贯穿了布里兹的屏障，然后接连落在布里兹的脸上、身上、腰上、臂上……紧随其后地，一朵烈焰之花，在这瞬间以布里兹为中心而华丽地盛放。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苍穹毫无慈悲地看着布里兹被烈火所烧灼，被困在中央发出绝望的嘶吼。他以4发魔杖的充能打出这威势惊人的一击，那已经足以致布里兹于死地。 虽然说法术决斗不提倡不死不休，但在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的前提下，苍穹也绝不会对敌人手软…… ……不过这时候，忽然有一道环形的奥术结界，从台下飘荡而来。 那道奥术结界精准地落在了布里兹的身上，形成一道临时的护罩，帮助他抵御火焰的烧灼伤害。 护罩之中布里兹的惨叫声渐渐变小，终于双膝一软跪地坐下来了。 “好了，他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宣告你的胜利吧，苍穹·舒尔茨。” 是裁判德尔特。 苍穹知道，那一道奥术结界，正是钻研防护系魔法的法师们所能拥有的防御手段。此刻显然是他眼见胜负已分、所以才出手。 “那好。” 火焰之花渐渐熄灭。苍穹横了倒地不起的布里兹一眼，然后收起魔杖，单手握拳伸向半空。 “这场决斗的胜利，就由我苍穹·舒尔茨拿下了！”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全场一起向苍穹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 “……苍穹！……” “……苍穹！苍穹！苍穹！……” 毫无疑问，这样一场过程跌宕起伏的逆转决斗，让所有观战者此刻也非常的受用。 “……狠狠揍飞他的脸！让他知道小看你会有什么下场！” 莱茵也非常的激动。要不是有护栏拦着，他没准已经跳下看台去台上和苍穹拥抱庆祝了。 “……啊啊啊啊！可恶，我的冰激凌！……” 艾玛此刻为自己失去的赌注而惋惜不已。而黛西的脸上，则终于少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名字叫苍穹·舒尔茨是吗？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人群的喝彩和鼓掌持续了整整有半分多钟，之后才渐渐有些平息的趋势。 这时候，借助幻术魔法的扩音效果，裁判德尔特又发话了。 “由于赛前所进行的约定，接下来，布里兹·弗格特，请在代行者的注视之下，讲述你曾经对苍穹犯下过的全部罪行。” 被点到名字的布里兹·弗格特虽然已经用治疗药水恢复了大半的伤势，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 在决斗中落败，那其中蕴含的意义就是相比起自己、象征公平正义的代行者苏莱姆更倾向于另一方。 也就是说，祂已经给自己下达了有罪的决断。 虽然学院的决斗场，并非是十分严肃的司法场所，在这里拒不认罪只会对布里兹产生人望上的制裁，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违背自己赛前的承诺，那毫无疑问会让布里兹的声望毁于一旦。 “我……” 布里兹颤抖着，艰难地从嘴里吐字。 在这场决斗开始之前，他又何曾想到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承认……是我的父亲……和我……一起策划了对‘奥弗的钢铁合剂’药剂店的袭击……是我们雇佣了暗巷区的帮派做这件事……也是我们和城市的卫兵沟通，让他们在事发的时候远离现场……” 经过魔法而放大的、布里兹的声音，在竞技场的看台之上，又激起了一阵哗然。 毕竟，“奥弗的钢铁合剂”店售卖的物资和这些年轻的法师们息息相关，前阵子他们家遭遇袭击的事情、也是他们都知道的。 而布里兹的认罪，对所有人来说都毫无疑问是一个重磅信息。 “卑鄙！无耻！” “心胸狭隘的小人！” 而苍穹在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只是淡淡地冷笑了一声。 “这些早就知道了。还有呢？” 布里兹稍稍一愣。“还有什么？” “还有我哥哥接受受贿调查的事件。” “……那个……” 布里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低下头。 “……没错……那个也是我和我的父亲策划的！……我们发动了几位同伙，一起向税务所寄出了检举信……捏造了卡吉斯贪污受贿的事实……” 虽然根本不想承认，但赛前誓言和宗教道德的双重压力之下，布里兹最终还是颤抖着吐出了事实。 更多的人向布里兹发出了嘘声。 苍穹却冷淡地笑了笑。事情到这一步，还远远没有完结。 “还有呢？” 布里兹愣了一下，脸上汗水簌簌地直落而下。 “……真、真的没有了！……” “看来你记性不太好。没关系，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从法袍内侧取出了一沓文件。 “11月6日，取证自炼金师内马尼亚。对方指控弗格特家族对炼金师行会的成员采用了过分极端的控制手段，并陈述他有一名好友尼诺、因为拒绝配合弗格特家族供药而遭到了行会的排挤、恐吓、施压，最后被迫上吊自杀。” “11月7日，取证自炼金师贝姬。对方指控弗格特家族的家主埃里康和长子布里兹，以吊销她的炼金师资格证作为胁迫、要求贝姬和他们发生性关系。同时贝姬也列举了一份因为拒绝胁迫而被谋害的女性炼金师名单。” “11月7日，取证自……” 苍穹一份一份地翻开文件，将其中的内容一页一页地宣读。 这正是他这几天请假所争取到的时间。 除了积极在与黑蛇帮的混混们对练、拉伸自己的exp以外，他还依照沃尔夫教授所给出的名单，走遍王都的街巷、从被弗格特家族打压的炼金师们口中收集了大量关于他们犯罪的证据。 这其中犯下的罪行有谋杀、强奸、贿赂、偷税、对其他同行的恶意竞争、对炼金师行会的过分控制…… 布里兹完全傻眼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家竟然有这么多把柄，而且现在都被掌握在眼前这个苍穹的手上！ 第46章 最后的义务 苍穹足足念诵了有四五分钟，才终于把调查来的证据大略念完一遍。 因为这些内容太过于具有破坏性，此刻连看台上的嘘声都停止了。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苍穹终于要收尾了。他扬了扬手中那厚厚的一沓纸。 “关于我宣读的这些，你是否认罪？” “……我、我否认！而且我要抗议！” 布里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一片惨白，嘴唇因为过分的激动而颤抖。 “我们决斗之前的约定，不是只要承认那些对彼此犯过的罪行就可以了吗！你说的这些……这些，都和我们的约定无关！” “确实，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苍穹冷冷一笑。 “不过你就算是否认，那也是枉然的。” “因为我所收集的这些证据，在这场决斗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一份、被送往王都卡普亚市政厅了。现在市政厅里已经有人对弗格特家族展开了细致而且全面的调查，恐怕他们得出的结果、要比这几页纸的结论要多得多呢。” 为了赶在市政厅下班之前把这些罪证送过去，苍穹多耽误了一点时间。 这是他差点在决斗中迟到的原因……但那张弓射出的箭矢，现在终于落在了布里兹的身上。 “不……这……这不……” 仿佛有一道轰雷，在这个时间击中了布里兹的天灵盖，让他呆立当场、无法发出声音。 这几年，仗着家大势大，弗格特家族确实在王都做过不少目无王法的事情。而受害者或许是忌惮于他们家族的财力、或许是忌惮于他们幕后靠山的势力，多是选择忍气吞声。 而且他们选择犯罪的目标，也多是无权无势的平民和普通炼金师。 因此尽管他们肆无忌惮地违法乱纪，却一直能够逍遥法外。 但是没人搭理他们、可不等于说没人能制裁他们！ 布里兹颓然地跪倒下去。他知道，在这份证据被送到市政厅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家族在王都的事业就已经完蛋了。 “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了。” 苍穹冷眼看着布里兹。 “从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恶果的报偿。一切的命运都是由自己决定，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们自己。” “去牢狱中慢慢思考你的后半生吧。” 夕阳已经完全地沉没到了地平线之下，余晖和暗色将两边的看台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苍穹随手把手里的证据一扬，随后转身走下了擂台。 那纸片纷纷扬扬地在失去神采的布里兹面前落下。夕照快速地从他的身上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可违逆的黑暗……他最后的哭泣，被吞没在了无可避免的夜幕之中。 ※※※※※※※※※※※※※※※※※※※※※※※※※※※※※※※※※※※※※※※※※ 在这场决斗之后，局势如同雪崩一般一泻千里。 对于弗格特家族在王都卡普亚所犯下的种种罪行，法院很快就进行了立案登记。调查也顺利开展。 很快，关于他们，有更多的事迹被曝光了出来。 那些桃色和血色交织的新闻内容，在不断刷新王都居民们认知下限的同时、也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连带之下，“弗格特精品药剂行”也被迫接受停业整顿。弗格特家族的大量资产被冻结。许多商业和政治上的盟友对他们进行了切割。 而被他们所诬陷的人，包括苍穹的哥哥卡吉斯也好、被无端调查的“奥弗的钢铁合剂”也好，很快就恢复了清白。 原本在药剂行业呼风唤雨的弗格特家族，几乎只是在顷刻之间就濒临破产的边缘。 布里兹·弗格特，从那场决斗以后，也就再也没有在王都魔法学院里出现过。 虽然审判并没有这么快就到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大势已去。 被视为弗格特家族最大靠山的瓦尔德克家族，在一开始虽然也不是没有试图发挥所用，但很快就遭到了他们的政敌的集体狙击。 在“你们瓦尔德克家族是不是也曾帮助过弗格特家族进行犯罪”这样的质疑面前，他们马上就选择对弗格特家族案件保持距离。 毕竟手套没了可以换一双，如果把自己的手赔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失去了瓦尔德克家族的支持以后，所有人都明白：弗格特家族可能无法撑过这个冬季了。 ……但是，总有不死心的人想要尝试一下…… “杜登少主，您不能这么干啊……！” 被重重积雪掩埋的布里兹家大宅，此刻已经看不出来曾经的气派。 客厅之中，弗格特家族的家主埃里康·弗格特和布里兹·弗格特卑微地跪在一个披着黑色兜帽的男人面前，浑身颤抖地求饶。 “现在这个时候切断对我们的援助，这不是让我们死吗！” 被他们所苦苦哀求的人淡淡地笑了一声。透过兜帽的阴影，可以看见他的金色碎发和蓝色眼睛。 此人正是杜登·瓦尔德克。他刚才代替他的父亲、瓦尔德克家族的家族，来宣告了与弗格特家族切断一切联系的决定。 “父亲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谁让你们犯的事太大、我们帮不了了呢。” 他掸了掸黑袍子上的灰尘，然后冷漠地转身。 “总而言之，这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让你们沦落到这一步田地的人，我们会另外想办法报复的，这也是我们为这个同盟所能尽到的最后义务了。” “今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族。告辞……” “……请、请等一下！” 埃里康·弗格特抬起头来，对即将离去的杜登大声喊道。他的眼睛里虽然已经布满了血丝，却不知为何发散出一股狂热的光芒。 “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我和您的父亲之前以前签署的各种协定和交换！如果你们就这样见死不救的话，我、我就把那些事情，全部都……呃！”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杜登转过头来。 让他惊惧的并不是杜登的动作，而是此刻他突然变成一片漆黑的眼睛！ “你，刚才，想说什么？” “呃，我……我……” 埃里康那就算拼死一搏也要把瓦尔德克家族拖下水的决心，在杜登这一瞪之下立即就烟消云散。 “我……” “呵。” 杜登却不自然地笑了。他转过身来，从袍子底下伸出了一只手。 在那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宝石的中心裂开一条瞳孔般的缝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血红色眼睛。 “看来你们不清楚一件事。”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我从黑暗中来，也必往黑暗中去。” “而你们……” 杜登一边说着，一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让戒面上的眼睛盯住了弗格特父子…… “……在‘因故自杀’之前，我想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遗言？……” 第47章 炼金师行会 新历1762年2月16日，弗格特父子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家中。 死因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多的疑问：他们坐在餐桌前，各自用手中的餐刀、切开了自己的喉咙。从他们脖子里流出来的血、甚至把大半张桌布都染成了血红色。 没有发现外力存在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周围有存在过其他人。 因此弗格特父子的死，很快就被裁断为自杀。联系到他们最近的处境，会有这样的举止也并非很奇怪。 由于被告人的身亡，导致和他们有关联的案件也都很快结案了。那些被弗格特父子所欺压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得到了赔偿，弗格特父子的资产被没收、出售，和这起事件有关联的商行和人物也都受到了处罚。 不过唯一让敏锐的人，或许会感觉到一丝不合理的地方是，作为弗格特家族幕后支持者的瓦尔德克家族，在这起案件中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只是在无关紧要的小地方稍有提及。 当然，这也并不会有人往深处去追究。 事情似乎就这样渐渐告一段落…… 3月，在这起案件中、处于风口浪尖的炼金师行会，进行了一次重组。其被查明与弗格特家族存在关联的高层领导人大多都被换下。一批新人后来居上，顶替了他们的位置。 新任会长卡伦上任时，宣誓要为卡普亚的药剂行业创造一个更加公正、更加开放、更加平等的环境，并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内部的调整和改革。 拜其所赐，原本炼金师行会的“优先供货商”名单得到了长足和完备的扩充，将那些王都里较小的、个体的商户都囊括进去。 而原本需要缴纳金币给弗格特家族才能进入这个名单的潜规则，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奥弗的钢铁合剂”终于能得到稳定而又充足的供货，他们家的生意至此也开始蒸蒸日上，老奥弗和迪卡布每天接待客人都忙不过来，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多雇佣几个店员…… 而作为“奥弗的钢铁合剂”最开始的药剂供应者，以及在裁决弗格特家族的案件中发挥关键作用的告发者，苍穹·舒尔茨也渐渐被更多人的目光所关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4月，苍穹收到了一封邀请信。 信件来自王都炼金师行会，信中先是称赞了一通苍穹为炼金术行业的良好发展所作出的贡献，接着以非常诚恳的语气、邀请苍穹成为炼金师行会的一员。 信件的落款写着卡伦·温克勒，也就是最近新上任的会长。 关于要如何回应这封信件，苍穹陷入了沉思。不过，哥哥卡吉斯和姐姐安娜对于此事都是持支持的态度。 卡吉斯：“以没有注册在案的炼金师身份给药剂店供药其实是不符合行规的，为了避免麻烦你也应该去一下。” 安娜：“有很多贵族都会和炼金师行会的成员保持良好的联系呢，对扩展小苍穹你的社交圈也有帮助哦——总是很自闭的话姐姐很担心的啦！” ……关于自闭的评价是多余的。 权衡再三之后，苍穹做了一个“希望能够加入行会”的回复。隔天就有信件再度被寄来，和苍穹商定起了入会的时间、仪式、规定、服饰等等的细节内容…… 5月2日，周日。 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日，是王都炼金师行会所规定的、举行新成员入会仪式的时间。 这天，苍穹早早地就穿上了之前购置的礼服，一件丝绸面料的长式深蓝色西装、有着柔和的羔羊皮作为内衬。他还打上了领带、戴上了帽子、换上了皮鞋，然后就这样出发前往炼金师行会的总部。 炼金师行会的总部也在王都的xc区，和王都魔法学院的位置相距不远。 从外面看去，它是一幢威严的三层建筑，主体由白色的花岗岩所塑成，入口处的拱形门上，顶端悬挂着作为行会的标志：一只斜向放置的长颈梨形瓶，其置于地水火风四种象征物所构成的背景之上，大腹便便的瓶肚之中以新月形排列的七点明星。 有一个穿着深红色礼服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门前。看到苍穹接近，他似乎眼前一亮，然后三两步赶过来。 “想必您就是苍穹·舒尔茨阁下？” “啊……我确实就是。” 苍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待遇，此刻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着来者。这个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生着一张过分温和的圆脸，有着一头卷曲的棕色头发和一双和蔼的绿色眼睛。 苍穹皱起眉头。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等等，您是……会长卡伦阁下？” “啊，就是我！” 新任的炼金师行会会长非常热切地握住了苍穹的手，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苍穹好不适应。 “非常荣幸您能加入我们炼金师行会，苍穹阁下！您的事迹很多行会成员都在口耳相传，即使把您比作我们行会的再造父母也不为过啊！” “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苍穹有些哭笑不得。 确实，为了扳倒弗格特家族，苍穹几个月前走访了许多炼金师、并从他们口中取得了证言，但说到底苍穹更多只是为了自己，并没有想到那个行为竟然被那么多人所记住。 “快，里面请吧！恩师也在里面。” “好的。” 于是就这样，在卡伦殷切的招呼之下，苍穹被带进了炼金师行会的内部，从排列着许多知名炼金师雕像的走廊去往大厅。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炼金师聚集在这里。他们看到苍穹和卡伦走来，都非常自觉地向他们脱帽致意。 王都炼金师行会总部的大厅、是一个有着圆形天井的开阔空间。阳光透过楼顶的玻璃向中央洒下，让这里的空气辉煌而又透明。从2楼和3楼上有环形的走廊，可以从那里看到大厅中正在举行的仪式。 在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大约7尺高的翠绿色石碑，上面用金色的字迹镌刻着龙语的碑文。苍穹知道，那是依照炼金师们奉为经典的“翠玉碑”所做出来的仿制品。 有大约十来个人分布在这个大厅的各处。其中有一个没有穿着礼服、而是穿着法袍，正在和一个青年男子对谈的男人，苍穹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那不是教变化课的沃尔夫教授吗？ 第48章 少年英雄 “恩师！” 这时候，苍穹听到身边的卡伦叫唤了一声，然后先一步向沃尔夫教授走过去。 “哦？” 沃尔夫教授转过头来。他推了推金边眼镜，然后向苍穹和卡伦露出了标志性的慵懒笑容。 “啊……是你们来了。” 苍穹脑中立即“嗡”的一声。先前在门外见面时，卡伦说“恩师”苍穹当时还没多想。现在一看，这情况显然是…… “别愣在原地了，快过来。” 沃尔夫教授向杵在原地的苍穹招了招手。苍穹迈开脚，感觉双腿好像还有一点麻木。 “怎么回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卡伦阁下是您的学生啊！而且您看起来也没那么……老……” 关于这一点，沃尔夫教授的样貌也最多只有三十多岁。说他是新任炼金师行会会长的导师，苍穹实在是很难想象。 但是听到苍穹的话，沃尔夫教授、卡伦会长、还有刚才和沃尔夫教授对谈的那位青年却一起笑了起来。 “苍穹啊，还亏你是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呢，怎么会用外观去判断一名法师的年龄呢、尤其还是我教你的变化课？” 当下沃尔夫教授一边温和地拍着苍穹的肩膀、一边笑着说道。 苍穹渐渐反应了过来。 确实，沃尔夫教授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实际年龄。而且作为一个变化系的法师，他会用魔法改变自己的外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么说来，劳拉教授似乎也说过，永远不要用外貌去判断一名法师的实际水平……看来自己又没有学好啊。 “所以我其实应该喊会长叫师兄？” 当下，对于为何卡伦会长会对自己格外亲切的原因，苍穹也立即就明白了几分。 那毕竟同出一个师门，四舍五入就同是自己人了！ “不敢不敢，其实我也只是恩师在炼金术方面的学生，毕竟我资质比较愚钝，并没有魔法的天赋，这个师兄我是当不起的。” 卡伦会长非常谦虚，连连摇头说道。 “哎呀，你这孩子，就别这么见外了嘛……” 沃尔夫教授又逮着卡伦调侃了几句，然后再度把目光转向苍穹。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苍穹，这位是光明圣母教会的神殿骑士，同时也是布兰德特家族的次子，阿尔维斯·布兰德特阁下，今天代表教会来参加你的入会仪式。阿尔维斯阁下，这位就是我的学生苍穹·舒尔茨。” 布兰德特……是那个黛西的哥哥？ 苍穹看着眼前的这个俊朗的青年。他和他的妹妹一样有着银色的头发和湖蓝色的眼睛，那幅精致的五官好似和她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不是阿尔维斯先生留着标准的男士侧分发型、穿着笔挺的银色礼服，也许被人误会成女性也说不定。 只是相比起他的妹妹，阿尔维斯的气质要显得要温柔和煦许多。此刻他向苍穹伸出了一只手，脸上的暖意如春风般向苍穹拂面而来： “您好，苍穹·舒尔茨阁下。舍妹有次向我提到过您击败布里兹·弗格特的场景，那场决斗非常的精彩。” 苍穹稍稍吃了一惊。 那个看起来谁都看不上眼的黛西，在自己家哥哥面前提到过他？ “谢谢您，阿尔维斯阁下……那场决斗我也只是险胜罢了。” 苍穹谦虚了几句，和阿尔维斯握了握手。 “当时那场决斗几乎没有人看好您，但这正才显现出了您非凡的勇气。今天见面，方知您的确是少年英雄。” 苍穹感觉自己脸都要红了。你们贵族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少年英雄……我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阁下您更贴切一点。” “哈哈，您过奖了。” 阿尔维斯放开了手，微微退后了一步，看向苍穹的笑容不减。 “其实，我稍微有一个唐突的请求……” “什么？” “是这样的。过几天以后，家兄打算在家里举办一场晚宴，意在促进王都内青年贵族的联络和沟通。我想，苍穹阁下您既是贵族之后，又是检举了弗格特一家的大功臣，来参加这次晚宴正合适。不知阁下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苍穹有些发懵。 这事情发展的速度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 确实，他知道王国的贵族们、经常会聚在一起举办宴会，一方面促进感情的交流、一方面也相当于在宴会上就实现了某种带有政治意图的交换。 但是苍穹从来没想过这事情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毕竟虽然舒尔茨家也算是贵族、但家道早已没落。讨好舒尔茨一家并不能得到任何利益，这样一来谁又会来邀请他们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可是，就在今天……被视为王国第一大贵族的布兰德特家族，他们家的次子竟然放下身段、亲自来邀请苍穹参加晚宴。 苍穹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的虚幻感。 他扭头去看沃尔夫教授和卡伦会长。他们都面带笑容，以鼓励的眼神望着苍穹。 苍穹旋即反应过来：好家伙，这是你们设的套吧！ “我……” 苍穹有些艰难地启齿，同时大脑中已经快速地开始了运转。 弗格特家族的势力被清空之后，相当于王都炼金师行会中的权力就进行了移位。从沃尔夫教授提供给自己的那份名单来看，他对这一系列的变化显然是早有设计。 而且新上任的会长卡伦，既然是沃尔夫教授的学生，自然也就可以说是他的嫡系。 也就是说，在这一系列的变化之中，沃尔夫教授的势力、取代了原本属于弗格特家族的地位。这一过程苍穹自己也是参与其中的：无论苍穹怎么看，别人都知道是他挑的头、告发了弗格特家族并把他们拉下马。 再加上苍穹洗不掉的“沃尔夫教授的得意门生”这一标志，被别人看作和他们同属一个势力、那也是板上钉钉。 朝这个方向思考，苍穹渐渐明白了阿尔维斯拉拢自己的理由。 相比起个人意义上的互相欣赏，阿尔维斯更加看重的、是通过苍穹·舒尔茨这个点，让布兰德特家族和王都炼金师行会、或者更进一步说、掌控了炼金师行会的沃尔夫教授势力得到更进一步的紧密联系。 想到这一层以后……应该怎么回应，苍穹的心里也有数了。 阿尔维斯仍旧在期待地看着苍穹。他脸上的温和笑容一刻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不得不承认，那样笑着的阿尔维斯确实拥有着非凡的魅力。 对着那个笑容，苍穹些微地点了点头。 “我很荣幸，能接到阿尔维斯阁下您的邀请，我很愿意参加这场宴会，不过有个问题是……” “我的哥哥和姐姐可以一起来吗？” 第49章 晚宴 对于布兰德特家族主动的示好，苍穹当然不会选择拒绝。 他明白政治在这个王都之中的重要性。更明白，自己在此前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惹恼了弗格特家族背后的势力，也就是瓦尔德克家族。 这几个月，在学校里，苍穹早感觉到，往日基本是把自己当做空气的杜登·瓦尔德克，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找到机会，杜登肯定不介意狠狠地报复一下自己！ 而在这种形势之下……寻找在政治上可以支持自己的盟友，就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而显然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和布兰德特家族、还有其他的王国贵族成为朋友。 另一方面，其实苍穹也实在非常担心姐姐的终身大事。 他对安娜的容貌有着绝对的信心，只是安娜一直忙于家务、无法分出心思来交际。如果姐姐能在这场宴会里认识一两个好男子，那当然更完美了！ “啊……可以。当然可以，欢迎您带着他们一起来访！” 阿尔维斯看苍穹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更明朗。他稍稍点了点头，然后从礼服内侧取出了一封精致的信笺。 “那么，我就将宴会的邀请函交给阁下了。下周六晚上六点，请你们带着邀请函前来xc区玫瑰街道148号，也就是我家的住址。” “好，届时我们一定准时前来府上。” 苍穹伸出手，把邀请函收下。 “哈哈，这下子，就会有更多人知道你了，苍穹！” 眼见苍穹和阿尔维斯达成了一致，旁边的沃尔夫教授和卡伦会长也非常满意。卡伦拍了拍苍穹的后背，眼里满是欣慰的光芒。 “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机遇啊！可要好好把握住，今后也不要懈怠啊！” “如果卡伦会长觉得很遗憾的话，也是可以请您来参加晚宴来弥补一下的。还有沃尔夫教授也当然可以。” “不了，你们几个年轻人玩得开心就好，我们老人可凑不动热闹咯。” 众人说笑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 这之后，在上午10点，苍穹、以及其他两位炼金师的入会仪式，正式开始进行了。 仪式倒并不是十分复杂。 首先由主持仪式的炼金师致辞，并向在场参加仪式的炼金师简单介绍了一下苍穹等人的成就和事迹。 接着，每个新加入的成员都要走上会场的正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翠玉碑宣誓忠于行会、忠于法律、忠于行业，以及遵守行会的各项规章制度、服从各方面的秩序。 在这之后，再由旁边早有准备的炼金师，给每一个新加入的成员分发王都炼金师行会的徽章、制服和章程。 行会的徽章和苍穹在外面见到的一样，只是梨形瓶肚中的七星变成了一星。 苍穹知道，这些星星是代表着他在炼金师行会当中的等级。1星代表着他目前是行会中新入会的成员、所处的黑铅级。需要通过行会的考核，才能成为被行会所认证的、更高级别的炼金师。 当然有没有通过考核、其实和炼金师本身的实力没有绝对的联系。但是到达更高级别以后，不但会更受到人们的尊敬，在王都就业、采购、教学等等都会有更多的好处。 在分发完这些东西以后，然后再由政府代表和教会代表来进行演讲和祝福…… 最后则是午宴。 饭席之间，苍穹毫无疑问、再一次成为了最瞩目的新星…… ※※※※※※※※※※※※※※※※※※※※※※※※※※※※※※※※※※※※※※※※※ 六天以后，当苍穹再一次面对布兰德特家族的晚宴时，他情不自禁想起来那个被灌了足足两瓶红酒的午后，不由在内心中泛起了对所谓酒宴的敬畏之情。 “怎么了，苍穹阁下？看起来好像脸色完全不太行的样子？” 陪同苍穹和安娜一起走进宴会会场的阿尔维斯瞧见了他的脸色，立即关心地问道。 “不……我没事。” 苍穹呻吟了一声，摇了摇头。 宴会的会场，被设立在布兰德特家里的庭院。苍穹从来没有在王都见过这么大的花园：占地足足有好几万平方尺，当中树木和凉亭林立，一张一张的花坛像是地毯一样被铺在草丛之间。 而一张张餐桌，就在这些花坛和道路之间被整齐地摆放着。 此时此刻天光已经变暗。苍穹可以看到布兰德特家族的仆人们正拎着蓝盈盈魔法灯和金属的序号牌，穿行在餐桌之间，把它们摆放到每一张餐桌上。 因为苍穹和安娜来得稍微早了一点，所以到场的人还不多。不过餐桌上也已经摆放了酒水招待他们的到来。此外，在会场的周边还设立着点心台，用以给先一步的到访者解馋。 ……不过一看到酒瓶，苍穹感觉到自己的胃又痉挛了起来。 跟随着苍穹的目光，看到酒瓶的安娜立即就了解了是怎么回事，马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呀，肯定是想到自己上星期在酒宴上被灌得醉醺醺的事了！当时下午回到家里以后还吐了好一阵呢。” 今天安娜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开背晚礼服，礼服上点缀着精致的花边和晶莹的珍珠，下方则是轻盈的纱裙。在这套礼服的衬托之下，安娜原本就姣好的容貌显得愈发光彩照人。 阿尔维斯听完安娜的话，稍稍一愣，随后马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放心，这次宴会实际上是以交际为主的，形式没有在几天前在炼金师行会的那一场那么严肃。会比较轻松自由一点的啦，想喝多少喝多少。” “真的吗……那就好。” 苍穹听到阿尔维斯这么说，当下松了一口气。 “对了，贵兄长今天怎么没有来？” “啊，他因为公务缠身……” 苍穹叹了口气。其实以他们家现在的经济情况，已经完全不需要卡吉斯做这么辛苦的工作了；但是苍穹和安娜每次提出让卡吉斯换一份工作的时候，他又总是不答应。 不过，好消息是，卡吉斯在办公室里升职了。他现在是他所处的税务小组当中的副组长。 虽然工作完全没有变轻松，但薪水有变多。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是吗……那真是，很遗憾。” 阿尔维斯应了一句，便岔开话题和舒尔茨姐弟聊起别的事，一边聊着一边把他们引向酒桌之间。 “……啊，你们看，我妹妹过来了。” 突然间阿尔维斯打住话头，然后向一个迎面走来的身影招手示意。 第50章 宴会伴侣 顺着阿尔维斯招手的方向，苍穹再一次看见了黛西·布兰德特。 她今天穿着的白色长裙好似一席月光，发散出无限高洁的光彩；银色的长发在她的脑后盘成一个花朵形的发髻，脸上的淡妆并没有喧宾夺主、而恰到好处地映衬出她的清冷气质。 黛西走过来时，仿佛周围其他的人物都变成了背景板；整个会场只有她一个人是鲜活的、运动的。 “哥哥。” 她先向阿尔维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苍穹，缓慢地伸出一只手： “你好，苍穹·舒尔茨阁下，以及这位……” “她是我的姐姐，安娜·舒尔茨。” 苍穹一边介绍，一边和黛西握手。 “很高兴见到您，黛西·布兰德特小姐……额。我知道您不喜欢那些恭维您美貌的话，我装作没看到也可以吧？” 苍穹适当的幽默，把其他人都给逗笑了。连黛西冷淡的脸上，这时候也带上了一份似有似无的笑意。 “黛西的性格是有些别扭，但这种场合她也不会不懂礼貌的。上次是因为那个瓦尔德克家的公子实在是太缠人了。” 阿尔维斯似乎知道苍穹暗指的是哪件事，当下替黛西解释道。 “也向你问好，安娜·舒尔茨女士。” “啊，你好，黛西小姐！” 黛西也和安娜打过招呼，然后便静静立在一边、不继续说话了。 不过，阿尔维斯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 “说起来，黛西你和苍穹阁下是同班的吗？” “暂时还不是。不过也许今年九月以后就是了。” 黛西淡淡地回应着，那个语气让苍穹稍稍一惊。 “你应该到达‘外阵’六级了，对吗？” “黛西小姐好眼力，想不到这也被您看穿了。” 苍穹点了点头，肯定了黛西的猜测。 在王都魔法学院，每年学生们都必须到达一定的阶级、才能升到下一学年。比如从第一学年到第二学年，就要求学生到达“外阵”五级。 而苍穹在满足这一前提的条件之下，不但在各科目的笔试成绩上出类拔萃，同时也有炼金术课这样拿得出手的专业科目，更别说在几个月前还有在决斗中击败布里兹的实战成绩。 这样的综合条件之下，苍穹要是没有升入黛西所在的实验班，那才让人感觉到奇怪。 “……不过和黛西小姐您相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苍穹还清楚地记得，黛西在学校第一次进行魔力检测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外阵”六级的惊人水准。 倒不是苍穹最近怠慢了努力，而是他发现、在训练场中击败一定数量的普通混混以后，打倒一般人所获得的经验值已经越来越少。到现在几乎已经无法再提升了。 苍穹估计是因为在多次击败普通人以后，这样的战斗对他而言已经算不上挑战。毕竟在trpg里面，也有“明显比玩家弱的遭遇不提供经验值”的说法。 如果还想要提升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去王都外面对付那些魔物。不过这不但时间上不便利、对于现在的苍穹可能也有点过于危险。 因此那次决斗之后，苍穹的锻炼进度也就有了明显的回落。 “哎，可别这么说。既然以后都要在一个班了，也就是重新进入同一起跑线了嘛~以后谁要赶超谁那还不一定呢。” 阿尔维斯笑着插话进来。 “这样吧：反正你们两个马上就要成为同班同学了，要不先趁这次晚宴好好相互熟悉一下？” 啊？ 苍穹一下子被阿尔维斯搞的有点发懵。什么叫好好熟悉一下？ “安娜女士，您意下如何？” “正好呀！毕竟既然是来参加这种晚宴嘛，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多和其他不熟悉的人交流不是嘛~” 先不谈阿尔维斯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安娜倒是立即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促狭地笑着对苍穹点点头。 ——要~加~油~啊！ 我加油什么啊！ 看到安娜摆出的口型，苍穹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可以。” 与此同时黛西也表态了。虽然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但这同时也意味着苍穹自己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好，那，我也该回去门口接应其他客人了。黛西，你就和苍穹阁下一起好好逛逛吧。” “去吧去吧~！” 苍穹本并不想动，但后背被安娜推了一把，不得已去往了黛西所站立的地方。 “苍穹阁下，请来这边。” 黛西彬彬有礼地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再不答应就有些失礼了。 苍穹觉得很无奈。最终他还是在阿尔维斯和安娜默契的挥手之中、跟着黛西去往会场的另一个方向…… ※※※※※※※※※※※※※※※※※※※※※※※※※※※※※※※※※※※※※※※※※ 令人感到庆幸的是，黛西并不是一个差劲的宴会伴侣。 苍穹本来最担心的是，按照黛西那个性格、会不会两人之间相顾无言，气氛一直陷在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不过实际情况比苍穹猜想的要好不少。 虽然表情和语气还是一直冷冷淡淡的，但是黛西会接苍穹的话，也会主动挑话头。渐渐地，苍穹对黛西也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认知。 很快，夕阳所留下的残光就完全地褪去了。 有更多的客人陆续而来，走进了这个被魔法灯所照耀的、稍稍发散出神秘气氛的会场。轻柔妙曼的音乐，也因为钢琴家的演奏从琴房缓缓向会场飘荡过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苍穹和黛西见到了不少熟人。 他们不少是在王都魔法学院中求学的贵族。当然，无论是谁都认识苍穹和黛西，而看到他们两个人竟然结伴走在一起就更惊讶了。 其中也包括…… “很荣幸在这里再次见到您，黛西·布兰德特小姐。” 那个身材修长、英俊秀气的贵族子弟，杜登·瓦尔德克，此时也出现在苍穹和黛西两人的眼前。 他看了站在黛西旁边的苍穹一眼，眼神中某种色彩一闪而逝。 “也很高兴见到您，苍穹·舒尔茨阁下。” 毕竟是贵族，就算心里很不高兴、嘴上还是要说高兴啊，苍穹心里想着，一边招呼，一边和他握了握手。 黛西只是冷淡地向杜登点了点头，看上去压根没有握手的意思。好在杜登脸皮够厚，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自顾自就把话接下去： “这样美好的宴会夜晚，苍穹阁下真是好福气，可以有黛西小姐这样光彩照人的女士相伴。不知您是否愿意将她暂时借给我、让我也可以分享一下这份殊荣？” 他虽然话是对着苍穹说，目光却一直看着黛西，明显是没有把苍穹当一回事。 本来苍穹倒是无所谓，但他这时候就算再愚钝、也立马就能看懂黛西摆出来的那张冷漠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杜登阁下。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而且话说回来，黛西小姐也并不是你我带的随身物件，说‘借’实在有点不太礼貌。” 第51章 三个帝国的罗曼史 “……” 苍穹婉拒的话音落下，杜登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这样啊，那倒是我有些失礼了。” 他略略向黛西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继续打扰二位的雅兴。预祝二位今天晚上玩得愉快。” 言毕，杜登转身离去。苍穹和黛西都没看到这时在他脸上勾起的冷笑。 ……哼，你们一定会很“愉快”的…… 杜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宾客之中。直到这时候，黛西才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刚才，谢谢你了。” “……” 苍穹并不言语。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黛西见苍穹没有反应，表情稍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那个……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并不是故意捉弄你，只是之前还不太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让你帮我忙。” 苍穹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事前不打招呼就拿苍穹挡枪的事。 确实苍穹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不过他倒是头一次看见黛西这样低下头、稍显委屈的道歉模样，就算有气也马上就消了。 “算啦，没关系。下次你可以直接说的。” “嗯……好。” 黛西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就这样算是揭过去了。 “不过你既然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你们家宴会还要邀请他来啊？” “也不是我不想他来就能不让他来的嘛。你当我是谁，哪里来的公主吗？” 黛西无奈地白了苍穹一眼。 “还不是我那爱虚荣的大哥亚当，说什么要维护表面上团结啊、不能让大家下不来台了啊什么什么，念得我头都大了。也不想想你就请人家吃餐饭，人家能记你多少恩情哦。” “……好吧。” 苍穹莞尔一笑。看来身在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烦恼。 好在这一来一去，倒是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隔阂。可能是基于“共犯”这样的情感，让他们之后说话也渐渐不加敬语、变得更自然起来。 再晚一些时候，随着布兰德特家族的长子亚当·布兰德特致辞过后，晚宴也正式开始。 餐车从布兰德特家族的宅邸之中被推进了会场的周边。客人们拿着托盘，从周围的餐车上各自取自己想要吃的东西，然后带回到餐桌上和想要交流的对象一起享用。 “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自助餐。” 当下苍穹看到在餐车间穿梭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苍穹和黛西面对面坐在一张放着“g”号标牌的餐桌上，都还没有去取食物，只是在面前放了饮料。黛西听苍穹这么说，立即被勾起疑惑： “自助餐是什么？” “啊……” 苍穹立即明白自己失言了。自助餐是那个世界的名词，搬到这里来说别人当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但也没办法，当下苍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是在远方国度中的一种宴会方式，也是在餐厅中摆出各式菜肴、然后让客人们根据自己的意愿各自来取用的形式。不过，那里的自助餐主要供应冷菜，和这里现场烹制、用魔法维持温度的方式又有所不同。” “原来如此。自助餐……倒也很恰当。” 黛西咀嚼着这个名词，点了点头。 “这次宴会的形式是阿尔维斯哥哥想的，他觉得与会的既然都是年轻人、如果采用太死板、正式的形式可能效果不太理想，用松散的形式反而气氛更热闹一些。” “那你二哥还挺会见人下菜碟……” 黛西又看了苍穹一眼。苍穹自知又失言了，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黛西也没往深处追究。 “你说话挺有意思。” “谢谢。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看的书比较奇怪。” 苍穹想了一下，抛出了一个巧妙的借口。 黛西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你喜欢看书吗？” “当然喜欢了。要是没有书的话，人生岂不是太无聊了。” 苍穹说的这也不是假话。毕竟，他喜欢《龙与地下城》，而这本身就是一个需要不断看书才能变强的游戏。 ……谁说规则书就不是书了呢！ “你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书单，我总觉得你看的书和我看的有很大的不同。” 苍穹注意到黛西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显然，在讨论到“看书”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比起刚才要显得更活跃。 “嗯，我想想……你看过《三个帝国的罗曼史》吗？《四海之内皆兄弟》呢？《猴子历险记》有没有读过？哎，《基度山恩仇记》总看过吧？” “……噗。” 苍穹煞有介事地抛出的书名，把黛西一下子就逗笑了。 “什么呀，这些书真的不是你现编的吗？” “不是啊！我看起来像是会拿这种事情来糊弄你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书里讲了什么？” “好，你听着啊……” 当下，苍穹就从《三个帝国的罗曼史》开始，绘声绘色地开始讲那刘大耳如何与三个兄弟桃园结义，讲那王朝末年黄巾贼如何猖獗，讲那董太师如何暴虐无道，讲一十八路义军讨董、讲桃园三英齐战吕布…… 他小时候看这本书不下10遍，要复述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当然苍穹也没有原样复述，为了方便黛西理解，他把一些弗罗特兰大陆上的常用官衔、爵位、称呼都套到了里面去，不过也保留了一些原本的中式色彩、以此强调这是发生在不同世界里的故事。 黛西虽然一开始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很快就被苍穹所讲述的故事吸引过去…… 她的一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倾向滔滔不绝的苍穹，不知不觉间和他越来越靠近。 两个人甚至都忘了这是在晚宴，他们都还没吃饭…… “……那刘大耳没有救吕无双吗？” “没有啊，刘大耳此刻见曹阿瞒面有难色，就说了一句：你不想想这吕无双之前是怎么对待丁原和董卓的吗……？” 就在苍穹说到眉飞色舞之时，忽然发生的变故、将苍穹的故事打断了。 “啊！” 被叫声所惊动，苍穹往侧前方看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雾，这时候突然笼罩了会场的中心。那雾气所过之处，引发了来宾一阵一阵的尖叫。 “什么……？！” 那片黑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向外扩张，放置在宴会会场的各色魔法灯、相比之下完全不是黑雾的对手，蓝色的灯光迅速就一片一片地熄灭…… 黛西从桌上站起身。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连她的身形也被黑雾一起吞没了。 接着黑雾覆盖了苍穹的眼前。 那是真正的、纯粹的漆黑。是伸出手看不见五指的、完全的夜幕。 “……冷静下来。” 四周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叫之中，苍穹大声向前方、少女应该所站立的那个位置喊道。 “这是魔法……是创造黑暗环境的魔法，不要因为这点小伎俩就自己乱了阵脚！” 第52章 于黑暗之中 “你说是魔法……？” 从那一端传来了黛西的声音。 “是的，我想这应该是某种‘黑暗术’的变体。” 黑暗术，是dnd当中经常用于阻挡视觉的法术。 这个法术的作用是创造出一大片黑色的阴影，这片阴影不但可以遮断区域范围内的所有光照，甚至连一些拥有“黑暗视觉”能力的生物、他们的视力也会被阻碍。 但是，这个法术却不会直接对人体造成伤害。 因此…… “我们现在最好的对策，是就这样停在原地、不要动，避免因为踩踏事故造成误伤。等到法术持续时间过去以后，光照会自然恢复的。” “……” 从那一边就没有再传来声音了。苍穹正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小被别的嘈杂声盖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在他前方炸起： 【所有来宾都请安静——！】 苍穹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那是……被幻术放大十几倍以后的、黛西的声音。 因为那个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响，这时候那些惊叫声、喧哗声、吵闹声都被压了下去。苍穹明白黛西还要再讲，当下连忙把自己的椅子挪到后面一点。 【我是黛西·布兰德特，也算是宴会的东道主。】 【现在因为一些突发事故，导致会场被奇怪的法术所笼罩。请大家不要惊慌！这片魔法黑暗对人体是无害的，每个人都只需要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不要大喊大叫、也不要东奔西跑造成踩踏误伤！】 【重复一遍！请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大喊大叫、也不要东奔西跑造成踩踏误伤！】 【我们家族的法师正在努力破解这个法术！请再稍微等待一段时间、法术效果很快就会结束、宴会可以正常继续进行……】 黛西在第一时间的宣告，使这附近的宾客渐渐冷静了下来。 最容易让人产生慌乱的东西是未知。而当黛西点明这片黑暗的正体为何物时，就能给所有人吃下一枚定心丸。 而且苍穹也相信，布兰德特家族的施法者们肯定现在也正在考虑对策。 破除“黑暗术”的方法，就是使用更高环级的、创造明亮效果的法术来反制，比如“昼明术”，或是使用解除魔法。 当然这两种法术，以现在苍穹的实力是无法触及到的。但是正常来说，只要是脱离了学徒阶段的法师、正常都可以施展这些法术…… “干的好。” 等到黛西终于停止发言以后，苍穹听到她拿起前面的杯子喝了一口饮料，便悄声赞叹说道。 “不……还不够好。” 苍穹听到了黛西冷淡的回话。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知道了有人施展了这个法术、但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苍穹沉吟着。 “如果他的目的是想要扰乱现场秩序的话，那他的想法已经破产了。不过还有可能是……他想要趁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悄悄去做一些事情。”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苍穹能想象到黛西蹙眉的样子。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情况，那他自己不会看不到吗？” “一般情况下他也不应该看到，但是有别的可能……” “是什么？” “唔……比方说，如果那家伙和魔鬼签订了契约、得到了魔鬼视觉的场合……再比方说，那人是一名大法师，可以给自己施展真知术的场合……又或者，比如说是变形的场合……” 当下苍穹一连列举了三四种情况。 这并不算什么。因为在龙与地下城trpg里，视觉战可以说是法师的基础。没有视觉会影响到法师施展大部分法术，所以对于如何在视觉战中取得优势、苍穹有着独到的研究。 当然苍穹现在身为法师的力量还太微弱，不可能使用上述能力中的任何一种，但是当他将理论摆出来时，就足以让黛西折服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呃……我不是说了吗，奇怪的书看得比较多。” 黛西听了，便不再言语。 苍穹正暗想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装逼过头的时候，忽然，那片黑暗仿佛潮水一般快速地从苍穹的眼前退却去了。 魔法灯的蓝光在苍穹的眼前接连地绽放，世界这一刻被重新填充上了幽幽的色彩…… 看到黛西那张精致但冷漠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苍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光来了！……” “……灯亮了就好了！……” 原本还因为熄灯而小声抱怨着不便利的那些人们，此刻都接连地发出了欣喜的声音。 不过黛西没有时间庆祝。她“腾”的一下就从苍穹面前站了起来。 “失陪了，我要去找一下我哥哥。” “哦，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这倒不是苍穹就喜欢和黛西一起行动了，而是他也必须从阿尔维斯口中了解一下刚才究竟是什么状况。 “那也行。” 黛西略略点头，随后也不管苍穹是否跟得上，便脚下生风，三两步就穿过了人群、向主舞台附近走过去。 苍穹跟着她。两人很快就在靠近舞台的一张酒桌边上看见了黛西的哥哥阿尔维斯。此刻他正站着，在和一个身穿法袍的人争论着什么；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先前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说了那么多，能否给我一个准信呢：如果等下这样的法术再次出现，你有没有能力在第一时间解除掉法术？……” “……不是，阿尔维斯阁下，请你听我解释……” “哥哥。” 黛西插话进去的时候，阿尔维斯看了她一眼，接着也就看到了跟在黛西身后走过来的苍穹。 “你稍微等一下。” 阿尔维斯当即抬手让那个法师停止了发言。他向黛西点了点头，然而却穿过她、径直向苍穹走过来。 “苍穹阁下，在您听到我说接下来这个消息之前、请您向我保证一定会冷静，同时也请接受我的歉意。” “……到底怎么了？” 苍穹稍微有了一点不详的预感。 阿尔维斯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苍穹说道： “是这样的……您的姐姐安娜女士，在刚才的事故发生之后失踪了。” 第53章 塔罗牌的秘密 苍穹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在刚才片黑暗术的爆发过去以后，我们接到报告说宴会现场消失了4个人。其中也包括了安娜女士。我们现在正在全力搜寻他们的下落。” 阿尔维斯简要地向苍穹说明情况。苍穹沉默不语，黛西则走上前去接下了话头： “还有哪些人失踪了？” “还有瓦尔德克家族的杜登、海尔曼家族的朱蒂和库格尔家族的弗雷德。失踪的人身份看上去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不过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都属于相对比较容易下手的目标。” 杜登……那个花花公子吗？ 苍穹皱起眉头。确实他也想不到杜登和自己的姐姐之间有什么共性。 “有什么线索吗？比如失踪者附近的人当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实不相瞒，当时安娜女士就坐在我这一桌的对面。黑灯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几乎就是凭空就蒸发的。” 这时，那个法师打扮的人也靠近了过来。他从衣袖中拿出了四张牌，然后展现给大家看。 “也不能说是全无线索，那家伙在失踪者原本的座位上留下了这些东西……失礼了，我是布兰德特家族的魔法顾问，幻术师鲍尔。” 鲍尔是一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法师，大约25岁上下的年纪、有一双凸起的眼睛和一副薄嘴唇。苍穹看了他一眼，从他的手里接过卡牌。 在王都魔法学院求学的苍穹一眼就辨认出来，这些卡片是塔罗牌的一种，卡面分别是恋人、倒吊人、恶魔和审判。 其中，在“倒吊人”的卡背后写了数字1。其他卡片上并无痕迹。 “啊这……犯人在和我们玩什么把戏？” 身边的黛西发出了困惑的声音，而苍穹则一直在把这些卡牌翻来覆去看。 “阿尔维斯阁下，我认为应该从塔罗牌的含义上来解读罪犯留下来的信息。” 眼见苍穹和黛西不说话，这时鲍尔又继续对阿尔维斯说道。他一旦开始表达观点的时候，就有一个抬起双手来比划的习惯，这让别人看起来会有一点滑稽。 “恋人，在塔罗牌里代表爱情，也可以代表诱惑。倒吊人代表牺牲者。恶魔代表因为被物质欲望引诱而堕落的人。而审判则是代表下达裁决、让好人得到祝福、让恶人得到惩罚。” “我们需要把这几张牌组合起来看。” 鲍尔拿走了塔罗牌，稍微切洗了一下以后，在旁边的餐桌上摆了一个牌阵。 “嗯……我们来看看……代表‘自我’的‘倒吊人’……还有代表‘受害者’的‘恶魔’……” “结合起来看，这可能是犯罪者想要传达给我们的信息：他可能是一个耽湎于宗教幻想的疯子，妄想认为这些失踪者是不纯粹的、堕落的人。而他所做的就是付出自我牺牲。把他们绑架起来，是他为了试图代替女神的意志对他们下达裁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听了这些话的苍穹忍不住呛了鲍尔一句。 “你想说我的姐姐是堕落的人，她被犯人绑架了是活该？” 鲍尔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从犯人的角度来看……” “你是犯人吗？” “当然不是，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那你又在这里瞎哔哔什么‘从犯人角度看’？到头来还不是从你自己角度看的吗？” “你……” 鲍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变化，显然是被苍穹的这句回怼气得不轻。 搞错没有，我可是居于“能位”阶级的正牌法师；你一个小小的法师学徒，到我面前来装什么？ 如果不是考虑到苍穹的身份，鲍尔肯定就要骂人了。此刻，他大幅度地抬起了手臂，几乎就要指到苍穹的鼻子： “我提醒一句，苍穹阁下：我是布兰德特家族的魔法顾问，关于魔法和神秘学，我的判断才是专业的。请不要干扰我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苍穹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说的话就是全部正确的？你一点错误都不能接受了吗？” 被苍穹这样点出，鲍尔的自尊心更是如烈火般燃起。 开什么玩笑？我开始学魔法的时候你甚至还在路边玩泥巴呢！ “你没到我这个阶级，甚至都不能理解我的思考方式，凭什么说我是错误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冷静一下。” 阿尔维斯过来打圆场，接过了鲍尔的话头： “但是，鲍尔先生，我们假设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利用你的这份专业判断？” “很简单：我们先应该从与会者内部开始，调查有没有平时有过宗教信仰方面的过激言行的人……” 那边的法师鲍尔还在高谈阔论，这边苍穹也懒得理他。 当下他在现场抓了一个侍从，询问了他具体是在哪几张席位上找到的这些卡片，然后又去那些位置上实地转了一圈。 过不多久之后，苍穹一边思索着，一边三两步走到黛西的面前： “黛西，l、f、o、t四个龙语字母，你可以组合出什么单词？” 黛西眼中一闪而逝疑惑的光芒，不过很快就配合着回答。 “flot（漂浮）？” “唔……感觉不对。如果固定l作为开头呢？” “那就只有loft（阁楼）了吧。问这个干什么？” “阁楼……你们家有阁楼吗？” 苍穹转过头，向隔壁张望过去。 在离开宴会会场大约不到100尺的位置，就是布兰德特家族宅邸的主楼。那是一幢奢华的大宅，大宅的中央树立起高高的塔楼……这时候塔楼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只有借着附近的灯光才能看清塔楼的墙壁，以及位于最上方的尖顶。 苍穹几乎立即把目光锁定在那个尖顶之上。 “喂，我在问你话呢！” 苍穹忽视黛西提问的行为让她很不开心。被黛西的责问所吸引注意力，这时候阿尔维斯和鲍尔的目光也被牵扯过来。 “哦，抱歉……” 苍穹回过神来，是自己过于投入思考了，当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是这样的，我好像知道该怎么解读这四张卡牌的含义了。” “嚯？那让我们来听听苍穹阁下高明的解读。” 鲍尔先前被苍穹顶撞，自然是心情不好、语带讥诮；而阿尔维斯倒是笑了笑，向苍穹做了个手势。 “请别在意鲍尔，说一下您的看法吧。我们也需要不同的观点，这样才好对比哪一种更具有说服力。” 第54章 人质与陷阱 “好。” 苍穹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指指向了旁边的餐桌。 “首先我们知道，这场晚宴、布兰德特家族一共设置了22张酒席，而每一张酒席上都有龙语字母作为序号，从a到v。而我刚才去调查了一圈，发现4位失踪者都是从4张不同的餐桌上消失的。” 被苍穹所指的餐桌上，幽蓝色的魔法灯确实把一个标记着“l”字母的桌牌所照亮。 “那几张餐桌的序号分别是‘l’、‘f’、‘o’、‘t’。这几个字母足以组成一个有具体意义的龙语单词。” “……稍等一下，苍穹阁下。” 这时阿尔维斯插话进来，把苍穹的话语打断了。 “我虽然不懂龙语，但是……就算我们确实能从其中组合成单词，这会否也只是巧合而已呢？” “哈，恕我失礼，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明的论断，原来你也只是在拿自己的臆测在说事啊！” 另一边，从鲍尔的鼻子里喷出了嘲笑声。 “苍穹阁下你说的倒是轻巧，但你又不是罪犯，怎么确定这就是罪犯想表达的意思了？有什么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证据就是那些塔罗牌。” 苍穹胸有成竹地指向鲍尔手里的4张卡牌。 “我们知道，塔罗牌分大阿卡纳牌、小阿卡纳牌和宫廷牌，而在会场里出现的只有大阿卡纳牌。大阿卡纳牌一共有22张，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是可以把晚宴的餐桌序号和塔罗牌一一对应起来的。” 鲍尔稍稍一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苍穹走上前几步，把他手里的牌接过，然后继续侃侃而谈。 “大阿卡纳牌中，每一张都有各自的编号。” “字母l在龙语中处于序列第12，而‘倒吊人’按照塔罗牌中的编号，也是正好在第12。剩下几张牌是‘恋人’、‘恶魔’、‘审判’，按照这种方式对应过来转换的话，也是‘f’、‘o’、‘t’这几个龙语字母，可以分别和餐桌的字母序号对应上。” “所以这几张牌和这几张餐桌都不是犯人随便挑选的，而是有其对应的含义在里面。” “接着，因为我们已知，‘倒吊人’牌的背后被犯人写了编号1，所以我们推断它代表的‘l’是词语的开头——这样，犯人想要表达的，就只剩下loft这一种可能性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问我们家的阁楼？” 黛西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明了的表情。 “是的。阁楼，这就是犯人想要留给我们的信息。” “……什、……” 鲍尔的表情，从不屑转变成为恼怒，又渐渐带上了几分不甘。 他也是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自然不会没有学过龙语。而苍穹的这一番分析逻辑通畅、指向明确、证据确凿，比起他刚才那通塔罗牌内涵分析、显然说服力的强弱高下立判。 ……怎么回事？我居然被一个还没从学校毕业的学生给打败了吗？ “……但、但是！编号0的愚者又要怎么解释？！还有那些没有用上的小阿卡纳牌和宫廷牌……” “既然我们用不到那些牌，那我们就不需要多花费心思去解释。” 苍穹淡淡地回答了鲍尔，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屑。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简单有效原则，你的老师是哪一位啊，他没教过你吗？” 鲍尔无言以对。 他当然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强辩，但若是就这样服输、他又未免感觉心有不甘。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法师学徒而已……为什么可以让我这样丢脸！ “……看来好像已经得出结论了啊。” 阿尔维斯虽然没有学过龙语，但是观察在场几个人的表情、当然也就马上可以判断出是谁占理了。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阁楼’是关键场所了？” “恐怕确实如此。” 黛西点了点头，对苍穹和阿尔维斯的意见表示支持。 “好。我立即去通知大哥，让他拨调一些人手给我，然后我带着他们一起去塔楼里面看看……” “不，这样也不妥。” 眼看阿尔维斯转身想要离去，黛西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 “为何？” “我们仔细想一想：一般情况下，犯人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宴会场合冒险绑架走来宾？” 从刚才到现在，黛西已经思考犯人的动机很久了。而阿尔维斯显然没想得那么深，被她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了没有准备的表情。 “……一般来说的话，就是为了想要要挟人质来实现某些要求吧。比如想要钱财、想要交换政治条件等等……” “你说的很对。那现在，哥哥你想一下：从那些人失踪到现在，有什么人出面向我们提出过什么交换条件吗？” 被黛西这么一说，阿尔维斯怔住了。 确实，作案者并非没有机会提出条件，比如在那些失踪的人的座位上留下信件等等。但他却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像开玩笑一样留下了一个字谜。 没有提出交换条件却先说了对象的所在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绑匪？ “那……会不会是犯人其实目标并不在于挟持人质、而是单纯只是想要让布兰德特家族蒙羞呢？” 苍穹回答了阿尔维斯的疑问：“不，那样的话，其实就不需要作为筹码的人质了，因为绑架人质相对来说是比较麻烦而且容易暴露的手段。有另外的手段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比方说在刚才黑暗术产生的时候，选择性地袭杀来宾……” “所以，实际上我推断，可能犯人的目的并不在于‘用人质交换某种条件’，而是在于‘利用人质吸引某些人前往阁楼’。” 阿尔维斯渐渐反应过来，苍穹和黛西是什么意思。 “……你们认为，阁楼其实是个陷阱？” “是的。” 黛西毫不迟疑地回答，而苍穹也点了点头。 “而且是一个指向性非常明确的陷阱……有可能是那些被绑架的人的家属，也很有可能目标就是你，哥哥。” 阿尔维斯沉默了。 他明白黛西这样分析的理由。阿尔维斯是圣母教会的神殿骑士，自从入会以来就一直恪守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誓言。如果以人质作为钓饵、他确实是最有可能上钩的那一位。 但是……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放着不管吧！” 在阿尔维斯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执拗的表情。 “失踪的是我们家的客人，是苍穹的姐姐、是你的同学、还有其他无辜的人。对于这起事件，如果我都站在一边、还有谁能负起责任？” ……对于阿尔维斯的回答，早有心理准备的苍穹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哎，所以说这些死脑筋的圣武士啊…… 不过，当苍穹听到阿尔维斯这样重视自己的姐姐时，说实话心里也是有一点感动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当好人难。 “阿尔维斯阁下，对您的勇敢与善良，我深深感到敬佩。” 苍穹稍稍向阿尔维斯鞠了一躬，随后目光看向站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言的法师鲍尔。 鲍尔没来由感到背后升起一股恶寒：你没事看我干什么？ 而苍穹的脸上，则露出了一丝悠然的笑容。 “不过没关系，阿尔维斯阁下：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让您既能维护自己身为骑士的荣誉，又绝对没有性命之虞……” 第55章 高塔之上 王都布拉德特家族宅邸的塔楼。 在卡普亚，有许多像是布兰德特这样的贵族，会把自己的宅邸搭建得尽量更高。这是因为在王都那狭长、曲折的巷弄之中酝酿着太多的阴谋和背叛，贵族们需要占领制高点来保护自己，同时去窥视他人。 此时此刻，塔楼螺旋状的阶梯被浸没在一片漆黑之中，直到从底下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光照从来者腰间挂着的提灯上发散，逐渐给阶梯和石壁染上色彩。 拾级而上的有两个人影。握着长剑的那个，身上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有着湖蓝色的眼睛和银白色的侧分发，五官精致如同石匠所雕琢。那人便是布兰德特家族的次子，阿尔维斯·布兰德特。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人，身着一件黑色打底、绿色花边的法袍，有着凸起的眼睛和单薄的嘴唇。他若是单独行动可能还不会引起注意，但走在骑士身后就显然相形见绌。那人是布兰德特家族的魔法顾问鲍尔。 伴随着他们的逐步推进，原本昏暗的塔楼也从下至上、一层一层被点亮。 除了他们以外，这狭长的阶梯里便再没有其他人。 ……如果仅仅只是说“人”的话。 但事实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只缩在天花板上、层层蛛网中央的蜘蛛尽收眼底…… 确实。没有人会在乎这只躲藏在这里的蜘蛛——但是它的存在，就已经决定了走在这个阶梯上两人最终的宿命。 因为，它是和某人存在心灵联系的魔宠。 而那也就意味着，通过这只蜘蛛的眼睛——有某个躲藏在暗处的邪术师，正密切关注着发生在这条走廊上的所有人、所有事。 “嘿。” 那个邪术师正站在布兰德特家族的宅邸之外，此刻背靠着墙壁，嘴角勾起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压得很低的黑色兜帽使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从身材上来判断他大概是个男性，还非常年轻。 他在嘲笑那个走在前面的男人，马上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计划是很成功的。在利用被宗主的赐福强化过范围的“黑暗术”以后，他趁着黑雾用“睡眠术”放倒了3个看起来虚弱的人，然后通过次元袋把他们送到了布兰德特宅邸里，那座高塔的阁楼。 现场留下了提示、只不过是分散人们注意力的小花招。 他真正的目标，是某人的生命。 为了狩猎那些人，他提前在通往阁楼的门上、留下了奥术刻纹。 但其中有几个人没有来，对此他感到很遗憾。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那可以变成他送给阿尔维斯·布兰德特的礼物。 他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此刻阿尔维斯走过那座螺旋的阶梯，就好像是在走完他余下的生命。 还有不到十五尺……十尺…… 邪术师迫不及待想要听到，那个一向自恃崇高的圣殿骑士，在死之前到底会发出怎样凄惨的声音。 阿尔维斯已经向门的把手伸了过去。 邪术师舔了舔嘴唇。 在阿尔维斯的手碰触到门的同一瞬间，邪术师从口中悄然念出了命令字；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所佩戴的红宝石戒指，也在一瞬间爆发出夺目的血红色光芒！ 轰——！ 伴随着一声强烈的爆破音，那薄薄的门板突然泛起了一层火焰的红色，然后——自内向外爆炸开来！ “死吧——！嘎哈哈哈哈哈哈……嗯？” 邪术师正欲放声大笑，却突然通过魔宠的听觉、听到了阿尔维斯在这瞬间念出的一句咒语： “absorb elements（吸收元素）。” 他的笑声因为那句咒语戛然而止。 接着，超出他预想范围的事件发生了。 爆散而出的火焰向阿尔维斯涌去、但是更多的火焰在阿尔维斯身前构筑成了护壁，阻止火焰更进一步把阿尔维斯吞没。 ……但是、这不合常理。 为什么、身为一名圣武士的阿尔维斯，可以使用龙语念咒，还能施展出属于法师的法术？！ 这不可能！ 但不可能的事件正真真切切地在这个邪术师的眼前发生。 爆发而来的火焰渐渐消散。“阿尔维斯”一边咳嗽着、一边在火幕之中跪倒下来。即使有火焰护壁作为抵消，刚才那次爆炸还是给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因此……他脸上、身体上的伪装也逐渐褪去了。 邪术师的笑容彻底凝固。 此刻跪坐在爆炸余烬之中的男人……根本不是圣殿骑士阿尔维斯，而是法师鲍尔！ 而原本走在后面的“法师鲍尔”，此刻也渐渐展露出银发蓝眸、身披重甲的骑士真身；却见他快步上前扶住受重伤的鲍尔，随着他大声的祈求，眼看见鲍尔身上的烧伤就开始快速恢复…… “喜欢吗，这些幻术师的小把戏？” 突然间，在兜帽邪术师身处的巷弄深处，传来了一对脚步声。 邪术师警觉地扶着墙壁直立起来。 从阴暗中逐渐走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有着一头亚麻色蓬松乱发的苍穹，另一人是眼神冷到骨子里的黛西。 邪术师藏在兜帽后面的目光快速地在两人脸上交替扫视。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刚才笑得太大声了吧。” 黛西冷淡地说着，手中已经摆出了施法所要准备的手势。 另一边的苍穹，也一言不发地拔出了自己的魔杖…… “……hold person（人类定身术）！” 但是，比两人的动作更快——邪术师向前伸出了手，拿佩戴在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对准了二人！ “……！” 立刻……苍穹看到了那只硕大的宝石眼睛上、一道强烈的血光一闪而逝！ 刹那间，苍穹感觉自己的肌肉、关节、骨骼……在这一刻都被这股血光所压住，当下就这样半举着魔杖被定在原地，连弯曲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了！ 以3环施展的人类定身术！ 那意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至少也有“权位”以上的阶级！ “……你！” 苍穹听到了黛西从牙关中挤出来的声音。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她也遭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待遇。 “……嘿。” 对面的那个兜帽邪术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扭曲的笑容又重新爬回了他的嘴角上。 他缓缓地用另一只左手，从法袍里面摸出了一把银光熠熠的小刀。 “看来我杀不掉阿尔维斯了。不过这没关系，你可以当做他的替代品……” 此刻这位邪术师一边笑着，一边缓缓向苍穹逼近过来…… 第56章 与邪魔同行者 “……！” 苍穹想要开口说话，但做不到。那股来自戒指的压迫力也阻止了他的唇舌和下颚的运动，让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这就是人类定身术的恐怖之处…… 只要中了这个法术，就只能像是木偶一样任人宰割。无论是想要施法、还是还击，都做不到！ 想要冲破这层无形的桎梏，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 苍穹努力集中心神来对抗那股压迫力，拼命逼迫自己将手抬高、将声音喊出……但成效甚微。 眼瞅着那个黑袍的邪术师，越来越逼近这里…… 突然间，从巷弄之外，传来了一阵铁靴踏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 “……快，亚当阁下说犯人就在附近！……” “嗯？” 听到来自不远处的动静，邪术师的脚步迟疑了。 抓住那瞬间的犹豫，苍穹一鼓作气挣脱了宝石之瞳的凝视；他突然继续把手里的魔杖抬高，同时口中高声念诵出咒语： “tasha’s hideousughter（塔莎狂笑术）！” 这时候的苍穹并没有选择使用攻击法术，而是也选择了控制法术。 这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和对方之间存在的强大力量差距。仅仅处于“外阵”位阶的他，如果正经和对方比拼力量，那毫无疑问会落入下风！ 但使用控制法术，就可以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卫兵队伍的救援。 伴随着苍穹的魔杖一指，无形的精神力量落到了距离不到15尺的邪术师身上。但是对方只是身形微微颤了颤，并没有如苍穹所预想那般倒地并陷入歇斯底里的狂笑。 ……可恶，让他通过豁免了吗！…… 苍穹再次想要施法的时候，却见那眼熟的黑雾，已经从邪术师的红宝石戒指上开始向外扩散开来…… “——ice spear（冰枪术）！” 在苍穹的身后，终于挣脱束缚的黛西也怒吼出咒语；一支寒冰塑成的投枪立即在黛西的手中浮现。 黛西稍稍垫步，手臂摆动带起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后将投枪往黑暗涌起的正中心投掷过去！ 晶莹的冰枪立即被黑暗所吞没。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了从那当中传来的一声碎响，接着冰屑从里面溅射出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伴随着邪术师所留下的一句话，那黑雾迅速地扩张，终于完全把苍穹和黛西的身影所吞没了…… “啧。” 苍穹听到黛西嘴里发出不甘心的声音。 “我们需要靠近！那家伙可能还会趁着黑暗来向我们袭击。” “好。” 于是苍穹循着声音和记忆慢慢向黛西的方向接近过去。很快他的后背就轻轻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啊，抱歉……” “没事。手给我。” 苍穹依言向后方伸手过去。有另一只细腻但是冰凉的手把他握住了。 两人就这样相互紧握着，缓慢从原地离开，一直靠在了巷弄的墙壁上。他们双双屏住了呼吸，不过那预想之中的攻击终究没有来临。 几分钟之后，两人终于没再那么紧张。 “看来是真走了……可恶，还是让他给逃了。” 当下黛西松了一口气，但声音里又些微透露出沮丧。 “没办法，他的实力强过我们。” 苍穹摇了摇头。在黑暗中他看不到黛西的所在，只能凭接触的感觉向她的位置与她对话。 黛西刚才使用的那招“冰枪术”并不记载在《玩家手册》上，但每当闲暇时候就会去图书馆看书的苍穹知道：这是一道2环法术。 那也就是说，如今的黛西已经完全突破了“外阵”位阶，而抵达“内阵”位阶了。和还在“外阵”6级挣扎的苍穹相比，她被称为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但纵使是这样的她，使用的最强一击也被敌人轻松就给化解……而对方的年纪，从声音、形体上来判断并不比两人要更加年长。 那么两相对比之下，对方的天赋又夸张到何种程度……？ “我听说过，有一种法师、他们通过和魔鬼签订契约来快速增强实力。魔鬼会提供给他们变强所必须的力量和知识，但作为代价，他们也必须遵循契约为魔鬼服务。” 黛西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飘荡着。 苍穹在心中暗想：这哪里是法师，分明是邪术师！ 不过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中，《玩家手册》上的三种奥术职业：法师、术士、邪术师，他们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分明。 即使在苍穹眼中应该归类为术士的一些人，他们也需要学习龙语、掌握法术的基础原理、看法术书，这样才能施展法术。可能他们的血脉天赋让他们在学习某些法术时比别人要快一些，但和法师的差别也并不显着。 而邪术师，更是被人们看作为“像魔鬼或其他异界存在出卖灵魂以换取力量”，这样的一种邪恶法师。 “你是说，刚才和我们交手的那位，他也是利用了这样的力量吗？” 苍穹这时也不想进行无意义的抬杠，就顺着黛西的话说了下去。 “看那只戒指就懂了吧？” “额……？” “那只戒指上……像眼睛一样中间张开裂隙的红宝石，是一件很出名的魔法物品……叫做九重地狱之眼。传说中那些下层位面的魔鬼大公们，可以通过那个眼睛来每时每刻监视物质位面。” ……苍穹哑口无言。 所以刚才那道压迫得自己无法动弹的视线……是来自九狱邪魔的视线吗？ “在王都里搞魔鬼崇拜，这会被法律和教会制裁的吧。” “如果是一般人搞这个，法律和教会当然不会放过他。但在王都他们是没有办法制裁大贵族的……你明白吗？” “所以，我也必须要更努力才行……因为我不想输。” 说话间，黑暗术所造成的阴影终于渐渐散去了。苍穹一转头，就能看见黛西那双蓝眼睛在认真地凝视自己。 在王都的大贵族之中、有魔鬼的崇拜者？ “你能说那人是谁吗？”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家伙说话的声音，很像我们的一个同学？” 苍穹紧紧皱眉。他低下头思索片刻，然后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杜登？但是以他的实力……” 苍穹依稀记得杜登在入学测试的时候，是年级第二的水准。虽然也很夸张，但比黛西强到这个地步……这怎么可能呢？ 黛西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证据。到底会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啊，黛西小姐在那边……！” “……黛西小姐……！” 远处传来了卫兵们的呼喊声，是因为黑暗散去以后、那些布兰德特家族的卫士们循过来了。 黛西悄然地松开了握着的手。 “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谢谢你。” 她如冰雕玉琢的面容融化开来，向苍穹绽放出了一个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最璀璨的笑容。 “呃……” 苍穹眨了眨眼。 只是片刻的时间，但足以让苍穹把这幅画面牢牢记住。黛西保持着笑容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向卫兵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57章 难题 苍穹在一生之中见到过许多笑容，但唯独只有这个最令他念念难忘。 那应该是黛西，终于认可他作为自己的朋友的含义吧。 之后，苍穹见到了从阁楼里面被救出的安娜和其他人。由于过度的受惊，安娜的脸被吓得一片苍白，不过好在总算是没有受到肉体伤害，只要适当休息即可恢复。 而杜登·瓦尔德克也在阁楼之中。虽然这仍不能打消苍穹和黛西对他的怀疑，但毕竟有不在场的证明，因此也不好表现出来。 在这起事件中，可能最惨的还是要数被安排去作为阿尔维斯替身的幻术师鲍尔。他被那个触发式的奥术陷阱炸了个面目全非、差点一口气续不上来命丧当场。 不过好在阿尔维斯作为圣殿骑士的能力也并不是充门面的。在他的救助之下，等到苍穹再回到现场时，已经看到阿尔维斯的伤势有如神迹一般恢复了大半……那终究也算是皆大欢喜。 苍穹本来还想好言安慰鲍尔几句，不过看到鲍尔如临大敌般瞪着自己的眼神，想想终归还是算了。 因为这起变故的发生，宴会显然也无法顺利地进行下去。在布兰德特家族的长子亚当的致歉之后，会场就被草草地解散了。 或许这次宴会的效果还是始终不如预期吧，但苍穹终究还是收获了一些东西的。 比如他偶尔在学院里和黛西碰头时，已经能正常地和她打招呼、聊上几句。这又引来了其他学生们的一阵惊羡和嫉妒…… ※※※※※※※※※※※※※※※※※※※※※※※※※※※※※※※※※※※※※※※※※ 5月和6月接下来的时光，苍穹一直在没完没了的学习、复习和考试之间度过。 拜他不懈的努力、和记录在人物卡上的大量奥术知识所赐，他在各科考试之中都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 虽然第二学年分班的事情、要到9月份才有眉目，但根据沃尔夫教授的漏风来看、晋级到实验班应该算是板上钉钉。 不过这也惹来一些麻烦，比如在103班年度总结班会上的劳拉教授，像是哭丧着脸拉住了苍穹做道别陈词。 毕竟作为资历尚浅的教授，劳拉对学生们还是有感情的。而苍穹晋升到实验班这件事情，也就相当于意味着下一学年他就不在劳拉教授的班上了。 除此以外，班上还有一些其他晋升的学生。还有一部分没有到达“外阵”5级、或者是考试成绩太差，按照规定必须得要留级的学生。 世界的变化很快，而每个人都需要慢慢才能适应。 “……我希望第二学年中，无论是还在我班上的、还是不在我班上的学生，都能继续力争上游。不要忘记你们来到王都魔法学院的初心！……” 苍穹在王都魔法学院的第一个学年就这样落幕了。 接踵而来的是暑假。 ……虽然名为暑假，但也并不意味着就能好好休息。 借着这大半年用炼金药剂积累下来的财富，苍穹和哥哥姐姐们商量着卖掉了在布兰普顿街的旧宅，而打算买一套新的房子。 挑选新房子的过程，让苍穹的选择困难症强烈地发作。毕竟经过这几个月的积累，苍穹根本不差钱，那样的话选择范围就多了很多。 7月的上半月，他有大半的时间都被浪费在赶路、看房、议价等等琐事上面。而确定下来以后也不能立即就完事了，还要在市政厅里登记、要和另一方签属土地转让协议、要搬运家具…… 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忙完以后，舒尔茨一家终于搬进了新屋。 新家位置在贵族云集的xc区，距离王都魔法学院很近。这是一幢占地面积广大的三层豪宅，带了一个小花园和一座游泳池。游泳池每天通过下方设置的魔法阵自助净水，十分容易打理；花园中也安排了自动浇水和除草的魔法机械。 不过苍穹最满意的还是，这个大宅带了一个很大的地下室。 苍穹花了点时间，把地下室改造成了自己的炼金工房。他在里面安排了七架炼金台，供他和他的隐形仆役一起使用。在各个炼金台之间他还假设了管道以供液体流动，结果把这个地方搞得像是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生化工厂。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用于放书的书架、用于放材料的储物架、用于排烟的管道、用于应急的灭火装置……各种其他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的！ 虽然造价不菲，但这一套装置也从各种层面上提高了苍穹的工作效率。这样一来，苍穹就不必再像做贼一样天天泡在学校的炼金实验室了。 这天，苍穹坐在实验室最深处的炼金桌后，看着自己的努力成果，满意地长笑三声，然后不知第几次地打开了自己的人物卡： 苍穹·舒尔茨 种族：人类 性别：男 职业：2级法师 体型：中型 年龄：17 经验：734/900 ———— 属性值： 力量 8 体质 12 敏捷 12 智力 16 感知 10 魅力 11 ———— 熟练： 工具：炼金工具（普通），制毒工具（入门） 豁免：感知、智力、体质 技能：奥秘（普通），觉察（普通），调查（入门），游说（普通），洞悉（入门） 武器：匕首（初学），长棍（初学），飞镖（初学），待学习 护甲：无 语言：通用语，龙语，待学习 ———— 专长： 强健身心（体质） ———— 职业能力： 施法 奥术回想 ———— 奥术传承： 待选择 ———— 法术： 戏法：法师之手，魔法伎俩，火焰箭 一环法术（3法术位）：法师护甲，魔法飞弹，塔莎狂笑术，隐形仆役，护盾术，通晓语言、鉴定术、羽落术、侦测魔法、谭森浮碟术 ———— 持有魔法物品： 火焰之花魔杖（已同调） …… 苍穹的目光，停留在了“奥术传承”那一栏大大的“可选择”上面。 奥术传承，是dnd5e中、法师可能最为重要的职业选择分支。 苍穹知道，这个世界的奥术魔法、和《玩家手册》中所提到的一样分为八大派系：即幻术、变化、塑能、惑控、预言、防护、咒法、死灵派系。而《玩家手册》上的奥术传承，则代表着法师在某一学派上的专精。 例如想要专精于轰杀魔法的法师，就会选择专攻塑能学派；而想要专精于变形术的法师，则会选择专攻变化学派。 问题在于，《玩家手册》当中的学派，苍穹一个都不想选…… 第58章 炼金工房 这是因为，《玩家手册》当中的法师奥术传承，都是一些知名的法师陷阱。 5e传说中的核心法师三废，惑控咒法变化，苍穹那肯定是碰都不想碰；算得上是强力的塑能和幻术，因为主要能力在高等级，发力期又实在太过遥远；死灵学派在这王都土地上没有发挥的空间；而比较中庸的预言和防护系，苍穹又不太喜欢…… 因此，虽然苍穹升到2级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但他还是迟迟没能做出奥术传承的选择。 从苍穹自己的角度来说，最理想的选择肯定是出现在《剑湾冒险者指南》和《塔莎的万象坩埚》扩展中的奥术传承：剑歌魔法。 所谓的剑歌魔法，是一种同时专注于剑术锻炼和魔法学习的精灵奥术流派。通俗点来说……就是一种战法双修学派！ 使用剑歌魔法的法师，就被称作为剑咏者。 在dnd5e当中，剑咏者法师在拥有超高ac（护甲值）和专注加值的同时，又带有2次攻击这样往往只属于菜刀职业的强力输出特性，而且还史无前例地拥有完整九环法师法术……这防御、攻击、施法三位一体的叠和，使得剑咏者成为dnd5e法师玩家当中的热门选择。 在苍穹还没穿越之前，他也写过很多剑咏者人物卡。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剑歌魔法”即是dnd5e法师最强力的奥术传承！ 从玩家思维来考虑，要选当然就得选最强的。 但是苍穹只带着一本《玩家手册》穿越到弗罗特兰大陆，并没有任何可以连接到扩展书目的途径……这让苍穹感到很苦恼。 “而且……就算成为了剑咏者，只有12点的敏捷属性又要怎么解决呢？” 为奥术传承选择而苦恼的苍穹向后一仰，把头靠在椅子的靠垫上喃喃自语。 确实剑咏者十分强大，但是他们的强大也要建立在合格的属性值之上。 作为战法双修职业，一般建立人物卡的时候、玩家会把剑咏法师的敏捷值点到16或以上。 因为敏捷属性不但关系到剑咏法师的ac（护甲值）和先攻加值，也关系到他们使用武器攻击时候的命中和伤害！ 如果敏捷值不足，剑咏者在攻防两端的作用就会受到严重限制。 “唉……要不选个别的普通一点的学派算了吧。” 苍穹叹息一声，把玩家手册又翻到了法师职业篇章。成为一名塑能师或者预言师、理论上倒也没那么不理想…… 但是，一想到选择了职业选项以后无法更改，苍穹又停了下来。 我真的要选择一项我并不是很喜欢的奥术传承，作为我将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主要发展方向吗？ 要选肯定选最强的啊！ 思考到这一层，苍穹就又再次犹豫了。 “……算了！到不得不选的时候再说吧。” 反正苍穹的人物卡也没规定、需要在什么期限内把自己的职业选择都填上去。既然这样，那就犯一犯拖延症、也没什么不合适…… 这样想着，当下苍穹合上了《玩家手册》，然后用仪式方法召唤隐形仆役，开始第一次在这间实验室里炼制药剂。 如今的苍穹，在炼制药水的能力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弗格特家族在王都垮台之后，冥想药剂的价格渐渐也回落到了正常的价位；不过，如今的苍穹也不需要靠制作冥想药剂来赚钱了。 初级治疗药水、抗生素、抗毒剂、嗅盐、肠胃宁、醒酒药……这几种常见药物的制作已经取代了冥想药剂，成为苍穹每天的日常。 在这个年代的菲斯丽蒂，由于炼金术的长足发展，普通的病痛已经难以击倒经济发达地区的城市民众。 在遇到一些小毛病的时候，人们第一时间会求助于附近的药剂行。而药剂行的店主们，也热衷于把这些祛除病痛的药剂卖给他们。 如今的苍穹作为经过王都炼金师行会正式认证的炼金师，不但可以自由供应药物给各大药剂行，而且也和许多医师都建立起了密切的合作。 除开这些主要用于赚钱的药剂以外，苍穹还希望能多制作一些、能够在冒险和战斗中给他多提供帮助的药物。 经过之前和那个邪术师的遭遇，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锻炼还远远不足以对抗、那些潜伏在王都深处的真正的邪恶……因此，必须得要变得更强，弥补那部分因为没有选择奥术传承而损失的战斗力才行！ 比如布里兹之前在决斗中用到的龙息药水，就给他留下过非常深刻的印象。在那场决斗过后苍穹对此多有研究，如今也可以顺利制作出一些了。 此外，还有法师们经常会用到的回忆药水……众所周知，法师们都可以使用1小时左右的冥想时间来恢复一些法术位，在dnd当中这被称作为“奥术回想”能力。 而使用这种回忆药水，可以大大缩短“奥术回想”所需要的时间！这在快节奏的冒险中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且这些药水的销路虽然比不上那些医用药水，但是在王都的职业冒险者、雇佣兵和驻扎在王都的战斗法师们当中也是颇受欢迎的。 这就对苍穹的制药速度有了更高的要求……不过没关系。 因为这座炼金工房、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所设立的！ 此时此刻的苍穹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一边悠然朗诵着咒语，一边时不时地指挥隐形仆役在其他几张工作台前面忙碌。念得累了，还有放在桌子前的冰镇软饮料供他解渴。 随着苍穹所招来的隐形仆役逐渐变多，在他面前开动的锅炉也逐渐变得更多。当所有的6台炼金台都被开动以后，工房的气氛已经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在他前方的空间，作为炼金术药物的原液，正在每张桌子之间的管道中流动着。它们落入其中一张桌子的炼金器械里面，经过隐形仆役们细致地完成两道或者三道的工序，马上又通过管道，流向下一桌…… 最后，经过十几道工序最后完成的药剂，通过最后一条管道落入一个小药瓶、将其注满，然后很快又接上下一瓶…… 是的。经过苍穹的精心设计，被他改造过后的这几张炼金台、不但可以单独用来作为一套炼金工具使用，也可以串联起来，成为一整套自成循环和体系的流水线……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在需要批量生产药物的场合，苍穹的设计可以摆脱小作坊式的加工，而可以投入更多的物料、大规模地进行生产，最后以达成提高生产效率的目的。 苍穹眼看着被整齐码放在最后一张炼金台旁边的药剂越来越多，此刻脸上勾起了笑容。 第59章 开学日 9月1日。 结束了一晚上冥想的苍穹，拖着拖鞋、披着睡袍慢吞吞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向1楼的餐厅下去。 如今他的“正统冥想术”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普通”级别，而且随着等级的提高，他发现冥想所带来的经验值上升量也在加快。 一年前，即使在“冥想药剂”的帮助之下，苍穹每天的冥想最多也只能给提供他1点xp。而如今苍穹的冥想修炼已经稳定在每天2点xp左右了，效率翻了一倍。 照这样下去，自己在今年年底左右，应该也可以晋升到“内阵”位阶……到时候，选什么2环法术呢……？ “苍穹少爷，早上好！” “啊，早，海伦。” 在餐厅，苍穹向里外忙碌的海伦打了个招呼。海伦是舒尔茨一家最近雇佣的女仆——毕竟换了豪宅，要是再由安娜一个人做家务那可忙不过来。 此时此刻，穿着黑白色女仆围裙的海伦正在把作为早餐的牛奶和蔬菜色拉摆放在圆形的大餐桌上。安娜在厨房里烤面包，而已经穿好西装、打好领带的卡吉斯则正经坐在餐桌边上，正目不转睛地阅读着报纸。 “哥哥你也早。” “哦，早。” 晨光穿过窗帘照射进来，把这个宽敞的餐厅映照得一片亮堂。苍穹在餐桌边挑了和卡吉斯正面相对的位置坐下，喝了一口牛奶。 “今天开学了啊。” “嗯，是呀。等下吃完饭我就换衣服去学校。” 因为现在每周都会有材料商自己上门为苍穹供货，所以苍穹也就没必要自己去集市买炼金术材料。而且考虑到家里距离学校近了很多，早上的时间也就变得很宽裕。 ……不得不说，有钱确实容易使人堕落呀。 卡吉斯从报纸上抬起头，看了苍穹一眼。 “今天打算几点回来？” “应该不会很晚……怎么了，哥哥？” “哦，看来你不知道。最近王都有在发生连环杀人事件……昨天已经波及到这片xc区了。” 卡吉斯一边说着，一边把报纸放下，表情有几分凝重。 苍穹稍稍一愣。 “连环杀人事件？” 这可不是杀人事件不寻常……比如在王都的暗巷区里面，每天要是不死几个人才是怪事。但杀人案件竟然会波及王都治安最好的xc区？ “谁死了？” “一个在国家图书馆里上班的市民……据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双臂都像是被某种大型野兽啃咬过一般缺失了，因此被判断和之前连续发生的案件同系一人所为。” “卡吉斯！吃早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啦。” 安娜嗔怪的声音传来。她和海伦一起从厨房里走出来，然后分别给每个人的面前摆放上吐司、培根和煎蛋。卡吉斯耸了耸肩膀，然后拿起刀叉、开始给自己的吐司上抹蛋黄酱。 “卡吉斯少爷的意思是希望您早点回来啦，不然大家都要很担心。” 侍立在一边的海伦笑眯眯地对苍穹说。 “嗯……” 苍穹当然知道这是大家的好意。此刻他在心里盘算了一圈有没有什么必须要在学校里做的，然后开口说： “那，我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好吗？” “好！” 安娜显然很开心。毕竟过去一年里，要说最头疼苍穹和卡吉斯迟归的人，肯定就是她了。卡吉斯听到苍穹的表态以后也点了点头。 “不过——哥哥你也别光说我啊，你是不是也应该早点回来嘛？” “啊，这个——哈哈哈。” 埋头吃饭的卡吉斯，闻言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 “哟，苍穹！” “早，莱茵。” 在校门内不远处，竖立着的布告栏前方，苍穹见到了装束整齐的莱茵。他看起来显然心情很不错。 “怎么了？一脸有什么喜事的样子？” “你看布告栏呀！” 苍穹疑惑地看了莱茵一眼，然后向布告栏前面那些人头攒动的学生内部挤过去。布告栏上面贴着几张纸，上面赫然用金色字体写着各个年级的分班情况。 苍穹先找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他在应该是实验班的201班的较下方找到了。几乎就和“杜登·瓦尔德克”紧挨着一起。 接着他又随意地看了看其他名单……然后他马上就知道了莱茵为什么会这么高兴的原因。 “好家伙，原来你也晋升到重点班去了！” 回头走出人群的时候，苍穹向莱茵举起了手。莱茵很配合地与苍穹在半空中击掌。 “哈哈，我也很意外！本来还想着能升级就很不错了啊！” 莱茵显然非常开心，此刻大咧咧地揽住苍穹的肩膀。 “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啊。从普通班一步跳到实验班，王都魔法学院里应该有十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学生了吧！” “还不是靠沃尔夫教授赏识。” “这时候你就不要谦虚啦。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一门课都考那么高分数的？……” 当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起向校园深处走去。 “一年级新生请走这边，到1108教室参加入学魔力测验！” 在熟悉的路口，学院的青铜魔像和去年一样一丝不苟地做着人群的引流工作。这让苍穹稍稍有一些怀念的既视感。 当然，2年级的学生就没这么费事了。苍穹和莱茵一起在学校的内勤部领了新教材、新制服，然后就在教学楼2楼的走廊分道扬镳了。 “放学见！” “啊啊！” 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苍穹和莱茵告别，然后走进了1201，也就是他的新教室。 虽然是实验班，但是教师不在时候的吵闹倒是和普通班如出一辙…… 一眼扫去，苍穹就见到了很多半生不熟的脸庞。毕竟在这里有很多学生已经和苍穹共处过一年，虽然有些相互之间可能还叫不上名字、但总有印象。 很快，苍穹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黛西·布兰德特。此刻她正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里，手里拿着翻开到一半的教材、正一脸厌烦地和某个男生说着话。 而那个站在她前桌、脸上挂着恭维笑容的男生，赫然又是…… 第60章 借书 除了杜登·瓦尔德克，还能有谁呢？ 苍穹笑了笑，向黛西和杜登所在的方位靠近过去。 黛西显然也见到了苍穹，立即眼前一亮。 “……抱歉，你不能坐在我的旁边，那个位置是艾玛拜托我帮她占的。” 苍穹立即就听明白了——看来是这个杜登想要趁班上学生还没来齐、先一步占了黛西附近的座位和她套近乎呢。 虽然遭到了婉拒，但杜登此刻俊朗的脸上笑容不减。 “原来如此——那我可不可以坐在您的前桌？” “前桌也不行，那也有人占了。” “哦？我很好奇是谁。” 杜登面不改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知道黛西在班里只有艾玛一个好朋友，所以这个问题她必定答不上来。 但黛西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沉默，而是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你看你身后咯。” 杜登回过头来，和单肩挎着书包的苍穹正好迎面相对。 “早上好啊，杜登阁下。” 苍穹淡淡地向杜登打了个招呼，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指了指杜登身边的课桌： “可否请您稍微让一下呢？您挡住了我去自己的座位。” 从杜登的脸上，这时候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 “我还以为黛西女士的新朋友是谁呢……原来是刚刚从普通班调到这里的苍穹阁下啊。” 他故意把“普通班”三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想要以此羞辱苍穹。 而面对杜登的挑衅，苍穹只是嘿嘿一笑。 “人的际遇都会受到时运的影响。比如阁下上次点背的时候会被罪犯绑架，而我也会有运气比较好的时候嘛。” 苍穹故意提了一嘴宴会上的事迹，不过杜登看起来对此没有太大反应。 “不管您是运气也好、实力也好，作为新来这里的后辈，却对原本就在这里的前辈说要抢占这个位置，不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失礼吗？” “那我也想请问，在黛西女士明显表示拒绝以后、还三番五次对她进行纠缠的阁下您，不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失礼吗？” 苍穹寸步不让，和杜登针锋相对。 杜登闻言，瞥了一眼黛西。后者以一如既往的冷漠待之，脸上清清楚楚地明示了自己的厌烦。 “如果你坚持要坐在这里的话，那只能我选择离开了。” 当即迎着杜登的目光，黛西淡淡地说道。 这是一击沉重的杀手锏。 “……好吧。” 停顿几秒以后，杜登不再坚持，转身离去。 在背离苍穹的这一刹那，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扭曲的愤怒。 又是这个苍穹……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阻挠我的计划！ 在心中狠狠地给苍穹又记上一笔之后，他大步向远方离去了…… …… 看着杜登的背影，黛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又欠我一笔？” 苍穹把沉甸甸的书包在课桌上放下，一边坐下来一边侧头对黛西笑道。 “啊，谢谢了。” “就谢谢？没别的了？” “不然你还想我怎样？” 黛西没好气地向苍穹白了一眼。这是她在熟人面前才会做的小动作。 “给点实际表示啊。每次替你拉那个杜登的仇恨我也很辛苦的！” “什么叫拉仇恨？” “呃……就是说帮你挡那个杜登啦。” “那我不是慈悲地允许你坐在我的前面了吗？” “说得好像真的有谁稀罕一样哦。” “哼，你不稀罕那就别坐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起来，语气间仿佛相识了许多年的旧友。 “这样吧，《黑暗娜塔莎秘史》全套，借我一个月，这不过分吧？要1366年那版的。” 当即苍穹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简单的小要求。 在最近研究过弗罗特兰大陆的历史之后，苍穹赫然发现，在dnd5e多元宇宙中赫赫有名的女巫塔莎，或者叫巫后伊格维尔伏，在这个世界中也曾有过出没的迹象。 因此他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关于塔莎的历史。虽然机会渺茫，但说不定就能从其中发现《塔莎的万象坩埚》的线索呢…… “又来？你上次借我的书还没有还呢！” 听了苍穹的话，黛西似乎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这确实不是苍穹第一次向黛西借书了。倒不是苍穹故意拖着不还，而是因为苍穹的人物卡上没有点出历史技能熟练，所以读历史书的效率就比起那些神秘学着作要下降不少。 “下次一起还你嘛，别那么小气。” “那可不行，你什么时候还我什么时候借吧！” “……” 两人拉扯过一番以后，终于取得了“虽然可以借新书、但必须在两星期内把旧书还上”的一致意见…… 在这过后不久，苍穹又见到了黛西的闺蜜，一个留着马尾辫的、非常有活力的女孩子。 “我是艾玛·贝克，是黛西的好朋友。叫我艾玛就可以啦！” 由于有着黛西这个共同好友，所以三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教室的这一角，也因此变得热闹了起来。 ※※※※※※※※※※※※※※※※※※※※※※※※※※※※※※※※※※※※※※※※※ 201班的班主任，是一名有些严厉的女教授，名为莎拉。虽然她看上去也只有20岁出头，但苍穹现在已经不敢随便乱猜法师的年龄了。 不得不承认，莎拉教授确实非常瘦……无论是尖尖的脸，还是竹竿一样的手臂，还是仿佛空空荡荡的法袍，都透露出这个信息。在苍穹前来的那个以瘦为美的世界里，她大约可以去当减肥药品的代言人。 除了瘦以外，她最大的特点是有一对稍显尖长的耳朵。 莎拉教授是一位半精灵吗？虽然抱着这样的疑问，不过苍穹也没敢直接问。他总觉得自己在座位上的坐姿一变化、教授凌厉的目光就会向自己飞刺过来，让自己命丧当场…… “你们或许都会认为自己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中的精英。但是我必须要说一句，在这个班里，最不缺的也就是‘精英’。” “既然在我的班，就要遵守我班的秩序。谁以为自己成绩好或者进度快就可以胡作非为的，我马上就可以把你请出去。牢记这一点！” “在今年，我同时也担任你们咒法课的教授。上一年你们都已经有过这门科目的基础，明白一些咒法系法术的常见结构、基本原理和咒法知识了。今年我们会更深入地学习这门课程。我会教你们一些常用的咒语，以及……如何使用咒法系法术，召唤出自己的第一只魔宠。” 第61章 获得魔宠法术 魔宠！ 听到了莎拉教授的话，苍穹的精神为之一振。 在dnd5e之中，法师相比起其他的施法职业，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很早就拿到“获得魔宠”这个咒法系法术。 所谓咒法系法术，主要研究的就是将物体或生物从某处传送到另一处的魔法。 而这个法术的能力，是从外层位面召唤来一只精魄，并让它呈现出动物的形态作为自己的仆人。 对于任何法师而言，魔宠都是非常优秀能干的帮手。比如，魔宠和主人的视觉联结能力、可以让法师在安全的位置侦查到远处的异动；又比如，魔宠可以替主角传递接触距离的法术，让法师不必冒险冲上前排…… 本来，苍穹应该会在更早的时间学会“获得魔宠”这个法术，但有一个主要的问题是这个法术需要消耗一种昂贵的焚香，所以后来苍穹就搁置在一边了。 而现在莎拉教授既然说课上要教，那苍穹当然是再欢迎不过！ 其他学生们这时候听到莎拉教授的话，眼中这时也纷纷亮起了光芒： “……莎拉教授，你看今天还早，要不现在就讲一下吧！……” “……对啊，莎拉教授！要怎样召唤魔宠呢？……” 此时此刻，年轻法师们的求知欲望，都被莎拉教授调动起来了。 那毕竟，哪个法师不想要一只又听话、又可爱的魔宠呢？就算是宠物猫都有人趋之若鹜呢，更别说带有神秘色彩的魔法生物了。 眼看着这些积极踊跃发言的学生，莎拉教授眼中的光变得柔和了一点。她看了看教室后面的钟表确定了一下时间，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学生们立即就安静了下来，想必他们上个学期早有领会过莎拉教授发火的时候会有多可怕吧。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听，那我就多讲一点关于召唤魔宠的知识。不过今天讲怎么施展法术肯定来不及了，就简单做个介绍吧。” “我们都知道，魔宠在实质上是一种外界精魄化形而成的魔法生物。因此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法师们从哪个位面来召唤魔宠？” “根据选择连接的位面不同，我们召唤出来的魔宠也不尽相同。不同位面的魔宠会带有不同位面的特性，根据自己的需求来选择魔宠的类型、这一点至关重要。” “一般情况下，法师选择的魔宠精魄来源无非以下几种：上层位面，妖精位面，元素位面，下层位面。” “我们连接不同位面时，所需要的焚香和草药都会有所不同，而根据我们所用的材料罕贵度不同、召来的魔宠强度也会发生变化。试图用天堂山恩惠焚香去召唤元素魔宠并不一定会失败，但一定是愚蠢的。” “先来介绍上层位面的魔宠，也就是光明圣母萝欧丝的神仆。它们一般会呈现出猫头鹰、猫、鹰隼的形态，极少数情况下才会以天使的形态显现。它们多数情况下都很机灵，而且也很勇敢，很适合担当起侦查或者干扰任务。但他们的道德标准在有些时候也会成为法师的烦恼。” 苍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如果上层位面的精魄经常以猫头鹰的形象出现的话，以他的游戏经验来看——那确实是最合适用来侦查或者干扰的。 “接着说妖精位面，也就是和精灵们有着超自然联系的妖精荒野和堕影冥界……” 说到这里，莎拉教授停顿了一下。 苍穹正想教授怎么不讲下去了，忽然他看到莎拉教授把手一挥；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啪”的声响，一个带着翅膀的妖精突然凭空出现在讲台上！ 那是一个高度大约不盈1尺的绿皮肤女孩，穿着像是花瓣一样的丝绸长裙，身后舒展着一对蝴蝶般的薄纱翅膀。她轻盈地在学生们的头顶上飞过，将星星点点的微光从空中洒落。 “……哇！……” “……她好美！……” 当下教室四角里有不少人发出了惊讶的呼喊。 有些调皮的学生想要用手去够在半空中飞翔的妖精，结果妖精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只是一闪身就躲过去了。 “好可爱啊……” 就连一向对各种变故波澜不惊的黛西，这时候苍穹也听到了她在自己身后发出的些微的惊呼声。 妖精拖着闪光在教室里面飞翔了一圈，然后落回到了莎拉教授的肩膀上。莎拉教授温和地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向学生们介绍： “她是皮克精茜茜，是和我签订契约的魔宠。如你们所见，她来自于妖精位面，喜欢一切美的、自然的、真诚的东西。” “当然，想要召唤出皮克精或者妖精龙、并和他们签约作为魔宠的难度也是非常高的。一般大多数场合之下，它们会以各种自然生物的形态来显现。如果能习惯他们善变的想法和不服从秩序的天性，和妖精们做伙伴也是极好。” 说完之后，莎拉教授打了个响指，把皮克精茜茜又送回了妖精位面。教室里稍稍响起了学生们失望的声音。 “我们再继续说元素位面的魔宠。很多法师们将它们从火元素、水元素或者其他元素位面呼唤而来，并使役它们作为自己的仆人。相比起其他位面的精魄，来自元素位面的魔宠是自我意志最薄弱的、因此也最容易被使唤和支配。此外，因为它们已经适应了对应位面的环境，所以也一般会带有对应气候的抗性。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会以蝙蝠、蜥蜴、蛇、鱼、蟾蜍等样貌出现，偶尔也会有例如各种魔蝠成为法师魔宠的情况。” 苍穹现在有些庆幸、没有以从《玩家手册》中直接选取的情况来学会“获得魔宠”法术。 因为《玩家手册》的版本中，“获得魔宠”法术只能召唤出魔宠最为常见的那些形态。而看到过莎拉教授的皮克精以后，谁又会想要去召唤出一只无聊的蝙蝠或者蜥蜴成为自己的魔宠呢！ 虽然莎拉教授反复强调了概率很低，但你看氪金手游不也有单抽出ssr的欧洲人嘛！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的血统！ “最后，关于来自下层位面的魔鬼或者恶魔……” 苍穹简直迫不及待想听召唤魔宠的邪魔版本有没有什么变化了，然而莎拉教授对此的解释只有一句话： “我能说的只有，永远不要和邪魔签订契约、让它们成为你的魔宠。” 第62章 鬼灵蜘蛛 “王都的魔法协会中有个公约，即是会驱逐一切试图研究死灵法术或者邪魔召唤法术的法师。获得魔宠虽然并不是邪魔召唤法术，但用它来呼唤邪魔魔宠往往是一个法师堕落的第一步。” 莎拉教授表情严肃，教室里此刻也寂静无声。 “他们看似乐意为法师提供服务，但是需要的代价是法师们堕落的灵魂。” “关于邪魔魔宠就不再多介绍了。总之记住我的话：不要召唤邪魔成为你的魔宠，否则若被发现、学院也一定会给你对应的处分。” ……苍穹挠了挠自己的脸。 这倒也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从道德层面上来讲，邪魔们所代表的自私、自利、实力至上的价值观和弗罗特兰大陆的主流价值格格不入。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根据苍穹的记忆、召唤邪魔的法术本身也的确有它容易失控的地方。魔法协会这样强调也有其必然。 苍穹本身倒是没有特别的所谓。召唤小魔鬼或者夸塞魔成为魔宠固然是很多法师的梦想，但换成别的也是很香的……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了。苍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钟表；时间正指向下午16:30。 “好了，关于魔宠的问题今天就讲到这里。” 莎拉教授看起来也没有拖堂的意思，拍了拍手，显然是打算解散了。 “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翻看我们今年分发的关于咒法课的教材，或者去学院图书馆了解更进一步的信息。” “我们的教学计划是预计在两周之内讲完这个法术，然后再给两周的时间让大家充分练习。到一个月以后，学院会在决斗场举办一场魔宠擂台赛、来检测你们对这个法术的掌握成果。” 学生们又发出了一阵惊叹。 魔宠擂台赛！ 想也不用想，那一定又会成为一个吸引许多人目光的舞台！ “为了在擂台赛上取得优异的名次，大家好好努力吧。” 莎拉教授淡然地说完，就从教室门口离去了，留下一群炸开了锅的学生，相互之间叽叽喳喳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有些发愣的苍穹连忙转回头，对坐在后面的黛西说： “等等，没搞错吗？魔宠都不能相互攻击，怎么打擂台赛啊？” ……在《玩家手册》中的“获得魔宠”法术上，明令禁止了魔宠进行攻击。虽然苍穹一直搞不清这是什么原理，但规则书既然这么写、他也就一直是这么遵循的。 但苍穹换来的只是黛西的挖苦： “你说的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啊。自从咒法系大师耶古对‘获得魔宠’法术进行过框架性的改良之后，现在的魔宠契约早就不包含‘禁止魔宠进行攻击’的条款了。” 苍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世界中，即使是同一个法术、也完全有可能流传有不同的版本。使用魔法的法师们在进步，法术也在进步。 “你有想好和什么类型的魔宠契约吗？” 苍穹随口问黛西。 “我的话……大概没得选吧。” “啊？什么叫没得选？” “……说来话长。” 苍穹本来还想追问，这时候却见艾玛从旁边向黛西招了招手。 “黛西姐！等下要不要一起去逛商业街，我知道那边开了一家很好看的法袍店！” “明天吧，今天我有点事，抱歉啦。” 黛西回过头去，对艾玛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苍穹： “对了，苍穹，借书的事……呃。” 黛西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她有些愣愣地看向苍穹的头顶，一向冷静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惊慌的表情。 “什么？” 苍穹感到大为奇怪。有什么事情能让黛西都吃惊的？ 追着黛西的视线，苍穹略略地抬头看向半空；但是自己的头顶上、除了白色的天花板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怎么了？上面有什么吗？” “……蜘、蜘蛛……” 苍穹睁大了眼睛。 他并不能看见什么蜘蛛……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觉察”技能熟练，让他敏锐地观察到了—— 从天花板上，不知何时、有一条几乎微不可查的银色细丝垂落下来。 “fire bolt（火焰箭）！” 咒语比苍穹的思考速度更快。当下他凌空一指，一道烈火便向半空中蛛丝的尽头打过去！ ——嘭。 火焰确实地打中了什么东西。在苍穹头顶几寸之外，一个节肢动物慢慢显露出轮廓…… 那是一只足足有半尺多长的大蜘蛛，有雪白的底色和淡蓝的斑点，八只优雅的长腿在半空中屈伸着，几乎只差一点就要碰到苍穹的脸颊。 此刻，被烈火所击中，那蜘蛛仿佛受惊似的、一下子就沿着蛛丝缩回到天花板上去了。它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伤害，只是攀在天花板上、继续用那八个眼睛观察着苍穹的行动…… 看到这一幕，一直在关注这里的艾玛一下子发出了尖叫的声音。 黛西也脸色苍白。毕竟是女孩子，对这种巨大的节肢动物并没有多少抗性。 而苍穹皱了皱眉。 什么鬼？ 就在他疑惑这个不怕火的隐形大蜘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时候，周围传来了一阵鼓掌和喝彩声。 “……好厉害！刚才真的看不见了！……” “……一发戏法都打不死，果然不愧是杜登公子的魔宠啊！……” 苍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他循着鼓掌和喝彩的声音望过去，果然看见了被男男女女簇拥在中心的杜登·瓦尔德克。 他招了招手，于是那只蜘蛛从天花板上攀爬向他的正上方，然后轻飘飘地垂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自小就对召唤异界生物很感兴趣，所以可能比诸位更早一点、就学习了获得魔宠这个法术。” 当下他的嘴角上挂着从容优雅的笑容，向簇拥着他的人群慢声解释。 “这只‘鬼灵蜘蛛’斯班是我在经历几百次失败的魔宠召唤以后才成功契约的。一点微末本领，给大家献丑了。” “……杜登阁下太谦虚了！……” “……杜登公子，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召唤魔宠有什么心得吗？……” “……杜登阁下……” 对于人群的提问，杜登一概用从容、俊朗的微笑来回答，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第63章 邀请对决 但是他的言行和举止，此刻却让教室里的另一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ray of frost（寒冷射线）！” 伴随着一声蕴含着冷彻愤怒的咒语，一道雪白的射线如同利剑一般穿过人群、落在了杜登的肩膀上。 “——吱！” 那只通体雪白的蜘蛛发出了尖细的悲鸣。杜登眼疾手快，立即把魔宠召回了半位面；于是伴随着一声“啪”的声响，大蜘蛛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这之后，杜登才看到并拢伸出食指和中指的黛西。她银白的头发因为刚才那一击的气势而四处飞散，嘴唇因为因为不愉快而紧紧地抿着。 “杜登，你不要欺人太甚。” 从黛西的口中说出的句子，仿佛可以让空气冻结。 而杜登却只是轻轻地掸了掸校服袍子上的灰尘，接着淡然、而又无所动摇地回望黛西： “如果我的魔宠斯班让黛西女士受惊了，我感到非常抱歉。不过……这也不能构成您肆意就向它进行攻击的理由吧？” 理论上来说，魔宠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因为魔宠本身属于外层位面的生物，所以即使死去、那也仅仅只是代表构成魔宠的精魄返回了对应位面而已。 但是，除非是法师主动将其遣送至一个小半位面的情况，否则再次将魔宠召唤出来需要重新进行“获得魔宠”仪式，并消耗掉对应的昂贵材料。 所以攻击别人的魔宠、当然也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某种意义上甚至等于直接向这个法师宣战。 但是…… “呸！先拿自己的魔宠去吓唬别人的家伙，就算魔宠死了也活该啦！” 站在一旁的艾玛也插话进来。她刚才也被那只鬼灵蜘蛛吓得不轻，现在当然要帮着黛西说话。 艾玛的话语，在簇拥着杜登的人群当中惹来一阵争议： “有一说一，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但杜登少爷只是想给大家展示一下他的魔宠而已啊！” “就是，开开玩笑而已！明明是你们自己这边反应过激了！” 那些给杜登辩护的人，平心而论也不一定是真的认为杜登做得没错。 只是或者拥护于杜登在班里的高人气，或者是想要和杜登套套近乎询问他召唤魔宠的秘诀，或者单纯只是从众…… 总而言之，总归还是支持杜登的声音更大一些。而想要维护黛西和苍穹的艾玛，显然也被这些话气得不轻： “……好啊，我记住了。以后我天天往你们的书包里面塞蜘蛛蟑螂蜈蚣蝎子，你们现在支持杜登的每个人都不准生气！……” ……唉，又来了。 被夹在舆论风暴正中心的苍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并不想过这样惹人注目的生活，如果可以，他宁愿在这所学院里面谁都不认识自己、只要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学习魔法就好。 ……为什么每次他不想去找事、但偏偏事情总是会找上自己呢？ 苍穹不理解。不过那也不重要了。毕竟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话的时候……那肯定就是现在。 “……都别吵了。” 当下，苍穹轻轻咳了几声，缓步走向黛西和杜登对峙的中央。 虽然苍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奇迹般地将人群的声音压制下去。 苍穹是第一天来到这个实验班上，但他的事迹、几乎全校师生都如雷贯耳。 倒背教材如流的是他，在决斗中轻易击败布里兹的是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挫败弗格特药剂行的人是他，十几年来唯一一个从普通班直接晋升实验班的也是他…… 因此，尽管在场的都是一群心高气傲的法师，但他们此刻都把目光聚焦到苍穹身上——他们想看看，这个家伙现在又能整出什么活来。 “黛西，谢谢你帮我说话。不过这毕竟是我和杜登阁下之间的事情，所以还是让我们两个自己来解决。” 当下苍穹先向着黛西微微点头，然后再看向其他人。 杜登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此刻从容不迫地回看向苍穹。 “诸位同学，既然我们有缘被分到同一个班里面，我还是希望和大家能够交个朋友，而不是说就产生对立隔阂。” “现在我们两边的朋友都各执一词，一方认为杜登阁下有错在先、另一方认为杜登阁下没有错。这样下去事情不能够解决、反而会造成大家之间的嫌隙。” “既然如此，我有个小小的提案。” “杜登阁下，你我之间的矛盾是这次事件的起源。此事既然因魔宠而起，那我们就同样用魔宠来解决。” “刚才莎拉教授说，一个月之后将要在校内举行一场魔宠擂台赛。作为这起事件的主要负责人，你敢不敢立个赌注，和我竞争在这场擂台赛当中的名次？” “毕竟其他人是因为觉得你的魔宠厉害、所以才希望你给大家来露几手。如果擂台赛下来成绩还不如我这个还没有召唤过魔宠的新人，那你现在的自吹自擂就仿佛有点搞笑了。” 杜登的眼中光芒一闪。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没有召唤过魔宠，也敢来瞧不起我的“鬼灵蜘蛛”吗？ “赌什么？” 杜登面色不变，朗声回答道。 “如果你在擂台赛中的名次不如我，你就必须向我、黛西、艾玛，还有其他支持我们的人道歉。没有实力就现还吓到了别人，这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但如果反过来，我在擂台赛中的名次不如你，那就我向你和你的支持者们道歉。我会承认你刚才的炫耀行为是合理的。” “如何，很公平吧？” “确实合理。” 杜登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都盯着苍穹。 “好，那我就接受这个赌约！” 杜登此言一出，在人群中又炸起了一阵惊语。 “……哇！杜登阁下好坏耶，用鬼灵蜘蛛这种稀有魔宠去欺负新人！……” “……你知道什么？上次那个布里兹，最后还不是被苍穹打脸了吗？……” “……你的意思是杜登少爷是布里兹咯？……” “……要不我们也来开个赌局，赌谁能赢怎样？……” 毫无疑问，不管结局如何……这次魔宠擂台赛注定会变得很热闹了。 第64章 欧非有别 “哎，黛西姐，你快去劝劝苍穹啊！对方可是班里成绩第二的杜登，苍穹怎么会是人家的对手！” 当下艾玛见状有些急了。她虽然出于道义支持苍穹和黛西，但她完全不看好苍穹能在擂台赛中胜过杜登。 毕竟魔宠擂台赛，并不单单只是比拼谁的魔宠更厉害，而是对于魔宠、法术、实战经验的综合考察！ 就算苍穹真的运气好，召唤了一只非常稀有的强力魔宠，他也绝对不会是在尖子班当中、成绩就出类拔萃的杜登的对手——至少艾玛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她不愿意看到苍穹平白受辱。 “你和他不是关系好吗？至少劝他改成让黛西姐你去和杜登较量啊！” 但对于艾玛说的话，黛西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他。让他自己解决吧。” …… 另一边，苍穹眼见杜登答应了，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好，我们到时见。” 说完，苍穹就回过身去，再不理那些纷纷扰扰的人群、而是回到自己的课桌上去整理书包了。 黛西看了杜登一眼，也退了回去。 “哎，苍穹少爷好大的脾气啊，这才刚来1班第一天呢，就和年级第二的杜登杠上要把他拖下水了。” 当下她坐在自己的课桌上翘着腿，有些阴阳怪气地对苍穹说道。 “别说了，还不是你故意给我搞事。” 苍穹不满地回头瞪了黛西一眼。黛西看他的表情，憋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喂。” “干嘛？” “还借不借书了？” “借啊，我有说过不借吗。” “那就等下来我家，我图书馆里有一本，是原书底稿。” “好。” “不许给我弄丢了。” “好。” “不许再拖着一直不还。” “好。” “不许在书上乱涂乱画、乱做笔记。” “好好好，我的黛西大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件事。” “又干嘛？” 苍穹已经整理好了书包挎在了肩上，此刻听到黛西的话，有些无奈地向他侧过脸来。 黛西看着他，稍稍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不许给我输了。听明白吗？” 扑面而来的兰花香气，让苍穹一时间有些醉了。 他罕见地没有和黛西再争口舌之利，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 两个星期之后的周日晚上，舒尔茨家的地下炼金工房。 此时此刻，原本在最深处、那张属于苍穹自己的炼金台已经被挪到了一遍，因此实验室里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而这块空地，已经被用铁粉和银粉混合起来的物质、画上了一个半径约3尺的圆形魔法阵。 魔法阵的中心被各种几何图形填满，构成了一幅繁杂的图案。魔法阵的周边上则写着文字。仔细看过去，便可以发现这些文字和图案已经被反复涂改过许多次。 魔法阵的前方，则放着一个黄铜的小盆。小盆底下垫着一层木炭，木炭上跃动着明亮的火焰。 此刻苍穹正盘腿坐在这个小盆前面，一边在口中念诵着咒语，一边把手里的香草、香叶、香丸丢进火里焚烧。 一阵烟雾随着他的动作缭绕直上，渐渐填满了苍穹上方的空气…… 这正是，召唤魔宠的仪式法术。 经过这两周的学习，苍穹已经完全掌握了“获得魔宠”法术，而法术的说明也被填在了他的人物卡里。 这个法术分为两个步骤：将异界精魄呼唤而来，以及和异界精魄签订契约、让他正式成为自己的魔宠。 此刻苍穹正在进行的，是法术的第一个步骤。 “some time had now from early morn psed， and with those very stars the sun was rising that in his escort were， when love divine in the beginning moved those beauteous things…… （当时正值早晨之始的昧爽， 太阳刚和众星开始上升， 当神圣的大爱旋动美丽的三光， 那些星星已经与太阳为朋……）” …… 虽然咒语在大致上相同，但也有些因为需要链接不同位面唤来生物、而产生的细微的差别。 比如召唤天界生物所需的这一段颂词，听起来总像是某些带有强宗教意味的文学诗歌。 苍穹对宗教并不感兴趣——无论是在此地，还是在原来的世界。不过，如果是为了得到足够强大的伙伴，他倒也不介意为那些存在歌功颂德几句。 随着咒语渐渐进入尾声，苍穹一把将剩下的所有香料都洒入火中。 窜起的火焰吞没了苍穹的最后一句咒语。那用银粉画在苍穹前方的魔法阵，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闪光—— 苍穹微微眯起了眼睛。 物质位面和上层位面在这一瞬间的重叠，产生的时空涡流此刻吹散了苍穹的头发。 涌动的魔力随着魔网，在法阵的中央汇聚……为召唤而来的天界精魄塑成了物质的、凡俗的身体。 俄而，闪光渐渐消散。 一只全身上下闪动着银白色光芒的猫头鹰，伴随着“咕咕咕”的叫声落在法阵的中央。它歪着头，以仿佛某个表情包里会出现的姿态那样神气地瞪着苍穹。 “……” 苍穹和猫头鹰大眼瞪小眼。 “……唉。” 片刻之后，从苍穹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回去吧。” 苍穹挥了挥手。于是那猫头鹰便“咕”的一声，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可恶，这次又是只成功召唤来了最普通的天界猫头鹰吗……啊啊啊。” 备受挫折的苍穹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从昨天到今天，苍穹总计大概进行了20多次召唤魔宠的仪式……那几段咒语，他都快背得滚瓜烂熟了。 但每次召唤的结果、都和现在这次差不多啊！ 苍穹已经差不多快把所有天界生物可能呈现的动物形态都召唤遍了。不单单是猫头鹰、猫、鹰隼，天界蛇他也见过，天界蜥蜴他也见过，天界鱼他都见过…… 换个比较贴地气的比喻，就好比说抽卡游戏已经见过所有n卡了吧！ 但是他的目标却没有实现。别说ssr了，连sr的影子都没见过…… 拜此所赐，从昨天到今天，他也差不多浪费了200多金币的焚香、艾草等法术材料。 虽然这对于现在的苍穹来说只是小问题，但还是给他带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难道，自己的血统，真的是来自非洲大草原？…… 第65章 黑暗娜塔莎秘史 苍穹看了看钟表，不知不觉已经晚上9点了。 每次施展“获得魔宠”仪式，都要花费大约1小时左右的时间。考虑到过不久就要进行冥想课业，看来再多进行一两次召唤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两次召唤，也不一定能成功啊…… 苍穹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走向被挪到旁边的炼金台。这两天因为忙着召唤魔宠的时，连制药都有些荒废了。 但苍穹现在也实在没有心情召唤隐形仆役。他纠结了一会以后，还是从书桌上翻开了黛西借他的那本《黑暗娜塔莎秘史》，开始翻阅起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放松一下。 塔莎……又称伊格维尔伏，苍穹稍微知道一点她的历史。 她是非常知名的恶魔学者，恶名昭着的巫后，《恶魔志》的作者，同时也是一位传奇法师……她所开发出来的法术，有一些在《玩家手册》中也广为流传，比如苍穹就会其中的一招“塔莎狂笑术”。 在其他历史文献的记录中，塔莎是仿佛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突然崛起在弗罗特兰大陆。无人知道她之前师承于谁，也无人知道她为何就掌握了这么多的知识。但她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在数百年前的弗罗特兰大陆西南部国家、艾比利亚公国当中周旋，利用邪恶的魔法操弄各种政治人物为她所用。 她最后在艾比利亚公国成功打开了链接到下层位面的传送门，让深渊中的恶魔篡夺了原本属于那里贵族的权力，整整二百年之久。虽然后来艾比利亚公国被联军所挽救、传送门也被关闭，但是这也成了后来大陆各国禁止法师研究恶魔召唤魔法的直接原因。 在那起事件之后，塔莎就不知所踪了。 《黑暗娜塔莎秘史》的作者据说在那段时间中、作为塔莎的学徒在艾比利亚公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在书里写了很多偏离大众认知的内容，有一些看起来甚至很荒诞。 比如他写塔莎并不是弗罗特兰大陆的原住民，而是从其他位面穿越来弗罗特兰大陆；比如他写塔莎为了研究恶魔并撰写《恶魔志》，曾经囚禁过一位深渊领主；比如他还写塔莎与很多恶魔曾经保持着肉体关系，塔莎甚至为他们诞下过子嗣…… 因为这些缘故，作者曾经被许多学者抨击过哗众取宠、博取眼球。《黑暗娜塔莎秘史》，也因此被认为没有很强的可信度。 但是就苍穹对塔莎的认知而论……这些内容确实、有许多是对的上的。这是他之所以对这本书感兴趣的原因。 苍穹在魔法灯的照明之下，慢慢翻着有些泛黄的纸张。虽然这本书据说是底稿，但是可以看出经受过很周到的魔法保护，因此上面的手写字迹都很完整清晰。作者的行文故事性很强，这让苍穹的阅读也很流畅、没有受到滞碍。 “……嗯？” 就在苍穹津津有味地阅读着塔莎如何与那些深渊中的恶魔领主展开权力交易的时候，一张纸条忽然从书页中掉落下来。 这啥？ 苍穹接住纸条，将它在自己面前摊开。纸条上面依旧是用手写体书写的文字……不过这一次，苍穹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那种文字，苍穹从未见过。 “……有意思。” 些许地，苍穹泛起了好奇心。他立即拿出了从不离身的法术书，然后翻了几页，很快就找到了记载着“通晓语言”仪式法术的地方。 …… 几分钟之后。 当仪式魔法完成的时候，苍穹感觉自己的视野范围仿佛变亮了些许。 他再去看那张字条。不断有奥术的闪光在那些字符之间跃动，扭曲它们之间的联系，让它们呈现出苍穹能读懂的意象。 “我把老师用于召唤她仆人的咒语记录于此，它可以被混杂在任何召唤法术中共同使用。老师似乎早已预知她的行动一定会失败，这段咒语是她为日后东山再起所留下的伏笔……” 这是一张用深渊语书写而成的便签条。苍穹把纸条翻过来，然后果然在背面看到了咒语。同样也是用深渊语写成的。 “……！” 苍穹的心脏怦然跃动起来。 他几乎立即就想到，他可以利用这段咒语来解决自己的困境。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三思考。 显然，作者和塔莎留下这段咒语，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秘动机；而由于这段话是由晦涩的深渊语写成，所以这段文字并没有广为流传，至少苍穹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召唤出塔莎仆人的传闻。 所以……这是那个塔莎留下来的陷阱吗？ 自己如果贸然使用这段咒语，会不会有危险？ 苍穹回忆起在咒法课上学到的知识。每位法师出于阶级的不同、能够调用的法术位等级也不同。更强的法师有更多的魔力支撑他们使用更强的法术，而只有用强力的法术、才有可能把强力的异界存在召唤到物质位面。 换句话说就是，在本身阶级低微的场合，是不可能让强力的邪魔在物质位面具现化的。 苍穹渐渐安心下来。 “获得魔宠”仅仅是个1环法术，它本身的框架并不具备破坏力。如果所谓的“塔莎的仆人”是一只非常强大的邪魔，那苍穹怎么做都是召唤不来的。 而如果是寻常魔宠的等级，苍穹就可以有自己的较量…… 但是这时，课上莎拉教授关于召唤邪魔的警告又在苍穹脑中闪过。 真的不要吗？ 但是作为塔莎的仆人，那家伙是很有可能知道有关《塔莎的万象坩埚》的线索的。这又是一个苍穹不能拒绝的理由。 ……大不了不和那个魔宠进行契约，问完话以后直接把它遣返回原本位面，这样也行吧。 苍穹一边给自己找着借口，一边立即就行动起来。 他首先打开了《玩家手册》，在自己的人物卡上还空着的语言栏里面填写了“深渊语”。这是因为通晓语言只能让他看懂和听懂文字，并不能让他把深渊语朗读出来。 接着他走到用银铁混合物画出来的魔法阵前面，对它稍微进行了一些调整。预购的用于召唤魔宠的焚香并没有特供用来联结下层位面的，如今只能用联结元素位面的来凑合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苍穹又开始了仪式魔法的颂唱…… 第66章 黑猫 一小时之后，咒语渐渐进入尾声。 黄铜的小盆中火焰忽暗忽明。盘膝坐着的苍穹声音沙哑，从额头上留下了汗水。 他的语气突然一变，咏唱出的咒文声音由连绵不绝的龙语转为粗哑、晦涩的深渊语。 “……（大意）此刻我将打碎以太之壁， 联结深渊之门。 走出阿兹格拉特吧！ 现在、立即来谒见你的主人！” …… 伴随着一个冷厉的高音作为收尾，那黄铜火盆中的火焰、立即就转变成了诡异的黑紫色。 跟随着那火光的变幻，整个炼金工房当中都被染上了一层迷幻的紫色。 苍穹目不转睛地盯着召唤法阵的中央，同时把手里剩余的焚香往盆中一洒。立即——魔力的狂风又开始鼓动起来！ 空间因为被撕扯、挤压而发出了悲鸣。 在物质位面和深渊位面重叠的那一刹那，苍穹仿佛看到了来自三重领域的投影。那些飘动的帷幔，那些华美的建筑，那些婀娜妙曼的身影，那些令人心醉神驰的香气…… 从那些堕落而又奢华的倒影之中，一个灵魂慢慢从魔法阵当中被具现了形体…… 接着那些投影如潮水般褪去。 当紫色的火焰熄灭、空间再被恢复成炼金工房的模样时，那个身姿也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 “——呃。” 苍穹一时说不出话。 是一只黑猫。仅此而已。 “哈啊——又失败了吗！” 苍穹烦躁地撕扯起自己的头发。 黑猫！像是这种等级的普通动物形态魔宠他这两天早就已经看得厌烦了！ 苍穹本来以为至少会来个夸塞魔什么的。 结果这还不如猫头鹰呢！ 够了！不要再羞辱我们非洲人了！ 当下苍穹正打算把那只从深渊而来的黑猫遣返时，忽然，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女声响起了： “……那个、就是您把我叫过来的，对吗？” 苍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现在这个房间里面没有第三个活物存在。除了黑猫、当然不可能是其他生物在说话。 而且黑猫使用的不是深渊语、而是通用语。 一般情况下，以动物形态出现的魔宠也不会拥有很高的智力。一只会说通用语的猫——这本身就很奇怪。 “……那个，是不是呢？” 可能是因为苍穹太久没回话，那只黑猫晃了晃尾巴，又说了一句。 “啊、没错，咳咳。” 当下苍穹忙咳嗽了两声，然后正襟危坐。 “我是苍穹·舒尔茨，怎么称呼你？” “……嗯，您叫苍穹是吗，我记住了。您可以叫我莉莉。” 可能是因为苍穹的回答让她感到安心了一些，这时候莉莉在法阵中心蹲了下来，用明亮的绿色眼睛望着苍穹。 “我等待了300年，终于才等来了这一刻。请立即与我签订契约吧，我的主君；我心甘情愿为您奉献自己的全部。” “等、等等！” 苍穹赶紧把莉莉的话语打断了。什么三百年不三百年的，不要马上把什么沉重的责任甩到我的肩上啊喂！ “这事情我还没决定呢！而且话说回来，你不应该是塔莎的仆人吗，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叫我主君了！” 苍穹这么一说，黑猫的语气里又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像是一只被主人所遗弃的流浪宠物。 “我曾做过塔莎的仆从……所以就不能服侍您了吗？” “也不是这么说啦，但难道不是很奇怪吗？毕竟我要先确认你的动机和目的，然后才能考虑要不要和你契约啊。” 苍穹赶紧提醒自己心肠要硬。毕竟对面可是一只恶魔啊！ “就算你真的没有害我的心思，我也总不能抢了塔莎的宠物做自己的跟班吧？不然我以后万一遇见了她，我怎么解释？” “关于这一点，您完全可以放心的。” 苍穹的话音刚落，那只黑猫就开始了解释。 “我和先主人塔莎的契约早就已经结束了，不然的话，您也不可能用仪式法术将我呼唤到这里。” “在契约结束之前，先主人只给我留下过一个命令：就是全力辅佐下一任将我召唤而来的主人，为他奉献我的全部智慧和力量。” “而这三百年以来，您是唯一一个念出过那段咒语的人。” “……” 苍穹试图用“洞悉”技能去分辨莉莉话语的真实性，但太难了；要怎么才能从一只猫的语气和神态上分辨出它是否有在骗人呢？ “那你有什么理由要为我效忠呢？你难道不求什么回报吗？” 如果说苍穹没有动心的话，那是在说谎。 但是他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使他维持了警觉性。 “我……当然也会要求一点回报的。” 黑猫被问到这里时，语气转而变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就是。因为现在的我，其实是以一种非常弱小的姿态出现的……所以在和您签约以后，和普通的魔宠不一样，我会吸走你的一点点力量。” “以后也会是。每次你获得魔力的时候，我们的契约都会让你分一点点给我。很少的一点点，可能不到百分之一……而通过那一点魔力，我就可以一点点恢复我本来的力量。” “我向您保证，我能提供的回报、绝对比那百分之一的魔力更多。” ……靠！所以其实是想恢复力量啊！ 苍穹终于恍然大悟……但也没有。马上就有新的疑惑浮现出来。 “恢复了力量之后，你想要干什么？” “在您想要结束我和您之间的契约之前，我不会做任何违背您意愿的事情。” 莉莉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那既是“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意思，同时也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苍穹沉吟着。 ……确实，毕竟凡人的寿命终归有限，而邪魔们的存在仰赖于形而上学的概念。即使什么都不做，等到苍穹寿终正寝的那天，莉莉也能回归自由。 莉莉见苍穹又陷入了沉思，便也不再言语，只是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那……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此刻苍穹皱着眉头，不紧不慢地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一本书……书名叫，《塔莎的万象坩埚》？” 第67章 先知 苍穹的提问，让空气稍稍静默了一瞬。 片刻之后，莉莉再开口时，语气已经隐隐带上了一点喜悦。 “……果然啊。” “什么？” “先主人塔莎曾对我说，您一定会问起那本《塔莎的万象坩埚》的事情。” 黑猫恭恭敬敬地对苍穹说道。 “……？！” 苍穹的眼中，震惊的神色一闪而逝。 他虽然知道，自己会在此时此地召唤莉莉的事情是塔莎早先就设计好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她连自己在找《塔莎书》的事情也知道！ 苍穹的确听说过一些精通于预言魔法的法师们的离奇先见，但是塔莎……那可是活跃在他三四百年前的历史人物啊！ “您不必担心……我确实知道《塔莎的万象坩埚》的下落。这是我和先主人早就预先为您准备好的一点薄礼。” 当下莉莉的声音，仿佛带上了一点微微的羞涩。 “……你们怎么就预先准备好了？” 苍穹有些难以置信地提问。 “很简单啊，早在许多年以前，就有当时黑暗娜塔莎学院的学徒、把《万象坩埚》埋藏在菲斯丽蒂王都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之中，并且辅以重重的封印和结界作为守护。您想要那本书，我可以直接告诉您那书在哪里。” 被算计了，这是苍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我……” 苍穹艰难地开口。冷汗沿着他的后背簌簌直下。 塔莎知道自己在找《塔莎书》。甚至早就把那本书放在了地下。 早在几百年前！ 那样的话，她究竟还知道多少事情？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他绝不相信，那个恶贯满盈的巫后又送魔宠、又送书籍，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求回报。 但面对苍穹的回答，莉莉报以的只是轻轻一笑。 “现在还不是告诉您的时候……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的是，我也好，先主人塔莎也好，我们没有设想过去强迫您做任何事情。” “我们并没有设计这一切，只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不是塔莎或者我预谋了让您找到《塔莎的万象坩埚》，而是您命中注定要找到它；我们所做的，只是在您身后推动一下，仅此而已。” “您最终会选择您希望要去的地方，而我们已经见到了在那尽头的风景。我们在那里提前一步等候您，这是因为我们最终会有一样的目的。” “开什么玩笑……你说我会和恶魔拥有一样的目的？” 苍穹声音沙哑，而莉莉看上去则成竹在胸。 “当然。” “那你说我现在想要什么？” “您想要力量——不然的话，您也不必把我召唤到这里，不是吗？” “……” 苍穹哑口无言。 看着苍穹的犹豫，莉莉的明亮色绿色眼睛里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这样吧。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会直接把关于《塔莎的万象坩埚》这本书的线索告诉您，而无需您现在就立即和我建立契约。” 苍穹微微一怔。 “嗯，这是……我临时决定的，算是有点小任性吧。但是我不希望您感觉受到了胁迫，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您答应和我建立契约，我可以提供的东西比那本书要多上百倍、千倍。这一切，都取决于您的选择。” 苍穹看着莉莉。莉莉也同样回望着苍穹。 苍穹还是无法放心去完全信任这只黑猫。但即使是他，如今也从莉莉绿色的眼睛看到恳切之意。 苍穹需要力量……莉莉也需要力量。 不管双方各自抱持着怎样的意图。至少……单单只是在“获得力量”这个目的上，两方是完全一致的。 既然这样，各取所需，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好吧。” “嗯？” “不必了——现在就契约吧。” 终于下定决心的苍穹，从法袍的怀中拿出了仪式用的短刀，然后在自己的左手上割破了一道伤口。 他站起来，将手伸向面前的魔法阵。一滴血液从他的手心落下。 “吾以吾血和苍穹·舒尔茨之名起誓……” 从苍穹的口中涌现了粗哑、低沉的深渊语。那是和魔宠进行契约时所必须宣读的条款…… 苍穹每问一句，莉莉就应答一句。 在契约的最后，以银和铁画成的魔法阵最后一次绽放出光芒，形成咒缚落于黑猫的身上。 于是，在这地下的的工房之中，“获得魔宠”仪式的最后一步，也终于落下帷幕了…… ※※※※※※※※※※※※※※※※※※※※※※※※※※※※※※※※※※※※※※※※※ 第二天是周一。 苍穹刚刚走进教室的时候，就被其中发出的不同寻常的吵闹声所震惊了。 经过了一个周末的休整，此刻班上的几乎每个学生都已经召唤了魔宠——毕竟苍穹所身处的实验班，是不可能有过了这两星期还没能完全掌握法术的学生的。 而年轻的学生们既然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当然也不会克制自己想要炫耀的欲望。 此时此刻，整个201班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动物园。 各种奇珍异兽在教室的内部飞舞或盘桓。半空中相互追逐的是渡鸦和鹰隼，倒吊在门框上休息的是猫头鹰和蝙蝠，宠物鼠和花斑猫在课桌当中相互追逐，青蛙和蟾蜍一起在窗台上发出聒噪的叫喊声…… 苍穹小心翼翼地从两条在过道上游荡的青蛇旁边穿过，终于偷渡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早。”“早！” 黛西正在和艾玛聚在一起，见到苍穹走过来，便各自向他打招呼。 “早。这是你们的魔宠么？” 苍穹眼尖，早就望见了那被一起摆放在黛西桌上的魔宠。其中之一是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小狐狸，而另一只…… 苍穹暗暗咋舌。那是一条有着美丽红色鳞片的伪龙！ 此刻，那条伪龙正盘踞在黛西书桌上摆放的课本上面，居高临下地向小狐狸炫耀它的翅膀和爪子；而那小狐狸虽然也不甘示弱地呲牙，但毕竟气势上还是弱了一筹。 “对啊。这是我的魔宠雪球！” 艾玛把狐狸魔宠抱起来，抬起它的一条爪子向苍穹招手；而坐在椅子上的黛西则用手指点了点伪龙的头。 “它是泽拉。其实脾气还好，没看上去那么凶。对了，你不把你的魔宠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第68章 调查 “啊……可以。” 苍穹稍稍有些踌躇，不过马上也就释然了。 他挥了挥手，于是黑猫从用于休息的半位面中一跃而出，落在了苍穹身边的课桌上。 “她是莉莉。” 配合着苍穹的介绍，莉莉“咪”地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懒洋洋地蹲坐下来、用后腿打理着自己的毛发。 虽然莉莉的真实身份是一只恶魔……不过苍穹倒很坦然。 反正现在她的样子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只要不是有人闲得无聊特意去检测的话就不会有破绽。 「不要说话，知道吗？」 此时此刻，苍穹通过和魔宠之间固有的心灵联系、对莉莉嘱咐道。 「放心啦主君，不会露馅的~」 “啊——是黑猫！” 而另一边，艾玛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我可以去摸摸它吗？” “请便。” “谢谢！” 艾玛当即放下狐狸雪球，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黑猫旁边。 不过，黑猫似乎有点怕生，这时只轻轻一跃就拉开了和艾玛之间的距离，跳上了旁边的窗台。 “哈~我还以为之前撂下了那么大的话，会召唤出什么厉害的魔宠呢。”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传来了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把苍穹、艾玛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来的人有着一头根根树立的金色短发，此刻肩膀上面停着一只牙尖爪利的动物……是一只小小的雪豹。 苍穹记得他，他名叫凯特，是和杜登形影不离的跟班之一。 此刻他走到苍穹这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莉莉，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就这么一只病猫还想打败杜登公子的鬼灵蜘蛛？我看还早了一万年吧！” 苍穹看了他一眼。 雪豹吗……作为动物形态的魔宠来说，算是挺有威慑力了吧。 “用你来管！” 艾玛听到凯特的话，立即就有些不太高兴。 她虽然也不太看好苍穹的魔宠能打败杜登，但这个时候来揭人伤疤就很烦了。 而凯特则哈哈大笑。 “不不不~我可不是想管闲事，而是想发发慈悲、来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魔宠对决啊！” 说话间，忽然那只雪豹以凯特的肩膀作为跳台、向莉莉扑了过来！ 苍穹短短地叹息了一声。 「主君，要我教训他一下吗？」 「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送他魔宠回去就好。」 苍穹闭了闭眼睛。在心灵感应中，回音他的是如同银铃一般的轻笑。 眼见那只雪豹就从半空中扑近了…… 黑猫状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了爪子，像是想要拍死一只苍蝇那般向雪豹跃来的轨迹挥下。 立即——雪豹像是一只皮球那般被黑猫拍飞了出去。 “——嗷！” 它的身体以好几倍的速度坠向远处，坠落过半空中的鸟群和地面上的兽群，最后“哐”地坠在几米外的一张桌子上，“啪”的一声化为一道青烟消散不见。 “……” 无论是凯特还是艾玛，此刻都露出了呆若木鸡的表情。 那一道流星的坠落，也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让半个班级的吵闹声都寂静了下来。 「啊……好像不小心用太大力了。」 心灵联系中，传来了莉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 「没事。」 苍穹宽慰了莉莉一句，然后上前一步，拍了拍凯特的肩膀。 “做人呢，不要太得意，看见别人的魔宠样子像是黑猫就觉得自己的豹子一定能赢。就和看法师不能只看外表一样，懂吗？” “这一课我就不收你学费了，回去再练练吧。” “……” 脸色铁青的凯特甩开苍穹的手，愤而转身离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脾气真暴躁。” 苍穹一边笑着看凯特走开，一边摸了摸莉莉的头，然后坐了下来。 “那可不，你打坏了人家10个金币呢。人家没来找你赔钱就已经算是好涵养了。” 围观了全程的黛西在苍穹的身后调侃。 艾玛道：“哎呀~那毕竟人家凯特是为了自己心爱的杜登少爷出头的，想必杜登少爷一定会给报销的吧。” 苍穹道：“原来杜登少爷养蛀虫吗？” 三人一起笑了出声，教室里又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啊，苍穹阁下，您的这个要求……” 这天傍晚，在黑蛇帮的总据点办公室里面。 听完苍穹的讲述以后，坐在茶桌后面的德林，笑容带上了几分苦涩的意味。 “怎么了？只是想委托你们调查洛林大桥的底下而已。” 苍穹看着德林的表情，有些奇怪地说道。 之前莉莉告诉他，《塔莎的万象坩埚》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埋在了菲斯丽蒂王都卡普亚中、洛林大桥底下附近的一片排水管道系统里面。 苍穹知道了《塔莎书》的大概位置，但他对大桥区那一片并不熟悉、更别说是那里的下水道了。所以他是想从黑蛇帮找几个帮手，帮助他过去一起寻找。 “我当然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力。这是预付款。” 苍穹说着，把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放在了茶桌上。里面有100枚金币，按王都的物价、这也足够支付他想雇的人好几个月的伙食费了。 但是德林摇了摇头。 “不……怎么说呢。不是钱的问题。” “您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怪您……那块地方上，是有人把那里当做自己的领地的。” “啊？” 苍穹一愣。在下水道里还能住人？ “你没在和我开玩笑吧？” “真没有骗您。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有的——您想啊，对于那些连暗巷区的房子都买不起的人来说，住在下水道岂不是要比露宿街头要安逸多了？好歹下雨了不用担心淋湿呢。” “可那也只不过是一群流浪汉而已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苍穹感到很不解。 “在以前是这样的。但是在最近，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入驻了那边，似乎是想要把下水道长期占据作为他们的领地了。之前住在那里的流浪汉，听话的被他们赶了出去、不听话的都被抛尸在卡洛河里了呢。” “你听说过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吧？其实就是他们搞的。只不过他们大多数时候专挑流浪汉和黑社会下手、所以没人去管而已。” 第69章 秘密组织 苍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那个组织，他们是什么底细？” “我们也不知道啊。不单单是我们，其他被影响的帮会之前也一直想要调查，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还在那里搭进去不少性命。” 德林的苦恼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苍穹熟知他的秉性：但凡他真的知道什么值钱的情报，他早就一脸神秘兮兮地想要给苍穹开价了。 “不是我不想帮您。在我们搞清楚他们有什么目的、到底能不能合作之前，从帮派的立场上来考虑、贸然刺激他们可能是不明智的，希望您也能够理解一下。” 德林不无歉意地说。 毕竟，德林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实力，更是对他们那种残忍的杀戮风格心有余悸。这种情况下，静观其变才是最合适的。 苍穹一口气点名了要好几个帮众陪他一起去下水道大范围搜索调查，这样的举动是很难不引起那里的组织注意的。 如果被他们抓获了其中任何一人，就有可能牵连到黑蛇帮。到时候若两方之间产生了冲突，那就会事关帮会的存亡。 “我明白了。” 苍穹点了点头。但是对于《塔莎书》，他也志在必得。 因此沉吟片刻之后，他很快就改变了条件。 “这样吧。我不雇佣那么多人手了。这些金币我只拿来雇佣一个人，为我做在下水道里的向导——这总可以吧？” “呃……” 德林看着苍穹坚决的表情。 他实在不清楚苍穹为何一直纠结于下水道的目的何在，甚至他都明说了里面危险都不能打消苍穹的念头。 不过既然苍穹都退到这一步了，即使是为了维护双方的关系、德林也不得不做出表示。 “好吧，如果您向我保证把他活着带出来的话。” 最终，德林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没带出来也没有关系。只是一两个人的话，就算被对方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帮众的个人行动。这样的话，就可以和黑蛇帮本身洗脱关系。 “我向你保证。” 苍穹笑了笑，淡然地说。对于怎么对付普通混混，他还是非常有心得的。 “别说是活着出来了，他连一根头发都不会落在下水道里；没人会因为他就来找黑蛇帮的麻烦。” “那好。不知苍穹阁下想要雇佣哪一位一起去？” 苍穹笑了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我看——就那个，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杰克兄弟吧。” ※※※※※※※※※※※※※※※※※※※※※※※※※※※※※※※※※※※※※※※※※ 结果，在这一周的周六，早上八点，杰克不得不换上黑色皮甲和皮靴、举着提灯为苍穹在下水道里面带路。 原本苍穹想要当天晚上就立即出发的。杰克好劝歹劝，这才劝动他把调查的时间改到了白天。 ……这贵族家的小子，是真的不要命的吗…… 杰克当下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日，当时趴在地上装死该多好！现在杰克还能在自己的床上享享清福、而不用到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来一起受罪呢。 不过，毕竟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买。 “这边走吧。” 王都卡普亚的排水设施，据说是由十位矮人石匠、带领着许多人类工匠在数百年之前共同为当时的国王哈里一世主持设计的。借着灯光，可以看清周围那开阔的空间、头顶拱形的石壁和旁边严整的排水渠。即使已经经过了许久的时光，即使已经被流水磨损出老旧的痕迹，也从来没听说过产生堵塞或者其他故障。 那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巧夺天工的完善设计，但随之带来的缺点是……因为整个体系太过于庞大，所以走在里面、仿佛是在走迷宫。 如果不是有杰克这个了解地形的人在此地带路，苍穹怀疑自己没绕过两个路口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了。 即使黑猫莉莉此刻就跟在他的身边，莉莉也并没有见过《塔莎书》是怎么被藏到这里来的。她只是知道书本所在的大概位置而已。 “为什么你好像闭着眼睛都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啊？” 苍穹随口问着，声音在隧道中远远地扩散出去、激荡起一阵回音。这把杰克吓得不轻，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以前这里经常被用于当做帮会接头或者是黑市的接头点，所以一般帮派的人都会清楚。只不过最近出了这桩变故以后就没人来了而已。” 杰克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刚刚正好能让苍穹听清楚。 “原来如此，很可靠。” “大佬你说笑了。你想找的东西是在锡兰街区下面来着？” “应该是。” “在这边拐弯……嘘。” 在走过下一个路口之前，杰克唐突地停下了脚步。他放下了牛眼提灯上的布帘，于是周围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苍穹依言停下，屏住呼吸。莉莉悄无声息地跳向了前方，漆黑的毛皮隐没于无边的黑色。 渐渐地，有一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与之伴随的还有火把些微的照明。 「莉莉，把你的视觉借我一用。」 苍穹心下默念着，随后，他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他注意到自己的视角、比一般情况下要低了很多，仿佛是趴在地上观察一样。而前方原本幽暗的火光，此刻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却仿佛烈日一般明亮，将周围的隧道都映照得很清晰。 这正是只有魔宠和主人之间才能分享的通感。此刻，借助莉莉的视野，苍穹终于看清楚了从那下水道转角之后、走过来的是谁。 他们都穿着一件漆黑的袍子，把面容和身体都遮蔽在里面。那副打扮……苍穹似乎有点眼熟。 但是，最让他感到惊愕的东西，并不是他们的装扮。 而是在他们身前……那一团仿佛像是软体动物一般，在地面上蠕行的血肉。 那东西看起来比那两个黑衣人要矮上一截。它烂泥一般的下半身在路面上徐徐前行着、拖带出一条血痕；而他的上半身则跟随者运动搅动变幻，隐隐约约显露出一双粗细不一的臂膀和一张扭曲痛苦的脸。 苍穹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莉莉，那是……」 「您没有猜错，我的主君。」 莉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厌恶。 「那是我等恶魔的死敌……是最低阶的魔鬼，劣魔。」 第70章 劣魔 苍穹沉默了。 虽然很多人可能分不太清楚，但恶魔（demon）和魔鬼（devil），在dnd设定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 概括来说，恶魔们代表的是多元宇宙当中、纯粹的无序、混乱和破坏的一面，而魔鬼们则代表专制、暴政和极权。从根本的调性和起源上，恶魔和魔鬼就存在着极大的不同。 恶魔们占据着的位面被称作为“无底深渊”，而魔鬼们则占据着“九重地狱”。因为他们之间是那么显着的不同，以至于他们相互之间都视彼此为必须要打倒的敌人。他们都想让世界被他们的理念所支配。 在这样出于本性的冲突之中，恶魔和魔鬼之间爆发了永远也不会结束的“血战”…… 且先不谈血战到底怎么样。光是这个原本只应该存在于九狱之中的生物、如今却在王都的下水道里面大摇大摆地行走，这就很成为一个问题了。 「我能和他们战斗吗，主君？」 「别。打草惊蛇不是我们的目的。先待命。」 苍穹仿佛从心灵联系中听到了黑猫不满的呼噜声。不过他没有管她。 苍穹把拉到远处的视觉切换回到自己的身上。他拉了拉杰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躲到更后面一点的地方。 不出苍穹的预料，在杰克远远看到那只劣魔蠕动着行过那个路口的时候，他的双腿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好在两方之间的距离让杰克没有被发现。两人一直看着那微弱的火光渐渐消逝，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远。 “你还好吗？” 在确定那些家伙离去了之后，苍穹拍了拍杰克的肩膀，帮他把覆盖在提灯上的帘子拉了起来。 于是光辉再度填满了前方的空间。 “我、不、我们……” 杰克显然很不好。刚才那相当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让他现在说话都不连贯了。 “我们能、能早点回去吗？我受不了了……您刚才也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人类！至少不是人类所应该面对的敌人！” “圣母在上，我们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 苍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别想太多了，刚才那只是个最下级的魔鬼而已。你别看他样貌可怖，其实战斗力很弱的——没准连你也打不过。” 苍穹倒也没有胡说。 作为最下级邪魔的“劣魔”，在dnd5e的怪物图鉴里是cr0，苍穹曾经在一个1级模组里面杀过好几个。 也就是说即使是以最宽容的眼光来看，他们也只是用来充当九狱之中苦役的杂鱼而已。 被苍穹这样一安慰，果然杰克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您，您说的是真的？” “不骗你啊。就算换个角度来说，你看他们臃肿的体型和走路的方式，也可以看出来他们跑不快对吧？就算打不过，跑也可以跑得掉嘛。而且我们要是现在就回去，你可就拿不到尾款了哦。” 杰克想了一下，倒也确实是这个理。 “好吧，大佬。我相信您……不管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前面，总之我们现在先假装不知道吧。” “这才对嘛。” 苍穹满意地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我的好小伙——我看好你，所以才会从你们帮派里这么多人当中选中你给我当向导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虽然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杰克还是努力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拎着提灯向下水道的深处走去。 ※※※※※※※※※※※※※※※※※※※※※※※※※※※※※※※※※※※※※※※※※ “大佬，您说的位置，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在又经过九曲十八弯的、一段长长的旅程之后，杰克把苍穹和莉莉带到了一个稍显开阔的大厅里面。 这似乎是由多个排水口汇合在一起的一个排水节点。可以看到大厅的四周、大小不一高低错落地分布着各种管道，从它们当中流泻而下的污水都汇聚到大厅中央的水池，聚合到一起再从排水渠中奔流出去。 「是这里么？」 苍穹转头向莉莉问道。 「嗯，就是这里。接下来您听我的口诀：横三纵三，交点于星……」 苍穹把口诀复述给杰克。两人当下依据口诀就立即在这管道纠结的大厅之中开始搜寻起来。 要在这几十上百个管道口中找到正确的入口，这可不太容易。如果能多带几个人过来，想必就能大幅提高寻找的效率；不过眼下就只有苍穹和杰克而已，算上莉莉也堪堪就只有三人。 当下他们一连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呆了三四个小时，甚至拐错了好几个弯路又重新绕了回来。一开始苍穹必须忍受污水散发出来的扑鼻的臭味，到后面他的嗅觉都已经麻木了。 「会不会是你把口诀记错了啊？」 「我想……额，应该不会吧……」 甚至连莉莉被这么问的时候，都开始变得不那么有底气起来。 不过，好在杰克最终找到了口诀中所提到的入口。苍穹和莉莉又确认了三遍、确定这里的确能和所有特征对上以后，才不放心地一起进去了。 “啊……应该，这次没错了。” 三人一起顺着通路行走了几百尺之后，发现通路中心、污水的流动渐渐被截断了。久违的干燥路面，让苍穹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现在换成了莉莉在最前面带路。这是一条长长的、没有岔路的甬道，但变化就藏在这样单调重复的景色之中…… 「主君，已经有人在我们前面来过了。」 突然间，黑猫轻声向苍穹汇报说。 苍穹一怔。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因为我发现原本应该被布置在这里的幻术陷阱，很多都有被触发或者被解除的迹象。」 ……不会吧。 苍穹稍稍感到头疼。不会自己就这么倒霉吧？ “大、大佬……前面好像……” 杰克稍稍把手里的提灯举得更高，让光芒能更充分地照亮前方的路段。 苍穹停下了脚步。 前面就是这条甬道的尽头了。但那风景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在尽头前方、可以看出来，原本甬道有一堵墙壁分隔了外部和内部的密室。但是如今那堵墙壁遭到了惨烈的破坏……它从中间被冲垮，砖石四处跌落，把那本不应该现于人前的空间显露在空气中。 “好像……已经有人，来过了。” 第71章 陷阱 苍穹心里一沉。 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已经被人截胡了。不过不甘心的心理，还是驱使着他又走上前几步。 在这密室之中，如今孤零零地竖立着一节大理石的石柱。石柱上的平台、明显曾经是放置书籍的位置，如今却早已空空如也。 “被人抢先了吗……” 苍穹露出苦笑。 「啊……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主君」 传来了黑猫稍显歉意的声音。 「算了，没事。先出去吧，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 苍穹摆了摆手，转身想要离去。 就在这时，甬道的四周——墙壁上、天花板上、地面上，忽然绽放出了诡异的魔法光芒！ 血红色的魔法阵，接二连三地在苍穹的退路浮现…… 那不仅仅是一个、两个，或者是五个、六个……第一眼看过去，就可以判断出那密密麻麻的魔法阵数以十计！ 杰克的面色立即变成了一片惨白。 “陷阱……大佬！这是陷阱啊！” “我知道！别嚷嚷！” 苍穹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句，同时从法袍的袖子里抽出了魔杖。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魔法阵的变化。 接着，第一团血红色的软肉，穿过了天花板上的魔法阵、落到了地上，发出“啪叽”的声音。 他那扭曲臃肿的身体、和浮现在身体上的痛苦人脸，立即就让苍穹做出了判断：这是一只劣魔。 如果单单只是一只劣魔的话，倒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在他的后面。第二只、第三只……第二十只、第三十只……大量的劣魔渐渐从法阵中出现了。 那粉红色的肉块相互拥挤着，几乎就要把这段狭窄的甬道堵塞住！ 苍穹眯起了眼睛。 此刻从这仿佛成山成海一样的劣魔口中，各自发出悲痛的呼喊声。宛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恸哭直扰得他心烦意乱。 “大佬！大佬！我们死定了啊！死定了啊啊啊！” 在这哭叫声中，尤数杰克的声音最为突兀。 “别吵了！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拔刀子！” 苍穹一边怒骂一句，一边和缓慢拥挤过来的劣魔群保持着距离。 「主君……这次你可总没理由阻止我了吧？」 而莉莉的声音里却完全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仿佛还隐隐透露出一股嗜杀的欲乐。 「这次就随你……」 身后是墙。任谁都知道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好……那，我开动了！」 莉莉忽然如同一道鬼影一般，从苍穹的肩膀上跳跃下来。 在她朝着那团血肉的汪洋扑去的同时，苍穹挥下了魔杖。 “mage armor（法师护甲）！” ※※※※※※※※※※※※※※※※※※※※※※※※※※※※※※※※※※※※※※※※※ 局面很快就变成了一团混乱。 虽然如果使用魔法飞弹法术的话、苍穹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两只劣魔打成碎片，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干。 这是因为劣魔的数量无穷无尽，而苍穹的法术位却极为有限。 即使把所有的法术位都换成飞弹，恐怕也不能清理掉这波劣魔狂潮的十分之一！ 而另一个让苍穹头疼的点是，劣魔们完全对火焰伤害免疫。 这是他们身为魔鬼所具有的特质。在到处都是硫磺和火焰的九重地狱，所有生物都必须具有对那种环境的抵抗力才能生存下去。而凡人们的火焰和九狱的烈火一比，对于魔鬼来说威力仅仅只是泡温泉。 所以苍穹随身携带的许多物资都用不上。 无论是龙息药水，还是火焰之花魔杖，还是炽火胶……在这个场合之下都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甚至连苍穹最为拿手的戏法火焰箭，都不能够发挥出适当的威力…… 如果是寻常的法师，在遭遇此情此景时，恐怕立即就会自闭了吧。好在，这个时候，苍穹的剑术修习终于发挥了作用。 “——喝！” 滑步一退、避让开当先的劣魔笨拙的攻击，与此同时苍穹挺剑向劣魔身体上部那张丑脸刺去。 仿佛是刺破一个快要腐烂的水果那样的手感。 暗红色的脓血从劣魔的“脸”上喷溅出，与此同时他从“嘴”里喊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将苍穹的耳朵震的生疼。 苍穹赶紧拔剑。于是更多脓血喷涌出来，这只劣魔像是一个漏了水的水袋那样迅速地扁了下去。 这已经是死在苍穹剑下的第六个劣魔了。但堵在道路上的敌人、看起来还是数量非凡。 虽然他们的攻击又蠢笨又缓慢、偶尔有能打中的也会被苍穹的力场护甲挡下，但苍穹这时还是感觉一阵烦躁。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另一边，杰克手里反握着匕首，正哭喊在和一只缠住他手臂的劣魔做殊死的搏斗。 那匕首一刀一刀落在劣魔的躯体上，仿佛一次一次地扎进了沙袋。虽然也有血液流出，却无法产生刚才苍穹那一击一样的立竿见影效果。 “刺他的脸！不要刺他的身体！” 苍穹见状，提醒了杰克一句。 杰克原本处于极度的慌乱之中，只是本能性地举刀就刺，哪里管是脸还是身体；当下被苍穹这样一提醒，才不自觉地改变了匕首的落点。 “去死！去死啊啊啊——！” 随着匕首的落下，那只劣魔“噗”地爆散成了一团血浆，把杰克溅了半身。 浓烈的腥臭味熏得他差点就晕过去。但他不敢，因为有更多的劣魔正在向他所在的角落涌来…… 到底要杀多少才是个头？！ 就在杰克即将要绝望的这时，一道鬼影从半空而降。 以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清的动作，从阴影中延伸而出的爪痕、就把一只劣魔从头到脚撕裂成两半。 另一只劣魔想要扑住那一道鬼影，但动作笨拙的他注定只是被鬼影戏耍的靶子。却见鬼影轻巧地就躲过了劣魔的双臂，在跃过他的时候还不忘一口咬在他的脸上。 在半张脸都被撕咬下来以后，那只劣魔也只能一边惨嚎着一边消散了…… 杰克愣愣地看着那道鬼影落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神气地“喵”了一声。 那只……和苍穹一起行动的黑猫？ 黑猫绿色的眼睛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闪闪发光。它又“喵”了一声，仿佛是在示意杰克赶紧跟上，随后抽身又跃向劣魔的海洋…… 第72章 发烟棒 一行众人好不容易，才从这股劣魔的洪流之中杀开了一条血路，当下缓慢地从甬道尽头向外面推进着。 虽然劣魔们的数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这狭长的通道、却并不是他们可以容易发挥数量优势的地形。 再考虑到苍穹和杰克并不是都没有战斗经验，因此，对于他们笨拙而单调的攻击，他们几乎都是可以轻松避过的。 杰克虽然一开始对于邪魔有些心怯，不过，在苍穹的指点之下杀掉一两只以后，也渐渐地进入了状态，至少自保是完全没问题了。 而突破的任务则主要落到了莉莉的身上。看她在劣魔群中闲庭信步、信手拈来的模样，苍穹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个黑猫的外形联系起来。 「主君，马上就要突破这条通道了。」 因为莉莉的身形小，所以她完全可以在敌群当中自由穿梭而不受干扰。此刻她的视野早就突破了劣魔群的遮挡、看到了更远处的风景。 「外面还有劣魔吗？」 「还有一些。但不是不能处理的数量。」 苍穹轻轻地啧了一声。 虽然莉莉说不是不能处理，但苍穹知道到时候他们会遭到两方劣魔前后的夹击，到时候战斗会更加困难。 但是……也不能一直缩在这里吧！ “等下我往前方丢强酸剂，杰克你跟着马上冲出去！” “好、好的！” 杰克忙不迭地回应着。他的声音已经透露出明显的疲惫，身上的皮甲也被扯坏了几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污血，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苍穹一荡剑把周围的劣魔都逼开，然后从怀中掏出了最后3瓶强酸剂。当下他一咬牙，接着把三瓶药一齐向前方投掷过去！ 伴随着玻璃瓶在狭窄的通道中炸开，立即、那销金溶铁的腐蚀剂在魔群当中溅射开来。 立即就传来了劣魔们哭爹叫娘的惨嚎声。那些淤泥一般的怪物、在接触到酸液的一瞬间，皮肤上就开始蒸腾起一阵一阵的白烟。“滋滋”的声响很快伴随着臭气蔓延开来…… “——冲了！” 杰克一咬牙，不顾那些周围劣魔们的挥打，屏住呼吸向甬道的尽头直冲过去…… 苍穹紧跟在他后面。 那些因为酸蚀性的痛苦而挣扎的劣魔们，此刻根本没有办法阻挠他们的前进。再加上莉莉的保护，很快他们就一股作气地冲出了甬道…… 迎接他们的是更多的劣魔，此刻仿佛一小片红色的湖泊一样堆积在外面。 对此早有准备的苍穹折断了一根小木棍，向外面的劣魔群丢了过去。 “继续冲！不要停！” “大佬，这、这要死的啊！” 杰克停下了脚步，正在犹疑之间，却看见苍穹丢出的那根小木棒，此刻快速地从劣魔们的中心开始向外扩散出云雾。 那厚厚的烟雾翻腾着，几乎片刻之间就把那些血红色的劣魔们遮蔽、覆盖起来，很快就扩散到了小半个房间的范围…… 苍穹二话不说，一头就扎进了烟气之中。 “等我！等等我！” 杰克跺了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在这四下里什么都看不见的烟雾中，杰克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好像是在粘腻、浓稠的池水之中跋涉。怪物们臃肿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摩擦、碰撞着，那仿佛把硫磺和腐肉拌在一起的气味让他几欲作呕…… 杰克只能屏住呼吸，让自己无视掉这些噩梦一般的感受。当下他像是一个落水的人一样奋力挣扎，不管不顾地穿越过劣魔的“池子”、摸着墙壁向一个方向笔直地冲过去…… 就这样跑了一段路以后，拥挤和粘稠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再跑过一段，突然杰克发现烟雾变得稀薄起来。他奋力向前，很快就冲出了烟雾的区域，看到了前方的苍穹和黑猫。 他就这样笔直冲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刚、刚才……那个是？” “发烟棒。是我的炼金术小道具。” 苍穹随口答着，伸出一只手把杰克拉了起来。 “还不能休息。烟雾的效果在1分钟以后就会消散——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杰克很想说自己已经再也跑不动了。他感觉自己的肺脏和气管都在燃烧，全身上下在刚才战斗中留下的伤口这时候一齐疼了起来。 然而一想到那些如山如海的魔鬼们还在后面不远处，他就感觉自己的双脚再一次被灌注了力气。 “走……赶紧走！” ※※※※※※※※※※※※※※※※※※※※※※※※※※※※※※※※※※※※※※※※※ 半个小时候，从大桥底下的下水道出口跑出来的苍穹和杰克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地表的阳光。 离开桥洞、回到暗巷区那错综复杂的巷弄之后，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安全的区域。杰克靠着墙壁坐下来大口地喘气，而苍穹则皱着眉头一直盯着远处的大桥，一动不动。 「所以那些家伙、是为了找《塔莎书》，所以才把据点设立在那种地方的吗……？」 「可能还不仅仅只是这个原因。」 站在矮墙之上的莉莉，此刻接着苍穹的话头说道。 「那里也是一个十分适合藏匿的场所……如果没有人带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那种迷宫一样的隧道中找到正确的路径。」 「所以……如果有人在那种地方，召唤出了数量庞大的魔鬼……或者甚至是开启连接到地狱的传送门，那也是可以想象的。」 苍穹点了点头。 「所以其实根本就是你们本来想利用那里，结果被他们发现并接盘了吧。」 「呜……似乎很难否认。」 莉莉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恶作剧被发现般的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样，已经可以确定的事情是，他们似乎也知道莉莉和苍穹的目的、甚至布下了陷阱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自己好像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一个大阴谋之中，这让苍穹感觉很忧伤。 「所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主君，您真的要问吗？」 「拜托，我都差点被弄死了哎！」 「……好吧。」 莉莉犹豫了一下，终于从矮墙上跳跃了下来。 她落在地面上，轻轻昂起头，用那双仿佛能勾魂摄魄的绿色眼睛盯住苍穹。 「依照预言，您是注定要成为三重国度新的王者的人……我们没有计划，所做的一切只是为您铺平道路，主君。」 第73章 异乡人 「……」 苍穹一时愣住了。 「你说啥？」 「我说，您终将成为三重国度的新君主。」 黑猫不急不缓地又说了一遍。 「您看，果然我即便说了您也不相信吧。」 苍穹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谓的“三重国度”，即是阿兹格拉特，无底深渊那无数层级之中由“乌黯主君”格拉兹特所统治的三个位面。格拉兹特用他独特的手腕将这三个位面连接到了一起，使它们成为了无底深渊之中最庞大的帝国。 据说在那帝国之中，有无数喧闹嘈杂的集市、华美堕落的宫殿、让人流连忘返的赌场，吸引多元宇宙中无数慕名而来的访客的拜访。住在那里的恶魔们也并不像通常的那些一样粗鲁、狂躁，而是像绅士一样彬彬有礼，让人心生好感。 说起来，莉莉本身就是从阿兹格拉特而来的。 但是，问题的重点是…… 「我又不是恶魔，我怎么当恶魔领主啊？」 苍穹摇了摇头，说道。 「而且三重国度的领主不是格拉兹特吗？他都还没死呢。」 「我想您既然知道我的先主人塔莎，就不会不知道塔莎和乌黯主君的关系吧。」 这个苍穹倒的确知道。 「塔莎不是格拉兹特的情妇吗？」 「没错，同时也是乌黯主君的死敌。」 莉莉轻轻地点头。 「先主人希望能够完全地支配乌黯主君，能够完全地凌驾于他之上……她的这个念头如此地固执，以至于让她不惜颠覆他的帝国。」 「而您的命运，也因此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 「拜托，这会不会有点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师学徒而已！」 苍穹有些无奈。 他可以发誓说，自己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过哪个瞬间出现过想要成为深渊领主的念头。 「这无可厚非……毕竟您被现实的物质迷住了眼。」 莉莉的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都知道。您从未把这个王国、这片大陆当做自己的世界。您是一位异乡人，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在您心中，您那与众不同的本质，最终会把您推往非凡的王座。」 「……！」 苍穹被莉莉所说的话、极大地震惊了。 她知道……她明白我是个穿越者！ 「我……这……你在胡说些什么！」 苍穹仓惶地想要掩饰。但他与莉莉之间的精神链接，已经把他的窘迫显着无疑地暴露了。 「而且，您自发地想要寻找那本书……《塔莎的万象坩埚》。」 「……那本书又怎么了吗？」 「那本书中记载的，是先主人塔莎在半生的游历之中、所终于获取的禁忌学识。她将最黑暗的知识和最可怕的咒语都记录在那里。那些内容即使没有让你堕入疯狂，也足以改变你的心智。」 莉莉用那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睛紧紧地盯住他。 「别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我们并不打算强迫您去做什么事，这一切都出于您的选择。您注定要获得那本书，注定要学会记录在书中的那些黑暗咒语，注定要成为最强大的法师、也是最邪恶的魔王……这些都是发自您内心深处的愿望，而非由于别人影响了您的意志。」 「所谓的命运，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你住嘴！” 苍穹一时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向那不断发出诱惑般低语的黑猫怒吼道。 那突如其来的爆发，显然把旁边歇着的杰克吓得不轻。 “……大、大佬，我没说话啊！” “啧——不是说你。” 苍穹瞥了一眼杰克，又看向莉莉。莉莉显然没有忤逆她的主人，在苍穹咆哮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停下了在心灵链接之间的低语，只是默默流露出自己的歉意。 苍穹看着黑猫晃着尾巴从原地走开，只一瞬间就隐没到旁边的树丛当中去了。 “您——您的宠物……” “随她去。” 苍穹没有去管莉莉，而是心烦意乱地转身。 “休息也差不多了吧？我们去找德林。” “哦、哦！” 不明所以的杰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上了苍穹的脚步…… ※※※※※※※※※※※※※※※※※※※※※※※※※※※※※※※※※※※※※※※※※ “这么说，你们认定那些家伙是某只魔鬼的信徒，想要召唤出可怕的魔鬼大军所以才占领了那里？” 听完杰克的汇报之后，德林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动摇了。 “是的……大佬是这样认为的。” 杰克心虚地看向苍穹，而苍穹则点了点头。 “从我们的遭遇上来看，他们至少已经成功地召唤出了劣魔。尽管那些低阶魔鬼只能作为苦役来劳作、没多少战斗力，但那也至少说明了他们的确有那个能力。如果他们已经召唤出了其他的九狱士兵，应该不足为奇。” “另一个证据是，那些最近死于附近的人们，尸体经常呈现出一种被啃咬过后的残缺状态。通常认为是大型野兽干的好事——但实际上是他们成为了魔鬼的饵食。”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德林往椅辈一靠，有些困扰地扶住了额头。 “在王都的下水道里召唤邪魔……天哪，我得好好想一想。” “我、我们可以报警吗？让卫兵队来处理这件事怎么样？” 杰克怯怯地发出了心虚的声音。 “……如果苍穹阁下打算这样做的话，他倒是可以成为一个有力的见证人。” 德林沉吟了一会，看向苍穹。但苍穹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了解还不够充分，甚至连他们的据点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贸然让卫兵们行动的话，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苍穹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有个原因是黛西曾经在晚宴上对他说过的话。 在王都中，存在着崇拜魔鬼的大贵族。 如果通过官方渠道去对付那些邪教徒，很有可能卫兵们会反过来被那些来自上层的敌人所误导、影响。 “换个角度来说，卫兵们对下水道的了解，也远远不如你们。所以至少，在以调查他们规模和据点为主的现阶段，只能依赖你们了。” “当然，不会让你们白白做这件事。” 德林把两手交叠在下巴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特别希望，黑蛇帮被卷入到这起事件当中。 但是此刻的形势，就连他也明白其中的严峻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魔鬼颠覆了王都，他们又能躲得到哪里去？ “好吧……如果那是您的委托的话。” 最终，德林缓缓向苍穹点了点头。 第74章 擂台赛 最终，莉莉也并没有再向苍穹提过关于三重国度、关于恶魔领主以及关于其他的预言。 她虽然说她并不希望影响苍穹的选择，但这一切都显然对他产生了困扰。 ……为什么想要获得《塔莎书》呢…… 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值得去回答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塔莎书》里的资源强！ 那些“禁忌的知识”或者是“黑暗的咒语”，苍穹甚至都能猜到说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在trpg当中，苍穹的信条都是要么不写卡，要写卡就要写到最强。 因为即使是在游戏里面，也只有强者才能对剧情产生影响力！ 一位空有一颗正义之心的圣武士，不管他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在见到发生在眼前的暴行时如果没有力量去阻止、那他的善良也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他拔刀相助却最终被暴徒打败，那他并不是个英雄，只能算是个丑角——至少苍穹是这样认为的。 苍穹绝不认为自己追求力量有什么错误。 但是、那个将要成为恶魔领主的预言，却大大击穿了苍穹的心理底线。 “喂。” ……难道自己将来也要和那些劣魔一样的家伙作伴吗？…… “喂，苍穹，想什么呢——喂！” ……友伴莱茵的大喊，让苍穹终于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 “马上就轮到你出场了，别怎么了！” 此刻他们身处于热闹的法术决斗场——不过，这里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魔宠用于对决的擂台。 在原本宽敞的决斗场上，此刻单独用围栏切分出了一块20尺见方的小擂台。魔宠们将在这个小擂台中对决，而他们的主人，则必须要站在擂台之外。 在擂台的周围，环形的观战台上，人山人海的学生正在为胜者欢呼。 莱茵和苍穹作为参赛者都在观战台的最下方，靠近决斗场的位置。 这时的莱茵没好气地给苍穹指了指擂台，苍穹正好看到一只鹰隼正得意洋洋地扔掉爪子当中无力反抗的毒蛇、然后飞回自己主人身边的场景。 【胜利者！德克·舍夫尔和他的魔宠——灰翼！】 站在擂台边缘的德克挥起了自己的拳头，洋洋得意地迎接着擂台下众人的欢呼。 “你的莉莉接下来就要去对付那个灰翼了，真的没问题吗？” 在苍穹的另一边，传来艾玛有些担忧的声音。 “感觉不会飞的魔宠，在对付那些飞行系魔宠的时候都好吃力啊。” 这是自然，毕竟会飞的魔宠天生就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可以自由选择进攻的时机；而另一边，陆行性的魔宠相比之下就非常被动。 尽管比赛特意限制了飞行魔宠能够拉升的高度，但总体上来说依旧是有很大优势。 不过对于艾玛的担忧，黛西却显得有些不屑。 “这只是小组里的循环赛呢，要是苍穹这也能输还不如早点回去。” 苍穹心知这是黛西在说自己和杜登的赌约一事，当下轻轻一笑。 “放心，小组赛莉莉肯定会全胜出线。” “哦？你倒是很有自信嘛。” 苍穹对正在使用激将法的黛西点了点头。 在他的眼前，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莉莉的数据面板： 莉莉 微型邪魔（恶魔），混乱邪恶 ———— ac：13 hp：7（3d4） 速度：40尺，攀爬30尺 ———— 力量5 敏捷17 体质10 智力13 感知12 魅力15 ———— 技能：洞悉+3，察觉+3，隐匿+5，奥秘+4 伤害抗性：寒冷，火焰，闪电，非魔法攻击造成的挥砍、穿刺、钝击 伤害免疫：毒素 状态免疫：中毒 感官：黑暗视觉120尺，被动察觉13 语言：通用语，深渊语 挑战等级：1 ———— 敏锐嗅觉。莉莉依赖嗅觉进行的感知（察觉）检定具有优势。 魔法抗性。莉莉对抗法术和魔法效应时进行的豁免具有优势。 天生施法。莉莉的施法关键属性为魅力（法术豁免dc 12），它天?即可施展以下法术，且无需任何构材： 每项 3/日：化兽为友、魅惑人类、造成恐惧。 魔宠。莉莉可以作为魔宠服侍另?个?物，它与其主?之间将建??个?灵感应的链接。链接完成后，当两者距离在1?范围内时，其主?可以分享莉莉的各种感官。当莉莉在其主?10尺范围内时，其主?可以享有莉莉的魔法抗性特质。莉莉可以在主人违背契约时结束其魔宠服务，并中断相应的?灵感应链接。 ———— 动作 多重攻击。莉莉可以进?两次攻击：?次啃咬和一次?击。 啃咬。近战武器攻击：命中+5，触及5尺，单一生物。伤害：5（1d4+3）点穿刺伤害，目标必须进行一次dc10的体质豁免，豁免失败则受到5（2d4）点毒素伤害并陷入中毒，中毒状态持续1分钟。每当该生物的回合结束时它可以再次进行该豁免，豁免成功则提前终止该效应。 爪击。近战武器攻击：命中+5，触及5尺，单一目标。伤害：1d6+3点暗蚀伤害。 …… 说实话，苍穹都有些不好意思拿莉莉的数据去和其他人的魔宠比。 黑猫莉莉已经比他先一步踏上擂台了。 “决赛见。” 撂下一句话之后，苍穹也翻身离开观赛台、向中央的决斗场走去。 【接下来要出场的是！来自201班的尖子生、苍穹·舒尔茨，和他的黑猫魔宠莉莉！】 从看台周围传来了如雷欢呼声。 因为之前发生的许多事件，使苍穹在学院学生当中拥有极高的人气。 此刻他们都寄希望于苍穹，希望他能再度表演一下奇迹。 【他的对手是刚刚在比赛中获得胜利的德克·舍夫尔，和他的魔宠灰翼。这场针尖对麦芒的较量到底谁会获得胜利？让我们拭目以待！】 苍穹的对手，如临大敌一般让他的魔宠在半空中高悬着；而苍穹则让莉莉在场内占好了位置。 【c组循环赛第二场，开始！】 “force fear（迫使恐惧）！” 在裁判宣告开始的一瞬间，德克就向苍穹的魔宠施法了。 在魔宠擂台赛当中，选手不能对魔宠施展直接攻击的法术、也不能直接用控制法术让魔宠无力化。对己方魔宠的增益和对敌方魔宠的减益法术，则在允许范围之内。 不过苍穹并不非常担心。毕竟莉莉拥有法术抗性能力，“造成恐惧”法术对她的成功率应该很低……咦？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从心灵链接的那端，仿佛有一丝丝的畏惧情感传递了过来。 随后是黑猫略带不好意思的道歉。 「忒嘿，主君……我好像不小心中招了。」 第75章 雷光 啥？ 苍穹当即愣了一下。 确实，莉莉的“魔法抗性”能力，所带来的效果只是让莉莉抵抗魔法的概率上升。并不是必定就能够回避魔法的意思。 但是她竟然这么快就中招了，这还是有点让苍穹措手不及。 「咋回事啊你！」 此刻，从德克伸出的手中，一阵阵强烈的幻术能量正在向外扩散着波动。那股力量让莉莉此刻不得不节节后退，眼中流露出谨慎的神情。 恐惧的情绪会影响她的移动，也会让她无法抓住进攻的最佳时机。 而半空中的雄鹰，此刻也没有放过莉莉一瞬间流露出的犹豫，长鸣一声就向她俯冲而来……！ 然而，对决的结束就和它的发生一样突然。 在灰翼的爪子即将要触碰到莉莉的毛发时，忽然从莉莉的身体内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敏捷性。 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莉莉向后一跃，同时她的爪子狠狠地把灰翼击落了。 从灰翼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悲鸣，随后随着轻微的炸响被传送走——在这个小擂台上布置的特殊结界，可以让魔宠在落败的同一瞬间就被传送到一个小半位面之中，这样也就省了重新召唤魔宠的开销和时间。 虽然如此，但失败者德克的脸上、这时还是一片铁青。 “胜者，苍穹·舒尔茨和他的魔宠莉莉！” 裁判当机立断，下达了宣告。 「没事的啦，这种程度的敌人，就算我承受了不利的条件、也是可以随便就对付的。」 莉莉抖了抖全身的毛，像是宽慰一般轻笑着对苍穹说。 那因为法术所引起的恐惧仿佛收发自如一般，就这样悄悄被莉莉所吞没、消失不见了。 「……」 苍穹觉得有点无语。 ……你这家伙，绝对是在演我没错吧！…… …… 那之后的几场小组赛，苍穹也都顺风顺水。 以动物形态为主的决斗场上，大部分人的魔宠都不是莉莉的一合之敌。毕竟也是战力强盛的恶魔，拍死它们就和拍死苍蝇一样简单。 很快，苍穹就以小组赛全胜的成绩出线了。 莉莉出类拔萃的成绩，很快又在观众当中引发了一阵轰动。 “……那个苍穹的黑猫魔宠，真的好厉害啊！……” “……明明只是只猫而已，为什么身手会这么灵活！……” “……那应该不是普通的黑猫吧！……” “……你觉得莉莉要是和杜登阁下的鬼灵蜘蛛比，谁会赢？……” 毕竟，莉莉的外观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黑猫，虽然很可爱，但是显然也没有人料到她会有这样强的战斗力。 而这两相对比之下产生的落差，就让苍穹和莉莉的来历更加显得神秘…… “干得好啊，苍穹！” 在台下看台，等待着苍穹回来的莱茵笑着向他抬起手。苍穹也笑了笑，扬起手和他在半空中击掌。 “苍穹苍穹，莉莉到底是什么魔宠啊，战斗力好强啊！” 另一边，彻底被莉莉折服的艾玛双眼放光，逮着苍穹就问道。 苍穹哑然一笑。总不能说自己的魔宠其实是只恶魔吧！ “没什么特别的，黑猫而已。” “骗人啦！谁家黑猫能有这么厉害！肯定是什么稀有魔宠变形的吧！看我拆穿你的伪装面具，嘿！” 这样说着，艾玛突然伸出双手想要去抓停在苍穹肩膀上的莉莉。不过莉莉的反应更快，只是“喵”的一声就躲过了她的魔掌、逃窜进看台更上方的人群之中。 “嘿，不要跑！嘿！” 结果追着莉莉的艾玛，也一头就向人群扎了进去…… “不用管艾玛，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黛西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淡然地说。 “接下来是d组的对决……你的朋友没问题吗？” 她虽然和苍穹说着话，但眼睛却看向苍穹身后的莱茵。苍穹知道这是因为黛西生性内向、不好意思和莱茵直接说话。 莱茵也听到了，不过他的心思显然就没那么细腻。 “哈哈哈！放心吧，大小姐！就算面对的是那个杜登，我的‘雷光’也一定将他拿下，让他在小组赛里就出局！” 在他的肩膀上，青蓝色的元素蜥蜴雷光正张开嘴，吐出一条像是闪电一样的舌头。 黛西不置可否地轻轻点下头。 确实，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莱茵和杜登被分到了一组，因此出线的形势显然要险峻很多。 黛西其实心下更看好杜登一点，不过她也那么不懂人情、会在这个场合下说出来。 【接下来要出场的是！来自202班的挑战者、莱茵·安德森……】 “哦哦！裁判在叫我的名字了！我要上了！” 当下，莱茵三两步就离开了看台、登上了角斗场。苍穹远远的向他竖起大拇指，为他默默助威。 而莱茵第一场对决的对手……就是杜登·瓦尔德克。 今天他的打扮显然是经过精心的设计：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白围巾，跟随者他的步履在风中摇摆。他整洁的面容和秀气的金色偏分中长发，显然经过了魔法的修饰和梳理，在这10月的阳光之下越显闪亮。 此刻他从决斗场的对面缓步上台。在他亮相的一瞬间，许多杜登的粉丝和迷妹们就发出了齐齐的尖叫声，声浪笼罩了整个会场。 ……毕竟是贵公子呢，人气怎么能差。 苍穹看着设立在决斗场后方的大屏。幻术正在把那一方小小决斗擂台的镜像投射到那里。 元素蜥蜴雷光和鬼灵蜘蛛斯班，此刻都已经在擂台上落位…… 「主君，我感觉，那只蜘蛛好像有一点点古怪……」 莉莉不知道从哪边绕了回来，这时候又悄无声息地蹿到了苍穹的肩膀上、和他一起观看比赛。 不过艾玛却依旧不见踪影，可能是跟着莉莉不知不觉就跟丢了吧。 「嗯？你觉得哪里奇怪。」 「……它身上有一股我很讨厌的臭味。」 ……不是吧，你和它们之间隔了有好几百尺呢，身上有什么味道你都闻得出来？…… 不过苍穹也没有追问。 【d组循环赛第一场，开始！】 伴随着裁判的话音落下，蜘蛛和蜥蜴的对决就此拉开帷幕…… 第76章 防护善恶 “去吧，‘雷光’！” 青蓝色的蜥蜴，在这一瞬间仿佛真的化作了一道雷光那般，冲向了蜘蛛。 这是莱茵从气元素位面中召唤出来的魔宠，以速度见长。如果比较爆发力的话，莱茵有自信它不会输给任何其他生物！ 莱茵也知道，杜登的鬼灵蜘蛛拥有隐形能力，持久战中可能会相当难缠。所以他现在的策略就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面对莱茵的突击，杜登却仿佛非常淡然。 “protection from evil and good（防护善恶）。” 伴随着杜登轻声的咒语咏唱，一批银粉被他突然洒向半空中，随后纷纷扬扬地落在场内……在斯班的脚下构筑出一道银色的法阵。 苍穹的眼神一凛。 防护善恶！ 这是一种可以让受术目标、避免被异界生物所侵害的法术，经常用在对抗邪魔的战斗中——当然实际上也有邪魔用这个法术来对抗天界生物。 而雷光既然是从气元素位面召唤而来……那当然也属于异界生物。 此刻，莱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蜥蜴一头撞上了魔法阵的外围，还没碰触到斯班、就好像是触电那样向后退缩回去。 “可恶……！” 从莱茵的口中发出了不甘心的声音。 “……哦哦！不愧是莱茵阁下！……” “……明明我们防护课还没讲到这个法术吧！……” “……毕竟是世家贵族，肯定是自己在课外学的啦……” 莱茵露的这一手，显然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那个杜登……看上去有备而来啊。” 苍穹轻声地对黛西说道。黛西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的朋友，这下子有麻烦了。” 场上，此刻那雪白色的巨大蜘蛛仗着有魔法结界的保护，竟然放弃使用了一贯以来的潜伏偷袭战术、而是大开大合地向雷光发起反击。 它的两条前腿、像是利爪一样在半空中纵横挥舞。从前腿末端闪耀的尖刺也能看出，要是被它这一击打中、伤害可不是挠痒。 好在雷光在速度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只一下子就躲开了蜘蛛的攻击。 但是雷光空有躲闪之力、却无法对斯班进行反击。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哪一方比较有利…… “雷光！撤退！” 当下，莱茵又向雷光发出了命令。于是雷光忽然又如一道闪电般退去，片刻之间和斯班拉开了10余尺的距离。 斯班奋力追赶，但蜘蛛的速度、显然和蜥蜴有着不小的落差。 “……原来如此。莱茵是想要凭借速度优势、拖延到‘防护善恶‘的法术效果结束。” 苍穹马上就判断出来了莱茵的战术。 毕竟如何利用速度优势来换取战场上的形势优势，他也算个中好手。 “很合理。” 黛西点了点头。 “但是防护善恶法术的持续时间长达10分钟，而且……斯班显然不是只有硬碰硬这一种选项。” 在黛西的话音刚落下之际，战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改变。 眼见到自己确实无法追上雷光，这时候逼了一段路的蜘蛛、它圆锥形的身体和八只腿脚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啊——果然又是那一招吗。” 苍穹发出有些无奈的声音。 没错……鬼灵蜘蛛的“隐形”能力，苍穹之前在教室里已经见识过了。 “——啧。” 擂台之上，莱茵有些无奈地咂嘴，让雷光停止了四处奔跑。 眼下，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斯班完全可以趁隐身的时候悄悄调整自己的位置；而雷光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前提下，贸然跑动是没有意义的，反而只会白白消耗掉自己的体力。 当下，莱茵指挥雷光去往擂台的角落。 他的想法是让雷光尽量减少可能的受袭方向，方便进行防守…… 而在他的对面，波澜不惊的杜登、脸上一直留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好似在说：你逃不过我的掌心。 莱茵紧紧皱起眉头。 那只青蓝色的蜥蜴、一边戒备着来自四周的袭击、一边慢慢地后退，眼看就要渐渐到达它的目的地…… 突然间。 在莱茵悬着的心即将要落下时，一对尖利的前肢、骤然在雷光的背后展现了形体，向他穿刺而来！ 那攻击袭来的方向，正是莱茵想要前往的那个角落！ “快躲开，雷光！” 莱茵焦急地大喊。 雷光奋力闪躲。虽然终于避免了被击中要害，但最终还是被利爪刺入了尾巴。于是电气如同血液一般一瞬间向四周发散开来。 “……啧！” 眼看着被拽住尾巴的蜥蜴、一点一点就要被拖向蜘蛛那对有力的大颚，为了避免产生最糟糕的事态，雷光一扭身把尾巴截断了。 在生死存亡之际，雷光拖着半条断尾，又和蜘蛛拉开了距离。 而另一边的鬼灵蜘蛛，则是从容不迫地将那另外半截还在跳动的尾巴送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又失去了行踪…… 意识到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莱茵咬紧了牙齿。 可恶！如果自己也会一些支援魔宠的法术的话……！ 莱茵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专注于学习那些轰杀性的魔法、而不是多去了解一点能在此刻帮助魔宠的增益法术了。 他原本觉得那些支援型法术不合自己的性格，结果没想到终究还是要在这种地方付出代价。 而另一边的杜登，则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去体察莱茵的懊恼。 在他的指挥之下，鬼灵蜘蛛如同真正的恶灵一般神出鬼没，每一次它从阴影中出现、都能给雷光留下一道不浅的伤痕。 几番折磨下来，那蜥蜴已经遍体鳞伤、再也不复起初时的神勇。 他的背上、前爪上、脸上、尾巴上、肚皮上都被蜘蛛的利爪拉开了划痕，伤口中就像是在漏电一样不断地逸散出闪电形的气元素…… 这幅样子，即使再想要逃跑、恐怕也跑不了了。 斯班干脆就不再潜伏，此刻他身上挂着的防护结界已经渐渐消散，但他依旧大摇大摆地向雷光逼近过来、决定作出最后一击。 任谁都能看出，胜负已分…… 但，不服输的莱茵，此刻向雷光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雷光！使用闪电奔涌！” 第77章 伪装 “咦！” 在听到莱茵命令的这一瞬间，苍穹发出了惊叫。 闪电奔涌！这可不是属于普通蜥蜴魔宠的能力！ 然而莱茵并非是在虚张声势。 这瞬间，迎着蜘蛛落下的前爪，那只受伤惨重的蜥蜴忽然张开了嘴——从其口中吐出的闪电，此刻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威力，在一瞬间就比原先要膨大数十倍！ 那道闪电，此刻就像是要吞没鬼灵蜘蛛一样、向他奔涌而去！ 苍穹握紧了围栏。 “防护善恶”的持续时间已经结束了！此刻的鬼灵蜘蛛身上，是没有任何能够抵御这道闪电吐息的手段的！ 即使是人类、被这种闪电攻击正面击中，也绝对不会安然无恙，更何况是魔宠呢！ 莱茵有机会反败为胜……！ 「不……主君，那个，您仔细看。」 就在苍穹心潮澎湃的时候，传来了莉莉冷静的声音。 苍穹看了莉莉一眼，然后依言仔细观察大屏幕。 此刻，斯班已经被那闪电正面击中。一般来考虑，它应该马上就要消散、因为力量不足以支撑形体而被场地上的结界送去以太位面了。 然而斯班却没有后退。 他竟然迎着雷光的闪电奔涌，向他挥下了自己的前爪！ “噗嗤。” 雷光的要害被斯班完全地贯穿。缠绕它周身的电光无力地跳动了最后一下，然后就被传送离开了场地。 而后那道奔流的闪电渐渐地消散。 在电光的中央，雪白的蜘蛛虽然不能说安然无恙，但却也离败退相距甚远。 【得胜者是！杜登·瓦尔德克和他的无情猎手——斯班！】 伴随着裁判的胜利宣告，看台四周再一次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好看啊！太好看了！d组第一轮就好精彩！……” “……不愧是杜登阁下！我刚才差点还以为要判平局呢！……” “……对面那个莱茵的魔宠也很厉害啊！……” “……虽然魔宠厉害，但他的主人还是和杜登公子存在差距啊……” 在这掌声雷动之中，杜登带着笑容、落落大方地向四周高台上的看客鞠躬致意。 接着，他走向了莱茵的方向，对他伸出了手。 “莱茵阁下，你的电气沙拉曼达实力真的很强。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恐怕这次就要输给你了！” “……哼。” 莱茵却没管杜登，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转身向看台下面走去。 虽然遭到了有点失礼的对待，不过杜登显然也没放在心上。他笑了笑，又回过头去，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欢呼…… 「刚才那是……“魔法抗性”？」 但另一边的苍穹，没有漏过在那一瞬间、从鬼灵蜘蛛的表皮之上一闪而逝的虹色光芒。 仰仗着这道光芒的保护，蜘蛛没有承受闪电奔涌的全部威力，所以才在那样声势浩荡的一击之中存活下来。 「没错，主君……不愧是您，果然也发现了。」 黑猫的回应紧随而至。 “鬼灵蜘蛛拥有魔法抗性的能力吗？” 在人潮的一片欢腾声中，苍穹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黛西，问道。 黛西疑惑地看向他，然后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的。‘魔法抗性’是非常稀有的能力，一般情况下只有上层位面或者下层位面的生物才会天生拥有。” 鬼灵蜘蛛理应是来自堕影冥界的精类生物，黛西的言下之意即是那是不合理的。 “那就奇怪了……” “怎么了？” “刚才，杜登的斯班，好像是用‘魔法抗性’抵消了部分‘闪电奔涌’的威力……” “……不会吧？” 黛西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人、马上就想起了之前在几个月前的那场晚宴中，关于那个黑衣邪术师真实身份的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 黛西的态度显得非常谨慎。他们之前并非没试过去抓杜登的马脚，但是杜登却总是有合理的理由。 “……我应该没看错。” 苍穹有些犹豫，但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从擂台上退下的莱茵也向看台的这边走近了。苍穹和黛西见了，便收住了话头。 “气死我了！混账！” 莱茵迎面就是一句痛骂。 “本来我差一点就要成功了！结果棋差一着，让他给躲了过去。为什么贴脸放闪电奔涌都能躲啊！” “淡定。” 苍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场胜负已经结束了，先想想后面几场要怎么打吧。” “没有后面几场了。” 莱茵摇了摇头，表情有点沮丧。 “这场战斗对雷光造成的伤害太大，他应该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后面的战斗应该会很难。而且我们组剩下的选手都是一些臭鱼烂虾，我输了就没人能阻止杜登出线了，再比下去也没有意义。” 莱茵说的，倒也是在理。 他本来可以早点认输，这样就能保留实力应对后面几场战斗。但是选择和杜登死磕到底，无非也就是想帮苍穹争个面子。 苍穹自然知道莱茵的心意。 “别担心，等他出线以后，我在十六强就能解决掉他。到时候我帮你报仇。” “……不，不可能的。” 虽然苍穹这么说只是为了鼓舞莱茵的士气，不过这时黛西还是忍不住冷冷地吐槽说道。 “每个小组出线两个名额之后，要抽签配对才能知道接下来的赛程，而小组第一是必定不可能抽到另一组的小组第一的。考虑到杜登基本上肯定是小组第一，你至少也得等到八强才见到他。” “……啧，你这家伙！” 苍穹瞪了黛西一眼。干嘛在这种时候拆我台啊！ “那就八强或者四强嘛！反正总能够遇见的！” 莱茵看着他们两人吵闹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笑，不甘心的怒气也不自主地减弱了三分…… 「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主君。」 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莉莉幽幽然的声音从心灵链接的那头传来。 「据我判断，那只鬼灵蜘蛛……很有可能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只小魔鬼，只是选择变形成了蜘蛛的样子作为伪装。」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到时候可能要面临一场苦战。」 第78章 四强 周一举行的是a组到d组的小组赛，周二是e组到h组。比赛都只持续进行一个下午，因此这些天几人课业的压力也轻松不少。 在周二的比赛之后，淘汰赛的分组名单也顺利出炉了。 苍穹和黛西被分到了上下半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苍穹本身也不太想在决赛之前就和黛西交手。 和杜登倒是成功分到了一个半区。 不过，从双方的赛程表来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基本也是要到4强的时候才能见面了。 虽然稍微晚了一点，但总比杜登也去下半区好。 …… 周三举行了十六强赛和八强赛。过程基本都是莉莉三回合之内把对方击败，迅速得让人瞠目结舌。甚至苍穹都没必要施展各种法术来支援莉莉。 因为莉莉这几天神勇的发挥，苍穹也自然被视为夺冠的大热门。 而另一边，杜登的鬼灵蜘蛛也一路过关斩将。虽然比起莉莉的“只要攻击过去就可以”的风格，斯班的战斗用到了更多的法术与算计。不过他的胜利也基本呈碾压之姿，很少有人能对它造成伤害。 四强和决赛都放在了周四。 因为苍穹和杜登之前的赌约也被流传了出去，因此四强时他们的对决、当然也就被视为了焦点之战。 有一些学生，甚至已经偷偷为他们的胜负开设了赌局。 相比之下，还是押注杜登会赢的学生更多一点。毕竟很多人认为莉莉的赛程这么顺畅只是因为苍穹运气好，遇到的选手比较弱，在遇上杜登的时候未必有那么顺利。 当然也有一些支持苍穹会赢的。 而“莉莉到底是什么生物”，也引起了广泛的猜测。 虽然主流还是认为莉莉真的就只是一只黑猫，但已经开始有流传一些不好的传说：比如有些人认为莉莉是来自九狱的“地狱猫”，直到被人指出地狱猫在白天应该会自动隐形；还有一些人坚持认为莉莉是某个鬼婆所派来的使者，来到物质位面专门收割魔宠的灵魂…… 一些说法，苍穹听到了以后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到了现在，想要不引起人注意也是晚了。 四强战依旧被放在了下午。中饭吃过以后，就陆续有学生来到决斗场上、抢占好的观赛位置。 先进行的是苍穹和杜登的比赛。到比赛将要开始的时候，整个决斗场已经座无虚席。 【欢迎，各位王都魔法学院的学子们，欢迎来现场观看今年学院举办的魔宠擂台赛！】 2点整点的时候，学生会的主席作为这场胜负的主持人兼裁判，他经过幻术扩大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我是这场比赛的主持人，学生会的琼恩。】 【马上即将要举行的是四强的争霸赛。在经过这两场的胜负以后，胜者将会胜利挺进决赛、而败者之间将会决出第三名。想必各位也对这场旷日持久的比赛期待已久了！】 【即将要上场的选手，首先是来自二年级一班的学生、杜登·瓦尔德克！还有他的魔宠、鬼灵蜘蛛斯班！】 【让我们有请他登场！】 伴随着主持人声音的起伏、和人群热情的欢呼，杜登一边从旁边走上决斗场、一边向周围的学生们挥手示意。 【鬼灵蜘蛛斯班是一只精通于伏击战和突袭战的魔宠，拥有着神出鬼没的隐形能力和一击必杀的强力杀伤。而他主人的法术风格，又能弥补他在正面战斗中较为脆弱的缺陷，使斯班成为了一个全能型的选手！】 在杜登走到擂台边缘的时候，鬼灵蜘蛛也忽然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擂台的中央渐渐浮现出身形。那个招牌式的战术风格在学生当中又引来了一阵惊叹和喝彩。 【他的对手，同样也是来自于二年级一班，他就是新星、苍穹·舒尔茨，以及他的魔宠，黑猫莉莉！】 “加油。”“加油！” 在掌声雷动之中，苍穹听到了身边莱茵和艾玛的鼓励。黛西也微微向他颔首，目光当中的深意自不待多说。 苍穹向他们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大步向决斗场上走去。 【黑猫莉莉在前几天的比赛中表现出了让人惊叹的灵敏度与进攻性，她标志性的快攻能力让许多强力选手仓促地败于她的爪下。今天在与蜘蛛斯班的对决之中，莉莉是否还能延续这种战斗风格呢？】 在魔像的解说之中，苍穹也走到了擂台的附近，让莉莉跳跃进赛场，和斯班遥遥相对。 虽然决斗还没有开始，但苍穹已经感觉到了从莉莉的心灵链接之中、所传来的极度憎恨和厌恶的感情。在擂台的那一头，斯班的八条腿也不安分地躁动着，那姿态与平时的冷酷显然有很大的区别。 「主君……这场决斗，我想赢。」 「没人想输。放手去做吧。」 苍穹稍稍地通过心灵连线鼓励了莉莉一句。 【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了学院的校长——胡博尔教授来观看今天下午的对决。他会亲自为最终决赛的胜利者颁发奖牌，并亲自为比赛的落幕做总结陈词。】 苍穹向主席台上望了一眼，远远地看见了坐在那边的、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其他坐在一起的各科教授。 看来不单单是学生，教授们对于这场决斗的胜负也有很高的关注度。 【到底谁有机会获此殊荣？到底谁能率先一步挺进决赛？】 【这些问题将会在这场对决中揭晓——让我们拭目以待！】 莉莉和斯班，两边的魔宠都已经各自占据了擂台的半场。 苍穹和杜登，两人之间遥相对望，这时候也都做好了决斗的准备。 看台上，热烈的气氛都已经被酝酿到了最高潮。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场赌约最后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比赛开始的倒计时，已经逼近了尾声。 【四强争霸赛第一场，开始！】 随着裁判的宣告声音落下，原本以蹲踞姿势落地的莉莉，她的后腿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就像是一只黑豹那般，黑猫从静止中突然加速，化为一道黑影向斯班展开了突袭！ 而面对莉莉的袭击，斯班的选择是进入隐形、融化于空气之中…… 第79章 魔宠护甲 【哦哦！鬼灵蜘蛛在第一时间就使用了作为杀手锏的隐形能力！看来杜登选手是真的很想要拿下这场胜负啊！】 可能是因为四强赛，主持人的解说也比先前要更活跃起来。 “哦？不敢正面接敌了吗？” 因为临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所以莉莉在这时候只能仓促地停下进攻的脚步。苍穹见状，向擂台另一边的杜登挑衅道。 “苍穹阁下，您的魔宠速攻真的很厉害，我确实需要让斯班避一下锋芒。” 杜登负手而立，此刻的回答彬彬有礼又不失冷静。 和苍穹一样，杜登当然也观察过苍穹前几日的比赛，对于莉莉的战斗风格了然于胸。 莉莉最可怕的一点是爆发力。 虽然黑猫的外形极具欺骗力，但莉莉唐突发难的时候、许多看上去比她更凶悍的魔宠也难与争锋。 因此，在面对莱茵的雷光时，杜登敢用“防护善恶”去和他刚正面，面对苍穹时却不得不有点退缩。 他怕还没念出咒语、斯班就已经被莉莉给抓伤了。 “不过——借助隐身能力来获取主动权，这应该也是合理的一种战术，不是吗？” 苍穹露出了笑容。 “那要看你的斯班，他的隐身能力还能不能凑效了。” “嗯？” 就在此时，黑猫突然又从原地转身、向身后空无一物的空地一爪挥下去！ 【黑猫莉莉竟然无故攻击空地——不，那竟然是！】 在莉莉的一击之下，忽然有个半透明的影子从那里跳开，退后几步躲过了这凶狠的利爪。接着，那八条腿的雪白身影才渐渐慢慢浮现出来。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竟然——莉莉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隐形的斯班的位置！多么不可思议，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杜登的脸色微微一沉。那蜘蛛飞速地退后了几步，然后马上又隐身了。 “徒劳的。” 对于杜登的选择，苍穹只是轻轻一笑。 黑猫当即停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她那全神贯注的姿势，简直让人以为她是一座黑色的雕像。 然而片刻之后雕像又动了——这一次她猛然跳跃向前方，用双爪和尖牙一起向空地扑腾而去！ 这瞬间杜登的脸色大变。 “protection from evil and good（防护善恶）！” 他急忙念出咒语，同时洒出了随身携带的银粉。那粉末在半空中勾勒出鬼灵蜘蛛的外形……随后结成了法阵帮助他抵御下莉莉的一击。 【又做到了！再一次！莉莉向我们证明了，她有能力破解斯班的隐形战术！】 全场支持苍穹和莉莉的人们，在这时候都发出了兴奋的喊叫。 这是这几天下来，第一次有人能做到准确定位隐形的斯班的！ “干得好啊，莉莉！” 在那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莱茵的大嗓门显得有些格外突兀。 杜登指挥斯班再一次拉开距离，而苍穹也没急着让莉莉去追击。 “……为什么？” 杜登虽然还在努力保持着平静，但语气中已经流露出了动摇。 “为什么你的黑猫能发现斯班在哪里？” “很简单。” 面对杜登的疑问，苍穹微微一笑。 “你的蜘蛛——身上的硫磺气味，太重了一点。” 黑猫莉莉拥有独特的敏锐嗅觉，帮助她发现身边的踪迹。 即使蜘蛛斯班能够用隐形来藏匿身姿，但唯独他身上的气味、是怎样都无法掩盖的！ 而且莉莉似乎对于斯班的气味存在着天然的厌恶。在看台下的时候，莉莉就曾经远隔几百尺陈述过这一点。在这30尺见方的擂台之上，带着地狱恶臭的斯班对于莉莉来说更是无所遁形。 “……” 杜登忽略了苍穹言辞之中的暗指，此刻扬起手向前一指。 得到了杜登的命令，斯班露出獠牙、带着防护的法阵突然凶狠地向莉莉扑上去！ 【斯班放弃使用隐形战术了！在防护法阵的加强之下，斯班现在要和莉莉在正面搏斗中见分晓！】 主持人的声音激动起来，而台下观众们的声音也变得更热烈。 毕竟相比起东躲xz的游击战，观众们还是更喜欢看利爪和獠牙交错的肉搏战斗！ 「莉莉，上吧！让他看看你的实力。」 「遵命……主君！」 黑猫轻轻地叫了一声，随后也从原地跃起、和斯班正面相迎！ 那从半空中落下的一击，被斯班身上携带的法阵所弹开。 斯班趁机使用尖利的前爪去穿刺莉莉柔软的腹部——然而这时候，同样在空气中浮现的力场屏障，也把斯班的攻击给偏斜了！ 两方以极快的速度发起了一连串的打斗。莉莉的嘴咬、爪击、冲撞都奈何斯班不得，但同样斯班的攻击落在莉莉的身边也是毫无作用…… 虽然两方打的热闹，搏斗半天却不见一丝血迹！ 【哦哦……何等让人眼花缭乱的战斗啊！】 那看似险象环生的战斗，在人群中又引发了一阵一阵的惊呼，一声一声的喝彩。 “你……对你的魔宠使用了什么法术？” 杜登原本以为，凭借着“防护善恶”法术的帮助，斯班在肉搏战中一定能压制莉莉取得上风；没想到现在看下来，两方竟然是不分胜负…… 那绝对不是单单只利用了莉莉的力量！ 在这么近的距离，杜登不会把莉莉身上那时不时浮现的力场屏障看走眼…… 而苍穹只是轻轻一笑。 “是‘法师护甲’。你喜欢吗？” 对于苍穹的回答，杜登稍稍一愣。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大部分的法师，都不会把精力浪费于锻炼怎么穿戴盔甲上。 因此他们开发出了“法师护甲”法术，这是许多法师会在冒险中用于替代盔甲、保护自己的一种防护系魔法。 但是……弗罗特兰大陆上的法师们，他们所研究出来的力场护甲，都是以类人生物的体型作为目标来施展的！ 对自己的魔宠施展法师护甲，这种做法简直闻所未闻……！ “嘿嘿。” 苍穹笑了一下。所以说这些人啊，脑子就是不太灵光…… 《玩家手册》上说法师护甲以“一个生物”作为目标，可从没说过是什么类型的生物啊？对魔宠施展法师护甲，这可不是常规操作吗！ 第80章 逆转的法术 莉莉的猛攻无法打破斯班的防御，而斯班的突袭也不能对莉莉的护甲造成损伤。 两方的激战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但总有时候会迎来尽头。 “……” 杜登在这时候有些焦怒。 这是因为，“防护善恶”法术的持续时间只有10分钟。 而“法师护甲”法术由于是专为冒险者法师所设计，持续时间是以小时来计的。 也就是说继续这样拖延下去，情况对杜登极端的不利！ 作为一名法师学徒，杜登能使用的法术位数量本就非常有限。即使把所有法术位都用于施展“防护善恶”，到头来在持久战中也一定是会莉莉取得胜利。 “……没办法，只能一口气结束战斗了吗。” 杜登深吸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想要把接下来这个法术，留到和黛西的对决之中的。 毕竟相比起苍穹，杜登一直认为黛西才是他夺冠的主要竞争对手。 但事到如今，如果不使出这招的话，杜登可能连苍穹这一关都过不去。 只见他从施法材料包中又捏了一撮铁粉在手心，在把粉末洒向空中的时候，杜登已经伸出了三指、摆好了施法架势。 “erge（变巨术）！” “什么！” 听到杜登咒语的苍穹，此刻略略一怔。 变巨术！ 这不再是一环法术的范畴，而是跃升到了二环法术的层级了！ 而伴随着杜登的话音落下，鬼灵蜘蛛的身体突然急剧地发生了变化…… 用于保护他不被莉莉攻击的魔法结界，在这一刻突然地迸碎。苍穹知道这是因为“防护善恶”是一个需要专注施法的法术，当杜登使用新的专注法术“变巨术”时，他前一个维持的专注法术就自动中断了。 【没想到啊！杜登选手在这个时候、竟然使用了二环魔法、变巨术！没想到他虽然仅仅是一名二年级的学生，却竟然已经到达了“内阵”位阶了！实在是了不起啊！】 伴随着主持人和观众们的惊呼，场地中央，鬼灵蜘蛛的身体急速地扩张。他的八只利爪变得更尖、更长，那支撑着他那急速膨胀的身体，只是片刻之间就比原来要扩张了好几倍……！ “二环法术！” “不会吧！这个杜登竟然也！” 看台上的莱茵和艾玛，此刻都先后地发出了惊呼声。 一直波澜不惊的黛西，这时候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只是片刻之间，蜘蛛的身长已经延展到三尺有余，几乎就已经比一张课桌还要更大。作为对比，此刻的黑猫就好像是仰望高楼的蝼蚁…… “来吧，苍穹阁下。我们再来较量较量。” 杜登挥出手去，让蜘蛛抬起尖爪、向莉莉所在的方向落下！ 莉莉冷静地选择跳开，让斯班的利爪挥了个空。她迅速向斯班的头顶跃去，试图用自己的尖牙发起反击。 但是斯班及时地用另一条腿挡在自己的头部面前。 莉莉的牙齿咬在斯班的前腿上。如果是平常时候，她的这一击一定会把它的前足咬掉；但是面对突然变粗好几倍的、钢管似的利爪，黑猫这时也仅仅只能是咬在上面死不松口而已…… “……唧！” 在斯班舞动前爪、把缠在上面的黑猫送到自己的大颚前面时，莉莉先一步地和它拉开了距离。 「混账！是物理攻击抗力！」 在心灵链接之中，黑猫气急败坏地说。 物理攻击抗力，是下层生物的又一特征。除非是上次遇见的劣魔那样的、最下层的邪魔，其他大部分邪魔对于凡俗的武器都有极强的抵抗力。这是因为他们本身作为某种形而上学的概念具现，不易被物质性的攻击所侵害。 苍穹很少见莉莉情绪这么激动。在心灵链接中一同传达过来的，还有扭曲的憎恨和激昂的愤怒。 「冷静，莉莉。这时候我们更要讲求战略……」 按照苍穹的想法，变巨法术的持续时间有限，这时候应该主动采取回避和防守的战略。但…… 「我才不管呢！」 身为恶魔的天性，在这一刻压制了莉莉的理智。 此刻只见她一蹬地面，忽然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再一次向巨大的蜘蛛砸过去！ “呵呵，别着急呀。” 笑容满面的杜登，指挥着斯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防守和反击。 莉莉并非没有对抗较大体型生物的经验，此刻她试图像是在之前对抗劣魔那样在斯班身体附近周旋，试图用快速、灵敏的身法找到斯班的破绽，将他一击制服。 但是，她这次的对手身法并不像上一次的那样笨拙，智力也不像上一次的那样低下。 此时此刻，斯班的八条肢体、仿佛八道剑刃一般在它的周围展开战阵。无论莉莉从哪一个方向进攻，斯班都好像是躲在城墙后面一样无懈可击；而一旦莉莉进攻的势头衰减，那些城墙又会立即转变为利剑从天而降…… 「莉莉！」 没几个回合下来，莉莉黑亮的毛皮之上就被斯班的利爪拉开了划痕。法师护甲在那仿佛钢铁般尖锐的利爪前不能完全地发挥作用，殷红的血液顺着力场的破口飞落在地上。 照这样下去，甚至不用一分钟，莉莉就很快就会被击败的……！ 【莉莉受伤了！这是两边的魔宠第一次有人受到了打击！看来是胜负马上就要揭晓了吗！】 看台上，那些见了血的观众，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的狂热、兴奋。 苍穹情急之下连续地发出指令。 「莉莉，你听我说！」 「签订契约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说了吗！我来借给你力量，你用知识来回馈我。在这种时候，你应该相信我的力量！而不是凭着自己的一股意气乱打乱闹！」 「到我这边来！我来帮你反败为胜！」 可能是亏得他的游说技能熟练，此时此刻莉莉发怒的情绪看上去渐渐收敛起来。 「……我知道了，主君。」 虽然语气中还燃烧着阴郁的愤怒，但莉莉好歹是重新夺回了理智。此刻她向斯班佯攻一记，接着飞速想要后退…… 但是，蜘蛛的尖爪却落了下来。 “没那么容易！” 看穿了对方战术意图的杜登，此刻指挥斯班落下攻击。为了阻止莉莉脱离开去，此刻巨大的蜘蛛身体挪动，投下的阴影把莉莉完全笼罩在里面…… 而他落下的利爪，像是铁笼一般将莉莉围堵在里面…… 第81章 旗鼓相当 「——啧！」 心灵链接中传来了莉莉不耐烦的声音。 杜登在施展变巨术的同时就已经考虑过了。如果对方想要采取拖延时间的战术、等到变巨术结束，如何呢？ 答案是——不让她逃走就可以了！ 此时此刻，斯班一改以逸待劳的被动架势，而是竟然主动向莉莉发起抢攻！ 那来自八只利爪和一对大颚的连续攻击，虽然很难把灵活的莉莉击中，却很好地限制了莉莉想要退却的方向。 每一次巨蜘蛛的攻击落下，都能把莉莉的一条退路截断。 在这步步紧逼之中，莉莉可以活动的范围、眼见就越来越小…… 突然间，莉莉一直在运动的身影停下了。 “放弃抵抗了吗！” 杜登可没有任何想要手下留情的意图。此刻他让巨大蜘蛛高高举起两条前肢，以交叉的态势向莉莉静止的身体一起贯穿过去……！ 胜负眼看就要揭晓。 忽然间莉莉抬起头。 她正对准斯班的眼睛、此刻已经并不是像是平常那样的翠绿，而是突然转变成危险的金黄！ “……！” 那是……能够让直视者魂飞魄散的瞳术。 此刻顺着与斯班的情绪链接，杜登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恐惧感从那一头传递过来…… 莉莉的天生施法能力，“造成恐惧”法术！ “不要惊慌！斯班，回想起你的身份！” 在杜登的提醒和魔法抗力的保护，双重的作用之下，巨大蜘蛛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从恐惧中脱离出来。 但莉莉只需斯班落下攻击时这一瞬间的迟疑。 此刻她忽然起身，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入鬼魅般和蜘蛛拉开了十余尺的间距，回到了擂台旁边苍穹的侧近。 早有准备的苍穹，从怀里取出了两瓶药剂。 他快速地拔开瓶塞，把药剂给莉莉灌下。 【什么！苍穹选手竟然对魔宠使用了炼金药剂！】 苍穹的这一动作，立即在台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在他之前，并没有人喂药水给魔宠、来使他们得到助益。因此立即就有观众开始质疑，苍穹这么做是否有违规的嫌疑。 对此，早就研读过规则的苍穹根本懒得搭理他们。 比赛规则里又没写不能喂药水！ 毕竟苍穹也是玩trpg出身的，老律师了。这种钻规则漏洞的事情他之前不是没有做过，这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裁判。” 眼看着喝下第一瓶药剂的莉莉，身上的伤势开始快速地恢复，杜登这时候把目光转向场边的裁判、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而此刻裁判也是压力巨大。 【苍穹选手，你这……】 “比赛规则里面有说不能喂魔宠喝药吗？” 苍穹横了放置在场边的规则一眼，然后不管裁判、继续拔开自己的第二瓶药剂。 【我看看……规则里面好像确实、确实没说不能给魔宠喝药啊！这……】 就在裁判左右为难之际。 【比赛继续。】 从主席台上，这时候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院长胡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通过扩音术放大的声音，在一瞬间就传遍了会场。 【使用炼金药剂使自己的魔宠得到增益、性质上和对魔宠使用增益法术并无不同。既然规则上没有明文禁止，那应该被视为是合理的手段。】 【苍穹选手和杜登选手，请继续你们的比赛！】 此刻，胡博尔教授睿智的眼中，也隐隐绽放出了期待的光芒。 他未曾想过，两个年轻人的魔宠对决，竟然胜负手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被翻转了好几次。两个人竭尽一切的斗智斗勇，在这时候征服了他那颗还未老迈的心。 他想要看这场比赛、想要看这两个年轻人的魔宠战到最后！ 既然院长都已经发话了，那裁判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胡博尔教授裁定苍穹选手没有违规。比赛继续！】 此刻苍穹已经把第二瓶药剂的空瓶子收回怀中了。 “……” 杜登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他的涵养让他没有立即在现场发作。 而在他的注视之中，喝下第二瓶药剂的黑猫莉莉、她的身体此时也正在开始发生变化…… “要来了。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在苍穹勾起的冷笑之中，药剂的成分让黑猫迅速地拉伸。她的身体变得更加修长、四肢变得更加强健…… 只是片刻之间，盘踞在苍穹身边的、就已经不再是一只黑猫了！ 那几乎有小半个人的身高的、一举一动都洋溢着优雅风采的猫科生物，此刻在苍穹的身边蹲距下来，向远处的蜘蛛发出威吓性的咆哮…… 那明明是一只黑豹！ 【变大了……苍穹选手的魔宠莉莉，在喝下药水之后也比原来要变大了好几倍啊！】 看台上的人群再一次发出了惊呼。 眼下——在这两只巨型生物的对峙之中，仿佛连这一方原本专门为魔宠设立的擂台、都变得狭隘起来。 苍穹给莉莉喂下的，是一瓶成长药水！ …… 成长药水 药剂，非普通 饮用此药水后，你获得变巨/缩小术 erge/reduce的“变巨”效应，持续1d4小时（无需专注）。药水中的红色成分不断从一个小球散开将周围的液体染成红色，然后又聚合。摇晃药水也不会打断这个过程。 …… 这是一种成分较为复杂的药剂，主要被用于在冒险中、增益前排的战士或者其他武士。 而眼下，正是这瓶药剂……让莉莉和斯班再次回到了相同的起跑线。 “你还真是……烦人啊。为什么就不能乖乖认输呢？” 杜登厌烦地皱起了眉头。在这持久的战斗之中，他终于第一次地说出了真心话。 而苍穹则轻轻笑了一下。 “你都还没道歉呢——让我怎么认输？”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莉莉突然向会场的中央扑跃而去。 成长药水的作用、仿佛一点也没有影响莉莉的敏捷。此刻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一般，莉莉向蜘蛛席卷而去…… “那我只能打到你后悔了。” 杜登握起拳头。 雪白色的巨大蜘蛛斯班，此刻也抬起了自己的前爪，显然已经完全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第82章 本相 胜负几乎在马上就将要见分晓。 现在莉莉和斯班的形态已经处于同一起跑线，原本斯班的体型所带给他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因此再度交手之后，斯班的攻击已经不能再轻易破开莉莉的防御。 这是理所当然的。莉莉身为恶魔，本身和斯班同样具备对凡俗武器的抗力，斯班的前爪打上去威力本来就要打折扣；而且这个时候，莉莉身上的“法师护甲”也同样在发挥作用！ 双重的防御之下，斯班的爪击和蛰咬、在莉莉的身上连一道伤痕都留不下来。 毕竟，对于苍蝇来说可能是致死的巴掌攻击，对于人类来说就只是疼一点而已——体型带来的优势，就是这样直观！ 而在自己的攻击无法对莉莉凑效的前提之下，莉莉的反击、却让斯班这时叫苦不迭…… 和之前的对局有所不同的是，斯班的身上、此刻已经没有了“防护善恶”的保护。因此莉莉的爪子和牙齿，都可以直接落在斯班的身上！ 即使斯班也有对凡俗武器的抗力，当下也挡不住莉莉的连续攻击。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成长药水的持续时间和“变巨术”的持续时间，两者之间有决定性的不同…… 不过，恐怕已经再也撑不到杜登施展下一次“变巨术“的时候了。 “啧……” 杜登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已经因为斯班的困境而陷入扭曲。 本身，他的“鬼灵蜘蛛”……不，实际上是他的魔宠就是更擅长于使用阴谋诡计、使用暗中偷袭，而并非是正面交战。 现在在法术的优势荡然无存之后，斯班在正面战斗中能力的匮乏、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就像是在戏耍一只老鼠一样，莉莉此刻围绕着斯班做游击战。斯班笨拙的攻击甚至都很难击中她，而莉莉却能趁着斯班攻击的间隙、撕开阴影向他落下灰暗的尖爪！ 几乎只是片刻之间，斯班的背上、前胸、头顶就都落下了黑色的爪痕。他的利爪还被莉莉咬掉了一只，现在连想要支撑身体的平稳都变得很困难。 “放弃吧，你的蜘蛛不是莉莉的对手。” 苍穹轻笑着，与此同时莉莉发起了更为凶狠的猛攻。 在她宛如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之中，斯班左支右绌，就连想要龟缩防守都很困难…… 【啊，莉莉又用爪子击中了斯班的胸口！斯班想要还击！但是莉莉咬住了斯班的脖颈！】 在主持人的解说之下，莉莉一阵又一阵的连击、让全场观众的情绪被调动到了最高点。 【莉莉咬着斯班把它压在了地上！斯班在用它的肢体还击，但是打在莉莉的身上却毫无作用！胜负要揭晓了吗！】 ……大势已去。 即使内心中再怎么不愿意认输，此刻杜登都必须要面对现实。 这场决斗、看来无论如何都也赢不了了。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手底牌……就算无法获得胜利，至少、强行造成平局他还是做得到的！ 此刻杜登的眼中精光一闪，手掌已经去摸自己怀中的材料包…… 「不！主君，不要、不要用那个！」 通过心灵链接，斯班立即就意识到了杜登想要做什么。 他虽然一边还在被莉莉压制着、苦苦挣扎，一边却还是向杜登发出软弱和屈服的声音。 「没办法了，斯班。为了我，同时也是为了消灭你们的死敌恶魔，你就稍微牺牲一下吧。」 杜登却不管斯班的求饶。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硫磺。当下他抓着硫磺、三指向下做出施法的姿势，同时冷酷地念出了那个禁忌的咒语： “final sacrifice（临终奉献）！” “……什么？” 那是、苍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法术。 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去琢磨这个法术到底是什么作用，突然间……斯班原本被莉莉压制住的、雪白的身体，在这时候开始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泛起红光。 苍穹产生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莉莉，快躲开！」 太迟了。 在他发出心灵指令的同一瞬间，在擂台的中心、以斯班作为起点，发生了一场巨大而又惨烈的爆炸。 轰——！！ 白热的火光在眼前绽放。翻滚的烈焰、在这瞬间覆盖了擂台的正中。 苍穹不由自主地抬手护住额头和眼睛，蹲下身避免爆炸的波及。 即使距离那边隔了有十余尺远，他在这时候还是感觉热浪一层一层向自己这边涌动而来。 灼热和痛苦的情感，此刻也顺着心灵联系传达到了苍穹的这边。 “——莉莉！” 等到热浪稍微减弱一些，苍穹第一时间向烟尘和火焰弥漫的场内叫喊道。 然而没有声音回应他。 就连一直喋喋不休的那个赛场解说，和一直都热情澎湃的观众们，此刻都鸦雀无声，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这可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魔宠对决中所应该产生的画面！ 这庞大的声势和威力——难道真的不是两个法师在直接进行法术对决吗？！ “——莉莉！你还在吗！” 苍穹又喊了一遍。 热浪和火焰渐渐终于消散了。被那爆炸所掀起的漫天的碎屑和灰尘，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落定下来。 苍穹的目光焦急地在场地中寻找。然后，他终于感觉到了——那还存在心灵链接另一头的微弱存在。 “——我……还在呢，主……君……“ 尘埃落定。 在那烟雾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苍穹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存在。 那个——黑色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莉莉的话—— 那已经，不再是一只黑猫了。 刚才那轰动全场的爆炸，让恶魔原本用于乔装的表皮被完全地掀飞了。地上到处都是焦黑的零件，肉块，皮毛……被完全剥离了那些东西之后，莉莉终于显现出了她的本相。 那是……一团形状不定的、噩梦般的黑亮形体。 她无定型的身体在擂台的中央蠕动着、扭曲着。从她的后背上延伸出来无数条触须，那些触须像是蝙蝠的残翼、又像是蝎子的尾刺，在空气中缭乱地舞动着。 就是那样的一摊怪物，此刻她碧绿的眼睛也不知何时移动到了躯体上，就那样滑移着盯住了苍穹，接着从某处的发声器官中发出声音： “……主君，这场比赛……是我、赢了……” 第83章 扯皮 “所以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因为这一场变故，致使魔宠擂台赛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比赛在学生们见到莉莉真身的同时中断了。 虽然苍穹很快就把莉莉传送去了半位面，但那已经太晚。 此刻，苍穹和杜登都站在院长办公室的桌子对面。 苍穹还是第一次来院长办公室：在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面到处摆着各种各样的魔法仪器，沙漏、天象仪、魔法雕像、城堡模型、各种各样的瓶子……而在墙壁上，还挂着历任院长的巨幅画像。 院长胡塞尔虽然已经是个年迈的老人，这时候还是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苍穹。在他的边上，还站着莎拉教授、沃尔夫教授、德尔特教授。他们的神色不一，似乎在各自想着心事。 “苍穹同学，为什么，你会拥有一只恶魔作为自己的魔宠？” “……” 苍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此稍稍沉默了片刻。 “我在古书里发现了一段咒语，就试了试。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你看的是什么书？” “《黑暗娜塔莎秘史》。” “你既然在看，就应该知道，塔莎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恶魔召唤者，她所留下的咒语、难道不是更加应该提高警觉性吗？” “……” 苍穹沉默不言。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是明知故犯。 胡博尔院长推了推眼镜，又转而看向莎拉教授。 “莎拉，你是苍穹同学的咒法课讲师、同时也是他的班主任。你在课上没有强调过召唤邪魔魔宠的危险性吗？” “我有强调过，院长。” 莎拉教授向胡博尔院长点了点头，冷淡地回应道。 “可能是我强调的不够多，也有可能苍穹同学在我强调的时候开了小差。作为他的班主任，我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嗯。你先别急着揽责任，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苍穹同学的处分……” “请等一下，院长阁下。” 这时候，苍穹插话说道。 “我触犯了校规，接受处分心里自然理所应当。但是作为我的对手，杜登阁下也召唤了魔鬼作为自己的魔宠；如果只处分我一个人，我是难以接受的。” 此言一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怔了一下。 虽然杜登的魔宠一直都是以“鬼灵蜘蛛”的形象示人，但在座的每个教授、基本都对各种常见和不常见的魔宠有着基本的认知。 “苍穹同学，你的意思是，杜登同学的鬼灵蜘蛛其实是由魔鬼使用变形能力变化而来的吗？” 德尔特教授作为钻研防护系魔法几十余年的老法师，对于杜登鬼灵蜘蛛偶尔所表现出来的魔法抗力和坚硬皮肤早有疑惑。此刻苍穹既然这么说，他就顺着他的话提问道。 “正是如此，教授。我的莉莉早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和我确认过这一点。” “苍穹阁下，你不要因为自己理亏就随便诬陷别人！” 这时候杜登急急回应苍穹的指控说道。 “院长，各位教授，我的魔宠只是一只普通的蜘蛛，并不是什么恶魔或者魔鬼。你们不要听信苍穹的言论。” “嚯……你也不用急嘛，到底是不是小魔鬼，现在把你的魔宠召唤出来、让大家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沃尔夫教授懒洋洋地说。 确实，虽然一般情况下、小魔鬼变形成蜘蛛是难以从外观上察觉的；但是在座的几位都是见识广博的大法师了，只需要用一些魔法手段就可以很快判断出来事情是不是真的如苍穹所说的那样。 “这……对不起，办不到。”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最后一次使用的法术是‘临终奉献’。这个法术会在消灭掉我的魔宠同时、终止和他之间存在的魔宠契约。也就是说斯班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魔宠了。” “……” 教授们都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即使是对于见多识广的他们而言，也都没听说过“临终奉献”这个法术。看起来法术的作用是消灭自己的魔宠来换取一次巨大威力的爆炸……即使是他们，也从这个法术的理念中感觉到了一点可疑。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临终奉献’这个法术，你又是从哪里学会的呢，杜登先生？” 胡博尔院长这时候看向杜登，貌似慈祥地询问道。 “以我的眼光来看，这种强迫魔宠牺牲的做法……有点太邪恶了。” “我是在卷轴商店里看见了这张法术卷轴，觉得很有用，所以就买来把法术抄录进法术书了。” 对于院长的问题，杜登急忙回答说。 “我承认这个法术可能确实有问题，但魔宠反正不是物质位面存在的生物，不是吗？他们就算被强迫献身也不会真的死去，只不过会回到他们原本存在的位面而已。这样的话，让他们献身一次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 胡博尔院长又看向莎拉，其中目光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莎拉教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杜登同学，我应该在课上强调过，法师应该把魔宠当做自己的同伴。你这样视他们为工具的做法，是会让魔宠感到齿冷的。” “我承认错误。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有违反规则啊！也没有哪里说过不能用‘临终奉献’这个法术不是吗？” 可能是真的需要掩饰什么，杜登的情绪看起来比平时要更激动。 面对他的说辞，一直没说话的苍穹开口回应： “不，你违反了。” “什么？” “魔宠决斗的规则中，有一条是法师只能对自己或对方的魔宠使用增益、妨碍性质的法术，不能直接用法术攻击、或者让其失去行动力。你的‘临终奉献’法术直接引起了爆炸，这已经构成了对我的魔宠的攻击。” “爆炸不是我的法术引发的，是我的魔宠引发的！” “是你的法术让你的魔宠爆炸了。你的魔宠不会凭空爆炸。”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杜登脸上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你这个召唤恶魔当魔宠的家伙还好意思来指责我吗？对于这种怪物，不管用什么手段去消除都是不过分的吧！” 第84章 处罚 “够了！你们两个都安静！” 突如其来的雷鸣怒喝，把苍穹和杜登的争吵都打断了。 此刻发言的人是莎拉教授。她姣好的脸庞上燃烧着痛心和愤怒，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在院长办公室里吵什么吵？这里是你们家后花园吗？” “……抱歉。” “对不起。” 两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此刻纷纷道歉说道。 莎拉教授意犹未尽地分别瞪了两个人一眼，然后看向胡博尔院长。 “院长，请你说要怎么处分这两位学生吧。” “……嗯。” 胡博尔院长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 “首先是杜登同学。虽然杜登同学被指控召唤了魔鬼作为魔宠，但因为现在不能找到证据，所以无法因为这件事对他进行处分。” “不过，研究迫使魔宠牺牲、以此产生爆炸的法术，不但不符合我们学院的精神、也不符合竞技场上的道义。因此处罚还是要有的。我看，就罚杜登同学清扫一个月学校的走廊吧。” “好，我愿意接受这个惩罚。” 杜登此刻低下头回应说道。他也知道虽然清扫一个月走廊很累，但是对比起召唤邪魔、这个处罚肯定算是轻的。 “至于苍穹同学……”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苍穹的身上。 苍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在听。 “由于你召唤恶魔作为自己的魔宠，所以现在罚你立即在这里切断和恶魔的魔宠契约，然后再回家，停课反省一个月。” 虽然并不是没有料想到，但苍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切断和莉莉的魔宠契约！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不管一切找到塔莎书。怎么能在这里说切断就切断了？ “抱歉，胡博尔院长，我可以接受停课一个月的惩罚，但……” “苍穹同学，你不要不识好歹！” 莎拉教授柳眉一竖，打断了苍穹的话。 “你召唤了邪魔作为自己的魔宠，原本应该给你的处罚是劝退！现在让你切断和恶魔的契约，是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明不明白！” ……这段话，变相就是说，如果不接受切断魔宠契约的处罚，就只能接受劝退处分吗？ 苍穹揣摩着，抬起头又看了一圈现场教师的神情。 胡博尔院长依旧是那副慈祥当中略带锋芒的样子，沃尔夫教授则眯着眼睛、脸上挂着似乎与己无关的笑容，而德尔特教授则一脸严肃，看样子也是赞同莎拉教授的表态。 ……切断、契约吗…… 苍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在喊出声音。 他无法抑制住那个声音，所以现在只能把他倾诉出来： “抱歉，莎拉教授。” “说实话，我其实也算不上很喜欢我的魔宠莉莉。但我这个人有一个坏毛病，就是我说出口的话、认定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莉莉她既然通过契约，认定我做她的主人，那么我也必须要回报她。除非她主动背叛我，否则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首先把她舍弃的。” ……全场震惊。 没人会想到，苍穹在这个情况下、竟然会做出这样坚决的判断。 杜登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讶的表情，接踵而来的是暗喜。 这个傻瓜！ 他本来只是想要用“临终献身”法术教训一下苍穹、拼一个同归于尽，却没想到这样一来二去竟然让苍穹濒临退学的境地。 被王立魔法学院开除以后，你还拿什么资历来和我斗？ “苍穹，你……！” 莎拉教授情急之下，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胡博尔教授抬起一只手把她的话语打断了。 “苍穹同学，你确定么？” “是的，我确定。” 苍穹朗声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即使被王立魔法学院劝退，你也一定要保下和你魔宠的契约？” “是的。” “即使你这几年来为了考上王都魔法学院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是的。” “即使是让辛苦工作、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哥哥和姐姐失望，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 ……苍穹咬了咬牙齿。 “是的。而且我认为，通往成就的道路并不仅仅只有在王都魔法学院毕业，这单独一条。” 苍穹此生最恨别人逼迫自己去做什么事。 如果胡博尔院长不拿哥哥和姐姐压制他，那可能还好；然而现在他越是这么说，反而就越是激发了苍穹那颗不服输的斗争心。 当下苍穹昂首挺胸，竟然不顾在这现场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导师、教授，而是斩钉截铁地宣告： “我注定要成为菲斯丽蒂王国有史以来最博学、最强大的法师！不管是不是在这里上学都是一样的。把我劝退只会是你们的损失！” ……此言一出，众座哗然。 “苍穹，你好大胆！竟然在院长面前胡言乱语！” 莎拉教授勃然大怒，几乎就差用法术把苍穹送出门外了。 不过这时候胡博尔教授微微一抬手，念出一句咒语；立即，无形的心灵链接把在会场的所有教授都联系到了一起。 「莎拉，你冷静一点。」 「院长！这个学生太放肆了，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立即，莎拉教授气急败坏的声音也在心灵连线中响了起来。 「是吗？我觉得还挺好的，这种强大的自信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法师所必须拥有的素质。」 接着，传来的是沃尔夫教授笑眯眯的声音。 「沃尔夫教授，你在说什么啊！这是在给他的目无纪律找借口吗！」 「行了。」 胡博尔的语气突然变得威严了起来。立即，莎拉教授和沃尔夫教授都不再做声。 「我想问问你们对于怎样处罚苍穹同学的看法。你们一个个来说。德尔特，从你先开始。」 一直沉默不言的防护系教授，此刻终于在心灵连线中开口了。 「……我认为，遵照校规，应该立即对苍穹同学施以劝退处分。」 德尔特教授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年长、也是最为古板的，他会说出这种意见、倒也不奇怪。 「好，我知道了。沃尔夫教授的意见呢？」 「我很欣赏苍穹同学这种自信的气质，而且他的才华也非同小可。所以我认为可以让他保留他的魔宠。」 作为最喜欢苍穹的变化课教授，沃尔夫教授的发言也没有让人感到意外。 于是这时候，目光都汇集到莎拉教授身上。 第85章 尘埃落定 「莎拉，你的意见呢？」 终于，胡博尔院长提问说。 莎拉教授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做某种心理上的挣扎。 「院长……我不同意将苍穹同学劝退的意见。」 「他是我班上的学生，我知道他的秉性并不坏。而且确实，他的天赋非常出色，如果好好培养、一定成成为可造之材。」 「如果我们这时候放弃他，他确实很有可能还是可以继续成为一名强大的法师、但他就有可能会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黑暗道路！万一他酿成了大祸，到时候我们就算后悔也晚了。」 「我们身为教师，所应该做的是劝导他放弃他的魔宠，回到正路上来……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其他人本来以为莎拉教授会说出口的是劝退的意见，这时她的说法也让众人有点意外。 德尔特教授忍不住开口： 「但是莎拉教授，您也看到了，您的学生没有任何后悔或者是想要放弃魔宠的念头。这样的是救不了的。」 「确实如此，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莎拉教授补充说道。 「比如，我们可以让惑控系的安娜特教授来对他进行暗示，让他自己去主动放弃魔宠……」 「莎拉，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也应该知道、用惑控系法术去强迫别人做他不自愿的事情是违法的。」 此时胡博尔院长提醒说。 莎拉教授当然不是不知道这么干道义上说不过去，只是急着帮苍穹开脱、又没有好的想法。当下她便不再言语。 「看来我们三个人都不能达成统一意见呢。」 沃尔夫教授慵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要怎么处分苍穹同学，就以您的想法为主吧，院长。」 「真没办法，到头来还是要老夫来做决定吗……」 胡博尔院长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自从有魔法的几千年以来，总是有法师试图约束魔鬼、恶魔为自己所用。他们大多都没有好下场。而苍穹同学虽然并没有主动研究召唤邪魔的法术，但已经踏上了这条道路的第一步。」 「一般来说，踏上这条道路就很难再回头了。所以你们刚才希望严厉处罚苍穹，确实是这样，但是……」 「有一点老夫和沃尔夫教授的想法是一样的。老夫也很欣赏苍穹同学的少年意气，这种说一不二的担当，是现在的年轻人身上都非常少见的。」 「从另一个角度讲，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他和他的魔宠签订契约已有一段时日，产生感情也在所难免。相对比起把魔宠当做工具来使用的杜登阁下，老夫觉得还是这位苍穹同学更可爱一些。」 「对于这样的年轻人，老夫认为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比较适宜。」 胡博尔教授此时既然这样说，大家都很明了他是什么态度了。 主张要劝退的德尔特又一次出声： 「但院长，如果不按照校规对苍穹同学进行处分，恐怕会给学生们带来不好的表率，让他们觉得即使召唤邪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如此，所以……」 当下，胡博尔院长清了清嗓子，让所有在心灵连线之外的人都听到了声音。 虽然方才教授们在心灵链接中讨论得激烈，但因为完全是进行念头的传达，所以其实现实中过去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十秒而已。 “好，苍穹同学。我们已经决定了对你的处分。” 苍穹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讨论出了什么，此刻只是微微点头，等待院长说下去。 此刻他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院长下一句说要把他劝退、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了。 “苍穹同学，你召唤邪魔作为自己的魔宠，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而且之后拒不悔改，态度恶劣，更是错上加错。” “本来应该对你施以劝退的处分，但念在你是初犯，加上有教授为你求情，所以改为停学三个月，在家反省。” 苍穹微微一怔。 停学三个月……也就是说，会完全错过这个学年的上半学期。 虽然这也是很严厉的惩罚，但是相比起劝退、显然已经宽容了许多。 “以及，罚你今后不能在学院里面召唤自己的魔宠，也不许在其他人面前提到自己的魔宠。” “……！” 旁边杜登的脸色一惊。 在场的人当然明白胡博尔校长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能让莉莉再度出现在别的学生面前而已，也就是说苍穹被允许保留和莉莉的契约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但如果今后观察到你还有在研究邪魔召唤法术的迹象，那么下次不管谁来求情、学院都一定会把你劝退。” 胡博尔教授扫了苍穹和杜登一眼，叹了口气。 “这一点，望你谨记于心……！” ※※※※※※※※※※※※※※※※※※※※※※※※※※※※※※※※※※※※※※※※※ “……看来你捡回了自己的法师生涯呢，苍穹阁下。恭喜你。” 走出院长的办公室之后，杜登对苍穹说道。 他虽然嘴上说着恭喜，眼睛里面却冷得让人发寒，没有一点笑意。 “我的法师生涯不会因为退学就中断，何须捡回？” 苍穹淡然地回敬了一句。 “哼，你就尽管嘴硬吧。” 杜登冷笑了一声。 “不过，想必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一般人面对研究召唤邪魔法术的人会是什么态度了。愿你今后在学院里的日子过得愉快。” 说完，杜登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意图离开。 “慢着。” 在走廊的后面，苍穹又喊了一声。 “怎么？” 杜登停下脚步，双手抱臂，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杜登阁下——你是否忘记了一件事情？” 苍穹微微一笑，提醒他说道。 杜登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们一个月之前约好了要竞争在魔宠擂台赛之中的名次，你还记得吧？” “……那场比赛已经被作废了。” “那也是我赢了。全校师生都看着呢，杜登阁下您如何让您的魔宠献身、然后我的莉莉又是怎样从那场爆炸中存活下来。” 苍穹当然不肯饶过杜登，此刻步步紧逼。 “当时是不是约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就必须向我、还有我的朋友们道歉？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的话，现在想赖账啊？” 第86章 排挤 所谓贵族，都是一群极为爱惜自己名誉的家伙。 他们自认为高高在上，所以也就有了比平常人更强的责任心和荣誉感。一旦说出口一件事情却没有做到，那将会成为所有人眼中洗之不去的污点。 守信，是被人尊敬的必要条件！ 今天，为了维护自己身为贵族的名誉，杜登从教室的前门走上了讲台。 原本教室那些交头接耳、分享着自己在决斗场上见闻的学生们，此刻听到了杜登走上讲台的脚步声，都寂静下来。 “我……杜登·瓦尔德克，有事情要在此地宣告。” 杜登依旧是决斗场上那身风度翩翩的装扮，那在过去曾无数次激发起别人对他的好感；此刻却显得气势倾颓，再无风采。 “在几周之前，我曾和苍穹·舒尔茨阁下立过赌约，较量在魔宠擂台赛当中的胜负。当时我们曾约定，哪一方输了，就必须向赢的那一方道歉。” “虽然苍穹阁下使用了恶魔作为自己的魔宠，但在我和他的四强赛中，输的那一方的确是我！” “所以，在这里，我要向那天被我的蜘蛛魔宠惊吓到的黛西、艾玛……还有其他人道歉。我承认，那天是我的虚荣心作祟，让我炫耀自己魔宠的方式有些不够妥当。” 此言一出，学生们都觉得在理。 “……杜登阁下真是有君子之风啊，言出必随……” “……他那天做的事确实有点不太对吧……” “……但是他输的人明明用的是恶魔，这也太卑鄙了……” 杜登不管台下的窃窃私语，目光直视教室的最后方。 苍穹正默不作声，半靠在后门边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杜登咬了咬牙。虽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这部分要怎么处理、但是话到临头，还是有点屈辱。 “……同时，我也要向击败我的苍穹·舒尔茨阁下道歉。” “虽然他在决斗中喂自己的魔宠喝药水，虽然他召唤而来的魔宠是来自无底深渊的怪物，但赢了就是赢了……我无话可说！” 说完，杜登向教室里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当然并不是真的无话可说。 “……杜登阁下，不用向这种小人道歉的！……” “……对啊！杜登阁下！对方使用了不合规则的手段！您才是胜利者！……” “……那个苍穹，为了能赢真是不择手段！……” “……学校到底有没有把他劝退啊！真恶心，要和这种人在一个班里！……” 此时，被杜登的话语所挑动了情绪，教室内的学生群情激昂，很多人纷纷为杜登打抱不平。 他们都没注意到苍穹就在教室后面。 苍穹看着杜登躬下的身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用的是这一招以退为进吗…… 虽然如果不道歉的话名誉会受到损害，但是只要巧妙地道歉，就会让同学们产生“不值得”的感情。 不过，苍穹倒也不太在乎，其实。 能够让杜登弯腰，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当下苍穹也并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转身，从教室的后面退走。 可想而知，班上、乃至校内的学生今后会十分厌恶他吧。毕竟杜登是货真价实的恶魔召唤者，而且还用阴险的手段战胜了高人气的杜登公子…… 这么来看，有停课三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期，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想着想着，苍穹已经走下了教室的楼梯。午后的光辉正洒在校园的花坛之上，穿过它，自己就暂时地和这里道别了。 苍穹离开了过道，走进花园。 “喂。”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个有点不礼貌的声音。 苍穹回头去看，发现黛西正站在走廊上，远远瞪着他。 苍穹挠了挠头发。 “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不打声招呼就走？” 黛西说着，向苍穹靠近过来。 “别了。” 苍穹这时向她抬起一只手，试图阻止她靠近。 “我现在可以算是身败名裂吧。要是让别人看到你在和我一起说话，那会对你的声誉也产生影响。” 对于这一点，苍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但是黛西此时根本没有管他的劝阻，而是很快就拉近到和苍穹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你干嘛？” 苍穹急急想要后退，但被黛西一把拉住了袖子。 “我才不管什么声誉不声誉的，你以为我就有什么好声誉吗？” 苍穹愣了一下，随后哑然。 确实，黛西的那个不近人情的个性……在被不了解她的人看起来就是眼高于顶、狂妄自大了吧。所以一直以来，她在学校里也没多少朋友。 “好吧。那你有何贵干？” “书。” “啥？” “提醒你要记得按时还书啊！” 黛西柳眉倒竖，嗔怪道。 “我已经听说你挨了停学处分了，可别以为这下子就能躲着我走、书也可以一直拖欠着不还了！明白吗？要是你不还，我以后天天去你家门口用扩音魔法催你！” “别别别……” 苍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由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到这周结束正好是一个月吧，我周六的时候拿着书来你家还你便是。” 其实《黑暗娜塔莎秘史》苍穹还剩了三分之一没看完，不过他本就是为了找《塔莎的万象坩埚》的下落才要借书，现在事已至此、那也没有留着书不还的意义了。 “……。” 苍穹本以为黛西会高兴，却没想到她却还是眉头紧锁、一脸生气的样子。 “……算了。还有啊，恭喜你赢了那个杜登，帮我出了一口气。” 苍穹没时间去琢磨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当下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你不反感我召唤了恶魔魔宠吗？” “不啊？你又没害人，我干嘛要反感。” 黛西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在乎。 “而且莉莉不也蛮可爱的嘛。” “……啊？” 苍穹一瞬间觉得有些懵。 “等等，你说是莉莉哪个样子可爱？” “那个被炸伤以后的样子啊，还会说话呢。黑猫的样子太常见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 苍穹看着黛西，皱起眉头。 虽然早就已经这么觉得了——但果然，这还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啊。 第87章 死者 接踵而来的，是漫长的停学时光。 最开始得知苍穹停学的理由时，安娜和卡吉斯都非常震惊。他们也都见过莉莉，而且之前根本没有把莉莉和恶魔联系在一起。 不过，哥哥和姐姐倒也没有指责苍穹的选择。 这半个月的时间下来，所有人都已经渐渐接受了莉莉在这里存在。而且确实，莉莉平时就只是一只乖巧的黑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危险性。 所以，在苍穹向他们保证、莉莉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之后，安娜和卡吉斯还是允许了黑猫继续在这里存在。 因为无事可干，所以每天苍穹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都用在炼金工房里面。平时就指挥隐形仆役做做药水，累了就翻开书自学点魔法，到晚上按时回自己的房间冥想，日子总还过得去。 在这方面，还是得感谢黛西给予的帮助。苍穹还了书以后又从她地方借到了不少法术书，这方面弥补了不能去学院图书馆看书的缺憾。 另一方面，苍穹也在加急搜索《塔莎的万象坩埚》的下落。 为了让黑蛇帮出动更多的人手，苍穹在这方面投入了更多的金钱。他自己也有时会跟着一起再去探索王都下水道，只是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一次劣魔或者邪教徒了。 但是王都的连续杀人事件，却也没有停下。 时不时地，苍穹会在报纸上、或者是在街头巷尾的流言中听说，某地又出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某地某人又怎样怎样的…… 那个阴霾，终于在十二月初的某一天，笼罩到了苍穹身边的人头上。 ※※※※※※※※※※※※※※※※※※※※※※※※※※※※※※※※※※※※※※※※※ “什么？杰克死了？” 在黑蛇帮的腹地，作为他们总部的小楼之中，听到这个消息的苍穹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原本用于赌博和喝酒的大厅之中，那些混混们各自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 “确实……杰克兄弟的尸体是在昨天早上被发现的。当时他应该是在执行您委托的调查任务……” “尸体在哪？下葬了吗？” “在后院……我们几个正在商量呢，要赶哪天去火葬场，把杰克兄弟的骨灰撒在哪里之类的。” “带我瞧瞧。” 苍穹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回绝。当下一个左眼上有着刀疤的男人走出来，带苍穹走向了后院。 在那里的树下，苍穹见到了被一张草席草草地盖起来的杰克。 如今是十二月，因为天气寒冷，尸体倒还没有发臭。刀疤脸揭开草席时，苍穹便立马见到了他那张、因为万分惊恐而扭曲的脸。 那个凝固在杰克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他见到了此生以来最可怕的怪物。 他的下颌骨被用粗暴的手法摘除了。苍穹知道，这是避免“死者交谈”这样的法术产生作用的常规手法。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脖颈，让他的死状看起来格外可怖。 杰克的双手、还有大半个身体都还健在。但是从腰部以下，情况就变得愈发惨不忍睹了起来：他的双脚和双腿都已经不翼而飞了，残留着的大腿根部、还留着仿佛被大型野兽啃咬过一般的痕迹。他的下腹也已经被咬烂，肚肠从破开的裂口中露了出来。 那带苍穹过来的刀疤脸在揭开草席之后，就转身过去不忍再看。 但苍穹不能就这样跟着背过身去。他开始一寸一寸地检视杰克的衣物和皮甲，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下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他随身带着的黑猫莉莉，这时候也一直在杰克的伤口处嗅着，似乎是想要从中发现什么。 “尸体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 “在大桥区……就在洛林大桥的旁边。” “……” 洛林大桥的桥洞下面，是进入王都下水道的入口。这个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主君，可以把尸体翻过来看看。」 莉莉这时候提醒说。苍穹看了黑猫一眼，然后如她所说、把杰克的身体翻了个个儿。 这时，他马上就发现了……在杰克身体的背后，有留着几片碗口大小的焦痕。而在那些焦痕的正中，则有尖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肉。 苍穹试着把其中的一枚尖刺拔出来。 尖刺大约有五六寸长，通体显现出诡异的紫色。那种不自然的弯曲和留在根部的残余组织，证实了它并非是自然界存在的生物部件、但也并非是人类所创造的武器。 「这是……」 「是棘魔的尾刺，主君。」 莉莉仿佛只是一眼，就辨认出了尖刺的来历。 「大约，这位杰克确实发现了什么秘密，但是却被这种狡猾的魔鬼盯上了。杰克想要逃走的时候，被它射中了后背。因为负伤严重，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 苍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棘魔，是九狱中的密探和斥候。在等级森严的地狱中，棘魔的阶级仅仅在劣魔和小魔鬼之上；但是相比起前两者，他已经具备了对于通常人类而言非常危险的战斗力。 即使是现在的苍穹，也不敢说在面对棘魔的时候有战胜的把握，何况是杰克这样的小混混呢？ “……” 苍穹本来不想再打扰杰克，但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去之前，杰克紧紧攥住的拳头再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手里是不是拿着东西？」 当下苍穹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杰克的拳头给掰开。然后他看见了那被杰克死命握住的东西。 那是一张几乎被攥成碎片的纸条，上面血迹和汗迹都混在一起、几乎都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不过这难不倒苍穹。 他施展了一次“魔法伎俩”法术，把上面的污渍全部清除干净。于是，杰克那仿佛是在慌乱之中留下的字迹终于暴露在眼前： “直线深入1000尺，然后连续在三个路口选择左拐，下一个路口直行，再向右、向左、向右、直行，向上穿过一段楼梯，就能找到他们的据点。” 第88章 镀银武器 苍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纸条的事情告诉德林、或者是黑蛇帮的任何人。 一方面，他对杰克的死心怀愧疚之感。确实原本他本就是想要把黑蛇帮当做一枚棋子来利用，但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还不算太坏的小混混竟然死的这样惨烈。 他本意只是想要寻找《塔莎的万象卷册》，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因此他本能地不想把其他人继续卷进来。 另一方面，他也有点担心，杰克拼上性命换来的情报，会否有可能从黑蛇帮的这里泄露出去。 掌握了敌人的据点，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恰当利用这个情报，可以把他们打一个出其不意……但是如果让那些邪教徒知道自己的据点位置已经泄露了，那就达不到那种效果。 因此，当天苍穹只是给刀疤脸留下50个金币、嘱咐他好好地料理杰克的后事，便快速地离开了黑蛇帮的总部。 「接下来要怎么做，主君？」 在这冬日的街道之上，紧跟着苍穹的黑猫通过心灵联系询问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靠我们自己大干一场了。」 苍穹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神色。 虽然他说不上和杰克有多么深厚的友谊，但苍穹也是把他当做“自己人”来看的。 而那些占据下水道的邪教徒、既然敢动苍穹的“自己人”，那苍穹就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苦头！ 莉莉仿佛早就已经猜到了苍穹会这么说，当下悠悠然开始提建议。 「在那个下水道中，点着灯恐怕不容易隐秘行事，但不点灯，主君您又没办法侦查和战斗。」 「关于这一点，可以求助于炼金药剂。」 早有准备的苍穹速答。 「我之前记录过夜视药剂的配方，可以让人在数小时内得到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现在就去准备材料、做两瓶出来就可以了。」 「很好，解决了一个问题。但是主君您会的大部分法术和能力，恕我直言并不适合去和魔鬼做正面的交锋。」 莉莉既然是苍穹的魔宠，苍穹到底会些什么招、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伴随当然心里有数。 苍穹知道她也并不是故意贬低自己。 所有魔鬼都具备火焰伤害的免疫力，所以苍穹的火焰箭、火焰之花魔杖、炽火胶、龙息药水都是统统无法发挥作用的。不仅如此，魔鬼们还有非常强的魔法抗力，即使是非火焰法术、也很难对他们产生效果。 再加上，例如小魔鬼和棘魔这个阶级，他们都已经具备了对于物理攻击的抗性。这样，苍穹剩下所能仰赖的物理杀伤手段、也被封锁了。 邪魔类怪物在dnd5e中被称为施法者之敌，这不是毫无理由的。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苍穹立即就承认，接着话锋一转。 「但也并非就完全无法克服的。」 「请说？」 「答案是镀银武器。」 「是吗……」 确实，经验老到的冒险者们都知道：对抗魔鬼，有一个非常有用的手段，就是给自己的武器镀银。 魔鬼的对于凡俗武器具有抵抗力，但在面对镀银武器的时候，这种抵抗力会因为银所隐含的“净化”概念而暂时失去。 但是…… 「恕我直言，主君您仅仅只是一介法师学徒而已。判断自己可以用肉搏的方式击败魔鬼，这是否有一点点……太过于自负了呢？」 莉莉说得很委婉，但苍穹明白这并不是多余的担心。 「确实。所以等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给你整一副镀银牙套。」 「……喂！」 莉莉一惊，全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 「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主君？」 莉莉身为恶魔、虽然并不惧怕银制品，但也绝对称不上有什么好感。有一些恶魔确实会使用银质的武器、在血战中杀戮魔鬼，但银制牙套这个……有点超出莉莉想象的极限了。 「我没开玩笑啊。难道你不想更有效率地去击杀魔鬼吗？」 「……呃，这个……」 确实，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本来还想要不要顺便再整个银质爪套的，不过你的爪子好像造成的并不是普通的物理伤害，所以就不必了。」 「……唉。」 莉莉有些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那，麻烦您给我整个可以拆卸的牙套，以及不要伤害我原本美丽的尖牙，谢谢。」 「哎？真的不要那种固定的吗？全天候对魔鬼用武装魔宠呢，多帅啊。」 「不用了！我可谢谢您啊！」 莉莉有些生气地跳上了苍穹的手臂，对着他的肩膀用爪子挠了一下。 「哎呦！别挠我啊！」 「哼。」 莉莉赌气地应了一声，在苍穹把她抓住之前又跳回到地上去了。 「……但是，还有，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据点里面、到底有多少魔鬼多少邪教徒。单单只靠我和您的银制武器，真的足以对付成群的敌人吗？」 莉莉的担心，并不无道理 法师们的1环，并没有多少合适用于对付大批量敌人的法术；偶有几个，也多数是造成火焰伤害为主。 要解决这个难题，得要到达“内阵”的位阶，获得2环法术。 苍穹目前，到达外阵7级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但最后的这一道关头、却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突破的。 「要不您还是再潜心冥想一段时间，我看您最多再过半个月、就应该能到达“内阵”位阶了……」 「不行，如果那些邪教徒趁这段时候跑了怎么办？」 苍穹的回答斩钉截铁。 毕竟，王都的下水道、有那么宽敞巨大的空间。如果在这半个月当中出现了什么意外、让杰克的情报失去了时效性，这也是有可能的。 「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我的火焰法术虽然对那些魔鬼们没有作用，但清理邪教徒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倒是实话。那些崇拜魔鬼们的邪教徒不管怎样都是肉体凡胎，哪里顶得住“火焰之花”的灼烧呢。 「而且，如果真的有大批量出现的魔鬼，我也有一件可以用来对付他们的秘密武器……不过，这个先不说了。」 在商店街的那头，一间银匠铺的招牌出现在苍穹和莉莉的视线之内。 苍穹露出了笑容，而莉莉发出了呻吟的声音。 「先去订做银制牙套吧！」 第89章 酒窖 三天后的夜晚，趁着暮色，苍穹和莉莉再次前往洛林大桥之下。 为了避免家人担心，苍穹并没有告诉哥哥和姐姐此行的目的，只说是去莱茵家里玩、可能晚上都不回来了。安娜也没有多干扰苍穹，只是叮嘱他路上要小心。 在曲径通幽的下水道中，此刻没有点火把的苍穹悄悄地贴着下水道的墙壁往深处前进。 为了迎接这场冒险，苍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此刻他的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力场护甲的微光，腰间的药水带上悬挂着一排药剂，手中则握着一把尖刃处泛着银光的武器——那正是在铁匠铺渡了一层银的刺剑。 虽然没有点亮任何的灯光，但苍穹在前来之前所饮用下的夜视药水、此刻能够帮助他的眼睛接收周围的所有物质所逸散出来的射线，从而让他即使是在没有光芒的黑暗里也可以看清东西。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就好像是世界突然变成了灰阶分明的黑白电影。不过也不是不能习惯。 莉莉在苍穹的前面悄无声息地引路。跟着杰克所留下的指引，两人一同走向了下水道的深处…… 没有在路上遇到任何人、或者是邪魔的阻拦。 时间渐渐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一切顺利得有点超乎想象。 「快要到了，是吗？」 因为在这地下迷宫之中失去了距离感，所以苍穹也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只知道自己确实一直在按照那张纸条上的指示行走。左边、直行、右边、左边、右边、直行。应该没有错。 「是的，主君。」 莉莉冷静地回答。 「我已经看见前面的阶梯了。」 虽然苍穹目光所见的前方、还是一成不变的石路和排水渠，不过他知道在黑暗之中，莉莉能比自己看得更远。 果然，过不了多久，一道向上的石阶就稍微从纯然黑色的迷雾中呈现出来，在通道的尽头邀请苍穹前往更上方。 「好，走吧。」 苍穹当即没有犹豫。 他的脚踩在湿滑的石板之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上行了20尺左右，接着抵达了一块木质的闸板。 苍穹把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示意莉莉不要出声，然后仔细地开始检视这块闸板。 没有锁。“调查”技能熟练告诉他，看起来也没有连着什么陷阱。 于是苍穹稍稍用手托住闸板，把它顶起来了一点。他的目光越过闸板和地面之上的缝隙，偷偷地窥视在那阶梯之后的房间。 久违的火光终于又给他的世界填充上可见色。在四周架着的火把的照明下，他看到了黄褐色的地面、拱形的穹顶、墙边成排的木架、堆放在木架上的圆形酒桶。这似乎是哪家酒馆的酒窖。 虽然有些微的颂唱声、从这个酒窖的深处传来，但苍穹在这个方位上，至少没有见到任何人存在。 于是苍穹快速地翻开了闸门，和莉莉一起从阶梯中蹿了出来。他们找了一个酒桶和墙壁之间所形成的狭角，暂时地藏身在里面。 「莉莉，你把视觉转移给我，然后你先去里面看看？」 「好哦。」 相比起苍穹，身形小巧的莉莉自然更不容易被发现。于是她呼地闪身，无声无息地就跳上了附近的酒桶、从那顶上往酒窖的深处前去了。 莉莉视觉所接受到的信息，此刻也没有滞碍地传输到苍穹的这里。 越过层层码放的木桶，苍穹概览了酒窖的大致状况：这里的空间较为宽敞，约有5、60尺见方。酒窖东面有一道阶梯、看起来通往地上，而颂唱的声音则是从西边传来。 循着那个声音，莉莉一直飞腾而去。 很快，苍穹就看见了：以堆放着酒瓶的木架作为屏风，有大约六名邪教徒正围拢着一个血红色的魔法阵、颂唱着某种不知名的咒语。 法阵描绘出了一个醒目的倒五角星。 在那法阵的中心，有一个昏迷的人，全身赤裸地被捆在那里。 苍穹听不懂他们在颂唱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有看到魔鬼吗？」 苍穹询问道。然后他感觉到莉莉的目光又在四下里扫视过一圈。 「没有的，主君。」 「奇怪……」 苍穹的语气中微微带上了一点困惑。 如果那些邪魔不在这里、又会是藏身在哪里呢？ 「不过，主君；我能闻到充斥在这里的、无处不在的魔鬼的臭味。所以我们肯定没有找错地方。」 「嗯，你说的对……」 苍穹沉吟着。他切换到自己的视角，从藏身处出来，然后在木架和酒桶之间悄然地穿行……离那个法阵更近了一点。 在四下里，苍穹还在酒桶之间看到不少地铺和床，看起来这里可以容纳不少人起居。可能是有一部分人平时会带着那些邪魔在王都里游荡？ 最后他慢慢来到了酒窖的最深处，距离那些邪教徒只有一面酒架的间隔。 「他们在进行什么仪式，莉莉？」 「我不知道，主君……我听不懂地狱语。」 地狱语，也就是魔鬼之间相互用来交流的语言。莉莉身为一个恶魔听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苍穹的法术书里有“通晓语言”仪式，那可以让他暂时性地听懂其他未知的语言，但是那个法术的仪式施法时间长达10分钟，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使用、显然并不太理智。 就在苍穹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事情发生了变故。 那个主持仪式的、为首的邪教徒，他颂唱咒语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激动。他慢慢向法阵中央、被捆着的人靠近了一步…… 然后缓缓地，从袖子之中拔出了一把闪亮的匕首。 「糟糕……他想要杀人了！」 就算苍穹听不懂他们的咒语，这时候也能看懂他们想做什么！ 「快阻止他们的仪式，主君！抢在他们前面把祭品杀掉！」 「你在说什么胡话！」 此刻留给苍穹做出判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数秒。 显然莉莉提出的建议是最容易达成、也是风险性最低的。但是要向一个无辜的人出手、此刻的苍穹还做不到这样残忍。 因此他侧身从躲藏的酒架之后露面时，魔杖指向的是那个亮出匕首的邪教徒。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就是这样一个判断，却差点葬送了苍穹的旅程。 第90章 巴霸魔 蓝紫色的飞弹这时候如烈光一般从苍穹的魔杖前端喷出，接连向持刀的邪教徒身上奔涌而去。 异质的咒语咏唱当中混进的这个不和谐的音符，瞬间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但是就好像早就商量好的那般，这时候竟然没人停下咒语的颂唱！ 而为首的那个教徒，迎着飞弹竟然也不躲不闪……而是更为迅猛地把手中的匕首挥下。 飞弹先一步地击中了他的身体。在他肩膀、咽喉、心口绽放的魔力，同时也带起了鲜红的血花。 由于他没有采取任何的防御措施，这一招立即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但与此同时……借助着惯性，他挥下的匕首、也撕开了那个祭品的胸膛。 “——呃啊！” 那昏迷的男人因为贯穿身体的激痛而醒来，却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从他胸口中喷洒而出的血液、和邪教徒的血液交织在一起，立即就交织成一幅可怖而又华美的画像。 在这之后，虽然是最先发起扑袭、但是因为距离的缘故最后抵达的莉莉，才终于从这法阵之中翩然落下。 「……慢了。」 从心灵链接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接着，从被尖刀贯穿的男人胸膛里，此刻突然传来了、仿佛什么东西被撕裂一样的声响。 那是…… 苍穹睁大了眼睛。 那些剩余的邪教徒们一边保持着咏唱，一边向四下里退开，拜其所赐、苍穹可以把那个祭品的变化看得更加真切。 ——嘶啦！ 一条肌肉虬结的、覆盖着鳞片的紫色手臂，忽然撕破了祭品被尖刀贯穿的胸口，向上伸展出来。 那条手臂粗暴地将祭品的身体撕开，从而让自己的更多部分可以从里面展现出来。 于是伴随着那个野蛮的动作，苍穹紧接着看到了装饰着肩甲的肩膀，沾着血丝的蓬乱的黑发和一张狰狞的、扭曲的紫红色面孔……在那非人的尖牙和长耳之下，数十条仿佛长蛇一样的长须在飞舞、扭动着，向周围彰显着他要征服一切的可怖决心。 随着男人完全被撕成了两半，这个比普通人要高上大半个头的健硕魔鬼，终于完全地展现了他的身形。 他身上仅在几个关键部分覆盖看衣装和甲胄，手里提着一把长长的、带着锯齿的砍刀。他的长尾巴在他身后缓缓地摇晃，还未开口、其威势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是须魔。」 早已离开法阵的莉莉，这时候又跳回到了苍穹的身边。 「要小心，主君……这家伙，和我们之前所见过的劣魔，可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苍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魔鬼的身上偏离，此刻微微地点头。 须魔……他们是九狱的先锋兵，常常作为大魔鬼的先驱部队为他们提供服务。 他们生性好斗，且最喜欢欺凌弱小，将虐杀弱者作为自己荣誉的象征。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可都是经历过正统军事训练的怪物，熟知杀人的各种手段，各种意义上都是不容小觑的敌人。 此刻，这个魔鬼用锐利的目光、在周围的所有人身上扫过。 他的嘴巴不动，却有一道无形的念头、自然地在现场的所有人心中升起。 「是谁，胆敢召唤钢铁都市的卫士，迪斯帕特大公麾下的先锋官库什？」 库什…… 那是所谓的、魔鬼的常用名。一般情况下它对于魔鬼并无支配效力，只是一个方便的称呼。 苍穹没有回答，却有另一个声音仿佛回应魔鬼一般，扫过了现场。 「伟大的库什阁下……我是为弗罗特兰总督、阿布巴托鲁公爵服务的人类代理人，现在向您转达的是来自九狱最高统治者的命令：您将暂时加入九狱征伐这个世界的先遣部队，听从总督的指挥，为建设九狱在此地的桥头堡而贡献力量。」 须魔库什从鼻子里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倒并不是对自己的岗位被任意调动而感到不满。在九狱之中，阿斯摩蒂尔斯拥有着绝对的统治权力，对于他的调遣任何人都无从置喙——即使是其他层级的魔鬼大公也不行。 但是这样重要的调遣令、却是由一个区区人类来转达，这让他产生了需要听从地位比他更低贱的存在指手画脚的、微妙的不悦感。 「你在哪里？让吾辈看调遣令。」 「些许有些遗憾的事实是，我并不在此地……因为有一只老鼠混进了我们的据点，这里已经变得不再安全，所以大部分人已经先行转移了。」 那个恭敬的声音所指向的“老鼠”，当然是位居于此地的苍穹。 须魔显然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阴冷的目光在苍穹的脸上逗留了片刻，然后又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莉莉身上。 从他口中发出了一声嘲笑。 「哈，一只恶魔。」 他转了转手中的长柄武器，然后把刀柄撞在了地上，发出了“铿”的一声脆响。 「竟然都让恶魔找到了据点，你办事不力啊。」 「诚如库什阁下所言，在下不胜惶恐。」 那个不在现场的声音说着，声音中却满是笑意。 「闯入这里的那个法师、任凭库什阁下您的处置，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恶魔，您千万注意不要让她逃走了。」 「她掌握了如何解读《塔莎的万象坩埚》的方法。那本书中记载的内容可以有效帮助我们征服这个位面。虽然书本目前在我们手中，但也需要这只恶魔才能破译。」 「吾辈可管不了这么多……须知吾辈手中的倒钩刃，下起手来可是没有轻重的啊！」 须魔大笑起来。 他粗壮的胡须跟随着他的笑声而上下地扭动，仿佛一群狰狞起舞的毒蛇。那把危险而致命的武器被紧握在他双手，在数尺之外指住了苍穹的喉咙。 「那么，小子……」 「吾辈给你两种选择：是想要活着看自己被一点一点地剥掉皮肤、剃掉骨头死去，还是想要活着看自己被一次一次刺穿内脏、流尽血液而死去？」 「你现在放下武器，吾辈就赏赐给你比较喜欢的死法。」 “……” 苍穹没有回答，只是悄无声息地、把镀银的利刃从自己的剑鞘里拔了出来。 第91章 危机 须魔看着那把银光闪闪的武器，厌恶地皱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你不懂礼貌。看来你比较喜欢被两种死法一起折磨。」 「不好意思，两种我都不喜欢。」 苍穹一只手摆在上方，另一只手笔直将剑刃指向前，与须魔遥相对峙。 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莉莉悄悄绕到了须魔库什的背后，一边继续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把《塔莎的万象坩埚》还给我，不然我让你们死得难看。」 「哈！别做梦了。」 回应苍穹的是那个自称“代理人”的男人。他的声音中显然带着几分洋洋自得。 「我可得要谢谢你们，把这么好用的东xz在这里。书既然已经被我借去，在我看完之前可别想我会还了，哈哈哈……」 苍穹眼神一凛。 那代理人话还没讲完，忽然间苍穹脚踩滑步，手中银剑明晃晃地向须魔抢攻刺去！ 这是趁敌不备的偷袭攻击，不过对于使用这样的伎俩、苍穹心中也并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对方可是邪魔，本就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小花招！」 不过，这样的突袭很快就被全神贯注的须魔给识破了。只见他低喝一声，手中长刀一扫，只一下就把苍穹的刺剑荡开向一侧。 于是不出意料地、苍穹的攻击落空了。 可是这正是苍穹想要见到的。 「上啊，莉莉！」 此时此刻，在须魔背后潜伏的黑猫忽然跃起，在他把注意力都击中在苍穹这边时、一口咬向他的脖颈！ 两面夹击，这是苍穹在眼见到魔鬼之后第一时间制定的战术。 但是苍穹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不许你加害库什大人！” 突然间，在方才一直在法阵旁边待命的黑袍邪教徒，有一个忽然挥舞匕首向飞扑的莉莉冲了过来！ “——啧！” 虽然莉莉拥有对抗凡俗武器的抗力，但两方体格的差距、让莉莉不敢去和匕首硬碰硬。当下她甩动尾巴把匕首打偏了……但同时，也失去了偷袭须魔的那个转瞬即逝的时机。 眼见莉莉一击不成，苍穹赶紧后跃几步，躲开了大砍刀的还击。 但是莉莉却无法脱逃出来。 「去！你们去为库什大人分忧！把那只黑猫去给我抓起来！」 在那个代理人的指挥之下，那些全身被笼罩在黑色罩袍当中的人类，此刻都纷纷向莉莉这边围拢过来…… 对于代理人而言，活着的莉莉比死去的莉莉更有价值。也有一点是担心须魔真如他所说下手无情，所以才让这些教徒去对付莉莉。 当下，落地以后的莉莉眼见到左右都有邪教徒逼近过来，悄无声息地晃了晃尾巴；突然间，她的那双碧绿的眼睛染上了一层金色！ 那是足以让所有与莉莉双目对视的生物、都心生畏惧的超自然能力。 被那个目光所影响的人，都会短暂地看到莉莉的本来相貌。 莉莉打算用这一招把周围的邪教徒都逼退，接着才能继续支援苍穹。毕竟那些邪教徒只是一些凡夫俗子，哪禁得起莉莉的恐吓？ 然而出乎莉莉的意料——那些邪教徒们依旧有条不紊地靠近过来，这时候竟然没有人中了莉莉的花招！ ……怎么回事？ 苍穹也眼见到了这一幕，但是还未等他来得及思考原因，须魔的倒钩利刃就挥扫而来。 「——你现在还有闲工夫去关心你的小宠物吗？哈！」 苍穹慌忙竖起利剑、用剑身去偏斜长柄刀的挥砍。 那并不是用剑去硬挡长刀的攻击、而是用挥动剑身所带起的力道轻巧地把刀攻击的方向带开，以避免自己被砍中。 苍穹自信长达一年的训练让自己的剑术动作流畅无碍，但此刻两方兵刃交错的那一瞬间、还是把苍穹的虎口震得一阵麻痹。 仅仅只是剑刃的偏带就已经变成这样，两方力量上的差距可见一斑。 当下苍穹只能继续仓惶向后退避，和莉莉的位置也就拉得更远。 因为视角变得更大，马上苍穹就发现了为什么这些邪教徒免疫了莉莉的恐惧能力：此时此刻，从魔鬼身上辐射出来的紫红色灵光覆盖到了邪教徒的身上，给他们染上了一层疯狂的色彩！ 「原来如此……莉莉！是那个须魔的精神影响、改造了那些邪教徒的心智！恐惧术是没有作用的！」 恍然大悟的苍穹通过心灵联系告诉莉莉。 「我知道了。主君！我这边暂时无法脱身了！」 被须魔的光环所笼罩，挥舞着刀刃的邪教徒们此刻更表现出了所向无前的疯狂。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大开大合，仿佛丝毫不畏惧莉莉伤到他们的性命一般，如车轮转向莉莉的周围，发起了连绵不绝的袭击。 虽然莉莉凭借灵巧的身法尚可在那五人当中周转腾挪，但也无法从那个位置逃脱出去。 可恶…… 有一瞬间，苍穹想使用火焰之花魔杖、把那些邪教徒全部剿灭。但火焰之花法术是aoe，那样的攻击又不可避免会伤害到混战之中的莉莉。 他很清楚自己和须魔之间的实力差距。如果不能形成以二敌一的人数优势，单靠自己是无法战胜那个家伙的！ ——喝啊！ 须魔库什步步紧逼。他挥动的武器仿佛是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掀起了一阵狂澜，刀刃扫过酒架、把上面的酒瓶都稀里哗啦扫了个粉碎，红色的酒液跟着碎玻璃一起四处喷洒。 苍穹无法抵抗这股威势，当下只能一退再退。 然而左手边是酒桶，右手边是酒架，身后是墙壁……为了躲避须魔的攻击，苍穹在不知觉间已经踏上了一条死路。 「鼠辈！敢不敢与吾等正面交锋！」 须魔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形势显然对苍穹极度不利。 要怎么做？ 那个身高六尺的紫红色大汉、提着刀再度向苍穹逼近而来。 他双手举刀过顶。那是足以一击决出胜负的、威不可当的一击，如果使用刺剑去挡、恐怕苍穹会连人带剑被大砍刀劈成两半。 但是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了。 不如放手一搏！ “——喝啊！” 此刻，抱着必死的决心，苍穹挺剑笔直向须魔冲锋而去…… 第92章 倒钩利刃 「——自不量力！」 魔鬼当然不懂什么叫心慈手软。 比苍穹的减速更快、那巨大的砍刀加速落下，眼见就要把苍穹迎面劈开成两半……！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就在这一刻，苍穹怒吼出了咒文。 从苍穹刺剑的剑尖，有三发纯能量的光弹骤然奔流涌出，在这几乎咫尺的近距、仿佛剑刃的延长一般，先一步地刺中了须魔。 ——呃啊！ 须魔的左臂、右臂和胸口被飞弹击中，鳞片状的皮肤破碎、带着硫磺臭味的紫红色鲜血在一瞬间喷射出来。 那冲击所带来的痛苦，也让须魔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而苍穹则抓住这细微的毫厘之差，剑刃仿佛一条银色的毒蛇一般钻进了他的胸口之中…… 刺啦！ 响起了血肉被撕裂时所应该会发出的惨烈声响。那结实的手感告诉了苍穹他这一击取得了效果。 如果他的对手是普通人，这当胸的一剑必定会结果他的性命。 但显然苍穹的对手并非凡俗。虽然剑刃上所镀的纯银让须魔在这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叫，然后他的身体却没有因此而停止运动！ 「——吾辈要你死！」 突然间，那些蔓延在须魔下巴上的扭动的胡须，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蠕虫般向苍穹握剑的手臂扑过来！ 苍穹心道不好，右手握着剑柄向后一带、想要赶紧脱身。 然而那根根的胡须竟然不依不饶地拉伸、延长，竟然追着苍穹的手臂狠咬过来！ 那带着尖刺的触须，虽有一部分被苍穹的护体力场所挡开，但最后还是有一根鞭笞在了苍穹的手臂上…… “……唔！” 虽然只是被挥打了一下，迎接苍穹的确实仿佛钻心剜骨一样的疼痛。 苍穹的手腕一软、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剑刃。眼见须魔的大砍刀又要挥来，顾不上狼狈、苍穹就地一滚，从须魔的身侧逃了过去。 「啊！混账！哪里跑！」 被苍穹刚才那一击所彻底激怒的须魔，此刻挥舞着尾巴回转过身，一边宣泄着愤怒一边向苍穹发起追击。 他的尾巴、他的胡须、他的长刀在这时间肆意地在他的身边回转，他走过的地方仿佛台风过境，周围的木桶和酒架随着他的路径被接连砸碎、成为了一片没用的废墟。 苍穹根本无法与这样的敌人抗衡。 他的右手手背上，方才被须魔所击中的地方、此刻已经高高地肿起，从里面流出的是黑色的毒血。 那是他的身体已经被须魔的毒素所侵蚀的证明。 苍穹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那毒素的作用正在侵蚀他的神经、让他甚至都没有办法站稳。 ……不行！照这样下去……会死！…… 苍穹把刺剑交到左手，以此想要再度偏斜开须魔的追击。但是挥剑的力量太弱了，以至于那一招动作只成功了一半。 没有被完全架开的砍刀落在了苍穹的胸前。 虽然有力场护甲的保护，但那沉重的一击还是把苍穹的身体打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苍穹落到了一堆空木桶里面，巨大的冲击力把木桶砸的四碎。他的法袍被劈开，胸口被砍刀上的锯齿拉开了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大量的鲜血、反常地从那伤口之中喷出，把苍穹的下半身染得殷红。 那是那刀上的倒钩、所造成的开放性伤口…… 苍穹知道这一点。那正是须魔所使用的最险恶的杀招：他们武器的结构和附在上面的魔法，可以让他们的对手仅仅只被击中一次、就在短短的两三分钟之内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 必须得快点治好伤口……！ 那须魔眼看着在向这边跟进，苍穹忍耐住疼痛和晕眩、仓惶地从地上站起来，从药水带中找出了治疗药水、喝了下去。 ……但是苍穹人物卡上的生命值没有发生恢复，反而愈加惨烈地掉落下去…… 「没用的。你中了吾辈的须刺之毒，如果不解除毒素、任何形式的治疗都不会对你产生作用。」 像是享受着苍穹的挣扎一般，从那头慢慢踱步过来的须魔脸上露出了嗜虐的笑容。 「你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因为失血殆尽而死去。而在这之前……就让吾辈好好想想，该从你的哪一块皮肤开始剥起……」 “咳、咳咳……” 苍穹剧烈地咳嗽，从喉咙里面呛出了黑血。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发软，身体不禁就要向前方倒下去。 手脚发冷。视线一片模糊。 ……难道、要到此为止了吗？…… 须魔慢悠悠地走过来，两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5尺。是他的刀尖可以轻易够到苍穹的距离。 「决定了——就先以牙还牙、从你的胸口开始吧！」 魔鬼在狂笑。 他举起手中的锯齿利刃，那眼看就要在苍穹的眼前落下…… 为了避免那最悲惨的结局到来，苍穹抢先一步、将从怀中取出的一根木棒折断了。 一瞬间，白色的烟雾翻腾着、从木棒的断裂处向外扩散开来。 「……嗯？」 魔鬼的砍刀落下，而苍穹已经趁此时机躲开了。 他不紧不慢地看着烟雾在自己的身边扩散，随后覆盖到了酒窖大片的面积，此刻他声音中根本没有紧张感。 「所以呢？你不会以为自己躲在烟雾后面、就可以活下来了吧？」 苍穹捂着胸腹、扶着墙壁踉跄地在烟雾中穿行着，此刻不得不承认须魔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他在自己的腰间翻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小瓶。在云雾中苍穹看不见小瓶上的标签，不过可以从瓶子的手感来判断。 他把瓶塞拔开，把药水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确定是抗毒剂之后，苍穹把药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水稍微让苍穹清醒了一点。 他不敢抛掉药瓶，因为他担心发出的响动会引起魔鬼的注意力。当下他只能捂着伤口、在原地坐下来。 抗毒剂并不会立即就产生作用，而是要等过一段时间。 苍穹现在只能祈祷药水可以快点生效。他已经快顶不住锯齿刃所带来的失血了。如果在毒素效果被解除之前、自己就因为流血殆尽而死，那现在苍穹所做的一切抵抗都没有了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93章 错位 好在，幸运女神始终还是没有抛弃苍穹。 大约半分钟以后，苍穹感觉到自己右手的浮肿终于消退了下去。此刻他早就已经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只差一点就要到达极限。 当下他赶紧又取出治疗药水，喝了半瓶，把剩下的半瓶都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他的身体快速地吸收了药水之中的魔力成分。在魔法的帮助之下，苍穹感觉胸口不再流血、也不再火辣辣地燃烧了。 感觉好了一些的苍穹又灌了一瓶药水，然后在心灵连线中呼唤： 「莉莉……！」 「我在西南方位。主君，您在哪里？」 苍穹把自己的位置报给她。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冲破了烟雾、跳到了苍穹的肩膀上。 「主君……您受伤了！」 「我没事。听着。」 因为发烟棒所造成的云雾不剩下多少时间了，所以苍穹的动作变得格外急促。他从药水带中又取下了一瓶药剂。 「把这个喝下去。」 「这又是什么？」 「是我为了对付魔鬼所特别订做的药物。本来还想把这个惊喜晚点再告诉他们，不过现在看来没有那个余裕了。」 莉莉依言仰进药剂。 「我感觉……喉咙好冷啊。」 「感觉冷就对了。」 苍穹把瓶子收起来，然后拿起剑重新站起身。 「等下我们交换。我去对付那些邪教徒，你去对付那个魔鬼。」 烟雾正在消散。苍穹心知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 「正合我意，主君！」 被那些邪教徒的围攻、困扰得烦躁不堪的莉莉，此刻眼睛里面重新绽放出光芒。 那稀薄的烟雾之中，木架、酒桶、人影、鬼影正在渐次展现出来。 「在我赶过来支援你之前，千万不要被打回深渊去了——明白么？」 「——明白！」 发烟棒终于用尽了它最后的一分力量。 那些邪教徒和魔鬼，此刻显然也终于找到了莉莉和苍穹的方位，此刻分别从两侧包夹过来。 面对那些手中挥舞刀刃的教众，苍穹拔出了自己的魔杖。 ……现在、可没有莉莉在那些人中央混战，让苍穹投鼠忌器了！ “——去吧！” 伴随着苍穹发出声音的一句命令，一束火星从他的魔杖尖端射出、宛如橙红色的雨点一般向邪教徒中央的方位落去！ 而与此同时，莉莉也扑向须魔库什、露出了自己的银色尖牙！ 没见过这阵仗的邪教徒们、纷纷地扬起了自己衣袍作为防御。如果火星把衣物点燃、到时候脱掉就好了，可能他们是这样打算的吧。 但是苍穹露出了笑容。 火星纷纷扬扬地打在了其中一个邪教徒的身上。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强烈的灼痛，那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庆幸。 “……弟兄们，不要怕！” 他放下了掩盖住自己的法袍，当即朗声向身边人说道。 “这个法术不过如此……呃啊！” 但是，他的话还没讲完。 忽然间，以那个邪教徒作为中心……片片的火焰花瓣，从他的身体上延展出来，像是红莲劫火一般在人群中开始了旋转！ “……啊呀！什么东西？！……” “……哇啊！火、火啊！……”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连串的哭嚎和惨叫。那火焰之花在一瞬间就席卷了这间酒窖、把三四个教徒的身影都给吞没了…… 眼看着那些被点燃起火焰的邪教徒、在这酒窖之间开始了绝望的扑腾，当下苍穹再度挺起刺剑，往他们当中冲去…… 而另一边。 与高大的邪魔周旋的莉莉，此刻终于能够发挥她的全部本领。 在5对1的不利场合之中，因为另一方占据了数量的优势，所以即使莉莉想要周转腾挪、也会遭到围堵和限制。 而此时此刻，在单独面对须魔的情况下，莉莉如鬼如魅的身法才终于能妥善发挥出全部威力……！ 此刻，只见莉莉灵巧地从须魔的胯下、头顶、腋下、耳边来回地穿梭，仿佛杂技一般将笨重的须魔耍得团团乱转。 「可恶的小虫子……可恶！」 对于这种有力使不上的境况，须魔库什别提有多么愤怒。 他的长刀、尾巴、爪子、胡须一次一次地在这空间之中飞舞、想要把莉莉抓住撕成碎片。然而他的攻击最终却对灵活的莉莉毫无成效，这让他感觉愈发地烦躁。 「往——哪里跑！」 须魔瞅准莉莉的方位，奋起一刀向她的头顶斩下。然而莉莉只是一忽儿就闪进了旁边堆放的酒桶缝隙。愤怒的刀刃最终只是落在了啤酒桶上，让酒液和泡沫在空气中散乱飞舞。 从酒桶堆那一头钻出来的莉莉突然一跃，然后向魔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须魔还在对酒桶胡乱地发着脾气，忽然一道寒冷的锥形吐息、向须魔迎面冲击而来！ 「……呃！」 须魔根本来不及躲闪，当下只能抬起手臂抵挡吐息。 那股极寒的能量仿佛凛冬的寒风，转瞬间就在须魔的左臂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长久地生活于九狱酷暑之地的须魔，此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喜欢吗？」 另一侧，已经顺利料理了所有邪教徒的苍穹赶过来，趁势对须魔的后背刺去了一剑，让须魔的背心又多出了一个喷血的伤口。 狂怒的须魔转头一甩胡须，那十数条肢体此刻纷纷仿佛末端带着尖刺的长鞭一般向苍穹挥过来；不过，此刻苍穹对这一招已经有了防备，早就收剑远远地向后方退去了。 「——可恶！可恶啊！」 须魔恼怒地转身，双手挥起大刀、利用长柄武器的触及又往苍穹头上砍去；但苍穹这次只是轻轻松松就架开了这次攻击。他手上、胸口和后背的伤势，已经严重影响了须魔的动作。 而在须魔把注意力放在苍穹这边的时候，莉莉趁机又跳到了须魔的后背上，挥出一道暗色的爪痕向须魔的脖颈抹去！ 然后，趁那须魔回头的同时，莉莉再次吸气、又向他的脸上喷吐出一口冰冷的元素能量！ 「那是我为了你们这群败类，所特别调制的、加入了白龙鳞片的寒冷龙息药水。」 苍穹避让开了吐息的边缘，看着须魔此刻捂住自己的眼鼻、发出的痛苦声音，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怎么样……在九狱里面享受不到这样的服务吧？」 第94章 意外 苍穹和莉莉的两面夹击颇有建树，银剑和利爪的交织之下，不一会儿须魔的身体各处就多了许多创伤。 紫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身上缓缓向地面滴落，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血泊。 须魔口中发出着不甘心的咆哮，此刻继续做着困兽之斗。 「吾辈！绝不会！倒下！」 再又经过几次徒劳的尝试以后，他干脆就放弃了去捕捉莉莉灵活的身影，而专注于向近处的苍穹发起猛攻。在他手中的大砍刀一下跟着一下扫向苍穹的身体，似乎誓要把他拖下九狱。 但他的眼睛被寒气所伤，攻击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精准；他的手臂被冰雪覆盖，攻击又失去了之前的力度。 苍穹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把剑横置在身前专注于防御。那大砍刀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会被苍穹的攻击偏转到一旁……每一次都只能在空气中留下遗憾的风声。 而另一边，莉莉从背后的攻击也没有给须魔留情面。 那一爪、一咬，每一击都结结实实地破开了须魔的鳞片，让他于此地的存在更被削弱几分。 只有在确保不会伤害到苍穹的位置，莉莉才会使用寒冷吐息。但苍穹和莉莉之间的心有灵犀让这一点变得格外简单。无情的冰霜一次又一次地剥夺了须魔的体力，让他渐渐在这酒窖中寸步难行…… 眼看须魔已经奄奄一息。 但他不管自己的伤势，反击也变得愈加疯狂。忽然间他的身体沉下，腿脚弯曲起来，然后提刀过顶、向苍穹一跃而来！ 「受死吧，蝼蚁！」 那寒光熠熠的武器，此刻借着重力的势能落下，那投下的影子眼看就要笼罩住苍穹…… “shield（护盾术）！” 迎着那道刀光，苍穹左手向前一伸。 在他张开的五指之前，一道半球形的力场屏障在他的面前打开——像是伞一样把他保护了起来！ ——哐！ 刀刃重重地落在了苍穹的护盾之上。那威势所发出的震响、仿佛让整个房间都颤抖了起来。 然而那仿佛有开山裂地之能的一击、并不可以撼动护盾分毫。 须魔无力地落在了地上。他如同鞭子群一样的胡须，此刻也纷纷打向了苍穹，在护盾上纷纷落下一连串绝望的声音。 都没有用。怎样努力都没有意义。 在他的后方，黑猫莉莉一跃而起，用带着银质尖牙咬住了须魔的脖颈；而在前方，苍穹顶着这层护盾的屏障向前逼近，将须魔在这一瞬间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都阻挡下来……！ 接着，苍穹的剑从力场屏障的后方贯穿了过去，随后深深地刺入了须魔的胸口。 被两件银制武器同时撕裂的痛苦，让须魔在这瞬间发出了惨烈的呼号。 接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终于像是漏气一般扁了下去。 「……吾辈……会……记住你的！……」 几乎就只是在转眼之间，那个高大的魔鬼、就已经化为了一摊脓血，只剩下他的威胁回荡在苍穹的心间。 「……此生……你别想摆脱……吾辈的复仇……凡人！……」 「我等着。」 苍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把银剑上的污血甩干净了。 忽然间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涌上了苍穹的身体。他仔细查看自己的人物卡，发现击杀这只魔鬼所带来的经验、让他竟然直接突破了2级的大关、晋升到了3级。 ……不是吧，杀魔鬼经验有这么多？ 苍穹愣了一下。要不是自己差点就交代在了这里，他还真有点想要天天去猎杀魔鬼了。 「主君，是我们获胜了！」 莉莉兴奋的声音也通过心灵链接传来。她刚才跟着苍穹一起击败了一只低阶的魔鬼士兵，这确实是一件值得扬眉吐气的事情。 「我感觉自己的力量恢复了一点……嘘！」 还没等苍穹和莉莉来得及庆幸，忽然从酒窖的另一头、楼梯之上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苍穹和莉莉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做出了分工：苍穹站到酒桶后面稍微可以藏身的角落，莉莉则前进到一个比较方便了望的酒架上，从高处望过去。 很快，苍穹就通过莉莉的视觉、看清楚了来者是何人。 那些……从上面的楼梯中、提着油灯鱼贯走入了这个酒窖的人们，是披坚执锐的王都卫兵们。 他们看起来足足有十来号人，而且在他们之间还簇拥着一名黑色长袍的学者……看起来是一名法师。 “您确定是在这里有人在召唤魔鬼吗？” “对，我接到的情报是这样的。” 通过莉莉的听觉，苍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请仔细地调查这里吧，我们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即使有人想要使用邪恶魔法来对付大家也无关紧要，我可以为大家反制那些邪恶施法者。” “有您在这里，这真是太可靠了。” 当下为首的卫兵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向自己的下属吩咐： “你们！去仔细地调查这里！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是！” 卫兵们齐声答应，然后就在这个酒窖四散开。 「看来是来调查这里的卫兵。怎么办？」 莉莉很快就搞清楚了情况，当下有些担心地向苍穹问道。 「唔……」 苍穹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在自己刚刚到达这里、就撞上了这些邪教徒们召唤须魔？然后又没过多久又撞上了城市卫兵？ 以苍穹对城市卫兵的了解来看，这显然不合情理。 卫兵们的搜查进展很快。没过去半分钟，就到处传来了他们惊奇的声音： “报告长官！发现了一些睡袋和床铺，预计是有人曾经住在这里！” “报告长官！发现了这里曾经有打斗的痕迹！” “报告长官！发现了这里有五……六……七个人！有几个已经死了，有几个则昏迷了过去，身上留有惨烈的烧伤痕迹！” “报告长官……！” 苍穹沉思了片刻。这样来看，一直藏在这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如果不是有一位法师坐镇在这里的话，苍穹可能会选择立即从法术书里选取隐形术、然后悄悄离开。不过既然有法师在，这样做的风险就太大了。 因此苍穹干脆就抬起双手，从藏身的酒桶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个提着油灯来检查的卫兵。苍穹突如其来的出现自然把他吓了一跳，当下他连退了好几步、才用油灯来照苍穹的脸。 “报告长官……发现了一名法师！” 第95章 审讯 “苍穹阁下，希望你能坦白交代、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几个小时之后。 在菲斯丽蒂王国的王都卡普亚，有专门的警卫厅以供卫兵们使用。此时此刻，苍穹就坐在警卫厅的一间办公室里，和一个看起来须发灰白的老警卫长、隔着办公桌正面相对。 这名警卫长名叫弗兰。虽然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后半夜，但他看起来竟然毫无困倦之意，这让苍穹好生敬佩。 但是苍穹已经快顶不住了。他现在就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才好顺利地回家开始冥想课业。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也和你们一样是知道了邪教徒们在那边召唤魔鬼的情报，才会在那里的。” “你要让我们相信你一个人穿越了像是迷宫一样的王都下水道、然后正好找到了那些在召唤魔鬼的邪教徒吗？” “是啊，就是这样啊。” 苍穹理直气壮地回应说。 “不然呢？” “那请告诉我，你的情报来源于哪里。你可不像是那些整日会在下水道里打滚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对那里如此熟悉。”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源，这个轮不到你来管。” 在没确定对方的成分、和那些邪教徒们是否存在勾连之前，苍穹不愿意把关于黑蛇帮的信息透露给他们。 弗兰警卫长皱起了眉头。 “苍穹阁下，恕我直言，相比起你所说的那个离奇的故事，有个更合理的解释是：你也参与到了这起魔鬼召唤的事件之中，所以你才会在那个时间点恰好地出现在那里，被我们的卫兵撞见。” “别闹了，那那些邪教徒是谁打伤的？难不成还是你的手下吗？” 苍穹一挑眉毛，以挑衅的语气说道。 “也许是你们所召唤的邪魔失去了控制，向你们发起了攻击。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也有不少法师丧命于自己召唤出来的邪魔手中，不是吗？” 弗兰警卫长盯着苍穹，寸步不让。 “而且，根据我们刚才所得知的情报，苍穹阁下，你身为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现在正因为召唤了邪魔作为魔宠、而处于停学状态之中。考虑到你的前科，只能说我们不能排除掉这种可能性。” 苍穹沉默了片刻。 “是谁告诉你们这一点的？” “你不用管是谁，只要告诉我们是不是这样。” “是，但是搞清楚啊，我确实召唤了恶魔作为魔宠，这和我有没有召唤魔鬼有什么关系？” 面对苍穹的说辞，弗兰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不都是邪魔吗，有什么区别？” 苍穹哑口无言。 在菲斯丽蒂王国一般人的认知之中，邪魔就是邪魔，是绝对恶的存在——好比说兔子就是兔子，细分他们之间的品种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去把那些还活着的邪教徒找来，让我们当面对质。” 苍穹感觉一阵烦躁。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贵族身份，在这警卫厅中只要稍作解释、就可以把事情讲清楚，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演变成了这样的泥潭。 “可以。但是那些还在现场的其他人、受伤都非常严重。我们请来了圣母教会的牧师为他们治疗，但目前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警卫长在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中记录了几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苍穹： “在把这起事件调查清楚之间，就只能请苍穹阁下在这警卫厅里住几天了。” “啥？” 苍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敢拘留一位王国贵族？” 一般情况下，贵族们都具有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权。这并不是说贵族们就可以在王都中为所欲为，但是在经过贵族法院的审议和批示之前、是没有人可以擅自拘捕一名贵族的。 但是……警卫长从办公桌里面拿出了一张文件，放到了两人之间。 “这是由国王陛下所批示的特别拘捕令，他临时授予了我们在最近这起魔鬼召唤事件当中拘捕相关人物的权限，无论他的爵位和头衔。” 弗兰的语气严肃，当然不是在和苍穹开玩笑。 “苍穹阁下你可以过目一遍。因为传闻说这起事件、已经牵连到了王都的一些大贵族，所以才会有这个批示。可能对你来说很不好接受，但也请认清楚现实。” “……” 苍穹皱着眉头拿过文件，快速地从头阅览了一遍。 在文件的最下面有着国王陛下的花体签名、他的玺戒所留下的鲜红色的印记以及宫廷魔法师所留下的魔法徽记。三重认证，做不得假。 苍穹放下文件，满肚子的怨气、却不知向何处宣泄。 “我必须告诉你，苍穹阁下，在这起案件中、你现在落在我们手上是一件相对比较幸运的事情。” 弗兰收起了文件，同时不带感情地向苍穹解释说道。 “因为国王陛下已经决定，过阵子要从皇家亲卫队中组织一支调查队，并给他们更大的权限来彻查到底是谁在王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们可不会像我们一样尊敬你的贵族头衔，你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只怕要吃更大的苦头。”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们了？” 苍穹语带挖苦，弗兰对此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只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苍穹阁下。” “我说的你们又不听！在你们把那些其他邪教徒找来和我对质之前，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好吧。” 弗兰警卫长也很干脆，当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摇了摇桌子旁边的铃。过了一会之后，有一个卫兵敲门进来了。 “弗兰警卫长。” “把这位苍穹阁下，送到那个专门用来住大人物的1号监室里面。如果他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他。” “是！” 弗兰警卫长站起来，把苍穹一直送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苍穹阁下，如果事后查清楚是我们搞错了，我到时候再亲自来向你赔罪。” 警卫长这一套下来，也把苍穹搞得很没脾气。 “算了。现在我只希望那些邪教徒他们随便哪个人能早点醒来、还我一个清白吧。” 说完，苍穹就跟着带路的卫兵离开了。 当时的苍穹还并不知道——那几个邪教徒、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第96章 保释 警卫厅的1号监室、其实环境也并不是很差。20尺见方的小房间里面陈列着各种家具和装饰，被粉刷的白墙一尘不染，甚至还有绿色盆栽来帮助净化空气、放松心情。 但是，在这里常时笼罩着一层反魔法场，来切断苍穹和魔网之间的联系。对于已经习惯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魔法的苍穹而言，这就已经非常要命了。 苍穹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帮助自己打扫卫生的魔法伎俩法术、帮助自己拿取东西的法师之手法术……来这里以后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去做，这让苍穹感觉自己又变回了一个凡人。 苍穹本来以为自己只要在这个监室中度过一夜。但是当那几个邪教徒全部死在他们监室里的消息传来以后…… 苍穹：“开什么玩笑！” 苍穹愤怒地一锤监室的铁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们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卫兵赶忙回答苍穹： “他们……是自杀的。大约是昨天半夜里他们醒来以后，他们发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就相互……相互啃噬彼此、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卫兵并没有具体地描述，但话语间渗透的狂气还是震慑到了苍穹。 “疯了……都是疯子。” 然而转念一想，不甘心就此被关在这里的念头又占了上风。 “为什么把他们都收容到一个房间、还不提前做出措施阻止他们的行动啊？你们警卫厅有这么缺房间吗！” “这事确实有我们的责任……” “那我要怎么办？！” “只能烦请您在这里继续住一阵了。” 苍穹又砸了铁门一拳。那卫兵眼见苍穹情绪不佳，便匆匆告退。 苍穹烦躁地回到了房间的床上，躺平瞪着天花板。 那些邪教徒自杀以后，苍穹利用他们自证清白的道路就中断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中有所谓的复活魔法存在，但复活魔法对于抗拒复活的人而言是没有作用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自己在暗中调查这些魔鬼信徒的事情、只有黑蛇帮的少数人才知道。如果想要脱身，找他们作证几乎是必不可免的。 但一方面，他们也不知道、杰克之前给苍穹留下了邪教徒据点的信息，不能算是有力的证人；另一方面，苍穹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在相关事件中暴露。 到底要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时候，那些魔鬼信徒们也正在一点一滴增强自己的实力，这让苍穹感觉愈加烦躁。 在这里也没办法把莉莉从半位面中召唤出来，唯二能做的事情只有看书和冥想……这样下去，要怎样才是个头呢？ ※※※※※※※※※※※※※※※※※※※※※※※※※※※※※※※※※※※※※※※※※ 不过，让苍穹感觉很意外的是，到傍晚的时候，监室的门被卫兵打开了。 “有人为您提交了保释申请、并为您提交了一大笔保释金。您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苍穹愣了一下。 是谁，动作这么快？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当他走出监室、来到警卫厅的前厅时，他看见有一个银发的俊朗年轻人等候在那里，一见到苍穹就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苍穹阁下，我来晚了。” 那人、赫然是布兰德特家族的次子，阿尔维斯。 “不、没有没有……应该说，你来得正是时候。” 苍穹快步上前，和阿尔维斯握了握手。 “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被羁押起来的消息吗？” “实际上……因为这是现下国王陛下眼中的焦点案件，所以想不知道您被羁押、这是很困难的。” 阿尔维斯点了点头。 “但是虽然如此，国王陛下的选择却值得商榷……算了，这个之后再说。能请苍穹阁下赏光先来府上和其他人一聚吗？” “其他人？” 苍穹流露出困惑的眼神。而阿尔维斯则是笑着眨了眨眼睛。 “其他人，当然也就是……其他自己人。” 在阿尔维斯的引领之下，苍穹走到了警卫厅的门口、坐上了他家那辆由天马驱动的豪华银色马车。马车很快就穿过了王都的大街小巷，把苍穹送到了布兰德特家族宅邸。 此刻夜幕已经降至。阿尔维斯带着他走进了自己家的大门，然后在走廊灯火的照耀下把他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 在那里，有几个人正围着一张圆桌坐着，看上去是在等待苍穹和阿尔维斯的到来。 苍穹的目光扫视过圆桌。 里面有些他很熟悉的面孔：比如他的变化课讲师沃尔夫教授、之前有在行会里见过的卡伦会长…… 当然，也有一些苍穹没见过的人。 苍穹正想询问阿尔维斯大家到底是谁的时候，忽然由沃尔夫教授笑着说了一句： “来欢迎我们的大英雄，苍穹·舒尔茨阁下。” 哎？ 苍穹都还没反应过来，圆桌边的人们就鼓起掌来，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稀稀拉拉地停下。 “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你独自一人闯进魔鬼崇拜者的据点、光凭一把剑就把他们全部打倒的传奇事迹呢。不用这么害羞的。” 当下，是由阿尔维斯对摸不着头脑的苍穹解释道。 “虽然事情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之前在警卫厅里这么说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愿意这样相信我吗？” “我们都知道，这是因为瓦尔德克家族的人从中作梗。他们想要败坏您的名誉、让您身陷牢狱，而我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一位苍穹从未见过中年贵族这时候接话道。他的须发都是黑色，有一只威严的鹰钩鼻和一双冷静严肃的蓝色眼睛。 “您说，是瓦尔德克家族……” “对。是他们向警卫厅方面施加了压力，透露了有关您魔宠的事迹并要求一定要羁押您。当然，他们差一点点就得逞了。” 苍穹自然知道瓦尔德克家族为何要针对自己，但听到中年贵族这么说以后、还是不由地感到一阵后怕。 “那，你们是……” “你大可以相信我们。” 阿尔维斯在这时候接上了苍穹的话。 “因为我们是从阴影中守护卡普亚的卫士、是在黑夜里挫败邪恶者阴谋的利剑。你可以叫我们——银翼会。” 第97章 银翼会 接着，圆桌上的其他人都渐次介绍了自己。 那个有着鹰钩鼻的贵族、是王都的巴泽尔伯爵，曾经指挥过菲斯丽蒂的军队多次击败邻国、立下了赫赫战功。除了他以外，还有在王都的近卫军中担任队长的埃贝尔、有在王都商会中非常活跃的银行家燕妮、有王都剧场中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茉莉…… 可以说，他们几乎没有两个人的身份是相同的，年龄、职业、地位也大有差距。除了都有一颗想要守护菲斯丽蒂的心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把在座的所有人串联在一起。 他们现在都坐在这张象征平等的圆桌面前。而这张圆桌也给苍穹和阿尔维斯留了席位。 而现下，他们的目的则是…… “我们已经听取到了足够多的情报，说王都这几个月有邪教徒在暗中活动、甚至他们都已经猖獗到了抓捕市民作为祭品、或是作为魔鬼的食粮。” 当下，以银翼会主持人的身份，阿尔维斯向苍穹侃侃而谈。 “我们甚至都有听到情报说，瓦尔德克家族正是这一切乱象的背后主使者。这几个月以来，我们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从各个层面调查有关他们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到破绽，但终究还是无所斩获。” “现在在这场调查之中，瓦尔德克家族已经渐渐掌握了主动权。国王意欲为这些案件设立特别调查队，并给予他们特别巨大的权限；而不出意外的话，调查队的领导者将会是瓦尔德克家族的家主，鲍德·瓦尔德克。” “到那时候，我们的处境就非常被动了。” 阿尔维斯说的话，苍穹当然可以理解。 让本来就有召唤魔鬼嫌疑的瓦尔德克家族去主导调查、这难道不是贼喊捉贼么？ 但是他还是觉得非常疑惑。 “国王陛下为什么那么信任瓦尔德克的家主呢？” 当下苍穹举起手，向阿尔维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听说，阿尔维斯阁下您的家族——布兰德特家族在王都中也属于世家大族，最近20年当中有17年都占据着首相的职位。在这方面难道不能向国王陛下施加影响力吗？” 听到这话，阿尔维斯露出了苦笑。 “这个问题可真是尖锐啊……好吧，我可以回答你，不过这些话仅限于在这个房间里流传。” “确实，我的父亲在政治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但也正是因为布兰德特家族势力过于庞大，所以才会被国王陛下所忌惮。” “国王陛下需要外部的、能够效忠于自己的势力，来压制布兰德特家族的影响力。而如今瓦尔德克家族正好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瓦尔德克家族原本只是王都茫茫贵族中的一支不起眼的势力。转折点出现在十几年前……他们家族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法师，也就是他们的当代家主、鲍德·瓦尔德克。” “和一般的法师不同，这位鲍德·瓦尔德克特别长于揣度国王陛下的心意。他用魔法唤来华丽的珠宝进献给陛下、用幻术把宫廷的宫殿装潢得宛如幻境、用咒术暗杀那些陛下不喜欢的人……渐渐地，他就和陛下越走越近。” “我其实怀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和那些九狱里的魔鬼接触了。毕竟除了他，还有哪个法师会有这么邪门的呢？” “鲍德·瓦尔德克的接近，另一种意义上也正合陛下的心意。渐渐陛下就分享给他更多的权力，让他在朝堂内攻击那些陛下不中意的人。因此瓦尔德克家族的影响力才能在这些年内迅速地扩大……”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父亲是很难对国王陛下施加影响力的——毕竟掌管了调查队，就等于说是掌管了可以用来排除异己的巨大权力；如果那种力量被掌握在我父亲手里，国王陛下恐怕睡觉都要不安稳了。” 苍穹皱着眉头，听完了阿尔维斯那复杂的政治分析；虽然他并没有全部听懂、但好歹算是有了点概念。 “所以也就是说，陛下这一侧的力量，我们是很难借助了？” “是这样的，而且甚至还很有可能对我们带来妨害。” 苍穹又想到之前，自己在刚刚击败那些酒窖里的魔鬼和邪教徒的时候、就刚好有卫兵来这个据点调查。现在回想的话，可能这一出也是被瓦尔德克家族的人们提前安排好的。 先是放出自己据点的线索、故意吸引调查者过来，同时安排据点中的邪教徒转移阵地、并召唤出特别强力的邪魔。 如果那召唤出来的魔鬼，能把调查者解决掉，那种情况是最理想的；如果不能解决，也有问讯前来的卫兵队作为双重的保险。 苍穹现在认为或许是他们主动把酒窖的位置透露给了卫兵，这样的话，无论死活、调查者都会因为嫌疑被卫兵抓捕起来。如果不是苍穹有贵族头衔、警卫不能过分对待的话，莫名其妙死于狱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回想……这真是一出心思缜密的连环算计。 “等到调查队正式成立以后，或许对那些邪教徒的调查会变得更加困难。” 近卫军队长埃贝尔这时候插话道。 “我们甚至都无法预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妨害。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最好是能尽速把那些在王都地下活跃的邪教徒一网打尽。” “嗯，能够理解。” 苍穹轻轻地点头。 “你能理解，那是最好的。所以接下来要问的，是今天把你请到我们银翼会会场最重要的目的。” 苍穹闻言，稍稍把背挺直一些。他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你请问吧，阿尔维斯阁下。” “好。那么苍穹阁下，您可否告诉我：您是通过什么方式、获知了那些邪教徒的据点？” “这并不是在强迫您吐露自己的秘密，若您不愿意告知、那也没有关系。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希望能够赶在陛下的调查队成立之前、先行对那些魔鬼崇拜者进行突袭的愿望也是真切的，而如果不知道他们的所在，这一切都无从谈起……” “恳请你不吝赐教。” 第98章 定位 苍穹沉吟了片刻。 他依然不想让黑蛇帮在这场博弈中过快地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也不知道这里的众人对这种地下组织是什么态度，所以选择了含糊其辞： “那种正常人都不会去的地方，当然调查也要交给相关的非正常人士才会比较稳妥。” “非正常人士？” 阿尔维斯一愣，语气有点困惑。 “阿尔维斯阁下难道不知道吗？在王都中，依旧有不少吃不饱饭、睡不了床的流浪者，相比起露宿街头，对他们而言下水道是个更加优秀的庇护场所。至少住在下水道中不用担心寒风和骤雨，只是气味不太好受。” “久而久之，黑帮、罪犯、各种各样的犯罪势力也早就染指那边……早在那些邪教徒出现很久以前，就已经有很多人把下水道当做他们的势力范围来进行抢夺。” “但是在那之后、拜魔鬼邪教的突然出现、使得那些帮派势力都不得不退出下水道。其实对此他们也早已经心有不甘，所以他们会自发就开始调查下水道中的情况。” “所谓的‘专业人士’自然就是指他们。相比起我们自己去人生地不熟的下水道、我觉得雇佣帮派人士为我们所用才是更合理的选择。” 阿尔维斯点头，目光却有一些黯淡： “无家可归的人把下水道作为自己的居住点、我虽然偶尔听说过这样一种可悲的状况，却一直都没有能力去改变它，这实在让我感到很遗憾。从你的说辞中，我感觉这好似已经变成了一种普遍现象。” “阿尔维斯阁下，改善民生是长久的政策导向、而并非急于一朝一夕。您既然有这份心意，我相信菲斯丽蒂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卡伦会长用宽慰的语气劝导阿尔维斯，然后再看向苍穹： “苍穹阁下，其实银翼会也并非没有考虑过是否要吸收帮派分子作为成员，但一方面没有合适的渠道、另一方面我们也担心那边的道德和信用问题。如果苍穹阁下您有合适的人选的话……” “不不，卡伦；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吧。” 在这房间的控温魔法之下、依旧穿着一件大氅的商人燕妮此刻用平稳的语气缓缓地说。 “一切的合作都是首先从雇佣和交易开始的。所以，苍穹阁下能否把调查到那个魔鬼邪教集会场所的帮会兄弟引荐给我们、让我们能有机会展开合作呢？” 苍穹的目光一黯。 “他已经死了。” “啊……” 会场中，在座的所有人此刻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阿尔维斯：“圣母在上，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悲伤的消息。请向你的朋友转达我的哀悼。” “我会的。” 苍穹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之后想要和帮派成员接触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穿针引线；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相比起委托他们去调查，我有一个更快的方法找到这些邪教徒的所在地。” 此言一出，又在会场引来了一片惊奇的声音。 “苍穹阁下，这又从何说起？” 苍穹笑了笑，然后把目光看向自己的老熟人、沃尔夫教授： “教授，您知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物件定位术的法术？” “哦……当然，我知道那个法术。” 一直以事不关己的姿势坐在圆桌一角的沃尔夫教授被那么一问，当即被迫回应说道。 “二环预言系，没错吧？找不到钥匙的时候还蛮好用的。” “确实。现在的情况是，我知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现在正被那些邪教徒们掌握在手里。所以我打算用物件定位术来尝试一下。” “这样……但是有好几个问题。” 教授思考了一下，然后很快回应道： “首先，施展这个法术需要施法者和物件足够熟悉；也就是说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帮不了你的。这也可以算是检查你课业的时候了吧——从学校停课这么久的时间，你有到达’内阵’并足以施展2环法术了吗，苍穹同学？” 面对沃尔夫教授的提问，苍穹轻轻一笑。 “我不但已经到达了‘内阵‘层级，而且已经把’物件定位术‘准备好了。” 事实上，只有苍穹才知道：现下他的眼前正浮着《玩家手册》、打开来被翻到“物件定位术”那一页呢。 “哦……很快，很有效。你合格了。” 沃尔夫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这个法术的有效探测距离是1000尺，算不上十分宽广。王都的东城门和西城门之间大约有3里左右的路程：换算过来，就是尺以上。你要怎样用法术弥补这百倍以上的面积差呢？” “这个并不难解决。” 苍穹立即回应说道。 “在施展‘物品定位术‘的中途，施法者可以保持移动。法术的持续时间有10分钟。如果以骑着坐骑作为前提，那么10分钟至少可以移动1里。如果阿尔维斯阁下愿意把他家的飞马借给我，这个速度至少还能再翻一倍。” “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探索的话，最多4个小时或者5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用物件定位术把王都的所有位置都全部扫过一遍。” 做出这种推理需要一定的几何学知识，不过这对于苍穹来说也并不是难事。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沃尔夫教授也是如此。 其他人见他们讨论专业的魔法问题，此刻根本插不上话。 “原来如此。4个或者5个小时，从时间上来考虑的确是有足够的效率了。” 沃尔夫教授很快就跟上了苍穹的思路。 “但是，接下来要解决的是第三个问题：你刚才已经说了，‘物件定位术‘的持续时间仅仅只有10分钟；而为了覆盖这4-5个小时的时间，你至少需要30个左右的2环法术位。这个问题你又想怎么解决呢？” 作为一个刚刚进入“内阵”位阶的法师，苍穹仅仅只有2个2环法术位；即使算上奥术回想也只有3个；当中有着10倍的差距。 不过关于如何应对这个问题，苍穹也早就想过。 “有句话说……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法术位的数量不够么……这正好是一个可以用钱来解决的问题。” 第99章 知己知彼 苍穹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在场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想想也知道，在这里聚集着大贵族、大银行家、大演艺家、大行会会长……几乎整个卡普亚城中最值钱的几个人都聚在一块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钱？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苍穹还没说要钱干什么、怎么用；如果他一下子狮子大开口说要好几十万的金币，那大家也会很为难…… 沃尔夫教授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批量购买2环的‘物品定位术‘卷轴了。” 苍穹此刻对答如流。 “一张2环卷轴的市场价是80金币，批量购买一般会给一些折扣，这样算的话、30张卷轴应该2200金币左右就能拿下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放心了。 两千金币而已！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数目；但是对于在座的各位而言，这并不是一笔不能接受的投资。 “可以。如果苍穹阁下真的能在5小时之内找到这些邪教徒的据点位置的话，银翼会愿意出这2200金币来购买相关物资。” 不等苍穹开口要求，阿尔维斯就先一步主动说道。 “燕妮女士，这笔账就先暂时记在鸢尾花银行上——这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 穿着时髦的女商人点了点头。为银翼会的行动提供各种资金上的支持——这本就是她会出现在这里的最大意义。 “很好。” 当即苍穹也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能在前半夜解决掉物资和各种准备的话，那么我可以抓紧在后半夜这个不引人注目的时间开始调查。这样的话，在明天天亮之前、应该就能得到成果。” 阿尔维斯笑了笑：“当然。把我家的飞马借给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近卫军的埃贝尔紧跟着说：“在王都近空飞行的法理性问题就交给我吧，我会和值夜班的弟兄招呼让他们当做没看到的。” 卡伦会长：“我确实知道王都有几家卷轴店会给不错的折扣，不过这种问题还是问恩师比较好！他更加专业一点。” 诗人茉莉：“需要我唱歌为您应援吗？” ……当下，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开始商讨起来、自己能在这场行动之中给予苍穹怎样的帮助。 “喂喂、先等一下。” 就在这时，沃尔夫教授站起身，打断了大家的话。 “在大家太过于兴奋之前，我还是要先浇一盆冷水；这也是我想问苍穹同学有没有办法解决的最后一个问题。” 沃尔夫教授转过头来，然后用锐利的目光看向苍穹： “苍穹同学，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呢：‘物件定位术‘会被铅所妨碍。如果那些邪教徒、把你要找的东西放在一个铅盒里面，你现在策划这么多，岂不就是白费力气了吗？” 房间里这时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毕竟他们都对法师的事情一窍不通，这种问题只能让在场唯二知晓法术的人来判断和解决。 对此，苍穹露出笑容。 “您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沃尔夫教授。” 他心里知道，教授心中并非是故意想要抬杠或者挑刺；之所以他看上去是在刁难自己，是因为他作为一名老师的身份，在对苍穹言传身教：一名法师在借助法术的力量之前，应当把法术所有可能遇到的妨碍、所有可能遇到的结果都考虑清楚。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从准备法术到使用法术，一名法师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不外乎如是。 “那么，你的答案是？” “我的答案是：这没有办法去解决，但也不必去解决。” 苍穹此刻神色自若、目光不乱，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早就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沃尔夫教授微微点头，示意苍穹说下去。 “愿闻其详。” “好。” 苍穹也站了起来，此刻对这个问题侃侃而谈。 “沃尔夫教授，你我都知道，物品定位术、以及其他的一些通讯和定位法术会被一层铅给隔断。这是正确的，从神秘学的意义上来讲、铅确实具有其他材质所不具备的阻隔概念。” “但是——这在法师视角当中的事实，在一般人的视角里面却不是常识。” “不然，沃尔夫教授你看，在场会聚在这里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之士，也都算是见多识广，他们知道铅和这个法术的互动吗？会有把贵重的物品放在铅盒里的习惯吗？” 被苍穹这样一说，会场的其他人都觉得很对。 说到底，想要了解“铅可以阻隔一些法术的探知”这件事，需要一定的神秘学知识。普通人一般是不会在这个地方上花心思的。 “但是，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并非是一般人。” 接着苍穹的话，沃尔夫教授紧追不舍。 “在王都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之所以会陷入困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每次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都被破坏得残缺不全，而且凶手有意识地把每具尸体的下颌都破坏掉了。在这种前提条件之下死者不能得到复活，也不能成为死者交谈法术的对象提供线索，这足以证明，这些邪教徒确实本身就掌握了一定的法术知识、并且会做出相对的对策。” “再考虑到、从地狱中召唤来魔鬼这件事情本身就需要用到魔法和奥秘知识，指望他们也是对神秘学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是不现实的。” 苍穹微微颔首，接下去说： “确实。但是，我判断他们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一定没有把贵重物品放在铅盒里面的习惯。就好像你我也没有一样。” “哦？这又是为什么呢？” 沃尔夫教授抱起了双臂，对苍穹的这个观点颇感兴趣。 “道理很简单：‘物件定位术‘是一个非常冷门的法术，因为有很多的局限性导致它并不好用、甚至经常被遗忘。” “教授，您之前的质疑都很有道理：想要在这个占地好几十里的王都中使用‘物件定位术‘寻找物品，这就算不是大海捞针、也属实相去不远。除非是愿意像我们这样投资进去好几千金币来购买卷轴、再借助飞马来大幅提高机动性增加搜寻效率，不然如何才能做到？” “换句话说就是——我有不计一切代价、必须要寻找到那件物品的决心，而获得了那件物品的邪教徒，却未必同样有不计一切代价想要守护它的决心。从一开始，我和他的条件，就不是对等的。” 第100章 起飞 沃尔夫教授点了点头。 苍穹的这个计划，看似很不合理、充满了疯狂的感觉，但实际上当中心思却非常缜密，有他自己的逻辑在里面。 沃尔夫教授觉得他的思考方式和一般人似乎有点不太一样：正常来说，一般人思考自己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时，只会思考自己所拥有的资源；而苍穹，他可以把自己没有、但是有机会获得的东西都串联进去。 ……他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苍穹的思考逻辑中，“玩家思维”占了最上风。常年在trpg中游玩的经验，让他可以从更全面、更宏观的方向上来思考法术相关问题。 “总而言之。” 当下，苍穹做出了陈词。 “我个人认为，这个计划取得成功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他们把我想要找的东xz进铅盒子的可能，但是即使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我想我们的损失也是可以接受的。” 阿尔维斯点了点头。 确实，整体听下来，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也只是2000多枚金币和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苍穹真的找到了邪教徒的藏身所在，这毫无疑问是大赚了一笔；但如果没有找到，也并不是多大的损失。 “很好。” 沃尔夫教授也开口发言，声音终于又变回了惯常的语气。 “哎呀呀，看来你已经把如何使用这个法术的每一个方便都有仔细思考过了。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好提醒的了。” “祝你今晚能大获全胜吧。” 说着，他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既然沃尔夫教授也支持了苍穹的想法，那么我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 阿尔维斯接着沃尔夫教授的话说下去。 “不过，我还是稍稍想问一句：那个让苍穹阁下如此不惜代价也想要找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那个嘛……” 苍穹沉吟了一下。 他并非是故意想要隐瞒，但如果把《塔莎书》的名号报出去，他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这位圣武士阁下会不会义正言辞要求自己放弃这本书之类的、或是劝导自己不能使用邪魔的力量之类的…… 因此，苍穹最后还是打了个马虎眼。 “是一位知名法师所编纂的一本法术书。我对里面的法术特别感兴趣，但没想到被这伙人捷足先登了。” “这样吗。” 阿尔维斯点了点头，很快就相信了。 毕竟是法师嘛，为了一本书掘地三尺、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知道了。不管你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至少现在、我们彼此之间的目标是一致的。这就够了。” 苍穹顺势说道：“那么我也有一个额外的不情之请。就是如果我们最后找到了这一伙法师并且把他们打败了，那么这本书必须要交给我保管。可以吗？” “当然可以。” 阿尔维斯马上就答应了。 “虽然严格意义来说，犯罪者的财产应该要没收充公；不过反正我们也不是政府组织的队伍。而且一本书而已，我想没人会在乎的。” “那就好。” 苍穹得到了自己想要听的回答，满意地坐了回去。 阿尔维斯环视了一圈周围。 “那么，接下来——我想我们应该是时候讨论一下，今天晚上如何布置这个活动了……” 很快，这间小会议室之中，所有人再一次展开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 虽然是夜里，但所有人一刻都无法休息。 燕妮在会议现场就把三张一千金币面额的金票交给了沃尔夫教授。这种金票是鸢尾花银行所使用的一种代币，只要是在鸢尾花银行有营业的地区，任何人拿着金票、都可以在她家银行里面兑换到等面额的金币。 30张“物件定位术”卷轴并不容易寻找，因为这种冷门法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用到，因此法师不喜欢抄、商人也不喜欢收。不过这种时候，沃尔夫教授多年的经营的人脉情报网派上了用场。在夜里10点的时候，他顺利地把30张卷轴、送到了苍穹的手上。 这些卷轴全被装在一个背包里面。即使单张卷轴没有多少重量，30张加在一起也变得少许有些沉了。 “可要保管好了，里面可是两千多枚金币呢。” 在递交包裹的时候，沃尔夫教授笑着说了一句。 “没问题。接下来就请交给我吧。” 苍穹点了点头，向教授回了一个笑容。 将近午夜的时候，埃贝尔回报来消息、说自己已经搞定了夜班兄弟了。这样子、就算苍穹骑着飞马在天上飞的样子被发现了，他们也只会当是某个贵族公子哥儿半夜里升空玩乐、而不是当做有外敌入侵吧。 此刻，苍穹和阿尔维斯已经在布兰德特家族的马厩准备就绪。阿尔维斯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甲，身后披着深蓝色的披风，披风上用银线纹着一条在冰山上翱翔的银龙：这正是他家的家徽。 而苍穹则在法袍外面多披了一件束身大袄。这衣服是从布兰德特家里借的，毕竟现在正值十二月，夜寒料峭，若不多穿点很容易感冒。 苍穹并没有驾驭天马在天上飞的经验。所以这次必然是要让阿尔维斯作为骑手、帮助苍穹在城市的夜空中巡回。 布兰德特家所养的飞马名字叫贝阿德，是一匹毛色雪白、不染杂色的母马。苍穹靠近过去、把带着卷轴的包挂在马鞍上时，可能是因为生人的接近、让她在这时候蹄子来回地踢踏，有些不安地躁动。 阿尔维斯见状，也上前拍了拍马的脖子，让她平静下来。 “第一次在天上飞，会害怕吗？” 马夫牵着贝阿德的缰绳、走到马厩外面空地里的时候，阿尔维斯拍了拍苍穹的肩膀，笑着问道。 “还好……我想大概也就那么回事吧。” 苍穹有过坐飞机的经验，也有过坐过山车的经验。他猜测坐飞马的感觉应该介于两者之间。 “别担心，你注意看：这个马鞍上面附带了特别的魔法，让乘坐在上面的人哪怕是在用双手挥动武器，也不会轻易掉下去。” 阿尔维斯先一步翻身上马，然后让贝阿德高高地扬起前踢；那抬起的马身上阿尔维斯在这瞬间几乎和地面平行，阿尔维斯松开握着缰绳的手、却不见有翻落下来的迹象。 接着，马蹄落了回去。 “上来吗？” 阿尔维斯笑着，向苍穹伸出了手。 第101章 侦测之网 白马载着苍穹和阿尔维斯、舒张开翅膀飞上星空的时候，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恰好响起。 苍穹坐在阿尔维斯的身后。贝阿德的翅膀轻柔地在苍穹的两侧鼓动，带起的气流刮在他的脸上。有一点冷，但更多是那种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舒畅。 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在空旷无人的平原上驾驭摩托车的感觉——只不过周围的场景换到了天上。 “因为我们要搜遍整个王都，所以我们一点点来、先从xc区开始！” 在夜风中，阿尔维斯必须要提高音量、才能穿过风声向苍穹喊话。 “你准备好你的法术了吗？” 苍穹沉醉于天马的滑翔所带来的快乐之中，差点都忘了正事。阿尔维斯这样一提醒，他才赶紧从马鞍上挂着的包里把一张卷轴拿出来。 卷轴在苍穹面前展开。他看着上面的龙语文字，高声念道： “locate object（物件定位术）！” 立即，那些被用特殊墨水写在卷轴上的字迹，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绽放出了炫目的光芒。 魔网的引线被卷轴所牵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魔力、这时候向苍穹开始汇聚，询问苍穹想要将它们投射往哪个目标。 苍穹闭上眼睛，在心中想象莉莉曾经给自己描述过的那本书的样子，同时默念：《塔莎的万象坩埚》。 于是，那被苍穹聚集起来的无形魔力，在这瞬间又再次往四周飞散开去。 在常人眼中，苍穹念咒的前后、空间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如果用“侦测魔法”法术去看，就会发现在苍穹身边、1000尺左右的巨大球形空间之中，此刻已经被金色的预言系法术排布下了魔力的网线。 只要是魔网所能触及到的地方，就连一枚针、一根头发也躲不过苍穹的眼睛！ “可以了！” 苍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法术，准备好随时接收法术回传过来的信息。 “阿尔维斯阁下，我们开始吧！” “好！” 阿尔维斯大声地回应了苍穹，接着驱使飞马向下方沉去。 这是因为苍穹之前给阿尔维斯介绍过法术的原理，让他明白飞行过高、会损失法术的侦查面积。 不过，这个时代的王都卡普亚，最高的建筑也只不过50、60余尺。在这种低空中飞行、基本不会遇到什么障碍。 此刻，飞马贝阿德大大地展开翅膀，在夜幕中飞越了无数建筑的楼顶，让苍穹的法术得以在它们当中一一扫过…… ※※※※※※※※※※※※※※※※※※※※※※※※※※※※※※※※※※※※※※※※※ 王都卡普亚城、一共分有14个街区。 xc区是王都的贵族所偏爱居住的城区，面积并不算太大。虽是如此，但阿尔维斯驾驭天马在这城区上巡视了一整周、也花费了足足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结果并没有发现塔莎书的踪迹，这也在苍穹的预想之中。 接着是七塔区、中央商区、暗巷区、大桥区、河东区……在阿尔维斯的驱使之下，飞马以xc区作为起点、一层一层地向外围开始探索。 像是扫地一般、那张预言法术的网也随着飞马一点一点地扫过了王都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放在袋子里的物件定位术卷轴，也在一张一张地被消耗。 这实在是一件枯燥无味的苦差事，不过幸好、在这冷风呼啸的夜空之中，苍穹至少也不容易因为困乏而睡着。 终于……在卷轴被消耗到第18张的时候，那层预言法术的网络的其中一角、被“那件东西”稍稍地牵扰到了其中的一丝魔力。 于是那一丝魔力迅速地带着这个情报、折返到了苍穹的身边，在他的脑中生成了一个明确的警示。 “——找到了！” 这时候的苍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讯息，此刻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好样的。在哪个方位上？” “西南方向！往那边过去！” “好！” 阿尔维斯立即让贝阿德偏离了原本的航行线路、向苍穹所指的西南方落下。越是接近那个被揭晓的方位，此刻就越是有更多的信息从那预言术网络之中向苍穹折返回来。 这里是靠近卡普亚第二城门的黑门区，因为地处王都的外围、所以实际上是较为边缘、贫穷的人才会选择居住在这里。因为此地也被卡洛河所穿过，所以在这里多建设有手工工坊和河岸仓库。 阿尔维斯让贝阿德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平房的旁边，然后翻身下马、再把苍穹从马背上接下来。 这也是起先就商量好的：在大致探测到东西所在的方位之后，就停下来改由步行接近。因为苍穹担心马蹄声或者是振翅声会惊扰到那些人，从而引起他们的警觉；相比之下，步行所发出的动静就要小的多了。 “需要我护送你吗？” 阿尔维斯见苍穹又随手从马鞍袋里拿了两三个卷轴，便询问道。 “不必了。阿尔维斯阁下您就在这里照看贝阿德吧；我马上就回来。” “好。” 阿尔维斯便也没有再多坚持。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即使是那些邪教徒、恐怕也是在休息的时间。况且这种隐秘作业，本来就是不要去太多人一起行动会比较合适。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注意安全。” “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个‘内阵’法师了。” 苍穹向阿尔维斯挥了挥手，便脚踩卵石的路面、快步走向一旁的巷弄之中。 那股魔力一直拉扯着他，牵引他走过大街小巷。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蜜蜂、追寻着花粉的香味一直扑向巷弄的深处…… 虽然苍穹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但还是走得很急。 终于，在又走过一个已经有些残破的喷泉雕像之后，苍穹在道路的彼方看见了，作为那阵“花香”源头的建筑物： 那是……一间看上去已经久无人使用的、黑黝黝的厂房，屹立在枯枝一般的树丛和长满了杂草的花坛后面。虽然在厂房的周围修建着栅栏状的围墙，但那围墙也早就破败不堪，那些破损和断裂的迹象、使它看起来已经随处都可以从中间钻人进去了。 而在厂房的外面、靠近围墙的地方，一间不起眼的小仓库里，苍穹敏锐地发现有人早就点亮了灯火…… 第102章 棘魔遮天 在苍穹向阿尔维斯回报他所眼见的一切以后，阿尔维斯知道他们赌对了。 很快他们就坐着飞马返回到布兰德特家族的宅邸。之前与会的“银翼会”成员，有一些已经回去到自己的府上，另一些则在等待着两人回来；他们都知道苍穹和阿尔维斯的调查今天晚上就会得出结果。 之后，就是阿尔维斯大显调兵遣将和组织能力的时刻。 他们回来的时候约是凌晨三点半，大约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阿尔维斯已经组织好了布兰德特家族的一百名卫士整装出发；凌晨六点，天色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这些勇敢的布兰德特家族私兵就已经在他们的带领之下、执着火把将那座废弃工厂包围了起来。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效率，主要还是阿尔维斯提前安排好了卫士们今夜在布兰德特宅邸时刻待命；所以调遣起来也格外迅速。 所谓“兵贵神速”，看来阿尔维斯也完全理解这一点。 此时此刻，恐怕那些邪教徒们还在睡梦之中。当他们被放哨的伙伴仓促叫醒、并转告这里已经被敌人包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坐在马上的阿尔维斯、正在突击队伍的前面，给他们安排接下来的任务。卡伦会长的随从正在给每个卫士分发各种炼金药水，而沃尔夫教授则在一旁颂唱咒语，已经开始对这片工厂施展压制法术。 苍穹在之前的作战会议上已经听说过，沃尔夫教授现在正在准备使用的是“阻绝结界”法术。这种法术在成功施展之后、可以在一整片区域中创造出阻止物质位面和其他空间重叠的结界，从而实现阻止传送法术的效果。 这自然是因为考虑到在这魔鬼教团之中可能会有一两个法师，为了防止他们传送脱身所使用的对策。 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之后，法术就被施展完成。一道半透明的、如水银般隐约流动的圆形光阵，这时候把废弃工厂和外界区隔开来。 “好了——这下子，分配给我的任务可就完成咯。” 沃尔夫教授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着退到了队伍的后方。 ……另一边，阿尔维斯的动员演讲也到了最后。 “……对方只不过是借助九狱魔鬼的威势、来给自己壮胆的宵小无能之辈。我的勇士们，展现你们的勇猛！扞卫你们的荣耀！让他们今后每次见到冰山银翼的家徽、都只能回想起对你们的恐惧！” “——哦！” 那些卫士们高高举起了武器。 战斗正式打响。 因为没有留给那些邪教徒们、设置防御工事的时间，所以旧工坊的大门只一瞬间就被推倒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地，最前面的卫兵们长驱直入、冲进了几座厂房之间的空地。 接着，各处的门被打开。到处都有蠕行的、蠢动的魔鬼，从各个建筑之中涌向了广场。 那些……是苍穹曾经在下水道中见过许多的、最下阶的魔鬼，也就是劣魔。 此刻，借着火把的照明，苍空看到劣魔们如同血红色的潮水一般，在布兰德特家族的卫士面前构筑起一道血肉的城墙。他们不定形的双手向卫士们伸出，试图以此来片刻阻碍他们的脚步。 然而，这些笨拙又软弱的魔鬼，显然不是卫士们的对手。 即使是苍穹一个人、都可以手提刺剑击杀掉许多，更别提是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卫兵们了。此刻他们拔出剑刃纷纷向邪魔之中砍去，立即从劣魔扭曲的脸中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悲痛的呼号…… 在对抗普通人时，劣魔们最有用的武器就是他们天生的丑恶相貌。在趁他们惊惧不能还手的时候，劣魔才有可能将他们杀掉、吞食。 但是阿尔维斯之前已经给所有的家族卫士都已经提过醒、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此刻卫士们又怎会轻易被吓到？ 很快，血肉的潮水就被钢铁的洪流给压倒了过去。那些劣魔们构筑的城墙在锋锐的利剑之下溃败、退散，几乎不是一合之敌。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颂唱咒语的声音，从厂房的上端发出，如破空利箭般划过了天际。 “——fireball（火球术）！” 立即，有一道橙红色的火焰从那楼顶落下，向正中心的卫士战阵中砸去！ 苍穹的眼神一凛。 火球术！ 那正是法师们手中最具有标志性的轰杀法术！被称作为最强、最实用、永远可以信任的aoe手段！ 那火焰初看还只是小小的一团、并不非常的具备威势；然而当它落在战阵的最中心时，忽然就随着爆鸣、爆发成了一团轰轰烈烈的火焰风暴…… 直径长达40尺的火焰在一瞬间吞没了大半的场地、把所有正在和劣魔缠斗的卫士们都囊括了进去。立即，从火焰的阵地当中、传来了惨烈的叫喊的声音…… “这……” 在后排督战的阿尔维斯不禁动容。 这正是为什么弱不禁风的法师、也会在军团中具有一席之地的理由。 那些威力强大的区域性法术，杀伤十几个敌人往往只是在弹指之间。 火焰风暴转身即逝，留下了一片的焦土和四周零落的火苗。被火球术正面击中的卫兵、大部分都已经倒在地上呻吟，少部分则仍旧带着烧伤负隅顽抗…… 而那些同样也被火焰所吞没的劣魔，却没有任何一个因为火焰而负伤；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所特有的对火焰免疫能力。即使他们是最下等的魔鬼，也不会因为火球的焦灼而负伤。 此刻他们眼见到那些钢铁卫士们溃不成军，显然都又变得兴奋起来。他们各自伸展出手臂、蠕行着又想那些还站着的卫兵们身上挥去…… 而，雪上加霜的是，在那些劣魔们组成的城墙后面，有新的恶魔出现了。 从两边的厂房之中，忽然有小型怪物从窗口中飞出来、张开翅膀在微明的半空中结成了扇形的阵势。 他们每一个都具有深紫色的皮肤和长长的鞭尾，手中拿着弯刀或是三叉戟。此刻他们纷纷甩动尾巴，把背上、尾巴上的尖刺，像是雨点一样洒向了卫士们当中…… 第103章 攀爬药水 卫士之中又传来了一阵悲呼。 落下的尖刺，正常情况下对于着装铠甲的卫兵们杀伤力并不那么显着；但是当它们的数量变得如此密集时，总会有人因此而挂上一些彩。 尤其是大部队已经被火球术正面击中过的如今，更是会因为铠甲的缺损、而让尖刺有更强的命中和杀伤力。 当尖刺击中人体的时候，就会产生一阵小小的爆炸，让他们承受更加惨烈的痛苦。一时间战场上爆炸与喊叫声此起彼伏，火星和碎肉、铠甲的破片四处飞溅…… 顶着这样密集的箭雨，如今布兰德特家族的先头部队非但不能继续向前，反而有节节败退之势。好在，第二波赶来的支援部队帮助他们守住了阵地，但这样下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阿尔维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沃尔夫教授。 “教授，您看……” “唉……好吧好吧。” 站在废工厂大门附近、和阿尔维斯并列的沃尔夫教授叹息了一声，随后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vitriolic sphere（浓酸球）！” 一枚头颅大小的、闪烁着黄绿色光泽的液态球凭空从沃尔夫教授的手中汇聚起来。沃尔夫教授深吸一口气，右手后拉、随后猛然把强酸球向半空中的邪魔集群中投去！ 有不少棘魔此刻都已经发现了这个袭来的危险，此刻都纷纷用地狱语向周围发出警告。它们或是用尾刺向强酸球发起攻击、或是纷纷向四周逃亡…… 然而强酸球虽然承受了打击，那呼啸而来的尖刺却穿过法球飞了出去，邪魔们甚至都不能延缓一下它前行的速度。 它迅速落入魔鬼群最为密集的当中，然后轰然爆炸——液体状的强酸能量，这时候从半空中向四面八方迅速地扩张，迅速变成了一团浓绿色的烟花！ 即使是逃窜的魔鬼，此刻也绝对无法离开烟花的攻击范围。酸液立即就侵蚀了他们的身体，有不少棘魔只一瞬间就被吞没了脑袋或者躯干，变为一摊脓水回归了深渊；剩下勉强能护住要害的魔鬼，他们翅膀上的皮膜也在瞬间被融化，失去了支撑他们在半空中飞行的动力的他们、这时候纷纷坠落下来…… “哦哦哦！是我方魔法师的增援！” “不要害怕！沃尔夫大法师在照看着我们！”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一击、也极大地鼓舞了卫士们的士气。当下他们纷纷爆发出欢呼、向前方的劣魔和坠落下来没有死透的棘魔发起了又一轮的猛烈冲击…… “……不愧是您，沃尔夫教授。” 因为精准地控制了空爆的地点，所以沃尔夫教授的这一击不但大量杀伤了半空中的魔鬼、而且竟然也没有对地上的人们造成伤害，这技艺精湛的一击让阿尔维斯也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千面魔狼’宝刀未老啊。” “……拜托，可以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了吗。” 沃尔夫教授扶住了额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人好不容易才忘掉的。” “您不喜欢这个夸赞您足智多谋、神算百出的美誉吗？” “踩在累累尸骨之上成就的‘美誉’吗？我可一点都不觉得……” 沃尔夫教授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周围。 “相比之下……我更在意的是，阿尔维斯阁下，你有没有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什么？” 阿尔维斯稍稍一怔，然后也开始四下环顾。刚才他一直集中精神在观察战场中发生的情况，所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周围。 所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 “额……苍穹阁下呢？到哪里去了？” 沃尔夫教授吹了声口哨，摊开手做出了一副“我亦不知”的表情。 ※※※※※※※※※※※※※※※※※※※※※※※※※※※※※※※※※※※※※※※※※ 苍穹早就已经看了出来，这场爆发在工厂里的拉锯战、势必要维持上很长一段的时间。 虽然布兰德特家族这边出动的卫士都是精锐，但可惜他们的对手并不是普通人。在面对从九狱而来的邪魔时，他们可能并不会那么快就占据优势。 而苍穹最为担心的，是这里的主人会不会又一次带着《塔莎的万象坩埚》逃走。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算整个工厂的前后门、阿尔维斯都已经特别派遣过人手去看守，就算沃尔夫教授已经设置了禁止传送的魔法结界……但是这些措施在苍穹看起来，也不能被称作为万无一失。 而苍穹看来最合理的方法，当然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当下，趁着还没散尽的夜色，以及正面战场所发出的嘈杂声音，苍穹悄悄地潜入了大门。他没有跟着其他卫兵们一起冲击厂房的正面，而是悄悄借着杂草和枯树的掩护、绕去了建筑的后方。 他本来期待能从厂房的后门潜入进里面，不过令他感到遗憾的是，后门完全地锈死了。那完全扭曲变形、卡在门框里的黄褐色铁门，甚至都没有尝试去推开他的意义。 不过苍穹也不是没有对策。 当下他从药水带中略一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瓶药水。那药水因为沉淀、分成了三层不同的颜色，最上面是类似岩石的褐色，中间是银色，下层则变成了灰色。 苍穹拔开瓶塞，把药水饮尽。 立即，苍穹感觉到手心传来了一阵微痛。他扔掉瓶子、摊开手掌；在喝下药水的几秒中之内，在他的手掌之中就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粗糙的黄色沙砾，即使甩手也甩不脱。 苍穹用带着这层沙砾的手去摸墙壁；因为隔着一层砂子，所以手掌的触感变得迟钝、像是隔了一层手套。但是沙砾层却有一股非凡的吸附力、这时候让苍穹的手能够贴在墙壁上。 这是“攀爬药水”所带来的作用。它可以通过大量增强手掌和墙壁之间摩擦力的方式、让饮用者在1小时内能够像壁虎一样穿行在墙面上。 作为最初级的药水，苍穹早就已经了解了攀爬药剂的配方，不过应用于实际当中、这也是第一次。 当下，他双手攀住这石灰剥落的砖墙，然后就像是某个动作游戏里的刺客那样、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开始攀爬这幢楼房…… 第104章 深入敌后 这间厂房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有窗户，有一些窗户已经残破不堪，有一些则尚还保持着完好的形态。 从刚才那发火球术来定位、他们的头领应该是在三楼。所以苍穹也不含糊，却见他手脚并用、只是片刻之间就爬上了三层。 他找了一扇双面敞开的窗户，挂在窗台下面窥视了一眼、确定了里面没人之后，就攀住了窗户的边框、然后一缩身就从窗门中挤过去了。 这是一间废旧的宿舍。四面摆放着几张双层床，床上依稀可以看见主人被惊起、来不及收整的迹象。显然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现在都应该去楼下的哪个大厅里面集合了。 多年玩游戏的经验告诉苍穹此刻应该翻箱倒柜一番、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邪教徒留下的钱币和物件，不过理智提醒了他是来干嘛的。当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取出了一张物件定位术的卷轴、默然念诵出了上面的咒语。 立即，到处分布的魔网变成了苍穹的眼睛。大量侦测到书籍所在位置的信号向他汇集而来，向他指引出正确的方位。 苍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响指。伴随着一声轻响，黑猫莉莉从次元口袋中跳到了附近的桌台上。 「莉莉随时准备就绪。这次想让我做什么，主君？」 「我已经确定了《塔莎的万象坩埚》的位置，但是我不知道这层楼外面情况怎样，需要你来帮我调查。」 苍穹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帮助，然后快步走到宿舍的门口，把门打开了一半。 「先从这个房间出去，然后向右走看看吧。」 「遵命。」 莉莉答应了一声，接着就从半开的门缝中跳了出去。 相比起苍穹，莉莉在侦查方面确实会有她的独特优势。一方面是因为她的体型小巧、走路轻快、毛色又容易隐蔽，相对不太容易被看见；另一方面，考虑到这里的环境，就算被人发现、莉莉也有很大的可能被人误认为是这里附近的野猫。 苍穹马上转移到了莉莉的视觉。房间外面是一条走廊，此刻走廊上空无一人。走廊的西边有一条向下的楼梯，右边则有三个房间，房间门都是虚掩着。 「走那个301的房间。」 在苍穹的指挥之下，莉莉笔直进入了走廊尽头的房门。 立即，借用莉莉视觉的苍穹感觉前方的空间开阔了起来。这是一间相对较为宽敞的会议室，当中摆放着一条长桌。在会议室的窗边，站着一个穿戴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似乎正在透过窗户遥遥地观察下方的战场。苍穹依旧认不出他是谁，但身影总之好像有点眼熟。 ……不过，如果可能的话，苍穹可不想管他到底是谁。 「书就在那边的书架上。在第五层，大概是中间偏右的位置。」 当即，借着物品定位术的导向，苍穹精确无误地判断出了《塔莎书》所在的位置。 不管这位兄弟是谁，反正如今他既然全心全意都在观察外面的战场、那就是趁机把书悄悄偷走的好机会。 「莉莉，可以帮忙把书拿过来吗？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这好像……有点难哎。」 苍穹感觉到莉莉的视野向上稍稍抬起。确实，书架的第五层，对于一只猫来说还是实在太高了一点。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莉莉可以肆无忌惮地攀着书架跳上去、把上面的书全部打落到地面、然后再从里面慢慢挑哪一本是苍穹想要的。不过既然苍穹要求说不要被发现，这就显然给莉莉增加了难度。 「我相信你，莉莉！」 「……但是莉莉不相信自己哦。」 「不要相信自己！要相信相信着你的我啊！」 「……喂。」 莉莉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竟然还有心情在这时候开玩笑。 「那要是我失败了，主君你可要第一时间过来支援我哦。」 「当然了，我还能放着《塔莎书》不管吗难道？」 「那好……我就试一试。」 莉莉的语气沉了下来，变得认真了一点。 当下，却见莉莉无声无息地从门边蹿向了会议室的长桌，借着桌下的阴影向书架慢慢靠近。 那即使是在时时刻刻关注着房间里的人、都不一定能及时发现莉莉的身姿，更别说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的斗篷人了。 从长桌的下面，莉莉悄然地潜行到了书架的前方。书架的最下面是一层双开的储物柜，此刻她如一道黑影般从桌下蹿出，然后一下就跳到了柜子的上面。 当下莉莉展现出了高超的攀爬技巧，顺着书脊就开始向书架的上方前行。很快她就经过了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它的整个身体灵敏地一跃，就跳到了书架第五层的搁板之上。 「……小心！」 虽然莉莉的动作本身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轻微的重量变化、却让放在同一层的花瓶稍微摇晃了一下、然后眼见就要倾倒下来！ 就在苍穹的心悬到嗓子眼的时候，莉莉轻巧地甩动了一下尾巴、把倒下的花瓶扶住了。 「安心啦。」 莉莉通过心灵联系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蹑手蹑脚地在五层搁板上穿行，开始寻找《塔莎书》的位置。 「找到了。」 莉莉本身也认识《塔莎的万象坩埚》，此刻不用苍穹的指示就一眼就认出来那本黑色封皮、烫金字体的书籍。 当下她伸出了爪子，按住了书籍，把它从两旁的其他书里拉出来；用牙齿咬住书以后，莉莉便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成功了！」 苍穹的心头一阵狂喜。 《塔莎书》！经过了好几个月的追寻，最后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快点回来吧，莉莉！」 「嗯，我也一刻都不想在这充满魔鬼臭味的地方多呆了。」 当下，莉莉轻巧地一跃，便带着《塔莎书》一起从五层的书架上跳回到地面。即使是增加了负担，她优雅的动作也没有引发任何的声响。 带着书籍一同，莉莉贴着墙边、尽速地向会议室的门口赶去…… 但，就在此时。 在会议室门口、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难听的声音： “啊！小偷！主人，有个可耻的小偷在这里！” 第105章 揭晓 糟糕！ 苍穹当下心中一沉，赶忙切回到自己的视觉，然后快步冲过走廊，向莉莉所在的房间跑过去。 房间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隔着门板，苍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只看见已经负伤的莉莉拼尽最后的力量向自己扑过来。 「莉莉！」 黑猫落在苍穹的怀里，轻轻地“喵”了一声作为回应。她的血不断从黑色的皮毛中涌出……渐渐地，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无形和稀薄。 「主君……我在深渊等你。」 留下最后一句话以后，莉莉就消失了。只剩下她衔着的那本书落在苍穹的手中。 对于像是莉莉这种下层位面的生物而言，他们在物质位面形体的消散、并不等于是迎接真正的死亡。理论上莉莉的精魄会回到无底深渊，然后等苍穹下一次召唤才会回来。 不过，考虑到再召唤又要一个小时…… 苍穹把莉莉费尽心机才换来的《塔莎的万象坩埚》放进衣袍之中，然后重新审视了这个房间。 在门前不远，有一个长着蝎子尾巴和蝙蝠翅膀的小魔鬼，渐渐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展现自己的身形，此刻正发出难听的嘲笑。显然，它就是刚才发现了莉莉的行动、给他的主人通风报信的家伙。 而在那窗台边上，黑色兜帽的男人也在看苍穹这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塔莎的万象坩埚》的。苍穹·舒尔茨……” 男人缓缓地转动了自己手中的金色戒指。 在那戒面之上，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的巨大红宝石，此刻正像是一只活物的眼睛，在细细地打量苍穹的价值。 “你就是……” 苍穹回想起在布兰德特家宅邸、受邀参加宴会的那个晚上。 当时袭击了自己和黛西的黑衣人……也戴着这样的一枚戒指！ “没错，就是我。” 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兜帽褪下了。 苍穹看见了一张养尊处优的、贵族的脸。他有一头经过仔细打理的金色头发、一枚俊秀挺拔的鼻梁、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以及……一双完全漆黑的、只有在眼珠部分才是白色的诡异眼睛。 苍穹认得这张脸。 “你……是杜登·瓦尔德克！” 没错，就算因为遭到停学处分、一直在家无缘和杜登相见，苍穹也无论如何不会忘掉的。 杜登笑了笑。相比起苍穹之前所见，此刻杜登的笑容更为邪恶、更为诡异。 “没错。” “那天……袭击宴会现场的人，和前几天在酒窖里设下陷阱的人，也是你？” “你猜的都没错。我既是杜登·瓦尔德克，同时也是九重地狱之中、为大魔鬼阿布巴托鲁公爵服务的代理人，这个要塞的指挥官。你所遭遇的一切厄运皆因我而起……当然，也不会因我而终结。” “你……” 义正言辞地谴责杜登为何要为魔鬼服务，这并不合苍穹的画风。 毕竟苍穹自己也勾连了无底深渊之中的恶魔。这是强度玩家的思维：既然是为了力量，那一切都好理解。 让苍穹感到困惑的是另一件事。 “但是……那天夜里，你自己不也被绑在塔楼里面了吗？而且作为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兼顾学业和指挥你的下属？” 当时，苍穹和黛西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杜登。 但是杜登自己也被绑架这一点，让他们把怀疑给压了下去。况且他们两人也并没有掌握更进一步的证据。 “你问得好。但这就是我的秘密了。” 杜登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了笑声，显然对自己的小伎俩非常得意。 “即使你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想冒着风险告诉你。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死人的口风可不一定严，不是吗？” 说着，杜登举起了手中的戒指。 与此同时，苍穹也开始了动作。 “hold person（人类定身术）！” 这是在苍穹意料之中的战术——在那天夜里，苍穹就已经领教过一回。 但是，现在的苍穹可不像是那时候一样、对这招毫无准备了。 当下，几乎是与杜登念咒同步地，苍穹把一根小木棒给折断。 立即，一阵烟雾从木棒之中扩散出来，将苍穹包裹在正中。 那正是苍穹所常备的炼金术小道具，发烟棒。这时间这层浓厚的烟雾，把杜登从戒指里面扩散出来的威压视线给遮断。 “哦……靠烟雾躲起来了吗？这作风还真像是老鼠。” 因为苍穹和杜登此刻相互都看不到对方，所以这瞬间杜登的法术、对苍穹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烟雾迅速扩张弥漫到了大半个房间。苍穹没有受到杜登的挑拨冲出云雾，而是稍微退后了两步，大脑之中已经开始迅速思考对策。 如果是按照《玩家手册》来看的话，邪术师在到达11级之前、都只有2个法术位用于施法。算上刚才的火球术，现在的杜登理论上应该没有法术位了。 但前提条件是……按照《玩家手册》来的话。 至少在这个世界中，苍穹还没有听说过与魔鬼契约、会削弱自己的施法能力。而且再怎么说，在之前魔宠擂台赛中杜登的表现、也不像是只有2个法术位的样子。 说到底，杜登是否是纯职邪术师都很难说。也许他是法师兼职邪术师呢？虽然这样的兼职在dnd5e里很蠢，但毕竟这不是游戏。 果然，不出苍穹所料，他很快又听到了杜登的声音： “没用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九狱的秩序之主啊，在这个污秽的人世之中降下您的审判吧！fireball（火球术）！” 苍穹脸色一变。 他只刚刚来得及蹲下抱头，便只听得一声忽如其来的轰鸣在自己的侧近炸开。翻腾的烈火穿越了发烟棒造就的烟雾，很快就包覆住苍穹的周身！ “哈哈哈哈哈——！” 在那火焰之外，杜登·瓦尔德克放肆地高声狂笑。 “死在吾主的怒火之中吧，蝼蚁！来自炼狱的烈焰会焚烧尽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你们都无处躲藏！现在，就从你开始！” 第106章 烈火之心 ……吸收元素！ 呛鼻的烟火之中，苍穹在仓促间默念法术。魔网的魔力跟随着他的施法姿势汇聚，在这瞬间结成了一层法力护盾……为苍穹抵消了一部分的伤害。 这个不需要声音成分的一环防护系法术、可以在极短的一段时间内帮助施法者抵御诸如烈火、闪电、严寒一类的能量伤害。对于身板孱弱的法师而言，这是在诸如火球术或者龙息这样的强力aoe轰击之中保护自己不会立即暴毙的、救命法术。 苍穹咬牙守住自己的要害。那爆发性的火焰终于在苍穹的坚持之下渐渐退去……让他喘上了好大一口气。 取而代之的是，那火焰点燃了房间的木质地板和木门，让这片区域变得不再适合停留。 刚才爆发的烈火还是给苍穹的皮肤造成了一定的灼伤，但这并非是不能解决的。烟尘之中，苍穹快速地逃出了火焰燃起的地面，借着直觉和记忆移动到桌子下面，给自己灌了一瓶治疗药水。 不过，苍穹所发出的动静还是引起了杜登的警觉。 “没有死？哈哈，你这只老鼠命真硬啊！那么，换这招如何——eldritch st（魔能爆）！” 烟尘之中，忽然又有两道紫光射向苍穹躲藏的方位！ 幸好苍穹藏身处的长桌、这时候变成了守护苍穹的盾牌，让苍穹免于受到魔能光束的直击。但是微微扬起火苗的木桌这时候也被这个法术射烂，木材的碎片到处飞溅开来。 苍穹被逼无奈，当下只能向长桌深处、房间的内部快速逃去。 苍穹在桌下一路翻滚躲闪，杜登的“魔能爆”法术一路追击。在那猖狂又嚣张的高声颂唱之中，二十尺长的会议用长桌在顷刻间就被打成了一团烂木。 ……被这法术所轰袭，苍穹被逼出了烟雾的边缘。但他没有放弃这瞬间突然现身的隐蔽优势；此刻却见苍穹拔出自己袖内的魔杖，大幅度挥舞着向一直咏唱咒语的杜登指去！ 没有咒语的颂唱，只见一瞬间，一团火星就在苍穹的魔杖尖端汇聚起来！ 而杜登这时候眯起了黑色的眼睛。眼见苍穹挥舞魔杖，这时候竟然不退不让，而是迎着他的攻击再一次颂唱起咒语！ ——火焰之花！ “eldritch st（魔能爆）！” 那团不起眼的火星喷薄而出，和杜登的“魔能爆”在这瞬间交错划过，分别砸向了他们两人不同的对手！ 弹体速度的不同，让两人的攻击终有先后的落差。苍穹先一步被魔能爆击中在身上，力场能量的爆发、这瞬间让他口吐鲜血，冲击力一直把他推到后面的书架，上方的书籍随着这一击都纷纷砸落下来。 而被火星正面击中的杜登、这时候也被爆发的火焰蔷薇所吞没。烈火舔舐着杜登身后的窗棂，这时候又把一片区域转化为火海。 一时间，这场轰轰烈烈的决斗被暂时地中断了。 片刻之后，苍穹先一步挥开了几乎把自己要埋起来的图书，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从废墟之中重新站起来。 刚才杜登的那一击，显然给他造成了不轻的伤害。 “魔能爆”法术虽然只是一个戏法，但却是邪术师们最为自傲的看家本领。在九狱魔鬼的赐福之下，邪术师们用炼狱的魔能大幅度地强化了这个戏法的威力，使之足以和高环的法术抗衡。 而为了抗衡杜登的这一击，苍穹也没有任何的保留。 刚才的那一招“火焰之花”，已经用尽了他魔杖里全部的储能。这一发火焰所轰射出去的威力是七环等级的……虽然声势不如火球术那样庞大，但火焰的热度却比之要更胜一筹。 苍穹一边咳出鲜血，一边随手把随身所携带的最后两瓶治疗药水都灌下去。药水的魔力治愈了一些他的伤势，使他被烧灼、被魔能冲击的伤口中长出了新的组织。 如果之后再负伤……就没有药水可以使用了。 在这时候，包裹住杜登的烈火蔷薇、也终于纷纷破碎。 那个黑袍的人影，在烈火中又一次展现了出来。 苍穹睁大了眼睛。 “竟然……无伤？” 此刻，重新出现的杜登掸了掸自己肩膀上的灰尘，站在被火焰覆盖的窗台之前、把从容不迫的目光投向苍穹。 甚至连他漆黑的衣袍之上、都看不到一点被火焰烧伤的痕迹！ 虽然苍穹已经做好了不能一击将杜登击败的心理准备，但眼前他的姿态、还是大大超过了苍穹的预期。 “惊讶么？” 看到苍穹的神态，杜登重新露出了笑容。 “能做到这一步，全靠我之宗主、九狱之王的赐福。祂使我获得对于烈火的抵抗能力，给予我更加强健的身躯。” “但是——这怎么可能！” 苍穹压低了声音。 “你不过是肉体凡胎，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像是那些魔鬼一样、完全对烈火免疫啊！” “确实。但我还有另外的帮助，来自我的仆从。” 杜登说话的期间，那个总是在奸笑着的小魔鬼这时候又飞到了杜登的身旁。此刻他一挥手，让自己和杜登身上同时闪起了虹色的光芒。 苍穹立即理解。 那是小魔鬼的“魔法抗性”能力。小魔鬼和杜登之间的契约，可以让他把自己的“魔法抗性”共享给杜登。 就和苍穹和莉莉之间的链接一样。区别只不过是因为莉莉已经先一步被打散了形体，所以苍穹现在不能获得这个好处。 在这双重的保护之下，苍穹的法术注定产生不到他想要达成的效果。 ……他的最强一击，连杜登的法袍一角都无法烧穿，这就是结局。 “投降吧。” 在这烈火纷纷扬扬的高楼背景之中，此刻黑色眼睛的杜登挂着从容的笑容，向苍穹踏出了一步。 “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七重天堂和九重地狱之间的高低落差那样显赫。现在向我屈服，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结局。” “呸。” 苍穹手里并没有比7环火焰之花威力更强的法术了。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挣扎，在这场法术对决之中，苍穹的落败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但是对于杜登的劝降，苍穹只是吐了一口唾沫。 “表里不一的虚伪混蛋——谁要向你投降！” 言毕，在这热浪四处翻滚的火海之中，苍穹从怀中取出了《塔莎的万象坩埚》。 此刻，蕴藏在这本书中的秘密，已经成为了他最后能抓住的救星。 第107章 剑咏者 “哦？” 杜登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睛。 这本《塔莎的万象坩埚》，他入手已有一些时日。但是虽然如此，却一直未得解读之法。 虽然这本书是由恶魔研究者塔莎所写，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杜登也一直都想了解到里面的知识，学会更多的法术。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看书么？也好，那我就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看看你有什么招可以使出来吧。” 此刻，杜登没有急着去向苍穹发起进攻。 他认为自己稳操胜券。邪魔宗主所赐予他的3个3环法术位，他只用掉了2个。还有其他的1环和2环法术他没有用过，再加上这战无不胜的强力戏法魔能爆……杜登想象不到任何自己会落败的可能性。 即使是让苍穹利用一点《塔莎的万象坩埚》里的能力，自己也有充分的余裕反击；相比之下，他更想要看看苍穹到底是如何利用这本《塔莎书》的。 “呵……” 苍穹轻轻地笑了笑。 在翻开《塔莎的万象坩埚》的同时，他本书突然绽放出了一道强光。 光芒没入了他的身体当中。在他的眼前浮现了两本书：其中一本是《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第五版》，另一本则赫然……是玩家扩展，《塔莎的万象坩埚》。 “如何需要一分钟？我需要的时间只有一瞬间。” 说着，苍穹自信地把《塔莎书》翻到了介绍法师，剑咏者子职业的那一页。 他轻触其上的选项，于是他的人物卡在这时被填上了空白。 在“奥术传承”那里，“未选择”变成了新的字：剑歌魔法！ 立即，千百万信息在这刹那灌入苍穹的大脑。 苍穹闭上眼睛，感觉那一幕幕景象接连不断地在眼前闪现。 那些创造了剑歌魔法的精灵们，他们在林间所开发出来的一招一式，他们如何在挥剑的时候同时施展魔法的理论知识，他们如何利用魔网的流动来形成保护自己的壁障，他们在林海之中用剑与魔法击退强敌时所展露出来的优雅舞姿……那些对于精灵来说需要数十年才可以获得的知识，在这刹那之间已经深深印入了苍穹的脑中。 当信息的洪流退散之后，剑咏者的角色能力也被写到了他的人物卡上：那是“战歌训练”和“剑歌”。 苍穹重新睁开眼睛时，他全身所发散出来的气势已经不同了。 他把《塔莎的万象坩埚》重新放回到怀里，然后……些微地并起双脚。他的一只手负在了背后，另一只手则从腰间抽出了银剑。 “来吧。” “……哈？” 面对苍穹选择的战斗方式，杜登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把戏？你要放弃法师的身份去做一个低贱、愚蠢的剑士吗？” 苍穹撇了撇嘴，勾起一抹冷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谁比较低贱和愚蠢？” “好，既然你一心向死……” 杜登抬起了自己戴着戒指的手。随着他的手势，在他身边、有两个紫色的魔法阵随他的动作渐渐显现。 “eldritch st（魔能爆）！” 随着他的咒语落下，两道紫色的光束、像是闪电一样撕破了空间，从杜登的左右交叉向苍穹袭来！ 而，面对那魔法的冲击，苍穹的应对只是稍一扬剑，开始轻轻地哼唱出一曲无词的精灵剑诀。 在第一个音符响起的同时，他的脚步移动了—— “——？！” 杜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交叉发射的魔能爆法术，本来应该已经锁死了苍穹可以躲闪的所有方位——然而此刻苍穹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却让他从两道光束之间微不可查的缝隙中闪了过去！ 比紫色光弹落在他背后书架上的速度还要更快地，苍穹在转眼之间已经冲到了杜登的眼前。 “shi——！” 仓促之间，杜登连护盾术的咒语都来不及念完，就被苍穹突如其来的一击刺中了肩膀。银色的剑刃穿透了他的血肉，在这一刻给杜登留下了仿佛烧灼一般的痛苦。 “sh——shield（护盾术）！” 强顶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杜登终于念出了护盾法术、将苍穹如雷般的第二次连击挡下。那剑尖撞在了无形的力场护盾上，发出了一阵金石交错般的鸣响。 “不许你用这种粗野的方式伤害我的主人！” 停在杜登肩膀上的小魔鬼这时候一边怪叫着、一边扑向苍穹，在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三叉戟，眼看就要向苍穹刺过来。 然而苍穹的移动和躲闪，看似是如同舞蹈一般漫不经心、却比小魔鬼的突袭还要更快。 只是一个轻巧的回旋，苍穹就踏着烈火、绕到了杜登的身后，护盾法术所保护不到的地方。 “——呃！” 杜登狼狈地向前扑腾，终于勉强避过了要害，但背后还是又被苍穹划到了一剑。 “eldritch st（魔能爆）！” 来不及发出更多的抱怨，杜登在转身的同时使用了魔能爆。但苍穹早已经不在那原来的位置，而是踮着脚步向侧边拉开了距离。 魔能爆遗憾地落在了烈火的窗台上，就连溅起的火星都追不上苍穹退去的步伐，连他的衣袍都不能烫伤分毫。 不等杜登继续颂唱咒语，此刻苍穹又一次挺剑向杜登刺去…… 这时间，在这烈火四处蔓延的房间之中，苍穹在杜登和他的小魔鬼二者之间的夹击之下翩然起舞，那身姿仿佛是一只矫健的灵虎。他的刺剑配合他的迅捷步伐、一次一次从杜登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仿佛猛虎的爪牙一般一次一次地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相比之下，杜登和小魔鬼的反击却无比地呆滞、蠢笨。无论是小魔鬼的三叉戟还是蝎尾的刺击，都只能刺中苍穹附近的空气、或是他留下的残影。而需要施法才有战斗力的杜登更是苦不堪言：苍穹的剑速，竟然已经快到了让他能连贯念完咒语都很艰难！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正是苍穹所掌握的剑歌能力所给他带来的优势。 这种特别的精灵魔法，可以让他汇聚周围魔网的魔力、从而获得超自然的速度与灵敏，让他在短时间的战斗中得到爆发性的优势。 苍穹所哼唱的无词剑歌一刻不停，仅仅片刻之间，单单凭着手里的利剑、他就已经把杜登逼入了绝境…… 第108章 剑与魔法 并非是杜登不想使用“火球术”来解决掉苍穹这个麻烦。 如果那样大范围的aoe法术轰击下去，即使苍穹的速度再快、也不免被炸伤。 但是问题在于：从先前苍穹的表现来看，一发火球术、很有可能是不能将他打到战斗不能的境地的。 毕竟苍穹也掌握有防御火焰伤害的魔法！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此刻这间会议室当中，已经有半片区域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虽然杜登自己确实对于火焰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并不是说就能完全不受火焰的影响。而在此地点燃的火焰又和“火焰之花”这样爆发性的魔法火焰不同，是不可以用和小魔鬼共享的“魔法抗力”能力来对抗的。 如果鲁莽地进行轰炸、而没有解决掉苍穹的话，那样反而会影响杜登可以进行周旋的空间！ 所以，在这一刻，杜登只能做出选择…… 「去！帮我拖住那条疯狗！」 在心灵联系之中，杜登指挥小魔鬼向苍穹发起了决死的冲锋；与此同时他本人则尽量后撤，与苍穹拉开距离。 眼见那小魔鬼端着三叉戟笔直冲过来，苍穹也不避让；他的剑刃如雷霆般刺出，带起一声破空的呼啸、更快一步地贯穿了小魔鬼的身体。 “主、主人……” 那小魔鬼一边从躯体中喷出恶臭的脓血、一边渐渐地消散为精魄。 而趁着苍穹刺杀了自己的奴仆、获得了片刻喘息机会的杜登，终于得到了让苍穹无法捕捉到自己的机会。 “九狱的君王啊！让你的面纱覆盖大地吧！” 他抬起了右手，从那枚戒指中立即喷发出了一大片黑色的雾气。 黑暗术！ 黑雾在顷刻之间就吞没了杜登的身影，吞没了烈火熊熊翻腾的房间，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掩埋在底下。 那是苍穹早就已经见过的伎俩。借助黑暗术所产生的不对等视觉差，杜登可以获得巨大的战斗优势。 不过，对于这一招，苍穹也早有应对的想法。 当下，他在一团漆黑之中又摸出了一根发烟棒……然后把它折断了。 “……什么！” 原本借助魔鬼视力、在这黑暗之中看得一清二楚的杜登，本想远远地再向苍穹打去一发魔能爆，此刻却见苍穹的身体也被一团烟雾给笼罩了。 “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我们扯平了。” 当下，在烟雾之中，苍穹朗声笑道。 “eldritch st（魔能爆）！” 不甘心的杜登向烟雾中、苍穹发出声音的方位打去魔能爆，但却只能听到魔能光束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失去了视觉的定位，想要击中敌人还是过于困难了。 “fire bolt（火焰箭）！” 苍穹也向杜登声音的方位回敬以戏法。在杜登的小魔鬼已经毙命的现如今，他可不用再担心诸如魔法抗力之类的问题。 虽然那一击也落在了空处，但也足以让两方都能理解各自的处境。 “如何呢？你要这样一直和我在这里耗下去吗？” 苍穹一直维持着施展火焰箭的手势，笑着说。 “我倒是无所谓的。你知道，在外面还有阿尔维斯、他的卫士、还有沃尔夫教授等等人。等他们把下面那些你的喽啰都解决以后，解除了你的法术、你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解除魔法”是一个三环的法术，作为魔法的基础，沃尔夫教授自然没有任何道理不能使用。 苍穹并不知道沃尔夫教授的位阶，不过要对付杜登、那肯定也是绰绰有余。因此时间的推移，肯定是对苍穹比较有利。 “笑话。就凭这几个人、还想抓得住我？” 杜登哂然一笑，但还是挥手把自己的黑暗术解除了。 苍穹感觉填充满烟雾的黑色，在这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从你的障眼法里出来吧，我知道你也很想亲手击败我，那我们就干脆都不要耍这种小把戏。” “可以。” 苍穹信步从云雾里走出，看见杜登在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了会议室之前被火球术点燃的大门、来到了过道之上。 此刻，他们两人隔着熊熊的烈火遥相对视。飞扬的火星和翻腾的热浪歪曲了两人的视线，让双方彼此之间都不能看得真切。 “你以为隔了一圈火焰、就可以阻止我向你发起剑击吗？” 苍穹把剑指向烈火对面的杜登。 “太天真了。穿过这一圈烈火、不需要花费我一秒的时间。” 这并不是苍穹在吹嘘。在方才的战斗之中他已经表演过在烈火之间穿梭的技术。只要他移动得足够快，就没有火焰能追上他的脚步。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没关系，只要能帮助我拖延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当下，杜登抬起了手，使用了他的最后一个3环法术位。 “armor of agathys（艾嘉西斯之铠）。” 立即，一层薄薄的霜雾，从他的戒指之中升起……那白雾很快沉淀下来，在杜登的手上、脸上、法袍上凝结成了一层甲胄状的浮冰。 苍穹皱起了眉头。 他当然知道——这个法术是什么。 在dnd游戏中，作为邪术师的独特法术，艾嘉西斯之铠不但可以大幅度地提高施法者的防御能力、保护他们的要害，还可以在别人近战攻击他的时候回馈以猛烈的反击力量。 游戏中每环的艾嘉西斯之铠可以反馈5点伤害。苍穹不知道杜登用几环来施展这个法术……但他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他无法承受的。 “如何？” 当下，在毫无剑刃阻碍的情况下、完成了施法的杜登放下了自己的右手，向苍穹挑衅说道。 “要用你的剑、来试试我的这层铠甲够不够坚固吗？” 杜登自信、这个法术是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 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正是苍穹那突然变化的繁杂剑术、给杜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那么，只要封锁住苍穹的剑，自己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个法术，正是挫败苍穹剑刃的最好武器！ ……苍穹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是发出了一声同情的叹息。 “可惜啊。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 苍穹这时候，稍稍把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伸出，将藏在衣袖里的魔杖拔出来。 “……你忘了，我，也是一名法师。” 第109章 天降破晓 杜登听闻此言，稍稍愣了一下。 “……你在开玩笑吧？你会的那几个法术我早就清楚了，你可以尽管再试试用火焰法术来攻击我会发生什么事。” 杜登目睹过苍穹和布里兹的决斗，也见过他那日在酒窖之中和须魔的纠缠。对于苍穹有些什么法术、他当然心中清楚。 他唯一一个可以在远距离绕开火焰抵抗的法术是魔法飞弹，但这个法术杜登是可以用护盾术挡下的。 从酒窖那一场战斗到今天，也只不过过去了两天而已。其中有一天苍穹还应该是在警卫所里度过的，哪有功夫去学习新法术呢！ 苍穹倒也不急着解释。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扬了一下魔杖，然后口中轻轻念出咒语： “shatter（粉碎音波）。” “什——” 杜登睁大了眼睛。 轰——！ 被苍穹的咒语所引发，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响声，突然以杜登作为中心轰开来了！ 这瞬间，魔网的波动引发了一阵又一阵的空气振动，使得四周飞扬的火焰都在这一刻尽数飞散，被音波压制下去！ 杜登感觉到脑袋疼痛欲裂，全身在被一股破坏性的力量所碾压。 那包裹着他全身的冰晶甲胄，在这瞬间纷纷碎裂！ ——粉碎音波！ 杜登知道这个法术。这正是法师们在2环级时、所能够拥有的，威力最强大的一招范围杀伤法术—— 但是，那是一个2环级法术！ 也就是说，至少要到达“内阵”位阶的法师，才有资格顺利施展它！ “你……！” 杜登想要质问苍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达到的“内阵”位阶，但是他开口说话却被淹没在这一片如雷的声浪当中。 那些冰晶的铠甲在杜登的周围脱落。 但杜登很快就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的铠甲了——因为此刻，在音波的折磨之下，就连他脚下的木质地板，都开始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随后，建筑在毫无预警之下，开始崩塌。 “呃啊啊啊啊——！” 不单单是地板，此刻杜登身边的墙壁、头上的天花板、身旁的支柱……所有一切在“粉碎音波”波及范围之内的物件，都开始纷纷塌陷、落下！ “————！” 身处于碎木和火焰的漩涡之中，下坠的杜登这时候似乎正在竭尽全力喊出什么声音。但苍穹无法听见。 苍穹冷漠地站在远处，看杜登坠落下去。 不甘心就此放弃挣扎的杜登，高高地举起右手中的戒指。戒指上亮起的红光，这时候唤来了来自阿斯摩蒂尔斯愤怒的火焰—— 那是、二环法术灼热射线！ 从那戒指之中，灼热的火焰光束一道接着一道地喷发出来，宛如橙红色利剑一般接连向着苍穹刺去。 苍穹眼看那利剑穿越了数十尺的空间，当下只是慢悠悠地念了护盾术的咒语。于是那火焰或是被两者之间落下的建筑挡住，或是只能射到苍穹的护盾之上……最终没能对纹丝不动的苍穹造成任何妨碍。 “……去九狱里好好忏悔吧。” ……最终，崩裂的木头和石料，将苍穹所在的下一层彻底地掩埋。 震耳欲聋的音波渐渐消散。而杜登的身影，这时候则完全看不见了。 不过想必在那样轰轰烈烈的埋葬之中，他也肯定不可能活下来吧。 ……结束了。 直到了这个时候，苍穹的心里才终于涌起了、战胜强敌的真实感。 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好好品尝这份喜悦。因为此刻在苍穹的身边，也有一根点燃着火焰的梁木砸落下来。 苍穹向后方一闪身，将危险避过去。 刚才苍穹和杜登两人之间的战斗，使得会议室中到处被都点燃了火焰。在这长时间的烈燃之下，在加上刚才苍穹所使用的音波法术，显而易见、这个会议室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苍穹略带惋惜地看了一眼书架。 可惜，如果有时间的话，他真想好好再看看上面有些什么书，不过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了。 当下苍穹折身前往会议室的窗台。除了刚才被苍穹火焰之花点燃的那个窗户以外，还有一些窗口，现在还很安全。 此刻天光刚刚破晓，晨曦透过窗户落在房间的地上。 苍穹从窗台边向外张望。在那下面的广场之中，劣魔和棘魔所组成的军团也已经溃败。既然一边有沃尔夫教授坐镇，而另一边的主力施法者又无法支援战场，那样的话胜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有不少邪教徒也从这幢建筑里面向外逃窜，然后没向出口跑几步就早已被等候在外面的卫兵揪住了。也有一些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去拿匕首冲往战场、袭击布兰德特家族的卫士们，可想而知匕首并不能对这些全副武装的人造成多少可观的伤害。 ……这么说来，总不会我下去被误认为是邪教徒的同伙吧？ 苍穹心下暗暗地祈祷不要，然后攀住窗框、跳跃到了窗台上。 之前他饮用的攀爬药剂，这时候还没有失去效力。虽然苍穹和杜登打得轰轰烈烈，说起来也远远不到一个小时。 当下凭借双手的附着力，苍穹顺着墙壁、身手敏捷地溜了下来，就像是一只猴子。还好附近的卫士们正专注于羁押邪教徒、占领废弃工坊，这时候倒也没有人注意苍穹的这边。 当下苍穹跃回到地面，拍了拍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去…… “哦呀，我说怎么苍穹同学人没影了，原来是跑去深入敌后了吗？” 就在苍穹思索要怎么去寻找阿尔维斯的时候，从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苍穹转头过去看，正看到沃尔夫教授站在不远处。 “啊，教授——” 苍穹目瞪口呆。 “嚯嚯，没关系，你也不用一副做了坏事被我抓住的表情吧。” 沃尔夫教授笑着走了过来，把手放在苍穹的肩膀上。他施展了一个“魔法伎俩”法术，把他法袍上的烟尘都抹掉了。 “所以？想要拿的东西都拿到了吗？” “啊……是的，拿到了。” 苍穹确实是有一点点心虚的。毕竟，说到底——《塔莎的万象坩埚》也是一名恶魔研究者的着作，还是不怎么适合拿出来给别人见到。 不过好在，看来沃尔夫教授也不想在这上面计较。 第110章 打扫 “那么，杜登那个小子呢？抓到他没有？” 沃尔夫教授接着又问。 苍穹听罢，愈发感到吃惊。 “您早就知道搞这出事的人是杜登·瓦尔德克？” “早就知道了。但这小子油滑得紧呢，但凡多留下一点证据也就不必要搞得那么辛苦了。” 沃尔夫教授打了个哈欠。 “所以，到底怎么样了？” “那个……我刚才在楼顶上和他对决，他最后被砸下去的木头给埋起来了。我想他应该活不了了吧。” 苍穹略一描述。他虽然并没有确认过杜登的生死，但他自认、如果是他和杜登的处境换一下的话，他是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但是，对这个答案，沃尔夫教授却显得似乎不甚满意。 “这样啊……哎，那大概确实出了点问题。遗憾。” “啊？” 苍穹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疑问。 “不不，教授，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吧？那可不是一根两根木头把他压住的程度，而是——整个被埋了起来——” 苍穹说着，用双手在自己的头顶展开，比划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堆。 “这怎么可能还给他逃了？就算没被压死，那也只怕是变成一等残废了吧！” 就算杜登再怎么神通广大，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三环的邪术师/法师罢了。哪怕他真的有能力用传送类的法术进行空间移动，那也是不可能突破沃尔夫教授所布置下的结界的。 但是沃尔夫教授却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应该活不了’，所以才会变成是一个问题。” “……啊？” 苍穹越听越糊涂。 “不，难道不是只要辨认出尸体是杜登，就能确认瓦尔德克家族作为幕后推手存在的证据吗？这样一来他们家不死也得蜕一层皮吧？就算真的有什么只有杜登才能了解的情报，也可以用‘死者交谈’一类的法术来对话啊？” 苍穹确实想不出什么必须要杜登活着才能做到的事情。 毕竟这是一个魔法世界……研究死者秘密的法术，虽然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在这王都也应该不成问题。 “你马上就会知道原因了。” 沃尔夫教授避而不答。 “不过话说回来，你竟然能战胜一个可以使用‘火球术’的权位法师……实力又进步了啊，苍穹同学。” 当下沃尔夫教授上下打量着苍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不敢当……只是用了一点小花招。” 如果单纯比拼法术能力的话，苍穹固然不会是杜登的对手。但这即是“剑咏者”的作战方式：同时发挥出施法和剑术两方面的威力，将它们结合起来，最终就可以变成战胜强敌的方法。 对于如何发挥“剑咏者”的实际威力，有无数trpg游戏经验的苍穹自然得心应手、虽然这也只是一些理论知识。 不过在这个世界，客观来说、无论施法还是剑术他都只是一介菜鸟。所以也不能满足于此，必须继续精进才行。 “我真是期待啊，在你毕业的那一天，你可以成长到什么境地。” 沃尔夫教授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 “不过还是不谈这么久远的事情了——我们先等阿尔维斯阁下，结束对战场的‘打扫’吧。” ※※※※※※※※※※※※※※※※※※※※※※※※※※※※※※※※※※※※※※※※※ 很快，在大约早晨7点半左右的时候，这场突击行动已经完满地落下了帷幕。 大量的邪魔被就地斩杀，让这个广场上到处遍布他们死后所留下来的脓血。而也有一部分的棘魔、劣魔被俘获，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邪教徒成员都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为了避免他们再像上次那样自相残杀，卫士们在捆绑他们的时候可算是费尽了心思。 除此之外，在建筑之中，也发现了一些更加残酷的东西。在被改造成囚牢的地下仓库之中，卫士们找到了一批衣不蔽体的囚犯；询问之下，便知他们大多是在王都贫民区附近游荡的流浪汉，被这些邪教徒们抓来了这里。 而抓捕他们的用途，当然也只有一个…… 在一楼，原本是作为放置工坊器械的场地之中，被改造成了召唤魔鬼的恐怖据点。如同水缸一般的器皿之中盛放的是人血，以这种颜料绘成的魔法阵遍布整个一楼的地板。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也能从到处堆放的人骨、屠刀、铁钩、仪式匕首中判断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更多的证据被一一地发现。 顶楼会议室的火焰被扑灭，虽然里面的文件大部分都已经被焚毁，但终于还能剩下一些可以作为证据的。 遗憾的是，在这些文件上、都没有出现有关杜登、或者是瓦尔德克家族的任何名字。 当然，苍穹所说的、杜登·瓦尔德克被掩埋起来的地点，也受到了阿尔维斯的重视。但是当卫士们把堆积起来的木炭和瓦砾都挖开的时候，苍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底下并没有杜登·瓦尔德克的尸体。连骸骨或者是骨灰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件被烧焦的黑色长袍而已。 “这、这是……” 苍穹去把长袍拎起来。底下当然也没有任何东西。 “所以我就说了嘛。” 对于这一结果，沃尔夫教授似乎显得并不是很意外。 “所以是怎么回事？” “我能想到很多个解释，不过我还是说最有可能的那个吧——答案是，你所见到的杜登·瓦尔德克，并不是他的本体，而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分身。” ……分身！ 沿着这个思路去思考，一些困扰苍穹很久的问题，终于被想通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能一边上学一边组织教团活动吗？” 没错，如果不单单只有一个杜登的话……那天晚上，为何杜登能在自己被绑在阁楼的情况下袭击布兰德特家族的宴会现场，就能说得通顺了。 可是，这是一个让苍穹感到不寒而栗的推测。 “但、这个分身和我纠缠了这许久、甚至我差点被他杀死！能做成这种如有实质的分身，这难道……难道是……那个法术……” “没错。” 沃尔夫教授点了点头，肯定了苍穹的推测。 “大概，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七环幻术、拟像术吧。” 第111章 拟像术 拟像术…… 在整个dnd5e游戏之中，拟像可能是最危险、最具有破坏力的法术。虽然它只是一个七环，但当人们讨论起法术强弱时，这是一个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名词。 这个法术的作用，是用冰雪创造出一个类人生物的分身。这个分身可以和本体一样说话、思考、行动，但会受到法术使用者的支配。分身也能继承被创造对象的知识和能力，可以像本体那样战斗和施法…… 单纯游戏而言，这个法术在没有被dm限制的场合，几乎就是将自己的战斗力变为两倍。 拟像在死亡的时候，并不会留下尸体，而是化为一摊雪水，如幻影般消失无踪。如果这么说的话，这里找不到杜登的踪迹也理所当然。 但，重要的问题是…… “……你说‘拟像术’，那……是他身边有人是一名大法师吗？” 拟像术，这可不是像魔法飞弹那样普通的法术！ 在弗罗特兰大陆，法师们依照自己的位阶、会被赋予不同的称呼。“内阵”和“外阵”位阶的法师，被称作为“法师学徒”，多是由在校的年轻人构成。 只要他们肯勤奋努力、认真学习，有一大半都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法师”，也就是“权位”、“能位”、“德位”这三个位阶。这些“法师”构成了人们对法师的普遍印象，他们当中有一大半的人，至死都会停留在这三个位阶当中的某一阶之中。 6环法术对于法师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门槛，相对比总有机会亮相的“火球术”，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无缘见到6环或以上环级的法术，这正可以证明高环法术的稀缺性。当一位法师完全研习了6环魔法、到达“主位”以后，他们就会被人们尊称为“大法师”。 一个残酷的事实是，一个人能否成为“大法师”，相对比经验、实际上更加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对应的才华。有很多法师直到六、七十岁都还只是停留在“德位”，而有一些人30多岁就能踏上“主位”、获得大法师的荣誉。 虽然说“法师”本就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但在整个菲斯丽蒂王国之中，在魔法协会中注册在案的法师也有一千余人。相比之下，“大法师”的人数还没破三位数，不到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在整个王国之中，有资格能施展“拟像术”的大法师，也就只有那么寥寥数十个人！ 在“主位”之上，每一层位阶的突破都非常艰难。“座位”、“智位”再筛掉一批人以后，只有极少数的法师可以提升到“炽位”，掌握到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奥秘、也就是九环法术。 据说在“炽位”之上，还有一个隐秘的位阶、是给那些掌握了超越这个凡尘俗世的奥秘的法师们准备的。但那仅仅只是传说。无论这个位阶是否存在，到达“炽位”以后，便有资格被称为“传奇法师”。 这且先不谈…… “就算杜登再怎么有天赋，也不会在刚才危急关头只使用3环法术来和我对决吧。所以必然不会是他本人施展的这个拟像法术吧？” 苍穹感觉愈发迷惑了。 可以排除掉杜登本人能自己施展七环法术的可能性，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在和阿尔维斯的对话间提到过的那个人…… “确实，我也猜是鲍德·瓦尔德克搞的这个把戏。” 阿尔维斯曾提过，鲍德是一位天才法师，而且也精通于使用幻术。如果是他的话，倒是也能对上号。 “但是为什么这位鲍德，不用‘拟像术’创造自己的拟像，而是创造杜登的拟像呢？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一位法师只能支配一个拟像。这是“拟像术”的限定。 当创作出更多的拟像时，前一个拟像身上的力量就会完全流失，使它立即融化成一滩雪水。 所以，一般法师在使用这个法术的时候，都会将其用于创造强者的拟像……最差的情况下，也会选择自己作为拟像术的对象。 所以鲍德制作杜登的拟像这件事情，虽然并不是不可能，但总感觉匪夷所思。 “……不知道。也许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又也许施展拟像术的另有其人。” 沃尔夫教授摇了摇头。 “总之既然我们没能掌握到确切的证据，那也就不可能对杜登或者鲍德进行指控、在明面上调查他们了。这实在是有点可惜。” 确实是这样。 既然在文件、书信之中没有找到瓦尔德克家族的把柄，那也就是说他们再一次逃过了一截。 用“曾经在邪教徒的聚集点见过杜登”这样的说辞去指控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既然只有杜登的拟像存在于此，那么杜登就必然可以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的证明。他也可以狡辩说“是你看错了”、“是别人乔装成了我的样子”、“是邪教徒的邪恶幻术”，只要没有证据，办法多得是。 “想点好的嘛，沃尔夫阁下。” 这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苍穹转头的时候，正看到一身戎装的阿尔维斯笑着向他们这儿走过来。 “我们抢先一步捣毁了这些邪教徒的据点，这原本就是非常巨大的功绩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已经在和瓦尔德克家族的争斗中得到了先机；如今只要把这个结果汇报给陛下，就可以说服他成立调查队伍，他们也没有办法再凭借那个特权包庇自己、诬害他人。” 他俊朗的脸上终于恢复了那仿佛永远和煦的笑意，此刻又把目光看向苍穹的这边。 “以及最重要的是，我们确实将王都从邪魔的威胁之中解救了出来。直接来看，我们至少救下了28位市民的性命。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银翼会都必须要感谢您的付出和努力，苍穹阁下。” 虽然苍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个人目的，但杜登这么说的时候，苍穹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暖意。 “您太客气了，阿尔维斯阁下。您和其他银翼会成员的通力合作、以及布兰德特家族卫士们的献身才是我们能取得胜利的关键。” 苍穹向杜登略略欠身，回以敬意。 “确实，也得感谢其他人为这场胜利的付出，不过这并不冲突……杜登阁下，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阿尔维斯这样说着，摘下自己胸口上的一个小小的、银色翅膀形状的徽章，向苍穹递过来。 “能否、请你加入银翼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呢？” 第112章 银之翼 当阿尔维斯把徽章递过来的时候，苍穹本能地产生过一丝犹豫。 毕竟直到目前为止，苍穹和阿尔维斯的合作、也本就是建立在非常松散的关系上。苍穹需要《塔莎的万象坩埚》，而阿尔维斯需要打击瓦尔德克家族的势力，两人目标一致而已。 但最后，苍穹还是把象征银翼会身份的徽章收下了。 毕竟即使是苍穹也已经感觉到，瓦尔德克家族想要谋划的阴谋事件、可能远远地超过了他的想象。 之前在酒窖里时候，苍穹曾听作为“代理人”的杜登说、九狱将要征伐弗罗特兰大陆，并选择菲斯丽蒂王国作为桥头堡。 不管他们的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说明、这个威胁是真正存在的。 在这样巨大的变故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并不可能。如果王都卡普亚完蛋，那苍穹就算没有跟着一起完蛋、也肯定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更不要说和苍穹一起相处的其他普通人。 一个人去对抗瓦尔德克家族的阴谋是不可行的。无论苍穹自己的想法如何……在这个地方，他都意识到了，必须要和其他势力产生更加紧密的联系。 在苍穹接过徽章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和徽章之间建立了一种奇特的联系。阿尔维斯给苍穹解释说，这是因为徽章本身、就是一件魔法物品。 徽章可以随着苍穹自己的心意隐形或显形。这样苍穹就可以一直佩戴着徽章、而不用担心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此外，这个徽章还会对苍穹的心灵产生持续的保护能力。在佩戴徽章的时候，苍穹可以免疫读心、测谎、侦测一类的影响心灵能力，也可以让苍穹拒绝和其他生物之间的心灵感应。 最后，徽章可以让苍穹在随时随地、联系另一位银翼会徽章的佩戴者。只要启动徽章、在心中默念另一位佩戴者的名字，就可以向他发送信息。 虽然发送信息的字数非常有限、而且一天之中也只能使用一次，但在这个通讯效率非常低下的世界之中，能有这种强度的通讯方式、已经是非常方便快捷了。 苍穹向阿尔维斯道谢。一切默契，皆在不言之中…… ※※※※※※※※※※※※※※※※※※※※※※※※※※※※※※※※※※※※※※※※※ 新历1762年的最后一个月，一转眼就过去了。 在由阿尔维斯领导的、迅如雷霆的打击之中，拜魔鬼教的主要据点崩溃。布兰德特家族将这一斩获报告给国王，并且将邪教徒们移交到法院、在政法体系上赢得了调查这一案件的领导权。 但在王都频繁发生的连环凶杀案件、并没有就此终结，只是频率降低了一些。这至少说明，在王都里面、邪教徒们还存在着其他的据点。 以这作为理由，国王从近卫军中抽调的特别调查队、还是成立了。调查队的领导，依旧是鲍德·瓦尔德克。 也就是说，现在这起案件、是由布兰德特家族和瓦尔德克家族分别在不同的机构组织领导、共同调查的。 可以预见的是，新历1763年，将会是更加腥风血雨的一年。 在立场、心态都截然不同的两方之间，对于这同一起案件的调查究竟会产生多么巨大的拉扯空间、相互之间有多少的攻讦和暗中使绊…… 这些内容苍穹偶尔会听到阿尔维斯抱怨，但距离他的生活还是太远。 时间不疾不徐地推进。在新年的庆祝过后，三个月停学处分的时间已经过去，寒假所剩下的也寥寥无几。 二月就要开学了。在返校之前，对于《塔莎的万象坩埚》的研读，苍穹也必须抓紧时间。 在接触到《塔莎的万象坩埚》的那一瞬间，苍穹也没有料到会产生两本书：一本是现实中存在的《塔莎的万象坩埚》，另一本则是仅仅在苍穹的脑海中存在的、另一个世界中dnd游戏扩展的拷贝件，为了区分，暂且叫它《塔莎书扩展》。 《塔莎书扩展》，和苍穹所知道的那本书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塔莎的万象坩埚》，作为一本实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书籍，里面包含的内容、比苍穹脑中所收录的《塔莎书扩展》实际上要多很多。 这时一本用深渊语写成的着作，里面记录了塔莎在各个世界、各个位面中游历所学习到的知识和经验。一些是较为科普性的内容，比如对于剑咏者的生态，显然塔莎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剑咏者的生活，只是把她所知道的见闻记录在书上。 这样说来，为何接触了《塔莎的万象坩埚》的苍穹能在一瞬间就获得《塔莎书扩展》，吸收到关于“剑咏者”的知识……这一点还是个未解的谜。 不过抛开这些见闻性的内容不谈，苍穹对书里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塔莎所记录的咒语…… 这其中，有一些是苍穹以前在《塔莎书扩展》中见过的，比如“塔莎酸蚀酿”、还有“塔莎心灵鞭”。但也有另一些……是苍穹没见过的。 “莉莉啊，这个‘恶魔附身‘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苍穹家地下的炼金术工坊之中，借助魔法灯的光照、正在翻阅《塔莎的万象坩埚》的苍穹皱着眉头问停在旁边桌子上的莉莉。 这是苍穹刚刚翻到的一个2环法术。因为正好是在苍穹可以施展的环级当中，所以苍穹当下正仔细研读。 这个法术的施展方式、光是用听说的就十分危险。它是用咒语从无底深渊之中召唤出一只恶魔的精魄、然后让他附身在自己的身上，从而短时间内增幅自己战斗能力。如果施法者使用的方式不恰当、或者是意志不够坚定的话，他就会被恶魔夺走身体的控制权。极端情况下，这一情况甚至无法逆转。 但是，最让苍穹匪夷所思的是…… “这竟然是一个仪式法术……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仪式法术，就是可以借助长时间施法来避免法术位消耗的法术。 只要多花费10分钟，掌握了这个法术的施法者就可以无需法术位来获得各种增益，长达数个小时。这法术……简直就像是在诱惑人去使用它一样。 第113章 恶魔附身 “没搞错啊？” 面对苍穹的提问，莉莉的声音多少显得有点无辜。 “毕竟这个法术、主要的法力也不是由施法者一个人完成的嘛。所以相比其他同类法术可能确实是会有一点廉价吧。” “是这样吗……” 苍穹想了想，莉莉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但是…… “那样，也太破坏平衡了吧！” 作为一名trpg玩家，即使是已经体验了一年半的穿越生活的如今，苍穹也总是对“平衡”抱有一些执念。 在他眼里，仪式法术就应该是单纯的一些没有战斗力帮助的法术，这样才能平衡掉它们“不需要法术位消耗”的特点。否则的话，谁还去选择法术书里的那些法术位法术呢？ “平衡是什么？” 但是苍穹的想法，莉莉并不理解。 “在深渊，有许多邪魔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就会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而另一些过去了百年、千年都还只是原魔，是被其他恶魔奴役的存在、或是被捕食的饵粮。在你们人类的世界不也是如此吗？有些人刚出生就注定继承巨大的财富或者权利，有些人从小就彰显了卓尔不群的魔法天赋，而另一些人则注定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你说平衡——平衡有意义吗？” “……呃。” 苍穹没想到自己只是从玩家角度上随便产生了一句感慨，却会引来莉莉如此长篇大论的见解。 “好吧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太清楚，使用这个法术会让恶魔附身在自己身上，这会产生哪些影响啊？” “大部分的影响，先主人都已经记录在书上了。” 对杜登的疑问，莉莉轻声地解释。 “首先，如果施法者的意志力不够坚定，那么他会在思考方式上完全被恶魔所支配。他可以说会完全成为一只恶魔……虽然他的外貌模样没有发生改变，但是他的精神结构却和恶魔并无不同。” “在这种情况下，施法者会全完失去自控力、而单纯去做那些附身于他的恶魔所乐意去做的事情。他可能会残杀自己的盟友，可能会屠戮手无寸铁的居民……这种狂态，甚至在法术结束以后都不一定会终止。” “也可以这样说——想要用这样的手段，以自己的意志去改写物质位面，才是各种恶魔们热衷于去附身凡人的理由。” “当然，您也可以看到，并非是每一次施法、恶魔的图谋都会成功。施法者们在使用这个法术之前一定会对于这种可能性严加防范，所以更多的情况下、施法者不会失去身体的主导权、在法术的持续期间和恶魔精魂共存。”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中，恶魔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借助施法者的身体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因为无论施法者是否被附身的恶魔所支配，既然两者灵魂共存，他们在精神层面上、是一定会被恶魔的思考方式、精神力所影响的。” “根据您所召唤出来的恶魔精魂的不同，它们影响您的方式也不同。比如说，如果您召唤出了巴古拉魔的精魂附身于自己，在法术的持续期间内您就会很有可能变得野蛮、凶狠和残暴。而如果您召唤的恶魔精魂是一只幽影恶魔，您可能会变得畏光，而更乐于引发他人的恐惧……” “在这种情况之下，或许只需要一点很小的导火索，恶魔的一两句唆使，您就会去做原本常态之下原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所以……总而言之，这确实是如同文字描述一般、非常危险的法术。出于对您的忠诚，我提醒您不要在这个法术上面走得过远。” “当然，如果您有自信心、每一次都好好守护住自己的心神、而不被恶魔所影响的话，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强力的法术。” 苍穹一边听着莉莉所说的风险，一边点了点头。 在这样危险的前提条件之下，被恶魔附身者可以得到不俗的优势。 恶魔的影响会让施法者的精神属性得到一定幅度的强化——按照游戏术语来说，就是智力、感知、魅力这后三维的属性，可以获得加值。加值取决于附身的恶魔类型不同而会有所区别。 此外，在持续时间里，施法者还可以获得恶魔的伤害抵抗能力，在寒冷、闪电、火焰伤害上获得抗力，并且完全免疫毒素的影响。 这是因为恶魔作为超次元的、纯粹概念性质的生物，当他们在附身另一个生物的时候，被附身者也能够得到一些超越性质的飞升。换句话说……虽然外貌上没有改变，但在被附身的期间、施法者也不能被视为纯粹的“人”了。 虽然如此，但因为施法者的身体结构的限制，所以被恶魔附身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能力去使用一些属于恶魔原本的战斗方式。 比方说，即使召唤了一只迷诱魔的精魂于自己身上，苍穹也并不能真的像迷诱魔那样、用两只钳子一样的手臂进行攻击的同时用另外两只空手进行施法。苍穹自身的身体结构使他不能做到这样的事。 理论上而言，如果想要得到类似的能力，应该寻求的法术并不是“恶魔附身”这样的咒法系法术，而是像“变形术”那样的变化法术…… 苍穹想了想，还是在桌子上一阵翻找，把自己的法术书取了出来。 “您果然还是打算研习这个法术吗，主君？” 传来了莉莉有些担心的声音。 虽然莉莉本身也是恶魔，但是她的利益和其他恶魔并不是一致的——毕竟无底深渊之中邪魔们你方杀罢我方登台，如果苍穹真被其他恶魔占据了身体、这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嗯。主要还是因为在身体能力上的缺陷，所以必须要找办法进行弥补。” 苍穹一边点头，一边已经准备好了墨水和羽毛笔。 作为一名“剑咏者”，苍穹的智力属性将直接关系到他的作战能力。虽然对付杜登·阿尔维斯这样同样身体孱弱的法师可能已经足够，但要是面对的同样也是身经百战的武者、或者是强大灵敏的怪物，说不定就会陷入下风。 如果能从这个法术中得到一些增益，那肯定是最理想的事态…… 第114章 迫近的黑暗 当然苍穹也考虑过——使用这个法术，会不会引来一些道德上的麻烦。 毕竟他仅仅只是召唤了莉莉作为自己的魔宠，就濒临差点被王立魔法学院给开除的境地。而这个法术则是货真价实的召唤恶魔对自己附身——如果被发现的话，污点肯定洗不掉的。 但是生存的压力，让苍穹不得不摆脱这种顾忌。 最近以来，苍穹面对的战斗已经变得愈来愈险恶。对付须魔的时候，或者是直面杜登的时候——这都已经不再是擂台上两边摆好架势、在有人照看的情况下分出胜负的比赛，而是货真价实的修罗之地。 如果稍微有一点不小心，死的人就会变成自己。 苍穹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别人做垫脚石。他想赢。他想作为胜者、在这个死斗场里一直坚持到最后。 ……因此，力量是必须的。 无论是来自精灵的剑歌魔法也好、是来自恶魔的邪恶力量也好……所有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都要利用起来！ “……看来您已经做好了觉悟，那我也就不多劝说您了。” 莉莉见苍穹蘸好了墨水的羽毛笔在法术书上奋笔疾书，当下轻轻地叹息一声。 “最后想要对您说明的事情是……即使在每一次的‘恶魔附身’之中，您都好好地控制住了自己，那也不等于说您是安全的。” “所以……对于这个法术，您最理性的使用方式，还是克制、克制、再克制。切记……” ※※※※※※※※※※※※※※※※※※※※※※※※※※※※※※※※※※※※※※※※※ 深夜。 当苍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进行日常的冥想时，黑猫悄无声息地跳出了舒尔茨家的窗台。 她行走在树荫之下、灯火的阴影之中。这个时间，本就没有人会注意一只在街道上游荡的黑猫——而她所挑选的路径，让她被发现的可能更是变得微乎其微。 她就这样一直行走着……从暗巷区，来到了洛林大桥，然后又轻车熟路地从桥洞下、下水道的入口钻进去，将整个身体都浸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在那黑漆漆的隧道之间，莉莉一直穿行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隧道终点那血红色的光芒、把她的毛发从黑暗之中勾勒出来。 光芒来自于一座倒置的神像。如果有菲斯丽蒂的居民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从神像的月桂王冠、手中捧着的五星和身后张开的羽翼之中辨认出来，她就是弗罗特兰大陆中最为普遍的信仰……被誉为“光明圣母”的萝欧丝。 然而，这座圣母像的眼中，却仿佛不断地、留着血红色的泪…… 血光是从她手中的五星里绽放出来的。那昏暗的光线，把四周的空间映照得诡异万分。 就在这血光之中，莉莉摇曳不定的身影终于走到了雕像的面前，抬起了自己像是翡翠一样幽绿色的眼睛。 【……你来了。】 忽然在空气之中，响起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那个异乡人，怎么样了？】 “主君在接触了那本书以后，已经如同预想的那样、开始研读其中的禁忌法术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那声音仿佛是许多个人声叠合在一起，在这下水道之中引起了一阵回荡。 “他……主君他的思维观念，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莉莉蹲在神像前面，悠闲地晃了晃尾巴。 “对于这个位面的其他人来说，圣母创世的神话，就像是和天是蓝色、草是绿色一样属于常识的一部分。圣母的教导必须要听从、和圣母为敌的邪魔也一定是敌人……像是这样的观念，在主君身上是不存在的。” 【你说的也对……毕竟他是“异乡人”嘛。正是因为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所以才不会被那些浮于表面的说辞所迷惑啊。】 “是呢，所以一般的诱惑方式，对他也是没有用的。” 莉莉叹了口气。 “哎——还是那些简单的人比较好啊，只要显摆一下美色的幻术、或者是期许权力和金钱，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听话了。” “对主君只能不断满足他的力量欲……也不是说普通人不想变强，但他们变强往往是为了某个目的。但主君他没有目的，或者说把变强本身当做了目的。似乎除了变强，他就根本不思考其他任何事情似的。” 【在这一点上，许多真正握有力量的存在都有共同之处。】 那个声音赞同了莉莉的说法。 【不管是类人生物也好，其他生物也好，甚至是神祗、邪魔也好——他们为了维护那个本质上荒谬的秩序，总会说许多谎言来干扰他人的认知，蒙蔽他们的眼睛，欺骗他们放弃自己的力量。】 【世界是虚假的，只有真正有才华的人才能认识到这一点……只有从那样的谎言中醒过来，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极限是在哪里。】 “正是如此。” 莉莉回应着，话语间仿佛带着一丝笑意。 “比如你和我，也只不过是被契约所束缚的魂灵而已——所以你和我的极限，到那里也就是尽头了。”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 【虽然，但是——那个人真的会守约么？】 “现在你除了期待她会守约，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吧。” 【……】 声音不再说下去。黑猫等了一会儿，便自顾自地继续讲： “好了，说正事——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请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吧。” 良久之后……一枚小小的光球，从圣母神像之中飞了出来。它渐渐地从半空中降下，最后落在莉莉的面前。 那是一颗小小的、仿佛由纯粹的阴影构成的黑色水晶球。在晶体的内部，血红色的光芒照耀之下，似乎有扭曲的字符在里面闪现。 莉莉叼起了那枚水晶球……然后把它吞了下去。 “谢谢。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着，她轻轻顿首，然后转身向黑暗之中退去。 【我到底还要等多久？】 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似乎有点急躁。 “很快了。” 莉莉的身影，已经重新被黑暗所吞没。她最后的话语回响在四周。 “那个法术会不断地改造主君的精神结构、让他渐渐地在灵魂上变成一个真正的恶魔。等到他能返回无底深渊的时候……就是你重新获得自由的时候。” 第115章 铺垫 时间悄然度过。 二月，苍穹返回了王都魔法学院。校园生活也并没有发生多大改变——除了苍穹召唤恶魔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传开，导致根本没有人再愿意和他说话这一点以外。 在面对面的时候，若是对方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苍穹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更多时候，迎接苍穹的是……背后的造谣和恶意的中伤。 好在苍穹对于这种程度的事件已经品鉴过不少，可以做到心态放平。而且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苍穹怀有恶意；至少在黛西和莱茵面前，苍穹还是可以姑且得到一点安慰。 另一方面，可能是“恶魔召唤者”的名号太过于响亮，所以倒也没有人敢真的当面找苍穹的麻烦。毕竟谁都不想惹这样一个凶恶分子，万一被记恨上了要怎么办呢？ 这对于苍穹来说、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而杜登·瓦尔德克，也好端端地回到了班上，一如既往地享受着众星拱月般的对待。 如果不是私底下见识过杜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或者不是在各种地方遭遇杜登的处处针对的话，或许苍穹也会被他的伪装所蒙蔽吧。 他在班上的时候，眼睛并不是那种宛如黑夜般的墨色，手里也没有佩戴那个显眼的戒指。除了这些以外，苍穹也找不到他和另一个分身之间存在的差别。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是经过不知道多少次明显的拒绝以后，杜登终于很少再来纠缠黛西。这实际上也让苍穹卸下了一部分的负担。 而他们两人之间，则是彻底把对方当做空气来看待……这对于苍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三月，学校已经开始讲授部分二环魔法的理论构建；考虑到实验班里有一般左右的学生已经到达了内阵，所以这也确实是有必要的。 实验班和普通班的教学进度区分也由此体现了出来：在更好的班级之中，学生们掌握法术的进度也总是先人一步。 四月开始，具体的2环法术施展、练习也被教授起来。到五月的时候，苍穹已经可以施展变身术、人类定身术、隐形术、识破隐形、秘法锁、迷踪步、守护之风等多个法术，可以说是比较充实的。 除此之外，在其他选修课上面，苍穹的练习也没有落下。“炼金学”方面，苍穹目前已经顺利掌握了山丘巨人药水和抗力药水的制作方法。山丘巨人药水是一种可以让饮用者的力量在1小时内大幅度提升的药剂；虽然使用剑歌魔法时力量并不如敏捷关键，但提升力量也会对剑术产生不小的帮助。 而抗力药水，则是一种可以在1小时内让饮用者获得对某种能量抵抗力的药水。在面对特定的敌人时，这种药剂显然也非常有用。 但是和其他药剂不同的是，山丘巨人药水和抗力药水的材料都是比较珍贵而且稀有的。所以虽然苍穹掌握了这两种药剂的配方，但实际上做出来的法术成品也不是很多。 既然有力量药水作为铺垫，苍穹在“剑术”选修课上除了刺剑的练习、同时也加急修习了长剑的使用方法。 这两种武器的区别在于，刺剑的杀伤方式在于点对点的突刺攻击，因此最重要的是攻击的精度和速度；而长剑的使用方式则相对较为复杂，劈斩、突刺、挥砍、甚至剑柄撞击都在长剑的应用范围之内。这样的灵活性使得长剑成为了众兵器之中最为泛用的武器，但同时也对使用者的筋力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要求。 现在，现在这两种武器的熟练都已经被加入了苍穹熟练武器之中。对于刺剑的熟练是苍穹在长时间坚持不懈的练习之下获得的，依据的可能是《玩家手册》中的休整期规则；而对于长剑的熟练，则是苍穹在成为剑咏者以后，通过“战歌训练”职业能力选择的。 在人物卡上记录过这两种武器的熟练以后，苍穹修习起来自然更是事半功倍。 最后，苍穹因为还报名了“刻录学”和“草药学”的课程，在这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刻录学”，主要教授的是如何刻印下蕴含有真正威力的文字。在抄录卷轴的时候，就会非常需要用到这些知识；其他还有在给魔法物品附魔注能、设计魔法陷阱等等的场合也会用到。 “草药学”，则是研究如何在自然环境中辨认、收集、寻找药材，如何贮存、种植、保护药材的方法。听上去有一点土气，但实际上有关药材的知识、也于炼金术息息相关。 在有钱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的王都之中，这两门课程所带来的知识可能并不是非常能够用上。反正法术卷轴和炼金术所需要的草药，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但是…… 冥冥之中，苍穹有一种预感：自己今后的旅程并不会一帆风顺。研习这两门课程也可以说是有备无患。 六月，迎来了期末考试。 王都魔法学院第二学年的晋升标准是，学生的魔法位阶至少要达到“内阵”1级以上；而早半年前苍穹就已经到达了“内阵”，目前已经是在“内阵”3级的水平，晋升自然是不在话下。 各科目的笔试，在苍穹看起来也非常简单。事实上也不出苍穹的预料：笔试的成绩，苍穹轻轻松松就取得了班级第一。 而法术实践的成绩，苍穹也取得了第二，仅次于黛西的水平、而把杜登给超过去了。 不过这种虚名、苍穹现在也根本没当一回事。毕竟他知道杜登的真实魔法水平……能比他高只能说明他有刻意隐藏实力而已。 本来苍穹以为期末考试结束、就可以放假安心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但是……让苍穹感到头疼的是，学校似乎并没有就这样把他们放过的意思。 “今年暑假，我们王都魔法学院要和蓝鹰堡魔法学院、圣十字星教会学院联合组织校外实战练习活动，虽然这次活动名义上是自愿参加，但实验班的每个学生都必须报名。” 放假之前的最后一次讲话中，一脸严肃的莎拉教授站在讲台上对学生们说道。 台下，立即就哀鸿遍野似的响起了一阵凄惨的声音。 第116章 实战练习 “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去啊？” 台下有人不甘心地抗议问道。 “因为这次实战练习是非常少有的机会、能让你们感受一下真正的冒险气氛以及团队合作的意义。我对实验班学生的期望是、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为真正优秀的法师，所以你们不应该拒绝这次磨炼。” 莎拉教授当然已经想好了理由，当下冷淡地说道。 “而且，另一方面，这次演习是和其他学院一起联合举行的，所以学校更不想让派出去的学生丢人。” 此言一出，学生们就算心中还有抱怨，但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脉络。 蓝鹰堡魔法学院虽然是最近三十年才设立的新秀，却已经成为菲斯丽蒂王国中、王都魔法学院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个学院设立在蓝鹰堡，教学风格相比起王都魔法学院更为开放和激进。虽然最近十年间王都魔法学院都对蓝鹰堡魔法学院保持着全面的压制，但作为后起之秀、他们的成绩也是不能被忽视的。 而参加实战练习的另一个学院、圣十字星教会学院，和王都魔法学院一样设立在王都卡普亚。作为教会学院，其主旨主要在于宣扬圣母萝欧丝的信仰，因此在其中就学的都是一些虔诚的学生信徒。 但和其他教会学院不同，弗罗特兰大陆上信奉圣母萝欧丝的人千千万万，却并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进圣十字星教会学院的。 事实上，圣十字星教会学院，只招收那些圣母愿意以神迹垂青的信徒：也就是说，只招收那些有能力施展神术的人。 作为菲斯丽蒂王国首屈一指的教会学院，圣十字星教会学院，每年也会为社会提供许多出色的人才。比如和苍穹很熟的阿尔维斯，他就是从圣十字星教会学院里毕业的。 虽然圣十字星教会学院和王都魔法学院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但是学院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这样的心情也确实可以理解。 “总而言之，联合实战练习将会在7月的下旬开始举行，地点会放在王都和蓝鹰堡之间的葬影森林。你们记得这几天去通知你们的家人、提前做好对应的准备……” 莎拉教授又说起了具体的时间安排、需要准备的对应事项。苍穹想起了心事，稍稍有些走神。 “喂。” 突然间，苍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戳了一下。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从耳边传来的、仿佛细微的低语声。 苍穹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黛西在用“弱效幻影”戏法制造出的低语，虽然是非常轻的声音、但如果把法术的起源点放在苍穹的耳边的话，就可以达成类似密语的效果。 在这学期的课上，有时候黛西会用这种小伎俩来和苍穹传递悄悄话。 “怎么了？看你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去葬影森林玩不好吗？” 苍穹确实有点不大高兴，不过他也没想到黛西竟然这么敏锐。当下苍穹也轻声念了个咒语，于是一行小字浮现在黛西的课桌上——这是用“魔法伎俩”法术制造虚幻图景的魔力所达成的小手段。 ——好玩什么啊，一想到又要和这帮傻逼共度几个星期的时间，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苍穹说的“这帮傻逼”，当然说的是班上的其他同学了。 原本好好的放假时间，他是想要多研习一下魔法、多看看书来为抵达“内阵”4级做准备的。 毕竟，“内阵”4级、就相当于dnd游戏当中的4级。从苍穹的角度来看、会有一个新的戏法和新的能力值提升、或者是专长，还有一个2环法术位，从苍穹的角度来看还是很重要的。 本来苍穹会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乐得清静，但是却没想到被这个实战练习打乱了计划…… 黛西也不是不知道苍穹在班里的处境，当下“噗”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还不是怪你当时没有保护好莉莉，如果没让他们看见莉莉的样子、现在可不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好好，怪我怪我。 苍穹没好气地在黛西的课桌上写道。那些用蓝色魔法光芒构成的文字忽然一变，又排列、扭曲成其他的组合。 ——所以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还有咧。我是想说，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组队怎么样？” 黛西这么说，苍穹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当然知道黛西说的“我们三个”是指他、黛西和艾玛，但是他却不知道要组队干嘛。 ——组队？组什么队？ “就是实战练习啊。因为这个练习是每年都举办的，所以我想形式应该会和前些年几次差不多吧。所有参加演习的学生统共分成几个小队，然后竞赛谁能胜出这样的。” 原来如此，苍穹点了点头。 ——好啊，我无所谓。 对于苍穹来说，考虑到他现在的处境，想要寻找合适的队友肯定是比较困难的。黛西的邀请显然是雪中送炭。 ——不过你还是去问问艾玛比较合适，万一她介意呢。 相对黛西，黛西的闺蜜因为和苍穹隔了一层，关系就比较生疏。 在这个学期里，因为担心自己的名誉会牵连到其他人，所以苍穹也故意和她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平时他和艾玛之间不会主动对话，只有在和黛西一起在场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这种情况下苍穹也会有点在意艾玛的感受。 “不会啦，我已经和艾玛通过气了。” 黛西很快回话让苍穹放心。 “另外啊，先说好了：队长是我！到时候冒险中要是起了争执可不许顶撞我，明白吗！” ——是是，明白了明白了。 苍穹敷衍着黛西。 ——不过话说回来，是3人一队的形式吗？ 苍穹感觉有点迷惑。从他的游戏经验来看，让三个低级法师组队一起冒险、这不是找团灭是什么啊。 虽然苍穹作为剑咏者法师，确实是有一些担当队伍前排的能力，但这可不等于说其他法师也会有。 “不是啊，到时候还要往队伍里安插两个教会学院的人进来的。一个接受过军事练习的来作为队伍的守卫，另一个则担当治疗的责任。” 这样的话，确实比较合理一点。 苍穹点了点头。这样想的话，前排和治疗都齐了，后面就各凭本事。 只有一件事情是值得担心的。 ——但愿不要遇到对我的履历、太挑剔的人吧…… 第117章 异教帝国 本来苍穹只是把这个所谓的“实战练习”当做是像夏令营一样的游戏，所以心态也比较放松。但暑假还没开始几天的时候，阿尔维斯却忽然通过银翼会徽章、向苍穹传达了一则消息。 「实战演习杜登似对影夜异教帝国遗迹有意望留意」 苍穹接到这短讯以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阿尔维斯所说的“影夜异教帝国”，实际上是后来者给它起的名字。在当初，1700多年以前它还健在的时候，它的自称可是“神圣影夜帝国”。 关于这个影夜帝国的事迹，苍穹也略知一二。 简单来说，弗罗特兰大陆的历史，可以分为四个时期。 在远古时期，人们还没有发现魔法、茹毛饮血的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光着屁股去树林里采集野果维生，这方面观感上和地球上的历史差别不大。 远古时期的末尾，龙语作为一种语言被原始人类所接触、使用以后，奥术魔法的力量也渐渐开始被挖掘出来。人们用魔法的力量来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多的部落在弗罗特兰大陆上开始渐渐建立了城邦。这也就是弗罗特兰大陆的城邦时期。 这些众多的城邦、他们当中的不同点要远远超过共同点。他们对魔法力量的来源、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最大的城邦认为魔法直接来源于巨龙，以巨龙作为他们的信仰对象；而其他城邦则有认为魔法力量来源于太阳、有认为来源于土地、有认为来源于各种神只……总之，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共同的说法。 在这种影响之下，所有城邦都打着信仰的旗号、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之间纷争不休。直到最后，终于有一个异军突起的城邦将大部分的城邦都吞并，打破了这个战乱的局面，建立起了弗罗特兰大陆历史上唯一一个帝国。 它就是“神圣影夜帝国”。由此，弗罗特兰大陆进入了第三个时期，也就是帝国时期。 当时神圣影夜帝国的统治者，相传他称世界从黑夜中诞生、也必将在黑夜中灭亡，而那即将到来的灭亡被他成为“永劫暗夜”。他宣称自己即是暗夜的化身，同时是全部奥术魔法力量的起源。魔法力量，是他赐予人类在暗夜中保护自己、过渡到下个世纪的武器。只有他钦定的法师才能获得它，并且只有依靠魔法、才能从“暗夜中回归”，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这些说法，在现在的人们看来自然是荒诞不经，但是在当时确实有不少人相信这一点。 因为当时这位“永夜帝王”，很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有资格称为传奇的法师，而且他确实有一些神秘的手段——比如他可以用一种法术来永久剥夺他人的施法能力、或是施展大范围的反魔场让敌方法师在战争中哑火。这些、在那个年代，都被别人视作他可以对他人的魔法能力随意收回的证据。 后来么…… 和所有帝国都相似的是，这位“永夜帝王”和他下属法师的倒行逆施，终于使帝国的压力到达了临界值。 当时，有一位拒绝侍奉“永夜帝王”的奇女子行走于世间，用她神奇、而且与奥术魔法截然不同的法术拯救平民于疾苦——后来的人们，将之称作为是“神的恩迹”，也就是“神术”。 她大声反对永夜帝王把法师的地位无限拔高的做法，宣扬众生平等；她同时也反对暴力、而认为唯有用爱可以感化憎恨。 那就是萝欧丝，后来她被认为是唯一神光明圣母本人的具现。 她虽然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她的呼吁、却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为了追念她而成立的“光明圣母教会”很快就在大陆上快速扩张，最后成为了被最多人所信奉的宗教。 另一方面，神圣影夜帝国虽然对“光明圣母教会”的追随者展开了残酷的镇压，但在和一支由巨龙领衔的异族联军之间战争的溃败，却让他们的内部产生了嫌隙。最后在一场失败的仪式之中，帝国的高层法师全部死于非命、永夜帝王本人也行踪不明…… 在那以后，神圣影夜帝国彻底地溃败，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光明圣母教在人类当中的崛起了。 光明圣母教会在弗罗特兰大陆南边的半岛上建立了教廷国。在教廷国的认可之下，大大小小的王国和共和国、在神圣影夜帝国的废墟上重新建立，由此弗罗特兰大陆进入了王国时期…… 这些知识，当然都是苍穹从这个世界的历史书上看来的。 实际上，当时影夜帝国的首都，就是在如今的菲斯丽蒂这一块。在帝国覆灭以后，没有人再愿意居住那些专供法师们享受的豪宅，而是把它们统统都付之一炬。那片无人造访的废墟之上后来又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葬影森林”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偶然会有宝物会被冒险者从废墟当中带出来，那些魔法物品即使经过了1700余年、也依旧能正常运行，不得不让人钦佩影夜帝国的伟力。 但更多被激发了贪欲的人、去探索废墟的结局却只有有去无回。千年的历史也让很多魔物在这片森林中定居，他们占地为王、而把敢于过分深入的冒险者都撕碎。 虽然这次实战练习、说是要去葬影森林，但苍穹也不相信会深入森林中的腹地、也就是影夜帝国遗迹所在的位置。 毕竟在森林外围游荡的怪物、例如地精大地精什么的，以学生们的能力和阶级，还是处理得过来的——但是要是深入进去，就难说了。 而居然、阿尔维斯说杜登在打影夜帝国遗迹的主意吗……？ 苍穹猜阿尔维斯也不知道杜登的详细计划，不然他肯定会邀请自己去面谈。只发个短讯过来、其实说明阿尔维斯也不太重视这件事情。 毕竟遗迹再怎么说，也离了王都有好几十里地。在那里搜索一个千年前帝国的废墟，就算真的能产生什么巨大的影响、王都也有准备的时间。 发个短讯过来，应该只是想提醒苍穹注意看一下。 所以苍穹也只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第118章 次元袋 虽然实战练习中队伍是以小队行动，苍穹的行动可能会受到限制、不太方便调查，但苍穹其实也不怎么担心这一点。 毕竟黛西就是阿尔维斯的妹妹，阿尔维斯八成也知道黛西打算和苍穹组队的事情，肯定私下里也会和她沟通。而艾玛既然是黛西的闺蜜，也没有不顺着她心意来的意思。 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保证小队里有两个人是会配合苍穹行动的，算上苍穹自己、已经是多数了。 另外两个人，虽然不能预想他们的行动，但即使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假设，苍穹、黛西、艾玛三人也足以应付外围大部分的危险了。 如果只是照看杜登一众人的行动的话，其实也没有必要与他们正面战斗。毕竟只是调查而已。 但苍穹还是不希望把小队带到过于危险的境地。所以这几天下来，苍穹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准备卷轴和药水。 为了应付这场威胁，他专程斥500金币巨资在市场上收购了一个次元袋——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在魔法物品十分罕见的弗罗特兰大陆，要找到魔法物品的买家和卖家都十分困难。不过，幸好有银翼会作为牵桥引线，让苍穹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找到了愿意出手次元袋的人。 一瓶药水大约有1/2磅到1磅重，而苍穹的次元袋、可以足足容纳大约500磅左右的物品。这样一来，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续航的问题。 当下，苍穹往里面塞满了自己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治疗药水、冥想药水、回忆药水、山丘巨人力量药水、各种抗力药水、龙息药水、攀爬药水、抗生素、抗毒剂、发烟棒、强酸剂、炽火胶、日光杖……几乎就要把次元袋变成了一个杂货包。 当然他也没忘了各种一环二环卷轴，还有绳索、撬棍、水袋、睡袋、干粮、书籍、换洗衣物、备用武器等各种物什……这样算下来，500磅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苍穹还特别定制了一把精品长剑，为此又花费掉了150个金币。腰间挂着两把武器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某个作品里的黑色剑士——可惜他不会二刀流，这还是有一点遗憾。 万事准备妥当以后……时间也很快就来到了7月20日，是之前约定好在学校里聚集的日子。 但苍穹显然还是小看了事情起变化的速度。 他突然得知艾玛来不了了。 据黛西所说，是因为艾玛突然间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让她全身好似被火烧一般发烫，根本没有走路的力气。实际上这病症连圣母教牧师的复原术都驱散不了，只好在家里休息。 这么说来，苍穹好像确实有听闻过……从五月以来，就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病症在王都的居民之间开始流传。 虽然说是流传，但其实这病症并不像是传染病——主要是它传播的路径非常奇怪，有些人即使整日整夜陪伴病人都不会有问题，有些人足不出户却莫名其妙就染上了这个症状，可以说是非常神秘的。 这倒不是关键，关键问题是苍穹现在必须得要找到第三个愿意来组队的人才行。 “呃……要不你出面帮我找找？” 苍穹当然清楚自己在同学之间的声誉如何，当下只好厚着脸皮去找黛西求助。 换来的是黛西的痛斥： “我怎么帮你找！自己去找啊！” ……当然，虽然她说是这么说，但最后实际上还是由她出面了。 但结果却并不乐观。 毕竟黛西本身就不是喜欢搞人际关系的孩子，加上一贯的冷淡形象，其实在班里也并没有什么朋友。 其他人本来就算对黛西有点好感、想要和这位布兰德特家族的后裔套近乎的，一听到要和苍穹组队，也马上就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把黛西的邀请婉言谢绝。 毕竟谁都不想单单因为这个、就和苍穹这种邪魔外道之流扯上关系。而且这也很明显会得罪杜登。 另一方面，黛西也实在也……委婉点说，缺乏说服他人的技巧。 结果一直到7月24日，王都魔法学院和圣十字星教会学院的队伍、终于行进到葬影森林的边陲和蓝鹰堡魔法学院的队伍汇合之时，第三个人选都迟迟没有敲定下来…… “啊！受不了了！你这家伙，凭什么一直可以悠闲地看我忙来忙去啊！” 黛西终于在24日晚在林间营地中驻扎的时候受不了了，把怨气都撒回到苍穹的头上。 “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去给我找到最后一个愿意组队的人！” ……无奈之下，苍穹只好也去营地里转悠的一圈。 结果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大部分学生一见到他、就好像是见到瘟神一样自觉地避开了，苍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没有预先组队、找好队友的话，实际上实战练习的组织者也会安排没有队伍的人强行进来。只是那种情况下，队友的战斗力、队伍的配合、队员的调度就很难得到保证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苍穹差点感到绝望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坐在一处篝火旁，和其他学生一起欢声笑语。 那人显然是莱茵。 那场魔宠决斗之后，因为苍穹被停学三个月，所以虽然双方之间还有联系、但肯定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形影不离。 下半学年返校之后，两人相互之间也不是没说过话，但苍穹显然也注意到每次自己去找莱茵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就会纷纷退去的场景。 虽然莱茵并不在意，但苍穹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再加上两人实际上因为分隔在两个不同的班级，彼此也都有了新的社交圈、新的朋友……所以双方的关系，渐渐也就变淡了。 本来苍穹觉得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但是…… 苍穹一咬牙，把想要退却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排除。不管怎么样，既然黛西还愿意和他组队、那他也要为黛西的信任而负责。 当下苍穹心里一横，向那篝火堆走过去。 “……莱茵！有件事情找你商量。” 在大约四五步之外，苍穹喊了莱茵一声。莱茵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是苍穹向自己走来，脸上些微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第119章 好朋友 和莱茵一起坐在篝火边的人，这时候纷纷都露出各样的神情。 “……啊，这不是那个恶魔召唤者吗……” “……真是倒霉，他干嘛要来这边……” “……啊莱茵！我先走开一下……” 随着几句若有似无的嘀咕声，这些人在这时候纷纷从篝火旁边退散开，聚集到那一头去了。 这样倒也给苍穹和莱茵两人的对谈留出了空间。 “哟！苍穹！” 莱茵倒是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这时候站起来回应苍穹说道。 “咋了，啥事啊？” 苍穹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明天的实战练习要找队友搭档吧，现在有队友人选了吗？” 苍穹知道莱茵和自己不一样，自带的交际花属性让他无论在班上、还是在班外都有很高的人气。所以如果莱茵说已经有队伍了，那也不奇怪。 但是莱茵却似恍然大悟般一捶手心： “哦……你是来找我组队的啊！好说啊，我现在还没找队友呢。” “……” 这可太好了。听到莱茵的答复，苍穹松了一口气。 莱茵则笑嘻嘻地轻轻一拳落在苍穹的肩膀上。 “我还以为你肯定已经在实验班里找好了队伍呢。这样一来，卡普亚最强组合就重新出山了！哈哈……” 莱茵说的“卡普亚最强组合”，是指他们两人还没上学时、在王都街头和其他孩童们冲突打闹抢地盘的那些岁月。虽然日子并没有过去很遥远，但确实有点让人怀念。 “……总而言之，就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苍穹也不想把事情说的太细，就糊弄了过去。 “还有个队友是黛西，你应该没问题吧？” “有问题！和年级第一、年级第二一起组队，我压力突然有点大啊！” 莱茵佯装出吃惊的神色，随后很快哈哈大笑。 “只要你们别嫌弃我拖后腿，别的都好说！” “好。” 总算把一件事情解决的苍穹感觉松了口气。 “那我先……” “哎。” 苍穹本来想就此告退，看破他意图的莱茵却先一步把他拉住。 “别急着走啊，难得来一趟，不和我一起坐下来多唠嗑唠嗑几句吗？” “……” 苍穹心下一暖。 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出和自己坐在一起聊天会让莱茵背负社交压力。但莱茵此刻说话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是完全不计较。 “……那好。” 于是苍穹也放开了一些，不再顾及周围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而是就势大大方方地在篝火边坐了下来、和莱茵一起畅所欲谈…… …… 和莱茵说了一大堆周围的麻烦、哥哥姐姐的趣事、读书看到的故事以后，苍穹感觉自己和莱茵的距离稍稍有恢复到以前一些。 不过苍穹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杜登、银翼会、阿尔维斯和其他的事情都告诉他。最终苍穹还是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这倒不是苍穹不信任莱茵，觉得他会把风声走漏出去。 而是苍穹觉得……这些发生在王都光鲜表面之下的、暗潮涌动的事情，普通人知道得还是比较少一点比较好。 他想保护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让他身陷这场变故当中。 ……不过，他突然想到，或许对于杜登的动向，莱茵也知道一些。 “对了，话说你知不知道杜登有打算和哪些人组队吗？” 毕竟莱茵消息灵通，苍穹觉得还是有试一试的可能。 “啊？我都知道了，你和他同一个班级的竟然不知道吗？” “我平时没事又不会去找他们说话。” “他的队友应该是于尔根和蕾娜。这两个人都应该是你班的，一个专精咒法系法术，另一个是他现在的女朋友——还是该说是他的舔狗好一点？” 舔狗吗，听到这个词的苍穹莞尔一笑。 “他的那个跟班，凯特，竟然不和他一起组队吗？” 凯特，就是杜登最忠实的小弟，几乎和杜登处处形影不离。苍穹本来在想这两个人肯定会在一起，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 “不，他们没在一队。凯特自己去组建队伍了。” 莱茵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非常笃定。 “咦？” “因为那个杜登也想在这场实战练习中取得好成绩吧，所以他肯定会希望除了自己的队伍以外、还有别的队伍能应援他。凯特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肯定肩负了配合的任务我猜。” 莱茵虽然这么说，但苍穹却知道杜登真实的目的并非是这个…… 他是打算两路一起向影夜帝国遗迹推进吗？ 不过，询问莱茵这个也没有用。 当下苍穹匆匆和莱茵告别，结束了这场会谈。 返回了自己的营地之后，苍穹看见黛西还在篝火旁边等他；他们的帐篷挨在一起，本来就离的很近。 “怎么样？” 黛西见苍穹回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搞定了。” “对方是谁？” “莱茵。你见过的，重点班里的那个，擅长用塑能系闪电魔法。” “哦……记得。” 黛西点了点头。看样子她也松了一口气。 本来苍穹以为黛西多少也会对莱茵的实力评头论足一番，她却没选择这么做，让苍穹感觉有些意外。 “那行吧。早点休息，明天就正式开始比赛了呢……” “等下，别急着走啊。” 苍穹叫住了黛西，黛西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 “什么？” “你哥应该和你说过、杜登那边在打影夜帝国遗迹的事情吧。我刚刚听说杜登让自己的跟班凯特去单独组建一队，呼应他的行动。你怎么想？” 黛西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肯定是他觉得一队的人手不足，才会这么做的。” 苍穹点了点头。 “凯特本身不是什么威胁。怕就怕他的队伍到时候妨碍到我们，让我们无暇去顾及莱茵那边的行动。” “嗯……关于这件事，稍微还是留个心吧。” 黛西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打了个哈欠。 “我去睡了。明天等正式的分队、那两个教会学院的队员被安排进来以后，我们再仔细考虑对策。” “晚安。” “安。” 苍穹耸了耸肩膀，看黛西掀起了自己帐篷的门帘，然后消失于其中。 第120章 分队 七月二十五日，同时也是周一。 时间刚刚是早晨，阳光透过云层向地面洒落。 在葬影森林边缘，一处隆起的悬崖边上，学生们都被召集了起来。在这里今天要决定出分队的情况，然后正式开始实战练习。 此刻，按照校服的不同，学生们都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队列。 苍穹所在的区域、也就是他最熟悉的王都魔法学院学生的队列。王都魔法学院的校服是黑色打底、蓝色镶边的法袍。来参加实战练习的统共约有50人左右，此时看上去自然是整齐的一条黑线。 在王都魔法学院学生的左边，是圣十字星教会学院学生的队列。 教会学院的学生显然看起来要比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要多，因而他们排成了两列。和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不同，教会学院的学生们都穿着厚实的银色铠甲，带着盾牌和武器。在盾牌上画着十字星的纹章——不必说，那自然是光明圣母萝欧丝的圣徽。 三个队列之中，也属教会学院的学生，表情最为虔敬和认真。 蓝鹰堡魔法学院的学生队列则在圣十字星教会学院的更右边。他们的法袍是深蓝色的，在胸口处则都有用浅蓝色的染料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蓝色雄鹰，那也是他们的校徽。他们来的人不多，也就60多人。 在这三个学院学生所组成的队列前面，同时也是悬崖的尾端，带队的三位导师——王都魔法学院的德尔特教授、蓝鹰堡学院的英格玛教授、还有教会学院的伊诺主教正在依次发言。 说实话，苍穹确实很不喜欢这种领导发言环节。因为往往说的都是一些很没有营养的废话，让人恨不得能一键skip。 漫长的致辞结束以后，终于由防护系教授德尔特来宣读实战练习的规则。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精神却看起来愈发抖擞，根本就没有显露出任何因为连日行军而留下的疲惫态势。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这里是葬影森林。是货真价实盘踞着各种野蛮生物、动物、植物，还有哥布林、食人魔这样未开化的种族的野外区域，这些存在会真正让一个不够谨慎的冒险家失去性命。” “在葬影森林的外围区域中，已经由各位工作人员画好了实战演习所要用到的区域。比赛的区域没有什么强制性的作用，但你们的一切行动和竞争，都应该在这片区域中进行；如果延展到区域以外，可能就会必须面对你们现在阶段无法处理的危险。” “在比赛的区域之中，我们放置了总计60块的钥石碎片；当3块钥石碎片被组装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变成一块完整的钥石：这是一件一次性的魔法物品，在启动以后可以让你们小队的成员、一瞬间返回到这片悬崖的位置，随后就会失去魔法效力。” “这些钥石碎片或许已经被那些蛮族所捡走，或许已经被那些野兽所误食，或许已经被埋在了碎石之下、被冲进了水流之中——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种方法帮助你们找到它，那就是你们的侦测魔法法术。” “你们接下来会被分成总计40支小队，每一支小队都会有3名魔法学院的学生、和2名教会学院的学生组成。你们的目标，就是在这片比赛的区域里去寻找、收集这些失散的钥石碎片；当集齐3块钥石碎片、组装成钥石的时候，你们就可以传送返回这里、同时宣告你们的胜利。” “可能你们已经发现了：总共只有20块钥石、却一共有40支队伍。事实上这也是我们的本意：再考虑到或许有一些钥石碎片的位置会无法找到，或许有一些队伍会得到3块以上的钥石碎片，总之在这场实战演习之中，注定有一些队伍因为无法获得钥石而失败！” “成功的荣誉是有限的。为了这个仅有的荣誉——去拼搏吧，去争抢吧。使出你们的一切手段，去为你们的队伍、你们的学院带来光荣！去让你们的对手品尝失败！” 哦哦——！ 德尔特教授虽然年事已高，说话的激情却很快就感染了许多的学生。现场的气氛一扫之前环节的沉闷、渐渐变得热烈了起来。 当下，德尔特教授又讲了一些比赛的注意事项，包括在受伤的情况下要怎样求助、在无法继续练习时怎样保护自己、队伍相互攻击时的守则、违规时候的处罚等等等等。 看来他们确实已经周密地设想过了各种情况。应该是因为这样子的实战练习并不仅仅举办了一次，所以对各种情形都会有所预案，想要钻规则的漏洞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苍穹把这些规则一一记住。 德尔特教授讲话完毕之后，就是由伊诺主教来主持的分队环节了。 “我院的学生、已经提前结成了2人一组的队伍，他们的名字都被我们写在签牌之上。” 伊诺主教这样说着的时候，同时也有两个教会学院的学生一起抱着一个抽签箱走了上来，放置在伊诺主教的前面。 “这场实战练习、同时也包含了你们王都魔法学院和蓝鹰堡魔法学院的竞争，因此我们将以抽签的方式决定教会学院学生的配置，这样也对你们显得公平。” “已经结成3人组小队的，便前来我这里排队、按序抽签吧。还没招到自己小队的则由你们的领队教授安排……” 于是便有一些学生走上前去，开始从抽签箱里抽签了。 站在苍穹身后的黛西见状，便戳了戳苍穹的后背。 “别发呆了！叫上你的朋友，我们也去抽签吧。” “好。” 苍穹听罢，便也和黛西一起走上前去。 他们很快就在队伍稍微靠前的位置找到了莱茵。当下便由三人一起、拍到了抽签队伍的最后面。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姓名和学院。” 在抽签箱旁边的教会学院学生问道。于是三人依次报上了姓名；而在旁边，另一个学生负责把他们的名字记录在纸上，然后点了点头。 “可以抽签了。” “你去。”黛西对苍穹示意道。 苍穹耸了耸肩，快步走到抽签箱前面，然后把手伸进去，随便抓了一个签牌拿了出来。 上面写的名字是：芭芭拉·昆尼，维达尔·安德烈斯。 第121章 新队友 苍穹、黛西和莱茵很快就见到了他们在教会学院中的队友。 “我是芭芭拉，治疗的任务就请交给我吧！我会做好团队的后援补助工作的。” 芭芭拉·昆尼是一位看起来温柔和蔼的矮个学妹，留着金色的双马尾、穿着相对来说较为轻便的胸甲和裙甲。 她笑起来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如果不是她身后背着的东西的话，也许苍穹还真要被这番自我介绍给迷惑了。 “……那个，后援补助工作，是指？” 当下苍穹有些心虚地指了指被她所背着的东西——一把足足和她本人差不多高大的巨型铁锤。 “是的！” 芭芭拉立刻就认同了，笑容看起来非常灿烂。 “把任何切入队伍后排的敌人打飞，也是后援工作的职责范围之一哦！” ……行吧，苍穹勉强接受了这个观点。 “我是维达尔·安德烈斯。” 在芭芭拉的旁边，他们的另一位队友是一位有着金色微卷头发、看起来野心勃勃的男性武士。他的身材比苍穹要稍高，但是并不魁梧雄壮、没有那种体型上的压迫感，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点瘦削。 他的问题就更大了。 “……你的铠甲呢？” 苍穹从头到脚打量着维达尔的全身，却只看见了他穿着的白色修道袍，那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防护能力。 而维达尔的回答也是非常的自信。 “我不需要那种累赘就可以击败敌人。” “……” “顺便一提，我的主要作战方式是在前排搏杀，把所有的怪物都屠杀——我是说，向他们都降下圣母的制裁，嗯。” 维达尔说话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便改正道。 苍穹在心里非常不安。 拜托，有没有搞错——兄弟你这样的身板上前排，哥们心里很为你捏一把汗啊！ 而在苍穹打量维达尔的时候，维达尔也在打量苍穹。 “你腰上的那两把武器，是装饰吗？” 他一眼就看见了苍穹佩戴的长剑和刺剑，当下直率地问道。 “也不是——呃，我的战斗方式和一般的法师会有一些不同。” 苍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第一次了解的人解释剑咏者是什么，就随口应付说道。 “哦——有意思，也就是说你也会和我一样待在前排了？” “也可以这样说吧。” “”那么，你也不需要铠甲吗？ 苍穹这才意识到，没准自己在人家眼中也十分不可靠。 “法术就是我的铠甲。” “嚯——这还真是了不起啊。” 维达尔的脸上勾勒起笑容。但是苍穹从他蓝色的眼睛深处，却隐隐约约读出了一点不屑。 实际上苍穹的确没看错。 对于维达尔这种自小就触摸刀刃剑锋的人而言，经年累月的修习和磨炼铸造了他强烈的自尊心。而苍穹明显没有接受这样严苛的锻炼，却说执剑作战也是他的战斗方式之一。 这让维达尔很难不怀疑苍穹只是个半吊子。 “那，记得在第一次见到地精的时候可要把剑握稳了。” 虽然心中想着这种事情，但维达尔倒也没过于刻意地表现出来，只是暗讽了一句。 “我会的。” 苍穹也没有理会维达尔的弦外之音。他伸出手和维达尔握在一起。 “顺便一提，你们的名字？” 于是王都魔法学院的三人也依次报上自己的姓名。 “苍穹·舒尔茨。幸会。” “我是莱茵！擅长塑能系的轰杀魔法，把怪物轰成碎片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黛西·布兰德特。” 轮到黛西报上自己的名号时，芭芭拉和维达尔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等一下，你就是那个布兰德特？阿尔维斯·布兰德特学长的妹妹吗？” 当下维达尔连忙问道。黛西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没错，阿尔维斯是我哥哥。” “哦哦！” 两人眼中很明显地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阿尔维斯学长可是我们的偶像！虽然他前年就已经毕业去担任圣殿骑士了，但直到现在学校里还流传着许多他的传说哦！”by芭芭拉。 “可以问一下阿尔维斯学长在家里是怎么说话的吗？是怎么锻炼的吗？他每天要祷告几次？做他的妹妹有什么感想？”by维达尔。 “……” 苍穹明显地看到了黛西的额头上跳起了青筋。 他在心里笑了笑。阿尔维斯，没想到你有这么受到后辈的欢迎啊！…… ※※※※※※※※※※※※※※※※※※※※※※※※※※※※※※※※※※※※※※※※※ 在黛西耐着性子、回答了几个关于阿尔维斯的问题之后，短暂的相识时间就结束了。很快就要开始实战练习，并没有这么多时间给大家寒暄。 此时此刻，所有的学生们都已经确实分成了41组的小队。 根据之前的人数统计，应该是刚刚正好——没有人多出来，也没有队伍缺少成员。 各方领导又说了几句，最后在伊诺主教的祝福中结束了。 “……向前看，而不要向后看。不必担心自己会负伤、会落败——因为你们都是圣母萝欧丝的勇士。” “圣母欣赏那些不畏惧艰险、敢于直面困难的人们。所以无论是在这场比赛、还是在今后的人生当中，只要你们敢于拿出自己的勇气，她就一定会一直照看着你们。” 接着，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 41个小队，开始以2队一组的方式，渐次前进到前方的悬崖边——然后在主教“开始！”的哨声中、向下方的葬影森林跳跃下去。 那看起来像是集体自杀一样的举动，却因为两位法师在两边分别为他们施展“羽落术”而不再显得无谋。 在悬崖后面，苍穹看见那跳下的十个人影仿佛纸片一样减缓了下坠的速度，飘飘扬扬落到林海之中就不见了。 然后，又有两支队伍被点到名字的队伍走上前去。 然后他们又轻轻坠下…… 很快就轮到苍穹他们小队了。对于几个法师而言，这种飘落的法术并不是非常陌生；但是对于芭芭拉和维达尔来说，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要、要是他们一不小心没有来得及施展法术，我们是不是就要摔成肉酱了啊？” 当下，在苍穹身边的芭芭拉小声问道。 第122章 羽落术 对于这种问题，同样身为法师的苍穹自然是哭笑不得。 “不会啦。像是我们法师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不然你想啊，要是有法师掉下去的时候却没有来得及施展羽落术，那他岂不是成为笑柄了？” “原、原来如此。也是呢，法师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苍穹的安慰，成功让芭芭拉稍微放宽心了一点。 和苍穹他们同一组跳下山崖的队伍，好巧不巧正好是杜登他们。不过显然他们这次也没有心情过来挑衅了，只是和苍穹的队伍分别占据山崖的两侧。 ——预备！ 苍穹听到后方传来了主教的声音。当下他摒弃无用的杂念，稍稍地蹲下身体，把注意力集中在山崖的前方。 接着，尖利的哨声响起了。 苍穹听到身边接二连三地传来了迈步的声音。当下他也不甘落后，脚底一蹬、就向苍苍莽莽的葬影森林中跃去！ “feather fall（羽落术）！” 在起跳的同时，苍穹听到了陪练的法师那令人安心的念咒声音。 立即，在这瞬间，苍穹感觉到束缚住自己的重力消失了。这时间好像只要有一阵风在后面推动，就可以把苍穹吹出好远。 从身边，苍穹听到了芭芭拉发出的小小的惊呼声。 他转头去看，正好看到她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调整自己下坠姿势的模样，那有一点点可笑、也有一点点可爱。 更远处，徐徐降下的黛西和莱茵，他们的姿态就显得要从容不迫许多。而维达尔虽然在第一时间有一些不适用，但也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因为是两支队伍、分别跳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所以杜登他们队伍和这边一开始还很接近，随着坠落就越拉越远。 这样的话，就可以确保坠地的时候绝对不会在同一片区域。 苍穹突然灵机一动。他念了个咒语，召唤来幽蓝色的法师之手——在辽阔蓝天的背景之下，这个小小的伎俩显然非常不起眼。 他仓促拔下自己袖子上的一颗纽扣交给法师之手，然后让那个手掌悄无声息地飞向了最接近这里的、于尔根的身后，把纽扣丢进了他的背包之中。 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满意地解散掉法师之手，然后看着杜登他们渐渐消失在远方…… “要坠落了！要坠落了哦！” 虽然飘落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但地面上的那些景色、苍郁的树木也在显然地拉近。芭芭拉这时候像是扇翅膀一样拍动着自己的手臂，看来还是有些紧张。 苍穹笑了笑，又看向别人。 虽然起跳的时候尽量向着一个方向——但是坠落了这几百尺的高度以后，各位之间的落点也显然被拉开了一些。 【——等降落以后先来找我汇合！】 显然这里应该是队长要发挥作用的时候。黛西被幻术扩大以后的声音穿过了空气和风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晰。 接着，所有人都下潜到了绿色的林海之中。 “嘿——！” 当下苍穹看准了一根树枝，先在半空之中把树枝抓住、然后再松手跳到另一处稍低的树枝上。 因为身体变得轻便，所以就特别容易干这些事。 几个起落之后，苍穹就顺利降落在了地上，几乎没有弄出很大响动。 ……当然，不远处也有人弄出很大响动的。 “——哇啊啊啊啊啊！” 苍穹听到了几十尺外传来的惨叫声音、还有稀里哗啦在林木之中翻滚的声音。不用问也肯定知道是芭芭拉了。 当下他叹了一口气，从半位面之中唤来了自己的魔宠莉莉。 伴随着一声轻响，黑猫灵巧的身影出现在了附近的树枝上。 「莉莉，我们去帮助那边的人。」 「遵命，主君。」 循着芭芭拉的声音，苍穹和莉莉一起向那边过去。毕竟现在两人是队友的立场，如果那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葬影森林这一带、比较常见的是阔叶林。踩踏在落叶和泥土之上，苍穹很快就找到了身陷一处灌木丛之中的芭芭拉。她的身体以一个略显滑稽的姿势岔开，金色的马尾辫也挂在了枝木上。 “眼前……有好多星星……” “喂。” 苍穹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带了羽落术都能摔成这样！ “需要帮忙吗？” “请救救我！” 芭芭拉似乎也不是没有想过靠自己的力量从这片灌木中脱困，不过因为她的铠甲和武器都有些分量、所以结果只是显得更深了。 当下苍穹也顾不得礼仪，三两步走上前去，抓着芭芭拉的一只脚、把她像是萝卜一样从灌木丛里拔了出来。 好歹她的身上有铠甲保护，这让她没有怎么因为灌木的枝条而受到刮伤、擦伤。 “谢、谢谢你！终于得救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灌木的芭芭拉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的仪表，仓促向苍穹致谢。 “prestidigitation（魔法伎俩）。” 苍穹也用戏法、帮助她把脸上的泥土和头发上的树叶清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莉莉的声音通过心灵联系在苍穹的脑中响起： 「主君，似乎有一些地精向这里过来了。」 「这么快？」 苍穹本来也在担心、芭芭拉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吸引森林中怪物的注意力，所以这才想尽快帮助她脱困。没想到地精们来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 「地精们可是很敏锐的，主君。」 此刻的莉莉早就已经跳到了另一边的树枝上，借助登高的优势远眺。苍穹切换到她的视觉——然后很快看到了，确实有几个大约半人高的黄皮小家伙，借着林木的掩护，在几十尺外鬼鬼祟祟地向这里靠近过来。 苍穹叹了口气，切回到自己的视角，然后从腰间拔出了细剑。 “怎、怎么了？” 芭芭拉不知道苍穹和莉莉进行的心灵沟通，当下被苍穹拔剑的动作又稍稍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是有几个地精过来了。” 苍穹微微笑了笑，把一只手负在身后、而把剑尖指向地精来的方向。 “原来如此。” 马上理解清楚事态的芭芭拉立即停下了整理仪表的动作，而是从身后拿下了那把锤子。 “既然这样——我也来帮忙！” 第123章 地精突袭 苍穹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依旧把注意力集中在近处。 周围的树林传来了沙沙的扰动声音，但却不见有任何一个地精露头。这正是它们的特性：它们喜欢躲在暗处突袭敌人，而不是在正面和对手交锋。 不过，这可瞒不了苍穹的眼睛。 “左边的树丛中有6个，右边则有3个躲在石头后面。” 当下，借助莉莉方才的视角得来的情报、以及自己的“观察”技能熟练，苍穹立即就判断出敌人的分布数量。 “我对付左边，你对付右边？” “好！” 芭芭拉信心满满地应答了一声。 “那就——fire bolt（火焰箭）！” 忽然苍穹把左手压在剑身上，于是从剑尖立即飞射出来一道火焰——那火光穿透了层层的林木掩蔽，正落在十余尺外的一截树枝上面！ 从那之上传来了“哇”的一声惨叫，接着就可以看到一个浑身着火的地精坠了下来。 “冲了！” 苍穹一个箭步，就向树丛之中冲去。 几枚箭矢嗖嗖地向他射来，却要么是射偏了、要么是射到了他的法师护甲上、要么只是被他轻松地躲过。 “——！” 他的刺剑穿过箭幕、精准地找到了一个哥布林的位置，只是一下就从他的眼窝中钻进了他的脑壳里面。 “哇呀！” 地精发出了惨叫声。 苍穹拔出剑，看着他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四肢如同癫痫发作一般抽搐，鲜血如柱般从左眼中喷涌出来。 只是一个起落之间，就有两个地精毙命于苍穹的手中。 在树丛中埋伏的另外四个地精愤怒地探出头来，向苍穹发出了一阵呜哩哇啦的叫唤。那应该是地精语，苍穹自然是听不懂的。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马上从这些家伙挥舞着弯刀向自己包围过来的举动中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说实话，单个地精的实力、确实是不值一提。即使是人类中最缺乏经验的新兵，在与地精进行一对一的单挑时也几乎不可能会输。 他们矮小的身材、羸弱的四肢决定了他们无法使用比弯刀、短弓更有杀伤力的武器，这也是他们种族带来的不可改变的缺陷。 但是这些狡猾的家伙为了弥补这一点，往往会用巨大的人数优势来弥补他们个体战力的不足。 以多欺少，是他们最喜欢执行的战术…… 当下，苍穹冷眼看着这几个愤怒的地精、在苍穹的周围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位置。苍穹虽在其中端立不动，但也已经感觉到四方的杀意。 突然间，有一个位置稍远的地精把一枚暗器向苍穹丢过来！ 仿佛约好了以那个暗器作为号令一般，其他地精纷纷开始行动。他们乌拉乌拉地怪叫着，手中的武器从四方向苍穹招呼…… 苍穹淡然一笑。 这声势庞大的合击、或许对别人来说确实是非常凶险—— 突然间苍穹的身影动了起来。 在静止的时候，苍穹就好像是一尊石像；然而在开始行动的时候，他的身影却立即变成了一只疾行的猎豹！ 却见他迎着冲过来的地精当前一步，在避过飞射而来的暗器的同时、手中的刺剑已经如毒蛇一般扎进了地精执刀的手臂。 地精大叫一声，握不住手中的弯刀脱落在地。苍穹却一触即离，没有立即对他补上致命一击。 此刻另外两只地精的弯刀也即将要从他的后背砍下；然而苍穹没有回头，而是一步从先头的地精身边冲了过去。 那只手臂负伤的地精、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苍穹当做了盾牌，被其中一名同伴的弯刀砍在了身上。 另一只地精虽然及时收住了刀刃、却躲不过苍穹的转身一刺。他的胸膛被镀银的剑刃径直贯穿，睁大眼睛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苍穹也挥出了右手。 在刚才闪避途中被他顺手抄到手里的弯刀、如一道白光般飞射出，“嚓”的一声，在近距离插进了第三只地精的脑门。 于是这个不小心砍杀了同伴的地精也倒了下去。 灵动的身法和恰当的战术，让苍穹把这几只地精戏耍于鼓掌之间。只是电光石火之间，在他身边就已经多了三只地精的尸体。 这一幕无疑让最远处的、那个向苍穹丢出暗器的地精看呆了！ 当下想也不想地，这最后一个地精转身往密林深处逃去。为同伴报仇事小，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才事关重要。 不过那微小的奢求，也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所扑灭了。 “——喵！” 潜伏已久的莉莉瞅准机会扑倒了地精的身上，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张嘴咬下…… “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地精被莉莉扑倒在草丛中。从那当中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很快就再没有音讯了。 「做得好，莉莉。」 苍穹本想念咒收拾掉这最后一个家伙，此刻眼见已经不用自己出手，便掐灭了手中的火焰。 莉莉没有回应他。想必她正忙着大快朵颐吧。 长久时间的剑术练习、让苍穹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如果换做是去年的他，总难免在这地方交掉一两个法术位用于“护盾术”，但是现在这样，他就可以把法术位节省下来、用于其他更危险的场景。 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强，苍穹轻轻笑了一下。 就是这几只地精也不值多少经验呐……也就凑了个两三点。 一边这样想着，苍穹一边慢悠悠地转头去看芭芭拉的那边。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去支援芭芭拉的心理准备，然而看见芭芭拉的脚边已经倒了一个地精的尸体时，还是有一点意外。 此刻，在大石头旁边、把大锤挥舞得虎虎生风的芭芭拉虽然正在面临着两只地精的前后夹攻，却一点也不落下风。 她的身法虽然不及苍穹灵敏，但身上的裙甲和胸甲却帮了她很大的忙。地精们三番五次挥刀砍下的时候、都只是砍到了她的盔甲之上，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反过来说，芭芭拉手中的巨大战锤、对于这些哥布林来讲却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 第124章 圣母的裁决 本来有意插手的苍穹见到这一幕，倒也不急着帮忙了。他倒挺想看看芭芭拉能做到哪个地步。 “嘿！” 虽然身材娇小，但芭芭拉挥舞起那柄方头巨锤来、却显得毫不费力。 此刻双手挥下的猛力一击虽然被地精躲开，然而却也把地精们用来周旋的那块石头、又砸碎了一半。 石屑飞扬之中，可以看到那两个地精有些惊慌的表情。 目力敏锐的他们虽然还在和芭芭拉缠斗，却也已经看到了另一边的队友们被苍穹团灭的场景。 这让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战意了。毕竟虽然现在苍穹还只是站在一边看戏，但谁又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又杀过来呢？ 而且这个挥舞大锤的怪力女，显然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 “呜啦呜噜噜！” “呜哩哇啦！呜啦啦！” 当下这两个地精之间，又不知道沟通了什么，然后忽然间很默契地向后一跃，几乎同时向不同的两个方向逃窜跑去…… “别想哦！” 芭芭拉当然可不会轻易答应。却见她拖着巨锤、三两步就踏到了那个被她砸碎一半的石头上面，然后以那作为踏板、向其中一个逃跑的地精跃去！ 苍穹皱起了眉头。 芭芭拉起跳的时候，和她作为目标的地精之间距离已经被拉开了有十多尺。按理来说，这样无谋的一击是很难会击中的。 但是…… “代行者！请把力量借给我！” 在半空中、芭芭拉喊出祷告的同时，她的巨锤上忽然绽放出了炫目的光芒！ 这一刻，仿佛是有某种神力在指引一般，苍穹看见从半空中坠下的芭芭拉、她落下的轨迹正好向逃跑的地精形成了交点…… 接着，光芒绽放的巨锤砸碎了地精的脑壳，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酸齿倒的碎裂音。 落在地精尸体上的芭芭拉呼出一口气。 但是，毕竟那两个地精是分头跑的。 虽然芭芭拉从天而降的一击消灭了其中的一只地精，但另一只地精、这时候已经快跑没影了…… “——跑了就跑了吧。” 当下苍穹向芭芭拉走过去，同时出声说道。 毕竟只是一个地精而已。就算逃跑了、带着一大群地精回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但是芭芭拉却不同意。 “虽然圣母慈悯爱人，但是对于这些不敬神明的家伙——代行者说过，要斩草除根！” 说着，芭芭拉把巨锤放下，却把一个十字星的徽章从胸口摘下、高高地举了起来。 “降下吧，来自天空的怒火！” 伴随着芭芭拉的祷告，她的圣徽在阳光下放出明亮的反光。 一道纯白色的光华这时候从她的圣徽中倾泻出来，眨眼之间就飞跃了几十尺的距离，像是光流的瀑布一般向那逃跑中的最后一个地精照耀而去。 苍穹的眼神一凛。 他当然知道——这是牧师的戏法，圣火术！ “——啊啊啊啊啊！” 被圣炎所追上的地精、眨眼之间全身四肢都泛起了白金色的火焰。被烈焰所包卷的它抱住身体在地上翻滚、然而他越是滚动，那火焰却越是旺盛。仿佛连空气和阳光，都成为了火焰的燃料。 芭芭拉一直高举着她的圣徽，直到那地精全身都化为了焦炭……直到他再也无法翻滚，就这样一命呜呼。 ……这惨烈的一幕，苍穹也尽收眼底。 当下对于自己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同伴，他心中有了一点新的评价。 “呼——搞定了！” 把圣徽重新挂回胸口的芭芭拉脸上重又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 “不过，苍穹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来这里了？其他的地精呢？” “其他的都被我解决了。” “咦！” 从芭芭拉口中发出了些微的惊呼声。她向另一侧的树丛间一看，然后马上就看到了那些地精们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 “哇——好强！没想到苍穹先生你这么厉害的！” 刚才专注于对付地精的芭芭拉这才了解到了苍穹的实力，从口中发出了钦佩的声音。 “太好了，苍穹先生——这个世界又重新变得干净了一点呢！” “啊——啊，是啊，你说的是。太好了。” 苍穹感觉有些汗颜，又不好直说，当下只能点头称是。 「……主君，我是不是回避一下会比较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享用完了午餐的莉莉，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旁边的树梢上，此刻幽幽然地向苍穹问道。 「嗯……我也这样觉得。」 虽然莉莉看上去只是一只黑猫，但是谁又知道这样的伪装能掩饰多久呢？或许出了什么意外就又要被戳破了。 如果给芭芭拉知道苍穹有和恶魔进行契约，没准她反手就要把锤子向苍穹砸过来了。 「那我隔一段距离和您汇报情况噢。」 莉莉显然对于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当下她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喵叫，然后苍穹感觉到她的气息渐渐远去了。 “嗯？刚才是不是有猫在叫？” “没有啦，你听错了吧！” 苍穹赶紧打了个哈哈，然后转移了话题： “我们赶紧去找黛西他们汇合吧——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没准她已经生气了呢。” “啊——你说的很对。毕竟那位姐姐总是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芭芭拉把锤子重新收起来，然后“嘿”的一声向前走去。她金色的双马尾在脑后一蹦一跳，前进几步，回过头来对苍穹嘻嘻笑道： “我们快出发吧！” ※※※※※※※※※※※※※※※※※※※※※※※※※※※※※※※※※※※※※※※※※ 当下，在林木间搜寻了大约有几分钟，苍穹和芭芭拉终于循着刚才黛西落下时的方向、和她碰头了。 她正交叉抱着手臂、站在一块石头上，看起来非常醒目。 莱茵和维达尔也在这边，看来苍穹和芭芭拉是来得最晚的。 “太慢了！” 当然，苍穹和芭芭拉还是没能躲过黛西的怒火。 “怎么能这么慢！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苍穹搔了搔脸颊。 “抱歉，因为遭遇了一批地精，所以耽搁了。” “嗯、嗯！但是我们成功把地精都消灭了哦！” 站在苍穹身边的芭芭拉用力点头说。 黛西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她很快注意到了芭芭拉盔甲上战斗的痕迹、还有锤子上的血迹。那能证实他们所言非虚。 这让她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算了。既然这样，你们没事就好。” “那么在正式开始比赛之前，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第125章 合作宣言 除了心里有数的苍穹之外，几个学生此刻都相互看了一眼。 有话要说……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话。 当然，或是出于对布兰德特这个姓氏、或是出于对她所取得的成绩，此刻倒也没有人质疑这一点，都在等黛西发言。 黛西依旧站在石头上，扫视了大家一圈以后清了清嗓子： “我要说的是：这次实战练习，并不仅仅是一次‘练习’。根据我的哥哥、阿尔维斯的情报，已经有人把这次练习当做了一场阴谋的舞台。” “大家都生活在王都卡普亚当中，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在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件，以及一伙被认为是杀人案元凶的邪教团体。他们将呼唤九狱来的魔鬼大军作为自己的事业，而为了为魔鬼提供合适的祭品和食物、把目光对准了在卡普亚中的流浪汉和穷人。” “在去年12月的时候，他们有一处大的据点被攻陷，但是头目没有被抓到。拜之所赐，直到如今他们也都还逍遥法外。” 莱茵、维达尔、芭芭拉都在听着。 他们没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去年那起事件之中，媒体也铺天盖地宣扬了他们的恶行，以及在最近几个月之中经常出现在市民眼中的、国王所召集起来的“特别调查队”，会严格将任何有召唤魔鬼嫌疑的人从家里带去他们的审讯中心。 “而那些人显然也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计划。现在他们已经把目标放在了葬影森林中的影夜异教帝国遗迹……而这次练习，就是他们用于掩人耳目的时间点。” “参与相互竞赛的王都魔法学院、和蓝鹰堡魔法学院的学生，会清扫在森林外围的魔物、让他们更加便利地向深处的影夜异教帝国遗迹长驱直入。另一方面，因为有很多学生的战斗声势为他们提供掩护，所以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自己的动静被人发觉。” “而我们，现在是少数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有能力阻止他们的人。” “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维达尔皱着眉头抬起了手，打断了黛西的话语。 “恕我冒昧，但是既然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为什么不通报给主教大人、或者是你们学院的老师？” “这是因为那些异教徒就混迹在这三个学院的参赛者之中，哥哥他们不希望打草惊蛇。另一方面，我们这边也需要调查清楚他们想去异教遗迹做什么、以及掌握足以让他们被投入牢狱的证据。” 对于“杜登就是邪教团体的高层头目”这一点，黛西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对于这几个队友的品性、她也称不上是有那么了解。 “我的哥哥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了我，现在我把它拜托给你们——请你们接受我的这个不情之请：即是在这场实战练习之中，除了尽力获得好的名次之外，还接受我的调度、和我一同查明这些邪教徒的行动。” “毕竟事情关系到王都的安危、也就相当于关系到在座的所有人。如果凭我们就能成功制止他们的话，无形之中也就等于我们为自己的城市化解了一次重要的危机。” 苍穹想过黛西会摊牌、但也没想到她会在一开头就摊牌。 这时候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第一个说道： “可以的，我愿意配合黛西阁下的行动。为了查明这些邪教徒的目的，我可以为你提供自己的力量。” “很好。”黛西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虽然黛西早就知道苍穹是和阿尔维斯通过气的，但是这时候苍穹第一个站出来、也可以给其他人起到带头的作用，促使他们下定自己的决心。 果然，苍穹这么一说以后，原本看上去还皱着眉头的莱茵、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选择的困境了。 “苍穹愿意帮你，那我就愿意帮助苍穹。这件事也算我一个吧。” 芭芭拉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我、我也！邪魔都是光明圣母的敌人，是散布在这个世界上的污渍，我会努力把他们扫除干净的！” 黛西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她本就想清楚了：对于圣十字星教会学院的学生来说，点明他们敬拜魔鬼的邪教徒身份，是可以很容易就得到他们的帮助的。 现在就只剩下维达尔一人没有表态。所有人都看向他。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维达尔轻轻地点头。 “我也没什么反对的想法……不过，黛西阁下。” “什么？” “如果我说，我的目标不仅限于对这些邪教徒的调查，还包括了对他们的抹杀……这样，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全场气氛一冷。 除了芭芭拉以外，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刚才黛西已经说了那些邪教徒同时也是参赛的学生。毕竟就算再怎么厌恶这些邪教徒，一般来讲、还是会把他们看做是可以劝导和救赎的对象。 但是维达尔说话的语气，却好像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这已经透露出了他某种程度上的精神异常。 黛西思索了片刻。 “在已经充分掌握了证据、或者是我方本身也遭受了生命威胁的前提下可以，不然会给我们其他人带来麻烦。” “合理。” 维达尔干脆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也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好。” 事情的发展比黛西所想象的要顺利，这让她稍微感觉到有一点安心。 “当然也不是说我们就完全放弃了这场实战练习，毕竟之前在比赛开始之前讲的、三个钥石碎片所拼成的钥石，具备将小队瞬间传送到森林外面的功能，即使不考虑它的比赛用途、也是一件非常有用的自保道具。所以在这一路上，用于比赛的‘钥石碎片’我们也需要尽量收集。” 苍穹点头赞同了黛西的想法，他也考虑到了这一层。 不过关于这一点，可能也反过来会被杜登他们所利用……也应当将之作为不稳定因素考虑进去。 “那么，现在，我们先来决定一下，作为一支初次冒险的小队、我们每个人在队伍里的职责和站位……” 第126章 阴谋 ……此刻，在森林的另一处。 杜登站立于林中，而在他的面前，杜登队伍里的其他几个成员正跪伏在他的面前。 这里面包括了在王都魔法学院中作为左臂右膀之一的随从、咒法师于尔根，也包括了他的现任情人蕾娜，甚至还包括了两名教会学院的学生，卡拉和弗兰兹。 教会学院的人会追随邪教徒的领袖行事，这初闻之下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只有杜登心中清楚，诱导出那些被伟大光芒所压抑住的人类本性邪恶、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在王都之中，他所腐化的教会成员可不是只有一个两个而已！ 而此刻跪在他面前的卡拉和弗兰兹，只是这其中的冰山一角。通过在抽签上施加了一些特殊的手段，杜登确保了他们会和自己分在一组；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他们的盟友在这个森林中活动着。 “——我们称颂伟大的九重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之名，认同他作为指引我们前行的、唯一的父。” 那异样的祷告声音在森林之中盘踞着，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称颂来彼此确认各自对九狱之王的忠心。 “伟大的阿斯摩蒂尔斯，愿世间所有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他的旨意行于地上，就好像是行于他的地下国度之中那般畅通无阻！” 杜登高声引领着他们的祷告，那终于渐渐告一段落。 “起身吧，与我志同道合的战友们。” 于是跪伏在地上的几人渐渐站了起来。 “于尔根，我想问你：让凯特去组织的二队，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凯特确实不负使命、成功拉拢了几人以‘拥护杜登公子’的名义加入了他的队伍。他和他的队伍应该会成为我们的有效助力。” 于尔根是一个阴冷、消瘦、面色苍白的黑发男生，此刻见杜登这样问，便流畅回答道。 “现在凯特和他的队伍就在葬影森林的东北角待命，和我们相距的距离大约在一里之内。” “那很好。在蓝鹰堡魔法学院安插的棋子呢？” “稍微有一点点不顺利，因为之前留下了痕迹、所以被蓝鹰堡公爵觉察到了一些迹象。” 于尔根作为杜登的智囊，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每天与各地的邪教干部进行沟通、联络，确认他们有在顺利执行魔鬼之主的计划。 “不过那边的菲什也成功组织了一支小队，并且也与教会学院的暗线在抽签中联络上了。目前他也在待命中。” 杜登点了点头。 “让凯特的二队去搜查苍穹和黛西所在的队伍的位置。我刚才看他们应该是往森林的西边落去了。找到他们以后，要不计一切代价妨碍他们的行动，如果能让他们在这场比赛当中出局是最好的。” 杜登的号令，让站在一边的蕾娜产生了一丝困惑。 “真的需要这么重视苍穹吗，杜登？在我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成绩稍微有点突出的学徒法师而已，不必这么大动干戈吧。”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发起疯来的样子。” 对于蕾娜的疑问，杜登冷笑着回答道。 “去年12月，如果不是他带着阿尔维斯的人找到了我们的据点……甚至如果不是他亲自来和另一个我对决，我们可能都不必承受这样巨大的损失。” “现在，另一个我在王都运营和筹备有关最后阶段的事情，这边为了计划、必须要把所有可能的不稳定干扰因素都排除在外。” “原来如此。” 于尔根和蕾娜都知道，所谓的“另一个杜登”、就是指那个黑色眼睛的杜登。一般场合之下，统率王都邪教徒的事情都是由他来出面负责。 在今年1月到2月左右，黑眼睛的杜登曾经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直到这时候于尔根和蕾娜二人才从杜登的语气中听出来，此事和苍穹之间显然有莫大的关系。 “我理解了，我会通知凯特那边注意的。菲什的队伍又要怎么行动呢？” “让他们打头阵，直接向遗迹进发。” 杜登摆了摆手。 “当我们做好准备向遗迹出发的时候，我要他们能确保在我们的路径上已经没有太多魔物可以浪费我们时间了。哦，对了。也让他们别忘了在路上收集‘钥石’。我自有用处。” “好的。” 于尔根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一边，然后口中朗诵了几句咒语；立即有两个如烟似雾的魂灵、随着他的法术被他从九狱之中唤来。 于尔根对着这两个魂灵嘱咐了几句，然后向森林深处一挥手。于是它们的身影迅速向森林当中退去了。 这是于尔根所擅长的法术“恶灵信使”，法术的作用是从下层位面中召唤来精魂作为自己的仆役，为自己递送信息。由于仆役的移动速度非常快，相比起一般的通讯手段还是非常有效率的。 “那我们要趁这段时间做什么呢，亲爱的？” 作为同为王都魔法学院的女性学生，蕾娜的模样相比起她的同龄人、显得要更加成熟不少。她的黑发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妖艳的脸上五官似是有被化妆品精心描画，左眼眼角则有一颗泪痣。黑色的法袍掩盖不了她玲珑的身躯，只要直视她、就很难不注意到她胸口那傲人的隆起。 此刻她移动着自己的双脚、走近于尔根的身边，调笑着把手放在杜登的肩膀上。 “——我们当然也不能闲着，现在并不是调情的时候。” 杜登却看似并不为蕾娜的诱惑所动，只是轻轻地就把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了。 “……” 蕾娜显然有些不悦，不过她也不敢发作，当下只是点点头。 “我们需要准备、唤醒影夜帝国遗迹的仪式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准备必须要在仪式中奉上的祭品。” 说着，杜登从蕾娜的身边走开，走向一直沉默侍立在旁边的两位牧师，也就是卡拉和弗兰兹。 “为此，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 “请尽管借用吧，代理人大人。” 名为弗兰兹的金发魁梧牧师，这时候沉声回答说道。 “能为九狱之主效力是我们无上的荣幸。” 第127章 食人魔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整个上午，苍穹等几个人并没有遇到什么比地精更有威胁的敌人。而既然苍穹和芭芭拉两个人就足以对抗地精，那再遇到也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但是相对应的，几人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钥石，或者是有关杜登的线索。 虽然苍穹之前在杜登的人身上留了信物，但是定位物品的法术、毕竟有1000尺的施法距离限制。在没有确定他们在这个范围里的前提之下，苍穹也没有贸然浪费自己的法术位。 在林木之间享用过午餐——几块干肉、压缩饼干和清水之后，众人整理了一下队形，然后向葬影森林的更深处进发。 终于，又过去一点时间以后，莱茵说他在地上看见了咒法系的法术灵光。众人赶紧纷纷施展侦测魔法，然后发现莱茵的说法不假。 “灵光似乎往那里去了。” 苍穹比划出灵光的轨迹。那沿着林间的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路，去往一个看上去更深邃的地方。 “唔。” 黛西点了点头。 “咒法系灵光吗……看来很有可能是钥石碎片的踪迹了。” 在学校接受过正统法师教育的众人当然知道，咒法系法术是用于把某物从一处传送到另一处的法术。那个钥石的作用既然是把队员从森林传送出去，那理应也归到咒法系一类。 “那么你怎么说？”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情况，我们就先把这个碎片回收了吧。” “好。” “可以呀。” 莱茵和芭芭拉都纷纷表示赞同。这时候维达尔却在路径上徘徊了一周，然后走回来。 “你们仔细看。那条路上，有个看起来像是比普通类人生物要大上一圈的脚印。” 被维达尔的话语引发了兴趣，苍穹过去仔细查看。 他果然在一圈较小的类人生物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地精们留下来的）中，发现了维达尔所说的大号脚印。 虽然脚印因为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芭芭拉“哇”了一声。 “会是巨人吗？” “我想应该不会，正牌巨人的脚印应该要再大上几号……可能是食人魔这样的亚巨人吧，我猜。” “你似乎对他们很有研究。” 黛西看了维达尔一眼。 “称不上是研究……只是一点个人兴趣。” 维达尔浅笑着回答说。 “总之我们最好快出发。要抢在别的队伍前呢。” “嗯。” 亚巨人出现的痕迹并没有挫败队伍里其他人的勇气。毕竟他们已经厌烦了地精、正想找几个够资格的对手来试试自己的水平。 当下也没有人反对，所有人就一路顺着灵光和脚印的迹象追下去…… ※※※※※※※※※※※※※※※※※※※※※※※※※※※※※※※※※※※※※※※※※ 咒法系的灵光并没有在这片区域中蔓延太远。走过大约不到半里的路程之后，林间的区域渐渐变得开阔起来。 在那片森林中间的空地中，几个人看见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截因为风吹雨打、已经模糊得辨认不出来本来面目的黑色神像。神像面前被胡乱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布匹、钱币、宝石，而咒法系魔法灵光的源头、也指向那一堆财宝之中。 在那神像和财宝边上，有一些小个子的地精正在小心翼翼地警戒着，看起来像是在看守宝物。 而更远一点的地方也有地精的身影。他们正在为一群体型远远超过他们的生物服务：为他们捶背，帮他们清扫地面，给他们递汤递水…… 他们服务的对象，是四个坐在篝火旁边吃烤串的食人魔。 这些愚蠢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放大了一整圈的兽人，当然他们比一般的兽人要更加肥胖、也更加危险。他们有着像是乱石一样参差不齐的獠牙，那正是它们能吃下各种类人种族的主要武器。 此刻被他们放在篝火上炙烤的食物……赫然是几只被串在树枝之上的地精！ 这些可怜的家伙已经被明火燎得外酥里嫩，被食人魔们撕扯着往嘴里送过去，然后只有骨头渣被吐出来。对于体型庞大的食人魔来说，大概一只地精也只是相当于一只鸡的分量吧。 “他们连同伴也吃啊。” 芭芭拉有些惊奇地小声说道。 “他们的观念里面可没什么‘同伴’吧。” 苍穹小声地回答说道。 “……我觉得，在他们的眼里地精只是他们驯养的牲畜吧。活着的时候可以干活，死了以后也可以做他们的储备粮。” “看不下去了。” 黛西皱着眉头，声音可以隐隐听出一些厌恶。 “快点解决掉他们吧。” “好。” 苍穹悠悠然地答应了一句，随后从衣袖间拔出了魔杖。 “上了？” 在众人首肯的的这一瞬间，莱茵、黛西和芭芭拉、已经开始念起咒语。 “thunder sphere（雷球术）！” “ice spear（冰枪术）！” “降临吧！圣火术！” 一瞬间、这些用餐中的食人魔都还没理清楚是怎么回事，五花八门的法术就开始向他们所聚集的地方轰炸。 首先是从莱茵手中丢掷出来的闪电球、把这林间空地瞬间就染上了一层莹蓝的雷光。带起一声响亮的雷鸣、闪电球在食人魔的中心猛烈起爆，直撞得那篝火四处碎裂，食人魔们哀嚎不绝。 紧接着，圣洁的火焰也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洒落在食人魔的头顶之上。那圣火的温度一点都不逊色于篝火或是闪电，只是一下就在一只食人魔光秃秃的脑门上印下了瘢痕。 最后是从黛西手中投射而出的冰枪。堪比长矛的冰枪顷刻间就穿越了几十尺的距离、借着雷光的掩护精准地命中了其中一个食人魔。第一把标枪穿过了他肥胖的身体、把他牢牢地钉死在地面上，而第二把标枪则一下就贯穿了他的天灵盖、让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而最后、则是苍穹所挥出的不起眼的火星。 那点火星落在了被刺穿的食人魔身上，帮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也让烈火的蔷薇在这四个食人魔周身绽放…… 第128章 乱斗 突如其来的一阵法术轰炸，让四周围干活的地精奴隶们都惊呆了。 在这森林之中，他们平日见到的最大威胁，无非是其他的怪物，其他的地精部落、狼群、或者是食人魔，哪里见过这样绚烂的法术阵仗？ 不过食人魔们到底还是食人魔。 那烈火的蔷薇还没来得及退散去，就可以听到从里面发出的咆哮的声音。紧接着，三个身上又是电伤、又是烧伤的食人魔从火幕里面跑了出来。 他们身上用毛皮做得衣物已经被这几重打击烧得破破烂烂，不过看来除了那个被黛西的冰枪贯穿的食人魔以外，其他的几个都还有一战之力。 苍穹轻轻啧了一声。 这当然是因为食人魔们本就以身体壮实而着称。几个aoe刮下去、对于地精或者普通人类来说或许足以毙命，但对于食人魔而言还差得远。 虽然食人魔们头脑简单，但显然他们还是分得清楚法术到底是从哪里投掷过来。此刻眼见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巨木棒，大步奔跑向众人藏身的这里…… “我上了！” 维达尔长笑了一声，带头冲锋了上去。 没有盔甲的限制、让他的速度确实变得很快。当下他如一阵疾风般冲到了一个食人魔的面前，同时拔出长剑削向他的身体。 那食人魔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在肚子上留下一道伤痕。 “——滚！” 恼怒的食人魔想要在这时候用手中的木棒把他扫开，然而维达尔却退的更快。他一边用嘲笑声吸引食人魔的怒火，一边转身想要向另一只食人魔冲过去…… 用剑术和盾牌挡住敌人的进攻，给后排的法师争取念咒的时间，这本就是前排的作用。 虽然维达尔并未着甲，但是那正是他在发挥自己独特的战斗技巧。这时他有自信同时拖延住这三个食人魔的进攻、在他们周围周旋，而自己不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袭击了他作为目标的食人魔。 “……什么？” 维达尔稍稍一愣。 那是个身穿法袍的身影。按理来说，法袍这种束手束脚的装束、很容易让人不小心踩到衣角绊倒在地上。但是此刻，那身影却看起来完全不受妨碍。 而他的速度……虽然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快、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得清楚；然而连在一起的时候，维达尔的眼睛就追不上了。 他只能认出那个人的身份。 ——他是那个说自己也是前排的法师，苍穹！ “这两个傻大个就交给我吧。” 当下，维达尔只听到苍穹发出了一声长笑，随后脚步如风、转眼间又追到了第三个食人魔身边、向他刺去一剑。 维达尔难以相信。当下他一边和自己身边的食人魔周旋，一边却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苍穹这边。 却见苍穹一边散漫地从口中哼着无词歌谣，一边如同鬼魅一般连续在身边两个食人魔的腹部、手臂、腿脚、后腰上落下攻击。 那些攻击虽然看起来并不深，但却能成功把他们激怒。 两个食人魔抄起巨木棒在身边胡乱挥扫，那样的攻击却根本不能伤到苍穹分毫。在维达尔眼中，他甚至都没怎么费力气去躲闪，只是像是在食人魔们身边散步一样、就把他们的攻击全部闪了过去。 这闪躲的节奏、根本就没有影响苍穹的进攻。每次周转腾挪的瞬间，苍穹总是能找到机会、回敬他们一剑或者数剑。 甚至在苍穹的刻意引导之下，食人魔的攻击有几次都失误挥到了队友的身上…… 结果几个起落之后，苍穹的身上依然不见血，而作为他对手的那两个食人魔却已经伤势累累！ “喂，别发呆啊！” 忽然从后面传来了黛西不满的声音。 “ray of frost（冷冻射线）！” 维达尔回过头来，正看到一道蓝白色的射线落在食人魔挥舞棒槌的手臂上、让他的攻击减缓了几分。 维达尔赶紧借助缓速、想要避开这次攻击。 但他还是躲得有点晚了；棒槌擦过他的左肩、刮破了他的一大片衣袍，还削掉了肩膀上的一块皮肉。 此刻维达尔的心中只有庆幸：若不是黛西出手帮忙，怕不是他的脑门要被这食人魔开了瓢。 “……啧，丢丑了！” 当下维达尔决定不再去看苍穹的那边，而是集中精力在自己眼前的这只食人魔身上。 他长剑的攻击，一次一次地削弱了这个食人魔的力量。原本被众法师的轰炸法术洗礼之后，他就已经受了一定程度的伤害，此刻更是显得力不从心。 “我来助你，维达尔！” 后方响起了声音，是莱茵掌心握着闪电冲了上来。 “shocking grasp（电爪）！” 在维达尔一剑削掉食人魔半截木棍的同时，莱茵从后方向食人魔施展了电爪——食人魔在瞬间被电流所麻痹，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僵直。 “去死吧！” 抓住机会的维达尔一跃而起，跳上了半空中。他的剑刃挥出一道寒光，将10尺高的食人魔、脖子以上的部分斩飞了。 如柱的鲜血从食人魔的脖颈泉涌而出。他如同小山一样的身躯轰然倒下，看样子是完结了这一生。 而在更远处，苍穹也收拾掉了一只食人魔。他刺剑留下的伤势虽然对于食人魔而言并不显着，但累加起来也让他的鲜血洒满了周围的草地、此时只能躺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另一只尚有余力地食人魔怒吼着、干脆把手中的巨木棒向苍穹丢了出去。 苍穹本有余力闪过巨木棒的投掷，但他见那木棒投掷过来的方位、莱茵也在路径之上，便没有躲，而是用护盾术挡下了这一击。 这让食人魔抓到了短暂的破绽！ 此刻连着苍穹的力场护盾一起，食人魔用双手把他围住了。虽然力场盾牌短暂地阻碍了食人魔的进攻，但是法术有持续时间……只要力场护盾一旦消散，苍穹就会被食人魔抓住！ 但苍穹却不慌不忙，在这极限的距离扬起右手、念出了咒语： “fire bolt（火焰箭）！” 其他人的念咒声音，也在这一刻陆续响起： “ray of frost（冷冻射线）！” “shocking grasp（电爪）！” “降下制裁的圣火吧！” ……各式各样的攻击，在这瞬间陆续落在了伤势累累的食人魔的身上。闪电，火焰，冰霜，圣火……那连环的冲击，终于让这个食人魔在最后也没能抓起苍穹，而是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129章 地精嘎巴 此刻在这个营地上的地精奴隶，全部被这场突如其来爆发的战斗给震惊了。 在法术爆发的同一瞬间，尚还有人拿起弹弓向这里射箭装装样子；而当最后一个食人魔倒下的时候，这些胆小怕事的家伙早就四散开去，落荒而逃。 “去抓个地精过来吧，问话起来比食人魔方便。”黛西在后面对苍穹说道。 “行吧。” 于是苍穹脚步如风，借着剑歌魔法的余势、三两步向一个地精追去。黛西在后面向这个地精射出寒冷射线，让他的速度减缓到可以被苍穹轻易追上的程度。 苍穹的剑一击刺穿了地精的大腿，让他踉跄倒地；接着他拎住地精的后颈，像是提着小猫仔一样把他提了回来。 这一番身手，又是让维达尔看得目瞪口呆。 “你真是法师？” 眼见到苍穹把地精扔回到这个营地，维达尔上上下下打量着苍穹，忍不住问道。 “？我一直都是啊。” “怎么这么……”维达尔搜肠刮肚地想要寻找形容词，最后他放弃了，选了个最直白的，“猛？” 苍穹莞尔一笑。 这些被刻板印象所束缚的人类，他们对法师的理解就只停留在躲在后面丢丢火球术，最多像是莱茵这样趁着怪物破绽欺近、用接触法术对他施予终结技。像苍穹这样提着剑去和怪物刚正面的法师，维达尔真没见到过。 “这是精灵们的剑歌魔法，本身就是一种结合了剑术和法术的技艺。所以我身为一名法师可以表现出超越法师的近战能力。” “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苍穹你这一年竟然学了这个。” 莱茵也靠了过来，确认苍穹身上没有伤以后，这才叹服道。 “不过，你又是怎么学会精灵的剑术的？” “这个说来话可长了。我们还是先来审问一下这个地精吧。” 苍穹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是怎么学会的，当下转移话题说道。 那个被苍穹抓过来的地精此刻双手抱头，畏畏缩缩地蹲在地上。见众人这时候把目光集中在它身上，它马上就用不标准的菲斯丽蒂语大叫： “投降！投降！别杀嘎巴！” “哦……看来真是一只很驯服的奴隶呢。” 气势威严的黛西冷笑着说道，上前一步、用白色的靴子踩住了地精的头。地精当然不敢造次，被黛西踩着乖乖地伏到了地上。 “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提问，我们问完就放了你。” “嘎巴会回答！嘎巴会回答！” 听黛西这么说，嘎巴当即连连答应。 “好。” 黛西顿了一下，让气氛沉淀下来。 “那么——第一个问题是，你是从哪里拿到那个宝石的？” 黛西指了指那块放射出咒法系灵光的虹色钥石碎片。碎片此刻已经被芭芭拉从供奉的祭坛前面拿了过来。 很明显那只是一个正四面体的其中一角。原本应该在钥石中央的完整螺旋形印记、在这个碎片上却只有残缺的三分之一。 “从外边！” “哪里外边？” “就是在树林外边！当时掉下来很多亮晶晶！嘎巴被肥猪们指挥去拿！后来嘎巴和同伴们就抢到了一块！” 唔嗯…… 苍穹皱了皱眉头。亮晶晶是说钥石碎片？肥猪们，那是说死掉的这几个食人魔是吗…… “你知道其他碎片去哪里了？” 被踩在泥地里的地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嘎巴知道一块！被一个单眼大巨人拿去了！那个单眼大巨人很高！没有地精敢惹他！但是有人类敢惹！嘎巴祝人类长命百岁！” “哦？你还看到人类了吗？什么时候？” “就在上一次天黑以后！” “那伙人类长什么样子？有几个？你说的那个巨人他的巢穴在哪？” 黛西问得有些急了。结果地精听完问话连连摇头： “不知道！嘎巴不知道！” “你最好知道。” 黛西的声音变得冷酷了起来。她的靴下用力踩在地精的后脑勺上碾压，一瞬间苍穹仿佛听到地精的颈椎和脑骨咔咔迸裂的声音。 “啊！别踩啦！别踩啦！嘎巴知道！嘎巴想起来了！” 地精显然坚持不住，马上大声求饶说。 “那群人类和手指差不多数量！有穿黑衣服的，有穿银衣服的……更多的嘎巴真的记不起来啦！别踩啦！” 和手指差不多数量…… 众人相互环视一眼。显然那是一支学生小队，也是被钥石留下的魔法迹象吸引过去了。 “要去看看吗？” 黛西向其他人问道。 “去看看也好？” 苍穹回话说。 “反正暂时也没有别的线索。况且钥石本来就是我们必须要找的。” “我也觉得。” 维达尔接过话头说道。 “而且要是我们真的遇到了那个独眼巨人，那也是一件好事。我渴望猎杀……不对，我是说，制裁。我渴望制裁那种怪物很久了。” 苍穹看了维达尔一眼。身为一名神职人员，从他的嘴里总是时不时会蹦出一些危险的话。 “先治好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 维达尔脸上一红。 “这，这个……只是一点擦伤！不要紧。” “我来帮你吧！” 当下活力四射的芭芭拉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让维达尔蹲下来一点，然后把手放在伤口上方。 “痛痛全部飞走哦！” 伴随着芭芭拉的祷告……好吧，如果这也算的话。 总之光明圣母回应了芭芭拉的祷告。光芒溢满了她的手心，将维达尔的擦伤全部治愈了。 “好……我觉得没问题了。” 维达尔握了握左拳，然后又挥了挥手臂。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如果不是左肩处他的衣服还破着，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可真就一点迹象也没有了。 “太好了呢！” 见到维达尔恢复如初，芭芭拉笑着说道。 而另一边，黛西总算把踩在地精头上的靴子挪开了。 那自称嘎巴的地精送了一口气，本想问黛西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谁料到黛西往自己的背包里一摸索，竟然摸出一条铁索来。 也没见到黛西念咒或者怎么动作，那铁索就自己从黛西的手中飞出，然后箍住了地精的脖子。 “咦？” 地精呆愣了一下子。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黛西像是栓狗一样栓住了。 “还要请你带我们去那个巨人的巢穴呢。” 此时黛西牵着铁索的另一头，冷冷地笑着说。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等到了地方，我就放了你吧。” 第130章 潜藏的对手 苍穹隐约觉得黛西有一点虐待狂的倾向。 讲道理，不然正常人谁会随身带一条活化铁索啊！ 不过这话他也是憋在了肚子里没敢说。不然黛西问他虐待狂是什么，苍穹就又要解释萨德侯爵。挺麻烦的。 总之，当下，苍穹见无人留意，就去把供奉在那个黑色神像前面的财宝全部收集起来。乍一看光是金币和银币就有好几百枚，算上那些宝石的价值、应该还是比较可观的。 他还稍稍留意了一下神像。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接近的近距离，也看不清那个容貌模糊的神像到底是谁，只能辨认出这大概是一个人形，而且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去问那个地精，地精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口中一个劲地念叨说“黑夜大神”。似乎是在这个森林里面魔物们较为普遍的信仰。 苍穹猜想这可能是影夜帝国当年君主的雕像，被这些没文化的怪物误认为神只来敬拜了。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队伍又稍作了一番整顿，然后在下午2点30的时候启程。跟随着被活化铁链拴起来地精，众人向一处山丘的方向探索而去。 虽然没有人知道，但其实苍穹的魔宠莉莉这时候也在队伍外围的树林中时刻警戒着，将可能出现的危险通过心灵联系一一告知苍穹。 托莉莉的福，一路上他们躲过了一些诸如狼群或者是食人植物的危险；但是接下来的这个危险，却好像是没这么容易躲过去了。 “小心。” 苍穹突然停下，对周围的人说道。 “前面好像有一支小队，而且他们也发现我们了。” “……！” 被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维达尔拔出了腰间的利剑，而黛西也把拴着地精的铁链另一头、交给自己的伪龙魔宠泽拉爪子里面，自己则拔出了一根闪耀晶莹的魔杖。 在面对食人魔的时候、黛西都未曾拔过魔杖，可见她对这场遭遇的重视程度。 在这场实战练习之中，小队和小队之间的对抗、是被允许的。如果一个队伍获得了钥石碎片，其他队伍可以从他们手中把碎片抢过来。 因此，率先拿到了碎片的黛西小队，这时候肯定也要因为自己现在带着的东西而提高警觉性。即使把所有其他小队当做潜在的敌人、那也一点都不过分。 “就近寻找掩体吧，不要再继续推进了。” 当下黛西果决地做出判断。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前方的密林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投降！我们投降！” 言毕，三个身穿着深蓝色法袍的学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是蓝鹰堡魔法学院的学生，苍穹都不认识。他们都高高地把手臂举过头顶，向其他人示意他们的手中既没有武器、也没有法器，更不会做什么奇怪的手势来施法。 “请让我们过去！我们身上没有带钥石碎片，袭击我们也对你们无益。” 苍穹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好，不过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们。” 黛西听罢，收起了魔杖。不过维达尔还是维持着利剑出鞘的姿势，时刻保持着警惕。 “那就问吧。” 两方又更靠近了一些。 苍穹注意到这三个法师、此刻都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他们的法袍有明显的因为战斗而破损的迹象，神情也非常疲惫，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你们是被谁打成这样？还有你们的队友呢？” 黛西说话也不留情面，直接就问了。 三位来自蓝鹰堡的法师学徒面面相觑。 “我们本来是追踪着一块钥石碎片的痕迹去的。”其中看起来是带头人的一位男性法师回答黛西说道，“但是我们虽然找到了碎片，碎片却被一个非常强的独眼巨人守着……我们敌不过巨人，又被其他队伍伏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伏击？” 黛西挑了挑眉毛。 “是啊！那帮混蛋！他们也穿着和你们一样的制服！都是王都魔法学院的败类！” 在旁边的另一位女学生、看起来有些情绪失控，此刻尖声叫骂道。 “他们趁我们和独眼巨人交战的时候从后面偷袭了我们！不单单这样，他们还把我们的牧师给打晕、带走了！现在我们队伍没有前排也没有治疗，只能这样穿过森林前往安全区域弃权！这就是你们王都魔法学院的人干的好事！” “喂，玛丽！冷静点，这些人和袭击我们的人可没有关系！” 为首的人生怕激怒了苍穹等人，赶紧拉了拉女生说道。 “抱歉各位，我的同伴情绪还有点激动，不过说的也都是事实。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苍穹和黛西彼此对视了一眼。 “袭击你们的人当中，是有个人长这样吗？” 黛西一边说着，一边巧妙地施展了一个法术。 一道幽蓝色的光辉在黛西的面前搭建成虚幻的人影，将杜登·瓦尔德克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 为首的男生仔细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抱歉，因为他们都蒙着脸，所以没办法确认他们的长相。不过他们大部分都穿着王都魔法学院的法袍、这一点千真万确。” “咦，那教会学院的学生呢？也在帮助他们吗？” 芭芭拉也跟着问道。每个小队都会有两个圣十字星教会学院的学生辅佐，她想知道他们的动向。 她得到的是男生肯定的回答： “嗯，教会学院的学生也在。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袭击，但也为他们提供了支援和治疗。” “——喂，你可别胡说八道。” 旁边的维达尔听不下去，此刻冷声说道。但是他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也都点头支持了队长的说法，看来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这不可能啊。” 芭芭拉有些困惑地说道。 “我们的同学、怎么会支持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比如说是被胁迫了——或者是在比赛之前就已经串通好的。” 苍穹冷静地分析说道。 “嗨，你们就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了。” 而另一边，莱茵则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总之你们知不知道那些败类现在在哪里？就由我们去把他们清理干净。” 第131章 巨人的石窟 莱茵这么问的时候，那个蓝鹰堡学院的男生点了点头。 “他们大约半个小时之前还在那边独眼巨人的巢穴里……不过，现在就不知道了。可能已经走了也说不定。” “是吗。” 苍穹沉吟片刻，然后从次元袋里取了三瓶治疗药水、交予男生手里。 男生看起来大为惊讶。 “这是……” “是治疗药水。别担心，里面没掺什么毒药。” 苍穹看男生不放心地拔开瓶塞嗅药水的气味，笑着说道。 “你们赶紧去之前主教他们说的安全区吧。如果中途受伤了，这几瓶药水应该帮得上你们的忙。” 反正苍穹这次带了很多药水，而且旁边还有芭芭拉帮忙恢复，所以分三瓶给别人、也算不上是什么损失。 倒是那些学生看起来十分惊讶。 “……感激不尽！” 不过他们倒也没说什么。收下药水之后，他们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他们退远了一些以后，其他人才接着开口说话： “他们说那些家伙正在绑架学生……？” 芭芭拉开口说道，声音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幸的是，杜登他们一行非但做得出，而且也很熟练。” 苍穹又回想起在那个废弃工坊里见到的、血淋淋的景象。那些被绑架的学生……他们会和那些祭品一个下场吗？ “看来他们这次是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了……我们也不能继续浪费时间。” 苍穹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相继点了点头。 “那就快走。” 黛西冷淡地催促着被捆缚的地精。在地精不情愿的带路之下，众人继续向那处独眼巨人的巢穴行进过去…… ※※※※※※※※※※※※※※※※※※※※※※※※※※※※※※※※※※※※※※※※※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到达了山崖的底部。 地精把他们指示到了一个石窟的入口。在这个树林的尽头，山石变成了参差不齐的獠牙，在黑黝黝的山洞口露出了危险的本质。 “这里就是！嘎巴可以走了？” 带路的地精小心翼翼地向黛西问话道。回答他的是一声急促的咒语： “ray of frost（冷冻射线）！” 那地精被黛西的咒语击中了脑门，随后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黛西。 “看我干嘛？我又没把他打死，打晕了而已。” 这样说着，黛西解开了拷住地精脖子的活化铁索，然后就这样把他丢置在山壁边上。 “好了，别管他了——等他醒了他自己会离开的。” 干完了这一切，黛西满意地拍了拍手。 “我们进去吧。” “好。”“嗯。” 众人纷纷回应着。不过芭芭拉举起了手： “那个……稍等一下。” 说着她走到了苍穹的面前。苍穹正疑惑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却见芭芭拉用手抽出了苍穹的长剑，然后念了祷告： “光明的女神……愿你的光辉洒遍世界。” 随后，从长剑之上就放出柔和的白光。 苍穹立即就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光亮术”的魔法，目的是为了帮助他们在黑暗中视物。 “山洞里面会有点黑……请务必小心。” 芭芭拉把长剑交回到苍穹的手里，然后柔声说道。 “谢谢。” 苍穹握住长剑挥舞了两下，那剑上的光亮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被挥动。没有刺眼的感觉，他很满意。 旁边的黛西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开始催促： “快进去吧，还要靠你和维达尔打头阵呢。” “……别那么急啊。” 苍穹笑了笑，然后又从药水带上找了一瓶“山丘巨人力量药水”喝了。那独眼巨人的战斗力可比食人魔要强的多，小心一点总是好事。 在略带苦味的药水下肚之后，苍穹感觉到从胃里窜出一股庞大的力量、这时候像是在游走一般灌满了他的手臂。他又挥舞了一下长剑，感受着先后两次挥砍不同的速度和力量，感觉非常满意。 “好，出发吧。” 于是苍穹双手握着长剑戒备着，和维达尔一起带领其他人闯入了山洞。 这山洞的过道还比较宽阔，足以容纳三四个人并肩前行。山洞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潮湿、肮脏的臭味，像是有几个世纪没有被清理过了。 让苍穹他们稍微有些惊讶的是，山洞中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漆黑一片，而是两边一直都有被点燃起火把。 “这是因为独眼巨人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所以要借助火光。” 维达尔冷静地告诉了众人一些小知识，然后又指了指地上： “你们看。” “什么？” 接着火光，苍穹能看清楚：被维达尔所指的是一排留在泥地上的凌乱脚印。很明显可以看见有一列脚印是特别巨大的，但除此之外，其他的脚印、就看的没有这么清晰了。 “这里面一共有一个巨人和十几个类人生物留下的足迹。排除掉那几个学生的足迹以后，有一些是小体型的生物……所以在这里必然也有一些地精作为独眼巨人的仆人、为他提供服务的。” “喔……地精们还真受欢迎啊。” 苍穹想了想，然后说道。这里之所以能保持灯火通明，想必背后一定也是有地精们的辛苦劳作吧。 “与其说是受欢迎，不如说是好欺负吧。” 黛西接过了话头。 “那些地精们是最欺软怕硬的……在面对弱者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凭借人数优势来凌驾于对方，抢走他们的财物、还把他们绑为俘虏。但是在面对强者的时候，他们就往往不会产生反抗的念头、而只会心甘情愿地臣服。” “臣服吗……看来你好像非常有经验呢。” 苍穹想到黛西之前拴着哥布林的样子，不禁莞尔。 黛西用魔杖戳了戳苍穹的背脊。 “好了，不要太放松了，前面好像就快出过道了。” “是是。” 苍穹收敛起意识，然后把脚步再放得更轻一些。 从这条隧道的出口传来了明亮的光照，借着那个光照、苍穹看到了道路末端的景象：那连往一个巨大、开阔的石室，在石室的中央点燃起明亮的篝火……而在篝火的边上，众人看到的却是一副亵渎的景象。 第132章 庇护小屋 “这是……” 身边传来了芭芭拉紧张的声音。 一般情况下，独居的独眼巨人在自己的领地里、要不就是在吃东西，要不就是在殴打奴隶发泄，要不就是在睡觉发呆。 然而此时，这个独眼巨人的日子却没有这么好过。 从他的脚底下，张开了一个紫色的倒五芒星法阵。 法阵中延伸出来的锁链，捆缚住了独眼巨人的手脚，把他困在中央。 那独眼巨人虽然看起来足足有15、6尺高大，此刻却不论怎么挣扎、竟然都不能挣脱这锁链的束缚。 而在法阵的旁边……此刻正站在那里念咒的三位法师，确实是穿着王都魔法学院的校服！ “哎呀呀……” 苍穹可不知道他们在念的咒语是什么把戏。但是从那独眼巨人被铁索勒成紫色的皮肤、还有他几欲发狂的嘶吼声来看，那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家伙，搁这里调教独眼巨人呢。” 在苍穹身边，莱茵小声地吐槽道。 “我们怎么说？要趁这个时候突袭他们吗？” 黛西答：“我看可以。不然眼睁睁等他们把咒语念完吗？” 不管他们现在是想要搞什么，总之不能让他们得逞。 莱茵道：“好……那么，和之前一样，先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苍穹：“喂，等等……” 还没等苍穹来得及劝阻，莱茵就忽然从藏身的石壁后面跳了出去，手掌前伸、同时从口中大声颂唱出咒语： “接招吧！thunder sphere（雷球术）！” 伴随着他的咆哮，一个明亮的闪电球汇聚于他的掌心。 “雷球术”是一个二环的塑能系法术，可以召唤出一个闪电球并投掷向目标地点、产生一个大约范围在半径10尺的爆炸。被闪电卷入其中的生物会受到不俗的闪电伤害，如果身着金属盔甲、或者是其他导电物质，效果会更胜一筹。 虽然因为独眼巨人体型的关系、这几个法师分散得比较远，但是莱茵依旧有自信用雷球术命中两个敌人！ 此刻，蓝紫色的光球轰然射出，飞速向法师们当中坠去。 这些法师学徒们、可不像是那些体格强韧的食人魔，挨了一两发以后还能继续抵抗。在莱茵的眼中，现在已经浮现出他先发制人、用雷球法术解决掉两个敌人的景象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在距离最近法师仅仅只有5尺左右的距离时，莱茵的雷球术虽然没有落到他预定的地点、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提前爆炸了！ “什么？” 莱茵睁大眼睛。 这雷球爆炸所产生的闪电风暴、这时候以起爆点为中心，本应该往四处扩散；然而众人却看得清楚：闪电被一层隔在法阵和法师们更外面的透明屏障给阻挡下来！ 纵使那赫赫的闪电有排山倒海的威势，此刻竟然也突破不了那层屏障一寸的距离…… “这是……庇护小屋！” 反应最快的黛西脱口而出。 “在他们当中有可以施展三环法术的法师！” 苍穹默然不语。 庇护小屋，他知道这个法术。这是一个3环的仪式法术，有非常长的施法时间。但是成功施展出来以后，这个法术就可以阻挡绝大部分法术和弹药、剑雨的袭击，也可以把来袭的敌人隔绝在外。 这理论上是一个用于扎营的法术，这时候被他们用在了防备敌人对仪式的干扰上。 而在他们当中的三环法师……苍穹已经心里有数了。 那还能是谁呢？ “……有碍事的人来了。” 原本正在念咒的一位法师这时候瞥了一眼莱茵和苍穹等人的方向，然后对其他人说道。 “这里先撤退吧。” 似乎又有人抗议： “但是！仪式只剩下收尾了……” “没关系，也不必让仪式完全成功。只要能让他对付那几个来碍事的家伙就可以了。” “……好。” 在他们谈话的这期间，其他的所有人也都从隧道当中冲了出来。 “邪恶者！引颈受戮吧！” 一马当先的维达尔怒吼着、双手高举长剑向那几位法师冲过去。然而他也被那层无形的护罩挡在前面，不得寸进。 “你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逃掉吗？” 黛西没有急着冲过去、也没有急着用咒语发起攻击。当下她平举着魔杖，只待有任何人从里面出来就用法术轰过去。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而庇护小屋法术也终有时限。我们只要守在这个路口，等到法术时间一过，你们不还是要老老实实出来和我们正面对决？” 她的声音凛冽，当中包含了冷酷的杀意。 而听闻她的说法，为首的法师则冷笑了一声。 “你说的没错，一般来考虑的话我们是逃不掉了。但是……你忘了这个。” 说着……法师从袍子里拿出了一个正四面体的物件。 众人睁大了眼睛。 即使是在这个昏暗的石穴里面，从那三角的物件上绽放出来的耀眼虹光、此刻也像是要把一切的黑暗所冲破…… 那是，“钥石”！ 并不是钥石的碎片，而是一块完整的钥石——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面，他们竟然已经完整地集齐了三块碎片！ “只要使用了它，我可不就逃了吗？” “……你！” 一向冷静的黛西此刻也不免有些气恼。 “但是使用了这个东西，只会把你们传送到葬影森林外面的营地里……你们还不想那么快就让比赛结束吧！” 黛西心里清楚得很。 他们的意图并不在于胜负，而是在于胜负以外的东西。传送回去对于他们而言只会是束缚。 “通常来说是这样。” 拿着钥石的男人回答道。 “不过，正好我的队伍里面、有一位非常精通咒法系魔法的朋友。他调整了钥石上面的魔法……所以现在它可以带我们去其他我想去的地方。” 男人冷冷地笑着，然后把钥石丢向半空中。 “再见了——祝你们和这个傻大个玩得开心。” 从钥石上骤然爆发而出的虹色光彩，这时候将所有法阵外的法师们都笼罩起来。 众人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片刻之后，虹光散去时，男人和他的同伙都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全身都被染成诡异紫色的独眼巨人，这时候终于挣脱了法阵和锁链的束缚……他扭动着巨大的头颅，把泛着光芒的紫色眼睛看向了黛西小队的这里。 第133章 眼波射线 现场的气氛变化了。 “庇护小屋”法术所创造出来的那一层无形的屏障，这时候因为施法者已经从原地离开、而自动开始消散。 那魔法阵也在独眼巨人的脚下破碎……他第一反应是想要抓起原本在法阵边上的法师。意识到自己扑了个空以后，他把包含着怒意的目光向黛西小队投射过来。 “——小心！” 黛西看见到独眼巨人眼中泛起的深紫色光芒，感觉到周围的魔力忽然如同漩涡那般向其间汇聚。 在黛西说出提醒的话语时，从独眼巨人的眼中——突然喷发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射线！ “噢噢噢噢噢噢——！！” 伴随着那异样而疯狂的咆哮，射线越过了冲在最前面的维达尔的头顶、向黛西小队的后排猛射而来！ 苍穹距离射线的位置比较远，所以尚处于安全的位置；然而他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能量的洪流把躲闪不及的莱茵给吞没…… “莱茵！” 苍穹发出一声大喊。 那宽度足以笼罩一人的冲击波维持了足足有一秒多才渐渐消散。等到光芒散去的时候，苍穹只看到莱茵被从原地退开好几尺的声音全身散发着紫烟、颓唐地倒下。 “这不是独眼巨人应该有的能力！”维达尔的声音悚然。 苍穹赶紧三两步跑向莱茵的身边，把他扶起。正面承受了巨人这一击的莱茵此刻全身上下覆盖着大片的、因为负能量照射而造成的枯萎伤和溃烂伤。他在苍穹的怀中痛苦地呻吟，意识已经不再清醒。 “……可恶！” 苍穹给莱茵喂了一瓶治疗药水。但是他的初级治疗药水灌下去却没能恢复多少，和那创伤相比看起来始终只是杯水车薪。 “让我来帮助他！苍穹先生你快去支援维达尔同学！” 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苍穹转头一看，是芭芭拉赶了过来。 “……那就交给你了。” 苍穹心知处理这种场合、芭芭拉才是专业的，当下也没有再说太多。 他把莱茵交给芭芭拉，接着看着芭芭拉双手闪起治愈的光芒，尽力去驱逐莱茵体表上的伤痕，当下感到安心了一点，便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战场上。 正面战场的此刻，维达尔已经尽力在拖延独眼巨人的时间。他的手中提着长剑，在巨人的周身腾挪转移，试图避开巨人双手一次一次的挥舞。 这本来对他而言应该并不是难事。 就算独眼巨人再怎么强壮，他终究也是一个巨人，必须要承受和他体型相衬的笨拙，而与那一点对抗的维达尔应当是有利的……本该如此。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这一刻，独眼巨人的手臂如同一团旋风一样挥舞着，把维达尔逼迫得连连后退——被那像是攻城锤一样的手臂扫到会是什么结果，甚至不用动脑子就可以想到。 这根本不是巨人应该有的速度！ “是魔法……杜登的魔法让这个独眼巨人凶暴化了！” 苍穹观察了一阵巨人的行动，然后恍然大悟。 那些被魔法阵和铁链、烙印在独眼巨人身体上的魔法纹路，这一刻让巨人被激发出了无边的狂怒。 恐怕，巨人会使出那一招本来不该会使出的独眼射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ice spear（冰枪术）！” 在苍穹的更后面，黛西咏唱了她的拿手法术。 伴随着咒语的落下，两支冰晶的长矛凭空从空气中凝结而成，插在了黛西身前的岩地之上。 黛西拔起了其一，然后身体后仰、把那足足有一人高的冰枪投掷向独眼巨人！ “好……上了！” 苍穹也心知不能一直这样看戏，当下借着冰枪的掩护、拔出长剑向那独眼巨人杀过去。 不过虽然有剑歌魔法的帮助，此刻莱茵的速度终究还是落后了黛西的冰枪一筹。那巨大的冰枪撕开了独眼巨人背后长着杂毛的皮肤，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肉当中去……引发了他的又一阵怒吼。 “呃哦哦哦哦哦哦哦——！！” “……！” 当独眼巨人转身过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突然快速变大的苍穹，向他发起的当面一击！ 他挥出剑的时候，原本看起来还是只到巨人膝盖的高度；然而那剑将要落下的时候，苍穹却已经成长到了巨人的胸腹处——而剑刃也直指他的胸膛！ 这正是“成长药剂”所带来的作用。 苍穹在冲刺的过程中饮用了它。虽然受到变巨影响的苍穹身高看起来还是和独眼巨人差了一截，但他挥出去的武器、已经变成了不容忽视的威胁。 独眼巨人避让不及，又承受了这一击。 他肌肉厚实的前胸被利剑狠狠地劈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巨人狂怒地伸出双手，这时候想要抓住苍穹……但苍穹没有恋战，一击即退。 那高大的身影因为剑歌魔法的加持而爆发出了惊人的灵敏性，虽然如此——却也只是擦着独眼巨人的指尖躲了过去。 紧接着，从苍穹让开的位置，投来了黛西的第二根冰枪！ 那尖锐的寒冰此刻爆发出被魔法加持过的穿透力，此刻竟然直直贯穿了独眼巨人的手掌、然后刺入到他的胸口里…… 与此同时，在后方的维达尔，这时候也凭借助跑向巨人高高腾跃起来，双手握剑用尽全力从背后向他挥去一击！ 那一击虽然不如苍穹的攻击势大力沉，却在巨人的腰背处炸开了一道圣洁的能量光芒，将攻击的威力无限扩大。 ——是“至圣斩”！ 独眼巨人发狂般的怒吼。 方才三人发起的这一套连续攻击、已经足以让一只食人魔当即毙命；但是对于这个独眼巨人而言，却仿佛只是激发出了他的凶性而已。 “他没死……！当心，他要发起反击了！” 在大后方的位置，黛西相比其他人更能全面观察到战场的局势。 此刻她只见到那巨人、用被冰枪术贯穿的手掌用力一握，竟然就握住了那根晶莹剔透的枪柄，然后把长枪从胸口中拔了出来！ 鲜血如雨水般喷洒，巨人却似乎毫不在意。 那冰枪被握在黛西手中时显得巨大，在这巨人手中却仿佛只是一把短剑。只见那巨人狂吼着半跪下来，把沾了他鲜血的冰枪往他脑门上砸去…… 第134章 战术安排 苍穹当然不会硬接这次攻击。 即使他早就给自己施展了“法师护甲”的保护，兼备有“护盾术”可以抵御攻击，但面对这仿佛要击穿大地般的一击、他也稍微有点退缩了。 “——！” 口中无词之歌延绵不绝，苍穹最终还是用惊人的身法避让开巨人用冰枪发起的这次凿击。 片刻之后却见独眼巨人的拳头落在了地面上，被他握着的冰枪在这瞬间和坚固的地面一起砸了个粉碎。与此同时，在那冰枪之中所蕴含的魔力，和他身上所被注入的魔力，此刻趁着巨人捶地时候的冲击波一同，向四面八方扩散而来…… “……呃！” 仿佛在这时候，巨人在这石窟的正中掀起了一阵小型的地震。一时间山岩的地面开裂，石砾如同雨点般从洞穴顶纷纷落下…… 苍穹赶紧念动“护盾术”的咒语，把冲击波和能量攻击挡在提外，同时也抵御住了从周围落下的岩石。 但是另一边，同样在独眼巨人身边的维达尔显然就没有这样幸运。 他先是被冲击波吹飞、撞到了后面的岩壁上，接着被落下的岩石砸晕了过去…… 这过程，后方的黛西看得很清楚。 又减员了一人！ 黛西皓洁的贝齿稍稍咬住了下唇。作为团队的指挥，她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苍穹！不要和他近战！拉开距离，用控制法术拖延他的时间！” 她简短地发出指示，然后手中冰晶一般的魔杖轻轻向前一点。 “——blizzard（暴风雪）！” 在这开阔的石窟当中，忽然卷起了一阵阴冷的风暴。 在魔杖的引领之下，魔法之网的魔力、此刻从四方向巨人的头顶汇聚，顷刻之间将黛西超过限度的愿望转化为现实。 魔力凝结成无数锋利的寒冰碎片——此刻如雨点般、从独眼巨人的头顶向他降落直下！ 苍穹眼神一凛，几乎立即就理解了黛西的意图，马上抽身向后方退避过去。 暴风雪！ 在王都魔法学院两年的求学生涯，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辨别出这个没有被记录在《玩家手册》上的五环法术。这个法术可以在中等范围内多次召唤出冰雪的碎片，对其中的生物造成毁灭性的连续打击。 此刻苍穹看到那寒冰的碎片接连的洗礼之下、独眼巨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多次地冲刷，几乎只是在眨眼之间，他的手臂、肩膀、头顶、后背就已经鲜血淋漓。 黛西理论上应该没有到可以施展五环法术的水平，不过应该是她的魔杖帮助了她，就和苍穹也能凭借魔杖施展7环的火焰之花法术一样。 而“暴风雪”法术，正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苍穹见到独眼巨人这时候双手护住脑袋，想要穿过冰霜碎片的打击范围。 这时候早已退避到外围的苍穹用没有持剑的左手拔出了魔杖，然后向这巨人轻轻一点： “tasha’s hideousughter（塔莎狂笑术）！” 一道无形的精力从苍穹的魔杖尖端射出，此刻直指向巨人的脑壳！ 巨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可忤逆的愿望…… 他那虽然有些智力欠缺的大脑之中，产生了一种平时不会存在的荒谬感：自己为何要和这些爬虫一样的冒险者厮杀？为什么他们要丢出这些滑稽的法术丢向自己、而自己却必须要同样滑稽地像是砸西瓜一样砸开他们的脑壳？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那股愿望所支配，巨人突然放弃了逃离暴风雪的做法，而是突然开始放声、喊出那震耳欲聋的难听笑声。 那雷鸣一般的笑声隐隐摇撼着周围的空间，然而独眼巨人却并没有笑了几声就此作罢。此刻苍穹看见被他的魔法成功影响的巨人、竟然不顾暴风雪的袭击蹲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纵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巨人的眼中，此刻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地可笑。无论是一本正经想要击败他的法师们，还是被迫在暴风雪中洗浴的自己！ 那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那些被冰雪碎片割开的伤口似乎在一次次提醒他回到战斗，然而他却任那风雪吹打、只是跪在法术区域中央不为所动。 苍穹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成功了！ 对付这些意志力较为薄弱的蠢笨、巨大怪物，像是“塔莎狂笑术”这样的法术会很容易取得成效。 在trpg中多年的冒险生涯，让苍穹完全可以明白这一点。 此刻苍穹眼看着巨人仿佛被冰雪凌迟，但心中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按照trpg术语来说，就是每次承受伤害的时候，巨人都可以尝试重新过一次感知豁免对抗狂笑术。如果豁免成功，他就可以从无可抑制的狂笑中清醒过来。 虽然巨人很容易中这个法术的影响，但是显然“暴风雪”会给他提供不少的重新豁免机会。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在大约不到半分钟以后，巨人的笑声逐渐听了下来…… 但是苍穹正等着这一刻。 “tasha’s hideousughter（塔莎狂笑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苍穹就立即中断了前一个狂笑术的专注、而再一次施展了这个法术。 不准休息！给老子笑！ 反正苍穹现在还有法术位！ 即使施展出第二个狂笑术，他也只是刚刚把1环法术位用完而已。还有两个2环法术位，足以用来对付他了。 那独眼巨人眼看就要挣脱笑声的束缚，这时候却几乎立马又被苍穹的咒语所束缚了。 震天动地的狂笑让洞窟顶端的石块又有些坠落。不过幅度并不大。苍穹一边在维持狂笑术的中途向巨人丢去火焰箭的袭击，一边注意着躲避石块落下的方位。 然而，巨人的坚韧程度、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当苍穹施展出第三个狂笑术的时候，黛西的“暴风雪”魔法，已经将要维持到尾声了。 这个持续1分钟的aoe法术，如果吃满了伤害、那对于单体敌人也将会是毁灭性质的打击。 但纵使已经被那锋利的冰雪割得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纵使苍穹和黛西在这1分钟之内也在持续对他进行寒冷射线和火焰箭的打击，纵使前面已经遭到了不轻的法术伤害，那巨人此刻竟然也还没有就此毙命…… 第135章 反击 眼见暴风雪即将止歇，黛西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了。 她手中的“凛冬魔杖”只能支持她每天施展“雪雨暴”、“冰风暴”、“暴风雪”各一次。除了暴风雪以外，其他都是杀伤力不够强的控制法术。 这样下去，又要用什么对策…… 那从半空中汇聚的魔力渐渐消散。在独眼巨人的身边，冰晶的锥子和刀刃已经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几乎要把怪物掩埋起来。 此刻无论是暴风雪还是塔莎狂笑术都已经接近了尾声。皮肤已经看不出本来样子的巨人正清理开冰晶、打算从其中站起来…… 苍穹陷入了苦恼。 他手中还握有最后一个二环法术位，可以用于施展“塔莎狂笑术”。 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苍穹就彻底没有魔力用于面对之后的战斗了。 事实上，他的“剑歌魔法”还残存一点持续时间，但也维持不了太久。在这个等级苍穹每天只能唤起剑歌两次，用完了就没有了。 要怎么做？ 如果继续使用塔莎狂笑术，固然可以继续控制怪物一段时间……但是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面没能杀死他，等于说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还是说要保留法术位增强杀伤能力，和怪物做最后的对决……？ 苍穹只是犹豫了不过几秒，但是这瞬间的破绽却被独眼巨人抓住了。此刻，还未完全从雪地里起身的他忽然高高昂起鲜血淋漓的头颅—— “苍穹，快避开！” 黛西焦急地大喊。 与此同时，破灭的紫光这一瞬间又在怪物的眼中汇聚—— 是射线！ 早已眼见过那一招的苍穹脑中立即做出了判断，赶紧向石窟的深处移动过去。但是独眼巨人的眼睛也跟着凝视过来，竟然一刻也没有放松对苍穹的直视！ 接着，独眼巨人眼中的能量被汇聚到了最高点。 突然间，一股负能量的洪流从那眼之中倾泻而出，像是紫色的瀑布一样洗刷过整个空间…… 即使在剑歌庇护之下、苍穹的速度再快，也是快不过光束的！ 但是苍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在苍穹的牵引之下，他和巨人、黛西或者是后方的芭芭拉已经不在一条直线上。这样的话，就算承受直线型的aoe攻击、也不至于牵连到其他人导致团灭。 剩下的就只看自己的速度够不够快…… 苍穹的最后一句念咒声音被淹没在独眼巨人的咆哮之中，接着他的身影也被紫色的光流所彻底吞没了…… “苍穹先生！” 芭芭拉的声音中饱含焦虑。 “ice spear（冰枪术）！” 相比之下，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黛西，她的声音要更加冷彻、更加果决。 此刻她调动了第三个、也就是仅剩下的最后一个二环法术位用于施展冰枪术。如果失败，她的资源也将要告罄。 这是没有退路的背水一战。 两根像是钻石一样闪耀的冰晶投枪再一次交叉插在了黛西的身前，黛西丢下手中的魔杖，然后用双手各拔起一根。 ……接下来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将右手的投枪举过头顶，这时候的黛西姿态优雅地垫步。力量从她踏前的脚尖传到她的腰身，接着再通过魔法的放大、顺着她手臂的运动把冰之矛抛射出去！ 第一根冰枪击中了独眼巨人粗短的脖颈。 第二根冰枪，则深深扎进了他那怒睁的眼睛！ “——吼哦哦噢噢噢哦哦——！！” 那连续的攻击、中断了独眼巨人继续从眼睛中放出射线的动作，让他这个时候抱着脑袋痛苦地狂吼。 他疯狂地用手抓挠着、想要把冰枪从眼睛里面拔出来，但是他越是动作，冰枪反而在他的眼中扎得越深。 失去了视力的独眼巨人在石窟之中愤怒地跺脚，那又是引起了山岩的一阵抖动。更多石块从洞窟顶端砸落下来…… ……啧！就算这样也没办法彻底解决掉这个巨人吗！…… 黛西自觉刚才的投枪攻击、对她而言已经是属于超常发挥，毕竟并不是每一次施展冰枪术她都能击中敌人的要害。然而此刻眼看这个浑身浴血的巨人在这山窟之中发狂，她却已经失去了把这个怪物终结的能力…… 此刻，显然最理智的做法是暂且退出洞窟，等到休整恢复了法术以后再重新计议。 但是黛西有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苍穹和维达尔还在这石窟里面！ “芭芭拉！你带着莱茵先从这里出去！我去里面找人！” 在这地动山摇之中，黛西不得不大声喊话让近在咫尺的芭芭拉出去，自己则打算深入洞窟、把苍穹和维达尔找回来。 但是当她的目光再一次往石窟深处看去时，她却惊呆了。 “——苍穹！” 不知道为何，本来应该已经被独眼巨人的射线命中的苍穹、现在却还在石窟的深处，身上竟然没有半点负伤的痕迹！ 对于饮用过“成长药剂”的苍穹而言，他本来应该会成为坠落的碎石绝佳的靶子。但是这时候苍穹却用令人惊异的身法在这落石的雨点中漫步，衣袍上甚至没有染上一点尘埃。 踏着之前的暴风雪所留下的冰晶碎片，苍穹从巨人的身后向他斩去一剑。 因为目盲而陷入了狂乱的巨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苍穹的这一剑，在眨眼间被他斩断了一条腿！ 巨人愈加痛苦地嘶吼。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此刻因为失去了支撑、而坠落倒地，那上万磅重量的躯体在坠地时又引发了大地的一阵抖动。 苍穹就势像是踩在台阶上一样、踩在了巨人的身躯上。 他双手握住剑柄，大吼一声，然后剑尖向下、向巨人心脏的位置刺去了最后的一击。 最后的求生意志让巨人奋力地挣扎。在剑刃落下的时刻，巨人奋力用双手握住剑、试图用蛮力阻止它刺向自己！ 他不想死！ 苍穹更不想死！ 但是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只有其中的一方！ 这已经不单单是纯粹的、力量上的较量，更是融合了心灵和心灵、意志和意志、生命和生命的最惨烈的拼搏…… 双方持续地对峙着，局势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第136章 决胜 但是，片刻的较量之后，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向苍穹的这边。 原本，即使有“成长药水”和“山丘巨人力量药水”的帮助、苍穹此刻的力量也应该是不足以和独眼巨人正面较量的。 但是他此刻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状态完好的独眼巨人……而是一个已经承受了累累伤势、处于强弩之末的巨人！ 那些从全身的伤口上流失的血液，此刻成为了独眼巨人的负担。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苍穹的声音渐渐压过了独眼巨人的声音。他发光的剑刃、艰难地穿过了巨人的双掌，一点一点地冲破了他血肉的阻力，最终完全地，扎投了巨人那颗还在搏动的心脏。 “吼噢噢噢！吼吼哦哦哦噢噢噢哦哦————！！” 巨人在苍穹的脚下、苍穹的剑下痛苦地挣扎，然而他挣扎的势头、终于也渐渐地变得衰微。最后，这个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未曾留下伤口的独眼巨人再也挣扎不动，就这样死去了。 印在他身上的魔法纹路也渐渐地熄灭，消失不见。 “……呼。” 松了一口气的苍穹把剑从巨人胸口中抽了出来，任凭他胸口喷出的血液溅了自己一身。 在最后关头，他已经不再有剑歌魔法的帮助……也就是说，几乎是凭借本能和蛮力将独眼巨人打败的。 当下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物卡在闪光，就随手点开看了一下：好家伙，单单是解决掉这个独眼巨人，就给他加了足足有150点xp！ 从3级提升到4级需要2700点xp，算上前几级的xp，现在他已经攒了有2500点。以这样的速率，再杀两次这样的独眼巨人，苍穹就可以升级了…… 不过还是算了吧！ 这样抛弃了脑子的战斗，苍穹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苍穹！” “苍穹先生！” 传来了两个人的呼声。苍穹回头一看，是黛西和芭芭拉向自己这边赶了过来。 “你没事吗？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黛西一看到苍穹，便拉住他的袖子问话道，声音当中是无法掩饰的关切。 此刻苍穹因为饮用了成长药水的关系，身材比黛西高了一大截。和她说话的时候要低头俯视她，还是稍微有点不自然。 “我没事，没受伤……是那个独眼巨人的血。” 苍穹感觉心底一暖，当下随手使了个“魔法伎俩”把血擦去了。 “你们快去看看维达尔的那边，他应该比我更需要帮助。” “好、好的！” 芭芭拉赶紧去找维达尔，然后在洞窟的角落里找到了他。落下的碎石几乎把他的身体埋了一半……不过所幸的是维达尔只是昏了过去，也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当下芭芭拉赶紧对他施了一个应急的疗伤术，然后清理他身边的碎石、把他从里面挖出来…… 而黛西则没有走开，只是从下面一刻不停地盯着苍穹。 “看我干什么？” 苍穹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不自然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你刚才是怎么从独眼巨人的眼波射线里活下来的？” “啊，那个啊……”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苍穹便索性在黛西身边半蹲下来回答。他蹲下来的时候那不多和黛西平视，这样才稍微自然了一点。 “那个是我提前念了‘迷踪步’法术的咒语，所以那个射线向我射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用法术躲开了。” “原来是这样。” 黛西恍然大悟。 “迷踪步”，是法师们最早可以接触到的短距离传送自身的法术。法术的原理是将物质位面和其他位面重叠起来，从而通过其他位面的隧道在一步之内从原地离开30尺左右的距离。 因为这个法术只有声音成分，所以施法的时间极短。如果法师的反应速度足够快的话，是可以用它来规避其他人的法术、或者是其他攻击的。 当然苍穹对这也很熟悉。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是在某个moba游戏里面用闪现来躲技能吧。 “难怪……我还以为你肯定逃不了呢。没事就好了。” 黛西看起来也松了口气，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别误会，只是你要是受伤了、作为你队长的我也会很头疼而已。” “……” 喂，大小姐，不用这样吧！ 苍穹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教科书式的蹭的累发言，心中是真的非常想要吐槽。可惜就算吐槽了、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听得懂，不免有些遗憾。 “总之，虽然就算我没事，看起来今天也就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确实。” 黛西对苍穹的判断表示同意。 刚才的战斗中，莱茵和维达尔都受了伤，即使有芭芭拉的治疗法术帮助、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 而剩下的几个人，经历了这场战斗以后消耗也显然够呛。 苍穹就不说了，全身的法术位全空、也用尽了剑歌次数。药水倒是还充裕，但是也不能指望全靠药水来战斗。 黛西还留下了两三个一环的法术位，但是也只能用来施展一下“冰刃术”这样小范围的aoe法术，还有用于自保的护盾法术。 而芭芭拉看似在战斗中没怎么出力，实际上她需要把大量法术位用于治疗莱茵和维达尔的伤势，也不能期待她的战斗力。 虽然说苍穹和黛西身为法师、可以用冥想来恢复一点法术位，但是这点法术位也只是杯水车薪。用于自保防止有人夜袭尚可，用于调查森林或者追踪杜登就算了吧。 再而且，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 “要不，今天我们就在这个石窟里整理一下休息？” “和这个独眼巨人的尸体睡在一起吗？不要吧。” 黛西皱了皱眉，显然对苍穹的这个提案不太感冒。 “尸体我可以负责搬出去。” 苍穹回答说。他的药水持续时间还没结束，拖动这个巨人虽然有点费力、倒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而且这里的地形很适合防守，又有山岩来抵御风寒，甚至巨人都帮我们生好了火。在这里休息难道不也挺合适的嘛。” “……” 黛西想了一会，然后不得不判断苍穹说得有道理。 “好吧，如果你来负责收拾这个独眼巨人的话。”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第137章 扎营 苍穹把巨人拖出去以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从他身上收集了一些指甲片留在次元袋里面。 众所周知，各种等级的巨人力量药水的原料之一就是巨人的指甲。例如山丘巨人力量药水，苍穹每次最难收购的材料就是山丘巨人的指甲。 虽然他没听说过独眼巨人力量药水，不过带走一些应该还是有帮助的。万一能做成的话，又可以省不少钱呢！ 不过，苍穹也没有时间和心思挖个坑去把尸体埋起来，就这样草草地让他靠在了外边的岩壁上。那具创伤淋漓的巨人尸体还有些可怖，想来应该能给过来者产生一些警示作用。 再顺便一提那个被黛西击晕的地精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可能是醒来以后就自己逃掉了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向晚，做完这一切以后时间已经是4点30左右。 成长药水的效力过去以后，变回原本大小的苍穹在洞窟外面施展了一个“警报术”的仪式法术。这个法术可以在有人想要闯入这个山洞时、就向苍穹发出精神性的警报，这样他可以让大家做好迎战的准备。 「莉莉，也麻烦你在外面放一下哨吧。」 「好的，主君。」 莉莉从不知何处回应着苍穹。他暂时还没有让莉莉去里面和小队其他人见面的打算，而莉莉对此似乎也并无不满。 有法术和哨卫的双重保险，警戒的力度应该已经够了。 然后他想了一下还有什么要做的。 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场实战练习会一直持续5天。为了以防万一，苍穹带了足足有一周分量的干粮。 这样的话，本来应该是没必要搞些什么野餐的……然而之前苍穹在和黛西这样说的时候，黛西却似乎对苍穹的这个想法并不满意，并勒令他一定要去搞点什么吃的回来。 「啊……在放哨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的。」 「请尽管吩咐。」 莉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 「嗯……就是，能不能久违地做一下我的狗呢？」 「……虽然听不懂主君您想要说什么，但莉莉可是猫噢？」 「我的意思就是……哎呀，猎犬，猎犬啦！」 苍穹自己也笑了。 「就是，发挥一下你的捕猎本能，陪我一起抓点野味回来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完全没问题的。」 「好咧。」 有眼尖的莉莉作为帮助，那肯定是事半功倍。 苍穹舒活了一下肩膀和肌肉，也没有确认莉莉在哪，就独自向树林中走去。他虽然不会弓箭，但用火焰箭法术来代替，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吧？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苍穹想早点搞定这件事。毕竟要是真的等过一会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这样，一小时以后。 把三只褪了毛、洗净了内脏的兔子拎在手里，五个水袋挂在腰上，苍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从河边满载而归。 事情和预料中的一样顺利。莉莉在枝头上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猎物的位置，接下来就只是用火焰箭法术把它射死了。 莉莉也亲自参与了一只野兔的击杀。对于能够咬穿魔鬼皮肤的莉莉而言，杀掉一两只兔子当然不在话下。 接着，就是找到附近的水源、处理三只兔子的过程了。相比起打猎，苍穹倒觉得这一步比较麻烦一些。 此刻，天色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昏暗，透过树叶和树枝打向林间的光芒已经所剩无几。苍穹顺手从次元袋里找出了油灯挂在腰上，让灯火的光芒一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黑沉沉的森林深处、可以听到某些生物低沉的嘶吼声音。或许是狼，或许是更危险一些的魔兽，例如闪现犬或者枭熊……谁知道呢？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苍穹加快了脚步。 但是，隐没在林冠之中的莉莉这时候却发出了苍穹不能够忽视的提示： 「主君，东南方向似乎有个落单的人类哦，似乎也在向你们扎营的方向靠近过去的。」 什么？ 苍穹微微一怔。 「怎么回事？他穿着我们学院或是蓝鹰堡魔法学院的制服吗？」 「穿的是蓝鹰堡的制服。」 「那就奇怪了……」 苍穹沉吟了片刻。 按道理来说，如果是学生的话，现在应该是有五个人一队作为集体进行探索的。也有可能落单比如苍穹现在这样的情况，但是……向石窟的位置过去，这又说不过去。 难道是其他队伍前来侦查的吗？ 「那个人……好像您还应该认识。」 「哎？」 「就是刚才下午您见过的那位小队队长。」 「——！」 苍穹立刻就想起来了是谁。 「告诉我位置，我要过去看看。」 在莉莉的指引之下，苍穹没花费多少时间就见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影：相比起白天见到的时候，他的法袍更进一步地被扯烂，身上和脚上更是多了几道伤痕。大概正是那些伤的原因，让他的步履变得摇摇晃晃。 他一见苍穹，就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来。 “喂！小心点！” 由于看不清路的缘故，他不小心磕到了一根树枝。苍穹急忙赶过去几步，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 “怎么回事？就你一个人吗？你的其他两个队友呢？” 苍穹仔细地打量他。油灯的灯光照耀之下他的嘴唇发白，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我、我想我们本来就应该是往安全区的方向跑的！但，但结果……” “结果？” “……结果，路上我们又看到了钥石碎片的踪迹，就没忍住打了个岔——结果我们遇到了出来狩猎的移位兽！” 苍穹稍稍一愣。 移位兽！ 这可比什么狼群之类的玩意要猛多了。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我们队伍只剩下了3个人，又没有前排……而且我们遇到的也不是单单一只移位兽。” “几乎就一下子……它们就把我们打败了！我们的魔法没有用！根本打不中它们！” “然后……我的两个队友都被他们拖走了，只有我跑了出来……” 从这个男生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中，苍穹渐渐听明白了。 总而言之，就是被一队移位兽团灭了……没错吧。 第138章 分歧 当下，苍穹也没想太多，就把男生从树林间带回去。 毕竟大晚上的，不管怎么样、也不好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 男生自称是克鲁泽。因为之前知道了苍穹他们是往石窟的方向走的、就想过来求援，结果在外面就和苍穹碰头了。 很快苍穹就回到了作为据点的石窟。 在和黛西几人见面之后，克鲁泽又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相比起在林间，遇到熟人、看到温暖的火焰总归是让他变得镇定了一点。 “唔……情况很严峻呐。” 黛西听完克鲁泽的讲话，点了点头。 “是的。恳请你和你的小队可以救援我们的成员！” 克鲁泽的声音发颤，显然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寄托于黛西小队这边。 这虽然是一场“实战练习”，但遭遇的敌人都抱有货真价实的恶意。 理论上除了刚才他们所料理的、经过魔法强化以后的独眼巨人以外，像是地精、食人魔、位移兽这些都不是学生小队们无法应付的对手。但是如果决策失误，或者是遇到了意外情况，还是会有危险。 黛西当然理解这一点，但还是沉吟了片刻。 “首先，你在遭遇情况以后第一时间来找我们求援，至少说明你很信任我们，就这一点向你表达我们的感谢。” 黛西斟酌着字句，缓慢地说。 “关于你所说的这个情况……我们并非不想为你的队友伸出援助之手，但是我们这边也刚刚历经了一场苦战。” 说着，黛西点了点到目前还昏迷不醒的莱茵，还有刚刚处理好伤势、在火堆旁边坐着的维达尔。 “我们几个施法者的法术位也都快用尽了。这样的情况下，目前我们是没有能力帮助你们的。” “怎、怎么会！” 克鲁泽失声叫道。 “那样的话，我的队友们岂不是肯定会死了吗！” 黛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仅这一句，就让黛西觉得这个人很烦。 ——你的队友会不会死先不说，我就不用考虑我的队友会不会死了吗？ 虽然她也不是不能谅解对方在这种场合下情绪出现的些微失控，但黛西此刻还是感到一阵焦躁。 “不好意思。或者你可以试着去找一下其他的队伍，看看他们有没有余力为你提供帮助。或者你也可以用一下‘信标弹’，等等看过一段时间会不会有场外的救援人员过来帮助你。” 所谓的“信标弹”，是分发给每个小队的求生物品。黛西小队也被分到了一颗，所以完全明白它的作用。 只需要往其中注入一点魔力，就可以启动它。它会在空中打出明显的信标，可以维持足足有2个小时的时间而不消散。场外的救援人员可以以此来定位，将需要被救援的学生解救出来。 一般来说，打出这枚信标弹的同时，也就意味着队伍彻底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只能等待救援了。这种场合也被视为放弃比赛处理。 照黛西的看法，克鲁泽的队伍在和两位教会学院的学生失散的时候、就应该打信标弹了。她完全能理解克鲁泽因为顾及自己身为法师的尊严不愿意打信标弹的做法，但眼下显然不是这种顾及面子的时刻了。 但是克鲁泽沮丧地摇了摇头。 “我们队伍的信标弹、在牧师队友的身上。能用我早用了。” “是吗……那真遗憾。” 黛西耸了耸肩膀说道。 黛西小队也有一枚信标弹，但黛西不可能把弹药出让给克鲁泽。考虑到黛西小队成员会遇到的危险、可能是一般队伍的数倍，本着为队友负责的原则，黛西也不可能随便就把这最后的救命底牌让掉。 “那就只有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为你们伸出援手的其他队伍了。会变成这样真的很遗憾。” 虽然黛西嘴里说着遗憾，但冷若冰霜的脸上却没有动容。 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 “哎……我说啊。” 这时候苍穹插话进来。 “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这样急着赶人家走吧？毕竟现在外面一片漆黑呢，夜里的森林可不比白天危险十倍——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们这可不就成了谋杀了。” “那也不是我们的责任啊。” 黛西斜了苍穹一眼，露出了“你小子少给我插嘴”的凶恶表情。 苍穹马上就乖乖闭嘴。但是芭芭拉又接过了话题。 “我也觉得，半夜把这位克鲁泽先生从这里赶出去……这种做法好像、有一点点不够人道。圣母不会喜欢的！” “那你说怎么办？” 黛西没好气地问道。 “我觉得，救人也不争这一朝一夕？毕竟克鲁泽先生您也可以看到，我们小队现在的状况是真的没有办法支援您的……如果就这样莽撞出击的话，恐怕我们也会和你的队友一样变成移位兽的口粮。” “……是、是这样。” 克鲁泽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芭芭拉轻轻一笑，站起来摸了摸克鲁泽的头顶以示安慰。 “但是如果我们稍作休整的话，情况又会不同。维达尔同学其实没受什么重伤，莱茵先生的伤势我也已经治好了、只需要睡一觉就可以彻底恢复。苍穹先生和黛西队长……你们的魔力，也是经过充分的冥想就可以恢复的，对吧？” 黛西不情愿地挑了挑眉毛。 “是又怎么样？我们有必须要救援他们的理由么？” “理由的话……也是有的。” 芭芭拉转过头来看向黛西。 “刚才这位克鲁泽先生不是说了嘛，他们队伍的其他人、是因为见到了‘钥石碎片’的踪迹才会遇到移位兽。这样想的话，如果我们去找那些移位兽的巢穴，应该也是很有可能会发现‘钥石碎片’，对吧？” “我觉得，这一条已经足够成为我们小队行动的理由了。” 黛西沉默了一会。 不得不承认，芭芭拉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考虑到杜登他们小队所具有的改造钥石的能力，他们肯定会多收集一些钥石碎片以备后用。 这样的话，去找移位兽也同样有机会接近主要目标。 “移位兽一般情况下并不会马上吃掉捕获的人。他们具备一定程度的智力，有储备粮食的习惯。” 一直沉默着的维达尔此刻也插话道。 对于怪物的习性，维达尔可能是队伍当中了解最多的人。 “所以即使休整一个晚上，也不一定他们就没救了。” “是、是吗……” 维达尔的话，似乎并不能给克鲁泽提供多大的心理安慰。 不过现在来看，最好的结果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行吧，那就明天再说。” 黛西稍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最后还是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第139章 螳螂捕蝉 深夜。 商量好了以什么样的顺序轮流放哨之后，大部分人就在打扫完毕的篝火旁边铺开铺盖，或是开始了冥想、或是沉沉地睡去了。 因为石窟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放哨的人是在靠近出口的位置、借助火把观察远方是否有来敌人。第一个被安排放哨的人是苍穹，第二班是黛西，第三班是克鲁泽，第四班则是芭芭拉。 毕竟维达尔和莱茵都负了伤、需要休息，所以放哨就只能麻烦还清醒的几个女生。黛西本来不想把克鲁泽算上，但克鲁泽自告奋勇、黛西也就顺水推舟。 到克鲁泽负责的第三班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走到石窟外面的他似乎一直很急切地等着什么。直到一个不起眼的、如烟似雾的魂灵悄悄从远处的森林中飞过来。在夜幕之中它的样貌实在很难引起注意，直到靠近石窟这边的时候才被火把浅浅地勾勒起轮廓。 这个魂灵靠近了克鲁泽，然后像是传话般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克鲁泽点了点头，然后又回答了几句。 “请您放心，我一定按时把他们引过去。” 交换完信息以后，魂灵就退去了。 克鲁泽的注意力一直在魂灵身上。直到他远去的时候，他都还一直深情地望着远方夜幕下的森林。 因此他也并没有发现。 他和魂灵对话的始末，被一双隐藏在暗处的、发亮的绿色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 很快一夜过去。 最后一个放哨的芭芭拉在太阳升起的同时、面带微笑地去把每一个同伴都唤醒了。 “起床啦——！” 正在打坐冥想的苍穹忽然就感觉自己的铺盖被人给抽走，接着自己的臀部就不得不和粗糙的岩石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就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他坐起身，却见在他身边的芭芭拉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垫子。 “喂，没必要这么残忍吧！” 总之不论如何，黛西小队的几个人、带上克鲁泽，大家一起做了些清晨的准备，看了会法术书、或者是做了会祷告，各自用清水洗漱了一下，又在篝火边煮了些燕麦粥，草率地吃了。 一切结束以后，在7点30左右的时候，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在石窟的入口集合。 “你真的没事吗？” 苍穹第一眼看到莱茵也没有靠别的人搀扶自己站着，便关切地问道。 “我挺好的，有芭芭拉的帮助伤势已经恢复大半了。” 莱茵笑着回苍穹的话。 苍穹仔细地打量，果然已经看不到他脸上或者身上任何曾经被负能量射线照射而留下的溃烂的疤痕。果然带着牧师还是很有用的。 “如果支持不住，不用勉强。” “支持得住。我可不想给你或者黛西拖后腿啊。” “我就是在说这个啦——没人会觉得你在拖后腿的，别勉强。” 苍穹拍了拍莱茵的肩膀。 这时黛西清了一下嗓子。苍穹便不再多言，在莱茵旁边站好了。 “我最后问一次：有人要反对去援救克鲁泽的同学吗？任何人反对的，就举个手给我看看。” 说罢，她扫视了一眼队列。 只有一个人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是克鲁泽。 “我想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想清楚了。” 他看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便说道。 “果然我还是太自私，因为队友落入了险境、而被冲昏了头脑，结果没想到其他人会为此承担多大的风险……” “谢谢大家愿意为我提供帮助，但是我最后还是想清楚了：果然自己队伍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我决定一个人去找我的队友，这里就不连累大家了……” “哦，你去吧。” 黛西听到克鲁泽这么说，立即就面无表情地速答道。 “加油，虽然你只有一个人，但我看好你的。” 克鲁泽的表情一愣。显然黛西这反应和他预想的有些出入。 黛西则在心里冷笑一声。还想装可怜来博取同情？老娘看起来像是会被你几颗眼泪就戏耍的人吗？ ……不过，队伍里也真的有吃这一套的。 “黛西队长，这样说也太过分啦！” 芭芭拉适时地站了出来，走到了克鲁泽的身边。 “你不要担心哦！我们全员状态还在，都挺好的！可以帮你去寻找你的队友的！不要一个人意气用事啊！” “……谢、谢谢您……” 克鲁泽似是对芭芭拉的说法很感动，又掉了几颗眼泪。 “圣母告诫我们不可独善其身，要向弱者伸以援手。” 一本正经的维达尔虽然只说了一句，但话里是什么意思也一目了然。 莱茵也帮腔道：“我也觉得，他这么惨，还是帮帮他吧。” 苍穹：“对啊对啊。” 其他人表态的时候黛西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就苍穹说的时候黛西看了他一眼。苍穹则坦然地接受了这道目光。 “就去看看嘛，那些移位兽会有什么花样，能把我们怎么地。” “……” 黛西似是思索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算是我败给你们了。” 她习惯性地扬了扬自己脑后的银发，然后冷冷地看向克鲁泽： “那么，请把你和你的队友发现钥匙碎片线索的地点、还有被移位兽伏击的地点，都告诉我们吧。” “好、好的！” 刚才被黛西干脆地抽掉了台阶，这次克鲁泽已经不敢再玩欲拒还迎的把戏了，当下老老实实地把方位、地点和路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看样子也就两三里路左右，如果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是的。” 苍穹接话说道。 “我们先做好准备？” “刚才那么多时间还不够你做准备吗？” 黛西白了苍穹一眼。 “没办法，担心浪费嘛。” 说完以后，苍穹念了个“法师护甲”的咒语，然后向黛西示意他完事了。 其他人也都最后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黛西眼见大家都准备好，便带头，意气飞扬地向洞窟外走去。 “好，那么——出发！” 第140章 入口 众人在葬影森林中跋涉了一个小时左右，由苍穹最先发现“钥石碎片”所留下的咒法系魔法痕迹。 即使为了方便学生们追踪、“钥石碎片”会经过特殊的魔法处理、在空气中留下的魔法灵光痕迹是同等强度物品的百倍至千倍左右，但经过了一个晚上，那显现在苍穹“侦测魔法”视觉中的灵光还是有些黯淡了。 “走这里。” 在苍穹的示意之下，其他可以施展“侦测魔法”的法师，也都纷纷看到了魔法灵光的迹象。 顺着灵光，他们很快就越过了克鲁泽和他的同伴被伏击的地点，向森林深处更加深入。 “哎——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有点怪？” 莱茵突然对苍穹说道。苍穹一怔。 “什么？” “那些移位兽，难道还会铺路不成？” 说着，莱茵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长树枝敲了敲眼前的地面。 苍穹定睛一看。在落叶和藤条的掩盖之下……确实可以看到，在泥土的间隙之中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仿佛小路一样向森林深处延伸的石板。 “不，不是他们铺的。” 回答莱茵的人是维达尔。 “我昨天说移位兽有一定的智力，那可不是他们聪明到会修路的意思。而且说到底他们就算会修路也用不上吧。” “确实。” 苍穹深以为然。 说到底，要不是为了能让有轮子的车辆可以平稳地通行，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给路面铺上石砖呢。 “所以……我想这里是影夜帝国——影夜异教帝国首都的外围遗迹，我们已经走到遗迹的周边了。” “是吗……” 莱茵听罢此言，左顾右盼说道： “那我们会不会已经出界了？” 众所周知，在葬影森林里面，越是靠近帝国遗迹的位置就越是凶险。实力弱小的生物散布在外围，而只有实力足够强大的生物才有资格占据遗迹的中心位置。 这次联合举办的实战练习，也只是限定了学生们在遗迹外围探索，没有让他们深入的意思。 黛西漫不经心地回答：“主教说过已经在比赛场地的边缘做了边界线。既然我们都没看到边界线，那就说明没有出界吧。” “倒也是这个道理哦。” 莱茵点了点头。 苍穹给莱茵解释：“嗯。当年最鼎盛的时候，影夜异教帝国的首都可比王都卡普亚要大上好几倍呢。在外圈能看到他们留下的遗迹也不奇怪就是。” 众人又走了几分钟。 那条若隐若现的石板小路，也一直在众人的前方、像是在给大家引路的向导。 终于……林间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似乎到了。” 苍穹驻足停下来查看。 小路指向一个树立在林间的、军营风格的建筑群。经过上千年风吹和雨打，建筑群周围的围墙早已倒塌破败，里面的房屋、哨塔大多也已经坍塌。但即使是这样，众人也足够从这眼前的建筑中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杀气。 已经锈得只剩下轮廓的魔导炮密密麻麻地陈列在还未倒塌的围墙片段上，长满了苔藓和蘑菇的腐朽战车则结成方阵占满了整片广场。那古老帝国不允许被敌人冒犯的威严、即使时隔千年，众人也能体会到。 但是那样庞大的帝国，崩塌也只是在瞬息之间…… 如今它已经不再履行它的职能，只是作为一群移位兽的巢穴而存在而已。 “还要更前面。” 苍穹例行饮下巨人力量药水，拔出长剑、同时对身后没有展开侦测魔法的人说。沿着咒法系灵光的指引，他带着队伍向军营最中央的建筑走去。 那是……理论上应该是为军营的指挥官们发号施令所设立的场所。但那个建筑相比起苍穹见到过的其他指挥所，相比之下感觉更有一些学院的气息。 在坍塌的屋顶和砖墙之下，从外面就隐约可以看见在其内部显露出来的、面貌不清的雕像，还有陈列着书架的藏书所、有几个书架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地朽坏，还有放置着各种熟悉器具的炼金实验室，勉强可以从器具的轮廓中判断出来千年以前他们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 苍穹想到历史书上说在影夜异教帝国之中、法师的地位极其之崇高，看来写书的人所言非虚。 不过灵光并没有把他们带向那些熟悉的设施里去，而是进入了一个开阔的地下阶梯的入口。 “是在地下吗？” 黛西皱了皱眉头。谁知道过了上千年、地下室里面现在会是一股什么样的气味呢，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产生不适了。 “嗯。移位兽是穴居性的生物。对我们来说是非常舒适的阳光，对于他们来说就只会觉得刺眼了。” 维达尔走到了苍穹的身边。他也拔出了剑准备着。 “苍穹阁下，请让我们一起进去吧。” “好。” 自从他见到了苍穹是如何戏耍两个食人魔于鼓掌之间，又听说了苍穹是如何踩着独眼巨人的肚子把剑插进他的胸膛以后，维达尔现在说话已经不敢对苍穹有任何不敬了。 两人一起踏着石头做成的阶梯，带头向下。黛西和莱茵在最中间，而芭芭拉则守着克鲁泽在最外面。 石阶上生着青苔，踩上去有一些湿滑。深入进去几步以后，苍穹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鲜血、粪便、过期的药材、还有霉菌所混合而成的气味，这着实有点一言难尽。 「呜哇，这里的气味……莉莉就别下来了，在外面看着吧。」 「遵命，主君。」 苍穹还通过心灵联系、吩咐莉莉守在外面的入口处。当然其他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莉莉就在这附近。 “靠。为什么这建筑的地下室还不止一层啊！” 穿过短短10余尺的楼梯之后，发现后面还有更多延伸向下的楼梯的苍穹抱怨着。 “谁知道哪些千年以前的法师是怎么想的——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已经听到移位兽的呼噜声音了。” 黛西不满地在后面用魔杖尖戳了戳苍穹的背脊。 真的假的…… 苍穹闭上嘴仔细一听。接着他确实听到了、从室内传来的有规律的呼吸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咕噜噜”的鼾声…… 移位兽的确就在附近。 第141章 黄雀 苍穹向房间里面看去。 在芭芭拉光亮术的作用之下，光芒填充了一半左右的房间。 可以看出来这个房间曾经是一个警卫厅，所以房间并不是很大。虽然如此，警卫厅里的设施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转换为了一堆辨认不出形状的腐朽木料，被随意地挪在角落。 苍穹还看到在光亮术昏暗的边缘、两只黑亮的、像是豹子一样的生物正趴在地上睡觉。 ——是移位兽。 虽然拿了豹子作为对比，但它们的身长可远远要比豹子要更长。仔细看去的话，可以发现他们的毛皮之上闪着荧亮的蓝色光芒。他们每一只都有着3对足，还有从肩膀上的隆起、延伸出来的一对长长的触手，此刻也垂在地上，跟随他们的呼吸缓慢扭动。 苍穹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说移位兽在“怪物手册”上的cr只有3，单只战斗力并不比昨天所见的独眼巨人更强，但近距离见到的场合还是有一点震慑力的。 在两只移位兽的身后，还有一小半的房间、因为光芒范围的原因而被隐没在黑暗之中。苍穹往里面张望，终究只能看到似乎有一个过道通向更深处。 “至少你的两个同伴不在这个房间里——不过好像更里面还有房间。” 苍穹再仔细确认了一遍，随后对克鲁泽小声说道。 “要不要你先进去找一圈看看？” “——我？” 克鲁泽明显被这个提议吓破了胆，连连摆手说道： “我就算了吧！我进去会死的。” “这可头疼了啊……” 苍穹叹息了一声。 从警卫厅的布置来看，在这个曾经是指挥所的地下室里面、显然不止就这两头移位兽。既然如此，怎样行动就是必须要考虑的。 如果贸然行动，可能会把更多的移位兽给惊醒。虽然本身苍穹小队实力不俗，但同时对付两只移位兽就有些困难，要是来了两只以上恐怕就必须得考虑撤退了。 所以最好是先确定地下室内部的结构，找到作为俘虏的两人的位置、以及移动过去时最佳的避战路线，在尽量少战斗的前提下把人救出来。 “有什么会死的？你的魔宠呢？” 黛西奇怪地看了克鲁泽一眼，而克鲁泽唉声叹气说：“之前遇袭击的时候被打没了，然后我又忘带了召唤魔宠用的焚香……” “行吧。我来吧。” 莱茵摇了摇头，然后一挥手让他的魔宠“雷光”出现在前方。 “拜托你了，雷光。” 那个青蓝色的小蜥蜴吐了吐舌头，随后很快就钻入了黑暗之中。而莱茵也闭上了眼睛：苍穹知道这是他联系上了雷光的感知，在用他的视觉去观察房间内更深处的事物。 “更后面好像是一个……嗯，实验室。我在这里看到了更多移位兽……奇怪？有些怎么还被泡在玻璃罐里面……” “玻璃罐？” 苍穹稍稍一愣。 “嗯。再往里面走是一条十字回廊，我先径直往里面走看看……啊，这看起来是一排牢房……啊，这里面似乎确实关着人。” 莱茵短短地发出了惊呼声。 “我看见了一些地精、大地精和食人魔，还有一些其他的怪物也被关了起来，牢门上还上了锁……等等，这真的是移位兽的巢穴吗？” 也难怪莱茵会发出疑问。 就算移位兽确实有一定程度的智力，但会把人锁进牢房里这一点还是有些超乎想象。这里的情况显然已经违背了常识。 苍穹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有看到穿着蓝鹰堡学院制服的人吗？” “暂时还没看到。不过这个地方很大，我让雷光再找一找。” “嗯，顺便也找一下钥石碎片，我看灵光也通往这个方向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时，忽然，另一个声音从心灵联系中传来： 「主君，有四个人正从森林中向这里过来。」 「四个人？」 苍穹瞥了一眼克鲁泽，然后继续和莉莉沟通说道： 「让我借用一下你的视觉。」 说着，苍穹就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莉莉那里。 他马上就看见了：在远处，有4个学生正快速穿过围墙、向兵营的指挥所这边径直走过来。 他们当中有两人穿着王都魔法学院的校服，另外两人则是穿着铠甲。显然他们同属于一支队伍。 其中穿王都魔法学院制服的，有一人苍穹看着很面熟。 是那个杜登的跟班，凯特…… 苍穹把视觉切换回来，然后对黛西说： “碍事的人过来了。” “是杜登那边的人吧。” 黛西对此事似乎早有预料，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 而在他的身后，克鲁泽却睁大了眼睛。他挪动着脚步，似乎像是以不惹人注意的方式向外面退去。 “怎么了？别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啊，克鲁泽……不，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来称呼你？” 苍穹忽然把剑尖一指。从那里射出一道火焰箭，刚好把克鲁泽的退路截断了。 “克鲁泽”被迫转身面对苍穹。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把魔宠拿去通风报信的嘛。把自己的魔宠留在入口外面警戒，这难道不也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你……” 克鲁泽看着苍穹，脸色逐渐变得扭曲。 “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了。” 苍穹笑了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却没有把抬起的长剑给放下。 “你的乔装魔法确实很精湛。但是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就算你穿了蓝鹰堡魔法学院的校服，变成了克鲁泽的样子，却唯独克鲁泽身上的气味、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我的魔宠就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 “而且在后来，你半夜和你的主人通风报信的时候，你也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我在洞窟前方早就设下了警报术。我认可以外的生物靠近这里的时候，我会在第一时间觉察到。” “可惜啊，你的演技确实还挺具有迷惑力的，可惜演技之外的部分漏洞太多了。如果不做法师的话，你应该有机会成为一个好演员。” 在苍穹的嘲讽之中，阴沉着脸的克鲁泽慢慢地变化了样貌……他的方脸被拉长，头发染成了褐色，眼睛也变成了王都人典型的蓝色眼睛。 虽然还穿着蓝鹰堡学院的制服，但这个人……在场的王都魔法学院学生，都在学校里见到过。 第142章 雷鸣波 这人名字叫卡门，也是实验班里杜登为数众多的跟班之一。 此刻卡门握着魔杖，目光在其他人脸上巡回，然后声音沙哑地问道：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克鲁泽，为什么你又要被我带来这个地方？” “因为我们正愁找不到杜登去哪里的线索呢。有他的部下送上门来，这不是正好嘛。” 黛西轻巧地一笑。 早在早上起床的时候，苍穹就已经和她沟通过“克鲁泽”的身份。因此那一系列决定克鲁泽去留的互动，目的也只是迷惑他而已。 “好了，不想吃苦头的话，我建议你乖乖束手就擒。等我们收拾了你之后，我们再去收拾你们上面赶来的队友。” 卡门绝望地环视这片场地。 即使是论单打独斗，他也清楚自己绝对不是苍穹或者黛西的对手，更何况这里除了他们，还有莱茵、芭芭拉和维达尔。 这三个其他人虽然一开始被蒙在鼓里，但是现在听完苍穹和黛西的解释以后，显然也把敌意对准了卡门。 如果五人一同发起进攻，恐怕自己不管怎么挣扎、都不出5秒就会被制服吧。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挣扎的空间。 “你们真的想试试吗？” 此刻卡门冷笑一声，手中赫然已经捏起了施法的法诀。 苍穹和黛西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两人又看了看莱茵。他们彼此都从眼神中确认了各自的决心。 “速战速决。” 这时是黛西用“弱效幻影”法术在众人耳边小声说道。 “如果战斗的动静太大，很容易把旁边的移位兽惊醒。” 苍穹略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有此意。 “好吧，既然你致意要顽抗到底……” 苍穹慢悠悠地调整着剑尖的角度。然而下一刻，他并没有很快把剑刺出去；而是用另一只手拔出了自己的魔杖，让魔杖的尖端再一次喷发出火焰！ ——火焰之花！ “ice knife（冰刃术）！” “witch bolt（巫术箭）！” 与此同时，黛西和莱茵也念出了咒语。 火焰、寒冰、闪电，三重不同的能量忽然从他们不同的法器中放射，从三个方向忽然向卡门笼罩过去！ 这三个法术虽然都不是他们的最高环法术，但三人此刻要面对的也不是独眼巨人那样强健的敌人；只要能够击中，就足以将卡门制服。 而卡门此时能进行的抉择极为有限。 如果他选择使用护盾术，或许护盾术能挡住一个方向上的能量袭击，但绝不可能挡住所有。 如果他选择使用吸收元素，他也只能抵抗这三种能量的其中之一。 想要用肉身来闪躲攻击，那种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这也不怪卡门。毕竟此刻卡门面对的是三位法师的携手攻击，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自己的三倍。 但无论如何，卡门也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卡门的选择是…… 将使用防御法术的时间，用来念出最后一个咒语： “thunderwave（雷鸣波）！” 当火焰之花和冰刃术先后落在了卡门的身上时，灼热和寒冷的能量席卷他周围的大地、让他仿佛同时置身于炎夏和寒冬。 他强撑想要从那冰与火的袭击中冲出来。 莱茵的巫术箭法术持续在他和自己之间拉出了一道蓝白色电流，卡门感觉到强烈的疼痛，随后则是麻痹；在转瞬之间，他失去了意识。 但是最后的法术还是冲破三重的能量、爆发出来。 一声如同雷鸣一般的震响，回荡在这个地下室的楼梯间之中。那道雷声虽然不能把其他法术冲破，却至少把它们发出来的声浪都强压下去。 于是众人的脸色变了。 雷鸣波，苍穹知道这个法术。 这是一个一环的塑能系法术，作用是把在自己身前15尺的所有生物推开、同时对他们造成一些伤害。当然伤害不是重点；即使体质稍弱的苍穹和黛西的确被这个法术逼退了几步，但肯定不足以让他们两个倒下。 这个法术最有特点的部分是，它会发出一声雷霆巨响，会让至少300尺内的所有生物都听到。 在dnd的trpg之中，这个法术就是add的神。 而苍穹现在就不得不扮演这个亲历者的角色了。 那响声让众人在几秒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又无法相互沟通，只能面面相觑。等到雷鸣声过去的时候…… 从隔壁房间中、方才传来的移位兽的呼噜，现在已经变成了愤怒、狂躁的咆哮！ 这倒是不难以理解：任谁在睡觉的时候被响声打扰了、心情都不会好的。 “——快走！” 黛西当机立断做出了指挥。 并不是她觉得自己和队友们不能够料理这两只移位兽，但谁又知道，刚才那声雷鸣波、到底把多少人惊醒了？ 如果来的不是2只移位兽、而是20只，那就算苍穹这边多一倍人数也未必回事对手！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卡门还有队友在上面；根据刚才苍穹从莉莉口中获知的情报，他们大概很快就要抵达了。 如果黛西他们没能及时转移阵地，就会在这个狭窄的楼梯间之中，被移位兽和卡门的队友两面包夹…… 即使换任何人来，都可以判断出这个形式是有多么危险！ ……可恶，最后还是被摆了一道吗！ 被雷鸣波推到楼梯更下方的苍穹，马上听从黛西的指挥，和她一起向楼梯的出口夺路跑去；然而那段被推开的距离，此刻却成了伏笔。 “——吼！” 长着六条腿的、那些威风凛凛的移位兽，此刻有一只从警备室里冲了出来，截断了苍穹和黛西想要往出口方向逃跑的去路！ “碍事，滚开！” 苍穹想也不想，张开了护盾术帮助黛西抵御下移位兽第一次的利爪猛击。他的剑歌魔法在一瞬间被激发，手中的长剑快如闪电一般向当先的移位兽斩去…… 长剑立刻就击中了移位兽，却又没有击中。 苍穹暗叫不好。 此刻在眼前的这只移位兽的身上，仿佛出现了一团超自然的胧影。那团影子把移位兽的身体往前后左右偏移……却把移位兽真正的本体掩埋了起来。 雪上加霜的是，此刻又传来了莉莉的联系。 「主君，那些人距离地下室入口大概只有几十尺的路程了。」 第143章 堵口战术 “黛西队长！苍穹先生！” 芭芭拉原本身处于队伍的后排，既然是要逃跑出去、那就自然变成了前排。然而她显然也看见了被移位兽截断了位置的苍穹和黛西，只能在楼梯上干着急。 “你们几个先出去！别管我们！” 黛西当然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急缓，一边随手对眼前的移位兽射出一道寒冷射线，一边大声喊道。 那寒冷射线也并没有击中移位兽，只是从他的虚影上穿了过去。 “——啧。” 黛西发出了苦恼的声音。 这正是移位兽最为难缠的能力，也正是它名字的由来。 从移位兽的毛皮上，有一种特殊的魔法可以折射大气中的光线，从而让移位兽的位置投射到他真实位置之外、数尺远的地方。这在实际战斗当中会给移位兽带来非常巨大的优势。 此刻，移位兽10尺长的身体几乎把整个楼梯间都挤占得满满当当，把黛西的队伍从中间截断。处于下半段的苍穹和黛西、若是不击败这只移位兽，看起来是很难到上半段去和其他人汇合的。 因此黛西让他们先出去。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小队陷入覆灭的危机。 但是这时候却没有人听她的。 “你们……” 黛西似乎想说什么，但这时候被维达尔的呼喝声打断了。 “——喝！” 在楼梯另一端的维达尔试着一剑向移位兽斩去。虽然他的攻击、也和苍穹黛西的一样都落空了，但至少他打击的方位，对于众人判读移位兽的真实位置会有所帮助。 “黛西女士，这里就不要那么死板了！” 维达尔一边戒备着移位兽的反击，一边朗声笑道。 “您既然是阿尔维斯学长的妹妹，布兰德特家族的后裔，那于情于理，我们就该是守护您的骑士——怎么会有骑士抛下领主独自逃跑的道理呢！” “维达尔，稍稍往后让一让！” 接着响起的是莱茵的声音。 维达尔依言向后方一退，同时也正好避开移位兽用鞭子状的附肢发起的反击。而莱茵的手心中泛起电光，口中已经念诵出咒语： “thunder sphere（雷球术）！” 像是投掷垒球那般，莱茵把一颗闪电球向移位兽投掷过去。 移位兽本能地想要闪躲闪电球的攻击，然而闪电球却自己在半途当中爆炸了；从球体当中碎出无数游走的电蛇，此刻竟然填满了移位兽周围10尺空间中的空气！ 莱茵对自己的这一击自然也是信心满满。 这无疑是莱茵目前所能使出的、最强的aoe攻击。面对这种大范围的伤害，像是移位兽那样用于蒙蔽视觉的幻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分不清移位兽的真实位置，就连带着那个空间一起袭击不就可以了吗！ 不得不说，莱茵的想法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他所错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移位兽的运动能力。 此刻只见那移位兽肩胛上方的两条触手向上一伸，竟然吊着他的身体离开了原地、而像是一只巨大蝙蝠一般倒吊在了楼梯间更上一层的阶梯底下！ 那雷球术的碎裂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攻击，此刻竟然分毫都沾不到移位兽的皮毛之上！ “……什么？！” 莱茵对于移位兽表现出来的机动能力始料未及。 而那倒吊在楼梯上的移位兽，此刻六条腿一起发力——竟然向后排十余尺外的莱茵飞跃而去！ 莱茵眼看着那黑蓝色的怪物向自己扑过来，此刻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力…… 就在这时，挺身而出的是芭芭拉。 把莱茵拉到身后、然后双手握住巨大的战锤，此刻迎着扑来的移位兽，芭芭拉从原地一跃而起—— “——给我下去啦！” 伴随着一声清咤，牧师巨大的战锤重重砸在了移位兽的身上。这一击终于没有再落空。 被战锤击中的移位兽，全身上下的骨骼似乎传来了几声破碎的鸣响。那移位兽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就势摔倒在了地上。 “我们走！” 乘此机会，苍穹拉住黛西，三两步从一时不能再起的移位兽身边冲过去。 不甘心的移位兽试图再用触手捆缚住苍穹的身体，但苍穹只是一剑就把那末端带刺的触须给斩断了。那移位兽发出了更激烈的一声悲鸣，血液从他的触须末端向外喷洒。 “好！” “干得漂亮！” 苍穹和芭芭拉的这一击无疑地激励了其他人的士气。汇合到一处的众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向楼梯的出口撤退…… 但是和这只位移兽的缠斗、所浪费的时间，终于还是让那几个身影在楼梯口出现了。 “别跑了——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为首发出轻佻声音的那个人，正是那个凯特。 此刻眼见他伸出手，同时口中念起咒语： “gust of wind（造风术）——！” 立刻，伴随着凯特咒语的念动，魔力沿着魔网集中到他的手上——再塑成风的能量从他手心猛烈地喷发出来。 “……唔！” 那强风虽然没有杀伤力，这时候猛烈的推力却逼得苍穹和其他众人不得不向楼梯下倒退滑去…… “……可恶！竟然使这招！” 黛西发出了不甘心的声音。 按理来说，造风术并不是一个非常强力的法术。这个法术所造出来的风场、宽度只有10尺，如果是在宽阔的战场上，这个区域是非常狭窄、而且容易被绕过去的。 但是问题就出在，现在黛西小队众人所在的位置，是在只有10尺宽度的狭窄楼梯间里面…… 因此这一时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自上而下灌到的，风力的威胁。 苍穹咬了咬牙。显然这是为了阻止他们的冲击力太强、直接从楼梯间冲到外面而准备的法术。 迎着这样强烈的气流，没有人可以成功冲到外面去！ 这几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的！ 意识到这点的苍穹回头向下看去。那趴在楼梯上的移位兽也一同被风力向下吹去；但是在地下1楼的门口，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的第二只移位兽，却显然已经没有再受到风力的影响，晃动着身后的触须寻找着众人的破绽…… “还没完呢。” 在凯特的身边，并肩站着的另一个法师，也把双手围成了一个半球，向前伸出来。 “接下来，尝尝这个吧——burning hands（燃烧之手）！” 第144章 生死与共 风助火势！ 在那喧嚣的强风之中，法师双手喷出的火焰、像是灌满通道一般向黛西小队奔涌而来。 这是已经超出了燃烧之手极限的射程。全凭风力才能到达的距离。 在这强风的火焰的双重裹挟之下，苍穹此刻只能施展出吸收元素法术来抵御。黛西、莱茵也这样做了。唯有不会施展奥术的芭芭拉和维达尔，被这烈火熏了一个灰头土脸。 “——！” 那在小队下面的移位兽此刻也抓紧机会，挥舞鞭子就向苍穹抽过来。虽然苍穹当即就把那一击给闪开了，但是在他身后、因为火焰的烧灼而痛苦喘息的芭芭拉却没有那么幸运。 “啊——！” 在芭芭拉的惊呼声中，移位兽的触须卷住了她的周身、把她从原地拉了过去。芭芭拉当即想要把巨锤挥向那触须，然而移位兽的触须却又顺势缠上了她的锤子和手腕，只是一下就把她的武器卸了下来…… “我去帮助芭芭拉！你们应付前排！” 苍穹脚下生风，三两步冲向那个包卷住芭芭拉的移位兽；但是那个之前被他斩断一根触须的移位兽却纠缠住了他。 维达尔见状，也赶来助阵。当下两人两兽战作一团，刀光鞭影漫天飞舞…… “witch bolt（巫术箭）！” “ice knife（冰刃术）！” 而另一边，撑过火幕消散的莱茵和黛西也纷纷使出各自的法术向台阶最上风的敌人发起反击。 虽然是逆风，但是莱茵的巫术箭因为是纯能量的闪电攻击，所以依旧保持了精准；而相对来说，黛西丢出去的冰刃就有点被风吹的歪了。 此刻闪电落在了凯特的身上，冰刃却没有精准地割伤他的身体，而是落在了空处。 但是冰刃在空地上炸裂的时候，从其中爆发而出的寒冷气息，却也笼罩了凯特的身体！ 之所以两人把攻击的目标都瞄准了凯特，是因为眼下、他所施展的“造风术”是这个环境的关键法术。只要他持续维持这个“造风术”，黛西小队的成员就无法突破风的桎梏，无论是在运动战还是在法术战之中都会处于劣势。 而幸好造风术，是一个需要施法者专注维持的法术。 打破专注最好的方法，是远程火力的持续集火！伤害会让法术施展者无法击中注意力。即使未能让他的专注力被分散、让法术直接被打断，也可能因为直接将施法者击晕、击毙而终止专注法术。 此刻，被两股能量击中的凯特，身体颤抖了一下。跟着让那强风也断续了一瞬间。 见自己的冰刃并未取得良好的杀伤效果，黛西也立即换用了“寒冷射线”这样纯能量形式的攻击绕过风障。 另一边，莱茵巫术箭的命中，已经让他自己和凯特之间被连起了一道炫目的电弧。只要维持住电弧的存在，他就能持续不断地给凯特造成伤害…… 两人的合力攻击之下，一般的法师按理来说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然而此刻凯特放出的强风却只是断续了片刻——接着便以更加猛烈的态势向小队的成员吹卷而来！ “……什么！” 黛西发出了惊呼声。 “burning hands（燃烧之手）！” 配合着凯特释放风力的另一位法师，此刻又读出了另一个同样的法术。狂风因为火势的渲染变成了橙红的颜色，狂野地舔舐着黛西和莱茵的身体…… “……啧，可恶！” 两人的法术连击非但没有将凯特的造风术打断，反而是莱茵的巫术箭、这时候却先一步因为狂风的吹袭和火焰的汹涌而被迫中断了。 “为什么那个人会这么抗揍……！” “……” 黛西沉默不语，而目光却快速在敌人的周身徘徊、寻找他们的破绽。俄而，她立即看到了：在凯特的拇指和他身边的、一位身穿铠甲外披教袍的牧师拇指上，带着一对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白金戒指。 于是黛西恍然大悟。 “是神术‘守护之链’……那个牧师给凯特施加了‘守护之链’法术，他们两人一同承担了我们的伤害！” 莱茵仔细看去，穿过碎裂的火幕，他也看到了，那个牧师虽然没有受到冰霜和闪电能量的袭击，却在身上浮现了和凯特一样的伤痕。 那正是“守护之链”的作用。这个神术可以在两个人之间建立起生命联系，让牧师代替为凯特承担一半的伤害。 而且不仅如此。 此刻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牧师念叨着什么。于是一道神光从他手中绽放……凯特身上所受到的伤害，在这光芒之中竟然立刻被抚平了！ “好算计……！” 看来凯特也知道自己的“造风术”是最容易被突破的一点，因此早就做好了防备。 尽管这几个人、单独来看都不是黛西的对手，但现在他们通过团队协作所组合而成的组合技，却显然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当下又有一波“燃烧之手”在通道的出口顺着狂风向他们席卷而来。莱茵和黛西尽管有“吸收元素”的帮助，但毕竟两人的法术位也不是无限，当下只能被迫向后退开、避其锋芒。 然而莱茵和黛西这样一退，凯特和他的其他几个队友便侵入进来。 再后面就是维达尔和苍穹、与那两只移位兽进行酣战的场地了。 如果继续再退的话，显然那造风术和燃烧之手的组合技、就更要影响到后方的这两人！ 黛西紧咬牙关。 在对方的这一套组合技之中，一定会有一个关键的突破点……一个可以把他们一举击溃的地方！ 留给黛西的时间并不多。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之内，黛西必须要想到对策。不然黛西小队的旅途只能到此为止了。 所幸的是，智慧的代行者在这时似乎并没有抛弃她。 “莱茵！” 当下黛西呼唤队友的名字。 “什么？” “放弃点对点的杀伤法术！等下我发令的时候，你就用你最强的aoe法术——那个雷球术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莱茵虽然心里起疑，却对黛西的决策没有太多的怀疑。 “不过，看起来我们要先顶过这一波攻势才行啊！” “burning hands（燃烧之手）！” 在通道的尽头，橙红色的放射火焰第四度放射，想要将这个楼梯间转化为灼热的地狱…… 第145章 剑意 另一边，试图救援芭芭拉的苍穹和维达尔，他们与移位兽的战斗更为惨烈、更为艰苦。 尽管同时使用了剑歌魔法和山丘巨人药水的苍穹攻势很强，但那也只是相对普通人而言。 面对多次展现出惊人运动能力的移位兽，苍穹的速度只能和它们做到平分秋色。再加上移位兽那讨人厌的幻影移位能力，更是多次让苍穹的出剑遗憾落空。 而相比起还能苦苦支撑的苍穹，维达尔就更难了。 虽然以灵敏性见长，但他的身体速度显然不是移位兽的对手，此刻更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下去不行！ 苍穹心中明白，持久作战对自己的这边显然更加不利。 毕竟这是在移位兽的巢穴里。谁知道刚才那声雷声惊扰了多少移位兽？谁知道有多少怪物等下会赶过来？ 为此，苍穹忽然虚晃一剑，从混战圈中向后退开。 “维达尔！等下看清楚我飞弹的轨迹！” “什么？” 维达尔的长剑此刻正和一只移位兽的爪子死死相抵。此刻听到苍穹的声音，维达尔稍稍愣了一下。 几个意思？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了。此刻他把另一只手压在长剑上，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只负伤的移位兽逼开。 与此同时，已经从法袍之中找到东西的苍穹拉开了一张法术卷轴，随后高声念出了咒语：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没有人不会认得这个最为经典的法师法术。 魔法飞弹的杀伤力或许非常一般，但它可以必定命中敌人的特性、对于法师而言却是绝对稳定的代名词！ 此刻，三枚蓝紫色的飞弹几乎同时从苍穹的掌心中射出。那飞弹在空气中转过让人眼花缭乱的曲线，最后竟然无视了幻象的干扰、径直落在了那只捆缚住芭芭拉的移位兽身上！ 伴随着“噗噗噗”三声钝响，移位兽发出了愤怒的低吼。 与此同时，他的毛皮上的法术也被飞弹的能量所干扰……这时候被移位兽所制造出来的幻象，因为苍穹的飞弹而短暂地中断了片刻！ 失去了幻术拉伸的移位兽，现在出现在了他的本体应该在的位置—— “原来如此！” 欣喜如狂的维达尔长笑一声，向露出破绽的移位兽猛冲而去。 他手中的长剑旋转着，伴随着他势大力沉的一击、绽放出了猛烈而又炫目的金色光芒，随后落在移位兽的身上—— 至圣斩！ 被维达尔所唤起的神圣能量，随着他的这一击猛烈地灌注进了移位兽的躯体。接着金光炸开，那威力竟然直接卸下了移位兽的一条腿。 但是这还没结束。 “还没结束！” 随着维达尔的咆哮，他的左手……也从腰间抽出了第二把长剑。 ——是二刀流！ 那被抽出的第二把长剑，此刻挟带着狂风向移位兽发起了连续的攻击。移位兽猝不及防，前胸又被维达尔斩中一剑。 紧接着维达尔高举双剑，从半空中交叉向移位兽落下了最后一击！ 十字形的金色光芒，在维达尔的剑刃落下时再一次呈现出来。 双重至圣斩！ 剑光落在了移位兽像是黑豹一般的头颅上。那剑风裹挟着圣洁能量的爆发，在一瞬间让移位兽头颅爆炸，命丧当场。 “好！” 维达尔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果决和勇猛，让苍穹这时候也为之喝彩。 苍穹当然知道，对于维达尔这样刚刚入门的圣武士来说，一天能够施展至圣斩的次数、是极为有限的。维达尔刚才一共施展了3次，这3次应当就是他所能使用的上限了。 但维达尔这时候却没有犹豫，而是毫不吝惜地全部释放了出来。 因为维达尔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没有抓住苍穹用飞弹逼迫移位兽露出破绽的这一刻向他全力攻击，谁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击中敌人呢？ 而他的果决也产生了回报。被触须裹住的芭芭拉，此刻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谢、谢谢大家！” 芭芭拉还是有些惊魂未定，需要维达尔拉一把才能从地上起来。 ——唰！ 这时候，另一只移位兽又从后方向维达尔发去了爪击。但是早有防备的苍穹如鬼魅般移步到维达尔的身后，用长剑帮助维达尔抵御了这次攻击。 “你们快走！这个我来对付！” “……知道了！” 完全用光了自己法术位的维达尔，心知此刻自己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的爆发力，当然是把敌人交给苍穹对付更合适，此刻忙不迭地答应。 这只移位兽眼见偷袭不成，跃步向后，眼中露出了仇视的光芒；它当然记得刚才是苍穹的一剑斩断了他的触须，让它变成了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 此刻它高吼一声，随后再度向苍穹猛扑而来；苍穹迎着他的动作，平平地举起了长剑，似是做好了准备。 那移位兽的攻击、因为有他的皮毛所产生的幻影，自然也是错位的。然而苍穹此刻只是用剑尖拨点，似乎轻而易举地就挡开了移位兽的攻击。 移位兽见攻势打不进苍穹的防御，看起来愈加愤怒。那落下的爪子和抽来的鞭子，此刻更是一浪快过一浪。 然而在这汹涌的波涛之中，苍穹却纹丝不动，只有挥舞的剑刃拉出一道道的银光，似是与岩石相撞的水流飞沫一般泼洒在空气中。 移位兽的攻击，每一次都被苍穹的剑光偏斜到别处！ 在这连续的交锋之中，苍穹渐渐摸清了移位兽的位置。 即使光线的折射可以欺骗人的视觉……但是，那爪剑相抵的手感，肌肉相搏的触感，却是那低等的幻术所改变不了的！ 突然响起了一刹那的风声。 那是极其快速、极其凌厉的剑舞的声音。仿佛根本没有遇到滞碍，只是从空气中穿过那般。 如果从视觉上来看，苍穹的这一剑也只是划破了空气。 然而，与那剑锋距离有二尺之远的、移位兽的脖颈，上面突然却出现了一圈血痕。 随后，那幻术的图景顷刻熄灭…… 出现在原本所在位置的移位兽，在他的头颅落下地面的这个瞬间，它充满恶意的眼中似乎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苍穹冷漠地收回自己的长剑。 那是剑术……是类人生物为了到达更强的一步、利用智慧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是这些野兽所永远无法抹消的差距。 等苍穹转身而去的时候，鲜血才似乎是终于想起来那样、从移位兽的脖颈之间喷涌、洒落出来，很快染红了这个遗迹破旧的石质台阶。 第146章 要挟 “thunder sphere（雷球术）！” 在另一头的战场上。 一直被强风和火焰压制的莱茵，这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随着他的咒唤，一道闪亮的光球从他的手中被投掷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黛西也挥动了她的凛冬魔杖。 冰冷的寒气在这瞬间被魔网所调动；黛西将魔杖向前一点，把蕴含在其中的所有能量这一刻都宣泄出来！ “ice storm（冰风暴）！” 立即，在那强风之阵的源头，凯特和他的队友的头顶上方，一阵冰雪的气流开始翻腾汇聚。 冰风暴！ 水分开始凝结成为坚硬如同冰雪的岩石。冷气仿佛瀑布一样从半空中直降而下。 顷刻之后，如同山崩一般——汹涌的冰雹仿佛要将那里的众人埋没一般砸落！ 这是“冰风暴”，是凛冬魔杖每日可以施展的三个法术之一。 它虽然不像“暴风雪”那样在持续时间内给予目标范围连续不断的打击，也不像“雪雨暴”可以持续制造出大范围的雪雾和困难地形，但是它也有自己的特点。 那个特点就是，它是在五环“寒冰锥”法术之下，单次爆发力最高的冰雪类aoe法术！ 虽然肯定无法和“暴风雪”那样持续1分钟的法术比较总体伤害，但是爆发力最高的这一点也是可以利用的—— 就比如现在，当这个法术和莱茵的“雷球术”在同一区域中爆发的这时。 霹雳和冰雹的连番轰击，让凯特的周围在这一瞬间化作为仿佛第五层地狱、斯泰吉亚一般的可怖风景。即使是远离法术区域的其他人，这时候仿佛也能感觉到冰雪砸在身上的钝痛和闪电弥漫空气的焦灼。 “……！” 在这冰雪和闪电的洗礼之下，凯特调动了“吸收元素”法术苦苦支撑。 他的“造风术”此时已经难以维持了，但他还有法术位；既然这样，等下再次施展法术也并不是困难的事。 他心中也知，当下最重要的是撑过这一波法术轰击。这是黛西小队攻势最强的一波，只要赢了就可以奠定自己的胜局—— 凯特倒是撑住了，但是他身边有人却撑不住了。 “凯特队长，我……” 那个一直忍耐痛苦，为他分担伤害的牧师，艰难地想要说出几个字，然后就被风雪所埋没了！ “……什么？” 凯特愣了一下。 “阿尔文，快给格林治疗！” “凯特队长……祝、武运昌隆……” 然而被他点到名字的另一位牧师，也跟着他的同伴一起倒了下去！ 眼见到凯特身边的两位牧师纷纷倒下，这时候从黛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正是她所算计的结果！ 牧师们所穿着的铁甲、在平时可能可以成为抵御攻击的可靠防护，但是在面对大范围的aoe法术攻击时候、只有敏捷的身手才是躲过aoe直击的关键，而这些铁甲就会成为累赘。 而且另一方面，牧师们也不像是法师、可以使用“吸收元素”咒语来保护自己，在面对aoe的时候只会更加脆弱！ 而更加不可忽视的最后一点是，凯特之前的战术安排，是让两名牧师分别给他们两名法师使用“守护之链”法术。 这个法术可以让牧师替法师承担一半的伤害，在面对单体攻击的时候非常实用；但是在面对强力aoe法术的时候，就等于说牧师不但自己要承受那一份的aoe伤害，还要承受从队友处传递而来的一半aoe伤害…… 也就是说，aoe法术在攻击使用了“守护之链”法术的牧师时，效果往往能达到通常的1.5倍！ 这样几重因素的叠加，让凯特小队的两位牧师顷刻间就失去了意识…… “……啧！” 冰雪和闪电的风暴过去之后，虽然凯特没有倒下，但他的神色显然已经产生了动摇。 “我倒要看看，失去队友支援的你，还能支撑多久？” 与此同时，无畏笑着的黛西魔杖轻轻一指，立即向凯特逼去一道寒冷射线！ 凯特避让不及，被射线打在脸上；他的左脸立即出现了一块被冻伤一般的黑斑，而同样的黑斑也落在了和他有生命联系的牧师脸上。 “凯、凯特队长！” 在他身边的法师有些惊慌地说道。 “我们是不是该立即把戒指摘掉？不然他们两个真的会死的！” 和其他人共享生命的“守护之链”法术，并不是一个专注法术。这在给施展者可以同时施展其他祝福法术的同时、也成为了一个隐患。 那就是、如果使用“守护之链”法术的牧师生命垂危、陷入了濒死，他自己失去意识并不会使这个法术自动中断。 也就是说，如果被施加守护之链的人没能及时摘掉这个戒指、解除这个法术的话，作为施法者的那两个牧师是真的会因为分担伤害而死的！ “……不，还不能摘戒指！” 凯特当下把心一横，竟然大声向洞窟深处的其他人宣告。 “听见了吗！你们如果继续向我们进行攻击，这两个圣十字星教会学院的学生就要死了！” “……什么？” “干！这人好不要脸！” 黛西和莱茵都没有想到，凯特在这时候竟然会整这一出！ 大家都是学生，黛西本以为就算凯特要来给自己捣乱、也不会搭上性命。而且那两个牧师既然是凯特的队友，想来也会留几分情面。 谁能料到凯特竟然此时反过来用这两位牧师的性命来要挟他们！ “你这样害死你的队友，就不会有一点愧疚之心吗？！他们也是倒霉，摊上了你这样一个人渣做他们队友！” 被凯特的气势所摄，这时候莱茵无法轻举妄动，只能在阶梯下面叫骂道。 而凯特则不为所动。 “什么是愧疚之心？我要是无法完成杜登公子给我的使命，我才应该对他有愧疚之心！” “……啧！” 楼梯的下方，更多的位移兽的咆哮声在逼近。 那也就是说，留给黛西小队解决凯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拖延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黛西眼见凯特竟然冥顽不灵，这时候失去了耐心。 “你难道还真以为，我不敢连着你的队友一起打死你？” 这时候黛西收起了魔杖，冷下脸来，把单手向前方伸展去——那赫然正是要施展“冰枪术”的施法姿势……！ 第147章 虚晃 “冰枪术”…… 那个连巨人的身躯都可以一击贯穿的进攻法术，毫无疑问是黛西的杀手锏！ 凯特并不是不懂法术的普通人，当然能认得出黛西的这个手势意味着什么。 他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如果自己在目前这种伤势之下正面承受了“冰枪术”的一击，即使是有倒在地上的牧师同伴分担伤害，他也必死无疑！ 那样的事实让他颤抖了。 但他无法退缩。 他要赢！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为了这场战斗准备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如果还是只能落到一个失败回去谢罪的下场——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冰枪术‘。只要打不中我就没有伤害，不是吗？” 凯特虽然双脚在发抖，但他却还是强撑着在说出逞强的话。 “你可以用你的命来试试我到底打不打得中。” 黛西冷冷地一笑，接着口中已然开始念动咒语。 “……ice spe——” “不行，你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手拉住了黛西的手，温柔但强硬地破坏了她的施法姿势。 “你别给我捣乱，苍穹！” 怒极的黛西回头瞪了苍穹一眼，但苍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走到黛西的身前，从下方向上看向凯特。 “凯特，你有什么赌上性命也要阻止我们从这里出去的理由么？” “这种事情需要什么理由？” 凯特撇了撇嘴。 “你是杜登公子的竞争对手，而我是杜登公子最信任的朋友。帮朋友排除掉竞争对手这种事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哦——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啊。”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凯特的神色。 “那想必你们关系这么好，杜登阁下也把他的所有计划都和盘托出给你了。但这次实战练习又不分名次，只有‘过‘和’不过‘的分别。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把我视作竞争对手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我会妨碍到他吗？” “这……” 凯特听苍穹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了。 确实，这场实战练习并不竞争排名。非要说的话，竞争也只存在于王都魔法学院和蓝鹰堡魔法学院之间。 钥石既然多达20块，理论上来说苍穹和杜登都能在不干扰彼此的前提下通过这个考验。 “我怎么知道你为了让杜登公子出丑设计了什么阴谋？” 当下凯特摇了摇头，大声驳斥道。 “不不，我可没有什么阴谋——如果你信不过我，布兰德特家族的黛西你总信得过吧？你可以问问他，我们是不是策划了什么阴谋让杜登不能通过这次实战练习、让他出丑这类的。” “够了吧，我说，”黛西不耐烦地回答道，“谁有心情管什么实战练习不练习的，我们的重点难道不是——” “对对，重点。” 苍穹点了点头，示意黛西稍安勿躁。 “重点是，除了这场比赛以外，杜登他其实存在别的计划。他有把计划告诉身边亲近的人吧！至少他自己那一队的人、肯定都得知的。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呢？” “……这。” 凯特的面容一阵扭曲。 苍穹看着他的表情，心知他自己赌对了。 之前他早就听莱茵说过，凯特在杜登之外单独成立的小队、目的是为了协助杜登的队伍在竞赛中获胜。既然是这样的话，参与队伍的人员、就必不可能是太过于核心的人。 考虑到保密的工作，杜登也必不可能把事关魔鬼的秘密说给这些人听。 比如这位凯特，现在看起来连杜登另有计划这一点都不甚了解。 “你看看，你所敬仰的‘杜登公子‘连自己有些什么计划都不肯告诉你。你把他当做你最好的朋友，他却未尝把你当做自己的心腹——这样的关系，是不是稍微也有点一厢情愿了？” “……我说你，烦死了！” 当下凯特被苍穹点到了痛处，脸色瞬间涨得赤红。像是要辩解什么一般，凯特激动地向苍穹回敬道： “就算他有什么秘密计划，那也是他的事情，和你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帮杜登公子，怎么样了？别说我不知道他的计划，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泄露半个字给你的！” “啊，你误会了，我当然不需要通过你来打探杜登的计划了。” 苍穹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过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知道：你家杜登公子，确实是在筹备着把魔鬼从九重地狱中召唤到王都卡普亚的计划了？” “——什么？！” 听到苍穹这么一说，凯特的脸色突变。 甚至一直站在他身边一起听着的另一个法师，这时候也从原地倒退开几步，发出了惊呼声： “这、这怎么可能——” 这正是苍穹一直在等待的破绽。 「——莉莉！」 在心灵联系之中，苍穹大声呼唤黑猫的名字。 而借助方才的谈话、一直在从后方悄悄靠近这里的莉莉轻轻地“喵”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一下子突然从暗处向凯特扑过去！ “什、什么？！” 凯特猝不及防之下，慌忙伸出双手阻挡；然而莉莉的扑跃只是虚晃一枪；却见她踩着凯特的手臂，在半空中折过方向——然后跳到了他身边倒地的牧师身上，只是一下就把他手上的戒指衔走了。 瞬间，随着白金戒指被卸下，建立在他和牧师之间的生命联系被解除！ “草！明明你自己才是召唤了恶魔的混账——” 凯特立即意识到自己被苍穹摆了一道，当下恼羞成怒，伸出手就想要施展法术、攻击莉莉—— 然而莉莉在这时候忽然转头。 她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睛，此刻突然间变成了一片危险的金黄！ 与那金黄的目光所直视，这瞬间，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被种植到了凯特的心中—— 那莉莉在凯特的眼中，此刻形象疯狂地发生变化；她的身体扭曲、四肢拉伸，仿佛只一瞬间就又变回了那日擂台上、那一滩长着蝎尾和蝙蝠翅膀、仿佛黑色的黏液质的可怖形象！ “——你、你——！” 被莉莉的形象所震慑，凯特此刻说不出话。 当下莉莉不再后退，反而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而从额头上流下汗水的凯特此刻却不敢与莉莉接近，此刻连步后退，把地下室的入口让了出来…… 第148章 接力 这是莉莉的天生施法能力，“造成恐惧”的威力。 只需要简单地进行凝视，莉莉就可以唤醒一个生物内心之中的凡性，将他从原本的位置逼退。 此时此刻，凯特成了莉莉表演这个技能的最好范例。他神色慌张，目光躲闪，现在竟然根本不敢直视莉莉…… 而在他身边的另一位法师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跟着凯特一起后退。 “快走！” 苍穹回头看向其他人。 维达尔、芭芭拉虽然看起来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当下苍穹、莱茵和维达尔跑在最前面，黛西和芭芭拉紧跟在后面。 在他们的身后，移位兽的咆哮声越来越近……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不准过来！” 已经先一步退出去的凯特此刻惊慌失措之下，竟然摆出了一个三指向外、其余二指向内屈起的施法姿势。 那是粉碎音波的施法姿势！ “……快！加快！” 这时候的苍穹心里一惊。 同样也会使用这个法术的他，当然明白这个法术的恐怖之处。 就算这个二环的aoe法术可能并不是威力最强的、也不是杀伤范围最大的，但是它一定是摧毁建筑结构最有效率的！ “shatter（粉碎音波）！” 果然，随着凯特的声音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这个狭窄的楼梯隧道之中爆发！ 那是纯粹的音波能量，从一点中心往四面八方扩散。这无孔不入的强烈音波不但震撼着苍穹一行人的身心，同时也钻入了这有上千年历史的建筑缝隙之中，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结构进一步被摧残…… “……！” 其他人听到苍穹的催促，又见到这风雨欲来的架势，也都心知非同小可。 这时候衣着轻便的几个人跑得更快。但相比之下，穿着盔甲、还带着一个比人更要高大的巨锤的芭芭拉，就显得非常吃力了…… “芭芭拉！” 苍穹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急切。 他大声地含着芭芭拉的名字，虽然他的声音消融在法术的音波之中、转瞬间就化为无形。 隧道已经开始摇撼。从被音波能量强烈撕开的裂隙之中，开始有碎石从头顶砸落下来…… 此刻维达尔和莱茵已经跑出了这一片落石的区域。黛西虽然在区域里面，但距离作为终点的出口亦不遥远。 只有芭芭拉，因为负重的缘故而落下了一大截…… 黛西见跑在前面的苍穹焦虑的模样，虽听不见声音，回头一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此刻只见她猛然一个回身——竟然没有选择就势冲出去，而是回头向芭芭拉那边跑去！ “喂！” 苍穹心中大为焦急，但此刻、已经有大块的岩石从头顶落下了！ 贸然行动，就一定会被困在里面，面对不知道有多少的位移兽大军……没有人不明白这一点。 但苍穹没有犹豫的时间。当下他也折身向后方跑去！ 芭芭拉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此时黛西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只见她绕到了芭芭拉的身后，然后似乎大声念出了什么咒语。 接着，在隧道之中又炸响了一道惊雷般的轰鸣！ 与雷鸣一同相伴的，是这时候从黛西手中爆发出的强烈能量。那冲击力推动着芭芭拉穿着铁甲的身躯，然后把她像是炮弹一样往苍穹这边推撞过来。 虽然此刻的环境根本不容许苍穹听清黛西的咒语，但是他还是凭直觉猜到了：那也是一发“雷鸣波”法术。 黛西想要用雷鸣波法术的推力、把芭芭拉从这隧道里面推射出去！ 苍穹不得不钦佩黛西的想象力。一般人只会把雷鸣波当做是保护自身的法术，但在这时间、这场合，能在短短地数秒之中做出临场的随机应变，这需要的是对法术高超的理解力、果敢的勇气和非凡的天赋才华。 但是雷鸣波的推力，亦有极限。 芭芭拉被迅猛地推出去了10尺远的距离，但这落点是在苍穹的身边……距离出口仍旧有着一段距离！ 能打破这个场面的只有一个方法。 心中明白绝对不能失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苍穹向迅速冲撞而来的芭芭拉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如果苍穹伸手太快，他的手就会被猛烈冲击过来的芭芭拉直接撞上，受到骨折般的创伤。 如果苍穹伸手太慢，芭芭拉则会摔在地上，让他们两个都错失逃离这里的机会。 因此，能够在刚刚恰当的时刻、把芭芭拉的手像是捉鱼一样握住，这苍穹也不得不承认可能是有一点点的运气因素。 但他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感谢幸运的眷顾了。 当下苍穹挥出全身的力气，抓着芭芭拉的手腕、让她的身体在这狭窄的半空中画出一个弧形。 “山丘巨人力量药水”正源源不断地供给他力量，转动着他的腰身、推动着他的手臂，这时候让他把飞射而来的少女牧师向出口抛掷而去！ “苍穹先生——！” 苍穹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 他松手的时候，看到芭芭拉的身体快速地远去……落下的沙砾和石屑遮蔽了他的视线。后面的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应该安全了吧……？ 苍穹心中稍微有点忐忑。但是没时间去确认了。 因为现在还有一个人被困在里面—— 苍穹转身回望，向黛西的方向看去。 黛西正好也在看他，这一时刻两人四目相对。苍穹本以为这个总是喜欢争强好胜的少女此刻会有很多的委屈和不甘，却没想到她此刻眼里只有释然。 ——快走吧。 轰隆的坍塌声中，苍穹听不到黛西的声音，只能通过她的口型来判断她说了什么话。 而在黛西的身后。 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成片的移位兽，在光亮术尽头之外向这里投射过来的、充满恶意的目光…… 走？又能往哪里走呢…… 大片大片的碎石终于落下、这个曾经作为楼梯间的隧道眼见就要彻底坍塌。数千年的枯寂积累成怨念，要将苍穹的身躯与古老的帝国秘密一同埋葬于此地。 在这地动山摇之中，苍穹念了他最后一个咒语： “——misty step（迷踪步）。” 那是能让他立即传送到视线区域内的、短距离传送法术。这本应该是他逃出生天的最好武器，然而此刻苍穹看的位置，却没有从黛西身上移开…… 第149章 内外之隔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苍穹的法术成功了。至少从落地时候、耳边那个人仿佛气急败坏一样的怒骂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来。 “我叫你赶紧走，你到底在想什么才会想冲进来和我一起送死！是不是小时候家里人没教过你要爱惜性命啊！” 苍穹转眼看去，此刻在黛西的眼中，刚才释然的神色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就只有愤怒和焦虑。 “那你呢？你又是早上吃了什么才会想要一个人冲进来逞英雄？嫌自己18年寿命太长活歪腻了吗？” 就算输人也不能输嘴仗，苍穹理所当然地回敬了一句。 “本小姐就算活歪腻了也轮不到你来陪葬！” “省省吧，我进来是想带你一起出去的，谁想和你一起死在这种地方。” 虽然两人的唇枪舌剑交锋甚是精彩，但并不能持续这样下去。因为从地下二楼中涌来的移位兽、此刻几乎已经快要贴到两人的脸上。 “走这边！” 当下苍穹当机立断，拉着黛西就往地下一层的警卫室冲过去。 “别拉我！我自己有脚！” 虽然黛西大声地抗议，但是她的力量、显然也拗不过苍穹的手劲，只能无奈地不情不愿被拖着一起走。 一些冲在最前面的移位兽已经跨越了长长的距离、向苍穹挥射而来触手。那像是蛇一样的影子在这瞬间纷纷向他刺来…… “——切！” 苍穹使劲一甩剑，让剑光在自己的身前拉出一道剑弧，把这些触手纷纷从身边逼退。与此同时，两人终于闯入了警备室。 “ice knife（冰刃术）！” 黛西甩出小型的aoe把靠近过来的移位兽逼退，而苍穹的目光则在警备室的四下里搜索；他很快就在墙面上找到了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并通过法阵上面的龙语理解了魔法阵的用途。 当下苍穹把手放在魔法阵上，在念动密令的同时、将法力输入进去： “close！” 于是，忽然传来了石头与墙面摩擦的隆隆声音。 魔法阵上光泽旋转，一道厚实的石门从旁边的缝隙中慢慢滑出……然后将这个警备室和外界切分开来。 尽管这个魔法机关是在千年之前留下来的，但此刻竟然能够顺利启动……说实话，苍穹也有一点点意外。 有一只移位兽、想要趁此机会从门缝之间穿过，但苍穹和黛西岂会让他轻易得逞？寒冷射线和火焰箭的两相交击之下，移位兽也不得不从缺口处让开。 随着石门的终于落定，外界移位兽的喧嚣、也终于在无法侵扰此地。 “……呼。” 眼看自己暂时得救了，苍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从刚才到现在，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喂，别松懈啊。” 还站着的黛西看苍穹的模样，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忘了刚才你的朋友莱茵说的话了吗？在警备室后面的房间里也有移位兽的，我们现在只是把楼梯上的移位兽挡在外面了而已。” “是啊……” 苍穹也想起来了，叹了一口气。 “但是好像很奇怪。怎么不见警备室后面的移位兽出来？” “确实。” 黛西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按理来说，方才黛西小队和凯特小队的那一番交锋之下，什么雷鸣波粉碎音波、轰鸣声音早就传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那些在地下一层、警备室更后面的房间里面的移位兽，没道理不出来。 可是他们却没见着…… 稍微地，两人都觉得这有点不自然。 “没出来那就没出来也好吧。” 想不出什么原因的苍穹放弃了思考，开始摆烂。 “我累死了。今天我已经用掉了2个1环法术位和1个2环法术位，需要休息。” “你用掉的能有我多么？” 黛西白了苍穹一眼。 黛西自己也用掉了全部的一环法术，除此之外也有魔杖上的消耗。不过关于需要休息这一点、她也是认同苍穹的。 “但是在休息之前明明还有要紧事要做吧。” “比如呢？” “比如——莉莉在哪里？” 苍穹一愣。黛西问了一个他没注意的问题。 刚才的乱斗到后面已经是又匆忙又混乱，苍穹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莉莉了。此刻被黛西一提醒，苍穹才在自己的心灵联系中试图和莉莉取得沟通。 「莉莉？莉莉！」 ——回应苍穹的，是在这个狭窄空间中响起的、微弱的一声鸣响。 从旁边桌子底下，一只绿色眼睛的黑猫慢悠悠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莉莉！” 苍穹和黛西一起发出了惊呼声。 “主君……还有黛西小姐。” 莉莉没有用心灵感应、而是在现实世界中用自己的声音回应着苍穹。这样的话，黛西也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啊，我还以为你逃到外面去了呢。” 黛西之前见过莉莉说话的场景，对于莉莉竟然会口吐人言到也不奇怪。当下她向黑猫走过去，然后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黑猫也没有挣扎，就这样眯起眼睛在黛西的怀中蹭了蹭。 “莉莉见到主君当时在关心你，就知道他肯定出不去啦。” “喂，可别乱说话。” 苍穹立即就反驳了莉莉的胡言乱语。 “谁在关心这个疯女人？我只是不想回去以后不好跟阿尔维斯交代而已。” “……主君说的是。” 莉莉嘻嘻一笑，但声音之中可没有歉意。 “不过，黛西小姐似乎对于莉莉在这里觉得有些遗憾？” “啊……也不是遗憾。” 黛西将鬓角的银发撩到耳后，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着，如果你在外面的话，至少可以和那些其他人报个平安，和他们说我们暂时没事……现在这样的话，可又要教他们担心了。” 黛西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虽然苍穹之前考虑到影响、都没有让莉莉在教会学院的两人面前露面，不过显然现在这种非常紧急的时候，让她帮忙传话这种事还是要去做的——当然这都是建立在莉莉被留在地下室外面的前提之下，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无所谓了。 “早说啊，原来你是在考虑这个。” 不过……苍穹马上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虽然莉莉没有留在外面，但是莱茵的雷光可不还留在里面么？” 第150章 隔空对话 “你说的对哦。” 黛西点了点头。 “不过我不知道你兄弟莱茵自己还记不记得这回事。” ……草，她说得好有道理。 苍穹思考了一下莱茵立即就想起来可以用雷光来寻找他们下落的可能性，总觉得不太乐观。 “我们还是先等等吧。” 黛西见苍穹没有继续说话，也耸了耸肩膀。 “嗯……反正看这里没什么争斗，可以休息休息。” “如果你们担心从另一边过来敌人的话，莉莉可以为你们放哨的。” “那拜托你了，莉莉。” 苍穹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 莉莉从黛西怀中轻巧地跳了下来，然后一忽儿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留下苍穹和黛西两个人也完全不想浪费时间，赶紧盘起腿来原地开始冥想…… 用trpg术语来说，这是法师们的职业能力“奥术回想”，可以让他们在短休息的时候恢复等于等级一半环数的法术位。 拿苍穹来说，他现在是3级，他就可以自由选择恢复一个2环、或者是两个1环。只要加起来不超过2环就可以了。 苍穹最终还是选了恢复两个1环法术位。从对付移位兽的角度来思考，可能需要他更加频繁地使用“魔法飞弹”来破局。另外一种层面上，和他们近身肉搏也需要更多“护盾术”来支持。 作为剑咏者来说经常会这样，往往1环法术位要比2环要更加珍贵。 冥想休息接近尾声的时候，忽然莉莉传来了心灵联系： 「主君，似乎你朋友的魔宠找到这里来了。」 「哦……！莱茵终于想起来了！」 苍穹略带一点兴奋地睁开眼睛。那只青蓝色的闪电元素蜥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房间里面，正望着苍穹吐着分岔的信子。 “黛西！” “干嘛？” 被苍穹叫了一声的黛西也中断了冥想，看到眼前的闪电蜥蜴，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看来你兄弟还是想得到的嘛。” “属于算是意料之外了。” 接下来，两方尝试用各种方法和莱茵沟通。 和莉莉不同，雷光并不会说话、不掌握任何一门语言，所以莱茵并不能通过雷光直接和两人传话。但是，莱茵可以像其他魔宠一样借用雷光的视觉和听觉，所以听应该还是能听到的。 当下两方尽可能简略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苍穹和黛西用说的，莱茵则让雷光比划了半天、从苍穹地方要来了纸，然后在纸上写字。 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爪痕，苍穹勉强理解了到外面的他们成功俘获了凯特一行人作为俘虏，而且莱茵还从他们身上缴获了一块钥石碎片。 这样的话，再加上在黛西地方保管的钥石碎片，和在这个遗迹里的钥石碎片，小队就能拼凑出一块完整的钥石。 用这块钥石，小队就可以宣告自己的胜利……当然前提是黛西和苍穹必须要先想办法出去才行。所以在这个处境下也没什么意义。 黛西思索片刻，接着对蜥蜴下命令说道： “你们那边现在只有3个人，继续在森林里面探索应该很难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先从森林里撤退、到森林的安全区里休息。” 雷光开始摇头。 因为让雷光写字非常慢而且麻烦，所以这种简单的可以用是否回答的问题，莱茵让雷光用点头和摇头来表态。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这是队长命令知道吗？现在外面三个人里面因为只有你可以联系到我，所以你是指挥；如果我出来以后看见我的队员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黛西气势汹汹地威胁道。 苍穹当然也知道莱茵大概是怎么想的；队伍目前还没抓到关于杜登的任何把柄。而且从参赛的角度来说，本来就快集齐三块钥石碎片获胜了，结果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他并不甘心。 不过现在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这样想，莱茵：我们反正现在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在参与比赛，输赢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关键。而关于杜登要干的事情，我们之后也有机会来探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如果我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可能还是需要靠其他人的帮助。” 苍穹虽然一路顺风顺水，也清楚这个地方不能莽撞行事。如果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单刷十几只移位兽，恐怕到最后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而如果不解决掉那些移位兽，恐怕就很难清理掉地下通道入口那些石头；毕竟被粉碎音波法术影响，那些东西堆积了很多，要清理肯定不是一两分钟就可以搞定的。 雷光静默了一段时间以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靠你了！” 苍穹松了一口气。 雷光又在纸上扒拉了一阵，写下了字。 莱茵：“我会尽快和校方取得联系，让他们来救援这里。雷光先留在这里陪你们。万事小心！” “好。你和其他人也小心。” 苍穹知道，魔宠和主人的心灵联系，大约可以在1里的距离内保持，但如果超出1里就无能为力了。这距离平时感觉足够用，但是在这个森林里面就有点捉襟见肘。因此事实上也不能做到一直和莱茵保持通话。 不过现在这样，也至少和外面取得联系了……吧。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我们这边了。” 苍穹松了口气，把注意力从雷光身上移开，然后看向黛西。 “怎么说，黛西？我们现在要保守一点，还是激进一点？” 所谓“保守一点”，当然是指就保持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要干，守在这个警备室里面老老实实等待救援。 既然知道了莱茵他们已经去求援，那保守一点肯定不会是坏选择，至少不会让两人还没等到救援就被移位兽打死。 而“激进一点”，就是再仔细去调查一下这个地下室里有没有别的出入口。如果有别的秘密或者财宝，可能更会变成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就现在的处境而来，能活下来就很幸运了。 而，黛西的选择，当然是…… “你这不是在问废话吗？我什么时候怕过的。” 第151章 实验室 看着黛西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苍穹也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其实本质上他和黛西也是同样的看法。毕竟相比起依靠别人，苍穹更希望能把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因此黛西这么说非但没有让苍穹感觉不安，反而是得到了一些宽慰。 “说的好。那我们先调查一下这一层吗？”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法术位该回的也都回了。自然现在应该讨论该从哪里进行调查了。 “之前就说过这一层好像有不少奇怪的地方……比如隔壁不是应该有一些移位兽吗，不知怎么到现在还没过来看看的。” “嗯，我觉得是一个合理的调查点……你让莉莉先看看？” 黛西回话道。于是苍穹很快就联系上了莉莉。 「关于这一点，主君您可以自己看看的。」 「那就先借用一下啦。」 苍穹把视觉转移到莉莉那边，借用她的眼睛很快打量四周。 通过一条窄窄的过道以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实验室……许多差不多有一人高大的玻璃器皿陈列在房间的两侧，器皿中填充满了营养液，有许多移位兽静静地悬浮在营养液中。 乍看之下，莱茵所说的确实没错：这里除了被泡在玻璃罐里的移位兽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移位兽分布在房间各处。 但是仔细查看，就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那些移位兽都不会移动，只是用各种各样的姿势站立着，蹲距着，伏倒着……灌注了恶意的眼睛，连眨都不曾眨一下。 「莉莉，可以稍微靠近一点吗？」 苍穹的心中稍稍有点困惑。 「当然可以的。」 莉莉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向移位兽靠近了一些。 苍穹很快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草……原来那些移位兽根本就是标本啊！不是活的啊！” 靠近一点，就可以看见那些为了支撑标本站立、而隐藏在昏暗光线之中的支架。那些模样各异的姿势，都是用支架摆出来的。 不过也难怪莱茵没有看出来。抛开支架的部分，这些移位兽标本真的可以用“栩栩如生”来形容，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上千年，他们的毛色也依然如新，没有染上一丝灰尘…… 不，不管怎么样，这好像也不太现实。 苍穹飞速开始思考。是有人在定期打扫这里吗？ “我们先过去看看吗？” 黛西见苍穹这么说，便问道。 “好，过去看看。” 苍穹把视觉从莉莉身上转移回来。芭芭拉之前留下的光亮术这时候已经结束了，不过他并非没有为此做过准备。 当下苍穹从次元袋中找出一根大约有1尺长度的铁杖，然后将铁杖用黄金包覆的杖头在墙壁上敲了敲。 立即，铁杖被敲击的部分、绽放出了数十尺的明亮光线。 这是“日光杖”，是苍穹常备的炼金术小道具之一。它的原理是将黄金升华、转化为纯净的光芒，从而达到照明的效果。 相比起油灯，日光杖虽然更加昂贵，但也有不用担心起火、不用担心摔坏、持续时间更长、更便携等等的优点。 “你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像很贵啊。” 黛西看了看苍穹的日光杖，这样评价道。 “还好？也不是很贵。” 苍穹把日光杖交到黛西的手里。 “包在杖头上的黄金大约有2盎司左右的分量，足够持续使用24小时。算上杖身的成本和其他材料的成本，一根这样的日光杖也就大约8金币左右……8金币连一张戏法卷轴都买不起呢。” “是吗，那确实。” 黛西挥了挥日光杖试了试手感，同时也点头赞同了苍穹的说法。 “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卷轴太贵了。” “卷轴太贵了！” 苍穹深有同感。 “所以用卷轴的价格作为衡量贵不贵的标准，我觉得是有问题的。” “那你去和卷轴商人们说吧！让他们把物价降一点谢谢。”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去和油灯比贵不贵啊？” “当然是因为油灯一点都不酷！完全没有魔法的感觉！” 于是就这样，黛西一边举着日光杖一边打着嘴仗，和苍穹一起从警卫室移动到了旁边的实验室，很快黛西也看到了那些移位兽标本和泡着移位兽的器皿。 “唔……” 黛西皱着眉头，对着标本施展了一个侦测魔法仪式。 “有强烈的死灵系灵光？我猜是防止标本腐烂的法术。” “维持了千年的法术吗……” “怎么了，在警卫室那边的机关门你不也见过了嘛。” 黛西耸了耸肩膀，然后又看向那些玻璃器皿。 “也有死灵系法术的灵光……” “辨认得出来是什么法术么？” 黛西摇了摇头。 死灵系法术，在王都魔法学院中是禁止被教授的。因此，在关于“施加在上面的法术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上，苍穹和黛西知道的并不比普通人多多少，只能靠瞎猜。 “既然死灵系法术是关系到如何操弄生命和灵魂的法术，所以我想……或许在这里进行的研究是，如何批量创造移位兽……？” “这好像有点吓人。” 苍穹评论着，却没有给出否定的看法。 毕竟之前已经知道这里是影夜帝国的军营遗址。既然如此，好像军队方面想要批量生产移位兽作为战争兵器、那也不太奇怪。 “有没有什么记录可以证实这一点呢？” “我想应该有的。你过来看。” 这时，黛西已经从成排的玻璃器皿后面，发现了一片看起来像是实验桌的场所，便举着日光杖先走过去。苍穹跟在后面。 这一片实验桌和外面的废墟相比、被养护得很好。桌子围成一个六边形的角落，中间也放着一个移位兽的标本。 桌子和椅子，看起来最近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更别说上面放着的书籍和文件，虽然有些看起来较为陈旧，但也有一些是全新的。 苍穹和黛西相互看了一眼。 看来这个军营的遗迹，并没有两人刚进来时候想的那么简单…… 第152章 实验记录 “所以……基本能肯定这里还有活人在吧。”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旁边，把一份文件拿起来看。 “大概？看看这里面是怎么说的。” 苍穹把文件翻了翻，里面显然是一些实验记录。 “384年1月，成功用移位兽的肢体复制出他的另一条肢体，使用的魔法已经记录在下方。” “384年5月，利用这种方法复制出移位兽全身的零件，试图将它们缝合起来，产生了第一只未活化的移位兽。” “384年8月，发现一个未知的错误，这个错误会干扰魔法、让缝合产生的移位兽身躯解体。” “385年2月，试图解决这个错误，无果，从头开始研究复制位移兽躯体的魔法。” “385年5月……” 这一沓文件截止到431年，后面就没有尾声了。黛西也和苍穹一起翻了几叠其他的文件，里面的内容都是如此，只是时间有所变化。 “但是为什么……” “嗯？” “为什么实验的时间会一直记录到2000多年去？现在不也是才1763年吗？” 苍穹放下了手里的小册子，稍微有点困惑。 “呆瓜，这说明写文件的人和我们用的历法不一样啦。” 黛西头也不抬地解释。 “哦……” 苍穹点了点头。 现在弗罗特兰大陆所使用的“新历”，是以光明圣母萝欧丝出生的那一年作为元年记录的。考虑到这里是影月帝国的实验室，相比起使用教会的“新历”、沿用他们帝国的旧历显然更有可能。 “所以你真的相信他活了这么长时间？” 写这些文件的人没有称呼自己是谁。 从字体上来看，在比较早先的时候，这些实验记录是由较多不同字迹的人写成的。但时间越是靠后，越能觉察到记录和记录之间那些字体的连贯性。 到后期基本上就只有一个人在记录了。 很显然，即使只是看这些文件，就会对此人的魔法造诣留下深刻的印象。 身体改造，器官复制，灵魂转移，意识改写……那些在菲斯丽蒂王国中被命令禁止的魔法，在这位写作者的笔下都被肆无忌惮地使用。虽然实验的对象只是移位兽，但光是阅读就足以感到触目惊心了。 “……死灵魔法……” 黛西紧皱眉头，对于这她所未知的那个领域，她既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又有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强烈好奇心。 因为文件的数量很多（而且并不连贯），所以两人并不能完全从头到尾了解这场实验的全过程，但大概的脉络还是能够梳理出来的。 这场研究大概是从他所用的历法里的300年开始研究，最晚的记录、一直到了2300多年。如果换算过来的话，确实是可以和帝国的历法对上的。 在记录的最开始，该如何从头复制出一只移位兽的身躯变成了实验的重点。这项研究一直持续到了大约400年才有所突破，写这份记录的人们找到了一种法术、可以完美地、毫无瑕疵地复制出移位兽的身体。 接下来，长达1500多年左右的时间，实验的重点一直放在“如何让这个移位兽的身体可以活动起来”上面。 记录者们似乎对于使用这些身躯产生了一些分歧。 有些人想要用类似操纵傀儡一样的办法来操纵这些移位兽身躯，但可以看出来另一些人对这种方法很不满意。在一份文件中，反对者称“这是一种没有新意、没有突破的愚蠢办法，我们花费了400年的时间创造出了完美的身体，并不是为了将它们做成毫无生气的僵尸”。 而拥护这种方法的人也很多。两派就一直一边争吵着、一边合作研究着，大约一直进行了约有100年。 从记录中的历法800年开始，研究记录出现了时断时续的情景。如果结合到历史就可以发现并不奇怪：在这个时期开始爆发了影月帝国和其他种族的战争，以及由于内部矛盾的激化、帝国内部也纷争暴乱不断，大概这些记录者们也无暇来顾及这场实验了。 1000年以后，到1300年以前的这段时间，甚至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试验记录。 直到1300年以后，才有人重新开始了这项实验研究。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时候已经只有一个人的字迹了。 这个记录者显然非常讨厌把移位兽身躯当做不死生物来操使这样的做法，把之前的研究全部推倒重来。 他显然对于“生物的灵魂是什么”这个命题更加感兴趣，而执意地在寻找一种办法、向这些移位兽没有生气的躯壳中灌注进灵魂。 为此他做过很多的实验。比如剥离其他生物的灵魂、将其灌注进移位兽的身体里，或者是从异界呼唤来精魂让他们和移位兽的身体融合；这些实验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他怎样都似乎不甚满意。 他似乎在寻找一种办法…… 一种全新的，无中生有的办法，能够让他创造出移位兽的灵魂。 这个寻找的过程一直维持了将近千年。从2100年以后，实验的记录又神秘地中断了……一直到2200年，记录才恢复。 而在记录被恢复的最新一篇，那个足足探寻了将有2000年的记录者这么写道： “在跨越了2000年的寻求之后，我终于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我终于能够看到一切问题的缘起、一切生命的由来、一切灵魂的发生……但是那个答案是那么残酷，足以消解掉任何人、任何一生的全部意义。” “足够了。我的探寻到这里为止就是终点……既然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现状，那就让这一切都快点完结吧。” 那字里行间的悲观和痛苦，只是阅读文字就可以感觉到。 ……不管他找到了什么答案、利用了什么方法，看来至少他的研究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 后面的记录大约都是在记载在某一年成功培育出了多少只移位兽，以及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了怎样的改造……总而言之都是一些细节上的修改，而再也不见记录者对于终极答案的寻求、对于灵魂创造的执着。 苍穹和黛西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疑问： 所以，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畏惧的研究者……在2000年试验的尽头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153章 记录法术 “所以，整理一下已知的情报……” 苍穹叹息一声，先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皱着眉头思索并说道： “我们误入了一座影夜异教帝国时代留下的军营遗址，在调查以后发现了这里曾经还是一个量产移位兽的实验基地。对于移位兽的研究、似乎在这里最开始只是将它们作为一种好用的战争傀儡来驱使，而在影夜帝国灭亡之后则因为研究者的个人趣味，将之更加偏向探求灵魂和生命起源的方向……我所说的，应该没错吧？” “嗯，你的想法是合理的。” 黛西点了点头，眉头却也不见放松。 “从这些研究记录上来看，这项实验的研究者、似乎像是不通情理的人。他似乎除了研究的课题之外，对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 “确实。” 虽然只是阅览了文件，但对于写作者的性格、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二。 对于故国的毁灭和同僚的逝去，他似乎一次都没有在文中表达出自己的遗憾……虽然这样判断有点草率，但基本确实可以将之视作为冷漠、缺乏同情心的典型法师代表。 换句话说，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有点危险的。 “你会想要见见这个研究者本人么？” 苍穹看向黛西问道。后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想啊。虽然这个法师研究的是禁忌魔法的领域……但是为了能做到这一步，他付出的努力也是肉眼可以看见的。我想要知道他这一路上到底看到了多少有意思的东西。” “你不怕危险吗？” 苍穹笑了笑。 “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还能继续保持着自己的生命和清醒的意识，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个法师已经是一名巫妖了。” 在长久的岁月之中，那些强大的人类施法者们经常会感觉到生命不足以支撑自己的研究。为了对抗自己寿命的极限，成为巫妖就是一种、许多传奇法师们所会考虑的方法。 巫妖并不是用自然的方式让自己达成长生不死，而是通过汲取其他活物的生命力、从而让自己的寿命可以几近无限地延续下去。他们不再接受死亡的束缚，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泯灭了人性……成为了彻底的不死生物。 在弗罗特兰大陆之上，能够达到传奇领域的施法者本就不多，成为巫妖的更加少之又少，而且几乎每一个都会立即被圣母教会所惩戒、不可能再回归到正常的人类社会之中。 但是在这个研究的记录者所处的年代……影夜异教帝国的那时，成为巫妖是那时候风靡的一种做法。据说，永夜帝王本人、也是一名巫妖。 而且不管是不是……这里的主人的魔法造诣远远在黛西和苍穹之上，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双方之间起了争执冲突，他想要碾死两人恐怕不会比碾死两只蚂蚁要更困难。 “我不怕啊，大不了就死在这里嘛。有什么怕的？” 黛西随手撩了下自己的长发，让那根根银丝在自己的身后飞扬起来。 “你难道会怕吗？” “我会怕啊。因为我可不想死。” 这是苍穹的心里话。 就算是玩trpg的时候写人物卡，被撕卡了苍穹都要抑郁半天呢！ “哎呀。就算是巫妖也不一定就非得要吃人的嘛。” “您这是不是乐观过头了？” 苍穹叹了口气。 在传说之中，巫妖会抓活人作为自己的法术实验材料也算是经典中的经典了……现在只能祈祷那个家伙现在不缺材料用了吧。 不过理性来分析的话，如果这个实验室的主人、如今真的在这里，那恐怕自从黛西小队的人踏进实验室第一步就已经被盯上了。 就算是苍穹这种程度的法师都会在扎营的时候放个警报术呢，堂堂大巫妖怎么可能老巢里就没有一点防备。所以这个时候，即使说不要再继续深入下去、恐怕也已经晚了。 苍穹心里知道这一点，所以就算有点怕也只能挠挠头。 “不管如何，我们应该还是要去会会他、才能知道有没有从这里离开的方法。所以还是在所难免的。” “是吧是吧。” 黛西见苍穹没有阻挠自己的意思，当即露出了笑容。 “那我们快继续前进吧！” “等一下啊……我说你怎么这么急啊。” “还等啊？我们在这里翻这些文件不都翻了大半个小时了！要是等得久了那巫妖逃了怎么办？” “靠，我们要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苍穹一边吐槽着，一边在这些实验桌上、找出了几份记录着法术的文件，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又拿出了自己的法术书、墨水和羽毛笔。 “你等一下啊，我先把这几个法术抄下来。” “喂！这几个是死灵系法术吧！” 黛西瞪着苍穹。 被苍穹看上的法术，包括了遗体防腐、生命转移、操纵尸体等死灵系法术……或者说，要不是死灵系法术，苍穹才没有这么急着要抄呢。 “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这样就不怕被抓住了又吃处分？” “有什么的，不要被发现不就完事了吗？” 苍穹满不在乎地说着，羽毛笔抖动得飞快。 事到如今，对于该怎么处理这些禁忌的魔法，苍穹老早就积累下不少的经验了。毕竟苍穹除了研究死灵系魔法还研究召唤恶魔的魔法呢，要是在乎这个他早就人没了。 如果把他的法术书打开给黛西看，恐怕肯定是要把她气晕过去。 “你这家伙……” 黛西眼见说不动苍穹，当下只能不管了。她也总不能直接把苍穹的法术书抢了吧。 苍穹也懒得理她，当下运笔如风，三下五除二就把重点的内容都给记录了下来。 正常来说，抄录法术并不是单单只是抄写才行，还包括解读法术咒语的含义、将其中的隐语深刻融会贯通。因此正常情况下、每个法术的抄录是要以数小时来计算时间的。 但是现在苍穹显然没有这么多时间，而且有几个法术的环级显然在苍穹可以施展的环级之上。所以他所做的只是像囫囵吞枣一般把它们在书上过一遍。 第154章 预置幻影 等到苍穹抄完之后，苍穹抬头，才发现黛西的目光一直没在他身上移开过。 “死灵系法术厉害吗？” “不厉害。但我就是想抄嘛！” 苍穹回答得理直气壮。 见到法术不想抄，那还做什么法师啊！ “你想抄吗？想的话我可以把法术书借给你的。” “不了，谢谢，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会露馅。” “你要是那么在意的话，我抄了不用总没关系吧。” 苍穹摆了摆手，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反正他现在也还没学会这几个法术，随便吧。 “我们继续走吧。” “……” 于是，苍穹和黛西两人一前一后，想要从这个实验室里退开、前往到下个地牢之中探索了。 但……就在他们将要走出实验室的时候。 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停下。到此为止了。” “……！” 苍穹和黛西同时回头看过去。 在空气之中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那个影子看相貌是一个苍老的男人，身上穿着过时的衣物……那像是帝国军队中要人们所会穿着的军装，又像是学者们会穿着的长袍。 “别紧张，是幻象法术……” 黛西本欲摆出战斗的架势，此刻却被苍穹制止了。苍穹在游戏中见多了这种唬人的把戏，所以能很快判断出来。 “原来如此。” 此刻却见黛西施施然向那虚影鞠了一躬，然后慢慢地说道： “前辈，我是菲斯丽蒂王国王都魔法学院的学生黛西，他是苍穹。我们因为通过学院的测试、不小心被困在这个地下室，本无意打扰，如果对您有所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那虚影的目光熠熠闪烁着，似乎是听了黛西的话，又似乎是没听。 “我是这里的主人卢基乌斯，在大约两千年之前，是神圣影夜帝国飞鹰军团的元帅——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没有意义，所以我们把话说得简略一点。” “你们来到我这个老不死的实验室里，我并不想要欢迎。对于我来说、我已经厌烦了世界的一切，现在只需要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场所，不被其他任何人所打扰。所以我给你们5分钟的时间、立即从这个地下室中退出去，否则这里的防卫装置会自动启动。” 黛西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 “前辈！但是这里地下室的入口被堵住了！我们没有办法在5分钟之内出去！” “不要白费功夫了。” 这时候苍穹已经看出了机关的端倪，摇了摇头劝黛西说道： “这是个预置幻影……是之前这里的施法者留下来的幻术。这个人并不是在真的和我们互动，他只是在说他的留言而已。” 果不其然，那老法师在说完这些以后，似是没有听到黛西的回应，只是稍稍欠了欠身。 “感谢你们的合作。” 话毕，这个幻影就消散不见了。 黛西看了苍穹一眼。 “现在怎么办？” “没怎么办……我建议想好遗言吧。” 苍穹耸了耸肩膀。 “5分钟时间，差不多够把遗言打磨得很工整了。在这里写下来，之后如果有救援队伍过来的话他们可以看到。” “喂，我没在和你开玩笑呢！” 苍穹叹息一声。 “要么我们先退到警卫室外面？反正这个幻影和我们说退出去，也没让我们一定要退到哪边嘛。” “外面那么多移位兽，你疯了！” “那就一个打死一个吊死，看你选哪样咯。” 苍穹摇了摇头。 “要我说啊，我宁愿去对付那些移位兽呢。可别忘了这会是一个活了两千年的大法师所留下来的机关……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去尝试对抗，那恐怕多来几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你先闭嘴，让我好好想一想。” 黛西见苍穹帮不上什么忙，皱起眉头、同时竖起一根手指在苍穹面前。 苍穹于是闭嘴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顺从了黛西，而是他觉得这实在是没什么好想的。 虽然苍穹怕死，但如果真的在面对两难选择的时候，他会主动选择存活的机会比较高的一条…… 面对那些成千上百只的移位兽固然会是噩梦，但是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防守位置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挡一阵的。至少可以支持到支援的人们到来。因此苍穹觉得还是出去比较合适。 如果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黛西所选择的、也许是最不可能活下来的那条吧。 大约过了20秒之后，黛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用拳头一击掌。 “好！我们继续前进吧，苍穹！时间不多了！” 说完，她竟然一把拉住苍穹的手，然后大步向实验室后面的房间奔跑而去。 “喂、喂！” 苍穹被她这一套搞慌了神。 “你搞错了吧？这里不是出去的方向啊！” “谁说要出去了！” “你是不是犯病了啊！人家叫我们赶紧走，你却要拉着我赶紧往里面深入！” “你听好了，我是这样想的。” 黛西一边带苍穹奔跑者，一边停顿了一下以让苍穹可以听清楚： “这人在这个房间里面设下了机关，说要把我们赶走。正常情况下确实退出去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目前我们并不能判断出机关的扩散范围。你确定退到楼梯走廊上就会没事吗？你确定在那里就不会被影响吗？” 苍穹愣了一下。 “但是、退到走廊外面相对来说总要比你现在这么走要安全一点吧！” 说话间，黛西已经拉着苍穹冲出了实验室，来到之前莱茵说有着十字回廊的地方。往直线方向深入的，雷光之前已经探索过、那里是地牢，所以当下黛西没有朝那里跑过去，而是转向了十字的左臂。 苍穹此刻并非是不能挣脱开黛西的拉扯，但一方面、他也会很担心黛西的安危，另一方面他在潜意识里想听一听黛西说的是什么歪理。 “这你就错了。外面肯定比不上里面安全的！” 黛西自信地回答着苍穹的疑问。 “因为你想啊，那个卢基乌斯的起居室总在这里面吧？他总不能用自己布置下的机关陷阱、或者是傀儡守卫，去攻击自己生活睡觉的地方吧！” 第155章 危机 “啊？” 苍穹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黛西的思路。 “什么意思？你怎么判断出他的起居室在哪里的？” “你是不是傻！动动脑子啊！” 黛西没好气地回应苍穹。 “2楼有那么多活着的移位兽，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和移位兽住在一起吗？地上又破败成了那个样子，肯定只有可能住在这一楼里啊！” ……好吧，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此刻，两人已经冲到了十字回廊的左侧。这里看起来是一条大约百尺长度、十尺宽度的长廊，在长廊的左右两侧都有门扉，有些打开，有些关着，一直延伸到长廊的尽头。 黛西松开了苍穹的手，然后撞开了右手边的门，在里面扫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器材室，里面放置的是备用的桌椅、玻璃罐、试验台等物件。因为久无人使用，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显然不是黛西要找的。她马上就离开了门边，同时吩咐苍穹说道： “你去看那一边的门！这样效率高一点！” “啧！行吧！” 说实话，苍穹并不认为黛西的这个计划有多么高明、多么靠谱。别的不说，如果那个法师被两人打扰了休息、一气之下用法术把两个人轰成渣渣，那又该怎么解决？ 但是苍穹也知道，紧急情况之下最重要的是能够排除分歧，齐心协力。 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要劝说黛西改变自己的想法，只会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无益的争吵上。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按黛西所说的拼一拼，万一能有作用呢。 当下，苍穹也检查起了另一边的门扉，同时也大声喊话道： “莉莉！” “莉莉已经知道了。这就去检查另一边的走廊。” 听完了双方全程对话的黑猫自然明白苍穹想要说什么，当下恭恭敬敬地回应说道。 两人一猫快速地探索，争分夺秒地检查每一个房间。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军营指挥所的地下室，这里的空间确实有点大。那些房间里面有放置军服的，有放置仪仗队所用的乐器的，有放置军用地图的，有休息室，有藏书馆……他们当中有的陈旧，有得则看的出来这里的主人近期有使用过而显得更整洁一点。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黛西想要找的那间。 苍穹不知道精确的时间。他一直在心中默默祈祷五分钟不要太快地过去，但是似乎事与愿违。 “很遗憾……我已经给过你们离开的时间了。” 不知道从哪里又飘荡过来那个卢基乌斯的声音。 “真的很遗憾。” 「——主君！」 几乎是在同时，从心灵感应中传来了莉莉的声音。 「莉莉找到了！你们快来莉莉这里！」 “去莉莉那边！” 苍穹回过头，对黛西大声喊道。 黛西二话不说，立即就往莉莉所在的方向奔跑过去。 莉莉在十字回廊右手边的走道的尽头，距离苍穹他们大约不到两百尺的距离。放在平时，两人冲刺过去也不过是需要10秒左右的时间；但是如今这场合，这百尺的距离却看上去仿佛天堑一样遥远。 与此同时……法师所提前布置下的陷阱终于启动了。 从四周，走廊的各个角落，不起眼的通风口之中，有黄绿色的烟雾、这时慢慢从里面喷出，在空气中开始弥散。 苍穹立即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是毒气！” 根本不用拿什么东西来实证。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中的气体，除了毒气以外机会没有另一种可能。 这黄绿色的云雾看似扩张的速度不快，然而其中致命的成分已经悄无声息地溶于空气之中，苍穹嗅到了一点刺鼻的呛味，那不得不让他暂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很快视野里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黄绿色。 苍穹这时候眼见莉莉从原地跳了起来，一爪子向门扉上的门锁打过去。伴随着一道深紫色的爪痕，门锁被狠狠地打坏了。 莉莉趁机扑进了房间里面。 「这里有过滤空气的魔法结界！快进来！」 虽然莉莉本身作为恶魔、可以免疫毒素的影响，但是这时候她为他们考虑的行为还是让苍穹颇受感动。 苍穹也知道。 他和黛西已经跑到了只剩下十几尺遥远的地方。这十几尺是他们能否活下来、还是葬身在这个地方的关键。 虽然两人已经努力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但是毒素还是侵入了他们的眼膜、鼻孔、毛孔，让他们的四肢开始乏力，视线渐渐模糊…… 好在，在被毒素彻底夺去感官之前，苍穹和黛西终于冲进了这个唯一不被毒素所影响的小房间里面。 眼前骤然一亮。那毒云似乎是被无形的屏障排除在外面，因此房间里和房间外被区隔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色。 苍穹和黛西一个坐在地上、一个扶着墙边，两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气。地下室里的空气质量虽然糟糕，但至少吸入以后不会立即毙命、相比起毒雾那可真是好太多了。 “我们……竟然活下来了。” 连苍穹都有些难以相信这个结果，此刻苦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的嘛，哼，毕竟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黛西虽然面色惨白，这时候也不影响她神气活现地显摆。 “好好好，都靠你。” 苍穹敷衍地答应了一句，然后去关上了房门。房间的门牌上写着卢基乌斯的姓名，大约莉莉是从这一点判断出来这里是他的起居室吧。 不管如何，他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这个房间了。 这是一个整洁、优雅的房间，房间里用旧式的帷幔分成了两个部分。苍穹等人所在的部分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书房区域，有着书桌、书架、茶桌、沙发等常见的摆设。而另外半边因为用紫色的帷幔隔着，所以见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并不瞎，所以至少可以知道卢基乌斯并不在这半边的房间之中。 “——卢基乌斯前辈？” 黛西试探地喊了一声。声音在这房间内回荡。 “我们本无意叨扰，但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闯进您的卧室……卢基乌斯前辈，您在吗？” 并没有人回应黛西的喊话。 于是黛西上前两步，把房间的帷幔掀开来…… 第156章 遗骸 帷幔之后。 在一张富丽堂皇的大床上，一具骷髅双手交叉在胸前，就那样躺在那里。 苍穹和黛西都是一愣。 那骷髅身上穿着一套看似是军官、又看似是学者的华服，和两人之前在实验室中所见到的虚影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他就是卢基乌斯吗？ 苍穹随时等待着，看那个骷髅会不会立即坐起来……但是没有反应。 就像是睡着了那般，骷髅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不，骷髅也需要睡眠么？ “他身上没有魔法灵光。” 一直维持着侦测魔法的黛西，这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个……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骷髅而已。” “什么？” 苍穹稍稍一愣。 “也就是说……他死了吗？” 苍穹知道，对着一具骷髅说“他死了吗”这样的问句会有点奇怪。但事实上就是这样——在一个魔法世界里，死者和生者都不能简单用外观来衡量。 对于一个用魔法维持自己生命的亡者而言，只有当维持他们生命的法术消散时、生命才会真正到达终点。 “……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不会醒过来了。” 黛西这时候也有些紧张。 “这幅骨架上连哪怕一丝一毫的魔力流动都不存在。像是这种问题我可不敢随便说的——你要是不信的话，也可以施展个侦测魔法来看。” “……” 施展侦测魔法仪式要10分钟的仪式时间，所以苍穹也懒得花这个心思了。 “老前辈，打扰了。” 当下，苍穹壮着胆子去触碰了一下法师的遗骨。结果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是真的死了。 “那样的话就……奇怪了。” 苍穹收回了手，沉吟着说道。 “外面的那些试验记录看上去不似作假。都已经活了将近2000年，王朝的更替都没有他活得要久，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去呢？” “这里看上去也没有战斗的痕迹。” 黛西又扫视了一圈周围，判断说道。 “这样的话，其实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 “是自杀。这位法师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自己几乎永恒的生命，选择了终结。” “……” 这是一个大胆的判断。 但是除此以外，似乎找不到其他更有信服力的可能了。 苍穹又想到在那些实验记录的末尾、那个研究者所作出的悲观的宣告。 “既然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现状，那不如就让这一切快点完结吧。” 当时他是那么说的。 快点完结……也就是快点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真没想到。” 苍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那些超凡者为了能够达到不老不死的境界，有的愿意放弃自己的人性、有的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然而对于一个已经到达那样境界的法师来说……放弃生命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沉重选择？ 苍穹无法设想，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问题还是在于，他在最后的研究中到底见到了什么？” 黛西托着下巴，沉吟着说道。 “他说他已经找到了终极问题的答案，就是那个答案让他感到了无法被拯救的绝望……这个答案，应该就和他的自杀有着直接的联系。” “我们不如找找看吧。” 苍穹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走向了书桌。 一般这种情况，都至少会在日记本一类的地方上留下线索……苍穹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是苍穹没有找到日记本，只找到了更多的书籍。它们有很多都是用苍穹无法理解的古老文字写就，苍穹根本看不懂。 “苍穹，来看这个。” 旁边的黛西发出了一声惊呼，顺着她的声音苍穹看过去…… 黛西此刻正站在一个打开的壁橱前面。在壁橱里，有一个用黄金的三脚架托着的一个圆球……不，应该说是一个头颅更为合适。 那个头颅长着三张脸孔。在原本的正脸的侧后方，原本应该是侧脑勺的位置，两边都分别有着两张不一样的面容。三张脸孔都闭着眼睛，苍穹一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这看起来都是一件十分诡异的工艺品…… “这是……？” 苍穹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了壁橱的旁边，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头颅。 那上面肌肤的纹理、毛发的形象都十分逼真。很难想象这是人造物。 在头颅的下侧，有一条长长的导线连接着一个水晶球，被放在了黄金三脚架的下面。 苍穹和黛西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身为法师，虽然对于魔法知识的造诣并不能和卢基乌斯或者其他人比，但也具备一定的常识。这个水晶球，明显是一个用于输入魔力的装置…… 也就是说，现在眼前的这个头颅是处于没有供能的状态下的。 如果输入魔力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要试试吗？” 苍穹声音沙哑地问道。但他感觉自己问了又是白问，因为黛西肯定会做出那个回答。 “试试吧！否则岂不是白来了。” 说完，黛西捡起了地上的水晶球。 她闭上眼睛，魔网的魔力随着她的引导、开始源源不断地通过她的手掌、注入到这个水晶球之中…… 于是黛西手中的水晶球开始发光。 那辉煌的光彩闪耀着，稍稍让苍穹感到一丝刺眼。 而随着魔力被黛西注入到这个古怪的仪器里面，这个有着三张脸的头颅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 苍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头颅、三张脸上的表情和样貌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虽然都还是闭着眼睛，但是那头颅在以苍穹肉眼可以观察到的速度变得愈发精致、白皙…… 那仿佛冰雕玉琢一般的鼻梁，那仿佛凝脂一般的肌肤，那鲜红而又小巧的嘴唇…… “你……这……” 那个熟悉的样貌渐渐呈现。苍穹很难压抑住自己惊讶的声音。 “黛西！你快……你睁开眼睛看看！” “嗯？” 伴随着困惑的声音，黛西睁开眼。 于是随着黛西的动作，那个头颅的眼皮也渐渐张开了……在那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一双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美丽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在模仿黛西的动作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苍穹此时完全无话可说。 这个头颅的正脸……只能说是和现在的黛西完全、一模一样。 第157章 三面 “……怎么会有这种事？” 黛西看起来也很吃惊。 “……怎么会有这种事？” 而像是在模仿黛西说话一样，此刻这张脸的目光左右打量着前方，然后发出了一模一样的二重的声音。 “这个雕像上的魔法……它在模仿你？” 苍穹看出了端倪，感觉有一些难以置信。 “不，要说是模仿的话……感觉好像它的声音没有延迟。” 黛西的眼中闪起了强烈的好奇。而连那蓝色眼睛当中好奇的闪光，那张脸也看起来学得惟妙惟肖。 苍穹仔细分辨……确实如同黛西所说，雕像的声音和黛西的声音是同步发出的。当中没有停顿，也没有滞后。 此刻就好像是黛西站在了一个镜子前面，而雕像成为了她的镜影。 正常人在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这个诡异的雕像上时，肯定会觉得可怖。幸好黛西神经比较大条，这时候还一刻不停地打量着这玩意。 “苍穹你看，它侧边的两张脸也变了。” “确实……” 苍穹这时候也注意到了。 在这个头颅左侧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的模样。那女孩有着圆脸和大眼睛，似乎是对一切都充满热情和兴趣，比现在经常会显得冷若冰雪的黛西要更加开朗，更加活力无限。 而在这个头颅的右侧…… 展现出来的脸庞，却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端庄的华贵女子。 那张脸庞上虽然还找得到现如今的黛西的迹象，却已经把那些单单属于少女的浮夸和单纯都洗脱了。那些无知无畏的好奇心都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似同刀锋一般的冷漠和坚冰一样的沉稳。 “那是……怎么回事？” 苍穹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不知道啊。这是过去的我和未来的我吗？” 说着，黛西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往左边转、让自己的左边脸颊可以朝向前方。 伴随着黛西的动作，那个雕像也在尽力地模仿她……然后把那张稚气未脱的少女的脸转动到了前方。 “我是黛西！我的目标是了解全天下所有的奥秘知识，成为史上最强的法师！” 那张脸一旦转过来，就开始急冲冲、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 “你们要是也有人想要和我竞争的，就来和我较量一下吧！不过如果没有这个想法就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了，我对普通人没有兴趣。” “……” 苍穹无言地看着黛西。黛西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这是你吗？” “干、干嘛啊！不准看！谁小时候没有点让人不好意思的发言啊！” 黛西急忙把脸扭回去。 于是那个更加少女一点的少女黛西，这时候就回到了左侧，继续保持了缄默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和黛西一样的镜像回到了正视的位置。 “噗噗噗。” 苍穹努力憋住了笑，虽然还是不小心漏出了一点声音。 “我们还是看看另一张脸吧。” “……” 黛西虽然很不爽，但这时候还是配合着转过脸去，让右侧的那张更加成熟一些的黛西面向这里。 和那个女孩子一样，这张脸刚刚转过来，就开口说话了： “菲斯丽蒂王国的子民们流下的每一滴血，我都要让这块阿弗纳斯平原上的魔鬼用性命来偿还！” 那声音一出口就带着腾腾的杀气，让苍穹不禁为之一怔。 “今天不用这些邪魔的尸骨填平冥河，事情就不算完。苍穹！你不要阻拦我，否则我连你的骨灰也一块扬了。” “……” “……” 那声音虽然很快就停了下来，但是听到这番话的两人还是一阵惊愕。 “这……什么和什么啊！” 好半晌之后，黛西才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一句话。 “……你真的打算扬了我的骨灰吗？” 被点到名字的苍穹笑了笑说道。 “喂！” 虽然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黛西还是有些急了。 “这都哪跟哪啊！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谁知道未来的事情呢——啊，六亲不认的铁血女公爵黛西·布兰德特，我想了一下好像还有点期待呢。”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好好，不开玩笑了。” 苍穹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黛西狠狠地瞪了苍穹一眼，然后又沉思了片刻。 “刚才它说，要让阿弗纳斯的魔鬼偿还菲斯丽蒂王国子民的鲜血……难道之后会发生更加恶劣的事情吗？” “不会吧，别想那么多了。” 苍穹耸了耸肩膀，示意黛西不要太在意。 “毕竟这只是一个魔法道具，谁知道他说的预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也许只是吓唬人的。” 刚才那一番话前后缺失了很多语境和信息。单单从这一句之中，也不可能说明得了什么。 “总之这个东西……确实怪怪的。” “嗯……还是先把它放在一边吧。” 黛西点头赞同着，同时把水晶球放回了三脚架的下面。随着水晶球的脱手，那有着三张面孔的头颅也松垮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回归到原本的静默状态。 “看起来好像它的样子也和谁给他注入魔力的有关。” 黛西判断着。 “对了，苍穹——你怎么不试试这个？” “啊？我吗？” 苍穹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试。我对这一类的算命玩意都没什么兴趣。” 这并不是实话，苍穹并非是完全不感兴趣，而是他马上就想起了莉莉在之前说过的那个预言…… 他看了一眼莉莉。黑猫此刻正伏在书桌之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似乎对这边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万一如果这个脸也说他会变成恶魔领主，那就比较搞笑了。 “就……你知道吗。” 苍穹思索了一下，斟酌着字句说道。 “其实我觉得，预言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只会对意志薄弱的人产生影响。” “当预言赋予一个人形象的时候，那人在无意识间就会跟着预言所期望的形象来改变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更加贴合预言……最后才会让预言一语成谶。” “所以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那样的东西。” “就，我觉得，应该让自己来主导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让预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暗示自己的人生……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第158章 财富 黛西白了苍穹一眼。 “你那说的根本不是预言，是江湖骗子吧。” “就是嘛。反正你本来也就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啊。” 苍穹耸了耸肩膀。 对于在dnd规则书中出现的预言魔法，苍穹也大致知道是什么德行。很多魔法预言只能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感觉“你说了半天我早就知道了，这不是废话吗”。 黛西诧异地看了苍穹一眼。 “你是想说萝欧丝和她手下那些代行者也和江湖骗子没区别咯？” “不然呢。除非他们以后能把话说明白点。”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最好不要给维达尔和芭芭拉听见。” 黛西莞尔一笑。 虽然还是没有彻底摆脱那种不适感，不过苍穹的话还是适当地缓解了一下气氛，让她暂时忘掉了那些古怪的事。 当下黛西关上了那个壁橱，然后又走向了旁边。 苍穹跟着她看过去。在壁橱的边上有一个陈列台，在精致的武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具：一把剑身仿佛水晶雕琢而成的长剑，一对精致锋利的青铜匕首，一把龙头雕饰的法杖，一颗莹莹散发出蓝色幽光的水晶球，在墙上还悬挂着一面圆盾，盾的中心绘着影夜帝国的国徽：一只在紫色月牙之下昂首睥睨的雄鹰。 “这……好像都是魔法物品。” 一直维持着侦测魔法的黛西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这么夸张？” 苍穹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同时随手去握住那把长剑的剑柄。 在弗罗特兰大陆，魔法物品相对来说是比较罕见的。即使是最次级的魔法物品，比如苍穹的火焰之花魔杖，那也一般是要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有机会获得、并不是说在市场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 而这个卢基乌斯的房间里面，只看这边的陈列台就有五件魔法物品？ 长剑被苍穹握在手心，苍穹一时感觉不到剑的重量。可能是因为剑身材质的缘故。经过这么长久的时间，也没见剑身上有一丝污渍或者破损。 苍穹往旁边的空地里随手挥了挥剑，那剑风刮起锐利的破空啸声、证明了它既是失去了重力势能的帮助也依旧有不凡的杀伤力。 “稍等一下，我施个法术。” 反正外面是毒云，被困在这里的苍穹也没事干，就干脆拿出珍珠来施展鉴定术仪式、一一辨别这些魔法物品了。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苍穹用鉴定术把这些东西都过了一遍。 鉴定术的结果更是超乎了苍穹的想象。 那一对看似最不起眼的青铜匕首，其实也是能够引导施法者使用法术的非凡魔法物品。它的属性在苍穹眼里是这样的： 导能匕首 武器（匕首），非普通 这把匕首是魔法武器，在施展法术时也可以视为法器。当你在握持它并且同时施展一个施法距离为接触的法术时，你可以把匕首投掷出去。进行一次正常的远程攻击检定，如果你的攻击命中，除了通常的命中效果之外、你还可以让你正在施展的法术同时影响这个目标。如果该法术需要攻击检定才能生效、那么使用匕首的攻击检定结果来决定这个法术是否命中（或重击）。 匕首的这个属性直到次日黎明前都无法再次启动，但你仍然可以把它当做普通魔法武器使用。 如果你的手中还握有另一把导能匕首，你可以同时把两把匕首都投掷出去。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任何一把匕首命中、就可以让法术成功影响目标，但这也会让两把匕首都无法再次启动直到次日黎明。 …… 苍穹没有在规则书里见过这个魔法道具，但光是他的说明也足以让他的内心砰砰乱跳。 而那把看起来更加了不得的龙头法杖，它的数据是这样的： 巨龙法杖 法杖，极珍稀（需要法师、术士或邪术师同调） 该法杖是一把魔法长棍，你在用它发动的攻击检定和伤害掷骰获得+1加值。此外，持握法杖时，你的法术攻击检定获得+2加值。 这把法杖有20点充能。在持握这柄法杖时，当你施展一个造成火焰、寒冷、闪电、冰霜或者毒素伤害的法术，你可以消耗1点充能、让这把法杖的龙头转换成对应的颜色，从而让你的法术威力上升一个伤害骰。此外，你还可以再额外消耗1点充能、让你在接下来的1小时之内获得对应伤害的抗力。 持握这柄法杖时，你也可以用一个动作并消耗1发或更多充能以施展以下法术之一（使用你自身的法术攻击加值和豁免dc）：龙息术（5环，5充能），寒冰锥（5充能，可以替换法术的能量伤害类型为火焰、寒冷、闪电、冰霜或者毒素之一），闪电束（5环，5充能，可以替换法术的能量伤害类型为火焰、寒冷、闪电、冰霜或者毒素之一）。 这把法杖在每天黎明时恢复2d8+4发已消耗的充能。当充能耗尽时，骰一次d20。如果骰值为1，法杖将失去除攻击检定和伤害掷骰的+1加值外的所有属性。如果骰值为20，则法杖恢复1d8+2发充能。 …… 说实话，这把法杖的属性、已经能和苍穹非常喜欢的威力法杖媲美了！ 可以料想到，这把法杖应该是这名叫卢基乌斯的法师在战场上主要会使用的武器。他可以让各种轰杀类型的法术威力再上升一个台阶。 而那面挂在墙上的盾牌，则是老朋友活化盾： 活化盾 护甲（盾牌），极珍稀（需同调） 你可以持握此盾时并使用附赠动作说出其命令语使其活化。盾牌将飞到空中并悬浮在你所占据空间中保护你，如同你正持用它一般，且同时解放了你的双手。 盾牌保持活化1分钟，或直至你陷入失能、死亡或使用一个附赠动作终止其效应。如果这时你有一只手空着，盾牌将落回你手里。否则它会掉落在地上。 …… 光是看到这几件装备在这里、苍穹就可以判断说这一次涉险来到这个地方、是值得的了。 第159章 水晶之剑 还不单单只是如此。 那个看上去不太起眼的水晶球，连带着要怎么从这里出去的问题都解决了。 传送水晶球 奇物，传说（需施法者同调） 这枚水晶球直径6寸，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魔法物品。接触水晶球时，你可以用它施展出法术探知（豁免dc17）。 当你在通过这个水晶球施展探知法术时，你可以再使用一个动作施展传送术、将自己和其他法术选定对象立即传送到被探知目标的身边，10尺内你选定的区域。这次传送术不会有失误几率。使用后，水晶球的探知能力直到次日黎明前都无法再次启动。 …… 探知法术是一种可以从水晶球内观察到被施法对象行为和周围环境的实用法术。无论在天涯海角，只要法术成功、被探知的目标就逃不过施法者的监视。确实本身这个法术就具备很强的实用性。 而从千里之外探知目标、再用传送法术对目标进行突袭，这更是在trpg中施法者们经常会用到的战术……这个魔法物品竟然直接送了！ 苍穹惊讶得说不出话。 最后，苍穹在一开始就注意到的那把透明材质的魔法长剑，苍穹也试图使用鉴定术来辨明它的作用。 但是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的是，鉴定术竟然对长剑不起作用。 虽然能明显地得知这把长剑也是一个威力十足的魔法物品，但关于它有些什么能力、苍穹此刻却一无所知。 苍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此刻他还是把关于长剑的事情暂时抛在了脑后，而去转而向正在看书的黛西描述这几件魔法物品的作用。 “……噢。” 黛西沉吟了片刻。 “也就是说我们能出去了？” “是啊，使用哪个水晶球的能力，直接走就可以了。” “……” 黛西看了此刻依旧躺在床上的、那具遗骸一眼。 “我们要是借用了，他老人家不会生气吧？” “……嗨，他都死了，哪还管得了这个啊。” 此刻苍穹立马就暴露了他作为资深冒险者的混乱邪恶本质，当下随口说道。 “你想啊，这些魔法物品如果一直被埋没在这里，那岂不是太浪费了？如果让他们能够物尽其用，老爷子在冥河之下若有知也会高兴的对吧。” “……谁会因为这种事情高兴啊。” 黛西白了苍穹一眼。 虽然如此，她也没有迂腐到认为死去的人的感受、比活着的人的生命更加重要的程度。 “那好吧，我们就先从这里出去……” 「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不会这么乐观。」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个阴冷的、男性的声音，同时在苍穹和黛西的心中响起。 是心灵感应——！ “谁？！” 黛西和苍穹这时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本来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现实，没想到却在这里出现了岔子。 然而无论他们左顾右盼，却也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发现第三个人的影子。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不过为了方便你们称呼，你们也可以叫我水晶剑。」 ……听闻此言，两人都把目光落在那把剑的上面。 是剑在说话！ 「你们以为掌握了传送法术就可以离开这里，这还是有点太天真了。这里曾经是神圣影夜帝国的军事重地，怎么可能连这种法术都没有防备到？」 苍穹皱了皱眉头。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有禁止传送的法术结界吗？” 不难想象到。 在之前突袭邪教徒基地的时候，沃尔夫教授就露过那一手。当时是为了防备里面的人传送逃走；但是反向过来看，如果是为了防备其他人从外面传送进里面突袭，这种法术也能起到相似的作用。 「不然呢？你以为这里是像你们这样的小毛贼拿了魔法物品就可以随便出入的吗？」 水晶剑的语气带着一点高傲，又带着一点不屑。 “确实，这一点是我们没想到。” 黛西这时候接过了话。 “那么请问水晶剑前辈，有没有办法关闭掉这个魔法结界、好让我们顺利传送出去呢？” 「你想知道啊？」 水晶剑冷哼一声。 「想知道也很好，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你不肯帮忙的话，那恐怕我们就要一起被困在这个地方永远不见天日咯。” 苍穹耸了耸肩膀。 “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那从一开始就不要说话、不是很好嘛。” 「少自以为是了，小鬼。」 水晶剑呛了苍穹一句。接着气氛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苍穹和黛西都在思考要怎么接话，但最后还是水晶剑先开口了。 或许是在这个地下室里呆了一千多年，实在是受够了寂寞；只是过了一会儿，这把剑又继续喋喋不休起来： 「说实话，我对于你们的处境是一点都不关心。只是作为长者，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一点人生的道理。」 “那我可谢谢您了。” 苍穹吐槽了一句。 “总之既然我们都这样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帮忙帮到底啊？我们这两个迷路的人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很需要您的智慧的。” 「这还差不多。」 苍穹拍了一番马匹，让水晶剑感到非常满意。 「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指导你们几句。」 「这里的地下三楼房间里，有一个管理这个军营所有结界的控制室。在那里设立的法阵，决定了军营被那些魔法所保护着。」 「其实如果是在以前的年代，那些结界还完好无损的时候，你们甚至都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外面找到这个军营。因为军营有幻术结界的保护，一般人如果没有受到指引、只会在附近的森林里面迷路。」 「即使你们成功靠近了军营，也会被外围的魔法岗哨和炮台攻击。当然毕竟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那些炮台现在已经没用了。」 「本来卢基乌斯还在的时候，他还会维护那些结界。但是自从卢基乌斯死了，那个幻术结界也渐渐失灵了。现在应该只有那个阻止传送的禁制结界和阻止预言法术的屏蔽结界在正常生效。」 「总之你们去地下三楼找到那个控制室，把结界拆了就行。」 第160章 分赃 “但是感觉有点难度啊。” 苍穹这时候皱了皱眉，说道。 “先不谈我们好像不小心触发了机关，现在这个房间外面到处都是毒雾；就算我们能从毒雾中出去，地下二楼和三楼那里好像也有很多移位兽在等着……” 苍穹说的也是事实。 虽然他们能从这个房间里面拿走不少宝物，但是要面对这么多移位兽，恐怕还是有难度。 水晶剑似乎又哼了一声。 「那些移位兽是卢基乌斯创造出来的。卢基乌斯活着的时候还算老实，但卢基乌斯死后也就没人可以管他们了。现在变得很嚣张也属实正常。」 “卢基乌斯前辈真能无中生有创造出灵魂，赋予给那些移位兽吗？” 黛西想起了在外面的文件，忍不住插话问道。 「不能啊，他哪能啊。」 水晶剑随口说道。 「他要是觉得自己能够做到的话，也不会憋屈地在这个小房间里结束生命了。像是他这样的法师本来就想活多久可以活多久，这一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苍穹问：“……那他又是怎么创造出那些移位兽的？它们看起来就和活着的没有什么差别……” 「那我就不知道了。研究进行到后面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可以随意抽取其他生物的灵魂、或者是从九狱或者随便什么地方调遣来灵魂塞到移位兽的身体里面了。估计这些移位兽也是用类似的方法吧。」 “那他又到底是为什么觉得自己永远也做不到这件事呢？” 「我又不是他，拜托。我只是一把剑。」 水晶剑的声音隐隐有些不耐烦。 「我要是能知道卢基乌斯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自己就做大法师了。不要觉得我是卢基乌斯肚子里的蛔虫好不好？」 苍穹和黛西对视一眼。看来这把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吧。那我们如果要去地下的话，您是否愿意帮助我们呢？我是指……呃，更加直接的方面。” 苍穹的话语间还是带着恭敬。毕竟想要求人帮忙，就得多说好话嘛。 「我可没兴趣做你的剑。」 苍穹摸了摸鼻子。 “行吧，打扰了……” 「不过，说实话，在这地下我确实也有点待得腻了。有1000多年我没有见过地面上的风景，你来了倒是让我开始有点想念了。」 「这样吧，你可以把我带上。要是我心情好的话，借一点力量给你倒也未尝不可。」 草，这个老不死的家伙还挺傲娇…… 苍穹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把剑从剑架上拿下来。 对于智能武器来说，就是这一点比较麻烦。 “那……我是苍穹，她是黛西。还有我的魔宠莉莉，今后就多多指教了？” 水晶剑随便应了一声，以示回答。 「你们如果真的要前往三楼，有一个特别要注意的点是，曾经卢基乌斯把一只骨魔的灵魂注入到移位兽的身体里面，结果那个魔鬼的力量太强、甚至一度让那只移位兽的形象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到最后卢基乌斯也没有办法收拾它，只能把它关在三楼。」 「你们要去的话，这点也要注意一下。」 “不是吧，这么变态啊……” 苍穹想象了一下那个有着骨魔灵魂的移位兽会是什么形象，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还是先谢谢前辈指点吧。不过外面的毒云又要怎么办？” 「等。几个小时后毒云就会自己消散的。到那时再出去就行了。」 确实是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就是了…… 不过，其实苍穹和黛西如果想要和在场的这些魔法物品调谐、也必须要花费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也不算是白白浪费。 “这么说来，我需要和水晶剑前辈您调谐吗？” 「你在想什么呢？」 水晶剑哼了一声。 「如果真的有需要那么做的场合，我会自己和你调谐的，过程不用花一秒的时间。现在你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关于智能魔法物品，就是这一点比较难搞。 不同于其他类型的魔法物品，智能魔法物品的调谐主动权在它自己手里。如果魔法物品本身不情愿的话，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强迫它们。 而在没有和魔法物品调谐的场合，使用者也不可能发挥出魔法物品的最大威力，只能用它物理性质上的力量。 算了，无论如何，先走出去以后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那，下一个问题……黛西，你想要哪件？” ※※※※※※※※※※※※※※※※※※※※※※※※※※※※※※※※※※※※※※※※※ 两个小时之后，苍穹和黛西完成了分赃和整顿的环节。 那把巨龙法杖最终苍穹还是让黛西拿着了。因为黛西的战斗方式本就偏向轰杀，而苍穹则要用更多法术位来进行自我buff、增强近战能力。再考虑到苍穹也没有那么多手一边拿武器、一边拿法杖、一边还摆施法姿势，苍穹拿了也不免浪费。 除此之外，黛西也拿走了水晶球。毕竟她才是小队的队长，这种战略性的物资让她来决定怎么使用、苍穹也没什么意见。 而水晶剑、两把导能匕首和活化盾都归了苍穹。这些也都很好理解。 就是苍穹在考虑有没有什么魔法能把活化盾上面的盾徽擦掉、换成别的纹章一类的。不然以后恐怕不好在王都亮出来，容易被那些教会的人当做是异端。 这且不谈。在使用“通晓语言”之后，苍穹也能读懂了那些书桌上的书籍。作为一些神秘学方向上的着作，苍穹阅读起来自然是进展飞快。 这些着作大部分都是在讨论灵魂的本质和起源的。作为一个在弗罗特兰大陆上最为经久不衰的谜团，这些问题在几千年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参与讨论了。 关于灵魂，苍穹也看到了很多有趣的说法。 从光明圣母教会的说辞来看，灵魂是圣母萝欧丝在创造世间万物时、为他们所注入的那一点点光明。 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属于萝欧丝的，在他们心中都会有向善的部分。所以光明圣母教会教导人们要听从萝欧丝的话，要服从她的教导，然后这样才能在死之后上天国。 ……对于这种说法，苍穹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在这些千年前的着作里面，苍穹看到了很多其他有趣的说法。 第161章 灵魂的演化 比如，从这些书本中苍穹了解到，在数千年以前，还有个学派叫做卡里古拉学派。 这个学派的创始人认为，灵魂并不是被某些存在所创造的，而是在多元宇宙中所发生的一种自然现象。 在多元宇宙中一定会有一个灵魂的总量。如果人们多行善、多积德，灵魂就会偏向善的方向，在死后也就可以升上天堂、成为新的天使，使多元宇宙中善良的力量更为强大。 当多元宇宙中、善良的力量占据主导时，宇宙就会发展，一切都会欣欣向荣。 而灵魂的方向并不单单只有善良和邪恶这两个方向。卡里古拉认为除了善恶以外，宇宙中还存在着秩序和混乱的对立。而秩序、混乱又可以两两结合，组成守序善良、中立善良、混乱善良等阵营…… 这个学说，苍穹自然非常眼熟——这不就是dnd里的阵营九宫图吗！ 灵魂就在这个九宫图之内生生不息。但这种循环也并非永恒：善良的灵魂有可能受到邪恶的蛊惑而堕落，邪恶的灵魂也有可能发掘出自己心中光辉的一面。 卡里古拉学派认为，当今的世界、正处于守序善良的力量占据上风的世界。但世界并非永远如此；阵营的力量会有如同潮汐一样的波动，当守序善良的力量到达顶点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光明下的阴影所反噬。 因此，在这个守序善良的时代（他们称之为“纪元”）过去之后，会产生一个与之完全相反的、混乱邪恶的力量作为主导的纪元。到那个时候，将会有大批大批的灵魂堕落到黑暗面，而这一点是大势所趋、是不可阻挡的。 当混乱邪恶的力量盛极时，又会产生新的纪元…… 这些纪元连贯起来看，又会成为一个轮回，和灵魂在天地之间的轮回旅途不谋而合。 无论是不是真实的，苍穹都觉得这个学派非常有意思。因为比较贴合dnd多元宇宙世设，因此苍穹也比较容易接受。 不过这个学派并不认为、灵魂有其天生的善良面或者黑暗面。作为一种自然现象，会变成什么样都取决于时代和环境。在卢基乌斯书架上的这些书中、又有不少的学派反对这种看法。 比如，又有一个学派叫做灵智学派。 他们的观点认为，在几千年前风靡的所有伪造的神明之上，有一个真正的、遥远的、深不可知的神，它被称作为普雷若麻。 而那些被世人们所崇拜的、各种各样的神祗，他们都是普雷若麻的劣化，却意识不到普雷若麻，只是随意地把这个世界当做他们的玩物；他们创造了世界，但世界却因为他们而带上了恶意。 这些带有恶意的神统治了世界，他们的神官也在宣扬着错误的信条、维护他们的统治，让更多的世人被蒙蔽其中。 但实际上世界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普雷若麻的流出，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带有神性。虽然大部分人的神性都被埋没了，因为世界的丑恶让他们感觉不到真实；但是觉醒的灵魂可以看穿世界的谎言，摆脱物质的枷锁，从而在这个错误的世界之中脱颖而出。 在灵智学派的学说之中，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普雷若麻的一部分、也就是说灵魂的根源是向善的。只不过有些人选择放弃睁开眼睛，这些人又是不可能得到拯救的。 而灵魂的由来，在这个学说之中也已经不言而喻：作为普雷若麻的碎片，没有人可以从无之中创造灵魂。 支持灵魂可以从“无”之中被直接创造的，似乎只有影夜帝王所开设的学说、也就是永劫轮回学派。 永劫轮回学派融合了一些卡里古拉学派的说法。比如他们也认为世界是轮回交替的，在暗夜之后会出现一个白昼的世界，但这并不代表白昼永恒——因为经过白昼之后，暗夜马上又会到来。 但是相比起卡里古拉学派的善恶叙事，永劫轮回学派更偏向人类中心。他们并不把力量分为善恶，而认为只有奥法知识才是最本源的力量，那些号称善恶的、只不过是掌握了特别强大的力量的家伙，打着那些旗号来拉帮结伙为自己谋利而已。 只有掌握了最全面奥法力量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神！他才可以宣告、他要创造还是毁灭，下一个属于他的纪元是白昼还是暗夜！ 而既然人就是神，那么创造灵魂之类的事情、也就并不是只有神能触及的领域。他们相信作为一名法师，只要具备足够的知识和力量，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做到的。 考虑到背景，想来卢基乌斯应该也是永劫轮回学派的坚定信奉者，因此在这千年之中才会对于创造灵魂这件事情有这样深刻的执着。 但是他最后的结局…… 想到这里，苍穹又看了卢基乌斯的尸骨一眼。 当然，这也许并不能证明永劫轮回学派是错误的。但是这让苍穹更想知道：卢基乌斯在生命的最后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当然，除了这些学说之外，苍穹还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卢基乌斯的法术书。 作为一名活了两千年的法师，他的法术书厚度自然不可能和苍穹的书同日而语。当然苍穹也不可能把这个东西放过。 虽然他现在并不能解读其中的大部分法术，不过他还是把法术书放进了次元袋里面。 反正有朝一日肯定会用上的。 黛西也从卢基乌斯的书桌上、拿了一些卷轴、书本、施法材料之类的物什。可以判断这些物资在之后的战斗中肯定也会大有用处。 “主君，外面的雾气消散了哦。” 一直关注着房间外情况的莉莉，这时候走回来对苍穹说道。 “好，我们马上就走。” 苍穹放下了书，活动了一下筋骨。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大约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左右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嗯，去地下三层吧。快点搞定这些。” 黛西把东西都收拾好，此刻也点头说道。 苍穹本欲带头离开，这时候想了想，又退缩回来。 “啊——不过我还有一个法术要准备的。” 第162章 附身 听到苍穹这么说，黛西也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责怪说苍穹为何不早点准备法术。因为很多法术都有持续时间，所以在不确定要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时候、最晚准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苍穹打开法术书，把书本翻到记录了关键咒语的一页。 ——恶魔附身。 「主君，你做好准备了吗？」 莉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她作为苍穹的魔宠、和苍穹心意相通，苍穹想做什么她自然会知道一些。 「嗯，我要使用那个仪式了。」 苍穹点了点头。 毕竟之后，根据水晶剑的信息，他们将要面对的会是一只被魔鬼的灵魂附体的移位兽。据说魔鬼的领会给他的肉体带来了一些改变，那显然会让它成为一个恐怖的敌人。 而这正是应该掀开底牌的时机。 稍稍地，他用匕首割开一点自己的手掌，然后用滴下的血液混在水里，再用血水在地上画成倒五芒星。与此同时，他的口中也开始念出晦涩难懂的深渊语。 黛西听不懂苍穹的咏唱，只是依然能感觉到此刻进行的仪式、当中蕴藏的黑暗力量，不禁皱起眉头。 「主君。」 而这时候莉莉又在心灵联系中叫唤道。 「等下您如果要呼唤恶魔的名字，莉莉建议您呼唤……」 莉莉接着说了一个非常生涩、拗口的姓名，正常来想的话、这个名字想要发音都非常困难。 「这是谁？」 「一位已经向我们宣誓忠诚的影魔。」 说着，莉莉跳到苍穹的肩上，张嘴一吐。她把一个黑色的、仿佛纯粹阴影组成的水晶球吐了出来，在苍穹的眼前悬浮着。 苍穹看到在这个水晶球内部、若隐若现的扭曲亮光所组成的字体。那确实是莉莉刚才说的名字。 「这是……」 「是真名符咒，主君。」 莉莉抖了抖尾巴，看似轻松地说道。 「只要您在握有这个的同时喊出那个真名，她就不得不心甘情愿为您服务啦。既不会有危险也不会反抗。」 「……」 苍穹也知道，如果恶魔附身法术出现了一些问题，自己的身体就会沦为任他们摆布的玩具。 虽然他这样执着使用这个法术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阿尔维斯给他的银翼会徽章、对于保护心灵有一定的作用，也就是说本身就有安全性。不过莉莉既然这么说，那也是更好的。 「谢了。」 苍穹握住了莉莉递来的水晶。 他知道莉莉之前和塔莎是混在一起的。这样想的话，莉莉知道一些恶魔的真名、似乎也并不那么奇怪。 在他和莉莉用心灵感应进行沟通的时候，苍穹的咒语也没有停下。此时此刻，法术已经接近了尾声。 伴随着他高声呼唤出那个名字……魔力在魔网之中的流动，此刻也终于咬合到了正确的位置。 暗影水晶在一瞬间光芒大盛。 有什么东西……趁着这一瞬间钻进了苍穹的身体之中。 苍穹能明显感觉到异质感——那种仿佛自己的头脑之中多了什么的感觉。神经中枢在一瞬间断线，手脚仿佛也在同时要向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运动……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 下一瞬间，苍穹听到了一个女声： 「与塔莎的宠物缔结下契约的凡人，你可以叫我蕾克斯萨利。在接下来的法术持续时间里，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这名也太长了，能叫你蕾克吗？」 「请随意。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也不想每一次都被你用真名称呼。」 「好。蕾克，我是苍穹。」 苍穹想了一下，也做了自我介绍。 「因为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一个拥有魔鬼灵魂的怪物，所以我想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说话不必这么犹豫。」 蕾克回应苍穹的话语道。 「需要就是需要，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如果你把身体的支配权交给我，我保证只需要一瞬间就能让那个魔鬼被撕成碎片。」 「那倒不必了……。」 苍穹苦笑一声。看来这个蕾克的性格，相比起莉莉来要暴躁许多。 “你刚才念了个什么名字？” 而另一边，黛西似乎对于苍穹进行的这个诡异仪式并不是很满意。 “没什么。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字符而已。” 苍穹随口打算蒙混过去。 黛西皱了皱眉头。对于苍穹的这个说辞她并不是很满意，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准备好了那就快走吧。” “好。” 于是两人肩并肩，从这个卢基乌斯所沉眠的寝室中离开了。 在门外，原本填充了整个走廊的黄绿色毒气，此刻已经消散。虽然苍穹和黛西还能闻到毒气所残留下来的呛鼻气味，不过这种程度倒也没什么所谓。 “之前莱茵说，在这里面有一些囚犯来着……” 在经过走廊的十字路口时，苍穹忽然想到之前莱茵说的话，忍不住探头向里面看过去。 ——那里面确实是一条幽暗的地牢道路，两边都布置着监房。 但是那些本应该在监房里面的生物，大部分没有对毒素抵抗力的，比如食人魔、地精等，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全身溃烂口吐白沫，显然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哇——都死干净了。” 苍穹不禁发出感慨声。 如果他们跑得慢了一点，那恐怕他们现在也会变得和这里面的尸体没什么两样吧。 “有个问题。” 黛西突然问道。 “既然卢基乌斯早就已经死了，那这里的囚犯到底是谁抓来的？真的就是那些移位兽吗？” 「就是那些移位兽啊。」 水晶剑回答说道。 「你们不要小看它们了。之前说过、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拿其他地精、人类或者甚至是邪魔的灵魂填充进它们的躯体的。他们当中很多都保留了之前的记忆和智力呢，如果其中有一些会操作那些器械、那也不奇怪。」 “他们也在用卢基乌斯留下的遗产扩大自己的种群吗？” 苍穹惊讶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卢基乌斯的房间里面，它们也不会主动跑过来和我汇报它们做了什么事啊。」 水晶剑不耐烦地说。 「我毕竟只是一把剑而已。」 第163章 主控室 “……” 黛西和苍穹相互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从这里的摆设、还有机器依旧在运行的迹象，确实可以判断出这些移位兽具备了一定的智力。 它们正在操控那些卢基乌斯留下来的仪器…… 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考虑到它们的领袖是一个有着魔鬼灵魂的移位兽，事情变得更加不可让人掉以轻心。 “真是可怕……你还记得之前冒充克鲁泽的卡门说，他的同伴都被移位兽抓到这里来了吗？” 黛西想起来一件事，便看向苍穹问道。 “我确实记得……如果是真的的话，可能已经被刚才的毒烟给毒死了吧。” 苍穹的声音不免有些遗憾。 “关于这一点，莉莉其实刚才已经在这里调查过了。” 黑猫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没有在里面看到那几个学生，所以主君您可以稍微放心？” “这样吗。” 苍穹松了一口气。 他确实知道卡门是在说谎，同伴被移位兽抓去什么的云云、可能只是诱骗黛西小队过来调查的幌子。但是这件事也有一定真实发生的可能性，现在能把这种可能性也排除就太好了。 “别管那些囚犯了，我们继续吧。” 于是苍穹和黛西一起从这个十字路口穿过。 他们经过了下一个实验室。那些被泡在玻璃罐和培养液之中的移位兽、倒还是看上去和之前一个样，也不像是活着、也不像是死了。 前行到警卫厅之后，苍穹再确认了一下两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接着苍穹就把封锁起来的石门给打开了。 让他吃惊的是，楼梯间里……此刻也是一片横尸遍野的惨状。 那些原本聚集在这里的移位兽，竟然也有很多显露出了中毒身亡的态势。明显是因为受到了之前的毒气影响。 “我就说过逃出去也不顶用对吧。” 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确认了这一点的黛西看起来很是得意。 “好好好，算你英明，行了吧。” 苍穹耸了耸肩膀。两人再一起小心翼翼地向楼梯下方走去。 虽然在楼梯上确实有很多移位兽的尸体，但是相比起之前见到的数量还是有些少的。这样的话，可以理解成有不少移位兽可能顺利逃掉了。 “剑啊，除了卢基乌斯自己的房间以外，还有没有什么毒气罩不到的死角的？” 当下苍穹随口向水晶剑问道。 「有还是有的，地下二楼和地下三楼都有。」 水晶剑回答说。 「不过地方也不是很多，毕竟你想，卢基乌斯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用顾忌洒毒气会有什么影响，下手当然重了。」 “你刚才说的、三楼是关押那个骨魔移位兽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没有保护？” 「我不知道。」 “你很没用啊！” 「就算没有保护，那也没什么用啊。你难道真的以为骨魔会被毒气熏死不成？太天真了吧！」 “……” 苍穹哑口无言。 仔细一想，那倒也是实话。毕竟无论是恶魔还是魔鬼都不会因为毒素受到伤害，这也算是常识了。 苍穹自己现在也在使用附身类型的法术；而即使是苍穹这样半吊子的附身，他都可以完全免疫毒素的影响，更别说是完全侵占了移位兽身体的骨魔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省力了，要把现状以最恶劣的情况来认知。” 举着日光杖的黛西说道。 “以及……我好像又看见了钥石碎片的迹象。” “哦……” 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苍穹都快把钥石碎片的事情给忘了。 “碎片在哪里？” “碎片的痕迹也通往地下三楼去了。” 于是两人一路下往地下三楼，一路上没有遇到阻挠。 楼梯在这里就到了尽头。看来没有地下四楼这种更深入的层级了。 在地下三楼的前厅之中也堆积着不少移位兽的尸体。这里看起来本来应该是一个严密的岗哨，后来就被移位兽筑了窝，结果现在的惨状看起来比楼梯走廊上好不到哪里去。 苍穹和黛西小心翼翼地跨过了这些移位兽，终于到了房间的尽头。 「后面就是控制室了。」 水晶剑轻描淡写地说。 「快点去把里面的结界解决掉吧，这样你们就自由了。」 “说得好啊，剑。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这扇门要怎么开？” 「说得好，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讲道理，我进这里的时候又不要开门。」 “……” 苍穹感觉很无语。 “那怎么办？我们在周围找找机关或者什么口令的吗？” “太麻烦了。你让开，我来吧。” 既然黛西都这么说了，那苍穹也很自然地退开到了一旁。 只见黛西稍稍举起了手中的巨龙法杖。 也没见她念咒、也没见她摆出施法的姿势。忽然间，一道汹涌而又猛烈的赤红色火焰，就从她杖头的巨龙口中喷涌出来！ 那直线形热流瞬间掠过了空气，接着狠狠就冲击在了两人前面的门扉上，产生了一声爆炸般的轰鸣。 火焰的冲击力在顷刻间让土石破裂，碎屑纷飞……在那几乎有上千度的热量之中，石门轰然倒塌，扬起了一阵烟尘。 “质量不错，不愧是卢基乌斯前辈的法杖。” 黛西满意地点点头。 然而，眼尖的苍穹已经看到……在门后有个影子杀了过来。 观察技能熟练可不是摆设！ “——小心！” 这时苍穹赶紧向前面扔出了活化盾。那盾面上画着影夜帝国国徽的盾牌，这时候悬浮起来向扑来的影子撞去…… 然而，在抛出盾牌的同一瞬间，苍穹却感觉到一阵力不从心。 虽然盾牌成功把扑来的影子撞开了，但盾牌也歪歪扭扭地落在了地上。 “啧？！” 又有影子从烟尘后面杀出；苍穹这时候正欲再次指挥活化盾防守，然而那盾牌却仿佛不停使唤，这次没能拦截住那个影子。好在黛西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从原地向后跳开，这才躲过了移位兽的突袭一击。 苍穹赶紧握着水晶剑跑上去，帮黛西拦截住了移位兽的后续攻击。 然而此刻，依旧和活化盾保持着联系的他，却仿佛感觉自己手里的剑、连带着自己的胳膊都有千钧的重量，无论怎么施展都不自然…… 第164章 阴影刀锋 “……啧！” 突然间，苍穹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可恶！规则书又在这个时候坑我！” 当下苍穹大叫一声，然后遥控那面活化盾远远地丢出去。盾牌“咚”地一声撞在了当先的移位兽身上，把它撞退几步以后就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立即，苍穹感觉到如释重负。 因此当下，苍穹更加笃定了：之所以刚才会感觉那样沉重，完全就是那面活化盾的锅！ 在《玩家手册》上，没有盾牌熟练的角色在持用盾牌时，虽然可以获得ac加值，但是同时也会得到属性检定、豁免检定、以及以力量或敏捷进行的攻击检定的劣势，而且还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施展法术。 而作为一个法师，苍穹当然是不可能具有盾牌熟练的。 “活化盾”在使用的时候看似不用手去握持，但实际上在物品规则当中有不起眼的一句：盾牌将飞到空中并悬浮在你所占据空间中保护你，如同你正持用它一般。 那么也就是说，即使没有真的在握持活化盾，但是在dnd5e规则之下，没有带盾牌熟练的人使用活化盾依然会受到这些惩罚！ 虽然看上去你根本没有任何一只手在握盾，盾牌是在自己飞，但它依旧会影响你的战斗。这可能就是dnd5e风格的bug吧。 “可恶啊！” 总而言之，就像魔法飞弹不能打物品一样，这次苍穹又被狠狠摆了一道。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碎碎念着什么啊！” 黛西当然不会理解苍穹的苦恼，此刻只是一边吟诵法咒击退逼近的移位兽，一边大声对苍穹喊话。 “快点！拿出点干劲！”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苍穹咬了咬牙，左手忽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卷轴。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顿时，卷轴葬于一阵蓝紫色的火中；而从那火里面，三枚飞弹几乎同时射出，划过三道弧线，落在了房间中的两只移位兽身上！ “——吼！” 移位兽发出怒极的吼声。在飞弹的袭击之中，他们身体上的胧影迅速地消散，将他们真实的面貌呈现出来。 而抓住这几乎转瞬即逝的片刻，黛西也念出了咒语： “ice spear（冰枪术）！” 两把晶莹的投枪自动浮现于半空之中，黛西挥舞着法杖、让冰枪自动向左右两只移位兽射过去！ 那法杖之上的龙头在转瞬间变为蓝色，为冰晶的长枪灌注了更大、更强的势能。在那一击之下，两只移位兽转眼间就被纷纷贯穿了躯体，被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在这样的的攻击之下，它们显然暂时陷入了动弹不得的困境——因此也就无法躲过苍穹接下来的夺命一击。 “——喝！” 当下苍穹飞跃起来，向两只移位兽的当中落去。 他的右手之中，那把轻灵、迅捷的水晶剑划过一道无形的明光，斩向右边的移位兽。 而在他的左手之中……此刻竟然聚集起一团幽暗的阴影！ 那团阴影拉伸，延长，转瞬间在苍穹手中化为一把约有3英尺长的长刃—— 蕾克：「你拜托的事，我可做好了。」 在阴影和剑光的交织之中，那两只移位兽纷纷被苍穹斩入了要害：其中一只的脑门被影刃贯穿，而另一只则被长剑削断了脖颈。 在苍穹落地的同时，那两只移位兽也悲惨地死去了。 「谢了。」 苍穹掂了掂手中的影刃，然后一挥之下将它解散了。 这正是身为幽影恶魔的蕾克斯萨利所借给苍穹的能力。这些恶魔的身体本身就由阴影所塑造而成，因此对他们而言、将阴影塑造成刀剑或者其他物品的形状也不费吹灰之力。 被蕾克所塑造而成的阴影刀刃，很像是苍穹曾经在桌面游戏中非常喜欢的法术“幽影刃”。 这种刀刃不会造成实质性的物理伤害——比如刚才苍穹贯穿移位兽脑门的那一击，就没有对其造成什么伤口。但是这种刀刃会透过外表、直接攻击敌人的心灵，所以相比起普通的刀刃是一种更可怕的武器。 很遗憾他还没在这个世界中见过类似的法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紧要事，至少在蕾克的帮助之下苍穹是可以还原的。 苍穹又一挥手把活化盾招回来，然后塞进自己的次元袋里面。 这面坑爹盾牌，之后还是去找阿尔维斯看看能不能从他地方交换些什么别的魔法物品吧…… “我们继续走吧。” 对于移位兽特性的了解，以及在各种武装的帮助之下，苍穹和黛西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和移位兽的战斗。 就像刚才瞬杀那两只移位兽一样，苍穹现在有把他们统统斩下的信心。 “走。” 于是苍穹和黛西先后迈过了破碎的石门。 在那门后，苍穹和黛西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大厅。在大厅的中央张开着巨大的魔法阵，而魔法阵的内部则有一个圆台。在圆台的上面，有一块发出七彩光芒的碎片正悬浮着…… “是钥石碎片！” 黛西惊呼出声。 “嚯……原来如此。你们也是循着这个东西的踪迹来的啊。” 紧接着，在圆形大厅的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苍穹放眼望去。 十几只移位兽这时候从大厅的四面八方逼近向这里。他们黑豹一样的脸上点缀着恶意闪烁的眼睛，肩膀上带刺的触须在半空之中肆意挥舞着……触须成群地连在一起，仿佛变成了黑蓝色的浪涌。 而在这所有的移位兽之后， 那个被骨魔所附身的移位兽，苍穹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 它比普通的移位兽更要大上一圈，只不过全身上下的肌肉似乎都已经萎缩，变成了苍白的外皮紧紧地贴在它狰狞的骨架之上。 他的六条肢体上，更为危险、更为锋利的长爪延伸向外。而在他的身后，不但延伸出了一队像是昆虫那样的翅膀，还有像是毒蝎一样的长尾和流星锤一样的触须在威吓性地挥舞着。 那个畸形的、长了角的脑袋，此刻正盯向苍穹和黛西不住地打量。 “钥石碎片是我们的。对你来说也没有用吧。” 当下黛西定了定神，用尽量自然的语气对骨魔说道。 “……哼，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法师。当初卢基乌斯见到我诺弗莱索托斯的时候都要恭恭敬敬地让我三份，现在你们竟然这样对我说话？” ……骨魔险恶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第165章 冰火交加 “我们可不管卢基乌斯是怎么对待你的。” 当下，苍穹的声音让骨魔的目光被吸引向他这边。 “只不过我们需要暂时关闭一下这里张开的禁制结界，顺便把这枚碎片回收。能否请你们让开一会呢？” “……嚯。” 骨魔发出危险的声音。 “一个身上带着恶魔臭味的小鬼……拿了几件卢基乌斯的宝物，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谈要求了吗？” 与此同时，蕾克在苍穹的脑中大声地尖叫。 「杀了他！杀了这个畸形的怪物！这些住在九重地狱当中的爬虫都应该去死！」 「我知道……能不能请你冷静一点。」 苍穹即使没有被蕾克所支配，这时候也能感觉到此刻她话语间一阵一阵冲击向自己内心的杀意。那杀意也带动着苍穹的内心开始焦躁起来——他和蕾克现在是二心一体的状态，她的情绪很显然会影响到苍穹的情绪。 当下苍穹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感情，而黛西则接话说道： “你有什么必要争夺这些钥石碎片吗？它们只是我们用于考试的道具而已。” “我本不必告诉你们我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偶尔一次大发慈悲也是可以的。” 那骨魔桀桀地笑着，回答黛西说道。 “你瞧，你们和我们都知道在这里设立有禁止传送的结界，但你们却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原本也有布置有传送的法阵。几千年前，当那些法师们需要移动的时候，他们就会把禁制结界暂时关闭，然后通过传送法阵移动过去。” “当然，卢基乌斯已经有千年没有用过这里的传送功能了。所以这里的这个机能也坏掉了。” “他活着的时候，我做些什么事情还要看他的脸色。现在他死了，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我重新在这里建立起传送阵了！” “依靠这些结晶石头当中的力量，我就可以完成这一点……只需要把足够的咒法系魔法能量抽取出来，我就能让这里的传送阵重新开始运行！” “等到那个时候，积蓄了足够力量的我们，就可以配合魔君的计划、向这片大陆上的任意城镇和村庄发起进攻……我们的士兵源源不断！我们的攻击延绵不绝！任何人都拦不住我们的征伐！” “你……” 苍穹一时甚至都没办法分辨这家伙是不是认真的。 “你会魔法？你知道要怎么修么？” 这倒不是苍穹瞧不起这个骨魔，而是在设定里、5e版本的这些邪魔早就被砍掉了天生施法能力。因此理论上他应该是不会的才对。 “我有的是同伴会修。” 骨魔这时候甩了一下自己的鞭尾。 于是在骨魔的身后，两只移位兽、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他们看起来的精神气质，和他们凶恶的形象似乎有极大的差距。 苍穹突然明白了那两个移位兽是哪里来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你……！” “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这个骨魔在这个时候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没错，这两个小家伙，就是在你们之前被我的部下抓住的两名法师！” “我在抓获他们以后，立即就用卢基乌斯留下的器械、把他们的灵魂塞到了空着的移位兽身体里面。反正像是这种物质的身躯我们要多少有多少。” “他们现在还不太适应这幅身躯。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很快就会体会到做一只移位兽到底好在哪里了！哈哈哈哈……” 苍穹这时候感觉到冻彻骨髓的寒冷，又仿佛感觉到点燃血液的愤怒。 是那几个蓝鹰堡学院的法师！ 苍穹本来以为他们安全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在劫难逃。 黛西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凛冽。她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那么，这两个法师他们原本的躯体呢？” 那骨魔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奇怪黛西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当然是——让我其他的小可爱们吃了啊？” “哈哈，你们真应该看看这两个家伙在看到自己以前的身体被吃掉时候露出来的表情。那种绝望、痛苦、悲愤所交织起来的、凡人的情绪，真是让人看上一万次也不会厌烦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你们也马上就会变成这幅样子的。让我好好品尝一下你们的痛苦吧！” 对于骨魔这时候猖狂的大笑，黛西这时候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我呸！” 当下，那围在苍穹和黛西周围四面八方的移位兽，此刻随着骨魔的号令、就向他们两人一同扑过来！ 而面对这些移位兽的扑袭，黛西浑然不惧。 此刻却见她高举右手的巨龙法杖，又同时把左手的凛冬魔杖举了起来！ “fire breath（火焰吐息）！” 在黛西的号令之下，那巨龙法杖的龙首忽然转化为赤红的颜色；从其中，一道锥形的吐息奔涌而出，像是野火燎原一般覆盖了大地！ 那从她左手边涌来的移位兽，只是在顷刻之间就卷入了火海，发出了一片惨痛的喊叫…… 而黛西也没有忘记照顾右手这边。 “blizzrad（暴风雪）！” 立即，冰风和冻雪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冰锥仿佛刀刃一般从半空之中倾泻而下，成群连片地开始收割那群逼近过来的移位兽的性命！ 纵使这些移位兽反应再快，此刻也难以从这些大范围法术的轰击之下逃开。而且有限的空间和庞大的数量，也限制了它们逃命。 此刻大量的移位兽被火焰所烧伤，又有大量的移位兽被埋没于冰雪…… 这就是可以使用高阶魔法的法师的威力！ 光是黛西一个人的力量，就已经使得这十余只移位兽不能逼近过来！ “剑啊，你看看你看看。” 在这烈火狂涛和冰雪风暴之中，苍穹护在黛西的正面，同时对手中的水晶剑碎碎念道。 “和你同样是卢基乌斯武器的同伴都已经在大显神威了，你好意思在这里偷懒吗？” 在苍穹的眼中，这把水晶剑现在就只是一把具有轻型、灵巧和多用特质的长剑而已，几乎没什么特别的。 “还是说你就这点水平啊？” 「嚯？你这话的意思，是在瞧不起我咯？」 如苍穹所预想的那般，水晶剑的语气中开始带上了一些不服。 第166章 时间增幅 “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觉得你要是一直都不表现一下的话，可能会辱没了你的名号。” 苍穹一边随手格下正面扑来的移位兽，一边笑道。 「我的名号可不用这些杂碎来帮忙证明……不过，好吧。」 当下，这水晶剑略做沉吟，随后便换上了肯定的语气。 「让你见识见识也无妨！」 忽然间，苍穹感觉到一股绝强的魔法力量，从剑柄中被灌入了自己的身体。 脑内开始产生一阵嗡嗡的鸣响。 那是因为时空絮乱、所发出的撕裂的声音。 从未体会过的魔力流，此刻从魔网的四面八方向中心汇聚。 苍穹处于这魔力漩涡的正中心，此刻赫然觉察到周围生物的动作、在这一刻放慢下来，几乎静止！ 「忘了告诉你了。千年以前的卢基乌斯虽然本人不擅长剑术，但总喜欢使用魔法来佯装成自己剑术高超的模样。这个“时间增幅”把戏，就是他最爱用的“剑术”之一。」 在这所有移位兽的动作都仿佛慢动作的时候，水晶剑不紧不慢地通过心灵联系和苍穹解说道。 「现在，你自己的时间被加快了两倍——所以在你的眼里，其他生物的动作就仿佛慢动作一样。相对来说，现在你的速度在别人看起来也会是两倍速。如果这种情况下你还打不过，那就明显不是我的问题了好吧？」 “但是……” 当下，苍穹一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移位兽的触须挥来的一击，一边发出疑问。 “为什么，我感觉到周围好像便暗了啊？” 「这是因为你的速度变快了，所以你的眼睛接收到的光会减少，所以如果视线觉得有一点暗、也是自然现象。」 “原来如此。” 苍穹点头答应着。这样说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身后，黛西的咏唱声此刻变得仿佛无限缓慢；身前，那些没有被寒冰和烈火击中的、仅剩的四只移位兽正跃跃欲试。 「哼，快去搞定吧。」 “看好了——” 在这巨大的魔力涡流之中，苍穹悠悠然地从怀中取出一瓶龙息药水，拔开瓶塞，饮下，然后扔掉瓶子。 当那瓶子被扔出他的掌心时，之前试图攻击苍穹的移位兽、他伸出的鞭子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苍穹轻轻一笑，然后骤然深呼吸——从仿佛燃烧着的肺叶之中喷出一团炽热的火焰！ 15尺长度的火焰向前方奔涌，瞬息覆盖了那只缓慢运动的移位兽的身体，让他的幻术被打破、皮毛被点燃起火焰。 而在那移位兽被点燃的同时，苍穹手里的剑也贯穿了他的胸膛。 苍穹看着那只移位兽脸上的表情缓慢地从狰狞的愤怒变为惨烈的痛苦，当下如闲庭信步般移动到另外一只移位兽的身边。 同样是一团火焰先行，不同的是刺入它要害的则是另一把、幽影之利刃。 从旁人的视角看过去，苍穹的身影此刻仿佛和那夺命的龙息火流融为一体！ 火焰之流途径到哪里，苍穹的利刃就斩到哪里。 那些行动敏捷的移位兽，此刻在苍穹的烈焰和剑法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只是眨眼，第二只移位兽也被幽影刃撕碎了心魂。 终于回过神来的第三只和第四只移位兽向苍穹的左右两边分别扑过来。 那是配合精妙的一击，无论苍穹想要向哪边退步，都会必须要承受其中一只移位兽的牙齿和利爪的威胁——当然，那只是通常而言。 此时此刻，在苍穹的眼里，他们的动作简直就像是老迈的病猫一样缓慢。 他轻而易举地向后方跃步，这一瞬间拉开的距离早已超乎了人类的极限，让这两只移位兽扑了个空。而抓住移位兽落地的这个破绽，苍穹早已经让拿着幽影刃的左手换上了魔杖。 ——火焰之花！ 火流随着苍穹的心意而绽放。被运动时候的惯性所限制，这两个移位兽在一时间无法转移方向，结果瞬息之间就被吞没在烈火构成的蔷薇里面。 在承受着伤害。 在被点燃。 在发出惨烈的呼叫。 在被实体和虚体的二重剑刃切碎……如同枯柴一般葬身于火中。 将向这里威胁的四只移位兽都收拾了的苍穹轻轻地调匀了呼吸。他只用了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就做到了这一切。 现在在他和大厅深处的骨魔移位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拦的敌人。 「怎么样，小子？我没吹牛吧。」 水晶剑虽然嘴上嘚瑟，但其实心中也对苍穹刚才的表现非常意外。 毕竟它的“时间增幅”能力，虽然说可以给使用者带来很大的优势，但是如果使用者本身实力不济的话，想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面杀掉4只移位兽、也是做不到的。 这个小子……不但是对于剑术，对于法术的理解也非常深刻，所以才能在片刻之间就完成这样的壮举！ “谢了——不过啊，为什么时间的流速不再变慢了？” 苍穹随口道谢，又发出了疑问。他觉察到周围的空间重新变得明亮，黛西念咒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当然是因为我把“时间增幅”给取消了。」 “啊？！为啥？！” 「我还没认可你有资格使用我呢。想被我认同的话，就用自己的力量去试试能不能打败那个骨魔吧。」 “切——” 苍穹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随后看向那只骨魔。他发现那个骨魔也在打量着他，像是打量着一只有趣的猎物。 房间里大部分移位兽都已经被黛西的法术给解决了。此刻虽然还剩下几只聚集在骨魔的身旁，但看起来似乎也很谨慎地在观察两人的行动，而不敢轻易地跑过来。 “桀桀……看来不亲自出手是不行了。” 那骨魔却看似并不紧张。他也知道经过刚才那一番消耗，苍穹和黛西肯定也已经没有多少资源用于接下来的战斗。 “俗话说，没有法术位的法师就是废物。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比废物还强多少……哼哼。” 蝎尾和刺鞭在半空中挥舞着，看来那个骨魔是不会轻易放过二人的。 「撕裂他！缝上他的嘴！」 蕾克也在苍穹的心魂之中怒吼着。看来恶战不可避免。 第167章 回响 苍穹一边提着长剑戒备着骨魔的突袭，一边又饮下一瓶力量药水。 毕竟这里面对的可是强敌，不能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骨魔似乎也不是很急着要扑过来，而是一边打量着苍穹、一边围绕着他开始转圈。 “喂，我说，剑啊，你能砍破他的表皮么？” 忽然苍穹想到魔鬼们天生都对非魔法性质、非银质的物理攻击具有抗力的事情，便向手中的水晶剑随口问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废铜烂铁吗？」 水晶剑明显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那样我就不换你下去了！” 他不去理睬心中那个催促他快点去杀掉骨魔的狂念，而是轻轻地、从鼻中哼唱起剑歌。 那无词的音乐，渐渐在这个空旷的大厅中开始回荡起来…… “还有心情唱歌！” 那骨魔见到苍穹轻佻的举动，勃然大怒，当下抢先一步向苍穹扑跃过来！ “我这就送你下九狱！” 而就像是仿佛预判到骨魔的动作一般，一边哼着音乐的苍穹、一边轻而易举地退后了一步，恰恰躲过了骨魔落下的利爪！ 心中知道作为魔鬼的一种、骨魔必然会免疫火焰伤害，此刻苍穹并没有浪费时间使用火焰吐息去反击，而是接连地挪步，把他肩膀上横扫而来的刺鞭也躲开。 在这之后，苍穹才向骨魔的左侧挥去了反击的一剑—— 但是剑落空了。 像是面对其他移位兽的时候一样，苍穹的反击也只是切入了骨魔的虚影里面。 ——原来如此，虽然确实是骨魔，但还是也继承了移位兽的特征吗。 这时候的苍穹快速转换着心念。而与此同时后方的黛西已经念出了咒语：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魔法飞弹，一环法术永远的神！ 那自动制导的飞弹从黛西法杖的末端用处，此刻挥出三道大弧线、随后接连落到了移位兽的身体上。 那虽然只能造成微乎其微的伤害，但是…… 被飞弹所击中的同时，骨魔身上的虚影也立即破碎。光线不再把他的存在投射往错误的位置，而是让骨魔的本体亮在众人眼前。 “——！” 苍穹口中的剑歌陡然一折，从悠扬的曲调转换为激烈的顿挫。 他手中的水晶剑，剑路也反应了这样的变化。此刻从苍穹手中飞扬而起的一簇一簇的剑光把骨魔笼罩与其中，让他几乎无所遁逃！ “吼——！” 骨魔用相对坚硬的刺鞭来抵挡苍穹的猛攻，但显然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 并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苍穹此刻的剑速太快了。 不过另一方面，苍穹也感觉到了滞碍。 原本在巨人力量药水的帮助之下，加上剑速和剑刃的魔法特质，苍穹本应该轻易就能斩破敌人的防御、就像是在面对那些其他移位兽的时候一样。 然而此刻苍穹却迟迟拿不下这个骨魔。 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单纯只是骨魔的防御太过于坚硬，让苍穹斩不进去。 ——喂，剑啊，来点作用啊！ 苍穹虽然口中剑歌不断，心中却开始有些急了。 双方就这样交手了几回合，忽然从苍穹的左手之中又挥出了一道暗影。 是来自蕾克的影刃！ 当下苍穹左手持影刃，右手持水晶剑。水晶剑劈头盖脸的劈斩被骨魔挡下，但影刃却趁机像是一条毒蛇那样钻入进去—— 无边的恐惧在一瞬间、随着影刃侵入了骨魔的神经。从那狰狞的脸上一瞬间陷入出惊骇，那自然没能逃过蕾克的眼睛。 “你……！” 「好！杀得好！」 品尝到了骨魔的恐惧，这时候蕾克在苍穹的心中愈加兴奋地怒吼着。 苍穹瞬间明白了应对的方式。 虽然这个骨魔重重的厚甲、让实体剑很难斩入进去，但是虚体的影刃却可以视那些防御为无物！ 苍穹乘胜追击。 他立马就摒弃了以水晶剑作为主攻手段的做法，而是以水晶剑作为掩护、让左手的影刃承担起主攻的重任。 那骨魔看上去对这影刃十分的避讳，此刻竟然接连地后退，根本不愿与苍穹正面交锋—— “echoing weapon（回响武器）！” 然而此刻，黛西也看穿了移位兽此刻对于那把影刃的畏惧。 对于这些来自九狱的邪魔而言，他们自带的“魔法抗性”能力会是许多施法者的天敌。普通的法术在正常情况下很难对他们产生杀伤力。 因此黛西这时候没有选择用法术来直接攻击移位兽，而是很聪明地选择了在后方用法术支援苍穹。 被“回响武器”这个法术所加持，此刻苍穹的剑刃更是出现了由音波能量所构成的虚影。每次苍穹的影刃或是水晶剑落下，那虚影都会发出尖利的啸声、与剑刃一齐发起攻击！ 那不但加强了苍穹进攻的杀伤力，同时也显而易见地起到了迷惑的效果。 在四重剑刃的包围之下，骨魔此刻显得避无可避……加上苍穹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剑速，只是瞬息之间，骨魔又被斩中了好几次！ “可恶……可恶啊！” 当下骨魔的声音越是痛苦，蕾克在苍穹脑中的狂笑就越是强烈。在这狂笑之中苍穹的进攻越来越快，几乎就把骨魔逼向墙边！ 突然间——毫无预兆一般，骨魔放弃了抵抗，任由苍穹的影刃和水晶剑纷纷落在自己的胸口。 那双剑的交织不但让他胸前的骨骼破碎，也让他的精神产生了极为强烈的痛苦——但那并不是放弃，而是骨魔反攻的预兆！ 此刻这个有着移位兽框架的骨魔直立起来，用刺鞭和四对尖利的前爪，一同从四边八方向苍穹刺过来！ 那样拼着自己承受重伤、也要和苍穹同归于尽的一击，让纵使身法灵活的苍穹此刻也避无可避。 但是苍穹并非不能应对。 “shield（护盾术）！” 左手的影刃瞬间被解散。如同直觉反射一般摆出施法姿势的同时，一面半透明的力场护盾在苍穹的前方构筑，把骨魔仿佛天罗地网一般的全面一击仅数挡下。 仿佛玻璃被打破一般，响起了一阵接二连三的碎裂声音。 即使是力场的护盾这时候也挡不住骨魔的全力猛攻，仅仅阻挡片刻就重新化为无形！ 但是这争取到的片刻时间，让苍穹能得以折身退后，安然避开。 而骨魔这时候并没有追击苍穹，而是张开了背后那双虫翅，借机飞翔到了半空中…… 第168章 狂乱 天上…… 苍穹眯起眼睛。 这个地下室大约有15尺高度。骨魔逗留在那个位置的话，确实是苍穹难以触及到的。 但是对于骨魔来说却情况不同。 从那远远的高处，骨魔两肩上的刺鞭骤然延展——跨越空间的限制，此刻那骨鞭向地面上横扫而来！ “啧！” 苍穹当下向后一跃，虽然躲开了骨魔的攻击，但一时也没想到用什么方法反击，只能持续吟唱剑歌维持魔法不要中断。 虽然苍穹的近战攻击能给予骨魔足够的威胁，但是如果攻击距离不够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ray of frost（寒冷射线）！” 地面上的黛西见状，持续使用戏法攻击对骨魔施予进攻压力。蓝白色的寒冷射线一道接着一道从她的法杖射向骨魔。 对于拥有魔法抗力的怪物而言，这种一点突破型的攻击型法术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炫彩的光芒还是在持续发挥着作用，让黛西射出的射线难以奏效。 “呵呵哈哈哈……反击啊，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反击啊！” 这时候骨魔猖狂地笑着，那一双骨鞭此刻犹如风暴一般在室内横扫。在这圆形的空间里面也缺乏合适的掩体，此刻苍穹只能退出房间中央的魔法阵、躲到旁边的桌子暂避锋芒。 反击……用什么手段？ “剑啊，有什么办法吗？” 「喂喂，你搞错没有！我只是一把剑啊！」 水晶剑没好气地回应道。苍穹想了想，要一把剑去砍到高空中的怪物确实好像有点强人所难。 「……用我的力量吧……」 在苍穹的脑海之中，蕾克循循善诱。 「让我发挥出更强的实力。让我用暗影的武器，把他击坠下来！」 苍穹略做思考。 「好吧！」 现在也没有太好的方法，但是苍穹也不敢完全让蕾克接管自己的身体，当下只是解锁了一条手臂的权限、让给蕾克。 立即，苍穹感觉左臂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苍穹努力去顺从那种感觉。却见那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的左手狠狠一抓，从虚空之中握来了更多阴影的能量。 那能量融汇进苍穹左手的影刃当中，把那暗影的刀锋瞬间就塑造成了纤细、而又锋利的投枪—— 「——喝啊！」 苍穹听到蕾克在自己的心魂之中发出狂暴的怒吼。 他的左手握起长矛开始向后仰去。配合蕾克的动作，苍穹从藏身地冲向半空中的移位兽—— 瞬间，投枪飞掷而出。 那因为是虚体的武器，所以本应该投射出去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但因为有回响武器的加护，所以这时顺着苍穹的动作、又有一把浅色的能量武器一齐向骨魔掷去。 半空中的骨魔避让不及，被阴影的投枪和回声的投枪先后贯穿了身体—— “——呃啊啊啊啊啊噢噢噢——！” 从骨魔的嗓子里发出了尖利的吼叫。显然那对于它而言是沉重的一击。 但是苍穹的左臂并没有因此就停下。 「——死吧！死吧！死吧！！」 蕾克在苍穹的心魂之中大笑着，像是发了狂一样不断凝聚出影枪、不断向骨魔投射出去。那动作几乎没有一点停滞的时间，违反人体力学的动作在几次之后就让苍穹手臂的骨骼发出悲鸣—— 而在另一头，在这狂风骤雨之中被影枪多次击中的影魔，此刻再也无力支持飞行、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停！够了——！」 苍穹赶紧想要切断左臂和蕾克的联系，让蕾克的暴走制止下来。然而此刻蕾克却没有听从苍穹的命令。反而蕾克的狂怒逐渐感染了苍穹身体的其他部分，让他不由自主地前冲上去—— 那左手的暗影投枪此刻又化为刀锋，顷刻间又向骨魔挥起一片影的剑幕。被击中的骨魔此刻根本无法闪躲，只能任凭苍穹击中。 苍穹不得已之下，只能念出蕾克的真名。 「我命令你停下！」 顷刻间，苍穹感觉支配住自己身躯的狂怒如退潮一般散去。左臂的挥舞也停止了。肌肉拉扯和骨骼的酸痛这时候轻微地折磨着苍穹。 苍穹甩了甩胳膊，然后用右手的水晶剑抵住骨魔。 “你输了。” “别得意……赢的人，也不是你……” 那骨魔虽然在狂风骤雨的攻击之下、身心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此刻竟然也还有余力对苍穹表示不屑。 “你借用了你体内的那个家伙的力量……哼，你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苍穹微微一怔。 同样在身体里面寄宿着邪魔的灵魂。某种意义上，确实蕾克和他的关系，和这个骨魔与移位兽的关系很相似。 “那又如何，现在在用剑指着你的人是我。” 那引发了苍穹不快的联想，让苍穹冷哼一声，手起剑落就削断了骨魔肩膀上的两根触须。 骨魔因为疼痛而发出了狂吼，但疼痛过去还是强撑着冷笑道： “很快就不是你了！很快你的思考方式会变得和恶魔一样，你的行动逻辑会变得和恶魔一样，你的感情起伏也会变得和恶魔一样——很快你就会成为附身你的那个恶魔！你和他之间一心同体——干得好啊！” “ice spear（冰枪术）。” 从身后忽然传来念咒的声音。黛西射出的第一把冰枪横向贯穿了骨魔的身体，把它牢牢地钉在地板上。 “我们有什么必要陪他说废话吗？” 这时候，高傲的少女右手握着另一把冰枪走过来，看看苍穹又看看骨魔，好似不屑一顾地说道。 “赶紧解决掉他，我们拿了东西走人。” “慢、慢着！” 眼看第二把冰枪就要朝着自己脑门上刺过来，这时候骨魔大声喊话说道： “如果你们现在杀了我，你们的同伴——那两个现在在移位兽体内的法师也会一起死！没有我的宰治，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在弱肉强食的移位兽社会中存活下来！” 虽然对于骨魔来说，这一条生命的放弃并不等于真正的死亡，但是若被以这种方式遣返回九狱、等待着他的也一定会是降级的悲惨处罚。 “放了我！我将愿意和你们一起寻找将他们解救出来的方法！你们明白，我们魔鬼讲话最守信誉——” “你的话太多了。” 然而，下一刻。在零距离上刺出的冰枪，把骨魔的脑门连带着喉咙一起贯穿了。 第169章 对峙 “……” 苍穹看着骨魔的肢体在地上抽搐，然后慢慢地，从那尸体中流出来黄绿色的脓血，散发出恶心的恶臭。 苍穹挥了挥手，使了个魔法伎俩清空了臭气。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到达了4级。 这个占据了移位兽身体的骨魔虽然并不像真正的骨魔那样强，但显然也有很可观的实力。但全力状态之下的苍穹更强一点，仅此而已。 不过在思考怎么选择4级的职业能力之前，苍穹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的…… “……” 黛西此刻已经把目光横了过来，那样子显然是说：你是要自己坦白还是要让我来问。 苍穹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选择使用“恶魔附身”这个法术，因为不会在外观上产生变化，所以没有那么轻易露馅的。 没想到立马就遇到了一个懂行的！ 当下，苍穹只得无奈地解消掉法术，于是那个一直在苍穹脑海中狂怒不休的声音，也渐渐地消失了。 苍穹把剑放下，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好好好，总之我先承认错误。” 黛西沉默不言地盯着他，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打量着。 “那个是什么法术？” “是……呃，类似从深渊中召唤来恶魔的精魂附身自己的法术吧。” 苍穹耸了耸肩膀。 “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借用恶魔的力量。比如我召唤来的恶魔是一只幽影恶魔，所以你看到我可以把暗影化作自己的武器。” 幽影恶魔，是一种特殊的恶魔。 他们的本身并没有实质，就是由纯粹的阴影能量所构成。因此他们也就对阴影物质具有非凡的掌控力。在被恶魔附身的时候，苍穹自然就可以借用一部分那样的力量。 “所以，刚才像是那样的发狂似的攻击，也是由于被恶魔附身的缘故吗？” 苍穹点了点头。 回避是没有用的，任谁都能看出那个时候苍穹的反常。 “不过这是我可以控制的。” 跟着苍穹马上解释说道。 “我掌握了那个恶魔的真名，所以如果我不想的话，我可以很容易就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当然，真名具有不可违逆的力量，黛西也明白这一点。如果对一个恶魔喊出他的真名，那么在十有八九的情况下可以支配他的行动。 但是黛西还是瞪着苍穹。 “你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吗？” “我知道啊。” 苍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就算掌握了恶魔的真名，也并不是说做这样的事情就没有风险了。有的是自以为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下召唤恶魔、结果反而被杀掉的愚蠢法师。黛西说的也正是此意。 “但是这个法术是真的有用，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如果没有蕾克——我是说，附身我的那个幽影恶魔——帮忙，我们哪能这么容易就解决掉这个骨魔的。” “没有那个恶魔我们也有我们的法术，我们的剑，我们自己的力量。” “那我们力量不足的时候怎么办？乖乖举起手等死吗？” “我没这么说。但是你的目标不是要成为最强的法师吗？我觉得如果一昧地借用那个力量，也不太好意思说是自己变强了吧。充其量只是变成了一个恶魔的傀儡而已。” 黛西此刻寸步不让，和苍穹针锋相对。 “那你那么说，难道那些研究咒法系法术的法师就是废物咯？” 苍穹眨了眨眼睛。 “召唤来其他生物帮助自己战斗，这不也是借助了别人的力量啊。难道研究咒法系法术的莎拉教授就很弱吗？” “我没这么说。但是你在接触的力量你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黛西眉头紧皱，此刻大喊一声说道。 苍穹哑口无言。 即使确实他最后用恶魔的真名逼迫蕾克把身体的控制权转移给自己，但确实，不得不承认——在手脚完全失去控制的那个瞬间，苍穹自己的心中是慌乱的。 “使用这样的力量，你自己的心里难道不会感觉不踏实吗？” 苍穹叹息一声。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现在置身于非常危险的处境，如果我们刚才没有打败那个骨魔，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地上的尸体了。哪还有闲心去讨论力量用起来踏不踏实？”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苍穹的反击也毫不含糊。 “我只是不想太快成为地上的尸体而已。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存亡也直接关系到你的存亡。我想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都能从这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出去重新看到外面的太阳——你明白吗？” 苍穹费力地解释着。他本不擅长说这样的话。 黛西沉默了片刻。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强，能不能活下来还要靠你的保护？” “我没这么说。” 苍穹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太强了。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压力，我不能在任何方面都拖你的后腿。” “……” 黛西也没想到苍穹会这样说。 她本是自尊心极为强盛的人。如果苍穹说是黛西不够强，那她定然要发火，不惜动手也要和苍穹决出谁比较强为止。 但如今苍穹却先自认了一个比较弱势的位置，这让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了。 虽然如此，她倒也是能理解苍穹说的这种感情。 “……那这么说，还是我害你的去研究这个法术的咯？” 当下黛西虽然声音还是闷闷的，但是语气已经渐渐软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苍穹摇了摇头。 “但是你看，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来面对这一切。我要做你的前排，你要用法术来掩护我，我们是一个队伍，这种情况下不管谁掉了链子都会很糟糕，对吧。” “现在我们的事情还没完。我们还要面对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名堂的杜登。接下来的战斗肯定会比现在更难！如果我们不能够阻止他，会变成尸体的也肯定不止我们两个人。” “在这种危险的前提之下，我稍微求助一下比较危险的力量——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而且在大多数场合之下我有可以控制住的信心。所以也请麻烦你，就当做没有看见可以吗？” ……沉默蔓延。 长久之后，黛西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吧，只此一次。” 第170章 选择 “算了，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当下苍穹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了一边，靠着墙壁开始闭目养神。 毕竟两人的法术，到这里真正用得差不多了。如果不休息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面对接下来的大战的。 但黛西摇摇头。 “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呢。” 说着，她把目光看向房间深处。 原本盘踞在那里的移位兽，因为骨魔的死亡、大部分已经逃远了。只剩下两只动作看起来畏畏缩缩的移位兽留在这里，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毫无疑问，这两只位移兽就是被灌注进蓝鹰堡学院学生灵魂的位移兽。 黛西走到大约十五尺的距离之内停下，向两只移位兽招了招手。移位兽们面面相觑，依旧不敢靠近过来。 “好啦——我又不是要打你们。” 黛西索性自己走过去。 要知道这样一个距离、已经是移位兽伸出触手就能攻击到黛西的距离了。对于身体孱弱的法师而言是很不利的，但是黛西却还是一点都没有忌讳。 移位兽们本欲退缩，但最终还是乖乖地选择留下，任由黛西走到面前。 黛西蹲下来，本想摸摸他们的毛皮，却不料自己的手触碰在空气上。这才意识到即使是在非战斗场合，移位兽那个在空气中投出虚影的能力也是一直会启动的。 她粲然一笑，然后又向移位兽靠近了一些。 “乖啦乖啦……” 当下就像是在面对两只比较大的黑猫那样，黛西一边抚摸着他们的毛皮、一边说道。 那也许是她难得会流露出来的温和的一面。 “……” 苍穹在远处看着黛西和移位兽们，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两个已经被灌注进人类灵魂的移位兽，要怎么整。 别看苍穹让恶魔附身于自己好像很容易——这主要是因为恶魔在本质上是一种概念性质的存在，他们是无底深渊之中自然孕育而成的、混乱邪恶概念的象征。在他们天性之中就有将自己抽象化的能力，所以他们天生就可以附身于其他存在之上，用自己的情绪去感染他们。 但是具有实体的人类或者生物，想要抽取他们的灵魂、难度不是一个量级的。 苍穹知道有一个6环法术叫做魔魂壶。这个法术的作用是把自己的灵魂抽取出来、存入宝石之后，之后再伺机侵入其他生物的身体。但6环对于苍穹来说显然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个存在。 而且这依旧只是操作自己的灵魂而已。 “也许多花一点时间、研究那些卢基乌斯留下的器械是会有用吧……但是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了。还是之后汇报给教授们、让他们来处理好了。” 苍穹摇了摇头，不再去注意黛西那边。 在刚才的战斗结束之后，苍穹提升到了“内阵”4阶，也就是dnd术语中的4级。这意味着苍穹现在可以获得《玩家手册》上法师4级的职业能力。对于这个当然要仔细权衡。 首先，法师在4级时候可以得到一个新的已知戏法。 苍穹在这一步早就有了想法。他打开了《塔莎的万象坩埚》，然后把“轰雷剑”这个咒语加入了自己的已知法术之中。 …… 轰雷剑 booming de 戏法塑能 施法时间：1 动作 施法距离：自身（5 尺半径） 法术成分：s， m（一把至少价值 1sp 的近战武器） 持续时间：1 轮 作为施展这个法术的一部分，你必须用你的武器对 5 尺内的一个生物进行一次近战攻击。如果攻击命中，目标受到这次攻击的正常影响，并且被包复在爆发性的能量之中直到你的下回合开始。如果目标在这之前自愿移动了 5 尺或更多，其立即受到 1d8 雷鸣伤害，法术结束。 这道法术的伤害随着你的等级提升而增加。你到达 5 级时，这次近战攻击将造成额外 1d8 雷鸣伤害，并且目标进行移动时受到的伤害提升为 2d8。两个伤害骰都会在 11 级时增加 1d8（2d8 和 3d8），17 级时再加 1d8（3d8 和 4d8）。 …… “轰雷剑”……这是一个对于剑咏者法师来说，非常重要的戏法。 这个戏法的作用是，在施法的同时进行一次近战武器攻击，同时让这次攻击爆发出灼烈的雷霆能量、在对敌人产生伤害的时候也限制他难以进行运动，否则就会因为能量的爆发而受到更猛烈的二段伤害。 可以说，这是整个5e规则当中、“魔战士”意味最强的一个法术。 和“轰雷剑”配对的还有“翠炎剑”，稍微有所区别的是“翠炎剑”法术释放的是火焰能量，作用是对群体的敌人进行小范围的杀伤。 苍穹之所以没有选“翠炎剑”，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太多以火焰作为进攻手段的法术。而众所周知，火焰是难以对魔鬼产生杀伤能力的。 在这种前提之下，应该还是“轰雷剑”更为好用。不过“翠炎剑”法术也可以计入法术的准备库之中以备后用。 感觉到新的知识流入自己的脑海之后……苍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打开了《玩家手册》。 关于戏法是没什么好选的……但重点还是在于，专长、或者属性提升要怎么选择？ 在dnd5e之中，法师会在4级、8级、12级、16级、19级获得属性值提升，任选一项属性+2或者两项属性+1；或者作为一种替代项，可以把属性值提升替换成一项专长。 正常来说，剑咏者在这里应该选择一次属性提升。 这是因为剑咏者作为一个同时需求敏捷和智力的双修职业，对属性值本就有十分强的要求。一般27buy点的剑咏者、如果在没有魔法物品的帮助之下，拿4个专长位置去换属性值提升也不奇怪。 不过审视过自己的能力储备以后，苍穹认为选择提升属性可能并非是最优解。 一方面，苍穹可以用“巨人力量药剂”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值。这样来看，在敏捷属性上的提升就会形成一定的浪费。因为“剑咏者”投资敏捷属性主要还是为了看重它在进攻端上的收益，而现在进攻端上可以用力量属性值来替代。 另一方面，苍穹也可以用“恶魔附身”法术来暂时提升自己的智力值。因此点智力属性好像也是不必须的。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点哪个专长呢？ 第171章 构筑 作为优先级最高的专长，“强健身心（体质）”，苍穹早已在1级的时候通过人类种族赠予的专长选择了。拜这个能力所赐，苍穹冒险到现在、基本并没有出现过掉专注这样的情况。 另一个专长按苍穹的喜好来说，本应该选择“幸运”。 …… 幸运lucky 你的离奇运气让你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刻化险为夷。 你获得3点幸运点。当你进行攻击检定、属性检定、豁免检定时，你可以花费1幸运点来骰一个额外的d20。你可以选择在掷骰完成后，但结果公布前花费你这1幸运点。此后，你来选择该次攻击检定、属性检定或豁免检定要使用哪粒d20的结果。 你也可以在被攻击时选择花费1点幸运点骰一次d20。然后由你决定攻击者该使用哪粒d20。 若不止一个生物决定花费幸运点影响同一个骰值，则幸运点互相抵消，即并不会有额外的d20掷骰行为。 完成一次长休后你可以恢复所有的幸运点。 …… “幸运”专长的能力，可以在每天给予角色3个幸运点，让他们能够将失手的攻击重新命中、或者是让他们在被击中时用幸运化险为夷。 一般来说剑咏者会有很高的ac值，但当敌人的攻击骰出天然20的时候，ac是无法帮助剑咏者的——这种场合就需要幸运点让怪物重新骰攻击鉴定，以抹掉这个危险的一击。 不过，在这里，苍穹却有一个疑问…… “幸运”专长在于这个世界中、要怎么表现呢？ 在游戏中，因为有“先投掷骰子再决定攻击是否命中”这样一个抽象化的过程，所以“幸运”专长就可以表现得很自然。 敌人原本必中的一击、却因为运气的干扰磕到了小石头失去平衡，所以攻击打歪了。这还算是比较容易理解。 但是问题是，苍穹所身处的弗罗特兰，并不是一个这样抽象化的世界。而是……要更加具体，更加形象。 敌人在进行原本势大力沉的必中一击时，如果自己选择发动“幸运”，会突然在地面上多出来一个小石头让他摔倒吗？ 那样的话就好像有点太神秘了。 在敌人进行攻击的时候，其实在战斗中的苍穹本人并不一定能够准确判断、这一次攻击能够命中或者失手。反过来，苍穹自己发起的攻击也不一定能够准确判断能否击中敌人。 所以关于应该在什么时候使用幸运的时机，本来就有些难以判断。而像是在桌面游戏中先骰点、再改判定的形式，就有些倒果为因的意味在里面了。 在这个世界里苍穹本就没有“这次攻击一定会中”、或者“这次攻击一定会失手”这样的千里眼，再加上并不清楚幸运会在哪些场合下产生作用，这几个因素的叠合、可能会让“幸运”专长没有在游戏中那么好用。 无论如何……苍穹对选择“幸运”专长所带来的收益，现在并没有一定的把握。 而且这个破人物卡也不能改，也没地方去问对于“幸运”来说是怎么判定的，这点让苍穹感觉有点烦躁。 要不要选择别的专长呢……？ 苍穹把目光投向《玩家手册》的其他专长。实际上倒也不是没有选择，比如专长当中的“双持客”…… 呸啦！“双持客”难道不是知名陷阱专长吗！ 重来。比如专长中的“巫师杀手”，其实理论上可能会发挥出不错的作用。 …… 巫师杀手mage yer 你拥有一套对付施法者的近身战法，并获得下列增益： 你周边5尺范围内的一个生物施展法术后，你可以用你的反应对该生物发动一次近战武器攻击。 当你对一名正专注法术的生物造成伤害时，该生物进行维持本次专注的豁免检定时具有劣势。 你为抵抗身边5尺范围内生物对你施展的法术而进行的豁免检定具有优势。 …… 这是因为苍穹现在主要的对手都是一些法师，而“巫师杀手”可以对他们产生强大的针对，让苍穹能在他们施法时候更灵敏地反击、或者是更加容易地去中断他们的法术专注。 而且，在近距离对抗他们的魔法时，“巫师杀手”专长也可以为角色提供一定的抵抗能力。 但是苍穹还是不太乐意去选择这个专长。 这主要是因为，苍穹现在在有莉莉作为魔宠，因此本身就可以共享莉莉对于魔法的抵抗能力，选择这个专长会有一定的浪费。 而且苍穹也并不能确定自己今后的冒险征途是怎么样的。虽然现在是在学院里、敌人确实是施法者居多，但是今后的情况却不能保证。 ……思索再三以后，苍穹终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战地施法者”。 …… 战地施法者war caster 先决条件：至少可以施展一个法术 你学会如何在混乱的战场上施展法术，并获得下列增益： 当你受到伤害时，你为维持法术专注而进行的体质豁免具有优势。 你在持握武器和盾牌时依然可以满足施法所需的姿势成分。 当敌方生物的移动引发你的借机攻击时，你可以用你的反应对该生物施展一个法术而非发动借机攻击。该法术的施法时间必须是1动作，且该生物必须为法术的唯一目标。 …… 这个专长的好处有三点。 首先是，很多法师们所最为看重的给予维持法术专注时、获得体质豁免优势的能力。众所周知，在dnd5e版本中有非常多的法术要求专注，而战场上受伤又难以避免；再考虑到体质豁免熟练专长给予的加值、和剑歌给予的专注加值，这三者叠加可以让苍穹的法术非常难以被中断。 第二点可以让苍穹更加灵便地施展自己的法术。作为一名法师，苍穹自然对于魔杖、法杖一类的物品会有天然的追求。但是考虑到作为剑咏者必须持用武器的情况，再握一把魔杖或者法杖、就会让苍穹没有手来满足施法所需的姿势成分。 这点在大部分情况下没有什么影响，因为魔杖、法杖等法器可以代替施法所必须的材料成分来使用、而材料成分可以和姿势用同一只手。但是在使用“护盾术”这样的、没有材料成分只有姿势成分的法术时，就不能绕过去了。 这个影响是很大的。比如这次苍穹也差点吃了亏——所幸的是苍穹所握的影刃是虚体剑，所以还是得以让苍穹立即做出了“护盾术”的姿势得以幸免。不过之后如果要握实体的东西，还是得依靠这个专长。 紧接着还有第三点、苍穹最为看重的一点，也就是在使用借机攻击的时候可以施展一个1动作的法术去取代借机攻击。这会让苍穹有更多的机会在战场上去施展法术，对那些需要拉开距离才能发挥出优势的敌人产生更强的威胁力。 第172章 出逃 在实际战斗之中，“战地施法者”专长应该也能对很多施法者产生威慑力。 毕竟，在对抗苍穹的时候，肯定没有人愿意留在他的剑刃触及之内和他近身攻击。而这样的话，就会有被苍穹追击的间隙。 而且这个专长还可以和“轰雷剑”法术产生一个小小bo。 “轰雷剑”法术，在敌人移动的时候会产生最大化的伤害；在使用战地施法者把借机攻击替换成“轰雷剑”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忽视“轰雷剑”的威力。 ……就这样吧！ 笃定主意的苍穹把“战地施法者”填入自己的人物卡之中。毕竟马上就要面对更危险的敌人了，这时候可没有时间让他犹豫要不要给人物卡留专长点。 思考完这一切以后，苍穹还有将两个已知法术加入自己法术表的余裕。 这个倒是真的无所谓了。毕竟苍穹这一学年本来功课就没拉下，2环的实用法术也早就掌握了七七八八。 当下他随便从《玩家手册》里挑了“蛛网术”和“暗示术”，加入了自己的法术书。 其中第一个是经典的用于控制的法术，在施展之后可以创造出一大片蛛网阻碍敌人行动；而另一个则是非常好用的、用于操控敌人意志的附魔系法术，可以让一个目标暂时遵循自己的意志去行动。 不过，在王都使用惑控类的法术都是违法行为，所以学校也不教。苍穹用起来也必须格外小心才行的。 做完这一切以后，苍穹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人物卡，确定了没有疏漏。 然后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那些还残存的移位兽都已经消失了。 “那两个移位兽呢？” 苍穹困惑不解地问黛西。他指的当然是蓝鹰堡魔法学院的学生，变成的那两个。 “我让他们先去隔壁房间了。” 黛西耸了耸肩膀。 “他们现在还有点混乱，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管怎么样，让他们先适应下这里的环境吧。” “……” 苍穹没有接话。他不确定自己如果有哪一天也变成了移位兽、别人让自己“适应”一下到底算不算对他温柔以待。 他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想这些麻烦的事情，然后又一次从腰间拔出了水晶剑。 “剑啊。” 「干啥？」 “这里的传送禁制结界，要怎么关？” 「我怎么知道？你好歹自己也是个法师，不会自己去研究吗？」 “喂喂，你这说话什么态度。” 苍穹有些不满地抱怨着，不过还是自己去查看魔法阵中央那个圆台了。 那个绽放出七色光芒的钥石碎片还悬浮在圆台之上。苍穹先随手把它摘了下来，放进次元袋里——这样一来他们队伍就有两块钥石碎片了，虽然在这种场合之下还在意这个好像有点奇怪。 紧接着，钥石碎片被挪开之后，苍穹在这个圆台之上注意到了很多水晶点缀。这些水晶都链接着许多魔法回路，然后回路最终连接到地面上的法阵，成为开关的枢纽。 黛西这时候也靠近过来，巡视了一圈，然后问苍穹说： “你看得懂吗？” 苍穹的“奥秘”技能熟练虽然已经达到了“普通”的境地，但这些奥秘知识竟然没有一个能帮助他看懂这个复杂的魔法阵，这时候也让他只能感慨影夜帝国的奥术造诣果然登峰造极。 “看不懂。我觉得，要不随便按吧。” 说完以后，苍穹伸出手，随便就在一颗水晶上按了一下，把部分自己的魔力注入进去。 那魔力让水晶在一瞬间放出了神秘的蓝色光芒，连带着纠缠在它周围的魔法阵也都变色了。 【系统中枢接受到命令，将尝试重新启动幻术结界……】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个机械化的声音。 【正在检查所需要的魔力能源储备……检查中枢魔法阵的完整度……检查军营外界的幻术支点……错误：在检查支点时发现未知故障，幻术结界未能重新启动。请前往支点未知人工排除故障。】 “啊这。” 苍穹虽然听得糊里糊涂，好歹也是猜出了部分的意思。 “总之就是我们好像按错了。” “再按吧。” 黛西说着，又把圆台之上另一个水晶按下了。她同样也像苍穹一样给那个水晶注入了魔力。 于是又一阵蓝色的光华流动。 【系统中枢接到命令，将尝试清理地下室……检查到地下室中存在许多实验生物的尸体。将在10分钟之后降下溶解性酸液清理尸体，请其他工作人员前往安全区域避免误伤。】 “咦？！” 苍穹大吃一惊。 “不不不……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吧！” 虽然苍穹确实知道哪些场所是安全的，但突然听到了这个、还是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不过黛西却非常冷静。 她冷静的表现在于：她没有停下按水晶的动作。 【系统中枢接到命令，将再次检查……检查到楼梯走廊中存在大量碎石。系统将立即清理。】 “喂！这次连10分钟都不等了吗！” 苍穹大声吐槽着。 紧接着，有一身“轰隆”的响声从远方传来。那一声闷响虽然距离苍穹和黛西这边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气势磅礴地在地下室的狭窄空间中回荡着，久久才消散。 “我猜是过道被炸开了吧。” 黛西淡定地做出了判断。 “走，我们去楼梯那边看看。快点。” 说着她就自己走了出去。 苍穹跟着过去。黛西在外面的房间里吹了声口哨，于是从暗处又有两只移位兽这时候跟了上来，加上蜥蜴雷光、黑猫莉莉等，一众人和动物乌泱泱地跑了出去。 于是绕过那些移位兽的尸体，顺着楼梯没跑几步以后，就发现了滚落下来的小石块。再走了一些路，可以看到：原本被落石堵住的出口，此刻仿佛像是被什么魔法轰击过一样，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黛西握着的日光杖，发出的光辉被缺口之外的夕阳余晖所吞没。 现在是傍晚。经历过大半个白天的折磨之后，黛西和苍穹终于从这个地下室里摆脱了折磨。 第173章 坐骑 “自由了！” 再一次呼吸到了地下室之外的清新空气，苍穹禁不住对高空欢呼道。 黛西一直清清冷冷的脸上，这时候也露出了笑意。 虽然在地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但说实话每一刻苍穹和黛西都感觉到了生死未卜的煎熬。这种情绪在封闭的环境中被不断扩大……如果再熬上一阵子，两人还能不能保持从容都很难讲。 既然可以从地下室里面自由出入，那么军营中不能进行传送的、魔法结界的禁制，这时候对于两人也就没有了什么约束力。 “我们赶紧去找莱茵他们……” 苍穹这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队友汇聚以后、该要怎么做才能报之前的一箭之仇。但是黛西这时候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合适。” “啊？” 苍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们几个人现在已经去求援了。我们如果去和他们接触的话，很难不和校方的人遇到。到那个时候再想要自由行动就麻烦了。” 黛西冷静地说。 苍穹仔细想了一下。黛西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吧，你是领导，你说了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靠我们两个人去阻止杜登吗？” 对于自己的实力，苍穹现在空前地充满信心。 毕竟，首先他们两人从这个地下室里面带走了不少的宝物，其次苍穹也刚刚到达了4级，急着想要找什么人来试一试手。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要这么干的话，我建议直接用水晶球来定位杜登的位置……” “你别急呀。” 黛西看了苍穹一眼。 “我们现在消耗这么大，应该先找个地方休息才对。” “啊，这。” 黛西说的倒也是。在经过刚才和那些移位兽、骨魔的争斗之后，两人都没剩下什么法术位了。苍穹的剑歌次数也都用完了。 “行吧。你看要不这样：让雷光先带着这两个家伙去找莱茵他们，然后我们自己分头行动，先找个地方扎营。从现在开始冥想的话我觉得明天凌晨我们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到那时候我们再去找杜登的麻烦。” “可以是可以。” 黛西稍作沉思。 “不过莱茵他们突然见到了这俩移位兽，不会受到惊吓吗？要是打起来的话……” 毕竟莱茵也不会时时刻刻关注雷光这边的状态，加之雷光智力有限，又不会说话。 “这……” 苍穹看了看两只移位兽。 他们似乎也都听懂了苍穹的话语，此刻在他身边发出了呜咽一般的叫声，似乎非常不想离开苍穹和黛西。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这样再带着他们走一段路吧。” “……不会拖我们后腿吗？” 苍穹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移位兽根本就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体，连自保能力都不具备。 如果在丛林中遭遇了什么敌人，两人还得花费心思去保护它们。 “我想，不会吧。到时候让它们自己逃开就好了。” 黛西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也有几分不确定。 毕竟这移位兽内部的是两个类人生物的灵魂，这时候两人的对话，他们也全听懂了。这时候它们都呜呜地叫了起来——虽然苍穹和它们语言不通，但也能听出来是在哀求。 一只移位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在两人的面前埋头蹲伏下来。它的两只触须不断摇摆着，似乎在让苍穹和黛西去坐到它们的身上。 “这？” “好像是在说可以做我们的坐骑。” 黛西耸了耸肩膀，倒也不客气，当下就斜着坐在了移位兽的背上，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它的触须根部、作为固定点。 那移位兽马上站立起来，载着黛西在附近绕了几圈。黛西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看起来根本没有颠簸的感觉。 另一只移位兽见状，也有学有样地在苍穹面前蹲了下来。 “啊这……” 苍穹感觉很为难。 他很想知道在弗罗特兰大陆骑一个拥有智慧灵魂的生物会不会有辱人权——不对，移位兽权。不过，看那黑蓝色大猫猫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期待的眼神，苍穹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拒绝，跨坐了上去。 「您就当是它们为了报答您把它们救出去嘛。」 黑猫莉莉这时候也跳到移位兽的背上，她当然也能感觉到苍穹的犹豫，此时笑着对他说道。 「恶魔的世界观里也有报答这一说吗？」 苍穹没好气地白了莉莉一眼。 「那当然了。主君您把莉莉当做是那种没有感情的怪物吗？莉莉好伤心呢。」 「喂，不要说得好像真的很受委屈了一样！」 「嗯……不过，就算“报答”真的很少见，在恶魔的世界观里面也有“臣服”嘛。」 莉莉笑了笑，抬起绿幽幽的眼睛看向苍穹。 「就，在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利益之前，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妥协的，没错吧？就好像是它们，也只是出于对现状的不确定、对如此自信的你们的崇拜而选择了向你们臣服，用自己的权利来交换你们保护它们的义务……所以本质上也只是交易而已。主君您不必想太多。」 「……被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想得更多了。」 苍穹吐槽了一句。 「哎呀，那可真是莉莉的错。莉莉闭嘴了。」 当下，黛西和苍穹两人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就驾着移位兽从这片军营中离去了。 苍穹之前从来都没有试想过这个问题，但事实证明移位兽天生就适合作为坐骑。它们的六条腿使它们在奔跑的时候比普通的四腿的生物要更加稳定，而且他们肩背上面的触须也可以成为天生的缰绳，让骑乘者可以更方便地向移位兽传达他们的意图。 两人在这丛林之中一路疾驰着。 黛西的目标是昨晚众人休息过一夜的那个山洞。毕竟时间已经不早，没有时间再去找新的营地。 要是到了夜里，还不知道这片森林里会出现什么危险。 不过好在，在移位兽的帮助之下，两人只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回到了山洞里。等到苍穹和黛西进入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 第174章 问候 扎营，吃饭，冥想，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区别只是山洞里面少了几个人。 半夜里，当苍穹结束功课时，黛西已经在篝火旁边跃跃欲试了。 “准备好了？” “……嗯。再等会。” 苍穹稍稍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来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人物卡。 随着冥想熟练度的愈发精熟，苍穹每次晚上冥想获得的经验值也越来越多。虽然但是，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值也变得越来越多，其实总体上来说趋势还是在变慢。 苍穹又看了一眼法术书，把几个法术的施展方式都再温习了一遍。做完一切的准备以后，他向黛西点了点头。 于是黛西取出了水晶球。 “现在就是来试试这个东西过了这么久有没有出故障的时候了。” 只见黛西把水晶球放在地面的架子上，然后不断投注心神汇入其中；那颗水晶深处盘旋的迷雾，在她的动作之下渐渐开始被揭开…… “开始了！” 接着，随着黛西的全神一注，那水晶球彻底放出了灿烂的光芒！ 然后，苍穹看到那被揭开的迷雾中开始出现了图景。 在图景之中占据中枢位置的，显而易见就是杜登·瓦尔德克的模样。 此刻杜登正站在一个古老的遗迹大厅内部，看起来正在带头吟唱着什么咒语。而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呈现倒五角星站位的，还有4个人；有两个苍穹和黛西都认识，另外两个则穿着蓝鹰堡学院的制服。 “看来他们的仪式正到紧要关头……” 黛西不断地调整着视角的角度，让现场的图景在水晶球里以更多的方式呈现出来。除了那几个人之外，现场还可以看见有几个牧师打扮的学生，看起来有很多明显是被劫持了——他们被以各种方式捆绑在法阵外面；还有一些则看起来却是他们的友伴，现在的工作是拿着武器看守这些俘虏。 “人也太多了吧。” 苍穹低声说了一句。 “我们人也不少啊。” “嗯？” “你看，如果把汤姆和玛丽也算上的话。” “喂，你不是吧……” 汤姆和玛丽，就是那两个蓝鹰堡学院的学生在变成移位兽之前的名字。他们之前也有在路上遇见过，为了方便起见、黛西也就延续了这样的称呼方式。 “他们两个真的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吗？” “不会吧？能有什么麻烦。” 黛西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于是从洞穴稍微的外层、那两只看起来像是六条腿的大黑豹也就渐渐靠近过来了。 苍穹扶了下额头。 已经不再是两个人的冒险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我们有什么作战计划吗？” “还要什么作战计划？” 黛西故作惊讶道。 “喂喂，别这样啊！这个杜登实力很强的，半年前就达到权位、可以施展3环法术了呢。不谨慎一点的话我们要吃大亏。” “虽然但是，我们也能施展啊？” 黛西一边说着，一边掂了掂手中的巨龙法杖示意。 “我们都能施展5环法术了呢。” “喂！你那是靠法杖的好不好！而且你昨天不是已经用了很多法杖的能量了吗，今天凌晨还没到呢！” 众所周知，大部分法杖前一天消耗掉的能量，要等到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才会恢复。 在先前和那个骨魔的战斗中，黛西至少已经用掉了十几发巨龙法杖里面的能量。也就是说还可以从里面施展的法术、最多也就一个了。 “你太多虑了。我也有没亮给你的底牌嘛。” “哎？这样吗？” 这么说来，确实一直都只见到黛西用基础的施法能力来应战。 “总之，事不宜迟！” 当下黛西把手伸向水晶球，让它从地上的架子悬浮到半空中。 “慢、慢着——” “teleport（传送术）！” 苍穹本想说自己还要再准备一下、起码等我喝个要然后再施展一个恶魔附体仪式啊，但是黛西这时候已经喊出了咒语。 立即，一阵辉煌的光风，从水晶球的深处向外开始席卷。 那是、传送水晶球的第二个能力。 它可以让使用者立即使用一次传送术、将施法者和施法者周围的盟友立即被传送到被探知生物的身边！ 那股不可阻挡的光风接近了苍穹。苍穹眼见木已成舟，只能放弃了抵抗。 接着，苍穹感觉，自己、莉莉、还有在场的那两只移位兽汤姆和玛丽，这时候都被光风投掷进了时空的乱流之中。 很久以前，苍穹还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在网上冲浪总会看见对于法术效果的一些迷思。 比如，对于传送术的作用该如何实现，有些人会提出想法：也许是把法师的身体给分解成分子级的微粒、然后在传送的目的地再用同样的微粒重新组合起来呢。 当然苍穹觉得相比起那样的奇思妙想而言，现在他的体验更像是周围的世界被分解成微粒了。 跳跃的篝火，粗糙的石壁……周围的景色都在这一瞬间破碎。脚底产生了虚浮感。身体仿佛是被裹挟于一个水底的漩涡之中。 苍穹感觉到目眩。 他知道这只是因为时空维度上的紊乱所暂时产生的错觉，然而那样的风景还是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不安的警觉。 直到那景色渐渐沉淀下来。 被搅合在一起的色彩，这时候重新地拉伸、逐步地拼凑成了新的风景。火焰变成了神殿墙壁上的火焰，石壁变成了神殿地面上破旧而沧桑的地砖……所有一切都重新显露出样貌。 苍穹的身体也重新被重力所牵引。 在着地的那一瞬间，苍穹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那空间移动所带来的晕眩感，让他难以习惯。 不过他身边的黛西，看起来却好像更个没事人一样。 “嗨。” 却见她举了举手中的法杖，微笑着对一脸错愕的杜登、还有他们身边的法师们打了个招呼。 即使是在弗罗特兰，传送也是相当少见的法术。加之他们毫无预警地突然出现，难以理解也是理所应当。 而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黛西就已经给他们带来了下一句问候： “frost breath（冰霜吐息）！” 第175章 吹息 下一刻，锥形的冰雪，在这瞬间从黛西的杖头中奔涌而出！ 那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凛冽寒气。冷霜在这一瞬把七月的酷暑替换成了十二月的冻寒。 足足有60尺长度的锥形吐息、在一瞬间就完全覆盖了杜登和他周围的法师，连带着把半个神殿的空间都囊括进去。 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威力，几乎足以媲美一只青年巨龙所进行的吐息攻击！ 苍穹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黛西这一发突如其来的法术几乎毫无预警，在加上她通过传送法术突如其来的降临——如果按照游戏术语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突袭”。 将自己的立场替换一下，苍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时候及时地做出反应、施展出防护性质的法术来阻挡这次攻击。 而没有“吸收元素”魔法保护的法师……到底有多么脆弱，苍穹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那冰雪的吐息一直持续了足足有十秒左右才渐渐消散。原本被遮蔽住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展现出来。 除了杜登以外，这时候和他一起结成一圈的其他法师们都已经化作了冰雕。他们的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此刻只能保持一动不动的样子呆立在原地。 根本没有人能指望他们还会有什么战斗力。 而唯一看起来还不至于太过狼狈的杜登，也只来得及动了下嘴唇。 “eldritch（魔能）……” 还没等他来得及念出咒语，苍穹的剑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冰冷的水晶贴住杜登的咽喉：显然他只要敢再念出半个音节，剑就会毫不留情地切斩下去。 “放弃吧。” 杜登·瓦尔德克瞪着苍穹，这一刻说不出任何话来。 其他几名作为帮凶的牧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刻他们眼见到黛西神威来袭的这一幕，都目瞪口呆、连武器都忘了拔出来。 和他们一同传送到来的两只移位兽，这时候都跳到了苍穹和黛西的面前，仿佛耀武扬威一般发出威吓性的吼声。 “……” 苍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松。 当下他小心翼翼地折转着武器，逼得杜登连连退后、一直退出了地上的倒五角星法阵，被苍穹逼到了墙壁边上。 “把那个戒指给我。” 当下苍穹也没有想那么多。他的第一反应是没收了杜登的法器——那个一直给他留下很深刻印象的红宝石戒指。 只要没有那个戒指，杜登的法术就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 然而苍穹抓住杜登的手、把它提到半空中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戒指。 “嗯？” 苍穹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往杜登的另一只手看去。结果也没有找到。 “戒指呢？” 苍穹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危险的表情。他更加进一步地把长剑逼近，直让杜登的后脑勺都抵靠在石壁上。 “那个……并不是我的东西。” 杜登声音沙哑地说。 “是……另一个我……”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只有另一个杜登——那个黑色眼睛的杜登是拥有戒指的。这个杜登并没有。 苍穹突然觉察到一件怪事。 原本他认为，黑眼睛的杜登是作为拟像的方式存在的，而这个在学校里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杜登应该是本体。 但是现在来看，这个原本他认为是本体的杜登，不但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都比黑眼睛的杜登要弱，而且怎么连装备都不穿在自己身上？ 莫非，那个黑色眼睛的杜登才是本体吗？ 但是那样的话，上次那个黑眼睛杜登消失不见、又该怎么解释？ “‘另一个你’现在在哪里？” 当下苍穹不敢松懈，继续抵着杜登的脖子逼问道。 “他……留在王都……响应我们的计划……最终阶段。” 杜登·瓦尔德克英俊的脸上冷汗直冒，当下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看来是他作为养尊处优的贵族、还从来没有受到过现在这样的待遇。 苍穹皱了皱眉头，那个样子并不像是演戏。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最终阶段又是什么？说！” 杜登动了动喉结，正欲说些什么。 忽然，从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呀。与其你去问那个草包，还不如你直接来问我呢。我直接来给你解释还更快一些。】 ……那个和杜登·瓦尔德克相似、却仿佛带上了无尽讥讽和恶意的声音！ 苍穹太耳熟了。 当下他抵着真杜登的脖子没有松开，一边回头望过去。 一个半透明的虚影、这时候悠悠然呈现在空中。那个虚影构筑成了和杜登一模一样的相貌……除了这个杜登的眼睛是一片如同夜幕般的漆黑。除了他的右手中指之上、佩戴着一个硕大的、像是眼睛一样的红宝石戒指。 “……是幻术！” 黛西立即就辨识出来了。 然而她的语气中依旧避免不了惊讶和动摇。 因为如果真的如杜登·瓦尔德克所说，那个黑眼睛的杜登现在是在王都的话……那么想要将自己的法力投射到数十里之外的葬影森林，这需要非常强大的奥法造诣才有可能做到！ “另一个我！” 原本完全被苍穹和黛西的气势所压制的杜登，这时候像是盼到救星来了一般、立即变得非常激动。 “我如和你约定的一般、把祭品全都带到这个神殿里来了！准备工作也做完大半了！你快想办法救救我！” “——你给我闭嘴！” 苍穹威吓性地在杜登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剑刃浅浅地割开了他的皮肤，鲜血从伤口其中渗透出来。 杜登立刻就被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你辛苦了，另一个我……呵呵。】 半空中，黑眼睛的杜登似乎完全对苍穹的行为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笑出了声音。 【苍穹，你倒也不必这样对他。毕竟在我的计划里，他其实已经没用了——哦，不好意思，我还没和你说我的计划呢。想必你已经好奇得不得了了，不是吗？】 “有什么遗言就快说。” 苍穹将杀气腾腾的视线投向半空中。 “别以为在王都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了。” 第176章 武器 【呵呵。】 黑眼睛的杜登阴冷地笑了笑。 【那我就先期待一下。话说回来，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么？】 “……不就是影夜帝国的神殿遗址么？” 苍穹皱了皱眉头，回应说道。 虽然大殿已经经过了岁月的侵蚀……大殿上的装饰都已经被剥落，供奉在深处的神像也已经失去了上半个身体，但是依旧很容易能从装潢的风格中判断出来。 【不错。想必你也知道，影夜帝国的帝王，在帝国覆灭之前，曾经举行过一场神秘的仪式……他是想用那个仪式来拯救影夜帝国，但仪式的结果反而却加速了帝国的灭亡。】 ……关于这个仪式，苍穹也略知一二。 在帝国的末期，永夜帝王曾经出动了几乎一半的、帝国中具有7环以上实力的法师来举行这个仪式。但仪式的结果却让这些法师全部丧命，永夜帝王自己也因此而行踪不明…… 杜登停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那个仪式，当时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 苍穹稍稍一愣。他确实是没想到。 黛西：“那又如何？那个仪式不是失败了吗。连影夜异教帝国本身都一起覆灭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黑眼睛的杜登听到了黛西的话，笑了起来。 【不不，你搞错了一件事。那个仪式是成功的。】 “……？” 黛西也说不出话了，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瞪住黑眼睛的杜登。而越是被那么瞪着，杜登就越是显得从容不迫。 【那个仪式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拯救影夜帝国……你还不明白吗？对于那些精英主义者而言，帝国只是他们的负担和累赘。他们哪会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拯救一个自己都不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那个仪式的直接目的，是为了制造出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器。】 【永夜帝王是个疯子。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军队和异族的战争之中产生的溃败。因此他想出了一个计划：他要设计出一种毁灭性的武器，这个武器的威力可以大到让整个城市、整个行省都毁于一旦！】 【按照他的想法，这个武器需要抽取500名“座位”以上的法师的生命力和魔力，然后把它们都压缩在一个仅仅只有2尺直径的圆球里面。在那个圆球被启动的时候，被压缩在里面的魔力只一瞬间就可以全部爆发出来——】 【你或许听说过杀伤力最强的九环法术“流星爆”。而这个武器的威力，事实上远远超过流星爆的百倍、甚至千倍！】 黑眼睛杜登的说辞，在苍穹听起来根本就难以置信。 众所周知，在菲斯丽蒂王国的战场上，“火球术”是一种十分重要的范围杀伤武器。 在先前的战斗中苍穹已经领略过火球术的威力。布兰德特家族的精锐卫士，在火球术面前也会轻易被撕开阵线、露出巨大的破绽。 而在dnd桌面游戏中，火球术显然不是威力最强的法术。 就拿刚才提到的流星爆来举例。 火球的威力是8d6，而流星爆的威力是40d6。流星爆的伤害是火球术的5倍，杀伤范围更是远远超过火球术五倍以上。 苍穹也听说过在菲斯丽蒂王国中、有一位传奇法师曾经使用过流星爆一击将一个重兵驻守的城堡给摧毁。在这文化程度仅达中世纪的战场上，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功绩。 而这个黑眼睛的杜登却说：现在有一样武器，它的威力能够达到流星爆的千倍以上！ 这……根本就不是魔法了。 非要说的话，把它比作为是核弹、或许还更加合适一点！ “——你不要胡说八道！” 当下，黛西的怒斥把还在浮想联翩的苍穹拉回到现实中。 “永夜帝王他要是真的做出了这么强大的武器，他自己为什么不用？哦，我记得仪式以后他本人甚至还失踪了呢。真就只是逃跑第一名么？” 【你别急呀，布兰德特家的小姐。我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杜登用嘲讽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说着，那个语气不管谁听了都会感觉火大。 【他的仪式确实是成功了。那个武器也确实被他所创造了出来。但是他的行为、在那个时候也被你们所信奉的神、也就是光明圣母所注意到了。】 光明圣母！ 苍穹当然知道。这是光明圣母教会所信奉的唯一神。 按信徒的说法，光明圣母在永夜帝国最鼎盛的时候、以少女化身的姿态巡行过这片大陆。在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被叫做萝欧丝，有时候被称为圣女。 萝欧丝最终被永夜帝国的行刑官钉死在十字架上。但那——据她的信徒所说——并不是她没有能力反抗、或者是没有能力从那种刑罚之中幸存下来。 只是她爱着世人。她认为自己人类已经犯下了太多的罪孽，但是她又不忍心看世人无法得到拯救。于是她心甘情愿作为替罪的羔羊，在十字架上为全体人类洗清了罪恶，完成了救赎。 但是在那以后，萝欧丝就再也没有直接出现在弗罗特兰这块土地之上了。 【你们的光明圣母当然不会忍心看到弗罗特兰的大地被这个武器所摧毁，不忍心看她的信徒们被屠杀——所以她派遣出了她的神使。你们被称为代行者的家伙来阻止永夜帝王。】 【我也不知道那场对决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但从最后永夜帝王失踪、而萝欧丝的五位代行者并没有折损这样的结果来看，应该是萝欧丝的神使赢了。】 ……是吗，所以到最后，才没有人曾经见过弗罗特兰被超级炸弹所轰击的情景吗…… 苍穹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那，那件武器去了哪里？” 【这正是我马上将要告诉你们的。】 黑眼睛的杜登咧嘴一笑。 【永夜帝王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落入萝欧丝的手中……所以在最后关头，他把那件武器传送去了一个萝欧丝和她的使者，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九重地狱。那个威力骇人的炸弹，现在就在魔鬼们的手里。】 第177章 与魔鬼的约定 “……！” 这是，黛西和苍穹根本不曾考虑过的情况。 谁能料到这个永夜帝王竟然疯狂至此，不惜便宜在九重地狱当中的那些怪物也要把炸弹保存下来？ 【当然，永夜帝王应该和阿斯摩蒂尔斯之间有一些特别的交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也没有再次出现，我想不管他们之间定了什么契约都已经不再有效力。】 【魔鬼们对于这件超级武器的原理、结构、还有使用方式也非常感兴趣。所以在这一千多年里面，他们也在研究要如何复刻这件武器……如何完善、如何降低制造的成本，这些都在考虑范围里面。】 【现在这么久远的时间过去了。九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有借用这件武器、一举在血战中奠定胜局的打算，但是这件武器的威力还未经过检验。到底能否发挥出那样强大的威力、能否能够围绕它来制定军事计划，这还需要一次胜利的战果来证明。】 【——所以，被选中作为这个不可阻挡的武器的实验场，你们作为王都卡普亚的居民不应该为能给结束血战做出贡献而感到荣幸吗？】 ……黑眼睛的杜登演说到最后，实际上他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 苍穹感觉难以置信，这时候仿佛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威力堪比核武器……甚至凌驾于核武器之上的超级武器？ 菲斯丽蒂王国的王都卡普亚马上就要成为这个超级武器的试验场？ 那些在王国之中生活的人们怎么办？那些帝都里无忧无虑的人们……王都魔法学院里的学生、普通工作的哥哥和姐姐、老奥弗铁匠铺里的父子、炼金师工会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 苍穹不敢想下去。 「……看来这位杜登公子，他的野心可不单单只有弗罗特兰呢。」 通过心灵感应，黑猫莉莉也语气凝重地对苍穹说道。显然恶魔们作为血战的另一个重要的参与方，这个超级武器的出现也让莉莉感觉到了威胁。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黛西的脸色也变得一片煞白。她的目光不断在两个杜登之间反复审视，像是想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哪根神经不正常。 “屠杀自己国家的子民，做这种事情对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们不想想你们的家人吗？你们的亲戚朋友？你们……你们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喔。谢谢，不过我的家人不用你操心的。” 那个蓝色眼睛的杜登看起来因为另一个杜登在此，说话时候声音的底气也变得足了起来。 “九狱之主早就为我和我的家人们在玛尔谢姆堡中安排好了容身之处。到时候我们会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欣赏你们的惨叫，你还是多多考虑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吧，哈哈哈哈……” “给我闭嘴。” 心烦意乱的苍穹干脆就从腰间拔出刺剑、往蓝眼睛杜登的脚下刺过去。杜登立即惨叫了一声，得意的笑声也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你这蠢货！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这样对待我！另一个我，快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不识好歹！” 【别急，所以我说别急呀。】 黑眼睛的杜登笑盈盈地看着下方，似乎并不为蓝眼睛杜登的遭遇所动。 【我们之前有说好，你的任务、是在这里重新发现作为“永劫夜幕”炸弹的发射魔法阵，并且在这里和九狱之间建立起永久性的传送门，方便九狱军队的下一步行动，我说的没错吧？】 “是、是啊！” 蓝眼睛的杜登磕磕绊绊地说着。 “发射魔法阵我已经发现了！建立传送门的仪式也进行大半了，连传送门所要的祭品我都备齐了！就差一点而已！只要你把这个碍事的家伙解决了，我马上就可以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 【哎。但是这可不容易啊。】 黑眼睛的杜登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也知道我现在身在数十公里之外的王都进行别的准备工作吧？几十里外的我，要如何支援你呢？】 虽然黑眼睛的杜登确实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让他自己的虚影出现在这里，但这好像也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有一说一，就算是换随便哪个传奇法师来，不进行传送的前提下、隔着几十里的距离进行攻击也是难以做到的。 蓝眼睛的杜登脸色一变。 “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办法吧！那我们的仪式要怎么办？” 【你刚才不是说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吗？那就赶紧去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吧。】 “可、可是这个人在这里拿剑指着我，我没办法完成啊！” 蓝眼睛杜登的脸色涨红了。 【你真的没办法吗？】 半空之中，黑眼睛的杜登似笑非笑。 【既然你刚才都已经说了、阿斯摩蒂尔斯已经在九狱给你安排好了住所，那也就是说，你在这个位面、这个形态下的生命，其实是无关紧要的，对不对？】 “你……你什么意思？” 蓝眼睛的杜登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感觉。 “我、我我们不是有契约的吗？我帮那些魔鬼做事、魔鬼帮我和我的家人移居到九狱……不是说好的吗？那些魔鬼不会毁约吧！” 【不不不，当然不会。瞧瞧你说的这什么话呀？魔鬼们可是多元宇宙中最信守契约的存在了。他们当然不会毁约了。】 黑色眼睛的杜登呵呵一笑，同时略略抬起了自己戴着红宝石戒指的那只手。 【——不过，契约里只提到了，确保你们可以移居到九狱，并没有说确保你们以什么姿态移居到九狱……我说的，没有错吧？】 【所以……为了这份无上的光荣，现在就小小地请你牺牲一下自己的这具肉体凡胎吧。】 “——喂，喂！你、你这家伙——” 事情的变化显然出乎了杜登的意料，他蓝色的眼睛霎时写满了惊恐。 “你不过是我的拟像而已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蓝眼睛杜登的话语还没说到一半，黑眼睛杜登手中的戒指、忽然绽放出了强烈的血红色的光芒。 顷刻之间——就在苍穹的眼前，蓝眼睛的杜登的额头爬上了一个血红色的倒五角星标记。而在那个标记的影响之下……他看见杜登的身体，开始被撕裂了。 第178章 剧变 “啧！” 在杜登的肉体被彻底撕开的同时，大量的血块和肉块、翻腾着从他的身体内侧向外涌了出来。 苍穹下意识地向那血肉划过去。剑刃确实劈开了那团血肉的表皮，但是那只是撕裂杜登的无数伤口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道。在那团血肉快速向外膨胀的前提之下，苍穹的挥斩看上去毫无作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有几声惨叫从周围传来。 苍穹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另外那些守在俘虏旁边的、作为看守的牧师，此刻一个个也在头上浮现了血红色的印记！ 不但如此，甚至这时候那些之前已经被黛西的法术击倒的法师，他们的身体也重新抽搐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 苍穹及时地向后跳开，避免自己的身体被那团快速膨胀的血肉给包卷进去；那怪物此刻已经四分五裂，此刻在外力的推动之下和其他人的尸体聚合到了一起，然后在魔法的催动之下歪七扭八地聚合起来…… 【这是在地狱里面我们很喜欢用的炮灰，用那些物质位面巴佬的尸体所缝合而成的攻城尸傀。你喜欢吗？】 黑眼睛的杜登轻笑着问道。 那些大量的尸体，在这时候也开始融合为一体。血和肉的风暴相互交织结合，一个丑陋的、像是用各种尸体碎料拼凑而成的巨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苍穹和黛西的面前站了起来。 那巨人足足有十五尺的高度、虽然如此，倒也没有顶到头顶的天花板。魔法构成了针线和纹路，将那无数的、已经看不出原来样貌的碎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在那拳脚之下，苍穹看到了巨人绷紧了力量。 与此同时，苍穹还看到……在那巨人的肩膀之上，除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头颅的巨大肉瘤子以外，还有5个较小的脑袋。 那是杜登、和其他四位法师的脑袋。 他们此刻都眼神茫然，看上去早就失去了清醒的自我认知；然而从他们的口中却渐渐飘荡起咒语…… 在咒语的作用之下，神殿中央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那个倒五角星法阵，此刻又重新亮了起来。 “他们重新开始进行仪式了！” 黛西立马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她随手挥起法杖，一道寒冷射线瞬间向杜登的头颅射过去。但是在那道射线击中之前，尸傀就开始活动起来：他抬起一条手臂，正好把那条寒冷射线挡下了。 射线打在他巨大的手掌之上，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反应。 【可惜这里的尸体素材太少，不然我可以做一个更壮观的出来让你们看看。】 那个黑眼睛的杜登哈哈笑着，语气听起来似乎是真的很遗憾。 【不过毕竟也不是真的要去攻城，只是对付你们而已。来吧！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们的求生意志吧。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那个从遥远的地方投射而来的虚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现场现在只有黛西、苍穹，和那个像是尸山一样的攻城傀儡正面对峙。 尸傀无言地举起拳头，然后一击向苍穹站立的方位砸过来。 “——！” 苍穹灵巧地避过了尸傀的这一击。 体型庞大之物往往行动起来会很笨拙，这个尸傀也显然符合这一普遍定律。然而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还是一下就砸碎了地板，彰显出他拳脚强横的威力…… 苍穹心里很急。 如果只是要从和尸傀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话，并不会太难。但是他和黛西的目标显然不在于此。 “呃——！” 那些被俘虏过来的人当中，已经有第一个开始发出惨叫。 在攻城尸傀肩膀上那五个人单调、呆板、无起伏的念咒声中，有一道红光被从那个俘虏身上抽离，然后一下子就汇入了地上的倒五角星法阵…… “快！要快点击破它！” 黛西的语气也非常着急。偏偏这个时候，她的巨龙法杖已经完全没有充能来帮助她施展法术；而凛冬魔杖里的法术也早在先前、和移位兽们的争斗中都用掉了，下一个黎明还迟迟没有到来。 “ice spear（冰枪术）！” 伴随着黛西咒语的吟唱，她手中的龙头法杖开始绽放出冰冷的颜色。两把晶莹的冰之长枪悬浮在她半空之中。那是她最为得意的法术，是她有自信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制敌的必杀一击。 然而，和往常不同的是，黛西的施法动作这时候没有停下。 “doubled spell：ice spear（倍发法术：冰枪术）！” 从黛西的口中连续念出咒语，那浮现在她身边的枪影、在原本的基础之上竟然又多出了两把！ 那是……超魔法！ 那是仅仅属于极少数天才才会拥有的施法天赋。是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去改变、扭曲法术效果的特殊奥艺！ 四柄晶莹剔透的冰枪，此刻被那不远处的魔法阵染上了血红的光泽。 黛西怒喝一声向前方挥手。 “——去吧！” 此时此刻，那四把冰雪的长枪，就好像四道血色的闪电一般同时射出——从四个方位分别向那巨大的攻城尸傀射去！ 那是绝对不容小觑的一击。 之前，在与独眼巨人的较量之中，黛西的这个法术也曾经发挥过关键性的杀伤作用……而现在在倍化超魔的全力催动之下，可以想见、哪怕是传说中的巨龙过来也要对其退避三舍。 噗嗤。黛西的冰雪长枪顺利地扎入了尸傀的身体。 第一把穿透了他的胸膛、枪尖甚至从他的后背透了出来。 第二把穿透了他头顶上那颗巨大的肉瘤，将那个畸形的东西刺得血肉横飞。 第三把、第四把本来是向着那几个念咒的头颅射去，但尸傀及时又用手臂挡住了。于是那两把长枪，像是要完全把那个尸傀的手臂报废一样、斜擦着他的手臂深深埋入进去。 “……呼。” 对于任何敌人来说那都足以让他们暂停行动。插入手臂和其他要害的长枪会让他们吃痛，让他们想方设法把那些伤口中的冰枪拔出来。 然而…… 眼前那尸傀，此刻虽然已经被冰枪扎成了刺猬，看起来却好像完全就和没受到伤害一样。 那尸傀就这样，带着长长的雪之矛，此刻开始大步向黛西靠近过来…… 第179章 上升 “怎么会！” 那尸傀虽然中了黛西的必杀一击，却看起来毫无动摇的样子，让黛西这瞬间对自己的法术深深地产生了怀疑。 黛西却没有想到，对于这种完全没有自我意志、只是听凭着他人的命令来行动的不死生物而言，贯穿性的杀伤是很难产生作用的！ 他们不惧怕危险，也不会感到疼痛。他们胸膛内部没有像其他生物那样精巧的器官和内脏，手臂当中也没有被斩断就无法发力的肌腱，没有被打折就无法挥动的骨骼。 对于一个本来就已经是尸体的敌人而言，往他身上多刺几个窟窿、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现在，只见那攻城尸傀横起那条被冰雪长枪深深埋进去的左臂，然后一下就向黛西横扫过来！ “shield（护盾术）！” 黛西匆忙之间使用了护体的法术。 半透明的防御力场在黛西的面前张开——然而那力场却阻挡不了尸傀冲击的劲力。 下一刻，黛西连带着力场护盾一同被尸傀远远地扫飞了！ “——黛西！” 苍穹眼见黛西被击飞，此刻心中更为焦虑。他把水晶剑向后一收，同时左手向前摆出了施法的姿势。 “shatter（粉碎音波）！” 爆发性的音波能量、这时候从攻城尸傀的头顶汇聚，然后一瞬间开始向外震荡。 有如雷霆一般的噪音此刻短暂地淹没了那几个人头吟唱咒语的声音，让他们的仪式短暂地受到了干扰。 音波所过之处，那缝合成尸傀的尸体碎片都被绞烂，鲜血淋漓地喷涌，让尸傀此刻更显得可怖。那些插在尸傀全身上下各处的冰枪、在这瞬间都被音波震成了碎片，更进一步地刺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但尸傀不会感觉到疼痛。 尸傀只是沉默地停下了追击的脚步，然后很快把目标重新锁定在苍穹的身上。 ……好，他来注意我这边了！…… 「莉莉！」 苍穹呼唤黑猫向前进攻。那黑猫的身体此刻对比高大的攻城尸傀、简直就如一只苍蝇那般渺小。然而这也给莉莉带来了好处——那就是莉莉相比起苍穹会更难被尸傀所击中。 此刻之间莉莉灵巧地钻进了尸傀的胯下，然后张嘴一吐。 之前苍穹趁着黛西和尸傀缠斗时、给莉莉灌下的龙息药水发挥了作用。此刻一道十五尺长的火流从莉莉的口中奔涌而出，像是从地底突然爆发的火焰喷泉一般突然覆盖了尸傀的大半个身体！ 那虽然并不足以对尸傀造成巨大的伤害，但也又一次成功牵扯了尸傀的注意力。 当下尸傀抬起了那只用尸块拼起来的右脚，然后猛力向下踩踏而去——整个神殿的地面都被尸傀的这一击踩得震动起来，但那却没有能够命中莉莉。 反倒是跳到尸傀身后的莉莉、张口就又是对尸傀喷出了一大团火焰！ 尸傀转身向黑猫攻去。 “booming de（轰雷剑）！” 苍穹瞅准时机，跳到了尸傀的身侧，和莉莉一起对着巨大的尸傀夹攻。他手中的水晶剑拖曳起一道雷光，迅速向尸傀的右腿斩去。 那剑刃在他右脚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同时雷霆的能量迅速沿着尸傀的右腿向上蔓延——随后很快、因为尸傀去追击莉莉的动作爆发出来。 尸傀注意到苍穹的存在，回身又追。 苍穹又退。莉莉又趁机向尸傀喷出一团火焰…… 当下，苍穹和莉莉，对这个尸傀展开了一场运动战。 苍穹的想法是，虽然轰雷剑的爆发能量和龙息药水的每一次攻击伤害、对于尸傀来说都微不足道，但是只要尸傀无法击中苍穹和莉莉，只要持之以恒地进攻总会将其打倒。 ……然而尸傀的坚韧程度却超乎了苍穹的想象。 眼下双方足足交手了十几个回合，苍穹的轰雷剑已经在尸傀的脚下生效了十几次，莉莉的龙息药水都换上了新的一瓶，那尸体拼凑的巨人却眼看着根本没有任何要倒下的迹象。 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被剥夺了行动能力的祭品之中，有更多的人被咒语夺走了灵魂。 更多的红光被那个倒五角星的邪恶法阵聚集起来。 时空的裂隙在五芒星法阵之中隐约生成，灼热地狱的一角透过那裂隙此刻已经隐约可见…… 「没时间了，主君！」 莉莉的又一次进攻无果之后，通过心灵联系她对苍穹急切地说道。 「我们应该先杀掉这些家伙做祭品的那些人，这样相比起打败这个傀儡会比较容易一些的！」 「不行！怎么可以这么做！」 苍穹咬牙否决了莉莉的提案。 「主君！就算你不去杀掉他们，他们也会被这些邪教徒杀死的！」 「我知道！但只要打倒了这个混账傀儡不就没有人会死了吗！」 “……ascending air（上升气流）！” 就在两方在心灵联系之中相执不下的这时，忽然远方传来了念咒的声音。 苍穹惊讶地看过去。 先前被攻城尸傀扫飞的黛西，这时候支着法杖、艰难地从遗迹之中站起，向苍穹的这边施展出发出。 立即，一道猛烈的气流，从苍穹脚底的土地开始向上吹拂！ “苍穹！” 远方，施展了法术的黛西向苍穹大喊着。 “进攻那几个在念咒语的脑袋……快！” “……好，我知道了！” 此刻那攻城尸傀正向莉莉追击而去，并没有在乎苍穹的这边；苍穹抓住时机蹲下身体，然后一跃而起——借助风力，他只是一瞬间就高高地跳上了20尺的高空之中，比那攻城尸傀都要更高上一筹！ 风力的持续涌动让苍穹得以短暂地滞空。 但他知道没有时间了。那几个头颅、还有攻城尸傀此刻都背对着自己，机会只有一次。 “剑啊！都这个时候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在水晶剑不耐烦的回应声中，苍穹感觉自己的时间慢了下来。 「时间增幅·二倍速！」 那个攻城尸傀缓慢出拳的动作是那么滑稽。那些毫无起伏的、被拉得很长的念咒声音是那么让人感到厌烦。 在这仿佛一切都被放慢了的世界之中，苍穹大喊一声，挥动着水晶剑、就向那几个早已经死去的亡者飞跃过去…… 第180章 炼魔 漫长的一瞬间。 在黛西的眼中，苍穹的剑光那一刻在尸傀的肩膀上闪烁了七次。 根本看不清苍穹的动作。 那光芒拉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仿佛铺天盖地般笼罩在尸傀的头顶上。这一刻仿佛连空间都被苍穹斩碎，时间都为之倒转。 “……” 血肉横飞之中，那些人头纷纷滚落。颂咒的声音也终于终止了。 那攻城尸傀儡呆立在原地，似乎突然失去了行动的能量。 “成功了吗！” 黛西有些紧张。如果能够打断那个仪式的继续进行……那么对于众人来说就是很好的结局了。 苍穹收剑落回到地面上，也在紧张地等待下一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现在，那地上血红色的魔法阵已经在黯淡下去…… 然而，突然之间，那法阵中央被撕开的红色裂隙，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能量！ “——！” 距离比较近的黛西最先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撕扯力。那血色的能量仿佛是要把她吸进裂隙中一样、不断地拉扯着。黛西猝不及防之下被拖近了几步，还好及时蹲下来拉住了地上的碎石。 苍穹这边也是一样！ 当下苍穹忙把水晶剑支在地上，他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想也知道被吸过去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那个传送门在吞噬周围所有的生命力量来完成自己！」 莉莉提醒苍穹说道。 「主君！不能让传送门把祭品吸过去！」 「我知道了！」 苍穹咬牙看着还剩下的、那些昏迷中的、被俘虏的那些人们，毫无抵抗地被传送门所吸近过去，大脑飞速地思考有什么对策…… “去吧！移动吧！” 黛西这时候显然也注意到了发生在这边的事情，这时候冷静地指挥刚才创造出的上升气流往俘虏们的方向移动过去。 那爆发性的风场把一部分的学生吹到了半空之中，确实阻止了一些人被吸进传送门里面；但是风场的范围属实有限，10尺宽度并不能帮助到太多。 而为了改变这一点，所需要做的只能是…… “web（蛛网术）！” 这瞬间，苍穹一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向前方深处了手。 魔网的魔力在这瞬间从他的手心里面牵动，化作为光的丝线向外喷洒。那丝线在转眼之间编织在一起，成为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以墙壁和地板作为支点，硬生生地化作墙壁横呈在俘虏们的面前！ 当一个向着传送裂隙被吸过去的俘虏接触到蛛网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被蛛网的黏性吸附在上面。 而以魔力塑造的蛛网这时候面对空间张力的撕扯时，就很好地展现出了自身的柔韧性。 被挂在上面的俘虏并不能把蛛丝给拉破。尽管巨大的吸力带着他们向裂隙处拉伸，但他们始终都没有被吸进去！ “成功了！” 苍穹属实捏了一把汗。 他本来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会不会成功的。毕竟他是第一次施展这个法术，而且他也不知道蛛网到底能不能承受住这样巨大的力量。 但至少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 “很好！保持这样！” 另一头的黛西给苍穹鼓劲。此刻他们都在以各自的方法拖延、阻止魔法阵的完成……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 当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被拉扯的俘虏身上时。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方才被苍穹斩落下来的那五个头颅，此刻正在无声无息地从地板上向那魔法阵滚过去…… “——黛西，那些头！” 等到苍穹注意到那些头颅的动静时，它们距离魔法阵之上的裂隙已经只有不到5尺了！ 黛西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ice spear（冰枪术）！” 虽然她试图用法术去阻止那些头颅最终被传送门所吸纳，但他们发现的时机实在已经是太晚了。 仅仅只是念出咒语的时间，那几个头颅就已经没入时空裂隙之中…… 冰晶的长枪无言地掠过空气，留下一声遗憾的回响。 那红色的裂隙在吸收了那5个刚刚被斩落下来的、杜登和他的跟班们的新鲜头颅之后，立即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烈的光芒！ “……啧！” 力量不再是把他们拉扯向魔法阵，而是从内侧向外猛烈地爆发开来。 毫无防备的苍穹和黛西，这一刻纷纷被炸飞向外。苍穹被弹射到了神殿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骨骼和石壁相撞、发出了吱嘎的破裂音。 “哇——！” 猛烈的冲击让苍穹一口血狂喷出来。 这时候不单单是苍穹和黛西，被吹飞的还有很多别的人、别的事物。那些刚才因为战斗而落下的碎石，那些悬停在半空中的俘虏、那两只从一开始就在远处谨慎观望的移位兽、甚至是那具用各种尸体缝合起来的攻城尸傀……此刻都纷纷落在神殿的各处。 接着，光风和烟尘才慢慢散去了。 苍穹艰难地从地面上半跪起身体。莉莉和他的心灵联系已经中断了，也许是莉莉之前承受不住那个冲击、已经被暂时送回了无底深渊。 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事，但是苍穹现在比较担心黛西…… 他的目光在大厅的当中扫视。第一眼没有见到黛西，却只见到神殿中央那个非常显眼的传送法阵。 此刻，那个魔法阵当中竖起的、原本不起眼的时空裂隙，已经在法阵的支持之下、变成了一个稳定的、椭圆形的红门。 那门大约10尺的宽度、20尺的高度。从门的这一头，远处来自九重地狱的风景尽收眼底：摇曳的火焰，钢铁的都市，整齐的魔鬼军团，像是树木一样林立的长枪…… 苍穹的心跌落到最底下。 传送法阵完成了……一切都结束了。 接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手掌，此刻从传送门当中伸探出来。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覆满了像是甲胄一样鳞片的，大约12尺高度的巨物。他有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和一条强健的鞭尾，一只手握住冒着亵渎光芒的锤子，另一只手上延展着剃刀一样的爪子，口中滴落下毒液，眼中疯狂地绽放着邪恶的火焰。 苍穹的心完全地凉透了。 他当然见过这个怪物……在整本《怪物图鉴》中，这是挑战等级最高的魔鬼，也就是深狱炼魔。 第181章 四魔鬼 深狱炼魔，在九重地狱之中是居于最高位阶的魔鬼。他们的地位仅仅只次于统率着九个不同阶层的魔鬼大公；在大部分那些魔鬼大公们不能亲临的战场上，他们作为军团的指挥官将直接接手一切的指挥任务。 因此深狱炼魔，也常常会有被称为“魔鬼将军”的场合。 这样强大的邪魔，他们的个人实力当然也非同寻常。他们可以施展包括“火球术”在内的多项法术，同时近战的武力也在所有魔鬼当中出类拔萃。 在《怪物图鉴》之中，深狱炼魔被设定为挑战等级20。也就是说1个20级的炼魔，在设计意图上是要让4个20级的玩家所应该面对的怪物！ 虽然设计意图往往和现实情况有所误差，但无论误差再大、这都意味着现在的苍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苍穹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此刻光是从深狱炼魔身上、不断浮现而出的邪恶灵光，就一遍遍让苍穹的心中翻涌起无边的威胁感。 那力量甚至让苍穹靠近都不能做到！ 然而，并不只是如此，苍穹的梦魇并没有就这样完结。 在这个深狱炼魔之后，陆续又有几个身影渐次走了出来。 第二个出现的魔鬼像是一只放大了的、人形的青蛙，有着偏平的脸和丑陋的大嘴，脑袋和身体之间看不见脖子的存在。但是他的身体上却与之不符地穿着华丽的紫色法袍，手中还像模像样地握着一根手杖。那是九狱魔鬼大军的智囊，傲慢、强横而又无礼的战术家安祖魔。 第三个出现的魔鬼骑着一匹鬃毛和梯子上都燃起赤红色烈火的骏马，全身上下都被黝黑的铁甲覆盖，手中提着一条由深红色烈焰所构成的骑枪。那是九狱军团的骑兵统帅、魇骑魔。他们在堕落之前曾经是无畏的圣武士，但如今他们的模样已经看不见往昔任何的荣光。 第四个出现的魔鬼看起来最为显眼。她是个容貌异常艳丽的女性，穿着轻便的胸甲、身后张开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羽毛翅膀，腰间挂着剑、背后带着长弓，手中还拿着一条显然注入了魔法力量的、幽蓝色的绳链。那是陨落到地狱的堕天使，被称为欲魔的存在。 ……这四个出现在这个神殿当中的魔鬼，每一位都和苍穹曾经面对过的魔鬼有着质的差距。 无论是须魔也好、骨魔也好，他们在九狱之中的地位无非只是步卒、工头这样的水准，只能被称为像是杂碎般的存在。即使把他们消灭掉几十个，那也称不上是多么伟大的功绩。 而此时此刻，出现的魔鬼——他们都是九狱之中位阶极为靠前的存在。他们是高阶恶魔，是九狱的指挥官，是强者中的强者，和那些喽啰可不能同日而语！ 此刻苍穹感觉到一阵晕眩。 现在出现的这4个魔鬼，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的挑战等级是低于10的。 ……不可能战胜。 苍穹紧咬牙关。事已至此，只能从各个角度下好好思考该如何才能逃跑了。 然而他越是思考越是绝望。 那些骑着马的、长着翅膀的，面对这样的对手，连逃跑的希望都很渺茫…… “吾，阿布巴托鲁，九狱之主麾下八魔将之一，地狱驻弗罗特兰之总督，现在奉吾主之命、前来收复忒弥亚星球作为九狱之征地。” 最先走传送门的深狱炼魔举起了象征权柄的硬头锤，在这神殿之中放声喊话。他那嘹亮的声音振动着空气，让这废墟也仿佛如同炼狱一般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吾之代理人何在！” 【尊敬的阿布巴托鲁总督，我就在这里。】 空气中又微微绽放了一声轻响。 那个黑色眼睛的杜登的幻影，这一刻又重新出现在神殿之中；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居高临下地出现在半空中，而是卑微地站在深狱炼魔阿布巴托鲁的面前，向他鞠躬。 【您吩咐我做的工作，如今我已经完美地完成了。虽然其中有一点点小小的曲折……不过，您和您的部将能以完整的形态出现在这里，这本身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好的肯定。】 “确实如此，你做得不错。” 阿布巴托鲁点头肯定了黑色眼睛的杜登，看样子是非常满意。 “虽然吾本曾有些疑惑，你以区区拟像之身可以做到什么；但从结果来看，你反而比作为正身的杜登·瓦尔德克表现要亮眼太多。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吾主的智慧。” 【您谬赞了。】 黑眼睛的杜登笑了笑。 【杜登·瓦尔德克本只是个不成器的凡人。而我的出现虽然借助了他的外貌和能力，但是在深层的灵魂结构上、我和他本就不是一类。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他应该会在九狱中找到更加适合他的位置。而他在菲斯丽蒂王国当中的位置，就由我来取代、由我来好好使用吧。】 “很有野心的发言，望你的表现也能继续让吾和吾主满意。” 对于一名深狱炼魔而言，阿布巴托鲁语气可能算是难得地亲切了。 “那么，代理人，让你在王都之中进行的布置工作，又怎么样了呢？” 接着，那个像是人形青蛙一样的安祖魔发话问道。 长着羽毛翅膀的美丽欲魔打断了安祖魔的话：“你好急啊，斯卡摩特朗。妾身才刚刚到这个地方呢，大家有必要这么急着就展开工作吗？在附近多逛逛、多找几个凡人快乐快乐难道不好？” “是你太没有危机感了，奥莉安德娜。” 全身被包在铁罐一样的盔甲里面的魇骑魔不耐烦地打断了被成为奥莉安德娜的欲魔。 “我们这次前来，承担着九狱之主的期望、肩负着终结血战的重任。这样沉重的担子托付给我们，在工作都还没有眉目之前，你怎么会有享乐的心情？” “哎呀，普莱欧斯，你这话……怎么说得好像是妾身没有责任心一般呢？” 那个欲魔眯起眼睛笑了笑，忽然把目光投向了苍穹的方向： “只是妾身觉着，我们当着这几个凡人的面、就这样开始商量大计了，这似乎也不太妥当吧？” 第182章 征服与折磨 欲魔奥莉安德娜的话语，自然也是引起了其他魔鬼的注意。这时候，几道视线纷纷向苍穹这边投射过来。 苍穹心中暗叫不好。 “代理人，给吾介绍一下他的身份。” 深狱炼魔并没有急着发表看法，而是向半空中的虚影瞥了一眼。 【遵命，总督。】 黑眼睛的杜登深深地发起了致意。 【他就是在菲斯丽蒂王都卡普亚城之中、三番五次给我们带来麻烦的那个凡人法师，苍穹。他有一次曾经摧毁过我们的据点，甚至还让我的存在一度被打散——幸好九狱之主法力无边，这才让我得以重新复活。】 【我应该在向您的汇报之中提过他的名字，总督。】 “你确实提过。” 深狱炼魔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是妄图以螳螂之臂、挡住九狱军势滚滚洪流的蝼蚁之辈了？” 【正是。】 杜登愉快地笑着。 苍穹想要转身就走。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面对的敌人。即使是一直都很自信的苍穹也很明白，以自己这个时候的实力去向他们挑战肯定和自杀无异。 但就在这个时候，安祖魔斯卡摩特朗——那个直立的人形青蛙恶魔忽然把他的手杖抬了起来，对准苍穹： “你，站住。” 霎时间，一道猛烈的心灵力量开始冲击苍穹的大脑。 苍穹只一瞬间就感觉头颅如同遭了当头一棒，意识甚至都开始模糊起来。他刚刚迈出去的腿只是一下就停顿了，整个身体这时候都因为这股精神的冲击力而被剥夺了支配权！ 如果是在激烈的战斗交锋之中，苍穹这时候因为这股力量所露出来的破绽、足以让他立即死亡。 好在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几个魔鬼看起来根本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苍穹的打算。 此刻他们慢慢向苍穹靠近过来。苍穹无法逃开，只能听见他们忽远忽近的、说话的声音：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本事啊。”那个随手一击就把苍穹击晕的安祖魔说道。 “杀了他吧。不过不能让他选择比较轻松的死法。必须要让他品尝到足够的痛苦和恐惧、之后再把他的尸体吊到他们的王都之中示意，让这些凡人知道忤逆我们究竟会有什么下场。”这次是那个黑甲魇骑魔的声音。 “哎？这样的话，不如就交给妾身？妾身知道所有让这些男人们一边感觉到痛苦、一边感觉到快乐，最后因为分辨不清自己的感受而哭着求饶求死的方法哦，呵呵呵……” “你那根本就只是你自己的恶趣味而已吧。” “有什么不好的嘛。你敢说自己从来都没有从折磨凡人之中感觉到快乐吗，普莱欧斯骑士阁下？” “我当然喜欢，但是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像是游戏一样的折磨方式。” “我懂了，普莱欧斯阁下喜欢更重口味一些的。要不等下就来妾身这里试试？妾身肯定有办法让你感觉满意的。” “行了，你们别吵了。” 随着阿布巴托鲁总督的发话，魇骑魔和欲魔此刻都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苍穹突然感觉到一阵如同火烧一般的炙热感、握住了自己的头颈。那股炎热一下子就把炫惑他眼神的那股力量驱散，让他的精神力得以重新集中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此刻，是那个深狱炼魔、阿布巴托鲁伸出了一只空着的手——在手眼神出去的前方，一道火焰的绳索凭空生成，这时候把苍穹吊到了半空之中。 苍穹毫无还手之力，这时候想要挣扎喊话都完全发不出声音，此刻只能想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 “你可能对吾辈魔鬼会有一些偏见，但吾阿布巴托鲁必须要说明：吾是一位仁慈宽厚的统治者。因此吾会给你申诉的机会。” 这样说着，苍穹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上的灼热绳套放松了一点，至少让他可以勉强说话和呼吸。 “现在，说吧，凡人：你究竟出于什么理由阻挠地狱军团的推进、妄图以匹夫之力摇撼这颗大树？你果真不想活命吗？” “呸！” 苍穹当下心里一横。反正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与其没出息地求饶着死去、还不如表现得硬气一点。 “少来这一套！仁慈宽厚个什么东西？你们这都要丢炸弹抹平整个王都卡普亚了，现在还搁着来和我仁慈宽厚，哪里长的脸啊！” “说得好。” 听到苍穹的痛骂，阿布巴托鲁总督非但没有气恼，反而从那张布满鳞片的脸上咧出了一个笑容。 “没错，吾辈是计划用王都卡普亚、作为超级武器‘永劫夜幕’的试验场。而且预定的时候不是其他、正是现在。” 一边说着，阿布巴托鲁一边向安祖魔示意。 于是，苍穹只见到那个身穿华服的安祖魔一张嘴巴——一个直径足有2尺的、有着黑珍珠一样颜色的圆球，这时候从他那张巨大的嘴里被吐了出来，然后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苍穹睁大了眼睛。 根本不需要侦测侦测魔法，就能感觉到这时候、那个黑珍珠上聚集的足以扭曲周围魔网的大量魔力。 那样沉重，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是超级武器、“永劫夜幕”！…… “这其中当然也有九狱之主的意图。他希望在这个武器正式在血战中投入使用之前、可以先得到实验。但是另一方面，吾本来可以选择一个无人的场地进行轰炸实验，但现在选轰炸你们的王都卡普亚、却是吾的想法、而且是吾对你们仁慈以待的表现。” 苍穹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歪理？ “这有什么好难以理解的？” 阿布巴托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王都，作为每一个王国的荣耀之所在，毁灭它就是毁灭一个王国的精神。如果我用这枚炸弹摧毁了你们的王都，你们的王国就必然再也没有向九狱大军反抗的念头，九狱就可以兵不血刃地统治菲斯丽蒂。” “你看，相比起血腥、漫长而又毫无好处的战争，吾辈选择了最快、最迅速的方法征服这里，而且也可能是伤亡最小的方式。这难道不是我仁慈的体现吗？” 第183章 门之钥 这时候，被火焰链条扼在半空中的苍穹，看见了远处、藏身在角落里的黛西向他招手示意。 她选择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位置、因此看起来暂时没有被那些魔鬼们发现。那些幸存下来俘虏们也不知道被她使了什么魔法，和那两只移位兽一同被她聚集起来，安置在她的身边。 苍穹看见了她手中一闪而逝的虹色光芒，眼前一亮。 不过他并不想太明显地表露出喜悦的神色。他怕太快暴露黛西的位置。因此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怎么可能是伤亡最小的？王都卡普亚是菲斯丽蒂最大的城市，当中生活的人有将近10万！你是想要一次性把这10万人都屠杀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常识。相比起菲斯丽蒂王国的常驻军队人数，你就会觉得10万人只是一个小数字了。” 阿布巴托鲁总督悠闲地说着。 “与其让九狱的大军像是野火一般烧遍整个菲斯丽蒂，这样直接的攻击造成的伤亡虽然局部看起来很大、但整体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 对于这个所谓“总督”的歪理，苍穹简直听不下去。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说些什么来拖延时间。因为他注意到是那两个移位兽、在帮助黛西搬运那些俘虏。现在只剩下一两个人了。 “那摧毁了王都卡普亚以后，你们又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要在这个名为菲斯丽蒂的国度之中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 阿布巴托鲁看起来自信满满。 “我们发现，你们人类社会总是搞不清楚怎么安排和分配资源，给那些穷人的福利和给那些老弱者的帮助，这总是让我们感觉很难接受。除此之外，你们的权力系统也非常低效，总是会选拔出一些仅仅只是血统高贵、但无能的人来担当你们的统治者，来分配资源。” “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资源的浪费是对抗击多元宇宙中的混乱势力时所能犯下的最大的罪过。因此我们魔鬼会建立起新的秩序，让你们国度的资源可以更合理地分配到每一个人手中。” “在新的菲斯丽蒂之中，最聪明的人、最有实力的人、最优秀的人都会得到褒奖，他们可以享受到最多的金钱，最华丽的物质，最多的崇拜和最大的权力。其次是那些虽然没有足够的实力、但是足够勇敢，愿意为对抗混乱挺身而出的军人。他们拥有优先的温饱权力和繁殖权力，作为对于他们敢于献出生命的褒奖。” “相比之下，那些占据绝大数人口的平庸、无能之辈，他们都会统统作为奴隶而被所有人奴役、驱使。他们会承担大部分的劳役、农务和杂务，供养以上两个阶层的人们，使他们不必从神圣的事业当中抽身离开、参与到这些低贱的作业之中。” “……” 阿布巴托鲁说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 看他的那个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在说虚伪的谎话，而是真心觉得人类社会需要一个新的秩序。 “所以，吾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阿布巴托鲁在说完了自己的社会理念之后，又话锋一转。 “你既然有能耐曾经摧毁吾等魔鬼军团的据点，说明你有一定的实力，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吾可以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对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 “你难道不觉得，你们王国之中那些贵族，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本领和实力、只是因为生得好就骑在你头上这样很不公平么？你难道不曾觉得，以你自己的能力、理应站上更好的位置，得到更优秀的褒奖吗？” “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建设更加公正、更加有序的社会。你会得到你应有的地位和奖励。” 苍穹缄默不言。 他曾经接受过的教育、可以让他接受其中的一部分观念。比如他也同样认为封建制度下的血统优越论很傻逼，比如他也觉得最聪明、最优秀的人理应分配到最多的资源。 但是…… “社会以人作为基础。这样把大多数人当做奴隶来役使的社会或许适合你们魔鬼，但是在人类社会中必定行不长久。” 苍穹冷淡地回答着阿布巴托鲁。 “恕我对你的计划不感兴趣。” 阿布巴托鲁眯起了眼睛。 其他三位高阶魔鬼，这时候看起来也对苍穹的选择感到很意外。 “总督，这人看起来好不识抬举呢。” 欲魔奥莉安德娜这时候掩着嘴笑着说道。 “这么说——看来你是更喜欢被妾身折磨了？虽然妾身能理解男人们都有一些秘而不宣的隐秘爱好啦，不过妾身也得提醒一句：可不是死了就会得到解脱的哦？” “那倒也并不是。谢谢你的提醒了。” 苍穹轻轻笑了笑。 “只不过是我觉得——相比之下，还是那些自由散漫的恶魔更加适合我一点而已。” 几个魔鬼脸上的表情一怔。 抓住这个时机，苍穹从口中念出了咒语；虽然他的身体和脖子被捆缚着无法自由行动，但是施展这个只有声音成分的法术依然易如反掌！ “——misty step（迷踪步）！” 忽然间，苍穹的身影从火焰的套索之中消失了。 那瞬间的挣脱显然出乎了所有魔鬼的意料，不过他们当下还是很镇定——毕竟他们清楚苍穹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那个魇骑魔最先发现了苍穹的行动动向： “他在后面！” 众魔鬼纷纷转身看去，正好看见跨越了时空裂隙的苍穹刚刚落地，拿出一枚彩虹色的石子样东西、向隐藏在不远处的黛西投掷过去！ “停下！” 那个安祖魔立即故技重施，手杖向苍穹一点。 刚才感受过的精神冲击立即又向苍穹袭击而来。苍穹的心智能力本不算脆弱，但在这洪流之中也没有保护自己的余地。 这股冲击，让苍穹无法继续运动，这时候只能呆滞在原地！ 但是苍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好嘞！” 接住了苍穹抛过来的虹色石子，这时候黛西把那个东西、和自己手上的另一枚石子拼接在一起…… 在其他魔鬼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存在的时候。 黛西已经把手里的物品启动了。下一刻，七色的光芒像是一块幕布一般、把这个神殿笼罩于其中。 第184章 夜幕 苍穹的意识被安祖魔再一次击晕，因此他一下子并没有反应过来世界的变化。当他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个神殿里面了。 此刻他们被咒法系的法力、带到了作为比赛起始位置的悬崖之上。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起白光，暗夜即将褪去、白昼将要来临。 苍穹环顾四周。黛西、作为移位兽的汤姆和玛丽、那些还仅存的俘虏，现在都在这里。 ……活下来了。 苍穹眨了眨眼睛，心中些许带着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黛西！你……” “我没事，其他人也没事。” 黛西似是知道苍穹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 “我在神殿的角落里面找到的第三枚钥石碎片。应该是被杜登他们带在身上、然后他们死亡的时候被吹落的。总而言之、能在那种场合之下活下来太好了。” 苍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刚刚到黎明的时候，所以苍穹他们落脚的营地中并没有人迎接他们。只有一个上半身是人形的魔像一边说着“欢迎！欢迎！”一边把测试的通过证明递交给两人。但两人现在显然并没空管这些劳什子。 “我们快点必须早点通知其他人！让在王都里面的人们撤离，能撤走几个是几个，这样至少减少一点损失……” 黛西急切地说。苍穹点了点头。 “我知道。” 他按了一下自己胸口的隐形胸章。那个胸章能发挥出传讯术的效果，让他和千里之外的阿尔维斯产生联系。 【杜登欲以超级炸弹毁灭王都，魔鬼已登陆速组织人员撤离。】 短讯术只能一次传达25个字，所以苍穹发过去的传话也必须高度精炼。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清楚地表达意思，但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的心中和杜登一样急迫。 魔鬼们的攻击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袭，而苍穹的家人们都还留在王都里面……！ 如果真的、那些家伙在这时候想要往王都扔下一枚核武器的话…… “不好……苍穹！” 突然间，黛西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她拉了下苍穹的袖子，然后向东边的方向指去。 苍穹也望过去。 霎时间，忽然有一片庞大的黑紫色、淹没了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夜空。 那黑光仿佛是污染天空的墨迹，这瞬间迅速地扩张、侵染，将那唯一一点的朝晖都淹没。 苍穹很清楚……墨迹开始扩散的起点，那个位置……正是影夜帝国遗迹所在的方向。 “这么快……！” 苍穹的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 他还以为那些魔鬼们会花费一些时间制定以下计划、或者是琢磨以下那个武器要怎么使用……！ 即使是隔了好几里路的距离，苍穹也能感觉到这时候空气中侵染的庞大魔力。 那沉重的魔力就好像是铁块，压得苍穹直喘不过气来。 这不光光是视觉上对于人们眼界的压迫，更是因为苍穹心里知道那东西会造成怎样的毁灭、而产生的打击。 但是苍穹并没有任何去解决的办法。 苍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和黛西一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那污染天空的墨迹之中，有其中的一条、拖曳着如同墨痕一样的长尾，缓缓在天空中拖带起一道弧线的轨迹。 那是带来毁灭的扫帚星。 它坠落而去的方位，正是在几十里外的王都卡普亚、所在的方位。它坠落的时候，想必也并不会实现任何人的愿景。 “一切都……完蛋了。” 黛西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在两人呆滞的视线下，在半白的夜空中、完美地画了一大圈弧线的墨迹，最终终于缓慢地坠入了那个远方的巨大城镇。 苍穹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短讯传达得更快，还是这枚炸弹抵达的速度更快。 顷刻之后，一道半球形的黑色幕布，在一瞬间就把那个远方的城市给完全笼罩了——那幕布的颜色比苍穹见过的任何黑暗、都要更加纯粹，更加深沉。 紧接着，有一阵摧枯拉朽一般的、雷霆震响，穿过遥远的空间，像是神威车轮一般向苍穹和黛西滚滚而来。 被这声浪所带来的冲击波所震撼，苍穹和黛西无法稳稳站立在原地，此刻只能选择护住头颅、蹲伏下身。 周围掀起的狂风把树木、帐篷都吹卷向远处。营地的长明火焰在风中摇曳。有一些学生也被从冥想或者睡眠之中惊醒，带着各色的表情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一同迎接这末日来袭的一刻。 最后，地表的震动、从遥远的彼方隆隆而来。即使是和王都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黛西和苍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和灵魂在随之一起颤抖。 那便是末日来临的景象。 周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学生们、此刻都慌张地开始各自寻找避难的场所，乱成一团。 连在这里、没有直接被炸弹袭击的此地都感觉到了如此剧烈、猛烈的变化，苍穹难以想象此刻的王都究竟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天空是暗的。世界是暗的。 太阳仿佛是被吞没了。早晨像是被那污染天空的墨迹所篡夺了，时间被无限地推迟、无限地静止，仿佛永远定格在这一幕的永夜之中。 笼罩远方都市的黑色夜幕，此刻还远远、远远、远远没有散去。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究竟怎样的惨状。那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究竟是残忍还是仁慈？ “……一切都结束了吗？” 在这仿佛撼天动地的猛烈振动之中，黛西的声音仿佛格外地清晰。苍穹从来没有听过少女会流露出此刻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沉重，这样的茫然。 “……我不知道。” 苍穹一直都在苦苦思考着，关于眼下的自己究竟能做什么、这个问题。 但他只能得出这个回答。 个人的力量，在这毁天灭地的末日之前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弱……那么无关紧要。 那些昏迷过去的俘虏们，有些被飞扬而起的落木和落石击中了，身体或者额角都留下血液。但是苍穹也只是看了一眼。 和那现在被毁灭于王都之中的十余万人口比起来……自己能拯救几个人呢？拯救的那几个人、相比之下又会有什么意义？ 第185章 死影 新历1763年7月27日，这注定是会被记录在历史书上的一天。 在瓦尔德克家族的秘密运作之下，他们终于成功在菲斯丽蒂王国的土地上和九狱之间建立起第一道永久传送门。而第一批通过这个永久传送门到来的高阶魔鬼，很快就给菲斯丽蒂的王都卡普亚、送上了一份“见面礼”。 在瓦尔德克家族的精确制导之下，魔鬼们启动了远在上千年以前就埋设在葬影森林中的古代魔法阵，并用那个魔法阵、射出了一枚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强大武器，让整个王都卡普亚化为一片废墟。 住在卡普亚城中的十数万居民，落在炸弹正点之中的绝大多数、在炸弹落地的一瞬间就被魔力所产生的爆炸碾压成为齑粉，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消弥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他们可能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必要体会到死亡带来的痛苦。 爆炸制造的冲击波持续地扩散、以每秒上千尺的速度传播，将整个城区之内的所有建筑都碾压成为废墟。而在这个时间之中，没有被中心冲击波直接碾碎的人会遭到冲击波的痛击。 他们有可能被拍死、有可能被碾死，也有可能被碾碎的建筑埋没而死。也有可能并不完全会死，而是就这样被碾碎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只能在一片废墟之中眼睁睁地等待自己的末日来临。 冲击波的扩散半径是那么巨大，以至于远隔数百里的邻国、这一天都感觉到了来自邻国的强烈震动。 但是这两个阶段还不是完全的结束。 在冲击波完全被释放以后，如同要吞噬一切生命的永暗、这时候以王都作为起点，把他周围方圆十几里的空间都淹没了。 那是一片吸收所有光芒的辐射，像是半球形状的雾气一般永远地将王都卡普亚的位置笼罩，让后世也难以忘怀这个都市所曾经遭受过的袭击。 在这片永远的夜幕之中，一切来自外界的日光、星光、月光都被吞没，一切来自内侧的火光、灯光、法术亮光都被埋没。没有任何光泽可以照亮这一片空间，人们只能借助这片辐射本身自带的那一点点亮光、艰难地看清被其吞没的内部的环境。 这片永久存留的夜幕不但吞没了世界的光辉，同时也无情地吸取了夜幕当中所留存的一切人、生物、植物的生命。 在其中回荡着的负能量让一切活物存在的生命都受到影响。那负能量会一点一点让逗留在其中的人皮肤溃烂、眼睛流血，一点一点消耗尽人们的生命、让即使有幸存者也不能躲过死神的追捕。 最终一切的生命都寂灭。 一切的活物都消耗在衰亡之中。 这一片土地，后世已经不能再将之作为王都。它的名字从“王都卡普亚”，后来被替换成“死影荒原卡普亚”。 这样的土地，在这“天启战争之年”并不会是最后一次出现。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当时的苍穹和当时的黛西，都仍然一无所知。 恐怕此刻连他们两人自己也在迷惘——今后两人究竟要何去何从？ …… ※※※※※※※※※※※※※※※※※※※※※※※※※※※※※※※※※※※※※※※※※ “你别犯傻！” 苍穹把传送水晶球从黛西的手中抢夺过来，瞪着她说道。 “王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还有什么过去的必要和理由？就这样过去我们真的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这是在爆炸发生的大约三十分钟之后。冲击波所产生的震动，此刻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从影夜帝国神殿的方向，污染天空的墨痕已经渐渐散去，因此被掩盖的朝阳也终于显露出来。 只是，朝阳那热烈的光芒也无法再将远方被黑色夜幕完全所吞没的王都了。那一团爆炸所留存下来的黑幕、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有愈加扩张的态势。 显然那留下来的也并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 黛西试图通过水晶球使用“探知”魔法调查王都内部的一切。但是内部厚重的夜幕让黛西根本无法看清内部的事物。从水晶球来看就是黑漆漆的一片，里面什么风景都看不见，更别说想看见什么人了。 因此黛西想直接传送过去。 毕竟她的兄长、她的家人在爆炸发生的时候都在王都里面，此时此刻她无法遏制自己对他们的担心。但明显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你说要怎么办？！” 黛西反手把水晶球从苍穹手里夺回去，同时也瞪着他，目光看起来寸步不让。 “难道你要让我在这里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吗？看着我的家人们置身于死亡的阴影之下、而我们就这样留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苍穹知道，是唯独自己幸存的负罪感驱使黛西说出这番话。 “接受现实吧。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苍穹的声音苦涩。 他又何尝不想回去确认一下、哥哥姐姐的存亡和安危。 但是他的理性也明白，他们绝无任何可能、在刚才那样猛烈的轰炸之中得以幸存下来。既然如此，那么确认存亡这个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我们明明可以做到！” 黛西罕见地情绪激动起来。她精致的五官此刻因为各种情绪的交叠而扭曲，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在愤怒还是在后悔的表情。 “我们明明有机会阻止那个传送门的出现！我们明明可以的，我们明明可以让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或者至少不会发生得这么仓促！会变成这样完全就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你明不明白！” 黛西的声色俱厉，眼睛中却落下泪来。 苍穹哑口无言。 如果自己的力量再强一点，能够早点就击败那个攻城尸傀的话…… 如果自己的注意力再敏锐一点，能够早点发现那几个仪式主持者的灵魂也变成了传送门吞噬的目标的话…… 甚至，如果自己的内心能够再果决一点，能够早点听从莉莉的建议、杀掉那些在场的每一个俘虏的话…… 会不会，事情的结局和走向，变得和现在很不一样？ 第186章 龙血 黛西最终还是没有传送回去，而是在这悬崖上、往森林的方向掉头就走了。 苍穹不知道她想走去哪里，又不能放任她，只得一路跟着过去。 营地中是一片悲伤的景象。这些魔法学院的学生们、教会学院的学生们，在前一天的时候依然还是天之骄子，是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转眼之间他们就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这让大多数人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心理落差。 有许多人在哭泣着，还有许多人只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面一言不发，似乎从未想过有这种事情会发生。 黛西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直直地走了过去。 “黛西！” 苍穹喊她，黛西也不应他。 好在两人还没有撞见莱茵、芭芭拉、维达尔他们。苍穹觉得如果是黛西的话，肯定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两只移位兽则还是隔了一段距离跟了过来。 现在他们和黛西、苍穹一样，都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黛西！” 苍穹在后面喊了很多次，黛西没有一次回过头来。 苍穹本来以为她是想走回去王都的。但黛西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目的性。 她只是在路上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有时候是往王都的方向，有时候是往边境的方向。 她只是想走而已…… 或许这样不知疲倦的跋涉，可以让她暂时忘掉家园被毁的现实吧。 风景不住地变化。从山岩走到森林，从森林走到草原，从草原走到河流……天色从清晨一直变化到正午，又从正午的猛烈日光转化到黄昏。 到最后苍穹也搞不清楚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往哪个方向走了。 但黛西还是没有停下来。 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黛西！” 苍穹早已感觉到无力和疲乏。从早到晚这段时间他都没有能够停下来休息哪怕一分一秒。然而至少苍穹有从水袋里喝了一点水，黛西连水都没有喝，任何食物都没有碰。 夜色渐渐深沉，苍穹感觉到担心起来。 即使有日光棒的照明，两人也势必不能看清太远的东西。万一遇上敌人要怎么办呢？以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能够战胜吗？ 最后，苍穹还是下定决心奔跑上前几步，去拉黛西的手。不能再一直这样下去了……必须得强硬一些才行的。 黛西轻微地挣扎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向后倒了下来。 “喂！” 苍穹忙抱住她，避免她倒在地上。日光杖的照射之下黛西的脸庞和嘴唇都是一片惨白，看不出任何的血色。 苍穹这才知道，走在前面的黛西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只是凭着一口气才依照惯性继续行走而已。 “喝点水。快休息一下吧。” 苍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可以宽慰到她的话，当下只能随口诌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他从腰间找到自己的水袋，然后给黛西喂了一些。 黛西也没有抗拒。 苍穹想要就势坐下来。两人一起走了一天，腿都要走断了。 前方是潺潺的流水，后方是萤火飞散的森林。可惜两人现在都没有欣赏景致的心情，只是无言地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你别再走了。我再去打点水。” 过了一阵子以后，苍穹晃了晃已经空空如也的水袋，对黛西说道。 他想把黛西安置在地上坐好，黛西却突然拉住他。 “……别走。” “……” 苍穹呆了一下，随后就释然了。 “好，我不走。” 于是他就这样，维持着抱着黛西的姿势，在这森林与河滩边上缓慢地坐到地上。黛西也没有抗议，就这样一直靠在苍穹的怀里。 “喂。” “……什么？” “你知道布兰德特家族的来历么？” “我不知道。” 在黑暗之中，苍穹应和着黛西，慢慢地陪她聊天。 “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么？” “在菲斯丽蒂王国刚刚创立的时候，有一位骑着银龙的骑士……艾伦，为王国的兴起立下了赫赫战功。” “那条银龙布兰德特，在生死与共的战场上和骑士产生了感情。” “战争结束之后，艾伦本想劝说布兰德特和自己一起留在王国建设新的帝都，但布兰德特更想带着骑士回到她的高山中去……两人产生了分歧。” “我小时候就一直很难理解……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起冲突。住在哪里，留在哪里，难道不是一件随遇而安的事情么？” “直到现在我才理解……我终于理解了。” 黛西平平地叙事着，语气中却难免带着忧伤。 “群山是她的家，她的故乡，她的回忆所在的地方……无论身在哪里，有家就有依靠。” “即使是巨龙这样强大的生物，也难免产生对故乡的眷恋之情。我们呢？我们一直就在距离家乡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这样近的距离、却让我们一直都感受不到家的重要。” “现在我们也成了流浪的野狗……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黛西最后的话语已经带上了哭泣的声音。 苍穹没去看她的表情。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条银龙后来怎样了？” “后来……” 黛西想了一下。 “后来，她还是勉强在新建的王都卡普亚住了一段时间，还为艾伦诞下了一子一女。但她还是从来没有适应人类的社会。” “有一天她还是消失了。带着自己的女儿、把男孩留给了艾伦，就这样飞回了雪山之中，再也不知所踪。” “艾伦为了记住她，就把家族的姓氏改成了布兰德特……也就是那条银龙的名字。” “是吗……” 苍穹略略沉吟。 “所以布兰德特家族，其实天生就带有龙的血统吗？” “是的。你看我们家族的家徽是一条银龙……其实就是这样的由来。我家的成员大多天生就有对魔法的亲和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来如此……” 黛西的语气好像是有一点点的炫耀，又是有一点点的遗憾。 她当然有足够的资本为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高贵的家族中而自豪……但是那个让她自豪的东西，从今以后再也不存在了。 无论是谁听到，也会觉得落寞吧。 第187章 孤独 “不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苍穹听到黛西那么讲述以后，脑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便说了出来。 “什么？” “就是，银龙布兰德特最后不是带着她的女儿回去雪山了吗。会不会被布兰德特带回去的那个孩子，在遥远的、哪个你所不知道的地方，也悄悄地繁荣、变成了另外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布兰德特家族了呢？” “……” 黛西似乎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一时没有接话。 “如果这样想，会不会不再孤单一点？” 苍穹笑了笑。 “可能吧……我不太确定。” 黛西虽然这么说，但是苍穹感觉到她的声音变得轻松一点了。或许是错觉吧，但至少也没有之前那样沉重呢。 “这么说来，我都说了我家的秘史了，你不说说你家的吗？” 黛西的话锋一转。 “我家？” 苍穹稍稍愣了一下。 “舒尔茨家可没有你们布兰德特家那么传奇的……家族史也实际上没什么好说的吧。” 这是实话。 毕竟舒尔茨家族真的只是一个本分的小贵族而已。既没有当过将军，也没有当过首相，更没有骑过龙……要论历史实在乏善可陈。 “什么呀……那我岂不是亏了吗？” “明明是你自己想说的，现在却要计较得失。” “那不行。那要不你来说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来作为替代吧！反正我不想吃亏哼。” “喂喂，就硬套我话是吧……” 苍穹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开始想要说些什么。 那些在另一个世界之中生活、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此刻渐渐又拨开迷雾、向苍穹展现出来。 “我要是说，我的故乡不在这个世界……你会相信吗？” “什么？” 在苍穹怀中的黛西稍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苍穹的表情。 “嗯……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是在说梦话好了。” 苍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或许是被黛西的故事所牵动的感情。在这个黑暗的夜里，苍穹感觉到无法言说的寂寥。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怎么说呢。我就在做不可思议的梦。我意识不到我在梦里，而是把梦境的那边、当做是现实的世界。” “在那边的世界之中，人类不会魔法却向往着魔法，人类没有神明却编造着神明，人类不知奇迹却期盼着奇迹……总体来说我觉得是一个非常乏味而又无趣的世界，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好东西。” “在那边的世界之中，我也有我的父母、家人、朋友……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和朋友一起幻想这边世界的样子。幻想如果我如果拥有魔法、那么我可以用魔法做些什么事情。”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没办法再梦到那边的世界了。” 苍穹很难向黛西解释穿越或者类似的事情，因此选择了相对来说比较好理解的解释方式。 说实话……最近以来，苍穹已经越来越多的时候，把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当做梦境来看待了。 “从总体上而言，我并没有感觉不愉快。因为那边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梦境……在这里我能实践我的魔法，我可以有更多的冒险，有什么不好的呢？” “但是我……偶尔也会想到那个梦里的事情吧。” “毕竟在那个梦里，那些爱着我的人们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如果我不在了会发生什么呢……有些时候还是会很想看到他们悲伤的样子。我知道这不太好，但是如果他们会因为失去我而感到悲伤，至少说明我对于他们而言是重要的。” 苍穹知道，即使自己这么说，有很多东西黛西也是听不懂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么久远的时光，苍穹从未想过和别人诉苦。但是这个夜晚却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他们相互之间可以了解彼此。 “失去重要的人，很痛苦吗？” 黛西轻轻地问道。 “是啊……是吧。我猜是吧。” 苍穹不确定自己的心。 自己是真的在痛苦吗？还是感觉自己这时候应该痛苦而已？ 不过至少有一种感情，他可以从这些当中清晰地分辨出来。 “……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感觉没那么痛苦了。” “……” 黛西一时没有接话。 苍穹突然间感觉有点忐忑。自己这样说会有些太冒失了吗？ 但是既然已经说了、那便没有办法回头了。顺着自己的感情，苍穹一直这样说下去：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应该怎么形容。但是看着你非常活跃地去做那些常规来说很脱线的事情，我会觉得很开心，会觉得想要和你一起去做。看着你把事情做成的时候我也会很骄傲，看着你痛苦的时候我也会很难过……” “就，你知道吗？我忘记我自己了。” “所以……并不是说我并不悲伤、痛苦，只是那些感情似乎并不重要。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相比之下，我会更希望你可以早点振作起来的——这样我也会很高兴、并且早点忘记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不幸的事情了。” 当下苍穹想到哪里，就把自己的心情说到哪里。 他并不知道黛西是怎么想的。他只是需要说。 黛西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苍穹说完，才幽幽然地开口问道： “所以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这……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苍穹急急地想要申辩，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个紧张的样子，让黛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黛西忽然直起身，从苍穹的怀中坐起。 在日光杖的反光之下，她蓝色的眼睛中似乎熠熠地闪耀着光芒。苍穹从未这样近距离地审视过她的面容，此刻只觉得黛西美得让人窒息。 “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有没有感觉不再孤单？” “是有问……” “我可以确定我的心情了。” 说着，黛西把两条纤细的手臂环在苍穹的脖子上。 苍穹愣愣地看着她、那张精致而又闪耀的脸靠近过来。她冰凉的双唇轻轻地和苍穹的嘴唇重叠，随后一触即离。 苍穹的大脑一片空白。 黛西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的眼角两边，泪水如泉水般簌簌落下……但是她是笑着的。她一边止不住哭泣着，一边向苍穹露出了笑容。 “谢谢。谢谢你……我现在知道，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了。” 第188章 告别 天明。 苍穹抱着黛西入眠，醒来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黛西的影子。 地上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苍穹捡起信纸，纸上用魔法写就的娟秀笔迹立刻就映入苍穹的眼帘： “苍穹：” “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菲斯丽蒂非常远了。你不必过来找我，因为道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即使你来，我想我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一些决定。”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要是我没有家可以回去、我可以去哪里。当我直面这份恐慌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我如此脆弱。但除此以外我还有怒火。我燃烧着对对导致这份结果的人的痛恨，那份痛苦让我辗转难眠。” “也许逃避在感情里可以让我暂时忘掉这份痛苦。但是我不想忘记。所以原谅我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必将为我失去的一切复仇，这份痛苦会激励我更加强大。等到我有足够力量的时候，我才能让酿成这一切惨祸的人付出合理的代价。” “在布兰德特家族有一句家训：幼龙离巢是为了面对能更多的磨炼。我想在合适的时候我们终究会再见面的。为了那一刻能够早点到来，我不会懈怠——我希望你也不要懈怠。” “期待重逢的那一天，希望我们都能变成更完美的自己。” “爱着你的黛西。” …… 苍穹把信完整地读完了三遍，然后怅然地抬头看向远方。 空旷的森林里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已经烧尽的日光杖现在变成了一条毫无用处的、漆黑的铁棒，被孤零零地丢在一边。不远处溪水哗啦啦地流动，构成了这一幕景色唯一的背景音。 他并不是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来临。 黛西身体的余温仿佛还留在苍穹的手心。但是那份感觉并不能抓住，随着时间的经过也渐渐变冷了。 既然她已经下了那样的决心，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早就在暗中定好的道路。事件的触发只是给人的假象……只是给人用以安慰自己的借口。“如果当时不那么做的话，事情或许会不一样吧”。 苍穹感觉很孤独。 他此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如今他才第一次知道，活着本身竟然就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 「所以说……王都卡普亚被魔鬼用毁灭性的武器摧毁了吗？」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苍穹再次召唤出了莉莉，并且把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对于魔鬼新式武器所产生的威力，莉莉也感到很吃惊。 「嗯，看起来完全被摧毁了。」 苍穹肯定了莉莉的意见。 「为此，我也必须得离开这里才行啊……」 莉莉用翡翠一般的绿色眼睛上下看着着苍穹。 「主君，您想去哪里，莉莉都会跟着您去哪里，这一点请不必担心——不过，您看起来似乎目前也没有行动的方向了。」 苍穹沉吟了片刻。 「……我的确没有。」 最后他坦诚地回答说道。 「所以，如果莉莉这时候给出建议的话，您会听莉莉的建议来参考作为行动的方向吗？」 「你可以说说看。」 「嗯，那么……首先就是。主君您和莉莉，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虽然莉莉知道主君您的历练和成长速度已经很快，莉莉也因为您的成长获得了很多的好处，但是光是现在这样，是不够的。」 「您需要变得更强，这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以及今后在地狱之中才有立足之本。毕竟没有力量的话就什么也做不到——您也清楚明白这一点，对吧？」 苍穹沉吟了一会儿。 「确实如此。」 他缓慢地点点头说道。 如果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哪还会发生这么多的惨剧呢？ 或许那个攻城尸傀早就会被他击败，或许那些魔鬼即使能从传送门出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今后的冒险只会越来越难。所以力量也会越来越重要。 「所以——主君，关于如何变强，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您想听吗？」 「你说吧。」 苍穹怀疑莉莉会说一些符合恶魔天性的点子，因此本来也就只是抱着“姑且听一听”的态度。 「您目前主要的战斗方式，是一种结合了剑术和魔法的精灵剑术流派，被称作为“剑歌魔法”。先主人塔莎，在她的书里介绍过这种流派魔法的概要和基础，但是您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剑歌魔法”训练，哪怕一天。」 苍穹没有想到的是，莉莉是真的晃着尾巴在说正经的点子。 「所以——主君，您有没有想过补足一下自己这方面的不足呢？如果是“剑歌魔法”的话，理应只有精灵才最过于了解的。」 「你的意思是……」 苍穹皱着眉头，思考着莉莉的话语。 「我现在应该去寻找那些精灵们，从他们地方了解到“剑歌魔法”的真正神髓吗？」 「正是如此。」 「这恐怕不太现实吧。」 苍穹回答莉莉说。 「即使是我也听说过那些精灵们的排外和傲慢。“剑歌魔法”本应是精灵一族的不传之秘，我作为一个人类、仅仅只是修习过“剑歌魔法”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刺肉中钉，何谈交流呢？」 关于精灵以及剑歌魔法、苍穹说的这些可不是瞎猜。 “剑咏者”这个词最先出现在adnd里面。在那个版本之中，剑歌魔法仅仅只有纯血精灵才有机会接触和学习。每一个学习剑歌魔法的精灵都必须发誓为守护精灵种族献上自己的一生，并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泄露了剑歌魔法秘密的其他人。 dnd5e里，“剑歌魔法”第一次出现是在《剑湾冒险者指南》中，在那个版本的设定中，“剑歌魔法”是作为费伦大陆精灵专属的奥术传承出现的。虽然种族放宽到了半精灵，但是也不难瞥见精灵们对于其存在的保密态度。 虽然最终《塔莎的万象坩埚》里剑咏者失去了“仅限精灵”的限制，但那种敌视肯定也是会存在的。 第189章 新的起点 「普通来想的话，确实是会这样。」 莉莉点头赞同了苍穹的判断。 即使弗罗特兰并不是剑湾，但在多元宇宙之中、精灵们的性格却如出一辙。他们或许会是最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但同时也是最目空一切的自恋狂。 在他们眼中，若是被发现了“低劣种族”竟然掌握了不配他们的“剑歌魔法”的秘密，那会有什么结局肯定不必多言。 「但是，主君，您忽略了一点：如果精灵们当真对于他们的剑术和魔法秘而不宣的话，先主人塔莎又究竟是如何把这些秘密记录在自己的书里的呢？」 「……」 苍穹稍稍一怔。他倒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哦。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虽然地表上的那些精灵并不好惹，但是我们总能在地底下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一位卓尔精灵剑咏，他曾经是塔莎的朋友，正是透过这一层关系、塔莎才能把关于剑歌魔法的基础秘密记录在书中。」 卓尔精灵。 不用介绍，苍穹也听过他们的传说。卓尔精灵是精灵当中的一支，虽然他们的外表、喜好和生活方式与其他的精灵截然不同。 大体上来说，卓尔精灵们都有着紫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黑曜石一般的皮肤，他们生活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崇拜蜘蛛神后罗丝、并且和一般地表上的精灵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们是最工于心计、最喜欢勾心斗角的地下种族。他们在地底中的大空洞建立起巨大的城市，为了在那城市里踏上权力的最高宝座而没日没夜地相互斗争、相互残杀。 但是…… 苍穹：「我很难理解。那个卓尔精灵难道就不是一个该死的种族主义者了吗？」 莉莉：「很遗憾，但真的不是。那个孩子被他的种族视为彻彻底底的狂人，他对于蜘蛛神后的崇拜方式、是他的很多同族都无法接受的。因此他被他的族人们所放逐，相比之下、反而和同样对恶魔的秉性了如指掌的先主人塔莎，和他之间能够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苍穹不知道该说什么。光是听莉莉的介绍，就完全可以猜到这个卓尔精灵剑咏绝对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善茬。 苍穹：「所以你觉得……透过塔莎的关系，这位卓尔精灵剑咏者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莉莉：「这是很有机会的，毕竟他认得出我来。」 关于这位卓尔精灵先生的寿命，苍穹倒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精灵们普遍都能活好几百年，即使塔莎已经算是很久远之前的古人、但她的朋友确实说不定现在还活着。 苍穹比较担心的是…… 「他真的不会见到我就一刀宰了我，或者要不暗地里就每时每刻想着怎么从背后宰了我吗？」 毕竟，拜某些作品所赐，苍穹对卓尔精灵的印象，大致上处于“喜怒无常的阴险杀人疯子”这样的形象吧。 「……不会啦，他只有在对尖耳朵的时候才会那样的。你只是个人类，不要想太多了。」 莉莉听了苍穹的评价，声音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是吗。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 苍穹叹了口气。 「那么他叫什么名字？我又该怎么找到他？」 「他的名字叫拉瑟尔……因为常年被他的同胞所放逐，所以幸运的是我们不必去像是迷宫一样的地底去寻找他。不过坏消息是他常年居无定所，所以想找到他也不容易。」 莉莉沉吟了一阵。 「不过，大体上他的活动范围，应该不会离开星之雨露大森林……莉莉觉得应该是这样。」 「……呃，等等。」 苍穹回想了一下星之雨露大森林是在什么地方，然后很快就琢磨出了哪里不对味。 「那里——不是弗罗特兰最大的精灵聚居地吗？他一个卓尔精灵在那里……？」 毫无疑问，卓尔精灵和其他地表精灵之间存在的深刻仇恨，让地表精灵们也极为警惕卓尔精灵的出现。毕竟那种时候一般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如果卓尔精灵真的出现，他们黑色的肌肤会立即成为精灵们显着的目标。他们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把这个卓尔捉起来，警惕会否有更多卓尔出现、洗劫聚落将他们奉献给蛛后。那种情况下，实在很难设想孤身一人的卓尔精灵要如何在那种地方生存下去。 不过莉莉的语气，似乎确实在说苍穹不必大惊小怪。 「拉瑟尔从很久以前就住在那里了。您不必担心——他自然有他自己的生存方式。」 苍穹叹了口气。 「所以，除此以外，就没有头绪了吗？」 「确实。」 「那要怎么找啊！」 「莉莉也不知道，或许就先从去寻找那里的精灵聚落开始？」 莉莉歪了歪头，淡淡地说。 「也就是说还是免不了和精灵们打交道……」 「是呀。要是主君您被发现身负剑歌魔法这个秘密，可就全部完蛋了呢。」 「你说得倒是挺悠闲的啊！」 「毕竟完蛋的不会是莉莉我嘛。」 「我要是死了，对于你来说也很麻烦吧喂！」 「确实。只好也肩负起尽力保护主君您的重任了。可惜。」 莉莉幽幽然地说着。语气实在是非常不可靠。 但苍穹其实听到这番话以后，心里却稍稍能够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目前应该去哪里。 虽然星之雨露大森林依然是一个陌生的目的地。虽然那些精灵们的聚落依然是一个陌生的社会。虽然要找的拉瑟尔、依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但想必那种陌生感，也并不会比苍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要更强。 那时候自己都挺过来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走了。」 最后一次确认该带走的东西都被放在了自己的次元袋里，苍穹向遥远的方向迈去了自己的步伐。 林海茫茫，相比之下苍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影。仿佛进入其中就会被淹没，但如今苍穹心中已经暂时没有了迷茫。 ……和他们重逢的那天一定会到来。 在抵达那个终点之前，先把发生的一切变故都当做是考验吧。 第190章 森林 ……两个月之后。 在那次袭击王都卡普亚的时间发生以后，来自九重地狱的大军就很快占领了整个菲斯丽蒂。王国之中的其他有领地的贵族、见到魔鬼大军都是望风而降，根本没有人会有产生反抗的念头。 魔鬼们所丢下的超级炸弹，现在看起来确实产生了让菲斯丽蒂的人们不战而降的效果。 于是曾经被称作菲斯丽蒂王国的这片土地，也马上就被改称为九狱帝国的菲斯丽蒂行省。那个王国再也不负存在了。 苍穹也没有再回去。他不想留在那个给他带来无限悲伤的土地。 虽然他还是会尽量去了解那些关于菲斯丽蒂王国的信息，但是在他的心中、王国已经不再是那个故乡了。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苍穹横穿了菲斯丽蒂王国的邻国、威马共和国，随后来到了目的地星之雨露大森林。他的目的依然还是没有变化，就是在这片大森林中找到卓尔精灵拉瑟尔，通过他更进一步地钻研关于剑咏者的剑术、掌握更强的力量。 偶尔，他也有打探黛西下落的时候。那个银色头发的高傲少女，走过哪里应该都会非常显眼。可惜关于她苍穹还什么都没有了解。 苍穹不确定这是否是好事。至少如果不知道她的下落的话，自己也不会去想着寻找她——这样的话或许也是好的吧。 星之雨露大森林…… 苍穹抵达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渐渐转入深秋。然而和影响中一入秋就染上金色和红色的森林不同，星之雨露大森林的树木却依然郁郁葱葱，仿佛根本就不受到时节的影响。 到这里以后，当务之急是先要随便找到一个精灵的聚落。 作为弗罗特兰大陆上有最多精灵汇聚的地方，理论上这一点并不会很难。苍穹在之前也曾有过了解：在这里的精灵们虽然并没有建立起什么显赫的大城市，但是却在不同的方位上散布了许多村落。 这些精灵的村落星罗棋布，分排在世界之树的外围，即可以为容纳大量的精灵提供宽松的环境，又可以成为守护世界之树的岗哨。 关于世界之树和精灵们的牵绊，苍穹还不甚明了。不过即使知道这些也完全足够了——毕竟苍穹的目标也不是要到达世界之树。 但是苍穹从来没有想到，理论上应该非常容易寻找的精灵村落，他在森林内在森林外逛了几圈、却终究没有迹象。 别说村落了。连精灵们在这里出没的影子都没见着。 苍穹感觉非常烦闷。 他也听说过，精灵们常常会使用独特的幻术技艺来伪装自己的村落、不让它们被外人所发现。只是他也没想到保密工作竟然会做得这么严格。 当日已经是他来到星之雨露大森林的第五天。 既然一直没有找到森林村落的迹象，就只能一直在森林里面徘徊。好在可能是这里经常有精灵巡逻、所产生的另一个影响，苍穹这几天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太难缠的对手，甚至感觉比在葬影森林的时候还要更安全一些。 不过让苍穹主要感觉头疼的一点是，他只带了十五日份的口粮。在来往森林的路上已经消耗了一半；虽然在森林中偶尔也能找到菌类、野果、野味之类的食物来填肚子，但苍穹对这样的事情并不算非常擅长。 因此如果再撑几日还是得不到进展的话，就不得不考虑先撤出森林、重新整顿的事情了。 “真是麻烦……下次干脆往次元袋里装满干粮吧。” 苍穹一边穿梭于绿色的阔叶林之中一边碎碎念着。这时候，在前方林木上帮着苍穹一起打探线索的莉莉、向苍穹传来了心灵联系： 「主君，前面好像有发生战斗。」 「咦？」 苍穹感觉到惊讶。 这几日下来，苍穹遇到过的最大威胁是徘徊在森林当中的狼、和其他的野生动物。发生战斗？谁和谁？怎么会打起来的？光是这两个字就可以引发无限的联想了。 「……快，带我去看看！」 当下苍穹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水晶剑。 他听到前方传来了莉莉在林木之间飞蹿的声音，便循着那个声音过去；没跑几步，就马上见到了一副了不得的景象。 「啊，这个……」 在苍穹所面对的前方，林木稍微显得稀疏了一些、而因此露出了一大片的空地。而在空地的那一头，一个怀抱着什么东西的少女、此刻正慌慌张张地从森林深处向这里跑过来。 少女有着典型的精灵特征，纤细的身材、白皙的肌肤和标志性的尖耳朵。虽然神色惊慌、步履仓促，还是可以从她的衣着之间判断出她生长环境的优渥，本不该这样狼狈。 而正在追逐着精灵少女的，那些是…… 苍穹眯起了眼睛。 那些……张开着猎弓、挥舞着长剑的纤细人影，身着暗绿色的衣物和甲胄，头戴着荆棘或者鲜花的冠帽……看起来也像是精灵？ 这怎么回事？精灵之间正在发生内斗吗？ 苍穹的印象之中、除了卓尔精灵以外，地表的精灵可从来没有给他留下过这样的印象。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主君？」 莉莉试探性地发问，显然是想要征求苍穹的意见。 「我们帮那个落单的姑娘。」 苍穹当机立断，做出回答。 他并不知道他们两方之间的战斗究竟有什么隐情。但是从个人情感上，他肯定会比较倾向于弱势的那一方。 毕竟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落单的弱女子，是个人都不会觉得道理在另一边吧。 「可以，但是……我们要怎么介入呢？」 莉莉的担忧不无道理。 苍穹的身份毕竟有些敏感。如果他使用全部的实力，对付这几个精灵追兵或许可以；但问题是这种情况使用剑歌之术或许过于大胆。 如果有任何一人从这场战斗之中逃掉了，他的族人们就很快会知道“有个会使用剑歌之术的人类”这件事情。这对于苍穹以后融入这里是不利的。 因此…… 「没必要直接正面介入。我们用我们的方法就可以了。」 第191章 精灵少女 说话之间，苍穹已经把一根不起眼的木柴棒拿在了手里。 那是发烟棒……是曾经好几次拯救苍穹本人于水火之间的炼金术道具。苍穹没有立即把它折断，而是丢往了莉莉所在的方向。 伴随着一声轻响，莉莉把发烟棒接住了。 「拜托你了。」 “喵。” 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回应，苍穹看见那个黑色的影子只是一瞬，就从林木之间掠过。 莉莉很快就穿越了上百尺的距离，带着发烟棒来到了无法轻易依靠投掷物件抵达的方位。借着林木的掩护，莉莉把发烟棒咬断，然后从半空中向下面丢过去。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烟雾几乎立即就从森林之间开始蔓延，阻隔了那些追兵的视线、遮住了逃窜的精灵少女的身体。 那精灵少女似乎慌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阵突如其来的烟雾是帮助掩护自己逃跑而起的。 “——！” 远方那些人似乎用精灵语说了什么。苍穹既听不清、也听不懂，但是拉弓放箭时产生的弓弦振动声音马上让他明白了对方不怀好意。 “呀啊——！” 随后，烟雾里传来了少女被弓箭射中时、所发出的小小的悲鸣声音。 苍穹啧了一声。在视线被烟雾完全遮蔽的情况下都能射中目标、应该说不愧是以射术闻名的精灵吗？ 破空的箭响又接二连三地传来。虽然苍穹自信在比较安全的位置，但这个时候他也坐不住了。如果那个精灵少女死于乱箭之下的话，等于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为此他也抽身上前…… 那些精灵追兵们一边往烟雾当中射箭，一边也没有停下追寻的步伐。当先的有几个握着长剑和弯刀的精灵闯进了烟雾之中。 即使烟雾模糊了他们的感官，他们所天赋的敏锐视觉也能让他们勉强分辨出烟雾当中的状况。只是这一次，他们似乎并没有在烟雾里发现中箭的少女。 “——！————！” 那些闯入烟雾之中的精灵们又向后方、用精灵语说了几句，便不再被其所牵扰，而是从烟雾当中径直穿过去了。 大概是他们本以为被追杀的精灵少女在烟雾后面吧。所以当他们确认烟雾后面也没有人的时候，表情立即变得疑惑了起来。 前排和后排的精灵又相互交流了几句。与此同时，那环绕在这森林当中的烟雾、也渐渐消散了。 地上徒留着精灵少女、被箭矢射穿以后所留下的血迹，那少女本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四处未见。 这样明显的诡异场景，让这几个精灵一边产生了疑惑、一边又不敢放松警惕。片刻之后，一个看上去像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开始发话；于是这一队精灵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刚才那位少女逃跑的方向跑步而去。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终于走远之后，林木之间才轻轻地传来了一声叹息。 苍穹中断了法术的专注，让自己的形体从林木之间浮现了出来。这是名为“隐形术”的伎俩，是苍穹本身十分喜欢的2环幻术。它有长达1个小时的持续时间，足以让他在这当中做完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他先是张头、探望了一下附近确实不再存在那些精灵追兵的踪迹，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次元袋，把袋口给打开。 “喂，你出来吧。” 紧接着，那个脸上全然没有血色的精灵少女，从次元袋之中狼狈地滚落到草地上，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大口地伏在地上喘气。 “……呼、呼、呼……谢、谢谢你……” 精灵用不怎么熟练的通用语向苍穹答谢。 苍穹皱着眉头，确认了一下次元袋里的物件。 他刚才借着烟雾，用隐形术潜伏到了这个精灵少女的身边，然后把她丢进了自己的次元袋里面。这是一个有点博弈的想法，因为次元袋里的空气只够人呼吸10分钟，如果丢进去太久会把人憋死。因此如果没有及时脱身的话，被丢进去的少女就会很危险。 不过好在那些人很快就离开了。因此苍穹现在才有余裕查看里面的贵重物品有多少因为自己仓促之间把这个精灵丢进去而被弄脏、搞乱。 “我的治疗药水都被你打翻好几瓶了。” “抱、抱歉！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完全没注意到……” 那个精灵少女磕磕绊绊地道歉说道。苍穹倒也不是要太计较这些。他使了个魔法伎俩清理了一下次元袋内部，然后从里面又拿出一些药膏，一瓶治疗药水。 “让我看看你的箭伤。” “啊！那个，没事的……” 精灵本来是想推脱的，不过苍穹也没和她磨蹭，一下就把她拉住了。箭伤是在肩膀上，因此苍穹选择一只手按住她的左边肩膀，另一只手握住箭尾、然后轻轻一拔把它带出来。 苍穹曾经听说过，有一些非常危险的箭矢、因为箭头是倒钩的结构，所以拔出来的时候会造成二次创伤。不过情况好在精灵们的箭矢似乎并没有这么残忍——也有可能是不想真的让同族承受剧烈的伤害吧。 在箭矢被拔出来的时候，少女轻轻地呼喊了一声，然后马上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苍穹看也没看她的表情一眼，把她的衣物从领口向肩膀撩开，然后把膏药敷在了少女的肩膀上。少女看上去想要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说的样子，最后还是选择垂下头去。 “把这瓶药水喝了，很快就会好的。” 这些普通的急救伎俩，苍穹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在先前也早就练习过。这几个月的风餐露宿让他对于如何独自一人在外救生、这件事情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谢、谢谢你……” 少女红着脸等苍穹把绷带在她的伤口处打完，然后接过了治疗药水饮尽，把瓶子还给了苍穹。苍穹点点头。这样一来的话，就不必再担心这个箭伤会给她带来后续的伤害；如果顺利的话经过几小时的休息就能痊愈了。 这一切都做完了以后，苍穹才意识到有一个最紧要的问题没有问。 “——我是苍穹。你叫什么名字？” 第192章 古遗物 “我是依莲……依莲·阿玛吉尔。很感谢你帮助了我。” 自称依莲的女性精灵稍稍向苍穹鞠躬致谢。虽然是如今这样糟糕的处境，但是她的动作依然从容、优雅，显现出非凡的贵气。 苍穹点了点头。 “我是苍穹·舒尔茨，想要拜访附近的精灵村落、所以偶然路过这里的法师。你倒也不必太过于在意，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被那些人一直追着跑的？” “这个……” 依莲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同时看向怀里一直被自己紧紧抱着的那件东西。于是苍穹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那件物品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布条，所以看不见里面的内容物。但显然那就是她被追杀的关键所在。 “这是我们村子当中、世代相传的最最重要的古遗物。但是那些来自世界之树的精灵们，想要把它给带走。” 依莲似乎注意到苍穹的目光，便向他解释道。 “所以……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村子里的其他人有一些同意的，有一些不同意的，我只好把遗物带出来、避免被那些来自世界之树的精灵抢走。结果就被追杀了……这样子。” “唔嗯。” 苍穹点了点头。他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些来自世界之树的精灵又为什么要抢走你们村子的宝物呢？” “那是因为……他们说的。好像是在世界之树、灵格里斯特的封印变得衰微了，所以必须要用散布在各个精灵村落里的遗物来加固封印的样子……” 眼见苍穹的神情变得逐渐困惑了起来，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慌忙重新解释道： “抱歉！我忘了你不是精灵，所以不知道这段神话传说。” “没关系。所以是什么呢？” “嗯……我们精灵一族，相传早在这个星球出现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当时星球之上天地初开，大陆魔物横行……于是最先到达的我们为了让世界变得稳定下来，和那些盘踞在大地、海洋和天空之中的灾兽发生了战争。” “最后，十二只灾兽都被精灵一族所制服了。打败他们的、是十二把被称作为古遗物的武器。而灾兽也被封印在了世界之树、灵格里斯特的封印结界之中，再也没有办法祸害世间。” “但是当时的精灵们还是很担心，万一封印结界被破坏了要怎么办。所以在战争之后，精灵们干脆就围绕世界之树、在这片森林里面开始设立各自的村寨和家园。这十二把武器也就成为了每个聚落各自供奉的遗物……如果有朝一日结界被破坏，它们就是对抗灾兽最后的手段。” “……原来是这样。” 苍穹微微点了点头。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 毕竟，他所接触的历史和神话书籍、大多是以人类作为中心而叙事的。这种古代精灵的传说、确实一般很少涉及。 “所以……你手里拿的这个，就是那些古遗物当中的一把吗？” 苍穹的目光望向依莲的怀里。 依莲把那个长长的布条包裹抱得更紧，同时点了点头： “是的！” “……你就那么爽快地和我说了这件事情，难道就不怕我要是不怀好意、把这把剑抢走了怎么办么。” 苍穹觉得这个精灵实在有点单纯。而后者愣了一下，似乎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不、不会的吧！你看起来像是好人，不会那么做的。” “像个好人吗……” 苍穹摸了摸鼻子。要是自己说出口、自己来这里的目标是寻找一位卓尔精灵、偷学精灵一族的秘剑术的话，还真不知道会被怎么看待。 “而且，其实对于精灵一族以外的人来说，偷走古遗物也没有什么好处啦。这些剑每一把都只有在精灵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而且在对抗灾兽以外的时候，它们就真的只是稍微锋利一点的武器而已了。” 精灵依莲认真地和苍穹解释着。 苍穹知道，判断一件物品价值的并非是取决于它的实际用处、而是取决于它的稀有度。即使这把剑对于精灵以外的人来说真的只是一个装饰品，光是因为它存在着“精灵一族当中自古流传下来的十二把宝剑之一”这样的噱头，它就足以在人类的市场上拍卖出超乎想象的价格。 当然他也没想要和依莲认真解释这些基础的经济市场原理。可能对于那些居住于森林之中、专注于自给自足的精灵而言，这些东西说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吧。 “所以……那些来自世界之树灵格里斯特的精灵们，想要用各个聚落的古遗物来加固封印吗？” 苍穹又确认了一遍。 “是这样的。他们说因为封印的力量变得衰微了，所以必须要毁掉古遗物、抽取其中的力量来加固封印。” 苍穹皱了皱眉头。 “但是那样一来的话，如果下一次、封印又变得衰弱了要怎么办……” 这个选择，让苍穹想起了一个叫饮鸩止渴的词语。 “就是这样嘛！” 似乎依莲对此也深有同感。 “古遗物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封印被摧毁以后的世界、为了对付那些被释放出来的灾兽。如果古遗物都不在了，我们以后拿什么来对抗灾兽呢！” “你有和那些从灵格里斯来的精灵们说这些吗？” “我当然说了……但是没有用。” 依莲的声音变得沮丧起来。 “他们认为修复封印需要耗费太多的人力、魔力和物力，结果还不一定成功；用古遗物来修复是最省力的。至于要是封印结界的力量要是再次衰微的问题……他们说就算那样也是5、6000年以后了！好气啊，明明同样是精灵，目光却这样短浅！” ……呃。 苍穹并不是精灵，所以难以评价“目光短浅”这个说法。 当然依莲也意识不到这一点。此刻她稍稍地挺起胸膛，神色中露出自豪的表情： “所以呀，我作为村子里的巫祭，守护古遗物的家族成员，当然有把古遗物好好保护起来的义务啦。” 苍穹点了点头。 “……好吧，总之大概的情况我明了了。” 第193章 结伴逃亡 “但是你这样带着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苍穹话锋一转，提到了绕不过去的问题。 “呃……” 依莲似乎没想过。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 “总而言之先逃到附近的精灵村落里面看看？他们肯定也有和我们村子一样的遭遇，说不定会接纳我呢。” “……连你们村子里的自己人都没有接纳你，其他村子明明就更不可能了好不好啊。” 苍穹忍不住吐槽说。依莲红了脸： “谁、谁说的！在我家里我也是有支持者的！只、只是相比之下人数不太多而已……” 苍穹也可以理解。相比起几千年后可能发生的危险，人们更倾向于解决眼下的危机。 看来即使是精灵，也是一样的…… “那如果那些人都不可靠呢？” “那、那就逃离星之雨露大森林吧……逃到人类社会当中去，嗯。这样一来，那些来自世界之树的精灵也会觉得棘手吧？” “……” 苍穹上下打量了依莲一遍。他是真的不太想给依莲泼冷水，但是他没办法。 “恕我直言，你这个样子要是孤身一人跑到人类社会中，十有八九会被拐卖掉的哦。” “诶？拐卖？” 精灵眨了眨眼，对苍穹说的话表示不解。 “就是……会被抓住，然后会被卖给有钱人，连着你的古遗物一起。” 苍穹只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释。他指了指依莲，又指了指依莲的剑。 “诶诶诶——？！” 依莲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为什么！我又不能吃！” “除了吃以外，一个精灵奴隶还会有很多别的用途的。” 苍穹耐心地和她解释。 “比如，你看，房间脏了，主人不想打扫，让一个精灵奴隶代替自己打扫是不是特别有排面啊？再比如，被窝冷了，主人不想躺进去，让一个精灵奴隶来帮忙暖床是不是特别让人心动啊？” 苍穹并没有说得太直接，但是依莲好歹也是成年精灵，马上就理解了苍穹是什么意思，脸唰得一下变红了。 “你你……人、人类都是变态吗难道！” “不全都是。但有这样想法的人类绝对不会在少数，我可以向你保证的。” 苍穹叹了一口气。 “总之你这个样子想去闯人类社会，我觉得不太妥。里面水太深了，不是你三两天就能明白的。” 依莲垂下头，看起来有些丧气。 “……那、那我要怎么办……？” 别问我啊。 苍穹无奈地移开视线。 但依莲左思右想之后，视线竟然追着苍穹过来了。 “……对了！如果我拜托苍穹你和我一起前往人类社会，会不会要更加安全一些啊？苍穹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喂，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苍穹连忙试图和依莲划清界限。 “为什么你去哪里我就要保护你到哪里啊？你付我钱了吗。” “钱！啊，这个我知道。人类社会里面要用那些金子或者银子做的小圆片来交换吃穿用度，没错吧。原来让你陪我一起去也要用这个啊。” 依莲开心地说。 “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但是我家的神社里面有很多！是为了万一和人类打交道的时候准备的。要不我就用那些和你交换吧！” “……” 苍穹懵圈了。 “不、不是，问题是我现在……” 苍穹本想说自己也不缺钱，但是他立马想到毁灭于夜幕之中的故国，想到自己的大部分财富都被埋葬在那里面……神色不由得为之一黯。 “问题是我现在并不想要钱，我来星之雨露森林是有我自己的目标的，在达成那个目的之前我怎么陪你去啊。” 苍穹甩了甩头，抛开不愉快的记忆，耐心地和依莲解释说。 “哎……原、原来是这样。” 依莲又想了一下。 “所以，苍穹你来星之雨露森林是想要拜访谁呢？” “我想拜访一个叫拉瑟尔的精灵。你认不认识？” “我……” 依莲垂下头片刻，然后马上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不认识！嘿嘿嘿。” 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苍穹想骂，但终究还是失去了脾气。 “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也是可以商量的嘛。你看，要不要这样：我来帮你一起寻找那位叫做拉瑟尔的精灵，然后你来保护我混进人类社会里去？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嘛！” 不过，依莲似乎很快就想到了和苍穹交换的条件，当下她如翡翠一般的眼睛又闪动起光泽来。 “……唔，这倒不错。” 苍穹冷静下来，这好像确实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提案。 毕竟他现在连精灵一族的聚落、在这片森林的哪个角落都不知道。与其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还不如拜托一个显然对此地熟悉的向导。 这个傻呵呵的精灵依莲、虽然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至少身为一个精灵是可以担负起这个责任的。 如果能顺利找到拉瑟尔的话，苍穹也不介意带她多去人类社会里转一转就是。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个叫依莲的小姑娘没准两三天就会想着回到森林当中去了。 “不过要是在森林里面逛的话，再遇上那些精灵追兵要怎么办？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吧。” “诶？到那个时候不能拜托你保护我吗？” 依莲眨了眨眼睛。 “拜托！面对他们我自身都难保。” 这也不算骗人。因为要考虑到剑歌的影响力，所以苍穹在面对精灵一族的猎人时肯定无法全力战斗，就好比是绑住了手脚。 “这样的话，要不我也来帮你？” 依莲想了想，然后在半空中结出手印，念出一句精灵语的咒语。 立即，一道纯白色的从依莲的指尖射出，打向附近的树木。那树木被光束正中，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从树枝上纷纷落下树叶。 “别看我这个样子……好歹我是村子里的巫祭，像是这种法术也是会用一点点的！大概吧。总、总之我也不会全然是累赘嘛！” 苍穹看她努力想要求得认可的表情，心中悄悄叹了一口气。 ……这个样子，又让他怎么狠得下心来拒绝呢？ 第194章 追兵 ……总而言之，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变成了苍穹和依莲结伴而行的情况。 依莲告诉苍穹，她所在的聚落、耀星村距离此地是最近的。但是考虑到依莲的特殊情况，现在肯定没有办法大咧咧就回去那里。 不知道有多少从世界之树来的精灵猎人在那一带附近搜查、就等着依莲自投罗网呢，所以那边肯定是不能考虑的。 排除掉星耀村以后，距离这里最近的精灵聚落就是翠玉村。不过虽然说是说最近，实际上要是步行过去也要有个一两日的路程了。 苍穹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向晚，今天赶过去肯定已经没戏了，就提议说先找个地方扎营住一宿。依莲对此也没有意见。 两人在一起寻找宿营地的路上又相互交谈了几句。苍穹和她说了发生在菲斯丽蒂王国的、可怕的事情之后，惊讶地捂住了嘴。 “怎么可能！那弗罗特兰大陆岂不是很危险！” “啊，是啊。不过菲斯丽蒂王国和星之雨露大森林之间还隔着一个威马共和国，所以至少暂时可以认为这里是安全的。” “也不是这么说的呀！如果威马共和国也沦陷了，岂不是星之雨露大森林马上就要正面和魔鬼的军团相遇了……” 精灵一族天生的危机感、让依莲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坐立不安，一直在嘀咕着要是魔鬼向森林进军要怎么办。说实话苍穹有点后悔告诉依莲这些了——反正告诉她也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一直到苍穹在林间找到了一块合适的休息地点时，依莲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这个扎营地点、简单来说就是一颗从森林当中倾倒下来的大树，它的树干和地面之间天然产生了倾角，树冠覆盖下来成为了很好的隐蔽点。 苍穹在这个地方里面搭建了自己的帐篷，从外面看过去、帐篷的每一块角落都被植被恰好给覆盖住了，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有人在宿营的迹象。这让他感觉很满意。 不过他搭好帐篷以后，才想起来他只有自己的帐篷、没有依莲的。 “你怎么办？” 他回头看向依莲问道。 “啊——不用担心我的！我在那里冥想就可以了。” 依莲随手一指，指了个树下的角落。苍穹才想起精灵一族也不需要睡眠，只用一种叫做“出神”的冥想方式就可以取代。 “那也挺好。你要是感觉到了危险，就叫我。” 苍穹也懒得关心她究竟会不会着凉之类的。她既然是精灵，在森林之中生活的经验肯定要比自己丰富许多。 “嗯。” 依莲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各自吃了一些食物。苍穹吃的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依莲则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些莓果。天色渐暗，双方相互道了一句晚安之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苍穹钻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然后在铺好的垫子上开始了日常的冥想功课。作为一名法师，冥想肯定是不论风吹雨打、都绝对不可以中断的；从几年前开始研修魔法以来，苍穹就一直在努力坚持着这一点。 冥想不但是提升自己位阶的基础方法，同时也是恢复法力的有效手段。通过一晚的冥想，任何法师已经全部消耗的法术位、都可以重新恢复到最大值。除此之外，对于法师而言还有休整身心、温习奥艺的其他作用。 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苍穹愈加得以专注于自己的心神。他将自己的意识全部下沉于识海，在那里寻找最原初的本我意识…… 就在苍穹的冥想渐入佳境的这时，忽然、一声悲鸣声刺破了黑暗。 苍穹蓦然睁开眼睛。 是伊莲的声音——她遇袭了！ 「莉莉！」 苍穹第一时间试图和自己的魔宠取得联系。在休息之前他也嘱咐过莉莉放哨，但这次他却没有得到提醒。 「怎么啦，主君？」 「外面怎么回事？」 「哦，有几个精灵找到您的新欢了嘛。」 「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苍穹已经无力去纠正莉莉对依莲仿佛恶作剧一般的称呼了。而对于苍穹的质问，莉莉也给出了一个懒洋洋的回答： 「他们又不是冲着主君您来的……您何必掺和这件事啊。」 「喂！你怎么说话的！」 苍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莉莉，当下他一边从身边抓起剑，一边掀开营帐向外奔去。 映入苍穹眼帘的是一片和帐篷内部似乎殊无二致的黑色夜幕。在深林的正中，因为有重重的树叶遮挡了月光和星光，所以夜晚会比一般情况下更黑。 作为一个人类，苍穹此刻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战斗的声音似乎来自于东南边。 林木之中似乎不断有箭矢向这个方向疾射而来。黑夜似乎完全不能成为限制那些精灵弓箭手的制约——那正是因为他们天生被赋予了能够在黑暗当中视物的能力，此刻苍穹估计自己可能和活靶子没什么区别。 在稍微偏后一点的方位，苍穹听到了依莲念出精灵语的咒语。随后一道光束破空而出，向远方射去、与那些箭幕背道而驰。 借着那纯白光束一瞬间的照亮，苍穹隐约看清了一些彼方的情况。有大概至少四五位精灵藏身于夜幕中的林下，此刻正不断地向这个方位压制射击。 不过那白光并没有击中任何一位精灵，只是打在精灵作为掩体藏身的树枝上、随后就消散无迹了。因为那光芒的消散，苍穹也立即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该死！ 苍穹本不想管依莲太多。但是之前和依莲的约定终究成为了他的束缚，让他在这个时候只能选择向依莲跑过去。 “warding wind（守护之风）！” 伴随着咒语的念诵，一阵回旋的疾风开始在苍穹的身边聚集起来。那疾风只是片刻就形成了嘈杂的风障，它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树枝和碎石，这瞬间竟然形成了守护苍穹的城墙。 苍穹带着这阵旋风冲入箭雨之中。那射来的箭矢此刻竟然纷纷都被旋风卷入其中，不得寸进……那自然而然就保护了苍穹，也保护了苍穹身后的依莲。 第195章 班门弄斧 “苍……！……！” 身后传来精灵少女感激的声音。但是苍穹听不怎么真切，强风的法术带起的声音也同时屏蔽了他的听觉，让他无法分辨少女的声音。 “你不用怕。躲在后面就可以了。” 苍穹猜到少女是什么意思，当下宽慰着说道。但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声音少女能听清楚多少。 他一面维持着风的涡流、卷走从前射来的箭幕，一面从次元袋中摸索着拿出了一瓶药水，喝了下去。 虽然依莲确实也有一定的魔法造诣，不过让她一个人留在战场上终究是不利的。她所携带的古代遗物将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破绽，让苍穹没有办法分心去保护。因此最好是让她找个能够躲起来的地方。 随着药剂被饮下去，苍穹的目力可及范围之内、光线似乎都被聚集了起来，化成了黑色与白色交织的场景。这正是“猫眼药剂”的功效，可以让他暂时看清楚黑暗里的事物。 借助黑暗视觉，苍穹现在可以看清楚了。 远方，那些躲藏起来的弓箭手们眼见箭矢不能越过苍穹的风墙，这时候都纷纷停下了手。有几个弓箭手继续维持着拉开长弓的姿势，而另外几个则把长弓收了起来，而是执握着弯刀走到前面来。 他们呈现出一个众星拱月的态势。而被他们围拢在最中心的，是一个看起来卓尔不凡的精灵剑士。他穿着一身宽松的便服，有着一头闪耀着光泽的银发，和一般情况下总是俊秀的精灵们不同、他的鼻梁上有一道刀疤横向擦过去，显现出有些凶恶的表情。 这个精灵剑士腰间带着一把仿佛生长出尖刺的诡异长剑，就这样大步走到苍穹的前方、不会被“守护之风”法术影响到的位置。 他向后排的精灵们做出一个“不要开火”的手势。苍穹见状，也便让法术的旋风消散了。 “一个贸然出现在星之雨露森林的人类法师，嗯？我想你应该不是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精灵的地盘吧。” 那精灵剑士只一开口，便显现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们精灵在自己的地盘上解决自己族内的事务，你这个外来者到底有什么插手阻止我们的立场？” “话虽如此，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这事就算是在人类社会里面也说不过去啊。” 苍穹懒洋洋地回应着。 “哦——抱歉。请原谅我先入为主就开始揣测你们的性别。毕竟说实话我有时候其实分不太清你们的男性和女性到底有什么区别。” 苍穹这一番嘲讽，很显然把几个在外侧包围的精灵激怒了。那个为首的、握着剑的粗犷精灵，眉毛也显然皱了起来。 “收起你不恭敬的态度，人类。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后悔你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我暂时希望我接下来不会用到。” “而我则恰恰相反。” 苍穹眼见这一趟浑水自己已经必不可免地要趟了，干脆心一横就豁了出去。 “我暂时很想见到你那张自尊心过剩的脸因为败北的屈辱而扭曲起来的表情。如果我见不到我身后这位少女美丽的笑颜，我想这也会是一个不错的补偿。” 那精灵反复掂量了苍穹的样貌几眼，然后点点头。 “好，你自找的。” 他退回去几步，然后忽然挥了挥手。 仿佛响应着他的命令一般，围绕在他身边的4名精灵剑士，忽然挥舞着弯刀和短剑向苍穹逼近过来！ ——来了！ 迎着他们的剑锋，苍穹拔剑出鞘；与此同时，守护它周身的风，也再一次开始流动起来！ 不能使用剑歌，他反复提醒着自己，随后一剑将最先斩来的弯刀打偏了。 两柄弯刀在这个间隙已经逼近他的后背，而苍穹灵巧地移动、让自己从这两把弯刀的间隙之中旋身过去。 他的剑刃飞速斩出，在这两个精灵的后背上留下伤痕，然后又开始准备对抗侧身而来的最后一个家伙。 狂乱的风流干扰着他周围的精灵们进行移动，让他们迅捷的身法变得笨拙，而苍穹自己却不受影响。此消彼长之下，苍穹开始展现出让人炫目的身法和剑速。 即使是呈现出以四对一的姿态，以敏捷性见长的精灵们这时候竟然无法在苍穹的风阵之中占据任何优势，反而像是傀儡一般被苍穹戏耍，被掌握了全部的姿态和动作。 围绕住他的四名精灵苦不堪言。 如果没有旋风的干扰的话，他们在以一对一的交锋之中未必会比苍穹落入下风；但是此时此刻，作为辅助作用的法术在肉搏战中可能产生的影响，就无疑呈现了出来。 那个鼻梁上有一道刀疤的精灵始终没有出手，而是冷静地站在战圈之外观察着两方的战斗。 苍穹忽然提气，一声轻咤，手中的水晶剑放出了更加炫目的光芒。 他手里的武器愈加提速，那节奏的变化、让其他几个精灵反应不及。剑刃如同白虹一般在他们的胸口、手臂、手腕、大腿等出掠过，只是一招之间就把他们纷纷挂上了彩。 那些负伤的精灵被苍穹逼退出风之阵，一个个脸上都显现出惊骇的表情。 “可以了，你们退下。” 一直审视着苍穹和自己下属战斗的刀疤脸精灵拍了拍手，让他们退后到一旁。随后，刀疤精灵从身后把那把锯齿长剑拔了出来，拿在手里。 “挺行的嘛，你啊？” 苍穹一眼不发地暂时停下了守护之风，只是手里的水晶剑、剑尖一刻也没有从敌人的身上移开。 那精灵嘿然一笑。 “我还以为利用法术、来更加得心应手地操弄自己的剑术，这是我们精灵一族的专利。没想到人类也能使用出那么巧妙的剑术吗……” “不过，我马上就要告诉你——” “那样的雕虫小技，在最擅长剑术和最擅长魔法的精灵面前，只不过是在耍杂技！” 那精灵平平地挥舞起了自己的长剑，然后用手指在剑上轻弹。 随着锯齿剑发出的铮鸣，第一声剑歌从他的鼻间响起。 第196章 阿拉密尔 苍穹稍稍愣了一瞬。 “剑咏者阿拉密尔，向你挑战！” 还未等他考虑好应对的姿势，那锯齿剑带起的铮鸣、就向苍穹所站立的方向逼近了。 “——啧！” 苍穹连忙将那护身的旋风唤回。风声的嘈杂压过了这个精灵连绵哼唱而起的无词剑歌，至少让他重新得到了一点安心感。 然而，那剑歌所带来的超自然的敏捷和灵动，却是强风这时候所无法压倒的！ 此时此刻，阿拉密尔的身姿好似完全没有被苍穹的守护之风所干扰。他迅速地穿行在苍穹的前后左右，试图从各个方位不断地进攻，找到苍穹的破绽。 “……！” 一直以来，都是苍穹使用剑歌去欺负别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被别的剑客用剑歌压制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窒息！ 水晶剑和锯齿剑在风的涡流之中不断地碰撞，相互之间一次一次地摩擦出猛烈的火花。在苍穹只有黑白两色的视野之中，那仿佛是一下子在给面前的对手染上颜色、一下子又褪去了。 即使苍穹全力去抵抗，此刻也仿佛跟不上阿拉密尔的剑速。 虽然单单只使用了一把武器，苍穹却感觉阿拉密尔的压制力、比他的四名手下加在一块都要强得多！ ——怎么办？ 苍穹一边咬着牙勉力应对着，一边已经在快速地思考对策。 他自己既然是剑咏者，那么当然也知道身为剑咏者会有哪些弱点。 其中可能最大的弱点，就是剑歌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 作为剑咏者们压箱底的杀招，每天只能使用几次、每次只能持续一分钟的剑歌魔法，如果被拖延了过去，那么剑咏者的能力就会大大被削弱。 因此苍穹现在没有想法。 就是一个拖字诀嘛！ 当下在强风之中，苍穹趁着阿拉密尔逼近过来的势头、把手中的长剑向前一顶。那剑身立即展现出了作为魔法武器的坚固程度，在与精灵剑咏的正面交锋之中非但没有损伤、还把阿拉密尔的锯齿剑给弹了开去。 “mirror image（镜影术）！” 趁着这个势头，苍穹把剑一横；半透明的剑刃上一瞬间充斥了象征幻术的诡异蓝光。 “……哦？” 阿拉密尔眯了下眼睛。 在苍穹的身边、旋风圈成的阵地里面，赫然又出现了另外两个苍穹的身影！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蓝色法袍，手中举着一模一样的半透明水晶剑，甚至连被旋风吹卷的衣角、向天空中扬起的发梢都一模一样。 “来吧！你要如何打破这一招？” 苍穹的声音充满自信。 作为少数不需要专注的防御性法术，“镜影术”是很多时候法师们加强防御时候的选择。这个法术制造出来的镜像可以迷惑敌人的视觉，让他们不慎攻击到错误的目标、从而露出明显的破绽遭到反击。 虽然没有“剑歌魔法”的加护，但苍穹这时候使用出来的“守护之风”加“镜影术”的组合技，也足够让他的防御坚如磐石了！ “——有意思。让我来会会你的杀招！” 阿拉密尔朗笑一声，然后轻弹手中的锯齿剑，向其中一个苍穹的镜影刺过去。 苍穹立即回避。风阵当中，交锋再起。 苍穹的奥术似乎并没有吓住阿拉密尔进攻的步伐，反而让他产生了更加猛烈的进击。双方的剑刃又叮当交锋了几个回合，随后阿拉密尔终于抓住了苍穹的一个破绽。 阿拉密尔忽然发出了一声厉喝。 从他的锯齿剑上，忽然跳跃起了足足有5寸长的翠色烈焰。那烈焰随着阿拉密尔的挥舞，忽然旋成一周、同时向苍穹的三个身影扫过去！ ——是翠炎剑！ 远看过去，就好像是阿拉密尔挥出了一道绿色火焰般的剑痕！ “——！” 那是凌厉而又致命的一击。即使是护住苍穹周身的罡风，这时候都没有办法将阿拉密尔剑刃上的火焰吹熄…… 苍穹只能提剑招架。 伴随着剑锋相互交错的脆响，以幻术展现出三重锋芒的水晶剑和燃烧着烈焰的锯齿剑又交错在了一起。 阿拉密尔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环形的火焰剑风，这个时候从三个苍穹的周身掠过去。喧嚣的强风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玻璃破碎的震鸣……接着，那展现出三重存在的苍穹，他的两个幻影在火焰的攻击之中破碎了。 苍穹咬紧了牙齿。 在镜像受到攻击的时候，就会被打破。虽然火球术这样的aoe攻击不会对镜像产生效果，但像是翠炎剑这样的却非常有效。 这无法回避的一击虽然并没有给苍穹带来多少伤害，却足以打碎苍穹的镜影。 这就是阿拉密尔精心设计的战术！ 精灵扬起了嘴角，似乎是在对苍穹发出嘲笑。他确实有这个资格，失去了镜影的苍穹此刻仿佛已经失去了周旋的资本。 但是苍穹敏锐地抓住了这反击的瞬息。 “——booming de（轰雷剑）！” 在阿拉密尔抽身想要退后的这个瞬间，从苍穹的水晶剑上忽然扬起了雷光。 接着——伴随着一声清亮的轰鸣，长剑向阿拉密尔的头顶落下！ “——！” 阿拉密尔本以为自己一击得手之后、可以习惯性地脱身离开战圈，离开苍穹的进攻范围策划下一次打击。他显然没有预料到苍穹的反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这个被迫面对轰雷剑的瞬息，阿拉密尔也用精灵语念出了一句咒语，同时右手在面前张开。 一面力场的护壁、在阿拉密尔的面前张开。 ——是护盾术。 苍穹的剑刃狠狠落在那个护壁的上方。伴随着一声惊天的震响，那力场的护壁在苍穹的一击之下立即消散—— 但是阿拉密尔好歹是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时机，躲开了苍穹的反击，顺利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 “……” 两方这时候都再也没有立即发起下一次的交锋。 苍穹身边的幻术残影、渐渐地随风消散。但是阿拉密尔的神态也显然地改变了。 在这一刻他已经渐渐认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人类法师，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战胜的对手。 第197章 猎风追魂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阿拉密尔随手使了个法术，让自己的声音压过风声，此刻朗声问话道。 一言不发的苍穹只是改了改握刀的姿势。 ——“翠炎剑”和“轰雷剑”最先是精灵剑咏者们为了加强自己的近战威胁力、而被创造出来的法术。虽然看上去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剑斩，但是却可以将自己的奥术力量灌注其中、发挥出数倍的效果。 虽然那些魔法在之后的岁月里面流传了出去，被其他种族的施法者们所掌握。但是因为大部分的法师们都不注意修习武艺，所以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依旧只有精灵剑咏者会使用这些。 苍穹怀疑自己刚才被迫使出的那一招“轰雷剑”，已经被阿拉密尔看出了端倪。 “明明你不是精灵，却这样纯熟地掌握了剑术，还会使用这些强化近战的魔法……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哪一位剑咏者向你走漏了风声？” “我对这一切都无可奉告。” 他甚至都没有让自己的“守护之风”停下。看起来压根就没打算和这个鼻梁上有一条刀疤的精灵对话。 ——反正时间越是拖延下去，就越是对他有利。所以他倒不是很着急。 “……哼，不打算说是吗……” 那名叫阿拉密尔的精灵冷笑一声。 身为精灵剑咏者的一员，他的心中本来就背负了其他人无法比拟的优越感。证明自己的剑术天下无双，证明自己的奥艺出神入化……打败途中所见到的每一个剑士，这是身为剑咏者所背负的不可逃避的宿命。 而苍穹那瞧不起人的态度，让他这时候愈发地恼火了起来。 “……别太狂妄了，小子！” 阿拉密尔手中的长剑挥转如风。 他已经不打算拖延下去了。他清楚自己第一首剑歌的持续时间将要到达尾声，而他想也没想过要在这个人类的身上使用自己的第二首或者第三首剑歌——这对于视荣誉为生命的阿拉密尔而言无异于耻辱。 ——在下一招就击败你。 抱着这样的决心，阿拉密尔开始汇聚起法力。 苍穹的眉头一皱。 身为法师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让他知道、这个精灵将要施法。 但是他从未见过这样毫无破绽的施法姿势。此刻阿拉密尔的身姿仿佛一只伏在地面上的猛虎，仿佛只要任何人靠近就会被他夺去性命；而阿拉密尔的锯齿长剑仿佛是他的法器，这一瞬间让周围所有的魔力都通过魔网向他开始汇聚起来！ 「哦，这一招……」 一直仿佛沉睡着的水晶剑，似乎被阿拉密尔的施法举动所惊醒，这时候悠悠然地在苍穹的心念中发出评论。 「这一招……我想起来了，千年以前我好像见过啊。」 苍穹根本不敢分心，问水晶剑到底见过什么。 因为在这个瞬间，阿拉密尔的身体弹跳起来——他出剑了，同时也施展了他的法术！ “————！” 听不懂精灵语的苍穹完全不了解阿拉密尔在喊些什么。但是那些围观的精灵战士们了解，在苍穹身后的依莲也了解。 那是“猎风追魂”……是身为剑咏者的阿拉密尔，所能施展的最强的剑艺魔法！ 此刻苍穹看到阿拉密尔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清亮的闪光。他的锯齿剑刃挥舞，在他的身旁显现出了螺旋的魔法光泽…… 在阿拉密尔的身边，仿佛聚集起了一圈一圈的磁场。而在这魔法洪流所构成的线圈之中，此刻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阿拉密尔从半空中向苍穹坠射而来！ 苍穹睁大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完美、精湛的奥艺。 这是浑然天成的魔法，同时也是无与伦比的剑术。 如果说有什么招式可以代表魔法和剑术交合的顶点……那么只有这一击有资格证明！ 轰雷剑或者是翠炎剑，与这一击魔法或者这一击剑术相对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无法战胜。 这是从苍穹的大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无论是什么法术，都无法在和这一击的正面硬碰之中占据上风。苍穹有这个直觉。因此他没有尝试使用火焰之花魔杖——即使是倾尽全部使用次数的最强一击，恐怕也会输！ 但是也无法逃避。 那是以魔法重新塑造而成的人造雷电。是僭越了神明职权的终结一击。 人怎么可能快得过闪电？ 以苍穹的速度，是绝对、绝无可能躲开的绝望的一击！ 「——剑！」 但是，无论如何，苍穹决心突破自己的极限。 伴随着苍穹的呼唤，水晶剑的回应也出现在他的神识之中： 「时间增幅·二倍速。」 那是足以让人感到安心的声音。 在苍穹的视界之中，原本速度无法衡量的、从半空中坠下的阿拉密尔，这时候他终于可以看清楚了。 然而，也仅仅只是可以看清楚而已…… 在倍速放慢的世界之中，苍穹向后跳去。然而那竟然快不过阿拉密尔的坠落——即使被以两倍的速度放慢，苍穹竟然眼看也躲不过那夺命的一击！ “——！” 剑士的直觉，让苍穹明白这个时候，他注定会在这场对决之中落败。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他幸存下来。 在被倍速放慢的世界里面，苍穹举起水晶剑……然后和之前阿拉密尔的动作一样，用指甲在剑脊上轻轻弹了一下。 从他的喉咙之间颂唱出第一个音符。 ——剑歌魔法！ 传承自精灵的、几千上万年所流传下来的智慧，这时候从魔网之中汲取了每一分魔力。那些魔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苍穹的身体里面，强化他的速度、强化他的反应、强化他的防御、强化他的心智。 在这浩瀚的冲刷之下，苍穹感觉自己的生命焕然一新。 于是苍穹向后方跳跃去。 这瞬间，苍穹的速度快过了闪电。 下一刻，阿拉密尔带着锯齿剑的身影坠落在地上……那狂暴的一击掀起了无数的土石和草木，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降下，宣告了他若是没躲开刚才的那一击、会有什么下场。 “……唔！” 被坠落所掀起的冲击波扰乱了风流，苍穹急剧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稳住了身体。 一击落空的阿拉密尔没有立刻追过来。 他向苍穹所站立的方位扫视……显然，苍穹在那一瞬间做的动作、唱出的音符，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敏锐感官。 第198章 剑与剑 环绕的旋风渐渐止歇。被卷起的泥土和碎石，这时候也慢慢平静下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发力、但苍穹此时此刻却感觉到劳累。 水晶剑的“时间增幅”会给使用者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虽然刚刚只是一瞬间的使用，但那种疲劳感还是提醒苍穹应该要慎重。 “……你是，偷学了剑歌魔法的剑咏者。” 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掩藏下去的东西。 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苍穹此时此刻只能对阿拉密尔挺剑相对，目不斜视。 “是又怎样？” 他此刻也已经想清楚了。 与其束手束脚结果反而让阿拉密尔胜过自己，还不如使出自己的全力、这样就算落败也没留下什么遗憾了。 而阿拉密尔则眯起了眼睛。 “你的剑歌……我看清楚了。毕竟是杂种，即使偷学剑歌魔法只能达到那个程度吗。” 阿拉密尔冷笑着，把手中的锯齿剑晃了一晃。 “既然你有那个胆子，应该不会不知道在精灵面前施展剑歌会是什么下场吧？来吧，小子，我给你一个报上自己名字的机会，然后让你安静地上路。” “……你要听我的名字，那便记好了。” 苍穹没有胆怯，而是稳声应对。 “我苍穹·舒尔茨，虽然今天很愿意和你一决高下，不过我带着要逃亡的同伴，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你可以和我约定一个时间地点，我们来日再战。” “嘿，你还以为自己今天能逃得掉吗？” 阿拉密尔发出了讥讽般的声音。 “一个是窃取了村子内世代相传遗物的要犯，一个是偷学了精灵一族当中最隐秘剑术的小偷——可别说，你们在一起还挺般配的。果然不是一路人就不会走一条路吗？” “……我、我才不是小偷！” 在苍穹的身后，依莲涨红了脸、鼓足勇气大喊道。 “古遗物是从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委托给我们一族世世代代保管和守护的！你们这些从世界之树来的精灵才没有随便决定它用途的资格！” “闭嘴。女人。如果说我没有资格，那你们耀星村里的其他村民也没有资格吗？他们可都是支持把剑交给我们的。” 阿拉密尔横了依莲一眼，语气轻蔑。 “他们只不过是接受了你们花言巧语的蛊惑……！”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算了，无所谓了。” 阿拉密尔冷漠地一笑，然后对苍穹摆出了一个轻佻的挑衅动作。 “反正只要把你们都杀掉，古遗物就会是我的。喂，小子，在精灵面前耍花招会有什么后果——我现在就告诉你！” 突然间，阿拉密尔挺剑再向苍穹刺来。 苍穹早有防备，这时候已经想好了对策。 眼看着那剑即将要击中苍穹，忽然他将次元袋里的某个东西拿在手上，然后顺势向前方一甩。 “——！” 一面纹刻着影夜帝国徽章的盾牌这时候凭空而现，仿佛具有灵性一般拦住了阿拉密尔的来路，将他的长剑挡了下来！ 而就趁着阿拉密尔惊愕的瞬间，苍穹返身向后方逃窜而去，一把拉住了依莲的手。 “走！” “别想逃！” 暴怒的阿拉密尔想要追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他打开的浮空盾、又自如地过来纠缠阿拉密尔的动作。 这就是苍穹的鸡贼之处了。 虽然苍穹身为一名剑咏者、并不擅长使用盾牌，并且在一同使用盾牌和武器的时候还会让自己承受很大的劣势。但是如果并不试图在挥舞盾牌的时候同时战斗、而是单纯将它作为逃命的手段的话，浮空盾还是可以产生一定的干扰作用的。 只见那盾牌的连番阻挠之下，苍穹转瞬间就和阿拉密尔拉开了差距。 那些剩下的精灵、这时候也都没有傻呆呆地站着看戏，而是纷纷地拿出了自己的长弓、开始向逃窜而去的苍穹射箭。 但就在此时，保护苍穹的旋风又卷了起来。 风障形成的壁垒盘绕在苍穹的周身，让那些箭矢无一例外都被卷落。精灵们所自傲的射击技艺，此刻竟然完全不能对苍穹产生效果。 “下次再见吧！” 那活化盾阻挠了阿拉密尔一阵，便自动地飞回到苍穹的身边。阿拉密尔追了几步，但最后还是只能看苍穹和依莲的背影、消失于茫茫的树海之中…… “可恶的混蛋！” 被戏耍的阿拉密尔心头暴怒，一剑斩向手边的杉树。 树木被他锯子一样的锯齿剑拦腰割开一道痕迹，深深地暴露出了当中的木心。其他的精灵有一些对于阿拉密尔的做法似乎抱怀异议，但是眼见到他充满怒火的眼神、这时候都不敢与之对视，只能纷纷侧开目光当做没看见。 阿拉密尔望着苍穹消失的方向，眼神阴冷。 “等着吧，不管是叛徒也好，还是窃贼也好……很快你们的生命就会终结于我的手心。” ※※※※※※※※※※※※※※※※※※※※※※※※※※※※※※※※※※※※※※※※※ 当下苍穹健步如飞，带着依莲足足奔跑了有十多分钟。在一路上他也不忘撕几张油腻术卷轴给追兵们制造障碍，以便自己更加从容地脱逃。 直到确认后方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些精灵追兵的影子，苍穹这才止步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倒在树下。 不消说，这一套下来苍穹自然累得气喘吁吁。他本身体质就差，虽然剑术方面的练习加强了一些他的耐力，但是这种在林木之间的长途奔跑、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你没事吧？” 反倒是看起来身体比较柔弱的依莲，这时候状况比苍穹倒还要好一些。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没怎么累啊！你这家伙其实根本就不怎么需要我帮助你逃跑吧！” 苍穹心有忿忿，随口说道。而面对苍穹的问话，依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不是……主要是因为在这森林里面我比较熟嘛，所以就比较知道一些可以节省体力的走法。” “……唉。” 毕竟是一直生活在森林里面的精类，这么说也有道理。 只是苍穹想到那些精灵追兵们也很有可能不怎么费力就可以追上来，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199章 剑艺魔法 “话说回来……你真的是剑咏者吗？” 这时依莲一遍好奇地打量着苍穹，一遍问话说道。 ……苍穹挠了挠后脑勺。 他知道精灵们对于精灵以外的剑咏者态度不好，所以这件事情他本来是想能瞒就瞒的。谁知道这么快就露馅了。 “嗯，我是剑咏者。” 现在隐瞒也没有意义，苍穹干脆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点。 “使用剑和魔法交织作战是我的主要战斗方式……所以如果你还是希望和我一起旅行的话，到危急关头我还是只能这样做的——就是会使用剑歌。可能会增加你逃亡的风险，这一点你可要想好了。” “啊，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依莲连忙回话道。 “就是，那个……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精灵以外的剑咏者，所以有点好奇而已。” “第一次吗？” 苍穹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你肯定见过很多了。毕竟你是精灵啊……就是，那个，如果有那种模仿精灵又模仿不到位的家伙，肯定会很显眼的对吧。” 而且你肯定已经活了好几百岁了……苍穹没有把这半句话说出来，他怕挨打。 依莲摇了摇头。 “实际上并没有很多……就，你知道吗？即使是在精灵社会内部，剑咏者的数量也是很少的。在星之雨露森林这一带的话……其实也就是在世界之树那里有专门的剑咏者学院。大部分的剑咏者都在那个地方，像我们这样的边缘小村子里是很少见的啦。” “……是这样吗。” 苍穹点了点头。 “嗯。所以本来剑咏者就少，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那些剑咏者们更是守口如瓶，在忠于精灵这一点上是有品格保证的……其他种族的人偷学了属于剑咏者的技艺，这种事情更是一次都没有听说过呢。” 依莲一五一十地说着。 苍穹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会对我的身份这一点介意吗？” “哎？” 依莲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片刻，露出了苦笑。 “我不知道……我想我应该、或许没有资格来介意吧。毕竟现在我也成了精灵一族的罪人了。” 可能是回想起之前阿拉密尔说的话，依莲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不过我想，苍穹应该是一位善良的人。所以就算使用着精灵一族的魔法，那又怎么样呢……嗯，种族不能定义一个人的一切，对吧？” 依莲向苍穹歪了歪头。 苍穹也苦笑了一声。 “你最好不要对我的品格有过高的期待，我怕让你失望。不过还是谢谢你信任我。” 苍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还有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魔作为魔宠，还会使用召唤恶魔附身自己的法术，只能当这一切都还没发生过。 “对了，既然苍穹你会使用剑歌魔法，不如说说这个是谁教你的呀？” 依莲的目光又兴奋起来，似乎对苍穹的事情抱有一定的好奇。 “我……呃。没人教我，我自己看书学会的。” 苍穹知道这很扯，但他只能讲实话。 “——看书？！” 依莲惊呼一声。 “在人类的社会里面，剑歌魔法的秘密已经流传扩散到这么大的范围了吗？” “不……那倒也不是。是一本特殊性质的书，我想。总之一般的人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 苍穹也不想谈塔莎，所以这时候把话锋一转。 “不过毕竟像我这种自学剑歌的，终究只是野路子，和正牌的剑咏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比如刚才的那位阿拉密尔，他所使用的那招、融汇了剑术与奥术精髓的魔法，那绝对不会是我可以复刻出来的东西。” 听了苍穹的话，依莲也点了点头。 “那招……我记得是叫做‘剑艺魔法‘。” “‘剑艺魔法‘？” 苍穹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嗯……我也只是听说。那个，就是，不是剑歌魔法是结合了奥术和剑术的优点进行战斗的流派吗？所以有些剑咏者就想要在这一点上更进一步……不单单是用魔法来辅佐剑术，更想要用剑术来施展魔法。” “……我无法理解。” 苍穹皱起了眉头，摇摇头说。 “我也不是很理解啦！所以只是道听途说。不过我也会施展一些法术，所以还是懂一点原理的，你要听我的理解吗？” “你讲。” “好！” 依莲看起来有些兴奋，便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每一个法术，它都会有一套固定的咒语、姿势和材料成分，用以引导魔网当中的魔力。这些成分单独使用的时候没有任何作用，但当一个人以正确的方式将这些成分组合的时候，就可以引动魔网的魔力、让魔力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达成目标。这就是施法的过程。” 苍穹点了点头。他毕竟是法师，这部分的原理他是很清楚的。 “而在一般情况之下，这些咒语的成分都是很难被替换的。比方说你是用龙语来施展魔法的，那么施展火球术的时候就要念fireball，施展闪电束的时候就要念lightning bolt。不可能说反过来用——在施展火球术的时候念lightning bolt，对吧？” “显然如此。” 这一部分涉及到施法的底层理念。龙语的含义在人类魔法学者里面、被认为是具有世界真实之物的含义的，因此以龙语念出的咒语拥有特别的力量。 直到目前来说讲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 “但是！” 依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在适当的技巧之下，法术的各种成分是可能被替换的。这一点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对吗？比如，某些法师掌握了一种特别的奥术技艺，可以让他们在不用念出咒语的情况下就可以施展法术……” “啊……” 苍穹当然知道。 “你说的是，超魔法？” “啊，你们人类那边是管这种技巧叫超魔法吗？精灵这边就是直接说法术默发这样的。” 苍穹当然知道这个。 所谓超魔法，就是一种凭借自己的意志去改变法术的能力。在之前的冒险之中，黛西给苍穹演示过这个世界里的超魔法。 而在《玩家手册》里面，也有类似的能力……被写在术士的职业能力里面。 第200章 灯下暗 说到“超魔法”，这可能是dnd5e法师玩家心中永远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在dnd5e之前的3r版本之中，超魔法专长可以说是法师的另一个杀招。它给予了法师多样化自己法术的能力，使得法术具备更多彩、更强力的效果，当然……也就更加破坏平衡。 3r法师玩家直到今天可能都还会津津乐道自己用法术持久超魔给自己拍了十几二十个法术然后抄起巨剑把怪物砍死，或者是搓出一发强效极效孪生神圣大火球把怪物炸死的故事，但那些在dnd5e当中都是不现实的。 为了体现职业之间的区分度，威世智的设计师给法师保留了最多最宽广的法术列表，但同时把超魔摘离出去、给了术士。 虽然在《塔莎的万象坩埚》扩展出现以后，法师也可以通过专长来点出超魔，但是终究还是不如术士施展超魔那样方便快捷。 ……这些都是题外话。 “所以‘剑艺魔法‘和超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苍穹皱着眉头问话道。 “嗯，关系就在于……‘剑艺魔法’和刚才我提到的‘法术默发’一样，关键点是在于，使用另外一种成分来取代原先的法术成分……” “……你是指，用剑术吗？” 苍穹有点明白了。 依莲点了点头。 “听上去很匪夷所思，对吧？但那些剑咏者好像就是能通过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他们可以用剑舞来替代法术的姿势和材料成分，在一边向敌人发起剑术攻击的同时、一边施展出法术……” 苍穹回想了一下那个阿拉密尔使用的招数，点了点头。 通常法师们施展法术时都不可避免会露出一些停顿和破绽。因为施法总需要念咒和姿势，做这些就需要时间。即使是像“护盾术”或者“吸收元素”这样成分很少、咒语很短甚至是不需要念咒的法术，也会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秒半秒的时间会被抓住机会。 一旦施法者在施法的途中被武器的攻击干扰，轻则被迫中断咒语、耽误战机，重则会负伤甚至战死。 而剑咏者的战斗风格之所以可以成立，要点就在于以轻灵的步伐和迅捷的身法掩盖掉这些破绽，让施法者在和敌人刀剑相搏的时候可以常时地处于不败之地。既然敌人无法跟上剑咏者的动作，自然施法时候的破绽就可以被忽略，四舍五入等于破绽不存在——是这样的逻辑。 而这种“剑艺魔法”，则在这个基础之上更加前进了一步。 回想他在使用那一招“剑艺魔法”时候的场景。他的施法动作、和出剑的动作是完全流畅、完全自然的。他没有被动地防守，没有用身法去回避……他的剑击就是他的法术，他的魔法和他的剑真正融为了一体。 那是现在的苍穹无法企及的…… “原来如此。我虽然完全没明白，但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苍穹叹了一口气。 存在差距并不可怕。只要正视差距、奋发努力、锻炼自身，到最后就有机会填平这个差距。这小小的挫折到最后只会激发苍穹更加昂扬的斗志。 「卢基乌斯当年也有在研究这种魔法。」 突然间，水晶剑也发话对苍穹说道。 「他也有在研究吗？」 「嗯，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和你说过嘛，他喜欢用魔法来装作自己拥有高超的剑术、以此来哗众取宠。」 苍穹听了水晶剑的评价，不禁莞尔。 「当然那种小伎俩，在专门玩弄这个的精灵面前就实在不值一提了。当时他面对一个精灵剑咏者，结果那个精灵剑咏者使出“剑艺魔法”——就是你刚才面对的那一招——以后，我就被那个剑咏者的剑给击飞了。」 「草，不会吧。」 苍穹不得不承认，听千年以前传说中的大法师吃瘪的故事还是挺有趣的。 「那后来呢？」 「后来啊……卢基乌斯那家伙恼羞成怒之下拔出了法杖，用流星爆让那个精灵剑咏者蒸发了。」 「草！」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所以武功再高，也怕九环？」 「大概是这样。总之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卢基乌斯就花了点时间想要去研究“剑艺魔法”……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了。就他那半吊子的剑术水平，能研究出什么才是怪事呢。」 水晶剑轻蔑地哼了一声。 「真有趣。学到了新的知识，谢谢你。」 那毕竟卢基乌斯已经死了，苍穹也不好去采访当事人问水晶剑说的是不是真的，只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总而言之……” 苍穹把目光聚焦到依莲身上。 “其实我这次想要拜访拉瑟尔，也是因为我听说他是一位愿意传授他人剑咏者秘技的导师，想要在他手里请教一两招的。” “哎？” 依莲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不会吧……真的有剑咏者愿意传授精灵以外的人这个吗？” ……因为他是卓尔精灵啊。不过，这个还是先不说了。 “我也只是听说。如果传闻属实那当然最好了。” 苍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水晶剑，伸了个懒腰、然后环顾左右。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那些精灵追兵们肯定还会再追上来的，在下次遇到他们之前可得先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嗯……我想也是。” 依莲点头赞同苍穹的看法。 “但是我们……休息在哪里呢？而且，苍穹，你的那个帐篷……” “……对哦！” 被依莲这么一提醒，苍穹才想起来。 “干！我的帐篷！我的垫子和毯子！都被留在那里了！” 依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对不起，这都是因为我……” “……算了算了。” 苍穹虽然气恼了一阵，但很快也就放宽了心态。毕竟本身在这森林中宿营的话、那些东西也不是必要的，只是可以让苍穹更加顺利地进入冥想状态而已。 ……不过，突然间苍穹有了个想法。 “对了！” 他兴冲冲地拉起依莲的手，眼睛看向她。 “我们回去宿营怎么样？” 依莲一怔：“什么？” “我说——我们回去刚才那片空地，宿营。” 苍穹的嘴角露出笑意，显然对此自信满满。 第201章 障眼法 趁着夜幕，苍穹领着依莲又悄悄绕了一圈，溜回到之前宿营的地方。 那些追捕依莲的精灵族哨兵们此时此刻都早就已经离开。他们都在仔细寻找苍穹和依莲的下落、而没有功夫停驻浪费在这里。 这反而成为了苍穹和依莲可以利用的灯下黑。 “快，进来。” 苍穹确定了周围没有人存在以后，这次先把依莲推进了帐篷里、然后自己才进去。他可不想再看到依莲住在外面被发现的场景了。 依莲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帐篷里面虽然不宽敞，还是足够容纳下苍穹和依莲二人。当下两人相互面对面坐下继续冥想，就这样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一直休息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那些精灵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苍穹和依莲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休息，这次再也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第二天，两人起床之后，苍穹也就顺利地和依莲一起从宿营地溜出去，继续向远方的翠玉村进发。 因为有先前的经验，加上有依莲的指引，当下两人特意挑了一条可以避过那些其他精灵搜查路线的小径。这样虽然可能会多耗费一点时间，但至少不会再给他们留下把柄。 穿过一片常绿的阔叶林，走过一条光滑的石溪，踏过一条稍显幽暗的石头隧道，再走过一片不知道从何处起的竹林……终于，在度过了两日的相处时间以后，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到达了目的地。 ……应该是目的地。 “喂，村子真的在这里吗？” 苍穹跟着依莲走了两日，虽然开头的时候对于伙伴给予了全部的信任，然而越是接近终点、疑惑就越是多了起来。 这里怎么看都只是一片竹林而已啊？ 透过竹叶和竹竿，苍穹无论往前后左右、都看不到任何精灵、或者是任何精灵生活留下来的痕迹。人在哪？没搞错吗？ “是真的在这里。” 对于苍穹的疑问，依莲的态度倒是显得不紧不慢。 “……嗯，只不过是使用了一些障眼法，所以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啊？” 苍穹愣了一下。 “障眼法……难道是说幻术吗？” “嗯，应该可以算是幻术吧。只有得到进出许可的人才可以看到翠玉村真正的入口，在别人看起来……不，不单单是看起来，无论是听起来还是摸上去，这里都只是一片普通的竹林而已。这就是他们想要达成的效果。” “……难以置信。” 苍穹在口中喃喃着。 他当然已经无数次听说过、精灵一族不问世事，遁居于森林之中将自己隔绝于世界之外的传说。但是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没想过为了做到这一步甚至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这是怎么做到的？是因为精灵村庄里面有大法师每一日都在维持这个幻术结界存在吗？” “嗯……倒也不是。不过关于这一点是精灵一族的秘密，所以不可以轻易向外人透露，抱歉啦。” 依莲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哦……没事，很合理。” 苍穹抓了抓后脑勺。 “是我不应该打听这么多的。但是话说回来，这样的话，我们又应该怎么进去？” “你别急。既然有作为精灵的我在这里，不管怎么样都肯定会有哨兵出来迎接我们的。” ……是吗？ 就在苍穹半信半疑之际，忽然有一身弦响穿透了空气。紧接着，一支箭羽“咻”的一声钉在了苍穹脚前的地面上。 “来者何人！” 苍穹讶异地向弓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 在他原本以为是空无一人的竹林空地之中，这时候隐约有一个高雅、纤细的人影渐渐浮现。人影拿着长弓，弓上的箭已经指住了苍穹的这边。 ……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看见他！ 是使用了类似隐形一样的术法吗？还是说，因为是在翠玉村的森林结界里面，所以即使不用做那么费力的事情也可以自动就得到了庇护呢？ 依莲忙拉住苍穹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来，然后走到苍穹的身前。 “请不要攻击！这一位是苍穹·舒尔茨，他已经赢得了一位精灵的友谊。相比起人类的种族，朋友的身份才是更重要的。” 大概是看在尖耳朵的依莲的面子上，那哨兵放下了手中的弓和箭。 陆续又有几个精灵哨兵从附近空无一物的地方浮现出身影。那神出鬼没的自如姿态、即使是苍穹也忍不住暗自赞叹。 他悄悄数了一遍。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大约有6位精灵。他们的装束看起来和先前最早出现的那一位并无不同，只是那一位最早出现的精灵还戴着帽子，帽檐上插着一根显眼的羽毛。 这些精灵的手中都各自执着武器，胸口穿着皮革制地的护甲。只是装备显然也不如他们昨天见到的那一伙人精良。 “远道而来的同族——你又是谁？” 对于依莲的语气，他明显要更为温和委婉一些。 “念在我与你之间的同族之谊，我不会立即驱赶走这位人类旅人。” “我是依莲·阿玛吉尔，是耀星村的巫祭。这次我来拜访贵村，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情况不得不通知你们……！” “……” 那帽子上带着羽饰的精灵脸色变了一下，和其他人分别交换了目光。 对于同为精灵的他们而言，他们自然理解、巫祭是精灵一族当中掌管祭祀先祖、保护古遗物不会失窃的要人。这样身份的精灵来到了这里，这显然让事情的性质变得更加重大了。 “那这位人类又是……？” “他是我的同行，负责保护我一路上的起居安危。” 依莲立即回答道。 “原来如此。” 那精灵换了精灵语，和身边的同伴对谈了几句，然后马上又把目光递了过来： “那么就让这位人类留在外面，请您同我一起去见长老吧。” “……啊？” 苍穹怀疑自己听错了。 “喂，刚才不是说了我负责保护依莲的安危吗？你让我留在外面，我要怎么履行我的职责？” “既然依莲巫祭来到了我们翠玉村，那么巫祭的人身安全自然有我们精灵负责，还轮不到外人来保护。” 那带着羽饰的精灵，声音听起来带着那么一点轻蔑。 第202章 领地 苍穹立即就不爽了。 靠，这些精灵……什么态度啊！一个个都只会用鼻孔看人是吧！ “你的意思是我要站在这边喝西北风？” “很幽默的比喻。我们会负责你的饮食，给你送上一些足以充饥的蔬果，你不必担心这个。” “那我能在这里附近逛逛吗？” “你不能。你必须站在这里接受哨兵们的监视。” “这和让我坐牢有什么区别吗？” 苍穹勃然大怒，瞪着那个戴着帽子的精灵说道。 “有区别，因为你可以随时选择原路返回，我们不会阻拦你。” 而对于苍穹的问话，精灵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但是从这里再往前就是精灵一族的领地，其中的大部分精灵并不希望有外族的人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更不希望我们一族的秘密会被外族人所窃取。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你。” “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啊？” “你算不上是客人，人类。你只是这位依莲巫祭的朋友，而不是我们的朋友。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精灵的防御滴水不漏。苍穹感觉有些焦躁。 “——请让苍穹和我一起进去。” 就在苍穹感觉到进退两难的时候，依莲坚定的话语插了进来。 “在我来到这里的路上，这位苍穹已经两次出手救过我的性命。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对一位心地善良的人类如此戒备，哪怕他是外乡人。” “……” 依莲的话，让那个戴帽子的精灵眯起了眼睛。 “巫祭大人，虽然我知道我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我还是得说——从耀星村到翠玉村，这样短短的路径之上，到底有什么危险让你两次陷入生命危机？到底有什么理由让你不能带着同族的护卫，而是非得要和一位来路不明的人类在一起？” “我不是想要怀疑一位心地善良、品格高尚的同族，但是为了我的族人安全考虑，我不得不有此疑问。” “……” 精灵所言并非不在理。 星之雨露森林既然被视作为精灵的领地，森林各处的危险当然他们也有在积极巡逻和排查的。如果不是这些精灵们的努力，苍穹过来森林的这几天肯定会遭到更多的魔物袭击、遇到更多的危险。 如果以这个前提作为考量的话，独身一人的精灵巫祭、还带着一位人类护卫，依莲所说的话确实是非常可疑的。 “……没办法了吗。” 依莲叹了一口气，然后——她把手里一直抱着的布条揭开了。 一阵耀眼的光芒席卷过在场的空间。 苍穹知道那个布条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那布条之下显现出来的实物的时候，他还是大受震撼。 四周都传来了精灵们惊叹的声音。 “……这是‘耀星剑’。是洪荒初开时封印灾兽的十二件古遗物之一。也是我们阿玛吉尔一族誓死要守护的至宝。” 伴随着依莲清冷的声音，耀星剑的全貌渐渐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把无比华丽的宝剑。剑身、剑柄上都施加了许多精灵风格的装饰，使这把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精灵的造物。剑身和剑格交汇的地方，装饰着一块华丽的宝石——那宝石仿佛是从星空之中剜下来的一块，以深蓝色作为基底、从深处不断向外扩散出不熄的光芒。 那剑仅仅只是存在于那里，就可以发散出无比的威势和存在感，让苍穹勉强才能做到直视。 “……什么！耀星村的古遗物竟然……！” 那戴着帽子的精灵显然也没有料到耀星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耀星村已经没有能力守护这把剑了。” 依莲说着，语气中带上了一点淡淡的哀伤。她把剑重新收回到布条里面，用认真的神色凝望众人。 “为了保护‘耀星剑’不被破坏，我只能选择从村子里出逃；而选择和这位人类同行也是无奈之举。” “请相信我：我们接下来会遇到的危险，绝非仅仅只是耀星村或者是翠玉村独自就可以搞定的。我们需要这位人类的力量，也需要他的智慧。” “……” 精灵哑口无言。他的部下们也和他一起沉默了。 “……好吧。” 许久之后，那帽子上带着羽饰的精灵终于点了点头，不情愿地认可了依莲的说法。 他脱下帽子，然后微微向苍穹和依莲鞠了一躬。 “我是哈达·星溪……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允许我为你们带路。” “感激不尽。” 依莲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苍穹一起跟上去。 ※※※※※※※※※※※※※※※※※※※※※※※※※※※※※※※※※※※※※※※※※ 翠玉村的景色，相比起苍穹之前在林子外、对精灵驻地的猜测，要显得更加神秘、更加独特。 苍穹也读过不少的魔幻小说、也看过不少类似的影视剧。在这些作品里面，精灵的住地经常会有参天的大树、有依着树木建造的屋子，有古灵精怪的魔法光点的渲染。 这些都大差不差。但是翠玉村的建筑，相比起那些要显得更加…… 由于是建立在竹林之中，所以苍穹目力所及、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由竹子所构成的。有一些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竹屋，有一些则是苍穹从未见过的巨大竹节、前后镂空出门窗就地成了建筑。苍穹怀疑是因为魔法的放大所产生的特殊效果——无论如何，这个式样的他当真从未见过。 还有一些建筑看起来更为奇特。它有着竹节作为四腿着地，然后“腿”上托着一个屋子，那屋子在竹林之中走来走去，仿佛是一只在精灵的林地当中寄养着的、活着的巨大竹蟹。 当然，在这里存在的精灵，看起来都对这些怪异的东西见怪不怪了。 苍穹本来想过在精灵的聚落里面一定生活着不少的精灵，但是进来一看以后、才知道并不是很多。他们稀疏地走在这个街头巷尾的各个角落，脚步平缓、神色温和，一个个脸上看起来都是无忧无虑的表情。 倒是苍穹的到来，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第203章 长老 苍穹几乎立马就能觉察到那些目光当中蕴藏的不友善。 他早有心理准备。无论是在哪里的传说之中，精灵们都不是热情好客的种族……孤僻，自恋，乖戾，这是苍穹对于精灵的全部印象。 不过，好在哈达和依莲与苍穹的同行，让他们不至于立即就冲上前来对苍穹讯问。虽然苍穹总是觉得只要身边的精灵同伴一走、自己就马上会遭到那样的待遇。 他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其实要是施个隐形术把自己遮蔽起来也可以的，只是苍穹现在不想为这种事情浪费法术，所以忍忍就忍忍吧。 “长老就住在那里。” 带路的哈达向村子中心的场所一指。 苍穹很快就看到，在那里树立着一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竹屋。屋子是少见的三层结构，有螺旋形状的台阶环绕着竹屋上升、在每一层前面搭建出平台。那构成竹屋的屋檐上构成了独特的、气势威严的装饰，像是猛虎、又像是猎豹，彰显出任何人都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好，我们直接过去吧。” 于是三人一路向前，很快就走到了竹屋处。哈达领着两人一直走上石阶，走到了二楼的石台上，然后恭恭敬敬地敲了门。 “长老。”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让人进来吧。” 从竹屋里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回应着哈达。 “遵命。” 于是哈达打开了门扉，然后向苍穹和依莲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苍穹微微颔首向他致谢，随后进去了。 两人一踏入屋子，就看见了一个宽敞的客厅。客厅四周摆放着各种木制、竹制的家具，中间摆着一张方形的茶桌，桌边已经摆好了凳子、看来就是正在等待苍穹和依莲的到来。 “两位请随便坐。” 那个应该是“长老”的精灵背对着他们，在另一张靠墙的桌子面前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苍穹还有些犹疑，依莲则快步走进去、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你快坐呀。 她看到苍穹还杵在门边，便招手示意道。苍穹忙跟上去，和依莲并排坐了下来。 在方桌的中央还摆放着一盘白色的花。苍穹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异香芬芳、只是嗅一下就感觉心旷神怡。 “二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不要怪罪。” 那背对着二人的精灵慢慢地回过身来。 苍穹本以为要见到的是一个老人，但那回过身来的人的样貌，却看起来是只有三十岁上下的壮年男子。他星眸剑眉、黑发银眸，样貌和苍穹所见到的大部分精灵一样俊俏、却自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白净的面孔和其他的精灵一样光洁，身上穿着式样古朴的袍子，虽然看上去装饰不多、但恰到好处的玉佩点缀又能隐隐投出此人不凡的气质。 ……虽然只是一个村子的长老，举手投足之间却有如此的威严，这让苍穹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没有，哪里的话！长老您愿意亲自接见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依莲连忙说道。长老轻轻一笑，并未正面回答。 “先用茶吧。” 只见那长老拖着一个盘子走回到桌前，然后亲自给苍穹和依莲倒上了花茶。苍穹喝了一口，自觉奇香馥郁、心旷神怡。 “好！”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连日以来在森林中跋涉的疲惫感，随着苍穹喝的这一口花茶立即就仿佛消散了不少。苍穹曾经在书里听说过精灵一族的花茶有提神、祛病、解除困乏的功效，看来是一点也不假。 “苍穹阁下是第一次平常我族的花茶吧。” 长老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带一些回去。” “那先谢过长老了。” 苍穹放下茶杯，笑着向长老说道。 “不过，我想……可能在这以前，我们还是先要商量一下更加重要的事情？” 苍穹把目光投向依莲。 事关他们精灵一族的古遗物，这里自然是由同为精灵的依莲来介绍情况更合适，并没有自己显摆的余地。 依莲点点头，然后看向长老。 长老笑了笑：“说吧。虽然我们的时间很长，但是人类的时间很短。而且我也非常在意耀星村究竟遇到了什么、使得你不得不必须带着古遗物出逃。” “这件事其实并不复杂……” 依莲轻轻叹了一声。 “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她一五一十地，开始把之前和苍穹说过的那些都又和长老解释了一遍。关于世界之树灵格里斯特的封印遭受了怎样的危机、关于为了保护封印那些人打算做出怎样的对策、关于灵格里斯特的使者怎样到耀星村来强征古遗物、关于她怎样出逃、又怎样被追杀、最后怎样遇到苍穹一起逃过了一截…… 依莲说得很仔细。长老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心中似乎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在依莲讲完之后，长老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总而言之，就是来自灵格里斯特的使者和耀星村之间产生的矛盾，是这样吧？” “确实如此。” “看来事情比我所设想的最糟糕状况要好一些。” “最糟糕的状况……是指？” “是指卓尔精灵们想到办法关闭了迷锁、歼灭了耀星村当中的所有精灵，你不得不带着古遗物逃离他们的追杀。” ……苍穹也知道卓尔精灵和地表精灵之间的矛盾，这时候挑了挑眉毛。 “哦哦……是说这个。” 依莲怔了一下，然后马上摇了摇头。 “关于这一点是您多虑了。耀星村的迷锁还非常稳定，不可能陷落……” “恕我冒昧，那个。” 苍穹这时候插话进来。 “迷锁又是什么？” 空气一阵静默。接着是依莲慌张的道歉： “啊……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应该提这个？” “无妨，就和这个人类解释一下吧。” 长老看上去倒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 “所谓的迷锁——你其实已经有体会过了。当你在翠玉村的外围时，如果你没有精灵的引导、你就看不到翠玉村的方位、听不到翠玉村精灵的声音、也摸不到翠玉村的一砖一瓦。” “这就是‘迷锁‘的功效之一……也就是说，正是全凭迷锁的保护，我们精灵一族才能在这与人类接壤的森林之中、与他们相安无事地共处千年。” 第204章 情谊 “原来如此……” 听闻长老的解释以后，苍穹点了点头。听上去，“迷锁”就是一种特殊的结界、可以赋予这里的精灵以主场作战的优势。这也很好理解。 有迷锁的帮助，精灵们就可以固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地，把那些敌人全部驱逐到外面了。 “话说回来，长老为什么觉得会是卓尔精灵作乱呢？” 依莲接过话头问道。 “这且先不谈。如果是灵格里斯特的使者闹事，显然不久之后他们也会找到翠玉村的这边来。基于我的立场，我肯定也不希望把村子里的遗物就白白拱手让给他们了。” 长老一边说话，一边沉思着。 “这间事情本身就有一些古怪的意味在里面。即使是与我们遥相区隔的世界树的同胞，他们想要征求古遗物的原因可以理解，也不应该做出此等恶劣的事情。贸然攻击我等的同族，这和那些邪恶的地底精灵又有何异呢？” “长老您是指……” 苍穹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觉得可能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要不就是那些在灵格里斯特的同族的指挥中枢已经被渗透了，要不就是那些来征收古遗物的人自己的问题。不过现在还不太好推断。” “那么您愿意帮助我吗？” 依莲看向长老。长老笑了笑。 “帮助有困难的同胞，这本就是我族义不容辞的事情，依莲阁下又何必抱有怀疑呢？” “太好了！” 依莲的脸上换上了欣慰的笑容。 “依莲阁下您可以和苍穹阁下一起在我族的领地先居住几日，将古遗物妥善保管。那些来自世界之树的使者想必不日即将到达翠玉村，到那时再由老夫出面向他们问个明白。” “多谢长老。” “多谢。” “不必客气。” 依莲和苍穹此时纷纷向长老行礼致意，同时心里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不过，比起来自灵格里斯特的使者，我村还有一件更加让人苦恼的事情……” 长老饮了一口茶，苦恼的神色渐渐从眉宇中显现出来。 苍穹问：“是怎么回事呢？” “是有关卓尔精灵的。” 当下苍穹听见依莲深吸一口气。 卓尔精灵，那些来自地底的漆黑的恶魔，不论是在哪个精灵村子里都绝对是和怪物、厄运一样的存在。没有人想要惹到他们。没有人想看见他们出现，哪怕只是在传闻和故事里面。 “可以听长老解释一下详细的经过吗？” 长老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所以你们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是希望二位在翠玉村逗留的这几日尽量减少外出，不要去村外迷锁覆盖不及的地方。若你们在任何场所见到了黑色皮肤的精灵、一定要记得向我、或者是向哨兵队长哈达汇报。” “谨记于心。” 苍穹很快回答说。依莲也点点头，答应了长老的请求。 之后，又喝过几轮茶、唠过了几轮家常，长老便派人来把苍穹和依莲送出门外、去安排好的住所。 “请跟我来这里。” 来给苍穹和依莲带路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白色服装和红色裙裾的女性精灵。她向两人点头致意之后，就把他们带着走下了村子中央的三层竹屋、向东南角落里前进而去。 ※※※※※※※※※※※※※※※※※※※※※※※※※※※※※※※※※※※※※※※※※ 等到苍穹和依莲走后，长老通过传讯石唤哈达过来了。 “您安排他们在村子里面住下了么？” 来到长老的办公室以后，哈达眉头皱起，看起来有一些不解。 “恕我直言——为什么要收留这两个漂泊的灾星呢？如果之后灵格里斯特的使者要找我们要人，又该怎么办？” “你别急。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长老此刻脸上已经褪去了之前和善的神色，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他们两个人或许会给我们翠玉村带来灾难，但是他们所携带的古遗物、却是关键所在。只要古遗物由我们所掌握，在这起事件当中我们就有主动权。” “可……” 哈达依然感觉困惑。 “我村难道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古遗物吗？要他们的遗物做什么呢？” “你的想法太过于浅薄了。” 长老摇了摇头说道。 “那些从世界之树灵格里斯特来的精灵，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封印被摧毁，这样作为建立在封印上的都市他们自己也不复存在。为了避免这间事情发生，他们一定会尽一切努力收集古遗物，修复封印。” “而如果我们把古遗物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就可以待价而沽。他们如果想要我们的遗物，就必须给我们等同价值的回报。” “耀星村的古遗物和翠玉村的古遗物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筹码。所以我们先稳住那两个人、让古遗物留在我们的村子里，之后见机行事，这样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 哈达一开始虽然只是听着，但渐渐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神色。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他坦诚地说。 “要不怎么说你年轻呢。不过没关系，先这样就好。” 长老拍了拍哈达的肩膀。 “我料他们一定不会到处逃跑，不过这几日你还是要让手下的哨兵看住这两个人的行动。” “一定不负所托。” 哈达点点头，向长老承诺道，随后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对着空无一物的空间，长老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同族情谊？精灵的良善？这些东西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不也只是一张华丽的饰纸而已吗……” ※※※※※※※※※※※※※※※※※※※※※※※※※※※※※※※※※※※※※※※※※ 那来带路的女性精灵看起来十分健谈，在半路上就和苍穹、依莲聊开了。 “我是莉雅。你们二位怎么称呼呢？” “我叫苍穹。” “你好！我是依莲，是耀星村的巫祭……” “哎？什么，你是巫祭吗？” 莉雅回过头来看，露出一些讶异的表情。 “刚好——我要带你们过去寄宿的地方，是我们村子里面的神社哦。” 第205章 神社 “啊……神社吗？” 苍穹也有点讶异。 他并不是没有听过这个词语，只是在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精灵一族的神社是用于供奉先祖和神明的地方，对于精灵们来说是尤为重要的场所……啊，以及，古遗物一般情况下也是被保管在神社里面的。” 依莲听到了苍穹声音当中的困惑之意，便向他解释道。 “哦哦……” 苍穹点了点头。 “那么这位莉雅姐姐也是神社的巫祭吗？” 从刚才开始，苍穹就很在意莉雅了。她的那身白色的衣服和红色的裙子，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产生类似的想法…… “没有啦，我并不是巫祭。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 被苍穹这么问道的莉雅掩住嘴笑，但表情看起来却并不是不太乐意。 “我只是神社里面负责各种日常工作的巫女之一……只有主管神社的人才能被称作为巫祭。在我们神社里面，也就是我的姐姐。” “啊……原来是这样。是我失言了。” 苍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 莉雅又向依莲望过去，脸上露出恭敬的表情：“只有才能非同小可、能在冥想之中引领大家直接和先祖的精魂沟通、而且被精灵神赋予了神力的直系继承人，才能成为神社的巫祭哦。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也、也没有那么了不起啦……” 依莲被莉雅一顿夸赞，脸上马上浮现了红晕，挠了挠头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不过，依莲小姐您贵为神社的巫祭，为何要离开自己的神社呢？那样一来的话，岂不是神社里的工作都无人负责和安排了吗？会乱了套吧？” “这个……” 依莲的目光黯淡了一下。看来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依莲她也有自己的隐情啦。” 苍穹帮依莲圆了一下，然后快速带过了这个话题。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前面这个地方就是通往你们的神社吗？” 莉雅带着大家走向了一条小路，小路的两边是比这片竹林的其他地方更要茂密的竹林。在小路的中段、设立着像是门户一样的高大木杆，而在小路的尽头，林荫之下，则有一片优雅、静谧的建筑群静静屹立在那里。 “啊、对！就是那里。请大家随我来。” 莉雅加快了脚步。苍穹和依莲也赶忙跟上前去。 周围的气氛随着众人踏入小径的时候而随之悄然转变。原本还有些欢闹和嬉笑，但在走过那个红色的“门户”之后，莉雅和依莲就变得神情严肃、目光庄重。 苍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只能依她们。 穿过那个门户以后，莉雅又带着众人走过了设立在建筑群之间的山水庭院，一路走向神社的正殿，然后在正殿阶梯前面停下。 莉雅：“二位请在此稍作等候，容我先去向巫祭通报一声。” 苍穹和依莲都点点头，然后目送莉雅轻敲竹门、走进神殿里面。不一会儿，莉雅就出来了。 “请进来吧。” 于是苍穹和依莲走上阶梯、进入正殿之中。苍穹立即就闻到了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熏香的气息。经常研究各种魔法和神秘学知识的苍穹明白这种香料是用来帮助冥想的，通常而言非常有效果。不过具体的熏香种类、苍穹也叫不上名字。 在这正殿之中，苍穹见到四周都排列着许许多多的牌位，还有在正殿后方树立的、不知名的神像。一个看起来眉目和莉雅十分相似的黑发精灵女子正坐在缭绕的烟雾之间。她身上穿着的却不是莉雅那样风格鲜明的巫女服，而是和依莲所穿着的华服更为相似。 “我是夏瓦·银叶，是莉雅的姐姐、同时也是这座神殿的巫祭。” 像是在等待着众人一般，那华服少女开口说道。 “请教二位姓名？” 于是苍穹和依莲又自我介绍了一次。夏瓦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 “欢迎你们来敝社暂居。” “……” 那精灵巫祭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并无什么欢迎的表情，而是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和莉雅的热情比起来有着极大的反差。 不过苍穹倒也不怎么介意。对于翠玉村精灵可能会摆给自己的脸色，苍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给贵社添了麻烦，我感觉非常惶恐。” 另一边，依莲则恭恭敬敬地回应着巫祭说道。 “不知道在贵社里居住、有没有什么禁忌或者规矩呢？我想如果我们提前问清楚的话，应该之后就不会无意冒犯了。” “这个么——莉雅这一路上没和你们说么？” 夏瓦的目光忽然锐利地扫向了莉雅。莉雅慌忙低下头，声音也变得惶恐起来了： “对、对不起，巫祭大人！我忘了向两位客人解说了。” “下次不要再翻这么初级的错误了。” 夏瓦收回了目光，但声音还是很严厉。莉雅低头称是，不敢造次。 她们姐妹之间关系不好么？像是这样的念头，在苍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 “在敝社居留其实没有太多要注意的，不过，还是有三点禁忌。” “请说。” 依莲点了点头。 “首先第一点是，敝社的大部分场所，两位客人都可以随意出入，但请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请不要踏足敝社的后殿、以及在那里后面的禁林。不然你们将会立即被视作为是精灵的敌人。” “然后第二点，在敝社之中有设置自动应敌的结界，当有手持武器的敌人闯入敝社时会遭到结界的自动攻击。因此如果二位不希望成为自动攻击的目标，请无论如何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把武器拔出来。” “最后一点是，敝社有敝社的门禁时间。二位客人平时在村子里面游玩自然可以，但切记一定要在午夜0时之前回来。” ……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条款。 苍穹和依莲马上就掌握了全部的三点禁忌，这时候都点了点头。 “希望二位在敝社的这几天能够居住愉快。” 最后，那夏瓦挥了挥手，像是已经厌烦了。 “莉雅，把他们带去客房里吧。” 第206章 夜访 莉雅把苍穹和依莲带到神社里相邻的两间客房以后，便告辞了。这个时候，天色也逐渐晚了下来。 在吃过送来的晚餐以后，苍穹一直有些浮躁。 倒不是不想休息，主要是他一直在想长老先前所说的、关于卓尔精灵的事情。 之前莉莉说过、拉瑟尔是一位卓尔精灵。这样的话，是否找卓尔精灵打听拉瑟尔的下落、会更合理一些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就难以抛却。最后苍穹叹息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干就干。 毕竟苍穹也是拥有很强行动力的人，这时候就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提起了靠在床边的水晶剑，然后推开了客房的门扉。 客房外面是用竹子搭成的走廊、还有被走廊围起来的山水庭院。 此时一轮明月高高悬挂于夜幕之上，如纱的月光穿透竹林覆盖于地表。而在月光的阴影之中，苍穹不动声色地穿过了庭院、还有那个像是门户一样的建筑，走到了通往神社外面的小径上。 精灵一族虽然休息的时间很短，但也没有夜行的秉性。此刻在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很少见有精灵的身影，想必大部分人都已经在自己的宅子里面冥想休息了吧。 这倒也方便苍穹行事，毕竟苍穹作为人类在这些精灵当中还是有些显眼的，他可不想走到哪里都被精灵们用好奇的目光注视。 “呼。” 苍穹定了定神，然后开始在这翠玉村的街头开始夜游。 街头巷尾的门户，这时候都已经早早地关上了。那个像是螃蟹一样到处爬行的小屋，这时候也早就已经停下，只是静静地被安置在翠玉村中心的广场之中。 经过那些竹屋的时候，苍穹可以隐约听到精灵们在屋子里面嬉闹欢笑的声音，这让他恍惚之间错觉回到了卡普亚，那个早已被毁灭的王都。 在这里的人们看上去是那么无忧无虑。 ……这份安宁和祥和，让苍穹对于往事的回忆一件接着一件地浮上了心头。他沉浸于这个气氛之中，以至于有人向他迎面走过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喂。” “？” 听到那个声音不满地抱怨，苍穹这时候才讶异地抬起头来。 来者显然也是一名精灵，有着尖尖的耳朵和银色的微卷头发。和其他精灵有所区别的是，他穿着方便旅行的宽大外套和披风。那披风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埃，证明了他也是一名冒险者的身份。 通过苍穹的判断，此人应该是一位男性，不过在精灵的性别方面、苍穹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自信。 “这里应该是精灵的领地吧？怎么会有你这样肮脏的人类在这里。” 那精灵不悦地皱着眉头，仿佛居高临下一般用紫色的眼睛审视着苍穹。那视线让苍穹感觉很不愉快。 “打扰了您的心情我很抱歉。不过你想必也知道吧——没有村子门口那些哨兵的放行，我是进不了这里的。” 苍穹耸了耸肩膀。 “也就是说，我存在于这里是得到这里的精灵认可的呢。” “是吗？” 那精灵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 “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有绕过‘迷锁’就进来此地的方法，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喂喂，你这个发言很危险啊。” 苍穹眯起了眼睛。 “你也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吧？套我话、问怎么绕过迷锁的方法是想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 那行踪和谈吐可疑的精灵只是冷漠地甩下一句，就想要从苍穹的身边穿过去——看样子已经对苍穹失去了兴趣。 “——停下。” 觉察到不妙的苍穹霍然拔出了水晶剑，拦在紫色眼睛的精灵面前。 月光之下，那晶莹剔透的水晶剑愈发显露出迷幻的色彩。 “……你可真够胆的。” 被长剑拦住去路的精灵停下脚步，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在精灵族的村子里面、对着一名精灵拔出武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要是被别的精灵看见了，只怕你分分钟就会被从中这里赶出去。” “那么你又如何呢？” 苍穹寸步不让。 “如果我向这里的哨兵检举说，有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旅人向我打听绕过迷锁潜入翠玉村的方法，你猜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紫色眼睛的精灵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一定要让事情这样解决吗？” “你也可以选择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对翠玉村有什么企图。这样的话，我也可以选择性地为你保密、让你不至于受此灾祸。” 苍穹冷静地应对说道。 那精灵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踟蹰选择哪个比较划算。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就先从相互报上名号开始吧。我是梵古，是从黑色海湾旅行至此的精灵。你呢？” 最终精灵看上去是选择放弃了。他摊开双手，像是无奈地说。 苍穹点了点头：“我是苍穹·舒尔茨……” 就在这时，忽然自称梵古的精灵手腕一翻、结成了一个施法手印，同时从口中念出了意味不明的精灵语！ “……！” 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的苍穹、这时候忙拔起剑向梵古的手腕斩去。但是因为放松了专注，这在猝不及防之下的反应还是比不过梵谷的早有准备。还未等苍穹的剑锋触及梵古，梵古的法术就先一步完成了。 比黑夜更黑的浓雾、这时候从他的手里放出，如同喷墨一般浸透了周围的空气。苍穹斩出的利剑并没有击中敌人的感触，反而是因为自己的手腕和剑被黑雾所吞没了、这时候甚至看也看不到。 “……！” 这样的法术，苍穹之前见到过。但他虽然知道，这时候却也并没有破解这个法术的办法。 “别想跑！” 当下苍穹低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大开大合、向前方连续切斩了几下，却始终未能够击中梵古。反倒是梵古在那黑雾之中长笑了一声： “虽然和你之间的游戏很快乐，不过我现在要走了。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见面吧……苍穹·舒尔茨朋友。” 第207章 突变 循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苍穹快步向那里跑出去几步。很快他又见到了明亮的月光和四周围的灯光，只是却怎么也没有再见到那个紫色眼睛精灵的身影了。 ……跑了吗。 苍穹懊恼地顿足。自己当时不应该就这么放松警惕的。如果成功阻止了他的施法，或许现在局势就不一样了。 ……现在怎么办？…… 就在他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忽然，从远方，传来了猛烈而又刺耳的警铃的声音 苍穹转头望过去。 警铃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他所寄宿的、那个神社的方向。 糟糕！ 苍穹立即产生了不妙的联想。如果趁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依莲遭到了袭击，那真是会让他心中后悔的。 当下他也来不及再去追寻紫色眼睛精灵的下落，而是转身就往神社的方向跑过去…… 好在，白天进神社的时候走了一遍、晚上出神社的时候又走了一遍，苍穹对于出入神社的路径还是记得非常纯熟的。因此他返回神社的时候，倒也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远远地，在小路上，苍穹就已经看到，似乎有很多人被发动了起来。 有不少巫女和神官这时候都在那个神社里面奔走，看上去像是十分着急的样子。虽然如此，苍穹却也没有看见直接的威胁。 怎么回事？ 苍穹不曾细想，便想要踏入庭院。这个时候，站在门状建筑旁边的神官第一个发现了他，便大声叫喊起来： “啊！他在这里！” 哎？ 苍穹根本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被这个神官的惊呼所惊动，那些在附近的神社成员们都纷纷聚拢过来……不由苍穹解释，就把他层层围困起来。 ……怎么回事啊？ 苍穹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拔剑，然而他马上又想起了之前希瓦说的、三个禁忌的警告，便忍住了不拔。只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危机感。 “你们干什么？我回来得还算早吧，现在没有超过0点啊！” 无奈之下，苍穹只好主动开口申辩。 “谁管你这个！” 然而他的辩解马上被一位神官驳斥了。 “你马上老实交代！你把我们翠玉村里的古遗物拿到哪里去了！” “！你们的古遗物失窃了？” 这是苍穹从来也没有想过的发展。他惊呼出声，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 “明知故问！” 精灵神官怒吼一声，看起来显然非常生气。 “我们在10分钟之前听到了来自后殿的警铃声，然后马上就跑过去查看，结果很快就发现供奉在后殿里面的古遗物不见了！然后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清点人数，发现就你这个人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那不是你偷的遗物，还能是谁偷的？” ……原来禁止进入后殿是因为这个……不、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拜托！10分钟之前我也不在你们后殿那个位置好么！” 苍穹此刻真是有口难辨，又气又笑。 “我早在大半个小时之前就从房间里面走开了，根本就没去过你们的后殿！话说回来我根本连你们后殿里面供奉着古遗物这件事情都不曾知道，到底要怎么去偷啊！” “你从你自己的房间出去干嘛？” 那精灵神官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你管我干嘛……我感觉待在房间里面太闷了，出去透透气不行么？” “有任何人给你作证吗？没有的话，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啧……” 苍穹感觉很烦躁。 他也知道，自己并非精灵的这个身份肯定会惹来很大的麻烦。他却没有想过这些精灵会不分青红皂白、遇到什么锅就试图往他身上甩。 “……大家冷静一下！” 这时候，莉雅焦急地从远方跑过来。看来她也终于注意到了苍穹这边惹出来的动静。 依莲：“你们不要冲动！苍穹是我的朋友，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和他都听了希瓦巫祭的警告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冒犯！” 依莲的声音，让围住苍穹的嘈杂声音变轻了一点。 依莲趁机奋力地分开围住苍穹的神官和巫女，走到了苍穹的身边。 依莲：“你没事吧？” 苍穹：“我没事，但是这些人……” 依莲：“没关系的，你相信我。” 在苍穹和依莲交头接耳的这时，对于他的质疑声依然不断。 “……我们的客人不是只有从耀星村里来的依莲吗？这个人类只不过是她的跟班而已吧！……” “……人类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把他放进翠玉村就是一个错误！……” “……没有任何一个心地高贵的精灵会做出偷盗古遗物这种事情，只有心思龌龊的人类才会这么做！……” 当中还夹着不少苍穹听不懂的精灵语。那声浪一层高过一层，把苍穹吵得脑壳疼。 “大家安静！” 又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经过魔法的放大，把其他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苍穹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穿着巫女服的莉雅施施然地从不远处向这里走过来。 “不管苍穹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是受到长老的邀请、被巫祭所欢迎的客人。你们现在这样的行为太过于失礼了！” 那莉雅虽然地位并非比在场的人们要高，却从内自外发散出一股威势，让在场的议论声音渐渐被压倒下去。 莉雅也走上前来。那些神官和巫女自动地给莉雅让开道路，让莉雅能走到苍穹的前面。 苍穹想要向莉雅致谢，却被莉雅抬起一只手制止了。 “苍穹阁下，现在所有的情形都对您不利。如果您现在早点承认您出于好奇的心理去查看了后殿的古遗物、并告诉我们您把古遗物带去了哪里，那么我们还可以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玩笑来看待的；这样的话虽然我们会把您逐出翠玉村，但至少会保留您的性命。” “如果您拒不认罪，后果会非常严重的。您清楚吗？站在我的立场，我不希望您会遇到这种令人感到不幸的结局。” 苍穹的血液冷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莉雅是来帮助自己说话的，谁想到莉雅也和其他的精灵一样、从根本上就认为古遗物是苍穹拿走的！ 第208章 意外的证人 “我没有拿走古遗物。” 苍穹环顾了周围的人群一眼，冷淡地说道。 “无论你们问几遍，我都会是这个回答。这不是我的锅，我就不会接。你们可以让我承认我的错误，但不能让我说谎。” “……” 场上的气氛为之一肃。 莉雅轻轻地垂下了眼睛。 “很遗憾……我很想要相信你，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不能够任性。” 说着，莉雅轻轻后退了一步。 那些在她身边的神官们摩拳擦掌着，眼看就要向苍穹扑过来、将他制服…… “——fire blot（火焰箭）！” 就在这时，苍穹念出了咒语，同时把手往天空中一指！ 一团火焰从他的指尖爆发出来，向半空之中射去、很快形成了一团绚丽的烟花。 那烟花照耀之下，迫近过来的精灵神官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禁令限制了我不能在这里拔出武器，但我是一名法师。” 苍穹一手指天，冷淡地说。 “再像我逼近过来一步，下次我的法术就会落在靠近过来的人身上。” “——不行，苍穹！那样——” 依莲焦急地抓住苍穹的左手臂。她知道，要是苍穹真的和这些精灵产生实质上的冲突，就全完了。 但是围住苍穹的人海并没有松动。 苍穹高高抬起的手臂也没有放下。 ……两方似乎永远要对峙下去…… “我可以为这个人类作证。他确实没有拿走古遗物。”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这时，忽然从旁边第三次传来声音。 苍穹、依莲和其他众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人影突然渐渐从空气中显现出来……不稳定的倒影构成了他的形体，勾勒出他的尖耳朵、他的皮盔甲、他的帽子和帽檐上的羽毛。 苍穹眯起了眼睛。 那人是之前苍穹在翠玉村门口见过的哨兵队长，哈达。 苍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凭空现形了。是因为之前他一直使用了隐形术吗？感觉上似乎很像，但又似乎是不同的气氛。 莉雅一开始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是之后见到是哈达出现时，明显就很快恢复了平静。 “哈达队长，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奉长老的命令，必须要监视这个人的行踪、避免他做出对我族不利的举动。” 哈达抬起手臂指了指。苍穹意识到他正好在指自己。 “这个人类大约是在晚上9点左右的时候从神社出去的，出门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他去神社的后殿，也没见他拿着古遗物。所以他并没有说谎。” “……”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苍穹还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这个名叫哈达的哨兵队长的指证很大意义上帮他解了围。 “……不是这个人类吗？……” “……那会是谁拿的？……” 其它人们又议论了起来。作为精灵族哨兵的一员，可见哈达的发言还是十分具有公信力的。 莉雅眉宇间紧张的神色也缓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愿意做苍穹阁下的证人是吗？” “正是如此。虽然我也很讨论这个人类、巴不得他现在立即就被赶出翠玉村，但我们还是要一码归一码。” 哈达皱了皱鼻子，说道。 “过度追究这个人类有没有拿走古遗物只会分散我们的精力，让我们没办法去注意盗窃古遗物的真凶。” “确实。” 这时候苍穹也接过了哈达的话头。 “我知道大多数的精灵都对于像我这样的人类存在偏见。但是在这个场合，偏见只会蒙蔽你们的眼睛！清醒一点。” 虽然围住苍穹的队伍没有散开，但是显而易见双方之间的敌意下降了。 “好吧。那么哈达队长，你心中可有怀疑的目标么？” 莉雅看向哈达，继续追问道。 哈达点了点头：“我有。” 苍穹知道他想要说哪个，这时候静静等待他发言。 哈达：“之前，这个人在翠玉村里闲逛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一个精灵流浪客。那个流浪客问了这个人类非常奇怪的问题，而且还施展了非常诡异的法术……我认为，即使不是这个精灵偷走的古遗物，也肯定和他之间存在什么重要的关联。”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莉雅：“可否仔细说说当时的场景呢？” 苍穹：“我来说吧。那个人见到我是人类，便问我是否知道破解迷锁潜入这里的方法。非但如此，当我表示我不知道、并质询他为何要这么问的时候，他突然施展了黑暗术、然后就逃开了。” 依莲：“黑暗术！” 依莲也懂施法，自然知道所谓的黑暗术、是魔鬼们和邪恶法师们最喜欢使用的法术，出现在这个场合之中本身就非常可疑了。 莉雅：“你还记得那个精灵的样貌么？” 苍穹：“prestidigitation（魔法伎俩）。” 伴随着他的施法，一个虚影在他的掌心浮现，构成一张精灵的脸。苍穹走到莉雅的面前，把那个巴掌大小的虚影展现给莉雅看。 莉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莉雅：“这样吧。” 莉雅：“因为有哈达队长的担保，所以我们暂且相信古遗物不是苍穹阁下你拿走的。但是我们也希望苍穹阁下您可以协助我们调查这起案件，找回古遗物；因为只有你和哈达队长亲眼见过那个嫌疑人的样貌，搜捕起来也是最直接的。” 苍穹叹了口气。 苍穹：“如果我说我不答应，是不是你们就要把我关起来了？” 莉雅：“那也不是……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避免产生今天这样的误会、只能让你留在比较容易被监视的地方而已。” 苍穹：“喂喂。” 说得倒是好听，但是这和关起来有什么差别啊。 哈达：“嗯。如果要展开搜查的话，这个人类就和我一起行动、会比较好。” 苍穹：“我叫苍穹，不是什么‘这个人类’、‘那个人类’！” 哈达毫无诚意地道歉了一句。 依莲：“那你们呢？” 莉雅：“我们也会展开搜索的。毕竟古遗物几乎是我们村子存在的意义……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要把附近的地面都翻个面也一定要找回来。” ……依莲轻轻地“嗯”了一声，同时把怀里用布条包裹的圣剑抱得更紧了。 第209章 魔火战争 最终，双方的决定是独立于神社的调查人员之外，苍穹和哈达单独一组展开调查。按哈达的意思，这样同时也能完成对苍穹的监视，是最合理的分队方式。 依莲本来也想和两人一起去调查、追踪失物，但是被苍穹制止了。 苍穹：“那些人本来就是冲着古遗物来的，如果你自己再把古遗物送上他们的嘴里、那还省下了他们找人的力气呢！” 几番劝导之下，依莲终于答应苍穹带着古遗物留在神社里面休息。苍穹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和莉雅交代留一点人手看守，随后才和哈达一同前往去寻找那个紫色眼睛的精灵。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想起，看来今天晚上谁也别想休息了。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再一次走在神社通往村子里的竹影小路上时，苍穹对结伴而行的精灵游侠道谢说道。 哈达哼了一声。“这没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是不想看他们走在错误的寻物道路上，并不是为了帮你。” 苍穹：“是是。但是从结果上，如果不是你作证的话我可能今晚就完蛋了。所以不管你怎么想的，还是要谢你。” 哈达默然不语。 两人又走了一阵路。 哈达：“刚才，你被那些神官们围困起来的时候，施展的法术……那是奥术吧？龙语的fire blot应该是火焰箭的意思？” 苍穹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确实。” 哈达：“但是我见你的腰上又挂着剑。而且你的步履、你的体格、你的架势……给我的感觉是你也学过剑术。” 哈达自己精熟于精灵一族的武艺，弯刀、长剑、短剑、长弓、短弓样样精通，自然也不会看走眼。 苍穹点点头，心中暗道不好。 哈达：“所以你会同时施展剑术和法术？” 苍穹只好承认：“只是一点微末本事，也可以说是我身为法师的一点个人兴趣吧。” 哈达点了点头。苍穹暗自庆幸他没有往剑咏者的方向猜想。 哈达：“我小的时候也非常向往奥术。” 苍穹：“哦？” 哈达：“因为……你知道。作为精灵一族，很难不会有‘成为一名剑咏者’的想法。你知道剑咏者吧？” 苍穹：“我知道。我的武术也是受了精灵剑咏者很大的启发。” 哈达：“嗯。剑咏者……是精灵一族最为精锐的法师，同时也是最为优秀的剑客。在剑艺和奥艺上碾压所见的每一个人、攀登上最完美的顶峰是他们的信念。他们每一个都被视为是精灵的荣耀，是精灵最为自满的瑰宝……” 苍穹：“而他们也以自己身为精灵而自豪，他们的剑刃和魔法为守护每一个精灵而战斗，每一个敢于迫害精灵的仇敌都躲不过他们的猎杀。” 对于剑咏者的由来，苍穹自然是很熟悉。 往难听的方向来说：每一个精灵或许都多多少少有些种族主义，而精灵剑咏者是这些混蛋当中的佼佼者。 哈达：“正是如此。” 苍穹：“但是你没能成为剑咏者？” 哈达：“……” 苍穹明显见到哈达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慢地摇了摇头。 哈达：“我没有施展奥术的才能。” 苍穹：“原来如此……” 从他的声音当中，苍穹可以隐隐约约听出他的愤怒、他的压抑、他的不甘。那让身负剑咏者秘密的他不由感觉脊背一阵恶寒。 苍穹：“但是，你刚才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使用的隐形术……” 哈达：“那不是隐形术。你是法师，你也看得出来吧？那只是借助了迷锁的力量、把身影遮蔽的幻术而已。并不是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苍穹：“……” 哈达：“抱歉，说得有点太多了。” 苍穹：“没事。既然这样，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拉瑟尔的精灵？” 从刚才的谈话之中，苍穹明白这个哈达对于剑咏者的了解、相比起一般的精灵肯定要多很多。既然这样，他肯定会知道知名剑咏者的事。 果然，哈达皱起了眉头。 哈达：“拉瑟尔？你说的是……那个卓尔精灵？” 苍穹：“是的，是一名卓尔精灵剑咏者。你知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我最近正在调查他。” 哈达：“我知道一些……不过，他在地表精灵这边可不是一个吉利的名字。” 苍穹：“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没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竹林的小径，来到了翠玉村里面。 附近斑斓的灯光，比起先前似乎并没有多少黯淡，而且人烟气看起来竟然比午夜之前要更活跃几分。 这是因为有不少的神官和巫女已经彻夜开展了古遗物的搜查工作。不但如此，也有一些村民在听说古遗物失窃以后、也自愿加入了搜查工作之中。 苍穹和哈达的打算是先去之前遭遇那个紫色眼睛精灵的地方看看，因此他们往那个方向又走去几步。 避过各色魔法和火焰构成的灯火，两人又钻进阴暗的小巷之中。直到这个时候，哈达才又开口了： 哈达：“那个拉瑟尔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苍穹：“……我知道，卓尔精灵一般情况下都是混蛋。” 哈达：“你不知道。他比一般的卓尔精灵还要更混蛋。” 苍穹：“……” 哈达：“一般的卓尔精灵虽然面目可憎，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躲在他们阴暗的地底里面内耗而已。他们自己伤害自己，自己凌辱自己，对自己的同胞勾心斗角、使用阴谋诡计……偶尔有几个即使出现在地表也不成气候。” 苍穹：“确实。” 哈达：“但是那个拉瑟尔，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对那些一般的卓尔精灵所做的事情不感兴趣，而单单只想要毁灭地表的精灵。” 苍穹：“哦？” 哈达：“你听说过魔火战争吗？” 苍穹：“我对精灵族的历史并不是很了解。” 哈达：“魔火战争就是他引发的。在四百年前，为了侵攻地表，这个该死的杂种和你们人类当中恶名昭着的恶魔学者塔莎联合；塔莎告诉了他打开深渊之门的方法，而他则率领那些恶魔大肆入侵了星之雨露森林。” 第210章 追踪 苍穹默然不语。 对于人类而言，四百年可能是一个已经过于漫长的时间；但是对精灵来说却并不是这样。他们天生的长寿让他们对于历史时间有着更加鲜明的记忆，四百年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在上一辈的人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而已。 从哈达的语气当中，苍穹可以听到尖锐的憎恨。 苍穹下意识想要问问莉莉关于“魔火战争”的事情。但是莉莉并不在这里；为了避免迷锁对莉莉产生影响、或者是避免精灵们发现莉莉的身份，苍穹并不敢公然带莉莉行走在翠玉村的街道上。 哈达：“那些恶魔在当时给星之雨露大森林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有许多的精灵在那场战争里死去。许多树木、连带着村子一起被焚毁。包括翠玉村也是一样。” 苍穹一怔：“翠玉村也是？” 哈达：“嗯。以前这里附近是一片茂密的杉树林……但是那片树林早就被毁了。现在的竹林是在那片被毁树林的遗骸上重新建立起来的。” 苍穹：“竟是如此……” 他本来确实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在这个森林里面突然会冒出来这么大一块竹林。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迹。 苍穹：“那后来呢？” 哈达：“后来，那个家伙率领着他的卓尔部队和恶魔大军、一路杀到了森林最中央的世界树灵格里斯特。他想要摧毁灵格里斯特的封印、释放出其中的灾兽，但是他在那里遭到了精灵们的殊死抵抗。” 哈达虽然没有详细叙说，但苍穹也知道那肯定是一场惨烈的战事。 哈达：“我们最终还是守护住了灵格里斯特，但我们也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有大量的精灵战士、精灵法师死于这场战争之中，甚至也有上百名精灵剑咏者的尸骨被埋在了那里。灵格里斯特的守护巨龙也被杀害了，甚至连遗骸都没有留下……而最糟糕的，就是灵格里斯特的封印也因为这场战争而变得松动了。” 苍穹：“……什么？” 苍穹听依莲说过，灵格里斯特的封印失去效力、是那些精灵们想要收缴古遗物去巩固封印的直接原因。他却没有想过封印松动的原因竟然和拉瑟尔也有联系。 哈达：“总而言之，拉瑟尔毁灭了太多太多。他犯下的罪孽是他死一千、一万遍也没有办法洗清的。” 苍穹：“……拉瑟尔后来没有被找到吗？” 哈达：“他没有。他的恶魔军势崩溃了以后、就回到了深渊。他自己本人则下落不明。想要剥他的皮、吃他的肉的精灵有很多，但没有人能够找到他……最后也就只能这样了。” 苍穹点了点头。 哈达：“所以你要找拉瑟尔做什么？” 苍穹：“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他的一件东西而已。” 苍穹这时候可不能说是想要找他学剑歌，更不能透露自己和塔莎之间的联系，只能含糊其辞。 好在哈达也没有深究：“我劝你还是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这个家伙不是像你这样的人类能惹的。而且我们精灵找了四百年都没能找到他，更别说你了。” 苍穹：“我想确实也是如此。不过先别管这个了，我们好像已经到了。” 哈达停下了脚步。 谈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之前遭遇那个紫色眼睛精灵的小巷弄里面。两边都是竹木的屋子，小巷当中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苍穹和哈达中断了谈话。哈达在这个巷弄里蹲下身体，开始观察四周留下的痕迹。 “你有办法么？” 苍穹眼见哈达伏在地面上、像是一条猎犬一样到处查看着土地上的灰尘和脚印，奇道。 哈达皱了皱鼻子：“可别小看精灵。” 他仔细分辨了一阵，从泥土地上扣了一些泥土下来，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把泥土丢进去、和瓶子里的灰尘混在了一起。 他将里面的内容物摇匀以后，就将其撒出去。随着他的手一扬，一条足迹渐渐在地面里闪耀出光芒。 苍穹：“这是……” 哈达直起身来：“这是我族所用的追踪术。只要是在迷锁范围里面，迷锁就能追踪到特定目标的脚步、并且显现出来。” 苍穹：“也就是说着是那个精灵的脚印？” 哈达：“正是。” 苍穹：“迷锁可真是方便啊~” 哈达：“别说废话了。” 于是苍穹和哈达一起向那个粉尘所指引的方向前进。那光芒闪耀着没有中断，而是一直把他们引向了远方。 苍穹和哈达一路追寻。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稀疏，而竹林也渐渐变得密集、幽深了起来。 因为周围的灯火渐渐变得稀疏，光芒也变得暗淡，所以苍穹不得不从次元袋里面拿出了日光杖点亮。 虽然他也有猫眼药水，但是药水的持续时间比较短、而且相比起日光杖也要更加昂贵，还是更适合在潜入作战的时候使用。 渐渐地，两人一路追到了翠玉村的外面。足迹在这个地方中断了。 哈达：“啧。” 他蹲在光尘的尽头，用手轻抚着那里的足迹，在他面前的是影影绰绰的竹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苍穹：“看来还是要靠我们两个人自己去找啊。“ 哈达：“确实。他逃到了迷锁外面，这样就没办法了。” 哈达站起身来，声音中似乎有点遗憾。 苍穹：“怎么说？要么我们分头？” 哈达看了苍穹一眼。 苍穹当然知道哈达心里在想什么。他同时也身负监视苍穹的任务，但如果分头的话、就没有办法监视了。 苍穹：“瞧你。我们都到翠玉村外面了，我还能对精灵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要不你干脆一直监视我到威马去好了。” 哈达收回了目光：“确实。既然已经是到外面了。” 苍穹：“分头找效率高嘛。” 哈达点了点头：“那么我去东南的方向，你去西南的方向。” 沿着那光尘消失的方向，哈达用手示意了一下。苍穹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不管有没有找到什么成果，天亮——6点的时候再在这里碰头吧。” 第211章 明人暗事 夜晚的竹林之中一片昏暗漆黑，仅有苍穹手中的日光棒制造出闪耀的光芒，指引他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一路向前。 ……并不像是那位游侠哈达，苍穹并没有作为猎人追踪猎物的技术。所以他只是一路凭感觉向前走着，一直去往前面。 苍穹：「莉莉。」 在摆脱哈达之后，他就把莉莉从半位面重新召唤到了现界，让她和自己分头探索。此时他轻轻呼唤了一声，然后很快就听到了莉莉的回应。 莉莉：「什么事，主君？」 苍穹：「关于拉瑟尔所引发的“魔火战争”，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 莉莉：「啊，您知道“魔火战争”了吗。」 苍穹：「我听一位精灵告诉我的。」 莉莉：「那就是那样了，莉莉觉得的精灵伙伴不会故意隐瞒您什么的。」 苍穹：「所以为什么？」 莉莉：「哪个为什么？您不会是想问卓尔精灵为什么想要屠杀和自己同族的地表精灵吧？」 苍穹：「……。」 苍穹自然知道，残害地表精灵可以说是卓尔一族的天性和存在的意义。他们因为追随蜘蛛神后罗丝、而被逐出了地表，逃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地底世界。在那里，他们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个仇恨，没有忘记要向地表精灵复仇。 但是苍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苍穹：「他为什么想要破坏灵格里斯特的封印？如果他当初没有做这件事情的话，现在依莲也不用到处跑来跑去了。」 莉莉：「……嚯嚯，原来您是想要为您的新欢鸣不平吗。」 苍穹：「别打岔，我是认真的。」 莉莉：「行吧。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因为是精灵们珍视的东西、所以想要毁掉，无非只是这样而已。」 莉莉：「而且您也知道，在那个灵格里斯特的最底下、封印着的怪物是灾兽。是一群只需要鸣叫一声就可以让大地崩塌、让海水倒流的邪恶存在。想要看那样的怪物如何祸害世界，恐怕那也是他的恶趣味。」 苍穹：「……你没有说过拉瑟尔是这样丧心病狂的恶徒。」 莉莉：「所以呢？您就不打算从他地方学剑歌之术了吗？」 苍穹：「这……」 莉莉：「莉莉其实也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哦，只不过一直在您面前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注意维护您的立场而已。要抛弃莉莉吗？」 苍穹：「……倒也不是。」 莉莉：「那就好了嘛。主君，恕我直言，您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到可以妄论善恶的程度……等到您到达那个层面了，再考虑这种事关多元宇宙的大事也不迟的。」 苍穹轻轻叹了一口气。 苍穹：「他现在还想做那样的事情吗？」 莉莉：「那莉莉就不知道了。您见到他以后直接去问他吧。」 并不是苍穹内心软弱。而是他想到自己要联合的人某种意义上是造就了朋友如今现状的罪魁祸首，心中就隐约产生了不安感。就好像是做了什么背叛他人信任的事情一样。 ……算了，我也没主动骗她。是她擅自对我抱有幻想、也是她擅自要我帮助她的嘛。 苍穹遏止住胡思乱想，强迫自己看了一眼人物卡。 在卡上，累积起经验值的部分到达下个等级还需要大约一半左右。苍穹这几个月的漂泊生涯中虽然面临过一些危机，但与此相应的、可以冥想休整的时间也变得不那么多，而且冥想药剂的供给也产生问题了。 苍穹现在还仍旧处于4级的实力。这样的力量……是不足以复仇的。 ……因此，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一点，不正是早就已经明朗的吗？ 莉莉：「主君，我似乎嗅到有人在这里附近。」 莉莉的声音打断了苍穹的沉思。苍穹回过神来，赶紧高举起日光杖、想要仔细查看四周。 这里依旧是一片空空荡荡的竹林。哪怕莉莉这么说，苍穹也无法找到任何人曾经在这里的迹象。 苍穹：「哪个方向？」 莉莉：「说不出来……但是很接近了。」 苍穹左右环视着，忽然产生了一种正在被监视的恶寒。似乎那人就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仿佛苍穹是他的猎物一般、打算时刻向他发起袭击。 那种感觉驱使着苍穹用右手拔出了水晶剑。 苍穹：“——喂！” 他放声喊去，声音在莎莎地摇撼竹林的枝叶。 苍穹：“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明人不做暗事。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到我的面前来说！” 苍穹虚空挥了一下长剑。 接着响起了一阵笑声。 声音的主人仿佛是来自于一个似乎纤细、优雅又足够狡猾的男人。苍穹怔了一下，他觉得他应该之前有听过。 “笑死我了。什么明人不做暗事，只是你怕了吧！” 突然间，那个声音响起在苍穹的背后。 苍穹转头一看——正是那个，之前有一面之缘的紫色眼睛精灵梵古，苍穹想要找的人站在那里。 苍穹：“是你！” 苍穹的剑比他的质问声更快。只是一下凌厉的剑光贯穿了空间……他的脚步如风似电，手中的长剑在顷刻之间贯穿了精灵的胸膛！ 但是没有剑斩入身的感触。 苍穹愣了一下。那人影分明已经被自己的长剑所刺穿了……接着，他马上就看清楚了在那空间之中浮动的波纹。 那是…… 苍穹：“幻术！” 苍穹把剑收了回来。那人影的胸前也没有留下剑疤，也没有喷出血液。只是就这样轻轻地微笑着。 梵古：“你太心急了。这个样子是无法打败我的。” 苍穹：“……你特意跑到了我的面前来，不会是专门想要愚弄我的吧？” 梵古：“嘿……拜托你搞清楚，可不是我特地跑到你的面前来。我不是都已经从翠玉村里面走了吗？纠缠不休的人明明是你啊。” 梵古：“别狡辩了！你把翠玉村的古遗物弄到哪里去了！” 苍穹怒喝一声，看来是打算问责到底。 梵古：“我可没见过翠玉村的古遗物呢。不要污蔑人可以吗？” 莉莉：“好了吧。” 突然间，莉莉加入了谈话之中。 苍穹稍稍一愣。因为大部分时候莉莉更宁愿其他人把她当做是一只黑猫，所以主动开口说话是很稀奇的。 莉莉：“请你不要在愚弄我的主君了……拉瑟尔阁下。” 第212章 拉瑟尔 ……拉瑟尔？ 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让苍穹一时间猝不及防。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里，莉瓦什蒂女士。你现在的样貌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惊讶呢。” 被称呼为拉瑟尔的男性精灵幻影耸了耸肩膀，然后消失不见了。 从另一个方向又响起了脚步声。苍穹忙转头去看；另一个“拉瑟尔”，这时候像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技巧一般，从空无一物的虚空中踏步走出来。 拉瑟尔：“放下你的剑吧。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苍穹咬了咬牙。 他刚才施展的法术……创造出了一个幻术的分身，同时让他本体巧妙地隐形了。而苍穹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拉瑟尔的正体在哪里。 恐怕他说得不假。如果拉瑟尔在刚才他和假象对话的时候偷袭苍穹，苍空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招架。 苍穹：“我听说拉瑟尔应该是一名卓尔精灵。” 他虽然放下了剑，但他的眼睛还是在死死地盯着这个面孔白皙的精灵。 拉瑟尔轻笑了一声：“这说明我的易容十分完美。” 接着，苍穹看到拉瑟尔轻轻念了一句精灵语，让另一层面相在自己的脸上浮现出来：“还是说，你们更想见到我的这副模样？” 苍穹屏住呼吸。 就像是在苍白的海中翻腾起黑色的泡沫一样……此时此刻，拉瑟尔的皮肤迅速被黑暗染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而与之相反的是，他本来金色的头发这时候也开始飞速变得雪白。他那如紫色宝石一般的眼睛、如刀削斧凿一般俊美的脸孔、那优雅纤细的长耳朵都没有变化，只是整个存在都被染上了属于堕落的颜色而已。 ……卓尔精灵！ 苍穹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到一位卓尔精灵。 那毫无疑问、也是和精灵一样美艳到让人窒息的存在，每一道轮廓、每一片肌肤都仿佛经过精灵主神科瑞隆的精雕细琢。只是在黑曜石一般肌肤的衬托之下，那双紫色的眼睛之中，此刻已经毫无保留地释放了残酷的杀意……只是对视就足以让人胆寒。 苍穹：“……” 拉瑟尔：“我在村子里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个身上带着恶魔气息的人类，却混进了精灵的村子里面。哈，真好笑呢——那些精灵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放了一个怎样的祸害进去啊？” 苍穹的声音干哑：“那也总好过你。我只是喜欢研究有关恶魔的法术而已，你才是——如果他们知道你就是拉瑟尔，没准会把你的皮给扒了。” 拉瑟尔：“谢谢夸奖。” 他看起来当真是十分自满一般，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转头看向莉莉：“所以说，这个人类是你叫过来的吧？看在娜塔亚的面子上，我可以先听你们解释完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小子杀了。” 莉莉：“恐怕你想杀他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他现在是我的现任主君呢。” 莉莉慢慢地踱步到两人中间，黑色的尾巴晃了晃，然后慢慢地坐下来。 莉莉：“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该还先主人塔莎的人情了。当时她教你怎么使用法术从深渊当中召唤恶魔，有什么条件、你不会忘了吧？” 拉瑟尔：“哦……这个啊。” 拉瑟尔上下打量了苍穹一遍，然后露出了笑容。 拉瑟尔：“我当然没有忘记。所以这就是塔莎找的替代品吗？看上去好像太嫩了一点，应该不合她的口味啊。” 苍穹感到一阵恶寒。 拉瑟尔：“所以作为交换，我要把剑歌的秘密教授给他？” 莉莉：“差不多就是这样。” 拉瑟尔：“哼，我难道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了吗？” 莉莉：“你当然可以拒绝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因为你和先主人塔莎之间契约的反作用，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也清楚吧。那些曾经被你召唤的恶魔都会摆脱你的控制——这样也值得吗？” 拉瑟尔紫色的眼睛稍稍一斜：“你是在威胁我吗，莉瓦什蒂？” 莉莉稍稍地低下头：“并不是，只是提醒你违约可能会产生的后果罢了。另一方面，您既然知道我的现任主君的身份，那么也会清楚吧——这件事情同样也会给你带来好处。” 拉瑟尔：“……。” 拉瑟尔仔细地观察苍穹。苍穹感觉到从心底里爬起的恐怖感。但他无法脱身，只能就这样任由他查看。 拉瑟尔突然笑了：“别和我开玩笑了。就这样一个看上去连人都没杀过几个的臭小子，塔莎说他可以做深渊的领主？我看她是得了痴呆吧！” 苍穹：“不瞒你说，我也不信的。” 苍穹笔直地面对着拉瑟尔，似乎正面承受了他的嘲笑。 苍穹：“但是你要那么说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来证明一下自己。” 拉瑟尔：“哈。” 他突然飞速地念了一句咒语，同时眼瞳中染上了一层血光。 苍穹的心神蓦然一惊。一股不可违逆的力量这时候顺着拉瑟尔的视线、轰入了苍穹的心中——那是想要支配他意志的精神力量！ 苍穹：“……啧！” 苍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仿佛不是变成了自己的手。在那股来自外界的力量支配之下、苍穹慢慢地把已经放下的水晶剑提了起来。 拉瑟尔：“我们就先看看你有没有胆量杀掉你自己吧。” 在拉瑟尔的冷笑之中，苍穹不得不被那股意志力像是玩偶一样操纵着。那半透明的长剑被提到了他的脖颈旁边、眼看着就要往边上抹过去…… 在这一瞬之间，苍穹的心中闪过不知多少念头。 ……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在这个世界上游历了一周、最后什么都没有能够做到，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被各种各样的力量玩弄于鼓掌之间，然后就这样屈辱地死去…… ……到这里就完结了吗？…… 不要。 苍穹要紧牙关。 ……他不想这样！ 拼尽全部的意志力，这时候苍穹想要阻止拉瑟尔对自己身体的愚弄。 这个瞬间，忽然，从他胸口处、那个一直潜藏着的某件魔法物品绽放出了光芒…… 第213章 戏剧 “……！” 光辉轻轻地笼罩了苍穹的双手，温柔地遏止了他的力量。 在那道光辉的轻抚之下，苍穹停下了用水晶剑伤害自己的动作。非但如此，他一瞬间觉察到那股支配自己的力量消散了。 苍穹：“……喝！” 苍穹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只是飞扬起脚步、调转过剑尖，只是一击就往眼前的那个卓尔精灵刺过去！ 拉瑟尔：“……哦？” 拉瑟尔眼中的血光并没有消散，然而面对苍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他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不过他依然还是保持了冷静。只见这个瞬间拉瑟尔的手腕一翻……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便举重若轻般将苍穹的水晶剑钳制住了。 苍穹：“……！” 苍穹眼见自己的剑尖已经逼近了拉瑟尔的眼前，却仅仅因为他的手指而不得寸进，心中大骇。 不过好在拉瑟尔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击的意图。 拉瑟尔：“那个是……心灵保护胸针？不对，不单单是只有那个力量……” 拉瑟尔像是毒蛇一样审视着苍穹，然后突然脸上爆发出了笑容。 拉瑟尔：“——原来如此！我懂了，你是‘异乡人’……你觉醒了来自世界之外的记忆！哈哈哈哈，难怪，原来如此！” 伴随着从拉瑟尔口中爆发出来的狂笑，他把苍穹的水晶剑甩到了一边。苍穹依然拿剑去指他，却发现他已经再没有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敌意了。 苍穹：“‘异乡人’？那是什么？” 拉瑟尔：“哈，你自己最清楚。” 狂笑着的拉瑟尔没有再理睬苍穹，而是转头看向了莉莉。 拉瑟尔：“喂喂，你们把这样一张王牌就这样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利用这个小子先一步做到你们想做的事情？” 莉莉如同翡翠一般的眼睛静静地回望着他：“你觉得，先主人塔莎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吗？如果你想要尝试的话，尽管去尝试好了——莉莉是不会阻止你的。” 拉瑟尔：“哼，好。这可是你说的。” 他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苍穹。 拉瑟尔：“人类小子，别紧张，刚才只是试试你的斤两。你想学剑歌魔法的精髓么？” 苍穹咬了咬牙。 他虽然知道、拉瑟尔、乃至于塔莎和莉莉都在策划一些完全在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但这时候的他跨越这么多困境来到这里，并不能因为他们的密谋就退缩了。 因此，也可以说，选择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苍穹：“我要学。” 拉瑟尔：“很好。我可以感觉得到……你那股旺盛的、对于生存和力量的渴望。我很满意你的那股力量，但是你还是必须要先证明自己。” 苍穹：“我还需要证明什么？” 拉瑟尔：“证明自己心甘情愿为变得更强而舍弃一切！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无法从我这里学到任何东西的。” 苍穹一愣：“这是为什么？” 拉瑟尔：“因为卓尔精灵的剑歌魔法，可不是地表精灵们那样只要唱歌跳舞世界就会和平的花架子。这是一种抛弃一切信条、抛弃一切执念、只为求得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纯粹的剑术，或者你也可以称为魔法。你现在还背负了太多东西，这样的你什么也学不了。” 苍穹：“……” 大致来说，苍穹直觉上隐约可以理解拉瑟尔在说些什么。 作为一个人的基础，人类不能脱离自己的道德观念、脱离自己的固化思想、脱离自己的思考范畴而独自存在。然而那样的东西对于纯粹的力量而言是不必要的。只会成为累赘而已。 ……但是，跨过了那一线之后，自己还可以被称作为人类而存在吗？ 苍穹：“我要怎么证明自己？” 拉瑟尔：“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去做太为难你的事情。只是……我想邀请你陪我去看一出戏剧。” 苍穹略略一怔：“戏剧？” 拉瑟尔：“是的。即将在这个翠玉村发生的精彩绝伦的戏剧。” 从拉瑟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毒的微笑。苍穹看着那个笑容，感觉恶寒又爬上了自己的背脊。 从这个卓尔精灵口中所说的，那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苍穹：“所以那个翠玉村里的古遗物……翠玉剑，到底是在哪里？” 拉瑟尔：“哦……所以是打算说回到这个最开始的话题吗？” 拉瑟尔轻轻地把自己额头前面的长发撩到后面。 拉瑟尔：“我已经说过了不在我手上吧。不过呢，你还是算问对人了，因为我确实知道剑在哪里。” 苍穹：“你知道……！” 拉瑟尔：“别误会。整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恰好知道而已。” 说着，拉瑟尔微微一笑，转身向竹林的深处走去。 拉瑟尔：“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就随我来吧。要是走慢了，可就赶不上好戏的精彩部分了啊，哈哈哈哈……” 苍穹疑虑地看拉瑟尔的背影消失于竹林之中，然后又看向莉莉。 莉莉：“跟着他去吧。他应该不会想要害您了……至少，暂时不会。” 苍穹：“是吗……” 苍穹还是有很多问题。但是他也明白，有些问题他并不能指望从莉莉或者拉瑟尔口中得到解答。 苍穹：“不过，还是有一点。” 莉莉：“什么？” 苍穹：“我的命运怎么样，全由我来做主。我想要成为怎样的人，想要做到怎样的事情……全凭我的自由意志，而不是由别人来给我做判断。” 莉莉轻轻地笑了一下：“当然是这样。我们从一开始不就约好了吗？我不会试图操纵您的，请您放心吧。” 苍穹：“即使我放弃跟拉瑟尔学剑歌魔法也是吗？” 莉莉：“即使您不愿意成为深渊领主也是的。我们做恶魔的，不就最强调一个自由意志吗？天天和那些呆瓜魔鬼一样听从这个人的吩咐、那个人的指示，谁要这样啊。莉莉向您保证，您是绝对自由的。” 苍穹：“……那好。” 莉莉：“再不追上去，拉瑟尔的背影就要见不到了哦。” 苍穹：“不用你说。” ……于是，紧跟着拉瑟尔，苍穹的背影也被淹没在这一片竹林之中。 第214章 意外的人 跟着拉瑟尔，苍穹一直向竹林深处的北边走去，不到20分钟，拉瑟尔就示意苍穹可以止步了。 拉瑟尔：“把灯熄了吧。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点着光太显眼。” 苍穹：“……” 苍穹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的竹子上敲了敲日光杖的头部，让从上面发出的光芒熄灭了。 拉瑟尔：“很好。” 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之中，唯一可以称作为照明的是稀疏的月光和星光。这模糊的指引之下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两分钟之后，前方似乎隐隐约约亮起了一团辉光。 拉瑟尔抬手向前一指：“看到那里了吗？” 苍穹点了点头：“嗯。” 拉瑟尔：“就往那里走。” 说完以后，拉瑟尔又使了个幻术，让他自己的身影消散于无形。 “invisibility（隐形术）。” 苍穹也那么做了。 在法术的庇护之下，两人相互之间都再也看不见彼此；但是多亏那一簇火光让苍穹不必担心会走岔或者失散。就这样双方又一起走了快5分钟，终于走到了那团火光的面前。 那是一片竹林之中稍显开阔的空地。有一伙精灵早就已经到达了这里、在林间生火扎营。他们穿着黑绿色的制服，多数腰间携带着弯刀和佩剑、身后背着长弓。 而有一个正坐在篝火前面冥想的精灵，苍穹完全记得。 他看起来比其他精灵要更粗犷、野性一些。在他的鼻梁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身边则带着一把剑身上遍布锯齿的长剑…… ……阿拉密尔！ 那个在决斗之中压制了苍穹的剑咏者……他正在这里！ 是为了追依莲而到来的吗？ 但是这个地方是拉瑟尔带过来的，他说他和翠玉村古遗物的失窃又有关系……？ 苍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此刻他只能一言不发，静静等待事情的继续推进。 作为一个二环法术，“隐身术”法术的持续时间足足长达一个小时，在潜入和调查之中是非常方便实用的法术。因此苍穹倒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在这里等待时间的流逝。 又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 事情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阿拉密尔和大部分精灵依旧在冥想，而放哨的精灵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有一瞬间苍穹还以为是自己的潜伏被发现了。不过被口哨声唤醒的阿拉密尔，看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苍穹追着阿拉密尔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一个精灵，此刻正从翠玉村的方向，缓步向这片林间空地中徒步走来。 那个精灵身材窈窕，穿着白色的外套和红色的裙裤，是苍穹曾经在神社见过的巫女打扮。她的手里抱着一个装在翡翠的剑鞘里的长剑，此刻正慢慢向这片林中空地走来。 苍穹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黑暗视觉，因此只能等那个巫女更靠近一点以后，借助篝火的光亮才能看清那张掩藏在夜幕当中的俏脸…… 是莉雅。 ……此刻抱着翡翠长剑向阿拉密尔众人走过来的巫女，是神社里巫祭的妹妹，那个对于工作十分负责、对外人也十分热情的精灵，看上去在这件事情当中最不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 苍穹目瞪口呆。 若不是还记着自己是在潜伏之中，恐怕他已经要惊叫出声音来了。 ……不，冷静。说不定那也只是和拉瑟尔一样的易容呢！还不能肯定说是真的同一个人…… “……你带着约定的东西过来了，莉雅。” 眼见那个精灵少女走进了林间的空地里面，阿拉密尔露出了笑容。那个称呼打碎了苍穹最后一丝幻想。 “是的。” 莉雅走到阿拉密尔的面前站定。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点急切，又有一点点溢于言表的关心。 “……你在这里还好吗？会不会冷？” “不会。别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了。” 阿拉密尔无所谓地笑笑，然后向莉雅伸出手。 “把剑给我看看。” 莉雅看上去似乎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很快、把手里那把翡翠剑鞘的古剑递了过去。 阿拉密尔接过了剑，先是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然后一下次就把剑刃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 和另一把古遗物、耀星剑不同，这把翠玉剑并没有那么庞大的威压。它看上去通体翠绿、似乎由玉石雕琢而成。剑身的纹路和剑柄的样式给它平白添了几分古典的美感，而那剑身上放出的光辉似乎如有实质一般，让周围的空气都被添加了分量。 阿拉密尔在火光之下细细地打量这把长剑的式样，感受着在其中蕴藏了上千、上万年的能量，然后随手挥了一下。 “……很好。非常好……” 应该是非常满意翠玉剑的重量和平衡感，阿拉密尔轻轻地呢喃着，看上去对这把长剑爱不释手。 “你把古遗物偷出来的时候，没有被你的同胞给发现吧？” 阿拉密尔一边又挥了一下长剑，一边随口问道。 莉雅：“……不，被发现了。” 阿拉密尔：“……嗯？” 莉雅：“被布置在祭坛上的魔法警报。我本来以为解除一次就可以了，但没想到这个警报每隔一段时间会重新设置和检测，结果拿走剑以后没过一小时就被发现了。” 阿拉密尔：“你怎么搞的！” 莉雅：“没关系。幸好在神社里面、今天好巧来了一个合适的替罪羊。所以我把嫌疑转嫁给他以后，应该暂时没人会会怀疑我。” 苍穹心中一惊。这明显是在说自己啊！ 阿拉密尔皱着眉头盯了莉雅一番，显然看起来并不是很放心。 阿拉密尔：“替罪羊是怎么回事？” 莉雅：“是一个混进翠玉村的人类……长老安排他住在我们神社里面。翠玉剑失窃以后他当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阿拉密尔：“人类？” 莉雅：“是啊。” 阿拉密尔：“那个人类是不是一身法师的装扮，却带着一把看起来像是晶石质地的长剑？” 莉雅：”你怎么知道的？” 阿拉密尔：“因为在前两天我才刚刚和他交手过。” 莉雅：“……！” 阿拉密尔：“这个人类是个十恶不赦的匪徒，他偷学了剑歌魔法的奥秘、还为此沾沾自喜。不过先不用管他，重点是……他的同行者，耀星村的巫祭，也带了他们村子的古遗物在身上。” 第215章 心的黑暗 虽然苍穹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他相信肯定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自己剑咏者的身份暴露了这还是小事。关键问题是……依莲的行踪这下也暴露了！ 虽然苍穹本来也没指望躲在翠玉村里面就能高枕无忧，但是事情的变化还是太快了一点，他来不及做心理上的准备。 莉雅：“你的意思是……” 阿拉密尔：“还不明白吗？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从那个巫祭身上把她带着的古遗物也带过来？” 莉雅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高兴了。 莉雅：“你本来答应过我，今天晚上就带着我走的！” 阿拉密尔：“我是有答应过，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莉雅：“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在翠玉村里面仰人鼻息、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能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你给我的承诺！现在我做到了你要我做的事情，你却还要我回去忍受那个女人的苛责吗！” 那个女人……？是指莉雅的姐姐夏瓦吗？ 苍穹本来就有隐约觉察她们之间的关系有问题。不过现在他来不及细想这个。 阿拉密尔：“喂喂，别吵别吵。我又不是说不带你走了。你都忍耐了几十上百年，多忍耐几天又能怎么样呢？会要了你的命不成？” 莉雅：“但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啊！我现在是偷了翠玉剑的罪人，就这样回去的话……！” 阿拉密尔：“怕什么啊。你不是找了替罪羊吗？谁知道是你偷的啊。” 莉雅：“……” 莉雅微微沉默了一下。 莉雅：“但是那个从耀星村来的巫祭和她的古遗物几乎形影不离，想要找到机会动手恐怕也很难。而且现在村子里面已经丢了一件，恐怕她那边也会更加提高警惕。” 阿拉密尔：“没事。你就想办法尽量尝试。如果实在做不到的话，利用她的人类同行者的嫌疑、把她从翠玉村里赶出去至少也是可行的；只要离开翠玉村的迷锁庇护，我们也方便动手。” 莉雅点了点头，看起来这才很不情愿地接受了。 莉雅：“如果我能把耀星剑也带出来的话，是不是你就会真的带我走了？” 阿拉密尔：“傻孩子，我还能骗你不成？” 阿拉密尔的脸上露出柔情的微笑，伸出手掌轻轻抚摸莉雅的脸颊。 阿拉密尔：“我向你保证过，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囚笼。我们一起去灵格里斯特，在那里我们开始新的生活。” 莉雅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势扑倒在阿拉密尔的怀中。 莉雅：“到灵格里斯特以后，我们就建一个新的神社。” 阿拉密尔：“嗯。” 莉雅：“我要当神社的巫祭，在神社里供奉所有精灵共同的财宝。我再也不想看到有谁对我指手画脚……” 阿拉密尔：“都听你的。” 莉雅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眼神明亮地望向阿拉密尔：“谢谢你，重新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希望。” 阿拉密尔拍了拍莉雅的肩膀。 阿拉密尔：“快回去吧。你的族人要是长时间没见到你，会起疑的。” 莉雅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和阿拉密尔分开了。 莉雅：“我们下次在哪里碰头呢？” 阿拉密尔：“我会通过传讯石通知你的。现在还不好说。” 莉雅：“嗯……你也小心！不要被翠玉村的人发现了。他们现在正在到处寻找翠玉剑的下落。” 阿拉密尔：“怕什么，就算撞见我、也没有人会怀疑我的。” 莉雅又不放心地和阿拉密尔嘱咐了几句，然后才从这片营地当中走开了。 阿拉密尔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在竹林中时，这才悄无声息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手里的翠玉剑，脸上再一次浮现起微笑。 “翠玉剑、耀星剑……哼，到最后还不是都要落入我的掌心！” ……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苍穹把这些场景从头到尾都收入了眼帘之中…… 好家伙，玩一手斗转星移是吧。 现在苍穹满脑子惦记着莉雅说“我已经找了替罪羊”时那个得意的表情。那简直让他恨得牙痒。 原本他想要尾随莉雅、去教训她一顿。但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苍穹的肩膀，然后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先别急啊，到这边来。” 毕竟这个地方是拉瑟尔带过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莉雅也逃不掉……这样一权衡以后，苍穹还是跟着拉瑟尔离开了。 走远了数千尺的距离以后，拉瑟尔解散了隐形，然后从黑暗之中现身了。 苍穹也中断了隐形术。“你是怎么知道是这个人干的？” 拉瑟尔：“因为我能看穿人心的黑暗。不管是精灵也好、人类也好，再怎么自诩善良的人，心中都会存在阴暗的情感。” 苍穹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拉瑟尔：“这个名为莉雅的女人，和她的姐姐夏瓦出生的时间只隔了几分钟，然而就是这几分钟的差别让夏瓦可以继承神社成为巫祭，莉雅却只能做神社的巫女。无论莉雅做什么都只能先征询夏瓦的同意，无论到何处莉雅都必须先顾及夏瓦的威严……看似都只是一些小事，但经年累月的怨恨积累下来，只会爆发出更加可怕的力量、让莉雅值得为了反抗她的姐姐做出任何事情。” 苍穹默然。“精灵们也知什么是怨恨吗？” 拉瑟尔轻蔑地一笑：“不然你以为卓尔精灵是怎么来的？” 他轻轻挥了挥手，然后把一颗水晶球交到了苍穹的手上。 拉瑟尔：“这个给你。” 苍穹有些讶异：“这是？” 拉瑟尔：“里面记录了刚才他们两个人密谈的全部过程，足以成为可靠的证据。要怎么利用就看你自己了。” 苍穹：“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给我……？” 拉瑟尔轻轻一笑，紫色的眼睛中流露出恶毒的光芒。 拉瑟尔：“我刚才说了，想要请你看一场好戏，现在我们才刚刚只看了一个开幕呢。马上我们就会知道，那个道貌岸然的精灵剑咏者、在面对困境的时候能不能信守他自己的承诺了，哼哼……” 第216章 返程 天亮的时候，苍穹回到了村子的边缘，迷锁的入口，和哈达约定的地点。 哈达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眼看见苍穹回来，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然后大步流星般走上前去：“有调查到那个精灵的踪迹吗？” 苍穹沉默了一会：“没有。” 哈达啧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人类肯定办不到。” 苍穹也懒得反驳。“虽然没有调查到那个精灵……梵古的踪迹，但是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是他干的。” 哈达：“啊？” 苍穹：“因为我看见莉雅手里拿着翠玉剑……并且把它交给了阿拉密尔，另一个在收集这些古遗物的精灵。” 哈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不可能。” 苍穹：“我亲眼看见的。” 哈达：“你看见莉雅了吗？” 苍穹：“她穿着那么显眼的巫女服，我怎么会看错？” 哈达：“但是阿拉密尔也不可能在这里啊……他不是早在一百年前就离开翠玉村前往灵格里斯特了吗！” 苍穹叹了一口气：“拜托。他是灵格里斯特派来收缴古遗物的小队指挥官，在我和依莲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 哈达：“……但是还是不可能啊！莉雅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她自己也是守护古遗物的一员啊！” 苍穹：“我怎么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证据。” 说着，苍穹把那个记录了影像的水晶球从次元袋里拿出来，然后微微向其中注入一点魔力。水晶球立即就开始发光，在其深处光芒不断变幻，生成了莉雅和阿拉密尔幽会的场景。 苍穹把水晶球递给了哈达。哈达瞪着眼睛看着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和山盟海誓，露出无法相信的表情。 哈达：“这……不可能……” 苍穹：“他已经发生了。” 苍穹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发生在哈达心中的多少困扰和煎熬。 无论是阿拉密尔还是莉雅，作为他们的同龄人，哈达和他们二人在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精灵只有到100岁的时候才会被认可成年，所以这是一段非常、非常、非常悠闲而又快乐的时光。 哈达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一直这样维持下去，然而成长终究会改变这一切。 从一开始，他们二人的魔法天赋就是哈达无法企及的。为了取得更进一步的成就，阿拉密尔选择了在成年之后奔赴灵格里斯特。在那里他会在剑咏者学院之中接受更进一步的锻炼，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精灵卫士。 哈达虽然也想去，但是他无法成为剑咏者。 这成了哈达心中难以跨越的伤痕。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让哈达渐渐难以和阿拉密尔保持未成年之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最终他们也只是成为了普通的、有书信往来的友人而已。 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再继续因为成长而失去什么。 然而这好像是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 和哈达年龄相仿的莉雅，渐渐也开始加入了神社的工作，成为一个可靠的巫女；而只有在剑术上擅长的哈达也最终成为了翠玉村哨兵团的一员，脚踏实地地开始做一些真正能保护身边人的事情。 他和莉雅之间的友谊也被参入了杂质。 虽然他们经常还是可以见面、聊天、玩耍，但哈达明白的；莉雅总有一天会嫁为人妇。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会变成那种平平淡淡的友人。 哈达不想这样。 他希望和他人之间的友情游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和莉雅之间的也好……和阿拉密尔之间的也罢。 因此哈达开始隐晦地追求莉雅…… 他的想法是，如果能让莉雅成为自己的妻子，那么就再也不用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会遭到终结吧。 不过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说他的计划。所以这段感情、即使存在的话……暂时也只是哈达的一厢情愿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苍穹给他看的这个水晶球里的影像，对于哈达而言却仿佛是晴天霹雳。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到底算什么？ 哈达看着水晶球里的阿拉密尔拥抱着莉雅、对他吐出甜言蜜语。对你们二人而言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吗？一个为你们卖力扮演的小丑吗？ 苍穹：“看完了吗？” 哈达：“……” 苍穹：“我们赶紧去找长老吧。这件事情关系太大了，我担心莉雅先一步向依莲动手，这样就遭重了。” 哈达：“嗯。” 他失魂落魄一般把水晶球丢回给苍穹，然后转身向迷锁的内部走去。 苍穹根本不明白此刻他的内心之中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对于他的表现，苍穹只是稍稍觉得有哪里很奇怪而已。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实际上而言，他并不太想和这些精灵扯上太过于紧密的关系。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了竹林。 在朝阳的晨曦之下，向着翠玉村中心那幢高大的古典建筑，两人无言地一直走去…… ※※※※※※※※※※※※※※※※※※※※※※※※※※※※※※※※※※※※※※※※※ 长老：“……” 此时此刻，在三层宅邸的第二层、那间苍穹曾经到达过的会客室之中，长老看完了苍穹呈上的水晶球影像，对其中发生的事态暂时保持了沉默。 苍穹：“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苍穹收起了水晶球。他把从神社遗失古遗物、到他自己被误会、再到他发现莉雅将古遗物交予阿拉密尔的经过全部简要地讲了一遍。他相信长老会做出可靠的判断。 而在这过程之中，哈达一直都站在桌子的旁边一眼不发。 长老：“原来如此，你辛苦了。” 长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掌在水晶球之上轻轻地摩挲着。 长老：“阿拉密尔这孩子……竟然知道利用自己和莉雅的感情去盗取古遗物。也算是出息了。” 苍穹：“对于他而言，这或许也是一种最优的策略吧。可以花最少幅度的代价获得目标的物品。” 长老点了点头：“甚至还想拿走依莲的古遗物。” 苍穹：“所以我们要更快行动起来。” 长老：“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进行对应的行动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 苍穹：“什么？” 长老拿起了平置在桌上的水晶球，交还给了苍穹。 长老：“这里面提到说……苍穹阁下，你也是一名剑咏者？” 第217章 回忆之冠 苍穹：“呃……” 他也知道，里面提到自己是剑咏者的事情会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不过其实在莉雅已经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之下，苍穹知道自己是剑咏者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隐瞒的价值了，反而是更早说出来可以让他获得一些主动权。 苍穹：“是的。虽然我才疏学浅，只是学到了剑歌魔法的一点皮毛而已。” 这个时候苍穹直视着长老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已经想好了借口。如果长老要计较的话，就说自己是继承了一个死去的精灵朋友的遗愿、不得已学习了他的技艺之类的云云。先卖惨博取同情，然后争取把自己是剑咏这件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然而他没想到长老对于这件事情的回答…… 长老：“非常好。” 苍穹：“啊？” 他早就知道精灵一族对于剑歌之术的保密态度。之前和阿拉密尔交手的时候，他的那个不死不休的姿态才是正常精灵的反应……但是，这位翠玉村的长老看起来，却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 长老：“在敌方明确已经拥有一名剑咏者的前提条件之下，只有我方同时也拥有剑咏者、才能与之相抗衡。我希望你也能够在之后的行动之中多多贡献你的力量，苍穹阁下。” 苍穹：“哦……” 苍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 长老扫了一眼苍穹的脸色，笑道：“怎么了？你难道以为我知道了你是剑咏者一事以后、我会逐你出村子么？” 苍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是的。” 长老：“我是实用主义者。尊严和道德对于一些精灵而言也许是不可逾越的桎梏，但是对我来说，只有什么东西合用、什么不合用罢了。如果因为失去了尊严就限制使用你的力量，那毫无疑问是一种浪费。” 苍穹：“那真是太好了。” 苍穹感觉松了一口气。和一般精灵的死脑筋相比起来，这个精灵长老的想法似乎更接近人类的思考。 长老：“那么我们现在来商讨如何来解决这起事件。苍穹阁下，依莲阁下的安危就由我和我村的哨卫负责，可以委托你带领一队哨兵前往讨伐阿拉密尔、夺回我村的古遗物么？” 苍穹：“啊？” 长老：“毕竟只有你知道、这枚水晶球里的影像到底发生在哪个位置。而且刚才也说过了，只有剑咏者才能抗衡剑咏者。” 苍穹哑然：“您是否也有点过于信任我了……” 长老：“自然，会有人协助你指挥哨兵队伍，这点你不必担心。” 苍穹思考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从我之前和阿拉密尔交手的记录来看，要打败他可能会很困难。而且他有带着翠玉剑……” 苍穹犹记得阿拉密尔将翠玉剑拔出剑鞘时候的那股魔力。那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凝固成铁块的无上的威势，那种自己被压迫得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苍穹记忆犹新。 长老：“确实。精灵一族的古遗物，只有在精灵手中可以发挥强大的效力，如果阿拉密尔使用翠玉剑，他的力量会比曾经要更强上好几倍。” 苍穹沉默地点了点头。 长老：“不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就这样前往。” 苍穹惊讶地抬头：“什么意思？” 长老：“你等等。” 话毕，长老转身前往内室。苍穹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现在只能等待。 直到过了一会之后，长老带着一顶头冠回来了。 苍穹的目光立即被长老手中的头冠所吸引。那是一个装饰华丽的饰冠，通体似乎由闪耀的铂金制作而成。在饰冠之上各处都点缀着闪耀的宝石，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安置在中央的蓝宝石……那深沉的颜色，苍穹只是目视就感觉到一阵心悸。 旁边，一直看上去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哈达、这时候也惊呼出声了。 苍穹：“这是什么？” 长老：“这是‘回忆之冠’。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你可知道，精灵们在最初始的时候，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苍穹：“对，我知。” 长老：“我们从妖精沃野而来，最终也注定要回到那里去。在回去的时候，精灵们会忘记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种种。一些不想要遗忘掉这些经历的精灵会将记忆都注入一种叫做‘回响石’的宝石里面：如果他之后回到这个物质与现实的世界，凭借这些宝石，他就能回忆起来他的一生。” 苍穹渐渐明白这个“回忆之冠”是做什么用的了。 苍穹：“所以在这个头冠上面的宝石，难道……！” 长老：“对，这些宝石都是‘回响石’。其中的每一颗，里面都汇聚了从我村离开前往妖精沃野的精灵、他一生的记忆和知识。” 长老：“这个‘回忆之冠’不能够直接借给你，因为你并非是精灵，所以不能够直接使用它……不过，有另外一种方式。” 这样说着，长老颂唱了一句精灵语的魔法。 苍穹看着一道光辉在“回忆之冠”上面塑成，仿佛是汇聚了冠冕上面的力量。那道光辉渐渐变得浓重……随后，慢慢凝聚成了露水一样的液态，滴落在了长老手中的金杯子里面。 那露水一滴接着一滴坠落，渐渐斟满了杯子。 长老把杯子递给苍穹：“喝了吧。” 苍穹接过杯子：“这又是……” 长老：“这是‘学识药水’，里面凝聚了精灵们的部分回忆和知识。你在饮用药水以后，就可以将这些知识吸收、成为你的一部分力量。不过这个法术每过百年、也只能对回忆头冠使用一次，所以是非常珍贵的。” 苍穹：“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苍穹郑重地饮下了药水。 霎时之间，他感觉到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经历，顺着药水流入他的智识之中。那些从未见过的魔法、从未使用过的剑术……此刻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苍穹的一部分。 苍穹打开了人物卡。这瞬息之间的变化，已经助他推进到了5级。 苍穹：“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期待，长老。” 长老：“嗯。我还会让我族的巫祭来协助你的行动。她可以充分地使用回忆之冠当中的力量，另一方面，她对翠玉剑的情况掌握最多。她本身也是一位实力非凡的施法者，应该会有对你产生帮助。” 长老说完以后，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哈达。哈达挺直了腰杆，神色有些紧张。 长老：“哈达，我也要分配给你一个任务。” 第218章 决断 一直没有说话的哈达似乎预料到了要分配给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但还是慢慢地点点头。 长老接着说：“我要你前往神社，去把莉雅捉拿回来。不能让她继续在我族的领地上为所欲为。” 哈达面色苍白，但还是接受了：“是，我知道了。” 为什么会是我？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值得问的问题。同样了解情况的苍穹既然已经被指派去讨伐阿拉密尔，那么能够调遣的对象只剩下哈达了。 哈达：“把她抓住以后，要怎么做？她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长老：“是呢。先把她关到这里的地下室吧。具体怎样处罚还要经过审判庭的讨论和投票，但考虑到这次她犯下的罪行如此沉重，至少也会判决300年的监禁吧。” 哈达：“……” 哈达说不出任何话，来回应长老。此时此刻他只能点头，以示自己已经明了了。 长老看来对自己的布置十分满意。他拿出一块小石头，用精灵语说了几句以后，再度看向现场：“我已经用传讯石吩咐希丽雅和哨兵们赶过来了。诸位，不要让我失望……” ※※※※※※※※※※※※※※※※※※※※※※※※※※※※※※※※※※※※※※※※※ 哈达走在通往神社的竹林小径上，大脑一直昏昏沉沉的。 风吹动着他帽子上的羽翎。在视线的尽头，神社一直屹立在那里；在上一次“魔火战争”之中它在火焰里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这被所有翠玉村的幸存者认为是受到了科瑞隆的祝福。所有人都觉得它会一直都在那里。所有人都觉得它再也不会倒下。 曾经有一段时间，哈达也有过加入神社成为一名神官的想法。 然而在如今的哈达心中，这神社的意义已经摇摇欲坠了。 哈达：“……” 在神社门口，鲜红色木质鸟居的附近，哈达一眼就看到有一个巫女打扮的黑发精灵在那里打扫。 那人正是莉雅。看起来，她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昨晚的彻夜行动而感觉到疲劳，只是低着头拿着扫帚、将路上落下的竹叶扫到小路的两边去。 哈达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前进。 哈达：“莉雅。” 随着哈达的轻声呼唤，专注于扫除的莉雅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青梅竹马。她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 莉雅：“是哈达啊！欢迎来到神社。” 哈达点点头，面色看起来还有些悲伤。莉雅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还沉浸在昨日翠玉剑被窃取的悲伤里。 莉雅：“是有了什么翠玉剑下落的消息吗？好不巧，姐姐——我是说巫祭大人刚刚收到了长老的指示出去了。不过你可以说给我听，也一样的，我之后会转告姐姐。” 哈达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是别的事情。” 莉雅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等他开口先说。 哈达：“就只是想问问。这些年以来，在翠玉村里度过的岁月，你快乐吗？” 莉雅：“……啊？” 这确实是很不寻常的问题，即使是素有涵养的莉雅也忍不住发出失礼的疑问声。 莉雅：“那个，什么意思？” 哈达：“只是想要听听你的心里话而已。” 莉雅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没有发生什么不快乐的事情呀。在神社里很好，村子里的大家都很好，你也很好……在翠玉村的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开心。” 莉雅的眼神没有直视哈达，而是到处游移着，显然是并非在说真话。 哈达看着她的表现，心中感觉到苍凉。 哈达：“如果你真的觉得很快乐的话，又究竟为什么要逃离这里呢？” 莉雅：“……！” 莉雅猛地抬起头来。 当然，这并非是莉雅曾经向旁人倾吐过的情感。那么之所以会被哈达听见，恐怕只有一个原因。 莉雅：“……我……你怎么知道？……” 哈达：“我看见了。你把翠玉剑转交给阿拉密尔。还有我也听见了你和他说的那些话。” 莉雅的脸色，一瞬间染上了羞愤的红霞。 哈达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用目光一直注视着莉雅。 莉雅：“这不是我的错！” 莉雅突然爆发出喊叫。她是那么用力，以至于手中的扫帚都被丢到了一遍。 莉雅：“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为这个神社奉献我的一切！当别人说起神社的时候，他们又从来都不会说我的名字！当别人夸赞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难道不是永远只看着姐姐吗？” 莉雅：“我已经在这个村子里面待了200年……200年！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努力过，就会有人注视我！但是我背再多的经文、了解再多的神乐不都没什么作用吗，因为这个神社的继承人是姐姐！因为我比她晚出生了几分钟，所以我要永远都只能屈居在她下面！永远都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莉雅：“我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 哈达默默听着她的怒吼。 或许他应该早一点注意到的。早一点注意到隐藏在莉雅温和的微笑假面之下隐藏的愤懑与怒火。这样的话，或许事情还不会变成像今天这个样子。 但是无论现在说什么，也都已经太晚了。 哈达：“并不是……没有人在注视着你的。” 面对莉雅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怒斥，哈达轻轻地摇了摇头。 哈达：“至少，对于我来说，和你一起相处的岁月是独一无二、是谁也不能取代的。和我一起玩耍嬉闹过的人是你，也只能是你……和你的姐姐并没有关系。” 莉雅痛苦地摇头。 莉雅：“那没有用……那都没有用。” 或许那些在童年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人们并不能永远生活在童年之中。 等到离开那段童年之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用各种各样的目光来看待你，要求你。到那时候，你就再也无法成为自己了。 哈达：“或许吧。” 哈达缓缓地从腰间拔出武器……那是一把雕饰着优雅纹路的长剑，和任何精灵的手工制品一样华美。 哈达：“所以现在，就由我来亲自把那段岁月……斩断。” 第219章 上架感言 第一次上架，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这是一本玩票性质的小说。我当初本来也没有想过到底要写多长、也没想过大纲，所以作品的中部可以见到一些混乱的迹象，这完全是由于我的思虑未周所导致的后果。 本身我是一个普通的dnd玩家。作为一个dm来说，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要让玩家感到开心，感觉到在这个团里没有浪费时间。那么其实作为作者的角度来说，我认为道理也是一样的：我也希望看这本小说的大家能感觉到开心、放松，这样我的努力就有了一定的意义。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开始做了这件事情，我还是会希望尽我所能地把它好。既然还有人在关注着这本书，我就一定会努力继续写下去，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态直到完本为止。 今天我一共会发四更。之后也会一直保持着稳定更新的姿态。 希望大家能够订阅这本小说！ 也希望大家能够一直支持我！你们的鼓励将会是我一直能够写下去的动力。 第220章 逝去的时光 莉雅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莉雅：“你……你想怎么做？” 哈达：“我答应了长老，要把你带回到他那里去。你不要再抵抗了，这样我也能够轻松一点。” 莉雅：“长老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哈达沉重但缓慢地点了点头。 莉雅咬住了下嘴唇。 莉雅：“不要！……请你不要将我带到长老那里去！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明白的吧！” 莉雅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在竹牢之中被监禁终身的悲惨结局。那和她所设想的结局相去甚远。 哈达：“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在一开始就不要这么做呢？” 哈达的声音也很痛苦。他缓慢地向莉雅逼近了一步。 哈达：“既然你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好好承受相对应的结局吧。” 莉雅痛苦地摇头。 莉雅：“不……别这样……求求你！” 哈达仿佛听不见一般，向莉雅缓慢地逼近。 莉雅也在后退。 但是她退步的速度并不及哈达。 他们当中原本就只有20尺左右的距离，此刻随着哈达沉痛的步伐、慢慢变得越来越短。 莉雅：“你再靠近的话，我就要……就要向你攻击了！” 莉雅颤着声音、抬起一只手做出了施法的姿势。哈达摇了摇头，并没有停下脚步。 莉雅咬了咬牙。 莉雅：“曳光弹！” 伴随着精灵语的咒文，从莉雅的手中、一团闪耀的光芒开始汇聚，随后转眼之间就向哈达飞射而来！ 哈达：“……！” 而面对这由纯粹光芒组成的箭矢，哈达竟然并不退避。 光之箭落在了哈达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哈达摇晃了一下，从嘴中喷出血来。然而也就仅此而已……只是过了片刻，那纯能量构成的箭矢就悄然消散了。 哈达又继续走来。显然那光之箭并不足以给他留下足以让他无法行动的伤害。 莉雅：“……你！” 哈达：“不要再……抵抗了。” 莉雅：“——曳光弹！” 不信邪的莉雅又一次施展了法术。然而其结果只是让哈达衣服的胸襟又染上一点血迹而已。 双方之间的距离，眼看就只剩下5尺。 这个位置，哈达只要一伸出手，几乎就可以够到莉雅！ 莉雅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她忽然放下手，然后双膝跪倒在地上。 哈达：“……” 哈达似乎也没想过莉雅会这么做，这时候停在了莉雅的面前，只是拿长剑指着她。 莉雅：“我……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做！我知道我不该因为心中的不满、就去盗走古遗物！我真的知错了……能不能原谅我，求你，不要把我带走去长老那里……！” 哈达：“……这些话，对我说又有什么用呢？” 莉雅：“有用的……有用的吧！” 莉雅双手抓住哈达的脚踝，大声痛哭着。 莉雅：“哈达，你难道就忍心吗……你难道就忍心看我，看你唯一的青梅竹马被关进牢狱之中、再也不能见天日吗！” 哈达：“……” 莉雅的话着实击中了哈达的痛处。他握着长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是啊…… 哈达仍旧记得的。在很久很久、大约一百年前的时光。他、莉雅和阿拉密尔一起在森林中嬉戏玩耍的青葱岁月。对于那段往事的缅怀、成为他能一直支撑自己走到这里的动力。 现在，阿拉密尔早就已经不在了。如果也把莉雅亲手送进监狱的话，就等于说那段过去彻底在自己的心中死去了吧。 莉雅：“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不要剥夺我的自由，给我一次逃生的机会！不然我会永远恨你的！” 哈达：“……那不然呢。” 哈达：“那不然我要在这里放过你吗！不然我就眼睁睁看着你投入阿拉密尔的怀抱之中离我而去吗！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哈达大声地咆哮着，声音渐渐染上了愤怒的颤抖。 莉雅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哈达。 莉雅：“你……” 哈达：“你说没有人注视过你，但你有没有想过谁来注视我呢……最终有谁注意过我的想法！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 哈达自己也分辨不清。 感情在他的胸口之中激烈地冲突着。对于阿拉密尔的嫉恨、对于自己没能早点表达心迹的后悔、对于自己无法成为剑咏者的自卑、对于莉雅的炽热的情感、对于自己竟然要亲手伤害她的愧疚……那些各种各样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污泥。 那一团污泥的存在，比起哈达胸口的伤势更深地伤害了他的心。 哈达：“你可知道我曾爱你……我爱着你啊！” 莉雅的脸上写满了惊惶，不知不觉中松开了哈达的脚。 莉雅：“……抱歉……我不曾知道……” 哈达：“没关系。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哈达不想再去面对这一切。 他只想早点结束。只想早点斩断这一切……如果把那些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埋葬起来的话，就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吧。 他伸手就去抓莉雅的肩膀。 莉雅：“不……还没有结束！” 莉雅知道，如果被送到长老那儿、一切都会完结。求生的本能让他顺势抓住哈达的手，言语未经思考就从她的口中流泻出来： 莉雅：“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回到过去那样的！我、你、还有阿拉密尔三个人……你不是一直都很怀念那段时光吗！” 哈达并不言语，只是抓住了莉雅的肩膀，提着她站起来。 莉雅还不曾放弃。 莉雅：“只要你放过我……只要你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就还有机会！还没有结束的，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的！” 哈达张嘴，欲言又止。 莉雅：“求你……放过我……” 泪水从莉雅的脸颊上婆娑而下。 那确实是哈达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但那对于哈达而言并无吸引力。 这时候与其说是莉雅的话语、不如说是她的泪水动摇了哈达的决意。 ……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必须要做惹哭自己重要的人的事情……？ “……” 只有哭泣的呜咽声不曾断绝。良久的沉默之后，哈达终于还是松开了抓住莉雅的手。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最终哈达还是放弃了。 莉雅深深地看了哈达一眼，随后转过身去……最终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哈达一个人独自驻留在风中。此刻他宁愿化作一尊永远沉眠的雕像……这样或许也就永远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第221章 准备 “是往这里走么？” “啊……确实。走这里。” 在另一边的竹林之间，协助苍穹追捕阿拉密尔的精灵副官正在向苍穹问话。饮用了学识药水以后的苍穹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差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那个精灵副官点了点头，然后向身后的其他12位哨兵，用精灵语发话。可能是因为学识药水的影响，苍穹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勉强听懂他大概上是在说往哪个方向、保持警戒的队形继续前进了。 “快走吧。” 在苍穹的身边还站着翠玉村的巫祭夏瓦。可能是因为她也得知自己的妹妹协助了阿拉密尔盗取古遗物的事吧，此刻她的表情十分严肃……不过，也有可能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嗯。” 苍穹点了点头，然后向记忆中阿拉密尔和莉雅密探的位置走过去。 此时此地，协助苍穹的人一共有巫祭夏瓦、副官戴尔、和十二名精锐的精灵哨兵。从各个角度上来看这都是一支战斗力十分完善的队伍，前排、远程、法师和祭司的要素都具备了。 但是苍穹还是感到不安……如果要说原因的话，那只能说是先前阿拉密尔的战斗力给他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 为此，苍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地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 苍穹·舒尔茨 种族：人类 性别：男 职业：5级剑咏者 体型：中型 年龄：19 经验： ———— 属性值： 力量8（暂至21） 体质12 敏捷13 智力16（暂至18） 感知10 魅力11 ———— 熟练： 工具：炼金工具（普通），制毒工具（入门） 豁免：感知、智力、体质 技能：奥秘（普通），觉察（普通），调查（普通），游说（普通），洞悉（普通） 武器：匕首（普通），长棍（初学），飞镖（初学），长剑（普通），刺剑（普通） 护甲：轻甲 语言：通用语，龙语，深渊语，精灵语 ———— 专长： 强健身心（体质） 战地施法者 ———— 职业能力： 施法 奥术回想 剑法双修 剑歌之术（一天3次，可以在一分钟内使自己的ac和专注检定+智力调整值，速度+10尺，体操检定具有优势。） ———— 奥术传承： 剑咏者 ———— 法术： 戏法：法师之手，魔法伎俩，火焰箭，轰雷剑，翠炎剑 一环法术（4法术位）：法师护甲，魔法飞弹，塔莎狂笑术，隐形仆役，护盾术，通晓语言、鉴定术、羽落术、侦测魔法、谭森浮碟术，吸收元素，获得魔宠 二环法术（3法术位）：粉碎音波，迷踪步，变身术、变巨术、人类定身术、隐形术、识破隐形、秘法锁、龙息术、守护之风，暗示术，蛛网术，恶魔附身，塔莎心灵鞭，衰弱射线 三环法术（2法术位）：加速术，反制法术 ———— 持有魔法物品： 火焰之花魔杖（已同调），水晶剑（已同调），活化盾（已同调），导能匕首 …… 在使用了学识药水之后，那些蕴含在其中的知识很快携涌着苍穹到达了5级。也就是说苍穹现在也终于脱离了“学徒”阶段，有资格称自己是一名正牌法师了。 然而关于如何利用这一点，苍穹还是产生过十分的犹豫。 各种意义上来说，苍穹明白自己即使抵达5级以后、应该也很难是那个阿拉密尔的对手。从苍穹的角度来看，阿拉密尔已经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起码要在“能位”以上。那一招“猎风追魂”，至少有4环法术的威力。 而更加难受的一点是，阿拉密尔现在的战斗力只会比苍穹之前见到的时候要更强…… 因此，指望正面击溃阿拉密尔是很困难的。必须要仔细考虑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地方的劣势，用自己的长处去比拼对手的弱处，只有这样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而其中最关键的点是，可以从《玩家手册》和《塔莎书》中选择的两项3环法术。 在经过仔细的思考之后，苍穹放弃了被称为3环法师荣光的经典法术“火球术”。虽然“火球术”确实是威力最大的3环aoe法术，但是苍穹自己也是一位剑咏者，他清楚“火球术”对同为剑咏者的阿拉密尔是很难产生效果的。 身为剑咏者的法师，一般情况下都有极端的灵敏。即使是像苍穹这样半吊子的属性做剑咏者、敏捷值在多年的锻炼之中也达到了13，更别说阿拉密尔这种天生就作为剑咏者所可能拥有的超凡身手了。 而火球术，攻击的是敌人的敏捷豁免。 因此，火球术很难击中阿拉密尔，这是第一点；而第二点来说，法师们通常还有对抗火球术的绝对杀招，那就是“吸收元素”法术。 将自己的能力投资在绝对用不上的地方，这是绝对愚蠢的一件事情。 取代了火球术，苍穹将自己的主要战斗能力押注在了“加速术”上面。这也是一个非常经典的、剑咏者会使用的自我buff法术。它的作用是在一分钟内大幅度强化个体的迅敏，在旁人眼里几乎可以达到两倍速度的进攻、防御和移动。 在之前没有“加速术”的时候，苍穹已经用水晶剑的时间加速、剑歌魔法的加速和守护之风（或许微不足道的）减速能力赢过阿拉密尔一次。如果再要比拼速度的话，苍穹这一次会更有自信。 而另一个法术……苍穹选择了在法术战之中有绝对优先级的“反制法术”。 “法术反制”的作用，在于挫败敌人的魔法、以自己的反应换取他人的动作。因为施展法术反制的那一方自己也需要法术位，所以实际上就是一种让双方施法者都变成麻瓜的策略。 因为用3环法术位去反制阿拉密尔4环或者以上的法术是不一定会成功的……所以选择这个法术还是有点赌。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为了获得胜利，苍穹提前把巨人力量药水也喝下了。还有“恶魔附身”仪式他也提前准备好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实在没有心情考虑是否会失控暴走。当然，召唤来的恶魔还是选择了影魔蕾克。 还有莉莉，此刻苍穹也已经让她在四周侦查和待命。 可以说，苍穹已经把自己武装到了最充分、最完善的地步……这次再打不过的话，可能就真的没机会打过了。 第222章 伏击 可恶啊……自己作为剑咏者的时候欺负别人惯了，直到遇上他人同样作为剑咏者的时候方才知道剑咏者到底有多难对付。 苍穹一边在心中暗骂着，一边仔细地侦查四方。 那片之前来过的林间空地应该已经近了……所有人都非常谨慎，没有一个会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 ……那边的精灵副官嘟哝了一句咒语。 忽然间，一阵阴影般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那阵力量覆盖在潜伏中的众人身上，让他们身体的颜色忽然发生变化。 苍穹惊讶地看那个精灵副官的衣物像是迷彩一般悄悄融入进了附近的环境。他低头一看，被那光环覆盖的自己、这时候也变化了颜色，就像是变色龙一样成为了竹林背景的一部分。 “这是在我们精灵哨兵当中流传的隐匿法术，我们就这样继续前进吧。” 副官轻轻对苍穹说。苍穹点了点头，不敢说话，就这样继续向前行进。 对于苍穹而言，他并没有任何隐匿行踪的心得。他没有潜行技能的熟练，也没有接受过任何这方面的训练，一般需要潜行的时候就纯粹靠隐形法术硬怼过去。 但是这位副官戴尔所使用的法术，不但几乎用特殊的光学现象产生了类似隐形法术的效果，甚至也把苍穹的脚步声都给遮蔽了。 这没有任何可能会被发现的要素…… 远远地，苍穹已经看见了他在昨天夜里曾见到的营帐和篝火。 他产生了空前膨胀的自信心。以有心算无心，今天这场行动是一定能取得成功的……！ 但，等到众人更靠近了一点，才发觉到了附近的异样。 ……整个营地是空无一人的。 “……走了么？” 副官戴尔有些纳闷地说，把迷彩的法术给中断了。于是众人这时候纷纷从林中现形。 “也许我们来晚一步吧。” 巫祭夏瓦的声音似乎也不觉得可惜，只是冷冷地说。 众人三两步走进了营地。营帐还支着，篝火还点燃着。从各种迹象来判断的话，在这里驻扎的人就算离开了、也并不应该走去太远。 戴尔：“我们有没有什么可以追踪敌人行踪的法术……” 副官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苍穹和夏瓦。苍穹正待说话，忽然林间响起了一声弓弦的鸣响。 “……啊！” 有一名在附近蹲下查看营帐的精灵哨兵脑门中箭，登时毙命。那声音虽然不重，却立即让所有的其他人如临大敌。 苍穹：“不好，他们预知了我们要来……我们被埋伏了！” 苍穹自然不知道，自从那一头神社里的莉雅脱险的那一刻，她就通过传讯石告知了阿拉密尔有哨兵将要来搜捕他的信息。 因此阿拉密尔干脆将计就计，安排自己的部署们分散在营地的附近，对苍穹和夏瓦带领的小队来了个反埋伏！ 一时之间杀声四响，从四周竹林之中，精灵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他们也使用了之前和戴尔所用的一样的隐匿法术，因此即使是在白天苍穹也根本分辨不清人在哪里、到底有多少伏兵！ “wardingwind（守护之风）！” 一时间箭如雨下，苍穹赶紧摆出施法的姿势、打开了风的壁障、试图把这些箭矢都挡在外面。 “大家赶紧进到我的风圈里面！” 作为苍穹在另一个世界之中最为钟情的防御法术，“守护之风”拥有在对抗弓箭时极强的干扰能力。回卷的风流把射来的箭矢扰得七零八落，纷纷失去了打击的目标，让苍穹和他身边的夏瓦在第一时间没有被射中。 ……但是，“守护之风”法术的守护范围实在是很有限。 只有苍穹身边10尺算得上是安全的区域，这注定了刚才那些分散调查的精灵哨兵们、有很多第一时间都无法赶到风圈里面去。 “……啧！” 苍穹只能眼睁睁看着哨兵们的减员。许多人或是被箭矢钉住了脚掌，或是被射穿了喉咙，场面一时变得十分残忍血腥。 “不可原谅！” 在苍穹的身边，同样把这一切场景收入眼底的夏瓦、对远方那些来自灵格里斯特的同胞们怒目而视。 她将“回忆之冠”戴上了头顶，接着，无穷的威势立即使她的黑色长发飞扬起来。 下一刻，巫祭夏瓦手中的姿势不断地变幻；那些不断从“回响石”中流泻而出的知识、使得原本她所不知晓的精灵咒语从她的口中接连不断地倾泻下来！ 对于精灵语的些微了解和对于神秘学的钻研，让苍穹在瞬间理解了—— “这是……大漩涡法术！” 在空气之中，无数的魔力通过咒语的引导而涌现。那魔力穿过魔网塑造成奔腾的流水，这时候开始往那地方精灵所潜藏的森林之中开始汇聚。 那些精灵们明显感觉到了有不对的地方，为了躲避夏瓦的法术而开始逃窜…… 但是已经太迟了。 流水化为奔腾的洪流，突然之间席卷了竹林与大地！ 那洪水呈螺旋状、从四周向中心席卷着，将潜藏在半径数十尺巨大圆形范围内的精灵们悉数卷进去，拉扯向洪流的中心…… “……快逃……！” “……不行了……我不行了……！” 不少精灵们在这洪流之中奋力挣扎着，但是保护他们不被别人看见的无踪术、在面对物质的奔流时却没有任何的保护作用。而且由于精灵们大部分身手灵敏而体格纤细，他们在对抗洪流的时候竟然也得不到任何的优势。 眼看着这些精灵们全部被涡流卷向了中心，那夏瓦把双手一抬，然后口中再次高声颂唱出精灵语的咒语： “土石喷发——！” 立刻，伴随着精灵巫祭的呼唤，精灵射手们脚下的大地被撕裂了！ 黄土、石块、泥浆的奔流，这时候忽然从地底深处喷薄而出、将他们冲上了半空之中—— 这是一个范围窄小但是有不错杀伤力的法术，原本应该没有能够这么容易击中大多数精灵射手。但因为刚才希瓦所施展的漩涡法术的帮助、现在那些潜伏中的射手们、已经有八成都被吹飞到了高空之中！ 第223章 剑与剑 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被弓箭所杀伤的翠玉村精灵、和被法术所杀伤的灵格里斯特精灵，他们各自在这战场上发出了惨叫。一些人的生命就此流逝，而另一些人即使能幸存下来、也就此失去了战斗能力。 “……好强……这就是回忆之冠的力量吗……！” 在巫祭夏瓦大显身手的这时，苍穹也不忘偷上一发“粉碎音波”法术，让更多的精灵陷入困境。 那些被洪流源源不断席卷过来的精灵，在苍穹眼里几乎和靶子没有两样。 另一方面，他也尽最大努力维持着“守护之风”，让四周射来的箭矢不能伤到施法的夏瓦。 毕竟对于法师来说，这种流矢非常容易干扰到他们的法术专注。一旦专注被打断，那么之前努力形成的战场优势就不服存在。 “——反击！反击！” 回过神来的副官这时候大声向其他幸存的翠玉村弓箭手发令。这些还活着的精灵们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张弓搭箭、向敌人回敬而去…… 战场的天平，似乎从灵格里斯特的那一方渐渐向苍穹的这一方倾斜了。 ……直到那个握着翠色长剑的身影、渐渐从竹林之中现身。 “……小心！” 眼疾手快的苍穹见到阿拉密尔现身的那一刻，就马上扑倒了夏瓦。 “……你……呀！” 容不得精灵巫祭抗议，一道翠色的剑光忽然穿过了风障、掠过苍穹和夏瓦的头顶。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一点，两人就会被这道剑光给直接击中吧。 “……呼……” 避过一劫的苍穹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阿拉密尔提着翠玉剑、慢悠悠地从竹林之间向这里走来。 “嚯，我还以为是哪个贵宾到访了……这不是那个偷学了我族剑术的小偷么？” “……我是苍穹·舒尔茨。” 苍穹把夏瓦拉到一边，然后站起来解散了周围的风障，冷冰冰地对着那个鼻梁上带着伤疤的剑咏者说道。 “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他马上就会打败你。” “哈，大言不惭。” 阿拉密尔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般、从鼻孔之中嗤笑出声。他也并没有急着追击过来，而是就这样和苍穹遥相面对。 “之前是谁在我面前夹着尾巴跑了，难道没印象了吗？” “那只是因为当时我要保护依莲而已。现在的我、和当时的我可不一样了……！”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到了从脑海之中开始疯狂涌现的杀意。 蕾克：「宰了他……把他的尸体剁成肉末！」 苍穹：「想要那么做就快借给我力量。」 蕾克：「拿去！拿去！你要多少都给你！」 苍穹抬起了双手，在自己的胸口前方交叉起来。 在他的右手之中握着水晶之剑。那把剑的通体晶莹剔透，在上午的阳光之下闪动着无比美妙的光泽。 而在他的左手之中……此时一团扭曲的、像是蛇一样的阴影延伸出来，构成了另一把阴影之刃，展开在苍穹的身体右侧。 阿拉密尔眯起了眼睛。 “这是什么巫术？聚集阴影能量所制造出来的剑刃……这种东西真的会有用吗？怕是你施展出来吓唬人的吧。” “是不是吓唬人的，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苍穹冷笑一声，稍稍地蹲下了身体。 阿拉密尔皱了皱眉头。“无所谓了。不管你耍什么把戏……难道你的剑，还能比洪荒初开时候封印灾兽的‘翠玉剑’更强吗！” “小心！” 另一边，后退到了安全位置的巫祭夏瓦也向苍穹大喊道。 “翠玉剑是精灵一族的至宝……它可以帮助持剑者放出远距离的剑气攻击，十分难缠！一定要小心！” “远距离攻击吗……我知道了。” 苍穹刚才就已经领教过了阿拉密尔的剑气，此时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而另一边，阿拉密尔也已经提起了剑……把剑尖对准了这里。 “哼，你那仿佛飞蛾扑火一般的丑态……我就收下了！” 在几乎同一瞬间，苍穹和阿拉密尔的口中都颂唱起了无词的剑歌。 那两者的剑歌虽然来历不同，乍听之下却几乎一模一样—— 就仿佛是在合唱一般，两人的歌声彼此之间产生了共鸣。此刻流淌在竹林之中的魔力分别涌入两人的身体之中……在一瞬间赋予了二者过人的速度、敏捷和专注！ “——！” 率先发难的人是阿拉密尔。 他此刻轻柔而优雅的动作根本不像是在发起攻击。他只是轻轻地提起了手中的剑、挥舞了一次，像是在合着自己的乐声而即兴起舞。 但那只是麻痹人的假象——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道翠绿色的剑光划破了空气，从20尺以外的不可能的距离向苍穹劈斩而来！ 另一边的苍穹几乎也在同一瞬间起步。 面对这突破想象力的一击，苍穹早有准备。只是慵懒地踏出了一步。翠色剑光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将他身后的一顶营帐切开变成两半。 那是……举重若轻的舞步。 然而那一步的意图并不仅仅只有防御。 这瞬间苍穹也抬起了左手……那一片阴影的刀刃瞬间从他手心脱出，像是翠色剑光的倒影一般、从相反的方向向阿拉密尔射去！ 阿拉密尔也很快就躲过了。 但是苍穹的左手之中，马上又再度汇聚起了阴影。 不等苍穹抢攻、抓住阴影重聚的破绽，阿拉密尔再次向苍穹抢攻。 但又一次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苍穹已经站在了不会被阿拉密尔击中的位置，在那里进行了反击…… 那剑歌之术平等地赋予了他们两人专注和灵敏。在对方抬手的同一瞬间、他们就能彼此猜出对方的动作和意图、提前规划好战斗的方式。因此在旁人看过去，就好像是两人约定好了向不会射中对方的方向进行攻击一样！ 只有在这漩涡之中的两人，才彼此明白这场决斗的风险。 那虚虚实实的脚步、那目光忽闪的起落，那手腕的抖动和手指的拿捏……只要有一个动作判断错误，就会接连地搞错对方的攻击方向。 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就会立即死去——两人都是完全摒弃的防御的剑咏者，只要失误就根本没有补错的空间可言。 在这片不大的空地之中，以两方精灵射手的交锋作为背景，两位剑咏者回旋着、起舞着。 剑光和阴影不断地飞散，周围不断被摧残的竹木和营帐、已经成为了这场决斗最好的注脚…… 第224章 极限速度 此起彼伏的翠色剑斩和阴影刀锋之中，苍穹和阿拉密尔以螺旋形的轨迹彼此相互接近。 从两人手中放出的刃、凭谁也不能伤害彼此。而为了打破这一僵局，唯有更加猛烈地发起进攻。 很快两人就抵达了彼此都可以用刀剑的长度斩中对方的距离。透明的剑、翠色的剑，如同一阵旋风般毫无理由地交织在了一起。 剑咏者之间的对决，就是比拼彼此的预判能力。 出招者的剑，会在一瞬间就被接招者捕捉到运动的轨迹；为了不让出招者得逞而使出的格挡或者偏斜，接招者必须要全身贯注以应对这一击、同时埋下反击的角度。而出招者也必须对此有所应对，在触碰到对方的剑锋之后就马上向下一击转化。 因此一时之间，两人的剑刃就像是被彼此吸引一般粘连在一起，随着金属的细微铮鸣声而不断改换着轨迹和方向，形成一片连环交错的景象。 刀剑相抵的铮鸣让苍穹这时候的心跳加快，血液上涌。来自各方面的力量支持着他超越自己的极限。水晶剑与翠玉剑在这时划出的轨迹在这空地之中执拗地划分出场地，仿佛是独立于这个战场存在的另一个异空间。 在这交锋之中，苍穹还未曾用到他左手的影刃。 两方是清楚的。这时因为翠玉剑和水晶剑彼此就能达成平衡的情况之下，影刃出招的时机、就代表着那一份平衡的被破坏。 既没有办法用刀剑去招架、也没有办法用什么其他东西格挡。此刻那仿佛不存于世的虚幻之刃，已经成为了打破这个僵局的最大变数！ “……！” 瞅准翠玉剑被水晶剑牵扯而无法分出防御的这个时机，苍穹让影刃像是毒蛇一般向阿拉密尔的左侧咬去。 而为了应对这一招，阿拉密尔的选择是…… “天真！” 忽然间，从阿拉密尔的左手、变化出了一个施法的姿势。 ……伴随着精灵语的简短咏唱，一面力场的护盾唐突出现在阿拉密尔的周围！ 那是、连虚体的幽灵都可以阻挡的无敌的壁障。苍穹的影刃撞在了壁障之上，就好像是鸡蛋撞在石头上一样摔成了粉碎。 而另一边，阿拉密尔的翠玉剑也发生了变化。 阿拉密尔：“能使用剑歌之术和我对舞到这个程度……即使你是一个可耻的窃贼，在这个时候我也该称赞你一下。不过，游戏的时间到此结束了！” 从翠玉剑之上开始泛起了翠色的火光，开始顺着与之剑锋相抵的水晶剑开始蔓延、灼烧而来！ “——翠炎剑？！” 心中略略一惊，苍穹赶紧断开了水晶剑和翠玉剑之间的交错、向后方退步跳去。然而那火焰之锋却没有就此放过苍穹，而是不依不饶地追着燃烧过来！ “啧！shield（护盾术）！” 最后，苍穹还是不得不用法术护盾抵御住了这一击。 翠色的刀光随着火焰一起击撞在坚固的力场屏障之上，使之仿佛玻璃一样的表面开始遍布裂纹。 “——是因为翠玉剑剑锋所产生的延展性！” 在后方观战的夏瓦，很快就理解了阿拉密尔为何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是将翠炎剑法术和翠玉剑的特性组合在一起的攻击技巧！要千万注意！” 阿拉密尔：“……哼、哈哈哈哈！如何！你要如何应对这一招呢！” 阿拉密尔放声大笑着，高举翠玉剑、又向苍穹所站立的方向挥下。他完全摒弃了刚才与苍穹对决时那种精妙而细巧的剑术，这一刻选择的是以纯粹的法术和武器力量对苍穹进行压制！ 眼见长达十余尺的火焰刀锋横扫过来，苍穹这时候只能选择退避。 阿拉密尔：“以精灵一族最强的武器、施展精灵一族最强的剑术与魔法……这才是剑咏者所应有的最终姿态！你的那个样子存在于世界上、只是在玷污这个名字而已！” “翠炎剑”本就是杀伤范围巨大的法术，而此刻在翠玉剑的帮助之下、那狂躁的压迫感更是让苍穹感觉无比窒息。 放眼望去，仿佛四周的空间之中到处都已经被翠色的火焰所填满……苍穹所能做的只有一避再避、一退再退；那之前好不容易拉近到近战的触及，眼看在转眼之间就又被拉开了数十尺！ “啧！” 苍穹试图用手中的影刃向远处投掷去。但是那影刃也被吞没与茫茫的翠炎之中、不知所踪。 ……这样下去会败北的！ 心中知晓在这个距离上的战斗对自己无比的不利，苍穹的内心感觉到了焦躁。第一曲的剑歌时间已经用尽……在第二曲剑歌完结之前，必须要再次重新掌握战斗的主动权才可以！ 为此，苍穹而在心中呼唤。 「——如你所愿！」 回应苍穹的，这一次是水晶剑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时间增幅·二倍速！」 在这宣告之中，苍穹感觉到周围的时间开始停滞了。 世界仿佛像是被调整到了0.5倍速的视频。那原本还威势十足地、从远方向苍穹这里横扫而来的烈火之剑，这时候因为停滞而给予了苍穹片刻的喘息时机。 为了不浪费这被争取而来的片刻机会，苍穹念出了咒语。 那是……他在刚刚才终于掌握的、能够帮助他反败为胜的咒语！ “——haste（加速术）！” 伴随着咒语的咏唱和施法姿势的完成，大量的魔力随着魔网一瞬间冲入了苍穹的躯体之中。 苍穹在最先感觉到的是痛苦。 全身的血管因为魔力的注入而产生了细微的撕裂。骨骼在悲鸣。肌肉在为了承受更大的速度和力量而做好准备。这个过程是一个会让神经系统接连产生错误信号的过程。 但是那痛苦也在提醒苍穹——他已经准备好了。 “……要上了！” 在被放慢的时间里面，完全得到了法术强化的苍穹这时候咬牙一蹬地面。以完全不同于先前的气势，此刻苍穹开始了奔跑！ 得到了法术的完全强化，苍穹的速度此刻早就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就仿佛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一般，苍穹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冲到了阿拉密尔的身前，而此刻阿拉密尔挥出的火焰之剑甚至还停滞在半途中…… 第225章 舍弃 “……！”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阿拉密尔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能够料想到。 然而还等不及他产生什么反应，苍穹左手的影刃已经埋入了他的胸口。 “……唔……啊啊啊啊啊啊——！” 寄宿在苍穹心智之中的暗影恶魔、在这一刻通过刀刃贪婪地吸收着阿拉密尔的恐惧，精灵剑咏者的尖叫似乎被她完全地享用了。 蕾克：「更多！更多一些！」 表情狰狞的阿拉密尔、这时候扭转剑刃想要向苍穹发起反击。然而在那反击来临之前，苍穹就已经脱离了阿拉密尔的捕捉范围。 那燃烧着翠绿色烈火的翠炎剑，最终只能斩断苍穹的残影而已。 而在几乎同一时间，加速术的帮助之下苍穹就已经绕到了阿拉密尔的后背，用右手的水晶剑再度向他斩去！ 阿拉密尔：“呃呃呃——！” 阿拉密尔虽然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回避、但还是被水晶剑深深地斩入了躯体。他的肌肤在这一刻被划破，血液瞬间飞洒到了半空之中。 但是苍穹的进攻远远没有完结。 剑雨和火焰纷飞的战场之上，此刻苍穹仿佛是一个完全脱离于现场的虚影。目力已经无法再跟的上他的移动，每一次他都好像是从原地凭空消失、然后又再另一个方位上突然出现—— 阿拉密尔：“别开玩笑了——！” 心中明确判断出自己无法与这时候的苍穹交锋的阿拉密尔，念出了精灵语的咒文而施展了护盾术。 一时间，半透明的壁障再度浮现于他的周身，像是一层盾甲一般把阿拉密尔给包裹了起来。 然而苍穹未曾停下进攻的脚步。 这一刻，被无尽的魔力所驱使的苍穹，环绕着护盾展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移动。 那移动的速度实在是过于夸张，以至于让人一下子竟然产生了有4个苍穹站在此地的错觉！ 那4个苍穹从各个角度发起了进攻。或者是轻快晶莹的水晶剑、或者是鬼影重重的幽影刃、或者是烈火汹涌的火焰箭、或者是纠缠着雷光的轰雷剑，此时此刻几乎看不到先后的落差、一齐向力场的护罩打过去—— 承受不了如此凶猛的连续打击，力场护盾在一瞬间崩溃、化为基础的以太元素而消散于空气中。 眼见着苍穹接下来的攻击就要落于阿拉密尔的本体。 但是——这力场护盾短暂的存在，也终于给阿拉密尔拖延了一点时间，让他能够得以施展出下一个法术。 阿拉密尔：“加速术！” 苍穹：“……！” 伴随着阿拉密尔法术的完成，他的身影竟然也夸张地在原地消失了…… 接着，所有在场的精灵哨兵、射手，还有巫祭希瓦，在这个瞬间都看见了发生在这个战场之上的诡异的一幕。 苍穹和阿拉密尔不在任何地方，但苍穹和阿拉密尔仿佛又在任何地方。他们的身影转瞬出现、又转瞬消失，在这个并不算有多广阔的空间之中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剑斗。 到处都是水晶剑和翠玉剑留下的剑影。 到处都是轰雷剑和翠炎剑的施法、残留而下的能量余波。 谁都不能比另一个人更快，因此谁都不能完全地压制另一方。 剑与剑的交锋在这时候搅动着空气的流转，形成猛烈的旋风催动着现场被进一步地破坏。那此起彼伏的剑歌哼唱声是主旋律，那剑刃碰撞的铮鸣是鼓点，而那被劲风吹拂的竹草就是和声—— 那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来未曾听闻的旋律。 这场不分上下的战斗、仿佛要永远如此延续下去…… 否。 苍穹清楚地知道，加速术的存续时间只有一分钟。 因此当法术带来的增益效果结束的时候，两方之间短暂维持的平衡就会再一次被打破。 而因为苍穹是比阿拉密尔更早地施展加速术，因此注定是苍穹的法术比阿拉密尔的法术要先一步完结。 “……啧！” 这对于苍穹而言是一个绝对不利的信号。 因为苍穹曾无数次地阅读过加速术的法术效果。在加速术结束的瞬间，肉体会因为一下子不能适应从高速、到正常速度的切换，而瞬间进入极度劳累的疲态。在那个时候，苍穹是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的！ 那样的话，根本无法动弹的苍穹就必须要面对还在加速最后持续时间里的阿拉密尔的猛攻——其结果完全可以预料。 阿拉密尔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从他嘴角亮起的不紧不慢的微笑当中就可以判断出来。 ……不妙！ 苍穹更加激烈地抢攻，但是那些攻击也随手就被化解。在剑歌魔法和加速术的双重加持之下，苍穹和阿拉密尔、任何一方想要成功击中另一方，都是几乎不可能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苍穹渐渐感觉到疲劳渗透进自己的骨髓。再这样下去的话……！ 「需要我帮你吗？呵呵……」 就在这个时候，苍穹的耳边适时地响起了蕾克的声音。 「你的潜力不止于此，现在的你还并未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让我来告诉你。我来教导你如何杀掉这个精灵、教导你最大限度地利用黑暗之力、教导你如何让别人对你心存畏惧……」 “——不必了！” 苍穹怒喊出声，拒绝了幽影恶魔的诱惑。 那之前自己失去控制的场面苍穹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体会一次。 「可笑的软弱。哪怕这样下去你会死？」 蕾克在放肆地嘲笑。 「拒绝我的力量，可不会让你变为最强！」 “……” 那个卓尔精灵拉瑟尔的话，此刻也适时地被苍穹所回忆起来。 “证明自己心甘情愿为变得更强而舍弃一切！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无法从我这里学到任何东西的。” “……” 苍穹不明白。他难以理解。 难道作为人而存在的心，那也是可以被舍弃的一部分吗？ 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四肢和骨骼的酸痛开始变得越来越显着。这是极限提升自己身体能力的加速术逐渐要消散的讯号。 到达那个尽头，自己毫无疑问会死于阿拉密尔的剑下。 要做人，还是放弃做人？ 这个悬而未决的疑问，现在可能直接关系到了苍穹能否继续活下去。 第226章 自远而来的援助 远处的夏瓦一直在注意这场战斗。 虽然她也想要通过直接施法来干预、帮助这边的苍穹。但是一方面来说她同时也要照顾另一边的主战场，另一方面来说她认为既然苍穹没有开口要求，就应该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虽然之前用漩涡法术牵制了一批精灵的注意力，但是情况依旧是对翠玉村精灵这边很不利的。因为依旧还有不少精灵凭借提前做好的潜伏工作、在竹林之间神出鬼没地向这边射击。而踏入了这块营地的翠玉村众人，就好像是变成了他们的靶子。 而失去了苍穹的“守护之风”保护之后，夏瓦也不能再使用“大漩涡”这样张扬的法术了。这个法术是需要法师进行专注维持的，很容易被战场上的流矢给打断；毕竟并不是每个法师都具备剑咏者这样夸张的专注保护能力。 因此此消彼长之下，现在翠玉村的精灵们的折损已经超过了半数。连副官戴尔都被射中了一箭在胸口。虽然夏瓦及时地使用了治疗法术对他提供帮助，但是他也一时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夏瓦：“……呜……必须要考虑撤退了吗！……” 还有战斗能力的精灵、算上夏瓦自己也已经只剩下5人。大部分人早就已经没有了战斗意志，心里只是想着怎么做才能在敌人的攻击之下保护自己不被杀死。 而因此苍穹和阿拉密尔的战斗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机会。 如果苍穹能够一举击败阿拉密尔，那么挫败敌人的士气、扭转战局还尚有可能；否则的话，这注定已经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抗争。 但是夏瓦自身作为使用法术的行家，现在又兼有了上百名精灵的经验和记忆，自然可以一眼看出来苍穹现在身处的困境。 ……没办法了吗…… 心中知道、加速术结束的那个瞬间就是苍穹落败的时候，夏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对于苍穹也没有特别的感情。但是她作为翠玉村神社的巫祭，现在毫无疑问是最想要夺回翠玉剑的人。 果然让人类来对战精灵正牌的剑咏者还是太勉强了。 夏瓦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已经转换了施法的焦点。 在加速术的帮助之下，苍穹和阿拉密尔的方位在战场上不停变化着，那速度之快、幅度之大让一般人根本难以追上。即使是夏瓦这样具有敏锐观察力的精灵，这时候也非常艰难才能将阿拉密尔聚焦于视线里。 她开始施法。 古代德鲁伊的语言很自然地从她的口中开始被念诵。她想要施展的是解除魔法，一种可以立即使一个法术终止的破解型法术。在面对那些喜欢施展增益魔法提升自己战斗能力的剑咏者时，这个总是很好用的。 “——破！” 一瞬间，几千年来那些精灵们所流传的、关于如何辨识法术、如何破解法术的知识都自然地流入了夏瓦的脑海之中。夏瓦轻轻一喝，让那团纯粹的魔力从她的指尖飞射出来。 “……！” 那一道纯净的白色光芒、一瞬间从阿拉密尔的脸颊旁边擦过，然后没入在远方的天空不见踪影。 在最后一瞬，阿拉密尔直觉地觉察到了来自远方的威胁，因此没有让夏瓦的法术能够直接命中。 阿拉密尔勃然大怒。 “——你这个可耻的精灵！竟然选择帮助人类——” “——破！” 夏瓦根本不理睬这些。在阿拉密尔愤而怒骂的时候，她已经从指间中射出了第二道能够解除魔法的射线。 那光的传导速度超过了一切的弹体，让阿拉密尔刚刚正好被打了个正着。 “——呃！” 在阿拉密尔被击中的同时，他身上的魔法开始被迅速地剥离。 那不自然的、让身体超越极限的加速魔法的力量，在一瞬间就被射线抹消得一干二净。 阿拉密尔根本承受不住从高速向慢速的切换，那因为魔法消逝而产生的反冲的力量。此刻他的脚底一个踉跄，几乎就要在地上摔倒——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在两个剑咏者的交锋之中，这已经足以成为一项致命的破绽！ “——剑啊！” 苍穹没有理由放过这个机会。他大喊一声，今天第二度地启用了水晶剑当中蕴藏的时间魔法的力量。 林与叶的摆动被放慢。落下的阳光似乎在变得更稀疏。 加持在苍穹身上的加速术的效力，还有最后的2秒。 但是在这被放慢的世界里面，2秒已经足以完成苍穹的绝杀一剑！ “——boomingde（轰雷剑）！” 在这最后的时间之中，苍穹念出了绝杀的咒语。 “呃啊啊啊啊啊啊——！” 向着阿拉密尔倒下的方向，苍穹一剑刺去。 跟随着他的运动和咒语，他的水晶剑上一瞬间被染上了耀眼的雷光，那雷霆向四周飞散、仿佛给苍穹的身后披上了一层羽织—— 在旁人的眼中，此刻苍穹的身影就是雷电！ 剑歌魔法、时间增幅、加速术，三重的增益，此刻已经让苍穹的速度抵达了极限。风的障壁在苍穹的身体周围被打破，甚至苍穹喊出的话语、挥破空气所留下的声音，此刻都不能追上苍穹的脚步了！ 而快速，也同时也意味着有更多的力量能被转化为势能。 那绝对是不可能用任何方法阻挡的一剑。 至少苍穹是这么自信的。 在他的眼界之中，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精灵此刻才刚刚慢悠悠地从地上开始站起来，脸上仿佛慢镜头一般露出惊讶的表情。 根本来不及他使出什么魔法、或者摆出什么架势，他就会被这一剑穿心而过。 ——也正是如苍穹所预料的一般，下一刻他的水晶剑触碰到了阿拉密尔的躯体。 血液仿佛缓慢绽放的花朵一般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 感觉到剑刃击中阿拉密尔身躯的手感，苍穹明白他已经要死了—— 然而。 就在这一刻，从阿拉密尔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液中，忽然有一道蓝色的光芒绽放了。 ——什么？ 苍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光芒编织成一道椭圆形的传送门，把精灵剑咏者的整个身躯都吞没进去。 下一刻，剑咏者·阿拉密尔已经不在此地。 第227章 最后一秒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白在那个瞬间，阿拉密尔不可能有任何的时间念咒或者摆出施法姿势。他也没有听到任何咒语的响起。 但是变故就这样在苍穹的眼前发生了。 眼看着夺命的一剑落空，苍穹的速度也在一瞬间被放慢下来。 不单单是加速术。他的时间魔法和剑歌魔法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到达了极限。疲劳和剧痛仿佛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此刻淹没了苍穹所有的神经信号、让苍穹被迫在这里停住。 「啊呀，你不是法师吗？这个东西你应该最熟悉才是。」 在苍穹的心神之中，响起了水晶剑的声音。 「什么？」 「是“触发术”啊。或者……其实我一直更喜欢“意外术”这个名字？这也是老家伙当年最喜欢的法术之一呢。」 触发术。 这是一种在法术战中、作用无可替代的强力魔法。 施展这个法术的法师可以同时施展一道法术、被称作为触发魔法。法师可以同时设定一个触发条件，并在与此同时暂时保留触发魔法。等到触发条件被满足的时候，触发魔法就会自动被施展出来。 比如说，法师可以设定一道“水下呼吸”法术作为触发术的触发魔法，并设定落水作为触发条件。如果在这之后10日的冒险中法师不慎落水，触发术就会自动施展“水下呼吸”让法师不必落入因为呛水而无法自保的窘境。 这只是触发术的一种常规应用。实际上触发术有许多中奇奇怪怪的用法，而刚才阿拉密尔所展现的用法也是常见的之一。 在受到即将致死的攻击时、触发一道“任意门”法术，保护自己脱离必死的困境。从很久以前的冒险之中，法师们就已经这样在做了。 ——因此，苍穹没有看到阿拉密尔有任何施展法术的过程。 从法术被触发到生效，这当中的间隔是远远小于正常的念咒、摆出姿势的施法速度的。在许多战场之中，这样一两秒的时间差将会是决定施法者生与死的关键所在。 而“法师”就是这样一种将所有的意外情况都纳入考量范围之内、通过算计和准备、在战斗开始之前就提前获得胜利的职业！ 法师的世界没有意外可言。 苍穹眼睁睁地看着在大约60尺之外、阿拉密尔的身影伴随着一道蓝光重新地显现。他捂着自己染血的胸口、表情狰狞，自己却再也没有追上一击的能力了。 那看似是阿拉密尔运气稍胜一筹，实际上展现出来的确实他和苍穹之间赤裸裸的实力的差距。 ——“意外术”是一个六环的法术！ 也就是说，这位剑咏者阿拉密尔……苍穹本来以为他是4环“能位”的水平，没想到这对于他来说是大大低估了。 他是一名“主位”的大法师！ 阿拉密尔：“竟然能逼出我最后的底牌……必须赞扬你，人类。虽然你卑鄙无耻地在决斗中借用了他人的力量，不过能做到这一步还是超出了我对你这样一位人类的预期。” 阿拉密尔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血，然后慢条斯理地晃了一下翠玉剑，摆出了那个充满杀意的剑术姿势……或者是施法姿势。 ——苍穹之前曾经见过，所以如今一下子就理解了。 是剑艺魔法！ 想到阿拉密尔马上就要施展出那种结合了魔法和剑术的绝对杀招，苍穹感觉自己的脊髓都在一瞬间冻成了冰柱。 他可没有和“触发术”绑定的任意门来救自己！ 毫无疑问，面对阿拉密尔即将到来的一击……苍穹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为了迎接这一击而准备的“反制魔法”，现在看上去是那样的可笑。 就算能够成功反制掉阿拉密尔的法术又怎么样呢？那最多只能做到抹消掉阿拉密尔为了推进自身而产生的法力，却不能让阿拉密尔的这一剑消弥于无形。 而以苍穹现在这个承受了强烈的魔法反作用力的姿态，即使阿拉密尔的剑速没有那么快，苍穹也依然无法躲过接下来的一击。 ……大势已去。 “接受我的赞许，然后心满意足地下地狱吧。” 从阿拉密尔的周身泛起了煌煌的雷光。他虽然只是摆出了一个架势，却已经足以让魔力的流动向他的方向汇聚起来。 雷电与磁力伴随着他的意念、在他和苍穹之间的空间中不断生成雷电的线圈。通过那些线圈的加速，阿拉密尔能够层层推进他出剑的速度——最后化身为真正的闪电。 ——猎风追魂。 苍穹之前已经见识过那样的一击。因此他也知道自己将没有任何胜算…… 蕾克：「就这样放弃了吗？哼。」 这时，暗影恶魔的声音再次从苍穹的心中响起。 蕾克：「与其迎来这样的结局，还不如早点把身体交给我呢，这样反倒还更加有趣一些。」 苍穹：「别扯了。对方是掌握了6环魔法的法师，至少高达11级。就算你的本体在这里也只是给他加点战绩而已。」 苍穹当然清楚暗影恶魔本体的cr，这时候反唇相讥道。 蕾克：「你说什么？我告诉你，臭小鬼，我可不是普通的暗影恶魔——」 “苍穹阁下！” 就在这时候，从后方传来的夏瓦的声音，打断了苍穹和蕾克在心念之中的对话。 夏瓦：“等下我会尽量使用魔法帮你抵御住阿拉密尔的攻击。请你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跑！” 苍穹转头去看。夏瓦的表情严厉，此刻佩戴在她头上的回忆之冠，镶嵌在上面的每一颗回响石都开始绽放出光芒。 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灵合力的咏唱渐渐在周围的空间之中响彻，预示着夏瓦也在准备发动强力的魔法了。 阿拉密尔：“——别想！” 占据了主动权的阿拉密尔已经先一步完成了施法。他把手中的翠玉剑向苍穹一指，随后精灵语的咒语瞬息之间冲破了空间： “猎风追魂！” ——反制法术！ 在这瞬间，终于摆脱加速术反冲力的苍穹，向提剑往这边飞速而来的阿拉密尔摆出了否决的姿势！ 这是一个不需要咒语成分的法术，因此它的启动时间比大部分的法术要快上好几倍。 防护系的魔力随着苍穹的姿势汇聚而来，向阿拉密尔塑造出来的电磁线圈抹消而去。希瓦的法术还正在发动之中，能否抹消掉这些用于加速的线圈、变成了两人争夺这场胜负的关键。 第228章 牺牲 苍穹曾经在《玩家手册》中看到过，防护系魔法的本质是“拒绝”与“归复”。这也是为何解除魔法、放逐术等法术被分类在“防护系”当中的原因：它们拒绝了异常出现在世界的现象，将它们重新归复于常态。 而“反制法术”也是防护系魔法的一部分。 伴随着苍穹做出的手势，那些因为阿拉密尔的剑术而纠结的魔网开始迅速被平复。被魔网所创造出来的电磁线圈，在阿拉密尔眼前在一个接着一个消散于无形。 ——成功了！ 将阿拉密尔的杀招化解至普通的剑刺，这当中所需要付出的精力比苍穹所料想得更难。但是失去线圈的加速效应，阿拉密尔的剑术就不再是不能够化解—— 在另一头，精灵的咏唱也终于抵达了极限。 “……啧！” 在脚步放慢下来的阿拉密尔的面前，看似平凡无奇的地表开始拱起。那些石块和土块迅速地构成壁障，仿佛顺着夏瓦的心意想要将苍穹保护起来！ 是“石墙术”！ 原本阿拉密尔毫无疑问、能赶在夏瓦的法术完成之前将苍穹贯穿。但是这时候，因为被苍穹的反制魔法所拖累，阿拉密尔不得不面对石墙的封锁—— “——休想！” 阿拉密尔绝对不能容许自己在这一击中失败。 作为精灵一族最为自满的剑咏者，他有他自己的尊严所在。苍穹已经有一次、从他的剑艺魔法之下逃脱。如果这一次再让他脱逃，阿拉密尔以后再面对其他精灵剑客时又有何颜面可存！ “——翠玉剑啊！” 为了抗拒那样的未来真切地发生，阿拉密尔最大限度地催动了翠玉剑的力量。 从翠玉剑的剑身之上，一股浩然的剑气猛烈地迸发——那道剑气如同翠色的洪流一般洗刷过大地，越过空间向苍穹的身前飞射而来！ 苍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脱身的手段。 是先被翠玉剑的剑风所击中，还是先被石墙术的障壁给保护起来，这一切看上去仅仅已经只是运气的问题而已。 ……但是在这现场之中，有一人拒绝了依靠运气来决定存亡…… 蕾克：「我现在，就向你证明自己！」 忽然之间，苍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愤怒想要支配自己的身心。在那股力量的驱动之下，苍穹的左手不随自己心意地移动向面前，然后五指朝那翠玉剑光射来的方向伸展开来！ 苍穹：「……你！」 下一瞬间，苍穹感觉到了另一种力量。 那是……不属于魔法和自然界的，暗影的力量。 蕾克：「去吧！」 伴随着暗影恶魔的咆哮，一层幽深的暗影从苍穹的左手中爆发出来——那股力量在最后的时刻吞噬了苍穹身前的一切光芒，就仿佛那些光从来都未曾存在一样！ 苍穹：「……！」 那大片的黑色的能量，像是一片锥形的幕布遮盖了空间，将翠玉剑的剑气给吞没殆尽。 下一刻，夏瓦的石墙术终于成功地围拢在苍穹的身前。那像是一道可以阻挡任何弹药、任何武器的城墙一般，把大片的区域给分割了。 再下一刻，苍穹听到了阿拉密尔的翠玉剑、击落在石头墙壁之上时所发出来的那身遗憾的哀鸣。 夏瓦：“快离开！石墙应该支撑不了太久！” 维持着石墙的巫祭夏瓦对苍穹大声地喊话。她并不知道此刻苍穹正在自己的心念之中与暗影恶魔正展开着支配权的争斗。 苍穹：「下去！这个身体不属于你！」 苍穹用右手按住左手，好不容易才夺回了半身的支配权。他能听到愤怒的渴望、嗜血的冲动在一声一声呼唤着他去与精灵剑咏决一生死，有些时候他甚至分不清哪些声音是属于蕾克的、哪些是属于自己的。 努力无视着那个渴望毁灭的声音，苍穹此刻转头看向夏瓦。 苍穹：“我们一起回去……！” 夏瓦：“不行，我不能丢下我的族人们不管！” 苍穹转头环顾四周。除了夏瓦以外，这些从翠玉村一起而来的哨兵、此时此刻几乎已经没有一个未曾受到箭伤了。有些受伤严重的、早已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活下来的希望。另一些受了轻伤的，眼神之中也已经充满了绝望和迷惘。 夏瓦的土石城墙暂时地变成了他们的壁垒，让他们得以在阴影之下喘息；但是刚才的战斗也彻底地摧毁了他们的尊严，让他们不再能够相信如何才能取得胜利。 夏瓦：“你先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必须要履行自己身为巫祭的义务……我要照看他们恢复过来！” “不……你也，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夏瓦的身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是先前就因为胸口中了一箭、而昏迷过去的哨兵副官戴尔。他不知道何时清醒过来，此刻正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从地上重新站起。 戴尔：“守护村庄，守护古遗物是我们的责任。基于现状的判断，我认为我们没有面目再接受巫祭您的庇护。” 夏瓦：“戴尔阁下！” 戴尔：“请把退路交给我……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为您阻拦下追击。您和回忆头冠是我们夺回翠玉剑的希望。现在您需要保留您的有用之身，不应该轻易和我们一起葬命于此。” 哨兵副官握住夏瓦的手，言辞恳切。 除了他以外，其他尚还清醒的、还能说话的精灵都纷纷应和： “……说的对啊！……” “……断后就交给我们吧，巫祭大人！……” 夏瓦：“可是……” 夏瓦还想再说什么，苍穹早已经拉过了她的手，将她往身后的远方带去。 隔着石墙，能够听见那些来自灵格里斯特的精灵、拔出各种工具和近战武器砸毁石墙的声音。那必定不能坚持太久。没有时间了。 苍穹：“有什么想说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夏瓦：“……你放手……！” 戴尔：“苍穹阁下！” 作为精灵一族的哨兵，戴尔也和他的其他同族一样高傲、一样为必须要援助身为人类的苍穹而感觉不满。但是此时此刻，苍穹从他的眼睛之中只能看到真切的关怀。 戴尔：“请您，一定要保护好巫祭大人回去……拜托了！” 第229章 方法 阿拉密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作为翠玉村里拥有最高剑术天赋和魔法天赋的精灵，阿拉密尔从一百年以前开始就被送往灵格里斯特深造。 灵格里斯特是世界之树所在的城市，是星之雨露森林的中心。在这里的剑咏者学院中、聚集而来的精灵当然不单单只有他，还有许许多多从森林中其他的村落里慕名前来进修的精灵——甚至是森林以外，那些居住在世界上各个角落的、向往着剑咏者的精灵们。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阿拉密尔见到过太多太多有才华的剑客和法师。相对比起他们而言，他的天赋只能算是普普。使他一路坚持到这里的，是他从来不肯轻易言败的、强烈的胜负之心。 他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比其他人更强。无论是剑术，还是法术……而这次，收集古遗物的工作，就是一个绝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是这个叫做苍穹·舒尔茨的人类，他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明明只是个人类而已，却一直在用那种拙劣的身姿和步伐妄图模仿精灵的剑术——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阿拉密尔就感觉到不爽，知道苍穹是剑咏者的身份以后这种不爽更是强盛到了百倍。 这也是必然的。为了达到如今的这一步，阿拉密尔花费了百余年的时间。他一直在精进着自己剑艺和奥艺，一直在试图让自己的剑舞变得更加完善……而如果承认、这个寿命甚至可能还不到阿拉密尔十分之一长度的人类所耍的杂技是“剑歌魔法”，那几乎就等于否定了阿拉密尔半生努力的意义。 因此在阿拉密尔的眼里，那注定只能是杂技。施展那个杂技的苍穹，也注定只能当做是一个小丑。 但是，偏偏，这个小丑用他的把戏成功和阿拉密尔抗衡了。 他的剑伤到了阿拉密尔的身体。 不单单如此，他甚至两次从阿拉密尔的剑底下逃脱了。两次！ 所有的一切事情结合起来、都让阿拉密尔那样震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卑鄙、阴险的人类撕成碎片。但越是这样，胸口和后背的伤口就越是用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所受到的屈辱。 那股无从发泄的、矛盾的憋屈，让阿拉密尔此刻愈加凶暴地对待着他的俘虏。 阿拉密尔：“要怎么才能打开翠玉村的迷锁？快说！” 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精灵随手施展出一道法术，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一名精灵哨兵的咽喉，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那精灵哨兵死死地瞪着阿拉密尔。他俊秀的脸庞、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红色，然而他却只是挣扎着、未曾向阿拉密尔吐出一个字。 阿拉密尔感到又一阵烦躁。 阿拉密尔：“好，这是你自己选的……” 阿拉密尔做出了一个收紧手掌的动作。于是那股束缚住精灵哨兵的力量，也忽然开始勒紧。 随着那股力量的逐渐收拢，被掐住脖子的精灵哨兵愈发感觉到呼吸困难。他的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四肢不住地抽搐……然而，那样的丑态，似乎也不能够激发阿拉密尔的同情之心。 突然，阿拉密尔把手掌一扭。 伴随着响亮的一声“咔嚓”的脆响，精灵哨兵的脖子、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扭断了。 他的四肢就这样从半空中耷拉下来，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具毫无生命力的死尸。而阿拉密尔根本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只是随手一抛就把它像是垃圾一样抛掷到了一旁。 那残暴的举动、让阿拉密尔的所作所为此刻根本“不像个精灵”。 但阿拉密尔正是需要这样子越界的举动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俘虏还很多……像是这样的拷问还很漫长。 阿拉密尔：“不老老实实回答的话，就是这个下场。” “哼。只不过是早点转生至彼岸世界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忽然从俘虏中响起了一个轻蔑的声音。身为这些精灵的副官，戴尔带头用言行暴露出对阿拉密尔所作所为的不屑。 戴尔：“我实话告诉你，在这里的所有人早就都做好了为翠玉村奉献一切的准备。你觉得这种程度的恐吓就能让我们泄露迷锁的秘密给你吗？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阿拉密尔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已经得到了“翠玉剑”，但还有一把“耀星剑”不曾获得。而携带“耀星剑”的巫祭依莲，现在正在翠玉村里。 阿拉密尔已经不想再陪这些人玩闹下去。现在的他打算直接进军翠玉村、从依莲手中强行把翠玉剑抢夺而来。但是迷锁成为了关键的障碍：如果不知道进入迷锁的方法，任何人都只能在这片竹林之中永远徘徊下去，而不能够得以进入村内。 哪怕阿拉密尔是精灵，也必须一样得有翠玉村精灵的引路、才能进入翠玉村的迷锁之中！ 戴尔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在这里的精灵哨兵、每一个都是经受过了忠诚考验之人。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软弱、就把这种机密的情报告诉外人。 因此阿拉密尔绝对没有办法进入翠玉村里面…… 戴尔：“你休想再从翠玉村里面抢走任何一件东西，强盗！” “——是吗？” 但这时候，阿拉密尔的脸上却浮现出笑容。 阿拉密尔：“呵。我问你们翠玉村迷锁的进入方法，只不过是因为如果你们带路的话对我来说比较方便而已。你是真的以为我必须要靠你们帮忙才能进去吗？不会是觉得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敢杀光你们吧？” 戴尔：“……什么？” 在说话间，阿拉密尔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一片小小的晶石。 戴尔分明看的清楚……那是“传讯石”。是在精灵一族当中普遍流传的小魔法道具之一！ 传讯石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由两个作为一对。只要有两个人同时各自携带一块传讯石，他们之间就能够对话——无论在空间位置上间隔了多远。 而此时此刻，阿拉密尔拿出的传讯石，想要联系的人会是…… 第230章 选择 不等戴尔猜测，一个耳熟的声音、就带着急切的感情从传讯石的另一边传来了。 是莉雅。 莉雅：“阿拉密尔！” 莉雅：“阿拉密尔，你怎么样？长老派过来的哨兵到了吗？你和他们战斗了吗？你受伤了吗？” 阿拉密尔：“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那些人已经来过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阿拉密尔一边说着，一边瞟了戴尔一眼。 双手都被捆绑起来的戴尔这时候只能回以一个愤怒的眼神，不发一言。 阿拉密尔：“倒是你这边情况怎样？” 莉雅：“我已经到了翠玉村的边境了！还好哈达没有真的抓我回去，不然我死定了。你稍微等我一会，我正在想办法绕过村子门口的哨兵。等到我绕过来了我就和你汇合……” 阿拉密尔：“不。” 莉雅：“哎？” 阿拉密尔：“我叫你不要从翠玉村里出来。不要离开迷锁到翠玉村外面。” 莉雅：“为、为什么？” 阿拉密尔把眉头一挑：“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莉雅：“我、我……” 阿拉密尔：“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笨手笨脚、在盗取翠玉剑的时候暴露了吗？而且我之前让你去夺走那个耀星村来的巫祭的古遗物，你也没有能够做到吧！” 莉雅：“但是、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啊！他们已经都知道了是我干的，如果我还在村子里面晃悠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把我关起来的！” 莉雅的声音当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可能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 阿拉密尔：“所以我也不要你再帮我去拿耀星剑了。但是你一定要做到接下来的这件事情，因为这关系到我的计划能否成功，我能否和你顺利汇合。” 莉雅：“什么事情？” 阿拉密尔：“我要你帮我破坏掉翠玉村的迷锁。” 莉雅：“…………！” 戴尔：“…………！” 听闻阿拉密尔说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在这个时候感觉到震惊。 莉雅：“破、破坏掉……？” 阿拉密尔：“正是。灵格里斯特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我打算正面进军翠玉村、把整个村子包围起来以此胁迫翠玉村的长老交出耀星剑。迷锁的存在很碍事。你是翠玉村的巫女，巫祭的妹妹，怎么做到这一点应该有头绪吧？” 莉雅：“我知道是知道……” 身为翠玉村的一员，阿拉密尔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翠玉村的迷锁核心、被设置在翠玉村的神社里面。只有神社里的高阶神职人员掌握了开关迷锁的方法。 而莉雅，恰恰是知道这个方法的人员之一。 莉雅：“但、但是这样做的话……！” 阿拉密尔：“怕什么，你也不是第一次背叛翠玉村了，不是吗？” 莉雅：“……” 阿拉密尔：“现在长老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哈达放跑你的讯息，因此他肯定会派哨兵来搜捕你、顺便封锁住离开翠玉村的通路。但是他决计想不到、你还有胆量回到神社里去。所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莉雅：“我、我破坏了迷锁，然后要怎么做？他们马上就会觉察到是我做的，到那个时候我就逃不掉了！” 阿拉密尔：“你不用担心，因为我马上就会带着灵格里斯特的援军过来的。我会让长老乖乖放人，让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他们绝对不敢伤害你一根汗毛。” 莉雅：“……” 阿拉密尔：“不然就是你被永远困在翠玉村里面，我被永远困在外面。你选吧！” 阿拉密尔的演讲确实非常有说服力……至少对于莉雅来说是如此。 莉雅：“好……我知道了。” 在沉默一段时间以后，莉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定一般答应了。 戴尔：“——叛徒！” 另一边的精灵副官，在听到莉雅答应的这个瞬间、从口中发出了咬牙切齿的、愤怒的声音。 戴尔：“你这个翠玉村的精灵叛徒！你姐姐夏瓦是多么优秀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 然而戴尔的叫骂并没有任何效果。只有握着传讯石的人、他的话语才会被传讯石另一头的人听见，因此戴尔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徒劳无功地宣泄自己的愤怒而已。 阿拉密尔从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轻蔑地看向了戴尔。 戴尔：“臭婊子！你毁了所有哨兵、所有翠玉村的人的努力！我诅咒你！诅咒你死后掉入多影冥界、成为最肮脏最可耻的影灵……！” 戴尔的骂声越来越难听。阿拉密尔随手一挥，再现了那虚空浮现力量的法术锁住了戴尔的咽喉，让他不能继续叫喊。通话里，另一头的莉雅还在发出担忧的声音。 莉雅：“你确实会来救我的吧？不会抛下我不管吧？” 阿拉密尔：“你放心。我马上就会来的，你一点都不用怕。” 阿拉密尔一边给莉雅吃定心丸，一边聚集力量把戴尔从地上提起来。戴尔不能再出声怒骂，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奋力挣扎着，向阿拉密尔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莉雅：“好……好。我相信你。” 阿拉密尔：“等我。” 说完之后，阿拉密尔就切断了通话，然后带着一脸胜利的笑容、看向戴尔。 阿拉密尔：“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真的不在乎你们合作、还是不合作。我只是出于作为同胞的仁慈之心、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现在，让我听一听你们的选择。” 说完之后，他把锁住戴尔的力量、稍微松开了一点，让他至少有能够呼吸和说话的余地。 一直被提在半空中的戴尔因此而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机……他深深地吸气，然后，突然一口唾沫吐在了阿拉密尔的脸上。 戴尔：“呸！可耻的混蛋，我真是为你的父母感到可惜！翠玉村的人们生你养你育你，把你送去灵格里斯特求学，却没想到养了你这样一个杂种！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你还不如狗！” 阿拉密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把手攥成了拳头。在令人心惊胆战的骨折声之中，戴尔的头颈骨也被阿拉密尔折断了。 “……蠢货。” 阿拉密尔擦了擦脸，然后把戴尔的尸体也丢开去一旁。他再度扫视向剩下的精灵们。 阿拉密尔：“还有人想要像他这样吗？” 第231章 摒弃 战场厮杀不歇，翠玉村的街道也如临大敌当前一般渲染上紧张的气氛。唯独只有隐藏在竹林深处的神社、到现在依旧还是一派静谧的景色。 从上千年之前，这里就被精灵们视作为供奉祖先的重地。 即使在外面的厮杀再过于惨烈、也万万不可打扰先祖的安眠。许久之前所达成的共识，让神社里的神职人员在这理应是一片慌乱的时候、也能冷静沉着地控制着自己。 此刻并没有太多人会留在神社里面。大多数的神官和巫女、依旧因为寻找失窃的翠玉剑下落而没有回到这里。只有很少的几个转角里面、留下了一两个人执行着打扫的工作。 至少这里看上去依旧还是井然有序的…… 但是，这也给莉雅的潜入提供了方便。 莉雅：“……” 身为神社的巫女、巫祭的妹妹，莉雅在这个神社之中生活了上百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神社的结构和布置。因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这里，对她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桩。 如今她藏身于后殿，正在悄悄地向神社之后的、那个禁止大多数人前往的位置缓慢前进。 神社的禁林，作为埋葬精灵们的场所，大多数人不知道在那深处还掩埋着另一个秘密——那就是这里也是启动迷锁的中枢，将翠玉村笼罩在幻境里的关键所在。 莉雅踏足于翠绿、清爽的竹木之中，四周唯有鸟叫，除此以外一片寂静。没有人发现莉雅在这里，也没有人发现莉雅将要去做什么事情。 莉雅却还是心神不宁，每走一步都左顾右盼着、担心会有人突然不讲道理地冲出来将她羁押、扣下。 毕竟她将要去做一件可能会危害到整个翠玉村的事情。 四周除了竹木以外、也渐渐地开始出现了坟墓。精灵们的墓穴都一般做得很简洁，只是留一块竹牌、上面写一下名字就结束了。没有盛大的排场，也没有隆重的祭奠…… 因为精灵们相信灵魂不灭。他们知道自己并不会真正意义上地死去，而是只是在家乡位面中重新苏醒过来。所以墓穴大抵也只是留作纪念用。 但是那现在却成了莉雅的恐慌来源。 在这墓地之中，即使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阻拦莉雅的前进，她每踏出一步也都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仿佛有无数精灵的魂灵正在审视着莉雅。仿佛她即将要成为千古罪人。 莉雅咬住牙齿。 在道路的尽头，竹桩、竹牌和竹木的环绕之下，莉雅已经看见了她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颗仿佛与这竹林格格不入的大树。 即使现在的时节是秋季，在这大树之上也盛开满粉红色的花朵。莉雅每往前一步、都会踩在散落在地面的花瓣之上。那花瓣指引她去往树干之下、一座小小的神像面前。 靠近了，更靠近了。 那个神像大概不到3尺高，是一个身穿斗篷、一手握着长弓、一手握着长剑的精灵。那精灵的脸上同时显现出男性的刚毅和女性的柔和两种表情，脖颈上挂着一条新月的项链。 没有任何一个精灵不知道祂的名字，也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敢于在祂的面前展露自己的不敬。 莉雅的手颤抖了。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事到临头……她并不是犹豫不决，而是多年以来接受的教育、根深蒂固于内心的信仰让她产生了敬畏。 面对这座精灵之神的神像，她想要跪倒下来。 她想要大声痛哭。想要坦言自己犯下的错误。想要不分日夜地忏悔、想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或许所能依靠的、仅有的东西。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亲自将神给摒弃了。 莉雅：“我不再需要你了。” 在低声说完这一句之后，莉雅开始念起了咒语。 然而神力并没有回应她。 时至今日，莉雅所能使用的法术、都是这位神只所赐予的神术。因此自从莉雅说出那一句话语之后，她就和那个力量彻底地无缘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并不重要。 确认到自己已经确实地和神术斩断了联系、那样的事实反而更加让莉雅坚定了决心。她环顾四周，然后很快就去搬起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再摇摇晃晃地向雕像重新走过来。 ——毕竟，想要摧毁一座雕像，所需要用的东西也不必要是法术嘛。 ※※※※※※※※※※※※※※※※※※※※※※※※※※※※※※※※※※※※※※※※※ 有幸从战场上逃过一劫的苍穹和夏瓦，原本正在回去翠玉村的路上。 这时候，魔网之中不自然的魔力涌动、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夏瓦：“这是……！” 苍穹：“怎么了……？” 夏瓦说不出话来，只是向苍穹投去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那是这个端庄的精灵巫祭所从来未曾流露出来的表情。从那表情之中苍穹感觉到了更多的的东西——那些情感指向了具体的某个人。 夏瓦：“迷锁被摧毁了。” 随着夏瓦冷淡的宣告，在空气之中、忽然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整个空间都摇撼了起来。 被那股力量所吸引，苍穹目光向远方望去。 在竹林之间，那原本绝对不可能用视力看到的东西正在一一浮现。精灵村庄的边界、那些竹子建成的建筑、那些人烟和生气……尽管大部分都依旧被竹木所遮挡，但是已经稀稀疏疏地可以看到了。 将整个村子庇护起来的迷锁，作为精灵一族抵御外敌的最后仰仗，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谁，现在只要能看到村子的方位，就可以毫无阻碍地进入里面！ 夏瓦：“是神社里的人干的……！” 苍穹：“就是莉雅吧。” 夏瓦：“……” 夏瓦默然不语。但是从她攥紧的拳头中，苍穹可以感受到她的失望和愤怒。 苍穹：“看来阿拉密尔打算要入侵翠玉村。我们必须要赶紧回去才行。” 夏瓦点了点头。 苍穹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安慰这位巫祭的话语。或许敌人可以抵御，或许迷锁也可以修复。但是某些人和人直接的关系……却大概永远也回不去了。 第232章 防务 苍穹和夏瓦一路抵达了长老所在的议事厅。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所产生的这一系列激烈的变化、让他们都身心俱疲。 而还没有走进议事厅的门之前，两人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训话的声音。 长老：“为什么没有能够及时把莉雅抓捕起来！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犯下的错误！” 苍穹和夏瓦相互对视了一眼。苍穹耸了耸肩，然后先敲了敲门。 长老：“是谁！” 夏瓦：“……是我，还有苍穹阁下。我们回来了。” 长老：“进来吧。” 于是夏瓦推开门。两人一起进入议事厅之后，正好看到负手而立的长老，还有深深跪在长老面前、低着头不愿抬起的哈达。 苍穹大概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老这时候看了看两人手里的东西，然后一瞬间也对两人的成果心知肚明了：“失败了吗？” 夏瓦神色一黯，点了点头。 夏瓦：“我们遭遇了阿拉密尔的伏击，最后只能仓惶地逃出来。副官戴尔和其他哨兵为我们断后，现在应该也被他们给俘虏了。” 长老烦躁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 长老：“行吧。这件事也不是你们的错，让你们两个去对付一位正牌剑咏者本身就是一件颇有难度的事情，失败了也不怪你们。” 伏在地上的哈达把头埋得更低了。 长老：“让我更加感到可气的是，竟然会有人连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将莉雅带到这里来难道就有这么难吗？现在整个翠玉村的迷锁都没有了，你看看你要怎么负起这个责任，哈达！” 哈达：“……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以死来洗刷我的罪行。” 长老：“别了吧！说得好像你死了迷锁就能被修复了！” 夏瓦：“破坏迷锁的犯人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长老：“没找到！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面逍遥呢。而且失去了迷锁的帮助，我们要追踪一个人的踪迹本身就变得更困难了。” 苍穹：“那依莲呢？依莲在哪里？” 长老：“依莲阁下在二楼，我给她安排了房间。她和耀星剑都无事，关于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 夏瓦：“重点是，阿拉密尔下一步到底打算做什么。” 苍穹：“他想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即使他已经得到了翠玉剑，但他还是想一并把耀星剑收入囊中，因此才会做出破坏迷锁这样的举动。我猜他很快就会向翠玉村这边压近过来，目标会是强行用武力把依莲的耀星剑夺走。” 夏瓦：“你说得很对……或许我们可以让依莲带着耀星剑先行逃走，然后再计划如何把翠玉剑夺回来。” 苍穹正待发话，长老却先一步开口了。 长老：“不行。如果留在村里的话，依莲阁下尚且还有翠玉村的哨兵作为护卫、助她抵御敌人。就这样孤身一人再逃亡，且先不说遇上了敌人要怎么办，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苍穹黯然，没有发话。 夏瓦：“翠玉村现在还有多少兵力可以抗争呢？” 长老：“哨卫百人，神官、女巫数十……集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也不是不一定就会输给阿拉密尔的。他就算再怎么强，也只不过是一人一剑而已。” 苍穹盘算了一下。从今日之前在那场伏击战中、阿拉密尔那一方的表现来看，他所带的精灵小队人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人，而且有一部分已经被夏瓦的法术所杀伤，肯定在一时间没有战斗能力了。 如果按这样来算的话，长老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苍穹：“但是我和依莲只是过路的旅客，现在为了守护耀星剑、却需要用到这么多的精灵，要他们以命相搏、以死相护……我实在过意不去。” 长老：“这点是你多虑了。说到底，我们翠玉村的精灵会参与这件事情、也无非是因为这个阿拉密尔盗走了我们的翠玉剑而已。同族情谊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为我们自己而战。” 夏瓦：“长老说得是。现在神社里的成员都在因为翠玉剑失窃的事情而感到愤怒，让大家去面对强敌、大家一定同仇敌忾。” 苍穹点了点头。 苍穹：“那既然这样的话，还希望长老从轻处罚哈达队长。” 长老：“哦？” 苍穹：“眼下正是存亡关键之际，正是需要有才干的人站出来发挥本领的时候。哈达队长虽然犯了一些错误，但我相信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所致。让他以戴罪立功的方式弥补过失、我认为更为合适。” 说话间，众人把目光都看向了哈达。 哈达赶紧表态：“如果愿意让我尽一份最后的力量，我发誓，我即使舍弃生命也一定会从阿拉密尔手中把翠玉剑夺回来。” 长老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到底谁说过一定要你以死谢罪了？算了，起来吧，你那副样子我已经看够了。” 哈达应了一声，这才从地上起来，站到了一旁。 夏瓦：“这里需要戴罪立功的，也不是只有哈达队长一个人……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苍穹：“正是。我虽然并非是精灵，但蒙受大家诸多的恩惠，也必全力报答。不过说到底——这里只有哈达队长是专业人士，队长认为阿拉密尔会采用什么方式来进攻呢？” 哈达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应：“我想阿拉密尔也一定知道自己的兵力若和翠玉村正面硬碰是不利的。所以，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大概会采用在夜间突袭的战术……” 如果要以少胜多的话，突袭是最为合理的可能。借助夜色的掩护，突袭的那一方可以很容易地集中优势力量、将大部队各个击破。 哈达：“夜间的防务才是重中之重。我们一定要安排好巡夜的人员分配，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长老：“好，这方面的防务交给你了。不要再让我失望。” 哈达：“是，我现在就去办。” 哈达应了一声，然后从议事厅出去了。 苍穹：“而我想，我们其他人……在晚上到来之前，应该先确保充分的休息。毕竟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我已经接近36个小时没合眼、现在非常疲惫了。” 苍穹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第233章 世界的联系 在和长老、巫祭们都道别之后，苍穹来到了二楼为他准备的客房前。 推开门以后，可以发现这是一间非常典雅别致的大房间。房间中央树立着一张大屏风，屏风上用苍穹叫不出名字的染料画着山石和竹木；那竹林仿佛是有生气一般苍翠欲滴，在画之中一直轻轻地摇曳着。 依莲：“苍穹！” 依莲也在这里。她早就把剑放在房间的角落，然后三两步迎上来，眼中露出焦急的表情。 她握住苍穹的手，然后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了苍穹一遍，脸上慢慢换成了欣慰的表情。 依莲：“太好了……你没事。我一直都在为你担心的。” 苍穹心里一暖。 来到星之雨露森林以后，他所遇到的精灵大半都不曾给过苍穹好脸色。要不就是明着看不起人类，要么也是把骄傲写在骨子里中。唯有依莲是苍穹真正感觉是把他以朋友相待的。 苍穹：“没关系。不就是那个阿拉密尔吗，我也不是第一次从他手里跑掉了。” 依莲：“那也不一样呀，毕竟这一次他手里带着翠玉剑……不过，真的没事就太好了。” 苍穹：“不过我们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接着，苍穹拉着依莲在桌子旁边坐下，再一五一十地把在竹林中发生的战斗、在议事厅进行的讨论讲给依莲听。 依莲频频地点头，非常地用心。 苍穹：“……总之最后，我还是挺担心那几个落在阿拉密尔手里的精灵兄弟的。希望他们不要出事就好了。” 依莲：“不会有事的嘛！那个阿拉密尔虽然看起来很狡猾，但也毕竟是个精灵。肯定会好好善待俘虏的。” 苍穹也不知道这是依莲的一厢情愿还是安慰，当即只是苦笑一声。 苍穹：“说起来，为什么精灵一族的古遗物只有精灵能用啊？如果我也能用耀星剑的话……” 苍穹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 他知道自己和阿拉密尔是硬实力上的差距。即使有耀星剑的帮助，苍穹也很难会是有六环法术的剑咏者的对手。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毕竟翠玉剑在战斗中也给了阿拉密尔很大的帮助，如果不是翠玉剑的话苍穹感觉自己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依莲挠了挠脸颊：“这，大概是因为古遗物都是有灵的吧？” 苍穹一惊：“什么意思？精灵一族的古遗物都是会说话的那种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还是算了。苍穹实在已经有太多会说话的伙伴了……想到这里，苍穹忍不住去看了看水晶剑。 依莲：“不不。并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依莲看起来似乎非常苦恼一般搔了搔橘红色的头发。 依莲：“你们人类相不相信‘灵魂不灭‘的概念呢？” 苍穹：“我们人类……” 苍穹停顿了一下，然后马上想起了他在几个月前、在那位影夜帝国老将军的屋子里见到的那些研究灵魂的书籍。 苍穹：“呃，不太好说。有一部分相信、另一部分不相信？你知道，其实很难把人类视作为一个整体来评判。” 依莲：“啊，是这样吗……人类好复杂啊。” 苍穹耸了耸肩膀。“我觉得精灵也很复杂……只是依莲你太简单了而已。” 依莲一听这话，马上涨红了脸：“哪有啊！你是在拐着弯说我笨是吧！” 苍穹赶紧摇头：“我可没说你笨啊。好了，赶紧告诉我这和‘灵魂不灭‘有什么关系吧。” 依莲虽然看起来还是气嘟嘟的，但还是说了下去。 “首先，精灵们相信，精灵们死亡之后并不会真正地死去。他们的灵魂会转移到神国，然后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生命……当然，精灵们也说不准自己到那里会变成什么。但其实这就是所有精灵认同的重点：生命或许会消逝，但世界是永恒的，灵魂也是永恒的。” “当每一个精灵开始进行冥想的时候，他们就会和那里的诸多灵魂相互联系，把自己沉浸在与集体的关联之中。因为在那些灵魂里面就可能有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祖先……只是他们也许都不记得他了而已。那样的想法会让精灵得到归属感。” 苍穹：“我明白，但是这和耀星剑有什么关系呢？” 依莲：“因为耀星剑也是‘灵‘。耀星剑也是为精灵所铸就，所以剑在天生意义上、就和精灵们产生着联系。它借用了在席尔德林当中那些诸多精类同族的灵力……所以他才会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一个剑主在握住耀星剑的时候，他有没有能力和’灵‘产生联系，就变成了重点所在。” 苍穹：“如果剑主不能联系的话，就不能驱使、发挥出剑的真正力量吗？” 依莲：“是的。并不是说我歧视苍穹你……但是精灵的这种本领是与生俱来的。即使人类再怎么努力想要变得和精灵一样，做不到的事情还是做不到。” 苍穹：“嗯……我大致了解了。” 苍穹心中默默地思索了一阵，然后突然发话说道：“如果，我说如果，我知道自己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呢？” 依莲：“啊？” 苍穹：“你刚才不是说，正是因为精灵知道自己来自彼岸世界，所以他们才会有奇特的世界观，可以运用奇特的力量……那么，如果我知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呢？” 依莲：“这……” 苍穹的问法显然把依莲搞懵了。她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你是说如果你明白这一点的话，你要如何找到你的力量吗？” 苍穹点了点头。 依莲：“唔……” 依莲皱起了眉头，看起来确实相当地苦恼。 依莲：“从精灵的角度来说的话，精灵和认知到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联系，主要是通过‘冥想’来实现的。通过‘冥想’，精灵们得以更加看清自己、更加了解自己。所以，我是觉得……如果你也有这方面的想法的话，要不也试试先从冥想开始？” 苍穹：“你是说你要教我精灵们的冥想方法吗？” 依莲：“是呀。来试试吧！” 第234章 循环 说实话，苍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作为“穿越者”的身份，各种意义上已经被一些人所知道了。他们称呼苍穹为“异乡人”。但是苍穹从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厉害的。 确实。他确实拥有一本《玩家手册》。他确实仰仗着《玩家手册》的帮助、获得了很多的便利和优势。但《玩家手册》并不会直接给予苍穹经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苍穹也都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冥想、修炼、战斗所得到的结果。 这是苍穹第一次主动对自己身份的探索。 他不知道依莲所说的“精灵一族的冥想方法”对于他而言有没有用。或许那只能适配精灵，那样的话苍穹就仅仅只是在浪费时间——但不论如何，苍穹还是想试一试。 只是试一试而已，也没什么吧…… 依莲：“首先！去把衣服脱了。” 苍穹：“啥啊啊啊啊啊啊——？” 前言收回。 可能是苍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让依莲也一下子红了脸。 依莲：“干、干嘛！你别想歪啊，这个是很重要的步骤。” 苍穹：“为什么冥想要脱衣服啊？” 依莲：“嗯，这是因为……我们认为物质的衣物会阻碍精灵和妖精沃野的联系，会对冥想产生一定的妨碍。当然你要是很熟练这种冥想方式的话，那不脱掉也没关系的，但是第一次尝试的话还是脱了会比较好一点。” 苍穹：“……行，行吧。” 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理由。苍穹叹了口气，既然依莲一个姑娘家都不怕尴尬，那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的了。 当下，苍穹很快就脱掉了自己的法师长袍，然后又脱掉了穿在上半身的衬衣，露出一身干练的筋肉。 虽然苍穹是一名法师，但常年累月在剑术上的联系、看起来对于身材的保持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苍穹：“内裤要脱吗？” 依莲：“内、内裤就不用了。” 苍穹：“好。” 为苍穹和依莲准备的客房里面，有一些提供给精灵一族进行冥想用的团垫。苍穹去把衣服折叠放好的时候，依莲去拿了两个，面对面放到了屏风的后面。 依莲：“来这里。” 依莲拉着苍穹来到屏风后面，然后让他坐下，开始耐心地教育着苍穹冥想和打坐的姿势。 依莲：“肩膀要放松，但背要挺直……两腿就这样自然地盘起来，两手放在膝盖上面……” 苍穹身为法师，本身就有冥想的经验，对这一切都算是轻车熟路。依莲所说的各种动作细节，他也很快就适应了。 不过，他也明白姿势上的问题并不是重点，真正重要的还在后面。 依莲：“现在，闭上眼睛。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明白吗？” 苍穹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眼帘遮蔽了一切的光芒，让黑暗笼罩了视觉。 依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等下，为了帮助你的冥想，我也会把衣服给脱掉……” 苍穹：“噗——！” 依莲：“喂，严肃一点啦！这还不是为了帮你噢！” 苍穹：“我知道，我知道，你继续。” 依莲：“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第一次冥想的时候，可能你会摸不到窍门、无法理解怎么沟通到世界之外的世界……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引导的话，就会有更好的效果。” 苍穹：“我明白了。” 依莲：“所以从等下开始，就不许睁开眼睛了。不准偷看！明白了吗？” 苍穹：“好。” 苍穹渐渐有些后悔，但却又不知道为何有点期待。 似乎听到了依莲去把窗帘拉上的声音。然后又是听到了依莲把各处的蜡烛、灯火都给吹熄的声音。虽然这样，但因为现在还是午后，肯定会有光透过窗帘透进来，所以依莲才会强调让苍穹不准偷看。 接着，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苍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他努力不去想象依莲在屏风外面宽衣解带的场景。 说真的，苍穹觉得依莲现在的举动无比的单纯。 也许精灵们自小接受的就是要信任他人、善待他人的教育，但是做到这个程度的依莲也是非常特别的。 但苍穹喜欢这种单纯。 而且为了回应这种不设防的善良，苍穹也决定不要辜负依莲的信任。 渐渐地，苍穹听到了依莲的赤足踩在竹木制的地板上走来的声音。她好像在苍穹的面前坐下了。 依莲：“不准偷看哦？” 苍穹：“我知道。” 依莲拉过苍穹的手，然后慢慢地开始和苍穹讲述冥想的要诀。 那些知识点对于苍穹来说显然是此时此刻的救星，让他不用一直去想有个赤身裸体的精灵少女坐在自己对面的事情。 依莲：“……你要感觉到把自己全部打开来，放松掉一切的防备，去拥抱世界的意志、让世界和你的身体建立起联系……” 苍穹一边听着依莲的话，一边照做着。 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依莲的手心里传来。 和自己单独一人冥想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股热流在苍穹通过苍穹的手心，流过苍穹的手臂，在苍穹的体内周身开始环绕，然后最后通过另一只手回到了依莲的那边。 依莲：“……我知道这会很难，但一步步来。最开始，就先试着从和我建立起联系开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苍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他只能拼命尝试着。 那股魔力的热流，在经过几个循环之后，已经渐渐把苍穹和依莲之间的屏障给打破了。 通过依莲的手，通过那股力量的联系，苍穹能感觉到依莲的脉搏，依莲的心跳，依莲的呼吸……而依莲肯定也感觉得到。 随着双方之间更进一步的同步，苍穹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自己的频率也在和依莲变得一样。他们仿佛共享一个心脏、甚至共享一个身体。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的联系。 ……到这里为止都做得非常好…… 依莲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在他们之间循环的那股热流，已经马上就让苍穹理解了依莲想要表达的意思。 ……接下来，就通过我来融入、感受世界吧…… 第235章 世界岛 恍惚之间，苍穹开始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变得稀薄。 即使紧紧闭着眼睛，却不代表不能感知到事物。在另一边——来自依莲的那一半的引导之下，苍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带起到半空中。 这一刻，他向九霄之上飞旋而去。 那是蓝色的苍天和纯白的云朵。是此前未曾触及到的世界。 回荡在他身边的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只有依莲轻声细语的指引。 ……到这里开始……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壁障就很稀薄了。如果你真的能引动自己轮回之前的记忆的话……尽可能去尝试吧…… 那个精灵的虚影在苍穹的身边摇曳着，仿佛是在邀请苍穹重新探索天空。 苍穹有些犹疑地向她所指引的位置伸出手去。 那看似只是天空中不起眼的一点，在苍穹的接触之下却迅速地扩张开来、成为一个光洁的圆环。苍穹在这边，而圆环的景物在那边。 依莲已经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轻地点头以示鼓励。 于是苍穹让自己的灵魂穿越了圆环。 那看上去只是一个浮现在空气之中的平面，等到苍穹穿过去的时候却瞬间延展成了一条幽深的隧道。 隧道很长，而苍穹的意念、飞翔的速度也很快。那隧道一直指引着……周围的光和影一直变幻着。 最后，穿过隧道的那一瞬间，苍穹看见了火炬的幽亮。 一瞬间，苍穹好像坐上了一个冰冷的宝座。 他看向周围。这好像是一个深埋于地底的、石头的宫殿，而在宫殿的前方，作为他的仆从的不死生物、正列成长队跪在他的眼前，保持着低头扶胸的一个臣服的姿态。 那不死生物的大队浩浩荡荡，一路眼神向宫殿远方看不见的尽头。 苍穹看了看自己身上奢华的漆黑法袍，又摸了摸头上的铁王冠。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曾经他写过的卡，作为死灵法师的卡奥斯。现在他正坐在他的王国里面检阅这支部队；他已经完成了对地下世界的整合，马上就要前往去征服地表以上的国度。 ……这即是他，也不是他。 苍穹抬了抬手，感觉到无比的惊异。关于死灵法术的奥秘正在向他打开……知识过量的冲击让他感觉到晕眩。 是啊，我本就是地底世界的王。 世界的壁障再一次被打破。隧道又把苍穹吸引了进去……苍穹被牵引着向前，然后马上又穿越到了另一个身份之中。 这一次，他仿佛走进了一个希腊风格的大理石宫廷。在他周围环绕着的是他的伙伴……身穿辉煌战甲的、雅典娜的圣武士，背后背着一把门板般巨大铁剑的人类战士，披着一件优雅长袍的术士……他和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最为亲近的至交。而他也知道有一个不得不挑战的敌人就在那里。 苍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没有任何甲胄可言的轻便僧侣道袍。他也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他赤手空拳就足以击败任何敌人。 他是苍穹，他也是武僧迪奥多鲁斯。这也是苍穹曾经写过的卡……这也是他。也不曾是他。 在于占据了深殿的灵吸怪进行殊死一搏之前，时空隧道又再一次把苍穹吸了进去。 在变幻的时空之中，苍穹也看到自己的身份不同地变幻。 在飞鸟时代的日本岛上，他是被幽禁的公主，同时也是唤来灾祸的巫女；在破碎的灵薄海中，他手握汲取灵魂的黑剑、成为了挑战神明的剑客；甚至在现代的都市之中，他也曾经化身为魔术师、与紫色双枪的从者并肩战斗…… 那些都是他。 那些都是他曾经在各个游戏之中写过的人物卡。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背负着各种各样的宿命、展开了各种各样的人生。 他们之间无论是长相、年龄、能力、成就都极端地不同。他们本身就身处于各种各样的时代，背负着各种各样的宿命、达成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也有的迎来了完美的结局，也有的获得了悲惨的宿命。 那些…… 苍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终于明白那句“异乡人”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因为在那么多的世界之中，未曾有任何一曾是他的世界。 苍穹继续穿梭着，旅行着，认知着不同的世界，体验着不同的自我。 那是一件多么让人流连忘返的事情……以至于苍穹都忘了依莲的存在。以至于苍穹都差点忘了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那些五光十色的风景，各式各样的环境，瑰丽多姿的风景，波澜壮阔的冒险……从那最开始之中苍穹就体验到了魅力。所以他才会一次一次地写出新的人物卡。所以他才会一次一次地投入到新的冒险之中。 就这样，苍穹一直穿行了不知道多久。 可能是旅途也终究会有尽头吧。苍穹看到了自己的起点……那是在高三的学校生涯中、坐在教室里面刷题的自己。 ……为什么最后要给我看这个啊…… 苍穹正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偷偷地、从课桌下面拿出了一本书籍。 那是一本有着硬皮封面的纸制书。 书籍的封面上画着旋转的齿轮，透过齿轮、可以看到一个光头的魔法师，正在念咒和施法的场景。那个魔术师有着自命不凡的尖尖胡须和鹰隼一样的锐利的目光…… 那是摩登肯。 这本身的标题是《mordenkainen''stomeoffoes》。摩登肯的众敌卷册。苍穹看到开小差的自己把这本书偷偷地翻开了一页…… 接着，从这本手册之中绽放出了绚烂的光芒。 那光芒一瞬间淹没了苍穹的视界……然后，像是一枚箭头一样融入了苍穹的识海里面，在那儿显着地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苍穹心中一惊，然后赶紧去感知自己的脑海中那本书的存在。 然后他马上就找到了。 《摩登肯的众敌卷册》，此刻正和《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第五版》、《塔莎的万象坩埚》躺在了一起，成为苍穹收藏当中的一部分。 第236章 摩登肯的众敌卷册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随着这本书的出现重新回归到原本的身体，苍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接着，他重新从冥想当中睁开眼睛。 在苍穹的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苍穹仔细一看：透过窗帘向房间内投下的几缕晨曦之中，有一个身材纤细、肤色白皙的精灵少女正惊慌失措地想要用手掩盖自己的要害部位。 依莲：“不、不是说了不许偷看的吗！” 苍穹：“抱歉！” 一个坐垫向苍穹这边飞砸而来，苍穹慌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同时闭上了眼睛。确实是他在外界之海中徜徉了太久，让他完全地忘掉还有这回事了。 依莲：“转过身去啦！等我穿好衣服！” 苍穹：“是是是，好好好。” 苍穹马上背靠向后面，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刚才那惊鸿一瞥中见到的景象。但越是这样，少女在朦胧的曙光之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轻薄如纱的亵衣就越是鲜明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之后，依莲才不太情愿地把苍穹的衣服丢过来：“好了！先穿好衣服吧。” 面红耳赤的苍穹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匆匆忙忙地把衣服都套在自己身上。经过魔法伎俩清理的衣物即使经过许多场战斗、交锋也依然保持着干净整洁，甚至还隐隐飘起一股清香。 苍穹三两下把衣服穿好，然后站了起来。 苍穹：“我冥想了多久？” 依莲：“超过了十二个小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六点了。” 苍穹走到房间里的窗边，然后拉开窗帘看向外面刚刚泛白的天光，不禁有些哑然。 苍穹：“居然有这么久吗……” 依莲：“嗯，不过，你真的有看到自己前世的记忆吗？” 作为苍穹的协助者，依莲也只是扮演一个“引路人”的身份。因此苍穹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依莲是无法得知的。 苍穹：“嗯……怎么说呢。也算是前世吧。” 苍穹含混不清地说着。他尚且未明白记忆当中的那些风景代表着什么。 虽然看见了那许多过去的自己，但是那些自己的作战方式、知识经验，一旦脱离了梦境就变得模糊了。苍穹并没有体会到任何自己变强了的实感，打开人物卡也不见那上面多了多少经验。 ……只是在书库里多了一本书而已。 依莲：“不可思议……我也没想到真的会成功。” 苍穹：“没想到吗？” 依莲：“是呀。因为在我们精灵的认知之中，只有精灵们是特别的……人类能看见自己轮回之前的灵魂什么的，这种事情从没有听说过。” 苍穹：“嗯。” 依莲：“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之前和人类接触得太少了呢。” 苍穹：“是这样也说不定。” 当然，苍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所有人类都像他这样可以得到非凡的神秘学体验，还是说唯有自己是特殊的。不过暂时来看，这好像也不重要。 虽然多了一本《众敌卷册》，但是熟读5e规则书的苍穹知道、《众敌卷册》更偏向于是那种怪物手册、而非是玩家扩展，里面可以提供给玩家使用的内容其实很少。 无非是几个种族的选项而已，而且苍穹也用不到。他已经注定是人类了，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种族改成雅灵或者是吉斯洋基人呢？ ……不过，既然书出现了，那可能确实有它出现的用途吧。这种事情也不太好去和依莲解释，只能今后自己慢慢去探索。 苍穹：“那些来自灵格里斯特的精灵……阿拉密尔他们，没有趁夜向这里发起袭击吗？” 依莲摇了摇头。“昨天整个晚上都很安稳。如果有人来了的话，我早就第一时间把你叫醒了。” 苍穹的目光越过了依莲，看向放在房间深处的、裹着布条的古遗物，轻轻地点了点头。 苍穹：“不知道他们在准备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吧。” 以苍穹的立场来说，保护依莲和她的耀星剑才是第一要务，而把翠玉剑夺回来的优先级相比之下要稍次。如果阿拉密尔拿到翠玉剑以后、就这样心满意足了，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长老他们、但对于苍穹来说是最好的事态。 苍穹：“我们再在这里待两天看看情况。如果阿拉密尔一直都没有发起进攻的话，我们就早点离开……” 这时候，忽然从楼顶的上方、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音，把苍穹的话语给打断了。 苍穹和依莲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是之前、哨兵队长哈达和他们曾经约好的信号……如果那些灵格里斯特来的人发起了进攻，就会被吹响的号角！ 苍穹：“啧，我还以为他们不来了。” 依莲莞尔一笑：“看来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呀。我们去看看吗？” 依莲和苍穹都未见有几分紧张的神色。毕竟他们也知道阿拉密尔所带的兵力不多，如果选择抢攻的话、还是很困难的。 苍穹：“还是等我一下先。” 苍穹重新坐了下来，同时找出了自己的法术书。他快速地翻阅了书籍、将法师护甲、护盾术、吸收元素、守护之风、粉碎音波、迷踪步、加速术、反制法术都复习了一遍，然后又花费了一些时间吟唱仪式咒文、再一次地呼唤蕾克斯萨丽的名字附身于自己的身上。 蕾克：「哼，又是你……你不是说你不需要我的力量吗？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做这种半吊子的事情呢？」 苍穹：「拜托了。」 苍穹也认知到了自己的矛盾和不纯粹。但是为了生存下去，这即使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也必须要一直选下去。 蕾克：「算了……就再借一回力量给你吧。」 苍穹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然后站起身、向依莲点点头：“我们走。” 依莲抱起了古遗物。两人离开了客房，然后在这精灵的三层竹木建筑中、顺着楼梯一路向上。走过了第三层的楼层，而来到了天台，号角声被吹响的地方。 长老、哈达和夏瓦都在这里。他们的面色都不太好看，看来作业并没有休息得很充分。 眼看苍穹和依莲来了，哈达主动走上来迎接，把他们带到天台的边上，然后一指下方：“看那里。” 苍穹顺着哈达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晨曦的竹林之下……有着大量的、远远超过百人的精灵，穿着灵格里斯特的制服、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个村子里面。 第237章 背叛 苍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 苍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是完全出乎他预想之外的。从之前几次的交手上来看，阿拉密尔身边虽然有一定数量的斥候、但肯定只有十几名。但此时此刻涌入翠玉村的人，却远远超出了这个想象范围。 哈达：“应该是灵格里斯特的增援又到了一批。” 哈达的脸色阴沉。这样的事态他并不是没有设想过，但要说出来还是让人感觉到真正的严峻。 苍穹：“糟糕啊……” 哈达：“我已经让之前分散出去侦查的哨兵们归位了。虽然这样，恐怕我们人数上面会陷入很大的劣势。” 兵书上有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苍穹对于这个道理的领悟并不深刻，但也能通过敌我的实力对比意识到现在这边处于很困难的窘境。 哈达：“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依靠翠玉村的建筑和地形展开防守战，围绕议政厅来阻止敌人的攻击。如果我们防守得当的话，应该在一时之内、敌人无法突破我们。” 夏瓦：“我也让神官们都聚集来村子的中心了。虽然可能并不能提供多少战斗方面的援助，但是他们也有一定的急救经验，可以帮忙救治伤员。” 两人都主动发言说道。 苍穹见这里自己说不上话，便闭了嘴，只是单纯看长老要怎么发言。 长老：“……嗯。” 长老表情凝重，似乎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更多的精灵斥候们涌入进来——翠玉村没有迷锁的保护，现在就像是大开了房门的屋子一样可以任由贼盗的入侵。从各个方向上淹没而来的精灵们简直要淹没苍穹的视觉。 这也是一场战争。 他们为何而来，已经不言而喻了。 苍穹回忘了一眼依莲。她一直抱着手里的耀星剑，看起来对于即将到来的结局感到非常害怕。 苍穹：“那就由我来带领大家守住阿拉密尔的攻击吧。” 哈达：“呃？” 苍穹：“我在这里楼上也帮不了什么大忙。只是我答应了依莲要做她的保镖……所以想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 哈达目光闪动。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主动请缨去抗击敌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哈达：“我和你一起去。我们绝不让这些灵格里斯特来的人踏入议政厅一步！” 苍穹：“嗯。” 苍穹跃跃欲试，正待出发。这时候，长老轻轻咳嗽了一声。 长老：“慢着。” 苍穹：“？” 苍穹正有疑惑、想要转头去问长老还有没有什么计划的时候，却看见那威严的男性精灵伸出手指、向苍穹轻轻一点，同时口中快速地念了一句什么咒语。 苍穹：“…………！！” 不待苍穹对那句咒语有任何反应，忽然一道闪耀的光芒从长老的指尖击中了毫无防备的苍穹！ 苍穹瞬间感觉到一股极强的魔力钻入了自己的胸口之中。不待他说出什么话，那股力量就迅速地蔓延开来，束缚住了苍穹的手脚、麻痹了苍穹的肌肉和关节。这瞬间苍穹甚至连转动一下眼球也无法做到！ 依莲：“苍穹……！” 完全没有料想到事态发展的依莲刚刚喊出一句话，长老又转过身来、用手指也向她点了一下。于是依莲也被这股力量束缚住了。 ……是人类定身术！ 苍穹难以置信地瞪着长老。他没想到长老会在这个时候向他忽然发难。 而长老在一瞬间出手制住二人以后，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地吩咐哈达说道：“去把这两个人用绳子捆起来。” 哈达：“…………” 哈达似乎也被长老的举动惊呆了。虽然听到了长老的命令，但他还是立在原地、就好像是木桩一样。直到长老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长老：“快去！” 哈达：“……是。” 哈达最终还是屈服于长老的意志力之下。他走到苍穹的身边，拿出一条看起来很轻盈的丝绳开始捆住不能动弹的苍穹。另一边，也有两个卫兵帮忙去捆缚住依莲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哈达的脑中闪过千百个疑问，但是哈达并不敢问出来。也许长老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他怕自己问了会让长老失望。 长老眼看苍穹和依莲都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被丢在了天台的一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长老：“传令下去，让所有翠玉村的哨位不可贸然攻击。以议政厅作为中心结成圆环形的队列，表现出拒守的姿态就可以了。” 哈达听到以后，招来了传令兵，将长老的话复述了一遍。 另一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夏瓦，轻声地询问道：“长老是打算用苍穹、依莲和耀星剑作为和阿拉密尔谈判的筹码么？” 长老轻轻地点头。 长老：“我是为了翠玉村考虑。” 夏瓦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理解长老的思维。 碍于精灵的人口本就不易发展，翠玉村并不是一个非常繁荣的村子，本身人口就十分有限。 百余位哨兵们，这已经是翠玉村的动员力所能够做到的极限。而现在来看，指望这区区百余人想要击败灵格里斯特有备而来的大军是一件几乎无法做到的事情。 即使能够把他们击退，翠玉村也一定会承受巨大的伤亡。那也就等于说翠玉村会有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的折损……这是村子所无法负担的损失。 因此，在见到敌人势力的几乎同一瞬间，长老就决定了要和谈。 他所犹豫的只是要如何体面地把这一点转告给其他人而已。 夏瓦：“但是这样的话，古遗物要怎么办？” 作为神社的巫祭，夏瓦更加关心古遗物能否讨回。而长老如果这样选择的话，就约等于说要放弃古遗物了。 如果放弃古遗物的话，那整个神社、乃至整个村子的凝聚力都会大打折扣，无论是长老还是巫祭都将颜面无存。 长老：“别急，古遗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现在既然我们处于比较被动的位置，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38章 交涉 又过了一段时间。 等到太阳完全地高悬到了东方的天空中时，灵格里斯特一方和翠玉村一方都已经集结完毕，在距离议政厅外的几百尺处展开了阵列。 精灵的哨兵们、依靠翠玉村的竹屋和建筑结成了人墙，将议政厅围了起来。虽然那并不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尺度，但由于翠玉村的人手问题、看上去阵列也是稀疏的。 而相比起来，在这些哨兵们结成的人墙之外，灵格里斯特的斥候列阵、才真正意义上诠释了什么叫“水泄不通”。 即使是在被捆绑的状态下，苍穹也可以勉强地看清楚。那些来自灵格里斯特的士兵们在翠玉村的人墙之外、结成了6个方阵。这六个方阵每一个看上去都有上百人的规模，此刻已经从六个方位上剑指议政厅，只剩下最后一步的发令就可以攻击。 两方隔了几百尺、就这样对峙着。战斗虽然还没有打响，已经可以嗅到满溢在空气中的危险的气息。 长老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便使了个法术。 立刻，他的声音被法术扩大了几十倍，从这议政厅的天台之上向外传扬出去：“让阿拉密尔出来和我说话。” 声音层层地回荡。 过不了多久，从那六个方阵之中、慢慢地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地位非凡的精灵。精灵穿着一身轻便的银色剑客装束，怀里抱着一把有着翠玉色剑鞘的长剑，鼻梁上带着一条横过面颊的刀疤。 正是阿拉密尔。 阿拉密尔也使了法术，使自己的声音可以通达天际：“我在这里。好久不见了，长老。你看上去精神不错啊。” 眼尖的苍穹看到在阿拉密尔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红白色巫女服饰的女子，想要跟着走上去、却又有些瑟缩的样子。毫无疑问是莉雅了。 长老：“呵呵。我昨天听说你要回翠玉村，结果紧张得一夜都没睡好觉，你就别再嘲笑我老人家了。” 阿拉密尔：“啊这。怪莉雅吧，我只是让她开了门，结果她没有提前通知你们我什么时候回来。” 长老：“呵呵。莉雅大概是不想见我这个老头子吧，你也别为难人家了。” 长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长老：“我们说正事吧。那把翠玉剑，你想拿去怎么样？” 阿拉密尔眯了眯眼睛，然后把剑从怀中抽了出来：“你说这把？”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这把通体晶莹、青翠的利剑耀眼地折射着光芒，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长老：“不然还有哪一把。你也是从翠玉村出去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翠玉剑在这个村子里意味着什么吧！” 阿拉密尔哼了一声。 长老：“你提个把翠玉剑还回来的条件吧。村子会尽可能满足你——比如说你要是想要这一把耀星剑，也尽可以拿去。只要把翠玉剑还来就行。” 说着，站在天台上的长老亮出了一物。 那正是和依莲寸步不离的耀星剑。在制服了依莲以后，长老就顺势把剑从依莲的手中夺了过来。 ……老贼，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你在打这把剑的主意！ 苍穹在心中怒骂，为自己过于轻率地信任别人而懊悔不已。 阿拉密尔听了长老的话，却哈哈一笑：“我为什么要交换一件本来就已经是我的东西？” 他的言下之意，即是自己已经摆出了摧枯拉朽的军势，只要一鼓作气就能夺得耀星剑，而没有必要和长老做这种无益的交换。 长老：“你可见到翠玉村摆开的阵势了？你若不答应，我可管不住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要和你拼命了。” 阿拉密尔：“那正合我意。我们不是本来就为此而来的？” 长老叹息一声：“你要怎样才肯放弃翠玉剑？” 阿拉密尔：“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老头子。” 阿拉密尔向身前伸出了一根手指。 阿拉密尔：“从星之雨露森林中的十二个精灵村庄之中收缴全部的古遗物……这并不是我或者是某个人的一意孤行，而是灵格里斯特精灵王陛下的旨意！” 当阿拉密尔说出“精灵王陛下”的时候，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为止一震。每一个精灵脸上此刻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这些精灵村庄本质上拥有着极高的自治权，和灵格里斯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精灵王”这个称号在星之雨露大森林的精灵之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威望的。 阿拉密尔：“你说服我放弃翠玉剑是没用的，你要直接前往灵格里斯特觐见精灵王陛下、劝说他回心转意，这才有意义。” 长老：“……” 长老也沉默了。阿拉密尔搬出的“精灵王”，让长老在这个时候也陷入了短暂的动摇之中。 长老：“你有什么信物么？总不能是全凭一张嘴就让我们相信你代表精灵王吧。” 阿拉密尔：“我这就给你看你要的信物。” 言毕，阿拉密尔从怀中取出了一根金色的权杖。那权杖塑成了树枝的模样，在权杖头部上缠绕着一条银色的蛇，还用绿色的宝石点缀了蛇的眼睛。 阿拉密尔：“如果你们对于陛下还尚存一点敬畏之心，就赶紧把耀星剑交出来。我也好回去交差，你们也好不必再承受杀伐之苦。” 阿拉密尔看起来成竹在胸。 长老沉吟了一下。“即使精灵王陛下想要这翠玉剑，也要给我们翠玉村的居民们提供与剑相应的补偿。否则他这样巧取豪夺的行事风格又与山贼劫匪之流何异？” 阿拉密尔露出了笑容。而那些收住议事厅的精灵哨兵们则议论纷纷，看起来已经完全动摇了。 长老的这一番话，就等于说已经认可了阿拉密尔夺走翠玉剑这件事情的正当性。接下来只是谈论怎么补偿而已。 阿拉密尔：“如果你们愿意老老实实交出耀星剑、答应不再反抗的话，那么补偿当然也会有的。陛下已经允诺了派出更多工匠、更多祭司来愿意合作的村庄中建设和祈福，让每一个精灵都过上更加繁荣的生活……当然，如果你们执意反抗的话，就别怪我再不留情面了。” 长老沉吟了一下。 精灵王陛下既然愿意开尊口，那应该也不必太担心他是否会失信。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长老：“这样的话，还有一个要求……请你把盗走翠玉剑、破坏了我村迷锁的罪人，莉雅·银叶交还给我们。” 第239章 外敌 阿拉密尔皱了皱眉头。 长老继续说：“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莉雅身为一名神职人员、却亲自作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她本来的职责应该是守护好翠玉剑、守护好迷锁，但是她这样的行动已经违反了一个神社工作者的基本准则。” 阿拉密尔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回头看了莉雅一眼。 原本努力想要削弱自身存在感的莉雅这时候脸上写满了惊恐，不断地向阿拉密尔摇头。 在经过无数多的纠结和背叛之后，莉雅现在只是想安安稳稳地离开翠玉村、结束这一场噩梦。 作为巫女的职责，作为依靠的村庄，作为寄托的信仰……莉雅已经把一切的东西都给抛弃了。她现在就只是还能抓着名为阿拉密尔的最后一根稻草，约定去灵格里斯特的新生活是她最后的救赎。 阿拉密尔审视了莉雅一番，然后回头看向长老。 阿拉密尔：“你要再给我看一点诚意才行。” 长老：“诚意？” 阿拉密尔伸手向远方一指。 阿拉密尔：“除了耀星剑以外，如果你还愿意把那边那个偷学了精灵一族剑术的男人……苍穹·舒尔茨交给我，我就把莉雅换给你。” 莉雅：“——不！” 莉雅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本以为阿拉密尔不会背叛她。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她本以为从今天开始可以把过去的一切噩梦都忘掉…… 但她的一切幻想都随着阿拉密尔的话语破碎了。 莉雅：“为什么！为什么！！” 莉雅一边哭叫着一边跑到了阿拉密尔的身边。她跪下来抱住阿拉密尔的双脚，苦苦地哀求这个杀手不要离她远去。 莉雅：“我求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不要这样！不要抛弃我！” 但是阿拉密尔，这个冷酷的剑咏者的脸上表情却没有变化，只是挥了挥手，就用心灵遥控法术把莉雅从自己的脚边扯开了。 他的魔法扼住了莉雅的喉咙，让她这时候连哭喊都变得艰难。 而在那边的天台之上，面对阿拉密尔的条件，长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长老：“我完全支持这个交换。如果你想要的话，这边这个星耀村的巫祭、也可以作为赠品送给你。” 阿拉密尔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两名卫兵这时候在左右架住了苍穹的肩膀，将要把他从这里押送下去；而那边的阿拉密尔，也用魔法拎着莉雅，向这边一步一步走来。 苍穹叹了口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今天算是好好体验了一下这句话算是什么意思。不过倒也不是完全就绝望的场景。实际上苍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脱困的方法，只是各种意义上时机未到…… 至少，如果有下一次的话，不要再这样轻易地相信别人吧。 苍穹和依莲，连带着耀星剑一起，都被推送到了天台的旁边，然后顺着阶梯一级一级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 从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那接天连日从村庄的东北角落突然爆发出来的黑色雾气，还有从最远方的方阵之中零星响起的叫杀声，这时候让阿拉密尔停下了脚步，皱眉望去。 阿拉密尔：“怎么回事？” 他本来还以为只是一时的骚乱，谁想到那个动荡此时竟然不断地扩大。黑色的雾气一片一片地蔓延，那最东北的方阵很快就陷入了一片乱战之中…… 接着，有一位全身浴血的传令兵向阿拉密尔跑过来。 传令兵：“阿拉密尔大人，是卓尔精灵……卓尔精灵杀过来了！” 阿拉密尔：“什么？” 阿拉密尔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卓尔精灵，地表精灵们谁都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那些掩藏在黑暗中的家伙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夺回地表世界的渴望。他们的眼中沸腾着仇恨，心中满溢着嫉妒……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屠杀每一个精灵的机会。 这千百年来之所以卓尔精灵没有造成大范围的动荡，是因为他们在大部分的时候都没有可能突破精灵村庄的迷锁。但此时，由于先前莉雅的举动、却给他们提供了天赐的良机。 而站在这台阶之上，苍穹的视野比阿拉密尔要更加宽广、清晰。 他已经确实地见到了。在那连绵不绝的黑雾之中，如同鬼魅一般穿梭的黑暗精灵的影子。他们舞动着手中的弯刀，趁着那个雾气的庇护杀向目力所能看见的一切活物。 精灵们原本只是做好了围城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竟然会从后方出现敌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措手不及的惊惶之中。很快，黑色精灵的屠刀就让他们想起了那仅在传闻之中的恐惧…… “啧！给我稳住！不就是几个卓尔精灵而已吗！” 恼怒的阿拉密尔将莉雅甩到一边，然后开始大声地向传令兵吩咐应对和迎战的方法。 “……抵御外敌！保护村庄！” 不单单只有外围被卓尔精灵卷入战斗的灵格里斯特精灵，这时候天台上翠玉村的精灵们也都紧张了起来。 或者说他们相比之下要更紧张。 毕竟这是他们的村子！如果真的让卓尔精灵侵入到这一片中心地带，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些精灵哨兵已经在天台上张弓搭箭、向远方的敌人纷纷射去箭雨。 连原本押解苍穹和依莲的哨兵都在这个时候愣了。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是要继续执行任务，还是要先随大流一起解决卓尔精灵…… 好机会！ 瞅准了他们犹豫的这个时候，苍穹口中轻轻吐露了咒语。 “mistystep（迷踪步）！” 伴随着一道轻巧的闪光，苍穹被捆绑的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不见，只剩下绳子从半空中脱落下来。 押送苍穹的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感觉有一股力量从背后推过来、将他从阶梯的边缘推到了楼下去！ 另一名哨兵大惊失色。他正想要转过头去捕捉脱逃了的苍穹的身影，却见苍穹早就手起一刀：一道暗色的黑剑穿透了哨兵的胸膛，武器从剑刃之中不断向他的灵魂和四肢扩散去…… 这个精灵哨兵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但是他的惨叫声相比起周围其他的杀喊声、也只是沧海一粟了。 第240章 追兵 依莲：“苍穹……！” 依莲惊讶地呼叫出声，而苍穹一甩手把影刃收起来，又一把将耀星剑从这个倒地不起的精灵哨兵手中夺过。 “迷踪步”是一个只需要声音成分的法术，因此即使被捆住了双手、苍穹也能毫不费力地使用它脱困。这早已在苍穹的计划之中。 他从袖子里面抽出了匕首，然后把绑住依莲的绳索割断。 苍穹：“别说太多了，赶紧走。” 苍穹把手里的耀星剑塞到依莲的怀里，同时指了指战场上的形势。 那些卓尔精灵从东北方杀过来，而参考地貌、翠玉村精灵和灵格里斯特精灵的军队布置，看起来从西边逃亡是最合适的。 依莲：“但是……他们正在和卓尔精灵战斗……！” 苍穹：“别管他们了。他们刚才还想出卖了你呢！” 苍穹不知道在这些卓尔精灵幕后有没有拉瑟尔作祟，不过这应该也不是重点。趁着局势一片混乱的时机，逃跑是他们唯一的求生机会了。 依莲：“那，我们又要逃到哪里去？” 苍穹：“走一步是一部吧。现在考虑这么多也没用了！” 苍穹拉着依莲快速地从战场上撤离。他们一路走下了议政厅的台阶，而这一幕也被天台上的精灵长老看在眼里。 精灵长老：“夏瓦，你来继续指挥其他人抵抗卓尔精灵；哈达，你去追耀星剑。要快！” 哈达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哈达：“可是……其他人都在抵抗那些卓尔精灵！为什么要我们去追那把耀星剑呢！” 精灵长老：“你还不明白吗？耀星剑现在已经变成了我们交换的筹码！如果没有耀星剑的话，翠玉村在这场博弈里面只会白白承受损失！” 哈达：“我……不明白。” 精灵长老：“不需要你明白。快去！没有时间了。” 哈达踟蹰了一下，然后向长老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地顺着楼梯跑下去了。 ……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苍穹带着依莲穿过尖叫的人群，穿过起火的竹屋，穿过纷飞的箭矢。零星也有几个精灵向苍穹和莉雅攻来，但那种不成气候的攻势也很快就被苍穹给化解了。 幸好苍穹选择的方位是卓尔精灵们攻击过来的反方向，所以苍穹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卓尔。若是与那些黑色皮肤的杀手对决，苍穹的心中也没有必然取胜的把握。 不过，虽然规划了正确的逃跑方向，但是对于翠玉村的道路和建筑都不太熟悉的苍穹和依莲，最终没跑出多少路、就被带着羽饰帽子的精灵哨兵队长给拦截住了。 哈达：“停下。到此为止了。” 苍穹：“……” 在这狭窄的巷口，哈达拦住了唯一的去路。想要穿过去，似乎除了在与他的对决之中取胜便再无任何途径。 苍穹：“你非得这么做吗，哈达？” 苍穹伸出一只手，把依莲护在后面。灵格里斯特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他们带着耀星剑从战场上脱离的事实，苍穹现在心里非常焦急。 哈达：“我没有别的选择。” 苍穹：“人永远都不会没有选择。不过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我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缓慢地，苍穹从腰间中抽出了水晶剑，同时向身后的依莲轻轻地嘱咐。 苍穹：“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就躲在那里不要出来。” 依莲：“我知道……知道了。” 依莲退向后面，给苍穹和哈达的对决让出空地。两人相互对峙着，一点一点地向彼此靠近，剑尖上绽放出危险的杀意。 哈达：“……瞧好了！” 突然间，哈达甩起了身后的披风。 他手中的长剑如同一枚流星一般、这时候破空向苍穹穿刺而去。为了回应这一击，苍穹也向他刺去了剑刃。 钢铁之刃和水晶之刃这时候交错起舞着，在这巷弄中不断摩擦、碰撞出闪耀的火花。 苍穹：“你的同胞们饱受卓尔精灵的屠戮，而你却还为了自己在这里违心地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哈达：“别来审判我！你又怎么知道什么事情是有价值的，什么事情是我不愿意做的！” 哈达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似乎幻化出了四道虚影。这正是精灵剑法当中的奥秘；那轻盈的剑刺攻击几乎每一下都会刺向苍穹的破绽，迅速的抢攻甚至一度把苍穹给压制。 苍穹一咬牙。一改之前注重自保的剑术，他忽然双手抬起剑刃、迎着哈达的剑锋向他喉咙笔直刺过去。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剑招；即使苍穹能够成功，他也会被哈达的攻击所刺穿。最好的结果无非是一起死去。 哈达的脸上一瞬间显现出了惊慌的神色。他马上改变了剑路向后退开；虽然成功避过了苍穹的舍命一击，但是他的进攻节奏也被中断了。 苍穹：“你犹豫了。你的剑已经暴露了你的内心！” 哈达：“闭嘴！” 苍穹趁机切换到单手握剑的姿势，在用手指弹了一下剑脊的同时、悠扬的无词剑歌已经从他的口中飘扬起来。 ……剑歌魔法。 几乎像是挑衅一般，苍穹一手将长剑指向身前，另一手向哈达比了一个“来战”的手势。 那一瞬间就点燃了哈达的怒火。 苍穹的身影，在这个时候和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你也看不起我，是吧。 你也在嘲笑我是吧！嘲笑这个无法学会奥术魔法的我！嘲笑这个没有资格学习剑歌之术的我！嘲笑这个无论是尊严、还是爱人都被夺去的我！ 哈达：“……呃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哈达把手中的长剑舞得更快，然而与他相对应的，苍穹却把动作、把出剑的速度放得更慢了。 那被愤怒驱使之下的剑术，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得更加凌厉。仿佛是要证明自己一般，哈达的每一次攻击都指向苍穹的要害，眼睛、咽喉、心脏，每一个可以被进攻的方位、苍穹一瞬间都接受了好几次威胁。 但是每一次苍穹都躲过了。 或是用长剑偏斜哈达的进攻，或者是用扭身、碎步躲过哈达的剑刃，苍穹绝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用最轻松的方式来回避最危险的攻击…… 第241章 眷顾 苍穹：“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心中最珍视的东西！” 苍穹忽然斜里一记反刺，水晶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中了哈达的肩膀。哈达肩上的血喷涌了出来。 苍穹：“就算你现在成功杀了我，那会对你的命运有什么改变吗？那会让你感觉好过一点吗？” 哈达：“我不需要好过了！既然我自作主张也只能换到悲伤的结局，那我还不如放弃思考！起码这样责任不需要由我背负吧！” 他们的剑速都没有什么改变，但哈达的剑越舞越乱，而相比之下，苍穹的反击却越来越犀利。 抓住哈达凌乱的剑术中露出的各个破绽，相继地，苍穹在他的身体各处都留下伤痕。 苍穹：“为什么你的命运总是受到别人的摆布？为什么总是别人吩咐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要去争取什么东西！” 忽然间，苍穹的手腕一翻。 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水晶剑，这个时候带动着哈达手中的铁剑开始大幅度地盘旋，在半空中画出一圈又一圈的轨迹。哈达想要从这个剑圈之中挣脱，却感觉苍穹的水晶剑似乎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让哈达难以脱身而去…… 苍穹：“喝！” 猛然间苍穹一抖手腕。 那水晶剑猛烈地晃动，瞬间就把哈达的剑震飞到了一旁。 哈达怔怔地看自己的剑脱手而去、插入旁边的地面。还没来得及等他做点什么，水晶剑的剑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被击败了。 认识到这样的现状并不困难。 苍穹：“停手吧。” 哈达：“我……” 苍穹：“我希望你能真正为自己而活一次。不是为了听从这个人的命令、顾及到那个人的感受——重要的是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苍穹：“想做就去做啊！那样的话就算失败了又怎么样呢！有什么后果是不能承受的呢，总比浑浑噩噩地浪费了一生要强得多吧！” 哈达沉默不语。 那或许就是短寿种族的优势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如朝生暮死的浮游，所以在看待自己的问题上更无所顾忌。寿命长了，就往往会忘记自己本来想要做的是什么。 苍穹眼看他已经失去了斗志，便把剑抽走了。 苍穹：“我依然想要将你视作为朋友，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不是很久。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还有下次见的机会的话，我希望你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言毕，苍穹回身远去了，只留哈达一个人恒久地跪在这起火的巷道之中…… ※※※※※※※※※※※※※※※※※※※※※※※※※※※※※※※※※※※※※※※※※ 然而对于苍穹来说，并不能留下片刻的时间为自己击败了哈达而感到庆幸。因为在这他和哈达决斗的短短的时间里面，依莲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本来应该让依莲藏好了的！ 苍穹：“依莲！” 苍穹在附近高声呼唤着精灵少女的名字，却没人回应她。这让他感到愈发地焦虑。 啧，没办法，谁让这周围局势太过于混乱了…… 苍穹干脆从次元袋中取出一张物品定位术卷轴，然后启动了上面的咒语。他把想要寻找的物品设定成耀星剑；接着，预言系魔力的反馈立即就涌上了苍穹的脑海之中。 ……在那里！ 苍穹赶紧沿着物品定位术的提示飞奔过去。耀星剑的位置大约在这1000尺范围的边缘，要是不跑得快一点的话、可能就要追丢了。 耀星剑在那里的话，依莲就一定也在那里！ 现在的苍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依莲不要出事。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而死…… ……而在这个区域的另一头。 依莲本身不曾想过逃离的。她也知道如果在那个场合中逃跑、会给苍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但是逼迫了她的是那个身影的出现…… 那个虽然身穿红白色巫女服、却再也见不到往日从容表情的莉雅。此刻她披散着头发，瞪着依莲向她步步紧逼过来。 莉雅：“把剑给我……把那把剑给我！” 依莲拼命地摇头。 依莲：“莉雅，你清醒一点！这是耀星剑，不是你们的翠玉剑！” 莉雅：“我想要的就是耀星剑啊！” 莉雅突然咆哮一声，把依莲给震慑住了。 莉雅：“我必须要拿到那把剑！只有那样我才能在阿拉密尔眼前证明我还有一点存在的价值，只有那样他才会正面看我一眼！你拿着那样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把剑给我。把剑给我吧！只有那把剑才能救赎我了！” 依莲：“不行……不行的！” 依莲又向后跑了几步；但是身后已经是一条死胡同。 这就是不识地形所带来的恶劣后果了。依莲被莉雅赶上了绝路中……她只能抱着剑背靠住墙角，惊恐地看莉雅靠近过来。 依莲：“你再靠近一步！我就会施法的！” 依莲好歹是神社的巫祭。虽然她担任这个职位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一些神术她姑且也能使用。 苍穹并不在这里。现在她满脑子都只能想着怎么用自己的力量把莉雅逼退了。 莉雅：“你施法吧……你施法啊！” 或许是依莲的说法、更加刺痛了已经被精灵诸神抛弃的莉雅，此刻她的神情更加扭曲起来。她非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更加迅猛地向依莲扑过去！ 依莲：“别过来…………！” 依莲念了“曳光弹”法术的咒语。一道纯白的光箭从她的手心飞射而出。这已经是她如今所能施展的威力最强的法术—— 但是她打偏了。曳光弹擦着莉雅的脸颊飞到了后面，打到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莉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莉雅狂笑着，猛然间一个飞扑的动作、将依莲扑倒了。 莉雅：“会施法了不起吗？会施展神术就说明你一定被神眷顾吗！你的神——科瑞隆都不能让你的攻击打中我！这难道不是说明科瑞隆更加偏爱我一点吗！我才是更加被眷顾的那个啊啊啊！” 第242章 破碎 依莲被莉雅压在身下，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依莲：“莉雅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莉雅：“我很冷静！我很冷静！” 依莲：“被神惩罚并不是一件让你就此自暴自弃的契机！只要认真地改过、诚心地忏悔，很快你就可以重新恢复使用神术的！” 直到这个时候，依莲依然想要劝说莉雅改过。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思考着用什么方法安慰能让莉雅好过一点。 依莲：“重要的是你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 莉雅：“谁说我自暴自弃了？我难道不是正在被祝福着吗！你不信，你不信……你不信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莉雅从腰间摸索了一阵，很快就拔出一把仪祭用的短刀在手心里。 莉雅：“如果你才是被科瑞隆所祝福的那个，那你一定能躲得过我的刀吧！哈哈哈，我们现在就来比一比我们的运气！” 莉雅一边放声高笑着，一边把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然后，朝着依莲的脸上猛力刺了过去。 依莲发出了一声尖叫。 但是那尖叫并不能引发莉雅的同情，只能又引起她的一阵残酷的笑意。 莉雅：“啊哈哈哈……看来科瑞隆也不怎么祝福你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次又一次地，莉雅把手中的匕首刺下去。 血肉被戳刺的声音在这个巷弄里面回荡着。一开始依莲还能发出几声哀鸣……但渐渐地，连哀鸣声也听不见了。 她手脚最开始的挣扎，也渐渐变成了只是抽搐而已。 莉雅：“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哈哈哈，这个血肉模糊的样子一定很疼吧？怎么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再叫一声让我听听……让我听啊！” ……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苍穹才终于赶到了巷口。 他看见了浑身溅血的莉雅正骑坐在依莲的尸体上面，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苍穹：“依莲——！” 依莲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苍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轰的一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想起来自己对依莲的那句承诺——现在的他再也做不到了。 莉雅也听到了苍穹的喊声。她回过头来看见正站在那里的苍穹，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莉雅：“啊……是你。又是你来了。” 莉雅拿走了依莲手中的耀星剑，慢慢地站了起来。 莉雅：“活着总是意味着要承受一些伤害，对吗？你现在也失去了她……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了吗？感受到我的绝望了吧！” 苍穹：“…………” 苍穹没有回应她，只是让自己的血液彻底地沸腾起来。 苍穹：「蕾克。」 蕾克：「嗯？」 苍穹：「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一边清醒着，一边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 蕾克：「嚯嚯……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一下？」 苍穹：「拜托了。」 他从未有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和这个寄宿在自己身上的邪魔有这样靠近过。他第一次不再试着抗拒蕾克的意志……而是试着让她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 伴随着一种仿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打通的通透和顺畅感，苍穹的身体发生了转变。他的左半边手臂变成了似有似无的影质，黑色的、仿佛火焰一般的暗影，这时候在他的周身燃烧起来。 而面对着苍穹这样的变化，从未有过如此自信的莉雅、从剑鞘中把耀星剑拔了出来。 那确实是一把无比华丽的剑……那剑身仿佛是由固态的光所塑造而成。只是用眼睛去直视，就会感觉到一阵灼痛感。 莉雅：“你想干嘛？你想要违抗被科瑞隆赐福的我吗！” 苍穹向莉雅的方向踏进了一步。 苍穹：“我想你死。” 苍穹扬起了自己的手臂。 莉雅连忙挥舞起耀星剑——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足足有20余尺。莉雅本以为隔了这么远、自己应该有招架的余地。 但是苍穹的身姿不动，他的暗影手臂却迅速地伸长了。 莉雅：“…………！” 那条手臂像是从魔界所入侵的魔兽一般、迅速地在半空中演变。甚至未能等莉雅将耀星剑举起来，苍穹的左手就已经从肩膀捏住了莉雅的整个身躯！ 莉雅：“……呃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那还能够被称为苍穹的“左手”的话。 那根本不是“捏住”这样简单就可以描述的。此刻苍穹的手掌已经化成了影兽的血盘大口，他的五指每一根都化作了锋利的影刃，在捏住莉雅的同时、那些影刃也深深地扎入了莉雅的身体。 蕾克的灵魂在苍穹的脑海中欢畅地笑着。 身为幽影恶魔，她的食粮就是来自于人们的恐惧——尤其是临死之前的恐惧，那更是让蕾克的心感觉到欢欣雀跃不已。 她的攻击此刻无视了一切的物理防护，从莉雅的周身笔直地刺入到她的灵魂之中。她直接从莉雅的精神源头处开始制造痛苦，那是正常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的——勉强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是把一个人脱光所有衣服丢进硫酸池里那样惨烈。 痛苦像是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地涌向莉雅的身心，而对于这种不明所以的痛苦所产生的畏惧、一波一波地回馈给了蕾克。蕾克许久没有品尝过类人生物这样鲜活的恐怖感了。她贪婪地吸收着，同时也仔细地把控着莉雅的精神，避免让她因为本能的保护而从这种痛苦中昏厥过去。 ……苍穹把莉雅提起来一点，冷酷地看着她所承受的所有一切。 莉雅：“呜噢噢噢噢噢噢？！咕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过量的疼痛、让莉雅的神经中枢已经产生了障碍，让她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泪水和涎水一同从她的脸上落下；她的眼睛向上翻起，喉咙中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像是通电一样疯狂地抽搐。 但苍穹不曾打算放过她。 苍穹：“去死……去死！” 在这永远清醒的、恶魔的牢笼之中，苍穹冷酷地看着莉雅的灵魂一点一点因为痛苦而减损，最后活活因为承受不住这份痛苦而死去。但即使是这种惨烈的死法，他也认为抵不上她所犯下罪行的百分之一。 第243章 强者 苍穹在翠玉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暗影层层地在他的身边环绕着。他的左手已经和那些暗影合为一体……现在看过去，苍穹就已经好像是一个真正的恶魔，正在要挣脱他身体的束缚、从他的躯壳内部挣脱出来。 他的眼眸之中已经失去了情感，目光也只是无所谓地掠过了路面。 火焰在翠玉村的各个角落被点燃了。黑烟顺着屋顶朝天空中飘荡而去，和到处弥散的黑雾一起把清朗的风景搞得阴霾重重。 在这黑雾和烟火之中，黑色皮肤的精灵们在穿梭着，欢笑着。 他们冲进地表精灵的竹屋里面，将躲在其中的男主人细细地开膛破肚，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内脏被一点一点掏出来。 他们冲上附近的哨塔之中，像是玩闹一般用绳索捆住哨兵的的脖颈，然后把他们推下、而单纯只是为了看看他们可以在死之前摇晃多少次。 他们的刀刃一视同仁。他们并不会因为对象的男女或者是老幼而做出区别的对待；英勇向他们抗争的，和狼狈地转身逃窜的，他们都会赐予平等的死亡。 他们纯粹为了杀戮的快乐而杀戮，而并非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正义，为了效忠哪个不知底细的领主。恍惚之间，苍穹反倒还觉得他们的战斗理由、还比较可爱一些。 他已经实在厌倦了傲慢和虚伪。 直到卓尔精灵和地表精灵的战斗都开始白热化的这时，那些地表精灵之中仍然不免时不时有人追着苍穹过来的。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苍穹本人，而是苍穹手里所携带的耀星剑。 苍穹也不再心慈手软。 在这之前，即使和精灵们发生冲突，他的剑也总是想着尽量留他们一命……但是如今他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又一个精灵向苍穹追来。他高声叫喊着，似乎在用精灵语要求苍穹投降。而对此苍穹只是歪了歪头，然后左手随手一挥、让蕾克轻而易举地就吞噬了他的灵魂。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没有再仓惶逃窜的理由。 已经没有人是苍穹值得保护的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这么快地离开这个村子呢？ 多看一点……苍穹想多看一点这些精灵的末路。 地上已经到处都是尸体。翠玉村精灵的、村外精灵的、地底精灵的……各种各样的人物平等地混杂在一起。血液从他们的身体下面蔓延着，很快就汇聚成了河流，在街道、巷道之间缓缓地穿行。 苍穹没有什么悲悯的情怀，这时候只觉得畅快。 湮灭吧。把这里的一切都湮灭吧！ “怎么样？对于这个舞台还感到满意吗。” 忽然之间，从侧近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苍穹转头去看……白色头发、紫色眼睛的卓尔精灵拉瑟尔，现在就站在那里。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而是以完全的、黑色皮肤的姿态来示人。相比起那个半吊子的白皮姿态，苍穹认为还是黑皮更加适合他一点。 他的衣装上一尘不染，但手中的弯刀上也已经血迹斑斑。看来在这场灾变之中他也没怎么少参与。到现在肯定已经硕果累累。 苍穹：“是你把这些卓尔精灵引过来的？” 拉瑟尔轻轻地一笑：“就算我没有这么做，卓尔精灵们也早就已经把这里盯上了。在这里的迷锁被破坏的一瞬间，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苍穹：“……” 拉瑟尔：“怎么了？还为这些地表精灵的末路感到惋惜吗？” 苍穹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他们怎么没有早点完蛋。” 拉瑟尔：“看来你的观点改变了很多。很好……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掌握卓尔精灵的剑歌秘密了。” 苍穹沉默不语。 拉瑟尔：“这场杀戮会一直持续到明天的黎明。在杀戮中所有死去的灵魂、他们都会给远在深渊之中的蜘蛛之母带来欣慰。你也可以去尽情享受这场盛宴。你也在觉得快乐吧。” 苍穹没有心情理这个满嘴蛛后教义的宗教疯子。他并不愿意想象成这是在为蛛后做事，而单纯只是因为他想杀，仅此而已。 因此他回过头去。“那就明天黎明再见吧。” 然而，在他回头的时候，却恰好又看到了一个与他渊源颇深的人。 “我向席尔德林诸神起誓——你活不到明天黎明的时候！” 伴随着纯粹杀意的这一句誓言，一道燃烧着翠绿色火焰的翠绿色剑光向苍穹破空袭来。苍穹稍稍一侧身，把这一击避让开去。 在道路的正对面，那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精灵剑咏者阿拉密尔，眼下正站在那里，以烈火的村庄为背景与苍穹对峙着。 拉瑟尔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哦……是你的冤家。” 苍穹：“跳梁小丑而已。” 拉瑟尔：“要我帮你解决么？” 苍穹：“没有那个必要。” 苍穹说着，右手把耀星剑、从剑鞘里面拔出来。 和被握在莉雅手中的时候不同，此刻被握在苍穹手里的耀星剑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光亮。如果说那时候是凝固的光芒……那此时在苍穹手里的就只是一块黝黑的凡铁。 苍穹就这样一手握着耀星剑，另一手——那条纯粹化作为暗影的手臂——气焰嚣张地指向阿拉密尔。 阿拉密尔：“我早应该杀了你的。” 苍穹：“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做到。” 阿拉密尔：“瞧瞧你自己。和恶魔勾结、所以才搞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吧？你那个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尊严和荣耀可言。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早点杀掉自己，那样还算是给我的祖先保留一点颜面。” 苍穹：“是吗？但我觉得恶魔比你要可爱多了。至少当一个恶魔说想要杀掉你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杀你……而不会像你一样标榜自己的仁义和道德，居高临下对别人审判。” 阿拉密尔：“……厚颜无耻的窃贼，你也配来和我讨论道义？” 苍穹：“我配。因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定义正义。” 苍穹：“而我，比你更强。” 第244章 厉火 阿拉密尔凝视了苍穹片刻，然后从口中爆发出来了笑声。 阿拉密尔：“我不知道你是产生了什么错觉。比我更强？凭你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态么？还是凭你手中这把完全无法发挥出力量的破铜烂铁？” 苍穹：“你试试就知道了。” 苍穹扬起了手臂。 在蕾克的高声欢笑之中，那条纯粹暗影能量化成的左臂忽然变化成为刀刃，隔着30余尺的间隔就向阿拉密尔劈斩而去！ 那无论是在剑速上、是在射程上、还是在威力上，都已经足以和阿拉密尔方才放出的一击翠炎斩媲美了。 和苍穹接过招的阿拉密尔自然知道这一击的厉害，并没有选择鲁莽地硬接、而是身形快速地向侧边移动。 与此同时，剑歌之声也在两人口中悠然而起。 接着两人同时施展了法术，让加速的魔法同时落在了双方的身上。 对于双方之间有些什么招式，经过前两次交战的苍穹和阿拉密尔、都已经太过于熟悉。因此在这个时候双方之间也都没有保留，在一开始就使出了最强的姿态。 不过……这一次的苍穹，和上一次已经有了完全的不同。 苍穹：「蕾克。」 蕾克：「瞧好了！」 苍穹与附身在其之上的恶魔，两人从未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伴随着蕾克高声的狂笑，在虚空之中、某些事情正在发生改变。 凭借着剑歌和加速魔法带来的极端速度，苍穹的身影在空间之中不断地变换着方位。他每次从原地离开就会留下一把暗影的刀刃。就好像是暗影从他的手臂中源源不断地缺裂了下来。 那都是蕾克斯萨丽，这个暗影恶魔在这个瞬间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她让暗影随着苍穹的移动而分离，最后——无数暗影的刀锋在这空间之中呈现出来，几乎都要将周围的光芒遮蔽了！ 苍穹：“去吧！” 伴随着苍穹的怒吼，影刃铺天盖地向阿拉密尔席卷而去。那是完全由暗影而虚构而成的洪流……是根本无法躲避、无法抗衡的必杀一击！ 而眼见暗影蜂拥而来，阿拉密尔也马上给出了他的应对方法。 伴随着从他口中流泻而出的精灵语的密文，却见此刻、有蓝色的空间裂隙在阿拉密尔的身前张开……他的身影只是一瞬间就从刀刃之下消失不见了。 任意门！ 这是苍穹所无比熟悉的4环法术。在长距离的空间移动之下，蕾克所制造出来的影刃洪流只能吹飞了留在原地的空气。 而苍穹一转头，正好看到阿拉密尔已经折跃到了附近的屋顶之上，居高临下地将翠玉剑的剑尖指向了苍穹 翠色剑光交织着火焰不断从半空中向苍穹落下。在加速魔法的帮助之下苍穹的身形闪烁着，同时也不断用缠着雷光的暗影手臂向半空发起还击。 虽然暗影在大部分时候能够穿透敌人的固态防御，然而蕾克的变化却又让它有时产生了固态的摧毁效果。 在加速术的庇护之下阿拉密尔的身形即使难以击中，但是在他脚下的房梁却被苍穹不断地破坏着。阿拉密尔被迫只能从一个房屋的屋顶、跳向另一个屋顶，这让他的姿态显得异常的狼狈。 蕾克：「逃啊！逃吧！我倒要看看你想逃到哪里去！」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有数十个回合。明明两方都是剑客、两方都没有施展法术，这时候画面上却好像是两位施法者在隔空对峙。 在蕾克摧枯拉朽的破坏之中，附近的竹屋纷纷地倒塌，归化与烈火之中。这两人之间战斗的对决、已经不亚于卓尔精灵给村子造成的威胁了。 阿拉密尔：“啧！”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陷入劣势，阿拉密尔往更远的屋顶上跳过去，在脱离蕾克追击范围的同时、再度施展了咒语。 忽然间、苍穹附近的烈火开始扭曲起来。仿佛像是被注入生命一般，那团野火开始狂躁地向一个中心聚拢、然后化作为一个高达十余尺的巨型火蛇，向苍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苍穹：“是类似召唤元素的法术吗！” 阿拉密尔：“你也来尝尝火焰的滋味如何？杂鱼！” 在阿拉密尔的指挥之下，那巨型火蛇忽然就向苍穹扑跃而来。而为了向火蛇发起迎击，苍穹的心神与挂在腰间的水晶剑取得了联系。 水晶剑：「用吧。把你的全部潜能都在这一刻发挥出来吧！」 阿拉密尔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苍穹使用这招了。在他眼里，那似乎是让自己的速度更进一步突破的魔法：在加速术和剑歌魔法之上，更进一步地突破重力对自己的制约、而达到更加自由的姿态。 遗憾的是，尽管不止一次……但阿拉密尔依旧捕捉不到苍穹的轨迹。 他的身影不断地在巨型火元素之间穿梭，暗影编织而成的剑、还有熄灭的光之剑这时候同时地成为了苍穹的助力，在他的身边刮起了一道狂风。 他的身影仿佛出现在各个位置。 在巨蛇的背后，在巨蛇的前方，在巨蛇的右侧，在巨蛇的头顶——那无数叠加在一起的剑光只一瞬间就同时向巨蛇落下。黑色的暗影旋风之中，那巨大的火元素怪物只是顷刻之间就已经灰飞烟灭，再不复存。 ……从出现到消失，那个巨大的火元素大概只拖延了5秒左右的时间。 不过这正是阿拉密尔的策略。 此时此刻阿拉密尔在距离苍穹有100多尺远的远方。这是无论苍穹的影刃、还是他自己的翠玉剑剑光都无法触及的方位。但是反过来说，这个位置也足够安全，可以让阿拉密尔足以完成自己杀招的准备。 而苍穹在这时候用掉自己时间增幅的杀招，对于阿拉密尔来说更是意外之喜。在这时候使用，也就是说他在之后不可能再用了。 阿拉密尔已经摆出了剑艺魔法的姿势。 他要使用的，是“猎风追魂”和“灰飞烟灭”的组合魔法。是依靠“猎风追魂”给予的加速在瞬间拉近距离、然后用“灰飞烟灭”的巨大破坏力一击克敌制胜的无解杀招。 这会消耗掉他的四环法术位和唯一的六环法术位。如果失败，阿拉密尔将没有任何后手可言——这也就是说，阿拉密尔把这场战斗的胜负赌在这一击能否成功上面。 第245章 彼岸 当苍穹斩灭那只巨大的火元素、眼看到远方的阿拉密尔因为使用“猎风追魂”而闪起的雷光时，时间已经太晚了。 为了避开苍穹的法术反制，阿拉密尔特意跑到了100尺之外来施展剑艺魔法。在这个距离上，根本没有任何反制能够发挥作用。 苍穹冰冷地看着电磁的线圈从远方的屋顶、到苍穹所站立的此地一路铺设过来。那是“猎风追魂”法术的预演，是阿拉密尔即将要到达这里的宣告。 为了回应阿拉密尔的剑，苍穹把耀星剑居在了身前。 那剑身依旧是一截漆黑的凡铁……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铁块上曾经被打磨出刀刃。直到如今它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但远方的阿拉密尔已经行动了。 “——！” 他的脚尖轻踩屋顶，然后踏步跃入了第一个线圈之中。 电磁力的牵引、让穿过其中的阿拉密尔速度逐步得到提升。在第一次穿过线圈时为双倍、第二次则为三倍、第三次为四倍……如果说一开始的阿拉密尔还能看到他运动的轨迹，那么当他飞跃到电磁线圈的中途时、苍穹的动态视力甚至都快有些不够用了。 没有时间增幅的帮助，苍穹不打算进行徒劳的回避。 而在阿拉密尔穿过电磁风流、向前延伸的剑刃当中，苍穹不但看到了缠绕的雷光、还看到了绿色的死气。那让苍穹直觉地想到了危险。 水晶剑：「那看起来像是“解离术”的翻版啊。」 苍穹在心中冷哼一声。 解离术，在整个dnd5e规则中杀伤力最强的单体进攻法术。 这个法术的本身、是制造出一道危险的解离射线。这道射线会将任何击中的物体完全摧毁，连力场魔法所制造的力墙也不能在射线之下幸免于难。而被射线击中的人会完全地化为飞灰，连尸体都不会剩下来。 虽然这是非常危险的法术，但是解离术也并不是没有缺点。其中一个缺点就是它的速度较慢，攻击范围又较小，非常容易闪躲。 只要打不中的话，使用解离术就不会得到有任何的收益，在dnd5e当中这更像是一次赌博…… 但是阿拉密尔所使用的剑术、却不一样。 这时候，他已经通过苍穹所不知道的剑艺魔法、将解离术的威力完全灌注进此刻他所刺出的一剑当中。 这确实是很有创造力的一击：使用“猎风追魂”来确保攻击的命中，同时使用这个法术来确保攻击的威力。像是上一次那样、自己的攻击被石墙术所阻挡的场面，阿拉密尔看起来是完全不想再次让他上演了！ 也就是说，苍穹使用“护盾术”或者其他类似法术来进行格挡的可能性，这时候也被锁死了。 无法回避，又无法阻挡，甚至连招架都要承受着武器会被直接解离的风险……此刻苍穹看似陷入了绝境之中。 蕾克：「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苍穹：「不去试着拼一下的话……又怎么知道不会有活路呢！」 伴随着他的吼声，《摩登肯的众敌卷册》这时候忽然在他面前翻开了。 那书页哗哗啦啦翻动的同时，苍穹仿佛一瞬间同时有见到自己的“前世”——不，应该说自己在其他团中的人物卡在一张张显现。 苍穹：“……！” 《众敌卷册》本身就是一本以讲述多元宇宙、讲述位面为主的书籍。而那些并不存在于这个位面的人物卡，在这一瞬间、以《众敌卷册》作为媒介、和苍穹牵引到了一起！ 书页很快就翻到了精灵的章节。 在那一章节里，讲述到了生活在不同位面当中的不同的精灵……像是生活在妖精沃野当中的雅灵，又像是生活在堕影冥界当中的影灵。 苍穹也写过雅灵剑咏的角色卡。 卡伦娜·风歌……那在遥远的多元宇宙的边陲，在那个无人可知的星球上被流放的雅灵舞者，此时她的灵魂和苍穹的灵魂联系到了一起。 那是……不属于他，但是又源自于他的力量。 苍穹睁开眼睛。 这一刻，他是苍穹·舒尔茨……他也是那个彼岸的精灵。他们具有着一样的灵魂！ “——轰！” 当雅灵的灵魂、雅灵的命运和苍穹牵绕到一起的瞬间，在苍穹右手当中的耀星剑产生了变化。 蕴藏在其中的无尽魔力、这时候像是从睡眠中苏醒过来一般，让耀星剑这一刻强烈地震荡起来！ 那些魔力让那一截黑黝黝的凡铁蜕变成了其他的样子。 光芒覆盖于其上。无尽的力量破壳而出，只是片刻光华就已经全部就耀星剑覆盖。那完全成为了一把闪耀的、金黄的剑，仿佛整个剑周身上下就是由光线聚集而成！ 此时此刻的耀星剑比太阳还要刺眼，比火焰还要热烈。 苍穹：“——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掌握着那样的力量、让苍穹忍不住高喊出声。他让蕴藏在剑刃之中的力量开始汇聚——因此那光芒的汇聚更加打破了极限、变得更进一步地明亮了起来！ 苍穹直觉地明白，只要举起剑、他这时候就能够改变什么。 因此他让左手和右手握在一起，把这时候绽放出璀璨光华的耀星剑高高举过头顶—— 悬念还并未落下。 另一边的阿拉密尔此刻已经突破了全部十个线圈。他的身体在这时候已经成为了闪电——那闪电令人触目惊心地咆哮，似乎不等苍穹挥下剑刃、就要终结掉苍穹的性命。 那挥下剑刃的动作明明只是这样短短的时间。但是能否在闪电即将抵达的时间准时落下，并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会赢。 这时候苍穹在心中确定着。从耀星剑的先端已经流淌出剑光。那剑光马上就会汇聚成光的瀑布、洗刷掉路径当中的一切阻碍。 ——会杀。 这时候阿拉密尔也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剑气已经满溢而出，那剑光几乎就要抵达苍穹的前胸。只要被“灰飞烟灭”擦到一点，就绝对不会让他留下性命。 ——会结束。 两方同时都预期了自己的胜利，也同时都确信了自己的终结。 但是没有人愿意停下。 在那即将要到来的宿命之前，为了决出谁是更具有力量的一方，两人都义无反顾地笔直冲向了最末…… 第246章 光流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场原本在两人预期之中也许会以同归于尽作为结局的战斗，却因为第三方的入场而被微妙地打破了平衡。 “——呃啊啊啊！阿拉密尔——！” 雷音从远方而来，伴随着飞刺的剑刃和飞奔的脚步。 那是精灵哨兵队长、哈达的声音……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举着自己的长剑、直挺挺地向阿拉密尔刺过去。 那并不是在最后一刻在出现的搅局者。只是苍穹和阿拉密尔彼此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而未曾发现哈达的闯入。 等到他们两人都发现的时候，哈达已经冲到了苍穹落下的剑刃和阿拉密尔刺去的剑刃之间…… 阿拉密尔：“……！” 这一刻已经没有人能够偏转武器。也没有人可以抽身而退了。 在哈达的眼睛当中闪耀着怨恨。阿拉密尔知道那股情感是指向自己的。他是时至今日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有这个觉悟，也早就想好了要背负起这些情感前进下去。 但是他没想到报应竟然会在此时到来。 ——噗呲。 哈达的剑首先刺穿了阿拉密尔的胸口，血液在这一瞬间从其中绽放开来，在半空中展现成艳红的花朵。 紧接着，阿拉密尔的剑触碰到了哈达。 那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缠绕在剑上的、象征着死气的绿光，只一瞬间就让哈达从胸口正中心开始化为飞灰。 哈达稍稍低头，看见了在自己胸口被刺穿的大洞。 那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已经猛烈地向四周扩散。哈达看不见里面的内脏，只能看见空空荡荡的、自己的内心。 ……原来我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阿拉密尔：“你！为什么……” 还不等气急败坏的阿拉密尔说出什么话，苍穹举起的耀星剑就已然落下来。 ……紧接着，光的洪流吞没了一切。 从落下的耀星剑的剑身，无穷无尽的光流从内向外辐射。 光流起初仅仅只有和剑身差不多大小的粗细，但是在穿过空间的同时、光流也不断地膨胀。那很快就变得有一人多高，将即将要完全、彻底化为飞灰的哈达，和胸口中了一剑的阿拉密尔彻底吞没了。 ……无论他们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有什么想要传达的情感，终究已经被耀星剑的闪光给吞没殆尽。 还不仅仅只是这样。 那星光之剑似乎像是一个吸收装置、此刻在源源不断地吞噬着苍穹的魔力。苍穹感觉到已经准备好的法术位在接连不断地消失、消散，成为星耀剑的能量而继续扩大着破坏。 那是名副其实的、光的冲击。 在穿过了阿拉密尔和哈达之后，光流甚至更加夸张地增幅到了更加广阔的范围。它吞没了苍穹前方的路面，紧接着又把沿途的一座建筑物卷入其中……像是不会疲劳一般，它一直前进，一直前进。 直到足足十几秒的时间过去，耀星剑的能量才渐渐消散了。 苍穹：“……” 映入苍穹眼帘的是无比惨烈的破坏。耀星剑的剑光，不但彻底吞没了阿拉密尔和哈达的尸体，还如同摧枯拉朽一般、顺势把大半条街区的建筑和景物都给破坏了。 在路面上深深被斩开的沟渠、像是被大锤迎面击中一般粉碎性塌倒的楼房……这一切都是耀星剑的杰作。 苍穹深深吸了一口气。 破坏的冲击在苍穹的面前以锥形向外扩散，一直到百尺之外才渐渐止歇……苍穹从未想过这是耀星剑当中所蕴含的力量，这时候所感受到的只有震惊。 ……不过，好算是赢了下来。 “……恭喜你。” 不远处传来了掌声。苍穹转头去看，那是躲在暗处的拉瑟尔看完了这一场战斗的全程，一边鼓掌一边慢步走了出来。 拉瑟尔：“这样一来，你在这里的全部心结也都解开了吧。” 苍穹：“……啊啊，我不知道。” 苍穹没有办法说什么。耀星剑的那一击所消耗的魔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他的法术位都为了这一击而投入了进去，直到现在他才因为法力的流失而感觉到头晕目眩的副作用。 苍穹：“但是今天以后、这里也要成为历史了吧。” 拉瑟尔：“是这样。” 拉瑟尔走到苍穹的身边，目光平淡地眺望向远方。 拉瑟尔：“卓尔精灵们都是残忍无情的杀手，这个村庄最终没有人能够活下来……最终它很快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苍穹缄默不语。 那就像是菲斯丽蒂的王都卡普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一样……不过，苍穹并没有觉得很惋惜。 阿拉密尔的死让一直被压抑在苍穹心中的感情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也许依莲现在还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耀星村里面、做她的巫祭，这场战斗或许根本就不会展开…… 不，还有精灵王。 苍穹走上前几步，去把掉落在废墟之中的翠玉剑捡了起来。 时至今日，苍穹仍然不知道这个精灵王姓何名何。但是他所下达的决断、是造成了今天这一场惨剧的元凶。 虽然苍穹听说了他收集古遗物是为了加固灵格里斯特的灾兽封印，但苍穹不觉得事情有这么单纯。直觉告诉他在这下面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苍穹擦了擦翠玉剑。即使是在耀星剑的冲击之下，翠玉剑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破损和残缺，这至少体现了精灵的工艺的确值得信任。苍穹把剑丢进了自己的次元袋里面，然后叹了一口气。 耀星剑和翠玉剑都在自己身上的消息肯定不能隐瞒太久。毕竟在这个世界中，有太多方法可以沿着踪迹定位到苍穹的身上。 因此，想必在不久的将来，苍穹还要和精灵王的势力展开一场较量。 阿拉密尔固然勇猛，但肯定也不是精灵王所能调遣的、最强的剑咏者。苍穹暂时还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而在那之前，他所能仰仗的，就只有更快地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 苍穹把目光又投向了拉瑟尔。 后者如同黑曜石一般的脸上勾勒起一抹轻笑。 拉瑟尔：“如何？趁着天色还未晚……来多享受一下这个已经化作为炼狱的乐园吧。” 苍穹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第247章 坠落 夜幕已至。 杀戮无止境地蔓延。 自灵格里斯特而来的精灵战士们，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呈现如同溃败一样的姿态。而他们所期待的救世主，剑咏者阿拉密尔，之后也都再也没有出现了。 失去了指挥的精灵，很快就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四散逃去。他们并不属于这片竹林，没有理由为翠玉村的人白白献出生命。 但是卓尔精灵的网却在不断收拢。 那些黑色的死神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见到的生物。他们让黑色的烟雾在村庄的各个角落弥漫、让试图想要脱逃的人晕头转向。他们点燃起无穷无尽的火焰，让竹林和木屋在这时候都发出了如同悲鸣一般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仿佛像是这样被下达了宣告。 变得一片混乱的世界之中，拉瑟尔执着苍穹的手，在这破灭的绝境里闲庭散步着。 苍穹渐渐已经能够理解了他的眼神中所流露而出的喜悦。 拉瑟尔：“来歌唱吧！来起舞吧！不知自己命运坎坷的、悲哀的精灵啊！你们的血会被黑暗精灵的白色刀锋所痛饮，你们的灵魂会为深渊之下的蜘蛛之母所尽情饕餮！” 拉瑟尔的哄笑声随着火焰而起舞，不断升起直向夜空。 苍穹看了看他。 那是自满腔的仇恨、憎恶之心所转化而来的、纯粹的悦乐。那些精灵自以为美好的东西，蓝色的高空和葱翠的竹林，如果它们存在的意义是被毁于这一场盛大的祭典当中……拉瑟尔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憎恨呢？ 赶尽杀绝吧。 现在的苍穹、也抱持着和拉瑟尔同样的悦乐。 无论依莲的悲剧为何要诞生，总要有一方要付出自己的代价。 称颂着同胞情谊的、看似道貌岸然的同族，到最后却只是想着如何内斗、如何设计、如何争夺权益。反而是被他们所看不起的人类，却一直信守自己的诺言保护依莲到了最后。 苍穹对于地表精灵的信心已经崩塌了。 说到底，这些尖耳朵的家伙既不代表善良、也并不代表正义。他们只是代表他们自己，和人类并没有多少的差别。 苍穹已经没能继续守护依莲走下去了。但是她还有留下的东西……还有她留下的剑在苍穹这里。 他并不是想要帮助依莲讨回公道。 他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来兑现自己的诺言。 看到那些装模作样的精灵死在白刃之下，这让苍穹发自内心地感到畅快。与之相随的，蕾克也饱餐了附近无数精灵所发散而出的恐惧，在苍穹脑海之中回荡的笑声越来越高昂。 蕾克：「你不把莉瓦什蒂妹妹召唤出来、一起享受这个瞬间吗？」 苍穹：「……你说得对。」 苍穹挥了挥手，让空间被撕裂出间隙，让黑猫的身影在这火焰的幕布之下重新地显现。 到这个时候，已经早就不用顾忌在这里召唤恶魔会有什么后果了。 黑猫轻轻地鸣叫了一声，在摇曳的火焰之中、用翡翠色的眼睛望向苍穹。 莉莉：「莉莉感觉到了您在心境上的变化。」 苍穹：「你感到快乐吗？你的目的要实现了。」 莉莉轻轻地竖起了尾巴：「莉莉自然会因为自己的理念被认同了而感到高兴……不过，并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苍穹：「……」 莉莉：「莉莉说过。没有强迫，是吧？这都是您自己的选择。」 苍穹：「你是正确的。」 苍穹感觉到、随着自己的某个部分的完成，自己和黑猫之间的联系也被加强了。 他能感觉到黑猫变得比往日要更加强大。这是一种明晰的感觉……或许莉莉也因为苍穹的转变而在逐渐恢复自己的力量。 莉莉：「在这些事情完结之后，如果您愿意的话……莉莉可以给予您来自深渊的馈赠。」 苍穹：「那是什么？」 莉莉：「一种只有高阶恶魔才可以使用的祝福能力。这种馈赠可以加强我们之间的联系，让主君您变得更强……与此同时，您的灵魂也会更加靠近我们的本质。」 苍穹有听说过。 在《众敌卷册》之中，确实恶魔们会给予一种叫做“恶魔祝福”的赠礼。这赠礼毫无疑问会腐化人的心智，让人的阵营往邪恶的方向偏转，但同时也会给予极强的力量。 苍穹轻轻一笑。 苍穹：「我这算是上了贼船了吗？」 蕾克：「你不会事到如今才刚刚意识到吧？」 苍穹没有接话，只是又看向远方。 他跟着一直在发出朗笑声的拉瑟尔向前走去。拉瑟尔高举着手臂，眼中这时候仿佛放出了无限仁慈的光芒。 苍穹能感觉到他的怜爱。 这样说好像有些奇怪。但苍穹是知道的——拉瑟尔在憎恨地表世界的同时、也爱着这些阳光，爱着这些葱翠，爱着这片充满活力的土地。 正是因为世界有这样美丽，所以那些东西才会有被摧毁的价值。 既然如此，谁又可以说爱与憎恨不是一体的呢……难道最伟大的光明和最深沉的黑暗，两者之间也不就只是一线之隔吗？ 苍穹突然感觉到释然了。 他一直向前走去，一直向前走去。 生命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凋零。品尝死亡的气息、让蕾克和莉莉渐渐变得强壮。而那份茁壮、也反过来滋养了苍穹变得更强。 在更远的远方，点燃着火焰的箭矢划破了夜空，飞向精灵们最后的堡垒、那座三层高的议事厅的顶上。 耗尽了法力的精灵巫祭夏瓦、早就已经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她的身边也再没有其他的哨兵能够保护她了。 她悲鸣了一声，像是被射中的鸟儿一般从高处坠下，接着完全地葬身于烈火之中。 苍穹远远地看着夏瓦的陨落，心中却再也没有生出悲悯的情感。 消亡吧……让所有的一切都消亡吧。 伴随着这仿佛终焉炼狱一般的场景，苍穹看着拉瑟尔走进火焰的中心，近乎疯狂地高声咏唱黑暗的祈祷文。除了苍穹和守护着苍穹的邪恶仆从之外，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活着见到这幅风景了。 第248章 落幕 退无可退的长老、来到了神社的禁地。然而在这里也早就不再安全了。 火势已经彻底地包围了神社。从外侧蔓延而来的火焰点燃了巨树，那些在树木上绽放的花瓣，这时候带着火星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长老站在被火焰点燃的巨树前面，遥遥地眺望着他的村子。 他亲身经历过几百年前的“魔火战争”。他见过成群的恶魔如同蜂拥般到来，精灵们为了活命只能从翠玉村退避。但是那个时候迷锁并没有遭到这样的破坏，而神社——这个象征着精灵信念的场所，也一直都树立着、没有任何将要崩塌的现象。 他本以为这是天意。科瑞隆在冥冥之中祝福着这个村子，让他永远也不会陨落。 但直到如今，他只能亲眼看着翠玉村的一切、都渐渐葬身于烈火之中。 他一直都以为这一刻是不会到来的。只要精灵一日存在，这片竹林就会一日延绵不绝…… 即使他不在了，也会有后来的精灵接手照看这片土地的责任，维持神社和竹林的安宁。他本来以为会世世代代都这样永远延续下去。 但是——他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村庄似乎都没能延续到下一个世代，而是就这样在自己的手中陨落。这样的命运，让长老在这个时候哀叹不已。 ——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 作为村庄当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年长者，长老已经为了这个翠玉村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他所作所为的出发点都是希望这个村庄可以更加繁荣，更加强盛……但是他却没有看到相应的回报。 也许是自己的手段、太过于现实了吧。 逼迫哈达去追捕莉雅、把依莲和耀星剑送给阿拉密尔以换取和平……长老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些都并没有做错。从功利的角度来看，那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并不理解人心。 他不明白利益和逻辑即使是在驱动着这个世界、但真正决定世界流向的还是类人生物的感情。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算到的话，那也只有是在这一点上了。 苍老的长老发出干哑的笑声。 那明明是他在早先就能够理解的事情，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绕了远路。 长老对自己恒久的一生感觉到绝望。他最后看了村庄一眼，然后转身走进被火焰笼罩的巨树之中。 ※※※※※※※※※※※※※※※※※※※※※※※※※※※※※※※※※※※※※※※※※ 肆虐的火焰在竹林之间燃烧了一夜，直到天空中渐渐浮现灰白的时候才终于逐渐地减缓了。 已经没有任何再可以被燃烧的东西。 也已经没有任何幸存下来的生命了。除了地表精灵以外，甚至那些涌入这篇森林当中的卓尔精灵，在这一晚中也几乎全部地葬于这片烈火之中。 黎明再度造访的时候，翠玉村已经化作了一片彻底的焦土。 竹木都化为了飞灰。建筑因为烧得炭化焦黑也倒下。 只有两个人影这时候仿佛不以为意地在这片废墟之中穿梭着。其中一个有着如同黑曜石一般黝黑的肤色，而另一个则穿着款式简单的法师衣袍。 那显然就是拉瑟尔和苍穹。 随着“恶魔附身”法术的持续时间过去，苍穹的左臂也恢复了本来的样貌，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曾经有那样惨烈地化为暗影燃烧的迹象。他怀中抱着耀星剑，似乎一直若有所思。 苍穹：“不需要有人活下来吗？” 拉瑟尔：“死在和地表精灵的战争之中、是那些卓尔精灵的荣耀所在。他们的灵魂也会被奉献给深渊之主……不需要为他们的牺牲而感到挂念。” 苍穹：“但是这样的话，如果下一次又要做类似的事情、难道不会很麻烦吗？” 拉瑟尔：“所以这是我不讨那些有权力的人喜欢的地方。” 拉瑟尔停下了脚步。 苍穹知道，拉瑟尔说的“有权力的人”，大概是那些在卓尔世界当中执政的权力者，那些强大家族的主母……那些实际上掌控了地底世界的领袖。 拉瑟尔：“在那些愚蠢的主母眼里，没有什么比保存实力、在地底世界争权夺利更加重要。因此她们不会喜欢去侵攻地表世界。那样做虽然会让蛛后喜悦，但是却会损伤他们家族的实力和威权。” 苍穹：“……” 拉瑟尔：“只有那些一无所有的年轻卓尔男性愿意跟着我。而我的目标就是要扫清地表精灵的势力、让卓尔精灵重新回归于地上。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无论要召唤多少恶魔、牺牲多少卓尔都可以。” 苍穹觉得明智的做法是不要发表评价。 他并没有像是拉瑟尔那样的宗教情怀，因此实际上对于理解他所做的事情是困难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其实也并不讨厌。 拉瑟尔声音轻微，宛如低语：“我会让这一切都实现的。” 苍穹：“我相信你的决心。” 拉瑟尔回头看了苍穹一眼：“你也想要参与吗？” 苍穹轻轻笑了笑：“作为你教导我剑歌之术的回报的话，也未尝不可。” 拉瑟尔紫色的眼睛久久审视着苍穹，随后脸上露出了笑意。 拉瑟尔：“很好。看来你做好准备了。” 两人继续地前进。 在这惨剧的村庄废墟之外，远方的地平线上，朝阳依旧事不关已地缓缓升起。拉瑟尔略略地拉起了衣服上的兜帽，用帽檐遮盖了自己的眼睛。 对于像他这样的地底世界的住民而言，阳光的照射就有如毒害。但是拉上兜帽并不等于向太阳投降。至少苍穹可以看到他眼睛当中怨毒的恨意。 或许终于有一天，连那天边的太阳也会被拉瑟尔拉入深渊之中吧。 ※※※※※※※※※※※※※※※※※※※※※※※※※※※※※※※※※※※※※※※※※ 在这星之雨露大森林之中，又一片绿地就这样被抹去了。 这片荒地直到几百年以后的后世、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样貌。这是因为这里已经被无边的瘴气所侵蚀，即使是精灵也无法再踏足到这里。 据说到了夜晚，亡灵们就会聚集在这里，让那些怨叹之声乘风而去。在那些亡魂的诅咒之下，任何草木的种子都无法在这里发芽，任何生命都无法在这里幸存…… 其实这里曾经是精灵们所聚居的村落——像是这样的传言，在后世已经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了。 第249章 哈尔贾纳斯 ……两年后。 在幽暗的地底，刽子手之城哈尔贾纳斯之中，如今正在因为这里的卓尔精灵们从地表精灵手中抢到了第一把古遗物之剑而召开庆典的演出。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你诚意的告诉我；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从，那我也会堆起怒容，装出倔强的神气，拒绝你的好意，好让你向我婉转求情，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你的。” 在舞台上，此刻一出庸俗的戏剧正在上演。带着戏剧的假面、身为男主演的卓尔精灵向居于高位的女主角躬身屈膝，恳求她的爱意；在女尊男卑的卓尔精灵社会中，这是通常和他们的社会地位相符合的行动。 然而在舞台下方，本应该最喜欢这出戏剧的卓尔精灵女祭司，安瑞却有些焦虑。虽然本应该是休息的时光，但她却根本无法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戏剧上。 安瑞是哈尔贾纳斯的蛛后神殿之中、最为年轻的高阶祭司，同时也是占据了哈尔贾纳斯中最大家族的其中一员。在神殿里虽然她身处于末席，但是由于出身的缘故没人会小看她的实际权力。在这座城市里的任何卓尔精灵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只要有一定的智商都会选择退避三舍。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表弟关诺达，安瑞就感觉到头痛不已。 在卓尔精灵的社会之中，女性掌握了居于高位的神职，而那些武技长、法师长则一般都由男性出任。男性听从女性的调遣，在女性所决定的战场上出生入死，这本应该是每一个卓尔精灵都懂的规矩。 但是这个关诺达却擅自行动。原本只是一介小小神殿侍卫的他、竟然带着一队卓尔精灵突袭了地表的精灵，在他们运送古遗物之剑的中途将他们击溃，并且顺利地把古遗物——澜沧剑夺到手中。 安瑞本想治这位表弟“不服从指挥擅自挑起战争”的罪，想要将他丢入蜘蛛坑中变成蛛化精灵；但是罗丝降下的神谕却制止了她这么做。罗丝看起来反倒是对于关诺达的行为非常满意，这更是让安瑞感到不平和气愤。 但是在这地底城市之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另一条公理是：必须要顺从蜘蛛神后的指示。 无奈之下，安瑞只能出面主持了这场庆典仪式。 现在，澜沧剑就静静地被安插在剧场观众席的中央。即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它也从剑身上向外扩散出安逸的蓝色，彰显着自己的光芒。 ……那个小子，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能这么顺利夺得古遗物的？…… 安瑞感觉到非常焦虑。他本不应该掌握有关于地上世界的情报，最有可能的理由是，他和几百年之前早已经被放逐出哈尔贾纳斯的另一个卓尔精灵，拉瑟尔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后者则秘密地向他送去了情报，对他和他手下的守卫发出了致命的邀请。 确实，他和那个拉瑟尔一定有着非同小可的联系。如果这样想的话，就可以理解为何他的眼中总是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叛逆光芒了。 那些被拉瑟尔的花言巧语迷惑的男性精灵都会这样。他们不再安逸于被女性统治的地位，而总是想要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去讨蜘蛛神后的欢心，以此来挑战主母们不容置疑的威权。 安瑞转头去看坐在远处的关诺达。然而在关诺达的座位上、却暂时没有看到他的声音。或许是暂时离开了会场吧。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和拉瑟尔勾结的证据。等我把那些证据呈上送给主母，看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笑出声来…… “……让我对着月亮发誓，来吧，艾顿！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舞台上，那处庸俗的戏剧仍旧在继续，似乎将要到达最高潮。身穿华服的女性卓尔精灵演员向跪在地上的男主演伸出手去。 安瑞将愤恨的念头抛弃到一旁，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剧之上。 “…………！” 然而，她最后看到的景象，却是那跪地的男性精灵、忽如其来地从腰间拔出的闪耀刀光。 “……ambernightmarede（梦魇剑·琥珀）！” 不曾听闻的龙语咒文响起。还未等到安瑞做出任何反应，那舞台剧演员的身影就忽然从舞台上消失了—— 下一刻，从阴影之中再度出现的演员已经跨越了二十余尺的距离，一剑刺入了安瑞的心脏之中。 “你……！” 安瑞在震惊中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然而那男演员的杀戮并未曾终止。他的身影在这宴会的空间之中连续地闪烁，不停地消失、又不停地从另一个方位出现。唯有水晶剑带着连绵不断的琥珀色轨迹在这狭小的场地中穿行着。每次他的出现都会带走一个卓尔精灵的性命。这本应该是庆贺的场所却很快化作为人间地狱。 “刺客！是刺客！” 一部分观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变陷入了惊慌。而另一部分则仓惶间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刺客在哪里？” “在那里！澜沧剑的边上！” “不能让他拿走古遗物！” 接着，连续地响起了卓尔精灵们因为使用手弩、而按下的机括的声音。 然而那些声音却并不是全部指向已经传送到澜沧剑旁边的刺客，而是竟然有一些是指向观众席上那些反应过来的卓尔精灵的！ “shield（护盾术）。” 那刺客早就已经拿起了澜沧剑，同时随手竖起了一道力场屏障将射来的弩矢纷纷挡下。而另一方面，从观众席上也七零八落地传来了悲鸣。 “有袭击者！在二楼有人在袭击我们！” 在有人的提醒之下，这些安瑞最忠诚的侍卫也都看到了：在剧场的二楼回廊之上，有一圈早已经埋伏好的骷髅士兵、现在已经掀开了掩盖身形的披风，把手中的弩箭指向了那些回过神来的侍卫们。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早就被精心设计好的谋杀。 没有人能说出这场谋杀主使的名字。伴随着骷髅伏兵们冷酷无情的换单和射击，又一轮箭雨落下，惨叫和怒号声再次笼罩了会场。 “dimensiondoor（任意门）。” 而无人干扰的刺客再一次念出了咒语，一闪身已经带着澜沧剑一起，消失在一道转瞬即逝的蓝色光芒中。 第250章 杀手的素质 “哦哦，拿到了啊。” 在会场之外，早就已经在约好的位置守候的关诺达，眼看着那个依旧穿着戏服、戴着面具的男演员从蓝光之中显现。 “比打哈欠还要简单。” 那演员一边说着，一边把面具摘下、同时肤色和身形都发生了改变。 ……从伪装的法术之后展露出真实面目的男人，正是苍穹·舒尔茨。 关诺达，这个卓尔精灵并没有像是在面对其他人类时候那样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而是小心翼翼地堆起了讨好的笑容：“不愧是您……拉瑟尔阁下所培养出来的最强的杀手。竟然能想到化妆成演员来进行这场刺杀，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成功的。” 苍穹：“只是没有其他合适的场所。” 苍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于关诺达的夸赞不屑一顾。 实际上他也没有用这种张扬的方式来进行刺杀的习惯。只是这位女祭司安瑞、无论走到哪里警卫都很周到，而且她身为高阶祭司的个人实力也很强，对于各种意外情况抱有着十足的戒心。为了在最出其不意的场所确保刺杀能一次成功，不得已之下苍穹才和舞台剧的主演掉了包。 只要能顺利解决掉安瑞，剩下那些喽啰就可以轻易交给关诺达布置的伏兵来打扫了。 关诺达：“拉瑟尔阁下之后还有什么吩咐吗？” 作为在哈尔贾纳斯城中、拉瑟尔布置下的最重要的线人，关诺达最关心的显然也是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任务。 苍穹：“没有了，只是让你继续潜伏好。这次刺杀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关诺达：“不会的。在哈尔贾纳斯城里，像是这样的背叛和杀戮是家常便饭。我早就已经安排好让哪个倒霉鬼来顶罪了，没有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苍穹：“那很好。你们的势力是拉瑟尔得以在地上世界中自由行动的支撑，注意好要保存实力。” 关诺达：“那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参与下一次任务呢？我是说……对于那些地表精灵的袭击。” 苍穹看向他。他鲜红色的眼睛之中刻着憧憬和野心……以及还有对于鲜血的热爱和渴望。 这是追随拉瑟尔的每一个卓尔精灵都会展现出来的表情。他们都已经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在地底之中勾心斗角的生活。他们渴望开辟，渴望在地面上建立起属于他们自己的功业，而不是被女性们所指使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 苍穹：“他准备好了会通知你的。” 关诺达：“……我知道了！” 苍穹：“我先走了。注意掩埋我的踪迹。” 关诺达：“嗯，我知道！祝您顺利。” 苍穹打了个响指的同时念出了咒语，让蓝光再次包裹住自己。片刻之间，他就感觉到四处的风景一阵飞旋。 这是“任意门”法术，是如今的他已经能够熟练施展的4环魔法。借助这个法术的帮助，他可以无视任何地形的限制，只在一步之间就踏出五六百尺遥远的距离…… 就像是现在这样。只是一眨眼之中，他就已经离开了会场的后巷、而到了遥远的另一个蘑菇丛中。他在这个蘑菇丛里抬头眺望着、远在峭壁之上所建立的会场。由于两方之间的高低的落差，一时半会之间应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追兵过来了。 虽然如此，苍穹也心知不能久留。 因为在地底世界之中、苍穹的这幅人类相貌毫无疑问会迎来不必要的注意，所以苍穹的面目再一次地变幻了。这一次他的身形开始变矮、变瘦……他的手脚变得干枯，而额头上出现了皱纹，肤色也渐渐变得黝黑。 这是苍穹所提前喝下的炼金药水，“变形怪之血”所产生的作用。在24小时的持续时间之中，苍穹可以像变形怪那样随意切换自己的外观，变形成各种各样的类人生物。 之前变成卓尔精灵演员、也是因为这瓶药水的功效。而此时此刻苍穹所选择的身份是一名地底侏儒奴隶——在这片蘑菇林之中，他以这个面目穿行不会惹来任何的怀疑。 苍穹使用随身携带的魔法物品“百衣袖套”切换了服装的式样，然后很快踏上了返回地面的道路 在这两年之中，他已经多次通过地表世界和地底相连的隧道来到了这里。有些时候是为了帮拉瑟尔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有些时候则是为了接受他的测验——判断苍穹有没有接受下一步训练的资格。 因此，对于这个建立在地底的大空洞之中的卓尔精灵之城，苍穹也算是很了解了——即使不像是卓尔精灵那样熟系，他的见识也肯定远远在人类或者是地表精灵之上的。 在这个大空洞之中，无数的卓尔精灵风格的建筑从地面而矗立。他们都有着像是尖尖的高塔一样的外观，相互之间通过桥梁而联系。而在最下层的土地是奴隶们种植各种作物、驯养牲畜的场所，一般很少会被人所注意到。 苍穹就这样快步地穿梭。当他时不时地遇见几个蔁人、泽地熊人、熊地精、还有像他一样的地底侏儒奴隶时，他们之间都没有相互招呼的意思。毕竟在卓尔精灵的高压统治之下，一般人都没有那种心情。 不过这也正和苍穹所愿。 很快他就要来到从下方离开哈尔贾纳斯城的隧道口。但是在这里就不能继续用奴隶的身份通行了。因为为了避免那些奴隶们逃跑，卓尔精灵都市的每一个出入口都会有哨卫把守。 远远地，苍穹已经看到了依靠山壁所建立起的哨塔，还有卓尔精灵卫兵们身穿的斗篷、皮甲和闪亮的双刀。 虽然对于现在的苍穹而言，想要摆平他们也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苍穹还是决定用低调一点的方法。他再度改换了自己的样貌、变成了他刚刚所刺杀的卓尔精灵女祭司的样子，同时把服饰也调整成了祭袍。 戍位的哨兵们远远地看“女祭司安瑞”向这边走来，各个都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们慌忙调整了站立的姿势，生怕被祭司看到自己懈怠的样子。 “高阶祭司阁下！” 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模样的哨兵殷切地小跑过来。 “您怎么一个人来这里？需不需要我给您调遣几名哨兵作为护卫？” “女祭司安瑞”高傲地横了他一眼：“这是你需要过问的事情吗？” 哨兵队长自知多言，赶紧退下。 ……于是，苍穹最终安全地离开了这里，不费吹灰之力。 第251章 密谋 在离开哈尔贾纳斯城数里远的一处石窟之中，苍穹和拉瑟尔再度碰面了。 这里是拉瑟尔的一处秘密藏身场所。因为拉瑟尔常年处于被地底都市的卓尔精灵追杀的状态，所以像是这样的场所一共有很多，连苍穹都数不过来。 苍穹刚一进到洞窟，就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在这个石窟里，除了拉瑟尔以外，还有他的顾问，女性精灵吉娜菲，和他的副官、被他所唤醒的骸骨巨龙斯多利卡。此刻他们都围在一张圆桌前面，似乎正在商讨接下来要进行的活动。 苍穹见到拉瑟尔，便微微举起了夺来的澜沧剑示意。 拉瑟尔：“做得好。” 拉瑟尔轻轻地鼓掌，脸上浮现起笑意。 拉瑟尔：“如此一来，可以再教会你的东西、就只有一些更深刻的奥法知识了。关于剑术和杀人的艺术，你在这里学会的已经足够了。” 苍穹：“谢谢。” 吉娜菲：“恭喜你，苍穹阁下。” 虽然吉娜菲作为一名半精灵、并没有黑色的皮肤和红眼睛，但是苍穹却知道她的凶狠与阴险绝对不居于卓尔精灵之下。此刻她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是苍穹早就提醒过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 而骨龙斯多利卡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苍穹一眼。苍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骨龙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苍穹也懒得去计较骨龙的这点小心眼，这时候走到了桌边，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苍穹：“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在这两年中，虽然苍穹大部分时候都在跟着拉瑟尔、学习一切他所知道的关于剑咏者的奥秘，但是间或地、拉瑟尔的行动、对于地表精灵的骚扰也从未被打乱。 似乎是也对精灵的古遗物产生了兴趣。有那么几次，如果派遣了苍穹前往地表世界，那么一定是在做和古遗物相关的事情和准备。 在这些年中，除了苍穹在最开始得到的翠玉剑和耀星剑，刚刚接手的澜沧剑、也是苍穹在地面上协助关诺达获得的。以那把剑作为幌子，苍穹和拉瑟尔一起设计了一个致命的陷阱，而剑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过苍穹的掌握。 苍穹尚且不知道拉瑟尔关心古遗物的理由为何。不过做这件事、本身也不是被他所排斥的。 拉瑟尔：“接下来的目标是这里。” 拉瑟尔将手往桌上的地图一指。 苍穹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向的方位，正是星之雨露森林的中心、世界树的所在、精灵的都城灵格里斯特。 苍穹：“要像灵格里斯特进军吗？凭我们的实力是不够的。” 苍穹直率的言语，却引来了在一旁的骨龙不满的瞪视。 斯多利卡：“人类小子，你看不起谁？我当年让世界树起火的时候你爹妈都还没出生呢。” 苍穹：“那你当年怎么没攻下灵格里斯特呢？” 斯多利卡：“你……！” 苍穹：“我们的追随者都未曾达到当年的规模。当年都做不到，为什么会觉得现在就可以做到了？” 苍穹也曾经耳闻过，那场被称为“魔火战争”的战役。 由于和巫后塔莎达成的协议，拉瑟尔史无前例地召集了一支由卓尔精灵、不死生物和无数恶魔组成的大军、向灵格里斯特发起进攻。正是因为那场战役的缘故，灵格里斯特的封印才会受到根本性的动摇。 但是那场战争的结局终是拉瑟尔方面的落败。苍穹现在提这个，无异于在揭斯多利卡的伤疤。 吉娜菲：“两位请冷静一点。” 吉娜菲适时的发言，让苍穹和斯多利卡两方都沉默了下来。 吉娜菲：“我们暂时并未有进攻灵格里斯特的考虑。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但是……最近发生在那里的事态，却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苍穹：“是怎么回事？” 吉娜菲：“之前苍穹阁下应该也有曾听闻，精灵王正在收集精灵的十二把古剑，是吗？” 苍穹：“确实。” 吉娜菲：“我们最近已经得知，除了星耀剑、翠玉剑和澜沧剑，现在在苍穹阁下你这里以外，精灵王已经成功把剩下的九把剑都收缴了。” 苍穹：“……动作好快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也不值得感到奇怪。 毕竟，在星之雨露大森林的精灵村落中，虽然精灵王对于他们并没有对他们采取直接管辖的形式，但还是有巨大的威望。而且这些精灵村落的居民们也没有能够抗衡灵格里斯特的军事力量。被全部收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吉娜菲：“你知道精灵王收集这些古遗物明面上的原因吧。” 苍穹：“我记得说是为了用这些古遗物的力量、去加固在灵格里斯特的灾兽封印。” 吉娜菲：“是的，他正是在那么说。但是奇怪的事实是，即使是在已经集齐了九把剑的如今，精灵王现在却没有任何要销毁武器、加固封印的迹象。” 苍穹：“哦？” 苍穹停顿了一下，用以思考。 苍穹：“会不会是他们打算集齐了剩下的三把以后再开始那么做？” 吉娜菲：“不是。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加固封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召集大量的法师、寻找大量的法术材料和连续好几天地举行大规模的仪式。但是这方面无论哪一点都没有见到。” 拉瑟尔接过了话：“精灵王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封印。封印只不过是他用于收缴古遗物的借口。他有在掩藏之下的、其他的真实的目的。” 苍穹微微皱了皱眉头。实际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苍穹：“那么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拉瑟尔摇了摇头，却露出了笑容：“虽然我们还不能够确定这一点，但是将这一切都摧毁难道不是很有趣吗？让他那张自命不凡的脸上露出惊吓般的表情。让他猝不及防、只能看着灾难在他的国土之上蔓延，让他珍视的所有东西都化作为灰烬……” 苍穹不用看也知道，拉瑟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怎样一副陶醉的表情。 第252章 回归的准备 话说回来。 在苍穹见过的所有人之中，他还是认为拉瑟尔最接近他对于“疯子”的定义。 并不是会做异于常人的事情就是疯狂了。许多人的行为其实有逻辑可循。比如苍穹之所以很有可能会答应帮助拉瑟尔去反对精灵王、是因为他认为精灵王是逼死依莲的元凶，让精灵王受到伤害会让他感觉痛快，对于人类而言这只是很正常的情感反应。 但是拉瑟尔并不一样。 他并不是因为被常理所驱动而去做过激的事情，而是在他心中、似乎关于悦乐的定义本就和正常人类不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在追求着折磨和痛苦。从一开始就想要从鲜血和惨叫声中获得快乐。 苍穹不知道是否所有的卓尔精灵都这样。 不过既然到目前为止、他取得快乐的方式和苍穹的目标是一致的，那苍穹也并没有反对他的打算。 吉娜菲：“所以，我们需要先去灵格里斯特调查，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尽可能多地收集古遗物、借此破坏精灵王的计划。这两项我们可能都需要借助你的帮助，苍穹阁下。” 苍穹略略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说到底我只是一介人类而已，虽然我有办法变幻自己的外观、但也并非不存在被识破的可能性。所以我认为，还需要再有一个人来和我接应，这才是最好的。” 精灵们对于人类那深入骨髓之中的歧视，苍穹实在是深有体会。 从天性而言，他们就认为自己是最优越的种族、而因此建立了对于其他种族的自傲。作为从其他世界而来的殖民者，他们会认为其他种族无论是在审美、在文化、还是在能力方面都远远落后于他们。甚至连其他种族存在于他们的土地之上，这都会是一种原罪。 如果苍穹是以人类的姿态去拜访灵格里斯特，说不定连城门都进不去。 而如果苍穹变化成精灵的样貌前往，又有露馅的风险在。 因此，最好的方法是有一位精灵或者半精灵可以作为苍穹的引荐者，和他一起进入灵格里斯特城里面。 而这样的角色，眼前正好有一位。 吉娜菲见到苍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嘴角也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吉娜菲：“哦？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行动吗？” 苍穹：“别误会，你最合适而已。” 作为拉瑟尔的顾问，吉娜菲当然也没有忘记合理地运用自己身为半精灵的优势。事实上吉娜菲在精灵世界中也有多个身份，这帮助了她作为间谍进行各种情报活动。 苍穹在心中轻轻叹气。本来说不要和这个女人产生关系，现在看来不产生关系也很困难了。 拉瑟尔：“真是很遗憾。这原本看起来是一件足够有趣的、能够让我也来参与其中的事情。” 苍穹：“你也并不是完全就不参与了吧。” 与拉瑟尔相处了这么久，苍穹已经知道了他的脾气。他一定会在关键时刻进来插一脚…… 而骨龙斯多利卡只是冷哼了一声。 像是这样的、潜入性质的行动，从根本上来说也确实就和它无缘了。他只能像是现在这样守着据点、期待着下一次总攻会到来。 吉娜菲：“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那就让我们尽快启程吧。” 苍穹：“别急，我们再商量一些细节的问题……” 之后的时间里，关于两人究竟要如何潜入、使用什么身份、如何在关键点进行破坏和监视，苍穹和吉娜菲、拉瑟尔进行了充分的商讨，一直到几个小时之后才罢休。 ※※※※※※※※※※※※※※※※※※※※※※※※※※※※※※※※※※※※※※※※※ 在讨论告一段落以后，苍穹离开了这个比较宽阔的石窟，从一条稍为狭小的隧道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说是“自己的房间”，其实也就是一个单独被开辟出来的石窟而已。当中只有一张炼金台和一张床铺，挂在墙壁上的永明火把成为了这里唯一的照明。 苍穹关好门、同时细心地设置好警报术结界，最后才松了一口气，把莉莉从半位面之中召唤来了。 一道暗影如同旋风一般在苍穹的石窟之中汇聚，然后渐渐塑造成一只小巧的黑猫的模样。 然而那黑猫的样子却快速地被拉伸、延展……苍穹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只猫的样子、慢慢蜕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黑发少女。少女的身后长着一对蝙蝠似的残翼，从脊椎之后延伸出了一条猫尾。从那双像是翡翠一样通透的绿色眼睛之中……毫无疑义地可以确认她就是莉莉。 此刻，莉莉跪坐在苍穹的面前，仿佛像是有些害羞地垂下脸去。 莉莉：“主君。” 苍穹：“……” 苍穹沉默着向莉莉展现了自己的左手。在他的手背上写着莉莉的真名“莉瓦什蒂”。这正是苍穹被莉莉施以祝福、两人之间更近一步地缔结了契约关系的证明。 由于苍穹在这几年当中实力的突飞猛进，再加上两人之间链接进一步变得紧密，莉莉正在逐渐恢复往昔的实力。如今的这个人形的姿态、就是作为那结果之一。 苍穹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莉莉的这个姿态了。只是关于自己的黑猫魔宠变成了美少女这件事情……他姑且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相对而言，莉莉看起来倒还是更自然一些。她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施施然提起裙子、向苍穹行了一礼。 莉莉：“您辛苦了。现在澜沧剑也被您收获于囊中……您的力量要比之前更进一分。即是，您要更靠近自己的目的了。” 苍穹：“……如果不用适当的方法去使用的话，也只不过是一截废铁而已。” 苍穹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特别在意。毕竟他早就已经拥有了各式各样的名剑，而澜沧剑也并不比翠玉剑或者是耀星剑更强。 重要的并不是剑、而是使用着剑的人。苍穹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苍穹：“我明天要出发前往灵格里斯特。” 莉莉：“噢……您要去地面上了吗？” 莉莉抬起眼睛看向苍穹。苍穹慢慢地点点头。 苍穹：“我要回去……要让那些从我手里夺走东西的人付出他们的代价。” 第253章 莉瓦什蒂 莉莉一直用幽绿色的眼睛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继续发声： “主君，请听我一言。” 苍穹：“说。” 莉莉：“在这两年之间，您已经为拉瑟尔做了足够多的事情了。现在既然武艺已然大成，如果不找适当的时机离开他，恐怕会有危险。” 苍穹：“我自然知道。” 从一开始，苍穹就明白拉瑟尔肯定包藏祸心。只是既然还要跟着他学艺，这些疑虑也只能被他暗自压下去。 这两年之间，苍穹都在极度的警戒和防备之中度过。每次他回到自己房间之前都会设置好警报术、这一点就是明证。 莉莉：“那么答应他前往灵格里斯特这件事情，是否还有再商榷一下的余地呢？莉莉并不是在质疑您的决定，只是希望您可以三思。” 苍穹：“你是说拉瑟尔调遣我去灵格里斯特，这件事情本身就可能包藏着祸心吗？” 莉莉：“莉莉确实是这样想的。” 苍穹看着她。 暂缓了一下之后，莉莉继续说道：“主君您已经从两年之前就知晓了。您的身份之所以特殊，是因为您的灵魂天生就和其他存在的灵魂不同。您明白自我存在的奥秘，并且可以利用其他世界的知识来增强自我……但是这份力量，也是被所有人所觊觎的。” 苍穹隐约已经能够理解莉莉的意思了。 在苍穹的眼中，苍穹这个身份不一定是真实的。因为苍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更高位的存在，那就是存在于另一个“现实世界”中的“苍穹”。 苍穹是“苍穹”，“苍穹”却不是苍穹。尽管苍穹有着“苍穹”的全部记忆，但他也只是“苍穹”的化身之一。苍穹是那个“苍穹”意志的具现。而与苍穹同级的，还有“苍穹”所写的众多角色卡……他们或许都在这个世界之外，但他们确实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和苍穹产生联系。 苍穹怀疑，自己的《玩家手册》和其他的一系列外挂，也正是因为“苍穹”所在才可以自由地使用……现在想来，这正是上位意志存在的最好明证。 而因此，因为苍穹这个和上位世界产生联系的缺口，会被盯上也是自然的。如果拉瑟尔能够彻底控制住他，那等于说拉瑟尔也能够使用这种力量…… 苍穹：“你说的，我都已经想过了。” 莉莉：“那您的想法是？” 苍穹：“即使这样，我还是要去灵格里斯特。” 莉莉：“为何？” 苍穹：“因为我要为依莲报仇。” 莉莉：“……” 苍穹：“而且那里是‘世界树’。那里是距离其他位面最接近的地方。” 莉莉：“您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在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话之中，“灵格里斯特”是从一片混沌之中最初生长的巨人。他被自己的巨剑所刺死，他的身体化为了山川大地，日月江河，而那把巨剑就变成了贯通神国、中庭和下界的世界树。 直到今日、也未曾有人知道世界树高度几许。有传说说正是因为世界树太过于庞大、甚至延伸到了星界之海和其他位面，所以才有精灵顺着树枝延伸下来、成为了在这个忒弥亚星球之中最初的殖民者。 无论怎样，通过“世界树”是目前已知的、离开这个国度前往其他世界的唯一方法。既然身上已经背负起了和其他世界相互联系的宿命，那苍穹就一定要去这里探求个究竟。 苍穹：“以及，还有……从世界树的树根向下，也是前往深渊和九狱的最好、最快的方法。” 莉莉：“您终于下定决心要前往您的国度了吗？” 苍穹：“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很在意……那些菲斯丽蒂王国的亡魂们，他们死去以后会前往那里。” 莉莉：“……啊。” 莉莉瞬间明白了苍穹的所想。 有传闻说，人类在被魔鬼所杀死的时候，他们的灵魂就会被幽禁到九狱之中。莉莉并不能否认这种传闻的真实性。她至少知道有一种在魔鬼们当中流通的货币——灵魂币，其中是确实囚禁着人类的灵魂的。 莉莉：“所以您想……前往九狱？” 苍穹：“如果在这里的事情都做完的话。” 苍穹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也一日都未曾忘记过魔鬼们毁家灭国的仇恨……只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所以这些事情要暂时往后稍稍。 但是现在，已经和往昔大不相同了。 苍穹：“如果以九狱作为目标的话，灵格里斯特也是必须要考察的场所。所以这一趟，无论是从蒙蔽拉瑟尔的角度，还是从挫败精灵王的角度，甚至是从以后行动的角度，我都必须要前往。” 莉莉：“原来如此……莉莉理解了。” 莉莉本然是想要提醒苍穹，但回过头来却发现苍穹对这些点不但早有想到、而且还想得比莉莉要深入。既然如此，莉莉也没有什么立场继续说下去。 莉莉：“那我先预祝主君此行的顺利。” 苍穹微微轻笑：“说的这什么话，你又不是不和我一起去了。” 莉莉歪了歪头：“不过，说到这个。” 苍穹：“什么？” 莉莉：“蕾克最近总是找我抱怨。她说主君你越来越少把她召唤过去了。” 苍穹听闻此言，莞尔一笑。 这一部分理由是因为苍穹最近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锻炼自己的上面，实在没有原因召唤恶魔来附身自己；另一部分理由则是随着苍穹实力的增长，也渐渐可以做到不需要这个法术就能自己搞定战斗了。 不过苍穹现在已经没有了和恶魔融合所产生的恐惧感。毕竟事到如今，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非常确信如果此时有一位圣武士在他面前施展侦测能力，他所能感知到的是一个接近恶魔的灵魂。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苍穹的回答也很自然。 苍穹：“你去帮我转告蕾克。我需要借助她力量的时候、自然会呼唤她的名字的。让她不要心急，或许这个时候马上就要来了。” 莉莉：“是这样吗……我知道了。那么，请容许莉莉暂且告退。” 苍穹轻轻点了点头。 莉莉摆了摆尾巴，然后骤然消失于一阵烟尘之中。 第254章 气息 第二日，苍穹和吉娜菲一起动身前往地表。 途中虽然并非是未曾遇到过袭击，但是那些对于地底世界的旅者们本应该是非常危险的怪物、对于苍穹而言却不值一提。 在经过连续几日的、在不见天日的地底隧道穿行之后，苍穹和吉娜菲终于迎来了第一道地表的阳光。 他们一起从山岩的缝隙之后走了出来。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苍翠的密林，午后的微风飘荡在林木之间，带来了阔别多日的泥土的气味。 吉娜菲：“终于回来了。” 苍穹转过头去看吉娜菲。此刻的她带着一副眼镜，把原本的危险表情都收敛起了许多。她穿着一件白色打底、蓝色点缀的连衣裙，看上去就真的好像是一个单纯无邪的半精灵少女那样。 苍穹：“听你的语气，你好像还挺想念这里。” 吉娜菲：“任谁都会想家的吧？” 苍穹皱了皱眉头。虽然吉娜菲露出一副纯良的表情，不过他可不会信了邪。 此刻的苍穹也早就已经乔装成了另一幅模样。他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精灵那样纤细、高挑的样子，一头亚麻色的蓬松头发现在也变成了柔顺的金发。他穿着一身轻便、简练的武斗装束，腰间挂着水晶剑，看起来像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剑客。 他和吉娜菲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到了地表精灵的地盘以后，他们便要扮装成一对云游四海的情侣。因此他们不能直呼对方的姓名，苍穹自然也不能为所欲为地对吉娜菲说自己的心里话。 苍穹：“走吧。灵格里斯特距离这里应该没几里路了。” 吉娜菲点了点头。 苍穹在前、吉娜菲在后，二人此刻便一同向远方、那棵隐约可见的摩天巨树走过去。 苍穹：“在灵格里斯特附近有迷锁吗？” 吉娜菲：“当然是有的。我们精灵的德行你还不知道吗？” 苍穹：“他们自己也不嫌麻烦。” 吉娜菲：“哎呀。那没办法，我们的信念一直都是不怕最麻烦的，只要最好的。迷锁在各种层面上都太有用了。” 苍穹点头。即使是像翠玉村里的那样的基础型迷锁，也在抵抗外敌入侵的时候能给阿拉密尔带来不少的麻烦。更何况迷锁之上还能更进一步地加入各种各样的其他能力。 正是因为迷锁的存在，即使是如今法术和武艺都已经十分高强的苍穹，也不能说自己就可以在灵格里斯特里为所欲为了。 吉娜菲：“话说回来，亲爱的。” 苍穹默不作声，只是一直向前行进，佯装没有听到。 吉娜菲：“不要这么冷淡嘛，我们现在不是情侣吗？” 苍穹：“有话快说。” 吉娜菲：“没什么~就是趁着这段旅途你多讲讲关于自己的事情啊，不然我们接下来怎么扮演得好啊。” 苍穹：“天底下也有相互之间不说话的情侣的。” 吉娜菲：“哪有啊！” 苍穹：“没听说过吗，心有灵犀。” 吉娜菲：“从刚才开始你说的话我就一句也听不懂了！” 苍穹：“不重要。” 虽然吉娜菲软磨硬泡地想要纠缠苍穹说过去的事，但苍穹一直面不改色、不曾动摇，对于吉娜菲说的话也就只是冷冰冰地应付过去。这让吉娜菲感到有些扫兴。 吉娜菲：“哎，好没意思。那我就说说我的人设好了。” 苍穹：“……” 吉娜菲：“我呢，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半精灵。” 苍穹：“呵。” 吉娜菲：“那个时候我不住在星之雨露大森林呢，住在别的森林里面。我的母亲爱上了一名人类，但是她深知自己漫长的寿命、和人类结合在一起注定会迎来悲伤的结局。所以她很久以前就离开了他。” 苍穹不知道她是在说真话还是谎话，这时候都一概不回答。 吉娜菲：“因此我从小时候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因为这一点，我经常被森林里的其他精灵嘲笑、数落。他们说的确实没错嘛，因为在他们看来我确实就是没有父亲的野种。” 苍穹：“后来呢？” 吉娜菲：“嗯……你说，你是在这里出面保护了我、然后成为了我的白马骑士比较合适，还是稍微反传统一点、在这个时候做欺负我最凶的臭小鬼比较合适啊？” 苍穹：“……和我有什么关系。” 吉娜菲：“我们不是在想人设嘛！如果现在不想好、到灵格里斯特里面去露馅了怎么办。” 苍穹：“你想多了，哪会有这么多人关心我们死活的。” 对于精灵们的冷漠，苍穹也可以算得上是深有体会了。 吉娜菲还想要再说什么。这时候苍穹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水晶剑，把吉娜菲吓了一跳。 吉娜菲：“你干嘛？” 苍穹：“有硫磺的味道。” 苍穹说话的时候虽然表情不变，然而吉娜菲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却接连地闪过了诧异的光芒。 吉娜菲：“硫磺……你是说，有魔鬼在附近？！这里可是灵格里斯特啊！” 倒不是吉娜菲不相信苍穹的判断，而是这件事情显然有些荒谬。 身为精灵，对于巡视居城附近的森林、他们是比其他种族要热心一万倍的。森林不但是他们都城的防线、也是他们第二个家园，在精灵的森林之中、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出现有任何邪恶、任何危险存在的迹象。 即使是在星之雨露大森林的周边地带，都很少有见到哥布林或者是食人魔存在了。而这里更是森林的深处、靠近世界树只有几里距离的地方。要说有魔鬼存在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然而吉娜菲看苍穹的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见苍穹忽地闪身，随后便如同一道劲风一般在草地之上轻点，握着剑往这片森林的深处跑去了。 吉娜菲：“喂！有没有魔鬼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喂！等等我，你这个木头！呆鹅！” 吉娜菲原本不想管这闲事；然而眼见苍穹一个起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她跺了跺脚，最后还是跟着他跑向深处…… 第255章 故人 苍穹一度以为自己到场得太晚了。 靠近硫磺气味的源头时，苍穹看到凶恶的火焰从森林的中心向外绽放。不少草木已经因为火焰而转化为一片焦黑，连带着众人的脚下都变成了一块无人见过的荒地。 在这魔火之中，苍穹见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身影。 出现在此地的是两名须魔和一名猬魔。在很久以前——在苍穹看来恍如隔世的年代，苍穹就曾经和须魔交手过。他们手中提着巨大的砍刀，下巴上胡须如同蠕虫一样飞扬着，紫色的面孔上流露出凶恶的神情。 而在那两只进逼的须魔的身后，还有一个灰色表皮、全身长满倒刺的魔鬼出现在这里。这魔鬼的尾巴在左右地摇摆，手心中悄然蔓延着火焰，显然四周围的烈火就是拜他所赐。他就是猬魔，他们贪婪而且危险，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是一个好的兆头。 而被他们视作为猎物追赶的人们…… 苍穹扫视过了战场，然后屏住了呼吸。 那理应是苍穹的熟人。其中一位少年身上穿着法师长袍，肩膀上带着一只青蓝色的蜥蜴，正在不断念咒放出雷光；另一位少女则身着铁甲，虽然甲胄上十字形的圣徽印证了她应该是一名牧师，但是她双手中虎虎生风的巨锤又似乎表明了她不是一个被动的身份。 ——莱茵和芭芭拉！ 苍穹几乎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们的名字。 两年不见，两人本来理应比学院里的时候没有长大多少，但一眼看过去却显得要沧桑许多。莱茵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刚毅和决绝，而芭芭拉的出手看上去也不再像是前些年那样花哨了。 莉莉：「哦……是您的老朋友哎，主君。」 在苍穹的脑海中响起了黑猫的声音。显然莉莉也发现了这一点。 苍穹：「我自然知道，不用你说。」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穹的心中一时间闪起无数的疑问。 莉莉：「怎么了？你不去为他们施以援手吗？」 苍穹确实想那么做。不过他立马想起自己这时候也已经不是“苍穹”了。自制力让他没有立即从潜伏的场所中出现，而是先静观其变。 苍穹：「先看看再说。」 此刻，芭芭拉作为前排、正以一敌二地对抗着那两个从九狱而来的卫士。那两把血量的大砍刀正在从两个方位向芭芭拉发起夹攻，而芭芭拉作为对应、把手中的战锤舞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竟然不落下风。 莱茵：“lightningblot（闪电束）！” 而因为芭芭拉给莱茵争取到的时间，让他得以从容地施法。此时从莱茵的手中拉出了一道细长的闪电、如一把雷霆之剑一般扫过了他前方的大地。 那是威力相当强劲的3环法术！ 从莱茵娴熟的施法动作来看，苍穹能判断出来，在这两年之间、他不但没有放松自己的魔法修炼，而且也在与邪魔的交手之中积攒了不少的实战经验。这稍微有让苍穹感到宽慰一些。 闪电擦过芭芭拉的身边，先是击中了一名须魔、随后又仿佛以他的身体作为跳板一样向远方的猬魔刺过去。在火焰对于魔鬼都不会产生作用的前提之下，闪电束无疑是对抗他们时最优秀的3环法术选择。 但是，在这时候，两只魔鬼的身上都闪烁起了混沌的闪光。 苍穹：「是魔法抗性……！」 对于大部分魔鬼所具备的这一特性，苍穹也了然于胸。 即使是对于自己所不能免疫的非火焰魔法，身为魔鬼的怪物也天生就具有极强的抗性，可以让他们避免、或者减轻受到的影响。 此时此刻也正是如同场上所展现出来的形势一般。两只魔鬼虽然都遭到了莱茵的雷电袭击，但显然并没有受到多少的伤害。他们只是各自都邪恶地笑了一声，然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接着，借助着闪电的威势，那猬魔的手心之中聚集起了巨大的火焰——向着芭芭拉和莱茵，猬魔回敬以颜色！ 火焰投掷之下，两人奋力地躲开。虽然没有被火球所直接命中，但是他们周围的环境则更加猛烈地燃烧了起来。这显然对于两人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哦呀，苍穹阁下竟然也会露出这样关心的表情吗？” 这个时候，吉娜菲也悄悄从远方姗姗来迟。从苍穹的脸上，她敏锐地读出了一丝关切的神情。 吉娜菲：“不如我先去帮你解决了那几只邪魔，然后再把那两个人类吊在林木之上、听他们因为火烤而发出绝望的惨叫声作为伴奏，如何？” 苍穹：“不用你出手。” 苍穹凶恶地瞪了吉娜菲一眼，然后从腰间拔出了水晶剑。 在这个没有被魔鬼和人类、任何一方所注意到的角落之中，苍穹执剑摆出了剑艺魔法的架势，随后从口中轻轻地颂唱起了剑歌。 ……剑艺魔法。 那是一种、只有在剑歌启动之中才可以被使用的特殊法术。它是以剑术的方式所进行施展的魔法——在各个意味之上，苍穹在这些年中钻研最久、最为深入的，就是这种魔法的形式。 取代了普通的施法所需要进行的手势，此刻苍穹的架势成为了魔网的神秘流动所汇聚的焦点。 苍穹紧紧盯着战场，眼神之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苍穹：“ambernightmarede（梦魇剑·琥珀）。” 伴随着苍穹低语的瞬间，苍穹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刻，在战场之中出现了许多苍穹存在的身影。他的身体仿佛一分为三，在这一瞬间似乎同时有三把水晶剑、从三个不同方向往三位邪魔斩去—— 这是一场盛大的杀戮。 剑刃带起琥珀色的流光。只是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苍穹就已经斩掉了猬魔的头颅、刨开了一个须魔的肚子、又刺穿了另一个须魔的喉咙。他们所具备的、无论是对魔法的抗性还是对普通武器的抗性，这时候没有任何一样能够派上用场。 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过为何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在战场上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苍穹的三个影子慢慢地收束，重新变成了苍穹自己落在最后一个须魔的面前。他面无表情地振去水晶剑上的魔鬼脓血，然后看向芭芭拉和莱茵。 第256章 他乡 实际上，如果去问精灵剑咏者什么是“剑艺魔法”，每一个剑咏者可能的回答可能都跟别人不太相同。 对于剑咏者而言，“剑艺魔法”是一种非常私人化的技术。任何魔法可能都会有它用剑术来施展出来的版本，只不过每个魔法和剑术的相性都不太一样：例如在使用长剑攻击的同时劈出一团火球可能是个好主意，但是使用“巧言术”让自己更加能说会道的同时进行剑术攻击就没有那么聪明。 而苍穹所使用的梦魇剑“nightmarede”，是他将传送魔法和剑术所结合起来以后使用的典范。 通过堕影冥界和物质位面之中无处不在的微小的间隙，掌握了深厚魔法、且灵魂与影魔有着特殊联系的苍穹只需要略施小计就可以在其中穿梭。而借助那种连续的时空传送、从各个出其不意的角度向敌人出剑，这就是梦魇剑的秘密。 虽然说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难，但施展这一招不但需要对于对空间魔法的熟练掌握、对于自己传送目的地的完美把控，同时也需要对于每一个敌人要害的敏锐洞察力、和如何将他们一击击败的神妙剑术。只有在各方面的平衡都达到完美，才能像苍穹这样在举手投足之间杀害掉敌人。 苍穹任凭魔鬼的尸体在自己的身后火化，只是慢慢地将手中的长剑收回自己的剑鞘，然后看向面前的两人。 苍穹：「莉莉，你别出来。」 莉莉：「遵命，主君。」 因为苍穹目前是乔装过后的状态，所以苍穹暂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芭芭拉和莱茵所认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尽力表现出精灵们的那种用下巴看人的不屑态度：“人类？这里——星之雨露森林可不是你们来郊游的场所。” 芭芭拉：“……” 莱茵：“……” 两人这时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来是苍穹方才突如其来的神妙一剑、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把他们都震慑了。 苍穹：“我问你们话呢。” 芭芭拉：“啊……对不起！” 芭芭拉慌忙道歉，而另一边莱茵也马上低头了。 莱茵：“请见谅，我们无意冒犯——我们从远方的菲斯丽蒂王国而来，我是莱茵，她是芭芭拉。我们来此地是为了警告精灵王即将到来的灾难，同时也是为了寻找我们朋友的下落。” 苍穹的心中扬起不好的预感。 吉娜菲：“那这些魔鬼又是怎么回事？” 而这个时候，吉娜菲也施施然地从后方的丛林中走出来。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一般的纯良笑容。 似乎是因为吉娜菲这时候所展现出来的、作为半精灵的亲和力，现场的气氛变得放松了一些。 莱茵：“这正是我们想要警告的灾难的一部分——这些从九狱而来的魔鬼即将要对整个弗罗特兰大陆发起毁灭性的进攻。在灾难面前，我们人类应该和精灵联合起来，共同击退邪恶，这样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莱茵和芭芭拉是作为使者的身份往精灵之森而来的吗。 苍穹稍稍有些惊讶。他对于他的同伴们的印象都停滞在了两年之前，从未有想过他们也有像是这样为各自的立场东奔西跑、承担起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责任。 不过苍穹也早就已经成长了，多年的训练让他能够继续思考精灵的立场，不露声色地继续以精灵苛刻的态度发问： 苍穹：“你们是代表谁？” 芭芭拉：“我们代表蓝鹰堡公爵。” 苍穹平时也有关心菲斯丽蒂的局势。他知道在两年之前、菲斯丽蒂的王都卡普亚陷落之后，王国的大部分土地也很快就遭到了魔鬼的入侵，陷落和臣服。在王都北侧的蓝鹰堡，在这两年之中集结着所有王国内的参与势力殊死抵抗，是菲斯丽蒂之中最后一股没有臣服于魔鬼的势力。 苍穹冷笑一声：“你们自己的国土沦落到了魔鬼的手中，现在却要精灵们帮助你们夺回自己的领地？” 芭芭拉脸上一红，但莱茵马上否定了苍穹的说法：“不！并不是这样！菲斯丽蒂所遭遇的苦难对我们而言固然重要，但是请相信我们，魔鬼们的目标并不仅仅只是菲斯丽蒂而已！” 苍穹：“你要怎么证明魔鬼们会对星之雨露森林产生威胁？” 莱茵：“魔鬼们追踪我们长驱直入到了这片森林的腹地之中，这还不够证明吗？” 苍穹：“那也只是少数而已。在菲斯丽蒂地区和这片森林之间还有神圣威马共和国作为缓冲。那些魔鬼没有那么容易攻过来的。” 芭芭拉深深地呼吸，然后坚决地说道：“不，请听我说。” 苍穹和吉娜菲都把目光看向她。 芭芭拉：“魔鬼们自从占领了菲斯丽蒂的全境之后、就早就已经把侵略的脚步踏向神圣威马共和国了。就在两个月之前，他们分别往共和国境内的亚兰省和库伦省投去了两枚超级武器‘永劫夜幕’，在那里重新制造了像是在菲斯丽蒂王都卡普亚之中一样的灾祸。” 即使苍穹时时提醒自己要冷静，这时候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一日……那地动山摇一般的毁灭终末，苍穹完全都历历在目。 芭芭拉：“因为那两枚超级武器的影响、神圣威马共和国的抵抗士气被大幅度地削弱了。前几日，他们的议会刚刚已经做出了决断，向九狱全面地、无条件地投降。” 苍穹：”……” 原来如此。 既然连神圣威马共和国都已经臣服，那么魔鬼向星之雨露大森林进攻、看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莱茵：“请相信我们！无论对于精灵也好、对于人类也好，现在都是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现在我们不携手合作的话，整个弗罗特兰大陆、甚至整个忒弥亚星球最后都会落入魔鬼的手中！” 吉娜菲：“哎呀……不得不说，你们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苍穹知道吉娜菲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但是她至少也是在口头上表示了赞同。 吉娜菲：“那这样吧。我是莎奈拉，他是卡里克；我们也正好要去往灵格里斯特。这里我们就姑且暂时结伴而行，好吗？” 第257章 身份 此言一出，芭芭拉和莱茵固然笑逐颜开，但苍穹却把眉头皱了起来。 苍穹：“灵格里斯特的人会放他们进去吗？” 吉娜菲：“不好说呢~” 苍穹：“那我们带上他们干嘛。” 吉娜菲：“哎呀，别那么冷淡嘛。这位先生和小姐这么努力才走到这里来的，就当是体现一下精灵的好客。” 苍穹：“哼。” 精灵好不好客他不知道，不过反正他一点也不想好客。 芭芭拉：“我们也不会带来麻烦的！最多就再引一批魔鬼追过来嘛……最多。” 莱茵：“谢谢两位愿意出手帮助！” 也罢，苍穹看着两个人像是抱到救星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反正如果到地方以后如果守卫不放人进去，苍穹就打定主意单独撇下他们了。 苍穹：“那就快走。我已经一秒种都不想逗留下去了。” 附近的火焰虽然因为邪魔的倒下渐渐熄灭，但是硫磺味还是萦绕在四周不曾消散，搅得苍穹心神不宁。苍穹冷淡地一扬斗篷的下摆，转身就重新往密林的深处扎去了。 吉娜菲向剩下的两人笑了笑，示意他们跟上；接着便也追着苍穹的背影走过去。 莱茵和芭芭拉小心翼翼地跟在吉娜菲后面，远远地看着苍穹的背影。 莱茵：“卡里克先生是不是其实很讨厌我们啊？” 这个时候他压低了声音，然后小声问吉娜菲说道。吉娜菲差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吉娜菲：“他是一个很传统的精灵，所以说话的语气也许会让你们觉得傲慢。不过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很随和的人。” 芭芭拉：“哇——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哎。” 吉娜菲：“是真的啦。” 其实吉娜菲已经在心里笑得合不拢嘴。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让苍穹来扮演精灵是否会露马脚，但现在看来效果好得出乎她预料。 她又怎么会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中天天切换着角色卡进行角色扮演的苍穹，对于做这种事情到底有多么熟练呢。 莱茵：“哎……希望以后我们遇到的每个精灵都像莎奈拉姐姐你这么随和就好了。” 吉娜菲：“我是半精灵啦。” 莱茵：“我知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嘛。” 在人类的世界当中很少可以见到精灵或者半精灵的存在。虽然关于他们的传闻一直有很多，但实际接触、对于莱茵和吉娜菲而言也算是第一次。 总之，由于莱茵和芭芭拉的加入，这个原本没什么生气的小队、也因此就突然变得更热络了一些。 ※※※※※※※※※※※※※※※※※※※※※※※※※※※※※※※※※※※※※※※※※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因为是在密林，所以苍穹这一路上很少能够越过林荫看见更远处的景象。在这种地方视觉总是会受到林木的限制，对于这一点苍穹已经很有经验，所以也并不意外。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起来。 如果说之前一直穿越过的树木没什么特殊的话，那么越是靠近密林的深处、就越是可以频繁地看见奇伟的树木。树干需要几人合围才能抱住的杉树、樟树、榕树……渐渐地出现得越来越多。那每一棵都能从其沧桑的外表中看出来肯定有上百、甚至上千年的历史，时不时掉落下的枝干和风化在树木下的枯骨提示着时光在此地留下的痕迹。 苍穹听说过这片森林自从世界树诞生之初、就已经在这里存在了。那时候的风景、会和现在的一样吗？ 穿过树木层层覆盖的树冠，可以感觉到在前上方存在的那个事物、那庞大的压迫感。如果苍穹飞起来的话，就能看到自己其实已经身处于世界树的树冠绿荫笼罩之下。 夕阳的光泽从背后的方向打过来，给这片迷幻的世界再镀上了一层金色。那提醒着众人们应当早点扎营休息了。 吉娜菲：“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吉娜菲看到前面林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堆满落叶的空地，就提案说道。芭芭拉和莱茵都点头称是，苍穹也没有特别的意见。 很快众人就清扫开了落叶，在空地的中央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围绕着这个火堆，芭芭拉和莱茵把帐篷都支了起来；而苍穹则早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支帐篷的打算。 最后一抹阳光也渐渐地褪去。围绕着火堆、众人们开始加热自带的干粮，开始各自享用晚餐。 吉娜菲：“对了……” 为了活跃一下现场的气氛，晚饭期间吉娜菲不着边际地和其他人谈话说道。 吉娜菲：“你们之前说来这里除了想要觐见精灵王，还有一个别的人想要见见？姐姐我很好奇呢。” 芭芭拉：“是呀。那个人……” 芭芭拉虽然这么说着，语气却有点暗淡下去。 芭芭拉：“实际上我们都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这次也只是听到传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这种事情，哎随缘啦。” 吉娜菲好奇：“什么传闻？能让在精灵之森外面的你们都知道。” 莱茵：“就是那个……关于人类剑咏者的传闻啦。” 在一边喝汤的苍穹听了这话，差点没有被呛到。 吉娜菲：“哦豁！这个有意思。” 莱茵：“嗯。据说有一名人类剑咏者在星之雨露大森林中活跃……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恶劣的传闻，像是屠杀了一个精灵村庄里的所有人啊、抢走了精灵神社里面的至宝啊……” 吉娜菲：“我也听说过。从精灵的角度来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呢。因为犯下的罪行过于离谱，在这里也是热门的话题——没想到都传到人类的社会当中去了。” 吉娜菲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向苍穹挤眉弄眼。苍穹用喝汤来掩饰脸上的表情，佯装不知。 莱茵：“我们在意这个人的理由是、根据传闻，无论是他的战斗方式、还是他的样貌、年龄，都和我们认识的一个熟人很像……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其实也想要来试试看能不能再见到他。” 第258章 篝火下的表演 苍穹心中暗道不好。 和莱茵、芭芭拉之间的关系，本来是他在吉娜菲面前极力想要掩饰的，因为他在本质上并不信任这个自己的同行者，自然是希望能够留在她手中的把柄越少越好。 如果被吉娜菲知道了这一点，难保她用什么手段来威胁苍穹。 但是现如今事情正在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吉娜菲：“那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人类剑咏者呢？他难道也抢走了你们的东西吗？” 莱茵摇了摇头，正待说话。 忽然，从这里延伸而去的远方……林木的深处，仿佛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可怖声音。那像是恶狼呼朋引伴的嚎叫，在枝叶之间久久地回荡。 突如其来的嚎叫声盖过了莱茵的声音。他怔怔地看向远方；但是作为人类，飘荡在林木之间的暮色限制了他的视觉，让他这时候根本无法看清楚，只能在林木之间看到重重的鬼影。 那嚎叫声一直持续了有半分多钟才渐渐平息下来。但也不是完全就平息了；间或地还是能听到一两声，只是没有再那么夸张而已。 苍穹：“两位是否有点太过于松懈了？” 苍穹一边放下手中已经喝得一干二净的杯子，一边冷淡地说道。 苍穹：“与其讨论那些不一定存在的什么人类剑咏者的传闻，我认为集中精力来对付眼下的威胁要更加合适。你们觉得呢？” 莱茵：“……确、确实如此。” 莱茵即使已经进入森林多日，之前从未有听过这样波澜壮阔的兽鸣，这时候拿着碗的双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刚才那个数量是真实的话，可以反推出来在附近至少存在着几十、上百只的郊狼！这个数量即使是对于莱茵这个层级的法师而言、也是足够危险的。 芭芭拉：“果然还是不能松懈吗……要不来讨论一下晚上守夜的排班、还有之后防卫的布置？” 苍穹点了点头：“这是合理的。” 于是，话题被渐渐切换到守夜和防务上面。苍穹用冷淡的语气引转着话题的流向，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没人记得提起过“人类剑咏者”的事情了。 …… 深夜。 作为“只需要短暂的冥想就能休整恢复精力的精灵”，苍穹安排自己在第三班进行守夜。第二班守夜的吉娜菲和他进行了轮换，却好像还没有这么早就去休息的意思。 苍穹：“什么意思？不想休息了是吗。” 吉娜菲：“没有，哼哼。” 吉娜菲摇了摇头，篝火勾勒出了此时浮现在她脸上的冷笑。她顺势拉起了苍穹，离开了火堆一些，一直走到了距离莱茵和芭芭拉的帐篷远一些的位置。在这里就不必担心会被他们听到对话了。 苍穹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到底想搞什么？” 吉娜菲：“有件事情在意得不得了，想要问问你罢了。所以快说，你和那两个人类到底什么关系？” 苍穹：“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找的人也不是我。” 吉娜菲：“还想唬我呢？要真没关系你至于立马施展幻术把话题给扯过去吗？” 吉娜菲早就已经看穿了苍穹的小伎俩。说到底，这里可是星之雨露大森林的最深处，精灵们最为重视的家园；哪里来这么多奇怪的郊狼此起彼伏地嚎叫？ 苍穹：“那反正也和你没关系。” 吉娜菲：“你要是不说，我下次还要在他们面前扯这个话头，看你要怎么应付。” 苍穹：“……” 苍穹看了吉娜菲几秒中，似乎在权衡利弊，然后最终叹了一口气。 苍穹：“好吧，我告诉你。” 吉娜菲点了点头，得意地做出一副正在洗耳恭听的表情。 苍穹：“这两个人，其中那个法师是我的同学，而那个牧师则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以前是很要好的关系。” 吉娜菲露出冷笑，似乎在说果不其然。 苍穹：“但是后来我杀害了我们的导师。” 吉娜菲：“哦？为什么？” 苍穹：“就是杀了。没有为什么，杀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吉娜菲：“噗……可真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吉娜菲对于苍穹的认知，这两年以来是建立在“冷酷无情的杀手”之上。她并没有见过和拉瑟尔见面以前的苍穹，所以对苍穹的话语她也没感到什么奇怪的。 苍穹：“杀完以后我就逃走了。我知道这两人一直在追杀我。” 吉娜菲：“那你今天还出手帮助他们？看他们被魔鬼砍死不好么？” 苍穹：“你懂什么？我就是想看他们想杀我又杀不掉我的那种无能悔恨的样子。要是一下子就把他们杀了我还有什么乐子？” 吉娜菲：“啊哈哈哈……兴趣真是恶劣啊，你啊。” 被苍穹的恶趣味所逗笑，这时候吉娜菲掩盖住自己的嘴唇，却也无法掩饰住自己眼镜之后兴味盎然的光芒。 吉娜菲：“不错。我要是你的话，我也是会想着要多玩一会才好。” 苍穹：“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试探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我暂时还不想把我的真实身份暴露呢。而且现在我们的目标是精灵王，暂时也没工夫对他们下手吧。” 苍穹见过这个女人所使出过的恶毒手段。他深信即使是那些卓尔精灵，在使用阴谋诡计方面也只能是和吉娜菲彼此彼此。所以他这时候压根不敢放松任何戒备的心理。 如果让吉娜菲知道了苍穹和莱茵、芭芭拉之间曾经亲密的关系，这等于说是让苍穹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吉娜菲。苍穹深信这个人以后会拿这一点来威胁自己，这等于是把他的朋友们往火坑里面推。 目前来看苍穹的演技还是很成功的，吉娜菲听信了苍穹所说的话。 吉娜菲：“当然可以。我也很感兴趣呢，弱者们在知道真相以后、幻想破灭时所会发出来的绝望的哀嚎，不管听多少次也听不腻。” 吉娜菲：“不过你想要得到你的乐子，就必须得乖乖听我的话，明白么？” 苍穹皱眉：“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么？” 吉娜菲：“我哪里敢。只是希望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好好合作罢了……哼哼。” 第259章 进城 第二天，又过去半日之后，一座围绕参天古木而建立的、富丽堂皇的都市渐渐呈现在苍穹一行人的眼中。 苍穹本以为寻找这座城市、也会像是寻找翠玉村那样麻烦。毕竟他在这几年里面已经品鉴过太多精灵迷锁：他们大多数都是会带有像是用幻术掩盖起村庄真实位置的手法，从而杜绝有外来者找到村庄的可能。 但是灵格里斯特，这座居于星之雨露大森林中央、围绕世界之树而构建的城市，却显得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在别的精灵小村庄里面，苍穹从来没有看见过像是灵格里斯特这样高大而辉煌的城墙。那应该是借助了魔法、由大理石所堆砌而成，像是戍卫着世界之树的卫兵一样、绕着树干之下围了好大一圈。 而在世界树的树干和城墙之间的区域就是精灵们的都城，在这个森林之中有最多的精灵居住的场所——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世界的中心。 在白色的大理石城墙之上，灵格里斯特的迷锁以别样的方式呈现出来。拱形的光罩仿佛像是穹宇一般在都城的上方展开，以一种张扬的方式炫耀着精灵们的武力和法力。 根据吉娜菲的解释，这个光罩形式的迷锁不但有抵抗弹射武器、阻止传送、阻止预言魔法、阻止能量伤害、阻止从上空入侵的敌人等等常规的作用，同时也可以调节灵格里斯特内部的光照和温度、湿度，让精灵们一年四季都可以生活在适宜的环境中。 而正是因为屏蔽了一切从外而来的干涉手段，所以想要进入灵格里斯特，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灵格里斯特的城门。 也难怪灵格里斯特的精灵们没有把自己的都城掩藏起来，苍穹心里想着。拥有着这样如同要塞级别的防卫，想必任何想要正面入侵灵格里斯特的敌人都会付出他们的惨痛代价。 而在被这重重防卫保护在后面的，正是世界之树……苍穹此行的目的所在。 实际上，与其将那存在叫做树木，苍穹更愿意将它称之为山峰。 即使是还没进入城门之中，苍穹就可以看到那世界之树的树干占据了灵格里斯特内大片的核心土地。它的树干从其他的树木和建筑之中突兀地延伸出来……它本身就融入到了这座城市之中。精灵们沿着树干建立成了辉煌显赫的宫殿，那里正是精灵王所居住的场所。 而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树干突破了迷锁所构筑出来的穹顶、从这城市往上仿佛永无止境地蔓延着、扩张着……从其上方的树干中延伸出来了像是网络一样的枝桠，而从枝桠之上有构成了大片大片的像是白云一般连绵起伏的绿叶…… 这片树冠早就已经成为了灵格里斯特精灵们的第二片天空。阳光只有通过枝叶的间隙才能艰难地渗透进来。 也难怪精灵们需要迷锁来调节光照，苍穹在心里想着。 除了对于此地的风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苍穹和吉娜菲，其他两人此时此刻都是一副惊讶的神色。显然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被树木之云遮天蔽日的场面，也算是新鲜的人生体验了。 吉娜菲：“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到城门了。” 芭芭拉：“精灵们真的会为我们放行吗？” 芭芭拉稍微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大陆上的每个人都知道精灵的排外，加上苍穹这两日的扮演给她留下的印象…… 吉娜菲：“不好说呢。” 莱茵：“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吉娜菲：“嗯。各位都鼓起勇气来吧！把想要传话给精灵王的决心和气势表现出来，这样就会有成功的可能。” 一边的苍穹歪了歪嘴角，像是讽刺一般露出笑容。 “——停下！” 在又靠近一些以后，从城门旁边的哨塔之上传来了精灵语的命令。苍穹和吉娜菲依言驻足，而其他两人也跟着他们停下来。 一个身上穿着精致的、光泽闪耀的盔甲的精灵卫兵从城门便赶过来。他先是看到了苍穹，随后目光马上就瞥见了芭芭拉和莱茵。 卫兵：“你们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还带着两个人类？” 吉娜菲：“我们是从西北边的流云村过来的，我叫莎奈拉。这位是我的朋友卡里克。我们来灵格里斯特拜访朋友……” 吉娜菲一边说着，一边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过关文件从行囊中取出来。虽然关于莎奈拉和卡里克的身份都是伪造的，但是这些文件可都是货真价实、是吉娜菲利用惑控魔法支配着流云村的办事人给制作的。 卫兵查看了一下文件，没有找到什么瑕疵。这也是理所当然。 卫兵：“但你还是没有解释这两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吉娜菲：“他们啊……是我们在旅途当中遇到的。让他们自己来解释吧。” 两人的对话所使用的都是精灵语。虽然苍穹现在已经能够无压力听懂，但芭芭拉和莱茵都是一脸的迷茫。直到吉娜菲用帝国语又翻译了一遍以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好在卫兵也听得懂帝国语。他听着莱茵和芭芭拉七嘴八舌地把他们前来这里的原因又说了一遍。两人此时都有些紧张，所以说话难免打磕。 卫兵：“那也你们也出示一下证明身份的文件。” 让苍穹感到意外的是，卫兵竟然没有太过于刁难莱茵和芭芭拉。在确认了蓝鹰堡公爵为他们提供的身份证明以后，卫兵就给一行四人放行了。 芭芭拉：“谢谢！那我们可以去求见精灵王陛下吗？” 卫兵：“陛下的宫殿在都城的最中央。不过，他并不是两位想见就可以见的。我建议两位先去都城中的外交办事处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里面的官员会视情况给你们安排和大臣见面的时间。然后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惊动陛下。” 莱茵：“谢谢！” 虽然一听上去程序就很麻烦，但能够顺利进入灵格里斯特，对于两人而言就足够喜出望外了。 吉娜菲：“恭喜你们。” 于是，在无波无澜的平静之中，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精灵的都城。 第260章 传单 吉娜菲：“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转眼之间，几人就已经从正门进入了灵格里斯特。因为迷锁的气象调节作用，几人几乎一下子就感觉光线变得明亮起来。空气变得湿润，而温度也刚刚好降到了一个足够凉爽、又不会让人觉得冷的程度。 芭芭拉：“先按之前卫兵们说的、去找办事处吧……嗯，大概。” 芭芭拉和莱茵的目光顺着街道望过去。即使这里和外界已经被围墙所隔开，但是四周此起彼伏的树木却总是显得他们好像还在树林中一样。许多精灵们的建筑都建立在树上，这也被他们称作为“树屋”。当然也有一些是建立在地上的情况，不过相对来说要少很多。 在树木和树木之间，时不时地还能看见有木质的桥梁搭建在树屋之间。有许多衣着华贵的精灵漫步在这树桥之上，就这样从一个建筑走到另一个建筑立面。 苍穹在心中暗暗地感叹。所谓的“精灵们的都城”并不是像苍穹曾经见过的人类城市那样有着平面的结构，而是有着空中和地面、三维立体的构造，这一点也是他未曾设想过的。 不过，他的心中同时也闪动着跃跃欲试……若将这个完美的大城市葬于火中，从其中获得的成就感一定也远超往日所得吧。 看着这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的建筑群，芭芭拉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退堂鼓。这样复杂的结构，对于外人来说还是显得太过于可怕了一些。 吉娜菲：“不如先去找歇脚的地方安定下来，然后再慢慢问人、了解怎么去外交办事处，这样是不是跟合适一些？” 莱茵：“说、说得也是呢。二位既然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灵格里斯特，有没有可以推荐给我们落脚的旅馆呢？” 苍穹自然是装作高冷、根本不想搭理他。但是吉娜菲却看上去兴致勃勃，很快就介绍了好几处在灵格里斯特的知名旅店，然后又话锋一转。 吉娜菲：“不如你们随我们来，一起去我朋友的家里落脚，这样可好么？” 芭芭拉：“哎？” 吉娜菲热情的提议显然超出了芭芭拉的预想，双马尾的牧师少女一时间睁大了眼睛。 芭芭拉：“不不不……这怎么可以？太麻烦你们了。” 吉娜菲：“没关系的。我朋友是在这个灵格里斯特里经营道场的剑术老师，他那里地方很大，肯定有房间可以容纳下你们。” 苍穹：“喂，别多管闲事。” 苍穹这时候忍不住插话道。他巴不得能够早点甩脱这两个人，谁想到吉娜菲这时候竟然使绊子，这让他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吉娜菲：“有什么关系嘛，亲爱的~” 吉娜菲一边用甜腻的声音发嗲，一边走到苍穹的身边揽住他的手臂。苍穹下意识地想要甩脱，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上是吉娜菲的恋人，只能皱着眉头配合她演习。 吉娜菲：“我看这两个人类都是好人，而且一路和我们一起过来也很不容易，就想要和他们多处一下关系。你看好不好嘛~” 虽然明面上是这么说，但苍穹却注意到了吉娜菲眼镜后面、那一闪而过的不易觉察的狡黠光芒。他马上想起之前在半夜之中的谈话。 苍穹：“那行吧。” 莱茵：“真的不用勉强！我们自己也可以找旅店……” 吉娜菲：“哎呀呀呀够了啦！你们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不得不说，吉娜菲在这时候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热情、善良、积极，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闪耀着半精灵典范的光芒。那个样子，确实是非常容易就可以博取其他人好感的吧。 虽然芭芭拉和莱茵看起来都还有些迟疑，但是在吉娜菲的催促和拉扯之下，众人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着吉娜菲走了。 却见吉娜菲非常娴熟、灵活地顺着螺旋的梯子登上了一边的古树，引着众人走过树上的桥梁、往另一处树上行进。时不时地有巨大的猫头鹰和龙鹰载着精灵们从天上飞过；那些都是存在于这个城市当中的代步动物。相比起马和骡子，还是会飞的生物更加受到精灵们的青睐。 “——哗！” 一只猫头鹰从苍穹的头顶上穿过的同时，从双翼之间洒下来了一张传单。苍穹顺势把传单接住。上面是张扬的绘画，以及精灵语的宣传： 《最恶、最劣、最毒之剑客来袭！》 苍穹仔细一看，那画上画的、正是自己的肖像。虽然眉宇之间被精灵们用夸张的画法渲染了恶毒的气场，但是轮廓还是大致不差的。 吉娜菲：“什么什么？” 注意到了这边动静的吉娜菲也凑过来看，一见到那个眉飞色舞的苍穹肖像、差点没憋住从嘴角笑出声来。 苍穹压低了声音，用精灵语吐了一句：“给我闭嘴。” 肖像和标题后面是一篇简短的报道。报道中用很简短的篇幅讲述了苍穹曾经在翠玉村和森林其他地方活跃、抢夺古遗物的事迹。有一些内容一看就是经过夸大以后随意编纂的——虽然苍穹很想理解，从翠玉村那场变故之中幸存下来的精灵幸存者不太好找、报道肯定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尝试了一下以后发现果然还是理解不了。 在报道的最后，还提了一句精灵王陛下试图要在月底举行一场御前比武，找出最强的剑客并去带队寻找苍穹和失窃的三把古遗物的下落。 苍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现在是用精灵的面貌变装了，否则恐怕在城门口的时候、就要被那些精灵卫兵抓住换赏金了。 莱茵：“啊，这个人……” 在苍穹后面的莱茵也捡到了传单，这时候当然也不会把苍穹给认错了。 吉娜菲明知故问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类剑咏者吧。” 莱茵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芭芭拉则咬住了嘴唇。 莱茵：“上面写了什么？我看不懂。” 苍穹：“没什么。这个人类因为作恶多端、现在已经在灵格里斯特城中被大范围通缉了。你们既然有听说过他在这里出没，不会不知道吧。” 芭芭拉：“虽然知道、但实在是很难想象……” 莱茵：“这个混蛋……一声不吭就突然蒸发了。混蛋！抓住他以后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再质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两人用各自的方式表现着自己的态度和决心。苍穹沉默着，没有对他们的表态显露出任何的回应。 第261章 雷鸣狮迅流 在穿过如同迷宫一样蜿蜒、曲折的桥梁、楼梯和小径之后，苍穹一行众人终于来到了一颗巨大的榕树前面。榕树的四周树干垂下灯光，而中心则被挖空，正面的门府向众人敞开，显露出内部的结构来。 在树干的大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雷鸣狮迅流正宗”这样的精灵语文字。大概这就是吉娜菲所说的道场了。 吉娜菲：“嗯？怎么这么热闹。” 吉娜菲的语气有些意外。在苍穹众人到来之前，早就已经有了一群精灵围在道场的门口，似乎正在对里面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 “……真是遗憾，戈林的弟子本来应该是很有机会的……” “……没办法，谁让他早早死了呢。现在被人踩在脸上不能还手，哎……” “……都别丧气啊，比蕾尔师范都还没输呢……” 芭芭拉和莱茵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因为语言不通不太好意思问围观的人，只好来问吉娜菲：“发生了什么了吗？” 吉娜菲：“我不知道……我们走进点看看。” 于是吉娜菲牵头，在她“哎麻烦让一让”的喊话之下，围观的人群在众人面前分开，好让他们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里面。 门后面的布置和一般的比武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苍穹看见了木质的地板、温和的魔法灯光、被供奉起来的神像……那应该是一个宽广、开阔的场地。平时的话应该可以容纳上百个精灵在这里比武和修炼，但是现如今他们却都围坐在了场地的四周，把中央仅仅留给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扎着高高单马尾的女性。她穿着白色的武道服和蓝色的裙裤，双手拿着一把木剑。她的五官虽然如其他精灵一样纤细俏丽，但此时此刻却隐隐露出威严的神情。 而在这个高马尾女性的对面，站立的精灵打扮却没有这么正经。他穿着一身精灵们惯常所爱穿的淡绿色皮甲和披风，脚上的靴子甚至没有脱掉就已经踩在了干净的道馆地板上。他的两手之中各拿着一把木质的小手斧，此刻脸上带着讥诮微笑、与少女遥遥对峙。 在对峙的两人身后，还有一个看上去面貌已经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精灵。他似乎居于这个道馆中唯一的正位、神像的面前，身上的武道服外面还套了一层羽织，面色威严、目光正审视着对峙的两人。 苍穹知道，精灵们因为寿命很长、又很少会变老的原因，外观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精灵就已经是他们族群当中最为年长的老人了。从他的衣服和位置上来判断，他无疑就是这个道馆的主人。 吉娜菲小声地在门前向围观的苍穹介绍：“那是戈林·阿马吉尔，是雷鸣狮迅流的现任当家。现在出战的人是戈林的女儿比蕾尔，是戈林得意的弟子。” 苍穹：“那在比蕾尔对面的那个人呢？” 吉娜菲：“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莱茵：“所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吉娜菲：“在踢馆啊。你不会这都没看出来吧？” 莱茵眨了眨眼睛：“什么是踢馆？” 吉娜菲看了他一会，然后释然：“好吧，你们人类那边好像确实没有这种习惯……总之就是，哎算了我从头和你开始讲吧。” 吉娜菲清了清嗓子。 吉娜菲：“首先你知道精灵这边尚武成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曾经接受过长剑、短剑或者其他武器的训练吧？” 莱茵：“我知道。” 关于这一点，确实属于是常识了。在精灵漫长的生命之中，他们经常非常需要做点什么来充实他们的生命，而对于剑技和魔法的追求就成为了他们最广泛的爱好选项。 先不谈因为个人天赋而异的魔法，在剑术方面，这种环境之下也应运而生了许多的剑术流派。他们当中每一个流派都有自己独特的武术风格和剑术理念，当然每一个都会认为自己是最强的。 吉娜菲：“因为在灵格里斯特里有如此多的剑客，所以五花八门的剑术流派也层出不穷。有一些流派门面比较辉煌、势力比较大的就会开设道场，向城市里的其他精灵宣扬自己的剑术、并且向他们收取学费来营生。” 芭芭拉：“可是这和‘踢馆’有什么关系呢？开道场教人剑术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吉娜菲：“你傻呀。你想想，现在如果你想要学习剑术，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名声如雷贯耳、剑豪层出不穷的大流派，另一个是你从来没听说过的小流派的道馆，你选择哪一个？” 芭芭拉：“呃……那应该还是会选择名声比较大的吧。” 吉娜菲：“就是这样。流派和流派之间、道场和道场之间其实处于一个相互竞争的关系。如果有一个流派名望比较高，那么市民们都会前往那个流派的道馆去学习，其他流派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所以，对于声望比较低的流派道场而言、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就只有一个选择。” 莱茵：“我知道了。所以这就是‘踢馆’吧。” 吉娜菲：“对。通过向那些声望较高的流派发出挑战，打败其中地位较高的剑客，那些小流派的名声就有可能一夜之间就得到传扬。这样做的话，就可以把大流派道场的门生给抢到自己这边来，自己这边的运营也会蒸蒸日上。” 莱茵：“原来如此……我懂了。所以现在在道场里面的这个男性，就是来踢门的吗？” 吉娜菲点点头。 吉娜菲：“虽然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决斗，但其实关系到道场的声誉和荣耀……如果在这里落败的话肯定会让戈林心情不好，那样的话可能会对前来拜访的我们不利哦。” 苍穹：“不是，听你这语气，你怎么好像还不是很相信你的朋友能赢啊？” 吉娜菲无辜地耸了耸肩膀：“那当然是因为雷鸣狮迅流最得意的门生阿拉密尔，在两年之前被那个人类剑咏者打死了啊。” 第262章 踢馆 苍穹呛了一声，惊讶地看向吉娜菲。后者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对苍穹露出了一个笑容。 吉娜菲：“现在出场的比蕾尔各种意义上修炼还不到火候……看起来感觉还是有点担心的啊。” 苍穹：“……哼，原来如此。” 眼下这个情况，苍穹也不方便质问吉娜菲为什么要把自己带来到这里，只能暂且忍气。 芭芭拉：“呜呜……为了我们能有个好着落，比蕾尔姐姐一定要加油啊。” …… 在道场之中，无言的对峙还在继续。两边似乎都没有非常迫切地、要向对方进攻的打算。只是像是约好了一般、两人沿着道场的中心打着旋，彼此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名字应该是比蕾尔的女性师范轻轻笑了一声：“天鹰翔空流的伊米罗，不好好在自己的道场之中准备御前比武，怎么今天有闲心来敝派挑战？” 那另一边，手执双斧的伊米罗冷笑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我看不惯啊。” 比蕾尔：“看不惯？” 伊米罗：“看不惯你们这一帮无能的鼠辈，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有脸在这灵格里斯特的中心地段开设你们的道馆。” 比蕾尔脸色一变。 伊米罗：“两年前精灵王陛下发令要收缴天下古遗物的时候，你们雷鸣狮迅流也有得意弟子在收缴队当中吧？两年过去了，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位大弟子阿拉密尔阁下、他如今成果为何啊？” 比蕾尔铁青着脸，怒斥：“闭嘴！” 伊米罗：“嘿嘿。我偏不闭嘴。那位阿拉密尔被一位人类剑客给杀害了，连古遗物的毛都没有碰一下。死得好啊！死得光荣啊！” 伊米罗：“就凭你们雷鸣狮迅的那点三脚猫剑术本领，连一个区区人类都斗不过，到底怎么好意思还在这里误人子弟？我看你们这块‘雷鸣狮迅流正宗’的牌匾，从今天开始就砸了吧！” 比蕾尔：“我叫你闭嘴——！” 在伊米罗的连番嘲讽之下，比蕾尔终于遏止不住怒火，猛然踏前一步、向伊米罗抢攻而去！ 无词的剑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比蕾尔周边环绕而起。在剑歌魔法的加护之下，比蕾尔的这一击看似猛如霹雳、迅如闪电，只是片刻之间就欺近了伊米罗的身旁。 但是，既然敢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道场踢门，伊米罗显然也并不是吃素的。 响应着比蕾尔的剑歌，从伊米罗的口齿之间隐隐有乐声呼应。他的左手抬起，握着的小木斧似乎早有感应一般、举重若轻地就把比蕾尔的剑架开去。 观战的苍穹眼神一凛。 既然是灵格里斯特里面顶尖流派之中、顶尖高手的较量，那么双方都会使用剑歌之术、那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伊米罗双手握着两把武器，在进攻的节奏上应该会更为灵活、掌握着更多的主动权。但是现实情况却不是这样。 大概是真的被伊米罗刚才的那番话戳到了痛处，此刻比蕾尔一边怒吼着、一边向伊米罗发起了疾风怒涛一般的猛攻。被她单手握住的木剑一招快过一招，剑影像是要从头到脚把伊米罗笼罩住。 而面对比蕾尔的猛攻，伊米罗看起来却非常悠闲。 在剑歌之道中已经浸营了几年的苍穹自然不会不理解。从整体上来看，虽然剑歌魔法会增幅持剑者的速度和灵敏，但地表精灵的剑歌之术还是一种讲究以慢御快、以静制动的剑艺。 抢攻在面对剑术、速度不如自己的敌手时可能会卓有成效，但是一旦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谁先掌握了剑刃的流向、谁先预判了敌人的攻击，谁就能够占据上风。 虽然伊米罗看似一直在左支右绌、没有还手的余地，但苍穹能看明白他现在只是在等待比蕾尔露出破绽的时机而已。 猛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只要是精灵，他们纤细的身板所能提供的耐久力就一定是有限的。稍微防守到最后、就可以看到机会—— 伊米罗：“怎么了？被我戳中痛处所以不甘心了吗？有本事来把我打趴下啊！哈哈哈哈哈！” 甚至伊米罗还非常别出心裁地向比蕾尔嘲笑。那让比蕾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挥出的剑影也越来越锐利。 比蕾尔：“人类定身术！” 似乎是对伊米罗滴水不漏的防御感到焦躁，这时候比蕾尔的身形忽闪退出了剑圈，在她念出咒文、比出施法姿势的同时，环绕在她周围的歌曲声也忽然为之一变！ 伊米罗：“……！” 伊米罗的动作看起来忽然停滞了。 这是一个苍穹也非常熟悉的法术。虽然这个法术只能对人形生物、例如人类和精灵产生效果，但是被选中作为目标的人一旦意志力无法承受法术的压迫，就会瞬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比蕾尔：“给我滚！” 用法术顺利压制住伊米罗的比蕾尔长出一气，接着提起木剑就当头向伊米罗砸过去…… 苍穹：“不好。她中计了！” 下一刻，比蕾尔的木剑穿过了伊米罗的额头，从他的身影当中掠了过去——她击中的只不过是伊米罗的幻术所留下的残影而已。 几乎没有人能够捕捉到在这激烈的对决之中、伊米罗在什么时候念了咒语。只有一直在观察战场的苍穹从他微动的嘴角看出了一点端倪。 伊米罗：“哈哈哈哈！蠢货！” 下一刻，在比蕾尔的身后、大约十余尺的距离之外，伊米罗重新现出了身形。他一边放肆嘲笑着比蕾尔，一边将手中的木斧向比蕾尔掷过去。 而比蕾尔以为伊米罗早已经被定身，这时候为了打出决胜的一击而早就抛开了一切防御。这时面对从背后忽然突袭而来的手斧，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 不但没能躲闪、甚至连护盾的咒语都念不出来。随着比蕾尔的身影踉跄着向前跌倒，这场比试也很快地决出了胜负。 伊米罗：“哼，哈哈哈哈哈……也就是这点水平而已吗！” 在伊米罗的脸上，此时露出的笑容愈发猖狂。 第263章 来者何人 比蕾尔：“啧……” 从地板上艰难站起来的比蕾尔，脸上露出了愤怒和悔恨交织的神色。并非是比蕾尔的剑术不如对方，但急于获取胜利的心态让她的进攻露出了破绽、最后只能吞下败北的苦果。 虽然很不甘心，但服输也是剑士的荣耀所在。当下她只能默默地抱着木剑站起来退到一边，把道场的中心让给耀武扬威的伊米罗。 伊米罗：“还有哪个人想要接受我的挑战？！” 获胜的伊米罗用脚尖挑着、把木斧从地上拾起来，然后狂傲地扫视四周。被他的目光所接触到的道馆门徒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这也难怪，在阿拉密尔已经不在的如今、比蕾尔已经是所有门徒当中最能打的人了。如果连她都斗不过伊米罗，那么其他人上前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我所修习的剑术流派真的是最强的吗？…… 像是这样的动摇心理、因为比蕾尔的落败而渐渐在门徒的心目当中扩散了。如果不能在实际的对决之中获取胜利，那即使有再多的历史渊源、再多的过去荣光也没有什么意义，剑术就是这样一门现实的学问。 伊米罗：“好无聊啊。我本来还期待着会不会有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结果没想到堂堂名门雷鸣狮迅流，连一个有胆量的人都没有！” 伊米罗看起来愈发地得意。他目中无人地在这道场中晃来晃去，用自己的皮靴在光滑整洁的地板上踩踏出脏兮兮的鞋印。 坐在高堂之上的当家戈林，自然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本来在年轻时候、也是叱咤风云的剑客，凭借过人的实战功绩而一手建立起来了雷鸣狮迅流的荣光。然而，此刻门派竟然因为后继无人而被他人这样践踏在脚下，他比任何人都要感觉痛心。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无法自己出手——毕竟上门来踢馆的伊米罗是小辈，而应该和他过招的也是平辈才对。 如果自己亲自出手，即使能制住伊米罗，恐怕也会被围观的精灵们所耻笑吧。 伊米罗：“真是丢人啊。在我们天鹰翔空流之中，区区在下伊米罗只能排到二流，而你们坐享着比天鹰翔空流要响亮上十倍的名号、多上十倍的门生，却连打败我这样一个二流都无法做到！” 伊米罗：“喂，老爷子，差不多你也该接受你自己那教人无方的事实了吧？我看你们流派的牌匾，今天以后就不要再挂起来了——” 说着，伊米罗一边狂傲地笑着，一边向到场外的大门走去。 对于一个剑术道馆来说，如果和上门踢馆的剑客比试失败、会有很多种被侮辱的方式，而砸掉牌匾绝对是最不可接受的侮辱之一。试想，如果一个流派连自己的招牌都保护不好，又如何有脸面开张营业、如何去用自己的剑术教育他人呢？ 戈林眉头倒竖：“竖子，竟敢无礼——” 这对于戈林而言已经远远超过可以接受的范围了。此刻眼见他一拍地板，就要站起来；关于身份的顾虑、在这样的奇耻大辱之中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然而，在戈林即将要发作之前，又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 苍穹：“且慢。” 伊米罗：“哦？” 伊米罗眯起眼睛，看着高挑身材、一头银发的苍穹——不，或者说是精灵卡里克自然地走到了道馆的门前。他先恭敬地向戈林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脱掉了鞋子、走进了道馆里面。 伊米罗：“你又是何人？” 苍穹：“我是卡里克。我的恋人、莎奈拉曾经作为这里的门徒向戈林当家学习过剑术，而我又从莎奈拉地方学过一招两招。因此各种意义上我与雷鸣狮迅流有着一点亲缘关系，现在想要代师门向你讨教讨教。” 伊米罗：“哦？也就是说堂堂雷鸣狮迅流的尊严竟然要让一个外人来维护吗？” 苍穹：“你这样说，倘若改天这里的门生投靠你们天鹰翔空流的门下，你也把他们当做是外人吗？” 伊米罗：“哼……” 伊米罗没有迅速接话。毕竟如果他认可了苍穹的说法，可能也会给自己流派的声誉造成影响。他把目光看向了坐在神像面前的戈林。 苍穹也把目光投向戈林。毕竟是算外人还是算自己人，还是要看作为当家的戈林是否首肯。 戈林扫视了一眼，正好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吉娜菲，由此得知苍穹的话语是真。抱着“反正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的事态更糟”的想法，戈林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认可了苍穹的身份。 伊米罗冷冷一笑。“那好，我便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伊米罗不屑一顾地甩了甩手中的木斧。而苍穹只是轻轻地再向戈林鞠了一躬，然后漫步走到道场的边缘、从武器架上挑了一把趁手的木剑。 并非是苍穹此刻善心大发。只是此刻他心里想着，如果能趁此时机、给雷鸣狮迅流的门人留一个好印象，对于之后的行动来说也是有利的。 看台之下，芭芭拉和莱茵都显得有些紧张。 芭芭拉：“卡里克先生能赢吗？” 莱茵：“虽然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剑术是很强，但这里是灵格里斯特啊……是上千剑咏者聚集的地方。” 吉娜菲：“我也不知道呀……好紧张。” 在地底世界中、与苍穹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吉娜菲自然了解苍穹的水平，但是她这时候故意装出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 吉娜菲：“我们一起来给卡里克加油吧！” 芭芭拉：“嗯！” 而在道场的中央，拿了木剑的苍穹稍稍地走回来，正在和伊米罗正面对峙着。 伊米罗把自己的双手张开，用双手的手斧摆出一斧在前、一斧在后的架势。他把自己的身体都紧绷起来，此刻就好像是伺机待发的猛禽一般、审视着苍穹可能暴露的破绽。 而在伊米罗的对面，苍穹却并没有摆出什么架势……他只是平平无奇地站在那里，右手拿着木剑向侧边垂下，看起来一脸的漫不经心。 第264章 波涛任棹 “……喂，这人怎么回事？……” “……连架势都不摆，他真的会剑术吗？……” 那些聚集在场外的人群，这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挑战者而感到兴奋，又相互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但是苍穹的表现又让他们感到很疑惑。 众所周知，架势在剑术对决之中是有绝对重要地位的一环。一个合理的架势可以在物理上降低打击敌人所需要消耗的力量、也可以缩短击中敌人的路径，从而更快、更容易地获得胜利。 每个剑客在入门的时候都会被师门反复强调架势的重要性，这毕竟是基础之中的基础。 但是那苍穹看似好像非常有自信的样子，又不像是完全不会剑术。 ……只有伊米罗，这时候才稍微低看出了一点端倪。 因为此刻虽然苍穹处于一个非常放松的姿态……但是伊米罗这时候，却不能从他的动作上看到任何的破绽！ 那绝对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新手在无意识之中所能做到的。那种自然而然的放松、其实是苍穹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将如何对抗敌人的逻辑融入与自己举手投足之间的化境。 一个有着这样本领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架势是什么。 因此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苍穹在根本上藐视伊米罗的存在，认为打败他不需要用到任何架势。 ……领悟到这一点的伊米罗、脸孔扭曲起来。 伊米罗：“别小看人了！” 忽然伊米罗大喊一声，跨越两人之间一刀一足的间合、向苍穹挥下了自己的木斧！ 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那其实是天鹰翔空流当中的一招精妙的起手式。 根据苍穹应对伊米罗这一招式的不同，伊米罗接下来可以展开不同的变化。如果苍穹格挡，伊米罗就可以借力绕到苍穹的身后用另一手的斧子攻击；而如果苍穹躲闪，伊米罗则会把另一手的斧子投掷出去、拦截苍穹的身形。无论怎么选，对于伊米罗而言都是有利的。 但是苍穹的选择是…… 伊米罗：“！” 他甚至没有看清苍穹的动作，苍穹的木剑、剑尖就已经点在了伊米罗的手腕之上。 被那冲击力所猛攻，伊米罗的手斧向侧边倒飞出去，没能给苍穹造成任何的威胁。而苍穹的下一剑已经顺势点在伊米罗的咽喉之前。 那些本来还在质疑苍穹的人们，在一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苍穹轻轻笑了笑，把木剑收了回来。“你还没有准备好吧？剑歌都没有启动呢，要不要再来一次？” 他又恢复了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然而在伊米罗看来，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形、压制力却要恐怖过他所见到的所有对手。 伊米罗：“……可恶！” 伊米罗愤恨地咬了咬牙齿，退了几步去把飞出去的小木斧捡起来，然后重新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大意了！伊米罗这样告诫自己。无论怎么样，一定要给这个瞧不起人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伊米罗：“……献丑了！” 在伴随着剑歌声响起的同时，伊米罗再一次向苍穹欺近而来。在剑歌魔法的加持之下，他的速度果然比上一次要快上很多！ 苍穹：“……哦。漂亮。” 这一次苍穹并没有能够打飞伊米罗的手斧。但是他手中的木剑迅捷地滑动，仿佛就像是已经预知了伊米罗的意图一般、先后地从正面和背面挡下了伊米罗的两次攻击。 伊米罗这时候才知道：这是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战胜的对手！ 伊米罗：“喝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伊米罗的怒吼，空气中留下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残影。围绕着苍穹，这时候伊米罗从各个角度向他发起进攻。 天鹰翔空流本身就是一个讲求灵动、迅捷为主的流派。再加上伊米罗双手都使用着武器，他所能进行的攻击频率、更是和苍穹单手的木剑不在一刻层次之上。 再加上苍穹完全没有使用剑歌的意图。理论上来说，伊米罗这时候应该能够完全压制住苍穹！ 然而在那狂风骤雨一般的冲击之中，苍穹却只是信步地移动和抬剑。他就像是一叶小舟，这时候并没有试图对抗木斧的洪流，而只是像在随波逐流一般迈步、用最巧妙的方式一一化解掉伊米罗的进攻。 伊米罗越是与苍穹剑刃相错，这时候越是从心底中感觉到震惊。 虽然在面对比蕾尔的抢攻时、伊米罗也曾完美地招架了她的攻击，但是当时的情况和此时苍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当时伊米罗使用了剑歌之术来提高了自己的专注力，而且比蕾尔的攻击速度根本无法与使用双持武器的伊米罗相互比拟！ 苍穹却似乎并不以为意。他的脸上一直都面无表情、像是挂了一层假面。然而伊米罗从他的神态中看到了他的自信与悠闲。 想来，他根本就没有被伊米罗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他懒得发起进攻、想要和伊米罗多玩一会而已。 回荡在伊米罗身边的无词剑歌变得急躁起来。伊米罗怒喝一声，忽然抽身退开；苍穹正欲挺剑追击，但伊米罗丢出了左手的手斧阻碍了他的动作，同时他的口中已经念出了咒语： “——镜影——” 然而，他的咒语只是念到一半，后面的声音就好像是被黑洞吞没了。 拿剑拍掉投掷来的手斧的苍穹，这时候懒懒地用左手比出一个反制的手势：那是反制魔法。在瞬息之间他就让伊米罗的咒语化为无形。 不信邪的伊米罗试图再次启动法术。 “——隐形——” “没用的。” 苍穹变幻着左手的施法姿势，淡漠地摇了摇头。他的反制法术一刻都未曾停下，一个接着一个地中和掉了伊米罗的咒语。 “你拿手的那些法术，我早就用过无数回了。” 在伊米罗错愕的目光之中，苍穹忽然提速；这短暂的交锋之中苍穹所表现出来的压倒性的实力让伊米罗完全地震惊，这时候让他连应该要向侧边闪躲都忘记了。 苍穹的木剑再一次地点到了伊米罗的胸口。伴随而来的是一句冷淡的宣告。 苍穹：“你输了。” 第265章 对话 伊米罗的面容扭曲着，拿着武器的手微微颤抖。 他输了——显而易见。如果是实战中被敌人这样点中胸膛正中，那肯定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走远了。 伊米罗：“我……” 让伊米罗感觉恐惧的是，他甚至都没能逼出苍穹使用一次剑歌，没能逼出苍穹使用任何进攻性法术。 而其他在场围观的人，无论是好事者还是门下的弟子，他们也把惊讶的神色写在了脸上。 那伊米罗既然能击败比蕾尔，足以说明他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高手；他们原本以为即使苍穹的剑法再高明，也势必会和伊米罗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持久战。万万没想到的是苍穹竟然这样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对手。 在震惊于苍穹的实力之外，他们也稍稍地开始揣度这个自称卡里克的精灵究竟是何方神圣…… 苍穹：“阁下在挑战雷鸣狮迅流的时候，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需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阁下的行为举止是否过于出格了呢？还是先回去好好修炼个十年半载再来挑战吧。” 苍穹收起手中的木剑，淡然地说道。 那伊米罗愤恨地看了看苍穹，然后又扫视了一眼其他的围观者，最后重重地撂下了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去了。 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之后，窃窃私语声才稍稍地从外面的围观者当中响起来。 “……果然不愧是雷鸣狮迅流啊，大门派还是有大门派的底蕴……” “……是啊，就算是大弟子遭遇了不幸，也能有办法来挽回场面……” “……这个叫卡里克的青年才俊好生厉害啊！我好期待能够在御前比武中见到他……” “……你说是他厉害，还是浮光蛇影流的那位阿德兰比较厉害？……” 抱着各种各样的疑问、说着各种各样的话，人群渐渐从雷鸣狮迅流的门前散开了。毕竟没有热闹好看，那继续笼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吉娜菲这时候也趁机走进了道场。“比蕾尔师姐！戈林当家！是我！莎奈拉！” 退到了一旁的比蕾尔这时候显现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三两步向前迎上来。 比蕾尔：“莎奈拉师妹！” 苍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熟悉到什么程度。但苍穹看着比蕾尔和吉娜菲的手握到一起、相互间竟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恐怕比蕾尔又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吉娜菲设计的受害者了吧。 比蕾尔：“我们之间好像有快十年没见了吧！你都找对象了。” 吉娜菲：“是呀是呀。怎么样？我的男朋友本事还可以吧。” 比蕾尔：“太厉害了。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们出手帮助，雷鸣狮迅流就要受辱了……哎，都怪我这个师姐不够强。” 吉娜菲：“师姐哪里的话！” 这时候，坐在神坛前面的戈林也站了起来。他让手下的师范们催促观战的门生继续联系，然后也向这里走过来。 戈林：“站在门口的两位人类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戈林也看见了，在大部分看客都已经离场的这时，芭芭拉和莱茵站在门口、想进来又不好意思进来的身影就显得非常醒目。 吉娜菲连忙接话：“他们是我们在旅途中遇到的同伴！因为没有地方歇脚，所以我想要把他们带到道场里来……” 戈林皱了皱眉头。这毕竟是两个人类，作为精灵的高傲的自尊心让他一时间想要说些贬低的话；但是一想到吉娜菲刚才又切实地帮助了他们渡过了难关，戈林这才转念，觉得这没什么了。 戈林：“那你快让他们进来。” 吉娜菲：“好！” 吉娜菲忙向门口的两人走去、挥手招呼。芭芭拉和莱茵相互看了看，犹犹豫豫地脱掉了鞋子进来。 莱茵：“……抱歉……” 芭芭拉：“……打扰了……” 比蕾尔换上了帝国语：“没有没有。很欢迎你们来到雷鸣狮迅流道场！那个，你们应该也听莎奈拉介绍过了？我是比蕾尔，是这里的师范；这边的这位是我的父亲、同时也是这里的当家，你们叫他戈林当家就可以了。” 莱茵和芭芭拉、还有苍穹当下也都各自再自我介绍了一遍。戈林只是微微颔首，直到这些琐事都做完以后，他才开口说话：“我们先去里屋吧。” 于是这一行众人，便跟着戈林来到了道场的后面。顺着木质的过道，他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接待客人的客房。戈林招呼大家在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前面坐下，而比蕾尔则给每个人都倒上了花茶。 戈林：“让我再次对卡里克你表达我的敬意。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我们雷鸣狮迅流可就颜面无存了。” 苍穹面色淡漠地点了点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守义之人应当做的事情。况且我们还有莎奈拉这一层因缘关系在里面，更是要相互帮助。当家你太过于客气了。” 实际上，此刻苍穹的心里对于这一番殷切招待和虚伪的礼数已经厌烦至极。从戈林看向莱茵和芭芭拉的目光之中，他又何尝看不出来戈林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但是他也时刻谨记着此刻自己的身份，因此只能最低限度地配合戈林、吉娜菲继续演下去。 比蕾尔：“几位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当做是在家里一样也没有关系的！” 相比之下，比蕾尔的语气倒还比较真诚一点。或许是因为苍穹的出手真正地挽救了她的颜面、让她不用因为师门受辱而背负直接责任吧。 吉娜菲：“谢谢师姐！” 莱茵和芭芭拉连忙摇头。 莱茵：“不不不，我们来灵格里斯特本来就是有要事在身，怎么好意思随便叨扰呢。等到办完了事我们就很快离开的。” 芭芭拉：“不过还是要谢谢两位的心意！” 两人的此言一出，戈林的表情明显地松下去了一些。看来他是心里为不用一直和人类相处而感到高兴。 比蕾尔则有些疑惑：“这么说来，几位还没说来到灵格里斯特，到底所为何事？” 第266章 魔影 于是这时候，莱茵和芭芭拉一起把来到灵格里斯特的目的又说了一遍，关于入侵的魔鬼，关于即将到来的威胁……由莱茵作为主要的叙述者，而芭芭拉则负责帮助莱茵的叙述补充细节。 两人都说完以后，戈林和比蕾尔都一时沉默了。 吉娜菲：“我和卡里克则只不过是想要来灵格里斯特探望一下你们、顺便和你们汇报一下近况……不过，怎么了？” 比蕾尔：“嗯……” 比蕾尔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向戈林投去目光。而戈林则沉思了一会，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比蕾尔这才深呼吸：“好吧。实不相瞒……关于魔鬼的情报，我们这里也略知一二。” 莱茵：“什么！” 芭芭拉：“精灵这边也遭到了魔鬼的威胁了吗？！” 比蕾尔：“事先声明……我们接下来的说法、都只是在猜测而已。所以无论我们说了什么，几位都不要张扬出去，这关系到我们流派的信誉、还有安危。好么？” 几人都点点头。然后比蕾尔这才继续向下说。 比蕾尔：“你们知道最近精灵王陛下发布的‘剑狩令’吗？啊……就是要从星之雨露大森林中、十二个其他精灵村庄的手里征取古遗物的这件事。” 苍穹和吉娜菲都点了点头，而芭芭拉、莱茵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比蕾尔：“不知道也没关系。简单来说就是，精灵们曾经在创世之初铸造了十二把宝剑、用于对抗横行在这个星球上的灾祸。后来灾祸被封印了，宝剑也被星之雨露大森林中各个村落的先辈、作为宝物供奉了起来，世世代代一直延续了好几千年……但是，在大约两年前的时候，精灵王陛下忽然下诏说要把这十二把宝剑收回，并且将它们摧毁。” 芭芭拉：“啊……那这个诏令肯定遇到了很大阻力吧？” 比蕾尔：“确实。在这星之雨露大森林之中、几乎每个村子都把古遗物看做是自己这边的象征。突然说要收缴并且摧毁、肯定没有人接受得了。但是陛下就不管不顾……甚至陛下还派遣出了他的精锐卫队，让灵格里斯特的剑咏者带队……不惜使用武力也一定要收缴过来。” 比蕾尔的目光渐渐恍惚：“实际上，有很多村庄也进行了猛烈的抵抗，甚至还有在抵抗当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被彻底夷为平地的……不幸的是，我的师兄阿拉密尔就是因为这种理由被派遣前往翠玉村、在那里死去了。” 芭芭拉：“啊这……” 苍穹面不改色。他当然知道其中发生的一切事情。 莱茵：“精灵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和魔鬼又有什么关系？” 比蕾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实际上……我和父亲怀疑，这条诏令根本就不是精灵王所下达的。” 此言一出，芭芭拉、莱茵、还有吉娜菲都不禁“啊？”地惊叫起来。 吉娜菲：“师姐，你是在说有人假传精灵王的诏令？这可不是在闹着玩的……” 比蕾尔：“我会不知道吗？” 戈林：“我们还没有证据来证实这一点。但是从世界树宫殿之内传来的消息，却让我们不得不往这个方向猜测。” 戈林的话语带有着十足的威压和震慑力，那不得不让之前还有一些怀疑的众人信服了。 戈林：“实际上，精灵王陛下据说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很久没有走出宫廷在大众面前露面了。根据和我有关系的大臣们所说，他也不走出寝宫、也不召集他们议事，像是这样的行为已经维持了有好几年。” 苍穹：“那收缴古遗物的诏令，究竟是谁发布的？” 戈林：“是精灵王陛下的儿子，欧尼斯特王子，如果他说是陛下的旨意、本来就很少会有人质疑。欧尼斯特在长老院中本就很有人望、同时也和灵格里斯特当中最大、最强盛的剑术流派‘浮光蛇影流’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在这次收缴古遗物的行动之中，要数浮光蛇影流的行动最为积极、收获最多。” 吉娜菲：“所以……您是怀疑欧尼斯特假传诏令吗？您有没有什么……证据……” 戈林：“谈不上有任何足以称为证据的东西。但是在世界树宫殿附近，还有在浮光蛇影流道场附近，我已经有几次感觉到魔鬼存在的气息……” 吉娜菲：“这怎么可能！灵格里斯特不是有迷锁存在吗？” 众所周知，迷锁作为精灵一族最强的结界、肯定也有能力防备各种邪魔的入侵和袭击，保护其中精灵的安危。而且灵格里斯特作为最大、最强盛的精灵都城，迷锁的能力肯定也是最强的。 戈林摇了摇头：“须知迷锁结界的核心是在世界树宫殿之中的。如果欧尼斯特有心的话，往迷锁之中做一些手脚也不奇怪。” 芭芭拉喃喃：“他们早就开始向灵格里斯特渗透了吗！” 莱茵：“仔细想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们之前在菲斯丽蒂的王都卡普亚布局就超过十年之久。作为阴谋之主，他们的耐心和布局一直都很长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比蕾尔：“但还是，这些到目前为止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毕竟我们也只不过是殿堂之外的人，不可能掌握到什么内幕情况……但是，我觉得，至少这也的可能性也是不能不提防的。” 苍穹轻轻地点头。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到底宫廷和浮光蛇影流内部是什么情况，苍穹并不能因为仅仅是戈林和比蕾尔的片面之词就下定论。 不过另一方面，原本苍穹的目的就是要挫败精灵王。倘若这个精灵王真的和魔鬼有关联……事情好像就变得更加有意思起来了。 苍穹：“除了收缴古遗物之外，精灵王近期还下过什么诏令？” 戈林：“还有其他的一些诏令，都很奇怪。比如他大大加强了在世界树宫殿附近的警卫力量，让任何没有经过允许的人在千尺之外就不允许靠近；还有就是……你们可能也已经听说了，在这个月月底将要进行的‘御前比武’。” 第267章 使命 苍穹：“哦……” 确实，即使是刚刚来到灵格里斯特半日左右的苍穹，这时候也有曾听闻过有关御前比武的事情。 苍穹：“我听说比武的目的是为了决出最强的剑客、并且让他带队去收集最后三把古遗物的下落。” 苍穹当然知道这最后三把在哪里。 但是相比之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戈林和比蕾尔脸上都露出了难过的神色……他们也都知道，如果阿拉密尔没有死的话，其中的两把会在谁手上。 戈林：“对手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就算他手里确实掌握了三把古遗物、也理应不能自如地使用，本来这明明应该是一件不值得大张旗鼓的事情，但是宫廷中对于此事的重视度却远远超过人们想象。” 苍穹：“假如欧尼斯特真的代表魔鬼们的意志的话，这说明他对于这些古遗物具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 比蕾尔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黯淡下去：“可惜，雷鸣狮迅流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御前角逐最强的名号了。不然这一来是一个靠近世界树宫殿、调查其中怪异的机会，二来也能给阿拉密尔师兄报仇……” 苍穹默然不语。 虽然他心中也没有抱持着对杀掉阿拉密尔这件事的任何愧疚之心——准确来说，他觉得阿拉密尔活该。但是在受害者的亲属面前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这种别扭的感情反过来让他觉察到了自己的软弱。 吉娜菲：“师姐不要灰心嘛。不如这样，我们让卡里克代表雷鸣狮迅流出战如何？他的实力你们刚才也都有看到吧，如果让他去的话、赢个优胜回来还是非常轻松的！” 苍穹：“啊？” 苍穹对于吉娜菲的说辞压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时候吉娜菲说完、才渐渐反应过来。 比蕾尔：“这个好像可以！” 对于吉娜菲的这个提案，比蕾尔两眼放光，显然她觉得是一个好主意。 比蕾尔自己也知道、自己作为流派当中的大师姐，正经去参加比赛肯定是技不如人的。但是如果卡里克——也就是苍穹愿意答应下来这件事的话，那无疑自己就可以卸下很大的负担。 对于苍穹的身手，比蕾尔自然没有什么能够质疑的。在刚才的比试中苍穹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实力，能不使用剑歌之术、就击败伊米罗的剑客，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万里挑一。 但是苍穹心中却有些啼笑皆非。 自己身为拥有着最后三把古遗物的真正恶人，杀害了阿拉密尔的罪魁祸首……现在却竟然要代表阿拉密尔的师门出战御前比武，如果取得优胜的话还要亲自带队去搜捕自己？ 好荒唐的玩笑！ 苍穹转眼看向吉娜菲。吉娜菲一脸悠然自得的表情，看起来显然对自己的布局很满意。 恐怕她心底里此刻正在狂笑着吧。苍穹不清楚吉娜菲设计到了哪一步，但是此刻苍穹窘迫的样子、被裹挟入命运之中的倒错感，无疑是她非常乐于见到的恶趣味。 ……算了，等下再来质问你。 当着雷鸣狮迅流和芭芭拉、莱茵众人的面，苍穹也只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拉回来。 苍穹：“如果我能代表雷鸣狮迅流出战的话，这显然对我来说是一份荣耀……只是，对于其他流派来说，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戈林：“……正是如此。” 中年样貌的精灵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冷静下来。 戈林：“并不是说我方对于卡里克阁下的实力有所怀疑。但是卡里克阁下毕竟是未曾在我门下学习过的外人，若贸然代表我们宗门参战、未免会引来别人的耻笑。” 毕竟是宗门真正的当家，对于颜面问题还是很重视的。 戈林：“不过。如果卡里克阁下真的有心的话，让我们宗门把参赛的名额让给你、这也是可以的。” 苍穹：“这……” 戈林：“毕竟在损失了阿拉密尔的如今，雷鸣狮迅流无法在御前比武中取得优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不如把机会让给看起来更可能成功的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是卡里克阁下你愿意参与到这件事里面。” 到目前为止，事情还与卡里克这个身份没有太大关系。所以戈林也把话留下了很多回转的余地。 苍穹寻思、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要向精灵王复仇，同时和世界之树接触。既然如此，那么参加御前比武也并不是一件没有效益的事情，至少这样就有了混入到宫廷当中的借口、会与这两者更加靠近。 苍穹：“……我打算暂时再看一步。” 苍穹并没有马上就承应下来，而是也保留了可能性。 苍穹：“这两个人类不也是为了魔鬼的事情而来的吗？不如先听一听他们的想法如何。” 苍穹的说法、非常自然地让众人把目光重新投回到芭芭拉和莱茵的身上。后两者脸上显露出茫然的表情；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关于魔鬼的入侵痕迹就会引来这么多讨论。 莱茵：“……是想听我们说，卡里克先生你要不要参与比武吗？” 苍穹：“不是。这个我自己自有定夺。我是说你们现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还打算去觐见精灵王商议联盟的事情吗？” 莱茵的表情一滞。 确实……如果连精灵王本身都已经被魔鬼操纵的话，那么莱茵和芭芭拉此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时候假如自己还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来意的话，没准可能还会成为敌人的眼中钉、引发更加糟糕的事态。 莱茵：“我……” 苍穹见到莱茵在犹豫，脸上换上了轻蔑的表情：“哼。所以说终究不过是人类而已吗……只不过是听到有危险所以就打起退堂鼓，连自己的使命都忘了。你们的领主会指望你们真是一种错误。” ……苍穹和莱茵在一起相处了十年，自然心里清楚莱茵若是被这样嘲讽、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果然，此刻莱茵的脸色马上就涨红了。 莱茵：“谁说我忘记自己的使命了！混账，我马上就证明给你看——明天我就和芭芭拉一起去这里的办事处、要求到世界树宫殿里去觐见！” 第268章 威胁 ……莱茵的决断，自然也引发了戈林和比蕾尔的惊讶。 毕竟按照他们之前所说的来推断，精灵王陛下既然已经长居深宫，自然也就几乎不可能会接受他们的拜访。而且若是说出了自己来访的理由更是只会添麻烦而已。 但是莱茵却不是这么想的。 能不能做成，那要听天由命；但是要不要去做，那是莱茵的责任所在。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两手空空地回去的话，显然也是他们所不能够接受的。 对于此，其他人所能献上的最好支持就是祝福了。 当下众人又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在确定了“即使莱茵他们被魔鬼所盯上，雷鸣狮迅流这边也会尽量提供支援”的方针以后，时间也不早了。 戈林还有道场里面的事情要忙。他吩咐过比蕾尔给众人安排客房以后，就先一步离开。接着，比蕾尔就带众人去了各自的房间里面。 在这棵巨大的榕树内部，精灵的建筑师们用魔法塑造出来了广阔的空间。顺着楼梯，苍穹看到了更上面的楼层和整齐排布的房间。根据比蕾尔所介绍的，这些有很多房间是为远道而来求艺的门徒准备的。 比蕾尔：“话说回来。你们打算要几个房间？” 莱茵：“啊……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请单独给我和芭芭拉安排房间。” 芭芭拉：“嗯，如果能近一点的话更好。” 莱茵和芭芭拉之间并没有摩擦出什么火花、这一点苍穹是知道的。但是等到问题转移到苍穹这边的时候就不免尴尬了。 吉娜菲：“我和卡里克一个房间。谢谢！” 苍穹：“……喂。” 苍穹显然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心理准备。然而吉娜菲此刻却眉眼弯弯、向苍穹露出了促狭的坏笑。 吉娜菲：“怎么了，亲爱的？不想和我住一个房间吗？” 苍穹：“请让我和莎奈拉分开住，谢谢。” 苍穹渐渐感到后悔了。早知道就在吉娜菲说要扮演恋人的时候拒绝的！结果现在反而是自己这边弄得骑虎难下。 比蕾尔看了看苍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没必要吧，人家女生都说要一起住了，难道是觉得害羞了吗？” 吉娜菲：“哎呀，师姐，卡里克就是喜欢装正经。我快受不了他了。” 苍穹：“……” 比蕾尔：“哈哈哈，一般来说这种场面不应该是反过来吗？你们这一对还真是挺奇怪的。” 吉娜菲：“是哦！师姐我和你说，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木……” ……结果，到最后，虽然苍穹抗议，但是在吉娜菲的坚持之下，比蕾尔最终还是把苍穹和吉娜菲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让苍穹感到万幸的是，至少房间里面有两张床。 比蕾尔：“这是房间的钥匙。你们可以先整理、布置一下，等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我再过来喊你们。” 吉娜菲：“好！师姐慢走！” 吉娜菲接过了比蕾尔递来的钥匙。伴随着她非常有精神的回应，房门被关上、苍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他稍稍地施展了一个侦测魔法的法术。在确定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监听的法术的同时，他也听到了比蕾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苍穹：“你到底什么意思？” 苍穹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吉娜菲。 吉娜菲：“哎呀？我就是觉得既然是扮演情侣的话就要扮演得真一点嘛。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害羞了吧？” 苍穹：“别给我装傻！” 苍穹压低了声音，咆哮之中稍微带起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苍穹：“从一开始你就给我填堵。你明明知道是我杀了阿拉密尔吧？这里的所有门生都恨不得能把我抽筋剥皮，你却把我引到这里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吉娜菲眼见苍穹真的带上了几分火气，这时候脸上的笑容也就收敛了一点。只是，那笑容也渐渐多了几分扭曲和讥诮。 吉娜菲：“没什么意思啊。难道这不好玩吗？还是说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史上最凶最毒的剑士苍穹，见到自己杀害的人的家属也会心里感到害怕啊？” 苍穹：“……” 吉娜菲：“嘿嘿嘿，不会吧不会吧！如果你有心的话，难道不是随便挥挥手就可以让整个雷鸣狮迅流血流成河了！你在怕什么呀？是不敢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吗？” 苍穹眉头竖起。他忽地拔剑——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鸣响，水晶剑明晃晃的剑尖立即从他的手中指住了吉娜菲。 吉娜菲：“哇——要杀我灭口了吗。” 吉娜菲夸张地举起双手，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变化。苍穹可以从她的眼眸之中读出她的笃定：她看准了苍穹此时拔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吉娜菲：“喂喂，你这可不够意思啊？我难道不是一路都在配合你演戏吗，不然你的两个小伙伴可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哦？” 苍穹：“是不是拿捏我和周围的人的关系，让你感觉很有趣？” 吉娜菲：“我承认，用莎奈拉的身份把你诱骗到这里来、确实是我的兴趣所在。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在这里潜伏，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吧？毕竟我是比蕾尔的师妹，这一点也是真的。在这里没有人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反倒是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苍穹不发一言地听着。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吉娜菲说得有道理。考虑到雷鸣狮迅流的名望，这对苍穹和吉娜菲进行活动也很有利，比如他们也提供了关于宫廷的秘闻、以及他们也能提供参与御前比武的身份。 吉娜菲：“在我全心全意地帮助你的前提之下，你就一点点我的小趣味也都不能满足吗？小心眼的男人可没人会喜欢哦。” 苍穹：“……哼。” 苍穹冷冷地盯着吉娜菲。足足过了半分钟之后，他才终于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剑。 苍穹：“除了一句话，我没有别的话再想和你说。” 吉娜菲：“是什么？洗耳恭听。” 苍穹：“别再想来试探我。要是把我惹生气了，我连你一块杀。” 第269章 天鹰翔空 天鹰翔空流的道场是在灵格里斯特比较偏边缘的位置。虽然有个看起来似乎要腾空而起的名字，却只是建立在地面之上的一组小小院落而已。 这是因为相比起作为主流的狮流派、豹流派或者是虎流派，他们只不过是比表边缘的鹰流派的支系。无论是从名望还是从低位上来说，他们都远远不可能和大流派竞争。 会产生这种结果，很大一个方面的原因是，鹰流派的剑咏者学院不但要修习剑术、也要修习关于手斧的挥舞和投掷技巧。而一般来说的话，像是手斧这种带柄的粗笨武器并不受到精灵的喜爱。 因为无法广纳人才，所以就无法培育出第一流的剑客；因为没有第一流的剑客就无法证明自己的剑术，名气也就愈发微末……像是这样的恶性循环，每一天都在灵格里斯特的小流派之中上演着。天鹰翔空流是其中的典型，但远远称不上是其中最惨的。 为了宣扬自己的流派，就必须要去挑战大流派、将他们作为对手。如果能一击将他们门派当中的高手打败、把他们的牌匾砸掉，就会有人记住打败他们的小流派的名字。这才是小流派的生存之道。 伊米罗也正是这样去做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可以获得成功。雷鸣狮迅流明明已经没剩下几个有能力的人：他们当中最有才华的阿拉密尔已经命丧与执行任务的途中，而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废柴，凭着自己一把剑与两把小木斧足以应付。 他的计划本来都已经要成功一半了…… 都怪那个突然杀出来的卡里克！伊米罗一边跪在师兄、同时也是流派当主的明达提斯的面前，一边在心里愤恨地想着。 如果不是因为他横空出世的话，自己本来完全可以尽享胜利者的荣誉凯旋。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现在又何必这样屈辱！ 明达提斯：“所以你最后还是败了吗？” 伊米罗：“是的……请当主责罚。”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了。 伊米罗原本背负着整个流派的期望。如果能够把雷鸣狮迅流击败的话，他就可以昂首挺胸地宣扬：狮流派也不过如此，我天鹰翔空流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技艺。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了。 伊米罗听到从前方传来了一声失望的叹息。 明达提斯：“算了。你起来吧。” 伊米罗：“……” 伊米罗有些迟缓地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兄的脾气：虽然他说话时的语气总是显得很文弱，而且现在也只是坐在大木椅上，但实际上以他的剑术，要击败自己、施以惩戒也只是瞬息。 明达提斯：“没有必要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懊恼。你虽然败了，但也测试出了雷鸣狮迅流现在的实力确实不堪。这就足够了。” 伊米罗：“师兄的意思是……” 明达提斯：“我们真正的机会，还是在于月底的御前比武。这是近十几年来关注度最高的剑术盛会，只要我们能在其中取得优胜的名次，我们就不但能得到市民们的欢呼、同时也能得到精灵王陛下的赏赐。那里才是我们应该去争取的战场。” 伊米罗：“师兄说得对。但是……” 明达提斯目光一瞟：“但是什么？” 伊米罗感觉到一股锐利向他刺过来，不免有些胆战心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但是参加御前比武的剑术流派不计其数，当中更是好手如云。而且考虑到有一些流派手中还暂时保留着古遗物剑……恐怕要在他们当中杀出血路也会比较难。” 明达提斯：“那你是不信任我这个师兄能赢吗？” 伊米罗忙说：“我怎么敢？” 明达提斯：“你说他们当中有些门派手中持有古遗物，却有没有想过：古遗物，我们手里也有一把的？” 明达提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他慢慢地走到了旁边的剑架面前，然后从其上取下了一把带鞘的剑。 凝霜剑。这是明达提斯这两年奔波在外的时间里、从星之雨露森林之中十二个精灵村落其中之一收缴回来的古遗物。即使那剑现在是在剑鞘里面，从剑中发散出来的寒气也让人不由自主地哆嗦。 明达提斯在取得此剑、返回灵格里斯特的时候，曾经想要把这把剑第一时间进奉给陛下。接见他的欧尼斯特王子却告诉他不用那么着急，于是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总会有一个让他使用这把剑的机会到来。 伊米罗不说话了。他只是敬佩似的看向明达提斯，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凝霜剑如同冰晶一般透明的剑刃、从剑鞘当中拔出来。 空气的温度在一瞬间降低到了零点。从剑身上展放而出的威压之力、让伊米罗感觉到贯彻心肺的极寒。水分在快速地凝结成为白霜、很快就在明达提斯附近的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明达提斯：“有这凝霜剑在手，即使是风旋虎啸、亦或是浮光蛇影流派的当主在此，我又有何惧哉？” 伊米罗心悦诚服：“当主你说的是。” 明达提斯是天鹰翔空流出现以后、几百年来最有剑术天赋的门徒，他融会贯通了先祖流传下来的三十七路剑法、一十六路斧法和五十九招魔法的精奥，更是在其上添加了自己的独特思考。而他所暂时持有的“凝霜剑”，现在更是成为了明达提斯可以在御前比武中获得优异名次的保障。 在凝霜剑的威压面前，伊米罗渐渐感到安心。 我天鹰翔空流既然有宝剑和人才在此，又有什么好怕的呢？重振流派荣光，现在看来已经指日可待…… 就在两人浮想联翩的此时。 忽然——大堂的门被急匆匆地撞开。一个天鹰翔空流的门生撞开了门扉，跌跌撞撞地跑进大堂里来。 明达提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应该已经有和门生们反复强调过礼仪的重要性，而这个门生进来之前竟然没有敲门。甚至连招呼都不打。 然而还不等明达提斯出声责备，那门生就忽然跪在地上：“当、当主，不不不好了……那个名字叫做苍穹的人类剑客杀到我们这里来了！” 第270章 毒云 明达提斯：“什么？！” 关于那个人类剑咏者的传闻，明达提斯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是杀害掉阿拉密尔的主要魁首，手中握着三把古遗物剑、是精灵王陛下的心头大患所在。 这次的御前比武，本就也是为了召集能够对抗苍穹的人而举办的。 明达提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这苍穹竟然已经到了精灵的都城灵格里斯特来了。由于有迷锁的加护，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态。 ……这苍穹，好生嚣张啊！…… 明达提斯：“说慢点。怎么回事！” 明达提斯正想要细细询问，却发现那来报信的门生忽然“咚”的一声撞到在地面上，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伊米罗连忙三两步走上前去，把那门生从地面上浮起来；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上一片漆黑的颜色，竟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伊米罗连续施展了几个法门，然后回头望向明达提斯，脸色很不好看：“他中了剧毒，应该活不下来了。” 明达提斯：“一定是那个苍穹干的好事。正好，却让我来试试我这凝霜剑够不够锐利！” 明达提斯心急如焚，抬脚就向大堂外面迈去。然而，一层厚厚的、黄绿色的云雾却横呈在门外，让他不能够轻易就靠近。 伊米罗：“这是……” 明达提斯：“是死云术……吗？” 死云术。 这可能是最为残忍的几个范围杀伤法术之一。法术会创造出一团范围广大的黄绿色云雾。这团云雾不但可以遮挡住任何人的视觉，同时也能够让在其中呼吸的人身中剧毒。剧毒只需要在几秒钟之内就可以顺着血管流经人型生物的七经八脉，让他在剧烈的痛苦之中暴毙身亡。 明达提斯也不例外。他不可能在云雾之中呼吸，更不能透过云雾观察到任何人、任何事物，只能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兵刃交错声、和惨叫声中判断，自己的门徒正在这团云雾之中不断遭受袭击，不断地死去。 这本应该是作为地底的施毒专家、卓尔精灵们最喜欢用的法术和战术，却没想到在那名叫苍穹的人类剑咏者手中也用得这样熟练！ 借着云雾作为隐蔽，明达提斯此时甚至根本看不清苍穹的身形在哪里、这让身为天鹰翔空流现任当主的他感觉到格外恼火。 ——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人类，竟然敢这样当着我的面、在我的地盘上造次！ 明达提斯挥舞起手中晶莹的凝霜剑。他的口中颂咒声不绝，一招解除魔法已经在顷刻之间打向绿色的毒雾。但是那死云术毒雾被解除魔法的强光击中、却不见消散，反而愈加猖狂地扩张了。 伊米罗更加惊诧了：“解除魔法竟然没有用！” 伊米罗自己也施展了一招解除魔法。但是结果也和明达提斯的解除魔法一模一样。这让两人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打消了继续浪费法力的念头。 当下，明达提斯已经没有什么余裕去分辨为何解除魔法会失效了。他深深吸气，然后施展了一个扩音的幻术，让自己的通用语可以涵盖到场馆当中的每一个角落：“凝霜剑在我这里！想要剑的话就从云雾中出来，和我正面对决，不要躲躲藏藏的像一只老鼠！” 明达提斯的这一招果然有效。 原本充斥于毒云之中四面八方的刀剑交鸣声、和血肉撕裂声马上就淡了下来。只剩下那些中毒和受伤的门徒、在其中发出濒死的呻吟。那藏身在云雾之中的剑客似乎听了手，而且把注意力集中在明达提斯这边的方向上。 苍穹：“把剑丢进云雾之中，我可以饶你不死。” 明达提斯冷笑：“笑话！可指不定是谁要饶谁不死！” 苍穹：“那，你便看好了。” 突然之间，一道翠绿色的剑气携带着火焰，从毒烟之中向明达提斯突刺而来！ 明达提斯：“……呃……？！” 对于这一招偷袭明达提斯根本猝不及防。尽管他已经在最后一秒想要尽力扭转过身体，但却还是被刺穿了左肩。鲜血立即如泉涌一般喷洒出来。 身为精灵的伊米罗立即就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这是“翠玉剑”的特殊能力，只要往翠玉剑当中灌注入魔力，就可以让剑气在一瞬间贯穿到几十尺以外、向毫无防备的敌人发起突袭。 但是有一点问题，伊米罗却怎么都想不清楚：苍穹难道不是一个人类吗？他到底为什么可以使用精灵一族的古遗物？！ 不等明达提斯还招，又一发攻击接着云雾的掩护从其中飞掷而来——那是一条完全由暗影所塑造而成的毒蛇，此刻竟然也完全忽略了距离的限制、从远方向明达提斯所站立的方位扫过来！ 明达提斯：“无耻至极……！” 明达提斯下意识想要提剑去格挡，却发现那道无形的暗影根本就直接穿透了明达提斯的剑。那是任何物理攻击都所不能伤害到的概念攻击！结果明达提斯又被这毒蛇咬中了手臂，痛苦和恐惧从他的心底里油然而生。 明达提斯：“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伊米罗：“当主！” 伊米罗赶紧上前，把明达提斯从暗影之蛇的尖牙利齿之下拖走。期间又有绿色的剑光挟着翠色的火焰、苍色的雷霆从云雾中交织袭击，为了保护明达提斯的安全、伊米罗一次又一次地施展护盾术把攻击都打消了。 明达提斯：“走开！我没事。” 明达提斯咬牙切齿地挥开了使用防御魔法保护他的伊米罗。那苍穹的连续攻击已经让他丢尽了脸，然而主要的问题是苍穹现在完全地藏身于他所制造出来的那团毒云里面。他借助攻击距离的优势可以不断地向外发起袭击，而自己这边只有将毒云驱散才能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明达提斯：“喝啊啊啊啊啊——！” 明达提斯咬牙切齿地把魔力汇聚在凝霜剑之上。他看准了苍穹又一次将翡翠色的剑光射来的时机，忽然一扬手、同时念出了咒语！ 明达提斯：“寒冰锥！” 那极寒的魔力此刻骤然从明达提斯的剑身之中奔涌而出。在凝霜剑的加强之下，呼啸的凛风带起无数细碎的冰刃、只一瞬间就压灭了苍穹的剑火，向绿色的云雾席卷过去…… 第271章 凝霜剑 凝霜剑作为古遗物，它的特点之一是在用它施展寒冷法术时、可以得到极大的加强。 此刻从明达提斯的剑刃之中，爆发而出的凛风只一瞬间就已经把绿色的毒云给吹开，显露出藏身于其中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有着一头亚麻色的乱发、和一副白净的五官。他的左手已然化作为火焰般的暗影、如同扭曲的蛇一般延伸；而他的右手中则握着翠玉剑。 眼见寒冰锥法术要向自己吹过来，苍穹抬起暗影跃动的左手，那延伸而出的五指扭曲地比了一个手势。 下一刻，一层半透明的蓝色能量出现在苍穹的身边。“吸收元素”法术这时候如同救星一般凭空地折现，将席卷而来的冰锥术能量吞没了有大半。 虽然如此，但吸收元素并未能阻挡下所有的元素能量；另一方面，在寒风之中所被裹挟的细碎的冰刃，这时候也在向苍穹奔袭而来。 苍穹：“……” 苍穹根本不躲不闪，此时只是扬起了翠玉剑。 伴随着从他周身、忽然飘扬而起的剑歌之曲，苍穹开始以常人的视力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剑。那剑刃的目标并非是敌人，而是这时候在冰锥术中像是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冰刃。 一连串的铮鸣从苍穹的剑刃和冰刃之间响起。这瞬间苍穹把翠玉剑舞得泼水不进，被劈碎的冰渣逆着剑光此时四散飞舞。 那看似纷纷扬扬、密密麻麻的冰刃、此刻竟然似乎连一片都不能落在苍穹的身上！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被他的法术所吸收，也有部分蓝色的光华被转移去了翠玉剑之上，让翠玉剑在苍穹的身边交织出了蓝色和绿色的剑光。 ……等到凛风平息的时候，笼罩在双方之间的毒云已经被彻底吹散了。 而苍穹也放慢了舞剑的动作。当他再度停下来的时候，环绕于他周身的剑歌之声依然未绝，而在他身边已经多了一圈、被翠玉剑斩碎的冰渣子。 苍穹：“……啧。” 苍穹皱了皱眉，然后目光往自己的身上落去。 在那一身如雪般干净的白衣之上，此刻映出了三点不大不小的血迹。那是苍穹在刚才的冰雪风暴之中、没有能够把全部冰刃都挡下的证据。 在那样一场风雪中只被击中三次，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神乎其技的剑术；但是只有苍穹自己知道，这代表着他刚才所使出的那一招“飘雪剑”未能臻至化境的明证。 苍穹：“果然那一招剑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还有些勉强吗……” 莉莉：“是主君您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啦。” 忽然从角落之中有一道黑色的影子蹿了过来。 明达提斯又是一怔，他以为还有别的袭击者，便赶紧提起了剑刃防备；但是那黑影却并不是蹿向了他，而是跳到了苍穹的身旁。 伴随着黑影的拉伸，身着黑纱的少女莉莉出现在苍穹的身旁。她的眉眼股盼着，如同白瓷一样的手掌轻轻落在苍穹的身上。 一阵亵渎般的邪恶力量从两人之间爆发。那是来自深渊的治疗，是象征无常和无序的伟力……瞬息之中，苍穹的伤势就被那股力量所抹平了。 苍穹：“谢谢。” 苍穹挥了挥手臂，确认到所有的状态都恢复到了万全，便重新把剑指向了明达提斯的方向。 莉莉：“不客气。要莉莉为您即将到来的胜利献上颂歌吗？” 苍穹：“如果那样的话就有些太浮夸了。” 莉莉轻轻掩嘴笑了笑：“就是说您没有对自己可以获得胜利的自信咯？” 苍穹：“我可没有这么说。” 两人此时此刻谈笑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把明达提斯和他的凝霜剑放在眼里。即使苍穹身边已经没有毒云的庇护，看他的语气和神态也依然胜券在握，那让明达提斯禁不住有些恼火。 明达提斯：“把命落到九狱之下才去研究怎么讲相声吧！” 忽然间，悠扬的剑歌立即像是呼应着苍穹一般从他的身边飘荡而起。明达提斯轻咤一声，脚尖连点地面、这时候手中的剑刃像是要夺人性命一般向苍穹刺过来！ 莉莉挥动着自己身后残破的残翼，向后退去，一边发出了轻笑：“那就……诸行无常，姑且先祝福主君您可以旗开得胜吧。” 伴随着莉莉的轻笑，在翠玉剑之上被点燃起了亵渎的火焰。那是邪恶魔法的象征，此刻莉莉用混乱的祝福让苍穹攻击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提起手中的翠玉剑，苍穹没有耍任何的花招诡计。在这一瞬间他只是轻轻松松地就预判了明达提斯的动作、格开他的剑刃并向他发起反击。 双方在近距离交手了三五招。按理说，近身交战本应该是任何一个剑咏者都会感到自信的领域。然而只是这三五招之间，明达提斯却愈发地感觉胆战心惊！ 精灵们的剑歌魔法、不但可以提升剑咏者的灵敏，同时也会大幅度地加强剑咏者的专注力。 剑歌之术、是一种讲究行在意前的剑术。理想情况下，通过敌人眉眼的顾盼、手臂挥剑时动作的差异、剑尖微小的偏差，使用这门剑术的剑咏者应当能够看破、预判敌人的出招，并且先一步地对那出招做出应对，达到先发制人、以慢御快的效果。 然而、此时此刻，即使是在被剑歌魔法增幅了专注力的如今……明达提斯却依然无法看破苍穹的剑招所欲为何！ 看不破他的“意图”。 他的眉眼之中根本就没有杀意。他出剑的动作竟然是那样干净利落……那些多余的杂念、花哨的动作一概全无。捕捉不到任何他想要出剑的前提信息。 明达提斯只知道苍穹会出剑、将要出剑，却根本不清楚苍穹要在何时出剑、要从哪里出剑。 眼下，这个人类剑咏者竟然已经完全能够抹消了自己的“剑意”，他的动作和心念都已然没有任何迟滞……那样无我无剑的境界，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明达提斯也从来未曾有见过！ 只是交手了三五招，明达提斯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打不赢。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白刃战中战胜的对手！ 第272章 无垠冰雪之境 ……远远地，在一边观战的伊米罗，恍惚剑觉得苍穹那挥剑的身影、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同样飘忽的剑招、同样无法读取的剑意……自己是不是之前在哪里、曾经见到过？ 但是伊米罗想不起来了。他越是努力，记忆就越是进一步地扎在了迷雾里、嘲笑着他的徒劳。 而另一边。 相比起因为迟疑而畏手畏脚的明达提斯，苍穹此时此刻的想法就要纯粹得多。唯有获胜而已。 那带着犹豫和惊惧挥出的剑刃，在还没出手以前就已经输了。 苍穹：“……！” 灵巧地格挡开从左侧而来的攻击、对于从右侧而来的佯攻不管不问，此刻苍穹忽然一转攻势，一招平淡无奇的直刺就向明达提斯刺过去。 明达提斯想要回避。但是他根本回避不了。 剑尖刺穿了明达提斯的肺叶。那并不是足以致命的伤势，但疼痛和失血正在干扰着明达提斯的专注和意志力。与此同时，那剑尖上燃起的亵渎火焰也顺势钻入明达提斯的血管之中，让他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明达提斯的剑招变得愈发凌乱，而饮了鲜血的翠玉剑却好似愈发地欢欣、眼下更是一招快过一招。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五招、明达提斯都会落败。 双方都明白着这一点。 明达提斯：“……！” 眼看着苍穹夺命的一击又向自己的眼睛刺过来，避无可避的明达提斯此刻干脆地一抖剑刃，从其中放出了自己所蕴藏的最后底牌。 苍穹：“哦？” 忽然之间，一股浩浩荡荡的寒意从凝霜剑之中爆发而出。那冰冷的感触、仿佛只一瞬间就把四季如春的精灵迷锁领域替换为严冬。 最先接触到寒意的苍穹被略微麻痹了手脚，因此进攻的速度稍有滞缓。虽然苍穹立即用自己的魔力催动了翠玉剑、让剑气更进一步地逼射向明达提斯，但终究还是因为慢了一步、被对方用护盾术挡下了。 趁着“护盾术”制造出来的空袭，明达提斯飞速地后撤，与苍穹拉开了距离。 而苍穹也没有急于一时，在原地稍稍收回了剑刃、驻足观察此刻凝霜剑的威力所带来的不同。 这瞬间，厚厚的冰霜突然覆盖了大地。空气之中的水分忽然凝结并且降下，在院落的地板、池塘、树梢、或是无论其他可以落下的地方都聚集起了一层白霜。 以明达提斯作为中心、那冰雪的领域还在不断地扩张，一直延伸到60尺之外才渐渐停止。 那正是“凝霜剑”的威力。此时此刻它已经完全地制造出了一个只属于它的结界！ 苍穹感觉到寒气正在一波跟着一波地侵袭着自己的身体。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下来。那重负的感觉让他没有选择追击，而是把剑垂落到身旁，仿佛立即收敛了杀意，只是站在雪地里的旅人而已。 幸好，从他的剑刃之上浮起的深渊魔火，这时候并没有因为霜降而熄灭。这给予了苍穹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的最后一点温暖。 明达提斯：“在这‘无垠冰雪之境’当中，除了凝霜剑的持有者以外，所有其他人的行动速度都会被大幅度放缓……这样一来，即使你剑法境界过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苍穹对于明达提斯的挑衅，只是轻轻一笑：“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有这‘无垠冰雪之境’帮助、却还要退开这么远？” 明达提斯怒斥：“闭嘴！” 他忽然把剑尖向下一垂，与此同时，忽然从四面八方之中、四把寒冰构成的斧刃呼啸着就向苍穹飞袭而至！ 苍穹：“……” 苍穹随意地抬起翠玉剑，让剑光在半空中划过了几次。于是那些错落飞来的冰斧、被苍穹毫不费力地一一截落了。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明达提斯：“——凝冰落雁！” 伴随着明达提斯摆出的架势和喊出的精灵语咒语、有更多的冰晶飞斧，此刻从这冰雪之领域中飞出，升起到半空接着一一向苍穹落下！ 苍穹立即就明白了——这是属于明达提斯的剑艺魔法。此刻他正在面对的是明达提斯必须要求生的决心。 苍穹：“……！” 苍穹此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虽然在全力全开的状态之下、苍穹的剑速甚至可以格挡下冰雪风暴中最为细碎的冰刃，但此刻苍穹的速度被冰雪领域所大幅度地限制，即使他的专注力没有退步、肉体速度也限制了他无法做到和刚才一样的事情。 一时之间翡翠色的剑光和冰蓝色的飞斧在这空间之中齐聚交错。一方是不曾被攻陷的壁垒、而另一方是飞梭穿行的箭矢……两边的胜负，似乎一时还不好判断。 苍穹：“……shield（护盾术）！” 那四周袭来的冰斧正在变得越来越多。为了跟上冰斧的速度、苍穹使用了防御性质的法术。 然而那似乎也只是杯水车薪。力场的盾牌只是瞬息之间就被打破，重重的飞斧更像是雪崩一样向苍穹落下……！ 在这完全的崩塌之中，明达提斯寻找着剑客的破绽。 凝冰落雁、并不是只有在这凝霜剑所制造出来的“无垠冰雪之境”中才能使用的法术。虽然冰雪之境和凝霜剑大幅度地强化了法术的威力，让它看起来仿佛有天塌地陷一般的威势，但实际上，这一招既然是“剑艺魔法”，说明其杀招也依然是落在于剑上。 而明达提斯现在所要使出的、就是在这冰雪长空之中将要夺取苍穹性命的关键一击。 他的左手已经从怀中悄然地摸出了手斧。天鹰翔空流、本身就是在使用剑咏者的传统武器长剑之外辅以手斧投掷、作为袭击的流派。而眼下，此时此刻，那些冰雪的飞斧已经把苍穹逼到了一个无法回避也无法抵挡的绝境。只要能够在这个时刻向苍穹丢去手斧，就能毫无风险地获得这场决斗的胜利！ 明达提斯此刻好像已经忘了他在指责苍穹躲在毒云后面袭击时说过的“无耻至极”。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达提斯：“喝！” 将施法所剩余的魔力全部灌注于手斧之中，此刻伴随着魔力的制导、决然必中的信念伴随着手斧被他一同投掷出去…… 第273章 惨案 这一刻，所有的攻击都锁定到了苍穹的身上。 仿佛有一张冰雪交织而成的大网，要将他笼罩起来；那些层层叠叠的利斧和攻击，眼看苍穹就再也没有任何角度、任何方位可以逃避…… 苍穹：“rubynightmarede（梦魇剑·红玉）。” 在生死关头，被冰雪的光芒所掩盖的苍穹念出了咒语。 艳红色的剑光在一瞬间从翠玉剑上暴涨。随着他在最后一刻摆出的动作和姿势……苍穹突然间从原地消失、不见踪影了！ 明达提斯：“……什么！” 明达提斯大惊失色。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发起的攻击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收回。对于此刻的明达提斯而言想要后悔已经太迟了。 ——轰！ 所有的、冰晶的飞斧和实体的飞斧这时候都落在了一处，轰击所产生的冲击波让白霜和雪片都纷纷扬扬飘舞起来。在这弥漫的尘烟之中、那道艳红色的剑光骤然分割了空间，与从身边阴影中忽然浮现的苍穹一起向明达提斯奔袭而来！ 明达提斯：“护盾术！” 几乎是下意识的直觉反应，明达提斯使用了防御性法术来保护自己。 苍穹这原本应该夺命的艳红一剑、此刻撞在了明达提斯的护盾之上。伴随着猛烈的剑光，护盾术被一击打成了碎片。 明达提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反击的机会！ 然而苍穹的身影又消失了。 明达提斯：“……！” 下一刻，他被从背后次来的一剑贯穿了胸膛。 然而攻击还远远没有结束。艳红色的剑光在明达提斯身边盘旋飞舞，一次次地将自己送入到明达提斯的躯体之中。苍穹的身影也随着剑光一次次地消失、一次次地闪现，仿佛是被剑刃带动着、对明达提斯施以极刑。 鲜血从明达提斯的各个伤口中喷涌而出。 苍穹最后的一击、干脆利落地从正面割掉了明达提斯的头颅。鲜血如柱般从明达提斯的脖腔往外喷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权力、用生命付出了败北的代价。 苍穹：“……得罪了。” 苍穹冷淡地看着明达提斯的人头落地，紧接着稍稍伸出手、把紧紧攥在明达提斯手中的凝霜剑夺去了。 只是刚刚接触到剑柄、苍穹就感觉到一阵冰凉。那把如同由冰霜所塑成的剑刃是那样晶亮而且剔透，让苍穹感觉到一阵炫目的美感。 这样一来，在苍穹剑库之中的古遗物、就已经多达4把了。 莉莉：“……恭喜您，主君。” 苍穹挥掉了翠玉剑上的血迹，然后再看向四周。在这附近的雪地上、到处都横七竖八地倒着天鹰翔空流弟子的身影。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存下来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灭门惨案。 莉莉：“不过，好像那个叫伊米罗的剑客、刚才趁您不注意偷偷跑掉了。要去追他吗？” 苍穹被莉莉这样一说，放眼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应该是在大堂里面围观苍穹和明达提斯决斗的伊米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就跑掉了。 苍穹略一沉思，然后摇了摇头。 苍穹：“他跑掉了更好。这样一来，就会有人可以把‘苍穹来到灵格里斯特’这样一个信息扩散出去了。” 莉莉：“您是想要引蛇出洞吗？” 苍穹：“相比起让我们的目标一直龟缩在他的宫殿里面，还是制造一些乱子、让他坐不住最后来出手攻击我们，这样更有趣一些。” 莉莉：“就为了这样的目的、杀了天鹰翔空流百余号人呢，呵呵呵……” 莉莉眯起眼睛，从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苍穹：“我没有杀死他们。是他们自己不够强、所以无法从我的剑、我的法术之下活下来。” 苍穹漠然地回应一句，然后把翠玉剑和凝霜剑都收回到次元袋里面。 苍穹：“快走吧。拖延下去的话、也许灵格里斯特的卫兵们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再和他们打一次。” 莉莉：“谨遵您的命令。” 于是莉莉很快从人形、蜕变回到了黑猫的形态。伴随着轻轻的叫声，莉莉跳到了苍穹的肩膀上。而苍穹只是稍稍用手抚摸了一下莉莉的毛皮，接着也念出了咒语。 苍穹：“invisibility（隐形术）。” 伴随着魔力光泽的闪现，苍穹和莉莉这一刻都从冰原和雪地之中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作为他们曾经在这里降临的证据。 ※※※※※※※※※※※※※※※※※※※※※※※※※※※※※※※※※※※※※※※※※ 伊米罗惊恐地奔跑着，在林木的树荫之下、在树与树的桥梁之间穿行着。他一边奔跑一边回头，似乎是在张望有没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那个屹立在尸体当中的死神…… 伊米罗努力不再去回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那完全就是一场噩梦！那身影真的是人类吗，还是从深渊之中来到地表之上惩戒精灵的恶魔？ 伊米罗想活下去。他可不想和这样的怪物作对——他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师兄明达提斯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对狼狈逃窜的自己感到很失望吧。但那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活不了。他不会是那个恶魔的对手，伊米罗绝对地确信。 伊米罗一直沿着道路奔跑着。 从灵格里斯特的城南，他一路跑到了城北。即使已经跑出了几千上万尺的距离，他还是遏止不住地回头，直到双腿和肺叶都已经彻底地过载、让他再也不能跑得动一步路。 伊米罗：“哈、哈、哈……” 他靠在了墙边，大口地喘气。直到这个时候，从他的心底之中才油然升起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尽管精灵们的寿命长逾数百年，但是谁不想再活得久一些呢！ 面对那样能够从容不迫地杀人的身影，伊米罗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那样游刃有余的架势、那样出其不意的攻击、那样毫无波澜的表情……伊米罗从未有见过。 不对。 忽然间，伊米罗的脑中灵光一闪。 好像有见过…… 再想想？ 逐渐地，在伊米罗的脑海之中，苍穹的身影、和某个在雷鸣狮迅流道场中见过的身影渐渐合并在了一起…… 第274章 三条路 第二天。 苍穹在早餐时间按时和吉娜菲一起来到了餐桌前。此时此刻他已经变回了“精灵卡里克”的容貌和打扮，只是从容不迫地就和其他人坐在了一起，好似昨天的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比蕾尔：“你们来了！” 比蕾尔殷切地招呼着两人，引导他们在餐厅中的一张餐桌之上就坐。苍穹环视了一圈：芭芭拉、莱茵也都在这里。 而在餐厅之中自然也有着其他的餐桌，他们是给道场的其他精灵门生准备的。早餐是新鲜的莓果、用一种淡绿色的小麦粉烘焙出来的面包、还有什锦果汁。苍穹尝了一下，味道非常清新、感觉到精灵的范儿了。 莱茵：“他们在说些什么？” 相比起苍穹，莱茵和芭芭拉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们能够感觉到、现在浮现在这个餐厅之中的诡异的气氛。似乎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精灵有享用早餐的心情，而是在纷纷用带着怒气的精灵语、充满激情的动作交头接耳一些各种意见。 吉娜菲：“那个啊……” 吉娜菲侧耳倾听了一段时间，然后露出少许地笑容。 吉娜菲：“好像是在说、那个该杀千刀的人类剑咏者苍穹，昨天在灵格里斯特里出现了。” 芭芭拉莱茵：“什么！” 两人看起来对这个消息都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眼下一起大吃了一惊。 吉娜菲：“是真的。好像那人昨天晚上举手抬足之间、就消灭掉了一个小型的剑术流派……啊，好像就是昨天来踢门的天鹰翔空流。” 芭芭拉：“真、真的假的……” 吉娜菲：“是真的。整个流派从上至下、从当主到学徒，几乎每一个人都被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只有昨天来踢门的那个伊米罗幸存了下来。” 莱茵：“为什么要这么做？” 吉娜菲：“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古遗物吧。那个天鹰翔空流的当家也在之前的收缴活动中获取了一把古遗物，而那把武器在昨天也失窃了。” 芭芭拉：“竟然为了一把剑……太残忍了……” 莱茵咬住下唇，用手抠着指甲一言不发。 吉娜菲：“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后问问那些了解情况的其他人吧。或者也可以去现场考察一下——啊、不过我忘了。你们是打算今天前往办事处的，是吗？” 莱茵：“嗯。还是应该以我们自己的工作为优先。” 吉娜菲：“也确实。换个方向来想、这也未必是坏事。你们不是追着那个苍穹而来的吗？如果他就在这个灵格里斯特当中的话，对你们来说也是目标更加接近了，是吧？” 吉娜菲像是在鼓励芭芭拉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吉娜菲：“总之打起精神来吧！” 比蕾尔：“那个人类剑咏者——我真的不愿意这样称呼他，但是没有别的称呼方式——的事情已经引发了轰动，他马上就会遭到制裁的。” 这个时候，比蕾尔似乎也已经忙完了。她走向这一桌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众人的商谈，便也坐到了苍穹的右手边，谈论起这件事。 比蕾尔：“据说，昨天在王宫里面、我们可敬的王子陛下在得知了这个情况以后连夜召集了长老们，商讨要如何处理这一事态的对策。考虑到他们一直以古遗物作为最优先考量的行为逻辑，他们应该不会坐视那个人类剑咏者在灵格里斯特当中胡作非为。” 吉娜菲：“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比蕾尔摇了摇头：“好像还没有。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找到凶手，应该。” 苍穹：“哦？此话怎讲。” 苍穹刚才一直在埋头吃饭，此刻眼见讨论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便也加入进来。 比蕾尔：“你应该也知道，灵格里斯特不仅仅是剑术之都、也是魔法之都。最优秀的预言师都聚集在这座城市里面，只要他们出手，通过预言魔法锁定那个人类剑咏者的位置应该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苍穹：“……原来如此。” 苍穹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却是在心中暗笑。 身为一名法师，苍穹当然不可能未曾设想过被预言魔法侦测到自己存在的可能性。毕竟在法术的作用之下、任何完美的乔装都是徒劳、任何暗中的潜入都没有意义。而解决的办法，也都写在《玩家手册》里。 为了防止他人能够轻易用预言法术定位到自己，苍穹的身上一直都带着名为“回避侦测”的三环法术。这可以让苍穹轻易地免疫任何形式的法术探测，让那种努力都成为徒劳。 所以对于自己是否会暴露身份这件事情，苍穹暂时是不担心的。 吉娜菲：“嗯。那个苍穹所带来的灾害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我们真正应该关注的、还是出现在灵格里斯特当中的魔鬼的迹象，相比人类剑咏者而言，他们才是真正可能会覆灭王国的存在。” 比蕾尔：“你说得对，我完全感到赞同。” 比蕾尔见话题拉回到魔鬼这边，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莱茵：“……嗯。” 吉娜菲：“如果精灵王子真的和魔鬼有所关联的话，莱茵、芭芭拉，带动这个话题的你们不可能不受到他们的关注，甚至最恶劣的情况之下有可能会遭到他们的袭击。因此，关于这一点，我稍微有一个提案；当然这个提案需要卡里克、和比蕾尔师姐你们两位的协助才能够实现。” 比蕾尔：“师妹你就直说吧。” 吉娜菲：“好。” 吉娜菲不知道从哪里、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张灵格里斯特的地图，铺开在了餐桌之上。 吉娜菲：“莱茵和芭芭拉今天如果想要从道馆出发、前往办事处，一共大约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吉娜菲用手指比划着，把从道馆到办事处的三条路都画出来。 吉娜菲：“很明显，这三条路有些途径比较繁华、热闹的街道和市区，有些则比较偏僻。因此它们的危险性也是各不相同的。” 莱茵：“是让我们选择比较安全的道路吗？” 吉娜菲轻轻一笑：“不，恰恰相反。” 第275章 追猎魔 大约十个小时之后。 在灵格里斯特的外交办事处等了快半天的芭芭拉和莱茵，终于等到了自己可以进办公室的通知。 他们本来满怀期望地进入了里面、希望能用自己的话语和热情感动在那里的官员，谁想那官员只是听完了他们的来意以后，先是说要请示一下上级，接着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就只让他们填了几张表格，便以“今天时间已经太晚了，你们下周再来这里吧”作为理由把他们赶出去了。 “下周、又是下周。下周之后不是还有下周吗！” 走出外交办事处的时候，莱茵有些恼怒地说道。 天色因为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向晚；虽说如此，灵格里斯特的迷锁还是调整了照明、让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层像是橙红色的夕照里面。当然现在无论是芭芭拉还是莱茵、都没有欣赏这片风景的余裕。 芭芭拉：“精灵的办事机构原来这么墨迹的吗……真的是因为他们活了太久吗。” 因为活的太久，所以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体会到短命种族朝夕必争的急切。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有一定道理。 莱茵：“但是我们等不起啊！如果我们不能早点搞定回去的话，那指不定蓝鹰堡都要被魔鬼给攻陷了！” 芭芭拉：“唉……” 虽然莱茵情绪很激动，但对于眼下的事态、他实际上也无能为力。 芭芭拉：“别想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先回去吧。” 两人穿过铺着晚霞的阶梯，似乎是想要往雷鸣狮迅流的道馆回去了。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选择较为开阔的大陆，而是一扎头就潜进了旁边的小巷中。 在这个时间，大部分的精灵早就已经休息了。虽然他们一天只需要花费4个小时冥想、作为睡眠的替代，但是在冥想之前、他们会投入大把的时间用于聚会、舞蹈、歌唱、以及其他娱乐。 因为这一层缘故，即使是在大街之上、也都很少能够看见在这个时间穿行的精灵的踪影，更不要说是在小巷里面。 莱茵：“……” 芭芭拉：“……” 两人意外地在返程的路上没有说什么话。树木和树屋所构成的墙壁、在他们的身边不断变幻着，夕照渐渐演变成了铺满了星光的暮色。 在这暮色的掩护之中，无人能够注意到的角落里面。 突然间，空无一处的地方、却突然有一支箭羽向芭芭拉袭射而来！ 莱茵：“小心！” 时刻紧绷注意力的莱茵、这时候赶忙把芭芭拉拉到一旁，以此避开了从角落中射来的暗箭。 那弩箭钉到了两人的脚下。然后突如其来地……爆发了一阵刺眼的强光。 ……是附加了目盲魔法的箭矢！ 即使反应过来，这也已经晚了。强光不讲道理地刺入了莱茵和芭芭拉的眼睛之中，视网膜和神经在同时感觉到了如同烧灼一般的疼痛。 莱茵：“呃呃呃——！” 被那强光所正中，莱茵和芭芭拉一时之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从莱茵和芭芭拉的身前，又有一支箭矢从虚空之中飞射而来。那箭矢却并不是冲着他们的要害而去，而是在半途之中、就迅速扩张开来，变成了一张覆盖大约10尺范围的黏性大网。 芭芭拉：“哇哈哈！什么东西！” 莱茵和芭芭拉几乎立即就被这张大网所黏住。在看不见的情况之下，他们的身体被黏液紧紧地束缚在了地面之上……这下子，两人即使是想要逃跑都做不到了。 芭芭拉试图努力地挣脱。然而能够轻松挥起一人高巨锤的她、此刻却感觉到那张黏性的网络随着自己的用力而越勒越紧。那明显是为了捕捉像是他们这样的类人生物而被精心设计的。 在两个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巷弄的一前一后，有两个拿着黄铜弩弓、披着披风、有着猛犸象一样獠牙的丑陋魔鬼从潜伏之中现形了。 他们是九狱之中的追猎魔，像是赏金猎人一样的存在。在收到了通知之后，他们早早地就使用隐形能力埋伏在了这里，就等着芭芭拉和莱茵接近、并把他们一网打尽。 两位追猎魔都走到了莱茵和芭芭拉的身边，满意地看着他们的猎物在地上挣扎着。他们之间似乎用炼狱语交头接耳了一阵，随后就二话不说、各自拔出了匕首。 莱茵和芭芭拉的视觉渐渐地恢复。当看到追猎魔拔出匕首的时候，芭芭拉又发出了惊吓般地“哇！”的一声。 不过好在追猎魔似乎并不打算图谋两人的性命。他们用匕首割断了他们制造出来的黏网、和地面之间的联结，然后一人一个、把莱茵和芭芭拉提了起来。 由于追猎魔看起来足足有将近11、12尺的身高，所以他们拎莱茵或者拎芭芭拉的时候、就好像是在拎玩具一样。 莱茵：“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要把我们抓去哪里！” 莱茵虽然在奋力挣扎着，但是身为一名法师、力量本不就是他的强项，此刻不管怎么做都不能给追猎魔制造麻烦。 意外地，那两个追猎魔之中，有一个竟然吐出了标准清晰的帝国语回答了莱茵：“我不要你的性命，但是我的雇主要。虽然如此、如果你敢吵闹，我也不介意马上杀了你。” 莱茵：“你的雇主是谁？” 追猎魔：“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完，追猎魔取出了一团黏性物质、向莱茵的嘴里一塞。很快莱茵就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了。 追猎魔很满意似的哈哈大笑，然后收起了武器、沿着暗巷向远处走去。 大概是由于背着两个人的缘故，这一次他们没有再使用隐形的能力。虽然如此，由于他们高超的身法和手段，在暗夜中的巷弄穿行、对于他们而言就好像是鱼儿游入水里，不但不会暴露出行踪、而且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不过，即使他们再怎么谨慎，这时候也漏算了一件事情。 在他们疾步奔跑的身后，还有几个隐没了身影的人、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把他们的猎杀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第276章 浮光蛇影 吉娜菲：「他们往东边去了。」 这是由吉娜菲所提出来的计略。她认为，如果精灵王子和他的下属部门中、如果真的有存在和魔鬼勾连的现象，那么当莱茵和芭芭拉出现并表示要合作对抗魔鬼的话，他们是一定不会没有动作的。 将莱茵、芭芭拉拘捕起来也好、将他们袭击杀害也好……如果他们有所行动，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而在这种前提之下，只要密切监视莱茵和芭芭拉，就可以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般的效果，反过来印证魔鬼存在的可能性、或者是印证他们和精灵王子、其他精灵之间的关系。 这个隐形的法术是由吉娜菲所施展的，当中包含了苍穹、吉娜菲和比蕾尔三个人。他们在莱茵和芭芭拉进入办事处的时候就一直耐心地在外面潜伏着，然后让他们选择人烟较少的小巷也是吉娜菲的主意、她认为这么做可以更容易地吸引来袭击者。 如果方才那两个追猎魔想要杀害莱茵和芭芭拉，那么三人这一刻应该已经出手了。但是既然追猎魔的目的只是追捕，接下来的行动就还有探究的可能。 吉娜菲：「师姐，知道前面的路通往哪里吗？」 虽然在隐形术的作用之下，几人之间相互看不清彼此、也不知道彼此的方位，但是吉娜菲又有“心灵连线”法术可以让众人之间用心灵沟通相互联系。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比蕾尔：「……如果没搞错的话，再过不远应该就是浮光蛇影流的道场了。」 吉娜菲：「哦……那个浮光蛇影流，很厉害吗？好像经常听你们提起。」 比蕾尔：「在如今的灵格里斯特之中，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流派吧。」 比蕾尔说这话时，虽然众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她语气之中的不甘心却好似迎面而来。 苍穹：「我不明白。我还以为灵格里斯特当中的流派、应该是狮、虎、豹三足鼎立呢。」 苍穹本身是一名剑咏者，因此也知道剑咏者流派的一些渊源。 由于学习的精力有限，最早的剑咏者们都只会专注于使用一把武器，试图将那把武器发挥到完美至极。而选择不同武器的争执、就变成了剑咏者不同流派的最早起源。他们使用动物的名字来为自己的流派命名。 在起初的时候，狮流派的剑咏者们专精于使用长剑，豹流派的剑咏者们使用短剑、而虎流派的剑咏者们使用弯刀。像是这样的格局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定下，狮、虎、豹三种流派因此也几乎被视作为剑咏者的象征。 这三种流派的剑咏者不但使用的武器不同，为了配合武器、所专注使用的法术亦有不同，因此虽然使用着同一种剑歌之术、剑术却有着天壤之别。他们当中常常为了争夺、证明谁是第一流派而相互比试切磋，这也是如今纷争不休的流派斗争的雏形。 随着时代的推移，狮、虎、豹三种流派都渐渐演化出来了许多分支的流派，在原本的基础上推进、发展着自己的理念。时至今日，他们虽然仍然保留着大量特殊的武器技术（例如，雷鸣狮迅流的剑咏者依旧会把长剑作为首选），但是他们也已经会把其他的武器纳入考量的范围之中。 而狮、虎、豹三种流派的后继者，他们的影响力依然是最大的，如雷鸣狮迅流道馆，即使已经失去了流派的中流砥柱阿拉密尔，也几乎无损于他们的人气、前往拜访他们道馆学艺的人们依然络绎不绝。 但是苍穹却不曾听说过地表精灵的蛇流派。他一直都以为，喜欢用蛇、蝎、蜘蛛等毒虫作为流派名的、是卓尔精灵专属呢，怎么地表精灵也好这一口吗？ 比蕾尔：「如果你说的是在两三百年前的话，格局应该是如此……但是这些年当中浮光蛇影流异军突起，出现了好几个好手。他们都使用一种叫做“蛇腹剑”的怪异武器，将其他的流派打得狼狈不堪。一来二去之下，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苍穹：「哦……能说明一下他们当中的知名剑客吗？」 比蕾尔：「他们的现任首席弟子阿德兰，在之前的古遗物收缴作战之中、凭借一己之力就收集到了5把。他不但剑术冠绝群伦，而且对于法术的造诣也已经达到了智位，距离登峰造极的炽位只有一步之遥。」 苍穹不由得“哦”了一声。 众所周知，即使是精灵这样长寿、而且不断精研魔法的种族，“智”位，也就是8环魔法也往往就是他们所能到达的极限。再考虑到剑咏者需要分心来精修剑术，需要研究剑艺魔法，需要考虑到魔法和剑术和结合，“智”位几乎就已经是剑咏者所能到达的最好成就。 苍穹：「那他们当家呢？」 比蕾尔：「他们的当家索维里斯……实力是个未解之谜。我从未有在任何场合见到索维里斯出手。但是浮光蛇影流的所有人都对索维里斯言听计从，据说敢于对他不敬的人都早就已经死了。从最差的角度来判断，可能索维里斯早就已经到达炽位了吧。」 苍穹：「……」 苍穹略一思索，就明白这块硬骨头并不好啃。 就算之前、被苍穹所击败的阿拉密尔或是明达提斯都有6环“主”位的实力，但是如果敌人的能力上升到8环或者9环，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了。 苍穹：「距离浮光蛇影流道场还有多远？」 比蕾尔：「快了。两三条街道……千尺左右吧。」 苍穹：「如果我们不希望和浮光蛇影流的剑客碰面的话，这里我们就要出手了。凭我们几个是无法对抗智位或是炽位的剑咏者的。」 虽然苍穹如今身负4把古遗物、其真实实力也已经超乎想象，但是苍穹可没有当着比蕾尔或是芭芭拉的面把古遗物掏出来的意思。 比蕾尔稍一犹豫，不过马上就做出了判断：「也对。都已经到这里了，基本已经可以做出浮光蛇影流确实和魔鬼有所勾结的判断了。」 第277章 截杀 另一方面，那两个追猎魔此刻正全神贯注于将人送至浮光蛇影流道场，对于周围气氛的变化、尚且没有觉察。 当比蕾尔从虚空之中忽然出现的时候，即使是如同他们般丑陋的脸上、这一时间也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比蕾尔：“轰雷剑！” 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大声响，比蕾尔从虚空中拔出的剑刃落在了当先的追猎魔的身上。追猎魔厚实的盔甲和皮肤在一瞬间和比蕾尔的剑刃碰撞，闪耀的雷光一瞬间把周围照的雪亮。 追猎魔：“——呃！” 两相碰撞之下所产生的强大冲击力、让追猎魔的身体倒飞出去。而被他所抓住的芭芭拉，这时候也被他松手抛掷到空中。 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后方现身的吉娜菲，这时候也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笛子，放在嘴边开始轻轻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声飘荡而起，在霎时间填充了这个小巷。笛声远远地另一只追猎魔的耳中，让他的目光开始迟滞、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这是一种吟游诗人们会使用的演奏方式。他们借由音乐来施展自己的魔法；大部分情况之下，那些魔法只不过是用以娱乐听众的一些小小花招，但是少数的场合中，这也能变为致命的魔法。 虽然追猎魔作为来自九狱的邪魔、对于魔法有着强大的抵抗能力。但是这一瞬间笛声的掩护、让他们没有那么轻易就能觉察魔法的存在。只是稍微过了片刻之后，象征魔法抗性的七彩闪光才从被困惑的追猎魔皮肤上闪起。 但是要抓住这短暂的时机，对于苍穹而言已经足够了。 苍穹：“——！” 从虚空之中浮现的苍穹一击将水晶剑刺在追猎魔的手臂上。追猎魔在嗷嗷叫疼的同时、也把莱茵给抛下了。结果就是苍穹抢过莱茵、比蕾尔抢过芭芭拉，两方一时间拉开距离。 莱茵：“……噗哇啊！” 芭芭拉：“谢谢！” 苍穹和比蕾尔轻易用随身携带的武器割开了束缚在两人身上的黏液网，也包括封住他们口舌的部分。伴随着大口的呼吸，莱茵和芭芭拉终于自由了。 而趁着这段时间，两只追猎魔也重新调整了过来。他们背靠背聚集在一起，然后各自用黄铜的弓弩瞄准了前方和后方。 形式显而易见地对他们不利。 在这一条显而易见只有出口和入口的巷弄之中，现在在通往浮光蛇影流道场的出口中，站着苍穹和比蕾尔两人；而在通道的另一端入口，也有吉娜菲一直在演奏笛声。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的战斗力。莱茵和芭芭拉并没有身受什么严重的伤势，现在只需要暂时地调整、就也能够很快地参与战斗。到那个时候就会形成5对2的态势。 追猎魔总体而言、是倾向于追踪和伏击战的魔鬼，对于他们的正面作战能力、连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有自信。 更重要的是，这几人显然都不想就此放过他们。 苍穹：“上。不要给他们留下什么反抗的空间！” 伴随着苍穹的一声轻喝，比蕾尔和苍穹的身边、几乎同时地飘荡起了剑歌，两人一同提剑、向着两只追猎魔杀过去！ 追猎魔们口中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随后他们的身影突然逐渐稀薄起来。 这是……他们的“隐形力场”能力。只要随着追猎魔的心念，他们可以随意地和他们的装备一起进入隐形的状态、而不必承受什么惩罚！ 在已经没有抓着俘虏的如今，他们显然想要依靠这一招来逃跑。 但是从远方悠扬飘来的笛声再一次粉碎了他们的美梦。 吉娜菲改变了笛声的旋律，让笛声这时候变得更加灵动、更加轻快、更加迅速，仿佛似乎有小妖精在围绕着吉娜菲盘旋。而伴随着她的笛声，空气中纷纷扬扬洒下了微光的粉尘……那光尘几乎就在追猎魔想要隐形的瞬间、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出来！ 苍穹：“你们想要躲到哪里去？” 伴随着从他嘴角扬起的轻笑，他瞬息之间、借助剑歌魔法的加速已经拦截在了一只追猎魔的身前。他原本想要攻击吉娜菲，这时候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追猎魔：“呃啊啊啊！” 这时候追猎魔完全放弃了在近距离用弩矢射击苍穹的尝试，而是挥舞起另一手的砍刀、劈头就向苍穹的脑门上砍过来！ 虽然追猎魔的这一击并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技巧，但是他们硕大的身形本来就足以证明这一击的威力。在足足比苍穹要高出一倍的前提之下，这劈头盖脸的一击还是有十足的威慑力的。 仔细看去，从那砍刀的刀刃上甚至还有绿色的毒素覆盖其上。如果被击中、莫说刀伤会不会要了性命，光是毒素也肯定有够不好受的。 但是苍穹不躲不闪，手中的水晶剑虽然相比之下看起来就像一根竹竿、却还是迎着追猎魔的砍刀缠绕而去。 那追猎魔看上去威势磅礴的一击，此刻竟然被苍穹仿佛四两拨千斤般的剑舞所带动。那涂了毒的刀刃没能品尝到苍穹血的滋味。 追猎魔：“你敢耍我，凡人！” 苍穹这时候所展现出来的精妙剑术、让追猎魔这时候感觉到恼怒。然而苍穹却由不得他发脾气；他的剑刃只是稍稍地向后一拉、随后向前一刺，就在邪魔坚实的表皮上留下伤口。 原本正常的情况之下，凡俗的武器应当伤不了邪魔的皮肤；但是此时此刻苍穹的剑刃却闪耀着非凡的光泽，仿佛突破追猎魔的防御就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水晶剑：「你倒是刺准一点啊！」 苍穹：「我知道！你别吵吵！」 苍穹收剑又刺。那迅如疾风一般的攻击，让追猎魔这个瞬间简直无法招架或者躲闪；理论上本来应该在体型和力量上对于苍穹有压倒性优势的追猎魔，这个时候竟然完全就被带入到了苍穹的进攻节奏之中，被苍穹的剑舞压制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第278章 新的对手 与苍穹的闲庭信步向对比，比蕾尔这边、对峙追猎魔就显得有一些吃力了。 同样也是环绕周身而起的剑歌，同样也是在魔法增幅以后的攻击和回避，比蕾尔的动作就无法像苍穹一样达到收放自如、行云流水般的境界。 虽然比蕾尔手中握执的剑刃“寒月”也是一把威力强大的魔法武器，也能够突破追猎魔的皮肤和护甲对他形成有效的杀伤，但是比蕾尔做不到苍穹那样、让出剑的速度比自己的意图更快的境界，因此她的进攻无法形成像是苍穹那样的压制力。 虽然如此，但追猎魔若想要攻破比蕾尔的防御、那也是难上加难。 比蕾尔虽然无法彻底隐藏自己的意图、但是追猎魔的进攻意图在比蕾尔看起来就像是黑夜中的明星那样闪耀。她在追猎魔出击之前就已经能完全判断他的攻势、提前做好应对的策略，从而能抢先一步地占据不败之地。 此刻比蕾尔的动作就好像是一只谨慎的狮子。虽然她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于防守和回避敌人的进攻之上，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只要一旦被这只狮子找到防御上的破绽，她就可以在瞬息之间将敌人给撕碎。 在两方这样的僵持之中，芭芭拉和莱茵也渐渐地恢复过来。 莱茵：“两位！稍微往旁边绕一绕！” 伴随着莱茵的提示，雷光几乎转瞬间就在他的手中开始汇聚。这正是他最为得意的闪电魔法，现在他马上就要将这股摧枯拉朽的怒意释放出来。 苍穹和比蕾尔见状，都默契地向侧边一让，正好避开了直线的路径、给莱茵留下了施法的空间。 莱茵：“lightningbolt（闪电束）！” 伴随着莱茵的咒语，一道猛烈的闪电骤然撕破了空间，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涌进了这一条巷弄之中。那在闪电行进路线上的两个追猎魔因为形体过于庞大、避让不及，被那闪电打了个正中。 追猎魔：“啊啊啊啊啊啊啊——！” 追猎魔：“噢噢噢噢噢噢噢——？” 虽然魔法抗性的庇护、让他们免于承受了全部的伤害，但显然这一击闪电魔法也绝不是好受的。 芭芭拉：“我也来帮忙！” 与此同时，芭芭拉也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她的巨大战锤，此刻一边祈祷着、一边向战场的中央冲锋过来！ 伴随着芭芭拉的祷念，两个仿佛天使一般的金色灵体骤然降临，如同舞蹈一般开始一边挥剑、一边在芭芭拉的身边飞旋！ 苍穹眯起眼睛。 他当然认得这个法术。是灵体卫士……在dnd5e玩家讨论之中、往往有着极高评价的3环牧师法术！ 灵体飞舞所形成的战圈马上就将两只怪物都裹入其中。伴随着芭芭拉一边发起致命的打击，那灵体卫士也在一边对邪魔们降下致命的剑舞、不断地在他们身上撕裂开伤口。 只是顷刻之间，这两个追猎魔就因为闪电和灵体卫士的交相袭击、而开始显得逐渐虚弱起来。眼下只需要一个一击将他们终结掉的机会…… 比蕾尔：“受死吧！怪物们！” 伴随着比蕾尔的怒吼声，她稍稍退开了近战的圈子，然后摆出了一个苍穹非常眼熟的架势…… 她把身体像是即将要狩猎的猫科动物一般蹲距下来，同时把手中的长剑尽力向后拉伸，剑尖指向前方。 那是……剑艺魔法！ 苍穹当然见过的。在已经故去的阿拉密尔身上。 伴随着法术力的击中，魔网不断地在比蕾尔的身前构筑出电磁的线圈。很快比蕾尔就会在这些线圈的帮助之下加速到极致……这正是“猎风追魂”。是足以消灭掉两个追猎魔的一击。 因此苍穹认为没有必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因为被苍穹布置在几条街道之外放哨的黑猫莉莉，此时正在通过心灵联系向苍穹发出警告。 莉莉：「主君，有几名剑客这时候从远方的浮光蛇影流道场向这里过来了，小心！」 苍穹：「知道了。」 苍穹停顿了一下，又通过吉娜菲的心灵连线将情况告知相互联系在一起的其他人。 苍穹：「两条街道之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我一个人过去看看，你们赶紧带着芭芭拉和莱茵回去。稍晚些时间我自己回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吉娜菲。没有停下演奏的吉娜菲向苍穹点了点头。 于是苍穹纵身一跃、跳到了附近的树干之上，接着很快就沿着树干从原地离开了。在彻底远去之前，他听到了比蕾尔那一声贯彻着杀意的“猎风追魂”，还有仿佛要将一切都画上句点的闪耀雷光。 他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 快速地穿行在树枝上的同时，他的容貌也急速地开始发生变化：他的尖耳朵渐渐地收缩回去，他的银色长发也在缩短、慢慢地变回原本的亚麻色短发。他的容貌褪去了精致，连他身上所穿着的衣服、也从精灵风格的白色服饰变成了简单、干练的黑色劲装。 只是几个起落之间，他就已经舍弃了“精灵卡里克”的身份。现在他是“苍穹·舒尔茨”，是让这个城市里所有精灵都闻之色变的男人。 这正是“变形怪之血”和“百衣袖套”所组合而成的效果。随着苍穹的心意，他可以迅速地在各种身份之间切换，而不用担心留下任何破绽。如今苍穹已经全然是一个纯粹的杀手，这样的手段当然是多多益善。 ……马上，苍穹就看到了那几个顺着街道，向那边交火之中的巷弄赶过去的剑客们。 苍穹在树梢之上简单地数了一下。一共有5人。其中领头者有一头白色的齐肩长发、如同湖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睛。他的五官精致，面容上的线条柔和，红唇饱满欲滴——即使大部分精灵的容貌都比较偏向中性，这也是苍穹所见过的、最雌雄莫辨的一位。 幸好还是可以从他的第二性征上判断出来他是一位男性。此刻他穿着黑白相间的武道服，而追随他的精灵们看起来地位就远远不如他，穿着的也是纯白色的、没有什么花纹式样的衣服。 苍穹稍一沉思，便从树梢上落下，阻拦在了这些精灵的面前。 第279章 穹暮剑 为首的精灵稍稍地扬起手。于是跟在他后面的精灵停了下来。 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这位拦在路口的人类。看到他手中被握执着的翠色武器时，他的眉头稍稍扬了起来。 精灵：“敢问拦路的这位仁兄，可是苍穹·舒尔茨阁下么？” 苍穹略略点头，把翠玉剑从剑鞘中拔出来，剑锋正对准了精灵。 苍穹：“你是阿德兰，浮光蛇影流的首席剑术师范。” 精灵：“不错，正是在下。苍穹阁下有何指教？” 苍穹：“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好说的。拔你的剑。” 精灵：“爽快。” 那精灵轻轻一笑，伸手向后探去，将一把造型奇诡的武器拿在手里。苍穹看的时候，却感觉那剑仿佛是由一节一节的剑刃拼起来的，在每一节剑刃当中都有明显的分界线。远远望去，那把武器看起来就好像是节肢动物的躯干一样…… 苍穹：“这就是蛇腹剑么？” 阿德兰：“此乃‘穹暮剑’，乃是远古时期依据蛇腹剑之形、所锻造的古遗物之一。用这把武器，我就可以发挥本门派所传承的全部本领。” 苍穹：“嚯。” 苍穹知道，蛇腹剑所指的是一种特定类型的剑。这种剑可以像鞭子一样、随着使用者的心意自动收缩或者延长，从而使出非常奇诡的剑技。 阿德兰：“此剑在攻击时所交织出来的暗色可以蒙蔽人的视觉，你可要小心了。” 苍穹：“多谢告知。我想你也应该明白翠玉剑的作用，是吧。” 阿德兰：“能够隔空伤人的魔剑，十二支古遗物当中仅此一把。” 苍穹：“……哼。” 苍穹忽然提起剑。 随着他的前刺动作，他的身体并没有向前冲锋、而是向后退开了几步。然而与此同时，在他的手中、翠玉剑的剑光暴涨，只是瞬息之间就逼近了阿德兰的眼前！ 那是毫无预兆的突袭发难。对于已经修炼到“行在意前”境界的苍穹而言，这一招突袭根本就没有从任何角度给人留下防御的可能性。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没办法反应过来的敌人就只能死于剑下。 但是阿德兰把剑光挡开了。 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他提起了手中的蛇腹剑。翡翠色的剑光射在蛇腹剑的剑身之上，然后被偏斜到了一旁，消散无形。 苍穹的身影落下。他没有刺出第二剑，但也没有把长剑放下。 苍穹：“很强的专注力。” 苍穹知道，自己的这一招突袭、仅凭借临时的反应是绝对挡不下来的。仅有一种情况，就是阿德兰从开始谈话到现在、一直都紧绷着神经，一直都在脑中预演着苍穹可能从各种角度突袭自己的办法，所以才能这样迅速地在苍穹进攻的同时做出格挡。 光是这一点能力，阿德兰的水准就足以凌驾于苍穹在灵格里斯特见过的所有剑客之上了。 阿德兰：“能够把自己的出剑意图隐藏到如此地步……你也很强。能躲过你的剑的人，在这灵格里斯特里面也不过五指之数吧。” 双方彼此之间只是第一次交锋的第一个回合，就足以判断出对方是自己今生罕见的强敌！ 阿德兰：“你明明只是人类，究竟是从何处修习的我族奥秘？” 苍穹：“恕无可奉告。” 随着苍穹的回话，又是两道剑光向阿德兰忽闪而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翠玉剑的优势、就在于它可以从绝对安全的位置向敌人发起攻击，而敌人对此甚至都无可奈何、只能白白挨打。在这一点上，翠玉剑甚至不像是它的外形——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剑形的弓弩要更为合适一些。 阿德兰抖动着手中的蛇腹剑，与苍穹的剑光展开了交锋。 苍穹：“boomingde（轰雷剑）。” 伴随着咒语，苍穹翠色的剑光上开始交织起如雷的电光。一瞬间现场仿佛雷霆从九天之上降下，如果有人处于这剑气大阵之中，恐怕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轰鸣声给震得头昏脑涨、接着被剑气贯穿而亡吧。 但是那轰轰烈烈的雷声并不能把阿德兰摇撼。在苍穹对面的阿德兰只是举重若轻一般在剑光之中躲闪、挪移、格挡，让苍穹的攻击一一落空。 阿德兰：“接下来可要轮到我反击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苍穹没准会以为他在说笑。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长到了50尺以上。在这个距离上，持用近战武器的剑客想要反击可谓是天方夜谭！ 然而伴随着阿德兰轻巧地一抖手，忽然他手中的蛇腹剑、像是随着他的心念一般快速地扩张、延展—— 苍穹：“什么！” 苍穹当然知道蛇腹剑的收缩功能。但是作为近战武器，那剑不管再怎么延长、终究还应该是有极限。原本以苍穹的判断，15尺应该就是最多了。 然而此刻阿德兰的穹暮剑，它所延展的长度却远远地超过了它的物理形态所能容纳的极限……就好像是无限增殖一般，此刻蛇腹剑上的剑刃一节一节地分开，而在剑刃的根部，更有一节一节的刀刃在不断增长出来！ 阿德兰：“这招魔法叫……利刃延展！” 伴随着阿德兰的一声怒斥，那足足有50尺长度的长鞭、随着琅琅的剑响声破空向苍穹刺来。那剑速、精准都无可挑剔，如果不进行任何动作，苍穹毫无疑问就会因为被刺穿心脏而死去。 不过，虽然是出其不意的攻击，但苍穹的集中力相比起阿德兰也丝毫都不逊色。 苍穹：“shield（护盾术）。” 虽然用护盾术挡下了攻击，但苍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落了下成。 毕竟作为剑咏者而言，一天所能施展的法术位是绝对有限的。相比对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自己逼出过护盾，苍穹这边已经先落后1分了。 苍穹：“green-mede（翠炎剑）！” 不甘落后的苍穹又回敬了一招。裹着翠色的火焰，那翠玉剑的剑锋忽地横扫、向阿德兰闪去一招大范围的火焰劈斩！ 这是阿拉密尔曾经所使用的剑术。在两年后的如今，能够熟练施展翠炎剑法术、和掌控翠玉剑的苍穹，已经没有任何压力就能把这一招复制过来了。 第280章 旗鼓相当 阿德兰：“……哦。” 只是一瞬间，阿德兰就已经确认了这一记横扫攻击、他即无法回避也无法格挡。因此他也随着苍穹之后念了咒语。 伴随着力场护盾的破碎，苍穹从远方袭来的这一剑被稳稳地接下了。 这样一来……两方都使用了护盾术。没有谁就此落后于另一人了。 苍穹停下剑来，一时看起来并没有要进逼。 而阿德兰也收回了手中的穹暮剑。那长逾50多尺的剑刃随着魔法又不断地缩减，最后重新恢复成3尺青锋的模样。 阿德兰：“你很强。” 苍穹：“你也是。” 阿德兰：“为何不尽全力？” 阿德兰当然能够判断出来。 直到目前为止，苍穹的一切攻击都带有强烈的试探性质。他所使用的都是没有消耗的进攻方式，像是“翠炎剑”这样的法术，如果苍穹愿意的话，让他复颂上一整天他都不会感觉到疲劳。 阿德兰清楚苍穹的实力远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这一点。 阿德兰：“来吧。唱起你的剑歌，用出你的法术，拔出你所有的遗物剑。这样我也会全力以赴。” 苍穹明显能感觉到。站在他对面的这个对手，此刻他的战意正在不断地昂扬升起……苍穹能够感觉到他的斗志。 苍穹：“哪怕我仅仅只是个人类么？” 阿德兰：“只有傻瓜才会因为种族的偏见去贬低对手的实力。我现在已经认可了，你，苍穹·舒尔茨，有资格做我阿德兰·阿玛斯塔夏的对手。” 苍穹：“那还真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遥遥看着那个在暮色之中显现出正气的剑客，苍穹恍惚之间似乎感觉到时间在倒流。 他本以为对方既然与魔鬼合作，必然是阴险狡诈之辈；却没想到阿德兰的作风这样率直、坦荡而且诚恳。那不得不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好感。 如果自己还是两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或许就会脑子一热、在这里答应了他的决斗请求吧？ 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苍穹轻轻一笑，然后把翠玉剑放下了。 苍穹：“今天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他本来过来与阿德兰碰面的目的，就只不过是为了帮助比蕾尔、莱茵、芭芭拉他们拖延一些时间。现在交手过这几招以后，苍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阿德兰：“你想跑么？” 苍穹：“实不相瞒，确实。” 阿德兰：“你跑不掉的。这里是浮光蛇影流附近的领地。即使你打算使用法术，在现在这个距离、我也可以轻易就能使用反制魔法来干扰你。” 苍穹：“你说的不假。所以我马上就要叫帮手了。” 阿德兰一怔。 然而苍穹忽然抬起翠玉剑。 阿德兰：“——！” 全神贯注于苍穹动作的阿德兰、本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再度偷袭，赶紧抬剑准备格挡。然而这时候苍穹却并非是为了进攻而举剑。 只见他把剑刃横置于自己的手心，然后狠狠地割开。 伴随着鲜血从苍穹的手心之中滴落，苍穹的口中念出了深渊语的咒文。而警戒苍穹会突袭的阿德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但是他已经错过了反制苍穹咒语的机会，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苍穹的法术完成。 苍穹：“来吧！我的仆从们，从三重领域响应我的呼唤吧！” 鲜血在苍穹的脚下结成了召唤的法阵。随着时间与空间一瞬间的重叠，那遥远位面之中的风景、这一刻在这巷弄之中一闪而逝…… 顷刻之间，各种各样的恶魔，从魔法阵之中浮现上来。 他们有的像是一只长着狰狞獠牙的巨大猩猩，有着远远比常人更要夸张的身高和肌肉；有的像是一只巨大的苍蝇，脸上长着长长的、像是针尖一样的夸张器官；有的像是完完全全的一团暗影，在这夜幕之中更加模糊不清；还有的一眼看上去像是人形的秃鹫，长着扭曲的翅膀、爪子和长喙…… 这些奇形怪状的恶魔、此刻他们一一都从虚空中浮现。他们本身都不算是太过于强大的邪魔，但每一个单体来说、踩扁十几个普通的精灵剑术学徒应该不成问题。 它们一共有四只。这些都是苍穹在这几年之间、从《塔莎的万象坩埚》之中不断研究所继承得来的结果。正是因为苍穹不但掌握着它们的真名、而且也在他们面前展现过过人的实力，所以此刻他们都绝对地臣服于苍穹的召唤。 他们簇拥在苍穹的身边，一起向阿德兰发出挑衅似的、各种各样古怪的鸣叫。 讶异的神色从阿德兰的脸上一闪而逝。 阿德兰：“我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恶魔学者。” 苍穹：“我们彼此彼此吧。” 苍穹显然是在影射浮光蛇影流和魔鬼之间的牵连。阿德兰看上去倒不以为意，而他身后的几个精灵学徒都露出了仿佛如临大敌般的表情。 阿德兰：“你觉得凭你这几个爪牙能拦住我吗？” 苍穹：“拦不住你又怎样呢？”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挥剑指向前方。 那已经不再需要苍穹多说什么了。这些恶魔们早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混乱邪恶的天性；此刻只等苍穹的命令降下，就各自像是饥饿的野兽一样向阿德兰冲过来！ 精灵：“保护首席！” 其他精灵们这时候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德兰一个人限于恶魔的海洋之中，此刻都各自拔出武器冲上来，和恶魔战作一团。 而趁着这个时机……苍穹又退后了几步。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他轻易地就退后到了距离阿德兰的60尺之外……也就是超过了反制法术所能生效的最远距离。 各种意义上来说，邪魔都是最好用的炮灰。 苍穹这个时候毫不担心自己的仆从们会在这场乱斗中死去。召唤法术的性质、决定了他们在物质位面降临的只不过是投影，在这里死去也无法阻止他们在深渊之中重新复活。 因此苍穹没有任何负担可言。 苍穹：“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 伴随着任意门法术的咒语声响起，转瞬之间……苍穹的身影已经不再原地了。 第281章 现状 却说另一边，比蕾尔一众人等解决掉那两个追猎魔之后折身返回道馆，也再也没有遭受过敌人的纠缠。 虽然隐隐听到几条街道之外的杀伐声音，但这时候也没有人有余裕再去关心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只是，关于苍穹的动向，还是有人有一些担心的。 芭芭拉：“卡里克先生留在那里不会有危险吧……” 莱茵：“虽然很讨厌那个精灵……但是真不想欠他人情。” 吉娜菲：“噗，别担心啦。” 吉娜菲看见两人这种担心的情态，心里止不住地狂笑。但是在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着温婉的形象。 吉娜菲：“他的剑术尚不及他逃生本领的十分之一。总体来说肯定会没事的。” 苍穹：“……你说得可太对了。” 突然之间，“卡里克”有些冷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却刚好看见已经恢复成银发精灵模样的苍穹、正从容地从转角中做出来。 比蕾尔：“卡里克阁下！” 芭芭拉：“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众人都惊讶地停下了脚步，而苍穹则慢慢走出来，挥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苍穹：“我见到那个阿德兰了。本来我是想要和他过两招的，谁知道出了点以外。” 吉娜菲：“意外是指？” 苍穹：“是指某个人类剑咏者突然出现、和那个阿德兰战起来了。” 比蕾尔：“咦！” 芭芭拉急切地追问：“人类剑咏者是哪个？” 吉娜菲：“还能是哪个……时下最热门的那个嘛。” 莱茵：“这小子终于肯出现了……我要去找他算账！” 队伍中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这时候都在苍穹的预料之内。只见那莱茵捏紧拳头、转身就想要折返，即使已经过去两年、成为了大人，他看起来也完全没有改掉他急躁的毛病。 比蕾尔：“别。你想回去送死吗？” 比蕾尔一把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莱茵前往。 莱茵：“放开我！我有话要跟那个混蛋当面说清楚！” 比蕾尔：“你以为有话要说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比蕾尔突然提声大吼，那声音把在场的众人都镇住了。随后大家才纷纷想起来：被那个人类剑咏者苍穹所杀死的阿拉密尔是雷鸣狮迅流门下的弟子，对于苍穹、比蕾尔也一定压抑着别样愤怒的感情吧…… 比蕾尔：“那家伙既然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在灵格里斯特露面，说明他一定是在对某个存在进行带有某种意图的宣告。这肯定不会他最后一次出现。” 吉娜菲：“师姐说得对。我们今后有得是时间和机会去抓苍穹的狐狸尾巴。但是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还是以逃脱作为优先。” 莱茵有些不服气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对比蕾尔和吉娜菲的说法表示反对。 苍穹：“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类和阿德兰会打多久。但是如果不是他吸引了浮光蛇影流的注意力，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追我们了。” 莱茵：“那先回去吧。”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于是众人重新踏上了返程。 可能是因为苍穹的突然出现、给众人的心里上带来了压力。返程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言，将气氛搞得有些僵硬。 芭芭拉似乎几次三番有话想要询问苍穹。但是话到嘴边以后都咽下去了。苍穹也不方便关心，只能假装没有看到。 终于，又走过大约大半个小时的路程之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雷鸣狮迅流道场。远远看去的时候就可以发现道场里面灯火通明，在外巡夜的弟子看起来也比往常要更多一些。 一位弟子看到了到来的比蕾尔，便凑过来和她打招呼。 比蕾尔：“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巡夜啊？” 弟子：“是当家的意思。毕竟昨天刚刚有发生过剑术流派被那个人类剑咏者灭门的惨案……而且好像他刚刚在城北的方向又出现了。只怕万一嘛。” 比蕾尔：“原来如此。” 听到这段对白的苍穹只能在心底里冷笑。要是他们知道他们正在防范着的“人类剑咏者”此刻正站在面前，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走进道馆之后，众人终于感觉那根紧绷着的弦松了一点。在比蕾尔的引导之下，众人穿过了晚间还在刻苦加练的狮流派的弟子们，走进了道场后面的会议室、团团坐下了。 比蕾尔：“总之我们先梳理一下现在的状况。” 吉娜菲：“我来可以吗？” 比蕾尔：“那就你来吧，师妹。” 吉娜菲点了点头：“现在在这个混乱的灵格里斯特当中，我们至少可以看到四方势力存在的迹象。” “其中最危险的一方，不用多说也能明白，就是今天晚上追猎莱茵和芭芭拉的那些魔鬼。我们现在已经印证了他们确实存在，并且他们和浮光蛇影流之间可能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考虑到浮光蛇影流在之前一直被视为王子殿下的御用打手一般的存在，如果这条逻辑链通畅的话，可能王子也脱不开关系，这样甚至连宫廷卫队、法师也要算到这一方面势力里面。” “然后是人类剑咏者苍穹·舒尔茨。我们现在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和那些魔鬼、还有浮光蛇影流或是其他精灵剑术流派之间也存在着敌对关系。这个人的存在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变数，但由于他只有一个人，所以目前来看他的威胁要比魔鬼那方要小一些。” “接着是在灵格里斯特里的其他剑术流派。他们并不清楚魔鬼存在于灵格里斯特，而因此也不会去与浮光蛇影流作对。相比之下，他们会认为此刻存在于灵格里斯特的唯一敌人是苍穹·舒尔茨。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戒备苍穹的同时、很快也会做出他们的反击。” “最后是我们，雷鸣狮迅流道馆、来自远方莱茵堡的人类使者和被卷入进来的我和卡里克。我们是眼下知晓了魔鬼势力在这个精灵之都存在，但我们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对抗他们。所以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我们应该如何选择恰当的策略、这件事情至关重要。” 第282章 纵横 苍穹一边在听着吉娜菲的分析，一边在心中却已经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这个家伙、很轻描淡写地就把己方的这几个人拉到了一块、凑成了一个势力……苍穹知道这是吉娜菲在给其他人施加心理暗示。这样在他们都不会有所防备的前提下、她才好最大限度地影响他们的行动。 吉娜菲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知性的笑容：“那么，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芭芭拉：“什么想法……呜呜。” 对于芭芭拉而言，要跟上吉娜菲的话语并没有那么容易。此刻她也只能抱住头、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 莱茵接过了话：“总之如果要与魔鬼或者其他势力相抗衡的话，我们必须要先争取到帮手才能做到吧。仔细想想，如果想要寻找帮手的话，好像只能从其他剑术流派那边开始动脑筋了。” 比蕾尔：“不错。虽然目前其他剑术流派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苍穹的身上，但那是因为他们暂时还不知道魔鬼存在这个情报。如果我们能够联合他们的力量，那么现在场上的形势就能够逆转了。” 苍穹：“嗯。但问题还是在于，我们如何把这个情报传达出去？” 莱茵：“呃……比方说，灵格里斯特里有报社吗？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媒体把关于魔鬼的行动扩散出去。” 但是比蕾尔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报社是什么？” 身为半精灵的吉娜菲赶紧打圆场：“就是在人类社会中存在的一种组织，他们每天负责把从世界各地获知的新鲜知识都撰写在几张便于携带的报纸上，通过出售这些报纸来获得经济利润……很遗憾无论是报纸还是报社在精灵社会中都是不存在的啦，因为精灵社会中没有货币的流通，也就不存在这些东西出现的基础。” 莱茵：“呃？那精灵们靠什么来得知新消息？” 吉娜菲：“一般就是靠和左邻右舍之间的八卦嘛。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官方消息、也会有来自世界树宫殿的传讯官让整个城市里面的人都知道。以及还有传单——不过那也是在王宫控制之下的系统。” 莱茵：“难以想象……” 虽然莱茵嘀咕着，但还是只能接受了这个设定。 芭芭拉：“那我们不能自己来宣扬出去吗？比如，我们把关于魔鬼们的已知信息都写在传单之上，然后我们自己分发出去、或者是在大街小巷里面张贴……” 比蕾尔：“这基本不可行的。” 芭芭拉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比蕾尔：“首先，这种非官方的传单本身可信力就会遭到质疑；其次如果我们做这种事情、也等于说我们会把自己暴露给魔鬼一方。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还在暗处，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正在密谋对抗魔鬼这件事情的话，很有可能我们就会受到宫廷那边的打压。到那种时候局面就会变得很被动。” 吉娜菲：“诚然如此。” 毕竟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法师，智力还是在线的。 芭芭拉“呜”地呻吟了一声。“那我们要怎么做？” 苍穹：“不如先不要想着‘联合灵格里斯特当中所有的其他势力’如何？一步一步，从我们能吃下的流派慢慢开始做这些。” 比蕾尔：“卡里克阁下说得不错。我的想法也是这样的。” 莱茵：“是说先从平日里面交好的流派当中找到自己的盟友吗？” 比蕾尔：“嗯。如果只有我们一个流派发出这样的声音的话、那毫无疑问是势单力薄的。但是只要多加上几个流派、那就会变成不可忽视的声音。我们共同向外界发声就会有更强的影响力。” 吉娜菲：“师姐有没有什么目标呢？” 比蕾尔：“之前路上我也有提到过，传统的剑咏者流派分别是狮、虎、豹三家。虽然这三家在过去有过很多纷争，但是在其他剑术流派纷纷林立的如今、这上古的御三家反而因为时间的关系被拉近了距离。如果我们想要寻找帮手的话，也可以先从这三家开始。” 苍穹：“狮、虎、豹三家如今在灵格里斯特当中的后继者是谁呢？” 比蕾尔：“狮流派就是我们雷鸣狮迅流。虎流派是城南的风旋虎啸流，他们的当家安德拉是我的结义姐妹、而且在之前的古遗物狩猎之中也取得了一把古剑，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把他们争取过来应该不在话下。而豹流派的后继者火烈豹闪流、他们的现任当家和我们是世交，就更不必担心了。” 苍穹：“原来如此……确实，如果能够集合狮、虎、豹三家的影响力，那肯定能影响到灵格里斯特许许多多的人了。好计策。” 苍穹点头表示赞许。 从苍穹自己、而非卡里克的角度来考虑，如果能鼓动更多的人去和精灵宫廷产生对抗、这也是非常有利的。他的目标是破坏精灵王的计划、打击他的威信、最后让他垮台，眼下的事态发展显然符合他的预想。 吉娜菲：“那我们何时联系他们？” 比蕾尔：“如果我们一时三刻登门拜访会显得很失礼，所以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 莱茵芭芭拉：“拜托！” 他们是真的被精灵们的慢节奏生活给搞怕了。这都已经要火烧眉毛了！还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准备吗！ 比蕾尔看了沉不住气的两位人类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比蕾尔：“那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就给风旋虎啸流和火烈豹闪流的当家修一封书信，邀请他们来我们道场里来共同商量大计。你们觉得如何呢？” 吉娜菲：“嗯。我们现在是争分夺秒的紧急事态，一些繁文缛节就能省则省吧。总之这些都拜托师姐了。” 比蕾尔：“小事情，我们都只是为了阻止魔鬼入侵精灵之都而做我们能做的事情而已。” 苍穹看着其他几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一起，心中若有所思。 虽然看起来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会不会这么顺利呢？ 或者说，如果自己是灵格里斯特的掌权者，自己又会怎么选择？ 恍惚之间，苍穹感觉自己已经坐上了棋局。而在接下来、自己无论要怎么落子，所造成的影响力可不是只会影响身边的一两人了。 第283章 炼剑之所 ……稍晚一点的时候。 在世界树宫殿之中，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有一个看起来器宇轩昂的人物正坐在堂上抚琴。 那琴声从琴弦上缓缓流淌下来。乐器声音时而高亢激昂，像是怒涛正在拍打着海岸；时而清脆薄亮，像是徐徐的山风拂过森林……如果说音乐可以传达出一个人的情绪，那正在抚琴的那人也一定是个情绪饱满的人吧。 那就是当朝的王子西摩，在精灵王退居幕后之后、在宫廷之中实际掌握了最高话语权的权力者。 在大殿之下，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影大步地赶来。 赶来的人身穿黑白两色相间的衣服，有着银色的长发和精致的面容。那正是浮光蛇影流的首席剑术师范阿德兰。 在解决掉苍穹所召唤出来的那些邪魔之后，阿德兰就以最快的速度向世界树宫殿赶来、准备向王子殿下进行汇报。但是此刻眼见王子正在抚琴，阿德兰不得不退让到一旁——他也知道，殿下的雅兴并不是自己就可以随便干扰的。 于是阿德兰就这样一直等着。 王子西摩一直将乐曲演奏到了最后一个音符，这才从琴上移开了目光：“说吧。怎么了？” 阿德兰：“殿下。之前大约在晚7点左右的时候，我在浮光蛇影流道场附近、和那个人类剑咏者苍穹碰面了。” 西摩：“……哦？” 王子西摩饶有兴趣地看向阿德兰。 西摩：“你和苍穹对决了吗？” 阿德兰：“只是稍稍比试了一下剑术。但是他的剑术水平和我不相上下……还未有来得及使出全力，就让他给跑了。” 西摩摸着下巴：“那也就是说你没能抓住他咯。” 阿德兰：“实在惭愧。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没有一点线索。” 阿德兰自然知道西摩心中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不待他对自己进行责难、便抢先一步说道。 西摩：“什么线索？也不妨说来听听。” 阿德兰：“之前来自外事处的，有情报告诉我说、有两个来自蓝鹰堡的人类、为了请求和我们结盟一事而前来求见殿下。于是我让‘追猎队’的人去拿下他们了……但是，追猎队的人去了以后、却没有音讯留下来。而那个苍穹恰恰是在那一段时间里面出现的，似乎有点巧合。” 西摩：“所以你怀疑……” 阿德兰：“我怀疑，那两个来自蓝鹰堡的人类、至少应该和那个人类剑咏者有一定的牵连在里面。” 西摩：“但是抓捕这两个人类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去做啊。” 西摩知道，在灵格里斯特城中，已经有一些人在流传宫廷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了。即使自己和“那些存在”的接触一直都很小心，但还是不免会留下把柄来。 如果当真让全灵格里斯特的精灵都知道自己的牵连，那一定会损伤到自己的威望。因此，必须慎重又慎重。 西摩：“之前不是还让你去找预言师三相大师，让他帮忙寻找那个人类剑咏者的下落吗？三相大师那里有消息吗？” 阿德兰：“……只能说，那个苍穹显然非常狡猾。他给自己施加了能够屏蔽预言法术探知的防护性法术。所以哪怕是三相大师也……不过，好像在询问神意以后，好像还是得到了一点模棱两可的答案。” 西摩：“哦？” 西摩也明白求助神意是怎么一回事。一般来说，那些住在神国里面的存在并不太关心发生在地上世界的事情。因此即使求助他们，他们也只是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不怎么有用的话语。 阿德兰：“说是……那个叫苍穹·舒尔茨的人类，现在正在受到炼剑之所的庇护。” 西摩皱起眉头：“炼剑之所？是说铁匠铺还是锻剑厂啊。” 阿德兰：“我觉得，好像是躲在某个剑术道馆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西摩：“你是说有剑咏者正在包庇他吗？” 阿德兰：“不错。虽然我并不清楚那样做的意图……但是那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西摩咬牙切齿，狠狠地锤了一下座椅的扶手：“这些欺上瞒下的混蛋！” 听到了这个回答的西摩尤其怒不可遏。对于他来说，他一直以来都有强调过、现在宫廷的最大目标是集齐十二把古遗物，而因此独占了3把——现在是4把古遗物的苍穹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的话，等于说包庇了苍穹的剑术道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不但背弃了整个精灵王室，也背弃了精灵剑咏者们世代宣告的“不可将剑歌之术传授给外族、遇见外族使剑歌时需全力搏杀”的祖训！ 西摩王子突然站起身来：“阿德兰！我要你立即回去，通知你的师傅、让他带队剿灭灵格里斯特城中浮光蛇影流以外的一切剑术流派！即使要把整个灵格里斯特掀翻、我也一定要找出那个苍穹·舒尔茨的下落！” 西摩王子突如其来的宣告，显然把阿德兰也吓了一跳。即使是对于阿德兰来说，这样的任务也实在有点超纲了。 阿德兰：“不可如此啊，殿下！” 西摩：“怎么不可了！连你也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阿德兰：“不敢。但是殿下，在我们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之下，突然要动手剿灭其他的剑术流派、无疑会逼迫他们联手起来反对浮光蛇影流、反对您，这样做对您来说是不利的。” 西摩：“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把我的宫廷近卫也都派给你！那些剑客说到底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西摩声色俱厉，但阿德兰知道这样行事是万万不可的。 所有的精灵剑咏者剑术流派，他们正是因为在灵格里斯特之中拥有极高的名望、所以才能一直存续至今。如果莽撞行事，会让世界树宫殿在民众心中的好感一败涂地。 阿德兰：“殿下，请听我一言：相比起让浮光蛇影流用暴力去征伐这些剑术流派，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逼迫他们交出那个人类剑咏者……” 第284章 战争 隔天。 当苍穹结束了一整晚的冥想、从房间之中出来的时候，他马上就被整个雷鸣狮迅流道场的吵闹声音给惊到了。 苍穹转头看向吉娜菲。他第一反应是“吉娜菲这女人又搞了什么鬼？”，但是吉娜菲不甘示弱地回望向他，似乎想要宣称这一次不关自己的事。 苍穹：“我们先去找比蕾尔问问。” 当下两人穿行在人来人往的道场宿舍之中、艰难地去寻找剑术师范的下落。此刻每个剑术学徒的脸上都写着焦急和惊恐，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大包小包地开始整理东西，看起来像是准备逃走了。 两人好不容易才在道场中央找到了比蕾尔。 此时，比蕾尔正躬身、送走了两位看上去衣着华丽的宫廷使者。见到苍穹和吉娜菲赶来，她一把就将两人拉到了角落里面。 苍穹：“到底怎么了？” 比蕾尔深深地呼吸：“你听好了。从世界树宫廷之中刚刚传来诏令：根据大预言师三相大师的判断，那个叫苍穹·舒尔茨的人类剑客现在应该正藏身躲在灵格里斯特的某个剑术流派的道场里面。” 苍穹：“！” 苍穹本以为自己有回避侦测法术的加护、安全上应该是万无一失，却怎么也没想到即使这样也会被人抓住把柄！ 幸好比蕾尔并没有介意苍穹震惊的神态。她看上去依旧未对苍穹起疑。 吉娜菲：“那到底是哪个道场里面呢？” 比蕾尔：“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因为三相大师的预言并不精确，所以目前来说没有人知道具体是哪个道场。” 苍穹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自己被那个三相大师的预言法术精确定位到，那才是全然要完蛋了。 而比蕾尔还在继续讲下去：“联系到那个苍穹·舒尔茨，虽然是以人类之身却会施展精灵的剑歌之术这一事实，似乎这个预言被解读成了苍穹的剑歌之术正是从灵格里斯特中的某个剑术流派之中习得，而且直到如今还依旧在包庇着苍穹、掩护他在灵格里斯特当中为非作歹。” 芭芭拉：“……不会吧！” 这个时候，莱茵和芭芭拉也都凑过来了，他们听到了比蕾尔说的话，脸上都带起了惊讶的表情。 莱茵：“这不可能的！” 比蕾尔：“为什么你这么断定？” 莱茵稍一犹豫，还是实情吐露：“因为那个苍穹·舒尔茨在两三年前是我的同学。他还在菲斯丽蒂的时候就早就已经会使剑歌之术了，在那个地方他根本没有机会和精灵接触啊！” 众人之间相互看了一眼。 比蕾尔：“重点不是事实是怎样的，而是大家是怎么认为的。现在这个场合之中、就算和事实有所偏差，但这样的预言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个方面。” 吉娜菲：“所以……那些从世界树宫廷来的人下了怎样的诏令？” 比蕾尔闭了闭眼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们似乎想要让那场御前比武提前举行……不过，要我说的话，那已经不能算是‘比武’了。” 苍穹：“是什么意思？” 比蕾尔：“因为现在的事态、无法判断出究竟是哪一个流派庇护了那个人类剑咏者，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宫廷方面希望所有的剑术流派道场之间相互战斗、厮杀、揭发，直到杀死苍穹并且回收他身上的四把古遗物剑为止。最终胜利的流派可以获得‘剑艺天下第一’的称号，获得和在御前比武中优胜一样的荣光和奖励。” 此言一出，在场听着的众人再度被震惊了。 芭芭拉：“不会吧……” 吉娜菲：“这是要让战火在整个灵格里斯特里点燃吗？” 比蕾尔：“虽然是完全不合情理的决定，但实际上赞同这个方法的人也为数不少。因为现在大家都听信了‘灵格里斯特当中有剑术流派不但传授了人类剑歌之术、还庇护他为非作歹残杀同族’这样的判断，对于那个不知具体情况的流派都充满了朴素的愤怒，恨不得能够把他亲手揪出来。” 苍穹：“考虑到精灵的剑歌之术本就是不应外传的一族之秘，本应如此。” 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也在苍穹的料想之内。 比蕾尔叹了一口气：“哎，现在最好的结局是，那个庇护了苍穹·舒尔茨的流派能够趁早自首、把他从自己流派当中推出来。不然的话，灵格里斯特里免不了会产生一张祸乱……” 芭芭拉：“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就不能大家都说好了不打、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吗？” 比蕾尔：“不可能的。一方面，世界树宫廷那边设立了最后决出胜负的期限；如果没有抓到苍穹，就会出动宫廷近卫、将剩下的门派一一清剿；另一方面，灵格里斯特的各个流派之间彼此也有这样那样的积怨。可能有些人本就看彼此不对付，想要乘此机会陷害对方，而这只要一旦起了头、战斗就会无休止地蔓延下去……” 吉娜菲：“也就是说战斗是一定会发生的。那样的话，与其被动地等其他门派先发难、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有这样想法的流派应该也不在少数。” 苍穹：“嗯。越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越是不能低估了人心的阴暗。” 芭芭拉：“但是！但是我们之前不是还在谈和其他流派一起联手揭穿宫廷里面那些人的诡计、一起对付那些魔鬼吗？如果这样的话，那还要怎么谈！”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是比蕾尔脸上露出了苦笑：“没办法。世界树宫廷里面那些人太狡猾了，被他们抢先一步搅混了水……我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可恶，这就是所谓的棋差一着吗？” 苍穹：“也不必那么悲观。” 比蕾尔：“卡里克阁下，你有什么计策吗？” 苍穹：“谈不上计策，但是，我是想着……在这样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之中，应该也有些人会想到借助盟友的力量活下去。因此，以这个方向去和其他流派沟通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行性的。” 第285章 乱局 比蕾尔：“借助盟友的力量？” 苍穹：“嗯。毕竟在苍穹的行踪暴露之前，哪一家都会有被袭击的可能性。在这种前提条件之下、如果有盟友相互依靠，至少能大大提升存活下来的概率。” 吉娜菲皱了皱眉头：“可是，这个前提关系是双方之间要相互信任那个人类剑咏者不在他们之中吧……这好像会有点难。” 确实，如果结盟的两家流派当中，有一家偷偷庇护了苍穹·舒尔茨，那么即使他没有源源不断地引来其他人的攻击，至少也不会让这场乱战很快就终结。如果一直拖了很长时间，惊动了宫廷里的卫队，那从结果而言大家都要死。 苍穹：“这个时候就考验谁才是真正的朋友了。” 苍穹当然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在自己。但是事已至此，即使是演戏、也要把全套演下去。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比蕾尔，毕竟从立场上来看，在这个时候她才是能决定要不要继续争取盟友的人。 比蕾尔咬了咬嘴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需要先去请示一下父亲。” 吉娜菲点点头：“好，师姐你先去吧！” 比蕾尔：“不管怎样……事情肯定会好起来的。大家也不要气馁。” 比蕾尔环视了众人一圈，转身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此时此刻都脸色苍白，面面相觑之下，一时不知道要讲什么。 吉娜菲：“嗯……很不好意思，让你们见到精灵们自己家的丑态了。” 最后，吉娜菲低下头对莱茵和芭芭拉笑了笑。要不是知道吉娜菲的真面目为何，连苍穹都差点要信了。 芭芭拉：“没事的，莎奈拉姐姐！这一切也不是你的错嘛，没关系的。” 苍穹：“这几天你们还是尽量不要往外走了。” 莱茵：“为何？” 苍穹：“不知道吗？在现在这个事态之下，你们随便抛头露面会给道馆引来不必要的嫌疑的。毕竟你们，很显眼啊。” 莱茵一愣，然后勃然大怒：“你是说我会给道馆带来麻烦吗？” 苍穹：“不然呢？” 莱茵：“——你！” 莱茵被苍穹的说法激得怒目圆睁，此刻挥起拳头就要向苍穹打过来。苍穹站在原地根本没有避让的样子，反倒是芭芭拉马上就拖住了莱茵的手。 吉娜菲：“别激动呀……卡里克你真是！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苍穹：“我只是在说事实。” 吉娜菲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向莱茵：“你们两个，冷静下来，听我好好讲讲……在这个精灵之都灵格里斯特之中，现在大家都没有人类剑咏者的行踪和线索，那么如果你们是精灵、你们会觉得哪家道场是最有嫌疑的？” 被芭芭拉拖住的莱茵稍加思索，然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作为在这个道场之中的住客，莱茵和芭芭拉的人类身份、相比于其他的精灵肯定是不寻常的。而在这样大家相互怀疑的大环境之下，如果每个人都找不到苍穹的线索、就会退而求其次寻找各个道馆之中的其他疑点。 而再考虑到一般精灵们对于人类的排斥态度，如果这时候再曝光出来“雷鸣狮迅流道场寄住着一对来自远方的人类使者”，那马上就会让流派被推往风口浪尖之上。 在这样的一个类似于“猎巫”的行动之中，没有什么东西比自身的疑点要更可怕了。 莱茵：“……” 冷静下来以后，莱茵不得不承认苍穹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吉娜菲：“卡里克的目的也不是说要赶你们走，只是希望二位在这阵子稍微能够深居简出一下。” 苍穹：“那倒也不是。如果自己认识到自己是累赘、愿意走的话那肯定是最好的。” 吉娜菲：“喂！” 莱茵：“你！” 苍穹耸了耸肩膀：“人呢，最重要的一点是活出自己的尊严。就这样一直仰赖着别人的庇护活下去，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言毕，苍穹转身就离开了，把脸色铁青的莱茵和不知所措的芭芭拉都留在了原地。 ※※※※※※※※※※※※※※※※※※※※※※※※※※※※※※※※※※※※※※※※※ 苍穹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稍微晚些时间，吉娜菲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她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房间中的密室结界还在不在生效。然后她一眼向坐在自己床上擦水晶剑的苍穹望过去。 吉娜菲：“喂，你什么意思啊？” 吉娜菲用不满的口吻抱怨说道。 苍穹：“什么什么意思？” 吉娜菲：“那两个人可是我重要的棋子！你差点三两句话就让他们不受我控制了。存心给我搞破坏吗？” 苍穹：“你的棋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吉娜菲：“嘿。你真的不在乎？还是说你担心这两个人留在这里会给他们自己带来危险啊？” 苍穹横了吉娜菲一眼，立刻仿佛似有一道凛冽的剑光破开了空间：“我上次和你说什么来着？” 吉娜菲马上就举起了双手：“好好好——就当是我不对。但是话说回来，你才是引起这一场祸乱的罪魁祸首吧！怎么好意思指责你的那两个小伙伴的，快笑死我了。甩锅挺行啊你。” 苍穹哼了一声：“这些精灵道馆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巴不得他们相互之间都打起来、把灵格里斯特搞的一片混乱。他们越乱、对我来说就越是有利。” 虽然精灵王子的整个计策都是为逼苍穹现形而设下的，但是从苍穹的角度看来，他还是错误地估计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误认为苍穹和“某个剑术流派道馆”之间是存在着相互勾连的关系。而像是“御前比武”这样的噱头，就足以让苍穹和那“某个剑术流派道馆”之间产生信任的危机。 如果，如同精灵王子所预想的那样，那么在那个道馆之中一定会有人质疑、为了庇护苍穹而把整个流派、乃至整个城市卷入危险的战火之中，这究竟值不值得。 只要内部产生裂隙，或许就会有人顶不住压力、把苍穹的事情供出来。那样的话对于精灵一方是最理想的结局。 第286章 心愿 但是他们算错的一件事情是：诚然苍穹确实是藏身于一间剑术道馆之内，但连道馆里的人本身都是不自知的、完全被动的。戈林和比蕾尔根本就不知晓苍穹的身份。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这种命令只会把灵格里斯特搞得一片混乱。 这就是借助神力来进行预言的局限性。最终对于神谕的解读、不管是谁来都会和现实产生偏差。只要产生了一点偏差，那么根据那个解读产生的对策可能也会谬以千里。 吉娜菲：“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苍穹：“我甚至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他们相互厮杀反而还节省了我的力气，而且根据我的目测，在这种混战之中、哪一方道馆据有了最多的古遗物、哪一方的胜算越大。到最后很有可能所有的古遗物都会集中到一个道馆手中——我再从那里把古遗物取过来就可以了。” 吉娜菲“嚯——”了一声：“你那么自信吗？不是说在浮光蛇影流道馆坐镇的甚至有‘炽‘位的传奇法师，而且他们如果真的能收集那么多剑的话……对你来说也是很麻烦的吧？” 苍穹：“我还没面对过传奇法师。如果正面一对一对决的话可能会有困难，但是这两年我的一身暗杀本领也不是白学的。” 苍穹的语气，似是对自己的本领很有自信。 在这两年之间，他跟着拉瑟尔所学会的、不仅仅只有使用剑和技巧和使用魔法的技巧，更多的是如何利用各种道具、利用周围的环境、利用人心来怎样最有效率地杀人。 相比于“剑咏者”的身份，苍穹另一方面对于自己“暗杀者”的能力更为确信。如果能创造出来突袭的条件的话，即使面对比他更强的人、他也有取胜的把握在。 吉娜菲：“就当我姑且相信你一回。那些帮助你易容的魔药、存货还够吗？如果缺材料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搞定。” 吉娜菲也知道，苍穹此刻的自信都建立在他的“变形怪之血”药剂上面。如果药剂出了问题，之后会产生连环一般的雪崩效应。 苍穹：“我现在光是次元袋里的存量就够用半年的，不必担心了。” 吉娜菲：“太可靠了。不过这个炼金药剂就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吗？” 吉娜菲盈盈一笑，在苍穹的身边坐了下来。 苍穹压根都懒得看她：“有也不会告诉你的。” 吉娜菲：“别这样嘛——” 苍穹一言不发，只是正反地看着水晶剑身上晶莹无缺的剑体，然后将剑收回到剑鞘里面。 吉娜菲：“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接下来也只能依靠我了吧？” 苍穹：“你为什么要假设这么多我的身份会暴露的情况？” 苍穹似乎有点不耐烦。 吉娜菲：“很简单啊。因为只要一想到现在，天下无敌、没有人奈何得了的剑咏者苍穹阁下的命脉，被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就感觉非常兴奋。只要我说出口就会给你引发麻烦哦？这难道不是在另一种层面之上、你正在被我所支配着吗？” 苍穹：“……” 吉娜菲说了一件不能够让苍穹无视的事情。所以苍穹把带着鞘的水晶剑放到了床边，转头去看向吉娜菲。 苍穹：“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不能因为吉娜菲是拉瑟尔的部署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伙伴、关于这一点苍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吉娜菲轻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魅惑般的笑容：“比如现在，我想要的就是你能够正眼看我。” 苍穹：“那你的心愿达成了，你满意了吗？” 吉娜菲：“暂时满意了呢。” 苍穹：“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吉娜菲：“为了你自己的身份不暴露，我说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吗？” 苍穹：“当然不是，看情况啊。总不能说你要我自杀我也当场抹脖子表演给你看。” 吉娜菲轻轻地掩嘴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苍穹叹了口气：“所以快说吧。” 吉娜菲想了想：“好。那么我的愿望就是……我想要精灵们都死。” 吉娜菲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甚至那笑容依旧让人感觉和蔼可亲，然而她说出来的阴森可怖的话、却和她的笑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苍穹皱了皱眉头：“全天下的精灵都死？” 吉娜菲点点头：“是啊。不管是黑的白的，地面上的还是地面下的，我希望他们全都会下地狱。” 苍穹：“……你就不怕我把这个告诉拉瑟尔？” 吉娜菲眯了眯眼睛：“我怕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你答不答应嘛。” 苍穹：“这肯定没法答应啊。范围也太大了吧，已经超出我的能力了。” 吉娜菲：“那缩小一点。我希望这个城市里的精灵都死完——这样总容易许多了吧？可以帮助我吗？” 苍穹：“……喂喂。” 苍穹苦笑着。这哪里是容易的事情？如果能这么简单就把灵格里斯特的精灵全部杀光，上一次魔火战争的时候拉瑟尔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受挫了吧。 苍穹：“所以你到底和精灵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吉娜菲：“你别管。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苍穹：“好吧好吧，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我会尝试让灵格里斯特里的精灵全部死完的。” 苍穹随口说着。他的表情似乎也未必有那么认真，但是仅仅只是这样看起来有些敷衍的一个承诺，却让吉娜菲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吉娜菲：“不许骗我？” 苍穹：“我没必要骗你啊。所以我答应你了，你可以保证不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了吗？” 吉娜菲摇头：“不，还有第二件事情。” 苍穹：“怎么还有啊！这根本不公平。” 苍穹抗议着，但是吉娜菲一下子就掐住了苍穹的大腿。 吉娜菲：“你别管公不公平！别忘了现在你的命运还被我捏在手里哼。” 苍穹只能苦笑。 ……算了，就当是陪她玩闹吧…… 苍穹这样想着，随口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吉娜菲松开了掐着苍穹的手，然后轻轻地扶着苍穹的脸、让他的目光和自己正对。苍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吉娜菲：“我要你真正意义上做我的恋人。” 第287章 邀请 苍穹：“……啊？” 在吉娜菲说出口之前，苍穹本来已经假设过各种可能性。但是此刻她说出的话还是出乎了苍穹的意料之外。 苍穹：“不是……我，那个……” 眼看着苍穹稍许惊慌的样子，吉娜菲噗嗤一笑：“哈哈哈！瞧把你吓得。我逗你玩的啦。” 苍穹：“……喂。” 苍穹根本琢磨不清这个家伙到底是故意乐见自己出丑还是怎么样，这时候稍稍地板起脸来，把吉娜菲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挥开了。 苍穹：“下次不要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 吉娜菲：“怎么？你不高兴了？嚯嚯，我寻思让你假扮做这样貌美如花的本半精灵的男朋友，也没有那么委屈你吧！” 苍穹：“不是假扮而已吗？那就不要做越界的事情。” 吉娜菲：“哼……让我猜猜。莫非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苍穹：“我……” 苍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俏脸。那张脸上总是带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只有主动靠近的时候、才会发现她并不是那样亘古不化的雪山…… 苍穹的心中蓦然一动。 他已经和这张脸的主人快有三年没有见面了。她现在在哪里呢？ 吉娜菲皱皱眉头：“怎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有没有啊。” 苍穹：“……关你什么事。” 吉娜菲：“嚯……那就是说有了？” 吉娜菲何等聪明，看他这个表情、心下也猜到了七八分。当下她轻轻地笑笑，然后从苍穹的身边站起来。 吉娜菲：“哎，姐姐我既然虚长你几岁，就不客气地给你分享一点人生的经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呢，想象明天会怎么样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明天说不定我们已经死了。重要的是今天，是还能把握住的现在。” 苍穹冷然回应：“那我先谢谢你了。” 毕竟吉娜菲对苍穹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所以苍穹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但是，自己对于吉娜菲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无所知呢？ 苍穹突然感觉到一阵哀伤。 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错过了可以随便和他人敞开心扉的年龄了。 吉娜菲：“不客气。总之虽然第二件事是开玩笑的，但第一件可不是啊！要是被我发现你没有拼尽全力去杀光这里的精灵，你可要给我等好了。” 苍穹：“……好。” 被这么一搅和，苍穹也失去了和她开玩笑的性质。 房间中很快又变回了两个人自顾自忙自己事情的常态…… ※※※※※※※※※※※※※※※※※※※※※※※※※※※※※※※※※※※※※※※※※ 灵格里斯特之后的事态发展、也一如苍穹的料想。 虽然也有一些道场、对于世界树宫殿所发出的诏令表达了不满，但是他们的不满马上就被其他道场狂热的赞同给淹没了。一方面，对于剑咏者来说、苍穹的存在对于他们的玷污实在难以忍受；另一方面，确实有不少道馆想要乘此机会解决掉一些往日的仇怨。 因此，虽然在这些时候、战争还没有彻底爆发，但是各方势力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现在整个灵格里斯特就好像是一个将要被引爆的炸药桶，何时爆炸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比蕾尔这几日也格外地繁忙。她不但要安顿道馆上下所有学徒的情绪，也要和道馆中的其他师范、还有戈林当家讨论之后的对策，此外和其他道馆的联络工作也是由她所负责的。一来二去，比蕾尔和众人见面的时间也就变得更少了。 不过，比蕾尔还是会定期和众人分享她的工作进度。通过她的话语可以得知，联合风旋虎啸流和火烈豹闪流的计划推进得很顺利。其他两家都对目前的事态感到不安，并且也都认为彼此是可以信任的对象；虽然各家之间实力有差，但是面对现在的大势、谁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实力够强、可以独大。 除了原本就已经在计划交流的这两个流派之外，雷鸣狮迅流道馆还接受到了其他流派的同盟邀请。 那是一个叫落鸦流的小流派。本身来说他们在这个灵格里斯特当中并不是什么显眼的存在；相比起传统的剑咏者流派来说他们更喜欢用镐，但是这种武器因为需要更大的力量、所以并不受到大部分精灵的欢迎。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特殊场合的话，比蕾尔甚至不会看他们的来信一眼吧。 但是在信中，他们是这样说的： “虽然这是一场‘御前比武’、但实际上这马上就会变成惨烈的混战和厮杀。在这样混沌的漩涡之中，在之前的行动之中掌握了古遗物的流派、因为可以利用古剑而会取得巨大的优势。相比之下，我们这些没有古遗物的流派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就要承受巨大的威胁。因此，我们诚挚地邀请同样没有古遗物的你们，加入到我们的联盟当中。” 仔细一想的话，落鸦流的人说的似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强的流派剿灭掉比较弱的流派，而比较弱的流派就只能相互抱团来苟且求生。 比蕾尔是有想法想要答应他们的。但是具体的问题在于、雷鸣狮迅流的另一个盟友、风旋虎啸流，他们的手中也掌握着一把古遗物。而纵使答应了和落鸦流联手，和传统盟友反目也绝对不是雷鸣狮迅流想要见到的。 因此，比蕾尔一开始对于落鸦流的邀请是晚宴谢绝的。但是似乎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又修来书信、说同样也可以考虑和豹流派、虎流派的结盟事宜。毕竟他们的主要矛头是指向浮光蛇影流，这个在灵格里斯特当中势力最大、同时也是拥有了最多古遗物的流派。 在和其他两家又进行磋商之后，比蕾尔最终同意、于明日下午在落鸦流派的主场进行会谈。 比蕾尔这次打算让苍穹、吉娜菲、莱茵、芭芭拉众人一起参与到会谈之中。因为她想要以王都中存在的魔鬼作为集结的筹码，这种情况之下这几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人证。 另一方面，苍穹这几日也没有选择顶风作案。在这敏感的关头，已经不需要他去做点什么来引爆谁的情绪了。因此对于这个邀请、他本身并不反对。 第288章 高塔 翌日，灵格里斯特当中下起了小雨。 虽然设置在城外的迷锁、可以自动地调节城市内部的气象，因此居住在城里的精灵们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气候灾难；但是这种细雨因为也被认为会增加灵格里斯特当中景致的韵味、而没有被过滤掉。因此如今全城都被笼罩在一层细密的雨丝之中。 顶着雨丝，比蕾尔众人走在前往落鸦流道馆的路上。 虽然下着雨、但走在天桥之上的众人似乎完全没能感觉到气象带来的影响。那些雨丝并不足以让城市的地面变得更加泥泞、或者是让相互链接的桥面变得更加湿滑。 这一行人、除了比蕾尔以外，就只有苍穹、吉娜菲、莱茵、芭芭拉、1位师范和4位随同的门徒。比蕾尔认为这次毕竟只是相互间的商谈，如果带过去太多人手的话、可能会显得对于落鸦流道馆并不信任，因此就只带了必要的人手。 当有人问起落鸦流道馆在哪里时，比蕾尔轻轻地指向前方。在灵格里斯特那此起彼伏的树木和树屋之间，一座八角形的高塔突兀地显立。比蕾尔说那些道馆的人就住在那座塔里。 莱茵：“在高塔上练武吗……” 吉娜菲：“听起来也挺浪漫的就是。” 芭芭拉：“他们住的这么高，难道不怕掉下来吗？” 众人都在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的时候，就只有苍穹一直沉默不言，直到被吉娜菲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吉娜菲：“喂，想什么呢？” 苍穹：“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在那种地方进行谈判的话，如果对方突然暴起发难、我们要怎么逃。” 比蕾尔愕然看了苍穹一眼：“卡里克先生，我们是以盟友的身份前去谈判的，没有必要把事态想象得这么恶劣吧。” 苍穹：“……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总要思考万一。” 莱茵这时候突然插话道：“没什么好怕的吧？我会使用羽落术。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我们不能从楼顶上跳下来吗？” 苍穹：“羽落术应该不行。” 莱茵：“为啥？” 苍穹：“降落的速度太慢了，而且用羽落术在空中我们不能自由改变方向。以那个方法下沉的话、我们都会成为弓箭手的靶子。” 苍穹之前见识过精灵弓箭手的能力，这时候他可不想再试一次。 芭芭拉：“应该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的啦……”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普遍都认为是苍穹过于多虑了。吉娜菲也应和着他们一起这么说，苍穹虽然看见她眼神之中一闪而逝的狡黠光芒、却也没有戳破。 冒着纷纷扬扬的雨丝，很快众人就来到了高塔的底下。在那里，众人刚好见到了来自风旋虎啸流的众人。 一个有着干练的短发、打扮得像是男孩子一样的精灵少女这时候从队列中出列，远远地向比蕾尔打招呼：“喂！” 比蕾尔眼睛一亮，也挥了挥手，然后迎上了前去、和那少女一起握住了手。两人用精灵语相互寒暄了几句以后，比蕾尔才回过头来、向众人进行了介绍。 比蕾尔：“这位就是风旋虎啸流的当家安德拉、我的好闺蜜！安德拉，这几位是……” 安德拉：“你们好！第一次见面，请不用在意我的头衔和身份、把我当做比蕾尔的好姐姐就可以啦！” 比蕾尔一一介绍着众人的身份。安德拉带着灿烂的笑容、用非常活跃的语气和众人都打了招呼，但是在介绍到莱茵和芭芭拉的时候，安德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 安德拉：“呃，稍等一下……不是我想要失礼，但是在这个场合之中把人类带过来可能没那么明智啊？” 所有人立即就理解了他的担心。 莱茵略微地歪了歪嘴角，而芭芭拉也不安地捏住了自己的裙子。之前苍穹就已经和他们解释过这层利害关系，因此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雷鸣狮迅流带来可能的猜忌。 比蕾尔当然也不会不知道。 比蕾尔：“那安德拉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安德拉：“怎么会！我就算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会信不过你吗？” 比蕾尔：“那就好了嘛。这两位是来自菲斯丽蒂地区、蓝鹰堡的大使，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和那个人类剑咏者存在着直接的关系。而我之所以带他们过来……是因为他们和我共同见证了潜藏在这个城市里的黑暗。我必须让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安德拉听到比蕾尔所说，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你说的是和我之前确认过的那件事情吗？” 比蕾尔：“对。不过具体的我们还是在会谈之中正式说吧。” 安德拉：“好。兰里斯那个傻豹子比我们先一步来这里，现在应该已经在上面等得不耐烦了。我们也快点上去吧。” 比蕾尔：“好。” 于是在场的众人走向高塔的入口。在高塔入口前，身着黑色鸦羽大氅的落鸦流的弟子早就已经在这里等候。在比蕾尔和安德拉都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他们都微微点头、随后有两人分别从守卫的队列里走了出来。 落鸦流弟子：“请。” 随着两位弟子的指引，众人鱼贯进入了作为落鸦流道馆的高塔，一点一点穿过了木质的回旋楼梯、从底层向着楼顶开始进发。 苍穹有些意外这几人竟然没有盘问莱茵和芭芭拉的身份。这让他对于落鸦流的动机怀疑更深了一点。 高塔的前面几层都是落鸦流弟子练武的场馆。虽然高塔的空间并不是很宽敞、但是因为落鸦流门下的弟子也不多，所以竟然也显得空旷有余。而再上去几层以后，就是各种功能性的房间：道具室、宿舍、餐厅、图书馆等等…… 苍穹虽然一直都没有说话，但他时刻在注意着经过的楼层当中、落鸦流弟子们的装备。除了剑咏者们经常会配备的长剑、以及属于他们流派特色的战镐之外，苍穹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长弓和箭囊…… 第289章 避退 苍穹闭了下眼睛，然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苍穹：“抱歉……问一下。” 突然之间他向前面带队的落鸦流门徒发话道。那带路的门徒于是停下脚步，看向苍穹。 门徒：“卡里克阁下有什么要事吗？” 苍穹点点头：“我突然间有点身体不适，感觉不太适合强撑着去和其他流派的代表见面了。请问在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休息场所呢？”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惊讶。 吉娜菲：“卡里克，你不要紧吗？” 苍穹：“我想应该不要紧……老毛病了。” 吉娜菲快步走上来，伸手探了一下苍穹的额头，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吉娜菲：“众位，不好意思……卡里克他患有一种奇怪的疾病，每到雨天就会感觉发烧、头疼。他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请允许我暂且陪同他一起退场。” 比蕾尔看起来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有我、还有来自蓝鹰堡的两位大使在，应该我们就能把事情讲清楚的。” 两个引路的落鸦流门徒，其中一个和另一人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走出来说：“在这里的四楼有休息室。由在下陪同二位过去吧。” 吉娜菲：“感激不尽。” 于是，在其中一位落鸦流门徒的指引之下，吉娜菲扶着苍穹、很快就从这里离开了。 安德拉用胳膊肘撞了撞比蕾尔：“你的人真的没事吗？” 比蕾尔：“抱歉，给姐姐你见笑了……他们只是我们雷鸣狮迅流的客人，本来是觉得和他们一起证明一些事情更容易。不过，好像也没有关系，先这样吧。” 安德拉：“嗯……希望二位能快点恢复吧。” 众人既然不知苍穹在搞什么名堂，这时候也就继续地向高塔的楼顶行进。这塔一共高达八层。待走到最后一层时、便由引路者把门扉退开，露出塔顶宽敞的会议室来。 只见在会议室的中心放置着一张古朴、巨大的圆桌，而各方的代表都早已在圆桌边上坐定。圆桌的西北方向坐着的是火烈豹闪流的代表瓦瑞斯。他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双手抱着头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见到安德拉和比蕾尔进入时、吹出了一声尖利的口哨。 瓦瑞斯：“欢迎二位。” 比蕾尔总觉得他的笑容中有些奇怪，但是她又说不清楚奇怪在哪。 而在圆桌的东北方向，坐着的是落鸦流的当家佐德。佐德是个看起来有些阴暗的精灵，他一头苍白的头发让他的脸庞被覆盖在阴影之下，在他的身上也穿着鸦羽的大氅，只是那羽毛被染成了紫色、由此而凸显出了佐德与众不同的身份。 除了佐德和瓦瑞斯以外，在他们的身边还围坐着他们各自流派的其他代表。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各自流派的剑术师范，也算是在这灵格里斯特当中个顶个的好手了。 让比蕾尔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前几天来雷鸣狮迅流道场挑衅的伊米罗、这时候也赫然和佐德坐在一边。 为什么会有天鹰翔空流的剑士也出现在这个场合之中？ 不过，比蕾尔并没有来得及细问，佐德就站了起来、向刚刚到场的两位发出了欢迎的致辞： 佐德：“两位从各自的道场之中远道而来，赏光来敝流派道场参加这个会议，老身我自然感到感激不尽……” 安德拉：“客套话就免了吧。” 安德拉走到了圆桌的西南席位，但看起来并没有立即坐下的意思。 安德拉：“你之前就已经找过我的好妹妹比蕾尔了吧？说是想要成立一个联盟、共同对抗那些拥有古遗物的剑术流派来着？” 佐德轻轻一笑：“老身我确实提及过此事。” 安德拉扬了扬眉毛，然后忽然伸手从腰间一抽。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见到那会议室现场的椅子被一刀寒光干脆利落地斩成两半。再仔细看，却发现安德拉手中正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弯刀，现在刀剑正指向佐德。 安德拉：“我就放话了：‘双月剑’现在就在我这里。你如果觉得看我不爽的话，不如现在就来试试我的剑够不够快？” 那挑衅的话语一出，整个会议室当中立刻就被填充了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坐在椅子上的瓦瑞斯“芜~”地叫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 佐德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风旋虎啸流的安德拉阁下……好，老身我一直都是只闻你的鼎鼎大名、却未曾见过这个灵格里斯特当中最年轻的当家的面。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豪杰名副其实啊！” 安德拉皱皱眉头：“少来这一套。你到底是要打还是不打？” 此刻，这个风姿飒爽的短发精灵少女，眼中所透露而出的强大自信和自尊使她成为了这个会场当中最为耀眼的人。 比蕾尔：“姐姐别急着这么要打要杀的……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这时候，敢接话的就只有安德拉最好的朋友比蕾尔。 安德拉：“我当然记得。但是我们流派的安危既然已经被他所威胁了，我自然也不能当做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不然我怎么给门下的其他弟子交代？” 比蕾尔自然也明白安德拉所处的立场。她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扫向其他人：“佐德当家，你看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呀？” 佐德点了点头：“之前老身我若是有对风旋虎啸流有过不敬的言行，都是因为形势所迫。还希望当主阁下宽宏大量，饶了我这鼠目寸光吧。” 安德拉：“……哼，这还差不多。” 安德拉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收刀回鞘、同时快速念了个法术。于是那之前被安德拉刀光劈做两半的椅子，便立即在奥法的光晕之中恢复如初。安德拉拉开椅子，然后带头坐了下去。 安德拉：“那么，我们现在来仔细地商量吧……关于在这场同盟中你们想要什么，你们又能提供什么。” 第290章 意外 气氛这才慢慢松弛了下来。 除了安德拉以外，其他人此刻也相继地入座。很快这个圆桌边上就没有空椅子留下来了。 佐德：“我方的诉求很明确。在几天前的诏令之中，精灵王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要看到灵格里斯特当中所有的剑术流派自相残杀、直到找到苍穹·舒尔茨为止。这对于灵格里斯特而言无疑是一场惨剧。” 比蕾尔：“精灵王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出寝宫了。现在代为转达诏令的精灵王子、他的说法并不一定能真实地代表精灵王陛下的心意。” 瓦瑞斯：“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去忤逆他。” 确实，现在世界树宫殿当中的诏令是由精灵王子殿下代发、这一点对于灵格里斯特当中的人们而言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即使只是在形式上，人们也必须要维持这种和平的假象……这不但是因为王室千万年来所累积下来的威严，也是因为精灵王子手中掌握的武装力量实在强大非凡。 佐德：“也许对于大流派而言、逢此乱世还有左右求生的机会，但是对落鸦流这样的小流派来说，想要不落得被灭门的惨剧，就只能仰仗和其他流派的同盟、彼此团结才能生存下去。” 此言一出，并没有人能够发话质疑。 尽管，相比起落鸦流而言，狮、虎、豹三流派因为祖上的荣光、还不至于说是一个小流派，但是即使是他们……比起灵格里斯特的浮光蛇影流来又如何呢？恐怕也是另一种说法了。 佐德：“我知道众位在想些什么……确实，浮光蛇影流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如果他们盯上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家、那我们几乎马上就要毙命。但是我今日把大家找过来，却不是为了对抗他们。” 什么？ 这个意外的转折，让比蕾尔和安德拉都皱起了眉头。 瓦瑞斯笑了笑：“你这么说，有些人可要不答应了啊。对不对啊，笨老虎？” 安德拉：“傻豹子，你别给我乱说话。” 虽然安德拉马上就否认了瓦瑞斯的说法，但她还是看了比蕾尔一眼。她们两人之前在私下里通过气，本以为浮光蛇影流才会是这次会议的矛头所向。 比蕾尔：“请问落鸦流的当主，为什么这么觉得？难道在灵格里斯特当中除了实力最强的浮光蛇影流之外，还有什么流派值得我们四家一起联手才能抵御的吗？” 佐德：“当然是……有的。浮光蛇影流固然强大，固然以精灵王子为马首是瞻，但他们的行动和方针都有逻辑可言。而还有更为可怕的一个对手……他就是一场人形的灾害。他走到哪里、毁灭就会接着跟到哪里，被他所杀死的人甚至都不能想到他们会死的理由——可能仅仅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佐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伊米罗、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的脸上血色都尽皆褪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比蕾尔注意到伊米罗的表情，心中当下已经知晓了七八分。 安德拉：“所以……你是想说，苍穹·舒尔茨？” 佐德：“没错。这个人所藏身的流派……才是我们这些灵格里斯特的剑派真正的敌人。只要这个人一旦伏法，那么席卷灵格里斯特的这场危机就会自然化解，而显然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为了制服他也必须要集结我们的力量才能够做到。” 比蕾尔心中急躁。在她本来的设想之中，会议的流向不应该是这样……但是当佐德搬出“苍穹·舒尔茨”之后，会议就被他掌握了主动权。 瓦瑞斯：“确实啊！只要把苍穹·舒尔茨抓获了，那么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威胁也就解除了。” 安德拉：“但是那个苍穹·舒尔茨又无比地狡猾。难道你知道他的下落、或者是任何有关于他的线索吗？” 佐德从嘴角勾勒起微笑，然后轻轻点点头：“当然。我正是因为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请几位一起到这里来的。” 此言一出，众座皆惊。 安德拉：“你是怎么知道的？” 佐德：“前几日，天鹰翔空流惨遭灭门之害，这一点你们都清楚。而在当时、其实有一位天鹰翔空流门下的弟子幸免于难，他害怕自己被苍穹·舒尔茨追杀，就跑到了老身我这里来……也因此和我讲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佐德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伊米罗。 在场的、除了雷鸣狮迅流这边的成员以外，都是第一次见伊米罗、同时也是第一次知晓他的身份，此刻都齐齐地发出了惊呼。 安德拉：“所以这位伊米罗阁下想说什么？” 伊米罗被众人这样盯着，全身的颤抖变得更加厉害。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话，但却没有办法从喉咙里面发出声音。 佐德：“苍穹·舒尔茨的所作所为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以至于让他现在很难开口说话了。我也是通过施展精神联系的方式、才从他混乱的思绪之中捕捉到了一点线索。” 众人屏息静气，都在等待佐德继续降下去。 佐德冷冷地一笑，被阴影遮盖住的脸庞愈加地狰狞了：“根据伊米罗通过精神联系告诉我的事，我现在可以说的是……庇护了苍穹·舒尔茨的剑术流派，就是现场的狮、虎、豹三家其中之一！” 什么！ 瓦瑞斯推了推自己的墨镜，而比蕾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脾气最为火爆的安德拉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想说我们御三家当中竟然有人做了灵格里斯特当中所有剑咏者的叛徒——好家伙，你是想让我们御三家名誉扫地吧！” 佐德摆了摆手：“我是说苍穹·舒尔茨藏身于御三家其中之一，可没说过御三家作为一个整体共同包庇了苍穹·舒尔茨。即使你们御三家的名誉会因此受到伤害，那你们也应该首先把矛头对准那个内部的叛徒吧？” 比蕾尔：“不要打哑谜了！告诉我们到底是哪家！” 佐德：“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希望给包庇了苍穹·舒尔茨的那个流派一点尊重，一个自己坦白交代的机会。不妨我们现在先来等待一分钟，看看事情会不会起什么变化？” 第291章 群攻 会场的气氛一片死寂。 比蕾尔、安德拉和瓦瑞斯相互看看，谁也没有说话。 这个名叫佐德的家伙是在说谎、或是在虚张声势吗？也许。但是既然他说他的情报是从那个叫做伊米罗的天鹰翔空流剑士那里了解的，那也等于说众人可以自己去验证。而且，看起来伊米罗也没有对佐德的说法表示反对。 也就是说……即使大家都对佐德的说法感到怀疑，但现在也没有办法能够证实“他在说谎”这一点，甚至从现有的情况上来看证据还稍微偏向于他。 那么真的是在场的狮、虎、豹三个流派当中、有一人作为叛徒收容了苍穹·舒尔茨吗？ 似乎很难想象到这个画面。 灵格里斯特当中的剑咏者御三家，相互之间虽然说不上是情同手足、但至少也是知根知底。以彼此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众人之间即使说不上是胸怀天下、至少也做不出这种卑鄙可耻的事情。 需知御三家最为重视的就是名誉，而这三家当中又有哪一家有理由去做这种会让自己名誉扫地的事情呢？ 一分钟眼看逐渐要过去了…… 瓦瑞斯稍微地清了清嗓子：“我说，佐德老弟，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所说的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吗？” 瓦瑞斯虽然比佐德要年轻，却称呼他为“老弟”，这一点是带有着气势上的威慑来考虑的。 但佐德对于瓦瑞斯的说法只是轻轻摇头：“老身我保证，我所掌握的情报千真万确……不过看来，你们当中的包庇者是不愿意自己挺身而出了。” 安德拉：“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是谁吧——然后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我今天可不会轻饶你。” 安德拉似乎已经认定了佐德是在故弄玄虚，此刻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佐德的动作，似乎他一旦对众人有所行动就会如猛虎一般扑上去。 佐德：“那好。我要说了……在御三家当中、包庇了人类剑咏者的流派是，雷鸣狮迅流。” 沉默。 安德拉和瓦瑞斯的目光都移到了比蕾尔的脸上。而比蕾尔对此所表现出来的感情……却是完全的错愕。 比蕾尔：“……你在胡说些什么！” 安德拉：“就算全天下的精灵会包庇苍穹，比蕾尔也不可能！这样的污蔑一点都不好笑——你难道不知道死在苍穹·舒尔茨剑下的第一个牺牲者是谁吗！” 确实。在之前的翠玉村当中，死在苍穹·舒尔茨剑下的剑客阿拉密尔、正是出自雷鸣狮迅流门下。那正是雷鸣狮迅流寄托了许多厚望的复兴之星……没有人会忘记阿拉密尔死去对于雷鸣狮迅流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佐德：“你看，我就知道——一旦我这么说，马上你们就会合起伙来攻击我。如果我是正确的，你们不想想你们就成为了苍穹·舒尔茨的同伙了吗？” 比蕾尔：“我真是受够了！为什么我们流派要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无端接受你的指责？” 瓦瑞斯：“笨老虎、蠢狮子，我们先别急。安德老弟，你这样说，想必是很清楚雷鸣狮迅流不惜牺牲自己得意门徒也要包庇那个人类剑咏者的理由咯？” 佐德：“想要让自己的流派声威并起，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 比蕾尔：“你在胡说些什么！” 佐德：“你让苍穹·舒尔茨袭击其他的门派、夺取他们所缴获的古遗物，这不就是为了强化你们自己流派的实力么？任谁都知道、只要拥有一把古遗物就可以在灵格里斯特当中的剑术流派声名鹊起、而你们现在已经缴获了不止一把了罢？” 比蕾尔：“笑话！我们雷鸣狮迅流自然有我们的尊严，怎么可能为了古遗物就使出那么卑鄙的手段！” 佐德：“哦？你是说连一个区区三流门派‘天鹰翔空流’来你们这里踢门、都需要外人来维护的尊严吗？那还真是可敬啊。” 比蕾尔：“……你！” 佐德：“而且你热心于联络其他的门派、对抗精灵王陛下和与王子殿下有着直接联系的浮光蛇影流，这些不都是你们想要图谋不轨的表现！如果你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引起旁人的猜忌！” 比蕾尔之前确实是有联络过火烈豹闪流和风旋虎啸流、交流关于潜伏在灵格里斯特当中的魔鬼的事情。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还不等她自己说出口这一点，那佐德竟然已经先一步知道了。 佐德：“你们为了推翻精灵王，甚至都已经把你们的人类帮手带到道馆里面去了！灵格里斯特当中若不是你们雷鸣狮迅流，还有谁会比你们更有嫌疑！” 佐德抬手一指，正指向和比蕾尔众人坐在一起的芭芭拉和莱茵。后两者此刻一脸的惊慌失措，甚至不知道应该在这时说些什么。 比蕾尔：“这是因为在灵格里斯特当中存在着魔鬼——” 佐德：“所以你承认试图行大逆不道之举了吗？” 比蕾尔：“我没有这么说！” 佐德：“像是你这样的罪人，为了一己的私利甚至连陛下都可以抛弃、区区阿拉密尔对于你们来说又算是什么？不过是棋子而已！” 比蕾尔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她唐突地站了起来，随后“咣”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比蕾尔：“我不许……不许你再提那个名字！” 佐德：“嚯？因为被老身我戳中了痛处、所以现在恼羞成怒了吗？” 白发的精灵看起来很是悠闲。他缓慢地站了起来，同时拍了拍手——于是、很快就有人推倒了房间四周的屏风。足足数十人的落鸦流的剑客手握长剑和战镐、这个时候把会场团团地包裹了起来。 比蕾尔的脸色苍白：“什么？！” 安德拉：“你早就设下了埋伏想要陷害我们吗？！” 佐德：“别会错意了。我们落鸦流想要对付的、从始至今都只有雷鸣狮迅流一个流派，请其他几位客人前来只是为了见证而已！如果有谁不相信老身、就可以亲自去和天鹰翔空流的伊米罗交流、看看我所言说的是否是真的！” 第292章 锋芒 瓦瑞斯：“有个问题——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天鹰翔空流的剑士伊米罗，他的身份是真还是假？” 佐德冷笑了一声：“是真还是假，你们让那边的比蕾尔阁下回答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她应该会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吧！” 比蕾尔紧紧地咬住下唇，过了半晌才回答：“他确实是天鹰翔空流的剑士。在几天之前，就是他来到雷鸣狮迅流道馆来踢门的。” 佐德：“在输给伊米罗之后、当天晚上就差遣苍穹·舒尔茨灭了天鹰翔空流满门，比蕾尔阁下真是好肚量啊。” 比蕾尔怒道：“关于你说的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佐德：“诸位！现在形势已经很明了了。关于雷鸣狮迅流到底有没有包庇苍穹·舒尔茨，我们等下立即前往雷鸣狮迅流道场搜查、就能知道结果。如果苍穹·舒尔茨躲在那里的话，很快就会被我们揪出来。老身我现在只希望大家能够处于公正的立场上来看到这件事情！是要选择和雷鸣狮迅流一起承担谋逆、支持恐怖行为的罪名，还是要选择立即切割、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现在都取决于你们的选择！” 瓦瑞斯稍稍沉默了片刻，然后靠在椅背上摊开了手：“好吧——我承认，佐德老弟你说的确实很有说服力。” 安德拉：“瓦瑞斯！你！” 瓦瑞斯耸了耸肩膀：“笨老虎，这可不怪我啊。不管怎样我还不想被人说是想要谋反哩。在事态明朗化之前，我选个中立立场不过分吧？” 安德拉：“你们又凭什么一口咬定雷鸣狮迅流的目的是谋反了？比蕾尔难道这样和你们说了吗！” 瓦瑞斯：“就算不是谋反，在我看来也是十分接近的事情了。再说了，如果心里没鬼，难道让人搜查一下道馆也不可以吗？” 比蕾尔：“这些人的污蔑水平这么熟练，谁知道他们搜查的时候会不会偷偷塞一些莫须有的证据进去？” 佐德：“这方面，老身可以请现场的御三家其中之二来进行监督的。” 安德拉见众人的态度如此，也出现了一些摇摆：“要是没有在雷鸣狮迅流道场里面搜到任何关于苍穹·舒尔茨的证据，那又要怎么办？” 佐德：“如果是这样的话，老身亲自为污蔑了雷鸣狮迅流道馆的荣誉谢罪——老身会在你们流派的门前自裁。当然，老夫完全地确定、不会有这种结果。” 佐德此言一出，连安德拉也没办法接话了。这时候她只能沉默下来，对于佐德的说法保持默认。 比蕾尔：“那好。如果在风旋虎啸流和火烈豹闪流众位的见证之下、你们依旧无法找到任何关于苍穹·舒尔茨存在于我们道场的证据，则换我向你们自裁谢罪！” 比蕾尔此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显然在这时刻、双方都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佐德点了点头，看来对这个赌约很满意：“那么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动身吧……” 就在这时。 伴随着一道急速扩张的阴寒，一个声音冷冷地在会场当中响起：“不用劳烦众位兴师动众……我现在就在此地。” 众人的脸色一惊，这时候纷纷起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看过去。 于是目光穿过包围住这里的门徒们，他们很快就见到了。 在这8层高塔的唯一入口，一个手中握着冰晶一般晶莹长剑的人类男性、此刻一点一点地踏步上来。 那寒气正是从男人手中握住的冰剑扩散而出。空气中的水分在瞬间凝固成冰晶、在地面、桌面、人们的身上不断地沉淀，将众人的血液和感情一块冻结了。 有几个法力和功力不足的落鸦流弟子，此刻甚至因为抵御不住这道霜寒而昏迷过去。 从开场一直失语的天鹰翔空流弟子伊米罗，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摔落下来，这时候连滚带爬地向墙边移过去。 人类，凝霜剑。 无论是曾经是否有过一面之缘，此时此地，所有人都已经立马了解到了这个出现的人的身份。 安德拉：“你是……苍穹·舒尔茨！” 瓦瑞斯：“哈……有意思起来了。” 佐德脸上则浮现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穹冷冷一笑：“你甚至都已经猜到我在雷鸣狮迅流道场了，怎么会猜不到我会得知你们在这里聚会？” 什么！ 苍穹·舒尔茨自己的供认不讳，再一次让现场的全员错愕了。 瓦瑞斯：“哈哈哈哈哈……也就是说，刚才佐德老弟所说的都是真的了？有意思、这可实在太有意思了！” 比蕾尔：“不可能，这不可能！” 苍穹：“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现在正急着想要救助我亲爱的盟友比蕾尔脱离困境呢。难道我做错了吗？” 比蕾尔：“这是污蔑，这是蓄意的挑拨离间……苍穹·舒尔茨！你究竟要愚弄我们所有人到什么时候！” 比蕾尔怒吼一声。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在这苍穹所扩张开的无垠冰雪之境里面、就挺剑向苍穹刺过来！ 安德拉：“宵小鼠辈！竟然使这种卑鄙无耻的伎俩！我今天就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德拉如同虎啸一般发出了一声怒吼。在她手中的弯刀忽然一分为二；她将“双月剑”一挥，摆出剑艺魔法的架势。剑歌之声在她的身边缭绕，眼看她也马上就要使出自己的绝顶剑技！ 莱茵：“苍穹，你这小子……我一定要问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芭芭拉：“苍穹先生……！” 反应稍微比其他人慢了一拍的莱茵和芭芭拉、这时候也都各自准备好向苍穹攻过来。从莱茵的手中拉出了电流的弧光，而芭芭拉则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一人高的巨锤…… 佐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上！对方只有一个人！” 不单单是执着剑的落鸦流子弟，此时此刻，那些还在这个房间当中的其他剑客、也仿佛入门初醒一般跟着拔出了武器，用各自的拿手方式、向苍穹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几乎就要将苍穹的身影淹没其中…… 第293章 弹力法球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合围，苍穹的嘴角轻轻勾起了笑容。 苍穹：“otiluke’sresilientsphere（欧提路克弹力法球）。” 忽然间，一道魔力随着苍穹的咒语而展开，只是在瞬息之间就已经结成了一道力场壁障遮盖在苍穹的周身。那力场壁障看起来像是一层巨大的泡泡，在这各色各样的攻击之海中尽力彰显自己的光芒。 然而那层看似并不起眼的泡泡，却接二连三地将四面八方的攻击都尽数抵挡了下来！ 欧提路克弹力法球——这是在《玩家手册》当中法师们会最早接触到的、可以免疫一切伤害的墙。只要能够顺利将它展开，任何来自外界的攻击都会被其轻易挡下，而被法球保护在里面的人则可以不承受一点伤害。 这样怪异的法术，苍穹以外的法师又何曾见过这么多？这时间一阵叮叮哐哐，无数攻击都落在苍穹的身侧，却伤害不到他分毫。 安德拉：“……什么！” 比蕾尔：“……可恶，这是什么怪招！……” 瓦瑞斯：“看起来他的那个法术可以使他无效化所有的攻击。使用解除魔法！” 最先反应过来的瓦瑞斯正要提醒其他人施法，苍穹自己却已经先一步地在弹力法球之中提起了武器。 伴随着他的剑势，悠扬的剑歌悄然在他的身侧响起。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剑咏者。在听到剑歌的这一刹那、结合苍穹所摆出来的提剑上扬的剑势，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苍穹接下来要使用的、是剑艺魔法！ 苍穹：“ambernightmarede（梦魇剑·琥珀）。” 瞬息之间，苍穹的身影已经从弹力法球之中消失了。 佐德：“怎会……！” 在这个精灵错愕不及的一瞬间，苍穹忽然地从他身后的阴影中出现，一剑就往他的后背刺过去！ 饶是佐德在这一刻同时施展了护盾术和剑歌之术，还是被苍穹一剑刺透了身体。伴随着惨叫声、鲜血一时之间从他的身体向外狂飙。 然而还不等佐德的血液溅到苍穹的脸上，他就又一次在阴影中消失了。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神出鬼没，苍穹接连地刺穿了好几个落鸦流弟子的胸膛，这时间只有连绵不绝的琥珀色剑光摇曳在空中，仿佛夺命的极光一般在这狭窄的场地中纵横。 局面一片混乱。苍穹的法术把无数人晃得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法分辨苍穹所在的方位，有几个贸然攻击的甚至还打中了自己的同伙。而苍穹则随心所欲地在人群中穿行……在最后一次闪现之中，他已经出现在了躲在墙角的伊米罗的身前。 伊米罗：“……我求饶、我求饶、我求饶……放过我！！” 伊米罗这瞬间脸上被吓得没有一丝血色，在这生死关头，他又忽然恢复了语言能力，虽然他能够说出口的话语就只有求饶。 然而苍穹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只是信手一剑——伴随着凝霜剑的剑锋忽闪，这个被吓破胆的可怜人就被划破了喉咙。鲜血咕咚咕咚地涌出……他终于永远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了。 完成了这一壮举的苍穹·舒尔茨转身面向其他人。那方才他所施展出的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剑技、足足已经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而甚至苍穹在完成这些的同时身上都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将武器指向墙边的苍穹，这一刻没有谁敢贸然上前。 苍穹淡然地一笑。“碍事的人我已经杀掉了。打扫残局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比蕾尔。” 比蕾尔：“你……！” 比蕾尔为苍穹的演技而气结，当下远远地就念咒、丢出一条雷枪向苍穹砸过去。然而苍穹这时候早就已经登上了窗台，然后一纵身就往窗外跳去了。 雷光之枪正中窗台之上、爆发出一阵炫目的闪光。 众人本以为一场恶战不可避免、这时候都对苍穹的突然逃离没有心理准备；另一方面，雷枪的闪光又干扰了他们的视线，反而在比蕾尔不自觉的情况下帮助了苍穹撤离此地。 等到他们都纷纷赶到窗边的时候，从这里跳下去的苍穹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使只要稍微冷静一点、就可以发现这当中的疑点所在，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冷静下来、看破这些疑点的余裕了。 被苍穹刺穿后背、这时候重伤倒在地上的佐德大声怒骂：“雷鸣狮迅流的比蕾尔！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比蕾尔：“我……这不是……！” 比蕾尔想要辩解，但是她的话语相比那些倒在地上的死者，是那样的苍白。 瓦瑞斯：“抱歉呢，蠢狮子。这下子我也不能够站在你这边了。” 瓦瑞斯一边发出了遗憾似的声音，一边调转了短剑的剑尖指向比蕾尔。眼见临头的人发话，那些剩余的豹流派弟子自不待言。 与此同时，那些在刚才的交锋之中还幸存着的落鸦流弟子，也都把武器指向了比蕾尔、和雷鸣狮迅流众人的方向。他们在刚才被苍穹·舒尔茨狠狠地羞辱，现在急切地想要找回场子。 安德拉：“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冷静一点，各位！” 安德拉提起双刀、护佑在比蕾尔的身旁。她看起来是现场比蕾尔唯一的支持者，然而即使是她的门徒，这时候也都没有起来支持她，而是只能尴尬地试图与这场纠纷保持距离。 比蕾尔闭了闭眼睛。难道今天真的是天意如此吗？ 比蕾尔：“你不必帮我说话，安德拉。我今天连续几次中了计谋，看来是已经注定要落得这个结局了。你要是擅自帮我最后只会连你一起遭殃。” 安德拉：“你说的什么啊！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这一生要一起进退与共、福祸相依！现在你出了事，我怎么能不讲义气就抛下你！” 比蕾尔：“安德拉……” 比蕾尔此刻纵然有千般话语想要对安德拉讲，但现在实在不是一个一吐衷肠的好时机。她只能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与安德拉肩靠肩并立。 除了他们以外，雷鸣狮迅流的其他弟子、还有芭芭拉和莱茵，此刻也都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第294章 包围 越来越多的落鸦流弟子、这时候都通过了会议室的大门闯进了这里。他们里三圈外三圈地把会场包围起来，而雷鸣狮迅流的众人、此刻正是这张包围网的中心。 有许多落鸦流派的剑咏者这时候都已经举起了长弓。他们此刻正张弓搭箭，似乎随时都准备攻击。 “杀！” 不知道这时候是谁喊了一声。于是那些纷纷提起剑刃的精灵们，此刻忽然如同潮水一般、向狮流派众人截杀而来！ 那张弓搭箭的众人此刻都拉响了弓弦，此刻纷纷射去箭矢。箭雨如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下…… 安德拉：“风墙！” 随着古精灵语的咒语念出，一道上升的气流忽然从众人身边升起。那箭雨都打在了扬起的气流之上，被接二连三地挫败、从空中坠落而下。 但是风墙只能制止住远程攻击，并不能拦住冲锋者的脚步。 比蕾尔：“嘿呀！” 背水一战的比蕾尔这时候也激扬起剑歌，随后手中交织起施法的架势，口中咒语声不停。她试图施法大范围的法术攻击、这时候来逆转战场上的人数优势。 瓦瑞斯：“没用的！” 一直在注视着比蕾尔的瓦瑞斯、这时候也对应着比蕾尔的手势摆出了反制的姿势。相比起苍穹刚才使用过的那些怪异法术，辨识出比蕾尔的施法相比之下要简单许多。 比蕾尔一连施展了雷鸣波、火球术、闪电束三个法术，皆因为瓦瑞斯的反制魔法而被挫败。纯粹的元素能量因为魔网而聚集起来，这时候却无法呈现出有杀伤力的形态、而只能无害地消散于空中。 莱茵：“我来！” 但是比蕾尔的动作并不是白费力气。正是因为她的施法成功吸引了瓦瑞斯的注意力，这时候没有人去管莱茵正在干些什么、这才让他能够非常顺利地施展出法术！ 莱茵：“thundersphere（雷球术）！” 伴随着莱茵咒语的落下，闪电的光球在莱茵的手中聚集起来。他大喊一声，然后忽地就把光球往人群最密集的场所丢掷过去！ 因为现在是落鸦流的人数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因此莱茵完全不必忌惮自己的法术会击中友军。反观落鸦流的这边，却因为投鼠忌器、而这时候不能任意地使用法术，这时候反倒成为劣势。 但是莱茵的雷球攻击、这时候也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这是因为冲锋上前的剑咏者学徒们、在见到雷光闪起的一瞬间就施展了各种各样的防护咒语。雷球打在他们的身上、却好似是泥牛入海，并没办法产生太大的效果。 莱茵：“……怎会如此！” 比蕾尔：“你使用的法术等级太低了。想要突破他们的防护、必须使用威力更强的法术才行！” 毕竟精灵剑咏者们人均魔武双修，对于如何防御施法者的攻击、自然会有一套他们自己的心得。 莱茵：“但是三环法术已经是我能使用的极限了！” 比蕾尔：“那麻烦你使用其他辅助性的魔法来增强我们这边其他人的战斗力……小心！” 有几个剑术学徒、此时已经穿过了风墙所产生的领域，欺近到比蕾尔和莱茵的身旁。比蕾尔一把将莱茵拉开到后方，然后提起寒月剑向来袭者斩去。 毕竟比蕾尔是雷鸣狮迅流的剑术师范，此时此刻她以一人之力抵御三个落鸦流的学徒并未见落于下风。而另一边，安德拉、芭芭拉还有其他雷鸣狮迅流的弟子这时候也都各自提起武器、投入了战争之中。 莱茵：“可恶，既然这样的话……maiceleration（磁力加速）！” 如果是换作两年以前的莱茵，在得知自己的轰杀性法术不会起作用的瞬间、他就已经会完全手足无措了。但是经过了这两年的时间，他已经全然得到了成长，在轰杀性法术之外、也稍微地学习了几个辅助性的法术来帮助队友战斗。 在“磁力加速”法术的帮助之下，比蕾尔手中由钢铁铸成的寒月剑上骤然泛起了一层电磁的雷光。比蕾尔恍然觉得手中的剑刃被一股力量推动往自己想要去往的方向，那剑速更是突破了往常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 莱茵：“这还没完，我还有招……maicattraction（磁力牵引）！” 莱茵想要继续施法，然而接二连三的动作、这时候已经让他引起了远方瓦瑞斯的注意。 瓦瑞斯：“到此为止了！” 还未等莱茵的法术能够挥发出效果，瓦瑞斯就已经接连地用手在半空中画出反制的记号。这次他让莱茵的法术消弥了。 但是，这也让一直在施法方面被瓦瑞斯压制的比蕾尔和安德拉被解放了。 比蕾尔：“——猎风追魂！” 安德拉：“——风驰电掣！” 两人都是剑术场上的老手，这时候显然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微妙的机会。伴随着咒语声在两人口中响起，闪电和气流这时候也从他们各自的武器之上开始盘绕、从被包围的中心向外漏出煌煌的闪光！ 这正是他们最为拿手的剑艺魔法……！ 能行！ 莱茵虽然施法失败、但是此刻却从心底鼓起了希望。他见过比蕾尔在巷弄里面使用过这一招——如果能成的话，即使是在这重重包围之下、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又有什么问题呢！ 然而……莱茵的希望很快就被更多来自远方的声音，给浇灭了。 “……水墙术。” “……石墙术。” “……荆棘术。” 伴随着接二连三被念起的精灵语咒语，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用于拦截比蕾尔和安德拉的法术在两人的外圈被树立起来。 那些火烈豹闪流、还有落鸦流的剑咏者们，这时候当然不会看不懂连莱茵都能看得懂的场上形势，自然也不会让比蕾尔和安德拉的杀招施展得如此顺心。 即使剑咏者们并不是纯粹的施法者，在这场内能够施展高环法术的施法者实在有限，但是从质量和数量上、碾压雷鸣狮迅流的众人依旧没有问题！ 作为结局，比蕾尔和安德拉的杀招、最终只击飞了身边的三五人，就只能遗憾地落空打在被凭空竖起的各种障碍物上…… 第295章 无形的剑 在这塔顶的战场之外。 大约是六层左右的休息室里，吉娜菲和刚刚从半空中传送回来的苍穹正相对静坐着。而在他们身边的落鸦流卫兵们早已经昏昏睡去，无法对两人的行为作出进一步监管了。 吉娜菲的视线并不在这里，而是专注于远方的战场。通过名为“鹰眼术”的法术，即使是在六楼、她也能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吉娜菲：“瞧你把这会场乱弄的。师姐他们好像快顶不住咯。” 苍穹：“怎么能怪我？即使我不出现，他们自己也想要打起来的。” 吉娜菲：“好好好，你说的是。现在怎么办？” 苍穹：“还不能让比蕾尔他们死。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而且刚才演了那么一出势必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身上，我们出现也可以降低他们的怀疑。” 吉娜菲：“但是你要是大发神威把这里落鸦流的人都做掉，这也很让人怀疑啊。” 苍穹哑然：“怎么可能，卡里克又没有古遗物。” 吉娜菲：“那你的意思是……” 苍穹：“能顺利逃走就差不多了吧。你有那个法术吧？” 吉娜菲：“我有，但是我没准备。” 苍穹冷冷一笑：“可别装蒜了，你又不是法师，准备个什么啊。” 吉娜菲也嘻嘻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膀：“那么我在这里做法阵？你也知道的吧，这个法术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就由你去把它们引过来好了。” 苍穹：“好。” 苍穹稍一点头。随后，他的身影从房间之中一闪，就不见了。 ※※※※※※※※※※※※※※※※※※※※※※※※※※※※※※※※※※※※※※※※※ 正面的战场之中，雷鸣狮迅流的众人虽然各个都勇猛无比，但是却也呈现出双拳难敌四手的疲态。 并肩作战的比蕾尔和安德拉，她们的身上已经渐渐刻下了伤口。虽然剑歌魔法是讲求以静制动的剑术，天生拥有着强大的防御能力，但是在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时、一个剑咏者所能拥有的专注力也是有极限的。 莱茵的法术位经过刚才一轮的博弈，现在已经将要显现出枯竭的势态。而芭芭拉也已经从正面战场上退了下来，使用恢复神术来帮助治疗队友；但是仅仅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恢复的速率甚至不如其他人新添上伤口的速度……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陆续地，在这个会议室当中、尸体变得愈发地多了。雷鸣狮迅流一方的尸体，还有落鸦流、火烈豹闪流弟子的尸体。但是从绝对数量上来看，落鸦流和火烈豹闪流的联合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落鸦流的当主佐德这时候喝了一瓶治疗药水，然后强撑着在战圈的外围指挥和施法。尽管刚刚苍穹留下的那一剑让他受伤很深，但至少他还是幸存了下来。 只要还活着，就有复仇的机会……就有可能性！ 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只要先收拾了这个精灵比蕾尔、剪除了苍穹的党羽，之后总会有办法抓住苍穹的马脚…… 然而，此时的佐德，却太过于把注意力集中在正面的战场上、而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影悄悄地从背后接近了过来。 当然这也不能对佐德有太大的苛求。毕竟，谁能在这样一片混乱嘈杂的战场之中，注意到一个使用了隐形法术的杀手、用训练有素的潜行技巧悄然地接近呢？ 当无形的剑刃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佐德的心脏时，这个阴暗的白发精灵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转回过头来，却还是没有办法在死之前看到那个杀死他的凶手最后一眼。 被高等隐形法术所庇护的苍穹无情地抽回了剑，然后继续向下一个猎物走去——甚至都没有多看那具倒下的尸体一眼。 此时此刻，在这混沌的战场之上，仿佛突然闯入了一个无形的死神。他在人潮当中闲庭信步着，无论是移动还是出剑都没有暴露出一点的声音；被他杀死的人每次都只是感觉后背一凉，然后就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了。 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了流派当主的死去。这毫无疑问给现场的所有落鸦流剑士都带来了巨大的心里打击。而在他们混乱的沟通和溃败的包围网之中，那个藏身于黑暗之中的人不断地出剑、不断地杀戮，竟然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缺口…… “……有人！有剑客使用了隐形术闯入这里！……” “……在哪里？那个该死的家伙在哪里！……” “……当主已经死了。快逃啊！是那个苍穹·舒尔茨又杀回来了！……” 各种各样的流言四起，而他们的慌乱正是苍穹最好的掩护。他又一连斩落了几个专注于施法的剑咏者，于是在战场中央竖起的墙和各种障碍物也溃散了。 瓦瑞斯：“在那里！” 瓦瑞斯最先注意到了借助阴影的庇护、从外圈一直杀向战场中央的杀手，此刻他高声地朗诵周围，试图用魔法将苍穹的身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苍穹：“——coneofcold（寒冰锥）。” 在瓦瑞斯的闪光魔法勾勒出苍穹轮廓的一瞬间，苍穹也借助隐形术最后的庇护、向瓦瑞斯的方位放出了必杀的魔法！ 一道寒流这时候从寒冰剑的剑尖倾吐而出，像是凛冬的寒风一般迅速席卷了大半个会议室。 所有的施法姿势和动作都是在隐形的庇护之下完成，再加上闪光魔法一瞬间的爆发、让许多剑咏者这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施展对策性的魔法、就被苍穹的法术冻成了冰雕。 瓦瑞斯：“……啧！” 瓦瑞斯本人这时候也完全对这招措手不及，正是因为受到了影响、所以而不能继续向苍穹的这里发起压迫。 苍穹干脆地取消了隐形，现身在雷鸣狮迅流众人的面前：“快走。莎奈拉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突如其来的援兵，显然让比蕾尔和其他人都很意外。 芭芭拉：“卡里克先生！” 比蕾尔：“你……刚才不是说……” 苍穹皱了皱眉头：“还愣着干嘛？这么想要死在这里吗？” 莱茵：“先撤退！” 最为现实的莱茵知道此时没有多计较的必要，带头向苍穹开辟出来的血路跑去。其他人也如梦初醒一般、纷纷跟了上去。 第296章 脱离 因为苍穹刚才的那一番冲杀，众人退出来的过程实在是要比先前要简单。大部分的落鸦流剑士都因为同伴和当主的阵亡呈现出慌乱的溃败阵势，而根本无心再阻拦众人的撤退。 另一方面，火烈豹闪流的众人虽然还能听从瓦瑞斯的指挥，但是他们的人数并不占优、而且瓦瑞斯也被刚才的那一击所伤到，现在并不能投入战斗。 因此，从结局上来说，两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鸣狮迅流的剑士们撤离了这里，这个最容易截杀住的会议室。 安德拉甚至还有闲心去接应一下风旋虎啸流的一众弟子。他们刚才大部分人都因为局势的混乱而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保持了中立。现在看到有撤离的机会，更是求之不得。 众人从8楼一直冲杀到了6楼。而在休息室里面做好布置的吉娜菲早就已经在等着接应他们了。 吉娜菲：“快进来！” 眼见到众人的到来，吉娜菲立即激活了她刚刚花费了一点时间在休息室地板上画出来的法阵。 于是伴随着一道强光，在这一时间闯进休息室的人都消失不见了。那法阵的强光一直都持续了数秒，直到最后一人也被传送的时候这才消散。 在数里之外的雷鸣狮迅流道场，另一个永久法阵之上闪烁起强光——刚刚被法阵吞进去的众人，这时候都接二连三地从这里出来。 等到这个小房间被挤得水泄不通以后，所有人终于能稍稍缓一口气。 比蕾尔：“总算是……” 芭芭拉：“活下来了……呜呜……” 感性的芭芭拉甚至掉下了眼泪。她一边哭着，一边继续读法术、帮助在场的伤者都进行了恢复。 现场渐渐开始嘈杂了起来。劫后余生的每个人都有很多想说的话、想要宣泄的感情。但是比蕾尔看起来却愁眉苦脸，似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比蕾尔：“我们出去说。” 她分别向苍穹、吉娜菲、芭芭拉、莱茵、安德拉示意，然后从这个小房间中出去，带着众人走进了道场的另一个空房间里面。 比蕾尔带着大家在桌子旁边坐好。 比蕾尔：“首先还是要感谢诸位……尤其是卡里克和莎奈拉。没有你们敏锐的发现和适当的决策，我们可能今天就回不来了。” 苍穹：“你太客气了。” 吉娜菲：“只是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比蕾尔当然也清楚。如果苍穹从一开始就和其他人一样留在正面战场上的话，他就必然不可能有机会像是后面那样、在全然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大规模地挫败敌人。正是因为苍穹的奇袭给了佐德致命的一击，之后的撤离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同样，如果吉娜菲留在会议室里面的话，她也必然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安逸地画完传送法阵、确保众人的退路。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们提前看穿了落鸦流的意图，并且用最恰当的方式来确保比蕾尔众人可以得到帮助。 此刻比蕾尔对于“卡里克”和“莎奈拉”二人，心中只有感激，自然不会把他们的身份往苍穹·舒尔茨的方向去联想。 比蕾尔：“但是虽然我们成功存活下来，之后的形势还是不容乐观。失去了当主和精锐的落鸦流之后会怎样姑且不论……我们这次可算是彻彻底底地和火烈豹闪流结下了梁子。” 安德拉：“所以你们真的包庇了苍穹·舒尔茨吗？” 比蕾尔：“当然没有！安德拉姐姐你现在就在这个道场里面，你要是能立即揪出苍穹我马上就给你谢罪。” 安德拉：“那怎么他们都说……” 比蕾尔沉默下来：“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这样一过，恐怕雷鸣狮迅流是很难洗掉这个嫌疑了。” 安德拉：“确实。以我对瓦瑞斯那个傻豹子的了解，他肯定不会今天吃了这亏就当没发生过。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到处宣扬雷鸣狮迅流的不利消息、打算集结人过来围攻了。” 莱茵：“你不是说你们家和他们家是世交吗？就不能想想办法……” 比蕾尔：“是，但是是我父亲和他的父亲关系比较近。火烈豹闪流的当主大部分时候也拿他的儿子没什么办法。” 安德拉：“虽然唯一作为证人的伊米罗刚才被那个苍穹杀掉了，但是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就洗不清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场合。” 确实，苍穹点了点头。 在现在这样的乱战背景之下，许多流派心中的盘算都是希望其他流派之间能够先打起来、这样他们也能坐收渔利。因此他们都会避免当出头鸟。而现在有了雷鸣狮迅流这样一个标靶，无论他们庇护苍穹的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比蕾尔叹了口气：“我们该怎么办？” 安德拉：“也别太灰心。我现在既然是风旋虎啸流的当主，我肯定会支持大家来帮助你们的。我们两家联手，倒也不用太怕那些小鱼小虾。” 比蕾尔：“但是……我主要担心的是浮光蛇影。” 被比蕾尔这么一提，安德拉也沉默下来。 众人皆知道，浮光蛇影流对于世界树宫殿的响应一向最为积极，在收集古遗物方面如是、在这场“御前比武”中也会如是。如果被他们知道了雷鸣狮迅流有包庇苍穹的嫌疑，他们一定会前来兴师问罪。 吉娜菲：“没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我们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比蕾尔：“……光是我们也罢，主要是这样的话，也会连带着把你们拖入险境之中。” 对于这里的每个人而言，其实都没有一定要和雷鸣狮迅流绑定的理由。但是事到如今，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也很难从这条船上下来了。 莱茵：“说什么话呢！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是应该相互帮助的。” 芭芭拉：“嗯！而且我们也说好了要一起对抗魔鬼的嘛。要说的话，和浮光蛇影流正面交锋也是我们的目标呢。” 吉娜菲：“师姐这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咯？” 众人此时都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决心。然而前路的阴霾……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决心就可以驱散的了。 第297章 与过去对峙 午饭过后，莱茵突然找上了苍穹的这里。 莱茵：“能否借一步说话？” 苍穹本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莱茵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说的，但终究现在是盟友的身份，便也一言不发地跟去了。莱茵一直把苍穹带到了道馆内一个无人的小房间里面……芭芭拉也正在那里，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 莱茵小心地去关好了门。苍穹觉得芭芭拉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苍穹：“到底什么事……？！” 苍穹正欲发问，忽然从莱茵的衣袖里面洒出了一片光芒闪闪的粉尘。虽然苍穹及时发现了莱茵的意图、向侧方避让开，但是那片粉尘的范围太大，苍穹的手上还是不小心沾染了一些。 苍穹：“……” 苍穹立即把那只手藏到了后面，另一只手飞速地拔出了水晶剑、在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对准了莱茵。 莱茵举起双手：“请别紧张。刚才那粉尘对你的健康不会造成损害，只是会告诉我们一些信息而已。” 苍穹：“告诉你们什么？” 莱茵：“粉尘的效果对于正常人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如果粉尘沾染到一个变形生物的皮肤上，它就会发出七色朦胧的闪光、同时短暂地迫使那部分的变形被解除。” 苍穹：“……” 莱茵：“所以，可以请你亮一下你的左手吗？” 苍穹声音沙哑：“敢对我做这种事情，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莱茵：“来的路上已经有不少人见到你来我的房间了。如果你杀了我，你也将很难再继续在这个道馆中维持你的假身份。” 莱茵的目光笃定，回答之中充满了自信。 苍穹略一踟蹰……最后还是把左手亮了出来。在那七彩朦胧的光晕之下，那只手不断地从白皙纤细的精灵之手、到粗糙平凡的人类之手之间来回地切换。 莱茵和芭芭拉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此情此景、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莱茵：“那样的话，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是苍穹·舒尔茨吗？” 苍穹：“你为什么要怎么问？” 莱茵：“在星之雨露森林之中我曾见过你的剑术，那招，是叫nightmarede吧……和之前苍穹在塔顶上使用的杀招几乎如出一辙。” 苍穹：“天下剑法虽然千奇百怪，但偶尔撞到两个系出同源的也并非不可能吧。” 莱茵：“不单单只是如此。还有你动作的细节、你的言行、你的举止……虽然你变化了很多，表演也很精湛，但是我既然是你打小的同伴，想要瞒过我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苍穹：“……哼。” 莱茵：“再结合那个伊米罗说那个人就在雷鸣狮迅流当中的情报，结合他们被灭门的时间点和见到你时的神情……做出这样的推断，也不算太难吧？” 苍穹确实有料想过、和莱茵一起旅行会不会成为一个破绽。在他的印象里莱茵是一个莽夫，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因此本来并不是太担心……但事到如今，只能说莱茵也获得成长了。 苍穹：“算你聪明。” 苍穹用心智驱动了“变形怪之血”的特效。随着他皮肤的一阵蠕动……精灵卡里克的脸从表面上褪去，而苍穹自己的脸则浮现了上来。 苍穹样貌的变化，让芭芭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芭芭拉：“苍穹先生……！” 莱茵：“果然……。” 复杂的情绪在莱茵的脸上蔓延。那本应该对于双方而言是快乐的重逢时刻，但谁也没料想到是在这种场景、以这种气氛。 苍穹虽然神态和面貌都改变了，这时候却没有把水晶剑收回剑鞘里面：“直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事到如今，苍穹已经没有再去想怎么掩饰自己的身份。 使用附魔系的法术影响两人的心智、改变他们的记忆或者是意识固然也可以，但是一来苍穹不擅长这方面的法术，二来莱茵也是法师，耍这种花招对于他来说很难成功。 另一方面，杀害掉两人防止秘密泄露，基于前面所提到也不是一个合理的对策。因此这个时候，苍穹只能选择听听对方的要求。 莱茵：“我就想问一件事……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苍穹：“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莱茵：“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在两年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从我们身边离去？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动辄屠灭一个精灵村庄、或者是杀戮一个精灵剑术流派满门吗！” 莱茵咬牙切齿地质问着，这时候向苍穹投掷出了自己的全部情感。 但苍穹只是皱了皱眉头，简短地回答：“是。” 气氛一时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苍穹和莱茵都面对面、没有说话。只有芭芭拉这时候忍不住怯生生地问话说道：“但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穹：“因素很复杂。从道义上来说，世界树宫殿所行的是不义之事，我需要破坏他们的计划、终结他们的统治；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我也要为我故去的朋友们复仇。” 复仇…… 一个多么美妙的词语，拥有着让人忍不住沉醉于其中的韵律。 莱茵：“那些无辜的精灵村民、或者是天鹰流道场的门客和你又有什么仇？” 苍穹：“复仇是一种暴力行动，我没有办法文雅地去做完它。” 莱茵：“你……！” 苍穹：“清醒一点！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只是讲道理就可以皆大欢喜的世界。你的目标不也是要驱逐这里的魔鬼吗，不也是要推翻这里的王室吗？那就要豁出去干，如果怕自己的手染上血腥、这样怎么可能把事情做成呢！” 莱茵说不了话。 他们只不过是两年多时间没有见面而已。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 但是此时此刻，莱茵已经发现了……这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两个人的想法和态度都南辕北辙，让两人都无法再相互理解彼此的价值观。 莱茵：“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打算停手，是吗？” 苍穹：“是，没有这个打算。你要怎么做？” 第298章 信义 苍穹并不算太过于紧张。 虽然身份被识破、等于说自己的一部分计划宣告破产，但苍穹早就想好了自己要是身份暴露以后要怎么行动的另一套计划。在这里的受挫无非是趁早切换到b计划而已。 因此，不管莱茵说出什么样的回答，这时候对于苍穹而言都是能接受的。 莱茵：“我……” 莱茵正要说出些什么的时候，芭芭拉忽然向前一步。 芭芭拉：“请等一等，莱茵先生！” 两人把目光转移到芭芭拉的身上。因为之前她都没怎么说话，所以两人自然地就把她的存在忽略了。 芭芭拉：“苍穹先生……我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因为毕竟我们两个只在那场试炼之中有过一面之缘，相比起莱茵和您的关系、应该我也算不上亲近吧。” 苍穹皱了皱眉头，没有表态。 芭芭拉：“我一直认为您是一个温和、善良、正派的人……而且一定会守信守义。所以我想，与其相比我们之间继续产生冲突、彼此伤害，不如我们来定一个约定怎么样？” 苍穹不知道芭芭拉要搞什么花样：“你先说你的提案，然后我考虑考虑。” 芭芭拉：“好。” 芭芭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下去。 芭芭拉：“苍穹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和精灵之都的统治者携手对抗魔鬼。虽然到目前为止情况扑朔迷离，但是至少可以确认、那些魔鬼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点没错吧？” 苍穹：“没错。但不仅仅是那些魔鬼，所有和魔鬼勾连的精灵全该死。” 苍穹回想至今为止所见过的焦土，那些化为灰烬的废墟、那些萦绕在废墟之上久久不去的亡魂。那些所有一切的牺牲是推动着他前进到这里的动力，事到如今，只有一方能够跨越敌人、继续存活下去。 芭芭拉：“好，包括那些和魔鬼勾连的精灵——在这方面，能够拜托苍穹先生您和我们合作吗？” 苍穹：“怎么合作？” 芭芭拉：“只要是任何有关那些敌人的计划，我们都可以配合您一起进行。我们可以继续帮忙掩饰您的身份，或者是在暗中配合您的行动。或者如果您希望的话，今天在这里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也是可以的。” 芭芭拉：“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作为前提：就是请不要再蓄意杀害那些和这场纠纷无关的人了。” 苍穹皱了皱眉头。有一刻，他很想知道怎样的人算是和这场纠纷完全无关——在他所来的世界有一句老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精灵王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强大，但以他的影响力、很容易就调动整个城镇的人都成为自己的敌人。这次的“御前比武”就是很好的例子。 但是苍穹没有问出口。他理解芭芭拉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芭芭拉：“只要您约定不要再继续滥杀无辜，我和莱茵就可以任凭你差遣。我觉得这应该还算一个不错的交易？毕竟您也不会希望自己的身份现在就暴露，没错吧。” 苍穹：“光只有你这么说了并不算。” 苍穹看向莱茵。后者的脸上露出复杂而纠结的表情。但是注意到苍穹的目光在看他以后，他最终还是缓缓地点头了。 芭芭拉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眼神多了一点期待。 苍穹略一思索：“那好。我愿意接受这个合作。如果之后我觉得一个人没有杀的必要，我就不会夺走他的性命——但是我还是会让他失去能够反抗我的能力。这样可以吧？” 芭芭拉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随着两方话语的落下，房间之中紧绷着的空气、这时候终于也能松弛下来了一些。 苍穹将水晶剑收回到自己的剑鞘里面。“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可以趁现在问个清楚，我可以尽可能回答你们。” 莱茵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你这两年是在哪里度过的？” 苍穹：“在地底里。” 莱茵：“地底？那里不是……” 苍穹：“对。我向一个卓尔精灵学习了杀人的技术。你所见到的我的大部分剑技和魔法也是在这期间磨炼出来的。” 苍穹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莱茵和芭芭拉都感觉到害怕。他们当然都知道卓尔精灵是一群怎样的存在，也知道和它们相关的“杀人的技术”会是怎样的东西。 芭芭拉：“那，你知不知道黛西姐姐……” 苍穹打断了她：“我不知道。别问我。” 那从话语之中展露出来的强硬，让芭芭拉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马上就闭嘴、没有多言。 莱茵：“那个叫莎奈拉的女人又是谁？她也是卓尔精灵吗？” 一旦知道苍穹的身份以后，连带着苍穹身边的人、他们的情况也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苍穹：“她不是。她确实是一个半精灵，但是她的心思比我见过的卓尔精灵还要更可怕。我劝你们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莱茵和芭芭拉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他们对“莎奈拉”的印象本来是非常好的……或者说，指不定是当做是在这个冰冷无情的精灵社会里唯一的朋友，那样也说不定。 但是苍穹既然这么说，那也由不得两人不信了。 芭芭拉：“您为什么要收集精灵的古遗物呢？那些剑……世界树宫廷里的人们也在争抢它。它们在这个事件当中到底承担了怎样的角色？” 苍穹摇了摇头：“关于剑的情报，我也并不知道太多。我重视这些剑只不过是出于普通的逆向思维：即是精灵王越是想要收集的东西、我越是不能够让他得到。但是剑其中蕴含着力量……这是肯定的。我猜测它们将会是某种钥匙，在关键的时候我自然会发现什么门需要它们来打开。” 两人似乎还想再问一些什么话，但苍穹抬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他们：“我知道你们想要了解的很多，但我只能慢慢回答你们。我不能再这里继续逗留太久了……不然莎奈拉会起疑心的，明白吗？” 芭芭拉：“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之后即使是在莎奈拉面前、也是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苍穹：“那样对于你们来说，是最好的。” 第299章 包围网 不日之间，“苍穹·舒尔茨藏身于雷鸣狮迅流道场”的小道消息已经不胫而走。那日在现场中的、有不少人都目睹了苍穹的到来，显然他们都对苍穹的出手印象深刻，因此那留言也就越传越真。 无论是否有人在暗中唆使，很多道馆的情绪、这时候倒是被挑动起来了。他们再也不曾靠近雷鸣狮迅流道场的附近，而是相互各自走动，开始密谋什么大计。 而反观雷鸣狮迅流这边，这几天则不断有弟子出走。即使并不相信苍穹在道馆里的传闻，这时候面对这山雨欲来的形势也不会想要直面。 同一时间。 在这几日的缓冲之中，浮光蛇影流道场已经开始对身边的小流派出手。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浮光蛇影流在5日之内就扫平了周围的三个剑术流派，稳稳地控制住了自己所在的城东区域。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浮光蛇影流在这场动乱之中的意图。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浮光蛇影流称臣，而没有人想要在立刻就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虽然浮光蛇影流的势力日渐壮大，但是他们似乎却没有对讨伐雷鸣狮迅流有太多的想法。吉娜菲分析，这有可能是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浮光蛇影流道场的地理位置和雷鸣狮迅流这里较远，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们的目的是在于其他，因此他们想要先看其他的剑术流派相互厮杀，而这样也方便他们在最后清扫残局。 总而言之，他们认为雷鸣狮迅流自然有人来对付。也不出他们所料，又过了一日，很快就传来了他们想要听到的动静。 雷鸣狮迅流的故时盟友、火烈豹闪流在这日开设了盟会，正式宣告了对雷鸣狮迅流包围网的成立。而火烈豹闪流的现任当主瓦瑞斯，自然也是当仁不让地坐了反苍穹联盟的盟主。 在盟会上，瓦瑞斯大声宣读了讨伐苍穹·舒尔茨的檄文，其中细细数了苍穹和雷鸣狮迅流的十二条罪状。参与盟会的其他门派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纷纷热情呼喊着要剪除恶贼。 而为了封锁住雷鸣狮迅流，许多剑术流派在这场盟会中宣告要加入对雷鸣狮迅流的包围网。其中包括了虽然元气大伤还苟延残喘的落鸦流，包括了城南的年轻剑术新星流派苍狼流，还包括了许多其他的流派…… 几乎所有城南的门派都加入了包围网。而雷鸣狮迅流的朋友，就只有风旋虎啸流而已。 虽然比蕾尔的大力游说、让有许多人也对精灵王子的动机和浮光蛇影流的纯粹产生了怀疑，但毕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头来挨打。因此比蕾尔这边竟然召集不到其他的任何盟友了。 虽然说风旋虎啸流和雷鸣狮迅流都有一定的实力，但是相比包围网、看起来他们的同盟相比之下还是很脆弱。 这样的形式，让所有人都对未来的战局感到很悲观。 比蕾尔安插在反苍穹联盟当中的奸细、告诉她在10月10日晚上联盟就要向雷鸣狮迅流发起进攻了。为了防御这次袭击，比蕾尔这两天带着工匠到处在道场里面、还有道场外的关键区域搭设防御设施，看起来忙得焦头烂额。 而在雷鸣狮迅流道馆附近的商家，自然也都从风吹草动之中得知了事情在产生变化。为了避免这些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机灵一些的早就几天之前就料理完店铺的事情打烊了。 对于雷鸣狮迅流未来要怎么样，芭芭拉和莱茵看起来也忧心忡忡。但是他们都帮不上什么忙，尤其是在这连语言都不通的灵格里斯特之中，这时候也就只能白白操心。 吉娜菲一直在忙着和比蕾尔讨论关于战略和计策、战场布局等等的要点，而这当中看起来最悠闲的人竟然是苍穹了。他似乎浑然不觉这场矛盾的源头是因他而起，每天只是规律地生活和行动，似乎身心都非常轻松。 “如果敌人来了，就拼尽全力与他们厮杀即可。敌人来之前担心太多对于实际的战斗是没有帮助的。” 有人问他时，他便这么说。 这样的日子一直都延续到9号的晚上。 因为担心瓦瑞斯会指挥包围网的联军会在今夜向雷鸣狮迅流夜袭，所以比蕾尔连夜布置了很多的哨位，以及他们也在道场之外的很多巷弄之中设下了警报结界，如果有人靠近、结界就会发出尖锐的异响声。 在加上有风旋虎啸流的帮忙，此时此刻雷鸣狮迅流就好似一座堡垒一般固若金汤。比蕾尔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抗衡敌人了。想必即使盟军们掌握了数量上的优势，想要攻克这座堡垒也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雷鸣狮迅流的剑客今晚都睡不着觉，很多人房间的灯光都被彻夜地点亮：万一如果战争打响，他们就能以最快速度提起武器、参与到战场里面。 而苍穹房间的灯光也没有熄灭。 因为有密室法术的加护，所以苍穹并不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事情。他让莉莉出现在房间里面捧着剑鞘，自己则坐在床上，一把一把地开始擦拭自己的藏品。 莉莉：“主君，你已经收集到4把古遗物了，可以说精灵族的至宝有三分之一都落入你的手中了吧。” 苍穹：“虽然如此，但还不够。” 苍穹竖起翠玉剑，在永明灯火的光照之下细细地观察这剑如同翡翠一样的外观。这把剑曾经是他最大的威胁，但是事到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他最信赖的助手。所谓世事又要如何预料呢？ 苍穹：“这几日我在精灵社会当中的奔走，已经了解到了一些情报。除了我所拥有的翠玉剑、奔流剑、星耀剑、凝霜剑以外，其中还有穹暮剑、赤阳剑、飞羽剑三把被浮光蛇影流所持有，双月剑被风旋虎啸流的安德拉所持有，破空剑和碎地剑之前被浮光蛇影流所回收、现在正在精灵族王子的手上。这样一共是十一把剑……却不知道最后一把剑现在位置在何方。” 第300章 一触即发 莉莉：“先不说那把不知所踪的剑……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从哪里开始入手呢？” 苍穹：“自然是从比较容易得手的双月剑开始。” 莉莉轻轻笑了笑：“您要先反戈攻击自己的盟友吗？” 苍穹：“她也算不上是我的朋友吧……她只不过是比蕾尔的朋友而已。” 莉莉：“确实。但是如果大张旗鼓来进行此事的话，恐怕主君你的立场会很麻烦。” 苍穹：“你说的对。“ 现在毕竟，芭芭拉和莱茵都已经掌握了苍穹的身份。在这种前提之下苍穹不能够太肆意妄为，否则苍穹的计划将被全盘打乱。 莉莉：“而且您这样做，不担心雷鸣狮迅流会被攻灭吗？虽然您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但他们现在毕竟为您提供了栖身之地。如果他们倒下，您也会感觉有点棘手吧。” 苍穹：“在我的计划里，雷鸣狮迅流要一直作为我的棋子舞到最后一刻。所以我还没有准备让他们这么快就退场。” 莉莉：“那您打算……” 显然，想要争夺这把双月剑、还想要保护雷鸣狮迅流，这个工作并不太简单。但是苍穹看上去不说胜券在握，至少也是气定神闲。 苍穹：“简单，我们也只要尽可能利用安德拉……并不是出面和她正面对抗、抢夺她的武器，而是尽量发挥她的作用，最后在她精疲力竭之时就会自然而然把古遗物交给我们。” 莉莉：“这样的想法是否有些太过于……理想化呢？” 虽然两个人都在交谈着关于盟友的事情，但是在他们的语气里面、似乎并没有把安德拉作为真正珍视的对象。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苍穹：“你在怀疑我的计策吗？” 莉莉：“莉莉不敢。” 苍穹：“没关系。你马上就会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苍穹站起身来，从莉莉的手中拿走了剑鞘，然后将翠玉剑放回到剑鞘中、接着一扬手就将它收入次元袋中去了。 莉莉并不多言，只是轻轻地点头。 苍穹的身影忽然如同薄雾一般消散。那是隐形术的法诀，这时候苍穹施展了法术、让自己的身影遁入虚空之中。 苍穹：“要一起来看看吗？” 莉莉：“莉莉惶恐。” 莉莉的身影也忽然地变化、收缩。很快她就变回了那只小巧玲珑的黑猫……那个形态，大概任谁见了也不会被吸引注意力吧。 忽然风吹开了房间的窗户。紧接着一阵风声响起……追着那道风，黑猫的身影快速地跃上窗台，随后很快就融化在黑夜之中。 ※※※※※※※※※※※※※※※※※※※※※※※※※※※※※※※※※※※※※※※※※ 在雷鸣狮迅流道场的几条街以外。 这个有着四方建筑和庭院的四合院是火烈豹闪流临时征辟的一块场地，此时此刻用于临时作为反苍穹盟军的驻地。有许多剑客今晚都聚集在这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甚至连4间房屋都住不下、而一直溢出到了庭院里面。 他们身上穿着各自流派的服饰，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虽然看上去年岁、样貌、流派各异，但此刻他们眼睛里面都跳动着火光——那是想要光耀自己流派、结束掉这场战争的希望之光。 在半天之前，他们各自接到通知、要在这里集合。这是要向雷鸣狮迅流发起突击的预兆。他们的指挥官是足智多谋的火烈豹闪流当主瓦瑞斯，有他作为指挥、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心中充满了必胜的把握。 现在他们都期待着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最好能一夜之间就彻底颠覆掉雷鸣狮迅流道场、让他们为包庇苍穹·舒尔茨的罪行而付出血与火的代价。 但是另一方面…… 在作为指挥室的房屋之中，瓦瑞斯却眉头紧皱，从表情来看似乎不太乐观。 在瓦瑞斯的面前桌上、放置着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是施法者们经常用于施展预言系法术的道具。此时此刻也是如此……在几千尺之外，雷鸣狮迅流道馆的影像正被投映在水晶球之中。那些森严的警备、那些为了抵御入侵而架设的工具现在也都被瓦瑞斯看在眼里。 因为有干扰预言法术的结界在内部，所以瓦瑞斯的观察不能够更进一步看到雷鸣狮迅流的道场里面。但是光是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一部分也足够让他产生重视了。 在瓦瑞斯所坐的主座之下，还有着其他参与联盟的门派当主。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瓦瑞斯这样沉得住气，这时候已经有急躁的人开始不耐烦了。 在精灵之中看起来难得长相粗犷的男人、钢熊流的当主贝罗，这时候不耐烦地向瓦瑞斯发问：“瓦瑞斯当主，时辰已经近了。我们可以去准备发起进攻了吗？” 瓦瑞斯：“再等等。” 贝罗：“我不明白。我们还要等什么？我们八个门派所组成的联军，难道还要怕区区雷鸣狮迅流一个门派不成？” 瓦瑞斯：“并不是害怕。但是雷鸣狮迅流为了今天晚上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连我都很难找到他们的破绽。贸然向他们发起攻击恐怕会损失惨重。” 这时候，苍狼流的当主佩伦也上前了一步：“盟主，敌人的准备虽然完善，但从绝对力量上来看我方依旧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现在我方的门客都齐聚于此，胸中锐气正盛，是一鼓作气将敌人拿下的绝好机会。如果因为瞻前顾后而拖延，恐怕只会让兄弟们心凉啊。” 贝罗：“就是啊！说出去还让兄弟们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呢！” 瓦瑞斯：“你们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我也是在考虑这个。如果我们头阵就中了敌人的诡计、败给的对方，之后对于士气的打击就太大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容我再看清楚敌人的布阵和安排……” 贝罗急道：“盟主！” 佩伦：“不能再拖延了！” 就在两方打算进一步进行辩论的时候，忽然，大堂之中袭来一阵阴风；有一只乌鸦嘎嘎地叫着，扑扇翅膀从门口飞腾进来…… 第301章 起火 贝罗和佩伦脸色一变。 众所周知，在灵格里斯特当中有多少法师、他们就饲养了多少魔宠。类似乌鸦这样的小型生物飞进这里来，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到它可能是敌人派来的间谍。 但是如果说是间谍，它的行动似乎又有点过于大摇大摆。此刻它并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而是径直就飞往瓦瑞斯的面前。 瓦瑞斯本想一击将其赶走，手伸到半空中又改变了想法。那乌鸦嘎嘎叫着落到瓦瑞斯的前方，忽然从口中开始吐出精灵语：“狮子不可攻，破绽在老虎！狮子不可攻，破绽在老虎！” 瓦瑞斯：“……” 瓦瑞斯皱起眉头。那乌鸦又嘎嘎地把这句话复述了几遍，然后忽然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样腾空而起，飞走了。 贝罗：“我没搞懂，这啥意思？” 瓦瑞斯：“我想这应该是引导我们去攻击风旋虎啸流、而非雷鸣狮迅流的提示。只是……却不知道这是谁发来的信号？” 瓦瑞斯一边说着，一边又快速地念了个咒语，让水晶球上的画面转移到了风旋虎啸流道场的附近。 果然，即使是第一眼的观察也能够辨认出来：在风旋虎啸流道场、方位的布置要比雷鸣狮迅流简单很多。可能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觉得风旋虎啸流这边是战场的主力，所以并没有提前做什么工事来防卫进攻，连巡夜的人都没见着几个。 瓦瑞斯自如地让水晶球里面的画面移动、旋转着，很快就把这个道场前后左右观察得清清楚楚。 贝罗：“好家伙……” 佩伦：“风旋虎啸流里的那些人是敌人的主要盟友。如果我们先去打击风旋虎啸流的道场，势必能取得成功，而且说不定能在敌人之间制造矛盾、让他们彼此产生嫌隙。” 瓦瑞斯：“确实是好计策。” 瓦瑞斯点了点头。相比起一看就固若金汤的雷鸣狮迅流道场周围，肯定是没人防备的风旋虎啸流道场更好欺负。 瓦瑞斯：“打击他们的盟友也能削弱敌人的士气。好！那么今晚的第一阵、目标就定在这里……” 很快，这个大堂里就开始热烈地讨论怎么进攻风旋虎啸流道场了…… ※※※※※※※※※※※※※※※※※※※※※※※※※※※※※※※※※※※※※※※※※ 在联军的驻地之外，处于隐形术加护之下的苍穹·舒尔茨快速地离开，在还没有被人发现之前就远远去到了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 莉莉：「主君……您的计策很顺利呢。」 苍穹：「这样一来，风旋虎啸流道场就会在第一时间受到突袭。以安德拉现在布置的防备、想要防守是很困难的。」 莉莉：「风旋虎啸流道场的失陷会给雷鸣狮迅流道场带来不利的影响吗？」 苍穹：「我哪管那么多。不过我想应该要通知一下安德拉才好……不然她就要错过好戏了。」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暗夜之中召唤来了一只乌鸦。这实际上并非是魔宠的法术，只是召唤生物让其帮忙传讯的小伎俩。苍穹在吩咐这只乌鸦几句话以后，乌鸦就一下窜升到了天上、借着夜幕的掩护向远方雷鸣狮迅流道场滑翔过去了。 苍穹：「好，我们且看她要如何应对吧。」 一无所有的夜幕之中，披着无形斗篷的苍穹隐隐地留下了一抹笑意。 ※※※※※※※※※※※※※※※※※※※※※※※※※※※※※※※※※※※※※※※※※ 雷鸣狮迅流道场。 大堂之中，安德拉正等得急躁。 她们虽然已经提前得知了今天敌人很有可能会发起进攻的情报，但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会以怎样的方式攻过来。虽然在战斗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万种预演和准备，但是实际结果会如何、还是未知数。 相比之下，比蕾尔要显得更冷静一些。 比蕾尔有背水一战的决心，她已经充分做好了今天自己可能要葬身于此的心理准备。即使雷鸣狮迅流今天失败了，她也已经准备好了要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些陷阱、工事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建设。 但是……她们两个中谁也没有想到，战场的天平因为某人的行为而悄然向着另一边倾斜了。 安德拉：“为什么，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没有盟军向这里发起进攻的消息？” 比蕾尔：“也许他们还在进行动员……不要慌张。我们自己做好自己的准备，听天命尽人事就可以了。” 就在谈话之间，忽然黑色的乌鸦从窗户外飞了进来。那乌鸦在大堂之上盘旋了三周，然后忽然落在安德拉的面前嘎嘎地叫着：“后院起火咯！后院起火咯！” 安德拉稍稍一怔：“后院？” 然而那乌鸦终究不是智能生物、无法与安德拉做出对答。只见它叫完以后、就扑腾起了翅膀，在半空之中甩下几根羽毛就离去了。 安德拉兀自皱眉……然后忽然用拳头捶了一下手掌：“不好！那群小崽子们要先攻击风旋虎啸流道场！” 比蕾尔：“……？！”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有一个哨兵冲进了大堂：“报告！从五条街之外、有侦查到大群敌人的行动！但他们的移动落点似乎并不在这里，而是绕开了路、向城市西南方向行进了！” 安德拉惊呼：“西南方向，那不正是我……” 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安德拉一跃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我要带队回去协防了。风鸣虎啸流里的剑客精锐都在这里……光凭那里面的人数是绝对无法抵挡敌人的！” 比蕾尔：“我和你一起去……” 安德拉：“不！听着，这也有可能是敌人的佯攻策略，也许会是想要引开我以后再突然向这里发起进攻。所以比蕾尔，你不能离开！你要继续坐镇这里，这样才能够让道场的其他人感到安心。” 比蕾尔：“那你怎么办？” 安德拉：“放心，我可绝对不会在那种地方倒下，绝对会完全击败那里的敌人然后再过来和你汇合的。” 已经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了。 安德拉向比蕾尔露出了一个绝对自信的笑容，然后大步离开了大堂、走向夜幕之中…… 第302章 山崩 战火一触即发。 风旋虎啸流的门客们，在最后的时间终于听到了斥候的传话。他们只来得及做一些最后的防卫工作：让所有人都回到道场中来，让道场的所有门都关上。 然后，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盟军们从远方而来。他们嬉笑、怒骂着，士气正旺。在各个门派首领的调动之下，他们所结成的军势将风旋虎啸流道场围了水泄不通。 从了望塔上向外展望，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永明火把的灯光星星点点的蔓延向外，在暗夜之中闪烁、跳跃。 甚至连常规的劝降流程都懒得表演，总指挥瓦瑞斯一挥手就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于是，一瞬间各色各样的戏法、就从围攻的剑咏者们手中飞射出来。火焰、冰霜、强酸……那些能量成为了剑咏者们的第一波攻势，只是顷刻就将道场紧闭的大门轰过去。 风旋虎啸流的大门经过魔法的强化，对自外而来的冲击具备着一定的抗力。然而那戏法能量的攻击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不出几十秒、大门上就已经显现出了划痕和凹槽。 “保护道场！” 有人在了望塔上喊道。 下一刻，从塔顶上，几枚火球术呼啸着向围攻的敌阵中央袭击过去。作为灵格里斯特当中数一数二的剑咏者流派，当中的门客对于魔法的造诣自然也不落后于其他门派。 只是那火球术从夜幕之中落下时、相比起围攻敌人的军势却好像只是沧海一粟。 火焰的暴风在敌群之间掀起，然后顷刻间就被敌人的防御性魔法所吸收了，最终甚至都没能造成什么伤亡。 “——继续攻击！” 瓦瑞斯根本就不想在意这些如同瘙痒一般的反击。他随手也挥出了一道火球术，那烈火像是炮弹一般直冲道场的大门而去……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防护的魔力在这瞬间逸散，大门之上竟然被这一击给点燃了火焰。 进攻的众人们看到这一幕，士气更盛。 在那连续不断的法术轰击之中，风旋虎啸流的大门最终只撑过了两分钟。最后一轮戏法的齐射之下，那大门终于因为支撑不住这过量的能量而崩塌、碎裂，将其内部暴露在瓦瑞斯下属众人的视野之中。 贝罗：“冲啊，将这反叛者的唯一盟友给拿下！” 高大魁梧的贝罗提着斧头一马当先，冲进了风旋虎啸流道场之中。在他的身后，盟军们发出了欢呼一般的喊叫，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保护道场！” 在这狂热的冲锋之中，有更多风旋虎啸流的弟子逆着人流冲了出来。 他们大多都手执两把弯刀，动作迅捷而又灵巧。在第一批敌人攻入的时候，他们突然从阴影之中发难、像是某种大型猛兽一般跳跃出来，用一波猛扑暂时地扼止了敌人的脚步。 风旋虎啸流的弟子、最擅长使用强化移动和跳跃力的法术与敌人周旋，此外就是最擅长使用防御性的法术配合双弯刀来防御敌人的进攻。在突袭之后，他们马上就开始舞动手中的刀刃，在道场们后结成了第一波防御的阵线。 虽然盟军的人数对比风旋虎啸流有不止十倍的优势，但是在这狭隘的道场门口之中，他们竟然凭借着地利一时拖延了下来。 有一白衣的精灵剑士只是单手握着一把弯刀，与其他一众弟子一起在前线奋力搏杀的同时、也不忘向同伴们喊话提振他们的士气：“坚持住！安德拉当主的援军就在路上，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可以看到希望！” 他虽然只有一把弯刀，然而他出刀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比其他的弟子要慢。另一方面，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也为他施展各种法术提供了便利。 白衣剑士：“狂风袭来！” 伴随着他的施法，一阵狂风听从他的指挥、从他的身后向敌人吹卷而去。那狂风一路吹熄了不少盟军剑咏者所抛掷出来的戏法，甚至还逼迫着不少人向后退去、缓解了风旋虎啸流前线的压力…… 贝罗：“愚蠢的做法！” 钢熊流的当主贝罗显然这时候也被白衣剑士的动作所吸引。此刻却见他怒吼一声，提着战斧向白衣冲过去、对着他劈头就是一斧落下。 白衣仓促地用弯刀进行回击。然而显然白衣的力量远不如贝罗，在这一击之中落入了下风。 剑歌之声随着两人的交锋逐渐扬起。白衣改换了策略、并不与贝罗的战斧硬拼，而是灵巧地用弯刀引导他的攻击落空。 可以从他的动作看出来、平时他的战斗是以灵动为主的风格，但是此时因为白衣要坚守阵线、并不可以随意地周转腾挪躲闪贝罗的攻击，因此隐约之间就落了下风。 但是即使是这样，白衣却也没有显得胆怯或者懊丧，而是凭一己之力尽最大可能与贝罗相拼搏。 贝罗：“喝啊！山崩式！” 贝罗怒意暴涨，全身上下的筋肉因为魔法的帮助而隆起。他快速地抡起斧头，那斧头一击又一击地、开始连续有规律地向白衣落去。 “山崩十三式”，那正是钢熊流的剑艺魔法。这个招式、是要用斧头或者战锤之类的沉重武器对同一目标发起连续不断的攻击。如果前一次攻击没能命中，那么攻击的势能就会被魔法加在下一次攻击里面，让其攻击的速度比前一次更快，力量变得比前一次更强。 因此，这山崩式的十三次攻击，越往后就越难以进行格挡或者招架，正可谓是在一对一对决之中的必杀！ 白衣剑客勉力地抵挡着。那每一击的剑术意图、白衣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越是往后，那强大的破坏力所造成的攻势就越是让白衣难以从容应付。 即使四两的力道能够拨动千斤，但是面对万斤、十万斤、百万斤的力量时，光凭四两的力气也逐渐会有不可能撼动的时候！ 白衣抵挡到第八次攻击的时候，虽然他最终还是用他精妙的卸力技巧把攻击引导向了一旁，但他的弯刀因为承受了极限的力量而脱手飞去了。 而贝罗的连续攻击并没有因此而迟疑。眼看赤手空拳的白衣、就将不得不面对他的第九次山崩攻击…… 第303章 支援 此时此刻，白衣剑士也并非是没有选择。 如果他想要活命的话，此时此刻只要放弃阵线、向后方一跃，就可以轻易躲开贝罗的这一击；后续的攻击要怎么闪躲姑且不论，但至少能够暂时活下来。 然而如果那样做，同时也就等于给贝罗让开了一个缺口。 如果贝罗趁势打开这个缺口，就相当于风旋虎啸流构筑的这一条阵线将要崩塌……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因此，白衣剑士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剑士：“——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抱着一往无前的决心，白衣剑士向贝罗直挺挺地冲了过去。他放弃了任何的剑术、任何的防御，此时此刻面对落下的斧头，能支撑他这么做的唯一仰仗是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的信念。 贝罗：“——！” 贝罗落下的斧头重重地斩开了白衣剑士的头颅，让血液和脑花在一瞬间往四处迸散。但是与此同时、白衣剑士也在临死之前用最后的力量紧紧地抱住了贝罗。 贝罗：“你这——王八蛋！” 在这一瞬间，已经死去的剑士竟然从身体当中爆发出了猛烈的力量，他的双手像是铁箍一样死死地拖着贝罗的腰部和腿部，让他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走上前去、嵌入因为剑士的倒下而显露出来的缺口。 贝罗一边发怒，一边继续挥舞下斧子。“山崩式”的第十次攻击彻底斩飞了白衣剑士的头颅，第十一次攻击把他的右臂连带着肩膀砍断了，而第十二、十三次攻击过后，那剑士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根本辨认不出原本的形状…… 然而，在贝罗发狠的这个时候，风旋虎啸流的其他剑士也冲了上来，就此填补了白衣剑士的倒下所出现的空缺。 剑士：“保护道场！” 剑士们含着热泪、斗志昂扬地喊出这句话，怒不畏死地继续向贝罗发起反击。贝罗狂怒地、像是一只真正的熊一样挥舞着手臂，然而面对这由人命所筑成的铜墙铁壁，看来他的进攻也只能略逊一筹…… 在这绞肉场一般的前线之中，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新的人填补上缺口。死尸和血液很快就遍布了整个大门…… 支撑着风旋虎啸流门下弟子这样苦苦支撑的，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安德拉一定会带着援军前来。只要她到达，一切就可以转危为安！…… ※※※※※※※※※※※※※※※※※※※※※※※※※※※※※※※※※※※※※※※※※ 安德拉到达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然就她本人而言，她是心中怀抱着一定要拯救门派的责任感。但是如果风旋虎啸流道场真的已经被联军攻占，那么即使自己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也一定要让侵略者付出惨烈的代价——她是这样想的。 不过，现实的情况很难说是比她预见得要更好、还是更差。 在风旋虎啸流已经被攻占的道场门口，安德拉远远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那些都是为了守住道场而以身作盾的风旋虎啸流弟子的遗骸，以及还有被他们所抵御的上百名侵略者的尸体。即使只是看着那些遗骸，安德拉也能完全回想出方才战争的惨烈。 道场门口的防线已经失守了。盟军们已经攻入了风鸣虎啸流道馆的庭院，而在庭院之中也可以看见尸体一路陈列过去。风旋虎啸流弟子们现在仰仗着大殿作为城墙、在大殿门口结成阵列防御敌人的冲击。这应该是他们最后所能做到的事情——如果大殿失守，那么风旋虎啸流就将失去最后所能够仰赖的关隘，彻底陷入溃败。 安德拉：“冲啊！向留守的兄弟姐妹们宣告我们回来了！” 伴随着安德拉的一声宣告，被她所带回来的风旋虎啸**锐、齐齐地发出了高昂的呐喊。先锋部队跟随者安德拉的脚步一头扎进了盟军的包围网之中，而后援也在这时候向敌群纷纷地射出魔法的弹雨…… “……我们的后方有敌人！……” “……是风旋虎啸流的当主杀回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回来了？……” “……谁知道啊！我可不想陷入背腹受敌的处境！快逃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安德拉的率队冲锋，让之前专注于处理道场正面的盟军们当下一片混乱。安德拉和她下属的剑刃很轻易就在盟军的包围阵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像是一枚楔子一般钉进了他们的阵地中。 佩伦：“保持阵型！保持阵型！他们人数有限，不能让他们冲过去！” 负责指挥后阵的佩伦焦头烂额地向他的下属喊话，但是在这个时候、盟军的缺陷就暴露出来：本质上他们都是由数个流派的剑客所一起临时拼凑而成的乌合之众，在凝聚力上就很有问题，一旦遇到这种危险的突发情况更是乱成一团、只能各自为战。 冲在阵前的安德拉一马当先，她手中的双月剑这时候发散出摄人心魄的璀璨光彩；那剑光闪耀出其他旁人根本都无法看清的剑影，只是被剑光笼罩到的瞬间、就会有侵略者人头落地。 安德拉本身仿佛化身成为了一名不可抵挡的战神，这时候她本人冲到哪里、她的剑光就跟着一直闪耀到哪里，而敌人的惨叫、哀鸣之声就会一直蔓延到哪里…… 在那剑光的指引之下，无论是留驻在道场之内的风旋虎啸流守军、还是跟随着安德拉的援军，这时候都士气大振。 守军：“是当主！是当主在那里，当主带着援军来救我们了！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 援军：“保护当主的侧翼！不要给那些宵小之辈任何可乘之机！” 战线持续地推进。在安德拉的带领之下援军仿佛正如无人之境。眼看他们就杀入了敌阵的中心，此刻正向进入庭院之中的指挥官、瓦瑞斯的方向展露了自己的獠牙…… 就在这个时候，苍狼流的当主佩伦、终于带着他的一队亲信亲自赶到了阵地之中。 佩伦：“喂！风鸣虎啸的，到此为止了！让我来会会你！” 第304章 满月 杀伐声的交织之中，苍狼流的几位精锐率先和安德拉身边的几位战士厮杀在一起。在这战场之中，他们相互之间的打斗竟然开辟了一块临时的决斗场，能足以让安德拉和佩伦相对而立。 安德拉：“凭你也想挡得住我？” 安德拉缓缓地面对佩伦，脸上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她把双月剑分开在两边，像是明亮的翅膀一般在月色下展放出光华。 佩伦：“即使我失败了，还有其他7个流派的当主想要会你呢。即使是被人称作飞虎的你，以一敌八也能获得胜利吗？” 安德拉：“那我就先拿你试试！” 伴随着安德拉的一声咆哮，她瞬间就跨越了10尺左右的间距、提起双刀就向佩伦的头顶当头斩下！ 风旋虎啸流的剑术风格、就是以模仿老虎的猛扑和进攻以得名。此时此刻安德拉的啸声似乎在半空中带起了回音，周围听到这一声狂啸的人、如若功力不足，都会霎时间出现头晕目眩的迹象。 但佩伦似乎对此已经有所防备。他的目光没有从安德拉的身上移开，身体略略地向后一跃、同时已经从口中念出了咒语： “满月诅咒！来吧！” 伴随着古精灵语的咒语声音落下，从佩伦的身体上开始接连地产生了变化……他的脸上开始生出灰色的毛发，眼睛从原本的灰色变成了危险的金色；他的鼻梁骨开始向前延伸，而一口的牙齿则遏止不住地从口中暴露、生长出来。只是转眼之间，佩伦的脸就从人类、变化成了一只危险的野狼！ 而不单单只是如此。此时此刻佩伦的身体也在发生膨胀和变化。他的手臂和脊背上的肌肉在这时候都开始膨胀，那股爆发性的力量将衣服都挤破了。他的手指上也开始延伸出利爪…… 那是……人形的野兽。 此时此刻佩伦已经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只不过是名为佩伦的狼人而已！ 安德拉谨慎地与佩伦保持着距离：“我早就听说，苍狼流的奥艺、是要结合变形自己的魔法一起使用。但是你现在的样子……这已经不单单是变形魔法的范畴了吧。” 已经变形完毕的佩伦从口中发出了粗哑的哄笑：“不错，不愧是风旋虎啸流的当主，果然有着独特的眼光。我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普通的变形术，而是我在研究了兽化人诅咒之后、把那一部分力量融合进我魔法之中的结果。用于对付你的双月剑，这个形态正可谓说是刚好啊……！” 佩伦从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剑。那原本看起来对于剑咏者来说完全不适合使用的双手武器，此刻却被这个身高超过8尺的怪物单手地拿捏着。他发出了一声咆哮，然后一边挥舞起剑刃、一边就向安德拉扑过来！ 佩伦：“你的剑术在面对我的变形之术时又要怎么样？来试试吧！” 安德拉眼见那巨剑当头朝向自己的方位劈斩过来，当下不能硬接、只能选择避其锋芒。那巨剑狠狠地落在了庭院的地面之上，土石飞扬之中、剑刃甚至将庭院砸出了一个陷坑。 安德拉：“不愧是……！” 佩伦：“接我这招如何！” 佩伦虽然一击落空，但这时却根本没有展现出防备的姿态。对于安德拉的反击，他似乎根本连躲闪的意愿都没有，仅仅是一声呼喝之下就提起巨剑向安德拉挥动了三次——那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杀法！ 安德拉直觉预计到硬拼不会有好结局，因此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收回自己的攻击，向侧边远远地跳开。这样一来，虽然自己的攻击失败了，但佩伦的三次挥斩也落入了空处。 佩伦：“哈哈哈，难道风旋虎啸流只有这点本事吗！” 佩伦一边大笑着，一边提起了巨剑。那巨大的铁块在半空之中舞出了轰然的铁风，像是要碾碎安德拉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她落下来！ 如果说风旋虎啸流的剑术、正是因为模仿野兽而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凶性，那么佩伦此时此刻所施展出来的苍狼流剑术，更是完完全全的、仅有野兽才能够使用的剑术。那从起点之上就完全压制了风旋虎啸流，可以说甚至都不在一个等级上了。 安德拉：“啧！” 安德拉这时候将双剑交错、两刃在交响的同时放出了剑歌的鸣响。在剑歌之术的庇护之下，安德拉一次又一次灵巧地避过了佩伦的攻击，像是戏耍着佩伦一般在他身边周旋着。 佩伦的攻击虽然猛烈、迅速，但也粗暴而且直接。在剑歌的帮助之下，安德拉想要预测佩伦的攻击并不算难事。 但是却要如何向佩伦发起反击？ 只要一旦想要进行攻击，就一定等于说是会暴露在佩伦的攻击圈之内。在攻击的同时也将是安德拉最脆弱的时候，她无法周旋躲避、而佩伦只要抓住那个时机向安德拉反击，就可以轻松造成比她更大的破坏。 一直拖延下去并不是安德拉所想要见到的。在不远处之外，大殿之中，风旋虎啸流的守军所结成的阵线正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不能够速战速决的话，自己驰援的意义就没有了！ 安德拉：“没办法了！”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安德拉忽然把右手的双月剑举过头顶。 伴随着安德拉的右手慢慢地落下，那剑刃在空间中所拖曳的剑光之中、刀刃伴随着她的动作一个接着一个地生成。 那明明只有一把弯刀，却在这一瞬间幻化出了十几把弯刀的影子！ 安德拉：“去！” 伴随着安德拉的一声厉喝，忽然她把自己右手的弯刀投掷了出去。而仿佛是跟随者安德拉的动作一般，那些接二连三出现的弯刀的幻影，这时候也如雨点一般追着过去、像是雨点一样袭击了佩伦！ 佩伦：“……什么！” 佩伦举起巨剑想要抵挡，然而这一瞬间、在半空中出现的半月形弯刀实在是过于多了，而佩伦的身躯又是过于庞大。此时此刻，只见那十几把剑刃接二连三地划过佩伦的毛皮、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伤口…… 第305章 残云 刀刃的闪耀之中，佩伦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全身染血的凄惨模样。 安德拉把手一收，让那无数的剑光重新汇聚到自己的掌心。数十把双月剑，在这瞬间也重新就收束回了一把剑的模样。 佩伦：“为什么……我的恢复能力会不起效果？” 在兽化状态之下，佩伦本应该拥有无与伦比的自我复原力，伤口只要伴随着呼吸就可以愈合。然而此刻被双月剑所割开的伤口却随着时间推移、并没有自我复原的迹象，只是一滴一滴地继续向下方滴着血液。 安德拉：“这是因为这把双月剑、所造成的创伤本来就带有阻止敌人自愈的诅咒。你的愈合力对其而言是没用的。” 安德拉一边冷彻地回答，一边继续摆出进攻的架势。 事到如今，也不是把自己的古遗物藏着掖着的时候了。安德拉心里明白这时候必须要自己发挥全部的实力，才有可能从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 佩伦：“可恶……可恶啊！” 佩伦发出难听的咆哮声音，下一刻竟然不管自己的伤势、再度向安德拉腾跃而来！ 安德拉则精妙地于之保持着距离，时不时地从手中挥出数十道刀光对佩伦进行削弱。此消彼长之下，很快佩伦的伤势就变得无比沉重，他的脚步不能再追上佩伦的身影，力量也不足以对其发出夺命的攻击。 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够了，佩伦！你下场吧，应该换人了！” 安德拉循着声音向远方看去，恰恰看到又有两位灵格里斯特当中剑术流派的当主、带着手下的精锐向安德拉所在的这边赶过来了。佩伦闻言，当即想要后退；他们似乎是想要使用轮战的战术把安德拉困死在这里。 这是安德拉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态。因此在这无人能够干扰的瞬间，安德拉摆出了剑艺魔法的架势：她把双手交叉，双刀像是翅膀一样从她的两侧向后延伸而去。 安德拉：“——风卷残云！” 伴随着咒语的咆哮，剑歌魔法的力量裹挟着魔网的魔力同时注入到她的刀刃之内。刀刃带动着气流的吹袭，在这一瞬间、从安德拉的身边制造出了两道规模强大的旋风！ 安德拉大喊一声，把双刀向前方交叉斩下。 于是盘绕在安德拉身边的旋风、这一刻也倾尽全力一般随着安德拉的动作而挥出。那旋风先是笼罩了仓惶逃窜的狼人的背影、将他的躯体彻底地撕裂、撕碎成为碎片，接着毫无滞碍地卷入了安德拉前方敌人的阵地之中。 无数剑客在这一瞬间都根本没有意料到这次攻击从远方的袭来，只是沾到了旋风就被像是丢进绞肉机一般撕裂。那两道旋风肆意地在敌阵之中吹卷着，只是顷刻之间就在庭院里清理出一条道路。 安德拉：“我们冲！” 被安德拉的剑艺魔法所鼓舞，与她相同阵营的剑士们都发出了士气高昂的咆哮。他们追随着安德拉的背影、向旋风撕裂的缺口中一路掩杀，那些拦截的无论是哪一流派的剑士、这时候都纷纷挡不下他们的脚步。 终于，安德拉和坚守阵地的其他风旋虎啸流同伴合流了。 “当主！” 代替安德拉指挥阵地战的师范凯伦、这时候因为安德拉的天降神威而落下了感动的热泪。而其他驻军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都纷纷激昂了士气，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声。 安德拉：“不要害怕！只要我做风旋虎啸流当主一日，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我的同胞！” 在这前所未有的热情激励之下，风旋虎啸流的剑士们愈战愈勇。而士气受挫的联军这时候只能听从瓦瑞斯的指挥避退五十尺，暂时地让出了战略的空间、退到道场的门口处于安德拉遥相对峙。 安德拉也没有趁乱追击的想法。毕竟她才刚刚回到阵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瓦瑞斯这样的做法也给她留了一点喘息的时机。 她首先清点了一下人数，随后马上安排了道馆里不多的医护人员对伤者进行急救，接着用最短的时间重新安排了小队的编制，这样确保了风旋虎啸流的残余部队拥有着最强的战斗能力。 接着，她在新编制的队伍面前发表了作战方针。 安德拉：“兄弟姐妹们，听着：如今情况不利，敌方联军虽然刚才被我们杀退、但数量上依然十倍于我们。我们如果一直坚守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 凯伦：“那要怎么办才好？” 安德拉：“现在我们只能彻底放弃风旋虎啸流道场，先冲杀、突破，然后与雷鸣狮迅流道场的剑士们合流。集结我们两家之力，今后总有机会把这里道场重新攻占下来。” 然而，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安德拉的这个说法满意。 “……雷鸣狮迅流，他们难道就这么值得信任吗！……” “……我们要不是和他们搅合在了一起，今天哪里会遭受这些联军的攻击！……” “……我们为了协助他们的防守、增派援军帮助他们，可是现在我们收到攻击了，雷鸣狮迅流的援军又在哪里？……” “……说得对啊！风旋虎啸流道场千年的传承，怎么可以轻易断送在我们手里！我们誓要和道场共存亡！……” 安德拉面对人群这沸沸扬扬的质疑，并没有高声说话。她只是略略地扬了扬眉头，在她身边的人会意、立即用刀鞘顿了顿地面，那声音立即就把其他人的质疑声压倒了下去。 安德拉：“帮助雷鸣狮迅流，我承认做出这个选择、是有我个人和他们的私情因素在里面。但是我同样认为这是站在道义的一边：雷鸣狮迅流因为小人的污蔑无故地蒙受了不白之冤，其他觊觎他们地位的鼠辈都联合起来、妄想要把他们一举推翻。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眼前。” 安德拉：“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觉得我的判断是有问题的，道义在火烈豹闪流那一边，可以现在出列、倒戈加入敌方的阵营。在这生死关头，我绝对不会怨恨你们，也不会强求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和我站在一起。” 第306章 突击 随着安德拉话语的落下，沉默笼罩了现场。 即使是对安德拉的判断有所质疑，这时候也绝对没有人能够说出倒戈叛变这种话来。毕竟刚才是谁不顾自己生命的安危、突破了敌人重重的包围来与救援其他人呢？ 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之下选择抗拒，这时候大家都心悦诚服的低下了头，再也没有说和雷鸣狮迅流的联合问题了。 凯伦：“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就是怎么突围出去了。” 安德拉：“嗯。我刚才从外面突进里面时，观察到瓦瑞斯的位置、在敌阵中央比较靠南的地方。这是因为敌人虽然是八个流派的联军、但实际上都是被瓦瑞斯所串联起来，瓦瑞斯作为联军的大脑指挥着他们的行动，所以他必须要处在最安全的位置。” 安德拉：“如果我们能够一举把瓦瑞斯拿下，那么敌人的指挥系统就会出现崩溃。到那种时候他们即使人数众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就无法成为我们的威胁了。” 凯伦：“您的意思……该不会……” 安德拉：“等下由我自己本人来带领一队、目标就是在敌人阵地中央的瓦瑞斯。无论是我能够顺利击溃瓦瑞斯、还是我失败，敌人的注意力必定都会聚焦在我身上。我会吸引大量的敌人和大量的火力，而这就给其他人的突围制造出空间上的优势。” 凯伦：“安德拉当主！万万不可以这么做啊！” 安德拉：“突围队的指挥就交给你了，凯伦。” 凯伦：“但是这样的话对于当主您来说实在太危险了！您会被重重敌人围困的，到那时候您自己又怎么办呢？” 安德拉轻轻笑了一下：“没事啊。有这对双月剑在我手，那些乌合之众又能奈我何呢？我会像是完全没事一样从里面杀出来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就像是刚才那样。尽管放心好了！” 安德拉虽然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观察出来这危险性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这时候风旋虎啸流的其他剑士也都纷纷劝说安德拉不要冒险。但安德拉对于这些劝告一概不听，显然心意已决。 安德拉：“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诸位，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现在全靠诸君的亲手拼搏。我的道路虽然荆棘遍布，但也并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大家一起为了活下去而奋斗吧！给那些敌人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虎的意志！” 佩伦心下着急，然而从大殿之外，喊杀声再度传来；似乎那些联军们的修习已经足够了，现在已经计划着向风旋虎啸流大殿发起新一波的攻势。 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了。安德拉很快就按照之前分好的编队、给每一个小队都安排好了自己的任务。接着她提着双刀、带着先锋部队第一个走出了大殿，直面来自敌军的挑战。 从乌泱泱的地阵之中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念咒的声音。顷刻之间，各种火焰箭、射线、风刃、弹射物、细碎闪电就向风旋虎啸流的这边投掷而来。似乎敌人们改变了作战的策略，并不选择贴身与风旋虎啸流肉搏、而是打算先用戏法的远程攻击消耗掉他们的人手。 虽然戏法的攻击能力普遍不算很高，但这样数量庞大的规模、要是击中也能给阵型造成很大的破坏。因此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安德拉麾下的剑咏者们也对应地施展了法术。 “石墙术！” 像是城墙一样的土石之脊，这时候在庭院之中层层地隆起，将联军们从大门射来的戏法攻击给阻隔了。 这样厚实的墙系法术、对于法师而言是必须消耗5环的杀招。虽然风旋虎啸流势力强大，但达到5环“德位”的剑咏者也不过是二手之数，像是这样的战略性资源自然是用一个就少一个。 而且土石的城墙也绝对不是这时候就能完全免疫戏法的攻击。随着更多的戏法火力落在石墙之上，那城墙仅仅只是过了数十秒、就显得摇摇欲坠了。 但是，拖延的这数十秒时间，已经完全足够风旋虎啸流的剑客穿越广场、借助石墙的掩护来到靠近正门的位置。 安德拉：“——给我杀啊！” 在石墙分崩离析的同一瞬间，安德拉发出了凶狠的嘶吼，然后双刀一挥带头杀入了敌阵之中。 剑歌之声这时候从安德拉的身边缭绕。她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迅捷、像如今这样的专注。那些千万道向她挥射而来的刀光、这时候在安德拉的眼里竟然是这样的缓慢，她仿佛只要举手抬足就可以躲过它们，比打哈欠还要简单。 双月剑的刀光像是缠丝一样在她身边不断地闪耀。那刀光一路扫荡着、将接触到的对手劈斩成为碎片。此时此刻安德拉仿佛闯入了没有人存在的境地：她一个人在敌阵的中央起舞。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的脚步、没有人可以迫使她停顿下来！ “——杀啊！” 被安德拉的带头冲锋所激励，作为先锋的突击小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一个接着一个向安德拉的背影冲过去。那些人在这一刻用尽了毕生的所学，他们的愤怒将他们渲染成彻底的猛兽，这时候和安德拉一起、仿佛是一群猛虎一般在盟军的阵地中左冲右突，不断地给他们的阵型撕开破口。 “……瞄准安德拉！先击败敌方大将！……” “……不行、不行啊！她的速度太快了！……” “……可恶，是反制法术？！……” “……她过来了！她向这边过来了！……” 没有人在这时候能做安德拉剑术上的对手，因此敌阵的指挥官这时候都试图想要用法术拖延住安德拉的脚步。但是即使这样、安德拉也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她的身形在敌阵之中不断穿行着，因为太过于迅捷给法术的瞄准造成了很大的干扰。另一方面，她和她的下属们本身就是训练有素的施法者，即使实在有躲不过的法术，也会在瞬息之间就被他们同样用魔法化解。 一来二去，阻挡安德拉的盟军先头部队、他们的士气很快就崩溃了。 此时此刻，安德拉和她的下属就好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盟军的腹地；而刀尖所指向的瓦瑞斯阵地，眼看着就与他们越来越接近了…… 第307章 围杀 远处，端坐在中阵之中的瓦瑞斯、借助永明火把的亮光远远看安德拉冲杀过来，从嘴角稍稍地勾起了一丝笑容。 瓦瑞斯：“不愧是你会做的选择啊，笨老虎……” 他和安德拉交往上百年，相互之间知根知底、已经没有什么他所想不到的了。包括如今的抉择在内——瓦瑞斯早就想到，安德拉会宁愿自己牺牲、也一定要让自己的同伴们存活下来。 所以，为了如此执着的安德拉，瓦瑞斯也早就准备了一份礼物。 此时此刻瓦瑞斯轻轻拍了拍手，接着从他的身边、贝罗，还有其他的6名各个流派的当主都率队上前：“盟主。” 瓦瑞斯：“目标是把风旋虎啸流的现任当主截杀。如果能将她击杀，那么追随她的那些门下弟子士气会大大受挫。集你们七人之力，能做到吗？” 还不等其他人答话，贝罗抢先回答道：“哪怕那个安德拉再厉害，也敌不过俺们的合围！” 其他人也都各自呼应。能够战胜安德拉、即使是以众敌寡的形势，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份荣耀所在。 瓦瑞斯轻轻点点头：“上吧。” 于是，很快，那七位当主就从眼前退下。他们所率领的队伍在这战场的侧边、开始向安德拉所带的精锐小队开始合围。而安德拉这时候把目光专注于面前的战场上，没能及时发现这一威胁。 贝罗：“喝！那风旋虎啸流的当主，就让我来会会你！” 最先靠近安德拉的是钢熊流的当主。他单手挥起利斧，一边唱起粗野、豪迈的战歌一般向安德拉冲锋而来。 安德拉：“你来！让我看看钢熊流贝罗的本事！” 安德拉身边的剑歌声萦绕不绝。她接连地挥动着双手之中染血的刀刃，向贝罗冲杀而去。 两人各自搏杀了几个回合。贝罗无论是剑术、还是魔法相比安德拉都处于了下风，但是这时候又有两支队伍赶到、分别是朱鹤流的南希和西风流的艾尔文。他们的下属截住安德拉的突击小队开始搏杀，而他们则亲自提起自己的武器向安德拉这边冲过来。 安德拉大笑一声，抖擞精神，迎接三名剑客的挑战。 此时此刻三人像是转圈一样把安德拉围在中间搏杀，但是安德拉双手一对双月剑舞得密不透风，那些剑客无论谁都竟然不能站到一点便宜。 以三对一，竟然是平分秋色！ 安德拉：“还有多少人？你们一起上吧！” 随着安德拉话音的落下，最后赶来的四名剑客也都大喊一声、向这混乱的战圈掩杀而来。双方的人马这时候都发出了震天的咆哮，没有人甘心在这时候落于人后，每个人为了胜利都拼上了一切的信念。 那内圈三个人与安德拉近身搏斗，另外四人则以在外圈向安德拉施展法术、对其施加限制为主，只有在机会特别好的时候才会也上前补剑。安德拉与周围人杀过了三十回合，剑法开始渐渐变得散乱；无论她剑术再怎么高超，终究她此刻也只能发挥一己之力。 埃尔文：“他看起来快不行了！你们赶紧用法术制住她！” 外围的剑客们很快同时也认知到这一点。此时此刻他们齐齐地放弃了其他发出，而是整齐划一地向安德拉施展人类定身术！ “人类定身术”名中虽然带有人类二字，但实际上是可以对所有类人生物都进行压制的毁灭性法术。只要任何类人生物中了这个魔法，都会立即手不能挥、足不能行，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处置。 安德拉轻易用反制魔法消解掉了其中的一个定身术，然后用自身顽强的意志力抵抗了第二个。但是第三和第四个定身术、她没有任何办法再去化解了。一瞬间，安德拉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被固定在原地…… 贝罗：“大家一起上啊！把这个家伙剁成碎片、看看她还能不能嚣张！” 在贝罗的呼喝之下，内圈的三人一起向安德拉挥下了武器，举手之间竟然没有任何的怜悯！ 从安德拉的身上、她所预先施展的防护系魔法这时候发挥了功效，削减了三人进攻的威力。然而还是有鲜血这瞬间从安德拉的胸口、肩膀、后背向外疯狂喷涌，显然是受伤不轻。 远处，听从安德拉的指挥、率队从此处逃离的凯伦也见到了这一幕，不禁从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 贝罗：“你死定了！” 贝罗一边高声狂笑着，一边再度挥起自己的利斧。这时候他的斧刃的目标、是安德拉纤细白皙的脖颈。他自信这一击的威力，足以把那根脆弱的支柱像是木柴一样彻底截断…… 但是在贝罗的武器落下之前，蓝色的光芒忽然从安德拉的身上呈现出来。 贝罗：“——什么？！” 贝罗的斧头迎着蓝光落下，却不能击中安德拉的要害。保护了安德拉的法术是她预先所使用的“意外术”。安德拉在“意外术”上设置了“在将要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触发任意门”的条件，而这时候即使安德拉并不能控制她的身躯和言语、任意门还是自动地触发了！ 跨越了空间的桎梏，此时此刻安德拉在一瞬间、折跃到了坐在中军阵地的瓦瑞斯面前的位置。而人类定身术所束缚住她的魔力、这时候也被她顽强的意志力所一一冲破，让她这时候能够再次提刀了！ 浑身浴血的安德拉抬起脸，对着瓦瑞斯轻轻一笑。 瓦瑞斯这时候根本没有料到安德拉会拼死进行绝地的反击，这时候脸上尚还带着惊愕的表情。然而安德拉的身边、最后一曲剑歌已经悠然地扬起。双月剑这时候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身后幻化出数十、上百道月光一样的剑影，而她本人则沉下膝盖，两臂交叉，双刀向后，在这决死的关头摆出了剑艺魔法的姿势。 魔力的汇聚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在瓦瑞斯仓促地起身、从腰间拔出他的短剑的同时，安德拉已经完成了施法。 安德拉：“——风驰电掣！” 第308章 流星 盘绕在安德拉周身的剑光，这时候像是流星雨一般划破了夜空。 浩浩荡荡的气流裹挟着双月剑的剑影，像是月光的瀑布一般向瓦瑞斯倾泻落下。那样大范围的剑之洪流，即使瓦瑞斯身为剑咏者、这时候也难以躲闪！ 瓦瑞斯：“护盾术！” 这时候的瓦瑞斯只来得及只用一个最简单的护身法术。于是半透明的力场护盾在他的身前虚构成型。但是那护盾很快就被双月剑的剑影所撕裂、击溃，只是过了一秒就消散寂灭了…… 紧接着，剑锋接连地划破了瓦瑞斯的手脚和身体。 瓦瑞斯拼死地抵御着，不断用手中的短剑打飞倾泻而来的刀刃。但是他所能抵挡、抵御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更致命的是在这刀刃的暴雨之中，瓦瑞斯的移动被锁定了。他并不能轻易地从这剑阵之中逃脱，而这也因此让他成为了靶子。 在那不可阻挡的狂风之中，安德拉被气流所推动着。她手中所握执的双刀带起了两道凄厉的闪电，而此时此刻驾驭这双刀的安德拉的速度、就是足以与闪电媲美的速度！ 瓦瑞斯心知避闪不及，这时候只能硬着安德拉冲锋向前去！ 两人的身影在半空中一瞬交错，而后各自因为向前的惯性而分开。 剑刃的狂风从地面上激扬起沙尘…… 在这烟尘之中，最先倒下的是安德拉。在被意外术传送到这里之前，她就已经身负重伤。一直支撑着她战斗的是她顽强的意志力，而意志力也像是会被消耗的资源一样、终究会到达极限。 紧接着，瓦瑞斯也跪倒下了。 他的全身上下、在刚才的瞬息之间都被剑影的风暴冲刷出数条深浅不一的伤口。除此之外，他的前胸也被安德拉的双月剑所击中，交叉的伤痕看起来能直达内脏，血液汩汩地从伤口中泉涌而出。 烟尘渐渐地平定。两人都在大口地吐气，没能说话。 良久之后，才由瓦瑞斯先开口：“双月剑上附带有可以让伤势不可治愈的诅咒。所以我注定要死了。” 诚然，安德拉的那一击给瓦瑞斯留下的伤痕是致命的。但瓦瑞斯的语气听起来却预料之外的轻松。 安德拉：“你我本不必战到如此境地。” 安德拉也心知自己时间不多。即使她暂时还能够行动和说话，但是此刻身处于敌阵的中央，即使没有人来取她性命、她的伤势也不足以支撑她从原地逃离了。 瓦瑞斯：“本不必。但你被比蕾尔所蒙蔽了。” 安德拉怒道：“你才被蒙蔽了！比蕾尔是无辜的，她根本就没有包庇那个人类剑咏者的动机！” 瓦瑞斯轻轻地摇头，再次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上了一点轻轻的忧伤：“我以为凭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你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安德拉一怔。 同为御三家的其中之二，风旋虎啸流和火烈豹闪流之间本就交情匪浅，他们二人也本来就是多年的好友；在这起事变之前，安德拉本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刀刃相对。 瓦瑞斯：“到头来，在你心中还是有亲疏之分的啊……我还是比不过你的好姐妹，好闺蜜，是这样吧……咳咳。” 安德拉：“这无关亲疏的问题……” 瓦瑞斯：“好好。反正我们都快要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安德拉默然不语。 瓦瑞斯：“但是我有一种感觉……” 安德拉：“什么？” 瓦瑞斯：“我也好，你也好，比蕾尔也好……我们其实都被那个人类剑咏者给耍了。也许他现在就藏身在暗处，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但是太晚了，我和你的旅途都到此结束了。” 瓦瑞斯仰头长笑了三声，然后他跪立着的身体、就此向前倾倒下去，很快就摔入了血泊之中。 安德拉想要再和她说话。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生命的热量在快速地从她的身体上流逝。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变得冰冷，视野当中的光线也在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 远方，那些重新发现了目标的贝罗、还有其他的剑术流派的当主正在向安德拉和瓦瑞斯所在的中阵靠近过来；更远方，见到主帅已经身亡，盟军的大军此时都陷入了混乱和动摇之中…… ……这样的话，其他人应该就能顺利地从现场中离开吧…… 安德拉稍稍地感觉到放心了一点。她不再费心费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或许就这样平静地迎接死亡，也不失了自己的体面吧。 提着斧头的贝罗、眼看着就已经越来越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暗地里，有一个白衣剑客的身影忽然从千里之外传送而来。他手中握着一把像是水晶一般透明的利剑，这时候拦在贝罗的路径前方、同时赫然念出法诀。 剑客：“时间增幅·四倍速！” 那是……安德拉意识到，那是在雷鸣狮迅流道场中借宿的剑客，名字应该是叫卡里克。 一瞬间，卡里克刚刚呈现出来的身影就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四名卡里克、这时候竟然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向贝罗一齐出剑。那手持利斧的贝罗此刻根本没有办法抵御，只是瞬息之间就已经被卡里克割断了喉咙、斩断了脊椎、劈裂了脑门、刺穿了心脏。 接着，那四个卡里克的身影都收回到了最后出剑的人的身体里面。安德拉这才知道并不是因为卡里克变成了四个，而是因为在那个瞬间、他出剑和移动的速度实在是过于迅猛，以至于动态视力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了。 卡里克的这一剑，成功逼退了所有想要蠢蠢欲动向安德拉靠近过来的人。他横了其他人一眼，然后转身向安德拉这边移动过来。 安德拉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心中，这时候又重新被点燃起了希望。 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是他的话，凭借他精湛绝伦的剑术、这时候能从这敌阵的中央、带着安德拉一起脱逃也未曾可知…… 安德拉看见卡里克的靠近，向他尽力伸出了手。 卡里克走到她的身边，像是关心她的身体安危一般蹲了下来。然而安德拉这时候才刚刚注意到：卡里克的笑容是冷的。在他的目光之中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善意。 安德拉：“你……！” 安德拉骤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在她还未能说出任何话之前，一道魔法已经随着卡里克隐秘的手势侵入到安德拉的体内。安德拉的视界迅速变暗，很快就沉入了永远无法再清醒过来的黑梦之中。 第309章 混战终局 安德拉突击敌军中阵的行动果然引发了盟军们极度的动摇。在那种没有战斗指挥的情景之下，大量大量的盟军剑士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而恰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由吉娜菲和苍穹所率领的一支援军及时地赶到了。 在安德拉离开以后，苍穹和吉娜菲及时地配合其他人用预言魔法侦测了附近场地上的形势，在确定这并不是一次针对雷鸣狮迅流的佯攻以后，比蕾尔立即就决定派遣一队援军前来支援安德拉。 援军的规模虽然只有五十人，但是在这场上一片混乱的情形之中、这队援军却反而是此地战斗力最强的了。相比起那些散兵游勇，援军在吉娜菲的指挥之下精巧地打击了敌人的要害、呼应了正在带队突围的凯伦，让剩下的敌人们陷入了背腹受敌的境地。 再加上黑夜之中敌人一时不知道自己这边伤亡多少、敌人又有多少，盟军的士气一下子就从巅峰跌落谷底，最后溃败。 而“卡里克”在敌阵中央一阵冲杀之后，带着安德拉的遗体回去寻找到追随者安德拉一路冲锋的旧精锐部署。所有人在见到安德拉的遗体之后立即泣不成声——他们也都知道，安德拉是为谁而亡。 当然，他们都只注意到了安德拉尸身上那些足以毙命的刀剑上，却没有能够知道安德拉真正的死因。而且他们也不会对于贸然就冲入敌阵深处救援他们的“友军”产生怀疑。 苍穹：“我们现在不应该去考虑这些，而是要考虑怎样不能让安德拉当主死不瞑目。如果有想要为你们的当主复仇的人，就请随我来吧——我会带领你们将刚才杀害安德拉的那七位剑术流派的当主一一斩杀于阵前，然后最后从这里突围出去。” 苍穹冷静的发言为大多数人们所惊讶，然后很快，这些精灵剑客们就接受了现状——与其在这敌阵之中坐以待毙，还不如豁出性命、让那些围攻安德拉的卑鄙小人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精灵剑客：“愿听凭差遣！” 于是，在苍穹的带领之下，这一批本就已经视死如归的风旋虎啸**锐，更是在敌阵的中央掀起了一阵飓风。 而那些各个流派的领头人，眼见到盟主瓦瑞斯已经毙命，余下战斗力最强的贝罗也被苍穹轻而易举地击杀，这时候都纷纷失去了战斗意志、如鸟兽散。 但他们的逃亡也被混乱的现场所牵制。结果在这现场之中，苍穹和他所率领的精锐卫队们竟然一次一次地将他们的首脑击毙，将余下的人都碎尸万段、让风旋虎啸流的众人们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混战一直持续到了天明。双方留下的尸体一直都遍布了巷道，血液从尸体之下一直向外蔓延、几乎就要将这一片街区转变成红色的小河流。 从结果而言自然是盟军们的溃败。他们不但有一半左右的人昨夜惨死于这个地方，而且也都失去了最高层的指挥官。率领他们前来这个战场的那些当主、师范，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存下来。 而风旋虎啸流方面则是惨胜。他们付出的牺牲也非常巨大，流派门下战死的比例甚至已经过半、余下的人也都不同程度地负伤了。 两方在这样惨烈的厮杀之中，都可以说这下子都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没有人想要让这样的战斗在重演一遍了。 由苍穹、吉娜菲所率领的援军虽然伤亡比例不大，但见到这样的惨状、也都各自心有戚戚，说不出任何话来。最终，人们选择护送安德拉的尸体去往大堂里面，为她、还有为所有牺牲的剑士举行了一个简陋的葬礼。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安德拉的双月剑不见了。但是在昨夜那么混乱的场景之中，她的剑被哪个不知名的小兵卒所盗走、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在葬礼之上，临时接任当主一席的凯伦压抑着悲痛的感情、不断对前来驰援的苍穹和吉娜菲表达自己的感谢。 凯伦：“如果不是各位前来救援的话，也许风旋虎啸流道场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卡里克先生，我也听说了您带领大家追杀那些谋害安德拉大人的剑客。真的非常感谢您。” 苍穹：“没必要那么客气。” 吉娜菲：“只不过是做我们应该做的……而且我们还是算迟来了。” 凯伦：“请千万别那么想。比蕾尔大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自己没有希望回来……她是选择了她自己的宿命，这也算是满足了她一直以来想要战死沙场的心愿吧。” 苍穹：“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苍穹赶紧转移了话题。他怕继续下去自己会先绷不住。 凯伦：“我暂时的想法是先留在道场里面韬光养晦、重整旗鼓……” 苍穹：“这样是不行的。” 凯伦：“为什么？” 苍穹：“王子殿下下达的指示是，如果找不到苍穹·舒尔茨，每一个剑术流派的每一个人都要流尽最后一滴血。你们既然在这灵格里斯特之中，就无法逃脱相互战斗的宿命。即使你们不想要攻击别人，也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攻击你们。” 凯伦沉思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苍穹说的确实有道理。 吉娜菲：“我的建议是，你们可否先暂时放弃风旋虎啸流道场、而先以客将的身份入驻雷鸣狮迅流道场呢？现在我们的命运既然已经被绑在了一起，今后更是只能通过相互合作才能生存下去。” 凯伦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我需要想想……这样重大的事情，不能只有让我一个人来做决定。” 苍穹：“的确如此。” 凯伦转身，去和道场里面的其他师范进行了一番讨论。 苍穹眼见到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心中也渐渐地放轻松下来了。 对于苍穹来说，重点并不是风旋虎啸流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而是安德拉的双月剑，如今已经静悄悄地和其他古遗物一起，躺在了苍穹的库藏里面。 第310章 变化 在最后，风旋虎啸流的众人还是听从了苍穹和吉娜菲的建议。 这一方面是因为苍穹带领他们截杀其他流派领袖、为安德拉复仇的行为给他带来了很高的人望，另一方面也是众人已经充分领教了这场战争是有多么残酷，没有人愿意置身于风险之中。 在苍穹的催促之下，当天下午，风旋虎啸流的众人就已经完全放弃了道场、带走了应该要带的东西，迁移到了雷鸣狮迅流的道场之内。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这样决断的正确性。 在之后的几天之中，参与到这场混战之中的、盟军的各个大小流派都遭遇了猛烈的进攻。而进攻的源头都指向一个流派——那就是浮光蛇影流。 这些原本就特别擅长伏击和下毒的剑术流派，在这个时间迅速地对在这场战斗中受损的流派进行出手，立即就在灵格里斯特当中掀起了又一阵的腥风血雨。 他们大举地杀灭了许多的流派，很多人甚至是在睡梦之中、无声无息地就被抹杀了。那种雷厉风行的手段、自然同时也惊吓到了不少其他的旁观人。 为了避免自己也成为被抹杀流派的一员，更多的剑术流派想要归顺于浮光蛇影流。然而甚至连那样的存在都不放过。浮光蛇影流不接受任何的盟友。他们只想要杀灭其他流派，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霸主。 这样的行为逻辑，自然地让残存的其他剑术流派感觉到恐慌。 甚至都不需要人去出面进行游说，就有许多的小道场这时候都开始联合起来。他们所要商讨的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到底怎么做才能在浮光蛇影流这样的攻势之下幸存下来——至少活得久一点。 而比蕾尔觉得、这应该是一个联合所有人一起齐心协力对抗浮光蛇影流的绝好时机，便也参与到其中。 这场会谈进行得非常顺利。虽然一开始是以各方声讨浮光蛇影流的残暴行为作为开始，但是在比蕾尔的充分准备之下，她渐渐把话题导向了在灵格里斯特当中出现的魔鬼的身影、以及他们和浮光蛇影流之间的联系上面。 在比蕾尔让芭芭拉和莱茵作为人证，讲述他们所经历的遭遇以后，这些故事更是让参与盟会的众人义愤填膺。以至于甚至当场有很多人断定苍穹·舒尔茨也一定与浮光蛇影流有着联系，因为“他们既然能够和魔鬼进行合作，那当然和邪恶的人类合作也不意外了”。 苍穹·舒尔茨本人在会场上冷眼旁观这一切。 他知道，他们或许并不是讨厌魔鬼或是讨厌苍穹。只是他们惧怕浮光蛇影流，所以为想要为自己的联盟找一个正当的道德立场而已。 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看上去都是一样呢。 最终，与会的众人都取得了联手对抗浮光蛇影流的共识。而比蕾尔因为之前有过对抗战胜了八流派联军的战绩、又因为最先指出了浮光蛇影流与魔鬼勾结的罪行，被推举成为了盟主。 苍穹对于那些与会的小流派都没有兴趣，甚至都没记住几个他们的名字。毕竟在苍穹的眼中、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战胜浮光蛇影流所必须要借用的道具，而真正的重点是……浮光蛇影流所掌握的那三把古遗物。 苍穹已经等不及了。 ※※※※※※※※※※※※※※※※※※※※※※※※※※※※※※※※※※※※※※※※※ 吉娜菲在这几日也是笑意绵绵，即使是单独面对苍穹的私下里也是如此，苍穹知道这是因为精灵各个剑术流派之间连日的杀伐、让许多的精灵死去，让她的愿望得以满足的缘故。 吉娜菲：“如果我们让这些精灵剑咏者这样自相残杀下去的话，很快这个城市就会连一个剑咏者都找不到了呢。嚯嚯嚯……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一想到他们会全部死干净我就湿得停不下来。” 苍穹横了吉娜菲一眼。 苍穹：“你为什么讨厌剑咏者？” 吉娜菲：“因为他们明明全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贱人、却非要打着‘为保护其他精灵而战’的旗号。他们保护个屁！他们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杀人。要不就是杀害外族人，要不就是杀害自己人。” 吉娜菲在说起剑咏者的时候，表情不自然地扭曲了起来。苍穹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苍穹：“所以剑咏者杀了你身边的人么？你和他们有仇吧。” 吉娜菲顿了一顿。她的目光锐利，脸上的笑容静滞了一瞬才重新绽放：“是的。我和他们有仇……是这样。” 苍穹：“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听。” 吉娜菲：“谢谢你，亲爱的。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说。” 苍穹：“那随便你。” 苍穹也没有这么多的余裕去关心同行者的心理活动。他偏过头，把目光重新落回到自己的法术书上面。 像是担心苍穹联想一般，吉娜菲马上就追了一句话：“不过我不讨厌你。不如说你的存在是让我感觉到快慰的——那些精灵想必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类能够掌握剑歌之术，不但使得比他们要更好、还能在他们的都城里面乱杀人吧，哈哈哈哈。一想到这个我就心情畅快。” 苍穹：“谢谢你。” 吉娜菲：“我才要谢谢你。会让这个灵格里斯特变成这样、变成一个杀戮的漩涡，你是居功至伟的。谢谢你帮助我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梦想。” 你的梦想就是杀光这里的所有精灵么？苍穹本来想要吐槽，但还是觉得说了也是白说。 苍穹：“我觉得我不是居功至伟的。你首先应该去感谢这里的王子殿下……我都开始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了。感情那王子的目标也是要杀光灵格里斯特当中的所有人是吧。” 吉娜菲：“啊哈哈哈哈……那当然是要感谢的。还有那些魔鬼们，那些浮光蛇影流的剑客们……他们都在为减少这个世界上的精灵数量而不懈努力着呢。不要急，对于每一位有功劳的存在我都会给予同等的爱。” 第311章 生态园 很快时间到了一周的周末。 这几日，不但是以比蕾尔和戈林为首的雷鸣狮迅流众人为了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连苍穹、吉娜菲、莱茵、芭芭拉这些理论上应该事不关己的存在也都一直在紧张地到处做事，向陀螺一般一直到处旋转。 因此这一天，吉娜菲提出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吉娜菲：“以我们目前的形势看起来，和浮光蛇影流的人恶战一场是避免不了的了。也不知道这次战斗过后有多少人能够幸存下来，不如各自趁着这个周末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然后好好聚个餐、调整一下状态吧。” 苍穹本以为会有人拒绝，但结果甚至包括在比蕾尔在内的许多人都支持了这一点。可能大家也都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之下憋屈太久了，需要一个机会来好好地发泄出来。 结果上来说，今天一早苍穹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苍穹去打开门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是芭芭拉站在门口。她今天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正式地穿着光明圣母教会的教袍，而是穿了有着气泡一样的袖子和很多褶皱的一条黑白相间的连衣裙。这让她的气质变得更像是一位邻家的小妹妹，而不是什么光明圣母教会的祭司。 芭芭拉：“早上好！卡里克先生。” 苍穹：“有什么事？” 芭芭拉：“那个……” 芭芭拉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像是在斟酌着字句。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因为之前，无论是在两年前还是在这几天，都受到过卡里克先生您很多的照顾，所以今天可以让我请您吃饭作为回礼吗？” 苍穹：“哦……？” 苍穹本身并没有对于今天的安排，所以要说去吃饭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他看向了和他同住一个房间的吉娜菲。 吉娜菲：“你看我干嘛？哦……是担心我吃醋吗？” 苍穹：“你没意见的话。” 不管再怎么说，吉娜菲和苍穹现在也还是假扮情侣的关系。因此难得休息的时候不出去一起玩、或许会显得很奇怪。 芭芭拉急忙说道：“啊啊啊啊，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莎奈拉姐姐想要一起来的话也可以的！” 吉娜菲：“哼……” 吉娜菲托住下巴似乎思索了一番，然后露出笑容：“那，芭芭拉小妹妹知道在灵格里斯特里哪家餐厅比较像样吗？” 芭芭拉立即涨红了脸：“我，我也是做过功课的！之前在蓝鹰堡的时候，看、看过灵格里斯特的旅游攻略杂志……” 芭芭拉的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理所当然，在蓝鹰堡所能接触的、由人类所撰写的旅游杂志，其中肯定充满了大量对于灵格里斯特的主观臆测和想象；毕竟上百年来，从人类世界来到灵格里斯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 吉娜菲：“什么嘛……看来你们还是蛮需要我这个向导的嘛！那就我们三个一起好了。” 苍穹：“那随便你们。” 苍穹自然没有否决的意见。 芭芭拉：“谢、谢谢！那、那我们准备一下就立即出发吧？” 吉娜菲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才早上九点吧？哪有这么早就去聚餐的啊。” 芭芭拉：“也、也可以顺路在灵格里斯特游玩一下嘛！总觉得来这里以后一直要么是执行任务，要么是打打杀杀……” 对于此，苍穹也有感同身受。 吉娜菲：“好。那你们等我换一身衣服。” 说完以后，吉娜菲把苍穹和芭芭拉都推出了房间。 …… 几十分钟之后，吉娜菲也走出了房间。她换了一件黑色的上衣和栗色的开衫，下身则穿着一条卡其色的阔脚裤，甚至把脸上戴着的眼镜也换成了墨镜。她就这样径直向苍穹走过来，然后挥手向他招呼。 吉娜菲：“走吧。” 三人一起从雷鸣狮迅流道场之中离开，沿着大路走到林木之间的天桥之上。吉娜菲和芭芭拉的穿着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毕竟在这座城市里的许多精灵所穿着的衣物，风格都是偏向精灵的传统风格，而芭芭拉和吉娜菲所选择的人类风格装束则看起来更现代，也更具有冲击力。 吉娜菲：“我们先去玩什么？” 苍穹：“有什么备选项吗。” 吉娜菲：“大早上的时间还没有诗人在剧场里演出呢，所以表演是肯定看不成的……唔，除此以外还有去棋室、去生态园、去射箭场、去酒吧、去映画厅等等的选择，看你们喜欢哪个咯。” 苍穹：“精灵们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芭芭拉：“生态园是什么呀？” 吉娜菲：“因为你们都知道精灵们特别重视身边的动物和植物嘛，所以他们有时候就会在城市里面专门建立一片区域、在里面安置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花朵、植物还有魔法兽，闲暇的时候就会在里面玩耍。” 芭芭拉：“听起来可以！” 苍穹：“那不就是……动物园？” 吉娜菲：“和人类城市中的动物园有点像，但是生态园之中的所有生物都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没有笼子或者是绳子把他们束缚起来。” 芭芭拉：“那那些动物们不会袭击客人、或者是逃走么？” 吉娜菲：“不会啊。他们使用魔法和动物沟通，只有主动愿意留下来的动物才会住在生态园里面。如果他们住腻了、也是可以自己选择离开的。另一方面，沟通也保证了他们不会随便伤害其他人。” 芭芭拉：“我想去！” 苍穹小声吐槽：“到底是你请客我吃饭还是我们带你玩啊。” 于是一行众人在吉娜菲的指引之下、走向灵格里斯特的生态园的方向。 因为最近的御前比武、让灵格里斯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为战场，所以相比起苍穹刚来的时候、在灵格里斯特街道上行走的行人看起来要更少。确实，如果不想被不讲道理的战火卷入进去的话，减少外出是更为可靠的吧。 很快，在两人的眼前，生态园的入口渐渐地呈现了。 第312章 独角兽 生态园的入口看起来就好像只是在林木遍地的灵格里斯特当中竖起一个小小的招牌。甚至在外围都没有什么围墙、来提示游客已经进入了生态园之中，这或许就是灵格里斯特当中精灵的做事风格吧。 苍穹刚走进园林，就看见一片影子从树梢上落下、向自己的头顶扑过来。苍穹被吓了一跳、赶紧抽身退后……然后才发现，落下的生物是…… 苍穹：“猫？” 一只雪白色的大猫从苍穹的头顶上滑翔飞过，然后又飞到了另一边的树木之上，以树梢作为藏身点盯着刚刚到来的三个人。那猫看起来全身圆鼓鼓的，看起来在这里生活得不错……除了那些原本属于猫的特征以外，它还有一对白色的羽翼，刚才就是凭借那对羽翼、它才能从苍穹的头顶飞过去。 吉娜菲：“是翼猫啦。” 吉娜菲轻轻地笑着，向苍穹解释说。 苍穹随之也马上想起来了。翼猫……一种长着翅膀的猫。它们的生活习性和猫近似，但也十分少见。 芭芭拉：“它为什么要那样瞪着我们？” 吉娜菲：“啊……嗯，怎么说呢？它担当了生态园的‘守门人’这样的角色，如果我们不贿赂它的话，它不会轻易放我们进去，所以……” 看上去似乎早有准备的吉娜菲从背包里面拿出了肉干。这本是她在旅途中的干粮，这时候被她捏在前方，向那只翼猫晃了一晃。 于是苍穹立马看到翼猫再度从树梢上飞跃下来，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一般一下就抢走了吉娜菲手中的肉干，然后顺势扑到另一边的树枝之上开始吧唧吧唧地享用了起来。 吉娜菲：“看，像是这样……它就不会妨碍我们进去啦。” 苍穹：“所以门票就是指这个吗。” 苍穹有些哭笑不得。 芭芭拉：“但是好像又有几只猫来了。” 芭芭拉顺手向远方一指。于是苍穹的视线马上就捕捉到了几个在林木之中腾跃的影子。它们也都像是之前那只翼猫一样，从众人的头顶上呼啸而过，骚扰着他们前进的同时发出“咪呜”的声音。 吉娜菲：“没办法，我们都喂一遍吧……嗯？” 就在吉娜菲想要再次拿出肉干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也滑翔进了这里。那影子“呲”地发出了像是威吓一样的声音，然后一一地从围观的众猫身上掠过，竟然把它们都赶走了。 吉娜菲：“那个是……莉莉！” 芭芭拉：“莉莉……是？” 苍穹：“哎呀。我忘了我都没给你介绍过。” 确实。那只长着像是蝙蝠一样破碎翅膀的黑猫，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绿色眼睛，不是苍穹的魔宠又会是谁呢？ 只见莉莉把所有翼猫都赶走以后，就一下子俯冲落到了吉娜菲的肩上，像是得胜者一般叼走了吉娜菲的肉干。她也没有立即就离开，而是就这样炫耀似的、在吉娜菲的肩上开始进餐。 芭芭拉：“哇……这猫咪好坏啊！” 苍穹：“只有强者才配享用战利品——这就是莉莉的朴素价值观。” 吉娜菲：“你还好意思说，肯定是你一直没给她喂吃的、把她饿着了。” 苍穹：“我哪会。” 芭芭拉：“所以……莉莉是苍穹的魔宠吗？” 苍穹：“是啦。” 芭芭拉：“她好可爱！我可以抱抱她吗？” 苍穹：“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先说明，她的真身是一只恶魔哦？” 芭芭拉：“诶？！” 芭芭拉本来想伸出手去抚摸莉莉的后背，结果听到苍穹这么一说、芭芭拉伸出的手立刻就僵住了。 芭芭拉：“恶恶恶恶恶魔？” 苍穹：“准确来说的话是摄魔。所以看魔法生物不要光看外表来判断啦。” 莉莉也跟着“喵呜”了一声。看起来她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并不想和芭芭拉计较。却见她三下五除二就咽下了肉干，然后马上又从吉娜菲的肩膀上离开、跳到附近的树梢上去了。 很快，她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树梢之中、隐没不见。苍穹当然能通过心灵感应得知莉莉的方位，但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就好像是逃走了一样。 芭芭拉：“所以……苍穹先生你其实一直带着一只恶魔在和我们一起旅行哦？！” 苍穹：“从两年之前就是如此了。” 三人一边继续向生态园的内部走去，一边苍穹也就顺势和大家说起了关于自己和莉莉的过往。反正现在、芭芭拉和吉娜菲都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所以关于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忌讳的了。 吉娜菲：“哦……没想到那只黑猫就是莉瓦什蒂。” 芭芭拉则一直露出很幽怨的表情。一方面她可能是在苦恼自己今后再遇到莉莉要用什么态度和她相处，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对于苍穹的法师身份的羡慕吧——毕竟，获得魔宠这个法术纵然简单，也是法师的特权。 随着三人继续向生态园的深处前进，更多生物和植物接连在三人的眼前出现。蓝色的、像是蝴蝶一样在林木中偏偏起舞的花朵，从树枝上垂下的看上去长满尖刺、但实际上无害的藤蔓，身边周围不断放出七色光点、又不断熄灭的野牛，还有长着七彩斑斓的羽毛的、从林木上方时不时滑翔而过的翼龙…… 有许多苍穹曾经在书上见到过的生物，也有许多苍穹没见过的。一时之间，所有在此地的人感觉自己踏足进入了一个幻境……他们称赞于自然的惊奇，造化的神妙，而一时间忘记了切身的烦恼。 连吉娜菲的脸上也流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芭芭拉：“那边好像还有一个漂亮的家伙！” 听到了从旁边的林木之中所传来的动静，芭芭拉迫不及待地想要拉着众人前去查看。接着他们很快就见到了…… 从森林的深处，鲜花最为茂密、光线最为灿烂的地方，有一匹全身上下不断闪耀着耀眼白光的生物……渐渐从其中步行了出来。 苍穹屏住了呼吸。 那个生物的头顶上长着一根螺旋形的、标志性的独角。那让苍穹立即就确认了他是什么。 第313章 信 苍穹：“呃。”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遇独角兽，表情一下子有点不自然。 作为神话传说当中的经典怪物，独角兽从adnd时期就一直活跃在怪物图鉴之中。这是一种非常珍稀的天界生物，它们往往会主动保护一块森林作为自己的领地，而将所有的邪恶都挡在森林之外；因此也有许多人将它视作为森林中真正的王者。 让苍穹感觉到不安全的点是独角兽作为一种魔法生物、可以探测到周围生物的阵营。她会天然地抵御那些心灵污秽的生物，而只允许心灵善良纯洁的生物靠近。 而如今的苍穹…… 芭芭拉：“哇……！哇啊啊！！” 相比之下，芭芭拉显然就没有苍穹想的那么多。这个时候她见到独角兽从森林之中走了出来，眼睛都看直了；却见她三两步就往独角兽的方向奔跑过去。 苍穹已经默默地做好了准备。如果独角兽突然对自己和吉娜菲发难，他就打算立即用任意门魔法离开这个生态园。虽然灵格里斯特的迷锁结界能阻止从城外而向城内的传送，但是在灵格里斯特内部进行的传送是不会受到干扰的，这一点已经无数次证实了。 不过好在独角兽似乎并没有想要和苍穹敌对的那个意思。此刻它只是停步在原地，顺从地底下头颈、任凭芭芭拉抚摸自己发光的鬃毛。这让苍穹感到稍稍能够松了一口气。 吉娜菲笑道：“怎么了？你心虚了吗？” 苍穹：“……我为什么要心虚。” 虽然苍穹还在嘴硬，但是他额头上出现的汗迹、方才做的那些小动作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所有人的心里——通过心灵感应的方式。那个声音……听起来是一个温柔但也不失威严的女性。 「不用紧张。你们既然没有在这里对我的孩子们出手，那么我也不会主动驱赶你们离开这里。」 苍穹和吉娜菲相互地看了看，然后最终只能把目光与独角兽正对。 那显然是独角兽所发出的心灵感应。 苍穹：「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稍微也许有点唐突。」 苍穹通过心灵联系回话的时候，声音也自动地被共享给了吉娜菲，这样避免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独角兽：「我可以感觉到……在你们的身上残留着邪恶的气味。但是你们的本性都并不存在天生的恶意，只是不小心走入了歧路。」 吉娜菲：「是不是歧路姑且不谈。总体而言，我们不是来找茬的。」 独角兽：「那很好，但是那不够好……我是菲罗娜。你们是……苍穹，吉娜菲还有芭芭拉。」 没有让三人自报姓名，独角兽就一一点出了三人的名字。苍穹并不感觉很惊讶：毕竟是传说中的生物，这点本领应该也是有的。 芭芭拉：「他们……是我的同伴！也许算不上好人，但是大家现在都是为了与灵格里斯特当中的魔鬼作战而出现在这里的。」 苍穹：「……」 苍穹不忍心打破芭芭拉的一厢情愿，这时候没有接话。 独角兽：「也许是这样。灵格里斯特当中现在已经变成了群魔汇聚的状况，乃至于要解决这个现状甚至已经不能够单单依靠可以依靠的力量……」 独角兽的声音变得忧郁下去。苍穹默然。她一定能够感觉到就距离这片生态园近在咫尺的邪恶，但是话又说回来：单单凭借独角兽自己的力量，对于现状又能改变什么呢？ 苍穹：「灵格里斯特现在在那些魔鬼的摆弄之下，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在那样的背景之下，选择在这片生态园之中安居一隅，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吧。」 独角兽：「……星星告诉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他们。如果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灵格里斯特迟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但是除了一个人可以改变。」 苍穹：「是谁呢？」 独角兽遥遥地望着苍穹，并不说话；但苍穹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苍穹：「我来只是想要实现我自己的目的。」 独角兽：「那样也好。」 苍穹：「我没有必要按照你们强加给我的各种预言来行动。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只是在做我觉得应该要去做的事情。」 独角兽：「你是对的。但是无论怎么样……命运终究会往他所要去往的方向收束，你觉得你正在做南辕北辙的事情，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实际上你还会回到原点。」 苍穹：「所以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独角兽：「我没有那么说。」 苍穹：「如果我的命运都是注定的，那么为什么我还需要自己去拼搏呢？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世界也会自然向预言的方向修正过去吗？」 独角兽：「你不会选择什么都不做。因为你心中充斥着怒火……你想要用那股火焰将自己，将所有人都焚为灰烬。在那样做之前你不会停下来。那是命运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因果。」 苍穹：「……」 苍穹不知道独角兽知不知道那关于自己命运的最大的预言。他情愿她不知道。 苍穹：「我要去往哪里？」 独角兽：「我并不知道。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做到怎样的事情，最终并不由你我来决定……」 苍穹：「那我到底可以决定什么呢？」 独角兽：「你可以决定你想要相信什么。」 独角兽轻轻地发出低鸣声。苍穹和他的对话虽然看似很多、很复杂，但实际上因为是在心念之中进行的交流、所以时间仅过去一瞬而已。 芭芭拉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这是因为独角兽告诉她、她将要回去了。 独角兽：「很高兴我们能在这里见面和谈话。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独角兽说完以后，就渐渐携着那一身白色的强光、消失于林木之中了。 从众人的后方，突然响起了一个鼓掌的声音。 “虽然我早就听说了有独角兽寄宿在这片生态园里，但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应该说，还是没有让人失望的，对吧？” 苍穹转头去看，恰好看见看见一位有着白色齐肩长发、和男女莫辨的精致容貌的精灵，正站在后面。 第314章 剑的理念 苍穹：“你是……” 那剑客对于苍穹的疑问轻轻一笑。“你好，卡里克阁下。我是阿德兰，来自浮光蛇影流。” 苍穹不用他说也马上就认出来了。 毕竟虽然阿德兰不知道，但这确实不是他和阿德兰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芭芭拉：“啊……是你！” 芭芭拉即刻跑到了苍穹的身边，对阿德兰露出生气的表情。 芭芭拉：“你就是……我们的敌人吧！” 浮光蛇影流现在正处于和雷鸣狮迅流相互敌对的状态，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而作为浮光蛇影流的要人，如今阿德兰这样大咧咧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气氛很难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但阿德兰似乎并没有想要和众人决一生死的样子。他抬起手，露出了苦笑：“喂喂，不是说好的今天是休息时间吗？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也一见面就得拼个你死我活吧。” 苍穹：“……” 苍穹仔细打量了一下阿德兰的着装。确实比起上次见面，今天的阿德兰并没有穿着那身黑白相间的门派制服，手中也没有握着武器，至少可以认为他是有诚意的。 苍穹：“确实。但是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呢？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们和雷鸣狮迅流的关系、也不会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吧。” 阿德兰：“虽然如此，但你们也并不是雷鸣狮迅流的门客。” 阿德兰似乎对此有所信心，所以并没有后退、也没有要拔出武器的迹象。 芭芭拉：“我们的目标是要排除掉存在于灵格里斯特当中的魔鬼，而你们就是把魔鬼召唤来这里的罪魁祸首！” 阿德兰：“我保证这里面肯定存在着误会。” 苍穹皱了皱眉头：“误会？” 阿德兰：“正是如此。浮光蛇影流并未曾进行过任何与魔鬼相关的研究，也未曾召唤过魔鬼。” 芭芭拉：“胡说！当时我和莱茵先生从事务处返回雷鸣狮迅流道场的时候，截杀住我们的魔鬼不正是带着我们往浮光蛇影流道场去的吗？” 阿德兰：“我想那就是误会的来源。你曾见到过浮光蛇影流道场吗？” 芭芭拉：“呃……这倒是没有？” 阿德兰：“既然魔鬼们未曾把你带入到浮光蛇影流道场内部，那最多只能算是他们把你们带去的方位是浮光蛇影流道场的方向。有没有想过可能魔鬼的据点刚好也在那个方向上、但不是浮光蛇影流道场的可能性呢？” 芭芭拉：“这……” 芭芭拉被绕晕了。阿德兰说的、听起来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苍穹：“但另一个角度来说，浮光蛇影流确实也是摆脱不了嫌疑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在现在就确认你是否是在说谎。” 阿德兰露出苦笑：“啊……这样直接说你不信任我也太伤人了吧？” 苍穹：“再退一步说，就算你没有说谎，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掌握了浮光蛇影流内部的所有信息。比如是其他人在你不知道的场合下进行那种研究呢？” 就和雷鸣狮迅流直到现在也没有知道我是苍穹·舒尔茨一样，苍穹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阿德兰：“……卡里克阁下，你果然是和我在传闻中听到的一样聪明而又谨慎的人呢。” 苍穹：“……过奖了。” 应该是之前在落鸦流高塔里的那次，卡里克识破敌人圈套的事情被传到阿德兰的耳中了吧。 阿德兰：“我既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否欺骗了你们，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否掌握了浮光蛇影流内部全部的信息。但是至少我现在并没有带有对诸位的恶意——以此作为前提，我们可否进行对谈呢？” 苍穹和吉娜菲、芭芭拉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芭芭拉的目光中还有一些担心，但是吉娜菲的眼神里却是鼓励和肯定。 苍穹：“也可以。所以你想说什么？” 阿德兰：“我希望诸位能够放弃和雷鸣狮迅流的合作、倒戈向我们这边。” 吉娜菲：“嚯嚯……所以是来招降的吗？” 阿德兰：“也可以这么说吧。因为我看了卡里克先生在战场上的影像，那种剑术是非常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身为一名剑咏者，我真切地希望卡里克阁下能够待在更为合适的地方。” 苍穹：“为什么浮光蛇影流更合适？” 阿德兰：“浮光蛇影流是革新者，是进步者，是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之中开辟出剑咏者未来的前行者。‘剑咏者‘这个名词已经背负了太多繁重的历史包袱，那些没有意义的传统和繁文缛节已经阻碍了剑咏者们在剑术和剑艺魔法上的进一步发展。正是因为遵循那些传统的、老旧的思路，所以那些旧派的剑咏者才会敌不过苍穹·舒尔茨。” 苍穹皱了皱眉头。 苍穹：“浮光蛇影流的剑术就可以敌得过吗？” 阿德兰：“我曾与那个男人当面对峙过。苍穹·舒尔茨的剑术虽然是始于他对于精灵剑歌之术的模仿，但是他已经在其中融入了属于自己的魔法、自己的见解，而那些先进的理念、正是如今的剑咏者各个传统门派所欠缺的。是时候抛弃那些老旧的观念了！想要击败苍穹·舒尔茨，唯有使用更加进步的剑术。” 苍穹渐渐明白他想要什么了：“所以你会来找我。” 阿德兰：“正是这样。卡里克阁下，你的剑术和思路也是跳脱了剑咏者常俗的。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修习到的这一身剑艺，但是像是这样的剑术、正是我们浮光蛇影流所需要的人才。如果你来到浮光蛇影流，你也一定会发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会有更多人与你分享和探讨剑术。” 苍穹渐渐明白，为什么浮光蛇影流几乎从来都不接受归顺的门派，并且为什么在这场“比武”中对每一个门派都下这么狠的手了。 苍穹：“你们的野心就是……” 阿德兰：“正是。我们要做灵格里斯特中第一流的剑术流派，也要做唯一的剑术流派。狮、虎、豹三家已经是老旧的古董，而其他新兴流派也只不过是误人子弟的杂鱼。我们要让革新、进步的理念埋入剑咏者的剑术理念之中……我们要让浮光蛇影流和剑咏者之间画上等号。” 第315章 戏剧 苍穹暗暗在心中咋舌。 幸好无论是雷鸣狮迅流还是风旋虎啸流的人都不在这里，否则非要给阿德兰这句话气出脑淤血不可。 阿德兰似乎对自己说的话信心满满：“如何呢？卡里克阁下，如果你倒戈向浮光蛇影流的这边，我们至少也会给予你等同剑术师范的地位。取决于你的表现，想要获得更进一步的地位也并非不可能。” 苍穹：“感谢你的赏识。” 对于阿德兰的说辞，苍穹微微地欠身致谢。 苍穹：“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帮助比蕾尔，现在中途变卦似乎有失信义。另一方面贵流派似乎也并没有洗脱嫌疑，光靠你们的理想试图说动我似乎有些过于缥缈了。” 如果苍穹真是一介事不相关的浪客之身，可能还真会被阿德兰所打动。但是苍穹即使是在此时此刻也铭记着自己的目的。 对于苍穹的回答，阿德兰看起来稍稍有些遗憾，但也并不十分意外：“你最终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他忽然从怀中摸索出来什么，向苍穹抛掷过来；苍穹伸手接住，那是一块闪耀着七色光泽的小石头，只是用手触碰就可以感觉到在其上运行的魔法力量。 苍穹：“这是……传讯石？” 阿德兰：“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使用这枚传讯石来找我。” 阿德兰这样说完以后，便轻轻一笑，道了一句“告辞”之后，他的身影就很快从原地离开了。 芭芭拉：“呜哇，走了吗……” 芭芭拉直到他的背影终于在丛林中隐没不见，才发出了惊叹似的声音。 苍穹：“……“ 吉娜菲：“和想象之中的不同，倒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人。” 芭芭拉：“是呀，如果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就太讨厌了。” 苍穹：“不论如何，倒是一个有意思的结果。” 苍穹把传讯石捏起来看了看，然后随手就丢掷进自己的次元袋里面。 苍穹：“好了，难得的假期……就不要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怪人而被打断了，我们还是先想想中午吃什么。” 芭芭拉：“好耶！中午吃什么？” 芭芭拉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吉娜菲。这是因为吉娜菲之前自告奋勇说要成为两人的向导，推荐餐厅这种事情自然也是吉娜菲的责任。 吉娜菲：“呼呼……那你们可听好了。” 于是，吉娜菲很快就报出了六七家备选餐厅的名字、以及餐厅显着的特点，等待着两人的选择。 ※※※※※※※※※※※※※※※※※※※※※※※※※※※※※※※※※※※※※※※※※ 最终，芭芭拉选择了一家以各色水果作为主题的餐厅，于是众人一起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 芭芭拉把所有能叫上名字的水果蛋糕都点了，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香甜的果汁、水果拼盘、蔬果沙拉……各种意义上来说，倒是很符合苍穹的想象。 另一方面，苍穹也见识了在灵格里斯特当中交换的方式；各种货币在精灵的国度之中都不流通，而一般采取以物换物的形式。对于苍穹这些本身就可以施法的施法者来说，也可以支付一些魔力作为代换。 在吃过餐点以后，在吉娜菲的引荐之下，众人又前往了灵格里斯特当中最大的剧院。下午场的戏剧很快就开演，而在剧场里面、即是是在这个时刻也狙击了不少的精灵观众。 那些幕后的工作者们用幻术魔法点缀着舞台，让林木、动物、溪水、山石都在这一方小小的舞台上栩栩如生。而穿着各种各样夸张的戏服的精灵演员们在台上来来回回，对于苍穹而言也是非常新鲜的观感。 让苍穹感到惊讶的是，吉娜菲竟然也和剧场的工作人员认识。她自己说是因为吉娜菲自己身为一名优秀的吟游诗人，和人们认识都并不奇怪。 这些演出，剧本的内容似乎来自于精灵们上古时期的神话故事。 苍穹曾经听依莲说过，在这个世界刚刚开辟的时候，精灵们是第一批到达这个世界的类人生物——他们从别的世界而来，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是诸神的造物。 但是他们到来的时候，天地之间都充斥了各种各样巨大的、邪恶的“灾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发大规模的地震、飓风或者是海啸，让当时这个星球根本无法居住。 而为了打倒灾兽，精灵们从异界再度召唤出来了一名名叫盖欧的精灵英雄。盖欧所持的圣剑·断钢剑，就成为了精灵们封印这些灾兽的希望。最终，精灵们以盖欧的圣剑作为原型、锻造出了十二把威力无穷的武器……那就是古遗物的缘起。 精灵们依靠着这些古遗物，最终把所有的灾兽都封印了起来。他们第一次占据了这个世界的森林，开始了之后的繁衍和生息；而精灵盖欧和他的圣剑则就此销声匿迹，谁也都不再知道他们的下落…… 戏剧主要讲的就是盖欧统率精灵各族、解决他们内部的分歧、共同迎击灾兽的故事。各种意义上都非常精彩，而且因为时代太过于古老、所以除了精灵以外并没有其他种族的戏份，这至少让苍穹觉得不必在幻想故事里面忍受精灵对其他族裔的傲慢。 演出结束以后，苍穹和芭芭拉都感觉满足了。 吉娜菲：“怎么样？” 在走出剧院以后，天色已经向晚。吉娜菲像是邀功一样向苍穹和芭芭拉发问。 吉娜菲：“我挑的地方还不赖吧。” 苍穹：“暂时认可你作为导游的本领了。” 芭芭拉：“那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见到莎奈拉姐姐的演出啊？” 吉娜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姐姐我的演出当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啦。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 无论是在心情上还是在语气上，三人都前所未有地放松。这可能是他们来到灵格里斯特之后最为自在的一天。 但是这样的松懈，也许也会被来自暗影中的恶意所利用。 「主君。」 莉莉轻轻地在苍穹的脑中发出了警示。 ……当苍穹发现小巷的前后都出现了敌人的身影时，时间似乎有点太晚了。 第316章 伏兵 迎面而来的家伙高大的身体都被裹在厚厚的披风里面，而在他的手臂上也缠绕着层层的链条。那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精灵的体型，而是显然要更加高大、更加粗犷、也更加危险。 而跟在那家伙之后的，还有许许多多藏身在黑色衣袍里面的……精灵。他们手中都持着剑刃，显然是冲着要杀掉这小巷里面的人而来。 苍穹转头看去。在小巷前后都是一样的配置。两队敌人、大约总数多达20人，此刻从两端缓缓地向苍穹接近。 苍穹：“……真是的。” 苍穹像是自嘲一般摇了摇头，随后也从腰间拔出了水晶剑。 莉莉：「主君，这里似乎提前被设置了结界，传送魔法和预言魔法都被封锁了。我们不但没有办法用传送逃离这里，甚至连使用传讯法术求救都做不到。」 苍穹：「……有备而来啊。」 苍穹一边感慨着，一边回头看了看吉娜菲和芭芭拉。吉娜菲虽然保持着她一贯的高深莫测的笑容，但此刻她手无寸铁、本就不能指望她帮上太多忙；而芭芭拉则看上去表情十分不安。 芭芭拉：“怎、怎么办……我没有穿铠甲！” 作为一名牧师，芭芭拉显然不像是苍穹和其他剑咏者那样有许多可以护身的法术，在近战中保护自己主要是依靠铠甲。但今天芭芭拉因为和大家出来玩、身上穿着的是轻飘飘的连衣裙——那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任何防护的作用。 苍穹：“不要紧张，老老实实呆在后排。” 苍穹一边低声安慰着芭芭拉，一边观察着来自前后两端的敌人的行动。只见那两个全身缠绕着锁链的魔人主动地停下来，让精灵刺客们更进一步地逼近，同时抬起手；于是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铁链即使没有人操纵、也开始自己舞动了起来。 有几根链条像是蜘蛛网一样在魔人的身后纠结了起来。那完全把两方进退的道路都封锁死了。想要逃离这里，除非将在场的敌人全部解决，否则绝无任何机会。 苍穹：“啧……” 但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是没有人能够保护苍穹一方的后排。 苍穹自己作为战斗力、只能抵御来自一个方向上的袭击。那样的话芭芭拉和吉娜菲作为弱点就会暴露出来。 魔人：“放弃……抵抗……” 那两个魔人一步一步地、伴随着压迫力向众人的这边逼近。他们身边飞舞的铁链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苍穹知道，他们是名为“链魔”的魔鬼，主要的作战方式是通过挥舞锁链来绞杀敌人。 尚不知道众人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但是显然他们早就已经被魔鬼盯上了……在这灵格里斯特的迷宫之中，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场作战。 芭芭拉从次元袋中取出了自己的大锤。但是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大概她还从来没有体验过不穿甲胄上战场是什么感觉吧。 苍穹心里明白，以这样的姿态去面对敌人、芭芭拉几乎必然是会负伤的。 苍穹：「莉莉，异界传送呢？也被阻隔了吗。」 莉莉：「我看看……似乎还能联系上。」 苍穹：「那就好。看来算是被敌人小看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顾及手段了吗。 苍穹：“喂，芭芭拉。” 芭芭拉：“什、什么？” 苍穹：“你之前说，不想见到我在没必要的情况下杀死精灵，是吧。现在这样算有必要吗？” 芭芭拉：“……” 芭芭拉紧咬下唇，显然无言以对。 苍穹：“再过一会你就会看见我的盟友。我希望你对此做好心理准备——显然他们并不是你想象之中那样和蔼可亲的人、或者说，包括在我在内，用罪人来形容我们也许更加恰当一点。” 伏击者的身影很接近了。 苍穹：“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我，我们能够活下去。” 苍穹冷漠地笑着，然后轻轻把水晶剑在自己的掌心划下去。 伴随着鲜血从他的手掌之中滴下，殷红色的法阵几乎立即就在苍穹的脚下浮现出来。从苍穹的口中不断响起了低沉的、亵渎的咒文。即使芭芭拉根本听不懂，她也能立即判断出蕴含在其中的邪恶力量。 芭芭拉：“……这、这是！” 苍穹：“出现在我面前吧！我的仆从们！” 接二连三地，各种各样的邪魔被苍穹从法阵之中呼唤而来。那是……由巴古拉魔、幽影恶魔、喀嘶魔和弗洛魔所组成的怪异的军团。从他们全身上下所喷发出来的邪恶气场、差点让芭芭拉当中晕倒过去。 被通过这种方式召唤而来的邪魔一共有4只。他们将苍穹一行三人护在中心，站在最前面、用狰狞的外形和刺耳的嘶鸣声来抵御敌人的脚步。 苍穹：“来啊！魔鬼的信徒们，以恶魔来对抗你们又如何呢？你们脆弱的身躯敌得过恶魔们的撕扯和啃咬吗！你们自以为强韧的邪恶精神能保护你们躲过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吗！” 苍穹屹立在众魔拱卫的中心放声大笑。此时此刻的他身上正气尽皆褪去，而唯有邪恶锋芒毕露。 如果是换作一个地方，苍穹倒还可能要迟疑一番。 因为毕竟苍穹现在是用卡里克的身份，而召唤恶魔这一举动很容易把他的身份给暴露了。即使没有暴露，也很难说精灵们会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一个研究恶魔召唤法术的人。 但是这些魔鬼信徒们的伏击、原本是为了避免苍穹进行脱逃，却把他们自己给逼到了绝境之上。 面对这预想之外的敌人，那些黑色衣袍的精灵刺客们、苍穹虽然看不见他们被兜帽掩盖的表情，但是也能一瞬间从他们停滞的动作之中确认确认到他们的迟疑。 链魔：“……进攻……不惜一切代价……！” 显然魔鬼并不会因为宿敌的出现而放弃对于众人的刺杀。他们甚至都没有考虑放松对于巷弄的封锁。所以这些信徒们非但无法从这个小巷之中脱逃，也无法向外界呼救、更无法告知他们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对于苍穹而言是最适合不过的杀戮场地。 第317章 血海 片刻之后。 无论是精灵刺客还是魔鬼，都被苍穹用和他手下的恶魔极为血腥的方式屠戮干净。其中的过程简单而又乏味，甚至失去了描述的意义。 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苍穹满意地遣返了自己的随从。然而那一幕事实的画面也在提醒着芭芭拉两方之间的差距，提醒着她那些曾经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返程的路上，众人都一直没有说话。 并不是芭芭拉特意想要苛责苍穹。事实上她也明白自己是因为受到了苍穹的庇护才可以在那样的伏击之中存活下来。但是在自己珍视的信仰和伙伴之间产生冲突的时候、当盟友的行为难以被称作为“正派”的时候，芭芭拉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 明明在一起游玩、一起吃饭看戏的时候距离这么近，到了现在却又突然变得距离很遥远了。 终于，沉默的众人回到了雷鸣狮迅流道场。 芭芭拉：“大家晚安。” 芭芭拉也没有能够多说什么，勉强挤出笑容以后、就和苍穹吉娜菲两人道别了。苍穹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吉娜菲才终于又重新在脸上换回了险恶的微笑。 吉娜菲：“看来芭芭拉妹妹对你很失望哦？” 苍穹：“我从来都没有让她对我怀抱期待过。” 吉娜菲：“哎呀，你这意思是芭芭拉小妹妹她自己自作多情吗？这发言也太冷酷无情了一点吧。” 苍穹：“那难道还是我错了？” 吉娜菲：“我觉得你很有去做渣男的潜质。” 苍穹：“……” 对于吉娜菲的调笑，苍穹用冰冷的沉默来应对。 吉娜菲：“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前脚才和浮光蛇影流的阿德兰告别，后脚就撞上了魔鬼和精灵刺客的伏击，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一点？” 苍穹：“那些精灵刺客的剑术……看起来也有一些浮光蛇影流的味道。” 苍穹对于剑咏者的剑术感知力非常敏锐。之前他曾经和阿德兰交手的时候、已经在非常近距离的情况下领略过他的剑招。因此他能够阅读出阿德兰剑术和这些精灵刺客们之间的共同点。 吉娜菲：“所以果然是浮光蛇影流在和魔鬼们勾结吗……？” 苍穹：“但是我又直觉觉得阿德兰那个样子，他并不像是在说谎。” 吉娜菲：“哦？” 苍穹：“他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去追究前所未有的剑术、想要去抵达剑咏者最高的境界……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十分纯粹。所以我怀疑这件事连他也被蒙在鼓里。” 吉娜菲：“……” 苍穹：“不过，即使他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也未必会来帮助我们，所以这个信息并没有意义。最多只能给他和浮光蛇影流之间增加一点小小的嫌隙而已。” 吉娜菲：“是吗，噗噗。” 吉娜菲掩着嘴笑着说道。苍穹其实不太喜欢看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因为这总是会让他觉得吉娜菲正在阴谋计划着什么。 苍穹：“你有什么想法吗？” 吉娜菲：“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魔鬼们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坏啊？他们也只不过想要统治这个灵格里斯特而已，比起我们来说可是差得远呢。” 苍穹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毕竟吉娜菲是以“将灵格里斯特中的所有精灵全部杀死”作为行动方针的。 苍穹：“那只是比起你来说差得远而已，可不要擅自就把我和你拉到一起去。” 吉娜菲嘻嘻笑道：“怎么了？你我难道不是共犯吗？而且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呢。” 苍穹轻轻叹了一口气。 苍穹：“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允许魔鬼们的计划在这里推进。出于我的个人感情……” 吉娜菲：“你的个人感情？” 苍穹：“你不必知道。” 吉娜菲：“你真是的，怎么连当个坏人也当不利索。” 苍穹：“……” 苍穹没有接吉娜菲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另一方面，在浮光蛇影流当中藏有共三把古遗物，这并不是小数目。所以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考虑的话，浮光蛇影流应该都是必须要剿灭的敌人。” 吉娜菲：“哦，对了，说道古遗物，有一个新情报。” 苍穹：“怎么了？” 吉娜菲：“就是，你还记得精灵王收集古遗物明面上的理由是、因为世界树对于灾兽的封印出现了裂隙和破坏，所以必须要用古遗物去修复吗？我让我那边的线人去打听了一下世界树宫殿之中的封印情况。他回报告诉我说、其实封印没有任何的问题。” 苍穹：“没有任何问题……” 吉娜菲：“是的。封印出现裂隙或者被动摇了、这些根本就是骗人的。在那之后，他还告诉我说，那十二把古遗物，除了修复那看上去根本没有被破坏的封印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作用。” 苍穹：“另一个作用是什么呢？” 吉娜菲：“答案是，集齐那十二把古遗物的力量、是打开世界树封印的唯一办法。” 苍穹：“……” 吉娜菲：“我们先来说说世界树的封印是什么吧。事实上，你应该也曾经听说过：世界树是链接忒弥亚星球和其他位面的通路。顺着世界树，你可以从树的枝干上前往多元宇宙的其他物质位面，或者沿着树干向上你可以去往上层位面、向下你可以前往深渊、地狱和冥界。” 吉娜菲：“在创世之初，正是因为这样的相互连接、使得所有外层和其他位面的生物都有着轻易进入灵格里斯特的渠道。那些灾兽、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通过世界树而前来——另一方面，我们所熟知的精灵一族，最早也是通过这个方式到达灵格里斯特的。” 苍穹：“嗯。” 吉娜菲：“灾兽们最终被精灵赶回到世界树去，也许他们去到了其他的位面。但不管怎样，精灵们在这场战争以后、也意识到了世界树这样与其他位面不设防的链接会带来多大的隐患。所以他们最终决定把这个链接给关闭——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树封印’。” 第318章 合战 苍穹：“呃……” 苍穹皱起了眉头。 苍穹：“所以说‘打开世界树封印’这件事情，其实是等同于让世界树重新恢复作为传送点的作用？” 吉娜菲：“就是这样。而且因为世界树上的封印有许多的层数和复杂的结构，结果就导致了每一把剑都可以解开不同的封印的每一部分。实际上如果真的能够集齐那12把武器的话，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树上的封印。” 苍穹：“这又是什么意思？” 吉娜菲：“就是甚至可以让世界树仅仅对于某一个位面、比如九重地狱里的某一重的封印被打开。这样的话，其他世界依然无法通过世界树与这个位面相互联系，但唯有九狱之中的生物可以自由来往。” 苍穹：“……” 苍穹苦笑了一声。 苍穹：“所以就是说，有人收集这些古遗物并不是为了修复封印、而是为了破坏这个封印，让异位面之中的某些存在可以自由来往了。” 吉娜菲：“罪魁祸首——是谁呢。” 苍穹：“那似乎已经无法构成一个问句了。” 吉娜菲：“可以不客气地说：掌握了这十二把古遗物，就相当于掌握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苍穹：“那我相当于掌握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的一小半了吗？” 吉娜菲忍俊不禁，为苍穹轻轻地鼓掌：“恭喜你。” 苍穹：“晚点再恭喜吧。” 吉娜菲：“如果想要阻止魔鬼们的计划进行，看起来回收古遗物确实是不可或缺的一步呢。” 苍穹：“其他古遗物的下落有线索了吗？” 吉娜菲：“倒是调查清楚了一把。名为‘神威剑’的古遗物……据说这把古遗物的性质与其说是一把剑、其实更接近一把威力无穷的法杖。在其中蕴含的力量可以大幅度增强使用者的施法能力，施法者在握住这把剑的同时也可以施展出很多之前他从来不会的法术。” 苍穹：“哦……” 吉娜菲：“这把剑现在在灵鹳流的掌握之中，而且灵鹳流目前也是和雷鸣狮迅流结盟的同伴之一。” 苍穹：“嗯。” 吉娜菲：“所以又打算欺负队友吗？” 苍穹：“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不能直接出手。毕竟之前和芭芭拉、莱茵他们有过约定，我还不想太早让他们就脱离控制。” 如果再像之前那样直接突袭、灭门，莱茵和芭芭拉肯定会因为突破了心理的底线而与苍穹决裂。 吉娜菲：“但是如果放任他们去和浮光蛇影流对抗的话，很有可能剑就要落入他们的手中了。” 苍穹：“也要阻止那样的事态发生。” 吉娜菲：“有什么想法么？” 苍穹：“你听我说……” 灯光之下，苍穹示意吉娜菲向自己的这里接近。他轻轻附在吉娜菲的耳边说了几句，接着吉娜菲的眼睛弯了起来，露出了非常愉悦似的笑容。 ※※※※※※※※※※※※※※※※※※※※※※※※※※※※※※※※※※※※※※※※※ 无论如何，情况还是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雷鸣狮迅流与浮光蛇影流的危险对峙终于已经到达了极限。第一场战斗，由浮光蛇影流在3日之后打响。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浮光蛇影流袭击了一个和雷鸣狮迅流结盟的小流派，并且以一如既往的残忍手段杀死了门派上下的所有人，不单单是流派的当主、师范、门徒，甚至连孩童都不曾放过。 那样的手段，像是在向雷鸣狮迅流和它的同盟者们昭告如果敢反抗、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但是那并没有让戈林、比蕾尔和其他人被吓住，反而愈发激烈地点燃了所有人的斗争之心。 在同仇敌忾的宣告之中，戈林当主在誓师大会上与其他同盟门派的当主共饮一坛血酒，以示同仇敌忾、同生共死。 紧接着，戈林的亲自主持之下，同盟大军分为三路、从三个方向上向浮光蛇影流发起了猛攻。东路由比蕾尔所统率，西路是由继承了风旋虎啸流的凯伦统领，而北路则是由盟军当中唯一的古遗物持有者、灵鹳流的兰里斯所统率。 一时之间，盟军似乎气势无匹。毕竟从人数上来看、盟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一件事情是：剑咏者之间的战斗，人数的优势反而是比较次要的。 很快两方的第一次会战之中，浮光蛇影流就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的精锐部队仰仗了精妙的传送法术和剑术的结合，在三军还未来得及合围之前、先突袭了由凯伦所统率的西军，将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随后又马上通过传送法术集体传送到兰里斯所统率的盟军的后方，从他们毫无防备的后翼发起了突击。 而在正面战场上，他们仅仅留下的其他部队凭借着道场地形的优势牵制了比蕾尔的主力部队很长的时间。直到兰里斯的北军溃败之后，浮光蛇影流的精锐才传送回来支援，而没有取得实际战果的比蕾尔只能望城兴叹，最后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即使在人数上居于绝对的弱势，但是通过巧妙地使用传送魔法、浮光蛇影流众人竟然在每一个战场上都实现了人数的相对优势，硬生生地以巧妙的战术和个人的实力扭转了战局，这也给所有人都好好上了一课。 而浮光蛇影流这样的战术，却也是盟军这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模仿的。这是因为、这场战役中，浮光蛇影流参与突袭的剑客们每一个都达到了4环“能”位，只有这样才能通过任意门魔法自由地集体穿梭于战场之中；而对于其他的门派而言，首先能够抵达“能”位的剑咏者就没有那么多，其次他们也没有练习过相关的战术，很多人并不知道如何施展任意门法术，更别说像是一支军队那样整齐地传送、集结起来对于敌人的薄弱处进行进攻了。 因此浮光蛇影流虽然在人数中处于劣势，然而在初阵的交锋之中竟然大获全胜、而因此掌握了战场形势的主动权。 第319章 夜袭 苍穹在最初的交锋中一直都没怎么出手，而是大体上保持一个冷眼旁观的态势。盟军虽然战败，却也并没有就此溃散，只是因为落于下风而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充满自信地合围压制。 反观浮光蛇影流，因为以少胜多而正处于士气的上扬期。一起一落之下，虽然依旧是盟军人数众多，但两边竟然隐隐有难分上下的态势。 晚间，在中军腹地当中，戈林为了白天的战果而皱起眉头。 戈林：“浮光蛇影流，果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啊……” 比蕾尔：“看来光凭人数优势将其压溃是不理智的。” 吉娜菲：“我有个计策，不知道两位是否愿意一听？” 比蕾尔：“请讲？” 吉娜菲：“浮光蛇影流今天刚刚小胜一筹，回去以后必定设宴庆功、因此而放松警惕。我认为今日晚间是突袭作战的好时机。” 比蕾尔：“夜袭吗……” 戈林：“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要派谁去夜袭呢？” 吉娜菲：“我认为既然是夜袭部队，应当精心选取盟军当中的少数精锐，重质而不在重量。以我之见，由古遗物的持有者兰里斯来统率是最为合适的。” 兰里斯原本也在帐中，听吉娜菲这样说话，稍稍一愣，然后马上回答：“愿为盟军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戈林：“好！那么立即就从三军之中选择年轻有为的精锐剑士，招待大家吃喝一顿，由兰里斯阁下率领、今日凌晨准时出动。一定要狠狠地给浮光蛇影流的那些人还以颜色！” 于是各流派领袖各自在门中选择武勇之人，很快就凑成了一支数量约百人的奇袭部队。而之前屡建奇功的“卡里克”也自告奋勇，很轻易就混进了这支奇袭部队当中。 美酒佳肴之后，众人都好好休息了一阵。待到月色深黑的夜晚，在兰里斯的率领之下众人悄悄地开拨，趁着夜色向浮光蛇影流营地摸过去。 由于有人会施展“行踪无迹”法术，这让大规模的潜行变得尤为简单。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一队人马已经悄悄地来到了大本营。 借助精灵们的敏锐夜视力，可以隐约看见道场门口附近的了望台上只有三两个人在放哨，而且看起来很不走心。卡里克当机立断，给众人挥下了一个“杀”的手势。 于是在暗影之中的剑咏者们悄悄念了咒语。几道暗影射线无声无息地借助夜幕的掩护击中了放哨者，让他们从了望塔上坠落下去。余下的众人一鼓作气，只一下子就已经冲到了道场的大门之前。 守门的两个、穿着黑白色武道服的浮光蛇影流剑客当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立即被吓了一跳。还没有能够来得及反抗，就被乱剑剁成了肉泥。 于是众人齐心协力，施展冲击性的法术把浮光蛇影流道场的正门撞开，然后一起冲了进去。 在正门之后、如同其他道场那样，是一片空荡荡的庭院广场，一般的用途是让门徒们自主练习时所用的。此刻夜半三更，空无一人倒也不是不正常。 然而正当奇袭部队想要一鼓作气杀进浮光蛇影流的宿舍时候，忽然从庭院的两边响起了施放信号的魔法号令！ 伴随着号令的响起，喊杀声如同震天一般作响。埋伏在庭院外围的浮光蛇影流剑客们这时候从其中一起蹿出，以瓮中捉鳖之势包围了盟军的奇袭部队！无数箭矢和戏法如同雨点一般落下，霎时间就有好几个奇袭部队的人负伤或者倒下了。 兰里斯脸色大变：“不好！浮光蛇影流的人早就已经预料到我们会来夜袭……我们被算计了！” 虽然兰里斯明白了自己落入了陷阱，但这时候毫无疑问已经太晚了。 不知道是谁这时候施法了“石墙术”，从后方截断了盟军的退路。更多的浮光蛇影流剑客从黑暗之中跳了出来，和盟军的奇袭部队杀作了一团…… 事已至此，兰里斯也立马就下定了决心。 兰里斯：“杀！我们要从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回去！” 站在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中的苍穹眼看见兰里斯这时候从腰间拔出了佩剑“神威剑”。这是一把看起来稍微有些纤细、单薄的黝黑色武器。在剑身上铭刻着一系列的古精灵语符文，这时候正随着兰里斯的念咒声一个接着一个地亮起来。 兰里斯：“火球术！” 伴随着兰里斯的大声咒唤，烈焰立马缠绕于神威剑上。兰里斯将剑刃一挥；那火球并不是像一般情况下以点状发射、片状爆发，而是形成了一道月牙形的赤红色剑波一般向浮光蛇影流的埋伏部队冲去了！ 浮光蛇影流门下的剑咏者这时候看到法术袭来，都纷纷地念咒使用自保的法术、想要抵御住神威剑所发出的这一击火球术的冲击。然而这一片月牙形的剑波当中不但蕴含着火焰的威力、同时也有无与伦比的锋刃般的物理杀伤力。浮光蛇影流剑咏者们使用的防护魔法并不能面面俱到，一时间叫苦不迭。 苍穹心中轻轻一动。这就是神威剑的威力吗？ 苍穹听说过这是一把相比起剑、更像是法杖一样的武器。从现在看起来，神威剑会修改施法者的法术属性，从而让其能够施展出更加强大的法术。 兰里斯：“冰锥术！” 兰里斯又一连施展出了好几道法术，法术所呈现的都不是传统的形态，但无论是杀伤范围还是威力都比传统的法术要更加巨大。此刻他的法术一连破坏了敌人好几层的阵型，在浮光蛇影流的包围网之中生生开辟出了一条血路。 兰里斯：“我们冲！就从那里离开！” 这时候的兰里斯想要率队从其中离去。他下属的剑士们见到此情此景都备受鼓舞，也一连击败了好几名浮光蛇影流的剑士，同时亦有人已经用戏法向拦路的石墙发起攻击。 眼见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 就在兰里斯想要挥射出下一发法术的时候，突然从浮光蛇影流阵中、有一人缓慢走出来，改变手中的姿势、把这个法术给反制了。 第320章 神威之暮 兰里斯：“……！” 使用“神威剑”所施展的法术、威力都会自动上升到5环的级别。理论上来说这并不是谁都有能力反制的。从因此这时候那施法者举重若轻的出手，让兰里斯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 苍穹却认出了那个一头白发、朱唇冠面的翩翩美少年是谁。在过去之中，他曾与那个人之间有数次的交锋。 苍穹：“阿德兰……是你。你果然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兰里斯：“不要太得意忘形了！看招！” 兰里斯大喝一声，这时候手中神威剑连连地舞动，又自远方向阿德兰挥去了一道法术。那是由闪电束法术所衍生而来的电弧形冲击波，此刻又一连击飞了好几人、以势不可挡的威势向阿德兰冲击而去。 阿德兰虽然没有来得及反制掉这一剑，却也不躲不闪，只是站在原地、平平淡淡地挥去一剑。 “穹暮剑”这瞬间在阿德兰的手中迅速地拉伸、延长，多节的剑刃这时候像是一条长蛇一般在空中扭转了身体。那剑刃与闪电波纹交锋的时候骤然绽放出了一团漆黑的暗影，竟然轻而易举就把兰里斯的法术给抹消了！ 兰里斯的表情赫然变得惊骇：“什么！” 阿德兰在远方眼见到兰里斯的模样，只是轻轻一笑。他虽然距离兰里斯有一段位置，声音却很清晰地传达过来：“穹暮剑的能力之一，是在挥动的同时施展出可以驱除魔法的黑暗术。你的法术攻击对我的穹暮剑而言是恰好被克制的。” 兰里斯：“怎会如此……！” 不信邪的兰里斯又向阿德兰挥出了一记“火球术”。橙红色的月牙形冲击波这时候贯穿了夜空——但这次攻击也未曾触碰到阿德兰，就被他用穹暮剑的一击挑斩给击落了。 黑暗之云渐渐地扩散，像是迷雾一般笼罩住战场，恰好挡住了战场上、因为兰里斯的法术攻击所出现的缺口部分。本来想要从那里冲击向外的剑咏者们这时候都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了。 兰里斯：“这……可恶！” 阿德兰：“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投降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阿德兰从浮光蛇影流的阵中向正中的奇袭部队一步一步走来。有人试图想要拦截住他，但阿德兰解决他们的方法轻而易举：他手中的蛇腹剑不断地舞动，在他身侧交织成为了一道不可突围的剑圈，所有敢于靠近的人都会在顷刻之间被他手中的剑刃切开、劈断，伴随着惨叫声消融于黑色的雾气之中。 苍穹在远方稍稍有些踟蹰。 按照道理来说，他原本定下的计划是让兰里斯在这里和浮光蛇影流的敌人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可以趁机从乱局中偷偷拿走兰里斯的神威剑，完成他的计划。但是现在看起来，兰里斯甚至完全都不能给阿德兰造成任何威胁。 如果奇袭部队在这里彻底溃败，苍穹也是会有些头疼的。 剑客们：“保护兰里斯当主！” 其他的剑客们这时候都无心突围了，这时候都纷纷向阿德兰施展去各种各样的攻击和法术、试图拖延住他的脚步。有不少人试图向阿德兰施展人类定身术；但是阿德兰甚至无意对那些攻击多看一眼，他身上闪耀的保护性魔法光芒就自动地将人类定身术抵消了。 苍穹猜那是类似“行动自如”这样的保护性魔法，可以让阿德兰完全免疫魔法麻痹状态的限制。虽然不知道阿德兰到底是怎样来施展这个法术的，但看起来阿德兰身为一名法师、也早就为恶劣情况做好了准备。 兰里斯：“既然这样……就看这招！” 兰里斯这时候并没有完全放弃。只见他手中的神威剑虚空一挥，忽然之间，超越所有物质形态的纯粹能量这时候就聚集起来—— 兰里斯：“魔力监牢！” 如同沉重的棺木一般，这时候力墙的能量塑造成为方块，从阿德兰的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完全压迫而来。那甚至都不容许阿德兰做出任何的反应。瞬息之间，一道魔力监狱就在兰里斯的指引之下组合完毕，将阿德兰困锁其中。 阿德兰：“哦……” 阿德兰赞叹了一声，随后又挥出了穹暮剑。剑刃“砰”地一声撞击在魔力监牢的围墙之上，爆发出了沉沉的暮气…… 但是，此时此刻，那片暮气却没有能够融化魔力监牢。 兰里斯：“这是没有用的！魔力监牢法术由纯粹的力场能量所构筑而成，不但可以免疫所有物理性质的攻击，同时也能够抹消解除魔法的作用。你的剑一样也斩不开魔力的监狱！” 阿德兰：“……确实。” 阿德兰又试了几剑。那无形的魔力屏障在阿德兰的攻击之下纹丝不动，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它造成损害。 兰里斯：“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擅长使用咒法系魔法进行传送的大师，所以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这招！魔力监牢会自动干扰任何处于其中的人想要进行传送的尝试，你不可能逃出来！” 关于这个法术，苍穹自然也是了解的。 “魔力监牢”素有5e最强控制法术的美誉，它不但能够抵挡掉敌人常规的物理和魔法解除手段，也可以让法师这种通常情况下低魅力的职业无法用传送法术脱离。各种意义上，这个法术都是很难缠的。 即使是苍穹自己被关进了这个法术之中，他也不一定有办法从其中脱逃出来，只能眼睁睁等待1小时的持续时间过去。 但是……苍穹也知道，这个法术并不是全无弱点可言。 被封锁在力场监狱之中的阿德兰完全不慌不忙。只见他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穹暮剑”身上擦过；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激荡的魔力充盈他的剑刃之中。 阿德兰：“你知道我擅长使用传送法术、所以特别为我准备了这个魔力监狱。但是你觉得我会不知道灵鹳流兰里斯的鼎鼎大名，我会没有研究过你们剑术流派会使用哪些招式和法术吗？实在是太天真了。” 兰里斯的表情一怔。 也几乎是同时，阿德兰把手中充盈满魔力的穹暮剑举了起来。 第321章 再战 苍穹如非常震惊般略略张大眼睛。阿德兰接下来念出的咒语验证了他的想法：那个唯一能化解这个窘境的法术，此刻正被阿德兰掌握在手中。 阿德兰：“解离术！” 伴随着阿德兰的咒语声落下，一道细细的绿色光线从其穹暮剑中释放出来。光线击中了隐形的力场屏障，只一瞬间就使构成它的魔力墙壁开始波动、涟漪。 那是能够抹消掉世界上一切物体的终极瓦解射线。在那道射线面前，即使是免疫一切攻击的魔力监牢也只有消散殆尽的资格。 兰里斯眼看着自己的杀招被阿德兰轻易化解，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屏障缓缓地降下。阿德兰从容不迫地从其中走出。这也同时意味着兰里斯的战术宣告破产。 阿德兰：“灵鹳流的剑太陈腐了。灵鹳流的法术也都已经过时了。你们已经不再是几百年前引领潮流、鼓励创新的那个有想象力的学派。如今的你们一直只能对那些早已经没用的东西抱残守缺——殊不知剑咏者之道如逆水行舟！这样的东西是赢不了我的！” 兰里斯：“我……” 杀招的被化解、看来给兰里斯带来了巨大的精神上的打击。这时候眼看着阿德兰渐渐向自己逼近，兰里斯却说不出话来。 旁观的苍穹已经知道了：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肯定结果上来说阿德兰会赢，兰里斯会败北。没有第二种可能。 无可奈何之下，苍穹当下只能轻咳了两声，然后慢慢地从战场侧后方的藏身位置、走到了兰里斯和阿德兰当中的位置，把他们隔开了。 阿德兰停下了脚步。“是你。” 苍穹：“没错。” 阿德兰轻轻一笑。看来苍穹的出现、反而还让他感觉更加快慰一些。 阿德兰：“你要帮助这个废物吗？” 苍穹：“还望阿德兰阁下高抬贵手。” 阿德兰：“拿剑来说话吧。” 苍穹：“既然如此，承让了。” 已经不需要白费什么口舌。苍穹手腕一抖，让水晶的锋刃出现在自己的掌中，与阿德兰遥遥对峙。 阿德兰的眼神认真了起来。相比起刚才和兰里斯交锋的时候，恍惚之间、突然有无词的剑歌开始从阿德兰周身扩散。那剑歌声虽然轻柔，但在这嘈杂的战场之中竟然也清晰可闻。 阿德兰举起了穹暮剑，摆出了架势。 相比之下，苍穹的姿态就显得非常随意。他看上去就只是平平无奇地站在原地，双手垂下、剑尖指向地面。似乎他根本就不把阿德兰放在眼里。 同样也有剑歌从苍穹的身侧扬起。那是唯一能标志着苍穹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进入集中状态的信息。 然而阿德兰的眼神却很凝重。 那虽然是看上去随意的姿势，但阿德兰却能看出来：苍穹的架势中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可言。无论阿德兰从哪个方位发起进攻，苍穹都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双方都是顶级的剑客，一些事情不必等到出剑以后才知道结果。 阿德兰：“喝！” 阿德兰率先发难了。他在这时候快速地念动了咒语，在一息之间给自己加持了加速术、闪现术、镜影术三个法术。那无论是念咒的速度还是切换手势的姿势都可谓是精妙绝伦，旁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应对阿德兰的施法姿势去反制了。 阿德兰：“小心了！” 阿德兰的身影，在瞬息之间从原地消失了。 苍穹的表情不动，手中剑刃忽然抬起、向背后的方向挡去。 几乎是在苍穹那样做的一瞬之后，三个阿德兰的身影在苍穹的身后出现，他们手中的三把穹暮剑与他的剑抵挡在一起。 一瞬间火星四处迸裂，金属铮鸣的声音回荡于全场。 阿德兰的身影仅仅只是出现了一瞬。在“闪现术”的作用之下，他们的身形猝然消失；那是可以帮助阿德兰在以太位面和物质位面不断切换、来回的法术，只要是在这个法术的作用之下，苍穹无论使出任何的攻击、几乎都能够被躲避过去！ 而“加速术”的帮助，又使得阿德兰的出剑速度和闪现频率越来越快。“镜影术”则能够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 在这三个法术的编织、结合之下，这瞬间只能看到无数阿德兰的身影在苍穹的身边忽而出现、又忽而消失。他们手中的穹暮剑或是虚假、或是真实地从各个方位向苍穹刺过来，如果换做一般的剑客来抵挡这样的攻势洪流，恐怕无法看清任何一招就会死于阿德兰的剑下。 其他战场上的剑咏者，这时候都被阿德兰自如的身影给吸引了目光，不由得发出了连连的赞叹。 加速、镜影、闪现，这三个本身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法术。但是当阿德兰把这三个法术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可以造就这样绝无仅有的华丽剑术，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然而相比起不断穿梭闪现的阿德兰，另一边苍穹的动作更加令人惊呼神奇。 此时此刻，苍穹甚至都已经闭上了双眼。 在纯黑的心念之中，镜影术的干扰对于苍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效果。他所要理解和感受的只是剑。只是剑刃击中苍穹手中剑刃时候的暗劲，只是剑身遁入灵界时候所产生的呼啸，只是剑尖从斜里刺来时那无可阻挡的锐利杀意。 在这一刻，摈除了视觉信息的干扰之后，苍穹却从其他各种各样的信息之中推断出了阿德兰的每一剑、每一击。他所需要的是心的力量——无与伦比的集中力，使他能够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接连将阿德兰的攻击阻挡而下！ 虽然阿德兰的“闪现术”的力量，使得苍穹此刻根本无法对他发起反击，但是苍穹并不着急。 无论怎样，法术的持续总有到达极限的时候。 苍穹在等待着。在一分钟之后，阿德兰的加速术、闪现术、镜影术的持续时间都会走到尽头，甚至连剑歌之术也会在那一刻消失。而那时候，正好是苍穹可以发起反击的时候…… 第322章 劝降 另一边，阿德兰当然也知道自己所施展的法术、极限的所在。他也明白自己在1分钟之后会陷入的疲态，因此这时间他的攻势越来越急。 然而阿德兰的攻势越快，苍穹的防守却也越滴水不漏。那穹暮剑所组成的剑网、这时候完全突破不了苍穹的剑围。 时间在一分一秒走向尽头…… 阿德兰：“……！” 忽然之间，阿德兰的身影再度消失，而出现的时候已经距离苍穹有30余尺。凭借“闪现术”的作用，阿德兰快速地与苍穹拉开了距离！ 苍穹挺剑正欲追上去，然而阿德兰手中的穹暮剑，此时此刻忽然如同某种节肢动物一般延长，向苍穹猛然叮咬过来！ 那正是浮光蛇影流所用的“蛇腹剑”的技巧。这种可以自由延伸攻击距离的奇门兵器，使得阿德兰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远方对敌人发起袭击，而敌人却对此并无还手的余地。 苍穹轻轻“啧”了一声。 如果他有翠玉剑在手，这时候本不会如此被动。但是以苍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翠玉剑存在的。因此当下，苍穹只能抬剑格挡，消解掉阿德兰的这隔空一击。 穹暮剑在缠卷到苍穹的水晶剑上时，忽然爆发出了一团漆黑的暮气，将苍穹完全地裹挟入其中。 在这暮色之中，苍穹感觉到自己提前拍好的“法师护甲”在一瞬间被消解了。这是理所当然的——穹暮剑所爆发出来的“黑暗术”还附加有解除魔法的作用，苍穹刚刚才见到过、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视野中一片漆黑，在这黑雾之中使用法术也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因此苍穹此刻所能做的只有将水晶剑从蛇腹剑的缠卷之中抽出来。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做的第一反应是后退。因为无法看清楚外界的情况，所以后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苍穹在这个时候的选择是冲破黑雾。因为他已经能够确定了：阿德兰的法术会在这个时候到达持续时间的上限。无论是黑雾的障眼法也好，还是他本身的后退也好，这些举动都是为了他能度过这段时间所作出的防御性攻击！ “加速术”在持续时间抵达最上限以后，会有一个立即的反冲效果，使得受术者在短暂时间内无法移动和攻击。 正如苍穹所预料一般：他的远方，阿德兰眼见苍穹此时此刻身上法师护甲消散的瞬间，却没有能够持续抓住破绽发起追击。这正是加速术的副作用所造成的影响。 苍穹：“——噢噢噢噢！剑啊！” 水晶剑：「——你要多少力量都拿去！」 苍穹：“——时间增幅·四倍速！” 苍穹拼命地催动水晶剑的力量。在他的视界之中，战场的时间在一瞬间变得几乎静止。那些飞扬的刀刃、洒落的鲜血，这一刻在苍穹的眼中、仿佛尽数变成了电影当中的慢放镜头。 在这个被4倍迟缓的时间之中，唯有苍穹自己能够保持全速前进！ 时间和空间的割裂让苍穹的肌肉在这时候感觉到钝痛。随着“时间增幅”倍率的上升，苍穹的身体也必须为此承受更大的负担。使用“四倍速”的负荷要比使用“二倍速”强上一倍，而如果使用“八倍速”苍穹就会不可避免地负伤，使用“十六倍速”对于现在的苍穹而言与自杀无异。 因此，苍穹只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旁人的眼中，苍穹几乎只是瞬息之间就跨越了30尺的间距。 赶在加速术的反作用消失之前，苍穹来到了阿德兰的面前。 在他手中握持的水晶剑，这时候如同夺命的钉刺一般向阿德兰的脸上刺去！ 如果这一剑刺中，那么浮光蛇影流的最强王牌剑客会就此倒下，战场上的士气显然会发生不可逆的反转。 那恐怕是阿德兰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近在咫尺的危机。 不过……也仅仅只是危机而已了。 下一刻，一层力场的气泡忽然在阿德兰的眼前展开。苍穹的剑虽然距离阿德兰的脸只有咫尺之遥，然而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落在气泡上、被弹开了。 苍穹：“……” 那个法术……苍穹曾经也使用过。 苍穹：“弹力法球吗……真亏你能想到在意外术上绑定这个。” 苍穹收起了剑。他当然知道，在这一层力场法球的保护之下，任何攻击都不可能伤害到阿德兰。这正是力场法术的强大所在。 阿德兰：“承让了，只不过是受到他人的启发。” 阿德兰轻轻一笑，然后挥手把弹力法球给消解了。他已经凭借弹力法球度过了加速术副作用的危险时间，已经没有保留他的必要。 苍穹当然知道他说的“他人”是谁。 苍穹：“即使是人类剑咏者所用的剑招，你也要学吗？” 阿德兰：“剑招就是剑招，只有强力与否、实用与否的差异，没有种族或者善恶的差别。卡里克阁下，你不也使用了许多苍穹才会用的剑术吗？“ 苍穹没有答话。他本来已经在尽力掩饰他作为剑客和苍穹不一样的部分了，但是没想到阿德兰的感官还是敏锐如斯。 或者说……这是否也是阿德兰在向苍穹暗示？ 阿德兰：“你真的不应该站在那一边。各种意义上，你应该是我的盟友；我们之间相似的部分太多了。” 苍穹哑然失笑。“这算什么？现场劝降吗？” 阿德兰：“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苍穹：“在刚才的交锋之中占尽优势的人是我。即使要劝降，也应该是我来劝降你吧。” 诚然，虽然两边都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明眼人都能判断出来：苍穹逼出了阿德兰的意外术法术，相当于打消了阿德兰的一张底牌。在战斗之中阿德兰是无法补充意外术的；如果苍穹再有一次类似的攻击，阿德兰必死无疑。 阿德兰：“……你说的倒也是。好吧，我承认这次决斗是你赢了。” 然而让苍穹没有想到的是，阿德兰竟然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挥了挥手，示意浮光蛇影流的伏兵从战场之中退下。 兰里斯、苍穹和其他人这时候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阿德兰在打什么算盘。 阿德兰：“既然是你赢了，那么卡里克阁下，我允许你带着你的士兵们全身而退。但是作为约定……如果下一次我们在战场上碰面，而你输给了我，那么我希望你一定要加入到我方的阵营来。” 第323章 索维里斯 苍穹审视着阿德兰，想要从他的脸上阅读出什么；但是结果苍穹却也无法分辨他的表情。 阿德兰看似只是在笑着。 苍穹略一沉思：“好吧，我答应你。” 今日的夜袭既然已经很难达到苍穹心中预期的计划，还不如早点撤离。另一方面来说，以苍穹目前的身份而言，恐怕也很难做别的选择。 苍穹把话说出口以后，很快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盟军的其他人也担心如果长时间在这里搏下去、结局会如何。现在能够这样撤离是最好的。 苍穹：“你下次就那么有信心会战胜我吗？” 阿德兰：“我不会输。” 苍穹：“那就让我……期待一下。” 苍穹话毕，便折身回返于盟军的阵中。他与兰里斯交谈了几句，后者马上就发出了撤军的命令。 而阿德兰也如同承诺一般，没有再让浮光蛇影流的人进行攻击。 眼看着苍穹和其他人就要走到浮光蛇影流的门口…… 忽然之间，浮光蛇影流道场的大门、像是突然受到什么魔法的操纵一般，被一股力量给合上了。 苍穹：“……！” 苍穹连忙快步抢上前去，挥起一剑就斩向道场的大门；然而那大门之上爆发出了强力的圆形法术结界，把苍穹的武器弹了回去。 苍穹回过头去：“阿德兰，这是什么意思，你耍我吗？” 然而被逼问的阿德兰也一脸惊讶的表情：“这……不是我……！” 忽然之间，一个更加黑暗、更加阴冷的声音，从浮光蛇影流道场的深处向这里传来了：“阿德兰……我不是有嘱咐过你，务必要全歼敌人吗？” 阿德兰：“师父！” 在阿德兰惊讶的声音之中，有一个黑发黑瞳的精灵，从浮光蛇影流的大殿之中缓步走出来。他身上穿着全然漆黑的墨色长袍，手中没有拿武器，那寒冷的视线似乎只要看向哪里、就可以让那里的空气冻结成为寒冰。 ……苍穹曾经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是浮光蛇影流的当家，索维里斯。在这灵格里斯特当中唯一被认为同时掌握了至高剑术和九环奥艺的男人。 现在索维里斯的目光正看向阿德兰：“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阿德兰：“弟子认为如果将卡里克阁下接纳入浮光蛇影流之中，双方都一定会更有作为。” 索维里斯：“不需要。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浮光蛇影流不接受投降者。与之作对的敌人，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阿德兰：“但……师父！卡里克阁下并不是雷鸣狮迅流门下的弟子，即使是这样也不能网开一面吗？！” 索维里斯：“你还想让我把‘不需要’说几次？” 索维里斯轻轻打了个响指。 忽然之间，在这个浮光蛇影流道场之中……在方才的战斗中所倒下的精灵们，他们的血自动地汇聚到了一起，在索维里斯的魔力之下开始在地上画出繁杂的法阵。 索维里斯：“没办法……这样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兰里斯见到地上的法阵，骤然大惊失色：“不好！这些法阵……他想要从九狱之中召唤魔鬼到这里来！” 听到了兰里斯说话的盟军们，众皆哗然。 苍穹：“……” 苍穹本身对这一变化并不意外，这时候只是冷淡地看着索维里斯表演。 一个接着一个地，手中提着巨斧的魔鬼从法阵当中现身。他们的身材都和平常人差不多高大，这和苍穹之前见过的有很大的差异。他们的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厚厚的盔甲之中，脸上也都被钢铁的面具覆盖起来。 苍穹：“军团魔……！” 在《摩登肯的众敌卷册》之中记录过这种怪物的特性。苍穹知道，这些魔鬼们正是来自九狱的兵卒，是经常冲锋在血战战场最前线的冷酷杀手。他们不需要思想，不需要个性，因此他们都用钢铁的面具把自己的身份掩藏起来，以此来彰显他们对上层的忠诚。 除开成片的军团魔以外，苍穹还瞥见了几个显然更为高大的魔鬼，他们的身上披着斗篷、手臂上则缠着铁链。那些是链魔，苍穹显然在之前曾见到过。 ……这就是索维里斯的魔鬼大军。 此时此刻，眼见到这浩浩荡荡的军势，盟军之中有不少人的士气立即就被动摇了。 即使这些剑咏者们所组成的突袭部队、个体能力再怎么强大，他们之间也都没有怎么接受过军事的训练，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相互进行过磨合。最多也只不过是“抓了几个打架厉害的人凑在一起”这种程度的乌合之众而已。 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军队，是多元宇宙当中最秩序井然、最强大的魔鬼军团之一……！ “……这要怎么办？能不能溜了？……” “……传送魔法好像早就被封锁了。我们离不开这儿！……” “……那些浮光蛇影流的混蛋果然早就在召唤魔鬼！……” “……你说这么多早就知道，现在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苍穹冷冷地看着军团魔们在链魔的指挥之下结成方阵，凶恶地与盟军这边对峙。既然那索维里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使用这一招，那明显就是没想过要放这里的人活着回去了。 阿德兰：“……师父，您……果然是在研究召唤魔鬼的法术吗……！” 索维里斯：“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阿德兰：“您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一点！” 索维里斯：“但是我说过，浮光蛇影流是追求至强、至上的剑术流派，面对力量的时候不以善恶的道德观念来进行衡量，而是只以强大、实用与否的目光去看待。即使是魔鬼的力量，只要能够有用、只要够强不也是可以利用的力量吗？” 阿德兰：“…………” 在索维里斯的反驳之下，阿德兰哑口无言。 其他的浮光蛇影流剑士有的不怎么显得惊讶，有的则明显从脸上露出了动摇的表情。毕竟任何正常价值观的精灵、在得知自己将要和邪魔并肩作战的时候，都会犹豫的。 但是在索维里斯的眼里，其他弟子的感受、现在当然已经不重要了。他把目光从阿德兰的脸上移开，投向苍穹。 第324章 湮灭 苍穹没奈何，这时候只得与索维里斯正面相对。 索维里斯：“我们终于见面了……苍穹·舒尔茨！” 苍穹的心里稍稍一惊。 他没有立即就承认自己的身份或者否定对方的说法。而在盟军的其他人看起来，索维里斯就好像是突然往他们全体的方向说出了这句话，全员都立马炸成了一锅粥。 “……他说苍穹·舒尔茨？……” “……是真的吗？那个邪恶的人类剑咏者……他真的在这里吗！……” “……是谁？谁乔装成了苍穹·舒尔茨？……” “……我不知道啊！没准他隐身了！……” 索维里斯见苍穹并没有立即承认自己的身份，却也不急不缓，只是继续把话题推进下去：“我知道。你一直在各个战场上奔走、收集古遗物，现在在你手里的古遗物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程度。我本来是想放任你随便再蹦跶一段时间的，但是你做的有点太过火了。” 苍穹还是没有应答。 索维里斯：“我给你1分钟的时间、让你把你所抢夺的古遗物都交出来归还给我。这样的话，我会让魔鬼们给你一个平静的死法。不然，你的灵魂即使是到死后也将永远被困在九狱之中、不得安宁！” 身为九环传奇法师和魔鬼学者，索维里斯自然有底气这样说话。 苍穹轻轻叹息一声。 他知道，即使自己这时候继续维持现在的伪装，也并没有多少意义了。索维里斯既然能直接指明苍穹的身份，就一定有办法解除他的伪装。 于是苍穹迎着索维里斯走上前一步。 在他的面容之上，那些原本属于精灵的精致特征开始渐渐变得粗糙。他的尖耳朵慢慢缩短，白色的长发慢慢变成了亚麻色的短发……那并不是很剧烈的蜕变，但当蜕变完成只是，苍穹·舒尔茨终于彻底抛开了卡里克的伪装身份，而成为了真正的自己。 苍穹：“不错，我就是苍穹·舒尔茨。” 仔细想来，这一路上他露出过的破绽也不算少了。虽然苍穹有一直在小心伪装身份，但终归还是不能面面俱到。 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变回原来的样子、才能掌握主动权。 无论是盟军的这边、还是浮光蛇影流的那边，这时候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浮光蛇影流的人们可能是在惊讶于苍穹的勇气，而盟军的那边、则是根本就想不到，刚才为了他们的生还殊死搏斗的精灵勇者、其真实身份竟然是有史以来最恶的人类剑咏者。 索维里斯轻轻为苍穹鼓掌：“好胆量。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都缩着不出来。” 苍穹冷笑一声：“只不过是舍弃一个不重要的伪装。” 索维里斯：“那么想必你是要把你收藏的5把古遗物都交还了？” 苍穹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地拔出了一把剑。 那把剑……虽然刚刚被拔出来的时候只有黝黑、不起眼的凡铁的外观，然而随着苍穹握持方式的改变、却仿佛立即被光流所灌注进去。很快那就变成了一把仿佛是由璀璨强光所构塑而成的长剑，在这黑夜之中不断给人留下灼热和刺眼的印象。 只要手中握着这把剑，苍穹就会想起很多事情。那些未曾能够实现的承诺……还有那一幕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惨剧。 苍穹：“做你的美梦。” 索维里斯：“……！” 索维里斯还来不及回敬什么话语，就看见苍穹把那耀星剑高高举起。 大气之中的魔力飞速变得稀薄起来。那些来自行星各处的力量，那些流动在万事万物之中的能源，那些塑造出所有奇迹的真实之力，此时此刻都奔流经过魔网、如同浩浩荡荡的江河一般汇聚到苍穹的耀星剑里面。 即使此时此刻众人身处夜间，那耀星剑看起来却好似像一轮刚刚破晓升起的太阳！ 索维里斯：“不好……快！打断他！” 索维里斯立即觉察到苍穹想要做什么。他催促着下属的剑客们、还有被他召唤而来的邪魔们动手。 于是那些提着各色各样武器的敌人们都向苍穹冲去。 那并不是一段太过于遥远的路程。但是从苍穹抢占了先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的行动实在太晚了。 苍穹：“——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精灵和魔鬼大军，苍穹把手中的耀星剑挥下。 璀璨的光流，这时候从积蓄了无数能量的耀星剑之中奔放而出。那热量和光亮在一瞬间喷薄，不到一息的时间，就把最前方的几个魔鬼蒸发成为了地上的碳影。 但是那光流的瀑布显然并不会就此停下。 此时此刻，那轰然的能量以圆锥形的区域向外不断扩张。不断有人试图抵挡这个纯粹光能的瀑布，然后又不断有人被毁灭，连一丁点存在的迹象都留不下来。 那光流不断地延伸，越是前往远方、它的末端范围就越是夸张。它甚至很快就吞没了浮光蛇影流的整个大殿，一直冲刷到了围墙的尽头才稍作止歇。 空气因为光流的辐射而微微地振动。没有人能够听到惨叫的声音。死者的生命在他们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消亡了。 那奔腾的光流足足持续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才终于渐渐消散。 苍穹：“……” 苍穹像是用尽了气力一般，用剑支住地面、支撑住身体。 在苍穹的身后，那些没有受到强光波及的联军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庭院的地板、被苍穹的耀星剑犁出了夸张的放射形凹陷。这是刚才那一击冲击波的轮廓，它时刻提醒着人们刚才的那一击都不是幻觉。 原本在苍穹面前集结起来的魔鬼的方阵，在这一击之下已经全然地灰飞烟灭。虽然有零星几个魔鬼幸存了下来，但显然他们已经不成气候。 那些浮光蛇影流的剑客们，因为他们并不是全员都听从了索维里斯的命令、向苍穹攻击，所以损失不算严重。 但最为夸张的是浮光蛇影流道场之中的正殿，那个原本占地面积巨大、气势恢宏的建筑，此时此刻已经全然被耀光剑所消灭……甚至连一点残渣都不曾留存下来。 第325章 飞影剑 在光流奔涌向前的最后一瞬，索维里斯使用“迷踪步”法术从那强光辐射的路径上传送离开了，这才没有被光流所吞没。 但是“耀星剑”所造成的损伤仍然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倒也不是未曾听说过，在十二把古遗物之中、“耀星剑”是威力最过于强大的范围杀伤武器。在远古时候的战场上、往往只需要“耀星剑”的一击，就可以让成百上千的灾兽灰飞烟灭。 可是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古人夸张化以后的情形，却没有想到那剑真的能一下毁灭自己的半边部队和势力。 索维里斯：“可恶……你这个混账！” 索维里斯咬牙切齿地伸出手，忽然也念出了精灵语的咒语。 他无法眼睁睁地接受自己白白地吃亏。既然在战场的正面棋差一着，索维里斯就一定要在其他的方面讨回来！ 苍穹：“……！” 苍穹忽然感觉有一股大力攫住了自己手中的耀星剑。那正是索维里斯所施展的法术——心灵遥控，他想要隔空把苍穹手里的剑抢过来！ 苍穹此刻正是大规模出力以后的疲乏期，一不留神之下、耀星剑就脱手而出，眼看就要向索维里斯飞过去…… 苍穹：“telekinesis（心灵遥控）！” 苍穹自然不能就这样放弃耀星剑。 他也很快念了咒语。于是他的魔力和索维里斯的魔力碰撞在一起，使得耀星剑暂时停滞在半空之中、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倒流。 索维里斯：“拿命来！” 索维里斯一声怒喝之下，忽然向被缴械的苍穹丢掷过去了一把武器。 那武器看上去只像是一条单薄的影子，在耀星剑的光辉之中卑微地穿梭着。然而那武器的攻势却一点也不含糊：在即将要逼近苍穹的瞬间，影子忽然像是觉醒了自我的意志一般，从斜上方向苍穹的胸口刺过去！ 苍穹的反应也很快。在瞬息之间，他就已经又从次元袋之中拔出了新的武器。 一把像是冰晶一样的长剑出现在了苍穹的手中。在苍穹的挥舞之下，那长剑轻而易举地就把影之剑的攻击挡开了。 但是阴影之剑并没有因此就放弃。 索维里斯：“飞影剑！” 被索维里斯所呼唤出真名的长剑，这时候飞蹿到半空之中，幻化出一把接着一把的长剑的影子。很快就有大约16把的飞影剑在这个时候一致地指住苍穹，然后像是瞄准他的心脏一般一把跟着一把地穿刺过来！ 苍穹一边要维持着“心灵遥控”法术的专注、去和索维里斯抢夺耀星剑，一边要对抗在这半空中飞扬的飞影剑，处境可以说正是非常艰难……！ 苍穹：“……无垠冰雪之境。” 无可奈何的苍穹继续地催动着自己的魔力，这时候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古遗物的潜力发挥出来。 凝霜剑这时候稍稍一黯，接着很快——一层冰雪的风暴席卷了大地。那到处吹卷的凛冽寒风，让连射的飞影剑的速度都慢下来了三分。 那是苍穹曾经见过的、制造冰之领域一样的能力。在这领域之中，所有的水分都将凝结为冰雪，从而听凭苍穹的操控！ 苍穹：“助我！” 随着苍穹的心念闪动，数把冰刃从冰雪之境之中射出，与那飞影剑乒乒乓乓地在半空之中交锋起来。 即使苍穹和索维里斯之间相隔了有数十尺，但他们之间的过招也同样瞬息致命。只是一瞬间、飞影剑和冰刃就已经相互碰撞了十几次；一些飞影剑的攻击直接被冰刃打飞、另一些也因为偏斜了轨迹所以能被苍穹轻而易举地躲过。 索维里斯：“你的魔力还足够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强撑到几时！” 索维里斯狞笑着，从远方再一度把飞影剑召集到了苍穹的头顶。每一把飞影剑这时候都分裂变为两把，总计32把剑这时候如同半球状排列，仿佛像是要束缚住苍穹的天罗地网！ 相比苍穹使用的“无垠冰雪之境”，显然索维里斯从远方操控飞影剑所消耗的魔力更少。另一方面，作为一名“炽位”传奇法师，索维里斯的魔力存量本来就领先于苍穹，更别说是在苍穹使用过一次耀星剑的前提之下了。 索维里斯也不着急。他一边维持着心灵遥控法术对于苍穹的压制，一边挥手让这三十二把飞影剑再次向苍穹穿心而来！ 苍穹咬牙。 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是使用“弹力法球”这样的法术去把自己包裹进其中，这样就能免疫所有来自外界的攻击——无论索维里斯得“飞影剑”数量再多，也不能够打破力场屏障的绝对防御。 但是苍穹如今正在用专注维持着“心灵遥控”法术，而使用“弹力法球”同时也要专注。苍穹不能够为了保护自己而把“耀星剑”拱手让给别人。 为此，苍穹只能使用另一个比较愚笨的办法：将那些飞影剑一一击落下来！ 苍穹：“……————！！” 无词的剑歌、在这一瞬间从他的身侧爆发响起。 那正是精灵一族所秘传的剑歌之术。是所有剑咏者身份的象征。那清冷的咏唱在一瞬间使得苍穹进入了一种神秘的专注境界：魔力使得他的眼界分明，头脑清晰，无数的信息量通过他的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味觉、直觉一瞬间流入他的脑海，让他感觉到时间的细节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在他的感知捕捉范围里面的三十二把飞影剑，他们穿梭的路径、攻击的轨迹，这时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就被苍穹演算了出来！ 而光是只有这样是不够的。 苍穹拼命地榨取着自己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魔力。在苍穹的驱动之下——正是对应着这三十二把飞影剑，从地面上忽然拔地而起的三十二把冰刃，朝向飞影剑射来的方向一一放起了射击！ 那每一把冰刃都被苍穹的计算、精确地调整了射击的方向。只要差之毫厘，就会有一把冰刃会和一把飞影剑擦身飞过，然后迎来的结局就是苍穹的死亡。 但是那样的事情一次都没有发生。三十二把冰刃，每一把都正面抵消了飞影剑的攻击。就像是提前约定好的演出一样……这两组刀刃、在这个时候沿着一致的轨迹相向飞行，相对消散，相互湮灭…… 第326章 意外的帮助 在一旁的阿德兰，被这无比华丽的演出所震惊了。 即使是有着凝霜剑的帮助，在瞬息之间、完全地捕捉到三十二把飞影剑的运动轨迹，再完全相对地做出三十二把冰刃去一一抵消，这也不是一般的剑咏者所能做到的事情。 这一时刻苍穹所表演出来的强大的专注力和计算力，让即使是身为敌人的阿德兰都赞叹不已。 ……即使只是人类，但是如果能够做到这一步的话…… 然而，事情演变到这里，索维里斯和苍穹之间比拼的已经不仅仅是谁的剑比较快、谁的计算力比较强了。 索维里斯：“即使你能够抵挡住这一轮攻击，但是下一轮又要怎样呢！” 索维里斯高声说着，让被击飞、打散的飞影剑重新聚集到苍穹的上空中。那些剑刃再度由一化二……似乎每经过一轮的攻击，它们都会像是这样倍数地增殖下去！ 那三十二把飞影剑，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扩张变成了六十四把。剑雨几乎就已经屏蔽了苍穹的上空，让他看不真切除了剑刃以外的其他东西。 苍穹咬紧了牙关。 虽然萦绕在他身边的剑歌声依然延绵不绝，但是事到如今……他很清楚，他的法力已经不足以帮助他维持无垠冰雪之境、抵挡下这六十四把飞影剑的下一波攻击了。 有一句话叫做山穷水尽。 苍穹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到了这样的悬崖之上。六十四把飞影剑，此时此刻就像是索命的使者，特意前来告诉苍穹他的旅途已经到达了尽头。 但苍穹不能就此放弃……！ 索维里斯：“前往九重地狱之中忏悔吧，凡人……！” 随着索维里斯的手势落下，那六十四把剑刃一齐向苍穹发动了夺命的齐射。 苍穹已不能够一一对应剑刃的轨迹、创造出冰刃去打消它们。这时候他只能尽量聚集起所剩无几的魔力，在自己的身侧创造出了一圈冰晶的墙壁。 但是光凭那层薄薄的冰墙，又怎么能敌得过精灵古代神兵利器的洗礼？ 只是与前几把飞影剑相互碰撞，那冰墙就已经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纹。冰屑飞溅之中，似乎冰墙被破、苍穹被穿心而过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 在不远处，决定不再袖手旁观的某个人挥动了手里的神威剑。 兰里斯：“……力墙术，起！” 忽然之间，冰墙之上裂纹的蔓延停止了下来。 需要有人仔细地观察，才能在这时候看出端倪。在苍穹所创造出的冰墙之外，随着兰里斯的咒语落下、突然多出了一层隐形的壁障。那层壁障完全地阻挡住了飞影剑如同瀑布一般的洗礼，彻底将其抵挡在了外面。飞影剑无法突破这层绝对的防御！ 索维里斯表情震惊：“兰里斯！你要庇护这个精灵一族的仇敌吗？！” 在远方的兰里斯咬住了牙关：“即使他是苍穹·舒尔茨，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他救了我一名的事情也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 最擅长力场魔法的兰里斯，他所创造出来的力场墙自然是天衣无缝。毕竟那是可以免疫一切攻击的魔力屏障！即使是在六十四把飞影剑的洗礼之下，那力场墙也看不见有一丝的动摇。 索维里斯把剑召回到力墙之外，苍穹的外围。但是他没有继续向苍穹发起攻击——他也知道那样做是徒劳的。 取而代之的是，从他空着的手里、这时候开始依次地变幻出手势。 ——那是，解离术的姿势！ 索维里斯：“好！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所自负的力场魔法，在我的的法术之下是怎样的不堪一击——” 阿德兰：“……对不起了，师傅！” 索维里斯：“什么？！” 在索维里斯即将要念出解离术的咒语之前，阿德兰从手中一一变化出反制解离术的姿势，这时候竟然将索维里斯的解离术反制了。 索维里斯：“阿德兰，就连你也……！” 阿德兰低下了头：“我并非特意是想与你作对……但是我与苍穹·舒尔茨之间仍旧有着未竟的约定！” 事情的一波三折，让战场上的形势急转直下。 苍穹在远方看得真切。如果他的法术位尚还充足，他一定会用一记“梦魇剑”来穿越这几十尺的距离、对索维里斯发起突袭来结束这场战斗。但是之前连续的交锋，也让他不足以继续挥霍使用这样大型的剑艺魔法了。 苍穹最终使用了迷踪步。 那是他所剩的仅有的法术位。 虽然从这个浮光蛇影流庭院之中、向外界进行传送的方式被禁止了，但是在庭院内部的传送依然不受影响。这是由于禁止传送结界的性质所导致：它一般的做法是把一整片空间都和外界切分出来，但是并无法继续将内部的空间原子化。 突破了30英尺的距离，苍穹穿越了自己构筑出来的冰晶屏障、穿越了兰里斯的力场墙、穿越了索维里斯的飞影剑剑阵、穿越了目瞪口呆围观这一场世纪交锋的浮光蛇影流众弟子，而单纯地传送到了索维里斯的面前。 他手中的凝霜剑奋力向前突刺，递去了最为朴实无华的一剑直刺。 索维里斯的表情之中交织着惊恐和愤怒。他想要用护盾术挡下这一剑——但是他的咒语终究还是念得慢了。 血光飞溅之中，苍穹刺穿了索维里斯的肩膀。在最后的关头索维里斯还是及时扭转了身体，避开了被这一剑刺穿要害的结局。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 索维里斯：“……咕唔？！” 正是因为苍穹和索维里斯之前一直都是保持着一段距离来交锋，所以索维里斯一直都没有使用剑歌之术：在他看来没有防御的必要。而正是因为这份大意，使得索维里斯维持心灵遥控法术的专注，在这一刻被苍穹这一剑给中断了。 一直僵持浮在空中的耀星剑，这时候瞬间向苍穹飞射而来，接着被他稳稳地握在了空着的左手中。 苍穹：“……谢谢。” 苍穹简短地抛下了一句感谢，随后立马地启用了还在生效的、“变形怪之血”炼金药剂的作用。一对翅膀从他身后快速地张开，甚至撑破了他的衣服：他变形成为了一名翼人。 在这众目睽睽之中，苍穹展开双翼、向这夜空之中飞速地离去了。 第327章 问剑 索维里斯：“啧！” 索维里斯恼怒地向夜空之中射去几枚戏法，但都没有追上快速逃离的苍穹。借助那双翅膀，苍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飞离了上百尺，远远地把战场抛在了身后。 索维里斯本不是没有能力去追，但是他刚才中了苍穹的一剑，眼下正处于进退两年的尴尬境地。 阿德兰：“……慢着！” 阿德兰见状也念诵了咒语，使用魔法让自己乘风而起。他追着苍穹的背影一路向前，很快也跟着消失在了天幕之中。 而另一边，兰里斯所率领的下属、在苍穹和索维里斯缠斗的时候，已经不声不响地解除了道馆门口的封闭结界。这时候他们也井然有序地从现场退去了。于是这场不成功的夜袭也就暂时地画下了句号。 索维里斯此刻的眼里根本没有兰里斯和他统率的盟军。他挥手把下属招过来，咬牙切齿地命令：“苍穹·舒尔茨应该跑不了太远。就算翻遍灵格里斯特城的每一片土地也要把他找出来！听到没！……” ※※※※※※※※※※※※※※※※※※※※※※※※※※※※※※※※※※※※※※※※※ 苍穹·舒尔茨从街头落下，然后迅速从翼人的形态切换到了普通精灵的样子。他刚一着陆，就感觉到一阵眩晕感袭击了他的眼前。 无论是使用“耀星剑”还是使用“凝霜剑”都是一件十分耗费魔力的事情。这一点在苍穹第一次握住耀星剑的时候就有所察觉。此时此刻，苍穹是真正意义上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他全身上下的法术位都已经用尽，如果再遭遇不测，就只能依靠卷轴、药水和剑术来应付了。 虽然苍穹对此也有过预防，但是这仍旧不妨碍苍穹如今的脆弱。 苍穹：「莉莉。」 伴随着苍穹的一声轻唤，黑猫从附近的阴影中蹿了出来。她幽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向苍穹，等待他的命令。 苍穹：「去雷鸣狮迅流的阵地一趟，赶紧告诉吉娜菲我的身份已经败露了，让她自己想办法逃难吧。」 如果“精灵卡里克是苍穹·舒尔茨”这一消息传开，最先受到波及的肯定是目前使用着“莎奈拉”身份的吉娜菲。正是因为吉娜菲的担保，苍穹才可以不受到怀疑地进入灵格里斯特、入驻道场。苍穹的身份败露也直接等于莎奈拉这个身份不能继续用下去了。 莉莉：「遵命，主君。需要和她约定在哪里见面吗？」 苍穹：「就在落鸦流那个高塔里面。那里前几天刚刚被浮光蛇影流的人屠灭，没有人会去那种鬼地方。」 莉莉：「我知道了。」 莉莉的身影很快就消融于暮色之中。随着她自身能力的加强，一般的报信和跑腿任务莉莉已经很轻易就能完成了。 苍穹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忽然，伴随着一阵气压降落地面时发出的风嚣，阿德兰也落在了这个阴暗的胡同里面。 阿德兰：“你不必用药水伪装身份的，我使用真知术了。” 阿德兰一见到苍穹就说道。“真知术”是一种非常实用的预言系法术，可以在一瞬间就看穿身边的幻术和变形，让仰仗这两种法术的生物原形毕露。所以苍穹知道自己在阿德兰眼中就还是原本人类的模样。 苍穹：“你来追我做什么？如果你还想继续我们之间的较量的话，我愿意奉陪到底。” 苍穹一边冷淡地说着，一边已经把水晶剑握执在手里。 尽管他目前已经没有了任何法术位、作为一名法师来说就已经和丢掉了铠甲没什么区别，但是苍穹依旧还拥有他的剑术。如果有必要的话，苍穹不介意拼到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阿德兰却摇了摇头。“我不会那么做。你的身上现在已经没有法力流动了，战胜这个样子的你也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苍穹：“如果你因此小看我就大错特错了。“ 阿德兰：“不是小看你。我只是想要和你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 苍穹：“……” 苍穹大致理解了阿德兰的想法。他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把水晶剑收回到了次元袋之中。 苍穹：“即使你不想，你们门派的人也肯定正在满世界找我，他们不会让我好过的。” 阿德兰：“我知道。” 苍穹：“那你应该也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只会吸引到你们的人来这里。不想打的话就赶紧滚吧，别逼我赶你。” 苍穹这时候把话说得很不客气。虽然之前在和索维里斯决斗的时候，阿德兰及时的反制也算是帮到了苍穹；但他依然没有忘记两者之间的敌对身份。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阿德兰考虑。 阿德兰：“我只是对一个问题感到很不解，所以必须追上来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 苍穹：“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阿德兰：“……是呢，我听说过人类都是现实主义者。之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了……啊，不过这个是题外话。” 阿德兰略一沉吟，然后继续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话，作为交换，我愿意帮你误导浮光蛇影流的追兵、让他们难以找到你。如果我实在没有办法做到，我也会尽可能提前通知你。如何？这个交易并不坏吧。” 苍穹想不到他竟然会做到这个程度，不禁有点吃惊。 苍穹：“你这样也算是浮光蛇影流的一员吗？” 阿德兰：“浮光蛇影流也只不过是我追寻至高剑道之路上的阶梯，我本来就没有必要为阶梯竭尽忠诚。” 苍穹：“那好，你问吧。” 看在阿德兰这样有诚意的份上，苍穹也不忍心随随便便就拒绝了。 阿德兰：“好。我的问题是：苍穹·舒尔茨阁下，从你的角度来看，为了到达剑术的巅峰、一个类人生物究竟值得牺牲多少东西？举例而言，为了获得更精妙的剑术奥艺、而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这件事情在你看来是可以接受的吗？” 第328章 无路可逃 苍穹设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对于阿德兰的问题还是始料未及。 苍穹：“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阿德兰：“因为我今天是第一次知道、索维里斯师傅也借用了魔鬼的力量。我本以为像他那样强大的剑咏者、本应该不用借助外力、光凭自己的力量就足以踏上剑道和魔法的巅峰，但我的想法……” 阿德兰摇了摇头，目光似乎有些黯淡。 阿德兰：“借助那些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外力，确实可以变得更强。但是那样做真的可以算是攀登上顶峰了吗？那似乎并不纯粹，至少在我看来，以那样的方式所取得的成就是可疑的……” 阿德兰：“但是我又没办法这么笃定，所以我来问一下你的想法。” 苍穹略略地停顿：“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答案的话，恐怕你问错人了。”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向阿德兰抬起手臂，打开了自己右手的手心。 在那手心之中，作为苍穹·舒尔茨和莉莉结盟证据的亵渎印记，这时候正在黑夜里忽闪着光芒。 那深渊语的文字即使阿德兰看不懂，也在一瞬间就理解了是什么东西。 阿德兰恍然大悟：“是这样吗……连你也……” 苍穹：“对。我的力量、至少有一半是源自于恶魔的赠礼。与恶魔长时间的接触早就让我的灵魂与他们趋同，行为和逻辑也在日渐向着他们的方向接近。我早就已经不仅仅是我自己了。” 阿德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穹：“因为我必须要赢。” 苍穹把自己的右手重新攥成拳头。 苍穹：“因为没有力量的软弱的我饱尝痛苦，所以我把那个我给杀死了。我必须要赢。只有这么做我才能把那份痛苦对等地还给我的敌人。” 阿德兰：“……不是为了踏上剑术的巅峰吗？” 苍穹：“那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有那种巅峰的话，谁爱去攀登就谁去吧。我只要赢……只要能一直赢下去，不管是什么力量或者是计策，我都可以利用。” 阿德兰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 苍穹：“抱歉，我的回答或许让你失望了。” 从根本上而言，苍穹也只是一个俗物。苍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被各种各样的感情、各种各样的关系、各种各样的利益所牵绊。而什么剑术巅峰这种东西……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和他无缘了。 阿德兰：“没关系。至少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强。” 阿德兰轻轻一笑，然后向苍穹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阿德兰：“谢谢你。虽然并不是我心目之中的回答，但是你的话也让我获益良多。” 苍穹：“客气了。所以即使是这样不纯粹的我，也值得你挑战吗？” 阿德兰微微一笑：“那是当然的。如果眼前看起来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不去挑战，那我的剑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苍穹：“好。虽然我暂时无法和你约定时间，但这场胜负的较量、我也在心中记下了。” 对于阿德兰，苍穹的心中并不讨厌。 或者说，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苍穹就已经心有所感：这是一个纯粹而又正派的剑客，他并不像是其他精灵那样用种族和身份的有色眼镜看人。他的行动、永远都只是为了追求自己心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阿德兰：“我相信你。” 阿德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离去了。 他甚至都没有问苍穹要去什么地方，要怎么兑现他的承诺。实际上他认为那种无关紧要的问话是多余的：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觉察到了，自己和苍穹之间所建立起来的联系。 即使目的不同，种族不同，但是这种灵魂深处的共鸣并不会骗人。在冥冥之中，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会注定让他们走到一个交点，在那里迎来各自的结局。 因此在那个交点到来之前，什么都不用去理会的。 苍穹看着阿德兰的身影渐渐离开了小巷，走上了附近的天桥，往远方林木遍布的灵格里斯特去了；他自己也背向阿德兰离开了这里，走向更为压抑、更为沉闷的黑暗更深处。 ※※※※※※※※※※※※※※※※※※※※※※※※※※※※※※※※※※※※※※※※※ 稍微晚一些时候，苍穹来到了落鸦流的高塔。 前几日他来的时候，这里虽然冷清、至少也有人烟，有穿着大氅的落鸦流剑客镇守高塔、向来者露出事务性的笑容。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夜幕之下，落鸦流的高塔竟然没有点起一盏灯火，从远处看上去几乎已经接近于传说中的鬼宅了。 苍穹从高塔一楼的大门之中走进去。 他立即就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同时也看到了飞溅在墙上、地板上的血迹。这显然是浮光蛇影流的剑客在强攻这里时所留下的痕迹。虽然原本应该也在这里的尸体都被清理掉了，但是痕迹则没有这么容易被擦除。 苍穹信步沿着台阶走上去。 空旷的高塔，这时候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即使落鸦流当中、在两次的屠杀里还有幸存者留下来，想必也不会有胆量住在这个地方了。而对于无处可以归去的苍穹而言，这里就是一个极佳的隐匿场所。 苍穹一路直上，在记忆中特定的楼层拐弯。越是到上面，血迹就出现得越少；毕竟没有人在面对屠杀时候往高塔的上方逃离，即使想要试试运气、也会试着从窗户外跳下去吧。 苍穹走过铺设着木板的走廊，在自己曾经来过的休息室前推了推门。门很容易就被打开了，借助精灵的昏暗视觉、苍穹能看清楚内部的摆设几乎和自己上次来之前一模一样。 已经有几个人在这个房间里面等他了。他们都坐在沙发上，在苍穹进门的同时向他投去复杂的目光。 苍穹并不意外吉娜菲会比他先一步到达这里。毕竟他只能通过自己的双脚、而吉娜菲则能使用法术。除了她以外……房间里还有芭芭拉、莱茵。还有一个苍穹在这个场合之下最不想遇见的人。 是比蕾尔。 第329章 恩怨 苍穹看向吉娜菲。 后者非常无奈似的耸了耸肩膀：“我本来想一个人尽快过来的，没想到被比蕾尔拦截住了。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苍穹：“……是吗。” 苍穹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掠过去。芭芭拉看起来十分为苍穹而担心，莱茵则显得很严肃。而比蕾尔的脸上非常冷峻，看不见有一丝的笑容。 苍穹：“想说什么，现在都可以说。” 比蕾尔：“……是你杀死了阿拉密尔？” 苍穹顿了一下。他当然没有忘记阿拉密尔也出自雷鸣狮迅流，是比蕾尔的师弟、曾经被誉为是御三家复兴的希望。 苍穹：“没错，是我。” 事到如今，否认也没有意义了。 比蕾尔：“你想好要怎么偿还了吗？” 苍穹：“我没有想过要偿还。” 比蕾尔：“你说什么？” 苍穹：“我确实是夺走了你重要的东西，但是有没有想过他也曾夺走过我重视的人的性命？一报还一报，只不过是如此而已。” 比蕾尔：“……” 比蕾尔沉默了片刻，然后唰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拔出“寒月”剑，把剑尖指着苍穹。 比蕾尔：“拔你的剑。” 苍穹：“好，乐意奉陪。” 虽然此时此刻苍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魔力，但是他也不能就这样对比蕾尔的调整视而不见。却见他右手一挥，很快就把水晶剑握执在手里。 两人隔着桌子相互对视，气氛已经紧张到几乎要擦出火花。 芭芭拉：“二、二位请冷静一下！” 芭芭拉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慌忙跑到了苍穹和比蕾尔之间，用她矮小的身躯试图阻隔两人的对峙。 莱茵：“虽然我们知道两位有很强烈的恩怨所在，但如果一上来就动手的话，我们组织这场面谈的意义就没有了。我觉得还是不如你们先把武器放下，然后谈完了再约个时间对决，岂不是更加合理吗？” 比蕾尔：“我和这种人渣没什么好谈的。” 当下比蕾尔寸步不让，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苍穹。 莱茵：“但是我们现在还未能够把灵格里斯特当中潜藏的魔鬼势力给清除……相比起复仇，现在这才是关系到整个弗罗特兰大陆生死存亡的大事吧？” 比蕾尔：“对付那些人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比蕾尔的情绪显然已经失去了控制，这时候她大声地咆哮着。 比蕾尔：“少拿大局来压我！我难道不知道大局吗！我今天就是不想管这些——我只想看到这个男人，看到苍穹·舒尔茨死！” 莱茵和芭芭拉的说话似乎都没有起到什么应有的作用。苍穹也并不是不能理解：重要的伙伴就被眼前的人给夺走了性命，他太熟悉这种场面了。 苍穹：“你们都让开，让我和他一对一。” 芭芭拉：“不行啊！苍穹你这样……” 苍穹：“让开！” 苍穹忽然把自己的音量上抬了好几个分贝，让芭芭拉这时候都呆住了。这声音当中蕴含的压迫力使她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退了几步，把两人中间的空位让出来。 苍穹举着剑向前逼近了一步，而比蕾尔也踩上了桌子。战斗看起来一触即发。 比蕾尔：“我做梦都想着要杀掉你。” 苍穹：“你现在有这个机会了。” 吉娜菲：“在你们两人真刀真枪动手之前，比蕾尔，你还可曾记得这个地方是哪里么？” 吉娜菲的话语，让比蕾尔脸上的表情稍微凝固了一下。 吉娜菲：“落鸦流的休息室。当时是谁提前识破了他们想要在会谈上合谋袭击你的计划？又是谁不顾安危把你从重重包围中救出来的，你忘了吗？” 比蕾尔咬了咬牙：“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苍穹！他欺骗了我——要不是因为他的话，我们本来根本就不会有这场劫难好么！” 吉娜菲：“诚然如此。但是在战场上并肩战斗、苍穹来灵格里斯特以后也不止这一回吧？殊死以共的情谊，在那种时候刻下的相互信任的烙印，那些东西——也并不是虚假的吧？” 比蕾尔咬住嘴唇，表情阴晴不定。 吉娜菲继续说道：“我能理解师姐你现在很生气。但是就哪怕是为了这一点点虚伪的感情——至少和苍穹和平共处一直到我们话讲完，这样可以吗？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对吧。” 比蕾尔：“……” 有一段时间，比蕾尔确实很信任这个男人。 他掌握了那么高超的剑术，又有那样灵活的头脑、可以在各种情况之下冷静地分析战术和战略。很多时候，比蕾尔甚至会产生“做这件事情非卡里克不可”这样的想法。 或许也正是因为比蕾尔如今意识到这份感情建立在多么夸张的虚妄和欺骗之上，如今比蕾尔才会显得如此愤怒。 比蕾尔：“……好，我给你们留讲话的时间。” 比蕾尔最终还是把自己的脚从桌上移开了。她冷冷地说，声音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但这样的承诺对于吉娜菲而言已经足够了。 吉娜菲：“谢谢你。” 吉娜菲看着比蕾尔把剑重新收回到剑鞘之中，坐回到了沙发之上，看起来对此松了一口气。 吉娜菲：“好了，苍穹。我看你苍白的脸色，也知道你为刚才那一战使出了多少力气。快直接说你在浮光蛇影流营地里面看见了什么吧。” 苍穹：“”成片的魔鬼。还能是什么？ 吉娜菲：“这么夸张吗？” 苍穹：“浮光蛇影流、当中是由他们的当主索维里斯掌握了实际的权力，而索维里斯作为灵格里斯特现下唯一的九环法师，他的奥法实力本来也就非同小可。至少我现在知道他几乎是只有一人、或者是很少规模的人在进行与魔鬼相关的研究。” 吉娜菲：“但正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就非常可怕，所以即使只有他一人、所召唤出来的魔鬼数量和质量也不容小觑。” 苍穹：“是这样的。” 吉娜菲：“那你是怎么……” 苍穹：“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我用耀星剑把那些魔鬼全都消灭了，但那个用法和之后的战斗也消耗了几乎所有的法术位。” 第330章 焚烧 即使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这个时候苍穹表现出来的从容也足以让所有人都侧目。 苍穹：“但是这并没有太多意义。魔鬼们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削弱他们个体的数量毫无意义。只要等索维里斯恢复了法术，他再施展一遍召唤的魔法、将他们重新唤来就可以了。” 在场的众人都理解这个常识。 像是天使、魔鬼、恶魔这样的外层位面生物，在物质位面中出现的时候、所呈现的形象只不过是投影。他们在物质位面中的死亡并不会使他们受到太多影响——要类比的话，就好像只是分身被打碎了一样，而他们的本体则完全安然无恙。 如果想要切实地消灭魔鬼，只有前往九层地狱之中、以那里作为战场才有可能做得到。 苍穹知道，如果索维里斯想做的话，再度召唤出那种规模的魔鬼大军、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的事情。 吉娜菲皱起了眉头。 吉娜菲：“偏偏是那个索维里斯吗……” 想要杀死一个九环法师，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苍穹所知道的，到达这个法术层级以后、法师们会有很多的手段来保护自己本体的生命。比如一个非常经典的法术名为“克隆术”，它的效果就是在施法者死亡以后、把它的灵魂立即转移到施法者提前准备的“克隆体”当中，由此来避免真正死亡的来临。 苍穹：“而且考虑到精灵王子和索维里斯之间的信任关系，恐怕这件事情精灵王子也一定参与其中了。” 芭芭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虽然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讲到实际的话题时、还是让人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苍穹：“没有别的办法。抗住压力，击溃浮光蛇影流，逼宫世界树宫殿：想要避免灵格里斯特沦为魔鬼的巢穴，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莱茵：“但是无论是你死了，还是比蕾尔死了，对于盟军来说都会是重大的损失……！” 苍穹：“不会的，精灵们有很多大概巴不得我死吧。” 苍穹在灵格里斯特住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评价是怎样的。而且实际上这也不算冤枉了他：一路走到这里，他的手中早就已经染上了无数精灵的鲜血。 苍穹：“也许我死了会让剩下的精灵们更加团结。” 苍穹这样说着，把目光又看向莱茵。 苍穹：“莱茵。在我的次元袋里面，有着5把古遗物剑。它们当中每一把都是威力非凡的精灵神器，但是重要的不是这里——而是它关系着世界树的封印能否被打开，关系着弗罗特兰大陆的存亡。” 莱茵：“为什么要说这个……” 苍穹：“是因为如果等下我死了，我打算把这5把遗物剑都托付给你保管。具体情况吉娜菲会和你解释——总之无论如何，你答应我你会用生命来保护这些遗物，确保它们不会落在索维里斯或者是精灵王子的手上。” 莱茵：“……好，我发誓。如果由我来保护这些剑，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其他人的任何一根手指碰到它们。” 比蕾尔在旁边不发一语，阴冷的目光一直看着苍穹、似乎是在确认他还有没有什么遗言。 吉娜菲：“别说这种话。你要是死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谁来帮我完成啊？” 苍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吉娜菲也会拿那个开玩笑一样的约定出来，这时候心中有点哑然失笑。 苍穹：“那我尽量做到不死吧。” 比蕾尔：“你们话讲完了吗？” 苍穹看了比蕾尔一眼。“讲完了。来吧，我们继续。” 他挥了挥手，似乎是想要把其他人都赶到门外去。 芭芭拉：“苍穹先生……！比蕾尔姐姐……！” 苍穹：“不要再说了。她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 最后是由吉娜菲强硬地拉着芭芭拉走到房间外面去了。而莱茵深深地看了苍穹一眼，跟着也来到了外面。 苍穹和比蕾尔都走到了稍微开阔一点的桌子前面。此时此刻在这个休息室中，只有两人在相互对峙。 比蕾尔将手中的武器挥动，目光冷冷地审视着苍穹：“我等你先给自己拍法师护甲。” 苍穹摇了摇头：“我刚才不是说我用尽了法力吗？” 比蕾尔：“连施展法师护甲的法力也没有了？” 苍穹：“不必依靠那种东西我也一样可以赢你。” 比蕾尔冷笑：“好，够自信。” 比蕾尔摆出了雷鸣狮迅流的经典剑术架势。她让整个身体的重心沉下，剑尖向前，整个姿态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捕猎前的狮子、正在死死地盯着她眼前的猎物。 苍穹则相对来说要随性很多。他只是就这样在比蕾尔面前伫立着，把双手垂下、剑尖指向地面，看起来似乎对比蕾尔的攻击完全没有防备。 但比蕾尔完全没有大意，她知道这才是苍穹可怕的地方。 悠扬的剑歌之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作为这场战斗的裁决者一般、宣示着战斗的打响。 手持长剑的比蕾尔率先使用了法术。伴随着古精灵语的咒文，一道火光从她的剑刃上开始升腾、最后聚集到她的剑尖之中。 这是非常正确的战术。可以看出来比蕾尔就是想要利用苍穹的法术位已经干涸这一点来做文章；这时候的苍穹既没有法力来反制比蕾尔的法术，也没有能力用防御性魔法保护自己。 苍穹也看穿了她的意图，这时候向前、想要趁着比蕾尔施法的同时向她进行袭击。 但是比蕾尔非常机警地拉开了身位。两方纵然在剑术上有着差距，但是在速度方面两方都有着剑歌魔法的加护、根本就没有差距。 比蕾尔：“焚烧殆尽吧！” 苍穹：“呃——！” 橙红色的火光忽然从比蕾尔的剑尖向苍穹席卷而来。那并不是像火球术那样大范围的攻击、而是一团热度更高的、更加集中的火焰。苍穹下意识地想要规避，然而那团火焰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这时候竟然拐着弯向苍穹追射而来！ 无法使用法术的苍穹这时候用剑去劈火焰，却当然不能把法术劈散。这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烈火顺着水晶剑的剑身、一路蔓延到他的手臂上…… 第331章 无错 苍穹痛喊一声，右手几乎就要握不住剑刃而落下。 火焰很快就包卷了他的整一条手臂，让他这个时候只能弯下身体，在烈火的焚烧之下痛苦地蜷缩起来。 幸好之前饮下的药剂还能够发挥作用。这让苍穹很快就变形成了另一种有着赤红色皮肤、细长魔鬼尾巴的种族——提夫林。凭借着提夫林天生对于火焰伤口的抗力，苍穹硬生生地忍受住了烈火造成的伤害。 比蕾尔：“你也来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比蕾尔听闻苍穹的惨嚎，却似乎并无任何怜悯之意。她快速地踏前一步，手中寒月剑接连落下、向着苍穹连续不断地追击。 苍穹这时候被烈火的焚烧所折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疲惫地用武器抵消掉比蕾尔的进攻。 两方又拆解了三四回合，苍穹的战力愈发地不支。反观比蕾尔这边却似一剑快过一剑，似乎下一刻就要取走苍穹的性命。 被烈火的灼烧所影响，苍穹的防御越来越绵软无力。终于，在一次刀剑相互交错的铮鸣声中，苍穹的剑刃被挑飞；下一刻，寒月剑凛冽的剑身眼看就要向苍穹笔直刺来—— 莉莉：“喵！” 就在这个苍穹几乎就要无可忤逆地被刺杀的瞬间，忽然有一只黑猫从暗中蹿出来。那一瞬间的猛扑让比蕾尔下意识地防御，但也就因此错过了击败苍穹的瞬息。 莉莉由暗影塑成的利爪落在比蕾尔的剑刃之上。虽然莉莉的袭击没有能够得逞，但是她与比蕾尔相互对视的眼睛、在这一瞬间染上了金色。 比蕾尔：“……唔！” 一瞬间，比蕾尔的目光开始动摇了。 莉莉：“你并不是憎恨苍穹杀了你的同伴。你只是恨他欺骗了你，让你觉得自己被他玩弄了感情。” 比蕾尔：“我……” 黑猫这一刻口吐精灵语，让比蕾尔明显地动摇了。 莉莉：“如果他向你道歉，你不是不能够原谅他。” 比蕾尔：“区区一只黑猫而已……你知道什么……闭嘴，给我闭嘴！” 比蕾尔分出一只手，迅如闪电一般拎起了黑猫，把它丢去了一边。黑猫轻轻地鸣叫了一声，就不再继续发话了。 比蕾尔向前走出一步。 此时此刻，手无寸铁的苍穹正蜷缩在地上。原本只是裹卷了手臂的烈火现在已经完全地覆盖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受到真真切切的地狱般的折磨。虽然提夫林的火焰抗性能保证他不会立即死去，但其实也只不过是延长了一点折磨的时间而已。 苍穹显然已经无力再战，这场胜负的结局一目了然。 如果苍穹有法术位的话，他理应不会这么快就落败。但这是生死攸关的决斗，只有胜败存亡，没有如果。 比蕾尔深深地提了一口气。 比蕾尔：“去地狱里忏悔吧。” 言毕，比蕾尔的剑刃向烈火加身的苍穹落下。 莱茵：“苍穹！” 芭芭拉偏过头去，不忍再看。然而过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利刃撕裂苍穹躯体的声音。 比蕾尔那一剑却没有能够精准地贯穿她的目标。剑刃纵使气势无前，最终却还是只能落在了空处、钉在苍穹身边的地板上了。 比蕾尔：“为什么……可恶，去死啊！“ 比蕾尔再度提起剑，剑刃却仿佛不听使唤。那一下一下的攻击竟然无法击中连闪都不闪的地面目标，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出荒诞剧。 吉娜菲眼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经了然了。 那个比蕾尔和莉莉双目对视的瞬间，莉莉已经在比蕾尔的心中种下了暗示魔法的种子。正是因为法术的效力，所以比蕾尔无论怎样尝试去杀死苍穹、那都是徒劳的。 但是比蕾尔需要有人点醒她这一点，所以吉娜菲清了清嗓子。 吉娜菲：“师姐，差不多也可以了吧？这场决斗……确实是苍穹败了。但是这样还不足够吗？没必要继续折磨自己的。” 比蕾尔：“闭嘴！我要让……这个人……血债血偿……！” 比蕾尔又是一击落下，剑尖深深地刺进了木头的地板、几乎让比蕾尔无法拔出来。 吉娜菲：“你虽然是那样说的，但是你心中已经和苍穹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难道在你的心里不正是并不愿意苍穹就此会死去吗？你无法杀死他，这一点难道不正是你内心想法的体现吗？” 吉娜菲非常狡猾。她知道虽然法术的效果可以一时激发了比蕾尔内心深处的感情、保护苍穹不死、但是如果等到法术失效，那比蕾尔对于苍穹的仇恨依然会难以消除。 这时候最好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把法术种植下去的想法、替换成比蕾尔自己产生的想法。 比蕾尔：“我……” 吉娜菲：“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会有感情的。无论是你对于阿拉密尔之死所产生的愤怒，还是你对于卡里克几度救助你所产生的信任和感激，这些感情都是并行存在着的。你不应该去扼杀掉这些感情……那样只会让你自己痛苦。” 比蕾尔绝望地在烈火焚身的苍穹身边跪倒下来，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比蕾尔：“那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啊！” 她的泪水是为了自己的无能而落下，也是为了没有能够帮助自己的师兄复仇而落下。她不想见到自己这样的软弱，但是她无法抗拒。 吉娜菲：“和苍穹和解吧。放下仇恨，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了。” 比蕾尔：“那至少……至少也要让他先道歉！让他先为了自己犯下的罪行道歉……让他为了欺骗我而道歉！” 比蕾尔咬牙切齿地说，面色在一瞬间变得狰狞。 于是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被烈火灼烧的苍穹。 苍穹虽然像是现在这样饱受折磨，但是却也能感觉到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这时候他勉强支撑着火焰熊熊燃烧的身体半跪起来，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笑： “……让我……为了欺骗你而道歉，可以……” 众人的神色这时候都放松了下来。原本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苍穹头铁、死不认错，这样的话大家都找不到台阶下了，事情反而会变得尴尬。 然而，苍穹却还没有把话说完。 “……让我为了……杀掉阿拉密尔而道歉……这件事，绝无可能！……” 第332章 恩断义绝 比蕾尔：“……你！” 比蕾尔完全没想到这个，即使自己愿意放下仇恨，苍穹·舒尔茨竟然根本不领情！ 然后，忽然之间，从苍穹的腰间闪出了一道寒光。 还在为苍穹的话语震惊的比蕾尔根本完全猝不及防，这时候被苍穹突然抢出的偷袭一击正中了胸口，随后深深地从后背透了出来。 拼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苍穹拔出了藏在次元袋里的耀星剑，这时候一击扎透了比蕾尔的心脏。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演变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有让人来得及反应的余裕。 比蕾尔瞪大了眼睛。她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中被苍穹偷袭吧。 一直点燃苍穹身体的火焰渐渐地寂灭了。这是因为比蕾尔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而导致了法术专注的中断。被烈火焚烧得惨不忍睹的苍穹的皮肤，这时候也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苍穹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把耀星剑从比蕾尔的体内拔了出来。 于是比蕾尔带着怒火和不甘怦然倒在地板上。鲜血从她身下放射性地绽开，好似一朵带刺的蔷薇。 芭芭拉：“比蕾尔姐姐！” 带着哭腔，芭芭拉向着比蕾尔的身边扑过去。她一次又一次地念响了祈祷的咒语、想要为比蕾尔恢复身上的伤势。然而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刚刚随着她的法术灌注下去的生命力、也很快就流逝了。 恐怕这时候比蕾尔需要的并不是治疗法术，而是能够起死回生的法术了。 另一边，苍穹摸索着从次元袋中找出了治疗药水喝下。虽然药水的效果并不能让他完全地痊愈，但是至少能够让他这时候站起来。 但是迎接他的，很快就是一道擦身而过的闪电箭。 莱茵：“给我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不准乱动。” 莱茵的声音冷酷，他此时此刻看向苍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苍穹没有回应他。 如果说之前苍穹的言行，还能够让莱茵和芭芭拉对于他是否心存人性而抱有一点点的幻想；那么此时此刻，苍穹面对对手的宽恕、所展现出来的狠厉、卑鄙、狡诈和冷血，则让这一层幻想彻底地被打破了。 怎么会有人趁着别人说要宽恕他的时候出手偷袭？道德和廉耻真的存在于这个人的身上吗……这样的存在，难道他还配得上被称为人吗？ 不……他不是人。 莱茵懊悔地咬住下唇。 早点发现这一点就好了……苍穹·舒尔茨，他早就已经不再是人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现在的他都是一个恶魔……一个仅仅为了复仇而存在的恶魔。 即使是现在这样，苍穹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愧疚的感情。那就是他早就已经失却了人心的证据。 比蕾尔：“……算了……算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比蕾尔抬起了手。 比蕾尔：“……我想清楚了……这本来就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殊死决斗，我却没有做好那个觉悟……卡里克并没有错。只是我错了……” 芭芭拉：“比蕾尔姐姐！你不要再说话了！” 芭芭拉泪流不止。她已经尽了一切努力，但是她连延缓死神的到来都做不到。 比蕾尔轻轻地摇头，右手爱怜般地轻轻抚过芭芭拉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几条血痕。 比蕾尔：“我的时间不多了。听好了……在我死后，你们回去向父亲汇报时，不能说是卡里克杀死了我。因为这会转移盟军对于浮光蛇影流的注意力，而魔鬼才是我们共同的心腹大患，是必须要解决掉的敌人……” 苍穹瞥向比蕾尔的脸庞。这时候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已经不见任何被暗示魔法操弄的迹象。也就是说她这时候所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的。 莱茵：“但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偷袭了你！这样的话又有谁来替你报仇啊！” 莱茵大声地咆哮着，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在这座空旷的高塔之中层层叠叠地回响。 躺在地上的比蕾尔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些都……不重要了。活着的人，没有必要的……没有必要被已经死去的人所捆绑。所以……忘了吧。” 芭芭拉：“比蕾尔姐姐……！” 也许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豁然开朗。苍穹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站在一边冷冷地旁观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比蕾尔：“……卡里克……不，或许应该叫你苍穹·舒尔茨……吗？……” 苍穹没有想到比蕾尔会提到自己。 比蕾尔：“……我，很可怜你。” 苍穹并没有等到比蕾尔来得及解释她最后的这句遗言是什么意思。随着她放在半空中的手掌落下……她的生命也就此走到了尽头。 芭芭拉伏在比蕾尔的遗体之上，一时间泣不成声。 莱茵一直瞪着苍穹。即便是比蕾尔像刚才那么说，他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任何想要放过他的意思。苍穹也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一切事情都发生得理所当然。 莱茵：“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穹：“因为我没有错。我不想违心地说出谎言。” 莱茵：“你不想认错，那你难道不能去死吗！” 苍穹：“在这场决斗之中，我和比蕾尔之间注定要死一个。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死的人就必须是我？” 莱茵被这番话激得怒极。他几次三番地想要聚集法力、让闪电流动到指尖。然而他最后还是放下手来。 莱茵：“你之前答应过我和芭芭拉什么，你可曾记得吗？” 苍穹：“我答应过你们不再蓄意杀害无辜的精灵。” 莱茵：“你失言了。” 苍穹：“我没有。她为了阿拉密尔之死向我复仇，在我们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向我拔剑，用法术把我炙烤得不成人形还几次三番差点就杀了我——这叫无辜吗？我只不过是做了每一个决斗者该做的事情。” 莱茵：“呸。你尽管狡辩，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芭芭拉，我们走。” 芭芭拉一边哭泣着，一边不顾满身的血迹、把比蕾尔的遗体抱了起来。她最后看了苍穹一眼，然后跟着莱茵一起离开了这个魂断之地。 第333章 核心 很快，活动室里就只剩下苍穹和吉娜菲了。 吉娜菲等到脚步声都消失不见了，才为苍穹鼓起了掌：“哇，你的决意比我想象的要强上十倍。” 苍穹：“你是来嘲讽我的吗？” 吉娜菲：“怎么会。但是这样一来，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呐。” 作为带苍穹进入雷鸣狮迅流的罪魁祸首，吉娜菲再出现在雷鸣狮迅流道场之中、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了。吉娜菲对这点也有自知之明。 吉娜菲：“会有觉得后悔吗？” 苍穹：“怎么会。为什么要后悔？” 在角落里莉莉轻轻地“喵”了一声，似乎在说可以成功渡过这场劫难、黑猫自己也有功劳。 吉娜菲：“但是你现在这样，收集古遗物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确实，考虑到苍穹的身份已经暴露，他今后就不太再好像现在这样游走于敌人的后方为他们设计、埋伏。 苍穹：“没关系，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吉娜菲微微一怔：“什么办法？” 苍穹：“归根结底，他们想要古遗物是为了激发世界树的潜力，让它的封印被解除，也就是说在这个博弈之中我们并不需要掌握12把古遗物，只要掌握部分古遗物的数量、他们就无法实现目的。” 吉娜菲：“这样想的话，确实如此。” 苍穹：“我方可以不掌握所有的古遗物，但是敌方却必须全部收集，这是我方的优势。现在敌方为了抢夺古遗物倾巢而出，这其实是我们的优势——如果我们趁机去直捣黄龙，敌人必然不会对此有太多的准备。 吉娜菲略略惊讶地看向苍穹：“你是说，你要去世界树宫殿……” 苍穹点了点头：“是这样。” 吉娜菲：“但你只有一个人啊。” 苍穹：“人多了反而碍事。” 吉娜菲：“不是这样的，苍穹。你如果知道世界树宫殿的防卫就不会这样说话了。在宫殿的外围地带不但有守卫严加巡逻、而且还有设置反魔场来阻止其他人凭借法术来潜入。你不要觉得用个隐形术就没问题了。” 苍穹：“不就是区区反魔场吗？如果没了法术我就不能潜行了，那我这么多年跟着拉瑟尔到底学了什么？” 吉娜菲无言以对。“但是如果你在里面引起了注意，你又打算要怎么……要知道宫殿中心的位置是不能够传送的。你困在里面就出不来了。” 苍穹：“有各种办法。比如我可以劫持他们的王子作为人质。” 吉娜菲：“你……” 苍穹：“路都是靠人来闯出来的。现在这么大一个机会放在这里，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吉娜菲：“好吧。但即使是这样，你一个人进了灵格里斯特里面又能怎么样呢？精灵一族的王子说到底也只不过是魔鬼的代理人而已。你就算杀了他，只要没有彻底清除灵格里斯当中的魔鬼势力，他们就会继续猖獗下去……” 苍穹：“你说得很好。虽然精灵王子是我复仇的目标，但魔鬼更是这样。我不能做只对一方不利的事情。” 吉娜菲：“所以你？” 苍穹：“所以我打算重启灵格里斯特当中的迷锁核心。” 吉娜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苍穹：“你上次不是告诉过我吗？灵格里斯特的迷锁核心就藏在世界树宫殿里面。本来灵格里斯特的迷锁自动带有对抗邪魔的功效，但精灵王子殿下通过那个核心、把迷锁的功能修改了，所以才可以让魔鬼这样在灵格里斯特猖獗。” 苍穹：“所以如果我们能够重设灵格里斯特的迷锁，让其对抗邪魔的自卫功能重新上线，那么就可以一举清扫掉灵格里斯特当中的所有魔鬼了。” 吉娜菲：“你又不懂迷锁，要怎么改……” 苍穹：“反正那个王子殿下懂。我会逼迫他去这么干。” 吉娜菲：“我还是不理解。即使你把迷锁重启了，但是王子或者其他魔鬼势力的帮手可以把它关掉啊？” 苍穹摇了摇头：“实际上，大部分灵格里斯特的精灵在这个问题之上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们并不知道迷锁遭到了篡改，也并不知道魔鬼现在就在他们的身边。一旦我这样做，迷锁就会在瞬间、把整个灵格里斯特当中的邪魔都揭示出来，而这就可以让所有人知道魔鬼势力的存在，让人们发出质问：为什么之前迷锁的功能会偷偷被关掉？为什么在这个都市之中有人在和魔鬼勾结？这样一来一去，那些投靠魔鬼的人就会在政治上寸步难行。” 苍穹并不指望自己能够一劳永逸地终结这个事件。 本质上来说，魔鬼是永远存在的。即使在数十年之前能够短暂地挫败他们，他们依旧可以在百年、千年、万年之后回到这个世界，继续挑动人们心中的贪欲和邪恶，让人们继续向他俯首称臣。 要对抗魔鬼，唯一的办法是在这永恒的斗争之中不断地坚定自己的意志和信念。不断地告诉自己会赢，并且不断地赢下去。 在这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并非是英雄，而是那些平凡人。 苍穹：“灵格里斯特里的精灵都是一些自命不凡的蠢货，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眼高手低……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他们，在他们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也依旧会行动起来。” 吉娜菲怒道：“但是我不满意！” 苍穹：“为什么？” 吉娜菲：“精灵死得太少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杀光所有精灵的吗！” 苍穹略略一怔，他没想到吉娜菲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 苍穹：“我们已经让很多精灵死了。” 吉娜菲：“还不够！只不过是死了一些剑咏者而已！相比起灵格里斯特的精灵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呢！” 苍穹：“你是认真的？” 吉娜菲：“你不会是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吧？” 苍穹一时沉默。他又要怎么说呢？总不能承认他确实从来未有认真地去考虑这一点。 苍穹：“当然不是开玩笑。但是现在时机未到……” 第334章 回忆 吉娜菲：“我不想听你说这个！你就给个准信：你想杀还是不想杀！要是不想的话我们就从此拜拜了，就当我从来没和你一起来过这好吧！” 苍穹眼见到吉娜菲执拗的表情，心中自然也知道她是认真的。 苍穹：“你先说一下你干嘛这么仇视精灵。” 吉娜菲：“这很重要吗？” 苍穹：“这会让我清楚这件事为什么会对你重要。你如果告诉我，我可以设身处地地为你考虑；但是你不说，我永远都没有实感。” 吉娜菲稍微冷静了一点。她看向苍穹，表情似乎有一点犹豫。 苍穹：“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吉娜菲：“好吧，你给我一点组织话语的时间。” 苍穹当然没有反对。至少现在，他们的时间有的是。 吉娜菲坐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她白皙的额头上露出了深深的皱纹。可想而知：那肯定对她而言也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过了几分钟以后，吉娜菲终于缓慢地开口了。 ※※※※※※※※※※※※※※※※※※※※※※※※※※※※※※※※※※※※※※※※※ 吉娜菲确实出生于流云村，有关她身份的文件并不完全是造假。 吉娜菲的母亲，在早年的时候是一位游行于大陆之上的冒险者。凭借一手精妙绝伦的箭术，她也曾经闯出过一点名气。 在冒险途中，吉娜菲的母亲爱上了作为队友的人类。他们最终结了婚，这就是吉娜菲的由来。 但是，精灵和人类的恋情，年龄始终都是无法跨越过去的问题。在生下吉娜菲以后、仅仅过了十年，对于精灵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瞬的时间，吉娜菲的父亲就死去了。事到如今，吉娜菲也并没有太多关于父亲的记忆。 这对于吉娜菲的母亲而言也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她最终决定带着吉娜菲回到流云村，在精灵的聚落里面慢慢守护吉娜菲的成长。 毕竟吉娜菲的母亲本身就是一位精灵，想要在更熟悉的环境里面生活、这一点本身没什么好指责的。但是对于吉娜菲而言，这却是童年灾难的开始。 自从回到流云村以后，吉娜菲就一直能感觉到、村子里的精灵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对于大部分自视甚高的精灵而言，吉娜菲身上一半的人类血统是一种“玷污”。委身于人类的吉娜菲母亲在他们眼中已经丧失了精灵的尊严，而吉娜菲本人更是一种诅咒的结晶、而绝非是祝福。 另一方面，相比起精灵的孩童，吉娜菲也确实显得格格不入。精灵们的儿童有长达百年的童年时期，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学习而不用负担任何责任；但是对于身为半精灵的吉娜菲而言，百年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生命的大半。她的成长速度要比正常的精灵要快很多，而且她也注定无法融入精灵的孩童之中和他们一起玩耍。她天生注定就是孤独的。 非但如此，那些大人们对于吉娜菲母亲、和吉娜菲的看法，自然而然也慢慢地影响到了他们的孩子。如果说成熟的精灵成年人尚还知道顾及吉娜菲一家的颜面、不会在他们面前把轻蔑表现得太过于明显，那么那些儿童就会身体力行地在真正意义上表现什么叫“童言无忌”。 自从吉娜菲回到流云村之后，就从来都没有好事情发生。那些精灵孩童们当着她的面叫她“贱种”，嘲笑她的发色和饰品、也嘲笑她身体不合时宜的发育。他们肆无忌惮地对着吉娜菲评头论足，羞辱吉娜菲的母亲因为淫荡而勾引了人类的男人、而显然在他们的眼里吉娜菲也继承了这个特质。 吉娜菲在那个时候非常胆小。她并不敢正面回击那些年龄比他们大、相貌却显得比她要小的孩子们，只能每次都找个角落远远地躲起来。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从来不曾放过她。他们追着吉娜菲丢石头，编着下流的歌曲来嘲笑吉娜菲。即使是现在回忆起来、这些也足以被称作为是噩梦。 但是吉娜菲的苦难远远没有到此为止。 流言具有非常可怕的杀伤力。即使吉娜菲从来未曾做过越界的举动，然而那些流言还是毁了吉娜菲的名誉。吉娜菲逆来顺受、不敢反抗的态度和那些流言又反过来让精灵们当中最大胆的孩子们相信：即使他们稍微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吉娜菲也是会很乐意接受的。 对于吉娜菲的侮辱慢慢地从言语的方面、上升到了身体的方面。须知精灵们的童年期长达一百年——对于人类来说，孩童的顽劣或许是一时的，但是对生活在精灵当中的半精灵而言，那却是可以称作为永恒的折磨。 终于有一天，被骗往村外树林当中的吉娜菲、被五六个精灵合力捆绑在了树干上。他们脱光了吉娜菲的衣服，对于她极尽羞辱之能事，然后在最后轮流侵犯了她。即使吉娜菲惨烈的哀鸣声一直回荡在整个森林里面，也没有人来解救她。没有人可以提供帮助——对于吉娜菲而言，境况一直如此。 从那以后，吉娜菲就成为了他们可以肆意玩弄的玩具。那是吉娜菲过得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她没有地方去申诉，也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母亲：早熟的她早就已经明白她的母亲在这起事件之中也是受害者，告诉她这些事情对于解决自己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只能平白地添加悲痛而已。 这样的折磨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又一次，在精灵孩童们例行想要对吉娜菲进行侮辱的时候，他们的行为被一个在星之雨露森林中迷路的人类骑士发现了。吉娜菲抓住机会大声地呼救，而骑士则赶走了这些精灵。吉娜菲短暂地获救了。 吉娜菲从未如此感激过一个人。虽然她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在向骑士道谢之后就匆匆跑远了，但她一直在暗中关心着骑士。她给骑士指引离开森林的方向、指引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可以充饥的坚果，最终帮助骑士摆脱了迷路的困境。骑士也非常感激吉娜菲的帮助，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此联结。 吉娜菲本来以为事情会慢慢出现转机。但是吉娜菲不知道……人们往往以为自己已经坠落到了深渊的底部，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一直坠落下去。苦难是没有止境的，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第335章 仇恨锁链 那之后，又过去一段时间以后，骑士亲自来找吉娜菲向她致谢。一来一去，吉娜菲和骑士也就熟识了：骑士名叫苏马克，是附近光明威马帝国的一位小小贵族。 吉娜菲在流云村里面忍受了太多的精灵，然而和骑士在一起的时候却感觉到轻松和自在。至少骑士会用彬彬有礼的柔和态度来对待她。至少他不会轻蔑地嘲笑她，对她施加以不敬的侮辱。 很快骑士向吉娜菲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吉娜菲对此根本不知所措。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但是，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自卑感让她难以承受这份感情，最终促使她扭头就跑开。这让骑士误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但骑士对此并不气馁。骑士三番五次地来见吉娜菲；他也并不再吐露自己的爱意，只是带着吉娜菲在森林中到处游玩，说风趣诙谐的妙语试图逗她开心。这让吉娜菲感受到了其实的诚意，并且慢慢开始重新考虑他们两方的感情。 最终，精灵式的直觉让吉娜菲相信这个人类可以信任。她依然不是很确定骑士在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选择，但她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在又一次，苏马克来见吉娜菲的时候，吉娜菲向苏马克和盘托出了自己在这个精灵村落里的待遇，亲手击碎了自己一直维持的、看似美好的幻想。 吉娜菲狠下决心说：要不你就接纳我的一切，要不你就忘记我的一切离开。 人类骑士为吉娜菲的悲惨待遇而震惊、落泪。他几乎是立即跪倒在吉娜菲的面前，向她宣誓无论她经受过怎样悲惨的遭遇、也不会动摇他对她的爱意。也许这就是人类所特有的热情吧：当感情上涌的时候，人类是可以承诺任何事情的。 吉娜菲非常感动。她最终接受了骑士的感情。于是在骑士的劝说之下，两人连夜出逃……吉娜菲甚至没有向自己的母亲诉别，只是匆匆留下了一封信笺。 但是即使苏马克和吉娜菲的行动非常小心了，他们的行踪到底还是被精灵们所发现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吉娜菲的母亲，以为吉娜菲受到了人类的诱骗。于是一队追猎的小队立刻沿着他们留下的足迹追踪而去。 即使两人已经尽快动身，骑士又有吉娜菲作为向导，但是在这森林之中、那些精灵哨兵们才是主人。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骑士和吉娜菲，然后强硬地要求骑士把吉娜菲交还。骑士自然不应允，两方之间当即爆发了一场战斗。 骑士虽然有一身精湛的武艺，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有人数优势、而且是主场作战的精灵。他负了重伤、最终只能带着吉娜菲狼狈而逃。但他的殊死搏斗也让几个精灵挂了彩，让他们没能那么快就追上来。 吉娜菲对于骑士的伤势感到非常愧疚。她认为会演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她想尽量利用自己的草药学知识、为骑士疗伤。 然而她走在森林之中寻获草药的时候，却不慎被另外一批悄悄跟过来的精灵顽童们抓住了。 这些根本没有同情心的孩子们对于吉娜菲的感情只有气恼。他们认为吉娜菲是属于他们的玩物，而玩物竟然自己有了逃离的意识、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可饶恕的。 他们殴打、辱骂吉娜菲，让她完全地不能再反抗，然后逼问吉娜菲、那个负伤的人类骑士的行踪。吉娜菲自然不肯告知，但他们最后还是通过痕迹、找到了苏马克。 他们趁着森林和夜色的双重庇护偷袭伤重的骑士，将他放倒了。他们剥夺了骑士的铠甲和武器，然后把他捆绑了起来。随后，他们在骑士的面前大声地责骂吉娜菲，说她是精灵一族当中的败类和叛徒，赤裸裸地陈述她的放荡和无耻，将她尊严摔在地上砸了粉碎。 被捆绑的骑士不顾自己的处境、不停地为吉娜菲求饶，但是他所换来的只有精灵们的嘲笑。他们把吉娜菲推倒在骑士的面前，抱着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的心情，在骑士面前轮流侵犯了吉娜菲。 那是吉娜菲永远也忘不掉的场面。撕裂般的剧痛，环绕在森林里消散不去的嘲笑，还有声嘶力竭的哀求和悲鸣……那就是吉娜菲对于精灵们一切憎恨的原点。 吉娜菲的反抗前所未有的激烈，但是精灵们很快就抓住了她的要害：他们威胁吉娜菲如果不配合、就会用刀去伤害苏马克。吉娜菲情愿自己自己被碾碎也不愿苏马克受伤。在那噩梦一般的时间过去以后，吉娜菲最终产生了毁灭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还不是尽头。 在那些精灵们全部都完事以后，吉娜菲哀求这些精灵孩子们放过苏马克。但是她的要求遭到了轻蔑的嘲笑和无视。他们满不在乎地背弃了自己的承诺，随手就把苏马克给杀害了。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可能只是他们觉得戏弄吉娜菲的感情非常有趣。 吉娜菲的一切幻想在那一天之后都被毁灭了。如果在那之前、她还可以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让自己维持一个活着的类人生物该有的样子，那么在这一天之后，吉娜菲实际上就已经死了。 吉娜菲对于这些精灵们涌动的恨意抵达了极点。在晚上，他们又一次想要侮辱吉娜菲来取乐，而吉娜菲在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武器。她用藏在身后的骑士的剑、刺穿了那些对于她完全没有戒备之心的精灵——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吉娜菲逆来顺受的样子，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反抗。 吉娜菲在短短的一个晚上之间完成了蜕变。她把在场的每一个精灵都杀死，把他们的尸体大卸八块——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解除她心中的恨意。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去了。 吉娜菲不再是半精灵……在那个瞬间，她从心底里发出了“希望全世界所有的精灵都去死”的诅咒。而在那之后的岁月之中，她只不过是被那个诅咒所推动的行尸。 只要精灵一日没有灭亡，她心中燃烧的黑色火焰就永远也不会熄灭。 第336章 命运 吉娜菲毫无波澜地讲述着这个故事，语气中好似受到伤害的是其他人。 苍穹一直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在当中插话。等到吉娜菲说完以后，空气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他确实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比较合适。 吉娜菲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精灵们全都去死。这个愿望是我直到现在还活着的唯一愿景……” 苍穹：“好。” 吉娜菲：“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苍穹：“……” 有一瞬间，苍穹其实想要询问吉娜菲：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仇恨前进，难道不会感到疲累吗？ 但是苍穹说不出口。 在这个瞬间，苍穹终于也确认了——抛开那些外在的不同的要素，其实吉娜菲在本质上也是和他一样的人。 他们都因为不甘心命运对于自己所作出的不公平的对待，因此而发誓要去挑战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苍穹不知道吉娜菲跨越多少伤痕最终走到了这里……但是他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能多信任这个奇怪的同伴一点了。 苍穹：“那你要给我一个方案。” 吉娜菲：“什么？” 苍穹：“一个可行的方案，既能阻止魔鬼们在灵格里斯特实现他们的目标，又能让你讨厌的这些精灵成批成批地去死。” 吉娜菲：“你答应了？” 苍穹：“我早就答应过啊。但你不给我方案，我也没办法帮你吧。总要你也来承担一点责任的。” 吉娜菲：“好耶！” 吉娜菲忽然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扑向了苍穹所坐着的这边。苍穹猝不及防……被吉娜菲钻进了怀里。 苍穹：“……喂！” 苍穹稍微有些不满，但吉娜菲却抱住了苍穹不肯松手。苍穹感觉到一团温热柔软的躯体在他的胸口中呼吸着。他感觉到很无奈，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拉下脸来把吉娜菲赶走。 最终他只能拍拍吉娜菲的后背以示安慰。 苍穹：“……都过去了。” 吉娜菲：“不，还没有过去。我们都一直还生活在噩梦之中，之后的生活也只不过是噩梦的延续……只要我们活着就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噩梦，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从其中救赎出来。” 苍穹：“但那仅仅只是逃避。” 吉娜菲：“你可以正视噩梦的存在吗？” 苍穹摇了摇头：“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有让它不要猛烈到能够吞噬我。” 苍穹又揉了揉吉娜菲的头发，然后把她拉起来、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正了。 吉娜菲像是小女孩一样撅起嘴：“你不肯安慰我。” 苍穹：“抱歉，我……” 苍穹欲言又止。 吉娜菲：“抱歉什么？你有心上人这件事情吗？你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对不起她？” 苍穹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只是觉得我可以给你安慰，但如果你要向我寻求那以上的东西，我恐怕会让你失望的。” 苍穹说不好那种感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哪怕他和吉娜菲暂时因为共同的利益站到了一起，到最后恐怕也难逃相互背叛的命运。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联系。 吉娜菲：“……” 苍穹：“所以与其在那种时候受到伤害，我觉得……还是彼此之间注意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会比较好一点。” 吉娜菲点了点头：“嗯，所以……我只是你的同伴，是吗？” 苍穹：“是利益与共的同伴。暂时呢。” 吉娜菲掩嘴笑了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绝情？” 苍穹耸了耸肩膀：“我认为他们没有机会当面对我说。” 吉娜菲：“算啦——让我们把话题扯回来。” 吉娜菲将画风一转，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吉娜菲：“你知道吗？其实灵格里斯特当中的迷锁不但是精灵在这个世界中设置的最古老的迷锁，同时也是最为强大、功能最为全面的。其中包括了一些你根本就想不到的能力：比如说，它可以向一块被它所覆盖的城区发起毁灭性的能量冲击。” 苍穹一怔：“啥？” 吉娜菲：“你没有听错。” 苍穹：“为什么理论上是要保护精灵的迷锁，会有摧毁自己要保护对象的功能啊？” 吉娜菲：“这是为了应对一些极端的情况。比如说如果外族势力入侵灵格里斯特、事情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使用那个能力、至少能够让入侵者和灵格里斯特同归于尽。” 苍穹张大了嘴：“但是，这也……太疯狂了。即使消灭了敌军，但自己的城市和人民都已经不在了，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吉娜菲：“可别忘了，精灵们根本不觉得这个星球是他们的家园。即使他们死去，他们的灵魂也会回归席尔德林，至于外族人怎么样、这个星球怎么样，他们才懒得管呢。” 苍穹：“……所以是，他们重视自己种族的尊严、甚至超过了人民的生命，这个意思吗？” 吉娜菲：“正是如此。” 苍穹：“……” 对于这种和苍穹自己接受过的教育迥然两异的价值观，苍穹无言以对。 苍穹：“这样也可以但是……可能很难威胁精灵王子去这样行事。他会自愿成为一个废墟上的王者吗？” 对于苍穹而言，因为无法确认迷锁结界是怎么运行的，所以必须要通过精灵王子来操作。这无疑是很不稳定的。 吉娜菲：“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苍穹：“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吉娜菲：“我知晓一些摆弄其他敌人心智的法术，不然你以为我是怎样保持着这么多重的身份还如鱼得水、不被人拆穿的？你的魔宠莉莉刚才对比蕾尔用的那个，和我的本事相比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啦。” 莉莉：“您是在小看我吗？” 伴随着莉莉清冷的说话声音，这时候黑猫也变化出了有着残翼和刺尾的摄魔原型，这时候冷淡地看着吉娜菲插话说道。 吉娜菲：“哎呀，莉莉好像不开心了。” 吉娜菲掩嘴笑道。 吉娜菲：“总之，如果你保护我深入到宫廷腹地之中的话，我应该有办法让那个精灵王子听从我的吩咐来行事。” 第337章 支配 浮光蛇影流和雷鸣狮迅流领导的盟军不日发生了交战。浮光蛇影流这一方把雷鸣狮迅流认为是包庇苍穹·舒尔茨的罪魁祸首，而雷鸣狮迅流这一方则把比蕾尔死亡的认为是浮光蛇影流干的好事。两方都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苍穹·舒尔茨完全置身于事外。他没有再去管浮光蛇影流和雷鸣狮迅流怎样斗个你死我活，而是在整个城市的注意力都在被他们牵扯的情况之下、试图带着吉娜菲偷偷潜入世界树宫殿之中。 世界树宫殿就在灵格里斯特的中心，围绕世界树而建立。苍穹·舒尔茨早在外围的时候就可以仰视这个宫殿的金碧辉煌了。虽然现在的时间是夜晚，但是从宫殿内外的明灯还是将其彻底地照亮。 有很多卫士在门内门外巡守，将宫殿围绕得密不透风。根据吉娜菲所言，在世界树宫殿的外围还有反魔法场的影响、阻止施法者们使用各种奇怪的法术绕进去，这一点来看也是加大了两人想要渗透的难度。 不过，苍穹也并非就此没有闯进去的办法了。 夜色之中，他先悄悄吸引了两个在外围的卫兵的注意，用响声和动静让他们走到了无人的角落里面、再从暗中用剑术将他们一击放倒。在这之后，他脱下了这两个卫兵的装备，和吉娜菲一起穿上了。 几分钟以后，苍穹和吉娜菲就变装成为了两个看起来全副武装的精灵卫兵。全覆式的头盔盖住了他们的颜面，使得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这个头盔之下掩藏的是怎样的面孔。 靠着这样的变装，苍穹和吉娜菲一路向世界树宫廷的内部走过去。 对于苍穹来说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冒险的决定。因为苍穹并不擅于使用这些武器铠甲，而如果穿戴着他们作战、肯定会对苍穹的行动有不小影响。 不过好在吉娜菲和苍穹都接受过如何变装的训练。这个时候他们的行走和潜入都没有吸引人注意。就好像用自然而然的气场，像是在宫廷之中进行常规巡逻一样，两人轻松地走入了宫殿的大门，穿过了迷宫一样的回廊，进入到了世界树宫廷的内部。 在深入到一定区域以后，就能够感觉到反魔场的影响消失了。毕竟精灵王宫之中也有很多需要用到魔法的地方，如果完全被反魔场所笼罩、那么生活会非常不便利。但是在这里依旧有着隔绝传送法术内外相互穿梭的禁制。 苍穹和吉娜菲找了一个比较空的房间，把变装都卸除以后，开始讨论下一步要怎么办。 苍穹：“这里大得好像一座迷宫。” 吉娜菲：“幸好我之前通过别的渠道掌握了宫殿的地图，不然说不定我们还真的会迷路呢。” 苍穹：“但是有地图也只能说缓解一点……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先去哪里？” 吉娜菲：“这个时间点，或许应该先去王子殿下的寝宫吗？” 苍穹：“可以试试——如果不在的话再想想好了。” 于是苍穹施展了法诀让自己和吉娜菲都进入了隐形。抛弃了重装的两人都感觉一身轻松，行动速度也变得快了很多。 不过虽然进入了隐形，也并不是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些真知魔法可以看破隐形的伪装，而像是这样的魔法结界、设置依旧在这个宫殿的各处存在着。好在苍穹和吉娜菲也有着提前发现这些魔法机关的能力，因此一路靠躲、靠快步倒也没有产生什么较大的影响。 很快，苍穹和吉娜菲都来到了王子的寝宫里面。但是他们两个很快就注意到自己失算了——王子殿下并不存于这里。于是两人不得不修改计划，继续在这个世界树宫殿之中寻找。 在走过正殿、餐厅、书房、运动场馆等各个地点之后，苍穹和吉娜菲终于注意到了：从大约应该是琴房的位置，有谁抚琴的声音一直从里面向外扩散出来。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想起了西摩王子据说有喜欢弹琴的爱好。于是当下两人改变了预定的方向、而悄悄向着琴房走过去。 琴房的门是关着的，而且在门外有着两个精灵卫兵守卫。但是这并不能限制苍穹或者吉娜菲。当下吉娜菲从隐形之中现身。她先是施展了一个法术让卫兵们都自然地走开了，然后又隔着房门向其中施展了一个鹰眼术。这让她可以看清门后到底有什么状况。 苍穹等待着吉娜菲的回应。片刻之后，吉娜菲结束了法术，然后对苍穹点了点头。 于是苍穹轻轻退开门。 由于苍穹是出于隐形状态的，所以房门似乎像是被风自然地吹开了一样。但是西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正在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琴上、音乐的旋律一直从他的琴向外扩散，在这个房间之中萦绕不绝。 苍穹看到他远远地坐在几十尺之外的琴后面。他的双手在琴弦之上不停地飞舞着，无论是音乐还是姿态都让人感到深深地入迷。 苍穹轻轻向吉娜菲点了点头。于是吉娜菲慢慢地走进房间之中。那西摩王子在音乐之中实在太过于投入，以至于直到吉娜菲轻轻念出了一句咒语都没有发现。 忽然之间，西摩王子弹琴的双手停了下来。 吉娜菲向苍穹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苍穹也从隐形中现形：“成功了吗？” 吉娜菲：“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西摩殿下，走过来让这位苍穹·舒尔茨阁下证明一下你已经处于我的掌心之中了吧。” 于是被吉娜菲的言语所蛊惑，西摩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走到吉娜菲的面前单膝跪下：“是的，我的所有现在都属于你，我的主人。我将听从你的任何调遣。” 苍穹啧了一声：“真是可怕。” 吉娜菲：“对于有意识防范的人来说，这个法术的成功率并不算太高，尤其是在战斗之中根本不能指望。但是王子殿下看起来太过于放松警惕了……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音乐上，这才让我有机可乘。” 第338章 锁定 苍穹：“你不会趁我在睡觉的时候偷偷对我使用这个法术吧？” 吉娜菲马上对苍穹回敬以白眼：“怎么会？我看上去有这么不讲道理吗？” 苍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吉娜菲：“这个法术有持续时间的啦，而且在法术结束以后被支配的人会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有印象的，你也不必那么紧张。” 苍穹：“是吗。” 苍穹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苍穹：“总而言之我们快走吧。” 吉娜菲：“王子殿下，请你带我们去灵格里斯特的迷锁中枢吧。” 西摩王子：“听凭您的差遣。” 于是在西摩王子的带领之下，两人走出了琴房。既然有在这个宫廷之中的最高权威在前面领路，苍穹和吉娜菲的胆子也就大了很多。他们没有再使用隐形，不过苍穹还是稍微变装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精灵。 两人很快穿过了走廊、向着宫殿的更深处行进。 慢慢地，苍穹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世界树那巨大的树干。那就像是一堵树皮的墙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西摩王子带头走向那个墙上通往内部深处的甬道，其他人也依次跟上去。 苍穹：“……” 在甬道的内部，道路并不显得平整。有藤条和枝蔓从甬道的上方垂下，脚踩的地方甚至还有蘑菇的感触。 即使是走在这个甬道之中，苍穹也并没有狭隘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世界树的庞大之处：它就像是宫殿内部的宫殿，它本身就是一个巍峨的建筑。 又绕过一段曲折的路径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苍穹的眼前骤然变得开阔了起来。幽蓝色的火光在这个房间的四周摇曳着，点亮了房间的内部，将其中的一切事物染上静谧的颜色。在房间之中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在魔法阵的中央有一个祭坛，祭坛上则树立着一枚足足有3米多高的紫水晶。 吉娜菲：“这是世界树的‘心室’。这里既是世界树的核心要害所在，也是灵格里斯特迷锁结界的中枢。” 西摩：“我已经完成您的吩咐了，主君。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命令吗？” 吉娜菲：“嗯。根据我所掌握的信息，你应该知道怎么通过心室来修改灵格里斯特的迷锁结界，是这样吧？” 西摩：“诚然如此。” 吉娜菲：“所以我现在要你立即修改灵格里斯特当中的迷锁运行方式。” 西摩：“要改成什么样的呢？” 吉娜菲：“改成自毁模式……灵格里斯特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已经存在了太久了。就让这个城市的精灵都跟着城市一起毁灭吧。” 即使听到了这样荒谬的指令，西摩的脸色也不曾改变一下。“我知道了，我立即修改。” 吉娜菲：“这会需要多久的时间？” 西摩：“很快……只需要10分钟而已。” 吉娜菲：“很好。另外设置20分钟的延迟让我们能够跑路吧。” 西摩：“没有问题。” 于是苍穹就眼见到西摩走向那个祭坛前面。他站在祭坛的边缘，然后随着西摩的念诵声音响起，那魔法阵和紫水晶一齐向外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苍穹：“……”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因为实在太过于顺利，让苍穹产生了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吉娜菲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很快！很快我多年的夙愿就要完成了。” 苍穹：“这还早呢。只是杀了一城的精灵而已。全天下的精灵千千万万……” 吉娜菲：“没关系，至少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头。当然我并没有就此满足……但是你不兴奋吗难道？” 苍穹：“兴奋……吗。” 苍穹没有答话。 在他的心中忽然悄悄地生出了一个惑念：同样是毁灭一整座城市，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和使用了远古武器的魔鬼又有什么太大差别呢？ 西摩念诵的古精灵语不断地推进。有光芒从水晶的尖端之上开始放射，链接到四面八方的木强之上。可以感觉到、这个水晶就是灵格里斯特魔网的中枢，此时此刻它正在强而有力地搏动着，像是一颗心脏那样在猛烈地跳跃着，把它的力量输送到四面八方，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苍穹：“我们正在篡改迷锁，这件事情会被其他的精灵知道吗？” 吉娜菲：“自然会知道的，对于精灵来说……依靠迷锁来生活就好像是依靠空气来呼吸一样自然。不过没有关系。短短的30分钟时间，就算知道了又能做出什么改变来？” 苍穹：“你说的对。” 发现问题、联络他人、集结调查队、修改迷锁，这些事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流程一一都走完之前将迷锁篡改，那样就结束了。这些精灵很多都会无知无觉地死在自己的冥想之中…… 苍穹感觉到头痛。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来。自己是不是漏掉了哪个关键性的步骤？…… 苍穹看看吉娜菲。她的脸上挂着毫无迷惘的笑容，显然她正在期待着自己多年夙愿的达成的一小步、而无暇顾及到问题。苍穹又看了看西摩。他的目光在西摩的衣物上一一地扫过，想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针脚…… 他看见了西摩的胸口处挂着一个徽章。 忽然他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个徽章，苍穹曾经在一本介绍魔法物品的书中见到过……那是可以保护穿戴着不受到心智支配魔法影响的徽章！ 此刻，那个徽章正隐隐约约地闪烁着光泽！ 苍穹：“我们被这个家伙骗了！他根本没有受到支配法术的影响……快阻止他！” 苍穹惊呼出声。然而与此同时，忽然有几道蓝紫色的射线从天花板上射落下来，像是想要将苍穹和吉娜菲贯穿一样！ 苍穹连忙拉着吉娜菲向侧边闪过，然而那射线接连不断地落下，在心室之中响起了一片一片的轰鸣声。 站在心室中央的西摩朗声发出大笑：“终于，现在才发现吗！但是已经太晚了——我已经让迷锁锁定了你们二人的位置！只要处在这个灵格里斯特当中，你们就要无休无止地接受迷锁的攻击！” 第339章 崩裂 苍穹：“啧！” 苍穹立即就明白了西摩的做法。 在笼罩整个灵格里斯特的迷锁之中、锁定关于苍穹和吉娜菲的信息。这样的话，西摩和他手下的人就再也不用担心苍穹变装成什么样、苍穹躲藏到了哪里。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苍穹还在迷锁之中，他们就一定能找到他。 苍穹：“着了道了……！” 就如现在一般，从世界树心室的木质墙壁上，蓝紫色的光束一道接着一道向苍穹和吉娜菲射过来。两人即使身手在怎么灵敏、又如何敌得过光束呢？难道还能一直逃跑下去吗？ 西摩：“苍穹·舒尔茨，我想会会你已经很久了……” 西摩一边说着，一边从次元空间中抽出了一把剑。那剑有着夸张的长度和碧空一样的长度，被西摩握在手里遥遥指住苍穹。 西摩：“现在，说吧，你想怎么死？如果你赶紧把你盗窃的我族至宝奉上，那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结局。” 苍穹：“……你闭嘴吧！” 忽然之间，苍穹闪现过了遥远的空间。他使用了“迷踪步”躲开了四周围光束的齐射，同时手中多出了一把冰霜般的利刃，剑刃一下向西摩刺过去。 西摩用破空剑挡住了苍穹的这一击，然后对他微微一笑。还未等苍穹退后或者反击，又有光束向他射来了。 苍穹：“啧……shield（护盾术）！” 苍穹及时地在侧方张开护盾抵挡住了这一击。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苍穹的法术位减少了一个。显然他不能一直依赖护盾术这样下去。 西摩王子趁机与苍穹过了几招。苍穹感觉他的剑术水平也十分高超，并不是自己立刻就可以拿下的对手；而与此同时周围的光束一道快过一道，这对苍穹也造成了十分巨大的妨碍、让他无法出全力与西摩对拼。 另一边的吉娜菲在闪躲激光的间隙向西摩使用了心灵魔法的攻击，很可惜这些攻击对西摩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西摩甚至连闪躲都懒得尝试，随着他胸口徽章的闪光那些魔法自然而然被一一吞没了。 吉娜菲：“这样下去……不行！” 苍穹也知道这样不行。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宫殿之中有设立阻止人们与外界相互传送的结界，在外面还有反魔场。即使成功硬闯出去，还有24小时无休的迷锁在锁定他们并发起攻击。 等于说苍穹和吉娜菲现在已经来到了一个绝境。 苍穹很快使用了凝霜剑的“无垠冰雪之境”。纷飞的冰雪给西摩的身手造成了一些妨碍，使他没有办法阻止苍穹的撤退。苍穹三两步赶到吉娜菲的身边，又帮助她躲过了一道射线。 西摩：“没用的，你们这是在白费力气。” 站在无垠冰雪之境当中，西摩的表情却显得非常轻松。苍穹皱了皱眉，有意让冰刀和雪刃去埋没他，却被西摩的法术所阻挡了。 西摩：“你们这不单单是在与我对抗，同时也是在和精灵一族的历史、在和世界树、和整个灵格里斯特对抗！现在的你们毫无任何胜算可言！” 苍穹：“……！” 苍穹听到他的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苍穹：“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翻到变得简单起来了。” 西摩：“什么？” 苍穹：“看好了。” 忽然间，在这个心室之中，因为凝霜剑而蔓延扩散的魔力、忽然开始凝聚成型。冰晶的刀刃一把接着一把地开始浮现在空气之中——那是苍穹所自由挥洒的魔力，在这个片刻并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苍穹：“去吧！“ 随着苍穹的一声令下，那无数的冰刃这时候突然纷纷扬扬如同暴雪一般向房间中心的蓝紫色水晶落下！ 西摩：“你——！“ 西摩根本来不及阻止。那刀刃一片接着一片地撞在了水晶上面。起初刀刃很快就撞碎成了粉屑，但由于落下的刃叶数量实在太多，渐渐地那紫色的水晶也开始动摇。表面出现了一丝的裂纹。 西摩当即震怒：“你胆敢攻击迷锁结界的核心！” 他一挥手中的断空剑。那宽阔的剑刃上立即就浮现了一层魔力，在那充盈的魔力帮助之下西摩一踩地面，双手举剑过头顶就向苍穹劈过来！ 苍穹这时候根本不动，而是念出了一句咒语：“wallofforce（力墙术）！” 霎时间，一层半球形状的力场、就把苍穹和吉娜菲包裹起来。从外侧袭来的射线也好、这个瞬间西摩斩落的大剑也好，这个时候被力场墙纷纷隔绝在外侧，无法攻击向里面。 这正是，没有任何攻击可以跨越的绝对屏障！ 西摩：“你这家伙……！” 趁着用力墙术争取到的时间，这时候苍穹双手一挥；在力墙之外的冰刃再一次地集结起来，以相比之前更要恢宏的气势一起向着心室中心的那块紫色水晶落下…… 那紫水晶在连续不断的冲击之中已经开始摇晃。不但有细碎的晶片从水晶上滑落下来，而且连带着，甚至连众人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摇晃，出现了不安定的迹象。 西摩咬了咬牙，很快念了个传送的法术、绕过力墙侵入到内侧。苍穹早有防备，随着他的剑歌声起，他手中的冰晶长剑和西摩的大剑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 迷锁的激光一直碰撞在力墙的外侧，给两人的对决染上艳丽的颜色。 西摩：“停止进攻迷锁的核心！你根本不明白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苍穹：“那你先让迷锁对我们的锁定解除了！” 西摩：“你竟然还胆敢讨价还价？！” 苍穹眼见西摩并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当下也并不客气。随着他接连地向西摩快攻去十一剑，那笼罩在苍穹外面的整个冰雪之域，这个时候也马上击中起了前所未有的攻势。 下一刻，就像是要将整个心室都被暴风雪所吞没了一般——无穷无尽的冰刀和雪片一齐向紫水晶轰了过去。 西摩：“快住手——不！” 随着西摩的惨嚎声，那紫色的水晶在下一瞬间四散崩裂、分崩离析。 第340章 世界树 在这瞬间，时间似乎静滞了。 那原本就因为紫色水晶的破碎而开始变得浑浊不清的空间，在这个时候清楚地想起了如同玻璃碎裂一般的裂响声音。 就好像整个空间都在苍穹的面前坍塌一般，世界破碎了。 即使是能抵御住一切攻击的力场屏障，在这时候也完全地裂解成了碎块。木头的墙壁和地板这时候都纷纷割裂，世界完全地坍塌……而身处于其中的苍穹、吉娜菲、西摩三个人，则被各自抛进了混沌之中。 吉娜菲：“苍穹……！” 苍穹：“……！” 苍穹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吉娜菲的手。但是那戴着眼镜的半精灵少女看似接近、实际则无比遥远。苍穹伸手要抓，却只抓到了空气。 接着，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光线都被吞没在了无限遥远的远方。 苍穹在这个空间之中一路降下、降下、降下……好像是在一个无限高远的空间之中坠落。好像一直见不到尽头。 这并不是在苍穹料想当中的事态，不过并不是不能够理解。 所谓的“世界树”，本身就是一个和忒弥亚星球以外的各种世界相互联系、相互汇聚的交点，这一点苍穹已经在之前和吉娜菲的谈话之中证实了。那么显而易见，任何影响到世界树的攻击，很有可能最终就会让人们坠落进入空间和时间的夹缝之中。 苍穹：“……试试看。” 突然之间，苍穹从背后生出了一对翅膀。那是“变形怪之血”药剂还在发挥作用。它使得苍穹在这个时候切换了自己的种族，从而能够暂时地获取翼人的飞行能力。 苍穹努力振动翅膀想要阻止下坠。他很快就成功了：但并不是因为他的翅膀振动了空气。在这个鬼地方之中根本就没有空气来拖住他上升，而是……更接近一种“我应该可以飞”这样的心态帮助了苍穹盘旋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苍穹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在呼吸。然而苍穹也并没有因此就窒息。苍穹依旧可以自由地行动，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的动作显得不太灵便。 苍穹想要试试这片黑暗的边界在哪里，于是一直向东方前进着。然而他用翅膀一连飞行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能够见到、或者触碰到边界。这让他不得不停止尝试。 ……难道我要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吗？…… 隐约地，从苍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这样的念头。但是他很快就摇头把这个念头否决了。 ……不，说不定我应该想象一些积极的事情，比如…… 不知道为何，苍穹心中忽然想到了黛西。 毕竟也是，自从上次和她分别以后，苍穹已经有快2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虽然平常的时候并不会特意去想起她，但可能越是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之中、人就会越是渴望他人吧。 ……她现在人在哪里？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就在苍穹这样思索的时候，忽然，在苍穹的身边，有一个虚构的树枝开始凭空出现，在苍穹的前方开始延伸出去。 苍穹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向树枝的尽头望过去。他很快就看见了在那里展开的一页发光的门扉……那顿时让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苍穹顺着树枝的枝干，向着那个门扉奔跑过去。 然后他很快就看见了。 那应该是一个大约7尺左右高度的椭圆形传送门。透过传送门，苍穹可以看见另一边的风景：在那里，黛西屹立于白茫茫的雪山之巅。在她的脚下，那巨大的峡谷之中，有许许多多的银色巨龙在其中翱翔着。他们有的似乎是在迎接着黛西的来临，有的则像是在对黛西表达自己的臣服。 苍穹：“黛西……！” 苍穹向传送门跑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传送门了。 但是一股阻止的力量这时候让苍穹碰壁了。在门扉之上忽然竖起了一个防御性的魔法结界。结界挡住了苍穹的去路，使他不能够穿过传送门、而是只能够遗憾地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下脚步。 苍穹：“不……不！” 苍穹试图摇撼结界或者传送，但都不能做到。他马上就想起来了吉娜菲之前所说的话——或许这就是世界树的封印吧。 在试图使用解除魔法也无果之后，苍穹叹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 ……那么，如果想要见到别的人呢？…… 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之下，苍穹的心中又浮现起了很多的选项。他马上就知道了自己应该要哪个选项——于是伴随着他的心念转动，又一行树枝从他的脚下开始蔓延，通往了另一个尽头的传送门。 苍穹跑了过去。在那里的传送门，他看见了在灵格里斯特战场上苦战的莱茵和芭芭拉。他们所指挥的盟军正在与浮光蛇影流的敌人、相互之间进行着殊死的搏斗。而浮光蛇影流这时候已经不再掩饰自己与魔鬼勾连的事实，那些魔鬼大军显然让盟军招架不住。 苍穹试了试，这一扇传送门是没有禁制结界阻挡的。可能是因为这战场就在灵格里斯特附近，相比起之前那个不知名的雪山而言根本没有距离。 ……至少出口是找到了。苍穹这样想着，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就穿越这个传送门回到灵格里斯特当中，而是又转向了别的地方。 ……那个人如何呢？她现在又会怎样？…… 伴随着苍穹的念想，在虚空之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条树干。苍穹之前所见到的树枝都是从这个树干之上延伸向外的枝桠，而如今在这树干之上、已经长出了新的枝条了。 苍穹离开了自己现在所踩的树枝，他心念一动，就往新出现的树枝飞过去。 如苍穹所预料一般，那里的尽头也是一个新的传送门。苍穹踩到了那个尽头的平台之上，通过传送门，他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灵魂。 一个在绿意盎然的宫殿之中、游荡的灵魂。那灵魂放射出星星一般的光芒，在这精灵风格的宫殿之中穿梭着，就这样一直没有停下。 ……苍穹知道，那个灵魂就是依莲。而那个宫殿，大抵就是精灵一族的万神殿，席尔德林了吧。 也就是说依莲最终还是回归了席尔德林。这一点让苍穹稍稍感到了安慰。 第341章 现实 离开了这个传送门之后，那幻想中的巨树如今还在不断生长。 苍穹顺着树干一路向上飞去。伴随着他的心念，那些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位面、不同的家园都顺着树干开始向外延伸。 苍穹一直看，一直看。 在那众多的传送门之中，苍穹看到了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景象。他正在遥望的并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过去的一切。那些在过去的游戏之中经历过的种种，此刻如同一张绘卷一般在苍穹的面前呈现开来。 苍穹没有停下上升的步伐。 他又落到了一根树枝的尽头之上。在这里的传送门之中，苍穹又一次见到了墓穴、和作为墓穴主人的自己。在那个世界里，苍穹的那个死灵法师将永远作为地底世界的王者、永远统治下去。 其中也有一些让苍穹感到怀念的面孔。 苍穹用手去碰传送门——然后没有任何意外地就被阻拦了。不过，他对此倒也并不沮丧。 苍穹只是抬头望向更上方。 既然如此，在这世界树的尽头又是哪里呢？ 既然如此，这个世界的真相……又是什么？ ……没有什么好再犹豫的了。苍穹展开变化而来的双翼、继续向上。他掠过那无数的树枝，掠过那一个个像是树叶一样的传送门，一路直冲前往这庞然大树的终点。 但是在这想象力的世界之中，大树似乎也要一直这样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 那真的会有一个尽头存在吗？ 苍穹并不知道。 但渐渐地，苍穹什么都看不到了。 树干遁入了一片虚无的迷雾之中，也没有树枝从这片虚无里绵延出来。这是不属于“黑”的另外一种感受。这是“无”。是不但世界不存在、连自己都不复存在的玄奥境地。 但是苍穹的意识还在。 他仍旧执拗地向上。他想看到。 他只不过是一个漂泊到来此地的灵魂，但他想知道在世界树的尽头有什么正在等着。 于是从“无”之中，开始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存在”。 单独的“无”是一个很空泛的名词。有奇才有正，所有的一些事物都是无的反衬。一切都无，另一种层面上来讲也即是一切都有。 万事并不总是归虚。 因此这里并不是“无”了。这里是“无限”。 但是苍穹并不停下。 “无限”和“无”一样，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并不在意事物的表面形态。并不在意世界呈现在眼中会是怎么一副模样。他只想知道意义——他只想知道，在那“无限”的尽头会是在哪里。 但是这些无限积极的东西开始填满了四周。 意识过来的时候，苍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自己的房间之中。那个世界的房间依旧和苍穹离开之前一样，摆放着书架、电脑、书桌、还有放置着他的trpg用具的小柜子。 这里…… 苍穹蓦然惊醒。 这里是他很久都没有来过的现实世界。 苍穹从床上走下来。他的身上穿着睡衣，背后当然没有什么羽翼，手中也没有次元袋、或是古遗物剑。 苍穹走向书架。在那书架之上并排陈列的、是他之前从亚马逊中购入的正版trpg书籍。《玩家手册》也好、《城主指南》也好、《塔莎的万象坩埚》也好、《瓦罗的怪物指南》也好……都在。这些都在这里。 苍穹随手拿下来一本在手里翻阅。书页上的油墨香味，还有到手时候触碰的感觉，这些都仿佛记忆犹新。 他把书放回去，然后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在客厅之中……他们家里用来待客的沙发之上，现在坐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奇怪女人。 女人穿着现代风格的时尚黑色服装，在右眼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纹身记号。她在向苍穹笑。 苍穹当然记得她是谁。他才刚刚在书的封面上见到过她。 是……素有黑女巫之称的塔莎。 塔莎：“你好？应该算是初次见面。” 苍穹：“……你好。” 苍穹长大着嘴巴看着塔莎。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苍穹：“所以这里是……” 塔莎：“没错，是你想的那个世界。” 苍穹：“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苍穹可以感觉到自己正是那个自己，但是他却不知道塔莎到底是谁。说到底，塔莎难道不是以tsr中设计师所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吗？怎么可能…… 塔莎：“你又曾对你所知的现实世界了解多少呢？” 苍穹：“……我不明白。” 苍穹虽然来自于这个世界，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如此地陌生。 塔莎笑了笑，娓娓而谈：“你所谓的现实世界，作为无穷宇宙的源头而存在，在我们这边的神秘学者研究之中、也可以称为是‘母世界’。” “一切我们可以接触到的其他世界都依托母世界而存在。母世界的人们的共同意识编织出了其他的世界，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幻想，而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才是真实。” 苍穹：“这……太不可思议了。” 苍穹喃喃着。他一时还无法处理这样巨大的信息量。 塔莎：“没有关系，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接受。” 苍穹：“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 塔莎：“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苍穹：“这问的是什么……我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本来就存在！” 塔莎：“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是存在于这里，而不是存在于幻想之中呢？” 苍穹：“我不能证明……但是，我是在这个世界里面脚踏实地生出来的啊！我有我的父母，也有我的名字……” 塔莎：“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幻想呢？” 苍穹：“我……草……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吗？” 塔莎：“只是在解释我存在的合理性。” 苍穹完全被绕晕了。他咬着牙齿看着塔莎，却无法给出他问题的回答。 塔莎：“你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世界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那些你认为真实的东西——他们都依赖你的大脑，你的感官，你的意识去认知。” 塔莎：“所以我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认知到我，这说明你本身期待着我的存在。” 第342章 无限光 苍穹：“……你的说法，好像把我描述得像是一个精神病人。” 苍穹曾经也看过那样的电影。电影的主角事实上患有多重人格障碍，他以为是他挚友的那个存在只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倒影。如果真的会有发生那种事情，那还挺恐怖的。 塔莎：“我只是在向你强调‘意识’的重要性。” 苍穹：“什么是‘意识’？” 塔莎：“‘意识’就是你。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够定义什么是‘意识’。” 苍穹：“我……” 塔莎：“想一想你在忒弥亚星球之中的冒险。你是那里的苍穹，你又何尝不是这里的苍穹呢？你们当中的联系是什么？你知道自己为何被称作为‘异乡人’吗？” 苍穹：“……” 塔莎：“有太多意识的明珠蒙上了灰尘。太多人都意识不到自己的‘意识’。他们被自己的肉体所束缚，看重于身边繁华的物质，因为那些虚幻的存在而流连忘返。但是你是不同的。你本就不属于那里——而且你也不属于这里，你正在意识到这一点。“ 塔莎：“‘意识’是存在于世界之外的。正是因为这个碎片的存在，人才能够回忆起自己的神性。‘意识’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无限之光。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其他世界的‘母世界’，那么只有穿过了意识这道障碍，人才能到达创造出这个世界的‘母世界’。” 苍穹：“但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不明白……如果说到目前为止我经历的一切都是虚无的话，我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呢？” 苍穹完全不明白。 塔莎：“这也是一个只有你能够回答的问题。” 苍穹：“……” 塔莎：“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解释。” 苍穹：“什么？” 塔莎：“只有当我们的视角脱离于世界之外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给世界当中的人赋予意义。就好像是书中的故事：书中人的所作所为、对于他们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唯有这个故事被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会开始去思考他的人生的价值所在。” 苍穹：“……” 塔莎：“所以如果你想要寻求意义，首先你要把自己的视角脱离自己之外，脱离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外。” 苍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 此时此刻，在这个现实与虚幻的分割点，苍穹快速地回顾着自己的过往。他曾经为了很多事情而拼命努力过。但是到最后，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做到过任何事情。 那么自己的一生，难道就是没有意义的一生吗？ 不…… 越是开始回想，苍穹就越是开始感受到那股涌动在心中的情绪。 卡普亚的人民在一瞬间被毁灭性的武器统统炸为飞灰，难道他们的死亡都是没有意义的吗？依莲就那样惨死在自己的眼前，难道她的逝去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当然不是的！ 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消亡引发的冲击是那么的强烈！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苍穹依旧可以鲜明地感觉到他们在自己灵魂之中留下的触动。那怎么会没有意义！ 即使对于他们自己而言无非是开始了新的旅途，即使他们的灵魂在多元宇宙的视角之下依然可以遁入轮回，但是对于苍穹而言并不是如此！ 苍穹：“我明白了。” 塔莎：“明白什么？” 苍穹：“意义是被‘意识’所赋予的。世界的虚幻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识’存在于这里。重要的是‘我’存在于这里。” 塔莎：“你明白了。” 苍穹：“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是‘我’有意义。” 塔莎：“这是正确的。” 塔莎打了个哈欠。她慢慢站了起来，随后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在苍穹的肩膀之上。 塔莎：“你记住。不要去寻找世界的意义，这样你就会找到意义。跟随者你的‘意识’，去做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那样你就会发觉到你的灵魂之光一直在那里……那样你就可以突破‘无’和‘无限’的壁障，去往‘无限光’的最高层级。” 苍穹：“如果你生活在这个现实世界的话，你或许可以成为一名哲学教授。会有很多人期待你讲课的。” 塔莎：“哼……我就把这句话当做是称赞了。” 苍穹：“抵达‘无限光’以后，又会怎么样？” 塔莎：“到那里之后，你就会觉醒自己的神性。你将可以发现自己可以在世界之中降下你的意识之光，而那样做的话，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照你的喜好来改变世界了。” 苍穹的瞳孔收缩，一时无言。 苍穹：“所以……你是想要把我送去那里吗？” 塔莎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送你过去。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我最多只能做一些推波助澜的事情而已。” 苍穹：“……那至少我先谢谢你把莉莉送到我这里吧。” 塔莎：“你喜欢的话，那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 塔莎轻轻地笑。苍穹意识到，这个总是作为反派出场的邪恶女巫，笑起来时候的样子其实也挺好看的。 塔莎：“那么，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苍穹：“啊啊。我想好了。“ 塔莎：“现在，闭上眼睛，集中你的注意力，去幻想那个世界的描述……幻想那个世界的风景。“ 苍穹开始想象。 他曾经在设定集中无数次读到过那个世界的设定。那应该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漠，到处是破碎和荒地和断裂的丘陵。火焰在这个世界的各处无凭无据地燃起，无穷无尽的鲜血顺着地上的渠道汇入河流。 ……是该去那里了。 苍穹明白的。如果留在这个物质位面，他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想要杜绝魔鬼带来的危害，就只有一个方法。 塔莎已经开始朗声颂唱咒语。 于是渐渐地，苍穹感觉到自己身侧的空间正在摇曳。 那些刚刚仅仅只存在于共同幻想之中的画面，此时此刻悄然地从苍穹的脑海中向外延伸……那改变了苍穹周身的空气，塑造了苍穹脚下的土地。 意识凌驾于物质。 苍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塔莎已经不见了。 他环顾着周围的风景，脸上渐渐地露出笑容：“阿弗纳斯……我来了。” 第343章 阿弗纳斯 阿弗纳斯。 这里是九层地狱的第一层。作为血战的前线，苍穹知道这里同时也兼具运输堕落灵魂和集结巴托大军的功能。 现在苍穹在这里坠下，他知道，进攻其他位面的关键也一定在这里。 因此他要在这里找到深狱炼魔阿布巴托鲁的行踪。只有彻底杀掉他，才能阻止地狱大军继续向忒弥亚星球发起攻击。 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漠之中，苍穹一时之间无法辨认出方向。他召唤出莉莉，后者很快就随着她的命令出现于地上。 在这里，莉莉不再使用黑猫的外形，而是呈现出了楚楚动人的摄魔的原来面目。 莉莉：「呜哇——真是讨厌这里。」 苍穹：「忍一下吧。」 苍穹知道，每一个位面都会带有其独特的位面特质。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莉莉，会受不了处于九狱之中的阿弗纳斯是很正常的。 莉莉：「主君现在有什么打算？」 苍穹：「首先看看有没有机会在这个地方寻找盟友。」 毕竟是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世界，肯定要至少先找一个容身之所。而在这时候莉莉的存在就至关重要了。 苍穹：「你知道在阿弗纳斯之中有没有潜伏中的恶魔聚落呢？」 作为血战的前线，苍穹知道肯定会有魔鬼渗透进入阿弗纳斯、在内部进行破坏和谍报工作。但是这方面，如果没有莉莉的指引、光凭自己去寻找会是很难的。 莉莉眨了眨眼：「主君想和他们打交道么？」 苍穹：「是这样的。」 莉莉：「莉莉先说明一下，那些恶魔的态度可不一定会和莉莉一样和蔼可亲哦？」 苍穹：「我知道。对此我早就有准备——还是说莉莉你也不信任我吗？」 莉莉：「这倒不是。主君你有准备就好啦。」 那么，莉莉轻轻说了一句“随我来”之后，就在前方开始带路。苍穹跟着莉莉，在这一片荒芜、破碎的土地之上慢慢地前进。 旅途并非是一帆风顺。 在阿弗纳斯之中，什么东西都很匮乏，但唯独只有魔鬼是不缺的。不管是走到哪里也好，苍穹总是能在这里遇到任何漫无目的游荡的魔鬼。幸好这些魔鬼大多都没有太高的位阶：劣魔、须魔或者是棘魔这种等级的家伙，如今的苍穹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他们消灭了。 但是游荡的魔鬼，这还仅仅只是最低限度的麻烦。 除了魔鬼以外，在阿弗纳斯之中的位面特性、会时不时地干扰苍穹和莉莉的心智、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他们的行为。不过这一点并非是无法解决的。莉莉作为一名邪恶牧师，当然也会有准备“防护善恶”这样的保护法术。在这法术的帮助之下、苍穹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人格遭到改变。 还有很麻烦的一点是食物和水源。在这里虽然也有游荡的炼狱动物，例如发红的炼狱野猪、在荒漠上游荡的炼狱蛇、天空中偶尔可以看到的炼狱鹰，但是他们的肉质全部都是有毒的，在经过处理之前是不可能食用的。以及环绕在这里的唯一水源——冥河之水，也没有任何办法饮用。 这一点上苍穹也要感谢莉莉的帮忙。借助她的净化食粮、造粮术和造水术的帮助，苍穹得以没有后顾之忧。 苍穹：“塔莎是因为早就想到我有一日会来地狱或者深渊之中旅行，所以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吗？” 莉莉：“我想大概确实是这样？” 苍穹常时地把蕾克召唤到自己的这里。在这阿弗纳斯之中已经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因此苍穹长时间地以与恶魔融合的形象示人。在足足十八天的旅行之中，事实已经证明了这样做的好处：那些等级较低的魔鬼往往远远一眼见到苍穹外放的邪恶气息就逃离了，这也给苍穹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终于，苍穹和蕾克来到了终点。 在路上，苍穹早就已经向莉莉询问过他们的目的地了。 苍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莉莉：“当然……主君，您知道阿布巴托鲁吗？” 苍穹：“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强大的深狱炼魔。” 莉莉：“那您知道暗黑八魔将吗？” 苍穹：“这个倒是知道。” 苍穹以前曾经在设定集中读到过关于暗黑八魔将的相关内容。简单来说就是，九层地狱之中每一层的领主都有对应的管辖权，但是他们也都必须抽调出军队来共同参加血战——那场和恶魔之间永无止境的战争。而统辖他们所抽调出来的军队的人，却并不是前八层地狱的领主，而是被称为“暗黑八魔将”的强大炼魔。 “暗黑八魔将”直接听命于九重地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这也是被看做为阿斯摩蒂尔斯扩张他权力的一个举动。总而言之，被称为“暗黑八魔将”的存在，每一个都是不可低估的可怕敌人。 莉莉：“深狱炼魔阿布巴托鲁，他曾经是暗黑八魔将当中的一个有力的候补。在漫长的血战之中，他作为军官曾经大举歼灭过恶魔的军势，让他们饱尝过败北的耻辱。” 苍穹：“是这样吗……” 莉莉那样说并没有给苍穹带来太大的压力。他本就知道阿布巴托鲁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 莉莉：“他最出名的一场战役之中，恶魔们借助罗斯魔的帮助试图泅渡冥河而来、从侧面出其不意地向阿弗纳斯开展一次袭击，但他们的攻势却被仅仅统率着小股军队的阿布巴托鲁给化解了。他不但成功地全部歼灭了敌人，甚至还推进了战线，给予了恶魔沉重的创伤。” 苍穹：“但是他为什么没能当上暗黑八魔将？” 莉莉：“这个嘛……其实是他主动回避了那个位置。” 苍穹：“哦……？” 莉莉：“成为暗黑八魔将的宿命就是无止境的杀伐与勾心斗角。虽然也有得到相应的权力，但阿布巴托鲁似乎更青睐于在其他的物质位面当中扩张他的统治，而对于魔鬼之间的政治斗争似乎并不上心。” 苍穹：“原来如此……还真是个有趣的魔鬼。” 第344章 纪念碑 莉莉：“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苍穹：“但是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莉莉轻轻一笑：“要去的地方，当然是和我说的话有关联的呀。” 苍穹：“？” 莉莉：“阿布巴托鲁总督在击退了恶魔之后，曾经在那个地点上设立了一座纪念碑、来纪念他所取得的大获全胜。但是时过境迁……因为在那纪念碑下面埋葬了太多的恶魔的尸体，结果却使得那里的区域被腐化了。” 苍穹：“腐化阿弗纳斯的领地……这听起来还真挺神奇的。” 莉莉：“总而言之，就是现在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处包藏恶魔的聚集地。毕竟那里的位置偏僻、又靠近冥河，没有什么魔鬼会去那里闲逛，这实际上就给了恶魔们可乘之机。” 苍穹：“原来如此。这些聚集起来的恶魔又是谁的属下、听从谁的命令呢？” 莉莉：“是巴菲门特的手下。” 苍穹轻轻地“哦”了一句。 巴菲门特居住在无底深渊的地600层，是牛头人们所尊奉的神祗与君主。他有巨大的体型和残忍的性格，据说他一直以来都将阿弗纳斯视作为是应该属于自己的领地，所以在进攻阿弗纳斯的血战之中他也出过不少力气。 苍穹：“那可能不太好打交道。” 毕竟如果遇到的是格拉兹特或者是美坎修特的手下，苍穹还可以考虑试试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而面对那些只崇尚暴力的牛头人，看起来除了将他们打服气以外就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莉莉：“所以莉莉说要您做好心理准备呀。” 苍穹：“无所谓了。这也不是在害怕。” 苍穹现在对自己的实力具有绝对的自信。他当然不可能去找魔鬼大军硬碰硬，但是如果是在和小股敌人的战斗之中，苍穹还是比较有把握去战胜他们的。而聚集在那里的恶魔数量，怎么算也不会很多。 但是苍穹没有料到的是…… 在他刚刚抵达阿布巴托鲁纪念碑的时候，他就眼瞅见这里将要发生一场恶战。 远远地，在这一望无际的破碎荒野的前方，苍穹看见了一支由角魔所率领的军团魔队伍。这支魔鬼的军队包围住了他们作为目的地的方尖石碑，而他们正在对那里做什么、显然不言而喻。 苍穹：“你不是说那些魔鬼们发现不了在纪念碑的恶魔吗？” 莉莉悄悄扮了个鬼脸：“莉莉和主君一起在物质位面游荡这么久，信息有误差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苍穹挑了挑眉毛，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观察下去。 在被军团魔所包围的后方，穿过魔鬼的间隙，苍穹看到了殊死抵抗的深渊牛头魔和巴古拉魔。这些恶魔的体型高大、身躯强健，他们或是拿着武器、或是赤手空拳，显然彰显了他们要奋战到底的决心。 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在阿弗纳斯——这个魔鬼的领地之中死亡并不等于是真正的毁灭，而他们的对手却不是如此。因此本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到的心态，他们显然也有恃无恐的。 事实上，单从单兵实力上来看，军团魔的个体相对来说确实显得非常孱弱。如果站出来进行一对一的决斗，苍穹毫不怀疑他们肯定不是恶魔的对手。但是…… 在战场上，可不是讲究1对1的地方。 这些军团魔们很好地发挥了他们的数量优势。在角魔的指挥之下，这些戴着面具、穿着统一、甚至连身高都看上去很接近的恶魔们展开了阵型，以多对一的精妙配合向恶魔们持续发起攻击。 而恶魔相对来说就没有这么强大的纪律性和配合度。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各自发挥自己的蛮勇、各自为战。虽然他们都纷纷表现出来了自己的凶蛮和强悍，但是这依然不能改变他们正在节节败退的事实。 苍穹：“这是恶魔和魔鬼之间交锋的常态吗？” 莉莉耸了耸肩：“主君你要相信，仅仅只是巴菲门特的手下在遇见敌人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的。” 苍穹：“格拉兹特的手下呢？” 莉莉眯起眼睛看了苍穹一眼，然后轻轻笑了笑。 莉莉：“总之不谈这个——主君，如果想要博取恶魔的信任，可能这里就会是最好的机会了？” 苍穹：“哇，你想让我去送死啊。” 苍穹的语气略带一些夸张。当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输给这些军团魔；即使打不过的话，逃跑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如果想要全歼这些魔鬼，肯定有难度；何况苍穹还不想这么快就动用到耀星剑，他得必须保留一些魔力才方便和巴菲门特的手下对谈呢。 莉莉：“也没有让主君您去把军团魔全部扫荡干净嘛。” 苍穹和莉莉心念相通。苍穹在想些什么，莉莉自然也是知道的。 莉莉：“但是这些魔鬼，他们的指挥显然是那个角魔。你看见了吗？那个角魔在发号施令、统领全局，他的存在正是那些军团魔进退有度的关键。” 苍穹点点头：“我当然看见了。” 作为地狱当中的高阶魔鬼，角魔们常常会扮演指挥官的角色。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本体实力的孱弱；实际上来说，魔鬼们的地位往往是和他们自身的实力息息相关的。 苍穹看到他身后像是夸耀存在一般的巨大翅膀，还有手里的三叉戟。他知道这是一种有着飞行能力的魔鬼，他们不但有着很强的近战武力，也可以通过飞行能力拉开距离、用手中的火焰远远对敌人进行打击。 莉莉：“只要击杀了那个角魔，这些剩下的军团魔就不足为惧啦。” 苍穹：“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说归说，苍穹还是很快拔出了翠玉剑。面对有远程攻击能力的敌人，果然还是用可以发动远程攻击的武器来对抗最为合适。 接着，苍穹又一甩左手，让暗影汇聚成剑刃出现在自己的左手之中。那是幽影恶魔、蕾克所分享给他的能力，苍穹当然也不会白白浪费掉。 苍穹：“上了！” 第345章 角魔 忽然之间，一道翠绿色的剑气就跨越了百尺的间隔，向远方的角魔破空射去。 那角魔原本还在全神贯注指挥战场，被这虚空一射立马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速度很快，一扬翅膀就把这一击给规避了。 角魔用炼狱语喊了几句，苍穹根本没听懂，不过他也没必要听懂。 这瞬间苍穹手中的翠玉剑虚空连刺，那奔腾的剑光接二连三地就往角魔身上穿梭而去。角魔干脆一扬翅膀飞起到半空之中，用灵活的左右移动来躲闪苍穹的攻击。 莉莉：“那些军团魔，有一部分在向这里过来了哦。” 苍穹往低处略略一看，果然有一队拿着长武器的军团魔向自己这边逼近过来。看来他们是看到指挥官受袭，想要优先处理掉苍穹这边的麻烦。 与此同时，那角魔看来也不是吃素的，这时候一挥手中的三叉戟、就反手向苍穹的这里挥出火焰。那也是非常凌厉的反击，只要被击中、恐怕就会因为那炼狱的魔火而痛不欲生吧。 苍穹：“给我施加凌空而行。” 莉莉：“遵命，主君。“ 苍穹一边启动护盾术、将这些袭射而来的火焰一一挡下，而另一边莉莉也念出了咒文、给苍穹施加了增益。苍穹感觉到脚底下忽然有一股力量将他托住了。他踏步向上，竟然就这样走上了虚空，好像是踩在了无形的台阶上。 苍穹：“死吧！boomingde（轰雷剑）！” 伴随着苍穹的长剑一击，一道翠色的雷霆忽闪于翠玉剑之上，随后如同光枪一样跟随者剑光一同向角魔刺过去。角魔避让不及，被一击射中了肩膀，血液一瞬间喷涌出来。 苍穹能看到角魔在这瞬间的暴怒。 莉莉：“小心！他要施法了！” 像是回敬苍穹的法术一般，忽然一粒微小的火星从角魔的手中挥射出来——随后那火星瞬间飞跃了百尺的距离，在苍穹的身边瞬间爆开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苍穹：“——啧！” 苍穹连忙向侧边避让，但是火球依旧擦伤了他的衣角。 苍穹回敬过去一剑，而角魔的火球术则一直没有止歇。那橙色的火星接二连三地飞向苍穹的身边，在苍穹周围的天空之中连环地引爆，看上去就像是在这空中创造了一片火云。 苍穹为自己施加了“吸收元素”的庇护，从而没有在这些爆炸之中受到太多的伤害。但是那火球还是接二连三地射过来，让苍穹不胜苦恼。 苍穹：“他的法术位难道就没有极限吗！” 莉莉：“很多邪魔都可以随意施展这样规模的法术的。他们可以一整天都这么干下去！” 原本苍穹想要使用翠玉剑的威力与这角魔远程对攻，但现在看下来双方的火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翠玉剑相比起像是火炮一样连续发射的火球术，对比起来最多只能算是小步枪吧。 苍穹：“那么……！” 心中知道不可以这样纠缠下去的苍穹一边继续在火焰的缝隙之间穿梭着，一边已经开始念动了新的咒语。 苍穹：“dimensiondoor（任意门）！” 忽然之间，苍穹的身影瞬息从火中消失了。下一刻，他瞬间移动到了角魔的身后——从那个绝佳的死角对他回敬去了凌厉的一剑！ 角魔虽然没有躲开，但是他身上披挂的铠甲和鳞片又再一次拯救了他的性命。苍穹的剑只是浅浅地割开了角魔的防御，没有伤及他的根本。 角魔一边咆哮着，一边回身过来，用三叉戟凌厉地向苍穹刺去一击。 那是势大力沉的猛击，但在如今的苍穹看来、其速度慢的不可思议。甚至没有使用剑歌，苍穹就轻松地扭转过身体、把三叉戟的攻击躲开了。 苍穹：“哼。” 这个瞬间，苍穹左手的幽影剑、还有右手的翠玉剑交替地递出，在角魔身边开展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强攻。那角魔只是在片刻之间、身上就多了好几道伤痕，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凄惨的嚎叫。 在经历过灵格里斯特的冒险之后，苍穹的剑术如今已经出神入化，这些角魔与他进行近战对峙、在他看起来动作就像是没有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笨拙。即使持续一百回苍穹也不会被击中一回，如今的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铠甲的脆弱处被击破，鳞片也接二连三地粉碎。即使是强韧如同角魔，这时候也显而易见在苍穹的抢攻下有些撑不住了。 角魔这时候大叫了一声，他干脆放弃了向苍穹进攻而专注于防御，这为他争取到了片刻的机会用于施法。 伴随着地狱语的咆哮，角魔出现在了120尺之外的天空之中——那及时的规避，让苍穹的剑击又落空了！ 苍穹：“呃？！” 下一刻，100多尺外的角魔继续向苍穹挥射而来一连串的火球！ 苍穹眼见规避不及，这时候干脆也跟着施法。任意门的咒语落下，这瞬间苍穹从火球的围攻之中传送了出去，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火球术的伤害，也和角魔拉近了距离。 但是角魔这一刻看上去已经有防备了。在苍穹念响任意门咒语的同一瞬间，他就已经同时传送走了！ 那角魔看起来也相当有战斗的经验。他看到了苍穹在远程战斗之中的相对劣势，这时候没有选择头铁和苍穹继续近战，而是拉开距离用法术继续和苍穹缠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 苍穹：“啧。” 苍穹不得不又交了一个法术位用于“吸收元素”，避免这时候被火球术的追击而击落。 莉莉现在说的话只能通过心灵感应传达到苍穹这里：「忘了和你说了，很多高阶魔鬼也会有随意传送的能力……」 但是《怪物图鉴》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苍穹确信自己没有记错，但这时候已经由不得他去质疑了。毕竟也许这个角魔他是特殊的，也不排除存在这种可能性。 角魔还在嚎叫着什么，看来刚才的近战战斗让他感到十分屈辱。虽然如此，但是苍穹因为有法术位的制约，如今显然不适合继续用任意门向他逼近了…… 第346章 牛头人 该说不愧是高阶魔鬼吗……实际战斗起来，还是比苍穹所想象的要难缠。 这时候苍穹也并不急躁。他趁着角魔投掷火球术的间隙、用翠玉剑回敬过去两下，同时脑海之中已经有了对策。 下一刻，悠扬的剑歌之声已经从苍穹的身边响起。 平日里，苍穹使用剑歌、大多时候是为了和其他剑客肉搏时候能够更加集中，从而能够专注于发现他们动作细微的破绽和预兆，从更前一步做出反应。但是在这个时候，苍穹更看重的是剑歌提升灵敏的能力。 跟着，苍穹念出了法术：“haste（加速术）！” 在剑歌魔法和加速术的两重增益之下，苍穹的速度逐渐递增，渐渐地已经看不清他在半空中的身影。 像是一道闪电一般，这时候带着“凌空而行”法术的苍穹在这半空之中越跑越快。连续射出的火球术并不能覆盖他的身形；他总是能找到火球之间的狭小缝隙，而那让他和角魔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了。 愤怒的角魔挥动着双翼，相对着苍穹的运动而退后，但他们的速度显然并不在一个频道上。相比起苍穹的追杀，那翅膀的挥动看起来是有显得那么的迟缓！ 眼看苍穹马上就要用奔跑的速度进入角魔身边的30尺之内，这时候角魔只能再次念出深渊语，想要用传送拉开位置…… 但这样做正中苍穹的下怀。 苍穹：“rubynightmarede（梦魇剑·红玉）。” 就像是在等着角魔使用传送能力一般，这时候半空中的苍穹露出了凛冽的一笑，使用了他的剑艺魔法。 下一刻，苍穹的身影和角魔的身影同时消失了。 穿梭过100多尺的角魔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安心，就忽然看到有一道红玉般的剑光，这时候跨越了100多尺的空间斩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角魔睁大了眼睛，喉咙之中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咆哮。 世界的所生成的影响、比苍穹的剑更慢一步地通过视觉传入角魔的脑海。苍穹穿过角魔的阴影出现，向他微微一笑，然后再一次地消失了。 手握着翠玉剑和幽影之剑的苍穹这时候接连不断地在角魔身边闪现。他的双剑一次接着一次地在敌人的身上斩过，那剑刃带起的红宝石色的剑痕、这时候是角魔眼前唯一所能见到的东西。 那是穿过幽影位面而来的追捕。即使角魔先使用传送魔法离开了之前的位置，苍穹的身影依旧如同鬼魅一般穿梭跟来！ 那角魔在红色的剑光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他的血肉被层层剥落，塑成他的概念正在不断被摧毁、被侵袭……这也正意味着他的生命在走到尽头。 苍穹的红色剑光舞动结束之后，被凶残地斩了整整十八刀、只剩下一团烂肉的角魔从空中坠落了。 站在半空中的苍穹冷淡地看着角魔陨落在阿弗纳斯破碎的荒地上，摔成了一团放射性的血浆和肉块。 因为这里是角魔的家乡位面——九重地狱，所以这是苍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击杀掉一个魔鬼。在这里杀掉的敌人将没有地方可以重生，也就是等于说角魔会迎来自己真正的死亡。 苍穹把视线拉回到战场上。 很多的炼狱牛头人、军团魔都看到了这时候在半空中发生的交锋。苍穹生生砍死角魔的影像、当然这时候也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军团魔的士气几乎立即就崩溃了。他们本身的个体实力就不是很强，极度依赖于高阶魔鬼的指挥；而这个时候角魔的陨落等于说让他们在这一刻失去了大脑。 即使是在半空之中，苍穹这时候也能听到从地面上传来的军团魔们惊慌失措的交头接耳，以及巴古拉魔、炼狱牛头人想要乘胜追击的威吓咆哮。 很快，战场上的形势就被颠覆。那巨大的猩猩恶魔冲进战场的中央，和持斧牛头人一起大肆地破坏着魔鬼的阵线。军团魔面对这样野蛮的杀戮根本就无法抵挡，这时候兵败如山倒…… 苍穹并没有跟着卷入这场厮杀，而只是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军团魔们在他的脚下溃败，看着得胜的恶魔们发出耀武扬威一般的吼声…… 莉莉：「恭喜您，主君。您做到了呢。」 苍穹：「这是在夸我吗？」 莉莉：「只是想要给您一些信心。想做的话也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苍穹趁着凌空而行的法术时间还没有结束，这时候从半空中缓步走了下来。在他的落点之上，莉莉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迎接……除了莉莉以外，还有一个看上去异常高大的牛头人也等在那里。 苍穹多看了那个牛头人几眼。从盔甲的质量、胸口的勋章和神情上来判断，他应该就是这里邪魔的指挥了。 不等苍穹说话，牛头人已经开口了：“我闻到了同类的气味……不属于这里的堕落气味。你也是恶魔，是吗？” 苍穹：“一半吧。” 苍穹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与蕾克部分交融，因此这时候恶魔会把他当做是同类、也并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 牛头人似乎依旧对苍穹保持着警惕：“我是这里的指挥官卡恩。我很感谢你刚才出手帮助这里击退那些魔鬼，但是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易取代我做这里的领袖，那你就想错了。” 苍穹和莉莉对视了一眼，不禁莞尔。 在恶魔的思维之中，恐怕这才算得上是正常的吧：即使是身为恶魔的同族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手帮助自己。给予了多大程度的帮助，就必定要有多大程度的回报。 苍穹：“我并没有打算替你接管这里的部队。” 苍穹这时候直接挑明了来意，他可不想在奇怪的地方被这个恶魔误会、卷入无所谓的纷争。 苍穹：“只是我和莉莉两个人在这阿弗纳斯中旅行，需要找一处地方作为落脚点顺便获取情报。我们的目标是击败大魔鬼阿布巴托鲁，这点上应该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分歧。” 牛头人卡恩听到苍穹这么说，警惕的敌意看起来消散了一点，但是他似乎还是有所怀疑：“你们想要对抗阿布巴托鲁？就凭你们两个人吗？” 第347章 领域 苍穹：“我们两个还不够吗？” 牛头人一时愕然，似乎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接话。 莉莉：“有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既然有着同样的目标，这位卡恩将军难道不欢迎一下我们吗？” 牛头人：“哦哦……这个自然。” 于是伴随着卡恩的一句呼喝声，所有的牛头人和巴古拉魔这时候都畏惧过来。他们簇拥着苍穹和莉莉，一边高呼着、一边往方尖的纪念碑走去。 毕竟苍穹的实力、刚才所有的牛头人都已经有目共睹，这时候没有人会想要自找麻烦。 从纪念碑之下，有一条被开掘出来的小道蜿蜒通往地下。苍穹和莉莉通过那炎热又曲折的过道以后来到了一个大厅之中。这个大厅是按照牛头人和巴古拉魔的体格来开掘的，所以苍穹等人在里面倒也不觉得狭窄。 早就有较低位阶的夸塞魔打扫好了大厅的房间、排列好桌椅。于是牛头人们把苍穹和莉莉推往宾客的位置。接下来一道道地狱盛宴被夸塞魔们送到桌子上，这些食物以荤食为主：地狱烤鸡，油炸猪肉，凉拌脑髓…… 对于这些恶魔们而言是可以大快朵颐的美餐，不过对苍穹来说只能算是敬谢不敏了。他最终只是喝了一点饮料，动了一些看上去危险性较低的食物。 卡恩坐在苍穹的身边，一直向苍穹夸耀他们的厨师、以及劝苍穹多品尝一些食物。苍穹对于他的招待表达了谢意。 卡恩：“所以你们刚才说打算要去击败阿布巴托鲁，是这样吗？” 苍穹：“正是如此。” 卡恩：“主要的问题在于，阿布巴托鲁作为魔鬼一方的将军，他本身目前处于他的领地、热砂城堡之内。在那里，他被重重的军势保护着。不是我瞧不起苍穹阁下你的本领，但是即使是你，想要以一人之力去挑战一支魔鬼大军、也实在有点……” 苍穹：“他的大军主要是由哪些人构成的？” 卡恩：“什么都有。最多的是棘魔、军团魔和髯魔，他们都是基础的作战单位，听从中级军官的指挥。而军官们包括了链魔、角魔、追猎魔等敌人。在这些所有邪魔之上，有3个魔鬼是他格外所仰赖的。” 苍穹：“哪三个呢？” 卡恩：“首先是欲魔奥莉安德娜。她是一名强大的欲魔，曾经是一名天使但最后堕落，如今她是阿布巴托鲁麾下空军的总指挥。阿布巴托鲁完全地信任于她，而她也每次都可以用极快的速度穿梭于战场，指挥部队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痛击敌人。” 苍穹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卡恩：“然后我们要说的是魇骑魔普莱欧斯。他曾经是某个物质位面的一名强大圣武士，但阿布巴托鲁亲自将他腐化成为了魔鬼，如今他作为阿布巴托鲁最珍视的一颗珍珠在他的账下活跃。他在阿布巴托鲁的部队当中经常扮演前锋的位置，由他所率领的突击部队往往只是一次冲击就可以让敌人溃败。” 苍穹：“最后一个呢？” 卡恩：“最后一个就是阿布巴托鲁的心腹，被看做是他另一半头脑的军事参谋，安祖魔斯卡摩特朗。相比刚才那些勇于在战场上驰骋来证明自己的猛将，斯卡摩特朗更加倾向于站在帷幕之后，但是他所造成的威胁却一点都不比他们要低、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布巴托鲁在每次发动战争的时候都会询问他的意见，由此可见他对于斯卡摩特朗的信赖。” 苍穹：“哼……” 记忆中的迷雾渐渐被剥开。苍穹当然是记得的……这几个魔鬼的头目，苍穹都曾经在那个遗迹里有过一面之缘。 卡恩：“这几个大魔鬼都在阿弗纳斯有着自己的封地。他们拱卫着阿布巴托鲁的热砂城堡，因此想要进攻那里更是难上加难。” 卡恩拍了拍手。于是在他的左手边，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法师装扮的牛头人施展了一个幻术，让立体的全息地图出现在桌面上。苍穹马上看见了：距离青铜要塞不远的热砂要塞，以及在要塞控制区域周边以高亮凸显的三块领地。那其中一块叫做钢铁军营，一块叫做欢愉之园，还有一块叫做奴隶磨轮……显然，这三个有特点的大魔鬼在哪个区域之中一眼便可知。 苍穹望着地图陷入了沉思。他倒是对此有心里准备，如果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恐怕也不必等到自己来做了。 苍穹：“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比如先从剪除阿布巴托鲁的党羽开始。” 苍穹也轻轻施展了一个幻术，在“堕落领域”这一块做了个标记。 苍穹：“相比之下，欲魔听起来应该是最好对付的。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除了能飞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本领了。” 熟读《怪物图鉴》的苍穹对于欲魔算是非常熟悉，这时候也想不起来欲魔有着什么巨大的威胁。 卡恩：“但是这个敌人……欲魔奥莉安德娜并不一样。她有着一条可以自动捆缚住敌人的绳索，那条绳索会给人带来很大的麻烦，还能逼迫被捆住的人说出真话。” 苍穹：“哦……” 这不是那个什么……神奇女侠？ 苍穹想要吐槽，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 苍穹：“除了这个呢？” 卡恩：“欲魔奥莉安德娜在神术上也颇有造诣，据说她可以施展9环等级的神术魔法来帮助战斗，除此之外，她还有着高超的剑术和射术，在各种作战距离都能够稳定地击败敌人。” 苍穹：“很好。” 再算上大部分邪魔都会的免疫能力、魔抗能力、物理抗性、传送能力等等，对于苍穹而言，这些情报就已经足够了。 苍穹：“听上去不是特别难对付的敌人……就从这里开始吧。” 卡恩没想到说了这么多也没能打消苍穹袭击敌人的念头，这时候虽然摇了摇头，但也从心底之中忽然生出一股敬佩的情感。他们牛头人一族最为崇拜力量，对于他们而言，勇敢者会自然地博取到他们的好感。 第348章 旅行 当然，苍穹这么说也并不是完全盲目的自信。 对于他而言，这时候他已经掌握了情报当中比较关键的几个要点：首先是欲魔会使用绳索来捆缚敌人。这个是并不那么难以解决的，莉莉作为一名摄魔、她可以施展5环以下的神术，因此只要让莉莉给自己施加“行动自如”的增益，应该就会对此有作用。 其次是，欲魔奥莉安德娜可以施展九环神术。如果要说可以施展九环奥术，可能苍穹还真必须得要掂量一下；但是相比较而言九环神术进攻性较弱，而且由于神术施法者并不能施展“反制法术”，所以在法术战之中奥术施法者相比之下会有绝对的优势。 最后，奥莉安德娜精通使用剑术和弓术这一点……对于苍穹而言更加只能算得上是笑谈。在灵格里斯特的经历让他已经对自己的剑术有着充分的自信，即使是面对邪魔，苍穹也认为自己绝对没有占下风的道理。 苍穹：“感谢您的情报，卡恩阁下。” 苍穹打定主意以后，就向牛头人首领略略点下头。 苍穹：“我打算在贵地稍作一日的休整，明天就往此地——欢愉之园出发。你们应该不用等太久就能听到我的好消息。” 卡恩：“苍穹阁下这么快就已经决定了吗？不多在这个纪念碑多住几日？” 苍穹：“您太热情了。但是我此行来阿弗纳斯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所以只能谢绝您的好意。” 卡恩：“并不是看不起阁下，但是光凭阁下的一把剑……这是在是有点。” 苍穹：“要杀人，一把剑就已经足够了。” 卡恩：“好！好胆识。” 这个炼狱牛头人忽然拍了拍手，点了6个名字。旋即，有6个身强力壮的牛头人站了起来。 卡恩：“由于我们要戍卫自己的领地作为优先，所以我不能抽调出兵力与你一同前行，但是对于你的壮举、我也能尽我所能地助你一臂之力。” 苍穹愕然。他在心灵连线当中悄悄地问莉莉：「什么意思？」 莉莉：「就是让主君您和这几个恶魔签订契约的意思。」 苍穹：「什么契约？」 莉莉：「笨啊！就是那种可以随时随地召集恶魔的契约嘛，主君您不是也从先主人塔莎那里继承了几个吗？」 苍穹：「哦哦！」 苍穹连忙站了起来：“这怎么可以……” 卡恩：“这件事你就不要谢绝了。就当是你今天帮助了这里的回礼吧。” 当然，其实卡恩心中还有另外的盘算。他此刻显然已经看出了苍穹的身份并不一般，既不是普通的凡人，也不是普通的恶魔。他如今既然在下层位面闯荡，那么及时向他示好也是一种投资。 况且，对于恶魔而言，召集契约并不是什么影响很大的事情。被召集的恶魔虽然在持续时间内有听命召集者的束缚，但是恶魔们也同时能够在现场散播混乱与恐怖。除此之外，即使遇到过于强大的敌人导致被召唤的恶魔死亡，由于恶魔的位面特性、他们也并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仅仅也只是在深渊之中重生而已、代价是不大的。 苍穹：“好吧，那我就先谢过卡恩领主你的好意了。” 苍穹见状也不再推脱，毕竟他已经摸清了这些牛头人的性格，心中明白和他们打交道的话、有话直说就是最好的。 熟读《塔莎的万象坩埚》的苍穹，这时候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他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用深渊语颂唱了几句咒文。 随后，他忽然一挥手；那几滴鲜血在魔法的牵引之下精准地落在了炼狱牛头人的眉心。接着那几个牛头人齐齐下跪宣誓效忠于苍穹，于是他们的名字也就一一浮现在了苍穹的手掌之中。 苍穹把手握起来，点了点头。如此，契约就算完成了。 卡恩欣慰地拍了拍手，让自己的下属坐下。 卡恩：“好了！那么在让我们为你送行之前，让我们再多享受一下这段欢愉的时光吧。” 于是众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一切自然不在话下。 ※※※※※※※※※※※※※※※※※※※※※※※※※※※※※※※※※※※※※※※※※ 第二天一早，苍穹和莉莉就告别了这里。 卡恩赠送苍穹了一匹生长在阿弗纳斯的巨大魔蝎作为代步工具，苍穹本来想要推辞、但想到要跨越巨大的裂谷之后最终还是谢过了卡恩。 魔蝎本来是一种残忍、残酷的肉食性生物，但是经过牛头人们的魔法奴役、只要苍穹念出关键性的命令字，就可以使它的躁动平静下来。而那魔蝎也是真的非常巨大，本来是为了承载牛头人那样庞大的体格而驯化的野兽，对于如今的苍穹和莉莉而言、即使两个人一起坐上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如今苍穹和莉莉都坐在了魔蝎那深红色的甲壳之上，在这阿弗纳斯一望无际的破碎原野上奔驰。 魔蝎的移动速度、和苍穹骑乘过的天马相比还是会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胜在稳定。一方面苍穹坐在上面完全没有颠簸的感觉，另一方面即使一天下来、魔蝎也依旧能够保持着那个速度。这是很可贵的。 魔蝎的帮助、也让苍穹更加不需要分散心神去料理路径上出现的那些杂碎的魔鬼。他们很多看到那个吓人的大蝎子像是坦克车一样隆隆奔驰过来时，就吓得赶紧退避三舍了。 几天之后，苍穹就来到了地图上所示的“欢愉之园”。 在这一望无际的干枯荒漠之中，苍穹远远地就看到了大范围的魔法结界、还有围墙。那显然是为了对抗周围一望无际的单调环境所做出来的设计。 魔法结界内部的风景苍穹尚还看不清楚，但围墙的城门外面、上方宛如吸引人过来一般不断变幻的魔法光芒，以及勾勒出来的“欢愉之园”四个大字倒是很引人注目。有两个全副武装的魔裔看守者在城门外面伫立。他们看似一副打着哈欠的懒洋洋的模样…… 看起来，要混进去也并不是很困难。 第349章 欢愉之园 苍穹和莉莉相互看了一眼以后，就从炼狱魔蝎的背后下来。苍穹收敛了自己身体上的恶魔气息，而莉莉则变化成为黑猫的形态，跟着苍穹一起向欢愉之园的大门走过去。 苍穹和莉莉很快就被守门的魔裔拦下来了。 魔裔：“喂！从那边走过来的巴佬！给我停下。” 苍穹依言站在原地不动，轻轻笑着看向魔裔。 所谓的“巴佬”是外层位面的生物对于苍穹这样主物质面的访客所特有的蔑称。虽然，其实要认真来讲的话，魔裔并不是纯粹的地狱生物（他们往往是邪魔和类人生物所诞下的后代），但是这似乎并不妨碍如今走来的魔裔那颐指气使的动作和表情。 魔裔：“去去！这里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那魔裔看起来甚至都懒得多盘问几句，拿起长柄武器就要驱赶苍穹。但是这时候苍穹一边抬起手制止了魔裔的动作，一边笑着说道：“这位阁下，在下只不过是路过这里的旅人，听说欢愉之园的销金窟在这个破碎的废土之上特别出名，就想来见识一下，为何不肯放我们过去呢？” 苍穹看似只是轻轻往魔裔的肩膀上一按，魔裔却忽然感觉自己的一条胳膊使不上力气了。他不耐烦地用另一条胳膊甩开苍穹的手：“这里不欢迎穷鬼。你们打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 苍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这样吗……那么，这个可以吗？” 说着，苍穹把一枚黑铁铸成的硬币放在魔裔的手里。 魔裔呆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了硬币。他把硬币放在眼前，很快就从上面的炼狱文字、和从其中隐约传来的惨嚎声音中判断出来：这是一枚灵魂币。 魔裔有些古怪地盯着苍穹审视了两圈。 一般来说，灵魂币在地狱之中并不是那么罕见的东西，但也绝非是满大街都可以寻获。灵魂币是在九狱之中最为通行的货币，每个灵魂币里都会有一个因为各种原因背弃契约、而被囚禁的灵魂，每一个见到它们的魔鬼、都会高度重视灵魂币的价值。 魔裔：“你这个巴佬是怎么获得灵魂币的？” 苍穹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虽然苍穹什么都没有说，然而那个笑容、看在魔裔的眼中，却好似竟然有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魔裔忽然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感觉爬上了背后：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吧？ 尽管大部分的物质位面巴佬被魔裔所瞧不起，但他们同时也知道，这些人物当中有一些总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因而被地狱中的魔鬼公爵所重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魔裔显然就得罪错人了。 当下电光石火之间，魔裔的思想已经百转千回过一遍。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立即就换上了一副笑容。 魔裔：“啊……没想到你是被青睐之人。是奥莉安德娜女爵阁下找你来的吗？还是其他人？” 苍穹：“你问得太多了。” 魔裔：“好、好……你赶紧进去吧！” 魔裔一边说着，一遍好似生怕苍穹反悔一样把灵魂币收了起来。那模样苍穹看在眼里，少许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魔鬼们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的家伙，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苍穹的灵魂币自然也是卡恩作为饯别礼赠与他的。他们消灭那些魔鬼时总会缴获一些这样的钱币，但是对于恶魔而言、魔鬼的灵魂币就和废铁一样毫无价值，因此卡恩也就当做顺水人情全部送给了苍穹。 苍穹的次元袋里现在这样的货币还有18枚，这在阿弗纳斯之中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于是穿过了大门以后，苍穹和莉莉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欢愉之园”的大街上。从这里望向四方，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建筑沿着道路而排列。每一个建筑都有着夸张的外观和炫目的招牌，仿佛是在邀请人进入其中享受；而在许多建筑门口甚至还站着一些较为低阶的魅魔或者梦魔。她们都各自摆出轻佻的姿势，诱惑其他来往的过客进去享受。 在城镇上方张开的紫红色魔法壁障，把阿弗纳斯那24小时从不直接的火球之雨给挡住了。这使得所有人在阿弗纳斯之中都不会被从天而降的烈火所干扰，从而可以专心在这与世隔绝的游乐场所之中好好享受。 苍穹：「只能说，不出意外呢……」 莉莉：「主君，你要进去好好享受吗？」 苍穹：「享受什么？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干正事的。」 莉莉：「在干正事之前不也要调查一下情报嘛~」 苍穹：「那也和好好享受没什么关系吧。」 苍穹能够从心灵联系之中觉察到莉莉的情绪波动。那少许地带着一点独占的欲望……于是苍穹明白了莉莉那么说只是在试探而已。 莉莉：「真没有情调呢，主君。不是说物质位面的男人都很花心吗？」 苍穹：「少来这种刻板印象了。」 苍穹和莉莉一同穿过街道。有许多魅魔这时候眼见苍穹走过、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毕竟在很多邪魔的认知之中、物质位面的访客是居于比较下层的生物，身上肯定不会带多少钱，因此她们没有卖力来招徕也算是在清理之中。 苍穹就这样在魔来魔往的街道上一直向前走去。 他的目标并不是外面这一圈小妓院和小赌场，而是单独地看准了坐落在这个城镇中心的高大建筑。那里就是这个城镇之名，“欢愉之园”的由来——也就是货真价实的游乐场所，是在其他所有销金窟都开张和设立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基本。 苍穹：“…………” 即使是在九狱之中，欢愉之园的建筑造型也可以说是别具一格。那黑红色的轮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性爱玩具，这时候从地面竖起直指向天空；在那轮廓之上分出了明显的五六个层级，那个造型已经很张扬地向其他人宣誓了里面营业的内容了。 苍穹：“我现在有点想吐槽奥莉安德娜的审美了。” 莉莉：「我也是。」 第350章 冤家路窄 说归说，但进还是要进去。 小镇的范围并不大。不一会儿，苍穹和莉莉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一柱擎天的紫红色建筑的门口。在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财力之后，苍穹很轻易地就被门口的保镖放行了——毕竟他们经营的是赌场和妓院，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和钱过不去。 走进欢愉之园的一楼之后，苍穹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游乐园。各种各样的赌博玩具都被设立在这个1楼的各处，最前台的营业员微笑着给来访的客人指路、兑换筹码，而在每个玩具的前面也有荷官在为玩家们分发卡牌，整理筹码…… 在这个赌场之中，苍穹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家伙。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来此地消遣的各色魔鬼，偶尔也有一些其他位面的游客，如尤格罗丝魔，如火巨灵，如其他位面的生物……像是苍穹这样的人形客人，相对来说算是十分罕见了。 苍穹在前台兑换了一些筹码，然后在这个赌场之中闲庭信步般游览着。 这些赌博的内容、大致上和苍穹所见过的并无差别，无非就是摇骰子、卡牌、赌大小等一系列的花样。看来虽然魔鬼和人类的思想天差地远，但在从什么事情上可以感觉到刺激这一点上还是可以达成一致的。 整个赌场之中秩序井然，或许是因为魔鬼的天性，所有生物都天生倾向于遵循这里的纪律和秩序，并没有人试图对抗——至少明面上如此。苍穹还在赌场周围看到了很多作为保镖的魔裔，他们精良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可能也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突然间，苍穹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 苍穹回头去看。当下一刻、苍穹见到了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跳差一点在那个时候停止了。 站在他身后拍他肩膀的人，苍穹曾经见过。 那赫然是杜登·瓦尔德克，那个和苍穹在菲斯丽蒂王国之中几次交锋的仇敌！ 苍穹：“你……！” 此时此刻，杜登·瓦尔德克的装束和苍穹的印象之中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的相貌看起来依旧十分英俊，黑色的眼睛之中依旧灌注着强烈的恶意。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和衬衫，嘴角叼着雪茄，显然最近日子混得还不错。 杜登也在同一时间审视着苍穹，然后很快就笑了。 杜登：“我还说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其他来自物质位面的类人生物……原来是老同学苍穹·舒尔茨啊。” 苍穹一下甩开了杜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瞬间右手已经伸进次元袋里握住了剑柄。 杜登当然看出来苍穹这时候想要做什么，表情看起来却有点不紧不慢：“怎么了？老同学见面不用这么紧张吧？机会难得，不一起在这里玩玩吗？” 苍穹盯着杜登的脸。他的嘴角依旧挂着扭曲的笑容，但这时候苍穹似乎并没有看到敌意。 苍穹的心中在这个瞬间闪过很多的念头。 要不要在这一刻和杜登做个了断？ 那一日的灰飞烟灭……苍穹依旧记忆犹新。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的结局，这个黑眼睛的杜登实在是功不可没。苍穹早就已经把他列在了必须要复仇的对象的列表之中。 但是苍穹也不可能不顾及到现场的环境和他们的目的。 莉莉：「主君……万万不可！在这里设置的魔法结界会自动对在赌场中使用暴力的人攻击，而且这样一来我们费尽心机潜入这里的计划就……！」 苍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确实，在分辨清楚敌我的实力对比、以及这个杜登·瓦尔德克的目的之前，贸然动手有些太过于莽撞了。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苍穹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但依然没有把手从次元袋上面移开。 苍穹：“你在这里干什么？” 杜登：“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我现在作为阿布巴托鲁总督的下属，闲暇时候来同事开设的娱乐场所之中放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苍穹：“……” 杜登：“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除了游玩以外也不会有别的目的了吧。苍穹同学你看来也是很懂行的。” 杜登自然看到了苍穹眼中闪动的光芒，这时候却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轻轻笑着、一笔带过了。 杜登：“如何？要不要我作为向导在这里陪你玩两圈？我看你身边没有其他人作为向导，正需要像我这样熟门熟路的人来啊。” 苍穹：“……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苍穹不知道杜登现在有什么目的。按道理来说，杜登根本没有必要对苍穹这么密切，甚至他只需要点破莉莉的身份、和苍穹之间的关系，就可以让苍穹直接从这里被丢出去。 但杜登现在这样，说明他心中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面对苍穹的直球询问，杜登轻轻一笑：“别怀疑这么多啊。见到老同学想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这个理由不可以吗？” 苍穹在脑中快速地想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判断：这个时候最好还是配合杜登的心意来行事。 于是苍穹慢慢地把手从次元袋上面移开了。 杜登露出了笑容：“这才好嘛。” 苍穹：“……” 杜登：“来吧，让我给你介绍介绍。” 于是在杜登的带领之下，两人很快就在这赌坊之中开始漫步。杜登细致地为苍穹讲解每一个赌博项目的规则，还亲身给苍穹做了一些示范；可以看出来杜登正是这方面的老手，对于每一种游戏的规则都了然于胸。 杜登：“在这九重地狱之中，最受到欢迎的游戏是fivecardstud。这个游戏的主要玩法是用5张扑克牌来决定每个玩家的胜负关系。每人最开始的一轮都会发到一张暗牌和一张明牌……” 随着杜登的解释，苍穹很快就理解了：这种游戏的玩法和苍穹所熟知的“梭哈”，实在是非常相似。 杜登：“你来得正巧。今天晚上马上就要举行一场fivecardstud的比赛，只要赢过重重的初选、就可以有幸和女爵奥莉安德娜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比拼胜负，要是赢了还能与她共度良宵。你肯定是为这个来的吧？” 第351章 五张牌 苍穹这时候也不好回答不是，于是就只是笑笑，并不回话。 杜登马上就把苍穹的笑容理解成是默认了：“跟我来这边。” 不一会儿，苍穹和杜登就已经穿过了半个赌场、来到了一张扑克桌前面。早先就已经有5位衣着考究的魔鬼在这里落座打牌，看他们的种族基本各式各样，有角魔、冰魔、链魔、追猎魔，还有一个魔裔，见到杜登和苍穹的时候，他们便发话了： “……杜登，你这小子还磨蹭什么呢？快来打牌啊！……” “……说好的今天要尽兴的呢！不要东跑西跑的了……” 这一桌的魔鬼显然对于杜登都有一定的认识和了解，这时候都在劝杜登赶紧落座。杜登却只是笑笑，回答说道：“各位，我今天是想要带一位我的朋友来这里开开眼界，等下就由他来替我赌。各位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 虽然很快就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杜登还是拉着苍穹落位在了桌上。 苍穹：“我第一次玩这个啊。” 杜登：“没关系，筹码用我的。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苍穹：“那要是输了呢？” 杜登：“输了也不用你还的，放松来享受吧。” 苍穹：“……好，既然你这么说。” 苍穹耸了耸肩膀，既然杜登这么客气他也不太好推辞了。 荷官开始发牌。首先她给在桌上的每个赌客都发了一张暗牌，然后又发了一张明牌。苍穹发到的明牌是a，所以由苍穹先叫牌。 苍穹看了一圈桌子。每个人都已经先出了自己的筹码：100个金币。在地狱之中金币相对较不值钱，一万个金币大抵能抵得上一个灵魂币的价值；而在这个fivecardstud游戏之中，每个玩家需要先出100金币作为入场费看来是规则。 苍穹：“那我先下50个吧。” 苍穹这一番话，引来了桌上其他人的一番哄笑。 链魔：“最少也要下100，你会不会玩？” 苍穹：“我是说下50个灵魂币。” 反正筹码是杜登的，苍穹也并不心疼。这时候他大大方方地把桌上的筹码往筹码池里面一推。 魔鬼们这时候都没有说话。 角魔：“怎么？你一来就下这么大的吗？” 苍穹：“拜托，我的牌面是a哎，这时候不下大什么时候下？就看你们敢不敢跟了。” 苍穹说的倒也有道理。a在这个游戏之中是最大的牌，也就是说光看牌面的话依然是苍穹有胜算的。况且众魔鬼这时候都不知道苍穹的底牌是什么。 角魔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他的牌是一对q。事实上也是相当的底牌，但是在这个时候和这个愣头青硬刚到底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角魔：“我不跟。” 说完以后，角魔把自己的牌盖上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把牌盖上。这也就意味着桌面上的底池现在都归苍穹了。 苍穹看上去似乎很意外地愣了一下，露出了笑容。他把自己的底牌打开来了：“其实我的底牌是一张小2。吓唬你们的，没想到你们都不敢跟，那我就谢谢你们给我送钱啦。” 语毕，苍穹也就把桌子上的所有筹码都归拢到自己的面前。 被耍了——从魔鬼们的表情之中无疑能够看到他们的愤怒。但是既然愿赌就要服输，毕竟是在赌场之中，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当即就发怒或者动手。俗话说魔鬼们都是讲究维持秩序的生物，这话看起来也并不是假的。 苍穹笑了笑，然后又把象征500金币的圆碟筹码放进了池子里面：“下一把吧。” 荷官把所有牌这时候都收起来，洗牌，然后开始发下一盘。 苍穹这时候安逸地看着明牌和暗牌这时候都被发到自己的面前。这一局他的明牌是k。在他的身边、有一位追猎魔的明牌是红心a。 追猎魔：“呵呵呵……我是a，那这盘我先来叫牌。” 追猎魔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底牌，“我也来学你一下如何，新来的人类？我押10个灵魂币。” 苍穹面不改色：“我跟你10个灵魂币。” 苍穹说着，把桌上的筹码抛了出去。 苍穹：“别急，我还要加注……我要再加30个灵魂币。有没有人想跟的？” 苍穹此时此刻娴熟又自信的动作，很难让人想象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角魔、链魔和魔裔都看了看自己的牌，选择弃牌了。 苍穹：“这位呢，你跟吗？” 追猎魔的表情显然很难看。他掀开了自己底牌的一角……是一张7。a和7显然并不能组成任何的牌型，虽然追猎魔的明牌a比苍穹的k大，但是万一苍穹的底牌也是k呢？如果是对k的话，就是溃败了。 追猎魔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弃牌。 苍穹：“多谢了。” 于是他当然笑着就把追猎魔的10个灵魂币笑纳了。这才两盘的时间，他就已经好好赚上了一大笔。 杜登在后面也看着这个好戏，这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牌局还在继续。苍穹虽然之后也弃了几次牌，但大抵上来说还是赢的多。很快他面前的筹码就叠成了小山。 那角魔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又到了下一局。角魔看了看自己的牌。是一对10，可以算得上是很大的好牌了。 角魔看了一圈其他人的牌。台面上最大的明牌是苍穹的黑桃j。 角魔：“你来叫牌吧。” 苍穹笑了：“j也能叫牌？那就……下小一点，3000金币好了。” 苍穹笑着甩出了6个筹码进入池子里面。其他人纷纷表示弃牌。 角魔：“好，我跟你3000。” 荷官发了下一轮的牌。苍穹发到的是方块j。角魔发到的是红桃10。 苍穹笑了：“看来今天晚上大家的运气都很不错啊！不过好像还是我的运气更好一点了。” 角魔：“一对j叫牌吧。” 苍穹：“一对j，那就……10个灵魂币吧。”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把代表10个灵魂币的筹码都推上了台面。 角魔：“你把把都是这么好牌？” 角魔看着苍穹。苍穹只是笑，并不答话。 角魔：“好，我跟你10个币。不单如此，我还要allin。” 第352章 一掷 此言一出，众座哗然。 顾名思义，allin就是指把自己台面上的全部筹码都拿来下注的意思。这是一种有进无退的选择。 之间角魔这时候面无表情地把自己面前的筹码都往前一推，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苍穹。 苍穹看着角魔的表情，这时候轻轻一笑：“喂，大哥，这次轮到你吓唬我啊？” 角魔：“是不是吓唬呢……你知道么？” 苍穹：“好。既然你想玩，那我当然就只能陪你玩到底咯。” 苍穹这么说着，也把自己台面上的筹码都推出去了。 其他的魔鬼都屏住了呼吸。这种生死关头的对决，可能每个人今晚上都只有机会看到这一把。 两人这时候都看着对方，空气中似乎有火花被摩擦出来。 苍穹：“发牌吧。” 于是荷官开始发牌。 当对决的两方选择allin以后，一张一张的发牌就已经没有意义了。荷官一直给每个人都发满了5张牌：苍穹拿到的牌是a和10，角魔拿到的牌是6和7。 苍穹吹了声口哨：“这10是不是跑错门了啊~要是发到你那边，今天晚上就会是我输了。” 现在光看台面上的明牌，当然依旧是苍穹的对j大于角魔的对10。但是，所谓的游戏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角魔：“光看明牌的话确实是这样，但算上底牌的话……” 角魔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他把底牌亮了出来：是一张10。也就是说角魔现在有3张10。 角魔：“玩牌就是要胆子够大。” 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惊呼。 3张10，这确实是难得的好牌。看样子苍穹很可能要输了。 苍穹：“你说的很对。玩牌就是要胆子够大。” 说着，苍穹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赫然也是一张j。 三张j对3张10。 角魔的脸色赫然一变：“什么！” 苍穹：“你的筹码，我就都收下了。” 没有人想到在这时候还有这种转折。众邪魔的脸上表情或是吃惊，或是以外……显然，这个人类的水平，可并不像是第一次玩牌的人可以表现出来的。 角魔怒而战起：“你……” 苍穹面对角魔的发难则依旧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连动也不动：“怎么了？这是要输不起吗？” 角魔本想发难，但是这时候周围已经传来了警告的哨声。角魔看向四周：虽然周围的保镖们还没有亮出武器，但是眼中严厉的光泽已经构成了对于角魔的无声警告。 如果在这里扰乱赌场的秩序会有什么下场，谁都知道。 杜登：“愿赌服输……没办法，规矩是这样。” 站在苍穹身后的杜登冷笑着说道。 角魔咬牙切齿地来回看了苍穹和杜登几圈，然后愤怒地丢下了一句：“好，我们走着瞧！” 很快他就离开了这个赌桌。而他的筹码现在显然都已经落在了苍穹的手上，再也要不回来了。 苍穹把一张筹码拿到了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还有人想要继续玩吗？” ※※※※※※※※※※※※※※※※※※※※※※※※※※※※※※※※※※※※※※※※※ 结果上来说，苍穹的狂胜一直维持到了夜晚到来的时候。 苍穹并没有使用任何法术，虽然他可以这么做，但是赌场也有监测的系统。苍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不用凭借法术就赢钱；对于如今不但是智力、表演能力也是超群的苍穹而言，这确实是小菜一碟了。 到最后，苍穹用杜登的筹码赢到了400个灵魂币，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而今天被允许去和奥莉安德娜女爵面对面进行游戏的人选，当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疑问。 杜登：“辛苦了。” 杜登拍了拍苍穹的肩膀，显然对于自己雇佣的“打手”很是满意。 苍穹：“这400个灵魂币都给你吧。毕竟是用你的本金赢来的，我只能算帮了一点小忙。” 苍穹轻轻笑着，想要把筹码都交给杜登。杜登却摇了摇头。 杜登：“今天晚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等下你还要去见女爵的，手里没有筹码怎么行呢？” 苍穹咦了一声：“你不去？” 杜登：“我当然去。但是我今天看下来，感觉我玩牌的技术也很难比你更好了。” 苍穹：“谬赞了。” 杜登：“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继续赢晚上的比赛。” 苍穹稍微有些踟蹰。 他倒是不担心奥莉安德娜还认得她——虽然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苍穹觉得自己应该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 但是，主要的问题是……到了见面以后，事情又会发展到哪一步呢？ 他本来是想要剪除阿布巴托鲁的羽翼、才来到这里的。但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事到如今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杜登似乎看出来了苍穹的担心，脸上露出了微笑。 杜登：“别紧张……我和你是一路的，至少暂时。” 苍穹有些吃惊：“你？” 杜登：“也没有必要这么意外吧？” 苍穹看着他的黑眸子。那双眼睛深不可测，苍穹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之后，苍穹和杜登一起被请去参加了晚宴。在晚宴上，苍穹再一次看见了奥莉安德娜：这个有着妖艳面容、穿着动人服饰、有着黑色羽翼的欲魔果然并不记得苍穹是谁了。她表示自己看到了苍穹的比赛，并且盛赞了一番苍穹的赌技。 奥莉安德娜：“大多数来自物质位面的巴佬都是意志软弱、瞻前顾后、没有气魄的，但唯独你除外。你让妾身感到非常惊喜，苍穹阁下。” 苍穹：“哪里……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 奥莉安德娜：“杜登阁下，你的朋友果然不能算是普通人啊。” 杜登：“过奖了，哈哈。” 奥莉安德娜：“如何？等到这场晚宴过后……苍穹阁下，你要试试和妾身一起来玩几局吗？” 苍穹：“还是玩fivecardstud吗？” 奥莉安德娜：“你要是想玩别的，也奉陪。” 像是在做什么邀请的暗示一般，奥莉安德娜轻轻向苍穹抛了个媚眼。苍穹已经听见了莉莉在这个时候发出的不满的呼噜声音。 苍穹：“那么……” 第353章 巫师牌 苍穹思考了一下，然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苍穹：“奥莉安德娜阁下应该很喜欢打牌吧。” 奥莉安德娜：“确实。” 苍穹：“那么，阁下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卡牌呢？” 苍穹施了个法术，让桌面开始动了起来。奥莉安德娜稍微有些震惊地看着一张张纸牌从苍穹的手中凭空地飞出，在桌面上堆放成了两摞。 随着卡牌一同出现的，还有两行水晶计数器，和两行生命值计数器，还有一个沙漏用于计时。 苍穹轻轻地一笑，从一摞卡牌中抽了一张。 苍穹：“这个游戏叫做‘巫师牌’，规则很简单。在游戏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你都各自拥有30点的生命值和1点的法力值。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通过召唤随从或者施展法术把对方的生命值降低到0。谁的生命值变成0了，谁就输了。”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卡牌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张“夸塞魔”，有着2点的攻击力和1点的生命值。 苍穹：“我们每次召唤生物或者施法的时候都需要消耗自己的法力值。当法力值变为0的时候我们就很难再做这些事情。每次我或者你的回合结束，法力水晶都会自动成长1点，并且法力值会在每次回合开始的时候自动回满。这样的话到下次我的回合开始的时候我就有2点法力值，下下次就是3点，以此类推，一直到10回合以后就不再成长。” 苍穹做了个手势，示意奥莉安德娜：“你来试试？” 奥莉安德娜女爵也从牌堆之中抽了一张，随后打了出来：这是一张“小魔鬼”，除了有1点攻击力和1点生命以外，它还有“隐形”的特殊能力让其不能够被法术或者攻击指定。 奥莉安德娜：“像是这样吗？” 苍穹：“很好，你学习得很快。” 苍穹又很快教了奥莉安德娜怎么抽牌、怎么施展法术、怎么指挥生物对敌人进行攻击、怎么发挥生物的特殊能力。 本质上，这个游戏是苍穹在“万智牌”和“炉石传说”之中做的简化版本。在那个世界里风靡全球的游戏，到这里来讨得女爵的欢心、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 奥莉安德娜：“……有意思。” 奥莉安德娜召唤出了一只“深狱炼魔”，有着高达8点的攻击力和8点的生命值，只是轻易地一下就把苍穹桌上的卡牌都扫飞了。 苍穹：“大型的生物往往都会拥有可怕的威力，但与此同时、召唤大型生物也要花费很多的法力值。因此虽然这些生物能够轻易结束比赛，但是在前期抽到它们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奥莉安德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么在妾身已经召唤出来8废的深狱炼魔之后，你又要怎么才能获胜呢？” 苍穹：“很简单，比如用这招……” 苍穹信手抽了一张牌，然后在手牌之中选择了一张“流星爆”。这是一个需要消费9点法力值的法术，他把它打了出来。 忽然之间，桌面上一阵流星陨落。火焰风暴的幻影席卷了桌面，只是顷刻之间就把深狱炼魔的幻象给吞没了。 奥莉安德娜：“……炼魔可不会被火焰魔法所击败。” 这是当然的。在九狱之中的所有魔鬼都天生都带有火焰免疫的特性，而流星爆有一半造成的是火焰伤害，在对付深狱炼魔时本来就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但是苍穹只是轻轻笑笑：“这就是卡牌游戏浪漫的地方。在卡牌之中我们只讲规则逻辑，不讲现实逻辑。” 奥莉安德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苍穹：“如何？我们现在已经把规则差不多讲解一遍了，要来试试吗？” 就在这个时候，苍穹身边的杜登发话了：“确实是很有趣的游戏，苍穹阁下。不过，以我的观点，您看起来是这个游戏的老手，如果由您来和奥莉安德娜女爵对决、似乎看起来有点胜之不武。” 苍穹笑了笑：“经验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但是我相信女爵非凡的灵感和智力能马上就超过我。” 杜登：“不如这样：我也对这个游戏非常感兴趣。让我来试试先和女爵来进行对决？如果我输了，这样再轮到你。” 女爵：“什么意思？你们两个人这是想和妾身搞车轮战吗？” 苍穹：“这样似乎对女爵来说有点不够公平。” 杜登：“当然，所以赌注也是双倍的分量。” 女爵：“哦？你要拿什么来作为赌注？” 杜登：“女爵阁下，你看这样如何：如果我输了，我就自愿作为您的奴仆为您服务一年，或者如果苍穹阁下输了，他也和我一样。在这种状况之下，您可以用自己的意愿随意地吩咐我们去做任何事情，除了会直接伤害到我们的之外。这应该还是有吸引力的吧？” 杜登一边说着，一边谦恭地低下头颅。 奥莉安德娜在心中盘算着。确实，虽然苍穹和杜登看上去只是软弱的主物质位面巴佬，但是他们既然能够站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实力。让他们来打下手对于女爵来说也是很有帮助的。 奥莉安德娜：“赌注可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如果妾身输了呢？” 杜登：“要是您输了，就得听我、或者苍穹的吩咐，去做一件事情。” 杜登竖起一根手指，嘴角悄悄地露出了微笑。 杜登：“怎么样？虽然您需要连续面对我们，但是相比起我们的条件，您的赌注也更轻微一些。这样子的条件可以接受吗？” 杜登胸有成竹地发话。 奥莉安德娜略微沉思一阵：“好。当然你说的这一件事情、也当然是不可以直接会对我造成伤害的，这样没问题吧？” 杜登：“当然如此。” 奥莉安德娜：“可以接受这个条件。就让你先来吧……让妾身用这个刚刚学会的游戏让你明白你的挑战有多么愚蠢。” 奥莉安德娜轻轻笑着，一挥手把桌上的卡牌全部收到了手里。再她的法术念动之下，卡牌自动地就开始重新排列顺序。 杜登：“那么就由我来领教吧。” 第354章 对局 游戏很快就开始了。 奥莉安德娜通过抛掷硬币确认了自己的先攻位置。她抽了3张牌，而杜登则因为后手的规则抽了4张卡牌，还得到了一张“幸运币”。这些都是因为弥补后手的劣势所作出的规则性补偿。 奥莉安德娜：“那么先攻就由我拿下了。” 奥莉安德娜抽了一张牌，随后随意地从手牌中取出了一张：“我出这张牌吧。‘分裂劣魔’。” 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一团血红色软泥形状的生物的幻影、出现在了两人之间的长条形桌子之上。那显然是所有人都认识的、最为低等级的九狱仆从生物。 奥莉安德娜：“这种劣等的生物既然出现在了牌组里面，也要好好地为妾身发挥作用才行呢，嚯嚯……那么我的回合结束了。” 杜登：“到我了。” 杜登抽了一张牌，然后皱了皱眉头。 杜登：“很遗憾，因为我没有合适的1费或者2费的生物，所以看上去这轮我的回合就只能空过了。” 奥莉安德娜：“那你马上就要遭重了。” 杜登：“悉听尊便。” 奥莉安德娜：“抽牌！” 女爵抽了一张卡。她瞥了一眼抽到的是什么，然后很快就打下了另一张牌——看来她早就在上回合想好了要怎么行动。 女爵：“我召唤2费生物，地狱猎犬！” 在女爵的面前，又有一只燃烧着火焰的猎犬慢慢浮现出来。 女爵：“地狱猎犬拥有冲锋的特殊能力。也就是说在召唤出猎犬的同一回合，我可以命令它向你发起攻击。” 杜登：“哇哦。” 女爵：“上吧！” 劣魔和地狱猎犬的连续攻击让杜登受到了伤害。呈现在他左手边的生命条缩短了一些。 女爵：“劣魔的攻击力是1，地狱猎犬的攻击力是2，这样你在这回合一共要受到3点伤害，还剩下27点生命值。” 杜登：“一下子就掉了10%的血量吗……可得认真一点了。到我了。” 杜登抽了卡牌，然后把手牌中的幸运币打了出来。 杜登：“我要在这回合之中使用幸运币——它的作用是让我仅仅在这回合之中多获得一枚法力水晶。我原本有2枚水晶，这样的话总共就有3费了。” 女爵吹了声口哨。 杜登：“我用这3点费用召唤我手牌中的三张牌。” 女爵：“一口气召唤三张？你看来上回合也并不是没有抓到低费生物嘛。” 杜登：“我确实不是没有抓到，只不过我想让他们一起在这个回合登场。” 杜登一边笑着，一边把他们分别拍到了牌桌之上。 杜登：“他们分别是‘赤色炼狱邪教徒’、‘蓝色炼狱邪教徒’、’绿色炼狱邪教徒‘。这三张都是1点费用的卡牌，我让他们都出现在场上。” 伴随着杜登的解说，有三个带着兜帽的邪教徒都出现了。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看不清他们的脸和表情。 苍穹：“嚯。” 女爵：“即使你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召唤了3个攻击力1、生命值1的废柴而已。我的场地上可是有着1-1的分裂劣魔和2-1的地狱猎犬，你的怪物只不过够刚刚好解决他们，甚至都不能阻拦我下回合的召唤。” 杜登：“诚然。不过，女爵阁下，你不知道的是：当这三个邪教徒同时出现在我的场上时，他们会自动触发特殊能力。” 女爵：“特殊能力？” 杜登：“是的。” 紧接着，桌面上的幻影动了起来：只见蓝衣的邪教徒架住了红衣的邪教徒，而绿衣的邪教徒则向红衣的胸口刺去了一刀。 女爵：“他们在……” 杜登：“在进行召唤仪式呢。为了唤来更强大的力量，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吗？” 杜登微笑着，看六芒星的法阵在三人脚下出现、吞没了红衣邪教徒的尸体。片刻之后，一个角魔从法阵之中慢慢爬了起来。 女爵：“原来如此。如果你在上回合召唤了单独的一个邪教徒，那么它因为很快就会被我杀死、就将导致你无法让他们三个齐聚在场，这样就不能成功召唤出其他的魔鬼。好算计啊，杜登。” 杜登：“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杜登一挥手，让角魔在自己这边的半场站稳：“现在在我的场上有两只1-1的邪教徒、和一只6-6的角魔。你要怎么对付他们呢？我很好奇。” 女爵：“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女爵虽然还在嘴硬，但是杜登场面上带来的压迫力也是显着的。现在杜登场上怪物的场攻高达8点，只需要4个回合就能让她落败了。 杜登：“刚刚召唤出来的怪物不能在同一回合进行攻击，所以现在轮到你了。” 女爵：“我抽卡。” 女爵看了一眼刚刚抽上来的卡，然后咂了下嘴，显然对卡牌的质量并不是很满意。 女爵：“那么我使用这张。” 女爵将另一张手牌放在场上。这是一张法术牌，“粉碎音波”。 女爵：“粉碎音波可以对你场上的所有生物和物件都造成1点伤害。死吧！” 伴随着法术力的快速聚集，一阵噼啪爆裂的声音席卷了杜登的场地。杜登皱着眉头，看到自己剩下的两名邪教徒很快就惨死于粉碎音波之中。 杜登：“很不错。但是我的角魔依然还拥有5点的生命值。” 作为一张2点法术力的法术，想要解决掉角魔显然是不显示的。 女爵：“哼，我让分裂劣魔对角魔进行攻击。” 在女爵场地之上，那一团血红色的血肉软泥魔鬼马上向角魔扑了过去，但立即就被角魔手中的三叉戟刺穿了。 杜登：“1-1的生物想要解决角魔还是太困难了一些。” 女爵：“但这正是我想要见到的。” 伴随着女爵的话音落下，那分裂劣魔的尸体被角魔甩开……但是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竟然变成了2只1-1的劣魔token。 女爵：“分裂劣魔有一个死亡效果是，在牺牲的同时会分裂成2只token。” 杜登：“……” 女爵：“token这回合并不能进行攻击，所以妾身让炼狱魔犬对你的角魔进行攻击！这样一来，你下回合就无法用法术解决掉魔犬了！” 一阵硝烟过后，炼狱魔犬也被角魔解决了。但是它的生命值也只剩下2点。 第355章 计策 女爵：“这样一来，轮到你的下个回合开始时，你的角魔就会被妾身场上的两个劣魔token解决了。妾身的回合结束了。” 杜登：“很好。到我了。” 通过使用了幸运币，杜登这时候显然获得了显着的场面优势。现在他可以开始从容不迫地出牌。 杜登：“我召唤3费生物，地狱缝合生物。” 杜登让卡牌在自己的桌面上呈现。地狱缝合生物是一个有3点攻击力和4点生命值的生物，显然也会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杜登：“地狱缝合生物具有嘲讽能力，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必须优先解决掉他，才能攻击到我的角魔或者是攻击到我。” 女爵：“……” 女爵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头。 在她的场上，下回合可以行动的生物只有两个1-1的劣魔token。它们显然是无法解决3-4的地狱缝合生物的。那也就是说只要可以躲在地狱缝合生物后面，只有2点血量的角魔也可以源源不断地发起进攻。 对于这个游戏而言，在占据优势以后就是这样：有优势的一方可以源源不断地下怪，而没有优势的人只能不断被动去解场。 杜登：“我让角魔去直接攻击你，女爵！” 伴随着杜登的命令，角魔丢出了一团火焰在奥莉安德娜的身边炸开，这一击显然让她的生命值承受了不少的损害。 女爵：“这样我的生命值就只有24点了。” 杜登：“现在是我领先了！我的回合结束。” 女爵：“轮到妾身了。” 女爵看了看抽到的卡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马上露出笑容。 女爵：“看来是今天妾身的运气比较好呢。” 杜登：“嗯？” 女爵：“妾身要用4费施展这个刚刚抽到的法术……困惑术！” 杜登：“什么……” 女爵把卡牌打到了桌面上。困惑术的作用立即就袭击了杜登场上的怪物。地狱缝合生物的目光变得魂不守舍了起来。 女爵：“困惑术会让妾身在这一回合命令你的一个3点攻击力以下的生物、去攻击它的同伴。妾身让你的地狱缝合生物去攻击你的角魔！” 杜登：“……不！” 虽然地狱缝合生物有着嘲讽的能力，但是他显然不能够嘲讽自己。通过法术巧妙地化解了杜登 伴随着硝烟和火焰，角魔和地狱缝合生物一起消失了。 杜登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女爵：“现在你的场上空空如也了呢。妾身接着让我的两只劣魔对你发起直接攻击！” 杜登的生命值又下降了2点。现在他只比女爵领先1点生命值了。 女爵：“妾身的回合结束了。” 女爵的脸上掩盖不住得意的笑容。刚才她只是巧妙地利用了一张解牌、就成功地让杜登的威胁化为无形，这正是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 杜登重新冷静了一下。“轮到我了……” 杜登看了看抽到手中的卡，沉思片刻，接着把它打了出来：“我使用宝物卡，邪术师的权杖……这张卡可以让我在接下来的3个回合中，每回合都多抽一张卡。” 女爵：“需要补充手牌了吗，哼哼。” 毕竟刚才杜登有在同一回合打出3张卡牌的举动，现在他的手牌数量确实不太乐观了。 杜登：“这样我这回合只剩下1费，也做不到任何事情了。我结束。” 原本占据了优势的杜登这时候既然选择过牌，那么也就是约略等于放弃掉了自己的优势，机会来到了女爵的手上。 女爵：“到妾身了！” 由于女爵是先攻，所以她比杜登更先一步来到5点法术力。这让她在接下来的回合更加威胁巨大。 女爵：“妾身要召唤一只手牌中的魔鬼……就决定是你好了，链魔！” 伴随着一阵火焰，全身上下被铁链包卷的链魔正式登场，向杜登空空荡荡的场上发起了可怕的威胁咆哮。 女爵：“链魔是一个拥有5-5基础能力的生物，你是很难解决掉的！” 杜登：“确实如此。” 女爵：“等到下回合妾身开始行动的时候，你就惨了！现在，妾身要让场上的2只劣魔向你进攻！” 于是杜登的生命值又下降了2点，来到了23点。女爵又一次来到了领先的位置。 女爵：“妾身结束。” 杜登似乎并没有在意受到的这点小伤害。他随手抽了一张卡牌……然后因为权杖的关系，又多抽了一张。 杜登：“我用5费召唤出地狱邪术师。” 伴随着杜登拍下卡牌，一个看起来装束工整、面无表情的邪术师幻影出现在杜登的面前。 杜登：“地狱邪术师具有死亡能力。在它牺牲的时候，他可以从我的牌库之中随机召唤一个7费的魔鬼……虽然他现在不能够攻击，但是只要轮到我的下一个回合，就可以了。” 女爵：“原来如此。是想要让身材不佳的地狱邪术师送死、召唤出强力大哥来重新掌控局面吗？” 地狱邪术师虽然是5费生物，但却只有3点攻击和3点生命值，显然面对链魔具有严重的劣势。 杜登：“就是这样。我的回合结束了。” 杜登打出的卡牌显然对于女爵具有极大的威胁，但是女爵看起来却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女爵：“轮到妾身了！” 女爵抽了一张卡。 女爵：“妾身很赞赏你想要使用的战术，杜登；但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卡牌无法进行攻击，又会怎么样？” 杜登：“……” 女爵：“妾身让链魔向你直接发起进攻！” 链魔的幻影这时候伸出了铁链，越过空间向杜登攻击。杜登立即就受到伤害。但是这还没有结束，女爵显然也没有忘记她场上还剩余的两只劣魔，并且也命令他们攻击了。 杜登的血量值飞速地下降，现在已经来到了16点。 女爵：“并且，在这个时候，妾身要使用链魔的特殊能力！” 杜登：“特殊能力？” 女爵：“当链魔在成功对你或者你的生物造成伤害时，他可以指定你场上的一只生物、让他在下一个回合中无法发起攻击！妾身要指定的生物……当然是你的地狱邪术师！” 第356章 炸弹 链魔飞射出锁链将邪术师捆缚住。于是在这个瞬间，邪术师明显地动弹不得了。 女爵：“怎么样，在妾身的战术面前感到害怕了吗？” 杜登：“奥莉安德娜女爵果然厉害。” 如果杜登无法让邪术师进行攻击，那么他就没有办法让邪术师去送死了。这样子的前提下，他就无法发挥出邪术师的死亡效果，召唤出7费的大魔鬼来支撑场面的劣势。 杜登：“不过，似乎我的生命值距离死亡还有一些距离。” 女爵：“你说的很对。所以妾身的回合还未结束……妾身要召唤出接下来这张卡。” 伴随着6点法力水晶的消散，一只长着黑色羽翼的堕天使出现在场上！ 杜登：“这是……” 女爵：“是高阶魔鬼卡牌——欲魔！” 欲魔一手拿着弓、一手握着剑，这时候在女爵身边的半场上飞舞着，那强大的身姿让杜登的表情蒙上阴霾。 女爵：”这是一张象征着妾身的卡牌，它的作用也显而易见地如妾身一样强大。“ 杜登：“……” 诚然，欲魔拥有着6-6的强力身材值，一眼看上去就已经显得非常可怕了。而且看女爵的表情似乎还不止如此。 女爵：“在妾身每次回合结束的时候，只要欲魔在妾身的场上，她就可以对你造成3点直接伤害！所以……贯穿吧！” 随着女爵的大笑，那妖艳的欲魔张弓搭箭、一下向杜登的方向射击过来。杜登的血量再度下降……进入到了13点的危险值。 女爵：“到你了。不过你已经无力回天了……乖乖认输吧。” 诚然。现在女爵的场上，所有生物的场攻加起来就已经到达了13点，更何况欲魔还有3点伤害的追杀能力。如果杜登不想办法快点解决敌人的话，他显然马上就要落败了。 杜登：“别急啊。” 杜登一边说着，一边又抽了两张卡。他的法力值也来到了6点，这让他可以有充裕的能力来做事。 杜登：“我先召唤一只盾牌生物吧。军团魔！” 杜登用3点费用召唤出了一只军团魔。这是一张具有2点攻击和2点生命值的卡牌……显然并不是那么厉害。 女爵：“即使你的军团魔确实拥有嘲讽能力，但是想要阻挡妾身的部队依然是不够的。” 杜登：“但是军团魔具有入场能力。在被召唤出来的同时，它可以再度在我的场上召唤出一只军团魔，具有同样的能力数值。” 伴随着杜登的解释，第二只军团魔出现在了他的场上，成为了他的盾牌。 杜登：“这样的话，我的场上就有两只盾牌生物了。就算你的两只1-1劣魔能解决掉其中一个军团魔，但另一个依旧会让你的链魔或是欲魔无法直接对我进行攻击。” 女爵：“苟延残喘而已。” 杜登：“我还没结束。我接着要使用余下的3点法力值、使用一张秘密卡牌。” 杜登说完以后，把一张牌盖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女爵稍稍一愣：“秘密卡牌？” 杜登解释：“这张卡牌的效果并不会立即发动，而是在你进行某些行为的时候响应触发。你要来试试吗？” 女爵：“看来为了能够活下来你也很努力啊。” 杜登：“毕竟我也没有那么想让苍穹和你决斗来决定我的命运呢。” 女爵：“但是这都是徒劳的。你的行为都没有意义——在妾身压倒性的场攻面前，就算给你拖延到7费回合、你又要怎么解决？” 解场的手段是有限的。虽然苍穹在刚才表演过“流星爆”，但是那是一张法术力高达9点的法术。一般情况下想要达成那种清场十分困难。 杜登：“你马上就知道了。我的回合结束。” 女爵：“轮到妾身。” 女爵抽了一张牌，然后很快爆发出了大笑。 女爵：“看来，运气最终还是在妾身这里！” 女爵一边笑着一边拍出了抽到的卡牌：“妾身要召唤出新的生物！魅魔！” 杜登“哦”地变了脸色。 一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性魅魔出现在了女爵的场地之上，她向一个军团魔抛出了一个飞吻……于是军团魔的眼神，立即就变得迷离了起来。 女爵：“是你运气太差了！魅魔的入场能力是，她可以立即支配你场上的一只2点攻击力以下的生物，到我方的场上来！” 杜登：“……” 杜登这时候没有反制的办法，这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军团魔从自己的场上离开了。 女爵：“这样一来，你场上的盾牌怪物数量就减少了！接下来妾身可以让生物直接把你撕碎！劣魔啊，解决掉剩下的那个军团魔！” 两只劣魔迅速地向军团魔扑过去。他们仅仅只有1-1的身材，单打独斗显然不会是军团魔的对手；但是当他们两个一起上的时候，却也能正好把军团魔消灭掉。 片刻之后，杜登的场上已经空空荡荡了。 女爵：“哈哈哈！虽然被妾身的魅魔魅惑的军团魔、这回合无法发起攻击，但是剩下的链魔和欲魔攻击力总和已经高达了11点，再算上欲魔在结束阶段会对你造成3点伤害，你马上就要输了！” 杜登：“……确实如此。” 女爵：“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残酷！链魔对你直接发起进攻！” 在女爵的命令之下，链魔伸出双手，铁链眼看就要朝杜登飞袭而来！ 但是杜登的脸上，这时候却突然露出了微笑。 杜登：“你刚才说了‘进攻’，对吧……” 女爵：“？” 杜登：“在你宣告进攻的同时，触发了我刚刚埋伏下的这张秘密卡牌！所以我要使用这张卡牌的效果了！” 杜登一边宣告着，一边把自己场上的盖伏卡打开。 女爵：“……！！” 杜登：“我之前盖下的秘密卡是，秘密炸弹！这张卡会立即摧毁你的链魔，并且对我们双方场上的所有生物都造成3点伤害！” 在卡牌被打开的瞬间，一枚眼球一般的炸弹立即被附到了链魔的身上。随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震响，链魔被毁灭了。 火光之中，杜登和女爵场上的所有生物都被席卷…… 第357章 逆转 片刻之后，烟尘消散。 最先显露出来的是女爵的半场。在那里，她的魅魔、军团魔、链魔都已经阵亡。还活着的欲魔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那秘密炸弹确实恐怖，只一下子就把女爵这边的半场清扫得空空荡荡！ 而接着，杜登半场的硝烟也散去了。 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了了杜登的半场上。杜登为了它的到来而露出了笑容。 杜登：“同一时间，因为我场上的‘地狱邪术师’被炸死，所以触发了它的死亡能力。我从牌库中随机召唤出一只7费的魔鬼——因为我的牌库中7费魔鬼只有这张，所以我自动召唤他：出来吧，安祖魔！” 一个绿色皮肤、有着滑稽的小翅膀和青蛙一般笑容的魔鬼出现在杜登的硝烟之中。他一只手撑着拐杖，此刻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战场。 女爵：“原来如此……那个炸弹不单单只有解我方场上怪物的作用，还有强迫自己的怪物牺牲的作用吗。” 杜登：“因为我是在你的回合召唤了安祖魔，所以等下轮到我的时候，它不必接受’召唤出来的怪物第一回合不能进行攻击’的限制就可以直接打击你。” 女爵：“很精妙的组合技。” 杜登：“女爵过奖了，只是一点小聪明，加上一点小运气。” 被召唤出来的安祖魔拥有4点攻击力和10点生命值，要对付已经残血的欲魔是绰绰有余了。 女爵：“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杜登：“……我没有忘记。” 女爵：“你的生命值只有13点了！妾身让妾身场上还存活着的欲魔对你直接发起攻击！” 欲魔提起手中的利剑，张开翅膀飞旋过来，越过了杜登对他重重一击。杜登的生命值立即只剩下了7点。 女爵：“接着，妾身将要结束回合——在这个瞬间，欲魔会使用她的特殊能力，再度直接对你造成3点伤害！” 飞旋回去的欲魔张弓搭箭，对杜登射去一下。杜登皱了皱眉头，眼看自己的hp只剩下4点了。 女爵：“这样一来！你的生命值就已经是风中残烛了！” 在一旁观战的苍穹感觉到了强烈的既视感，这让他拼命憋住了才不去吐槽。 杜登：“如果我让安祖魔解决掉你的欲魔，那么下回合你就没有可以立即攻击的生物了。即使是4点生命值，你也没有那么容易杀掉我的。” 女爵露出了微笑：“你确定吗？” 女爵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手牌中的一张卡片。 是“火球术”！ 女爵：“妾身现在手上，可掌握着有你生死攸关的法术哟！只要等到你结束回合，恢复了所有法力值的妾身就可以用火球术、打掉你剩下的所有生命值了！” 火球术，是一张使用4点法术费用造成6点伤害的法术卡牌，这个伤害可以任意指定随从或者角色；也就是说，即使杜登在这个回合召唤出了墙壁怪物用来防御，也依然保不住他的性命了。 女爵：“有没有感觉到很绝望？啊哈哈哈哈！” 杜登：“确实，但我至少还有再行动一回合的机会。” 女爵：“妾身喜欢看猎物在必死的局面下做无用的挣扎。” 杜登抽卡，然后他看了看卡，脸上露出了笑容。 杜登：“那也就是说，我只要在这个回合击败你，就可以了吧？” 女爵一愣。“开玩笑！妾身的生命值还有24点，而你场上的怪物、场攻也不过是4点而已！你要怎么在这回合击败妾身？” 想要打倒女爵，相当于说要在一回合之间造成20点伤害。这已经超出了女爵的想象力：即使是她刚才那样占尽优势的局面，她也没能达成这样的壮举。 杜登：“那你就瞧好了！我要在这个时候花费4点法力值发动法术卡，群魔乱舞！” 杜登将卡牌打在了桌面上。从那卡牌之中扩散出的力量、在他的面前张开，构造成了一个绿色的传送门。从那个传送门之中，小魔鬼正在源源不断地被召唤出来！ 女爵：“什、什么？” 杜登：“这张卡牌的作用是，在我方的场地上尽可能多地召唤出小魔鬼，并让他们在这回合当中获得冲锋能力。在我的回合结束时，这些小魔鬼会消失。” 女爵：“你场上只有一只怪物……” 杜登：“也就意味着我可以一共召唤出6只小魔鬼！” 魔鬼在杜登的场面上排开成为一列。因为人变得多了，所以竟然场上也环绕起了嘈杂的声音。 女爵：“但即使是这样，6只小魔鬼也只不过让你多了6点攻击力罢了！” 杜登：“一般情况下，确实是这样……” 杜登从容地笑了。 杜登：“但是。九狱的监工，最为出名的战术家安祖魔正在我方的场上！他的特殊能力可以源源不断地给其他我方魔鬼激励，让他们每一只的攻击力都上升2点！” 女爵：“！！” 在安祖魔的指挥和排列之中，那些小魔鬼们自动结成了像是箭头一样的阵型。他们的攻击力都达到了3点！ 杜登：“这样一来，6只小魔鬼就不是6点攻击力、而是18点攻击力了！” 攻守的形势在一瞬间逆转，这让女爵完全地猝不及防了。 女爵：“但、但是！即使加上安祖魔本体，也一共只不过是22点攻击力而已！你还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回合杀死妾身啊！” 确实是这样。如果杜登这样操作的话，剩余2点hp的奥莉安德娜在下回合打出火球术，败北的人依然还是杜登。 但杜登却仿佛胸有成竹。 杜登：“我说过我会在这回合赢你。” 说着，杜登亮出了手中的另一张卡牌。 那张卡……赫然是一张魔能爆！ 杜登：“我使用魔能爆法术！他的威力会随着我的法力值增长而增长，现在因为我有7点法力值，所以它可以对你造成4点伤害！” 3道魔能爆的光束在杜登的身边飞旋着，随后一并发出，共同落在了奥莉安德娜的身体上。奥莉安德娜的生命值飞速下降…… 杜登：“我再让我方场上的小魔鬼和安祖魔，一同向你发起直接攻击！” 第358章 倒戈 奥莉安德娜：“不！” 但是惊呼也阻止不了小魔鬼和安祖魔的连续攻击了。那些结成阵型的小魔鬼合力冲击，此刻一下就让奥莉安德娜的hp降低至0. 杜登：“你输了！” 奥莉安德娜：“……” 苍穹在旁边看着，感觉到非常受用。这卡牌就是这样一个非常跌宕起伏的游戏，不坚持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会赢。这一次，虽然奥莉安德娜一度掌握了巨大的主动权，但到底还是杜登技高一筹。 苍穹：“没想到甚至都不用我出手。” 杜登：“呵呵，只靠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苍穹：“很棒。” 苍穹给杜登竖了个拇指。 奥莉安德娜幽幽地说：“那么，你们希望妾身要做什么事情？” 奥莉安德娜当然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愿赌服输，这也是每个赌鬼所应该要具有的素质。 杜登：“很简单。我希望你就此隐退……把你的地盘，也就是这个‘欢愉之园’交给我来管理。” 苍穹：“！” 奥莉安德娜：“！” 除了杜登以外，其他人这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他竟然会开这么夸张的条件。 奥莉安德娜：“你在说笑吗？这不可能！” 杜登：“我可不是说笑。之前不是已经约好了吗？只要不危及到女爵您的性命，您就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想要的就是这件事情。” 女爵盯着杜登。 她没有想到，杜登竟然会这么狡猾地把娱乐场合之下答应的事切换到现实利益的场合了。 女爵：“你想要妾身的地盘和地位？想要取代妾身成为阿布巴托鲁总督的心腹吗！” 杜登：“我很遗憾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以为你早就应该知道了。” 女爵：“你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杜登：“我很清楚，现在是你该回答了：是选择愿赌服输，还是要选择接受位面的惩罚？” 所谓的“位面惩罚”正是杜登敢于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在属于秩序位面的九层地狱之中，每一个约定、每一道秩序都会被位面记录下来，而如果有人违背了约定、他就会立即感觉到位面对于他的排斥和限制，让他无法能够随心所欲地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 而在“欢愉之园”这个赌场之中，这种位面的限制更是被强化到了巨大的地步！女爵奥莉安德娜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天要必须承受这个惩罚！ 女爵：“你在做梦！” 这时候欲魔一掀翅膀，狂岚立即就把桌面上的桌布掀开，让卡牌凌乱地飞舞起来。苍穹见状，这时候向旁边退开了一步。 杜登敏锐地觉察到了苍穹的动作，这时候一边从衣袖之中拔出自己的权杖、一边笑着说：“喂，这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不跟我一起上吗？” 苍穹：“你既然自己来了这里，就说明你自己有办法搞定是吧。” 欲魔：“还有闲心说废话！” 这时候，升入到半空之中的欲魔一丢手中的活化绳索；于是那绳索很快就像是蔓延的蛇一般向杜登卷过来了！ 杜登不躲不闪，只是念了一句咒语。 杜登：“eldritchst（魔能爆）！” 伴随着他的法术，三道紫红色的光束立即从他的权杖顶端飞射而出。其中一条魔能爆把卷过来的绳索击飞，而两道则射向了欲魔、向她回敬以颜色！ 奥莉安德娜：“呃！” 欲魔的身躯立即就被魔能爆给退开，向后飞出了十几尺撞在了墙上，黑色的羽毛一瞬间零落飞散了。 苍穹吹了声口哨。 他当然知道，生活在地狱之中的魔鬼们、大多都具有魔法的抗性，尤其像是奥莉安德娜这种高阶魔鬼、抗性更是非同寻常。然而杜登的魔能爆却在这个场合竟然能够生效；这说明位面的法则确实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开始限制奥莉安德娜的力量了。 杜登：“还没完呢！” 杜登一边狂笑着，一边继续降下魔弹。 “魔能爆”最大的好处在于它并不消耗任何法术位，作为一个戏法，它有着高环法术威力的同时也可以连续进行攻击，这是正常法师所做不到的事情。 此时此刻，魔力的光流在杜登的身边回旋飞舞着。那紫红色的魔弹接连不断地在杜登身边画出折现，从各个角度向奥莉安德娜攻击而去。 如果是全盛的状态，奥莉安德娜根本对这种程度的攻击不屑一顾。她强大的魔法抗力本来可以抵消魔能爆大部分的冲击……然而这个时候她却只能左右躲闪着，不甘心地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奥莉安德娜：“可别以为只有你会施法了，小兔崽子！” 奥莉安德娜这时候也念动了炼狱语的咒语。立刻，一把半透明的长剑就在杜登的身边塑成了，对他狠狠地斩去了一剑。 杜登：“shield（护盾术）。” 杜登及时地使用护盾挡下了攻击。那显而易见是牧师的法术“灵体武器”。只不过这时候奥莉安德娜明显是使用了很高的法术环位来施展；因此那灵体武器在半空中绕着杜登转圈厮杀，干扰杜登的施法，很大程度上牵制了他的注意力。 奥莉安德娜趁机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弓箭，从远方协同灵体武器一起向杜登发起压制攻击。杜登无法用护盾术同时挡下弓箭和灵体武器，转瞬之间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 苍穹：“啧……不愧是阿布巴托鲁总督麾下的三大将之一吗，即使受到了位面的限制也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远远站在一旁观战的苍穹这时候轻声地称赞着。他的位置可以纵观全局，所以自然可以判断出来哪一方占据了上风。 杜登：“别这么悠闲了！快来帮助我！” 杜登的声音填上了几分惊慌。 忽然之间，金色的绳索从后方向他袭击而来；那是在一开始被杜登的魔能爆打飞的活化绳索。此时此刻趁着杜登的注意力放在正面战场上，绳索从背后向杜登发起了突袭！ 杜登一时之间当然是毫无防备，被活化绳立即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嘴巴、捆住了手脚。这下子他就没办法施法了……如果苍穹再不出手的话，当然就是胜负已分。 第359章 绝剑 杜登惊恐地向苍穹投来求助的目光。然而苍穹压根没有理他——伴随着灵体长剑贯穿躯体的声音，这个黑眼睛的杜登很快就化成了一摊雪水。 苍穹：“……” 欲魔让灵体武器重新飞旋到半空之中，把目光投向苍穹：“那你呢？你不出手帮助你的朋友吗？” 苍穹冷笑：“谁和他是朋友了。” 欲魔：“你以为你这么说妾身就会放过你吗？” 苍穹：“谁又需要你来放过了？”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次元袋里面缓慢地拔出双月剑。他轻轻一指，把一柄弯刀的刀尖指向欲魔。 苍穹：“在你们两个刚才打斗的时候，我已经使用了力场屏障堵住了这个房间的出入口，并且阻止了房间内外中的传送。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从外面进来帮你……你我之间必须要做一个一对一的对决。” 奥莉安德娜：“……你不知道你在向什么力量挑战。” 苍穹：“我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挑战。” 奥莉安德娜：“你到底是谁？” 苍穹：“菲斯特兰王国的苍穹·舒尔茨……曾经在影夜帝国的废墟中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奥莉安德娜轻轻地“哦”了一声。看样子她想起来了。 奥莉安德娜：“原来是你……妾身就是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怎么了？你要为了你可爱的故国向妾身发起复仇吗？” 苍穹：“不错。” 奥莉安德娜：“这真是感人——但是这注定只会是你的幻想！” 奥莉安德娜怒吼一声，这时间驱使灵体长剑就向苍穹攻击过来！ 苍穹缓慢地后撤一步，随后轻轻抬起左手的弯刀，悄无声息地就接下了灵体武器的这一次攻击。 苍穹：“去吧！” 呼应着奥莉安德娜的攻击，苍穹把月牙似的弯刀轻轻地挥动。忽然之间，在半空之中闪动过无数弯刀的投影；那就像是铺天盖地的剑雨一般向奥莉安德娜落下去了！ 奥莉安德娜这时候急忙挥动着手中的长剑阻挡。但是她的剑速并不快，况且她仅仅只握着一把长剑，和铺天盖地的剑雨也有显而易见的差距。 很快，奥莉安德娜的身上就显露出了无数被虚幻的刀光所割开的伤口。 奥莉安德娜：“啧……你这！” 奥莉安德娜好不容易支撑到那刀光之雨的消失。她一边用治疗法术恢复自己的伤口，一边怒而又唤来灵体武器，当下一左一右、双剑在苍穹的身边飞旋，那连环的攻势也逼迫着苍穹不能从这里更进一步。 苍穹：“……” 苍穹虽然被迫不能进攻，但是奥莉安德娜却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也没有这么容易被治愈。 这是因为双月剑的诅咒：被这一对武器留下的伤口，其难以被愈合的魔法恢复！虽然奥莉安德娜对于这种诅咒本身应该具有一定的抗性，但是奥莉安德娜承受的重负也使这种抗性降低了。 因此，奥莉安德娜只能恢复伤口的表皮，却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治愈自己。 奥莉安德娜怒道：“你去死吧！” 疯狂的欲魔持续地呼唤着后方的绳索，于是那原本捆缚着杜登的活化绳这时候也来参战。这三个活化物体像是围住了苍穹一般、在他身边转圈一般厮杀。苍穹左支右拙，看起来没有进攻的余力…… 奥莉安德娜咬住牙齿，这时候又收起剑、拿起了长弓。她打算在安全的距离向苍穹攻击。 但是，这时候，忽然从苍穹的身上爆发出了一阵烟雾似的黑影。 那黑色的影子变化成为灵体，这个时候像是黑色的火焰一般覆盖了苍穹的后背，就像是黑色的翅膀一般延伸。苍穹将那对翅膀一挥——瞬间，那翅膀扭曲成了刀刃丛生的形象，只一下就把两把灵体武器的攻击全部接下了！ 苍穹：”……haste（加速术）。” 骤然之间，从苍穹的身上爆发出了无可比拟的力量。 从原地起步的苍穹，他的身影骤然地消失，然后一瞬间又在奥莉安德娜身边显现。奥莉安德娜才刚刚张弓搭箭，甚至还来不及把箭瞄准苍穹——她的长弓就已经被苍穹的双月剑掠过，瞬间被切分成了两半。 奥莉安德娜：“你！” 奥莉安德娜急忙驱使灵体武器向苍穹追过来，但苍穹的身影又一瞬消失了——灵体武器和活化绳索的速度，这时候根本就追不上苍穹的速度。 奥莉安德娜：“呃！” 奥莉安德娜根本就没看清苍穹是怎么绕到自己的后背的，只是感觉自己背后又被狠狠地来了一下。虽然因为有铠甲的保护、这一击并不致命，但苍穹的进逼还是让奥莉安德娜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无法取胜……和这个男人近身肉搏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避免自己快速地落败，这时候奥莉安德娜对自己使用了再生术。这个法术可以源源不断地恢复女爵的伤势，让她能够重新投入到战斗之中。 虽然治愈法术的作用在这个时候被大打折扣，但有总比没有要好！ 然而，像是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一般，苍穹和他黑色的影子翅膀这时候在奥莉安德娜身边厮杀。那造成伤口的速度竟然远远地快过了奥莉安德娜治疗自己的速度…… 奥莉安德娜：“不……怎么会，不可能！” 尽管奥莉安德娜承受了位面的重负，但这时候从苍穹的速度之中她完全地了解到了：即使她完全没有承担这种不利条件，在剑术方面1对1、她也绝对不会是苍穹的对手。 这个发现、让奥莉安德娜战栗了。 奥莉安德娜：“我不会死，我不会死……谁说我会在这里倒下了！” 眼见回避和躲藏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时候发狂的女爵干脆站定原地不动。任凭苍穹的双剑和翅膀落在她身上，她凭借毅力把那些全部承受住，然后竟然就硬生生地开始念出地狱语的咒语。 奥莉安德娜：“降临在我身上吧，净化这世界之中一切混乱的烈火！让我的敌人饱尝肉体被焚烧的痛苦啊！” 第360章 地狱烈火 那是，无比怪异而又荒诞的场景。 在不断制造出伤口的苍穹，和无视了攻击祈求的欲魔的上空之中，忽然有黑色的火焰凭空降下…… 那是来自阿斯摩蒂尔斯的怒火。是黑色愤怒的血液，是要净化下层位面中一切混乱的神罚！ 那火焰落在欲魔的身上，并不能造成任何的伤害；毕竟对于欲魔而言火焰伤害是她完全可以免疫的，而邪恶能量的攻击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对于苍穹而言，那落下的火焰雨就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接受了…… 落下的火焰渐渐汇集成一处。就像是凭空降下的火焰瀑布一般，这时候黑色的火海向他倾泻下来……！ 苍穹知道，在牧师的神术之中，有一招法术叫做“圣火术”。那个法术的作用就是从天堂召唤来神圣的火焰，将敌人在瞬间吞没…… 想来，此时此刻，欲魔奥莉安德娜施展的法术也与那个圣火术类似，只不过看上去恰恰相反而已。 怎么办？ 苍穹的反应很快。在判断出用“吸收元素”对抗这些火焰的效果不佳的同时，他就开始颂唱了新的法术—— 然而，那咒语的声音也被吞没在了烈焰之中。 奥莉安德娜：“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焚化在我主的愤怒之中！带着你的不甘和懊悔变成虫窟里的蛆虫！” 沐浴在这黑色火焰的瀑布之中，奥莉安德娜放声地大笑。她之前被苍穹留下的剑伤这时候都在向外喷洒出鲜血；虽然她给自己施展了再生术，但那法术最多只能保护她不死，而不能帮助她破开双月剑留下的诅咒。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等到苍穹·舒尔茨死去，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治疗伤势！ 从天而降的火焰之幕、一直持续了整整半分钟才渐渐有消散之势。那样猛烈的纯粹能量攻击，换作任何魔鬼之外的生物都承受不住。毕竟那可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来自阿斯摩蒂尔斯的神罚。 奥莉安德娜摇摇晃晃地退开了两步。那黑色火焰的瀑布范围渐渐地缩小。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烈火焚烧之中苍穹·舒尔茨仅剩的骨灰了。那还不算完，她一定要把苍穹的灵魂抓紧灵魂币里面，让他即使已经死去了也必须保守折磨和痛苦—— 然而，显露出来的东西，却是一层看起来有弹性的力场护膜。 欲魔：“什么？” 欲魔愣了一下。 黑色的火焰渐渐地退散。那分开的火海之中，苍穹·舒尔茨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力场屏障的后面。那些黑色的火焰只能舔舐着力场的外侧，却侵入不了其中，更别说伤害到苍穹一分一毫。 欲魔：“不！这……这怎么可能？！” 苍穹：“有什么不可能的？欧提路克的弹力法球可以抵挡住多元宇宙中一切能量和物质的攻击——唯有解离魔法除外。但是我知道你没有那种攻击，所以你永远也无法突破这层屏障了。” 火焰完全地熄灭，而苍穹这时候也将弹力法球降下了。 双月剑依然被他握在手中，而那双纯粹暗影能量塑成的翅膀，这时候也轻轻地舞动着，将他慢慢从原地带动起来。 苍穹：“差不多，是时候该认清我和你之间的实力差距了吧。” 苍穹的攻击、奥莉安德娜完全地没有办法应对、恢复，而奥莉安德娜的绝技，却伤害不了苍穹一分一毫。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好比是一条鸿沟，此刻令人绝望地横呈在两人之间。那是奥莉安德娜无论怎么行动都决然无法跨越的。 当啷，奥莉安德娜的灵体武器落在了地上。她绝望地跪了下来。 奥莉安德娜：“妾身……怎么会……” 苍穹沉默不语。 奥莉安德娜：“只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而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就变得这么强……！” 苍穹：“因为仇恨。是仇恨激发了我的所有力量。” 苍穹此刻不再打算多言，而是一步一步地，像是在虚空中漫步一般向奥莉安德娜逼近过来。他的双刀这时候慢慢地抬起，为处刑奥莉安德娜而升到了半空之中。 奥莉安德娜：“慢……慢着！” 苍穹：“还有什么遗言吗？” 奥莉安德娜：“妾、妾身错了！妾身为当年毁灭了你的都市而忏悔！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妾身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只求你不要杀害妾身！” 奥莉安德娜这时候全无尊严一般跪下，在这房间之中向苍穹求饶。 她的声音之中从未有过如此的惶恐——这也难怪。这里毕竟是在九重地狱，在这里死了，奥莉安德娜就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她的翅膀张开覆盖在地上，这时候微微地颤抖；看起来她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生存下去。 奥莉安德娜：“求你了！求你原谅妾身——妾身愿意为了赎罪做任何事情！” 苍穹舒尔茨眯起眼睛。 到并不是他真的因为奥莉安德娜的说辞而动摇了——只是正常人见到敌人跪在自己身前求饶，总会产生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是就是在这个瞬间，这一丝犹豫被奥莉安德娜捕捉住了。 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光芒——与此同时，妖艳如同蛇一般的话语也从奥莉安德娜口中吐露出来。 奥莉安德娜：“成为妾身的奴仆吧！” 苍穹正欲把剑刃落下，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支配力攫获了自己的心智。 苍穹：“什……！” 他并不想要放弃抵抗，然而他手中的双剑，这时候却不听他的使唤掉在了地上。 奥莉安德娜：“哈哈哈哈哈！蠢货，在最紧要的关头松懈了吗！” 浑身浴血的奥莉安德娜这时候一边放声狂笑，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之前求饶时候的软弱，而是重新换上了傲慢。 奥莉安德娜：“给妾身跪下！来自物质位面的巴佬，软弱的类人生物，你只配做妾身的狗！” 苍穹：“……！” 苍穹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无可违逆的支配力。向着这股支配力，他感觉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第361章 支配 苍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这个瞬间，他中了奥莉安德娜的支配魔法。在支配魔法的作用之下他要必须服从奥莉安德娜的指令，因此即使他心中不愿意、魔法的力量还是在强迫他即将跪下。 不应该在最后的时刻犹豫…… 即使这样想，对于事情要怎么发生也无济于事了。此时此刻苍穹不得不低下头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苍穹衣服上佩戴的一个隐形的徽章开始闪闪发光。 苍穹：“！” 那光芒一瞬之间驱散了环绕在苍穹脑壳中的命令，帮助他夺回了自己的意志；苍穹明明记得的。那是银翼会留下的赠礼，是那个再也没见过的人的遗物。 在那道光芒的庇护之下，苍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的灵魂又脱离了肉体；好像现在他并不是在苍穹·舒尔茨这个躯体之中行动，好像他是在躯体之外，而那个光芒并无法影响在那以外的意志。 这让苍穹重新站稳了脚。 奥莉安德娜：“……怎么了？妾身让你跪下！” 苍穹：“闭嘴吧。” 苍穹下达了命令。于是他看见自己的肉身抬起了双月剑，那剑一下子就穿透了奥莉安德娜的胸口，给予她的心脏粉碎性的一击。 奥莉安德娜：“……！！” 奥莉安德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知道这个时候，苍穹的灵魂才重新回归到了躯壳之中。他瞪着奥莉安德娜，对于她的视线没有一点的避让，反倒是把手里的武器又搅动了一下，让撕心裂肺的疼痛能够传遍奥莉安德娜的全身。 奥莉安德娜：“为什么……你……！” 苍穹：“你想要支配‘苍穹·舒尔茨’，你却不知道支配‘苍穹·舒尔茨’的是在他躯体以外的东西吗？类人生物的灵魂之光……岂是你可以瞧不起的！” 苍穹拔出了剑。 鲜血一瞬间肆意喷洒。失去了支撑以后，奥莉安德娜扑倒在了地面上。 奥莉安德娜：“你……不是……你……” 奥莉安德娜在地面上抽搐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很快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阵烈火覆盖了她的遗体，让她永远地在这个九狱之中消失不见。 苍穹：“……” 苍穹对于奥莉安德娜的死亡没有任何感想。那最多也只能说，是这个欲魔的自取灭亡。 莉莉：“恭喜您，主君。您又获得成功了呢。” 在苍穹的身后，伴随着一阵硝烟，莉莉从黑猫的形态重新变化成为了恶魔的形态，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对苍穹轻轻地笑。 苍穹：“这不算什么。奥莉安德娜应该是他们几人当中最弱的一个……这只是一个开始。” 莉莉：“但这毕竟也是您第一次成功消灭高阶魔鬼呢。” 苍穹：“是这样的。还会有很多次。” 莉莉：“这个‘欢愉之园’要怎么处理？” 苍穹：“我还在思考。是要尝试统治这里还是屠杀这里？如果这里能有一个代理人的话，支配这里可能会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看起来代理人并没有这么容易寻找。” 苍穹沉思着。放弃这里的地理位置和资源显然太过于浪费，但统治这块地面的魔鬼又没有那么容易臣服于苍穹。即使他们违心地向苍穹下跪，也没有办法保证他们在苍穹离开以后会怎么做。 莉莉：“您也可以选择把他们全部杀光的。” 苍穹：“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你希望我全部杀光吗？” 莉莉：“当然啦，莉莉可是恶魔哎。” 苍穹：“但那样好累啊。” 莉莉：“您如果真的想要尝试支配这个地方的话，外面似乎正好等着一个合适的代理人。” 苍穹稍稍愣了一下，目光顺着莉莉的话语向外面望过去。 然后他果然很快就发现了：从被他树立的“庇护小屋”外面，黑色眼睛的杜登正等在那里。他并没有尝试用传送魔法闯进里面，也并没有试图解除庇护小屋，只是似乎在等着苍穹把事情都处理干净。 苍穹：“这家伙刚才不是已经死了吗？” 莉莉：“谁知道呢……？” 苍穹思考了一下，于是顺手把落在脚边的“真言套索”捡了起来，然后向杜登等候的位置走过去。 隔着庇护小屋，杜登向他露出了笑容。 杜登：“没想到，几天不见，你的武艺和魔法已经进步到了如此惊人的程度啊……只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掉奥莉安德娜女爵了吗？那样一来，看来你的复仇也不是痴人说梦了。” 苍穹：“和你没关系。我现在就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杜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苍穹：“或许你应该问问它，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说着，苍穹一扬手向杜登丢出了活化绳。那活化绳自如地缠在了杜登的身体之上，就像一条蛇一样自动把他盘卷了起来。 杜登看起来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要是和苍穹作对是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吧。 苍穹：“现在对我说真话吧。” 杜登：“其实原理很简单。你曾经怀疑过吧？我是在忒弥亚星球上那个杜登的拟像。” 苍穹：“我确实怀疑过这一点，但是你的性格和那个杜登完全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杜登的魔法造诣根本没有你这么强。你都可以连续施展3发魔能爆了，他凭什么？” 只有到达11级或者更高的邪术师才可以连续施展3发魔能爆，苍穹无比清楚这一点。这个家伙如果是拟像的话，他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本体的能力范畴。哪有拟像比本体实力很强的？ 杜登：“其实你猜的并没有错，我确实是拟像。” 苍穹：“那你……” 杜登：“只不过，我和一般的拟像有一些小小的区别。一般情况下拟像是没有自己的灵魂的，它和拟像的制造者共享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灵知……而我，在被创造的那一刻起，我就被灌注了一个魔鬼的灵魂。因此我既是杜登的拟像，亦不是他……你可以理解这一点吗？” 第362章 拟像 苍穹有些愕然。 他确实知道类似的事情。比如，他所研究过的“恶魔附身”法术可以让一个恶魔的灵魂附身于自己的身上，甚至那个灵魂事到如今已经变成了苍穹的一部分，让苍穹部分地成为了恶魔。但那件事情…… 再怎么说，也是处于人类施法者和恶魔之间的正常交易。 让一个魔鬼占据拟像的灵魂？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杜登指了指自己的黑眼睛：“所以如你所见，我不但性格和杜登本尊大相径庭，而且法力也要高出他不少。事实上我根本不叫杜登这个名字……不过你既然已经习惯了，那么叫我也无妨。” 苍穹：“那你又是怎么做到一次一次死以后，又一次一次地转生的啊？” 苍穹依稀记得自己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成功把杜登击败过一次。但那却好像并没有能够妨碍杜登重新复活。 苍穹：“尤其是现在，连杜登·瓦尔德克本尊都已经不在的情况下，他的拟像却还能够不断复活、不断重生，这是否有点……” 杜登：“这也是基于一个很简单的原因。” 杜登笑了笑，“你既然已经是第一流的法师了，应该也知道克隆术这个魔法吧？” 苍穹：“我确实知道……莫非，你难道是说……” 杜登：“克隆术可以创造出法师的克隆体，并且在静滞的情况之下保存。等到法师死后，法师的灵魂会立即脱身而出，在被外层位面捕获之前就转移到他的克隆体之内。通过这样不断的轮回，法师可以永远保持自己的青春……可以永远逃避死神的追捕。” 苍穹：“但是克隆术难道不是很麻烦的吗？” 苍穹知道克隆术不但要花费大量的金币作为消耗，而且还要等待120天的时间、克隆才能成熟，在120天之前克隆根本派不上用处。 杜登笑了笑：“肉体凡胎的克隆确实是如此，但别忘了我只是一个拟像……我的本质只是冰雪，加上一些红宝石尘。制作拟像的克隆有什么难的？” 苍穹：“……” 所以这就是dnd5e第一大黑科技，所谓的“拟像的拟像”。 苍穹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地理解了。 苍穹：“所以你让这些所有的拟像都处于静置的状态，直到你死亡，才让自己的灵魂进入下一个拟像、让它开始启动？” 杜登：“正是如此。如何？是不是一个天才般的计划？” 苍穹扶了下额头。 苍穹：“你做了多少拟像？” 杜登：“也没多少。我的时间和财力有限，不过嘛……至少让你杀上100次我也不会真正迎来死亡吧。” 因为苍穹现在是用真言套索捆住了杜登，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理由去怀疑杜登是不是有在说谎。 杜登：“你不会真的想要杀我100次吧？” 苍穹：“……” 杜登：“相比起那么做，我其实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你要不要听一听？” 苍穹：“说。” 苍穹抱起双臂，姑且听听杜登想要说什么。 杜登：“其实我们现在这样相互对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看我们之间也并不是没有共同利益：我想要取代阿布巴托鲁在地狱之中的位置，走向更高、更远的宝座；你想要为你的家园，你的族人复仇。我们之间完全是有合作的条件的。” 苍穹：“合作？” 杜登：“是啊。你看，不如这样：你放了我以后，让我取代奥莉安德娜女爵来统治这个欢愉之园。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地为你提供物资和情报，帮助你向阿布巴托鲁总督、还有他的下属复仇，而你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继承阿布巴托鲁在这里的势力范围。这个条件并不坏吧？” 苍穹冷笑了一声。 苍穹：“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不想出力，而是想要让我为你卖命咯？危险的事情都是我来做，好处都是你得？想得美哦。” 杜登：“不是我不想直接帮助你，只是苍穹老兄啊，你也看见了——在这个巴托地狱之中，位面是本身就带有它的倾向性的。它会支持顺从它意志的人行事，而会妨碍那些不顺从它意志的人。” 杜登：“奥莉安德娜女爵仅仅只是因为背弃了一个小小的赌约，就会被位面的力量妨碍到无法自由地发挥自己的力量、甚至被我的法术所伤。你有没有想过对阿布巴托鲁总督许诺过忠诚誓言的我，要是直接地做了什么谋逆的事情，会遭到多么巨大的削弱呢？所以这间事情，真的只能由你来做。” 苍穹：“……” 杜登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苍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关键是他现在正在被真言套索给束缚着，也就是说，至少杜登说的这一部分话语，它的真实性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杜登：“当然了，苍穹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那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你确实是无法杀死我的，所以为了避免我透露你的行踪，你所能做的只有一直束缚着我，把我带到你的身边形影不离……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个愉快的选择。” 苍穹皱了皱眉头：“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说外以后，苍穹转向了莉莉。他在心念之中快速地和莉莉沟通过几句，然后重新收回目光到杜登的身上。 苍穹：“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与你一起合作。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杜登：“是什么条件呢？” 苍穹：“就是我们现在必须在这里签订一份契约。你用你的灵魂作为担保，你在之后必须无条件地臣服于我，为我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帮助。作为交易，我则愿意让你以代理人的身份，代替我统治这里、以及之后我所能夺取的阿布巴托鲁总督的所有势力范围。” 杜登：“原来是契约……” 杜登放松了警惕，这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看来这个苍穹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竟然和一个魔鬼签订契约！ 苍穹见到杜登的表情，也回以微笑：“当然，这个契约……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形式。唔，口说无凭，莉莉，我们就直接来吧。” 第363章 契约 莉莉：“遵命，我的主君。” 莉莉稍稍行了一礼，然后跟着走过来。她轻轻地向杜登笑了一下，然后亮出了五根手指——在手指末端，她的每一块指甲都化作成了尖刀。 杜登稍稍愣了一下，不知道莉莉要搞什么名堂。 莉莉的手指轻轻抚过杜登的脸庞，忽然间她的指尖用力——那指甲嵌入进他的皮肤，把他的血肉割开了！ 杜登：“……呃！” 血液从杜登的脸上流淌下来。莉莉用手指蘸了血，然后很快就开始在地上绘画出魔法阵。虽然看似杜登流的血并不多，但是也不知道莉莉是怎么操作的、用来绘画竟然是刚刚正好。 做完这一切以后，莉莉退回到了苍穹的身边，口中开始吐露出深渊语的咒文。 苍穹：“等下我每说一个条款，你都说‘是’。然后我们的契约就可以成立了。” 杜登：“……让我先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苍穹：“那么，苍穹·舒尔茨，和……你的真名？” 杜登：“斯卡摩斯。” 苍穹：“苍穹·舒尔茨和斯卡摩斯现在在这里签订下契约。” 杜登：“……” 那魔法阵的力量随着莉莉的咒语而变得更加明亮，似乎在等待苍穹和杜登进行下一步。 苍穹：“斯卡摩斯，在无底深渊和巴托地狱的共同见证之下，你是否认同我作为你新的主君，今后永远效忠于我、臣服于我，不得直接或者间接对我使用任何具有敌意的行动，也不得谋划对我不利的计划。 杜登：“我认同。” 苍穹：“你是否认同，你的权力是我的权力的延伸，你的统治要以我的统治作为基础。你在新的领地上所行的方针都不得与我的利益相悖，你豢养的下属都要尊崇于我、认同于我。” 杜登：“我认同。” 苍穹：“你是否认同，在打倒阿布巴托鲁总督之前，你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有关他的弱点以及其他的信息，并且及时将那些情报转达给我。在面对这些敌人的时候，你需要尽你所能地为我提供帮助。” 杜登：“我认同。” 苍穹：“好，那么我也将在这里起誓：在掠夺获得阿布巴托鲁以及其下属的领域之后，我会优先把领土的管辖权转让给斯卡摩斯——虽然领土的所有权还是归我。只要斯卡摩斯的灵魂依然还在这个九狱之中活跃，我就不会收回这个管辖权、或者是将其让给别人。” 说完，苍穹看了看杜登，用目光询问他是否对这样的条款有不满或者意见。杜登似乎有些发愣，但马上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可了。 苍穹：“至此——如果一方有违背另一方的约定，那人的灵魂将立即被送入无底深渊，在三重国度之中保守折磨。” 杜登：“——喂，什么！” 杜登这才发出了惊呼。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血红色魔法阵的光芒骤然绽放，那言语的力量化为了约束二人的锁链，这时候分别缠绕住了苍穹和杜登的灵魂——然后就此消散不见。 杜登的脸色铁青。 杜登：“为什么违背契约的人是要被送往深渊？” 事实上，他非常明白一件事情：在司法的意义上来说，契约条文归谁解释是很重要的权力，而如果是留在地狱之中，相比起被遣送前往深渊，显然杜登会有一个主场辩解的空间。 苍穹：“我和莉莉都是恶魔。既然契约的主体是我们，那当然是要遵循我们的意志、顺从我们的心愿来啊。” 杜登：“你……” 苍穹：“怎么？反正你只要不违背约定就不用担心受到什么处罚嘛，不是吗？” 杜登咬了咬牙。苍穹说的似乎确实如此。 而且重点是——现在契约已经达成了。再往这个小的方面上面纠结，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了。 杜登：“……好吧，就依你们。” 苍穹：“那样子是最明智的。”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让真言套索从杜登的身上解开了。他把套索收回到自己的手心——现在，他已经不必再担心杜登是不是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了。 苍穹：“为了击败奥莉安德娜，你肯定已经策划了很久吧？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也是心里明白要怎么料理后续的状况的。” 杜登缓慢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即使今天苍穹·舒尔茨不出现在这里，杜登也确实迟早是要和奥莉安德娜决裂的。苍穹的出现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点提前——而为了能够让奥莉安德娜的下属能够服从自己的管制，杜登确实也下过一番工夫。 苍穹：“那就快去，不要什么事情都让我来做。让他们现在马上知道这里的新主人是谁。” 苍穹说完以后，转身走向客厅里的主座。在原本属于奥莉安德娜的那个华丽的座位之上，苍穹坐了下来。他以一个非常放松的姿态、背靠在那个椅背之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那个姿态，也是在提醒杜登：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杜登：“我知道了。” 杜登向苍穹轻轻地点头，然后转身想要离去。 苍穹：“等一下。” 杜登离去的脚步稍稍暂停：“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苍穹：“刚才打了这么一场架，我现在很口渴。你让这里的厨房赶紧给我送一瓶这里最好的红酒过来。不会你们地狱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吧？” 杜登的脸上怒色一闪而逝：“我是你的代理人，可不是你的管家。” 苍穹：“两者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吗？” 杜登：“……” 苍穹：“赶紧。不要让我等急了。” 杜登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悻悻地离去了。 苍穹满意地环顾了一圈这里的客厅。虽然刚才战斗的痕迹还留在这里，但在现在心情大喜的苍穹眼里、这些也不过都是可以容忍的一些小缺陷。 莉莉：“恭喜主君。这样一来，我们在这阿弗纳斯之中终于算是站稳阵地了。” 苍穹：“是吧，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赌场而已……但是以这里作为基点，我很快就要把这个阿弗纳斯搅得天翻地覆。” 第364章 代理人 事实证明，苍穹选择让杜登作为自己的代理人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凭借自己先前埋下的人脉和关系，他很快就说服了这个“欢愉之园”中的其他人接受这里的统治者已经更换的事实。 实际上，在阿弗纳斯之中，这样的权力斗争即使不说是家常便饭，也能算是司空见惯。虽然魔鬼们相互之间都有森严的等级关系、用那种关系维护起一种稳固的秩序，但每个魔鬼都在想方设法更进一步，他们会用各种阴谋诡计来除掉自己的同僚或者上级，而更可怕的是这些行动往往是发生在规则和秩序许可的范围之内。 因此，即使是这个欢愉之园要换个主人，这也显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当然肯定也有绝对拥护奥莉安德娜的势力存在。但是他们很快就被清除了——在这种场合之下，看不清形势的人才是最愚蠢的。他们所留下来的地位和财富，自然会被那些有“先见之明”的魔鬼所继承，而他们为了得到这些奖赏、就必须比其他人更加露骨、更加刻意地向苍穹表露自己的忠心。 很快，通过杜登这个中介点，苍穹成为了这个欢愉之园中事实意义上的主人。 在获得了这个身份以后，苍穹自然而然也很快就了解到了积累在这里的财富。他很快就震惊于层层堆码在金库里面的各种工艺品、山堆一样的金币和灵魂币、各种各样的魔法物品——看来即使是在这个九狱之中，开设赌场也是聚敛财富最好的途径之一。 除此之外，苍穹也很快就认识了这个欢愉之园当中的每一个人。从维持秩序的坎比翁保镖，到养家糊口的提夫林荷官，再到作为“调剂品”存在的每一个魅魔与欲魔……他们现在都臣服于苍穹。只要苍穹想的话，他甚至可以命令他们去做任何事情。 如果苍穹的性格更加为所欲为一点的话，他可能很快就在这个销金窟之中沦陷进去了。金钱、性和权力，这是腐化一个人雄心壮志的最快的途径。 不过实际上苍穹并没有那么做。 一方面是他早就已经到达过次元之上的次元。他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怎么回事——对于已经看到过世界之外的风景的苍穹而言，这些物质上的诱惑已经根本不能称作为诱惑了。 另一方面，在心中熊熊燃烧的仇恨的怒火，也在推动着他继续前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到那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向阿布巴托鲁的领域迈出关键性的一步，让他为自己制造的这许多痛苦而付出代价。 最后……其实稍微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莉莉似乎对于这些存在也提防很深。苍穹毕竟也只是肉体凡胎，有些时候难免会心痒；但到这个时候莉莉总是会及时地劝诫苍穹，通过心灵联系让他回到冰冷的现实之中。 这三方面的因素共同作用之下，让苍穹根本无懈可击。他现在最为关注的事情并不是要怎么好好享受，而是怎么蚕食下一位的领域、给阿布巴托鲁总督造成无可挽回的痛苦。 现在是深夜。在曾经是奥莉安德娜的办公室之中，苍穹现在正坐在那里的椅子上、听着杜登的汇报。 杜登：“女爵奥莉安德娜死亡的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了。按照你的意愿，在这里的信息之中抹消掉了你的存在，而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反叛所酿成的结果。” 苍穹：“很好。有什么反应吗？” 杜登：“魇骑魔统率、钢铁军营的领主普莱欧斯似乎对此没有表示，而奴隶轮磨的斯卡摩特朗则向这里发送来祝贺。” 苍穹：“哼……这个老狐狸。” 苍穹当然记得，斯卡摩特朗作为一个安祖魔、是阿布巴托鲁总督的智囊。他发送来祝贺的意思，显然就是不想插手管这事了。 苍穹：“阿布巴托鲁的反应呢？” 杜登：“他现在正在远征忒弥亚星球，所以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苍穹：“好。” 杜登：“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苍穹：“以你之见，你觉得奴隶轮磨和钢铁军营——这两个地方，哪一个会比较好下手？” 杜登：“……诚实地讲，都不好下手。” 苍穹：“说说。” 杜登：“‘钢铁军营’是一座非常军事化管理的城镇。在那里每个魔鬼都是普莱欧斯的手下，对于普莱欧斯都保持着绝对的忠诚。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极强的战斗能力和纪律性，在平时的时候能够维持日常的锻炼和生活，在战时也能非常快速地切换到战斗的阵型和状态。外人的话，甚至想要进入钢铁军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苍穹：“那么奴隶轮磨呢？” 如果说钢铁军营是一个非常军事化、等级森严可怖的场所，那么相比之下奴隶轮磨这个名字显然没有传达出这样的气氛。 但是杜登也摇了摇头。 杜登：“奴隶轮磨是阿布巴托鲁领域之中的工厂，在里面有各种各样来自各个地方的奴隶，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生产领域中所需要的物资——包括各种军械也好，生活物资也好。这个地方确实不像是钢铁军营那般无懈可击，但是你要知道，这里的主人斯卡摩特朗是使用奥术魔法的大师……所以他在领域之内的各个地方，都布置了法术的防御和探测的结界。如果不是身份得到认同的存在，在那里盲目乱撞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苍穹皱起了眉头。 苍穹：“安祖魔斯卡摩特朗——我想知道他的魔法造诣已经到达什么程度了。” 杜登：“显而易见，他是一名九环‘炽位’大法师。” 苍穹点了点头。 面对一个九环大法师，想要闯入他的领域、确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苍穹现在自己的法术造诣也只不过到六环“主位”而已。虽然上次面对九环法师时、苍穹成功将其压制了，但苍穹更愿意将其归功于自己的古遗物。 苍穹：“这好像还真的有点难办啊……不过，杜登，听你的语气，意思也就是说钢铁军营之中，对于法术的防备没有像是奴隶轮磨这样森严了？” 第365章 新的目标 杜登：“很难讲。钢铁军营里面也不是没有法师，所以对于法术还是会有一定的基础防备。不过确实肯定不如奴隶轮磨这样森严。” 苍穹沉吟着：“这样的话，就会有机可乘。” 杜登：“所以你打算要去钢铁军营？” 苍穹：“我要去。” 杜登：“……那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协力者的角度来看，我并不建议你一个人去那里冒险。” 从杜登的立场上来看，苍穹现在是他能够更近一步的指望。如果苍穹遭难，他想要取代阿布巴托鲁的计划当然也势必就要落空。因此他这里确实是全心全意劝告苍穹不要冒险的。 杜登：“如果你的行踪被他们发现，凭你一个人将是很难从钢铁军营之中回来的。” 苍穹：“……所以我有一个别的主意，可以让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更近一步。” 杜登：“什么主意？” 苍穹：“普莱欧斯不是还未对你继任欢愉之园领主一事发表任何看法么？不如就借着这个借口，趁此时机去造访他，也不算是名不正言不顺。” 杜登：“你是说……让我带着一支队伍，以盟友的身份前往拜访钢铁军营吗？” 苍穹：“是的，然后我混在里面，借机潜入钢铁军营，看看是否有机会攻击普莱欧斯。如果没有机会的话至少也能得到一些调查情报。” 杜登：“……真的要这么干吗？” 杜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语。 杜登：“你要知道，我肯定是无所谓的；就算我遇到了什么危险死在了钢铁军营里面，也会马上从另一个身体上复活，但是你……” 杜登意味深长地收住了话头。 杜登：“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更加倾向于我们稳扎稳打，先想办法设计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之间的嫌隙、分化这两者，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我们坐收渔利，这样更为妥当。” 苍穹：“……” 苍穹知道，许多魔鬼们都有着长远的生命，这可以让他们用纵贯百年、甚至千年的计划来慢慢谋划布局，最后收网。但是对于苍穹来说事情显然不是这样。 苍穹：“我不想等这么长的时间了。” 杜登：“这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缺乏耐心吗？” 苍穹：“不是，而是因为我要赶在阿布巴托鲁征服忒弥亚之前完成我的目的。如果我慢腾腾地做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本末倒置。” 杜登：“……” 杜登眯起黑色的眼睛，上下审视着苍穹。 杜登：“这不合理。阿布巴托鲁在忒弥亚星球的攻城略地，和他在阿弗纳斯的势力只有很小的瓜葛，就算他真的征服了整个星球又怎么样呢？” 苍穹：“答案是，我不喜欢。” 杜登：“没想到你虽然一半的灵魂已经归属于恶魔，但骨子里还是保留了类人生物的肤浅情感。” 苍穹：“我让你多嘴了吗？” 杜登：“……好吧。” 苍穹和杜登之间的契约既然是以苍穹作为主体，那么不管苍穹给出的方案多么不可思议，最终杜登还是只能迁就苍穹来行事。 杜登：“好吧。我这就去给普莱欧斯修一封书信。你要是着急的话，明天我就挑选卫队，我们就此出发。” ※※※※※※※※※※※※※※※※※※※※※※※※※※※※※※※※※※※※※※※※※ 至少苍穹可以对魔鬼的办事效率感到满意。 第二天中午，杜登果然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在他的驱策之下，一支由欲魔和魔裔所组成的精锐护卫队伍已经待命。此外杜登还给苍穹准备了意外的衣着，这可以让他乔装打扮成护卫而不引发别人的怀疑。 虽然苍穹的能力可以让杜登不必这样多次一举，但是苍穹还是感谢了杜登的所作为。于是下午2点的时候，杜登、苍穹率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就向钢铁军营开拨了。 阿弗纳斯一望无际的干枯土地上，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激动的事情。许多游荡的小魔鬼远远地看到欢愉之园这样人数的大军赶来，就直接头也不回地溜了——他们可不想在这种场合之下自找麻烦。即使是在这里肆虐的其他魔鬼和怪物，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杜登告诉苍穹，钢铁军营距离欢愉之园并不十分遥远，事实也正是如此。仅仅刚刚走过两天，视野之中就已经出现了钢铁军营的轮廓。 杜登：“……普莱欧斯已经回信了。” 在这天早上，杜登对苍穹这样悄悄说道。他骑在一匹梦魇之上，穿着华丽的城主服饰，手中拿着缰绳。与他作为对比，其他大部分的魔鬼——包括苍穹都是站在地上的。 苍穹：“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杜登：“他说欢迎我们前去拜访。官样文章。” 苍穹：“那么他有说带队迎接你吗？” 杜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派了他的一队亲卫过来迎接，他自己忙着呢。” 苍穹：“他看起来并不是很看得起你。” 杜登：“那毕竟我现在依托于这样的姿态存在。虽然我的灵魂是魔鬼，但是你知道在这个阿弗纳斯之中没有人会高看有着人类外表的家伙。” 苍穹：“……哼。” 苍穹如今也打扮成了一个有着深红色皮肤的提夫林。虽然提夫林一般被认为是和阿斯摩蒂尔斯有着直系契约的生物，但在这地狱之中也因为类人血脉的牵连而居于最底层。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角，然后耸了耸肩膀。 这个样子倒也是他所希望的。作为一个潜入者，苍穹最好能看到自己被其他的魔鬼所轻视，这样才方便展开行动。 苍穹：“快走吧。” 队伍在纷纷扬扬的尘埃之中继续跋涉，马蹄和脚步踩过了干裂的大地。远方，那个钢铁城镇的剪影，正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慢慢地扩大……最后渐渐到达了不能被忽视的程度。 杜登：“就是那里了。” 在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看见了。在远方飞扬的尘土之中……有一支钢铁的骑兵队伍正等候在那里。 第366章 梦魇骑士 苍穹远远地看过去。 这支队伍的每个魔鬼都骑乘在戴着马铠的梦魇之上。在破碎的阿弗纳斯土地之上，他们的蹄子和鬃毛燃起的火焰都猎猎飘舞着，即使只是远远看望、都能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在梦魇之上的骑士，每一个人都穿着厚重的、全覆盖的甲胄。那黑色的甲胄不单单保护了他们的全身上下，也掩盖了他们一切的身体特征。 远远看过去，那排列好阵列的骑兵队伍就好像是一道钢铁的屏障。尽管只是大约100人的规模，但此时此刻他们身上发散的气势、已经让苍穹感觉到了压迫感。 那就是魇骑魔……九狱之中给人带来最大压迫力的骑兵队伍。 即使是在这里，苍穹也仿佛可以看到那些承载在这些骑兵身上的历史。在血战战场的最前线，他们杀戮过的每一个恶魔，现在都化作为他们铠甲上的那些细微的破损和残缺。只是站在那里，他们的威势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却。 相比之下，杜登从欢愉之园带来的队伍就仿佛是山贼雇佣兵之流，立即就失去了辉煌的色彩。 好在，现在也并不是要两边相互打仗。 从那钢铁的方阵之中，排头的一个魔鬼这时候驱策着梦魇慢慢走上前来。他拉开了全覆面甲胄的面甲，显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魔鬼的脸庞：“是从欢愉之园来的队伍吗？” 杜登也上前去：“是的，以及我就是目前欢愉之园的领主杜登。” 魔鬼点了点头：“我是普莱欧斯大人的副官卡门。非常欢迎您拜访钢铁军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承担起为您引路的责任。” 杜登：“有劳你了。” 卡门：“这边请。” 卡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然后调转了马头，发出了一声号令。 在卡门的命令之下，那排成一列的骑兵队伍这时候立即化为两支，自动分散到欢愉之园队伍的左右。像是护卫一般，他们这时候随着队伍的脚步慢慢地前进，在沉默中一路护送队伍走向钢铁军营。 卡门和他的几个亲卫队走在最前排。这时候他高昂着头颅，不急不缓地将整个队伍引向钢铁军营。 苍穹轻轻在心中吹了一声口哨。 苍穹：「这些魔鬼的纪律性实在是很让人觉得夸张。」 莉莉：「是吧，莉莉也这么觉得。」 苍穹：「这就是血战之中，尽管恶魔的一方往往占据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还是经常被魔鬼打败的理由吗？」 莉莉发出了不满的呼噜声：「您是在嘲讽我们吗？」 苍穹：「我哪里敢。」 莉莉：「不过确实呢，客观来说的话是这样的。魔鬼们往往能够在阿斯摩蒂尔斯的命令之下结成统一的阵线，但恶魔们则通常各自为战……毕竟深渊之中，那些恶魔领主天天自己就打成一团，没在血战战场上背刺就算好的了。」 苍穹：「确实。」 尽管魔鬼们也内斗，但至少魔鬼们的内斗是有秩序、有节制的内斗。相比之下，恶魔这边……从一个整体的角度，确实需要提升一下纪律性了。 苍穹：「但是这又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莉莉：「莫非主君你还想要统一无底深渊吗？」 苍穹：「谁不想扩张呢。但是即使我能做到那种事情，恐怕也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 莉莉：「如果无底深渊中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话，那一定只有混乱这件事情本身。」 苍穹：「这就是所谓的混沌吧。」 在心灵通讯之中，苍穹和莉莉一起发了一通无关紧要的感慨。 而与此同时，在卡门副官的带领之下，队伍已经穿过了钢铁军营的城门了。在那沉重的钢铁之墙后方，新的风景这时候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苍穹：“……” 苍穹走在队伍的侧后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个城镇不愧被加上了“钢铁军营”这个名号。此时此刻，环绕在队伍周围的建筑、每一个都是用钢铁所铸造而成的高楼大厦，在苍穹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现代感。 那些高塔和建筑统统突兀地指向灰暗的天空，遮蔽了阿弗纳斯之中本来就已经相当黯淡的光线。在城镇的道路之上几乎没有行人。偶然有几个路过的，也都是一副行色匆匆、正在执行任务的样子，根本见不到在其他地方的闲散的模样。 一些建筑当中很显然地还设有练兵的操场。苍穹经过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从那里面传来的接二连三的震喊声音，显然是里面的士兵们正在操练。看起来那样的生活就已经是钢铁军营的全部了。 杜登：“普莱欧斯阁下在城堡中等我们吗？” 卡门：“是的，您马上就会见到他了。” 苍穹顺着卡门率队前行的方向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依靠山丘而建立的钢铁的城堡。那城堡沉默地矗立在众多的建筑的拱卫之下，有着锋锐而又诡异的造型，以及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苍穹可以看到在城堡周围层层设立的内墙和角堡，还有在那上面设立的各种残忍的武器——包括魔法驱动的炮台，像是断头台一般设立的铡刀，全身上下带着尖刺的滚轮形态的武器…… 难以想象，如果有军队想要正面攻击这座城镇的话，会是怎样一番可怖的炼狱景象。还好现在并不是要率队攻击这个城市，苍穹在心里想着。 在城堡的周围也有被人力挖掘出来的沟渠，那里面的河水有着血一样鲜艳的红色。卡门在城堡的内墙之下发送了一个讯号，接着，宽大的钢铁吊桥被放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众人面前的地上。 卡门：“请吧。” 杜登：“嗯。” 由杜登和卡门的亲卫部队先从这个吊桥上经过，然后再是其他人。 苍穹皱起了眉头。 苍穹：「等下如果我们进去这个城堡以后，等吊桥一收……这个地方就变成了一个铁笼子了。」 莉莉：「确实。而且看这里的戒备这么森严，连弩炮和魔法炮都有好几尊……进去以后恐怕就是真的插翅难飞咯。」 ……苍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第367章 钢铁军营 渐渐地，从欢愉之园来的队伍，每一个人都在护送之下通过了吊桥。 在这钢铁的城堡之中，他们继续前进着。但是苍穹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似乎队伍前往的方向并不是主堡的方向。 杜登看起来也发现了这一点：“我们正在往哪里走呢？” 卡门：“……” 卡门用沉默回答了杜登的提问。眼前折过一个转角以后……杜登赫然发现卡门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广场之上。 在那里，有一个意想不到的魔鬼正在等待着他们。 那人穿着一件华丽的大衣，双手拄着一根拐杖，从后方看过去似乎有点驼背。等众人到来的时候，那人便慢慢地转过头来……于是苍穹看见了他青蛙一样丑陋的脸庞。 苍穹立马就回忆起了他是谁。 魔鬼：“欢迎。” 是安祖魔斯卡摩特朗。 杜登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斯卡摩特朗：“因为当普莱欧斯将军刚刚收到你的信笺以后，他就第一时间和我说了——哈哈，你可别见外，只是纯粹是我想要看看你，在欢愉之园中得胜的幸运小子。” 斯卡摩特朗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杜登为了配合他的脚步，这时候也不得不下马。 杜登：“瞧你说的，我本来正打算拜访完普莱欧斯将军就来拜访您呢。” 斯卡摩特朗：“你有这份心就挺好的，只是不知道是来拜访我呐、还是来打算对我如法炮制一遍在欢愉之园做的事情呐？” 杜登的笑容一滞。 杜登：“哪里的话，我可没有对奥莉安德娜女爵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呐。参谋你这么一说，还怪吓人的，哈哈……” 斯卡摩特朗并没有马上就回应，依然只是看着他。 杜登：“……所以，还是说你其实是打算兴师问罪？” 杜登从他脸上的表情读出了不对劲，这时候也谨慎了起来。 斯卡摩特朗：“兴师问罪也不至于。只是我的话，还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杜登：“什么传闻呢？” 斯卡摩特朗：“比如说——在欢愉之园当中真正的统治者并非是杜登·瓦尔德克，而是一个来自物质位面的人类，而且最不能接受的是在他的身上还有一半的恶魔灵魂……像是这样的传闻。” 苍穹在旁边悄悄地握紧了手心。 杜登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杜登：“是谁竟然敢在您老人家面前造谣？我之后必要逮到他！” 斯卡摩特朗：“是不是造谣，我们等下试一下就马上知道了。” 杜登：“试什么？” 斯卡摩特朗：“这就是我被普莱欧斯将军请过来的主要目的了。让普莱欧斯将军和你解释吧。” 斯卡摩特朗转头看向一边。 从主堡之中，恰巧这时候也有个魔鬼从门内缓慢地走出来了。这个魔鬼有着赤红色的皮肤，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睛。他的全身上下都披挂着铠甲，那铠甲上最低限度地挂着勋章和花饰，苍穹并不认识那些勋章、但一眼就知道那些荣誉，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取得的。 杜登：“将军！” 那个被唤做“将军”的人，显而易见就是普莱欧斯了。 普莱欧斯：“杜登，许久未见。” 杜登：“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 普莱欧斯：“请原谅我或许有些多余的警惕心理，但是我绝对不能容忍有恶魔竟然可以潜伏进入我的城堡。所以我把作为施法专家的斯卡摩特朗参谋请过来，让他施法来辨识在你的队伍里面是否真的有恶魔存在。” 普莱欧斯一边说着，斯卡摩特朗一边轻轻地举起手中的权杖，在上面施加了一个法术：“其实辨识的方法也很简单，等下我拿这柄权杖一个个在你带来的人身上点过去。如果是恶魔以外的存在，无论是魔鬼也好、类人生物也好、其他的种族也好，权杖都不会有反应；但如果这柄权杖检测出了哪怕一丝恶魔存在的气味，它就会大声尖叫……由此我们就能知道是谁混了进来。” 杜登：“你们这是在怀疑我吗？” 普莱欧斯：“不，我们这是因为相信你。正是因为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和恶魔联手这种没有底线的事情，所以我们才想要帮助你证明清白。” 斯卡摩特朗拍了拍杜登的肩膀。 杜登暗暗咬了咬牙齿。关键是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并没有合适的理由去阻止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做这件事情。 斯卡摩特朗：“做好准备就马上开始吧。应该会很快的——你们这边也不想一直就这样在门外站着浪费时间，是吧？” 杜登没有办法了。“那就请便吧。” 斯卡摩特朗点点头，然后率先把权杖的顶端、轻轻地点在了杜登的胸口之上。 杜登忍不住地冷笑：“连我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吗？” 斯卡摩特朗：“毕竟那个恶魔也有可能是伪装成了杜登阁下你的模样，所以我们的立场也不能掉以轻心呢。不过那样的可能性在刚才已经被排除了。” 权杖并没有发出任何尖叫的迹象。斯卡摩特朗向着杜登笑了笑，然后朝向他的随从走过去了。 不远处的苍穹眼睁睁地见到斯卡摩特朗拿着手里的权杖一步一步从欢愉之园的欲魔和魔裔身上擦过去。那效率确实如他所说一般很快…… 莉莉：「怎么办，主君？马上就好像要到您了。」 苍穹的额角也落下了冷汗。 那些之前护卫他们来这里的钢铁骑士，这时候都围绕在他们身边，用冷淡的目光监督着他们接受检查。在这个众目睽睽的场景之下，自己显而易见地没法耍什么隐形或者逃跑的小花招…… 苍穹：“我不知道，随机应变吧。” 斯卡摩特朗看起来很快就要走向苍穹的这里。 苍穹快速地确认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回避侦测的法术，然后在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给自己施加上去。但是，像是“回避侦测”这样的法术，到底会不会对斯卡摩特朗手里的权杖产生效果呢？对于这一点苍穹完全不知道…… 第368章 转折 很快。有着青蛙一样扭曲脸庞的安祖魔斯卡摩特朗，就已经走到了苍穹的面前，露出了他那让人恶心的笑容。 苍穹：“……” 苍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正在扮演的提夫林卫士的身份，这时候站直了身体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用正眼去看斯卡摩特朗。 斯卡摩特朗：“很快。” 斯卡摩特朗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权杖向苍穹伸过来。 苍穹没有说话，只是暗暗在背后捏了一个咒语的姿势。 如果那个权杖因为任何原因开始尖叫——下一刻，法术就会从苍穹的身体中施放出来。在那个时候就等于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终于，那把权杖和苍穹的胸口接触到了一起。 苍穹感觉到有一道黏腻的能量从权杖之中延伸出来……那股能量上下搜索着，似乎要洞彻苍穹灵魂的本质。 但与之对应的，回避侦测法术此刻应该也在竭力阻止着这一点…… 一秒，两秒。 斯卡摩特朗手中的权杖始终没有尖叫。 最终，安祖魔把权杖从手里收回了。他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他继续怀疑下去，因此他只能继续走向下一个人。 快走吧。苍穹在心里想着。 在那之前，斯卡摩特朗突然像是感应到了苍穹的想法一般停住了脚步。 安祖魔：“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身上挂着这么多防护系法术？” 什么？苍穹愣了一下。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我的战斗方法是剑与魔法并用，防护系法术是支撑我战斗的很大一个部分。“ 但苍穹知道斯卡摩特朗想说什么。 因为回避侦测也是一个防护系的魔法！ 斯卡摩特朗：“……虽然我的权杖没有探测到恶魔的气味，但是我的魔力视觉却告诉我你的防御太过于森严了。这好像有一点点反常。” 苍穹：“……” 斯卡摩特朗：“能不能请你把身上的防护系法术都解除掉，然后让我们再来一遍？你看，毕竟你是站在这里，显而易见也没有敌人在这个时候想要攻击我们，那么多防护系法术也是不必要的……对吧？” 苍穹咬了咬牙齿。 这个老狐狸！就算他没有找到苍穹的破绽，这时候也被他嗅到气味了吗！ 苍穹：“好吧。” 消解掉法术……实际上就是让自己的魔法无害化发散，对于苍穹来说这就和赤身裸体走在街上没有区别。 苍穹这时候慢慢地抬起了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手势…… 苍穹：“dispel magic（解除魔法）！” 这个瞬间，在苍穹念出咒语的同时——他却没有把咒语指向自己，而是竟然把解除魔法的魔力向斯卡摩特朗打过去了！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发生的变故。 除了斯卡摩特朗。只见他像是早有防备一般、从半空中做出了一个反制的手势。那立即就把苍穹的接触魔法给打消了。 但就在这同一个瞬间，苍穹从次元袋中已经拔出了武器。 ——一把全身上下就像是由寒冰塑成般的长剑。那正是精灵一族的古遗物之一，凝霜剑！ 苍穹：“受死吧！” 在这个瞬间，苍穹已经完全放弃了提夫林的伪装。他手中的冰剑连续地长驱直入，眼看就要刺进斯卡摩特朗的胸膛！ 斯卡摩特朗：“哼。”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斯卡摩特朗也做出了应对。他把手中的权杖一拐，几乎像是没有做出任何的施法动作——但苍穹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引导着苍穹把手中的剑斩向一旁的其他人。 虽然这时候苍穹胸口的胸针发挥了心灵防御的作用，但是一来一去之下，苍穹的攻击也显然落空了。 趁着这个机会，斯卡摩特朗一下就从原地传送离开，和苍穹之间拉开了数十尺的优势距离。 眼见到这一幕的士兵们纷纷哗然。围绕在周围的魇骑魔们这时候纷纷从马鞍或者腰间拔出武器。 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苍穹动作的杜登，这时候也心领神会一般发出了命令：“攻击！趁这个时候向普莱欧斯的队伍攻击！” 来自欢愉之园的魔鬼们，这时候当然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们已经无数次在欢愉之园中见到过苍穹对杜登发号施令，因此他们都知道杜登此行的目的、以及应该向谁忠诚。这个时候他们也都纷纷拔出了早已经藏匿好的武器，有一些甚至明显还比魇骑魔们要更快一筹。 于是在这个瞬间，来自欢愉之园的魔鬼，和在这个钢铁要塞之中的魔鬼，双方之间很快就厮杀成了一团…… 普莱欧斯：“掩藏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了吗！” 普莱欧斯在这个瞬间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布满了骸骨装饰的可怖符文巨剑，他怒喝一声，提起巨剑就向身边的杜登劈斩过去。 杜登：“greater invisibility（高等隐形术）。” 就在那把巨剑还未能够斩中之前，杜登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高等隐形术的魔力彻底地抹消了杜登的躯体，让他得以在普莱欧斯无法看见的情况下从容地躲过攻击。 普莱欧斯：“啧！小花招！” 普莱欧斯愤怒地向杜登消失的方向追击——当然没有能够取得任何成效，只是广场上的地面被巨剑连续地击中，激扬起一阵沙尘而已。 在等级较高的情况之下，施法者对于战士的压制是非常无情的：通过使用各种各样的法术，空有一身武力的战士往往甚至连摸都不能够摸到施法者一下。在单纯一对一的较量下战士会居于绝对的下风。 杜登：“eldritch st（魔能爆）！” 借助隐形的庇护，杜登接连不断地向普莱欧斯射去魔能射线的攻击。普莱欧斯甚至一时都不能发现魔能爆来自于哪里。虽然由于普莱欧斯作为高等的魔鬼、也有魔法抗性的加护，让魔能爆对他不能够产生理想的杀伤力，但是这也像是蚊子叮咬一般让普莱欧斯烦不胜烦。 就在普莱欧斯怒火中烧的时候，传送到他身边的斯卡摩特朗露出了卑鄙的笑容。 斯卡摩特朗：“没关系……就用这个法术来擦亮你的眼睛吧。” 第369章 解除 伴随着一道光芒在地狱骑士的双眼中亮起，立刻……杜登直觉能够感觉到对方已经能顺利捕捉到自己的位置了。 斯卡摩特朗：“呵呵……这一招‘真知术’可以让你看穿周围区域内的所有幻术和变形，这下子那小子无论施什么法术也逃不过你的追捕了。” 普莱欧斯：“合理。” 重新能够掌握周围信息的普莱欧斯这时候嘴角露出了狞笑，抬步向杜登的方位追击过去。 杜登：“苍穹！快来这边支援我！” 杜登心里明白，以自己的本领、是绝对不可能在同时面对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的同时全身而退的。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法师，要怎么面对敌方法师和战士的联手呢？ 但是另一边，苍穹却没有能够及时支援。他被从侧近绕过来的魇骑魔给拖住了。 那些魇骑魔们如今结成了半圆弧形的队列，以5个一组的队列正在向苍穹发起波状的攻击。他们手中握着的骑枪像是要超越空间一般刺向苍穹的胸膛，而为了面对他们、苍穹只能选择躲闪。 但是魇骑魔们的纪律性不止如此。在第一波骑士的冲锋过后，就马上会有第二波骑士顶上，接替了队友的位置继续向苍穹冲锋。那攻击一波连着一波，让苍穹只能一次一次地回避，被迫退到了和杜登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虽然苍穹也可以选择施法挡下魇骑魔的进攻，但那毕竟需要法术位，而在这种大规模的交锋里面、显然每一个法术位的使用都至关重要。原本苍穹打算多观察魇骑魔的几波攻势、然后用比较节省法术位的方式来解决掉他们，但是如今杜登的催促让苍穹也只能选择速战速决这一条路径了。 苍穹：“烦死了……飞扬而起吧，剑啊！无垠冰雪之境！” 被迫使用绝技的苍穹把剑刃指向天空。刹那之间，随着北风的呼号，一阵猛烈的冰雪骤然以凝霜剑作为中心向四周飞扬散开！ 在这阿弗纳斯的灼热、干燥的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彻骨的冷意。 空气中仅有的水分、战斗中飞洒的鲜血、所有一切能够凝结的液体这时候在苍穹侧近百尺的范围之内都开始纷纷化为利刃。苍穹只是一甩剑，下一瞬间，那冰刃的风暴以苍穹作为中心、开始猛烈地回转起来！ 那彻骨的寒冷显然也麻痹了周围魇骑魔的动作和意识。他们所骑乘的梦魇马，蹄子和鬃毛上的火焰这时候在风雪之中显而易见地黯淡下去，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这让魇骑魔的冲锋速度开始出现了参差不一的放缓，同时让他们的包围显露出了空袭。 苍穹：“haste（加速术）——！” 作为苍穹掌握最为纯熟的法术之一，苍穹在穿过魇骑魔阵型缺口的同时也给自己加上了加速术的庇护。他明白自己每一次使用加速术都会是一场赌博——如果在加速术的持续时间之内、没有得到战果，那么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副作用会让他露出巨大的破绽，在快节奏的战斗中这是很容易致命的。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苍穹：“——！” 昂扬的剑歌之声响起的同时，如同鬼魅一般穿过战场的苍穹瞬息出现在普莱欧斯的前面，而后者在这个时候已经恰巧赶到了杜登的身边、准备对他施加以制裁。苍穹手中的凝霜剑轻巧地一击、擦过了普莱欧斯的剑脊。那看上去像是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分量的一击，但却成功地让普莱欧斯的攻击打偏了。 普莱欧斯：“你要来做我的对手吗？” 普莱欧斯的脸上露出了狞笑，显然对苍穹产生了兴趣。 苍穹并不回话。这时候凭借着加速术和剑歌法术的效应，苍穹只一瞬间就闪到了普莱欧斯的身后，对他予以下一次打击。 对于如此迅捷的步伐，普莱欧斯根本无法阻止。 立即，背对着苍穹的普莱欧斯空门大开，眼看着就要被苍穹落下一击—— 普莱欧斯：“护盾术！” 伴随着炼狱语的咒文落下来，一层护盾这时候出现在普莱欧斯的身后，挡住了苍穹的进攻。 苍穹：“……！” 苍穹的剑击落在力场护盾之上，却无法将其成功地击破。那剑与护盾的交锋产生的反震，让他的身体出现了微妙的硬直，而抓住这个硬直的时机，普莱欧斯反身，大剑迅猛地从头顶向苍穹落下去—— 两道飞来的冰刃打消了普莱欧斯的劲力。苍穹及时地呼唤来冰雪之境中的冰刃，将普莱欧斯的攻击挡住了。 借着那一刹那的时间，苍穹从原地退开出三尺，等待普莱欧斯的护盾术结束。如他所料想一般，5秒的时间过去、那护盾就自己消失了。 苍穹：“你会施法？” 普莱欧斯：“作为一名地狱骑士，会施法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只不过是不会真知术这么高级的法术罢了。” 苍穹确实听说过普莱欧斯是一名前圣武士。一些圣武士能够呼唤来神力、帮助自己战斗，但是……如果苍穹的印象没错的话，圣武士应该是不会护盾术这种法术的。 苍穹：“你掌握的可不像是骑士应该会的法术。” 普莱欧斯：“那你觉得，骑士应该会什么法术？” 普莱欧斯一边狞笑着，一边向苍穹伸出手。苍穹暗道不好；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退开，忽然一道魔力就从普莱欧斯的手心被释放出来！ 苍穹骤然明白：那是名为解除魔法的法术！ 然而，这个时候，这名骑士既没有使用解除魔法的言语成分、也没有满足姿势成分，就好像是随手一挥一样就把它向苍穹打过来了！ 猝不及防之下，苍穹被解除魔法打了个正中。他立即就感觉到了加速术的魔力正在自己的身上快速地流失，那种熟悉的疲敝感快速地侵袭了苍穹的神经…… 加速术被解除的时候，会让人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如今的苍穹正在体验着这一点。 这不可能！ 苍穹想要呐喊。然而比他的想法更快地，那普莱欧斯这时候提起骸骨巨剑、已经向苍穹猛扑而来…… 第370章 高下 处于身体动作的极度迟缓之下，这时候苍穹只能眼睁睁看着普莱欧斯的巨剑逼近自己的前额。 就在剑刃将要把苍穹一分为二的这个瞬间，从苍穹的身上爆发出了一股能量。这个时候的苍穹也没有使用任何姿势或者声音施法，就爆发出了一层有弹性的力场法球包裹住自己，阻挡了普莱欧斯的进攻。 那是苍穹所掌握的法术……意外术的作用。 这个法术有着强大而且宽泛的功效。在施法时，施法者可以提前设定一个意外术的触发时机，并将它和另一个法术绑定施展。在满足触发时机的时候，那个被绑定的法术就会自己响应。 就好像是满足了if前提的程序，会自己立即开始运行一样。 苍穹绑定的法术是“弹力法球”。在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弹力法球会自动被触发——但因为这是一个需要长时间施法的法术，所以这同时也意味着苍穹在这个时候，能够使用的底牌少了一张。 普莱欧斯当然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在巨剑击中力场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并没有挫败感。 普莱欧斯：“是我先得分了。” 苍穹：“……” 处于弹力法球的庇护之下，苍穹稍微缓了一口气。等到加速术的反作用结束，他才开口说话。 苍穹：“你刚才使用的却不是意外术。” 苍穹当然知道意外术的法术规则：这个触发法术因为是绑定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必须是以自己作为施法目标的法术。而刚才普莱欧斯甩出来的解除魔法，显然是以苍穹作为目标的。 苍穹：“那是什么？” 普莱欧斯：“告诉你也无妨……是超魔法的技巧，法术瞬发。” 苍穹：“……！” 法术瞬发！ 苍穹知道这个名词。所谓的法术瞬发，就是极大化缩短施法所需要的流程，让法术能够在瞬间就被使用。 这被认为是只有天生就掌握魔法能力的人才能使用的技巧。在忒弥亚星球的时候，苍穹也曾经见过黛西使用过超魔的技巧——这当然也是因为在黛西的身上有着巨龙的血脉，所以她可以自如地调整她的法术，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普莱欧斯：“在成为一名骑士之前，我被很多人认为具有成为术士的天赋，因为我出生于一个阿斯莫的家庭之中，我的身上也彰显出了来自天界的祝福。” 苍穹：“你曾经是一名阿斯莫？” 所谓的“阿斯莫”，就是具有天界血脉的类人生物的总称。 这种特征只有很少人才有资格获得。那同时也意味着普莱欧斯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被看作为是一个有着光辉未来的天界后裔。甚至会有天使向导专门作为普莱欧斯的导师，来指引他走上正确的道路。 苍穹隔着透明的力场屏障打量普莱欧斯。这个有着沧桑的红色皮肤的恶魔，现在脸上一点也看不见当年那种天界后裔的辉煌了。 苍穹：“那你为什么……” 苍穹止住了发问。 他早就知道普莱欧斯是堕落成魔鬼的圣武士。现在再问他曾经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 普莱欧斯：“我很想和你分享这个故事，不过我们身处于战场之中，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合适的场合。” 苍穹：“诚然。” 苍穹把力场的屏障解消了。他没有再使用加速术，而是仅仅凭着不会被解除魔法影响的剑歌的加持、以及凝霜剑所塑造的冰雪领域继续面对普莱欧斯。 苍穹：“再来吧！” 苍穹明白，普莱欧斯的构筑，如果放到trpg里面，将是会被称作为“术啪”的最强构筑。 在dnd5e之中，圣武士本身就有着非凡的个人实力。他们能够穿着最好的铠甲和武器，他们能够使用名为“至圣斩”的技巧——一种将法术位转化为杀伤力的本领。他们还天生就具备神恩的庇护，可以让他们本身更难受到法术、其他各种异常状态的影响。 而名为“术啪”的构筑更是在这基础上更进一步的优化。在6级圣武士的基础之上、再投入术士的等级，用术士宽裕的法术位来补足圣武士法术位匮乏的弱点，然后还有诸如迷踪步、吸收元素、护盾术这样的法术来加强圣武士的综合战斗能力。 最为可观的是，通过超魔的技巧，圣武士甚至可以在用刀剑战斗的同时、以极大的动作效率来施展其他法术。 就单纯规则的层面而言，苍穹明白眼前的普莱欧斯是极为难缠的对手。不过——虽然如此，但毕竟这是真实存在的九狱，和纸面上回合制的规则还是有着很大的出入。 苍穹也并非没有赢的机会。 如今，苍穹提着剑，他与普莱欧斯相互面对着，正谨慎地绕步。那些普莱欧斯手下的魇骑魔这时候都没有向苍穹发起攻击、打扰这一场战争，而只是和欢愉之园的欲魔和魔裔相互厮杀。这是因为普莱欧斯虽然已经是堕落的圣武士，却也极为重视荣誉，没有他的指示，任何人敢插手这场决斗。 苍穹慢慢抬起了剑。 苍穹：“阁下对自己的剑术可有自信？” 普莱欧斯：“哦……你是说，不用法术的帮助，你是想用剑招来和我决出胜负吗？” 苍穹：“正是如此。” 普莱欧斯：“这样的话，恐怕对你不公平。” 毕竟普莱欧斯也能够判断出来。对于苍穹而言，他的主要身份是一名法师。而相比之下，普莱欧斯自己却只能算是一个半吊子的施法者。如果放弃法术的话，明显是对普莱欧斯比较有利。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普莱欧斯长年累月的锻炼，也让他能够身披重甲、手持巨剑而战斗。苍穹的装备就没有那么精良——他的“法师护甲”在刚才已经被普莱欧斯的解除魔法一并打消，现在他身上的防御只有那层薄薄的布料。 更别提，魔鬼和凡人之间那让人绝望的身体素质的差异。 普莱欧斯能够接住苍穹的十几次攻击，他知道自己即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反抗、苍穹也不能迅速地将他杀死。而苍穹则不然：那副脆弱的身板，普莱欧斯只要一剑就能让他踏上绝路。 但是苍穹对于自己的这个提案，看上去却有着充足的自信。 苍穹：“没有什么不公平，因为你肯定胜不过我。” 第371章 穿透 普莱欧斯：“好！好胆量。” 普莱欧斯朗笑一声，然后忽然大步上前，提起巨剑当头向苍穹劈斩过来。“就让我来看看你的野心够不够得上你的胆量吧！” 苍穹笑了一笑。 一瞬间，苍穹的周身再度剑歌之声开始缭绕。只见苍穹轻巧地一个侧步，手中的凝霜长剑在巨剑上一转，就将其偏引向侧边。 苍穹：“——！” 趁着普莱欧斯不能收剑的这个时机，苍穹向普莱欧斯的面门、肩膀、腰腹上连续刺去了三次攻击。然而普莱欧斯这个时候甚至都不躲闪…… 普莱欧斯：“来！” 伴随着普莱欧斯的一声咆哮，一层全覆面式的铁甲、忽然从他的后脑勺向前延伸，很快就组合成了一顶带着尖角的战盔。 苍穹的三次反击，每一次都落在了普莱欧斯的盔甲之上。那钢铁铮鸣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刺得人耳膜边一直回荡。 按理来说苍穹手中的武器也并非是什么凡铁，然而此刻在铁甲之上竟然不能寸进！ 普莱欧斯提气纵声，在这个时间已经重新收回巨剑，摆出了架势。两方当即开始像是转圈一般厮杀。 普莱欧斯的骸骨巨剑，它的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虎虎生风，但苍穹也能每一次都用各种方法将巨剑偏斜开或者躲开。另一方面，苍穹虽然每次都能找到普莱欧斯的破绽向他反击，但他的剑刃却也总是被普莱欧斯的铁甲所格挡。 苍穹不禁皱起了眉头。 普莱欧斯的甲胄，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完全、彻底的防御作用。苍穹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发起进攻，看上去似乎都没有意义。 这样来看，凝霜剑所制造的冰雪领域甚至似乎失去了意义。毕竟就算让普莱欧斯再怎样缓速，苍穹的攻击也无法击穿他的防御。 苍穹也试过能不能用剑锋去攻击甲胄的接合处。然而苍穹的剑每次刚刚只是擦到那里，就立刻会从那里产生一股强劲的力量反震，把苍穹的攻击震开去。看来铠甲的设计者也早就有知道一般铠甲的弱点，并用魔法在那里进行了补强。 这样下去，又该要怎么样才能获得胜利呢？ 虽然普莱欧斯的攻击也一时不能把苍穹怎么样，但苍穹还是不禁感觉到了压力。须知苍穹无论是使用“无垠冰雪之境”，还是使用剑歌，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不可能一直都保持着这个状态持续下去。 如果在现在这样全开的状态之下都不能占据优势，那么可想而知等到这些能力的持续时间结束、苍穹会陷入怎样的下风！ 普莱欧斯：“你的攻击对我而言就像是在挠痒！” 普莱欧斯从全覆面式的战盔后面对苍穹发出了嘲笑。那嘲笑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隔了一层钢铁而变得瓮声瓮气，而是经过了魔法的强化和放大，在苍穹的耳边久久地环绕。 苍穹：“别太得意了！” 普莱欧斯又是一击强烈的下劈斩，苍穹立马小撤步，那骸骨装饰的巨剑深深地斩进了苍穹面前的土地上。苍穹趁此时机、脚尖忽然一点巨剑的剑脊，向着普莱欧斯一跃而起！ 苍穹：“去吧！剑刃丛生！” 伴随着苍穹的呼喝，普莱欧斯的脚下，冰刃忽然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一般爆发出来！ 那汇聚起来的冰雪这时候从一点开始突破，无数细小的冰刃如同喷泉一般从下至上冲刷着普莱欧斯的身体。蓝色的冰刃几乎只是一刻之间就将普莱欧斯的下半身淹没了。 然而那也不愧是普莱欧斯得以一直仰仗的甲胄：即使遭受到这样连续不断的攻击，他也看起来仍然只是略微地失去了平衡。他的口中甚至都没有因为这样的攻击发出一声惨呼！ 对普莱欧斯而言，那些冰刃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在洗澡而已。 但，那也并不是苍穹真正的目的。 在这个瞬间，苍穹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凝霜剑收起来了。在四周围的冰雪和寒意迅速退却的同时，半空中的苍穹扬起双手—— 他的左手，在这个时候忽然转化成了跳跃的黑色火焰。 蕾克：「啊啊啊啊啊！给我杀！」 幽影恶魔在苍穹的脑海中咆哮地愤怒着，大量的负面情感冲刷着苍穹的脑海。而这一刻苍穹不再抗拒那股意识——与之相对地，他全然地接受了那个意识的存在，并且全身心地与其融合在一起。 利用那股愤怒，苍穹感觉到从自己的心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了心的力量！ 苍穹：“呃啊啊啊啊啊啊——！！” 从苍穹左手的暗影烈火之中，一把3尺长的剑刃忽然地延伸出来。那完全是由幽影的能量所铸就的武器，锋芒上不见一星一点的现实的光泽。 在这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苍穹向因为冰刃冲击而站立不稳的普莱欧斯发起了攻击。 幽影的利刃一闪而逝—— 这一次，利刃没有被普莱欧斯的盔甲所挡下，而是径直地从他的盔甲正中穿透过去！ 普莱欧斯：“——呃！” 从这场决斗开始以来，普莱欧斯第一次地发出了痛呼的声音。 毕竟那是纯粹的精神能量，是从另一个次元发起的攻击——和实打实的剑刃可完全不同！ 一击得手的苍穹终于因为重力而落地。 然而他的攻击并没有因此而完结。 在这个落地的瞬间，苍穹的右手中又多了一把通体半透明的、水晶一般的武器。但苍穹拔出它并不时为了使用它进行攻击…… 苍穹：“来吧！把力量再借给我一次！” 水晶剑：「时间增幅——四倍速！」 刹那间，苍穹感觉周围的世界放缓了下来。 那一朵从地面上绽放的硕大冰花，这时候还未能够完全地逝去。它的花瓣所构成的冰刃打在普莱欧斯的甲胄之上，碎裂而成的冰渣在半空中缓缓地消逝——而那完整的过程，苍穹此时此刻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因为苍穹的时间被放慢了。 而在这个几乎如同静止一般运行的世界之中，唯一能够正常速度行动的、只有苍穹自己。 苍穹：“死吧——！” 抓紧那短暂的可以支配时间的顺序，苍穹向木偶一样呆立的普莱欧斯举起了手中的幽暗利刃。 第372章 回溯 围观者们并不能看清楚完全的过程。 他们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在他们的视角之中，苍穹只是借力跳了起来——随后忽然地，无数道暗影的剑痕就随着冰晶能量一同把普莱欧斯淹没了。 苍穹的剑术本来就是以轻灵和迅速见长。在这个瞬间，他更是抓住短短的几秒机会一连向普莱欧斯打出了三十二次攻击。那样猛烈的攻势之下，无论是怎样心智坚定的生物，他所要遭受的痛苦都是无法想象的。 硬要打比方的话，大概就类似于一直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看自己被一刀一刀凌迟至死三十二多次吧。 这是完完全全的心灵上的伤害，普莱欧斯的甲胄在这时候甚至都不能发挥任何的保护作用。在这次攻击之中苍穹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愤怒和恶意——他不认为普莱欧斯有任何机会从这样的攻击之中可以幸存下来。 苍穹：“……” 四倍速放慢的时间悄然流逝。从普莱欧斯身上爆发出来的剑痕和冰晶，这一刻也终于慢慢地消散了。 苍穹没有放松警惕。 但是他很快就看见了。如同他所料想的一样……魇骑魔普莱欧斯的身体半跪在地面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试图用骸骨巨剑支撑自己站立着。 但是即使是那样的意志力，也无法经受住苍穹借用幽影能量所创造出的三十二次死亡。那是客观层面上的、对于心灵造成的伤害，并不是用意志力这样的东西就可以克服的。 苍穹松了一口气。 在这场决斗之中，胜利的人是他…… 周围，见到这场决斗结果的魇骑魔们，有一些意志薄弱的已经开始扔下了武器。他们的领袖既然已经战死，那么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了。 苍穹想要振臂高呼。他想要向更多人宣告他的胜利。 但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风景开始变幻了。 苍穹：“…………什么？” 已经逝去的光，这时候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所捕捉回来。 那些被魇骑魔们扔掉的武器，这时候重新地倒回到他们的手中。 那些理论上应该已经消散的暗影剑痕和冰晶花朵，这时候重新汇聚到了普莱欧斯的身边。 苍穹在这个时候完全无法理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连他自己的位置都受到了牵连：他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重新拉回到普莱欧斯的身前，他所砍下的那三十二剑，每一剑都被撤回。每一剑都从时间的长河之中被抹去了存在。 ——是时间倒流！ 最终，世界的时间被倒退回苍穹刚刚跳跃上半空中，从手里延伸出暗影利刃的那个瞬间。 苍穹：“！！” 苍穹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不安的预兆吞没了他。 但是普莱欧斯就在自己的幽影剑的剑尖之下——他依然处于立马会被暗影剑刃贯穿的状态，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苍穹：“……就算再来一次……！” 没有时间犹豫了。在这个瞬间需要的是果决。 苍穹刺下手中的幽影利刃，同时再一次地让水晶剑启动了时间增幅。 于是历史又一遍地重演。冰刃的花朵再一次地冲刷，三十二道幽影的剑痕再一次地吞没了普莱欧斯的身体。 苍穹：“……” 苍穹皱着眉头，再一次地退回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看暗影和冰霜再一次地消散。 即使是重来一次，又能够怎样呢？那个机会，那个场景……普莱欧斯绝对没有任何能够和苍穹的攻击抗衡的办法。 做那种事情的唯一意义，无非是让普莱欧斯再感受一遍临死的痛苦。 但是苍穹并没有那么确信了。 回溯时间……那应该是非常高级、非常独特的能力。不论是谁使用了这种力量，他都不相信仅仅只是为了让历史再来一次。 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般，世界线发生了改变。 最先从那团暗影之中露出来的人影是……安祖魔斯卡摩特朗。 安祖魔：“嘿嘿嘿。” 他此刻就站在普莱欧斯的身边，一只手放在普莱欧斯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沙漏，正在向苍穹露出丑陋的笑容。 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苍穹根本没想到。 接着，普莱欧斯的身影也完全地呈现出来……那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原本他应该是半跪在地上的。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完全地站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来有承受过那种失败一次的屈辱。他的盔甲依然亮丽如先，这时候他缓慢地重新握住剑柄……向苍穹摆出了架势。 苍穹的喉咙里发出了干燥的声音。 普莱欧斯：“……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你的剑术确实是在我之上。在一对一的情况之下，你可以做到杀死我一次。作为人类，这一点值得嘉奖。” 普莱欧斯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苍穹：“那你……又是为什么……” 看来，记忆和现实不协调的，并不是只有苍穹一个人。 斯卡摩特朗：“呵呵呵，这就要让我来解释了。” 安祖魔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沙漏。仔细观察，那个沙漏里面、上半部分的砂子都已经降到了底下。 斯卡摩特朗：“在普莱欧斯被你杀死的那个瞬间，我使用了九环法术……回溯时间。借助这个法术，我短暂地把时钟拨回到了你杀死普莱欧斯之前的那个时刻……所以，你们才会把之前的经验重新体验一次。” 苍穹：“……！” 苍穹完全没有听说过那种九环法术。 但是他知道，九环当中有一个法术叫做时间静止。如果能做到暂停时间的话，那么想要回溯……应该也是九环法术能够允许的范畴之内。 斯卡摩特朗：“哎呀呀，竟然能够逼我不得不使用九环法术来和你对抗……必须要承认，苍穹·舒尔茨，你的实力比我所预想的要更强。” 苍穹要的并不是这种可有可无的赞誉。 苍穹：“即使回溯了时间……让普莱欧斯重新承受一次那样的攻击，他也不可能幸存下来。这一点又是怎么做到的？” 第373章 连锁 斯卡摩特朗：“这就要说到另一个法术了。你知道‘心灵屏障’吧。” 苍穹：“……” 苍穹当然是知道的。 心灵屏障——这是非常经典的8环法术。在对一个目标施展过这个法术之后，他可以在接下来24小时之内完全免疫心灵伤害、魅惑和恐慌状态、以及一切影响心灵的能力。 那也就是说，在使用心灵屏障之后，完全抵挡住苍穹影刃的攻击、这一点是有可能的。 毕竟苍穹的影刃正是因为属于精神攻击，才可以绕过普莱欧斯的防护！ 斯卡摩特朗：“在时间回溯的那一刻，我来到普莱欧斯将军的身边，为他施加了‘心灵屏障’的保护……因此，在这种状态之下，你的所有精神攻击都会被普莱欧斯将军所免疫。” 苍穹：“……” 苍穹无话可讲。 这就是9环施法者、对于更低级别存在的压制力吗……！ 斯卡摩特朗：“好了——游戏的时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苍穹·舒尔茨啊，虽然你的神勇发挥让你获得了普莱欧斯将军的认可，但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还是不能让你这样轻易地获取啊，嘿嘿……” 苍穹左手解散了幽影刃，而单单只是把右手的水晶剑提起来，侧放在身边，剑尖斜斜指向两个敌人：“你们还没赢过我呢。” 斯卡摩特朗：“确实，但是你的手下，现在都已经支撑不住哩。” 苍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战场。 诚如斯卡摩特朗所说，苍穹从欢愉之园中带来的、欲魔和魔裔的护卫队，本来就仅仅不是多数人，在人数上具有劣势的同时、在个体实力方面也和普莱欧斯麾下的魇骑魔有所差距。 更别说，现在普莱欧斯这边可以算是主场作战。 现在，场面上，那些成群结队的魇骑魔已经完全地占据了战场的优势。而苍穹的部下只能采取守势苟延残喘，等待敌人露出破绽的机会。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想要逆转胜局的唯一方法……刚才时间倒流之前的现实已经告诉过苍穹答案了，但可惜那个场景已经是一去不返的幻象。 但是即使如此，苍穹也没有放弃可能性。 苍穹：“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们要是连把我拿下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个土地上维持你们的统治呢？” 斯卡摩特朗摇了摇头：“好。你既然这么急着去送死，那我也可以成全你。” 话毕，斯卡摩特朗看向普莱欧斯。 普莱欧斯沉默地双手握住剑。那把装饰着骸骨的剑刃之上，现在渐渐开始发散出若隐若现的幽暗光芒。 普莱欧斯：“虽然你赢了一次，但很遗憾——这一次我要把胜负的关系颠倒过来了。” 苍穹：“我正想要领教。” 水晶剑：「喂，小子！可不能莽撞。那把剑……！」 苍穹：「那剑怎么了？」 水晶剑：「那把剑似乎有着与堕影冥界非凡的联系……它是从那里流落出来的！」 苍穹心神一紧。 堕影冥界——这个地方是所有亡灵生物的家园，是妖精沃野的反面，是所有一切寒冷和黑暗的源头。与堕影冥界的联系说明这把剑一定能掌握超脱生死的力量……而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显然普莱欧斯还没发挥它的全部实力！ 苍穹：“那把剑……！” 斯卡摩特朗：“你注意到了吗？嘿嘿。可惜已经太晚咯。” 普莱欧斯：“去冥府之中忏悔吧。” 普莱欧斯怒喝一声，然后把巨剑抬了起来。他大步迈向前，想要向苍穹站立的地方发起冲锋。 苍穹：“……！” 对于苍穹而言，那实在是过于简单和质朴的冲锋攻击，因此他侧身向一旁，直觉地想要躲过这一次剑斩—— 苍穹成功了，理所当然。 以他现在的本领，想要躲过这样的攻击不会比喝水更难。 但是苍穹又没有成功。 在这个瞬间，普莱欧斯落下的巨剑，在空气之中被割开了一道空间的裂隙。 从那空间裂隙之中传来了负面的黑色能量。苍穹虽然能够躲过剑斩，这一刻却完全没有办法躲过那个能量的锁定！ 苍穹：“……什么……！” 在这道空间裂隙之中，无穷无尽的牵引力拉扯着苍穹的身体。苍穹几乎感觉自己就将要被吸引过去。 苍穹终于理解了：这一刻普莱欧斯的目的根本不是击中苍穹，而是用这道空间的裂隙把他从原地送走——送往那个没有温度的堕影冥界！ 苍穹：“……不，不可能……！” 在这个瞬息，现场的几个人因为普莱欧斯的动作而做出了连环的反应。 首先是苍穹。他直觉地念诵出了“迷踪步”的咒语，想要借助这个法术的力量逃离空间裂隙的拉扯。 但是普莱欧斯早就已经为此做出了应对。他左手松开了剑柄，摆出了反制魔法的姿势，想要打消苍穹的法术。 这并不意外——普莱欧斯刚刚还表演过护盾术，会使用奥术魔法来打消苍穹的法术这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在远处率领一众魔鬼苦战的杜登也发现了这里的状况，他也使用了反制法术，想要打消普莱欧斯的反制。 一瞬间场上的魔力流呈现了短暂的均衡态势。 但是在这一刻，打破平衡的人……又是斯卡摩特朗。 斯卡摩特朗：“再见。” 只见他念动了炼狱语的咒文，一道魔法瞬间打向杜登所在的方向——杜登这一刻连说话都没来得及，就被解除魔法还原成了雪水，当即融化于无形。 苍穹心神一凛。 那是……解除魔法！ 但是那锁链关键性的一环在这时候被拆除，也就意味着雪崩…… 苍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苍穹：「剑啊！」 时间增幅的魔力二度在他的身上启动。由于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了这个把戏，苍穹这一瞬间全身上下皮肤上都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那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加速的负荷而产生的破裂。所有毛细血管都在请求苍穹停止，阻止着苍穹继续这样行动下去。 但苍穹不依不饶。在这紊乱的魔力漩涡之中，他也使用了反制魔法、想要和普莱欧斯的反制魔法相互抵消……！ 第374章 异界 但是，斯卡摩特朗最后的动作、还是告诉了苍穹什么叫做绝望。 他也做出了反制魔法的姿势。 下一刻，所有的魔力流相互地碰撞。那些流过多元宇宙的魔网这时间把创造万物的力量汇聚于此处，那些无形的碰撞甚至在这一毛不拔的荒地上摩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然而斯卡摩特朗强大的魔力最终压倒了苍穹。 毕竟斯卡摩特朗身为一名“炽”位传奇法师，他的法力，是苍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相互抗衡的。 在两者法力的共同压制之下，苍穹没有办法再使用“迷踪步”从此地脱身。 苍穹仍然在挣扎。他想要使用身体的力量来对抗来自堕影冥界的拉扯。但是那毫无意义……即使是让最为强壮的巨牛魔来，他也不可能在这位面力量的牵引之下从此地脱身。 苍穹：“…………啧！“ 在这令人绝望的最后几秒之中，苍穹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黑色的空间裂隙所吞没。 普莱欧斯收起了骸骨巨剑。冷漠地看着他。 普莱欧斯：“你就在那个堕影冥界之中好好地沉睡吧。” 苍穹最后所见的画面，是那些来自欢愉之园的魔鬼纷纷被击杀或者投降。显然，苍穹被送走，杜登被击败，这些魔鬼们已经无论如何都没有获胜的希望了。 苍穹：“……等我回来的那一日，我要你们都在我的面前屈膝跪下……！” 苍穹咬牙切齿地发出了诅咒。随后，他的整个世界都被一团彻底的漆黑所淹没……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 苍穹的意识再度返回的时候，他发现世界中的一切色彩都被抽离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森林。借助萤火虫所发出的光亮，苍穹可以勉强看清这些扭曲的树木的细节……但是这些树木都失去了颜色。它们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以枯萎的姿势伸手直向幽暗的天空。 苍穹也抬头望去，但他看不见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黑暗之中。他看不见任何一丝光亮的存在。没有星星，没有天体，没有任何能够指引方向的存在……就好像是苍穹单独被遗弃到了这里。 苍穹：“堕影冥界……” 苍穹叹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堕影冥界的设定，毕竟这些都写在dnd规则的城主手册里面。 堕影冥界和妖精沃野一样是物质位面的边缘，是一个一切快乐、一切色彩都被抽离的哀伤之地。这里有着现实位面任何存在的倒影，也是幽影生物和不死生物盘踞的场所。 苍穹：「蕾克。」 蕾克：「我在。」 事到如今，苍穹已经有些分辨不太清楚，他和蕾克之间的对话究竟是他们真的在对话，还是他自言自语。 苍穹：「这里应该也是你熟悉的地方吧……。」 蕾克：「……」 蕾克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才终于回应：「是的，我曾经熟悉。」 苍穹：「曾经？」 蕾克：「大概是几百或者几千年之前的曾经。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你们物质位面计算时间的方式，我被封印得太久了。」 苍穹知道，蕾克的本质是一只幽影恶魔。 虽然幽影恶魔来自于深渊，但是那和堕影冥界的关系也是不能忽略的。 苍穹直觉意识到了什么：「你的仇敌是在这里吗？」 蕾克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回话。 苍穹也懒得管她。他逐一检查了自己和其他恶魔、魔鬼之间的契约。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和莉莉的契约直到这个时候依然在发生联系。 苍穹：“来吧，livashti！” 苍穹高声呼喊出莉莉的名字。但是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莉莉并没有响应他的召唤而来。只是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彼方位面和苍穹产生了联系。 莉莉：「主君，莉莉在这里。」 苍穹：「你没办法被我召唤到堕影冥界来吗？」 莉莉的声音露出了一丝歉意：「抱歉……这里空间的结构和其他位面不太一样，所以以主君您目前的魔法是没有办法将我召唤过来的。」 苍穹：「啧。」 虽然苍穹也有一些法术、曾经让他借助堕影冥界的边缘来滑行，但是那和真正的深入堕影冥界这件事情是不一样的。 莉莉：「就连莉莉现在和您对话的这个通路也并不是十分稳定，所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莉莉必须向您解释您要怎么做才可以回来，您一定要听清楚了。」 苍穹：「我在听。」 莉莉：「好。主君首先您要知道，堕影冥界既然是物质位面的边缘位面，那也就意味这里和其他位面有许多的联系，通过一些办法，你是可以从堕影冥界返回到其他位面的。」 苍穹：「我知道，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阿弗纳斯吗？和堕影冥界有联系的是物质位面吧，我们即使抵达物质位面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返回物质位面，对于苍穹而言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因为苍穹是通过世界树，才抵达的阿弗纳斯。返回物质位面对重新抵达阿弗纳斯没有任何帮助。 而且，最为糟糕的情况是，苍穹返回的并不一定就是他所要去的物质位面。 因为堕影冥界和多元宇宙中的所有物质位面都有着联系，所以即使苍穹从这里离开，去往的也有可能是费伦或者是其他不相关的世界。到那种场合，因为人生地不熟的缘故难道苍穹不是要更加头疼吗？ 莉莉：「这里就是问题所在。和堕影冥界有联系的确实大多是物质位面，但还有一个地方您肯定听说过……那里就是多元宇宙的交点和中心，被称作为万门之城的地方，从那里您可以抵达多元宇宙任何一个想去的城市。」 苍穹反应过来：「印记城？」 莉莉：「是的。所以您现在要做的是，在这里找到去往永夜城的路径，到那里寻找一位名叫奎兰的女士，她会……告诉你……」 苍穹：「喂？莉莉！」 莉莉的声音渐渐变得时断时续。那大概就是所谓的位面的干扰——到最后，莉莉的声音完全消失在了一片寂静之中。 第375章 影灵 苍穹：“啧……通讯被阻断了。” 苍穹又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蕾克：「所以……你打算去永夜城？」 苍穹：「既然莉莉这么说，那我当然还是要去的。」 蕾克：「那个地方可能不是很适合你这样的人。」 苍穹：「为什么？」 蕾克：「在那里占据支配地位的生物是像食尸鬼、吸血鬼这样你们人类避之不及的亡灵，再不济也会是死灵法师。你的同类在那里的生活会很艰难。」 苍穹：「……所以这么说来，你对那个地方很了解了？」 蕾克：「……姑且算了解一些。」 苍穹：「那你知不知道路怎么走？」 蕾克：「不知道。我又不知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指路。」 苍穹：「啧。」 苍穹发出了不满意的声音，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从次元袋中找出了一条日光杖，在地面上点了一下；于是照明立即就填充了他周围的空间。 苍穹：“看来这个没头苍蝇我是要做定了。” 当下他也不再犹豫，一手握着日光杖、一手握着水晶剑，就这样往密林的深处探索下去…… ※※※※※※※※※※※※※※※※※※※※※※※※※※※※※※※※※※※※※※※※※ 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森林之中，苍穹感觉周围的风景甚至比起阿弗纳斯都更要单调。 即使阿弗纳斯是那样荒无人迹的、干旱的平原，至少在那上面还有作为点缀的火球和生物存在，还有火焰给世界带来颜色。然而在这个堕影冥界之中，苍穹甚至都感觉不到活物存在的气息。 只有那些飞舞的鬼火和树枝上的幽冥乌鸦在提示这个世界的本质。偶尔地，空气中还会传来幽魂啜泣的声音。苍穹倒不会觉得害怕，只是感觉不胜其扰。 这样的跋涉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 非常疲倦的苍穹准备坐下来休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个世界显然在创造之初也没有考虑过怎么才能让活物生存，因此苍穹现在不得不面对缺粮缺水的窘境。 蕾克：「别瞎说，水源还是有的，只不过很稀少而已。在这里的大部分河流都是冻结成冰的，取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苍穹：「得先遇到水源再说吧。」 苍穹靠着扭曲的树木坐下来，声音之中有一点疲惫。 蕾克：「我想大概很快就会有人带你去了。」 苍穹：「什么意思？」 蕾克：「你难道听不见吗？」 苍穹的思绪忽然和蕾克相互贴合。借助蕾克的感官……他马上就意识到了，有什么存在正穿过阴影，向他所在的这个方向潜伏而来。 苍穹：「——！」 苍穹的警惕心理让他在这个时候迅速站了起来，向那些藏身于黑暗和阴影之中的存在大喊：“谁！” 不得不说，那些家伙确实有一手非常出色的隐匿本领。即使是苍穹这样精通于藏身和暗杀术的人，也不能够立即觉察到这时候杀手存在的位置，而必须要通过和阴影之间的特殊联系才能捕捉到。 那些潜伏起来的来着似乎也没料到这么快自己的身份就被苍穹所发现。少许的沉默之后，一个空洞的声音响了起来：“普莱欧斯将军让我们替他向你问好。” 苍穹：“——！” 忽然之间，一个类人生物超越了阴影出现在苍穹的背后。苍穹一直聚精会神地防备着敌人的袭击，因此在第一时间使用了护盾术。 伏击者的刀刃，和苍穹的力场护盾撞在了一起。借助日光杖的照明，苍穹看清楚了他苍白的脸孔、尖尖的耳朵和没有生气的眼睛。 是一个精灵……不，更加准确来说，是影灵吗？！ 苍穹瞬间就洞悉了他们是怎样的存在。这不单单要归功于苍穹熟读《摩登肯的众敌卷册》，也是拜他此刻和蕾克心意相通所赐。 苍穹：“鸦后的仆人，为什么现在却要听魔鬼的吩咐行事？” 影灵：“你不必明白其中的缘由，你只需要去死。” 又有一个影灵从苍穹的身后出现。他手中的武器是一把由纯粹暗影塑成的长矛……那样的武器，苍穹也很熟悉。 苍穹：“……哼！” 苍穹右手挥剑与那手执短刀的影灵缠斗，左手只是一忽儿就聚集起阴影的能量、和那拿着影矛的影灵碰撞在一起。 双方之间很快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碰撞。苍穹虽然以一敌二，然而这个时候却不见劣势。反倒是那两个影灵刺客被苍穹屡屡抢攻，一时之间竟然失了锐气。 但是，在这里等候苍穹的人似乎并不仅仅只有他们而已。 随着响起的口哨声，又有四个影灵从暗影之中出现了。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不常见的武器：刺链，柳叶刀，双头刃……但他们的目的，显然这时候都只有一个。 蕾克：「无非只是一群杂碎……不要太嚣张了！」 蕾克的怒气在这瞬间满溢苍穹的脑海。片刻之后，从苍穹的身后，忽然生长出了一对纯粹由暗影能量编织而成的羽翼！ 借助这对翅膀，苍穹从地面一跃而起，摆脱了这六个影灵刺客的围攻，一下跳到树梢之上。 但这些影灵们似乎也没有就此放弃对苍穹的猎杀。他们也纷纷沿着树干爬上附近的枝头，依旧以包围之势将苍穹的去路堵住。 影灵：“为何你也能如此纯熟地运用阴影之力？” 苍穹：“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和原生于堕影冥界的幽影恶魔相比，你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外人罢了！” 苍穹感觉到丰沛的怒意填充满自己的意识。 他感觉到周围凉爽的暗影环绕着他，他感觉好像是从陆地上返回大海的游鱼。这样无穷无尽的阴影之力是他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感受过的……那些暗影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的水，他的空气，他的本源。 他一拍翅膀，让自己再度腾空而起。与此同时他挥手让暗影在自己的面前汇聚—— 苍穹：“无礼者！见识一下影魔女王的力量！” 第376章 女王 苍穹也并不知道“影魔女王”这个称号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在这个瞬间，在这个状态之下，他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但是这些影灵们，在这个时候却突然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 怒火的驱使之下苍穹当然没有管这么多。他挥手，让幽影形态的武器一把一把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凝霜剑，翠玉剑，奔流剑，耀星剑，双月剑，穹暮剑、飞影剑……这当中的每一把都是苍穹所拥有的、或者是未曾拥有的名剑，而这一刻，他竟然完美地把他们的复制体全部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苍穹·舒尔茨的力量。这也是蕾克的力量。他们现在合二为一，将各自的记忆、各自的技巧汇聚在一起。 苍穹：“受死吧！” 苍穹一声厉喝，于是那出现的十把利剑、这时候都纷纷扬扬地向周围的影灵们飞散过去！ 影灵们下意识地想要躲避或者格挡。然而这个瞬间，这些仿制的幽影武器都显露出了他们的特性：或者是从凝霜剑上突然向外吐露出寒气，或者是从翠玉剑上突然向外喷发出剑光……一瞬间强烈的光彩爆发而出，瞬间吞没了这一片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冥界土地。 影灵们在这个时刻接连地发出了惨嚎声。 即使这些仿制品武器的力量绝对比不上正品的力量，但这时候苍穹用来对付这些影灵们却已经是绰绰有余……甚至苍穹都没有感觉到花费自己太多的魔力。大部分的魔力是由在这个堕影冥界之中存在的另一种力量来代为承担了。 只是片刻之后，影灵刺客们就已经溃不成军。他们有的被剑光精准地切开、身首异处，有的被剑气直接贯穿心脏，有的被幽影的波涛所彻底淹没……瞬息之间，6个影灵当中的5个就已经被解决了。 当苍穹聚拢这十把武器，让它们高悬在最后一名影灵的头顶上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没有了战斗的意志，只能颤抖着放下手中的刺链、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 苍穹：“……不堪一击。” 苍穹逼迫着这个影灵跪下，然后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幽影翅膀、慢慢从半空之中降落下来。 影灵：“请宽恕我，影魔女王；我的先辈们所做的事情，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苍穹感觉到有点好笑，毕竟他是一个男性。但同时他也感觉到困惑。 苍穹：「所以影魔女王是你？」 虽然刚才那句话是从苍穹的口中说出，但那显然是来自于蕾克的意志。 蕾克这时候倒也懒得否认了：「是我。」 苍穹：「不会吧？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你。」 蕾克嘲笑：「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 苍穹是真的没听说过。他虽然知道幽影恶魔在无底深渊当中是非常独特的一种恶魔，也知道幽影恶魔最开始出生在堕影冥界，但是关于他们的描述和资料都总是很模糊。他甚至不知道幽影恶魔们到底统治着深渊的哪一层。 苍穹：「算了。」 于是苍穹也不方便在这里继续询问下去，就重新定了定心神。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蕾克的意识又重新混合在一起。 苍穹让自己的意识沉下去，因此让蕾克的意识浮上来暂时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对于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而言，他已经不再忌惮偶尔做这种事情了。 蕾克：“和你没关系？只要那个自称鸦后的小贱人继续统治着这个堕影冥界的一寸土地，只要名为影灵的这个种族还继续存在……就不会和你没关系！” 借助苍穹的口，蕾克肆意地宣泄着她的怒意。她挥手招来双月剑当中的其中一把，瞬间就刺穿了影灵的手背，这时候让他爆发出了一声惨叫。 影灵：“饶命……饶命啊！” 蕾克：“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的主子不是自称统管多元宇宙每一个死去的灵魂吗？怎么事到如今你却要向我来求饶了？” 影灵：“我肯定已经完蛋了，如果被鸦后知道了我执行任务失败我肯定会被她折磨到发疯……所以不要送我去见她！求你！我愿意为此做任何事情！” 蕾克：“好，但是这要看你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影灵不住地颤抖着，这时候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低下头跪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蕾克：“首先告诉我鸦后和地狱中的那些魔鬼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影灵：“那是……因为，恶魔领主奥喀斯的缘故。” 蕾克：“奥喀斯？” 影灵：“作为深渊之中的亡灵君主，奥喀斯一直都想要在堕影冥界占据一席之地、来更好地支配亡灵。自从鸦后成为这片堕影冥界之中大多数领域的主人之后，他们之间就开始频繁地出现战争和冲突……所以为了抵御奥喀斯，鸦后和九狱之中的魔鬼有着盟约。” 苍穹感觉到蕾克越来越不快：“这婊子，怎么还要借魔鬼的力量来御敌！” 影灵：“这次也是因为从九狱方面传来讯息说，有个难缠的家伙被他们送到了这里，要我们前来处理……但是我们在之前确实未曾知道，这人就是您！如果我们提早知道的话，我们哪里敢冒犯……” 蕾克：“别说废话了。下一个问题：我的亲信们都怎么样了？幽影恶魔、还有科林斯的势力范围现在在哪里？” 影灵：“这……” 影灵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蕾克不耐烦，又操控一把幽影武器刺穿了影灵的另一只手：“让你说你就快说！别给我吞吞吐吐的！” 影灵：“我说！我说！” 影灵眼见那些幽影武器又有想要攻击的态势，赶紧屈服。 影灵：“在……您被封印起来以后，那些原本支配堕影冥界的幽影恶魔很多都被击败、或者击溃了。他们原本占据的领域大多数都被鸦后所吞并。而那些科林斯……事实上……” 影灵吞了一口唾沫，然后艰难地继续讲下去：“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改造成影灵了……所以现在在堕影冥界已经很难见到他们的踪迹了。” 第377章 影界 苍穹这时候好奇问道：「科林斯又是什么？」 蕾克：「科林斯是曾经在这个堕影冥界之中生活的生物。更准确一点说的话，他们是类人生物和幽影恶魔所诞生的后代。」 苍穹呛了一下：「不会吧？真的假的？」 蕾克：「……」 也难怪苍穹会感觉很惊讶。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其实会有点难以想象幽影恶魔那种没有实体的幽影生物是怎么和类人生物结合的。不过转念一想，在奇幻世界里倒也不是没有更离谱的混血。 苍穹：「所以到底是怎么实现的啊！」 蕾克：「你礼貌吗？」 在两人的面前，那个影灵依旧惴惴不安地看着苍穹（或者是蕾克）。也许他是担心透露了这个事情会让蕾克感到震怒，所以有些担心吧。 但是蕾克看起来却没有那么激烈的感情波动。“这是怎么做到的？没听说过竟然有这种事情。” 影灵：“那个……好像是听说把林克斯抓过来以后，用什么方法抹消掉他的灵魂，然后再……把精灵的精魄塞进去……” 影灵说不下去了。 蕾克冷笑一声。“这还真是彻彻底底的鸠占鹊巢啊。” 苍穹：「……你不生气吗？那些林克斯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后代吧。」 蕾克：「地精有时候也会抢走人类的女子，利用她们来繁衍下新的哥布林，你们人类会觉得生出来的哥布林也是你们的后代么？」 苍穹：「呃……」 蕾克：「你也不要觉得我傲慢。事实上，无论是上层位面还是下层位面的存在，他们对待物质位面的存在基本都是这个态度。思想胜于血肉，肉体凡胎的类人生物终究是不纯粹的。」 苍穹：「……」 苍穹无言以对。 蕾克：「不过这笔账关系到了我身为恶魔领主的尊严了。所以肯定不能这么算了。」 苍穹：「你要怎么做？」 蕾克：「当然是要百倍奉还的。」 苍穹能感觉到从脑海中不断传来的冷笑。 苍穹：「我肯定支持你这么去做，但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肯定有点困难。」 蕾克：「你当我没有大脑吗？」 蕾克虽然大部分时候填充着强烈的愤怒，但这也并不等于说她会无谋地去送死。如今鸦后和蕾克之间的实力鸿沟，是连苍穹这样的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苍穹苦笑：「不，该说你确实是没有好，还是现在是和我共用一个大脑好……」 蕾克：「闭嘴吧你。」 影灵看蕾克似乎久久没有过激的反应，这时候终于一口气。“影魔女王殿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那我可不可以……” 蕾克挥了挥手，让钉在影灵双手手背上的幽影武器消失。“不可以。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的。” 影灵抽搐着嘴角：“请问是什么？” 蕾克：“我现在要去永夜城，但我一时间搞不清楚永夜城应该要往哪个方向，所以你要来给我们带路。” 蕾克和苍穹心意相通，所以苍穹想要些什么、蕾克自然也知道。这时候她说完了这一切，就从表层意识上沉了下去，让苍穹重新地浮现了。 苍穹：“你的命还在我们手上，所以别想给我刷花招。” 影灵忙不迭地点头：“我哪里敢……！” 于是，在影灵的带领之下，苍穹干脆也放弃了休息，就这样继续从茫茫黑雾所环绕的森林之中向远方走去。 ※※※※※※※※※※※※※※※※※※※※※※※※※※※※※※※※※※※※※※※※※ 在堕影冥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差别，所以苍穹也只是遵照直觉来进行休息。 他自己所携带的粮食和水很快就用完了。万幸的是这里还有一名影灵存在，他知道应该怎么在这个黑暗森林之中求生，再加上那些死去的影灵也有随身携带口粮，这些都让苍穹的旅途重新得到了保障。 在之后的十天（或许更久？毕竟很难在这里感觉到时间观念），苍穹一直沉默着向前。这个影灵也并不是喋喋不休的类型，所以两人的旅途一直都是安静的。在那之后，他们也没有再遇到刺客的袭击了。 偶尔地，苍穹也会在森林之中遭遇一些盘踞的不死生物。如果是尚还有些神志的，那还比较好搞定：苍穹只需要把蕾克的力量向外展露、就可以用威势将他们劝退。但是如果是僵尸、骷髅一类没有神志的，反而就比较麻烦。 好在，这些存在对于苍穹来说也已经不算是什么威胁了。 最终他们穿过了森林。在终于穿过了森林边缘的那一刻，苍穹看到了在那黑色的穹顶之下、努力点亮起苍白灯光的那座城市。那些灯光并没有温度，只是让人觉得寒冷；而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整个城市的建筑、能够看见的依旧显得诡异和扭曲，那些突兀的尖角和断裂的高塔，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然的地方。 苍穹：“这里就是……” 影灵：“永夜城。” 影灵一边回答着，一边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苍穹。 影灵：“我可以走了吗？” 苍穹：“啊啊。我说过取决于你的态度。这几天还是让我觉得很满意的。” 虽然是蕾克说的，不过那也和苍穹说的没啥差了。 苍穹：“只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心，所以……”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忽然伸手一指。一道幽影瞬间从他的指尖射出，刺入了影灵的脑海之中。 影灵：“呃啊啊啊啊啊——！！” 影灵抱着额头，痛苦地蜷缩了下去，在地上来回地滚动。 苍穹冷漠地站在地上看着他。“所以我用幽影魔法强行切割了你的一部分记忆。之后你就不会记得和我有关的任何事情了。” 在来到堕影冥界之后，苍穹能够感觉到、蕾克的力量正在快速地恢复和增长。就好像是海绵吸满了水一般，苍穹能够感觉自己只要是存在于这里，就可以一直将幽影能量吸入进去。 而蕾克的力量恢复，这也就等于苍穹的力量在增长。 他们本就已经是二心一体的存在。那些从来没有学会过的幽影的魔法，这时候也通过蕾克的意识在一点一点向苍穹解锁……让他不知不觉变得比曾经更强。 第378章 永夜城 蕾克的声音浮现上来：「喂，你刚才那一招用得不太规范。」 苍穹：「哦？」 蕾克：「那么粗暴地使用的话，会给他留下精神伤害的。」 苍穹忍不住嗤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正合你意吗？」 苍穹和蕾克心意相通，自然不会不知道在她内心当中是怎么期望的。 蕾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折磨他的话，明明有更好的法术。」 苍穹不禁莞尔。「算了，也没有必要。」 那个在地上打滚的影灵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他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语，然后一转头就如同发狂一般逃跑离去了。 苍穹也懒得管它，这时候自己走向了永夜城。 靠近一点以后，苍穹渐渐看清了惨白灯光之下被照亮的城墙。那城墙的上方裂痕遍布，到处都有剥落的石灰、碎裂的砖石和断裂的残缺。苍穹越是靠近，就越是只能感觉：这哪里是城市，明明就只是一座废墟。 不过这个样子，倒也不是没有让苍穹感觉到熟悉的地方。 苍穹：“……” 再靠近一点以后，苍穹抵达了永夜城的入口。 说是入口，其实看上去只是城墙上的一小段残缺。那个崩塌所露出来的缺口非但没有被人填上，而且还被显而易见地扩大化了，也没有什么卫兵或者守卫守在这里。 于是苍穹也不客气，就直接从这段缺口之中进入了永夜城。 苍穹：「这里好像也太不讲究了。」 蕾克：「毕竟是死人的城市，那是这样的。」 跨越过残砖断瓦，苍穹进入到城市的一角。在他的眼前，这个由破碎的石头、腐烂的木头、断裂的砖头所构筑而成的城市就更加清晰。 苍穹穿过了两栋建筑之间的间隔走到街道之上。街道上铺着黑色的坟土，苍白的火把或者灯光点缀在街道的两旁。冷风在这街道上盘旋着，但是那种黑暗和寒冷并没有让苍穹感觉不适，反而感觉到清凉。 在苍穹目力所及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不过苍穹还是隐约可以见到一些熟悉的生物。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佝偻着背、在这街道之上徘徊的食尸鬼……他们的乱牙和爪子实在是非常具有标志性。 蕾克：「我建议你最好绕着他们走。」 苍穹：「为啥？」 蕾克：「你不知道吗？这些食尸鬼才是永夜城之中真正意义上的统治阶级。虽然他们也定下了“活人不能作为食物来源”的法规，但是你也可以感觉到这条法规的荒谬性吧。」 苍穹：「……」 苍穹耸了耸肩膀。 如果连“不能吃人”这种事情都要作为法规写进去的话，那这里对类人生物究竟有多么不友善也可以想象了。 蕾克：「作为你友善的协力者，我建议你赶紧办完你想做的事情然后离开这里。这才是长命百岁的最好办法。」 苍穹：「谢谢你的忠告。」 苍穹挥了挥自己的百衣袖套，让自己的服饰变成了一件黑色的罩袍。他把兜帽深深地拉下，好遮盖住自己的容貌。 虽然他也不怕在这里和人发生冲突，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最好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苍穹：“要找奎兰……是吧。” 莉莉之前和他说的名字，他还是记得的。 当下，他匆匆地穿梭过城市的废墟。他并不知道奎兰是谁、到底做什么工作，但是这种时候最好上哪里去打听、这点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苍穹穿过了贩卖人肉的店铺、出售可疑书本的书店、保养不死者们干枯皮肤的浴场，终于找到了想找的地方。 在商业街道不起眼的角落之中，有一个橡木的小房子惨淡地藏匿着。木屋外面吊着的油灯用苍白的光芒照亮了招牌：这是一个名为“艾德酒吧”的场所，苍穹很怀疑这里是不是全城唯一一座面向正常类人生物营业的酒吧。 苍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酒吧里面。 酒吧内部的摆设一如苍穹所想象的单调和寂寥。在燃烧着苍白色烈火的壁炉之外凌乱地排列着几张酒桌，在这酒桌上三三两两地散布着几个酒客。和正常酒馆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同，这个酒吧非常的冷清……酒客们即使是在喝酒的间隙交头接耳，也是用压低了声音的音量，绝对不会让几步以外的人听清楚他们是在讨论什么。 苍穹环顾了一圈，然后大步走向了吧台。 酒吧的老板是一个面色惨白的矮人。苍穹走过去的时候，他看起来很闲，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擦拭着杯子。 直到苍穹走到吧台的前面停下，老板才抬起头看了苍穹一眼：“新面孔？” 苍穹：“今天刚刚抵达永夜城。” 老板哼了一声：“你要不就是够疯，要不就是够傻。” 苍穹：“那样的话，在这里开店的您算是哪一种呢？” 老板：“我是没办法。你以为会有人想住在这个鬼地方吗？” 矮人“啪”的一声，把杯子扣到了吧台上。 老板：“所以这位客人尊姓大名？想要在这个死人的城市里来点什么？我们这里什么饮料都有，从供应给吸血鬼的鲜血到供应给食尸鬼的脓汁……你如果想要正常一点的话也不是没有麦酒。” 苍穹：“苍穹·舒尔茨。麦酒就可以了。所以您就是艾德先生？” 老板：“艾德就行。” 矮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个木杯，转身走向了吧台后面的一个木桶。随着木桶的龙头被拧开，一些冒泡的液体被灌入杯子里面。 艾德把杯子拍到了苍穹的面前：“1个金币。” 苍穹挑了挑眉毛：“这么贵？” 艾德：“不要拉倒。你以为在这个灰不拉几的地方麦酒这么容易找啊？从物质位面来的巴佬真是麻烦，啧。” 苍穹：“好好好。” 幸好在阿弗纳斯的旅途给苍穹的次元袋里补充了不少金币。他拿出其中一枚丢到桌子上，然后拿起了木杯。他谨慎地嗅了嗅从杯子里飘扬出来的气味，确定液体之中没有奇怪的成分以后、才给自己灌了下去。 第379章 倒影 杯酒下肚以后，苍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嘴巴里面没有任何味道，只有胃里的气泡在不断向上涌。 苍穹忍不住打了个嗝，然后摇了摇头。 苍穹：“艾德，你知道这城里有个叫奎兰的人吗？” 艾德本来正想拿起杯子继续擦拭，听到这话，他瞟了苍穹一眼。 艾德：“你找她？” 苍穹：“是。” 艾德：“她是居住在永夜城里的一位死灵法师，平时经营一家魔法材料店。除了一般的施法材料以外她的店铺里面也出售……尸体，尤其是那些来自其他位面的珍稀生物的尸体，这种货物在永夜城中很受欢迎。” 苍穹：“……” 如果奎兰有办法能够前往其他的城市的话，那她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尸体也可以得到解释了。 艾德：“不过可惜，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苍穹：“为什么这么说？” 艾德：“因为就在你来之前的几天，永夜城的法庭就已经把她给抓捕了。她的罪名是滥用魔法支配亡灵，或许过几天她就要死了。” 苍穹：“啊？？” 苍穹一时没回过神来。 苍穹：“等等，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艾德：“是这样。艾德在这里使用死灵魔法、经营店铺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实话说她支配的也都是一些没有脑子的骷髅和僵尸，所以很多人都猜测这件事情是另有原因。” 苍穹：“……” 艾德：“我忘了，是今天开庭审判还是明天？总之一旦等她的罪名确定下来，她就会当场作为粮食被主持法庭的食尸鬼吃掉咯。” 艾德平淡地说着，仿佛是在讲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苍穹想到在法庭上当即啃噬活人的食尸鬼，当下骇然。 苍穹：“这人被关押在哪里？” 艾德停顿了一下，然后惊讶地看向苍穹：“你不会吧，你难道是想……” 苍穹把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艾德心领神会，因此而沉默下来。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下去：“在永夜城中央主堡的地下，一般犯罪者在开庭之前都会暂时被关押在那里。那里也有很多食尸鬼守卫……” 苍穹：“好，我知道了。” 苍穹点了点头，然后从次元袋里又摸出了十几个金币，放在吧台上。 苍穹：“就当我没来过这里，你也没说过这些话。” 说完以后，苍穹拉下兜帽，径直就从这个酒吧当中走出去。 蕾克：「嚯，所以你刚刚来这里就想要惹是生非啊？你可真是天生反骨。」 苍穹：「那不然呢？眼睁睁看着回去的线索中断吗。」 蕾克：「留在这个堕影冥界不也挺好的？帮我恢复我之前的领地的话，你也能在这里安逸地统率一方了。」 苍穹：「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可敬谢不敏了。」 苍穹可不想一直在这个没有色彩、没有味道、没有欢乐的位面之中一直住下去。虽然在这里的阴影能量让他可以感觉到亲和力，但是这里的环境毕竟太过压抑。如果再多待一阵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苍穹：「你哪怕让我去无底深渊也总比在这里强一些。」 蕾克：「那是因为你在这里的时间还太短，不能立刻理解到这里的美。」 苍穹皱了皱眉头，然后叹了一口气。 苍穹：「老实说，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认同你还是不该。」 蕾克：「没关系，我随时都欢迎你回心转意。」 蕾克沉默下来。 苍穹裹紧了自己的长袍，然后大步向城市中央的那座鬼影重重的城堡走过去。那些路上的行人们都没有多看苍穹一眼。在这个城市之中，像苍穹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苍穹继续走着。随着那个城堡的位置越来越近，他恍惚之间感觉到这里……似乎有一些熟悉的风景。 苍穹：“……” 苍穹不知不觉在一个建筑废墟之前停下了脚步。那看起来像是一幢残破的大理石建筑。苍穹感觉它应该有一些年代了。在建筑的深处居住的应该是食尸鬼——他们并不介怀建筑的破旧，而是把它们视为一种独特的美感。顺着破损的大门，苍穹可以看见里面的石碑。 苍穹觉得这个建筑似乎有点眼熟。 他突然想了起来，然后发出一声惊叫。 苍穹：“这里……难道是……炼金师工会……” 蕾克在苍穹的心中轻轻笑了一声。 苍穹脸色煞白。他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到这建筑而继续向前走，然而他越是前进，越是能看到眼熟的建筑：那在商业街中开设的药剂铺，那苍穹曾经花费重金买下来的建筑，那布兰德特家族的豪宅……它们现在都以一个破旧的、灰色的副本模样出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两侧。 苍穹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还走在王都卡普亚。 苍穹：“这……怎么回事？” 当苍穹再度走近一个带着围墙的学院建筑的时候，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疑问了。虽然围墙已经到处都塌倒，虽然庭院之中杂草萋萋，虽然里面的建筑也很难再辨认出原本的模样，但是……苍穹知道这是在哪里。 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这是王都魔法学院，这一趟旅途的起点。 蕾克慢悠悠地在他的脑海中重新发话：「所以，如果你现在进去里面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幽灵在里面授课。说不定你还能回顾一下你的青春时光呢，不好吗？」 苍穹：「……」 苍穹摇了摇头。王都卡普亚已经毁灭了。王都魔法学院也一并毁灭在那铺天盖地的负能量当中了。那些东西都并不存在……呈现在这里的都只是废墟，只是世界尽头之后卡普亚那灰暗的剪影。 苍穹：「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蕾克：「这就是永夜城的特点。还记得吗？堕影冥界是物质位面的倒影，是那里一切事物衰败以后的镜像。而永夜城就是这样一个代表性的地方。在多元宇宙之中，它至少代表了每一个物质位面中城市的倒影……而显然，在这里从你眼前呈现的，就是王都卡普亚的倒影了。」 第380章 影狱 苍穹沉默着，然后艰难地开口。 苍穹：「但是王都卡普亚都已经毁灭了。它被毁灭性的武器所吞没，连残砖断垣都没有留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它的痕迹没有被抹去？」 蕾克：「不懂了吧，这就是堕影冥界的魅力了。」 苍穹：「……？」 蕾克：「有时候，现实世界的存在衰败的速度太快，而堕影冥界更新、变化的速度则相对较为缓慢。所以会有出现这种情况：虽然物质位面的某个建筑、某个城市已经被毁灭，但是它的倒影却依旧在堕影敏捷留存下来。」 苍穹：「这……」 蕾克：「你可以理解成这里是来自物质位面的回音。总有一天，失去了本体的这些建筑也会慢慢在堕影冥界之中消散，被新的建筑所取代，但到达那里也至少要有百年的时间了。」 苍穹：「……」 蕾克：「所以，你真的没有任何想要留下来的想法吗？或许这里是整个多元宇宙之中你唯一可以缅怀你的王都的办法了呢，呵呵。」 苍穹驻步在这王都魔法学院的外面。 如果说苍穹不想走进去看看，那肯定是骗人的。在他成为“苍穹·舒尔茨”的这几年里，在王都魔法学院的学院生涯一直都是他最为怀念的地方。尽管那时候他并没有现在这样强大，但是在这里遇到的人……相对来说还比较单纯。即使是和自己作对的存在，也没有现在的敌人那样显得面目可憎。 那时候的苍穹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哀愁。他根本不必背负那么多沉重的情感，单单只是为了自身的强大而努力着。 事到如今，苍穹确实已经很强了。但是为了走到这一步……他又到底失去了多少有意义的东西呢？ 但是……苍穹也明白的。 苍穹：「你太吵了。」 苍穹说完以后，从这学院的剪影面前转身离去。 他明白这里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幻影而已。 即使重新走进里面，那些失去的东西，失去的时光也不会再一次回来了。 既然这样，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感之中，这就是愚蠢的、而且毫无意义的。 蕾克：「……我还以为你会多犹豫一阵子呢。」 苍穹：「我不能用虚假的幻影来欺骗自己。」 蕾克：「那或许……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 苍穹：「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的话，再说吧。」 ……很快，苍穹就来到了永夜城中心的堡垒面前。有过先前的经历，苍穹现在怎么看这座堡垒、都觉得很像是卡普亚当中的王城了。但是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在这里的戒备并不森严。虽然也有穿着卫兵制服的食尸鬼在吊桥之外走来走去，但是与其说他们是在巡逻，还不如说他们只是茫无目的地徘徊这样更加合适一点。 苍穹在城墙之下无人注意的角落，给自己施展了隐形术和回避侦测法术。前者让其他人无法用视觉见到他，而后者则是规避魔法侦测的手段。 苍穹放松了一下，然后悄悄地从正门潜入进去。 即使是在世界树宫殿那样戒备森严的地方，苍穹都依然能够凭着自己的魔法和潜行技巧混入其中。现在在这个衰败的死者宫殿那显然更不在话下。当下苍穹根本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接连从几个食尸鬼的身边穿过去了。 苍穹没有回头，一路就深入幽暗的城堡之中。 城堡的内部没有点亮光线。不过凭借蕾克逐渐恢复的、洞穿一切幽暗的视觉，苍穹也可以看清这里了。他很快就找到了向下的楼梯，然后一路穿行过去。 顺着潮湿的石头台阶，苍穹走到了城堡下方的地牢之中。 苍穹在阴暗中站直身体。楼梯出口的房间，有几个食尸鬼正围在餐桌前面，享用他们的“大餐”。而在这个房间后面，有一条过道，把两边的监狱都分隔开来。 于是苍穹绕过了正在大快朵颐的食尸鬼们，而是悄悄地绕进了过道里面。虽然城堡显得非常的破旧，地牢的铁栏杆也锈迹斑斑，但被关押在里面的囚犯却没有一个试图闯出去。他们都瘫倒在稻草的床铺上，看起来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 苍穹快速地检查了地牢里面所有的监狱一圈。其中类人生物大概占据了一半的数量，而在类人生物里面，看起来是女性、同时又是法师的人，苍穹很容易就锁定了。 ……那是一个黑发的长袍精灵。她沉默地抱着双腿、坐在牢房的角落之中。虽然在这里的囚犯身体上多见拷打或者啃咬的迹象，但是她看起来并没有怎么受伤，可能是因为她刚来这里不久的缘故。 苍穹看到了她的镣铐。他认得这是一种专门为施法者特制的禁魔镣铐。它会吸收施法者们施法时候的法力，从而让他们无法借助魔法的帮助来摆脱或者逃离。这样一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偏差。 苍穹小心翼翼地送去心灵联系——这也是蕾克的能力。 苍穹：「你是奎兰吗？」 那端坐着女性精灵稍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一时之间似乎并不知道应该回话还是不回。 苍穹：「快点，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精灵：「我是奎兰。你是谁？」 苍穹见状，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让整个身体突然化作为稀薄的幽影。他从铁牢的缝隙之间穿了过去，然后解除了隐形的法术、现身在女人的面前。 奎兰眼看着苍穹凭空出现，忍不住小小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苍穹示意她安静，然后继续用心灵联系和她对话：「没有时间自我介绍了，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不过，在那么做之前，我还是要先向你确认一两件事情。」 奎兰眨了眨眼：「你说吧。」 苍穹：「我知道你是一位魔法造诣深厚的法师。我要问的是：你确实有办法把我从堕影冥界送离、前往印记城吗？」 奎兰的耳朵动了动。「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苍穹：「是莉莉。我的魔宠，也是一位摄魔。」 奎兰：「……原来如此。我确实可以。所以你就是……“异乡人”？」 第381章 食尸鬼 苍穹皱了皱眉头。 苍穹：「确实，虽然我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奎兰：「那是我失礼了。不过，你在这个多元宇宙之中现在也算得上如雷贯耳哩。」 苍穹：「有这么夸张吗？」 奎兰：「当然啦。前阵子你还刚刚把阿弗纳斯那边搅了个天翻地覆不是吗？连我们这里都知道了。」 苍穹：「……那也和现在的情况没关系了。」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奎兰的身边蹲下，想要对束缚奎兰的镣铐施展开锁法术。然而那镣铐却没有任何反应。 奎兰：「这个镣铐是用零钢所锻造而成的，它可以吸收一切的法力。你如果想用法术的方法打开它只能是白费力气。」 苍穹：「如果我带着你传送出去呢？」 奎兰：「传送的法力也会被这个镣铐所吸收。」 苍穹：「真麻烦……那么钥匙是在那些狱卒身上？」 奎兰：「嗯。除了从他们身上取来钥匙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苍穹点了点头。只是几个食尸鬼而已，他还是有顷刻间放倒他们的自信的。 奎兰似乎也看穿了苍穹的想法：「你最好还是不要太小看那些食尸鬼。他们并不是物质位面之中那些不带脑子的蠢货。在这个永夜城之中他们持续生活了数百年之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本领的。」 苍穹：「好。总之你等一会。」 苍穹再度化为幽影、从监狱的缝隙中钻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再施展隐形术；因为附近根本没有任何照明的原因，所以他即使保持着这样的阴影形态移动过去、也并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回到之前所经过的房间之中，苍穹看到一些吃饱了的食尸鬼正坐到地板上、靠着墙边休息。而另一些食尸鬼还在对着“食物残渣”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遗漏下的可口的部分。 苍穹就在那个场景的中央解除了自己的幽影化，同时拔出了手里的剑。 那突如其来的出现，一下子都没有让食尸鬼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出现了错觉。 苍穹：“amber nightmare de（梦魇剑·琥珀）。” 忽然之间，苍穹的身影化作了一团疾风。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见到苍穹的残影在这个空间之中到处平移着。他就好像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这个幽影半位面的任何角落一般出剑。剑光从每一个角度都刺穿了食尸鬼的身体。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瞬之后，苍穹重新出现在原地，收剑伫立。 停滞了片刻之后，所有的食尸鬼身上都喷涌出溃烂的脓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了…… 苍穹：“似乎也没那么困难。” 苍穹看着食尸鬼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这个房间，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他自顾自地走向其中一个看起来好像是领头者的食尸鬼，然后想要从他的腰间找到牢门的钥匙…… 就在这个时候，苍穹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苍穹：“……！”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他这时候从“尸体”的面前退开。下一瞬间，一道惨烈的爪痕从苍穹面前的空间贯穿过去，只差一点就把苍穹给撕裂了。 好险！ 苍穹退后两步，重新稳住了身体。 他完全明白、对于这些不死生物来说，他们的生命力比一般的生物要更为顽强，所以在“梦魇剑”施展当中，他所挑选的攻击要害是对于死者而言也非常关键的头颅、颈椎、脊椎等等位置。他本以为这样就足以一击毙命的，却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了。 这个时候，从肩膀到胸腹、几乎半个身体都被砍断的典狱长食尸鬼摇摇晃晃地战力起来。苍穹皱着眉头，看着污秽的魔力在他的身体上触发……负能量的法术经过他的伤势，把他破损的躯体缝合起来。 苍穹：“你还没死。” 食尸鬼：“我被小看了啊……” 这个食尸鬼一边狞笑着，一边深处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勾爪。他灰暗的皮肤如今已经愈合，除了一道长长的剑痕以外就看不出之前受到伤害的痕迹。 苍穹不想多说话。他突然踏步向前，同时催动手中的水晶剑、使用了“时间增幅”的技巧。 在这个时候他只想速战速决。 毕竟，这里再怎么说也是食尸鬼的老巢。苍穹担心如果拖延下去，会把更多的食尸鬼吸引而来，到那个时候就不太好脱身了。 在被放慢的时间当中，苍穹的眸光一闪，手中的水晶剑连续地舞动了十八次。每一次攻击他都能感觉到水晶剑从剑锋处传来的反馈的力量。每一次攻击他都能确信将一个食尸鬼这样等级的生物彻底终结。 而十八次攻击过后，食尸鬼只会变成一堆无法还原的尸块…… 随着最后一剑的落下，“时间增幅”的效力也结束了。苍穹退后了一步，满意地看着浓稠的黑色血液迸发出来、但正好是在无法溅射到他身体的距离。被切割的食尸鬼在这瞬间七零八落，看起来怎么样都无法恢复了。 这个食尸鬼甚至说不出第二句话。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的话，可能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吧。只可惜…… 苍穹用剑尖挑开了地上的尸块，然后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一串钥匙。虽然苍穹并不知道具体哪一把是用来打开奎兰的镣铐的，但是慢慢找就可以了。 苍穹把钥匙串向半空中一挑，然后就打算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之中诡异的魔力涌动、却吸引了苍穹的注意力。 那被苍穹砍得七零八落的食尸鬼的尸体，这时候竟然一块接着一块……在这股魔力的牵引之下重新拼合起来！ 洒落的血浆和内脏都在倒流。那些每一个零件都在按照原本的方式还原。苍穹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直到这些碎片重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食尸鬼。 食尸鬼一边呻吟着，一边舒展筋骨，从地上爬了起来。 食尸鬼：“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遇到可以给我造成这样惨烈痛苦的人类了……好啊，真好啊。你让我回忆起了我还活着的时候。” 第382章 解离 苍穹有听说过。 生物会痛，是因为神经系统要对生物进行保护。痛觉会让生物明白不可以做会伤害自己的事情，会让他们不会由于愚蠢的理由而杀害自己。 但是不死生物既然已经死去，理论上应该是用不到痛觉的。 那个食尸鬼的言外之意是……苍穹差点抹杀了他的存在。那种精神性上的危机引发了幻痛感，让他回忆起了还活着的时候。 苍穹：“……我真是很惊讶。没想到这种情况之下你还可以重新站起来。” 从食尸鬼的喉咙里“格格”地发出了笑声。 典狱长食尸鬼：“我没有别的本领，只是如同遭到诅咒一般背负着不死的宿命。这让我也无比地适合现在这个岗位……只要我不死，就没有人可以从这个监狱之中逃离出去。” 苍穹：“是吗……” 苍穹上下打量着食尸鬼。 苍穹：“但你也杀不了我。” 从他佝偻的身姿和动作之中，苍穹一眼就能够看到无数的破绽。 对于一般程度的敌人而言，食尸鬼迅捷的身手和凶猛的攻击或许会成为一个威胁。他们的爪子上附带的诅咒、可以让人陷入动弹不得的麻痹状态，只要被击中一次，生物就会变成食尸鬼的口粮。 但是对于在精灵之城中厮杀出来的苍穹·舒尔茨而言，就连剑术最高超的精灵都未必能用近战攻击击中他，又何况是食尸鬼呢？ 食尸鬼：“……或许，确实。” 这个食尸鬼也理所当然明白双方之间实力的差距。从苍穹展露出第一个剑术开始，他就明白这绝对是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 食尸鬼：“但是，只要我活着，我就可以通知城堡中的其他人来对付你。” 苍穹：“……” 食尸鬼：“除了我以外，在这里多的是剑术比我高超的食尸鬼，或者是法术比我强大的食尸鬼。你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人吧？就算你插了翅膀，这个地牢也不是你想就能飞出去的吧？” 食尸鬼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食尸鬼：“很快，你的尸体就会成为我们的食粮。你应该感谢我们，因为你的知识和能力会被吞下你血肉的我们所继承。那样的话，也就相当于你在我们体内继续存活下去……不是吗？” 苍穹哑然。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食尸鬼正常沟通——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三观不正常的不死生物，本来也不应该会是可以正常沟通的对象。 苍穹：“你说的对。” 这时候苍穹干脆放弃了治疗，把水晶剑收回到了次元袋里面。 食尸鬼见状，脸上丑陋的笑容愈发显眼。 食尸鬼：“怎么了？自己也知道无法是对手、所以打算投降了是吗？” 苍穹：“……只不过是对付你、没有必要用剑而已。” 食尸鬼：“……？” 食尸鬼还没有来得及困惑，这时候苍穹忽然伸手向前一指。 苍穹：“disintegrate（解离术）。” 一道耀眼的绿光突然从苍穹的指尖飞射出来。那毫无预警的一击，轻而易举地就击中了呆立着的食尸鬼。 于是下一刻，食尸鬼的身体，从被绿光击中的位置，开始如同沙尘一般崩裂了…… 食尸鬼：“……什、这是……什么？！……” 苍穹：“解离术。这是整个多元宇宙之中威力最强的法术，甚至连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击破的力场墙都可以被解离魔法打消。” 食尸鬼：“可是、为什么我的再生能力没有发挥作用？！” 这个时候，食尸鬼的半个身体已经完全地因为解离魔法而裂解了。之前被绿光所击中的小小的一点，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从空洞之中尘埃四散飞扬着，却见那空洞在不断向四周围扩张、却没有一丝一点的正在恢复的迹象。 苍穹慢悠悠地解释：“它会把你的身体从原子的级别摧毁，裂解成最基础的元素。任何级别的负能量医疗和再生魔法在对抗这个法术的时候都没有作用。它们能够恢复你的伤势，却不能从「无」中重新创造出你。” 食尸鬼：“……！！不可能，这不……！” 食尸鬼抓狂一般地用双手去堵胸前的空洞，然而那个空洞的扩张速度却没有办法停止。很快在空洞的蚕食之下，食尸鬼掉落下去——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此时完全地分离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支撑他继续站起来。 食尸鬼：“我已经存在了千年的时光，我的存在难道不是永恒的吗？难道我竟然会和其他的存在一样消失……” 苍穹：“你也只不过是一只食尸鬼罢了。” 食尸鬼：“……啊啊……这就是恐惧吗……” 伴随着食尸鬼话音的落下，他的整个存在都已经灰飞烟灭。地上只有他落下的装备所化为的一撮灰尘，证明了他曾经存在的迹象。 苍穹轻轻呼了一口气。 虽然这招“解离术”确实厉害，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天之内不可能多次施展的高环魔法。用在这里苍穹并不觉得可惜，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不能再更多地拖延下去了。 苍穹快速地穿过了地牢，重新回到了奎兰的身边。 苍穹：“我拿到钥匙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地说话了。苍穹向奎兰亮了一下钥匙，然后蹲下来、开始一把一把试验哪个钥匙是和她的镣铐适配的。 不一会儿，伴随着响亮的“咔嚓”一声，奎兰的镣铐被解开了。 奎兰眨了眨眼睛：“谢谢。” 女性精灵甩掉了镣铐，然后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她随手念动了一个魔法伎俩的咒语，在手指之上点燃了火焰。 于是，苍白的火焰一下子就填满了这个牢房。 奎兰：“我感觉到我的魔力回来了。” 苍穹：“先出去再说。” 苍穹拉住奎兰冰凉的手，然后从口中念出了咒语。 苍穹：“dimension door（任意门）。” 伴随着咒语的落下，一道深蓝色的空间裂隙在苍穹和奎兰的面前打开。两人没有什么犹豫就跨步进去。片刻之后，这个牢房之中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383章 恢复 在食尸鬼的城堡之外，苍穹和奎兰重新现身了。 不过，两人并不能就这样放松下来。毕竟这里还是在永夜城尸鬼的巡逻范围附近。因此苍穹又带着奎兰奔走了一阵，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转角才停下来休息。 苍穹：“……也许那些食尸鬼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所以你最好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奎兰：“你说得很好。不过稍微有一个问题。” 苍穹：“什么？” 奎兰：“通往印记城的传送门在我的家里。当我被那些食尸鬼逮捕的时候，那个传送门也被他们用蛮力破坏了。” 苍穹：“……你耍我？” 苍穹眯起了眼睛。如果奎兰一开始就说传送门被破坏的事情，那苍穹可能根本不会帮助她越狱。 奎兰：“你别急。虽然传送门被破坏了，但也不是没有修复的可能嘛。而且除了使用传送门以外……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手段。” 苍穹：“我给你1分钟的时间辩解。” 奎兰：“其实很简单。我可以看出来，你与堕影冥界之中所存在的那种超凡的联系……实际上你有没有想过呢？或许你在这个方向上更加深入一点，你自己就可以突破堕影冥界与其他世界之间的壁障了。而我可以在这一点上帮助你。” 苍穹：“……” 苍穹知道奎兰的所言不假。 在堕影冥界之中逗留得越久，他就越是能够感觉到蕾克的力量在苏醒。但是这种苏醒的幅度，对于她来说还远远不够。 她本就是这个位面的统治者，如果对标的话，原本应该就像是神祗在自己的神国内一样可以随心所欲。但蕾克的能力显然与这还是有所差距。这是因为蕾克之前遭到了封印，同时她与阴影位面之间的支配关系也被转移，因此她目前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苍穹：“你知道我是谁吗？” 奎兰：“我知道。在你身上有瑞克斯萨丽的气味，看来你和影魔女王之间相处得不错。” 苍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助蕾克破除她的封印吗？” 奎兰：“我不能保证。但你不想试试吗？” 苍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头：“……好。” 奎兰莞尔一笑：“先去我家里吧。” 两人当即快步地穿梭过街道。很快，他们就从一堆看上去七歪八拐的建筑之中找到了奎兰的店铺，店铺的大门还留存着被人用暴力破坏的痕迹。 奎兰带着苍穹走了进去，同时顺手施展了一道“庇护小屋”法术堵住门口。这样的话，即使在接下来的期间有人想要闯入进这里，也会被力场的屏障所挡住而无法实现。 奎兰：“来这里。” 奎兰带着苍穹快速地在自己的店铺内部穿梭。这里面还残存着许多对于死灵法师而言十分重要的施法材料，如泡在营养液中的器官、奇奇怪怪的骨头、说不上名字来的黑色玛瑙……不过奎兰看都没有看这些东西一眼。她径直带着苍穹走上了二楼。 在二楼中苍穹看到了几个被扭曲的法阵基座。很显然，这些基座本来生成的传送门可以连接到其他的位面。 奎兰让苍穹在一旁稍等，然后自己在二楼的地板上开始清扫出一片空间。 奎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接下来我要用到很多的施法材料、和一个古老的反制仪式。反制仪式的作用是帮助影魔女王打开之前留下来的束缚，从而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恢复力量。” 苍穹：“需要多少时间？” 奎兰：“至少也要两个小时？” 苍穹：“如果在这期间，那些食尸鬼们找上门来怎么办？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你越狱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来搜查这里。” 奎兰：“你说得很好。本来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我可以让我的随从帮我拖延时间——毕竟我是一名死灵法师。但是在上一次他们抓捕我的时候，我的随从已经被他们全部摧毁了。” 苍穹：“……” 奎兰：“所以，你有没有在这个场合可以驱使的随从？” 苍穹：“我倒是也会一些死灵魔法。但是如果要召唤跟班的话也需要时间……而且我也不能确保他们的强度。” 之前在永夜森林的时候，苍穹就往法术书里面抄过一些死灵法术。在后来跟着拉瑟尔学习的过程之中，他也曾经给苍穹讲解过。不过再怎么样，苍穹在这方面也只是二流水平。 奎兰：“有总比没有好。在一楼有很多你会用到的材料，趁现在赶紧去唤醒几个过来帮忙吧。” 苍穹：“……” 苍穹挑了挑眉头，然后转身下楼。 苍穹：「蕾克。」 蕾克：「怎么？」 苍穹：「你觉得这个家伙真的可以信任吗？」 蕾克嗤笑：「你和莉莉找的人，你问我啊。」 苍穹：「等你恢复了力量，你要做什么？」 蕾克：「……」 蕾克稍微沉默了一阵。 苍穹知道，从影魔女王到如今的处境，蕾克肯定遭遇了许多憋屈和痛苦的事情。他和蕾克心意相通，所以能感觉到从那一头略微传来的阴暗情感。 蕾克：「作为我的话，肯定是想向那些导致了我今日沦落的存在回敬以颜色。让他们感受到千百倍凌驾于我的屈辱和痛苦。」 苍穹：「……确实呢。」 苍穹对于蕾克的回答有所准备。 毕竟，他自己行动的一个主要动机也是为了向那些黑暗中的存在复仇。因此他其实很能够理解蕾克的想法。 蕾克：「但毕竟我已经等待了几千年了，所以我也不介意多等一会。」 苍穹：「……？」 蕾克：「我的意思是，我会帮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苍穹：「是吗。」 毕竟蕾克和苍穹，他们如今的联系已经是很难被斩断的了，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是以苍穹为主导。 蕾克：「怎么了？你害怕我恢复力量以后会抗拒你的意识吗？」 苍穹：「那个相比之下只是小事。我更在意我对你的影响，还有我的抉择会不会让你感觉到憋屈。」 第384章 蕾克斯萨丽 蕾克：「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呢。我们已经是一体同心了，你忘了吗？即使我之后再怎么变化，唯独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苍穹：「……虽然但是，你恢复了力量以后，我却不能够达到与你的力量相称的地位。」 蕾克：「不对。」 苍穹：「……？」 蕾克：「并不是你不能达到，而是你没有必要去达到。」 苍穹：「什么意思……」 蕾克：「无论我怎么样，我曾经达到过的位置都和你无关。它们不是你前进的阻碍——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苍穹：「……那样的话，不会觉得我拖了你的后腿吗？」 蕾克：「我才是拖了你的后腿。」 苍穹：「……？」 蕾克：「因为你会达到这个多元宇宙之中没有人可以达到的位置。」 苍穹：「……」 苍穹不再说话。他从一楼的橱窗之中找到了许多死灵法师用的材料和组件，转移自己注意力一般开始创造出仆役。 ……大约20分钟过后，几个骷髅顺利地被苍穹唤醒。在这店铺之内也有适合他们的武器存在，苍穹给它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把短剑和弓弩。这样的话，至少可以指望他们能拖延一点时间了。 苍穹让这些骷髅都站在这个店铺门口的附近，暂时地伪装成无害的塑像。如果有人想要闯入进来，他们就会第一时间遭到骷髅的攻击。 苍穹：「即使是这样仍然不够啊……」 说到底，骷髅并不是非常强力的仆从。尤其是苍穹在死灵法术上的研究有限，更不能向其他死灵法师那样优化他们的结构，赋予他们更强的战斗能力。 如果只是三两个食尸鬼的话还好说，更多敌人要是闯入进来的话这个防线恐怕很快就被突破。 蕾克：「在这之上，要不要再试试把莉莉召唤过来？」 苍穹：「试过了。由于内外层的位面隔断所以召唤不过来的。」 蕾克：「我让你再试一遍。」 苍穹：「……」 苍穹对于蕾克的说法抱有疑惑，但他也知道蕾克不会让自己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因此他再度亮出了手中的契约印记，呼唤了莉莉的名字。 这一次，苍穹突然感觉到一种拨云见日般的豁朗的感觉。 是蕾克——她在苍穹呼唤莉莉的同时，用自己的意志让位面的特异点变得薄弱了。 莉莉：「主君！」 苍穹：「——来吧！」 苍穹咬牙呼唤。于是堕影冥界的风景一瞬间与深渊重叠。在跃动的烛火之中，穿着白色裙子、带有破碎蝠翼和蝎子尾巴的莉莉在这里出现了。 苍穹：“成功……了？” 蕾克：「因为我的力量随着你在这里度过的时间而恢复，所以不知不觉已经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苍穹：「原来如此……」 莉莉：“主君！这里是……您找到奎兰了吗？” 苍穹：“我找到了。但是她似乎没有办法立即把我弄回九狱里面，所以现在她正在为了让我回去而进行仪式的准备。” 莉莉：“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很快了。” 苍穹：“或许。但是等下可能会有敌人来进攻这里，我们不能让奎兰的仪式被干扰，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莉莉：“请交给莉莉。” 莉莉绿色的眼眸之中充满了严肃的使命感。苍穹知道她一定不会小看自己的责任，因此而感觉到放心。 苍穹：“好，那么这里先交给你了。” 苍穹把那些骷髅的指挥权转移给莉莉，然后转身上楼。 奎兰已经在二楼画好了法阵。这是一个使用不知名的鲜血和红宝石尘所画出来的法阵。虽然在这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中苍穹无法辨认它们的迹象，但是法阵当中繁复的图案，依旧刺得苍穹有一些晃眼。 出于谨慎的心理，苍穹辨识了一下法阵当中的图文，并确信了这确实是一个主要用于解脱诅咒和束缚的法阵。 奎兰：“下面怎么样了？” 苍穹：“敌人还没有来。不过在我的布置之下他们应该不能轻易干扰到这里了。” 奎兰：“很好。给我一件你最珍视的东西。” 苍穹犹豫了一阵，最后从次元袋里面拿出了耀星剑，交给了奎兰。 奎兰把剑接过，然后把它刺进了法阵的正中。 伴随着这个举动，苍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某一部分、与这个法阵产生了共鸣一般的联系。那法阵开始绽放白色的光芒……而且随着苍穹的呼吸，白光开始一起一落。 苍穹：“还需要我做什么？” 奎兰：“需要你坐好。” 依照奎兰的所言，苍穹坐到了她指出来的地方，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奎兰开始颂唱咒语。 于是苍穹感觉到在自己的体内，一个光明的灵魂和一个黑暗的灵魂开始相互地纠缠……那是蕾克在那里。苍穹能够感觉到…… 在奎兰的咒语之中，原本就几乎融合为一的灵魂渐渐地变得更为紧密。与此同时，许多的景象穿过了时空的制约，开始纷纷向苍穹的脑海中涌入进来。 苍穹：“……！” 在那过往的景象之中，苍穹看到了蕾克曾经的样子。 那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异常美丽的女性。她有着黝黑的皮肤，每一根手上都有着六根手指。那是她和乌黯主君格拉兹特之间联系的证明。 苍穹大惊失色：蕾克斯萨丽是格拉兹特的姐妹！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蕾克还是莉莉都从来没有向他提到过。 那过往的风景还在变幻着。在非常久远之前，蕾克斯萨丽出现于深渊之中。她并不像是她的兄弟那样喜欢抛头露面，而是更喜欢在阴影之中行动。因此她避开了彼时正因为塔那厘恶魔和奥比里斯恶魔的争斗而处于混乱之中的深渊，而是单独来到了堕影冥界。 彼时堕影冥界还没有叫做这个名字。在这里，蕾克第一次感觉到了如鱼得水的欢悦感……她可以隐藏在深深的幕后，尽情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而不必被发现，这让她感觉到安心。 就是在堕影冥界之中，蕾克创造出了第一只幽影恶魔。 第385章 幽影之域 这种既非是塔那厘，又非是奥比里斯的新的恶魔很快就在阴影位面开始扩张。他们建立起庞大的国度，收集着凡人的灵魂，独立于纷争不断的无底深渊之外，而专门进行着情报收集和灵魂交易的工作。 蕾克也在这种情形之中维持着她的统治。她永远不会主动去帮助深渊中的哪一方，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自己没有倾向性。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帮助着她的兄弟，格拉兹特统一他的三重领域。 到后来，奥博克斯·奥博的落败，使得奥比里斯魔在深渊之中的大势已去，由狄摩高根所领衔的塔那厘恶魔大面积地统治了深渊。 虽然以恶魔的特性而言，这并不可能意味着纷争的永远终结，但是蕾克也因为在暗中提供了助力而获得了青睐。蕾克甚至在深渊之中获得了一整个层级作为领土。那里被称作为“影狱”，直到现在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幽影恶魔和影界生物。 但是蕾克并没有搬去那里，尽管她让影狱和阴影位面之间建立了非凡的联系……因为在这时候，除了她的幽影恶魔之外，也有一批势力进入了阴影位面。 他们是精灵。 在精灵主神科瑞隆和罗丝的争斗之中，有一批精灵拒绝追随他们二者其中之一。因此他们离开了同胞，离开了多元宇宙中的物质位面，而来到了这个一毛不拔的影界。 一开始蕾克并没有太把他们看在眼里。说到底不过是一群类人生物，如果自己有心的话只要吹口气就能让他们消失——或许是抱着这样的自负，蕾克并没有阻止他们在影界的落户。 但是当他们开始插手灵魂的捕获的时候，蕾克就意识到事情在发生改变。 对于蕾克而言，从物质位面坠入此地的灵魂会被她所捕获、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蕾克是从其中创造出无穷无尽的幽影和幽影恶魔的大军，而精灵们干预此事就相当于在向她挑衅。 于是蕾克立即就向这些自称为影灵的精灵发起攻击。 战斗一开始非常顺利，就如蕾克所料想的那样——这些脆弱的精灵即使在别处有着辉煌的文明，也依然不会是蕾克和她的恶魔大军的对手。那些影灵们节节败退，最终收缩到他们的首领，一位名叫鸦后的强大影灵的领地之中，那也被叫做回忆城堡。 蕾克本想一股作气进攻这个城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理应是作为她的盟友的存在，格拉兹特却在这个时候从背后袭击了她。 蕾克事后才知道，格拉兹特的变卦和自己之前与恶魔领主奥喀斯的交易不无联系。对于奥喀斯而言，他想要创造出强力的不死生物也需要坠入影界的灵魂，而蕾克趁机与其进行交易虽然壮大了自己，却也惹来了格拉兹特的不满。作为奥喀斯的死敌，格拉兹特更加希望奥喀斯在这方面受挫。 而与蕾克所相对应的，影灵们的首领鸦后却给格拉兹特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如果格拉兹特同意协助，鸦后会愿意帮助格拉兹特对抗奥喀斯。 这个立场的颠覆是蕾克所预想不到的。蕾克虽然从未信任过她的兄弟，但她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最终，在格拉兹特和鸦后的两方围攻之中，蕾克转胜为败，就此被封印在一个壶中…… 在那之后，阴影位面被改称为堕影冥界。而鸦后也成为了这里的领主。她所掌管的领域莱瑟纳，被称作为超越生死之门——那本来是蕾克所应有的领地，但如今她只能饮恨看鸦后耀武扬威了。 苍穹：“……” 苍穹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回忆的经过。虽然现实的时间过去得很快，但主观意识时间的延长、让苍穹充分地进入到了蕾克的第一视角里面，将她一生之中的每一个段落都尽收眼底。 蕾克：「……」 在这过程之中，蕾克也一直都一言不发。 蕾克在那封印之中度过的千百年的岁月，那种孤独和仇恨，那种每时每刻都想要复仇的渴望一点一点地侵染着苍穹的心。 她之所以会选择同意莉莉的条件，因为一方面她想要重获行动的能力，一方面亦是因为她知道塔莎和格拉兹特之间未竟的爱恨情仇，她想要借此机会向格拉兹特复仇。 四周都变得暗了下来。 苍穹知道这里是自己内心中的领域。他知道蕾克就在这一片阴暗之中。 苍穹：「……所以你也知道那个预言咯？」 蕾克：「我确实知道。」 苍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蕾克：「……你觉得呢？」 在这一片完全幽暗的区域之中，苍穹的目光却穿越了阴影。 他看见了那个有着一头乌黑秀发的女性。她的面容和苍穹看到的记忆一样秀气，一样精致……然而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身体却被锁链所束缚着。那些锁链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让她动弹不得。 苍穹踏步前去。 蕾克似乎和他差不多高。苍穹走到蕾克的面前，相互凝视彼此。 苍穹：「你渴望复仇，我也渴望复仇。」 蕾克：「正是如此。」 苍穹：「你让我去做我心中想做的事情。」 蕾克：「……」 苍穹：「那么我现在要说了……我想做的事情，和你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苍穹说完以后，向前伸出手去。 从他的掌心里面，一把泛着灼烈光芒的长剑忽然延伸出来。他手起剑落，一下向束缚着蕾克的锁链斩下。 伴随着一声震鸣，锁链被苍穹斩断了一根。 苍穹：「我要……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苍穹：「不论是邪魔，还是神祗，还是其他的随便什么东西……我要让他们不能再左右我的选择。」 苍穹：「压制了我的，我要反过来将他们掀翻；伤害了我的，我更要向他们百倍奉还！」 苍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住你和我……这天，这地，这位面，这锁链——它们都不可以！」 在这个瞬间，苍穹手中剑刃齐出，将束缚住蕾克的锁链一一斩断。 于是在这内心的暗中，蕾克舒展开了身体…… 第386章 阳炎 在这个时候，现实中的苍穹睁开了眼睛。 时间仿佛刚刚只是过去了一瞬，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幽暗的潮汐……暗影的洪流这时候从四边八方向苍穹汇聚过来。苍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猛烈能量在冲刷自己的身体。这一刻他就是堕影冥界本身……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苍穹感觉到自己的人物卡在变化。 那洪流一样的洗礼带动着苍穹的等级飞速地上升。于是越来越多的选项在苍穹的面前解锁……那超过了7环，超过了8环，超过了9环……天地间最强大的奥秘正在向苍穹展开。他的血管延伸向地心，眼睛看穿了寰宇。 苍穹：“……” 那就是他的力量，那就是他的经历。那些力量本就该是被他所有，只不过是他遗忘了——而现在，世界只不过是在把那些东西还回来而已。 轻车熟路地，苍穹向前伸出手去。 对于他这种资深的trpg玩家，在这个时候应该选择什么，当然心中如同明镜一般程亮。 7环法术就选择控制力最强的力场监牢，可以任意在宇宙中穿梭的传送术，以及可以在所有位面之间自由切换的异界传送；8环法术要选择迷宫术，这个法术甚至连神祗都可以困入其中，还有心灵屏障和弱智术，它们是参与精神战斗的盾与矛。 至于9环法术…… 苍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许愿术。 那是人世间最为强大的魔法。只需要把自己的愿望大声说出口，这个法术就能将愿望实现。 虽然许愿术也有不能够多次施展的局限性，但它依然是不可缺少的，就像是皇冠顶上的明珠。 现在苍穹掌握了他。他把这颗明珠握在手心里面。 莉莉：「主君！」 传来了莉莉的精神联系声音。苍穹分神切换到了她的视角，立即就看到了她为何呼唤自己：从外而来的食尸鬼已经把这个屋子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手里都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火把，弓弩……显然他们并不是没有脑子的尸体，他们的目标就冲着将苍穹和奎兰制服而来。 苍穹之前所创造出来的骷髅，现在都已经碎了一地。只剩下莉莉躲在门后面，她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苍穹：「不要急。」 苍穹悠闲地安抚着莉莉，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手指。 苍穹：“……来吧。” 伴随着苍穹的动作，一点魔力输送到了莉莉的位置，通过他们之间的契约的联系。莉莉心领神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了关上的大门。 苍穹：“sunburst（阳炎爆）。” 在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从苍穹的口中念出了咒语。 下一刻，一阵强烈的闪光、忽然从莉莉的手中爆发出来。 那是……完全的、纯粹的、璀璨的阳光。 和这个世界之中的居民所见过的、所有苍白无力的光芒都不一样，在这个场合之中，苍穹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热烈的光芒。 那光芒瞬间赋予了这个灰暗的世界以颜色。冰冷和黑暗在这一刻如同潮水一般退却…… 苍穹听见了食尸鬼们的喊叫。 那光芒大幅度地扩张，巨大的范围瞬间就让所有的敌人被吞没其中。明亮的火焰在所有的食尸鬼身上被点燃。那是每一个不死生物的天敌……在那焚烧之中所有的污秽都被净化，所有的死亡都被驱逐。 只是片刻之间，那包围住这个建筑的上百个食尸鬼，就在苍穹的一个咒语之下全部灰飞烟灭！ 苍穹：「……」 阳光的袭击到来的猛烈，退散得却无比缓慢。这一刻，被苍穹赋予了鲜亮色彩的路面，那棕色的土地、红色的砖瓦、食尸鬼绿色的血液、黄色的灯光这时候似乎都不愿意就此谢幕。于是在这堕影冥界之中，苍穹竟然就此创造出了一块明亮的世界——被阳光所照耀的世界。 莉莉：「主君，我们成功了！」 苍穹：「嗯。」 苍穹收起施法的姿势，然后转身，去拔出了自己还插在魔法阵中央的耀星剑。 他再看向奎兰。奎兰也看着他。 奎兰：“我应该成功了……但是，刚才那个却不像是影魔女王的力量？” 苍穹：“你还不明白吗？” 奎兰：“什么？” 苍穹：“没有什么我的力量或者是蕾克的力量。我就是她……我的存在即是她的存在。我和她一样。” 奎兰：“……” 苍穹：“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应该现出你本来的样子了吧。” 奎兰：“被你识破了吗？真没办法。” 伴随着奎兰的话语，一阵阴影忽然也笼罩了她……苍穹皱着眉头，等待着她在其中发生的变化。 片刻之后，一个阴暗的影灵从阴影之中重现了。 她的相貌特征和奎兰似乎很接近，但当中却染上了一股疯狂又忧伤的气质。她全身上下披着黑色的羽毛大氅，穿戴着精致的珠宝首饰……虽然在这个灰暗的位面之中，根本看不清珠宝上的任何颜色，这似乎是多余的点缀。 在她的头上戴着荆棘的王冠，在她的肩膀上则停驻着一只乌鸦。 苍穹很熟悉这个存在的气息。一阵强烈的怒火攫获了她。 苍穹：“所以你是……鸦后。” 鸦后：“我是。” 苍穹：“为什么要这么做？” 鸦后莞尔一笑：“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后悔了当年的所作所为，你相信吗？” 苍穹：“不要把我当傻瓜。” 苍穹抬起了手中的耀星剑。从耀星剑的剑尖，一道强烈的光晕开始给它注入能量……于是那不再是一把黝黑的、平凡的铁剑。那是可以烧毁大地、摧毁城市的毁灭性的武器。 鸦后：“我们每个人都跟着命运的指示而行动。当我们到达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的时候，我们自己的意志就是无关紧要的。你的命运不在我身上……或者说，暂时不在我的身上。” 苍穹：“你想说什么？” 鸦后：“我想说的是……没有你的存在，这个世界就太过于无聊了。” 鸦后手一挥，于是立刻，在两人之间打开了一扇椭圆形的传送门。苍穹皱着眉头——他看见了传送门之后的风景。那里是阿弗纳斯，是它所关注的魔鬼的领地。 鸦后：“怎么样？” 苍穹于是明白了鸦后的立场。她现在是在向苍穹示好。 苍穹：“……等我完结了那边以后的事情，我们再来谈一谈。” 苍穹沉默片刻之后，向传送门踏步进去。 第387章 反攻 伴随着一阵风景的炫惑，苍穹重新出现在这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 苍穹：“……” 莉莉紧跟着他来到了他的身后。她左顾右盼着，似乎在探查落脚的地点以及附近有没有敌人。 莉莉：“好像这里是……” 苍穹：“是和我们第一次到来的时候差不多的位置。” 莉莉：“那就是说我们还要再徒步走去钢铁军营吗？” 苍穹：“不用这么麻烦。” 苍穹从次元袋中找到了一枚从“欢愉之园”中得来的灵魂币。将灵魂币抛向空中的同时，他施展了“传送术”。 立即，时空的乱流在苍穹和莉莉的身边卷动。被带动的两人跨越了一步——那原本只是在千里之外的欢愉之园，立即就出现在了苍穹和莉莉的面前。 莉莉：“哇。” 苍穹：“现在我也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了呢。”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在欢愉之园最中心的那个赌场之中，地下的金库之内。刚刚降临的时候，两人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嘈杂和争斗的声音。 苍穹和莉莉相顾一笑。苍穹打开金库的门，走向了外面。 如他所料想的一般，这时候这个赌场已经转变成为了战场。黑衣黑甲的魇骑魔正在和赌场的卫兵，那些魔裔和欲魔厮杀在一起。显然是那普莱欧斯大举向这里发起进攻、正好被苍穹撞见了。 苍穹：“……哼。” 虽然赌场的守卫一个个都是久经历练的斗士，但是相比起职业军人来、还是显露出了弱势的一面。面对全副武装的魇骑魔，似乎他们的刀剑也并没有能够产生太好的作用。 虽然他们守卫住了赌场的每一个过道，每一张赌桌，但显而易见还是可以看到他们在节节败退。 为此，苍穹用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向前伸出了手。 苍穹：“从深渊而来吧，我的仆从们！” 与苍穹签立过契约的恶魔伴随着苍穹的呼唤，立即一一从空气之中浮现。 首先是从《塔莎的万象坩埚》中继承而来的4位恶魔，分别是巴古拉魔、喀嘶魔、弗洛魔和一只幽影恶魔。他们的怪模怪样与这地狱的赌场完全地不相容，只是刚刚落地就发出了怪异的吼叫声音。 接着，六只炼狱牛头人也听凭苍穹的召唤出现了。这是苍穹之前在纪念碑中和牛魔部落签订契约所接受的部署。他们强壮的身躯几乎就要顶到赌场的天花板，手持巨大的斧头，显露出凛凛的威势。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只名唤为“卡达莎”的巨大精英影魔。她本来是影魔女王蕾克的直系奴仆，只是在这千百年来一直都被切断了联系。如今，在蕾克已经恢复自身力量的时刻，苍穹能够任意将她从深渊中呼唤而来——就如同喝水一样。 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长着六条手臂和巨蛇般身躯的女性恶魔。她是“维拉可图丝”……是蕾克的左膀右臂，在蕾克失去联系的这些年来一直居住在影狱的图书馆之中。在她的手上不单单像其他的蛇魔一样握着武器，还有拿着法杖和书卷、彰显了她身为术士的身份。 这两个恶魔一看到苍穹，就立即认知到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那股强大的威压，以及还有熟悉的契约的联结。于是它们纷纷在苍穹的面前臣服跪下。 卡达莎：“主人……是您回来了？” 维拉可图丝：“我的一切都奉献给您，我的陛下。” 苍穹：“不必这么多礼。” 这并不是苍琦的极限。苍穹还能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与万千影魔之间的契约联系……不过到此为止就已经足够了。他没有必要进一步呼唤他们到来了。 卡达莎和维拉可图丝重新直起身来。她们相顾对视，彼此的表情中只能阅读出震惊。 苍穹：“有什么疑问等下再说。现在我要向你们发布我归来以后的第一条命令。” 苍穹威严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手向前方一挥。 苍穹：“欢愉之园如今已经是我的地盘。把这些黑盔黑甲的魇骑魔从我的地盘当中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众恶魔纷纷用深渊语向苍穹发出了回应，然后冲散出去。 他们早就已经看见了在这个赌场之中发生的战斗。身为恶魔的天性让他们迫切地想要投入这场战争……想要撕碎所见到的每一个人。 见到战场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恶魔，无论是欢愉之园的这边、还是钢铁军营的那边都大吃了一惊。毕竟恶魔和魔鬼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让他们一时之间还是产生了犹豫、到底要怎么做。 但是，欢愉之园的欲魔和魔裔很快就发现，这些恶魔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见原本像是钢铁墙壁一样戍卫的魇骑魔，很快就遭到了提醒和力量上的二重冲击。率先冲锋的炼狱牛头人发出高昂的吼声，挥动着巨斧就杀入进其中；虽然他们装备上都和魇骑魔有所差距，但他们巨大的力量和庞大的体格都能完全地弥补这一点！ 随之而来的是其他恶魔的干扰。 像是秃鹫一样的弗洛魔掠过赌场的低空之中，一边用爪和喙骚扰着下方的敌人、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那些魇骑魔们被尖叫声吵得不胜其烦，有些不得不捂住耳朵进入无法行动的状态。 巴古拉魔跟在巨牛魔的后面，随着其他巨牛魔一起在魇骑魔的阵线之中撕开缺口。他们的大手接连地挥动，把那些陷入震慑状态的魇骑魔接连地掀飞。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覆盖着甲胄，苍穹怀疑他很可能就直接吃了他们。 两只阴影恶魔在这战场上充当着鬼魅一般的杀手角色。他们半实体的身形几乎无法被魇骑魔所捕捉，而他们的攻击形式却能够穿透魇骑魔的保护、狠狠地穿透盔甲对他们造成精神性质上的杀伤。被那些阴影恶魔所袭击的魔鬼将会遭到最为惨烈的结局。 在苍穹所召唤出来的这支恶魔队伍的袭击之下，果然魇骑魔的阵列开始节节地败退了…… 第388章 裂隙 相比起她的同胞们，蛇魔术士维拉可图丝并没有急着上前与那些魔鬼进行肉搏，而是选择留在苍穹的身边，用她的法术支援战场。 苍穹眼看着她的六条手臂之中不断有手结成施法的姿势，使用出“闪电束”或者是“浓酸球”这样的范围杀伤法术不断地袭击魔鬼。虽然那些魇骑魔理应有着魔法抗性的庇护，但是在维拉可图丝精妙的法术操作之下，那些法术竟然完全地穿透了他们的抗力。 苍穹：“很好。” 对于维拉可图丝的表现，苍穹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时候，完全就没有苍穹亲自来动手的必要。苍穹闲庭信步地跟在他的亲卫队的身边，就看着他的部将们一路推进过去。 作为赌场守卫的一些欲魔和魔裔，这时候也终于认出了苍穹是谁。 “……那个人类……我们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带着他的恶魔仆从！……” “……哇，他是有多么强大，连恶魔都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当然是真的见识过苍穹是有什么水平的，毕竟他们的前任主人奥莉安德娜这时候还尸骨未凉。 于是很多欲魔和魔裔都加入到了苍穹亲卫队的队伍里面。虽然他们选择谨慎地和那些恶魔保持距离，但他们的出力也一点都不比恶魔们懈怠。 苍穹：“杜登还在这里吗？” 其中一个魔裔向苍穹回话：“杜登阁下之前来指挥过，但是他很快就被击碎变成冰雪了。他新的身体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苍穹：“啧，这个没用的废物……” 苍穹碎碎念了几句，又问：“指挥这些魔鬼进攻欢愉之园的是普莱欧斯？” 魔裔：“是的！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现在都在外面。他们想要趁着苍穹阁下您不在的机会一举把欢愉之园吞并，作为他们的领地。我们作为您的下属怎么可以让这种事情得逞！” 苍穹点了点头：“很好。” 他随手一挥，把一道暗影的力量灌注进这个魔裔的脑内。魔力立即发出了欣喜的声音——苍穹这一挥的赐予，让他在和苍穹之间有着更紧密联系的同时，也让他获得了更强的力量！ 对于苍穹来说，这些满溢的幽影之力想要赠予他人只是举手之劳，对于他人来说却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可贵。 魔裔：“感谢您！” 苍穹：“今后也要继续这样为我服务。现在，带我去见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 魔裔：“我知道了！谨遵调遣！” 于是苍穹看着自己的亲卫队一路地厮杀，一路上不断有越来越多的魔鬼加入到苍穹这边的阵营。再加上有莉莉的治疗法术作为帮助，他的队伍非但没有因为战斗而产生损耗，反而还越来越壮大…… 等到苍穹走出欢愉之园的时候，他的队伍已经变成了一支大约有百人的小队了。 原本围绕在外面的魇骑魔、以为欢愉之园的镇压大局已定，这时候谁也没想到竟然又冲出来一批新的敌人。这只魔鬼和恶魔组成的联军非但战斗力强盛，而且还有着极强的战斗意志，一时之间闷声不响就让魇骑魔们吃了大亏。 这战场上的变化，显然很快也被在战场后面指挥的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所发现了。 普莱欧斯：“……怎么回事……” 斯卡摩特朗：“别着急，让我看看。” 斯卡摩特朗这时候一点都没有吝惜魔力，他施展了一个“鹰眼术”的魔法，从高空中投射去了一个魔力侦测器。从居高临下的位置，他很快就看见了坐镇这支队伍后排指挥的苍穹。 斯卡摩特朗“咦”了一声。“是苍穹·舒尔茨。” 普莱欧斯：“什么！不可能，我明明已经特别嘱咐过鸦后……” 斯卡摩特朗：“确实是他。而且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强了。” 普莱欧斯：“……这，怎么可能……” 斯卡摩特朗：“先别管这些了。他们的先头部队要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斯卡摩特朗中断了鹰眼术的专注，脸上腾腾地扬起了杀意。 普莱欧斯：“让我的魇骑魔们去拦截住他！” 斯卡摩特朗：“别，恐怕你的魇骑魔拦不住，让我来。” 斯卡摩特朗用心灵联系示意戍位在前方的魇骑魔们给苍琦的亲卫队让开道路。虽然有很多魇骑魔们表达了惊讶和不解，但是他们很快就遵循安祖魔的命令执行了。毕竟，对于这些军人而言，服从上级的命令是第一要务。 于是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之间，很快就出现了一条通行无阻的道路。 前方的阻力变小更是让苍穹麾下的魔鬼和恶魔们发出了欢呼。他们这时候迫不及待地冲锋进来，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在苍穹面前斩下主帅的头颅，以此来向苍穹夸耀自己的武功…… 对此，斯卡摩特朗早有设想到。他像是青蛙一样的面容上露出了丑陋的笑容。 斯卡摩特朗把手臂向前一伸。在他五指张开的同时，从他的口中念出了炼狱语的咒语。 斯卡摩特朗：“重力裂隙！” 霎时间，一道强大的魔力从斯卡摩特朗的手中冲击出去。那是一道长长的线型能量……被能量所途径的空间，这时候都被庞大无匹的重力所弯曲，连途径那里的光线都因此而产生了折射，让风景产生了像是被映照在凸镜里一样的异变！ “……呃啊！——” “……什么、怎么回事！……” 冲在最前面的魔鬼被这道魔力所袭击、登时措手不及。他们感觉到有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顺着那条光束将他们拉向引力的中心。这让他们身不由己地碰撞在了一起……但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层重力是如此地强大，以至于让他们的铠甲都被像纸片一样压扁，让他们的血肉都糅合在了一起，让他们的骨骼在顷刻之间粉碎。片刻之后，那里就已经没有什么魔鬼存在了……只有两个被压扁的、血肉模糊的纸片人留在道路的中心。 那道光波绝对不限于吞噬两个魔鬼而已。 在他们的后方，引力的光束继续地冲击过去。于是越来越多的欲魔和魔裔被吸在了一起…… 第389章 力墙术 在队伍后方，冷眼看待这一切的苍穹这时踏前一步，伸手向虚空一点：“wall of force（力墙术）。” 转瞬之间，一道平直的墙壁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引力波前进路途的前方，恰好将其阻挡下来。 那引力的波动撞在力墙之上，非但没有造成一点伤害，甚至都没有能够将其挪动分毫——力墙术的特点是可以静止不动，即使是引力的魔法牵引之下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在透明的力墙之后，差点被引力波所吞没的恶魔和魔鬼们纷纷发出了热烈的声音，赞美苍穹所实现的这一奇迹。 斯卡摩特朗：“……嚯嚯。” 斯卡摩特朗将手杖往地面上顿了顿，让那引力波飞散了。 斯卡摩特朗：“苍穹阁下从堕影冥界回来，几日不见似乎法力又精进了呐。” 苍穹：“这还是拜你们所赐。” 苍穹也一挥手消解掉力墙。他忽然变化成了完全、彻底的幽影的形态，一下子就从队伍中其他邪魔的间隙中传送向前，到达斯卡摩特朗和普莱欧斯的眼前又变回了实体。 斯卡摩特朗眼睛一转：“这是什么力量？” 苍穹：“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你们都已经完了！” 普莱欧斯：“我听够了你的大话……既然你从堕影冥界中回来了，就让我们来继续上次没有决出的胜负吧！” 普莱欧斯厉喝一声，拔出了身边的骸骨巨剑就向苍穹斩过去。 苍穹这时候轻声地冷笑。 忽然之间，苍穹的体型迅速地变大。燃烧着的幽暗的烈焰点燃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迅速地膨胀起来！从他的背后，忽然有4条手臂挣扎着延伸出来。加上苍穹原本就有的2条手臂，总计握住翠玉剑、奔流剑、耀星剑、凝霜剑和一对双月剑一起迎向普莱欧斯的进攻！ 普莱欧斯：“什……什么！” 普莱欧斯所不知道的是，苍穹这时候已经完全是类人种族和邪魔的结合体。 此时此刻完全和蕾克融合为一的苍穹，本质上是一团具有极强可塑性的幽影生物。他可以以自己的意志呈现出来“苍穹”的类人生物形态，但是只需要一改心念，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和改变自己的外观和体型。 现在正在和普莱欧斯战斗的，早就不是几天之前的苍穹·舒尔茨了！ 那些精灵的古代遗物，这时候每一把之上都燃起了阴郁的暗影烈焰。虽然普莱欧斯的动作是抢攻，然而反倒是苍穹这个时间借助体型和触及的优势，用那六把武器一瞬间对普莱欧斯发出了疾风骤雨一样的猛击。 作为只有中等体型、2条手臂、一把武器的普莱欧斯，这时候竟然完全都招架不住苍穹的攻击。只是一个照面，普莱欧斯就瞬息之间被苍穹打飞出去…… 斯卡摩特朗：“……你！不要给我太嚣张了！” 有着蛤蟆一样脸孔的安祖魔这时候气得七窍生烟。他稍稍一点手中的手杖，立即一阵精神的冲击波就从手杖中攻向苍穹！ 这是安祖魔的独特攻击，他们可以对敌人施加精神的鞭笞、让其短暂地陷入晕眩的状态。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可能仅仅只是一个瞬间的愣神就直接会影响到战斗的胜败。 然而苍穹这时候却避也不避，任由那冲击波打在自己的身上。斯卡摩特朗惊愕地发现自己射出的能量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沉入苍穹的意识，却得不到任何的反馈。 斯卡摩特朗：“……这……！” 苍穹冷笑：“你觉得我会惧怕你的这种小伎俩吗？” 身为一名法师，苍穹天生就带有极强的智力豁免加值，再加上身为邪魔所具有的魔法抗性能力，此时斯卡摩特朗的诡计只能说是毫无作用。 苍穹没有向被打飞的普莱欧斯去追击，而是轻轻地向斯卡摩特朗一点。 苍穹：“feeblemind（弱智术）。” 忽然之间，一道暗影的光泽从苍穹的手中穿梭而出。那是融合了蕾克暗影精华的法术……那斯卡摩特朗甚至连回避都来不及，就被弱智法术所击中，登时间他的全身上下开始抽搐起来。 斯卡摩特朗：“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当中蕴含的暗影能量，让斯卡摩特朗在这一瞬间仿佛受到了被凌迟一般的彻底的精神痛苦。弱智术的法力不断地攻击着他的脑门，摧毁着他的意识组织，让他朝着白痴的方向退化…… 对于施法者而言，这是最最恶毒的精神攻击法术。这个法术完全地摧毁掉施法者的心智，让其在剩余的漫长岁月之中永远都不能施展出任何法术！ 斯卡摩特朗痛苦地在地上喘息。突然间，一阵魔法的光泽覆盖了他……于是他痛不欲生的表情，渐渐地和缓了下来。 苍穹仿佛对此早有预料：“……意外术吗。哼。” 斯卡摩特朗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扶着额头，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之中一片恼怒：作为阿布巴托鲁总督的军师，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感觉到屈辱的状况。 那被掀飞的普莱欧斯也站了起来，这时候平举着骸骨巨剑、谨慎地向苍穹靠近。 他们都已经明白了一点：如果不使出全力的话，恐怕是没有办法和现在的苍穹相互抗衡的。 苍穹从他们的目光之中也阅读出了他们的想法。对于此苍穹凛然不惧……他的六条手臂分别握持着六把古遗物，这时候全然就像是一个只为战斗而生的幽影魔物。 苍穹：“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普莱欧斯：“呃啊啊啊啊啊啊！” 率先发难的依然是普莱欧斯。这时候他一蹬地面，看似是想要向苍穹冲锋而来……然而他的身影忽然就不见了。 苍穹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传送法术！ 跨越了一小段空间，普莱欧斯忽然出现在苍穹的后背，巨剑向其发起一阵斩击。 普莱欧斯：“堕暗斩！” 与此同时，斯卡摩特朗也开始施法。伴随着他的法术咏唱，普莱欧斯的身影开始逐渐模糊了 第390章 飘雪剑 苍穹抬起一只手中的奔流剑去阻挡。那剑刃适时地挡住了普莱欧斯的攻击，然而苍穹却感觉到攻击的劲力穿透剑脊压迫而来。 苍穹：“……！” 苍穹能感觉到魔力的流动。他看到了普莱欧斯的魔力，在这一剑招之下完全地释放了出来。于是苍穹明白了：这正是至圣斩的堕落版本，是普莱欧斯在这个时候所完全使出的必杀攻击！ 所谓的“至圣斩”，就是在dnd5e当中圣武士的绝学。 这个职业能力的用处是，在圣武士进行攻击的同时消耗掉一个法术位，从而让这次攻击附带上取决于法术位等级的光耀伤害。如果对抗邪魔或者不死生物，这个光耀伤害还会进一步地真假。 在dnd5e之中，圣武士可以凭借这个职业能力一瞬间爆发出非常猛烈的爆发伤害，甚至可以超越其他以输出作为主要能力的职业。 而现在从普莱欧斯巨剑中所施展出来的“堕暗斩”，那股暗蚀能量的涌动也在洗刷着苍穹的身体！ 然而这还没完。 普莱欧斯的身体忽然地加速，绕开苍穹的阻挡、又向他发起了第二次攻击！那攻击的速度早就已经超出了苍穹对于普莱欧斯的认知范围。这绝对不是这个重甲双手武器的骑士所能发起的攻击速度！ 在这同时，苍穹也终于听到了远方的斯卡摩特朗念完了咒语。 斯卡摩特朗：“体会一下时间所带来的重荷吧！时间扭曲！” 苍穹感觉到一股宏伟的时间力场忽然笼罩了自己的周边。在这时间力场之中、普莱欧斯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而苍穹自己的速度却被不断地延迟、不断地放缓……！ 苍穹：“哦……？” 苍穹发出了饶有兴致的声音。 在那不断被放缓的时间之中，普莱欧斯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即将要斩落苍穹的手臂、而苍穹用于格挡的剑刃甚至还未抵达一半的位置…… 就在那攻击即将要重创苍穹的时候，从苍穹的周身爆发出来一道力场的屏障——是和触发术所绑定的弹力法球。 那力场屏障阻挡了普莱欧斯的攻击。就算时间被放缓，触发术也一如既往地安定可靠。 但是普莱欧斯这时候稍一扬手。 一道解除魔法的法力、在被他的瞬发魔法强化之下立即就将苍穹的弹力法球所消除了！ 普莱欧斯：“别想躲起来！” 这时候普莱欧斯怒吼着。他的身影在一瞬间晃出了无数个残影——那是因为他的行动速度太快而留下来的假象。这些残影从每一个方位上向苍穹发起了攻击——那本来应该是苍穹所擅长的剑术，这时候却因为安祖魔的法术被普莱欧斯所复现了！ 而相比起普莱欧斯迅如疾风的动作，这时候苍穹所来得及做的只有扬起剑歌。 在这铺天盖地的剑影之中，苍穹悠闲地开始哼唱起来。 在剑歌的帮助之下，苍穹一瞬间就捕捉到了普莱欧斯所有攻击击向自己的方位。使用大开大合的剑术的普莱欧斯，他的杀意暴露得太过于随意。苍穹甚至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向自己发起攻击。 在被所有的剑光锁定的中心，苍穹反而把4条手臂都消解了。唯独只剩下握着双月剑的两把。 但是，那并不是苍穹已经放弃抵抗的证明。 苍穹：“……avnche of des（飘雪剑）。” 忽然之间，苍穹的双手开始舞动。 被他所握在双手中的双月剑，这时候如同被打碎的湖面一样发出了粼粼的碎光——仔细看去，那每一道碎光都是被苍穹所舞动出来。 斯卡摩特朗：“……什、什么！” 斯卡摩特朗一度怀疑自己的时间扭曲法术是不是失效了。 要知道，苍穹现在是被束缚在比平时要慢上好几倍的时间乱流之中！他的行动能力、和行动速度，相比起他最大能发挥的速度只能算是1\/4或者1\/6！ 然而此时此刻，即使顶着这样的不利条件……苍穹舞动双月剑的速度早就已经超过了正常生物所能运动的极限。 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苍穹此时所施展的剑艺魔法、让他舞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是处于放慢好几倍的不利条件之下，他依然能够用速度将这不利条件给追平、乃至超越。 那或许正是苍穹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间扭曲空间之中正常施展剑术、将被加速的普莱欧斯的巨剑攻击一一都化解的主要原因。 普莱欧斯感觉到背脊发凉。 那并不单单只是快……作为直接和苍穹交手的他，能感觉到超越到快之上的更多的东西。 苍穹的每一次攻击，都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将普莱欧斯的巨剑带到了一旁。那不是用蛮力所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苍穹用力量去格挡普莱欧斯的剑，那么他依然会被普莱欧斯的“堕暗斩”劲力所伤。然而此时此刻苍琦的动作，甚至上普莱欧斯放出的魔力都只能打在空气上！ 非要打比方的话，苍穹所做的事情接近于用剑去接住从天降下的瓢泼大雨、还要在每一颗水滴之上都镌刻自己的名字。 那是完全已臻化境的、速度和技巧的结合。普莱欧斯完全无法想象，到底要经过怎样的剑术锤炼才能到这个境界。 在这时空的涡流之中他越是攻击，越是丧失了信心…… 苍穹：“……不——过——如——此——吗——？” 在被扰乱的时间之中，苍穹的声音被拉长，听起来好似有一种滑稽的悠闲感。 却见他微微一笑，手中的剑路一变——那已经不单单是为了阻挡普莱欧斯所进行的剑舞。那是更加侵略性的攻击、是要将普莱欧斯撕成碎片的混乱风暴！ 普莱欧斯：“……！！” 锐气尽失的普莱欧斯这时候拼尽全力想要阻挡。然而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在狂风骤雨之中，究竟怎样的动作才可以让自己的身上不沾一点雨水？ 只有苍穹可以做到，其他人根本没有能问鼎那个巅峰的资格！ 苍穹肆意地发挥着双月剑的特性。他让自己的每一次挥剑都召唤来无穷无尽的暗影剑雨。只是顷刻之间，普莱欧斯的身体就被数百枚剑雨冲刷而过。无论是他的铠甲还是他的精神这时候都无法接受剑雨的冲刷，只是在一瞬间、他就毙命于这个时空异常的漩涡之中…… 第391章 得胜 斯卡摩特朗的脸色变成了铁青色。 他完全没想到，即使是使用了时空歪曲这种级别的法术，普莱欧斯依然会不是苍穹的对手。 然而对于他而言还有更加致命的危险。解决掉魇骑魔以后，苍穹已经把下一个目标锁定的斯卡摩特朗。他的目光投向这边，眼看就要从那时空扭曲的领域中走向而来…… 斯卡摩特朗：“倒流吧，时间！” 这时候斯卡摩特朗再也没有什么顾忌，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他最后压箱底的法术绝学。 伴随着咒语的咏唱，9环法术“时光倒转”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苍穹冷眼旁观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这个法术。世界上的一切风景此时此刻都在倒流，那些早就已经逝去的能量和热量以超越光的速度被追回，被破坏的将要重新恢复，被杀死的将要重新复活…… 然而对此，苍穹早就已经有了破解的办法。 就在这同时，苍穹也使用了9环法术—— 苍穹：“我许愿，让这个世界的时间从这一刻继续推动下去。” 伴随着苍穹的言灵，整个世界的魔力这一瞬间从他的身上汇聚。 那是……在这个多元宇宙中绝无仅有的法术。那可以改变所有一切的现实，推翻一切的定理，做到一切能想象到或者不能想象到的事情。 那是“许愿术”。 斯卡摩特朗的表情大惊失色。 被苍穹所汇聚起来的金色的魔力，与安祖魔想要改变时空的绿色的魔力，这时候穿过空间的裂隙在两人的上方不断碰撞。那些现实的要素被修正再被修正。同样都是九环法术，这时候两者的魔力在空中不断地抵消…… 但最后，还是“许愿术”的威力要更胜一筹！ 被扭曲的时间之线在这个时候解开。倒下的堕落骑士，这一刻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从时间的乱流中复活过来。 斯卡摩特朗：“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为什么你会！” 斯卡摩特朗的手在颤抖。 并不是他不够重视这个敌人。并不是他不想在这场对决之中获取胜利。但是他作为魔鬼的想象力是有极限的…… 苍穹：“对于我来讲，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斯卡摩特朗这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他突然念动了法术、想要用传送逃跑，但是苍穹只是用一个手势就反制了他的咒语。 苍穹的身影忽然化作为一团模糊不清的暗影，这时候飞速穿过了扭曲的空间、将向后退去的斯卡摩特朗裹入其中。斯卡摩特朗甚至连逃跑都没能够跑出几步，就被苍穹所追上。 随后。在这一团如同野兽一般的暗影之中，斯卡摩特朗发出了像是将要被吞噬一般的凄惨的声音。 再过去片刻之后，那团暗影重新变化回到苍穹的样子……然而本来应该站在那里的斯卡摩特朗，已经只剩下一把手杖掉在地上了。 在电光石火之间，苍穹就已经解决掉了他的两个敌人。 原本还想要负隅顽抗的魇骑魔们，在见到自己的主帅转瞬间被苍穹击败的这一刻，全都静止仿佛成为了石像。 即使并非是魔鬼大公，普莱欧斯和斯卡摩特朗在魔鬼当中的地位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身为总督阿布巴托鲁的左膀右臂，在这些岁月中撕碎了无数的恶魔、取得了赫赫的战功、打败了诡计百出的竞争对手才能坐到这个位置，可如今…… 他们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苍穹一起击败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阿弗纳斯，地狱的第一层之中，死去的魔鬼、他们的灵魂是无法得到自动的回归的。在这里的死亡也就意味着永恒的终结。 也就是说，钢铁要塞和奴隶轮磨的主人，在从今天以后就空置了。 苍穹淡然地看了看周围的左右，然后打了个响指，轻描淡写地向他麾下的魔鬼和恶魔下达了命令：“继续攻击，一个不留。” 魔鬼和恶魔的联军，这时候一起发出了欢笑一般的声音。他们等这个命令很久了。 炼狱牛头人和巴古拉魔一起冲进魇骑魔的阵线之中。欲魔和魔裔从远方分别射来弓箭和火焰射线的支援。失去了首脑的魇骑魔现在看上去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苍穹的部署们现在就好像是拿着清扫工具一般将他们从地图上开始清除…… 苍穹从地上拾起了安祖魔的权杖，然后眯起眼睛看向四方。 刚才使用“许愿术”以后，这个法术威力的反噬、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伤害。现在的苍穹前所未有地虚弱。原本按照道理来说，甚至他现在连施法都要承受额外的伤害；幸好他本质上与阴影位面超凡的联系使他可以规避掉这点伤害了。 莉莉：“主君，祝贺您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莉莉的声音适时地从苍穹的身后响起。苍穹回头看去，恰好看到一席白衣的莉莉缓步向苍穹走过来。 苍穹：“啊啊……” 莉莉：“这样一来，距离您的目标——击败阿布巴托鲁总督，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苍穹：“不着急，可以让他再活几天。” 苍穹并没有立即就去找阿布巴托鲁的想法。他现在也需要好好休息。 这个时候，一直在远方施法协助战斗的六臂蛇魔术士也蜿蜒地滑行了过来。是维拉可图丝。 维拉可图丝：“主君对于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苍穹：“你是指？” 维拉可图丝：“当然是指击败阿布巴托鲁以后。” 苍穹：“……我应该会把阿布巴托鲁的领地，还有所有投降的魔鬼都交给我的代理人来管理。作为恶魔，我们并不太好直接插手阿弗纳斯的事物，很容易被其他的魔鬼群起而围攻。” 在这一点上，苍穹还是很清醒的。 虽然苍穹的实力现在已经到达了人类所能探索的极限，但是作为一名恶魔领主而言，他只能算是刚刚恢复实力…… 即使能够击败阿布巴托鲁，甚至可能可以击败九狱第一层的领主拜尔、击败居住在这里的邪龙神提亚马特，这也并不意味着苍穹适合在这个地方常驻久留。而让杜登作为代理人来管理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尽最大可能避免这里的统治者实际上已经换成了恶魔、这件事的败露。 第392章 主宰 维拉可图丝：“很明智的想法，主君——那么，您有没有做好准备，去光复您的领域，深渊的第49层影狱？您的随从已经渴望您归来很久了。” 苍穹：“呃……” 所谓的深渊第49层，当然是指之前蕾克在深渊之中所统治的领域。 在蕾克因为被封印而失踪以后，影狱长久以来处于无主的混乱状态。而维拉可图丝的意思，显然是想要奉迎苍穹光复旧都了。 只是……对于这个话题，苍穹还暂时地没有心理准备。 莉莉似笑非笑地说：“主君，还记得我在第一次和你遇见的时候说的预言吗？” 苍穹当然记得。 苍穹：“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真的变成恶魔领主。” 莉莉：“命运这种东西就是真的很奇妙呢，让人意想不到。” 苍穹：“……” 莉莉：“而且，恐怕小小一个影狱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呢。” 苍穹：“……确实如此。” 苍穹能感觉到蕾克强烈的复仇心此时此刻在自己的胸膛之中燃烧。那股永远不会消散的怒火在驱动着他恢复堕影冥界之中他的领地，还有向三重领域的格拉兹特——当年从背后向他捅刀子的兄弟复仇。 那些，都是更为长远的计划了。 为了能够做到这一切，取回自己的领域是有必要的。 苍穹：“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吧。” 苍穹现在还不想思考这么多。他挥了挥手，但是蛇魔术士维拉可图丝显然已经明白了苍穹的意思。 维拉可图丝：“那么，我很快就会去联络您的旧日部署。等到我们的势力聚集起来的时候，就是向那些这千年以来胆敢冒犯的恶魔付出代价的时候。” 苍穹：“嗯。这部分先交给你了。” 苍穹点了点头。于是维拉可图丝向苍穹行了个礼，自行退下了。 莉莉等到维拉可图丝走到听不见的地方，才向苍穹挤了挤眼睛轻笑：“怎么样，主君？做恶魔领主的滋味如何呀。” 苍穹瞪了她一眼。 苍穹：“晚上你没有鱼吃了。” 莉莉：“哎——” 苍穹：“说实话，从来没想过要考虑这么多东西。而且我也很怀疑做这一切事情的意义。” 莉莉：“噗。毕竟主君您是虚无论者嘛。” 苍穹：“不过，作为一种体验而言，倒也还是蛮新鲜的。” 莉莉：“是吧？~” 苍穹：“所以这也是要抵达‘无限光’之前所必须经历的一步吗？” 莉莉：“莉莉不知道呀。‘无限光’什么的，对莉莉来说太深奥啦。” 苍穹：“……” 苍穹看了一眼白裙黑发的少女，然后摇了摇头。 这时候，莉莉的翅膀动了动：“主君，好像有人来了。” 苍穹：“……？” 伴随着周围魔力的乱流，黑色眼睛的杜登忽然穿过了时空的裂隙、通过传送法阵降临到这里。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着急，然而看到苍穹的时候显然愣了愣。 杜登：“啊……你？” 苍穹：“不然呢。” 苍穹耸了耸肩膀，然后皱起了眉头。 苍穹：“你怎么搞的？我一旦不再就差点家没了。” 杜登叫苦不迭：“我也没办法啊，这两个魔鬼他们两个打一个……而且那个斯卡摩特朗的战斗方式说实话有点克制我的。” 苍穹马上就想起了作为拟像的杜登被一个解除魔法打消成为雪水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 杜登：“总之那两个家伙呢？” 苍穹：“已经被我宰了。” 杜登的下巴差点惊掉在地上。 杜登：“不……不会吧？” 苍穹努了努下巴，指向战场的方向：“不信你看咯。”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七零八落，那些失去指挥的魇骑魔正在被逐个清扫，非要说的话就是已经大局已定。 杜登完全地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之前还与这两个恶魔打的有来有回的苍穹，是怎么一忽儿就把这两人一块解决掉的。 苍穹也懒得解释：“你来得正好。等下他们清扫完战场以后还有一些后续的麻烦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话毕以后，苍穹转身向“欢愉之园”那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物走过去，一边开始了打哈欠。 他是真的累了。从堕影冥界到阿弗纳斯，他都没有能够好好休息一次。 莉莉：“啊……主君！等等莉莉。” 莉莉也追着苍穹跑了过去，很快就和苍穹一起消失在了建筑物的门后。 ※※※※※※※※※※※※※※※※※※※※※※※※※※※※※※※※※※※※※※※※※ 于是这场战争，显然是以“欢愉之园”方面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钢铁军营”和“奴隶轮磨”的首领，趁着杜登刚刚篡取“欢愉之园”领主地位的时候向他发起攻击，想要打败他的同时瓜分“欢愉之园”作为自己的领地。但是，他们却遭到了杜登和他麾下魔鬼的顽强抵抗，双双战殁。在这之后，杜登也趁机出兵，一举夺得了“钢铁军营”和“奴隶轮磨”的统治权…… 在明面上，杜登征服这些领地的经过是这样的。 只有苍穹舒尔茨、还有他的心腹们才知道，在杜登·瓦尔德克的背后，现在真正统治着这片土地的主人是谁。 虽然在进攻“钢铁军营”和“奴隶轮磨”的过程中，这个幕后主使没有出过一分的力气，但没有人敢小觑他的地位，更没有人敢质疑他在这件事情过程中应该获得最大的胜利果实。 毕竟失去了主脑之后，无论是哪一边的抵抗，都只能算得上是一盘散沙而已。 杜登在接管了这两片领地之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拟划了一批新的管理者的名单并且交给苍穹过目。苍穹在其中改动了一些、安插进自己的直系心腹以后，这件事情就已经算全部完结了。 包围着阿布巴托鲁的领地、”热砂城堡”的三片领域，这时候都已经完全、彻底地在苍穹的掌握之中。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用问就能知道。 是时候，是该要让魔鬼总督阿布巴托鲁付出惨烈的代价了。 第393章 归来 苍穹：“那么，就交给你们了。” 在出发之前，苍穹严肃地对杜登、还有他的蛇魔副手维拉可图丝说道。 杜登：“嗯，你放心去吧。” 说话的这时候，是在“欢愉之园”的城门外面。由杜登所率领的魔鬼大军正要出发，他们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前往热砂城堡。 但是，苍穹并不和他们一起前往。 这是因为，阿布巴托鲁总督的本体、现在远在忒弥亚星球之上。因此苍穹决定双管齐下：由一支队伍从阿弗纳斯进攻热砂城堡，而由苍穹自己则将要返回到忒弥亚星球、曾经是菲斯丽蒂王国首都的地方，从那里向阿布巴托鲁发起反击。 苍穹自己的这边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为了确保杜登也能够成功，他让蛇魔维拉可图丝变形成魔鬼的样子、作为督军参与到进攻热砂城堡的军队之中，同时也让一部分的影魔混入到军队里面。 蛇魔：“我们一定会成功占领热砂城堡的。这样等到阿布巴托鲁被击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可以趁他在城堡里面复活时候最虚弱的样子将其击毙。” 苍穹：“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 苍穹点了点头。这是他这样布置战术的理由。 苍穹：“菲斯丽蒂……我的故国，我回来了。” 在轻轻念完这样的一句之后，苍穹从行囊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音叉。这是苍穹从安祖魔斯卡摩特朗的藏品之中找到的。这个音叉和忒弥亚位面相互地调谐，因此苍穹以其作为施法材料，就可以施展“异界传送”法术前往忒弥亚。 已经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 法力通过魔网向苍穹汇聚。苍穹将音叉握住，同时念出咒语。 苍穹：“ne shift（异界传送）。” 伴随着一道光芒的闪烁，从虚空之中出现了得以让苍穹进入的隘口。苍穹这边能够看见隘口之后，他所怀念的蓝色的天空。 他没有再犹豫，而是大步进入其中。 伴随着一阵风景的变幻，以及让眼睛和头脑感觉到不适的眩晕感……苍穹立即就离开了地狱的第一层、阿弗纳斯，回归了这个他所一直生活的地方。 “异界传送”是一个7环法术。在使用之后，苍穹可以指定一个大致的目的地，而他将出现在那个目的地的附近。苍穹自然没有多想，就指定了曾经的王都卡普亚。 片刻之后，传来了脚踏实地的触感。 随着异界传送法力的结束，苍穹来到了那个曾经是他的家园、如今已然是一片废墟的地方。 苍穹举目眺望。 在他落点的附近到处都是建筑的残骸。那是负能量的冲刷所造成的结果。在空气中还遗留着枯萎魔力的气味。走在路上，没走过几步，地面上就会留下脚印——那是因为焦黑的粉尘被压力所改变了为止。 苍穹：“……就是在这里吗。” 苍穹无言看着四周。 他穿过废墟稍微走了几步。从附近建筑的残骸之中，他依稀能够见到当年街道的轮廓和样子，有一些他还颇为觉得眼熟。 但是……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 在这片因为负能量的冲刷而枯萎的土地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连一声鸟叫、一声虫鸣苍穹都感觉不到。 苍穹：“……继续走吧。” 苍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阿布巴托鲁总督在菲斯丽蒂王国具体的哪个位置。但是他知道，传送门是开启在影月森林之中。因此只要在影月森林附近的方向去搜索，就一定能够找到线索。 苍穹正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候，从苍穹的身边，忽然……空间的涡流急剧地扰动。 对于这种空间的扰动苍穹已经非常熟悉了。这是有人将要传送到此地的预兆。苍穹赶紧拔出武器——不管来的敌人是敌是友，总要先做好准备。 接着，有一个手握魔法水晶球的女子出现在这里。 女子看起来和苍穹差不多的年纪，有着一头齐腰的银色长发、和一双苍穹十分熟悉的湖蓝色的眼睛。从她的周身出发散出的那股骄傲和冷淡的气质……苍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紧缩了起来。 那女子刚刚降落在地，目光就径直落在了苍穹的身上。 苍穹当然知道她是谁。 那是黛西……是在这长久的异界漂泊的岁月之中，给苍穹带来最多温暖的记忆的存在。 和记忆中的形象相比起来，现在的黛西虽然还保留着少女时候的那份自信，但也多了一点稳重和成熟。 苍穹：“你……” 有千言万语都堵塞在苍穹的喉咙里面，苍穹这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挑哪一句。 黛西的表情相对而言要淡然许多。她当下想要向苍穹走进过来；看见苍穹手中的水晶剑，又停住了。 苍穹连忙把水晶剑收起来。 但是黛西却也没有了再靠近过来一步的意思，只是隔了大约十五尺的距离向苍穹发问：“这些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苍穹：“呃……什么？” 黛西：“我一度想用传讯法术找你，却没有法术的目标。用水晶球的探知法术也一直都找不到你。” 黛西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水晶球抬了抬。 苍穹立即就恍然大悟：这是两人之前在影月森林中探索时所获得的魔法物品，可以从其中随意地施展“探知”法术来观察其他人的状态，还有可以即刻传送到被探知生物身边的能力。 但是，无论是传讯还是探知，都有一个不可避免的不足是，它们只能对处于同一位面之中的生物生效。 苍穹：“我上个月一直在阿弗纳斯、还有堕影冥界……等等，我也记不清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了。总之没差多少吧。” 在阿弗纳斯和堕影冥界之中没有明显的昼夜之分，所以苍穹也并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长时间。 黛西：“原来如此。你跑去那里干嘛啊？” 苍穹：“……找那些魔鬼复仇啊，还能干嘛？” 直到这个时候，黛西的表情才略微变得有些吃惊。 第394章 话语之外 黛西：“你的意思是，你在阿弗纳斯之中报了仇，然后现在才回来了？” 苍穹：“……也不算完全报了仇吧，只能算是有一些结果。” 于是当下，苍穹就把发生在阿弗纳斯的事情经过，简要地和黛西说了一遍。 苍穹：“……总而言之，我进去杀了几个魔鬼头领，但是他们的真正统率阿布巴托鲁总督并不在阿弗纳斯之中，所以我要回来，把他赶去他应该在的地方，然后杀死他、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一切。” 黛西冷静地听着苍穹的发言，一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黛西：“所以你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恶魔了？” 黛西的声音像是在试探。但是苍穹知道自己回避不了这个问题。 苍穹：“……我需要力量。” 黛西：“嗯。” 苍穹：“为了和阿布巴托鲁对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是一个深狱炼魔，恐怖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苍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辩解……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样做的空虚，于是他停止了说话。 好在，黛西似乎也没有想要在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了。 苍穹转移了话题：“那么你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在哪里？我一直得不到你的联系。” 黛西：“我……也在为复仇做准备。” 苍穹：“……” 苍穹毫不意外黛西的回答。她是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一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魔鬼所剥夺。 黛西：“我首先去了北方的雪山……你知道的，天境之峰。家族的历史告诉我说，过去我的祖先来自于那里，最后也归还于那里。所以我要去那里寻找到我的起源。” 苍穹：“你的祖先……” 苍穹想起了之前黛西给自己讲的故事。 没有记错的话，也就是说，那是银龙的国度。 黛西：“嗯。我在那里见到了老祖母的遗骸。她已经逝去了有一段时日了……借助她留下来的遗嘱的帮助，我在那里获得了一些好处，也继承了一些东西。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向这片大陆上的魔鬼复仇了。” 苍穹：“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黛西：“我想这应该对你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提案。看起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苍穹：“当然。” 黛西：“……但是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传闻。来自于芭芭拉和莱茵。” 苍穹：“……” 苍穹无言以对。 他感觉自己和黛西之间正在被迅速地拉开距离。 苍穹：“什么意思？所以你是想要来代替他们向我兴师问罪吗？” 黛西：“……” 苍穹：“我只是在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只是必须要把阻挠我做这件事情的障碍全部排除而已。如果其他人不能理解，我无所谓，但难道连你都不能理解我吗？” 苍穹意识到自己的音调在上扬。 他好像很久以来都已经没有变得这么激动了。 黛西：“……也不是。“ 黛西的语气中稍微带了一点慌张。 黛西：“你别激动啊，我也不是特地过来骂你的。” 苍穹：“……” 黛西：“我是你的朋友。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是想要理解你的。但是，说实话，现在的我并不是很确定……” 苍穹：“确定什么？” 黛西：“确定你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你。” 苍穹：“……” 黛西：“毕竟我们相互之间已经有快3年没有见面了，不是吗？我知道你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在研究危险的魔法，你一直所追捧的对象塔莎也是个声名狼藉的法师……我不知道。那些负面的东西到底影响了你多少？我现在还能够向以前那样信任你吗？” 苍穹：“那应该是取决于你，不是取决于我的。” 苍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忽然，从他的身体上，开始泛起了像是火焰一样的幽影。 苍穹的体型迅速地膨胀。他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暗色的物质，像是由纯粹的暗影火焰所构成。从那可以勉强分辨出来的人形躯干之上，延伸出了像是大鹏一样的翅膀，六条手臂从侧方蔓延出来，其中每一条手臂上都握执着一把古剑。那些剑刃当中的每一把或者都是精灵、魔鬼、人类所疯狂追求的宝物，但对于苍穹而言只是普普通通的武器罢了。 黛西：“……” 黛西从下方仰望着苍穹。苍穹也在凝视着他。 那正是苍穹现在的面貌。在和蕾克完全融合为一之后，人类的外貌已经只是他的伪装。他现在把他的伪装撕裂，把自己的本质原原本本地展现给黛西看到。 苍穹：“这就是我。你可以把我当做是苍穹·舒尔茨……但我同时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我手中掌握的契约可以让我在一瞬间从深渊之中呼唤出十数只其他恶魔，并让他们臣服于我。我会被放逐法术强制驱离这个位面而回归于深渊之中。我也会被光芒所伤害，对于我来说更加喜欢的是黑暗的环境，负能量就是我的空气，我的水，我的生命源泉。” 苍穹：“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 苍穹的声音在这废墟城市的上方隆隆地回响着。 苍穹：“这就是我的本质——一个彻底的、扭曲的怪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目空一切规则，为了获取胜利而不择手段。伤害别人就是我的天性。你不要问我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他*的根本不在乎这一切！” 苍穹：“我不在乎！你明白吗！” 黛西：“……好吧。” 黛西的眼中一瞬间流露出了悲伤的光芒。但是很快，她就把那份悲伤完全地收敛了回去。瞬息之后，她就已经变回了那个完美而又英姿飒爽的女孩。 黛西：“既然如此。” 黛西打了个响指。 忽然之间，一道强烈的光芒笼罩了她。 在强光之中，黛西的躯体迅速地拉伸。片刻之后，一条有着金属质感的双翼和尾巴、全身上下铺满了银色鳞片的纤细巨龙，褪去了光泽出现在苍穹的面前。 这条银龙的体型在巨龙之中虽然不算庞大，但是相比起苍穹的暗影形态却也势均力敌。现在，那条纤细优雅的银龙伸出长长的脖子，发出了和黛西一模一样的声音： “话语可以伪饰，让我们用话语之外的东西来交谈吧。” 第395章 最强之矛 苍穹：“……” 巨龙和恶魔当下就这样对峙着，没有更多话好讲的。 看来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他们都认可了。 率先发难的人是苍穹。却见他的身影忽然一晃……立即就有三道影子从他的身体上分离出来。 那三道影子在分离的同时也带走了苍穹手中的武器。这时候，看上去就好像是有三个暗影恶魔在围着银龙发难。 苍穹：“fireball（火球术）！” 三个苍穹的影子一同念动咒语，立即，三发火焰开始涌动在他们的手中，这瞬间从三者交叉的剑影之中齐齐地发射向黛西！ 对于其他敌人而言，20尺半径的火球术是足以覆灭掉一个小队的范围打击，但是对于黛西来说，火球术的半径单单只是够笼罩住黛西的体型而已。 此时此刻，面对这三发先后放出的火焰弹，银龙的神色并没有改变。她甚至都没有念咒或者做出施法的姿势，只是将龙首向后仰去。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寒冷气息从她的喉咙当中喷涌而出。 那就是银龙的吐息武器。在这个时候，黛西喷吐出来的寒气只是瞬息之间就让四周空气中的水分开始凝结。黛西把龙头转动——于是吐息转了一圈，在她的身边立即就形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寒冷壁障。 火球术在撞上龙息的壁障之后，立即就熄灭了。 苍穹从三个方向射去的三发火球，这时候竟然毫无作用！ 黛西：“想要打败我的话，这是远远不足够的！” 黛西这时候振动翅膀，升腾到了半空之中。从她口中之中发出了嘹亮的龙鸣，那声音远远地扩散开去，在这废墟之上久久地回荡。 苍穹：“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对于巨龙的龙息，其实苍穹也早有知晓。 银龙的龙息分为麻痹吐息和寒冷吐息两种。第一种龙息是喷吐出让人不能动弹的气体，主要以控制为主；而第二种龙息则是喷吐出大范围的寒冷气体，主要以杀伤为主。 不管使用哪一种龙息，都会进入大概6秒以上的冷却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会完全无法使用吐息。 而苍穹现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苍穹：“fireball（火球术）！“ 三位苍穹再一度齐齐颂唱咒语，烈焰的炮火这一刻齐齐地射往空中。这一刻，银龙是不会有吐息武器来进行防御的……！ 不过，对于如何进行法术战斗，黛西也算是驾轻就熟。 黛西：“——！” 之间她这时候没有念出什么咒语，忽然之间，一道蓝光就在火球术击中她的瞬间将她笼罩了。 苍穹立即辨认出来：那是一道“任意门”法术。 之所以可以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完全没有念咒和姿势的方法施展，那显而易见是因为黛西使用了与生俱来的超魔法能力！ 三枚火球在半空中的交点相撞，爆裂出绚烂的烟花；而完全躲过去这次攻击的黛西趁着苍穹还来不及施展下个咒语而进入到进攻的回合。只见半空中的她忽然抖动着翅膀，立即——无穷无尽的暴风雪，像是被黛西所呼唤一般从天幕的尽头降临下来。 在苍穹的三个分身之中，握执着凝霜剑的那个分身这时候举起了武器。从凝霜剑附近展开了庞大的冰雪领域。那正是“无垠冰雪之境”，苍穹想要用古遗物的能力来与黛西争夺附近冰雪的支配权。 然而黛西的威压很快就压倒了苍穹的尝试。原本应该被苍穹所支配的风向和冰雪，这时候竟然完全不能听从他的号令！ 即使是从上古时候继承下来的、精灵一族的古遗物，其中蕴藏的力量、竟然也完全不能与这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生物：巨龙相互抗衡！ 风雪立即就迷乱了苍穹的视觉。无数冰锥和冰刃在三个苍穹之间飞旋；尽管苍穹如今处于没有实体的幽影形态，但是在空气中所附带的魔法效应也依然会伤到他。 即使苍穹想要用传送来逃离也没有用——那风雪的范围很快就扩张到了黛西周围方圆一公里的土地。这样庞大的区域是没有办法传送出去的！ 被寒风所压制，苍穹一时间无法向黛西攻击，而这给黛西争取到了时间。黛西很快又降下了新的攻势。她在寒风之中飞临苍穹的上空，接着从她的口中很快又喷吐出了新的龙息。 那龙息看上去并没有非常巨大的威力，只是一层淡淡的薄雾，顺着黛西喷吐的方向飘扬下来。然而在苍穹看起来，那却更是比附近的冰雪风暴要可怕上百倍！ 苍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变得如同致命一般寒冷。这瞬间仿佛光线和时间、都因为黛西的喷吐而凝固了。那极寒的气体虽然不能造成强大的杀伤，但是三个苍穹的行动却愈来愈迟缓！ 黛西：“twinned spell：disintegrate（孪生法术：解离术）。” 在做好了这一切铺垫之后，黛西使用了致命的杀招。 她这样完整地念出法术的咒语，是因为苍穹即使看到她施法、这个迟缓麻痹的状态之下也不可能对其进行反制。于是片刻之后，有两道毁灭性的绿色光芒在黛西的手中亮了起来。 那是……解离术。 那正是在全多元世界中最恐怖的杀伤法术。它可以突破一切屏障的阻挡，甚至连力场屏障都阻挡不住解离术的进攻，只要被它照射到就会瞬间化作为烟尘！ 而这个瞬间，黛西向三个苍穹之中其中的两位放出了解离术的射线。 那也正是她在这一战当中已经竭尽全力、而没有留手的证明。 绿色的射线像是剑刃一般划破了空间。原本对于苍穹而言，还有一个可以对抗解离术的方法是用身法去回避……然而在寒冰风暴与麻痹吐息的二重压制之下，就连这一点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下一瞬间，被解离术指定作为目标的两个苍穹被击中了。立即，那无匹强大的威力撕碎了苍穹幽影质的身体，让他们在这强大的魔法威力中瞬息之间消散不见……只剩下被他们所握执的古遗物，这时候铛啷地落在了地上。 第396章 灵魂环绕 苍穹：“呃…………！” 虽然被黛西的解离术摧毁的是苍穹的分身，但这时候对于苍穹而言也是本体的一部分。这个行为显而易见地对苍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而黛西这时候看起来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味。 只见她再度抬起龙爪，瞄准了唯一所剩下的苍穹。这时候伴随着她的咒语的颂唱，危险的绿色光芒再度从她的爪心之中涌现了……！ 如果被这一击所击中，苍穹就会真正意义上在这个世界之中死亡。虽然不至于完全地灰飞烟灭，但后果也不堪设想。 情急之中，苍穹将自身作为恶魔领主的魔法抗力发挥到最大。那帮助他在一瞬间脱离了麻痹吐息和寒冰风暴所带来的双重的压制，让他能够重新得以动弹。但是在这段空隙之中黛西也已经完成了咒语，解离术的光束正要跨越空间向苍穹落下…… 苍穹：「——剑啊！」 情急之中，苍穹呼唤水晶剑的帮助。 水晶剑：「时间增幅·完全静滞！」 伴随着水晶剑的魔力发动，周围的时间和空间仿佛突然被包裹在了一层透明的水晶之中。就好像是流动的时间忽然凝结成为了固态，将苍穹和黛西交战的这个小小的战场切分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从半空中呼啸落下的冰晶，正如同飞灰一般徐徐寂灭的倒影，还有从黛西爪子当中喷涌而出的毁灭性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行动。 除了握执着水晶剑的苍穹之外。他是在这个静态的世界之中唯一可以活动的存在。 苍穹知道，这正是因为苍穹自己的能力变得更强，所以水晶剑这时候才能使用比之前所用的更高阶段的魔法。即使是此时此刻苍穹也能感觉到暂停的时空对他的压迫力。如果他不是已经和蕾克结合为一体的话，恐怕这种压强可以让他瞬间就被压迫成粉屑。 水晶剑：「这个静滞只能维持8秒，而且在你试图影响其他存在的时候就会被打破……你自己看着办吧。」 苍穹：「足够了！」 从苍穹的周围，这时候扬起了剑歌。 苍穹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与黛西进行法术作战，他并不一定能够占据到上风。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到达了登峰造极的位置，但黛西在这些时光之中也并没有停滞不前。 因此，苍穹必须要从别的地方寻找到突破口！ 苍穹：“接招吧……ruby nightmare de（梦魇剑·红玉）。” 在静滞的时空之中，苍穹从容以摆出了剑艺魔法的姿势，并且完整地念完了咒语。 当他穿过阴影位面、拖曳起一道红色的剑芒跳向黛西时，被封印在水晶之中的时空破碎了。 下一刻，时间继续开始流动。 黛西龙爪之中的毁灭性光束顺利绽放出来。但是那个光束并没有能够伤害到苍穹。那绿色的光芒击中了苍穹之前所站立的位置，把在那里的路面打得粉碎。 而苍穹的身影……早就借助幽影位面的缝隙穿越到了黛西的身边。 下一刻，水晶剑带着华丽的红宝石剑光不断地舞动。 从巨大银龙的每一个方位上，苍穹不断地出现、不断地穿梭。那仿佛是他借助魔法的力量变幻出无数镜影，这时候齐齐地向黛西发起连续不断的攻击。 黛西：“……！” 黛西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她没有念动咒语，就在周围构筑起了力场的屏障作为保护。但是苍穹的剑锋甚至能超越力场——在他不断进行传送的过程之中，即使是无匹的坚固屏障也是能够绕开的！ 剑影缭乱之中，银龙全身上下各处的龙鳞开始破碎，殷红的龙血飞舞和出，正与苍穹的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在接连地斩出十一剑之后，结束了传送的苍穹落在了银龙的后背之上。银龙因为剑舞的攻击而从半空之中坠落……然而这时候银龙也没有管坠落，而是再一次催发了自己的魔力！ 苍穹：“……！” 苍穹正欲举起长剑、从背后刺入银龙的身体，忽然间……他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伴随着黛西的咒语，从这片王都卡普亚的废墟之上，不断有灵魂浮现出来。他们一边恸哭、哀嚎着，一边加入到黛西的身边成为她的守护。 那是……苍穹是清楚的。 是“魂灵衣”法术！ 苍穹：“你……！” 黛西：“你还记得他们吗？” 苍穹当然不会忘记的。这些死去的灵魂，他们当中有相当的一部分、苍穹都可以回忆起他们的名字和职业。 爱耍滑头的魔术师迪卡布、沉稳的药剂店老板老奥弗、作为苍穹第一任导师的劳拉、还有姐姐安娜、哥哥卡吉斯…… 毕竟这里是苍穹生活了十数年的家乡！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家乡里的人们呢！ 在被“永劫夜幕”炸弹所摧毁之后，这些亡魂们没有能够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而是一直长久地在这个世界、这片土地上滞留着。此时此刻，黛西的法术甚至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就把它们集结起来了。 苍穹：“你到底想干什么？” 黛西：“让你回忆起你自己！” 在黛西大声喊出话语的同时，她也和苍穹一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那冲击力一下子让苍穹从黛西的背后摔落下去。 因为这样的干扰，苍穹没有能够及时地反制掉黛西念出的咒语—— 黛西：“doubled spell：ice spear（倍发法术：冰枪术）！” 从巨龙身边所环绕的所有灵魂手中，此刻伴随着黛西的咒语接二连三地捧起了冰晶的长枪。 苍穹立即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 那无数捧起冰枪的灵魂，这时候如同铺天盖地一般向苍穹冲刺而来。在这样极端的近距离之下，苍穹甚至都来不及进行任何格挡或者规避的动作…… 苍穹：“……呃……！” 更加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无法躲闪他所朝思暮想的那些灵魂的拥抱。 于是带着冰枪的能量，那些灵魂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穿过了苍穹没有实质的身体。那虽然没有能够造成多少物质上的伤害，却让苍穹的心灵和灵魂加倍地受到了打击…… 第397章 船 在烟尘之中，苍穹因为受到大量的伤害，而无法继续维持暗影恶魔的体型了。幽影的物质接连的崩溃，让他不得不重新变回到苍穹的样貌。 而被苍穹一连斩了十一剑、之后又从半空中坠落的黛西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银色巨龙的外观骤然地收缩，显现出一个全身各处都负伤流血的少女的外观。 两人这时候都承受了大量的伤害。现在他们各自半跪在烟尘之中喘息，要说的话都已经是风中残烛了。 黛西：“就算是现在这个样子……” 黛西勉力地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在她身边飞旋的灵魂这时候都没有飘散，而是跟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向苍穹靠近。 苍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黛西一拳打到脸上。 那一拳当中同时也蕴含着那无数精魂的力量，加上从黛西娇小身躯之中所蕴藏的巨龙的力量，一下子就把苍穹打退了好几步，甚至重新打倒在地上。 黛西：“就算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想要把你当做是原来的你的！” 黛西带着哭腔的喊话让苍穹愣了一下。 黛西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接着骑到了倒地的苍穹的身体上，挥起拳头又给她来了一拳。 黛西：“就算是现在这样，你难道不是还带着之前的记忆吗？我们难道不还是一起有过温暖的回忆吗？就算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本质里的东西就会变化吗！” 像是不相信似的，黛西一边发出哭喊声，一边接连地在苍穹的身上落下拳头。 在那拳力之下、苍穹的骨骼接连地被打碎。暗影似的血液喷溅出来，摇曳着在附近点燃起生命之火。 苍穹：“我……” 黛西：“说什么自己是怪物这样丧气的话！如果你是怪物的话，难道我就不是了吗！为什么要不相信我……为什么要不相信自己呢！” 黛西打累了。她的最后几拳早就已经没有了杀气。她就这样维持着揪住苍穹的领子的姿势、压制在苍穹的身上，从面颊上落下眼泪。 黛西：“为什么呢……难道我们变化了，就不再是原本的我们了吗？” 苍穹：“…………” 苍穹难以回答这样的问题。 他突然意识到，人并不是在一次经历之中突然就变化的。 有点像是忒修斯的船。 第一次船帆坏掉的时候，只要换掉一个船帆就能把船修好。这样的话，并没有人会怀疑船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第二次船的龙骨坏了，第三次船的甲板坏了……这些都可以换。 但是，接连的更换之下，事情难道没有在发生变化吗？如果说换了一两个零件的船还是原来的船，那么等到所有部件都换过一遍的时候、船还是不是呢？ 如果已经不再是之前原本的船了，到底是在换哪个零件的时候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各种各样细枝末节的小事、点点滴滴的细节积累起来，让人的观念、人的位置不断地发生着迁移。等到最后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苍穹不知道。 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很大声地说出“我还是原本的我”。他现在已经处在于一个不能再下来的位置之上。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绝对没有办法再后悔、后退。 苍穹：“我不知道……” 最后，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只能是迷茫的话语。 苍穹：“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是知道的。” 黛西：“……” 苍穹的声音变得很疲惫。 苍穹：“我……不想再让你哭了。” 这样说着，苍穹慢慢地抬起手指，把眼泪从黛西的脸颊上擦掉。 黛西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但最后还是任由苍穹这样做了。苍穹细细地抹掉了那些晶莹的泪痕。黛西忽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伏到苍穹的身上纵声大哭起来。 黛西：“你回到这边来好不好……” 苍穹无言以对。 他安慰似的拍着黛西的后背，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苍穹：“这大概是不可能的。” 虽然如此，但苍穹只能说出遗憾的事实。 苍穹：“就算你可以接受这个样子的我，接受我的本质已经彻底变为恶魔的事实，你的同伴……和你在一侧的那些其他朋友们，他们难道能接受吗？” 苍穹：“甚至于，这样做对你而言是不利的。如果这些人们知道你将像我这样的恶魔视为挚友，他们难道不会怀疑你的忠诚和能力吗？他们难道不会担心有朝一日，你被我腐化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吗？” 苍穹：“……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 苍穹所说的这一切，黛西也都知道。 但是她还是遏止不住地这样说。每个人都喜欢说在现实之中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许确实是这样。 黛西：“为什么啊！明明好不容易才重新见面的，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让人悲伤的话！” 黛西一边哭喊着，一边又向苍穹的胸前锤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带上之前那么大的力气了。 苍穹：“……” 苍穹这时候只能一边苦笑着，一边把黛西环抱住。 环绕她周围的灵体在一个接着一个消散。苍穹知道，这并不是他们回去到了应该去的地方，只是黛西的法术持续时间结束、没有办法继续让他们现形而已。这个地方或许永远都是这样……或许永远也没有办法恢复过往的生机了。 苍穹：“至少，还有一件事情是这时候的我们可以一起去做到的。” 黛西：“……” 苍穹：“阿布巴托鲁总督还在这个世界之中，还在毒害着忒弥亚星球的其他造物，还在试图扩张魔鬼在多元宇宙中的势力。至少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将他击败……在这件事情上，至少我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黛西：“我知道。” 黛西回应着苍穹的话语，声音却没有显得那么开心。 黛西：“但是等到阿布巴托鲁总督被消灭以后，我们就要重新成为敌人了。” 苍穹：“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再怎么样，苍穹可是恶魔啊。 黛西：“……甚至会想，是不是让阿布巴托鲁继续活下去这样会比较好一点。这样至少我们会暂时没有分离的理由。” 第398章 过往 苍穹：“……拜托。” 面对黛西的说辞，苍穹只能苦笑。他们当然知道这只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一厢情愿。 但是那样又如何呢？黛西这时候说的话，让苍穹早已经寂灭的心中产生了一点一点的温暖。 苍穹带着黛西坐起来，然后念了一个咒语。于是从周围空气之中的负能量开始向他聚集起来……那些负能量缓慢地修复着他身上被黛西所留下的伤势，让他快速地开始恢复。 苍穹：“伤口还痛吗？” 苍穹揉了揉黛西的银发。 黛西：“你抱着我就不疼。” 苍穹：“……喂。” 苍穹有些无奈地苦笑。他最后还是也拿了一些治疗药剂给黛西。 黛西喝下了药剂。于是她身上的伤势也开始恢复了。但是喝完以后她还是很快就黏到了苍穹的怀里。 黛西：“反正去找阿布巴托鲁总督的麻烦也没那么急嘛。” 苍穹：“……倒也是。” 苍穹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任由黛西挂在自己身上。 黛西：“至少今天晚上……不要离开我。” 苍穹：“……” 苍穹忍不住地苦笑。 苍穹：“当初就留了一封信一声不响就走的人到底是谁啊。” 黛西红了脸，忍不住发出抗议：“那是没办法的嘛！以当时……那个样子……” 苍穹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其实很理解黛西想要说些什么。对于当时的苍穹和黛西而言，深狱炼魔……阿布巴托鲁总督怎么看都是一个无法战胜的对象。所以如果他们当时放任自己的软弱，就只能一起溺死在阴影之中。 因为需要变得更强，所以才不得不让自己的心冷硬下来，不得不离开彼此。对于那时候的双方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证明，他们也都做到了超越自己的极限。 黛西：“所以……话说回来，离开之后，你做了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想要更加相互了解的欲望就像是火焰一般在双方心里燃烧起来。 苍穹稍稍有点踟蹰：“你真的要听吗？也许可能是你的一些观念里无法接受的事情。” 事已至此，苍穹已经完全地理解了两方之间处境落差的巨大。他可不希望在这难得和睦的时间里重新闹不愉快。 黛西：“我要听。” 苍穹：“……” 黛西：“只要是关于你的，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想要了解。反正既然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向我隐瞒什么了，不是吗？” 苍穹看向黛西湖蓝色的眼睛。里面满是认真的神情。 苍穹：“……好吧。” 于是苍穹当下也就抛开了顾虑，把这几年当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黛西了解。 从在星之雨露大森林里遭遇了那些精灵们开始，到苍穹为了帮助依莲出生入死，再到那些精灵们之间崩坏的欲望和混乱的背叛，再到自己最终因为依莲的死对这些虚伪的种族彻底绝望。 从跟随者拉瑟尔深入学习卓尔剑咏者的剑术，再到潜伏进入灵格里斯特，再到与其中的精灵剑咏者们一一比试剑技、一一收集古遗物，再到由此而产生的各种伪装、各种纷争和各种破灭。 从接触到灵格里斯特的世界之树转移到阿弗纳斯，再讲到在阿弗纳斯中的各种遭遇、和“老朋友”杜登的重新会面，再讲到与阿布巴托鲁总督的几个下属相互产生的摩擦和纷争、讲到堕影冥界、鸦后和蕾克斯萨丽…… 苍穹逐渐意识到，在分离的这些时光里面，自己竟然经历过这么许多的事情。 他一直讲着，一直讲着，就好像是在很遥远的时候、他们初识的那天晚上他给黛西讲故事一样。黛西一直躺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当着他的听众。 随着苍穹的演讲，天色渐渐从苍白的黯淡转入到了星光寥落的黑暗。直到周围的光芒都完全彻底地暗了下来，两人才终于意识到已经入夜了。 黛西：“……你经历了这么多，都快要可以去写成一本小说了。” 苍穹打了个哈哈：“写小说还是饶了我吧。” 苍穹和黛西身上的伤势，这时候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一起站了起来，找了一个看上去没有被负能量摧毁得那么彻底的建筑、一起进去。苍穹用魔法在房间里早已废弃的壁炉升起火焰，用日光杖安插在房间的各处用于照明，然后和黛西一起对坐在已经有一半化为碎片的桌子的两边。 黛西和苍穹都带了干粮。于是他们一起草草地交换了食物，对付了一餐。就算是这种平淡无奇的事情，对于久别重逢的两人而言也是显得十分温暖的。 苍穹：“……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天我们先住在这里？” 黛西的脸稍微有些红了。“什么叫要是不介意啊……傻瓜。” 被黛西这么一说，苍穹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之前我们一起野营的时候不是也有一起住过吗……虽然气氛好像不太一样。” 苍穹逐渐感觉自己是在胡言乱语。 黛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啦。” 黛西轻轻地敲了一下苍穹的脑门。 苍穹：“其实也没想什么……” 总觉得是在越描越黑，最终苍穹还是决定不说了。两人相顾，然后一起“噗嗤”笑了出来。 苍穹：“说一下你这几年的经历吧？” 黛西：“好呀。不过，我的遭遇就没有你这么曲折了。” 黛西将自己的银发撩到耳后，然后也开始慢慢地说起来。 事实上，在那天夜里、和苍穹讲完了自己祖辈的经历之后，苍穹的话激发了黛西的一些想法：在远古的时候，银龙布兰德特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了雪山。那么会不会，她们也在雪山之中开始繁衍、恢复生息了呢？ 带着这个想法，黛西从菲斯丽蒂王国一路去往北方。她接连地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领地，然后终于来到了那个终年白雪覆盖的天境之峰。 黛西花费了一些时间，才从当地山脚下的居民打听到了银龙出没的山峰。但是要去往那里、显然是没有向导的。没有任何一个愚蠢的人会选择住在那种又冷、又危险、资源又匮乏的雪峰之上。想要找到那里，最终还是得要依靠黛西个人的努力。 第399章 向终点 在雪山之上，经历过不少的磨难和困局，最终黛西找到了当初银龙布兰德特所留下的部族。她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确实身为布兰德特后裔，并且得到了其他银龙的欢迎。 对于黛西所同时带来的消息，也引发了银龙部族当中的激烈讨论。一部分银龙认为不管是从道义的角度上、还是从尊严的角度上，都必须立即对那些敢于入侵这里的魔鬼还以颜色；而另一部分银龙则不太想从天境之峰离开。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这里与世隔绝的生活，并不想参与到外界的祸乱里面。 虽然对外派占据了略微的上风，但是避世派的势力也很大，双方一时之间讨论不出结果，只能一直这样维持着僵局，这让黛西感觉到很烦躁。恰逢旧族长在这差不多的时日安息了，群龙无首之下局面更为混乱。 为了整合银龙一族的意见，黛西找到了之前祖母所留下来的遗物、并且日以继夜地努力修习着法术。在这些法术之中，最有威力的一个法术、就是通过激发自己体内的龙血来变化成为巨龙。如果能够掌握这个法术的话，黛西就有资格参与族长宝座的竞争。 在一个月的刻苦学习之后，黛西如奇迹一般掌握了这个法术，并且正式地加入到角逐赛里面。这些竞赛分别考验银龙的狩猎技巧、法术技巧和治理手腕。在这些竞赛之中黛西一一击败了挑战者，最终不可思议地成为了银龙一族的族长。 对于这个没有根基的新族长的上任，几乎立即就有银龙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以避世派的银龙为首，不服从新任族长的银龙很快发动了叛乱……但是黛西很快就展现出了她的强硬手腕。她领军用法术、武力、计谋等等方式多次击败了叛军，每次击败以后却又并不立即将叛军头领杀害，只是问他们是否心悦诚服；如若不服，就把他们释放再一次击败…… 这样持续反复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再也没有人敢质疑黛西的统领地位。黛西名副其实地成为了天境之峰的主人。 做到这一切事情就花费了黛西大约2年多的时间。直到最近，黛西才终于搞定了族内族外大小的一切时间，然后开始正式地打算向魔鬼复仇。也就是直到最近，黛西才陆续和蓝鹰堡、和其他方面恢复了联系…… 苍穹：“……好厉害呢。” 苍穹也有过类似的漂泊经历，在这时候只能出声感叹道。 黛西：“银龙大军现在已经和蓝鹰堡方面的军势结成了盟军，此外，精灵一族的内应最近也终于推翻了他们的魔鬼统治者，而从另一个方向向我们提供帮助。事实上，我们的人早就已经发起了攻击。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只要击败了阿布巴托鲁总督，有理由相信世界的一切都会恢复和平。” 苍穹：“是吗……” 苍穹还没能和灵格里斯特的那边进行联系，不知道那里在自己离开以后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不过对于那里的后事，他也不太想要关心。 苍穹：“在阿弗纳斯，我也让我的部队向热砂城堡——就是阿布巴托鲁总督的驻地进军了。” 黛西：“这……也算巧合吗？” 苍穹：“不管是不是巧合，总之阿布巴托鲁的统治一定要在这里终结。” 苍穹握紧了拳头，为了这一天……为了给死去的人们复仇，为了光复菲斯丽蒂王国的土地，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黛西轻轻地把手放在苍穹的手上。从黛西的手心之中苍穹感觉到了些许的冰凉……但蕴藏的暖意，也让苍穹这一刻少许感到安慰。 黛西：“我们明天就去结束这一切。” 苍穹：“……嗯，就在明天。” ※※※※※※※※※※※※※※※※※※※※※※※※※※※※※※※※※※※※※※※※※ 第二天。 苍穹和黛西离开了借宿一晚的废墟。卡普亚城今天的阳光依然不算太好，那些落下的苍白的光线似乎其中并没有蕴含着热量。 在苍穹的注目之下，黛西再一次变化成为了银龙的样貌。 黛西：“我带你过去吧。” 苍穹：“……好。” 苍穹轻轻抚摸了一下黛西身上细致、而又美丽的银色鳞片，接着翻身坐在了黛西的后背上。黛西长长地鸣叫了一声……很快，她扇动着翅膀，那纤细而优美的体型就这样乘风飞翔了起来。 苍穹的耳边充斥着龙翼在空气中拍打的、轻柔的啪啦声音。黛西的飞翔安静而又迅猛，不但速度极快、而且非常平稳，苍穹坐在上面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 苍穹就这样眼看着卡普亚的废墟，渐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色的小方块。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个被负能量所萦绕的伤心的城市，前往到更外面的地方。 在冲破了卡普亚的边境之后，阳光重新变得明媚起来。苍穹可以看到下方郁郁葱葱的林海。他们飞越了这一片森林，现在正在往影月森林而进发。 苍穹：“阿布巴托鲁在那里结下阵势吗？” 黛西：“嗯。因为传送门开设在那个影夜帝国的神殿遗迹那边，所以魔鬼们就利用那个遗迹建立了新的据点。他们正是以那片森林作为中心、向外辐射和扩张出影响力的。” 苍穹：“嗯。” 黛西：“我们大概很快就要进入战场的范围中了。” 苍穹：“……” 黛西又飞行了好一会儿。在远方，苍穹已经渐渐看到了那里——在天空之中翱翔的银龙的军势，以及为了将那些银龙阻拦而出动的魔鬼们。 等到距离更加靠近之后，苍穹分辨出来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一样的魔鬼、都是飞翔的棘魔。虽然他们的个体强度孱弱，但是当他们遮云蔽日地一同出动的时候，就能产生一定的威胁。 不过，对于这些大量的弱小敌人，银龙们是最乐于对付的。与他们交锋的银龙不断地喷吐出龙息，让大片大片的棘魔从空中坠落。拜其所赐，苍穹和黛西不用太过费力就可以穿越这一片空域…… 第400章 决战之刻 苍穹：“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很烦。” 在黛西背上的苍穹，在进入到敌人触手可及的领域之后也丢了几发强酸球攻击那些棘魔。强酸球的法术和黛西的龙息一同打落了更多数量的棘魔，让乌云密布的天空被撕开了一角。 黛西：“是的。因为这些魔鬼……在这里击败他们也不会给他们带来真正的死亡。尤其是棘魔这种弱小的魔鬼，在地狱之中重生的速度更是很快。我们不管击落多少，都会有更多的魔鬼从传送门之中过来。” 苍穹深以为然。 苍穹：“只有在地狱里面，才能彻底将他们一劳永逸地解决。” 黛西：“正是如此。不过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关闭掉传送门。” 黛西和苍穹愈发地深入。苍穹这时候也不再保持着自己的人形，而是现出了被暗影烈火包裹的本来的样貌。从他的周身之中、不断生成出来幽影物质的悬浮武器，在他的指挥下把敢于接近过来的敌人一一射落。 在地上，苍穹也可以看到战争在发生。 那些穿着制服的士兵们，在森林和遗迹之中与魔鬼展开大战。作为他们对手的魔鬼们虽然阵型工整、纪律严明，但是由于他们并不能掌握制空权，所以总是被半空中掠过的巨龙龙息撕裂了阵型，而这对于人类的士兵而言就是可以突破的可乘之机。 似乎每一个场所都在发生战斗。 苍穹：“……前进吧。” 苍穹在疾风之中呢喃。 为了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这种时候更加不能懈怠。 呼应着苍穹的声音，黛西愈发地加速。 没有任何邪魔可以抵挡得了苍穹和黛西的突进。随着他们的深入，高阶魔鬼出现的频率愈发变多：欲魔、角魔、骨魔，还有在地面上的魇骑魔、链魔、追猎魔……对于苍穹而言，都是一些很眼熟的对手。 而相对来说，盟友的数量则变得越来越少。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在这里见到其他的银龙了。 有越来越多的邪魔这时候注意到了从半空之中袭来的苍穹和黛西。他们为了阻拦两人而开始行动。角魔们挥舞着他们的三叉戟，欲魔们向他们射来弓箭，就连在地上的魔鬼也想尽办法用远程武器和法术试图对苍穹阻挠…… 苍穹：“啧。” 苍穹为了应对这些攻击而使用了“守护之风”法术。虽然激烈的气流屏蔽了大部分的远程弹药的攻击，但是接着那些魔鬼蜂拥而来的姿态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苍穹：“黛西，稍微下沉一点。” 黛西：“……？好。” 理论上来说，愈发接近地面就会和地面上的敌人靠的愈近，也就等于愈发危险。黛西这时候并不知道苍穹的用意，但是因为黛西相信苍穹、所以她从空中向地面降下去。 苍穹看着那些蜂拥而来的魔鬼聚在了一起，发出了冷笑。 他拔出了一把长剑。那把剑……在一瞬之间，它的剑身就好像是被纯净的光芒所点燃一样，在这铺天盖地的邪魔之海中绽放了光彩！ 苍穹单手举剑，将自身的魔力源源不断地倾注进去。 如果说曾经过去的他、所能灌注的魔力只不过是涓涓的细流，那么如今这个时刻……已经身为恶魔领主的苍穹，体内狂暴的魔力洪流显然已经不是当时可以比拟的了。 苍穹：“……依莲！借给我力量！” 那长剑的剑辉，在苍穹高呼的一瞬间冲破了天际！ 那好像是在阴森的邪魔之海中重新升起了一轮旭日。从那之上绽放的光芒，一瞬间让许多的魔鬼都被刺瞎了眼睛。 苍穹感觉到那股力量汇聚到最大，便将耀星剑挥落下去。 铺天盖地的光辉的洪流，在这一瞬间从苍穹的剑里奔腾向外。那些毁灭性的能量摧枯拉朽地从千万邪魔的战阵之中穿过。从下层位面而来的概念之物在这光的冲击之中不断被消灭，被蒸发，被摧毁…… 那光的浩劫，一直延伸到几千尺之外的远方。 黛西：“……前方的敌人都被消灭了！” 在这强光之剑的源点，就连黛西也忍不住地震惊。这样可怕的力量，恐怕连传说中的“流星爆”魔法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 苍穹：“好。就一直这样冲过去！” 耀星剑还在不断地涌出能量。苍穹转动着手中的剑柄，让光束在前方画出扇形的弧线——在那路径上又有不少的魔鬼被击落。而趁着这时候、耀星剑所制造出来的真空，黛西快速地飞掠过去…… 等到苍穹手中耀星剑的能量散尽，这时候已经没有敌人敢挡在苍穹和黛西的面前了。 毕竟他们都能够看出来：能够在他们面前幸存下来的，只有那些不会螳臂当车拦在他们前面的家伙而已。 就这样，像是拨云见日一般，苍穹和黛西很快就见到了……那座像是噩梦源点一般的影夜帝国祭坛的遗址。 在那里，六边形的传送门还在远远不断地倾吐出魔鬼，加入到战场里面。而在那个传送门身边，苍穹看到了他们最终的敌人。 深狱炼魔，阿布巴托鲁。 这个高大的恶魔，现在看起来相比黛西并不是非常巨大，但它依然是九狱之中最为危险、最为恐怖的敌人。和苍穹的记忆中一样，他的全身上下覆盖着像是甲胄一样的火红色鳞片，背后延展出来的翅膀和钢尾让他的形态接近于恶龙。他的双手之中延伸出来长长的爪子，一只手还握着一根象征着权柄的节杖…… 苍穹：“阿布巴托鲁……！！” 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台词。 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前戏。 现在跃动在苍穹胸口之中熊熊的怒火，已经告诉了苍穹此时此刻应该要怎么做。愤怒的喊声已经是宣战；这一刻，他再度把手中的耀星剑高举起来。 上一次面对他的时候，苍穹甚至不能好好站立在他的面前。 而这一次，早就已经今非昔比！ 澎湃的能量再一次闪耀了苍穹手中的剑刃。引动自己和魔网的魔力疯狂地灌注于其中，苍穹再一次向阿布巴托鲁挥下了手中的光剑…… 第401章 冰霜与烈火 阿布巴托鲁：“哦哦哦哦哦！” 眼见到从苍穹的剑中放射而来的光束将要将地面扫荡，这时候应对着苍穹、阿布巴托鲁举起了自己的权杖。 从他的权杖之上，像是应对着耀星剑的冲击一般，一道熔岩如同火山喷发激涌出来。 那热流的熔岩，与耀星剑的光芒正面相撞了。 当两股力量拼撞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了摇撼。四周的树木莎莎地开始落下阵阵树叶，地上的石子都因此而飞扬、滚动了起来…… 苍穹：“……呃呃呃呃呃！” 在黛西的帮助之下，苍穹奋力地将剑向前压。从那光流之上不断地向阿布巴托鲁施予巨大的压制。但阿布巴托鲁此时也没有示弱，竟然也一步一步地向苍穹这边逼近了过来。 骤然，在两股能量相撞的交汇点，产生了一股巨大的爆炸。 那爆炸所产生的光热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神殿。半空中的苍穹和黛西被从中心而来的冲击波所撞飞，此时此刻在半空之中接连倒退数十尺才作止歇。 苍穹：“……不愧是……！” 苍穹没有料到阿布巴托鲁竟然能够抵御下这一击，这时候从口中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黛西：“别走神！炼魔向我们所在的方位飞过来了！” 黛西作为龙类、她的感官相比苍穹要更加敏锐。此时此刻她已经通过听觉和嗅觉定位到了炼魔的位置——他正穿过那些飞沙走石、快速地向他们逼近过来！ 苍穹：“我知道！” 为了迎接炼魔的到来，苍穹的手里快速地换上了另外两把古遗物。 其中一把通体如同翠玉般剔透，另一把则如冰晶般晶莹。 苍穹：“——！” 伴随着双剑在他手里的交错，一声铮鸣的剑歌已经从他的身边悠扬而起。事到如今，苍穹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唤来或者结束剑歌魔法了。 炼魔：“喝啊啊啊啊啊——！” 深狱炼魔适时地飞跃到银龙的上方。他将手掌一挥，那如同剃刀一般的爪子高举又落下，径直往苍穹的天灵盖袭击而来！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粉碎一击，苍穹抬起左手的冰剑，与那剃刀的爪子相互交错。在剑歌的帮助之下，苍穹早就已经看清了爪子的运动轨迹和力量的流动；这时候他只需要稍加引导，就可以把他的手爪偏斜向另一旁。 在让炼魔的攻击落空的同时，从冰晶的剑刃上也放射出了另外一股力量。 苍穹：“……无垠冰雪之境！” 这时候，苍穹将自己的魔力全力地催动。那些无穷无尽的冰雪，在这一瞬间齐齐地以凝霜剑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由于灌注了来自堕影冥界的力量，这一刻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突然从地上长出或者从空中飘落的冰雪都染上了一层灰色——那冰晶的领域不断地扩展，霎时让目力可及的小半个森林都被寒霜所覆盖了！ 炼魔：“……哦？” 虽然来自九狱的魔鬼，阿布巴托鲁本身并不畏惧任何形式的火焰，但是对于冰霜却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这瞬间、从凝霜剑上放射出来的领域力量明显地滞缓了深狱炼魔的行动…… 而另一方面，长久地生活在雪山之中的黛西，却非但没有受到寒冷的影响、反而更是显得精神百倍了！ 黛西：“——————！！” 从黛西的口中，这时候喷发出了无穷无尽的钻石气息。那寒冷的龙息因为得到了寒冰领域的增幅，威力更是瞬间上升几倍！ 被龙息所正面击中，深狱炼魔的半个绳子这时候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冷霜。那寒霜轻而易举地压制了炼魔的火焰，逼迫得他不得不节节后退…… 黛西发出得胜的龙吟。苍穹从她的背后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翠玉剑，从遥远的位置一次一次地拉出剑光袭击阿布巴托鲁，同时指挥冰雪领域中的冰晶剑刃一同向其袭击。 在两人精妙绝伦、而且毫无滞碍的配合之下，这时候深狱炼魔看起来甚至完全都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他甲胄似的红色鳞片接二连三地被破开，绿色的邪魔脓血从那其中飞溅出来…… 阿布巴托鲁：“……小把戏……！” 阿布巴托鲁总督发出了一声震吼。 突然之间，一层火焰的光环从他的身上开始点燃了。那火焰迅速地把覆盖着他的冰晶融化，并且像是圆环一样开始侵蚀苍穹的冰霜领域。那火焰的圆环所扩张到的地方，冰雪迅速地消融，草木像是被点燃一般发出明亮的光…… 苍穹：“怎会让你得逞！” 应对着阿布巴托鲁的动作，苍穹也在凝霜剑上加码。 那幽影的黑冰与炼狱的邪火相互冲击着，像是分庭抗礼一般相互争夺者自己的领域。冰霜之阵逮住火焰的空袭迅速覆盖过去，下一刻火焰又轰轰烈烈地将冰晶所融化…… 那正是苍穹、黛西与阿布巴托鲁之间交锋的缩影。 虽然两方都拼尽了全力，但是可想而见……如果想要战胜阿布巴托鲁，这场战斗会是一场长久的拉锯战。 在火焰的领域之中，深狱炼魔的身姿重新恢复了灵敏。他一脸躲过了苍穹好几发翠玉剑的袭击，而没有遭受到任何伤害。 苍穹咬了咬牙齿。 可以看到，炼魔先前受到的伤害此时正在快速地恢复。虽然不知道是由于何种理由，但似乎阿布巴托鲁拥有再生的能力；如果一直给他拖延下去的话，就会前功尽弃了。 但与之相对应的，阿布巴托鲁也不能伤害到苍穹。 虽然他几次跨越次元、试图从火焰领域向苍穹或者黛西发起突袭，但是他的攻击每一次都会被灵巧地挡开，无法造成任何的损伤。 阿布巴托鲁：“我承认，你们确实有和我阿布巴托鲁交锋的资格。” 几次交锋失手之后，阿布巴托鲁重新和苍穹、黛西拉开距离，飞舞在他的火焰领域之中这样说道。 阿布巴托鲁：“看来在比拼力量的肉搏战之中我无法占到你们的便宜。既然这样——法术战又如何呢！” 第402章 法术之巅 突然之间，阿布巴托鲁总督举起了手中的权杖。 阿布巴托鲁：“臣服吧！跪倒在我！九重地狱的阿布巴托鲁面前！” 伴随着他的朗声念诵，一道澎湃的魔力向外激涌而出。 苍穹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怪物定身术“的魔法——对于苍穹和黛西而言，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摆脱了凡人的身份，所以一般的”人类定身术“是不会起作用的。但是更高阶的”怪物定身术“，则可以让任何种类的生物、甚至是神明都短暂地动弹不得！ 苍穹：“……啧！” 黛西：“喂，我说，你别走神啊！” 在千钧一发之间，黛西代替苍穹做出了反制咒语的姿势，消解了阿布巴托鲁的这一发法术。 苍穹：“我知道！” 没有能够及时反制的原因，是因为苍穹刚才双手都握着剑。不过，这时候因为黛西争取了时间，他已经可以把翠玉剑收回去了。 苍穹定了定神。似乎阿布巴托鲁也知道、他以一个人的法术对抗苍穹和黛西会有些不利，所以他这时候更加迅猛地抢攻；只见他一边鼓动翅膀离开了两人的反制区域，一边挥手向苍穹和黛西连续不断地射来火焰！ 火球术！ 这是在九狱之中最常见到、也是最为流行的法术。以阿布巴托鲁那自如、流畅的动作，苍穹一点也不怀疑他可以自由地施展这个法术。 苍穹：“wall of stone（石墙术）！” 苍穹这时候高声地喊出咒语，同时为了配合苍穹的咒语黛西也降低了高度。一道宏伟的土石之墙、这时候瞬间隆地而起，冲破了冰晶、火焰和树木，像是城墙一般帮助苍穹和黛西挡下了从远方射来的火球。 那些火焰撞击在坚固的石墙之上，接二连三地碎成了火星、却没有办法将石墙给撼动。 深狱炼魔：“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吗！” 炼魔很快就转换了战术。从他的口中、响起了新的炼狱语的咒语。 深狱炼魔：“你会看到时间的伟力洗刷这片大地。任何坚固的岩石在这洗礼之下都会化为土灰！” 伴随着他的祈求声，两人面前作为盾牌的石墙、忽然开始转化为稀薄的泥浆！ 苍穹：“这……化石为泥！” 这些流动的泥浆，显然是没有办法继续守护两人的。很快那坚固的城墙就塌陷了，一人一龙的身影重新暴露了出来。 黛西：“heightened spell：otiluke’s freezing sphere（升阶法术：欧提路克冰封法球）！” 但是在泥浆如同瀑布一般沉下的这个时间，黛西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咒语从她的口中迅速而又流畅地念动；她扬起翅膀，让一枚纯粹由寒冰能量塑成的冰球向深狱炼魔袭击而去！ 在“无垠冰雪之境”的领域作用之下，冰封法球的速度和威力成倍地上升；而黛西的“升阶”超魔的技巧，又可以让深狱炼魔在面对冰封法球的时候完全无法使用他的法术抗力！ 苍穹：“dimensional anchor（次元锚）！” 苍穹眼看着深狱炼魔的动作，预判到他这时候想要使用传送能力逃离冰封法球的范围，这时候抢先一步施展出法术。一道蓝色的光束从他的手心激扬射出，立即赶在冰封法球的行进路线前面、击中了深狱炼魔的身影！ 深狱炼魔这时候再想用传送能力也为时已晚。 被次元锚法术所击中，意味着他将无法再使用任何的传送法术或能力！ “欧提路克冰封法球”这个法术虽不出名，却也是强达6环的高阶法术。这时候，在苍穹的帮助之下，法球正面击中了炼魔的身体，随后迅速地开始扩张——那在给炼魔造成眼中伤害的同时，也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冰晶的牢笼，将炼魔束缚于其中！ 苍穹：“好！” 在各种条件的帮助之下，显然冰封法球取得了完全的成功。这时候的阿布巴托鲁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但是，阿布巴托鲁下一刻施展的法术，将这个可能性摧毁了。 阿布巴托鲁：“我主的烈火啊！将我覆盖吧！” 一圈“火墙术”的能量从阿布巴托鲁的脚下升起。那汹涌的地狱火焰很快就烧毁了冰封法球，让阿布巴托鲁重新获得了解放。 苍穹：“啧……看来还需要进一步加强火力！” 黛西：“我主攻，你来化解掉他的法术！” 黛西这时候仓促地对苍穹说道。苍穹眯起眼睛点点头。那远方的阿布巴托鲁从冰封监狱之中重新地升起；虽然黛西努力想要靠近它，但他也用自己的双翼保持着60尺以上的距离。这样的话，黛西和苍穹就无法利用人数上的优势、用反制将其法术压制。 只能见招拆招了吗……！ 苍穹已经准备好了咒语。如他所设想一般，阿布巴托鲁很快就念出了新的咒语；这一次，并没有什么东西立即从他的手中飞射而来。取而代之的是，有什么东西的阴影突然从上方覆盖了苍穹和黛西。 苍穹一愣。接着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终于见到了。 从半空之中，4枚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陨石、这时候破开惨淡的天幕开始向地面降落直下。那陨石之中所蕴藏的威力，让苍穹一瞬间感到脊背发凉…… ——流星爆！ 这正是dnd系列的传说之中、最强的奥术进攻魔法！那从高空中降下的陨石，毫无疑问其中蕴含了能够将一整座城堡都完全摧毁的力量！ 此时此刻，阿布巴托鲁所降落下的流星已经覆盖了大片大片的森林的区域。他丝毫不顾及这些流星的降落会伤害到其他的魔鬼——毕竟对于他的同伴而言，即使死了也能再从九狱之中复活。 他们的生命是脸颊的，但苍穹和黛西可不是这样！ 苍穹：“啊这，要化解这个好像可有点难。” 苍穹这时候露出了苦笑。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现在的时间、看起来还来得及使用传送术离开这里。只要逃离这一片森林，就可以避开流星的攻击了——但是无疑，这样做也就等于和在这场法术对决中认输没有差异。 但是，在苍穹坐下的黛西，这时候却没有任何畏惧或者想要退避的意思。 黛西：“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