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穿上了嫁衣》 前言 在这里是我们每一个被征地人的平凡普通的真实故事。每个故事却有着不一样的辛酸迷茫,有对爱情的困惑,生活的麻木,前途的焦虑,人生的感慨! 作为作者,我会把他们的故事一个一个分开写出来。感动着我的故事也希望能在你的心里引起共鸣!更希望有这方面遭遇的朋友能加我的qq,qq号是:282045520。来信息注明:小说的同人(我一般晚上在线)。 让我们来共同谱写人生故事,回味过去,展望未来!希望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越过越好! 在这里我会先把岚岚的故事放在第一卷来写,写她的恋爱婚姻生活。她原本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经过这次的婚姻,在离婚之后,她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熟女。把自己深深锁在了一个密闭的个人空间。我只希望她在看到自己的故事后,放下包袱,重新找到原来的自我,向着更美好的明天迈进。 我会在第二卷写我的菊香姐姐,她因为是被母亲改嫁带过来的,她一直就很自卑。再加上我伯父的重男轻女思想,更何况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于是小时候就得过脑膜炎,大脑多少受到了伤害,可是她却是一个很勤劳善良的姑娘,我是她唯一最好的朋友。她原本就不打算结婚的,她决定和她的母亲共度一生。因为征地了,她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今后考虑,在32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位二婚的男人。他因为她是处女,而且怀了他的孩子,最终娶了她。可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他看中她的门面和征地款。他不尊重她,更不体会她内心的感受,他不敢承诺和她相守一生!等待她的命运是无望,留给我的只能是感慨! 我会继续在第三卷记录我的小学同学美莲的婚姻故事,她情急中,嫁给了一个情场浪人。她一片痴心,竟妄想着能改变一个花心大萝卜的本质。然而事实往往出人意料,浪人竟会与又一个小女孩私奔,她跟着下海,满世界地寻找,不知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第四卷第五卷……我会每一卷写一位我熟悉的村人故事,他们人生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情感世界。 敬请等待!在此先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 …… 一 大学四年,我和男友恋爱了三年半。在即将毕业的前一个月,我们感到了前途的迷茫,未来的不确定。不知道我们能否守住,相恋一辈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热烈地相拥在一起,彻夜不眠,就在那个雨声沙沙的夜晚,我们彻底地融为了一体。彼此没有承诺任何诺言,只是觉得我们将来的某个时候是会走到一起。 火车站里,我们几个同一个地方的同学,被自己玩得好的男友和女友送上了火车。我们坐在火车上,他们下了车。想象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心里止不住地痛,泪水不听使唤地流着。我看着他,他红着眼睛看着我,那种难舍的痛,不可言语表达!车上都是学生,车下也是来送别的学生,车上车下哭成了一遍!渐渐地火车开动了,车下的学生跟着火车走着,奔跑着,他也一直追随着火车!车厢里霎时哭声一片。火车越来越快,他们无奈地站在那使劲地挥手,我坐回座位,任泪水泛滥成灾! 我疲惫地拖着行李回到了家,原本温暖的家,因为没有了他的身影(在心底里觉得他就是“家”里的一员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感觉空虚得厉害! 终于可以随意地睡上几天懒觉了,以前经常盼望的日子,可真是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也不用想,也不用做的时候,怎么就觉得反而睡不着了!早早地醒了,躺在床上都觉得难受。只好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厨房,看着妈妈在做早餐。我望着她,眼睛发呆,思想飘到了学校。 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我就天天守着电视,小说看。那样随意的日子居然也觉得是如此地无聊,无奈! 第三天的晚上,妈妈找我谈话了。她坐到了我的床头,看看我,说:“岚岚,你跟妈妈说真话,在学校里有没有谈男朋友啊?” 我看着她,真不知如何回答,可最后还是点点头。 妈妈皱起眉头,一连串地发问:“他家是哪里的?家里情况怎样?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什么人?他为人怎么样?长什么样子?有多高?……” 我被她给问懵了,我只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捡来的妹妹,其他什么都不清楚了。剩下的就只有和他在一起的零碎片段了。 妈妈看着我,觉得我是那样的无知,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轻易地和别人谈恋爱了。浪费好好的学习时间,浪费他们的血汗钱! 最后她严肃地问:“那你们决定今后怎么办?他在干什么?我可不希望我就一个女儿嫁那么远的地方!如果你们觉得确实相爱的话,我也不想做无情的人,你就叫他拿五万过来修一套房子,这城里加一套房子的建筑成本至少也得五万才能办到。你们结婚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如果他不喜欢和我们大人住在一栋楼,那也可以在别处买套小点的房子。” 想不到母亲尽然那么爽快地答应我们的事,我非常高兴!我把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了男友鸿宇。鸿宇说:“我恐怕我父母没有那么多的钱,因为供我上学,家里都欠了债!不过我会尽能力去想办法的。你放心吧!”我能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些许为难。但想着就五万,又不是什么大数字,找亲戚朋友想想办法,还是可以办到的。放下电话,我则像只快乐的小鸟在房间里飞舞起来,憧憬着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他没有任何音讯传来。我等不及了,打了电话过去,他过来接了,语调都有些儿变了,他喃喃地说:“我爸爸说,还不如拿把菜刀,把他砍了,埋了痛快!亲戚家都是很穷的,能到年底筹够一万都很不错了!”我如同晴天霹雳,想不到区区五万,对于他们却是如同蚂蚁背泰山!我沉默了,我气愤了!以为他们家压根就是瞧不起自己,既然那么难,我也不想为难他们!不如算了吧!我不想再和他继续下去了。 我告诉妈妈说:“我和他,一切都结束了。”说着,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我的初恋就那样夭折了吗? 妈妈叹息着说:“明年下半年就要分门面了,村里很多比你小的姑娘都找人家嫁了,早些生个孩子,也可以分到一个门面地基。那样的话,母子就会有两个门面地基修上去一栋楼。有的人就是干到死,也不一定修得起一栋楼的。妈妈的意思,就是给你找个好些的人家,早点结婚,争取在明年下半年生个孩子,女人,反正迟早是要嫁人的。你想想吧!妈妈也是为你好,为你今后的日子好过些,不用为吃饭发愁。两个门面,几套房子的租金都够你们母子过一辈子了。” 我麻木地点点头,听起来理由都很好,很充分,很诱人。 我看着妈妈,问道:“征地的门面是怎么分的?” 妈妈到他们房间拿了一份文件给我,我看后大致明白它的门面地基分配政策是: 夫妻两人为一户,可分得两个门面地基 家中是儿子的,可以根据婚否情况,未到结婚年龄的,未结婚的,可分一个门面 到了结婚年龄,未经结婚的,可分一个门面 到了结婚年龄,已经结婚的,可分两个门面,如有子女,可按人头分,一个孩子一个门面 家中是女儿的,可以根据婚否情况,未到结婚年龄的,可以分一个门面 到了结婚年龄,未嫁出的,户口在本地的,可分一个门面 到了结婚年龄,已经嫁出的,户口不在本地的,不分门面 到了结婚年龄,已经嫁出的,户口在本地的,可以分一个门面,如生有子女,可按人头分,一人一个门面 难怪他们都急着找对象结婚哦!急着生孩子!多个门面就是实实在在的金钱啊! 我的日子仿佛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我被妈妈的一个玩得好的朋友,陈姨带着我去见了一个比我大六岁的私人老板,据说是做建材买卖的。 我们在一家茶馆坐下,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衫的男子朝我们这桌走过来。他很矮,大概一米六零左右,剪着很短的头发,很敦实的身材。走近了,才看清他的脸部,田字脸,眉毛特淡,只是眉毛中心的稍微黑一些。长着很厚的下嘴唇,上唇很薄,不过牙齿还是很白很白的。他看着我,一脸的正气,没有任何邪魅的眼光。第一眼的印象也不是很喜欢,但也不讨厌。能看出他是一位很正直的商人,也能感受到他是一位很勤快的生意人。 接下来,我们一起吃了顿午饭,他和陈姨谈了些建材的一些情况,也只是简单地问问我学的什么专业。反正都是从介绍人嘴里得知了一些基本信息,我也不想了解他更多的消息。只是他问什么,我简单地回答就可以了。吃完饭后,陈姨让我们留着对方的手机号码,所以我出于礼貌,把他的号码记在手机里。也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出于礼貌记下我的。陈姨见我们都记好了,对我们说:“今后,你们自己有空就多多联系。我有事也就先走了。”说着笑着离开了。我知道她是故意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几乎都忘了,他当时跟我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得他给我的印象太诚恳了,这让我有些害怕,因为我无法诚恳地待他。不自觉地感到他很可怜,我不得不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密,我好像都是静静地听他说,而保持做一个很好的听众,我的话语少之又少。 终于等他说完了,到了该说再见回家的时候,我才觉得轻松了些。 回到家里,父母问着我们的交谈情况,我只简单地说:“反正还好,没必要都一一告诉你们吧,那是我们俩个人的私话哦!我有权保密!”其实我压根什么也没记住。也无心去记这些。 可他自从见面以后,每天下午有空,就会开着他的小面的来到我们的家门口的楼下面。喊我出去玩。我们去了河边,夏天的河边有很多的年轻男女在那里洗澡,每次我会坐在河边的水泥石梯上,看着他在河里游泳,看着更多的人在那里嬉戏。心情也会被他们的快乐感染,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上来了,走到我的身边,轻声对我说:“你也会微笑了,笑得很美!”我茫然看着他,才发现自己对于他的态度。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坐到车里。他笑着看我,对我说:“你觉得我的人怎么样?” 我随意地答道:“很好啊!怎么呢?” 他笑了,说:“那我们选个好日子把婚订下来,怎么样?” 我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他看着我,解释说:“我也三十的人了,听陈姨说了,你们的情况。早结婚也好,过去不都是结婚后才恋爱吗?” 我是后来才知道,是大人们对他说了,即我的父母对陈姨说了尽快结婚的意愿。 我漠然了,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他凑过来,一把抱着我,亲吻我的唇。我任凭他的热吻撞击我的唇。吻了很久,我已经完全软化在他的怀里。他温柔地看着我,说:“那我们就订婚?”我眨巴着眼睛表示同意。我当时在想,我要让鸿宇一辈子后悔,让他一辈子心痛,我为自己能够这样报复他,痛苦地快乐着…… 我们在酒店里请了我家和他家的亲戚一起吃顿饭,双方交换了订婚戒指。我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和他订婚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穿着他给我买的新裙子,他则穿着我给他买的西裤和奶黄色衬衫。 我微笑着看着家人为我们的婚事而兴高采烈地划拳喝酒,高兴地说着笑话。可我的内心深处却在隐隐地希望他的出现,我想看着他痛苦地流泪,异或他能把我也带走。离开这不属于我的,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我为自己的傻念头,傻傻地笑了…… 二 亲人们陆续走了,走时各个都说着,愿你们俩幸福美满,相亲相爱。我怎么就觉得这话听起来那么刺耳,让人很不舒服!可我还是微笑着点头,麻木地应承着。 他也就很自然地住进了我的家里,每次吃了饭就不回去了。我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我觉得自己都没有了人身自由。可每次又不好意思让他出去,毕竟他是冲着我来的。 在那些无聊的日子,我在心里盼着鸿宇的到来,盼着他能给我电话,或者是信件。盼望着他能达到母亲的要求。可希望在慢慢地被磨灭,变得遥遥无期。 可是坐在我旁边的男人却是我的未婚夫了,我看着他,觉得异常的恐怖和陌生。我默默地想,我真要和他过一辈子吗?跟他同吃同睡?为他生儿育女?我真的要嫁给他吗?我无奈地叹息着。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他也轻手轻脚地靠过来,和我一起躺着,真的那一刻,我已厌恶到了极点!我瞪着眼睛看他,他却笑着说:“我们都是准夫妻了!”说着伸手想抱着我到他的怀里,我赶紧躲开了。 他就猛地把我压在他的身下,狠命地狂吻。我赶紧用手去推开他,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压在床上,我急了用头狠狠地撞他的头,一下把他的鼻子撞出了血。他痛得整个脸都变了形,我也一时慌了,趁他松开我的手时,我立马跳下床,到桌上拿了纸给他。 他很生气地接过,愤愤地说:“你怎么那样啊?” 我辩解道:“谁叫你强行啊?” 他无语了,用手纸揩着鼻血。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我也不想睬他,过了很久,我才走了过去,对他说:“我要睡觉了,你该出去了。” 他看着我,眼神很是忧郁,最后说:“对不起!” 我望着他,我恨不起来,他没有错,错出在我的心里。我微笑着说:“没什么的,我不适应,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他爬了起来,走到门口,回头说:“晚安,你睡吧!” 他去了书房,那里有为他铺设的床。 按我们这儿的风俗,我得到他的家里住上三天再回来。那天,他开着车把我给接到了他的家。我可不是很想去,我为自己怎样打发这三天的晚上时间,背了两本小说。我故意穿得很土,以便让他的家人嫌弃我。 我跟着他上了四楼,他的家比我的家里大多了,装修还过得去。我进了大门,站在那里看着,他便走进客厅,他的母亲正好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晾衣服。我们订婚时,她没有到。她见了我,目光很不和善,我也同样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很轻地喊:“阿姨,你好!” 其实按理,我该叫她一声“妈妈”,可我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看出了我们两个的不和谐,于是拉了我的手到他的房间。 他母亲的反应,我心里在暗暗地笑。我觉得我的小小的妆扮达到了效果。至少他的母亲不会喜欢我了,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我整个的时间都呆在他的书桌前,看我的小说。累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他则出去帮忙做饭。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的父亲下班回来了。他有一个妹妹,已经嫁人了。 我这时才出了房门,过去餐厅,我称呼他的爸爸:“陈叔叔好!” 他笑了笑说:“好像应该叫爸爸才对吧?” 我赶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看了,忙说:“慢慢来,刚开始是不习惯,慢慢地就习惯了!”我点点头。 三 桌上他的爸爸问了些简单的话,都是他替我说了。吃完饭后,我帮忙收拾了一下碗筷,他的妈妈忙说:“你们去看电视吧,这里我来弄。” 我不喜欢看电视,觉得那是浪费时间,特别是那漫天的广告。我又来到他的房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会安排我睡那个房间,所以只有他的房间可以去。客厅我是不想去的,害怕和他们说话,也不想和他们说话。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我坐在桌前继续看我的小说。他跟他的父母说了一会儿话,就来到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我看着他,提醒地问:“今晚,我睡哪里啊?” 他看着我,然后看看床,邪邪地笑道:“就睡这里哦!那么大的床,难道还睡不下你吗?” 我想他是开玩笑故意说的,就道:“我是跟你说真的,谁跟你开玩笑?” 他往床上一躺,说:“我也是跟你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说完趴着看我。 我赶紧把书装进包里,起身准备走了。 他一看急了,立马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岚岚,你怎么这样啊?现在不是还早吗?好,我带你到那小房间去。” 出了他的房间,他拉我到那间小卧室里。里面放了一张床,还有一个衣柜。他说:“就这里哦,平时给客人睡的。” 我放下自己的包和带来的几套衣服。 我准备先去洗个澡,然后看看小说,就睡觉。 他为我准备了浴巾和拖鞋。 我洗完后,直接回了那小卧室,正趴在床上看书。他进来了,对我说:“我也去洗个澡,就过来陪你!” 一会儿他真洗好了,进来。穿着小褂子,一条短裤,我看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瞧你穿的什么呀?” 他觉得很无所谓地说:“我不是穿着衣服吗?瞧你大惊小怪的!” 我不好怎么说他了,转过头去看我的书。 他上了床,硬钻进我的毛巾被里,和我并肩趴着,看我手上的书。 看了一页又一页,他终于看累了,可能他也不喜欢看,他躺下来,把腿压到我的身上,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我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我僵着一动不动,继续看我的书。 他忍不住了,轻声说:“别看了,休息一下吧!”其实我也被他打扰了,你说,一个大男人的毛毛腿压在身上,没有反应,那是骗人的。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君子。 我只有故意冷淡地对他说:“陈忠,你回你的房间睡觉去吧!在这儿躺着像什么样子?” 他无赖地说:“夫妻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他想了一会儿笑道:“夫妻还会这个样子!”这回他试探着把我抱在他的怀里,压在他的身下。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出了他满眼的欲望,他低下头吻着我,比以前温柔多了。我一度产生了幻觉,面前的他是那个鸿宇,我回应着他,吻着他的唇,还有他的耳根和脖子。 他熄灭了灯,黑夜里,他火热的吻烫着我,由上而下。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和鸿宇在一起的夜晚。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 我轻轻地呼喊着鸿,他却热烈地回应着我,就在他将要进入我体内的那一刻,我清醒了。我一把推开了他。 他却不顾一切地强压过来,抓着我的双手,使劲地吻住我的唇。我的反抗是那样无力。就在他的进入我的体内时,他放开了我的嘴,我绝望地哭喊起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感到了屈辱,可寂静的夜晚,无人能够感受我的痛苦。 他在一阵强烈地抽动后,趴在我的身上不动了。我一把推开他,我默默地流着泪,抽泣着。他却毫不在乎地说:“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开始,没什么的,我们是夫妻了!” 他在我的身边很快地呼呼睡去。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当我醒来时,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我躺着一点都不想动,感觉身上在痛。他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坐到我的边上,冷冷地问:“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我愤恨地看了他一眼,把头别向一边,不再理睬他。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强使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满是怒火,我讨厌地看着他。他再次恶狠狠地问:“说呀,你的第一次给了哪个王八蛋?” 我的头发被他扯痛了,泪水、委屈一涌而至,我狂暴地怒吼:“被强暴了,畜生!”我不知道自己是骂他还是他?可我恨死了鸿宇和他!我拼命挣开了他的手,一把爬起来,拿起我的衣服和包,夺门而去。 我一个人在马路的人行道上飞奔。累极了,才停下来,我不知不觉来到了他带我来到的河边。坐在河堤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我傻傻地想,如果跳进去,被河水淹死了,就不用被一切不快纠缠了,就让他们心痛死!我想着我的死会使他们心痛,我的脸上露出了笑。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对着水里的影子梳理着自己的披肩秀发,看着自己的笑脸。我就向着河水里一头扎了下去…… 我无法呼吸了,我被呛得没了知觉,在大脑深处,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了河岸边的草地上,只听得有人在说:活过来了,干嘛那么傻呀!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呢?我闭上眼睛,无声地为自己流着泪。 这时只听见他轻声说:“对不起,岚岚!” 他把我抱了起来,走着,一会儿把我放进了他的车里。我躺着,迷茫地看着他,恨恨地问:“是你救的我?” 他点点头,说:“是我害的你!原谅我的无知和自私,好吗?”他已经泪流满面。 我则气愤地问:“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值得你来救,也不值得你可怜!” 他抽泣着说:“我不该揭开你的伤疤!原谅我!我只在乎你,真的,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被你忧郁的眼神给吸引了,我对你充满好奇,我知道你一定有故事,我就那样慢慢地喜欢上你了!不管你会怎么想!我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我看着他,他的话有些让我感动!我为他哭了!我为我的心给不了他,感到抱歉!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柔弱地依偎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还有那温热的身体。我完全相信他是真的爱上了我,我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他的爱,我们沉默了很久。我最后停止了哭泣,看着他,说:“陈忠,我不值得你爱的,你放手我吧,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给你幸福?我跟你见面,完全是父母说的,找个人嫁了,可以早些生个孩子。就可以得到一个门面,加上我自己的就可以有两个门面,修一栋楼房,还可以按人头分到钱。”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苦笑着,我想自己该离开他的怀抱,我试着挣开,他却越抱越紧。 他看着我的眼睛,良久,才说:“我不会放开你走的,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我会满足你的,我们尽快结婚,过了这几天,我就去和父母商量。” 我疑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是我傻了,还是他出毛病了? 我摇摇头,说:“你脑子出毛病了,怎么能这样哦!” 他却固执地说:“我要定你了,我们回家吧?” 我想起了刚才的傻事,忙对他说:“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好吗?” 他看着我,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会的。” 他载着我回到了他的家里,看到他妈妈那冷冷的目光,我也毫不在意,我真的无所谓。我只是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就回到那间小卧室里,我再次看自己带来的小说。 接下来的两三天,他都跑到我睡的卧室,陪着我看书,看累了,他就笑着说:“我们开始造人行动。”我则麻木地接受他的爱。 却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他的妈妈对他的爸爸说:“真不知道忠儿看上了她哪点?也不知道她对忠儿使了什么花招,竟然都睡到一起了!真不要脸!” 四 我不自觉地心酸了,说什么呢?她对我已经有了成见。不过觉得这样也好,她可能会说服他不用娶我了。 当我再次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忙着问我:“他的父母对你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我则点点头,说:“很好,他的爸爸妈妈都很慈祥、善良,很贤惠,天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他对我也很好,怕我不习惯,天天陪着我。” 他们俩听了,都满意地笑了。真心地替我找到了好婆家而高兴。 陈忠每天下班后都跑到我的家里来。他也大胆地睡到了我的房间。爸妈对此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一个星期后,那天晚上,他在造人运动完事后,对我说:“我们明天去把结婚证办了吧!等有了孩子办可能会很麻烦的。我让我妈妈去给我们挑个好日子。把喜酒办了,你看怎么样?” 我当时满脑子不知道想什么了?我真要和他结婚吗?真的就和他过一辈子?我觉得自己都不会想清楚问题了,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办?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说出反对。他也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看着身边的男人,却恍惚了。 早上,我把他昨晚跟我说的话,悄悄地告诉了妈妈。妈妈说:“你觉得呢,去办了也行啊!他考虑事还是比较周全的,是应该把结婚证办了。好啊!你结婚了,我们也算放心了,我看他还不错,做事比较稳重,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爸妈没意见。需要什么,跟妈妈说就是了。” 我们吃过早饭,还真的去了民政局,谁想结婚那么简单,照相,交钱,一切轻松搞定。下午就拿到了两个红色的本本。我也同时看到他们办离婚的,得到了两本绿色的本本。当时就想,为什么结婚是红色,离婚却是绿色呢?真搞不懂! 有了这个本本,我就是已经结婚的人了。没有任何兴奋,反而觉得惶恐!不知今后的日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我也不想憧憬,过一天算一天吧。 他看着我,觉察出了我的无所谓,他不由得叹息一声,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在法律上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一时傻了,竟说:“你是冲着什么结婚哦?是我这个人,还是那征地的诱惑?有了这,那个就可以是夫妻的共同财产!” 他的脸一下子变了色,气愤地说:“那我们去做财产公正不就得了!你的心,我想掏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默然了,不想再说什么了,可能在我的心底深处,确实是冲着那征地的诱惑去的,还有就是报复鸿宇的家人轻视我。我一定要很有钱,我要过富足的生活,我不想为财米油盐而发愁。我要气死那个穷光蛋! 他上了车,关上车门,开着车走了,丢下我在那马路上站着。 我看着他的车子消失了,却不自觉地冷笑着…… 他没有再过来我的家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刚开始的几天,我倒觉得轻松了,不必每晚遭受他的折磨,我可以静静地想自己的事,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我想我们大不了就去办个离婚证,也很简单的。 可是一个不好的兆头笼罩着我,我觉得我可能是怀孕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就要完蛋了,为什么?我该怎么办? 我的晨吐反应被妈妈发现了,她走过来,问:“你的那个有多久没有来了?” 我这才想起,好像是有十多天没来了,这一想,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回真的完了!我沮丧地说:“一个多星期了!” 妈妈忙着算计着,过了好久,她笑着说:“好啊,能赶在分门面地基的头两个月生,真好!”说着赶紧跑到他们的房间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爸:“岚岚爸,你要当外公了!我们岚岚怀上了孩子!”他们在里面高兴地说着话。 五 我则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真的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恨死了鸿宇,我恨我们已经没有希望再在一起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鸿宇这时却来了电话,我接了“岚岚,你还好吗?我现在在深圳打工,我会把钱都存起来,寄过来给你,真的好想你!” 我无奈地苦笑着:“你不用寄钱过来,自己好好存着吧,将来娶媳妇用。我已经嫁人了,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仿佛听不懂我的话:“什么?你别说气话,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一直想努力挣钱挣钱,好早点过来娶你,前一段时间我都快失望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为了省钱睡在花坛的草地上,只买了一张五块的草席。每天吃三个馒头!” 我听着他的话,麻木着,却一点也不同情他,他的理由没有感动我。我被自己的事烦透了,我想着靠他那省吃俭用,紧巴巴地过日子留下钱来娶我,真不知要到哪个猴年马月?我想我是等不了了,也没办法等他了。和他的一切真的结束了,我不禁痛苦地哭了起来,为了告别那段初恋。 他也哭了,继续说:“我想好了,一年争取多存点,存个一万多,加上家里帮忙,应该就在三年,最多五年,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不会太久的!” 我听不下去了,忙着叫他:“别说了,我真的嫁人了,我等不了你那么久。三年后的房价又不一样了,五年后就会更高!我们早就分手了,从我们上次电话开始。” 他已经泣不成声了,我不想再听了,挂断了电话。想着他的痛苦样,我苦笑着。我麻木地想,我以前不就是想报复他吗?可这回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报复到家了,我却没有了快感,我为什么要不快乐呢?报复他后,我为什么要心痛哦? 我抱着一直陪伴我长大的布娃娃,伤心地哭着。它则默默地为我吸干眼泪,仿佛在安慰着我,始终眨巴着眼睛想逗我开心。 妈妈在门外问:“岚岚,想吃点什么?妈妈去市场买来!” 我赶紧擦干眼泪,说:“随便,我不太想吃!” 妈妈说:“我去买只乌鸡来炖汤喝。我打电话给你的婆婆娘了,告诉她,她很高兴,说待会过来,到时我们吃过饭后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一听到这,头都大了,真不知他们高兴个什么劲,我却是烦得不行了。 我只好赶紧起床,穿戴好,洗了脸刷了牙。我想我得逃到外面去,我可不想跟着他的妈妈一起去医院,看她的脸色。我背好包,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 我走在外面的马路上,正准备过马路,一辆面的在我的面前停下,我正想骂人,一看是陈忠和他的妈妈在车里。于是赶紧闭上嘴巴。 他推开车门,喊道:“上车吧!”那种口气近乎命令。 我犹豫着上了车,他妈妈问:“你要去哪里?” 我想了想说:“我想一个人去医院看看,人多了不好意思。” 他把车开到我家的下面停下,对他妈妈说:“你上去吧,你跟他们商量好,我带岚岚去医院检查。” 他的妈妈下了车,叮嘱着说:“你开车小心点,尽量慢些!” 他笑着说:“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去吧,放心!” 我们一起来到了医院,他带着我挂号,检查,把我当成了特级保护动物。我却真的很不习惯,不习惯这样被一个男人照顾着,仿佛自己没有一点能力似的。可他却忙开了,他既然那么喜欢做事,干脆让他跑好了,我坐着一动不动,随他拿着尿液去化验,拿着血液去检查。 这个过程,我们始终没有讲过一句话。都是眼神和手势,我真的觉得奇怪了,他怎么能做到那么细心周到,仿佛过来人似的。 六 我为自己的这一想法而感到好笑,这男人太能干了,太细心周到似乎也不好,我都觉得我这个女人也太难伺候了,怎么就喜欢挑刺! 这人心还真要知足才行,可现在想来已经晚了。 我就那样被他摆弄完了,他拿着结果单给我看,结果确实是怀孕了。我麻木地看着单子上的红色“阳性”字,皱起了眉头。 他拉着我的手,上了车,把车门关上。看着我,问:“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为何不高兴?是讨厌我吗?” 我摇摇头,我真的谈不上讨厌他,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烦什么了?看着他的不开心,我违心地说:“我觉得自己过的很窝囊,读完书出来,本该做事干番事业,谁想却……” 他笑了:“原来你为这个,要是知道你有工作,我也许还会犹豫的,我想娶个老婆能够帮我管理一下店子。我一个人要管这管那,累死了!” 我低着头,无所谓地说:“你妹妹不是帮你看着店子吗?” 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说:“我也不知道她能帮我多久?如果哪一天她不肯做了,我怎么强留得住呢?而你却不同,我们要生活一辈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会弃我不顾的。” 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肯定我们会连着一辈子? 他又开始天天来我的家里,我们俨然一对夫妻了,天天睡在一起,我可真的烦了,有时候烦得要命,我觉得夫妻生活真的无法想象,要天天面对一个男人和自己躺着。 我常常会一个人跑到客厅里,睡在沙发上,希望一个人独自有一个自由的空间。 我们的婚事即办喜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切都是他们操作,我倒乐得清闲。只有那两三天拍婚纱照把我给累坏了,摄影师不停地叫我们变换着动作和神态,表示出两人的暧昧,我怎么做都觉得别扭,让摄影师一点儿都不满意,一遍又一遍地给我做着示范,纠正我的不到位,他们也烦,我也烦。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照那个鬼婚纱,烦透了。好像他们谁谁兴起的结婚都要照婚纱,这不照会死吗?我连是谁兴起照婚纱的带头人都恨上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烦个什么劲! 整个人都觉得郁闷。 可还是终于折腾完了,我们疲惫地回到车里,他也满脸的不高兴。他的不高兴是因为我,我的坏情绪影响了他。他叹口气说:“照个相真有那么烦吗?你什么意思?” 我只有说:“是反应不舒服,影响了心情,没别的意思!” 他摸摸我的头,说:“好吧,带你去兜风,放松一下,你想去哪里?” 我想了想:“去郊外吧,我想到山上走走,好久没去了,呆在城里闷死了!”以前在农村生活长大,习惯了山里田园的清新幽静。 我们一路开车来到了河流的上游,坐在了河岸边的大石崖上,看着太阳慢慢地落下那边的西山,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我们的脸,飘逸我的长发。河里的水哗哗地流淌着,飞奔着流向远方。崖上的树木在风中舞动着婀娜的身姿,真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我,无忧无虑地看山水,看天看云彩飞扬。我的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我微笑着,日子原本就很美好,只是自己把自己锁在悲哀里了。 天慢慢地暗下去了,他一直坐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着他,我想好好清楚地看看我的老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很认真仔细地看过他。他一脸的温柔,静静地看着我。短短的平头还是很有精神的那种,眼角好像有些鱼尾纹了。他不抽烟,一口牙齿雪白雪白的,很健康!鼻子不高不矮,只是整张脸庞比较大,相对于他的身体而言。他看着我笑了,说:“不认识了?老盯着看!” 我慢悠悠地说:“还有四天就要结婚办喜酒了,我要看看我的新郎是个什么样子?” 夜幕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也模糊了自己的概念,我怎么觉得坐在我身边的是鸿宇了!我慢慢地向他靠过去,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轻轻地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七 他把我紧紧地抱着,说:“我没有怪过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只要你快乐,这是做丈夫应该做到的。” 听到他的声音,我清醒了。我坐直了身子,对他说:“我们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我们的婚礼如期而至,他和陈姨一起过来我们这边,在亲戚朋友的祝福声中,我们俩给在座的每一桌客人举杯致谢。我的脸上保持着静静的微笑。 可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不是我结婚了,而是我在出卖自己,我觉得我是被父母给赶出这生我养我的地方,把我活生生地赶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而我自己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任他们有意无意地把我送上了一辆黑色的名为娶亲的车里。 我的大脑里充满了恐怖,我真的被他们赶走了,像一只讨厌的苍蝇。他们不要他们的女儿了!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我一路流着眼泪到达了他的那个所谓的“新家”,一切是那么的陌生,我打心眼里厌恶那里。 刚到那,我就有一种想逃的感觉,我想逃出去,最好马上赶上火车,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想着去一个寺庙里,我要出家为尼,永远不要回来了。和寺庙的尼姑过我清净地生活,不要任何人来打扰,我在想着去哪家寺庙好,南岳是不能去的,那儿经常有我们这边的人去求神拜佛。去黄山吧,异或是泰山也行。我下意识地整理着我的背包。 送亲的婶婶和姑姑,还有叔叔都来到这个装扮的花花绿绿的新房里。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不一会儿他们喊着吃午饭了,我只说肚子不饿,不想吃。他们出去了,我坐了下来,看着梳妆镜里被她们画脏的脸,我使劲地用面巾纸揩干净。还有那被盘起的头发,让我变成了难看的少妇,特别是别上那朵红花,要多俗气有多俗气,我一把扯了下来。丢进垃圾桶里。早上被她们瞎折腾成这样,我火得要命!谁说新娘就应该盘起头发?可恶! 我从包里拿起自己的梳子,还有自己的水晶发夹,对着镜子梳直了我的头发,再轻轻地别上发夹,觉得还是自己原来的样子好看!我看着自己,稍微满意地笑了。这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我意识里知道是他陈忠,可怎么就觉得那样子好陌生,陌生得恐怖! 他走了过来,和我脸并脸地靠着,想看看我们到底配不配?就那一瞬间的合影,我感觉我和他一点儿都不配,不但一点都不像,而且是一个喜,一个忧!只是他不一定看得出来罢了。今天是他的大婚,他是高兴的。 我则赶紧离开了座位,不想和他那么亲昵!他对我说:“干嘛不吃饭?待会要忙着迎接客人,送客人,就没时间吃了!你可要知道你现在是不能光考虑你自己了,还要为我们的孩子吃点东西!知道吗?” 我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 他站了起来,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点来,有米粉,有饭!你是不好意思出去吧?快说呀,都三点多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迎接客人了!” 我想也是,是得为孩子吃点。可我喜欢孩子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好像没有好感,只是厌恶!但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我看了他一眼,说:“随便!” 他听了,微笑了,说:“好的,我去给你下碗米粉。”说完,他俯下身子,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就出去了。 匆匆地吃完饭,他拉着我一起出去了,我们来到了那家酒店。 站在大门口,我不得不面带微笑,和每一位到来的亲朋好友打着招呼。看着另外一对新人也站在我们斜对面的酒店另一个入口。我有些恍惚了,只想看清楚他们俩是谁?好像在脑海深处,我是来为他们送祝福的,来喝他们的喜酒似的,只是不知道那是我的哪位好友了?我眯着眼睛不时地在看他们,他们两个笑得真开心!对啦,那个女孩是我们原来大队陈家村的女儿,好像比我还低了三四个年级!最多十九二十岁! 我不自觉地苦笑着,既是笑我,也是笑他们。 八 客人差不多来齐了,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俩得准备进大厅了,他们让我挽着他的手,由他牵着,伴随着音乐,缓缓地走向那个事先布置好的婚礼站台。 红色的背景墙上贴着我两的一副很大的婚纱照,我怎么都觉得那穿婚纱的女人不是我。她会笑得那么温馨?那五官被化妆粉抹得像明星似的,雪白颊红的脸,怎么看都不是我!而那背景墙下写的确实是:陈忠先生,尹岚岚小姐 新婚大喜 听着婚礼进行曲,感觉是那样地沉重,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终于走上了站台。他们把我两的头上,身上洒满了彩纸,随着嘭嘭嘭一连好几声,烟花碎纸在站台上空飞舞下来。接着是主持人致辞,让我们拜了天地,父母,再夫妻对拜。 我木讷讷地听凭主持人发落,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 接着是主婚人致辞,我们双方父母的讲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仿佛他们跟和尚念经似的。就像周星驰里的悟空觉得师傅是个讨厌的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地吵闹不休。我的眼光扫视在座的每一位客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想我的表情肯定是漠然! 主持人觉得应该调戏我两一番,好弄得大家开心。她让我们喝交杯酒,互咬苹果,我只是做个样子,而他却是兴高采烈,他先咬住了苹果,递到我的面前,示意我也咬一口,我只想快点结束,勉强咬了一点苹果皮。这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还没有罢休,硬让我们说说恋爱的故事,她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见面后,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哑口无言,实话是绝不能说出口的。 他笑着说:“是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还有那忧郁的眼神吸引了我,我想我要让这双大眼睛满是欢乐,我就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我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温馨的家。爱就是从吸引开始的,你们相信吗?” 台下的他们齐声说:“相信!”掌声雷动! 主持人高兴地说:“故事很动人,光说不算,那就让我们看看他们的实际行动怎么样?”台下欢呼起来。 他很自然地把我抱进怀里,在我的额上亲了一下。 他们大家抗议,说:“不行,要亲嘴!亲久一点!” 他看着我,满眼地温柔和高兴,眼神好像在问,准备好了吗? 我抬起我的下巴,闭上了我的眼睛。立刻感到了他的柔柔的唇烫在了我的唇上。他的话多少让我有些感动,我也主动吻上了他的。那一刻好安静,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台下再次响起了掌声,主持人邀请大家放开肚量,为我们开怀畅饮!酒桌上已经摆齐了丰盛的佳肴。 我们在音乐声中回到幕后,换上晚礼服,准备给每一桌的客人回敬酒,表示感谢!好不容易敬完酒,我们急冲冲地赶到大门口送走每一位客人。 几个小时忙下来,我觉得腿都站痛了。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就剩下我们自家的亲人在了。他开车送我和我的叔叔婶婶先到家里,接下来再接他的父母和叔叔伯伯。 我回到了那个所谓的新房里,看着眼花缭乱的彩带飘舞在房间的空间里,看着那张铺着红红的新被子的床,我感觉很是恐怖,我最害怕看到那红色,尤其是在晚上;感觉像鲜血一样!我已经累坏了,加上早孕嗜睡的原因。我坐在椅子上,趴在梳妆台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中,感到有人抱着我上了床,我闭着眼睛继续装睡。他把我放在床上,为我脱下鞋子,给我盖上被子。然后在我的额上亲了一下,就出去了,听着房门被关上,我长舒了一口气,睁眼一看,红红的满眼都是,我立刻紧张起来,以为自己倒在血泊里了!我本来就晕血,我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怕自己又会晕死过去,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 九 他立马跑了过来,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看到我吓得浑身哆嗦,以为我是做噩梦了!坐过来,忙说:“没事了,做梦吧?” 我指着床上所有红色的东西,手直发抖。婶婶和姑姑进来了,姑姑看了忙说:“你把红色的被套,床单,枕套都换了吧,这丫头从小就害怕红色,看到一点点血都会昏过去。” 他赶紧把那个卸下来,围在自己身上,忙解释说:“我刚准备洗澡呢,听见她喊,就跑出来了。我马上去换个被套来!” 他的妈妈和爸爸也进来了,听到这里,他的妈妈好像很厌恶的样子走了。我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以为我娇生惯养,很不喜欢我!只可惜她的儿子不听她的话,偏要娶我! 我也被吓醒了,没有了睡意。他拿来了一套新的四件套,橙黄色的。打开一看都是大大小小的黄色圈圈,我觉得很好的,也就在姑姑婶婶的帮忙,把床重新铺好。他们忙完都出去看电视,和他的亲戚谈话去了。他也去洗澡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我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拿了接听,是鸿宇打来的。我于是赶紧把房门反锁上,接了半天都没有声音,我火了,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话!要么是质问,要么是哭诉!我大声说:“再不说,我可要关了!” 这时才听到那边的他清唱起来,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我听着几乎是带着哭音唱: 傻傻的想了很久 却依然想不出分开的理由 你走的时候用沉默代替了分手 是你太残忍还是我太认真 如果爱情可以瞬间忘记 我又何苦那么的爱你 冰冷的空气穿透我的身体 冰冻我的心 你能看到我留在屏幕上的字 却看不到我滴在键盘上的泪 眼泪的滋味好像苦水 我会记着你的好一辈子 为你落下最后一滴泪不再哭泣 也许某天还会笑着想起你 写下的日记 都是回忆 只希望你可以在你的心里 留下我的身影 如果爱情可以瞬间忘记 我又何苦那么的爱你 冰冷的空气穿透我的身体 冰冻我的心 你能看到我留在屏幕上的字 却看不到我滴在键盘上的泪 眼泪的滋味好像苦水 我会记着你的好一辈子 为你落下最后一滴泪不再哭泣 也许某天还会笑着想起你 写下的日记都是回忆 只希望你可以在你的心里你能看到我留在屏幕上的字 却看不到我落下的眼泪 它的滋味好像苦水 我会记着你的好一辈子 为你落下最后一滴泪不再哭泣 听着他的歌声,我的心剧烈地痛着。我爱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放弃?我为自己的赌气,更为自己的肆意选择开始后悔!难道真要为多一个门面,多一个人的征地补偿去伤害一个深爱的人,再带上一个无辜的人吗?我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世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从一开始的恨,到现在的结局都不是我真真想要的。我知道我的心里还在爱着他,我知道自己一想到他,心还会痛!可我却一步一步地走错了,一直错了下来。 现在的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已经是肚里孩子的母亲。我想自己只有错下去了,已经不能在回头了。 歌声完了,听到的是他无声地抽泣。我轻声叹道:“没有回头路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愿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相伴你一生!” 他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在抽泣,我想着说:“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不祝福我吗?”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哭着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辈子,一生一世!” 我听着,心痛到了喉咙,我也同样会记着他一辈子,一生一世!可我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陈忠在外面敲着门,我赶紧挂了电话,搽干净眼泪,开门。 我一直避开看他,我说:“我也要去洗个澡!” 他就去帮我拿了一双新拖鞋,我则拿好自己要换穿的衣服。 那一夜,我推说自己太累了,就独自转向一边睡了,没有跟他说任何话。他也没有说话打扰我,只是从背后抱着我。 第二天,上午,他开车送走我的亲人。下午送走他的亲人。 新婚的第三天,家里就剩下我们四个人了。一大早就听见他的母亲在客厅说:“得个头发老披着散着,掉得到处都是头发,难道她妈妈就从来都没说过她?养成这样一个坏习惯,我是看不惯!真是的。” 我假装没有听见,走去上了厕所。 记得妈妈对我说:“嫁到婆家,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了,要帮着做家务,搞卫生,可不能像家里了,天天睡懒觉;一定要尊敬他的父母,好好学会服侍他们。千万不要和他们顶嘴吵架。更不能在他们面前耍性子。毕竟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知道吗?”我想也是,我为自己就要失去自由而难过。都说婆婆难伺候,看来我是得小心点了。 十 我在家很少做饭,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的口味,我是不敢进厨房的。我看到洗衣机里丢了很多衣服,就放了洗衣粉,设置好洗衣程序,然后就出来了。 我看着早上还没有拖地,就去洗干净拖把,挤干了水,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房间和客厅,餐厅打扫干净。我回到房间,正开了电脑上网。 他的妈妈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在生气地说:“这是谁拖的地,弄这么多水,农民就是农民,会干什么?真是的!” 一会儿,又听见她在厕所那边说:“这衣服也要先用手搓洗了头道,再放进洗衣机里洗,怎么就那么不会做事?也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哼!怎么看上这么个人?” 我听得满肚子都是火,心想,你会搞个卫生就稀奇了!正想着,只见她拿了拖把进房里来了,在地上使劲拖着。我也不做声,坐着不动。她拖到我旁边就又开腔了:“就没长眼,看见别人拖地,也不让一下,这都要喊啊?” 我赶紧站起来,跳到床上,随她怎么拖。只见她拖着,看也不看我一眼,拖完我们的新房就气哼哼地出去了。 我的天啊!这个日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没了底。 我赶紧把电脑关了,跑去厕所,衣服被他的妈妈拿了出来,装在大盆子里。厕所里有些暗,我便开了灯,拿了小板凳坐下,开始用手搓洗衣服。我做事向来都图快,每件衣服捡着容易脏的领口,袖口还有前胸使劲搓洗干净,然后就丢进洗衣机去洗。洗完上衣,洗裤子。花了我三十多分钟才搞定。这时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一线光照到厕所墙上。 他妈妈听到洗衣机洗动的声音,也就过来看看,我也正好随手关掉里面的灯。她看了一眼才被关掉的灯,脸色阴了下来,也没有说什么。再看看洗衣机,开了盖子,立马关了洗衣机的开关,嘴里说:“这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要分开洗!要染了色不就报废了?” 我听了,替自己辩解道:“我洗的时候看了,没有脱色的衣服。” 她一听,很不高兴,说:“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大人说一句,你顶一句!真是没有教养!我看,农民也教不出个好样来!” 我气得不行了,也不想跟她啰嗦,别人肯定会说小的,哪怕大人再没理,做晚辈的都不能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算是怕了她,自己回屋了。本来是准备等陈忠回来一起回娘家的,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拿了自己的包,穿戴好,就开门出去了。 走在大街上,我随便买了些早餐,吃了。真的就回去吗?我在心里还是认为娘家才是自己的家。婆家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可是我这样回去,父母会怎样说我?家人会怎样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感觉自己成了娘家赶出的人,婆家讨厌的人。我一个人在大街上瞎逛,漫不经心地看看这,瞅瞅那。 后来觉得还是想回娘家,就坐上了公共车,终点站下了。我又犹豫了,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我们将要被安置的那块地推得怎么样了? 到了,只见三辆挖土机停在那里休息。整座山被挖掉了一半,山的那边还有同村的人住在那里,土地没有被征用。因为管委会没有钱,所以进展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来。看着原来种满大棵大棵桔树和茶油树的山,都已经被遍地枯叶覆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原来的家乡,山清水秀的美景,只能在梦里见到了,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不再回来!换成一座座高楼大厦。望去满眼都是灰灰的,水泥地面,水泥墙面,再加上人为贴上的花花绿绿的广告和招牌。一切都成为了人的主宰,没有了自然生机!可怜的植物绿化,只能是稀缺窗台上那几盆,因为阳光无法照射进来,绿得发了黄。也难怪!娃哈哈水的广告是:体验有氧生活!哎呀!可怜的人类!只有生活在烟尘飞扬,嘈杂的机器加工声,汽车的尖叫声中。空气也被掺杂了很多元素,不再清新,让人觉得不再舒畅! 我爬上那山头,看着修好的和正在修的房子。他们整体的规划建设完全是没有,只有一座挨一座的立方体房子,像见缝插针一样密密匝匝。更别说最起码的防范措施,如果是地震,那么人们将必死无疑,全军覆没!哪有一块空旷的平地可以避难?不过这样也好,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意,大家不用辛苦地去抓超生游击队了!异或是火灾, 119车是无法进去,看来设计人员得把救护车重新设计,要小巧玲珑,还要像武侠小说的那些会缩骨功的人那样,能伸能屈!飞机赶来也只能把东西投在房顶,可是被火烧着的房顶,谁又能冒死爬上去?肯定是会整个地都烧光!也好,烧了再建,拉动经济! 十一 而我却要为这样的房子和门面,用尽我能用的一切办法。哎!真是可悲!我要争取为下一代,说远了,其实也为自己能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多一份经济来源,多一份保障。因为离开了土地,我们将一无所有。下岗的工人都那么多,谁还能来为这些无地农民谋生存呢?年轻的一代可以去打工,可打工没有保障,他们还是同样会老,老后呢?那年老的怎么办?他们除了会种地,可以说没有更好的技能了,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使自己能够生存下来!你能说他们自私吗? 要说没有模范带头还好些,可是中国有一个很好的华西村,建设的那么美!为何不跟人家学学呢?也许其他地方的征地后的建设好些吧?可我们这儿的却是糟得一塌糊涂!只可惜我只是社会的一颗尘埃!无能为力! 我正无聊地看着,心里无端地难过。好像不光为了我自己!想不到我的情怀也能伟大一番,竟然为我们全村人,还有这边大队的所有人叹息!我们都是同命人!在世人眼里,我们不用当农民了,从一个低级的穷苦农民一跃而成为了城里人,可以住着高楼大厦,有房子,有门面,有征地款,多好啊!是不是?那些个投资老板曾经对我说:“你们应该感谢我们,是我们让你们不用种田种地了!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可以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生活!” 只可惜我没有权力,也说不上话。否则,我是绝不会把这些土地卖给他们的!就是要卖也必须是那些对我们全村村民发展有利的开发项目,而不是纯粹地炒地皮,建房售房! 看着手表都中午十二点多了,我于是站了起来。把关了的手机打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信息冒了出来。陈忠正在到处到我!我犹豫了,要不要给他回电?我可真不想回那个不属于我的陌生世界! 他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挂断。他又打,我只有接了,问:“什么事?打那么多电话!” 他很生气地说:“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样啊?你不知道我会多担心吗?” 我故作轻松地说:“干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用不着你操心!” 他更加生气了,语调都变了:“好啊!用不着我操心,算我瞎操心了!你爱怎样就怎样!”说完挂了电话。 我无所谓地把手机关了,放进包里,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山上发呆!困了,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觉。醒来再想,我该怎么办?这样没有目标的生活,真的好无聊!我应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想想了,人不能那样子混日子的。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头绪。肚子叫了一片又一片。看着夜幕来临了,我只好起身,往回走,娘家是不能回去的,我怕他们会问东问西。我赶紧给同学梅打电话,她接了,问:“岚岚,什么事啊?你在哪里啊?” 我说:“我过来你家玩,你在不在?” 她很不理解地问:“你今天才结婚第三天吧?蜜月期哦!我怕你老公找我麻烦!不敢收留你哦!” 我只有叹息地说:“亏我把你当好朋友,竟然见死不救!” 她觉得不对劲,于是问:“什么见死不救?你哪根筋出问题了,你老公都到处打电话找你,你不要任性了,还是赶快回家吧!” 我无奈地挂了电话。谁知陈忠立马就来了电话,“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吧,我怕你了,向你投降!” 我也确实没地可去,活得真是可悲!我过了半天才叹息着说:“哎!你们不用来理我了,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到哪都讨人嫌!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想着他妈妈的话,我就越觉得委屈,不自觉地泪如泉涌。 他听了,忙着说:“别说傻话了,谁讨厌你了?快告诉我吧,我都被你弄得心痛死啦!我今天一天都没心思做事了,坐在店里发呆!一天都在想你,你就别再折磨我了!你在哪里?我立马过来!” 我的心开始投降了,我需要一个胸膛给我安慰和依靠。我轻轻地说:“我在妈妈这边的公车终点站。” 只听的车子的发动声,他急急地说:“我马上到,你等我十多分钟!” 我挂断了电话,坐在等车的栏杆上。觉得自己真没有用,竟然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样地脆弱,不堪一击。不得不回到那个他的家。 他的车子在我不经意间来到了我的面前,他打开车窗,开了车门。喊道:“上来吧!” 我跳下栏杆,走到车上,坐下。他开着车去了河边,在马路边停下。看到没什么人,就一把抱过我,吻上了我的唇,我竟然会心动了一阵,仿佛触电似的。难道我在不自觉中喜欢上他了吗?我觉得自己很恐怖!竟会那样容易移情别恋! 我挣开他,他看着我,满眼的疑问,“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走掉?” 我茫然地看着他,想着该怎么说,良久,道:“我不会做事,一开始就惹你妈妈不高兴,我很怕今后的日子,我想逃,可我却逃不掉!” 他看着我笑了,说:“就为这个呀,害我瞎猜了一整天!弄得我心烦意乱!以后什么事都要跟我说,知道吗?我是你的老公哦!我们要心心相通,相伴到老,知道吗?你再这样会把我痛死的!” 我竟然会小鸟依人地点点头,满心地欢喜。我自己都不信自己了! 我的肚子又开始叫唤了,他也听到了。问:“中午都吃了些什么?” 我没有做声,因为我压根什么都没有吃! 他看着我,生气道:“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饭啊?” 我赶忙解释说:“没有了,早上吃了一个馒头!” 他坐正了,踩了油门,开车往回家的路赶,咬了咬嘴唇说:“哼!我怎么找了个小女孩做老婆?” 我从心里笑了,因为他是真心地关心我。 他看了,马上说:“妈妈做好了晚饭,我们赶回去吃吧,家里比外面还是卫生多了。可得把中午的饭也给补上!听到吗?” 我傻傻地点着头。其实我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只是自己不能原谅自己而已! 到了他的家门口,我的心开始慌乱起来,我真的很怕他的妈妈,简直就跟老鼠见到了猫。我唯唯诺诺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进门了,我也准备好了受训! 可是他的妈妈这回是什么也没说,端了饭锅出来,他的爸爸坐到了饭桌旁。我轻轻地喊了声:“爸爸!妈妈!”那声音就仿佛蚊子嗡嗡。他爸爸说:“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我们俩到洗手间洗了手和脸,一起过去坐下。他爸爸给我们装了饭,我们一起坐着吃,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可他妈妈对我的态度是很冷淡的,我知道她很瞧不起我和我的家人,因为我们是农民。 可我还是得赖在他们家里,真没办法,她不忍也得忍! 第二天早上,我照旧还是去洗衣服,搞卫生,这回,我把拖把挤得很干很干!把衣服也分开洗了。心想,她应该没有说的了吧!也不知道她每天早上都去干什么?差不多七点多才回来。她一进门就冲厕所里钻,一会儿,她那尖细的嗓门在说:“你在家都洗过衣服吗?昨天的衣服还有好些脏点点,都不过细。还好我检查了,要不然成了老印子,就洗不掉了!” 我没有做声,可能她是很爱干净的那种,不跟她计较了。以后改做早餐吧!我在心里想。总得慢慢地适应才对。 十二 我觉得自己得勤快些才对,在每一次吃完饭后,我都坚持主动帮忙收拾桌子,去厨房里洗碗筷。我自认为还是做得很好了,可他妈妈的一句话“真是不会做事,马马虎虎的,做事不清边,哪怕你做一万遍!”她是彻底服了我了,我做的事永远达不到她的要求。我不自觉地气馁了,心想以后不干了! 我的披肩长发在她的屡次间接地骂过后,不得不用皮筋扎了起来,害得我心痛了好几天,花了几十块钱拉直的头发,白费了! 我还是会每次去帮忙洗菜,给她打下手,帮忙。可她每次都不放心,非得重新再洗两遍。等于我洗的跟没洗一样,时不时地遭到她的啰嗦。啰嗦倒也罢了,我只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但可恨的是她说着,骂着,连我的父母都说上了,骂上了!我气也气饱了,只有默默地低头回到那个他的房间。 从进他们家的第一天起,我就一次也没到客厅坐过,不管他们在那里,或者是不在那里。渐渐地,我也越来越不想回到他的那个家了!每次都会等到所有的建材公司的人全部走了,我才最后一个,在陈忠的催赶下,不得不拿了包,锁了店门回家!我觉得我在他们家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本来就是,人家一家三口的生活,宁静而幸福,我干嘛要横插进去嘛?都怪我不是东西!横在那丢人现眼,遭人白眼,还不知羞耻! 我没事常常想回到自己的娘家,每次提到这“娘家”两个字,我都会心痛死了!我本来就是那里生,那里长的,凭什么一嫁之后,就成了外人?在我的心里,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心在外不停地漂泊!总希望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窝,在那里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自由自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哎……为何要那样无奈? 日子在慢慢地,一天天过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得异常地慢!每到月十号的时候,就会听见他的妈妈在说,这个月电费比原来超过了几十,水费又比以前超过了几十。唠唠叨叨,意思是说我带头天天回家玩电脑,电脑用了很多电。还有那洗衣服,洗澡,洗菜不节约,无端地浪费很多水。她故意在客厅里说,让大家都听见,她不好直接说我,只有间接地指桑骂槐! 我怀了孩子,听好些人都说,电脑辐射对小孩不好,要我注意!陈忠专门给我弄了一台笔记本,说液晶的没有什么辐射。他把那台台式机搬到了那个客房去。每次饭后,我们两个都各自躲在房里玩电脑。只留下他们老两口在客厅,看电视。 结婚快半年了,那天晚上,吃过饭后。我正在阳台上收衣服。也不知道他的妈妈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什么?我对于她的话,向来都是耳边风,要不这样的话,我早疯了,傻了! 她在客厅里说着说着,就说“一个农民,还真想钱想疯了,要一万多彩礼钱。就来了电视、冰箱、洗衣机,还有几床棉被,空调都不买!这些个东西要一万多吗?他们嫁个女儿,就不多出一分钱,还尽想着赚钱呢!卖女呢?我家丽丽,我一分彩礼都没有要,倒贴了一万多给他们。他们农村养个女还真金贵些呢!真是的,说来说去,这些个东西还不都是忠儿自己的钱买的!忠儿是不是瞎眼了?竟然会看中这么个货色!比她高的,身材好的,能干的,到处都是!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的!还花了一万多!哎,我们的命怎么就那么差哦!好的老是轮不到我们……”她还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我越听越不对劲,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病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破口大声道:“你有本事,就叫你儿子和我离婚得了!我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婆婆!我没有吃你的冤枉长大!没有花过你一分一毫!也没有穿过你做的一根纱!凭什么就要听你的恶毒谩骂?受你家的气?就你城里人金贵,我们农村人都低贱!你总对我这也不满意,那也看不上,横挑鼻子竖挑眼!你给你儿子去挑个好的,我还不稀罕!你们这个冷庙庵堂屋子,我还真不想呆下去了!我受够你了,自以为是的老太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想不到我会那么气她,顶撞她!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用手一直指着我,仿佛我是怪兽魔鬼样恐怖! 十三 我瞥了她一眼,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挑出自己的衣服。就气冲冲地回房间了,我拿出自己的皮箱,把放在衣柜里的衣服装进箱子。 我正在忙乱收拾。突然听见他的爸爸在大声喊:“陈忠,陈忠,快来,你妈不行了,快叫120!”只听得他从客房开门出来,在客厅打电话:“第一人民医院吗?快过了,我妈昏死不醒人事了!我们在世界花园小区a栋b号,请快点过来!啊…我知道,掐人中,好,平躺,嗯!” 我也被吓坏了,不至于吧?我赶紧跑了出去,一看,她的妈妈真的躺在了沙发上,陈忠在忙着掐人中,他爸爸在忙着给她顺气。他们看见我出来,用最恨的、最凶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我一下子懵了,感觉我就是杀人凶手一样!我返回身,把衣服一通乱扔进了箱子,锁好,就拉到了房门边。可我真不能马上就走,我呆立着,看着他们! 陈忠一眼看见了那口箱子,立马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扬起手掌对着我的脸左右开弓,一阵狂扇!打得我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地痛!鼻子和嘴角都流着血!他打完后,大骂道:“要滚,你就马上滚出去,别在那碍眼!” 我也气疯了,回房拿了我的包,拖起我的箱子,开了门,就飞快地下楼去了。 我再也受不了他们这一家子了,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一边流泪,一边想,我该往哪里去呢?回娘家吗?不行啊!我不愿意这个样子去见他们! 我拉着箱子在马路上走着,哭都没有了眼泪!天天看到的大街小巷是那样地陌生,没有一丁点儿属于我的位置。哎!世界这么大,却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沿着马路一路向前走,全没了看夜景的兴致!我只是看着路上的一块一块的大理石地板砖,一步一块地向前跨着。不知不觉,我来到了火车站,我迷茫了!我要去外地吗?买火车票去吗?太晚了,也没有想好去哪里!我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旅馆住下,盘算着明天该往哪里走?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老想着他的妈妈会不会死?如果死了,怎么办?我会不会被告上法庭,成为杀人犯?后来实在累了,我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我在梦里,梦见他的妈妈变成了魔鬼,老哭喊着要找我报仇!接着又梦见自己怀孕了,挺着很大的肚子,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嫁给了谁?他们,我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我在大脑深处一个一个排除了,所有我喜欢的人,我都没有嫁给他们,那我到底和谁结婚了?我在梦里使劲地想,头都想大了,也寻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最后觉得自己是做梦了,就只希望自己快点醒来,我在梦里拼命挣扎!挣扎了很久,才醒了! 看着漆黑的房子,我害怕地把被子蒙住了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到处观望,可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真的睡不着了,我打开了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也没有信息!我有些儿遗憾地关上了。 时间过的真慢,我只盼望着天亮,可天就像跟我做对似的,就是不亮!在胡思乱想中,我想着还是去黄山的寺庙出家得了!那浩瀚的云海,奇异的山峰,灵秀的山泉,可住的古寺,温馨的青油灯,还有佛经圣教;可以洗涤人心的尘埃,去除一切凡间的杂念苦恼!想象着那无争无欲的生活,还真是羡慕,像神仙般的日子!真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我对它充满了向往!向往着那样的生活! 天也在不知觉的时候亮了,我的肚子可能是因为大脑想了一夜,消耗太多的物质,所以早就饿得咕咕直叫!我下了楼,去买了几个包子,吃了。再到旁边的书店去买了一本张爱玲的小说集,都说她的一生是传奇!是得好好拜读一番。 我准备去买票,到黄山,安徽的黄山!在火车站售票大厅里,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坐哪趟火车可以到安徽?拖着我的箱子晃来晃去。 最后决定去网吧查查,看看黄山到底在哪个县市?有什么直达车可以到那里?想着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些激动,也有些心酸!我故意不开机,免得他们来打搅自己! 十四 在网吧里坐了两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却是要转车才能办到,好像没有直接到达的。一想到转车就麻烦,我一个孕妇,就怕东奔西找!突然又想到:那寺庙会不会接纳一个大肚子女人出家?肯定不能哦!我自己否定着。就算是万一答应接纳,孩子以后上学是不是也很麻烦?我的目光终于可以看得远点了,我犹豫了,还是不能脱身!我好生气恼,竟然会怀上这么个累赘!碍手碍脚的。 我觉得好累,于是又拖着箱子回到我昨晚睡过的房间。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拨弄着手机,尽管我非常讨厌他的妈妈,还是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倒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觉得自己一番话会不会成为杀人的软刀?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会一辈子都后悔莫及!毕竟我还不想杀死她。 都下午五点了,我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他非常生气地问:“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忐忑地问:“你的妈妈怎么样了?没事吧?” 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可还是气呼呼的,说:“好着呢,用不着你来假惺惺!猫哭耗子。” 我也不想和他多说了,知道没事就行了。我一把挂了电话,拿出我新买的小说。开始啃起来。这儿真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已经很晚了,都晚上十一点钟了,我想看看他会不会给我来电话,或者信息之类的。打开手机,什么都没有!心里还真有些儿失落。转念一想,这样更好,我可以过我个人的清静生活,为所欲为。我心里狠狠地下了决心,看谁狠,谁能撑到最后?反正住房费也不贵,30元一个晚上。 那样的日子过了一天,两天,三天……六天,七天!我自己都有点生气了,对于他的不理睬,也渐渐凉心了。我自损地骂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就那么相信别人会真的爱上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土农民一个!还自美了呢,以为自己美过贵妃,赛过西施?哈哈哈,你什么都不是,是一个蠢宝,蠢得连狗都嫌的家伙!” 自骂一阵,我又无聊地傻笑!对着那一小圆镜子说:“哎呀,可怜的家伙!你被无形的绳子捆绑了,身不由己还傻笑?可怜,可悲啊!你嫁什么嫁哟?你嫁谁呀你?” 我干脆把手机的电板都下了,省的自己还老记挂着它。看着身上的钱越来越少,我决定还是到其他地方租一间民房,记得店里的小李租了间房只要120元一个月,还可以做饭。我于是就去找房子,找了两天,还真找到了一个柴房,不过还是装修了一下,也挺干净利落!100元一月。我便搬过去,住下了。还去买了一盆茉莉花放在里面,添了些日用东西。 我就天天记日记,晚上就去不远处上网。我打开了qq,他的头像在那里一个劲地跳动,我心里暗暗一喜!可却还是生气,我得有骨气,我不理睬他。 又是一连三四天,我都不理睬他,根本就不和他说话,连看都不看。心里也着实出了气,心想:这下他肯定气坏了! 第五天的晚上,他不再跟我说话了。坐了三个小时,他的头像都没有动一下。这下,我急了,连忙打开看历史记录。 忠忠:你很牛啊! 忠忠:你还有理了是吧? 忠忠:你到底在哪里? 忠忠:好啊,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忠忠:你可别把我惹火了,逮着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忠忠:好了,我再次投降,我服你了! 忠忠:快告诉我吧,你在哪里? 忠忠:你有种,你不说是吧?你以为除了你,我就不能活了? 忠忠: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十五 忠忠:再不说,我要去报警了! 忠忠:你是谁?你是不是盗了我老婆的qq号? 忠忠:你还在生气?我先鞠躬,道歉!回来吧,随你怎么打我,压死我都可以! 忠忠:妈妈今天才出院,家里都乱得不像家了! 忠忠:别耍性子了,我们讲和吧? 忠忠:无望了,我要到处贴寻人启事去了。 …… 我可不想看着满大街贴着我的头像,我回信息:我有了一个暂时的小窝,不用寻找我。 已经很晚了,我不得不回到那个小窝里,睡觉去了。得知他确实还是在乎我,我便气消了一半。那晚睡得很香! 早上醒来,我吃过饭后,马上去了网吧,看看他有没有给我留言。 qq里面,他没有来过。我真的有些儿失望了。 我在网上看了一小时小说,却什么也没有记住,满脑子都是,我要不要回去?我觉得从心底里,我是不想回去的,一想到他的母亲,我就害怕了;还有他们看我的眼神,我觉得很恐惧!我在心里无数次地问,我有没有爱上他?如果爱,为什么无法去心痛他?他的生意很忙,我认为那是他的事,他忙死累死,是他自找的。我在店里帮了几个月,边学习边做事,我觉得自己好像都是依附他存在的,对于他的生意,我是一点儿都不上心,所以学得也是很慢。对于他的钱,我是从来都不过问,我压根都没有想过要管,收钱支钱都让他妹妹去办。有时觉得店里那些事与我毫不相干!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回到住的小窝里,我躺在床上。无聊地想,这人活得也真没意思!那样的日子,没有任何目标和希望,碌碌无为,活着如行尸走肉。外表看着挺光鲜,里面却是一片暗黑,无边无际。感觉真的好无望!也想通了那些人为什么会自杀,如果没有肚里的孩子,我也想从十楼上跳下去,一下就死了,不会感到太多的痛苦,多好啊! 前段时间,自己每每想到心酸处,还会流泪;现在的我,好像泪都流干了,只是眼睛有些干涩地痛。我的狼狈,我的心酸,我不愿意任何人看到。更不想和任何人说起,包括我的父母亲人,还有我的同学朋友。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幸福快乐的小女人,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孕妇。我把自己关进了自闭的空间里,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我不再上网了,口袋里的钱为数不多了,我必须留下钱来为肚里的孩子吃饭。 又过了四五天,我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是孩子在肚里的踢打,使我不得不为他着想。我首先想着去打工,可一想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谁会要你哦?我又气馁了!我不得不打开手机,想等着他来电话,等他来接我。我为自己不能摆脱他而苦恼!特别是他的那个家让我生畏。 不一会儿,妈妈打来了电话,看着电话,我痛苦地哭了起来。我接了,妈妈说:“岚岚,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我哭着说:“很好,我在a局后面的家属区。” 妈妈急急地说:“我马上过来,到了打你的电话。” 半小时后,我到大门口接到了妈妈。她看着我,眼睛都红了,心疼地说:“怎么闹到这个地步啊?为什么不给妈妈打电话?你看你这样子,都不会照顾自己,身体垮了怎么办?” 我强忍住眼泪,想着说:“没什么的,我很好,我把他的妈妈气病倒了,进了医院。我也吓坏了,所以逃了出来。” 到了住的地方,我故作轻松地说:“这儿住着很舒服的,很安静,空气也好,比我们家现在租的那里好多了!你看,我还买了一盆茉莉花!开了三朵,很香呢!” 妈妈坐在床上,看着我的精神状态还好,也就稍微放心些了。我们聊了一下那边的征地情况,还有开会商讨的事情。 十六 最后妈妈站起来,看着我说:“好了,我们回家吧!”她帮我收拾东西,看着就一床薄薄的棉絮,那是我花了30元买的。她边叠被子,边流泪了。我赶紧安慰说:“妈妈,我一个人睡,盖一半,垫一半,也很舒服的。在学校里,很多同学都是这么睡的,没什么的!”我赶紧帮她搽干眼泪。 收拾好了,我背着包,拖了箱子;她帮忙拿了被子和桶子,还有花盆。我们一起走出了那里,在外面打的回家。 又可以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了,心里还是觉得特别舒坦,亲切。走进我的房间,它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我以前睡过的被子,枕头,还有我的衣柜里依然挂着我穿过的衣服,书柜下放着我穿过的鞋子,书柜里我的书码得整整齐齐,书桌抹得干干净净,梳妆镜,我的照片放在上面。我彻底感动得哭了,泪水再次模糊我的眼睛,原来他们一直为我留着一个温馨的家,等待他们的女儿随时到来。 爸爸站在门口,禁不住也泪流满面。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了,那么大的男子汉!我转过身,走过去,靠在他的胸口,抱着他,抽泣着说:“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把我赶出这个家了!” 妈妈走过来了,流着泪对我说:“岚岚,你怎么这么说爸爸妈妈呀,你出嫁以后,爸爸妈妈看着空空的房间,心痛了不知多少回…”她的声音哽住了。 良久,爸爸拍着我的背说:“别哭了,我们的岚岚,不是又回来了吗?老婆,你去买只乌鸡,还有再买条鲫鱼,给我们的岚岚补补身子。” 他笑着看看我,说:“不哭了,好好休息一下!回来就好。” 妈妈对爸爸说:“要不要给陈忠打个电话?告诉他岚岚在这!” 爸爸生气地说:“不打!他的那个妈,我就看不顺眼,让他们找找吧!我们的岚岚不知道受过她多少委屈!要不然,岚岚才不会和大人顶嘴呢!我的女儿我清楚。” 我为爸爸能够理解我,心里感觉特别安慰。 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家里好,弟弟晚上也回家了,他在一家酒店当保安。晚上我们一家子又和从前一样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那种亲情融洽的感觉真好! 晚上九点多钟,陈忠打来了电话,是妈妈接的。她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我在这边。叫他放心。也问候了他的妈妈病情怎么样?最后挂断电话,妈妈坐了过来。 我忙问道:“他妈妈到底什么病?” 妈妈淡淡地说:“心脏病,高血压,还有糖尿病!不晓得她怎么弄出那么多病?心胸狭窄的缘故吧!” 他的妈妈瞧不起我们农民,对我父母也很是不尊重。没办法,都是她没文化的缘故。我也想明白了,她浑身有那么多毛病,可能也心烦吧?要不然怎么就喜欢成天唠叨不休呢?加上我不理睬她,她可能就更加受不了,于是把气和恨都往我身上撒。 可一想到陈忠,我就来气,他从来不帮我说句话。他的母亲说得那么难听,他只是装着没听见一样,竟然还打我!一想到这,我就咬牙切齿,这个仇恨我是不会忘记的。 正想着,听见了敲门声,弟弟去开了门。我一猜就知道是陈忠,他喊了我的爸爸妈妈。然后来到我坐的沙发边上,坐下。他看着我,我冷眼扫了过去,看到的是关切的眼神,我心里不由的软了下来。 他望着我,征求地问:“回去吧?” 我一想到他的家,就厌恶起来!没好气地说:“这才是我的家,我还要回哪里去啊?” 爸爸也帮我说话了,对他说:“她愿意在哪就住哪,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也是可以的嘛!” 陈忠连忙说:“唉,也行!” 妈妈也说:“这也是你们的家,想过来就过来,想回去再回去。” 陈忠见他们两位都那么说,也不好勉强。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分开了二十多天,也谈不上怎么想他,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并不爱他,只是不得不回到他的身边,只因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我都分不清什么叫爱了,爱或不爱的概念都模糊了。 十七 我始终坐在客厅不动,我不想回房间,因为我一进去,他马上就会跟了进去。他也没办法,只有陪着我坐着,好几次趁爸妈不在时,对我说:“我们休息去吧?不早了!”我只装着没听见。 我眼睛盯着电视,不停地看,看完电视剧看新闻,看完新闻看广告,看完广告看午夜剧场。他无奈地靠着沙发躺着。 爸爸妈妈也看出了我的不乐意,开始也只是装着没看见,然后他们就去睡觉,后来觉得实在太晚了,就说:“岚岚,你也去睡觉了,怀着孩子,要注意好好休息。” 他听到了,只小声说:“真的不早了,都凌晨了。去睡吧?” 我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去洗了澡,然后上床睡觉。他见我洗完也去洗。我便趁他没来,关上了房门。不一会儿,他可能洗好了,在外面敲着房门,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地响亮,没办法,我怕吵着父母,只有开了房门。 他一下钻了进来,一只手把房门关上,一只手立马拉住我。关好后,两手抱着我的脸,猛烈地亲吻,我都被他弄晕了,都快没有了自己的呼吸。 他在一番激情之后,躺倒在我的身边,说:“你说你,把我妈妈气晕倒了,竟然还拿着箱子,准备走?能怪我不生气吗?” 我也来气了,道:“是哦,她是你妈妈,我算什么?” 他嗔怪道:“你这话说的?你是我老婆啊!” 我哼了一声,从鼻腔里哼笑道:“我才不是你老婆,你的妈妈无数次地数落我,你从来都不帮我说一句话!你们家压根都在排斥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他忙着解释说:“我妈妈原来就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医生都说不能气她,我们全家都让着她!随她怎么骂,怎么说,我们都只有笑笑。我们怎么能跟她计较呢?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你以后就当没听见得了。现在好了,又多出个糖尿病,哎!她也够苦的了!” 我听着,多日的不快,也化解了些。但一想到他打我,我就又来气了,转过身去,不想理睬他。 他则伸过手来准备从背后抱着我睡,我连忙挣开了。他不解地问:“又怎么啦?还在生气?还以为你的气量大呢!以前妈妈说你那么多,你都没有还嘴,我可是在心眼里佩服你。看来我高看你了!” 我气愤道:“我不要你高看,不稀罕,心狠手辣的东西!” 他立马妥协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当时也是被你气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如果有,我就让你压死我,怎么样?”说完嬉皮笑脸地又试图过来抱着我。 一觉醒来,我们起床,我不得不在他的牵手下,回到他的车上,到了店里帮忙,晚上再一起回去。 进门看到他的妈妈,我放下了面子,喊了她。她装着没有听见,不理睬我。他的爸爸见我回去了,只是点点头,说:“回来了!”那种冷冷的场面,我是早就预料到了,也不足为怪! 我照样天天喊他的妈妈,她依然在生着气,始终不理睬我。不过不再像以前那么啰嗦了,家里也因此清静了许多。 随着肚子一天天壮大,我感觉越来越吃不消,腰酸背痛的,睡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种感觉糟透了!可一想到,宝宝很快就要出生了,心里还是盼望看到他的样子,想知道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个梅雨季节,天天下着小雨的日子。那天下班后,我在车上就觉得不对劲了,下身的尿怎么会憋不住?不由自主地一会儿流出一些,间接着又流,我的蹲在了座位的空隙里,怕把椅垫打湿弄脏了。他见了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说服?” 我一下脸红了,都不知该怎么说了,那么大人还是第一次尿裤子。可下身还在不停地有热流涌出。我不得不说:“我怎么会憋不住尿了?老是流过不停!” 十八 他听了,忙说:“是不是破羊水了?” 我才恍然大悟,那感觉好像不是被尿憋急的,反而像来那个了。我一下紧张了,可为什么没有她们说的阵痛?而只是觉得腰酸一阵一阵的。 他赶紧把椅子放倒,让我平躺着。我看出他有些儿紧张,忙说:“别急啊,慢慢开车,先回去拿东西。” 他笑着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我还是先把你送到医院,然后回去拿东西吧!” 他把我送到离家不远的地区人民医院,扶着我走到了妇产科室,我躺在了待产房,医生为我量血压,抽血化验,吸氧。听着隔壁床上的那个女的在哇哇叫喊,我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感觉手心脚心都出汗了! 陈忠办好手续,上来和医生打了招呼。跟我说:“我马上回去拿东西,有什么要提醒的吗?我好一起拿来!” 我想了一下,对他说:“记得把抽屉里,我为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全部拿来,还有我的包!” 他飞快地跑去了,过了很久,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过来。他的妈妈进来看了眼,说:“都还没有生呢!催得急死人!哪有那么紧张的,我们当年生孩子,都在家里,父母都不管。”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的腰身都要断了,全身都木木地痛,仿佛痛得没有了感觉!我强忍着,一声不吭,只是使劲地咬着牙齿。 一会儿,他的妈妈又进来看看,说:“都还没事呢!我可等得急死了。再不生,我要回去了!” 虽然吸着氧,我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好像严重缺氧,头都晕晕乎乎。我看了看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想着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可这痛得哪里还吃得下去了? 渐渐地,我都痛晕了,只觉得眼睛一黑就不省人事。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倒在手术室。我看到天花板上倒映的人影,我的肚子被蒙上了白布,他们在为我破腹,看着那个很大的血口,我马上想到了我的孩子,我忙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看看我,一位医生说:“很好,过两分钟就可以抱出来了!” 我心里终于放心了些,心想,只要他没事就好。我也真为自己奇怪了,以前看到自己身上出一丁点血,都会晕了过去,现在怎么却不觉得怕了?我不时地看着那个倒映的血口,希望看到孩子快点出来,希望听到他一声哭喊,证明他健康无恙! 等了很久,终于听见医生说:“准备好,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轻轻地!”紧接着,只听到:“一、二、三,好!” 我感觉肚子嚯的一声,轻松了很多。孩子被抱了出来,医生用医用棉纱包着,让他脸朝下,拍拍他的背部,只听得“哇哇哇”三声响亮的婴儿哭啼声。那女医生说:“尹岚岚,恭喜你,生了一个千金!” 我终于放心了,我闭上了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任医生为我继续做着手术。 渐渐地,我感到好累好累!我真想好好睡一觉!慢慢地,我的意识模糊了,闭上眼睛,想睡了,医生怕我昏过去了,就喊着我的名字,说:“你暂时还不能睡哦!”我睁开眼睛,一会儿,我又睡着了,医生又一次喊醒我,我不知道被喊了多少次,我也不关心他们给我做着手术,最后手术终于做完了,缝好了我的伤口,我被他们小心地抬到了可移动病床上,他们把我推出了手术室。 我疲倦地睁眼看了看,看到了等在门外焦急的母亲,还有爸爸和弟弟。母亲的眼睛红红的,满是泪水,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实在太累了,我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不是心痛自己,是心痛我的母亲,她把我生下来时是难产,那个年代还不流行破腹产,我想象着她生我更危险,经历了更多的痛!那念头在我梦里了,我渐渐地睡了。很沉很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被自己饥肠辘辘的咕咕声吵醒了。陈忠看着我,问:“感觉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说:“好饿!肚子都饿痛了!” 他便出去给我买了稀饭,坐在床边对我说:“等一会儿,妈妈会炖好鸡汤过来,先喝点稀饭填填肚子。” 他扶起我的头,我慢慢地喝了,感觉好了很多。一会儿,护士小姐把我女儿洗完澡抱了过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眼睛大大的,在那里望呀望的!小巧的嘴唇很红很有型,上下唇都很饱满,像一颗大大的红樱桃。只是鼻子有点儿趴趴的,眉毛淡淡的,黄黄的,好像没有眉毛似的。陈忠抱了,在我的面前,小家伙竟然还会打着哈欠,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把她放在我的枕边,盖上被子睡觉。 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到外面接了。一会儿过来说:“我去店里有事,忙完了就过来。等一会儿妈妈会来照顾你们的。有什么事?你打我的电话!我走了!” 窗外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树叶随着风儿摇曳,杨梅虫叽呀叽呀地喊,都说那叫懒虫,不是说它懒,而是它一开始叫唤,人就会懒懒的,想打瞌睡。其实也还真是的,它开始叫唤的日子,白天的时间比晚上的多几个小时,如果中午不补睡一觉,下午的精神状态就会差很多。不过它叫的节奏还是很好听,一秒钟一换,叽——呀,叽——呀!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是宝宝的嗯啊声把我吵醒了,她嗯啊,嗯啊地叫喊着,一会儿就开始哭了起来,我由于才动手术几个小时,还不能动。看着他们都没有来,就急着哄道:“宝宝乖!不哭,妈妈才动手术,动不了哦!” 隔壁床的老妈妈听到了,很热心,忙说:“我来帮你看看宝宝,看是不是饿了?或者是拉尿尿,拉巴巴啦?” 我忙着说:“那麻烦你了!” 她抱过去一看,果然是拉尿尿巴巴了。我告诉她干净的棉尿布在床头柜的下面柜里。她帮忙拿了,给宝宝换上!还真怪了,换好后,她就不哭了,眼睛到处望呀望!看着这个对于她来说,很新奇的世界! 我左等右等,都没有见一个人来。隔壁床的都开始吃中午饭了。她的婆婆妈给她炖了一只乌鸡来,那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我不自觉地咽了几口口水。 医生来了几次,换药水,做电子理疗。 我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敢,生怕伤口会被拉伤破坏了。拉尿连着一根管子,直接连到了膀胱。护士帮忙倒了三次尿。 下午三点多钟,我的妈妈过来了。看见没有人在照顾我,便问:“他们人呢?” 我笑着说:“有事去了!还没有来呢!” 妈妈忙问:“都吃了些什么?他的妈妈给你做什么吃了?” 我随口答道:“炖了鸡,还有其他什么的。”其实我从早上喝了一杯稀饭后,什么也没有吃!隔壁床的老妈妈要给我分点,我拒绝了,说:“等会我婆婆妈要给我送来!” 妈妈于是抱过宝宝,看着,说:“还真有点像她的爸爸,女儿像爸爸好啊,命好,金贵!”我真不知道这个说法有什么科学依据,不过只要她的命好就行! 我和妈妈聊着天,肚子却饿得咕咕直叫唤。我对妈妈说:“你给我洗个苹果吧,我有些想吃。”因为柜里好像只有苹果。 妈妈翻看了一下,忙着说:“早知道,给你买点水果来。只是去乡里买了六只乌鸡,还有几十个蛋,那里的水果比城里的还是便宜多了!我叫你爸爸送到你们家去了,我下车就直接过来了!” 我笑着问:“那鸡贵不贵啊?多少钱一斤?” 妈妈洗好了苹果递给我,说:“15块,比城里的便宜两块!” 我吃着苹果说:“那一下买六只,也太多了吧?放哪里关养?杀了放着会不新鲜!” 妈妈笑着说:“就是啊。我原本打算多买点,就是考虑到不好关养才只买了几只,吃完后再买!不可能天天去乡里吧!” 十九 我想着也是,便没有说话,只是吃着。 大概五点多钟,我的爸爸,婆婆妈和公公爹,他们都过来了,用保温盒装着饭菜,放在桶里提过来。婆婆妈见了我妈,笑着说:“今天上午有事,一时赶不来送早饭和午饭了,辛苦你,亲家母!” 她可能以为我的妈妈一大早就过来了,故意那么解释着,反而打破了我为她撒的慌。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催着说:“饭来了,趁热快点吃吧!”妈妈接过她手中的桶子,把饭菜拿出来,为我装上了一碗饭,泡了些鸡汤,夹了些鸡肉,还有莴笋叶。看着我吃,眼里不自觉地红了。 我知道妈妈想什么,忙说:“早上,中午,陈忠给我送饭来吃了,到店里炒的。” 隔壁床的老妈妈说话了,“姑娘,我都没看见谁给你送饭吃!这也太不象话了,一个产妇才刚刚做了手术,却没有一个人守着料理!我是看不过去哦!” 她替我打着抱不平,却不自觉地引来了我委屈的泪水。我低着头,忙着吃饭,极力掩饰。 他们听了,一时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我很快地就把碗里的饭吃光了,味道还可以,挺鲜的!妈妈问:“再来点吧?把身子补好,才有奶水给孩子吃!” 本来我不打算再吃了,听妈妈一说,才想起宝宝醒来了两次,其中一次好像是饿了,嘴巴在不停地找寻,舌头舔着唇。我看到隔壁床的小宝宝,下午三点左右,都喝到妈妈的初乳了。而我却还没有感觉呢?我想可能是我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刚才那半碗是不是吃少了?还吃点吧,为了孩子! 我看着妈妈点点头,说:“再装半碗吧!” 宝宝这时醒了,仿佛知道有很多人来看她似的。她不哭也不吵,睁着眼睛左看看,又看看!仿佛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妈妈见了,笑道:“小家伙醒了呢!婆婆一会就抱你啊!” 婆婆妈听到了,赶紧走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看看!然后说:“小丑八怪,看你皮肤皱皱,牙齿都没有,好难看哦!” 隔壁床的老妈妈也正好抱着她的小孙子,虽然已经睡着了,却舍不得放下。第一回当奶奶,还是很高兴!很兴奋吧! 婆婆妈抱着宝宝过去,也看看她的小孙子。嘴里却不自觉地说:“你就好呐!媳妇会生,给你们生了个大胖孙子!你们家后继就有人了!我们却是个丫头哦!”然后看着宝宝,又对宝宝说:“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是一个棒腿知道吗?(我们这女儿嫁后,逢年过节回娘家都是送猪腿,连蹄一起的,十多斤重。所以说生个女儿就是个棒腿,其实都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怪。)说你呢,你还不知道个屁臭哦…”她这回有了可以唠叨的对象,这个小家伙也不会嫌她啰嗦,随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绝不会顶撞她! 我听了心里也很不好受,谁叫我不争气!偏偏生了个女儿呢?这回在他们家肯定是更加没有地位了!本来就够嫌弃我的。 我默默地吃着饭,一声不吭,心里真的很难过! 妈妈听了也不是滋味,想着帮我说话:“这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只要聪明健康,养得好,女孩比男孩更加心疼大人!再说了,生个女孩还可以生二胎,到时生一个男孩,男男女女都有,不是更好啊?” 婆婆妈也不顾别人的感受,只晓得自己想什么说什么。她接过话,反驳道:“就怕到时生的又是一个女娃!我们家就一个儿子!” 公公爹忙着说:“你不说话不行啊?不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看你都瞎说些什么?真是的!”然后转身对我爸爸妈妈说:“这个老婆子不会说话,你们别见怪!” 二十 婆婆妈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别人是给她圆场,给她台阶下,反而还生气了。把宝宝往公公爹手上一递,生气地说:“我不会说话,我胡说八道,我走,我还不想来这里呢!生了个女娃,我说都说不得了!”边说边往门边走,开了门,去了。 我的泪水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有泪就有了鼻涕,我赶紧拿了纸擦掉。妈妈也被她的话气伤了,走到阳台那边抹着泪。 爸爸平日话最少,这时也不得不说话了,他笑着看看宝宝,说:“妹娃争气,一定不要让别人小瞧了我们!”然后过来安慰我:“岚岚,身体是自己的,你是读过书懂道理的人,心胸应该放开些,一些无聊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要不让妈妈过来照顾你?” 我强装笑脸,说:“不用了,我都习惯她了,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人还是挺好的,你们放心吧!回去吧?这儿也不好休息!我没事,真的!” 爸爸看着妈妈,对她说:“你就在这再待会儿,有事也好照应。我就先回去了,给儿子做饭去。” 妈妈点点头,说:“你去吧,记得给园里的菜去浇点水。”爸爸看看我,然后走了。 妈妈接过公公爹手里的宝宝,跟她小声地说着话。她听着听着,好像饿了,又开始舔嘴唇。妈妈把葡萄糖水一滴一滴的喂给她喝,她还真是饿了,咽得嗯啯嗯啯地响。 下午六点多钟,陈忠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我便让妈妈先回去了,也没必要两个人守在医院里,再说还没有可以睡觉的床。妈妈看到陈忠很耐心地为我打水洗脸洗脚,也就比较放心地回去了。 早上一大早,才六点多钟,妈妈就过来了,给我蒸了一个猪心,炖了鲫鱼汤。吃着妈妈做的菜,感觉就是香,可能是吃习惯了的原因。 陈忠到八点半去了店里。 妈妈一直陪着我们。我睡着了,她就帮忙看着宝宝。再次醒来时,我们小声地聊天,还有和隔壁床的老妈妈,媳妇说着话。 聊着聊着,这时只见公公爹给我送饭了。我一看时间,十点半了,吃中午饭好像还早了点,就说:“爸爸,你先放着,早上七点才吃了早饭,待会中午吃。” 公公爹听了说:“你都吃了早饭,那就打个电话告知一声,我就晚点送过来,这饭放一下怕不好吃了!” 妈妈却是有意见了,说:“你们家的早饭都是快中午才吃呀?那午饭又要到什么时候吃?”她很气恼他们这样看轻人! 我连忙替他解释说:“他们一般都不吃午饭,一天只吃两餐。”妈妈听了,说:“那是他们上了年纪,消化功能差!这年轻人也跟他们比啊?再说这还有个孩子等着喝奶呢?” 公公爹没有说话,在那坐了一会儿,愣愣的,可能觉得和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还是趁热先吃点吧?是我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嗯,我来给你先舀点鸡汤喝!”说着过来,打开菜盒子,从床头柜里拿了碗,倒了半碗汤,递了给我。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因为他平时在家很少做饭菜,他能给我做鸡汤来,这份心意让我真的感动了!我忙着接过,喝了一口,仔细地品味。我点点头,笑着说:“爸爸,想不到你还深藏不露,做得很好喝!好鲜,好香的!”我继续一口气把碗里的喝光了。 他显然很高兴,平时都被婆婆妈给骂扁了,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似的。得到我们的赞许,还是打心眼里高兴。低着头笑笑,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好喝,你就多喝点!明天我再做!” 妈妈天天早上过来,白天帮着洗尿片屎片,晚上再回去。公公爹就会每天中午炖一只鸡过来。晚上陈忠帮忙守护。我们在医院里忙折腾了一个星期。不过感觉还是很好!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 二十一 出院的那天,陈忠和他的爸爸来接我们,妈妈送我们到了家的楼下,就执意要回去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门已经打开了,看着家门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感觉有更贴切的幸福,丝丝的甜蜜!心里还有点点酸酸的,涩涩的!宝贝,我们到家了!看着家里的房间,客厅、厨房,我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真的好想哭! 婆婆妈还是过来了,从我的手里接过宝宝。她还睡在梦里,很香,车上的震动都没能够打扰到她。 自从有宝宝后,家里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婆婆妈,公公爹两人没事就会围着她说话,对着她唠叨。对于我的厌恶不再那么放在嘴巴上了。陈忠每天也会尽量早点赶回来,陪伴着我们。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怕我会受到冷落,心情不好。 而我却被另一件事烦恼着,奶水严重不足。我的妈妈为这事也操了不少的心,天天去打听有没有发奶的药物。天天是药物和着炖猪脚,鲫鱼,乌鸡等,可吃了却没什么效果! 宝宝自然也不是很胖,模样儿秀秀气气的。在月子里就开始吃她奶奶给擂的米糊糊。她吃的可饿了,吃饭的性子很急,要忙忙地不间断地喂!心疼得她奶奶一个劲地骂我:“你的命也这么差,人家奶水都喝不完,你却只能吃米糊糊。慢点哦!饿坏了吧?哎!谁叫你遇上这样个良心丑的妈!只有良心丑的才会不顾别人,没有奶水哦!吃了那么多好的,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要是狗吃了,那还好些,我们可以吃狗肉。哎……”她嗯嗯啊啊地说个没完。 我还真服了她了,可以不停地说,说上几天几夜都不用休息。 我每天晚上都累得够呛!要给孩子喂奶,因为自己奶水不足,所以不得不起来给她泡牛奶喝,还要帮她拉尿。一个晚上起来折腾几次。早上起来还得给她洗澡。可日子还是一天天很快过去。 出了月子,我便来到了店里帮忙。每天早上睡上一个小时。 十点多钟,婆婆妈和公公爹就会带着她来到我们的店里,没事就到各家同行的店里去走走,坐坐。到处宣扬我不行,孩子没奶喝。渐渐地,孩子的脸色始终都不红润,白白的,长得也不够快,小个子,小样子!婆婆妈就会对别人说:“都像她妈妈,那么矮小,没奶喝,跟没娘的孩子一样。”不过宝宝还是很聪明,很健康,检查没有缺什么少什么的,就是身高不达标。 我对于婆婆妈的话,我有时再想,她为什么不说自己的儿子矮呢?不过她说的也对,她儿子只有一米六零,而我却不能超过他,还是比他矮了两厘米。渐渐地也就习惯她在人前那么说了,无所谓的态度。随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两个月后,我关心的问题,门面和土地征用款项都已经落实了。我和女儿都分到了门面。村里人决定在十月份统一开始修建楼房。看着自己用爱情的代价换回的物质,我自嘲地宽慰自己说:“人总会在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得到另外一些东西,上天对我很公平哦!不要再抱怨,也不要再难过了!”说是那么说,我在心里还是忘不掉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只是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和陈忠的情感也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主要是我,自从生了孩子后,我对于他的性要求,感到很是厌烦了。一是自己太累了,没有心情和他**。二是自己本身就不喜欢性生活,没有任何好感。三是自己不能全心地去爱他,可以说自己不爱他。四是自己在内心深处,总想着能为自己的初恋守住那份情感,不想被他人打扰。于是每次的拒绝,每次的敷衍,每次的冷淡,让他也渐渐地失去了性趣。 我有时候想,如果他得不到满足会不会去外面找?如果他找了,我会不会介意?有的时候,却真的很希望他能从外面找,那样的话,我就不用遭受他的折磨了!我想没有哪个做妻子会像我这样的,脑子出问题了!不过我这样的妻子有一种男人很喜欢,就是那些特花心的,喜欢在外面寻花问柳的。有时候我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感到很恐惧!感觉我是病入膏肓了,至少在感情这块已经麻木了! 二十二 可陈忠给我的感觉,他把整个的心事都放在了他的生意上。每天忙着谈生意,请吃饭,陪喝酒。不再像以前那样急急地回家,怕我会落寞!对于我的态度也是冷了下来。也会在熟人朋友面前,抱怨出对我的不满。他对我的大学文凭产生怀疑,说我所学的知识对于做生意一点用处也没有!很是羡慕别人的老婆能干,谈生意拉单如何厉害!其实他更深的烦恼只有我和他清楚。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渐渐地感觉越来越陌生,陌生得让我只想逃。 不过还好,我可以每次为我自己的门面和楼房的修建忙碌着。这样的时间好过多了,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看着楼房一层层修建好,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成就感。毕竟自己的付出有了些收获! 那样的日子,他忙他的生意,我忙我的房子。大家互不打扰,互不干涉!如果没有孩子连系着我们,我真觉得自己重获自由啦! 我一心想着,等房子修好建成,把自己的那套房子稍微简单装修一下。然后我就可以住进去了,带上我的女儿,如果他愿意也可以有空就过来看看。我可真不想和他们一起住,一起过日子。那样没家的感觉很不好! 我看着他对我的冷淡,有时竟连他都不想要了,就只想我跟女儿一起过日子。他是属于他的父母的,而绝不是我和女儿的。 房子的的修建进程很慢,足足花了一年十个月多,才马马虎虎封顶了。我为自己在它身上消耗了时间,有时感到很惋惜!毕竟它不是我的事业,我很想做一份自己喜欢的事,哪怕是再苦再累都无所谓! 接下来的忙碌是为房子装修。外墙穿衣,用的是瓷砖,室内安装的也是地板砖。那些都是从陈忠的店里拿的。就因为这没有给钱陈忠,我的婆婆妈有意见了,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对别人说:“那房子门面也是我儿子的,没有我儿子,她有本事买的起那么贵的装修材料?还有一半是我家孙女的。”她会毫不遮掩地在他人面前说我不能干,没有本事。是啊!谁叫我始终依附在他儿子的店子里,哪怕就是做个死,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功劳始终是她儿子的!别人只会夸老板厉害,而不会去夸他店子的员工厉害,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我感觉她真的很可笑,什么都想争,同我争她的儿子,孙女,还有房子门面。完完全全地把我当成了一个外人!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我留恋她,就算以后离开。我为自己潜意识的想法感到震惊,我从骨子里就一直想逃离他们和他们的那个家。 这样的日子却也过了三年多,在一切搞定,门面房子都出租了。只留下一套房子,给我自己住。他不同意和他的父母分开,所以我还是不能彻底摆脱他们的家。因为女儿,我不得不每天白天在他的店子里帮忙,晚上回到那个他的家里。 又过了两年,我有了一定的积蓄,那就是我的房屋租金,我把它存了起来。我在心里盘算着,我得开始做一份自己的事。不能再浪费我的青春了,人生没有几个五年经得起消耗!我在网上不停地查找,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项目。 渐渐地,在他的店里帮了五年多了,我始终只是帮忙,没有要过他的一分一厘,只是我也从来不给他们家交伙食费。 我的生活出现根本的转变,得从那次的深圳考察开始。 我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不同意。因为对于他的店子生意来说,我多少还是能够做些事了,业务上也能做得很好。再一个就是他的生意很好,很忙,因为大家都在建房搞装修,大部分都是我们本大队的熟人,他们多少还会给我一份薄面。第三,他认为女人是应该帮扶丈夫的,相夫教子,不应该出去逞强做事,到外面抛头露面。那样有损他男子汉的尊严。我都不知道他的什么逻辑,纯粹是大男子主义作怪! 但我的坚持,最后,他还是同意让我出去看看,就算是去散散心,到大城市走走也好。 我把自己的这一行踪告知了在深圳打工的大学同学芳子,准备过去后到她那里落脚。 二十三 在那个初秋的上午,阳光明媚,风清气爽,我一个人来到了摆满各色菊花的火车站广场。菊花的幽香在空气里飘荡,让人神清气爽,心胸大开。 我终于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坐在车厢里,心情异常的冲动。我终于开始在为自己的事出发了,有一种重获自由,重获新生的感觉!多日的压抑,随着火车的开动,被风渐渐地吹散!看着车窗外面山水,思想开始自由地放飞!仿佛又回到了坐着火车去学校的感觉,在心底里渴望着能够再一次见到他。看看走了这么多年,他变了没有?他过得好吗?他是不是也有了另一半?有了一个不想离开的家? 原来他就藏在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被遗忘过,一直记挂着他,深爱着他。我明明知道世事在变,不光人会变,万事万物都会变,可我的那份坚持还深藏在心里,一直都没有变。就像一份誓言,哪怕沧海桑田!此情可待一样! 下了火车,是上午8点多钟。我在出站口看到了来接我的芳子,她变了,变得更有女人的韵味了。柔柔的**儿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齐刷刷的刘海,刚好到翘弯弯的眉毛,黑黑的眼睫毛长长的翻翘着,忽闪忽闪的,很是漂亮。还有那双不大的眼睛,因为画了淡蓝色的水晶彩妆,显得更加妩媚动人,眼波儿流情。小樱桃样的小嘴,微微地笑着,她不笑,也让人觉得是在微微地笑。我都看得呆了,原来的稚气姑娘,摇身一变成了都市白领丽人,自信,大方,充满朝气。跟她相比之下,我感到了自己的相形见拙。不自觉的有些儿自卑了! 她很高兴地冲我打着招呼,伸手过来帮我拿了包。笑看着我说:“时间好快啊!四五年了,你比以前更漂亮!” 我笑着,也感慨地说:“是啊,你才是真正地变得更漂亮了!比我好啊,有自己的事业,活得多滋润啊,多自在啊!” 我跟着她走着,到了不太拥挤的道上,她手拉上我的手。浅笑道:“我好啊?哪能跟你比呀,老公那么能干,能挣钱,自己不用操心,不愁吃不愁穿的。不用急急忙忙地为生活奔波,劳累!” 我愕然了,我这样的生活也有人羡慕。想想她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只是每人的经历不一样,都会认为别人有的,自己缺的,别人就是好,自己就是差。都在不断地追求完美,追求自己没有的,或者更高的生活境界。 我看看她,苦笑道:“这一家有一家难念的经,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看来是要学会知足才行,对吧?”我不禁想,我知足吗?好像没有! 我们坐上了公车,这城市大了,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她的住处,跟着她上到七楼。这儿是她租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简单装修了下。就只是安装了地板瓷砖,刷了墙漆,一般的木门,安装了玻璃窗。厨房,厕所都很小。餐厅和客厅在一起。 她看看我的眼神,说:“很简陋吧!” 我有点惊讶地说:“听你说租金还要2500元一个月?是很贵哦!我的房子比这大,比这装修得好,都只有四百多一月!深圳的房价真的是贵!” 她摇了摇头,说:“没办法,都是大家往这边挤给炒贵的!经济特区吗,好挣钱,也好花钱!跟内地比,肯定是没法比的。这儿的人都很忙碌,为了生活不得不拼命地做事!不比家乡的大部分人却过得很悠闲,只是钱少点,至少没那么大的压力!有时还真想回家,可是回家还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在外漂泊了几年,弄得两头都生疏了,这边忙着工作,与朋友联系都少;家里回去更少,家人没法照顾。真的,感觉心飘得厉害,有时都没有家的感觉了!” 听着她的话,我有些茫然,在家的时候想着外面的世界都是很精彩!很美好的!总觉得无论如何得出来开开眼界,见见大城市,感受它的繁荣和现代化气息。却不曾想背井离乡的漂泊和无奈。 二十四 坐着公车,我一路地看过来,深圳的城市确实很美,它的建筑更具有个性设计魅力!给人看着都是享受,都是很美的艺术品!不像我们老家的楼房,没有什么造型,都是方体的,一栋一栋的。深圳的环境绿化带建设也很好,各种树木,绿草,花卉,满眼都能望到。马路两边,门面前,房前屋后,阳台到处可见。大面积的绿化带也能随处可见,真的看了让人羡慕! 再想想自己当初真的很傻,眼光短浅,真为自己的付出不值得!不会享受什么样的的房子才是美,什么样的居住环境才是最适合人的需要。回想起,村里人所有的房子紧挨着修在一起,留着如天井一样的过道,阳光照射不到的房间,就是再大再好,也只是个狭小的窝!大自然,大的人文环境才是最重要的,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交往的,户外的空间很重要,人心的交往也很重要!那种开门上班,关门家里,邻里老死不相往来的漠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渴望人类社会的回归,渴望人类的互动联系。 芳子看着我,摇摇手,说:“喂,发什么呆啊?喝杯果汁把!” 我回过神来,笑着接了。是西瓜汁,甜甜的,冰冰的,喝着很是清爽! 看着客厅外阳台上的衣服,有男人的衣裤。看来她和男友住在一起,我笑着指指那衣服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谈了多久啊?” 她笑着,很甜蜜的样子。说:“是呀,我们谈了三年了。他是河南的,人很好的,我们准备下半年结婚了!” 看着她的幸福笑脸,真的打心眼里羡慕她,羡慕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赶紧说:“那先恭喜你了,到时记得通知我一声!” 她看着我,说:“绝对不会落下你的,放心!哎,你的老公对你好吗?” 我该怎么说呢,我踌躇着,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她完全沉浸在她的幸福里了,见我点头,就高兴地说:“好啊,看到同学们都有了幸福的家,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你要不要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我通知了几个在深圳同学,晚上聚聚。” 我昨晚在火车上确实没有休息好。我点点头,去包里拿了衣服,洗了澡,吃了她做的饺子。聊了一会儿天。我躺倒在她客房里的床上,朦朦胧胧地就睡着了。她也出去办事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坐在客厅,却是不经意地想起了他,想象着晚上会不会见到他?面对他,我该怎么说?他会和我说些什么呢?他是不是身边牵着一位美女,笑眼里只有她了呢?我忐忑不安起来,如果真是那样,我又将如何对待?是沉默,还是继续微笑地对他?我会不会做得很坦然呢?想到这,我的心经不住地痛了!感到一切确实都过去了!自己不应该再留恋了!唉……却又经不住地想,如果一切能够重来那该多好啊! 五点多钟,她和她的男朋友回来了,一个看上去很敦厚结实的男人,话语不多,圆圆的冬瓜脸,浓眉圆眼,方口阔鼻,很厚实的嘴唇。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穿着深蓝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他看到了我,浅浅地笑着,说:“你好,岚岚,经常听芳子说起你!” 我点点头,对芳子说:“是嘛?芳子,你也不介绍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你的先生?” 她看看他,笑着说:“忘了,他叫钦峰,钦佩的钦,山峰的峰!” 我微笑着再次向他点点头。回过头对芳子说:“你的先生很帅哦!帅哥、美女,很相配的!愿你们幸福到白头!” 他甜蜜蜜地笑了,看着芳子说:“看吧,人家都夸我帅呢!应该配得上你吧?” 芳子看着他,笑着说:“我告诉她,我们下半年要结婚了!” 两人幸福地对视着,看着都让人羡慕。 我等了他们几分钟,就和他们一起下楼。坐上她先生开的私家车,是北京现代,银灰色的,里面还是很舒服的那种。噪音很低,很稳的。 到了一家海鲜楼,里面早有几位同学等候在那里了,都带着自己的男友或女友。大家见我们过来,热烈地喊着我们的名字,都说:“岚岚,变得更成熟了,更有女人的魅力了!” 我不禁笑着说:“应该是更老气了才对,你们可都很会说话了!” 二十五 看着他们,都变了,在社会生活几年,确实更加成熟了,不管从外貌到内心都变了。他们吃着饭,谈着他们的生意,谈着他们生活工作中遇到的趣事,麻烦事!在饭桌上都付之一笑。男士们喝着啤酒,女士们喝着饮料。由于太久没有在一起了,我都觉得自己不能融入到他们的话题中了,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 那一晚,鸿宇始终没有出现。大家介于我和他以前的关系,谁都没有提到过他,可能是怕我不自在吧! 而我从开始进入酒店到最后的离开,始终都在等待,彷徨中度过。我等待着他的出现,却又害怕他的出现,怕自己难过,怕自己失态。对待他,我确实不能坦然处之。我为自己的无能而厌恶自己!可最后的没有相见,却又让我感到很失落!我在心里宽慰自己,他可能不知道我来了吧?也许觉得来了也没什么意思了?曾经的伤害,是再也无法挽回了!换了是我,我也不会来相见的了。想到这,我不由得开始难过起来。 因为大家都要忙于工作,回来的时候也不算晚,才十点多钟。我回到了芳子的家。深圳的秋天还是很热的,我们三人相继洗完澡后,他俩坐在客厅看电视。我回到了客房,准备上网看看。想看看网上联系的那家公司,从这儿过去,可以坐什么公车? 我习惯性地打开了我的qq,老公在线上,问我:到达芳子的家了?深圳的感觉怎么样?他们在那边混得怎么样?过得好吗?…… 我则慢慢地,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说到深圳的建设和绿化,我还是大加赞赏,说出我的满意!为了证实我看到的不是片面的一景,我还特地打开了谷歌的地图,可以鸟瞰地球上的任意一个地方。我认真地查看了深圳的每一个地方,它的绿化建设,整体规划得确实很好!然后,再在地图上寻找到我的家所在的那块地方,只见一片灰白色的房子,好密好密的,还有一片黄色地带,应该是被推了的黄土!看上去了无生机! 我则询问了女儿的情况,乖不乖?有没有见我不在,她就会哭或者到处找我? 老公说:“丫丫可乖了,现在跟奶奶睡觉了。只问了几次,妈妈哪里去了?也没有哭闹什么的。到她奶奶的房里玩耍得可开心了!” 丫丫毕竟是奶奶带着长大,跟她奶奶的关系还是很好。得知她的情况,我也放心了。这孩子小的时候,只有母亲挂念孩子,孩子挂念母亲的还是少数。他们只要有人陪着玩,就什么都玩忘记了。 我们俩正闲聊着,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的qq头像,在那里晃呀晃的。 我赶紧点击开了,看看。只见来信息:得知你来了深圳,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来见?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见到我?如果还能相见,请回信息,急盼! 我赶紧看看他的个人资料,上面除了昵称,生日外,没有任何别的信息了。不过那个生日,我是记得的。我确定是他了。心里不禁暗暗一喜,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我立马打字说:你还好吗?真的很想见你!我看了看,觉得不妥,马上删除了。想了一下,继续打字:还是不见吧,免得引起你的那位误会!怎么就觉得这样写不好,我又慢慢删除了文字。看着那输入栏,一下还真不知该怎么说好了?仿佛很多话都不能达意! 最后写道:你觉得妥当,那就电话联系我。我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打上,觉得不妥,还是把号码删除了。看着想了好一会,终于把它send出去了。 我就坐着等待他的回信息。谁知他立马就回信息了:今天太晚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一大早联系你。 我这才知道他的灰色头像,并不是不在线,原来他是选择了离线状态。他一直在等着我的回信?异或是凑巧正好在吧?我猜测着,心里喜一阵,凉一阵的。我回道:嗯 他又很快地发了过来:那就说好了,明天相见。不要变了,好吗? 我打字回:嗯 他的状态是忙碌写,我则等待着他的下文。过来了: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 二十六 我看着屏幕,心里有感动,感动的是他还惦记着我;有叹息,叹息的是自己的失意和无奈!我唯有回道:好。 我心里一直想问,却不敢问,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说了好一会儿,我的话最终还是没能出口。最后是他说:很晚了,都凌晨了,你该睡觉了,看我真是的,不该和你说那么久的,却忍不住。好了,你马上睡觉!明天见! 我想着,回道:嗯,好的 我则等待着他下线,我就下线。可是等了二十多分钟,他始终没有下线。我正想说些什么,他发来了信息:怎么还没睡?我等着你下了,我就下。快点,马上去睡! 原来他和我一样的心思等待。我赶紧关机,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迷糊了一会儿。 听到他们俩已经起床了,我赶紧爬起来,去洗脸刷牙。和他们一道出去吃早餐。 我告诉他们,我将去那边盐田区的xx个厂里看看,晚上再回来。叫他们不用为我操心晚饭。有什么事,我会和他们俩联系。 吃早餐后,我们便分开了。他们忙着去上班,我则到一家南杂店买了一张公交地图。准备先坐车去那边看看。 我在公车的站点等候,看到去那边的公车来了,就赶紧上了车。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每一处标志性的建筑。 早上的人很多,车也很多,每到红绿灯处都排了很长的车队。车上的人已经挤得满满的,人人紧挨着,车内的空气是很糟,很大一股人体味混杂的异味,让人觉得吸进的全是二氧化碳等废气。加上车里人的说话声,弄得我头都晕了。好不容易到达了那个我要下的站点。我急忙挤下了车,一看手机时间竟然花了快两个多小时。也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我猜测着可能是他打来的。 我连忙回了电话,我问道:“是哪位啊?” 他回道:“是我啊,听不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你变卦了!是不是这样啊?”果然是他,虽然说的是普通话,没有了以前的家乡口音,可还是能够听出来是他的声音。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仿佛要跳出来了似的。我解释说:“刚下车,在车上人多,很吵,没有听见,也忘了设置振动。” 他忙着问道:“那你坐车去哪里?你几个人?” 我如实说:“去那个xx厂里看看,就我一个人。” 他问:“那个厂在什么区?你现在在哪里?” 我四处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正是在盐田区,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再过去几个站就是大梅沙了。” 他听了,忙说:“那你先去厂里看看,我等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在大梅沙见,好吗?”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先去具体了解一下。你到了就打我电话,我这儿离大梅沙应该很近吧。就这样,我挂了,到时联系!” 他也连忙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则走向旁边那家南杂店,向那老板打听着xx厂址的具体路线。他很热心地告诉了我。 沿着一条很干净的马路进去,我找到了它。厂房修在山脚下,里面厂房建设得很是漂亮,每一层都种上了迎春花和月季花。 我在门口和保安说明了来意,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那位我在网上联系过的佘经理。他很热情地接待着我,带我亲自去观看了里面的制作流程,为我介绍着产品的性能,品种,价位,通过的各项认证。以及市场的发展前景。我具体了解了一下发货情况。总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我便留下了他们的各部联系号码。决定稍微商量一下,再给他们答复。 出了厂房,来到他的办公室。这时,鸿宇的电话来了:“我到了,你考察得怎么样了?” 二十七 我回答:“初步看了一片,再考虑一下,和家人商量商量,再说。我待会就过来!” 我很客气地感谢那位佘经理带我参观,介绍。他很礼貌地送我出了厂门口,欢迎我的加盟。说着等我有空一起出去吃顿饭,请其他几位高层作陪,再具体好好谈谈。 我走到那个我下车的站点,我看着数着公车站台上各路车到达大梅沙还有几站。然后看着每一辆到达的公共车。终于坐上了公车。我的心却犹豫了,到底见他还有什么含义呢?就是为了看看嘛?看过以后又能怎么样呢?曾经破碎的爱,还能期望些什么呢? 车子自动播报着:前方到站,大梅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听到这我的心紧张了,慌慌的,无所适从。 到站了,我还是下了车。举目四处寻找,远远地看到了他。他向我挥挥手,大步地走了过来。终于看清楚他了,原来参差不齐的酷男孩发型,换成了很精神的短发,没有了男孩子气,更多了些成熟男人的气质!原来刀削似的瘦脸变得饱满起来,有些黑黑的,显得更多了层沧桑般的柔情。黑黑的一字眉,眼睛如象眼一般,眼神很是深邃。鼻梁没有以前那么高了,但是整个鼻子还是很大!嘴唇红红的,很薄。 我站在原地,眯缝着眼睛看他,阳光太强烈了。近到了身边,他很专注地看着我,良久才说:“变了,不再是女孩子气了!只是还和以前一样的朴实!” 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这些年还从来没有刻意为自己装扮过。从来就没有化妆,不用化妆品。从头到尾都喜欢随意,衣服、鞋子也是买最随意,最简单的休闲样式,对于那些时髦的时装,我从来都无心过问,那些都不适合我,我想要的是自由,随意,简洁。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而我却觉得不是那样,而是女为己悦者容。至少我的心态可能就是那样的。我苦笑道:“都快三十的人了,哪还有女孩子样啊?都说女人三十什么来着?我想我可能就是那样的了!” 他笑了,忙解释说:“我是说你更有女人的味道了!绝不是你想的意思。” 我说:“很笼统,什么就叫女人味啊?女人味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他想了想说:“女人味就是身材更丰满,思想更成熟,言谈举止更大方得体,气质更高雅,更能善解人意,还有……” 我连忙打住,说:“好了,好了,别把好词儿都往上面安放了!承受不起!” 我们不再有以前见面时的牵手,无人处的拥抱,那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从而也让我感到了我们的真实距离,爱似乎已经离我们远去。 我们边说边往那边的廊亭走去。坐在长长的椅子上,立刻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海风,带着一丝腥腥的味道。长廊边的芭蕉树郁郁葱葱,廊上的藤蔓密密匝匝,嫩叶儿绿油油的耀眼。海边有很多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在海里游泳,有的在岸边堆沙子嬉戏,有的三三两两地在散步。 坐着,我们都各怀心思,默默地思索着。良久,他面朝向我,说:“要不要去海边游泳?” 我摇摇头,淡淡地说:“我还不会游泳呢!不去了。” 他看着我,那眼神是久违的温情脉脉。轻轻地说:“那就让我履行诺言,教会你游泳?还想学吗?”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那次的登山之旅,几个同学一起在江边上游泳,只有我没有下去。回校的路上,他对我说:“我一定要教会你游泳,那是很好的锻炼身体的运动。”想到这,我不自觉地笑了,说:“还是算了吧!” 他站了起来,说:“走吧,难得到海边的,海水对皮肤的清洁很好的,都是咸水,可以杀菌消炎。”他伸过手来,想拉我起来。 我连连摆手,解释说:“我怕,我到水里就是秤砣!” 他笑着说:“有我呢,还有救生圈,还有安全绳子可以牵着,保证让你万无一失!一万个放心!” 二十八 我有些儿心动了,看着他们玩得那么欢快。在他的带领下,去那边的店里买了一套泳装,到里间换了出来,还租用了一个大的游泳圈。走到阳光下,才发现自己的皮肤是那样的白皙,仿佛晶莹剔透似的,都是成年累月不见阳光的原因。看着自己穿成这样,还真有些不习惯。他早在外面等着我了,看着我,眼神愣愣的,呆了一般。 我忙拿手在他的面前晃晃,说:“哎,怎么啦?” 他这才回过神来,说:“好了,走吧!” 我们两个向着海边走去,我把泳圈套在身上,抓住那根绳索慢慢地向海水里走去,小心地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前行。感到水到了我的腰身时,我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海浪一浪接一浪地从身边经过,几次都差点把我给推倒,幸好有泳圈在,我握着绳索的手始终不敢松开。他则在旁边,对我说:“别怕,到水深些的地方,浮力才会更大。也才好游动。”他抓过我的一只手,我的另一只手紧抓着绳索。我还是真的很害怕,随着他越走越深,我都觉得无所适从了。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我身不由己地被浪推倒在水里,绳子并不能让我浮起来,我不自觉地双手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也紧抓住了我的手。用另一只手拖起我的胸部,我的身子整个浮在了水上。他望着我说:“用脚踩水,脚动起来,别怕!对,就是这样,双手扶着泳圈,我托着你,好,慢慢地,嗯,很好,就是这样!”我在他的指教下,慢慢地沿着安全线,游行。好几次不经意间的身体碰撞,让我们又找到了初恋时的感觉,至少我是那样的,而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他也和我一样。 慢慢地,我也放开了许多,不再像开始那么害怕了。感觉也好了很多,在水里的感觉很自由,全身都放松了,全身都在游动中自由散开。我们俩没有太多的话语,却似乎都知道对方眼里的意思。他不自觉地亲吻了一下我的手,笑了。我看着他,浅浅地笑了。进而慢慢地,他一手托住我的身子,一手拉过我的下巴,对着我的唇,猛地亲吻了一口。我的身体仿佛触电了一般颤栗着。我一把推开了他,一时过猛,竟把自己也反推出了泳圈,我的身子一下子就沉到水里去了,我拼命地挣扎着,试图爬出水面,一时的窒息让我很不适应,被迫喝了几口海水,我也吓坏了。是他再度把我浮出了水面,我求生的意识让我再次紧抱着他的脖子,让我们的身体再度碰撞到了一起。他托着我游过去,把泳圈捡了回来。 我已经无心再游了,对他说:“我不游了,我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说:“对不起,我情不自禁!我依然爱着你,不能自拔。” 我真不知是高兴,还是感动,我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泪花。我问道:“这些年了,你还没找吗?” 他苦笑道:“我的心里装不下别人了,都被你给填的满满的。” 我看着他的表情,我深信他的话是真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被他填满了心!如果没有他先装进我的心里,我想我会过得比现在的我如意,我会全心地去爱陈忠和他的家人,我会尽我所能去融洽家庭的关系,正因为我的心不在乎,才会不在乎自己在他们家庭中的地位!一切以冷眼旁观。想着这些年的辛酸,隐忍,我委屈的泪水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抓过我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上,从正面抱起了我,我们都趴在了泳圈上,任海水漂移着我们。我们就那样很自然地深吻着,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思念,离乱的爱情补回来一样。感觉又像当年离别时的相拥,有幸福,有难过。 漂了很久,我们也吻抱了很久,仿佛世界就只有了我俩的存在一样,真的很希望那一刻能够永恒。 下午下班后,来游泳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们上了岸,到那里的屋棚里去冲洗了身子。准备去吃晚饭。我想到了要回芳子的家。我必须回到现实中来。可我的心却不听使唤地让自己跟随他走着。 他笑着说:“到了海边,我请你去吃海鲜!好吗?”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着他,点点头,问:“这附近有酒店?” 他看看我,瞪着眼睛说:“这海边怎么会没有酒店?还有宾馆呢!晚上很多人在这里玩到深夜,然后就在宾馆过夜。更多的人喜欢到小梅沙去玩!那边比这儿要好些。” 我觉得是自己问得太傻了,不由得笑笑。他拉上我的手,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期,我随他带着我去疯狂!一路跑一阵,歇一阵,快乐地唱着我们曾经喜欢的歌曲《三月的小雨》: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 沥沥 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 啦啦 哗啦啦啦流不停,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 沥沥 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小雨为谁飘,小溪为谁流,带著满怀的凄清。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 沥沥 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 啦啦 哗啦啦啦流不停, 小雨陪伴我,小溪听我诉,可知我满怀的寂寞。 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 沥沥 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 啦啦 哗啦啦啦流不停, 小雨陪伴我,小溪听我诉,可知我满怀的寂寞。 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爱的魔力真的很大!它让我们再一次相拥而行。幸福的感觉充溢全身。我们不停地唱着歌,一首接一首,直到我们双眼流着泪花!太多的甜蜜,太多的回忆,都已经是从前了!今天的相聚,我们不知是喜还是悲?甜蜜幸福的感觉掺杂太多的支离破碎。 二十九 到了那家叫着芭堤雅酒店,我们走了进去。点了几个菜,在靠着海边的玻璃窗边坐下。慢慢地吃着,他说着这些年来的经历,我则默默地听着。从而让我知道了,他心里所承受的太多凄苦和无奈。那段时间的心灰意冷,痛苦绝望。仿佛是世界的末日。后来还是挺过来了,却心如止水,一心扑在了挣钱做事上。现在终于有了自己满意的工作,是几个老乡一起合伙开办的造纸厂,业务跑得还算可以,多亏以前打工建立的老客户。 外面海边有很多人在打球,游泳,嬉戏。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我看着那海上的夜景,叹息着说:“一切都过去了,你应该重新开始,去寻找你的另一半。已经不早了,我该回芳子的家了!”说着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经不住痛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强忍着泪水。嘴唇反复地紧咬着。看得我都有些心痛了。他努力平定着自己,对我说:“真的已经不可能了吗?真的又要残忍地分开了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我从心底真的不想离开!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还能厮守吗?仿佛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太多的客观因素不允许我们走到一起了! 他伸过右手,抓着了我的左手,见我没有收回,就加上另一只手,双手紧握着我的手。我也情不自禁地双手握住了他。那一刻,我的心,还有他的都在剧烈地狂跳着。从他的腕脉搏动。我感受到了,我们还很希望能够在一起,那是我们内心的真实意愿。 我们不由自主地离开座位,结了账单,开了房间。 到达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们不顾闷热而紧紧地拥抱着,再一次深深地吻着,让我相信那是深爱的火花发生了碰撞。我们吻得天昏地暗,都在不断地索取和释放我们的爱。他最后一把抱起我,把我放到了床上。就在他要解开他的衣服时,我一把坐了起来。 因为吃饭又热出了一身汗,我说:“出了汗,我去洗个澡!”说着便先进卫生间冲凉,随后他也去冲了凉。 那一夜的我们几近疯狂。对于**差不多不感兴趣的我,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性的快乐和满足,尝到了作女人的幸福!我像小鸟依人般躺在他的怀里,不愿离开,他也同样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会消失了一样。 第二天,第三天……第七天,他开着厂里的小货车,载着我去送货,送完货之后,就带着我在深圳的各大商场看看,逛逛,为我买漂亮的名牌裙子!流行的时装!还带着我去看了参展中心。去世界之窗,去仙湖植物园,欢乐谷,水上乐园,石岩湖温泉度假村等等景点玩耍,观看。白天游玩,晚上吃饭,我们沉浸在二人的世界里,完全忘了我们的现实生活存在一切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素。就像失去了理智的疯牛,拼命地狂奔乱跑,没有了方向。 是陈忠的电话把我从沉迷中唤回到现实,我不得不回家了。可这么些天的激情相处,让我已经恋上了他,恋上了他的人,他的性,他的心,我有了不愿离开他的感觉,感觉离开他就像要窒息了样地痛! 他听着我接了电话,知道我很快就会走了。又将回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红了。相聚是那样地短暂,我们不得不面对分离的痛苦!那种感觉真有点生离死别一样的无望! 我的眼睛也禁不住热泪盈眶,我坐到了床边。他爬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没有说任何话,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我也吻上了他的,我们的舌尖交织着,都尝到了对方涩涩的,咸咸的泪,那种心痛,无法用言语来说的明白。爱就是这样让人疯狂,让人心伤!我们痛在一起,不能自拔! 我们躺在一起的时候,他紧搂着我,喃喃地说:“岚岚,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看着他,泪水经不住再度涌起,他的眼睛也同样蓄满了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怎么能够在一起啊?都是老天要捉弄人,都是金钱惹得祸,而我却无能为力地一步走错,步步错! 我无助地摇着头,没有了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了创造机会的能力。 他看着我,问:“你跟他幸福吗?你爱他吗?他爱你吗?你们生活得美满吗?” 我摇着头,哭着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讨厌他的那个家,可我却没有办法离开它!” 他暗淡了眼神,在思索着,忽而把我抱得更紧了,对着我的耳朵说:“你跟他如果不幸福,那就回到我的身边吧!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失去了你一次,我不想再放你离开我了!” 我听着,不禁茫然了,愕然问道:“你是什么意思哦?”我突然想到了离婚这两字,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再回到他的身边。可离婚后,我的女儿怎么办呢?我立马想起了我的女儿,我的生活不能没有她了!我想着想着,害怕地摇摇头! 他看后,叹息地说:“你已经离不开他了吗?” 我则忙着解释说:“不是,我是离不开我的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我生命的延续。” 他叹息着,不再言语。因为太累了,我也不想再想了,躺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 一大早起来,我到酒店里买到了当天下午回去的火车票。一个上午,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呆在酒店的客房里,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有紧紧地相拥热吻。那种感觉又像毕业后离开的悲伤一样?而现在没有了憧憬!更多了一层绝望!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不得不赶往火车站了。他开车送我去了火车站,买了好些食物,还买了站台票,跟我一起到达候车大厅。里面有了很多等车的旅客,我们寻到那趟车的等候位置,找空位坐下。他始终瞪着我看,仿佛要把我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三十 我终于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坐在了我买的卧铺车厢里。他帮着送上东西,在我的催促下,他下了车。到了车外的他,找到了我在的窗口,两眼深深地注视着我,我看出那强忍的泪在他的眼里只打转转。我赶紧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的眼,泪水却不听使唤地滚落了一脸。 火车慢慢地开动了,他轻喊着我的名字“岚岚,岚岚,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仿佛忘掉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东西一样,赶紧回头,看向他,想要伸手抓住他,想要紧握住他的手,永不松开,永不放开!他奔走着,拉住我的手,泪水从他的眼里止不住地流下,那一刻的我们心伤痛到了极限! 车子越来越快,我们不得不放手了。看着他站在原地,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了,不见了!我才瘫软地坐回到椅子上,默默地,木木地,脑子没了思考,空空的,都被他给带走了! 又一次背着包,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城市,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可感觉却是如此地生疏!我没有打电话叫陈忠来接我。自己坐上公共汽车,直接回到了我自己的新屋里。把包里的东西整理一下,衣服放进壁柜里挂好,日用品放到洗手间。我洗了一个澡,便躺到自己的床上,因为昨晚没有怎么睡,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好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眼睛也浮肿得厉害!我是该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我闭上眼睛,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睡梦里,我梦见陈忠拿着一把菜刀,追着我砍,嘴里不停地骂道:“我让你跑,我砍死你,没心没肺的东西!”我则一个劲地跑啊跑,最后跑进了一个破庙里,我立马躲到了香案底下。不一会儿,他气汹汹地追了进来,对着香案一阵乱砍,只听得“咄咄咄”地剁响成一片。我心想,这下我完了,死定了!刚想到这,只见一把大刀迎面砍来,我只觉得脑袋嘎地一声,就开了花,我倒下了,死了! 当我惊醒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咄咄咄的声音还在响,原来是楼下的在剁着什么菜。这时陈忠的电话来了,问:“买票了吗?” 我有气无力地答道:“我已经在这边的新房里睡着了!” 他有些嗔怪地说:“到了?那为什么不打我电话?让我来接你呀!” 我想着说:“怕你忙着,我也累了,觉得这边安静,就搭车过这边来了!” 他有些儿生气地说:“等一下,我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你好好休息吧!” 我们挂了电话,我被刚才的梦吓得还惊魂未定。想想自己还真是很害怕陈忠,可能是自己做贼心虚吧! 我赶紧起床,穿戴好。习惯性地打开那台旧电脑,只可惜没有联网,我无聊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抓起我的手机,翻看着。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怕陈忠什么?我惶恐地将鸿宇发给我的短信一条一条地看过,再删除。 中午一点左右,陈忠的车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我赶紧到洗手间用冷水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以防自己无意识地出错。 听着他的脚步声,我的心不自主地怦怦直跳。终于“叮咚,叮咚,叮咚…”的门铃声把我从椅子上赶了起来。我走了过去,为他打开了门。问他:“你怎么没带钥匙?” 他随手把门关上,说:“带了,就想要你给我开门!不行啊?”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抱着我,亲吻着我,在我耳边说:“一去就那么久,想死我了,我想要……”他立马拉着我就往房间里走。 我忙挣扎着说:“不要啦,不要,大白天的,真是的,不像话!” 但还是拗不过他,面对他的激情,我却了无生趣。 女人的可悲就在这里,她们的身心一旦给于了自己喜爱的男人,那么她的心里就只能接受他一个人啦!同时也希望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个人的。女人的爱是单一的,自私的,执着的!而不像男人的博爱,可以与任何一个激情女人发生关系,可以对每一个人都爱。而女人却办不到!她们的爱太过于专一了!正因为这一点,才会出现女人极度的爱和恨,女人的犯罪都是因为男性的不专一,滥爱而引发的。她们一旦爱或恨起来,就会没有了理智,会想尽一切办法达到目的,包括残忍地置男人于死地。世间的女人,柔情似水,刻薄恶毒都与一个情字紧紧相连。 三十一 我回到家,马上开始我的开店计划,找门面,联系厂家,统一广告装修。继而是进货,广告促销优惠活动!请风水先生选择个开业大吉日!接着就打电话,联系好些个在机关部门工作的同学到时来捧场,还和老公店里的老顾客都进行了电话联系,发放了广告宣传单。特意请了两三个人到繁华区发放广告宣传单。 在这期间,我让自己疯了一样的忙着,整天整天都不着他的那个家。我把情感都寄托在我的店子里。我一心要做出个样儿,要让那些瞧得起的或瞧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 自从自己离开他的家后,我觉得自己能够独立想清好些事情,自己的思路,热情又被重新找了回来,我渐渐地恢复了自信。 开业的那一天,同学们朋友们都很给我面子,给我送来了花篮,为我捧场。当天的销售额就上了两万多,虽然不高,但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下午,我专门在当地有名的大酒店宴请亲朋好友。那一晚,我真的很是激动,第一回喝了酒。喝得头都有些晕乎了,最后是陈忠帮我一起送走了他们。扶我到车上,载着我回他的那个家。 我被他扶着走进了他的家门。当我看到那熟悉的,可怕的家庭场景,我一下清醒了许多。我到洗手间赶紧用冷水浇洗着脸,去上了厕所出来。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厌恶,我讨厌回到这里,这里在我心里像一座地狱。我抓起自己的包,准备出去,我正打开大门,陈忠站在房门口,大声喝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也不想地说:“我要回家!” 他几乎咬牙切齿,狠狠地说:“你要回什么家?这不是你的家吗?” 我不屑地笑道:“这不是我的家,是你的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说完就走了出去,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我慢慢地,摇摇晃晃地向楼下走去。反复地摇着很重的脑袋。 突然女儿的脆嫩嫩的喊声:“妈妈,妈妈,妈妈,你要去哪里呀?”听到后,我的心不自觉地痛了一下,我停住了脚步。回头往上看去,只见丫丫站在门口,正在穿鞋子。我笑着说:“妈妈去那边的家,那里没有人看,妈妈怕有小偷进去。他们会把妈妈的东西偷光了!” 她穿好了,走了下来,说:“妈妈,不要去,那里叫外婆去看看就好了吗!” 我苦笑着问:“丫丫和妈妈一起过去看房子怎么样啊?” 丫丫却摇摇头,过来拉着我的一角,不高兴地说:“妈妈,就到这里,不去那边了,那边不好玩,爷爷奶奶爸爸都在这里。”她牵上了我的手,往回拉。我僵着不动。陈忠这时也走了出来,语气和缓了些,对我说:“还是回来吧!放任你在那边两个多月,你还真不把这儿当家了?这里就让你那么讨厌吗?” 我实话实说:“我确确实实不喜欢这里,我不想强迫自己再像以前那样,顺从地听你们的安排,我要过自己想要的清静生活。我不能勉强你,你也不要勉强我,每个人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 他看着我,仿佛要被我气出血来。眼睛瞪瞪地看着我,反复地磨着牙齿,手紧握着!那个架势,就是想把我生吞活撕,也不解恨。 我已经无所谓畏惧,对于他和他的家人,我都不稀罕。想到这么多年受的委屈,遭到的辱骂,被无辜地看扁。我逃离的心越发强硬起来,我不屑一顾地说:“你不要认为,有一张婚纸,我就必须服从你的安排。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我们的思想是独立的,你从来就不替我的感受想过,我到你们家,遭受的一切,你不是没有看到!我个人认为,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算。不存在要牵强度日!” 他站在那里,第一次听到我这样强硬地反抗。他一时呆立着,没有反应过来。 我则放开了女儿的手,向着楼下继续走去。他们没有追下来,只听到女儿在楼梯口喊着妈妈。这让我的心一阵阵地痛。 三十二 我店里的生意慢慢地忙了起来,我叫弟弟辞去了保安工作,过来给我帮忙。我也经常性地到周边县市联系超市放货,发展县市经销商。忙起来后,我差不多就不回陈忠的那个家,这引起了我妈妈的猜疑。她趁我回家时,来到了我的家里,坐在我的客厅,她问:“岚岚,你和陈忠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一听,忙道:“没有啊,他很忙,我也很忙,我觉得这里清静,没有孩子和老人吵闹,可以安静地想我的事。”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这样也不好啊,男人放任自由惯了,加上又有钱,就怕学坏哦!你老是不管怕是不行!” 我轻松地笑道:“那怕什么,管也没用,是好的就是好的,是坏的管也管不住。我可不想那么累,把个男人拴在裤腰带上!好过就一起过,不好过那就散吧!” 妈妈用责怪地眼光看着我说:“哪有像你这么说话的,这夫妻还得磨合磨合呢,都象你这么想,那不天下大乱了!” 我听后不禁笑了,说:“我的妈妈,你也关心起天下大事了,难得哦,难得!” 妈妈看着我,也不由得笑了。笑着说:“你可得自己把握好!不要让我操心就是了。” 我们聊了些家常琐事,她便回去了。 十点多钟,每天这个时候,鸿宇就会给我发信息过来,问问我的情况,说些他当天遇到的事情。他对于我的执着,让我很是感动!我的心被他整个地填满。渐渐地我会把他发给我的短信,我认为很好的话语留了起来。 渐渐地,我们觉得手机短信联系很麻烦,也很慢。于是就去安装了个铁通网。开始打字聊天,继而语音聊天,再到视频聊天。看着他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渐渐地觉得自己已经没法离得开他了。每次下班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连上网,登上qq,等待他的出现。 陈忠多次电话催促我回家,我都拒绝了。他实在是受不了我的冷漠了,几次过来,费尽口舌,让我搬回去住。我那时却下定决心,坚决不回他的那个家了。我们就开始吵架,每次不欢而散。 陈忠,确实是个很好的大孝子!这是大实话!毕竟父母生他养他,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现在父母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在过去,人到六十耳顺,就是老年人了。再加上他的妈妈身体不好,他就更加不能离开他们了,做儿女的也确实该为父母想想。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他还是坚持以父母为重,每天不管是多晚,都会回到家里,陪父母说说话,看看女儿丫丫。作为儿子,作为一家的男人,他做得无可挑剔。就连我的父母也站到他的那一边。 而我却有自己的理由和追求,那就是追求我曾经失去的,没有得到的。我认为那才是最好的。我爱着鸿宇,一直未变。 一天,我下班回家后,正好在厕所洗澡。等我出来时,他已经坐在客房的电脑桌前,阴沉着脸。我的电脑回来时就已经被我打开了,登上了qq。他在看我和鸿宇交谈的历史记录。听到我出来时,他气愤地靠到椅子上,脸色由阴沉变为愤怒。 我没有喊他,也不理睬他。走回我自己的房间,我无心地在衣柜处翻找着。心里多少还是没有底气,多少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那是从他的角度考虑的。可我觉得自己在为自己的幸福追求,我并没有错,我是一个自由的公民,我有这个权利。别人没权干涉我,包括陈忠在内。我就那样为自己打气加油!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于是停下来,坐到床上。因为鸿宇还在一个劲地发信息过来,弄得我心烦意乱。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马上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别发了,陈忠在电脑前。我躺倒在床上,打开台灯,随手拿起一本《读者》杂志翻看着,纯粹是装模作样,我压根一点也看不进去。 过了很久,他终于走了过来,什么话也不说。整个是怨毒的神情,他飞快地脱掉他的衣裤,跨上床来,蛮狠地骑在我的身上,开始疯狂地虐待我。我气恼了,拼尽全力反击。我们就像两头疯了的狗,互相残暴地撕咬对方。我被弄得筋疲力尽,最后败下阵来。 三十三 我感到无比地屈辱,气得眼泪直流。在我休息一阵之后,我使尽全身力气,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从我的身上推到了床下。愤恨地嚷道:“我受够你了,我要跟你离婚!”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气红了双眼,大声骂道:“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啊!别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整个一个骚货,你现在有了野男人,就想风流快活去了?跟我说离婚,离婚就离婚,我还不稀罕呢!难怪从深圳回来就不肯回家,都是因为有了那个嗅骚的野狗吧?” 他捡起他的衣服,开始忙乱地穿上。然后走了过来,一把抓起我的睡裙,扬起他的手,对着我的脸就是几巴掌。 我也气极了,抓着他的手,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他双手用力将我一推,把我重重地撞到了床墙上。我的身子被撞痛了,我感觉鼻腔里流出一股热腥的血流,我用手赶紧擦了一把,看到了满手都是血。他竟然打我?凭什么?我又不是他的附属物!我气疯了,随手抓起床边的台灯,用力地向他横扫过去。台灯被他用手一挡,掉到了地上,灯管碎了。我一时气不过,在寻找着武器,把床上的枕头,书本都统统地向他扔去。报复他对我的蛮狠打骂。我哭喊着:“我一定要跟你离婚,你个畜生!你给我滚,滚出去!” 他走出了房间,看到客房里的电脑还在一幅一幅地切换着画面。奔了过去,一脚踢倒了主机,再一手把显示器掀翻到地上。只闻到一股烧糊的臭胶味扑鼻而来。随后,他便转身冲门口走去,开门,走了。 我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跑过去,一把狠狠地,嘭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再回到客房,把电脑插板的接头拔了。便一屁股坐到那椅子上,思考着该怎样去办离婚手续。真的不想和他过日子了,从开始的见面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都怪自己去为了那个可恶的门面和房子,还有那个征地款。把自己好好的爱情葬送,幸福埋没! 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可男人和女人的爱情自私面有着很大的不同。男人的爱情自私只是针对女人的要求,他们要求女人对他们爱的专一,连人和情感都必须专属于他们男人;对于他们自己却没有要求,哪怕是他没有跟别的女人做成爱,也会认为自己是对爱他的女人莫大的好。而女人爱情的自私是双向的,她们既想要求男人只爱自己,也会把自己的爱紧紧地锁在一个男人身上。她们认为自己只爱他一个男人是理所当然。 我为自己再一次守住了身子不被陈忠强暴而深深地呼出一个气。我觉得自己是该找回那原本属于我的爱情和幸福。我憧憬和鸿宇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一起快乐幸福地生活。一想到这里,我就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向往! 我把自己这一决定,用手机短信告知了鸿宇:我决定跟他离婚了! 鸿宇回道:真的吗?我等着你回到我的怀抱。我想你! 我高兴地道:嗯,会很快的! 他立马道:真希望快点看到你,我爱你! 我:我也是一样,我爱你! 看着他发给我的文字,我感觉暖意浓浓,心情阳光灿烂! 他接下来问道:那你的女儿呢?准备怎么办? 我一下愣住了,是啊!我的女儿怎么办?又是几天没去看她了,还真有些想她了。他们会同意把女儿让我带走吗?我没有把握!心想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去法院争取。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都放进包里,准备打电话叫陈忠,一起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只想悄悄地,办了就行了。不想再和他,还有他的家人有任何瓜葛。我打他电话,他不接,我再打,还打,最后他把手机关了机。我给气恼了,立马发短信:你不接是吧,不接也还得离婚!我等你,等你有空回我电话,我们一起去把离婚证办了。 我一直等着他的回话,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再一次发了短信:这样的日子真没意思,我们过得太牵强,只有离了算了,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一会儿,他回信息:你怎么就那么绝情,一副铁石心肠!我自认为没有哪里对不住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十四 我冷笑着,回道:我不爱你,从开始到现在。你应该去找一个爱你的女人!不要再纠缠了,没意思!没含义了! 等了一会儿,他回信息:一点都不爱吗? 我冷冷地回:是的! 他不再回信息了,我最后发信息:明天有空,早上就去把离婚证办了!记得带上证件。 短信发过去后,我真为自己的冷酷绝情感到惊讶!我还真是他说的那样,铁石心肠!对于我们曾经走过的日子,没有半丝地留恋。仿佛那些都是不存在似的,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他和他的家,彻底地断绝关系,重获自由,重获新生!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也不去想自己想要的日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更不会去想别人会怎么看待我的离婚?只是觉得这只是我和陈忠两个人的私事。 我早上爬起来时,看到冬日的暖阳照射到房间窗边的墙上。很难得的一缕阳光,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就会移走,被对面的楼房挡住。我赶紧走过去,靠到墙上,沐浴着日光,感觉真好!原来在农家生怕阳光晒黑的我,此刻只希望能够多晒些时候,哪怕黑了也情愿,生活就得需要阳光,需要灿烂!这样的日子才有意义。 我思索着不久的一天,鸿宇就会和我一起沐浴着这一缕阳光,可以朝朝暮暮生活在一起。想着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谈不完的恋爱。觉得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的日子,哪怕再苦再累也不会无聊,厌倦。 阳光很快就移过去了,被挡住了。我的心情也无故地烦躁起来。看看表,已经八点三十三了,我拿起自己的包,翻看着,见证件都在里面,便挎在肩上,出门了。 坐上公共汽车,我在民政局的门口下。看着民政局大门口边的金色底牌黑色的字,我真觉得很滑稽,那结婚离婚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一纸结婚证真是多此一举!人家结不结婚管你们民政局什么事?无非就是结婚的时候必须给你们送钱,被迫给你们送钱。现在还得再来多一道手续,办个离婚证,为的就是怕那个法律上的重婚罪,也为了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 我沿着楼梯上去,到了二楼的婚姻登记处。一位坐在靠门口边的姑娘在打开电脑,我向她问道:“请问小姐,办离婚手续是不是在你这儿?” 她抬起头来,冷冷地说:“办离婚手续要两个人一起来!”然后便去操作她的电脑,也不回答下文了。 我只有再次问道:“那办手续有什么要求啊?” 她看也不看地说:“没要求,只要两人同意,签字,照相就可以了!” 我一听,就这么简单啊?不自觉地稍微松了一口气。决定出去等陈忠的到来。 经过摄像照相厅,只见那儿装扮得还是挺温馨的,大的玻璃门框边用淡紫红色和橙色的绢绸做成双心形的拱门。里面的乳白色墙上挂了几幅很大的、漂亮的婚纱合影照片。相片里的男女微笑着,都在憧憬美好的二人生活。墙上也装饰了绢花,很是随意地点缀着。看到有三队幸福的人儿在照相师的安排下坐到一张椅子上,紧密地挨在一起,微笑着。心想,结婚能有那么高兴吗?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好的时候在一起,不好的时候分开,一旦散了就会连陌生人都不如。纯粹的人类繁衍需要,爱情只是两人好时的安慰词!还不知他们能够在一起走多久?说不定明天就各奔东西,劳燕分飞。结婚确实没什么好的,无非就是把男人和女人拴在一起**合法化!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人类的延续。现在不是要减少人口吗?计划生育吗?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个人不要结婚,自然就不会生育了,至少生育会少了很多。如果男人和女人只是**,寻求刺激,谁又愿意死守住一个男人,特别是那些个花心的男人,为他生育,为他傻累一辈子!那不是神经病吗? 我为自己的固执偏见和感悟,很是无所谓地笑着。看着他们,我只是不由自主地摇头,冷笑他们的笨傻可爱。 三十五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现在认为,此话确实不假。尤其对于女人来说,如果遇到一个自己不爱或者花心不负责任的男人,就是一辈子也坐不完的牢狱之灾。 都十点多钟了,我等得很是不耐烦了。便打了一个电话,他接了,语调很是轻松:“干嘛,再等会,不就离婚吗!我正**呢,人家比你强多了,不但人比你漂亮,床上功夫可比你强一万倍,你那死猪样,亏我忍受了这些年!离了更好!” 真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死都要挣回面子。可他却没想到,他哪怕和一万个女人上床,我都不会有一丝心痛!他压根就伤不到我。 我在心底里笑了,很轻松地说:“行啊,你打算再做几个,累坏的时候,需要休息半个小时就通知我,我叫车来接你,办完手续,再送你回去,继续做你的爱!怎么样?” 我只听见咚的一声,可能是手机丢在地上了。我猜测着,脸上满不在乎地笑着。 我斜靠在照相厅门外的铁栏杆上。想着得催他快点过来 ,不然民政局的人中午下班了,就又要等到下午了。我继续打他的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我只有发信息:要离就快点来,不然工作人员下班了。 等待的时间真的很是漫长,仿佛都是很长的一秒,一秒地过,每一秒都是一年。我只有楼上、楼下不停地走着。我再一次很无聊地往楼下走着,慢慢地,无精打采地晃悠着身子。 在楼梯的转弯平台处,我感到有一男一女上来。我不经意抬头看去,只见是陈忠手牵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正好走了上来。那女孩一点也不羞涩,甜媚地笑着,媚媚的小眼,化着彩妆。陈忠见了我,笑着说:“上去吧,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先和你办了离婚,就可以马上办结婚了!” 他的速度之快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一时愣愣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拉着她的手,向上走去。我则跟在他们的后面。那一刻我的脑子不知被什么掏空了,什么也不想,感觉他就是我不认识的人一样。 到了婚姻登记处,他从那个女人的包里拿出了证件,递到那台子上,然后看向我。 我也赶紧从包里拿出了我的证件,放了上去。我们俩几乎是同时说:“麻烦帮忙办一下离婚手续。”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两个。 办婚姻登记的小姐有些愕然地看了我们两人一眼,拿过我们的证件,还有我写的离婚协议书,翻看了一下。然后从抽屉拿出两张纸来,递给我们,说:“你们先填一下个人资料!” 我们接了,就分别在台上写着。几分钟后,我把资料递给了那小姐,他也随后给了。当时只想快点快点离掉!我们也不存在财产问题,只是子女抚养问题上,我认为孩子户口和我在一起,理所当然由我抚养,所以在孩子归属问题上,我写的是由母亲抚养。他接过我的离婚协议,看也不看,就飞快地签了字。 小姐接过后,再给我们两张照相单子。我们两就那样冷冷地走了过去。一人坐下,照了一张,都是单人照。感觉离婚和结婚的不同就是照相不在一起照。等了几分钟,相片就被热敏照片打印机打印出来,裁切成一张一张的。 整个的过程,我是一眼都不看他。拿了自己的照片就到了登记处。把照片给了那位小姐。只见她麻利地用胶水粘好在一张离婚卡纸上,把两份卡纸递给她对面的另外一位女士。只见那女士站了起来,把那卡放在一个钢架子处,用力一摇手压杆,两下就盖好了钢印,再丢了回来。办证的小姐接过,把卡纸装进深绿色的皮壳子本本里。然后便递给我们。 我拿了我的那份转身就走,只听得陈忠在问:“我办了离婚,是不是可以接着办结婚手续?”那个女人也向他走了过去。 我赶紧加快脚步,像逃离瘟疫样地跑了。虽说我不爱他,可是心里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一丝儿不快!看来他的这一招报复还是有些儿效果了。 三十六 我回到自己的店子里,看到了陈忠的妈妈坐在收银台外的椅子上,她和店里的两个小姑娘说着话。我的心不自觉地紧张了,以为她可能知道我们离婚了。我走了进去,对她只是勉强地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我正准备到里间的仓库去,这时丫丫突然从里间跑了出来,看见我了,高兴地喊道:“妈妈,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笑着说:“妈妈出去有事,所以才来晚了!你和奶奶来了多久了?” 她笑着看了看我,大声说:“我们都来了很久了!” 我蹲下,一把抱着她。她穿着奶奶给她买的桃红色的花棉袄,剪着西瓜皮式的短发,头发乌黑发亮,两只大大的黑眼睛,水亮水亮的,看着她红扑扑的,无忧无虑地笑脸,稚气的小手,我的心不禁有些儿痛了。 我和她父亲的离婚,真的不知是对是错?我只希望不要伤害了她,我的小丫丫。但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慢慢地懂事,父母的分离无疑会伤害她幼小的心灵。我禁不住这样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她呢?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 而此刻的我,似乎没能力把将来安排得天衣无缝。自认为离婚后自由、快乐的我,心却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会这样啊?我怎么就那样无能为力?拴在一起是心痛,解开了牵绊还是心痛!我好生痛恨自己,总会被自己制造的痛苦笼罩着,怎么也走不出来了?始终生活在无边无际痛苦黑暗之中。 我强忍住快要滴落的热泪,亲着丫丫嫩生生的小脸蛋,轻轻地问:“丫丫,想妈妈吗?”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嘟着红红的小嘴,在我的脸上亲亲,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问:“妈妈,妈妈,今晚回家吧?” 我的眼泪怎么也强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离不开的亲情,斩不断的思念。我却只能够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丫丫和妈妈住婆婆这边的新房子,好不好啊?” 丫丫抿着小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把头趴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情糟透了,我只简单地看看店子,肤浅地交待两个姑娘:“你们要注意到来的客人,耐心地询问,详细地介绍。我带丫丫先回去一下,有事就打我的电话。” 她的奶奶看着丫丫,说:“亏奶奶待你这么好,还是要你的妈妈!丫丫还要奶奶吗?”她伸出双手,装出要抱她的样子。丫丫赶紧把我抱得更紧了,生怕奶奶把她抓回去似的。 她的奶奶见了,故意生气地说:“丫丫不要奶奶了,奶奶回去了。拜拜!”说着就假装走了,提着她的背包。 丫丫赶紧回头看着她走出了店子,也没有喊奶奶回来。只是回头再看看我,意思是问:“妈妈,我们要不要追奶奶啊?” 我看出了丫丫的不舍,笑着说:“丫丫要跟奶奶,还是跟妈妈?” 她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她在几个月大就会做这个鬼把戏了,都说她以后做事圆滑。她对我说:“妈妈回家去,奶奶走了!”她并不回答我的问话。 我看着她的奶奶在那里走走停停,便大声说:“丫丫就到我这边睡一个晚上,我明天送她去幼儿园吧!”我把丫丫抱紧了些,继续对丫丫说:“到妈妈家去好吗?去看看外婆。跟奶奶再见!” 丫丫很听话地向她的奶奶摆摆手,看着她的奶奶真走了,我便抱着丫丫往家里走去。我们一路走,一边说着话。 看来,陈忠的妈妈还不知道我俩离婚的事,要不然她怎么一字都没有提起?不知道也好,反正她又有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儿媳妇,说不定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嫌弃我几年了,也该解脱了。想着想着,我在心里不自觉地苦笑着。 走在回家路上,我微笑着对丫丫说:“丫丫,妈妈和爸爸从今天起就分开了,他住奶奶家,妈妈住婆婆这边的新家。那丫丫是想和爸爸住奶奶家?还是和妈妈住新家?” 她看了看我,两只蝴蝶追随着、飞舞着,正好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她的眼球一下被蝴蝶给吸引了,手指着蝴蝶,高兴地喊:“蝴蝶,跳舞了!” 三十七 我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真希望她能够这样子,无忧无虑地生活。我也不管她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嘴里唠叨着:“丫丫,你要记住,妈妈爱丫丫,妈妈喜欢丫丫,妈妈希望和丫丫生活住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异或再加个叔叔。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 一辆大货车从马路上开过,扬起了很高的灰尘雾。我赶紧闭上了嘴巴,用右手捂住了丫丫的鼻子。连续几天没有下雨,路面都很是干燥,装满土的车子经过这路,撒落了好些黄土。征地还在紧锣密鼓地朝着里面的农田、大山进行着。这种尘土飞扬的日子至少还得好些年! 终于走到了家下面,只见门面里摆了十多桌麻将,村里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农田没有了,没事干了,就在这里搓麻将打发日子,要不然实在是很无聊。电视也不是很好看,千遍一律的情情爱爱,婆婆妈妈。还真没有这个刺激,赢钱的高兴,输钱的心急!大家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话。 我抱着丫丫和两个三缺一没伴的说了些闲话,他们逗着丫丫说话:“你就是个公主千金的命,有那么能找钱的爸爸和妈妈,福气好哦!” 我没有说话,心想有钱就真的那么好福气吗?可自己当初不就是为了钱,还有门面房子,才急急地穿上嫁衣!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把自己美好的青春时光虚度!如今的我,离婚的女人,脱掉了原来的嫁衣,是不是还能再一次穿上新嫁衣,和自己曾经心爱的人,相守一辈子呢?虽说鸿宇在等着我,可我还是觉得前路很虚!朦胧地看不清。 我们一起上楼了,我开了门。丫丫飞跑进去了,到了她的小房间里。那里有外婆给她买的棕棕熊,还有我买的图书和芭比娃娃。 我脱了鞋子进去,关上了铁门。准备给丫丫做些中午吃的菜,她不吃辣椒,吃的都是清淡的蔬菜加些肉末。我一阵忙完过后,就装好了饭菜喂她。我们在阳台上,边玩边吃,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开心了许多。 吃完饭,我们一起玩了一会儿,我昨晚因为没有睡好,此刻睡意正浓。我们洗好手脸,我抱着她在床上,她起先还只是玩,我则迷迷糊糊地睡了,等我被隆隆的车声吵醒时,发现她却睡到了地上,趴在棕宗熊身上。我轻轻地抱着她上了床,在那可爱的小脸蛋上亲亲。 都说女人离不开男人,而我此刻真的想鸿宇了,我想他现在干什么?想我们将要在一起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想他会喜欢我的小丫丫吗?想我们到底在哪里生活?这里、深圳、还是他的家乡?感觉未来有希望,又好像没有希望!只是眼光总看不了多远,让人感觉有些泄气! 我掏出了手机,开始给鸿宇发短信。 我:我今天办了离婚了,我已经是自由人了! 鸿宇:好啊,什么时候来深圳? 我:我想完全争取到女儿丫丫的抚养权。办好了,下个月来深圳看看,趁厂里的年终表彰会时间,也好去其他的厂里看看。 鸿宇:要那么久!真有些想你了。 他的信息让我心里暖洋洋的,我回:我也是,我会争取快些! 鸿宇:我过来看你,行不行? 我想了想,这样怕不好,刚离婚,他就过来,我们必将在一起,怕别人说闲话!便回道:暂时还不行!怕别人会说闲话。 鸿宇:是怕别人说你的不好,我理解。那我还是等你来深圳吧! 我:好的,我也真希望能快点见到你。真盼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早点到来! 鸿宇:我也是,亲爱的! 他的一句亲爱的,可是隔了五年多才听到,不自觉地把我的思绪拉回了学校。每次晚自习他送我到宿舍楼下,就会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岚岚,亲爱的,晚安!希望梦里能够梦到我!这样我们就日夜在一起了!” 三十八 他的话,每次让我像被电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我的心里却是甜蜜蜜的。女人就是那么虚荣,喜爱男人说的甜言蜜语。也会为这些甜言蜜语,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于男人。爱情是不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不知什么时候丫丫醒了,她坐了起来,小手揉揉眼睛,边揉边喊:“奶奶,奶奶!” 我忙应道:“妈妈在这里呢,喊奶奶干什么?” 她看看我,又看看窗户外面,再看看房间里,还有房门外。那种感觉好像很陌生,毕竟到这个屋子才两三回。 我忙问:“丫丫,就和妈妈一起住这里好不好?”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奶奶,爸爸都来吗? 我摇摇头,说:“他们不过来,他们得看守他们的家。就妈妈和丫丫两个人住!” 她自顾自地说:“要奶奶也来住,爸爸也来住,爷爷也来住!”看来在她的心里,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是一家子,她习惯了和他们住在一起。 我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只有告诉她:“丫丫,从今后,妈妈就住在这里了;爷爷奶奶,你的爸爸就住在他们家里;妈妈不和他们一起住了,你知道吗?” 她看着我,是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打开了电脑,丫丫也跑过来,爬上我的腿,我们坐在了一起。我查看着店子这段时间的销售和库存情况,在四点半之前,得把店里要从厂里发的货订购好。我早打开了qq,我的十多个县市代理商都在线,每到下午五点半之前,他们要发的货,都得送到托运站。 我在电脑前折腾了快两个多小时,丫丫也早看累了,跑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守着动画片《白雪公主》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着她,心想,丫丫要是跟了我,还得请个保姆带才行。正想着,只见丫丫走了进来,很无聊的样子,对我说:“妈妈。我们回家啦!外面的天快黑了。” 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痛了一下,我忙问:“丫丫不喜欢妈妈的家吗?这就是妈妈和丫丫的新家呀!” 她不高兴地说:“我要回家了,这里不好玩,我要奶奶,我要喂兔兔,兔兔饿死了!” 我心想肯定是她奶奶买了兔子,都说了,孩子还小,不记得懂卫生,不要养小动物,到时摸了动物的手又抓吃的,或者手往身上扣痒就麻烦了!可是她奶奶怎么就是不听! 我静心下来,对她说:“丫丫,兔兔有奶奶喂,不会饿死的。我们去外婆家玩玩,好不好?来,妈妈帮你整理一下衣服。” 我带着她到她的外婆家玩了两小时。吃过晚饭,我们俩走路回家。在家的楼下,丫丫却死活也不肯上楼,硬要拉着我的手,说:“妈妈,我们回家,回奶奶家,不去上面的家。” 她反复地说着要回他们的家。听得我心烦心痛,我哄着说:“今天天黑了,明天早上天亮了,我们再一起回去。”她却执意要回去,说什么也不肯上楼。 我只得带着她在外面的马路边走了几圈,再绕回来。路边上只有几棵才栽种的樟木树,树瘦影单,在寒风里飘摇着。可我们每次一到家下,她又开始吵吵,我可真的烦死了,那样陪着她真的好累!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冻得脸和手都冰冷的。我心想要是冻坏了,感冒了,那就麻烦了,到时她奶奶说不定又会怎么骂我了?我争取女儿归我抚养的事就难了。我抱着她,想哄着她睡了再回家,可是小家伙的精神好得不得了,怎么哄都不睡。 我想我得强硬执行,把她抱回家。到了楼下,我紧抱着她就往楼上走,她则像杀猪样地嚎叫着,哭吵着,挣扎着。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弄回到家里。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犟得厉害。哭吵着要去开门。 那个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我心都疼碎了,我止不住泪水滚落下来。才想到大人的离婚,不再是大人两个之间的私事,而是牵扯了这一家子人、两家子人。真不知道,我的父母亲人,还有陈忠的父母会受到什么影响?特别是我的小丫丫,我该怎么办?我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我一直只想逃离的家,对于我的丫丫却是不可分离的。她在那里从出生到现在,她已经离不开了,而我却要把她和那个家生生分割开来,在情感上,那是多么地残忍! 我只有紧紧地抱着丫丫,和她哭成了一团。 三十九 她渐渐地哭累了,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可睡着了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抽鼻子。我把她抱在怀里,坐到了沙发上,心想,该怎么样去争取孩子的抚养权?虽说离婚协议上写明了孩子归我抚养,可是如果他们明白过来,不同意了怎么办?我得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我为自己的事专门到网上查询,那些答案也没几个实用的。而其中有两段话对于我是很不利的,内容是: 子女随其生活时间较长,改变生活环境对子女健康成长明显不利的;父方与母方抚养子女的条件基本相同,双方均要求子女与其共同生活,但子女单独随祖父母或外祖父母共同生活多年,且祖父母或外祖父母要求并且有能力帮助子女照顾孙子女或外孙子女的,可作为子女随父或母生活的优先条件予以考虑。 我看着这两段话,发呆了良久。现在,从孩子的角度,她肯定是希望和爷爷奶奶住他们的家。而从我本身的角度,我确实希望孩子能跟我一起生活,因为我的生活不能没有她。好难抉择啊?我有时会想,要是我没有生孩子该多好啊!就不会和陈忠他们有太多的牵连。可以离分得无牵无挂!可就是滑稽,当初的结婚就是为了生个孩子,可以分得门面和征地安置款。回到现实,我再一次地郁闷至极!我像被卷进了很大的洪水漩涡里,身不由己地被它摆弄着。 人生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那么多的情感纠葛?我开始恨征地,更恨征地政策的偏执,为什么要以生孩子作为可多分门面的条件?我的不幸仿佛就是从征地开始的,以前的我,生活得无忧无虑,一切都尽如我意,我都能够很好地把握操控。而自从征地以后,我就被生活牵着鼻子走,被蔑视,被痛苦,被无奈包围着,一层一层地压抑着,让我透不过气来!才有了我一直想逃离的它的想法和决定,直到今天离了婚,也不能摆脱! 我坐在椅子上,坐痛了身子。我站了起来,回到房间里,看着丫丫熟睡的小脸蛋,我躺了过去,我深深地呼着气。孩子,我该怎么办?请原谅妈妈的自私! 天亮了,小丫丫也醒了,我带着她一起到外面的店子里吃了早餐,送她去幼儿园。她的态度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跟我快乐地说话,让我拉着她的小手,一起走。到了幼儿园还和我挥手再见。这让我多少有了一些希望,希望通过多投入些时间和她交流,生活在一起,她会慢慢地习惯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日子。 我在去店里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和陈忠商量孩子归我抚养的问题。我不想和他说话,于是改用手机短信。我发信息:我想丫丫还是归我抚养吧?我把她接我这边了。你有了老婆可以很好地过你的二人生活,不要让丫丫影响了她对你的情感。 他很快地回信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丫丫也不用你管。她是我陈忠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我一看头都大了,看来还真是有些麻烦。我冷静下来,继续发信息:丫丫也是我的女儿,我认为女儿跟妈妈,比跟爸爸还是好很多。毕竟我们都是女性,我会照顾得更加细致一些,女儿的私事也不好和父亲说的。 他立马回:她现在还小呢!没你想的那么多私事。毕竟她还有奶奶呢! 我沉默了,看来老发短信解决不了问题,他不同意,哪怕我说一万条理由。我甚至想放下自尊,求他把女儿给我抚养,不要来纠缠之类的。但觉得那样我做不到! 我想只有每天早点去把女儿接回来,不让他们接走,让女儿习惯和我在一起。到时让女儿来决定跟谁生活。我发信息:离婚协议上,已经写明了女儿归我抚养。你还想反悔吗? 他立马回道:我不同意,我当时压根就没有看。女儿你休想带走! 我想了想,回道:那就只有让女儿选择跟谁生活。 信息一发出去,我就后悔了。我完全还没有很好的把握让女儿能够选择我。 我到了店里,瞎折腾了一阵。老是时不时地看着钟表,只想快点到下午四点。我好去接我的女儿。 我三点钟就过去了,接到了女儿,我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我带着她去游乐场,我陪着她一起玩耍,她玩得可开心了,满头都是汗。玩累了,我则带着她去吃肯德基,她吃得很香,看着她快乐的笑脸,我觉得幸福极了。等她吃完了,我又带着她去玩具店里买玩具,只要她喜欢的都买。回家的时候,因为有了很多玩具,她差不多都忘了要回他们的家。 我觉得这样很有用,在接下来的几天,天天都去接得很早,带着她去好玩的儿童游乐场玩耍。给她买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我们的感情也融洽了很多,她由开始的吵闹回家,慢慢地就只是说说,最后还只问我:“妈妈,我们明天还去那里玩!”我则点点头,说:“好啊,只要丫丫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天天带你去玩,好不好?”她听了,高兴地点点头。 看着她的满意,我觉得我又有希望了。我为自己打气加油!要全力争取! 四十 星期六的下午,我照旧很早就过去了。往教室里张望,目光搜寻着我的丫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我的心一下子慌了,一种不好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浮现。会不会是他们接走了?可还早呢!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我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丫丫从哪里出来。我心急地敲着教室门,她的老师开了门。我忙问:“我的丫丫呢?怎么没看见啊?” 老师告诉我:“她的奶奶中午就接走了。听她奶奶说是要去哪里喝酒,带她一起去。”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就怕他们把丫丫从我身边抢走。 事实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孩子被他们接走了,不再送来幼儿园。我就像疯了一样,每天往幼儿园跑,明知道女儿不在那里。一连三四天没有看到孩子,我的心慌得厉害! 为了孩子,我不顾脸面地来到了他们家的门口。我犹豫着敲响了铁门。门开了,是丫丫的爷爷,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门开着。我忙问:“丫丫在吗?” 她的奶奶听到了,从客厅里大声说:“你不是离了吗?就别来我们的家门口了,免得弄脏了地方。” 我强忍着,不想和她啰嗦,大声喊道:“丫丫,丫丫,妈妈来接你了,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我站在门口,没有打算进去。只见丫丫从他们俩的房间走了出来,她看了看我,却走向了她的奶奶,仿佛在征求她奶奶的意见。 她的奶奶一把拉住她,说:“丫丫跟奶奶去菜地,我们去扯草还有白菜叶子,喂我们的白雪兔宝宝。” 丫丫又伸过头来看看我,那个样子好为难,她想和我一起去玩,又想喂兔宝宝。我看了,对她说:“丫丫,跟妈妈出去玩,晚上再回来喂兔宝宝,怎么样?”她好像有些心动了。想走我这边来,可却被奶奶一把抓住手。 她的奶奶这时生气地说:“你别把我们陈家的人带坏了,不知好歹的东西。丫丫不去,丫丫不跟坏女人。想不到你的脸皮那么厚,有脸跑我们家门口来!” 我不想和她吵,跟她吵没含义。不过积怨那么多年,我该好好说说她。我望着丫丫,对她说:“丫丫是妈妈生的,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妈妈不想和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们看不起我们农民,我们农民低贱,比不上你们城里人,我惹不起,还是躲得起。你家儿子有出息,给你们找个更好的,也好如你们的心愿。干嘛还要说话伤人?我再坏,对我女儿还是最好的。你这张嘴,还是那么喜欢说扁人,没几个媳妇能够受得了你。” 这一回,她的奶奶反而沉默了,好像是在反省自己。我本还想多说些,见她没有做声,也不想多说了。我望着丫丫,喊道:“丫丫,过来吧,我带你去玩玩!” 丫丫使劲地挣开她的手,向我走了过来。就在她快要到门口时,她的奶奶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着丫丫,大声说:“你不能带走丫丫,你走,别站在我们门口。”说着赶紧把门嘭的一声,用力地关上了。 我的心一下气愤到了极点,我恨死了这个老太婆。我呆呆地站着,一下不知该怎么办了?好像听到了丫丫的哭声,但还是不确切。我使劲再一次敲打着铁门,希望他们开门。敲了好一阵,他们就是不开,我有些失望了,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楼下好像有人来了,听着脚步声,像是陈忠的。我吓得赶紧往楼上走去,生怕碰到了他。只听得咔咔几声,他打开了家门,丫丫的哭声传了出来,陈忠问:“丫丫怎么了?跟爸爸说。”然后听到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的心也随之剧痛一下,紧接着就是无端地失望。我慢慢地下了楼,坐在树下的水泥围边上。感觉生活是那样地无助,我都不知该怎么走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感觉屁股都冻僵了,水泥很是冰凉。天也渐渐地暗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该起身走了。路灯也渐次亮了,我围着花坛走了一圈,这时却听见了我女儿在喊我:“妈妈,妈妈,妈妈……”我连忙抬头,只见她的爸爸抱着她在阳台上。我的心真的不知是喜还是悲?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我的眼。我真的好想哭!哭那咫尺的相见,却不能相拥! 我望着她,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了?我连忙掏出手机,给陈忠发短信:求你把丫丫给我抚养,我不能没有她! 只见他把丫丫抱进去了,一会儿回信息:我也不能没有她!为了公平,我们明天让丫丫自己决断吧,这不是你说的吗? 四十一 我颓废地坐回原地,心想这下完了,我的把握只有50%,可能更低,就跟没有差不多!我自己说过的话,我想反悔,我发信息:她还小,做出的决定不一定是她的真实想法。你肯定还会结婚生子,为你们陈家传宗接代!丫丫,我养,反正户口也在我们这儿。你别一时冲动,多为你和现在那个新娘考虑一下! 我想我也只有这条理由说他,为的就是把女儿要回我的身边。 他立马回:我从来都不冲动,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别坐下面了,惹得女儿哭哭嚷嚷的。 我还在想争取,就又发信息:那你带她下来,我带她一起玩玩,七点再送她回来,怎么样?我至少也有探视的权力吧? 他回:外面太冷,也不早了,还是不带她出去。别再发信息了! 我看着短信,失望地呆立着。迎面走来了一位他们楼下的邻居佘阿姨,她向我的眼睛挥手,我才回过神来,忙强笑道:“佘阿姨,才回家呢?” 她看着我问:“我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你跟陈忠真的离婚了?” 她叹口气说:“我觉得你们俩挺好的,为什么要离?”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道:“他人确实挺好的,只是生活在他的家里,太压抑了!老抬不起头。” 她抬头看看陈忠的家,轻轻地说:“是因为他的妈妈吧?我猜也是,他妈妈的那张嘴,也太不会说话了!对别人老喜欢说你的坏话,还说你去找大老板去了!我们都不信。” 我知道她想套我的话,我觉得陈忠还不会乱说我的坏话,他不是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他的妈妈也可能是瞎猜的,乱说。急忙心虚地说:“大老板还能看上我一个离婚的女人啊?” 她回应着:“就是嘛,所以我们不信。我们不是说大老板看不上你,而是你不会是那种人,我们都觉得你挺好的,脾气好,实在,是个本份人!” 我也不想和她多说了,只怕不小心说漏了嘴。笑着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空到我店上或者到我家去玩玩!我这段时间天天在。” 她笑着答应着:“好,我有空就来。” 我回到了家,泡了一包方便面。打开了电脑,登上了qq。鸿宇早已经在线了,早留言道:明天上午的火车到你们那里来。真的好想见到你,希望马上飞到你的身边就好! 我马上回:是啊,从深圳回来有五个月了,我也同样想你!你到这边来就是为了看我? 他的信息同时发出:你才回来,等你一小时了。 他看了我的信息,又回:差不多是的,我想在你们那里设个点,专门批发销售我们生产的纸,你帮我管理怎么样?只是兼管,不会耽误你开店。 我忙问:你怎么想到要来这边做呀?是看好这边的市场啊?这边的印刷厂很少! 他发了一个笑脸,接着回: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我们还会生产生活用纸,直接上超市就可以。再一个就是因为你在那里,所以我想过来。 我们继续聊了很久,差不多都凌晨两点了。可能是两个人都觉得很兴奋,为了即将的见面。能够和他在一起,也是我离婚的主要目的。只希望一切如愿,我们俩能够幸福地白头到老,我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 早上很早醒了,才六点多钟。我忙给陈忠发短信:什么时候带丫丫一起出来?看看她的选择。 陈忠没有回信息,可能还在睡觉。我躺在床上,觉得很郁闷。 到了十点多钟,仍然不见他的回信息,我又发信息: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不回信息? 他这次回:没时间跟你纠缠,我很忙!以后再说。 我也来气了,发信息:我也不想纠缠你!你把丫丫给我,保证再也不会给你发一个字。 四十二 他不再回信息了。我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看着玻璃大门发愣。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得把店子装扮喜气洋洋,有过节的气氛才对。我忙问店里的姑娘小张:“今天来的新货里有没有广告海报,对联,灯笼这类的?” 小张应着:“有啊!发来了满满的一箱。” 我走了过去,一看,里面挂的,贴的,站的什么都有,都是清一色的红彤彤的,红底黄字节庆用品。我招呼着他们四个,晚上下班的时候一起把店里装扮起来。 下午再一次发短信给陈忠:说话得算数,什么时候带上丫丫?就我们三个,再由丫丫决定跟你,还是和我。 我等着回信,等来的只有鸿宇的信息:我已经坐上了北上的火车,明天的这个时候就可以在火车站见到你了! 我好期待,期待鸿宇的到来。又好难受,难受的是陈忠的出尔反尔。女儿和他们呆久了,我的胜算就更少了!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让女儿被我带走!于是采取拖下去的办法,不理睬我! 既然他们不让我见女儿,我的坚持要见,可能只是徒劳,她的奶奶绝对不会让她和我见面的。看来,到时候我是不得不采取上法庭来争取了! 时间在我的胡思乱想中很快过去,一夜的没有睡好,还是没有睡意!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呆在家里觉得难受。决定出去走走,看看,看着他们早起忙着生意的人们,有匆匆地走过的身影,有忙着招呼客人卖早餐的…… 离婚后已经半个月了,时间过得又快又慢!我们家的亲人都还没有察觉,我可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陈忠的店门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会走到那里去?好像是希望能看到我的丫丫,又好像不全是,因为还早,丫丫不可能就来了!我走在他门面对面的人行道,不自然地转头看看那边的门面,关着。 陈忠旁边的那家很早就开门了,因为杨老板和老婆孩子就住在门面里。每次都是最早开门的一家。杨老板的老婆易姐正在门口边上刷牙,她眼尖,看到了我,满嘴的牙膏泡沫对着我嚷嚷,招手让我过去。 我走过马路,来到她身边。她几下弄好,漱口。忙轻声问:“你真和陈老板离婚了?” 我点点头,装出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看了,皱起了眉头,我则笑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他妈妈说的吧!” 她赶紧小声说:“我看到他带着一个女的,关系很不一般。肯定是他先有了那事吧?而他妈妈却反说你跟了一个大老板去了,这世道?男人有钱都是喜欢贱!我们都不信她妈妈的话。” 我听着仿佛是说我似的,愣愣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没看到他带那个女人了,这外边混的女人有几个是正经的!还不都是图他的钱。你离婚有没有从他那里分一笔?他这几年可赚了不少,至少也是这个位数!”她说着伸出大拇指、食指、中指。 我摇摇头,说:“不稀罕,只要他们把女儿给我就行了。” 她听了赶紧说:“你别傻,得要钱,不为你自己,也为了你女儿呀!让他拿钱去养别的女人?再说,你还得嫁人吧,女人带个孩子就不好嫁了,我是看着你老实,才跟你说实话,都几年的邻居感情了!” 我很感激地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得走了,去开店门。有空过来我店里玩玩!” 我只想赶紧离开,怕被更多的熟人看到,不知他妈妈怎么和他们说我?我现在隐约感到了人言的可畏!我告辞,匆匆离开! 到了自己的店门口,老弟已经帮我开了门,他在里面忙碌着。店里经过昨晚的装扮,今天焕然一新,多了几分喜气! 我和老弟说着话,这几天他下县城去了,我向他了解下面的销售情况。其他六位员工都陆陆续续上班了,各自忙着份内的事。 等待的时间仿佛过得漫长起来,我坐在里间的电脑前,跟下面的经销商慢慢地谈论着产品和销售情况。时不时地看着屏幕右下方的时间。 时间离我们相聚的那一刻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竟然会有些儿慌慌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慌什么?难道是怕她妈妈跟人说的都是事实?让别人不信到咂舌?他们会怎样说我?我的家人会怎样看待我的离婚?我那算不算婚外恋,婚外情呢?哎……人们才不会去追溯感情的来龙去脉!只要是结婚后,和夫(或妻)以外的异性有暧昧就是婚外情!我为自己下的定义而惶恐着!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火车站接鸿宇?可看到时间临近,我还是下意识地关了电脑,拿了包,站起身,飞快地出去了!我的心不能拒绝和鸿宇在一起,我爱他!这么多日的思念,让我不顾一切地向火车站奔去! 下了的士,我赶忙向着出站口跑去,还好来得及时,里面的旅客才刚刚走到验票口。我极目搜索,最终看到了他,还是很短的平头,背着一台笔记本,手里提了一个小旅行包。他视力好,早就在向我挥手,喊道:“岚岚,岚岚…” 我在心里喊道:鸿宇…… 他走出了验票口,我上前要帮他拿东西,他却自己提着,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我的。他满眼地欢喜看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一手把我的肩膀抱紧一些,长出了一口气,说:“怎么回事?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低头关切地看着我。我的心里荡过一丝幸福,有人关心真好! 我揉揉眼睛,说:“很好啊,没有要困的感觉!” 我们向前走着,我一时都不知道带他往哪里走了?回我的家吗?这不是给人以口实吗?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把我安排在哪里?还是我住酒店吧?不去你安排的地方了。不过,你要过来陪……”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真的还没怎么想过,安排他住哪里。 他看着我沉思的样子,说:“我已经电话预定好了房间,你带我去****酒店就行了。我还是有些人生地不熟。” 那可是我们这儿唯一的四星级酒店!我惊讶地看着他说:“没必要这么奢侈吧?” 他无奈地看着我说:“那怎么办?我钱都预先给了,这比深圳还是便宜多了!” 我们打的过去,跟着小姐乘电梯上了楼,他订的房间是15层的1506。 这儿的视野很开阔,可以望见一半的城市建筑。窗户很大,都是落地窗,挂着橙黄色的窗帘,里面电脑、电视、音响、网络都有,很新的红枫叶花纹的被套、床单、枕套,还有壁柜是乳黄色的。感觉特别干净,温馨! 小姐领我们进来,留下服务卡片在床头柜上,就客气地说:“你们有什么需求可以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们。”鸿宇点点头,她便出去了。 关上房门,他一直站着,细细地打量着我。我也抬头看向他,看到了满眼的怜楚。他走了过来,一把抱着我的头,看着我说:“这半年不到,怎么瘦了许多?” 听着他的话,我只有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这么多日的孤寂化成泪水淌下!都说思念是喝了一杯冰冷冰冷的水,然后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化成一颗一颗的热泪! 四十三 这时店里来了电话,说来了一位外地的新客户,想加盟代理我们的产品。要找老板亲自面谈。我挂断了电话,很遗憾地看着鸿宇,说:“我得走了,有客人找,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请你吃饭。” 他忙说:“我不累,平时只睡五六个小时,昨天却睡了十多个小时,都睡得太饱了!” 我看着他,一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他接着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的店子,随便也熟悉熟悉你的家乡!” 我听了有些迟疑,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人言可畏!我还真有些怕。 他去拿了笔记本,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走吧!” 我僵着不动,忙说:“我跟你,怕不好吧?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的脸一下阴了,说:“你是怕别人,还是怕他?” 我一时被问懵了,只是愣愣地看他。 他马上把笔记本放在了床上,人也懒懒地躺下了。很不高兴地把脸朝向了另一边,良久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他哪来的怨气,我说的是实情。这也会伤害了他?我想了下说:“你要去,也可以,只是注意保持距离就好了。” 他一把坐了起来,说:“我做不到,你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还要管别人怎么想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好了,你去吧,不耽误你了!” 我一时和他也说不清楚,客人等着呢,我忙说:“那我忙完了就打你电话!” 他冷冷地说:“随便。” 我挎上包,开门出去,走了。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内疚,我们都不再是热恋时期的年轻人。已经找不到那种不顾一切地冲动,只为两人厮守。 到了店里,这几年的锻炼,还是使我养成了在做生意上,做一事专一事的态度。我的性格可以说是柔中带刚的那种。我和客人在办公室里谈了两个多小时,把产品的性能、不同款式、价格都给他一一过目。再就是签约的合同细节跟他一一说明。还有相关的优惠折扣返点。介绍现在市场销售的情况。他被我说得很是心动,爽快地交了加盟费一万八千。 看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我热情地请他去我们这儿有名的湘菜馆吃饭,希望合作愉快!我和他打的来到了湘菜馆。我们点了好几个特色菜,我在点好菜后,给鸿宇打电话,也算是给他接风,多个男士相陪,至少在喝酒上,我就不用操心了。真是一举三得! 我在门口接到了鸿宇,我们走了进去,我们坐在一起。 我正打算给他们俩介绍一下,客人肖先生先开口说:“这位是你的先生吧?” 我忙要解释,却被鸿宇接过了话茬,说:“是的,刚从外地回来。” 我只有微笑着,想看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鸿宇笑道:“我姓赵,叫赵鸿宇,你呢?尊姓大名?” 客人忙自己介绍说:“我姓肖,单名一个江河湖海的江。” 他们俩便像拉家常一样地交谈起来,我也只是偶尔插上几句。看来男性之间的话题还是要多很多。我们三人边吃边喝边聊。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我可还真有些受不了,屁股都坐疼了。 饭后,我对肖江说:“一起去唱歌玩乐一下?累了就到宾馆开房。” 肖江忙谢道:“不麻烦了,我还要去我姐姐家看看。你先生才从外地回来,也累了。我明天下午过来,到时联系。”说着他告辞走了。 鸿宇看着我,路灯渐次亮了,神情柔和多了,开口说:“你累吗?” 我摇摇头,也真奇怪自己的好精神状态。昨晚一夜没睡好,竟然也不觉得要困! 他微笑了下,说:“那你带我去逛逛你们这儿的大超市,怎么样?” 我说:“好啊,难得男士也喜欢逛超市的。”我想起了陈忠,他从来都不喜欢花时间去逛街或者去超市。 他看着我,听到我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儿不快,转而很快消失了。 我们步行到了这附近的几家大超市,都是几层楼的货物销售区。我跟随他看了个遍,他每次都是在日用品区逗留了好些时间,我这才明白他是有目的而来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感觉自己跟他在一起像做贼似的,生怕被熟人看见。可这样的场合是最容易碰到熟人的,我则很注意保持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快,我明显地觉察出来。 我有时真为自己的畏首畏尾而感到厌烦,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洒脱一些呢?一个离婚的女人本来就是自由之身!可我就是洒脱不起来。 慢慢地,我在他看日用品区时,就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不再和他一起看了。等他说走时,才一起出去。看到儿童服装区,有很多的孩子和家长在给孩子挑选衣服,我走了过去,翻看着,我想给我的丫丫买套过年的新衣。这回轮到他在不远处看着我,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我能从他的一丝不快的表情里感受到他的想法。 我们看了一家又一家,最后是我有目的地送他到了他酒店旁边的大超市。走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我也累了,他也累了。我们站在他住的酒店下面,我淡淡地说:“你上去吧,我不送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别处,最后回过头来,问:“你不能陪我吗?我可是大老远地来找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在心里巴望着能和他一起生活,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拒绝他?可能是过了热恋期的缘故!可能是没有准备好如何接受他!可能我们的爱情还需要考验!也可能是对婚姻生活累了…… 四十四 我望着他,语气有点冷地说:“你不是为了拓展业务吗?” 他点点头,说:“那不是全部,更多的是为了你!” 我真的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 他拉了我的手,说:“就上去坐一会儿!” 我就那样被他拉进了电梯,上到了15层,到了他订的房间。 他去上了厕所出来,还刷了牙齿。我则坐在了电脑前面,查看下午的发货订货情况。这个交给老弟做,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也做得很好!我算是放心了。 他走了过来,低下头看看屏幕,然后看看我。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我没有了那份心情。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他目光不悦地看着我,说:“就不能陪我吗?” 尽管我很想和他在一起,可我下定的决心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至少我觉得没有了在深圳见到他时冲动。我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他长出一口气,说:“那你回去吧,不早了!” 我听到这句话,马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开了门,出门,我不敢看他,立即关上门。站在电梯门口,我的心却无限地失落!隐隐地痛! 鸿宇,我在心里喊着,很抱歉…… 我钻进电梯,离开酒店,打的回到了家里。还是习惯性地,不自觉地打开电脑,登上了qq。鸿宇在线,我却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的头像,默默地发呆。 我有些后悔自己从他那里逃掉,我真的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依靠。人是生活在这个社会大家庭的,社会的舆论很可以杀人于无形。我为了它,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情感。 等了很久,他始终在线,却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只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鸿宇…… 我感觉实在太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梦中,我看见鸿宇背着包,站在远远的地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我。我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到了那地,他却不见了。我极目四望,发现他已经登上了火车,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在门口短暂地一闪。我仿佛要失去他一般,拼尽我的浑身力气,追去。我在向那节车厢里张望,看到的都是模糊的,不是他的身影!我飞快地寻找着,却再也寻不到他了,我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 醒来后,他已经下线了。我关上电脑,躺倒床上,已经无法入睡。 我又是很早就起来了,来到了我的店里,希望忙碌的工作能减轻我的无奈和落寞。我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我的客户群,我把我的每一位客户都登记在我的电脑里,有qq的加在qq客户群,没有的就都记录了手机和详细的客户资料。把每一次新货的信息放送过去,记着逢年过节的衷心祝福送到每一位我的客户身边。还让小张不定期地进行电话回访,希望有问题及时找我们。今天是小年夜,腊月二十三,小张早就编织了几个祝福短信,我挑选出两个,给网上的每一个客户发送了出去,手机短信则有小张一个一个地发。 快过年了,店里的生意也是到了最旺的时期,十点多钟,客人慢慢地越来越多,有老客户带来的,也有新客户自己来的,我们八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介绍,取货,登记客户资料,收钱。虽然忙,可还是井然有序。 妈妈和爸爸在家没事,过来看看我们。他们今天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我猜测着可能是知道我离婚的消息了。我也早做好了准备,该知道的,该来的还是不可避免。 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对我说:“岚岚,妈妈今天到乡下买了一只老鸭,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了,以前总会说,你和陈忠,还有丫丫一起过来啊!要不就会很早打电话给我。 我看着他们,默默地点点头。他俩看了看我,眼神很是沉重,然后看了一眼店里,就出去了。 下午五点多钟,我们忙完了要发的货。我正在电脑前记账,眼的余光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店里,我赶紧抬头望去,心不由得怦怦地跳了起来,竟然是鸿宇! 他的双眸紧紧地看着我,有忧郁、有质问、有关切、有迷茫,我茫然地望着他,他此刻却是如此真实地站到了我的面前,没有说一句话。 店里的员工都走了,去发货了。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习惯性地去倒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他接了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一把抓过我的手,把我拉进他的怀抱,紧抱住了我。我心痛地抬头看向他,他低下头,盖上了我的唇,开始把舌尖伸进我的嘴里,寻找着我的…… 我赶紧一把推开他,因为老弟不久回来。我却贪恋他的气息,手背擦着自己的唇,放到鼻息,闻着他的口水味道。 还好,推开得及时,老弟真的从外面回来了。他开着小面的在门口停下,喊道:“姐姐,好了吗?” 我关上电脑,拔了插座电源。应道:“好了,就来。” 我们一起出来,我对弟弟介绍说:“这是我的大学同学,赵鸿宇,准备过来做纸品批发,先过来看看市场。” 老弟笑着伸出手来和他握手,说:“你好,那我们三个一起回家吃饭吧?爸妈已经做好了晚饭等我们。 我们一起上了车,在一家超市门口,鸿宇叫停了车,说:“我去去就来,买些东西,你们等我一会儿。”说完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却犹豫着对弟弟说:“这样不好吧?把男同学带回家吃饭?” 弟弟笑了,说:“老姐,你还没老呢!怎么那么老于世故啊?同学到家吃饭有什么稀奇的!老爸老妈比你开明多了,我以前也经常带同学回家。都没说什么的!” 可我的这位同学,却是不同于一般的同学关系。如果只是玩得好的同学关系,我也不会那么紧张了。这话我是不能和弟弟讲得,我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想了一会儿,对弟弟说:“我已经离婚了,你知道吗?”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惊讶,淡淡地说:“猜到了,只是不想在你面前问起。” 我忙问:“爸爸妈妈也知道了?” 他点点头。 我的心有些不自在了,我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说这事?虽然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鸿宇已经回来了,提了两大袋东西。老弟忙说:“买那么多干嘛?”他笑着说:“都不知买什么好?随便买了些。” 我们到了家的下面,等着弟弟停好车。他看着我,有些紧张,我看着他那憨厚的傻样,不由得笑了。觉得他比陈忠帅许多,比陈忠高大,五官比陈忠的搭配更具美感!比陈忠更年轻!他看着我也笑了,笑过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来减缓心里的紧张。他说:“终于可以站到你们的家门下了!” 我的笑凝固了,深深地体会着这句话的辛酸!我只能在心里说,鸿宇,对不起,我重复着无数次说过的对不起,可这三个字也是那样地苍白无力! 四十五 我们三人一起上楼,弟弟走在最前面开了门,进去。鸿宇紧跟着进去,我随其后。 爸爸在客厅看黄梅戏,妈妈在厨房里忙着。他们看到来了一位新客人,都出来招呼,准备着端菜上桌。 老弟给爸爸妈妈介绍着赵鸿宇:“这位是赵鸿宇,赵老板!”鸿宇忙喊道:“尹叔叔好,阿姨好!” 妈妈忙说:“那怎么不早点打电话?我也好弄几个好菜!我再去买点菜来。” 老弟拿饮料,我帮忙拿碗筷,我看到桌上有五个菜,也够了,说:“妈妈,行了,都是熟人,不用客气,把这些吃完就不错了!” 鸿宇也客气地说:“够了,阿姨,都有这么多!” 我在吃饭席间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劝鸿宇夹菜吃。爸爸妈妈则问他是哪里人?家里有什么人?都在做什么?他做什么生意?感觉就像查户口似的。可鸿宇还是一一如实地回答他们。最后问道:“你跟我家岚岚是同学?” 鸿宇点点头。妈妈好像记起我原来介绍过这样的人,她看了我一眼,继续问他道:“那你也该成家了吧?” 他笑着说:“还没有呢!” 妈妈听后,沉默了,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的心也随着忐忑不安,只想快点吃完饭,快点离开。我很怕父母那疑虑的目光。我知道他们还有许多话要问我,只是碍于鸿宇在场,不好说的。还不知道有多难听的传闻飞进他们的耳朵呢?他们为我承受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只有在回家前悄悄地告诉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终于解脱出来,不用担心!” 我和鸿宇走下了楼梯,走过去十栋,就到了我的家下面。我站在楼梯口,不知道该不该喊他上去坐坐?可又不想跟他说再见。 他先开口了:“这是你的家吗?” 我点点头,他低头看着我,说:“不打算喊我去看看嘛?” 我只有说:“你想,那就上来吧!”老站在门口,别人看见也不好。我转身向楼上走去,他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进了家门,他走到客厅的阳台上看了看,说:“这房子太近了,有点压抑哦!不过房子里还是布置得很温馨!” 我对色彩特别敏感,我在窗帘的四季变更上下了些功夫,沙发都有四季四套外套,这是冬天,我全换上了暖色调的橙黄色、简单流畅柔美的线条搭配的外套,给人的视觉效果很舒畅!我把茶几,餐桌,椅子都套上了布艺套件,并摆上了时令鲜花。客厅的墙上是我自己亲手刺绣的一幅很大的牡丹富贵十字绣,花了我十个月的休息时间。主卧室是一副简易男孩女孩亲密地相拥图,客房里是一副字画结合的郑板桥的石竹,丫丫房间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动漫图。三个房间的十字绣花了我一年三个月的时间。 可以说女人对家的眷恋是男人无法理解的!一个好的,温馨的家对于女人是至关重要的。我是一个喜欢浪漫的女人,只是这许多年的隐忍,压抑,渐渐地磨去了我的青春,还有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只有在心里还留着这份不灭的希望而已!我把它填满自己的小窝,却无法填满我的心! 气氛有些冷场,我打开电视,希望人声可以活跃一下。他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点上了一只烟。我去泡着金银花茶,这是妈妈亲自上山采摘的,我一年四季都喝这金银花茶。我端了过去,放在他面前茶几上。自己也端了一杯过去,坐下。 他靠过来,挨着我坐,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刻意地回避着,站了起来,去拿电视遥控器,坐到了一个小团凳子上,问道:“今天白天都到哪里看了?” 他喝了一口茶说:“到人民路,红星路,还有什么路,我都不知道,看了一天,全是步行,脚都走疼了!” 我们简单地聊了一下他对这儿的看法。全没有看电视剧里说了些什么。他最后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对我说:“电视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安静地聊聊天,说说话。” 他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我摇着头,说:“这样不好,我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你不介意吗?今后的路还会很长,你也不过二十九岁,凭你现在的条件,你完全可以挑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我怕那相处难的日子,那我现在对你的纠缠,不就会降低了你的身价吗?我不能太自私!” 这是我这些天才想到的,也是自己无意的“大老板会看上我?”给引发的。如果他和我都只是沉浸在往日的恋情上,那今日的现实更应该值得我们好好思考,只有想清楚了,才好走向下一步,不要让自己再一次后悔! 他想了想,说:“那我们试婚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走到一起?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从试婚同居开始的,好像还成了一种时尚!我觉得也是好事,经过亲密接触,最大限度地了解对方,适应对方,对今后的婚姻生活也是很好的。” 我对他说的不置可否,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尤其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如果一旦不成功,那么就会面临不再是女孩的尴尬。但对于一个离婚的女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试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只是个人当时的想法,我低头沉思着,没有说话。 他再次说:“这可能是比较自私的想法,男人不负责任的一种借口。我们还是先结婚吧,这样会对你我都是公平的。你觉得呢?” 我抬头看看他,对他说:“我好好考虑一下,你也一样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过几天再给你答案!你也一样!过几天给我答案。” 他看着我的眼睛,第一次觉得我是那么严肃认真地说话,他愣愣地,半响说:“那我们?你这是下逐客令吗?” 我说:“这几天,我们最好不要见面,彼此好好地思考,不过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或者需要帮忙都可以。” 他的眼神有些黯然了,突然问:“你怎么一下这么冷了?来时在网上还聊得好好的,现在的味道全变了,我都有些无法适应了,变得太快了!” 我自己都无法适应自己了,自从离婚以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想我的今后,想我和鸿宇在一起的将来,太多现实的因素,不容我不考虑,都说结婚让女人变傻,离婚让女人清醒,我可能是开始慢慢地清醒了些吧?不再有往日初恋时的狂热,也没有了深圳相见时的冲动。 我开始觉得性并不是爱,尤其对于男士,他们的性也许只是展现雄性的征服欲望,不能说明他有多爱某人,他们自己总会在问:我爱谁?性对于男人只是一种泄欲、减压的工具,不能说明任何爱的多少层份!我不能再像初恋那样傻傻认为,性就是爱的最高境界! 我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我变得现实了些,如果我还是二十出头,我会疯狂地爱你。可我已经不是了,我老了,心老了,经历了,不再新鲜!剩下的,就只是想踏实地过日子,爱是要付出,不断地付出,很累!心很累!你会知道的,冷并不能说明它不热,热度高也不能说明爱的深浅。” 他凝视着我,仿佛我成了一个乡间老妪,诉说着难懂的心经,婆婆妈妈地没有了感召人的热度。 我笑着看看他,说:“不早了,你该早点回去休息了!考虑一个星期,或者更久,再给你,给我一个答案!不管答案如何,我们都是要很好地过日子,对吗?” 他站起来,有些无奈地说:“只有这样了,我能说什么呢?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他开门,眼神很失望地看看我,走了。 我听着脚步声很沉,很慢,渐渐地消失了。心中的失落再度涌起,不知等待我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为自己不能再像当年那样无所顾忌地爱一个人,唯有轻轻地叹息! 四十六 【岚岚的故事五十节写不完,占用第二卷前几张,等有空了再整理到第一卷里去,还望读者见谅!!】 眼看没两天就要过年了,这么多天没有看到我的女儿丫丫,我心里空落落地慌得厉害,思念和焦虑掺杂,我忍不住又厚着脸皮来到了陈忠他们家的门口,我犹豫着敲响铁门。看到铁门上的猫眼一黑,紧接着就没有动静了。我于是一一遍一遍地敲着,却换不来他们开门。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片他们家的钥匙,却犹豫了好半天,也没有了勇气去打开他们家门。僵在那里,已经没有用了。 我颓废地向楼下走去,手里拿着那片钥匙。外面的天已经下起了小雨,我麻木地向回家的路上走去,在不远的污水溪边,我把那片钥匙向着那流动的黑水扔去。 对于他们我什么都不稀罕,我一定得要回我的女儿,我只要我自己生的女儿!我在心里无数遍地对自己说。 回到家里,我做到电脑桌前,拿起了我的钢笔,开始起草申请女儿抚养权……写的全是心痛的记忆,对女儿无尽地爱。我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满意为止。 一连四五天没有和鸿宇说一个字,也没有见面。我沉没在对女儿的思念里,差不多把他忘在脑后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明天就是除夕了! 当我再次打开我的电脑,他也同样没有给我留言。我心里有些失望,感到了心灰意冷。觉得人活在这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我躺倒在椅子上,眼睛盯着他的图像发呆,偶尔两次眼睛发花,竟然会觉得他动了,心里一喜,待睁眼再看,图像是黑白,没有任何动静。看着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已经是0:33,我无望地关掉了电脑。去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了,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敲门声是那样地急骤,我害怕地起床,轻轻地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向外面,竟然是鸿宇!我的心狂跳着!我还来不及开灯,便立马打开了大门,他一闪而入,随手关好了门。 他一把抱紧我,我也紧抱着他,仿佛找回了迷失的爱物,紧紧地拥抱着,感觉胸都被挤痛了。他的热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他对着我的耳边唇动着说:“想死我了,岚岚,岚岚你折磨死我了!” 我默默地听着,亲吻着他的脸。 他继续说:“过了除夕,我们一起去海南度假吧?难得过年放八天假!你觉得怎么样?”他把我紧紧地抱进他的怀里,那温暖的体温立刻传遍我的全身。 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体味,我渐渐迷醉了!我轻轻地点点头。 早上起来,我们刷牙洗脸后,便来到了店里,今天只上半天班,我把红包和工资都准备好了,并到批发市场买来了过年要发放的水果和糖,还有油;希望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家过年。 我再也不避嫌了,走自己的路,随他们说去吧!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给员工发放了物质,预祝他们春节快乐。我们便开始放假,关门! 我们一起高兴地采办年货,下午三点多钟,我们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下了几件货物在妈妈家的楼下,喊弟弟下来帮忙。 把货物搬进家里,爸爸妈妈已经张罗好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鸡鸭鱼肉,十二个菜。 妈妈和爸爸看着我和鸿宇一起进来,他们的眼神流露出来的猜测,还有一丝的复杂情愫都被我看在眼里。 弟弟和爸爸去放鞭炮,我和鸿宇帮忙倒好酒,放上筷子,碗里装点祭祀用的饭,妈妈在门口给仙去的老人送钱用。 我们家的鞭炮响过后,别家的年饭炮竹陆陆续续响成了一片。我们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妈妈热情地给鸿宇夹菜,弟弟倒酒,他们三位男士喝着白酒,我和妈妈喝饮料。 看着一家几口,我不自觉地想起了我的女儿丫丫,以前这个时候,她是家里最活跃的分子。她要拿着一杯饮料和每一个人碰杯,嬉笑着说些开心的话,把一瓶饮料喝完才肯罢休,最后就只是吃些菜。吃完了,就去放音乐,开电视,跟着音乐跳舞,唱歌。每年都要喊他爸爸一起踩气球,把原来吹好的小气球倒在客厅里,拉上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尖叫着,呵呵笑着把每一个气球踩爆,砰砰响! 我正在出神,鸿宇用脚踢踢我的脚,看了我一眼,我才回过神来。我赶紧飞快地吃完饭,想着要去看看我的丫丫,都二十多天不见了。 我最先吃完,放下碗筷,去了妈妈的房间。看着放在他们床头柜上我和丫丫一起照的照片,我的心又飘到了丫丫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妈妈进来了,关上房门,对我说:“岚岚,想丫丫了,丫丫是判给陈忠了吗?” 我没有做声,三两句是说不清楚的,我也不想徒增她的不快。 她坐到床上,想了想,说:“也好,判给他,对你要好些,你再结婚就会好点。只是当娘的离不开孩子!不过慢慢地会好过些。”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有孩子真的对我今后的婚姻好些吗?可我的心里好难受!泪水不自觉地出来了,我赶紧用手擦掉。 妈妈继续说:“这个鸿宇是你当时在大学谈的朋友?” 我点点头,妈妈看了看我,说:“他人还算可以,你打算怎么办?他对你怎么样?” 我只有如实说:“他对我很好!我还没想好,没什么打算。” 沉默了一阵,妈妈说:“我也不知道当初做对了还是做错了?陈忠人还是不错,小伙子肯干,也很实在。只是他的妈妈太刻薄!妈妈这次只是希望你能自己挑个好,美满幸福到老,看着你和你弟弟都好,我也就知足了!” 我忙笑道:“妈妈,你就别操心了,我们都不小了!自己的事能够自己做好的。你就安心地和爸爸想去哪里玩就去玩玩,看看。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了吃,想穿什么就买,不用再像当年那样省吃俭用地过日子了。”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们俩姐弟做事都很稳重,妈妈在这方面还是很放心!现在就只是你的婚事了。你弟弟他们两个挺好的,明年四月份结婚,我都不大操心。” 我说:“我啊,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自己能做得很好!” 因为有个现成的鸿宇到我们家来了,妈妈听着我的话,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样就好,我看这个鸿宇人也可以,只是才见两次面,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对象,我觉得还是不错的,现在这样的人难找了,你自己要把握好!” 我笑着说:“那还得看缘分呢,一切都是天注定,我不强求!” 说这话是虚的,不强求是假的,因为这事压根也强求不来。虽然我知道我心里喜欢他,爱他。可将来到底会怎样?谁也说不定。我敢保证,现在结婚了的每一对人都不敢保证他们能够白头到老!因为相爱容易,相处难!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都出来了,他们三个爷们也喝足吃饱。我帮忙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洗。鸿宇满脸通红地走了过来,很开心地说:“今天喝多了,脸都热得发烫!是不是好红?” 我微笑着点点头,他把厨房门掩上,轻轻地问:“等下忙完了,我们怎么安排?要不要出去玩玩?唱唱歌什么的?” 我想了想,说:“不要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这么多日没有睡好了。” 他也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休息好了,明天我们就坐火车去海南,算是度蜜月怎么样?”他征求的眼神看着我。 四十七 我故意不答,皱着眉头,假装思考。看得他心急了,忙催道:“快说呀,行不行啊?不行我就要挠你了,看你怕不怕?”说着就真的动手挠我的腋窝。 我赶紧躲闪,轻声笑着说:“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我投降。” 我们忙完了卫生,便一起出去了,其实过年,外面是比较冷清的,大家都回家过年了。我们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外面很清冷,我们只是不知不觉地走着,时不时地说着话。我陪他来到酒店,把他的东西拿了,准备回家。 来回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家。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烤着电火箱,就我们两人相依在一起。打开电视,主持人报道着即将开幕的春晚情况。 外面的天幕渐渐地黑了下来,我去把每一个房间和厕所,餐厅洗手间,阳台上的灯全开了。因为除夕之夜,老鼠王国的公主要出嫁,把每一处的灯亮着,好让它们看得见,热热闹闹地送亲出去。这样家里的老鼠就没有了,也就不会有鼠害咬烂东西了!都是农村以前的传统,具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每年习惯了在除夕夜把所有的灯都亮起来。 守夜守到两点多钟,我们熬不住都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准备了几套衣服,便出发去了火车站。我给妈妈短信说:爸妈,春节愉快!身体健康!福寿齐天!我们去度蜜月了,一个星期后回来。 他买了火车票,我们赶上了去海南的火车,年初一出游的人还是不多,车厢里很空。坐在卧铺车厢里,第一次两个人在一起出游,有人陪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怕爬床,就睡下铺。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田园农家,苍翠山峰,青色的果树,茫茫的一片与天相接,蓝的青的混为一体,历经无数年的变迁,依然不变的色调,让我感到了人的渺小,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在历史的长河,微小如烟尘,不入眼! 坐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也凑了过来,紧靠着我的身体,暖暖地感到了他的存在。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对着我的耳边,呼呼地出气,唇却在咬着我的耳垂。我嗔怪地用眼示意他放开,因为到处都是人。 他会意地松开了,躺在我的下铺,拿出他的笔记本,边翻看着,边打字。夜间看了两部电影《功夫》和《天浴》,两部片子看后让人觉得心痛!很凝重!尤其是《天浴》中对人性的可耻揭露的尤其深刻!小姑娘的惨死会不会唤回做人的良知哦?身为女人,我更同情女人!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快地被打发了,睡一觉就到了天亮。看着火车过海,心里真的很激动,第一回看到琼州海峡的轮渡,真的很大,很长,很气魄!蓝天碧海白云,银灰的栈桥、乳白的船,船上站着许多过度看海的人们,花花绿绿地点缀其间,成了一副人天海的和谐画卷!我掏出相机,留住了那美的场面! 进入了海南岛,我们看到的到处都是鲜花盛开,树木花草茂盛!气温暖和宜人,处处都是春天的温暖!心情豁然开朗,一下子从寒冷的冬天来到温暖的春天,感觉是那样强烈而新奇!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了。 我们俩买了一张海南地图,寻找着去各个景点的旅游公车线路。世界真大,就我们两人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的感觉,可以随心意而动,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我们去了三亚的天涯海角,看那椰林、碧海、沙滩,感受南国海滨风光。第二天去了万泉河,是那首万泉河水清又清,让我们想着去看看。看那竹排在水上轻柔地漂移,看河水波光粼粼!心随歌声在河水上荡漾!只是不小心,游人的彩色物件漂在上面,弄花了河水美丽的姑娘脸,多少让人觉得不忍。第三天,我们去看了红色娘子军纪念园,都是那部红色娘子军的电影引领着我们前行的步伐,我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观感,这里就不再重复。 到了海南不去泡温泉,那是不如不来海南!我们第四天决定去七仙岭国家温泉森林公园。看到了形形色色的热带植物,碧蓝的温泉池,水温都在四十度以上,很是热乎。我们到那里的管理处买了票,进去,买了三角裤和内衣,那里不允许穿自己的衣服下温泉。当我换上那小小的内衣内裤,心里还真是只打鼓!因为我那腹部的刀疤豁然入目,面目狰狞!灰黑的,扭曲着!犹豫了很久,我不知道鸿宇看到后会怎么想?但想到事实就是事实,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不可回避!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他终会看到的!最后我鼓足勇气,走了出去。 他早已经在温泉池里等着了,看到我出来,就喊我快点过去。我看着他,看着他看我的目光,他的目光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最后停滞在我的那道刀疤上。神情也随之暗淡下来,渐渐地转头移开,不再看我,把脸埋在水里,良久都不出来。 我在离他更远的地方,小心地下到水里,我的心也随之阴沉下来。我也把自己的脸埋进水里,可一下子就受不了了,赶紧抬头!那样地憋气,真的不好受! 我偷偷地看向他那方向,他已经不在了,我心开始有些儿慌了,以为他走了。极目四望,看了好一会,才看见他在水池中央冒出了头来,我放下了心。我在池边上静静地泡着不动,因为我压根不会游泳,就是会游,我也不想游泳了,没了心情。我试着把自己整个地藏进水里,心里数着数字,还没到四十下,就有些受不了了,再勉强坚持几下就出来了。 鸿宇自顾自地泡着,游着,不再过来。我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我知道他介意我的过去,他难以接受眼睛看到的事实。他深爱的姑娘曾经和别的男人上床,结婚生子。他可能都想忘记那事实,可这道刀疤却不得不使他回到现实,永久地述说着曾经的事实! 我心痛了,曾经错误的选择,将会陪伴我的终身,直到尸体腐烂! 前几天愉悦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我将要面对新一轮的选择,我和他还能否继续?继续下去会不会是勉强?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我又怎样要求他坚守我们两个在一起?看来真的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纯真的恋爱时期,回不到我们心中的那片圣地!我迷茫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水面,看着那荡起的细微波纹,一圈,又一圈地推到我的身边…… 四十八 泡了不知多久,我觉得累了,便爬了起来,回到更衣室。我把自己的衣服换上,再出来。他也上来了,问道:“不想洗了?”语气有些冷! 我点点头,不想说话了。 他也去换好衣服出来,把那湿裤子递给我。我接了,在温泉流出口,清洗好我们的湿衣服,装进了袋子。和他一道搭车回到市里,在一家宾馆住下。 我觉得很累,便吃了些面包,上床睡觉。他没有睡意,一个人到外面逛去了。 我一觉睡醒,他还没有回来。我懒懒地,躺在那,一点都不想动。 等了很久,天色都快黑了,还不见他回来。我爬起床,准备打他的手机,已经联通,他却没有接听,这让我更加郁闷!我心想,这回他是对我彻底灰心了?要不然怎么会不接我的电话呢?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出事了?撞车了?还是碰上了黑道的人……,一下想到了很多贩毒的团伙,我的心开始慌乱起来,我得马上去找找他!听人说,如果你老等一个人,他老是不来,你就会不自觉地往坏处想,我也一样,越想越害怕! 我穿戴好,背上我的相机就冲了出去,我在马路上四处张望,仍然不见他的身影,我顺着马路向南边的方向走去,一路地寻找,完全忘了来路,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走呀,望呀!心越来越沉,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了,他走了,不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看着手机里,他的号码,反复地拨打着……,没有回音! 我已经走不动了,在路边的水泥石梯上坐下。竟而又想,他不会就这样弃我不顾的?他应该还是爱我的?可我自己却不能肯定了! 我的心也随之酸痛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打来电话,我看那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儿发呆,那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他打过来的,我赶紧接了,他冷冷地问:“有什么事?我等一下就回来!” 我握着手机,忙说:“没事!” 能没事就好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了?命运真会捉弄人!在你满心希望的时候总不忘给你泼一瓢冰冷的水,让你清醒地回到现实! 我迷茫地看着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景,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仿佛自己是一个幽灵,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看来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是造化弄人,让我不小心踏了进来,领会人情的冷暖!让我看清人间的真面目!美好与痛苦并存!而痛苦却是更长远的寂寞黑暗! 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却把我猛地吓了一跳!从沉思中醒来! 我接了,他问道:“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我看看眼前的一切,叹息着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在哪里?” 他疑惑地问:“什么?你说什么?” 我重复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他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迷路了吧?你周围有什么样的建筑物?” 我看了看,说:“有酒店,服装店,理发店,饭店,什么都有!” 他忙道:“你等会,我叫一个当地的人和你说!” 一会儿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我在哪里,周围有什么酒店,酒店名字,各个店子的名字,还有道路的分布状况,说了好半天,他才知道我是在哪里。 最后他们打的出来找到了我,鸿宇用有些带怒的眼神看看我,接我上了车,嘴里说道:“你看你,没事瞎跑什么!这么大人还迷路!” 我一句话也不说,我的心里有些儿凉了!已经看不到前进的希望! 回到酒店里,他买来的夜宵都凉了!我们就着凉了的慢慢地吃着。他看着我一直没有说话,语气缓和了些,问:“明天去哪里玩?”他边说边看地图。 我淡淡地答道:“随便!” 他有些生气了,说:“什么随便?哪有随便?” 我不再做声了,走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白天睡了一觉,也没什么睡意,可我还是躺在床上,无意地拿起日记本,却只是写下了时间和天气,还有去游玩的地名,却再也写不出下文了…… 他去洗了个澡,也上了床。把我的本子和笔拿下,放到床头柜上,随手关掉了灯。一只手在我的身上游走,抚摸,慢慢地把我的衣服解开、退下,再一次地从上到下地亲吻我的身子,当他的手和唇触碰到我的刀疤时,他像触电一样地弹开了。从我的身上躺到一边,热情随即消退,他斜靠上了床头,从床头柜上拿了支烟来点着,慢慢地吸着,一根接一根,直到房间被浓烟装满…… 我几乎快要窒息了,感觉肺部都是浓烟。但我更想麻醉自己,就像他要麻醉他自己一样。 我晕晕乎乎地仿佛要睡着了,可大脑却在无助地想些无法控制自己去想的问题。 他终于躺下了,背对着我,睡去…… 我开始穿好自己的衣服,借着外面的路灯照到房顶上的反光,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拿了我的日记本和笔,到厕所里开了灯,关上厕所门,写下留言:鸿宇,找个好姑娘吧,祝你们幸福白头!不用再来找我了!我不值得你留恋! 我出来,关上灯,把纸条放在桌子上。拿着我的东西,轻轻地离开了房间,再一次看眼床上躺着的身影,我轻轻地关上门,离去!任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走到马路上,我把自己手机上的卡取了出来,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箱。我坐上了的士,搭的来到了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马上就要开的火车票,匆匆地上了火车。 坐在硬座上,我开始思考,我该去哪里?我迷茫了…… 我在广州下了车,决定还是回家,看看我的丫丫。现在,在这个世上,唯一值得我留恋的就是她了! 岚岚故事结局 我买了回家的火车票,是晚上的。我在火车站里一直等到天黑,浑然忘记了饥渴,我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一天都没有怎么换姿势。 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我躺在卧铺里,昏昏欲睡,然而又全没了睡意!寒夜的冷风吹得我越来越冷,我不由自主地冷得发抖…… 我赶紧起床去了接了一杯热水,坐在床头,边喝水边看着窗外的暗黑一片。感觉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有阴间才是这样的暗黑无望!一切都不再清晰明朗,像梦境一样的虚无飘渺! 这人活在世上,从出生到死亡。忙忙碌碌,悲悲喜喜,身体从小到大,再到老死病死惨死,这活着都是为了什么?到头来化为黄土,回归自然。我对所谓的爱情生活彻底绝望!生活已经没有了目标! 我越来越讨厌这个现实社会,我真的只想逃离,不想继续了!对一切心灰意冷。 不知不觉,上午十点多了,火车到了站。我浑身无力地下了车,感觉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眼睛也痛得厉害! 我坐上了公共汽车,却不想回家,在离女儿幼儿园比较近的公车站下了车。都是大年初八了,女儿应该上幼儿园了。我朝着那边方向,加快了脚步! 赶到了那里,远远地看见许多小朋友在操坪里做操。天气很好,冬日的暖阳温情地照着大地。我在搜索着我的丫丫,终于看见了她,她站在他们班女生那排的第六个,她眼睛看着老师,认真地学做操。 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肚子再次咕噜噜地叫唤着。我却一点都不想离开,我要好好看看我的丫丫,快一个月没见了。 广播体操做完了,我不自觉地起身,向她走了过去。喊道:“丫丫,丫丫!”她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看到我了,却是满眼陌生的表情。她看到我走近了,马上准备跑开,嘴里说:“你是个坏女人,你是坏蛋!” 我几步追上她,拉住了她的小手,她却拼命地挣扎着。我蹲下,看着她,也让她看着我的眼睛。我说:“丫丫,我是妈妈,谁说妈妈是坏人?谁告诉你的?” 她几乎吓得要哭了,身子还在斜斜地往外拽。她对于我的态度,让我心痛!泪水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我喃喃地说:“妈妈不是坏人,妈妈不是坏人……”说得我自己都糊涂了,我到底是什么人? 她看着我,仿佛见到了魔鬼,满眼恐怖的眼神,我想可能是自己的模样吓着她了。我放开她的手,准备从包里拿出我买的熊宝宝,还有小灰鼠。她却趁我翻包之际,飞快地跑开了!我拿着熊宝宝和小灰鼠,对她喊道:“丫丫,看妈妈给你买的!”她头也不回,飞快地跑进了教室,留下我心碎地傻站着! 我退缩在远远的角落里,把头紧紧地埋在两膝盖之间,双手紧抱着膝盖。卷缩成一团。胡思乱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道儿来! 当我再次看向那边的教室,有家长来接孩子了!我有些儿麻木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渐渐地醒悟时,准备去接丫丫,却已经晚了一步。只见陈忠和另外一个女人,他们把丫丫拉在中间,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丫丫和他们高兴地说着话,一蹦一跳地走着,渐渐走远。丫丫顽皮地让他们拉着托秋秋(把脚缩起来,让他们拉着手,像荡秋千样),到了马路边的车边,陈忠开了车门,那女人抱着丫丫坐在陈忠的驾驶座旁边,两人关上车门,启动离去…… 我呆立着,只剩下了躯壳,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 我重新坐下,几乎要晕了过去!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多久,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我强制努力着,扶着墙,站了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到了马路上,我拦了的士,坐车到了家里。看着寂寞的房子,在孤寂地等待主人的归来!我却有种想哭的感觉,可却只是干涩地眼痛!已经没有了泪水。 我把抽屉里的日记本拿了出来,放到厕所里,拿了火盆,点燃了,把日记一页一页地烧成灰烬…… 【我和岚岚曾经的谈话】 我:真希望你能够自信地面对人生,幸福地生活!走出你家庭的阴影,做一份你想做的事! 岚岚:你是从我妈妈那听说的吧?我妈妈怎么说啊?她都从来不和我说呢 ,她知道我的什么啊 ?我的所有委屈都没有和她说呢! 就觉得自己读这么多书,白读了!这辈子都是我的遗憾 ! 我:所以你应该跳出他们的圈圈,只要你愿意 岚岚:怎么跳啊?要我跳就只有离婚!可是我怎么收场呢? 我结婚为了什么?可离婚我为了什么啊 ?他们容得我说吗? 他们很霸道的! 我:我知道,他的母亲更霸道! 岚岚:这种生活是很郁闷的 !没有一点的自由和快乐! 我:试着改变吧! 岚岚:也不知道怎么过了?天天很烦啊!不想回家的。 朋友他们要我分家,可是我连男人都厌烦!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地方都不想去! 我就是要无止境的做事情无止境的赚钱吗?我也希望这样的!可我如果这样的话就更叛离了。 我:我觉得是他们把你压抑太深了!如果你不能改变他们,那你就只有改变自己! 岚岚:这些道理我都懂啊!我怕我怕我闹翻了!残局不可收拾的! 我:我也觉得他们太看不起人了,既然都是自家的媳妇,为什么总当外人看?对外人宣扬媳妇如何如何不行,就是家丑也不可以外扬啊!他妈妈不会做人。 岚岚:就是的,他们瞧不起我们农村人!你们都能感觉出来啊 ! 【岚岚妈妈的诉说】 我下班后,带着儿子去了我的娘家,今天是星期天,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我刚到妈妈的南杂店门口,看到了尹岚岚的妈妈正好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似乎在和我妈妈说着什么。我走了进去,喊道:“梁阿姨,好啊!” 妈妈叹了口气说:“老梁啊,想开点!” 我坐下,没再做声。 梁阿姨继续道:“老曾,我这辈子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却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女儿的身上?我满以为给她找了个好老公,她可以幸福地过日子,可她却要离了婚?满以为她会和那个同学,因为有感情,也会幸福的,可谁想她?老曾,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梁阿姨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用衣角不时地擦干泪水。 妈妈只是说:“想开点吧,老梁,想开点。” 我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响起了好些事。 岚岚妈妈见来的人多了,也不再说了,起身道:“老曾,你忙,我回去了。” 妈妈客气地说:“吃了饭再走,我一会儿就做好了!” 她边走边说:“不吃了,我得回家给她爸做饭去!” 第一节 深秋,夕阳斜照在漆黑的老木房上,黝黑发亮!这是清朝末年,民国初修建的木房子。由五间正房,五间斜披房组成。正中的是中堂,中堂两边是卧房;正房后紧挨着斜披下来的五间房,分别是柴房,厨房,洗浴间,仓储房,关鸡鸭房。正房前面是廊檐,廊檐上梁柱基部用厚实的木板连接,可以坐卧休息。屋侧几步远修了四间猪圈和两个厕所。整个用一个人高的围墙围成一个很大的院落,院里种了很多果树,花草。 菊香下午四点多钟就回来了,一个人躺在廊檐下,侧卧着。眼睛盯着屋子前那棵一臂粗的柿子树发呆,红红黄黄的柿子已经挂满了整棵柿子树,经阳光斜照,像一个个能发光的小灯笼,红得通透。黄黄的叶子在秋风中轻摇,将要告别不再辉煌的时光,叶落归根。不时地随风飘下,躺在了地上。 德志下班回来,正好碰上母亲赶着鸭子回家。于是也帮忙“呺嘁,呺嘁”地赶着鸭子,伴随着鸭子的嘎嘎声走进了院子。母亲赶去屋后的鸡鸭房,德志走了过来,他正好理了一个男士碎发,脑后理得很短,脖子鬓角黑白分明。白色的衬衫扎在深蓝色的西裤腰里。他看着菊香,笑嘻嘻地说:“老姐,你终于想通了?” 菊香看了他一眼,微微地动了一下,低下头,用手扯了一下衣角。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找什么找?还是单身的好,找个男人做什么?有什么好的?” 德志听了笑了笑,没有做声,走进屋里去了。舀了一瓢井水,边走出来边“咕咚咕咚”地喝着。喝饱了,把瓢里剩下的一点水随手洒向了院子里。他走过来,也在廊檐上坐下,说:“老姐,老妈六十多岁了,她能陪你几十年?她走后就剩下你一个人过,不是更孤单了!” 菊香叹了一口气,说:“一个人就一个人过,那又怎么样?要是找不到好的,不是一辈子难过?” 德志起身去摘了两个熟透些的柿子,走了回来,递给菊香一个,自己吃一个。边吃边说:“退一万步说,男人不好,子女总归是自己的,老了还有自己的孩子可以依靠!也不会像五保户那样孤家寡人一个,老死无人问津!” 菊香吃着,想着,没有做声。 德志看她不言语,继续说:“这个胡志军是我同学胡凤娇的哥哥,胡凤娇一直是我班成绩最好的。她哥哥当时是学生会主席,很开朗,很有组织能力,为人还行!具体怎么样?我不太了解,你问细姐,她和他是同学!既然细姐给你做这个媒,这个人应该不坏!你们今天见面了,你的感觉怎么样?” 菊香摇摇头,幽幽地说:“没什么怎么样?不知道!” 德志本想还问问的,见她眉毛深锁,一时也不好怎么劝说。悻悻地起身,进去中堂左边房间,看电视去了。 菊香被老弟的一席话,扯到了上午,又扯到了下午见面时的情景。 一大早,才七点多钟,细妹就给菊香打电话:“老姐,本来是上午十点钟见面的,那个他妹妹上午没空,说改在下午三点。你可要穿得漂亮点啊!我到时电话联系你!” 菊香听着,应道:“哦!那还是不见算了?” 细妹听了,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老变卦?这次说好了,可不许再变了,你都三十三了!我孩子都十岁了,你还不着急?我们可是为你好,为你着急呢!好了,到时联系你!记得穿得漂亮点。” 菊香挂断电话,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着那挂着几套秋天的单衣,翻来翻去,最后关了柜门。看了看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一套宝石蓝的牛仔服,因为洗得多了,有些儿泛白。她走到妈妈的房间,对着穿衣镜打量着自己,觉得脸颊有些瘦,颧骨有些突出,下巴稍微显得尖了些,脸色不是很好,有点苍黄,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不过那双大大的眼睛,还有高高的鼻梁多少还是弥补了一些不足。她不自觉地抚着鼻子,习惯性地孔着。鼻子有些炎症,常年累积的鼻窦炎。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很无所谓地嘟起了嘴。 在家,菊香一天都没有心事做事。吃了早饭后,就坐在廊檐下,看蚂蚁拖饭粒,拖肉骨头往它们的“家”里搬。只见它们忙忙碌碌不停地跑着,互相努力地往“家”的方向加油拖,还真把比它们大几倍的饭粒一粒一粒地拖进了洞穴,大几百倍的肉骨头拖到了“家”门口。看得菊香几次都不忍,帮忙把肉骨头挪到它们的“家”门口。 终于,电话响了,菊香一看手机,是细妹打来的。心不由得有些慌了,迟疑着接了:“喂!” 细妹忙忙地说:“老姐,快点出来,我在这边的桥头等你!快点啊!” 菊香赶紧去房间,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觉得有些不满意。赶紧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支鲜红的口红,没有别的化妆品了。她从来都不买那些化妆品的。就这只唇红也是细妹子给她的。她拿着唇红在唇上画了,双唇抿了几下,再看看镜子,觉得太红了,赶紧用手指抹掉。一不小心,手指上的唇红抹到了脸颊,再用另一个手指擦着,立时觉得黄黄的脸颊红润了些,于是把唇上的口红都淡抹到脸颊上。 细妹的电话又来了,催问:“老姐,出发了吗?” 菊香答道:“还没有呢!” 细妹急急地道:“那你就快点坐车过来,别再走路慢慢地来,要快点!他们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我还要上晚班。” 菊香换上一双高跟黑色皮鞋,拿了一个白色的小包,往院子大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立马跑回房间,把包丢到床上。什么也不拿,只把三百元钱揣进裤兜里,跑了出去。 正跑着,遇见妈妈从外面卖菜回来,挑着一担空筐,晃悠晃悠地走着。妈妈见了,嗔怪地问:“怎么才出去啊?” 菊香边走边说:“细妹才打电话来!” 妈妈站着,看着她从身边跑过,穿着那旧旧的牛仔衣服。说道:“怎么不穿新一点的衣服啊?你等等!”说着从裤子的内里掏出一个连着裤子的布包,拉开布包口子,拿出了几十块钱,伸手递过去,说:“拿去,买件新衣服穿!” 菊香看了,连忙摆手,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零用。”说完立马跑了。 只听见她妈妈还在喊道:“拿去啦,真是的!” 菊香一口气跑到马路上,正好一辆三轮摩托车开过来了,她赶紧招手,上了车。 到了桥头,下车。细妹早等在那里了,菊香连忙向她走了过去。近了,细妹看着她,生气地说:“我叫你穿漂亮点,怎么还穿成这样?你那套咖啡色的女职业装就很好看,为什么不穿?” 菊香一听,觉得自己可能是穿难看了点,要不妈妈和妹妹怎么都那么说呢?于是轻声说道:“那你陪我去买一套新的?” 细妹听了,叹了口气说:“哪还有时间陪你买衣服?我有,人家也不可能等你!哎!算了算了,先看看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见见面而已!” 细妹拉了菊香,两人一起过了马路,朝着那约好的大酒店走去。 第二节 胡志军和妹妹胡凤娇早已经在酒店的大门口等候。两人向着她们俩应来的方向看着,小声地说着话。 胡凤娇说:“哥哥,她就是细妹的二姐,你应该见过她吧?她比细妹大两岁,你们读书时,她应该只比你们高两个年级而已。” 胡志军摇摇头说:“没见到过,要不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胡凤娇想了很久,对哥哥说:“你比我高四届,我还以为你看到过呢!我好像也从来没见过。她弟弟杨徳志和我是同学。只可惜我从来不去男同学家玩的。” 胡志军瞪了一眼妹妹,说:“那你这个媒人怎么当的?什么都不弄清楚,连最起码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做媒了?真是的!” 胡凤娇假装委屈地说:“哎呀,都是妈妈叫我问问的。妈妈听别人说她长得很高,人也本分,勤快!谁知我一问她妹妹,她就说让你们见见面再说。我难道说不行?等我先看了再说?好像说不过去吧?” 胡志军不再责怪妹妹了,只是不时地看看周围。胡凤娇说:“离婚大半年了,你又过上了单身日子,老呆在父母身边,吃喝父母的也不是事!难道父母伺候你一辈子?要不,你就复婚,把嫂子和侄儿接回来?” 胡志军听了妹妹的话,想起了离婚的老婆,心恨恨地道:“跟她复婚?我宁愿这辈子都打光棍!她好像也很希望我去接她回来,可我就是气不过!” 胡凤娇要是早理解恨越深就是爱得越深的道理,她也不会听从母亲的话,去问那个细妹的。可故事就是从这个无意的问询开始,让人哭笑不得。 胡凤娇再次问道:“那你真的不打算和嫂子和好了?这事,你得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 正说着,凤娇远远地看见细妹来了。忙着向她招手,喊道:“细妹,这里!”凤娇也只知道她的小名喊着细妹,因为乡亲们都那么称呼她。 只见细妹手拉着菊香,很快地向他们走了过去。 四人在酒店门口相见了,胡凤娇和胡志军两人一起看向菊香,把菊香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凤娇忙移开视线,看了哥哥一眼,哥哥早看向细妹了,高兴地对细妹说:“老同学,王喜梅!都有好些年不见了,你跟安娃娃过得好吗?” 王喜梅?胡凤娇觉得有点不对,她一直以为她应该是姓杨才对,因为她的弟弟叫杨德志。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俗气,也不知道俗在哪里? 细妹竖起眉毛,有些不悦地说:“别提了,我早跟他离婚了!” “离婚了?”姓胡的两兄妹异口同声地问。因为当初他们是从小学一起升到初中的同学,两人是自由恋爱多年!安娃娃去当兵三年,细妹等他三年,等他复员后,两人立即结婚了,成了他们班上唯一一对成功走进婚姻的典范。同学们都羡慕死了! 胡凤娇看看菊香,笑着招呼:“你好,我们进去吧!” 四个人一起进去,在二楼靠窗的四人座位坐下,点了壶八宝茶。每个人再点了份果汁加冰,坐着慢慢地说话。 细妹忙对菊香说:“姐,你应该认得她吧?我们当时还一起看过她,当时才那么一点高,是个小女孩,期末经常看到她上台领奖,成绩很好!” 菊香勉强笑了笑,说:“是的,记起来了,当时扎着很大一根马尾辫,很漂亮的小女孩!真快,又那么大了!不过,模样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 胡凤娇忙笑道:“你们认识我?” 她们俩笑了,点点头,细妹说:“你那时既可爱又漂亮了,成绩又好,怎么不认识?” 胡志军觉得自己被冷漠了,忙说:“她还漂亮啊?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就我最帅呢!她黄毛丫头一个!” 细妹听了,说:“你们男生,都爱自夸,不过,你当时确实蛮帅的!就是印象不好,我可一直记得六年级寄宿那段事!” 胡志军忙问:“印象不好?哪段事?” 细妹笑着说:“你就忘了,当时你,还有安娃,虎崽,叫花子,你们半夜去偷别人家的桃子!” “哦,那事,当时也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嘴馋!”胡志军笑了,想起了那夜偷桃子的事情。 细妹“哎”地叹了一声,说:“那可是五保户徐婆婆的,你们真不应该!” 胡志军也叹了口气,说:“是啊,确实不应该哦!可当时你们几个女生还吃得津津有味呢!要不是安娃想着你,你们女生怎么会知道?” 菊香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这样的相亲,谈话气氛浓烈了许多,他们都谈着学生时的事,没有针对专门相亲,觉得没有什么尴尬的。她趁机偷偷地看了几眼胡志军。只见他理着很短的头发,显得很精神,浓眉大眼,高鼻梁,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很有些学者的味道!身材结实,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以上,八字嘴,唇厚多肉,很饱满。确实还是有几分帅气,看上去很实在,不是什么坏人! 胡凤娇看了几眼菊香,觉得她不丑,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看不上,可能是那突出的颧骨,让整张脸看上去一点都不柔和,有些生硬?怎么都觉得那应该是一张男性的脸,长在女人身上就是不合适。 看着菊香被冷场了,胡凤娇看着她,问道:“菊香姐,听细妹说你学过美发?” 菊香抬起头来,大家都一起看向她,这有点让她紧张,她没有说话回答,只是点点头。 细妹忙替她说:“是的,我姐自己掏钱去学的。剪男士发型很在行的!原来在二炮那边的一家美发屋帮忙、打工,后来再回到这边的兵站,帮朋友做事。现在征地了,就回来了。” 菊香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胡志军几次看了看,便笑着说:“很好啊,自己有手艺,比什么都强,饿不死的。” 菊香听了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他微笑着的眼睛,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慌了。想要说话,却不自觉地干咳了起来,干咳完了,眼神有些怯怯地看了几眼他们,自谦地说:“我那算什么手艺?只是学着玩玩!” 细妹笑着岔开话题,说:“胡志军,还记得毕业文艺表演吗?六年级毕业那年!” 胡志军点点头,高兴地说:“当然,我可是男主持人,怎么会忘记呢?” “你唱的那首歌,真好听,叫着《泉水叮咚响》吧?当时听你唱完,我就喜欢上那首歌了,我还专门去抄了歌词歌谱。”说着轻轻地唱了起来,胡志军也跟着一起轻轻地唱起来。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跳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 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 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 请你带上我的一颗心,绕过高山一起到海洋 泉水呀泉水你可记得他?在你身旁是我送他参军去海疆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请你告诉我的心上人,不要想我也不要想家乡 只要听到这泉水叮咚响!那就是我日夜祝他身体健康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胡凤娇和菊香看着他们,仿佛也被感染了,毕竟都是年轻人,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歌声引得服务小姐微笑着看向他们。 唱完,除了菊香外,他们三个人都笑了。菊香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关注她,可是别人关注到她,她又觉得惶恐,她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这一切都看在胡凤娇的眼里。 胡凤娇从哥哥看她的眼神,知道了他看不上她,否则他会多问些有关她的事情,多和她说说话。而整个的谈话过程,他几乎都没有问过她,只是和细妹谈些学生时代的事情。 第三节 菊香,三十三岁的女孩子,还没有结婚。既没深造,也没什么事业,可以说年龄是偏大了许多。她没有结婚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人长得不怎么样,别人看不上?可是比她丑的女孩多的是,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是不是曾经谈过,伤过,不愿再谈了呢? 胡凤娇想了想,看看菊香,再看看细妹,问道:“菊香姐姐会美发,做了多少年了?” 菊香低头看着手上的杯子,声音很小地说:“七八年!” “这么久了呀!那应该是老师傅了!为什么不继续了呢?”凤娇瞪着大大的眼睛问,她觉得为了征地就回来了,不是不做老本行的原因,认为肯定有别的因素。接着解释说:“征地的事可以交给你的父母帮忙就行了!” 菊香抬起头来,瞟了一眼他们,然后低下头,好像在回想着事。 细妹见了,忙解释说:“征地的事交给父母,那就没戏了,等于是送羊入虎口。” 这是什么话?胡姓两兄妹有些不能理解,都是满脸疑惑的表情。哪有儿女这样说自己父母的? 细妹继续说:“我们的那个继父老子,他是一心顾着他唯一的儿子徳志。他本来都想把菊香的那块山独占了,幸好我们说公道话。菊香没有结婚嫁出去,稻田、山都在娘家,该她的那份,本来就应该给她,要不然她吃什么呢?我们是嫁出去,虽然山还在,我们也不想去争了,让他给弟弟徳志好了。那个继父,为他儿子做事都舍得死,天天在山上种树,挖地。但他绝不会给菊香去多种一棵!我们又不是他亲生的。” 征地中有土地款,还有青苗费。青苗费就是对山地种的植物进行补偿,尤其是经济类的水果树,补偿价格高。于是很多人都把山开垦出来种果树。多种果树,大树下面种小树。青苗费计价是按果树的棵树计算的,再把果树按大到小分成几个等级,大的几百元一棵,小的十多元一棵。所以就出现了种植的怪想象,密密麻麻,见缝插针地植株。 胡凤娇第一次知道她们和同学徳志的关系,原来他的父亲只是她们的继父!怪不得他们的姓氏不一样哦!那具体是什么关系?还是不清楚。胡凤娇问:“那你们和杨徳志是个怎样的亲情关系?” 细妹很惊异地说:“啊?你们不知道啊?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关系。我们四兄妹是我妈改嫁带过来的,徳志是我妈和后面的这个继父生的,徳志是他唯一的儿子。” 胡氏两兄妹惊叹着,终于明白。想不到他们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胡志军忙问:“好像还有五个姓杨的姐姐吧?” 细妹应道:“是的,有五个,是徳志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哇塞,一大家子哦!五个,四个,一个徳志,加两个大人,十二个人!”胡志军惊叹着!妹妹也点点头,深有同感。 因为时间关系,细妹要去上班了,胡凤娇也要去自己的公司。她们两人也想借机脱身,让他们俩自己谈谈。 胡志军见她们俩要走了,也忙着说:“我也必须去公司看看,到时有空再联系。”说着也起身准备走。 四个人在酒店的大门口分成两路,各自办事去了。菊香和细妹走到不远处的公车站,细妹边走边说:“老姐,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他性格蛮开朗的,和你的正好互补。” 菊香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有什么用,要看人家什么意思?我看他是看不上我!” 细妹故作生气地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自信啊?他不过是个二婚的!有什么了不起!你可是个姑娘家哦!他凭什么挑呀?要这样想,知道吗?要有自信!” 菊香不再做声,自己想着事。 细妹看了,说:“别多想,到时我问问他的妹妹,或者直接问他也可以!” 菊香连忙制止,说:“你还是别问他,问他妹妹好些。” 公车来了,细妹边走上车边说:“好的,你回去吧,到时通知你。” 第四节 胡志军和胡凤娇往西的方向走着。离他们远些了,胡志军歪歪嘴说:“妈呀,这么丑,那面颊骨凸起,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克夫相,我看着都心惊害怕!” 胡凤娇也有同感,笑着说:“那就算了吧,不要继续了,我直接回绝,得了!” 胡志军想了想,说:“那话得说委婉些,毕竟太熟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委婉一点,怎么说才委婉?就说你一个姑娘家,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我哥是个二婚,怕配不上?”凤娇损着老哥说,说完看着老哥笑。 胡志军皱着眉头,生气地说:“什么?哪有你这样说我的!什么二婚?多难听啊!千万不能这样说!” 胡凤娇笑着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告诉我,怎么回绝?我就照你说的去说!” 胡志军两忙摆手,说:“我的作文向来就不是很好,还是你帮我编吧,这点小事,还要麻烦你老哥想,你这个媒婆怎么当的?” “我才不是媒婆呢!谁愿意给你当这个媒婆?都是看在老妈的面上,才不得走这一趟。你以为我喜欢!”胡凤娇听到媒婆,就想起了八婆的嘴脸,很是不屑。 胡志军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两兄妹平时都不喜欢媒婆这个丑角。 胡凤娇坐上了公车回公司,胡志军回厂里。两人分道而行。 到了公司,胡凤娇坐在办公室,准备要写的计划,打开了电脑。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细妹打来的。忙接了“喂,什么事?” 细妹电话里问:“你哥哥,对于我姐姐菊香,有什么想法?或者是看法?” 这一下难住了凤娇,找个什么委婉的言辞拒绝呢?她嗯啊嗯啊地想了一阵,底气不足地说:“这个见了面,就是他们的事了。我想还是留个电话给他们自己,如果他们自己有意就联系,没那意思的话,我们做妹妹的也做不了他们的主。你说呢?” 电话里一时没有了声响,凤娇以为她可能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正在琢磨怎么回答呢!怕她会觉得面子上不好过,马上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认为这是他们双方的事,介绍人只是介绍见面就可以啦!” 细妹马上问:“那你哥哥没有说什么不好的吧?” 当然有说不好,但这话是不能告诉细妹的。凤娇忙笑着说:“没有,他和我没走几步就回厂里去了。” “哦,那行,我把你哥哥的手机号码给我姐姐,把我姐姐的手机号码发给你吧?”细妹好像还是没有听懂凤娇的话里意思,也可能是凤娇实在没有表达清楚。 两人挂断了电话,一会儿,细妹发来短信,把菊香的手机号码给了凤娇。凤娇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号码给哥哥? 这个媒人还真不好当,不是随便哪个人就可以做的。凤娇第一回做媒,就深有感悟,发誓说:“再也不做媒婆了,浪费时间和脑力!可有了开始,却不能有始无终!哎!麻烦!” 第五节 菊香的母亲已经在后面厨房炒菜了,炒的是青椒肉片,那香辣的气味从厨房顺着中堂门跑出,直接传到了菊香的鼻子,再跑得满院子都是。菊香的鼻窦炎受刺激了,一个劲地打着喷嚏!弄得眼泪都出来了。 菊香生气地站了起来,跑去猪圈边上。四头肥猪闻到人的脚步声,便死命的嚎叫着,震耳欲聋!她到边儿的煮猪食的锅里,拿了桶子,把猪食分成四份,给每一头猪搅拌着食物。只见她麻利地弄好了,给四头猪都喂了。嚎叫立即终止,转而是呱唧呱唧地吃食声响成一片。 看着它们拼命地吃食,菊香露出了满意的一丝微笑。继而叹了一口气,把手在抹布上擦干净。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几下就翻到了胡志军的号码,看着。 刚刚不久,细妹发来了短信:老姐,你要是觉得他还行,就主动点去联系他。现在女追男多的是!是好的就不要放过。 菊香可不想发短信,那很费事,好些字很难分辨,发错别字容易闹笑话。她拨通了细妹的电话:“细妹,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细妹很快地答道:“他人还行!我了解了一下他离婚的原因。听他们说,是他的那个老婆不安分,好像以前做个鸡,心比较野,所以刚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 菊香不太相信地说:“那你要问清楚才行,不要好像好像的,听着让人觉得不踏实。那他们两个的感情怎么样?还会不会藕断丝连?” 细妹笑道:“老姐,你还挺能想事的。我就说你聪明,你还老不自信!” 菊香有些懊丧地说:“就你说我聪明,安慰我!可别人就不这么认为!反正是脑膜炎生坏了的人,能聪明到哪里去?我自己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瞧不起我!” 细妹心想,这下完了,本来想夸夸她,让她自信一些!结果反倒勾起了她更加自卑。细妹岔开话题,说:“老姐,徳志的媳妇什么时候生?妈妈喂了多少只鸡?” 菊香懒懒地说:“我不知道,怕要好几个月吧?妈妈喂了四十多只乌鸡。加上原来的十多只大的,有五六十只。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细妹回着说。 菊香觉得还是问清胡志军的情况要紧,赶紧问道:“细妹,他和原来的老婆还有联系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打电话问问他的妹妹吧!待会再给你电话。”细妹说完,挂了电话。立马给凤娇打电话。 胡凤娇和老公到幼儿园接了孩子,正骑着摩托车往回家的路上赶。电话铃声响起,他们停车靠边,凤娇拿了接听“喂,胡凤娇,你哥哥和前头的那个女人,离婚多久了?” 胡凤娇想不到她们还真有些动心了,可哥哥这边却是没有感觉。也不用考虑什么利害关系,如实说:“离了大半年了!他们都是不冷不热,我哥哥是怨恨死她了。他说了,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想再和她复合了。” 细妹听了,觉得比较满意。继续打探道:“那你哥哥是为什么和那女人离婚的?” 看来她是想更真切地弄清楚真相,好做决定。要不要给她真相呢?胡凤娇有些犹豫了,既然哥哥都不中意,那就尽量说得中肯些,而不能把过错都归于那个女人。胡凤娇说:“这离婚的事,怎么说呢?双方都有责任,我哥对于她以前做个那事耿耿于怀!其实嘛,既然都结婚了,还介意这个那个,日子是不好过。我哥不够心胸开阔,用语不注意,那是最伤人心的,就像是在残忍地揭开伤疤,那是很痛人的!” 细妹听着,良久才哦了一声。不过站在爱是自私的角度来考虑,胡志军的介意是可以理解的。细妹不认为他有错。似乎为他说话:“那你哥也够苦的,怎么就摊上那么个女人?难道以前就不知道?” “都是熟人介绍的,介绍人不一定会知道。”凤娇解释着。 这个人的观念有那么一点守旧,他只要认为某个事物是好的,就会一切向好的方向思考。如果是坏的,哪怕他变好了,人们还会防着,戒备着。看来细妹就是被这种观念控制了,她对老同学胡志军的好感,让她不再去想他好的对立面。 细妹想着说:“你哥应该找个本份的女人过日子。那些女人只适合做情人和二奶,是做不好妻子的。” 凤娇不置可否地说:“可能是吧?摊上那样的女人,只能怪他命不好!既然离了,是得找个实实在在过日子的!” 细妹嗯着回答:“好了,我要做饭了,你也要做饭吧?” “嗯,那好,你忙吧!拜拜!”凤娇说完,挂断了电话。 凤娇放下手机,打开了家里的电脑,准备在网上的qq空间写下当天的日记。老公和儿子在厨房里忙着。都是儿子喜欢他爸爸炒得菜,所以老公包下了晚餐的炒菜事宜,儿子陪着打下手。 屁股才挨上凳板,手机又响了。凤娇一看,是妈妈打过来的。连忙接了“喂,妈妈,有什么事?” 妈妈开门见山地说:“你给你哥介绍的那个叫什么?是菊香吧?长得怎么样?他们相中了吗?”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都三十多的儿了,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又是洗衣做饭地伺候!凤娇故意不满地说:“妈,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关好你自己吧,就没见你问问我今晚吃什么?明天想吃什么?你真偏心!那个女孩,老哥看不上,嫌她丑了,不过也是有点丑!” 她妈妈用嫌弃的口吻说:“他自己又长得怎么样呢?嫌这个丑,那个难看!他老婆好看,却是个烂货,破鞋!他要那么好看干什么?跟我们到八十岁,我还养着他,供着他!” 凤娇叹息着说:“哎呀,爱美之心人人都有,你不能那样说他。那是他的自由,要不你给他包办一个?” “哼,我还给他包办一个,我只会拉屎,不会拉钱!我还有好多钱给他瞎搞!先就花了我四万多,结果丢到水里,泡泡都不冒一个。”她的妈妈有些生气了。也难怪,娶那个女人,花了四万多,作为一个农民,那可是一辈子攒下的血汗钱,能不心疼吗? 凤娇无奈地说:“都是你自己爱瞎操心,又要我去问问,有什么好问的,一问就见面。我是不想管这事了,浪费脑力和时间!以后可别喊我了,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她妈妈听了,有些生气地说:“哦,就那么一个哥哥,你都不帮?那要你这个妹妹有什么用?” 凤娇也生气了,说:“要我帮也没用,他自己压根看不上,我去瞎参合什么!你是老糊涂了,以为还是你们那个年代?” 她妈妈还真的生气了,说:“不管,不管算了,你这妹妹也是靠不到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凤娇愣愣地看着手机,自语道:“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大的火?莫名其妙!” 第六节 菊香吃完晚饭,早早地洗了个澡。拿了一把老蒲扇,在廊檐下斜靠着柱子躺着。眼睛盯着浩瀚的夜空,繁星点点装扮着夜幕,使得暗黑的夜更多了一层神秘!每一颗星星都有一个美丽的仙界故事,让人充满幻想和向往。这让菊香不知不觉地想起了自己即将要选择和面对的异性生活。 菊香感觉怎么想都想不清楚,那样的生活到底该怎样开始?怎样经营?会是什么样子?将来的命运到底是好是坏?好像都不是自己能够把握得住的。反而多了一层担忧,多了一层害怕! 菊香的母亲,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这一辈子就只知道勤恳地做事,一切遵从丈夫的安排,得到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丈夫管理。她细心地爱着家里的每一个孩子。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孩子吃饱。在那十多个孩子一起吃饭的日子,母亲都是把饭菜均匀地分给每一个孩子和丈夫。她自己从来都是只吃些米汤加锅巴。 家里的孩子对于她,只有一个字“好”,就是她是他们的好母亲。她从来都不打骂孩子,孩子们也都很听话。 母亲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菊香,只怪自己当年太怕事,太怕后嫁的丈夫。那是菊香六岁那年,在烈日炎炎的夏日照射下,她在禾田的路边上,守着几百只鸭子。为了不要让鸭子到别人的田里去吃禾穗。在烈日的暴晒下,菊香一步也不敢离开,最后晕倒在路上。等别人发现她,抱回家时,已经昏迷不醒人事。一连好几天,菊香躺在凉床上,高烧不退。而母亲的丈夫却没有一丝儿要送去医院救治的想法,母亲也唯唯诺诺地不敢吭声。也该菊香有救,她的大姨妈和姨父过来看望改嫁过来的姐姐,看到了昏迷的菊香。大姨妈得知情况,奚落了几句姐夫:“姐夫啊!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跟着妈妈过来给你做女儿。哎!姐夫,你救了她,她也不会忘了你这个继父老子的恩情,我们这边的人也会感激你的。如果真死了,你的良心上就过得去?”姨妈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叫上姨父,两人轮着背菊香,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急奔到了医院。 在医生的急救下,打了一个多星期的针。全身的血管都打遍了,最后终于保住了性命,可脑子却受到影响,烧坏了些。菊香已经不再有以前那么聪明水灵了! 母亲每每看到她有些发傻的表情,总是心痛地眼红抹泪。可悔恨也于事无补。慢慢地大家就只剩下些同情。等她长大成人,出落成大姑娘时,十里八乡的都因为她被烧坏了脑子,无人敢言娶她。就是些不知情的年轻人来打探,也被旁人给打退了前进的脚步。菊香自己也知道别人瞧不起自己,性格越来越内向。再加上继父压根就不喜欢女儿,更何况菊香不是他亲生,对她更是漠不关心。 菊香跟从母亲改嫁过来,也深受母亲的影响,就只知道勤恳地做事。在家砍柴、种菜、打猪草、养殖样样能干,家里地里的大部分活都是她干。乡亲们都称呼她“长工”,就是过去那种一年四季给地主做事的工人。她挣来的钱交给父母,用来给弟弟妹妹上学、家用。 菊香也上过三年小学。只因脑子不好使,老是被老师说、骂,被同学嘲笑。她就不愿意上学了,辍学在家。看着乡邻的孩子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她每次都是偷偷地站在房间的窗户眼,默默地看着失神。 母亲每次看到了,都黯然地回转身。思考着,女儿不能就这样跟着父母一辈子!于是悄悄和丈夫商量:“菊香也不小了,这十多年都是她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她,该为她的将来做打算。我想着是不是让她也去学门手艺?将来也有讨吃的本领,我可不想她一个女孩家就过这农民的日子。学门手艺,不受日晒雨淋,旱涝保收。你说呢?答应吗?” 丈夫杨老汉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对于菊香,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他很爽快地点点头,说:“你看着办吧,随她想学什么,就送她去。老一个大姑娘闷在家里,也怪憋屈了她。要多少钱,我去取。” 母亲很感激地眨巴着眼睛,这可是第一次向丈夫提出要求,想不到他能那么痛快地答应。母亲高兴地起身,来到了菊香的身边。询问着菊香想做些什么?菊香从那一晚开始,才真正为自己的事操心。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学什么好,只是听到邻家的秀芳去学了理发,现在在一家理发店打工,有八百多元的工资,觉得很不错!最后决定去学理发。 看着菊香望着夜空发呆,母亲慢慢地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坐下。轻轻地问:“那个细妹的同学怎么样啊?今天见面都谈些什么?” 菊香回过神来,用扇子拍打着,驱赶蚊子。听了母亲的问话,想了想说:“他人,我不知道,你问问细妹。他们今天就谈了些原来上学时的事情,没谈其他的。” 母亲用双手拍打着两臂,不解地说:“你们两个没有说话?” “没有说什么!”菊香答道。 母亲沉默了,心想是不是没有看上?怎么可能见面都不说话呢?过了半响,她问道:“那他长得什么模样?你看得上他吗?” 菊香还不太适应和母亲交谈一个男人,心里还觉得有些别扭,怯怯地说:“我看上他?怎么才算是看上?我看上他有用吗?” 母亲笑了,从女儿的话里可以看出她还是看得上他的。她笑着说:“你看上当然有用,因为你看上的人才能和你生活一辈子。女人怎么说还是要有一个家,才有归宿。是不可能和父母过一辈子的!” 菊香困惑地看着母亲,不知道她说的家和归宿到底是怎样一个概念?为什么说不可能和父母过一辈子呢?难道母亲真的不喜欢自己?才那样说的吗?她困惑地想不通了,忙问:“妈,你怎么老说不能和父母过一辈子?我就要和你过一辈子,除非你嫌弃我,赶我走!我就只想陪着你。你看你,对杨叔叔那么好,他还是隔离着你,有钱不给你用,自己管得死死的。病了还是我给你掏钱!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哎!只可惜我的爸爸命短,要不然我们一家子人该有多好!” 母亲不再做声了,眼神黯淡,仿佛又回想起了过去。 屋外的蚊子闻着人体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围着她们两个嗡嗡嗡地叫嚣着,随时准备发动吸血攻势。 母亲站了起来,对菊香说:“进屋去吧,蚊子太多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细妹子,要是那个人好,实在,是个二婚也没什么的!要是你能够早些结婚,生个孩子,赶上征地分门面分钱。你这一辈子有了托付,妈妈也就可以放心闭目地走了。你也别想多了!有妈妈在,你早点去睡觉吧!” 第七节 母亲走进中堂左边的房间,趁着她继父不在房间,拨通了细妹子的电话:“细妹子,你给菊香介绍的那个男的,今天见了面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是什么态度?” 细妹听了,回答说:“妈,你不是不知道姐,她那扭捏样子,见着男人就不敢说话了!我们本想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们自己聊聊。他们见我们走了,也跟着散场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刚打电话问他的妹妹,他妹妹说,给他们各自的电话号码,让他们自己有空多联系。我们也只是介绍人,介绍他们见面,他们能不能成?还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母亲听着,忙打断道:“那你也得问问,要人家看得上才行,如果看不上,那就不去费这个神;要是看得上,那就好好谈谈。都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你当妹妹的,也该替你姐姐多帮帮忙,她从小就遭受过不少罪,为这个家没少受累!” 母亲说得心都酸了,细妹也很难受。她宽慰着母亲说:“妈,我知道,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也得给姐姐找个好些的,可靠些的男人才行。这个男同学,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为人还算实在。我也得把他的情况先弄清楚了,才好走下一步。你们也别急,好事不在忙中。我弄清楚了,就给姐姐打电话。” 母亲叹着气说:“说的也是,好事不在忙中。可明年年底就要征地分门面了,要是能快点当然好。多分一个门面,多分得一份安置费,她今后的日子也好过些,哪怕不做事,房租也可以让她够生活了,至少吃饭不成问题!” “是啊,我知道了,我再打个电话,直接问问我的同学,看看他什么意思?然后再给你们打电话。”细妹被母亲一说,也急了。他们四个被母亲改嫁带过来的,同父同母姐兄妹中,就菊香姐最疼她,她俩的感情也最好。 母亲催着说:“那你先问问,只要他人好,二婚也没什么的。你姐也老大不小了,也没那么大的小伙子没结婚了!” 菊香在窗户外偷听着,感觉她的母亲好像要极力把她赶走似的,心里很不痛快!也起身走了进来,对着她母亲说:“妈,你就别催细妹了!我本就不想嫁人的,都是你们说呀催呀,弄得我烦死了,就跟求着别人要我似的,感觉那么贱!我自己还能养活自己,干嘛非要找个男人?你们嫌弃我,我到时修了房子住一边去,不碍你们眼。” 菊香的话,细妹也听到了。细妹对母亲说:“妈,你跟姐姐好好说说,我给我那同学打个电话。到时再联系,再见啊!”说着挂断了电话。 母亲拿着话筒,听了一会,见没有了声音,才慢慢地放下。她回头看着菊香,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哪是赶你呀?你要知道,妈妈都六十大几的人了,说不定哪天两腿一蹬,眼睛一闭就去了。我是放心不下你,兄弟姐妹都各自有家有孩子,他们要忙自己的事,不可能来天天陪你,照顾你。只有养儿女防老,可没有养其他防老的。你有了老公和孩子,生活有了依靠才行,妈也好放心地去了。” 老听到母亲说要去呀去的,菊香听着心里都觉得凉一阵,痛一阵的。心想,要是母亲真走了,她一个人过日子,还真没有个可以随时说话的人!她平日和母亲说的话是最多的,弟弟和弟媳妇都是躲进房间说悄悄话。菊香常常看着兄弟姐妹夫妻两个一起来来去去,带着各自孩子快乐地在一起走亲戚。她在心里也非常羡慕,羡慕他们的婚姻生活,对自己的生活也曾经憧憬过,想象过。听着母亲的话,想象以后母亲不在的日子,对母亲的厌烦态度也没了,看着母亲忧郁的眼神,菊香歉意地说:“妈,我错怪你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自己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回房去了,你也早点睡觉!”说着走出去了,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 母亲点点头,目送她出去。 胡志军下班后,磨磨蹭蹭地瞎忙了一会儿。才出了厂子大门,刚走过马路,来到等公车的亭子,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了出来,是妹妹打来的,随手按了接听,大声道:“喂!丫头,什么事?” 胡凤娇忙怯怯地说:“哥,你那个同学细妹,他们看来对你还是有些意思。我也不好怎么回绝,都是你说的,太熟识了,太直接地拒绝,有伤面子。我只是说,我们只介绍见面,成不成看你们自己,还是你自己跟她姐姐说得了,就说你还想复婚什么的,毕竟有了孩子。这样也不伤面子,你说呢?细妹给我打了两三个电话了,我还是把她姐姐的号码给你吧,待会发短信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志军一听,觉得麻烦了,对妹妹恨恨地说:“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惹下麻烦,却要我来解决,你这媒婆当得也太差劲了!哼,烦人!” 胡凤娇听后,也生气了,说:“都是老妈叫我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老怨我呀?我刚才和妈妈通电话了,妈还说你呢,模样好能当饭吃!嫂子不是很漂亮吗?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菊香的模样,我和你一样看不上,但过日子不是只看样子的,要是人好,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都是本大队的,邻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大家好互相照顾,你看你找的嫂子几百里路上的,什么事都靠自己父母照顾,他们那边一点也帮不上忙,有什么好?哎呀,我说多了,世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妈妈也只想你成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别在那里碍眼。” 胡志军不说话了,只是重重地叹息着。 胡凤娇听着,说道:“不行也别勉强,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哆嗦了,再见!”说完挂断了电话,仿佛丢开了一个包袱,深深地吐着气。 胡志军坐上了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家。看着楼上父母的房间,灯亮着,却觉得有些陌生了!这人长大了,有过自己的小窝后,感觉那个大家庭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右手扶着楼梯栏杆,慢慢地走上了几个梯级,停住,飞快地走下来,走到大铁门口。看看渐渐黑了的天空,他再次回转身,走上楼去。 到了门口,开门进去。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焦点访谈》。看见他回来了,母亲说:“没吃饭吧?饭在锅里热着,菜在桌子上,要是凉了,你自己热热。” 胡志军哦地应着,换了拖鞋进去。就着热饭拌冷菜,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地,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他的胃口很好,吃饭很快! 他吃完后抹着嘴巴,走到沙发上坐下,打着饱嗝。 母亲看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到见了面,感觉怎么样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还不就那样!” 母亲有些疑惑地问:“什么那样?那样是怎样?你妹妹说你嫌弃人家长得丑,那人到底怎么个丑法?”父亲听着母亲的问话,也看向他。 胡志军摇晃着一条腿,慢慢悠悠地说:“丑也说不上,反正是不好看,不漂亮!” 母亲听了,规劝着说:“这人吗?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关键是人要善良,要勤快!会居家过日子。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再说,他们那明年底就要分门面了,有了房子和门面,你们要是结婚了,也不用为生活发愁,只要好好地做一份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生活也不会差!比你前头那个老婆还是强多了!天远的地方,家里穷得要死,还傲得要命!什么忙也帮不上,尽想着刮你的油水!光漂亮有什么用?我还是劝你,就找自己家附近的,有什么事,大家也好照应。”父亲也在一边赞许地点点头。 他听着,看着父母,只是频频地点头,也不想和母亲争辩了,争辩也无益。 第八节 不一会儿,手机再度响起,是细妹子打来的电话。胡志军连忙起身,到里间房间阳台上去接电话。以免打扰父母看电视,也好不让他们听见他和她的谈话。 他按了接听键,用柔和的声音问道:“你好,王喜梅,打电话有什么事?”他故意明知故问。 细妹开门见山地说:“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胡志军早就猜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假装干咳几声,清清喉咙说:“给我的第一印象很诚实、善良,应该是个很贤惠的人!” 细妹听他如此评价,心里很高兴,也自夸道:“是呀,我姐姐人特别心地善良,也非常勤快!我们家兄妹多,很穷!她很小就帮家里做事挣钱,支持我和弟弟继续上学。她自己舍不得吃,也从不给自己买东西。却老是记挂着我们,给我们买。只是她的命不好,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我姐是最顾家的人,真的,你了解后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大大的实话!”她恨不得把自己姐姐菊香的好全部抖落出来,可是三言两语岂能说得明白? 胡志军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希望他们能够谈谈。他心里却暗暗叫苦,天哪!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有女人愿意追求自己,莫非自己正命犯桃花?只是那模样也着实差了些!要不然自己也不那么为难,要是美女入怀,那该多好?只可惜啊!可他还是委婉地说:“是呀,我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好女人!只是我离过婚,实在不配!” 细妹听到这里,忙笑着说:“男人离过婚没什么的,何况不是你的过失,我听说了你前妻的事,只为你叹息不值!你原来在学校可是一个很好,很出众的小伙子,想不到也会婚姻不幸,我那个安娃娃要是有你一半好,我也不会和他离婚了。” “什么?你夸我好啊?我怎么不觉得,我只觉得自己那么背时,好不容易真心谈一个,竟然是那么个货色,所以心不甘!她还要和我离婚,离就离吧,离了也好。现在又是自由身了!只可惜儿子还小,被判给了她!”说完他重重地叹息着。 细妹听了,捡着好的安慰说:“判给她也好,你不用费神!孩子有母亲照顾,比父亲照顾要好些,男人没有女人那么细心的!” 胡志军勉强笑笑,说:“可能吧,只是太想儿子了!” 细妹也深有同感地说:“是呀,当爹娘的,哪个不想孩子!有空多去看看!这也是很好的,和孩子多谈谈心。” 在细妹子的心里,男人只要不在外面搞女人,不出轨就是一个好男人。而她对胡志军的夸奖也是相比较自己老公爱乱搞女人来说的。可胡志军却由此认为自己是个大好人了,别人才看上他。 细妹子说:“我和你妹妹也只是介绍你们见面认识,你们两个要多联系,特别是作为男的要主动一些,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我,我待会把姐姐的手机号码给你发过来。不早了,你忙,我还要上晚班。” 他听她说完,忙道:“那你去忙,拜拜!”细妹子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胡志军却叹息着。如果一旦另外恋爱再婚,一是叹息和原来老婆将不再有恢复的可能,二是觉得她菊香不漂亮,和原来老婆比,相差太远。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算了吧,不费这个神! 他回到沙发,和父母一起看电视。不再想菊香的事。 细妹子挂了电话,立马给姐姐菊香打电话,高兴地对姐姐说:“姐,人家对你印象挺好的,你反正没事,女的也可以主动些,给他打个电话,一起去玩玩,说说话,多了解一下。” 菊香一听,心里也热乎起来,不好意思地问:“女的给男的打电话,那好吗?” 细妹子开导说:“有什么好不好的?只要你喜欢就行。现在的女的都特会勾搭男人,只要男的有钱,哪顾什么脸面?女人追男人的多的是,你是不到社会上来好好看看,都说女追男只隔一张纸,很容易的!社会开放了,恋爱结婚自由,甚至同居的都多的是。” 菊香傻傻地问:“那我该怎样去追呀?我可不是那种女人!” 细妹子知道姐姐心动了,好人就做到底,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听的菊香愣愣地,怪难为情地问:“这样做行吗?人家不会看轻我吗?” 细妹子用肯定的语气说:“行,非常行!现在社会都开放了,只要两人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是真心待他,男人有时候也挺好哄的!毕竟人都是讲感情的。记着按我说的去做,保证行!”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或者是看过,到达男人的心通过胃,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觉得也有些道理。 菊香想着说:“那好,我哪天去找找他!” 细妹子听了,急着道:“还哪天呢?就明天,越快越好。有感觉就继续,如果实在没有,那就算了!有时候感情也是不可勉强的。” 第二天,细妹子专门陪着菊香去名牌服装店采购新衣服。她要把姐姐打扮得更漂亮些!还到美发屋专门拉直了头发,使得一头黑发如瀑布样飘逸,垂在肩上。经过这样一装扮,菊香美丽了很多,细妹子还把自己的化妆品给了她,并给她化了淡妆,使得她更加漂亮!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看来此话一点都不假!菊香就是很好的例证。 下午四点多钟,还没到胡志军下班的时间,菊香就早早地赶到了厂门口等候。她不时地望向里面的来路,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等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见胡志军和两个男同事走了出来。菊香壮起胆子大声喊道:“胡志军!胡志军!”连喊了两声,他们三人都听到了,出了厂门口,两位男同事贼笑着,把胡志军推向菊香,然后识趣地走了。 胡志军看着她,觉得今天她看上去比初见面时漂亮多了,更多了一层女性的柔和。心想,她也不是很丑?她能主动到这儿来找自己,说明自己的魅力不浅,正自美呢!语气温和地问:“专门来找我的?等多久了?” 菊香还正忐忑不安呢,经他一问,点点头,忙说:“才来一会,没多久!”说着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胡志军看了,微笑着说:“那你来时可以先打个电话,里面有座位可以坐坐。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去吃饭!走吧!”他觉得人家大老远地来到厂里,就是邻里乡亲也该请吃顿饭。 菊香和他并排走着,心不知道是被自己吓的,还是太紧张了,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厉害。两人一直走着,很久没有说话。菊香想着该说些什么,突然抬头,看见他手插在裤口袋,好像也很不自在,就问:“你们下班都是什么时候?” 胡志军轻声说:“五点半以后!”过了一会走到了一家农家乐门口,胡志军看看她,说:“到了,就到这家吧,这家味道还不错!” 菊香看了看店名,其中有两个字不认识,正想说呢,赶紧闭嘴,以免笑话。跟着他一起进去了,选了个小桌的靠角落边坐下。毕竟只有两个人,没必要占大桌。 两个人点了菜,点了两杯椰汁饮料。边吃边说,都是聊些有关细妹子离婚的事,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聊的,毕竟不了解。渐渐地菊香也不紧张了,说话也自然了很多。她发现他不抽烟,觉得这个对于男性很难得,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只见他一口牙齿很白,很健康!比自己姐夫兄弟那黄黄的牙齿,满嘴烟臭味强多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回家。车上由于人太多,两人也只是望着车窗外,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车窗外又下起了小雨。长江以南地域就特喜欢下雨,特别是深秋以后,经常是烟雨濛濛。窗外的天色也渐渐地暗了,路灯开始亮了。 到了站,下了车,胡志军和菊香两人跑着到了他的家楼下。胡志军假意邀请着她去楼上坐坐。菊香觉得不妥,不肯上去。他便叫她等会,他去楼上拿雨伞。 菊香等着,看他跑了上去,一会儿下来了。拿了两把伞,一把递给她。对她说:“天黑了,我送送你吧!” 菊香想起去家的那段路,因为被推了山,路上都是松松的黄泥土。下雨后,就特别不好走了,满是稀泥。忙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那路上都是泥巴。晚上也有很多做生意的才回去,不怕的。” 胡志军想了想,出于男性对女性的职责,爽朗地说:“那我送你走一段,有人一路回去,我就回来,如果没有,我就送送你。” 菊香不再坚持了,两人一起沿着马路的人行道走着。他的话让菊香心里暖洋洋的,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接送过她,哪怕再黑,都是她一个人壮胆走回去。虽然曾经害怕得哭过,可从来都不和别人说的。 走到一半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几位菊香他们村里的。两人道了再见,各自回家。胡志军这一送,在他们那个村成了爆炸性新闻,一下全村人都知道了。 第九节 回到家里,菊香洗好了手脸,躺在床上,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今后要经常见面,这样老是抹黑回家,走那满是黄泥路,弄得满身是泥巴,脏兮兮的,特别是鞋子全是泥污。感觉很不好!觉得应该想个办法。于是自作主张地决定到他厂子附近去租一间房子住下,这样更方便两个人的联系;反正冬天也没什么事可做! 菊香想到就做到,她花了一天时间到处询问,还真问到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厕的房子。租金也不贵,只要一百八十元一个月。她考虑着,先交了四个月的房租,还去买了锅碗瓢盆一些家用品。油盐米酱醋也一应买了。她准备自己单独过日子,希望有时能喊他过来坐坐。 下午五点钟,她很快地做好了饭菜,打了电话,邀请胡志军到家里吃饭。 胡志军觉得她还真有心,那么快就租了房子!既然她电话邀请,也准备去看看。便爽快地答应了,出了厂门,看到菊香在厂门口一边儿等他,便走了过去,疑惑地问:“你怎么想到这边来租房子?这离家就远了,准备做什么呢?” 菊香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直直地说:“这样近些,方便!不用走泥巴路,不要挤车,不要坐一个多小时车。” 就这理由?胡志军看着她有些害怕,觉得这女人也太执着了,做事也有些太过热了!但还是跟着她上了楼,在三楼停住,开门进去。 关好门,他们在客厅坐下,客厅的小圆桌上洗好了苹果和鸭梨,还有一小盘煮花生。菊香到厨房倒了一盆温水,放上一条乳黄色的毛巾,给他端了过来,放在他的跟前,柔声说:“先洗个手脸,马上就吃饭了。” 趁他洗手脸之际,菊香已经端上了热腾腾的三个菜,一荤一素一个汤,还有饭锅,两个小花碗。三双筷子。看着胡志军洗好了,立马过来帮忙抢着去倒水。 这让胡志军深受感动,觉得自己第一回像个爷们,感觉她就像电视里夸的那种贤妻良母。他刚坐好,菊香便过来了,打开锅盖,盛了两碗香喷喷的米饭。把饭和筷子递给他,用公筷客气地给他夹菜,嘴里谦虚地说:“我自己炒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胡志军夹了一块排骨吃着,连声夸着说:“好吃,真的很好吃!想不到你厨艺不错!”他是发自内心地夸奖她,她的饭菜确实做得很可口。他放开了肚子吃起来。他的胃口本来就好,遇上可口的就更好了。 菊香听了夸奖,心里美滋滋的!看着他吃得很香的样子,觉得自己辛苦还是值得的。其实她炒的菜,家人都说好吃,她总以为是他们故意夸的,看来连他也这么说,自己的菜应该还算过得去。她笑着说:“好吃啊?那你就多吃些!不要剩下,剩菜就不好吃了。”说着拿起菜盘,直接给他碗里倒菜,嘴里直说:“多吃点菜!现在谁还没饭吃?” 胡志军觉得她太客气了,忙说:“够了,够了,太多了!你也吃呀,别光让我吃完了!” 菊香坐下,自己继续吃饭。吃着想着,笑脸看着他,说:“你要喜欢吃,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胡志军听着,猛地被吓了一跳,什么?今后经常做给自己吃?一口饭吞咽不急,几粒饭进了气管,剧烈咳起来。菊香连忙倒来茶水,递给他。他咳了很久,眼泪都出来啦!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红了,终于才把饭粒咳出来了。他喝了一口茶水,顺顺气。 菊香焦急地看着他,满眼关切的眼神,忙问:“要不要紧?怎么样了?” 胡志军觉得自己让她见笑了,忙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不要紧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菊香早吃好了,坐着等他吃完。然后收拾桌子,洗碗筷。边烧好了很热的水。把厨房卫生弄好,她出来了,招呼着给他倒好泡脚的热水,还放了中药。说是泡脚足浴,对身体有好处。这让胡志军觉得她挺会享受生活的,对她多了一层好感。觉得灯下的她还是很苗条,高挑,模样也好看了许多。 此后的一来二往,从深秋飘到了冬天。两人渐渐地接触多了起来,菊香一如既往地天天热心待他,让他感觉到了家的温暖。感情之花也在两人之间慢慢地绽放。 那个雪花飘落了一夜一天的下午,由于路滑,公车开得少了。菊香照旧做好饭菜,喊他吃饭。直到他泡完了脚,准备回去。他在公车站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一辆公车,天也黑压压地下来,一会儿还下起了冰雹。他被冻坏了,迟疑着,不知不觉地走回了菊香的家,过了良久,轻轻地敲响了她的家门。 菊香过来,开门,先是一惊,继而一喜,忙说:“进来吧!” 胡志军解释着说:“没车了,所以走了回来。”说着进屋,随手关上门,走到沙发上,脱了鞋子,钻进火箱里,盖上被子。身子渐渐地感觉温暖多了。 两人坐了很久,小声地说着话。菊香看着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忙说:“你去床上睡吧?我就睡这沙发!” 胡志军忙说:“你睡床,哪能让你一个女的睡沙发?我睡这里,很好!不用跑回家了。” 两人推推让让的,最后菊香站起来,伸手拉他起来去睡觉,他僵着不动。拉拉扯扯中,两人双手相握,当她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拉异性手的时候,她不由得脸红心跳了,害羞地别过脸去。这一切都看在胡志军的眼里,他的心也瞬间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一下用力拉她,她一个不注意,站不稳,倒进了他的怀里。菊香真的不知所措,低下头不敢看他。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那一刻的幸福心跳让她迷醉,就在那屋外寒雪纷飞,家里温暖四溢的夜晚,菊香娇羞地躺在了他的身下,成为了他的女人。 完事之后,胡志军看着那床单上的殷红血迹,懊悔不已。他重重地躺下,叹息着,心情凝重。他虽然喜欢她,却还没打算要和她相守一生,而他却不可控制地夺取了她的第一次,这对他来说是一份很沉重的责任。他事后曾和妹妹凤娇私下懊悔地说起:“想不到她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是个处女!要是她不是处女,那该多好?要是做这事不要负责任,那该多好?” 第十节 胡志军心里害怕承担责任,只想逃避菊香。于是不再从正门出去,不再和她见面。可她在厂门口等他的身影却成了同事们闲谈的资本,他们经常在他耳边说起她。 自从上次,他们有了第一次后,胡志军就像冰水被蒸发了一样,消失了!打他的手机,天天关机。菊香每天上午在他家下等待,下午在厂子门口等他,就是不见他的踪影。她开始慢慢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轻易地给于了他,让他看轻自己,觉得她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或许是男人一旦轻易得到了女人,就不再珍惜看重?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将要失去他了,害怕他不再要她了。每想到这里,每次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场,每次等到天黑灯亮,她唯有心伤落泪,慢慢地移步回家。她看着桌上的饭菜,看着他曾经坐过的地方,愣愣地发呆!落空的等待是心碎的根源,她一天比一天失望,一天比一天心碎,最后痛缩成一团,卷曲在沙发上。 这样的日子,慢慢地过了一个多月,弄得菊香食欲不佳,每每闻到油烟菜味,都会恶心不止,直到翻江倒海,胃里掏空才罢休。人也憔悴了,更加瘦削,脸色蜡黄。 听着同事们谈论着菊香的变化,他们露出的同情眼色。渐渐地,胡志军觉得自己对不住她,觉得自己这样对她不公平!他妥协了,终于勇敢地迎上了她。看着她等待的身影,看着她眼里这么多日等待落寞的泪水,他心酸了。他快步走过去,左手抱住她的肩头,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菊香听着他熟悉的声音,第一次被他在人前抱着并肩走,幸福的感觉立刻填满了心胸。幸福的泪花不听使唤地流落了一脸,她终于开心地笑了,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她租的家里。 胡志军看着桌上的两个饭碗,三双筷子和电饭锅,收拾得干净温馨的家。这一切都在说明着一件事,她一直在等你!心里再次被她的真心感动。他拉过她来,一把紧紧地抱着她,感动地吻着她。只为弥补这么多日的愧疚,他觉得真的对不起她!对着她的耳边连连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菊香像个幸福的小女人,开心地说:“回来就好,我去把菜端出来,先吃饭吧,要不菜快凉了。”说完,离开了他的怀抱,径直到厨房给他倒了热水洗手和脸,然后端菜出来。又和从前一样伺候着他。只是这次,她没有吃饭的胃口,就着小菜和西红柿蛋汤吃了一点点。饭后照旧给他烧水,中药足浴。 这一次,胡志军没有离开,他说自己头痛,菊香便给他做着头部按摩,这让他觉得舒服多了。晚上,两人很自然地睡在了一起。晨起,菊香闻着对面饭店的油烟味,在厕所忍不住一阵狂吐。她的呕吐声把胡志军给吵醒了。他看她出来忙问道:“你怎么了?” 菊香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一闻到油烟就恶心,忍也忍不住!” 胡志军猜想着可能是那事了,但也不敢确定。但要是那事该怎么办?难道自己真要娶她吗?他眼神黯淡下来,表情有些愁苦。 菊香看见了,以为他是操心自己呢,笑着说:“没事,可能是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胃出问题了。只是没觉得胃痛,便没当一回事,等会吃了早饭去弄两副中药吃吃,就好了。” 胡志军看着她傻呵呵的笑脸,觉得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不想到怀孕一事,她不至于那么傻吧?只怪自己当时疏忽,没有采取避孕措施,现在想起也晚了。他疑惑地看着她,久久才说:“待会我去请个假,带你一起去大医院看看。”他心想着,祈盼着,但愿不是怀孕! 到了当地最好的医院,菊香像个弱智似的,连挂号都不知道,只是傻傻地到处看看。胡志军由于以前陪妻子来过,便征询着挂了一内科,拉着她到了门诊,门诊的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哪里痛?她只说闻到油烟就想吐,没有哪里痛。医生建议她去看妇科。 到妇科,医生问她那个什么时候没来了?她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医生看了,就开了化验单,要她先去先验尿。胡志军拿着那阳性的化验结果,垂头丧气。 菊香接过单子,看了,只问:“是病了吗?”胡志军看着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心不自觉地凉了一半,心里叹息着,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摊上这么个傻女人?他没有做声,只是叫她拿去给医生看看。转念一想,可能是她没有见过,经历过。 菊香拿着单子,递给医生。 医生看后,冷冷地说:“又是一个怀孕的,怎么办?做人流?” 菊香疑惑地问:“什么?怀孕?”她好像真没有想到。很惊奇,也有些惊喜。 医生也惊疑地看着她,答非所问地说:“做人流?还是怎么搞?” 菊香听了,良久才醒悟过来,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怀孕,我自己要。” 医生看着病例本上的年龄,33岁,轻声重复着:“第一次?”然后怀疑地看着菊香,菊香的表情是肯定的。医生才转而不冷不热地说:“恭喜你,终于有一个要的了。”可能在她看到的大龄女性大部分都是要打掉,做人流的。很少有人要生的。医生说着:“给你开些保胎的,补钙的,你要注意休息,以防太累流产。先化验血,检查肝功能,记得一个月来检查。”说完递给她两张单子,她拿出去给了胡志军。然后检查完了,拿了一包药回家。 到了家里,胡志军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冷冷地说:“还是把他打掉,我不能承诺和你生活一辈子!我还没有想好和你在一起。你要知道,并不是上了床,就要一起生活,上床和结婚那是两码事!我只喜欢你,并不爱你!你知道吗?” 菊香惶恐地看着他,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第十一节 胡志军斜眼瞟了她两眼,看到她那副表情,有些厌烦。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和想法,继续冷冰冰地说:“现在同居的人多的是,甚至一夜情之类的也多如牛毛。我们之间发生的关系,都是你情我愿的。我没有强迫你,这点你应该清楚,现在怀孕了,只是我们没有采取积极的避孕措施。如果仅仅因为怀孕就把你我强拴在一起,那是不会幸福的。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现在最明智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孩子打掉,去做人工流产。” 菊香茫然地听着他说的话,仿佛他说的都是外星语。她只知道自己是全心地喜欢他,期盼着他下班回到她的家,喜欢天天看他大口大口吃她做的饭菜。喜欢看他满足地泡脚,喜欢他说些厂子里的鸡毛蒜皮,喜欢他的笑,他的每一个表情,特喜欢他唇动的形状。 今天,菊香不喜欢他的冷冰冰,非常讨厌他说打掉孩子。可她对他却恨不起来,看着他的冷眼,反而觉得有些害怕,很低的声音说着心里话:“我喜欢孩子,我不想打掉他。” 他听了,语气坚决地说:“我说打掉,就去打掉,如果你要坚持,那后果你自己承担,我不负责任。”他停顿下来,想了想,语气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打掉的好,我可不想你没有结婚就带着个孩子,那你以后怎么嫁人?不为我,也为了你自己,为了你今后的生活,你还是不要一时糊涂!趁现在还早,打掉就完事了,对身体伤害也小些。后天就星期天,我带你去吧!就这样说好了!”他不容她有反对之词,自作主张地安排着。 菊香听着,纵使有一万个不情愿,却没有更好的理由拒绝他。她坐在沙发上,愣傻傻地发呆。连胡志军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晚上,胡志军没有回来。只打电话告诉她,说有事回父母家去了,让她别煮他的晚饭。她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深夜,只感觉胸口压抑的难受!她开始有些恨自己的一厢情愿,恨自己的傻!开始相信别人说她傻,觉得自己确实傻,要不然也不会自作贱地送到他的身边。她在脑子里无数次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可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时间在嘀嗒声中走过,不自觉地天亮了。 菊香还靠在沙发上,正在费尽脑子想问题。这时,妈妈打来了电话:“菊香,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明天白天有空吗?” 菊香也正愁没个说话的人,想着白天也没事,便答应着说:“是啊,有空,明天去干什么?” 妈妈说:“去买些糖果,瓜子花生,再去批几件苹果,梨子,买几捆甘蔗。现在买便宜些,到了年边几天就会贵多了。你和小胡谈得怎么样了?有空也一起回来看看,吃顿饭,大家认识认识。” 菊香一听到她问起胡志军,心不自觉地痛了一下。语调恹恹地说:“认识他干什么?” 妈妈觉得她话里有话,担心地问:“你们吵架了吗?你自己不是说他很好嘛?不抽烟,不喝酒,还会关心人。你们怎么了?你应该没吃亏吧?” 菊香知道妈妈的意思,她说的吃亏就是被男人亲了嘴,要了身子。这是她们原来在家闲聊时用吃亏形容女人和男人发生关系的词。现在听到这个词,才深深体会了作为女人吃亏的痛苦含义。她喃喃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把妈妈给急坏了,在那边焦急地问:“菊香,你说话呀!你是真的和他那个啦?” 菊香听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把鼻腔给堵塞了,良久抽泣着鼻子说:“妈,他说要把孩子打掉!我该怎么办?” “什么?打掉孩子?你怀孕了?”妈妈惊异地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生气地说:“我都提醒过你,千万不能吃亏!你怎么就没记住?都那么大的人了,现在可苦了自己吧!” 菊香没有了还嘴的勇气,都怪自己错了,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那你回来吧,我和你兄妹他们合计合计,给你想想办法。你尽快回家,别一个人呆着傻想了。有什么事还有妈妈和哥哥弟弟妹妹在呢,我们帮你出主意!” 听了母亲的话,菊香觉得轻松了许多,用手纸擦干净眼泪鼻涕。对母亲说:“我就过来,有好久没回家了!妈,你还好吗?” 母亲大声说:“好,好着呐,只要你们好,我就好!挂了啊?我在家等你过来。现在才九点不到,过来,我们去那边水库买些鱼,炕成干鱼腊鱼,过年吃。” 菊香答应着,挂了电话,拿了皮包,穿了一双运动鞋,便回家了。 再说胡志军也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是太熟的人,得罪了,不好。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也不能只顾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事还得问问父母的意思。 晚上下班回到父母的家里,胡志军看到妹妹一家三口来了,还有弟弟和女朋友在电脑房玩电脑。也就闭嘴,暂时不提。 母亲见他回来,神秘兮兮地把他叫进房间里。她关上房门,小声地问:“志军啊,我今天特地到菊香那个村去打探问询。他们告诉我,这个菊香从小烧坏了脑子,人有些呆傻,心里不清楚。你和她交往可也要好好观察,考验考验她的智力,她真是个傻子,那还谈她干什么?” 胡志军听了母亲的话,仔细回想曾经交往的场景,她说过的话。他紧皱着眉头,眨巴着眼睛,对母亲说:“好像不傻呀?只是没什么文化,说话很直,不太会拐弯抹角。人却是很善良的,很贤惠!” 母亲听他这样评价,犹豫着,觉得可能是别人故意使坏,但又怕是事实。规劝着说:“那你还是要多了解熟悉一下,别人也不会凭空瞎编的。只要人好,我们也没有意见,毕竟是我们本大队的。到时她也可以分门面,生活也不会比你前头老婆差。” 胡志军本来还想说菊香怀孕的事,经母亲说她傻这一事,一下给暂时忘了。两人走出房间,妹妹凤娇从厨房端出了饭菜,喊着:“吃饭了!快点,大家吃饭!” 看到满桌的饭菜,胡志军想起了菊香。今天这么多人在,也不好把那怀孕的事当着大家说的,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今晚的话特别少,只顾一个劲地吃饭。 胡凤娇看了,觉得哥哥有心事了。好像听母亲说,菊香专门到哥哥的厂门口不远处租了房子。觉得菊香还是特开放,能追男人到这个程度,精神可嘉。看见没人在近旁,不由得笑问:“老哥,她追到你了吗?” 胡志军看着她那笑脸,厌恶地说:“都是你害的,看着你就心烦!你给我滚远一些!”说完,低头吃饭,不理睬她。 胡凤娇觉得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了。心里也不好受,自言自语地叨念:“凭什么冲我发火呀?我也只是介绍认识认识!成不成还不是你自己的事?” 第十二节 饭后,胡凤娇一家三口回去了。弟弟和女友也出去玩了。父亲下楼和邻居下棋。家里就剩下了母亲在收拾厨房,胡志军在客厅胡乱地调着电视台。 母亲忙完,走过来。看着他,也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他以前可是家里的高音喇叭,今天突然安静下来,肯定是有事。母亲猜测着问:“怎么了?是单位里不顺心,还是那个婆娘找你麻烦?”母亲认为只有单位和他前妻可以让他烦恼。 胡志军觉得电视也没什么好看,听着母亲的问话,干脆关了电视,把遥控器丢在茶几上。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一会儿,猛地坐起来,看着母亲,问道:“妈,她怀孕了,怎么办?” “什么?谁怀孕了?”母亲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他用很低的声音说:“菊香,菊香怀孕了,我也是才知道。我想让她打掉,她却不想。我决定后天休息带她去做流产手术。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还是听听你们大人的意见。”他一口气说完,生怕被打断,自己意思没说清楚。 母亲有些难以置信,想不到他们发展得那么快,竟然还怀上了孩子。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事她又能说上什么话?她说:“你也太不想事了!你把她弄怀孕了,难道你一个人说了算啊?那她的家人什么意思?他们同意打掉吗?她的年龄也三十多岁了,比你还大两岁呢!这事不好办,只要他们不同意,你就不好办!” 胡志军听了,头痛地说:“是呀,想不到她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是个黄花女,我也正犯愁呢!我可不想和她过一辈子,真的一点都不想!可现在怀了孩子,真的更麻烦,更脱不得身了!要是她同意打掉,我给她一笔营养费,就此断了关系。能这样,那就好了!” 母亲生气地说:“哼,你想得美,做事能这么不负责任?你既然不想要人家,就不要去碰人家身体!现在想一走了之,你让我们怎么在这片呆下去?做事不考虑后果,一脑袋沙子装的,不想事!” 胡志军也觉得母亲说的对,闷闷地不再做声。 母亲看着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说:“你现在什么也不能要求。只看菊香是什么意思?话要好好说,她不同意打掉,也不能勉强。毕竟那是在她的肚子里。也是她第一次怀孕吧?这事,我也帮不上你,谁叫你不想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不要强迫别人!” 胡志军也心烦透了,无理地埋怨道:“都是你们给折腾的,好好的,要你们介绍什么!哼,烦死人!” 母亲也生气了,大声说道:“你还怪谁呢?怪我?怪你妹妹?难道我们让你去和别人上床?让你去把别人弄怀孕?我们介绍错了,你自己干什么去了,你是傻子,笨蛋啊?自己不晓得想问题。” 胡志军没好气地回应:“就是你们瞎介绍,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都怨你自己,你自己做事没把握,昏着脑子瞎搞。”母亲狠狠地说。 他不再做声了,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砰地关上。 菊香陪母亲买了一百多斤鲜活的大雄鱼。两人坐上三轮摩托车,回家。 菊香在厨房里帮着剖鱼。母亲买回盐,开始边撒盐边说:“小胡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喜欢,什么爱?不喜欢,不爱就跟人家上床?他这是哪门子道理?凭什么他说要打掉?他也太没天理了!等明天,我和你哥哥弟弟,还有细妹子去好好问问他,看他到底怎么说?哪能这么欺负人的!” 菊香犹豫着说:“妈,这样不好吧?他会更加恨我了!” 母亲听了,有些生气地说:“这有什么不好!就是让他不要欺负人!以为你娘家没人,让他好欺负似的!我是坚决不同意打掉孩子!”说完又开始掐算着日子,过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说:“我都算了三遍了,这孩子要是出生,应该是明年的十月份左右,正好赶上分门面,分安置费!这小家伙还是蛮有福气的。一出生就是万元户!”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菊香看着母亲,想着自己有孩子了,心里还是很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继而笑容转瞬消失了,她想起了胡志军冷冷的话“把他打掉!”那话语像无数个钟,以不同的钟摆运行着。胡乱响成了一片,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害怕地反击说:“我不打掉,不打掉!” 母亲听了,接着说:“对,不打掉!我们不同意。” 菊香回过神来,母亲的鼓励,让她觉得有了依靠的臂膀。 弟弟和弟媳妇回娘家了。晚上,母亲打电话把哥哥嫂嫂,细妹子喊了过来,要他们过来吃鱼头。她们炖了一锅鱼头,准备吃个鱼头大餐。 大家围坐在大方桌旁,母亲说话了:“菊香怀孕了,这是个大喜事!只是那个小胡,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他要菊香打掉孩子!我想明天你们和我一起去问问,看看他怎么说。他也太欺负人了!” 哥哥听了,先说道:“是太欺负人了!凭什么他说打掉?总得有个原因吧!” 母亲替菊香说:“他说什么不爱?” 哥哥气愤地说:“不爱?不爱就别碰别人!碰了,怀孕了!还说不爱?我明天喊一帮人,说得好呢,就算了;不好就打断他的腿!看他妈的不爱!搞死他!” 细妹子也觉得窝火,气愤地说:“这个胡志军,亏我还那么信任他,竟也不是个好东西!” 嫂子没见过小胡,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母亲看了看他们,觉得还是很满意,都很为菊香撑腰。但对儿子的话,还是有些不赞成,劝阻着说:“你也别老是喊人,打人的,毕竟都是一个大队的。打伤,打死他有什么好处?我们也只是去教训一下他,要他不要目中无人!” 继父老子听着他们说话,虽然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自己作为长辈,总不能一言不发吧?他喝了几口米酒,抹了一把嘴巴,慢悠悠地说:“你们还是心平气和地去先问清楚,毕竟还是希望他们两个好,今后一起生活,不要弄僵了。他说不爱,也是有他的道理。这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们过去都是父母做媒成亲,哪来的爱呀?还不都是婚后培养的!一定要好好说,有理不在声高!” 几个听了继父的话,觉得有道理,都静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第十三节 胡志军正在办公室看当天的考勤记录,桌上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拿来,接听。手机里传来了菊香的声音“胡志军,下班到我这里来一下,我的妈妈和哥哥,还有细妹子都来了。他们想见见你!” “什么?你把他们都喊来了?我为什么要见他们?你也别做得太过分!”胡志军一听到他们想见见你,立马坐直了。开始怒火中烧。心里大呼上当,上了她菊香的当。觉得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表面看着老实,其实这种女人真的很恐怖!深藏不露!继而气恼地大声说:“你什么意思?伪装得那么好,套我上钩呢?别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要挟我,我不吃你这套。别把我逼急了!没你的好处。” 菊香被他一连炮地发话给弄傻了,呆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觉得他是误会自己了,刚要解释,只听得他挂断了电话。 胡志军越想越气,暗暗骂道:“他妈的,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喊娘家人,想来威胁我?我就不想要你,不要你!看你们把我怎么办?”他坐在靠椅上,生着闷气。一想到她有孕在身,他就焉了,这可是他无法脱离的干系。只有把孩子打掉了,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对自己说:“一定打掉,坚决打掉!怎么办呢?这可得从长计议,得罪了她,暂时还不行?”他开始觉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马上坐正身子,拿起了手机,立即拨了电话过去。语调也轻柔了许多,听到了菊香的声音,忙说:“他们过来,是专门找我的吧?那我还是过来吧!我下班后就过来。” 菊香也觉得喊家人来,好像是有些不好,但也没觉得不妥!她认为家人见见面,问问话也是很正常的。胡志军刚才的气话可能是误解了,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既然他答应过来,说明他还是对她有心,她自我安慰着。轻声说:“他们只是过来看看,随便问问,没什么的。那我到厂门口接你。我买了你喜欢的牛肉,今晚酸辣椒炒牛肉,还有从我妈妈那里拿来了三个鱼头。”她高兴地说着,认为胡志军会很高兴。 胡志军轻轻地嗯着,然后说:“我还有事,下班过来。”其实此刻,他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厌烦。 菊香挂了电话,推开厨房门,高兴地走到客厅,对他们说:“他下班后就过来!到时你们不要对他凶巴巴的,否则他会恨我的。”他们听了,也都点点头,其实男女的私事,只要不太过分,第三方也不好瞎管,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他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母亲起身,走到菊香的卧房里,看着里面干净整洁,很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她还是挺会生活的,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菊香把鱼头炖在锅里,交待了细妹子,然后就去接胡志军了。 胡志军老远就看见了她,不由得眉头深锁。他走近了,语气有些冷,只淡淡地说:“走吧!”菊香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快步地向租的房子走去。路上,两人一句话也不说。这让菊香有些紧张,平时他总会说些闲话的,他的无语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到了家门口,菊香上前,打开了门,两人一起进去。 胡志军看到了细妹子,强笑着招呼说:“老同学,今天有空过来看看你姐?这位是?” 细妹子看他指向哥哥,忙介绍说:“这是菊香和我的亲哥哥。” “你好,我认识你,但不知道你和她们的关系,冒昧了!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胡志军向她哥哥招呼着,说着话。 菊香的哥哥坐着不动,只是点点头。 母亲从厕所出了,看到了高大的胡志军,也听到了他说的话。满脸笑呵呵地说:“你下班了?”说着,很满意地看着他。 胡志军笑着点点头,说:“唉,下班了。你是伯母吧?”说着在沙发上坐下,招呼着:“伯母,你坐!” 菊香的哥哥这时清了清喉咙,直截了当地问:“菊香已经怀孕了,我们今天来,也是为这事来的。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们村的女儿结婚在本村,户口在本村,不搬走的,都可以分到门面。有了孩子也可以分到门面和安置费,在明年年底前出身的孩子都有。以后生的就没有了。”他说着,停顿了下来,眼睛看着胡志军。 胡志军沉默着,明白他哥哥的言外之意是想要菊香生下这个孩子,不打掉。他想说出自己不爱菊香的事实,可觉得这样太伤人了!再说人家都怀上自己的孩子,这个不爱的理由在情理上说不过去。他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临场发挥不行,自己说服不了别人。他闭嘴不答,极力思考着,良久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说:“我听说过这个政策,只是我们现在还不合适。我年头才离婚,还没打算马上结婚呢!所以觉得马上要孩子,急着结婚还不是时候!” 细妹子觉得他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不顾菊香姐姐!有些生气地说:“那你有没有替我姐想过?她已经三十三岁了,年龄不小了,那要等你什么时候才合适?打掉孩子对她身体有很大伤害,你想过吗?除非你不想娶她,否则你太自私了!” 母亲缓和着气氛,看着胡志军说:“我们那年代都是觉着还过得去,就结婚嫁人。你们看,我们现在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哪有你们现在想那么多,还要爱呀,合适呀什么的?弄得那么复杂!小胡啊,我们菊香可是一心待你。她人就是实在,心好,肯干。你要娶了她,也是你的福气。这爱不爱的,我觉得还得有个良心,对人对己都要讲个良心,只要凭着良心,真心地对你,比那什么爱都强!居家过日子要的就是有心。” 菊香从厨房里把饭菜端上了桌,细妹子过来帮忙盛饭。妈妈喊着:“坐过来吧,先吃饭!” 胡志军站了起来,说:“我去楼下买些酒和饮料来!” 她哥哥听了忙说:“不要,不吃那个。你坐下,一起吃饭,吃完了,我们好早点回去。”他很不满意胡志军的回答,更不喜欢他那假殷情。自己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觉得妹妹真是丢人,连自己做哥哥的脸面都丢光了!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都觉得矮人一等。难道还要求着别人娶她不成?自己是拉不下这个脸,只是一个劲地闷着吃饭。越想越气! 细妹子见哥哥不说话,这事情还没个结果呢?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搁着?她看了看他们,说道:“胡志军,是个男人,就得敢作敢当。你给我们个痛快话,你说怎么办吧?” 胡志军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思考着。觉得自己做得真够窝囊,竟然到了这种两难的境地。真是娶也不是,不娶也不是!支支吾吾地说:“容我想想,再做答复。”他想缓兵之计,等他们走后,和菊香单独商量,跟他们也说不到一块。这要娶她过日子,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想。对于菊香,他自己说不出是爱还是不爱?心里只剩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吃她的饭,不该享受她的服务,最不该和她发生关系。更不该一点避孕措施都没有。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细妹子见他半天没有了下文,再次问道:“那你要想多久?你要知道,孩子在肚子一天天长大,可不要让我姐大着肚子结婚!” 胡志军点着头,小声地说:“嗯,我知道!我会尽快的。我得回去和父母说说,商量商量!这也是我们家的事。” 她母亲听了,觉得他说的也是道理,捡着好的说:“我替你们孩子算过了,明年十月份左右生,正好赶在分门面和安置费前两个月。你说,这多好啊!一出生就有了钱,门面!对于你们胡家,是一举三得,家里添丁,发家发人!” 胡志军低头苦笑一下,看着碗里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用汤勺舀了两勺汤,就着汤泡饭,呼噜噜一口气吃完,放下碗筷。 菊香见他吃完,伸过手去,轻声说:“我给你盛饭!”他平时都吃两碗,菊香习惯了伺候他。 胡志军听了,连忙摆手,说:“不要了,吃够了!” 她母亲见了,忙说:“那就多吃点鱼头,我们昨天买了二十多条雄鱼,都说雄鱼头最补,你多吃点。”说着拿汤勺舀了一坨大的鱼头,就往他碗里装,接着继续舀了给他。 胡志军忙说:“够了,不要了,大家吃呀!”赶紧把碗拿起来,以防她再舀给他。 几个人不再说太多的话,各自吃完,喝了茶。看到外面天色黑了,大家起身,准备离开。胡志军和菊香一起送到公车亭,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开走。两人才一起回家。 第十四节 胡志军等她忙完了卫生,喊她坐到沙发上。柔声说:“菊香,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寂寞。你要知道,男人大多数是受性激素控制的,在**方面,男人不理智,我也不例外。我们之间只是好感,跟结婚生子,组建家庭还相差很远。我现在唯一的愧疚就是不该夺取你的第一次!不爱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不想扯动你我的家人,我们自己私底下解决。你打掉孩子,我会给你一笔营养费。然后我们就此了断。” 菊香茫然地看着他,泪水已经不听使唤地流出。心痛地说:“你是说,我们就不再联系,以后不在一起了,对吗?你真的那么嫌弃我吗?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够?你说出来,我会改的!” 他看着她,心里烦透了,焦急地说:“我说的,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不是你做得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喜欢你,根本不爱你。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菊香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一个劲地伤心。全然不听他说的是什么?也不懂他的爱或不爱是怎么回事。 他厌烦地看着她,轻声说:“够了,别哭了,就讨厌你们女人哭个没完!明天,我带你去做手术吧!现在的流产手术打了麻药,不怎么痛,很快的!” 他说得很轻松,菊香却听得毛骨悚然。她想起手术两字就觉得害怕,感觉刀光剑影,流血牺牲似的恐怖。她一个劲地摇头,直说:“我不要打掉孩子,我不打,我不打掉!” 胡志军瞪着眼睛看着她,觉得她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她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他会立马离开,离她远远的,再也不愿意看到她。 他正想发火说说她,对她软硬交加。这时,裤口袋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忙接了,只听妈妈说:“志军,你在哪里?” 他咳了两下,说:“在外面呢,有什么事?” 妈妈急急地说:“那你快点回家,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他有些心烦地说:“什么重要事?电话里说吧,我还有事呢!” 妈妈听了,直接说道:“那个菊香家里人不同意打掉孩子,要我们给个说法。你看你惹的事,不好好处理,搞得兴师动众的。现在多被动吧!那个菊香人到底怎么样?要真是个傻子,那可怎么办?那不会连孩子都会是个傻子吧?”妈妈自顾自地说着,心里急得要命。 胡志军一听,这下完了,要打掉孩子一事还真有些难办!自己总不能强行吧?何况自己不是医生!再说菊香也不同意,这就更难办了!他站着,一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妈妈还在问:“你还有什么事?多久回来?”他气愤地说:“他妈的,管他们什么事!竟然电话打到你们那里了!”他恨得牙根咬得咯咯响。 妈妈说:“你就莫莽撞了,做事不用脑子的家伙!别人也说得对,现在又要分门面,分钱;早结婚迟结婚没多大区别。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和你爸爸的意思,只要她人不傻,你们结婚得了,你们今后有了两个门面,有好几套房子,吃住就不用愁了,日子也好过。现在只看你的意思了。” 胡志军听了,叹息着说:“哎,又是门面房子,孩子!这人生活就不要讲感情了!我结婚倒没什么?只是我不能爱她,对她不公平!最后还是得离婚,早知那样,又何必开始呢?我是服了她了!傻子有傻手段,我自认倒霉!”他觉得只有从长计议,现在强行要她打掉孩子是办不到的。看着菊香还在抹眼泪,觉得特别烦躁,自己被她弄得烦死了,她还好意思在那故意施展苦肉计。 他站了起来,只想快点离开,免得看到她那模样。他打开房门,走出去,重重地把门甩关上了。 坐在公共汽车上,手机再度响起。胡志军掏出来一看,是妹妹胡凤娇打来的。觉得可能是细妹子告诉了她,好让她来说服自己。懒懒地接了,问道:“什么事?打我电话!” “哥哥,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那为什么还让人家怀孕了?你不会是又喜欢上她了吧?或者是她坐乱了你的怀啊?都说美女坐怀不乱心跳,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妹妹笑嘻嘻地说着。 胡志军正烦呢,厌恶地说:“你哥落难了,你笑个死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是细妹子告诉你的!她让你来做说客?” 胡凤娇笑着说:“你烦什么烦?一举两得啊!那门面加安置费至少也是几十万吧!我们要奋斗几十年才能赶上你一年的收获,你多值呀!要是我,就马上结婚!哈哈哈!”凤娇调侃着说笑。 “你个黄毛丫头,当时你为什么不嫁那个勇仔?要不然你也可以天天睡着吃,躺着吃,都有七八个门面 ,比这还多呢!”胡志军反击道。 凤娇假意叹了口气,说:“我那时是不懂事,只知道情呀爱呀!其实生活还是实际的好。夫妻生活,经济是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才能谈感情。否则再好的感情,也会被油盐米酱醋给磨没了!跟穷人谈感情是奢侈的。” 胡志军听了笑道:“原来你也变俗了,以前还说父母俗气,只讲钱钱钱!看来我还没有你的境界高了。说实话,我也想过,看在门面和钱的份上,跟她结婚算了。只是我不甘心情愿,她比你嫂子差远了,你说我要是再找一个,不说比她强,至少也和她差不多才行吧?菊香那模样,我是看不顺眼,这真要一起过日子,天天面对 ,那是煎熬,你知道吗?” 凤娇觉得他太看重外表了,觉得应该纠正一下,婉转地说:“老哥,那个诸葛亮的老婆奇丑,可是她有帮夫运。你看,你和菊香,只要在一起,就成了几十万元户。有了本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百万,千万,上亿都不在话下!到时候有了钱,什么都好说!情人,小蜜,美女排队等候!哈哈哈!是说笑了,我可不赞成你花心!” 胡志军也笑了,骂道:“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变了样!你哥是那种人嘛?真是的!哎!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到底要不要这么个女人?真是痛苦!” “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也帮不了你。只是能听出他们那边是希望你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早知道你这么为难,我当初就不做这个牵线的红娘了。这有了孩子就不好办了!你不要人家是怕办不到?人家娘屋的人会放过你?都是太熟了,真的不好办!”凤娇为他分析着说。 胡志军埋怨地说:“都怪你瞎介绍,乱搅和!哎呀!都烦死了,不说了,挂了!” 第十五节 一会儿到了家门口,胡志军打开了家门。只见父母都坐在火箱里,看电视。胡志军正好看见他们墙上的钟,都快晚上十一点了。忙问道:“爸,妈,怎么还不休息?” 爸爸责怪地说:“这不是为了等你吗!得把事情弄清楚。你呀!都三十的人了,还让我们不省心!看你办得什么事?乱七八糟瞎搞!” 胡志军听了,心里本来就烦,经父亲一骂,觉得更不是滋味!换了鞋子,正准备往房间里去,不想听他们啰嗦。 父亲看见了,更加生气,大声喊道:“你还不快点过来?那事情怎么办?你过来说说!” 胡志军无奈,只好转身,向他们走去,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坐下,斜躺着。 妈妈关切地问:“那个姑娘到底傻不傻?我今天特地又去问了其他的人,听了不止一个人说她傻,都有些冷心了。谁知道你是怎么看的?怎么搞?现在怀孕了,他们那边意思是要你非娶不可!人家可是清白之身给了你,你说得轻松吧?打掉孩子!别人都听你指挥?” 父亲狠狠地说:“就是傻子,你也得娶了,谁叫你去碰别人!这都是乡里邻里的,你能不要人家吗?现在是,哪怕她是一坨屎,你也得把她吃下去!我们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做那昧良心的事!” 胡志军真服了他们,竟然要强攻硬逼了!看来自己要强行打掉孩子是真的办不到了!到时他们会吃了他,非把他五马分尸不可!看来自己这辈子是完了,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他无神地看看父母,成了一只病猫,奄奄一息地毫无生机。 妈妈看了他几眼,宽慰地说:“只要人不是很傻,娶了也行。到时分得门面和征地款,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差,你们两个再开个什么店子,过日子是绰绰有余;再说你一个离过婚的,还想找个好的姑娘,哪怕也难,人家好姑娘会看上你?你呀,将就着个日子算了,心别太高了!” 胡志军叹息了一声,感觉前路真的很无望,仿佛日子也走到了暗黑里。苦恼地说:“那样的日子,我保不准会离婚。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这样隐忍过日子?我就觉得早知结果,又何必现在开始?他们怎么就不懂?” 父亲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道理?不想要人家,你就不该碰人家。你碰了人家,还怀孕了,你就得承担责任!哪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说法?我也怕了你了,把你们结了婚,随你们一边儿去,别在这里碍眼,看着都生气!” 妈妈也附和着,认为父亲说得对。继而她对胡志军说:“你选个时候,带她到屋里来玩玩,让我和你爸爸也看看,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怎么个傻法?要是实在太傻,我们还是赔些钱了断。不要也罢!”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恶狠狠地说:“哪有你这样教儿子的?做事不要承担后果?那要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办?就知道自私,只考虑自己!都三十的人了,什么事得让他自己做的自己承担,这才像个人,这才是人做的事!” 胡志军很不喜欢父亲的口吻,生气地说:“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我自己会解决!”说完,站起来,朝着房间走去。他觉得跟父母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好的结果。还不如自己安静地想想对策。 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甚至连最毒的给她喝打胎药都想到了。还算他良心发现,觉得不能这样做,万一发生意外,可是人命关天。他觉得还是做流产手术,在医院比较安全。还是明天带她去医院,想好了,也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他立马爬起来,穿好衣服,飞跑下楼。坐上了公车,径直往菊香的住处赶去。 车子刚到站,他就第一个下车,一路跑了上去,急急地嘭嘭嘭地敲门。却没有人来开门,他心急如焚,心想这下完了,她逃跑了!他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得等到她,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不能拖泥带水!他给菊香一次次打电话,菊香一个也没有接。可把胡志军气疯了,嘴里恨恨地骂:“他妈的,不睬老子,老子不管你,看谁斗得过谁?” 菊香一大早,就起床了。打电话给细妹子,得知她今天休息,便邀了她一起去逛街。她害怕胡志军到时喊她去做手术。只想今天逃开他,不要看到他,不要被他逮着。看到他的电话来了,心被吓得怦怦直跳,赶紧丢在包里,不敢再看。仿佛那胡志军三个字变成了一个锁在手机里的大恶魔,只要她一触手机,就会让他跑出来吃了她似的! 胡志军在家门口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最后他不得不气愤地离开了,恨得牙根紧咬,狠狠地说:“妈的,老子不管你了,随你去死也好,活也罢!不管老子的事了。” 菊香逛了一天,也累坏了,却是不敢回去了。最后决定去细妹子家,先躲几天。 胡志军自从赌气以后,一连半个月不再给菊香打电话。每次也是避着大门不走,天天走小门回家。菊香也因害怕他叫她去做手术,也不敢联系他,每天既希望看到他的来电,又害怕他的来电。每次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手机发呆,看了又看。 很快就过年了,厂里到除夕三十的上午才放假,胡志军如数拿回了工资,今年效益不是很好。只发了一百元红包,每人一桶油,一件苹果,一件梨子。 胡志军拿了东西准备去看看菊香。那事情没有解决,还是一块心病。他总的想办法解决才行,这样僵着不能解决问题。 他到了三楼房门口,敲了几下门。出来一个批着长头发的男人,疑惑地问:“你找谁呀?” 胡志军先是一惊,继而看到里面全变了,于是说:“你们是才租不久吧?我找先前租房的。” 长发男人点点头,说:“对,我们才租了一个星期,原来那个搬走了吧!”说完关上了房门。 想不到她已经搬走了,自己还天天躲呀躲!胡志军嘲笑着自己。提了东西,只好悻悻地坐车回家。 这人越长大,过年就越来越没什么味了!无非就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顿饭。这要是天天在一起呆着,这年夜饭的相聚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多了两个菜而已。胡志军第一个吃完饭,先坐到沙发上,烤电火!打开了电视,无聊地看着。心思却飘到了菊香那里,想起了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一天天长大,这可该怎么办?他有些心急,坐不住了! 第十六节 菊香他们一家三点多钟,就已经吃完了年夜饭。哥哥嫂嫂还有弟弟弟媳在房间里打麻将,继父和侄女侄子他们再看电视。她和母亲在厨房里推石磨,磨糯米粉,准备凌晨祭祀祖先,做粑粑用,还可以做粉蒸肉粉。母女两边推磨边说话。 母亲说:“小胡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他是什么意思?这都过年了,这样做也太不像话了!” 菊香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推着石磨。突然说:“他要真是不想和我在一起,那强迫也没有用。还不如和他断了,这样牵牵绊绊,不死不活的,难受。”想着要和他了断,心不自觉地痛了,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母亲看了,说:“那孩子怎么办?没结婚就生个孩子,今后怎么过呀?别人会怎么说?难道把孩子打掉?” “不打,坚决不打掉,我自己生下来,自己养!”菊香有些哽咽地说。 母亲摇摇头说:“这可不行,不能便宜了那姓胡的,让他好过。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那多可怜啊!哎,要是你亲爹还在,你也不会这样哦!这女人没有男人带个孩子,难啊!不行,绝对不行!”母亲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菊香经母亲一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却只是模糊地概念。她问道:“妈,我爸爸人好吗?” 母亲边簺米粉边说:“好,他是个好人,他最喜欢你了。小时候,你长得可好看了,尤其是眼睛大大的,很漂亮。还特别会说话,你爸爸每次收工回来就把你扛在肩上,和你说话,带着你去邻家玩。” 菊香在脑子里,想象着自己很小,骑在父亲的肩头,那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啊!可转而想到父亲在自己五岁那年就病逝了,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真是死得太早了!心里有些难受地问:“那爸爸是什么病,到死的时候都没有检查出来吗?就没想过到大些的医院看看?” 母亲回想着说:“那时候,哪有那么多钱啊?能到县医院看看就不错了,因为年轻。要是上了五十多岁的老人,好多都在家里等死了,吃些草药,挨得过就继续活,不行就进黄土了。谁还花钱去医院治病呀?” 菊香听了,觉得那时候的人把命看得太轻了,父亲的死也是想当然了。她看看母亲有些伤神,想着大过年的,总该高兴些才对。转移话题问道:“妈,不说过去的事了。听说我们这院子已经测量过了?估价多少?” “都是你哥哥和你爸爸跟他们量的。估价总共九万多吧!”母亲轻轻地说。 菊香惊异地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妈妈,半天才说:“这么一点点啊!只能买到我们房子一半还小的小砖房。我们这老木房住着多舒服啊!那点钱太少了!不划算!” 正说着,只见继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菊香的手机,对菊香说:“你的电话,你快接!”说着,把手机递给了菊香,然后转身走了。 菊香接过一看,是胡志军打来的,心里一喜,忙着接听,他的声音传来“过年了,在干什么呢?吃年夜饭了吗?” 菊香高兴地点点头说:“吃了,你吃了吗?”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在心里是如此渴望。半个月不见,仿佛隔了半个世纪。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强烈地爱着他。听到他的声音,她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跳得很厉害! 胡志军淡淡地说:“吃过了,这过年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小孩子的节日了!感觉很无聊,电视也不好看!” 菊香也不知怎么说了,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而道:“我和我妈在磨米粉,准备做粑粑。” “过年做什么粑粑?不嫌麻烦!哎呀,他们老人就喜欢麻烦。我爸爸妈妈正在做水饺呢!准备晚上宵夜。都喜欢瞎忙活!不晓得好好休息一下。这到底能吃多少啊?你也别忙了,早点休息,看看电视!”胡志军好久没说话,打开话匣子,就说过不停。 菊香听着他的话,感觉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心里很是温暖。她好想看到他,好想知道他决定得怎么样了?好想和他在一起。她想说却问不出口,只有转而言其他的。温柔地说:“嗯,知道,很快就磨完了,没有多少了!今晚你们家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胡志军无聊地说:“还不是鸡鸭鱼肉,年年搞十二个菜,哪里吃得完呀!初几都吃剩菜有什么好的?搞不清他们怎么想的?炒那么多菜也不嫌麻烦!” 菊香听了,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啊!都是这样的传统,今年的吃到明年,这叫年年有余,吃不完!也是他们的心意,希望家里富裕有余。要是我有了家,我也会年年做十多个菜,就图个吉利!” 胡志军觉得都是过年闹得,他跟她绕来绕去的,绕远了,也该回到正题了。趁她冷不防地问她:“你想得怎么样了?” 菊香一时愣着,问:“什么想得怎么样了?” “就是打掉孩子的事,你怎么想?总不能老是拖下去吧?时间拖得越久越麻烦!你不知道吗?”胡志军有些烦燥地说。 菊香听着,一下子火了,想不到他还是念念不忘打掉孩子,真是铁石心肠!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的孩子,不至于一点感情也没有吧?她气得发抖地说:“我不会缠着你的,你放心。孩子我自己生,我自己要,我自己养。不管你的事!没见过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良心让狗吃了。”说着,一把按断了连接。回想他刚才的话,越想越是气愤。渐渐地感觉有些绝望了,跟他在一起是没希望了! 正月从初一一晃就到了初八,他们两个没有见面,谁也没有给对方打电话。日子就那样无聊地僵着,感情也逐渐变冷。 眼看着出了正月十五,新年就过完了,他们两个还没有任何进展。菊香的母亲有些焦急了,觉得这个胡志军也太不象话了,简直就不是人,跟畜生差不多,没有情意!当初自己还觉得他长得不错,看上了他。这模样好看不中用,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她狠狠地骂道:“真不是个东西!这多久都不来个电话!看来是得好好教训他!” 菊香看着母亲,懒懒地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愿意,找他有什么用?” “找他要他负责任,就这样轻易便宜了他,别人不会笑话我们!不行,一定得要他负责。出了年,我豁出这把老脸不要了。我就去找他爸妈理论理论,养个儿子怎么教育的?认为我们人善就好欺负!”母亲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着。 第十七节 正月十七,这天阴阴的,北风一阵阵地刮着。菊香的母亲两边脸颊冻得通红,她向旁人打听到胡志军父母家的住处。独自一人来到了楼下,看到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便强笑着问:“请问胡志军的爹妈住几楼啊?” 谁知她问的正好是胡志军的弟弟,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看她很矮小,卷缩着背。满脸的皱纹疙瘩,脸色蜡黄蜡黄的。头发稀少,剪着短短的西瓜皮披着。小伙子有点纳闷,还是客气地问:“请问你是他们什么人?找他们有什么事?” 她笑笑说:“不是他们什么人,找他们说点小事。” 小伙子,指着楼上说:“就在五楼,上去的右手边。”说着,手指着楼道那边的房子。 她笑着道谢,走上了五楼,敲门。 胡志军的父母都在,因为天冷,都在火箱里烤火,看电视。他们看见来了这么一个老婆婆,有些惊疑地问:“你找谁呀?” 她看了看,问:“这是胡志军爹妈的家吧?”看见他们点点头,接着说:“那你们是胡志军的爹妈?我今天厚着脸皮来找你们,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菊香的妈妈。你们也应该知道吧,菊香怀了你家儿子胡志军的骨肉。你家儿子却狠心地老要她打掉孩子,这也是一条命!也是他亲生的骨肉!”她站在门口说着。 胡志军妈妈忙客气地说:“快进来吧,外面冷!” 忙递了一双棉鞋给她。边说:“老嫂子,都是我们教育不好,多有得罪了!真的对不起你们!快上火箱里烤火!”她说着,关了铁门。忙去倒了一杯热茶,拿了水果和糖过来。 胡志军的父亲听了,觉得很是对不住,当着她的面,骂自己的儿子:“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就说过,自己做事要自己负责,承担后果。他脑袋夯起,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说,都是邻里乡亲的。要是别处的,还不早打断他的腿,他一肚子冷沙子拖着,不想事!” 胡志军母亲也抱歉地说:“真是对不起了,让你女儿受委屈了。我们大人是没意见,只要他们两个好。我前两天都还说他,有空带菊香过来走走,熟识熟识,以后也好相处。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我们都弄不懂他!” 菊香母亲听他们这样说,气也消了些。轻言细语地说:“他要娶了我们菊香,也不会把他为难的。她继父都说了,该菊香的那份田,地,山都分给她。他们要是早结了婚,修个临时房,也可以征用分门面。到时孩子也生得好,正好赶上分门面,分安置款 。他们至少也有两个门面地基修上去。生活吃饭就不用愁了!” 他父母听了直点头,他母亲说:“是呀,你们做父母的都是一番好心,只怪这孩子不懂事!等他晚上回来,我们得好好管教他。这事他得承担责任,得给你们和菊香一个交代。我们也希望他们早点结婚,我们做大人的就完成了任务,了去了一庄大事!菊香她还好吧?反应厉害吗?吃东西还行吗?我们做大人的也该去看看她,只是这关系没确定,不好走得。” 菊香母亲经她问到菊香,不由感慨说:“我家菊香命苦,从小就死了亲爹,碰上我这个没本事的娘,让她受委屈,受累了!几岁就帮家里做事,她人老实,实在,肯干,蛮干,为家里拼死拼活地做事。当时家里孩子多,她说不上学,就不送了。是我们害了她,没什么文化!她从来没和什么男孩子打过交道,跟你家儿子还是第一次谈。她可不是个随便的姑娘!她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可她的心肠非常好,非常善!特别顾家!”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他母亲的问话,接着说:“谢谢你们的关心,她吃东西不是很好,只吃些小菜辣子什么的。有时候吃些肉都呕吐了,人也瘦了些,过三个月后,看看会不会好些?” 胡志军母亲关切地点点头,自责地说:“都怪这个狗崽子,催他也不急,要是早确定好了关系,到了家里来,我们也想办法弄些营养品补补!别把大人身体拖垮了!老嫂子,这事我们放在心上,尽快去办!” 她说着看看墙上的钟,都十一点了。忙起身,边穿鞋子边说:“老嫂子,我去炒两个菜,在这里吃中饭!你坐一会儿!看我光顾说话了,都快中午了!” 菊香母亲忙说:“哎呀,不麻烦了!我回去了,要不然老头子又该说我了!”说着起身穿鞋,就要离去。 胡志军父母亲强留了一阵,见她执意要走,只好到阳台拿了些腊肉,桂圆,奶粉让她带回去。 这个事不好办,胡志军母亲决定下午去问问自己的娘家人,看看他们老人家怎么说?毕竟是孩子的大事,不能老两口执意要儿子强娶那么简单,总得大家帮忙参考参考,出出主意。 胡志军母亲到了娘家,看见爸爸妈妈,兄弟两个也正好在家。因九十多岁的老爷轮到自己父亲伺候一个月。两兄弟帮忙去接了过来,他们正好都在客房里相火。见二姐来了,两兄弟喊道:“二姐,今天有空过来!” 胡志军妈妈看了看他们,都喊过爷爷,爹妈,才叹了口气说:“我是被军军气死了!这过来和你们商量商量。” 老妈妈急着问:“军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二姐胡志军妈妈,她坐进火箱里。说:“还不是他让那个菊香怀孕了的事!今天上午菊香的妈妈特地为这事跑上门了。军军想让她打掉,不想要人家。这都是本大队的人,菊香他们家不同意打掉孩子,意思是要他们结婚。这个畜生又不想要菊香,让我们两头为难!这不结婚别人会放过他?人家是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让他践踏胡搞算了?这家伙不想事,尽惹这些麻烦,我和他爸爸的意思,想强行让他们结婚。又怕是不是做过分了?到时他们过得不和睦,不好就会怨恨我们!所以问问你们怎办?” 老爹爹生气地说:“这个军军怎么变成这样啦?怎么这样糊涂不想事!这怀孕了不要人家做得出来?人家娘家人不会打死他?不想事,真的不想事!” 两个弟弟也都点点头,大弟弟性急,先说:“姐姐,这事可由不得他想不想结婚了!这去年年头刚离婚,也该好好想些事才对,离婚的人怎么还能跟年轻小伙子那样冲动?真是太不想事?” 小弟弟看了一眼哥哥,不赞同地说:“这男人犯这个错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不打算结婚,就不该让人家怀孕!这怀孕了,就不好办了!要是他根本不爱人家,这要强行让他们结婚,这婚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大弟弟急着眼问:“那你说怎么办?到底结还是不结?” 小弟弟摇着头,慢悠悠地说:“这结婚,还是不结婚?看来都很难办!还得先做通他们两个的思想工作。” 大弟弟白了一眼弟弟,挖苦地说:“又摆知识分子臭老九的架子了!还是你行,你去做通他们的思想,不就得了吗?那到底是做通他们结婚,还是做通他们不结婚?” 小弟弟正正身子,嗔怪地回答:“当然是做通他们的思想,两人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就好散啦!这还要问!” 老妈妈看了他们两眼,大声说:“你姐是来求你们帮忙想呢!你们就正经点吧,认真替你姐好好想想,出出主意!我看呐,还真是麻烦事!这不要人家是不行的!你上次说这个姑娘有些傻,这到底傻不傻?” 胡志军妈妈见问这个,也正是自己关心的焦点,摇着头说:“就是不知道咯!我也一直没见过她,真要是个傻子,我们也就倒霉,完蛋了!那我也不敢要了!是该先看看再说。”她想到这,觉得强要儿子娶她的决心也淡了些。 老妈妈说:“是呀,哪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和她说说话,这心里清不清楚?和她说说话就可以了解个七八分。” 老太爷耳背,看着他们说话,看着他们表情怪怪的。猜测着很大的声音问:“你们干什么呢?有什么大事啊?” 大弟弟大着嗓门说:“你要当太太太爷爷了!你的重外孙又要娶媳妇啦!媳妇又要生孩子啦!” 老太爷笑呵呵地说:“好,好事!好事皱着眉头干嘛?高兴,高兴才是!” 一家子人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阵,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大家都觉得胡志军不想事,摊上这事也是他活该!都觉得他是应该娶人家菊香才对。只是怕他不喜欢,担心他们婚后生活不美满。 第十八节 一大清早,菊香和母亲到菜地扯了一担红萝卜,一担白菜。挑了回来,菊香把萝卜割了下来,在井边洗菜塘里洗干净,早春的井水暖和些,远看还直往外冒热气。妈妈把白菜老叶子剥掉,放一堆。把嫩嫩的菜心放一头菜篮里,红红的萝卜放另一边。一会儿继父来了,老两口一起去卖菜。留下菊香在池边洗萝卜叶子和老白菜叶。 菊香忙乎着洗干净了菜叶,挑了菜叶子就往家里赶。她远远地望见一个老婆婆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在自家院门口张望。走近了,才看见他们穿得挺好的,老婆婆穿着深红色牡丹花绸缎做得棉袄,下穿黑色的布棉裤子。老妇人则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下穿黑段子做的棉裤。看那装扮还是很讲究的。两人头发都烫得卷卷的,只是老妇的比老婆婆的稍微长些。 菊香走到近前,才看清面目,觉得那老妇跟某人有些像,只是一下想不起来。疑惑着问:“你们两位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两位这才回头看看她,笑着问:“这是菊香的家吗?” 菊香见问自己的名字,一下想起了他们可能是胡志军的什么人。难怪看起来和谁有点像哦!她跟胡志军确实很像,越看越像。猜想着问:“你们是?你们是胡志军的什么人?” 老妇介绍说:“我是他妈妈,她是他的外婆。姑娘是?你认得我们胡志军?” 菊香点点头,把铁门一把推开。挑了菜叶,边走进去边说:“两位进来坐坐!”她把菜叶放在廊檐下,人进了里屋。菜叶子引来了嘴馋的母鸡和三只老鸭。它们飞快地啄着菜叶,高兴地咯咯地叫着。 菊香心里却有些紧张,心脏也怦怦地跳得厉害!真希望妈妈快点回来,真不知该怎么招呼她们了?她拿出了茶叶,先倒了两杯热茶水,然后回厨房,用筷子捡了一盘子酸辣姜。见他们没有进来,忙走出去,却不敢抬眼看她们了。只是说:“请进房子里坐坐,考考火。我爹妈都出去卖菜了。可能要好些时候才回来,你们坐着等等。我去做点吃的。” 胡志军妈妈说:“你就是菊香吧?不用麻烦,我们就过来看看你。真是对不住你了,让你受罪了!瞧你脸色不是很好,这段时间反应好些了吗?都想吃些什么呢?” 菊香忙不好意思地说:“我很好,多谢你们记挂!我每餐能吃一碗饭了,比先前好多了。快进屋坐吧,”说着转身端着茶过来,害羞地说:“快来喝杯金银花茶,这里有我做的酸姜,尝尝!” 菊香把他们请进了房间,用火钳把火箱里的碳火扒开了些,随手加了两三个黑炭。轻声说:“上来坐吧,我去拿些糖果来。” 老婆婆一把抓住她的手,亲切地说:“不用客气,你也坐坐,我们一起说说话。第一回见,外婆也没拿什么来,和志军的妈妈到乡里买了些鸡蛋和小红枣,你拿着红枣煮蛋吃,补血的,下回再买些来,你多吃些好,对你,对孩子都好!前两天我做了甜酒,等过两天好了,我们给你送过来,甜酒煮蛋补血补气!很好的。坐呀,你也进来烤烤火,我们一起说会话。” 菊香听了感觉暖洋洋的,也随她拉着坐进火箱里。 胡志军妈妈从包里拿出几百元,数数,然后对菊香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拿点钱,你拿去,想吃什么买些什么!”说着把钱递给菊香。菊香执意不要,嘴里说:“我哪能要你们的钱呐!钱拿回去吧,心意领了。” 老婆婆劝着说:“菊香,你就接下,不为你,也为孩子买些,都是做奶奶的一番心意。都这么久了,才来看你,你也别见怪!” 菊香忙说:“我哪会怪你们呀,我没有见怪,你们自己拿着买些东西吃。我们年轻,吃的日子长着呢!再说我也有钱,只要吃得下了,我自己会买的。你们来了,我就很高兴,很感激了!这儿路下雨尽是烂泥,怪难走的。” 胡志军妈妈把钱要给她,无论如何都要她收下,看着她说:“你收下,就说明你不见怪。你也别嫌少,因为刚修了房子,还了一部分债。等再收了房租有了钱,再补上。”老婆婆也帮着说:“你就收下,别推辞了,都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菊香却是死活也不要,只说:“我不要,我不能收。你快收回去吧,来了人看见不好。” 胡志军妈妈只好把钱用手拿着,想了一会儿问:“菊香,跟志军相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她想了解她的看法。 菊香低下了头,这话要怎么说?她心里没什么底。她回想着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很温柔地说:“开始觉得他很好的,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牌赌博,有时还挺会关心人的。只是后来对我就不太理睬了,可能是觉得我配不上他。他有工作单位,而我却是个无业农民。” 老婆婆试着问:“那你喜欢他吗?” 菊香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地说:“我喜欢有什么用?他不喜欢!他说要我打掉孩子,然后就和我分手了断。我也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他不喜欢,我们就分了算了,我也不想强求他和我在一起,强留的瓜不甜!孩子是我的,我自己生下来,自己养大他。我不会拿孩子去要挟他和我在一起的。” 胡志军母亲深呼了一口气,说:“菊香,是我们志军对不起你,我们会让他承担责任的,你放心,只要你是真心待志军的,他会回心转意,凡事有我们在呢,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安心养好身子,养好孩子,孩子健健康康,你们以后也省事,放心。” 菊香听着,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眼里也明亮起来,抬着头看看她们,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心里的感激溢于言表。 胡志军妈妈看着她,突然想到了某事,满眼笑意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结婚后,打算做些什么呢?田地都征用了,总得有个挣钱的途径。” 菊香立马答道:“这个我早想好了,等征地有了钱,把房子修好,我打算开家理发店,不说多的,过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以后的房租存着给孩子上大学用。” 两位老人听了,都满意地点点头。老婆婆说:“好啊,有想法,有打算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们说,我们能帮上的自然会尽本事帮的。” 三人正在说话呢,听到有脚步声进院了。菊香听见忙说:“我妈妈他们来了,你们坐会儿,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出去了。 菊香看到继父先进来,喊了声:“叔叔!,今天这么早卖完了!” 继父点点头,说:“没有零卖,看着菜多,就便宜批发了。懒得守着卖了,也多不了几个钱!” 菊香的母亲也稍后进来了,菊香过去接了她手里买的一些菜,对着妈妈的耳朵,悄悄地说:“妈,胡志军的外婆和妈妈来了,正在你们房里相火。你去和她们聊聊,我去做饭吧!” 妈妈点点头,两人走进中堂,妈妈过去打招呼,继父随后也进房间。菊香则径直去了厨房。 菊香在厨房里生火做饭,把厨房门关了,免得油烟味呛人!她炒了一盘干红椒大蒜炒腊肉,红烧肉末嫩豆腐,酸辣椒炒腊肠,一份白菜,一份萝卜丝炒鲜牛肉丝。再打了一个西红柿蛋汤。五菜一汤,一个小时零几分钟就忙乎完了。她本想扯着嗓门喊吃饭了,一下想到不文雅,立即闭嘴。走到房门口轻声说:“婆婆,阿姨,叔叔,妈,一起吃饭了。也没什么菜,只是乡里的柴火饭香,随便吃点。” 老婆婆惊异地说:“这么快啊?我们才说一会儿话,饭菜就好了,一来就麻烦你们。你们也太客气了!” 几人客气地说着,一起到了厨房。菊香把小圆桌下铲了一盆刚烧好的木柴火。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放好了碗筷,饮料杯。开始给他们装饭,满含笑意地说:“也不会炒什么菜,你们凑合着吃点。” 老婆婆夹了一块腊肉,那五花肉做的,往嘴里一嚼,只夸道:“又香又油,盐味适中,特香 !这腊肉做得好,就是要用五花肉做才好吃。炒得很好!菊香手艺不错。我们一来,反倒把你辛苦了!” 菊香给自己最后装了饭,坐下。谦虚地说:“是你们会夸奖。觉着真的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菊香的母亲拿了一公筷,客气地给她们夹菜,嘴里连忙说:“都吃菜啊,别吃光饭!都没什么菜,让我夹着都不好意思,自己吃,多夹些菜吃。别剩下,家里就我们三个吃饭。小儿子他们回岳母娘家了,玩几天才回来。” 继父问:“你们要不要喝点白酒?”见两人摇头,连说不要喝后。他拿来花生奶打开,笑着说:“那就喝点这个水,别见怪!随便点,都是一家人。”说着给他们倒满。 几个人客气地说着话,聊了些家常,有关征地的情况,夸着菊香炒得每一个菜都很好吃。菊香看着两人都很好相处,把原来惧怕看到公婆的思想解放开,稍微放宽了心。 临走时,胡志军的妈妈把几百元钱偷偷地给了菊香的妈妈,要她转交给菊香。两母女走在回家的路上,外婆说:“我看这人也不傻呀,挺懂事的,菜也炒得不错!应该不会是傻子。” 胡志军妈妈也默认,笑着说:“那他们干嘛说她不清楚?只要不傻就好!我看她还是挺本分的,不像现在有些女孩子那样脸皮厚!” 第十九节 胡志军下班回家,看到外婆来了。笑嘻嘻地喊道:“婆婆,今天稀行啊!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想死我了。” 外婆嗔怪地说:“还不是你这阵风把我吹来的!” 他惊讶地说:“哦?是我?看来我想你了,我们就有心灵感应!哈哈哈!” 外婆笑着板起脸,骂道:“我和你妈给你搽屁股去了。我看那个菊香很好的,人也老实本分。你怎么看不上?眼光也太高了!就看上那些会卖弄风骚的,那些是什么好的,你吃过现成的亏,还没有受够啊?” 他由坐在沙发上改为斜靠着,懒洋洋地说:“坐了一天,都坐累了,斜躺一会儿。婆婆说的对,菊香确实老实本分,只是我还不想结婚。嗯,这下麻烦了,她有了孩子,又不肯打掉,我该怎么办?” 外婆严肃地说:“那你就应该娶人家才对,做人不能光顾自己。结婚就要这种女人,才牢靠,顾家,管家。会过日子!” 他看着外婆,外婆一直特疼他们几个外孙,他对外婆的感情也是很好的。听她这么说,沉思了好一会,才道:“只是我一旦和菊香结婚了,那我的儿子怎么办?我一直在心里深处还希望为了儿子,和他妈妈有和好的那一天!只是我一想到她又和原来的男人在一起,就不想要她,厌恶她,怎么也不能原谅她,看来我和她是没有希望和好了,心里的隔阂太多了!婆婆,我也很苦恼!我的儿子怕是再也要不回来了,被她带到外地去了!我做梦都梦见儿子不要我了,说我是个坏爸爸!”他说着,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外婆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可爱的重孙子。在厨房择菜的妈妈也听到了,眼泪不由得落下,那个孙孙一直是她从出生带到十一个月大,过去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子里回忆过无数遍。她走过来坐下,自言自语地说:“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满两岁了,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子了?肯定会说很多话了,走路也麻利了,个儿是不是长高了许多?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那么小就离开了,被那拐子婆给拐走了!肯定是不记得我们了!我私下里想到他,不知道哭过多少回!”听着她的话,三个人都回想着,各自想着心事,泪水涌动而出。 最后,外婆说:“军军,那个女人还是别挂念了,她在外面混惯了的,她的心野了。儿子大了自然还会回来认你这个亲爹的。你可不能抛下了一个,又来抛下第二个。菊香肚子里的也是你的亲骨肉。还是踏踏实实地和菊香过日子吧!两人把孩子养大。她毕竟是本地的,现在征地也可分得门面地基和款项,日子也不会差,只要两人商量着,勤俭持家。你上班,她开一个店子,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胡志军听了,心里觉得凉了一截,真的没希望啦!重新复婚的事。心里还是特别的落寞,为那绝望的等待!只是要自己立马接受现实,去娶菊香,心里还是不情愿!但事实逼着他,让他不得不考虑人生的又一次婚姻选择! 妈妈接着外婆的话,继续说:“我们今天去看了菊香,感觉她也不傻,挺懂事的,还是很会做家务。不过也只是见过一次面,你有空还是接她到家里来走走,自己再好好观察观察,要是人不太差,就选个好日子,先订婚,把结婚证办了。然后再办酒,这事也不容等待了,孩子一天天在长大,时间一久,肚子大了,那时就难看了!” 外婆也帮着附和着,两人都看着他。 他有些叛逆地说:“现在结婚,又不是找保姆!还老一套做家务,懂事!现在要的是情投意合。跟你们说也不懂!”他觉得跟她们无法一致沟通。 外婆有些生气地说:“我们是不懂你们怎么想的?那情呀爱呀的能当饭吃?结婚就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天天要你伺候着煮饭洗衣,怕久了,你也会嫌烦!我们都是过来人,难道还会害你?” 他有些不耐烦地解释说:“我可没说你们害我,都是我自己害自己!你们都只知道为别人想,都没从我的角度为我设身处地想过!我们男人就是命苦,做男人就是不好,这也要担责任,那也要怪男人,只可惜那孩子不是长在我们男人肚子里!随我们怎么处理。” 外婆越来越不理解他了,责怪地说:“你怎么这么自私?如果你是女人,你该怎么办?要是你妹妹被别的男人这样了,你会怎么想?就知道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你原来也不是这样的嘛!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难怪你老婆要跟你离婚!” 他觉得惹怒了外婆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她毕竟快八十岁的人了,气坏了她,自己可受不起。于是忙假意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教训的对,我是该好好为别人想想,不能光顾自己了!菊香的事,我好好想想!” 外婆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才对吗,我们不能没良心,想好了,多和人家联系联系,多关心关心人家!” 妈妈抹干净眼泪鼻涕,继续去做饭。厨房里炖着的腊肉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闻到香味,胡志军馋口水都流了出来。他连忙起身去厨房先拿了一坨肉吃起来。妈妈看了,斜了他一眼道:“菊香的菜做得好吃吧?我们今天尝到了,味道很不错,菜的颜色也鲜亮。” 胡志军也赞同地点点头,嘴里献媚地夸道:“妈妈做得更好吃!” 妈妈假怒道:“妈妈伺候你一辈子?那么大的老儿子,我难道还老养着?生成是媳妇老婆伺候的事。你早点把菊香娶过来,自己下班回家有热饭热菜等你吃,我也就放心了。” 第二十节 胡志军嘴里嗯嗯嗯地应着,心里却懒了一节,全然没有再吃的兴趣。他擦干净手脸,走进自己的房间。拖过椅子斜躺着,裤口袋的手机摁住了大腿,他欠欠身子,拿了出来。手指无意识地调拨着电话号码,几下就看到了菊香两字,大脑被猛地惊醒了些!他自己都奇怪了,自己怎么会害怕菊香呢?他想起了菊香为了接近他,专门到自己厂子附近租房子,专门给自己做饭吃,给自己泡脚。她给自己做的每一个细节,都觉得她一开始就是抱着和自己一起过的目的来的。她也只见过自己一面而已,难道就一见钟情?自己好像没那么大的魅力吧?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直接?我为什么就不懂得拒绝呢?难道我跟她真有一段缘份?完了,真的完了!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不是说她以前还不想嫁人?怎么会说变就变,逮着我不放了呢?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得好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志军外婆和母亲的看望,让菊香又有了一线希望。她自认为胡志军会在某一个时候打来电话,喊她一起去玩玩,或者说说话,或者就看着他在身边都是很好的,什么也不用说。她觉得电视叽叽呱呱吵死了,不如自己静静地想想。她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听着音乐,这是从弟媳妇那学到的,说音乐对胎儿的智力发育有好处。她正一首接一首地听着,来电话的铃声突然响起,她拿起来,一看胡志军三个字豁然入眼,她感觉自己的第六感真是太灵了!笑意立即填满了心。赶紧接了:“喂,什么事?” 胡志军听到了她的声音,干咳两声,说:“我听说你原来不想嫁人的,现在为了什么就改变了?是什么原因呢?我也并不优秀,而且还是个离了婚的!” 她一听,激动的心跌回平静,猜测着他的心思,回答道:“都是我妈妈和弟弟妹妹,还有哥哥嫂嫂劝说的。我本想年轻的时候可以打工养活自己,老了可以自己种田种地,还不至于饿死。哪晓得却要征地了,以后就没得田地种了。老了以后,谁还招老太婆打工,到时候也不行了,做不动了。都是生活逼的,我也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啊?我都不知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处。我弟弟妹妹说,嫁人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老了可以靠孩子,别人是靠不住的,只有养儿防老的。我也想明白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还是不要勉强,不过孩子我自己要,我自己养大,全是为了给自己防老。有了孩子,我也好和他相依为命,生活有个伴。我把孩子养大,我今后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想我老了,孩子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听着她的话,胡志军感觉异常沉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你找我就是为了有个孩子?就是为了老后有个依靠?那又何必那么辛苦啊!你年轻挣了钱可以存着,老了以后进敬老院!有了孩子是很大的负担,你不知道?” 菊香算是看清楚他了,心也凉到结了冰。此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茫然地想着说:“我也不想去敬老院,一个不认识别人,再一个也不想认识别人。现在的物价上涨那么快,今后的钱还不知道是怎样个天价?还是他们说得对,养个孩子实在,以后老了还有孙子,都是自己的骨肉,说话也亲切。就是现在辛苦些也值得!” 胡志军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苦着脸问:“那你就不顾别人怎么看你未婚生孩子?我哪点让你看上了?我到底哪里好啊?” 菊香自顾自地摇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觉得你好,只是相信弟弟妹妹,他们说好就好。我原先还觉得你很好,现在也看穿了,男人都只有那么好。曾经也羡慕别人一家三口乐呵呵的,那离我是遥远的事。我从小就命不好,也不巴望什么了,从我记事起,别人就说我傻,大人孩子都冷眼看我,被冷眼看多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我也只有这样的命!命该如此!” 他不再做声了,原来都是阴差阳错的,谁也无所谓看上谁,自己还自美帅呢!她的话让他觉得心酸酸的,觉得自己无形中伤了别人,还自认为是被她耍了手段,上了她的当,这事能恨她怨她吗?她是如此的简单!可没自己想的那么复杂。 思考了一下,他对菊香实话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做无情的人,只是无意间伤了你。我是儿子的父亲,我希望我还能给我的儿子一个完美的家。虽然我在意儿子他妈的过去,明知道那是过去的事实,无法改变。可我就是无法释怀,我太在意她了!我是男人,我要求我的妻子是清白之身也不为过,你说对不对?她有了我的孩子,为了孩子我才娶了她。可我真的厌恶她的过去,讨厌她跟原来的男人还有联系。直到离婚,离婚后我一直想勉强自己接受她,就为了儿子。可是我一想到她和原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不想再见到她了,我恨她,恨得要命。哎!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你是一个好女人,只是我的情感已经给了她,就收不回来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幸福?只是后悔不该拥有你的第一次,还让你怀上孩子!你应该有更好的男人爱你才对,只是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是我毁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菊香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察出他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他的抱歉和叹息都是那样苍白,她不能理解他那复杂的爱恨。她好似在发表自己的见解说:“你既然觉得在意就不要强求和她在一起,要想在一起就不要在意。”她停顿一下,心里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憋不住直接说道:“你为了儿子娶了她!我也同样有了你的孩子,为什么就不想娶我呢?难道我比她差,没她长得漂亮?你在意她不是清白之身,就不在意我是清白之身吗?” 胡志军如实说:“她长得确实比你漂亮些!谁说我不在意你的清白之身?正因为这一点才让我左右为难!父母家人,还有婆婆都帮你说话,都逼着我娶你。我是实话说在前头,今后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我不敢保证,也不敢承诺和你白头到老。也许不久后,我们会离婚,然后各奔东西。那样对你的伤害不就更大吗?我说的都是实话,男人结几次婚都无所谓,女人却不行。到时候你带着孩子,就更难找到好一些的人家了!这一点你要清楚。我如果跟你结婚,我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就为了承担责任?为了门面房子?或许为了孩子?哎!•;•;•;•;•;•;”他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菊香听得心都伤痛了,冷冷地说:“你还是找你的前妻复婚吧,给你儿子一个完美的家。我不要你的被逼结婚,不要你的为这为那,就不为我!我不稀罕你来,真的不稀罕!”她说着,几乎要哭出声来,泪水已经流了一脸,为了不让他听到,她用手捂住了手机话筒口。拿纸擦干净眼泪鼻涕。 他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自顾自地说:“你真的不稀罕?真的不稀罕我这个人?那你就不要留着孩子,那样只会伤你更深。你应该找个更好的男人结婚,为他生儿育女。我也确实不值得你稀罕,我不是什么好人!” 菊香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挂了电话,眼神痴痴地望着手机,没有一点儿神采! 胡志军听着被挂断的盲音,看了一眼手机,随后丢在床上。嘴里说:“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这女人怎么这么傻?够说得明白了!不稀罕,不稀罕就好了!” 第二十一节 三月二十八日,胡志军的外婆满八十大寿,爸妈,弟弟妹妹一家都去了。胡志军下午请了半天假,在爸妈的催促下火急赶到。大舅舅今天亲自主厨,二舅舅姨父负责男宾接待,妈妈和大姨三姨负责女宾的款待。外公的兄弟姐妹,外婆的兄弟姐妹都来了,大家坐在吊脚楼上欢天喜地,说说笑笑。不是喜事,一大家子很难聚在一起,说谈家事。他们带来的小孙孙和这边的小孙孙在晒谷坪里玩游戏,吵闹声加上欢笑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陆续而来的亲朋好友鞭炮喝彩声祝福声更加增添寿宴的喜庆气氛。 胡志军轻快地跑来,就只买了三大团特响的浏阳鞭炮,从进村口开始放炮,一直放响到家门口,引来了大家子对他的欢迎阵势。炮声响毕,几位早来的表兄弟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还是你潇洒,又回到单身自由生活了,多自在啊!” 胡志军装傻地笑笑,叹口气说:“别提了,哪有你们自在,无忧无虑的!一家不知一家愁!”几兄弟去了楼上,跟老一辈的打了招呼,拿了象棋,立马开战。 夜晚六点钟,大伙吃完饭后,又开始玩乐。请来的乡村的阳戏剧组在晒谷坪摆起了舞台,简易地铺了大红毯子在水泥地上,把音响和电子琴道具都摆在廊檐上。先试了音后,一首响亮欢快的《好日子》音乐响起,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清亮的嗓门伴着音乐节拍唱了起来,大家都说唱得好,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牌和棋子,停止了话语都来听歌。紧接着歌曲、相声、小品、器乐演奏一个节目挨着一个地上来。别看是那么小的乡里小剧组,节目还是很有吸引力!节目都是些农村题材的故事,有傻子娶媳妇,农村娃学写字,放牛趣事,丑妹出嫁,不孝三个儿子等故事。说的都是乡音方言,更显得有番味道!那神情韵味十足,绝不亚于央视节目。看得大家捧腹大笑,楼上楼下都站满了人。六个多小时的戏安排的满满当当,八个人轮流着上,各个能歌善舞,即兴表演随手拿来,不错!确实不错! 凌晨了,乐团休息了。这里的男女老少才开始忙着说话,三五成群地聚集说话,玩牌,打麻将。胡志军正好和兄弟们继续象棋厮杀,突然闻得母亲喊他上楼,有事找他。 他几步跑到楼上,进到外公外婆的房间,只见舅舅舅妈,外婆外公的兄弟都在。外婆是今天的大寿星,她先开口说:“军军,你跟那个菊香姑娘的事,怎么样了?又过了快两个月了,准备什么时候订婚?今天大家都在,就不用另外再费神通知了。问你爸爸妈妈,他们不清楚你的事,我只好问你了。” 妈妈在旁边说:“现在是儿大不由娘,我们是管不了他了,他哪里听我们的,我们也不好强迫的。毕竟是他们一辈子的事,他们自己做主,好坏都不用怨恨大人。” 大家都笑脸看着他,他真想把这事丢到脑后,暂时不要记起。被外婆一提,不得不烦躁起来,这么多人,也不好使性子。装着无所谓地说:“这事不急,订不订婚都无所谓。” 妈妈瞪着眼睛看了一眼他,有些生气地说:“今早上,她妈妈还打来电话,说肚里的孩子都四个多月了,问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有四个多月就出生了!” 胡志军看着妈妈,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反问:“就四个多月了?这么快?” 大姑婆笑着说:“军军又要当爸爸啦,大喜事!男的就是粗心,当年我生福娃娃,他爹到外地修路回来,人家说你老婆生了,他还不信,说哪有那么快啊?可见男的都不记事。” 大舅舅不赞同地说:“谁说男人都不记事,我家两个儿子什么时候生,我都算得很准。在快生的几天,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老婆还说我懒,赖在家里不去做事。她自己都没我算得准。”大舅妈笑着,对他嗔怪地瞪了几眼。 外公看着胡志军,一本正经地问:“你还没想好要娶人家姑娘?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孩子都有了,还考虑什么?好也是过,差也是过,这日子好坏要看你作为男人有没有本事?你能干,老婆听你的,日子就好过,你不能干,老婆就会骂你,日子就不好过!做个男人就要爽快些,做事利落。不要得个芝麻小事想来想去,婆婆妈妈纠缠不清。成不成,结不结婚?一句话,一个字就行!” 二十多个人,四五十双眼睛都盯着胡志军一个人看,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捡了个空地坐下,低头想了一下,才强笑着说:“你们着什么急?到时候准备来喝酒,把肚子放大些就行!” 大家听了,三姑公笑着说:“好,又有酒喝!到时候都来热闹热闹,再大战三天三夜,牌局麻将不断,玩个痛快!”其他几个喜爱打麻将的也笑着赞同。大家开始起身,在房间里摆了三桌,其他的人到隔壁房里开了两桌。只见麻将往桌上一倒,四个四个一桌,稀里哗啦开码长城。 胡志军被这样一问,心里落到了低谷,没有心思再玩了,一个人晃悠晃悠来到老太公房里。跟太公招呼了几句,便一头躺在太公床上,满脑子的结婚,结婚!最后昏昏睡去。睡梦里,梦见一个小孩子可怜巴巴地站在一个木房子门口,在那里喊着妈妈。他走过去,问那孩子:“你妈妈哪里去了?”小孩子说:“妈妈走了!”他蹲下身子,看着他问:“那你爸爸呢?”孩子很快地说:“我没有爸爸!”他明白了,原来他是私生子。于是问:“你妈妈去哪里了?”小孩指着屋里的房间,他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女的被绳索勒住了脖子,掉在房间的木梁上。他仔细一看,竟然是菊香!她的眼睛鼓着,死不瞑目!他一下被吓傻了,赶紧把她抱了下来,却觉得她异常地沉重。抱着她,他禁不住心痛地抽泣起来,心想:“是我害死了你,菊香,是我害死了你!” 他被自己的心痛哭醒了,只见老太公在另一头睡下,一只脚正好压在他的身上。他这才觉得是一梦,把太公的脚放下,深深地出着气!安定还在怦怦直跳的心,深吐着气来减轻胸口的压抑。他突然想到,还是结婚吧!结婚,为了孩子,为了责任,也为对得起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更多地想到了门面,门面以后就是自己胡家子孙后代的。自己这辈子靠那点工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给子孙买下那些门面和房子的。 第二十二节 菊香每天忙着浇菜,扯草。春天来了,开始撒种,各种瓜类,豆类,辣椒,西红柿,莴笋,香葱,红汉菜。种了一丘丘的旱田,看着菜发芽,慢慢地长大,变得绿油油,嫩油油的,心里的满足感逐渐驱散了多日的不快,只有在菜地里,她才能忘了自卑,忘了所有的不快!日子一久,渐渐地也想淡了,自己选择的自己承担,也不用去怨恨谁,怨恨也无济于事。 她浇完了菜,在休息的空闲时间,把菜叶上捉来的青虫用塑料袋子装好,下午回家拿去喂家里的几十只鸡仔。那些鸡都是她给自己和小宝宝喂养的。这一个多月,她时不时地在早上,或者是下午的某个时候,觉得肚子里的小宝宝在玩小动作了,肚子会感到一阵响动,很奇怪!很新奇,那是一个生命的初步运动,让她惊喜不已,感觉生命是那样的伟大、神奇,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一定要把他好好的带到这个世界上。 每天,她都会在宝宝的运动时,停下来休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肚皮,温柔地对宝宝说:“宝宝,孩子,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安全地来到世上,妈妈爱你。以后就你和妈妈两个一起生活,相依为命,妈妈一定会让你过得好好的,绝不会比别人差!你一定要乖乖地听话!妈妈摸摸你,你就好好休息,好好长大!”她自言自语地说过没完。 中午肚子饿了,她就打开树荫下的塑料袋子,里面有自己带来的红薯和菜。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慢慢地吃着。现在她都不想呆在家里,不想看到他们那种可怜自己的眼神,更不想看到弟弟和媳妇两个相爱的身影。她只想一个人呆在菜园里,和自己肚里的宝宝说说话,这些话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只能让自己和宝宝听到。她有时说着说着会不自觉地泪流满面,只为怕宝宝没有健全的家而受到伤害,就像自己没有亲爹,被别人看轻,瞧不起,没人疼爱! 每当日落,天黑,她才不得不回到家里,喂了鸡,关好鸡笼门。把择好、洗好的菜拿到厨房,和母亲一道做饭。母亲每次也总是问些菜的长势,谈论一下当下可卖的菜价格,把当天买菜的钱对半分给菊香,让她拿去买些自己喜欢吃的。叫她没事也上街上去走走,到大商店逛逛,别老是一个人闷在菜园里。菊香笑着说:“哪里都没有菜地舒坦,看着绿色的菜,心里就舒畅!城里空气不好,到处都是灰,也不好玩!”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去,很快两个多月过去了。菊香每天都呆在家里、菜地,都没去过一次街上。就连手机话费也是弟弟帮忙交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保持手机通信?家里人一般都是打家里的座机,很少打她的电话。起先她还希望能够看到胡志军的来电话,后来因为一直没有来,就干脆把他的手机号码也删除了,以免自己还老是挂着,常没事看看手机。再后来觉得手机重了,拿着也没多大用,就放家里不拿了;再一个怕手机有辐射,对孩子健康发育不好。时间一久把胡志军好似忘了,平时也想得很少! 这天,又是到了天快黑了,菊香才回家。她把捡来的一袋蜗牛丢到鸭子面前,二十多只鸭子疯抢着吃起来。她走到廊檐上坐下,看着鸭子吃蜗牛,一只鸭子贪多,一口铲了三四个蜗牛,满满的一嘴,其他的鸭子不满,忙着追它。它一急,把几个蜗牛一口吞下,只见它咽得脖子都直了起来,蜗牛在脖子所到之处都鼓起来了!看着它那个饿样,菊香忍不住笑了。这时候,只听见房间里的手机响了,菊香觉得奇怪了,这还有谁打自己的手机啊? 她起身快步走到房间,随手拿起了手机,一看号码很熟悉,就知道是胡志军打来的,他的号码已经记在她的脑海深处,怎么也删不掉了。看着手机,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听,等了很久也没有想好接听。电话挂断了,菊香看到有八个未接来电,她按键查看,全部都是他打来的。心里纳闷,到底有什么事?打了那么多!难道还要自己去打掉孩子?哎!他除了对这个念念不忘,还会有什么事!她确定他是那副心思,把手机随手丢在床头,心里郁闷愤恨之极!人也随之懒懒地躺到床上,望着窗户外面的一线天。几个星星远远地躲在深蓝色的天空里,随着天色越暗,渐渐地亮眼起来。 突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把菊香从沉思中吓了一跳,立即惊醒过来。她一看又是胡志军打来的,心里的无名火顺着这么多日的被压抑,被冷漠骤然爆发,她拿起手机怒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胡志军被她一吼,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自己打了一天的电话都不接,自己还火得厉害!她倒先发火了!他也气呼呼地说:“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前,我把话跟你说清楚,你如果决定嫁给我,明天就拿了户口本和身份证,早上八点,我在你们出来的马路口等你,我是在有水泥的马路口等,不进来了!时间过了,那就算了!记得八点整!到时见。”说完也不听菊香的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菊香一下被他的话听懵了,我要嫁给他?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拿去做什么?是结婚吗?什么意思不说明白?自己要嫁吗?要嫁给他吗?自己还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他。以前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后来也就淡了,要不要和他在一起都无所谓了!如果他仍然不爱自己,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她反复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给他?最后决定为了孩子,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父爱母爱,就是他不爱自己,自己还是嫁给他。想好了,她觉得不是自己要嫁人,而是孩子需要她嫁人,不由得苦笑起来,感觉世事就是那么滑稽!觉得世间人们的真爱都是吹嘘的,要有也是人间珍品,极品!对于她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想! 第二十三节 早上八点,菊香如约来到路口,远远地看见他骑着自行车来了。他到了跟前,眼睛冷冷地看着她,问道:“户口本和身份证拿了吗?” 菊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拍拍背包,说:“都在包里,到哪里去?” 胡志军看了车后的坐垫,命令地口气说:“上车吧,先去你们乡政府打个证明,然后去民政局办结婚证!” 菊香听了,还是冷不丁地心动了一下,坐上他的自行车。他立即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着那边马路骑去。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当车子拐进了坑坑洼洼的泥巴路,颠簸抖动的厉害时,他才冷冰冰地提示:“抓紧点,路不平!” 菊香赶紧两手抓住座椅下的铁杆,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大腿,他回头看了一眼菊香,同样冷冰冰地说:“那里不好抓,抱着我的腰部。”菊香没有听他的,只是紧抓着铁杆,眼睛盯着路面,仿佛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他继续前行? 她思想的速度永远慢了一拍,她还没想好,他们就到了乡政府。村里的干部星期一都到这里来一起办公了。她跟着他到了村长办公室,胡志军掏了两包金白沙,塞给村长,笑道:“村长大人,我们来办喜事,打个证明,到时请你去喝喜酒!”胡志军说着示意菊香把户口本和身份证给村长看。村长笑着看看,乐呵呵地点点头,嘴里说:“好好好!到时一定来喝几杯!”说着从抽屉里掏出笔和纸,飞快地写好了证明,拿出章子,盖上红印,用嘴在纸上吹了吹,就递给了胡志军。他接过,笑着道谢,礼貌地走了出来。然后到乡政府那里盖了章,同样给了烟。菊香看着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两人出了乡政府,胡志军载着菊香又是一路无语地到了区民政局,在他的老同学帮助下,先去做了婚检,因为已经怀孕,交了几百罚金,他们以礼钱方式收下。中午再去买了好些糖果,终于在下午四点顺利地拿到了结婚证。 菊香拿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结婚证,困惑地看着,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和他结婚了!她喃喃地说:“这就是结婚啦?结婚就是这样子?” 胡志军看着她,冷笑着说:“这就是结婚证,法律上我们是夫妻了。我想也没必要走程序,先订婚,相处,再结婚。我们是认识,有了孩子,才直接结婚,少了那些订婚程序而已。”看着菊香没有说话,他淡淡地说:“还早呢,才四点过十几分,我带你去金行,买个戒指吧,就当是结婚戒指,也该买一个。上车吧!” 菊香没有反对,上了车。随他载着来到这里最大的金银首饰专卖店。菊香站在门口,不想进去。胡志军也不想强求,一个人径直走了进去,在里面挑了一个简单的样式,然后出来喊她:“你进来试试,看戴着合不合适?” 菊香随他拉着进去了,售货小姐给她热情地试戴。她看着手上黄黄的金戒指,怎么就觉得很不配,好像是还不适应戴戒指,觉得戴在手上很是俗气,难看。又觉得自己粗糙的手戴什么都不好看,还不如什么都不戴的好看。售货小姐却恭维地说:“很好,显得很贵气!就选这个吧?嗯,不大不小。” 胡志军问道:“你喜欢这个样式吗?” 菊香只想快点离开,她觉得和他站在一起很不合适,特别是站在这儿买戒指更不合适。感觉自己有些丢人现眼似的。她连忙脱下戒指,只说:“戒指很漂亮,只是戴在我的手上就丑了!”说完,几步走了出去。 胡志军也不想再挑了,叫小姐开单,自己付了钱,拿着戒指就出来。看到菊香坐在车后座上,他无奈地摇摇头,走了过去,把那装戒指的小盒放到她的手里,淡淡地说:“收好吧,我请你去吃饭!” 菊香觉得累了,冷冷地说:“不去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去吃吧!”说着准备抬脚走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向那边的公车站走去。看见公车来了,就忙着挤了上去。 胡志军看着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感觉自己今后就要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该是多么的乏味!却全不想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感觉天下就他最委屈,最无奈似的。 他骑着自行车,晃悠晃悠地回到家里,看到父母都在家看电视,走过去,把红红的结婚证丢在茶几上,人也往沙发上一坐。冷语说道:“这下你们该满意了!” 妈妈拿起了结婚证,看看,然后放下。嘴里问道:“你们去办了结婚证?”说着穿鞋,到房间拿了老花镜出来,坐下,戴上老花镜,再度拿起结婚证看了起来。她看着上面的字,嘴巴不停地噏动着,轻轻地念着上面的字。看完了,摘下眼镜,问:“今天去办的,怎么不早说一声?今天的日子好不好?适不适合办?” 爸爸接过妈妈手里的眼镜,也拿过结婚证,看了起来。嘴里回着妈妈的话说:“哪有那么多讲究的!办了就好!” 妈妈生气地说:“你呀,别人的事都放心上,自己孩子结婚看日子就不当一回事,给别人就认认真真,自己子女的事就乱弹琴!这办结婚证肯定要挑个吉利日子才行!哎,也好,乱办乱好!只要你们两个今后好就行!那怎么不带她回家来呢?都那么久了!” 胡志军想了一下,随便撒了个谎说:“她不好意思呢,丑媳妇怕见公婆!我以后再带过来吧,不会多久的。” 菊香把证件和戒指放进了包里,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今天的事就跟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自己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自己今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和他到底会怎么样?她不再有往日的激情希望!也不抱任何梦想。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今后好好照顾自己的宝宝,让他健康快乐地长大! 她又回到现实,到了家里,放下包。见天色还不晚,挑了粪桶出去,到菜地边,开始舀粪水对着鱼塘里的清水,挑水浇菜。还是觉得菜地实在,她又找回了自我存在的价值。看着菜地湿润起来,各种菜放大肚子汲取着水分养分,绿绿的,精神抖擞!想象着,明早一看又会长出一截。心里的满足感,成就感让她脸上笑开了花。 天暗了,一会儿下起了小雨,菊香急忙挑了粪桶回家。回头看着菜地,才觉得自己活得真实! 回到家里,菊香放下粪桶走进屋。妈妈看着她,责怪地说:“以后别淋雨了,感冒了就不好了!赶快洗个头,然后洗个澡。”说着妈妈给她舀了一桶热水。 菊香接过水桶,到了洗浴间。母亲却在厨房里忍不住问:“菊香,你今天都去哪里了?我到菜地都没找到你。今天你大姨妈来了,来看看你,没见着,给你留下一块布,叫你拿去做件衣服!是她细妹子相亲送她的,她觉得颜色鲜艳了些。” 菊香听着,想着问:“她细妹子才十八岁吧?怎么就相亲了?” 妈妈大声说:“我给做的媒,就是我们村的金娃,也才十九岁,他妈妈说早结婚好分门面,晚结婚就没有了!” 菊香叹着气说:“哎呀,又是分门面,征地搞得!那结婚年龄不到,怎么办结婚?” 妈妈笑道:“这个人家自然有法子,今天两家订婚了,本来喊你一起去喝酒的,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 菊香不再说话,想着人家就风风光光地订婚,请亲人喝酒。自己结婚了,就像偷偷摸摸似的,见不得人,也没有人知道!人与人就是那样不同哦!自己的命就是贱!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心里也冷冷的,想着想着,心痛得格外难受! 菊香洗好了,回到房间。看到了放在床上的布料,是乳黄色的底子,有着许多深青色的小叶子点缀其间的棉布料子,很柔软。呆盯着看了半天,越发觉得自卑难过起来。最后把布料一把抓起,丢进了衣柜里,随他乱着一团。赶紧关上衣柜门,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四节 胡志军的妈妈和他外婆一大早就一起到菊香家。提了菜篮,里面有猪腿连蹄一起的圆蹄,取圆体合婚之意;还有一条鲤鱼,取其吉庆有余吉祥;八种水果,每种两个,白砂糖和冰糖各两包,取其白头偕老之意,整个篮子用一块红布盖着。 两人到了院门口,得知菊香父母在家,于是点上了一大团浏阳鞭炮。鞭炮的响声霎时震耳欲聋,引得左邻右舍出来观看热闹。菊香母亲一看红菜篮就知道是合婚的意思,忙着到房里的柜里拿了过年剩下的一小封鞭炮,要老公点着放响了。她自己满脸笑意地迎接了出来,把胡志军外婆和妈妈迎进客房坐下,菊香知道是什么来意,只好避开,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四位大人寒暄了几句,喝了金银花茶,吃了些糖果。胡志军的母亲笑道:“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今天想来讨要菊香的生辰八字,拿去合婚算算,选个好日子,两家都平安无事,万事胜意,喜庆吉祥。等择好了日子,再回送过来,到时我们请媒人一起过来,今天来时看好了时辰,媒人在外没有回来,亲家有什么话直说无碍的!” 菊香的继父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客气,照我们这儿规矩办就行。能简洁些也好,到时省着钱给他们修房子用,大人都是希望孩子过得好,他们好就行!”他说着起身,到抽屉里找到了红纸,找了毛笔,把菊香的生辰以年月日时写好。待字墨迹干了,让菊香的母亲拿了给胡志军的妈妈。 胡志军妈妈接过,仔细一看,笑着夸道:“亲家的字写得真好,能与你们这样的实在人结亲也是我们胡家的福气,以后有什么事,大家多多关照,互相帮助。菊香近来可好?吃得还好?” 菊香妈妈客气地回说:“劳你费心了!她很好,好呢,能吃荤了!我养的那些老母鸡也都下蛋了,每天吃两个蛋。我也经常买肉。现在比过去强多了,不比我们那时,饭都吃不饱。” 胡志军妈妈放心地点点头,商讨似的说:“亲家,我想让志军接菊香到家里去住几天,让我们做大人的也尽尽心意,你们看可行不可行?你们要是答应,我明天就叫他过来。反正他们也办了结婚证,都是一家人了!” 继父疑惑的眼神看看老伴,菊香妈妈也困惑地问:“你说他们到办了结婚证了?什么时候办的?这是喜事,这丫头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胡志军外婆说:“现在的年轻人,办事也不和大人打个招呼,把我们都蒙在鼓里,我们也是才知道的。其实也该早来了,这婚事早办早好,这孩子越长越大。他们自己去办了也好,你们也不要怪他们!只是他们不和大人招呼一声,也是太没有礼貌规矩了!得罪之处,还望你们两位大人见谅!” 菊香妈妈强笑着说:“儿女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他们的事随他们吧,只要他们今后过得好,过得好就行!我们大人还能有什么意见。”说着话,心里却是酸酸的,想着菊香嫁了,就是别家的媳妇,今后就到别家去了,多年的知暖心疼,仿佛要割舍了去,一双老眼急急地眨巴几下,也没能强忍住夺眶的热泪。她赶紧别过脸去,抬袖拭去。 菊香的继父见了她,宽慰地说:“你也不用难过,亲家一家也都是老实本分人,她遇着这么好的婆家是她的福气!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们,只是我们也不会教育,如有做得不好不够的地方,亲家,你们就当自己的女儿一样,该说的说,该骂的就得骂,做得过分的地方,该打的就帮我们打。千万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他们好!” 胡志军妈妈非常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安慰道:“亲家,你客气了,结了亲就是一家人。亲家母,我也是有儿女,当娘的人,我的子女也不多,菊香嫁到我家,我们会当自己女儿一样地疼爱。我们媳妇也不多,就只有两个!我们老后还指望她们呢!我们会疼在心里的,你们就放心吧!反正也离得近,想见面几步就到了,以后常走动,两家更亲些!” 菊香母亲点点头,破涕而笑地说:“嗯呐,儿女大了是要成家的。嫁到你们家,还望你们多多关照!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们,吃苦受累最多,家里穷,孩子多,我这当娘的也没什么本事,我们做父母的也没能给她提供好的条件,她给我们做女儿,真正委屈了她!以后还全靠你们了,我先替她谢谢你们了!”她说着说着,泪水又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声音也鼻音重浊,泣不成声! 听得胡志军外婆和妈妈也心酸酸的,只是一个劲地说:“你就放心吧!”随后继父岔开话题,问了有关胡志军的一些近况,大家才轻松了些,继续说着些家长里短。 晚上八点多钟,胡志军才下班回来,妈妈看见了,问道:“怎么才回来啊?” 胡志军看见父母还有外婆都在家。进门打了招呼,垂头丧气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突然气呼呼地问:“谁让你们嘴多,把我结婚的事告诉青萍的?我结婚告诉她干什么?” 妈妈一时也想不起来了,自己也没跟谁说呀!诧异地说:“谁没事告诉她干什么?我又没有她的电话!我也不可能告诉她。”说着看向胡志军的爸爸。 胡志军爸爸,看到老婆猜疑的眼神,忙解释说:“别看我,我跟任何人都没说过!我才懒得说那种女人呢!” 胡志军也觉得奇怪了,不相信地说:“你们没说,那她怎么知道的?” 妈妈以为那个青萍又来找儿子闹事,生气地说:“她知道又怎么了?谁要她自己起诉离婚的?她难道又来找你麻烦?” “她还敢找我的麻烦?”胡志军傲气地说,“她让那个熊嫂做中介,今晚喊我到熊嫂的家,意思是想劝说我和她复婚。她那个样子,就是跪下求我也无济于事了,一切都晚了!早知今日当初为什么要离婚,这离婚复婚难道就她说了算?把我当什么人了?”他停顿了一会,猜测着问:“你们好好想想,这几天都碰到了谁?跟谁说了?” 妈妈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一下想起早上买猪腿时碰到了熊嫂,联想到了可能是熊嫂告诉青萍的。便回忆说:“我早上买圆腿蹄,熊嫂问我家里有什么喜事?我就告诉了她,去女方家讨要生辰八字,圆婚择日子。她问我是小儿子要结婚?我直说了是你要结婚了。肯定是她说的,只有她是青萍村里的,她们是娘家人。” 第二十五节 夜已经很深了,胡志军却已经全然没有了睡意!回想起下班后发生的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青萍的话在耳边不时地回荡,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下午五点钟,胡志军正在和几位同事在办公室外闲聊。他的手机响了,随手接听,走到一边儿去,免得打扰他们的谈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胡志军,我是熊嫂,你今天下班后有空吗?” 胡志军忙客气地说:“你好,嫂子,找我有事?” 她继续说:“你要是没要紧的事,下班来我家吃晚饭,我找你商量点事。能不能来?” 胡志军答应着:“哎,嫂子找,就是有事,也得来。其实也不用破费,有事说一声就行了,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能做的一定办到!” 她笑道:“好啊,有你这话,真不愧是我的兄弟。这话说来就长了,还是过来慢慢说,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胡志军爽快地答应道:“那好,我下班过来再说。到了联系!” 熊嫂的家距离胡志军父母的家只相隔了几栋房子,一条大马路。下了公交车后,胡志军径直往他们的家走去,上了三楼,敲门。 熊大哥开了门,热情地说:“小胡来了,快请进。”随即递给他一双布拖鞋,朝那边的厨房喊道:“老婆,小胡来了,你出来沏杯茶!” 胡志军看他右手缠着纱布,关切地问:“熊哥,你手怎么啦?” 熊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叹息说:“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去单位浴室洗澡,感知错误,把热水管当成凉水管了,结果一开水龙头,伸手过去就烫伤了这只手。” 胡志军听了,倒吸着凉气,啧啧几声说:“那不痛得要命!还好天气凉快,好得也快,只要结了痂,就会很快好的。” 熊嫂听了老公的喊声,一会儿笑呵呵地走了出来,随即关上了厨房门。就在关厨房门那一瞬间,胡志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里面忙乎,正好侧背对着他。他心里正在猜疑,她怎么在这里? 熊嫂看到胡志军,笑着说:“你坐会,喝杯茶,看会儿电视,马上饭菜就好了,我们到时边吃边聊!熊三,你就陪小胡说说话。”她把茶水沏好,在电视柜下拿了些瓜子花生糖果,都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她便转身进厨房忙乎去了。 不一会儿,熊嫂端着几个菜上了餐厅的桌子,另一个女人端了碗筷出来,胡志军转头看到了,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里道:“真的是她,她来干什么?” 只见那个女人最后端出了一个瓦煲汤放在桌上。她就开始分摆碗筷,一直低垂着头,摆完后才抬眼看向他们这边。正好看见胡志军看她的疑惑双眼,她赶紧咬唇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身走进了厨房。 胡志军也赶紧移目看向别处。熊嫂拿了白酒出来,喊道:“快过来,小胡,熊三,青萍别忙了,我来吧,你们先喝点酒!”她到了厨房里,把青萍推了出来,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别扭的!坐过去,先吃着,扣肉蒸好,我就拿出来!熊三你好好招呼他们。” 青萍这才走了过去,离胡志军稍远些的座位坐下。 熊三客气地说:“先吃菜,青萍也来杯白酒?” 青萍忙摇头摆手,急着说:“熊哥,你知道我不喝白酒,你们两个喝吧!不用管我,我喝些汤!”说着自己舀了半小碗乌鸡肚条汤,用勺子慢慢地喝着。 一会儿,熊嫂端出来一盘扣肉,大声说:“快来尝尝,这是我们那特制萝卜腌菜做的,特香!” 胡志军和青萍同时举筷子伸过去,青萍一下觉得不妥,伸了一半的手赶紧缩了回来,胡志军也正好缩了回去。熊嫂看了,笑了,说:“两位今天倒是相敬如宾了,都不好意思起来,我来给你们夹吧!”说着拿起筷子,给他们一人夹了四五片肉。 胡志军夹着尝了一块,连连点头,夸道:“吃了很多家扣肉,就嫂子做得最好,地道!嫂子也坐下吃吧,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说?尽管说吧!” 嫂子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青萍,琢磨着说:“小胡啊,这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呐!你看你们的孩子都两岁多了,儿子活泼聪明可爱,现在是什么都能说,嘴巴甜,说话伶俐着呢!个儿比去年高了一个头,成了一个帅小伙子!皮肤白里透红,人见人爱!”她见他们都没说话,继续说:“都说千挑万找,还是不如原配夫妻的好!嫂子从和你们各自的谈话,也看出你们俩都还是对对方有感情的。本来一个好好的家,都是年轻气盛,脾气太冲闹的。经过这一年多的分离,冷静思考,嫂子觉得,你们,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为了不给自己今后留下遗憾,还是考虑破镜重圆,重新组建美满家庭。一个家哪能没有磕磕碰碰啊?经过了,才会更加珍惜,更加相爱!你们说呢?” 胡志军觉得嫂子说的都对,只是自己已经做下了回不去的过错,这事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没有后路可退!只有遗憾、心伤地摇摇头。 青萍抬头看到了他的摇头,心事更重了,好多好多的话,只碍于有他们在眼前,不好说的。她低头默默地吃着饭,没有言语。 熊三见了,对胡志军说:“小胡,你是男子汉,做事能屈能伸,心胸大度些,女人嘛,有时候喜欢嘴多,别跟她们计较就是了!我看还是你心里应该放宽些,什么事想开些,日子自然就好过了,到时还是去把孩子接过来,一家三口一起好好过日子!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 胡志军知道这事和他们也说不清楚,只会越说越乱,抿了一口金六福酒,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熊嫂见了两个都只是低头不语,不能总是这样沉闷,她作为和事老,想着该如何打破僵局,让他们两个说话才行。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寻思着说:“青萍,小胡,怎么说呢?现在孩子慢慢大了,可以送幼儿园了。青萍也琢磨着开家床上用品的专卖店,小胡上班之余也可以帮忙照料。小胡的父母也还年轻,也可以给你们照料孩子。你们正是开展事业的好时候,家和万事兴!青萍以后把那火辣的脾气也改改,做个贤妻良母!小胡也大度些,以前的事都抛开吧,只要双方有心,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两个都是聪明人!嫂子的话,你们好好想想!嫂子也希望在这里多个亲戚,平时没事也好一起说说话。” 胡志军知道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感激地说:“嫂子,熊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事让你们费心了!不管成不成,我们今后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没事也可以去坐坐,聊聊!我爸妈都说你们是热心实在的好人,很喜欢你们!” 熊三举杯,豪爽地说:“喝,小胡,我们在场,你们不好说悄悄话,你们喝好吃饱了,你们自己出去散散步,都很久没有说话了,到时好好在一起谈谈。我们现在只喝酒!吃菜。其他的暂时不说了!青萍吃菜!” 第二十六节 他们边吃边喝酒,说些熊哥的生意,胡志军单位生产的产品销售情况。一顿饭从六点吃到七点半,两人在熊哥熊嫂的催促下,一起出了门,走到外面的大街上。 青萍终于忍不住了,先问道:“你要结婚了?跟别的女人?” 胡志军点点头,不再看她,也不敢看她。 她停住了,头转向了一边,也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忍不住抽泣起来! 胡志军感觉她不动了,才瞟了一眼,看看她到底做什么。看着她蹲了下去,他走过去,本想安慰她,却也不知该怎样安慰?站了良久,故作轻松地说:“既然离婚了,你也就好跟你的老情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又在这抹什么眼泪?真不懂你们女人!” 青萍显然被他的话激怒了,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的这张破嘴,都是你的小心眼,要不是你对我嫌这嫌那,处处以语伤人,我们会离婚吗?他会出现吗?” 胡志军一听也生气了,冷笑道:“我伤人?我小心眼?你要我看见你的老情人到家来找你,还要客客气气请那男人吃饭喝酒不成?” 青萍听了,重复以前的解释说:“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曾经谈过男朋友,我和他催了,他还要来纠缠我,我怎么能料到?要跟你说多少遍?” 胡志军冷笑着,很不信任地问:“好啊,这次不算,那么离婚后,去年八月份,他和你走在一起,走在人民东路,你们两个有说有笑,被我在车上亲眼看见,那次又怎么说?也是他来纠缠你?” 青萍听着,在脑子回想起了那次的事,解释说:“我买了一套房子,准备装修,我打他电话,他有车子,我想照顾他的生意,帮我去买装修材料。他说他有个兄弟是做装修设计的,说设计的整体效果好些,带我去看看,咨询一下。他把车停在树荫处,我们走了一段路去的。” 胡志军又是一声冷笑,嘴里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么巧,就走一小段路都被我看到了?” 青萍最讨厌他那副冷笑不信任的面孔,气愤道:“你就是那样不相信人,你爱信不信!对于你,我再多的解释也是没用!在你面前,我要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两人站着,静默着,胡志军最后说:“今后,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你尽可以抬头做人,做回你自己!” 青萍理解着他话中的含义,心冷了一截,苦笑着说:“你们男人就是自私,女人的第一次对你们就那么重要吗?有了家庭孩子也要念念不忘?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没能让你爱上我一点点?如果你是女人,如果你也经历过恋爱分手,你也为这次爱情付出了你的第一次,那你该怎么办?你就不能再爱上其他的男人,不能再有婚恋的机会了,哪怕你用尽你的全部身心换来的都是鄙视的眼神,厌恶你的心,恶言相伤,你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回心转意?让他爱上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能想象我生活在怎样的精神世界里吗?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得不选择离婚吗?你知道一个人的爱不断付出,却没有回报是怎样的心伤吗?……”她诉说着,心事还没有说得足够明白,却几乎已经是哭音了,委屈难过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涌出,她不停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甩在地上,因为忘了带纸。 胡志军摸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到纸,只好茫然地看着她。以前听到她类似的辩诉,总是恨得牙根紧咬,他一直认为女人在没有结婚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于男人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是一种轻薄的滥性的行为。而今天,他似乎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了,他没有了恨,没有怨!唯有深深的后悔!想着菊香如果被自己抛弃,也会沦落到前妻的境遇,对于她是不幸的。可自己今天的不幸又是谁造成的?自己该恨谁?想着想着,他深深地叹息着,无奈地说:“青萍,以后找个比我好的男人嫁了吧,孩子还是送回来,我养,这样你是个单身女人也好找些。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我们都得重新开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青萍听着他的话,几乎是绝望了,眼神也黯然下来,过了一会儿,禁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胡志军看着,也觉得心里酸酸地难受,想去拉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站在她的边上,犹豫着说:“别哭了,擦干眼泪重新生活吧!我不值得你流泪,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可是错过了,就无法弥补了!” 青萍以为他依然在意自己的过去,愤愤地说:“像你这样小心眼自私的男人不配我爱你。也不配拥有我的第一次,我就是第一次给了你,也未必会幸福!我恨你,恨死你,恨你死!我是应该找更好的,值得我爱的男人!你还是去找那个第一次给你的女人结婚吧!一起见鬼去吧!看你们能如何相爱幸福!哈哈哈哈,相爱幸福?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诅咒你,一世孤寂为人,永世落寞孤坟!”她恶语诅咒着,哈哈哈地傻笑着看向胡志军。 几分钟后,她冷静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过马路,招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奔驰而去。 胡志军看着她的哭笑怒骂,一时呆立着,直到她消失,她那冷语诅咒还在耳边回荡“一世孤寂为人,永世落寞孤坟!”他这才觉得她也太恶毒了,刚才还心伤自己和她不能继续了,有些理解她,同情她,此刻却已经荡然无存,转而又恨上了她。认为要不是她的不自重,自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都是她造成的!他把责任统统又推到了她的身上。 走在路上,他突然想起了熊嫂的话“千挑万选,还不如原配夫妻”,还有青萍的“你要结婚了?跟别的女人?”和“找第一次给你的女人结婚见鬼去吧!”,心想她们难道知道了自己和菊香结婚的事?要不然怎么早不喊,晚不喊,偏偏结婚后才喊呢?肯定是妈妈她说出去的,熊嫂只认识妈妈!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他开始厌烦妈妈的多嘴!给他平白添乱! 第二十七节 胡志军的母亲和他的外婆专门到算命先生那里给胡志军菊香他们合八字,即出生的年、月、日、时对应的天干地支,这八个字对应于金木水火土,因其循环相生相克的原理,推理出他们性格脾气合得来不,还有他们的财运,子嗣等等。 算命先生看着女比男大三个年头,就只点头,说:“女大三,抱金砖。好好好!”接下来为了自圆其说,都说好,说女的有帮夫运,命中有三子一女,子女皆孝顺! 听得胡志军妈妈眉开眼笑,高兴地点点头,忙着要看个好日子结婚,问女方第一个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先生巧语答道:“自然开花结果,不用担心无后,看个好日子!啊,好,好日子!”先生慢慢悠悠地说着,看着,最后选了下下个月的阴历五月二十。 胡志军妈妈在心里算着日子,那时孩子都六个多月了,那肚子大了不好。忙问:“有没有近些的日子?” 先生一听明白,立即翻看,找了个阴历四月一十四,也是下个月的中旬。先生嘴里说:“这个日子稍微次一些,最好是五月二十,圆圆满满,一世无忧!你们看着办吧!” 胡志军妈妈忙问:“那日子次些,怎么说呀?有什么妨碍吗?” 先生江湖套语说:“这个怎么说呢?从八字看,无碍,从日子看也是好日子,只是好日子中有更符合八字的,所以说次之,但用也无妨!各听天命!” 胡志军妈妈让先生用红纸写好了两张结婚送的日子,高兴地给了钱,拿了回家。 晚上等胡志军回家,妈妈把两个日子给他看,把算命先生的话也说了,征询地问:“你看还是用哪个日子?” 胡志军看了看,随手丢在茶几上,漫不经心地说:“随便,你们看着办吧!” 爸爸听了,有些生气地说:“这可是你的事,你第一次结婚我们做主,第二次还这样随便?要我们操心到什么时候?” 他听了爸爸的话,也烦躁地大声说:“我不结婚,你们催死地催,现在又怪我,不都是你们自己爱操心吗?我可没叫你们操心!是你们自找的。你们爱管不管,这婚结也罢,不结也罢!我是无所谓!随便那个日子都行!我这样说又怎么啦?” 妈妈也觉察他话里的怨气,有些气恼,责备地说他:“这都是你自己的命!谁叫你那么大的人还不想事?弄大了别人的肚子,搞得现在不想娶也得娶的局面,难道还怪我们催你?我们做父母的为了你的事,帮你圆场,帮你说好话,帮你看望人家,帮你讨要日子,选日子结婚,我们是自己花钱,费时费力还不讨好!我们这样做连句好话都没有,这养儿也真的没搞头!我们老了还不知是怎样个光景?这眼下结婚多少还得给些彩礼吧?人家要多少,我们难道还能赊账?如今我们手头是没什么钱了,吃饭的钱都是你爸爸帮别人卸货装货得些苦力钱。你上班做了一年多,自己都存下些吗?” 胡志军昨夜本来就没有睡好,想了一夜,也叹息烦躁了一夜。今天一天都没有什么精神,回家又听他们怨说一通,心里也越发烦躁!满怀的怨气正没处发泄,现在逮着机会,极度厌烦地说:“要彩礼,那就不结婚办酒了!还说不怨你们,要是你们不去瞎介绍,会有这个结局?我和青萍复合,孩子现成的,孩子也大些了,可以上幼儿园。青萍也打算自己开店做生意,我们的日子慢慢地只会越过越好。都靠我那点工资能干什么?最多混口饭吃,一个人过稍微好些的生活。老想着我存多少钱,我那能存什么钱?结婚要钱我也没有,随他们,大不了她不嫁我!” 母亲被他都气痛了心,数落他道:“这一年多,你中午单位吃,晚上家里吃,从来不给我们交一分钱的生活费!就算你早上吃五块钱的早餐,五十元一月的话费,除去一个月车费一百有多吧,也该有大几百的余钱。你就一点都不存下?别什么都指望父母给你出,我们也只会拉屎,不会拉钱!没钱就不结婚,不娶人家!你那脑袋也想些事好吗?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想我们养着你,养你到老啊!” 胡志军就烦他们清自己的帐,不就在家吃顿晚饭吗?他们都有说的,心烦极了!在他心里觉得吃父母的是应该的,哪有要钱的?也不经大脑思考,想说就道:“那你说,晚饭多少一餐才合适?我补你们生活费,我怕你们说闲话!” 妈妈听了他那说话的口气,心都凉了一半,想着他结婚也要钱,就说:“外面的一荤一素都是五块,我们家是三四个菜,还不断你的水果,你星期六,星期天都在家里吃;加上你洗澡、玩电脑要用水电吧,那就二百一个月,不算贵吧?都一年零四个多月了,你算一下吧,把钱补给我们也好,我们也没工资收入,全靠力气得些钱吃饭,也不容易。哪有你上班坐办公室舒服!” 胡志军觉得两百一月也不算多,可一算下来,这么久了,也要三千多,想着自己存折上的正好才三千。本想不给的,结果话说出去了,没办法!于是起身去房间拿了折子,丢到母亲手里,底气不足地说:“还差两百,等发了工资给你。密码就是我的生日。” 妈妈接过存折看看,摇摇头,然后说:“一年多才存这么点!你的钱都花哪里去了?我拿了也是给你娶媳妇用。明天请媒人去送日子,这日子你不选,就给他们决定选哪个,再问他们要多少彩礼?我们也好做准备,多也只有两个月,少则一个月不到。还要发请帖。你可不要再那个样子,对菊香爱理不理。明天的日子还行,你去把菊香接过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这也是礼数,一家人处处,熟识熟识。明天下午请个假,你把这事办好。” 胡志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第二十八节 四月的春暮,到处都郁郁葱葱的,绿得心旷神怡,各种虫鸣鸟叫的声音在寂静的田园山间唱响。菊香的心情也如春天的大地,舒展惬意!她从早上起来就到菜地里松土,一地的黄豆树结满了豆荚,看着扁扁的豆荚逐渐饱满起来,估摸着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卖豆荚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早上的暖阳照在她微黑的脸颊上和身上,加上劳作了那么久,她的额头挂上了汗珠,背部也让汗水打湿了。她脱下外衣,把它挂在旁边的四季豆扶架上,回转身继续松土,她决定把一田的黄豆地全部松完土,然后休息。 太阳已经挂上正当空了,菊香还有两小块地没有劳作完。这时,听到妈妈在老远的田边喊:“菊香快回来,别做了!” 菊香听见了,大声回答:“还有半个小时就忙完了,趁着太阳大,好把野草晒死!有什么事找我?” 妈妈渐渐地走近了,声音小些了说:“早上胡志军妈妈和一个媒人过来了,那媒人就是他三姨,她们过来送结婚的日子。送来两个日子:四月十四和五月二十,我和你哥哥,还有你叔叔帮你选了四月十四,趁孩子还不算大,上了五个月以后,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太现形了,早些办了酒,也好!他妈妈说胡志军下午请到了假,他就过来接你去家里住几天。你还是别挖了,早点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别到了他们家,累得恹恹的,没有精神!这么点地,我下午过来帮忙,几下就忙完了!” 菊香听了,无所谓地说:“恹恹的就恹恹的,他反正也看不上,做得再好也没有用,我反正也不累,一会儿就做完了!再说我也不想去他们家,去干什么?” 妈妈看着她,听着她说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责怪她也无益,只有安慰着:“哎,你嫁过去就是他家的人了,这好也罢,坏也罢,是你的命!你只要做好媳妇的本分,孝敬他的父母,好好对待他们就行!” 菊香点点头,边做边说:“这个我知道,胡志军来接我干什么?一定要去他们家吗?” 妈妈在田坎上蹲下,对她说:“这是礼数,都兴这样的。你过去了,尽量少说话,多做事。今后你和他们过一辈子,这才是个开头,是熟悉熟悉,认识认识他的家人。结婚后,就要跟他们一起过日子了,要慢慢地学会习惯。我看他妈妈也是挺好的,应该不难相处。” 妈妈看着她依然没有停下松土,脸上的汗水直滴到地上,鬓角的头发都湿了。她走了过去,想要拿下菊香手里的锄头,对她说:“你歇会,我来锄一会。别累坏了,现在是有孩子了,要注意身子,好好休息。” 菊香握着锄头不给,想着轻声说:“妈,我真的不累,倒是你身体这里痛那里痛的,不用你来做!妈,这能不去他们家吗?”她真的不想去他的家,害怕与胡志军相处,觉得他是被强迫娶她,就是到了他家,和他们一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觉得那会一点意思都没有。 妈妈站在一边,叹息着说:“你们都领了结婚证,已经是夫妻,是一家人了,去他家是迟早的事。今天不去,今后得去,嫁出去的女,我们也不好强留你在家里。女人生成是要出嫁的,今后的日子靠你自己。” 听着母亲的话,菊香无奈地说:“那就是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得好好待他,和他拴在一起过日子了?我没工作,没收入,靠什么吃饭?我还能回来种菜吗?” 妈妈笑了说:“怎么老想着种菜呀?这地,下半年就要征用了,哪还有地给你种菜呀?人家都想过城里人的生活,干净利落!你呀,结婚后去过城里生活了,就别想着回来种地了。好好商量着开家店子做生意吧!” “妈,可是我嘴巴笨,不会说话,对做生意也没有底,还不知道生意怎么样?”菊香担心地说。她平时跟人打交道太少了,真不知如何与人相处?她老是沉浸在个人世界里,外面的人心对于她是琢磨不透的。也让她觉得很难和他们相处,也不愿意和他们相处。 妈妈被太阳晒得头晕,走到树荫下站着,声音大些了说:“这什么事都得慢慢学,生意也是慢慢地做起来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你们还年轻,不比我们年纪大了,身体不行,反应也迟钝。你们应该学得快!用心去做就行。” 菊香点点头,想想说:“也只有这样了!我就怕他们看不起我,过去什么也不会做。” 妈妈笑着说:“不要这样想,他们不会的,毕竟你有了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带大些,再考虑做生意。” 菊香和妈妈边说边做,不知不觉就劳作完了,野草被太阳一晒都蔫了叶子。她也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水,汗水被阳光一会儿也吸干了。她拿了衣服,扛了锄头,走向妈妈。两人轻声说着话,向着家走去。 妈妈给菊香烧了热水洗头洗澡。她洗完之后,坐在阴凉的廊檐上,看着鸡仔在树荫下沐浴沙土,几只鸡时不时地咯咯地说些悄悄话;南风徐徐吹来,送来桔子花香,飘得满院满屋都是。闻着花香,菊香觉得浑身懒懒地舒坦,因为头发未干,就斜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她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鞭炮声吵醒,鸡鸭也大声咯咯咯地骂着,表示抗议,打搅了它们宁静安睡的午觉。她起身一看,是胡志军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来到了院里。鞭炮是胡志军放响的,他把鞭炮挂在大门口的树上,人和那女的一起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个竹篮,用红布罩着。 叔叔和妈妈已经出来迎接,胡志军喊着:“爸爸,妈妈,我来接菊香的。” 菊香一听觉得很不是个味,这爸妈在他嘴里怎么喊得那样轻松?难道他真想和自己一起过日子?她疑惑地看向他,他这时也正好看着她,满眼的微笑,左脸还有一个好看的酒窝!露出几颗牙齿雪白雪白的。他今天特意装扮了一番,头发短短的,很精神地直立着,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一件白色的衬衫白亮白亮的,衬托出他那白里透红的脸,下穿了一条深青色的裤子。他今天看起来特别地帅气,把菊香一时都看呆了! 他看着菊香,故意眨巴几下眼睛,问道:“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你老公了?” 哇!他脸皮怎么这么厚?第一次到自己的家里,第一次当着自己的叔叔,妈妈,还有一个外人,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可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厉害?自己好像还是很喜欢听他这样说话,她觉得奇怪了,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他们看着胡志军和菊香,都看得笑了,识趣地先进屋去了,留下他们两个在外面的廊檐上。菊香坐回原地,胡志军也在她旁边坐下。这时炮声停止了,几十只鸡高声咯咯咯地叫着,好像是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叫了几声后都重新回到树荫下休息,相互亲热地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胡志军打量着木房子和院子,高兴地说:“这儿真好,比那些别墅还舒服,鸟语花香,环境不错!很好的田园农舍!干脆你接我过来得了,我嫁给你好吗?” 菊香一听笑了,终于开口说:“你愿意?想不到你也挺好玩的,说话很好笑!好像是叫幽默吧?脸皮也很是厚!” 胡志军看她笑了,突然凝重了表情,叹息地说:“我以前也是个乐天派,大家都喊我嘻哈,有我在的地方都是乐呵呵的。哎,都是被不幸的婚姻折磨的。既然注定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快乐些吧!生活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菊香试探着问:“你是说我们一起快乐地生活?你到我们这儿来生活?” 胡志军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菊香看到了,心里的阴霾豁然开朗,心情就像喝了冰蜜花茶一样爽!她低下头,笑意露在脸上眉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问:“你愿意住这里来?” 胡志军听了,笑着看着她,觉得她今天披着长发,黑黑的长发随风轻舞,让她的脸更多了一些妩媚,增添了一份温柔。觉得她也不丑,很有一番女人味。听了她的问话,他开口说:“只怕你的兄弟不同意?我想有什么用!还是我接你回去,你嫁给我。我妈妈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叫我接你回去,带你去买两套衣服。” 菊香忙说:“我自己有衣服,不用去买。现在买了也穿不了两下,到时身体变了形,又穿不起了。等以后生了孩子再买吧!” 胡志军听了,觉得也是道理,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八百元,抓过菊香的手,把钱放在她的手上,说:“那钱给你,你记得以后买就是。我记性不好,也不喜欢逛服装店。” 菊香还不习惯要他的钱,忙把钱还回来,嘴里说:“我不要!” 胡志军看着,笑道:“真的不要?那以后我的工资要不要交给你?” 菊香咬着唇没有做声,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呢! 胡志军看了,调侃地说:“怎么不说话了?哎,还是交给老婆,自己不用操心吃饭问题!你说呢?” 她还是没有做声,可心里荡漾的幸福感觉让她又一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用很低的声音问:“你真的真心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是真心的?”她想好好确定这是真的,不会转瞬消失。 胡志军笑了,说:“当然是和你真的在一起!我们不是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是你的合法丈夫!不是和你在一起,那还和谁在一起?” 她本想说,你不是想和你的前妻儿子在一起吗?转而一想,觉得有些扫兴,便闭嘴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说:“是真的就好!” 第二十九节 他把钱再次塞给她,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老婆大人,以后,你管家,我每月工资如数上交,这样行吗?今天就正式接你过门,下个月办喜酒。我跟你事先讲好,到了我们家,你可得高高兴兴的,我也得开心快乐地和你相处。要让我的爸妈觉得我俩挺好的,也让其他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挺好的。你能做到吗?” 菊香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冷笑着问:“你是说要我们假装很好是吗?” 胡志军无所谓地说:“假装也好,真的也好。只要大家认为我们很好就行。”他的本意就是要让青萍看到他很幸福地再婚,就是要狠狠地报复她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菊香沉默了,最后冷冷地说:“那又何必呢?还不如不接我过去。假装不是更无聊,更难受!现在这样很好,我过我的,你过你自己的。只是给孩子一个正当的出生证明就行了。” 他看出了她的疑虑,立即笑道:“我是试探你的,瞧你就当真了!我想我们既然注定在一起,就应该快乐幸福地生活,别想歪了,为了孩子的性格开朗,你应该天天高兴,我也有责任和义务让你生活得更快乐!赶快去准备一下吧,待会我们就回家了。我去和你爸妈说说话,等一下过来找你!” 菊香细细地品味着他说的话,真的搞不懂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看着他和善的眼神,认真地表情,几乎相信他最后说的话是真的。其实她更希望他是最后他说的意思而已。她就这样随着他给与的一丝甜言而幸福着,她就那样简单的爱着他,无可救药地跟随着他,把自己的一生幸福寄托在他的身上。她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女人,似乎有点傻的没有自己的逻辑和思想。 他看着她回了房间,然后走进他们所在的客房,和他们说话去了。 下午四点多钟,胡志军帮菊香背了一个布包,他俩和三姨一起回到家里。一家子高兴地说了一会儿,胡志军带她到了预先准备好的房间里。菊香也觉得累了,连打着哈欠。胡志军让她休息,他帮忙把她的衣服挂在衣柜里。边挂边看,见她没一件上档次的衣服,都是些很一般的便宜货,样式也不好看,都是些乡里土气的衣服。不由得摇摇头,对她说:“你休息一下,晚上我陪你去买两套好些的衣服吧,这些以后就不要了。把人都穿丑了样。”说着,关好衣柜门,看了她一眼,语气温柔些说:“盖好被子睡吧,我出去客厅了,不打扰你了!”他出去,随手关好了房门。 听着他关切些的语言,菊香的嘴角浅浅地笑了,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梦乡。 胡志军因为菊香是初次到家,给她开热水器,拿毛巾,准备洗发水,润发膏,沐浴液一一告诉她,给她拿了新鞋子。趁她睡了去给她买了睡衣。晚上吃饭帮忙夹菜,对菊香照顾得特别周到,让菊香都觉得自己掉进蜜窖里了,感觉非常好,心里越发爱上了他。晚间,他真的陪她去买了两套很时尚些的衣服,款式挺宽松的,经过他的一番打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菊香觉得自己也跟电视里的模特差不多了,美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看来人靠衣裳,确实不假。她看着他满意的表情,自己也自信了许多。 白天胡志军要去上班了,菊香觉得一个人呆在他们家里很不自在,就和胡志军一起下楼,说是去街上转转,两人在路口分手。她见他上车走了,想了一会儿,觉得哪儿都不好玩,最后决定去自己种的菜地,在地里扯着杂草。中午回妈妈家,晚上在胡志军的电话催促下,拿了些小菜到他们的家里,见公公婆婆不在家,就开始做晚饭。冰箱里有婆婆买来的乌鸡,还有猪肚。胡志军怕她一个人刚到,不熟悉厨房的东西,亲自陪她一起做饭,两人说着菜该怎样做好吃,这方面菊香还是很有些心得,两人边说边做,感觉还是特别融洽。 此后,菊香每天一大早回菜地,下午四五点回家做晚饭,日子过得还是挺温馨的。 胡志军的妈妈这段时间却是愁坏了,三姨去征询了菊香的父母要多少彩礼,回来告知了她。菊香的哥哥认为人家都是好几万,菊香妈妈和叔叔这里想到他们结婚各项开支,至少也要个两万以上。三姨帮忙说了些他们家境不是很好,刚修了房子,欠着债,最后才商量着怎么也得要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就图个吉利数要发发发。 胡志军妈妈趁菊香刚来睡着了,喊过他,商量着说:“还有十九天办酒了,这彩礼差不多要一万九千,你给的三千拿了一千给菊香买衣服,就只剩下两千了。还差一万七千,你也想办法借点,我也去找你舅舅姨妈借些。尽早把彩礼送过去,时间不等人。” 此后的几天,胡志军妈妈问自己的两个弟弟开口借,大弟弟没什么钱,还有两个孩子上学要生活费,实在是没钱。小弟弟把给大儿子上大学的生活费三千借了给她,这可是要每个月给大侄子寄出去当生活费的。小弟弟是乡村老师,因为工资老是不及时发,有时甚至拖欠半年十个月。那三千是不敢轻易动的。这回姐姐救急,弟弟拿了出来给她,她猜想着弟媳妇会不会和他吵架?觉得很过意不去,说一定等收了彩礼先还他。三妹送来了两千,他们家也是才买了房子,大姐那里因为姐夫生病,没钱了。爸爸妈妈那里借来了两千。跑了五天得了七千,还差得远呢!妈妈生气地对老公说:“这回我是娘家都借全了,只有那么多,你儿子结婚,你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向你们那一家子开口借点,总得先把婚结了才行!”他爸爸无奈,背了包专门上老家跑一趟。去了五天,终于借到两千回来,这回还算不错,比以前强多了,以前借过两次,一分也借不到。 第三十节 时间很快,十天过去了,彩礼钱还差一半多呢!妈妈晚上趁菊香进了房间,悄悄问胡志军:“都十天了,你都借到钱了吗?” 胡志军嘟着嘴,半天才说:“修房子才跟他们借了,刚还上还不到一个月,又去开口借钱,我都不好意思开口。没钱就少给些吧,要那么多干什么?卖女呢!钱少他们少来些嫁妆就是。搞得紧张兮兮的!烦死了!” 妈妈看着他,急得要命,急躁地道:“那你是一分钱也没借到?” 胡志军这几天也烦死了,每天都贼兮兮的,老想着谁谁会有钱,谁谁能开口向他借钱,可想了好久就是开不了口。每天都失望而归,却还得在菊香面前强装笑脸。他都觉得自己活得真累,如今妈妈还说他,他心里就更加烦躁,气呼呼地说:“没有,一分也没有!不借了,大不了不结婚办酒!” “你,你真是屁用都没有,跟你爹一样,他没钱就不修房子,你来不来就不结婚!三十多的人了,什么都靠父母!我们要能被你磨死都磨死了。我们的命怎么这么差!嫁到婆家是穷光蛋,全靠自己白手起家;养个儿子也是个窝囊废,什么都靠大人!不怕大人愁死,穷死!一点忙都帮不上。家里什么事都指望我,我就会飞天了!”妈妈越说越气,眼泪水都气出来了。她继续说:“这还能向谁借呀?邻居都是才修了房子,都还欠着债呢!” 胡志军听着她的唠叨,走进房里,把房门一关,也不管了。嘴里唧唧咕咕地说:“你本事,你行,我窝囊废,我不结婚了,烦死人!” 眼看只有五天就要办酒结婚了,晚上,胡志军妈妈趁着吃饭大家都在一起,对菊香很抱歉地说:“菊香,我们家也是前年才修好了房子,今年刚好还了帐。你也看到了,我和你爸爸都没什么经济来源,就靠搬运货物得些生活费。这次你们结婚,你们家要一万八千多彩礼,按理说也不多!只是我们正好处在困难过渡时期,这一时又要得急,我们东挪西借了十多天,才凑得一万多点。我先跟你说,并不是我们哭穷,我们自己是一分钱都没有,这些都是借来的。钱是少了许多,但日子看好了,孩子也一天天长大,不容推迟,我们决定明天就送一万零八百八十八彩礼过去,还望你也帮忙向你父母解释一下,不要见怪!也是吉利数,只要你们好,以后得了房租,你们要做什么,大人再帮扶些。你也不要见怪,都是一家人,互相体谅体谅!” 菊香低头听着,没有做声,她想起了自己弟弟结婚,都拿了四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自己结婚本来就要得少,才一万八多点,他们还有的说?他们两个儿子都上班了,不至于这点钱都凑不上吧?再说他们女儿不是出嫁了,也有工作吗?一家人条件都比自己娘家要好很多,不可能这么一点钱都凑不齐!她压根就不信他们有那么困难!她嘴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胡志军看了她很久,知道她有想法了,自己解释说:“我的工资也不高,我又比较好吃,都瞎花了,也存不起钱。说来惭愧!还吃父母的,不给生活费。老弟比我还不存钱些,得些钱就买电脑手机,老是不断升级!都是我们做儿子的不好,什么事都靠父母,本来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你要是有意见,等我攒够钱,再来娶你吧,从现在开始,我把手机不用了,买个自行车上班,不买乱七八糟的了,每月一千应该还是存得起。” 菊香听得味道怪怪的,他胡志军好像是在怪自己的不是了,气鼓鼓了好一阵,才说:“随便你们,不结婚就不结,不用那样瞧不起人!一家人冲我说什么!”说完,到房间里拿了衣服就走,全不听他们说些什么。 菊香回到家里,天都已经很黑了。叔叔和妈妈看到她一个人回来,都觉得很奇怪。他们跟她到了房间。两人一番细问,最后才知道是为彩礼的事。妈妈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父母跟你商量,你不能这样发火呀,显得我们没教养,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他们少来些,我们少回些也是一样的。你这一走,让人家怎么办?待会等你叔叔洗了澡,我们一起送你回去。” 菊香赶紧摇头说:“我不去他们家了!没意思。” 妈妈说:“今后两人过日子,磕磕碰碰不可少,可不许这样子对大人不礼貌。大人哪怕说错了,也不许当时顶嘴,知道吗?有什么事过后再好好说。待会一定要回去!那么大的人不许胡闹!” 菊香在母亲和叔叔的陪同下,走在乡间泥土马路上。在村口正好看见了远处有人打着手电筒朝这边走来。菊香和妈妈说着话,不一会儿和来人碰上了面,手电筒一照才知道是胡志军和他的爸妈来了。他们也是担心天黑,菊香一个人气冲冲回家,怕会发生意外,再还得去他们家好好解释清楚,免得他们误会。他们去买了手电筒耽搁了一会才赶到。 几人一见面,胡志军妈妈连忙道歉:“亲家,这回是真的对不住你们,你们的要求也不高,怎奈我们家正在困难档口,说来惭愧,真的抱歉,这一时要得时间紧,有些周转不过来。这志军也不存钱,我们也没能力挣钱,弄得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了。这东凑西拼才得了一万多点,你们先拿着,我这几日再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贷款?贷到款再补上。”她一口气说下来,弄得菊香妈妈一时无法插嘴。 等她歇口气,菊香妈妈说:“亲家,你见外了,哪家没有困难时,我刚才还说了她,都是我们教育不够,让你见笑了。没事的,少点就少点,等有钱了,他们孩子修房时多帮点,也是一样的。父母还不都是为了子女好吗,只要他们过得好,不受难就行。我们没意见!” 胡志军妈妈感激地说:“亲家母,真的难得你们这么好,不见怪。结到你们这样的亲戚是我们前世修来的好福气!我们也是,只要有一分钱都想着花在子女身上,自己不舍得花半分。” 双方大人客套了一阵,胡志军去拉了菊香的手,对她说:“我们回家吧?不要生气了!” 菊香的叔叔说:“那你们回去吧,我们就不送了。早点休息!你们来接,我们也好放心回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菊香妈妈说:“哎,也不怪菊香,那么些钱都凑不出,也是觉得有些瞧不起人!就是她肚子有了孩子,要不然不嫁那样的人家。都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讲和的,没有拆散的。我们也只有那么做了!你说我这样没做错吧?不会让他们小瞧我们,以为我们菊香嫁不出去,非嫁他不可吧?” 她叔叔说:“你做得对!都三十多的人了,也别挑了,只要人家过得去就行了。什么都别说了!” 她听了无语,心思却重了。 第三十一节 熊嫂自从那次请胡志军来家后,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样了。第二天为这事还专门打电话问青萍,青萍叹息着说:“真的没希望了,他还是原来的嘴脸,没有和好的意思。唉!•;;•;;•;;•;;•;;•;;” 熊嫂拿着话筒,很是抱不平地说:“你也别叹气,耐心点,我上次碰到他妈妈,她特想孙子,跟我说着说着还只掉眼泪呢!你没事就带孩子过来,让他们见见面,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这人都是讲感情的,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呢?我觉得你要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儿子和孙子是错误的,那样他们只会更加恨你!对融洽你们的关系很不利,再说了,孩子以后大了还是要寻找自己的爷爷奶奶和父亲的,到时候你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还是多联系,兴许会好转的。” 青萍无奈地吐着气说:“他们都要结婚了,还有什么好转?” 熊嫂忙说:“我有空去帮你说说,过去看看,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没事也打电话问问胡志军,两人好好谈,千万不可吵嘴!他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青萍仿佛又有了希望,她真的很希望能有回旋的余地,她轻轻地说:“只有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麻烦你了,嫂子!只是不知道他们还有多久结婚?不知道还来得急吗?” “是呀,这个胡志军也真是太不念旧情了,毕竟还有自己的孩子,怎么说跟别人结婚就结婚?那我晚上下班后就去看看,问问他的妈妈。还是希望你们和好,一家子在一起。”熊嫂挂了电话,继续忙活自己店里的生意。 下午下班,熊嫂买了一些菜,让老公回去做饭。她直接来到了胡志军爸妈的家,在楼下正好碰见了胡妈妈在扫楼梯口,高兴地招呼说:“大姐,碰到你正好!” 胡志军妈妈忙笑道:“妹子,你稀行,你都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有事?” 熊嫂走近了,轻声问:“你说胡志军要结婚了?姑娘是哪里的?什么时候结婚?看好日子了吗?” 胡妈妈也轻声说:“就是我们本大队的,日子订好了,下个月阴历四月十四。” 熊嫂一听,心里凉了一截,筹措着这话该怎么说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好事,只是•;;•;;•;;•;;•;;•;;唉!你的大孙子,就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 胡妈妈也叹了口气说:“是呀,要是他们两个不离婚,那该多好!这说什么也晚了!” 熊嫂听到晚了两字,忙问:“怎么晚了?其实他们两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这要是真结了婚,那确实就晚了,不是还没结吗?” “他们有感情?干嘛还离婚?弄得大人跟着他们受气!小孩子跟着受苦!”胡妈妈有些生气地说。 熊嫂解释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年轻气盛,哪能和我们那时那么将就,只要能过就混日子,老是考虑孩子多些。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没有脾气,狗急了还咬人呢!我看他们还是都有和好的念头,我过来也是想着看看还有没有和好的希望,毕竟是一家子,有了孩子。” 胡妈妈看着站了一会儿了,觉得她肯定也是特意过来的。忙说:“到楼上去坐坐,看我光顾说话了,走吧!”她把垃圾装进塑料袋子里,放在楼梯口的边上。 两人聊着胡家新房子的事,一会儿上了楼,进了屋子。胡妈妈倒了茶,拿了水果放茶几上。胡志军爸爸在做晚饭。胡妈妈过来陪熊嫂,对她轻声说:“唉,不瞒你,胡志军跟那姑娘有了孩子了,所以不得不早些结婚。我们原先老是催他看看能否复婚,他老说不想,也不肯去。我们觉得青萍是嫌弃我们家,她是外面混惯了,好日子过惯了的。都大半年了,才想着给他介绍一个本地的,了解些,本分些的姑娘。让他成了家过他们的日子,不可能老跟着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起过。” 熊嫂听着说那姑娘都有了孩子,心想这下是真的没希望了,叹息着说:“看来他们是没法复婚了。哎!这两个人看来是没有缘分了!那志军和这个姑娘认识多久了?” 胡妈妈说:“快半年了吧!我们做父母的,也管不了他们了,随他们吧,闯他们自己的运气,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他们自己谈的。我们只是尽本事,给他们完婚。” 熊嫂夸着说:“还是你们能干,这娶媳妇结婚可花钱了,没钱哪办得到啊?” 胡妈妈苦笑着说:“我们也被整穷了,前年才修房子,给他结的婚,今年债都还没有还清,又要借钱,亲戚都被我们借怕了,没办法,谁叫这是我们的任务呢?都说养儿好,好什么?只得名誉好听些,全是来讨债的。” 熊嫂直点头,说:“是呀,你还好给他们修好了房子,我那两个读书要钱,今后结婚还要买房子,不晓得要花多少钱才能完成任务?养儿子确实只得名誉好听!我们大人是不乱花半毛钱!” 胡妈妈很有同感,点点头,笑着说:“你们都是能干,开店子,会做生意!儿子也都出息,那比我们强万倍!” 熊嫂客套地说:“还是你好,这又要添孙了,又当奶奶了!那这个媳妇是本地的,应该有门面房子吧?” 胡妈妈点点头说:“有吧,那是她们母子的,不是我儿子的。” 熊嫂笑着说:“他们结了婚还不都是他们夫妻的了。也好啊!媳妇孙子,房子门面都有了,还是你们强啊,不像我们要拼死拼活地干才有!” 胡妈妈辩解道:“你们是家里还有山,有田地,每年有粮食可收!外面还有钱可赚!赚了钱可以买房子门面,我们是从今往后就只有这一套房子,一个门面了,田地,山都没有了。子子孙孙就靠这点房子能做什么?最多可以避雨,还得自己学本事挣钱才行,否则就被饿死!你看我们老了也学不会什么了,就只能搬货得些苦力钱!上了七十八十,做不动了,我们到时吃什么?讨饭都没人给!” 熊嫂说:“到时靠儿子养了,要不养儿子做什么?” 胡妈妈鼻子哼了一声,说:“靠儿子,唉!一个月一千多工资,一年多了,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一分不交,都存不了几分钱。今后怕是靠不住的!我们的命都说老后要受难,看来是不假,没田没地,又没有讨生的技能,到时只有等死的份!” 胡志军爸爸喊着:“开饭了!妹子吃晚饭了,今晚没什么菜,随便吃些!” 胡妈妈笑着招呼着,三个人一起吃着饭。熊嫂问:“你家小儿子不回来吃饭?” 胡志军爸爸解释说:“他住公司里的宿舍,不回家了。这不为了还钱,把他们的房子都租出去了。新媳妇过来了,把大房间腾给他们了,我们住小房间。小书房摆了一架小床,他嫌太热了,通风不好,就住出去了。” 胡妈妈也说:“其实新房子租给别人,也是没办法,别人是不会爱惜的,弄得乱七八糟,到处画得脏兮兮的。还在家里烧火,把墙都熏黄黑黄黑的。都是没钱!有钱,只要不欠债,绝对是不租了,租的那些钱还不够重新刷墙!这住着楼房哪有平房好,人还是要粘地气,才实在。再说这征地对我们有什么好?就分个地基,我们一家五口本该五个,当官的贪污了三个去,才两个门面地基,还要自己掏钱修,征地得些钱还不够修房子。四套房子,三个孩子各一套,我们一套,就没多的了。我们一家子就靠那么两个门面吃什么呀?原来想着农转非能够政策优惠,给孩子安排工作,花了钱都白给政府了。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征地的人呢!你们死也好,活也罢,管他们什么事?他们只管自己的口袋。” 熊嫂也深有同感地说:“是呀,我们回去农村住了几天,还是觉得农村的平房比城里的楼房住着舒服,人的精神都要好很多,这城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好挣钱一些,要是生活过日子还是农村好。这背井离乡的就是为了挣钱!要是农村也好挣钱,我们也不想到城里来!生活就是这样不得已。原来羡慕你们征地有钱有门面,看来也只有那么好!” 胡妈妈叹口气说:“好什么,把子孙后代的后路都断了。要是有地,他们还可以找不到钱时种地,至少不被饿死。” 熊嫂想着安慰道:“这个媳妇结婚了,还是要好很多,她有门面房子,胡志军和她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胡妈妈说:“婆家没有,媳妇也会嫌弃的。她有是她的,我们也不想她的。当时也是没办法才想着,她有门面地基总比没有强,再说是本地的,父母兄弟都在这里,对他们和子孙后代都好些,有人才有势,今后不怕被人欺负。” 熊嫂只是点头,想着青萍的事没了希望,心里也随着空落落的。拉回话题说:“你家孙子长得更是人见人爱,只可惜父母做错了一步,孩子跟着受累!” 胡妈妈听了更加难受起来,说:“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他?他妈妈说让我们一辈子也看不到他。这都有一年多没见了,唉!就这样被她活活地拐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到时肯定也不认我们了。” 熊嫂忙解释说:“青萍几次都想带他过来和你们见面;因怕你们说她不要脸,不敢过来,也不好意思来,就不敢带孩子过来。” 胡妈妈听了说:“我们骂她干什么?都过去的事,她要是还念在我辛苦伺候她坐月子,后面帮着带孩子。她就该带孩子回来看看,我们是每次想着孙子就只有默默流泪的份,就怕到死了都见不上一面。”她说着说着,想起了分开的那个法庭,孙子还对自己望呀望的,伸手招自己过去,她眼里的泪水就不自主地流淌了下来。 熊嫂忙劝说:“大姐,别难过,我叫青萍没事带孩子过来看你们,只要你们对她不见怪就好,毕竟是你们的亲骨肉,还是会和你们亲着呢!” 胡妈妈忙说:“要是能见面,看到他当然好,我们不会怪青萍的,都是过去的事。我那孙子现在怎么样了?到底长多高了?身体都还好吗?没再老是感冒发烧什么的吧?” 胡爸爸也关切地问:“吃饭厉害吗?应该都会叫了人了吧?” 熊嫂忙说:“很能说,说话一套一套的,我都说不过他,脑瓜子聪明得很!嘴巴也特别甜,喊人一定要把别人喊应了,他才算。要不过几天,我叫青萍带他过来看看你们吧?” 两位都高兴地说:“好啊!能见到他就好,还真是要感谢你从中说和,只是可惜,他们不能复婚了,别的不说,就是苦了孩子!”两位老人转而有些伤感。 饭后三人还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熊嫂起身告辞,胡妈妈送她下了楼,千万叮嘱着说:“记得要青萍带儿子过来,我们真的不怪她了。事情都过去了,她要是遇着好的,自己也嫁了。孩子我们养,我们不会让孩子受一点儿委屈的。你告诉她,都是我们家穷整的,要不然也希望给他们好些物质条件,都是我们做父母的能力有限,叫她也别怪我们了。” 熊嫂点点头,答应着离去。 第三十二节 迎亲的队伍随着新娘被新郎胡志军背出家门,开始走上了回城的路。此刻的菊香是特别的幸福,乡亲们都夸她能干,福气好,找到了那么帅的一个新郎。让所有都瞧不起她的姑娘小伙都投来了惊异羡慕的目光。 胡家的迎亲队伍都自然地排成了队伍在楼下,他们准备好了鞭炮,家里高声放着喜庆欢快的音乐。随着先头兵报告车队的到来,霎时鞭炮声响成一片,大炮震耳欲聋。只见八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驶入到家门口楼下。新娘在新郎的陪扶下,出了车门,到了楼下,新郎背着新娘上楼。新人的脸上,迎亲的人们都是笑逐颜开。新娘菊香在新郎胡志军的介绍下,认识了家里的长辈,菊香高兴地和他们打着招呼,聊些家常话。待菊香和长辈熟识后,胡志军便落下她在新房里,独自去和亲人说话,商量着事情。 下午去家附近最高档次的酒店办喜酒,胡志军在出门前笑着对菊香说:“你做得不错,亲人都夸你贤惠,等一下迎宾会有更多的亲戚朋友到来,你要继续保持微笑,迎接他们。你今天不能喝酒,我都替你喝,我替你多陪陪他们。” 菊香很感激地点点头,为他能想着她,幸福地笑着说:“我会的!” 胡志军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趁她转过身去,他却苦笑了一下,深深地吐着出气。 酒店的迎宾接待工作安排好后,亲人们都忙开了。菊香和胡志军在大门口迎接,两人都笑得特别温馨。旁边的伴郎伴娘陪着他俩说着笑话,和他们一起迎接客人朋友。 他们从四点二十几分开始迎接着陆陆续续到来的客人,直到六点多钟。他们眼神左右顾盼,却也望不到对面马路上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这个女人就是青萍,小男孩就是女人的儿子。女人老远就看见了胡志军,他的身影哪怕化成灰,她都能辨认出他是谁。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看他结婚?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他,因为她爱他。她不由自主地带着孩子看着他和那位新娘,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看着他们微笑着说话,看着他俩胸前别上的新郎新娘红花,看着他不时地把手搭在新娘的肩上。她就这样看着他们每一个动作,眼睛傻傻地盯着。 小男孩一会儿看着妈妈,一会儿看看对面,一会儿看看周围。他有些儿不耐烦了,稚气地说:“妈妈,我们上车,找爸爸!快呀!”见妈妈没有回答他,就使劲拉着妈妈的裤子,催道:“妈妈,走了,我们坐车!” 青萍蹲下来抱起儿子,眼睛望着对面酒店门口,告诉儿子说:“爸爸就在那边!他不要我们啦!他跟那个穿白裙子的哇呜(我们这对妖怪魔鬼的称呼)结婚了!” 小男孩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再回头看看妈妈,问:“爸爸在哪里?” 青萍告诉儿子:“他就在对面那个穿着白裙子,头上扎着红的花哇呜旁边,他们今天结婚了!” 小男孩前驱着身子,对妈妈说:“走,爸爸去。” 青萍苦着脸摇摇头,对男孩说:“不去了,哇呜会吃了我们的,爸爸不要我们了。” 小男孩倔强地驱动着身子,撒赖地说:“去,爸爸去,爸爸去!”看着妈妈不动身子,挣扎着要下来,青萍放下他。他便拉着妈妈的手,拉着她要过马路,去找他的爸爸。 青萍看着儿子,再看看对面的胡志军,泪水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嘴里对儿子说:“爸爸不要我们了!爸爸不要我们了!不去,哇呜会吃了我们的。” 小男孩却是使尽了全身力气,身子都拉斜了,坚持着要过去找爸爸。青萍赶紧蹲下来,搽干净眼泪,抱着儿子,轻轻地说:“那不是爸爸,我们回家了,回家啊!”她抱起孩子,不想再看下去了。 小男孩却不相信妈妈,执意要过去。看着妈妈要抱着他离开,他拼命地挣扎着,嘴里说着:“去,去,去!”看着妈妈抱着他走向另一个方向,他开始哭喊着:“去,爸爸去,去,去,爸爸去!”他用手指着那边酒店方向,泪眼看着那个方向,开始拼命地挣扎反抗。 青萍用纸擦着儿子的眼泪,泪水已经模糊了自己的双眼,她心痛着,安慰孩子说:“那不是爸爸,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去找爸爸,不哭,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喂!爸爸吗?在哪里?贝贝要跟你说话!”她掏出手机假装打通了电话。 小男孩停下了挣扎,接过手机,听着,过了半响,仍然没听到声音,便要把手机丢了,幸好青萍急着接过。他又开始坚持要回去那边的酒店,拉着妈妈要过去。青萍只好哄骗着说:“我们打的,我们去找爸爸!”随着她的招手,一辆的士停在他们面前,他们上车离去。 酒店里,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胡志军和菊香随着婚礼进行曲,踏上了结婚的舞台,在主持人和亲朋的欢呼声中举行完了结婚仪式。礼毕,大家开始用餐,新郎新娘换了服装出来敬酒。 胡志军今天喝得特别爽快,让亲人桌的妹妹胡凤娇和妈妈看到了。她们知道他平时滴酒不沾,担心他那样喝肯定会醉的。但也不好去说他,劝阻他,毕竟他们在给客人敬酒。 等他们敬完所有桌的酒,妈妈和妹妹都看出了胡志军今天喝得不行,脸都是苍黄的。可他却是笑着,表现得很高兴。新郎新娘送走了大部分客人,胡志军把菊香交给妹妹凤娇,对妹妹说:“你好生照顾你嫂子回家,我过去陪陪我的同学和那帮哥们。” 胡凤娇点头答应着,提醒着说:“你要少喝点,看你脸色都不好,要知道嫂子还要你照顾哦!” 他笑着说:“知道,你哥能喝呢,今天我结婚,大喜,高兴,不怕!哪点酒算什么!没事!” 他说着过去那边桌,和他们大声说着话:“来来来,弟兄们,感谢你们的再一次到来,我有所怠慢,先自罚三杯!”他自己一口气喝完三杯,然后坐下和他们继续说话,继续喝酒。 晚上,菊香坐在新房里,她和胡志军的亲人们说着话,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亲人们都陆续出去玩牌说话去了。娘家来的人因为近,都回去了。新房里就剩下菊香一个人,她看着窗外的天越来越黑,路灯也渐渐亮了,她靠着窗,看着路上的各色行人,憧憬着婚后的日子,盼着胡志军快点回家。耳朵听着每一次开门进来说话的人们,只希望听到胡志军的声音,可一次次的开门都是别人。她坐回床边,继续等着他。 时间在手机读秒器里一秒一秒地过去,一直读到了夜里十二点多钟,却仍然没有看到胡志军回家。菊香等得心里有些着急,她放下手机,站起来,走到凤娇那里,问道:“你哥怎么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喝醉了?” 凤娇忙说:“我打电话问问!” 菊香点点头,说:“好的,我上个厕所。” 等菊香出来,凤娇告诉她:“我哥在和他们唱歌呢!在酒店里,说过一会儿就回来。” 菊香在凤娇旁边坐下,看着他们打麻将,等着胡志军回家。 一等就是两点钟了,胡志军终于在堂弟们的搀扶下,出现在家门口。菊香着急地走过去,只见他满嘴,满身的酒气,脸色也非常难看,嘴里却笑着说:“尽兴,应该多玩会儿,其实我还能喝,这么点酒算什么!” 几个人把他扶进新房里,菊香跟了进去。因为有她在,他们都出了房门。 菊香替他脱掉了鞋子,给他盖上被子,看着他闭着眼睛睡去。她本来看着麻将昏昏欲睡的,经过他回来这么一折腾,她此刻却没有了睡意。她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听着他打着呼噜,想着他是为了自己不能喝酒,而去陪客人多喝了些,才喝醉了,心里有些儿内疚,有些感激,有些怜惜他。 不知他睡了多久,突然醒来了,脸部是难耐的痛苦状,一会儿只见他要爬起来却是来不及起身,只见他嘴一张,就呕吐了一地,黄黄的一地在床前。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菊香一闻到那臭气味,胃里就开始翻倒,她强忍着,拿纸给他搽干净嘴巴,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漱口。到厨房拿了撮箕扫掉呕吐物,倒入厕所。她赶紧冲掉,自己也忍不住呕吐出来,她连忙搽干净,打开龙头为自己漱口。拿了拖把到房间把那里拖干净。然后回房间把窗户全部打开,让空气把房里的臭气吹散。 等她忙完坐回床头,她再次看着他,问道:“你好些了吗?” 他没有回答,又睡了过去。菊香最后也累了,她和衣就着床边的枕头靠着,拉上被子盖着,关了台灯睡去。朦朦胧胧睡到半夜,她感到胡志军抱着她,对着她轻轻地说:“青萍,我恨你!”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赶紧拿开了他的手,坐了起来,打开台灯。她再次仔细看看他,他朝向她这边睡着,脸色好了些。原来他刚才在说梦话! 菊香大脑清楚地记得他喊青萍,这青萍是?莫非是他前妻的名字?她的心开始难过起来,慢慢地觉得自己嫁给他都是一个错误!感觉他的心还在青萍那里。自己是多么可悲!躺在身边的男人不属于自己,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个光景?她为自己叹息着!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亮! 第三十三节 胡家的亲人有的也是一夜未睡,他们坐在麻将桌前一直码长城到天亮,精神还是很足,仿佛赌红了眼的恶棍。 菊香很早就起来了,换了一套宽松的衣服。她走了出去,看着他们,眼睛特别痛。大家都看到了她,可谁也没有过问她。昨天她还觉得这儿是自己的新家了,今天却感觉异常地陌生。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审视着自己的脸,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皮浮肿,想着要是在自己的家里,妈妈肯定会心疼地发现自己睡不好,会问自己怎么啦,让她再睡会儿。 她感觉自己肚子饿了,走到厨房,里面什么都有。她打算给自己弄些吃的,转而一想,这可是他们的家,我一个刚来的人,自己先吃上了,肯定给他们印象不好。于是决定还是忍忍,等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吃,免得让他们家的人看轻自己。想着还是觉得自己家里好,想吃什么随便搞来就是,那要顾忌那么多,看来这真的不是自己的家,而只是他的家。她无聊地转悠了一圈,想进房间里去,却又不想看到他,呆在外面又怕自己失态影响他们的情绪,他们会看轻自己。她真的好想回到自己的家,回到那个自己的小房间,那个清晨可以和鸡鸭说话的院子,可以坐在杨梅树的秋千下,看那一颗颗绿绿的杨梅。 她不得不走进房间里,拿了板凳坐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行人和车辆。看着看着,那用铁棍做的防盗窗仿佛成了牢房的铁窗,把她紧锁进了一个悲凉的世界一样,她经不住想:难道今后的生活就要跟坐牢一样吗? 早饭等到了快十一点才吃,菊香早就饿晕了。她几下吃完了饭,想着自己该回家了。走进房间对刚醒的胡志军说:“我想回家一趟,拿些我要的东西。” 胡志军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瞪了她一眼,说:“后天回门(结婚三天后回娘家叫回门)去拿吧!”他说完,没等菊香下文,就懒懒地爬起来,走了出去。 胡家亲人吃过饭后,都准备着回家了。胡志军和爸爸妈妈一起送他们出去坐车。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走了,家里就剩下菊香在房里。菊香觉得太困了,往床上躺着,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胡志军回来后,在外面和他的父母说着,也不来搭理菊香。菊香感觉更加被冷漠了,她越来越想离开这里,她拿了自己的包,真的不想顾什么礼节,就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家里。她走到门边上,觉得还是打声招呼再走,于是走过去客厅一点,轻声说:“叔叔阿姨,我出去走走!” 胡妈妈听了,看了眼胡志军,说:“你陪她一起出去,呆在家里是有些闷。”胡志军看也不看她一眼,懒懒地躺在沙发上,不耐烦地说:“我的头还痛得厉害呢!身体也不舒服,没精神,也没心情出去!结婚才第二天呢,到外面跑什么?” 菊香听了心里也不好受,忙说:“我一个人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他不舒服,还是不要勉强了。我出去了!”她转身走向房门,正要开门,就听到有人按响了门铃。 菊香以为是胡家的亲戚,连忙打开了门。只见一个女人带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她看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正冷眼打量着她,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菊香忙笑着问:“请问你找谁?” 那个女人冷笑着反问:“你就是胡志军的新娘吧?” 胡志军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心像触电似的,立马站起来走了过来。 那个女人看到胡志军来了,马上对拉着的儿子说:“你不是要找爸爸吗?他就是你爸爸,快喊爸爸!” 小男孩抬头看着胡志军,觉得他和照片里的那个爸爸很像,但又怕弄错了,小声地喊道:“爸爸!” 胡志军连忙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儿子,都一年多没有见了,他的眼泪被一声“爸爸”给喊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正式喊自己,他高兴地点头应着:“唉,儿子,爸爸好想你!来,爸爸抱,让爸爸好好看看。”他抱起儿子,对站在门口的女人温柔地说:“你进来吧!到家里坐。” 胡志军的爸爸妈妈也都走了过来,胡妈妈笑着跟那女人打招呼:“青萍,进来呀,还没吃中饭吧?我去做饭。”胡爸爸也高兴地喊着:“快点进来!贝贝,贝贝还认得爷爷吗?” 青萍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铁门,对儿子说:“贝贝,快叫爷爷,这是你的亲爷爷呢!那是奶奶,快叫奶奶!奶奶最疼你了,她经常带你出去玩,给你做好吃的。” 小男孩四处看看,这儿毕竟是他生活了快一年的地方,还是有些记忆的。他甜甜地喊着:“爷爷,奶奶!”胡爸爸妈妈高兴地答应着孙子,夸着说:“贝贝真聪明,贝贝真乖,唱得越来越帅啰!”小男孩高兴地拍打着双手,要从胡志军身上下来,在客厅里快乐地走着,跳着,听着电视里广告曲子,嘴里唱着,小手舞动着跳起了他自己编排的舞蹈。看得他们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菊香呆立在门口,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本想马上冲出去,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让那个女人快乐。她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听着他们和孩子在客厅那边欢声笑语,尤其是胡志军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刚才还病恹恹的,现在是生龙活虎,和孩子又唱又跳。那个女人的声音也跟高音喇叭似的,在那里一个劲地说着儿子聪明往事。她不想再听下去了,赶紧关上房门。冷呆呆地坐在床上,成了木偶雕像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妈妈敲门半天,菊香才醒悟过来,她爬起来去开了房门,胡妈妈说:“菊香,吃中饭了!” 菊香正好看见胡志军在给小男孩喂饭,嘴里说:“你真厉害,爸爸再喂一个肉坨坨,啊,张嘴!哈,不错,真棒!”她只是点点头,说:“我还不饿,你们吃吧!”随后关上了门,再次坐回床边,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那个女人离婚了凭什么还厚着脸皮来胡家?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要选在他们刚结婚就来了?胡志军是什么意思?陪自己出去就头疼,他们一来就不疼了?还精神抖擞!现在这个家仿佛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愁苦着脸,禁不住泪流满面…… 菊香也不知过了多久,哭了多久,心痛了多久!她越想越觉得在这里没意思。这时胡志军进来拿钱包,看见她在那里抹眼泪,哭丧着脸。他完全不管菊香的感受,不问青红皂白,狠狠地低声骂道:“你家里死人啦!哭什么哭?真差劲!” 菊香一听悲从中来,异常地气愤:“我现在在你面前发誓,我从现在开始,今后如果在你面前再掉一滴眼泪,我出门就被车子撞死,下雨天被五雷轰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并且永世不得超生……”她气得说不下去了,赶紧用衣袖搽干净眼泪。 胡志军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把房门“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第三十四节 菊香窝着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跟谁诉说,心里压抑得异常难受。她强忍着,等到了回娘家,看着父母欢天喜地的高兴劲,她不忍心让他们替自己难过,强颜欢笑地对妈妈说:“他们对我都很好的,可是我还是住惯了这里,习惯了和你们在一起。我还是搬回来和你们住行吗?” 妈妈看着她,笑着说:“行,那有什么不行的?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家里你的房间始终为你留着。只是结婚了,就是他们家的媳妇了,他们会不会同意你住这里?” 菊香听了,暗想:我对于他们反正也是多余的一个,他们才不会管我呢!可对妈妈不能实说,她转而有些生气地说:“我想住哪里,他们也管不着!” 回家的感觉真好,身心都自由了。菊香又和从前一样,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喂养鸡鸭,这些家禽都是很有感情的,看到菊香回来了,看到她去上厕所,都高兴地咯咯叫着,追随在她的身后。看到她进厕所去了,就在外面等着她,声音轻柔地咯咯咯地唱起了蛋歌。菊香也非常喜欢它们,她到土罐里舀了几碗谷子,撒在院子的空地上,鸡鸭开始拼命地吃了起来,大公鸡很是操心,边吃还边咯咯咯地大声喊,喊它那些还没有来吃早餐的媳妇们和孩子们。 胡志军要菊香一起回去。菊香可不想回去,她一点儿都不喜欢那城里的生活,尤其是有青萍和她的儿子去过的地方。她只是淡淡地说:“你回去吧,我就住这里,空气好些,也不用爬楼那么辛苦。”说完也不等他说话,独自一人出了房门,到院里看自己的鸡鸭。 胡志军要去上班了,吃过早饭就走了。走时对着院子那边的菊香说:“那你下午自己早点回家吧!我下班回来可能就太晚了。” 菊香也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倚靠在廊檐上,看着鸡鸭吃食。 下午三点多钟,妹妹和堂妹一起过来了,她们是专门来找菊香玩玩,想了解她嫁过去的情况。三个人坐在杨梅树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当堂妹问:“菊香姐,他对你怎么样?都结婚了,不再和以前那样了吧?” 菊香立马想到了胡志军对他前妻和儿子的亲热劲,满腹的酸楚如泄闸的水奔流而出。最后说:“我恨他,我在他面前发毒誓。我不想和他生活下去了,也讨厌他的父母,她已经不是他们的媳妇,我才是的。他们就不顾我的面子,当着我的面对她那么好!在他们心里,把我放什么位置?” 妹妹是离过婚的人,她想的不比菊香少。她安慰着说:“是呀,他们是不该当着你的面那样做。但是背地里做,还不是一样!既然都结婚了,你也有了孩子,你就应该想开点。难道你想让他们复婚,丢下孤苦的你和孩子吗?如果你还是一味地计较,那么最终受伤害的还是你!我觉得你还是要把他的心慢慢地夺过来。肚量大些,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能让他们和好!知道吗?” 堂妹则从做父母的角度为菊香分析道:“他们那样做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血浓于水,毕竟那是他的儿子,他们的孙子,他们肯定会从心眼里疼爱他的,对于他的前妻,可能也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吧?她是儿子的母亲!再说他们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就拿我儿子做比,生下来就是我自己带,为了断奶,才送去他奶奶家半个多月,我就会想他,想着他会不会哭着找妈妈?吃得好吗?睡得好吗?后面几天想着儿子,我就会心疼地流眼泪。可见他们对儿子孙子的思念会是多么强烈!所以他们的亲热劲是可以理解的。” 菊香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听着。 妹妹看着她还是有些想不开,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们有过婚姻,还有了孩子。你要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是不可能的。你要他们没有一点联系也是不可能的,儿子是他们俩的,他们这一辈子都会或多或少地联系着,互相记着对方。你只有两条选择,要么离婚,要么继续和他生活下去。离婚了,你也不用管他做什么了;要想和他继续生活下去,你的心胸就必须放开点,这样才能轻松地生活下去。如果你这也介意,那也介意,那你就会心痛死,自己伤自己。其实只要他们不在一起,不复婚就可以了!” 菊香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着说:“我就怕自己放不开,不知今后会发生什么事?” 堂妹妹笑着说:“管他发生什么事,不要想太多了!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帮你出主意!你现在就要开开心心,好好把宝宝生下来,有了孩子,他的心就会慢慢地回到你的身边了!” 妹妹也赞同地点点头,对菊香说:“姐,住几天再回去也行,回去后还是要对他的父母好,不要让他们觉得你心眼小,回去就说娘家住惯了,一下子离开有些舍不得!” 菊香点点头,笑着说:“知道了,我能有你们两个妹妹真好!” 三姐妹继续叽叽喳喳地说些孩子的营养健康话题,院子里飘满了欢声笑语。 胡志军在父母的劝说下,还是每晚都过来菊香娘家陪伴,两人的情感也渐渐地融洽了许多,看着满院子的小鸡都长到了两斤左右了,菊香笑着对胡志军说:“明天,你不用过来了,我白天在这里照顾它们,下午就自己回家。” 胡志军笑着说:“住了几天,都有些习惯了,你就赶我走啦?行啊,妈妈和爸爸也都催了我好几回了,要我接你回家。我下午就是下班太晚了,你自己回家也好,那要早点,别天黑了,不安全。” 菊香微笑着答应,送他到了院门口,看着他上班去。 回到婆家,菊香记着妹妹的话,每天帮忙做饭,洗衣服,搞家里的卫生。一家子的关系也处得还算很好。 公公婆婆和大队的其他被征地的中年以上的男子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搬运队,承包了周围所有门面的货物搬运。都是些农民,原来只会种田。现在土地被征用了,也只能凭着有些体力,干些城里人不愿意做的重体力活,挣些钱吃饭。 菊香和他们住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他们也是真的很辛苦,好些时候都是深更半夜去卸货,一干就是几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的。婆婆妈都五十大几了,也同样去做那样的重活,有好几次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有一天凌晨二点多钟,公公爹的手机响了,不一会儿公公爹接了电话,又是有货要卸。只听得他们麻利地起床,穿衣飞快地跑下了楼。这次货可能特别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还不见回来。菊香早就做好了早饭,等着他们一起来吃饭。十点多钟,他们终于回来了,两人也累坏了,到家就开始烧水准备洗澡,婆婆妈一进门就脏兮兮地坐在地上,不想动了。她用手捶打着腰部,脸上很痛苦地说:“哎呀,痛死了,腰都要断了!唉!这人老了,不中用了!要是年轻,这点算什么!扛起都飞得起。” 菊香看着她那么累,忙说:“以后别做了,这上了岁数,万一闪了腰,得那么些钱多不值啊!到时打针吃药,还要受痛!” 婆婆妈叹了口气说:“也是没办法,要吃饭呐!做生意又没本钱,再说如今的生意也不好做。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如今你有了孩子,也该吃些好的、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要是不征地,我可以养一群鸡鸭,到时坐月子,平时都可以杀只鸡补身体。现在是什么都得靠钱买,买的还不一定有自己喂养的好。” 婆婆妈说着,掐算着日子说:“哎呀,只有三个来月就要生了,是得多挣些钱,到时才能多买些乡里土鸡。过两天又要给两边的老人送生活费了,也得三四百,这钱真不经用,用的比找的还快!” 菊香听了,说:“我在我妈那里喂养了几十只鸡鸭,到时不用买了。” 婆婆妈笑着说:“你喂的是你的,到时出了月子还要吃的。月子里是该我为你和孩子买的。我这不是当奶奶了吗?应该的。等以后有了钱,看看能不能做些轻松的生意。做这个也真是不行了,有些吃不消。” 晚间,菊香在浴室洗澡,听见婆婆妈喊胡志军:“志军,你过来,有事找你。” 胡志军走到母亲的房里,看到妈妈坐在床上,他也坐了过去,问:“什么事?” 妈妈说:“菊香的生育年龄也算大的,都三十多岁了!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只怕到时需要破腹产,那样就要好几千。你现在的工资可得好好存起来,钱不要乱花了。我跟你爸爸搬货得些钱,也只能勉强生活。这到了夏天他们生意要差些,我们也没太多货物可以搬。你的爷爷奶奶生活费每个月三百,外婆那一百,我们的负担比你可不轻。菊香现在有了孩子,生活肯定不能太差了,每天都是鱼肉鸡鸭地换着来,生活开支也不小。你自己也要多考虑些问题,不能什么都让父母操心!” 胡志军听了也觉得吃紧,忙说:“我那里也只有一千多,三个月也只有三千多,这打工也没什么搞头,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哎…”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妈妈看着他,说:“你别头脑发热,东想西想。现在得稳着来,你那工作还算轻松,以后有机会再说,到时生了孩子,有些钱再开个什么店,做生意!工作也不能丢,除非生意很好,忙不过来。现在是养家糊口的时候,不比你一个人自在了!该节省的就要想办法节省。” 胡志军低着头,觉得母亲说得对,他轻轻地点点头。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眼望着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菊香也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公公婆婆每天都是吃过早饭后就不在家了。家里的伙食荤菜也没有先前丰盛了,有好几回菊香打开冰箱,里面就只有几个鸡蛋。到了很晚才见婆婆妈买了半斤肉回来,样子也懒洋洋的,累兮兮的。婆婆妈进厨房,炒了青椒炒肉,拿出来放在桌上,对菊香说:“那肉你多吃些,我们只要有些辣椒就行了!”说完就走到沙发去坐,饭也不和菊香一起吃了。 菊香心里想,他们是不是嫌自己光吃饭,不挣钱,不给生活费?可胡志军给的工资都是叫她好好存着生孩子用。后来转而又想,不就是吃你们些饭吗?不至于那么小气吧?想起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还有侄子在父母家都吃了一两年,父母都没什么说的,他们要是介意这个,那也太小气了些吧?我一个人能吃多少! 白天回到娘家,菊香与堂妹说:“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买菜了,冰箱里空空的,都是我拿些小菜放在那里。整天也不见他们人影,好像都躲着我似的!还真没没见过那么小气的公公婆婆!先前话是说得好听,为我补身体,要我多吃些,现在是什么都不买了!每天还等着我回去做饭。” 堂妹也不清楚他们情况,替菊香抱不平说:“是呀,他们怎么变得那么快?买点荤菜,鸡鸭鱼肉也不要多少钱!孩子现在长身体特快!正需要营养。要不,到我这儿拿些钱,你先买着吃,小孩身体好,体格强壮,出生后也好养多了。”她说着就到裤口袋掏钱,递给菊香。 菊香连连摇手,说:“不用,我有钱,只是没事聊聊天。我只是说说他们小气,做人虚伪而已。” 两人坐在廊檐下,聊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还算比较轻松愉快。 第三十五节 胡妈妈把结婚收到的礼钱都拿来还了账,这欠账的日子不好受,都说无债一身轻,确实如此。胡妈妈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到了六七月份,仿佛所有的行业到了夏季都会是淡季,除了冷饮外。光靠老两口搬货得些钱生活养七个大人,尤其是还得鸡鸭鱼肉轮番着换,每天的水果不断。胡妈妈的手头越来越紧,她和老头商量着,每天在外面转悠,一点点货物搬运都不放过。淡季里,人都转悠累坏了,也没几个货物可搬。 就在青黄不接的几天,胡妈妈都愁坏了。看着冰箱里空空的,菊香每天就炒一两个小菜。她明显地看出了菊香的冷眼和不满。她觉得还是厚着脸皮去找平时玩得好的朋友先借些钱,度过这个困难时期。 下午三点多钟,又是白转悠了半天,一分钱也没有。胡妈妈从早上吃了些剩饭就出来的,一直还没有吃东西。她不得不去了好友月娥的家里。 月娥正好在家,她看见胡妈妈来了,高兴地说:“恭喜你,接了媳妇,又要添孙了!双喜临门啊!” 胡妈妈苦笑着说:“是啊,都说人多好做工,人少好吃葱!我家是人多挣钱的少,每天就靠我们两个老家伙养着,上面有四个老人,下面有两个大人,加上我们自己,七八个人吃饭,这日子穷疯了!” 月娥一听,拿了凳子给她坐下。两人坐在廊檐下,月娥问:“你家儿子不是在厂里打工吗?难道发不出工资?” 胡妈妈立即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别说他了,离婚后工作一年多了,从来不给我们一分钱,也不存钱。现在有了媳妇,又要生孩子,到时还不知有没有钱交医药费?也都是我们大人没本事,找不到钱,这日子越过越紧巴巴,我们要是两个老家伙吃饭,顶多吃些辣子小菜都还混得过去,可媳妇怀着孩子,不能拖垮了她的身体,得给她的生活开好些才行。我这次来,直话直说了,你要有钱,给我借个五百,等过三个月收了房钱就还你。暂时救救急,再苦不能苦了孕妇的吃!” 月娥爽快地说:“行啊,我只有拿存折去取钱,手里也只有几十块了。”她说着进屋去了,一会儿出来,看着胡妈妈累恹恹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当妈的养儿子要养到什么时候?如今还要连媳妇孙子一起养,你就不累啊?” 胡妈妈也无奈地说:“那怎么办?他又是那样个光景,大人不帮,谁帮他呀?” 月娥摇摇头,叹口气说:“你呀,就别为儿女做牛马啦!都三十多岁的儿子,还靠父母养活自己和老婆,这算什么事呀?难道你还要养他们一辈子不成,你就不会老了?到底是你们年轻些,还是他们年轻些?别什么事都替他包着,苦了你自己,他们还不一定说你好呢!” 胡妈妈想着儿子和菊香这几日的冷淡,特别是菊香对自己好像还有很大的抱怨,心里也凉了半截。皱着眉头说:“你说的对,他们觉得大人养他们是应该的,好像我们欠着他们的一样,都是冷鼻子冷眼!不养着那该怎么办?他们也才结婚,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 月娥看着她说:“他们不是结婚了吗?给他们分家,他们过他们的,你们过你们的。你有钱再给些他们,他们还会感激你些!也该让他们自己当家,才知道生活不易,你也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是不是?” 胡妈妈点点头,觉得月娥说的有道理,自己其实也早想他们分出去。 月娥看了堂屋里的钟都快下午四点了,忙说:“那走吧,等会银行要下班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出去了。 晚上,胡妈妈和老伴躺在床头。胡妈妈说:“老胡,我琢磨着还是把他们分了家,不知道行不行?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胡爸爸抽着烟,立马熄灭了。有些生气地说:“有什么不行的,早就该把他们分出去了!我们两个喝盐汤都能过日子,也不用向别人借钱。两三个月了,每天大鱼大肉地供应着,才断了半个月,你看他们那个脸色,我就不爱看!明天就把他们分出去都好。不是我说你,队里那几个人,都说你傻,自己又不是有钱,把儿子媳妇都养着!” 胡妈妈瞪了一眼老伴,有些生气地说:“你就知道自私自利,自己的儿子,我们不管,谁还会管他们。你就和你妈妈一样,都不为儿女着想,只顾自己快活!” 胡爸爸生气地说:“我自私自利!你管,你管得好,你的儿子你自己养,你有本事!那你还借钱干什么?你借的钱,你自己还。今后我得钱,我不给你瞎花,我自己出去吃,我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懒得管你们,我都快六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进土了,难不成我还养他们一辈子!” 胡妈妈也不想和他说话了,跟他说不上两句就是吵架。 胡妈妈左思右想,觉得现在把他们分家,很不好,肯定会招媳妇和儿子怨恨的。为这事,她没事还专门跑去了娘家一趟,想跟自己的父母兄弟说说,看他们什么意见。 到了娘家,大家的口吻都是赞同把他们分家,大弟弟说:“让他们自己过日子,别什么都倚靠父母!两个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很多同龄的年轻都是养家养儿了,别的不说,就拿胡凤娇,人家小两口还不是自己养自己,从一结婚就是他们自己过。姐姐,你也不用惯着他们,把他们分家得了!” 爸爸妈妈还有弟媳都那样说,胡妈妈终于决定,选个好日子分家。她找了老爷帮忙看日子,别看老爷九十多岁了,还是耳聪目明,经常给别人看日子,算命,大家都信他。 谁知老爷一看,这个月就只有明天是个好日子,要么就要过两三个月去了。老爷也说:“就明天这个日子,早分早好!发家发人,人财两旺!” 胡妈妈拿着写着日子的红纸,回家给胡爸爸看,然后老两口决定和房间里的胡志军和菊香商量分家的事。 菊香明显地不高兴,但还是强忍着,什么也不说。胡志军知道父母不想养着他们了,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好厚着脸皮说不同意。只是很无奈地说:“你们要和我们分就分呗,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们两个人的家具在结婚第二个月都搬回了胡志军的那套房子里,胡志军家里除了没有电视和空调,其他的该有的都有。他们其实早就住下面自己的家里了,只是每次到爸妈家做饭吃饭,洗澡洗衣服而已。 菊香和胡志军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第二天早上,胡妈妈发了一个煤炉子,煤火燃得红彤彤的。她亲自给他们送了下来,还提了一桶新碗筷给他们。到了放好,对他们说着吉祥话,然后就回家。 下午菊香再次回到娘家,觉得很是气愤不满。跟来玩的堂妹说:“我还以为分家了,会给我们分些钱、米、油、菜呢!她提着煤火来干什么!现在城里,谁还烧煤啊?先是什么荤菜都不买了,早知道是真的嫌弃我们,我早就不进他们的家门了。现在是赶我们出来了,真是差劲!没见过那样的父母,我们又能吃他们多少。再怎么说,也该等我把孩子生下后分家吧?” 堂妹也觉得菊香说得有道理,连声附和着。 菊香生气地说:“我今后再不会吃他们的一粒米!他们老了也别指望我养他们,服侍他们,吃他们两个月,到时候有钱了,我还他们。” 菊香自从分家以后,就没有去胡志军父母家一次。每次老远看见,就装着没看见一样躲开了。婆婆妈每次下来看望他们,她也不再搭理。 有一天,婆婆妈的生日。胡凤娇一家子都过来了,凤娇知道哥哥分家了,就专门到他们家里看望,并带了妈妈的口信,对菊香说:“嫂子,待会去妈妈家吃饭,妈妈在炒菜忙着,她让我来喊你们。” 菊香没有做声,凤娇还以为她听到了。本来以为她会问原因,自己就好告诉她今天是妈妈的生日。见菊香没做声,也没问,就不再说了。 凤娇看着菊香挺着很大的肚子,笑着说:“嫂子,快生了吧!还有多久?” 菊香淡淡地答道:“差不多一个月吧!要是不提前,提前就没有一个月了。” 凤娇想着说:“那妈妈得陪着你,万一哪天生了,好有个人照应,我去跟妈妈说说。让她别去搬货了,得陪着你才行!” 菊香忙说:“不用她陪,到时我只要打个车,自己去医院就行了。” 凤娇喊着菊香一起去爸妈家,菊香淡淡地说:“你们先去吧,我不饿,要不等你哥哥回来再一起去。” 凤娇听她那样说,只好先走了。 后来饭菜都做好了,凤娇给哥哥打电话,催他们来吃饭了。也就楼上楼下,隔了三层。过了快一个小时,哥哥一个人上来了。凤娇忙问:“嫂子呢?” 胡志军有些生气地说:“她回娘家有事去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我们先吃,不用等她,说不定她今天不回来了。” 胡妈妈听了,本来就告诉凤娇不要说是自己过生日,她怕菊香破费花钱。于是拿了一个大碗,把好些菜先留了出来,边夹菜边对志军说:“那给她留些菜,等她回来吃。” 一家子有说有笑地吃完饭,凤娇买了生日蛋糕,她儿子早就盯了很久了,刚丢下碗就嚷着要吃蛋糕,胡妈妈笑着说:“好好,外婆给你切蛋糕。”她给外孙装了一块,又拿小碗给菊香留了一大块。 天黑后,凤娇一家子要回去了,胡志军也一起下楼。到了家,他打开门,菊香正好坐在沙发上,凤娇拿着饭菜,胡志军拿着蛋糕,一起走了进去。 凤娇忙把饭放在茶几上,对菊香说:“还没吃饭吧!妈妈先留出来的,饭还热呢,趁热快吃!” 菊香脸有些阴阴的,不高兴地回道:“我吃过了,不要,你拿回去吃吧!” 凤娇笑着说:“我们都吃饱了,这是妈妈专门给你装的,都是我们还没吃之前就装好的。”她说着去参观他们房间的布置,看他们阳台上种的花草。在那里大声夸着:“嫂子,你真能干,种的花好漂亮,我就是不耐烦,其实家里种些花挺养眼的。” 菊香也没有回话,一会儿从厕所出来。凤娇因为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分快地跑到厕所,菊香看到她,这时说:“哎呀,怎么停水了?”说着她就往房间去了。 凤娇正要关门,听她那样说,就去开龙头看看,这时却看见便池里倒着饭菜。她走了出来,看看茶几上,自己刚拿下了的饭菜,就剩下一个空碗,碗边上还留着一些油迹!她立刻明白了,猜想着可能是哥哥与嫂子吵架了。便喊着老公和儿子回家,对着房间的嫂子和厨房洗碗的哥哥说:“哥哥,嫂子,我们走了!” 哥哥应着:“哦,下次再来玩。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三人开门出去,凤娇随手关上了门,却看到了门边上丢着哥哥拿下来的蛋糕。她记得哥哥拿了放在茶几上的,想着肯定是嫂子刚才丢的。心里有些郁闷地说:“这两口子吵架,也别拿父母给的东西撒气,这不都是钱买来的吗,哪有这样浪费的?” 凤娇的老公也觉得菊香做得有些过分,摇头叹息着说:“真不应该!” 第三十六节 胡志军和前妻依然保持着联系,前妻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房子,装修好了,今年二月份就住了进去。 青萍自从上次到了胡家,看到了菊香微微凸起的肚子。也听到了他们在房间里的争吵。她暗暗地记在心里,觉得此后还是不要去他们家了,怕自讨没趣。回家后就给胡志军打电话:“志军,你跟你妈妈说,今后想看孙子,要么打电话,要么到我家里来也行。我和儿子就不过来了,免得你老婆不高兴,到时和你吵架。” 胡志军轻声地应着:“哦,这样也好,孩子还得辛苦你了。我有空就过来看看。” 青萍听着他的回话,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原本是自己的老公,现在却是别人的男人了,只是有空就过来看看。她挂了电话,浑身无力地坐到沙发上,无聊地问儿子:“贝贝,你说奶奶家的那个阿姨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贝贝在地板上边玩小火车,看也不看妈妈一眼,就说:“阿姨生个哇呜(鬼怪的称呼)!” 青萍觉得很惊讶,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忙对儿子说:“以后爸爸来了,可不许这样说,知道吗?爸爸会不喜欢你的。” 贝贝倔强地说:“就说哇呜!我不喜欢爸爸。” 胡志军发工资的那天,自己偷偷留了三百块。他觉得都一年多了,也该给儿子买些吃的,穿的才对。等到星期天休息的时候,他给青萍打了电话:“青萍,有空吗?我想过来看看儿子,带他出去玩玩。” 青萍听了,心里一阵欢喜,觉得胡志军还是想着儿子的,他没有把他们忘记。她高兴地答应着:“好的,我问问贝贝愿不愿意?贝贝,爸爸说明天带你出去玩,你去吗?” 只听得贝贝说:“好,要去那边游乐场坐碰碰车!” 星期六的上午,胡志军专门到那边小区接了贝贝和青萍一起出来。他们三个人坐着公车去水上乐园游乐场。胡志军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青萍挑三拣四,态度也非常可亲。青萍感觉他好多了,她脸上露着微笑,满眼温柔地望着儿子和他一起坐碰碰车。两人哈哈地大笑着,时而与他人相撞,尖叫着,两只大手和两只小手忙碌地转着方向盘…… 父子俩玩了四五个小时,都玩累了,也笑够了,最后才下了车。三人到刨冰屋吃些冷饮,冰水果。 两人因为孩子走在一起,仿佛又是一家子,沉浸在短暂的欢乐幸福之中。青萍和胡志军都非常珍惜这难得在一起的时间,小心地呵护着孩子。从彼此的眼神,两人都能看出对方的无奈和内心的真实意愿,但谁也不想说出来!事已经至此,都是他们自己一步步走错!已经无法回头,留下的只有满心的遗憾。 三人逛了儿童服装玩具商场,给贝贝买了两套衣服,买了些玩具。出商店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胡凤娇一家三口来逛商场。凤娇看着青萍和贝贝高兴地说:“嫂子,你好!好久不见了。贝贝,还记得姑姑吗?走,我们再回去玩玩,待会到我家吃晚饭。我和贝贝都一年半没见了,想死姑姑了!” 青萍也不知该应她还是不该应她喊的嫂子,没有回答。转而看着儿子,贝贝正盯着他姑姑,很陌生的表情,他没喊姑姑。她便对儿子说:“这是你唯一的亲姑姑,姑姑老是给你买新衣服,买吃的,你就忘记啦?快叫姑姑呀!” 贝贝听了妈妈的话,这时才轻轻地喊道:“姑姑!” 凤娇可高兴了,蹲下来,一把抱起贝贝,欢快地说:“走了,去上面的儿童游乐场和弟弟玩玩。” 胡志军看看青萍,凤娇的老公抱着儿子,对他们说:“还早呢,今天反正休息,再玩两个小时,到时一起聚聚,都好久没到我家了!走吧!” 他俩看着贝贝被姑姑抱着走了,也都不约而同地转身走回楼上去。 在塑料包着钢管制成的小孩游乐场里,贝贝和凤娇的儿子琪琪一会儿就玩熟了。两个爬了“山洞”,玩了一会儿滑滑梯就一人守着一架炮机,开始发射塑料小球,射击下面的人,每打中一位,他们都会非常高兴,站在小炮楼上,直喊爸爸妈妈给他们在下面捡子弹,子弹在下面有很多小朋友捡,小朋友还特喜欢被击中,这样就可以追着子弹捡到它。只听见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因为他们俩个都很小,别的小朋友都让着他们,有的还给他们子弹。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几位大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凤娇趁他们都在为孩子忙碌捡球,便和老公一起出去给贝贝买了一套衣服,一双运动鞋子。再到超市里买了几个菜。 两个孩子玩得真高兴,都不肯回家了!最后不得不强行抱走。孩子都是一身大汗湿透了衣裳。 到了家里,凤娇立马烧水,青萍和胡志军帮忙给孩子洗澡。凤娇和老公在厨房做饭菜。 胡志军看着儿子在澡盆里高兴地戏水,心里不禁有些伤感起来,现在想天天看到儿子洗澡玩耍都是奢侈的事情。 青萍无意间看到了他在叹息,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小声地说:“我妹妹要我们过去,她跟一个菲律宾的老板结婚了,她现在怀了孩子,她老公在深圳给她买了一套房子。我在这里也不想待下去了。再说那边的教育比内地还是要好些。为了贝贝,我打算到时在那边落户。” 胡志军听到后,心思迷茫着,仿佛儿子就要远离自己了,不禁更加难过,脸色也阴暗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儿子看,过了好一会才问:“什么时候走?” 青萍边给儿子洗澡边说:“过了这个夏天,到八九月份,那边凉快些了就过去。下半年开学后的工作也好找些,那时贝贝两岁半,也可以上幼儿园了。我才有时间找份事做,那边的开支比这边大多了!” 胡志军默默地应着,想着。他蹲了下来,给儿子轻轻地搓着背,然后用手浇着水给他洗。青萍起身拿来毛巾,抱了贝贝,给他穿衣服。胡志军等他穿好衣服,抱了过来,对儿子说:“让爸爸好好抱抱,到时走了,爸爸就难得抱你啰!” 晚间,饭菜弄好了,炒了一只芷江鸭,红烧肉,酸辣肚片,蒸蛋羹,水煮大虾,清炒丝瓜,清炒南瓜丝。 两个小孩子玩了那么久也都饿了,纷纷主动爬上了餐桌坐好。贝贝喜欢吃大虾,拿了虾子要妈妈剥皮,见妈妈太慢,又要爸爸也帮忙剥,他笑着一口一只虾,吃得特别香!凤娇给贝贝和琪琪一人夹了一只鸭腿,弟弟拿着鸭棒腿就啃,贝贝看见了,也学弟弟,拿了鸭棒吃着,对弟弟说:“比赛,谁吃得快!”说完他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凤娇高兴地夸道:“贝贝真厉害!琪琪加油!赶上哥哥。” 四位大人高兴地边吃边看着他们两个小家伙。志军忙着给青萍递纸,青萍则不时地给贝贝擦手和他前面的桌子。 贝贝吃急了,一下卡住,猛地呕吐了出来。青萍和胡志军立马同时起身走到贝贝身边,给他擦嘴,擦衣服。两位焦急而关切地看着贝贝,只见贝贝也涨红了脸,把他们都心疼得要命,胡志军说:“以后吃饭慢点啊,快了不好!” 青萍有些责怪地说:“都遗传你的,吃饭唏哩呼噜地飞快,一点都不秀气!” 胡志军转而说:“像我好啊,今后你看到他就跟见着我一样!”他本来还想说下去的,突然想到现况,立刻张着的嘴巴打住,不再言语了。 青萍抬眼看了他一眼,碍于他妹妹妹夫在,也不说话了,坐回原位,对儿子说:“这回慢点吃。” 凤娇也被吓坏了,对贝贝说:“不比赛了,两个都慢点吃。”她帮忙拿拖把擦干净地板。 大家刚好吃完晚饭,青萍便决定回家了。因贝贝看见天黑了,吵着要回家,他拉着胡志军的衣服就往外走。 凤娇一家子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挥手道别。 胡志军抱着贝贝慢慢地走着,青萍跟在旁边。两人想着心事,都没有说话。到了等公交车亭,由于两人的家不在一个方向,胡志军坚持送他们先上车,他看到去往他们小区方向的车来了,才对青萍说:“你们过去后,我就很难看到儿子了。这两个月,我星期天抽时间好好陪儿子玩玩。” 青萍接过贝贝,什么也不说,飞快地上了车。贝贝看到爸爸没有上车,对胡志军一个劲地招手,喊道:“爸爸,上车!” 胡志军对儿子挥手再见,儿子坐在妈妈身上,靠在车窗边,眼睛看着胡志军,急得要哭了,嘴巴不停地喊着爸爸。隔着车窗,胡志军却听不见,只是冲他一个劲地挥手。 车子开动了,儿子已经哭了起来,胡志军不自觉地眼睛红了,他强忍着泪水,心里充满了失落。 此后的每个星期天,不管天晴下雨,胡志军都会去接了儿子一起去玩。在这小城市总是不经意地碰到了很多熟人朋友,其中也包括菊香村里的乡亲。 第三十七节 农村的人没事就喜欢谈论别家的事,喜欢捕风捉影,添油加醋。胡志军又和前妻和好,两人暧昧的消息传到了菊香堂妹的耳朵。她对菊香是最同情的,看着菊香还蒙在鼓里,想着无论如何还得让菊香好好管管胡志军,不能让他这样欺负菊香,不把她当一回事。 堂妹知道菊香白天回来,没事就抱着儿子来菊香父母家里。两人说着说着,堂妹就对菊香说:“菊香,你以后,星期天,你和姐夫也多出去玩玩。别老往娘家跑,两人好好交流感情。你和姐夫都出去玩过几次?” 菊香满不在乎地说:“跟他出去玩什么?我又不喜欢逛街。他忙他的,我也不想管!我们平时都没几句话说,去玩也没什么意思!” 堂妹嗔怪地说:“这夫妻俩的感情可得好好经营,可不能这样放任自流。哪天他飞跑了,你都不知道,别怪我不提醒你!” 菊香觉察出了她话里有话,急忙问:“你都听到什么啦?” 堂妹犹豫着这事该不该说,把菊香给急坏了,一个劲地催着:“你快说,你也要瞒着我吗?” 堂妹觉得还是让她知道的好,早点采取措施,还能挽救回来,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于是她把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菊香。 菊香听后如五雷轰顶,心里仿佛空了,只有一团怒火在烧。 堂妹看着她,建议道:“你呀,可不能回去跟他吵,今后想法子喊他和你一起去玩,要他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或者问他哪里好玩,要把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能给他太多的自由时间。知道吗?” 菊香只是茫然地听着,压根就没听见她说什么。 晚上回到家里,菊香傻傻地坐在沙发上,也不做晚饭。 胡志军下班回家了,进门看了她一眼,也不做声,换了鞋子,走到厨房,看到什么都没有,忙问道:“怎么没做晚饭?” 菊香一听就来气了,冷冷地道:“你那个老婆没给你饭吃?” 胡志军听她口气不对,大声说:“你说什么呢?” 菊香冷哼了一声,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胡志军反问道:“我装什么啦?你把话说清楚!” “你装什么你还不清楚?你天天和那个骚货在一起,领着那个野种到处玩乐,就我是傻子,还天天给你做早饭晚饭地伺候你。”菊香气愤地说着。 胡志军一听那野种两个字,怒火就来了,骂道:“你今天吃错药了!你侮辱我可以,不能侮辱我儿子,他没得罪你!他妈妈也没得罪你,你凭什么骂人家骚货?”菊香听出他在替那女人说话,更加气愤了:“她就是骚货,什么东西!离了还来缠男人,风流妓女,好男人才不要的贱货!” 胡志军听了她难听的辱骂青萍,不禁很厌烦她,反问道:“你怎么那么俗?凭什么骂别人那么难听?你自己也是女人呢!” 菊香一听他拿自己跟她比,不禁恼怒道:“我是清清白白的女人,凭什么跟她比!她是妓女,万人骑的妓女,我怎么着都比她强万倍!” 胡志军冷笑道:“你强什么呀?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自以为清高。” 菊香被他气得发抖,骂道:“你们男人就喜欢骚货,就喜欢风流!漂亮脸蛋能当饭吃?我就是丑脸也比她美万倍!” 胡志军懒洋洋地嘲讽道:“自封的美吧?要不然怎么三十多了还嫁不出去!你就别夸了,你从哪点都比不上她。” 菊香已经被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了,忍不住泪如泉涌,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她好,你上她那里去。就别回来!” 她说着就去房间,把自己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在那里一个劲地忙乱着装进箱子。 胡志军也不理睬她,只冷冷地说:“要走明天走,天晚了别摔死孩子!我去楼上吃点残羹剩饭去。”他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胡志军吃了晚饭,看了两集电视才下来睡觉。他发现菊香趴在房间的地上,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心想不好,这个女人会不会做傻事?一想到这,鞋子也顾不上换,随手关了铁门,飞快地跑了过去,忙喊道:“菊香,你怎么啦?” 他抱起她 ,发现她表情很痛苦,忙问:“你可别吓我,你到底怎么啦?不会喝毒药了吧?” 菊香摸着肚子,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看着胡志军的紧张样,本来不想理睬他的,听他那样说,咬牙反击道:“我才没那么傻。为你喝毒药,你以为你是谁?对我有那么重要!” 胡志军一听立马放心了些,转而想了一下,忽而笑着说:“是不是要生了?还好我来的还不算晚。” 菊香没有回答他,只是强忍着疼痛。 胡志军立马给楼上的父母打电话,等父母下来后,他跑到外面喊了车,三人急急地送菊香到了医院,由于胎儿太大,只有破腹产。 胡志军和父母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过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医生出来,手里抱着孩子,对他们说:“恭喜,生了一位千金!要马上吸氧,羊水破得太早了。”父母随着医生去了儿科,胡志军坐在原地等菊香出来。 半个小时候,菊香出来了,脸色苍黄。她眼里流着眼泪,医生把她推到病房。胡志军护佑左右,等医生走后,胡志军忙问:“怎么哭了?很痛是吗?” 菊香哭得更厉害了,摇着头。胡志军连忙道歉:“我以后就陪着你,别哭了!其实那也是我的儿子,我作为父亲能不心疼吗?他们还有半个月就去深圳了,我只想多陪陪儿子,以后那么远,就很难见着他了。” 菊香听了,似乎能够理解原谅他了,可她现在不是为那事伤心。她哽咽着,还是摇头。过来好一会儿才说:“我很想给你生个儿子,可惜是个女儿!”她本来还想说自己伤心是因为他肯定会更在乎儿子的,这样的话,他的心始终留着那个女人和儿子的。自己就无法挽回他的心了。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她住了口,觉得还是不能直说。 胡志军笑着说:“女儿很好,我很喜欢,我正缺什么就来什么,我现在儿女都有了,我很满意!你不要瞎想,女儿更疼父母些呢!好好休息吧!” 菊香听着他的话,心里更加不高兴了,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比不上那个女人,他是儿女都有了,只是那个儿子是那个女人生的!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慢慢地睡去。 月子里头几天,胡妈妈给菊香轮流着炖乌鸡,肚条,鲫鱼,猪脚,蒸猪心等等。她还在记恨婆婆妈,一口也不吃,每次就吃些胡志军炒得青椒炒肉。害得宝宝的眼睛也跟着上火,老是两只眼睛流眼泪。 胡妈妈起先还不知道她是恨自己,对她说:“你可得少吃些辣椒,别老是随自己的口味,你看孩子都跟着上火了。我炖的汤要多喝些,那个清淡,对你的肠胃好,也不容易上火。” 菊香满不在乎地说:“孩子爱流眼泪,不是上火。你也不用操心,我的饭菜,胡志军买了,他做就行了。” 胡妈妈觉得她的话头不对,有些生气地说:“我是为你和孩子好,你听不听随你。你觉得胡志军做得好吃些,那么就让他给你做饭菜吃。可能我做的不合你的胃口。” 胡妈妈这时才想到她每次送去的饭菜都放冷了,菊香都不吃一口。她当时还只说菊香:“月子里可不能饿肚子,会落下疾病的,老了就会受苦的。”菊香就是不听,每次都不吃。 胡妈妈出了病房的门,对里面的胡志军说:“你的媳妇,你自己伺候吧,我伺候不好。” 胡志军刚从里间厕所出来,也不知道妈妈和菊香说了什么,只是应道:“哦!” 此后出了院,回到家里,胡妈妈也不给她做饭了。每天早上只是买了些菜放到他们的冰箱里,然后就出去了。胡志军有时候很晚才回家,菊香每天都饿得要命,她开始越来越恨婆婆妈。恨她胡志军不在,她也不给自己做饭吃。 有时候都很晚了,胡妈妈听到孩子在哭,就下楼来看看,她走到房间,帮忙抱抱孩子。菊香看到了就立马自己抱了过来,有些生气地说:“让她哭,不能惯着她,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老是抱她。”说着又把孩子丢在床上,自己去炒菜,随孩子在床上哭。 胡妈妈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看到地上丢了一堆屎尿片,就说:“那我帮忙把这些片洗了!” 菊香看到她在那装模作样,心里就有些烦她,冷冷地说:“不用,那个等她爸爸回来洗。” 胡妈妈双手像触电般赶紧丢下屎尿片。转身走到铁门处,没好气地说:“反正用不上我,我回去了!”说着把门关上,上楼去了。 此后孩子哭,公公婆婆都不下来了。菊香和他们的关系越处越僵,每天忙得又烦又乱。胡志军知道她记恨自己父母,不让他们照顾她。老是害他下班后还忙这忙那,晚上也睡不好。他心里越发讨厌她,不想帮她。每天回来就是抱着孩子打瞌睡,孩子一哭,他就大声地吼吓。有时还大骂:“都是你这个冤孽绊住我的脚,害得我好烦!还哭,还哭就丢了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就那么命苦,摊上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菊香也听出了他烦恨自己和女儿,关了火,走出来。气愤地说:“我白天一个人带,什么都是我弄,你回来抱一下就说三骂四。我一个人忙得累得要死!你们谁帮了一下?早就知道你烦我们,大不了我们去离婚,你找你那狐狸精和野种去!” 胡志军一听也更加来火了,大声说:“要不是她绊住了我的脚,我早就和你离婚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对我的父母挑三拣四的,你累死也活该!没人可怜你。”胡志军说着把女儿丢在床上,说:“你女儿,你不是不要人帮吗?你自己带。我要睡觉了!”他大步地走出房门到另一间房里,关了门睡去。 都晚上九点多了,菊香还没有吃上晚饭,肚子也饿得咕噜噜直叫。她气得眼泪直流,一只手抱了孩子去厨房,另一只手炒菜,唏哩嚯啰把锅碰得天响。 菊香好不容易炒了一个菜,她就着菜碗装了饭,坐到餐桌前,给孩子边喂奶,边吃饭。心里越想越气,觉得他们一家人都在对付自己。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用纸擦着。心里恨死了他们。 第三十八节 菊香自从和胡志军那晚吵架后,两人一直不说话。胡志军也是硬心肠,就是不帮菊香,每天回家后,就一个人躺到床上,随她们娘俩忙活,女儿哭闹也不管。 菊香越想越凄凉,好不容易熬到三十天,在三十一天的早上,她把昨晚准备好的衣物尿片整理成一个大包。早饭也不吃就抱着孩子,背着包裹回娘家了。 胡志军下班回来倒觉得清静了许多,厨房里的脏碗还丢在洗碗池子里,菜板上剩些葱叶,散成一小堆,绿绿的。再看看冰箱里,空空的,就剩一碗腌菜在碗里。他懒懒地关上冰箱门,走到沙发上坐下。猜想她们肯定是回娘家了,也不打电话询问确认。他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很轻松地调拨着遥控器。 一连舒服地睡了好几天,下班刚回家,胡志军突然接到菊香妈妈打来电话,开口就质问他:“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当的?菊香都被你们磨得只剩个骨架了,还要喂养孩子。孩子的眼睛流了快一个月的眼泪也不去医院看看,现在眼睛都发炎了,到时要是瞎了,我看你们怎么办?女儿也是人,别不把人命不当一回事!到时她们有个三长两短,把我逼气极了,我一炮炸死你们,看你们一家还怎么欺负人!” 胡志军很是不以为然,但也不想顶撞她老人家。让她继续说着,只是不做声。菊香妈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她们现在在人民医院住院,孩子高烧了好几天,都还没有退烧。你们就不来个电话过问一下?你们的心都是怎么长的?她生了孩子还不到一个月,你们就那样虐待她!你们会遭报应的。这人你们到底管不管?” 胡志军一听住院了,忙问:“她们到底怎么啦?怎么会住院?在家不是还好好的吗?” 菊香妈妈一听他说那种话,就来气了,大声说:“好好好,好什么好?菊香整张脸就剩皮包骨,孩子眼睛也红红的,整天流泪不止。这也叫好?你们平时都有眼睛看一下她们吗?难道还是到我家生病,出问题的?” 胡志军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孩子在家没有发烧而已。我等下去医院看看,她们在哪个病房?” 菊香妈妈这时才语气缓和了些说:“她们在住院部儿科33床。” 胡志军最怕再听她啰嗦,赶快回答说:“那我马上就过去,挂电话了啊!” 他穿好鞋子,开门就跑了出去。坐了公车晃晃悠悠到了医院,径直往住院部走去,一下子就找到了33床。只见菊香和孩子一起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吃了饭没洗的饭盒,菜盒里还有两块鸡肉和一点点鸡汤。他走过到另一边,看到宝宝的头上都被剔得花花的,还用药棉和胶布封着打针的地方。再看看菊香,两边的颧骨格外地凸出,使得两边脸颊凹陷了下去,眼窝也深陷着。脸色特别蜡黄,没有一点点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白的,有点儿泛紫。 菊香的手抱着孩子的头睡着,长长的手指骨瘦如柴。宝宝则还不算瘦,但也不胖。脸上身上的皮肤白白的,小嘴红嘟嘟的。睡得很香甜,额边上的胎毛头发被汗湿了。 胡志军伸手摸了摸宝宝的额头,好像不发烧了。他便在旁边坐着,看着宝宝。 在胡志军来后,她们睡了一个多小时。宝宝被尿憋醒了,在那里扭动着。菊香也随着醒了,想要抱起宝宝撒尿。胡志军赶紧说:“我来吧,你在睡一会儿。”他说着抱了孩子,就在床边撒尿。 菊香也不搭理他,只是从床下把那尿盆踢了过去。胡志军用脚踢到椅子前,给宝宝继续撒尿。 菊香也没有睡,去了厕所。等她出来,这时护士也来查房,把一个体温计给了胡志军。他接过,给孩子放在腋下。 菊香连忙问护士:“医生,我怎么老是没尿也胀痛的要死?老是想往厕所跑,却只拉了一两滴尿,拉那么一点,还痛得要命。是不是破腹手术没做好,现在复发了?” 护士听了,忙说:“这你就要去问医生,检查一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做打针,换药,护理。”她边说边走出了房间。 胡志军听了,对她说:“那你去医生那里挂个号看看,我来照看宝宝。” 菊香还是不理睬他,又去了一趟厕所。一会儿出来,到床头柜里拿了自己的包,话也不说就出去了。 胡志军看着宝宝还睡着,也脱了鞋子,躺到床上,抱着宝宝睡觉了。 不知什么时候宝宝醒了,在哭。胡志军也连忙睁开眼睛,只见菊香抱着宝宝,宝宝又在争尿,觉得抱得不舒服。一本新病例本丢在床上,胡志军随手拿来看看,挂号凭证还夹在里面。他问:“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检查呢?” 菊香依然没有理睬他。他赶紧爬起来,坐在床边,又说:“是不是晚上不上班?那急诊科还是有医生的,可以去那里看看。你这个挂妇科?好像有点不对吧?应该挂泌尿科什么的。” 菊香给孩子喂着奶,没等孩子吃饱,就把她放在床上,又跑去了厕所。 胡志军等她出来,他抱着宝宝,拿了病例本,对菊香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到了急诊科,胡志军把病历丢在医生的桌上。医生接过,问:“哪里不舒服?”胡志军连喊着菊香进来,菊香见是男医生,死活都不肯进来。 胡志军只有对医生说:“她老是上厕所,老是要拉尿,拉尿还痛,是怎么回事?生孩子时是在这里做的破腹产,会不会手术做不好?” 医生对外面喊道:“你进来,我才看呀,老站外面也不好说话。” 菊香这才勉强进来。医生问明她拉尿刺痛,还有血,初步确定她是尿路感染或者膀胱炎。 菊香忙问:“可不可以先打针止痛?我都受不了了,有三天了,一天比一天严重!” 医生给她开了药,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打了点滴。 胡志军看着她那时而痛苦样,心里也有些急了。孩子半夜又发烧了,啊啊啊地吵过不停,护士只有给她冰敷降温。胡志军抱着她走过不停。一直折腾到天亮。 早上八点多钟,孩子和菊香都躺在床上滴液。胡志军是没法脱身的,只有向单位请假,还好,厂里效益不是很好,想请假就批了。胡志军全职照顾她们两个,买饭,照顾孩子,洗澡洗尿片,洗衣服,带宝宝,给她们准备要吃的药。白天晚上地服侍着,他也累得够呛。过了几天,菊香也终于原谅了他,两人又和好了。 菊香打了七天的针,孩子也是打了好几天针,她们终于康复,收拾东西出院回家。 第三十九节 胡志军请了七天假,也该上班去了。 他回到厂里,只听得好些人都在议论。他走过去问:“都在说什么呢?” 其中一个同事说:“你不知道?哦,知道了,你请假没来。上个星期六开会,说厂里受金融危机影响,效益不好,老总们想留着我们,没办法只有减工资度过困难时期,一句话要我们见谅!” 其他的同事也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这见谅怎么见呀?老婆孩子要吃饭,家里各项开支少不了!这日子怕是难熬啰!还不如去摆摊卖些零货,或者去卖冰棒冷饮都钱多些,在这里不是混时间吗?你们说是不是?” 胡志军忙问:“降工资?降多少?” “只发原来工资的百分之六十,那才几百呀!你们自己算算……”又是刚才那位同事说着。 胡志军在心里算了一下,才七百来块!想想孩子和菊香住了七八天医院就花了八千多!自己要挣一年才够交上这医药费。还要三个人不吃不喝,无奈地说:“这工资怕是没法过日子了!” 晚上回家,胡志军跟菊香说了降工资的事,并说:“我是不想再做了,想辞工得了,自己去随便做个什么生意。” 菊香想着自己原来在理发店打工,老板一天都挣好几百,觉得他打那份工确实没搞头,于是说:“辞了也好,每个月车费都要一百二十,还能剩几个钱!不如我们开家理发店,你帮忙带孩子,我理发。一天只要剪二十个人的头发就有一百块,要是烫染焗油就更高了,一天怎么着也有大几十,搞得好就有几百。比你打工强多了! 胡志军一听就心热了,点头道:“好啊,我明天就去辞职。这样也可以照顾孩子和你,一家人在一起。别老是累着你一个人,我也可以帮你招揽生意,打打下手,搞搞卫生,做做饭。” 菊香听了很是高兴,想着这样还可以把他拴在身边,钱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没钱自然就不会去看望他的儿子和那个女人了!时间久了就可以把他的心挽回到自己和女儿的身上。她微笑着说:“好啊!我明天就去借钱,等你辞职后就一起去找门面。” 胡志军答应着,心里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第二天去了厂里,胡志军第一个打了辞职报告,领导假意挽留了几句,见他执意要走,便叫会计和出纳给他结算工资,打发了他走人。 胡志军下午回家后,见菊香不在家,想着她可能是去借钱了。他便喝了些冰水,吃了点剩饭。 他稍微休息一下,就穿上鞋子到家附近的各个大街小巷转悠,看看有什么好门面。他询问了一下房租,这边算是比较偏的地方了,可临街大马路边的门面都是一千五百多一个月,里面些的,比较背的门面也要八九百到一千左右。而且至少要交半年或一年的租金。那边过去一点的,稍微繁华一点的门面光转让费就得两三万。胡志军想着她们住院都是借的钱,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这开店怎么着也要上万,那比较偏的地方还不知道生意怎么样?就怕投进钱去,没有收入就麻烦了!每天还要开支。 晚上回家,菊香也回来了,只借到了五千。 胡志军把下午去转悠看到的了解到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最后说:“怎么着也得一万多?至少得稍微装修一下,买些镜子和椅子,还有吹剪工具等等。你这五千怕是不够的。” 菊香一听有些生气,对他说:“不够,你就不晓得借点钱!都靠我一个人?” 胡志军看她无名地冲自己发火,也很是生气:“你们住院,我都是找同事借的钱,先是破腹产就是四千多,现在又是八千多,我就那点工资,每个月都交给你了,我哪里还有钱?有时候没钱坐车,我都是走路回家的,那么远,得走一个多小时。刚借的钱都还没有还,你还让我找谁借?” 菊香可不想同情他,恨恨地说:“三四个月才交了四千,每个月吃饭不要钱?水电费不要钱?给孩子买衣服不要钱?那么点工资还好意思说都交给了我?你变个男人,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没本事就别找老婆呀,一辈子打光棍!不是我让你借,是你自己要养孩子!要多少钱,至少一个人借一半。” 胡志军也不想和她吵了,只是冷冷地说:“我是没本事,要你把孩子打掉,另找别人,不用嫁我,你自己偏要嫁。我又没在你面前夸自己,我也想一辈子打光棍!光棍多自在!我那点工资还可以生活得有滋有味!” 菊香听着也被他气晕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过了好久都没说一句话,菊香抱着孩子去睡觉了,她从娘家吃了晚饭,回来时拿了些小菜。 胡志军肚子也饿了,他走到厨房,什么也没有,又到餐厅的冰箱看看,里面也是空空的。他心里特别的烦躁,低低地骂道:“妈的,这过得是什么日子?穷得要死!” 他再次回到沙发,看到茶几上的长豆角,还有几个青辣椒。他摸摸肚子,拿了那菜再次进了厨房,煮饭,炒了爆辣椒,清炒长豆。 他端了饭碗在客厅里吃着,心想着找谁借钱…… 往后的几天,他都在外面闲逛,最后选定了三处地方。准备喊菊香一起去看看。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自己的父母。 胡妈妈问:“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胡志军无所谓地说:“我辞职了,这几天在找门面,准备开家理发店。” 胡爸爸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开店?你会啊理发?你哪来的钱?至少也得好几万吧!” 胡志军解释说:“菊香会理发,在这边偏一点的地方只要一万多点就可以开店了。” “还只要一万多点,你有多少钱?这店是那么好开的,到时有没有生意?你看她老是板起个脸,好像谁借了她的米,还给她糠一样。她那都是做生意的料?人家做生意就要脸子好,微笑待人。”胡妈妈很是不屑地说着。 胡志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厂里减工资,一个月才五六百,吃什么呀?总得生活下去!” 胡妈妈听了,也没有责怪他,问:“那她借得到钱?” 胡志军恹恹地说:“她借了五千,还差得远呢!我也不晓得向谁借了。都已经欠了一万多的债!” 胡妈妈也替他们愁了起来。三人走到家下面,胡妈妈说:“再过半个月,你弟弟的房子到期,可以收租金,也只有二千五百。我们手头有些钱都给你们买了荤菜,我们自己都是吃点辣子小菜。也算对得起你们啦!我们大人是尽能力,尽本事地帮助你们。可她还是对我们老是板着冷脸,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本来不想在你面前说她,免得你们吵架。可一想到她就来气。” 胡爸爸厌烦地瞪了一眼胡妈妈,说:“你那张嘴就少说些吧,女人就是鸡毛蒜皮地计较!不说你就会死啊?” 胡妈妈赶紧闭嘴,看了一眼胡志军。看着他的憔悴样,她满眼地心疼着。到了胡志军的家门口,胡妈妈本想进去看看孙女,胡爸爸在上面一层喊道:“看什么看?她又不稀罕你看,别受了冷眼又来烦我!” 胡妈妈只有上去了,对胡志军说:“开店的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我去舅舅姨妈家帮你说说,看能有钱借吧?菊香也瘦了,生活还是要开好些!” 此后,胡妈妈有好些时候,买了肉都叫胡志军上来拿去给菊香吃。 半个月后,胡志军在胡妈妈的帮助下,和菊香看好了门面,交了半年的房租,花了两千买用具,挑了一个好日子,就正式开张了。 胡志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每次抱着孩子在门口转悠,碰着熟人,经常经过店门的就打招呼,套近乎说话。请别人到店里坐坐。慢慢地人熟了,大家冲他的面子,也就试着来理发。菊香的手艺还算可以,店里开始有些收入了,两口子也舒展了眉头。 胡志军想着法子去买了一个旧冰柜,开始卖冷饮,之后又买了烟柜,卖烟!日子也勉强能混下去了。 菊香挣的钱自然比胡志军卖货多些,整天使唤着胡志军忙这忙那。胡志军也像个家庭主男一样,全全操起了家务,带孩子,整天像陀螺一样转过不停。 这时间一久,两人又开始为些鸡毛蒜皮吵上了。这结婚过日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夫妻相处还真是个大学问,要学会磨合,要学会相互懂得尊重! 第四十节 胡志军晚上带孩子,没睡好,早上老是睡过了头,害得菊香又要带孩子,又要理发。她对他那么能睡特别生气。在楼下骂着:“死猪一个,没良心的东西!老是睡,睡死你!” 胡志军在楼上听到了,非常地讨厌她的那张嘴。干脆继续睡,一觉睡到中午。 菊香一人在下面忙着,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唤。一会儿孩子又开始哇哇地要吃奶,她烦得要命,把孩子抱上阁楼,丢在床上,嘴里狠狠地骂道:“老是睡睡睡,你要死了?那就早点死,别在这里害人!” 她手里有钱,肚子饿了,也不舍得花钱买点吃的。骂着走到楼下,在下面唏哩嚯啰地开始炒菜。一会儿来人了,她走了出去,继续理发。 等她理完发,胡志军还没有下来炒菜。她肚子都饿痛了,也越想越气,她又开始大骂起来,边炒菜边骂。 胡志军也听得火死了,想自己一个堂堂大男人,整天守着锅碗瓢盆,带着孩子,受累还不说,老是睡晚点就遭她骂来骂去的,骂得那么恶毒,难听!心里很是不好受。 他好几次都不想管她们了,想自己出去打工,不在这里受窝囊气。可转而一想,她跟客人老是一句话都不说。如果自己一走,这个店子肯定垮掉!那么多投入就打了水漂。 他每次说她:“要微笑地面对顾客,多和他们聊天,不要老是紧闭着嘴,跟哑巴似的。做生意就靠嘴巴子会说!才能留住客户。” 菊香就会顶撞说:“没事跟那些男人瞎聊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愿来就来,不愿来,难道说说话就来了?还是要靠手艺好。” 胡志军觉得她老是说不进油盐,跟她没法沟通达成一致。渐渐地对她也不想浪费口水,只想等有些钱了,他到时分出去做个别的生意。 菊香对胡志军的钱也卡得非常紧,每次最多给他十块钱去买菜。还好他不抽烟喝酒,要不然早就被没钱憋死。每次他买菜回来,菊香都要过问这个菜多重,多少钱一斤。有时候她自己也去买菜,她买的同样的菜比胡志军便宜些,她回来后就会说:“价钱也不晓得讲!我说了一下,就便宜两毛钱!这挣钱不容易,该还价的就得还价,该省的就得省!” 胡志军拿她哭笑不得,说:“得个毛毛钱懒得费口舌,浪费时间!要学会多动脑筋挣钱!挣钱才是关键。” 菊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挣钱,你挣了钱在哪里?一分钱挣不到还在这谈论什么动脑筋挣钱?哼!” 胡志军看着她那蔑视的目光,生气道:“这钱都是你挣的?要不是我帮你拼命拉客人,你一个客人也拉不到,还把功劳都归你了!好像我靠你吃饭一样,难怪那么傲气起来!这个店子,只要我不在,马上就得关门!” 菊香不服气地说:“哦,你带带孩子,做做饭,说说话,那钱就来了?我不理发,谁给钱给你?天大的笑话,没了你,店子还会开得更好!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男人靠女人养活,就是窝囊废!” 胡志军也被气得牙根紧咬,歪着嘴巴说:“我窝囊废?你能干!难怪每次老是清理我买菜的钱!你完全就是不信任,跟你在一起老是紧巴巴的。你把开店我投的八千给我,就算这店子是你开的。我出去另外做个生意,看谁能挣钱?” 菊香冷哼着说:“你这三四个月吃饭就不要钱了?还有八千?那门面费都是我一个人出?你不是也住在这里?” 胡志军强忍着怒火说:“好,那你说,生活费扣多少?房租我摊多少吧?” 菊香想着又道:“你女儿买奶粉,买衣服,买水果不要钱?” 胡志军咬牙大声说:“那你说,多少钱吧?” 菊香也大声说:“没钱了,还有钱?你以为你那钱就是黄金一张张的?” 胡志军一听更火了,抓着凳子就往地上摔,接着走到后厨,只听得他把碗打得哐啷啷地响,之后他上了阁楼,木楼板被他踩得咚咚地响。一会儿只见他拿了自己的包,气呼呼地出去了。丢下菊香和孩子在店子。 菊香也被他气得要命,想不到他那么小心眼,说他两句就走人。自己也没说错他!她坐在长木椅上,满脸的怒气。 这时,胡爸爸领着一个好朋友过来了,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店子。胡爸爸笑着对菊香说:“菊香,这位是杨叔叔,你给他理个头发!” 菊香头也不抬起来,低着头生气地说:“今天心情不好,不理头发!” 胡爸爸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杨叔叔听了,愣笑着对胡爸爸说:“老胡,我去别处理。” 胡爸爸听了,觉得很没面子,忙道歉说:“真的不好意思,哪晓得她是这样不清白?” 胡爸爸看着老杨走远后,气愤地说:“心情不好,就不理发!我看你还是关门得了,做什么生意?这副嘴脸!理发店到处都是,你以为别人还求着你不成?我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菊香本来就烦恨的要命,又听胡爸爸这番数落,气极了,骂道:“你个砍脑壳死的(方言骂人的话)!我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 胡爸爸气得手指着她骂道:“要不是你嫁给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你!你以为我吃多了没事干,亏我还想着法子给你们介绍生意,带别人过来照顾生意!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难怪没人要你,只怪我那傻仔,怎么摊上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菊香本来不想再还嘴了,听他那样说自己,恨死了他,狠狠地骂道:“滚!不要你们管,你们胡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家子欺负我,别以为我一个女的就好欺负!” 这时周围也围了好些来看热闹的,胡爸爸听她骂着“滚”,气得脸都红了,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凄凉地匆匆走了。 胡爸爸回到家里,对胡妈妈说:“你今后也不要再挂牵那个菊香啦!什么东西?我们老后还得靠自己现在多存些钱。他们是靠不住的,只要他们不来收刮我们的就可以了。这养儿子有什么好?还摊上这么个媳妇,还对她那么好,她连猪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摇尾巴!” 胡妈妈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啦?在这里发什么火?到底怎么回事?” 胡爸爸把刚才领着老杨去理发被菊香冷落,随后两人吵架的事说了一遍。听得胡妈妈也是唉声叹气! 第四十一节 胡志军这回是被气极了,他一个人住回父母的家里。狠下心不想去帮菊香,他认为自己都是在帮她做事一样,也不想想自己是在帮自己这个小家! 胡志军早把自己的房子出租了,得些房租用来还了一部分帐。他住在父母家里,白天出去逛悠,晚上回来睡觉。 晚上,胡妈妈知道他一连两三天没有去店里。虽然自己也有些讨厌菊香的无礼,想着菊香一个人带着小孩子开店,可以想象该有多累,多忙乱!于是对胡志军说:“你一个大男人,丢下孩子不管!她一个女人要忙这忙那,怎么忙得过来?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毕竟你们是一家子,就得想法子顾好这个家。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来不来就不管事,好让别人看笑话?让别人戳你脊梁骨,骂我们不教育!一个家要靠两个人齐心协力!你快点回去,老在这里窝着干什么?” 胡志军这几天想自己去做个什么事,他看了好些项目,因自己没资金,想也是白想!想着自己投进去八千就被菊香说得一分都没了,一想着就生气!他对母亲说:“她能干,让她逞能,让她累好几天就知道了。我天天晚上带孩子,白天给他们做饭,搞卫生,洗衣服,在她眼里就只看到我和别人瞎聊天,还说我嘴巴多,不管事。她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人!整天跟哑巴似的,谁理睬她?我就不帮她,看她如何能干?” 胡妈妈生气地说:“你不管,那几千块钱什么时候还?欠着一屁股帐,不知香臭!到时生意不好,亏本了,还不是亏你的钱!” 胡志军一听也没劲了,那么多欠帐,他还没有收入来源。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清了!想着还得回店里去,想办法把生意做好才行。 他穿了鞋子,走了出去。在离店子老远,就看见店门关着。他紧走了过去,还好,卷闸门没锁,只是拉了下来。 他拉上卷闸门,钻了进去,只见菊香在给女儿洗澡。他走过去,女儿在哦哦地跟他打招呼。胡志军问:“七点都还没到,怎么就关门了?” 菊香也不理睬他,给女儿洗好了,用浴巾擦干水,再一件件穿衣服。穿好后,她就抱着女儿上阁楼睡觉去了。 胡志军锁好门,也跟了上来。他躺在女儿身边,陪着睡觉。夜里都是菊香给孩子撒尿,喂奶。胡志军也被时不时地吵醒,早上才沉沉睡去。 菊香累了几天也想了很多,觉得自己这样忙活干什么?他作为男人,每次发火就走人,老是害她一个人受累。她很想报复他,让他尝尝被丢下走人的滋味!想着女儿反正可以喝牛奶,也不会被饿死。 菊香早上很早起来,准备回娘家也玩几天。她一狠心丢下女儿给他带,回到娘家。她跟母亲说:“他晓得轻松快活,我就不会?我也快活快活!” 菊香妈妈也讨厌胡志军,数落着他说:“是啊,他变个男的,责任心也太差了!对,就该这样对付他,你就在家好生休息几天。不过可怜了孩子,晓得他带的好不?” 菊香故作轻松地说:“那他的女儿,他会照顾。反正喝牛奶,吃米粉粑粑粥,也不会饿着她。” 菊香妈妈点点头,想了一下说:“还是住两天就回去,别把奶水憋胀回去了!到时孩子就没喝的了,还是喝妈妈的奶好些,那些牛奶有什么好的。” 菊香听了很惊异,问:“会憋回去?那可不行,哪有那么多钱给她买奶粉?那我还是回去吧!” 妈妈说:“憋两天没事的!看你累得又瘦了,妈妈杀只鸡给你补补!” 这胡志军开了一天门,老不见她回来,第二天干脆关门了。他抱着孩子回父母家去混饭吃。 第二天晚上,菊香还是回来了,看着女儿可怜巴巴地对自己看着,嘴里嗯哼嗯哼地撒娇,她从胡志军手里接过来,抱着她,给她喂奶。 胡志军主动跟她说话,两个人开始和好了,可相互留下的怨恨深藏在脑海,成了记忆。 到了冬天,冷饮不卖了。附近又新开了两家理发店,都是年轻的男女,欢声笑语的。装修比他们的豪华很多,而且收费价格不贵。原来好些老客户都被他们拉了过去。菊香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又没钱投入装修,也没能力请人! 胡志军想着法子花了两百买了两张旧桌球台,每天还能有个十来块钱可以买菜吃饭。菊香的父母和姐妹兄弟看了他们那般光景,不由得也替他们着急。 这房租很快到期了,房租是没钱交了,生意不好,也不想去借钱。胡志军想着看能不能转让出去,多少收回些成本,可门面装让贴出去了半个多月,都没人问一句。他也心灰意冷,生活窘迫得难以维持! 菊香妈妈得了确切的征地消息,特意跑了来,对胡志军和菊香说:“菊香那马路边的田已经征了,到测量了去。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你们还不如在山上修个临时房子,自己可以住,也可以租出去给他们做加工厂。一间八十元租金,修他五六间就有四五百一个月。过两年征用也可以得钱。而且对你们将来分门面也好些。反正是不会亏,稳赚的事。” 胡志军愁着脸说:“那修房子不要好几万?征用好像只有两百多块一个平方,修的成本也要好几百,光拿租金能有多少?到时还不是亏啊!”菊香妈妈小声说:“这你就不知道,你们买那征用了的房子,砖头比新买的便宜一半,新的砖要六毛一块,那旧的只要两毛不到!加上车费搬运费也只合三毛一块,到农村请民工只要五六十元一个平方的工钱,加上水泥沙子砖头,也只要100元不到的成本,现在征地是二百三十元一个平方,怎么着也赚一百多一个平方!怎么会亏?” 胡志军听她这么一说,计算着说:“那修六间,每间四十个平方,就有二百四十个平方,那么也赚两万多,这么算还是划得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两年后就征用?我们要修也只有借钱,老借不还怎么行?这本钱至少要两万!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小数字,全靠借!还不知跟谁借呢?” 菊香也叹了口气说:“要两万,我们哪里去借?开这个店子亏了一万多房租,我借的钱都没法还你们,怎么好意思再借,还是不修算了!” 菊香妈妈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立马笑着说:“你那马路边的六分田不是征吗?有一万多的征地款,十二月底就可以拿到钱,你们到时再借个几千,这做大事谁不借钱?你们做生意还亏呢,这稳赚的都不敢借了?” 胡志军想着岳母说的很对,忙说:“行啊,我明天就去看看,到底在哪里修?先把地基挖好,反正门面只有几天到期了,也不想开了。” 菊香这时问妈妈:“姐姐那个临时房租完了吗?” 菊香妈妈一听就知道她想住那边去,忙说:“租完了也没关系,你们搬回去住就行了,家里宽天宽地的。” 菊香说:“那肯定不好,住久了,叔叔和弟弟他们会有意见的。有个孩子吵着他们也不好。还是租姐姐的那里好,也不贵,八十块一个月。” 妈妈说:“那我帮你问问,要是有,她也不会收你的钱。” 都快中午了,还没有一个客人。菊香说:“反正没生意,我们去那边山上看看。早修好房子,我们也好早点住进去,就不用花钱租房子了。” 胡志军也很赞同,立马去关了后门,锁好卷闸门。几个人一起去了那边的山上。 他们选了那种红薯的地,因为没有栽树,就不会浪费资源。他们看着满山大棵大棵的果树,青翠的叶子香味随风扑鼻,感觉空气就是好!整天呆在那门面里,马路上尘土飞扬,灰尘都吸饱了!那修房的地在山腰,视野很开阔,可以望见很远的高山连绵起伏。前面不远处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河流上游,河水蓝的清澈,从眼前缓缓流过。胡志军连说:“这真是个好地方,要是有钱,修个别墅样的房子住这里比城里强万倍!在这住一辈子我也愿意!” 第四十二节 在菊香妈妈的带领下,他们来到菊香姐姐的临时房去看看。到了那里。只见七八辆推土机就在房子不远处推土,声音轰隆隆天响。推过的地方是一片黄土,显得非常贫瘠! 他们问住在姐姐家的人,得知有两间房前两天退了出来,他们已经搬到别处。这里也只有两个月就要被推了。他们租住的人还有七户,他们这几天都在到处寻找房子。 胡志军一听到这个消息,脑瓜子一转,立马对他们说:“我的房子马上就修,最多两个月就修好,你们要是想租可以租我那里,离这里也不远。预先交一年房租,我就算你们六十元一间一个月。到时修好住进去给钱。” 他们一听都觉得很好,他们到问了别处房租现在都长到一百一个月了。只是胡志军不知道。他们高兴地说:“那你说话算数,六十元一个月!只要看到你修了,我们就把钱先交一部分给你,等修好住进去后,再把余下的交清。怎么样?”他们怕他到时反悔,想着先说定也好。 胡志军觉得他们能那样当然更好,自己就可以少借几千了!满口答应着:“没问题,我这个人最好说话。就喜欢爽快!” 胡志军抱着孩子和菊香走回店子,乐得眉开眼笑,对菊香说:“你老公厉害吧!修八间,自己住一间就可以了,还有七间可以出租,这下全租出去了,每间六十,一年就七百二,七间就有五千了!征田地那里是二万六一亩,六分就有一万五千六百。修八间,四八三百二十个平方,尽量控制在八十元一个平方的成本,砖,沙子,水泥我都自己挑,其实平房只要石灰就行了,这样又便宜些!那样总成本就要二万五千左右,我们只要借四五千就可以了!”他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高兴地算计着。 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开店以来为店子生意担忧无奈,争吵的阴霾日子,被新的希望所取代。感觉生活又充满了阳光!他们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店子里,为修房子的事准备着。 胡志军晚上就去告诉爸妈这个好消息,心想着他们多少还是可以帮自己。 他到了家里,把打算修房的事跟父母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看着父母赞许的目光,他美滋滋地算计着:“就是不征地,我也可以一年收五千以上租金,第二年以后肯定还会更高,生意好做,我就做,不好做,也不愁吃。我至少还可以去打工挣钱,她们母女不用我负担,我就轻松多了。只是这头一年紧张些!” 胡爸爸想了一会儿说:“我去帮你找肖师傅他们,跟他们讲些价钱,最多五十元一平方工钱也可以了!一天可以弄好几个平方,就有百多块钱一天!他们还是划得来的。到时我这个老家伙去帮你挑砖和沙子,帮忙打小工,这样也可以替你省几百!” 胡妈妈也想着说:“还要五十,我们帮了小工,那四十还不够?我们也没什么钱帮你,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去帮你做事出苦力吧!” 毕竟是一家子,尽管对菊香不满。胡志军父母看在孙女的面上,还是不与菊香计较。 接下来的日子,胡志军和父母一起挖好了房屋地基。菊香先借钱买了旧房子的砖瓦,屋梁,盖木板,买了沙子和石灰。因这些东西不能直接运到山顶,唯有人力一担一担地挑上山去。 胡志军和父母整天地忙活。父母每天天刚朦朦亮就起床,吃了早饭,就过来帮忙挑东西。中饭也不吃地忙到天黑!两个老人为了给他们省钱,晚饭也不吃他们的,每次都是自己回家去做饭。一连累了十多天,他们几个人都累瘦了一大圈。胡志军也是累瘦了,体重从一百五十六降到了一百三十八斤。 父母为子孙,夫妻为家庭。他们因为修房而共同走近,心被亲情相互感动着。一家人尽弃前嫌,重归于好。每天虽然辛苦忙碌,却是有说有笑,心情开朗! 修房子的肖师傅忙完了那边的事 ,他带了五个人过来,房子正式奠基修建。 菊香因为要带孩子,父母老公安排她在家给他们八个人做午饭。 天公还算作美,修建期间只下了几天小雨。胡妈妈毕竟快六十的人,淋了雨受凉感冒了。为了帮儿子把房子修好,让他们好有房子住。胡妈妈还是坚持每天过来帮忙。因天天太过劳累,没有休息,后来咳嗽得厉害!菊香为这事特意喊胡志军去给胡妈妈买药,这让胡妈妈对她的偏见也消减了很多。婆媳的关系更进一步好转。 继父和母亲有时也过来帮忙,都六七十岁的老人,能有这份心意就很不错了!这让胡志军非常感动,连忙说:“爸妈,你们不用来帮,我多做几天就做完了,可别把你们累坏了,要是伤了身体,我可受不住。” 可继父还是来帮了好几天,后因腿风湿痛才歇息了下来。他抱歉地对胡志军父母说:“亲家,这人老了,做事就是不中用了!才做几天,这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地重,这关节痛得晚上都睡不着啦!真是想帮都……哎!”他不好意思地说着,生怕他们会认为他装腔作势,做样子帮几天。 胡妈妈忙说:“快别这么说,他们是前世修得阴功好,碰上你们这样的好父母!你快歇着别挑了!你都上了岁数的人,还来替他们受这份罪!我都说了他好几回了,让他叫你别做了,伤了身体可就麻烦大了!你回去吧,让他们干就行了,他们年轻,本来就是他们的事!”胡妈妈说着,挑了沙子往山上走去。 菊香正好从家里出来,听到了他们说话。她看着继父有些驼了的背,看着他渐渐走远。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心痛,有种欲哭的感动。几十年对继父的(恨他对自己那次的不救治)恨,随着他走远的身影开始模糊,她此刻能够深深体会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歉意,只是自己始终用仇恨的心对待他,对他的父爱不理不睬。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到自己原来是幸福的,她一直有一位好父亲在用行动表达着他对养女的爱。她在心里终于理解了他对别人说的话“是我的错,她不喊我为爸爸,我不怪她,只怪我当初•;;•;;•;;•;;•;;•;;”那不是虚伪,那是真心实意的悔意!她在心里决定从今以后,一定喊他爸爸!直到自己老去的一天。 忙了一个半月,房子终于修好了,也都租了出去。胡志军最后算了一下成本,只花了一万九千多点,这下比自己的预算还省了四千多。征了地,收了房租,就不用借钱了。他心里非常高兴!眼下担心的只是生活费没有着落! 这没有生活费,生活总得要过下去。菊香只有又跟自己妈妈说,希望能够借些钱。菊香的妈妈给她出主意说:“你哥哥姐姐,还有村里的人,他们修好临时房子都办喜酒。你不是都去送了人情?这回趁修房子也办酒,把这些人情钱收回来些。要不快过年了,去哪里找钱?生活总得想法子!” 菊香听了妈妈的话,便回去和胡志军说了这事。 胡志军听了菊香说要办酒,皱着眉头说:“就那么个简易房子,怎么好意思办酒?” 菊香说:“那有什么?他们都好意思,你就不好意思?那眼下不正缺钱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你说怎么办?再说我这几年送出去的人情都是好几千,他们今天这个办酒,明天那个办酒,有时候一天有好几户办酒,都是送了礼钱的。我就收回我的礼钱也不为过吧?” 胡志军想想,点点头说:“也只有这招了,再借钱吃饭也丑人!原先借的钱都还没还上!要是能够多收些礼钱,这过年了,也该还人家一部分钱!不能老是欠着!” 两人商量好了,胡志军回父母家,把要办酒的事跟他们商量,父母也没有阻拦他们,胡妈妈想了一下说:“反正人这一辈子也修不了几次房子,通知你的叔叔姑姑舅舅姨妈他们也可以。只是在你那房子不好办酒,都租了出去,人家住在里面。要是到酒店办,花费高,除去酒钱,你还能赚什么?” 胡志军倒是没想到这层,回去后和菊香商量。最后办酒订在菊香父母家,自己买菜,请个厨师就可以了。 菊香感受着胡志军的变化,觉得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建议都是很赞同,两人做事也是有商有量。她的心里觉得特别地踏实,心思也单纯了很多,生活得很实在。夫妻生活真是平平淡淡才是真,爱不需要轰轰烈烈! 他们在两家父母,两家兄弟姐妹的帮助下,圆满地办了属于他们小家的第一次喜酒。菊香收了一万多礼钱,除了开支,得了八千。留下三千做生活费,五千先还了胡志军为她们住院借的帐。 欠账少了些,胡志军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他决定还是出去找些事做,挣些钱过年! 第四十三节 离过年只有二十来天了,胡志军到城市的大街小巷都转悠遍了。招聘的好些都是服务员和保安之类的,一连跑了好几天,累得两条腿都发软了。他觉得这个城市太小,除了休闲娱乐场所,就是买吃买穿的店子。自己都三十多的人了,做那事都是浪费时间。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也玩得很无聊。胡妈妈打来电话:“你没事在家干什么?只有十来天就过年了,现在想去打工也没什么好做的。干脆过了年,再找事做。你没事就出来和我们搬货,过年这段时间是最忙的,一天都有一百多,做十多天,挣点钱过年,买些年货。” 胡志军一听,原本高傲的面子观,也被生活的窘迫磨没了。现在是只要有钱赚,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总得吃饭饱肚子养家要紧。他满口高兴地答应道:“也好,我明天就过来,幸好这一个多月修房子锻炼出来了!力气还是有些的。” 胡志军每天能有一百多交给菊香了,心里也舒坦了一些,觉得自己也像个男人。每次看着菊香数着自己交给他的钱,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涌起一股自豪感!尽管是些零钞,却是他这么久以来辛苦挣来的血汗钱,能挣钱的感觉真好! 干到大年三十,胡志军一共得了一千六百多!两人数着钱,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一起开开心心去办了些年货。晚上一家三口坐在火箱里听录音机。胡志军则想着新年的打算,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正月初三以后,本地最古老的那条街就开始热闹起来,有很多果苗在此批发销售。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去买了果苗,他们在山上密密麻麻的栽种,大树底下种小树,跟见缝插针似的!胡志军看到,问了才知道都是为了征用而种树,征用是按树的棵数来计算的,就是多栽树多得钱。 菊香的妈妈也正好打来电话说:“你叔叔给你分的那块山,只有两百棵,还是太少了!现在征地是点数的,按数量多少补给青苗费。你们也去买些水果树种上!不要去街上买,那里贵;你们去刚征用得了钱的那里买大树,大树的征用费高。只要经过一年成活了,就有大几十元一棵,尽量多种些大树,然后在大树的空隙里栽种些小树。到时征用了就是钱!这征地以后什么都没有了,就靠一次性得些钱,到时好修房子。只有多想办法,不想办法,到时房子都修不了!” 菊香听了妈妈话,很感激地说:“嗯,还是自己妈妈好!我等胡志军回来,先看看,看要多少树?就买多少。那买大树会不会很贵?一般要多少钱一棵?” 菊香妈妈回答说:“那要看有多大,手腕粗的要十多块,小点的也要大几块,也不要买太大的,难成活;买比手腕小一点点的就可以了。价钱是靠嘴巴去讲定的,当然是越少越好,反正他们要是卖不掉,一分钱也没有。” 菊香笑着说:“到时干脆喊你来帮我谈价钱,你反正也没事!” 菊香妈妈故作生气地说:“我怎么没事?我要帮忙带孙子,难道像你的婆婆娘那样自私?只晓得自己挣钱。那么老了,能挣几个钱?不晓得帮你们带孩子,让你们有空去找点事做,也好挣点钱用。” 菊香听了妈妈的话,本来对婆婆妈的印象就不好,这回也觉得婆婆娘自私,很不满地说:“她从来不主动帮忙带孩子,我还怕她带不好。我对她反正是不喜欢,不过现在也不恨她。胡志军来了!我等一下给你打电话!”她看见胡志军进了家门,生怕他听到了她们谈话,于是匆匆挂断了。 胡志军问:“跟谁打电话呢?见我来就挂了。” 菊香忙解释说:“我妈妈打来的电话,要我们去买些大树栽种,我们先去山上看看,看还能种多少棵树?然后去买果树,反正新年里,也没什么事做,多种树到时可以多得些钱。” 胡志军刚才到山里看了,从菊香的亲戚那里了解到种树的金钱利益。他满口答应着:“也好,我正闲得无聊!只要能赚钱的事,我们都做!” 两个轮流着抱孩子,一边说话一边走路,一会儿到了他们山上。看到那树间距都比较大,与村里那些密种植的比,还差得远!胡志军说:“估计可以种植三百多棵大树!就算大树五元一棵,差不多要两千!加上小树最少也要三千元投资,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菊香说:“只有三千了,还有口袋里的几十元!” 胡志军发愁地说:“那怎么办?买了树就没钱吃饭啰!” 菊香不以为然地说:“那你就去找钱呗!这三千投下去,过两年就是几倍,几十倍地赚!还不好?” 胡志军一听说有几十倍地赚,就狠下心来,坚定地说:“行,豁出去了,先买了种上再说!” 两人立马回家,去了那边,准备看有没有大树卖!去了才知道那大树可是俏货,最少也要十元一棵。他们还好先来,还剩下一百多棵。本想谈价格的,希望少点,怎奈后面又来了几人,都想要。他们只有十元买下,菊香回家拿钱拿锄头和刀,胡志军抱着孩子守着,以免老板卖给他人。 交了钱,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离去。胡志军就开始挖树,菊香在一边数落他:“他们可能是来帮忙抬价的,你就那么傻,脑袋不想想?” 胡志军听着她说这话,就烦躁她,生气地说:“你就喜欢马后炮,当时怎么一个屁也不放?” 菊香不做声了,过了好一会儿说:“那还差一百多棵,怎么办?” 胡志军没好气地说:“到时再说,问我,我怎么知道?” 菊香哄孩子睡觉了,放在胡志军脱下的棉衣上睡着,也过来帮忙。这挖树还行,不算太累,只是到那山上必须经过的路都密密麻麻地种满了大树小树,他一个人扛着一棵大树一趟又一趟地往返,累得够呛。一百多棵树移种了一个星期才忙完。这天老是不下雨,为了保证每棵树成活,胡志军不得不一趟趟从家里挑水去浇定根水。 忙活完了,他又开始到处找大树,找了两天都没有,想着干脆先种上小树苗,到时有大树再买。他到很远征用了的山上买了六百棵稍微大一些的树苗。他自己到租了一板车,一趟趟地往这边拉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房子,栽种树。菊香不再觉得胡志军没用了,觉得他也不懒,还可以算得上勤快!把原来开店时对他的不好印象也淡化了去。尽管生活平淡无奇,可内心的感觉是幸福的!不用再纠缠在复杂心伤的情感里!她很希望日子就那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两人都为小家而忙碌着!这段生活也是她认为最舒心的,最留恋的!她对堂妹说:“真希望那段时间就一直那样,我们当时的感情说不上特融洽,但内心是踏实的!不用胡思乱想!只可惜都成了过去!” 她每次没事就聊起了那段日子,一遍又一遍地述说:“我看着他累瘦了,给他杀鸡补身体,他会很感激地对我说,我瘦点没关系,你要给孩子喂奶,你多吃点!他当时真的很知道心疼我!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说着这话,她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第四十四节 菊香带着孩子在自己山上负责栽种,一棵一棵地种植在大坑外边上,大坑是留下种植大树的。 栽种小树的第二天,菊香背着孩子依然在山上忙着种树。她忙碌了一个上午,头都晕了。休息一下,给孩子喂了奶,待孩子吃饱睡着,她又开始接着干。就在这时上来两个穿着比较考究的一男一女,男的扛着摄像机,女的拿着话筒。话筒上写着字母,菊香一下想不起那字母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们是经过这里,也没在意。 忽然那个女的走进菊香身边,她这才看清那女的穿了一件红底白花的棉袄,下穿一黑色紧身毛线裤,一头拉直的长发披在肩上。男的穿着深青色的羽绒服,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裤,他带着一副眼镜。 那女的笑着跟菊香搭话:“这位姐姐,在种树呢?” 菊香看着她,头晕晕乎乎的,到现在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她把话筒对着菊香,菊香弄不清他们是什么意思?只见那个男的扛着摄像机正对着自己,她茫然地答道:“嗯!” 那女的故作轻松地说:“这里种了好多树哦!感觉像苗圃似的,请问姐姐,这树木是打算卖苗子,才这么种植的吗?” 菊香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 那女的皱着眉头说:“那种植的这样近!你有没有觉得太密了?”菊香没有回答她 。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用意! 那女的看她没有回答,继续道:“我看到过的人家正常种树都是要有一定的距离间隔,才有利于树木充分照到阳光,好利于树木长大。请问,你们种植这样密密麻麻,有没有考虑树木的长大?这样种植,他们能够都很好的成长吗?” 菊香明显觉察出他们的不怀好意,皱起了眉头,不想理睬他们了。她转过身去,继续栽种树木。 那女的忙急着喊道:“姐姐,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见菊香不理睬她,却还是不断地问:“你不好意思说对吗?那我帮你说,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征地,想从政府那里多弄些钱对不对?” 菊香听了气鼓鼓地嘟起来嘴巴,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话。 那女的还在那里拿着话筒对着她这边,菊香只好走开了去。 那女的见了,只好收回话筒,对着摄像机说:“大家都看到了,他们这样见缝插针的种植。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征地。现在很多农民为了钱,不断加大了征地的难度,这让当地政府很头痛,征地用款不断加大,增多!严重影响了城市发展的进度!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你们可以随着我们的摄像镜头,好好看看他们是怎样种植的!”他们在那里拍摄着,把远处的好几伙在种树的人和已经种植好的地方都一一用摄像机记录了下来。他们慢慢地渐行渐远。 过了几天,菊香去街上买菜,正好碰到了几个村里的女人也去街上。她跟她们打招呼:“你们也去上街啊?” 她们没有回答她,其中一个问道:“你当时怎么不还嘴说他们几句?”另一个也说:“你干嘛不问问她现在修房子成本是多少?他们征地给我们的房子补偿又是多少?我们的房子只有几万,而那修房子要好几十万,要是按现在城里的房价买的话,我们一套房子都买不了!我们住哪里,吃什么?”第三个人也附和着说:“就是,看那个女人的妖精样,就是政府的走狗,为政府办事说话的!” 她们看着菊香,菊香听着她们的问话,一下想起了那天的情景,解释说:“我当时忙晕了,本来想骂他们几句,怕他们说我粗俗!等我想好了要说时,他们已经走了。” 她们鄙视地看了一眼菊香,继续议论着那个女人报道的事。一个说:“她那样说话,给别人的印象,分明就是说我们贪财,好像都是我们农民的贪心,影响了城市的发展。”另一个说:“嘴长在他们那里,随他们怎么说,我们没办法!反正我们农民也是要生活的!他们征地几万一亩地的成本,到时推平了,卖给那些大老板就是几十万一亩!看他们当官的一个个腰肥肚圆!每个当官的都是好个门面,好几套房子;有的都有十多个门面!他们这些都是哪里来的?真是的!”第三个嘟着嘴说:“就是,这些事,那个女的敢报道吗?冲着我们农民没权没势力,好欺负!我看到她那个嘴脸就心烦!以为自己什么东西?破烂货一个!” 菊香还真的后悔了,后悔当时怎么没想到应付他们的问话。这下村里的人不都厌烦自己不替他们说话了!她心里开始烦恨自己,暗暗地骂自己:“真是不行!老让村里人看不起!” 菊香买了菜回到家里,胡志军抱着女儿从那边的山上打望回来。只听得他说:“真差劲!就只有本事骂我!你去听听村里人怎么说你,你怕是真的脑子有问题?怎么就让我摊上了你?” 菊香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听了村里的人谈论她被采访报道的事,气恼道:“我脑子有问题?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在别人面前不维护我的面子!只听别人瞎说。” “说你脑子有问题还不高兴是吧?那你面对记者为什么不辩解?让我跟着你丢丑!”胡志军质问她。 菊香也不想解释了,生气地说:“我不想说,就不说!那种女人我不想理睬她!这都要解释吗?” 胡志军看了她一眼,鄙视地说:“不想说,我看你是不会说吧!还打肿脸充胖子,嘴硬!” 菊香真的不想和他吵下去了,她知道他本来就瞧不起她,跟他说再多也是白费口水。觉得这样不维护老婆的男人就是差劲!心里对他开始厌恶起来。坐在门口的椅子觉得心慌得厉害,胸口感到特别地压抑! 第四十五节 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菊香在胡志军的面前时时提醒着。为了生活,胡志军不得不委托亲戚朋友帮忙找些事做。 姨妈给他介绍了一处跑业务的店子。听着15%的提成,胡志军认为自己的口才还可以,也很想锻炼一下,希望能找些钱度日。跟自己父母借了几百元车费,就开始到各个城乡农村跑单,头一个月没赔也没赚,第二个月却是连路费都贴进去了两百多,经过两个月的辛苦。磨破嘴皮,跑烂鞋子,中午饿肚子,得到一个血的教训,农民的钱是最难挣的!要想赚钱还得赚有钱人的钱! 可这日子一穷,两口子就会相互抱怨起来,人穷的吵架大部分都是为了钱! 菊香抱着女儿在床上坐着,想着白天和堂妹她们一起聊天。她们的老公一个月给两三千,总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心里很不平衡。她唉声叹气地说:“这日子怎么过?买菜的钱都没有了,就靠到田间山上采野菜!人家的男人怎么就那么有本事?一个月挣几千,我们的还要倒贴!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还是那两件衣服!每天野菜拌饭,油都舍不得多放!这怕就是我的命,命该受穷!” 胡志军一听就来气,怒绷着脸。想着自己天天日晒雨淋地辛苦,还经常饿肚子!她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竟说打击得话。觉得都是因为娶了她才这么穷!如果不娶她,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开销?自己跟前妻现在可能开着店子,自己当老板。凭自己的口才,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不由得又想起了前妻和儿子,不知道他们在深圳到底怎么样?想起了青萍对自己的好,也想起她的聪明,她会做人,她坐月子一家人乐呵呵的。那时家里经常是欢声笑语的情景又落入他的脑海,耳边仿佛能听到她那清脆的嗓门在风趣地说笑!再看看菊香那副苦瓜样的脸,整天就知道抱怨,自己屁本事都没有,还在那里不停地啰嗦•;;•;;•;;•;;•;;•;; 胡志军看着她那翕动的嘴唇,突然怒吼道:“你那嘴巴像鸡屁股似的,还有完没完?” 菊香被他猛地吓了一跳,回过神了,也大声骂道:“你没本事,说你几句都不行?难道我还说错你了?冤枉你了不成?” 胡志军一听到老说他没本事,看也不想看她一眼,骂道:“那你有本事,天天带着孩子窝在家里,只想男人挣钱养活!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就是娶了你,我才活得这么窝囊!要不是女儿还小绊着我的脚,我早就离你走的远远,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潇洒自在!” 菊香气得两眼圆瞪,嘲讽地说:“怪不得连狐狸精都要跟你离婚,人家能跟你受这份穷?真的是我这个人傻,这离婚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胡志军冷笑着说:“都是你们逼我娶你的!要不然我早和青萍复婚。我们开着店子,日子会过得非常富裕!,她能说会道,会做人,跟家里人人关系都处理得非常好!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她才不像你,好好地生意被你给做跨了,要不是亏了那一万多,我现在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急于去挣钱受累,回来还招你的冷言冷语!” 菊香听他还怪上了自己,直夸他的前妻好,心里很不平衡!心再次被气痛了说:“她好,你找她去,别站在我的房子里!这两个多月都是吃我的,住我的,每天像老爷一样地伺候你!嘴里还说别人好,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菊香想找最恶毒的语言骂他,气他,报复他。 胡志军觉得她越来越难以忍受,特讨厌她来不来就骂他畜生。他还嘴:“你就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人讨厌。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说我畜生,就是你,俗不可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看我不顺眼,你有能耐,你就自己去找有钱的男人!没本事就别在这叽叽喳喳。这是你一个的房子?你挑了几块砖?担了几匹瓦?要不是我和我爸妈拼命辛苦地干,这房子就修起来了?还你的房子!”他鄙夷地用鼻子冷哼着。 菊香这回也不想让,不屑地说:“你搬下东西就是你的啦?那东西我不借钱买来,你搬什么?要是这地不是我的,你修什么?你们搬那两下子,就是你们的功劳啦?我只要花点钱雇个小工就可以了!” 胡志军听她那样认为,那么看轻自己的辛苦血汗,冷哼着说:“算我都是白忙活,白受累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以为我没家住,硬要赖你这里似的?我走,马上就走!”他收拾自己的衣服,准备走人。 菊香一看,想不到他还真走!就知道他的心还在前妻和儿子那里!心越来越凄凉。气红了眼睛:“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我们干脆离婚算了。” 胡志军背起包袱,边走边说:“你说的离婚,行!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菊香看着他一走,立刻伤心起来,坐在床上直抹眼泪。 胡志军真的一走就是好几天。 菊香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一时气走了,等过两天消消气就会自己回来的。谁知他一去就是快十天了,也不给她打个电话。她打他电话,他老是不接听。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决定亲自去他父母家看看。 她在楼梯口碰到了胡志军的弟弟,跟他哭说了一通,直说:“他老是在我面前说她好,还要跟我离婚。他说离就离,我也不想阻拦他们复婚,让他过他的快活日子,我过我的穷苦日子,我就带着我女儿一起过•;;•;;•;;•;;•;;•;;”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述说着。 他老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不清楚他们到底谁对谁错。对菊香说:“你上去跟他们说,爸妈,各哥哥都在!我要上班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两人孩子都有了,还离什么婚?”他说完飞快地走了。 这故事就像写书一样,说巧还真巧!菊香听到楼下有几个人上来了,听到了那个说话的女人声音,觉得很熟悉,她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哭泣样,飞快地往楼上走去,边走边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想了很久,也听着那女人一直说话的声音,突然想到是青萍。她来干什么?难道是他们和好了,真的打算复婚了?她躲到了胡志军爸妈房子的上一层,以免被他们发现。 一会儿他们按响了胡家父母的门铃,听到了胡妈妈热情的招呼声,还听见了一个小孩的声音喊奶奶。 菊香想听得更真切些,却只听见了嘭地关门声。她开始更加担心他真的要和自己离婚,想着一定要搬救兵帮忙把他夺回来。她想来想去,只有凤娇可以帮她,毕竟是她给他们介绍的,而且她又是他的妹妹。 胡凤娇听了菊香的苦述,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菊香说:“嫂子,他们不会那么快的。我等会给他打个电话,帮你问问那个青萍到底来做什么?你也不要想歪了,可能就是带着儿子来看爷爷奶奶。” 过了两小时,胡凤娇给菊香打来电话:“嫂子,他们是过来给贝贝转户口的,贝贝将来在深圳上学,有深圳户口才能进当地的公办小学,初中,高中。我就说没事吧,我让妈妈说说哥哥,让他过两天就回家。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菊香长舒了一口气说:“但愿如此吧!”她回家继续等候。 第四十六节 胡志军背着包袱回到父母家,向父母讲述了回来的原因都是菊香给气的。他对父母说:“我也想找钱,这找不到钱,人也受累了,谁不烦啊?她还在那里罗嗦,谁受得了?要不是娶了她,我会过那么穷苦的生活吗?哎,家里没钱用,我也急死了!只是这事也不好找,一般的我还看不上。反正这个小城市是没什么好工作的!” 胡妈妈焦急地说:“那怎么办?那你出去打工?我问问那个福娃的妈妈,看她儿子在哪里打工?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一个?”胡妈妈找了电话本,打了电话。过了好些天,福娃的妈妈回电话,得知福娃所在的厂子正在大量招人,工资是基本工资加完成的量的提成,一个月加班下来,也有两千左右。而且工作环境还可以,厂里有中央空调。 胡志军很满意,高兴地说:“那马上去都好!” 福娃妈妈说:“过两天,组里还有三个人,亮娃,金娃,满娃(本地对男孩子起的小名都喜欢加一个娃字)都去,到时你们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就在等待的第二天,青萍带着儿子和她的父母来了。他心里暗自想:难道是天意还让他们在一起?要不然他们怎么正好来了呢?要是晚来一天,他们就见不着了。 青萍这次来是专门给儿子转户口的。说是为了贝贝在那里能够受到好的教育。她妈妈嘴巴最是喜欢说,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她唧唧喳喳地说到最后,故意悄悄地对胡妈妈说:“亲家,我到给他们算了命,都是你这孙子与他爸爸生克,父母才分离的。我问过算命先生,他们还有和好的那一天吗?他告诉我说,等贝贝二十五岁后,两人自然在一起。就是太久了!到时他们人都五六十岁了,都老了!” 胡妈妈愣笑着,一时无语,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下文。 胡志军囊中羞涩,他没有和青萍带儿子出去玩。他只是送他们走时,抱着儿子下的楼。他对青萍说:“你们在那边真的好吗?我明天也去那边的厂里打工。” 青萍看着他,点点头说:“多亏了我妹妹照顾,还可以。你去打工,你老婆答应?” 胡志军没有做声,只是摇摇头。 青萍掏出笔纸,写了电话号码给他。 胡志军接过,看了一眼,放进自己的内衣口袋。幸福的感觉写在脸上,知道她还是想着自己,他脸上扬起微笑。他对她说:“等我有了钱就去找你们吧!” 青萍没有做声,她抱过儿子,对胡志军说:“不用送了,你回去吧!贝贝跟爸爸再见!” 大半年没见,贝贝对他生疏了很多。只是向他这边摇摇手,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 看着他们一家子离去,胡志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胡志军上坐在火车上,才决定给菊香打电话:“我和九组的亮娃、金娃、满娃一起去深圳的厂里打工。你有什么事找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帮忙,我到那边以后再和你联系。”他说完,没等菊香回答就挂了电话。 菊香打过去,却是关机了。菊香呆呆地想了很久,想着给胡凤娇打电话:“凤娇,你哥去深圳的厂里打工,是谁介绍的?你知道吗?” 胡凤娇这段时间没有回娘家,也没跟他们联系。她很惊讶地说:“啊?我哥打工去了?什么时候?一个人吗?” 菊香冷冷地说:“就是今天,他说和九组的几个人一起去。不知道是真是假?跟我说两句就挂了,然后就关机。我看怕是和那个青萍一起走的吧?做贼心虚!要不干嘛关机?” 胡凤娇忙解释说:“应该不会吧?我打爸妈的电话问问,他们应该知道吧?” 菊香有些凄凉地说:“都把我当外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那么久也不回来,在爸妈那里,他们都不说他。我算什么?青萍才是他们的媳妇,他们见着她来了就高高兴兴的。他上火车才打来电话通知我。在你们家里,哪还有我的位置?” 胡凤娇听到她的偏见,心里也不喜欢,安慰着说:“你别想多了,他们可能也是临时决定的。再说青萍都离婚了,我哥现在是你的老公,你也不用嫉妒她。我问清楚就给你电话,不要瞎想了!” 胡志军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发了工资的当天下午才买了深圳的手机卡。晚上给父母和家里打电话。胡妈妈有些生气地说:“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来?把我们急得要死!” 胡志军解释说:“没钱,第一个月的工资押到第二个月底才发。” 胡妈妈急着问:“在那里上班还行吗?都做得来吗?” 胡志军叹口气说:“工厂里的事都很简单,就是时间太长,一天加班上班都是十五六个小时,每天都累得够呛,晚上下班倒下就睡了,澡都不想洗。连跟人说话都没力气,整天就只想睡觉,累死了!” 胡妈妈心疼地说:“哎哟,这么累啊?那身体怎么吃得消?那工资怎么样?” 胡志军累兮兮地说:“第一个月试用期,包括加班,得了一千二百块。第二个月可能要高点,大概有两千左右。” 胡妈妈建议着说:“那你现在没钱,只有坚持做几个月,边做边找,到时找到轻松些的工作再换。” 胡志军苦笑着答道:“哪有时间和外界接触?成天就在宿舍和车间里,哪儿都去不了!我坚持做半年,存点钱看看到时学个什么手艺。这工作我可不想干很久,这人都成了机器!做事都麻木了。” 胡妈妈叹了口气说:“也行,只是学个什么手艺?这年头没手艺是难讨吃。你给菊香打电话了吗?” 胡志军说:“我等下就打过去,她母女还好吧?” 胡妈妈说:“我去看过两次,她对我不理不睬的,要不是看在孙女的面上,我真不想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胡志军心烦地说:“她就那副德行,自以为了不起,好像谁都欠她的一样!所以我都不想理她!妈,你把你的存折号码告诉我。我先打几百过来,给她们做生活费。” 记录好了账号,胡志军和父母再说了几句就挂断了。他看着电话号码本翻来翻去,他看着菊香的号码和最后记录的青萍的号码,犹豫着先给谁打电话。 他打通了青萍的号码,听到了她的声音,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跟她说什么?想着自己这幅穷酸样,口袋里羞涩的几张百元钞票。他最后挂断了电话,对儿女的思念,让他紧咬着牙对自己说:“爸爸一定要努力挣钱,等你们需要钱的时候帮你们一把!请原谅爸爸不能在你们身边!”他强忍住热泪,疲惫地回到车间,继续努力干活。 胡妈妈把胡志军打过来的钱取了,亲自给菊香送了过来。 菊香对于他上了两个月班,才寄回五百元很是不高兴,冷冷地说:“就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心里却在想他肯定是把钱给了那个青萍了。然后冷哼着说:“还是生个儿子好啊,生女儿的就是贱,让人瞧不起!” 胡妈妈一时没听出她话里意思,以为是说自己看轻了孙女。她解释着说:“我是认为儿女都一样,只要健康聪明!你自己不要有这个思想,女儿还体贴人一些!也没谁瞧不起你和妮妮。妮妮大些了,你也可以出去做点事,我到时给你带着。” 菊香不再做声了,问道:“他在那边有电话吗?” 胡妈妈很奇怪,难道他没给菊香打电话?她只有替儿子隐瞒着说:“他昨天打电话问了我的账号,说是给你们打钱过来,不知道那个号码是不是他的?我一时也忘了问了,等我回去问清楚,晚上打电话告诉你。” 晚间胡志军给菊香打了电话,两人只简单地聊了一下女儿的情况,其他的胡志军没在问起。菊香听着他对自己的不过问,心里凉了半截,很担心他就这样被青萍夺走了,那么自己将又是村里人鄙视闲谈的资本! 菊香的女儿一岁多了,渐渐地会说话了。她就让女儿给胡志军打电话。教女儿说 “爸爸,回来,妮妮想你。”要不就催着说“爸爸,快点回来!”她希望能用女儿打动他的心,让他不要忘了她们,也想让青萍知道,她和胡志军还是经常联系的,他们的感情很好。 说来也怪,他们两个的感情因女儿的维系,似乎好了很多!难怪人们说孩子是父母婚姻的重要维系纽带,确实不假! 胡志军也每次在晚上睡觉前,他会给女儿打来电话,说上几分钟。他在厂里太寂寞了,整个人仿佛没有了情感!只有这个时候,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可以让他感受家的温暖,也成为他变成机器不断麻木工作下去的动力。 他坚持做到年底,终于在女儿的催问下,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菊香也一改往日的愁苦面容,开心地迎接着胡志军的到来。这么久的担惊受怕,猜疑伤悲,随着他的回来,土崩瓦解。两人又和好了,带着女儿买新衣服,办年货,一家三口开开心心过大年。 第四十七节 胡志军回家后,开始到处寻视,他在打工的时候认为在这个小城市,只有做吃的才有钱赚,因为人人都要吃,一天三餐少不了。但具体做什么吃的,他还是不明确。他到各个市场里去看,去找。 转悠了半个多月,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店子,做豆腐的。写着转让,他也是无意间地询问,那老板说:“不会做没关系,我包教会。你如果想做,先出一半转让费,我包你学会了再走。如果一个月学不会,你不想做了,我退钱。” 胡志军觉得一万二千的转让不算贵,包括了设备,还学会了手艺。回家与父母商量,很快地交了钱,开始学习做各种豆腐。 胡志军觉得菊香老是喜欢板着脸,不爱说话,压根就不想要她加入到他的店子中来。他与母亲商量,让母亲帮忙销售,父亲帮忙打些小工。他对妈妈说:“你有钱,我们各出一半,每个月对半扣除工资一千。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要去做重体力活。你和老爸一个月一千;因我是技术主干,我一千,到年底再对半分成。你们看怎么样?” 胡妈妈点头赞同:“反正都是自己一家人,谁多点少点也没必要计较,关键是要赚钱。” 胡志军在将要开张的头一天晚上,他对菊香说:“你就在家好好带妮妮,没事就种菜。我开店子不要你来瞎操心,瞎搅和!” 菊香听着他的话,很是生气,心里很不乐意。但也不想得罪了他,怕他到时拍屁股走人,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她只有对妹妹和堂妹说:“我都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人家开店子都是老婆管钱、帮忙,他好像对我有很大的偏见,而且对我有隔阂,处处防着我似的。要不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我都不想和他过下去了。” 妹妹和堂妹帮着出主意,妹妹说:“姐姐,这事你急不来,暂时不管,看一段时间再说。要是生意好再想办法跟姐夫谈判,这女人不管住男人的钱,那以后有的是你吃亏的。这不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到时我们给你出主意。你现在只要多关注他的生意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要说。” 菊香听到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就非常担心地说:“是呀,很多感情好的夫妻,男人都会出现婚外情,那他对我本来就可有可无的,到时我就只有死菜!” 回到家后,菊香隔三差五,没事就去店里看看。关切地问:“生意好吗?一天都有多少收入?累不累?” 胡志军听着她还知道关心自己,有时故意夸张地说:“还行,照这样下去,一年十万不成问题。到时多开店,在这城里开十家,二十家,几年后我就是百万千万富翁了!”说完笑嘻嘻的。 菊香看着婆婆妈在数钱,看着她手里的大小票子,估摸着也有个好几百,她心里更急了!晚上立马给妹妹和堂妹打电话:“你们快点帮我想办法,我可急死了!” 妹妹正在上班,没时间老跟她聊,便对她说:“好事不在忙中,也急在这一天,明天上午休息,我过来,我们好好想想办法。” 菊香一大早催着她们到了母亲的家里,三人为这事开始询问讨论起来。 妹妹问:“你以前说他不让你帮的原因是什么?” 菊香说:“他说我老是板着脸;说我不爱讲话,还是不会讲话?反正就是不讲话;还有什么?好像说我爱骂人,老跟他吵架。还有……” 妹妹听了,插话说:“那你就从今天开始,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没事多自言自语说说话,其实很简单,遇到比自己年龄大的喊姐姐,小的还姑娘,遇到男的大些的喊师傅,小些的喊小伙子。看他们经过看他们眼色看了这边,哪怕是瞟一眼,你就问他们要什么豆腐,这都是锻炼出来的,谁生下来都会啊?不过,你一定要学会与人打招呼,招揽生意,没事去店里坐坐,看看他的妈妈是怎样做的?先学着点。只要男人肯做事,你以后就不要骂人家,要学会疼他,问问他想吃什么?见他累了给倒水洗脸洗脚什么的。他在做事帮他递些东西。就跟你以前对他好一样,给他做好吃的,做足浴,按摩一下。这样做,保管行!” 菊香这回是认真听了,愣着两眼说:“得个男人这么娇惯,他不会更加尾巴翘起老高,没眼睛看我了?” 妹妹说:“现在的情人就会搞这些讨好男人的事!男人肯定是喜欢被伺候、被哄的,妻子也得跟那些情人什么的好好学学。留得住自己男人才是真本事,别人不会说你,还会说你厉害!” 菊香急着说:“那现在是我根本不能到他店里做事,他的父母再那里帮忙呢!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去赶他父母走吧?他肯定也不同意。” 堂妹说:“那肯定是你不能赶,得想着法子先说通了姐夫,然后再看用个什么法子让他父母自己走!其实他那小店每天上千的流水也是小生意,除去成本开支也就几百,还三个人分,能有多少?还不跟打稍微好些的工差不多。你到时可以说,小本生意,你们的家里开支大,要修房,请那么多人养不起。对,你跟姐夫也可以这么说,就算一天有一千,到他手里也只有三百多,等于你们家只得了三百多。如果你去帮的话,那就是有实实在在的一千,这个他肯定懂是不是?” 菊香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随即又担忧地说:“要是他还不同意怎么办?” 妹妹说:“你向他保证,保证你能做得很好!实在不行,也该给个试用期试试,然后你好好干,到时自然就到手了。我就不信他那么傻,不为自己的小家着想。等你帮忙管上销售,你就管住了他的钱,你在店里,自然也管住了他的人。” 菊香犹豫着问:“你是让我向他保证?那不是跟求他一样?”她好像觉得挺丢面子。 妹妹笑着说:“这夫妻之间,什么面子啊?没什么的,达到目的才是你最需要的!对不对?” 菊香看看堂妹,堂妹也赞同地点点头。 堂妹说:“你不是看了慈禧还有武则天吗?要想成功,就得不择手段。你那个算什么?是吧?听我们的没错!” 菊香此后每过一天,每走一步遇到的事都让两位妹妹出主意,帮忙参考。 胡志军看着她的改变,对她的软磨硬泡也感冒了,他作为儿子不好赶父母走。有一天下午手工后,菊香硬着头皮,眼睛也不敢看胡妈妈一眼地说:“妈,我们这也是小店,生意也只有那么好、那么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和胡志军商量了,也想努力攒钱修房子,所以就不想请那么多人,开销不起。” 胡妈妈听到说了她和胡志军商量的,自然也知道他们是在赶他们两个老家伙走。胡妈妈喊着:“老头子,我们回去了!”她说完,走进里间拿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胡爸爸看着胡妈妈说:“你拿鞋子干嘛?明天不要穿了,这里间都是水啊!” 胡妈妈说:“我们还是做我们的搬运去,这里店小,我们挤在这里做什么?” 胡爸爸看了一眼菊香,再看看胡妈妈,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不再说话,走进里屋,拿了自己的东西,和等在外面得老婆一起,拖着一天的疲惫,慢慢地走远。 菊香看着他们的背影,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菊香白天负责销售,加工各种干豆腐,油发豆腐。一双手一天到晚忙碌着,人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 胡志军每天下午负责泡豆子,早上两点多起床,开始打豆子,做豆腐,豆浆,豆腐脑。一个人一直忙到天亮,因为没有父亲帮忙,他觉得还是累了许多。 胡志军白天睡醒的时候,观察菊香做生意时的说话,尽管还有好些不足,但比以前还是好了许多。他有时也出去帮忙与客人搭话,教着菊香怎么说自然亲切。这有事做,有钱赚,两口子还算比较融洽。 只可惜好景不长,没到一个月就出事了! 第四十八节 早上九点多钟,阳光斜斜的照在办公桌上,凤娇正在把窗帘拉上一些。桌上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菊香打来的电话:“凤娇,你快过来,你哥正在被他们一大群人围着打!我现在带女儿逃了出来。躲在这边商城里给你打电话。”她喘着出气,边说边呜呜地哭着。 胡凤娇被吓了一跳,惊慌地问:“我哥现在哪里?怎么会被人打?” 菊香说:“在店子里!你快点去救他吧!” 凤娇立马请假,边走边打了110,心急如焚地下楼,坐了的士过去。她刚下车,正好碰见细妹子和菊香堂妹满凤,三个人飞快地向店子那边跑去。到了店子一看,没人!里面的东西被打得稀烂,地上到处流着水。黄豆和其他东西丢了一地。外面的摊位被掀翻在地,豆腐豆浆被洒了一地,豆腐还踩得稀烂。凤娇忙问旁边的人,才知道哥哥被他们追打到了外面去。 几个人马上跑去那边,只见有很多人围着看热闹,形成了两堆人。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胡凤娇她们先钻进一个人堆里,看到一个五十岁的妇女蹲在地上,皱着眉头,哭丧着脸,口口声声地说:“我的内脏被打烂了,痛死了!” 胡凤娇钻出那个人群,钻到了另一堆人群,找到了胡志军。只见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的鲜血流得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胡凤娇心被吓得怦怦直跳,忙喊道:“哥哥,你到底怎么样啦?”胡志军没有抬头,也没有动。她看到哥哥头上的血,手上好大一块的青紫伤痕,心疼得泪流流了下来。难过地问:“怎么会弄成这样啊?哥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救护车!医生快来呀!”她蹲下看看他,只见他紧闭着眼睛,痛苦地憋着嘴。 细妹子和满凤急着喊救护人员到了面前,几位一起把他扶着上了救护车。车子立刻启动去医院。凤娇急着一人上车跟了去。她看见另一辆救护车也跟在后面一起驶进急诊科门前。医生开了门,把胡志军推进了急诊门诊,立即开单给凤娇,要她去交钱。 那该死的医院还不能刷卡!胡凤娇又急又气,告知医生先给胡志军检查。她马上打的去银行取款,由于来回花了半个多小时,胡凤娇急得要命,这伤在头部是最恐怖的!等她回来交了钱,再跑到急诊科,看到哥哥竟然没人理会,一个人卷缩着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她开始大骂医院人员:“要是我哥哥抢救不及时,有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什么破医院!连个刷卡的都没有!”她大声地叫骂着,哭着扶起哥哥去检查。心都被气痛了!感觉如今的人情味特别凄凉、冷漠! 想想现在的医院比以前毛泽东在时的医院真的要差了很多!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宗旨仿佛成了历史!护士的服务态度也差得要命,感觉谁都是求着他们办事似的!没有一点为人民服务精神!不知其他的医院是不是好些?至少胡凤娇看到的护士就是这样!后来,她碰到熟人就向他们宣传,要他们以后别去那家医院,那家医院的医德太差! 胡志军的弟弟和父母在出事地点留下,等待问题的处理。菊香的哥哥弟弟也来了,他们一起去了派出所。 随后警察来到医院调查两位受伤者的事件发生经过。菊香和哥哥弟弟,双方的爸爸妈妈都来到了医院。家里人这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早上八点多钟,那个老妇人来买一元钱的豆浆。她要菊香多加点,菊香照办,给多加了一瓢。随后那女的还要菊香送给她几个一次性的碗。菊香知道那碗的成本都是一毛钱一个,觉得一共才收了一元钱,这样一加一送就亏了,没钱赚!于是就不肯给。那女的很生气,气愤地走了几步,突然折返身,想趁菊香不注意,猛地拿了几个碗就准备走。却还是被菊香看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要她放下。菊香说着就去夺碗,她们一个要夺,一个不肯给,两个人就打了起来,相互大声骂着粗话。两个女人打架了,一下子引来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在那里闹哄哄地说着话。 胡志军在阁楼的床上睡着,朦朦胧胧被吵醒了。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紧下来看,只见菊香被那女人压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胡志军急忙走了过去,胡志军说是过去解劝,解开她们,没有踢她;那个女的说是胡志军和他老婆两人打她一个人,说他用脚踢了她的肚子,伤了她的内脏。具体也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反正是,那女的气不过,回去就报知了他们的同乡保护会,要他们去砸店打人。 胡家的亲戚朋友听了,有指责菊香的,不该小事闹大;也有指责那老妇女的,不该那么贪心,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更不该喊那么多人打人砸店。 两个伤者在医院住院养伤,两方互相叫器着要对方付医药费。最后是自己给自己付费,胡志军花了几千,几个月的辛苦白干了。那方肇事者还扬言,只要他还开店,天天去砸。胡志军没办法只有对半亏本转让掉门面。转让得到的钱正好够还了爸妈的投资。 胡爸爸妈妈对菊香很是不满,认为都是她搞砸了店。她害他们辛苦了两个多月,一分钱也没拿到,还自己垫钱吃喝。胡妈妈说:“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两人去搬货,也可以有两千左右,日子过得很宽裕!可如今还了帐,还得挣钱养老人和自己。她都三十多岁的人,怎么那么不想事!我看她可能就是个扫把星,白虎,做什么亏什么!” 胡志军听着,对菊香更是厌恶了,恨恨地说:“她如今害我头上留下一道永久性的疤痕!还把我在工厂里千辛万苦挣来的钱打了水漂!这个女人,没本事还要逞强!我不要她来,她却偏要来!我是真的不想要了!跟着她,我怕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胡妈妈早就对儿子听从媳妇的话,赶他们走很在意。如今倒霉了,她也不想再帮他了,对他有些心寒了!她冷漠地说:“随便你,你自己要就要,离就离!我也不想管你们啦!我们两个老家伙为你们的事也操够了心!” 此后的生活再度潦倒,菊香看着胡志军懒懒的,天天就是玩累了吃,吃了又玩,老是没想着出去挣钱。她起先忍着,久了,这手边的钱越来越少。 晚上吃过饭后,她就开始忍不住说:“你也别老是不想事,这一家子不要开支啊?你一个大男人,都玩了这么久了,也该出去找些钱吃饭呀?” 胡志军一听她说话就火了:“我去哪里找?我是不想给别人打工!” 菊香小声地商量着说:“那就再开个什么店?” 胡志军立马大声道:“没那么多钱给你败光!” 菊香这才知道他一直在怨恨自己,弱弱地为自己辩护道:“那事也不能怪我一个人,谁要你来插手的?你不插手,我跟她打一架就完事啦!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胡志军听她那么说,气呼呼地说:“我帮你帮错了?以后别人打死你,我都不会看你一眼。没用的家伙,三十多岁的人还打不赢五十多岁的!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以后我才懒得管你!我现在是看都不想看到你!要是女儿大些,我就和你离婚!要我去找钱,门都没有!我凭什么找钱?凭什么找钱给你花?你是我什么人?” 菊香听到他又说离婚,心一下子硬了起来:“既然我不是你什么人,那我们就去离婚!也不要等女儿大一些,明天就可以!” 胡志军仰起头,冷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离婚,好!明天去就去!就等你说这句话了。” 菊香听了,经不住泪水盈眶,她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咬着牙根说:“我早知道你就是想和我离婚,好去找你的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深圳就是和她一起去的。你们早就预谋好了。要不然那么累,你怎么可能坚持下来做那么久?我就知道你和她在一起,所以老想着跟我离婚!” 胡志军干脆承认说:“对,我就是和她在一起,你能把我怎么样?” 菊香这回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在那反复地强忍着热泪,紧咬着牙根。 菊香又是一夜没睡。她翻出了结婚证和户口本,然后坐在椅子上呆想…… 胡志军躺在床上,也不理睬菊香,不久后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两人拿了证件,一路走着去了民政局。 第四十九节 菊香一路上想着两人从今往后就形同陌路,只留下自己跟女儿一起度过往后漫长的日子。她真的舍不得割舍这段情感!不知今后的日子会怎样地孤寂无奈?她一直走在胡志军的身后,模糊的泪眼看着人行道上的地板砖块,一块一块地向后退去。她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泪,以便看清路面。 胡志军几次回头看着她沮丧的样子,他头脑清醒了许多,一路上也想了很多。想起了当初和青萍的离婚,留下现在无法挽回的心伤。他在自己没有完全想清楚之前,不想又这样轻易地走离婚、令人后悔路子。毕竟菊香是爱他的,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自己作为男人没能很好地挣钱养活她们,这是自己的责任。想着如果真的离婚了,丢下两岁的女儿,今后对孩子肯定是莫大的伤害!再想想自己对于青萍的过去,是不是能够释怀?如果复婚,自己真的能够很好地坦然面对她吗?他不敢确定,他害怕到时候复婚不成,丢下两个可怜的孩子,让他们承受父辈的过错带来的伤害!他又于心何忍。 两人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民政局的楼下。菊香扶着扶手,抬步上去。胡志军停住了,紧抿着双唇,最后决定好了,他轻轻喊道:“菊香!” 菊香身子一颤,停住了。她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胡志军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菊香听从地走了下来,跟着他来到路边的大树下。 胡志军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还是别离婚,好吗?你看女儿都两岁,漂亮聪明可爱!我们还是把她好好养大成人!” 菊香终于抬眼看着他,立即破涕为笑,使劲地点点头。 两人肩并着肩,轻声地说着话,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想了好几天,胡志军最后对菊香说:“开豆腐店,也赚不了多少钱!都是跟普通老百姓打交道,还要斤斤计较!我还是学门其他的手艺,要跟有钱的人打交道才行!” 菊香疑惑地问:“那学什么手艺?只是现在哪里有钱去学?” 胡志军说:“我还是去外面打工吧!自己挣了钱,然后去学。我决定过两天就走,家里就交给你管,辛苦你在家带孩子。” 胡志军真的又一次背上包裹,踏上了南下打工的火车。他对父母说:“这次不出人头地,我就不回来。” 胡志军一走,菊香天天没事就看着手机,等待着胡志军打来电话。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了,始终没有等到他的消息。 菊香经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很烦恼自己的在意,她想让忙碌地做事来阻止,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白天只要不下雨,她就带着女儿在菜地里忙活种菜,浇水施肥,闲时捉虫扯草。妮妮不时地指着草上的虫子,惊奇地问:“妈妈,这是什么虫子?”菊香就会告诉她:“那是打屁虫!打屁臭死人!”妮妮一会儿又说:“妈妈,我肚子有点饿了,”菊香随手摘下一根黄瓜,在身上擦掉刺刺,自己先咬掉一口,递给妮妮:“好甜!真好吃!”妮妮接过咬了一口,憋着嘴说:“不甜,妈妈骗人!”菊香笑了:“你以为要有糖那么甜才叫甜!这个甜是瓜瓜甜的味道!”母女俩每天有说有笑。这一招还真好,白天她几乎忘了胡志军这三个字。 每到夜晚,菊香看着租房的人都是一家子有说有笑,男人帮着做事。她就会经不住想起了他,想他是不是已经在青萍身边?这时他们是不是一家三口在有说有笑呢?但每次都会安慰自己说,不会的,他是在厂里打工,住在厂子里。那他为什么那么久也不打电话回来?可能没有发工资?或许是太累了,没时间?她想到这里,马上反驳自己,不可能那么没时间,打个电话也不要几分钟,也不要几块钱!至少进了厂也该报声平安?他肯定是忘了自己,或者压根就不想给自己打电话!怎么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如果他爱自己,想着女儿,那么他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来电话? 菊香每天都在不断地肯定自己猜测,又为了希望不断地否定它。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倍受着精神的痛苦煎熬。 又是一个月即将过去,菊香都不想自己再去想他了,可大脑还是不听控制地折磨自己。她想着,这个月底他应该发工资了吧?他发了工资就应该来电话了吧? 菊香看着他走时买来的小鸡,现在都已经长到半斤多一只了。中午,鸡仔都在门前的树枝上睡午觉。可它们却是很小心地警惕着周围,一层白白的眼皮一会儿闭上,一会儿猛地打开以下,瞬间又闭上眼睛。她经不住傻想,跟鸡仔说:“他不会等到你们长成大鸡才打电话回来吧?长成大鸡至少也得半年!那半年还有四个月,还要一百二十多天呢!真的好长哦!”她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历过日子…… 胡志军离去有三个月了。堂妹来玩,她说:“现在有好些打工的人都被骗去国外。说是国外工资高,工作环境好,工作时间短。等他们到了之后,他们就被软禁起来。每天要不停地干活,吃的仅能够维持生命不死,差得要命!有的累病了,都不给治疗,直接烧死。就跟过去当奴隶一样!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当畜生使唤,不服从就鞭打。” 菊香听得心里紧张得两手发凉,手心直冒汗。她说话都不连贯地问:“真-有-那么-回-事-啊?那他-会-不会-被-骗-走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电-话?” 堂妹看她那么紧张,忙说:“应该不会吧?姐夫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被骗的。” 菊香也希望他不是被骗走,可还是一想起这事就心急,恐怖得要命。这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她就更加经不住要那么想。他现在是不是病死了?或者是累得就剩骨架了?会不会被打得浑身是血? 菊香这段时间经常做恶梦,每次都是胡志军遭受不幸,浑身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她忍受不住,夜里两点多钟给胡凤娇电话:“你哥有没有跟你们联系?都三个多月了,也没有给我来一个电话。” 胡凤娇摇着头说:“没有,他没有和我们联系,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妈妈要我打青萍电话,我打了,她也不知道。妈妈这几天去问村里,问那些在外打工的人的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问到?” 菊香把听到堂妹说的事跟胡凤娇说了,担忧地说:“你哥会不会真的被骗走了?” 胡凤娇惊恐地问:“真有这回事?那怎么办?如果再联系不上,我们就报案!” 胡家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惊惶惊恐!联系一切那边的亲戚朋友帮忙到各个厂子询问。希望能找到胡志军。 胡爸爸说:“这个月底再不来电话,我就过去找他。” 四月中旬,胡爸爸真的背上行囊,到深圳去了。包里准备了胡志军好些照片。在深圳的各个工业区,厂房一一去询问,问过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老父亲心思沉重,不辞辛劳地一天走几百里路,累了有时就在桥下或者树下的草地上睡一觉,醒来接着又开始找。深圳那么大,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 四月底,胡志军终于打来电话给妈妈,妈妈紧张地问:“儿子,你还好吗?你现在哪里?” 胡志军疲惫地说:“我还行,我在深圳盐田区一小厂里做事。你和爸爸还好吗?” 胡妈妈不知是高兴还是多日的担忧,经不住热泪盈眶,抽泣着说:“你好就好,没事就好!我们都担心死了。你爸爸去深圳找你去了。他找到你了吗?” 胡志军不敢相信地问:“什么?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胡妈妈说了如菊香说的那事,全家都在担忧他。然后责怪道:“都怪你,怎么那么久才来电话?把我们都急死了,生怕你出事了。你赶快打你爸爸的电话,他都出来半个月了。” 父子两第一次在深圳见面,胡志军请爸爸去馆子吃饭。这也是胡志军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他说:“厂里几个月的水煮菜除了盐味,什么味都没有,我都被吃死了,真受不了!” 爸爸问:“工资怎么样?累不累?” 胡志军摇着头说:“倒是不累,每个月只有一千左右。我还是希望累些好,工资才高。厂里效益不好,我打算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老这样瞎混下去,挣不了几个钱,时间也耽误了,我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我打算从这里直接去北京,学中医保健,针灸,接骨什么的!从当学徒开始,给师傅们打杂。现在发达城市,很多亚健康人群,他们的收入都还算可以,为了消除职业带来的身体不适,还是很舍得投资的。” 爸爸也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跟医生似的,赞同地说:“也好,这个也应该是越老越吃香的手艺吧?反正是老古话说的,只要有手艺,在哪个朝代都不会被饿死!只是以后要跟家里多联系,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一次电话,我们也好放心,家里现在装了座机,你以后打这个电话。” 爸爸一下想到了什么,忙问:“你没给菊香寄生活费吧?” 胡志军摇摇头说:“没有!她现在一个月有两边的房租,加起来有一千多。她自己种小菜,喂鸡鸭。过日子应该是够了。我的钱又不多,想存起来,准备学技术的。” 深圳的夜晚还是比较繁华的,霓虹灯忽闪忽闪的,卡拉ok歌舞厅不时地传来年轻人的歌声。许多人都在外面喝酒,吃海鲜,烤海鲜的摊位生意红火,都在不停地忙碌着,空气里飘的都是腥腥的海鲜味道。看着这陌生的夜景,胡志军感到自己要想融入它,真的很难,很渺茫。 第五十节 一转眼,妮妮都四岁多了,菊香还带在身边。胡志军知道以后,为这事打了几次电话,要菊香一定要送妮妮去上幼儿园。 菊香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把妮妮送到附近一家比较便宜的幼儿园。一进去就送的大班。 妮妮本来就没有什么基础,突然间就要学习写字,学拼音,还是半路才学。她学得特别吃力,每次老是被逼的呜呜地哭泣,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本来还算开朗的女娃子,被弄得闷闷咚咚的。 下半年,妮妮还没有满五岁,菊香就把她送进私人办的小学上一年级。班上都是比她大,比她顽皮的孩子。她因为成绩不好,老师会经常说她。大些的同学老是欺负她,看不起她。 下午课间休息,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手抓着桌子边缘以防摔倒。男同学用桌子去撞她的手,把她的左手都撞红肿了,食指的指甲都撞破了,鲜血直流。小妮妮痛得直哭,自己用小手绢包着。老师以为她爱哭,对于她的哭泣不闻不问。 回家后,一只手肿得跟熊掌一样肥大,火烫火烫的。菊香看到后心疼地哭了起来,小妮妮自己疼得要命,还安慰妈妈说:“没事!一点都不疼!妈妈别哭了。” 小妮妮想起了在学校看到一个小男孩被别人欺负了,他的爸爸就去帮忙骂那个欺负人的男孩子。不由得对妈妈说:“要是爸爸在就好了,要爸爸去打他们。” 菊香知道老师本来就不喜欢妮妮,如果再去把这事跟她说,那老师肯定更加不喜欢妮妮了!她于是选择了忍气吞声,没有跟老师说。 妮妮也更加不喜欢在那个学校上学了,都是妈妈哭着说:“你看看妈妈,没有文化,爸爸就不要妈妈了!”每次她不想让妈妈伤心,才勉强走了进去。 都开学两个多月了,胡志军想了解女儿上学的事,打了菊香的电话:“妮妮在那里上学怎么样?还行吗?” 菊香说:“没办法,我们这边的公办学校嫌她小了,不收!那个私人办的肯定不是很好。” 妮妮连忙抢过手机,立马哭了起来:“爸爸,你要妈妈!妈妈认得好多字。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来帮妮妮换个学校吧!” 胡志军听着女儿边说边哭,又听到菊香在旁边抽泣,他忙说:“妮妮,跟爸爸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学校不好是不是?你不想在那里上学对不对?” 妮妮一个劲地点头,菊香忙在一边告诉她:“爸爸看不到你,你要跟他说话,他才知道你的意思。” 妮妮看看妈妈,对爸爸说:“妮妮不想到那里上学了,老师不好,爱骂人,同学也欺负我,他们老打我,我的手都被他们撞断了,妮妮的手现在好难看,都是乌黑黑的!指甲也掉了出来,好痛!好痛!你来帮我打死他们。” 胡志军只有问菊香是怎么回事,菊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胡志军气愤地说:“你看你,有什么本事?把女儿带成这样,她都不喜欢那里了,学习肯定会受影响。也不晓得给她换个学校,你上学是交钱去的,你就应该好好选选学校嘛!” 菊香被他骂得哑口无言。 胡志军转而要妮妮接电话,妮妮说:“爸爸,学校不好,我不喜欢那里,我讨厌那个学校。爸爸,你回来啰,妮妮好久没看到你了。” 胡志军听了回答说:“妮妮,爸爸过几天回来,给你换个好学校。好不好?” 妮妮高兴地说:“好!” 妮妮挂了电话跟妈妈说:“爸爸要回来啰!给我换个学校。” 菊香听了,也很期盼,都两年多没见了。 星期天,凤娇和堂妹一起来看菊香和妮妮。凤娇心疼地问妮妮:“很疼吧!妮妮跟哥哥一起上学好不好?” 菊香忙说:“你那里离我家太远了,不方便。等她爸爸回来给她转学到家这边的公办小学吧。” 凤娇说:“她就住我家,上学也近。星期六星期天可以回家。他们两兄妹一起上学也有伴。” 菊香淡淡地说:“不好,我看不到她,我不放心。” 凤娇见她不同意,只有作罢。 胡志军还真的回来了,是请假回来的,只有七天。他赶紧找了关系,第三天就把女儿转学了。妮妮背着书包高兴地去上学,胡志军放学后带着她去吃肯德基,去游乐场玩耍,一家三口玩得特别开心。 菊香觉得一家子还是得有个男人才行,她觉得自己做事太不果断了。很想他能够回来就好,一家子才像个家。她觉得,一家子在一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很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回来的第五天,胡志军对菊香说:“再学两年,我把全套证件拿到手,技术学到家,我就到上海或者深圳先打两年工,建立了一定的客户群,然后就自己开家店子,我开店子不要你来参与,也不用你管。我请两个学徒,我自己全权管理。到时再慢慢扩大!等我将来赚钱了,我会为女儿多存些钱,供她上大学。” 菊香本来都在想如何劝说他回来,听他压根没有回来的意思,不由得长出一口气,问:“那你不打算回来了?” 胡志军说:“我还回来干什么?小城市有什么好发展的?我到外面做个几十年。挣了很多钱,也许老后会落叶归根吧?”他只想多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认为钱能够给他带来最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有了钱,他就可以让儿女接受好的教育,让他们快乐。在将来孩子想成就自己的事业,能够帮上他们。这可以说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和情感满足。他的目的就是要挣钱。 菊香以为他也会带他们去大城市,问他:“那我们的房子给谁管呀?我们到时都不在。” 胡志军想也不想地说:“你自己管,难道你还去大城市?那里开支大!” 菊香沉默了,默默地想着事。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那还不跟离婚差不多,你不让我们跟着你,我们就得一辈子分居?” 胡志军无所谓地说:“那有什么?外地大城市分居的人多的是!受不了寂寞的,大不了离婚,就算我们十多年后离婚了,我有钱了,到时给你几十万,你也同样不会为难。” 菊香听了,心都凉了一截,原来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和自己在一起生活。 胡志军买了火车票,准备第二天就走了,他拿着火车票对菊香说:“回来几天了,我心里都急死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同事也催了好几回,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菊香很不满地说:“出去两年多了,才回来几天啊?就急死了!看来这个家是留不住你了,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胡志军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老挂着家的人能做成什么?我可不想你老骂我没本事,窝囊废,畜生之类的。” 菊香不再言语了,她觉得他的心已经越走越远了,也难怪他很少给自己打电话。不由得茫然地说:“你的心里除了女儿,压根就没有我了!也罢!”她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门外的树杈发呆。 胡志军瞪了她一眼,不再做声。 妮妮放学回来了,她粘着爸爸,翻看他的钱包,又看到了火车票,要求说:“爸爸,我也要去北京。” 菊香正在厨房切菜,听到了妮妮的问话,也想试试他,就笑着说:“妮妮,妈妈和你一起去北京,到爸爸那里,我们玩遍北京再回来,怎么样?” 胡志军立马板着脸说:“我现在是没有钱,北京也没什么好玩的。妮妮等以后大一些再去吧!” 菊香马上闭嘴,不再说话了。心想,他肯定是有女人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强烈地拒绝?就算去,我自己也有钱,也不会花他多少钱的。要是爱家顾家的男人,肯定会想办法满足孩子的要求。 胡志军菊香一大早送妮妮进了学校的大门。看着她走进教室,他才转身对菊香说:“我去了,你回去吧!不用你送。”他提着包裹,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一会儿就消失在那马路的尽头。留下菊香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过的马路,默默地发呆。 一个月后,菊香没来那个,她心里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自己可能有小宝宝了,要是个男孩那就好了,自己就可以与青萍相抗衡;害怕的是这几年来上环的不适,来那事的时间长,会不会是引起了病变? 菊香想起了青萍老是阴魂不散,今年又带了儿子过来。假借看爷爷奶奶,实际上是来勾引她的老公。那位告诉她的老乡说:“他那儿子长得好帅!皮肤白净,眉清目秀,都长好高了,快到他奶奶的肩膀了。他的爷爷奶奶好高兴,又是给买吃的喝的,还给了好多钱。他爷爷看到我们就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大孙子!” 菊香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恨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她一直希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生个儿子。自己女儿,儿子都有了,那就齐了,也心满意足。有了儿子,她就更多了一层和青萍竞争的机会,她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了她。 菊香不敢去医院检查,就叫妹妹买来早孕试纸。经过测试,还真是怀孕了!她心里真的非常高兴,她把这一好消息打电话告诉胡志军。她开心地说:“志军,你又要当爸爸啦!我怀了孩子,真的!” 胡志军的反应没有菊香预料的兴奋,不但不高兴,反而是讨厌地说:“怎么会怀孕?你不是上环了吗?” 菊香听到他那个口气,很不高兴地说:“我连续两个多月,一天都没有干净过,受不了,我就去医院取掉了。” 胡志军还是冷冰冰地问:“那取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什么居心?” 菊香一听到居心二字就火了:“你什么意思?我们是夫妻,我要什么居心?” 胡志军很不满地说:“你现在连个女儿都带不好,能把女儿好好带大就可以了!趁现在还早,明天就去医院做流产手术,选那种无痛苦的,贵点没关系!我过两天发工资就给你打钱过来。” 菊香被气得要命,想不到他又是以前的那副嘴里,就是打掉打掉打掉!她气愤地说:“这孩子是我的,我自己生!你不要,我要!”她挂断电话。 胡志军刚才说过的话一直在菊香的脑海里回荡,为什么说我是什么居心呢?她细细一想,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肯定是以为自己想怀个儿子是为了好拴住他。 菊香的妊娠反应很强烈,什么都吃不下!她倍受着痛苦,真的很希望胡志军能打电话回来安慰几句。可他只是后来的一个星期打电话问:“你到做了流产吗?”得知菊香一定要生下孩子,他生气地说:“你老是犟,我懒得管你!你死也好,活也罢!都是你自己找的。” 菊香痛苦连着心寒,对胡志军的安慰不再抱有希望。又是三四个月,他始终没有打回一个电话。菊香觉得这样要死不活的婚姻,还不如断了的清静,自己不用再受心伤心痛的折磨,长痛不如短痛。她终于决定给他发送短信:既然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那我们还是离婚吧!不如一刀两断的好,我也不用被伤痛折磨,你也不会觉得我们绊住了你的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短信一遍又一遍地发过去,胡志军就是不回信,也不打来电话。菊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打电话过去,他老是不接。 菊香只有对胡凤娇打电话哭诉:“你帮我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一年半载不打电话,说是没有钱,现在有两千多了,一个月打一个电话能要他多少钱?而且他又不给我们寄生活费。” 凤娇忙问:“从他回去北京到现在,一直没打过电话?” 菊香说:“就是过年初四打电话,问我打掉孩子没,其他什么话都不说!到现在就一直没打过电话。他还问我什么居心!他那花花肠子,我就知道,他认为我是想生个孩子绊住他脚。你跟他说,不用操这份心,离了婚,我就跟他一刀两断,才不像那些不要脸的,还来死缠烂打。” 凤娇听了她的话,责备着哥哥,也不解地问:“他怎么变成这样啦?” 菊香想着往事,眼睛红了,有些抽泣着说:“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说结婚都是我们强迫他的,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生活几年了,压根就不是夫妻!他哪有半点夫妻感情?既然他对我们都没感情,那这样要死不活的牵着有什么意思?想了那么久,我也想通了,我哪怕对他再好都是空的,没用的!” 凤娇忙解释说:“快别那么说,男人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不细腻罢了。” 菊香冷笑着说:“我一点都没说错他,他去的时候还说,他学成后,就到深圳什么地方开店,不让我们过去。他什么意思?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深圳?他就想和那个青萍一起。还说到时等他有钱了,就跟我离婚,给我几十万,说我也不会吃亏。我这一辈子就为他守空寡,难道一点钱就打发了?我今后有了门面房子,我自己有的是钱。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巴巴地盼着他那点钱来养活过日子吗?” 凤娇也生气地说:“他是那么说的吗?他怎么那么俗了?我得好好问问他。” 菊香搽干净因抽泣而流出来的鼻涕,继续说:“他以前在我面前经常说那青萍如何如何好,说我哪点都比不上她。他也不想想,他对我是怎么样的?我对他是怎么样?好吃的都等着他回来才吃。为他织毛衣,腰都酸断了。给他洗衣做饭,端水泡脚,饭菜端到手里,像老爷一样的伺候他。他两三年也不给家里寄一分钱,我说过他吗?我在家带孩子,还说我没带好,没带好能长这么高?” 凤娇真搞不懂,他们怎么会成这样子?她唯有叹息着。 其实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菊香结婚目的就是为了能有自己的孩子,分到门面和征地款项。没考虑他是否真爱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胡志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菊香,可他不该不懂拒绝,不该接受她的爱,导致不得不因为责任承担的婚姻。使两人的情感陷入两难。不幸的婚姻总有不幸的开始,我们到底能指责谁对谁错? 在这场婚姻里,菊香怨恨胡志军的无情无义,胡志军则怨恨是她的勾引,家人的强迫。 菊香想使劲平定心情,她深深地呼吸着,过了很久才说:“你跟他说,如果生孩子时,他不回来,我出了月子,就到法院去起诉离婚。反正我都到问了,感情破裂,分居半年就可以判定离婚。何况我们都分居快三年了!如果他还想和我们一起过日子,那么他就回来,不用在那边受苦,回来后就不要再出去了。” 凤娇听出了她还是很希望他回来,劝解着说:“都快两个孩子了,别老是离婚离婚的。这大人离婚,苦的是孩子!你要他生孩子时回来是可以的,但是让他不再出去,这怕是办不到!他很喜欢现在做的事情,吃苦受累过来了,你要他撒手不干,前功尽弃,他肯定不会答应!再说,他回来又做什么?又从头学起?”世人都是劝和,可凤娇自己都不知道这劝和到底是对还是错?她觉得很无奈。 菊香气愤地说:“办不到,那就离婚。这不是我逼他,是他逼我的。我当时就看见他手机里有别的女人给他发的短信,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要不他怎么会心急呢?才回来几天就坐立不安,老说要回去了!我这几个月都梦到好几回了。那个女的,我没有看到过,在梦里却是非常的清楚!一头长长的,乌黑的头发,眼睛画着彩妆,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翻翘着!每次都是那个女的拉着他从我的身边走过,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有两次看着我,都是怒视,厌恶的眼神。他在那边肯定是有女人了!要不然我的梦也不会那么真切!他回来,我可以给他买辆拖拉机。满凤的老公一天都有好几百,他一天挣一百还不行?我的要求又不高。” 凤娇不了解具体情况,只好劝说:“你还是别想太多了!你要他开拖拉机,那是打死他都不会干的!我一定打电话,帮你好好问问!他肯定没有女人,那都是梦,梦都是你自己想的。” 菊香又在一遍又一遍地说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最后的结论就是胡志军肯定有女人,肯定跟他的前妻藕断丝连,还想和前妻复婚,要和自己离婚。她越说越伤心,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着,抽泣着。 听得凤娇也是酸酸的,感觉都是自己做错了!难怪哥哥怪她,确实都怪她,当初不该介绍他们认识,当初不该顾什么颜面,真该直截了当说胡志军还想和前妻复婚,不打算再找别人。错误的介绍铸就了这段不幸婚姻的开始,太多的不该,毁了他们一生的幸福!真的是一朝联姻错,害了九代人! 晚上,胡凤娇终于打通了胡志军的电话:“哥哥,嫂子今天来哭诉,你怎么那么久都不给她打电话?本来就分开着,电话联系还是很重要的。什么事都要互相说出来,才不会误会!” 胡志军有些生气地说:“我给她打电话?她来不来就是离婚,我跟她说什么?我都懒得理睬她!我要她把孩子打掉,她不听,她偏要生。她都不听我的话,我还跟她说什么?她要误会就误会!” 胡凤娇弄不懂他们,直说道:“反正都怪你,你本来就应该和她们长联系的。你现在有工资了,不给她们生活费,电话也不打,几个月都不联系,你让人家怎么想得通?” 胡凤娇把菊香要他在生孩子时回家的事说了。 胡志军无所谓地说:“我在这里上班是签了合同的,怎么能说走就走?还要我不来北京了,我千辛万苦学到一半了,她说要我放弃就放弃?她以为她是谁呀?她要起诉就起诉,她说离婚就离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会回来啦!” 胡凤娇觉得哥哥很不通人情了,抱怨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啦?难道又离婚,又丢下孩子?你也太自私了吧?她说的也对,生孩子时,你总该回来看看,月子里照顾照顾!那毕竟也是你的骨肉?就是你要回去北京,到时好好商量,做通她的思想工作。” 胡志军无奈地说:“哎,我正是发展事业的起步阶段,她老是给我添乱。不要她生,她就偏要生!我忙的要死,没时间回来倒是我的不是。这做人怎么就那么累?她什么都帮不了我,就知道给我找事!这女人真是麻烦。” 凤娇站在女性的角度说:“是啊,女人是麻烦,可谁叫你们男人却要找女人?好了,你记着给她电话,你们好好谈谈,事情是要你去解决,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胡志军没好气地说:“我有时间再说吧!烦都烦死了。” 挂了电话,凤娇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发愣。真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在心里发誓,今后再也不给任何男女介绍了!这介绍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不幸,仿佛自己都成了罪人!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星期日,凤娇和老公、儿子在公园里散步。森林公园的树木高大茂盛。一路上树荫蔽日,空气清新,鸟语虫鸣。蚱蜢在林间路上欢跳,老喜欢跳到行人的身上,瞪着大大的两只眼睛看美女帅哥。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呜地一下跳开了。各种各样的蝴蝶,大大小小、三三两两地在树荫下,阳光里翩翩起舞!儿子指着一对大大的土黄色的蝴蝶说:“妈妈,他们在相爱!”凤娇和老公听了,两人对视一笑,不禁摇头,现在的孩子真的早熟! 忽而凤娇的手机在包里响了,儿子忙喊着:“妈妈,你有电话!” 凤娇拿出来,笑着看向儿子,随手接听:“喂!哪位?” 手机传来的是菊香的声音:“凤娇,你给你哥哥打电话,他怎么说?” 凤娇反问:“我要他给你打电话,他没给你打吗?” 菊香很不高兴地说:“我现在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会给我打电话?” 凤娇忙说:“他可能忙,这段时间要考试。他说了他和老板都签了合同,这做了一半就回来不做了,不是那么做人的。你生孩子,他是应该回来,不过等你出了月子,他还得回去。” 菊香插话说:“他要回去,那离了婚就可以了!” 凤娇听着很不舒服,责怪地说她:“你怎么这样啊?男人总应该有他们的事业吧?光守着老婆能过日子?你也不要老是离婚离婚的,谁听着都心烦,也难怪他不想给你回电话!” 他们正经过一条小溪流,清澈的溪水潺潺地流动。凤娇伸手在水里搅动着,对电话那头沉默的菊香说:“你们都快有两个孩子了,都三十大几的人了,成熟点好不好?别开口闭口离婚离婚的!遇到问题要学会解决,来不来就想离婚逃避,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菊香忙解释说:“你以为我想离婚?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可以问他,他从始至终有没有喜欢过我?他敢不敢承诺和我生活一辈子?他只要敢承诺,从开始就那么说,我就死心塌地等他一辈子,绝不会说一个离字!如果知道等来的是一场空,那等着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意思呢?”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抽泣。 她说的也是,婚姻如果没有希望,没有真心真诚作为保障,那么心就像断线的风筝,只有无望地飘荡。婚姻需要安全感,责任感,男人不能给予女人,那就不要结婚! 凤娇忙道歉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们离婚,刚才是我说重了,你别见怪!我一定再去好好说说他,你也不用想多了,反正大不了就是离婚,想开点!我要他晚上一定给你打电话。你们到时好好说,你可不要老是离婚离婚地挂在嘴上,那挺伤人的。” 菊香答应着,又是把原来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地解释给凤娇听。凤娇的手拿着手机都举酸了,耳朵也热出了汗。 好不容易结束了电话,凤娇赶紧捧着水洗脸,清凉一下。老公和儿子早跑前面去了,她赶紧加快步子向他们追去。 在大树下的石头上,他们坐着乘凉,吃水果。凤娇给哥哥拨打着电话,他却老是关机。凤娇的好心情就被他的关机给弄没了。她狠狠地骂道:“关关关关!关什么关?变个男人这么差劲!老婆都哄不好!” 打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八点,才打通电话,凤娇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你关什么机?作为一个男人,不要让你的女人整天以泪洗脸!如果你实在不想和她过,就干脆离婚,不要这样拖着别人,不死不活的。做什么事干脆点,如果不离婚,就得好好对待别人,全心地,用你的真心去爱她,不能再三心二意!记得马上给她打电话,好好谈谈!” 这样没有心的婚姻仿佛快要枯萎的树,经过亲人朋友的提醒浇灌,不知会不会成活?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只有看这棵树的生命力了。 菊香的临时房终于等到了征用。在房子卖掉的头两天,凤娇和满凤都来帮忙搬东西。 满山高大的梅子树,桔子树都已经砍掉了,留下被阳光晒得干黄的小枝叶,枯黄的叶子满山坡都是,感觉就像八国联军火烧了圆明园似的,烧掉了所有有生命的东西,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一层灰烬。相隔不远的临时房已经被拆掉了,灰色的水泥渣滓散落在那里,点缀着黄色的山。更增添了一份凄凉! 搬完了最后一趟,菊香看着那青色的砖房子,叹着气对满凤说:“唉!住了几年,还真有些舍不得了!那些砖都是我看着胡志军和他父母挑来,然后递着一块块地码上去的。明天就要被别人一块块地拆下来了!”说着很是恋恋不舍地再看了几眼。 凤娇回来了,接过菊香手里的东西,想起了她上次最后打电话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得怎样,看到没有别人,就满凤在,她轻声问:“嫂子,哥哥后面给你打电话了吗?” 菊香挺着大肚子,很小心地走着山路,很平常地说:“打了一次电话。” 凤娇停住等她,问:“他怎么回答你的?回来还是不回来?” 菊香说:“不知道 第一章 炎热的夏天,太阳暴晒着整座城市,黑黑的柏油马路吸收着大量的热能,在地表呼呼地吐着热焰。整个地与天的空间仿佛就是一个大蒸笼,阳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看地面。婧怡飞快地向着大酒店跑了进去,手里提了一大包紫葡萄。 刚推开玻璃大门,里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婧怡感觉清凉多了。她随手赶紧关上门,生怕外面的热空气钻了进来。嘴里说道:“好热啊!人都要着火了!” 江姐是这儿年岁最大的,五十岁了。她是酒店的清洁工。她看到婧怡进来,笑着说:“看你那一脸的汗,赶快去洗个脸凉快凉快!” 保安王顺听到了婧怡的声音,从里间走了出来,问:“婧怡,给我买了祛痘的没有?” “没有,太热了,我不想去那边店里了,晚上下班后再去吧!再说我提了一大包东西,不想到处走。”她在洗手间边洗脸边说,她洗好了葡萄,拿了出来,去向吧台。 王顺也跟在她后面,对她说:“那你记得答应过陪我一起去买啊!” 婧怡笑着点头,冲着大厅大声喊道:“大家快过来吃葡萄!晚了就没有啦!” 在吧台边上,几位值班的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葡萄。 一会儿,只见门外来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大家估计是客人来了,立马各就各位,准备迎接。从车上下来四位客人,其中两位是这家酒店的常客,是对面新浪潮电脑公司的老板。婧怡同事都认识他们,大家赶忙热情地招呼:“欢迎你们光临!张老板、陈老板你们里边请,还是原来的包房吗?” 张老板点点头,婧怡前面领路。带着他们进了包房,打开里面的空调。倒了四杯冰菊花茶。然后给他们点单。 陌生男客中一位平头,田子脸的,大概三十大几的男士老是盯着婧怡看。婧怡也注意到了,只是微笑着看了他两眼。 那男子也微笑了,对同伴说:“我的公司就应该招像她这样标致的姑娘,典型的鹅卵形脸蛋,美丽、大方、端庄,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你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吧?” 婧怡笑着点头。 其他的几位男客都点头,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婧怡,陈老板说:“我觉得他们酒店的这个裙子服饰还是挺好看的,突兀出了曲线美!是典型东方美女味道!” 婧怡没有羞涩,笑着说:“像我这样的多了,你们要真招人,我到时给你们介绍一大把!都三点多钟了,你们是准备先喝茶聊会儿,再点菜吃饭;还是准备点了,边吃边聊呢?” 张老板说:“点吧,边吃边聊,中饭都还没吃呢!”刚才老盯着婧怡看的男子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给我介绍几位美女业务员,一定要跟你不相上下的。” 婧怡高兴地答应着:“没问题,只要待遇好!你们先看看想吃什么?张老板肯定饿坏了!”婧怡给他们推荐味美大餐,那菜的做法味道经她一宣传,仿佛都要流口水了。大家直夸她不错!不但人漂亮,还很聪明! 从这四位客人进来后,店子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忙碌起来,晚餐时间宾客满座。大厅的灯光温馨、明亮。桌上大都是些年轻的男女,穿着都挺时髦,他们开心地吃饭说笑。看得婧怡不禁感叹道:“哎呀!还是城里人有钱,吃得好,穿得好!我怎么就那么穷啊?” 同是服务员余燕子说:“谁叫我们生在农村?农村人哪能跟城里人比?我们一个月工资还赶不上他们吃一顿饭!” 婧怡在心里想着:我什么时候也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她的眼神黯淡下来,茫然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位客人,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城里人感觉,是那样地自信,开心! 忙到九点半,他们白天值班的人开始下班了,晚班的人员顶上。 婧怡疲倦地走出酒店的大门口,王顺早在外面等候她了。 说实在话,王顺是喜欢上婧怡了。可婧怡的眼光高着呢!她心中要找的男友应该是家庭比较富有,自己也要比较有能力,在城里要算得上中上档次的。这是她的模糊概念,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她还不是很清楚,毕竟自己的家庭是农村,自己的文化才初中。别人也是要挑条件的。不过自己还年轻,不着急! 两人一起走着,王顺一个人在说着话,无非就是说些酒店里发生的一些趣事。见婧怡没有做声,仿佛在想着心事,他突然问:“我跟你说话呢!你在听吗?想什么呢?” 婧怡回过神来,淡淡地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老做这样的服务员,没什么出息!我想象那些白领的打工姐,坐在办公室,摆一台电脑办公!那该多好啊!我什么时候能像她们那样就好了!” 王顺点点头,赞同地说:“是啊!要不这个月发了工资我们一起去学电脑吧?我以前就喜欢玩,什么也没学,没手艺技术才当这个保安,现在都二十的人了,也该想想自己的将来了,我也不可能老做保安。” 婧怡听到这个提议,很高兴地说:“好啊!就怕太难,我学不会。” 王顺说:“有老师教,怕什么?不会就问。” 两人到了超市门口,互相说着话,正乘着电梯开往二楼化妆品区。这时只听见有人喊王顺,婧怡随着声音找去,只听得王顺喊道:“妈妈,你一个人来了?我爸爸呢?” 她妈妈本来下去的,只见她又返上来了。 婧怡看着她,又看看王顺,觉得王顺很像他的妈妈。圆圆的深邃的眼睛,长长的一字眉,比较高的鼻梁,厚实的小嘴巴。瓜子脸,下巴有点微微地向外翘。只是他妈妈的脸型柔和一些。店里的人都说王顺是李连杰的再版,身材灵巧精悍。看着李连杰做的广告挂在二楼的入口墙上,婧怡对照着看,感觉是有些象。 王顺的妈妈上来了,她仔细地打量着婧怡,很满意地点头,问他:“这位姑娘是?” 王顺马上回答:“她是我们酒店的,我们是同事,叫婧怡。我喊她陪我买那祛痘的,我不知道哪个好些?” 婧怡微笑着喊:“阿姨,你好!” 妈妈笑着说:“那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不等你了!”她说着站上电梯下去了。 王顺看看婧怡,说:“我妈妈很随和的!” 婧怡夸道:“你妈妈还很年轻,很漂亮!” 王顺笑着说:“真的?我妈妈今年五十一了!” 婧怡点点头,肯定地说:“看上去最多四十来岁样子!你跟你妈妈很像!” 这话,王顺很爱听,妈妈漂亮,儿子像妈妈,那自己肯定也是帅哥儿!看着婧怡的侧面在给自己挑选祛痘的药,展柜里的日色灯光反射到她那柔和的脸部,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清晰的轮廓。他仿佛要看呆了!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张着,心也不自觉地怦怦直跳。 婧怡看了好一会儿,回头看见他那呆样,冲他喊道:“发什么呆呀?是你买东西,你不过来看看!” 王顺醒悟过来,“哦”地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 两人买了东西,出了超市的大门,就分路了,王顺向西回家,婧怡向东去宿舍。 第二章 王顺一个人百无聊懒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眼睛东张西望。夏季的夜晚,桥上的风儿最大,最凉快。很多城市居民都在桥上乘凉,聊天。因为夏季电的消耗大,桥上的路灯都没有开,桥上黑黑的,只是有些微微的光。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更凉快一些,因为黑色本就是冷色。桥下有很多楼船,那里可热闹了,很多情侣,年轻的人聚在一起玩乐,他们边吃边喝边聊边唱歌。 王顺最爱看的就是那一对对男女在那里边喝边聊,他想象着要是自己哪天也能请婧怡一起到楼船上吃刨冰,喝冰茶,唱歌,那该多好啊!自己该跟她说什么呢?她喜欢什么呢?他想着想着,呵呵地傻笑起来。 到家了,王顺正准备开门,妈妈就已经帮着打开了。因为她早就听到了儿子的脚步声。她对他说:“怎么没多陪那姑娘玩一会儿?” 王顺不知她干嘛这样说,只是如实答:“下班了,要回来休息。” 妈妈笑着问:“她是你女朋友?” 王顺摇摇头,说:“不是。” 妈妈又问:“她有男朋友吗?” 王顺眼珠子转悠着,搜索不到信息,回答:“没看到,不知道有没有?” 妈妈很开心的样子,看着王顺:“她在这酒店有大半年了吧,你去上班时,我就看到她在里面做事。唉,你觉得她怎么样?” 王顺用手摸搓着额头,随口说:“她人好啊!问这个干什么?” 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你对她没感觉?我就不信啦!要不你会喊她帮你买祛痘药?” 王顺不好意思地说:“妈,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对我没感觉!” 妈妈立即呵呵地笑了,开心地说:“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妈,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人家对我没感觉!不打自招了吧!这事,还得你去主动追求人家,妈妈同意,你去追她!你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王顺也想追,只是那点工资,不经用。他听着妈妈的赞许,故作焦急地说:“我怎么追啊?又没钱!” 王顺的爸爸正好开门进来,听到他们的最后谈话,不懂地问:“顺娃要追什么?又要什么钱?” 妈妈笑着说:“去给你追个儿媳妇回来,不行啊?人家和顺娃一样大的都办酒结婚了,就你不管事。” 爸爸忙问:“谁啊?才二十结什么婚?” 妈妈责怪地说:“你呀,就知道上那个架电线的班,什么都不管!这两年,我们组里的安娃,福娃,星娃,勇娃,大毛,军军,早娃,这几个和你儿子一年生的,不都结婚了吗?明年底就要分门面了!人家都知道给儿子找媳妇,好多分门面,多得征地款。我说给儿子找,你还骂我,早结婚有什么不好?媳妇有了,门面有了,钱也有了,要是能早些生个孙子,就更多了一份门面和征地款。以后反正是要结婚的,过了这个时期就没有这个分了,到时一家子吃什么?只要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如意的媳妇,早结婚和晚结婚还不是一样!” 爸爸不赞同地说:“就知道钱钱钱,钱以后自己不晓得再找啊?” 妈妈也很气愤地说:“你找,你能干!你不是找了几十年了吗,你算算,你都找了多少?以前几十元一个月,到现在才一千多一点点。就算你都是一千一个月,三十年,你有多少?不吃不喝才三十来万,其实你一半都没有。还自己找钱呢!这只要结婚生子,就可以一举多得,你想想,两门面就快二十万吧,征地款每人就有十多万,加起来就是四五十万,你上哪里两年内挣这么多?现在不要,今后结婚就比别人差一大截。” 爸爸还是不赞同,说:“那两人没有太多交往,哪能有很深的感情,那会害了他们一辈子的。” 妈妈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担心这个,所以我也在物色,你儿子现在有喜欢的对象了,只要两人好好处处,谈个半年再结婚,那应该不算匆忙吧?肯定是要在他们相爱的基础上结婚,我们不可能强行让他们结婚。这回的那个姑娘,我看了很喜欢,你儿子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也喜欢,不信,你问问顺娃。”她说着看向王顺。 爸爸也看向他。王顺不好意思地说:“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人家又不一定喜欢我,你在这瞎说什么?” 妈妈忙解释说:“那个姑娘长得好乖!(方言:就是漂亮的意思)她又没有男朋友,我家顺娃也很帅,只要顺娃努力追求,肯定可以追到的。刚才还跟我说没钱请客,既然是给我们找儿媳妇,我就先支援一把,到时追到手就不用还,没追到手记得还我就是了!”她说完,很自信地笑了。 爸爸忙说:“有没有照片?我先看看!” 王顺还真的马上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拿来了相册,指着店里搞活动照的照片,让爸爸妈妈一起看。 只见老两口都赶紧找了老花镜戴上,认真地在台灯下翻看起来。 王顺的爸爸高兴地说:“这姑娘还很高哦!你看比那些姑娘都高一截。” 妈妈连忙说:“只比你儿子矮一点点,要是穿高跟,肯定比你儿子还高!” 两人看着,那微笑的表情,仔细地端详照片,可以看出他们对婧怡都是非常满意。王顺心里也乐开了花。经父母这样一煽动,正值青春年盛的王顺,心里躁动了一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漆黑的夜晚,他干脆起床,把竹凉床搬到院子里,躺在上面,看着满天的星星,就像无数深邃的眼眸,仿佛都成了婧怡的眼睛。夜晚的虫子也在开心地唱着节奏欢快地歌,叽呜叽呜唱响成一片;春啵咯鸟也加入歌唱队伍,时不时地“春啵咯春啵咯”地唱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地就很希望能够快点天亮,快点去店里,快点看到她。 第三章 学电脑 站在酒店的大门口,王顺时不时地对着落地玻璃,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打量自己用了祛痘药,今天是不是帅了很多?一个上午老是不经意地瞅一眼大厅那边的婧怡。心里的那点事,让他老是微微地傻笑。 一同值班的勇娃笑问:“顺娃,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傻呵呵地笑什么?” 王顺赶紧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我想笑就笑。” 其实他心里早打好了算盘,就是要喊她一起去学习电脑。这样,他和婧怡就有了更多在一起的机会,然后自己就可以慢慢地展开攻势。不怕她不喜欢自己。 他心想:只要她想去,我就成功了一半。所以啊,他就傻笑了一个上午。 中午两点半以后,是职工就餐的时间。王顺一进去,就立马横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她在。他打好了饭,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吃着,眼睛不时地注视着门口。 勇娃不解地问:“唉,你看什么?” 王顺摇摇头,继续吃饭。 婧怡和几个服务员一起进来了,她们有说有笑。他一看到婧怡。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喜形于色。见她们打好了饭菜,喊道:“婧怡,过来,跟你商量个事。” 其他几位女服务员,哄笑着,把婧怡推了过去,叽叽喳喳说着话走了。 婧怡慢悠悠走了过来,问:“什么事啊?” 王顺要勇娃往一边挪挪,指着椅子说:“你坐,我慢慢跟你说。昨天,你不是说想学电脑吗?真的假的?” 婧怡点点头,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只是不知要多少钱?” 王顺一听,高兴地站了起来,笑着说:“真的就好,我们先去看看,看学点什么好。快点吃,有半个小时去了解一下。”看见婧怡点头答应了,他觉得心里就跟吃了七八根冰激凌似的,特别爽! 勇娃听了他说的话,联想到他今天反常的表情,贼笑着说:“我也去,怎么不喊我呀?” 婧怡边吃边说:“好啊,我们多个人,多个伴,到时你们学得快,我可以问你们。” 王顺没有吱声,埋头吃饭。一会儿扭头过去,狠狠地瞪了勇娃一眼。 勇娃看见了,笑着故意说:“我怕,到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去了,不当电灯泡。” 王顺笑骂道:“你这张臭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怕你摸上电脑,玩上游戏,就管不住自己了吧!” 餐厅里,三人继续说着话,加紧吃饭。其他吃饭的人陆陆续续地进进出出。 婧怡去换了衣服,背着一个小布包,飞快地跑了出来。王顺急着说:“快点,只有二十分钟了。” 两人急急地赶到那附近的电脑培训班。王顺询问了他们都有哪些培训项目,拿了培训内容介绍广告。在那个老师的带领下,参观了他们的培训机房,干净整洁,显示器都是液晶的,感觉还可以。听着老师介绍每个专业的学习成果和学员的学习情况,婧怡真的很羡慕,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王顺看看手机,由于时间不早了。他跟老师客气地道了谢,拉了婧怡就走,边走边说:“快点,只有三分钟了!要迟到了!”婧怡看着自己的手被他那有力的手紧拉着,脸不由得一下红了! 王顺拉着她,一口气跑了很远。快到酒店了,婧怡使劲挣开他的手,低头深深地呼吸着。 王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就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心不由得怦怦地跳着,连忙道歉说:“我一急,怕迟到了,想抓住你的手,带你跑得快些!你不会生气吧?”他心里却暗叫,不对,我一直就想抓住你的手,只是这次有了机会而已。 婧怡听他这么解释,觉得是自己太那个些,想了一会儿,问:“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王顺看看那广告纸,茫然地说:“还不清楚,考虑一下学哪个好?你呢?” 婧怡也看了一下自己拿得广告纸,担心地说:“我怕是没那么多钱,一下要交两千多!还是等有钱了再说吧!” 王顺故作大方地说:“想学就学,不要浪费时间。你差多少,我借给你!” 婧怡高兴地说:“真的?我差一千多呢,你有那么多可以借给我吗?再说我要分两个月才能还清你的,能借吗?” 王顺笑着说:“没问题,你想学什么呢?” 婧怡犹豫着说:“我想学设计,我从小就喜欢画小动物,我觉得它们特可爱。还有许多漂亮的东西,花草树木,田园山水,农村的木屋,都很漂亮!只可惜我父母不支持我,对我说,只要把书本上的东西学会就可以啦!学那些都是浪费钱。” 王顺听了,很赞赏地说:“好啊,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你喜欢的事,我听老师说爱好是最好的老师,既然你喜欢,那么就努力去学。只是将来成名了,可别忘了我!我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婧怡嗔怪地说:“都还没有开始学呢!要真的能够做设计工作,我一定请你客,不会忘记你的。你不是喜欢游戏吗?那就学那个什么能写游戏的什么软件语言。” 王顺想了一会儿,突然拍着大腿说:“对,真感谢你的提醒。我就学这个!以后我自己就写很多很多游戏,先让自己玩过够!这样父母也不会说我了。好主意!” 两人说着进了酒店,开始各就各位,忙自己的工作。 此后的工作之余,两人都泡在培训教室。他们上白班,就一起晚上去学习,上晚班,就白天去学习。 王顺每次是一下课,教室里就见不着他人。早跑到婧怡的身边去了,同学们都知道他的那点事,每次有人到教室找王顺,他们就告诉别人到设计班去,准在那里。 第四章 学电脑 这天白天学习,婧怡正在聚精会神地用3 d软件做一串烤肉串,她做的小狗叫笨笨,憨厚可爱,烤肉串就是做给笨笨玩的。 王顺轻轻地走了过去,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夸道:“哇,比我们昨天吃的还大,感觉味道更好!这烤肉串经你一做出来,就跟真的,不,比真的要好看多了,还撒了芝麻!很有味道!” 婧怡看了他一眼,笑问:“真的?那不给笨笨,给你吧!”说着打开一个小男孩,那发型和王顺的差不多,五官有几分神似他,只是身材有些五短三粗的,不过还是很好玩的样子。婧怡把作出的烤肉串放入男孩的手里,几下操作,就合成了。她说:“他就是你,肉串给你了!还是得给笨笨一串,要不然,它会有意见的。” 王顺笑了,指着那电脑作出的男孩说:“你把他身材做好点,我也没那么丑吧?” 婧怡反对说:“不改,这样更可爱些!他们都是我做的,我喜欢它们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王顺故作失望地说:“啊?你喜欢那个五短三粗的,不喜欢面前这个英俊潇洒的?你的欣赏是不是有些变态啊?算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你喜欢我呢!伤悲啊!” 婧怡听了,笑得更高兴了,开心地说:“我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小动物,你看看,我的嬉皮猫,精怪鼠,花仔兔,还有这个憨憨熊猫。我还要做出他们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 王顺点头夸奖着:“真漂亮,看来你早该学这个了,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到时候干脆做动画片得了!我看,你离成功不远了!只要把我的身材做好看些,就可以去广告公司上班了。” 婧怡歪歪嘴,说:“还差得远呢!等这学完了,我要努力存钱,买台电脑自己学,我要学得东西还很多,比如制图软件coreldraw和图片处理软件photoshop,还有网页设计软件等等。我都要学精通了,还得好些时间呢!” 王顺越发地喜欢她,觉得她很有理想和抱负,将来肯定能干一番她喜欢的事业。心想自己也一定得好好学,不能让她小瞧了自己。他正呆呆地看着婧怡在电脑上操作,完成笨笨吃肉串的制作。 婧怡见他没有做声,回头看到了他的呆样,用手在他的眼前晃晃,问:“怎么啦?” 王顺开玩笑地说:“被你迷住魂了!不得了了。碰到美丽的狐狸精啦!” 婧怡诡异地责问道:“你对我是不是不怀好意?快说,有什么不良企图?” 王顺笑着说:“我还能有什么企图啊!大不了就是想……”他故意停顿下来。 婧怡急着问:“想什么?快说!” 王顺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想,想……哎呀,你弱智啊,这都还要我说。” 婧怡警告说:“你,我警告你,千万可别想打本姑娘的主意。她们都告诉我了,男人对女人好,都没安什么好心!” 王顺假笑道:“什么?你们女人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对女人好,那叫爱情,爱情可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不懂就别瞎说。” 婧怡笑道:“才多大呀?就爱情爱情的!我看你呀,等脱了奶味再说。” 王顺一本正经地说:“我都二十啦,我们村的跟我一样大的都结婚了,有的还当爹啦!我爹妈还让我也找个媳妇结婚呢!”刚说到这,觉得说漏了嘴,赶紧想收回,就紧闭上了嘴巴。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婧怡看到他脸红了,心里暗暗好笑,想不到他也知道害羞! 从夏天学到了秋天,两人一起学了快四个月了。每天都只是陪着婧怡来来去去的,王顺竟也是乐此不疲。他小心地呵护着婧怡,不敢对她有太过的举动,生怕把她给吓跑了。 两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婧怡突然问:“现在的电脑不知道贵不贵啊?晓得要几千?真想晚上回去后也能自学几个小时,在这里老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回去后老想得厉害!” 王顺一下子搭不上话,他也不知道行情。估摸了半天说:“可能也要好几千吧!特别是你做设计用的。下星期一,我们轮休一起去电脑城看看吧!” 婧怡很高兴地点头答道:“很好,到时记得喊我。” 第五章 看电脑 星期一的早上,王顺很早就起床了,他在镜子前着实打扮了一番,把发型好生设计整理了一下。对着镜子加些啫喱水,用手反复地抚弄着,欣赏了好一会,才高兴地出门。 到婧怡住的宿舍下面,喊她出来。 婧怡下来了,对他说:“你怎么那么早啊?才七点呢,电脑城可能还没开门呢!” 王顺笑着说:“我们吃了早餐,坐车到那里,肯定就开门了!想吃什么?我请客!去吃云南过桥米线怎么样?” 婧怡连忙摇头,说:“那很贵,我吃个包子就可以了!你要吃,我请你吧,感谢你借钱给我。” 王顺竖起眉毛说:“走吧,还是我请吧,哪有要女孩子请客的道理?” 两人过了天桥,王顺和她并排走着,一会儿下来人,道儿就小了。王顺伸左手拉了婧怡的右手,靠边儿走着。心却不自觉地怦怦地狂跳了起来,他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感,便再次动着手指,抓实了些,心里的那份喜悦不自觉地挂在了脸上。 这回婧怡也没有要挣脱他的手,任他温柔地牵着,心里是甜甜的幸福感觉。她也不好意思说话了,也不敢看他,把脸别向一边。只是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那家云南过桥米线的店里。两人一起捡了个靠里面的座位,挨一边儿坐下。 王顺给帮着点了一份。婧怡看到了店里挂的宣传云南风俗人情的画,不觉看得入神了,觉得那蓝白色的民族服饰真美,点缀在发式里的各色鲜艳的花也很漂亮,特别是他们的朴实生活的劳动动作特别优美!她起身一幅一幅地看,直到王顺喊她快点过去吃。 两人吃了早餐,上了车,由于早上上班的人多,两人被紧紧地挤在一起,靠的很近很近。这让王顺一只手往下垂着好像也不对,会碰到婧怡的身体;两手都拉着扶手,也没必要那么怕摔死。他于是干脆把左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看着她没有反对,他把头靠近些,几乎都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他的心呀,仿佛揣了一只兔子,在那里蹦呀蹦的跳得厉害!他再一次会心地笑了,深深地吐气,平息加快的心跳。 到了电脑城,到了一家电脑公司问询,业务员问:“你们要什么价位的?” 然后根据他们要做设计的要求,业务员说:“你们是做平面设计还是三维设计?” 王顺忙问:“这有什么不同吗?” 业务员说:“平面设计呢,只要显示器色彩准就可以了,电脑主机的要求不高,主机加显示器一起四千左右就可以了。要是三维的,那么要求就高了,一个是中央处理器cpu主频要高些,二级缓存要大一些,内存也要大一些,显卡的要求就更高了,显示器肯定得好,色彩亮度点距什么的都要求很高,这样的设计出来的东西才能看出好的效果。所以整体算下来,一般最少也要六千以上才能够多用几年,不至于过早淘汰!” “哦!”王顺仿佛听懂了似的点点头,对业务员说:“那你给我按六千左右的价格,给我写个配置单,我让我妈看看,你价格别报得太高,我妈妈是最会货比三家的。” 业务员笑了说:“只要是和我一样的品牌货,我这儿的价格是最低的。杂牌货我们是不做的。你可以上网查我们做的东西都是世界一流的品质!我给你把品牌和型号详细写好,只要你是识货的,货比三家后,肯定就会到我这儿买。只是我给你的价格,你不能给其他公司的看。” 王顺带着婧怡到其他几家电脑公司看看,最后得了好几张配置单。价格各异,品牌各不相同,这让他很头疼!不过还好,总算是开了眼,看到了许多电脑里面的东西,认得主机里面还有那么多配件。 婧怡只注意了每个产品的包装设计,她觉得呀,哪个设计的好,肯定产品就不赖! 终于走出了电脑城,婧怡失望地吐了一口气,懒懒地道:“我还得干十个月,才能买上一台电脑。从现在开始,我得好生节俭!” 王顺听在心里,想到一下要那么多钱!妈妈还不一定会同意。他不敢做没把握的承诺。他也学她,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我的工资交给你,一起存下来,也要好几个月!不如到时我们合在一起买?一起用怎么样?” 婧怡看着他,疑惑地问:“一起买可以,一起用怎么用?我那都是女生宿舍,你一个男的怎么进去?那影响不好,也不方便,还是不行!” 王顺本想说:就住他家去,觉得说这话还是太早了点。于是皱着眉头,无奈地说:“那就给你一个人用得了,这总该可以吧!” 婧怡转过脸来,斜着脑袋看着他,责问道:“你干嘛要对我那么好?” 王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别开她的眼睛,转着头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走近些,对着她的耳朵说:“我喜欢你!” 婧怡一下子脸红了,连脖子都红了。赶紧低下头,紧咬着嘴唇。 王顺看着她的害羞样子,笑了。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松快活地说:“走吧,我们去哪里玩玩?难得出来走走!” 婧怡突然抬起头来,一下子挣开了他的手,跑开了,回头说:“想不到你这么不害臊!我要去学电脑了,没时间陪你玩。走了!” 王顺赶紧追了上去,摇头道:“你呀,真不懂生活!除了学习就是上班,你不嫌累呀?不觉得单调?” 婧怡笑着说:“不觉得,我觉得坐在电脑前就很好玩。今天看了那画,我要去做我的人物卡通了!” 王顺叹了口气,唯有陪着她来到培训部,一坐就是一整天。王顺觉得跟她在一起,自己都不得不爱学习多了。 第六章 买电脑 王顺回想着婧怡每次离开电脑回家的不舍,感觉到了她对于所学设计的真心喜爱。他从心底里很想帮她,帮她买到电脑,让她早日实现她的梦想。随着这几天到电脑城看了电脑回来,那帮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再说他自己也很想有一台电脑。他决定晚上回家一定开口和父母商量,不管成还是不成。 这天下午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到了晚上,学习三小时回家,雨反而越下越大!外面雨声哗啦啦地响成一片。眼瞅着时间都快十点了,王顺有些心急了,不知道这鬼天到底要下多久才停下来? 婧怡也很无奈,无奈自己只拿了一把伞!等了一会儿,婧怡见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建议说:“王顺,你先送我到宿舍下,然后你拿伞回去。这等雨停,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明天还得上早班。” 王顺其实早想到这里,只是怕婧怡会认为他太轻薄,所以不好说的。见她能主动提出,他却又故意感觉不好意思起来,对着她的耳朵说:“这样会靠的很近,你不会介意吧?” 婧怡没有回答他,先撑开了伞,看了他一眼。 王顺赶紧钻到伞下,左手搭在婧怡的肩膀上,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谁也没有说话,看着千万条雨线重重地垂到地上,溅起一朵朵浪花。听着雨声如紧锣密鼓似的敲击着大地万物,在伞上奏起了欢快音乐,感觉好美好动听。 婧怡的右手举着伞都举累了,她换了左手。王顺见她不顺手,赶紧接过了她手里的伞。伞向她这边倾斜多一些,一会儿雨水打湿了他的右手那边。婧怡看到了,赶紧右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以便他好把伞往他那边挪挪。 相识这么久,婧怡还是第一回抱着他的腰,这让王顺的一颗心都兴奋得要跳了出来。他换了右手打伞,左手紧紧把她抱着。真希望能这样一直抱着她,他傻傻地想着。 两人紧紧地抱着走在雨中,王顺非常感激地望着这场雨。真的是天赐良机,让他能够这么近,这么紧,这么亲昵地拥着自己喜欢的人,在雨中漫步,他的心在唱歌,一路的欢歌不断,轻柔欢畅。 不知不觉到了宿舍楼下,漆黑的雨夜,路上没什么行人了。进入楼梯口,两人都有了些依依不舍,借着楼梯道的灯光,王顺看着她低头不语,那红红的唇翕动着,似有话说。等了几秒,却见她要转身上去了。王顺一急,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轻喊道:“婧怡!” 她抬眼看着他,问:“什么?” 他紧盯着她的唇,猛地吻了上去。 因为害怕,她的心怦怦直跳,瞬间推开了他。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唇,惊愕了良久才问:“什么感觉?” 他被她猛地推开,以为她会发火,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听她这样一问,他立即再次吻住了她。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她立即感觉到凉凉的,柔柔的盖住了自己,一股他特有气息扑鼻而来。他轻柔地吻着,重重地如牛般出着气。他的舌试图伸进她的嘴里,她紧张得不敢呼吸,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脸儿都红了,更紧地抱住了自己。她害怕了,再次推开了他。 正好雨中有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婧怡对他摇摇手,赶紧上楼去。回想刚才被亲吻的感觉,心再一次被电刷了似的,全身一颤。 王顺看着她上去了,撑开伞,走进雨中。刚才的感觉还在他的脑海里游来荡去的,还有她雨中紧紧抱着自己的腰,让他的心为此兴奋不已。真想和她紧紧地相拥,而不要离开。 他决定今晚一定得和父母商量一下,争取先把电脑买到手。这样以后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父母还没有睡觉,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王顺也走过去,坐着,本来早想好了开口怎么说的。为了不打扰他们看戏的雅致,他犹豫着,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父母,一会儿看看墙上的钟。 父母看着他那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就知道他肯定找他们有事。 妈妈问:“干嘛呢?儿子!傻坐着,不去洗澡睡觉?” 王顺犹豫着说:“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不知道你们答不答应?” 爸爸看看他,笑着说:“儿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啦?有事就说吧!” 嗯,嗯,嗯!王顺清了清嗓子,小声地说:“我想买一台电脑,我到看了一下,要六千多呢!有点贵,不过作为设计那样的价钱配置还是最低的。” 父母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文。 他见他们没有做声,继续说:“学了四五个月了,不可能老是学下去,得自己以后慢慢地琢磨着,自学更多的东西,再说学过的还得不断地应用。我也不想当保安一辈子,就拿我们酒店管电脑的,每个月都有快两千的工资,我们才几百,一千都没上。” 爸爸听着,点点头,赞许地说:“要买台电脑?也行!只要你是真的学习用,我还是支持的。” 妈妈有些儿不同意,想着说:“六千多,这么贵!这钱,我们存着都是将来要修房子的。一下这里用了,那里用了,到时钱不够,上哪儿借?” 王顺忙说:“我的工资,还有婧怡的工资,每个月每个月地还给你。” 爸爸不解地问:“什么?婧怡给你还这个钱?” 王顺忙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买了合伙用,这样投资少些。” 妈妈更不理解了,问:“怎么合伙用?” “就是电脑放她那里,我们休息的时候一起学习。”王顺想当然地回答着。 妈妈生气地说:“她不是住集体宿舍吗?你一个男孩子老往那里跑啊?你是专门买给她用的吧?” 王顺故作生气地说:“不是你要我追她吗?这点都舍不得啦?” 妈妈眼睛一转悠,心里暗暗一喜,想了好一会儿说:“你们的感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啦?” 王顺故意叹口气说:“哎呀,没太多在一起的机会,都是很多人在一起,她就知道整天忙着学习,又不肯出去玩。所以我想合伙买电脑,就可以有更多在一起的机会。” 妈妈觉得也是道理,想着他们说拿工资还款,想开了说:“可是可以,只要你快点把她追到手,不知你有没有把握?” 王顺微笑着说:“只要你帮我们先买了电脑,我保证给你们追到手。”他想到雨中的紧紧相拥,那楼梯口的亲吻,笑得更得意了些! 爸爸妈妈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肯定有内容,老两口对望了一眼,妈妈答应着说:“好的,记得你每个月的工资给我。” 王顺和婧怡到新浪潮张老板的电脑公司买了一台电脑。两人高兴地搬到了宿舍里,电脑没桌子放,就放在床上使用。 摆弄完了,婧怡看着他,责怪地说:“你说,上回强吻了本姑娘的初吻,该怎么办?” 王顺见没人在,故意不服气地说:“什么?那还是你的初吻?鬼才相信呢!你从出生到现在,不知被多少人吻了去!你的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数都数不清啦!” 婧怡听他这样一歪理,生气地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气死我了!” 王顺笑着,无所谓地说:“别生气,没人要了,我娶你就是。绝不会让你打单身!” 婧怡这回抓起枕头就朝他扔去,嘴里骂道:“看你还欺负人!” 王顺赶紧求饶,两人这才打开电脑,婧怡坐床上,他坐椅子上。 这电脑放在宿舍里,王顺才去了两次就觉得很不方便。十多个姑娘住的屋里,真的觉得自己去那里不好意思。于是后来也就不去了,可心里的那份煎熬,让他奇痒难忍! 第七章 久了,婧怡也觉得过意不去,买了电脑老是自己一个人用。宿舍里两个玩得好的女同事,深受婧怡的影响,她们也想学会电脑。她们羡慕地说:“你真好,碰到王顺那样的男朋友!我们就没你那样的好命!” 婧怡听着她们的话,觉得自己确实是命好,要不是王顺帮她,她可能还和她们一样,连开机都不会。她笑着对她们说:“羡慕啊,你们谁要,谁拿去!” 两个女友一个叫秀芳,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秀气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连那张脸都是秀气的瓜子脸。一个叫华美,剪着很短的男式女发,圆圆的苹果似的脸。两位看上去,都是初中生模样。华美歪歪嘴说:“我们拿不了,那该是你的,人家喜欢的是你!你就别说那话气我们啦!” 秀芳想了好一会儿说:“婧怡,你现在学会了,我们跟你学吧!你当我们的老师。我和华美找不到男朋友,干脆我们俩一起合伙买台电脑,我们两一起学。你们说怎么样?” 婧怡高兴地答应:“好啊,只是在宿舍,怕吵着她们睡觉,她们会有意见。” 华美说:“我们三个干脆一起到外面租一套房子,租有三间或者两间房的,大概就三百左右的房租,我们三个人一起摊,每人一百左右,这样不就很好了!我们还可以自己做饭吃。” 婧怡一想到这样的话,王顺就可以过来学习了,每个人一间,也不会影响到她们。她赞同地点头说:“是个好主意,到时我们也可以上网。这样你们就不用去网吧啦!” 三个人都很赞同,商量着休息的时候一起去找房子。 吃中餐时,婧怡很高兴地把这租房的事跟王顺说:“我和秀芳,华美商量好了一起到外面租房子。她们也要合伙买台电脑,说跟我一起学习呢!这样就好了,晚上,我就能静静地学几个小时,你也可以过来学几个小时。宿舍人多,十多个住一起,每次都是她们轮流抢着要玩,我又不好拒绝,等轮到我时都11点多了,我一忙就快天亮了,老是睡不好。” 王顺听了,正中下怀,举双手赞成。 休息的时候,四人一起出去找了几天,终于找到了附近一处两室两厅的。是以前司法单位的房子,外面是旧了些,里面倒是很干净,装修得很好,都吊了顶,刷了内墙漆,安装地板砖。里面的家具都有,都是以前的老式木家具。阳台很敞亮,房子就在三楼,不高不矮,真正地好!价钱280元一个月,不算贵!三个姑娘都非常满意。 第二天,几个人搬了进去,好生一收拾。家的温馨气氛就有了!阳台上也摆上了两盆花草,一盆郁郁葱葱的吊兰,一盆绿绿的茉莉花,都是秀芳和华美在宿舍里养的。王顺拿了木板凳坐在阳台上,享受着冬日的阳光浴!他闭着双眼,任阳光洒在脸上,身上,暖洋洋地,感觉舒服极了!一想到晚上可以和婧怡一起坐在电脑前,那种感觉更美! 自从学完半年,王顺都有快一个月没有怎么碰电脑了。他那压抑的心都快蹦出来! 老板还提供网线可以上网。王顺当天下午就去给老板交了三个月网费。一切忙妥当,接上电脑,网线。两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还是王顺电脑技术厉害些,他几下连上了网络,下载了qq,安装好了。 晚上,秀芳和华美听到了qq铃声,都一哄而入,守在电脑前。几人轮番着挂上qq,和自己的朋友开始聊了起来。几人忙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去睡觉,睡前还兴致勃勃,意犹未尽。 太晚了,王顺也不想回去了,太累了。他死皮赖脸地睡在了婧怡的房间,三个姑娘只好挤在一起。 过了两天,秀芳和华美拉了王顺去帮忙挑选了一台二手电脑,一千多一台,两人觉着便宜,就各自买了一台。这下王顺有的忙了,担起了老师的角色,陪着二位姑娘学习电脑的基本操作。被她们呼来唤去的,每次屁股都还没有挨到婧怡的椅子边,就被喊了出去。他自嘲地笑笑,对着婧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婧怡不知哪来的醋劲,心里觉得王顺应该是归自己所有。这突然又被她们喊去,仿佛成了她们的男朋友似的。自己也觉得奇怪了,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难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这么久的相处,他的言语动作,自己都不是很在意的,现在怎么会突然自私起来?她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了。看着电脑,不禁发呆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了?qq里的好友图像在一个劲地闪烁,她看也不看地就关闭了qq。打开coreldraw软件,她开始手绘制图,画来画去都是他的影子,都画成了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在跟她们说话,她不由得有些嫉妒起来。心里希望他能快点过来,尽管知道他是在教她们,但她还是嫉妒他守在她们身边。看着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她忍不住喊道:“王顺,你过来,我这里不知怎么弄,你来帮帮我!” 王顺听到了,高兴地跑了过来,俯下身子,问:“哪里?” 婧怡嘟起了嘴巴,板起了脸,弄得王顺不知道是怎么啦?他伸手去摸了她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于是拿了过来,双手捂着。嘴里说:“是不是冻坏了?脚冷不冷?” 婧怡不自觉地笑了,有些生气地说:“不用你管,照顾你的学生去吧!” 王顺听出些端儿来了,连忙拿了板凳坐在旁边,双手抓住她的手,好让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笑着看向她,轻轻地说:“你是不是吃醋啦?” 婧怡看到了他那贼笑的样子,瞪了一眼,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挽回面子地说:“去,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吃你的醋?” 王顺立马站起来,试探地说:“原来没那意思,那我过那边去了?”说着就朝房门边走去。 婧怡看了他一眼,回头不再理睬他,开始在电脑里继续手绘图片。 只见王顺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轻轻地走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 这一招可够狠的,婧怡被他完全打扰了。她伸手想把他的手拿开,反而被他给抓住了,动弹不得。她生气地用头去顶撞他的下巴,早被他防着这招了,他见她仰起头,猛地把嘴压了过去,手的姿势由背后抱改为从前面抱住了她的双肩。他不顾一切地疯吻着她。 婧怡被他吻得几下都快晕了,没有了进出的气儿。人儿也整个地舒软了,没有一点儿力气。她实在受不住了,使劲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瞪了他一眼,嘴里低低地说:“你想让我窒息死掉啊?” 王顺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猛烈了些,笑着说:“我温柔些,再来一次好吗?”他没等她同意,一把抱起她,放倒在旁边的床上。就俯下身子去吻她,这次温柔了许多,他感到了婧怡也在回吻着自己,心里的燥热难耐,顺着热吻,正想去解开她的纽扣。 只听得,秀芳在那边喊:“王顺,过来,我的文件不见啦!怎么回事?我记得保存了,不知道保存到哪里去了?” 王顺只好作罢,爬了起来。应声道:“哦!我就过来。”说着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用被子盖着自己。 婧怡赶紧扣好扣子,坐了起来。见他怎么老还是呆着不去,再三催促了好几次,最后他才站起来,走了出去。她再次坐在电脑前,这回更发呆了,刚才被他压着亲吻的样子再次在脑海里重现,她又紧张又害怕!想到他解开自己的扣子,她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有些感激秀芳刚才的搭救,否则后果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怎么会没有一点儿反抗的能力了呢?这让她很困惑! 第八章 中午,王顺匆匆地吃过中饭,就去超市买了暖手袋,还买了一个双人的电火箱。买好后,专门送回租的房子里。在房子里突然想起了她昨晚吃醋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看看时间还早,他在阳台上看着整个院子。 他们租的这栋房子是旧的,红墙青瓦。其他的都是后面修的新房子,都是白色的墙面用蓝色的瓷砖一线一线按楼层分隔开来。院里都是原来的大树,都还留着,都有四层楼那么高,那树都是樟木树,枝叶四季常青!树荫蔽日。 楼与楼之间的空地上被住着的人种上了很多蔬菜,白菜莴笋胡萝卜,绿油油的,都被照顾浇灌得很好,一片一片长得非常漂亮!王顺在心里感叹道:想不到这城里人也挺会种菜的! 妈妈打来电话,叫王顺去外婆家吃晚饭。原来是外婆的八十岁生日,自己老是不记得。他答应着,心里想好的,晚上陪着婧怡一起烤火学电脑的事又泡汤了!他看看那房间,叹着气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到了外婆家,王顺自作主张买了一封鞭炮,一盒大蛋糕。到了小区的院子里,本想点燃鞭炮热闹热闹!却见外婆的房子前面的地上干干净净的,不免纳闷!在外面花坛边玩耍的小姨妈,看见了他正要放鞭炮,忙喊道:“顺娃,不要放,外婆说了,不要吵着院子里的人!安静些好。” 小表妹也跑了过来,喊道:“顺哥哥,怎么才来?” 王顺笑着说:“才下班呢!” 三人一起进了屋,屋里已经坐满了人。表哥表姐都带着孩子来了,自己的两个姐姐也都来了,带着外甥女和外甥在里面。四五个小孩子在屋子里哇啦哇啦吵成一片。大人们则忙着打麻将,外婆和大姨父,还有妈妈在厨房里帮忙炒菜。 王顺进到厨房喊了外婆,看到外婆的斑白头发,脸上的皮肤黑黑的,皱纹也仿佛多了些。又是快一年不见,不只是心里因素还是感觉出错?他真觉得外婆老多了!也许是现在才仔细观看的原因。想想真快!外婆都八十岁了,是真的老了!可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耳聪目明。劳累了一辈子,也节省了一辈子,从来都不要孩子铺张浪费,在自己的印象中,外婆外公的生日,过年过节,每次到来都是外婆亲自下厨,为他们准备好两桌丰盛的菜肴。儿女们老说要到酒店里去的,每次都拗不过她。 看到王顺来了,外婆很高兴,叫他先去客厅里吃水果。 王顺走进了外公原来睡过的房间,看着桌上放着外公黑色的相片,他走过去仔细地看着,心里觉得有种想哭的感觉,想不到外公一去就是十三年了,好快啊!这么多年都是外婆一个人守着这套房子度过,那该是多么的孤寂落寞! 他坐下,不由得想起了婧怡,感觉他和她注定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如果将来他们也老了;如果某一天,自己丢下她去了,留下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想象着她肯定会为自己痛哭流泪!他的心感觉很痛!不自觉地对外公说:“你真的狠心!不该丢下外婆一个人过的。” 表妹和他年龄相仿,见他一个人坐在外公的写字台前。走了进来,问:“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坐这里。” 王顺赶紧起身,看了表妹一眼,说:“没什么,好快!外公离开我们有十三年了。”说着走了出去。 表妹哦地应了一声,她很怕进外公的房间的,见他出去,也跟了出来。 客厅里的姨夫姨妈听见了,三姨妈感叹道:“是啊,顺娃记得对,是有十三年了!那时你有六七岁,应该是有记忆了。” 二姨笑着说:“肯定呐,现在都谈女朋友了!都是大小伙子啦!你妈妈说明年还给你结婚了呢!你想不想娶媳妇?”说着他们都笑着看向他。 王顺一下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这话问得?叫人怎么回答吗?他不自觉地用手挠挠脑袋,然后两手交互搓着掌心。想了好一会儿,答道:“还早呢!” 大姨父开玩笑地说:“不早了,过去,你外公才八岁,就有媳妇了!你今年二十了吧?早该有媳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你妈妈说那姑娘长得不错!今天怎么不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王顺忙辩解说:“你们爱听她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三姨父惊异地问:“怎么?谈了大半年了,还没有一撇?你也太没能干了吧!我们给你支几招,一定要脸皮厚,死缠烂打!如果确实喜欢,就得来招最狠的……,男孩子可不能扭扭捏捏的,那样到手的鸭子都会飞了!”他说到最狠的时,因顾及还有女孩子在场,便招了王顺到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就是那个……知道吗?” 三姨妈在旁边听到了,狠狠地掐了老公一把,骂道:“哪有你这样支招的?看来现在很多年轻人学坏,都是你们这些人使坏了!” 三姨父强辩道:“看你说的,我可是最好的男人,这你是最清楚我的。我这不是帮他快点追到女朋友,明年好快点结婚。到时我们好有喜酒喝吗?” 其他两位姨父也赞同地点头,说:“就是,男孩追女孩,就得脸皮厚,胆大心细,与时俱进。抓住每一个机会。” 王顺傻笑着,没有插嘴,想不到他们大人也这么给自己支招,觉得自己确实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他看着他们都坐在大火箱里烤火,虽然不怎么冷,也想上去凑热闹,挤挤! 王顺脱了鞋,进去,在沙发上坐着,看着他们打麻将。不自觉地想起了婧怡,她是不是回家啦?是不是正坐在自己给她买的电烤火箱里?是不是正在学电脑? 姨父和姨妈说笑着,边打麻将边用纸记账。表哥表姐他们在另外的两间房间里打麻将。只听得麻将声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 看着客厅窗外的天,冬天的夜晚来的早,虽然才六点多,却已经是暗了很多,只有太阳落山的那一方天空还有些许暖色的光。 不一会儿,饭菜摆上了桌,大家都围着桌子坐下。一家子忙着盛饭的盛饭,开酒瓶的倒酒,喝饮料的小朋友们一桌,都已经在喝上了。 就在这时,王顺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了,电话里传来婧怡的声音:“谢谢你,是你给我买的吧?电火箱和热水袋。你在哪里呢?” 他的心立刻高兴起来,忙着说:“不用谢,我在我的外婆家吃饭。” 他们都听到了,看着他说话温柔的表情,大表姐忙问:“谁呀?” 王顺妈妈猜测着问:“是那个婧怡吧?”她盯着王顺,等待回答。 王顺点点头,二姨妈说:“那就喊她过来吃饭,还没动筷子呢!”几位大人都点头催着他喊她过来。 王顺忐忑地说:“我的外婆和姨妈知道是你,她们要你过来吃饭呢,你过来吧?我到门口接你!怎么样?” 婧怡在那边忙回绝了,说:“啊?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我?我过来,不好吧,还是不过来了,你们吃吧。我挂了啊!” 大家知道她可能不好意思来,于是劝说王顺:“你给你女朋友留些菜,带过去,出门在外,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容易。” 第九章 外婆听王顺的妈妈夸奖那个婧怡如何如何好,不但人长得漂亮,还爱学习,人也勤快,懂礼貌。顺娃跟着她都学好了,也知道要学技术了。她也从心里为女儿和外孙高兴。 吃完饭后,外婆悄悄地对王顺说:“那姑娘好,你妈妈都特别喜欢,你呀可得好好对待人家。”她把水果和糖食装了一袋子,塞给他,催他道:“你还是快去吧,把菜和饭,给带过去,趁热吃。” 王顺拿了东西,和长辈们道了再见,就出门,坐公共车直接奔婧怡的住处去了。心里的那股子高兴劲,使他一路哼着歌儿。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冬天的夜晚,行人还是少了很多,只见酒店和超市里面的人多些,里面暖和。卖水果的摊位,守摊的生意人,坐在烤火的椅凳上,两只手都插在衣裤兜里,两眼望着稀少的过往行人,表情木木的,时不时为了打起精神,吆喝一声。 到了她们的房子门口,他有钥匙,却故意敲门。只见她们在里面望呀望地看了好几眼,楼梯的灯坏了,看不清楚,然后怯怯地问:“谁呀?” 王顺心里暗暗好笑,故意变着声音,从喉管里发声说:“我!快开门。” 婧怡一下子就听出是他的声音了,开了门,笑骂道:“王顺你,吓什么人呐!” 王顺走了进来,婧怡递给他一双毛茸茸的大保暖鞋,土黄色的。他笑着看向她,心里的感激写在眼睛里。然后对她们说:“吃糖果吧!”说着把那一袋递给秀芳,把饭盒递给婧怡。秀芳打开了糖果袋,三个女孩吵闹着,像淘气的小孩子,兴奋地开始挑选自己喜欢吃的糖果。 秀芳边吃边问:“这么好啊,给我们拿糖果吃!我们可不知足,我们还要吃喜糖!要很多很多,当饭吃。”华美也问:“你们的喜糖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呀?” 王顺笑着看向婧怡,问:“我们什么时候?” 婧怡瞪起了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骂道:“这些还塞不住你们的嘴,瞎说什么呀?”她不好意思地走进了房间去,拿了饭盒,不再理睬他们。 王顺给她们作了个鬼脸,也跟了进去。坐在她身边的床上,小声地问:“真生气啦?我比你还囧呢!家里的亲人都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呢?你猜我怎么说?” 婧怡白了他一眼,生气地说:“你自找的,谁叫你跟他们瞎说来着!” 王顺哭丧着脸说:“冤枉,我可没跟他们说,是我妈妈很喜欢你,老在他们面前夸你。她呀,早就想我把你娶回家去!我当时就说我也想早点和你结婚,只是要回来问问你,只有你答应了,才能结婚呀!你说对不对?”婧怡骂道:“对你个头啊!” 王顺听她那样骂自己,回想着曾经听同事说相恋男女之间,打是亲来骂是爱。他假装很失望地躺在床上,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完了,没戏!人家不喜欢你。”心里却跟喝了蜂蜜似的,那个真叫甜到心里去了。 婧怡故意不理睬他,在电脑前忙着用软件制图。她的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不过谈到结婚,好像还是早了点。毕竟自己二十岁都还没有满呢!她这回很奇怪自己能够静下心来做自己的设计,看着手里的糖果,她开始想象着,做出各种水果样式的糖粒子。散在桌子上,装在透明的盘子里。透明的绿色、橙红色、橘黄色、桃粉色的糖纸,把糖粒子卷在里面。真的很漂亮,一颗颗晶莹剔透!她为了那幅水果图画,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最后看看还算很满意,高兴地喊:“王顺,王顺,快起来吃糖,我做的。”边喊边去拉他。 王顺见她不理睬自己,在那里忙着操作鼠标和键盘,也不想打扰她学习。躺在床上,拉上被子盖着,闭着眼睛养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被她一阵急急地喊醒,挣开眼睛看看时间都凌晨了!他马上坐起来,朦朦胧胧地看了电脑两眼,对她说:“快点睡觉,不然会得熊猫眼,丑死了!”他伸着懒腰,打了两个哈欠,催着她:“快让我,我休息了几个小时,该我上了。” 婧怡保存好图片,把那糖果图设置成电脑桌面,才把椅子让给王顺。 王顺冷不丁地掀开被子爬起来,窗户开着,温差太大,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回清醒了许多,坐在椅子上,看到那电脑屏幕上的漂亮糖果,他啧啧称赞道:“不错,小妮子有两下子,交的学费没有白交!看得我都想吃糖了,还有吗?” 婧怡把桌上的糖纸都给他,笑着说:“给你!拿去吧!” 他接了,一看,全是糖纸,随手丢在垃圾篓里。瞪着眼睛说:“喔!你们都吃完了!我可一粒都还没尝!” 婧怡暗暗地好笑,懒懒地说:“谁叫你不吃呀?”她实在太困了,不停地打着哈欠,钻进被窝。因为王顺在场,她衣服也不脱,就开始睡觉。嘴里喃喃自语:“这脚手暖和了,晚上可以睡个舒服觉了。”她躺下背过脸去,一会儿就静静地睡着了。 王顺坐在电脑前开始自己的简单游戏编程,用的是java语言,写着五子棋游戏。他最怕的就是英语,都怪上学时不认真!现在只有对照着爱词霸网页帮忙,一个一个地翻译着看,进度很慢,忙到天亮了还只写了一小半。却老是这里出错,那里不对。想着婧怡都学得那么好,他很是不服输。他扭头看了一眼她熟睡的样子,心想:“一定得学出个样儿来。不能让你小看了我,我一定要让你以我为骄傲!” 一台电脑,两人轮流着学习,互相鼓舞着,对彼此的爱在心底慢慢地孕育着…… 其实爱情说来还真是很简单,只要你真心地付出,用你的诚心去深爱着她(他),你就会收获自己的幸福。这人都是讲感情的,时间一久,王顺和婧怡两人渐渐地觉得彼此已经是一家人。只要谁不见了谁,都会打电话问候联系,或者去哪里都要告知一声,彼此心里都多了一份牵挂!有人说爱情就是一定的时机成熟,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想想,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十章 时间好快,转眼又到过年了。 过小年的那一天,王顺的妈妈中午特意跑到酒店,把一本存折递给王顺。存折里是他们给她还的钱,就是买电脑的六千多块。 妈妈坐在职工小餐厅的椅子上,对他说:“顺娃,这钱,你拿去。去给婧怡买件好些的衣服。妈妈每次去看你们,见她总是穿着那工作服,稀薄稀薄的。她家农村的,家里条件肯定是不怎么好。你呀,取出两千,抽空陪她去买衣服,你自己也买一套。就算是给你过年买的新衣服。我可不再多出钱给你了,都是能挣钱的人了。嗯,这还有四千多,你让她拿回去,添补家用。那电脑算我买的,给你们学习用!你呀,要她跟她父母说说你的情况,看看他们有什么意见。要是没什么意见,我看,开年就选个好日子,到他们家,把婚事定了。二三月份领了结婚证,就给你们办喜酒。争取下半年好给我们添个大胖孙子。”妈妈说着想着孙子,就乐呵呵的,仿佛那事儿都在意料之中似的。 王顺遵照母亲的吩咐,带着婧怡到女子品牌服装店买过年的新衣服。他平时老听同事说陪女子逛商店是最头痛的事。可这话到他这里就改了,他觉得是一种享受。享受美女时装大餐! 那些大方得体的淑女式服装,往婧怡身上一穿,配上她那高挑的个儿,好看的白里透红鹅蛋脸,扎着的马尾辫。仿佛明星似的,不用化妆都是天生的丽质!每种不同的款式穿在她的身上都有不一样的清纯,很自然,很美!让王顺看直了眼,觉得她真的好美、好漂亮!绝对赛过刘亦菲!特别是那长长的大大的深邃如一潭秋水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就陷进去爱她了。她挺挺的鼻子,鼻翼大小适中,红嘟嘟丰满的嘴唇。仿佛抹了唇红似的,格外引人爱看。 王顺就喜欢看她穿好新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那一霎那,让他自觉眼前一亮。引来买衣服的阿姨美眉们赞许的目光,啧啧称赞“她穿上这套好漂亮!人美,身材好,穿什么都漂亮!” 王顺很喜欢她试过的三套衣服,想到她没有棉衣,先买了一套阿依莲宝粉紫色的棉衣,两条棉质的灰色和深蓝色阿依莲女裤。王顺本还想多买一套,被婧怡拉着就往外走。 这是婧怡出来打工两年来第一回买衣服,而且是买那么贵的,棉衣加裤子就是七百多!她心疼地看着王顺给钱,拉着他出了店门,直说:“不买了,太贵了!”接着把自己带来的一百多块放到他手里,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取钱还你!” 王顺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不高兴地说:“你不想要我了吗?” 婧怡连忙摇头说:“没有啊!” 他这才高兴了,笑着说:“那我是你的男朋友,给你买衣服当然是应该的嘛!我的钱还得交给你,由你来支付家用呢!这点算什么呀?过两天发工资,我的工资给你管着吧!以后呀,该省的省,吃的穿的都得要好的。差的东西买了是浪费钱,绝对不能买便宜货。你知道吗?” 婧怡听着他的话,感觉他还真像一家之主。感觉想象中自己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就应该是这样子。她心里暖洋洋的,也拥着他的腰,两人勾肩搭背,亲热地走在了一起。 经过李林牌专卖店,他拉着她进去看了一遍,觉得她穿上运动休闲服,肯定是另一番美,要她试穿了好几套,最后又掏了四百多买了一套,这一套休闲的内有绒毛的宝石蓝运动套装。他觉得她穿着特别阳光,充满朝气。 婧怡想着一下就花掉了差不多要攒两个月才能攒够的钱。再次出了店门,气呼呼地对王顺说:“这么贵,你也出钱,出得我好心疼!以后我自己买衣服,不要你来了,像你这样花,钱几下就花光了。” 王顺看着她气嘟嘟的样子,笑道:“不行,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老婆买衣服,老公帮忙看,老公买衣服,老婆帮着看,绝对不许你抛下我!我们得双宿双飞。” 婧怡正好看见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想着快过年了,给妈妈打个电话,中午他们应该在家的。 冬天,早上太阳还若隐若现的,这到了中午,反而进了乌云里。天气也随着阴冷了下来,一阵北风吹过,枯黄的树叶如下雨般飘落,落叶刚挨到地上又被风吹得飞跑,弄得满街都是。让人不自觉地感觉清冷了许多! 王顺看看婧怡,看见她缩着脖子,踏着脚。他把刚买的棉衣拿了出来,走过去给她披上。她见了,感激地看着他,伸手穿好衣服。对妈妈说:“嗯,酒店过年不放假。……好的,我还是请一个星期的假回来吧!……我也好想家里。那我过两天请了假就回来!……好,再见,挂了啊!”她放下话筒,两手互搓着,嘴对着哈气。 王顺拉着婧怡,上了天桥。他想起了上回去看电脑,他拉她的手,她那不好意思的脸红,还把脸别过一边去。如今她已经紧紧地挨着自己,还抓紧了自己的手,他感觉真的好幸福。再一次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拿了起来,仔细地端详,那手因为端盘子,抹桌子,不是很嫩滑,但却是很白净。他不由得对她说:“过年后,另外找份轻松些的工作,不要去当服务员了!到时去找份电脑相关的工作,一定保护好你的第二张脸。”他低下头去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婧怡深深地感到了他对自己的心疼,笑着点点头说:“我想再学会网页软件的应用,就去广告公司找份事,边学边做,边做边学。” 天桥的南边连接着一家有名的男士西服订做公司,酒店里高层管理人员的西服都是这里做的。王顺进去订做了一套深蓝色的毛料西服,花了六百多元。 下了天桥,走在卖手机的广场前,王顺一下想到了她还没有手机呢!心想糟了,自己不去订做西服就好了!他急忙问婧怡:“你们家有电话吗?” 婧怡摇摇头,看着他说:“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想着自己的钱不够给她买手机,很不高兴地说:“那你回去了,怎么联系你呀?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婧怡见他说这个,笑道:“我可以到我村里有电话的那里给你打电话!谁说我不来了?” 他若有所思地答道:“那多不方便!想跟你说说话,还怕别人偷听了去,我想你了,就想联系到你。” 婧怡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想不到你的情感还挺细腻的!”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逛街,逛商店,两人再次来吃云南过桥米线。重温过去的感觉,感受更亲密的爱恋,两人更多了一份默契,更直接地关注着对方。 王顺帮忙买了好些吃的,送她去了车站,临上车了,他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对她说:“拿着,让我好找到你。我下午就去给你挑个漂亮的手机,就马上给你打电话,记得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不想我也要打电话!”客车徐徐开动,她赶快上去,坐好。他看着她,不自觉地眼圈红了,仿佛她要离开了他一般。婧怡坐在车窗里,才感觉到自己是那样地依恋他,不愿意离开他,短暂的分离都让自己心隐隐地作痛,当她看着他红红的眼睛,禁不住泪如泉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王顺目送着车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再次像被掏空了似的,真的很空!仿佛心都跟她去了。他落寞地走在人行道上,突然看到了诺基亚手机的广告,他立马加快了脚步! 第十一章 王顺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反复对比,精心挑选了一款漂亮的女生手机,是诺基亚的一款粉红装。他到移动公司上了户,就开始给她打电话,由于是山间公路,信号时断时续,他只听到了她说还在车上,到家了就给他回电话。 王顺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她们租的房子里,坐在电脑前,开机学做编程。把手机放在边上,等待着她的回电。 婧怡坐着的车子,在高山峻岭,羊肠似的公路上穿梭。车窗外的崇山峻岭,冬日的树木都是青色的一片。半山腰上缠绕着一层层薄薄的白雾,袅袅升腾着,随风轻舞。她看了一个多小时,就被车子颠得晕晕乎乎,不久就和全车的乘客一样,呼呼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王顺的身边,他们还是在电脑桌前。只是这回却是他在手绘作图,在画一个飘飘欲仙的仙女,在山间里飞舞,那婀娜的身姿和舞姿真的美极了! 由于那么久以来都没有好好地睡过,这回她睡得特别的香,梦也做得特别美!不知不觉就到了终点站,也就是婧怡那里赶乡场的地方。今天不赶场,集市的那条街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 这里是几十年都没有变过的老地方,街道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经过这几年的车子压过,进出集市的马路口,都是很烂的泥坑,只要下雨,就会积了很多黄泥水,车子开过,就会溅起很高的泥水飞向路的两边。车上很多是村里到城里进货的人,都是住在集市里的。婧怡以前见过他们,都很眼熟,只是不同组(一个村分成几个组),没打过交道。 这回他们看到了她,犹如眼前焕然一新。其中一个问其他人:“这个姑娘好面熟,是哪家的女儿?这一打扮,比天仙还美!” 另外一个也着实好好看了她几眼,问:“你是那王贵荣的女儿吧?” 婧怡点点头,下了车,背了包,提了两袋就开始往回赶。只听他们还在说,“谁家儿子配得上,赶快去提亲去,不要让别人抢跑了!”她不由得觉得很好笑,这些粗人,真是的! 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婧怡掏出手机,看到很多未接来电,都是王顺新上的电话号码,她连忙拨通电话:“王顺,我到了我们赶场的地方,正在回家的山路上。你呢,在哪里?” 王顺接了:“我在你的房间里想你!都下午六点了,还没到家?还要多久到家?” “差不多三十分钟吧!”婧怡估摸着说。 王顺忙问道:“你爸妈来接你吗?”听她说没有,他催促道:“那你快点回家,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天都黑了。到了家,给我打电话。” 婧怡没有叫父母来接,一个人借着天光和路面的反光,飞快地往回赶着。在村口,远远地望见自己家的灯光亮着,她终于吐了一口气,也不再害怕了。感觉灰黑的山峦是那样的熟悉,家家户户散落在半山腰上,山间是一大片良田,隐隐地看到了田里种的是油菜,都长老高了,齐崭崭地随着晚风轻轻摇摆,仿佛是在欢迎归来的她!别家屋前的晒谷坪里,几只老鸭和几只鸡正借着屋里射出来的灯光,在食槽里抢着共进晚餐,不时地发出高兴的嘎嘎和咯咯的欢叫声。仿佛说着“好吃,就喜欢这美味!” 婧怡沿着溪流边上的路一直前进,在一座石桥上,自己的家就在上面。她大声喊道:“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妈妈走了出来,高兴地应着:“婧怡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干嘛不打电话,让你爸去接你?”爸爸也随后出来了,高兴地说着:“是婧怡,回来就好!” 婧怡几下跑了上去,妈妈下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回家的感觉真好!家里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得出来被子是新铺的,很干净!她躺在床上,重温一下那熟悉的感觉,腰被兜里的东西摁了一下,她想到了是手机,立马掏了出来。她握着手机,准备给王顺打电话,可是摁了几次都是没一点儿声响,老是自己挂断了。 她这才仔细看着手机,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在灯下左看右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坏了,爸爸去关鸡鸭,看见了她,问:“看什么呢?” 婧怡忙藏了起来,说:“没什么!” 让婧怡烦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隔壁邻居家打电话,把手机的事先说了一遍。很歉意地向王顺说着对不起。 王顺昨晚也打了一晚的电话,都无法接通,心里也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经她这么一说,忙问:“那手机有没有像伞一样的信号指示?你看看,有几条竖线就代表信号强弱!你们那是山区,可能信号被挡了,你到山上看看,应该是有信号的。” 婧怡再看手机,确实是一点信号都没有。她听他那么说,立马挂了电话,从自己的晒谷坪往桔子山上爬去,手里拿着手机,走着走着,还真的出现了信号显示,慢慢的一条线,两条,三条,到了坡顶就是五条信号线。她高兴地拨通手机:“顺!有信号了,五条线呢!” 王顺也笑了,心终于放下,轻轻地骂道:“真是个小傻冒!没有信号都不知道!你的家人都好吗?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我俩的事?” 婧怡抱歉地说:“还没有呢,不好意思说也!到时有机会再说吧。” 两人像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感觉分开了,总有说不完的话。 今天就是除夕,弟弟从奶奶家回来,一家四口又团圆了。婧怡帮着父母一起做年夜饭。婧怡洗菜,爸爸烧火,妈妈炒菜,弟弟高兴地歌舞助兴。一家人欢声笑语,忙乎着,几只母鸡在公鸡的带领下,也到门口来咯咯咯地叫唤,它们也知道要过年了!不时地看看主人给它们预备了什么好吃的。家里的大黄狗在厨房里,陪弟弟一起转来窜去的,也不时地和它的主人亲昵地嗅嗅。时而高兴地和弟弟扑腾着,弟弟抓起它腾起来的两只前脚,拉着它一起摇摆。弟弟和大黄狗嫌厨房地方小了,在厨房门外的坪里疯舞,吓得鸡婆和鸡公咯咯咯地高声叫着躲开。站在边上的树下远远地看着他们,也不时地为他们喝彩几声。 吃过年夜饭,婧怡坐在烤火箱里,突然闲下来,觉得特别地想念王顺。一个人拿着手机,默默地发呆。要是有信息该有多好!她真的想他了,很想很想,电视里的春节晚会,她都没有心思看了,只是陪着父母,弟弟坐着,为了传统的除夕守夜。 电视里不时地报道着离新年还有几时几分几秒,准备敲响新年的钟声。而此刻的她,对他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两人相处了大半年,她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他在身边的呼吸声,习惯了听他在身边说话,习惯了看到他的各种表情!他说过的话,她每一句都记在心里,默默地回忆一遍,一遍,又一遍…… 离新年的钟声敲响只有30分钟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她走出了家门,她就想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尽管不是特别动听,她就是喜欢!望着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慢慢地靠向零点,她不顾一切地向着屋后的桔子山上爬去,看着手机信号不断地增强,她俊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到了山顶,她立马拨通了电话:“王顺,我真的好想你,马上就要到新年了!” 那边的王顺以最快的速度接了电话:“婧怡,我也非常想你!好想和你在一起度过这一刻!不,是时时刻刻,每分每秒和你度过。你现在哪里?怎么有信号了?” 婧怡这才看了一眼周围漆黑的山林,夜晚的冷风在山顶呼呼地吹着,树枝随风摇摆。听着对面山上猫头鹰咕——呜,咕——呜一声紧接一声的长叫,仿佛孤零零的鬼魂在哭喊!想起了对面山上是一片坟墓地,她的心开始害怕起来。再看那山上的树木,仿佛瞬间成了一群舞动的鬼魂的身子。她赶紧钻进一棵大些的桔子树下躲了起来,以免被幽灵发现。 她不停地喊着:“王顺,你在这里就好了!我在我家后面的山坡上,到处漆黑一片!好恐怖哦!我好害怕。” 王顺安慰着:“不怕,我就在你身边。你们今晚吃了什么?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轻轻地说着话,婧怡被冷风吹得凉飕飕的。时不时地转动着脑袋向周围看看,这越看越怕,越怕就越有事。两人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说着说着,突然只听得噗呲呲一声响,一个很大的爪子抓了婧怡的头部,幸好她戴着毛线帽子。她当时吓得啊地尖叫一声,随即哭出声来,对着手机猛喊:“王顺,王顺,你快来救我!有鬼来了!真的有鬼!” 王顺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我马上过来,我这就去坐车!别怕!别怕!”他也急得快哭了。 婧怡眼盯着那怪物飘进了树林里,手拿着被它抓下来的帽子,赶紧戴上。顺着山路,亡命地、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第十二章 刚从山上跑回来,婧怡吓坏了,还摔了两跤,弄得一身狼狈。她几步跑进自己的房间,灯亮着。她几下脱掉外衣,赶紧钻进被窝里,惊魂未定,吓得躲在被子里哭泣。妈妈过来,看她睡下了,也就不再说话,关了灯出去。 漆黑的木房子,伸手不见五指。她第一次感到好怕,好怕!对王顺的思念,使她越来越想快点回到他的身边。 初一的上午,婧怡再次爬到山顶给王顺打电话。一路上,手机不停地接受到了一百多个未接来电信息,全是王顺打来的。她正打算拨号,他已经打了过来,急急地问:“婧怡,是你吗?你没事吧?” 婧怡想起昨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抓了自己。她困惑地到处看看,回答:“是我,我没事!” 王顺长舒了一口气,对她说:“我现在在车站,买了车票,待会就出发了,你来接我!我要接你回家。我昨晚一夜没睡!我快被你吓出病来了,我担心得要命!我要看到你好好的。” 婧怡一时惊住了,忙说:“啊?那怎么办?我还没有和我父母说呢?” 王顺笑着说:“我来跟他们说吧!你什么都不要说。听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车上有四五小时,我得好好睡一觉。记得来接我,要不我就成了流浪汉了。” 婧怡想着再过几小时就可以见到他,心里既期盼,又很担心父母的态度。不知他们会怎样对待他和自己。她忐忑地回到家里,犹豫着该如何说出口?可每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四点多钟,婧怡喊了弟弟,想让他给自己当挡箭牌。想着自己一个女的接个男的回来,这还是生平头一次,多个弟弟在场,至少可以引开别人的一些视线。 弟弟一路上问:“姐姐,是谁呀?男的女的?我认识吗?干嘛大年初一到我家玩?他是……”他的问题一大堆,问得婧怡好烦! 婧怡忍不住了,烦躁地说:“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告诉你是个朋友,想到山里玩玩!还要我怎么说呀?他自己来的,腿长在他身上,我还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说呢?你说,要是男的,该怎么办?” 别看弟弟才八岁,脑袋鬼精鬼精的,他贼笑道:“姐姐,我知道了,是你的男朋友来了,对不对?哼哼!” 婧怡白了他一眼,尽力隐瞒道:“你瞎猜什么?只是男性朋友而已!小小年纪就知道男女朋友,不学好!” 到了赶集的地方,只有两家店子开着门,卖些烟花炮竹,礼品套装。长长的街上只有三两个孩子在放鞭炮,时不时地爆炸一声“嘭”。让人感觉过年好冷清! 客车在婧怡的左顾右盼中,终于远远地望见了身影,在那边村那边沿河的路上颠簸着,慢慢地向这里靠近。 弟弟买了一把冲天炮,正站在路边,一会儿嘘地一声飞向空中,只听得“啪”的一声,纸屑纷纷扬扬地飘下。而他却玩得不亦乐乎!怪不得老话说,过年了,姑娘要花,小伙子要炮!这男孩就是男孩,跟女孩玩的就是不一样!婧怡无聊地看着他放炮,心里乱得厉害!怎么办?这该怎么说出口啊?要是父母赶他走,这很快天黑了,山里又不比城里,有宾馆招待所。那让他住哪里?真是的!一个男的怎么可以乱上女孩子家来吗? 车子渐渐地近了,在长街的中央停下。弟弟也追赶着车子,先到了车门口。车上的人还是很多,都是打工回来的人。婧怡一眼就望见了王顺,王顺冲她微笑着,挥挥手! 车门一开,王顺拎着一个背包,下来了,很高兴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看看她的弟弟,对她说:“这就是你的家乡,很美!这个小朋友是?” 婧怡低低地说:“我的弟弟,走吧?” 弟弟高兴地笑着说:“你就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王顺像日本人行礼那样,有力地点了一个头。经过烟花摊位,他看到了,拉着弟弟走了过去,笑着说:“我们买烟花去!” 突然听见有人喊婧怡,她赶紧回头望去,原来是初中时的男同学,只见他大包小包地拿了很多东西。 婧怡很诧异地看着他,问:“你出去打工啦?怎么不读书啦?” 男同学笑笑,反问:“你不是也没读书了吗?你现在哪里打工?” 婧怡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是什么打工,又没什么技术手艺。我只是做酒店的服务员。你在做什么事?” 这时,王顺走了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对那个男子笑笑,然后看着婧怡,说:“走吧!” 男同学假笑着问:“你男朋友?” 婧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觉得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介绍他是自己的某某。 王顺喊道:“小弟,前面带路!”说着搂了婧怡就走。走出了几步,她才回头向那男同学挥手再见。 只见那男生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好想是在等人来接,又好像是看呆了。 一路上,王顺和弟弟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婧怡全没了心情,离家越来越近,心里的担忧也随着越来越重。就说是玩的好的朋友,过年想出来散散心,想到山里来玩玩。嗯!就这么说,就说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来,是他自己想来就来了,这里他只认识我。所以就直接找我了。 进了村口,沿着溪边的小路向上游走着。王顺今天很是高兴,大声地说:“这溪水真清幽,里面应该有鱼和虾子,还有螃蟹之类吧?婧怡,你的家乡真美!空气真好,真新鲜!种了那么多油菜!那你们的油肯定吃不完。”他仔细地观望着,看着人家散落的那座山,从村头到村尾,蜿蜒着,仿佛一头坐卧休息的大水牛,把头低低的放在地上。一条小溪从牛屁股那边绕着月弯似的农田,正好流到牛头处,又正好被牛头对面的高山给围住,好让那水始终留在这里,养育着人们。 他们正好从牛山对面的山上下来。看到家家户户都散落在山腰,门前屋后都种了很多高大的树木,山上的桔子树郁郁葱葱的。他突然大声道:“宝地啊,真的是宝地。山水相连,山清水秀,农田肥沃!” 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山间的人家户户都炊烟袅袅,鸡鸭欢叫,偶尔犬吠几声,显得格外的幽静和谐,真是世外桃源一般! 由于是阴天,天也暗的早。已经来到了石桥上,王顺经不住问:“你们家还有多远?这天都黑了!” 只见弟弟几下冲了上去,大声喊道:“爸爸,妈妈!姐姐的男朋友来了!” 婧怡一听,吓得心怦怦地跳,站在那里不敢上去了。她完全慌了,刚才一路想好的,该怎么说来着?她使劲回忆着,两眼充满恐惧! 王顺看看她,轻松地笑笑,拉了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好凉好凉!他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说:“别怕,有我呢!” 两人往上走着,婧怡都不敢抬头去看上面的父母。 婧怡的父母听到儿子的喊声,走了出来。看到了两人在桥上的亲近样子。他们的脑子一下懵了,这养了女儿就怕遇着这种事情。竟然大过年的,去接了男的回来,还在那里手拉着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真是丢人现眼!他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他只觉得胸中有一团怒火。看着他们慢慢地上来了,他越看越生气! 婧怡抬头,猛地看到了爸爸那凶怒的目光,想挣脱王顺的手,却被他拉得更紧了。 上来了,到了屋子前面的晒谷坪。王顺响亮地喊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新年好!”见他阴着脸,清清嗓门,走近些了,继续说:“我是婧怡男朋友,我们是真心相爱,我们已经生活大半年了。” “什么?你说的什么意思?”她爸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气地问他。妈妈也惊异地望着他们。连婧怡都惊异地看着他。 王顺只好再次说:“就是我们住在一起,已经半年了!这次我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我打算明年,不,是今年我们就订婚,然后把婚结了。其实这也是我父母的意思!” 父母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婧怡。父亲很愤怒,他见婧怡没有说话,随手捡起一扫把就打了过来,王顺赶紧把婧怡拉在自己身后,那一扫把正好打在他的身上。母亲赶紧过来抓住父亲的手。大声说道:“你干什么?大过年的打孩子!” 父亲愤怒地说:“我打死她,不要脸面的东西!”他怒视着婧怡。 王顺忙说:“我们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我们相爱是我们的权利。难道你要她一辈子不嫁人?你要打死她,那你把我们一起打死好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唯有站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发落。 婧怡正烦他为什么那么说话,气愤地质问:“你说什么?谁和你住在一起啦?” 王顺怔住了,想着只有继续说下去了,反问道:“那住在一个屋里,睡在一张床上,还不是住在一起?那什么样子才是住在一起?”他边说边给她使眼色,意思是叫她配合他。 婧怡一下哑口无言,瞪着他,想着说:“本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别瞎说!” 邻居家的几个孩子跑了过来,准备看热闹。 母亲喊着父亲:“有事进屋说吧,别在外面嚷嚷,好让全村人都知道!”几个人这才走进去,弟弟躲在门边上看着,婧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害怕得赶紧溜到房间去了,在房门口还冲他俩做了一个鬼脸。 母亲看着王顺,婧怡这才仔细地看着他。他今天倒是穿得很帅,一身深青色的西装,打着红领带,里面穿了白色的衬衫。头发剪得很短!看那样子也就二十多岁。只见他把背包放下,打开拉链,把里面的两瓶金六福酒,一提蜂蜜,一大包金丝猴奶糖,一大盒巧克力,一样一样地放在桌子上。 他也不敢坐下,走到婧怡的边上站着。 父亲坐在木长椅子上,生气,半天没有说话。母亲见了,问:“你姓什么?家是哪里的?有几兄弟?” 王顺如实回答:“我家就在a城,我叫王顺,我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家里现在就我和父母一起住,我们是三姐弟。” 母亲点点头,看着王顺问:“你爸妈做什么的?” 王顺看看婧怡,说:“他们现在开了一家南杂店。”婧怡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家里情况,平时都不怎么过问这些事的。 妈妈疑惑地问:“你这次来,是你父母让你过来的?” 王顺想了想,反正妈妈是想让他们今年订婚办酒,于是点点头,轻声说:“是的,他们都很喜欢婧怡!也恳请你们答应我俩的婚事。” 锅里炖着的老鸭肉,此刻香味四溢,锅里发出吱吱的响声。母亲赶紧去解开锅盖,把肉铲到大瓷碗里。开始洗锅,准备炒下一个菜。 王顺走到灶眼口,准备给她帮忙烧火。母亲看了一眼,心里还算对他很满意。大声说:“都怪婧怡,回来什么也不和我们说。这谈男朋友都是很正常的事,你先跟爸妈打声招呼,也不至于让小王刚来就,哎呀,不说了!小王,你也别介意,她爸爸就那脾气。还是我来烧火吧,别把西装弄脏了,不好洗。” 父亲这时走了过来,冷冷地对王顺说:“你们去看电视吧,我来烧火!” 婧怡担心了一天的事,就这样化解了,她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帮着抹桌子,拿吃饭的碗筷。把已经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去。 王顺和弟弟两个到屋外放大炮,放烟花!漂亮的烟花在黑色的夜空显得格外地耀眼,亮堂!整个的晒谷坪都被照亮了,五光十色!两人在外面开心地哈哈笑着,快乐地大声说着话。 父亲不时地看看外面,最后终于微笑了一下。婧怡看到了他笑,心里也笑了 第十三章 大过年的,王顺是第一次来,再说他俩的名份也没有定下来。父母不好带他去亲戚家走动。 初二,父母和弟弟白天去外婆家拜年去了。留下他们俩在家,他们一起爬到屋后的桔子山上去玩。都是王顺要看看昨晚婧怡打电话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想查查是什么抓了婧怡的头?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王顺笑她肯定是胆小,自己吓唬自己,那帽子肯定是树枝给拉下来的。至于那个飘忽的黑影肯定是她眼睛花了,看屏幕太亮的缘故。婧怡却坚信肯定是鬼。只是当时太怕了,没有看个究竟,要真看出是鬼,她想自己肯定也被吓死了。 太阳出来老高了,暖暖地照着大地,阴沉了那么多天,感觉终于亮堂起来,眼前的万物看起来精神抖擞,个个都想在新年的春天攒足劲,蓄势待发。迎接春风春雨春喜气,开始又一个崭新的生命轮回。两人站在山顶,望着山上手臂粗的桔子树,山下梯田里绿油油的油菜,远处墨黛色的高山,晴空明朗,朵朵棉花似的白云在天际,在山峰飘荡,形成了天地相接的美景。美得犹如仙境,让人兴奋。王顺对着大山,大声地喊:“喂…!哎…!婧…怡,你的…家乡…真的…美!我…爱…你!婧…怡!”他疯了似的狂喊,大声地喊,哈哈哈地大笑着! 婧怡嘟着嘴巴站在大树下,躲在树荫里,看到他那么开心,也忍不住笑了。 恋爱的人儿就是开心,就是随性!仿佛全世界都为他们的相爱而美好起来,也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一般,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他们就是要开心地兴奋地大声喊,喊得山间的小孩子都听到!他们也在下边啊啊哎哎地学着他们癫狂,疯喊,大声地嬉笑着! 初三的早上,两人吃过早饭就出发了,准备回城里。爸爸妈妈看着他们俩走远的身影。不禁心酸酸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真是女大不中留!大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家的人啦! 王顺的父母得知儿子去了婧怡的家,电话里急切地问这问那。知道她的父母没有太多反对,妈妈高兴地说:“我的儿子那么帅!他们肯定看得上。” 他们要王顺一定把婧怡接到家里来,过年了,反正有的是好吃的。一家子聚聚。 婧怡被硬拉着去了他的家里。才知道他也是住在城郊,房子很快就要被征用了。那木房子经过多年的刷桐油,多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黑黑的能发亮。房间里都是装好了木楼板,被抹得很干净,由于房间多,专门腾出一间房用作客厅,里面摆着一套红木沙发,红木的电视柜。也摆了一张红木板踏踏床,平时可以坐,可以躺,可以在上面玩,来客人可以铺被子睡觉。感觉挺实用的。觉得他们家比自己家还是阔气多了,他们是很会享受的那种人。 他的父母挺随和,挺爱说话,说话客客气气的。对她特别热情,摆了一桌的糖果,喊她吃。坐在一起,问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他爸爸便去厨房忙碌去了。 婧怡还是第一回去男孩的家里,她认为一个女孩子去男孩子家总是不好的。觉得挺不自在,坐在沙发上显得很局促,小心地陪着他的父母说话。王顺见了,知道她还不习惯,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他觉得很心疼。他走过来,和她紧紧地坐在沙发上一起烤火。手拉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挺凉,于是把她的手放进火箱的被子里暖和着。 婧怡觉得很不好意思,想抽手出来,却被他抓得很紧。感觉他的手掌心都是汗,觉得很纳闷,他怎么那么热啊?又没烤火。 妈妈看到了他们刚才的小动作,心里笑了,感觉儿子还真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觉得是大人在,让婧怡觉得不自在,不放松。她看了一会儿电视,便去帮爸爸做饭。留下他们俩在客厅好说悄悄话。 初四他们呆在租的房子里,学了一天的电脑,哪里也不去玩。都几天没动电脑了,婧怡一坐上去,就不肯离开了,在那里制作大黄狗的可爱样子,蹦跳的动作。她一忙乎就是一天,王顺陪着看了一天,看都看累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哎呀,我的老婆一点都不浪漫!热恋中就这样把我搁在一边晾着。” 婧怡白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谁是你老婆?别瞎喊!我去做面条吃,电脑给你。” 初五早上,父母打王顺手机,说他们和姨父姨妈几个一起去老家看看,走走亲戚,爬爬那终年都是雪的西晃山。那是妈妈老家最高的山,传说还有神仙住在那里,他们几姊妹从小就出来城里,还从来没有去看过。所以早就约好了趁着过年大家有时间,一起去玩几天。妈妈要他晚上一定得回家守房子。就怕小偷趁没人在,会去偷东西。王顺答应着,高兴地对婧怡说:“你晚上陪我去守房子好吗?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不好玩,有点怕!” 婧怡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那么大的男人,还怕什么?没见过那么胆小的!” 王顺立即反驳:“谁胆小来着?被吓得喊王顺,快来救我!鬼来了,是真的鬼来了!害我一夜没睡着,以为真被鬼吃了呢!” 婧怡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陪他回到他的家里。两人热好饭菜,吃了饭,就坐在火箱里看电视,吃水果。婧怡不是很喜欢看,觉得那电视挺无聊的。她在电脑桌前忙乎了一个白天,也累了,坐在火箱里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王顺看见她睡了,随手拿了南瓜样式的沙发靠背,给她垫了做枕头。 他觉得电视很好看,是李连杰主演的功夫片,他守着直到看完。他去上了厕所回来,关了电视机。这才过来看看婧怡,只见她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整张脸红扑扑的,粉嘟嘟,尤其是那嘴唇,红得很鲜艳,长长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感觉特别可爱。 他禁不住俯下身子,亲吻她的唇。 一阵热吻,把婧怡弄醒了,她懒懒地推开他。他却停不下来了,吻上了瘾,吻着她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她的耳朵,她的脖子,他觉得美的都吻过几遍。 婧怡被他诱惑了,情不自禁地回吻着他。这一回吻他,他就更来劲了,慢慢地解开她的纽扣,抚摸她的身子,她的玉峰。她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身子整个地酥软了,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猛地把她抱了起来,几步走进他的房间。把她放在被子里,几下踢掉自己的鞋子。 两个年轻的男女,终于在爱的欲火中,溶为一体。 王顺满意地对婧怡说:“现在,你是我的老婆,我是你的老公啦!” 婧怡紧张的神经还没松懈下来,刚才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她太紧张,以至于她觉得浑身都酸痛着,感觉跟跑了几十里马拉松比赛似的,累极了!她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一句话也没说,等她完全沉静下来,已经再次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婧怡看着他紧抱着自己睡着,她这才彻底明白发生的事。她已经从一个女孩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想象着今后,自己的一生就要和身边的男人一去度过,她不知是期待,还是茫然? 第十四章 订婚 王顺的妈妈为了他们订婚的事,开始忙碌起来,妈妈翻日历挑了一个适宜订婚结婚办酒的好日子。接着就打电话通知双方的亲人,为了在男方,还是女方办订婚酒的事,和两边的亲戚反复商量。王顺这边的亲戚大部分要上班,没法赶到那很远的农村山区。再说农村都还没到农忙,现在还是比较清闲。忙乎了一个星期,于是最后决定王顺和父母喊专车,专门去婧怡家接她的父母亲人一起过来,在酒店里办了三桌酒。 人儿来齐了,大家坐定。王顺在父母的教说帮助下,他领了婧怡先给婧怡的外婆,奶奶,父母,叔叔姑姑,舅舅姨妈他们一一敬酒,称呼到位。他第一次管婧怡的父母叫了爸爸,妈妈;他觉得自己多了一个爸爸,多了一个妈妈,感觉非常高兴、非常幸福。亲人们都高兴地喝了酒,说着祝福他俩相爱到老的话,给了王顺见面礼。王顺接着带着婧怡与自己的至亲亲人一一见面,教她称呼着。这喊叔叔姨妈,舅舅姑姑,爷爷奶奶,外婆还是满顺口的,当喊到他的父母时,觉得要改称为爸爸妈妈,她感觉特别的拗口,涨红了脸,喊过后才觉得父母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是唯一的。这要真喊一个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为爸爸妈妈,她觉得心里一下子无法接受,感觉特别别扭! 真的想不通男女对父母的依恋会有那么大的差别!难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天性如此?真的不得而知,留待以后慢慢领悟。 婧怡的一声爸爸妈妈喊过之后,王顺的爸爸妈妈高兴地答应着,爸爸给她的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妈妈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子,很精致的,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图案。妈妈把袋子拉链拉开,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一个漂亮的,镌刻着两个小人儿亲嘴的图案的戒指,拉了婧怡的左手,给她戴在无名指上。接着再拿出了一副金项链,坠子是一个墨玉色的观音菩萨,再拿出了一对金珠子吊坠的耳环,给婧怡。高兴地对她说:“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愿观音菩萨保佑你平平安安,我们一家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婧怡的妈妈也高兴地说:“亲家母,亲家,婧怡不懂事,往后啊,跟你们在一起,就靠你们多教育。” 王顺的亲人吃过饭后,忙着上班的开始告辞离开。不忙的都过来陪着婧怡的外婆,父母,叔叔,姑姑和奶奶。王顺的家很大,总共有八九间,有六间房子都铺了床。大家回到家里,年轻的打麻将,分在三个房间里,互不干扰。吃的喝的都送到每间房子里,他们边吃边喝边稀里哗啦码长城,高兴地说着话,好生快活!年老的聊天,坐在客厅房里看电视。 晚上的吉时到了,王顺的父母喊了王顺和婧怡过来。只见中堂的神龛上,香炉里上了香,神龛下的横木上,两根有啤酒瓶口那么粗,有差不多半米高的红蜡烛,在他们进来时,同时点燃,烛火光红红的,跳跃着!既增加了喜气,又让人感觉有种莫名的恐惧。婧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恐惧什么? 王顺的父母让他们跪在蒲团上,爷爷奶奶已经先跪下了,爷爷说:“王家的祖宗在上,今天是你们的子孙王顺订婚的好日子,他的媳妇叫王静怡,也是我们老王家的后代,今天他们因为相爱走到了一起,我们王家就亲上加亲,以后喊着就更亲切啦!请你们保佑他们俩平平安安,恩爱白头到老,为我们王家添子添孙!”奶奶也说道:“保佑他们健健康康,发家发财!” 父母也拜过祖先后。他们要王顺和婧怡先磕头拜过祖先,然后喝下泡好的红茶,吃几口香案下祭祀过的糖果。这就算是让祖先认可了这位准媳妇,也算是他们和祖先一起共进喜宴。 当天晚上,王顺和婧怡就很自然地住在一起了,睡在一张床上。大人似乎默许了他们的同房。 他们两个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婧怡是第二次睡到这里,那晚发生的事,每次想起,整个人像被电刷一样,浑身一颤,连心都跟着像痒极了的感觉。 王顺在她的耳边轻喊:“老婆,我的老婆,婧怡,你是我王顺的老婆。我们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一起,直到我们老去。你知道吗?拜过我们的祖先,你就是我王家的儿媳妇了,这一辈子都是我王顺的女人。” 婧怡故意做出很后悔的口气说:“天哪!那么恐怖,一辈子就守着你啊?那你是不是一辈子就守着我呢?” 王顺肯定地回答:“当然,我这一辈子就只要你这一个女人,哪怕你老了,丑了,我都不会嫌弃。” 听着他的话,婧怡觉得幸福极了,感觉世上就她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她感激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 王顺嘟起了嘴,说:“不对,从今后要亲嘴,因为我是你的老公。开始重新来个!”他把脸转向她,再次嘟起了嘴,让她来亲自己。 婧怡笑了,迟迟不去亲他。王顺等急了,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了她嘴的位置,就准备把嘴伸过去亲她。婧怡反应很快,赶紧把头埋进被窝里。他也钻进被窝,狠狠地、紧紧地抱住了她,亲的她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幸福中的两人,用心体会着每一刻爱的最真实感受。婧怡轻轻地惊呼:“天哪!你的心跳得好快,好有力!我都被你的心震动了!” 王顺笑嘻嘻地看着她,对着她的耳边说:“你的心跳,像那天初吻时,雨打在伞上奏起的紧锣密鼓声。” 两人再次紧紧地抱在一起,准备从今后谁也不放开谁。 天亮了,公鸡在外面喔喔喔地叫着,喊着人们起床了。婧怡也被它给喊醒了,想不到两人真的就那样紧紧抱了一夜。长时间的一个姿势,只觉得浑身都酸痛了。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轻轻地吻了他的脸。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活动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她感觉舒服多了。 看着木雕的窗户,才发现那木条拼写的是一个大大的双“喜喜”字,字的四角雕着四只喜鹊站在树枝上。等王顺醒来,跟他说起那窗户,他笑着解释:“这四间正房是几代人结婚用的新房,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结婚就在我的这间房子,我们结婚也在这间房子。以后啊,这房子被征用了,就没了,我俩就是这屋最后结婚的一对。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两人幸福地亲过后,准备起床了,今天要去上班咯! 起床后,婧怡最先来到了爸妈睡的房间,就妈妈在房子里面梳头。妈妈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婧怡忙问:“妈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妈妈摇摇头,想了好一会儿,对她说:“婧怡,妈妈今天很早去了那中堂,看了你俩的生命红烛,代表他那根还有很长一截在慢慢地燃烧,而你的那根却早燃完了,熄灭了。哎,只怕兆头不好,我很担心你。” 婧怡一听是为这事,笑着说:“妈妈,你太迷信了!那代表不了什么的。我不是好好的吗?” 妈妈叹口气,却固执地坚持说:“这不是迷信,老人们都说很准的。你看村里刚娃的爷爷奶奶,军军的爷爷奶奶,还有玉芳的爷爷奶奶,癞子的爸爸妈妈,还有好多,我听到的都是这样的,叫人不得不信。” 婧怡记在心里,突然有些生气地说:“那你怎么不早说呀?我又不知道那代表我们的生命。否则我去好好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我那根怎么燃得那么快?哎呀,算了,都过去的事了,说了也没用。我才不信这个呢!这有什么根据吗?你听到的纯属巧合。” 妈妈点点头,像是宽慰自己,又像是快慰婧怡。她轻轻地说:“但愿是迷信,只要你们好就行,妈妈也就放心了。” 妈妈说过的红烛一事在婧怡的心里搅和了一天,老是挥之不去。晚上下班回来,她再次去看那红烛,代表自己那根蜡烛,只剩下蜡泪斑斑点点在横木板上;另一根却有十多厘米长留在那里。她不禁黯然,难道自己会出现什么意外早死了?那该怎么办?那自己和王顺不就分离了吗?她觉得那中堂整个地看起来越来越可怕,到处都是黑黑的木板配上那红红的神龛。这种色调本身就让人害怕,她赶紧逃离了那里,飞快地跑进了房间。 王顺正好在电脑前写程序。他看见她亡命般跑了进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忙问:“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婧怡坐在床上,用手拍着胸脯,说:“我好怕!真的好恐怖!”她呼呼地出着气来平定自己狂乱的心跳。 王顺笑了起来,责怪地说:“大白天的,有什么可怕的?胆小如鼠,真是胆小鬼!” 婧怡愁苦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难过地说:“只怕我会早早地离你去了!”她说着,人也恹恹地躺在床头,想着那不可预测的将来,她失神地呆望着窗户外面的块块天空,不禁悲凉起来。 王顺边做边想她刚才说的话,觉得她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很不理解地问:“你怎么啦?什么早早地离去了?你在瞎说什么?” 婧怡收回视线,望着被子上的花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如果哪一天,我死去了,你会怎么办?” 王顺一听,有些生气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今天到哪里撞邪了?” 婧怡这才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人总是要死的,两口子也不例外,那你希望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王顺一下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外公早走了,留下外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守着那套房子过。孩子们都各自有了家,她却不想和孩子们住,只想守着他们曾经住过的老房子,一个人过日子。她对外公爱的执着,对外公的思念,让她永远也离不开那套曾经留下她和外公生活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的老房子。她的心一定是孤寂的,落寞的!每到外公的忌日,她的心的哭声在外公的房子与外公对话。王顺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去过的一次,整个房子的灯都关着,黑黑的。他以为外婆出去玩了,往窗户里一看,却听到了她在那里自言自语,她在喊着外公的名字,她在和外公的灵魂对话。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外婆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认为外公始终陪伴着她,她的世界是充实的,她的爱是真真切切的。因为外公的灵魂一直在听她诉说。而他却深深地体会到了外婆心里那份另外的孤独! 他看向婧怡,向她走了过去。抱着她,轻轻地说:“等到我们老了,我宁愿你先死,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装满阴间的银行,我天天晚上陪着你说话,我会把我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我宁愿把这份孤苦留给我承担,等你告诉我,那里的钱可以够我们用很久很久,我就会躺下,让我的肉身和你葬在一起,我们的灵魂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婧怡听着,不禁泪水潸然落下,紧紧地抱着他,对着他耳朵说:“我爱你,顺!” 王顺也轻轻地对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到永远!” 两人吃过晚饭,再次回到房间。婧怡坐在电脑前,开始用coreldraw认真地画好一副副红烛背景图片;再用3dmax制作一对漂亮的刻有花纹的红烛;然后用sh把图片链接成一部红烛燃烧永不熄灭的动画。看着那红红的烛火,婧怡的心里终于得到了安慰,她喊醒了王顺,陪她一起看红烛燃烧。 婧怡把早上妈妈说的红烛象征两人生命的事,还有自己看到中堂红蜡烛的事都告诉了王顺,王顺这才明白了她的心事。他看着那象征着她对他们俩爱的动画红烛,他对她说:“把这部动画发到网上你我的网络空间里吧,这样的话,那红烛就可以一直生生不息地燃烧到永远!我们的爱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婧怡很高兴地点点头,把那动画发了上去,上传很慢!他们一直静静地等着,等着,等到全部传上去了,王顺赶紧加上了一句话:婧怡和王顺的爱烛燃烧到永远!王顺永远爱婧怡!老公永远爱老婆! 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舒心地看着那跳跃燃烧的烛火…… 第十五章 办结婚证 既然定了婚,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办结婚证了。可这两人的年龄都没有达到结婚的要求。婧怡的还好说,到三月份就满二十了;而王顺到下半年11月份也不过才满二十一岁。男的规定结婚年龄是年满二十二岁,这可怎么办? 王顺的母亲赶紧去找同村几个和王顺同龄结婚了的打探。她兴致勃勃地走到刚娃的家,刚娃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坐在太阳底下绣鞋垫,刚娃的妈妈在猪圈喂猪。王顺母亲高兴地问:“妹子,你多久生啊?” 刚娃的妈妈听到了,高兴地说:“快了,还有一个月就生了。” 王顺妈妈向猪圈走了过去,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好啊,就快添孙了!你呀,就快当奶奶了!两个门面稳当当地到手了。” 刚娃妈妈笑着说:“你着什么急呀?你让你儿子加把劲,让他媳妇快点怀上,不就解决问题啦!大家都夸你家的媳妇长得好!夸你们的福气好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王顺妈妈忙走到她身边,悄悄问:“你们是找谁帮忙办的结婚证?告诉我,我也去拜访他,为我儿子媳妇把结婚证办了。” 刚娃妈妈连连摇头,轻声说:“这事不好说,我们不能害人家,是不能对任何人告知的,你可知道,这都有政策规定的。” 王顺妈妈一连问了好几家,他们都不能说。因为这对帮助了他们的人不利,他们不想给帮自己的人惹麻烦。他们只是告诉王顺妈妈:“最好民政局里面有熟人肯帮忙,一切都好办;否则不好办,上面政策比较紧,他们也不想违背政策。” 这农村的人都还是有些怕事,这事不关己,都是高高挂起。王顺妈妈沮丧地回到家里,开始电话询问亲戚熟人,到处打探看他们有没有熟人在民政局。村里,乡里都还有熟人,打证明未结婚事宜还是很顺畅。这点让王顺的父母很少操心,他们只是稍微打点就过去了。两口子为了民政局没有熟人帮忙,费尽了脑子,急得团团转。 谁知婧怡那边打证明未结婚事宜却办得很不顺利。这让王顺一家更愁了! 婧怡的父亲认为女儿本来就未婚,只要村里打了证明,到乡里盖个章就行了。可乡里的人看到婧怡的年龄还差半个月,想着她那么急急地打证明,是不是她有身孕了?如果怀孕的话,就可以罚款赚一笔。 只见办事的女的把户口本和村里证明丢了出来,对婧怡的父亲说:“都还差半个月才满二十呢!要她本人过来孕检,到了满二十以后再来吧。” 婧怡的父亲好生笑着说:“这只是打证明,自然是等到了年岁才办结婚证的,这回我就着去城里,顺便带过去,也不必他们回来再跑一趟。你们就盖个章,签个字的事,结婚证在男方那边办。” 他们坚持要婧怡本人去孕检,而婧怡的父亲很是不满他们为何这般强求?好说了半天,油盐不进,他生气地说:“人家结婚只不过是个人私事,只是尊重你政府办事的,才来打个证明,何苦让你们这般为难?难道你们不给证明,人家一辈子就不结婚不成?” 当时他们就僵在那里了,乡政府的人就强求要婧怡来孕检,并不客气地说:“没事别在这里吵!你家女儿是不是有了身孕?要不你老在这里纠缠什么?这要是未婚先孕,国家规定是要重罚的。不想罚款就只有打掉孩子。这都是计划生育搞得紧,你要怪怪中央去,我们都是办事的。办证明确实是要孕检,没有怀孕才能办证。” 婧怡的父亲就是要他们非办了证明不可。本来准备好的一大包喜糖又硬生生地拿了回来。不给他们乡政府的人吃,双方还大吵一架。婧怡的父亲大骂:“为人民服务!狗屁,都是为你们的腰包里能捞更多的钱服务。什么人民政府为人民?都是吃人的乡政府,你们为乡里、村里做了什么事?都是千方百计地想从老百姓这里多捞钱。我还不稀罕你们了,你们不给办,我还不求你们,照样结婚办酒。” 婧怡的父亲和乡政府这样一闹上,老百姓与政府闹,自然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这边打证明成了难事!婧怡的父亲也不想去找乡政府的人了,这未婚证明的事就这样耽搁了起来。 王顺的母亲找不到熟人,她干脆到民政局亲自去张望了几天。那里的面孔都是陌生的。她不由得心烦气躁,回家大骂王顺的爸爸:“你的人际关系圈怎么那么差?活了半辈子,竟然没有认得几个人。都是白活了!现在这个社会都是靠关系办事,你没有关系就办不成事!” 王顺的爸爸也唉声叹气,被老婆骂得一声不吭。 王顺和婧怡自从订婚后,就已经过上了真正的夫妻生活。两人形影不离,早出晚归。这让村里的人都认识了王顺的媳妇婧怡,大家都羡慕至极,瞬间成了他们那一带的新闻,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阳春三月,村里的桃花开了一树又一树,粉红色的桃花挂满了枝头,特别好看。 王顺和婧怡下班后,走在村里的泥马路上。婧怡摘了很大一把桃花,引来好些蜜蜂跟着采花粉。 她和他有说有笑地走着。正好迎面碰见了他的同学军军,军军笑着对王顺打着招呼,眼睛看了婧怡一眼,连连夸道:“顺娃,你这臭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找到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怪不得大家都夸你媳妇漂亮,这一见,确实不凡!她可真是我们村,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的这个!”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王顺听了,满眼的微笑看了婧怡一眼,今天她确实是非常地美,面如桃花似的,白里透红。他自豪地说:“嗯,这是我苦修了三世才修来的福气。我这一辈子心满意足!” 军军忙说:“你怎么苦修的?如果真能如愿,我修十世都行啊!” 王顺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三世为和尚,潜心修行!你做得到?” 婧怡笑骂道:“你休听他瞎说!” 军军笑了,为难地说:“那还真是有些难!让我一个堂堂大男人,当和尚,不近女色!鬼才信你呢,跟我瞎掰!你们那办结婚证的事,办妥了吗?” 王顺笑着说:“都是算命的说的,看来这世上像我这样痴心痴情的,肯定也是珍稀极品男人!只有我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如此貌美的天仙!结婚证?别提了,找了快一个月了,没人!早知道,我就早出生一两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哪晓得那么麻烦!” 军军笑了说:“好啊,没结婚就好,我们就可以去挖你的墙角!” 两人说笑了一通,这才得知军军当爹了。都是同龄人,虽然结婚了,却还是爱谈美女。 这男人爱美女,真是天经地义的,想当然的事。仿佛从小,大人就给他们灌输这思想,能找到美女为妻是他们从小就有的美丽梦想。有人说美女是男人的面子,也是男人的漂亮衣裳。有了美女的陪衬,王顺觉得自己都比别人更优胜一等。生活更加自信,也有了更加明确的人生目标,就是努力学好自己喜欢的软件编程。作出更多好玩的游戏和实用的应用软件。 王顺妈妈着急地想快点办好结婚证,以便好分到媳妇这一个门面,多得一份土地款。再者他们已经同居,怀孕是迟早的事,如果怀孕了办结婚证,那又要麻烦很多。就怕又多了一项给政府罚款的理由。 王顺也想早日办了结婚证,这样在法律上,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也给他俩的婚姻多了一层保障。他也开始四处询问同学和同事,甚至连认识的酒店里的常客都询问。当他听婧怡说:“那新浪潮的张老板和民政局里的领导关系很好,民政局新买的联想电脑都是从他们那里提的货。这三月份初,张老板请了他们好几次客,都在包房。我为他们服务的。” 王顺高兴地说:“好啊,我马上就去找他,看他能不能给我们帮忙?” 王顺这大半年也给张老板介绍了好些村里人、同事去他那里买电脑。所以他们还是很熟了。王顺为了这结婚证的事专门到新浪潮找张老板,张老板很是爽快,答应了帮他问问。他直接问了办证的部门主任。并把主任的电话给了王顺。王顺和婧怡拿了礼物专门上门拜访,忙乎了一个多月的找关系,最后终于办妥了结婚证。 两人拿着红红的结婚证,看了又看。王顺终于长出一口气,轻松地说:“为了这个红本本,弄得我不知打了多少电话,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也好,到时通知他们吃酒就顺理成章。总算没白忙,现在,我们终于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不但祖宗承认,还有了法律保障。”他说着兴奋不已,走在路上,猛地抱着婧怡,亲吻了一下。当着路人大声说:“老婆,我爱你!我们结婚啦!” 婧怡笑着推开了他,嗔怪地说:“瞧你,疯了,那么多人啊?” 回到家里,王顺把两个红本本放在妈妈的手里,自豪地说:“妈妈,你儿子厉害吧!你看看,我一出马,手到擒来。” 人家办结婚可没有他们这么麻烦,最多一个星期就办完了。他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别人几倍的时间和金钱,最后才把结婚证办好了,那份高兴和自豪是别人无法体验得到的。 妈妈连忙去拿了老花镜,仔细地端详着结婚证,整个脸都充满了笑意,尤其是那嘴巴弯笑着,半天合不拢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她拿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婧怡,然后悄悄地问:“婧怡,你这个月,好像还没有来那好事吧?” 婧怡被她这样一问,想了一下,这才惊恐地说:“确实是有一个多月没有来月经了!妈妈,你怎么知道的?你不问,我还真没想起来呢!这可怎么办?是不是出问题了?” 王顺妈妈笑着说:“这就好了,这就对了!这是好事,你呀,要当妈妈了。我要当奶奶了。明天就抽空去把准生证办了,顺便也好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们当初怀孕都是呕吐的厉害,你咋什么事都没有?”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没有呕吐的反应也好,这样人舒服些。” 婧怡早就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真的怀孕了?这还是第一次和人谈起这事,总觉得还不适应。她看都不敢看妈妈一眼,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震惊!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当天晚上,妈妈就要求他们不能同房了。她对王顺说:“顺娃,婧怡有孩子了,你今晚不能和她同床了,这头几个月,很容易流产的。你们呀!真是孩子,什么事都要大人帮你们操心。” 王顺不好意思地说:“妈妈,你怎么什么事都管?”说着看向婧怡,喜悦地问:“我们真有了孩子?”妈妈看了好笑地说:“等明天去办准生证再说,我猜八层是有了。你们也去买本孕育宝宝的书看看,别跟文盲似的,这事老让我提醒,我也不好意思说的。”她说着去了另一个房间。 王顺赶紧过来摸摸婧怡的肚子,轻轻地问:“孩子在哪个位置?我摸摸他!” 婧怡赶紧把他的手打开了,轻声呵斥道:“不许碰!” 两人赶紧上网查找孕育宝宝的注意事项,得知电脑辐射,手机辐射容易引起孩子致畸,婧怡惶恐得要命。马上就不敢坐在电脑前面了。 第二天去办准生证,想不到妈妈猜得那么准,婧怡果真怀孕了!这真让全家人高兴不已。全家人把她当稀世珍宝一样宠爱有加。让她辞去了工作,专门在家休息,孕育宝宝。 家人开始下一轮的结婚办酒准备工作。 婧怡看着他们成天忙忙碌碌,自己却没事可做,电脑业不能碰了,心里闲了几日,慌得厉害!后来干脆买了画纸和画架,成天在院子里画画。画鸡、画鸭、画房子、画树木花草,画人物。这样倒还是有了很多时间充实自己的绘画功底,可以静下心来,认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日子过得特别顺意,舒畅!有时都让她幸福得找不着北了! 第十六章 克夫命 王顺和婧怡的结婚证,准生证都如愿地办好了,虽然交了些处罚金,但还是值得的。王顺的家人都很替他们俩高兴,王顺妈妈授命专门去算命先生那里合八字,择吉日完婚。 那天上午天气挺好的,阳光明媚,风清气爽。王顺的母亲提了两袋水果去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那里,一路上笑口常开,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到了那店子里,先生的老婆笑口接纳了糖果。先生拿起了老花镜,翻起了书,首先给王顺和婧怡各自算命,看他们俩是否有冲克。他先看了王顺的生辰八字,说:“你这孩子婚姻坎坷,一生要结三次婚。不过在财运上还是不错,常有贵人相助。” 王顺母亲听了,很是不信,她不太高兴地说:“这次结婚证办理虽然费时费财,却还是都办理妥当。主要是年龄未到的原因。这里说的好像不准!” 先生看了她一眼,说:“这准不准?以后就知道了,我是完全照书本给你看的。我再给你看看,这是你媳妇的吧?” 只见先生越看脸色越阴沉,看了二十分钟后,他叫婆娘把王顺母亲拿来的糖果还了回来。对她说:“你这孩子的婚事,你还是另外请人给你看吧!” 王顺母亲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得罪了先生,忙说道:“先生,我只是说说,并没有不信你的意思,我既然都来了,可也是冲着你的名气来的,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还是麻烦你看个日子结婚,到时还请你去和喜酒。” 先生的婆娘一看老公的神情,明白了他的意思。替她说:“你就说说,到底怎么了?这合婚行还是不行?” 先生知道王顺母亲误会了,叹口气解释道:“我没有对你介意,只是这姑娘的八字太凶了,是个克夫的名,还挺硬的,刚硬得很,十个男人保准九个会被克死!你们王家就那么一个独苗,我要是贪财,给你看个日子,是怕对不住你们!也砸了我的招牌。” 王顺母亲想着婧怡眉清目秀的,人儿也特别温柔,怎么也不像有凶克的样子?她疑惑地问:“你说什么?这闺女是克夫的命?可她有了我王家的后代,那该怎么办?这婚难道就结不成了?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先生把那老书翻给她看,并把老花镜也给她戴上。王顺的母亲赶紧仔细地看着,把里面的那段话,细细地看了几遍。 先生在旁边说:“造就一段姻缘,胜造七级浮屠。可这都是邻里乡亲的,我是不敢给你看日子了。你还是拿别处看看,只要他们说没事就可以办酒。” 先生说完起身走了,留下王顺母亲愣愣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本书,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先生的婆娘,走了过来,坐下,看着她说:“这可怎么办?都有了孩子,你们早先订婚的时候就该合八字的,这夫妻的一世幸福,全靠八字合得来。对他们的影响很大的。” 王顺母亲回想当初,自己是看上了婧怡长得漂亮,人儿也善良、勤快、上进。压根就没考虑过先合八字。她此刻几乎沮丧地说:“当时,看着俩人都挺好,挺合得来的,所以也就没想到要合八字,谁想她会是克夫命?这可怎么搞?这要真把我的儿子给克死了,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先生出来听到她这样说,插话说:“你还是去多看几家,我这只是老祖宗留下的,我也不敢说百分百准确。” 王顺母亲听了,心里又泛起了一些希望。她匆匆告辞,先生的婆娘拿了糖果硬要她拿走。 王顺母亲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心里无名地慌乱起来,急躁得厉害!满脑子都是“十个男人九个被克死”,仿佛自己的儿子正处身于危险之中,随时会死去似的。 到了菜市场一家算命先生处,她把两人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婧怡是克夫命,别人不敢给他们合婚看日子。她悻悻然拿了那张生辰八字的红字,又跑了三家,都是一致的口吻。这让她更加惶恐起来。 她忙到天黑了才回到家里,一脸的灰暗气息,和早上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她跑了一天,人也整个没有了力气,软绵绵的浑身没劲!坐在客厅的踏踏床上发呆,晚饭也忘了做。 王顺的爸爸看着她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疑惑地问她:“怎么了?早上还好端端的,这晚上怎么全变了?日子看好了没?” 妈妈半天才回过神来,突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倒把他吓了一跳,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好好地哭什么呀?”他坐在旁边安慰着,急切地等她回答。 只见她哭了老半天才停住,把几个先生说的,关于婧怡是克夫的女子,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克死自己的儿子王顺的事,说了一遍。听得王顺的父亲也将信将疑,疑惑地问:“怎么可能呢?他们都那么说的?我看还是去找些厉害的先生看看,他们保不定都是拿了同样的书,都是照本宣科!我们还是去问问人家乡里的,那些有名的先生。这事关人命,还是慎重些好!” 王顺妈妈听了老公的话,立马打电话给两个女儿的亲家,询问他们是到哪个先生那里看的结婚办酒择的吉日。得知他们都是到老家山村里看的风水先生,便要他们领了她去,给儿子和媳妇合婚看日子。她把白天到看日子的事情隐瞒不说,只想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王顺的父亲怕她办事不利,也请假亲自陪老婆一起去。他们俩亲家,带领他们一同租车去了很远的山村里面。找到了九十多岁的老半仙,看着那头发花白的老人,王顺的父母心里对他还是信任多了,也充满了希望地把那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老半仙看了很久,给掐算了半天,直到下午,得出的结论竟然还是和城里开店的几个先生一样。这让他们好生失望。 亲家也很是发愁地说:“这可怎么办?这婚到底是结还是不结?老神仙,你给出出主意?” 老神仙摇摇头说:“自古以来,这克夫的命,克妻的命都不好说的,除非找到两个都是硬碰硬的,两个都是刚硬八字,才行,只要一个弱些,就不能。何况这小子的命太弱,只怕是难于相抗衡,怕是难相合。” 晚上住在亲家的亲戚屋里,几个大人商量着该怎么办。这事大家都不好瞎出主意,亲戚家的男主人说:“那要克命的事,可不能儿戏,你们是得好生考虑,天下女子多得是,这离婚的也多。”他被婆娘瞪了一眼,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吞进了肚子。 晚上,王顺的父母躺在床上,农村的夜里格外地安静,除了几只青蛙的叫声,便没有了其他的声响。王顺的妈妈唉声叹气地,怎么也睡不着了。 王顺的爸爸最终下了决心,对妈妈说:“明天再去看两个先生,如果还都是那么说的话。我们就不办酒了。我看还是等门面和钱分下来后,就让他们去离婚。至于那孩子,我看还是得要,干脆等她生下来再说,离了婚,孩子我们带着就是。” 王顺妈妈担忧地说:“我们让他们离婚?他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你看他们俩的感情还是挺好的。这硬生生地拆散他们,不是太残忍了吗?” 爸爸叹息着说:“这不离婚,我们的儿子要是被克死了,怎么办呐?难道你想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两人商量了一夜,还是没有任何可完好解决的办法。王顺妈妈说:“都怪这婧怡,怎么就生了那么个破八字?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王顺爸爸说:“还是再算两次,最后再做决定。” 四月的农村,很多人都在忙着收油菜。有好几处的农田里,人们有赶着牛犁田,有的用犁田机,他们都准备犁好秧田,开始准备播种种秧了。一声声清脆的吆喝在山间,农田间回荡,骂声尽管透着农村人的粗野,却也不失为地道的农民味道。新的一年播种让人心里充满了希望! 王顺妈妈感叹地说:“要是我们的田地没有征用,现在也开始种秧了。还是觉得农村踏实。都是征地给闹的,要不然也不用那么急着订婚,急着扯结婚证。” 几个人顺着农田一路走了进去,太阳也热烘烘地照着大地,走得太远了,几个人都脱下了衣服,拿在手里,大家说着以前在农村劳作的趣事。栽田打稻谷,溪里捞虾子,田里装泥鳅。那过去的往事深深地留在了他们的脑海里,现在说起来还兴致勃勃。 终于走到了要找的算命先生的家,上午一家,下午一家,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先生。看过之后,为何口吻都是一致的?这让王顺的爸妈心里透凉,仿佛又到了严冬腊月。这回他们是彻底死心了,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他们可不想以身试法,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不想丢了性命再后悔莫及! 其实算命这一行当都是中国祖先遗留下来的,无非就是天干地支,金木水火土轮回地相生相克,所以他们哪怕寻遍中国,也会是一致的说法。只有信还是不信这两种选择,他们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他们认为说的人多了就是真理,他们自己没有区别能力,他们深信先生的话,他们把谬论当成了真理。 王顺父母和女儿的公公婆婆一起商量着,都赞同不给他们办酒。这样对王顺今后再婚的名誉好些,如果办了酒,那么更多的人都知道了他曾经结过婚,只怕不好。都自私地只为王顺考虑,想等六月份门面和款项分下后,就让他们俩去离婚。现在暂时不要告知他们,到时再跟他们两个说。以免发生意外! 第十七章 做掉 婧怡自从领了准生证后,辞去工作,在家天天画画。她每天帮着做饭,洗衣服,搞家里的卫生。她做事动作麻利,做得又快又好,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她每天安排得井井有条,忙得不亦乐乎,对王顺的父母尊敬、孝顺,很是礼貌。 这让王顺的父母每晚都不得不叹息不已,那个“只可惜”三字也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尽管他们很舍不得她,可还是不想留下她。 王顺的一家老小,除了王顺和婧怡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外,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等待他们的唯有离婚。那悲惨的命运等待着他俩,让知情的人不知道将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 爷爷奶奶想了一个多月,掐算着婧怡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也去问了好些医生。得知了那胎儿没能赶上分门面地基和土地款。他们悄悄地找到王顺的父母,喊他们到叔叔家去,对他们说:“我到算了这婧怡肚里的孩子出生时间,是赶不上分地基和征地款。等这孩子出生后,你们打算怎么办?给婧怡带大吗?她才二十岁,哪有能力抚养?给王顺,那他以后还怎样找老婆呀?我看,你们既然都不想要人家,就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到时候肯定是负担!让他们两个不能分得彻底干净!” 王顺的母亲听出了她的意思,惊失了魂般,恍惚地问:“难道是说,把孩子做掉?那该多么残忍!” 奶奶叹口气说:“这都是没办法,不过趁孩子还小,才三个多月,做掉了就了事,不要等孩子大了,就不好办了。到时恐怕就不好弄了!” 爷爷也叹着气,对他们说:“都怪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算算?搞到这步田地!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这真是对不起婧怡这姑娘。” 王顺的爸爸想了好久,最后说:“还是等到六月份,等门面地基和土地征用款都分到了手,然后我们就去带她把孩子打掉,再让他们离婚。现在还是早了些,不能做掉,只怕影响了分门面和安置款。” 爷爷奶奶想想,觉得也有道理,都赞同地说:“也只有这样了,晚一两个月打掉孩子,也还是可以的。只是你们一定要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 王顺妈妈苦笑道:“这个工作怕是难做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出口?就拿我自己做比,我肯定不想打掉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和自己的老公离婚。你看看他们,本来就很相爱!顺娃自从和她在一起,人都变好了,爱学习,也知道心疼人了。我们这样做,虽是为了顺娃好,可对婧怡还是非常残忍!这孩子不错,我们是从心底里喜欢她。这要让他们生生分割开,那肯定是很大的伤痛!只是我们不得不自私。我都不知道,到时该怎么办?这要是先告诉王顺和婧怡,他们肯定是不同意打掉孩子,也不同意离婚的。到时他们要是一同私奔了,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年轻人是不信这些个八字宿命的。” 爷爷听了,沉默了,他们都在叹着气,感觉确实是很棘手。王顺的爸爸说:“这事情,可得好好策划,否则还很难办!”过了良久,爷爷说:“他们到时不同意打掉孩子,也由不得他们,只是我们还是不要让王顺知道,到时等他上班后,我们再行动。喊他大伯、三叔、四叔,还有婶婶们帮忙。把婧怡骗着带上车,不要让她知道是打掉孩子,只要让她跟着去就行了。等孩子打掉了,他们再哭闹也就无济于事。到时再让他们离婚,既然不要人家,也留不下什么好印象!就让他们散了吧!总归是为了顺娃好,保住他的性命。我们王家就他这根独苗。” 王顺妈妈想想都觉得惊心动魄,仿佛魂儿都要吓飞了。嘴里喃喃地道:“天哪!我们王家怎么要弄到这步田地啊?唉……” 王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唯有小两口还是恩恩爱爱,亲亲我我地过着他们眼前的幸福小日子。 婧怡每天不管天晴下雨,都会拿着她的画架,每天忙着画这画那,那一幅幅画好了的图片贴满了他俩的房间,她最喜欢的要数那母鸡带着小鸡觅食,玩耍的十多幅图,每天看了又看,感觉那小鸡特别可爱!每次看到它们,就会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这四个月了,孩子在里面已经开始运动了。她想象着他肯定在里面长好了手脚,每次睡醒了,就会在里面顽皮地练习拳打脚踢功夫!每次,她都会静下来,惊喜、仔细地感受着孩子的存在,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太神奇了,竟然可以孕育一个崭新的生命。每次看到别人抱着孩子从院门前经过,她就会幸福地想象着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到底像自己?还是像王顺?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对孩子充满了爱,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期待! 王家的分门面,领取款项,都没有让他们俩个知道。王顺妈妈把生活安排得很好很好,以弥补自己对婧怡的愧疚。而婧怡对此感激不尽,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公公婆婆,大家都对自己很好,嘘寒问暖的,知疼知痒地爱护着她。 对于婧怡和王顺来说,一切出现的毫无征兆。 七月初,天气非常炎热,一大早的气温就到了快30°c。叔叔婶婶等王顺骑着摩托车去上班了,他们都来到了王顺的家里。爷爷奶奶也来了,借婧怡的手机去外面打电话,从而拿走了手机。王顺的父母喊了王顺舅舅的车子来帮忙,到了家门口,王顺的妈妈喊:“婧怡,今天带你去乡政府孕检,看看胎儿情况,你快点儿上车吧!” 婧怡赶紧放下画架,到房里拿了钱包,赶紧上了车。叔叔婶婶也跟着上了车,到了乡政府孕检室,那里早已经安排好了,床上放着一次性垫用的床单。等婧怡躺上手术床,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只是自己从未经历过,也没见过,只是凭着感觉,就觉得不是检查胎儿。她躺到床上时,那医生对着她的肚子打了很长的一针,既不问她怀孕情况,也不说明为何打针,打的是什么药水也不说。婧怡问她也不言语。 婧怡看着她带着口罩,那眼神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她看着那医生忙完以后,就收拾东西走了出去。她赶紧看看自己的肚子,那碘酒擦过的地方,那一针进去,好像打的就是胎儿所在的地方。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也就不怎么在意。 等她刚刚穿戴好,准备出去。王顺的妈妈走了进来,她语重心长地说:“婧怡,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迟迟不给你和王顺办结婚喜酒吗?” 婧怡困惑地说:“你们不是说没有适宜结婚的好日子吗?说要到七月份,怎么呢?突然问我这个?” 妈妈摇摇头说:“不是的,其实我们去看了十多个先生,都说你是克夫的命,十个男人九个被克死,你知道吗?我们是怕你克死了王顺,所以才没有给你们办酒。都怪我们做大人的疏忽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会让你们发展到这一步了!我们想了很久,为了救王顺的命,我们不得不让你们离婚,我们其实也很喜欢你,很舍不得你。这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会明白的。每个母亲都是深爱自己的孩子的,哪怕豁上自己的命。所以也请你原谅我们的选择。今天,我们带你来,就是给你把孩子引产。你们离婚后,就不会受到孩子的拖累,也是为了你们将来好,你好嫁人,如果带着孩子,女人的一生就完了,你才二十岁,还很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婧怡惊异地听她说着,听到“引产”二字,不由得尖喊:“什么?那刚才的一针就是要把我肚子里的宝宝引产下来?这是真的吗?你们为何那么残忍?那我们的孩子现在正在生死挣扎吗?王顺,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妈妈,我求求你,快叫医生来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要他死,他是我和王顺的孩子。妈妈,求求你!求求你!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只要救救我的孩子。”她急得泪流满面,看到他母亲无动于衷,她赶紧跪下,苦苦地哀求,见没有希望了,她赶紧翻开自己的钱包,使劲地寻找手机,把整个包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手机的影子。她哭喊起来,“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哪里去了?王顺,快来救我,王顺,快来救宝宝!妈妈,妈妈,快来救我!我该怎么办?” 婧怡抓起地上的钱,就准备冲出去,她要去寻找一切希望,希望能够挽回孩子的性命。外面的婶婶都进来了,三四个人拼命拉着婧怡,不让她跑出去。 王顺的妈妈哭着说:“婧怡,孩子,别犟了!这一针下去,肚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是怎么也救不活了!等你以后养好身体,找个好些的人家,想生几个生几个!我们王家没有这个福分!怎奈王顺的命太弱,他克不过你,他跟你生活下去,必死无疑!你谁也不要怪,要怪就怪命吧,谁叫你生了那么一个刚硬的克夫命呢?” 婧怡几经拼命,都被硬拉了回来。她听着他母亲说的话,她愤恨得要命,大声骂道:“什么克夫命?你们迷信,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死你们!我一定要去法院告你们,我要你们统统进监狱!我要你们,我要告你们!” 婧怡瞎折腾了半个小时,哪里是他们四个女人的对手!随着肚里的一丝隐隐作痛,婧怡绝望地尖叫起来,像疯了一样飞快地再度冲了出去,几个妇女一时抓不急,竟然让她跑了出去。 她们大声喊着男人的名字,要他们拦住婧怡。站在楼梯间的,王顺的叔叔们,听到喊声,立马上来,三个男人抓住了婧怡,把她生生拖了回来。婶婶们说:“你跑也没用,孩子已经死了。等一下阵痛发作,等孩子的尸体从里面出来后,你才能走,否则发生意外就不好了。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别犟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好好地躺着,等孩子打下来后,我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婧怡那份对家的依恋,此刻已经荡然无存!那还是自己的家吗?他们连她肚子里是他们王家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他们还会要她吗?她感到自己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她也不想回他们的家! 婧怡明显地觉得体内的阵痛逐渐加剧,她开始绝望了,感觉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她愤恨地骂道:“你们不是人,你们都是畜生!你们禽兽不如!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还不如把我一起打死算了,我不想活了!我的孩子没了,孩子没了……”说着说着,她禁不住泪水滚滚落下,恨得牙根咬得咯咯地响。眼睛恨恨地瞪着他们看着。看着他们男人都站在门口外面,病房的门虚掩着,女人则站在门的里面。她感觉他们都成了魔鬼,面目可憎! 时间在空耗着,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慢慢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六个小时,八个小时……婧怡绝望地望着病房的窗外,她恨死了他们,她不愿意再看到他们。只剩下了满心地绝望和悲痛,回想起和王顺走过来的一幕幕,仿佛都是陷阱,仿佛都是欺诈!她在痛苦中挣扎着。在他们面前,她强忍住一阵阵夺命般的痛,渐渐地,她已经痛的麻木了,感受不到是自己痛了,感到的只是孩子生命的垂死挣扎!是那个能够在自己肚子里玩些小动作的孩子,在肚子里做着痛苦的挣扎!想到他竟然还没有长好成人,就胎死腹中,而杀死他的就是他的爷爷奶奶,他的祖宗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她绝望了,此刻才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欺骗的世界里。就像那一只只被人们养着的小鸡,在它们还没有长大时,主人们每天给它们吃的,守护着它们的安全。它们觉得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对主人亲昵,信任、爱戴。但等它们长大的某一天,主人的目的才暴露无疑;等它们明白,也许它们死都不明白,自己只是人类的一顿美食! 婧怡此刻只求自己快点痛死,她此刻感到了莫大的屈辱,感到了生命的无助,她的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炎热的夏天,她却感到了阵阵寒冷,一直冷到了骨头里,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她哆嗦着,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脸色苍白,面目狰狞,和先前刚进来时判若两人! 王顺的母亲几次过来,试图给她抹汗水,被她狠狠地低骂:“滚开!” 婧怡两手紧紧地抓住铁床,嘴唇被自己咬破,血水流得下巴和脖子都是,她硬生生地把血水吞进肚子里。汗水已经湿透了枕头,床单,婧怡倔强地强忍着。苦熬了一个白天,她嘴唇干裂,已经严重脱水。 王顺的妈妈给她水喝,被她一手打翻在地,她恨恨地将一口血水吐到了王顺妈妈的身上。低声吼道:“滚,滚!”她一个人翻身坐在了地上,一会儿,只看到身下流出了一滩血红。她痛苦无助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医生来了几次,要给她检查,要给她吊水,都被她恨恨地骂了出去。地下的血水越流越多,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整个夜里就只听到了她那悲凉的哭声。让人心酸、让人心痛! 大家都说这引产比正常的生孩子还痛苦!正常生产孩子可是有母亲和孩子一起使劲,娘奔死,儿奔生,也可以使用破腹产。引产是要生一个死孩子出来,一切全靠子宫强烈收缩;全靠孕妇一人使劲,那份痛苦,那份煎熬,尤其是那份绝望和对孩子的愧疚,让女人都不想活在这世上,不想再为女人!只要生个孩子的人都会可想而知,那简直是到鬼门关走了无数遭! 陪在旁边看的婶婶们都忍不住泪流满面!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谁忍心下这样的狠心啊?都是做母亲的人,都深深地理解她此刻的心痛绝望。感到自己都是刽子手,是他们亲手杀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们心里的内疚让她们这一辈子也无法释怀。婧怡那愤恨的眼神永久地留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随着婧怡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呀!”一会儿,只见孩子的尸体终于出来了。婧怡颤抖着双手从身下抱起来那血糊糊的,已经成了人形的孩子。胎儿的身躯四肢都很健全,还看到了那个小鸡鸡。她哭喊着:“儿子,妈妈保不住你,妈妈对不起你!你等着,妈妈就来陪你!” 只见她扶着铁床站了起来,飞快地向着房墙上撞了过去。吓得她们飞奔过去,扯住了她的裙子。她撞了上去,把额角碰破了皮,血水顺着面颊流下。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希望自己快点死去,感觉那血流都是美妙的声音!只是声音很轻很轻,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到。 第十八章 车祸 乡政府的楼上早就到了下班的时候,只是因为婧怡迟迟未配合医护人员而推迟了。三个医生,在她们的催喊下,帮忙处理了伤口,给婧怡打了镇定剂,让她昏睡过去,然后给她开始输液。医生接着用垃圾袋装好死亡的胎儿,拿到外面丢掉。医生让她们守护着,对她们说:“观察一个小时,如果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到时你们就把她背到下面大门口的门诊去。” 两个医生下去了,留下一个医生看守。王顺的亲人在门外闲谈着,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任务完成了。晚上十点钟,他们把昏睡的婧怡抬到楼下的私人门诊,那也是他们乡政府的家属开的。 王顺的亲人去了旁边的饭店,点了几个菜,大家开始喝酒吃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回来,他们见婧怡没有什么大碍了,就留下王顺的母亲照看,其他的全部回家。 婧怡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梦里也在不自觉地流泪。看得王顺的母亲也跟着她一起落泪。慢慢地,她的眼睛实在睁不开了,趴在床边睡着了。 当婧怡睡到半夜后醒来,她睁眼到处看看,看到的是白色的墙,白色的房顶,白色的床,白茫茫的白炽灯,一切都是那样苍白!苍白得让人恐怖!苍白得死一样的沉静!她开始以为自己死了,她勉强笑笑。她习惯性地动了一下身体,这才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很痛!原来自己还没有死?那孩子真的没有了?原来这不是梦!她真的不希望这是真的,她好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只可惜不是。她看看自己的身子,衣服已经被她们换了,换了一套粉红色的短袖短裤套装。 婧怡艰难地坐了起来,看到了熟睡在她床边的老妇,王顺的母亲。她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恨恨的神情。她拔掉了输液的针头,任血水顺着那针眼孔流着。她抓起放在枕边自己的钱包,想立马冲出去。她要逃离这个可恶的地方,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地方,她只想离开那里,走得越远越好! 在这半夜过后,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车子也非常地稀少。她沿着人行道,还好路灯亮着,使她没有感觉到恐怖。她一直走啊走,只要前面有路就不停地走下去。脑子里空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去想。过了一条又一条马路,她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家酒店,那家她和王顺认识的地方。以前对这里,她总是充满了感激,充满了爱!而现在她开始恨这里,那曾经的过去都成了她现在痛苦的根源。她又开始移步,想尽快地逃离这里,她刚刚站了几分钟,就被身心的痛折磨着,让她觉得已经痛得不行了!她不想再痛了,她继续向前走着,走着走着,她好想回家,好想有一个温暖的臂膀可以让她依靠。她就那样在街上转了几圈,真的无家可归啦!她才发现,在这个城市里,她是那样渺小,那样的无依无靠!她最后转到了他们租过的房子,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她坐在花坛边上,实在太累了!整个人仿佛都要虚脱了! 王顺下班了,骑着摩托车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平时,婧怡都会在家门口,笑着迎接他的归来。今天却是不见了她的踪迹,院子里异常地安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大声喊着:“婧怡,婧怡……”没有人回答他。他猜测着,他们可能去哪里有事?或者是到亲戚家玩去了?他飞快地先跑到叔叔婶婶的家里,没人!再跑到爷爷奶奶的家里。 爷爷奶奶告诉了他的真相,把婧怡的手机给了他。最后对王顺说:“顺娃,你爸爸妈妈那样做,完全是为了你好,你可是我们王家现在唯一的香火,是我们王家的独苗!打掉孩子,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你今后好娶别家姑娘,也为了她能嫁一个好些的人家。做父母的都是不得已的苦心,你不要记恨他们。” 王顺压根就听不进他们说的是什么,他满脑子都是被打死了的孩子和血糊糊的婧怡。他一个劲地问:“他们在哪家医院?快告诉我!”爷爷奶奶闭嘴不答,生怕他惹出麻烦。 王顺见他俩一个字也不说,气急了,抓住奶奶的胸口的衣服,红了眼睛瞪着问:“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他竭斯底里地怒吼,见奶奶闭上了眼睛,他一把放下她,飞快地再次跑向叔叔婶婶的家,见他们还没有回来。他转身跑回了家,骑上摩托车飞驰而去。 爷爷奶奶想来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奶奶和爷爷使劲地大声喊:“你别去,你快回来,你快点回来!他们一会儿就回来啦!” 王顺压根就没听到他们的呼喊,径直向大医院冲去。到了第三人民医院,丢下摩托车,他飞快地跑向妇产科。他向医生打探有没有叫婧怡的孕妇住院;医生说没有,他还是没有放过任何机会,每间每间地去看,连厕所外也喊着婧怡的名字。 他骑着摩托车,一家一家的大医院飞跑,都没有找到婧怡和他亲人的影子,天越来越暗了,他完全疯了,几个小时的寻找,一无所获。他狂喊着,哭喊着婧怡的名字,心里越来越急,车子越开越快!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路边的马路上,一动不动,当时就不省人事。 等他再度醒来时,他的右手和脖子,两条腿都上着夹板。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床前的亲人,他小声地喊着:“婧怡,婧怡!”希望能够看到她,等他慢慢地看清楚了,他极力搜索着,看到了哭泣的母亲,他瞪着她问:“婧怡呢?我要见她!” 过了良久,仍然不见婧怡的影子,他着急地想爬起来,却感到了揪心地痛。他无奈地躺下,望着母亲,泪流满面地央求:“你们把婧怡怎么样了?她俩母子还好吗?你们把婧怡还给我!快去呀,把她给我叫过来!你们快去啊,都坐在这里干什么?我不要你们守在这里!” 婶婶哭着说:“顺娃,你别这样,我们也不好受!婧怡的孩子没了,已经打掉了!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只求你不要怪我们!” 王顺怒吼道:“我要婧怡来这里,你们都听不清楚吗?”他一激动,伤口又开始渗血!痛得他皱紧了眉头。 妈妈搽干净眼泪,心疼地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婧怡走了,我没能看住她。我守在她的病床边,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她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你别激动,你可知道你都昏迷了两天一夜?我们都被吓死了!我们马上去找婧怡,去帮你找回来。你就好好养伤,你现在不能动!你的手和脖子还有脚都骨折了!医生说了,不能动,这样好得快些!” 王顺泪眼望着妈妈,那眼里满是怨恨。过了很久,他仿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那么愚昧?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她是我的老婆,那是我孩子,你们没有权力杀死他!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们别想让我们离婚,除非我死。你们以为是我的父母就可以随便操纵我的一生吗?我是人,我是一个男人,我多么可笑,连我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们把我当什么啦?我不是你们的一条狗,一只鸡,可以任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爸爸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们是你的父母,有你这样跟父母说话的吗?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王顺转动眼珠看着他,苦笑道:“好一个为我好!你们杀人放火都是为我好吗?说的多好听啊!这样做是为我好!好啊,好的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婧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给你们看,让你们王家断子绝孙!” “你!”爸爸早已经气得不行了,只见他举起了右手准备给他脸上狠狠一巴掌,可手举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因为根本没有可打之处,他现在被固定在床上,根本不允许他动。 婧怡蜷缩在花坛处,正不知何去何从?天已经亮了,上班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上班去了。他们的脚步声,说话声,让她抬起头来,无神地望着前方。两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无神地抬眼四望,只听得那声音惊奇地道:“咦?这不是婧怡吗?”另一个声音道:“婧怡,你怎么在这里?” 婧怡这才看清楚是秀芳和华美。她看着他们,未语泪先流,泪水顺着脸颊躺下。秀芳和华美一时不知她怎么了,忙拿了纸巾给她。猜测地问道:“你和王顺吵架了?” 婧怡摇着头,哭着说:“我的孩子没了,被他们打掉了!” 秀芳和华美惊异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他们是谁?他们打掉了你的孩子?”看着她苍黄的脸,无神的眼睛。秀芳蹲下,对她说:“走吧,先回我们房子里去。”她扶起婧怡,华美也帮着搀扶着。她们看到婧怡裤边的血迹,华美急切地问:“他们怎么打你的?是不是身上都打出血了?王顺人呢?他为什么不帮你?” 秀芳制止华美道:“别说了,等到了家里再说。 三人回到家里,把婧怡扶到床上,给她找了一条裤子穿上。给她倒了一碗早上煮多了的剩下的绿豆粥。 在两人的追问下,婧怡把昨天发生的事,告知了她们。气得秀芳就要打王顺的手机,好好问问他,他的父母亲人到底是不是人?怎奈手机打了半天,也无人接听。气得秀芳把手机狠狠丢在床上。 她们安排她睡下,休息。然后才急匆匆地赶去上班,出门时,华美说:“我们去问问王顺,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下午回来,秀芳到买了一只鸡,两人在厨房里忙着炖鸡,准备给婧怡补身体。只听得秀芳气愤地说:“这个王顺,竟然不敢来上班了!等我们后天休息,要是他还不来找人,我们就找他家里去!作为男人,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算我们当初瞎了眼,竟然没有看出他是那样的人!” 鸡肉炖好后,她们给婧怡盛了一碗过来,装了一小碗饭。对婧怡说:“你呀,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去找他们算账,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婧怡在她们两位的帮助下,住了一个多星期,她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等着王顺来找她,希望看到王顺的出现,可等待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王顺始终没有来。听秀芳和华美说他也没有去上班。她回想起他妈妈说过的话“你是克夫的命,十个男人九个会被克死,你知道吗?我们是怕你克死了王顺,我们不得不让你们离婚!”她觉得王顺可能是听信了他父母的话,决心不要她了,如今自己孩子没了,他们就更不会要自己了。半个多月过去了,老是等不来王顺,她渐渐地失望了,随即心灰意冷。 秀芳和华美要求和她一起到王顺家讨回公道,婧怡一点都不想去到那里,不想看到那充满了欺诈和虚伪的地方! 婧怡的身体越来越差,人也整个消瘦了下去。一个是心情不好,每天有时只吃一顿饭,有时什么都没吃;二个是引产后,身上一直没有干净,老是血流不止,这段时间,腹痛不止,人也随着更加憔悴!二十多天后,她病得爬不起来了,人也整个像火一样烫得厉害。人也烧得晕晕乎乎。那个晚上,只要秀芳和华美晚来几个小时,婧怡可能就要去见毛主席了! 秀芳和华美下了晚班,到家都已经是凌晨了。她们看到婧怡,已经虚脱了过去,浑身热得滚烫! 两人搀扶着婧怡下了楼,打的去了医院急诊室。因为小诊所都关门了,送去时,一量体温,都烧到四十度了,天哪!两人都吓得直吐舌头!医生让她们去交了钱,立即给她打退烧的针,进行输液补水。 当医生问清她们,知道婧怡做过引产时,立即给做了b超,经检查发现,才知道子宫里面没有清除干净,流出的血水都有了一股很刺鼻的异味!这必须得重新清宫手术! 华美和秀芳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都不够交费用。她们想到了王顺,再次打他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想着他可能是睡觉了,于是接二连三地打了过去。这时终于有人接听了,是王顺的奶奶,老奶奶问:“谁呀?” 秀芳忙问:“王顺在家吗?我们找他有事!” 老奶奶说:“他不在家。” 她们把婧怡病倒住院的事跟她说了,如今要钱交住院费用。 老奶奶问清她们所在的医院,对她们说:“我叫王顺的妈妈过来,麻烦你们帮我好生看着她,真的谢谢你们!” 挂了电话,两个姑娘焦急地等待着。婧怡的发烧还没有退,医生给她的头部用冰敷来降温。她整个人都烧迷糊了,嘴里时不时地喊着王顺的名字。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王顺的妈妈终于来了,她交了钱,马上就要走。秀芳本来还想问有关王顺的情况,却来不及问。他的妈妈对婧怡只看了两眼,对她们说:“就麻烦你们照看,她肯定恨死我了,我还是不让她看到的好,你们也不要告诉她,我来过,我交钱的事。医院里的钱,以后我去交,你们就不用操心。我还有急事,我就走了。” 她说完就匆匆地走了。留下两个姑娘抱怨地看着她的背影。秀芳说:“这不是自己的亲娘到底还是差了很多!这人都还昏迷着呢!说走就走。” 王顺的伤,使他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全部要靠母亲照料。这让他感觉自己都像个废人,精神极度低落!经过这二十多天的治疗,手和脖子恢复的还算可以,只是两条腿严重很多,恢复的很慢,至今还没有取下夹板。医生对于他腿的康复,给予的答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地恢复。由于骨头多处破裂,骨关节断开,要完好地缝合,长好,需要几次手术矫正。”他们也不敢肯定能够很好地复原。只是说:“也有可能落下残疾。”听着这话,王顺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今后要是瘫痪了,自己这下半辈子也不想活了。他唯一希望就是能够见到婧怡一面,可这事是王顺的父母不想让他如愿的。 王顺妈妈甚至觉得王顺遇到的车祸,都是婧怡那克夫命给克的。要不然,怎么偏偏就在他们办了结婚证后就出车祸呢?以前几十年都没有一点儿事!她守着儿子,只想他们快点离婚了断。 这人就是那么自私,总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老是觉得自己没错。王顺的车祸,完全是王家的亲人,父母他们独断专行造成的。他们要是不去强迫婧怡到乡政府引产,王顺就不会骑车去疯找,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车祸! 他们的不幸,真的不知是要怪罪迷信,还是怪罪征地?一对幸福的人儿就这样被车祸,人祸深深地伤害着!倍受身心和精神上的折磨。 第十九章 离了 王顺整个的精神状态很差,他急于想去找婧怡。怎奈自己没法动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怨恨父母,有时烦躁得厉害,冲着父母发火:“都是你们害死我了!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爸妈?” 王顺的父母听着儿子的抱怨,知道他不能理解作父母的一片苦心,但却坚信自己这样做都是为他好,想着只有慢慢地让他明白,想着不久的将来,他会理解父母的,他会原谅他们的。对于他的抱怨,他们只有默默地承受,不厌其烦地服侍他。每天看着儿子不能动弹,他们知道他难受。他们也非常着急,生怕他残疾了,那可就完了。 王顺的家人对于婧怡出走,倒是漠不关心。他们估计婧怡也不会有事,都那么大的人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派人去帮忙寻找,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有心情去寻找。妈妈老是安慰着说:“婧怡肯定回娘家了,她不想理睬我们,等你好了就去把她接回来,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 王顺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大腿,老是急切地问医生:“我这腿还能好吗?还要多久?”医生的答复,总是让他感觉不确切。他心想:“自己要是残废了怎么办?婧怡还会要自己吗?亲人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肯定恨死我们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久也不来看自己?我们两个曾经那么相爱,说好要一辈子相守在一起的。婧怡,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真的好想你,好想看到你!” 婧怡由于清宫不干净,子宫感染,严重发炎。经过长时间地消炎,几次清宫清洗,才逐渐康复。在医院里一呆就是二十多天,始终是秀芳和华美过来照看,婧怡对她们感激不尽。 其实她们谁也想不到,王顺就住在这所医院。只是她们的时间错开,一直未碰面。王顺的家人也不想让她们知道王顺的事,只想他们俩就这样慢慢地断得干干净净! 新修的住院大楼,每间病房的采光都是很亮堂,每间最多三人住的三个病床。都有很大的一个阳台,可以看看外面的天空。病房里都是雪白的墙,雪白的病床,这让婧怡非常害怕这苍白的色彩,这色彩让人觉得一无所有,让人觉得非常孤独,尤其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每当婧怡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他们有亲人陪护,白天还时时有亲戚朋友来探望,那亲切地问候,有说有笑的话语,让她非常羡慕他们。而她的病床边却空空如也,无人问津。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了王顺,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可她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她不想让父母亲人知道,不想让他们伤心。她只想一个人慢慢地扛过去。想象着将来,她感到的是渺茫,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她只想病好了之后,尽快地离开这里,到一个她看不到悲伤的地方。 王顺妈妈有空就去询问婧怡的主治医生,得知婧怡的病好了,快康复了,她也总算放心了,也好去了却一张心事。 在得知婧怡过一天就出院,王顺的母亲特意去看望她,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一起带来了。故意对婧怡说谎:“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王顺这段时间忙,也没空来看你。他让我带了离婚协议来。唉!婧怡,你们就这样离了吧,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了!”她把那离婚协议书和钢笔递给婧怡,紧接着从包里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到她的床上,对婧怡说:“这里是八千块钱,给你作为营养补偿的。” 婧怡听着她说的话,不确定地问:“这真是王顺的意思吗?” 王顺的妈妈点点头,眼睛不敢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轻轻地对她说:“你不要怨恨王顺,其实我们都是不得已。你也知道,我们王家就他这一个男孩子,他就是我们王家整个家族的希望。说实在话,我们都很喜欢你,王顺也是真心地爱过你,我们也知道你也是爱着他的。怎奈你是克夫命呢?算命先生算得很准的,我们看过的所有先生都不敢给你们合婚择日子。我们也不敢拿生命来冒这个险,我们不想王顺被你克死,我想你肯定也不想让他死,所以只有你们离婚,他才不会被你克制,他才是安全的。” 看到他妈妈点点头,听着她说的话,婧怡对王顺彻底失望了。他肯定是听从他父母的安排,不要自己,选择离婚了。自从上次引产到现在,这都快两个月了,他一次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也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他肯定是想好离婚,没脸来看自己,或者是想和自己断的一干二净,不愿意来看自己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在他的心中是不是还有一丝儿位置?她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黑黑字迹的离婚协议书。泪水再度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整个感到的就是心在痛!她不想让王顺的妈妈看到自己这般懦弱,强忍着要留出来的泪水。拿了笔,打开笔帽,翻到要签字的页,很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把那单子递给王顺妈妈。 王顺妈妈打开另外两份,翻到签字处,递给她,见她都签了。对她说:“那你就好好休息,我去办好了离婚证,到时给你家寄过去。” 婧怡连忙说:“不用了,我不要那证。” 王顺妈妈从包里掏出她的手机,递给她。解释说:“那天早上,奶奶借了去,忘了还给你!” 婧怡想着那手机是王顺送给她的,摇摇头说:“这是王顺的,你还给他吧!” 王顺妈妈收了回去,轻声说:“嗯,那我走了!” 婧怡等她走后,蒙上被子,躲在里面无声地抽泣。她无助地想:克夫命真的会克死人吗?自己真的是克夫命?她不相信,他决定出院后去好好看看算命先生,如果真是,那只怪自己命不好! 出院的当天上午,婧怡就寻找算命馆去了。在一个很小的楼梯间的小空间里,她看到那里贴着阴阳八卦图,里面抽签的,上香的,阴阳卦都有。一个清瘦的老头坐在里面,那样子仿佛难民区的难民,骨瘦如柴。 婧怡走了进去,直接问道:“先生,你帮我看看,他们说我是克夫命,我这到底是不是克夫命?”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指着小桌边的凳子,桌上的本子和铅笔,对她说:“你坐,把你出生的年月、日子,时辰都写上。 婧怡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都写在纸上。 老先生沏好两杯茶,端过来,坐下。拿了老花镜戴上,就开始拿了本万年历,查好了她出生的时间对应的天干地支,再就是天干地支对应的金木水火土。刚写好,他就拿了起来,嘴唇翕动了老半天。最后瞪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婧怡,摇摇头说:“是啊,他们没有算错,你这八字就是克夫的八字。” 婧怡困惑地问:“什么是克夫?真的八字都会克死人吗?” 老先生解释说:“克夫嘛,就是克丈夫的意思,就是女子有这命相,就会克死自己的丈夫。八字克死人这怎么说呢?就是如果这丈夫的八字不够刚硬,那么就经受不住这样的女子,可能就会被克死。” 婧怡一听心都凉了一截,吐着气问:“那会怎么个死法?” 先生笑了一下,说:“这就不知道了,病死、摔死、撞死,都没法预料。” 婧怡急忙问:“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呢?” 先生想了想,看着她,猜测地道:“姑娘,你应该还没结婚吧?那你可以带你的男友来,我可以帮忙看看,要是他的八字刚强,你们结婚也无碍的。如果敌不过你,那劝你还是断了和他来往。” 婧怡听着,似是自言自语:“要是结婚了,就只有离婚了?” 先生没有再接她的话题,转而言财运。 婧怡不想听了,给过钱,便告辞出来了。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于王顺父母亲人所为到底是恨?还是可以原谅?本来还一直想到法院去告他们,为自己死去的儿子报仇。此刻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走在路上,反复地问自己,恨吗?心的回答是痛;他们可以原谅吗?回答是牙根紧咬;那还去告他们吗?她感到的还是心痛,她不知道,她想到了王顺曾经对自己的所做所说的一切,她对他恨不起来,她只有恨自己,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恨自己了? 婧怡哪里都不想去,其实是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她不得不回到秀芳和华美租的房子里,躲进那间自己住过的房间,关上门窗。留下空灵的躯壳,静静地傻想…… 两个多月了,王顺的两条腿还是不能动,还要做两次手术。成天躺在病床上,他几乎快疯掉了。母亲看着他,都不忍心把离婚协议给他签字。但她却迷信地认为只有离婚了,他就不会被婧怡克着了,也许腿伤就会很快好起来。 王顺妈妈寻着王顺心情好些的时候,把那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给他,对他说:“婧怡她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她签了字。她知道你出车祸了,可能怕你残废了。其实也好,我看,你出车祸,都是她的克夫命给害的。我早就想让你们离婚了,既然她提出来,那就不用我们先开这个口,世上好女子多的是,等你腿好了,到时再去挑一个好的。这上面,你签了字,办了离婚证,你就可以被解救出来,腿伤肯定就好得快!她也好走了,她这两天催我催得紧。嗯,对了,她说这是你的手机,让我还给你。” 王顺看着那离婚协议,听着他妈妈说的话,看着那递过来的手机,他呆看了半天。最后愤怒地道:“不可能,你骗我,婧怡不会同意和我离婚的!肯定是你强迫她签的。你们强迫她打掉孩子,再强迫她签字!对,肯定是你们强迫她的。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王顺妈妈自圆其说,看着王顺:“我们没有强迫她,是她主动找到我们的。她确实还催我好几回了。” 王顺大声吼道:“我不信,除非她亲口对我说。我不同意离婚,我不会残废的。等我好了,我就去找她。”他说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他抓起离婚协议书一把摔到了地上。再拿起那手机,翻看那里面,看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曾经呼叫过自己。里面除了出事的前一天打过自己的电话,之后再也没有呼叫过任何电话。他不禁心伤了,难道她……不可能!她肯定是故意都删除了。他抚摸着那手机,想象着婧怡曾双手握着它的样子,禁不住回忆从前…… 王顺的妈妈,走过去,把协议书捡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尽快办好离婚证,好除去心里这块心病。 晚上回家,她跟王顺的爸爸,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商量。 叔叔说:“既然他躺在病床上,反正也不能亲自去民政局。干脆你们代劳签字得了,把他医院诊断的受伤情况,还有手术单子都拿到民政局,跟民政局的人说,就说是女方嫌弃男方,要求离婚,男方口头要自己父母代办就可以了。把你们的户口本,他的身份证都拿去。” 大家也觉得可以试试。王顺的爸爸说:“要是可以的话,这事就办成了。要是不行,就只有慢慢地再劝说王顺了。好好咨询一下他们,需要什么条件?要办哪些事项?” 王顺的妈妈为这事,跑了民政局,跑了律师事务所。东奔西走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去找婧怡,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央求:“婧怡,还是求求你,帮忙帮到底,你放过他,和他离婚,就是救他的命!”但她是绝不会把儿子的情况透漏给婧怡的,她就怕他们俩藕断丝连,害了她儿子。 婧怡想了这好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她也不想王顺死,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她觉得退一万步讲,如果他们和好,她也不想再看到他的父母亲人,那么和他生活下去也是煎熬!就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这个伤害太深太痛!她现在只想离开他们住着的城市,只想逃避,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 婧怡低着头,她不想看到王顺母亲的嘴脸,她冷冷地说:“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这总该可以了吧?”说完这话,她却还是忍不住心痛,忍不住涌出的泪水! 王顺的母亲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内疚地对她说:“离婚了,你有什么要求补偿呢?” 婧怡想起了自己这么久设计的图样,那些都是她的血汗,她的至爱。她想了想说:“我想把我存在你们家电脑硬盘里的,我的图片拷贝出来。” 王顺母亲听了,就说:“那你把电脑拿走吧,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婧怡摇摇头说:“我不要你的电脑,我只要硬盘里的东西,你把硬盘借我,我把里面的东西拷出来就还你。” 王顺的母亲答应着。两人达成了协议。她们一起去民政局,王顺的母亲则代替她的儿子前来。她则按照王顺母亲的安排,在民政局人员的问询下,最终办妥了离婚手续,拿到了她的那份离婚证。 婧怡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放着她心爱的光盘。她心力交瘁地回到了农村老家,回想起经历过的这次短暂婚姻,感觉像梦一样的不真实,却又有比现实还心痛的身心伤害。 她没有把离婚的事告诉父母,只是悲伤地对父母说:“我的孩子没了,我想回来散散心。”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去? 老家的人没事都赶到她的家里来打麻将,看到她回来了,询问:“婧怡,你老公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呀?”婧怡假笑着:“他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一提到他,心就禁不住痛? 他们笑着说:“看你脸色不好,怕是有喜了吧?还是婧怡命好,飞出这山沟沟,嫁到城里,过好日子去了。不用像我们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身黑黑的脏!” 婧怡苦笑着,觉得实在没味,跟他们没什么话说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躲了起来。 以后家里来人,她就再也不和他们碰面,躲进自己的房间。听着屋外的虫鸣鸟叫,有时看着中堂那燕窝发呆。听母亲说,燕子在这里生了几窝仔仔,都养大了。在立夏不久,它们就飞走了。只留下一个窝还在这里,并且把窝的门口都用泥巴给封得好好的。它们是不是准备明年再来?却不知道明年回来的还是不是原来的燕子?要是自己的孩子没死,现在应该也出生了吧?她苦笑着,苦想着…… 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本来想疗伤的,谁知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是他的信息!他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这让她更加难过,心情也愈发郁闷起来! 第二十章 远走他乡 乡亲们和亲人对于婧怡,总不忘要提起那个王顺和王顺的家人。这让她非常苦恼,她觉得只要知道他和她的情况的地方,都是同样的不能忘记他,不能摆脱伤悲!她决定离开这里,想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没有任何人熟悉她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远远地躲开这里,希望不要再痛了。 她再次背上第一次去打工的包,只是这次包里多了一样东西——光盘。告别父母、弟弟,她开始出发了! 又来到这个城里,她下了客车,一路急匆匆地直奔火车站。向售票员买了一张能马上离开这里的车票。售票员问:“那是去长沙的,还有二十分钟发车,是去那里吗?” 她茫然地点点头,给了钱,拿了票就走。进站检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她匆匆地跟在人群的后面。 坐上了火车,她看着车窗外,灰灰的天空,没有一点儿生机!阴沉沉的云,让人心情也觉得很重很重!看着火车站边上的建筑,都是灰白色的调子!这座城市让她突然觉得陌生起来,仿佛自己从来就不曾认识它! 火车开动了,她还是第一次坐火车。要是以前,她肯定兴奋得要命!她很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她从小就梦想着自己能够背上行囊,走遍祖国,走遍世界的各个角落,然后用她的画纸把它们给画出来。只可惜这个梦想太不现实,她还没有钱来实现。 她静静地坐着,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任那外面的风景从眼前呼啸而过!任思绪漫天飞扬! 当她一个人穿行在湖南省会长沙的都市中,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看着忙碌上班人群,匆匆地来来往往,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她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得马上找份事做,自己带来的那点钱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婧怡背上大包,沿着人行道,一路地看了过去,眼睛在搜寻招聘广告。有招服务员、售货员、业务员的一大片,她都无心过问。她走着、寻视着,阴沉的天很快就黑了!路灯亮了! 在寻找工作的十多个小时里,婧怡看到了好几家广告店子门口的玻璃上,都贴着招聘,要招平面设计人员。她当时看了还是相当心动,毕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他们的要求都是要美术专业的大专以上的毕业生!她想着自己包里的初中毕业证,那实在是拿不出手!她犹豫了很久,都不敢进去询问,就怕别人不搭理她,把她直接扫地出门。 天已经很黑了,独自走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婧怡第一次感到了有些儿心慌。毕竟举目无亲,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一天没有吃饭,此刻肚子再次饿得饥肠辘辘,咕噜噜地直叫唤。她到超市里买了几个馒头,一包榨菜,一瓶水。 婧怡走了一天,真的是又累又饿!她用纸垫地上,坐在超市的大门口慢慢地嚼着馒头。心里再次慌了起来,这人仿佛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到了晚上就想回家。而她此刻确实是无家可归,前路渺茫!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在这里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 这晚上到底睡哪里?她看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白天,她想着,为了省钱,打算在天桥上,或者花坛边混一个晚上,希望能混一天是一天。现在,黑夜里让人没有了安全感,她开始害怕遇到坏人,毕竟是一个女人单身在外。她觉得还是找个招待所住一个晚上比较安全。 她一路询问着,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二十元一个晚上。 这人一旦看上了某个事物,对其他的事物就不感兴趣了。婧怡又出去找了几天,几乎都是关注广告店子和广告公司的招聘。她恨自己没文凭,没工作经验。看着手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少,她心里越来越急。 一个星期过去了,最后她下定决心,每家每家地去问,希望总有一家会试用她。退一万步讲,就是都没能要她,她也就死心了,在干老本行,当服务员,先混饭吃,有机会就去学习,争取能考个文凭,到时再去找这类工作。这样下定决心后,她觉得自己不再慌乱了,心也安定下来。 一大早,她吃了碗稀饭,就开始每家每家地去问。到了第一家广告公司,她犹豫了好半天,才推门进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地问:“请问,你们这里还招设计人员吗?”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一身黑色的职业裙装,披着大波儿样的发型。她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婧怡声音稍微大了些,再次重复着问了一遍。 只见那女人连连摆手,对她说:“不要了,满了!”然后不再理睬她,和里面的人说闲话去了。 她心虚自己没这没那证件,实在是太没有自信了!结果,第一天是失望,第二天还是失望,第三天依然是失望,……到了第五天,她渐渐有些灰心丧气了!从一家店里退了出来,拿了广告纸坐在马路边上。想想就这样放弃了,她真的不死心,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拒之门外。她想了,再重新去试过的每家广告店再找老板面谈一次,一定要多推荐自己!不能再羞答答地走开。 这人也奇怪了,自从一心寻找工作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再那么悲伤了,只是心急心慌了些,这比心伤还是好多了。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摆脱出来,看来还是到了陌生的城市,是逃避心伤的最好办法! 那天的天气终于好了起来,太阳一大早就出来了。整座城市仿佛也精神抖擞起来!婧怡在招待所特意装扮了一番,背了一布包出去了。她经过这几天进店看过,觉得那家叫正兴广告公司还不错,里面还算比较大,店面有两层,楼上那层是很大的一套房子,里面有七八个人坐在电脑前工作,门面里有三个人,他们正要招一位女士,要求品貌端庄,能谈生意,能做设计。 她一大早,第一个来到那里,店面还没有开门。她想着都八点了,他们会很快就来的,于是站在门口等候。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男士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大卷图纸。他穿着黑色的西裤,一件白色,起着花纹的衬衫。很短的头发,露出了白白的头皮。他看到了婧怡,婧怡对他微笑了一下。他掏出钥匙准备开卷闸门,婧怡连忙让在一边,主动问道:“你是这店里的?” 他把卷闸门推了上去,笑着看看她,点点头,问:“你是?有事吗?” 婧怡镇定一下自己,轻松了些说:“我是来应聘的,看了好几家做广告的,觉得这家还不错,所以想来试试!不知我这样子,你们老板能不能看重?可不可以让我试试?我一直很喜欢图案人物设计的。” 他笑了,问:“是吗?那你做过这行?你有设计好的图样吗?” 婧怡点点头,微笑着说:“有啊,我都刻了十张光盘。” 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对她说:“你坐,那你能拿你的光盘,让我先看看吗?” 婧怡满口答应:“可以,我马上去招待所拿来!”说着就飞快地跑了。 她一路跑回招待所,一路跑回这家公司,跑到店里,已经是满头大汗!看到那男士还等在店里,她把自己的光盘包拿了出来,高兴地对他说:“都在这里,这是我一年多,有空时做出来的。” 他接过来,小心地翻看着里面,笑着说:“很厉害嘛!一年做了那么多!”他选了一张写有可爱的笨笨的光盘,放进光驱里,打开里面的文件,一只可爱憨憨的小黑白花狗就跑了出来,它开心地冲着你摇尾巴,伸着舌头,看着你,时不时地张嘴叫唤几声,只是没有声音,画面上出现三个俏皮的“汪汪汪”。然后接着就给你表演地上打滚撒欢,像玩把戏似的吃烤肉串,吃完后酣睡,睡一会儿就爬起来,在草丛里,到处跳跃,来来回回地召唤着你!看得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连夸道:“不错,做得不错!真的不错!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婧怡笑着点点头,转而忧郁地说:“只怕老板看不上我!跟你说实话,我没做过广告,也没有大专文凭。” 他笑着看看她,对她说:“老板那里,我帮你去说说!那些文凭都没必要,只要你能做得和这个好,你就可以过来上班了。”他想了想,问:“你住哪里?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婧怡如实地答道:“我是外地来的,暂时住在招待所。” 他点点头,对她说:“那你就住公司楼上吧,正好有一间小卧房铺了一张床,没有人睡,只是平时大家中午累了躺躺,那就给你住吧!” 婧怡一下高兴得要跳了起来,只是不好意思在一男士面前太过于张扬。她喜笑颜开地道:“真的,我可以过来试试了?你敢保证老板能同意?” 见他微笑着点头,她禁不住想去亲他一下,还是打住,高兴地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他继续看着她的光盘包,看到了那张写有“爱烛”的光盘。把它放进光驱,打开文件。只见烛影摇曳,红火火的双喜仿佛是那两心相悦的笑脸。下面写着:相爱的两心真能在红烛下一起燃烧摇曳吗?红烛真的代表相爱两人的生命长短吗?那么我的那一段真的先燃完了!我的生命也就此终止?图上的蜡烛渐渐地燃完,留下了满是红红的蜡泪。写着:别了,我们的爱烛,我的爱烛真的死了!没有永久地燃烧,也不能永久地燃烧! 婧怡看着那蜡烛,忍不住要哭的冲动,她赶紧别过脸去,偷偷拭去。这一举动被他看在了眼里。他被她吸引了,觉得她是个有故事,有思想,有情感的人,尽管只是那短短的几分钟画面,却是做得很细腻,情浓意厚!他很想了解她,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孩,觉得她那么小的年龄不可能有那么深透的情感体验,但她却做得很好。他感觉她是个天才!用欣赏的眼光再次看看她,对她说:“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要不要我叫个人去帮你拿来?” 婧怡忙说:“不用,就几套衣服。我去拿来就是了。”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那你去拿了来,今天就开始上班。” 婧怡答应着,马上又是来回跑着,把招待所的大背包拿了过来。这一路上,她的心一直在唱歌,欢快流畅,仿佛就是再版的喜洋洋!多日的心慌心急没了,新的生活从此开始,她深深地感谢这次机会,让她有了实现梦想的开始,她在心里给自己暗暗加油:努力,一定要做得很好! 婧怡后来才知道,第一天自己见到的就是这店里的老板,广告设计策划专业的博士生。他姓唐,大家都喊他老板唐。他为人很随和,但对设计要求很严,很执着!他成了她的良师益友。她非常地感谢他,是他给了她这次机会,给了她不断学习进步的机会,让她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婧怡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就像开足了马力的机器,不分日夜地学习、制作、设计。在他们的指点下,真的是千里马遇到了伯乐,设计出来的东西让同事们不得不刮目相看。 而她更像一个乖乖女,从来不和任何男子勾搭。她已经害怕了伤害,她常常避之唯恐不及。男同事们背地里叫她冷面,并不是说她对人冷淡,而是她对爱的冷淡。她很谦虚,因为深深知道自己的学历低,专业各方面还差得太远。她只知道不断地学习,学习,还是学习,尽管大家一致地夸奖她,这都让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得更好。 忙碌地忘我工作学习,婧怡已经在时间的冲洗下,渐渐平息了伤痛。伤疤已经开始慢慢地结痂。而她的情感生活却一直是空白,尽管痊愈了,可心灵里已经流下了深深的阴影。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那痛仿佛深藏在血液里的毒,无法排除体外。让她在一个人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时,再次刺痛她的身心!成了她永远也无法忘却的痛!她还是会想起他,想起他就想起那被活活打死的孩子。这是女人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伤害! 在长沙,婧怡一做就是三年。第三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老板唐的大学同学来找,看到了那里的设计,尤其是那里的小动物设计的非常可爱,很有味道!他不断地在老板唐面前夸“好”。对他说:“不错嘛!大设计家,我的美术出版社正想要出版一些像这样的好作品,有没有兴趣出书?” 老板唐指着婧怡,对他说:“你去问问她,这都是她设计出来的!一个很不错的女孩,比我还职业狂!” 他同学睁大了眼睛,不信地问:“她?哪个美专毕业的?这么厉害!” 老板唐叫了:“王婧怡,你过来一下,给你介绍一位帅哥!” 婧怡保存好设计,走了过来,笑着招呼:“你好!” 老板唐说:“这位是湖南省美术出版社的美术编辑张金荣,现年31岁,至今未娶!他看中了你的宠物笨笨、熊猫、燕雀,其实你还有很多漂亮的动物、人物设计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动物?好像动物的设计就有六张光盘吧!他想出版你的作品,你们得好好抽空谈谈!要不晚上,我请客,你们到时一起去,我们也学学当官的,饭局上办事!” 婧怡看着这位张金荣,一身很随意的穿着,上面是很淡的粉红色t恤衫,下身是灰黑色的牛仔裤,一双土黄色的休闲皮鞋。方脸,眉毛很浓,就那么一小撮贴在眼睛上面的眉骨突出处,后面的就淡得,只有近距离才能依稀看得见有些儿黄黄的眉毛。很深邃的远远的眼睛,高鼻梁下的人中两边的胡须,就像早春的青草,有些春意盎然!像个淡淡的八字。就跟他的头发一样,淡淡的黑成一个半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留这个发型?简直就没有发型,只是尽量地短,接近光头!她觉得他的样子很滑稽,很有味道! 张金荣也被这位美丽朴素的女孩吸引了,因为她很年轻,却有着这么厉害的设计功底!他笑着夸道:“不错啊,唐鸡屎!这么厉害的人物,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竟然被你给挖掘到了!我本来过来找你的,看来你是大忙人,就不麻烦你了,我直接找她出书得了。你要是也能给我出书,我同样欢迎!” 老板唐笑道:“我可没那闲工夫!你找她出书可以,就是不能挖走她。不过……”他凑近他的耳朵说:“你能追到她算你本事!” 只见张金荣对他自信地使着眼色,嘴巴一翘:“你等着瞧!” 婧怡真的还不知道自己做的小动物,竟然可以出书!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问:“这是真的?我的那些可以出书?” 张金荣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要好的,漂亮的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三人谈定,张金荣帮她审稿,她改做了半个月,满意交稿。再经过半个月的印务,婧怡的作品分为上下两册,在长沙的各大图书馆开始上市! 婧怡真的太兴奋了!她拿到了一万多的稿费!这可是她第一次出书赚来的钱!她真的好开心!当晚就请所有的同事,还有张金荣一起到大酒店里海吃了一顿!吃完后,大家一起去唱歌跳舞。她也第一回去好生疯狂了一回,大家都玩得兴高采烈! 半年下来,销量还不错,达到了十万册! 婧怡疯累了,坐了下来,看着他们在舞池里随着音乐摇摆,!她从心眼里感谢老板唐和张金荣,还有全体的同事,是他们让她渐渐地走出了阴影,让那过去的一切随风淡去。使她觉得生活充满阳光! 第二十一章 爱已成殇 每天失望的等待,每天面对着白色的病房,王顺躺了足足半年。在这种日日煎熬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地欺骗自己,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他总相信,在某一天睡着的时候,婧怡就会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就像梦里一样,虽然没有挨坐在一起,至少可以看见她。他每天总会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每一次的响起都希望是婧怡打过来的,他在希望与失望中度过每一天每一刻。 在过年的时候,王顺坐着轮椅终于可以回到家里。 父母推着他进入他们曾经的新房里,里面还是原来的老样子,这多少让他感到很熟悉。只是没有了婧怡的身影,他极力搜索她存在过的痕迹。衣柜里,他给她买的衣服,一件不少地挂在那里,而属于她自己买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他翻看着抽屉,想找到她的照片或者她留给他的信息,抽屉里除了几张安装光盘什么都没有,他打开电脑,寻找她的文件,里面除了他的还在,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连忙打开网站,查看自己的网络空间,那火红的蜡烛还在燃烧,写过的话语还在静静地转换。而她的空间却什么都没有了,删得干干净净。 他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她去照婚纱,或者是带她出去玩,照几张生活照也好。而仅仅照的结婚照合影,竟然也找不到了! 婧怡真的走了吗?他有一些儿怨她,怨她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为什么对他变得那么冷漠?而且一走就是大半年。他大声问门口站着的父母:“婧怡真的走了?可我们还是夫妻?她不会那样无情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她只是赌气走了,对吗?” 爸爸妈妈一直看着他在翻东翻西,知道他肯定是在找婧怡是否留下些什么。听到他的问话,妈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那绿绿的本本。她走过去,把它递到他的面前。 王顺接过,那离婚证三个字豁然如眼,他呆呆地盯着它,人像傻了一样。良久翻开看看,上面只有他的单人照片,写有他的名字,离婚时间竟然是九月中旬!原来自己早就和婧怡解除了婚姻关系,他瞬间怒吼:“谁让你们办的?你们好霸道!你们还不如把我直接剁死!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到底还算不算个人?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父母任由他骂着,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于他,一时是无法接受的。只希望他骂过后,就会慢慢地扛过去,慢慢地好起来。 王顺愤怒地想站起来,却猛地倒在了地上。妈妈赶紧过去,伸手想去扶起他来。被他愤怒地推开了。他躺在了地上,捡起离婚证,几下撕得粉碎,丢了一地。看到自己这个残废样,想着自己妻离子死,他的泪水涌出,撕心裂肺地呐喊,他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趴在冰冷的地上,他恨死了生养自己的父母。 他用最毒最恨的目光瞪视着他们,大声吼道:“你们,给我滚!” 妈妈连忙说:“都怪婧怡她是克夫命。这世间好女子多得很,离婚了可以再找个更好的!男的怕什么?”爸爸连忙拉了妈妈,示意她别说了,两人走了出去。 王顺现在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小得就像他们手里的一粒棋子,无足轻重。他完全是他们王家的一个傀儡,完全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没有任何做人的权利,他的一切一切都是任由他们操纵,任由他们随意宰割!他恨死了他们,恨死了这个王家,他开始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他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仇人。但他却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是生养他的父母。他只有无望地望着这可恶的木房子,没有了继续生存的意义。他开始嘲笑、蔑视自己,他更加沉默,也变得更加冷漠。他仇视家里的每一个人!他再也不呼喊他们了。 正月新年过后,王顺回到医院,再次经过四个多月的治疗,他的腿还是好了。这让他又有了一线希望,他要去寻找婧怡。除非她亲口告诉他,她不再爱他。否则,他会用一生去等待。 王顺跑去婧怡的家乡,询问婧怡的下落。把自己出车祸,父母背地里强迫婧怡离婚的事跟他们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一消息无疑像一颗原子弹爆炸,婧怡的父母惊呆了,良久才回忆说:“原来她不在你们家了!这孩子怎么那么能忍得住啊?怪不得她回来说孩子没了,我们只当她是伤心孩子死了。那段时间她总是眼睛红肿,整日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食欲,人都清瘦了好大一圈。只怪我们太大意,太疏忽了!她过年还打电话,告诉我们,今年不能回来了。我们也知道新婚第一年是要陪公公婆婆一家子过年的规矩,所以也没问她什么原因。之后你们没有回来拜年,我只当是你们忙,也没有太多询问。想不到竟然出事了!那她到底去哪里了?”两位大人说着,禁不住为女儿悲伤痛哭! 婧怡的亲人得知王顺来了,都过来看望。他们这才知道他俩已经离婚。但对于婧怡的去向,谁也不知道。 王顺再次失望,诺大的地球,他该往哪里寻找呢?他向一切熟人打听,了解到婧怡原来还和自己曾经在一个医院住过院,而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只字未提,他更加仇恨他们。 他不再回家,整天在外面闲逛。从而认识了小学同学杨志,这个杨志上了初中后的第二学期,因为和社会上的混混在一起,没事就敲诈学生的钱,被告发,开出学期。 在夜市摊前,杨志正和一堆狐朋狗友在吃龙虾。他看见王顺从摊前走过,大声呼喊:“王顺,你小子,过来,喝一瓶!” 对于杨志的过去,王顺可是最清楚的。只是隔了那么多年不见,他那么热情地喊自己,王顺只好过去叙叙旧。王顺笑着走了过去,招呼着:“现在在哪里干嘛呢?” 杨志启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笑着说:“我不瞒你,我跟着我们老大,开了一家赌场,还能混饭吃。我们可不能跟你比,正经人一个,我们都是社会上混的,没爹没娘的,自在!” 王顺想着自己有爹有娘的,还不如没有的好,那样的爹娘,他真的宁愿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他苦笑道:“好啊,社会上混的自在!确实,我打心眼里羡慕你!” 两人边吃边聊,杨志早就知道他们家征地了,这回逮着了肥羊,岂会让他跑了?他笑问道:“反正没事,去我那里玩玩,我管吃管住。还保证把你安全地送回家。” 王顺喝得有些儿眼睛恍惚,反正也不想回家。他跟着他们坐着摩托车,一溜烟地到了一郊区。进了一家农木屋,里面七八间,全是灯火通明,摆了几十桌麻将,扑克什么的,想玩什么都有。 杨志指着屋后的三层楼房,对王顺笑着说:“都尝过女人味没有?我们那漂亮的小姐多得是,而且不贵!我们这可是男人的天堂,想怎么着,就怎么做!走,我们先去玩两把!” 王顺连忙摇头,哈着酒气说:“不去了,我可没钱!” 杨志哪会让他闲着,笑着喊道:“来来,没钱,到我账上拿,赢了是你的,还我本钱就是啦!再说,你家征地,几十万,你姐姐的山,田地征用了都是你的,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不给你给谁啊?记着赢了请我喝酒!” 王顺就这样被其他几个人拉着去玩扑克翻金花。一夜下来,翻得他眼冒金星,面红耳赤。那一张张借据,看得他心惊胆战。 天亮后,杨志看着他,摇着头道:“哎呀,还巴望你请客呢,哪晓得你小子那么背时?算了,不说这个了,看你紧张的,我带你去洗个澡,好好舒服舒服,放松放松,今晚再把它搬回来。” 王顺跟着杨志来到屋后的楼房,进去洗了澡,竟然有小姐亲自伺候着,几经拨弄,他完全失去了自我,尽情地施展着他作为男人的威力。 完事后,小姐给他点上了一只销魂烟,吸得他云里雾里,仿佛神仙般快活,完全忘记了自己所有的不痛快! 王顺整天在这里吃的请的是特级厨师办理,那菜经过厨师打理,就是味美可口。喝的都是最好的酒,品牌饮料,抽得都是上等好烟,烟里有很好的毒品。每天小姐相陪,玩得他心跳肉颤,销魂蚀骨,真正是人间最美的享受!一个月下来,就此吃喝玩的费用就是二十多万! 王顺的父母到处寻找他,不见踪迹。想着那么大的人,也不会丢失,想他没有钱用,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谁知人没见回来,借据和吃喝嫖的费用单已经由一帮人送到了他们家里。 杨志只在幕后操作,估摸着他们肯定能拿出那么多钱,于是在一天早上,叫手下带了十多个人,个个都拿着一把长刀,为首的恐吓道:“今天立马给钱。否则,拖一天就给你们送王顺身上的一样东西,比如一只手,一只腿,一只耳朵,一只鼻子。去拿钱吧,我们等着!别给我们耍滑头,否则你们就等着收尸。这可都是他吃喝嫖赌用的,不是我们乱收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顺的父母被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见过这种真场面,电视上拍的都是戏。王顺的爸爸问:“要是我们给了钱,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放他回来?” 为首的男子道:“这随便他,他愿意回来就回来,我们不强留,他要不愿意,我们也不好赶走他。我们又没有绑架他。” 王顺妈妈颤抖着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去接他回来?” 为首的怒吼道:“快去拿钱,我们没工夫和你们罗嗦,说的已经够明白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还等着呢!等一天的工资就得一万,半天五千!你们看着办吧!别让我们等烦了!” 王顺妈妈吓得只抖,说:“那我还得去银行取,你们在家等?还是……” 为首的听了,说:“走,我们送你去,没时间等你慢悠悠的来回。” 一会儿,十多个人带着王顺的父母在附近的农行斜对面的马路上,放王顺妈妈下去,并跟了两个手下过去。由于银行一下取不了那么多,他们开着车子带她去了好几处农行,直到四十多万全部取出。 王顺住在里面,日日吃喝嫖,寻找感官刺激。毒瘾越来越重,每天的计量也越来越多。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眼珠都深陷了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不但不恐慌,反而笑得更厉害了,能够这样自残,他感到很痛快,他就是要这样糟蹋他们给与他的身躯,他连自己是他们的儿子都厌恶。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杨志看着王顺那个鬼样,想着毕竟是同学一场,也不想要了他的性命。幕后指使手下带着他回去,把几十万的款项收回来。 王顺被他们拖扶着上了车,车子很快开到了他的家门前。 王顺的父母看着王顺那鬼样,都吓傻了眼。上次自从他们要了钱去,他们到处寻找那辆车的踪迹,都没有找到。看着存折里征地所得的五十万,就那样打了水漂,他们心痛,人也气病了,可他们却更担心王顺的人身安全。如今又要三十多万,他们气得直发抖,指着病歪歪的王顺,对他们说:“你们把他剁死算了,我们没钱给他出,他自去找死,我们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王顺发傻地狂笑着,对他们说:“你们朝这里捅下去,我把这肮脏的躯壳还给他们就是。我从今后就不是他们什么人啦!” 他们看着这一家子,为首的说:“我们可不是杀人的。要杀要剁,你们自己办!我们只是负责收钱,这钱收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别在这里想使苦肉计,我们不吃这一套。拿钱吧!否则,这人我们带回去,到时又是几十万!我们老大念你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给你们把人专门送了回来,你们别不识好歹!” 王顺的父母听着他说的话,想着人要是再回去了,就不知道到时是死是活了。两人都是恨铁不成钢,正在犹豫着该怎么办。只见王顺突然双手揪住自己的脖子,表情很是痛苦。接着就一个劲地打自己的头,抓撕自己的身子皮肤,身子倒地,一个劲地打滚,用头身子撞击地面,嘴里痛苦地叫唤着,仿佛被杀的猪一般嚎叫。看得父母都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妈妈赶快走过去制止他自残,却被他一把掀翻在地。爸爸忙去扶起妈妈,大声喝问:“你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那个人道:“你们真是见识少,他这是毒瘾发作,不能自控的。” 王顺想起自己每次发作前有点感觉,那小姐就连忙给他点好烟,他抽着就好了。他立马跑到为首的面前,苦求到:“快带我回去,我受不了了!” 为首的对王顺父母说:“这可是他要我们带他回去的,都是他自愿的,我们从来没有强迫过他。这你们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人到底是带回去?还是给你们留着?留着的话,就把钱给我们。由你们自己决定。” 王顺妈妈哭喊起来:“我们留下,我们就去借钱,你们等等,我马上打电话。” 只听她给两个女儿打电话,要女儿送钱过来,救弟弟的性命。 还好两个女儿的经济情况还算可以,不一会儿就专门打的送钱过来了。她们把钱给了妈妈,妈妈立马交给那为首的,换回一张张王顺写的欠条。 为首的拿到了钱,带着手下扬长而去,开着车子走了。 三个女人看着还在狂暴自残的王顺,都一下跑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脚,大姐叫爸爸拿绳子,把他严严实实地捆绑起来,不让他伤害自己。 一家人好一阵忙乱,坐在地上休息。这时才看着王顺那副鬼样,三个女人都心痛地哭泣着,二姐哭着道:“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弄到这个样子?落到这步田地?顺娃,你也得为我们王家好好活着才对,好不容易腿脚好了,又惹出这般祸事!你要爸妈怎么办?” 王顺恨恨地道:“不要跟我提王家,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他们两个自以为是的大人手里!我本就不想活了,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活着多丢人啊!我是什么东西?我什么都不是!我还要这个臭身体干什么?” 两个姐姐已经哑口无言,她们当初就不赞同父母强迫婧怡引产,强迫他们离婚。此刻再去指责父母,也是无济于事。 这一场闹剧,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王顺小家三口,两个被深深伤害,夫妻被活活地拆开,孩子被活活地打死。而如今,他的自残,他的落魄,他的不死不活!王家的大人们怨恨王顺的不争气,怨恨征地,怨恨钱财惹的祸,弄得他们钱去人空,一无所有!这钱财就是捉弄人,让本来宁静生活的他们,不得不为它挖空心思,欲罢不能!如果没有征地,这一切不会发生!如果他们不信迷信,那么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只是不可能不征地!不可能几千年的封建迷信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的悲剧也就不可能不上演!现实的残酷,人生的痛苦就是这样那样的原因引起的。我们面对它只有无奈! 第二十二章 逃爱深圳 这是婧怡来到长沙的第四个年头,想想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婧怡在这里无处可去,其实她是哪里都不想去。一个人闷在家里,就想一个人独自静静地呆着。可今天是情人节,虽说情人节跟王顺一起呆过一次,但那都是两人在屋里,从来没有出去浪漫过。王顺也没有给她送花,只是给她买了一双橙黄色的羊毛手套。 为什么好端端地又想起他来?婧怡正想把这个突袭而来的想念赶快从脑中驱走。她找来相机,借着小房间窗外明媚的阳光,把三脚架固定好,想好了自己站在床头的窗户上,让阳光从窗户斜照在自己右半边身子和脸上。调好自动拍摄。拍好后一看,觉得阴影处太暗,暗得没有了细节。于是在床上摆好手电筒,这样的话,就可以给阴影处补光了。准备好了,继续刚才的姿势,照了一张,接着变换姿势再照。 她一个人在小小的房间里瞎折腾着,忙得不亦乐乎。突然一阵急促的敲响卷闸门的声音,从楼下门面处传来,打断了她的拍照。这天还会有谁过来?老板应该陪伴妻儿一起过情人节,同事们都有了自己的男女朋友,都忙着浪漫去了!那还会是谁呀?竟然往这里跑? 她穿上袜子、鞋子,飞快地跑了下去。到了楼下,她生怕是坏人,大声问:“谁呀?” 只听得一男子的声音回答:“我,张金荣!” “他来干什么?”婧怡很疑惑,忙说:“今天他们都不在这里,都出去浪漫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张金荣答道:“他们不在!正好。我是来找你的。” 婧怡听他说着,她已经打开了卷闸门,推到一个人的高处。只见张金荣猫着腰钻了过来,右手从背后转了过来。哇!好大一把玫瑰花!看得婧怡为之一震。 张金荣笑着看向她,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深情,他有些腼腆地把花送给婧怡,怯怯地说:“情人节快乐!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好吗?” 婧怡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火红的玫瑰,她从心底里觉得很高兴!没有哪个成熟的、健全的女性不渴望爱情。而仅仅是瞬间,她便被恐怖的意念所笼罩,仿佛那火红的玫瑰后面就是一幕甜蜜的骗局。就像当初自己落入王顺的家庭一样!都说女人嫁汉,不止是嫁给那个男人,而是他的整个家庭。女人的命运也就不由自主地被他们摆弄,受他们影响。 此刻的婧怡竟然觉得有些出气不赢,她太紧张了,太恐惧了!那可怕的引产一幕,瞬间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使她感觉自己就快晕倒了。她赶紧别过脸去,使劲地呼吸着来平息自己狂乱、恐惧的心跳。 张金荣见她神情变色,脸色瞬间苍白,也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啦?我吓着你了吗?” 婧怡摇摇头。他的心意在这大半年的相处中,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他的眼神,他的含蓄的话语,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他对她有好感,他喜欢她。这是每个过来的女人都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得到的。他今天的送花,也是他很自然的内心所想。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那么恐惧?对,是恐惧!绝对不是爱的心跳。她思索着,肯定着自己的判断。语气有些冷冷地说:“谢谢你,在今天能收到你的这份心意,我真的很感激。只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不够资格。你是一位很好的,很好的大哥!我在心里一直这样把你当成了大哥!感谢你对我的关爱。你应该找一位比我更好的姑娘,才配得上你真心实意的爱,正直纯真的你!” 张金荣很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要贬低你自己,说你不够资格?你是嫌我太大了吗?比你大了八个年头,对不对?” 婧怡忙着解释道:“不,我从来不觉得你比我大。真的是我配不上你!你压根就不了解我的过去,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金荣终于松了口气,不是嫌他大就好,他微笑着说:“不管你的过去怎么样?你是个善良、美丽、贤惠的好女子,而且做事执着,有理想、有抱负!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一半。也许你还不适应我,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准备用我的一生来等待你,来深深地爱护你,等待你慢慢地习惯我,慢慢地喜欢我。” 看着他眼里的执着,温柔的神情!婧怡彻底心软了。她真的很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很想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可心里有个细微的声音在怒吼,你忘却了耻辱了吗?忘却了爱背后的深渊了吗?忘却了那血淋淋的孩子了吗?忘却了那不得已的离婚带来的伤痛了吗?你是克夫命!十个男人九个被克死!被克死?被克死?她赶紧用伸出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眼,恐怖而失声地哭诉:“不!不要!请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我真的受不起!”她说着,飞快地跑上了楼。 张金荣转头看看半开的卷闸门,回转身来把它拉了下来。看见钥匙在锁眼上,便把门锁上。心里直纳闷:她为什么那么激动?她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影响?他拿了钥匙,捧了鲜花,思索着走上楼去。 婧怡跑回房间,也觉得自己太失态了。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冲动?想着自己把他一个人丢在下面,是有点对不住他,对不住他对自己的好。她听到他上来的脚步声,赶紧倒了两杯热水,放了些茉莉花。看他已经上来,示意他坐,并递给他一杯茉莉花茶。抱歉地说:“刚才有些失态了,对不起!” 张金荣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有很深的忧郁,他的心里不禁一震,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去,让她这般隐忍?他顺着半开的小房间的门,慢慢地走了过去。里面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布的衣柜,一个画板挂在墙上,再就是那脚架上的照相机。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出现在视线里。他也不知为什么隐隐地品出了她心里的那份孤独?感受着她所承受的精神之苦! 他转身看向她,轻轻地说:“你这几年就一直在这里,晚上一个人静静地度过!能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份孤苦吗?痛苦多一个人分担就会减轻一半!” 婧怡听了,默默地摇摇头,苦笑道:“哪来那么多孤苦?你多疑了!能一个人到这个大城市,找到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窝,我已经心满意足。”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道:“是吗?你真的很满足?你不羡慕同事们成双成对?你不向往有一个温馨的家属于你和你爱的人?” 婧怡听着他的话,眼睛垂下,在心里轻轻地叹息着!谁说不羡慕?每天透过房间里的窗户,每次看着从眼前经过的一家三口,看着在父母双手牵引下的小孩子,快乐地喊着爸爸妈妈。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孩子,要是他没被药水活活打死,那么现在他应该快三岁了,肯定也会又蹦又跳地喊爸爸妈妈。看着看着,她的泪水就会不自觉地淌下!经不住心痛来袭。 他看着她沉默,低头不语,以为自己的话语说的不对,伤着她了,忙道歉:“对不起,我的问话不对,伤着你了?” 婧怡从沉思中醒过来,忙说:“没有,今天是我太伤感了,让你无所适从了!” 他注视着她,轻轻地说:“让我来分担你的痛苦好吗?忘记过去的不快,让我和你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 他欲轻揽她如怀,她惊恐地逃开了,歉意地说:“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姑娘,我真的配不上你!” 他急了,忙问:“为什么要一再说配不上我?” 婧怡只有解释说:“你不知道,我是个离了婚的女人!” “什么?你结过婚?你才二十三岁?我不信!”他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满脸疑惑的表情。 婧怡看着他,不想再纠葛下去了。只想让他快点离开,她假笑着说:“我不会骗你。我忙了一天一个晚上,我想睡觉了,你还是回去吧!” 他恍惚地应着,边说边走:“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我都说过你,不要加班日夜地干,对女人的容颜保养很不好的。” 婧怡送他到了楼下,他自己开了门锁,还没把门拉上去,却猛地回转身来。他抱着婧怡的双肩,轻吻上了她温热的唇,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一会儿,他放开了她,轻声说:“这辈子,我要定你了!我会等你爱上我的。”说着他拉开卷闸门,走了出去,对她说:“好好休息,我过两三个小时给你买吃的来。” 他拉下卷闸门,走了。剩下婧怡站在那里,静静地呆住了。 面对张金荣的强烈攻势,婧怡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克夫命会伤害到他,也害怕自己的克夫命让自己再次经受那样的屈辱和痛苦。她每次都会害怕得心慌心颤!为这事,她专门咨询心理医生,医生说她得了心理恐惧症!这一下是消除不掉的,只有让时间慢慢地冲淡,自己学会解压。而她却觉得自己不能够逃脱心魔的控制!她实在受不了了,她选择了逃避,她只想远远地离开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脱,才不会伤害到他,也不会让自己再经历那样一次痛苦的折磨! 出了正月,婧怡准备好自己的行囊。在一个深夜里,她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去开始她新的生活。 她买的是到深圳的火车,火车在深圳西站到达了终点站。这一次,她首先选好了一家中等的宾馆,放好行李。 她不再在大街上盲目地寻找,而是去各大人才市场应征。这一回,她很兴奋,在第一天去的人才市场,她看到了一家公司,也就是深圳动漫城在招聘设计人员。她决定报名应试,在填写申请资料时,她看到了很厚的一本应征者资料,心里很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被聘上? 婧怡还是决定试试,因为她太喜欢这份工作了!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对动物,人物还有各种环境场景的设计,也使她深深地喜欢了动画片这个节目。每一部动画片都是她喜欢的,她喜欢动画片里各个人物、动物的表情变化,动作的协调夸张;风趣的语言,等等应用和设计。她贪婪地向这些大师们的作品学习。尤其是这三年多的设计打工生涯,让她受益匪浅。她有空就在为自己想要设计的动画小制作忙碌着。她把自己听过无数遍的童年故事《熊外婆》制作成了一个小动画片,这是她这三年来尝试的,个人制作的唯一一部长篇的动画故事。其他的都是很小的创意类的图标设计,广告动画设计或者是自己很喜欢的动作表情设计。 自从填写了申请表,她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接到了入试的电话。在入试面试的那一天,动漫城外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她来得已经算是很早的,可还是迟了!有很多比她更早的。大家排在动漫城的外面,等待里面召唤名字入内。婧怡看着那么多的人,心里直打鼓,听着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不由得有些失望了,就怕自己很难被选上。那么自己就没有希望了!只有退而求其次的工作等待着自己了。 婧怡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等到了最后几名才喊到她。他们几个一起走进面试的办公室。看着几个考官疲惫的眼神,她心想,怎样的谈话才能打动这几位疲惫的考官?转动他们的眼球?吸引他们的眼珠来留下她。 一个男考官看着她,微微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问:“请问你喜欢这个动漫设计制作工作吗?” 婧怡微笑着答道:“我很喜欢!我非常渴望能够加入动画制作的行业。其实我个人在这方面的爱好,促使我做了很多自己喜欢的小动画。” 考官疑惑地问:“是吗?那你是否带有你的制作?谈谈你为什么喜欢?” 要谈起这些制作和喜欢,婧怡还是深有体会,她很兴奋地回答:“我今天特地带来了我制作的《熊外婆》,还有我曾经出版的几本设计书。对于动画制作的喜欢,一直是我从小就追逐的梦想,是动画片《大闹天空》、《牧笛》、《田螺姑娘》等,还有《白雪公主》、《木偶奇遇记》、《机器猫》等等都是我童年最喜欢的动画片!我每次看着里面美丽的人物,动物和优美的环境背景,所有的都让我为之惊奇。我真的很喜欢!我没事就在作业本,草稿本,地上,墙上,到处画。只可惜父母不支持我!直到我自己能够打工,能够挣钱,我学了电脑,学会了用电脑绘画制作。我才终于向我喜欢的动漫制作靠拢。我一个星期前刚到深圳,第一天就到了人才市场。看到你们的招聘,我就真的很希望,很希望能够做我喜欢的事,我相信,我一定会做得很好!”她说着,从背包里掏出她出版的书,最后在软件包里找到了那张碟,一同递了过去,并客气地说:“这是我做的《熊外婆》动画,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停留几分钟,看一眼?” 刚才问话的考官,拿了那张碟子,放进了影碟机里,通过投影仪投放到墙上的白色幕布上。只看见在一个仙境般的山村里,几十户吊脚楼木屋在山间的树林里若隐若现。一位勤劳的妇女挺着大肚子,挑了一担水,沿着青青的石板路,往村里走去。水桶里的水清幽幽地荡起了波浪圈圈,在晨光中,水光明晃晃地映到妇女的后背上。 到了村里,妇女沿着上行的石级一级一级地向上爬着。石级边上的吊脚楼下,一群母鸡在公鸡的带领下,正准备出去找食物。公鸡扑扇着翅膀,扬起脖子,挺起胸膛,张开嘴巴,“喔喔喔!”地引吭高歌,咯咯地喊着媳妇们,孩子们,意思是说:“该出发啦!” 妇女挑着一担水终于到了她的家门口,只见她扶着门槛,小心地跨了进去。家里几个漂亮的小女孩走了出来,最大的小女孩亲昵地喊着:“妈妈,回来啦!我把妹妹们穿好了衣服。”其他的几个,有帮忙烧火的,洗锅的,洗菜的。烧火的小姑娘坐在灶门口,鼓起两边腮帮子,使劲地吹燃灶火;洗锅的站在小板凳上,用竹刷子在刷洗锅子;洗菜的端了圆圆的木盆在屋外,接着天上的光,一片菜叶一片菜叶地洗着。那份认真的样子,叫人又疼又爱。 故事讲述的是山村的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为了给外婆祝寿,代替怀孕待产的妈妈回娘家,在路上遭遇了熊妖怪变化的熊外婆。大姐智斗熊外婆,最后在卖炮先生的帮助下,消除了熊外婆这一大祸患,使山里人摆脱了熊害的危险。而三妹却因为无知年幼,葬送了生命。 由于是最后几个应聘,大家都被那动画片所吸引,深深地喜欢上了湘西大山的苍劲,白云绕山腰的仙境,清纯的山村美景;更喜欢里面的人物,有质朴的农妇农夫,活泼可爱的山里小姑娘,机敏的大姐和憨直的三妹;就连狡猾多变的熊妖怪变身而成的熊外婆,都让大家觉得塑造得非常好,有山村人们的淳朴,也有熊怪的贪婪和残忍。 几位考官的眼球被动画片深深地吸引了,大家忍不住一口气看完。他们相互看看,点头窃窃私语。最后由坐在右边第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考官说:“很不错,你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了!我们不用再打电话通知你。我们一致通过!希望你到这里工作愉快,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婧怡非常感激地鞠躬道谢,高兴地拿着包,离开了面试考场。她最后上班后才知道:一千多名面试者,就六个人被录取,她真的很幸运,其实也是她才华出众!可见只要有真本领,走到哪里都会像金子一样闪光! 婧怡在这里更加忙碌起来,每次都是和同事们因为工作,加班到深夜。为了一部动画片的制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们在精心地刻画着!他们都希望中国的动漫事业走向世界,给所有爱看的人精神食粮! 一年后,婧怡的长沙同事终于在电视上看到了婧怡。婧怡和他们公司的领导为新制作的动画片进行首映报道。由婧怡介绍动画片的故事梗概。他们一直为她的突然消失而感到气愤!得知消息后,他们立马网上查询,得到了婧怡公司的电话,几个同事急急地打了电话过去确认,最后得知确实她就在那动漫城上班,大家轮着和她交谈,都为她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她在做她自己喜爱的事业!这是最难得的! 这一刻,婧怡是激动的,因为自己也一直非常想念他们。得知他们深深地挂念自己,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泪水落得稀里哗啦!都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了?心里是快活的,被浓浓的友情包围着。 随后,消息传到了张金荣的耳朵里,他看着唐给他的电话号码,经不住泪如泉涌。这一年多的思念伴随着种种猜忌,让他几乎都快绝望了。望着唐,他擦干泪水,笑着说:“真的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知道她肯定是为了逃避我,而选择的不辞而别。可我对于她的爱却是停止不下来了!我深深地爱着她,我也知道她是爱我的。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找到了,就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哪怕就在一个城市,只要我能看到她都可以。” 唐看着张金荣,笑道:“想不到,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痴情了?在学校里,你可不是这样的啊?你打算真的去找她吗?” 张金荣紧咬着嘴唇,点点头。 在玻璃明亮的办公楼里,婧怡跟几个同事正在办公制作厅里一起盯着显示器的屏幕,分工协作一本新的动画片。一位传达小姐进来了,告诉她:“外面有一位男士找你,他说是你的boyfriend!” 婧怡一下纳闷了,迟疑着走了出来。一看,她不由得呆住了,真的是他!她的猜想证实了自己没能忘记他,其实从离开到现在,他的身影一直就没有从她的脑子里离开过,甚至那动画片里男主人公的造型,都是仿效他的印象做出来的。 他们没有拥抱,也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爱原来就那么简单,思念就盼望此刻的会心一笑。 第二十三章 毒瘾 都说这人学好难,学坏容易。这话真的一点不假,自从跟着杨志去了赌场,王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胡混到了今天。 王顺最讨厌看到父母那种自以为是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仿佛他们是天底下的活菩萨,而自己却是那死活扶不上墙的稀泥一样。对于他们几十万地给自己出钱还赌债,还吃喝嫖毒的钱,他压根一点都不感激他们!他对于他们只有恨,只有怨! 为了吸毒、买毒品,王顺厚着脸皮,像无赖似的寻找自己的叔叔婶婶、堂妹们、表兄妹、同学等等,只要是有点熟识的,都去开口要钱。不给就不走,毒瘾发作就炸烂他们的东西。弄得人人憎恨,人人见了避开!纷纷到他的父母那里告状。 叔叔婶婶面对他,只有摇头叹息。他们晚上来到王顺的家里,和王顺的父母商量:“二哥,关于王顺的事,我们觉得还是得把他抓回来,大家想办法好好制止他。首先就得让他戒毒。要不然,他就完了!这毒不戒掉,他的命都难保。” 王顺的父母也觉得很是道理,叹息着说:“现在是养大了,我们哪里斗得过他呀?我们也正愁呐!不知想个什么办法的好?原先锁在家里,他打烂门窗,如今可怎么办才好?都不知道关在哪里好了,没有那么多房子给他打烂的。” 叔叔早就和婶婶商量好了,叔叔说:“我看,等他回来,还是喊他吃饭,给饭里放些药,让他昏过去,再把他装进做好的铁笼子里。这钢铁的,我看他怎么搞得烂!” 于是采取了叔叔的意见,做了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铁笼子,放在楼上。只等王顺回家,无论他到哪个亲戚家,大家都商量好了,一定要下药,把他弄晕了,好绑回来。 终于在姨妈的家里,王顺来要钱。姨妈叹口气说:“王顺,你有没想过,这吸毒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你的父母养你不容易,他们老了可就指望你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叫姨妈好心疼!听姨妈的话,还是把毒戒了,你要是愿意戒毒,我们答应帮你,出个一万八千的都没问题。这钱就在这里!”姨妈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万捆的,刺激着他道:“那答应姨妈,你戒毒,这钱就给你。” 王顺早看红了眼,嘴里只是嗯嗯地答应着。姨妈见了,笑道:“那今晚在姨妈家吃了饭再走,我叫你姨父给你弄些好吃的。都两三年没来姨妈家吃饭了!这钱,吃了饭,姨妈就给你,绝不食言。” 王顺不信地问:“真的吗?你给了我,我就在这里吃饭。” 姨妈抽出一半给了他,对他说:“吃了饭,就把剩下的给你。但你的记住,是给你戒毒的,而不是吸毒的。” 王顺接过钱揣进兜里,笑着说:“嗯,好好好!” 姨父和姨妈喊着喝了几杯酒,王顺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想不到这是这么顺利,竟然要到了一万块,看着钱都进了自己的兜里,王顺放开了度量喝了起来。没半个小时就昏昏欲醉!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立即摸摸口袋的钱,还好,都在。他舒心地伸了一个懒腰。由于夜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摸索着准备去方便,谁知却摸到了冰冷的钢筋,他想掏火机看看,可口袋里的火机不见了。他慢慢地适应了黑暗,借着瓦屋顶上的玻璃天窗,他看到了一个马桶在旁边,急急地方便后,他才记起这就是自家的楼上。才隐约看到自己被关在了铁笼子里,他赶紧四顾一摸,心里立即感到:上当了! 被关在铁笼里,王顺感觉自己再次被他们捉弄了,他恨得咬牙切齿。无奈一次次的毒瘾的发作,使他不得不向他们投降,他苦苦地承诺:“我再也不吸毒了,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你们!” 妈妈哭着说:“顺娃,你忍着些,等你彻底戒了毒,我们自然会放你出来的。” 王顺的父母专门买了戒毒的药来给他,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几个月下来,他的身体好了许多,也胖了好些。脸色也红润了起来。王顺也体验到了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他曾经好了,答应着,一定好好做人,他也不想婧怡将来看到自己吸毒后的骨瘦如柴。 父母看着他确实有诚意改好,把他放了出来。 王顺真的学好了,准备和原来在酒店打工的江姐的儿子合伙,打算开家休闲娱乐场所,规模不大,就在城郊的田园村庄,两层楼的木房,办起了集唱歌跳舞,吃喝一条龙的娱乐地。这种场所一开,什么社会上的三教九流都来了,那个杨志自然也不会错过。还专门过来捧场,对王顺道:“看在你是我同学的份上,我教你一招更赚钱的路子。保管你发展壮大,大有钱途!只要你不断地去发展下线,这样稳坐老板,今后赚大钱。” 杨志话,听得王顺直愣愣的,疑惑地问:“那怎么做呢?” 杨志在他的耳边低语说了半天,最后说:“你现在有了这个场所,做毒品才更赚钱!照我说的做,包你大把大把的数票子得用验钞机。” 杨志亲自带着王顺去发展了几位新吸毒的人。都是瞄准那些家底还算好的,又没事可做的,整天闲的无聊的人。有些都还是高中毕业生,只要看准了他们,一个也逃不了。看着他们穿的都是品牌,家里条件再差也是比农民好得多。这是杨志的经验。王顺的脑袋还是挺灵光的,什么事一学就会。没半个月功夫,就套上了四个同村征地的小青年,都是二十多岁左右,还带了一个下线。这一下赚了钱,让他的胆儿更大了。一年下来也成了一个小头头。得了钱,买回原来卖掉的门面。他的野心也渐渐地越来越大!毒品生意也做得越来越火。他为此专门成立了打手,没事就去逼债,威胁他们。 这天,五月的下午两点多钟,天上的太阳晒得人都不敢出去。大家都在家里午休,王顺带着一帮人骑了摩托车,一路灰尘飞扬地来到一吸毒贩毒的下线家里。这个下线也是他同村的本姓人家,都是一个老太公下来的王家,他离王顺家二百米左右。 其实这个下线叫王志刚,他的父亲早就发现他吸毒、贩卖毒品。曾经跟踪了他好几次,发现他跟王顺经常偷偷摸摸地交易。他是知道王顺是个大毒贩子,还是个吸毒鬼。他为这事专门到王顺家吵架。弄得两家很是不愉快。 王志刚正在自己家的堂屋里,整个人懒懒地躺在竹凉床上。他的父亲坐在门边上抽烟。只见王顺一伙五个人一阵烟似的停在他们的晒谷坪里。王顺看见了王志刚躺在那里,大声喊着:“王志刚,走吧?” 王志刚的父亲看到他们。气得脸都绿了,怒瞪着眼睛,大声骂道:“我操你妈的比,竟然猖狂到家里来了!王顺,你妈的狗杂种!谁不知道你是吸毒贩毒的!我们王家就出坏了你这么个坏胚子,要不然我们王家的人早上中央当官去了!你今天敢再喊一声王志刚,我跟你就没完!你家断子绝孙了,还想害我们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东西?狗杂种!妈的比……”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大声骂着。 王顺没来头地被他这顿狠骂,早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忍了又忍,最后气不过,大叫一声:“我们走!” 王志刚的父亲看着他们转身上车,骑车走了,还在一直不停地骂着。最后也骂累了,歇息下来。口水都骂干了,他进屋去舀水喝。刚喝完出来,再次走到门口坐下。看着儿子也害怕自己的威严,不敢出去。他终于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拿出一根烟点着,只听得一阵摩托车的声音近了,一会儿在面前的晒谷坪再度扬起一阵飞尘! 只见王顺几个人,个个都手里拿了一把长刀,明晃晃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只耀眼!等风沙过后,王顺喊道:“王志刚,你出来!” 王志刚的父亲喝骂道:“你个狗杂种!别以为拿了刀,我就怕了你!志刚,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说着他到厨房去拿了一把杀猪的刀出来,随手把中堂的大门关上,并把锁给反扣上了。 王志刚的父亲大步走到晒谷坪中央,太阳正好照在他那剃得光光的头上,由于过早秃了顶,额头黑黝黝的发亮!他大笑道:“想我四十多岁,至少也比你大一半,砍死了你,我值了!为民除害!大不了我吃钢弹!来吧,狗杂种!”只听得他话音刚落,紧接着听见嘎的一声,他的脑门正中已经开了花。他睁圆了双眼,怒视着王顺。 王顺抽出刀来,只见他头上的血水汩汩而出,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王顺立即双手举刀,对准他的心脏就是一刀,狠狠地捅了进去。生怕他死不了,还把刀整个地环割了一遍,然后猛地抽出刀子。只见血水瞬间喷涌了出来。王顺见他还没有倒下,当时也吓傻了,只怕他没死,反过来报复。王顺再次扬起刀来,朝他的下腹部连捅了十一刀,见他终于倒下,估计也无法活过来。于是把刀在他的身上擦干净血迹。几个人骑上摩托车,飞奔而去。 王志刚听到摩托车走了,才敢爬起来看外面。他这一看,早就吓傻了,脚软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残忍的一幕正好被隔壁的邻居大婶在楼上看见,她吓得赶紧跑下楼来,喊醒午睡的丈夫,把刚才的一幕结结巴巴地说了个大概。丈夫赶紧爬起来,不相信地问:“这是真的?”说着穿了鞋子,跑过去一看。天哪!只见王志刚的父亲躺倒在晒谷坪里,地下血流了殷红的一滩。他是死不瞑目!怒睁着眼睛。他们赶紧拨打了110,报告了这起命案。公安人员立即调查到真相,派遣了几十人封路,抓捕王顺! 一个小时候,王顺的家门口围集几百人,都是王志刚家的亲戚。他们非要讨回个公道!两家王姓的人闹得不可开交,吵吵嚷嚷要动家伙。还好公安出面调解,这冤有头,债有主。王顺家人出钱发丧,这人死在这夏天,没两天都臭得不行了!还是让死者先入土为安!两家王姓的忙碌了几天,终于暂时平息了下来。 王顺的父母又是借了二十多万才了结了丧事和赔偿事宜。他们不得不关心起王顺来,他们既怕儿子被抓住,因为抓住后肯定得赔命!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儿子死的,他可是他们王家唯一的血脉!但儿子在外面逃亡,也是让他们非常害怕的。王志刚家的亲人雇了杀手,见着王顺,要他们乱刀砍死。王顺的一家子整天往警察局跑,想活动一切关系救王顺。他们卖掉了门面,凑齐了钱进行打点。 一个月后,王顺终于被抓获,他躲进了大山里,因为毒瘾逼得没办法,反正是死,他干脆打电话叫警察去山里接他。他住进了大牢里,一个人关在一间黑黑的铁牢里。没人能弄得了他。这人进了监牢里,有了公安看守,反倒比在外面安全多了。王顺一家子拼了命地花钱活动,终于保住了他的性命! 面对铁笼,王顺傻笑着,心灰意冷!看着一家子对自己哭哭滴滴的,他竟然毫无感觉。人也仿佛麻木了似的。只是每次毒瘾发作,让他真的不想活了!真是无奈却是死不了。他还不想死,他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那就是想再看看婧怡一面,在这铁牢里,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只可惜只有模糊的概念了!他在毒发时就狂喊着婧怡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撑下去了!他绝望,他希望,他混混沌沌地坐在铁牢里,日子在一天一天的流逝。而自己的未来却是暗黑一片!仿佛没有了尽头! 第二十四章 状告王家 婧怡、张金荣,两位兴趣相投,被相互的才华和为人深深吸引!经过一年的分别,再重逢,两人深深地相恋了!半年后,他们都到了希望走入婚姻,组建家庭的年龄段,希望一生相濡以沫,甘苦与共。 在中秋佳节,月圆人圆的夜晚,张金荣浪漫而虔诚地向婧怡求婚。温柔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两人坐在草地上,张金荣把婧怡轻轻地揽入怀里,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婧怡,今生做我的老婆好吗?我会尽职尽责地做一位好老公,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爱着你,护着你!” 他的话让婧怡猛地一震,尽管知道相爱的人儿都希望天长地久,尽管知道自己深深爱上了他,可她此刻却有些儿害怕了!犹豫了好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金荣低头看着她,有些疑惑地问:“你不愿意吗?” 婧怡摇摇头,喃喃地说:“我是克夫命,算命先生说的,十个男人九个被克死!我害怕那是真的!你知道,我离婚的原因,就是他的父母害怕我克死了他们的儿子。” 张金荣笑了,笑着说:“那都是迷信,人死都有自己的宿命!哪来的什么克夫命?说实话,我还真的得感谢他们的放弃,让我有幸找到了你!嫁给我吧?”他拿出了小小的装饰盒,亲自取出里面的戒指,为婧怡轻轻地戴上。 那钻戒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只耀婧怡的眼睛。而此刻的婧怡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如梦般地说:“要是一开始就遇到你,那该多好!” 张金荣紧紧地抱着她,幸福的泪水从婧怡的眼里流了出来。 两人因为时间比较紧急,都要工作,采取了很低调的结婚方式。他们把仅有的半个月休假对半,头一个星期到婧怡的家乡,把婧怡的亲戚都喊道家里,自家办了三四桌酒。陪着亲人一起说天道地,两人为他们拍摄了许多数码照片,照了好几张全家福。感受着农村春天的气息,满树红花、白花、绿叶芽,装饰着山间村庄。田间野草绿,溪里鸭戏水。好一幅真是的春天美景!农村的女人们聚在一起做鞋垫子,花鸟鱼虫,色鲜样美。那份惬意,那份清闲,让婧怡真是羡慕不已。大家也对婧怡羡慕不已,偷偷地夸道:“这个张金荣比那王顺又高又帅,更有才华!那说话都不一样,还是婧怡有能力!”婧怡的父母也非常地满意。整天笑呵呵的。 只可惜时间短暂,三四天一晃而过。婧怡的父母、奶奶和叔叔婶婶,大家一行九个人,急急赶到张金荣的家乡株洲市,在酒店里办了几桌酒,宴请了张家的近亲。两家人看着婧怡和张金荣亲密的身影,亲切地交谈着。张家父母带着婧怡的亲戚到处游玩了两天。在张家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小两口便匆匆赶回深圳工作。回到了他们在怡景花园的家里。 婚后的婧怡和张金荣是幸福甜蜜的一对儿。除了工作时间不在一起,其他的时间都在一起,形影不离。家务事,两人分工协作,边做边谈论天南海北的事情,日子过得非常舒心惬意。茶余饭后,两人会背上画架,扛上照相机,摄像机,经常到海边、公园、山上去拍摄,散步。两人过着浪漫的二人生活,恩爱的身影,让同事和路人都非常羡慕。 两人的年龄都属于晚婚晚育的类型。婧怡和张金荣计划着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他们为此买来孕育宝宝的营养搭配饮食书籍,随时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 可时间过去了快一年了,婧怡却仍然没有任何怀孕的蛛丝马迹。这让婧怡心里暗暗担心起来。不经意地说:“我怎么还没怀上孩子?” 张金荣听了,每次都轻松地说:“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有的夫妻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我们还早呢,就当是多恋爱两年,多享受两人世界的温馨。要是有了孩子,就怕你到时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丢下孤苦的我,我就是吃醋也没用了!”其实他有时也有些担心,怕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婧怡想着自己跟王顺当年只有两个月不到就怀上了孩子。而和张金荣结婚这么久都没怀上,她也怀疑是张金荣有问题。两人躺在床上,婧怡建议:“我们星期天去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是不是身体的原因?如果是的话,就早些治疗。” 张金荣答应道:“行啊,这样也好,我们是得采取积极的态度。早治早好!” 星期天,两人到了大医院里,为了赶时间,分头行动,经过一个上午的检查。只等待下午的结果出来。 下午,两人吃过午餐。回到医院,都拿了化验单,体检单,婧怡先陪张金荣去男科看了医生,医生说张金荣还好,身体一切正常。精子的存活性还算中上等。这让张金荣终于放下悬着的心,反倒让婧怡疑虑重重。 到了妇科门诊,婧怡让张金荣在外面等候。她一个人走了进去,把手上的化验单统统给了医生。妇科医生望着婧怡,看了一会儿单子。最后指着那份彩色b超检验单,问婧怡:“你以前刮过宫?” 婧怡摇头,回忆着说:“我曾经被强迫引产,后来子宫还感染发炎,做过几次清宫手术。好像没有刮过宫。清宫是不是刮宫?” 医生点点头说:“这就对了,你看你的这里被破坏了,严重影响受精卵的着床,导致不孕。” 婧怡被惊呆了,原来是自己不行?忙问:“怎么会被破坏呢?那是引产破坏了它,还是清宫破坏了它?” 医生看着图片和写下的诊断结果,轻声问:“你说你当时引产清宫后,又感染啦?是怎么回事?” 婧怡回忆着当时被惊吓逃离,之后呆在朋友那里,身上老是不干净,二十多天后,因为感染发烧住院,做过三次清宫手术。她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简明地向医生说了一遍。 医生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严重地说:“他们可真害你不浅!怎么带你去乡政府的计生办,应该到大些的医院;你当时要是一次性清宫干净了,及时治疗,也许会没事。只是又感染,耽误了治疗,现在情况就有些严重了。” 婧怡连忙问:“那还能治疗好吗?” 医生也不肯定地说:“不是很好治疗,治疗效果不是很明显!不过还是有治疗成功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婧怡急切地问:“那治疗要多久时间?一般多长时间会好?” 医生不急不慢地说:“这个不好说,有的一两个月,有的要一两年。不过,这事是急不了的,只能慢慢来。你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要是运气好,一个月就好了,明年就可以抱上小宝宝了。” 婧怡心里也急切起来,听了医生最后的话,仿佛又有了一线希望。急切地问:“那你们的治疗方案是怎样的?” 医生如此这般地给她介绍着,婧怡一听,头都大了,但她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和医生商量好了治疗方案。配合医生的的治疗,实行子宫内膜局部再生术。 为了治疗身体,婧怡和张金荣两人从此少了很多可以一起出去游玩散步的时间。经常是家、公司、医院三点连线地忙碌。婧怡承受着身体和精神方面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仍不见好转。精神也越来越压抑,越来越自卑。对王顺的父母和叔叔婶婶的强迫引产,越来越憎恨!有时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她越来越认为是他们剥夺了她作为女人,成为母亲的权利。作为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子女,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的一生就是残缺的,遗憾的! 一个月,两个月,四个月,半年,一年过去了!婧怡被压抑的快崩溃了!尽管张金荣没说什么,但张家亲人的话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他们打来电话总会说:“你们年龄不小了,也该早些生个孩子,趁我们还能抱得动,给你们帮忙带大!”她恨,恨得人都憔悴了!她怨恨,真希望自己从来不曾碰到王顺就好!那样,她就会很好地和张金荣幸福地过他们的小日子。她觉得自己一生的幸福就要毁在他们的手里了,是他们残忍地强迫自己引产,是他们把她的孩子活活打死,再把自己深深伤害,使得她今生不能再为母亲。她几次气不过,都想立马乘车去王顺的家,对着他的家门,放一颗炸弹,炸死他们这群混蛋! 治疗了一年半,仍然没有希望,弄得劳命伤财。婧怡留言告知张金荣,自己要出去游玩一段时间。她背上行囊,做火车来到了自己当地市人民法院,把王顺的父母和叔叔婶婶一起告上了法庭。并请了专门的律师,到当时治疗的人民医院,还有乡政府计生办取来了当时住院的清单,以及询问了引产的当事医生。了解到当初医生为婧怡引产的所作所为,确实是王顺父母指使,在婧怡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催产药剂,强行使她引产。 王顺的父母接到起诉他们的状子,脑袋一下就懵了。本以为已经了结的事,怎么又会再生事端?他们急忙找亲人商量对策,希望事儿化小。 法庭上,婧怡作为原告,详细地陈述了当时被王顺父母亲人带去乡政府计生办。在婧怡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以检查胎儿发育情况为名,被医生在其下腹部打了药剂。之后从王顺母亲的告知情况后,婧怡哀求他们救治孩子,他们无动于衷,她想逃出去,寻找救治孩子的希望,被他们几次硬拖着回产房,以致使胎儿死掉产出。之后子宫感染,发烧住院,多次清宫。从而导致如今不能怀孕生子的痛苦事实。使得婧怡现如今花了很多钱都还不能治好,她要求他们赔偿她的精神和身体的伤害,直到治疗好为止。 面对婧怡的陈述,王顺的母亲只有如实说:“让她打掉胎儿,使他们离婚。完全是因为婧怡是克夫命,她会克死王顺,我们是为了救我的儿子,他是我们王家唯一的血脉。我们是不得不出此下策。至于不能怀孕,那是医院的医生责任,我们又不会做引产,清宫之类的。这个,我们是花钱交给了医生,这医生不行,我们怎么能够知道呢?这个医学方面的责任,不应该由我们来承担,不应该由我们负责。这要赔偿,应该找医生赔偿,而不是找我们赔偿!这一点不知我说得对不对?你们法官看着办吧!婧怡应该找医生算账!” 这可把婧怡气得咬牙切齿,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要强行使她引产引起的。现如今,他们倒推得干干净净。她咽不下这口恶气,决定非把王顺的家人告倒不可,哪有这般推卸责任的? 休庭后,王顺的母亲赶紧找到王顺的二婶婶,两人专门到计生办找到当事医生。因为那当事医生是婶婶的表姐,她们准备串供,说是婧怡自己深夜溜出医院,使得治疗不及时,不彻底,导致子宫感染。这个责任也推卸不到医生的身上,责任还在她自己的出走。 王顺的父母听从女儿的建议,也去请了一名律师,为其申辩。并到法官那里,想使些钱了事。 想起来还算简单的事,经过这样一搅和,弄得复杂了许多。也更加坚定了婧怡要坚决把王顺父母告到底的决心。是他们害得她今生不能成为母亲!是他们让她今生抱憾终生! 王顺的父母也被弄得焦头烂额,看来这不想出钱赔偿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想陪得少一些,因为这几年因为王顺赌博、吸毒、杀人的事,已经弄得穷困潦倒。最后他们不得不把王顺现如今的真相私下里告知婧怡。希望她能够体谅他们! 王顺母亲哭泣着说:“婧怡,我知道是我们对不住你,害了你!我们也不是有心的。要是王顺能稍微争气一点点,我们真的很愿意拿钱出来赔偿你,为你治好。你可知道,自从你引产的那天晚上,王顺为了找到你,骑着摩托车到很多医院找你,最后因为心急,而出了车祸,当时双腿破碎性骨折,盆骨也断裂了,手臂、颈部也受了伤,整个人躺在医院几个月都动弹不了。治疗了一年多,刚好一点点,他就到处去找你,他恨死了我们,跟我们都像仇人一样。到你的娘家找你,回来后,人就消失了,被骗进了赌馆,输掉了几十万,还吸毒,弄得都不成人样了!我们把他关在铁笼子里戒毒,他遭的那份罪啊!叫我这个当妈的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天天陪着他,天天以泪洗脸。好不容易后来好了,放出来。谁知他又去吸毒贩毒?弄得整个人都变坏了!我们再也管不了他了。以致后来杀人,我们花掉了所有的钱,借了很多钱才保住了他现在的命,却只能终身坐在大牢里了!我们这一辈子真的是造孽太多!弄得他成那样,害得你也不能生育!我们真是愧对你。如果能够挽回过错,要我们死来换命都可以,我愿意换回你能生孩子,换回我儿子的一生自由平安度日。我什么都不想了,只想你和他都好好的。可要你们好好的,我做牛做马都行!我想好了,我会去打工,还有他的爸爸退休后也能去找份事做。我们打工有了钱,就立马给你,我把钱每个月每个月地存在你的存折上!你看这样行不行?如今我们欠的债实在太多了,都没有借处了……” 王顺的母亲自顾自地诉说着,婧怡默默地听着。她第一次知道了王顺这些年发生的事。她真的不敢相信,王顺会吸毒贩毒,还杀人?她真的不相信!她看着他的妈妈,疑惑地问:“你说他吸毒?杀人?现在大牢里?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不可能!” 王顺的妈妈抹着眼泪,叹着气说:“我也希望不可能!只要你愿意去大牢里看看他,就知道了。是我们大人错了,生生打死了我们的孙子,现在遭到报应了!也害了你们两个。” 得知了王顺的事情,婧怡对他是怎么也恨不起来。他们原本是深深相爱的一对,曾经多么幸福的一对。只可惜被时事弄人,棒打鸳鸯!劳燕分飞!得知他现在在大牢里,而且是终身监禁。她的心不禁酸痛起来,无奈地道:“为何要弄成这样啊?” 两个女人因为共同的他,而交谈起来,谈得都是他的故事,他的经历。 在阳光还算明媚的早晨,在偏僻的监狱大门口。王顺的妈妈和婧怡从出租车上下来。仰望着有些锈迹的深灰色大铁门,婧怡此刻觉得心情却是异常地沉重,夹带着隐隐地痛!随着在大门口签了探望记录,两人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探望间等候。 等了一会儿,只见里面铁门那边,一个头发被剃得光光的,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有着黄带装饰的囚服男子进来了。他耷拉着脑袋,慢慢地走了过来。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扫视着探视间,目光突然呆滞了,呆呆地盯着婧怡。 婧怡呆了似的看着他,他变了,变得没有了以前的纯真阳光男孩气,看上去仿佛老气许多,猥琐了许多。 狱警催促着他,轻拍了一下他,示意他走过来。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忐忑地坐下。他再次望着婧怡,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存在。仔细地打量着婧怡,她变了,变得更加成熟美丽,更有女人的韵味了!而且似乎更有成功人士的那种大方得体的气质了!一头黑黑的长发干脆利落地挽在脑后。他眨巴了几下眼睛,轻声地问:“婧怡!真的是你吗?” 婧怡轻微地点头,眼睛忧郁地看着他。只见他瞬间眼泪顺着面颊滚滚淌下,那一刻的心痛,感伤了婧怡,两个谁也没有说话,任由泪水诉说着彼此这么多年的辛酸苦楚。 看得王顺的母亲也默默地抹泪。 王顺想伸出手去握着婧怡的手,看见她缩手回去了。他良久才哽咽地说:“对不起…婧怡!我没能…很好地…保护你和孩子…”他再次泣不成声。 婧怡自己也被往事伤着心,此刻听到他提起那段过去,也禁不住委屈地心伤落泪!过去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里出现…… 王顺的母亲才知道自己的伤害对于他们有多么深,多么痛! 看着两个人都在伤心落泪,没有说太多的话。王顺的母亲悄悄地起身离去。怕自己妨碍了他们说话。 然而他们俩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婧怡望着他,擦干自己的眼泪,她急于想知道,于是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可不是那种人啊!你真的吸毒?真的杀人了?” 王顺望着她,用衣袖擦干眼泪,有些抽泣地说:“那天,看见你不在家里,我就到处找你。我找了几个小时,几乎找遍了所有医院,都找不到你。我像疯了一样地骑着摩托车狂跑,结果我就瘫痪在床了。否则,我是绝不会让你走掉的!你知道,我躺在病床上,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你。可当我好了,准备找你时,才知道她让我们离婚了。我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当我能够自由行动了,我就去你的家里找你,他们也不知道你的去向。我真的好失望,好恨他们和我自己,我不想活了!真的,我开始糟蹋自己,用毒品麻痹自己……我恨他们所有的人,恨他们不把我当人看,任意地杀死我的孩子,赶走我的妻子。我贩卖毒品,我既可以报复他们,又可以赚钱。那个姓王的,他该死,我本来不想杀他,只想教训他。谁叫他自以为是,自以为他了不起!他想跟我拼命,我就砍死他!看他如何猖狂!” 王顺落成现在的样子,造成这一切后果的起因,难道不值得人们深思吗?本来一个健康正直的男孩,被家里人利用自己的爱情,为了征地,促使他们急急地结婚。待一切征用分款到家后,就这样因为迷信,让他们一家三口,死的死,散的散!这样的结局放在任意一个健全人的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伤害。 婧怡看着他那满眼的愤恨,看着他那翕动的嘴唇,听着他说出的最后那句话。她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却不理解他那样轻易地杀人。她知道他依然深深地爱着自己。对于女人,似乎这么多年的委屈,落寞,怨恨;因为他爱着她,这就够了,她原谅了他,不再怨恨他。面对他,她还能说什么呢? 王顺看着她忧郁的眼睛,心疼地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婧怡恍惚地点点头,之后有摇摇头。最后才勉强笑着说:“跟你相比,我过得好多了,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我可以钻进去,不用想其他任何事情。” 王顺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的笑还是很有男人魅力的,笑过后,他开心地说:“是吗?那就好!经过这七八年,你一定成为高手了!应该是大师级别了吧?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而我却丢得差不多了。”他回想起自己,苦笑着摇摇头。 狱警催着:“时间快到了,请你们快点说完!” 这么多年的分别,岂能一两句说得完。婧怡看着他,急切地问:“你还想重新拾起你喜欢的软件编程吗?” 王顺看着她,知道她很快就要走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急急地问:“你还会来看我吗?” 婧怡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说:“我要回去工作了!”看着他立即失落的眼神,她有些于心不忍,安慰着说:“也许过年回家的时候,经过这里,我会来看你的。保重!” 狱警过来了,准备带他走了。他耷拉着脑袋,慢慢地跟着走了出去,在铁门口,他猛地回头,大声问:“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看到婧怡点点头,他才心酸地走了。走在回廊上,感觉一切还像梦一般的不真实。但他终于再次真实地看到了她,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甜还是苦? 婧怡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处,她擦干自己的眼泪,背好包,转身走了出去。 几天后,王顺收到了一台崭新的华硕笔记本。笔记本包里放着一张用相框表好的婧怡的照片。里面一个小卡片上写着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做你喜欢的事,一切重新开始! 一场折腾了两个多月,状告王家的案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由原告撤诉,结束了。伤害的永远被伤害了,又岂是一场官事能够了结的?女人就是这样,因为恨而成魔;因为爱而善良! 第二十五章 为爱离婚 婧怡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了深圳。她撤诉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到底是为什么?她的怨恨,难道就这样消除了吗?好像没有!她依然想到自己的伤害,还会不由自主地瞪起憎恨的双眼。那为什么要撤诉呢?自己这次来难道不就是要他们好生赔偿自己吗?可她一分钱也没有要到,反而花了一万左右。难道就是因为可怜他们,同情王顺?难道心里还是真的很爱王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似乎都不懂自己了! 老公张金荣上班去了。家里有点乱,看着丢在垃圾桶里的方便面袋子,婧怡心里有些酸酸的心伤。她走进他们的房间,看着梳妆台上两人灿烂的笑脸,她开始疑惑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和他还能够走到多久?心里隐隐地觉得很对不住他,因为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她对他充满了歉意!委屈的泪水再次淌下…… 由于一夜没有睡好,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她赶紧爬起来,梳妆好自己,她要给他一副笑脸,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落和无奈而影响了他。她希望他能天天快乐! 她很快地收拾好家里,搞好卫生。就匆匆出去,准备买菜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为了制造愉悦的气氛,她放着轻快的音乐,在厨房里做着准备工作。把一份份菜切好装在盘子里,该炖的放入瓦煲罐里,用微火慢慢地炖着。不时地看着客厅里的大钟时间,估计着张金荣很快就要回家了,她便开始关上厨房门,用心地炒菜。 两个多月不见,婧怡的思念填满了整个身心,期盼着相见时的喜悦,想象着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这次婧怡留言而走,然后再悄悄地回来,她真的不知道张金荣会是怎样个面孔对待自己?她既期盼,又有些担心! 半个小时过后,几个菜都已经炒好了,这都是张金荣喜欢吃的。她把饭菜放到餐桌上,然后坐进自己的电脑房,两个多月没有动电脑了,她拿起鼠标,就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地忘记了时间,等她觉得脖子有些儿僵硬得痛了时,才停下与电脑的合作。开始运动自己的身子,走出房间。一看时间都晚上九点多了,这个张金荣!怎么还没有回家?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开始拨打他的电话,他没有接,而是直接挂掉了!婧怡正纳闷:“他怎么啦?生我的气啦?还是?” 婧怡正想着,门铃响了。她赶紧去开了门,只见张金荣的爸爸妈妈站在门口,张金荣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她很意外,高兴地喊着他们,再看看张金荣,只见他的脸色很不好,对她很生气。可他心里的那份喜悦还是掩饰不住,毕竟她回来了。 等他们进了家门,张妈妈笑着说:“婧怡,金荣说你旅游去了,也是刚回来啊?” 婧怡点点头,轻声说:“早上刚回来的。” 一家子吃完饭,婧怡被张妈妈拉到客房里。张妈妈打开一个大包,里面都是用报纸包成一包包的。张妈妈打开一小包,只见是一包草药。她对婧怡说:“这是我和你爸爸到老家一个老医生那里弄的。听别人说,挺灵的,吃了保管好,准能生个大胖小子!由于太远,我们买了三个疗程的。一个疗程十四包……” 婧怡听了有些难为情,她不太相信这些个草药,打断道:“这个能吃?” 张妈妈笑着说:“能吃,吃了就好,我们怕你们忙,没时间,专门过来的,我每天给你用土瓦罐熬好,你呀,就当喝水一样,吃一个月过后,肯定好的,他们都那么说!” 就这样,婧怡被张金荣的父母这会儿到这里,过会儿到那里,弄来大大小小的草药包,吃了一年多,把胃都吃出病来了,人也给药整得面黄肌瘦,就是没什么作用! 张金荣的父母也非常的焦虑,因为张金荣都三十六七了,他们也快七十的老人,这急于想抱孙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有一天下午,老两口在阳台上剥板栗,婧怡本打算去那里拿样东西。只听见他俩在唉声叹气,轻轻地嘀咕,张妈妈说:“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张家就要因为她不能生育而绝后了?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过去,还可以娶小。现在这一夫一妻,真的是又好又不好。” 张爸爸忙小声说:“你那嘴巴,别说了行不?” 婧怡不敢再听下去了,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的话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她本来就是为了他们,为了他们所说的能生孩子,忍着苦楚喝下那又苦又涩,杂味混拌的碗碗草药水。这一喝就是快一年了,个中滋味,心里压力让她回回都有了不想回这个家的感觉。 可是为了张金荣,为了爱,她不得不每次都回来,每次都不得不端起那药碗。尽管金荣没有要嫌弃她的意思,但他的父母的言外之意,让她不禁心寒肉跳。她自己也经不住想:“是不是该放弃啊?只有放弃他,让他自己再找一个姑娘,让那姑娘为他生儿育女。谁叫自己不能生育呢?”她的这一个念头刚在脑子里一出现,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不是把自己心爱的人儿拱手让人吗?一想到金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立刻抗拒起来,不,真的不要! 回想着她的爸爸妈妈,在散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孩子,就会驻足观望,有时笑着去逗别人的孩子,和孩子的大人说说话。这样的镜头让婧怡看到无数次,尽管是恨平常的事情,可在婧怡的眼里,觉得都是一种心痛。 自从听到他的父母那次阳台谈话后,婧怡一直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放弃张金荣,和他离婚的事。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太自私!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里。张家就他这么一个独生儿子,自己既然爱他,就应该不要让他背负不孝的罪名。但要和他分开是她怎么也舍不得的。 夜已经很深了,婧怡坐在电脑前发呆。张金荣悄悄地走了进来,从她的身后抱着她。轻轻地问:“干嘛呆坐着?想什么?早点休息吧。” 犹豫了那么久,婧怡决定还是和他说了吧,看看他什么意思。她不敢看他,轻轻地说:“金荣,我们还是离婚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问:“什么?你说什么?”他转过她的凳子,让她面对着自己。 婧怡觉得自己既然说了,就说明白吧。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金荣,解释着说:“手术也做了,药也吃了那么多,我看是没希望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可不能因为我,而让你家没有后代。离婚后,你再去找个好姑娘,为你们张家生几个孩子!一家乐融融的……” 张金荣连忙打断她,有些生气地说:“不许这样想,张家的人多着呢!又不缺我一个,中国人口本来就多。我们这样正好,为国家减轻负担。没孩子拖累,我们可以更好地投入工作。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早点休息吧!” 他能这样说,这让婧怡真的很感动!她知道他的内心里,肯定也非常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只是他没说而已,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他的话更加坚定了婧怡离婚的念头。 在张金荣三十七岁的生日那晚,两人躺在床头。婧怡看着他,叹息着说:“好快啊!我们结婚快四年了!” 金荣笑道:“是啊,再过四年,我就四十多岁了。老了!不过,我的老婆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 婧怡白了他一眼,说:“你是打击我吧,明年我就三十了。都说三十的女人怎么丑来着。”听着他说老了,她的心里有些沉重。想着自己就快三十的女人,她假装闭着眼睛,心潮起伏,沉思了很久。 金荣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更紧地抱在怀里。 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婧怡真的好留恋。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说:“金荣,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指没有孩子为最大的不孝吧?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害你成为不孝之人!” 金荣听了这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既要安慰自己,也要安慰她,他寻找着自认为最恰当的话语说:“那都是老封建的一套思想。这人活在世上应该有自己的价值!如果太在意别人怎么说,那就没有了自我。世人关注的是你能为人们做些什么,而不是你为这社会生了多少孩子。其实繁育后代,只是我们自身生命的延续,如果能做出更多的好的作品,那将是我们存在的真实意义,可以留给后人。就像古人为我们的人类发展做出的各种贡献一样。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我觉得我们不要太在意孩子的事。我也说了你,不要喝他们给你弄得乱七八糟的的东西,看把你折腾得都不成样子了!把身体搞垮了那就损失大了。” 婧怡听着,心里明白他是安慰自己,她此刻很平静地说:“是啊,人的价值在于为社会做了什么。我认为,多一个人痛苦,还不如少一个人痛苦。如果我的离去,可以使你们一家都能找到快乐幸福,那我这样做应该是值得的。我想了很久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对我越好,让我越觉得承受不起,有时让我觉得是一种折磨。其实我们离婚了,同样还可以做朋友,在工作上,可以像当初那样,互相帮助。” 金荣更紧地抱着她,几乎要哭了,恳求道:“求你别说了!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婚姻有了爱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影响?难道没有孩子的婚姻就那么苍白吗?连爱都要让你觉得受累吗?真的搞不懂,我真的觉得好累,我不要你离开我!忘掉这三年的不快吧,我们不要孩子,只要我俩相亲相爱,为我们共同的爱好,好好享受生活!” 婧怡听了,禁不住泪如雨下!是啊,她何尝不希望那样!只是,他的父母,还有别人会怎么看?她真的很怕!正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让她觉得很难过。 两人再次紧紧地抱在一起,各自怀着心思,久久不能入睡。 一个星期后,张金荣的父母再次来了。他们每次来都是带来了大袋大袋的药。这一次也不例外。张金荣看着他们进来后,也不帮他们接包。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张妈妈把药拿了出来,到厨房去洗药罐子。 张金荣抓起那些大包小包的药,在客厅里生气地大声说:“你们以后别再乱花钱,买这些个骗人的草草来害人了!婧怡都被这些草草吃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不是没看到!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媳妇,难道不出人命,你们就不罢休?” 张妈妈洗着罐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的话深深地伤了她的心,她流着眼泪喊道:“老头子,我们走!这养儿子有什么用啊?这有了媳妇,哪把我们放在眼里!”她走进客房里,开始收拾他们的衣服。张爸爸也很生气,走进房间里,帮忙收拾着。 一会儿,只见他们一人提了一个包,就准备开门出去。张金荣一下也急了,大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天都黑了。我也没说错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婧怡就是吃了这些药,得了胃病,如今弄得脸色黄黄的。这是药都有三分毒,要是把肝脏吃坏了,那可就更麻烦了!我才说两句,你们就生气,就要走人。婧怡可是霸蛮喝了一年多,你们就不为她想想吗?她的身体遭受了多大的罪,你们想过没有?” 张妈妈早听不下去了,辩解道:“你以为我们想这样?要是别人,孩子早上幼儿园了,谁叫她不能生!为了她能够生个孩子,我们到处寻医问药。我们跑腿,我们花钱,功劳没有,苦劳还是花了不少。她的肚子要是争气,也不用我们去买这些药,她也不用吃这些药!你怪来怪去,倒怪我们的不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这样做,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吗?我们两个老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归西了,爷爷奶奶都没当上。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们,我们老了还有你们送终;你们老了,如果没有孩子怎么办?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谁来照顾你们,养子女就是为了防老,延续我们张家的香火。” 金荣看着爸爸妈妈,把他们的包拿了过来。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这样对父母说话不对,和缓些说:“爸妈,这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自己做主。” 张妈妈说:“我们不操心行吗?你们俩都忙着上班,你的年龄眼看就要四十了,她也快三十了!这女人过了二十八以后生孩子,孩子的身体和智力都会受到影响,这时间可不等人!要是你们都还年轻,我们又何苦那么急?” 婧怡在房间里,本来听到他们要走了,还准备出来留住他们的。但听到张妈妈的话,她准备开房门的手迟疑了。站在门边上,一时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觉得她说的也对,还是怪她自己不能生孩子,牵连他们也跟着受累!她又想着还是离婚吧,这样下去,谁也过不开心! 张金荣的父母还在和张金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婧怡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暗暗地下定决心,不管事为了爱他,还是为了对得起他的爱,她都应该选择放弃。 婧怡趁他们不再家,偷偷地搬走了她的衣服和电脑,还有她的相机和摄像机。租了车子搬到她租住的一间小屋里。经过几个晚上的痛定思痛,她亲自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并到法院起诉离婚。怕张金荣会去找到她,使她下不了决心。她干脆辞去了公司的工作。一心办理离婚。 要想离婚,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她想来想去,还是实事求是地写。她的离婚理由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张金荣的父母盼孙心切,买来大量的民间“草药”,自己不得不吃这些“草药”,造成了现如今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觉得自己这样生活下去,已经非常地累和痛苦,两人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两人的感情也受到了很大伤害,如果再继续下去,只会更加让彼此伤害更深,从而也没有了感情可言。所以请求法官准予离婚。 她真的很想自己的身体能够从这些药物中解脱出来。她只想赤条条地一个人生活,不想被这生孩子的苦恼困扰着,不要再面对他们觉得自己跟犯了错似的。这几年的工作也为此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负面影响。 两人站在法庭上相见,婧怡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她违心却真实地陈述着自己这些年因为不能生孩子,遭受的身体和精神上折磨的事实。等她陈述完毕,已经声泪俱下!看着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在老家法庭状告王家人的事,那也是因为不能生育,告他们的强迫引产,使她身体遭受到伤害。如今还是因为不能生育,自己不得不起诉离婚,想着自己这悲惨的结局,她禁不住泪如雨下!为何自己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难道是自己前辈子造孽深重?她恨,恨王顺的家人,可这恨又能有什么用?自己这一生的幸福就毁在了他们的强迫引产上!就毁在他们的为征地忙于要他们结婚上!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她真的希望自己从来不曾遇见过王顺!如今她要一个人面对由他们强加给她,让她这一生也无法忘却的伤痛! 对于张金荣的陈述,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只要离婚,以为离了就可以让张金荣另外娶妻生子,让他的父母圆了当爷爷奶奶心思,让张家香火延续得以实现。 张金荣不同意离婚,但婧怡的坚持,使得分居了半年后的他们最终走上了陌路。拿到离婚证的婧怡,禁不住痛哭了一天一夜。她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感觉生活已经不再有任何希望。 她心烦心痛得实在无法入睡,她不得不打开电脑,寻找能够转移思绪的东西。让自己好过一些,记得以前就是把自己装进忙碌之中寻找解脱的。 她不经意地打开了qq,见到其中有一个从陌生人分类那里来的图标在闪动。她赶紧打开看看,只见来信息:你是王婧怡?要是没找错,请回信息。我是王顺! 王顺?是他吗?看看来信息时间是四天前。她不想理睬他,她从心底里恨他们家人,也包括了他。但她还是忍不住查看了他的qq资料。看了后,随手关了qq。 第二天早上,当婧怡再次打开qq,那个陌生人图像又在闪动,她打开对话框,来信息:我知道是你,我听我父母说了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造成了你一生的伤害!这两年,尽管我们知道金钱不能赔偿你什么,但那是父母的悔过心意,只有三万已经寄到你父母处,希望你收下。我正在和美国的一家医院联系,希望能够找到治好你的身体的医治方案,弥补父母的过失。需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真的感谢你,经过这两年的学习,我的提升很快,我现在在为监狱所编写一套适用软件,尽管只是开始,但也是对我学习的肯定。再次谢谢你,让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祝愿你,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大设计师! 他的话不知不觉留在了她的心里,“做自己喜欢的事”,现在自己又是单身一个,除了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做什么呢?她打开软件,继续自己想要的设计。这样忘我地投入之后,感觉自己还是好多了。 在家里呆了一个月不到,她在网上应聘的迅雷网络技术有限公司给她打来电话,让她明天去公司面谈。 这一次面谈过后,婧怡成了迅雷公司的高级设计师。 此后的婧怡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工作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第五十一节 又是过年了,本来还觉得时间好难熬,只因寂寞和等待;如今觉得时间过得好像还是快了点。胡志军依然没有回家,菊香觉得过年都没什么盼头了,只是给分离的人更多了一个伤心的理由和时间。 菊香过年回娘家,大年初一是继父的七十五岁生日,她想陪他们一起过年,为他做生日。她想如果自己不在他妈妈家,他过年应该给自己打个电话吧? 胡志军没有打电话给菊香,他只是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妈妈:“我现在学会了全身保健的各种治疗性手法,拿到了高级按摩师证!对于穴位的拿捏很到位了,我准备考针灸,拿到针灸师证。到时再想办法到骨科医院学学接骨。我现在已经工作了,每月也有两千左右,这是我靠手艺挣到的。等我都学会了以后,就可以拿五千以上的工资了!”他说这话,非常自信,也非常开心。 胡妈妈听了非常高兴,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她很欣慰! 胡凤娇接过电话:“哥哥,你有空也得给嫂子打打电话,电话太贵发些短信也可以,不要让她们以为你不要他们了!毕竟你们是夫妻,又不在一起,也该常联系。” 胡志军很无所谓地说:“我都忙死了,哪有闲心老跟她打电话?跟她也说不上两句话,说话也不投机!没意思。好了,不用你来操心!” 初一初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一家三口来到妈妈的家里,他们一起开心地放烟花,妹妹的丈夫虽说不好,可此刻对细妹子和孩子,他眼里流露的关爱神情,菊香都非常羡慕。她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一颗真心,只要胡志军真心在乎自己就可以了! 正月里,菊香没有等到胡志军的电话。她更不想去他父母家了,她感觉自己都不是他们家的人!连自己的老公都不认同自己。 菊香听到的有关胡志军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凤娇告诉她的。得知他现在有了工作,考了这个证那个证的。她心里越来越担心!她无意间对堂妹说:“他现在是出息了,到时候是越来越看不起我了!他嘴巴特会和人聊天,肯定有女人喜欢他。他在外面久了,说不定心早走得远远的了!” 堂妹对胡志军不是很了解,每次老是听到菊香唉声叹气的,总想弄明白胡志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没事给同学凤娇打电话问:“你哥哥在那边是不是有女人啦?要不对我菊香姐怎么不理不睬的?” 凤娇不太清楚,维护哥哥说:“没有,他现在又要工作,又要学习,又要考试!给我嫂子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谈别的女人?他只是太忙了,并不是不想理睬我嫂子。我们这小城市生活闲!你到大城市看看,大家都忙碌得要命!我们公司去年去深圳旅游。我看到那里的女人都是穿平跟鞋,走路都是急冲冲的!哪像我们这里穿高跟,慢悠悠地,上班都跟没事散步似的。” 胡志军到底有没有女人?家里的人无从知晓,所有的信息都是从他姑姑那里得知。知道的情况都是说他每天上班都是早上九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工作之余一有时间就在啃书。工作时间外就只有六七个小时,那就是睡觉。看来他也不容易,要想在大城市里站住脚,不辛苦受累是不可能的! 一转眼,妮妮都四岁多了,菊香还带在身边。胡志军知道以后,为这事打了几次电话,要菊香一定要送妮妮去上幼儿园。 菊香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把妮妮送到附近一家比较便宜的幼儿园。一进去就送的大班。 妮妮本来就没有什么基础,突然间就要学习写字,学拼音,还是半路才学。她学得特别吃力,每次老是被逼的呜呜地哭泣,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本来还算开朗的女娃子,被弄得闷闷咚咚的。 下半年,妮妮还没有满五岁,菊香就把她送进私人办的小学上一年级。班上都是比她大,比她顽皮的孩子。她因为成绩不好,老师会经常说她。大些的同学老是欺负她,看不起她。 下午课间休息,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手抓着桌子边缘以防摔倒。男同学用桌子去撞她的手,把她的左手都撞红肿了,食指的指甲都撞破了,鲜血直流。小妮妮痛得直哭,自己用小手绢包着。老师以为她爱哭,对于她的哭泣不闻不问。 回家后,一只手肿得跟熊掌一样肥大,火烫火烫的。菊香看到后心疼地哭了起来,小妮妮自己疼得要命,还安慰妈妈说:“没事!一点都不疼!妈妈别哭了。” 小妮妮想起了在学校看到一个小男孩被别人欺负了,他的爸爸就去帮忙骂那个欺负人的男孩子。不由得对妈妈说:“要是爸爸在就好了,要爸爸去打他们。” 菊香知道老师本来就不喜欢妮妮,如果再去把这事跟她说,那老师肯定更加不喜欢妮妮了!她于是选择了忍气吞声,没有跟老师说。 妮妮也更加不喜欢在那个学校上学了,都是妈妈哭着说:“你看看妈妈,没有文化,爸爸就不要妈妈了!”每次她不想让妈妈伤心,才勉强走了进去。 都开学两个多月了,胡志军想了解女儿上学的事,打了菊香的电话:“妮妮在那里上学怎么样?还行吗?” 菊香说:“没办法,我们这边的公办学校嫌她小了,不收!那个私人办的肯定不是很好。” 妮妮连忙抢过手机,立马哭了起来:“爸爸,你要妈妈!妈妈认得好多字。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来帮妮妮换个学校吧!” 胡志军听着女儿边说边哭,又听到菊香在旁边抽泣,他忙说:“妮妮,跟爸爸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学校不好是不是?你不想在那里上学对不对?” 妮妮一个劲地点头,菊香忙在一边告诉她:“爸爸看不到你,你要跟他说话,他才知道你的意思。” 妮妮看看妈妈,对爸爸说:“妮妮不想到那里上学了,老师不好,爱骂人,同学也欺负我,他们老打我,我的手都被他们撞断了,妮妮的手现在好难看,都是乌黑黑的!指甲也掉了出来,好痛!好痛!你来帮我打死他们。” 胡志军只有问菊香是怎么回事,菊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胡志军气愤地说:“你看你,有什么本事?把女儿带成这样,她都不喜欢那里了,学习肯定会受影响。也不晓得给她换个学校,你上学是交钱去的,你就应该好好选选学校嘛!” 菊香被他骂得哑口无言。 胡志军转而要妮妮接电话,妮妮说:“爸爸,学校不好,我不喜欢那里,我讨厌那个学校。爸爸,你回来啰,妮妮好久没看到你了。” 胡志军听了回答说:“妮妮,爸爸过几天回来,给你换个好学校。好不好?” 妮妮高兴地说:“好!” 妮妮挂了电话跟妈妈说:“爸爸要回来啰!给我换个学校。” 菊香听了,也很期盼,都两年多没见了。 星期天,凤娇和堂妹一起来看菊香和妮妮。凤娇心疼地问妮妮:“很疼吧!妮妮跟哥哥一起上学好不好?” 菊香忙说:“你那里离我家太远了,不方便。等她爸爸回来给她转学到家这边的公办小学吧。” 凤娇说:“她就住我家,上学也近。星期六星期天可以回家。他们两兄妹一起上学也有伴。” 菊香淡淡地说:“不好,我看不到她,我不放心。” 凤娇见她不同意,只有作罢。 胡志军还真的回来了,是请假回来的,只有七天。他赶紧找了关系,第三天就把女儿转学了。妮妮背着书包高兴地去上学,胡志军放学后带着她去吃肯德基,去游乐场玩耍,一家三口玩得特别开心。 菊香觉得一家子还是得有个男人才行,她觉得自己做事太不果断了。很想他能够回来就好,一家子才像个家。她觉得,一家子在一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很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回来的第五天,胡志军对菊香说:“再学两年,我把全套证件拿到手,技术学到家,我就到上海或者深圳先打两年工,建立了一定的客户群,然后就自己开家店子,我开店子不要你来参与,也不用你管。我请两个学徒,我自己全权管理。到时再慢慢扩大!等我将来赚钱了,我会为女儿多存些钱,供她上大学。” 菊香本来都在想如何劝说他回来,听他压根没有回来的意思,不由得长出一口气,问:“那你不打算回来了?” 胡志军说:“我还回来干什么?小城市有什么好发展的?我到外面做个几十年。挣了很多钱,也许老后会落叶归根吧?”他只想多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认为钱能够给他带来最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有了钱,他就可以让儿女接受好的教育,让他们快乐。在将来孩子想成就自己的事业,能够帮上他们。这可以说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和情感满足。他的目的就是要挣钱。 菊香以为他也会带他们去大城市,问他:“那我们的房子给谁管呀?我们到时都不在。” 胡志军想也不想地说:“你自己管,难道你还去大城市?那里开支大!” 菊香沉默了,默默地想着事。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那还不跟离婚差不多,你不让我们跟着你,我们就得一辈子分居?” 胡志军无所谓地说:“那有什么?外地大城市分居的人多的是!受不了寂寞的,大不了离婚,就算我们十多年后离婚了,我有钱了,到时给你几十万,你也同样不会为难。” 菊香听了,心都凉了一截,原来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和自己在一起生活。 胡志军买了火车票,准备第二天就走了,他拿着火车票对菊香说:“回来几天了,我心里都急死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同事也催了好几回,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菊香很不满地说:“出去两年多了,才回来几天啊?就急死了!看来这个家是留不住你了,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胡志军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老挂着家的人能做成什么?我可不想你老骂我没本事,窝囊废,畜生之类的。” 菊香不再言语了,她觉得他的心已经越走越远了,也难怪他很少给自己打电话。不由得茫然地说:“你的心里除了女儿,压根就没有我了!也罢!”她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门外的树杈发呆。 胡志军瞪了她一眼,不再做声。 妮妮放学回来了,她粘着爸爸,翻看他的钱包,又看到了火车票,要求说:“爸爸,我也要去北京。” 菊香正在厨房切菜,听到了妮妮的问话,也想试试他,就笑着说:“妮妮,妈妈和你一起去北京,到爸爸那里,我们玩遍北京再回来,怎么样?” 胡志军立马板着脸说:“我现在是没有钱,北京也没什么好玩的。妮妮等以后大一些再去吧!” 菊香马上闭嘴,不再说话了。心想,他肯定是有女人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强烈地拒绝?就算去,我自己也有钱,也不会花他多少钱的。要是爱家顾家的男人,肯定会想办法满足孩子的要求。 胡志军菊香一大早送妮妮进了学校的大门。看着她走进教室,他才转身对菊香说:“我去了,你回去吧!不用你送。”他提着包裹,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一会儿就消失在那马路的尽头。留下菊香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过的马路,默默地发呆。 第五十二节 一个月后,菊香没来那个,她心里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自己可能有小宝宝了,要是个男孩那就好了,自己就可以与青萍相抗衡;害怕的是这几年来上环的不适,来那事的时间长,会不会是引起了病变? 菊香想起了青萍老是阴魂不散,今年又带了儿子过来。假借看爷爷奶奶,实际上是来勾引她的老公。那位告诉她的老乡说:“他那儿子长得好帅!皮肤白净,眉清目秀,都长好高了,快到他奶奶的肩膀了。他的爷爷奶奶好高兴,又是给买吃的喝的,还给了好多钱。他爷爷看到我们就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大孙子!” 菊香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恨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她一直希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生个儿子。自己女儿,儿子都有了,那就齐了,也心满意足。有了儿子,她就更多了一层和青萍竞争的机会,她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了她。 菊香不敢去医院检查,就叫妹妹买来早孕试纸。经过测试,还真是怀孕了!她心里真的非常高兴,她把这一好消息打电话告诉胡志军。她开心地说:“志军,你又要当爸爸啦!我怀了孩子,真的!” 胡志军的反应没有菊香预料的兴奋,不但不高兴,反而是讨厌地说:“怎么会怀孕?你不是上环了吗?” 菊香听到他那个口气,很不高兴地说:“我连续两个多月,一天都没有干净过,受不了,我就去医院取掉了。” 胡志军还是冷冰冰地问:“那取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什么居心?” 菊香一听到居心二字就火了:“你什么意思?我们是夫妻,我要什么居心?” 胡志军很不满地说:“你现在连个女儿都带不好,能把女儿好好带大就可以了!趁现在还早,明天就去医院做流产手术,选那种无痛苦的,贵点没关系!我过两天发工资就给你打钱过来。” 菊香被气得要命,想不到他又是以前的那副嘴里,就是打掉打掉打掉!她气愤地说:“这孩子是我的,我自己生!你不要,我要!”她挂断电话。 胡志军刚才说过的话一直在菊香的脑海里回荡,为什么说我是什么居心呢?她细细一想,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肯定是以为自己想怀个儿子是为了好拴住他。 菊香的妊娠反应很强烈,什么都吃不下!她倍受着痛苦,真的很希望胡志军能打电话回来安慰几句。可他只是后来的一个星期打电话问:“你到做了流产吗?”得知菊香一定要生下孩子,他生气地说:“你老是犟,我懒得管你!你死也好,活也罢!都是你自己找的。” 菊香痛苦连着心寒,对胡志军的安慰不再抱有希望。又是三四个月,他始终没有打回一个电话。菊香觉得这样要死不活的婚姻,还不如断了的清静,自己不用再受心伤心痛的折磨,长痛不如短痛。她终于决定给他发送短信:既然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那我们还是离婚吧!不如一刀两断的好,我也不用被伤痛折磨,你也不会觉得我们绊住了你的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短信一遍又一遍地发过去,胡志军就是不回信,也不打来电话。菊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打电话过去,他老是不接。 菊香只有对胡凤娇打电话哭诉:“你帮我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一年半载不打电话,说是没有钱,现在有两千多了,一个月打一个电话能要他多少钱?而且他又不给我们寄生活费。” 凤娇忙问:“从他回去北京到现在,一直没打过电话?” 菊香说:“就是过年初四打电话,问我打掉孩子没,其他什么话都不说!到现在就一直没打过电话。他还问我什么居心!他那花花肠子,我就知道,他认为我是想生个孩子绊住他脚。你跟他说,不用操这份心,离了婚,我就跟他一刀两断,才不像那些不要脸的,还来死缠烂打。” 凤娇听了她的话,责备着哥哥,也不解地问:“他怎么变成这样啦?” 菊香想着往事,眼睛红了,有些抽泣着说:“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说结婚都是我们强迫他的,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生活几年了,压根就不是夫妻!他哪有半点夫妻感情?既然他对我们都没感情,那这样要死不活的牵着有什么意思?想了那么久,我也想通了,我哪怕对他再好都是空的,没用的!” 凤娇忙解释说:“快别那么说,男人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不细腻罢了。” 菊香冷笑着说:“我一点都没说错他,他去的时候还说,他学成后,就到深圳什么地方开店,不让我们过去。他什么意思?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深圳?他就想和那个青萍一起。还说到时等他有钱了,就跟我离婚,给我几十万,说我也不会吃亏。我这一辈子就为他守空寡,难道一点钱就打发了?我今后有了门面房子,我自己有的是钱。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巴巴地盼着他那点钱来养活过日子吗?” 凤娇也生气地说:“他是那么说的吗?他怎么那么俗了?我得好好问问他。” 菊香搽干净因抽泣而流出来的鼻涕,继续说:“他以前在我面前经常说那青萍如何如何好,说我哪点都比不上她。他也不想想,他对我是怎么样的?我对他是怎么样?好吃的都等着他回来才吃。为他织毛衣,腰都酸断了。给他洗衣做饭,端水泡脚,饭菜端到手里,像老爷一样的伺候他。他两三年也不给家里寄一分钱,我说过他吗?我在家带孩子,还说我没带好,没带好能长这么高?” 凤娇真搞不懂,他们怎么会成这样子?她唯有叹息着。 其实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菊香结婚目的就是为了能有自己的孩子,分到门面和征地款项。没考虑他是否真爱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胡志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菊香,可他不该不懂拒绝,不该接受她的爱,导致不得不因为责任承担的婚姻。使两人的情感陷入两难。不幸的婚姻总有不幸的开始,我们到底能指责谁对谁错? 在这场婚姻里,菊香怨恨胡志军的无情无义,胡志军则怨恨是她的勾引,家人的强迫。 菊香想使劲平定心情,她深深地呼吸着,过了很久才说:“你跟他说,如果生孩子时,他不回来,我出了月子,就到法院去起诉离婚。反正我都到问了,感情破裂,分居半年就可以判定离婚。何况我们都分居快三年了!如果他还想和我们一起过日子,那么他就回来,不用在那边受苦,回来后就不要再出去了。” 凤娇听出了她还是很希望他回来,劝解着说:“都快两个孩子了,别老是离婚离婚的。这大人离婚,苦的是孩子!你要他生孩子时回来是可以的,但是让他不再出去,这怕是办不到!他很喜欢现在做的事情,吃苦受累过来了,你要他撒手不干,前功尽弃,他肯定不会答应!再说,他回来又做什么?又从头学起?”世人都是劝和,可凤娇自己都不知道这劝和到底是对还是错?她觉得很无奈。 菊香气愤地说:“办不到,那就离婚。这不是我逼他,是他逼我的。我当时就看见他手机里有别的女人给他发的短信,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要不他怎么会心急呢?才回来几天就坐立不安,老说要回去了!我这几个月都梦到好几回了。那个女的,我没有看到过,在梦里却是非常的清楚!一头长长的,乌黑的头发,眼睛画着彩妆,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翻翘着!每次都是那个女的拉着他从我的身边走过,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有两次看着我,都是怒视,厌恶的眼神。他在那边肯定是有女人了!要不然我的梦也不会那么真切!他回来,我可以给他买辆拖拉机。满凤的老公一天都有好几百,他一天挣一百还不行?我的要求又不高。” 凤娇不了解具体情况,只好劝说:“你还是别想太多了!你要他开拖拉机,那是打死他都不会干的!我一定打电话,帮你好好问问!他肯定没有女人,那都是梦,梦都是你自己想的。” 菊香又在一遍又一遍地说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最后的结论就是胡志军肯定有女人,肯定跟他的前妻藕断丝连,还想和前妻复婚,要和自己离婚。她越说越伤心,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着,抽泣着。 听得凤娇也是酸酸的,感觉都是自己做错了!难怪哥哥怪她,确实都怪她,当初不该介绍他们认识,当初不该顾什么颜面,真该直截了当说胡志军还想和前妻复婚,不打算再找别人。错误的介绍铸就了这段不幸婚姻的开始,太多的不该,毁了他们一生的幸福!真的是一朝联姻错,害了九代人! 第五十三节 晚上,胡凤娇终于打通了胡志军的电话:“哥哥,嫂子今天来哭诉,你怎么那么久都不给她打电话?本来就分开着,电话联系还是很重要的。什么事都要互相说出来,才不会误会!” 胡志军有些生气地说:“我给她打电话?她来不来就是离婚,我跟她说什么?我都懒得理睬她!我要她把孩子打掉,她不听,她偏要生。她都不听我的话,我还跟她说什么?她要误会就误会!” 胡凤娇弄不懂他们,直说道:“反正都怪你,你本来就应该和她们长联系的。你现在有工资了,不给她们生活费,电话也不打,几个月都不联系,你让人家怎么想得通?” 胡凤娇把菊香要他在生孩子时回家的事说了。 胡志军无所谓地说:“我在这里上班是签了合同的,怎么能说走就走?还要我不来北京了,我千辛万苦学到一半了,她说要我放弃就放弃?她以为她是谁呀?她要起诉就起诉,她说离婚就离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会回来啦!” 胡凤娇觉得哥哥很不通人情了,抱怨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啦?难道又离婚,又丢下孩子?你也太自私了吧?她说的也对,生孩子时,你总该回来看看,月子里照顾照顾!那毕竟也是你的骨肉?就是你要回去北京,到时好好商量,做通她的思想工作。” 胡志军无奈地说:“哎,我正是发展事业的起步阶段,她老是给我添乱。不要她生,她就偏要生!我忙的要死,没时间回来倒是我的不是。这做人怎么就那么累?她什么都帮不了我,就知道给我找事!这女人真是麻烦。” 凤娇站在女性的角度说:“是啊,女人是麻烦,可谁叫你们男人却要找女人?好了,你记着给她电话,你们好好谈谈,事情是要你去解决,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胡志军没好气地说:“我有时间再说吧!烦都烦死了。” 挂了电话,凤娇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发愣。真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在心里发誓,今后再也不给任何男女介绍了!这介绍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不幸,仿佛自己都成了罪人!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星期日,凤娇和老公、儿子在公园里散步。森林公园的树木高大茂盛。一路上树荫蔽日,空气清新,鸟语虫鸣。蚱蜢在林间路上欢跳,老喜欢跳到行人的身上,瞪着大大的两只眼睛看美女帅哥。然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呜地一下跳开了。各种各样的蝴蝶,大大小小、三三两两地在树荫下,阳光里翩翩起舞!儿子指着一对大大的土黄色的蝴蝶说:“妈妈,他们在相爱!”凤娇和老公听了,两人对视一笑,不禁摇头,现在的孩子真的早熟! 忽而凤娇的手机在包里响了,儿子忙喊着:“妈妈,你有电话!” 凤娇拿出来,笑着看向儿子,随手接听:“喂!哪位?” 手机传来的是菊香的声音:“凤娇,你给你哥哥打电话,他怎么说?” 凤娇反问:“我要他给你打电话,他没给你打吗?” 菊香很不高兴地说:“我现在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会给我打电话?” 凤娇忙说:“他可能忙,这段时间要考试。他说了他和老板都签了合同,这做了一半就回来不做了,不是那么做人的。你生孩子,他是应该回来,不过等你出了月子,他还得回去。” 菊香插话说:“他要回去,那离了婚就可以了!” 凤娇听着很不舒服,责怪地说她:“你怎么这样啊?男人总应该有他们的事业吧?光守着老婆能过日子?你也不要老是离婚离婚的,谁听着都心烦,也难怪他不想给你回电话!” 他们正经过一条小溪流,清澈的溪水潺潺地流动。凤娇伸手在水里搅动着,对电话那头沉默的菊香说:“你们都快有两个孩子了,都三十大几的人了,成熟点好不好?别开口闭口离婚离婚的!遇到问题要学会解决,来不来就想离婚逃避,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菊香忙解释说:“你以为我想离婚?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可以问他,他从始至终有没有喜欢过我?他敢不敢承诺和我生活一辈子?他只要敢承诺,从开始就那么说,我就死心塌地等他一辈子,绝不会说一个离字!如果知道等来的是一场空,那等着还有什么希望?还有什么意思呢?”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抽泣。 她说的也是,婚姻如果没有希望,没有真心真诚作为保障,那么心就像断线的风筝,只有无望地飘荡。婚姻需要安全感,责任感,男人不能给予女人,那就不要结婚! 凤娇忙道歉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们离婚,刚才是我说重了,你别见怪!我一定再去好好说说他,你也不用想多了,反正大不了就是离婚,想开点!我要他晚上一定给你打电话。你们到时好好说,你可不要老是离婚离婚地挂在嘴上,那挺伤人的。” 菊香答应着,又是把原来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地解释给凤娇听。凤娇的手拿着手机都举酸了,耳朵也热出了汗。 好不容易结束了电话,凤娇赶紧捧着水洗脸,清凉一下。老公和儿子早跑前面去了,她赶紧加快步子向他们追去。 在大树下的石头上,他们坐着乘凉,吃水果。凤娇给哥哥拨打着电话,他却老是关机。凤娇的好心情就被他的关机给弄没了。她狠狠地骂道:“关关关关!关什么关?变个男人这么差劲!老婆都哄不好!” 打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八点,才打通电话,凤娇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你关什么机?作为一个男人,不要让你的女人整天以泪洗脸!如果你实在不想和她过,就干脆离婚,不要这样拖着别人,不死不活的。做什么事干脆点,如果不离婚,就得好好对待别人,全心地,用你的真心去爱她,不能再三心二意!记得马上给她打电话,好好谈谈!” 这样没有心的婚姻仿佛快要枯萎的树,经过亲人朋友的提醒浇灌,不知会不会成活?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只有看这棵树的生命力了。 菊香的临时房终于等到了征用。在房子卖掉的头两天,凤娇和满凤都来帮忙搬东西。 满山高大的梅子树,桔子树都已经砍掉了,留下被阳光晒得干黄的小枝叶,枯黄的叶子满山坡都是,感觉就像八国联军火烧了圆明园似的,烧掉了所有有生命的东西,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一层灰烬。相隔不远的临时房已经被拆掉了,灰色的水泥渣滓散落在那里,点缀着黄色的山。更增添了一份凄凉! 搬完了最后一趟,菊香看着那青色的砖房子,叹着气对满凤说:“唉!住了几年,还真有些舍不得了!那些砖都是我看着胡志军和他父母挑来,然后递着一块块地码上去的。明天就要被别人一块块地拆下来了!”说着很是恋恋不舍地再看了几眼。 凤娇回来了,接过菊香手里的东西,想起了她上次最后打电话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谈得怎样,看到没有别人,就满凤在,她轻声问:“嫂子,哥哥后面给你打电话了吗?” 菊香挺着大肚子,很小心地走着山路,很平常地说:“打了一次电话。” 凤娇停住等她,问:“他怎么回答你的?回来还是不回来?” 菊香说:“不知道,他说他请到假就回来,请不到假就打钱过来,叫我月子请人照顾。” 凤娇点点头,问:“那如果他不回来,你不会坚持你的那个离婚要求了吧?” 菊香冷笑着说:“我现在是无所谓,也想通了,他对我反正没有感情,我跟他,现在跟离了婚差不多。我也不想管他,随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当我的生活中没这个人。我现在觉得自己以前傻得要命,还老是哭呀哭的,这只能伤了自己身子。我现在是彻底不抱希望了,死心了!” 凤娇心凉地说:“看来都是我介绍错了,害了你一生幸福!” 菊香连忙解释说:“这不怪你,不管过的好不好我都不怪你。我都要感谢你,我有了妮妮,是老天给我的。今后,妮妮、宝宝、我三个人一起生活,我想一定会过得很好!” 现在想来,胡志军当初结婚确实是被责任,被亲人的软硬兼施,被社会的舆论所逼。他们婚姻一路走到现在,他的心始终在飘荡。难道他就不想有一个家作为心的港湾吗?他的心灵世界真如他所说,就只剩下挣钱这条支柱?我们不得而知,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是怎样?作为他们的亲戚朋友,我们都觉得很郁闷!看来只有时间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 菊香的弟弟德志开着大卡车,装载着菊香的全部家当,大家一起向着新租的房子前进。 这回搬得快多了,车子就停在楼下,路程短。两个小时后,东西就全部搬到了住房里。菊香在里面忙着整理,妮妮听着菊香的吩咐,帮着拿些小东西。 等房间的东西整理完毕,大家才坐到沙发上休息。这张沙发是房东买的很大一套棕黄色的皮沙发,很柔软,很舒适!妮妮高兴地在沙发上跳着,拍着手掌说:“我们搬新家了,过上新生活了!妈妈,我好喜欢这里。” 德志开玩笑地说:“那妮妮以后修好的楼房就给舅舅,舅舅买下这房子给妮妮好不好?” 妮妮笑着说:“好,这个房子给我,那个要修的楼房给宝宝。” 菊香笑着说:“妮妮喜欢呀,我们就住在这里啦!” 大家听了妮妮的话,都笑了,细妹子夸道:“鬼精鬼精的,还都想要呢!才不会上舅舅的当,要舅舅给你先买下再说。” 妮妮忙问妈妈:“姨姨和姑姑,舅舅都住这里吗?” 菊香笑着解释说:“没有,他们都有自己的新家,这里就妮妮,宝宝,还有妈妈三个人一起住。” 妮妮开心地说:“宝宝快出来,我和他一起爬沙发!”说着又爬上沙发,在上面跳来跳去。 菊香高兴地答应着:“嗯,你们一起爬沙发,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