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鬼故事大合集》 第一章 闹鬼凶宅 我依然记得我曾经住过的一所宅院闹鬼。 我有三个弟妹,除了最小的只有四岁外,其余的跟爸妈天不亮就得下地干活,天不黑回不了家,如此披星戴月只为了糊口,每天回来,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只想倒在炕上睡觉,甚至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们住的只有两间房,是旧房子,搬来不过半月。爸妈住里间的小炕,我们姐弟妹四人住在外屋的大炕,邻着炕尾的有一道门,里面放着杂物,只用一道布帘隔着。最小的妹妹睡炕头,我睡炕尾。不知从何时起,我晚上开始睡不安稳了,常常睡到一半就有冷的感觉,哪怕是这秋初,到半夜也是阵阵奇冷,以后,睡到半夜总会醒来一阵,其他弟妹也是 如此,没过几天,正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有人在笑,笑?谁会在半夜笑?扭头看看几个弟妹,他们都睡得很安稳,仔细听听,并没有谁在笑啊,可是,刚要睡,又听到几声笑,笑得人冷到骨头里面去,而且那笑声近在咫尺!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觉得浑身寒毛直立,而且背后开始有冷气袭来,仿佛有冰置于身后,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后转着头,想看看那笑声来自何处,可是,就当我把头完全转过去后,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心脏似乎也一下子不再跳了,因为我眼睁睁地看见有两个女人站在那布帘外面,依着墙,抄着手,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看着我在嘻嘻地笑,她们一个脚上穿着粉锻子的绣花鞋,一个穿着红锻子的,都是粉的锻子裤,身上也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宽袖、小立顶,胸前绣着大牡丹花,衣服下襟有穿了红珠的流苏,头发梳得油光,发后还插着玉簪子。我突然意识到也许只是个梦,忙用手揉揉眼睛,再看,还在,暗中掐掐胳膊,还在,竟然还在!不,不是梦! 我头皮一乍“啊——”一声惨叫跳起来,弟妹们也被惊醒了,爸、妈听到动静,拿着小油灯就跑出来,结果,什么都没有了。我说我看到的东西,他们谁也不信,只说是梦,低声喝斥几句,又回屋睡去了。 我被这样一吓,哪里还能睡得着?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一直到天亮也不敢把头伸出来。 第二天晚上,我累得忘了,睡到酣时,又听到几声嘻笑,我背后一冷,人就已经清醒了,可是我闭着眼睛不敢动,那笑声就在背后,我知道,是那两个女人,我不能回头,闭 着眼睛装睡,可是因为害怕,怎么也睡不着,越睡不着越害怕,只能偷偷地把头缩在被子里,伸手握住了妹妹的手,心里砰砰地跳得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没听到那笑声,我才睡去,片刻,公鸡就在窗外打鸣了。 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有力气干活,休息时依着树就打起盹儿来,如此就耽误了干活,没少挨爸妈的打骂。晚上我一个人背着一筐草回来,爸妈早已回去了,我只能一个人走 在乡间小路上,月亮很大很亮,我背着东西一路加快脚步,就在我无意中低头时,突然发现,在我脚边跟着我的影子居然有两个!转身看看后面,什么也没有,再看,是一个了,走了几步,一低头,天哪,还是两个影子,我吓得又惨叫一声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爸呀妈呀——低头,那影子也随着我飞快地跑!爸妈老远听到了,跑出院门,我迎上去抱住 他们的胳膊,浑身抖得厉害。我说我有两个影子,他们看看说哪里有啊,我低下头看看,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妈说我看花眼了,说着抬手打我,骂我大惊小怪。我发誓,我绝不是看花眼,可是他们不信,为了不挨打,只好忍住不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我这么倒霉,老让我看见那些东西。 吃完饭,爸说他们第二天要出远门,让我们在家看门,终于能休息一天不用干活,我们答应得非常干脆,晚上,我已经习惯握着妹妹的手睡了,这样没那么害怕。 隐隐的,我觉得有股冷气渐渐袭脸而来,正在梦中,不甚清醒,却觉得那冷气越来越近,突然,一只渗凉渗凉的手抚在了我的脸上,从右到左地摸了一把,我用我最大的声音叫起来,张眼一看,一个女人正缩回手去,脸上是那种嘻笑。弟妹们也醒了,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那帘子闭着眼睛说有鬼有鬼,他们也吓得哇哇叫,不知是被我吓的,还是也看到了她们。爸妈撑着灯出来怒气冲冲地问,又怎么了?我说有只手摸了我一把,还是那两个女鬼,爸妈让我跟他们睡去了,到天亮也再没听到过笑声。 他们走了,将院门紧锁,我们做了饭吃过,刚要洗碗,妹妹大叫一声指着紧闭着的外屋门脸色发白。我们顺她的手看去,在那门缝处,赫然有一张比纸还白,甚至有些发青的 脸正紧贴在门缝上用一只眼睛往里看,我们全看见了,大叫着冲回里间插上门,跳上炕,拉开被子几个人就钻进去团在一起,颤抖着只是哭。 片刻,二妹妹轻轻拉开被子一角往外看,说没动静也许走了。谁也不敢下床出去看,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这才小心地下炕从门缝往外看看,没有,打开门,再往外屋门看看,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最小的妹妹也叫起来,顺着她的目光,那张白脸又出现在外屋门外,从门缝往里看,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冲回里间,重新插上门,这下钻在被子里面挤在墙角再也不肯出去一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我们本已平静的心突然爆发了一般狂跳起来,同时大声惨叫着却听到是爸妈的叫门声,是他们回来了!我们这才一窝蜂地掀开被子冲出去,门外果然是他们。打开门自然被他们臭骂一顿。进得屋来,突然我又看见那张白脸了,它站在灶坑边,我们转身就往里间跑,大喊着它来了。 妈一看这样的情况知道我们必不是在说谎,拿着扫帚叫骂着往外屋乱挥一气,我们探出头来,它不见了,可是不过一会儿,它又在杂物间的门帘后往外偷望。一来二去,天快黑了,才再不见它。这一天的惊吓,我宁愿下地干活去。 晚上我都是跟着爸妈睡,而白天,照例将最小的妹妹锁在家里。只在一个小柜上用木碗留了饭,柜前放一张小凳。 说起这个妹妹,她实在聪明灵利,能说会道,不怕人,见着谁,让她唱她就唱,让她跳她就跳,嘴也甜,那时,村里下乡的工作队都是派饭,派到谁家谁管饭。每当他们来时,小妹妹总是围在他们身边跟他们说话,给他们唱歌,她的嗓子很好,其中一个女同志非常喜欢她。妈在做好饭菜端上,她站在一边不上桌,谁劝也不动筷子,等到工作队的人吃完了,她这才吃饭,她小小年纪就懂得人情事故,又怎么会不招人喜爱? 有一次,正在地里干活,妈让我提前回来做饭,刚进院,我就听到屋里很热闹,似有很多人又说又笑,再看看屋门,明明是锁着的,我两步三步走去开了门,一进屋,声音没了,同时,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冒。小妹妹的脸上还带着刚刚大笑后的意犹未尽的神色,我问她跟谁说话,她不回答我,只是说他们不让我说。 日复一日,这样的情况接连发生,好多次我偷半路回家,隔着院门就能听到她在屋里跟人说话,我总觉不好,跟妈说了几次,劝她将小妹妹寄在别人家,可是妈不想欠人情,一味地就将她这样锁在屋里。可是,我知道,这样不正常。 “大姐!”小妹妹叫我,我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她脸色腊黄,犹似旁人,“什么事?”“我饿了,想吃饽饽(方言,馒头,那时是玉米面的)。”此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光景,再过一会儿就要做晚饭了,我想让她再忍忍,可是她说了句莫名其妙却教人心里一紧的话,“来不及了,让我吃一口吧,我要走了。” 什么她来不及了?什么她要走了?小小四岁孩子,怎么会说出这般的话来?我不知道如何答她,只是说:“好吧,我烧火给你热热。都冻硬了。”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放在炕头焐一会儿就行。” 于是我用刀背砸下一小块递给她,她盖着被子,将那块饽饽攥在手心儿里放进被子,化一点儿,就啃一点儿,一小块饽饽没吃完,她又说:“大姐,你能不能叫妈妈进来,我想看看她。”她说话时表情如绝别时一样的不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忙走出去喊妈,妈在外面推磨,听到我说,头也不回喝了句:“没看我忙吗?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不来帮忙,看什么看?又不是要死了。” 我再回屋去,告诉她妈妈忙着,等会就进来。可是她祈求着我,叫我一定让妈妈进来,再看看她,再抱抱她。我只能再出去,“妈呀,你就进来一下吧,妹妹看样子 像是不行了。”说完这话,她才不耐烦的停下活计,骂骂叨叨地进屋了。刚进屋,小妹妹就扑进她的怀里,眼泪成串地流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像在做今生的离别。妈也看出她的不好,让我快叫邻居找爸去。 我隔着墙喊邻居家的大哥,请他快些找我爸跟大夫来。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爸让二妹妹上后院找大伯,大伯是我们家的英雄人物,会武功,行走江湖多年。 在他来之前,大夫只是说小妹妹得了伤寒,打一针就没事了,于是拿出针管来给她打了一针。妈想把她放在炕上,可是她就是搂着脖子不放手。脸色更差,后门一响,大伯起来了,一掀帘儿,眉头就紧紧皱起来,他声音洪大,这一急,说出的话如打雷,倒让大家更加害怕。他让我快快点火,越快越好,又让妈抱紧孩子。 怪事出来了,整整一盒火柴我两根两根划,没有一根能划着,工作队的人也闻讯前来,围着她喊她的名字,她只是对她们笑着说,“我要走了,再给你们唱首歌吧。” 说完用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唱着她最喜欢的歌,所有的人眼眶都红了,她也刚刚唱了两句,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嘴拼命地想呼吸,可是只是啊啊地出声,头向后扭去,我扑到她面前大声喊她的名字,大伯急了,夺过火柴就划,可是还是一样,小妹妹的头几乎要转到背后去了,她那样的痛苦怎样忍受啊?最后一秒,她吐出一大口气,头转过来,软软地靠在妈的肩上,闭上眼睛,而大伯手里的那根救命火些也点燃了。 所有的人都哭了,妈抱着她谁也不让动,说她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醒。 大伯跳上灶台,一把拉起灶上的大锅,翻过来扣在地上,我清楚地看见锅底厚厚的灶灰上一排小脚印,大伯说那是孩子的魂顺着烟囱走了。 就这样,小妹妹死了。 家里再也听不到她唱歌的声音,也再也听不到她叫我大姐,每每望着她木柜上放的碗,就忍不住泣不成声。我只是怪自己为什么她说饿的时候没有点着火给她热热那冰冷的饽饽,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村里规矩,孩子死了不能埋,村头有个小山坡,凡是死了的孩子都用破席子一卷扔在坡上,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狼啊,乌鸦抢食,越早被吃光的越好,表示能早日投胎再为 人。 于是,妹妹也被破席子一卷,大伯跟爸一起送走了。 下午送去的,等到傍晚再去看,妹妹一点损伤都没有,身上摸着还是温的,也没有僵硬的迹像,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席子开了。爸把席子重新绑好,和大伯回家,说起来,都觉得奇怪,也觉得可怜。 第二天再去看,还是完整的,只是向着天空的脸却转向家的方向,席子还是开的。爸再系好。 晚上,十二点刚过,因为没有人能睡得着,闭了灯,爸只是抽闷烟。这时,全家人都听到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细碎,一听就知道是小妹妹,我们激灵一翻起身,妈示意我们别出声,我们全趴在炕上,一声也不敢出,细细听着,那声音由远而近,进院了,然后是进屋的声音,那声音路过里屋门前,却看不见任何东西,接着听到小板凳的动静,最后就是小勺“吱吱”地刮碗声,想必她是饿了,回来找饭吃。等她吃完,脚步声这才由原路离开,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 转头看,妈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了。接连三天都这样,白天,妈不舍,总去看,每次去,都说她好好的,身体还是软软的,小脸也红朴朴的,一点不像死了,只是像睡了,总想将她抱回来,也许还能活,说着泪就下来了。 再去看她,妈老远就有了害怕的感觉,背后发冷,不为别的,只是远远就能看见那席子张开着,正好的头又转向家的方向,妈不敢再向前。只是远远坐着掉眼泪。想来已经五、六天了,别的死孩子早就被吃光了,可是她还是好好的,这怎么不让人害怕? 白天,大伯来了,听了这些事,斩钉截铁地决定要将妹妹火化了,不然这样怕会伤及家时的其他孩子。用炉灰在门外围了圈,第二天,与爸跟弟弟一起去了,妈妈害怕不敢去,只是远远地看着,爸架个柴堆,大伯将妹妹放上去,然后点着了,妹妹的尸体被火一烧,立即跳起来,坐下,翻身,反复折腾,看得妈心惊胆颤。 事情结束了,妹妹已经完全化成飞灰不存在了,晚上,也再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一时间我们都若有所失。 第七天的上午,另一家的一个九岁的男孩死了。 这似乎成了一种规律,村子里,每当有一个女孩子死,必会有男孩子死,或而反之,大人,老人同样。 这小男孩家里极苦,穷得穿不上衣服、鞋子,大冬天的,穿着破鞋,脚都痛得红紫,他妈妈给他纳了一双鞋底,一只上了帮,另一个还没有上,孩子却死了。 男孩子的妈妈整日捧着没做好的鞋站在门外喊小儿的名字,喊他回来,喊他穿鞋来,可是茫茫四际,却哪里喊得回爱子的人影?只有那一声声凄惨惨的声音唤出行行苦泪。记得 等妹妹一死,爸妈才毅然决然地搬家,大队又给我们找了别的房子,而死了儿子的那家人也搬了,空下来的房子被推倒了墙,修整修整,盖成小学校,找了一位老大爷看门,老大爷就住在我们曾住过的那间房子里,每天早上,他都是在院里醒来,三天后,他浑身缠满了纳鞋底用的麻线,那些麻线何来呢?有一户人家的老太太会纳鞋底,会搓麻线,买了挣钱,一夜之间,搓好的一小篮子麻线都不见了,他家与小学校相距四五里地,那些线岂会自己飞来? 后来,大队决定把那间房子拆了重修,等挖开后,才发现地下有两具棺材,棺材里有两具尸骨,每具尸骨身上穿着的竟然跟我半夜看见的那两个女人一模一样,据说,这宅子本是一个财主的,这两个女人应该是财主的小妾,在棺材里还发现一个小罐,按农村的习俗,凡是埋人都必在棺材里放个小罐,里面盛半罐米,再用红纸封了,一同埋入棺中。当人们拿出这罐子时,纸是封好的,只是埋了许多年,见风就化了,大家发现,里面的米没了,却多了一只蟾蜍,那东西,双眼忽红忽绿,从罐子里跳出来跑了,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进去的。 只是邻村开始不断地闹,说有人看见半夜有孩子在路上走,一忽儿变成巨人,一忽儿又变成矮子,如此反复,后来还是请了个道士将它逐走了。 从此,那学校里再无怪事发生了。 第二章 纸人 坐了一天晃晃悠悠的火车,李中心带着张娑到达了西安。 三个月前,李中心和张娑在网上相识,不久,他们见了面,互相感觉都挺好,迅速陷入爱河。不过,这次李中心带张娑来西安并不是旅游,而是找一个人。 这个人是李中心的另一个网友,网名怪怪的,叫兽医,喜欢研究《周易》。昨天,李中心和兽医在qq上聊天,她突然对李中心说:明天是14日,你有断头之祸。如果想免灾,务必来西安,我与你面谈。 巧的是,张娑老家也是西安,她到北京发展还不到半年。 她知道这件事后,先问兽医是男是女,得知对方是女人,坚决不让李中心来。李中心很坚持,他的内心对这个神秘女人很信赖——有一次,兽医曾给李中心算过一卦,说他去年遭遇过一点挫折,脑袋受了伤。去年6月份,李中心真的出过一次车祸,脑袋缝了12针……” 最后,张娑拗不过李中心,只好陪他一起来了。 对于李中心来说,西安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青色的墙,青色的天,青色的雨……显得十分阴郁。 由于张娑不想让家里人这么早就知道她和李中心的关系,就没有带他回家,两个人住进了宾馆。安顿下来之后,晚上,张娑带李中心出来吃夜宵。 张娑问:“你知道她真名叫什么吗?” 李中心说:“不知道。” 张娑说:“你连她真名都不知道就这么相信她?万一有诈怎么办?” 李中心笑着说:“我见到你之前,也不知道你真名啊。” 张娑说:“而且,她连电话都不告诉你,只有一个地址,这也太离谱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干吗的?” 李中心说:“她说过,她好像是做兽医的。” 张娑:“你把那个地址拿来,我看看。” 李中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上面写着:纸村14号。 张娑皱着眉头说:“我是在西安长大的,根本没听过这个地方!” 李中心说:“她说在北郊。” 吃完之后,李中心拦住一辆出租车。 “师傅,你知道去纸村怎么走吗?” “没听过。”司机说完,一踩油门就走了。 李中心看了看张娑。张娑说:“怎么样?连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 李中心说:“我们到了北郊再打听吧。” 张娑说:“肯定找不到。” 两个人来到北郊时,天已经黑下来。 一路询问,他们终于在一条安静的小街上,找到了纸村14号。 这是一个临街的平房,挂个牌,黑底白字三个字:寿衣店。 李中心愣住了——原来,这个女人说的不是“做兽医”,而是“做寿衣”! 张娑拽了拽李中心的衣角,小声说:“我有点害怕……” 李中心嘴上说:“没什么事。”眼睛却不停地朝屋里瞄着。终于,他走上前,把门敲响了。 没人应。 李中心又使劲敲了敲,里面终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呀?” 李中心说:“兽医在吗?” 里面说:“不在。” 李中心说:“我是她的朋友,北京的。” 里面静默了半晌,说:“进来吧。” 李中心正要走进去,却发现张娑站在原地,双眼透着恐惧,使劲朝他摇脑袋,意思是:她不进去了。 李中心走过去,说:“怎么了?” 张娑小声说:“我……害怕这样的地方。” 李中心说:“有什么啊,我们问一问马上就出来了走。” 他拽着张娑的胳膊,和她一起跨进了寿衣店。 屋里有一个很瘦的光头男子,正坐在竹椅子上扎纸人。那个纸人和正常人一样大,脸朝下趴在他的怀里,框架有了,上半截身体也有了,他正在给它糊一条腿。这个光头男人抬起眼睛,戒备地打量了一下李中心,又盯住张娑看了一会儿,接着低下头,继续糊那个纸人。 店铺里还出售花圈、寿衣、骨灰盒之类,或黑或白,看起来怪兮兮的。只有纸人的嘴血红血红。一般说来,祭奠用的纸人都比较小,而这家寿衣店摆放的纸人都有五尺高,任何人看着它们心里都会感到不舒服。更奇怪的是,每个纸人都只有一条腿。它们似乎在看着你,又似乎不是。 李中心说:“我和兽医是在网上认识的。她住在这里吗?” 光头男子头也不抬地说:“我是她老公。” 李中心有些尴尬,说:“她约我今天来,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光头男子阴阳怪气地说:“秘密?在网上不可以说吗?” 李中心说:“她说必须要见面谈,我就来了。”然后他指了指张娑,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光头男子抬起头,又一次仔细地看了看张娑,这才说:“她有事,今天不会回来了。即使回来,也要很晚。你们明天再来吧。” 李中心问:“她有手机吗?” 光头男子似乎对这句话很恼怒,瞪了李中心一眼,说:“她的手机放在我这里。” 离开时,李中心把他住的宾馆电话写在纸条上,对那个光头男子说:“她回来的话,请把这个转交给她。谢谢。” 离开纸村14号,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李中心和张娑没有坐车,慢慢朝前走,似乎心情都不怎么好。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娑很不满地说。 “我也感觉这个兽医有问题了……” “换了我,根本就不会来!你早该想到,她连个电话都不告诉你,很可能放你鸽子!” “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难道她还有其他阴谋?” “我们别谈她了。” “好。我带你去看看城墙吧。” “没心情。” “那我们回宾馆睡觉。” 李中心慢慢回过头,朝那条黑糊糊的小街望了望,忽然说:“我们再回去看看?也许她回来了……” 张娑说:“我们离开不到10分钟,不可能那么巧!” 李中心说:“试试,如果她还不在,我们就回去,明天我们就坐车回北京,再也不找她了。” 张娑深深地看了李中心一眼,说:“我看你是被她施了催眠术了。” 李中心说:“她说过,我必须14日跟她见面,不然就晚了!” 两个人回到纸村14号,里面依然亮着幽暗的灯。李中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窗子上朝里看了看,那个光头男子竟然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女子,她坐在竹椅子上,也在糊纸人。 “她回来了……”李中心轻声说。 张娑站在挺远的地方,三心二意地四处张望着。 李中心走上前敲了敲门,里面的女人说:“进来。” 他回头朝张娑招招手,张娑很不情愿地走过来,跟他一起走进去了。 这个女人站了起来,探询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的长发很长,戴着近视镜,透过镜片看,两个眼珠是鼓出来的。她穿着一件白毛衣,有点脏。 “请问,你是兽医吗?” “我不是。你们是谁?” “我是兽医的网友,她约我来的。” “哦,兽医是我老公,他出差了。” 李中心一下就卡了壳。张娑也愣住了。她顶了顶李中心的腰,小声问:“你说的兽医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李中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个长发女子,说:“是女的啊。” 张娑生气地说:“你连男女都没搞清楚,就千里迢迢来见面!” 李中心一下想到了什么,就问:“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兽医?” 长发女子眯着眼睛问:“哪个男人?” 李中心说:“光头,刚才,他在这里糊纸人了。” 长发女子不高兴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兽医出差了!刚才那个男人不是兽医!” 李中心说:“那他是……” 长发女子冷冷地白了李中心一眼,坐下去继续糊纸人,丢出一句:“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李中心想了想说:“抱歉,打扰了。” 这时候张娑已经走出了门,李中心随后也走了出来。 张娑嘟囔道:“这算什么事!” 李中心说:“骗子……” 张娑说:“这个寿衣店肯定有问题!” 李中心回过头,不安地朝14号那扇窗子看了一眼,说:“我们赶快离开!” 接着,两个人四处张望,寻找出租车。这条小街很偏僻,没有一辆车驶过。其他的店铺都黑着,只有那家寿衣店亮着幽暗的灯光。 张娑说:“这鬼地方,怎么连辆车都没有……” 李中心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低头在思考。 张娑把头扭向他,说:“你想什么呢?到底怎么办啊?” 李中心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有没有觉得,先前那个光头男人和后来这个长发女人是同一个人?” 张娑哆嗦了一下。 “不会吧?” “你再回忆一下……” 张娑想着想着,眼睛一点点瞪大了,过了半晌,她终于挤出一句话:“没错,他们是同一个人!” 回到宾馆,两个人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李中心想不明白,如果那个光头男子和那个长发女子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她)为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要转换装扮,一会儿变男一会变女?他(她)为什么神神叨叨,不承认自己就是网上的兽医? “不管他(她)是男是女,明天一早我们都要离开。回去之后我就把他(她)从qq上删除,永远不再联系。”李中心说。 “以后你少上网!” “我后悔了……” “那就对了,网上认识的人,没几个正常的!” “我后悔把电话留给了他(她)……” “什么意思?” “万一……”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两个人都惊了一下。李中心看了看张娑,朝电话努努嘴。 张娑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起来:“喂?……喂?……喂!……” 她放下电话,说:“没人说话。估计是按摩的,一听女人接电话就装哑巴了。” 李中心盯着那个电话,半晌才说:“但愿是按摩的。” 过了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这次,李中心接起了电话。 里面无声。 李中心问:“谁?” 对方说话了,声音很轻:“我是兽医——你别叫嚷——你今天见了我两次……” “你!” “告诉你,我家寿衣店几个月前出了点事……” “什么事?” “你看到我家那些纸人了吗?几个月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丢了一具纸人。过去,她一直站在角落里,紧挨着花圈。没有人会钻进寿衣店偷一个纸人,只有一种可能……” “嗯?” “她自己爬出窗子,逃掉了……” “谁?”张娑警觉地问。 “嘘……”李中心伸出手指,示意她别插话。 “我后来算了一卦,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到她了,她在天上飞,朝东北方向飞去……” “东北?” “她飞向京城,在午夜落在东直门一带,幻化成人形,找到了你……” “啊!” “我再提醒你,你别叫嚷,你现在——很危险!” “你具体点!” “昨天,我在qq上看你视频的时候,你背后站着一个人,她很像从我家店铺出走的那具纸人!接着我给你算了一卦,这个纸人将在14日要你的命,因为只有这一天,你命中的四位守护神缺席。” 李中心的大脑似乎不会转弯了,他在努力地想,昨天他和兽医聊天的时候,谁站在他的背后……想着想着,他猛地转过头来——张娑正眯着眼睛盯着他。 是张娑! 他避开她的眼神,慢慢转过身子,迅速回想这个出现了三个月的女子——他在网上认识她的时候,她叫“树精”。纸来自于木…… 兽医在电话里继续说:“今天你带她来到了我家寿衣店,不管她怎么变化,我一眼就认出,她就是我家丢失的那个纸人!” 李中心想起来,张娑第一次看到纸条上的地址——纸村14号的时候,表情有些异常;当他要带她走进那个寿衣店时,她两次都表现出抗拒的样子…… 兽医又说:“她肯定记得,我是她的制造者,我担心她害我,在你们离开之后,我马上戴上了假发和眼镜,扮成了女人……” “你是……男的?” “你别说话!——我是男的。” “那你在网上怎么说你是女的。” “我在生理上是男的,在心理上是女的。等我赚了钱就去做手术。”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看看,她的嘴唇是不是很小?” 李中心又一次转过身来,张娑还在背后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 她的嘴果然很小,和寿衣店里的纸人一模一样。 兽医在电话里低低地说:“你再看看,她的嘴唇是不是很红?那是正常的血色吗?是不是更像画上去的?” 李中心盯着张娑的嘴,那果然不是正常的血色,而是颜料! “你总看我干什么?”张娑说话了。 李中心再一次避开她的眼睛,转过身来。 “另外,你试一试,如果她是那具纸人,应该害怕火和水。若是这一点确定,那你赶快想办法除掉她,先下手为强!” “怎么……下手?” “趁她睡熟,放火烧了她。只有这样,她才会消失。切记!我挂电话了。” 李中心木木地放下电话,房间里房间外一片死寂,这个宾馆似乎只住了他和她两个人。 张娑说话了:“是那个兽医吗?” 李中心坐在床的另一边,说:“……是。” 张娑又问:“那个光头男人?还是那个长发女人?” 李中心说:“他们是一个人。” 张娑轻轻抱住了李中心,李中心抖了一下。张娑问:“他跟你说什么呢?” 李中心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娑紧追不舍:“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李中心终于说:“他告诉我,要到华山的道观烧四十八炷香……” 张娑静默了一会儿,说:“真的是这样吗?” 李中心说:“是的。” 张娑笑了,笑着问:“你说了一句‘东北’,那是什么意思啊?” 李中心愣了愣,胡编道:“他说,下个月我还得去一趟东北,找一座道观烧烧香……” 张娑又问:“你还说什么下手,对谁下手?” 李中心想回头看看她,转了一半脑袋,又停住了,继续顺口胡编:“他说我在生日那一天还得亲手杀一只猫……” 张娑说:“他肯定是想骗你的钱。” 李中心说:“他不收费。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张娑又问:“那他说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害你?” 李中心蓦地意识到,自己太被动了,他必须转守为攻。于是转过身,盯住张娑的嘴,反问道:“你会游泳吗?” 张娑摇摇头说:“不会。” 李中心看了看她的眼睛,把视线落下来,盯住她的嘴:“你为什么不学?” 张娑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中心说:“回答我。” 张娑说:“我怕水。” 李中心拿起茶几上的火柴,在手里颠了颠,慢慢抽出一根,说:“我可以划一根吗?” 张娑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说完,一把把火柴抢下来:“这是宾馆!万一引起火灾那就麻烦了!” 李中心继续盯住她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家?” 张娑说:“我不想这么早让家里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李中心继续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朝床上一躺,说:“亲爱的,没事了,我们睡吧。” 张娑说:“你有事瞒着我。” 李中心说:“我累了。” 张娑说:“你接完电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李中心陡然恼怒起来:“你还有完没完?我累了,我要睡觉!”说完就把脑袋别过去,使劲闭上了眼睛。 张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关了灯,也躺下来。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尺远。 李中心一直睡不着。 但是他一动不动。 他在等。 张娑睡熟之后,他要逃离。 他没有勇气放火,如果宾馆被烧着了,他得蹲大狱。他只能选择逃离。 现在他已经不能确定,张娑,这具幻化成人形的纸人,到底睡不睡觉?过去,两个人在一起同居,早晨总是他推醒她,她那惺忪的眼神,难道都是伪装的? 纸人没大脑。没大脑睡什么觉! 快午夜了,她似乎睡着了。两个人都没有脱衣服。李中心慢慢坐起来,盯着她的背看了一会儿,很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肩有没有肉感,终于没有勇气。他慢慢下了地,拿起自己的挎包,悄悄朝门口走去。 突然,张娑在黑暗中问了一句:“李中心,深更半夜,你去哪儿?” 李中心愣了一下,说:“我下去买一包方便面,饿了。” 张娑翻了个身,没有再说什么。 李中心打开门,走出去,轻轻关上,快步走到走廊的尽头,朝旁边一拐,来到电梯前。电梯门开了,里面竟然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光头男子! 这个研究《周易》的人,这个外男内女的人,他的脸色在电梯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古怪。 “兽医!”李中心呆住了。 “你烧死她了吗?”他问。 “我不敢……” “你不烧死她,她就永远会跟着你!” “什么都别说了,你送我去火车站!我要离开西安,离开她,让她永远找不到我!” 兽医想了想说:“好吧。今天是14日,是她害你的最后期限。我们赶快走,如果她追出来,我也会跟你一起丧命!” 这时候,走廊里已经有了脚步声,张娑在喊:“李中心……” 李中心一头钻进电梯,急忙关门。可是,门却像卡住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李中心!李中心!……” 接着,她从走廊拐过来,李中心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李中心和兽医:“李中心!你跟他去哪儿?” 李中心的手哆嗦着,拼命地敲打那个关门钮。 “你的精神已经被人控制了,快醒醒!”张娑一边大叫,一边伸着手冲过来,想拽住李中心的胳膊。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正好关上,把她挡在了外面。 电梯快速朝下降去。李中心松了一口气,差点坐在地上。 兽医的脸色也吓白了。 出了电梯,李中心不安地朝步行梯看了看——他的房间在4楼。果然,张娑从步行梯跑下来:“李中心!李中心!……” 兽医拽起李中心就朝外面跑,门口停着几辆夜班出租车,但是张娑紧紧追在后面,相距只有几米远,他们根本没机会上车,只有拼命朝前跑。 兽医熟悉环境,他拽着李中心冲进了一个黑糊糊的巷子。李中心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张娑似乎被甩掉了。 突然,头上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 李中心猛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五尺长的纸人飞过来,速度极快,被风刮得“噼里啪啦”响。它是女的,趴在半空中,脸面朝下,面无表情,身体直挺挺的,白花花的,在夜空中显得极恐怖。 李中心猛地转过身,拽着兽医朝相反方向跑。那具在天空上飞翔的纸人似乎俯冲下来,摔到了地面上,李中心听到“啪嚓”一声。他不敢回头看,它是不是爬起来继续追赶自己,只有朝前跑,朝前跑,朝前跑…… “火车站!”李中心一边跑一边对兽医喊。 “我知道,火车站就在前面!”兽医说。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还是一条黑糊糊的巷子。情况不那么紧急了,李中心回头看了一眼,不见纸人的踪影。他这才把脚步慢下来。 “还,还有多远?” “大约一公里吧。” “我们打个车。” “这里偏僻,哪来的车啊?一会儿上了大街就好了。” 李中心太紧张了,再加上一路奔跑,此时他口干舌燥,就像着火了似的。 “哪里有水?” “你等着,记得旁边好像有一个小卖店,我去买。” “好,你快点回来。” 兽医拐个弯,不见了。 长长的巷子里,只剩下李中心一个人了。他惶恐地四下张望,害怕那个张娑,那个在天上飞的纸人,那个最初在网上叫“树精”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背后。 没有。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1分钟就是午夜12点了!14日这个黑色的日子一过去,到了15日就没事啦!此时,这个老城市鸦雀无声。 李中心一直举着手机,盯着上面的时间。 时间一秒一秒地跳动着,刚刚变成12:00,手机突然响起来,吓得李中心差点把它扔在地上。 是张娑。 犹豫了一下,他接起来。 “李中心!你在哪儿?” “张娑,你永远别想再找到我了!” “你怎么了!” “别伪装了,我知道你不是人!世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来害我?” “我不是人是什么?” “你是纸人变的。” “什么纸人?” “刚才,我看见你在天上飞!” “那是玩具吧?” “玩具?” “民国的时候就有这种玩具啊,在里面点着火,等火气充满之后,用针在外面的蜡纸上刺一个小眼,它就飞起来了。直到里面的火完全熄灭,才会慢慢落下来……” “你对这些东西怎么这么熟悉?” “其实,我家就是开寿衣店的。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回家吗?这个才是主要原因。我家的寿衣店开在小区里,很多邻居不高兴,和我家打起了官司。我觉得烦,后来就离开家去了北京。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些……” “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不过我告诉你,你现在很危险!” “怎么危险?” “一年前,我家莫名其妙丢了一具纸人,五尺多高,它是我跟母亲一起糊成的,我故意把它的脸画得看不出男女,我清楚地记得它的长相。今天我们去纸村14号,我发现那个 光头男子,还有后来那个长发女人,和我家丢失的那具纸人特别像……” 李中心猛地回过头扫视了一圈——路灯很暗,深深的巷子似乎无尽头,不见兽医的影子。 “我怀疑,那具纸人受到了什么偶然的点拨,成了精怪……”张娑继续说。 深夜里,一具纸人离开了寿衣店,出去自己开了一个寿衣店,卖纸人…… 李中心的大脑彻底乱了。 此时,在他心里,张娑和兽医都是可疑的,他要一个人逃离西安! 可是,火车站在哪里?大街在哪里? “你在哪儿?告诉我方位,我马上就能打车找到你。”张娑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旁边的门牌上写着:纸村15号。” “哦,那应该在纸村14号旁边。你别动,等我。” 李中心撒谎了,他想把张娑支到北郊去,远离自己。 趁着兽医还没回来,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快步朝前走去,寻找有出租车的大街。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他敏感地朝左右望了望,蓦地看到墙根下站着一具纸人,它跟兽医长得一模一样!夜风吹着它,全身的纸“噼里啪啦”响,它木木地看着前方。 李中心想跑,腿却是软的。 纸人旁边有一扇门,牌子上写着——纸村15号。 天! 14日他有断头之祸,这一天他来到了纸村14号。今天是15日,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纸村15号”门前! 这间屋子也是一个寿衣店,摆在外面的纸人是一个标志。 他颤巍巍地掏出火柴,想把这具纸人点着。划一根,被风鼓灭了。又划一根,又被风鼓灭了。划第三根的时候,用力过猛,“嚓”地一声断了。 他愤怒地扔掉火柴,一脚踹过去,轻飘飘的纸人直撅撅地倒在了地上,脸朝下。 接着,他撒腿就跑。 没跑出多远,在一个十字路口又出现了一具白花花的纸人。它一下下撕着自己身上的纸,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它在自己吃自己! 李中心的大脑一片空白,跑得踉踉跄跄。终于,他冲出了巷子,前面是横七竖八的铁道,铁道上又出现了一具纸人! 他转过身,像无头苍蝇一样朝回奔跑,在十字路口猛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尖叫一声,发现正是兽医。兽医举着一瓶矿泉水,说:“水买回来了,却不见你的人了。你干吗去了?” 李中心愣愣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李中心,说:“看什么?喝啊。” 李中心心如火燎,他顾不上别的,接过那瓶水,扭开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光了。 扔掉瓶子,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兽医没有给自己买水!他后悔起来,应该给兽医留一些水,让他喝,这样就可以试探出他是人是鬼了。 “你累了。现在已经是15日,你没事了,不要急着去火车站,到我家歇一歇吧,天亮我送你走。” “不,我得马上走。” “旁边有我的一个分店,纸村15号,很近。” “前面就是火车站,我不需要你送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李中心转身就走,同时注意身后的动静。 “我不累。”兽医在背后说。 李中心继续朝前走。 兽医又说:“你回头看看我,我真的不累!” 李中心慢慢转过身去,兽医不见了,他的背后站着一具纸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它的下面只有一条腿,风吹过来,它摇摇晃晃,却不倒。 纸人说话了:“我虽然只有一条腿,却是纸糊的,感觉不到累。” 李中心的胃一阵痉挛,撒腿就跑。 他冲出巷子,看见另一具纸人还站在铁道上,静静地等着他。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纸人! 李中心如同在噩梦中,彻底绝望了。 纸人似乎在看着他,似乎又不是在看着他,嘶哑地说道:“你跑不过我。” 李中心注意到,这具纸人也只有一条腿。他想到了什么,嗫嚅着问道:“你是……” 纸人说:“我是一具纸人,本来,这个尘世的一切恩怨都跟我无关,可是后来有人喂了我一滴血……” 李中心傻傻地听着。 纸人接着说:“有一个女孩曾经跟你无比恩爱,她不是张娑。” 李中心的思路转眼绕过九曲十八弯,似乎渐渐逼近了谜底。李中心的前女友叫浅浅。去年6月份,她陪李中心去秦皇岛做一笔小生意,半路上出了车祸,李中心伤得轻,脑袋缝 了12针,而浅浅却失去了一条腿…… 那段日子,李中心悲痛欲绝,而浅浅在医院里则哭成了泪人。李中心抱着浅浅,对她说:“别说你失去了一条腿,就是两条腿都没了,我依然爱你!” 然而,事情过去半年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加上父母的劝阻和反对,终于有一天,他给她买了一支最好的拐,托付店家送到了她的家里,同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浅浅,我 们分手吧。 后来,浅浅发来了无数条短信,她哭,她求,她怨,她骂……李中心一个都没回。 打那之后,李中心没有再见她一面。 他不知道,她回了老家西安。 他不知道,她被李中心甩掉之后,心中怒火就像那种流行于民国的玩具纸人一样,日日夜夜熊熊燃烧。 他不知道,她成了残疾人之后,找不到合适工作,最终找到一家寿衣店,工作就是做寿衣,扎花圈,糊纸人,赚一点微薄的工资养活自己…… 这一天,她帮着店主母女扎一具纸人的时候,被一根细铁丝刺破了中指。她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贴了一片“创可贴”。没料到,这根生锈的细铁丝让她得了破伤风,一命归西。不过,当时有一滴血落进了那具纸人的腹中,它凝聚着她全部的怨恨。她死了,那滴血还活着。在她离开人世的当天夜里,那具纸人爬出了寿衣店…… 说完这些,纸人笑了,笑得有一股纸灰的味道:“我就是那具纸人,一个仇恨的产物。当一个人的仇恨太强烈的时候,可以让一块朽木燃烧起来,可以驱使石头满地跑,你信 吗?” 李中心终于说话了:“浅浅,你别怪我啊……” 纸人陡然咆哮起来:“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要是不怕你上当,不陪你去河北,我能失去一条腿吗?我能失去工作吗?我能失去一切吗?我不怪你怪谁!” 李中心颤抖着说:“那你想怎么样?” 纸人又笑了,慢慢走上前,突然伸出两条细弱的纸胳膊,死死抱住了李中心。李中心挣扎了一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爱你,中心,让我就这样紧紧抱着你,好吗?一会儿就有火车开过来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肉是很软的,铁是很硬的。爱是很软的,恨是很硬的……” 第二天的报纸上有这样一则报道: 夜里,一外地男子横穿铁道时,被火车轧断一条腿。目前,该男子已经被送到第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救治。他的女友哭成了泪人儿…… 张娑一直在医院里陪伴李中心。 李中心没有告诉她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对于以前的女友更是守口如瓶。 那段日子,李中心的情绪一直低落。他变得缄默,沮丧,暴躁。 一天,张娑扶着他来到草坪上,坐下来,轻轻对他说:“李中心,别说你失去了一条腿,就是两条腿都没了,我依然爱你!” 李中心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里,他就那样久久久久地看着她。 回到北京后,李中心没有能力再工作了,全靠老爸老妈养活。 张娑的工作也忙起来,偶尔来陪陪他。 这一天,李中心家的门被敲响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一个小伙子送来一根非常漂亮的拐。小伙子笑吟吟地说:“这是一个叫张娑的小姐托付我们给您送来的,她说希望你能喜欢这个礼物,永远不要倒下去。” 第三章 电话追命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门开处,但见客厅的灯光大亮,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出神,眉宇间颇有忧色,连我进门的响动她亦不闻。 我轻唤一声:“妈。” 妈妈见是我,带笑迎上来道:“吃了饭没呀?” “吃了,”我点点头:“刚才在楼下炒面档吃了碟干炒河。” “浩敏,”妈妈拉了拉我的衣袖,压低嗓子道:“我给你留了碗汤,是莲藕煲排骨,你最喜欢喝的。” “妈,”我正色道:“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别再留汤给我,我是不会喝的。” “可是这煲汤,是我自己的钱买的莲藕和排骨,不是你哥哥出的钱。”妈妈那委屈的表情真令人心疼,瞧她的样子,要再说下去,就只差没淌眼抹泪了。 “妈…………”一时间,我也哽哽的说不出话来。 “乖,快去厨房喝汤。” 母女俩于是在厨房里相对而坐,我喝着妈妈用她棺材本的钱买的莲藕排骨汤,妈妈呢,嘴角带着一抹苍凉的满足端详着我。 “妈,”我一本正经地道:“待我年底一毕业,找到了工作,我们一起搬到外面住,此后就不必再瞧哥哥和嫂嫂的脸色过日子了。” 妈妈的脸色一黯:“到时才打算。” 知道妈妈心里不快活,于是转换话题,问道:“怎么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嫂嫂出去了?” 若在平日,看完了傍晚的香港电视剧之后,待新闻报导一结束,便是嫂嫂用电话的时间了。 用电话骚扰他人的时间。 当着嫂嫂的面,我当然没骂出声,但暗里忍不住要啐一口:“这变态的女人,鸡婆!” 这变态的“鸡婆”,跟我哥哥严浩正,倒是天生一对的活宝。哥哥可是白白糟蹋了死去的爸爸所取的名字,浩然正气?他边都没沾一点!就不明白,像爸妈这么老实敦厚的性格,怎会生下一个对父母不孝对朋友不义对妻子不忠,出口成“脏”,视一毛钱如大车轮,见高拜见低踩的阴险小人的儿子?挖心掏肺说一句,我做妹妹的,对这哥哥的品行,实在不敢恭维。嫂嫂呢?未嫁进严家之前,倒是一派斯文的娇柔模样,待成了我的嫂子后,形态兼形象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左看右瞧,任谁见了,都不敢相信她曾经漂亮,温柔过,她岂止是个泼妇,还是不折不扣的悍妇。起初,我以为是由于哥哥在外头风流,刺激了她,使到她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个歇斯底里的疯妇般,每每他们两夫妻间闹得轰轰烈烈不可收拾,哥哥争辩一句,嫂嫂便回应以尖叫抗衡,她说重话永远理直气壮企图击溃对方,偏是哥哥根本不吃这一套。吵到最后,没有可以吵的了,哥哥依旧风流快活去,嫂嫂便把满肚子的气,全发泄在打电话上。 开始,我是蛮同情她的。 日子一久,我便由同情而转为不忿,不屑。 那是因为嫂嫂由原来翻阅电话簿,随便捡个号码拨,对着话筒操人家祖宗十八代,演变到后来,也不骂粗口了,如果接电话的是把妇女的声音,她便表示要找对方的丈夫,并且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被搞大了肚子又什么要寻死觅活的,再不,就沸沸扬扬高声骂对方死人霸生地,说什么要是对方不肯与丈夫离婚便搞到对方鸡毛鸭血诸如此类完全不负责任的话。而如果接听电话的是把男人的声音,她便用一副悲悯的告密口吻,说什么人家老婆背着丈夫勾搭谁招惹谁地红杏出墻………………她如此这般,比操人家祖宗十八代,那杀伤力,可厉害,严重百倍。 接听电话的,且不管是男或女,只要轻信她的话仅仅一成,都够死了。 自己婚姻不幸福,却要肆意去破坏人家的大好家庭,嫂嫂这种行径,不叫变态叫什么? 一想及嫂嫂在讲电话时那种得逞的诡笑,直觉就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由顶端冲下,流窜四处叫人惊悸,我不由的叹道:“妈,她近来可是更猖狂了?” 妈妈一副愁容:“她不在我才敢讲,你嫂嫂她实在是太过份了!” 妈妈继道:“她最近不懂从哪里找来一大堆的名片,有当经理的,有做广告员的,有任职记者的…………三天两头频密的摇电话去骚扰,唉,又不知谁倒霉了,你知道啦,这年头,出来社会跑的男人,偶有艳遇外遇,又有啥出奇呢,结果给你嫂嫂误打误撞碰上了,不闹得人仰马翻,风风雨雨才怪哩。” 我冷哼:“这种女人,不教训她一顿是不行的!” 妈妈急得什么的,哀求我:“浩敏,你千万别又和你嫂嫂吵,上次还嫌闹不够吗?” 提起上次的事,心里不免有气。上次,是因为我在旁听她用尽字典里最肮脏,恶毒,淫晦的词句,朝着话筒咆哮,吼叫,怪笑,说人家的老公怎么跟她搭上了,彼此间又怎么爱得*蚀骨的一大堆,她歇斯底里的程度完全如演戏,令我浑身毛直。如果不是听到话筒里的另一端,传来一把女人嘤嘤而泣的哭声,我也不会按奈不住的冲上前,抢过嫂嫂手中的话筒,重重的搁上,朝她鼻尖指喝:“陈玉凤,你有完没完?你要闹到人家离婚收场才肯罢休!” 当时,嫂嫂气得什么的,扑上来要打我,我闪开,她扑个空,跌倒在地,嘴里流水似的咒骂着:“严浩敏,死八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又不用你付电话费!你又不想想,你住的,吃的,用的,穿的,那一样不是你哥哥的钱?你再多管闲事,瞧我不用扫把赶你出门…………………”我当时也气岔了,回敬她道:“陈玉凤,请你弄清楚一点,我住的,是我爸爸生前买下来的屋子,我用的,穿的,和我读书的费用,是用我自己当家教赚来的钱,至于吃的,我从今以后,不回家吃饭就是了!” 就这样,上次一闹,我自此三餐都在外面解决,有钱便吃杂饭,没钱便啃面包,哥哥知道后,也没任何表示,妈妈愈发不敢言语了。事实上,爸爸一死,妈妈也没好日子过,她在家里,身份直如菲佣,倘若屋子不是爸爸留下的,我们母女俩的处境,更不如了。 “浩敏,”妈妈劝说:“你嫂嫂的事,你不要管。” 我只差没咬牙切齿的发毒誓,恶狠狠的道:“我怎么不管?哪天我搬出去了,我也如法炮制,来个以牙还牙,瞧她奈我何!” 话声甫落,便听到开门的响动。 不过是八点左右,以哥哥的夜猫子作风,没有凌晨一,两点都不见鬼影的,不消说,是嫂嫂回来了。 果然。 才一进门,便急不及待的在拨电话了。 须臾,便传来她那把豁豁亮亮的声音:“哈啰,请问罗先生在吗?” “哦,你就是呀!” “罗先生,我是许太太。” “还有哪个许太太?不就是你太太勾搭那位姓许的太太罗!” “什么我胡言乱语?如果我无证无据,我够胆打电话给你?” “本来你太太跟我老公的事,只要她不再来缠住我老公,过去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可是你老婆这头誓神劈愿的答应我不再与我老公来往,那厢却又出双入对的跟我老公去酒店开房!” “我冤枉你老婆?不信?你自己去喜来登酒店查一查,四月十三日那天,是不是有个姓许的在那里开房?还有,四月十三日下午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你问一问你老婆,她去了哪里来了?我冤枉她?我老公全都招认了,罗先生,你这顶绿帽,够大顶了吧!” 嫂嫂一搁下话筒,立时嘿嘿嘿咭咭咭的笑得直喘气。 见了我,许是心情太好,也不像往常般,当下把脸一扳,倒反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浩敏,你回来了?今晚英文台有恐怖片播放,你看不看呀?” 我冷冷的道:“单听恐怖电话都已毛管直竖了,还看恐怖片,命都没啦!” 她不怒反笑:“呵哈!这对姓罗的两公婆,今晚他们家里不闹个六国大封相才怪哩。” 我故意气她:“即使闹个六国大封相,你又没亲眼看到,有什么瘾呀?” 她愈发笑得直弯腰:“单凭想像,就够过瘾呗!” 妈妈一边摇头,一边使劲把我扯回房间。 洗了澡后,温习功课,我也就歇下。 夜半尿胀醒来,下床如厕去,经过客厅,忽闻置放电话机处响起噗嗤一笑的声音,我于是随手将电灯一捻,灯光之下,但见嫂嫂在听着电话,一只手却盖着话筒,不让对方听到她在忍俊不祝我没理会她,复将灯光捻熄,迳自走向厕所去,背后,传来她一声高一声低的哽哽哭音。 天!仅仅在一瞬间前,她还在笑哩。 只听她咽咽的道:“………罗先生,我没冤枉你老婆吧?我老公什么都跟我招了,他说是你老婆勾引他的,他又说,你老婆的下阴部位是有块胎痣的,我没讲错吧?我老公如果把我给抛弃了,我带着三个孩子,只好去跳楼啦,呜呜呜呜………”待我如厕出来,嫂嫂已搁上电话,黑暗中的客厅,传来她心花怒放的口哨声。 我关上房门,忍不住啐一口:“死鸡婆,变态女人!” 回到床上,睡下,不知怎的,梦里,尽闻一把哭得哀哀欲绝的泣声。 直觉那是罗太太的哭声。 翌日,我如常的出门上课去。 话说我所住的地方,是中价公寓式的住宅区,前后左右一共有七座公寓大楼,楼下有个小公园,设有小小的儿童游乐场,以及两个羽毛球场,路旁则是排列几张的石椅。一大清早,便有一些老人在羽毛球场上打太极拳,而其中一张石椅上,坐着一位少妇,我经过她身边时,不经意的看她一下,这才注意到,那完全是一张悲哀的脸庞,她的眼神茫然,又极深陷,透露出太多的身心倦态。 那少妇,似曾相识。 却一时间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或许也是住在这一带公寓的居民,因此有一点点的印象。 赶着去上课,也没多加思索,直至下午时分,回家打个转,准备洗个澡去教补习,甫踏进屋子,再见到那张早上在公园里所看到的哀伤脸孔,我这才恍悟:原来少妇是嫂嫂的朋友,难怪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完全没有意思要偷听她们谈话的内容,但那少妇与嫂嫂在沙发上交谈,虽是极力的压低了喉咙,依旧有一句半句声音大了些,传到我耳里来。 “人倒霉起来,连山都挡不篆…………………”“真金不怕红炉火,你怕什么人家冤枉你,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老公要是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我又何至于搞到走投无路,在你家楼下直坐了一个早上才敢哭着上来你这儿呀?” “会不会是你老公想甩掉你,故意搞出来的把戏?” “不会吧,我老公一向很疼我的,即使他在外边有了女人要跟我离婚,大可直截了当跟我说个清清楚楚,又何必拐弯抹角搞这些花样来轰我走………………”“不然,那个自称是许太太的女人,又怎会神通广大的知道你在床上的*?” “我也是想不透呀,对方怎会知道我这么多事,连我下阴部位有块胎痣她也知道,她如果不是有本事把我的*也抖出来,我老公又怎会信到十足呢!” “那你老公追问你四月十三日下午那段时间去了哪儿?你又怎么回答呀?” “我答不出来呀,四月十三日下午我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都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啦,我怎么记得呢?总之我没去过喜来登跟男人开房……………”“即使你真的勾佬,你老公也要有真凭实据才能定你罪的呀!” “………我现在水洗都不清了,又不知道那个许太太是何方神圣,她一日不出来把事情说个明白,我可就冤死了……………”“别哭别哭,我和你情同姐妹,无所不言,你的事就等于我的事,我们慢慢想办法…………”至此,再明白不过,少妇原来就是昨晚被嫂嫂用电话骚扰的罗先生的妻子,也即是罗太太。 与此同时,我浑身机伶伶起遍鸡皮疙瘩,我只是觉得可怕。这是一个阴谋,在暗中进行,而罗太太被蒙在鼓里,恐怕她给冤死了,都还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我那位与她情同姐妹,无所不言的嫂嫂。 我在房中,惴惴难安的踱步,一遍遍如是自问:我该不该揭穿嫂嫂的阴谋呢?我该不该告诉罗太太其实打电话陷害她的那个许太太就是嫂嫂呢? 我待下定决心要揭穿嫂嫂的真面目,冲出房,始发觉,罗太太经已离开了。 我本能的又冲出大门,直追到楼下。 终于见到罗太太的背影已走到老远。 我一路追一路高喊:“罗太太,罗太太!” 隔着丈来远,就在罗太太准备越过马路的那一刹间,她分明听见我在后面的喊声,蓦然回过头来。 她来不及问,我来不及说,但见一辆飞驶而过的货车从她身上辗过,然后我便看见鲜血四溅,脑浆横飞,罗太太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下……………吓得我。 魂飞,魄散。 我本能的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尖嚎,惨叫。 我怎样也提不起勇气走前去一瞧倒在血泊中罗太太的尸体。 最后唯能颤巍巍折返回家,我此生中,从来不曾像此刻般,一颗心,由于恐惧过度,抖痛得目眩膝软,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回到家,门开处,先还没瞧见嫂嫂的人,经已听见她那把声音豁豁亮亮的在讲着电话。 “………李太太,我可不是善男信女,你老公搞大了我的肚子,要拍拍屁股就溜?没那么容易!” “你问我想怎样?那还不简单,我要他跟你离婚,然后跟我结婚!” “不肯?没得商量?信不信我上你老公的公司大吵大闹?瞧到时谁没脸?” “我说得出做得到,你老公即使躲到伊拉克去,我也有办法抓他回来,搞大了我肚子想不认帐?可以!拿十万元来,我就放他一马,少一个崩,都没情讲!” 嫂嫂犹在那里洋洋得意的数落,奚落下去,冷不防我在她后面一撞,手一颤,话筒滑落在地。 我也豁出去了,朝她大吼:“陈玉凤,你有完没完?你这变态女人!” 听着那滑落在地上的话筒,传来“噗”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线,嫂嫂方猛翻白眼的弯下身捡起它,放会几上,然后,一副血气贲张的神态,朝我凶神恶煞地厉声道:“严浩敏,你少管闲事!” 我哭了起来:“罗太太死了!” 她拿眼瞅着我:“哪个罗太太?” “还有哪个罗太太?”我虚弱的惨叫:“不就是刚刚上来这里找你诉苦,却不知道打电话陷害她的人就是她的好朋友你陈玉凤那个罗太太!” 她的脸色倏地一白:“她死了?” “她下楼才走至路口,便给车子撞死了!” “她给车子撞死,关我屁事?”嫂嫂的脸色又马上恢复她那一贯的轻蔑神情。 “陈玉凤,你还是人不是?”我气得两膝不住颤抖,胸膛一股气直往上涌,指着她鼻尖说:“不是你搞的鬼,罗太太就不会哭上门,她不哭上门,我就不会做好心追下楼,也就不会一路追她一路喊她,也就不会在她准备越过马路时听到我的喊声而回头,也就不会因此给货车当场撞死了………………”说着说着,声泪俱下。 嫂嫂听了,愣了一愣,睁大双眼死死的瞪住我有好半响,她本来是一头剔着牙齿一头讲电话的,给我一撞,话筒滑落在地,恶作剧提早收场,但她仍剔着牙齿,而今一咬牙,牙签也断了,她嗤的一声吐掉了牙签头儿,当下冷笑道:“呵哈!原来罗太太是给你这臭八婆害死的,有人想做好人,结果弄巧反拙,成了杀人凶手呗,严浩敏,你自己闯了祸,还恶人先告状,给我吃死猫!” 我一时语塞,只晓得哭。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半扶半搀的把我扯回房里。 我心痛如绞,头痛如裂,哭倒在妈妈怀里:“妈,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不过想喊住罗太太,告诉她一切是嫂嫂搞的鬼,可是她听到我的喊声转过头来时便给货车撞死了,妈,我不是杀人凶手,要害她的人其实是嫂嫂……………”妈妈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不断抚着我的头,直至我发觉头发湿了一大片,才晓得妈妈也在哭。 我当下便病倒了,一阵热一阵冷的,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依妈妈的说法,是惊吓过度,睡几天,喝几剂定神茶,便没事的。除此外,她又买了一串锡箔元宝,当然是烧给罗太太。 喝了定神茶,却是压惊不成,反倒唬出一身冷汗。 因为在朦胧间,仿佛见到罗太太的一张哀伤脸孔,像扩大十倍似的,凑到我的眼前来,只听她怨怨艾艾的哭问:“严小姐,你叫我?” 我颤恸恸的点头。 罗太太跟着又问:“有什么事?” 我哭得声嘶力竭:“那个打电话给你老公陷害你的人便是我嫂嫂,那个许太太就是我嫂嫂呀!” 我猛然警醒过来,听见自己的哭喊声,在房里回旋着,定睛一瞧,哪有罗太太的鬼影?才知道做了一场恶梦,但感头部是一阵刚睡醒的昏疲,喉头干得冒火,哭得太凶的缘故,而背上的汗水一条条流下,好像许多根毛虫在上面爬动,痒痒麻麻的,床单上还印着一大块阴黄的汗迹。 到底自己睡了有多久了? 看看桌上的闹钟,噢,都已半夜十二点了。 此时此刻,罗太太是躺在医院的太平间等待解剖,抑或是罗家已领回并设了灵堂为她的亡魂超度? 这么一个活泼泼的生命,还来不及为自己洗刷冤情,便魂归黄泉了。 一想及此,我登时一颗心,噗通一跳,就像噗通一声掉进冷水里去了。 烦躁间,有一把锵锵亮亮的声音传进房来。 不消说,又是嫂嫂在讲电话了。 我不假思索的走出房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嫂嫂素来有在黑暗中讲电话的习惯,像此刻,厅里的灯光全熄了,她就在重重的黑暗掩饰下,进行她多年如一日的骚扰行动。如果不是走廊的小灯反射一点点薄薄的光到厅里来,能让我看到人影的晃动,那怕再有心理准备,黑暗中乍闻嫂嫂那忽儿厉声忽儿阴笑忽儿悲嚎的声响,也要给吓得倒退两步。 嫂嫂这次讲电话的声音,是一种斩钉截铁,没有转圜的余地之绝裂语气,只听她道:“叫姓刘的来听电话!” “什么?他不在?骗鬼呵,他分明是躲我!” “好!我就当他不在家,刘太太,我们都是女人,有什么话不妨摊开来讲,你老公是人渣来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他骗财骗色的勾当,我明天就召开记者会,让全世界的人都认清楚他的衰样!” “我冤枉姓刘的?要我拿出证据来?那还不简单,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你也来听听!” “转告姓刘的,他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我要他好看!” “不是我八卦,像姓刘这种衰人,十世没老公,都不要也罢,免得给他连累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说着说着,又转为呜咽之音: “刘太太,我也是受害人呀,我死鬼老公留下的遗产,都给姓刘的骗了七七八八了,我为了他,还堕过三次胎,他人面兽心呵,连我十八岁黄花闺女的妹子也上了,又勾引我的表嫂……………………”“姓刘的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会得到报应的,呜呜呜…………”嫂嫂甫搁上话筒,便捧腹大笑。 我一字一字的问她:“你不怕自己也没好下场?得到报应?” 她故作惊惶状:“是呀,我好怕呀!” 说完,愈发笑声震瓦。 “你的演技胜过周润发胜过刘晓庆,单是说话与声腔的配合之天衣无缝,那种挥洒自如,他们都输你一个马屁!” “嘻嘻,过奖过奖。” “罗太太死得真冤。” “千错万错,是阁下的错。” “纵使是我闯的祸,但罗太太的死,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笑话!要我背黑锅,好难哟!” “陈玉凤,你不信有报应这回事?” “信呀!我怎么不信?我现在就等着瞧,你害死了罗太太,会有怎样的报应?” “好!撇开罗太太这笔不算,你整天如此恶作剧,打电话骚扰他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轻则令人家两公婆吵起架来,重则会导致人家离婚收场的!” “是咩?有这样严重咩?” “如果你的恶作剧不会产生如此严重,甚至比想像中的更不堪的后果,你陈玉凤还会乐此不疲的打电话?” “照你这样说,我岂不成了大罪人?” “嘿嘿,好说。” “严浩敏,你有没幼稚点?你自己笨也就罢了,可别把人家也当成傻瓜,你以为单凭我在电话的三言两语,就有本事折散人家的婚姻?” “有没有这个杀伤力,你知我知。” “有又怎样?” “自己的婚姻不快乐,要人家来陪你活受罪?” “严浩敏,你讲什么?” “我讲的是事实,像你这种变态的行为,上帝都不能宽赦!” “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生活无聊苦闷,打打电话,跟人开开玩笑,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你咒我?你为什么不去咒你哥哥?如果你哥哥待我好,我又何至于如此?那些接到我电话的人,如果不是身有屎,我的玩笑又怎会起任何作用?他们夫妻俩要是恩爱,千军万马也冲不开折不散啦,更何况是区区的一个玩笑电话?”嫂嫂的真面目完全露了出来,她面孔上的愤怨,憎恨,苦涩,不甘,无奈,郁痛,丝丝入扣。 她是真的疯了。 多么变态的女人,她把所有的话反过来说,黑的可以说成白,白的可以说成黑,却又自以为再正确没有。是世人对她不起,不是她亏欠世人。 再跟她扯下去的结果,也只有不欢而散,我于是怏怏郁郁的站起身,准备回房去。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朗朗响了起来。 这么夜了,会是谁打来呢? 夜半电话响,在我们严家,倒是罕见。 嫂嫂坐的地方,最靠近电话机,理所当然由她接听。 “喂!” “喂喂!” “喂喂喂!找谁?” “他妈的,死发瘟!” 嫂嫂重重的摔下话筒,嘀咕道:“不知那个王八蛋三更半夜睡不着来寻开心。” 啊哈,风水轮流转,嫂嫂一定接到粗口电话。 仿佛洞悉我心思般,她猛翻白眼,啐道:“如果是粗口电话,我就和他对骂,斗粗,偏是一声不响,真气坏!” 话声甫落,电话铃声又告朗朗的响起。 嫂嫂不接,任由它响。 我也不接,迳自回房。 那铃声朗朗的响了一遍又一遍,声浪分外的震耳,在寂静的屋里,在寂静的深夜,就像有千言万语要说说不出,焦急,求恳,迫切的戏剧。 到底是嫂嫂按奈不住去接听。 “喂!” “喂喂!” “喂喂喂!” “死剩种,夭寿鬼!” 分明是先前同一个人打来的,唉,嫂嫂骚扰人家多了,如今也总算领教被人捣蛋的滋味。 我在房里,听着外面的电话铃声每隔十分钟便朗朗朗的大作,然后是嫂嫂一连串的粗口回敬,以及摔话筒的声响。 如此达十数次之多,才告平静下来。 我后来去如厕,经过客厅,发现电话机的插苏给拔了出来,可见嫂嫂着实给骚扰的电话弄恼了。 又过了不久,哥哥喝得醉歪歪的回来。 隔着墻壁,隐隐传来他翻肠搅胃的呕吐声响,以及嫂嫂喃喃呐呐的咆哮。 我躺在床上,虽觉得喉干舌燥,四肢乏力,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千头万绪更全涌上来,惴惴难安之际,忽闻电话铃声又朗朗大作。 那电话机的插苏不是给嫂嫂拔了出来吗? 我没去理会。 我听见哥哥开门咚咚咚的跑去客厅,须臾,电话铃声停止,听到他唧唧咕咕不知在讲什么,复咚咚咚的跑回房去,语气极尽不耐烦地高声道:“玉凤,你的电话,三更半夜,不懂哪个死八婆打来的!” 我听见嫂嫂在骂哥哥:“你神经病呀,电话机的插苏都给我拔了出来,哪来的电话?瞧你醉到糊里糊涂!” “我是喝多了两杯,但还没有醉,脑袋还清醒!”哥哥道:“对方要找许太太,我还纠正说这里只有严太太而没有许太太,我还问对方打什么电话号码,她讲的号码一点也没错。” 哥哥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她说她是罗太太!” 然后我又听到嫂嫂一路咕哝着跑去听电话。 “喂喂喂!” 嫂嫂在大力搁上话筒后,便来敲我的房门。 她满脸阴霾,眼睛喷火的见了我,便骂:“是不是你把电话机的插苏弄回去的?” “不是我!” 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再告朗朗朗的大响。 我几乎是扑上前抓起话筒的,电话那头是完全的沉寂,听筒里垫底的是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喂!” “喂喂喂!” 我与嫂嫂面面相觑。 “喂喂喂,找谁?” 回答我的仍旧是那一片莫名的空白。 “喂,你是谁?” “喂喂喂,你是谁?你找谁?” “喂喂喂,为什么不出声?” 电话那头依然是完全的沉寂。 我烦躁不安,以及更多的颤悸的搁上电话。 须臾,铃声又告朗朗大作。 我抖着手去接听。 “喂喂喂!” “回答我的仍旧仍旧是那一片莫名的空白。 “喂,怎么不说话?” “喂喂,到底要找谁?” 电话那头依然依然是完全的沉寂。 就在我大力的搁上听筒的那一刹,我听见了,我终于听见了,一声很清晰的绵邈之叹息,低沉而悠长,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 我但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头上来了,两腮滚热,喉头好像被刀片猛割了一下,一阵阵的刺痛起来,我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对嫂嫂直叫:“罗太太!罗太太!” 嫂嫂的脸色大变,却强作镇定。 “对方自称是罗太太?” “她一句话也没说。” “那你又怎么一口咬定是罗太太打来的?” “我听到………我听到她的叹息声,那一声幽幽然的叹息声,很凄凉,很恐怖………………”“你别疑神疑鬼,不过是一声的叹息……………”“我发誓一定是她了!” “严浩敏,我陈玉凤要听信你的发誓,多多条命都不够给吓死啦!” “但我肯定打电话来的是罗太太,刚才哥哥接听时,对方都自称是罗太太!” “你哥哥喝醉酒,胡言乱语,你没喝,也讲疯话!”其实,嫂嫂的一张脸是阴晴不定的,看得出,她在竭力的克制着不露一丝惧疑。 也没等她同意或开口,我蹲下身准备拔掉电话机的插苏。 电话朗朗的再响起。 与此同时,窗外响起犬吠,沿着我们所住的公寓一带,一只仿佛是负了重伤的狗,控诉般的发出哀号,然后是狗群的狺狺声接应着,那种吠音在黑夜里听来,十足鬼嚎。 马上使我联想到,罗太太的阴魂就在窗外荡来荡去。 心念一动,愈发毛骨悚然。 电话机的插苏是给拔出了,电话铃声也告中断,但是我整个人已濒临崩溃的边沿,顷刻间,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哭,愈发不可收拾,把心肝肚肺都哭得呕了出来似的,当然是因为害怕过度的缘故。 待妈妈闻声出来把我搀扶回房时,我已成泪人般,躺在床上,床单也渐渐的湿了,冰凉的水晕一直浸到肩膀底下,冻得我浑身酸痛,脑门子更是直发胀。 因此染上什么病就不知道,失眠症是一百巴仙走不掉的了。 翌日早上,我听到嫂嫂向哥哥掏钱。 “我要到电话公司一趟,把电话号码改改。” “无端端的改什么电话号码?” “什么无端端,我接那些骚扰电话接到手软。” “性骚扰电话?” “如果是,我索性就跟对方斗粗斗咸。” “那一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给人家疲劳轰炸操祖宗十八代了?” “去你的乌鸦口,我陈玉凤行得正,坐得正,得罪谁了?” “那到底你接到怎样的骚扰电话呀?” “三更半夜,也不晓得哪个王八蛋恶作剧,老是拨咱家的号码,却又粒声不出,气煞也。” “不听就是了。” “不听?任由电话铃声响下去,吵醒整栋公寓的人,不给左邻右舍骂死才怪呢!” “索性把电话插苏给拔掉,不就是了。” “拔掉?万一有什么紧急电话要打进来,怎办?例如你严浩正先生在外头喝多了两杯,不小心摔了一跤砸穿了头,你那些酒肉朋友也总该拨个电话通知一声……”“不过要换个电话号码,又何须拐弯抹角来咒我?” “咒你?我可没这个胆量,你是米饭班主,我再笨也不会砸烂这个金饭碗,我不过跟你讲道理。” “好啦好啦,不用噜苏了,换了个新号码,打电话到我公司来,知会一声。” 中午时间,有电话公司的工作人员上门来,他们走后,嫂嫂那把豁豁亮亮的笑声在屋里回旋。 “我才不信邪!”嫂嫂连门也没敲,便迳自进我房来,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恐慌的神气与语气:“严浩敏,你要自己疑神疑鬼搞垮了自己的身体,那是自作自受,我才不会陪你活受罪,算命先生说我时运高,再凶猛的厉鬼还沾不到我的衣角!” 我虚弱地叫:“陈玉凤,就当作是我疑神疑鬼自作自受,但是,;罗太太的死,你一点都不内疚?” “我内疚!”嫂嫂装腔作势:“是呀,我好内疚,内疚到现在就要打电话作乐作乐,平衡一下情绪。” 哎呀,简直气死。 嫂嫂故意不关上我的房门,好让我耳朵受罪。 “喂,这里是不是姓汪的呀?” “我找汪太太。” “呵,汪太太,我叫雪莉,我是汪先生的…………我是他在外头的…………女人…………………”“汪太太,我本来也不想打这通电话给你的,可是我有了bb,我不能再无名无份跟着你老公,我要向家人有个交代,我要bb出世后能见得光……………”“什么?我诬赖你老公?你老公是廿四孝丈夫?从来没有夜归的记录?汪太太,你躲在家里吃安乐茶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对着的都是四壁墻,根本上就跟社会脱了节,现在的男人,出来偷吃,不一定要在夜晚的呗,你老公跟我幽会,都在午餐时间,你没听过午妻这字眼么?” “汪太太,你听我说,我是不敢提出过份的要求的,只要你肯接受我,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毫无怨言,不然,我也只好一死了之了………………”赶在这时候,门铃大响。 是妈妈去开门。 然后听到她老人家的声音在道:“家嫂,是找你的。” 接着,一男一女的声音由客厅传来。 男:“请问你就是陈玉凤?” 女:“这位是我丈夫,他姓李。” 嫂嫂:“我都不认识你们两公婆。” 男:“既然彼此不认识,那你昨天又打电话到我家来,还声大夹恶?” 女:“我就是昨天被你打电话骚扰的李太太。” 嫂嫂:“你们两公婆在讲些什么,我都听不明白?” 男:“你昨天不是在电话里告诉我太太,我搞大了你的肚子么?” 女:“你还要我跟丈夫离婚,然后你又跟我丈夫结婚哩。” 嫂嫂:“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 男:“你不是说,叫我拿十万元出来,才肯放我一马的吗?” 女:“你还说,少一个崩,都没情讲呢!” 至此,我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呵哈,嫂嫂这次可大镬啦。 虽仍头晕身热的病恹恹,但又按奈不住要看场好戏,于是强撑着起床,但见一对中年男女,以咬牙切齿咄咄逼势向嫂嫂展开一场摊牌式的对话。 男:“陈玉凤,我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居心何在?你要如此破坏我的大好家庭?” 女:“你不用不承认,你昨天没打过电话找我?” 好一个泼辣的陈玉凤,把脸一沉,冷哼道:“不错我是陈玉凤,可是你们两公婆又有什么证据说我昨天打过电话骚扰李太太?” 男:“本来是无证无据的,可是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连鬼也看不顺眼,为我们夫妻抱打不平!” 嫂嫂:“你讲什么鬼话?” 女:“那的的确确是鬼告诉我们的话,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嫂嫂:“你们再鬼话连篇的胡说八道,瞧我马上报警,告你们硬闯民宅骚扰他人安宁,且要你们赔偿我的名誉损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女:“不懂是谁告谁?陈玉凤,昨天你打电话来的全部内容,我们都录了音,”说着,从手袋里掏出一卷录音带,有恃无恐的扬了扬。 男:“当然,虽则我们家里的电话机是有安装电话录音,但要查出谁在恶作剧,到也不易,如果不是罗太太做了鬼托梦给我们…………………”女:“罗太太托梦给我们,哭说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是她把你的名字,地址讲给我们知道的。” 嫂嫂的脸色很难看。 男:“如果我把这件事闹上法庭,陈玉凤,有得你受呗!” 女:“可是我们夫妻俩的心肝没你这般毒,这次我们放过你,若有下回,瞧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临走时,那女的,又冷冷的抛下一句:“陈玉凤,罗太太的鬼魂要我代问你一声,还够不够胆接听她的电话?” 那对李姓夫妇一走,嫂嫂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地。 她的神色很疲惫。 一双手紧紧的按着胸口,仿佛一颗心抽痛得厉害。 她三番几次要撑起身,都不成功。 当眼光与我接触时,颤声道:“浩敏,是幻觉吧?怎么我也疑神疑鬼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当儿,门铃又告响起。 我也在抖着,怕着。 我说不出话来。 妈妈应门去。 旋即又带进一对男女。不是先前那李氏夫妇,这一对,比较年轻,男的很英俊,女的好娇艳,俨然一对璧人。 嫂嫂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男的,已抢前一步,冷峻的神色,平板的语气:“你就是陈玉凤吧?” 嫂嫂的喉咙仿佛被人扼紧,一张脸憋得红里发紫,喘着粗气说:“你们是谁?” 男:“我姓刘。” 女:“我是他太太。” 嫂嫂颤巍巍的撑起身,却不料推翻了茶几,哐朗朗一阵响。 男:“陈玉凤,昨天你打电话到我家来,恰巧我不在,并非有心躲你,现在我亲自上门拜访,有什么话,你不妨当着我太太面前,明明白白摊开来讲。” 嫂嫂:“我又不………认识你…………我怎会……………打电话……………给你………呀…………”男:“你当真不认识我么?” 嫂嫂大力摇头。 男:“可是昨天你打电话到我家来,骂给我太太听,说我是人渣,又什么斯文败类又什么衣冠禽兽的,指我骗财骗色,还说今天就要召开记者会,怎么?自己说的话,这么快便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女:“陈玉凤,你说你为了我丈夫,总共堕过三次胎,还真瞧不出,你这种人,能够生孩子!是了,你那十八岁黄花闺女的妹子呢?你那位表嫂呢?现在我丈夫站在这里,你怎么不叫她们出来?瞧到底是谁人面兽心?到底是谁会得到报应?” 嫂嫂抖衣乱颤:“又是罗太太叫你们来的?” 男:“是。” 女:“罗太太昨晚上托梦给我们,她说她死得冤。” 嫂嫂指着我,尖叫:“害死罗太太的不是我,是她呀,是我小姑严浩敏!” 我心乱如麻,目眩膝软,有口难言。 女:“且不管怎样,罗太太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不是你的恶作剧电话,她也不会遭遇车祸。” 男:“陈玉凤,自作孽,不可恕,我们夫妻二人可以不追究你昨天的骚扰电话,但是罗太太要我转告你,既然你这么喜欢打电话消遣人家,她以后夜夜跟你煲电话粥呀。” 说完,一阵风便旋了出门去。 静默两分钟之久,嫂嫂才发出那惊心动魄的狂叫。 她东倒西歪的一路扑回房里去,一声声狂叫着,眼神黯淡无光,面容更是像一张白纸。 嫂嫂把自己关在房里有好半天,出来时,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见了妈妈,便问:“刚才是我做恶梦吧?没人上门来过,哦?” 妈妈闪身,避而不答。 见了我,又问:“今天一整日都没人上门来,嗯?” 我无言以对。 她复跌跌撞撞的坐到沙发上,猛拍胸口,喃喃自语:“不怕不怕,我今早才换了个新的电话号码,根本没有谁知道,没有谁会打电话来的。” 话声甫落,电话铃声朗朗的大响。 嫂嫂霍地而立,然后整个人如遭雷殛似的给击垮了,倒了下来,睁着一双恐惧绝顶的眼睛,死死哀哀的瞪住响动的电话机。 那电话铃声朗朗的响了一遍又一遍,声浪分外的震耳,刺心。 妈妈迟疑着,不敢去接。 我是怕犹在怕,却在避无可避的心态下,取起听筒。 “喂!” “哈啰,这里可是姓方?” “不是。” “噢,打错电话。” 我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缓缓的搁上了电话。 嫂嫂的一张脸扭曲着,又像笑,又似哭:“罗太太?” “搭错线。” “真的?” 心念一转,气她在刘氏伉俪面前指控我是害死罗太太的凶手,于是改口:“假的。” “日光日白,都这么猛呀!” “不然怎叫冤魂?” “她………想…………怎………样…………呢………”“冤有头,债有主,她是报仇来了。” “可她明明是给车撞死的呀,是………你………害………的………”“不错罗太太是给车撞死,但她泉下有知,也会原谅我的过失,我不过要做好心通风报讯,好让她知道那引发她家变的恶作剧电话,是你搞的鬼………”“我不过是想跟她开一开玩笑………局面………一僵……僵………了………,我到时自动会出来解释清楚………打………圆………圆………………”“陈玉凤,可是之前你并不是这样子讲呀!” “我…………我…………” “罗太太的鬼魂,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你…………你…………” “还什么我我你你的,搞到如此田地,我也唯有见步行步,命我只有一条,罗太太如果要我偿命,我也认了,可不像你陈玉凤,死到临头,还这副德性,可没污辱了陈这个大姓才好!” 我颤巍巍的折回房,倒在床上,这才像一步登天一样,虚得一点力气,一点劲儿也没有了,睡倒下来直喘气,如此折腾了两天,是铁打也熬不祝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朦胧间,隐约听到大门开关的声响,是嫂嫂抑或妈妈外出呢? 唉,都自身难保,管它呢,其实,也避无可避,怕无可怕了。 醒来,夜色正浓。 睁开双眼的第一个反应,以为自己在睡梦中被人抬到庙里去了。 因为房里的墻壁,窗门都贴上符张,横也有,直也有,斜也有,倒也有,那一张张写满符咒的黄纸,瞧得我满心疙瘩。 我喊:“妈,妈!” 妈妈闻声而至。 “你醒啦?”妈妈趋前,摸摸我额头,神色稍慰的道:“浩敏,担心死妈了,好啦,退了烧,观音菩萨保佑。” “天,怎么把符张当墻纸呀?” “你还不是全靠这些神符保命!” “嫂嫂呢?” “我哪里晓得她上哪儿去了?我顾自己女儿都来不及。” “她出去很久了?” “我出去神庙讨叠符张时还见她歪倒在客厅唉唉哼哼,回来便不见她了。” “她会上哪儿去呢?” “浩敏,不是我这做家婆的黑心,管她去哪里生也好死也好,总之这次罗太太的死,你是无辜的,是你嫂嫂连累了你。” “妈,我睡了的时候,电话可有响过?” “没有哇。” 要来的,终归会来,罗太太的鬼魂若是千方百计要上门邪祟,纵有满屋满壁的符咒,也驱之不去。 门铃在这时候响起。 我对妈妈作无奈一笑:“不会又是啥先生啥太太,在梦里得到罗太太的指示,摸上来找嫂嫂算帐吧!” 呵哈,居然不是。 但门开处,却见嫂嫂披头散发,脸色死灰,双目红肿,嘴角涎着唾沫,奄奄一息的被两个女人左搀右扶的带回家来。 其中一个女人如是滔滔不绝:“阿凤和罗太太是好朋友哩,两人情同姐妹,下午她到罗太太的灵堂,哭个天崩地裂,话都说不出一句,又是用头撞棺木,又是猛磕地板,任谁劝都劝不住呀,罗太太的尸体已送到殡仪馆,今晚超渡,明天便安葬了,严老太太,你的媳妇伤心过度,也就别让她再到丧礼来了,讲心一句,瞧你媳妇哭灵的劲儿,任是铁石心肠也要同哭一声,罗太太生前交到这么一个好姐妹,算是她的福分了,她自己的老公都没怎么哭呢,这年头,老友比老公要有人情味呵……………”我和妈妈唯有服侍嫂嫂躺下,让她睡去,才掩上房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妈,您也累了吧?早点睡,嗯?” “你也早点睡去。” “我迟一点才睡,我等哥哥的门。” “浩敏,你哥哥哪用你等门,你是在等…………电………话………吧…………………”知女莫若母。 “浩敏,你要跟罗太太的鬼魂谈判?” “妈,我们理亏,没资格谈判,不过开心见诚问她,想怎么样而已,总胜过日夜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受煎熬,长痛不如短痛。” “那么,妈陪你等。” 嫂嫂的房里传来一声惨嚎。 原来她魇着了,想必梦到罗太太来索命。 她在床上翻滚着,挣扎着,唯不曾醒来,但嘴里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我太息:“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怪可怜的,妈,您那儿子此时此刻,恐怕正在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有说有笑,也许笑的正是家里的黄脸婆,说的也正是她!” 妈妈不觉哽咽的垂下头来:“陈玉凤是对我们母女过份了些,刻薄了些,想深一层,她之所以待薄家婆小姑,也无非那股郁气憋在心头难受,不发泄在咱母女身上,又能找谁作出气筒呢?” 我苦笑:“她另一个宣泄的方式就是打恶作剧电话。” 妈妈澹然:“这到底是谁的错?” 母女俩,就在昏黯的灯光下相对而坐,等一只冤死鬼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电话铃声不再响动。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母女俩谁也不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让那长段的沉默得到一点点的休息。倒是嫂嫂的房里,久不久,便传出她在梦魇中打干噎的声音。 等呀等,等到墻角的落地大钟开始报时,沉重的当当………………十二声巨响………半夜十二点了。 在一片嗡嗡的余响中,那钟摆犹自在我的两只耳朵之间荡来荡去。 赶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朗朗大响。 我几乎是扑上前抓起话筒。 电话那头是完全沉寂的,听筒里垫底的是我自己的沉重呼吸声。 不管那莫名的空白,我急急的道,流水式的台词:“罗太太,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死得好冤,好凄凉,你的死,我和嫂嫂都要负责任,但现在,我嫂嫂也给唬得剩下半条人命了,至于我,我知道这场劫数是躲不过的了,你要我的命,我也只好赔上,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家,一切不关我妈的事,况且她年纪一把,受不起惊吓的,如果你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让我严浩敏苟活,以后初一十五清明中元生忌死忌,我当给你磕头跪拜上香焚箔……………………………”没等我说完,电话挂了线。 妈妈颤声追问:“怎啦?” “她收了线。” “会不会再打来呢?” “不晓得。” 嫂嫂的房门忽然打开,但见她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光着脚板,面容青苍,嘴唇灰紫,眼神黯淡无光,见到妈妈,便问:“罗太太的电话,是不是?” 见了我,又问:“是罗太太打来的?” 那一晚,我等至天亮,电话没有再响过。 那一晚,哥哥也没回来。 翌日上午,嫂嫂娘家的人得到消息,便赶上门,由她的两位兄弟拖拽着送去医院,嫂嫂被拖着踏出我们严家的门口时,披头散发,双目怒睁,一双手仍死劲的抓住被她用菜刀斩得稀烂不堪的电话机,沸沸扬扬的骂:“我都换了新号码,有本事你打呀,去阎王那里告状呀,我惊都未惊过,我………鬼…………都………不…………怕…………!” 就这样,嫂嫂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哥哥单方面申请离婚获准。 话说回来,打从嫂嫂挥着菜刀把电话机斩个稀烂不堪的那刻开始,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嫂嫂的世界末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专打捣蛋电话气焰熏天的陈玉凤了。 我和妈妈也是在嫂嫂给她娘家的兄弟拖拽着送去医院不久,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当日便搬了。 妈妈淌眼抹泪的对我说:“浩敏,我等不及到年底你毕业找到工作才搬出去住,那间屋子,我呆不下去,我怕我也会发神经,我先把棺材本垫出来就是了。” 我们母女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栖身。 房东太太在客厅里有装置一架电话,她不止一次笑容可掬地道:‘严小姐,你要用电话请自便呀,不用客气,你的同学朋友亲戚什么的要打电话来,也可以的。” 但我从来就不把租房处的电话号码给任何人,甚至也没有去记住那号码。 经过罗太太一役后,我一听见电话朗朗作响,整个人,总禁不住的麻一麻。 我连见到电话机都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妈妈呢? 搬出来后,她倒是快活,轻松了。 她老是庆幸:“浩敏,是不是?一搬出来后,啥阴影也给摆脱了。” 至于嫂嫂,在哥哥的陪同下,有回我和妈妈一起去探望她。 她被关在一间小房里,披头散发,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的卷缩在角落里,膝上摆着一架玩具电话。 她用哭笑不分的声音在讲着电话哩。 “喂,林先生吗?” “我姓龙,我老公姓杨。” “什么事?你的家事加上我的家事呀,你老婆勾引我老公!” “没有证据我敢打电话给你呀?好,哪日你老婆和我老公再去幽会,我给你打报告,咱联手捉奸……………………”我不忍听下去,含泪转身。 妈妈唉声连连。 哥哥呢? 他哭呢,双肩轻抖,双手掩脸。一头哭,一头走。 妈妈示意我上前几步抚慰哥哥一两句。 我依示走前几步,一手轻轻搭在哥哥的肩上,另一手,趁他不防,猛然拉开他掩脸的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脸上不但没有一滴眼泪,而且漾满了半轻视半带胜利的笑。 “做戏!”我朝地上啐了一口,拖了妈妈疾步离开。 哥哥做戏,是意料中事,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他比做戏更绝。 绝得无谱。 那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是日晚上,我为了替妈妈取一些东西,要回旧居一趟。 我留有钥匙,所以没有知会哥哥一声,便迳自上旧居去,门开处,但闻一片笑声,歌声。 屋里一班人,有男有女,在唱卡拉ok,唱的是“友谊之光”。 我一眼就认出,当中一个中年男士,就是曾经偕同太太登门直斥嫂嫂不是的李先生。还有,另一对璧人,不就是刘氏伉俪吗?我死死哀哀的瞪着屋里一班男男女女在同欢共唱,立在原地,心里只管嗡嗡的发空。 然后我缓步走向哥哥,不由分说,拉他到露台处说话。 “严浩正,你要甩掉陈玉凤,大可直言。” “浩敏,你说什么?” “你明白我说什么的。” “浩敏你……………” “你在电话机里装上窃听器是不是?抑或录音器?”我悲哀的道:“你原本的计划是怎样的呢?找人恐吓她?勒索她?好啦,搞出罗太太事件,你逮着这个大好机会,来个天衣无缝的电话追命,嫂嫂果然就给你三两下手脚吓疯了,如此干净俐落的便把她名正言顺的给撇了,高招高招,只是严浩正,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罗太太遭车撞亡的消息?” 哥哥不语。 “是妈妈害怕我会受到警方盘查,才急急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告知你事情的真相?” 一定是。 “那晚上的电话插苏,也是你偷偷插回去的吧?还有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声幽幽叹息,也是你安排的,倒是那夜狺狺的犬吠,不过是巧合。” 一定如是。 哥哥的脸色便是答案。 我离开旧居时,并没有乘搭电梯,而是一头走一头掉泪的啪达啪达地往下狂奔,在其中一个转弯处,身子往下一挫,浑身发软,就势蹲了下去,蒙住脸痛哭失声。 第四章 与女鬼的约会 话说这天,电话里传来一个美妙的女音:“是孔老师吗?我是xx报的记者,也是你的一位忠实粉丝,我有些事情想见一见你。如果你有时间,咱们在雍和宫旁边的红五月咖啡店见面。” 身为一名恐怖小说作家,孔家宽当然知道雍和宫附近那家叫红五月的咖啡店实际上是一个恐怖小说爱好者的聚会地。他暗想这个林格非真是一个细心的女子,采访我也要精心选一个地方。走进红五月咖啡店,在12号位置果然有一位妙龄女子等在那里。经过自我介绍,两人算是认识了。 林格非说:“我也是一位记者,我供职的媒体不在北京而在南方。我们也算是同行了。我看过你所有京都鬼话栏目里的故事,对你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希望对你做个采访。” 孔家宽想不到总采访别人的人如今也成了被采访的对象,又见眼前的女子俏丽俊美,便笑道:“能上南方xx报的人物都是名人,或者当红经济学家,或者当红名演员、亿万富少。我只是一名普通写手,劳你大驾真是受宠若惊啊。” 林格非:“孔记者真幽默,相比做新闻的规律你也知道,我们只采访那些有新闻价值的人。当然有些人能上我们的报纸,并不是他有多大的新闻价值,而是因为他掏了银子。” 孔家宽耸耸间:“我没钱,晚上在哪里吃饭还正发愁呢。” 林格非笑了:“孔记者对我们来讲是属于那种有新闻价值的人。我知道你不是北京人,而是一个的道的北漂。首先,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选择北京呢?” 孔家宽认真地想了想说:“小时候,我生活在中原一座偏僻的小村庄。那时候看着村里的树木、人、狗,看着地里的庄稼,我会想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我不应该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后来我到了一座国有企业工作生活,望着车间里轰鸣的机器,望着高高低低的办公楼厂房,我仍然想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我不应该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再后来我就来到了北京,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这里。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一句两句我还真说不清楚。人的有些情绪是无法用语言语表达的。也许有时间我会写一篇文章——《为什么我爱北京》,把我混乱的思绪整理出来,把我对北京的种种细枝末节的感受写下来。” 林格非:“你为什么对恐怖小说或者鬼故事如此感兴趣呢?” 孔家宽说:“不是我对恐怖小说或鬼故事感兴趣,而是在读者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对鬼故事感兴趣,做为报纸编辑记者,我就是为读者提供服务的,他们喜欢,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林格非:“你相信有鬼吗?” 孔家宽:“信则有,不信则无。” 林格非:“你写恐怖小说或鬼故事,不怕相关单位说你宣扬封建迷信,查封你!” 孔家宽:“我说过恐怖也是一门艺术。鬼这种形象是几千年来发展演艺出来的一个内容丰富的艺术形象,只要我们写作得当,就不能和一味宣讲的鬼迷信混为一谈。” 林格非:“我说我是一个女鬼,你相信吗?!” 孔家宽一愣,过了片刻说:“你说是你就是,你说你不是,你就不是。其实现实生活中,你遇到的鬼人、鬼事还少吗?鬼也有好鬼坏鬼之分,我希望你是一个善良纯真美丽的好女鬼。” 林格非咯咯笑起来,抬手招服务员说:“给孔记者和我一人再来一杯苦咖啡。” 孔家宽礼貌地说:“谢谢。” 林格非:“人家说一个人写恐怖小说写鬼故事时间长了,他身上就会有鬼气,会有灵异事件发生。你遇到过这类事吗?” 孔家宽摇摇头:“我没那么荣幸。我倒想遇到一次女鬼,可是从来没有。” 林格非:“今天你就会遇到一个女鬼,你信吗?” 孔家宽笑了笑,他觉得这位漂亮的女记者是在和他开玩笑。 这时候,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杯苦咖啡过来,林格非递给孔家宽一杯,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然后举着手中的咖啡棒说:“孔记者,我会变魔术,用我的咖啡棒在我的杯子里一搅,我的咖啡就会变成黑色;在你的杯子里一搅,就会变成红色。你信吗?” 孔家宽说:“你试了我才信。”这样说的时候,孔家宽留意到女记者湿润艳红的嘴唇,在这样艳美的唇上一吻,该是多么令人消魂。显然他的这个想法不现实,即然不能实现,那么能喝到这个红唇砰过的咖啡棒搅过的咖啡也不错。 林格非似乎猜到了孔家宽的心事,媚眼转动,吮了吮那根咖啡棒,然后微微抬起身把咖啡棒伸进孔家宽那只咖啡杯中,轻轻地转了三圈,顷刻间满满一杯咖啡变成了艳红色。 林格非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说:“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喝黑咖啡,我也改喝红咖啡了。”一边说一边用咖啡杯在自己杯中转了三圈,果然她面前杯子里的咖啡也变成了艳红色。 孔家宽一幅见多识广的模样:“不错,不错的魔术。” 林格非端起咖啡杯说:“让我们像吸血鬼那样,将这杯红色的咖啡干掉。” 孔家宽呵呵笑着端起杯,两只白瓷咖啡杯发出清玲玲的脆响。 接下来的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两个人相谈甚欢,互为知音。结账时孔家宽要付钱,女记者林格非拉住他的手说:“是我请你来的,当然要我付钱。” 林格非付了钱,挽着孔家宽的胳膊走出来。此时下起了小雨,天色已经暗下来,雍和宫西路的灯明明灭灭,路上走着的稀疏的人一个个看上去就像孤魂野鬼。 孔家宽看了看林格非说:“你家住在哪里?我可以打车送你一程。” 林格非嫣然一笑,抬手指着雍和宫说:“我就住在那里面。” 孔家宽笑道:“别开玩笑了,那里面住的是和和尚,你怎么能住在那里呢!” 这时候,后面突然传来女服务员的叫喊:“那位先生、小姐请麻烦等一等。” 孔家宽扭头看,刚才那位服侍过他们的女服务员急匆匆地追出来,来到孔家宽面前站定,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你付给我们的这张钱,我们不能用。你能不能给我们换一张呢?” 孔家宽皱起眉头接过那张纸币,忽然发现竟是一张面值100元的冥钞。“你肯定是我们刚才结账时给你的吗?”孔家宽问。 “是的,我收了钱到验钞机上验,它无法和人民币一样通过验钞机。”女服务员镇定地说。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孔家宽掏出钱包,取了一张100元人民币递给服务员。服务员谢过之后转身飞跑进红五月咖啡店。 孔家宽扭回头,看到俏丽的美女记者林格非在雍和宫紧闭的暗红色大门口一晃,不见了。 另附: 这个故事是我姥姥讲给我听的,事情发生在河西区郁江道旁的复兴河,。 2005年夏天7月的一个晚上,天非常热,几个青年到河里游泳。 月光中,他们发现不远处的河中有一长发的女子也在游泳,长长的头发飘在身后的水面上,显的非常优美。一连三个晚上,这几个青年都发现这个姑娘在独自游泳。 好奇心的驱动下,他们决定一起向姑娘靠近,越来越近,其中一个男青年忽然发现了有些古怪,那游泳女子似乎从来没有手脚露出水面。 这时候那女子向其中一个青年快速游来。在快要相撞的一瞬间,青年本能的伸开双手去迎接,游到他手中的,只有一颗带着长发的散发着恶臭女子头颅……。 三天前,附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年轻的长发女子被分尸,头没有找到。 第五章 魔鬼餐厅 某中学男生段菲是一个十分贪玩的学生,这天下午,段菲放学回家,一路上他愁眉不展,为什么呢? 原来,段菲学习成绩近来一路下滑,滑,上一次中考成绩全班倒数第二,为此,老师和他的爸爸妈妈都严肃批评了他。 但是,这并没能引起他的足够重视。今天下午,刚好下来了考试成绩,他才知道,自己有两门主科不及格,他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跃居倒数第一了。 他低头走着,回想起刚才在学校里,老师的批评和同学的冷眼,满腹不快。他感到沮丧的同时,更担心回家后还会有一场暴风骤雨。他甚至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家又能到哪里去呢? 段菲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他低着头呆站在岔路口中央,就这样站着,直到被一阵汽车喇叭声惊得抬起头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站的位置非常危险,于是急忙躲开车辆站到了路边去。 他稍稍定了定神,茫然地环视着四周,不知为啥,竟不知道何处是自己家了,家!究竟在那里呢?他努力地回忆着,再看看完全陌生周围,才发觉自己因只顾低头走,而没有向前看,已经走错了路,此处是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 奇怪的是,这里路上行人极少,偶尔有辆出租汽车疾驶而过,他朝汽车招手,车辆毫无反应,一阵孤独感涌上段菲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于是,他转身试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后,没想到周围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不仅没有了车辆,而且连行人也看不到了,此时已近傍晚,天色灰黯,他发现道路两旁的建筑样子稀奇古怪,浑然一种阴森森的气氛,段菲惊的不得不停下来。 他感到无比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呀?我这是到了那里了呢?此时,他真地想回家了。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然间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嘿,去哪里呀?段菲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次中考倒数第一的赵武同学。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段菲莫名其妙地问。 我家住在这里,赵武说,我刚吃过饭出来玩玩,你哪去? 我~~我~~段菲不知如何回答,他“我”了两声后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寂静,怎么一个行人都没有呀? 赵武说:这个地方很偏僻,白天行人就不多,你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哦,没什么。 段菲说,这个地方我从未来过,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我正担心回不了家呢。 赵武说:这么说你还没吃饭哦?, 段菲点点头:嗯,是啊。 赵武拉起段菲的手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段菲跟着赵武走了一段路,天渐渐黑了,路灯很远才有一盏,道路两旁的建筑里像停电一样奇漆黑,段菲胆小了他问赵武:你带我去哪里呀?赵武不回答,他拉着段菲的胳膊,继续拐过几个路口,段菲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门脸亮着灯,赵武说:那是一家餐馆,我常到那里面去吃饭,走吧,今天我请客。 两人说着已来到了餐馆跟前,段菲抬头一看,只见门口上方的横匾上写着四个大字:“魔鬼餐馆”,他吃惊地问赵武:这家饭馆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赵武回答:都什么时代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我去过的旅游胜地,还有叫“人肉餐厅”的呢。 段菲问:什么人肉餐厅?据说就是胎盘,赵武说着就拉段菲进了餐馆。 二位好,请进,迎面过来个张牙舞爪的家伙说。 段菲一见吓的浑身直抖。赵武对段菲说:这里的服务员都这样,这叫特色服务,给你亲临其境的感觉。段菲听了感觉非常刺激。 他们跟着那个魔鬼服务员,进了一个房间,进屋后,赵武却让段菲坐下等候,然后他跟着那个魔鬼服务员一起出了房间。 段菲确实有些饿了,他没多想,独自一人在昏暗的小屋内坐下等候着。他以为赵武去要菜了,不料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赵武回来。他起身来到门前准备出去看看,可是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段菲一愣,心想:怎么?他们把我锁在这房间里了! 今天放学回家路上自己居然迷了路,这本来就挺异常,后来突然又冒出个赵武,稀里糊涂就把我拉到这儿来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段菲如坠云雾之中,但是房门打不开他也没办法,只好坐下继续等待。又过了些时间,赵武还是没有回来,段菲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想:说不定自己是在做梦呢,若果真如此,倒不如砸开房门逃出去,想到这儿,他不由地站起身来,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气味,什么味哦? 天啊,这么古怪!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就在段菲刚一迈步时,他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随着一股雾气飘进房内,那股气味更浓了,接着,他看见刚才那个魔鬼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鼓鼓的,还盖着一块餐巾,正向上冒着热气。他意识到,那种气味正是来自这盘菜肴。 服务员把盘子放在餐桌上对段菲说:这是你朋友给你要的菜,你吃吧。段菲问:什么菜?红烧人头!服务员说着伸手把盖在盘子上的餐巾撤了下去。 在昏暗的灯光下,段菲低头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盘里,突然他惊叫一声,啊~!吓得他脸色大变,即刻感到浑身筋骨酸麻,四肢不听使唤了,原来,他看到那盘子里,竟是带他来的同学赵武的人头! 段菲几乎就要瘫倒,他指着那个魔鬼服务员,声音颤抖而嘶哑地喊道:你!你~你们杀了他!。 服务员说:“我们没有杀他,我们只是选用了他的*作为一道美食原料,其实你的同学仍然活着。 我不信,段菲说,我的朋友在哪儿?服务员回答:他马上就过来,和你一起共享这道美餐,说完转身出去了。段菲还想说什么,忽见一个白色人影急急地走进房间里来,是赵武!段菲一看惊的差点喊出声来,因为虽然是赵武,但是他已变得浑身透明了,就像是一个幻影。 赵武走到段菲近前说:让你久等了,这是本餐馆的一道名菜,制作工艺挺复杂,但非常好吃,我们一起吃吧。 此时的段菲已因惊吓过度而失态,他不住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这是噩梦,这是噩梦~. 赵武说:不是啊老同学,这完全是真的,我也是被这家魔鬼餐馆抓来的活人,他们杀死了我,把我的*分别做成各种菜肴,给这里的魔鬼顾客食用,并且迫使我的灵魂留在这家餐馆里,给他们做采购员,专门采购新鲜活人,你是我为魔鬼餐馆采购的第一个食用活人 段菲听了吓得两腿无力瘫在地上,他惊恐地望着面前全身透明的赵武,使出全身力气问道:那么多人,你干嘛非要抓我呀,我毕竟是你同学呀,有点情感嘛。 什么情感?赵武说,我是严格按照这里规定作的。 规定?段菲听了莫名其妙地问:什么规定? 赵武说:魔鬼餐馆的采购条例规定,采购活人只能选择那些学习成绩非常差或者是品德行为十分恶劣的人,我就是因为学习太差才被他们当作肉食动物抓来的,他们把我身体其他部位全都做了菜肴,只剩下我的人头没客人愿吃,所以就给你送来了,他们命令我把你养在这个房间里,一旦有客人点要“清蒸活人”这道菜,就把你洗涮上锅做成菜肴,那时你就真没救了。 啊!是这样,段菲似乎醒悟了,他也不管眼前一切是真是假了,心想:原来他们是准备吃我啊!不行,我必须赶快冲出去逃走,等他把门锁上可就晚了。 想到这里,段菲鼓足勇气一跃而起,他快速穿过赵武透明的身体冲出了房间,刚才那个服务员一见,大声喝道:站住,接着就朝他追了过来,段菲听罢拼命加快脚步,拉开距离,就在他跑过餐厅大门口时候,不小心一只脚被门槛绊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身子斜着向前倒去,头部猛地撞到了门框上。 啊!段菲惨叫一声,顿时便失去了知觉。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妈妈正坐在他的身边,段菲第一句话就问:妈,我怎么了? 妈妈见儿子醒了,她温情地说道:孩子你总算醒了,我和你爸爸到学校跟你老师谈过了,知道你最近学习成绩下降厉害,这次考试成绩非常差,但是你不应该因此而不回家呀,这让我们找了你一整夜,今天早上才在一家餐馆门前发现了你,当时你头部有鲜血已不醒人事,急忙把你送到医院里来,医生说,你是疲惫加饥饿过度,晕倒后头又撞到了墙上才昏迷的。 段菲问:是哪家餐馆?妈妈回答:很远很远。此时,段菲看见妈妈眼圈有些发红,他说:妈,你别难过,我是被同学骗到那里去的,那是个魔鬼餐馆,他们杀了我的同学赵武。 妈妈听了说:儿子,你别瞎想了,是因为你走得太远了,过渡的疲劳和饥饿使你产生了幻觉,幸亏那家餐馆的人和你学校联系,我们才及时找到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你爸爸刚刚出去,他说去那家餐馆表示感谢。 段菲长叹一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了,片刻后忽然对妈妈说:妈,你把手机给我用用,我给同学打个电话。妈妈没说什么,取出手机递给了他,他拨通了同学赵武的家,接电话的正是赵武。段菲说:赵武,我遇见了一些麻烦事。赵武问:什么麻烦事啊?我能帮你吗? 段菲说:不,我不想对你讲这件事,也不是要你帮助,我是想告诉你,请你务必赶紧好好学习,把成绩赶上去,不然可就危险了。等了一下,电话里传来赵武的声音:可是,我已经退学了呀。你退学了!我说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呢,那你在家做什么呀?我在打工,给一家餐馆当采购。这个餐馆在哪里呀? 很远啊,你有空来找我玩吧。哦,那餐馆的名字叫什么? 名字可怪那,叫“魔鬼餐馆” 什么?段菲一愣,电话从他手里脱落。妈妈见状吃惊地望着他问:你怎么啦?段菲脸色煞白,他慢慢地把脸转向妈妈,表情木纳地说:我明白了,不是幻觉!那是真的啊! 第六章 来自地下 他拎着公文包,站在家门口,抬头望望天,不知为何,心头竟掠过一丝阴冷。半年之后再回到家,竟会有这么离奇的感觉。 隔壁的院子里,邻居大婶像死人一样盯着他,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刺痛,急忙转移了视线。他十分讨厌她,因为她死鱼一样的眼珠子里似乎总隐藏着恶毒的歹意。其实他知道,她看人就是那样子,目光像匕首一样像要看穿你的骨头。即使邻里关系像以前那样好, 他也会这么想,更何况眼下所谓的邻居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彼此见面连话都不说的。 他警觉地站住了,邻居的院子看起来十分不协调。是她家的房子。 怎么会这样呢?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邻居的房子要比别的人家矮一截,有些滑稽,像是受气的样子。 难道地陷了吗? 开始他觉得很好笑,后来身体竟有些发冷,止住了想像。更让他吃惊的是,她家的院子里堆满了土,他记得以前是空地的。 他的家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是这里被铲平,就是那里盖起了塑料大棚。他的脚步很迟缓,怀疑是不是走错了人家。 因为刚过中午,日头很足,农忙还要等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正在家看电视,弟弟却不在。 他的心又乱了,大约每次回家都这样,既想热切地见到家人,又怕面对他们。究竟怕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爸,妈,我回来了。”他的笑颜看起来十分牵强。 “大林回来了,真是的,回来也不先来个电话……”母亲唠叨着,目光却很明亮。 他就是笑,似乎很无奈。 母亲又说了几句,去厨房为他准备饭菜。父亲一阵嘘寒问暖,问了几句他在工作上的事。他只是如实地回答,想起邻居的变化,问父亲:“隔壁怎么了,房子矮了一大截,上次回家还好好的呢。” 他的话一出口,父亲却沉默了。 气氛非常压抑,他也不再深问,只是在心里打了个结。 吃过饭,他一出家门,突然觉得很冷,一转头,旁边果然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的家和邻居隔着一条篱笆,彼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嘴巴半张着,在惊讶什么,好像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他摸了摸,什么也没有,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心里却想,她实在有点可怕。 因为旅途实在太疲劳,晚上他早早就睡下了。父母住在外间屋,他和弟弟的房间在里间屋,与邻居仅有一墙之隔。 他刚刚有了一点睡意,被一阵怪声惊醒。大约已经很晚了,连父母房间内的电视机都安静了下来。他仔细听,“沙沙”响,像有人在挖沙,又像是淘米的声音。是幻听吗? 声音就像进入他的头发里的一只蚂蚁,直叫他痒痒,却无处下手。 他扯了扯被子,把身体蜷缩进去,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弟弟在一边睡得倒很香甜,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深更半夜的,这是谁呀!他在心里咒骂着,翻了个身,声音好像就在墙壁之后。是邻居么?他想起白天时她脸上的古怪表情,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林,起来吃饭了。” 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母亲在喊他,含糊地答应着,觉得脑袋很沉,他也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睡去的,看着那堵墙,怪声仿佛依然回荡在他的耳畔。 饭桌上,当他把昨夜所闻说出来后,家人为此惊讶不已,都说没听见,母亲说他一定太累,早上也起来得晚一些。 他还想再说什么,嘴巴又闭上了,把这个疑惑默默藏在了心里。 这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下了,希望能快些入睡,正在胡思乱想,那怪声忽然又响了起来,像蚊子一样忽远忽近,变幻莫测。他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辨认着声音的方向。 后来,他轻轻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炕,在黑暗中顺着声音摸到了墙边,触到瓷砖的指尖却猛地缩了回来。 墙壁在震动!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过他感觉到了。 她在干什么?他恐怖地张大眼睛。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一照镜子,差点叫出声来,眼窝深陷,跟瘦猴子差不多,却坚定了他要拜访邻居的决心。 吃过早饭,他出了门,连和父母的招呼也没打。 去她家用不上两分钟,他却觉得这段路很漫长,不免有些心潮澎湃,怵那个古怪的妇人。 院墙外,一丛草茎在不安分地摇曳。 还好这会她不在院中,他推开虚掩的大铁门,踩上那条笔直的小路。 突然,从她的房子里传出“咚——”的声响,虽然声音不太大,却很怪。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紧跑几步冲了过去。 因为房子变矮,门也受了株连,只露出多半扇在地上,还好是向里开的。 他推开门,一只脚刚落进去,像进了陷阱一样,人也矮了一截,险些栽倒,地面当然也随着房子一起矮了下去。他惊出一身冷汗,更有种低人一等的压抑。 灶房很阴暗,也许因为地陷,光线不好吧。 他本以为房间会很气派的,因为大叔做买卖,家里很富裕。可是映入眼帘的,满墙的污垢,不知是积了多少年的烟尘,直让他想呕,空气里有一股衣物糟烂的气味。 他强忍着怪味推开外间屋的门,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她就躲在门后。房间里空空如也,不见半点人影。他倒有些自我安慰,却又感到十分奇怪。莫非听错了? 他正发愣时,突然感到后脖子扑来一阵热腥气,急忙一回头,却倒退了一步才站稳,语无伦次地说:“大……大婶……你……” 离得这么近,他才把她看得清楚,那是一副中年人少有的苍白的脸,下巴像刀削一样的尖,眼睛里贴着蛛网一样的血丝,正恶毒地盯着他。她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他竟然毫无发觉,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哦,是你呀,坐呀。”她不冷不热地说。 他丝毫不敢再去看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唯唯诺诺道:“好……好……” 他不自在地坐在沙发里,如坐针毡。她缓慢地走到一旁,为他倒了一杯茶,他只听到水流入杯的声音,吞了一口唾沫。 室内的装饰很简陋,也很古旧,绝不像一个富人的家。 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僵持了良久,他才问:“大叔又去忙了么?” “是呀。”她也不愿多说半句,把身体朝炕心挪了挪,目光仍落在他的脸上。 他觉得脸上滚烫,十分不舒服,紧张地说:“刚才……我听到这里轰隆一声响,还以为出事了呢。”他的脸扭曲了一下,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来。 她脸上的皱纹发生了死水微澜般的变化,“是吗?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呀。” “大概是我听错了……听错了。”不知怎地,他突然有些心神不定。 他本来想问问为什么房子会矮一截,一见她那冷冰冰的气色,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想起来正事还没有说。 “你大叔他们都很好。”她突然冒出一句来。 这本是句平常不过的话,他却感到如芒在背,心里痒的更坐不住。 一阵淡淡的血腥气飘进了他的鼻孔,他忽然变得笨拙起来,说:“大婶……那个……晚上您还有别的事吗?因为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你这屋里有动静,吵得我睡不着。” 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不可能呀,晚上我们早早就睡觉了。你听错了吧?”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白很大的眼珠狡黠地转动着,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蹦出来。 又一阵冷冷的血腥气飘来,光线突然暗下来,房间内一团幽暗。他看到乌云压得很低。天已经阴了。 和这样一个古怪的妇人独处,他十分惶恐,说:“大婶,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哪怕是一分钟他也不想再待下去,赶忙站起身。 她什么也没说,送他出了门。 他看到灶房北墙上挂着一个褪了毛的猪头,皮肉斑驳,那腥味大概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出了门,他急急地走着,好像身后有恶狼在跟踪,他用眼角的余光瞄着身后,还好她没有追上来,只是立在门口看着他。 后来,他从弟弟口中得知,大叔和两个儿子已失踪多日,公安局来查案,也没有查出什么,就不了了之了。难怪白天只见到她一个人,他不禁感到释然,又觉得很害怕。那么晚上的沙沙声是谁呢? 又是晚上,经过这两天,他很惧怕晚上,脑子里总不由自主回响起隔壁的怪声。 无聊的时候,他打开了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美丽女人,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他的心跟着本能地缩紧。 接着,一只凶狠的大黑猫蹿上来咬了一口女人的胳膊,鲜血淋漓。女人大叫起来,好像猫叫,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妖异…… 心跳不禁开始加速了,他把目光移到里屋的墙上,那一边是邻居。 本来他不喜欢看恐怖片,此时却好像受到诱惑,又开始去看电视。画面变了,一个男人正面对着一副被黑暗笼罩着的面孔。那副面孔慢慢走到光线之下,露出本来面目,是被猫咬伤的女人,她的眼睛同猫眼差不多,发出两道幽绿的光来。当男人察觉到她的变化时,已经太迟了。她扑上来,张开大口,两排尖牙在他的脖子处狠狠咬下一块肉来。他大叫一声,鲜血立刻喷了出来,几乎染红了整张屏幕…… 他看得直想吐,立刻抓过遥控器换了个频道。 大约在十点左右,怪声又断断续续着响了起来。 他有些忍无可忍,再次踏进邻居的院子,从敞开的门投来的一抹灯光,刚好能照出那条笔直的小道。他咬咬牙,大步向里面走去。 跨进门槛,地面似乎比第一次来的时候更低了,他险些就要扑倒在地。站稳之后的第一眼,他就觉察到一定少了什么,挂在墙上的猪头不见了。 他再次走进那个房间,却有一种这里多年无人居住的错觉,也许因为少些人气,有点冷吧。 灯光昏暗,她却并不在,声音倒越发的清晰起来,就在附近,却无法找到。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东一头西一头地寻找着,喃喃自语:“……到底在哪呢?” 突然,他感觉脚下有些轻微的震动,可以肯定,就是那声音发出的节奏。他不禁瞪大眼,难道声源在地下?他蹲下来仔细听,还不相信,又把手按在了地板上,脸色突然变了。 震动果然来自地下。 那么就是说,地下有人,或者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天知道她的家里,会发生什么连鬼都害怕三分的事情。他突然想回家去睡觉,或者离这里远些,双腿却不受他的支配,带着他去找地下的入口,他相信,入口一定就在房间里。 他打开灶房另一侧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隐约着看到地上落满灰尘,连房间都不打扫,她实在太懒惰,也太可怕了。 正当他想退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句冷气森然的话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冷战。 “你在干嘛呢?” 他一转头,她正瞪着他呢,简直像个麻木的神经病人。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都做了些什么,一定被她误以为是贼。 他羞得无地自容,满面通红,只好顺口胡诌说:“大婶,你在家呀,刚才……我正要找你呢。” 她露出惊疑之色,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有事吗?” 他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好像在她面前被人剥光了衣服,思忖着该怎么回答,一狠心,说:“大婶,刚才我又听到那种声音了,所以过来看看……你们家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 “没发生什么呀。”她显得很惊讶。 “可是……”他再次听时,那声音已经消失了,心中十分困惑。 出来的时候,他感到脸上不再热了,背上却有些发冷,他能感觉到,她就站在门口盯着他。 他放慢步子,思索着最近发生的离奇的怪事,突然听到她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叫声就急转直下。他心里更不安了,像野兽一样跑了回去,跳进门里,脚却差点崴了。 是不是地面一直在塌陷呢?因为他觉得地面似乎又深了一些。有一阵子他真想跑回家去,永远不再涉入这间充满诡异的房间里,却抵挡不住来自地下的诱惑。 灶房的地板上正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是她!旁边好像淤积着一些黑色的东西。是血么? 他看到她的头部有些乱,一点点放慢了脚步。等他看清楚的时候,瞪圆眼睛捂住嘴巴,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要呕吐。 她的头部受到利器的袭击,毛发脱落,黑糊糊的血流了一地,夹着白花花的脑浆,涂满灰白的乱发上,惨不忍睹。衣服十分狼籍,上面满是抓痕,而她的眼睛,一定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显得比平时更大,直挺挺地瞪着上空。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旁,惊恐地盯着她的眼睛,还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 她躺在一口大水缸旁,手伸向缸底,好像要抓住什么。 他一点点靠近水缸,眼睛却紧张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怕她还会醒来,猛地坐起来。他小心地把头探进缸口,立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潮湿的泥土气息。缸很深,从缸口看下去,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好俯在沿壁,向下伸长手臂,却什么也碰不到。 他感到很奇怪,缸并不高,以他的身高臂长,伸直手臂是可以触到缸底的。 他张大了眼睛,莫非下面有地道? 他苦苦寻觅的地下入口说不定就在缸底,想到这,他兴奋得双眼射出异样的光辉来。 突然,他感到她的手臂好像动了一下,死死地盯着那只胳膊。 她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只轻轻地一弹。她还没有死! 相反他却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了。 她的眼睛却仍盯着上方,嘴唇微微地翕动着,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你说什么?”他没有听清她的话。 她的嘴巴又动了动,他还是听不到,只好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虽然气若游丝,不过这次他听清了,站了起来,满脸狐疑地看着缸口。 他问:“为什么?地下有什么?” 可是她已经不能说话了。他把手指探在她的鼻孔处,已经没了气息。她死了。 地下有什么? 他望着好像地狱之门一样的缸口,从来没有过的心慌。他把她的尸体拉到一边,又费力地移开水缸,下面果然露出一口地洞。 他想到了几种入洞之后的结果,虽然他并不擅长冒险,但在这时候退缩是非常可笑的。 洞口很窄,好在他很瘦,再胖一点的话,八成要被卡住。 他小心地把脚伸了下去,大约在洞口下方一尺处,触到了硬硬的台阶,有点像楼梯。他一步一步下到里面,泥土的味道更加浓厚,头顶的光亮越来越小。 大约下到三米处,他终于踩到了硬实的地面,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横向的地道,竟有一人多高。这是谁干的呢? 洞壁渗出一股阴寒之气,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现在只有头顶还稀稀落落洒着一些灯光,再往前哪怕是一步就会完全陷入黑暗之中,没有手电筒的话,寸步难行。他只好又沿梯爬上去,回到家中取了手电筒来。 父母已经在家了,叫他别乱跑。他匆匆说一会就回来。 重新回到地下,他打开手电,地道立刻被照出一方光亮,光线则一直散尽黑暗之中。 地道是直的。 他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去,双眼在凸凹不平的墙壁上逡巡着。洞顶有几处正滴着水,“吧嗒吧嗒”响,听起来格外清脆,像是进了钟乳洞。 如此浅的深度竟然有地下水!他越发感到这个洞的非同寻常了。 他一点一点地摸索着,连自己的心跳也听得见了。正走着,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心猛地一跳。 那是一颗头骨,白森森的异常狰狞,深深的眼眶正对着他,是某种动物的头骨。他不禁想起灶房里消失的猪头,虽然他没有见过猪的头骨,却有种预感。 他胆战心惊地继续向前走去,指尖不经意触到了墙壁,有些黏黏的潮湿,他觉得身体很不舒服。 地道像肠壁一样,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食物一样,在地道内慢慢被消化掉。随着他的前进,心脏也吊在了嗓子眼儿。 大约走了十米远,前方是一个直角形的左转弯。他越过弯道,恐惧感越发的强烈起来,寒气也越来越重,他想回家多穿些衣服,却有种力量在蛊惑他一直向前。 寒气中,约略着有种血腥气,并且随着他的深入而浓烈起来。他更加紧张地看着四周,做好突然看到什么的心理准备。 突然,有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脚步。那个东西歪在一边,模模糊糊的,像个毛茸茸的球。他一直照着它,这才看清楚,心里“咯噔”一下,脊背一片冰凉,神经在一瞬间完全冷却。 那是一颗人头! 光圈在那颗头上剧烈地闪动着,面孔被照得一片白花花,他却已经辨认出是谁来了。那不是大叔吗? 他紧张地朝它走了过去,细细地观察着,胃里却再次翻滚起来。 那张惨白的脸满是抓痕,凝着黑血,在灯光下看来更加狰狞,鼓囊囊的眼球正歹毒地瞪着他,好像随时要张口说话。 是谁杀了他? 他越发觉得这个地洞阴森而恐怖,拍了拍胸脯,望了前方的黑暗,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前进,每行一步,他都格外的小心。 再往里走十米远,遇到了第二个左拐弯。 经过弯道之后,他像进入了战场,胳膊断腿随处可见,有的已经变作了森森白骨,腥臭像山顶的积雪,凝固不化。他捂住鼻子,握着手电筒的手抖个不停,以至于光圈在墙壁上剧烈地跳动着,像淘气的孩子爱不释手的把玩。 他又看到了大叔的两个儿子的尸骸,只剩下头和半个胸部,血肉模糊,切口很不整齐,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用力撕开的,鲜血在七窍处干结,使五官有些看不清,他却能辨认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先前的尸骸大概也是他们的吧。 他跳过了尸体,十米之后,遇到往回拐的直角。他整整走了一个正方形,却并没有见到出口。他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如果他感觉正确的话,这个地下通道是盘旋而下的,就像楼梯,否则他应该走回出口才对,而前方却仍旧是一个左向的弯道。 他有些犹豫,前方突然闪过一个白影,一晃就不见了,无声无息。 “谁?”他怯声地问。 没有回应。 他想跑过去,却只能走,每走近一步,他的心跳就越厉害。周围异常寒冷,他脸上的汗却更多,已经流进他的嘴里,冷冷的,又粘又咸。拐过了那个直角,地道仍在延伸,他没有选择。 他再次拐过三个弯,又走过了一个正方形。 现在是地下第二层!这次的感觉更明显,地道在向下盘旋。 一颗土粒落进了领子里,他觉得很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却见前方落下了一片尘土,不知道是因为喷嚏还是—— 那个一直困扰他睡不好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就在附近,环绕着他,让他摸不清方向。应该是铲土的声音,他想,在地下不会再有别的声音了。 他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不知道再拐过一个弯,会看到什么比死人更加令人恐怖的景象。怪声已经很近了,引诱,蛊惑着他向前走去。 拐过最后一道弯后,地道终于走到尽头。与此同时,他也站住了,与死亡的距离是如此的近。 地道的尽头,是一团白色的身影,看起来很不规则,正在笨重地蠕动着,像某种幼虫,或者是某种动物。沙土却飞快从它的身体两侧喷出来。他想起了某种动物。 他渐渐看清楚,那并不是躯体残缺的怪物,而是一个人,正躬着身体在在挖土。原本黑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光明,那个人当然察觉到,站了起来,慢慢转回身来。 窒息像冰山一样压过来,他的身体开始发僵,目光却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那是人吗?她竟然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刚才就是因为她披散身上的长发,才显得通身白色,而衣服已褴褛不堪,落满污土,看不出本色。 她简直就是现代的白毛女!即使她长着一头白发,也难以掩饰她的美丽,只是美丽中多了分狰狞,尤其她的眼睛,在光亮的照射下,变得像猫眼一样的幽蓝,唇边很不规则,涂着一些黑黑的东西,那是鲜血。而她的脸,好像长时间没有接受过日照,呈现出营养不良的症状来,他却宁愿相信这只是由于光线的原因而造成的。 她却表现得十分惊慌,猛地背过身去,一只手却伸了出来,做出抵抗的样子。她怕光? 他没有关闭手电筒,他不想陷入可怕的黑暗之中。 她没有动,却更加吓人。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看到她的那只手,干枯如钩,完全被土包上了一层,上面洇着潮湿。他知道,那也是血,这从她身上所粘着的土就能看出,她一直在用手去挖土! 想到这里,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可怕,又是多么的可悲。 他正胡乱想着,她猛地扭过头来,愤怒地看着他,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像要扑上来。 他想起了电视中那个被猫咬过的女人,心头一寒,头也不回地往回跑。 他压抑得想大声叫出来,却像在梦中,无论怎么挣扎,就是叫不出来,只是没命地顺原路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好像黑暗中正有双眼睛,就跟在他的身后,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前方终于有了灯光,他这时才发现,光明是多么温馨,令人向往呀。他麻利地爬出洞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里。 父母见他惊惶的神色,面面相觑。 良久,他才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邻居的地下还有一个人,还有满头的白发。她是谁?” 母亲见他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大概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说:“她是你大叔的大儿媳妇,据说因为看了一个录像,过门没多久就被猫咬了,然后就得了一场怪病,怕见阳光,只想往地下钻。没办法,家里只好动员起来挖地道让她住。” 录像?他突然想起电视中的那个电影,那个被猫咬过的女人,男人血淋淋的脖子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你怎么了?”母亲见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他急忙又问母亲:“那么大叔和两个儿子被肢解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母亲显出很吃惊的样子,“尸体?他们不是失踪了吗?” 他盯着母亲,默然无语。 他什么都明白了,地下被啃光的猪头就能说明一切。 以后会怎么样呢…… 七天的假期一眨眼就过去了。出了家门走出很远,他回头朝家的方向望去,却看到邻居家的房子好像更矮了,差不多要和地平线平齐了,令他吃惊的是,院子里正伫立着一个人,似乎是个女人。 他的心头一寒。 转眼又到了假期,他回到家,眼睛立刻张得圆圆的。隔壁的房子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四方大坑,深不见底,而他家的房子好像也矮了一些。家人都不在,他只感到一阵阵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晚上,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中,他分明听到了来自地下的声音,这一次,是在他的脚下。 第七章 山庄闹鬼 一、借宿 上山的时候还一片晴朗,谁知转眼间就乌云压顶。 陈希乔一行人只好先投靠在山中的一家庄园里。庄门上一幅匾额写着“落梅山庄”四个大字。 大门打开的一刹那,还没见人,先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汹涌而出,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开门的是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妪。老妪十分热忱,极愿行个方便。 众人跟着她进了山庄。言谈间才知老妪如今和儿子媳妇住在这里,儿子身体不大好,看中这山里幽静,方便养身子。 庭园里种着偌大的一株红梅,正是它随着阵阵寒风发出清香。陈希乔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茂盛的红梅,只是一棵树,枝枝丫丫便蔓延展开,几乎占掉了整个院子。 老妪笑着说这红梅开了大半个月,光是开花,却不见落,也是奇。说着,她笑着折了一枝最好最密的红梅送给陈希乔:“既然大官人喜欢,拿去玩赏吧。” 陈希乔将那枝红梅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众人才在堂上坐定,灰蒙蒙的天空里就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花,且越下越大,到晚间也不见停。老妪倒着实好客,不仅留他们过宿,又下厨准备了热汤和饭菜。 直到这时,才见着老妪的儿媳妇。她并没有上前,只站在门外头微微低着头让到一旁,帮她婆婆端着饭菜,由婆婆一一地端进来。不过陈希乔暗暗地留意,也足够看清她的样貌。 那少妇顶多十*岁,水灵灵的一双眼睛,蜂腰猿背,真是妙绝了!陈希乔看在眼里,痒在心里。 陈希乔有个最大的毛病:色。 一个叫崔牛的随从一眼看出陈希乔动了心思,笑嘻嘻地靠上前来:“大官人真是有眼光。” 陈希乔斜着眼睛,笑骂了他一声:“就你眼尖。” 崔牛正要撺掇几句,冷不丁另一个叫老水的不痛快地插上嘴来:“我们现如今正借着人家的园子避雪,你却在这里动这些歪心思。” 崔牛却当下冷哼一声,径自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去年那一桩好事,若不是你松了那小娘子的绳子,何至于让大官人打人命官司,还赔那么多银子……” “好了!”陈希乔冷声截断。崔牛见陈希乔脸色也变了,才惊觉自己只顾着辱骂老水,却不小心把陈希乔的心事也给触动了。 陈希乔一想起那女子,便觉得眼前血光一闪,仿佛又一腔热血没头没脸地扑过来一般,那好色之心便也淡了些,于是叹了一口气道,“老水这话也有道理。早早歇着吧,明天一早下山。” 众人当晚便在“落梅山庄”下榻。陈希乔独自宿了一间房,那些随从们自然没他讲究,几个人就挤在他隔壁的一间房。 二、白骨人手 陈希乔是睡惯温柔乡的人,这一下哪里睡得着。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最后索性披衣起床,左右无事,便想拿那枝红梅赏玩。 但回头一看,原本放在桌上的红梅却没了踪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陈希乔也不甚在意,坐到了火盆前烤火,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将火拨得多么旺,身上依旧是沁骨的冷,他甚至觉得自己背上有一股冰凉,且那股冰凉……还在往脖子上爬!摩挲得绸缎面料发出细微声响。 陈希乔的呼吸急促起来。忽然,他鼓足了勇气,一把抓住那物件。 手心里一片冰凉,就像握住了一块寒冰。他颤抖着将手里的东西拿到面前,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扔在了地上,那竟然是一只白骨森森的人手! 崔牛和老水等人很快被惊醒了,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陈希乔指着那只白骨手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因为恐惧瑟瑟发抖。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一枝红梅! 众人问陈希乔出了什么事,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又能怎么回答?只好随便敷衍了两句。之后,众人留了一个人在陈希乔床前守夜,其他人各自散开了。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陈希乔硬是一直睁眼躺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陈希乔便急急起身想要离开,哪知天公不作美,鹅毛大雪从天亮一直飘到天黑,丝毫也没有变小。连那一株红梅都被白雪盖住,一朵红花都看不见了。 这一晚,只好再度留宿。 许是因为熟悉了,晚饭时,儿媳妇终于不再站在堂外,和婆婆一起端着热饭菜走了进来。当她将一碗热面轻轻地放在陈希乔的面前时,陈希乔分明看见她忽然眼光流转地看了自己一眼。 陈希乔心中一动。 崔牛笑着凑过来,“大官人,看来这小娘子对您也有意啊!”然后又很荒唐地压低了声音,“说不定晚上要去找您呢!” 陈希乔笑骂了他一句,也不与他多说。晚上一个人回到房里,陈希乔又见到那株红梅,终觉有些不快。手一扬,将它丢进了火盆里。 是夜,不知睡到几时,陈希乔被一阵和着清香的笑语声惊醒了。这山庄里,‘除了老妪就只有她的儿媳妇了。陈希乔忽然想起用晚饭时,崔牛的那一句笑语,心头一动,不觉披起衣服起身。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这家的儿媳妇。她看见陈希乔一点儿也不慌张,夜色里清新雅致,比白天时更添一分幽艳。 陈希乔心中大喜,一把抓住了她雪白的手,将她拉进了房里。 既到了这一步,也无须多话。陈希乔便抱着她亲昵,儿媳妇也不推挡,只笑着躲过脸去。两个人便磕磕绊绊地倒上了床。 陈希乔性急地去解那儿媳妇的衣衫。儿媳妇只管轻笑个不停。屋子里头黑乎乎的,只有火盆里即将消失的火花还在微弱地跳动。陈希乔抱着儿媳妇,一只手就去摸她裸露的胸口,只觉十分滑腻……滑腻得好像……有一些冰冷、一些湿滑。 陈希乔不觉缓缓地收回手,借着微弱的火光低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自己的手掌上竟是鲜红淋漓的一片。 陈希乔忽然不敢看那近在咫尺的脸了。他睁大了眼睛,一任染血的手掌不停地颤抖。然后他悄悄地将眼珠往少妇的胸口上移去,只一眼,便差点儿惊叫出声。 妇人的胸膛上有一个血淋淋黑洞洞的大窟窿,皮肤溃烂了,露出森森的白骨…… “大官人,大官人!” 一声声喊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陈希乔一晃神,再睁开眼睛时,却见崔牛等人正立在榻前看他。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恐怖之事。连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床榻。没有一滴血,也没有别人的痕迹。 陈希乔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免疑惑:难道是做了一场噩梦? 老水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不妙。便道:“大官人,今日大雪总算停了,我们不如早早下山吧?” 三、色胆包天 哪知今日雪虽停了,却结了冰,那山路一走一滑,根本下不去,实在无法,只得再住一夜。 陈希乔想,在庄里叨扰多日,还不曾拜见过老妪病中的儿子,实在太不应该,便主动要前去探望一番。老妪笑着客套一番,便亲自领着他向内走去。 房里,少妇正陪在榻前的凳子上做些女红,一看见陈希乔和老妪进来,慌忙丢下针线就要避开。 老妪笑道:“媳妇,咱们家大不如前了,如今大官人肯来诚心探病,咱们也别太计较了。” 少妇这才勉强留下,低声道:“刚吃了药,怕是睡着了。” 这是陈希乔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却莫明觉得有几分熟悉。 待陈希乔回去,便见老水等人正在等他。崔牛笑嘻嘻地道:“那小娘子,大庙人又见过了?”见陈希乔笑起来,便越发大胆,“不如大官人索性收了她去。” 老水一旁听见,连忙插嘴:“人家婆婆和相公俱在,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崔牛打断:“好像你从来没做过一般,只不过你办事太不利索!”回头又去哄陈希乔,“老天爷连番地不让咱们走,说不定是不忍心让大官人错过这小娘子呢!再说了,跟着大官人,不比在这荒山野岭守着个病秧子强?” 陈希乔心动了,色心一上来,便恶向胆边生:“你的意思是……” 崔牛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望着陈希乔笑道:“您放心,我办事可不比老水,定然办得漂亮!” 夜又深了。外面的雪冻得硬邦邦的,在月色下泛起森冷的银光。 老妪和儿媳妇一起侍候着儿子又吃了一遍药。儿媳妇扶着婆婆先进了厢房,之后便自己端了药碗和药罐出来。才走出门,忽然迎头蹿出一道黑影,一手将她抱住,一手就将一把冷冰冰的匕首贴上了她的脖子。她吃了一惊,顿时丢了药碗和药罐,摔得“啪嚓”一声响。 房里传来老妪的声音,“媳妇,怎么了?”儿媳妇不敢出声,只能惊恐地看着陈希乔邪恶的脸。其他人也“嗖”地钻进了屋子。 很快就从屋子里传来老妪和一个男人虚弱的惊呼:“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陈希乔邪邪一笑,一把将儿媳妇半拖半抱地带进了屋里。崔牛做事果然妥帖,已然将老妪和她儿子绑在了一处。男人是被强行从病榻上揪下的,此刻无力地瘫伏在地上,低着头咳个不停。老妪满面惊惶地抱着他的肩膀,呜呜地哭诉起来:“真是丧尽天良啊!我好心好意地招待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啊!” 陈希乔一蹙眉头,冷笑道。“我也不是无情的人。只要你媳妇乖乖地从了我,我愿意给你们一大笔银子,就当是我的聘礼。” 老妪气得浑身直抖:“岂有向人家媳妇下聘礼的道理!”接着拼全力朝陈希乔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趁着陈希乔愣神时,这家的儿媳妇也挣脱开来,还要夺他的匕首。陈希乔慌忙猛力一拽,拽得儿媳妇人往前一跌,但她偏偏不肯放手。只听“扑哧”一声,她忽然定住了…… 陈希乔不由得愣住了,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过来。一股热血“噗”的一声狂喷出来,像一场绵密滚烫,的血雨,浇得陈希乔一头一脸…… 人既已经死了,陈希乔索性坏事做到底,朝崔牛等人恶声道:“你们还等什么?” 崔牛果然手起刀落,银光一闪,刀子狠狠地没入了男人的背里。男人只发出极沉闷的一声痛呼,连挣扎也没有就彻底安静了。另一边,老妪还没来得及为儿子的死伤悲,也被人一把摁倒在地。陈希乔三两步上前,一刀插进她的胸口。 前后不到一炷香,就不见了三条性命。整个庭园都死掉了,只有冷风还在呼呼地吹着。 陡然间,老水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惊得每个人都是心肝一颤。他的嘴巴一直在发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实在太恐惧了,迟迟说不出来。 陈希乔几步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恶声道:“你抖什么?” 老水怕得哭出来,一把抓住陈希乔还染着血的手:“大官人,你真的忘了吗?这一幕,这一幕不是和那天一模一样吗?” 陈希乔的脑子突然一片清明,倏忽之间,涌现出许多画面。一个女子被他按在地上,身上还有刚刚解开,没来得及拿下的绳子。挣扎之间胸口挨了他一刀,那鲜血也像潮水一般喷涌而出,淋了他一身。 有人哭喊着奔过来,是一个老妪和一个病殃殃的男人。他那时也带着这些人,只少了一个崔牛。他们帮着他将那娘儿俩都了结了,那时流了很多血……”湖泊一样的血染得泥土都红了。 第八章 骷髅坟,鬼上身,若隐若现惊你魂 前言 贾家大宅。 几张恐惧的近乎绝望的脸看着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渐渐地消失在山后。 “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远处的风声很快的就走近,一具穿着衣服的骷髅声悄无声息的飘到大宅的门口。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披散头发中的一具骷骨若隐若现…… 骷髅看到宅内如此的阵式,不仅轻轻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吱”,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 骷髅在贾家为困住她而准备的用桃木围成的桩子中跳来跳去,发出不屑的“戚——!” 大太太晕了过去。 (一) 第一个找不见的是大太太的金巴狗,为此大太太打了一个丫环,还摔了一个花瓶。 第二个找不见的是二太太的波丝猫,二太太为此把大太太好好的怀疑了一阵子,但是没有证据,也不敢吭声,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找喳打了丫环几巴掌了事。 当三太太的小白兔也不见的时候,张管家就开始觉得有一点不对劲,说不上来,反正是不对劲,他吩咐所有的家丁出去找,几天了,都没有音讯,反而是他们家的牲畜在一个一个的失踪,到最后,连他们家的看门狗也不见了。 这个时候蔡平突然回来了,说他找到了咱们家的牲畜,张管家忙问你在什么地方看到了,蔡平的神精十分古怪“在那个坟前。” 张管家惊在当地,“啊?” “排列的很整齐的,在坟头,咱们家所有的牲畜。” 张管家走到老爷跟前。他已决定先瞒老爷一阵子。 “老爷,大太太的金巴狗不见了”张管家有一点慌慌张张的说。 老爷想了想说,“找了么,” 张管家说,“家里都找了,附近还没有找”。张管家有一点欲说还休的样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进去。 “怎么了,张和,有什么事么,找不到算了,我本来就不喜欢什么猫啊,狗家的,可是大太太偏喜欢,她养了狗,二太太就养了猫,这可好,三太太就养了一只小白兔,我们家快成动物园了!”老爷说着说着有一点烦烦的,这两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烦,想想也不该对张和说这些,于是又说“算了,再找找吧,找不到了给大太太再买一个,一个小狗有什么!” “是,老爷。”张管家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退了出去。 今天张和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老爷想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点隐隐的说不出来的不快。 “蔡平蔡平,你干嘛呢,”老爷一脸的不耐, “老爷我在呢,”蔡平恭敬的小跑进来,微躬着腰。 “我让你买的极品龙井买到了没有,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到么?”老爷说。 “是,五福去买了,今天应该回来了,我去问问。” 蔡平卑谦地说。 “去去去,快去”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 “是。” 蔡平大步跑到五福的住处,叫“五福五福,你干嘛呢。”五福慌慌张张的从屋里打开门,衣衫不整的陪着笑, “蔡爷,您啊,今天怎么屈驾来寒舍了?” “屁!我让你买的茶呢,老爷今天问我要呢,好好将我训了一顿!”转眼看到五福衣衫不整的样子,扑哧一下子又笑了,“干嘛呢你,大白天的就下仔啊,?” “没,没,”五福结八着,说,“我洗澡呢,” “大冬天洗澡啊”蔡平怪笑着, “唉——蔡爷,您让我给老爷带的茶叶带来了,给这个大包的是,这个小包的嘛,是小人孝敬您老人家的,还有这条丝巾,听说是洋小姐常常带的,是我给孝敬您夫人的……” “算你懂事”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映在窗帘的时候,老爷醒了,洗完脸后喝着蔡平泡的茶,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好茶。好茶!”老爷情不自禁的说。 “老爷,” “什么事”老爷很奇怪,这么早,张和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老爷,咱们家门口的那条狗不见了,”张和又来了,老爷更奇怪了,狗不见了买一只就行了,这么早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可是,可是,”张管家又吞吞吐吐的。 “张和,有什么事你说吧,我不怪你,”老爷说道。 “老爷,这一个月来,咱们宅院有一点怪事,先是三太太的小白兔不见了,然后是二太太的猫也不见了,再后来是大太太的狗也不见了……,再后来,看门的大狗也不见了,后来,发现它们都死了……”张管家说到这儿嘴唇发颤,满脸的恐怖。老爷看到一贯沉稳的张和这么惊慌的样子,气从心来,训诉到“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早上就这么慌慌的!不过是畜牲罢了,买几个就是了!” “可是,老爷,今天下人发现它们都在那个地方,就是那个坟前,排列的很整齐,但是却全死了,而尸体这么多天的依然完好无损。”张和强烈抑制住自己的极度的恐惧说完了这些话。 “就是那个坟?”老爷眼神空空的。 “是,老爷。”张和说。 “是她来寻仇了么,……”老爷喃喃的。 没有人回答,外面的阳光射进了屋里,射在老爷身上,老爷依旧坐在躺椅中,陷入回忆。 龙井茶早凉了。 (二) 老爷姓贾,家中可是万贯家财,花也花不完,然而奇怪的是一直到四十岁的时候,老爷的七房姨太太没有一个给他生一个后代,不说儿子,连丫头也没有,而这时候老爷的一个丫环却怀了孕,那是老爷一次醉酒后无意之做,老爷征求了丫环家人的意见,悄悄的便纳为自己的第八房姨太,这个第八房姨太也真是争气,不仅生了一个男孩,而且还是一对双胞胎,老爷这个高兴啊,真是天天看着这一对小宝贝,含在嘴中都怕化了。 但是还没有出月子,双胞胎中的老大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连医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老爷哭断了肠,更加宝贝这老二,并起了一个很贱的名字叫屎蛋。这是当地的一个习俗,名字叫得越贱,越好养活。这个屎蛋身体倒也好,很少生病,壮壮实实地活到了十八岁,可也就在那一年,屎蛋不知道怎么又得了麻疯病,老爷真是欲哭无泪,喊天呛地。 让张管家找遍了最好的大夫,可是大夫们一听是这个病,连上门来诊治的人都没有,就在屎蛋奄奄一息快不行的时候,来了一个游医,声称能包治百病,老爷如获至宝的将它请到家里,谁知游医一听是麻疯病,连门都不敢进,甩袖而去,留下老爷在雪地中跪地嚎哭,游医听到老爷在雪地中嚎啕大哭动了侧隐之心,于是又转回来说,“老爷,你要救你儿子,只有一个办法。”老爷立即跪在地上对游医不停的嗑头,头碰在的地上的石子上顿时鲜血直流,染红了一片雪地…… 游医说的办法很简单,找一个无病的女子只要和屎蛋同一次房,病就会传染给那个女子,而屎蛋则会安然无样。老爷如获至宝地走了,但是全家人又犯愁了,同房就得婚嫁,婚嫁就得找一个女子,可是他儿子这种情况,又有谁愿意呢,老爷走遍了最贫穷的人家,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海。惜日人见人低头的老爷一夜之间成了人见人怕,躲着走的人了。 正在老爷一家走投无路的时候,来了一个要饭的女人,一身脏脏的,好像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好像神精有一点毛病,老爷眼前一亮,将这个要饭的女人带回家。 吴妈给她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连简单的仪式也不来不及举行,老爷就让屎蛋和她同了房,老爷在门口守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门开了,屎蛋露出头说“爸,我想喝粥。” 那个救了屎蛋命的女人第二天就死了,老爷把她厚葬在他们家后的一座山上,在一块很隐密的地方埋了,但是没有坟牌,老爷每一年都要去看看,并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三) 吴妈的死给一家的人带来的恐慌,那是一个清晨,当管家张和开门时意外地发现门是开的,就觉得奇怪了,然后就是太太早上起来,一直伺候太太更衣的吴妈不见了,太太为此大发脾气。说非要找到这个没有脸,半夜找男人的吴妈来,要剥了她的皮!可是只有张和觉得事情不妙,死了猫、狗、现在是人了,吴妈是第一个,不会是最后一个。 找吴妈的人分散找去了,一家一户地找,到天黑的时候,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太太很生气,摔了杯子杯碗,总之是气的不得了,这可是老爷最喜欢的八姨太,也就是给老爷生了命根子的太太。当年老爷为了补偿她,硬将原来伺候大太太的吴妈给了她,她从丫环一下子成了太太,可是威风的很呢,连大太太也得让她几分,更不要说别的太太了。 张管家眼看着太太发着脾气,老爷又出去办事了,急忙来劝说 “太太犯不着和吴妈这个不懂事的老女人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得了,老爷回来我们可没有办法交待啊!” “好啊,张和,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喝,你现在翅膀硬了,反到帮着吴妈来说我了!你是不是吴妈的相好啊!!你说!”太太不依不饶的发着脾气,顺手抄起小矮几上的花瓶朝张和扔去,张和一下子没有接好,摔到了地上,这时候张和突然灵机一闪对太太说 “太太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再让人去找。”于是悄悄吩咐五福找几个胆子壮,又无儿女的下人到当年那个疯女人的坟前看看。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五福回来了,一脸古怪的神色,而身后的几个壮汗则吓的魂飞魄散的样子,张和连忙问 “怎么了?怎么了?”没有人回答,五福和几个壮丁摊坐在地上,说不出话。 “来人,来人。”张和让人给他们每个人灌了一些酒,这时五福才说出话来。 “张,张,张管家,不,不好了,吴妈死了。” “死个人有什么奇怪,”张和早料到吴妈会有事,不以为然的说,可是五福这个出了名的死胆大会吓成这个样子,看来他的外号也是虚有徒表罢了。 “可是,张张张管家,你不知道,吴妈死的,太,太,太难看了,”五福强忍住恐惧说。 张管家没有吭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明天买口棺材,厚葬。” 第二天张管家和五福一同到了疯女人的坟前,他年年陪老爷来给她烧纸,这一段路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远远的,张和就看到了那个坟,可是应该长满了杂草的墓上却干干净净好像是什么人打扫过了一样,吴妈的尸体就仰躺在上面,张和走得再近一点,看到一张恐惧的变了形的脸,吴妈的身上向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得烂烂的,五脏内腹散落在地上,特别是她的下身,血乎乎的好像也是被什么东西划得烂乎乎的,肉翻在外面,血已结成黑色的块。特别是吴妈的眼睛,瞪着前方,突出来。张和不仅本能的退了一步。同行的家丁吓得都远远的不敢过来,胆子大一点的还在张望一下,胆子小的干脆闭上眼睛蹲到地上抱住头了。 吴妈家没有什么人,很顺利的就埋了,什么人也没有通知,可是这件诡异的事情早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起来。就连家丁们也整日慌慌然的害怕起来。于是贾家闹鬼的事情被人们疑神疑鬼的传了起来。 (四) 老爷回来的时候已是吴妈埋了几天的时候,他听到这件事找家丁们开了会,他说这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和,不要紧张,我们贾家福大命大,不会有什么事的,并许诺给大家银子,加上老爷平日待人随和,于是大部分的家丁都留了下来。而走的人老爷也给他多发了几两银子,无论是走的,不走的,大家心中都热乎乎的,觉得受到了老爷这么厚待。 而当五福失踪的时候,恐慌就不可抑制的在家中传播,甚至传染了整个村子。人们一走到他家门口都绕道走,而那个人们赶集必经的疯女人的坟的那条路,人们更是不敢去,有的必须要赶集的人,宁愿绕上一个山头,提前一天走,也不从那儿走。 五福当然也是在疯女人的坟前找到的,同样恐怖的神情,同样被什么抓的稀烂的内脏和下身,老爷几乎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厚葬!”老爷只是阴沉沉的给张和撂了这一句话,就什么也没有说,厚葬的时候给五福的老婆一大笔银子,老婆于是走了,走得远远的,她说这个宅是鬼宅。 接下来死的人是屎蛋的随从,那日伺候屎蛋和疯女人房事的那个,一样的死在疯女人的坟前。 张和突然明白了,张和找到老爷说“老爷,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张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老爷喝着五福买来的龙井茶,看着窗外,眼神空空的。 “老爷,你,你,你发现没有”,张和边说,牙齿打着颤,但是还是坚持地说了下去“凡是伺候过疯女人的人,在一个一个的死,吴妈是给疯女人洗澡的人,五福是领她进门的人,而那个少爷的家丁也是伺候过疯女人的人,那么下一个人会是……” 老爷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你的意思是,下一个人会是屎蛋?”老爷说到这儿,心中一阵揪心的痛,想到屎蛋的哥哥莫名其妙的死亡,想到自己年到中年才喜得一子,直到现在,老爷这八房姨太太,还只是第八房的姨太太生了一儿一女,要不是这样,自己早绝了后了,现在自己也很老了,万一屎蛋再有什么闪失……老爷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 “张和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张和和老爷在一起风风浪浪也是不少了,但是见到老爷这么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是头一次,张和不由的心中一痛,他定了定神 “老爷,要不再找一个道士驱一驱鬼?” 老爷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士找了一堆了,哪一个管过用,都是只会吃饭哄人的!。” “老爷,我想起一个道士,是我很早的同乡,据说道行挺高。” “你怎么不早说呢,”老爷不无埋怨地说。 “只是这个道友,自练道以来,脾气古怪,不知道他肯来不肯。” “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救我儿子的命,倾家荡产,我都愿意。你明天就去。 ”老爷挥了挥手,站起来对张和说。 “是,老爷”张和说着走出房门,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五) 这个道士年龄和张和差不多,脸色阴沉,不爱说话,见到老爷只点了点头,算是最礼貌的招呼了,道士一来就开始在屋中走,每个屋子都走一遍。然后就开始嘴中念念有词的站在院子中间,只见他一会儿平和一会儿激烈,一会儿用他的佛尘在空中扫一下,一个小时过去了,道士的脸上全是汗,好像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吭声,老爷在一旁心情紧张的看着这个道士,道士终于睁开的眼睛,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老爷,叹了一口气,大步向外走。 老爷一见到道士向外走便急了,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抓住了道士的袖子说,“你怎么走了,” “我刚才问了很多鬼,你家的确是遭了鬼,但是这个鬼太厉害了,她不属于阴间,因为她死前的怨气太重,所以凝聚的很浓,道行十分厉害。我虽然没有和她碰过,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只和她一个人对抗,或许还有一博,但是对着这么多鬼……据我所知,她今天晚上就会来……”道士摇摇头,说“你还是给爱子准备后事吧” 第一个发出尖叫声的是八姨太,然后是一片的哭声,只是老爷死死的拽住道士说,“求你了,帮帮我,我出一千金,行不,”老爷絮絮叨叨的许着诺,精神一度崩溃,而家丁也跪倒了一片,哭声呜呜的一片。 道士终于留了下来,大家也终于听到道士说了这个女鬼的来历,“原来这个女鬼的前身是清朝一个官宦家族的女儿,后来嫁给了皇帝当妃子,后来因为妃子们的嫉恨而不幸被皇帝赐死。她死后给阎王说她一定要投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中,然后嫁给一个自己爱他他也爱自己的普通的农民作老婆。可是当这一切都实现的时候,他的农民相公因为家中贫穷,逼她卖娼……当她逃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神精崩溃,而死了以后,她是新愁旧恨全算在了屎蛋的身上,于是就有了前面的一幕” “那么为什么你说会有很多鬼呢?”好事的家丁问了一句 “她是当过妃子的人,手下管的鬼多的很啊,就是阎王见到她也得低三分头啊!”道士说。 “好了,从现在开始大家开始准备东西,东西很难找,但是大家一定要努力啊,”道士说, 道士要的东西是很普通的东西,但是也是很难找的,其中最古怪的只有三样,第一,要女人的例假用过的带血的纸,这个由女佣们找,女佣们偏偏没有这个时候来例假的,只好到村子里找女人借,女人们都觉得她们是神精病,她们就解释,到天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些,拿布包着回来。 第二个东西是狗血,必须是黑色的纯种公狗,越多越好,不能是和母狗有过*的狗,换句话说,就是处男狗。这个由男丁们找,他们翻过了几个山头,终于找来了一些,好赖凑够了五大盆狗血。 第三个东西是大粪尿,这个粪尿也有讲究,必须是童男的尿,而且越小越好,不能超过十岁,于是贾家的家丁们每个人端了一个脸盆到村中去求,人们都知道他家的处境,都帮帮忙,家丁们好赖也弄了五盆。 天刚擦黑的时候,道士终于从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叠黄色的符,道士念念有词的在每个门上都贴上了一张,有的是两张。但是在宅院的大门口,道士却念有词的呆了有一个小时才贴上一道和别的屋子都不一样的符。 天黑了,堂屋已按道士的要求设成了灵堂,一个穿着少爷衣服的家丁躺在灵堂上的棺材中间,棺材上照样贴上了道士画的灵符。少爷则穿着家丁的衣服站在下面的随从中,屋中白色的有拳头粗的白蜡已被点燃,发出诡异的光,家丁们分成几组,每一组前都放着一盆由纯种黑狗血,童男的屎尿,和女人的例假血混和成的血尿水。 堂屋的门口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小米,几乎和门槛一样高,院子里也细细的铺上了一层,大门关着,道士也做在家丁中,每个家丁在胸口也贴上灵符,在蜡光的乎乎悠悠中,一片黄色的灵符,一切都说不出来的诡异。 “到时候你们如果看到少爷出事,一定将这所有的血尿水泼到少爷的身上,一定,一定,千万不要害怕!”道士语气很重的吩咐家丁们。 家丁们狠狠地点着头,恐惧地看着道士,道士坐在地上,开始念念有词。 (六) 晚上的风嗖嗖的,把每个人身上的灵符吹得飘扬起来。可是今天的风中却夹杂着一种声音,这是每个人都发现了,但是每个人都不愿意说出来。一家人都被集中在堂屋中,其实就是不集中,他们谁又敢一个人在屋中睡呢。 午夜,风终于停了,奇怪的是,好像这股风就是到了贾老爷的家门口就停了,谁都听到了门口好像一股强大的风盘旋的声音,那股风在贾老爷的家门口停了很久,灵符都吹得飞了上去,但是始终没有吹掉,老爷的心稍稍宽了一点,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很尖很细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好像是风声又好像不是,这种声音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但又不得不听。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的灵符掉了下来,落到院子中平平的摆成了一个字“死”,大太太这个时候已经吓的昏了过去。 门开了,大家都觉到一股风进来,蜡光瞬时就灭了,没有月亮的宅子,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所有家丁都觉到自己身上的灵符都被风刮到了地上…… 这时候大家突然被好似空中的一道雷声震醒“泼!快泼!!” 这时候家丁们才如梦初醒的拿起手中的屎尿水向前好似的一个人影泼去,蜡光一亮,道士拿着蜡火站在宅院的门口,地上躺着一个家丁,满身的屎水,昏迷着。大家走近一看,是少爷。 门前和堂院前,凡是洒了小米的地方,都能清晰的看到几个很浅很浅的脚印,很大,如果说是一个这么大脚的人在这小米上走过,是无论如何不会这么浅的,况且,那有这么大的人的脚印呢?大家都在佩服道士的道术的高超。 而道士却要走了,道士说,这个鬼很厉害,他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昨天是因为女鬼不知道他来了,没有准备,否则,他的道行是绝对不够的。贾老爷一家嗑着头也留不住道士,但是道士最后说,可以请他的师父来看看,但是他的师父性情更加古怪,不知道他是否肯呢。 于是贾老爷给了道士许诺的一千金后,开始动身找他的师父,在一个很隐蔽的山洞中,贾老爷终于看到了那个好像几百年没有人进过的道观,老爷站到门口,在考虑是不是进去的时候,听到观内发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即是来了,便进来吧。” 老爷一惊,推门进去,堂屋的门没有关,看到一个头发眉须全白的老道长正在盘腿打坐, “你来找我是求我下山是么”老道长发话了。 “是啊,是啊,我请老道长下山。”老爷恳求地望着他 “那是你们自己家的人造的孽,与我何干,你散了财,舍了儿,自然就会太平。”老道长说。 老爷一听到这话鼻涕眼泪一起便流了下来,“求求老道长救救犬子吧,我们贾家可就是这一个根啊,金钱,我愿意全部捐给道观” “我不想为凡人自己造的孽而破坏我的道行,你走吧,走吧。” 老爷在地上长跪不起,额头已嗑出了血,当老爷的血染红了老道长鞋底的土时,老道长终于站起来说“你的血染到了我的鞋底的土地,此乃天意,天意难为,老道长叹了一口气,天意难为啊,走吧。” (七) 老道长和老爷回来前,张和已按照老爷的吩咐将家中的佣人全部遣散,而姨太太也走了几个,若大一个庄园只剩下了八姨太,大姨太,屎蛋,和张和几个个人,老爷拿出一锭金子说“张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走吧。这是一锭金子,你省着一点花,够你娶个媳妇过上一辈子了。” 张和沉默着,脸上又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不,老爷,我不走,我走哪儿去呢。” 无论老爷怎么劝说,张和就是不走,老爷抹着眼泪,留下了他。 天黑的时候,老道长从屋子中出来,神色凝重,说“成败在此一举了,贾老爷,你准备好了么?” “好了” “如果今晚成功,你一定要变卖家产,一钱也不要留,然后更名换性离开这里,带上你的儿子,越远越好。如果今天晚上失败,我们就一同在阴间见吧。唉!” “是,是,是”贾老爷含着泪说。 “好,你现在将我交待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老爷拿出若干个削尖的桃木桩,易燃物,爆竹,等等。 午夜终于来临…… 又是熟悉的风声,夹杂着尖锐的声音,让人很难过的声音,这时候大家突然听到道士的念法声,声音很小却很快的盖住了这种尖锐的声音。风声突然停了。 很久很久以后,大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笑的声音,很凄厉,很小,却很尖。 这时候,少爷又象门口走去,直直的,大家都知道少爷中了魔法,却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动。老道士的念法声又起来了,少爷停在堂屋门口。这时候,大家好像都听到“咦”的一声,又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风声又回来了,几个白色的影子从门口走进来,确切的说是飘进来,轻得好像是一件衣服,衣服到了院子中摆成的圆形的桃木桩子,“切——”地轻轻笑了一声,走到圆的中间扭来扭去,一会儿进去,一会儿又出去,最后,那件衣服轻轻的坐在圆形的桃木桩子中,又轻轻的笑了一下,对着堂屋中的人。人们只看到她一脸的头发,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到头发下面那一张没有皮肤的脸,确切地说,是骷髅。而老爷更是吓的快昏死过去,因为他看到那件衣服就是那个疯女人穿过的,带着一点点绿色的暗花,旧旧的,很脏的样子。 也就在女鬼坐定在桃木中间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老道长点燃了桃木中的爆竹,噼哩叭啦的响起来,这时候院子中堆满的易燃物瞬间全部着了起来,熊熊大火映红了整个天空。 女鬼显燃没有防备,在火苗中挣扎着,准备跳出来,而就在她要跳出来的时候,空中落下了几道符,将她压在火中,在老道长的咒语中,一点一点的,直烧到天亮。 天亮后,老道长看着这一堆灰说,现在好了,你的儿子得救了。贾老爷一家人激动的忙在地上嗑头,老道长说“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是,是,是”老爷连忙说。 “这些灰旁再找一些老的桃木围上,你的房子烧掉,你们,即日就走吧!”老道士说完就走了。 带着老爷捐给道观的他的全部的家产。 天擦黑的时候,山头上出现了贾老爷的影子,带着他的宝贝儿子,女儿和他的两房姨太太,穿得很平常的衣服,不认识的人绝对看不出他会曾是一个财主。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碰到他们过,但是他们家的故事却在这儿流传了很多年,他们家的宅了院,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上面盖房,直到解放。 后记 在一个陌生的村庄,突然来了一家大户,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发财的,反正他家好像是有数不尽的钱财,从来没有人见他做过什么生意,也不见他有什么财路,大家只是都觉得奇怪,他的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从他的家丁口中,大家知道他叫王先,但是在一次他的酒后失言,他的家丁终于知道,他原来的名字叫——张和。 第九章 白儿 白儿七岁那年被几乎沦落为乞丐的父母卖入了青楼。卖的时候讲定了是十五贯,死活都不准再见面了。鸨母捏着她瘦小的下巴,说:“这妮子长得倒也周正,只是咋不说话?”白儿娘掂了掂挺重实的铜钱赔笑:“怕是见生吧,丫头小嘴伶俐着呢!” 眼见白儿已是十七岁了,仍旧是不会说话。鸨母要卖了她舍不得她模样清秀可人,要让她接客又怕她不会开口得罪了恩客,只得让她权充个使唤的丫头,帮着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做些杂事。 那日,有个客人来捧楼里花魁姑娘旖旎的场,鸨母支使白儿在一旁伺候。旖旎因是楼里头牌,便有些作势,梳妆打扮、涂脂抹粉,磨蹭了半天仍没来相迎。客人等得不耐,便来逗引白儿:“丫头几岁啦?看你长得眉清目秀,你娘怎舍得让你做个使女?”说着便顺手来拉白儿的手。 白儿自小在青楼长大,知其用意轻薄,便向旁退避。客人见她青涩,越发觉得有趣,倒了半盏酒要她饮下。白儿抗拒地挥手一格,酒盏应声落地,碎片四溅开去,残酒把客人锦衣一角弄湿了。白儿见状忙去拾地上的碎瓷。 鸨母闻讯赶来,怕开罪了客人,扬手便要打她耳刮子。倒是客人没有见责,摆手道:“妈妈莫打,是我逗她来着,丫头年幼未见过世面。”旖旎已经款款而来,鸨母便狠很拧了一下白儿的胳膊,骂:“还不走!赔钱货,成心给我砸生意不成?” 因为那天冲撞了客人,白儿被罚去厨房做更粗重的活计。可是,才过了几天,鸨母就满脸笑意地亲自来找她了。“女儿啊,你是命中注定的有福人啊!我们这里这么多姑娘都没有摊上你这样的好事呢!” 原来,那天的客人是京城的户部尚书,相中了白儿人长得标志,又是在青楼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有意要把她赎到尚书府中做个侍妾。“这可不是你的福气吗?实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老爷不嫌弃你不会说话,他就信个缘分,说你这丫头挺惹人怜爱的,今夜就来接你去过好日子呢!往后攀了高枝可别忘了妈妈平日待你的好啊!”想来鸨母定是得了不少银钱,露出两排蜡黄的牙齿,咯咯乐个不停。 又使唤婢女来与白儿沐浴更衣,换了件光鲜的衣裙,蓖头梳妆,又找了几件首饰佩带,把个白儿顿时打扮得如天女下凡,竟将旖旎也比了下去。 白儿任着人摆布,鸨母知其天性乖巧温顺,也不生疑,准备停当就留她一人在房中,到外面招呼去了。天色稍暗,白儿卸了满头珠翠,又换回了粗布青衫,仍做原先丫头打扮,开了门。人只道鸨母又使唤她出去买什物,未有诘问,便放她出去,只鸨母一人还蒙在鼓里。 已是满天暮色,白儿走得匆忙没有带得值钱的东西,只有耳上一对珠玉,是娘自小给她穿上的,舍不得拿去换钱。这街白儿本是极熟捻,鸨母平日常差她拿了单子给姑娘们买香粉胭脂的。她怕鸨母发现差龟奴来拿她,又是日已偏西,到底是姑娘家有些害怕,走着走着,就定了主意,向城外紧步走去。 城外柳庄住着一个郎中,白儿是识得的,他跟她所见过的来找姑娘的恩客们完全不一样。天儿晴好的时候,常见他在药铺旁摆了个摊儿给人看病,或有人请到家中给女眷瞧病,遇到家境不好的就分文不收,医术高明,远近有很好的口碑。白儿忘不了他的眼睛,透着温厚的讯息,像冬日的暖阳那样让人通体惬意,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他叫——亓煦。 亓煦开门就见有个少女坐于门前,当是来求诊的病人,只是天色早暗,一个姑娘家怎么没有陪同的家人?见她衣衫单薄,忙将她先迎进屋里。问她哪里有恙,白儿只是摇首。又问她家住何处,她仍不答,不会说话也没有学过文墨,只是用企求的眼神望着亓煦。 亓煦一时也想不得办法,天已全暗,又不见有人来此处寻这少女,只好安排她先暂栖于厢房中,第二天再去周围打听有谁家的女儿遗失了好送回。 第二天天甫亮,亓煦关照白儿好生留在屋中就进城了。见满城都贴了白儿的画像,一打听方知是尚书家逃跑了未进门的侍妾,人失事小,面子事大,堂堂尚书看中的人青天白日竟走脱了。直把个鸨母打得遍体鳞伤,派了青楼的龟公和尚书府的家丁,挨家搜查,查出有窝藏的就扔进大牢去。 亓煦行医的生意也顾不得了,连忙赶回城外家中。 白儿见亓煦回来时一脸惊诧,便知他已知晓了来龙去脉,站在一旁哀哀地看他。 “你可是尚书府走失的女眷?”亓煦问她。 她两只小手只管摆弄衣带,泪却已下来了,只怕他是要拿她去报赏。 “姑娘虽然身世可怜,小生这里是留不得啊,还是……”他怎会不知人世险恶,这等的豆蔻少女送入尚书府岂非羊入虎口?只是这事事非非他何曾再想惹它半分? 谁知白儿忽地跪地,抱着亓煦的孺衫下摆泪如雨下,虽发不出悲音,睹其凄苦状,亓煦也之动容。 说不得,只好勉留于家中,算作他的使女,日替他整理药材,夜亓煦教其念书识字。白儿天性原是极伶俐的,不日便可使笔墨与其对答,亓煦方知少女本唤“白儿”,身世也很是凄苦,对其更加怜爱了。亓煦对外只说白儿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胞妹,邻里平日对其人品很是敬重,倒也少了闲言碎语。白儿想着日子也就如此这般过了,就算是终生与亓先生为奴,也好过为人小妾看人脸色过活吧。 忽一日,亓煦去庄外行医,尚书府的公子带了一群家丁去城外围猎,路过亓煦家想讨碗水喝,正撞见白儿一人坐在门口,端了个小笸箩在晒药。一家丁眼尖,瞧见白儿的花容月貌,直着嗓子喊:“少爷,这可不是老爷要新讨的姨奶奶吗?”一群粗人顿时把个白儿团团围住,叫嚣着要将她带回府中领赏。 眼见家丁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身子,白儿唬得连连后退,又苦于无法出声求救,直急得眼泪倏倏而下。 “且慢!”公子却断喝一声,惊得家丁均定在了原地。公子上前拾起白儿落在地上的笸箩,递给她。白儿欲接又不敢,惊疑不定地望着公子。只听公子说道:“想是这姑娘极不情愿去我们府里,才出此下策,我们不要强人所难了。今后谁要敢再提起此事,便如这桩子。”声毕,拔出腰间长剑奋力一挥,身旁木桩应声为二。 家丁皆惶恐不敢言。公子又凝视白儿良久,终叹道:“快进去吧,往后别轻易示人了,只怕我父亲再难为你。”说罢,回身上马,率众绝尘而去。 几日后,公子竟微服而来。适逢亓煦在家,因闻得白儿说过公子救她一节,故热情相待。兼公子文才不凡,略通药理,与亓煦遂结为至交。白儿待公子似也有意,递茶送水,往往眉目含情,为公子风神所迷。 这日,亓煦去后院摘取新茶,好给公子尝新。公子便趁机来到白儿厢房。羞得白儿忙用团扇遮自己的脸。公子也顾不得礼节,上前拉住白儿的粉嫩小手,轻声道:“白儿,你可愿随我回去?”白儿闻言惊得团扇跌落在地,眼眶又湿了。 公子莞尔:“你会错意了,我是问你可愿意与我为妻?是为妻,不是为妾!我会好生待你的,我也禀明了父亲,他对前嫌既往不咎,愿意迎你过门。”白儿听罢泪水又滑落而下,脸子也飞红了,忙扭过头,转至屏风后。 公子着急,问道:“白儿,你是依还是不依我?”见屏风后一只小手伸来,粉色的掌心上躺着一粒小小的珠玉。公子惊喜之下掇起,细观之,上有阳文的“白”字,想是白儿的文定之物了。赶紧解下身上的金麒麟轻轻放于白儿手中。见她娇羞不敢相见,也不强求,便到后院向亓煦正式提亲去了。 亓煦怕白儿嫁入豪门受到委屈,又因尚书曾欲强纳白儿,加之自己数月来与这妮子朝夕相处,实已心生怜爱之意,故不忍舍别。但公子以白儿珠玉示之,亓煦方知原是白儿自己首肯的亲事,虽是心如刀绞,也只得含笑应了。只是再三叮咛公子不可轻待了白儿。 白儿被迎入尚书府,尚书对她倒也真的尽释前嫌。公子待她也宠爱有加,只是成亲以来两人一直未有同房。用完晚膳,公子会陪她在花园里诳一圈,或赏月,或观花,或听公子吹萧。之后公子送她回房。 白儿的房间里终日点着香炉,那是一种不知名的香料,闻起来让人昏昏欲醉。白儿不喜欢这种庸懒的味道,屡次与公子说要撤了这香炉,公子微笑说:“这香会让娘子更美的,为何要撤去?”白儿不想违拗了公子,既然公子喜欢那就点吧。白儿虽在青楼长大,但于男女之事一点都不知,只道是夫妻本该如此分房而睡,也不觉为奇。 不觉过了月余,白儿只当是日子就这么过了。能与公子天天厮守,真比什么都快乐。 这日,白儿被丫头领到一间房中。此处甚是隐秘,白儿住了好久都没有来过。房中南首坐了她的公爹尚书大人,北首是个打扮古怪的人,穿得不伦不类,一件袍子拖得老长,手里还捏着一把木剑。白儿见了就有些害怕,但瞧见公子含笑坐在西首,心下定了不少。忙见过公爹,又与北首人微微道了万福。那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白儿浑身不自在,公子尚书却也没有喝止。那人示意白儿坐到东首去。白儿有些惴惴的,向公子望去。公子轻声宽慰她道:“别怕,照王仙人说的做就是了。”白儿便依言做到东首的座位上。 那王仙人向尚书示意:“大人,可以开始了。”尚书颔首。王仙人便点着了一张符,穿于木剑之上,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轰”的一声,符纸烧尽。纸灰纷纷飘落,王仙人忙将纸灰撒向白儿。白儿只觉微烫的纸灰弄疼了眼睛,忙闭起眼,眼泪也不觉出来了。同时觉得千千万万的灰烬落在身上,像有生命的一般就吸附在她的身体上面了。白儿的头“嗡”地一声,顿时如有道箍子在勒她一般,生疼得紧。身体也如同有无数蚂蚁在爬一样,奇痒无比!她忙用手去拭眼睛,另一只手扶着头,几乎要跌下座来。公子见她痛苦状,心有不忍,欲下座来救,被尚书用眼神喝退。 待白儿终于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王仙人在她面前的案上摆了一面无光的铜镜。白儿不懂何意,想起身看公子。却忽然看见铜镜起了变化。原本黑黝黝的镜面渐渐有了影象,且越来越清晰。镜中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大官打扮的,穿着和公爹一样的朝服,绯红色,只是上面多了一个章纹。另一个是个作胡人打扮的大汉,白儿甚至能看见他脸上一根根的胡茬子。两人在看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的东西,白儿也认得,是中华的地图!两人说了一会儿,那胡人命人给大官好几个铁箱子,打开一看,俱是耀眼的珠宝。再过一会儿,画面一闪,两人坐在一起饮酒,镜子又渐渐暗下去。白儿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待她重新抬起头,发现那三个人都不说话,直着脖子看着她。白儿觉得自己身子如被抽空了一般,手一松就往地上倒去。公子眼疾手快,抢步上前抱住。只见白儿已气若游丝,想是体力耗费极大。公子不忍,道:“爹,让白儿先安歇吧。” “不成,让她现在就写!我现在便要看看到底灵不灵!”尚书面无表情地说。 公子无法,只得轻声在白儿耳边道:“白儿,你方才瞧见什么,只管写在纸上,对我们有很大益处。” 白儿虽是精疲力竭,但听得公子说对他有助,遂强打起精神,在公子的支撑下,取了一旁的笔将方才所见书下。书罢,白儿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便不省人事。 白儿在床上一躺就是半月,整日里都浑身无力,人如没有了骨头一般使不上劲儿。公子倒是日日前来探视,有时还亲自喂她吃药喝汤,甚是体贴。白儿心里想着要快点好,又可以和公子在花园*游了。那天的怪事,她仍心有余悸,但想到能为公子做些什么事,也就没有多问,笃定公子总不会害她的。 调养一月,白儿竟渐渐好了。下得床来,也不用丫鬟搀扶,自可在府中漫步。当晚,公子被尚书唤去说话。白儿无聊,便谴走了丫鬟,一人去院中赏花。来至假山下,忽听得山那边有人说话,细辨之,是公子与尚书。白儿本不敢偷听,但隐约闻得自己的名字,不由止住了脚步,走近了一些,好听个真切。 公子说:“爹,白儿委实可人,怎就不得让我亲近?我还是她相公吧。” “蠢材!”尚书的声音响起,“她是玄女再世,破了她的处子身,那天眼就不灵验了!上回这丫头果然了得,看出了丞相那狗贼和番邦勾结,我密奏一本,终将他除去!过几天还要借她的天眼一用呢!” “只是如此美眷,天天让我看着岂不可惜?” “哼哼,等你做了太子,要多少美女都可以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你现在还要把白儿稳住,可别让她瞧出了蹊跷。王仙人说了,这个重阳之夜,喝玄女的血,别说做皇帝了,做仙人也并非痴人说梦了!这天下,今后便是我父子二人的了。”尚书的笑声如夜枭般恐怖骇人。白儿心中乱作一团,公子的一番殷勤原是虚情假意!她一个人痴痴怔怔地回房,关了房门,嘤嘤哭了一夜。 自此,白儿见了公子便渐渐疏离。公子见她不如刚进府那般乖巧温顺,在她身上的心也淡了,加之知其活不过重阳,也不愿再多放心思在她这边,只一味作态哄着她,好让她依旧乖乖开天眼泄露天机。 过不多久,白儿又被带去了密室,这次她看见有个穿黄袍的老头,在写字,写什么传位给他的五皇子。白儿不等他们吩咐就提笔写来,只是将五皇子改作了六皇子。尚书大喜,嘱咐公子好生照顾白儿,自去准备贺礼巴结快登基的新皇上了。 天子驾崩,立了五皇子为嗣。尚书拍错了马屁,在朝堂上受尽了冷嘲热讽,回来一肚子火。恨白儿开错了天眼,一顿好打。公子竟视而不见。白儿被贬做粗使活,和奴才一样使唤。尚书不要她再开什么天眼了,命人看管好,不准逃了,待重阳那日杀了饮血。 白儿知其命不长矣,想求公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自己一条生路。谁知公子早已同陌人,看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款款深情,冰冷如一潭死水。过几日,公子带回新欢,竟是从青楼买回来的花魁旖旎。 旖旎见白儿本是一介丫鬟,竟住在尚书府。虽不得宠,名分上总还是个少奶奶,便十二分的嫉恨。面上对公子千回百转,温柔献媚。暗地里勾引了王仙人,打听到了白儿的底细。她知公子虽不再宠幸白儿,但顾及到她是玄女,总不会待她过于苛刻。又见白儿虽被贬做下人一般,但不损丝毫倾城丽颜,越发妒忌,怕公子哪天重又喜欢上白儿。遂定下毒计,给一家奴二十两纹银,让他逃出尚书府。然后在公子、尚书面前诬陷白儿和家奴有染,已破了处子身。 尚书暴怒,命人鞭打白儿,丢在柴房里,后日报与衙门查办。王仙人又趁机出来献计,说白儿虽然破了身子,但十五月圆活生生将其开膛破肚,取其丹心熬成药汁服下,亦可延年益寿。 尚书信以为真,锁了柴房,命人不可走漏了半点消息,只等半月后的十五便要杀白儿取心。 话说有个小丫鬟与白儿平日交好,闻听尚书父子和王仙人的毒计,忙涉险前往柴房告与白儿知晓。白儿闻言泪眼婆娑,忽然开口说话:“我如今乃知我本是玄女转世,上苍怕我泄露天机,故封了我的口。如今落入歹人手中,实是白儿遇人不淑。”与丫鬟抱头哭了良久,顺过气来,将公子所赠金麒麟交与丫鬟让她找个地方埋了,从此与公子恩断义绝。有嘱咐丫鬟把园中的某花某草折了,将汁液混合倒入尚书府的井中,自己速速逃命。 丫鬟依言照做,连夜挟了包袱逃到外省去了。 当夜尚书府人人都得了厉疾,浑身乏力,上吐下泻,请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好。公子想到医术高明的亓煦,忙请人来看。 亓煦自白儿嫁入府去便再没了音讯,心中极为挂念。进门先问白儿安好,公子只说白儿得了急病,早已亡故。亓煦五内俱碎,肝胆皆裂。待看了府中上下的病情,知是白儿平日跟自己学的医理下得药,心中暗喜。但想到白儿要用这种法子,定是为情势所迫,心中不觉又添了层忧虑。只得推说病因已有点眉目,但要观察几日再做定夺。尚书大喜,命人准备上房让亓煦就寝。 三更时分,亓煦推被而起,欲寻访白儿去处。听到东面柴房似有悲声,虽只白儿口不能言,但心下总觉得像是她,便循声而至。柴门自外锁住,亓煦撬开锁,推门,只见白儿早已不成人形。蓬头垢面,浑身上下均是鞭伤,只一双眼睛仍是灵动,蓄满了泪水望着他。就如第一次在柳庄看见的白儿一般。 白儿见到亓煦,真是百感交集,呜咽着将始末告之。并对自己当初贪图公子俊俏,为人所欺表示悔恨。 亓煦听完,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包递与白儿。 打开一看,竟是白儿赠与公子的珠玉。“他本不珍惜,收了当天就遗落在后院中。” 白儿更是愧悔难当,想着自己在尚书府中受的磨难,不禁扑到在亓煦怀里潸然泪下。…… 天明,亓煦禀告尚书,说可以治好府中上下的病,但要带走白儿。公子狡称白儿已亡,亓煦便说要带走柴房中的少女,不然就算尚书大人杀了他他也不会医治,并称这病拖不得了。 尚书想先稳住了这郎中,暂将白儿交给他,日后在差人缉拿不迟。便命人押来白儿交与亓煦。亓煦道:“怕大人反悔,待草民与白儿走至府门再说与大人。” 来到大门,亓煦告之尚书,已在井中投下解药,饮一口井水自可药到病除。府中上下争先恐后去饮井水,饮之则狂泻不已,全府卧床十日有余方好了。乃知亓煦没有诓人。等尚书想起要去擒拿白儿,两人早已不知所踪。不久,六皇子谋反,天子因为尚书曾经巴结六皇子而降罪,尚书惶恐,终于父子双双自尽而亡,旖旎重又落入风尘,王仙人被御军抓获烧死。 后来民间常常会看见一对悬壶济世的夫妻,妻子明媚动人,声音如出谷黄莺;丈夫温和儒雅,眼神如冬日的暖阳让人通体舒畅,就像他的名字——煦。 第十章 鬼丫头 我撩开她的长发,她已熟睡,安静,恬美,好像个没有防备的婴孩。我轻轻抚摸她的额,她的眉,在她的唇停留了会。她面带淡淡的疲倦,是因为刚才的激情吗?以她的职业,她是不应该在这里过夜的,看来,她是累了吧。我抚摸她的脸颊,皮肤细腻有弹性,她脖子白皙细长,像白瓷。她的样子多像灿灿啊,灿灿!我的手渐渐用劲,她眉头越皱越紧,呼吸急促。终于,她睁开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不停挣扎。我越来越用劲,她脖子的骨胳咯咯作响,眼睛似乎要暴了出来,最终,她不动了,头软软的歪向一边。我松开手,怜惜的擦去她鼻间渗出的血。 我拿了根红丝带系在她手腕,这样,她们的魂就不会恨我了,这是第十二条了。我像以往十一次一样,把她放进一个编织袋里,拖到屋外,放上石块,沉入湖底。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吗?应该不会,流莺的生命没人关心。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满屋酒气,灿灿躺在床上,已经熟睡。我俯身吻她,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她又曾在哪个男人的床上度过?睡意全无,我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抽着烟。。。。。。 我经营着一家小小的网络公司,两年前,灿灿来公司应聘网页设计员。她长发及腰,蓝色长裙。清纯而又略带忧伤的女孩是无人抵抗的了的,第一眼,我就想,我要娶她。 她工作勤奋,不爱说话,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却失望的发现她喜欢的是公司网站策划员于盟。于盟高高瘦瘦,很斯文的样子。我开始不停的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没有拒绝,却很敷衍,也许是碍于我这老板的面子吧。 我一直是个好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理想,有抱负,行事光明磊弱,有同情心,至少在认识灿灿之前是这样的。可是,一如继往,我永远也得不到灿灿。我找于盟谈话,告诉他,灿灿是我喜欢的女孩,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只有离开公司。 于盟远远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有才华,当初我也是被他表面蒙敝才招他入公司,进来后,也不好再开掉他。在这竞争激烈的年代,他的水平,是很难找到工作的。他,开始疏远灿灿。 三个月后,我向灿灿求婚,她睁着眼睛看了我许久,看得我心慌意乱,最后,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摆婚宴,我发现灿灿是个很低调的人,不喜欢出门,不喜欢旅游,没有朋友。婚后灿灿一直不快乐,我不知该如何讨她欢心。后来,我想,所有女孩都喜欢小动物吧,于是,买了一只雪白的刚断奶的小猫送给她。 她果真很高兴,她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新月形,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她笑。她把猫放在一个篮子里,拎到厨房。 我们这家有个很厚的木头砧板,是平时斩骨头用的,灿灿喜欢煲汤,手艺一流。她有抹布擦了擦砧板。 “哦,刚才在路上我已以喂过小猫了。”我说。她看看我,笑了笑。开始翻抽屉。 “灿灿,找什么呢?” 她不说话,拿出一个锤子,几个铁钉,一把刀。 我仍旧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她从篮子里抱出小猫,轻轻的哼着歌,猫还小,仍旧贪睡,在她的温柔里,不久就睡着了。 她把猫四脚朝天的放在砧板上,轻轻抚摸着它脖子下的毛。看着她温柔的表情,我的心开始恐惧。灿灿,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直哼着歌,那么温柔。小猫可能正做着什么美梦,咂吧着嘴,粉红色的小爪子一下一下的抽动。突然,灿灿拿起一杯铁钉,把猫的一只爪子钉在砧板上。猫痛得惊喜欢过来,发出恐怖的尖叫,身子往上一跃。另一只爪子本能的往灿灿的手上抓去。血,从灿灿手背上渗了出来。 “灿灿!”我奔过去想帮忙。 “走开!”灿灿轻喝一声,迅速把猫的另一只爪子也钉上,接着是它的两只脚爪。猫的眼睛已成血红色,眼神凄厉。它才断奶一个月,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它能明白人类的残忍吗? “你。。。。”我想让灿灿一刀杀了小猫,不要折磨它了。灿灿抚了抚长发,手痛的血越渗越多,她对我笑了笑,眼睛弯成新月形。多么美的眼睛,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灿灿拿起刀,吹了吹,向小猫的肚子切去。我知道了,把猫钉住只不过是个手段,她的目的,是活剥猫皮。 我退到书房,关上门,把音响开得大大的,可猫的惨叫仍不时传进耳中。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把它买回来,它现在仍是无忧无虑啊。 不知过了多久,猫叫声停止了,我走进厨房。听到脚步声,灿灿回过头望向我,她嘴角淌着血,眼睛睁得圆圆的,我真怀疑她因虐杀小猫而被附身了。 “你受伤了吗?”我关切的问,随着灿灿的目光看向砧板。灿灿剥皮的手艺无人能及,砧板上一片狼籍,白色的毛皮已被粉红色的肉所代替。可怖的是,案板上小猫的爪子仍不停的抖动。我的胃翻江倒海,我想逃,可我舍不得灿灿笑成新月型的眼睛,她一面浅笑一面吃着猫肉。我不知道小猫到底有没有死,它的眼睛仍有光泽,灿灿每割一刀,它仍会有反应。我呆呆看着这一切,充满恐惧和欣赏。 我病了,做了三天的噩梦,梦里全是猫。第四天,我醒来,闻到饭菜的香味,我饿了,走进厨房,灿灿束起长发,围着淡蓝色的围裙,她看上去很高兴,脸上有玫瑰色的红晕。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很温馨。 菜很快齐了,香菇青菜、番茄炒蛋、油闷笋,萝卜子排煲。红的,黄的,绿的,白的,色彩艳丽,香气扑鼻,婚后一直是我做饭的,没想到灿灿的手艺那么好。灿灿盛了一满碗饭,端到我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 受宠若惊,我大口扒着饭,嚼着,突然,一阵剧痛,某样针状物体刺穿牙床。我把手伸进嘴里,拿出一颗断针的图钉。我瞪着灿灿,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仰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她目光清澈而平静,笑容渐渐隐去,她多美啊!我缩回手,拨弄着碗里的饭,一枚,两枚,三枚。。。。。。她在碗里藏了十枚图钉。 “你是想杀我吗?”我刚想质问,抬头见灿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竟害怕起来,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哼!”灿灿把筷子重重一放,站起身。怎么,她生气了吗?她要离开我吗? “灿灿~”我伸手拉她,她不看我。 “灿灿,再。。。给我盛一碗饭好吗?”我鼓足勇气说。 她略带奇怪的看看我,没说什么,进厨房盛了饭,端到我面前。我战战惊惊扒着饭。我是正常人,从小也怕打针吃药,也怕痛。图钉戳破了我的舌头,我的牙床,我的上颚,血和着饭往下咽。 “呵呵呵。。。。。”灿灿重新开心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知什么时候她把外面的围裙脱了,里面是件浅蓝色的t恤,上面有一只憨态可鞠的小白猫的卡通图案,随着她的笑声起伏。 “来,喝口汤,光吃饭怎么行呢。”她舀起一勺汤喂到我嘴边,我犹豫的看着她,她的眼睛眯成新月形,闪着星星的光芒。咸鲜的汤掠过伤口,钻心疼痛,冷汗从额头往下滴。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失去兴趣的样子。 “你自己洗碗吧。”说完,她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我开始怕她,又舍不得她。至从她嫁给我后,就不在我的公司上班了。每天下班,我既怕回家,又盼望着回家,我恨我自己!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平和宽容的我,我开始脾气暴躁。 我和她结婚两个月了,却从没有碰过她,她给我的感觉是那么圣洁,那么柔弱,每次她做这些恐怖的事时,我都不相信是她在做。 养了一段时间,我嘴里的伤痊愈了,可我一直没胃口吃饭,人渐渐瘦了下来。周末的夜晚,她兴致很高,说要喝酒,我们开了一瓶红酒,一杯下肚,眼前的她渐渐模糊,意识消失之前,我略带兴奋的想,她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我呢? 醒来时发现整个人被绑在床上,幸好没有像那只猫一样把我钉上砧板。她看着我,目光如水,原来,她一直在等我醒来。 我慌张四顾,看她准备了什么工具,一把刀,两只纸盒。她看着我,又开始微笑。 她上班时就很勤奋,以前我很喜欢看她专注工作的样子,现在。。。。。。也喜欢。她拿着刀,在我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她的长发遮住了我的视线,我能感觉腹部被切开,却不是很痛。她起身时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上面有一个三角形的切口,约一厘米深,血涌出来,很快把切口注满。她要做什么,往里面撒盐吗? 她拿起盒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叹了口气。用木棍挑起盒里的东西,是一条水蛭。 我真的害怕了,我拼命挣扎,腹部的血流了出来,滑到床单上,新的血重新涌上,把伤口注满。 “放开我!!”我声音嘶哑。她叹口气,摇摇头,把水蛭放在离伤口几厘米的地方。水蛭向伤口处蠕动,钻了进去,它的身体很快饱胀了起来,像一个汽球,越鼓越大,越来越薄。 “真贪吃啊。”她笑道。拿起另一个盒子,舀一勺白色晶体,凭我多年做菜的经验,是盐。我很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可是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盐撒在水蛭身上,很快,它就这么融化在我身体里。我盯着她新月一样的眼睛,想,等我看厌了这眼睛,立马把她杀了,当然得在她没有把我折磨死的前提下。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在期待与害怕当中度过,直到有一天,娟子来找我。娟子是我认识灿灿之前的女友,一个爱了我三年的女人。 “你知道吗,你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染,而且不止一个。”她对我说。她带我亲见了一切,可我居然不敢揭穿,我怕看灿灿阴沉的脸。我去了酒吧,喝酒,拼命的喝,娟子陪在我身边。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娟子说。 我把她带到城郊的小木屋。我不是个有钱人,可灿灿喜欢这里,我就买了下来,周末有时会与她来过一两夜。 我和娟子喝着酒,跳着舞,她多么美多么美。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摇晃着她,“你怎么折磨我我都忍了,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贱人!!”我凶狠的摇着她,打她脸,她惊恐的看着我,大叫, “我是娟子呀,你认错人了。” “还想骗我?!”我猛力抽着耳括子,她挣开我,向门口跑去。 “想跑?”我一把揪住她头发往回拖。她摔在地上,我顺手抓起什么向她头上砸去,一下,两下,三下。。。。。。她的鼻子不见了,眼睛也不见了,嘴唇也不见了,她的头,变形了。 我不再去公司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暗地里跟踪灿灿。她的一夜情对象各种各样,上网认识的,洒吧认识的,看电影认识的。。。。。。我心里像火烧一样,不知该如何发泄,我只能找妓女,找那些与灿灿有几分像的妓女。 在把第十三个妓女放进编织袋时,我被她手腕上一条缀满金属片的手链所吸引,这东西,灿灿一定喜欢,灿灿的生日就快到了。我茫然的逛着商场,她喜欢淡蓝色,我买了牛仔蓝的吊带衫,一条牛仔裤。回到家灿灿居然在,她蜷在沙发里,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动不动。 “灿灿?”我轻轻呼唤她,向她走近,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报纸。 “灿灿,你怎么了?”她仰起脸看着我,眼里蓄满泪水。 “我要出门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做个称职的妻子。”我轻轻抱住灿灿,她长发柔滑,缩在我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灿灿穿上我买的衣服,戴上手链,在我额间吻了吻。我目送着她出门,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我没有再见到灿灿,我不去公司,不出门,就这么呆呆在家里,等了二十三个月,我想,她不会回来了。 我买了张机票,去了h市,灿灿出生的城市。我住进一个三星级的酒店,酒店有二十一层,我住在十九楼。我在h市呆了三天,第三天是阴历七月十五,临走时经过深记烤禽店,我记得灿灿说过她很喜欢吃这里的鸡翅。这里生意很好,队伍排得很长。排在我前面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子,高高的,他无意间向后张望了一下,我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是一双多么奇怪的眼睛啊,黑黑的,看上去很浅很清彻的样子,可又怎么都见不到底。 我拎着一袋鸡翅坐上开往机场的大巴,大巴在我所住的酒店有一站,酒店外围我许多人。 “有个女孩从十九楼往下跳,砸死了一个买东西回来的路人。”这站上车的乘客纷纷议论。 “唉,我也买了深记的鸡翅呢。”另一乘客说。 车缓缓前进,我透过车窗往外看。两具尸体已被人用床单蒙住了,边上,是撒落了一地的鸡翅。我关上窗,身体向后躺,好累。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到家中,家中依旧是两年前灿灿离开时的样子,我一直没有收拾。我要振作了,重新开始,做回正常的自己。我收拾着散落在沙发上的报纸,想着灿灿临走那天的样子,心里发酸。我坐在地上,对着报纸发呆。这是份外埠的报纸,看看标头,是h市的。我的目光被一整版的寻人启事所吸引。 寻找我的妹妹聂灿灿。 母亲病重,时日无多,对你尤为念。见之,请速与哥联系,手机号:139571xxxxx或直接前往xx医院住院部二区404室。 第十一章 兄妹情深 三岁那年的阴历七月十五,我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亲妹妹聂灿灿。 妹妹出生时是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家伙,闭起眼睛哇哇大哭,可爱极了。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样东西,胜过爸爸给我买的水枪。妈妈在我房里摆了张摇篮床,说是由我看护妹妹,我高兴极了,妈妈真好! 一天一天,妹妹长大了,她的眼睛真大呀,乌黑乌黑的。我跑去照了照镜子,我的眼睛也是乌黑乌黑的,我们俩个可真像啊。我每天哄妹妹睡觉,她可喜欢睡觉了,睡醒了就哭,真是太可爱了。她的身子软软的,我好喜欢抱她。那天我又抱着她,被爸爸看到了,爸爸一把夺过妹妹,喝斥我道: “小心把妹妹摔着了。” 爸爸真坏! 妹妹开始听得懂我说话了,妈妈买了好些识字卡片。“鸡”我说,妹妹就抓起一张鸡的图片,真是太好玩了。 妹妹会说话了,会叫妈妈了,也会叫爸爸了,但不会叫哥哥,爸爸妈妈都讨厌! 妹妹生日了,爸爸买了一只好大的蛋糕,买了好多菜。妹妹咂巴咂巴啃着鸡翅膀,妹妹可喜欢吃肉了,刚长牙就要吃好多肉。妹妹高兴得眼睛眯得像月亮一样,亲着爸爸的脸。多么希望这蛋糕是我买的呀,可是我没有钱,蛋糕要好多好多的钱。 妹妹会走路了,整天缠着我,我很高兴,可她也缠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下班就来抱妹妹,妹妹也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爸爸妈妈妈如果永远不下班该多好呀。 我和妹妹都越长越高啦,转眼,我就六岁啦。妈妈不再让妹妹睡在我的房间里了,为什么,为什么呀?我恨妈妈!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每天都想着妹妹。爸爸总是要亲妹妹的小脸,让我很痛苦。爸爸说我该上小学了,幼儿园我可以逃掉不上,可小学呢,是一定要上的。而且妹妹也马上上幼儿园了。我该怎么办呢? 周末,爸爸带我和妹妹去水库钓鱼。六岁的我牵着三岁的妹妹。天好蓝,云好软。妹妹的手也好软。走了好久,妹妹喊累,爸爸把妹妹从我手里夺走,把妹妹扛在肩上。 爸爸专注的钓着鱼。天有点阴,水库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伸手一推,爸爸掉了下去。 爸爸的尸体捞上来了,妈妈大哭,我也大哭,妹妹没有哭,睁圆了眼睛看着我。 妹妹不爱说话了,总是发呆,我在路边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虎斑猫,捉来送给妹妹,妹妹笑了。 妹妹可喜欢猫了,给它洗澡,喂它吃饭,给它捉跳蚤。妹妹大理我了,讨厌的猫。 我背着妹妹把猫杀了,好少好少的肉哦,我煮了汤给妹妹吃,妹妹可高兴了。汤喝完了,锅底小猫的脑袋露了出来,妹妹怔怔的站着,看着它,眼睛睁得大大大大的。 没有了爸爸,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差了。我上小学了,我的成绩也很差,我成日想着妹妹,不想呆在学校。妹妹也上小学了,和我一个学校,真好。 我上中学了,成绩开始好转,我要给妹妹一个未来,我要好好读书。班里有女生给我递纸条,写信,我一概不看,哪个比得上我的妹妹呢。 我成绩很好,我可以上全国任何一所大学。令所有人跌眼镜的是,我选了这座城市的一所大学,念医科。妹妹身体弱,我要照顾她。 大二时,妹妹居然恋爱了,喜欢上了同校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当着妹妹的面,我把男生钉上木板,剥了他的皮。妹妹一动不动的站着,睁圆了眼睛看着我。 大三时,妹妹参加高考,我让妹妹填报我就读的学校,妹妹答应了,妹妹一直很听我的话。 妹妹考上了,却是外省的学校,我发怒了,妈妈不肯告诉我妹妹在哪个大学读书。我想退学去找妹妹。我利用暑假去找妹妹,我没有方向,没有朋友,几乎沿街乞讨,我明白钱的重要性,妹妹,等我两年,等我毕业了,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没有当医生。我有那么多当医生的同学,当主任的老师,当科长的校友,我为什么要当医生?我做生意,卖药品,卖医疗器械,我赚钱,赚了很多钱。可是,妹妹,你在哪里? 我受不了了,没有妹妹的日子已过了三年,妹妹,你也很想我吧。大街上,怎么看哪个女子都有点像你呢?我开始有女人,有很多女人,我对每个女人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她们都以为第二个女人是自己,然后会流下感动的泪水,真是傻瓜。 我开起了酒店,当然,只是幕后老板,真正认识我的没有几个人。我已有太多的钱,不想有名。酒店二十一层,1-17层对外营业,19-21层我改造了一下。我知道世俗的生活是容不下我和妹妹的,妹妹是因为这个才离开家的吧。妹妹,等你回来,这里就是我们两人的天堂,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母亲病了,我突然想这也许是个机会。我在各大报纸电视上发寻人启事,以母亲的病作饵。 妹妹还是没有出现,我心急如焚。 我好像在大街上看到妹妹了,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可等我追过去,她又不见了。我确定,她一定在这座城市,可我怎么才能让她出现呢? 母亲说如果我不变正常妹妹是不会回来的,说我应该正正经经的交个女朋友,接受正常的感情。哦,妹妹看见我有女朋友就会回来了,这还不简单吗? 我在大街上拉了个女孩当女朋友,要求她经常去看母亲。知道妹妹一定偷偷看望过母亲,只是躲着我。如果妹妹看到我有女朋友了,就不会躲着我了。还有,这个女孩和妹妹长得有点像。 妹妹还是没有出现,我要疯掉了。 我看到了一个小故事,太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去住院部看望母亲,我说,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子,并对他一见倾心。但是葬礼后那个男子就不见了,妹妹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后来过了一个月,妹妹把姐姐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母亲看着我,脸色灰暗。 “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正常的感情呢?你应该知道和亲妹妹是不可能的,你那么喜欢灿灿,可以找和她类似的女孩啊,麦芒和灿灿很像啊,你为什么不能爱她呢?” 我阴沉着脸,不说话。母亲沉默了会,绝望的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请你等一等,我想再见见麦芒,我喜欢这孩子。” 我大张齐鼓的发bu告,葬礼上,我终于见到了妹妹。 酒店19层被我改成了一个暗室,我让妹妹住在这里,我敲碎了她的膑骨,这样,她就不能离开我了。 妹妹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只是抱着母亲的遗像哭。没有关系,我能天天见到妹妹了,她哭的样子很美。 又到七月十五了,我对妹妹说给她买蛋糕,妹妹不说话,也不看我,只是看着母亲的遗像。 哦,对了,妹妹还不知道妈妈怎么死的呢。我想。 “全靠母亲死了我们才能团聚呢。”我说。妹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我。我和她讲了那个故事,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妹妹,现在你终于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 妹妹的手一松,母亲的遗像落在地上。她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我兴高采烈的出门,排队买鸡翅。走到酒店下,突然想起忘了买蛋糕了,我又折回。突然,什么东西砸到了我,头一晕,我就倒在了地上。 妹妹。。。。。。。。 第十二章 高屋深影 他转身想直奔后屋,但转身的一瞬间,地猴子手脚一软,麻袋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地猴子的心脏跳得马上就要破口而出了, 因为他看见,老陈头真的慢悠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头上还盖着那块惨白的裹尸布…… 1、蒿草屯 白城子在东北,却没有东北常见的黑土地。这里的城区很小,围绕着城区的是人片的盐碱地。 蒿草屯就在无边的盐碱地的最深处,孤零零的,好像与世隔绝。 蒿草屯是老名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的。九十年代末,县里重新规划,把蒿草屯的名字改成了幸福村,这是官名,但在老百姓口中流传的还是老名字。 蒿草屯里现在住着的人都是老人孩子妇女,青壮年都出去到城里打工了,只有过年时才回来一趟。在城里待惯了的人,会觉得那个人烟稀少的小屯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和凄凉,只有过年时的热闹气氛才能冲淡一点。极少有外人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来,但“极少”不是没有,这“极少”的事情就让老陈头碰上了。 2、“围子王” 老陈头每天晚上起两次夜,时间基本是固定的,十一点多一次,后半夜两点多一次。 老陈头六十多岁,年轻时是铁匠,身体壮,胆子也壮。 蒿草屯的黑夜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一种掺杂着盐碱地那种花白的混沌的黑。 第一次起夜时很正常,老陈头回到床上在睡梦中等待第二次。 第二次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了,睡眼惺忪的老陈头站在篱笆墙边上,只穿着棉布短裤,眼望着看不清的黑夜。 突然,他发现黑夜在动,微微地动。慢慢的,一个人影从黑夜中凸显出来,同样是黑乎乎的。 这的人睡觉都早,小偷也不会偷到这里来,是谁呢? 老陈头仔细看着,确实是个人,晃晃悠悠的。 “谁?”他喊了一句,给自己壮胆。 那人不说话,朝他过来了,越来越清晰,是个生人。 老陈头赶紧提上裤子,顺手抄起边上的铁锹:“谁?干啥的?”他又喊了一句。 “老陈?”黑影应了一句,嗓音沙哑。 “你谁呀?”老陈头眯起眼睛看着,没认出来。 “我是王贵牛啊!”黑影紧走几步,到了老陈头跟前。 “王贵生?”老陈头惊了一下,“呦!你是‘田子王’?” 在旧时的东北,土匪的据点就叫“围子”。 “围子王”是王贵生的外号,这个人在蒿草屯那些老人的记忆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在七十年代,王贵生可是蒿草屯的一代风云人物,跺一脚,地上颤三颤。东北的土要农作物是大苞米,当时王贵生垄断了蒿草屯一带的粮食市场,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黑市,附近的人必须把粮食卖给他才行。后来,他又在县城弄了两个地下赌庄,主要是供附近的混混赌牌九。蒿草屯的人都怕他,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围子王”。 但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围子王”全家在一夜之间突然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二十年了,蒿草屯还留着当年“围子王”的红砖瓦房,做了村委会。 如今,“围子王”突然出现在老陈头面前,如鬼魅一般。但他已经没了当年的威风,成了一个乞丐。 3、地猴子 地猴子躲在树林子里,紧盯着老陈头家房后。 老陈头家分前后院,后院有个很大的牛棚,里边养着五头良种的耕牛。离后院不远处就是密匝匝的白杨林,在黑夜里那可是最好的掩护。 地猴子是村里的无赖,好赌,嗜酒,几乎没有经济来源。他孤家寡人到四十岁,还没有个热炕头的。 前几天他在县里电缆厂偷了不少铜线,卖的钱是不少,但转身就输个精光,连下锅的米都买不起。昨天,地猴子蹲在路边正无聊,远远看见老陈头把几头皮毛锃亮的耕牛赶进了自家后院的牛棚里。地猴子眼前一亮,那几头牛可值钱了。 为这事,他确实动了些脑筋。地形没问题,从小就在屯子里长大,闭着眼都能绕三圈。最大的困难是,老陈头家的牛棚边上就是狗窝,里边那条土狗站起来比他都高,想想就发怵。 他在邻居家的厨房里弄了块牛肉,用馒头夹上,里面掺了不少剧毒农药。 半夜,地猴子揣着绳子,拿着牛肉馒头,又在后腰插了一把上了锈的铁片刀,出发了。 到了那片树林,他当时没敢动手,靠着树躺了半天。 两点半,地猴子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站起身,先捡了块石头扔进院里,那狗叫了两声,又埋头睡了。地猴子屏住呼吸,瞄准了,一下子把牛肉馒头扔在了狗窝边。他瞪眼盯着,那狗却只是闻了闻,没吃! 地猴子一下泄了气,骂了一句,坐在地上。 熬了大半夜,什么都没得着,地猴子真是气急败坏。垂头丧气的他正想离开,老陈头家的灯亮了。 地猴子躲在树后看着,老陈头好像起夜去厕所。他没走,继续等…… 半天,老陈头都没回来。 “这老家伙咋这么半天?”地猴子叨咕着。 一会儿,人影一闪,屋里进去两个人。老陈头带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进了屋,地猴子蹑手蹑脚靠近了些,窥视着…… 让他奇怪的是,老陈头对那个乞丐很是恭敬,甚至有点害怕。半夜弄进来个乞丐,真是奇怪!地猴子咂咂嘴,想不出 突然,他眼睛一亮,从屋子里透出的灯光让他看得很清楚,那条土狗又从窝里懒洋洋地出来了,它把鼻子凑近地上的牛肉馒头,闻了半天……吃了! 地猴子心里一阵狂喜,现在他只须等待机会了。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俩人聊得正欢。 树林里很静,只有昆虫发出的各种奇怪的声音。在这些细小的声音背后,地猴子突然听到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草丛里…… 他回过头,林子里太黑,根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着…… 4、树林里飘着人 “围子王”刚进屋就一屁股坐到炕上,他看上去非常疲惫,身上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 “老哥,有水吗?”他沙哑着嗓子说。 老陈头赶紧倒了杯凉白开,“围子王”仰头就喝干了。“咱们屯子没咋变啊!”放下水杯,他看着老陈头说。 “唉,就这穷地方,还能咋变?”老陈头在柜子里拿出一盒烟,递给“围子王”一根,“贵生,这么多年你上哪儿了,也没个消息?” “一言难尽哪!老哥,我那房子还在吗?”“围子王”吐出一口烟问。 老陈头顿了一下头,然后说:“那房子刚开始就那么空着,因为也不知道你一去不回,好几年都没人动!一是怕你突然回来,还有……”老陈头说到这儿,停住了。 “还有啥?” “还有就是……那房子闹鬼!”老陈头压低了声音说。 “闹鬼?咋回事?”“围子王”坐直了身子。 “那房子一到晚上?…一就有响动,好像是有人在里面刨地,我都听见过,确实有!”老陈头咳嗽了两声,按灭烟头,继续说,“后来,村委会的土坯房实在不行了,那些人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了看,简单地收拾收拾就搬进去了。但只是白天有人,晚上还是没人敢住。” 听完老陈头的话,“围子王”半天没吭声,就坐在炕沿边上闷头抽烟。 “老哥……”过了好一会儿,“围子王”抬起头,对老陈头说,“你能不能让我在你家住几天?明天我就去村里要房子。” “行啊,没说的……”老陈头很痛快地答应了。 “围子王”为人虽然匪气很重,但他得势时对待屯子里的乡亲还是很好的。多年前,老陈头在县城办事被一群小痞子为难,还是被正好赶上的“围子王”解的围,这个情,老陈头一直记着。 “那多谢老哥了。你放心,我就住几天,那边的房子空出来我就搬走。”“围子王”十分感谢老陈头的爽快。 “嗨,你别客气,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你就住西屋,啥时候办完事,啥时候再搬,别着急!” “围子王”去西屋睡下了,老陈头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么多年,“围子王”去哪儿了?他突然回来,有什么事?为什么找到自己家来?明天一定要问清楚,要不就和他一起去村委会说清楚。老陈头做了决定,心里才踏实下来,他翻了个身,准备睡觉了。 猛然间,一声尖利的叫声刺穿了后窗,直闯耳膜。 老陈头一惊,赶紧坐起来,叫声是从后院方向传过来的。他下了地,跑到床边向外看着…… 一个人影箭一般向盐碱地里跑去。 那人影看上去很瘦,好像是屯子里的无赖地猴子。这小子大半夜的咋在这儿?准没好事!突然,他想到了那几头牛,这小子不是要打牛的主意吧?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响动,狗怎么没叫? 老陈头赶紧绕到后院,“围子王”跟在后面。 “这个天杀的!”看到已经僵硬的狗,老陈头气得一跺脚。 “准是地猴子那无赖…一?”老陈头气得直哆嗦,把牛棚锁得结结实实的,才要离开后院。 “什么东西?”身后的“围子王”低声说了一句。 老陈头随着他的目光朝林子里望去…… 天黑林密,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隐约望见树林边上一团黑影,来回晃着,好像悬着空…… “啥呀?”老陈头有点发憷,“是不是上吊的人啊?” “我去看看。”“围子王”的胆子大,他走到林子边。 “小心点儿……”老陈头没敢动,在院里喊了一声。 “围子王”在树林边站住了,他看清了树上的东西,是一只麻袋吊在树上,左右摇晃。 “围子王”小心地靠近麻袋,伸手推了一下。麻袋改变了摇晃的方向,坠得树枝嘎吱直响, 里面的东西很沉。 “是啥呀?”老陈头在院里喊着。 “麻袋,里面装的是啥不知道……挺沉!”“围子王”绕着树走了一圈,“把镰刀拿来……”他朝老陈头喊了一声,“我把它放下来。”话音刚落,“围子王”就发现,在树林深处一个黑影闪了一下,飘飘忽忽地就没了。 5、盐碱地里的麻袋 地猴子受了惊吓,丢了魂儿似的跑。 他看到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就看见一团蠕动的黑影,好像一直就在身后,只是自己没有发觉。也是做贼心虚,地猴子觉得那是致命的东西。 他一口气跑回家,连灯都没敢开,一头扎到炕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地猴子才恢复平静,睡着了。 第二天十点多他才醒,脸都没洗就出门了。 他到那片树林子边上转了转,微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没什么异常。 地猴子远远望着老陈头家的后院,那条狗没了,只留下空空的狗窝,牛也没了,可能牵到外面吃草了。 地猴子觉得无聊,吹着口哨又凑近了院子,鬼头鬼脑地瞄着。 突然,他听见前院有响动,一个人咳嗽了几声,底气很足。 他绕到前院,一个男人走出来,身材魁梧,看身形像是老陈头后半夜领进来的那个人。那个人四下看了看,直接朝村委会的方向去了,地猴子装着没事,尾随着。男人没注意到有人跟踪,大踏步进了村委会的院子,地猴子绕到了后窗,那是个不大的场院,总有些村民在那抽烟聊天,他蹲在窗下,没人注意到他。 男人进到屋子里,找到村主任,两个人聊了起来。一会儿,村主任朝着后场院的村民大声喊道:“看看谁回来了!”村民们纷纷站起身,老人们都认识他,“围子王”那可是当年响当当的人物。地猴子也认识,不过那时候他还小,对“围子王”的印象就是,那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村民们都涌进屋里,问这问那。 地猴子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起身走出村委会,抬头看看日头,应该十一点多了。他朝盐碱地走去,他知道村子里的鸡鸭鹅什么的都聚集在那个方向,眼看着就揭不开锅了,先弄只来解解馋。 地猴子走出好远都没看见家禽,但更远处有东西,仔细一看,是老陈头的那几头牛。牛悠闲地在盐碱地里转悠着,却不见老陈头。他觉得奇怪,老陈头放牛的时候是不会离开太远的,但现在那几头牛分明就是没有主人的状态。地猴子又等了半天,确实没人,那几头牛也越走越远,他赶紧跟上去,牵住了其中一头牛的缰绳…… 地猴子家的院子很小,全被那几头牛塞满了,但他的心情不错,心里盘算着出手的价钱。但地猴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老陈头平时拿牛都当命根子,怎么会轻易不管它们? 正想着,外面想起了喊声,地猴子赶紧冲出屋子,他怕有人闯进来。锁好门,他看见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冲向了盐碱地。 刚才那几头牛路过的一棵枯柳旁,已经围了一圈人在那指指点点。他站在人群后翘脚看向里面,原来白花花的地面露出了一片新土,看样子是有人挖了个坑又给填上了,但那个坑没填好,从里面露出一只脚,脚上还挂着一只鞋。地猴子认识,那是老陈头的鞋。 6、尸体动了 “围子王”也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老陈头的尸体被挖出来。 尸体很恐怖,没有外伤,浑身裹着土,瞪着眼,嘴张得老大,好像想说什么。 村主任张罗着把老陈头抬到家里,给他在城里打工的儿子打电话。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料理后事的事情当然先落在了村上。 “围子王”自愿出头为老陈头守夜,大伙很感激“围子王”的义气。很多村民都陪着“围子王”聊天,一直到深夜。地猴子也在,不过他不怎么说话,混了顿饭,然后就在一边闷头抽烟,盯着“围子王”。 十点多钟,村民们散了,只剩下“围子王”一个人。地猴子也走了,不过他没走远,又偷偷摸摸跑回来,潜入了老陈头家的后院。 “围子王”没什么动静,他走到老王头生前的房间,躺在炕上。 地猴子有点困了,又想起那几头牛,想回家看看,看来这边没什么意思了。站起身刚想走,他发现“围子王”从炕上起来了,伸脖子朝前后院子望了望,下炕去了西屋。 地猴子侧身藏在窗边朝里面望着…… 只见“围子王”从炕上的大木柜里费劲地抱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黑乎乎的,地猴子从外面极力想看得清楚一点…… “围子王”从麻袋里掏出来的东西是黑色的,圆的,和人头差不多大小。地猴子不认识那是啥东西,只是看“围子王”在意的样子,应该是稀罕物!里,找了一块木板把洞口挡上,又把几双鞋摆在那伪装好一切收拾妥当,“围子王”又到了外屋,老陈头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 突然,前院里响起“扑通”一声,好像是一个人跳进来的声音,“围子王”赶紧跑到院子里,“谁?”他人声喝问着。 没什么动静,但他还是在院子里察看着,没回来。 地猴子见机会来了,赶紧跳进后屋,他没敢从正屋进来,因为那里停放着老陈头的尸体。他直接绕到了放着麻袋的那个房间,右侧就是正屋,但他不敢扭头看,也许是做贼 心虚,他怕看见那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慢悠悠、直挺挺地坐起来,然后冲着他笑…… 地猴子蹲下身,把那几双鞋胡乱地弄到一边,打开木板,费了好大劲才把麻袋拽出来。他想先把麻袋扔出去,自己再跳出去,然后回家把这东西和那几头牛卖出去,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吃香的喝辣的。想到这,地猴子增添了无限的力量,没咋费劲就把麻袋扛上了肩头。 他转身想直奔后屋,但转身的一瞬间,地猴子手脚一软,麻袋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地猴子的心脏跳得马上就要破口而出了,因为他看见,老陈头真的慢悠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头上还盖着那块惨白的裹尸布…… 7、“围子王”行凶 蒿草屯的村主任不好当,曹老敢深知这点,但他没想到这么不好当。现在出了人命,而且是非自然死亡,这在全乡都没出现过。上面一定会追究,而且家属也会到村委会大闹,想到这些棘手的问题,曹老敢就拼命地吸着蛤蟆头,不住地挠着脑袋,真是头疼! 曹老敢躺在炕上烙饼一样折腾了好几回,就是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溜达到了院子里,望着那夜色中惨白的盐碱地。 周围静得出奇,连虫叫都没有,曹老敢又装了一袋烟,点着,坐在树墩上,啪嗒啪嗒地抽着……突然,曹老敢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刚才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很远,但恰到好处地传进了耳膜,不大,却能勉强听清楚。 那是一种硬碰硬的声音,清脆,不拖沓。 刨地!曹老敢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这么晚了,谁会在外面刨地呢?奇怪! 曹老敢站起身,在树墩上磕了磕烟袋,走出院子,他辨了辨声音的来源方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声音的来源是村委会后院,曹老敢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院里看去…… 这一眼,他终生难忘! 村委会院子里有一个人,手拿锄头的人。他在刨地,埋着头,很认真。 曹老敢认识那人,是“围子王”。住他身边,躺着一个人,曹老敢看不清楚,但他敢肯定,地上躺的,是个死人! “围子王”不是在老陈头家守灵吗?怎么会在这儿?他是要埋那个人吗?不对!要是埋,也不会在村委会。曹老敢勉强抑制住慌张,继续朝院里望着。 “围子王”动作很快,只一会儿,一个大坑就出现在院子里,看样子,他不是要埋那个人,而是在坑里找什么东西。“圈子王”趴在坑边,从里边捧出一个箱子,好像有一定的分量。曹老敢抻着脖子,注意力全投在那个箱子上了,他没注意,一个人影摸了过来。 “围子王”朝四周看了看,匆忙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马上又盖上盖子,曹老敢没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围子王”捡起地上的锄头,直起身子,到了躺在地上那人的身边。他慢慢举起锄头,狠狠一下子,刨下去了! 曹老敢一闭眼,差点喊出声,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看着那人的脑袋瞬间和身体分离。 “围子王”抬起箱子,又朝四下看了看,迅速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曹老敢吓得蹲在墙根下大气儿都不敢出,直到看不见“围子王”了,他才敢站起身。 院子里那个身首异处的人是谁?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埋着?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恐怖,曹老敢不敢想下去了。 突然,他觉得身后有一种细微的响动,?的…… 一回头,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眼前! 8、迷踪 地猴子看见了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一个死了的人,蒙着裹尸布坐起来了! 他一下就懵了,连跑都忘了。眼睁睁看着老陈头的尸体坐起身,慢慢举起手,拿掉蒙在头上的白布。一张笑盈盈的脸出现在昏黄的光线中,出现在地猴子眼前。他的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嘴张得老大,眼角几乎瞪裂! “尸体”下了木板,脚着了地,没有丝毫的声息。从床上下来的不是老陈头,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就是活人,活人就不那么可怕了!但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想必也不是那么简单。 地猴子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被麻袋绊倒。“你……”此时地猴子的瘦脸煞白煞白的。 “把麻袋放这儿,滚!”那人收敛了笑容,粗声说。 “好,好……”地猴子盯着那人,绕过麻袋,慢慢向后退着,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 那人也很戒备,抬眼盯着地猴子,弯下腰把麻袋拉到了那块停尸体的木板旁。他见地猴子没了退路,又笑了,慢慢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刀,闪着寒光,直奔他而去。 地猴子有点发懵,但他知道,对面这个人要灭口!他挺了挺身子,手碰到了一样东西,根本没时间看就操了起来,是一只暖水瓶。 地猴子大吼一声,把暖水瓶狠狠甩了出去。那人一挡,地猴子箭一般射了出去,撞在那人身上,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把那块木板都撞翻了。 老陈头硬邦邦地躺在木板下面,那张白脸对着地猴子。看到老陈头的脸,地猴子一惊,他慌忙站起身,那人的刀却在他脸上划了一下,血流了满脸。地猴子想起了这人,他的脸太像老陈头了,他是老陈头的儿子,陈大北。 他怎么出现得这么快,而且为什么要杀自己?地猴子不明白。但他知道,那麻袋里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两个人对峙着…… 地猴子眼珠转着,突然他看见那些垫木板的砖头,他飞起一脚,卷起一块砖飞向陈大北,然后转身就跑。 他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知道陈大北没追来。但地猴子没敢停,继续狂跑。不知不觉间到了村委会,他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血淌了一脸。突然,他看见村委会的墙头上趴着一个人,鬼鬼祟祟!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近那个人。 到了跟前,地猴子认出来了,那人是村主任曹老敢。曹老敢还没发现他,越过他的肩膀,地猴子看见了院子里那恐怖的一幕。 他的喉咙紧憋着,紧张得瑟瑟发抖。 蒿草屯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杀人的屠场! 曹老敢突然间回过头来,地猴子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两个人一起蹲在墙根下,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院子里是谁?”地猴子问。 “我咋知道!都疯了,都疯了!”曹老敢带着哭腔说。 “主任,屯子里出这事,也未必不是好事。”地猴子拉着曹老敢说。 “出了几条人命,你他妈还说是好事?”曹老敢要站起来。 “听过那句话吗,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啥意思?”曹老敢还在哆嗦着。“现在,咱屯子出了好东西,只要你听我的,咱们对半分,东西在哪儿我都知道!” 曹老敢看着地猴子,刚想说话,村委会的院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俩人赶紧贴紧墙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他俩看见,“围子王”又回来了! 9、人为财死 “围子王”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漂着,他是江湖人,江湖人的生活基本都很动荡。一夜之间可以穷,可以富,可以生,可以死。但“围子王”没想到变故来得那么快,整个县城没几个人敢动他,最要命的就是那份大意。 那次事情的引子恰恰是因为老陈头,那年老陈头进城被一群地痞为难,正是“围子王”碰上解的围。一个弱小的同乡老人被人欺负,他不可能不管。只是一群混吃混喝的小痞子,“围子王”根本没放在眼里,但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内因,他看到的只是表面。 根本的原因是,老陈头根本就不是弱小,他是个已经金盆洗手的“土夫子”(盗墓者)。 而且他手里有“重货”,是全国都没几个人见过的好东西,但正因为是稀世珍宝才没人敢要。所以老陈头一直藏着,留着给自己陪葬。 在县城里,没有真正的古董贩子,只有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这件事,被县城地下赌场的张黑知道了,“去找那个老不死的!”他下令。 还没有一点眉目,这件无本的大生意就被“围子王”搅合了,张黑不答应,弟兄们也不答应。“围子王”和老陈头都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完,张黑没有动刀动枪地声张,而是匿名报了案。“围子王”的地下赌场、垄断的粮食市场,最要命的是,还有一件因为卖粮发生的命案都被翻了出来。 “围子王”的兄弟多,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不晚。只带了点钱,他就带着家人消失在茫茫的盐碱地中了, 一直到回来,他都不知道老陈头的底细。 “围子王”消失了,障碍清除了,张黑开始想要收拾老陈头了。但在去蒿草屯的路上,一个兄弟的火枪走火,正好轰在张黑的黑脑袋上,一下子见了红,碎了。 一切都是命! 老陈头的“重货”是宋朝的兵器,流星锤。 那东西太显眼,老陈头用陶土糊得严严实实,装在一个脏兮兮的麻袋里,一直藏着。他还有一个鎏金的箱子,里面都是皇室的银质酒具,他看哪儿都不保险,就趁着黑埋在了已经人去楼空的“围子王”家的院里。他怕有人知道,就故意放出谣言,说那院子怨气成堆,闹鬼。 老陈头为什么不把宝贝埋在自家的院子里?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事情过了二十年,“围子王”又出现了,老陈头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里就隐约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 地猴子要偷牛的那天晚上,后院出现的那条麻袋被“围子王”解下来后,里面全是陶土做的人头大小的圆球,和藏西是一种警告,告诉他,该交出东西了! 那天晚上,老陈头把一切都告诉了“围子王”。 第二天一觉醒来后,“围子王”发现陈头没了,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我们这些‘挖土’的,死都离不开土啊!报应来的时候,就是活埋!” 10、决斗 “地猴子”和曹老敢还卧在墙根直,盯着“围子王”的一举一动。此时的“围子王”在两个人眼中,就是凶神恶煞、恶魔附体。两个人都不敢往里边看,只好竖起耳朵听着。 院子里没什么动静,但能听见“围子王”喘着粗气,他应该是站在那具尸体旁,盘算着怎么毁尸灭迹。果然,院子里想起了沉重的拖带声,那具尸体在跟着“围子王”缓慢行走着,他要带它去哪儿? 曹老敢想想都浑身发抖,这横财可不是谁都能发的! 突然,声音消失了。好半天,地猴子和曹老敢才把脑袋探出墙头,朝院里望去,人没了!哪去了?等看到屋子里有火光的时候,曹老敢才明白,“围子王”是想毁尸灭迹,连村委会一起毁掉。 他一跺脚,全完了! 地猴子一看,高兴了,赶紧拉着曹老敢说:“好机会来了,咱俩一人守住一面,‘围子王’出来的时候,就给他解决喽,然后再喊人救火,到时候咱们怎么说都行了,快走!” “围子王”杀的那个人是和陈大北一起的古董贩子,他活埋了老陈头,又和“围子王”拼命,要抢那鎏金的箱子,结果被“围子王”给解决掉了。 老陈头不把那箱子埋在自家院子里的原因就是因为陈大北,那个他收养的孩子。他一直都知道养父有宝贝藏在家里,也一直试探着,但老陈头就是不松口。老陈头的想法是,自己老了,不能当罪人,那两样东西到了陈大北手里准没好,说不定会卖给外国人。一来是走投无路,二来是报恩的心理,他把这个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告诉了“围子王”。 此时,“围子王”点了几处火,把尸体扔在木头桌子上,拍拍手,笑了。自己这些年的罪总算没白受,等出去了再从长计议吧! 他的想法是,从窗户出去,抱着鎏金箱子回老陈头家,趁着全村人救火取出那个麻袋,想办法用车推出蒿草屯,一切就好办了。他不知道,一个叫地猴子的无赖正举着铁锹埋伏在窗根下,等着他…… 地猴子和曹老敢都举着铁锹,各自埋伏在前后窗户,等待着将要出来的“围子王”,然后干掉他,再平分那些应该是宝贝的东西,过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但他们不知道,那个叫陈大北的人,正提着刀,红着眼,朝村委会走来…… 11、回溯 二十年前的白城子…… 老陈头又进城了,这次他很谨慎,前看后看的,生怕再遇见那群无赖。还好,一切顺利。办完事他往回走,赶回家那趟客车,路过一处紧锁着的院落时,门口有一个棉被包裹,从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老陈头赶紧蹲下身,把那个男婴抱起来,“造孽啊!”他低声说着。 那个男婴是张黑的私生子,张黑在去找老陈头的路上,被走火的枪轰碎了脑袋。他死之后,分家产就成了一次浩人的战争,他的小老婆被逼净身出户,刚出生的孩子也跟着没了活路。一气之下,那女人投了井,把那孩子扔在了他和张黑曾经的家门前…… 第十三章 恶毒女的赌注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我挑着精致的眉,把自称爱我的男人压在了身下,男人躺在我的沙发床上,魅情的点着头:“当然。” 我笑了,将涂着艳红色口红的嘴向上弯成了月牙。将手扭开他身上所有的衣扣,然后,格格的笑着。没有谁会再比我的身材更匀称,男人自认为他见到了世上最美的女人,男人更以为他让我见到了世上身材最健硕的男人。 我伸出了修着尖长的指甲,看着他,轻轻的从他的耳根到他的脸颊滑过,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男人,即便是有些痛,但在此刻都装作是性趣罢了。他一手将我的手指抢过,伸出舌头,添触着我指甲。我有些厌恶,但转而一笑:“别这样,你会中毒的。” 男人舒了一口气,充满短胡茬的下巴带动周围的肌肉笑着:“真的?我都愿意为你去死,还怕中毒你的毒吗?若是能让我中你的毒,我还巴不得呢!” 我没有言语,只是坐在他的身上笑着看他的表情,他也笑着看我,两个人仿佛在较着劲,他以为我在戏言,而我却在看他即将要经历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笑容便僵在脸上,转而恐怖又痛苦的看着我,是啊!他的舌头,他的舌头已经化在了他的嘴里。我大声的笑着,用手摸着他的鼻子,男人呜呜的叫着,像一个猎物无助的叫着,噢,他本来就是一个猎物,我的猎物。我快乐的拥抱着他,然后,又将脸凑近他的眼睛旁,因为我要让他看见,世上最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样的?是灰青着脸,再露出我的獠牙。这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他惧怕的惊叫着,因为没有舌头,他再也无法发出他那最有男人磁性的嗓音。我笑着低下头,用唇吻了他的脖子,这让我感到了他最有力的颈动脉在哪里。一口咬下去,像一头猛兽,然后,喝了一大口他的血。估计,男人这会儿快疯了,因为他看见了我身后的那一群吸血鬼,正在敬候着他的新鲜的血液。 男人的血,我喝一口便足矣,一手抛下男人的身体,一手拿起了身边的砒霜喝了一口。男人闷哼了一声,转而变成了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是啊!因为他的身体正在被一只只贪婪的吸血鬼添食着。我笑,将砒霜一饮而尽,算是洗了洗口中的血腥味。 我是恶毒之女,负责为吸血鬼王子们收集新鲜的血液。我是吸血鬼王的义女,我并不是吸血鬼,因为我比吸血鬼有着更高的血统。我虽吸人的血,但并不像吸血鬼那样的贪婪。我不怕阳光这让我有充裕的时间与那些猎物幽会,我的全身充满着毒素,因为我的食物都是那些可以即刻致人于死地的毒药。我爱这样的身体,因为它让我永保青春,它让我美丽飘然。我轻狂的笑着,世上最美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女人而已。 门铃响了,我看了一眼,一甩手示意哪些鬼奴们到别处去收拾这堆烂肉。轻挑着高跟鞋,一边抹去顺延在嘴角的血渍,一边走向了客厅。 又是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我认识,熟都不能再熟了。别看他年轻,我依然知道他的苍老年龄。不过,我不太欢迎他。我皱了一下眉,又笑了:“呵呵!哟,别了几十年了,到你今天会来。”我坐在了沙发上,用尖尖的指甲示意男人过来坐。 一只吸血鬼奴开了一瓶红酒,拿了两个杯子过了来。 男人笑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没想到,他的这副吊了锒铛的模样还是没有变:“老太婆,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变俏了啊!” “呵!”我冷笑了一下,倒了杯红酒给他。他将酒冲着窗子看着。 “糟老头,看什么看!是酒啦!人血不会给你的!”我不耐烦地说:“真没想到,你一个人还真敢进我这鬼窝子!” “我老早就听说你认吸血鬼作义父,成了恶毒之女,看来是真的?今天可让我好容易找到你。”男人凑近我的脸问着我。 我挑着涂了深灰色眼影的眼睛看着他:“怎样?喝砒霜当红酒,拿蛇毒当可乐,我喜欢。噢!对了,你的小情人呢!她怎么没来?”我嬉笑着看他。 他笑着轻轻的在我的耳边说:“我把她杀了!” 我嗤的一下放松了神情,媚着眼睛:“你早该把她杀了,你若不杀她,我都不会让她好活。” “你可真恶毒,恶毒之女还真是人如其名啊。呵呵!”他轻狂的笑着:“不过,恶毒之女再怎样也只是称呼,你必竟是我的老婆。别了几十年,这样容易相信人的智商还是没有变!”他看着我,我却开始瞪着他。 “是吗?”我有些怒了。 他也不甘示弱的点了点头:“当年就为了我的那个你所谓的情人,便认了吸血鬼作父亲,成天为他喝毒酒,成天为他杀人,成天为他养这些吸血鬼,你被他耍了知道不知道。傻丫头。” “这位先生。”我吓住了他,愤恨着看他,好一会儿,渐渐的,转而又笑了:“请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也放松了下来,前尘往事放在一边,他也笑了,一如进门时的肆样:“老婆,我听说,如果恶毒之女喝了自己深爱着人的血,就会死。是真的吗?”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前方,已经不想跟他吵了,因为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吵够了。 他见我没出声,继续问:“那你还爱我吗?” “呵!”我冷笑了一声:“爱你?可能吗?怎么,几十年没见,来了就问这种问题。想让我死吗?” “噢!不!”他一口否决:“我是在想,如果你爱我,喝了我的血就会死。那么,如果我也喝了你的血呢?” “必死无疑!”我坚定地说。 “那我们俩谁先死!?”他睁大眼睛问。 “哟!”我轻蔑的笑:“当然是你先死,我又不爱你,我是不会死的。” “那么肯定?”他有些不相信:“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以我们的性命当筹码,以我们的血当赌注!” “怎么?你不想活啦?”我反问。 他一笑:“活了*十年了,也没觉得有多大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你到底爱不爱我。反正喝了你的血,横竖都得死,就让我看看,你喝了我的血到底会不会死,我要明白,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呵呵!”我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就赌一把,用我们的血作赌注,但是,你死定了。” 男人看我答应了,起身就走,当走到了门口,转过身来,又笑了一下:“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各自拿着自己的血来赌,呵呵!老天还真是蛮照顾我的,几十年前的那场大病,没让我死,反而让我因祸得福,越活越年轻。到了现在,还可以死在你的身边,还能让我看到你年轻的样子,看到你的翘屁股和丰满的胸部,足矣,人生的乐事啊!”话声消失了,门关上了,我苦笑了一下,是乐事吗?应该是灾难吧。 月光透着窗子射下来,他走了,留下了独自坐在沙发上沉思的我。 深夜,我打开地下室的门,把收集来的新鲜血液装到了六个瓶子里拿给了吸血鬼奴们。不同于往日,我为自己留下了一瓶。我把吸血鬼奴们赶出了我的屋子,让他们回到吸血鬼王那里去,顺便把那些血液带过去,然后,自己锁上了门,独自一个人坐在漆黑冰冷的屋子里。 喝下一口砒霜,猜吸血鬼王今夜会来,因为,他一定会感到今天的不对劲,我掐准时间,猜他午夜两点准到,为什么,因为三点天亮,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为他的王子们派送我收集来的血液之后,刚好两点会到这里来。我猜的没错,午夜两点,他真的来了。 “女儿!”他的声音是空灵的那种让人搞不清他的什么地方。 我坐在沙发上抬起头,轻唤了一声:“父亲!”我并不对鬼王抱有任何的仇恨,甚至对他抱有感激,我觉得他是一个好吸血鬼,只是他们为了生存,而不得已让自己去害人。 不一会儿,只见吸血鬼王坐在了我的身边,他除了有一张苍白的脸以外,我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可怕。他留着长胡子,去遮住他尖得有些过份的下巴,深陷的眼沟让你知道他已经是一个老鬼了。他伸出手抱住了我,我就势躺在了他的怀里:“父亲,您来了,真好!” “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鬼王问。 我伸出手去:“父亲,请还女儿那枚戒指。”那是我与男人结婚时,他送给我的戒指,自从当上恶毒之女后,就一直留在鬼王的那里。 “怎么?你丈夫来了?”鬼王有些惊讶,我点了点头。 “父亲,女儿要离开你了,谢谢这么些年您一直在帮女儿来救我丈夫的生命。”我感激的说。 鬼王叹了口气:“有什么谢的,这些年来女儿也为父亲做了不少事,父亲不称职还把女儿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捂住了鬼王的嘴:“父亲,请您不要这样说,这是女儿心甘情愿的,只要我丈夫能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鬼王愁怨的摸着我的头发,他说:“还记得几十年以前的你,叩响我的门的时候,我就发觉女儿是善良的,你本不能成为恶毒之女的,因为,恶毒之女的手上要充满鲜血的,父亲真的没有想到,你为了你的生病的丈夫,竟然以这些作为代价。” 我笑了:“只要丈夫能活着,能健康的活着就好,父亲,今天我见到他了,没想到,父亲竟然也让他永保了青春,女儿太高兴了。可是,父亲,你觉得女儿是不是太自私了,要用那么多人的生命来唯系我丈夫的幸福。” 鬼王拍了拍我的头:“可能吧!吸血鬼原本都是自私的,总要牺牲一个人来唯系自己的生命。也许以后吸血鬼都会消失的,因为现在谁也不情愿这样的去伤害人类,比如说我的那几个儿子。唉!”说完,鬼王拿出了我的戒指,放在了我的手里:“女儿,父亲得走了,天快亮了。阳光不属于我们吸血鬼的,善良的女儿,看来恶毒之女的称号对于你来说是不合格的,但父亲很高兴,父亲会想你的。”我哭了,向着远去的鬼王招着手,这是最后一面我知道,因为,我深爱我的丈夫,喝了他的血,我必死无疑,与他的这次赌注,我注定会输。 我知道我的丈夫此次找来就是想让我死的,他也很聪明,因为从几十年前我作为平凡的女人带着他去求医的时候,他就知道,我爱他是那样的深,喝了他的血,我确实会死的。我不怨,因为我知道,他喝了我的血他也会死,我完全知道他这次打赌的意图,他不想让我害人,他愿意陪我一起去死。 我让我的男人活到了现在,我的自私驱使我去杀人不允许我回头,罢了也就罢了,我的一个信念就是只想让我的丈夫活着。几十年来,我不想让我的丈夫再回到那个生病的样子,我不会让他死,即便是我死了,也要让他健康的活着。 我在沙发上喝了一天的砒霜酒,直到太阳下了山,他来了。门开了,见他拎了一瓶子血液赶了来,手腕上缠满了纱布,笑嘻嘻的,感觉像是拎了一瓶子洋酒。我换了一身礼服,从房间里拎出了一瓶昨天那个死在我手里的男人的血,缓步,微笑走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种对待生命的沉静,我是,他也是,我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才这样的坦然。 我笑:“怎样,准备好死啦!” 他也笑:“是呀!怎么样,我们开始吧!你当真不爱我了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互倒了一杯血在杯子里:“若是你死了,我没有死怎么办?”我问。 他笑:“那你就看着我死呗,反正,我老早就该死在你的面前。干杯!”两个杯子相碰撞,发出了一声清翠的响声,我们都笑着将杯中的血一饮而尽。他呛了一口:“哇!没想到你的血怎么这么的腥,这么的咸。” “呵!血本来就是又腥又咸的。”我冷笑。 “是吗?你都习惯这种味道了是不是?”他问,摸了摸肚子:“看来,这几十年的砒霜你算是白喝了,怎么一点劲也没有啊!” “是吗?”我轻蔑的看着他:“看我,也没有什么反应,我根本就不爱你,这回你死心了吧!你可以走了,趁着你的药还没发作的时候。我可不想让你这糟老头子死在我的家里。” 他摇摇头:“我听说,爱得越深,发挥的药效就越快,也许你还爱着我,只是没有那么深了。我就不相信,当年我生病的时候,你急成了那个样子,四处求医,今下就一点感觉都没了。”他又摸了摸肚子:“奇怪!你的血不是有剧毒的吗?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不会是杀人于无形吧?” 我笑着,又闭上眼睛,然后,猛的将手扶到了沙发背上,他的血开始在我的身上发作了,我想我的脚开始要化作水了,但是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样子,不能,我要忍着:“对啊!呵,杀人于无形。你就那么想让我爱你吗?就是想让我死还是怎么着?” 他摇了摇头,又翘起了二朗腿:“当然不是,看来,我这回是死定了。我得想想有什么想说的。快到九十岁的人了,怎么不也得有点临终遗言吧!” “有话就快点说。”一股绞肉的痛向我袭来,我皱紧了眉,指尖嵌入沙发背上,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不过,还好他没发觉,我看着他笑了,看来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老婆,就是想告诉你,等会我死了,你就把我往没人地方一扔就行了,什么挖坟立碑啊!不用。反正咱俩也没孩子,你就充分发挥你的恶毒之心,就扔,没事。活了这么多年头了,一直在二十几岁呆着,也知足了,还有,你不爱我不是吗?就把我的血索性也吸了算了,这样你就可以少杀一人了不是?” 我喘着粗气,竟发了出声音,呃制着喉音,硬挤出了一句:“是吗?” 他发觉我有些不太对,赶忙转头,然后,看着已经大汗淋漓的我:“你这是?”他颤抖着把手伸向我的身体,又看着我从礼服下流下的那些股混浊的液体。 “别碰我!”我强忍着痛,扭过头,然后,强装一笑:“你的血可比砒霜带劲多了。” 他不敢相信的挽起我礼服的裙摆,震惊的看着。 “化了是吗?你的血刚喝下去我的脚趾就化了!呵呵!”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着。 他颤动着双手,看着。 我又笑:“我死以后,你就尽管走就是了,不用,不用把我扔出去,你什么也别管。因为我是有剧毒的。”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强酸味,我依旧喘着粗气。 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任何放荡的表情,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我呢?我为什么没有死?难道,我喝的不是你的血?” 我笑:“我的血,你喝了,连话也说不出来。”我的胃泛了一下,一股子血自口中呕出,看来我的下身已经没有了。我喘着粗气:“这,这很正常。心爱人的血,会把我的*融化的。呵呵,这次,这次的赌注,你,你赢了。” 我将手臂从沙发上无力的拿下,留下一滩汗液,身子因没了支撑一下子摊在了沙发旁。他抱住了我:“老婆。” 我微白着嘴唇,点了点头。 “对不起……”他说着:“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死,但我又不想让你再害人。”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说着:“我知道……” “老婆,我也是真的想死,因为没了你,我觉得活着根本就没了意义。几十年前,我是真的没有变心,直到现在,我真的没有爱过别的女人。我只爱你一个人,一直都是。”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错怪你了,你是爱我的……不过,别抱着我,我有毒,会,会害了你的。虽然,我十分的想死在你的怀里,但我知道,自我成为恶毒女就,就不可能了,不能,回头了。”我流下了泪,好像有很常时间没有哭了。 “叮!”的一声,我手上的那枚戒指掉了下来,因为,我的手指化了,化成了水,我微笑的看着我面前的他,他也哭了,泪流在我的脸上,滑落了下来,我知道他也爱我,因为他的那个小情人是我为了遮掩真相而故意诬蔑他的,没办法,为了他能活下来。我也自知罪孽深重,我活着,只会给别人带来更大的灾难,所以,我并不怪他。但我想即便是我死了,我的义父也会好好的带他,我相信。 我的泪水盛满了我的眼睛,终于溢了出来。我想我的心脏快停止运作了,我终于,终于快死了。他悲戚的含着泪,许久,看着我,看着我无力的嘴唇。突然转而一笑:“老婆,你耍赖,你换了我们的赌注,这回不算,你得补上。你都喝了我的血,我也要。”说完,他将他的唇贴在了我嘴上,他狂热的吻着我。我说过,若是他喝了我的血,他是连话也说不出来,更何况,他吻着我。 于是就在我的面前,他即刻倒了下去。 当那夜的月光照进客厅时,鬼王来了,他收起了在地上液体中的那枚戒指,然后,摸着我丈夫的头:“小伙子,你有一个好老婆。”轻轻的,他手一挥,我丈夫的身体也消失了去,留下的只有那枚与鬼王手中同样的戒指。鬼王摇摇头,拾起戒指,放入我的戒指旁,然后,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可能是为了纪念我们俩个吧。可是,鬼王并不知道恶毒之女与丈夫之间的这个赌注,那结局呢?我们平手。 第十四章 停尸房的尸体 在美国一个叫诺曼迪的小城的医院停尸房里,频频有尸体不翼而飞。后来,院方在停尸房里安装了监控录像,令人惊奇的是,尸体竟然在凌晨两点直挺挺地站起,然后径直走了出去,正像传说中的诈尸。一时间,停尸房里的诈尸事件搞得整个医院人心惶惶,而在警方介入后,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一)不好,女鬼诈尸了 2010年1月,一个叫梦露的金发美女来到诺曼迪的市立医院,点名让威尔赫医生为她诊断。 威尔赫医生的医术和医德都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也是这家医院的招牌医生,有很多外地病人慕名前来。 威尔赫没有直接询问梦露的病情,而是先问了她的家庭状况和生活状况。 梦露说,她出生在底特津5,在10岁的时候父母双双死于一场车祸,好不容易熬到到大学毕业,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还有一个爱她的男友。 本想幸福的生活就要开始了,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失业,男友也离她而去。 最近,梦露总是头晕脑胀,而且经常失眠,睡着后,也是噩梦连连。 听完梦露的叙述后,威尔赫的助手凯文说:“这可能就是一般的心理压抑引起的失眠症和抑郁症,注意调节一下心理就行了。”但是,威尔赫却一脸凝重:“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是脑神经病变引起的。”他建议梦露住院治疗,鉴于威尔赫的威望,大家都听从了他的建议。 威尔赫为梦露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很严肃地对梦露说:“病情不太乐观,你还没有其他亲人。”梦露无助地摇摇头,自从她和男朋友分手后,基本上就与外界不再联系,更没有一个亲人。 梦露说她现在无依无靠,治疗方案可以由威尔赫全权做主。 然而,梦露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却忽然不治而亡。院方联系不到她的任何亲人,只好把她送到停尸房。看护尸体的霍华德不自觉嘟囔了一句:“又是一个找不到主人的女尸。” 第二天,霍华德就紧张地找院长莫扎克汇报:“院长,昨天停放在这里的梦露的尸体又丢失了。 太可怕了,我要辞职,我再也不干这个鬼工作了。” 莫扎克赶紧和霍华德一起赶到停尸房,尸体果然已经不见。莫扎克问霍华德:“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霍华德紧张地说:“去年以来,一直发生丢尸事件,我太害怕,所以最近我晚上都没有在这里看护。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宁愿失业,也不干这个鬼工作了。” 莫扎克也很奇怪,去年以来,已经连续发生了四起丢尸事件,这已经是第五起。每次,院方都向pol.ice局报了案,但是pol.ice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幸好,每一次都没有死者家属来纠缠,最终都不了了之。 负责这儿案件的皮蓬警官向院方建议,在停尸房里安装一个监控视频,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件就可以守株待兔。 莫扎克顾不上追究霍华德的责任,打电话叫来皮蓬警官。 二人打开监控录像,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视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黑屏。而到了凌晨两点,梦露的尸体竟然忽然直挺挺地站起,双手平直地伸向前方,就像僵尸一样一蹦一蹦地径直除了停尸房。和传说中的诈尸一模一样。 莫扎克和皮蓬同时后退,霍华德早已尖叫起来:“诈尸了,诈尸了……”一时间,整个医院都被“诈尸事件”搞得人心惶惶,而且越传越玄乎,医生无心上班,病人越来越少,医院处在破产的边缘。 这家医院也被封了一个“魔鬼医院”的称号,甚至有人说,医院里隐藏着很多的冤魂,他们在用诈尸的方式向医院报复。 (二)惊悚,眼皮下再丢女尸 莫扎克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真有什么诈尸事件,认为着一定存在着什么阴谋。 他一方面做着安抚工作,说服霍华德不要辞职,继续为医院工作。另一方面,他请皮蓬一定要帮他查处事情的真相,拯救这个医院。 皮蓬认真查看了线索,现场没有任何人留下的脚印和指纹痕迹,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一个多月过去了,案件没有丝毫进展。 然而,这些事情在当地传得那么邪乎,外地却依然有病人慕名前来。2月份,又有一个女子来找威尔赫就医,几天后再次暴毙在医院。 当天夜里,皮蓬派了五名pol.ice在停尸房外值班,尸体还是莫名其妙地丢失,观看录像,依旧是一个小时的黑屏,然后尸体诈尸一般地走了出去。 三月份,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时,再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医院上班了,不少医生和护士都向医院辞了职,眼看就要关门大吉了。 就在这时,威尔赫也向莫扎克提出了辞职。莫扎克一下子慌了,如果不是威尔赫的医术远扬,不断有外地的患者慕名前来,医院早就挺不过去了。 如果威尔赫也在这个时候辞职,岂不是雪上加霜?所以,莫扎克请求威尔赫不要在这个时候辞职,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帮医院渡过难关。 威尔赫却说,梦露是自己的病人,是因为自己出了诈尸事件,所以医院的被动局面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继续留在这里,心里会很不安。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威尔赫的话被刚从门外进来的皮蓬听到,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 皮蓬让莫扎克把所有丢失尸体的患者的病历和资料全部拿来,经过认真分析,皮蓬发现这些人有很多共同点。 首先,这些人都是外地患者慕名前来的,甚至还有英国人和墨西哥人,而且找的都是威尔赫医生;第二,他们入院时看起来病情都不重,却都在短期内忽然暴毙而亡;第三,这些死者生前人际关系都比较简单,尸体丢失了也没有人来找院方的麻烦。 那么,这些是否有必然的联系呢?皮蓬把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了威尔赫身上。 他叫来威尔赫的助手看那些病人的病历资料,但是由于病人的尸体早已不翼而飞,仅从资料上又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但是,没有证据就无法批捕威尔赫。再说,威尔赫只是一名医生,又不是巫师,他怎么可能让尸体诈尸呢?即使他有这个本事,那么他既然能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过早出手只会打草精神。 这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皮蓬再次陷入深思之中。 于是,皮蓬告诉莫扎克,无论如何要把威尔赫留在医院,并且不能引起他的任何疑心,只在暗中观察他的动静。 在三月末,又有一个患者来找威尔赫问诊了。 皮蓬和莫扎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暗中观察事态的进展。果然,两天之后,这个病人再次暴毙。这时,皮蓬趁霍华德不注意,悄悄让两名pol.ice埋伏在了停尸房内。 然后,他照例公开在停尸房外布置了四名pol.ice,并密切关注监控录像。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到凌晨一点,视频再次出现了黑屏。皮蓬心想已经在门外布置了四名pol.ice,就不能进去打草精神。还是在外面关注事态进展。到凌晨两点,视频又恢复了正常,于是又看到尸体诈尸般走出了停尸房,而守在门外的pol.ice却四名都没有看到。 不一会,埋伏在停尸房里两名pol.ice丢魂一样跑了出来。 他们结结巴巴地说:“真是活见鬼了!大概在凌晨一点多,忽然有一个人进入停尸房,把尸体背了出去。不一会,尸体又自己回来了,躺在了停尸车上。再过一会,尸体又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真是太kb了……” 这不是和电影里演的kb片一模一样吗?皮蓬马上想到,谁能那么自由轻松地进入停尸房,而且守在停尸房外的人毫无察觉呢?他首先想到了霍华德和威尔赫,于是问两个警官进来背尸体的人是什么样子。 两个警官都摇摇头:“两个人我们都认识,也记得很清楚。而且霍华德一直躺在床上睡觉,整个事情的过程中他一下都没有醒过来,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睡着,所以进来背尸体的人决不是他们两个。” 看来事情还另有蹊跷,莫非真是的有鬼吗?皮蓬不信这个邪,他发誓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三)真相大白,真鬼现身 根据皮蓬的经验,如果有人能在一个地方进出自如,而且外面的人还不会发现,执行具备两个条件。 首先,这个人一定对这个环境很熟悉。再者,这里应该有一个秘密通道。 皮蓬问莫扎克,停尸房里有没有秘密通道。 莫扎克摇摇头:“医院从筹建到现在都是我一个人当院长,当时修建停尸房,是我亲自监的工,绝对不可能有秘密通道。” 皮蓬又问:“那么这个医院一共使用过几个收尸工?” 莫扎克回答:“这样的鬼工作自然是很少没有人愿意干,这些年来,一直是霍华德从事这个工作。”皮蓬又找到霍华德问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和莫扎克说的一模一样。 皮蓬指挥几名pol.ice在停尸房里展开地毯式搜索,终于发现在停尸房门口的一个拐角处,有个地方敲起来好像里面是空的。 几个警官用力地推,竟然推开了,原来是一道暗门,暗门里面是一条地道,通过地道可以一直走到医院外面。 原来有人从这里偷走了尸体!皮蓬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可是,如果说第一步是有人把尸体背了出去,那么背尸体的人又是谁呢?还有,尸体第二次出去是自己走出去的,这又该如何解释? 皮蓬再次把目标锁定在威尔赫和霍华德另个人身上,但是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不了一点异常现象。线索就这样再次断了。 就在这时,皮蓬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旧金山市有一个女孩在失恋后和一个男子在网上聊天,对方不断诱导女孩去自杀,幸亏被女孩的朋友发现,才及时阻止了这场悲剧。 皮蓬忽然想,那么这些慕名来找威尔赫就医的人是不是也受到了某种诱导呢? 于是,皮蓬和外地的警方联系,破解了他们的msn密码,获取了他们的聊天资料。皮蓬惊起地发现,这些人都是先经历了失恋或者其他感情变故,然后到网上倾诉。 这时,总会有一个叫白衣天使的人给他们发小纸条,然后加他们的msn,诱导他们相信自己已经因为心理压抑引起了神经病变,并且推荐他们到诺曼底市找一个叫威尔赫的专家就诊。 皮蓬又让同事查了“白衣天使”的ip地址,真是诺曼底市!这次终于真相大白了,原来都是威尔赫在捣鬼。皮蓬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本想告诉莫扎克他的发现,但是一想兵贵神速,还是先到了威尔赫的家里。 然而,皮蓬再次失望了,威尔赫对这些一口否定,并且情绪非常激动,声称要控告皮蓬对他的诬陷。皮蓬查了一下威尔赫的ip地址,果然与白衣天使的不符。 一身疲惫的皮蓬来到了莫扎克家。经过这些天的交往,他们意见成了老朋友,所以他很随意地道了莫扎克的书房。 莫扎克见皮蓬进了书房,就赶紧跟了进来,急着去关电脑。皮蓬及时阻止,来到电脑前一看,莫扎克打开的网页正是几个死者生前经常去的论坛,而莫扎克msn的名字正是白衣天使。 皮蓬问莫扎克是怎么回事,莫扎克还在狡辩,或许只是巧合。 皮蓬让几个pol.ice控制住了莫扎克,然后给pol.ice局打了电话,经过查对,白衣天使的ip地址和莫扎克的ip地址完全一致。莫扎克见没法抵赖了,只好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莫扎克在当这家医院的院长之前,就一直在进行一场最前沿的医学研究,并且持续了几十年。 莫扎克明白,随着研究的深入,后期必然需要大量的尸体进行解剖实验,于是他从当院长的那一天起,就留了一个后手,建造停尸房的时候他借口通道设计不合理,让工人把原来的通道堵住,重新修了一条,然后悄悄把那个通道改造成了一个暗门。由于莫扎克前期的研究不需要尸体,那个通道一直没有用过,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当莫扎克的研究需要尸体的时候,他开始制定偷尸计划。 首先,他把目标锁定在外地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的病人身上,这样会避免家属的纠缠。而怎样才能把这些病人吸引到自己的医院呢?他就开始在网上寻找目标,推荐威尔赫医生。 同时,他在医院内部把威尔赫捧为权威,并劝告让威尔赫以更高标准要求自己,特别是对待外地的病人要弄清家庭情况和生活情况,这样能更好地查找病因,了解病人的生活,便于对症下药。 事实上,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威尔赫进一步确定死者的人际关系,而且在万一出事后可以吧pol.ice的视线引向威尔赫。 而威尔赫医术并不精,还有点刚愎自用,对于莫扎克的吹捧和劝告,自然受宠若惊,言出必从。 于是,在确定病人人际关系简单之后,莫扎克会悄悄用自己的医术把病人置于死地,而威尔赫虽然有点怀疑,但是怕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影响自己的权威,也就不再追究。 当尸体运到停尸房后,莫扎克悄悄给霍华德下了轻微的安眠药,在他熟睡之后把尸体从秘密通道运了出去。 后来,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莫扎克又故意在停尸房安装了监控录像,然后在偷尸体的时候把视频线路关闭。 为了进一步制造惊悚的效果,他在把尸体运出去之后,又用自己精湛的易容术把自己化妆成死者的模样,再打开电路,装作诈尸走了出去,他想用这种手段吓退pol.ice不再追查此事,没想到偏偏遇上了执著的皮蓬…… 直到这时,事情才完全挖出了真相。莫扎克这个原本非常有前途的医学家也必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第十五章 深山狐狸精 娄芳华是辅氏地方人,二十岁了,还没娶妻,他的舅舅姓杨,在蓝田做县尉,娄芳华跟着舅舅生活。 在县里,有一位董举人,是辋川人,学问丰富,杨县尉就叫娄芳华跟着他学习,从杨县尉家到他家来往的路途较远,在半路上,有一座古刹,娄芳华通常走到那里,就在那里歇息一晚,第二天才赶路,娄芳华大约一个月回他舅舅家一次。 没过多久,古刹中的和尚忽然就减少了,最后只剩下一位两眼都瞎了的老和尚。娄芳华到了古刹中,找不到什么话和老和尚说,就独自住在西边的院子中。 一次正是仲夏,娄芳华又到古刹中歇息,天要黑了,娄芳华坐着无聊,就到寺门前去散步,忽然觉得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一会儿香味渐渐变得浓烈起来。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女郎,后面跟着一个婢女,沿着山道从东向西何去。 那女郎在十六七岁这样,姿态容貌都很美,娄芳华从来都没有见过。女郎用袖子半掩着脸,几次回过头来,看娄芳华,好像是在特意看他。婢女和那女郎的年纪也差不多,明眸皓齿,也很妩媚。 娄芳华心里不觉向往,就抄近路,跑到女郎的前面,向她作揖,说:“深山之中,天色已黑,小娘子想到哪里去?” 女郎停下脚步,显得十分羞涩,仓皇地把衣袖提起,遮住脸,而那婢女却是十分坦率,直接上前来,用身子挡在女郎的前面,应答道:“哪里来的小子,厚着脸皮来和人家闺中的女儿说话!我家小姐出身高贵,向来矜持,不随便和人说话,更何况你是路上的陌生人,你如此冒昧,难道欺负我们主婢俩年小稚弱,任由你欺辱吗?”说完,掩着口,向女郎笑了笑,女郎也露出了笑颜,娄芳华察觉她们并没有真正的气恼,反而像是在喝自己开玩笑。他也假装冒犯了她们,不安地对着那婢女道歉,说:“小子无礼,冒犯了。 只是见你们两位女子,天黑了,还在路上行走,不免担忧虎豹等出来伤害你们。我想我住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正空着一处床榻。我知道我的愿望太过分了,想留你们住一晚,我能有幸,作为主人招待你们,就好了。小娘子要是不愿意,还望你为我说说情,为何反而来讥笑我?所谓能干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婢女格格地笑了起来,道:“这书呆子,还如此狡诈,真让我无法回答了,我当怂恿小娘子来和你争辩。” 于是,婢女在那女郎耳边,小声说了好久的话,女郎才掩着口,笑着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以睡在一起吗?” 娄芳华听了,欢喜得不得了,对着她们鞠躬,并走向前,说:“古刹虽然狭隘,但足够你们歇脚,要是窄了,同榻而眠,也是权宜之计。” 女郎不说话,浅浅笑了起来,婢女就一手拉着娄芳华的袖子,一手拉着女郎的手腕,叫他们接近,然后说:“好呀,好呀!千里姻缘一线牵啊!今天郎君这样说了,巡游的神也听见了,泉水松风之声,都是你们的媒人,就去吧,不要辜负了如崔莺莺和张生一样美好的幽会。”娄芳华就带着她们进古刹去了。 娄芳华觉得古刹中寒酸俭朴,恐怕被美人儿笑话,很为此感到惊慌担忧。 女郎笑着对婢女说里面的破旧情形,婢女也笑着道:“主人这样仓促,也好苦苦留客人?” 女郎就叫娄芳华到佛殿前,架起长梯,婢女婀娜地登上梯子,沿着屋檐取来十几个鸟雀蛋。 然后,婢女又从袖子中拿出盛菜用的银盘,又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了一些油,那油的颜色像酥糖的颜色,婢女把鸟雀蛋煎好之后,装了满满的一盘,又拿出一壶酒,那酒的颜色是碧绿的而香气十分浓烈,味道极其甘醇。 娄芳华和女郎两人坐着吃喝,当晚就同睡,娄芳华真是差点就成了温柔乡中的鬼了。等天亮了,两人握手话别,一起约定相见的日子。 女郎道:“这里虽然偏僻,还像是生活在人境之中。我家在西边,从这里去刚有十几里,有几椽屋子,可以躲避人间的喧嚣,在门外放着几块白色的石板,有五株杏树和一棵甘棠围在屋子前面,你可以记好,傍晚的时候,我会叫一个侍女来接你去,你从那里经过,就看到了。”娄芳华答应了:“好的。” 女郎和婢女就出门而去了。 娄芳华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离去,怅惘了好久,于是就不打算到辋川去了,一天在古刹中,进进出出,伸着头盼望女郎叫人来接。 到了傍晚,婢女才来,见了娄芳华就笑着说:“郎君站在树林下面,身子缥缈,就像神仙一般,也难怪小娘子急切地盼望着你,老是催促我快来接你。” 娄芳华见婢女来了,欢喜若狂,问女郎在哪里。 婢女道:“你只管跟着我去,不用多问,一会儿就到了。” 娄芳华跟着婢女,越过山涧,跨过沟壑,颠簸在高高低低的山路上,经历几处坎坷之处,娄芳华的鞋子袜子都破了,感到很疲惫,然而婢女淌过溪流踩在石头上,走起来像飞一样。 大约走了十几里,在山谷中看到一片橡树林。当时太阳已落山了,风吹动树林,像是在吼叫,但是又觉得一片浓荫,掩映在身上,林子空旷青翠,觉得肌体十分的清爽,渐渐地便有奇异的香味随风扑鼻而来。 不一会儿,就到达了一处精致的屋舍前面,那里花木繁盛,泉石清幽。婢女道:“到了,郎君又不是第一次仓猝相见,立即进去就可以了。” 娄芳华走进去,见女郎倚靠在栏杆上,等着自己。两人相见了,十分欢喜。 婢女摆设家具,纷纷把食物呈上,各种山里珍惜的食物都有,然而,要算鸟雀蛋为上等好菜,娄芳华想那一定是女郎最喜欢吃的。 房内的布置,都和世间很不同,女郎喜欢作古妆打扮,除了原先那位婢女之外,还有六七个垂髫女子,都长得苗条妩媚。女郎管理下女十分严厉,那些婢女都是看她的脸色行事,然而对前面那位婢女却极为宽和,常常叫她的名字:“收香。”几个下女中,也是收香特别聪慧狡黠。还有一个老妈子,大概七十岁了,专门负责烧火做饭,也来窥看娄芳华,然后转身笑着对其她的婢女说:“我看这穷小子,是我百年前药笼子中的东西,小娘子少见多怪,遇见了,就和他如此亲昵,我担心这不会长久。” 娄芳华听见了,心里很是惭愧,收香看见了就替他出气,对老妈子道:“他俩自己相好,你*什么心,又干涉到你什么百十年前的事!你老是提起百十年的事,让人听得都烦了,奈何今天你又在唠叨,除了烧火做饭,缝补衣物之外,其它的事,你不必过问!况且郎君在这里,对你也大有好处,你不想想碗中的肉菜,有谁和你争抢!”其她的婢女听了都笑了起来,表示应和。娄芳华和女郎也拍掌,老妈子就惭愧地离去了。 过了一个多月,娄芳华想回去看他的舅舅,女郎感到很为难,收香也感到郁郁不乐,就狠下脸来,用两只手抚着娄芳华的背,把她推出门,说:“郎君执意要回去,即使强行留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乐趣,请你快点走,不要滞留。” 娄芳华还没来得及回答,两扇门已经合上了,娄芳华悒悒不乐地找着旧路返回去了。 刚到古刹,就遇到了他的舅舅,带着好几个仆人,纷纷攘攘地到来,见到了娄芳华大家都喧闹起来,说:“你一个人到哪里去了?” 娄芳华不得已,就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诉了他们,并央求舅舅找媒人去给他说媒,要娶那女郎为妻。 然而,他的舅舅吃惊地说:“深山之中,哪里会有什么人家,据你所说,遇上的必定是妖魅。” 他的舅舅便又集合十几个乡勇,催促娄芳华带着他们进山去。走到山谷之中,来到了橡树林,娄芳华便踟蹰不前了,舅舅非常恼怒,对他进行叫骂,娄芳华始终说自己迷失了路,实在记不起来了。 他的舅舅把两只手靠在背上,说:“这没有办法了!” 正准备回去,忽然众人都闻到林子中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众人都觉得很奇怪,于是有返林子里,跟着香气飘来的地方找去。 找到了一个山洞前,藤萝缠绞在石头上,乔木长满了洞门,旁边还有高大的古树。洞口的香气更加浓烈。 娄芳华的舅舅道:“这一定就是妖物的洞窟了,不可擅自进去,用火熏,就行了。” 于是,就叫众人在山里找来枯木干草,堆在洞门口,点起火来。烟雾全灌入了洞中,又被风吹来,直往里面吹,发出飕飕的响声。 接着就看到一群野兽从里面跑出来,乡勇追上去,用锄头奋力击打,都在岩石下面被打死了。 大家停下来查看,见打死了两只香獐,七只狐狸,一只苍狼。 娄芳华的舅舅用驴子拉着就回县衙去了,回去之后,把肉剥来吃了,然后把皮留下来作为垫背用。 娄芳华心里很是痛恨,不吃饭也睡不好觉,一个月之后,就病得起不来了。 第十六章 死党 ――我们将小指勾在一起左右摇,我们把拇指挨在一起盖个章。 ――我们是死党,要好到恋人都嫉妒。 ――我们永远在一起,一起进,一起退。 ――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m死的样子很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舌头吐得老长,从正面看,能看见她空洞的喉咙。那张曾经完美无缺的脸变得灰暗,皮肤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和弹性,像是破败的枯树皮。 所以说,美女最大的敌人不是时间,而是死亡。 根据路人的说法,m是自己掉下去的,侧着身,像是看着什么,而后就忽然直挺挺地落下去了。m的脖子卡在裸露出来的电线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上吊的人被勒死。 其实m是被电死的,她在掉下去之前就已经死了。 那条地铁线是从这个城市初建之日起就开始运行的,过了这么久,一直没有维修。每晚充电放电的时间并不严格,加上老化的电线和轨道,漏电的现象时有发生。 m出事的时候是―个大清早,离充电结束没有多久,警方调查之后发现,那条地铁线全程漏电,极其危险。 m不过是这场疏忽中的一个不幸的受害者而已。 地铁公司赔偿了很多钱,可再多的钱也换不回m的命。m的父母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双鬓斑白。m的妈妈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爸爸紧捏着她妈妈的手,显示出无限的夫妻情深。 听人说,m的妈妈在m出事的第二天,精神失常了。 那个时候,我正站在m的遗像前凭吊。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去帮忙料理着这场丧事。我的手里一直捏着一支白色的花,很小的一朵,开了一整天,已经变得有些蔫蔫的了。 等到葬礼结束时,我把那朵花放进了献花的地方,对着m的遗像双手合十鞠了个躬,然后抬起头来。m从遗像里对着我笑,那双眼睛和往常一样朝气蓬勃。我仔细看着她,我发现尽管我心如刀绞,可却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呐,我们要上一样的高中,去一样的大学。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你要给我当伴娘。 m和我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死党。 她性格开朗,我性格阴郁。她好友众多,我形只影单。她出门时―个电话可以叫来无数捧场的人,我的手机里曾经除了家人的号码,就只有她的名字。 从某种程度上说,认识m,为我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窗户。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初二的学生。我带着厚厚的瓶底眼镜,坐在教室的正中一排,感觉周围如若无人。 m是众人之中,第―个主动与我搭讪的人。当时她给我的感觉就像太阳一样,耀眼得让人不敢正视,却又情不自禁地靠近。 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能力出众,成绩优秀,相貌姣好。老天把我羡慕的一切东西都给了她,然后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说想要与我做朋友。 老实说我并不记得到底怎样和m成为死党的。只是有那么一天,m忽然找到我,拉着我和她―起坐在盛夏末尾的学校长椅上,然后一直看着从树荫间歇里漏下的阳光在地上形成的斑点,用一种安静的语调告诉我,她的父母要离婚,父亲有了外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很久,才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m当时很诧异地看着我,然后搂着我开始哭。我没有安慰她,可她觉得那样最好,也是从那之后,开始与我形影不离。 很久以后,久到m已经忘记她曾经告诉过我这件事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不过是m随口说的一个谎言而已。当时的m不过想要塑造一种身份,让自己可以沉溺其中。好像那个年代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让自己的经历看起来比旁人更加坎坷的嗜好。 我不怪她,或者说,我心里还有一丝的窃喜。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觉得m对我撒谎只是为了接近我而已。 我从m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怎样打扮,怎样与人交往,怎样表达自己,更重要的是,m还将我带入了她的朋友圈。 正是在那里,我认识了k。 k是个性格和我一样内向的男生,戴着眼镜,身材瘦削颀长。k和m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用m的说法,k是她最好的朋友――男性范围内。 我时常听m说k的故事,我觉得那种感情让人羡慕又向往。 有一次聚会结束,k送我回去之后,我收到k的短信。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短信,内容很简短,问我有没有安全到家。 那天k将我送到楼下,天很冷,我在楼梯上从安全窗看着他伫立在昏黄街灯下的身影,心里编造着无数幻觉一样的故事。 后来k每天都会发短信给我,每一条我都偷偷保存起来。 我们在班里显得陌生而疏远,只有回到家拿出手机看见他发来的讯息时,我们才会恢复这种奇妙的友谊关系。 在开始那段时间里,我和k的话题总是围绕着m展开。 我告诉k我和m的一切事情,包括我对她的崇拜以及向往。 我记得m喜欢吃的所有东西,她喜欢的颜色,她的幸运数字,她的生日,她热爱的明星,她讨厌的同学等等等等。 后来有一天,在我说完诸如此类无趣的话题后,k忽然发来一条短信。 你呢?你喜欢什么? 那条短信让我莫名其妙地脸红了很久,匆匆忙忙地关了机,坐在床上愣着,只剩下心跳声剧烈地在整个房间中鼓噪着。 在大四的暑假,我决定杀掉m。这是我策划了三年半的事情,有过无数种方案,只有这―个看起来完美无缺。 我老爸在地铁公司工作,某次晚餐时,他无意中提醒我和老妈,不要在某几个时间段靠近那条地铁。 地铁公司没有闲钱维修那条已经快要废弃的路线。每天充放电之后,总会发生漏电事故。这个时候如果接近地铁,很容易发生意外。那条地铁连接着m家和市区中心,我无数次地和她乘坐,对发车时间收班时间了如指掌。 我认真又装作毫不在意地询问老爸地铁漏电的细节,想象着各种能骗过m和其他所有人的方法。 我觉得自己如此冷静,就像看着一本小说,结局早已透露,剩下的不过是如何填满中间的过程。在我想好了一切步骤之后,在约m出来之前,我先去见了k。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很久了。m甩了k,毫不迟疑,完全看不见当初她所说的那种深情款款。 k的模样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他坐在我对面喝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 k告诉我,m和他在一起时问过关于我的事情。在他们分手时,m告诉k,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的青梅竹马会被我抢走。 只是这样而已。 我虽然早就知道,可真正听k说起,才发现在我心里埋藏了三年半的恨意一直有增无减。 离开时k问我:“为什么你当时要和我分开?”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他。k也没有多问。从他的眼神中我没有看到半点遗憾或者眷恋。 当时我们还太小,感情的真真假假,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 我无法告诉他,当初,我不过是不想让m伤心而已。 这种傻透顶的理由只能换回嘲笑。 那之后,我就去了m家。 m毕业准备工作,我继续考研。我决定在这条分道扬镳的路上,为这段所谓的友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呐,我们是朋友,要好到恋人都嫉妒。 ――呐,你不会跟我抢的对不对? 期中考试分数出来,我上了重点班,m和k都在普通班。 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尽管我们还在一个学校 里,可这和我的初衷相违背。 我已经习惯了三个人一起放学回家,m站在我和k的中间,我们沉默着听她眉飞色舞地说着开心的事情。出太阳的时候我们的影子会拖得很长,m偶尔会突然跳过去踩着我们两人的影子,咯咯地笑。这种幼稚的事情,她做起来时总是显得十分可爱。 我一直祈祷日子能永远这样下去,直到那天,k等在我的教室门口,拎着我的书包,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 我们第一次没有等m,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 那个冬天,天气很冷,下了场大雪,树梢上堆积着白色。k拉着我走过去,狠狠摇晃着树枝,我呆呆地站在树下看着他,感觉雪砸在我的头上。 k笑起来,走到我跟前为我抖干净帽子上的雪,把围巾取下来给我戴上。 我一直抬着头看着他,他的鼻子冻得红彤彤的,他的牙齿很白,笑起来时眼睛眯成弯弯的形状,很好看。 他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他搂住我的肩膀。 “你怎么那么笨,都不知道躲一下。” 我忽然觉得整颗心脏都因为他这句话燃烧了起来。而他刚才握着我的手呵出来的那口气,似乎足够温暖我的整个冬天。 第二天我和k一起上学,他把我送到班门口,我看见m―个人靠在墙边。 我迎上去,m抬起头看着我,笑容隐没,我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她的声音打断。 “你们一起来的么?” “啊,嗯。” “昨天也一起走的?” “嗯……” “难怪了,气死我了,我等了你们好久,天都黑了,冷死个人,你看看,我手出冻疮了。” m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这是她常用的语气。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可我心里忽然一下充满了愧疚感。 “我觉得啊一好像自从和你认识之后,k都和我疏远了。” m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吐出一句结束语,然后转过头看着我,继续开口:“呐,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她凑近我的耳朵,“我喜欢k。” 她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昨天和k握在一起时候,萦绕在指尖的热量忽然消散。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用一种干净又天真的神色将手指放在唇下嘘了声。 “别告诉别人哦,我给他织了条围巾,还有一个礼拜就织好了,等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你呢,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摇摇头,不说话。我也给k织了条围巾,织了很久,手工很差。那段时间,好像学校里很流行这种事情,在情人节。那天,给喜欢的人用手工做点什么,纯情得厉害。 “我情人节的时候要把围巾送给他。呐,我们是死党,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她盯着我的眼睛问。我点点头,重重地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说加油。 她笑起来。我觉得和着她的笑声,死党这个词显得如此和蔼可亲。 那天我没有跟k一起回去。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k把我堵在班级门口,我难堪地低着头。他一直问我为什么,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那时,我很希望自己是m,拥有巧舌如簧的能力。可我就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指尖在口袋里一直抖,一直抖,―直到一切都静止下来。 然后k没有再来找过我。 然后m哭丧着脸拿着那条惨不忍睹的围巾给我看,问我该怎么补救。 然后我把自己织的那条围巾递给她,告诉她拿这个给k。 然后在情人节那天,我站在窗边,看见m将围巾递给了k。k接过去戴上,m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傻笑,模样快乐。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k看得见我,可他一直没有回头。我离开窗户,想象k的脖子上围着我织出来的围巾,我没有哭。 在那之后k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就像将我在他的世界里彻底被屏蔽了一样。我看着他和m一起经过班级门口的样子发呆,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要好受一点。 就像m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我是这样希望m快乐,因为m说过,我和她是死党,要好到恋人都嫉妒。 m说过我是水瓶座,她告诉我,水瓶座是把友谊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星座。m说的话问题正确的,我相信这一点 我把m从被窝里拽出来,告诉她今早她喜欢的明星会提前到达现场,如果我们赶上早班地铁,她应该能占上前排的位置。 m被我说动,从被窝里跳出来。我为她梳头,她安静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她的头发很光滑,发质很好,柔顺而长,没有分叉。我轻轻地为她扎上,手指感觉着她发梢滑落时带来的酥麻触感。 我想起k说那条我编织的围巾被m丢掉了,于是我忽然很想就这么将她的头发全部连根拔起来。 我们到了地铁站。清早没什么人,晨露让周围的一切变得雾蒙蒙的,我站在安全线以内告诉m,我去买两瓶水。 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朋友发着短信聊天。 我一步步往后退,确保没有人注意,才转头狂奔出去。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我熟知m的一切习惯,比如她在上课时会掏出手机打发时间,比如她在等地铁时会站在黄线以内。我正策划着一场无人知道的谋杀,按照几率,在这条地铁线还没废弃的日子里,总有一天,这场谋杀能够成功。 ――呐,来看我的球赛吧。 ――呐,帮我加油吧。 ――呐,帮我上课吧。 ――呐,帮我考试吧。 ――呐,帮我写下论文吧。 ――呐…… 我和m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不同系,同一层楼,隔了三间宿舍遥遥相望。我觉得我的确应该感谢m,因为她,我在大学里和人的交往才显得不是那么格格不入。 很快地,m告诉我她加入了两个社团,篮球社和足球社。m的运动素质一直很好,从高中开始就是我们篮球女队的队员。她每次打球时,我都会抱着她的衣服等在旁边看,为她加油直至声嘶力竭。 m告诉我,她认识了许多学长学姐,她和他们迅速打成一片,水乳交融无法萃取。她说的时候我有一些妒忌,也有一些开心。我想m果然是厉害的家伙,什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既定计划进行。 后来m让我去看她的篮球比赛。她让我帮她们的队员买水和毛巾。我顶着三十九度的太阳拎着两提矿泉水走,一直走,觉得那条路似乎没有尽头。等我回到场中,比赛已经结束了。我没有找到m,她和她的新朋友们离开了。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可怜,就像条狗一样。 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许多次。 m越来越忙,和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是她还是会来找我。 比如她需要逃课,而老师要点名的时候。 比如她要写千字论文,可朋友们要约她出去玩的时候。 比如她比赛需要拉拉队的时候。 比如―― 很多时候。 我一直觉得,被m需要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至少在这段友情中,我并不是纯粹被动的一方。可就在这样想的第二天,我和寝室的同学吵架,我到m面前哭诉,m手里拎着蛋糕,沉默地听我说完,然后将东西递给我。 “这个蛋糕是给她的。” 我怔愣地看着m,她将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 “她不是十八岁生日么,―个人在外面过成人礼很可怜。你帮我给她。” 那是我第一次生m的气。我想说的是,难道你不知道么,我 的生日在寒冬,从来没有人为我庆祝,你凭什么觉得她可怜。 之后m从未向我道歉,我也不再提起。这种芝麻小事想想就能过去,可积累太多,就会变成怨恨。 m和我渐行渐远,缝隙拉大。而我一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她和学长学姐们的背影兀自伤感。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因为在我跑出去没有多远时,我就如愿以偿地听见路人发出的划破寂静的尖叫。 我回过头,m直挺挺地摔进了地铁里。 我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有没有泄露心里的秘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声来。我知道的只是,那时候的m,终于死了。 天长地久什么的真是屁话,一个人的死,是最简单最悄无声息的事情。 我跟着人群涌过去,远远地眺望着。我没能看清楚她死的样子,我只是在脑子里想象着:她柔软的身子怎样掉进那条沟壑里,她的脖子怎样被裸露的电线缠绕,她的手脚如何僵直,她的神采如何消失。 我听人说过,人死的时候大脑里会像走马灯一样放过自己的前半生。我不知道在m的前半生里,我究竟占了多少阴暗的角落。我只是默默后退,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人知道我和她一起来,没有人看到我,没有人知道深埋在我心里的恨意。 大学剩下的三年半,我比以往更努力地贴在她身边,唯她马首是瞻,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心甘情愿,没有人会怀疑我。 ――呐,我们是死党,你一定要跟着我走哦。 我开始痛恨m,是因为一场大病。 那天我高烧不止,躺在上铺的床上喘息。接到母亲的电话,那头她心情不好,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和我大吵一架。 我将电话挂上,觉得自己像被抛弃在孤岛上的鲁宾逊。我给m发了条短信,我急切地想要和某个熟知我的人联系,让她们看见我的惨状,获得微薄的同情。 我说,m,我发烧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m说,对不起,我有点事。 我说,什么事? 她说,我有个学长心情不好,我要下去陪他跑步。 我挂上电话,用被子蒙住头。我第一次开始正视这段友情,它贯穿了我的整个少女时代,为我灰色的人生增添了不可多得的色彩。可也是第一次,让我觉得这么痛,比离开k的伤还要痛。 再然后,是大一上学期期末的老乡聚会。 m带我去的,席间我去了趟洗手间,遇见了一个同学。 她犹豫半晌,凑过来问我:“m是你的朋友?” “嗯,是我的死党。” “不是吧……”她犹豫很久,压低声音,“刚才有人问起你,她说你是被她带着玩的小跟班一我说,你是不是――” 我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我气急败坏地瞪视着她,直到她安静而害怕地离开洗手间。 我转过身靠在洗手池上喘息,每一下都觉得心如刀绞。她说的事情我早就明白,耳濡目染加之别人的风言风语。我只是不想相信而已。m说过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们是死党,一辈子要在一起。她跟我拉过勾,用很好听的音调唱着那首儿歌。 “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我这样坚信,直到这一天它分崩离析。 那晚我没有跟m告辞,一个人离开了。 m没有找我,就像忘记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似的。 我蹲在楼梯口,惊觉回家的日子将到,可就算我数次问及,m也从未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准备离开。 我拿出手机,像是赌博一样发了短信过去。 “m,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十六号就能走,你和我一起走吧。” 过了很久,那头传来讯息。 “对不起,我已经买了十五号的飞机票了。” “不能和我一起吗?十六号我们一起坐火车走吧。” “不行啊,十六号是我生日,我想在家过。” “没关系的,我在火车上帮你过啊。” “可是我想回家啊。” “求你了,我一个人第一次坐火车很怕的,你陪陪我,我一定给你生日惊喜。” “不行啊,我想回家过生日。” “我们不是死党么,我帮你过生日不是一样很有意义么?” “你别烦了!” 她最后一条短信发过来,我“哦”了声,再没有回过去。 我蹲在楼梯拐角,在那个无人的地方捂着脸痛哭。掏心挖肺一样哭到深夜,直到嗓音沙哑,每―个器官都在痛。我觉得死党这个词是这样面目可憎,让我丢失了所有尊严。 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用一种无比清晰的姿态转了个身,我记起m说过的话,她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k的事情是这样,也许这一次也应该是这样可惜这一次我真的过不去了。 十六号我独自坐上火车,下午六点。我接到m的短信,她说出来吃饭,我请客。 我说我在火车上。她“哦”了声,说你今晚能到么? 我说,不能,祝你生日快乐。 我关上手机,用火车上肮脏的被子蒙着头,咬着手指。我从缝隙里窥视着车厢里来回走动的,满面欢喜地准备回家过年的人。我觉得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必须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第一次觉得,如果m死了就好了。 我回味完毕,将眼睛从她的遗像上抽离。 她的遗像下放着无数白花。她的朋友的确很多,但没有一个像我这样。她说我们是死党,要形影不离。她是形,我是影。 我想起那首儿歌,拉钩上调,其实是拉钩上吊。m死时,真像吊死在地铁里一样。她在死时才真正遵守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我走到她父母跟前,握着他们的手抽泣,我的眼眶红得恰到好处。 所有人都以为我难过得已经无法言语,所有人都说我很可怜,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所以,没有人看到我眼底的笑意。 我觉得那只大一上学期期末、在火车车厢里被我吞进去的苍蝇,终于在这个时候吐了出来。 我撩起头发,转身离开了我最最亲爱的死党。 第十七章 他是个厉鬼 王挺是个鬼,而且是个可怕而又神经质的厉鬼。 在这个少数人住的小区当中(当然还有别的鬼怪),他是这里最恐怖最暴力的鬼。 他恨透了世界上的每一个男人,如果不是这些挨千刀的男人,他女朋友也不会被别人给拐跑了,最终还落入投河的地步。 所以他要吃了这些男人,为他死去了的女朋友埋葬吧!啊哈哈!啊哈哈! 想着这些男人的肉他就忍不住大笑,不是因为太好吃了,而是因为吃了这些肉他就可以泄愤。 几年啦!这么长的岁月里王挺一直吃着这些血花花的肉竟然还没有腻。 对他来说这些嫩肉的作用不仅能够润肠通便,还起到了养颜美容的效果,真是不可获缺的好东西呢! 好吧!这货竟开始打起广告来了,不得不在此佩服他一下。 话说过来,这么晚了方晓还在公司里加夜班,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着工作。 天啦!她都不知道自己暗骂过多少次这公司的老板。 每次给老板申诉他都会板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 切!老娘还怕了不成,不就一破文件么!方晓给自己打气道:“方晓!你能行的…” 咚咚咚,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了敲门声。 方晓被工作忙得转不过来,随意地说着:“请进!” 门被推开了,方晓的那双漂亮美眸眺眼望去,顿时忍不住感叹起来: “哎哟!这不是咱们公司的老板么?是哪阵大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进门打扮整整齐齐的某公司老板听着方晓那不懈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方晓啊!白天公司里的人太多了,我不好当着那些人的面来给你道歉,那样我的面子会很难放的!你看!我这不是亲自到公司来给你赔罪了么!“ 方晓听后眯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假装承认,其实内心早已知道老板来这的真正目的! 不是要老娘当小妾么,呵呵!真好笑,追老娘我的人多得能排一列火车了,你算哪跟葱? 不行,得好好羞辱他一番才行!说罢,方晓抬起脚来,瞟了一眼站着的老板。 “我说大老板啊!站在那儿也挺累的,您找个地方随便坐坐,我先把手里的事情忙完再谈好么?” 老板看着方晓眼睛都直了,唯唯络络地答到: “对对对,确实得好好坐一下了。” 这么一坐就坐了一个小时,期间什么话也没说,方晓一直在忙着修改文件。 老板打着哈欠就忍不住骂娘了,尼码这哪个狗娘样的布置的这么多工作啊!害得老子等这么久。 他拿起自身一直携带的金表一看,这不晚上十一点了么?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可怜的大老板瞪着眼睛终于睡着了,嘴里还不时地念着: “方晓你就从了官人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等老板流着口水醒来的时候哪还看得见方晓。早就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只见小巷子里方晓手里提着一公文包,嘴里还哼唱着一首小调,在一条路上闲游着。 就他那副小样还能留下我,做八辈子梦去吧!方晓在心里暗笑道! 如果娘亲还在就好了,她最能拿主意了。自己这么大也应该找个好的男朋友,她伸出手掌看了看上面的一丝皱纹,悲哀起自己已有三十。 她无奈地望了望前方,前面带给方晓的只不过是一片漆黑罢了!她感叹世间也不过如此! 小区里,在王挺辛辛苦苦等了一夜都还没有男人出现的情况下,他果断地飞往小区的大门蹲着。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远远的他看见有两个人的身影。 有个戴眼睛的男人走在前面,有个美女走在后面,相隔距离似乎有点远,王挺没看清楚, 可笑!厉鬼也有近视的功能!哈哈…不管,吃了那个男人在说。 说话便冲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就准备咬人,戴眼镜的一不注意就被扑了个正着。 被咬在身上发出撕心咧肺的嚎叫,场面甚是血腥,手啊脚啊全都被收刮在了王挺的肚子里了,王挺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吃。 路人甲不甘心自己就被这么活生生的吃了,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还要调戏良家妇女,他还要买彩票挣大钱,他还要… 没等他抱怨完就被把他打断。 王挺拍了拍肚子打了个嗝,收拾好了残留的东西后,把路人甲的心脏藏在了胸口的衣领上,回家慢慢品尝,嗯! 他刚想着突然胸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他想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犯上了,难道他还要逆天不成? 于是定眼一瞧,额!顿时就呆住了! 今天在夜路的方晓想了很多,因为她的思维在晚上才是最好的,晚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打扰。 她就低着头边走边想,可她突然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她立马抬起美眸一看,原来是一大叔吖! 双手插着腰大叫起来: “喂!大叔,这么晚了你不睡干吗挡老娘我的路啊!你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王挺很气愤,非常的气愤,他虽然吃人,但他吃的都是男人,女人他就觉得没必要了!自己化成厉鬼还是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他对着方晓哄道: “哎哟喂!我说大婶儿,你没看出来有这么强壮的狗么?” 好吧!这人厚脸皮说自己是狗。 方晓听了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他盯着面前成熟的男人,身材一般,体魄一般,这也叫强壮,分明就一大叔形象。 随后看着他心跳得太明显了!看起来就像跳出来了一样,他分明就是在贫嘴! 方晓撇撇嘴,暗说男人也就这德行。 绕过了王挺准备回去,方晓懒得跟这种人说话,真是扫老娘的兴。 王挺才不管她呢,他把藏在衣服里的心脏拿出来吃了一口,顿时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特别舒服,特别安逸。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内心对鲜血也更加的渴望了。 他忍受不了这种狂感,把手上的心脏一口吞掉,紧接着一纵身就跃上了楼顶。 他做起了猫头鹰,寻找着猎物,当然也是寻找男人,如果王挺不是鬼,别人还以为他是搞基的! 可想而知当王挺头转三百八十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哈哈真人版变形金刚啊!有木有!有木有! 当夜空上呈现出一轮明月的时候,四处的宁静会让你感到周围到处都是危险。 它们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你实施行凶或者是盗窃,所以星友们在走夜路时要多加小心,以防万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疏忽,那样子丢钱啥的就太不甘心了对吧! 抱歉,星儿又啰嗦了。 话说回来,今天强哥格外的不爽,一天都没有抢到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他带着四个兄弟在草丛里蹲了一夜,硬是没有看见有过路人。 他们等得太累太饿了。 这时强哥从衣兜里掏出了三块钱递给了身旁的老徐。 “老徐啊!你赶快去买一桶方便面吧!哥我饿着呢!等了一晚上一直不见有人路过,我眼睛盯着都快成鸡眼了。你快去快回……喂!你还愣着干吗?” “强……强哥,这三块钱能买四桶么?” 周围的人盯着老徐手上的钱都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那是相当的刺眼,这样看来他们也很饿了,当然现在身边的老徐也不例外,所以他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强哥的身上。 强哥敲了一个暴戾子给老徐。 “笨蛋!三块钱只能买一桶,尼码这操蛋的社会连一桶方便面都涨得这么贵了,你拿着这些钱去买一桶,回头我们一人一口分着吃。” 听到强哥这翻话,蹲在一旁的四个人都流出了幸福的泪水。强哥真是个好人啊!大大的好人呐! 老徐一听撒丫子就要跑出去买方便面了,可突然强哥一把手拉回溜走的老徐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老徐点点头,知道现在有人来了,他慢慢退了回来! 激动而又紧张的时刻到了,五个蹲着草丛里的人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女人的身上。 仔细一看,女人长得很不错,可惜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工作服,不像很有钱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把强哥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他转过头轻声对着身旁的大伙儿说道: “只要她靠一近,我们就立刻冲过去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抢走,我只要女人,你们拿什么都可以!” 大伙儿听了都忍不住在心底抱怨,太不公平了吧!这女人这么漂亮,竟然要被他给独吞了。 想想都觉得不值,可谁又敢抗议呢?没有。 这时,走在巷子里的方晓一个人在路上打着哈欠,周围没有一个人,她觉得今晚回家的路变长了些,她老是看不到自己家的门槛,真是奇怪了呢!想着不能快点回家于是就跑了起来。 躲在草丛里的强哥大呼: “快抓住她,别让她溜了!” 方晓闻声暗道不妙,更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可后面的五个小偷实在是跑得太快,如果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练长跑的呢! 不一会儿,可怜的方晓就这样被小偷们给逮住了。 方晓眼睛稀里哗啦的就红了,她怨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遇上了打劫的。 天啦!老娘就这么牺牲了吗?这老天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方晓骂来骂去,眼睛里还泛起了浓浓的水雾。 强哥看傻眼了,整个嘴已经变成了o形。这女人怎么会长得这般貌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会存在着美女这种生物。 好吧!这人心里已经开始泛滥了。 谁也不知道,这时候,巷子里被月光已经全部照亮了。一个高大的怪物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 怪物喘着粗气,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强哥心里觉得很不对近,他往其方向看了去,顿时,强哥的脚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因为他的面前对着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它静静地盯着自己,两颗獠牙上的鲜血滴在了他的衣领上。顿时就把他的衣服瞬间染成了暗红色。 王挺伸出手捏住了强哥的头,只听“砰”的一声,脑浆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飞。 他从衣兜里神奇地掏出了一根吸管,然后一只手捧着被捏成扁扁的头,吸管插进缝隙里,嘴就不停地开始允吸着。 方晓见如此情景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其余四个小偷跑的跑,跳的跳,谁还管这个女人,保命要紧呐! 可王挺又怎能让他们跑了,看他慢悠悠地从背后摸出一把来历不明的大镰刀出来,他拿在手里甩了甩说道: “你们亲爱的死神来了!” 说完一跃,便不知踪迹了。 稍候只听一阵嘶叫声划破长空,王挺兴奋地拿着镰刀做着除草的工作。 住进小区里的人听见这声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想看个究竟,可这声音实在是太吓人了。 有些小孩起床把窗户打开想看看,结果都被大人即时的给抱回去了。 方晓还愣在原地,她亲眼看见了整个过程。 从小到大她都没相信过世上有妖魔鬼怪,可刚才的发生事情不得不让她相信这是真的。 她的腿脚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怎么动也动不了,想溜也走也不行。 这时,巷子里传来了滋滋滋的声音,方晓颤抖着身子望了过去。 一人托着一把大镰刀走了过来,他手上捧着有五个人头,身上的大棉袄无风自动,身影看似就像个恶魔。 这下放晓看清楚了,这人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个过路人。 她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她吃掉,想起那可怕的场景方晓的小身板就软了下来。 这时王挺拽着刀走了过来,他把一个人头递给了方晓,示意她也喝点… 后者见状赶忙摇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王挺见此只好作罢,他把身上的大棉袄脱了下来,给方晓批上。 还在一旁发呆的方晓稍后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王挺。 王挺把镰刀一甩,随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晚上容易着凉,多穿点衣服吧!” 什么是好男人,这就是好男人啊! 方晓有很久没有被人关心了,自从父亲和娘亲过世之后她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方晓对这句话很受感动,心里立马就温暖了起来。 她想问一问那个人的名字,可一转眼。 那个人却不见了,方晓顿时有种空前的失落。 可谁也不知道王挺去了哪里,只见一家小卖部里,王挺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正坐着一个老太婆。 皱巴巴的脸看起来非常的显老,王挺对着老太婆说: “呐!这把镰刀还给你!” 老太婆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她调笑着地说: “挺啊!你看别人都喜欢上你了,你咋不成全了人家啊?” 后者听后像个小孩一样撅起嘴巴: “哪有?不过是救了她一下罢了!哪用得着喜欢呢?” “呵呵,这你就不懂女人的心思了吧!挺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相好了。不如就找她吧?” 王挺悲叹道: “自从变成鬼之后,我就已经和这些世人们隔绝开了。我说死神小朋友,你今天没发烧吧?” 老太婆本来是喜笑眉开的,可听见了这句话后就大变脸色: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 说完之后变成个小女孩。 “你去死吧!” 大镰刀呼的一声快速地落入小女孩的手中,镰刀划破虚空。 一眨眼,王挺的头颅便掉了下来!刀身没有沾到一滴血!快得难以想想。 可随后的事情更难以想想,只见一个身子若无其事地把地上的头颅捡了起来,把它装在原本的位置。 小女孩恶心地看了他一眼,捂住嘴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恶心!”s “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你吃过一个好人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癖好啊?” 王挺扭了扭脖子,见怪不怪地说道: “你可以叫我一声雷锋!” 第十八章 下一个美男 她不出血也不出汗 我是在陶艺课上遇见她的,仅一眼,就被她深深地吸引。 灰黄色的陶土之间,只有她像白莲花那么静美,当她垂着雪白的颈子用心地涂抹泥巴的时候,我觉得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我是那种皮肤白、个子高、五官端正——俗称美男子的生物。正因为我外表的完美,我才会格外喜欢那些同样洁白圣洁的女人,比如这个叫苗梦蝶的女生。当她立在窗边的时候,我发现阳光都不能照到她身上,她像是画里的人。 太美了,我决定下手。 我主动要求和她同组制作陶器,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同意了。之后的时间里,我站在她身边,心思根本就不在手里的活计上。屋子里很热,但是我发现,她一点汗都没有出,真是奇怪。与教室里其他那些热得脸发红的女人们相比,我更觉得她神奇了。 于是,我萌生了想要摸摸她的手的想法,她应当不会拒绝我这种美男吧?我把手伸了过去,但她像受惊那样猛地把手一抽,“嘶——”她的指尖恰好碰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瞬间划出了一条口子。 “你没事吧?”我抱歉极了,急忙掏出手绢。 但是她巧妙地把手隐藏在了背后,因为……她的手指一点血都没有出。 她,从头到脚,都是苍白的。 下课之后,苗梦蝶拒绝了我送她回家的请求,我只能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叹口气。这个时候,陶艺班的负责人袁莉出现了,她黄着一张脸笑眯眯地靠近过来:“帅哥,不如你送我回家吧?” 我简直要吐!其实我之所以来参加这个陶艺班,就是因为袁莉给了我免费上课的机会,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但我对袁莉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的皮肤黄得像土,脸上还布着一些棕黑色的斑点,我的神啊,我这种对美的要求极高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呢? 早听人说过,陶艺班的负责人是个美女,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袁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不满地说:“你在打苗梦蝶的主意?我劝你省省吧!她有男友了,不信你从窗子往楼下看,她另友每天都来接她。” 我急忙奔到窗前,只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阴凉里,有一个男人正和苗梦蝶说话。那个男人太丑了,简直颠覆了我的审美!他的皮肤又黄又黑,上面也有尸斑样的点子,说起来这个男人倒是和袁莉有点像,但和美丽的苗梦蝶一点都不配。 “他叫阿涛,你无法从阿涛手里抢走苗梦蝶的。”袁莉坚定地说。 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定:我要追求苗梦蝶,我肯定比那个丑男人强! 她在剥落 又到了上课的时候,我像上一次那样接近苗梦蝶,然后趁着她低头做陶艺的时候伏在她耳边低语。这是我惯用的伎俩,以平时的经验来看,当我嘴里呼出的热气暖着她们的耳根时,她们都会害羞,都会有脸红的反应。 但是苗梦蝶没有,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感觉有点僵,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在她的耳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裂口。注意,我说那不是“伤口”,而是“裂口”,是类似于陶器碎裂的口子,有一点点皮肤剥落下来。我想伸手去撕一下,但是我没敢动。苗梦蝶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转过头去,用头发盖住了这个口子。 我急忙趁机约苗梦蝶下班一起喝咖啡,她本来不愿意,但是禁不住我甜言蜜语,她终于答应了。 我就说嘛,没有女人会拒绝我这样的美男。 这个时候,丑丑的袁莉向我们投来了幽怨的目光。 为了防止被苗梦蝶的男友阿涛发现,我们提前逃课离开。我挑了一个情调非常高雅的咖啡厅,要了容器最为精美的咖啡。我们一边听音乐一边低语聊天,气氛好极了。不知不觉早已经过了原本下课的时候,突然,苗梦蝶像中电一般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尖叫起来。 几乎没有人能够想象到一个女人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是比平时晚回去一个小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 但苗梦蝶不这样想,她跳起来然后猛地冲向了女洗手间。 我不放心她,自然也就跟了去,但我只能呆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她出来。我听到女洗手间里传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丝绸破裂的声音,尖锐清脆,同时伴随着苗梦蝶的阵阵呻吟。我急忙叫苗梦蝶的名字,但她不理我。 我不能再站在这里了,因为已经有人把我当作偷窥女洗手间的变态了。正在我纠结着要不要进去或者报警的时候,洗手间里的门突然开了,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出来一个女人。浓重的腥昧扑面而来,那个女人像是全身都缠着白色的布条,或者说是像一个被剪破了的布娃娃,总之是非常诡异。她就那么一直跑出了咖啡厅,不知去向。 从衣服判断,刚才那个女人是苗梦蝶。 我呆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地面上落了一片苗梦蝶身上飘起的布条,我急忙拾起来,发现这布条又薄又软,呈现半透明的米色,还有点腥昧儿。 良久,我突然一个激灵,然后飞快地把它丢下。 它它它……它是块人皮! 别让脏手碰你 再一次上课的时候,我内心产生了激烈的斗争:还要不要靠近苗梦蝶?还能不能和她打招呼? 奇怪的是,苗梦蝶看到我的时候非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壮着胆子走到她身边,问她:“昨天在咖啡厅里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浅笑着回答:“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看,这是不是很奇怪? 这个时候,丑丑的袁莉宣布今天陶艺课上,大家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作品上釉了。这本是个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苗梦蝶的眼睛里射出了异样兴奋的光芒,那光芒与她平静的脸庞完全不相称。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高兴,不就是上釉吗? 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人形的陶偶,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个东西。由于陶土是黄色的,所以看上去这个陶偶和真人很像,看起来有异样感。这个陶人让苗梦蝶兴奋得手都颤抖了,她给陶人涂上了米白色的釉彩,涂得很认真。 当陶人完全被涂好之后,我突然被一种恐怖的想法击中了:这个被上了釉的陶人像不像被穿了一层皮?一层比原来皮肤更白的皮? 我急忙再去看苗梦蝶,那种恐怖的想法进一步蔓延:也许苗梦蝶也是如此,她之所以看上去又苍白又干净,完全就是因为她穿了一层人皮,一层比普通皮肤更洁白的人皮。所以她才不会脸红,不会流血,不会出汗。而昨天我在咖啡厅里看见的,正是皮肤裂开的苗梦蝶! 我把这个念头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终于觉得它成立了。但是,虽然害怕,我的心里还是爱着苗梦蝾的,她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啊!所以下课的时候,以为参透了秘密的我,一时激动居然在楼下拉住了苗梦蝶的手:“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但是我不怕。我爱你!” 苗梦蝶吃了一惊,她想把手抽回去,却无奈我拉得很紧。她终于着急了:“你快放开我!你不懂,我不能离开阿涛,他……” “你们他妈的干什么昵?”这个时候,阿涛出现了。他冲上来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又扇了苗梦蝶一个耳光。苗梦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你看看,这是个多么差劲的男人! 阿涛并没有罢休,他掏出纸巾拼命地擦拭苗梦蝶的手,一边擦拭一边说:“你记住,不要让别人的脏手碰你,明白了吗?” 我气得差点冲上去和阿涛拼命,但是一看到他那又黑又黄的脸,我还是忍住了。我恐怕打不过他,还是不要直接冲突吧。 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我扫了一眼他们的车,居然后备箱没有关上。我灵机一动,趁着他们上车时,我把腕上有跟踪功能的可拆卸表顺着后备箱的缝子塞了进去。 万事大吉,我要跟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个魔鬼 终于,我跟踪他们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远离市区的小别墅,看来那个叫阿涛的生活水平不错。不过别墅的位置非常不好,四周长满了阴森的参天林木,每一株都有攫人之感。房子红顶白墙,夜色中有些突兀,不过巧的是,房门居然没有锁!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圈套,反正我是进去了。一推开门,那种熟悉的腥味再一次扑面而来,让我全身都发麻。我环顾四周,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家具,只有黄色的墙壁以及钉在墙壁上的照片。我小心地走过去……照片上居然全都是摊开的人皮! 这是什么恶心的品味?我差点吐出来。照片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底色,上面摊着软软的整张被剥下来的人皮,并没有血迹。但那姿态仿佛就是一个熟睡的人,更加透露出难言的恐惧。再看看四周,我甚至觉得黄色的墙壁都是由人皮做成的。 就在我吓得快要离开的时候,我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了一声尖叫。我没有听错,是苗梦蝶的声音。心爱的女人的尖叫给了我勇气,我急忙走近几步,我再一次听到了那在洗手间门口听过的熟悉的撕裂声,以及苗梦蝶痛苦的呻吟。我相信苗梦蝶一定在受苦,她需要我! 我三步并作两步向声音的源头冲去,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奶白色的门,门半掩着,透露出幽幽的红光。我顺着门缝一看,眼前的一幕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心爱的苗梦蝶*着上身,皮肤从耳后一直剥落下来,像是脱紧身衣一样。她被剥开的身体呈现黄色,上面还布满了血丝。而那个丑陋而可恶的阿涛,正把他的脏手搭在苗梦蝶刚刚脱下的人皮上。 难道这是在脱剥人皮?这太可怕了! 阿涛看见我了,他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操起一把刀向我冲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虽然我是个美男,但是平时也很注意体育锻炼,我尽最大的努力飞跑出房子,逃离了阿涛的追踪。 只是,当我来到安全的地方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刚才的一幕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苗梦蝶要过着多么悲惨的日子呢? 次日的陶艺课,苗梦蝶居然又来了。她看上去和往常一样,那么美丽那么苍白,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是多么令人心碎啊。我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会帮助你的。” 泪水在苗梦蝶的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终于落了下来,她说:“阿涛,是个魔鬼……” 原来,阿涛是个变态的男人,起初他对苗梦蝶非常好,苗梦蝶也一心一意爱他。可是后来,阿涛觉得苗梦蝶不够完美,尤其是苗梦蝶的皮肤不够白,毕竟咱们中国人还是喜欢“白美人”的嘛,在种种护肤美白产品都没有产生效果之后,阿涛居然用了这么残忍的一种方法——他使用较为白皙的死人皮,整个儿地套在了苗梦蝶的身上,从此以后,苗梦蝶看上去那么洁白那么干净,但苗梦蝶的痛苦也就无休无止了。 “他是个魔鬼,但起初交往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他给我喂了迷药,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换上死人的皮了。真可怕……我虽然变得白了,但是我却非常难过。我每天白天要披着死人皮出去,晚上再脱下来修复一下。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皮,它是有使用期限的。”苗梦蝶说到这里的时候抹了一把眼泪,“可是这种方式太残忍了,因为这样一来,我自己本身的皮肤变得耐受性非常差,如果不蒙着死人皮,它甚至无法抵挡细菌和紫外线,我只能天天披着死人皮出去。同时,因为死人皮长期和我在一起,每次剥落的时候都特别痛苦。” “上次在咖啡厅里,是不是……”我试探地问。 “对的,我每天下课回家,正好是换皮的时间。但是那天和你聊天,我忘记了时间,皮肤自己裂开了。”说到这里,苗梦蝶仰起了泪汪汪的眼睛,“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我……我忘情了。” 还有比这话更让人心动的吗?如果不是在课堂上,我简直就要拥抱苗梦蝶了。但是我知道,想要和苗梦蝶在一起,首先是得把她从阿涛的魔掌中救出来,我向苗梦蝶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她的。 苗梦蝶笑了,像绽放的白莲花。 今天下课的时候,我还得眼看着阿涛把苗梦蝶救走,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正当我意气风发的时候,丑丑的袁莉又出现了,她把黑脏的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恶心地避闪开了。 “帅哥,你是不是想和苗梦蝶在一起?我劝你还是别这样做。”袁莉说。 “用不着你管!”我厌恶极了。 “其实你最好是爱我,因为我本来没有这么丑的。如果你能帮我,我就能……” 还没等袁莉说完,我就离开了。 我把真相弄反了 其实,苗梦蝶早就在课上把救她的方法教给我了,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困难也不困难。只要我帮助苗梦蝶完成一个仪式,苗梦蝶就不用再披着死人皮生活了。 不过苗梦蝶说,这个仪式需要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才能完成。我是最适合的人,对吗? 下午,本应当上课的时候,我来到了苗梦蝶的家里。按照预料,阿涛果然不在家,给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空间。仪式的过程是这样的:首先我要从手腕上切下一小块皮肤,既要足够薄,又要能够流出血来。之后我把这块皮贴到苗梦蝶的胸口,把自己流下的血洒到一张写着咒语的羊皮纸上。整个过程当中,我需要心里怀着对苗梦蝶的爱,对的,要一直充满爱意地完成整个仪式。这样才有效,才能解救苗梦蝶。 苗梦蝶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点燃了一排蜡烛,整个空间里顿时有了神圣的感觉。我照着她所说的那样,切开皮肤,贴到苗梦蝶的胸口,然后把血滴在羊皮纸上,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怀着爱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切开皮肤的手腕处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我的皮肤从我的*上鼓了起来,也就是分为两层。这种分层的趋势从手腕处蔓延到肩膀,一直朝着全身蔓延。分层的皮肤居然像有了生命一样,全都朝着苗梦蝶的方向涌动。 顺着皮肤涌动的方向,我看到了苗梦蝶异样的目光。天啊,她的眼里闪出的居然是兴奋甚至说是妖媚的目光。这目光让我想起了某天的陶艺课,当时要为陶器上釉的时候,苗梦蝶也是这个样子的。这是怎么回事? 痛感在我的全身蔓延,正当我努力地捂着自己的皮肤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苗梦蝶,你不爱我了?” 是阿涛!他居然回来了。我想我完了,这下子死定了。谁知阿涛根本就没有想要杀我,他悲愤地说:“苗梦蝶,你用了我的皮肤还不满足,居然要换成这个人的皮肤,我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你要知道,即使现在你把皮肤还给我,我也变不成原来的样子了,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 苗梦蝶把我切下来的皮肤拿在手里把玩着,她脸上的表情多么令人恐惧。她说:“阿涛,我用你的皮肤用腻了,这个男人的皮肤比你的还好,我想换件‘衣服’了,哈哈……女人最爱做的事不就是换衣服吗?”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我把真相弄反了! 原来,真正的恶魔并不是阿涛,而是表面上苍白美丽的苗梦蝶。她是个贪心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美丽,居然骗取那些皮肤白皙的美男子到家里,然后用这种仪式剥下他们的皮,为自己制造美丽的“外衣”。阿涛就是受害者之一,曾经他也是个肤色洁白的美男子,因为受到了苗梦蝶的诱骗而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苗梦蝶,之后就被剥掉了皮。失去了皮的阿涛,只能披着从尸体上剥下来的皮度日,因此他的脸总是黄黄的,而且长满了尸斑。 现在,这样的命运要轮到我了……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的皮肤朝着苗梦蝶的方向涌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开他!”随着这叫喊,冲进来的居然就是陶艺老板袁莉,她扑过来,用手里一把桃木的刀在我和苗梦蝶之间劈了三下。神奇的是,我的皮肤立即安静下来,又回归到我的身上,之后袁莉扶起了我,在我耳边叫道:“快跑!” 但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我要让你爱上我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住在袁莉的家,她照料我好久我的皮肤才完全恢复。想起曾经那一幕,我还心惊肉跳:如果不是袁莉,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哦,对了,关于袁莉我还有件事要说。在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了她很多的优点,她虽然长得丑,但是心地非常善良,也非常勤劳。她不但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保养身体,即使我发脾气或者不理她,她都温柔地对待我。这个女人颠覆了我以往的审美观,我渐渐地意识到,美丽的外表并不是最重要的,而心灵才是最值得我们去挖掘的部分。比如苗梦蝶,她虽然美丽,但她根本就是个魔鬼,怎么能跟袁莉比呢? 渐渐地,我觉得我爱上袁莉了。我觉得和她一起生活,未来一定会很幸福。 某个晚上,我突然从梦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居然发现袁莉就在我身边。她用一往情深的目光看着我,发现我醒来之后,她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从一开始我就爱你,所以让你免费进了我的陶艺班,我就是为了能有今天,能和你在一起。亲爱的,你这个美男子,会爱上我吗?” 感动从心底猛地涌了上来,我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伸出手去,紧紧地抱住了袁莉,我说:“这几个月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也爱你。” 突然,我发现我手腕上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个口子。我吃了一惊,想要抽出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袁莉牢牢地抱住了。袁莉的眼里再不是深情,而是一种异样的兴奋,这目光多熟悉啊,好像苗梦蝶也是这样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袁莉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张发黄的写着咒语的羊皮纸,让我手腕的血滴在了纸上。而几乎就在一瞬间,她熟练地取下了一块我的皮肤,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说:“你刚才说爱我,你刚才一直想的都是爱我,所以我完成了这个仪式。” “原来你和苗梦蝶是一路货!”我大叫起来。 袁莉哈哈一笑:“没错,难道你没听人说过陶艺班的老板以前是个美女吗?那就是我!我和苗梦蝶用了同样的方法来保持自己的皮肤,但我失误了,居然没有在上一张皮过期之前找好下一张皮,结果变成现在这种又黑又黄的样子。作为一个丑女,我勾引你上钩有多难啊,更何况还要从苗梦蝶那个臭女人那里把你救出来。唉,这也算是有付出才有回报吧!” 我看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顺着伤口朝着袁莉的方向涌去,痛苦再一次袭来。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我在找下一个美男 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出名的陶艺班,它的存在给很多白领提供了一个休闲及提升品位的机会。 不过,更令大家感兴趣的是陶艺班的老板,她叫袁莉,她皮肤白净笑容甜美,是个标准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人爱慕她,她过得多么潇洒。 当她下班之后,楼下会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个皮肤黄黑看上去脏兮兮的男人。他一直在等袁莉,而且必须得等袁莉。 你们大约猜到了,那个男人就是我,失去了自己皮肤的我。 每当等袁莉的时候,我的心都像荒野一样苍凉。我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唯一值得我做的就是再发现一个美男,一个比我曾经更美的男人,他必须皮肤白皙滑嫩,而且还要爱上袁莉。但是要知道,比女人皮肤都好的男人,是少之又少的。 但我还在等待,等待着下一个美男。 那是我仅存的希望…… 第十九章 鬼房 1.门口有人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双人病房,白色的被单下,各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左床的段雪把惨白的被子向下拉了拉,对右床的病人说:“喂,你叫欧阳菲吧?” 右床的病人略微颤抖了一下。 段雪接着问:“你也醒着?咱们说说话好不好?”欧阳菲没有回答,喉咙里却发出“呜呜”的呻吟声,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段雪有些无聊,拿起手机给男友汪磊打电话:“亲爱的,你给我挑的病房真不错,又宽敞又安静,只是这个病房真冷。另外……”段雪扭头看了看邻床,犹豫着要不要把病友的冷淡偷偷讲给男友听。 就在这时,段雪突然发现,欧阳菲的被单不知何时已经盖到了头顶,惨白的被单下是起伏的曲线,看上去就像是太平间里的尸体。 段雪一惊,手里的电话自然而然地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欧阳菲缓缓地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她的身体比纸还要单薄,脸色十分苍白。缓缓地走到窗前,她僵硬地站在阳光下。 段雪心底涌上了莫明的恐惧。 睡前,护士宁莉来查夜。段雪乖乖地服了药,然后哀求宁莉陪自己聊聊。宁莉没有拒绝,但是她明显心不在焉,眼睛总向门外瞟,目光里带着惊恐。 “你在看什么?”段雪好奇地问,她向门外看看,那里除了惨白的灯光,什么也没有。宁莉没有回答,眼睛却止不住地向门外看。 “你到底在看什么?”段雪追问道。宁莉张了张嘴,还没等她发出声音,欧阳菲突然像触电一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她,要进来了。” 宁莉吓得丢下段雪,飞快地跑了出去。段雪呆住了,颤声问道:“欧阳菲,你说谁要进来了?” 欧阳菲扭转头,冷笑起来。 熄灯后,段雪的神经十分亢奋,身体却酸痛麻木。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吱呀——”这时,病房的门缓缓地打开了,段雪感觉有一个人正悄悄地走进病房……突然,段雪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身着普通的病号服,长长的黑发盖住了脸。 “谁?”段雪惊恐地说。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段雪的身体猛地扎了下去。 段雪全身一个激灵,但浑身却动弹不得,绝望到了极点。 “噗——”是匕首刺破纺织物的声音,段雪并没感觉到疼痛。女人再次举起匕首,又扎了下去,一下,两下……她扎得非常用力,但是每一下都没有扎到段雪的身上。 忽然,那个女人仿佛消失了,段雪感到一阵头晕,昏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宁莉又来查房。她看到段雪的床单上都是被刀刺过的痕迹,而段雪正坐在床上,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段雪把昨晚的遭遇告诉了宁莉,气愤地问:“你们医院的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难道不对病人的安全负责吗?” 宁莉无言以对,她把段雪扶到窗前,让激动的段雪晒晒太阳。这时,欧阳菲缓缓地爬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指着大门说:“昨晚,她回来了。” “谁?”段雪吃了一惊。 “你没发现吗?”欧阳菲的喉咙里发出了异样的声音,“她回来了,就睡在你的床上。” 段雪吓了一跳,急忙向自己的床看去,只见床上的被子仿佛被人动过了。段雪愤怒了,紧紧拉住宁莉的手,说:“你是护士,一定知道什么!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莉犹豫再三,终于讲出了一段陈年往事。 2.女病人之死 一年前,这个病房里住过一个叫李晓涵的女孩。她的双腿受了伤,医生说伤不重,不久就可以康复。但李晓涵总是拍打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恨不得马上下床走路,还神经质地说,要寻找父亲留下来的宝藏。终于有一天,医生告诉李晓涵:“你的腿三天之后就会有知觉。” 李晓涵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然而,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本应是腿恢复的时候,李晓涵却自杀了。她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腿边的床单上也全都是被刀刺过的痕迹。 “她是自杀的?”段雪好奇地问。 宁莉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从前有个病人,他在得知自己的腿即将恢复知觉后,非常兴奋,天天捏自己的腿,等着恢复的那个瞬间。就在痊愈的头天晚上,他忽然用一把水果刀去扎自己的腿,然而,他的腿却没有感觉到痛。于是病人一次又一次地猛扎。终于,病人受不了了,他把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扎了下去……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刀根本就没有扎到腿上,而是扎到了床单上。那里留下了许多刀痕,真是让人惋惜。” “你们觉得李晓涵也是这样死的?”段雪哑然失笑,她转过头去问欧阳菲,“你觉得这合理吗?” 欧阳菲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狠狠地看了段雪一眼。 宁莉认真地说:“你不了解李晓涵。她父亲曾是个高官,因为包养二奶把女儿刺激得精神失常。她父亲很愧疚,贪污了不少钱,都留给了女儿,后来东窗事发入了狱。” “那些钱呢?”段雪关切地问。 “被藏起来了,没有人知道。这大约就是李晓涵所说的宝藏吧。”宁莉不想再多谈,转移了话题,“入院那天,你男友要挑一个安静的病房。当时只有这间最合适,医院里又不许我们说出实情,所以……” 段雪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奇怪,既然李晓涵是个精神病人,医院怎么会允许她身边有水果刀呢?既然李晓涵能够扎中自己的心脏,她怎么会一直扎不中自己的腿呢?欧阳菲,你说对不对?” 欧阳菲再次像触电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段雪阴森地笑着。 宁莉低声说:“你少惹欧阳菲。当年李晓涵死的时候,欧阳菲就住在这里,她见证了李晓涵的死,所以有点疯。” 午夜时分,病房的门再一次缓缓地打开,一束惨白的光从门缝射了进来。段雪全身僵硬,她感觉到有人再次出现在病房里,那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扑向了段雪的床,举起了手里寒光闪闪的刀。 段雪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当清晨再一次来临,段雪睁开双眼,转头看向了右床的欧阳菲:“欧阳菲,我知道你醒着。” 被单下的欧阳菲一动也不动。 段雪继续说道:“昨晚的事情你知道吗?那个女鬼回来了!” 欧阳菲还是一动不动。 “我觉得那个女鬼就是死去的李晓涵。你还记得她,对吗?” 欧阳菲猛地掀开了被单,全身发出了骨头断裂般的“咔咔”声。 段雪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既然你见证了李晓涵的死,那么你一定知道关于她自杀的真相吧?” 欧阳菲死死地盯着段雪,良久,才缓缓地说:“李晓涵并不是自杀。那天晚上,我头脑清醒,身体却动不了。我感觉到有一个人悄悄地进来了,然后就听到了李晓涵的惨叫。第二天早上,根据被单上出现的许多刀痕,医院就编了个故事,说李晓涵是自杀的,哈哈……” 段雪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她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杀李晓涵的人是谁吗?”欧阳菲呆呆地看着段雪,似乎在头脑里搜寻着什么。 忽然,段雪从床上爬起来,紧紧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欧阳菲,你全都想起来了,对不对?我杀李晓涵的全部经过,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3.黄雀在后 一年前,段雪的男友汪磊正为了生计而到处奔波,他没有稳定的工作,只想通过什么意外的方法,得到一笔大钱,从此一生无忧。 这个机会来了,汪磊偶然认识了一个叫李晓涵的女孩。她是个精神病人,而且有个当大官的老爸。于是,汪磊想方设法接近李晓涵,得到了关于“宝藏”的所有消息。之后,汪磊制造了一起车祸。他本想置李晓涵于死地,没想到傻人有傻福:李晓涵没有死,且伤得不重。 汪磊哭着把这一切告诉了段雪,段雪虽然恨汪磊,却还是忍不住想帮他。她混进李晓涵的病房,伪造了李晓涵自杀的现场。 就在段雪转身要离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从隔壁床上爬了起来。段雪吓得尖叫一声,借着月光,她看到病房里的另一个人——欧阳菲。段雪不确定欧阳菲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她当时只顾着逃命。 事后,汪磊和段雪一直生活在惊恐中,他们不敢去动李晓涵的宝藏,因为害怕欧阳菲已经告发了他们,而警察就等在那里。终于,他们决定把欧阳菲解决掉。但住进这间病房后,段雪却发现欧阳菲已经疯了。她在欧阳菲面前反复提起李晓涵的死,就是想看看欧阳菲是不是一点都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段雪得出了结论:欧阳菲全都记得。必须除掉她! 欧阳菲死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有一把水果刀。在她的被单上,有无数被水果刀扎出的痕迹。 果然如段雪计划的那样,医院为了维护声誉,宣称欧阳菲是因为精神错乱而自杀身亡。但有一件事段雪一直不明白:半夜里装鬼的人,到底是谁呢? 次日清晨,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了,是每早必来的宁莉。她关上房门,突然紧紧地搂住了段雪,一边拍着段雪的背,一边问:“你记得我每晚给你吃的药吗?那药很有效,它不仅会让你全身酥麻不能动,还能让你变笨……” 突然,段雪感到一阵剧痛,她低下头,一把匕首赫然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你会利用‘女鬼’杀人,难道我就不会吗?”宁莉冷笑着说。 段雪和欧阳菲的离奇死亡,以及她们口中那个午夜的女鬼,被院长严密封锁。他特意把宁莉叫到办公室,嘱咐她不要说出去。宁莉拍噎着拼命点头,心里却在暗笑:那个午夜的女鬼,明明就是我啊! 下班的时间到了,宁莉刚刚走出医院,就看到汪磊在一辆跑车里向她招手。宁莉四顾无人,几步小跑钻进车里,娇嗔道:“你也太高调了,怎么开这样的车子出来招摇。” “怕什么?段雪和欧阳菲都死了,再没有人威胁到我了。”汪磊得意地说,“半年前我就把‘宝藏’取出来了,现在,我可要潇洒一把了!” 宁莉也不由得笑起来:“段雪真傻,居然没有发现我们一年之前就在一起了。她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做内应,李晓涵的死怎么会如此顺利呢?” 车子启动了,载着汪磊和宁莉的笑语,越来越远。这些恼人的话,段雪再也听不到了…… 第二十章 诡校 辰铭走进储物室,这是一个阴暗的房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很久没有人使用的样子。闷热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辰铭扶着墙,满脸苦闷。 “这真不是一个好差事。”他不由的就在心里抱怨,“那些家伙怎么能够这么对待自己这个新同学呢?” 辰铭是天辰中学的转学生,今天刚刚加入新的班级。因为是高三的缘故,所以大家都忙着复习功课,迎接高考,对于他这个转校生就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放学时候班长大人更是直接将打扫教室的重任交到了他的手里,真是可恶至极。 而更重要的是,班里的拖把早已经坏了,所以他必须亲自到这个学校的储物室来找一把新的拖把。对于原本打算跟新班级里的学生搞好关系的辰铭来说,这实在让他感到无比的郁闷。 这么想着,辰铭就用力地踹了一脚发泄心里的不满。然后只听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被他踢到了,摔在地上。仔细看过去,正是一把拖把。 弯腰拿起来,有点旧,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用过了,布条都干巴巴的拧在了一起。正打算换一把,可是辰铭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它的了,就只有拽着这把有些破旧的拖把走出了用作储蓄室的小屋。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色阴沉,学校里的人差不多都已近走光,只有三三两两还在操场上活动。辰铭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撇了撇嘴巴,心里又开始抱怨那些如此对待自己这个新生的学生了。 慢慢腾腾回到教室,辰铭忽然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竟然还剩下一个人没有离开。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正趴在书桌上做一套习题,注意到辰铭,就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 辰铭初来乍到,并不认识这个长的很漂亮的女生,但感觉这个女生应该是比较容易相处那一种类型的,于是就也点头笑了笑,问她:“你好,我叫辰铭,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沁。”女孩点了点头,然后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辰铭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拖把,跟林沁说:“我得值日呢,班长大人留下的任务。你呢,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做完这套习题再走。”林沁拿起桌子上的卷子跟辰铭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爱学习的女生。 “那你慢慢做。”辰铭开始做值日,认认真真地将地扫了一遍。 清扫完后,辰铭拽着拖把想要到水房里冲洗一下,就走出了教室。 空旷的走廊里,响起辰铭的脚步声,有些空洞,带着阵阵的回音。 高三年级的学生比其他年级多一节自习课,所以等他们到了放学的时刻,学校几乎就没什么人了。走廊里阴沉沉的,头顶的灯光十分的昏暗,辰铭拖着长长的迷乱的影子,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然后想到林沁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竟然还敢一个人在教室里学习,胆子可真够大啊。 水房里没有安灯,比外面还要阴暗,辰铭站在门口微微感到有些犹豫,不敢进去。正在他踌躇不前时,忽然听到了从水房里传出来的流水声,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明白到一定是里面有人,就试着喊道:“谁在里面?” 流水声停了,一个男生有些嘶哑带着打趣回答:“废话,当然是人了。” 辰铭心里放松了一些,回答道:“我是做值日的,来这里冲一冲拖把。” 说着就走了进去,昏暗中看到一个男生的身影正在一排水龙头最里面的那个下面冲洗头发,辰铭将拖把放到一个水龙头下面使劲冲洗着,好奇地问那个男生:“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打了会篮球,出了一身汗。”那个男生回答道。 “哦,这么洗会感冒的。”辰铭好心地说。 “没事,我身体壮实。”那个男生哈哈笑着说,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水龙头里的水冲溅到头发上的声音,“不过,谢谢你啊。” 辰铭连忙说不用谢,他手里用力的搅着手里的拖把,一股暗红色的东西顺着水从拖把里流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辰铭嘴巴撇了撇,这是他心里感到厌烦时的习惯动作,手里更加的用力挤压着拖把,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水房里的排水道都被那种红色沾染了,可是依然有那种红色的东西从拖把里流出来,最后辰铭只好叹了一口放弃再冲洗下去了。甩了甩拖把,跟那个男生说:“我先走了啊。” 依然将自己的脑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着的男生嘴里唔了一声,摆了摆手。 辰铭于是就拖了湿漉漉的拖把往教室里走,可是在走廊上刚走没几步,一个人影忽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吓得他差点跳起来,是一个老头,又瘦又小,背着手,一双小眼睛固执地盯着辰铭。 “你是谁?吓死我了!”辰铭没好气的冲那个老头喊。 “我是学校看门的。”老头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表明了身份,然后他瞪着辰铭,语气有些不善的问,“你呢,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走?” “我值日。”辰铭指了指自己教室的方向。 “那你快点,一会教学楼就要锁门了。”老头警告说。忽然,他看到了辰铭手里的拖把,身体轻轻一震,声音尖锐问辰铭,“你手里的拖把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储物室。”辰铭被老人忽然变得尖锐了的语调吓了一跳。 “储物室吗?明明扔了的,一定是看错了。”老人摇着头自言自语道,然后就又看了水房一眼跟辰铭说,“里面有人没?” “还有一个正在洗头。”辰铭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忙忙的拽着那个拖把离开了,深怕这个老头再跟自己唠叨个没完。 走了几步,回头看去的时候,那个老头的身影正在慢慢的移进水房,辰铭心里忽然感觉,那个老头的身影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一般,轻飘飘的。这个想法让辰铭身体不由的一阵哆嗦,连忙赶回了自己的教室。 林沁还安静的趴在那里做试卷。 辰铭的心跳因为刚才的情形变得有些加速,好久才平息下来,不由的苦笑,暗骂自己真是一个胆小鬼。然后弯下腰开始拖地。虽然他心里老大不乐意,可毕竟是第一次为新的班级打扫卫生,所以做得格外地认真。脸上也慢慢沁出了一层汗水。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教室里只能听到拖把拖地的滋滋声。 辰铭的口里慢慢喘起了气,教室就这么小的一片地方,可是他却有种怎么拖也拖不完的诡异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开始恐慌起来,猛然间抬头,他看到林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一旁的窗台上,脸上带着一种幽怨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你做什么?”辰铭大吃一惊,口中喊道。 两行泪水从林沁的眼角流下来,好像很悲伤的样子,她一句话也没有,身体就那么的向后一仰,整个人从窗户跌了出去,几秒钟后,外面传来砰的一声钝响。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辰铭呆呆的站在原地,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得到他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慢慢加速。汗水流下来,掉落在地上,清晰可闻。过了很久他才反映过来,不敢置信的用嘶哑的声音自语:“林沁……自杀了?” 辰铭的教室在五楼,匆匆跑到楼下,昏暗中只见正冲着窗户下面是一片红色的痕迹,一个人形的影子正趴在那里。辰铭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心里充满害怕,脑子里也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汗水湿透了衣服,月光阴森,辰铭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四周寂静无声,这个时刻整个校园已经空无一人了,陷入一片昏黑,只有教学楼中散发出微弱的灯光。 “报警!”辰铭忽然想道,然后就想去找什么地方有手机,可刚刚转过身来,却忽然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啊”的尖叫了一声,身体差点瘫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虽然有些昏暗,但依然可以看清是那个在水房里遇到的男生。 “死……死人了,有人自杀了。”发现是这个男生,辰铭稍微放下了一些心,然后指着不远处的那具尸体语无伦次的说。 “自杀?”男生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口中忽然说,“怎么又一个?” “什么又一个?”辰铭听到了他的这声低语,惊讶地问。 男生没有回答他的话,脸色却忽然一变,想起了什么似地问辰铭:“你刚才在水房冲洗的拖把是不是在储物室拿出来的?” 辰铭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生会跟他说这个,点点头说:“是……怎么了?” 声音颤抖着,他现在心里依然在害怕。 “果然是那个拖把的缘故!”男生立刻就说道,“那个拖把很邪门的。” 辰铭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咽了一口唾沫,问那个男生:“为……为什么邪门?”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学校三年前那个女生跳楼的事情?”男生问他。 辰铭摇头,满心害怕地说:“我今天刚转过来的,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三年前,就有这么一个女生晚上跳了楼,是被人逼的。”男生的声音低低的,在这种阴暗环境里,格外恐怖,他接着说,“我们这个学校有个看门的老头,他见那个女生因为爱学习,回去的时候整个教室就她一个人,就起了歹心,想要对那个女生不利,可是女生不从他,直接从教室的窗户跳了下来摔死了。” “看门的老头?”辰铭忽然想到了那个在水房外面遇到的老人。 男生接着说道:“那个老头看到女生摔死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悄悄的把那个女生的尸体给埋在了某个地方。当时女生摔死的地方流了一地的血,他就是用那把拖把给清理干净的。那把拖把从此就变得邪门了,学校里就经常发生跳楼自杀的事件,都是因为放学回去晚了的缘故,而且每一次都跟那个拖把有关联。” 辰铭明白到这个男生说的是什么了:“你的意思是,林沁会跳楼,是因为那个拖把的原因?” 男生点点头,说:“是的,她被附身了。” “被附身了!?”辰铭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又看向林沁的尸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不能报警!”男生急忙说,“如果报警的话,我们两个都洗脱不了嫌疑,警察才不会相信是这个拖把在搞鬼,前几次跳楼事件有几个无辜的学生就被抓走了。” “那……那怎么办?”辰铭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依赖这个男生了。 男生靠近辰铭,压低声音,语气森然的说:“我们找个地方把她埋了,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 学校后面有一片待开发荒废地带,原本是一个果园,后来因为经济效益不高就慢慢废弃了。学校方面正打算在这里修盖一座食堂,近期动工。 辰铭心惊胆战地拖着林沁的尸体慢慢走到了这里,在力竭停下喘气的时候,辰铭的心里忽然充满了一样的情绪:他在做什么,月夜埋尸?天啊,为什么他会做这么可怕恐怖的事情! 认真的想一想,不管怎么说,发现学校有人失踪了,作为值日生的自己本就是第一个嫌疑人啊,而如果他再被发现这样掩埋林沁的尸体,那就更脱不了嫌疑了。天!那个林沁明明是自杀的,自己一个转校生和她无冤无仇的,那些警察怎么会怀疑自己?只要说明白不就行了! 无数的念头在辰铭的脑海里徘徊,可是最后,男生劝慰他的话忽然跳了出来:“我是在帮你,学校后面有一片废弃的地方,你拿着铁锹过去挖个坑把她埋了,我帮你把这里的血渍清理干净。”男生的话像是有神奇魔力一样,辰铭心里猛然间就平静了下来,并且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双手拿起一把铁锹开始在地上锄土。 月色阴柔,遍地荒草中,只能听到铁锹铲在土地上面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犹如炸雷一般的声音在辰铭的耳边响起,他绷紧了的心差点就从口中跳出来,口中轻叫一声,急忙转过了身。 昏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是在水房外面见到的老人。 看到辰铭一副惊呆了的样子,老人往前跨了一步,这让辰铭看清了老人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此时更有一种恐怖的感觉。老人声音严厉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不回去!” 辰铭支支吾吾的用眼睛偷偷看向林沁的尸体,希望漆黑夜色中这个老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边正躺着一具女尸。然而,在他偷偷看过去的时候,他就不由的啊一声叫了出来,因为旁边空空如也,林沁的尸体不见了! 老人没有注意到辰铭一副见鬼了的神情,而是接着跟他说:“刚才你就骗我,说水房有人,有什么人啊,你欺负我这一个老头是不是?” “什么!?”辰铭又被老头的话震惊了,“你说……水房没人?” “废话!”老头伸手抓住辰铭的胳膊,“说吧,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辰铭只感到自己像是掉进了冬季冰凉的河水中,彻骨寒冷。 这时,老人忽然“咦”的一声,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急忙问辰铭道。“喂,小子,你是不是看到有人跳楼自杀,然后一个男生让你来这里埋尸体?” 辰铭听老人这么说,吓了一跳,有种做贼心虚的惊悸感觉,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糟了!”老人不由分说就拉着辰铭往外走,一边一边说,“你个傻小子,被迷了心智,那个男生是一个厉鬼i你差点就没命了,他让你自己挖一个坑,然后就把你推下去活埋你!” “你说什么!”辰铭惊讶的喊道。 老人接着说:“三年前,学校有一男一女因为谈恋爱被老师家长发现了,受不了周围那些人的训斥,就双双自杀,女的跳了楼,男的割腕自杀,真够悲惨的,当时教学楼前面留下了一堆血迹,我用拖把拖了好几天才弄干净。之后,就开始发生诡异的事情了,那个拖把变得邪门起来,不管我扔到什么地方,它总能不知不觉中回到这个学校。然后学校里就开始发生怪事,一些人失踪了,过一段时间被发现埋在这个荒废的地方,都是那个死了的男生搞的鬼,他被那些大人们逼死,心中有怨恨,就在这个学校里开始害人。” 老人说着,就已经把辰铭拉到了学校的门口,不由分说将辰铭推了出去,然后神色严肃地警告辰铭:“你赶紧回去吧,不过要记得,这里的事情一定不要跟别人说。不然会惹祸上身的,知道吗?” 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狰狞的神色。 辰铭连忙点头说:“是,是,我知道了。” 他这时候头脑中一片空白,转过身忙不迭就往回家的路上跑去,不经意间回头,看到老人站在学校铁门的后面,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也许是因为月光的缘故,他的脸是淡青色的,格外的碜人。而远处的教学楼,在辰铭班级所在的那个教室,那扇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是那个男生和那个林沁,远远望着这个方向。辰铭再一次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狂奔。 一直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才让担惊受怕的辰铭终于缓了一口气。 刚才的经历依然历历在目,心有余悸,这将会是他终身难以忘怀的恐怖记忆。想到自己刚才受到迷惑,竟然拖了一具原本不存在的女尸掘坑埋尸,就感到一种由内至外的不寒而栗。幸好遇到了那个老人,不然自己说不定真会被活埋,可是……辰铭却隐隐的感觉到,似乎还有一些诡异的地方。 就这样在大街上满怀心事的走着。忽然之间,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辰铭差点就尖叫起来,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的以为是那个厉鬼跟了上来。 然而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是他们班的班长。 “喂,新同学,等你好久了!”班长笑着跟他说。 “等我?”辰铭满脸茫然。 “哦,是这样的。快高考了,在教室里谁也没心情理你这个新学生,所以都显得很冷淡,最后还推荐你做值日。我心里感觉过意不去,就在这里等你,请你吃烤肉串。”班长说着,就热情地伸手拉住了辰铭的胳膊。 辰铭心里一阵感动“没什么的,我能理解大家。” “哈,别说了,走吧,我们这里的烤肉串口味很不错的。” “班长大人,问你一件事。”两人住烤肉串摊子走去的时候,辰铭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学校经常发生……死人的事情吗?” “死人?”班长一愣,有点不明白辰铭为什么会这么问,就说,“怎么可能,如果经常死人的话,那我们学校早关门了,咦,辰铭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辰铭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充满惊疑,“那个看门的老人明明说最近学校经常有人失踪的……” “什么看门的老人?”班长却疑惑地问,“我们学校没人看门啊?” “什么?”辰铭停下了脚步,惊讶的说道。 班长却是一副恍然的样子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学校三年前确实发生过命案啊。当时有一对学生谈恋爱,晚上的时候,在学校偷偷摸摸的做一些小动作,被一个学校看门的老人给撞见了——那个老头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了。当时他不知道跟那对恋人说了什么,其中那个女生就跳楼自杀了,男生要跟老人拼命,可那老人以前当过兵,会两下子,反倒不小心把男生给弄死了。然后他为了躲避责任,就偷偷将那两个人给埋了。” 辰铭颤抖着问道:“那……那个老人呢?” 班长想了想,就接着说:“那个老头杀人埋尸,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两个学生无故失踪,其他人都以为他们是私奔了。直到了后来,那个老头喝酒自己把这事给说漏了,别人才发现那两个人是被老人害死的。然后警察去抓那个老人的时候,老人自杀了。一下子三条人命,当时很大的轰动呢。不过那一男一女到今天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到底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我知道他们被埋在了什么地方!”辰铭忽然说道。 “你知道?”班长疑惑地看着辰铭。 辰铭终于明白,他在学校里遇到的三个竟然都是鬼。林沁跟那个男生三年前被老人害死,却一直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被埋在了什么地方。他们于是就假借自己去发现埋尸地。如果没有想错的话,当时自己掘坑的地方,应该就埋着他们的尸体。可是没想到,老人死后也变成了恶鬼,不想让别人发现埋尸体的地方,所以他才会突然出现阻止自己,并且警告他不要将这些事情说出去。 可是,是否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第一章 爱的城堡 “馥芷媛你与我已在这世上千年,可觉厌烦?”一白发垂肩的男子温柔的看着站在身边的女子问道。 “芷媛并未觉得有任何厌烦,只要能一直伴在你身边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么?” “当然,您是我的主人。” “我想让你感受凡人之间的感情。” 馥芷媛张大眼睛,凡人间的感情,当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种东西在她心中流淌,什么是爱情她从未体味过,自幼便跟随主人,千年未出过古堡,对凡人的世界充满好奇。主人怜爱的看着她说:“去吧,去吧,去体会下凡人的感情,我亦与你在一起。” 馥芷媛点点头,第二天她便要走出去了,一千年没有看见过外面的天空了,一千年没看见外面的世界了,这一千年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过去的一千年 馥芷媛的主人是最古老的训妖师,叫笙冥。她是被笙冥从遥远的中国带回来的,她是只刚修炼成形的狐妖。刚成形的她对肉有着最原始的冲动,那些弥散着血的味道的东西让她兴奋,她也因此偷袭了笙冥。 他作为一个西洋人在中国游历,其实是找寻中国才会有的稀奇妖怪,他在西方可是听过许多关于关于妖兽的传说,而在西方出现的妖物早就令他感到厌倦了。馥芷媛幻化成美艳少女诱惑了无数人。虽然她功力尚浅,但狐狸天生就会魅惑别人。 一层薄纱轻披肩上,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她佯装受伤等待着下一个猎物,对她而言人类都是愚蠢而容易上钩的。但这次她遇上的猎物似乎没那么简单,银色的长发垂肩,容貌令所有女人倾心,从未对人动过心的狐妖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也就是这几眼让她离不开笙冥,她看见笙冥眼里透出的红光,那是野兽之首才会拥有的。她为之臣服,笙冥将这只小狐妖带回欧洲,那个属于他的古堡,亦是他的坟墓。不知为何笙冥这一路上见到许多中国的古兽,有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神兽了,但都未令他动想将它带回去的心,唯有这只狐妖,因为她的稚嫩,还有那份心动,跟似曾相识的感觉。 馥芷媛的名字是笙冥给的,古色古香的名字,陪伴她千年的名字,笙冥要将她变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狐妖。自打带回古堡后便不让她见任何人,也不让她出门。每天只与笙冥作伴,修行。 笙冥教会她许多东西,法术,礼仪,知识。在带她回来的时候他感到一件事情就要降临,他要把一切教给她,然后等待那件事来临。最后他希望馥芷媛能有一段人类的生活,这也算是学习的一部分。 一千年对一般人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但对笙冥来说这只不过是生命的一小部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亡,只是在最近这一千年他感到自己的衰弱,那个赐予他力量的人似乎不再愿意庇佑他,他希望自己以往得到的那些训妖本领可以传承下去,他迫切将自己清空,但清空后他又想馥芷媛恐怕是无法在这样的世界生存的吧,她需要更像一个人。而且他不想让馥芷媛看见他衰弱,将她驱逐出古堡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二)狐妖的爱情 她走出城堡,外面已然是另一个世界,城堡全都不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服装,陌生的语言,这个世界已经跟自己第一次来时大不同。 没有了笙冥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回望古堡已经消失在结界中。主人说他会与我在一起我不用害怕,笙冥让她体味爱情,她便去寻找。 她幻化成现代人,金色的长发,精致的面庞,淡蓝色的眼珠,魅惑的笑容是她骨子里具有的,这个时代大家已经开始穿短装了,不拖泥带水,还有奇怪的鞋,她们称之为高跟鞋。那些花花绿绿的货币也跟以前不同,她从身上摸出几个金币不知如何使用,她站在人流不息的街头,看着大家来来往往,觉得头晕目旋,现在还有妖兽么?她渴望同伴,那些新奇的东西即吸引着她又让她心生恐惧。 此时笙冥的声音出现了,他说:“不要怕,勇敢去融入,你还要活几千年,甚至更长,要面临许多时代变迁,你要学会适应。” 馥芷媛抬头望向天空,笙冥并不在那。 此时一个人与馥芷媛擦身而过,他盯着馥芷媛问:“你迷路了么?” 馥芷媛大脑飞速运转着,这与古语有所不同,她无法理解,她眼睛迅速闪过一丝绿光,那语言在妖力破解下立即转换过来,她喃喃道:“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而后她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眼中红光一闪。那男人便对她死心塌地,但已过千年的她对肉已经没那么执着了。平日她跟笙冥在城堡里吃面包,蔬菜沙拉,少量的熟肉,笙冥要驯服她的野性。 开始这很难,没有血的味道,那些食物如同嚼蜡,毫无滋味。每晚她都痛苦的卷缩在床头,因为没有吃到新鲜的肉而瑟瑟发抖。笙冥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她便一口狠狠咬住,露出獠牙,深深刺入笙弥的手掌。新鲜的血液,鲜活的肉味儿令她发狂,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但当她要继续深入,索要更多的时候,笙冥的眼睛变成了神红色,令她畏惧的颜色。 她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眼睛,当时母亲外出觅食,好奇的她跑到林子深处,进入了丛林狼的领地,一只狼对她虎视眈眈,正在她觉得危险想要逃跑时,丛林狼已经挡住她的去路,她呜咽着像母亲求救,但正在专注补猎的母亲没能赶来,她绝望的后退。此时一个人类出现了,银色的短发,银色的瞳孔,他与狼对视,瞳孔瞬间变成深红色,而后那匹狼退缩了。 她被抱起来,那人似乎知道她的窝在哪儿,轻松的把她送回去,那时妈妈还在着急四处寻找她。而后那人便消失了,也在那之后她发生了些变化,她会体味沾仙气,她慢慢学会妖术。她不在是只普通狐狸,在她第一次能幻化成人时,她的母亲老死了,这在自然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幻化成人的她第一次流下眼泪。 后来她依旧在丛林,认识了其它妖兽,它们说那暗红色的瞳孔是兽王的象征,它能操纵百兽,无人能违抗。 笙冥的眼睛变成那个颜色令她畏惧,她松了口,乖顺的似一只小猫,笙冥依旧抚摸她的脸,让她安静平和睡去。 馥芷媛很好奇,笙冥跟那个人不同,但是为何能拥有这样的眼,笙冥的瞳孔平日是金色的,令人无法正视,笙冥从不提自己的事情,他只是耐心的教会她一切,纠正她的错误,在她身边令她安心。 现在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食物,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要依赖的人。为什么选择了他,是因为她从那人眼中看见了温柔。那样的温柔也是笙冥才会对她露出的,现在那个男人被她操纵,带她回家。 一套单身公寓,初上电梯的她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了下来,那人好奇的看着她,问:“我叫杰斯,你叫什么名字?” “馥芷媛” “叫你芷媛好了,你有着欧洲人的样貌却有个如此亚洲的名字,古色古香。” 馥芷媛用微笑回应,杰斯便道:“多迷人的笑容啊。” 馥芷媛从不知道她对男人意味着什么,在笙冥身边她从未觉得自己是美丽的,因为再美丽的脸庞在笙冥身边也显得黯然失色。 出来这半天她无时无刻不想着笙冥,对那些新奇玩意儿提不起更多兴趣,她不知道为何自己非要融入人类社会,不过关于爱情她还是很向往的,因为笙冥似乎有个很喜欢的人,她想了解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人上千年不变。 于是她对笙冥说:“我想跟你谈恋爱。” 笙冥总是用手摸着她的头顶说:“现在对你而言还太早啊。” 那天笙冥说她可以出城堡去感受爱情时,她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到底什么是爱情呢? 她看着这个带自己回家的男人问:“你爱我么?” “爱。”男人眼神痴迷。 馥芷媛并不觉得快乐,因为她魅惑了他这不是真正的爱,她从他眼底看不见那种专注的狂热,这里只能用作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个跳板。 她学习现代的语言,待人接物,她需要一份隐藏身份的工作。因为美丽的容貌她轻易找到份平面模特的工作。无数男人为她倾倒,但她依旧感受不到爱。 她跟不同人约会,感受餐厅美食,但依旧惶惑,她想起那个带她回家的人,杰斯。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不知为何她现在想见见他,避开那些有钱的金主,令她厌烦。在笙冥的古堡她见过无数珍宝,对那些现代的伪造品毫无兴致。 她找了个理由推掉所有邀约,她想见杰斯,这个平凡的人。门打开的时候,杰斯抬头望着他,他柔声说:“你回来了。” 馥芷媛忽然产生一个错觉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笙冥,她心颤动了一下,将头埋在杰斯胸膛,再也不愿抬起。杰斯为她准备了简单的饭菜,里面有样东西她认识,是笙冥才会烤的面包。奇特的香气弥散,甜美的味道包裹味蕾,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自己感动。 她抬头望着杰斯说:“你是笙冥?” “那是谁?” “你的面包从哪来的。”馥芷媛很失落,从杰斯的眼神她看出来这不是笙冥。 “一个面包店,只有一个这样的面包,我一看便知道你会喜欢。” “确实。”馥芷媛知道笙冥依旧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一举一动,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被巨大的失落感包围,她需要一个拥抱,于是她跟杰斯相拥而眠。就像她刚进古堡时,没有丛林,没有自由,陌生的地方难以入睡,笙冥将她拦在怀里,让她适应新生活。 馥芷媛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你还跟那时一样。” 馥芷媛睁开眼睛依旧在杰斯怀里,天已经亮了。她不知道心里这种空洞是什么,总觉得难以弥补,但究竟是什么呢? 也许她应该进行一场真正的恋爱,让自己明白那些复杂的情感。于是她对杰斯说:“成为我的恋人吧。” 还在半梦半醒的杰斯轻吻她的额头,算是回应。 人的生命实在太短暂,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让她知道什么是爱情么?馥芷媛开始投入,就像以往全力以赴完成一项主人的训练。 她辞去了平面模特的工作,令那些金主不免叹息。她跟杰斯开了家面包店,里面专*情面包,希望吃到的人都能感受到爱,她还收集各种爱情故事,她用自己的妖术将爱融入面包,每个吃过得人就像谈了场美丽的恋爱。她因此快乐,杰斯看着她快乐的脸庞也快乐着。馥芷媛最大的愿望便是把这份快乐跟笙冥分享。 日子一天天过去,馥芷媛似乎顿悟了些什么。她看着杰斯还在睡着的脸庞,忽然哀伤起来,她不爱杰斯,她的心里只有笙冥。那时杰斯已经进入老年,他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杰斯早已视馥芷媛为妻子,馥芷媛用妖术跟他一同老去。她不忍告诉他真相,面包店只为笙冥大人而开,她想要离去,但杰斯是他的牵绊。 几十年的时光虽然短暂,但馥芷媛还是无法狠心决绝离开,因为她同样记得每天早上看见她那个幸福的微笑,还有那个每天站在那揉面,将馥芷媛梦想揉进面里的男人。她要耐心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 最后在杰斯闭上眼睛的时候,馥芷媛恢复年轻的样貌,轻吻杰斯额头说:“你觉得这一生幸福么?” 杰斯已经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馥芷媛的眼泪也随之落下,滴在他脸上。 (三)合二为一 馥芷媛体味了许多爱情,她自己的,还有别人的,每一份爱情都令人感动不已,她急于回去,回去告诉笙冥自己感悟到的,还有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重回古堡,除了熟悉的气息,她感受到古堡的衰弱,她担心的四处寻找笙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几年前她就不太能感受到笙冥的存在了。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敢想,只能快些,快些,再快些找到笙冥。 见到笙冥才能令她安心,在古堡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她看见已经很虚弱的笙冥,馥芷媛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当年将她带回来的笙冥大人,她以为笙冥永远不会离开。 笙冥招手让她过去,她便过去伏在他胸膛,笙冥轻轻抚摸她的头说:“没想到你还是赶回来了。”馥芷媛的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她说:“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笙冥笑着看着她,而后眼睛缓缓闭上,此刻一个银色短发的男子立于床边,眼中尽是哀伤说:“我来接收他的灵魂。” 馥芷媛认出了这个银发男子,正是他当年救的自己。他眼神怜爱的看着馥芷媛说:“你将继承这座古堡,成为它新的主人。” “我想要他的记忆,将他的记忆放入我的身体吧。”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一道柔和的金光渐渐在馥芷媛身体里融化。她觉得自己跟笙冥合二为一,永远在一起。 (四)一段记忆 男子带着笙冥的灵魂离开,馥芷媛带着笙冥的记忆坐在古堡的软椅上,这曾经是属于笙冥的椅子,她开始体味笙冥的记忆,灰色的很那些柔和的红色。 她看见了笙冥的小时候,那时候他是一只幼狼,第一次见到那个银色短发的人,那个人将他带回古堡,因为他天生就有一双独特的金色眼睛。银色短发男子叫紫夜,他为狼取名为笙冥,赐予他幻化成妖的魔力,而后他被送到一处古堡成为训妖师。他的所有都来自紫夜,他将紫夜视为自己最尊贵的主人,维持着妖界与人类之间的平衡。成为紫夜得力的助手。 而后笙冥看见了令他一见倾心的妖,漆黑的长发垂下,银白色的眼眸,散发着诱惑的光。他知道这是来自东方古老的狐妖,天生魅惑,取人性命。作为训妖师是不允许这种充满杀戮的妖怪存在的。 笙冥眼内红光四起,那狐妖却不惧怕,她的眼内也闪过一道红光,而后无比轻柔的在笙冥耳边呢喃道:“你爱我么?” 笙冥点点头,如此这般,他便与那狐妖无法分离。他劝阻狐妖不要再杀人,狐妖眼神魅惑说:“我天生便是吃人的。” 紫夜不允许有这样的妖存在,让笙冥务必将其捕获。笙冥每每出现都会制造漏洞让她逃走。而她也会夜晚忽然来到笙冥古堡中逗留,跟笙冥说说话,笙冥知道她叫馥芷媛。看到笙冥的这段回忆,馥芷媛不由心里一紧,跟自己一样的名字。笙冥曾经将曾经喜欢的人的名字给了自己。 她继续看下去,她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后来馥芷媛跟笙冥联系越来越频密,她经常出入古堡,偶尔还大胆的带着内脏前来。笙冥总是包容着她,让她一步步侵入他的领地,他的心。但这一切都是不被紫夜允许的,笙冥只不过是他派来的棋子,现在棋子竟被迷惑,紫夜觉得难以接受。他要让这个小小狐妖知道谁才是真正掌控棋子的人,他给笙冥下了最后通牒,必须除掉狐妖。 这一天是艰难的,狐妖眼里带着一丝魅惑的红光,她醉了,手里提着一个男子的首髻,肆无忌惮的踏进古堡中,她说:“男人都逃不过她眼里的红光。”继而不无哀伤的说:“但从未有人真正爱上过我,我厌倦了,我期待一次真正的爱情。” 此时迎接她的不是温柔的拥抱,而是冰冷的长剑,乌里斯魔剑,斩杀一切妖物。笙冥嘴角露出一丝赢了的微笑,他的瞳孔此刻是银色的。馥芷媛惊鄂的盯着他,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是如此信任他,不,也许还掺杂着爱。她是来告诉他这将是自己杀死的最后一个人,她将跟他一起,共老共死,天荒地老,但现在这些都破灭了。剑贯穿她的身体,血液飞溅,她的身体溃散成一片片桃花。紫夜出现收走了她的灵魂,剩下倒在地上的笙冥,他的瞳孔又变成了金色。他没有起来,眼睛里有液体将要溢出。 在此之前,他正坐在软椅上等着与馥芷媛相见,此时紫夜出现了,他说:“你是一个不需要爱情的人,你因为我而存在,你有自己的使命。” “我办不到。” 紫夜盯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有生命的东西终究逃不过情字,瞬间笙冥的目光无法离开,他瞳孔的金色一点点褪去,变成紫夜那银白色的瞳孔。他变得冷酷起来,就像以前无数次斩杀别的妖怪一样。 紫夜的乌里斯魔剑刺进狐妖胸膛时,他的剑有种抵抗反应,这令他出乎意料,但他依旧刺了下去。这是他的使命,他背负的众多使命中的一项。 “她会怎么样?” “杀戮过重,受轮回之苦,将她今世的罪孽,记忆全都洗去,她会变成纯白的重生。” “我还能再见到她么?” “若是有缘的话,不要一味的寻找,你还有自己的使命,若有一天你不能完成你的使命,那你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你会渐渐消亡。” 自此笙冥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还在人间寻找着馥芷媛,但千年已过她依旧没被找到。那天他无意间听闻古老的中国有许多古兽,狐妖也算其中一种,也许。。。 于是他踏上了去中国的旅程,他见到许多从未见过的妖兽,最终一个桃花漫天飞舞的时节,他看见了那个纤细的身影,桃花飞舞的样子真像那天消失的馥芷媛。而她对人肉依旧痴迷,他认出来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带她回家,用自己全部精力驯化她,令她今世有所不同,不在为命运束缚。他只想这样与她厮守,虽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一世她依旧渴望爱情,那天她问:“我能同你恋爱么?”笙冥心动了,他几乎就要同意了,但他看着面前这个未经世事的姑娘,他觉得她应该去外面见识下真正的感情再决定要不要跟自己谈恋爱。因为毕竟那一世她从未说过她爱上自己,也许自己并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他只想珍惜每一个跟她厮守的时间,他知道自己将要消亡,若一定要消亡的话,他希望由馥芷媛来继承这个古堡。 看着馥芷媛在人间惶惑不安,他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安心。馥芷媛探查到这里时已经泣不成声,那些关于远古的回忆全都涌进脑中。 他们曾经非常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在她痛苦的第一次轮回时她的记忆还在,关于背叛的人,她一度想要杀死他。但是几世轮回过去这些记忆全都消散了,她似一张白纸。那天有着银色短发的那个人抱起她,在她耳边说:“你都忘记了么?也许该让你们见面了,他已经等候你太久太久。。。” (五)尾声 馥芷媛将继承训妖师这个职业,她问紫夜就如千年前笙冥问他的问题一样:“我们还能相见么?” “一切皆有神旨。” 紫夜离开,馥芷媛做起笙冥曾经做的事情,维持妖界人界平衡,她在寻找,她觉得总有一天她会想笙冥遇到她一样遇到笙冥。这个世界妖物越来越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存在与那一天,她期盼着,再一次的重逢。。。 笙冥张开眼睛,被包裹在一团白光中,他能感受到紫夜的存在,虽然看不见,但那气息是属于他的,几千年从未变过。 “她还好么?” “她知道了一切,她取走了你的记忆。” “我们还会再见么?” “相信便会再见。” 笙冥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在白色光晕中溶解,无比温暖舒适的感觉,笙冥的一生污点很少,属于他的轮回都算幸福,那些记忆也在轮回中渐渐消散。 数百年后,馥芷媛来到一处偏远的地方,据说这是人类最后一片纯净之土,有古老的妖兽,没有被污染的纯净。 她对自己身体里的那个记忆说:“我们终于来到了这里,没有人间的纷扰,这么多年我有些累了,也许我再也撑不到遇到你的那天了。”不再专注于训妖师的馥芷媛开始衰弱,她看着忘不到头的天边,头枕着草地,希望带着笙冥的记忆永远如此。 远处出现了一个走着金色眼眸的狼妖,莫名的悸动让它接近馥芷媛,而后那些远古的记忆全都从馥芷媛胸口涌出,记忆与狼妖重合,他知道自己曾经叫笙冥。馥芷媛轻柔的搂着狼妖在他耳旁道:“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古堡里馥芷媛继续履行着训妖师的职责,她感到力量又重新回到自己体内,看着伴在身边的笙冥,她露出幸福的微笑。 第二章 皮衣 小敏和惠惠在街上闲逛着。 小敏过两天就过生日了,男朋友小谢因为在外地出差没时间给小敏买生日礼物,于是给了小敏钱,叫她自己上街去买。 惠惠被小敏拖到街上去陪她买东西,可是逛了一天了,小敏也没看上比较合适的。 “你就放低一点眼光吧!”惠惠没力地对小敏说。 “那可不行!”小敏翻着眼睛说,“要不小谢会说我没品味的。” “得了吧,那让他自己陪你来逛!” “嘿嘿,他不是忙吗!我要理解他才行,对不?我要支持他的工作,对不?”小敏一脸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打住打住!你少来了!”惠惠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翻了小敏一个大白眼。 “咦,你看那边。”小敏碰了碰惠惠的手臂,指着街对面说。 街对面上一家门面看来不大的小店,小小的玻璃橱窗只放得下一个塑料模特儿,那个模特儿的身上穿着一套式样时髦,剪裁得体的衣服,是那种米黄色的。 惠惠被小敏拖过马路。 站在橱窗前仔细地看那套衣服,原来是一套羊皮衣,上衣腰身收得很好,v型领上加了个小立领,后背开了个小小的叉,齐上腹处只有一粒钮扣。下身是条七分紧身裤, 裤角处开叉,上面镶着三粒小铜扣。最底下是一双同色的小羊皮靴,斜斜的跟,后面开拉链,靴上除了三道折纹没什么装饰,简洁漂亮。 小敏忽然就喜欢到不得了。 走进那家小店,却是一家专卖皮衣的店,店里面挂着各种不同样式不同颜色的皮衣,男式女式的都有。 小敏和惠惠于是一件一件地看那些皮衣,做工都是很精细的。 店铺里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笑嘻嘻地对小敏和惠惠说:“随便看看,这些都上澳大利亚进口的绵羊皮,样式也是独此一家的。” 小敏心里估计着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的那套皮衣,估计最低不会少于两千,不知道这里可不可以还还价。 “外面模特身上的那套皮衣要多少钱?”小敏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 “加上那双皮靴一齐要一千五。”女人笑着说。 “哇,这么贵?”小敏其实是没想到这么便宜的,但是她故意装作这个价钱贵的让她吃惊的模样。 “小姐,这不算贵啊,你要知道,这羊皮全是进口的上等皮料。”女人微笑着。 “话是这样说,可是还是很贵的,你看看今年外面的皮衣全都减价抛售呢,你还开这么高的价钱?”惠惠接过口说,惠惠和小敏出门买东西,是最好的杀价拍挡。 “小姐不如试一下,如果觉得合适,再谈价钱也不迟。”女人依旧微笑着。 “那好吧,”小敏故意装作想了一下的样子,“你就拿一套给我试试吧。” 女人从模特身上脱下那套衣服给小敏试。 惠惠问那女人:“怎么没有新的吗?模特身上的多不好啊!” “我们这里主要是订做皮衣的,这些都是样板,看好了量身订做,这样比较合身一些。”女人一边将衣服递给小敏一边解释。 小敏换上了那大衣服,真是合身,就象是专门给她做的似的,镜子里的小敏平白地显得多了几分雍雅之气,高贵而美丽。 “看看,多漂亮啊!”女人在小敏身后说。 “要是订做的话,要多久啊?”惠惠问那个女人。 “一般是四天。” “哇!那太久了,过两天是我生日,这样可来不及!”小敏一边转着身子一边说。 “我们可以加快的,不收加快费。”女人解释着。 “价钱还是贵了!”惠惠说。 “你看多少钱合适?”女人反问。 “五百还差不多!”小敏一下子杀出个地价来。 “那怕是连一件也买不到!”女人说,“你看看外面的皮衣,呵呵,这个价钱啊,买个背心差不多。” “那你说说你最低卖多少?”惠惠斜眼看着她,小敏趁机去换下那套衣服。“一千二给你们吧!” “不行,你是定做的,不是马上拿货走,我们还在考虑你再做的皮质有没有那么好,时间上的问题,做工是不是还有这么精,万一到时有问题,不合适怎么办?最多六百!”惠惠咬紧着牙,明知道这个价是不可能的,可是抱着能还下来最好,还不下就再一点点往上加的心态说。 女人低头想了一下:“一千给你们,最低了!” 小敏拿着换下的皮衣走过来,往女人怀里一放:“算了,还要再等两天呢,价钱又高,我们走吧!” 这往往是小敏和惠惠杀不下来价钱时玩的最后一招:走!看她拉不拉回来。 小敏和惠惠走向门口时,听到女人低低的声音:“哎,八百给你们吧,能行就回来,不行也没办法了!” 小敏看了惠惠一眼,两个人都有些惊喜,原以为最低一千已经很赚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能再杀下两百来。 小敏于是订做了一套,惠惠看看这价格确实是便宜,也跟着订了一套,小敏订的是米黄色,惠惠订了一套淡紫色的。 说好两天后来拿衣服,那天正是小敏生日。 走出皮衣店,小敏和惠惠觉得饿了,一转头发现边上有一家小吃店,上面写着“特色小吃:烤羊肉串,羊肉泡馍,手抓羊肉”等。 惠惠和小敏商量了一下,实在是走累了,也不想再找地方,于是走进小店去吃羊肉。 一人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外加十串烤羊肉串。 东西端上来时,小敏和惠惠吃了一惊,那碗大的吓人,足够两个人吃的,那羊肉串也是巨型的,哪里象街边那些袖珍型的! 味道真是不错!小敏和惠惠一边走还一边还回味着刚才的那餐羊肉宴,那羊肉不膻臊,肉质细滑,带点油花儿,却不腻。 回到两人住的地方,小敏和惠惠忙打开电视,看《流星花园二》去了,一边看一边吃零食,讨论最后道明寺和姗菜是否能和好。 两天后,小敏和惠惠去拿了皮衣,做的确实很好,两人满意地付了钱。 小谢打电话来说去住的地方接两人出去吃饭,于是小敏和惠惠忙着换上新的皮衣。 穿好新皮衣,两人在客厅里互相看着,一紫一黄,艳丽的耀眼,两人笑着说,等小谢来一定会吓一跳的。 小敏正和惠惠说着话,忽然觉得皮衣紧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小敏看看惠惠,发现惠惠和她一样,脸色都有些发紫了。 小敏和惠惠手忙脚乱地想脱下皮衣,皮衣却象是长在了身上一样,钮扣也打不开,皮衣也越来越紧,两人的手脚开始没力,软软的,小敏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地上。 小谢下班买了一打黄玫瑰,那是小敏喜欢的。 来到小敏和惠惠的住处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按响了门铃。 可是,很久都没人来开门,小谢拿出手机打里面的电话,他在门口都听到电话铃一阵一阵地响,却没人接电话,他再打小敏的手机,手机也是在里“叽叽呀呀”地唱,却没人接听。 小敏去了哪里? 小谢拿出钥匙来开门。 小谢有小敏的大门和房间钥匙,但是他一般都不用,防止打开门后会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场面,小敏是和惠惠同住吗。 打开门,小谢忽然被什么撞了两下,差点摔倒,他看见两道白色的东西从腿边跑过。 借着楼梯间里暗暗的光线,小谢看见是两只肥肥的绵羊正跑下楼去。 奇怪了,她们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绵羊呢? 小谢进了房间,里面没人,小谢找遍了房间的每一处,两个人都不在,但是两人的手袋都扔在沙发上,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甚至连钥匙也在包里,可是,人呢? 小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羊圈里,羊圈里挤着十来只羊。 小敏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只能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 她不由地低头看了自己一下,天哪,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手脚啊!明明是四只小羊蹄啊!小敏差点再次晕过去。 她看见一双脚走到了她面前,难道是惠惠吗? 小敏费力地抬起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皮衣店的女人,那女人看见小敏在看她,她慢慢蹲下来,冷笑着问小敏:“皮衣很便宜吧?哈哈,你们这些贪便宜的小女人啊!”说完她站起来走掉了。 小敏向四周看了看,这时,一只绵羊走到了小敏的身边,小敏一眼就认出那是惠惠。 小敏和惠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地流下眼泪来。 这个羊圈是在一幢楼的一层的院子里,地上铺着温暖干燥的干草,还有一个大的食盆,里面是米饭。 小敏看了看其他的羊,她发现那些羊和她一样,全是女人,她能看见那些女人原来是人时的模样,有漂亮的,有丑的,但都是皮肤细腻,白白嫩嫩的女人。 小敏不由地哭起来,她和惠惠哭着依偎在一齐。 半夜,羊圈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那个皮衣店的女人,她后面还跟着个男人,却是皮衣店隔壁那个卖羊肉泡馍的老板! 他们看了一下,那男人伸手捉住一只肥肥的羊,拉着走了。 小敏开始紧张不安,她竖起耳朵来听,隐约听见有羊“咩咩”地惨叫声。 小敏问其他的羊,她发现自己发出的也是“咩咩”地叫声,不过,她说的话那些“女人羊”是听得懂的。 她问她们那只半夜被带走的羊去了哪里,没有谁知道,而且,每晚都会被带走一只,有时有新的羊被送来,但是被带走的却再也没有回来。 小敏心里害怕极了,她想到那些漂亮的皮衣,还有那羊肉泡馍,那细滑的羊肉。小敏忍不住呕吐起来。 以后的几天,那个皮衣店的女人和那羊肉店的老板总是在夜里来,带走一只羊,有时候,会有新的羊被送来这里,那些羊都是一样的遭遇,都是穿上了皮衣店的皮衣。 小敏每一次都观察那两个人来时,她发现他们在进入羊圈的时候是不关门的,很快选一只肥羊带走。而他们来时,所有的羊都吓得挤在羊圈最里面。 小敏偷对惠惠说了她的发现,她对惠惠说:“今晚他们再来时,我们躲在门边,趁着他们开门的机会跑出去。” “这样行吗?”惠惠小声问。 “不知道,可是一定要试一下!”小敏坚决地说。 “可是,就算是跑出去了,我们还是羊,会被人抓的呀。”惠惠轻轻抽泣着。 “可是,如果不跑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了,你想想看,那些被带出去的羊,一定是被杀了,那我们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小敏悲伤地说。 “那好!就这样吧!怎么也要试试!”惠惠停止了哭泣说。 那天半夜,小敏和惠惠就卧在门边上,所有的羊都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俩。 门被打开了,那女人和那个羊肉店老板象平时那样走进来,没注意门口有两只羊。 小敏这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惠惠也跟在后面冲了出去,她们听见那个女人的惊叫声和那个羊肉店老板有低喝。 小敏冲出羊圈,外面是个小院子,院子里亮着灯,一条长长宽宽的木凳摆在小院的门口,凳上放着几把不同的刀,灯光被刀反射,刺的眼疼。 小敏一头撞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黑黑长长的巷子,她不辩方向地冲进小巷。 她听见后面惠惠跟着跑时的奔跑声,还有那一男一女追她们时的脚步声,还有羊圈里的羊们“咩咩”地叫声。 小敏只顾跑。 可是,还没奔出巷子,小敏就听见惠惠的叫声。 她回头看了一下,那对男女已经抓住了惠惠,那女人正把惠惠往回拖,而那男人却向小敏追来了。 小敏不顾一切地掉头狂奔。 小敏听到那男人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她冲出了小巷子。 巷子外是条不大的小街,有灯光,但已经没有行人了。 小街上不远处有有个小小的摊档,有个胖胖的老女人在卖东西,桌子边上坐着两个落魄的男人,正低着头吃面条。 小敏向着摊档跑去。 那个羊肉老板忽然张口叫道:“麻烦帮我拦一下那只羊!” 吃面条的两个男人抬头看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拦住小敏奔跑的方向。 小敏呆住了,她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才能逃出生天,那羊肉老板已经追近了,她左右看着,没方跑了。 那个羊肉老板已经快到她后面了,小敏急了,她不愿再回去等死,于是她一头向着摊档的桌子下钻去。 那是个卖茶叶蛋和面条、馄饨、水饺的小摊档,小敏在摊档里钻来钻去,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胖女人用来下面条的炉子上,炉子上一锅下面条用的滚水一下子翻下来,全倒落在小敏的身上。 不疼,小敏觉得好象身上的毛在落,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小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蹲着那个小摊档的老板娘,那个老板娘吃惊地看着她。 小敏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由地哭了,是做梦吗?不象。 她看看自己身上,仍是穿着那身皮衣,只是皮衣皱皱的,还很脏。 那个胖胖的摊档老板娘,下了一碗面条给小敏,可是,她吃不下,那胖老板娘问她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看见是个男人追只羊,羊撞倒了面条汤的锅,一锅汤都倒在了羊身上,我急着看看,谁知道,那羊居然变成了个大姑娘!” 老板娘见小敏不出声,顾自唠叨着:“那追羊的男人一转眼就不见了,那两个吃我面条的家伙趁机跑了,连面条钱也没给。” 小敏听着那胖老板娘的唠叨,不由地一下子哭出声来。 胖老板娘忙安慰小敏,小敏停了哭,想了一下问老板娘:“你亲眼看见我从羊变成了人的?” “那是没错,这可是稀奇事儿!” “如果我叫警察来,你会给我作证,你亲眼看见我变成人的吧?” “警察?”老板娘犹豫地看着小敏。 “只要你肯作证,我会给你钱的!”小敏着急着。 “我不要你钱,我只是怕和那样警察打交道,哎,不过大娘看你也怪可怜的,就帮你一回忙吧!” 小敏向老板娘借了一元钱,在附近找了个投币的电话拨了110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小敏向他们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没有谁会相信小敏,两个警察相互看着,不停地盘问小敏,他们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掏出电话按小敏说的手机号给小谢拨了电话。 在小敏的再三请求和老板娘的竭力作证下,警察终于决定去小敏逃出来的地方去看看。 小敏带着两个警察和那个老板娘在黑黑的巷子走,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小院的门口。 院子里黑黑的,院子门在警察的拍打下终于打看,开门的正是皮衣店的那个女人,小敏用冒火的眼睛盯着她,她打着呵欠问警察什么事。 走进小院子,院子里果然有个羊圈,羊圈里有十来只羊。 小敏仔细看,却再也不能象原来那样看出每只羊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她更认不出哪一只是惠惠。 警察看了那些羊很久,没发现有什么不同,那都是肥肥的绵羊,躺在干草上睡觉。 “惠惠,惠惠……”小敏不停地喊,可是没有哪一只羊理她,她听见皮衣店女人的冷笑声。 警察没办法了,看看说:“明天再处理吧。” 小敏不由地急起来,她怕惠惠被那个女人和羊肉店老板杀了,她想起自己是被滚水烫后变回来的,于是她冲进女人的房间,找了一瓶开水,向着其中一只羊泼去。 开水泼在羊身上,羊“咩咩”叫起来,身上的毛被烫脱落了,可是,却没有变成人。 皮衣店的女人开始叫起来,说小敏是疯子。 警察没办法,只有强制地将小敏拉走了。 小谢来接小敏了,小敏扒在小谢的身上大哭起来,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找不到惠惠了。 小敏和小谢回到家里,她向小谢说起她和惠惠的事,小谢才想起来那天来开门后看见的两只白白肥肥的绵羊就是小敏和惠惠。 小敏和小谢都想不出来怎么样去救惠惠,小敏太累了,在小谢的怀里睡着了。 小敏醒来的时候,小谢不在,边上有个纸条,小谢去上班了。 天黑了,小谢还没回来,小敏不由地一个人走上街去。 不知不觉,小敏走到了那个皮衣店,皮衣店已经关上门了,只是店里亮着灯,小敏忍不住走过去,卷门上的小门并没有关紧,小敏透过门缝处向里看。 那个女人正从在店里,她手中拿着一张皮,只是看起来并不象是羊皮,比羊皮薄而且柔软,那女人用剪刀在皮上剪,很快裁剪好了,女人就将裁剪好的皮放在缝纫机上缝,女人的手艺很熟练,皮在缝纫机上游走,小敏看得喘不过气来。 很快一件皮衣缝制好了,女人将皮衣举起来看,一副欣赏的样子。 那皮衣看起来根本就不是羊皮衣! 可是,女人用一瓶喷雾剂在皮上喷了两下,然后用一块海绵细细地擦,整件皮衣开始光亮,最后,女人将擦好的皮衣挂起来,可不正是一件羊皮上衣?小敏出了一身冷汗。 那女人挂起皮衣,有意无意地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小敏觉得那眼光中充满了嘲笑和冷漠,还有一种残酷的快意。 小敏转身跑了开去,直觉那女人的眼光还在追着她。 好久过去了,小敏几乎已经将那件变羊的事忘记了。 只是惠惠一直都没找到。 偶然一次,小敏不知道如何又走到皮衣店的那条街,她惊奇地发现,皮衣店已经不在那里了,原来是皮衣店的地方开了个鲜花店,店里是个年轻的女人。 小敏好奇地看了又看,才走过去,不想另一个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冲小敏笑着说:“小姐,来吃羊肉吧,这里的羊肉又便宜又好吃!” 小敏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原来那个羊肉店的老板,正站在那里笑笑地看着她。 第三章 结发之妻 “那么,吃过饭再…………” “不了,我现在就要过去。” “………………” 女人坐在屋中一角,静静看男人匆忙地收拾东西。 是长相隽秀的女人,虽然清苦的岁月已使她略显粗糙,但仍不失为一个秀美的女人。很早便出来为生活奔波,所以女人没念过几年书,可却是个明理的人,从不会吵闹,亦不是个喜欢和人纠缠不休的人,脸上永远挂着微笑,淡淡的,并藏着隐忍的气息。 男人很快便收拾好了。 “那………我走了。”略略有些尴尬。 女人慌忙起身。 “都收拾好了啊?”声音里满是不舍。 “嗯。”干脆利落,并且——冷淡。 “那个————” “还有什么事?我时间很紧。”男人不耐烦道。快些,快些,快些走出这间狭小拥挤的屋子。 “我送送你吧。”女人轻轻求道。 男人怔一怔,没有应声,只微微点一下头。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无语。 男人偷偷看了眼女人,女人失魂落魄地走着,行尸走肉一般,两只眼睛空洞地睁着,眨也不怎么眨。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看看她了,一下子竟憔悴了那么多。男人心里有些发酸。 “就送到这里吧。”男人拉住还在一个劲往前走的女人。 女人的手冰凉湿冷,男人受惊似地缩回手,侧过身开始说道: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我本该好好待你……可你放心!今后我是亏待不了你的,我帮你置套100坪的大房子,每月都汇钱给你。你亦不用出去做工了,就在家里享福…………”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开始歉疚,但渐渐声音越来越兴奋。女人站在一旁,毫无反应地听男人的演说。 “…………你不要怨我,我们总不能绑在一起苦到死。如今我能翻身,能出人头地,对你也不是桩坏事。你到底跟我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也不会扔下你不管。” 半晌。 “我能再抱你一下吗?”女人幽幽地问,满眼的凄哀。 男人犹豫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女人伸出苍白枯瘦的臂膀。 冰凉的拥抱。 一辆的士驶过来。 男人急忙伸手拦下,“我坐车去了。”男人抽身离去,不愿再留下些许温度,亦不再回头。 车子风般驶进沉沉夜幕,女人仍呆呆地伸着双手,凝聚成一个孤寂的黑影。 男人舒展开手脚大刺刺地坐在后座上。 以前哪敢伸手招车?每天早起去挤人夹人、肉贴肉的小巴士,为争个座位吵得如无知泼妇,下了车一身廉价西装已揉成张皱纸般。十多年寒窗,当初也是前程似锦的大好青年。争个头破血流进了家大公司却郁郁不得志,始终是高楼大厦最底下的那层台阶,众人踩着往上走,他还要赔笑脸帮人掸灰。做孽! 但终有人将他当宝捡起。当总裁的千金挽着他去高级餐厅时,那些曾经重重踏在他头上的上流人一下子要仰仗他鼻息,一张张献谄的面孔笑得像只狗。下贱!人心转得比风中舵还快!可也痛快!原来踩着人走是如此大快人心的事,让人过足了瘾! “不用找了。”扔下张大钞,男人潇洒地下了车。 这才是做人!腰要挺多直就多直,头要仰多高便多高!一日到晚低头哈腰,就算有再多尊严也尽数掉落地上变成草芥!这才是自己该过的日子,亦是一表人材,为何偏自己不能出人头地? 男人在一所豪宅面前止住脚步。碧丽辉煌,灯火通明,宫殿一般的宅院,以前路经此处只觉自渐形秽,哪想有一日自己将入住此间。那往日神气活现的总管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俯首贴耳,对他像对老祖一般。哼!狗眼看人低!可,男人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狗,一只用来取悦小姐的狗。如贵妇手中抱着的卷毛狗,宠爱倍至,要啥有啥,旁人惊羡、恭维,腰弯得比狗还低。是!即便是做只狗,有时也能比人头抬得要高。曾经的自己,何尝又不是活得比狗不如。 男人渐渐心平。 凡事总是要有代价的。 翌日清晨,男人接到急电,自警局打来,“铃铃铃”恁地惊心动魄。 赶去的时候,女人已经浑身冰凉地躺在阴森的停尸房。 “交通意外,但司机并无过,目击者说她丢了魂似地在路中央走,喊她亦无用,终于出事。”警察简短地将经过告诉男人。 “她是你什么人?”末了,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一句,“她包里只有你一人的电话。” “她是我的…………前妻…………” 男人两眼发怔,警察识趣地走开。 女人躺在那里像张白纸,额角上一道裂痕红得触目惊心,两只大眼空洞地睁着,不肯合上。 他的发妻,昨日刚与她结束一纸挚约,今日便天人永隔。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失神的眼。 肩膀一耸,掉落一滴泪在女人脸上,滚落进那道深深的伤口,再流出来时已是腥红的血水。 回去时男人已经一脸平静,抱着小姐竟感到未有过的轻松,发妻的离世似是让他名正言顺地投身上流社会的一纸通行证。 一个月后便与小姐婚,摇身一变成为姑爷;由最底层的小卒直升上总经理;三个月后学会所有纨绔子弟的品行,已然对小姐哄哄骗骗,背地里同女明星眉来眼去。纸醉金迷,每日过得似浮梦一般华丽,而发妻,只是过去灰暗人生的一个水泡,晃呀晃地扶摇上水面,破了,也只是一团空气。 日子过得金光褶褶。 那日男人正在舞池里与一艳星打得火热,忽然闻见耳畔一声幽幽叹息,一举首,人影憧憧,忧怨的大眼,竟是发妻! 男人立时魂飞魄散,急争地推开八爪鱼似的艳星,铁青着脸跌跌撞撞地出了舞池。 “乔其乔,今日那么早便要走?” “乔其乔,怎么了?撞见夫人的眼线了?” “乔其乔,…………” 男人魇着了似地开车在夜路上狂飚,阵阵寒风自他腋下吹进身体里,汗毛倒竖。碰到鬼了,平白无故撞见发妻,许是和她面貌相似的人?男人自我安慰,冷不防耳畔又是幽幽一声叹,惊得他头皮发硬,手一哆嗦,竟扭错方向盘,横刺里冲向马路中央。 “唧——————”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男人汗出如浆地瘫在车座上,四周静地只有夜风声,男人以为自己死了,可额角上火辣辣一阵痛,一摸,满手鲜血,才知命不该绝。无力地转动眼仁,发妻的魂儿仍在身边,还是忧怨地望着他不语。 男人伸手探去,轻易穿插过了发妻的身体。男人骇然,歇斯底里地胡乱挥着手,“你走!你走!你死了还留在这世上做甚!你是想向我索命?害死你的又不是我!我说过是要补偿你的…………” 女人一如当日听着男人的许诺一般,一言不发。 男人直喊到声音嘶哑。 那夜之后,便日日看见女人的魂儿。光天化日之下是幽幽地寸步不离,怪的是旁人并无查觉,照常隔着女人的魂儿同他说笑。 只有他才能看见她! 独自一人时男人便磕头如捣蒜般地哀求女人离去,隔三差五地请法师来超度亡魂,惹得小姐疑心重重,甚是不满。自己也已心力憔悴,神情恍惚。 “你到底有何留恋?” “我今世欠你的来世必定偿还!” “你是定要折磨我至死才肯甘心吗?” ……………………………… 女人从不应一句话,只是叹息,怨怨地盯住他。有时男人似觉花了眼,竟瞥见女人眼中晶晶闪着泪光。哪有可能?一个怨着自己的女鬼竟会潸潸落泪? 日子久了,不见发妻的魂儿有什么迫害的举动,男人也渐渐习惯,只当是身后多了重影子,照旧纸醉金迷。 冬季,总裁一家准备去南国度假,搭12时的飞机。小姐一早便兴致高昂地约了一班太太小姐,准备喝了早茶联络完感情再走。男人则因宿醉还晕乎乎地倒在床上。睡眼惺松地醒来,已是10点,张望一下,女人仍在身边。 男人径自梳洗整装,看了看女人,竟恶作剧心大起,嬉笑地问: “喂,今日我便离开本市了,你不会也跟着飘去吧。要不要坐飞机?” 女人一反常态,一个箭步,男人只觉眼前一花,身上的发式衣物已全被女人弄乱。 男人吃了一惊,随即气急败坏地喊,“你这是做甚,见不得我与她一同度假去吗?都已经是死了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生辰忌日时我给你的纸钱不会烧少的,你还有甚不满?” 女人只是看着他,一旦男人整理好,便又去捣乱,男人眼见时间慢慢过去,只怕会误了机,便发急起来,也不再整理,只管往外冲,却被一股大力弹回屋内。男人惊惧地喘着气,女人神情决然地望着他,就是不让他离开房间半步。 一小时,二小时,三小时……飞机早已起程,男人恨恨地看着女人,敢怒不敢言。 “这下你满意了吧!”终是咽不下这口气。 女人缓缓走向男人,突然伸出一双惨白的手,轻抚他的脸庞,一下,一下,如此地温存。男人恍惚间像回到了过往的那些日日夜夜,再累再多的委屈,回到了家,终有女人温暖的怀抱可以停歇。 男人心中莫名地感动和留恋起来,许久了,新的生活虽是锦衣玉食,却从未有过一该像现在这样令他平静心安。男人抬起头,想握住女人,却抓了个空。 女人正渐渐变得透明。 她对男人淡淡地笑笑,像一朵凄美绝伦的花儿,渐渐盛放直至凋零,忽一眨眼,掉落一滴温热的泪在男人的手心。 女人彻底地消失了。 男人怔怔地坐着,手心里盛着一颗已经变得冰凉的破碎的泪,像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好容易回过神来,天已经朦朦地黑下去了,这才心急慌忙地赶去机场。 到达机场时,一片混乱,一些人失魂落魄地坐着,有几个则呼天抢地地哭喊。男人迷惑不解,拉住个穿制服的人。 “你还不知道!”工作人员诧异道。 “?” “出大事了,12点的那班机飞了没多久便出事坠机了。啧啧,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男人感到全身的血液攸地离开了他的身体,再也听不进什么,只看见工作人员的嘴唇还自致翻动。 男人明白了一切。 她竟是来救他的! 发妻念念不忘的,原来是他! 想起了那个凄美绝伦的笑颜和最后温柔的抚摸。 发妻已经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男人掩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的发妻,曾对她说过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曾对她过过“即便再多艰难也要相互扶持,永不离弃”。他的发妻。至死仍想着他的发妻! 男人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无比同情地看着这个悲恸欲绝的男人,眼泪惊人地流着,久久不能停息,久久,不能停息………… 第四章 吃心脏的鬼怪 我还很小的时候,原先的那个地方拆迁了,我们家就辗转搬了几次家。最后在这儿住下来了,这儿以前是个村庄,因为城市扩张的缘故,所以成为了城市的郊区。 这儿有个很奇怪的风俗,每家的孩子都要在兜里装一个到庙里求来的纸符。随乡入俗,我母亲也给我球了一个纸符来,并叮嘱我一直要装在兜里,我很听话,每天出去玩都装着纸符。 不过,有的小伙伴却不把纸符当回事,他们还取笑我胆小,甚至还不带我去玩。后来,我就把纸符小心地藏在内衣里,然后谎说自己也没装纸符。这样,才和那些小伙伴玩到了一起。 在我家不远处有一个怪老头,那老头看人的眼神充满着诡异,我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只要遇到我都会拉着我要到他家去,他的手又凉又重,常把我的手捏得很痛。所以每次我都小心翼翼地躲着他,可是我不管有多小心,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他。 我告诉了家人,母亲听了,去说了他几次,怪老头才不再来拉扯。 平时家里人去做事了,我和几个小伙伴没事可做,就会相约到一里地之外的小山包上去玩。 那天,我和五六个小伙伴在小山包上玩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分。不知是谁大声喊道:“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大伙一听,纷纷向天空望去,看到远处的碧空中有一朵灰色的云,那云朵的形状看似有些怪异,好像是一个人的样子。只见那云朵变得越来越黑,似乎在向这边飘来。渐渐地,我们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鬼怪的模样。鬼怪有手有脚,甚至可以看得清楚他的每一根毛发。 真是奇怪啊,云朵竟然会有这个造型的,其中几个胆大的小伙伴还指着云朵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那云朵变的鬼怪又变幻了另外一个造型,他伸出了锋利的手爪指向了我们这边,以更快的速度向我们靠近。我忽然感到那鬼怪的眼睛有些熟悉,对,怪老头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快跑啊!”我对大伙喊道:“那是真的鬼怪……” 我这么一喊,其他小伙伴也害怕了,大伙正要往山下跑。只见怪老头出现了,他对大伙说道:“你们跟我到这边来!” 小伙伴们一听,也顾不得多想,都跟着怪老头往山包的另外一边走去。我一向都很害怕这个怪老头的,便不敢跟着他去,转过身来不顾一切地朝家里跑去。 当天晚上,我听到各家的大人都在找小孩,而我这个参与者,自然成了大人们询问的对象。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大家,大人们撬开了怪老头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于是,大家召集起来,二三十个青壮年一起到小山包上寻找,总算找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小孩,怪老头和其余的小孩则不知哪儿去了。 那两个小孩被抢救活了,他们只是隐约记得自己跟着怪老头跑到了一个阴森的山洞里之后,那云朵变成的鬼怪就飞到怪老头的面前,两个人便重合在了一起。然后,大伙就在一阵恐怖的笑声中吓得昏迷了过去。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小孩也和我一样,把纸符偷偷地藏在了衣兜里。据说,这个地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加上如今死去的小孩,先后一共有四十八个小孩死于非命! 一年后,听说有人在水潭里和山洞里发现已经腐烂的小孩尸体,但是他们都没有心脏,法医也说不清楚,只是猜测那心脏可能是被狼狗叼走的。不过,担心我的安全,我们家已经搬离了那儿。 十多年后,我自己建立了一个工程队,哪儿有活工程队就驻扎到哪儿去。没想到,这天揽到个建筑工程,竟然是当初的小山包的位置。 又要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我心里恐惧,不敢接那活。可是,新来的总管李寿对我说,现在工程队的资金出现了困难,正需要有活干呢。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把以前发生的是讲出来。把工程答应了下来之后,我暗暗给自己宽心,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我还是多了个心眼,当初的那个纸符我一直保留着,这次要回到那儿去,我就把纸符小心翼翼地缝到了衬衣上。 工程队很快就住进了那儿,小山包推平之后,我们就地扎营,准备次日就开始打地基,马不停休地连着干三昼夜,把工程结束。 当天晚上,工人们都在隔壁睡下了。我点着灯,在工棚里仔细地研究着图纸,天太热了,我只好光着膀子继续工作。直到将近半夜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准备走出工棚尿尿之后睡觉。刚打开门,外面吹过一阵山风,我感觉到有些凉,便顺手拿了那件衬衣穿上。 刚尿完,就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抬头看时,只见天空出现了一朵黑云! 不用说,从前的那个鬼怪又出现了。我大惊,叫喊着往工棚跑去。发现工棚里有一个人影,这应该是工人们听到了我的声音起来看个究竟的,我得救了。 谁知,我冲进工棚一看,巨大的恐惧顿时向我袭来,只见那个怪老头竟然就在工棚里!看到我,怪老头狞笑道:“你终于来了啊,最后就剩下你一个了。” 我大声呼喊隔壁的那些工人,可是隔壁毫无反应。 只见一个黑影“啵”地一声,直接就从工棚顶上穿透了进来,他和怪老头慢慢重合到了一体。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中,脚下的地突然塌陷,我坠落到了黑暗之中,顿时就昏迷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掉在了一个阴惨惨的大坑里。看看手表,已经是清晨六点多了。大声呼救,有工人听到之后赶来救援。 在他们拿绳子来救我之前,我看到大坑里有一个石椅子。在石椅子下面,我见到了一张黄纸,上面并无文字,我想了想,还是把黄纸装进了兜里。毕竟,这算是那鬼怪的唯一证据了。 被救出来之后,我发现这个大坑就在工棚里。工人们也很纳闷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都没有听到,这可是塌陷啊! 怕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并没有把这事讲出来,安排工人们干活之后,我决定到距离这儿不远的庙里去看看,打听一下情况。 这时,主管李寿也过来了,他说看我气色太不好,他就陪着我吧。我想了想,同意了。我俩一起到了庙里,这里的小庙早已破败不堪,仅仅只剩下一个老僧了。 我把从前和昨夜遇到鬼怪的事都跟老僧讲了一遍,然后拿出那张黄纸给老僧看。老僧默默地听我讲述着,然后打量了我和李寿一番,这才接过黄纸。只见他抓了一把香灰洒到了黄纸上,口中念念有词,那张黄纸上顿时就出现了文字。不过,那文字如同天数一般,我根本就看不懂。 老僧给我念了一番,上面的意思大致是那鬼怪已经吃了四十八颗心脏,还剩下一颗就要修炼成魔了。上面还有名字,除了那几个当初熟悉的小伙伴之外,当然还有我的名字! 此外,老僧还告诉我,正是因为我身上有灵符,所以没有遭到鬼怪的暗算。 看来,这鬼怪早已窥视我很久了,幸好我携带了纸符。听说我携带有灵符保命,李寿便让我拿出来让他见识一下。 我拿出了那张缝在衬衣里的纸符,李寿突然把我手中的纸符抢了过去,三下两下把纸符撕得粉碎,随即嘴脸一变,就成了那怪老头的模样! “哈哈,这下没有这破纸了,都是你这个秃驴惹的事。我早就看好的心肝,没人能阻止得了我,我现在就要吃下这第四十九颗心脏……”李寿根本不把老僧放在眼里,说完,他直接就把手爪伸到了我的胸口。 我恐惧不已,心想这下完了。 就在鬼怪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皮肤时,只见那老僧抛出了一串佛珠。那珠子一下就勒住了鬼怪的脖子,而且越来越近,只缠得那鬼怪满地打滚。突然“哄”的一声,鬼怪不见了,只有一股黑烟渐渐在风中飘散。 “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重修庙宇。”我惊魂未定,连忙说道:“不过,这鬼怪还回不回来。” “这鬼怪从此消失了。”老僧默默地说道:“我也将回去像佛祖禀报了。” 说完,老僧就消失了,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 第五章 养狐 连绵的大雨后总是会跟着非常好的天气,虽然起风的时候还有些微微作冷,但是街道上行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大家一扫连续数日的阴霾之色,个个喜笑颜开。如此好的日子不去踏青,那就太浪费了。 城外有座省级旅游处,是一座不大的小山,趁着还有假期,邀上几位好友,带着自制的食物共去山间赏春花观溪水,领略一下自然之美岂不快哉。当我充满兴致地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没想到那两人确实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 “春游?没兴趣,小孩子的玩意。”黎正想去拿架子上的一本书,无奈太高,踮起脚也够不着,他只好咳嗽了两声,再次回到沙发上坐着。 “无所谓吧,反正在家里也呆腻了。”纪颜神了个极长的懒腰,活动了下筋骨。 “那好,我把落蕾和李多也叫上。”我兴奋得提议。两人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吧。 与他们相反,那两个女孩倒是非常高兴,真的如同小孩一样,特别是李多,居然跳起来拍着巴掌。我忽然意识到真的要去的话还是要好好盯住她,别到处乱跑才对。东西收拾得很快,食物都是李多和落蕾准备的。我们三人,准确地说是我和纪颜负责外出的物件包括帐篷啊,睡袋以及日用品。黎正站在一边,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们。 “去可以,不过小心山上的狐狸。”黎正忽然说道,我不解的望了望他,又看看纪颜。纪颜笑了笑。 “没事,不过他说的对,这个时候是母狐产幼崽的时间。大多数狐狸非常害怕人,它们很警觉,对幼崽的保护性很高,只要发现有不对的情况,立即会全体搬家。但是,这种狐狸没有什么危险,在山间有一种狐狸的幼崽是千万别去招惹得,它们叫……”纪颜还没说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立即去开门,却看见李多和落蕾已经提着一大堆食品站在门外。 既然准备妥当,一行人当然决定上山了。从这里去郊外有一段路程,不过纪颜不肯坐车,我们只好先过去。 “那不是要等你好久?”我问纪颜。还没等他回答,坐在我边上的黎正懒懒的说话了。 “他会缩地之术,还会神行,你还担心他,说不定他先到,汽车后到呢。 ”黎正带着嘲笑说到,我心想原来如此。 “你们先去吧,不用担心我,到了后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纪颜在车后招招手。我本想接着问黎正那种狐狸叫什么。可是看着他闭着眼睛靠着座位睡觉心想还是算了。 由于这个路段平坦而车辆稀少,车子行驶的很快,在李多和落蕾的谈笑声已经到了郊外了。很久没有看见青山绿树,一下子瞧见还真有些不适应。最大的感受是窗外的空气非常得好,大概是下过雨的缘故,外面娇嫩的青草绿的逼人眼睛。 大概过了两小时,我们来到了山脚下,这里有个小小的木屋,里面有看山人居住,顺便可以招待一些旅行者歇息和饮食。其实这座山非常的平坦,几乎没有什么坡度,无论是身体孱弱的老人还是气力不佳的少儿都非常适宜来玩,加上离城市较近,所以人气还算比较好的,只是想着人来多了,仅存的一点绿色恐怕也要被糟蹋了,无奈我们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下车一看,没料想纪颜已经到了,悠闲在旁边的凉亭里面饮茶。见我们来了,乐呵呵的走了过来。我到真是羡慕他有如此本领了,这样一来七天假期旅游到节省不少路费。 “干脆教我吧。”我对他打趣道。纪颜把我拉过来低声说:“这种东西不是说教就交的,而且使用一次极耗体力,我已经在凉亭休息了半小时了,还是有些不适,不是和你说过么,遁甲之术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想想也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存在着平衡,脱离了平衡自然会受到惩罚。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沿着山路上去,由于刚下完雨,人不是很多。除了我们外,还有两个奇怪的男人。 一个个子很高,穿着黑红格子夹克,背上背着个长长的木盒,黑色的,看上去像是装提琴的。我纳闷还有人在这里来练琴么,不过又想了下,艺术家么,总要与我们普通人不同,否则就不叫玩艺术了,而是被艺术玩了。 另外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穿着件黑色皮夹克,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大塑胶袋,身材矮胖,神情古怪。两人都带着墨镜,把衣领竖的很高,根本看不清长相。只是安静地走在我们前面,偶尔看看我们一眼又很快转移视线。一路上说话也非常小心,几乎听不见实质的谈话内容。 不过这并未影响我们的心情,沿着山路一路观看风景,只是黎正好像对前面的两个人更感兴趣。 “喂,你老看他们干什么。”我问黎正。 “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么,感觉不像是来旅游的,倒像是来寻找东西的。”黎正指着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我一看,果然,他瘦长尖立着如梭子似的脑袋左晃右晃,只在附近草丛里看。 “哼,愚蠢的人,难不成是想打它们的主意。”黎正忽然冷冷地说了句。我一时没听明白,刚想问,却被李多拉了过去要我帮她提东西。也难怪,她是断然不会让她纪颜哥哥受累的。 走到山腰,那两人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朝着更僻静更深处走去。我也开始狐疑,这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累了,天气不错,到了块山顶的地方似乎离太阳也更近了,雨后的青草被阳光一烤散发出类似薄荷样的味道。李多和落蕾去采集点柴火,我们则准备做饭。 可是她们回来的时候手里没有柴火,却抱着一个小家伙。 我是第一次见到狐狸。 长着长长尖尖的嘴巴,小眼睛紧紧闭着,两只大大毛茸茸的耳朵不时地扇动,它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和刚生下来小狗一样,全身通红像一团火一样的,不过它的后腿好像受伤了,还在流血。我很吃惊它的皮毛,犹如一块上好的缎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我奇怪地问,李多抱着小家伙,手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似乎受了惊呀,它在李多怀里不停的颤抖着。 纪颜色和黎正看了大惊,连忙赶过来质问她们。 “你们怎么把黑狐带来了?”我一听,原来它叫黑狐,只是它明明是红色的。 “它们太惨了,我在拾柴的地方找到了它,附近还有只中了枪死去的母狐狸。”李多忿忿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残忍。” “他们是为了黑狐的皮。”纪颜忽然说道。大家把小狐狸放在一堆衣物中,简单的为它包扎了下,还好是皮外伤,没有弄到骨头,猜想可能被子弹擦伤了,但是由于刚出生不久,它眼睛还睁不开。恰巧我带了包牛奶,用手蘸着喂着它喝下了,小家伙饿坏了,伸出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我的手指,有些痒,但也很舒服。 “狐狸按照毛色分成很多种,一般看见的最普通的品种叫做红狐,赤狐或者草狐,接着上面的就是蓝狐和雪狐,也叫做白狐。而真正稀有的,则是黑狐。 黑狐的肤色变化很多样,刚出生的时候和普通狐狸没什么两样,但是成年后就会变成黑色。在黑狐幼年时,它的头顶中心会有一抹黑色的毛发,所以也很容易分辨。”纪颜解释说。 “但这漂亮名贵的皮却给它们带来麻烦。由于皮毛名贵,据说带着黑狐皮制成的围脖可以减缓皮肤的衰老。但由于黑狐的力量很强。只有在母狐生产完之后力量减退,人才敢来猎杀它们,而且专门捕捉母狐和刚出生的小狐,靠它们的皮毛卖钱。所以说,每次母狐生产,其实都冒着巨大的危险,甚至,当它们发现幼崽有危险的时候会故意改变自己的毛色来吸引注意,而让幼崽逃脱。” 接着,纪颜把小狐狸抱起来,对着李多说。 “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另外只公狐狸,把幼仔归还给它,否则,狐狸的报复是很可怕的。”说着,他让李多带着我们去发现幼狐的地方。 向前走了一段路,我们在草丛里看见了死去的母狐。不过它的皮已经被剥去了。看来捕猎者随后就沿着血迹来到了这里。 “抱着它也不是办法,如果扔了,即使不被偷猎者抓住,它也很难活下去。”纪颜看了看吃饱了酣睡在衣服里的小狐狸。的确,一时间我们也无法找到雄狐在哪里,但是捕猎者恐怕就在附近。 “那怎么办,干脆我们带回去养着它吧。”李多喊道,落蕾也怜爱的摸着小狐狸的头,点头同意。 “那我们先下山吧,以后再说。”纪颜只好做出这个决定。 这次的旅途并不愉快,因为下山的时候我们发现天气骤变,上午来时还是晴空万里,而现在我们站在山脚看去,黑色的云层紧紧地逼在山顶上,还起了阵阵大风。 “回去吧,雄黑狐发怒了。”纪颜面带忧虑地望了望天空。 “等小狐狸的伤好了赶紧送它回来吧。”我对纪颜说,并希望能由我照顾幼狐,因为儿时在乡下经常照顾小动物,什么小鸭子小鸡之类的,可惜经常养大了就抓去被宰,所以干脆就没养了。 说老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养狐狸,非常兴奋,这种动物很少出现在人类的家中,不过没有什么经验,我只好在网上查询了下。与纪颜他们分手好我回到了家里。分开的时候落蕾和李多还轻抚着小狐狸。 “它的皮毛,还真是非常舒服,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落蕾赞叹道。 一回家,我就按照小狗的胃口配好奶,然后找来一个热水袋灌上,因为这几天天气很冷,我怕小狐狸受不了。木盒子放在我床头边上,每次我把它抱进去它在我手中就微微颤抖着身体,发出低声的叫唤,那声音像婴孩一样。虽然细弱,却有着感人肺腑的力量。我只好把它抱在怀里和我一起睡在床上,它慢慢的蠕动到我脖子边上趴好,叫声就嘎然而止,然后满意的依偎着我的脑袋睡着了。虽然睡着,但长长的鼻子却一个劲的往我耳朵钻,看来狐狸喜欢钻洞的天性是无法改变的。 这样一来我提前体会到了做父亲的艰苦,每每睡觉的时候都怕压着它,或者吵醒它,数天后,我的精神非常差,眼睛也是熊猫眼,但看着小狐狸渐渐成长又非常开心。由于它身上有股原始的野兽和青草混合的怪异味道,但不难闻,所以我决定叫它臭臭。 十天后,在我经常用手指喂奶的滋润下,臭臭居然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蓝色如宝石般的小眼睛奇怪地看着我。这也坚定了我喂养它的决心,不过分手的日子也快到了,纪颜通知我,既然小狐狸的伤好了,而且度过了最弱小最危险的时候就应该放它回山上去了。我虽然不肯,但也只好答应,只能抓紧最后的几天多和它亲昵一下。一般我都把他放在木盒子里,它也很老实的呆着。我一般都把鱼肉丝咬的稀烂,再用手指喂它吃,现在它已经可以进食少量的固体食物了,不过还是很喜欢喝牛奶,吃饱后就满意的闭上小眼睛,扇动两下耳朵,抱着我的枕头呼呼大睡。 但是今天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了,天色依旧很暗,晴了一天后又继续变回了坏天气,当我走到离家不远的小路上,忽然感觉有人跟踪我,暗暗回头一看,发现那人好生眼熟,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好像就是那天在山上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因为他尖尖的脑袋即便戴着帽子也太惹眼了,双手插在敞开衣口的夹克口袋里,低着头快速朝我走来。 我开始带着他绕圈,终于快到家的时候那人看不到了。我吁了口气,刚想从口袋里掏钥匙出来开门,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双手牢牢的抓住。猛一回头,却发现手的主人正是那个梭子头。 他没有带墨镜,夸张的歪着脑袋,眼球像得了甲亢的病人一样几乎完全鼓胀了出来,嘴唇苍白的扇动了两下,吐出几个不连贯的字。 “把,把它交出来。”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不过请你放手。”我挣脱了两下,却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居然纹丝不动,犹如铁钳子一样。 “快交,交出去,否则……”梭子头没再说话,似乎显的很痛苦。这时候另外一个人跑了过来。我认识他,这个胖子是那天和梭子头一起上山的。胖子看见了梭子头,连忙跑来揪住他的衣领,摇晃起来,这一次,我趁机挣开了手。 “你他妈的把卖皮的钱都吞了?害我找你这么多天!赶快把钱吐出来,否则我要你的命!”所字头的脑袋像风车一样被胖子摇的乱抖。等到胖子平息了怒气后,他才怪异的转过头来。 我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他是从另外一边转过来的,那一下我清晰的听见咯嚓的声音,像一把干柴被脚踩断了一样。可能由于天色较暗,或者胖子过于激动,居然没有注意道,可是我是看见了,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皮?”我差异梭子头的脖子扭断了居然还能说话,不过那声音就像是带着口罩说的一般,闷声闷气的,由于胖子很矮,所以必须仰着头说话。 “你他妈装什么蒜啊,不就是那张狐狸皮么,说好了卖给那个贵夫人的,你八成是把钱都吞了吧,告诉你,今个你要是不把我那份吐出来,我就扒了你的皮!”胖子说完,作势就要拿梭子头的长脸当作沙袋,可是拳头到了半空停住了。 “吐,是这样吐么?”梭子头忽然大张开嘴,那是人类无法张开的程度。 除非,他的下巴脱臼了。 他的下巴的确是脱臼了,我都能看见从旁边肌肉凸出来的骨头。接着,从梭子头的大嘴里吐出一大把钞票,全都是一百的,不过上面粘了很多粘液样的东西,湿答答的,而且大都被咬碎了,一片一片的,地上顿时多了座“钱山”。 即便是再迟钝如胖子样的脑袋也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了。他哆嗦着放开梭子头,慢慢朝后退去。 “钱,钱,我不要了,都给你吧。”胖子说完,扭头就跑,可是没跑多远,梭子头纵身一跃,像野兽扑食一样按倒了胖子,那双手如同铁爪子一样抓着胖子的喉咙,梭子头歪着脑袋盯着胖子的脸。 已经完全入夜了,月光从后面慢慢的铺上来,冷清的接到想起了胖子杀猪般的声音。我清楚的看见,月光找到梭子头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逐渐起了变化。 他的身上仿佛着火了一样,燃烧起来,月光照射到的地方都开始燃烧,可是,那火焰却是黑色的,和银色的月光映衬开来,显得非常的瑰丽多彩却又很妖异。 终于,火焰熄灭了,我看见的是一只黑色的狐狸,即便不算它那条摇晃着的大尾巴,它的身体都比任何一个成年男子要巨大。那如夜色般的漆黑的毛皮闪闪发亮,散发着银光的爪子已经把胖子的肥硕的脖子抓住了血痕。 黑狐呲着牙齿,嘴唇完全裂开到压根,明晃晃的白牙咬得紧紧的。 只是一口,胖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脖子就被咬断了。我闭上眼睛把头扭了过去,可是当我回过来一看,黑狐却站在我面前。 它毫无表情,只是摇晃着那条粗壮的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我看见它明晃晃的牙齿上还带着胖子的血和一缕肉丝,蓝色如同宝石样的眼睛直视着我。我明白只要被这种野兽盯上,只要我一动,它就会扑上来。 房间里忽然响起了臭臭的呼喊声。我这才记起,每当这时候我都是应该进去抚摸并给它喂奶的时候了。 巨大的黑狐似乎也感应到了,它的眼睛和臭臭一样,圆鼓鼓的淡蓝色,黑狐转了转头,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直未曾看见的少有温情。 “去把小狐狸抱出来吧。”我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纪颜,他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站在我旁边。黑狐忽然警惕的竖起了耳朵,歪过头再次露出牙齿盯着纪颜。 纪颜半弯着腰,同样喘着气抬起头看着黑狐。一人一兽互相对视着。 我忽然发现他们的眼神似乎有些相像,或许是我的错觉罢了。忽然黑狐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半步,又把脑袋对着我。 在纪颜的催促下,我从房间里抱出臭臭,它饿坏了,一下就叼着我的手指不松开。可是当它看见外面的黑狐,小小的身体又开始颤动了,而且抖得很厉害,臭臭对着黑狐叫了几声,黑狐也同样从喉咙出回应着它。 我把臭臭放在地上,它一摇一晃着奔向黑狐,一边跑,嘴里还发出嘤嘤的叫声,由于刚开始接触地,差点摔倒,黑狐收起牙齿,轻轻的把臭臭噙在口里。 口里含着臭臭的黑狐渐渐远去,它们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黑夜里,我依稀看见臭臭回过头看了看我。虽然略有些失落,但是我还是赶紧搀扶起纪颜,因为ie他看上去很虚弱,脸色非常苍白。 “那是小狐狸的父亲,黑狐家族里雄狐的力量最强,也最少露面。我在家的时候感觉到了黑狐来到了市区,于是料想一定是雄狐顺着气味找你来了,所以连忙赶了过来,可能术用的过多了,身体有些无法负荷,我休息下就好了。”果然,他在地上坐了下,脸色恢复了不少。 “为什么黑狐的报复如此强烈,这些人还是要去冒险去捕猎它们。”我看了看躺在地上那胖子的尸体。不忍感叹道。 “哼,黑狐的报复那里及得上大自然的报复,可是还不是照样有人在破坏环境,有时候只要是金钱摆在面前,这些人就不管那么多了,总觉得会有例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幸运的那个,其实,凡是捕猎黑狐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包括,那些购买黑狐皮的人,所谓能穿上黑狐皮可以变年轻,估计都是道听途说罢了。而且,这些购买者,才是整件事的源头,没有他们的*,也不会有这些人去疯狂的捕杀黑狐。”纪颜冷冷地望着地上的胖子说。 “刚才你和黑狐对视那么久是怎么回事呢?”我好奇地问他。 “不是对视,是它告诉我一些事情。”纪颜忽然眉头一锁,不再说下去。我看他不想多说,也就闭嘴不再问了。 我本来还担心胖子的尸体如何处理,可是纪颜却说不必操心,凡是被黑狐咬死的人,都会被黑色的火焰烧尽身体。果然,当我再次出来的时候,胖子的尸体不见了,地面上直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形痕迹。 几天后,我偶然看到一则新闻,一个富人的妻子在晚宴的时候,身上的名贵皮草忽然着起火来,也是诡异的黑色火焰。不知道为什么,皮草像粘在她脖子上一样,怎么脱也脱不下来,结果这个贵妇人的头被活活的完全烧成了焦炭。 第六章 无瞳 但天色将要入夜的时候,太阳收起自己最后一抹笑容,一个撑着拐杖,一袭灰色长褂的中年人走在一条弯曲的小径上。 他的身后就是一个村落,一个普通的村落,但这个普通的村落却因为村口的那块碑而显的非比寻常。 中年人从记事起就几乎天天来这里查看石碑,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职责。 每个人活在这世界上都要有责任,没有责任的人只是为自己而活。作为男人,肩膀上必须挑起一些责任,否则,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纪学也是,他的责任就是守护纪家的宗室,这是他作为支裔的责任,他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不平。因为身为纪家的宗室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反过来说,他还要庆幸,虽然他为纪颜失去了一条腿,不过在安装了义肢后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如往常一样来查看村口的石碑,那个刻了“梵”字的石碑。 但是今天他却看见石碑裂开了,从中间裂开了,裂纹穿透了那个“梵”字。纪学默然无语,脸色瞬间黯淡如夜晚的黑色。 “该来的,始终要来了。”他轻叹了口气,慢慢的点着步子,走了回去。 黑狐没有再出现过了,臭臭自然会随着它的父亲也成长成一只强壮的黑狐。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到底那天黑狐告诉了纪颜什么,为什么黑狐居然对纪颜存有惧怕之色。 或许在要好的朋友也必须保留一些秘密,一些他自己的秘密,这样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多数人认为因为有秘密,才会使人产生好奇心,殊不知如果人没有好奇心,那也无所谓什么秘密了。不过我知道,如果纪颜有什么事情不告诉我,那证明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 对了,还有那个没有瞳孔却得到了黎正身体的年轻人,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或许和纪颜黎正这样的人在一起,总能给人以奇异的事情。 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你想知道那天为什么会在和我对视的时候居然自己退去吧?”纪颜将身体依靠在红色的书架上,斜着眼睛看着我,微微张开的嘴巴吐出一个烟圈。我已经在纪颜的家中了,旁边坐着的小孩就是黎正,他正端着一本老旧的笔记看得起劲,丝毫没有关注到我们,看来他对自己变小了到并不十分介意。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却听见了黑狐的话。”纪颜将烟头掐灭,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走到了我面前。 “我也很惊讶,我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听懂它们的语言,可是我分明听见它告诉我,一个银发的年轻人经常出现在那座山里面,黑狐狸从他身上嗅不到活人的气味,但也同样嗅不到妖怪的气味。”我听了觉得不解,这代表什么意思? “后来我告诉了黎正,没想到他说黎家的后人自古也有可以听懂狐语的本领。不过这样一来也知道,那个家伙居然就躲藏在山里。”我很少看见纪颜皱起眉头,即使再危险在复杂的事情面前他也总是带着笑容。我忽然看了看黎正,他却依旧看着笔记,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当他发现我一直盯着他的时候,黎正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记。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说在我手里,我没有义务来帮你们。”他一脸晒笑,或许我早该知道,根本没必要指望他,除非,黎正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 “如果你袖手旁观,这辈子就只能是小孩了。”我冷冷地说。 黎正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纪颜,纪颜的脸庞上却带着莫名的微笑,但仔细看又不像笑容。 “你说的很有道理,的确如果纪颜不在了,一来我少了个对手,二来恐怕要回身体就更难了。不过,我们在明处,那个家伙却随时可以袭击我们,而且他最终的目的,身份我们都不知道,和这种对手交战,等于和空气较劲。”我不得不承认黎正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有道理的话并不代表就有用。 “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出发,去那座黑狐居住的深山,看看有什么线索。”纪颜决定了,黎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也去了,这本不是纪颜的初衷,倒是黎正笑着看着我。 “让他去吧,即便是一张卫生纸也会有它的用途。”黎正再次笑了笑。 这不是个好比喻,不过既然纪颜同意我去了,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没有告诉落蕾和李多,尤其是李多,无论是纪颜还是黎正都不希望她介入此事。 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李多可以以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身份生活下去。 那种力量我们都见识过,甚至他们比我更清楚,那力量不仅会毁灭别人,更有可能毁掉她自己。 我们花了两小时来到了上次的游玩的山脚下,与前几天无异,依旧非常秀丽,只是游人少了很多。 只是我们没有料想到,居然会有人迎接我们。 白色的衣服和银色的头发,戴着墨镜的他站在阳光里很开心的笑着。 “我说过,如果我没有确实的把握,不会同时与你们两人为敌。”他笑了笑,果然,这个家伙的确拥有了黎正的身体,甚至说话的口气都十分相像。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有这个能力了?”纪颜还没说话,黎正就先开口了。 “和我来吧,我会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情。”他拿去了墨镜,我仔细一看,果然,灰色的眼睛,没有瞳孔。 姑且叫他无瞳吧。 他似乎很有自信,一直背对着我们,也知道我们会跟着他一起上去。山里很幽静,偶尔吹过的山风让人觉得十分惬意,只是还带着少许湿凉。 一行人蓦然无语,行至半山腰,前面的无瞳忽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笑着看着我们三个。 “知道人为什么要有瞳孔么?”无瞳笑着问。我们蓦然不语,良久,纪颜缓缓回答了他。 “太古时候女娲造人,以泥土塑其身,无奈魂魄不的安分,女娲造瞳孔束之,所以当人的瞳孔放大的时候,也就是灵魂离开身体的时候了。”纪颜顿了顿,“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没有瞳孔的人,当然也就等于没有灵魂。”无瞳站在高处,身体遮掩住了身后的太阳,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我究竟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清楚,非人非妖,非鬼非神。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由灵魂的。 其实我不过是怨崖爆炸后残留的碎片却无端的进入了这个身体。所以我保留了怨崖的意识,那些无数冤死人的意识。其中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要真正取得灵魂,必须把怨崖和返魂香爆炸后的碎片集齐。 那次的爆炸返魂香的力量已经融合到了怨崖的碎片里去了,每一片怨崖的碎片都有着惊人的力量。我利用这些碎片欺骗那些凡人,利用他们的*,这样,贪婪而丑陋的人性可以把怨崖的能力发挥到最大,我也才有希望获得真正的灵魂,成为人也好,神也好,总之我需要一个定论。”他终于说完了。 “可是你间接杀了很多人。”我忽然厉声问道,纪颜也回头看了看我。天色逐渐开始变暗了,据说今天有日偏食,无瞳身后的阳光开始慢慢失去光泽。他依旧微笑着,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两寸来长,黑铁色,盒子拿出来的时候,周围都起了层浓重的黑雾。 无瞳打开了盒子,里面飘出来一块六边形的长条晶体,犹如黑色的水晶。但是,似乎上面还有条裂痕。 “当我意识不完整的时候,那个声音还告诉我,如果要使真正的怨崖和返魂香融合还需要里两个条件。”无瞳把晶体抛了起来,奇怪的是那块黑色的水晶似的东西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第一,需要纪氏族人被杀意侵犯的血浸透的碎片。第二,需要黎氏族人身体。真是非常幸运,两样都齐全了。”说完,无瞳飞快的冲到我们面前,速度之快让所有人吃惊到无法动弹。 他只伸出了一只手,纪颜就无法动了,僵硬的站在那里。旁边的黎正更是被束缚在了原地,仿佛身上绑了条无形的绳索。 “还记得那个可以让人无限跑下去的人么。我把碎片给他就没打算在那时候收回,因为那时候我就在暗处,或者说你处理没一个事情的时候我都在,当你愤怒的杀死他时候,我没有取回碎片,因为我了解你们这一族人的脾气,当你拾起碎片的时候,我就让它进入了你的身体了,就像储备好的食物一样,当我需要用时,我就会从你身体里拿出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我眼睁睁地看着无瞳笑嘻嘻地从纪颜身体里吸出一团黑色的雾气。 就像在“跑”那次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从身体里出来。那团黑色的雾气很快在无瞳的手里融合成了一块细长的薄面,而且最终进入了那块有着裂痕的黑色水晶。水晶已经真正的完整无缺了。 无瞳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克制的喜悦。 “想不到,居然会如此顺利啊。”他大喜过望,将水晶攥在手里。 “接下来呢,你的条件不是都完成了么,可是你还是没有瞳孔啊。”黎正忽然低声冷笑着说,无瞳没有搭理他,转身走过去。而纪颜则如同虚脱一般,跪倒在地上。 “我说过,虽然在那个庄园里我无法和你们匹敌,但现在我却有这压倒性的力量,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很快去找你们。”无瞳把水晶举过头顶,对着已经开始发生日食的太阳。 他的眼睛直视着太阳。 手里的水晶,太阳,无瞳的眼睛成了一条直线,被遮掩住的阳光透过黑色的水晶进入了无瞳的眼球里,仿佛在举行一种仪式一样。 黎正一声不吭,从腰间摸出一把钉子,直接朝水晶抛去。我几乎看不见钉子的轨迹,只是从声音才发现钉子的去向。 一半的钉子打在无瞳背上,另外一半则朝水晶射去。 虽然对象不一样,但结果确是一样,所有的钉子都无端落到了地上,仿佛撞上了一面空气墙壁。 还没等我反映过来,黎正的双手又握满了钉子,朝无瞳冲过去。 可是仪式已经完成了,因为太阳再次恢复了完整的身体,这次的日偏食很短。 无瞳没有转过脑袋,面对着冲过去的黎正他还是背对着。 黎正没有将手里的钉子抛出去,而是直接握在手中平刺出去。 可是无瞳一转身,两只握住了黎正的手,把黎正整个人提了起来,提到半空的黎正飞出腿去踢无瞳的脸,却被轻易的闪过了。 “这可是你的身体,打坏了我可不管。”无瞳笑了笑,由于在搏斗,我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我只好把纪颜扶了起来,他的气色比先前好了很多,但还是很虚弱。 无瞳的声音刚落地,黎正忽然从嘴巴里吐出一样东西。 居然还是钉子,而且是两颗,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直接飞向无瞳的双眼。 当黎正吐出钉子的时候我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但很快那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发生了他无法想象的事。 钉子的确射中了无瞳的眼睛,但却如同射进了一谭深水,直接沉没了进去。 这次我看见了,无瞳的眼睛终于有了瞳孔。他已经成功了?可是他现在到底算什么? 钉子居然又从无瞳的嘴里飞了出来,这次直接射中了黎正的双腿脚踝。两颗钉子直接全部射了进去。当无瞳把黎正抛到地上的时候,黎正的头上布满了汗,可是他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普通的钉子对我是没有用处的,别说你,现在即便是你们两族的族长,我也不会惧怕。”无瞳看着地上的两人,开始大笑起来。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黎正问道。无瞳忽然停止了笑。 “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有了灵魂了,有了活下去的价值。不过,在我开始享受我的生活前,必须把你们除去,这样我才能安心。”无瞳慢慢的走了过来。 “你还有别的招数么?”纪颜问黎正。 “这里没有死尸。”黎正回了一句。 “那,就控制我吧,我会一种假死术,使身体的机能一切停止,和尸体一样。不过只能维持几分钟,时间过了,我可能就会变成真的尸体了。”纪颜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用的话我们马上就会死。”黎正的肩膀上隐约出现了一条虫子,我认识,那是控尸虫。 无瞳停住了脚步,略带吃惊的看着纪颜。 因为纪颜已经倒了下去,像一截被砍断的木头,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而与此同时,黎正肩膀上的控尸虫分裂开来,爬进了纪颜的身体。 “活死人么。”无瞳从鼻孔里哼了一句。 可是第二声还没有出来,纪颜已经从手里拔出了血剑了。他的速度的确超出了想象。 现在的纪颜实际上处于黎正的控制下,仿佛是黎正操纵着一个木偶在像无瞳攻击。 无瞳吃力的闪躲着纪颜的攻击。却没有留意到地上有一颗钉子慢慢动了起来来。 钉子从地上跳起来,射了出去。 无瞳没有闪躲,并非是他闪躲不开,因为他本就不需要闪躲。 钉子射向的是纪颜。 我几乎喊了出来。 钉子以飞快的速度进入了纪颜持有血剑的右手。我仿佛看见了那枚钉子正在穿过纪颜的手臂。 无瞳被这一切惊呆了。 血剑刺向了无瞳的右眼,他全力向后退去,可是等到落地的一瞬间,那枚钉子也射了出去。 但无瞳已经没有往后退的能力了。 钉子射穿了他的眼睛。那不是普通的钉子,钉子上有纪颜的血。 他需要曾经被纪颜怀有杀意的血浸泡的碎片来完成仪式,可是现在纪颜的血确是对他致命的武器。 我看见无瞳的眼睛中的瞳孔在慢慢消退了。他仿佛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一般。 “你告诉过我,仪式成功了我就有了灵魂,而且是不灭的灵魂啊。”他用尽气力对着天空大喊了起来。 他到底在和谁说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完了。 无瞳的身体迅速的消逝了,化为了灰尘。 这也意味着黎正无法在取回自己的身体了。我看见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脸上没有别的过多表情了。 纪颜也解除了假死术,不过整条胳膊都已经不能动了。无瞳站着的地方只留下了那块漆黑如墨的晶体。我走过去,想捡起来。 地面上多了四把刀。 居然是纸做的刀。白色的纸,犹如那些送葬时候抛撒的纸钱。 我抬头一看,一个戴着高而细窄的长帽的年轻人,半跪在一只纸鹤上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笑容。 那的确是个纸鹤,而且年轻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柄纸刀。 他的装束像极了日本平安时代的阴阳师。 俊美的脸孔和非常冰冷深邃的眼神,可是嘴上却露着笑容,那却是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 地上融合了返魂香的晶体漂浮了起来,落在了年轻人手里。 纪颜和黎正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虽然我没有受伤,但我知道只要我多走一步,纸刀会贯穿我的心脏。 年轻人穿着宽大的白色的袍子,站了起来,潇洒而大气的挥动了一下衣袖。 “我终于可以出来了。”他居然说话了,我还在担心我的日文不灵光。 “如果不是无瞳相信了我的话,恐怕我还关在怨崖里。不过无所谓了,一千多年的自由可以换取返魂香的话,非常值得。”说完,他对着纸鹤拍了拍手,纸鹤迅速的飞了起来。 “好好保重身体吧,我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声音虽然还在,但人已经不见了。 黎正和纪颜都不认识他,甚至从未听说过。 虽然我知道能使用纸的阴阳师只有一个,但我实在觉得费解。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过现在没空去想他的身份了,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两人送到医院去。 我走到山下叫了护山人上来,费了好大气力才把两人运下山。 还好,两人都是皮外伤,虽然钉子贯穿了纪颜手,但是都奇迹般的避开了重要的神经和骨骼,看来黎正控制钉子非常小心。 只不过他们一个包着手,一个包着脚,互相看着不说话。 看来,他们两个有段日子要呆在这里了。 而我想的则是,如何去编一个借口,来应付李多的询问。 忽然间我想起了无瞳,他似乎本就不该出现,结果只是成为了别人的旗子,或许像某些人一样,究其一生都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结果到末了才发现自己还是被人利用了。 这是最可悲的事情。 第七章 恐怖军营 那件事过去好些年了,但叫人始终难以释怀。 那年,我刚好二十岁,军校毕业分配到共和国一支王牌部队当排长。部队驻扎在太行山里,我到连队报到没两天,就赶上部队大换防,跟着运兵车顺着一条民用地图上没有标记的战备公路,一路轰鸣扎进了太行山深处。 天擦黑,运兵车甩下我们连队,一路远去。我们在连长带领下,就着西天的微光行军十几分钟,来到易水河边一个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荒蛮所在。这时天已黑净,连长用惨白光线的高能充电手电,照一照平静如镜的易水河,再趴地上仔细对照通讯员摊开的军用地图,伸直腰,一脚把路边的石块踢下斜坡,手电光晃着乱石滚滚、杂草丛生的河滩:“一排,住这里!” 因为新的营房在明年才能交付使用,所以我们得自力更生解决这个冬季的宿营问题。这一点是预先就知道的,但眼下看到的现实条件,比我们预想的还是有好大一段距离。军令如山,没什么含糊的。于是我按野外宿营的规矩,吩咐部队布置好警戒,就地埋锅造饭,搭帐篷宿营。尽管长途跋涉很劳累,这野外第一夜,我还是一宿没睡好。初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又是这四十多个年轻士兵的最高长官,我生怕夜里出什么意外,起来查了两次铺摸了两次哨。起起睡睡、迷迷糊糊,一个晚上基本就没怎么睡踏实。天快亮了才爬到铺位迷糊过去,很快被起床的哨声惊醒,睁眼一看,天已放亮,心里的警报解除,暗松一口气。这最容易出意外的第一夜,平安无事。 事实证明,我乐观得太早,因为恐怖的日子,还没有开始呢! 吃过早饭,我便按预定计划,开始张罗着搭建临时军营的问题。时至深秋,我们如果在帐篷里过冬,不被大雪活埋也会被严冬冻成冰棍。带着三个班长团转查看一圈,不禁心头暗喜。我们夜里宿营的这片河滩,实在是最好的住宅基地:背靠山岩,十几棵高大的白杨树,参差掩映。正面是波光粼粼的易水河。不错,正是燕太子丹送荆柯刺秦王,“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条易水。不过此时此地的易水河,并非春秋战国时候那样悲壮而苍凉,倒显得既温婉又靓丽,仿佛专门流到这里供我们使用、为我们保驾护航的护城河。依山傍水,绿树环绕,实在是居家住宿的风水宝地。早已有战士幸灾乐祸地告诉我,我们连住在一两公里外的另外两个排,正在撅着屁股甩大铁镐平整屋基呢! 几个人商量的结果,决定以山岩边最大的那棵杨树为分界线,把河滩分为上下两个区域。简易营房修建在河滩下游方位,而我们搭帐篷的上游方位,将来腾出来后,可以搞两个羽毛球场,甚至挖方填方修修补补弄个蓝球场出来,正正经经一个操场,叫连屋基都没有的连队二、三两个排的兄弟们眼红眼黑羡慕嫉妒恨吧!简单划好线,一班长当起现场指挥官,大手一挥,全排战士就开始热火朝天地施工挖基脚。等下午团部后勤处把建筑材料送来,就可以立即修房造屋。一周之内,顶多十天,全排就可以搬进临时军营。 布置完这一切,心里的一块石头完全放下来,我立即感到头晕脑胀困得抬不动眼皮了——昨晚的睡眠实在太少了——便钻进帐篷蒙头补觉。 “不好了,排长,不好了!”正在美梦之中,一班长大呼小叫把我惊醒。 “什么事?”我一翻身爬起来。是火星人进犯了,还是小日本犯贱了? “万人坑!工地上挖出了万人坑!”一班长一张脸煞白,抖抖地拉着我钻出帐篷。 工地上,所有的战士都停了工,紧张地大眼瞪小眼看着我。 平地上刨出一个大坑,坑里重重叠叠堆满了龇牙咧嘴的头盖骨和横七竖八的肋巴骨、脊椎骨、脚骨手骨什么的。说实话,我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人体尸骨,尽管那时候年青气盛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我当时还是被这么大一堆尸骨惊得连退两步。立即有几个年轻的新兵吓得扔了铁锹往帐篷方向跑。 那一刻我差一点就崩溃了,恨不得跟着那几个新兵蛋子撒腿逃跑。但我知道我当排长的这一拉稀摆带,形象尽失不说,全排肯定跟着都彻底怂包了。咱怎么说也是代表希望代表未来的堂堂共和国年轻军官,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折了锐气!也不知哪来的胆气,我双眼一瞪对着一班长训斥道:“大惊小怪、谎报军情!什么万人坑?我看顶多十个!不知道这里是抗日战场吗?来来回回拉锯子一样打了几十仗,死十来个人,正常!” “是是是,十,就算十个吧……这,怎么办,排长?”一班长白脸上淌着汗,四处张望,显然在打主意另找屋基。 “怎么办?怎么办还用问吗?几十个大活人,给几根骨头吓跑,笑话!马上到最近的集镇,买十个坛坛罐罐回来!同志,勇敢点,军人嘛!”我在精神气势上完全占了上风,威严地朝目瞪口呆的一圈战士下达命令:“继续施工!”然后故做轻松地伸个懒腰,倒剪双手慢呑呑踱步往帐篷走,还不忘回头对一班长说:“再出现这种小事,不要打扰我!”。 实在太困了,伴随着外面嘈杂的施工声,我很快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一次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班长那张灰扑扑的倒霉脸。 “怎么啦?是不是又挖出了一具古墓僵尸?”我故意揶揄道。 “这倒不是。但工地上又有麻烦了!非得请排长你亲自去看看!”一班长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低着头讷讷地说。 我翻身下床,把军帽重重地往头上一扣,大步钻出帐篷。远远地就看到十来个战士围成一圈,似乎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见我过来,便都住了嘴,自动让开一个通道。 那个万人坑旁边,放了好些个大肚子小嘴的葫芦型陶罐。一些尸骨已经从坑里起了出来,散乱地堆在陶罐旁边,一个龇着满嘴大板牙,瞪着冥灵而幽深的眼睛的骷髅头,突兀地单独摆放在一边。我一看就明白了,陶罐口太小,骷髅头太大,放不进去! “动动你的脑筋嘛!”我敲敲一班长的头说道。 “镇上没有大口陶罐。大家都动了二十分钟脑筋了,还是毫无办法。”一班长搓着手说:“所以只好请你领导拿主意!”然后胆怯地看一眼骷髅头,眼睛落在脚尖上。 骷髅头牙骨森森得意而空洞地狞笑,那神情仿佛说:“你军校学生官不是很能吗?看你又有什么高招!” “这还不好办!”我抓过身边一名战士手里的大铁锹,高高举起,对准那个骷髅头,重重地拍下去,尘土起处,骷髅头惨叫一声裂成碎片。“这下装得进了吧?再别告诉我大腿骨头太长装不进去哈!”我把铁锹扔给那个战士,轻轻巧巧拍拍手,转身就走。只有这样,才充分显出本排长处变不惊、大智大勇、临危不惧、身先士卒、指挥若定……这些优秀军人的优良品质来。 身后,传来接二连三“叭”、“叭”的敲击声。 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帐篷,直挺挺倒在铺上,这才感到腿肚子发软,后脊梁抽筋,胃子里翻江倒海,一颗心更是噗噗地跳得厉害,像要从胸腔里破壁蹦出来的架式。 由于我排坚决果断地排除意外干扰,机智灵活地采取变通措施,临时营地建设非常顺利。刚好十天,一排八间构造简单的小平房,已经奇迹般地背倚太行山、面临易水河矗立起来了。而此时,我们连队其他两个排还没找平地基呢!连长满面笑容地亲自到场祝贺,我兴高采烈主持了入住仪式,当众分配各班的住房。当宣布一班的房间号的时候,我看到一班长的脸唰地白了,站在他身后的战士也紧张地议论纷。 “安静!”我大声下达口令。在队列里发杂音,这不是当着连长给我难堪吗?“现在,我命令,各班回帐篷收拾行装,马上入住!解散!” 战士们欢呼一声,争先恐后钻进各自的帐篷。只有一班战士动作迟缓,躲躲闪闪藏身在大白杨后面,几个老兵围着一班长讨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连长看看我,用眼神问。 “一班长!”我大声喊道。 “到!”一班长跑步来到我和连长面前,立正、敬礼。 “怎么回事?”我用下巴指了指大白杨后的那一群。 “我们班两间屋,有一间正好在,在万人坑上面,大家害怕,都不敢住那间!” “班长带头,骨干和党团员以身作则,马上执行!”这不是叫连长看笑话吗?我没好气地大声命令。 一班长答应一声,跑步回到大杨树下,我看到他跟我一样,气势汹汹地对全班下达命令。 全排顺利入住新居,一夜无话,两夜还是无话,就这样过了大概七八天。那天是星期六,刚出完早操,一班长洗漱不做,像条尾巴跟在我后面,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跟我说。再看一班那几个骨干,同样提着武装带拿着军帽,假装围在一起讨论什么问题,实际上都偷偷拿眼睛往这边瞄,密切关注着我们这边的一举一动。 “一班长!”我大喊一声。 “到!”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这……”一班长左右看了一眼,才凑过来,附在我耳边说:“排长,我们请求换一间屋子,万人坑那间,不干净!其实,其实,我也不是相信迷信,那个事,实在太,太那,那个了!” “什么事?”我心里打了个激灵,预感到那个被填埋了的万人坑出了新情况。我率先走到大杨树底下,避开耳目听一班长详细报告情况。 “按照你的命令,我跟班里的五个党员骨干,住了万人坑房间。我,我以身作则,铺位就在万人坑的正上方……” “这很好!想当初一个个怕得恨不得找个壳壳躲进去,实事证明,没有被几块骨头吃了嘛!” “是没有吃,可是,摇!”一班长的声音颤颤的明显夹杂着恐惧。 “摇?怎么回事?” “晚上睡在床上,刚一迷糊,就感到床铺在摇晃,像有东西在床脚下拱的样子。醒过来,一切正常。看通铺旁边的战友,熟睡如常……”一班长这时已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满脸的恐怖之色。 “笑话,查一查,肯定有人知道你们胆小如鼠,又有万人坑那个心理阴影,搞恶作剧吓你们!” “是呀,第一次感到摇晃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开头几天,战友们私下议论这事,我还严肃地批评教育他们呢。昨天晚上,熄灯之后,我打起精神,强撑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假装睡过去的样子。目的就是要逮着那个跟我们开玩笑的人,也好解除大家的心理疙瘩。没想到过了一个来小时,左面的人翻个身说:“谁吃饱了撑的,又摇床!”我明明白白感到,我的床铺一动也没动,你是知道的,我们睡的是通铺,一个床摇动全部床都得跟着打摆子。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我右边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叫道:“鬼,鬼摇床!”满屋子的人都醒了。原来,他们这几天都多多少少感觉到鬼摇床,怕被人笑话,跟我一样没敢公开说出来。但是昨天晚上的情况不一样,由于我一直没睡,而且集中精力在注意摇床这个事,我可以肯定,整个这段时间,床铺绝对没有不正常地摇晃过!” 也就是说,屋子里的人一齐在睡梦中产生幻觉,一齐感觉到床铺摇动。这就奇了怪了!难道真的有鬼?我知道不及时解开这个迷,全排的精神状态肯定都会受到影响。 刚开始,我怀疑是一班几个战士,合起伙来恐吓一班长。大家在他刚刚进入浅睡眠状态的时候,偷偷摇动他的床铺,然后假装入睡,假意议论。昨晚发现一班长装睡之后,又故意合伙演了一出双簧。这就把一班长吓得屁滚尿流三鬼谷企鹅号6三二6个零能吓死人的空间魂失了二魄。那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一班长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子。我探身看了看,跟一班长住在一个屋子的几个骨干,还站在那里没走,显然是在等这边的消息。我走过去,跟他们东拉西扯打听摇床的事,察言观色抓他们表演的破绽。但这伙人掩饰能力都挺强,没有一个露马脚。我决定突出重点从最大的疑点入手,便把昨晚坐起惊叫的大个子拉到一边。这小子是个五大三粗的农村兵,文化不高老实巴交但技能挺过硬,手榴弹随便一抡能飞出去六七十米。这几天正在入党和学驾驶的关键时刻,想来不敢跟我这个操着他生杀大权的排长耍花枪。“说,谁的主意?”我双眼逼视着大个子。 “什,什么……主意?”他满脸迷惑不解。 “摇床!合伙吓人。说,谁带头!” “哈,我知道了!”大个子脸色霍然开朗,“他们合伙吓我,哈哈,怪不得!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大个子跳起来,朝一班长那一群人冲去,几个人你推我打闹得挺欢。但他们很快消除了误会,一齐停止打闹,一齐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我。 这些年轻的坦诚的实在的战士,我不相信他们会表演得这么出色。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玩笑,没有恶作剧。也就是说,那间屋,真的不干净!这不是活见鬼吗?也许,我这个新排长太急于新官上任三把火,太急于得到大家的认可甚至仰慕。我觉得自我展示的提升形象的机会来了,大步走到一班长那一群战士面前,高声说:“世界上哪里存在什么鬼?唯心主义、封建迷信。疑心生暗鬼!这样,我们的房间对调,你们住到我的房间去,我住你们的房间。我倒要看看,那个床,怎么个摇法!”其实,这话一说出口,我心里就后悔了。好汉是怎么死的,好汉就是硬充好汉自己找上门撞死的。但军中无戏言,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一天白天很快过去,山里的太阳落得早,天渐渐地黑下来,时间毫不容情跑得飞快,准备熄灯的哨子吹过。该我接受考验了。我潇洒地进屋,小心地插好门销,匆匆钻进蚊帐里,把开电灯开关的拉线拴在床头随手就能够得着的位置,右手凑手的地方,还放了一支充足电能的高能手电。另外,我还悄悄把配发的小手枪塞到枕头底下。这东西阳气旺,避邪!有了这么多重防护,我心里踏实了一些,打开床头的台灯,拿一本破烂的《解放军文艺》打发时间。 笃笃笃,门被轻轻叩了三下。谁解救我来了?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劝我离开这里,我肯定跑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拉开门,是一班长,手里横着一把老长的工兵开山砍刀。 “干什么?”我本来就绷得挺紧的心弦,这时候眼看就要断了。 “砍刀钢火旺,避邪!”一班长悄悄附在我耳边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从住进这间屋,一直把这把刀放枕头底下!现在,用不上了,给你!”他把砍刀塞给我,挥挥手就朝自己的屋子跑去。 不,没良心的,那不是你的屋子,这间鬼屋才是你的!至少,你该劝我也住到你们那边去,跟战士同吃同住同训练,这本来就是对我们基层军官的基本要求!当然,我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喊出那些话,而是喊出了两个字:“慢点!” 一班长紧急刹住脚步,向后转,举手敬礼:“排长,还有何事?请指示!” 一把破砍刀,你放在枕头底下,根本什么作用都不起嘛,还拿给我干嘛。你应该拉着我,强拉着我,不准我再回到鬼屋里去。我会假意吼叫几声,然后半推半就地跟着你走。我害怕,我心里真的害怕,但我怎么能当着部下怂包软蛋?我把到嘴边的话就着一口唾沫整个咽了下去,把开山刀往一班长手里一送:“什么玩艺儿,用不着!”我像大无畏的勇士,英勇果断地、义无返顾地转身,赤手空拳地进屋,声震寰宇地关门。我再次检查了屋子的各个角落,反复确认,床底下的确连苍蝇蚊子都没有一只,才重新爬上床板。 这时候,熄灯的哨音响了起来。我没有熄灯,而是把屋子里的大灯一齐打开。我倚在床头,继续读那本《解放军文艺》,我的想法是,一直读得自己精疲力竭,一直读得自己瞌睡连天,一直读到自己沉沉睡去。第二天起床哨响起,我大梦醒来,若无其事地出门。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灭,我成了全排指战员心目中有胆有识、智勇双全的英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本新期刊从头看到了尾,我也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扔了杂志,摸一摸枕头底下的手枪,往下一缩躺直了,右手紧握手电筒,大拇指撅着开关。关灭台灯,拉灭大灯。屋子里漆黑一团,屋外易水河的水流声、各种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声一齐扑进耳朵。我拉了被子把脑袋一蒙,把手电筒横在胸前,双手抱牢了。我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立即入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果然很快就入睡了,但没能如愿以偿一觉睡到大天亮。因为,在我刚刚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我分明感到床铺在摇晃,仿佛床下有个庞然大物在拱动它健壮而又力大无穷的背脊。我惊得混身热汗淋淋,猛然打开手电,拉开电灯,再摸出手枪,打开保险。屋里一切依旧,窗外水声虫声。只有白色的军用蚊帐帐顶在轻轻地抖动,似乎是刚才床铺摇动的惯性使然。 我愣了半晌,又在心里给刚才的现象找理由:肯定是我蒙头睡觉,混身燥热出现幻觉。蚊帐抖动也好解释,可能是我醒来后大幅度的动作,或者拉电灯灯绳带动造成的。 接下来我索性只用被子略略盖着肚子,手脚舒展躺在床上。还是在似梦非梦之间,床又摇动起来。这次我没那么紧张了,没搞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我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按亮手电,手电光直射蚊帐顶。蚊帐纹丝不动。也就是说,真实的摇动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心理的幻觉或梦中的摇动。 我开了灯,看看表,深夜三点多。再也不敢入睡了,我穿衣起床,挂上手枪,拴上武装带,手提高能手电筒,逐个房间查了一通铺,然后打着电筒来到哨位上。站岗的哨兵正是一班的大个子。他迎上来关切地说:“排长,没事吧!” “没事!”我摆摆手说:“黎明前这一岗最容易犯困睡过去,我陪你站!” 第二天,我调整了宿舍,万人坑房间改为工具房,专门堆放平时训练和劳动的工具,不再住人!还有,我专门招集一班几个疑难神疑鬼的骨干,郑重宣布: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万人坑、鬼屋、摇床这些事,否则就是扰乱军心,纪律制裁。 整整一个冬季,平安无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冬去春来这段时间,老兵走了一批,新兵来了一批。军营的故事,就在这流水之间逐步淡化、洇灭。一班长复原回乡了,大个子学驾驶去汽车连了。随着第二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易水河重新流水潺潺,大杨树再次白絮飘飘,万人坑、鬼屋、摇床,这些恐怖的故事,都成了物是人非的陈年往事。只是,在我们就要搬离临时营地,入住新盖的正式营房之前一个月左右,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深夜,夜色笼罩着易水两岸,全排指战员正在睡梦之中,突然,临时营房旁边的操场上响起了急促的紧急集合声。全排火速摸黑起床,全副武装排列在大杨树下。我满腹疑惑地跑到队伍前,队列前方并没有指挥员。我团团看一圈,根本就没有见到一个连里的干部。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排里搞紧急集合演练,不可能我一排之长不知情。那么,就一定是连里突击抽查了。可是,连队首长呢?好在跟连部已经安装了临时的有线电话,我快步跑回房间接通连部,一打听,根本没有紧急集合那回事! 这就奇怪了,难道我们一个排四十多人,一齐发生幻听了?或者一个人睡梦中听到紧急集合哨音,跳起来穿衣打背包,传染全排一齐“扯地皮疯!”这后一种情况,在新兵连紧急集合训练新兵们高度紧张的时候,的确不止一次地发生过。大家互相排查了一番,要找出最先“扯地皮疯”的人,自然不得要领。我挥一挥手说:“算了,下不为例。解散,继续休息!” 大家呵欠连天、怨声载道地回到房间接着睡觉。 如果到此为止,绝对没有什么稀奇的。问题是过了两天,又突然响起紧急集合哨声,同样在深夜,同样在大杨树那边。 不能再以“扯地皮疯”作解释了!那么,一定是有人在搞鬼。连续干这种假传军令的事,已经不属于恶作剧的性质了。常言说新兵怕炮老兵怕哨,哨声说是军令,岂能儿戏?必须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我怀疑是连部的炊事员饲养员通讯员这三大“员”干的。因为整个连队只有这三大员比较稀拉散漫,连队其他战士都是集体食宿,谁要深根半夜偷偷溜出来做这坏事,即使不被哨兵抓住,也不可能逃得开身边开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的耳目。 于是向连长做了汇报。连长决定外松内紧揪出案犯。表面上一如既往,私下里各排偷偷加强戒备,重点防范连部三大“员”。我们排不但加强了岗哨和巡查,还在连部和其他两个排过来的那条必经之路上,增设了两个双人潜伏哨。这样布下天罗地网,那个家伙即使有三头六臂通天的本事,也必定插翅难飞。 这样过了两天,紧急集合哨声又在深夜响起。按连长布置的预案,我火速跳下床,一把推开窗户,伸出右手,猛抠板机。随着一声巨响,一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顷刻间,山野河边明岗暗哨一齐出动,人影灯光乱晃人影幢幢,所有的通道,全部被封锁。连部和二、三排方向,隐隐传来紧急集合哨音。一个小时后,各路人马的消息一齐在连部汇集,结果大出意外:一无所获。几个干部碰头研究,连长判断,问题肯定出在我们一排内部。因为今晚这种情况,其他两个排包括连部的人作了案,怎么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快赶回来参加各自的紧急集合。 于是,我开始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本排四十来个人。应该说,这同样是一群没有作案时间、作案条件和作案动机的无辜者。临时营房一共八间,我住在最靠操场最靠大杨树那一间。营房前面是一条不宽的道路,任何人来去通行都逃不出我的眼睛。营房后面靠着陡峭的山岩,荆棘丛生,连猿猴都不可能爬过,即使有一只猿猴跳过,也铁定会被无数双警惕的眼睛发现。这就是说,住在营房里的人,不可能作案了。那么,唯一可能作案的人,只能是哨兵。问题是哨兵都是轮换上岗的,而且近几天还改成了双人双岗,这样互相监督,防患的就是哨兵作案。 谁都没有条件作案,难道,又见鬼了!怎么这回鬼不再出现在鬼屋,而跑到大杨树下操场里去了?我心里再次疑窦丛生、毛骨耸然。 安静了两天,第三天深夜,操场上大杨树方向又清晰地响起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我吼了一嗓子,战士们知道这又是“扯地皮疯”,便没打背包起床。但在深夜的静谧中,我听到隔壁房间老兵在给新兵讲万人坑、鬼屋、摇床,他后来说的,让我也吃了一惊。这离奇的紧急集合哨声,竟然跟“万人坑”关联在一起:“那敲碎的十几具尸骨,胡乱合装在陶罐里,就埋在大杨树下……”原来如此!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天花板大声吼道:“睡觉,不准说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连部,向连长报告情况。通讯员告诉我,连队几个首长正在开会研究搬迁新营房的事。我一想正是机会,便硬着头皮闯进会场,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要求马上搬迁新营房,越快越好。连长和指导员互相看了一眼。“你不是胆子挺大吗?”连长讥讽地说。 “放我一马吧大连长,求你快快让我们离开那个鬼地方,不然全排人都会崩溃的!”我再也不敢硬充好汉。 当天,我们排就率先搬进了十多公里之外的新营房。之后两个月,我就离开了这个野战军连队,调到机关大院工作,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过太行山中、易水河畔、大杨树下的临时营房。据说,我们走后,那里已经改成牛棚和羊圈了。不知道那迷惑人心、无影无踪的紧急集合哨声,是不是依旧时常在深夜里突如其来地震荡牛羊们的耳朵。 这段记忆过去很多年了,但对于我太过刻骨铭心、不可磨灭了。偶尔在亲友间讲起,他们科学的解释很多,比较集中的说法,摇床属于心理暗示。至于紧急集合哨声,则可能是野生鹦鹉在军营里学舌。但我还是难以释怀。因为我觉得几个人同时受到同样的心理暗示,同样幻觉床铺摇晃,应该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再说就算是鹦鹉吹哨,它怎么就只学会了紧急集合哨声呢?而且它为什么只在深夜,选择在那棵脚底下埋了无名尸骨的大杨树发声呢? 第八章 周末惊魂 这世上真的有鬼呀!” 阿惨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阿惨是我的同事,长得很瘦,经常会说些神神怪怪的事给我听。 阿惨本名并不叫“惨”,只是一来他整天一脸惨象,二来在他身上老是发生一些惨事,一来二去,大家都忘了他的本名,都叫他“阿惨”了。 阿惨的运气确实不好。 比方说有一天,我们一帮人一起下班,走到楼下时,楼上不知道是谁往外扔了一个墨水瓶,不偏不倚正砸在阿惨的头上,害得他到医院缝了三针,后来安全处对此事进行了调查,却找不到是什么人干的,最后只好贴了几张“不许往窗外扔杂物”的标语了事。 还有一次他下楼的时候莫名其妙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事后他说有人在背后推他,但是事实是我们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在他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类似的情况很多,所以阿惨就渐渐出名了。 好在他的人还不错,而且也没有听说和他交往的人跟着他倒霉的,所以同事对他倒也并没有什么忌讳。 不知什么时候起,阿惨就经常和我说些鬼怪的事,我也只是姑且听之,并不理会。 我这个月的月底要参加自学考试,正在为《工程经济》里一大堆枯燥的术语和公式头疼,他却又来打搅我,当下我没好气地道:“我知道,宁采臣不是遇到聂小倩了吗? 三部《倩女幽魂》我家里都有呢。“ 阿惨毫不理睬我的语气,急着又道:“是真的!昨天晚上我看到了!真的很吓人!” xxx,他还越说越来劲了。真后悔让他知道我对超能力和神秘事件有兴趣。整个办公室只有我认为esp能力是存在的。 我继续看书,没理他,以为他会知趣离开。 谁知道他反而更加凑了上来,低声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多喝了两杯,睡到半夜肚子不舒服,起来上厕所,你猜怎么着?一拉开厕所门,里面……”我叹了口气,推开面前的书,抬起头道:“阿惨,你是多喝了两杯发噩梦罢了。 你知道我这个月要考试,我书还没看完呢。” 这已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但阿惨却好象根本不明白似的,说得越发起劲了。 “我拉开厕所门一看,妈呀,差点把我吓死!里面有一具女尸,真吓人,她的头被砍掉了,身上全是血。” 我怒极反笑:“她的头呢?” 阿惨道:“她的头在她脚前面,还冲着我大叫:还我命来!我哈哈大笑,引得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扭过头来看我们,阿惨连声道:“嘘,小点声。” 我偏不小声,大声道:“我看你是上辈子干了坏事,害了那女人的性命,今生她来找你报仇了!” 同事们听了我的话,立即明白了阿惨在说什么,满堂哄笑中又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 阿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过了很久,才轻声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实际上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上午我专门跑到宝华山的庙里去求那个老和尚。”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上午他真的没有上班。我也听说宝华山上有个老和尚非常神奇,据说有着神秘的法力。 所以我有点好奇了,问:“你见到他了?” 阿惨道:“我见到了,不过他不理我。” 我忍不住笑了,道:“你是酒喝得太多出幻觉,人家当然不会理你。” 阿惨摇摇头,道:“不,他说我前世作孽,今生该受报应。” 我愣了一下,在想这究竟是那个老和尚说的,还是阿惨在乱讲骗人。 阿惨继续道:“我足足跪了4个小时,他才叫我进去。” 我“噢”了一声。 阿惨道:“他叫我进去,说本来不应该帮我消解此劫,但见我心诚,并且说我以前也受了不少难,偿了不少罪,所以才肯帮我。” 乖乖,越来越神奇了。 我问:“他怎么帮你?” 阿惨道:“他给了我一张符,又让我喝了一碗符水,说只要今晚把这道符贴在那个女尸身上,她就会转世投胎,不会再来找我了。” 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有这样的事?” 阿惨认真的点点头。 我道:“那你今天晚上试试不就行了。” 他叹了口气,道:“如果这么简单,我就不会来求你了。” 我道:“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惨道:“那个老和尚说,这道符不能由我贴,必须要由一个和此事无关的人去贴才行。” 我道:“那个老和尚自己不会干吗?” 阿惨苦笑:“人家肯帮我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能亲自下山?” 我想了想,道:“那么你是让我帮你去贴这张符?” 阿惨一脸哀求相,道:“是,这么多人里,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觉得此事匪夷所思,这种事只有在神怪故事中才可以见到,现实中不可能有的。 阿惨见我不说话,继续哀求道:“求求你了,就这一次,以后我绝不再麻烦你。” 我倒是好奇起来,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不可能吧? 我道:“好,反正今天是周末,晚上没什么事,我就帮你看看吧。” 阿惨大喜,低声道:“好,那你晚上来我家吧,不过……别告诉别人。” 我没好气:“你以为我会满世界宣布‘我晚上要去捉鬼’?” 阿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父母都不在家。 下了班我回家泡了两袋方便面吃完,见时间还早,就打开了电脑写了几封信,看看表已经6:00多了,连忙奔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这段时间一直在放《美少女战士》,我可是一集也没有漏过。 看完卡通片,是6:30,现在去阿惨家太早了点,所以我又去继续写信,等把信都回完,已经8:30了,想想也该出门了,这时候不由有点后悔,莫名其妙地答应下来,真无聊,这世上难道还真的有鬼? 不过既然答应下来,也只有去一趟了。 阿惨的家位置比较特殊,在很偏僻的一个地方,不过屋子很大,是一幢三层楼,这是五年前他父亲盖的,阿惨本来和父母一起住在这里,但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他的父母却离奇失踪了,这件事当时在附近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但警方却什么线索也找不到,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今天是十五,一轮园月挂在天上。 阿惨家的楼前是一个大院子,我站在铁栅栏门前看进去,整幢楼居然都没有亮灯,冷冷的月光照在院子里,照得地上一片银白,一扇扇窗户就象一个个黑洞,森然看着我。 在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那些恐怖电影,什么吸血僵尸、子夜狼人,差一点就逃了回去。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暗暗叹了口气,阿惨一定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大一幢楼里时间太长了,得了狂想症。我要建议他把一部分房间租出去,这样人一多,他晚上就不会害怕,老是疑神疑鬼得见到什么无头女尸了。 我按了按门铃。 门铃一定是接到房间里的,因为从我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连按了一会,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忽然觉得有点寒意,不由得往四周看去,四周都是一些大树,风吹着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好象有很多人在黑暗里慢慢地从四周围了过来。 月光虽亮,但四周也只能看出物体的轮廓,我总觉得在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似乎随时都会猛扑过来。 我觉得毛骨悚然,反手去按门铃,我决定再按一次,要是阿惨还不出来,我就立即回家,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但是我伸出的手没有按在门铃上,而是按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我几乎惊叫起来,立即回头,才发现阿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我伸出的手指碰到的原来是他的脸。 阿惨道:“你来了。”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埋怨道:“你怎么这么静悄悄地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阿惨道:“我……我一个人不敢在屋子里,所以刚才坐在那边那棵树下,看到你来才过来。” 我打了一个冷颤。 阿惨掏出钥匙打开门,铁门发出“吱呀”一声,象极了恐怖电影里那些可怕的城堡。 我不由紧张起来。 阿惨回过头,道:“进来吧。” 我只好走进去,阿惨回身把铁门反锁了。 我道:“你怎么锁门?” 阿惨道:“我不想让别人打搅我们。” 我没有说话,跟着他往里走,可是一路走过去,四周都是黑黑的。 我道:“你怎么不开灯?” 阿惨道:“灯泡都坏了。” 我道:“那就换呀。” 阿惨道:“没用,换上了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又坏了。” 我道:“那一定是这里的电路有问题了,你没有找电工来看看?” 阿惨苦笑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搞电的?我查了好几次,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 我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阿惨往里走。 到处都是黑黑的,只有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可以看出一些物体的轮廓。 阿惨家的房子很大,走廊足足有20多米,两边有很多房间。阿惨在前面走着,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着,我越走越觉着心里发毛,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我的心里作用,我总觉得有一股冷风在吹着我的脖子。 我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20米长的走廊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我太注意身后的感觉,不免走的慢了,所以我忽然发现,走在前面的阿惨不见了。 我大吃一惊,冷汗立即渗透了衣服,我连忙加快脚步向前跑去,一边叫着:“阿惨,你在哪里?” 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在走廊里引起了回声,而且在我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四周一下子黑了起来。 我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间竟不能思考,没有想到黑暗只是月亮被乌云给遮住了而已。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我能听见轻微的“呜呜”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哭声,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极为阴森可怖。 我几乎哭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阿惨……阿惨……你在哪里?” 我伸出手,慢慢向前摸索着前进,我走的很慢,因为我不知道会碰到什么。等到我的手碰到了墙壁,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感觉毕竟有了依靠。 可是阿惨到哪里去了? 我顺着墙壁慢慢地摸索着前进,手忽然碰到了一个门把手,我转了一下,门开了。 我慢慢走进去,一边叫着:“阿惨……你在吗?” 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在门边的墙壁上摸到一个开关,我把它按了下去。 那是电灯的开关,可是按下去后电灯只是闪了一下,还不到1/10秒,就又变的漆黑一片。 可是,在着一瞬间,我好象看到了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又没有看清楚,我好象看到有两个人……或者就是阿惨说的什么女尸? 我再也不敢向前走,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我的胸腔,以至于我只能听到我的心跳象雷鸣一样,别的什么也听不到。 我股足了勇气才慢慢退出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墙壁慢慢喘气。 这个该死的阿惨,到底到哪里去了?整幢房子居然一盏灯也没有! 我再也不敢往前走,慢慢顺着墙壁后退,我想退回到院子里,那里好歹会有些光亮可以让我看见东西。 我决定再也不来这个地方,再也不理会什么阿惨和鬼怪,人的好奇心实在是不能太多了。 我刚走了两步,月亮忽然从云层中跳了出来,一轮圆月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我忽然看到在我前面不足半尺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我的鼻子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子。 我一下子惊呆了,整个思想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清醒过来,耳畔听到有人在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在一瞬间,我竟然没有发觉尖叫声是我自己发出的。 阿惨正在摇我的肩膀,叫着:“醒一醒,别叫了,没事!” 我停止了尖叫,心有余悸地问:“阿惨……你……你到哪里去了?刚才……是……”阿惨道:“我发现你不见了,所以回来找你,吓到你了吗?” 我道:“这个屋子……我……” 阿惨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一个人不敢呆在这个屋子里,希望那个老和尚的符咒有用,今天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他这话刚说完,墙上的挂钟忽然响了,发出“铛铛”的声音,这钟声非常郁闷,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钟敲了10下,可是在钟声停止后,我却清楚地听见了钟摆的摆动声,而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听到过。 阿惨道:“我们走吧。” 这次我紧紧跟着他,再也不敢落后半步。 阿惨推开一扇门,道:“这是我的房间,进来吧。” 我跟着他进去,他反手关上了门。 这间房子并不大,阿惨扭亮了台灯,整个房间为之一亮。 在黑暗中那么久,忽然看到灯光,感到非常亲切,心情也渐渐平静起来,哎,其实恐惧只来自人的想象,在黑暗中胡思乱想,差点把自己吓死,其实黑暗中可能什么也没有。 阿惨道:“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我点了点头,坐在一张椅子上,仔细打量这间房间。 房间确实不大,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墙上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 只有桌子上放着一个装照片的镜框,我顺手拿了起来,照片上是一对中年人和阿惨,我问:“这是你的父母?” 阿惨点头:“是。”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们……后来一直没有消息?” 我不想引起他的伤心。 阿惨淡淡地道:“没有。” 我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照片。 两个人开始沉默,过了良久,阿惨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看那个女尸出来了没有,你在这里等我。” 我点了点头。 阿惨推开门出去了。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有些诧异:阿惨胆子很小,但他忽然敢在这么阴森空旷的大屋子里,在一片黑暗中进进出出,和我在门口遇到他是完全不一样,而我,在经历了刚才那一段历险后,说实话,我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 时间过了很久,阿惨却一直没有回来,我开始不安起来,几次想出去找他,但都下不了决心,甚至有一次已经走到门边握住了把手,但我想起门外是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又失去了勇气。 我叹了口气,只好继续等下去,无聊中又拿起桌上的照片来看。 我看了一会,忽然觉得照片上阿惨的父母我似乎有点印象,好象在哪里见过,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照片,在我进厂工作的时候,他们已经失踪了。 我正这样想着,门忽然开了,我回过身,是阿惨站在门口。 我松了一口气,放下照片,道:“你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呢。” 阿惨的面色惨白,眼睛里有一种妖异的光芒,我知道必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忙问:“怎么?那女尸出来了?” 阿惨没有回答,但接下来他做的事,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他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柄斧头向我当头劈来! 我大惊,本能的一侧身,斧头从我耳边呼啸而过,锋利的斧刃划破了我的衣服和皮肤,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骇然望着他,叫道:“你……你怎么砍我?你疯啦!” “你疯啦”这三个字是随口叫出来的,但是等我话一出口,我忽然发现阿惨的神色和平时完全不同,我刚才以为他是受到惊吓,但更可怕的是--他可能真的疯了! 阿惨又挥斧向我砍来,我顾不得害怕,向后退,但是阿惨的房间确实是小,没退几步,我的背就碰到了墙壁。眼见阿惨一言不发,红着眼睛又是一斧劈来,我随手抓起椅子去挡,“通”的一声,椅子竟然被砍破了,但斧头也嵌进木头里,一下子拔不出来。 我剩这个机会,猛地蹿了出去,拉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是令人窒息的黑暗,虽然我害怕黑暗,但是总比被一个疯子追砍来的好,而且在黑暗中,他也不容易找到我。 月亮在云层中进进出出,屋子里也是忽明忽暗,我扑到一扇窗户前,打开窗户大叫:“救命呀!来人呀!快来人呀!” 我刚叫了两声,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急忙蹲身,一柄斧头“通”的一声砍在了窗台上,我连滚带爬的逃了开去。 月亮又被云层挡住,屋子里漆黑一片。 我的手碰到一个门把手,我轻轻开了门,再轻轻关上门,我听到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经过,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个屋子没有窗户,或者窗户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因为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不敢出门,所以就在屋子里摸索着前进,我摸到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和一些箱子,然后,我忽然摸到了一个人,一个冰冷的人! 我说是摸到个人,是因为我摸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我骇极而呼,身子猛地后退,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几只垒在一起的箱子上,箱子翻倒了,发出一阵巨响,但是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 灯亮的太突然了,我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过了几秒钟,才渐渐能辨认出屋子里的东西。 等我的视力恢复正常,我忽然发现,这间屋子就是我先前来过的那一间,我在当时瞬间的光亮中看见的,以及我刚才摸到的,只不过是两个腊人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那两个腊人做的非常精致,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我看见阿惨的父母的照片时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这两个腊人就是阿惨的父母,当时我在那一闪的光亮中虽然没有看清,但是却有了一个印象。 我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门外没有声音,这才慢慢握住把手,想打开门。 我的手刚握住把手,“通”的一声,一柄斧头砍破了门板,我惊呼一声,松手后退,门开了,门外站的人是阿惨,他拔下斧头又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对着我的脖子砍来,我猛地蹲下身子,斧头从我的头顶掠过,竟将一个腊人的头砍了下来。 腊人的头正落在我的面前,腊像碎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因为在腊像中间,是一颗真的人头!这个腊像,居然是在真人身上浇上腊所制成的! 我太惊骇了,以至于没有发觉阿惨的斧头又砍了下来。 我只觉得右背剧痛,一阵痉挛,我站立不住,倒在地上,接着,我的头上又是一阵剧痛,我两眼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我最后听到的,好象是有人在大叫:“不许动!”,接着是一声巨响。 我渐渐有了意识,我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屋顶。 然后,我看到一个人的脸俯下来看我,说:“你醒了。” 我呻吟了一声,声音虚弱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问:“这是哪里?” 那人道:“这里是医院,我是你的医生。” 我问:“我怎么了?” 医生道:“你的背上和头部被砍伤了,被送到这里来抢救,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了,幸好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他仔细看了看我,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只要再休息一阵,就可以恢复了。” 他道:“有人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觉得行吗?” 我点了点头。 医生扶我坐起来,靠在床上,因为我的右背受伤,所以在左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然后,他开了门。 进来的是两个警察,一个是四十几岁的男人,显得非常精干,另一个是二十几岁的女警察。他们坐在了我的对面,女警察打开了记录本。 男警察说:“你好,我是栖霞公安局刑侦科的队长王良,这位是我的助手李莉,你觉得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 王良道:“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王良道:“一周前的一个晚上,我们接到有人报警,说听到有人在大叫救命,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你倒在地上已经身受重伤,而有一个人正在拿斧头砍你,我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开枪打伤了他,然后送你来这里。” 他这一说,我想起了那一个恐怖的周末夜晚,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王良道:“你可以说一下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点了点头,从头说给他听,从那个下午阿惨约我开始,一直讲到我被砍伤倒在地上,我说的很详细,王良一直没有说话,李莉则记了好几页纸。 等我讲完,我问王良:“阿惨怎么样了?他死了吗?” 王良沉默了一会,才道:“不,他的伤逝很轻,不过……他疯了。” 我喃喃道:“疯了……真的疯了……为什么会疯呢?” 王良道:“他的病不是刚开始了,只不过有时候他表现很正常,五年前我调查他父母失踪的案子时就有些奇怪,因为他太冷静了。” 我忽然想起来,道:“腊像!那两个腊像,你们调查了没有?里面有人!” 王良又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告诉我,最后,他说:“不错,我们检查过了,里面有两个人……就是他的父母。” 我吃了一惊,呆呆看着他。 王良继续道:“他们也是被阿惨用斧头砍死的,五年前的失踪,实际上是阿惨杀死了他们,然后把他们做成了腊像,如果不是发生你这件事,恐怕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我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惨的疯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为什么会杀自己的父母?” 王良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已经疯了,所以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了。” 他站了起来,道:“谢谢你的合作,你好好休息吧。”他和我握了握手。 李莉也站了起来和我握手,道:“再见,祝你早日康复。” 我发觉她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 他们走了出去,我还在那里发呆。 医生走了进来,让我躺下休息。 我躺在床上,忽然问:“医生。” 医生回过头:“什么事?” 我问:“人为什么会发疯?正常人和疯人究竟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发生幻觉就是疯了?” 医生道:“精神病一直是一个神秘的领域,现代的医学界还找不出确切的原因,从大脑的生理结构上来说,精神病患者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至于幻觉,其实人人都有,正常人和疯人的区别,只是正常人可以区分幻觉和现实,而疯人则不能区分幻觉和现实,他们被幻觉所左右而影响生活。” 他道:“别多想了,休息一会吧。” 两个月后,我出院了。 在这两个月里,王良和他美丽的女助手来看过我三次,又问了我一些问题。 阿惨这件案子以及他父母失踪的案子都已经结案。虽然我经历了一场周末惊魂,还被砍成重伤住院,但是却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女警察,而且看起来她对我的印象并不坏,因为除了和王良一起来看过我三次外,她自己还来过两次,我们谈的很投机。 出院后,我去隋家仓精神病院看过阿惨一次,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半年过去了,阿惨这件事,已经渐渐被遗忘了,我和李莉的感情发展的相当好,我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个周末发生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根本不愿再想。 今天的天气不好,夜里开始下雨,上次受伤的地方每到阴天下雨都会隐隐作痛。 我睡不着,从床上起来去上厕所。 我拉开厕所的门,忽然看到里面有一具女尸,浑身是血,她的头在她脚前面,冲我大叫:“还我命来!” 第九章 鬼报社之厕所里的人脸 白痴社长白痴严浩闹腾了一个下午,总算是让严浩相信了社长只是个变态而不是一只鬼——虽然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现在已经黑了。 手腕上的表告诉我现在是晚上十点过。 带着社长送的几张符文和一把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的匕首,外加带着最大的武器社长以及最大的累赘严浩,我们开始向着青墨所在的学校进发。 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 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有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向着我们看来--好吧,社长设计的服装,真的有够吸引眼球的。 我在白天来过的那栋大楼下发现了青墨,她正在焦急地向着四周望着,手上的煞气更加浓郁了一分,已经慢慢地缠绕上了她的手臂,黑色细丝在空气中慢慢挥舞着,这让我想起了在社长脸上凝结出另外一张脸的那些黑色细丝--似乎……都是一样的。 我悄悄地走到了青墨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应我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说实在的,见过这么多鬼物的我也被吓得不轻。 “啊,夜小姐……是你啊……吓死我了……”青墨拍着胸脯,脸上是一片绯红,看起来很是迷人。 “没人了吧?”我指了指楼上。 “嗯,基本上没人了,”青墨瞅了瞅我身后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两人,“他们……” “是白痴。”我简单地说道,转身朝着楼上走去,“你不用来了。严浩,你在下面待着。” “阿疯,要不我也在下面待着吧?”社长给予我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如果你想看到我死无全尸就可以不上来。”我淡定地踏上了楼梯,不多时,我听见身后响起了时有时无的脚步声,以及社长那欠扁的声音:“唉,毕竟是新手,没有我就不行啊~” 要不是在上楼梯,我还真想一个回旋踢就踹到他的脸上。 四楼女厕门口,在夜风的作用下,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漫更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煞气。 我看见社长皱了皱鼻子,挠了挠脑袋,弱弱地说:“阿疯……这里是女厕所诶……我进去不好吧……” “很可惜你看不到你希望看到的东西,”我将一张符握在了手中,翠绿色的符让我微觉宽心,这就是那天被社长当作防护墙的尸蝠符,虽说很恶心,但作为防御用具还是很管用的,“除了里面有只女鬼等着杀人。” “好吧好吧……”社长的声音很哀怨。 总之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社长很不情愿地进入了这个闹鬼的女厕里。 一天的风化使得厕所里满地的血块已经结成了血垢,紧紧地贴在地上,墙上,以及厕所的门上。很恶心的味道。 十点过十分。 我看着手表,青墨说,晚上九点过后,女鬼出现的几率很大,阿莲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自--杀的,现在处于两个时间的中立点。 我望了望四周,一脚把嘴里说着“原来女厕所就是这个样子的啊”的社长踢进了进门左边最后一个隔间内,自己躲在了右边的最后一个隔间内。 不是为了躲避,只是……为了模拟我们是很正常的在上厕所--虽说一个大男人在女厕所里这一点有点不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不知道社长那个变态在对面搞什么东西,但是至少我是一直靠着墙角,抬头望着墙上的那唯一一个窗户。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今晚没有月亮,乌云遮住了所有的光,偶尔有几颗星星死气沉沉地闪耀一下。 很……平静的样子。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视角内,那个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人脸杂乱染血的头发如同枯草一样耷拉在她的脸上,翻白了的双眼让人根本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血垢和一些黄色的白色的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从她的嘴角不断流下,我看见她一只手抓在窗户玻璃上,尖锐的指甲使得玻璃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我听见一个哀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猛然间觉得小腿一紧,一低头,我看见一只手的残肢,从坑里伸出,紧紧地抓着我的小腿,其上,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不明液体交织着,散发出一种难忍的臭味。 好吧撞枪口上了…… 我迅速抽出挂在腰上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那只手里。 血沫飞溅,我看见那只手痛苦地一张,同时趴在玻璃上的那张人脸,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凉的尖叫:“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咔嚓!”我能够听出那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看来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怎么安全啊,我迅速从那只手是抽回了匕首,转身就准备打开门找到社长,要死也要他先死!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我看见那门上,紧紧地缠绕着一根血红色的长绳,缠得很紧!至少我扯不开它! 我听见对面传来了社长一声惊吓的尖叫:“艾玛一条腿诶!怎么塞进这厕所里的?!好奇葩……艾玛别踹我啊!你怎么跟阿疯一样的啊!”我听见对面传来了门被打碎的声音,随即一个时有时无的脚步声快步走向了我这边,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我就感觉到腰上一阵难忍的刺痛,低头一看,是那只手,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腰,我看见有鲜红的血液从那只手的指尖流出。 如此同时,那碎掉的窗户处,向下落了一个人头!人头连着脖子,脖子上只有一个肩膀,一只手臂! “你们都不救我!都不救我!!你们都该死!!!”我听见门外凄厉的尖叫,随即就是社长惊悚的声音以及蹦来蹦去的声音:“艾玛我认识你吗?大姐你谁啊?!” 扯着嘴角,我手中的匕首再次向着那只手刺去,照着之前的那个窟窿,匕首再次深入了那只手。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是那个熟悉的凄厉声音,有东西撞在了门上,“还我的手!!还我的手!!” 你先把门打开我就还你的手……天知道我多么想要这样说,但是在我开口之前门就被撞碎了。 不得不说,女人发起疯来,很恐怖。 那只插着匕首的手顿时一阵颤抖,更多黄白红的液体缓缓流出,我向着门外看去,我敢相信,这是目前为止我看到过最恶心的画面-- 门外是一颗人头,人头上长着寥寥的枯草样的头发,头发下是一双翻白的眼睛,几乎被瞪出了眼眶,再往下是流着黄白红色液体的嘴角,继续往下就是一个脖子,脖子旁一个肩膀,肩膀下一个手臂。- 其身旁--其头旁,还有着一个残缺的只有一只腿的女性身体,其上,仍旧布满着黄白红色的液体! 另外,虽说很不道德,但是看见社长那变态被一条腿追得到处乱窜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但毕竟还是笑不出来--恶心! “还我的手!你还我的手!!”我看见那颗人头凄厉地尖叫着,从她那大张着的嘴里流出了更多令人发恶的液体,同时,我看见无数黑丝,开始遍布了她整个身体!--头,身体,腿,甚至是现在还在我的腰上抓着的那只手! “煞气……”我好像听见社长这样喃喃了一句。 煞气……这不是我看见的第一次煞气了,但那黑色的细丝,总让我想起社长脸上伸出的长长的细丝。 我看见那颗人头朝着我狠狠飞来,同时张开了她那巨口,黄白红之物在空中洒成一片! “恶……”我咽下了那种想吐的感觉,手中的翠绿色符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我还没下指令之前,从其内就已经飞出了无数漆黑的蝙蝠,其眼睛闪烁着墨绿色的光,在黑夜里很是渗人--好吧我承认社长给我的只是复制品,他的才是真品。他说,他可费了好大劲才弄好的这么一张尸蝠符,才舍不得给我--这抠门社长! “尸蝠!!”我听见她在尖叫,在那群漆黑的尸蝠的缝隙间我看见那颗人头在向后退。 在那一大群尸蝠追击那颗人头的同时,少部分的尸蝠开始向着我腰上的那只手发起进攻--也就是自爆,爆出那些可以使任何东西都腐烂的液体--好吧,任何东西,不包括人类。 只不过那玩意儿溅到伤口里真的很痛。 就像是伤口上撒了一把朝天椒的粉一样。 又痛又热! 虽说很想不叫出声来,但是我的声音好像不这么想,我听见我自己在说:“嘶——痛诶!” “哦呀?阿疯你怎么……”我看见社长在逃窜的时候还转过了头,看见这边的一切之后我看见他顿时笑崩了。 没良心……咬着嘴唇,我踉踉跄跄地向着门外走去。 那只手已经被尸蝠溶解了大半,血红色的烂肉翻滚在外面,很新鲜的样子。不多时,那只手就被完完全全地溶解,只剩下了一滩血红色中夹杂着黄白色的液体。 我听见那女鬼不断地在尖叫着,其身旁的煞气也在不断消散,不断凝聚,看起来,很是诡异。 “嘁……英……”我听见她的尖叫中还有断断续续地话语,“嘁英……” 嘁英?嘁英是什么玩意儿?等等……嘁英……青?青?青墨?我顿时一愣。 “青……青……墨!!!”我听见她终于怒吼了出来。 青墨?她认识青墨?这……这是什么情况? 虽说好像不妥,我还是将符文一握,那些尸蝠似有些不情愿地齐刷刷地嘶鸣了一声,嗖嗖嗖地向着我手中的符文冲去,不多时,尸蝠就被我完全收了回来。 “青墨!!!”这是何其凄厉的一声尖叫。 我看见那人头带着她的残肢,竟然是齐刷刷地向着厕所门口冲去!- “好吧,你把她放出去看电影吗?”社长抵在门口,嘴角扯着一丝微笑,“嗯,估计她得买四张票……啊不对,那手被吃掉了来着,那就是三张票。” 我冲着社长翻了一个白眼:“我觉得……她好像有什么隐情……” “嗯嗯嗯,隐情,意思是她想杀人,杀一个叫做青墨的人。”社长伸出脑袋,不知道在看着何方。 青墨……对了……还忘记了追出去了……我顿时一扯嘴角,撒腿向着门外跑去。 有枪声。 我看见在四楼楼梯口站在一个人,那人手中拿种一把枪,其身后还有一个娇弱的人影。 “你们怎么上来了!”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怪那人头会冲出来!感情是察觉到了青墨在外边! “我是无辜的,这孩子非要上来看看!”严浩无奈地扯着嘴角,无意间一瞥自己面前的那颗人头,顿时差点吐出来。 他可以看一次吐一次…… “青墨!!你该死!!”那个女鬼尖叫着。 “我……我不认识你啊……”青墨很是害怕地缩着头。 “你不认识我?你敢说不认识我?!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的!!”我听见那个女鬼在尖叫。呃……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来着…… 青墨的脸色很是明显地一变:“你是……小柠檬……” 嗯对,我是小西瓜。我在心里默默地答了一句。名字……很拉风。 “对!要不是那天你逃走了,我怎么会死,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啊啊啊啊啊!!我要你偿命!!”那女鬼显然是癫狂了,丝毫不顾从她身体--脑袋里穿过的子弹--实际上对她也没什么作用--恶狠狠地朝着青墨飞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对不起……别过来!求求你了!!”青墨一声尖叫,一下子蹲在了严浩身后。 “求我?那天我也是求了你的!!你怎么就还是逃走了?!哪怕你让人来救我,也好啊!也好啊!!”女鬼凄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两行夹杂着血液的泪水顿时滚落一地!“那个该死的男人和阿莲都已经死了,你也该死了!!” 严浩显然也吓了一跳,但估计是男人的尊严让他没有立刻就逃跑,而是站在青墨面前,紧张地看着那叫小柠檬的女鬼。 他有时候就是这么死脑筋……我叹了一口气,手摸向了放在兜里的尸蝠符。 “你很在乎他?”我忽然听见社长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悚地一回头,才发现社长就站在我的身后,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但他的眼底,却是冷漠回荡。 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社长的眼睛就看向了对面,轻轻地喃喃着:“你很在乎他……”这一次,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我看见社长的脸又开始混乱起来。 这一次是带着身体一起混乱。 这一次我敢相信不是3d效果。 这一次是真的。- 我看见社长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了那女鬼冲去,我看见社长身体周围出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血红色细丝,我看见社长很是暴戾地伸手抓住了站在最后的小柠檬的身体,我看见社长的双手向着两边一撕,我看见血肉飞舞,溅落一地的血腥。 我瞳孔一缩。 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我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社长很正常,还是一副苍白的病态青年的样子,仍是挂着那抹傻乎乎的笑容,一只手里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拿走的匕首,另一只手抓着一张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符。 刚刚……我……看错了?我看错了?我的眼睛在社长身上再一次看错了?! 我听见女鬼吃痛地尖叫,猛地一回头,却惊恐地大叫了一声:“鬼司?!” 鬼司……那玩意儿是什么……不过和鬼联系上的应该都不是好东西吧。 似乎又看清楚了什么,女鬼尖叫着后退:“不!你不是鬼司!!你……” 接下来的话我就听不见了,因为社长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那颗脑袋的嘴里,我听见社长还小孩子一样地在喃喃:“让你刚刚咬我……活该你……咦?我认识你么?” 女鬼痛苦地挣扎着,唯一的一只手猛地伸向了自己嘴里的匕首,似乎想要把它扯出来! “艾玛还可以动?!”社长惊悚地说道,连忙把另一只手上的符贴到了匕首上。 顿时红光大作! 如同鲜血一样的红光照亮了整个大楼! 不多时,红光慢慢地消失。 我看见走廊上那只女鬼,不见了!应该说是,消散了! 社长则是拿着那把贴着符的匕首走向了我,露出一个干净的傻乎乎的微笑,他说:“这样子就可以杀掉它们了。学到了么?接住。” 说着,他就将匕首抛向了我,自己转身朝着那个女厕走去,随即我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传来:“你回去吧,我在这儿收拾一会儿。” “哦……”我木愣地接住了匕首,朝着严浩和青墨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社长好像……生气了诶…… 他在……为了什么而生气? 倍受惊吓的严浩青墨复杂地看了社长一眼,转身就朝着楼下走去。 我随即也跟了上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转弯的时候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好吧纠正一下,接下来我才是看见了我一生中看见过最恶心的场面-- 社长面前,是那本以该消失的女鬼小柠檬,她面无表情,像是已经失去了神志--而混乱的社长,一口把她吞下。 我猛地一愣,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揉眼睛,再次睁开时,社长果然是很正常地朝着厕所走去。 同样是在拐角处,我看见他回过了头,露出了一个干净的微笑。 很像是一个俊朗的书生。- xxxx年xx月xx日 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 小木目读者课堂开课啦,朋友对你总很好,多半……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刺激一下,就好了。 今天的故事从两个校花讲起--啊喂,墙角那个,不许想歪! 校花之所以是校花,就是因为她们很漂亮。 今天我们的主角也是这个样子,两个都是很可爱的哦,看木目的故事送校花的签名照哦~--啊喂!靠窗那个,不许扔杯子上来! 总之我们的女主角们都是很漂亮的。大家知道,漂亮就会招惹很多崇拜着,外加很多居心不良的色狼。 小柠檬本名宁萌,正如其名,宁萌是个很萌的女孩。她的好朋友是一个名叫青墨的柔弱女孩,任职学生会副会长。 前面提过,漂亮就会招惹很多色狼,这不,我们亲爱的宁萌和青墨就招惹了一个变态--木目不是说是社长。 这一天,青墨肚子疼,在放学之后拉着宁萌去到了厕所,学校里的人很快就走光了,在青墨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宁萌被捆绑在了墙角,青墨可是吓了一跳,正准备走过去帮宁萌解开绳子,一双肮脏的手就已经锁住了青墨的腰,随即是一个龌龊的声音:“美人,现在没人了,让我来疼疼你们吧~” 然后呢?--就知道你是色狼,这么想知道?木目才不写出格的文呢。 总之自行脑补吧-- 青墨也被绑在了墙角,趁着那个男人上厕所的空档,青墨和宁萌开始寻找逃脱的方法。最终,两人商定,宁萌用嘴咬开青墨的绳子,青墨再来解宁萌的绳子。 于是乎,两人就这样做了。但现实总比想象骨感。青墨的绳子刚被咬开,男人就出来了,恐惧之下,青墨就这样逃了。 男人也懒得追了,反正他更喜欢萌妹子--怪蜀黍们都喜欢萌妹子? 总之接下来就继续自行脑补吧。 宁萌很绝望,非常绝望。她不敢相信青墨就这样跑了。 之前提到过,男人是个变态,他折磨宁萌的手法让宁萌恨不得一下子撞死在墙上--知道sm的读者大大自行脑补吧,不知道的读者大大自己蹲在墙角画圈圈玩儿,啊。 男人尽兴了,又开始怕被警察抓住了,终于还是决定要毁灭证据了--也就是毁灭宁萌。他把宁萌分尸了,脑袋、身体、手、脚,各自埋在了一个地方。 然后他就走了。 实际上青墨是找了人的,只不过只找到了阿莲,但……暗地里阿莲和宁萌有过节的,然后大家都猜得到了吧?--没错,阿莲没有救宁萌,而是在一边看着,看得很高兴。 总之宁萌就死了。死得很憋屈,死在朋友的背叛之下,死在敌人的嘲笑之下。然后宁萌就纳闷了,为什么我死了,她们还要活着? 所以宁萌就“复活”了,她杀了那个男人,杀了阿莲,要杀青墨的时候却被暴戾的社长杀了--吞了。 许久之后唯一活着的青墨还到宁萌的墓前哭过。如果当时自己坚强一些,是不是宁萌就不会死了呢? 但那也只是如果,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记住,无所谓忠诚,只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第十章 渗血的蜡像 罗雅兰是在早晨七点左右时,被姐夫志伟的电话吵醒的。她拾起听筒,迷迷糊糊地问是谁时,姐夫急促的声音立刻让她全无睡意。“雅兰,你姐姐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雅君没到我这里来。”罗雅兰赶紧回答。 “哦,雅君昨天和我吵了架,一气之下摔门就走。我以为她消了气就会回来,可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以为她在你这里呢,要是你见着她,赶紧叫她回家。”姐夫絮絮叨叨地说着。 罗雅兰觉得头有点晕,她镇定了一下后,恶狠狠地冲电话里说:“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可跟你没完!” 罗雅兰略施粉黛,花了个淡淡的职业妆,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披上了一套黑色的短风衣出了门。她骑了一辆木兰车,没有戴头盔,长发随着掠过的风向后飘去,别提多拉风了。她骑车的速度不算快,这也正好可以吸引更多人的回头率。不过,看她这么漂亮的模样,谁都猜不到她的职业。 罗雅兰是美术学院毕业的,主修的雕塑。不过这年头,学雕塑的并不好找到工作,无奈之下,她只好屈身与本市新建的蜡像馆中。说起做蜡像,实在是比雕塑简单了很多。罗雅兰最擅长的就是根据看过的恐怖片,将里面的恐怖形象做成蜡像。蜡像馆也特意辟出了一间展厅,专放置这样的作品,并且加上了声光音效,大力渲染恐怖的氛围。这间展厅也被称为“鬼屋”,成了整个蜡像馆中最受欢迎的部分。 来到蜡像馆,罗雅兰先脱掉了风衣,接着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室。她的工作室是套着“鬼屋”的一个小套间,里面有她所有的做蜡像的材料。 她一进了屋,就忙活了起来。她取出黏土扔在了工作台上,就开始用手揉搓起这团柔软仿佛有生命力的黏土。可是,在她的心里总是有点隐隐的不安,是因为早上姐夫志伟打来的那个电话。 姐姐雅君与姐夫志伟的感情并不是很好,但是因为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们一直没离婚。其实姐夫志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高大英俊,又体贴人,会做一手的好菜。可是他有他的致命伤,他不会挣钱。整天只知道在书房里敲电脑,写几本破小说。虽然有才气,却换不来姐姐想要的物质生活。 姐夫看上去很怯弱,但是有的时候却显得很强悍。记得有一次,罗雅兰去姐姐家时,正好看到姐夫杀兔子做香辣兔。他没有用菜刀杀,而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只待宰的兔子,然后举起了一柄榔头,面无表情地冲着兔子的脑门砸了下去。兔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脑浆四迸,眼珠爆裂。姐夫看到雅兰在旁观看时,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但是在眸子中,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残忍与满足。是的,是满足!当姐夫看到兔子被砸死时,眸子里显现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当今天听到姐姐雅君不知去了哪里时,雅兰就不禁想起那天姐夫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的心里像有一团乱麻,在体内缠来绕去,不停地纠葛,令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但是,她只知道,这不安一定和姐姐姐夫有关系。 过了一会,罗雅兰终于恢复了自己平静,她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在不经意中,她竟将黏土揉搓成了一个头像,依稀中很面熟,是姐姐罗雅君的模样。 “嗯,既然这样,姐姐,我就为你也做个蜡像吧。好让你每天上班都陪着我,嘻嘻!”罗雅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厚厚的白石膏裹在了黏土模型上。 她有些口渴,在她的工作室里有一台雪柜,她想在里面拿一瓶可乐来喝。可当她走到雪柜旁时,才发现雪柜被锁上了。大概是馆长于老太太锁的吧,那个变态老太太总是担心电费太高,不愿意让罗雅兰使用这个雪柜。她低头看了一眼插头,果然没有插在插座上。她摇了摇头,坐到了椅子上。 罗雅兰从坤包里摸出了一根香烟,轻轻地点上。在袅袅烟雾中,她陷入了沉思。 姐姐雅君很漂亮,长得也高,走在路上回头率几乎是百份之九十九。当初追她的人很多,可她偏偏选择了那时小有名气的诗人志伟,因为她也是个那时候所谓的文学青年。不过,文学始终不能当饭吃的,到了现在,姐姐开始后悔了,因为姐夫没有为她带来应有的物质享受。当初几个比姐姐难看多了的女人,嫁到了好人家,如今有车有房,还有菲佣,令姐姐嫉妒不小。姐姐虽然已经生了小孩,但是身材却恢复得很好。她到了晚上就喜欢去舞厅玩玩,据说好几次被人看到她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相互依偎,难道昨天她失踪一晚上是和那个老头在一起? 抽完了烟,雅兰又在工作台上忙碌了一会,她看了看刚才做的石膏模型,石膏已经凝固了。她用刀小心地将模型划成了两半取了下来,然后拼在了一起,只要一会将烧好融化的蜡倒进模型中,姐姐雅君的蜡像就可以完美地做好。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这时候会有谁在拜访自己的工作室呢?雅兰不禁皱了皱眉头。 门外站着的是蜡像馆的馆长于青霜,她五十来岁,戴着一幅黑框的眼镜,眼仁中白多过了黑,她冷冷地看了一眼罗雅兰,说:“今天收门票的张老头生病了,你去帮他收一下。记住,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罗雅兰想了想,说:“可是,我正在做蜡像啊。模具刚刚才凝固呢。” 于老太太皱了一皱眉头:“不就是蜡像吗?木具都做好了,不就是往里面浇进烧化了的蜡油?这事我来做就是了。别忘了,我也是老资格的蜡像师傅。” 罗雅兰心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于老太太初年从国立的美术学院毕业,虽然后来嫁给了一个台湾人开了这蜡像馆,但如此工匠般的活儿,她还是没有生疏的。 收门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客人会是什么时候光临,所以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个岗位。客人并不算少,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最吸引他们来玩的,正是罗雅兰设计的“鬼屋”,也让雅兰很是自豪。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罗雅兰饥肠辘辘地踱进了工作间,她惊喜地看到姐姐罗雅君的头像已经惟妙惟肖地放在了桌子上。 于老太太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虽然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放下。她不仅仅是将模具做成了蜡像,而且还细心地用细砂纸磨了蜡像的脸庞,甚至还磨出了皮肤上的纹理,让脸上的肌理更加逼真。 罗雅兰细细地端详着这几近完美的蜡像,不由得有些痴了。这蜡像真是太像姐姐了,就连皮肤上的细纹也几乎一模一样。可是,现在姐姐在什么地方呢?她不由得感觉头有点晕了。 对了,还得给这头像配上头发呢。想到这里,罗雅兰抱起了这个蜡做成的人头走出了蜡像馆。 给蜡像配上头发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先要取样获得头发样本,造找寻类似发质的真人头发,以人手一丝丝地植入蜡像头颅,然后清洗、裁剪并梳理发型。好在罗雅兰与姐姐的发质几乎一样,她只需要剪下自己的头发就可以了,自己现在是长发,姐姐是短发。正好她也想把自己的头发改成短发,看上去会更清爽一些。 在蜡像的秃头上植上头发,也许要花上一整个通宵吧。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没有男朋友,也不爱看电视。罗雅兰这么想着,就开始了一整晚的工作。 蜡像人头就放在自己的鼻子前,这新鲜的蜡味扑面而来。蜡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对于从事这工作的雅兰来说,却非常地喜欢这种气味。她深深地嗅了一口,忽然觉得这新鲜蜡味中,似乎隐隐含有某种说不出来的气味,很诡异。她不由得咳起了嗽,连忙用手遮着嘴,她害怕自己的唾沫会飞溅在蜡像上,影响蜡像的品质。 这时,她觉得浑身透体冰凉。有一股阴凉的风正在缓慢地通过她的身体,令她毛骨悚然。这感觉不知是由何而来,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回过头来,雅兰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窗户大大地开着呢,这是在高楼上,寒冷正凛冽,不感觉到阴冷才怪呢。 罗雅兰走到窗边关上了玻璃窗,再回过头来准备回桌前。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蜡像人头,不由得呆了。 人头就放在长长的桌上,没有头发,只是个突兀的人头,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地孤零零。那双眼睛竟像是活了一般,在灯光的照射下竟有些泛着莹莹的光。是泪光? “姐姐……”雅兰喃喃地念着姐姐地方名字,痴痴地走到了人头前,心神不自觉地恍惚了。 这人头上的眼睛做得是如此地逼真,眼眶外有一抹暗色的眼晕,睫毛微微颤动,睫毛覆盖着的那双眼睛半闭半合,眼皮下的眼珠竟发出了微微的光芒。 蜡像的眼珠一般是用玻璃球做的,浑浊无力。听说最近于老太太新进了一批台湾出的玻璃眼珠,晶莹剔透,惟妙惟肖。那些眼珠都是于老太太用在自己的蜡像上,从来都没有让雅兰试一试。没想到今天做这个蜡像时,她竟把这眼珠拿了出来,真是够幸运了。 看着这酷似的眼珠,罗雅兰莫名地感伤了起来。姐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她拾起了电话,向姐姐家拨出了电话,可是良久,没有人接,只有冰冷的盲音在告诉她,家里没人。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没有应答……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没有应答……” 罗雅兰垂下了头,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在了蜡像上。 她伤感地捧起了这美丽的头颅,紧紧拥抱在怀中。忽然,她觉得手臂微微有些感觉,这头颅竟像是活的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些湿润。 罗雅兰重新把蜡像头颅放在了桌上,细细端详。在姐姐的蜡像头颅的眼眶旁,竟滴出了一丝水珠。是泪水吗? 姐姐真的遇害了吗?难道这是姐姐在冥冥中的哭泣吗?罗雅兰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手臂交叉抱住了胸前,禁不住地抽泣了起来。好冷……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像是风雨中的一枝蔷薇。在她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姐姐那漂亮的面庞,但随之就被姐夫那满带满足的冷冷的笑容替代。她不由得感觉到阵阵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雅兰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惊醒。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倚在墙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 她略略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去门边拉开了门。当拉开门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赤着一双美足。 门外站着的是雅兰的姐夫志伟。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西装,一条恰到好处的领带。但依然遮不住一脸的倦意,两鬓的头发竟有了些花白。姐夫才四十呢,怎么就这么显出了老相? 志伟见了雅兰,就问:“你姐姐到这里来了吗?” 雅兰摇了摇头。 志伟径直走进了房间,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蜡像头颅时,身体摇晃一了下,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雅兰连忙扶住了他,说道:“姐夫,这只是个蜡像,你怎么害怕得成了这模样?” 志伟喃喃地说:“太像了,活脱脱地就和你姐姐一个模样。我乍一看,还以为是你姐姐的头颅放在这桌子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雅兰说:“姐夫,你就别怕了。这哪里像啊?连头发都没有植上呢。我还准备今天晚上把自己的头发剪短后植在这蜡像上,那时候看上去才像呢。” 志伟像是被重锤猛击一般,浑身颤栗了一番后说道:“别,千万别这么。我看着怕!” “怕?怕什么?” 志伟吞了一口唾沫,说:“知道吗?我这几天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你姐姐出事了。这段时间晚上她常常出门,说起来也是我没用,没办法让她安心呆在家中。不过我听几个朋友告诉我,你姐姐在舞厅里认识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台湾人,那台湾人说要带她去台湾结婚。今天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东西……”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竟是一张离婚协议书。凭心而论,志伟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英俊多才,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是,他的确不会挣钱,没法让姐姐过得更快乐。 雅兰叹了一口气,将姐夫送出了门,她答应一有了姐姐的消息就尽快告诉姐夫。 早晨,雅兰抱着蜡像头颅跨上了木兰车。头颅上依然是光秃秃的一片,昨天晚上,雅兰还是没有给这头颅植上头发。 风很大,雅兰还是戴上了头盔。长发夹在头盔外,被生硬地夹弯了。雅兰苦笑着对自己说,没关系,反正自己准备剪短这头发。也许剪短了头发后,自己的脸型和姐姐这么像,发型相似后,别人说不准会把自己认成姐姐的。 木兰车风驰电掣地往前冲着,雅兰睁大了眼睛向前看着。在冲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眼前的绿灯突然变成了红灯,吓了她一跳。她连忙捏住了刹车,车却正好压在了黄线上。可惯性实在是太大,放在后座上的那颗蜡像头颅竟像子弹一样向前飞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站在路边有个警察,听到了响动后,好奇地往这边望了一眼。雅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但是那个警察还是向她走了过来…… 蜡像馆还是照常开业,可是蜡像馆的女老板,五十多岁的于青霜,一脸阴霾地坐在了落地沙发前,沉默不语。 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这罗雅兰还没来,看来是得扣上她的奖金她才知道厉害。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刺耳地响了,她轻轻拾起电话,说了一声“喂……” 放下了电话,她在蜡像馆的玻璃大门前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纸质招牌,然后走进了罗雅兰的工作室。 于青霜看着墙边的那台雪柜,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冷笑。 她退出了工作室,走到了大门前。这时,她看到一个男人急冲冲地跑到了门前。她拉开了大门,放进了这男人。 于青霜冷冷地看着这男人,说:“哼,昨天交代你做的事,你为什么没做?” 志伟一见到于青霜,就不满地叫道:“你疯了?你已经杀了雅君,为什么还要我去杀雅兰?我实在是动不了手!” “下不了手?我就知道你其实喜欢的,是你那漂亮的小姨妹。如果你不杀了她,我怕等她知道了她姐姐是我们杀的,她会让我们死得很难看!” “唉……”志伟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我听你的。一会等雅兰来了,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志伟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把我老婆和你老公的尸体放在了什么地方?埋了吗?” 于青霜微微一笑,说:“我把他们的尸体藏到了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嘿嘿……” 志伟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老婆和你老公搞在一起的?” 于青霜的身体向志伟身上靠了靠,娇声说道:“人家有预感嘛,再说啦,人家还可以找私家侦探调查的。还好那几个私家侦探给我看了你老婆和你一起的照片,看你这英俊模样,我就喜欢上了你。呵呵,我说过的,只要以后你跟着我,我会让你过得很滋润的。” 志伟身体不停地颤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是看穿了我,知道我没钱,没法留住雅君。你也知道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杀死她!但是,这事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就被毁了!” 于青霜冷笑道:“现在你已经是上了贼船的人了。这对*夫*妇都是你杀的,被警察知道了,你只有一死。你要想不死,就只有干掉有可能知道内幕的人。现在最有可能知道我们计划的人只有你那漂亮的小姨妹罗雅兰。还好,机缘巧合,她就在我的蜡像馆里工作,马上就要来了。你乖乖地听姐姐我的话,以后自然有你的甜头……” 志伟无奈地点了点头。于青霜从抽屉里摸出了一瓶药水,不用说志伟也知道那是什么,瓶子里装的是高浓度的乙醚。 志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栓在绳子上的蚂蚱,想逃也没办法逃脱于青霜的魔爪了。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门铃声。志伟连忙闪到了窗帘的后面。 来的是罗雅兰,她一边进屋脱着外套,一边大声地嚷嚷着:“真是气人,踩刹车没来得及,前轮压到了横道线,被警察抓住了个现行。说了一通好话,还是要罚款,气死我了!” 于青霜笑着说:“又有什么,我早就叫你小心了不是?” 罗雅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于姐,怎么今天停业一天呢?生意不是还过得去吗?” 于青霜不动声色地说:“今天我准备去罗汉寺烧香,今天是我老公的生日,我想为他祈祈福。” 雅兰笑了笑,说:“于姐真是个有心人啊,你老公真是幸福。” 于青霜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但是旋即恢复了原样。她亲热地揽着罗雅兰的肩膀,说:“其实,我也想了想,平时我对你实在是太苛刻了,我应该对你再好一些的。你看,我为了节省电费一直不让你用这雪柜,这是我的错。呵呵,从今天开始,这雪柜就交给你用。我还在里面为你准备了一箱可乐,你喜欢吗?” “是吗?”雅兰一脸灿烂,她走到了雪柜旁。雪柜的锁被打开了,电源也插上了的。 罗雅兰的左手拉着雪柜的拉手,轻轻一拉,雪柜的门就被她向上拉开了。 雅兰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了薄薄的一层雪霜下,藏着的那些东西。 雅兰听到自己的喉咙咕咚响了一声,接着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雪柜里,是一只只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血液已经在低温的作用下,凝固成了暗紫色的冰,包在肢体外,触目惊心。在手臂与大腿的下面,隐隐藏着几绺头发,凌乱纠结在一起,血污却掩盖不了头发下那或曾经英俊的头颅。那是一颗男人的头颅,曾经历过岁月的风霜,两鬓班白,但是现在却肢体破碎地躺在雪柜里,如一团团死肉。 雅兰转过身来,喉头一阵涌动,早晨吃的东西一起吐了出来,稀里哗啦地一地都是。于青霜向窗帘做了个手势,窗帘后的志伟冲了出来,手拿浸过乙醚的手帕捂住了雅兰的脸。 在雅兰绝望与惊异的目光中,志伟笑了,他狠狠地说:“妹子,别怪姐夫。是你姐姐红杏出墙,对不起我在先。” 当雅兰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时候,志伟扫了一眼雪柜,然后叹道:“于姐,你真行,原来你把他们俩的尸体藏在了雪柜里。” 于清爽笑道:“还好我的雪柜买得大,再把罗雅兰装进去也不嫌小。” “可是,尸体放在这里,又怎么处理呢?我们最终还是得找地方埋掉他们的。” “别傻了,我们哪用埋他们?”于青霜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她指了指工作室里的工具,说道:“我们把他们三个都做成蜡像,就放在这里展览。又有谁会知道蜡像里竟然包裹着真正的尸体呢?这里的展览厅二十四小时恒温,尸体永远不会腐烂,更不会发出难闻的味道,我们永远都会平安无事的!” 志伟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在雅兰家里看到的,雅君的蜡像头颅。难道雅君的头颅就包裹在那蜡像里面?他不敢想象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胃部不由得阵阵抽搐。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的大门发出剧烈的玻璃破碎声。没等志伟与于青霜反应过来,工作室外已经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几个彪形大汉冲进了工作室,身上穿着警服,手里拿着手枪。其中一个警察大声说道:“你们被捕了!” 到了这时,志伟与于青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于青霜不停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大声地嘶叫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一个警察冷冷地走过她的身边,蹲在昏迷的雅兰身边,用最简单的方法唤醒了雅兰。 雅兰悠悠地醒转过来,看着眼前这两个凶手,忿忿地说:“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阴谋吗?” 回到早晨雅兰骑着木兰车上班的那个场景吧,当她正风驰电掣的时候,前面的那盏红绿灯突然变了颜色。她狠狠一脚踩住了脚刹,车停了下来。但是前轮还是压在了横道线上。在附近值勤的交通警察递过来了一个警醒的眼神。 由于惯性实在是太大,放在后座上包裹着的头颅蜡像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个交通警察看到了地上的东西,嘴张得合不拢。雅兰也发出了凄惨的尖叫。 在地上,蜡像破碎了,露出了里面那颗曾经美丽过的头颅。是雅君的头,正滴溜溜地在地上旋转着。当头颅静止下来时,那双滴着血的眼睛,正冷冰冰地望着雅兰,述说着她的冤屈。那张嘴微微开阖,雅兰似乎听到了寒风中夹杂着的若有若无的声音:“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看着雅兰的笑,志伟与于青霜无奈地低下了头…… 第十一章 鬼屋 古妍想到这个游戏的时候,她的心砰砰直跳,既好奇,又有一种朦胧的憧憬,难以形容,可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当她把那张纸条悄悄放到某一件衬衫的口袋里时,她不知道,这个看似浪漫的游戏,其实——是致命的。 16岁以前,古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她得到父母所有优点的遗传,更得到父母掌上明珠般的宠爱。可是,伴随父母的突然离婚,古妍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往,甚至很少在家吃饭,放学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尽管继父王叔叔看起来比父亲还要疼她。 学校里,古妍是个孤僻的学生,过分安静,男生们在背后给她取了绰号“冰美人”。是的,古妍确实漂亮,但她太封闭了,封闭得就像一座冰山,不让任何人走进她的内心世界。结果越是这样,越多男生喜欢她。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她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她纯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古妍之所以不交男朋友,是她的眼光太高了,其次就是父母的离婚给她留下了擦不去的阴影。她在潜意识里害怕,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产生怀疑,不再轻易信任。 大学毕业以后,母亲希望古妍去店里帮忙。母亲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间品牌服装店,专卖男装,生意很好,经常忙不过来。古妍不愿意,硬是去一家广告公司应聘,出乎意料地顺利,第二天就正式上班了。待古妍的工作稳定后,她不顾母亲跟王叔叔的反对就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下房子。仅仅偶尔回去看看母亲,每次她一回家,王叔叔显得特别开心,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关切地问长问短,这么多年过去了,古妍已经不再那么恨他们了,可她始终忘不了当年父母离婚时父亲在雪地里抱着她痛哭的那一幕,所以,她始终无法把王叔叔当成一家人。 生活过得非常平静,平静得看不出会有任何波澜。是的,恐怖永远藏在未知里,我们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钟将会发生什么。所有的离奇和恐怖,从情人节那一天悄然而起…… 情人节的那天,公司放了假,古妍便跑到母亲的店里。正好进了一批衬衫,母亲忙得不可开交,一见到古妍,赶紧喊她帮忙整理衬衫,而后自己就到外面招呼客人去了。 古妍看着眼前那一堆衬衫,突然想起了一个游戏,于是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因为怕被母亲看见,她迅速写下了一段简单的话: 如果你看到了这张纸条,那证明在茫茫人海中我们是有缘的。我是一个孤僻的女孩,但我一样有着自己的梦想与追逐,如果你是一个未婚男士,你愿意跟我一起玩这个游戏吗?我的电话是1395969xxxx,古妍。 接着,古妍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她把纸条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衬衫口袋里。 古妍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离去,衬衫卖出去许多,但衬衫被弄乱了,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件藏有纸条的白衬衫有没有卖出去。回家的路上,古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你是古妍吗?”那边传来一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 “是的,你是哪位?” “情人节快乐!我叫陈浩,我想跟你交个朋友,我们可以见面吗?” 对方很直接,跟她平时认识的那些男孩截然不同,古妍马上意识到他很有可能是看到了那张纸条。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突然有点紧张,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方听古妍不再出声,不确定地问:“在吗?是不是不方便?” “呃……不是,请问你在哪?”古妍本来准备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见面,这个游戏是自己要玩的,现在人家找到你了,你又退缩,这算什么? “我在南山路跟横新路的十字路口,你呢?” “好,你在那儿等我吧。” 古妍此时就在南山路,她只要再往前走两百米,就能看到那个十字路口。 她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往前走,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她在想那个人什么样子。很快地,她就停在了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她突然想到,刚才忘了问那人穿什么衣服。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他的号码,一眼瞧叫站在对面的一个老头正在东张西望着,像是在等人。 不会吧?老头?这么搞笑? 老头的视线停顿在古妍身上,像在揣测什么,古妍的心一下子凉了。 正当古妍犹豫着是逃跑还是走过去的时候,她的脚后跟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立马回过头,只见在她的脚边停有一辆电动玩具车,车窗上插着一朵玫瑰花。她好奇地蹲下身,准备去碰玩具车。谁知玩具车却迅速地倒退而去,停在不远处一双脚的旁边。古妍诧异地抬头看去,眼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个子很高,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他向她走了过来,性感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是那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古妍?”陈浩?他是陈浩?古妍接过花,羞涩地笑开了。 古妍返回家时已经深夜两点多,她从未像今天晚上这么开心过,她觉得自己恋爱了,躺在床上时甜甜地回忆着晚上的点点滴滴。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马上清醒过来,竖起耳朵,那是高跟鞋扣击楼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 谁?她不由打了个冷战,继续凝神听着,那脚步声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距离,不远不近,没有上楼,也没有下楼,就好像在楼梯处原地踏步一样,一次次扣击着她脆弱的心脏。 她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一种无声的恐惧迅速将她团团围住。 过了一会儿,她颤抖着打开了灯,脚步声戛然而止,四周骤然一片寂静。 她又关了灯,四周仍是一片寂静。难道刚才的脚步声是幻觉?可是,怎么会如此清晰的幻觉? 这套房子是公司的一个同事介绍的,属于私人住宅,三层楼,古妍就住在二楼一个房间。住在这边相当安静,虽然离市区有点远,可房租便宜,而且古妍不喜热闹,所以她只看一眼就喜欢上这里了。前些日子,三楼那对夫妇搬走了,所以整幢楼就只剩下古妍一个人,但是古妍从未感到害怕,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房子会闹出什么古怪的事情。 而现在,古妍害怕了,她把头紧紧埋进被子里,开始数山羊。 迷迷糊糊中,那个诡异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来了,她的睡意顿时全没了,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这一次,脚步声不是在楼梯,而是——在隔壁的房间,依然是高跟鞋,依然是原地踏步。 古妍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了,她被那个莫名其妙的脚步声折腾了一晚,所以一到公司就马上找来胡宇:“那套房子是谁的?” “哪套房子?”胡宇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看着古妍,笑得有些暧昧,“你昨晚没睡好吗?瞧,眼睛都是肿的,是不是跟男朋友……” “没有。”古妍打断他,“就是我住的那套房子,是谁的?” “怎么了?” “那房子有问题。” “不会吧?有什么问题?” “我昨晚……听到了脚步声……” 胡宇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你楼上不是住有人吗?也许是他们呢?” “他们已经搬走了,那房子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那肯定是你的幻觉。” “不是!我真的听到了!”古妍想了一下,低声问,“那房子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胡宇不说话了,眉头皱了皱,脸上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神情。 古妍见状,忙问:“你告诉我,那里发生过什么?” “我不知道,你别、别问我。”胡宇的眼神四处闪躲着。 “你一定知道,快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 “你说呀!” “你要我说什么?你知道了只会更害怕。”胡宇脱口而出。 古妍全身一颤,她吞了吞口水,刚想开口说话,胡宇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胡宇拿起话筒,说道:“好,我马上过来!”挂完电话,胡宇回过身,道:“刘总让我去帮他寄一份快件。” “那……” 胡宇叹息着,喃喃地说:“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也不要问,听我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古妍愣在那里一时回不过神来,她思索着刚才胡宇的话,为什么让她什么都不要知道,也不要问?为什么?那个房子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古妍知道,她不可能不会问的,她就住在那套房子里,所以她一定要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可是胡宇一直到下班还没回公司,打他手机也不在服务区,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晚上,古妍跟陈浩再次见面。只有跟陈浩在一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最开心的,她可以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尽管他们昨晚才认识,但却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古妍想,他一定是上帝派来的。 在酒吧里,陈浩对古妍讲了一个恐怖故事。他说有一个男人,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他胆子特别大,有一次,几个朋友跟他打赌,问他敢不敢去一间鬼屋住上三天,那间鬼屋刚刚死过一个女孩子,他们的赌金是一千块钱,他什么也没想,当天晚上就住了进去。头两天晚上,他在屋子里听到很多可怕的声音,比如,有人走路的声音、有人争吵的声音、女人唱歌的声音,他还在墙壁上看到一些不知哪儿流出来的鲜血,但是他仍然不害怕,一直到第三天晚上…… 说到这里,陈浩看了古妍一眼,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那天晚上非常奇怪,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很安静,安静得出奇,这反倒让他不安。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晚上他将会碰到这一生最恐怖的事情。他害怕了,想逃出去,却又觉得出去了没面子。直到后半夜,他去上厕所,那种恐惧感越来越浓郁。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女人阴森森的声音:‘你……走不掉了!’他的头皮一下子麻了,他冲出厕所,却撞到了一双脚,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吊在他的面前,脸被划花了,全身都是血,那个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他发笑……就这样,他输了,死在了那间鬼屋里。” “啊,他被吓死了?”古妍问。 陈浩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着问:“如果我告诉你,那个男人就是我,你相信吗?”灯光下,他的脸苍白如纸。 这天晚上,古妍喝了不少酒,她有些微醉,她看着他,挥了挥手,笑着说:“当然不相信啊,你不是就坐在这儿吗?如果你是那个男人,那我就是吊在你面前的那个女人。” 古妍一开始并不觉得这个故事与自己会有丝毫关系,更不觉得有多么恐怖。回家以后,她趴在床上倒头大睡。夜里,突然被肚子痛醒了,她翻了个身,强忍着,最后实在痛得不行了,便赶紧亮起灯,拉开门就往厕所里跑,外套还没得及穿。 厕所里,古妍的脑袋晕乎乎的,胃难受得很,酒精还未完全散去,她紧锁眉头,双手捂住腹部。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她猛地清醒了,全身僵硬着:“谁?”她的声音干哑得不见生气。 没人回答她。四周是一片死寂,也许根本没有人。 她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抖,急急忙忙穿好裤子,刚准备推门出去,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霎时间切断了她的神经—— 你……走不掉了! 胡宇死了! 古妍次日早上来到公司就听到这个让她彻底震惊的消息。 据说,胡宇是昨天深夜三点钟左右在他家的厕所里割脉自杀的,他穿着衣服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整张脸扭曲得变了形,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蹦跳出来。 为什么胡宇死得这么离奇? 警察找了古妍作笔录,因为胡宇的手机最后拨打的号码就是古妍,没有通话时间,可能是拨开之后立即又挂了。整个笔录过程,古妍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知道警察问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她实在不明白胡宇为什么会自杀,胡宇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而且他即将结婚了,怎么可能自杀? 既然胡宇是割脉自杀,他的五官为什么会扭曲变形?难道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还有,他最后一个号码为什么是拨给古妍?他是不是想告诉古妍什么?为什么拨了又挂掉呢? 古妍想起了胡宇昨天对她说的那句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也不要问,听我的。”偏偏就在古妍问他那套房子的事情以后,他就自杀了。这一刻,古妍的心里掠过一阵惊悸,难道胡宇的死跟她住的那套房子有关系? 下午,古妍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今天是王叔叔的生日,让她晚上回家一起吃饭,古妍本来还想推辞,可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特别是胡宇的死,她生怕哪一天自己也会遭遇不测。所以,她还是答应了下来,下班之后跑去给王叔叔买了条领带,又给母亲买了套衣服。 晚饭后,古妍抢着帮母亲洗碗,母亲感动得眼眶发热,说道:“妍妍,在外面工作还好吧?”古妍点点头:“嗯,挺开心的,老总跟同事对我都很好。”“在外面住得好吗?如果不好就回来住吧。”“没事的,我很好。”古妍不敢多说,怕母亲为她担心。 王叔叔从浴室出来,穿着白衬衫跟黑裤子,系着古妍给他买的领带,像孩子般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帅吧?”母亲嗔笑着:“都七老八十了,还帅呢,领带有点歪了,过来我看看。” 王叔叔坐到母亲身边,母亲帮他整了整领带,然后拍拍他的胸口:“好了。咦,这是什么?”说完,母亲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打开后,她瞪大了眼睛问:“妍妍,这是你写的?” 古妍接过来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件衬衫……是你从店里拿来的?” “是啊,我今天拿回来的。” 古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这件衬衫根本没有卖出去! 那么,陈浩是怎么找到她的? 古妍这时才想起来,她从未问过陈浩有没有看到过纸条的事。除此,她根本不了解陈浩,不知道他的住址,不知道他的职业,不知道他的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过去,她对他一无所知。 陈浩是谁?古妍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突然出现在情人节的晚上,以一种最浪漫的方式迷住古妍,古妍自始而终深信他是看到纸条才找到她的。就在当天晚上,古妍在房子里听到了诡异的脚步声。次日晚上,他对古妍讲了一个恐怖故事,接着,古妍就在厕所里见鬼了,而且古妍在厕所里听到的那句话。 古妍一遍遍拨打陈浩的电话,他始终关机,古妍终于趴在桌上痛痛快快地哭起来,她需要发泄。 即将关灯睡觉时,手机突的响起来,她以为是陈浩打来的,所以看都没看就按下接听键。 “古妍……” “胡宇?!”她失声叫了出来,手机差点从她手中滑落,她的酒也立刻醒了。 “你不是想……知道这……房子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古妍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告诉你……” “不——”古妍惊叫一声,迅速挂了电话,还没等她分清楚这是恶梦还是现实,眼光落在了墙上贴的那张海报。海报上面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子,她的眼珠是蓝色的,此时,在她的一只眼睛里,有一行殷红的液体正在快速往下淌…… 古妍脸色如灰,拉开门冲了出去,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她猝然抬头,只见门口站的正是胡宇!他的脸被划花了,全身都是血,他的眼睛睁开着,直勾勾地看着古妍,手里还拿着手机……半响,古妍发出一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然后疯了似的连滚带爬往楼下跑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显示陈浩的号码。她接起来,哭喊着:“你到底想怎么样?陈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陈浩?”对方打断了她。 对方是个女子!古妍一时愣了,颤声问:“你、你是谁?” “我是丁菲菲,我在手机上看到你的号码,刚刚在忙,忘了给你打过去。”接着,她很紧张地问,“你找陈浩?” “这不是陈浩的电话吗?” “以前是他的,现在我在用。” “那他呢?他在你旁边吗?” “他?”停顿了片刻,丁菲菲轻声道,“他死了,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十分钟后,在一间酒吧里,古妍见到了丁菲菲,那是一个漂亮女孩,她对古妍讲了一个故事,跟陈浩讲的故事是一样的,那个故事里的男人真的是陈浩! “他是被吓死的?” “不,那其实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谋杀,他在鬼屋看到的所有恐怖的东西,都是跟他打赌的几个朋友一手制造的,他们把他吊死在鬼屋里。” “请问,那间鬼屋在哪?” “永新路167号。” 古妍肩膀微微颤抖,永新路167号正是她现在住的那里。古妍看着丁菲菲:“他为什么找到我呢?” “我也不知道。” “胡宇为什么会死?” “因为胡宇就是跟他打赌的几个朋友里面的一个,他们都相继死了,死因离奇,胡宇是最后一个。我想,他应该是在报复。” 古妍若有所思地琢磨着丁菲菲的话,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她是陈浩的什么人?丁菲菲似乎看懂了古妍心里的疑惑,便说道:“我是他妹妹,我跟妈妈姓。” 离开酒吧,外面下着小雨,古妍与丁菲菲并肩而行。尽管陈浩跟胡宇的死因解开了,但是古妍的心里仍然有着太多疑问,她自己跟陈浩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啊,陈浩为什么找她?而且偏偏出现在她写完纸条的情人节夜里。还有鬼屋里发生那么多的恐怖事情,真的是陈浩弄出来吗?陈浩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不觉间已到十字路口,丁菲菲说:“我到了,我就住在对面路,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把伞给你吧。” “不用了,我跑过去就可以了,再见!”说完,丁菲菲朝她轻轻一笑,转身往马路对面跑去。 一辆在雨夜急速行驶的汽车迎面而来,古妍的脑海里轰然作响,她本能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丁菲菲。 古妍的身子被抛出很远,在地上抽动了几下,没了动静。 那把粉红色的雨伞,被风吹得四处翻跟斗。 丁菲菲跌坐在地上,抱起古妍鲜血淋漓的脑袋,撕心裂肺地痛喊着:“救命啊!救救她!救救她——”她的声音里像是充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忏悔。 古妍没有死,但是她失忆了。或许,对她来说,也许是幸福的,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也忘掉了所有的恐惧,不幸的是,她伤及脑部,影响到视觉神经,上帝扼杀了她的光明,她将永远生活在黑暗里。 再聪明的人也料想不到,丁菲菲是给姐姐报仇来的。 丁菲菲的父母很早就死了,她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姐姐读大三时,有一个很好的男友,可是,有一天,男友突然抛弃了她,因为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孩。姐姐极度悲痛之下自杀了。丁菲菲抱着姐姐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她发誓要为姐姐报仇,她认为是那个女孩间接杀害了姐姐,而那个女孩子就是古妍。 丁菲菲找到了胡宇跟陈浩。胡宇是丁菲菲的男友,陈浩是胡宇的死党,而古妍所在的广告公司的老总正是胡宇的舅舅。所以,古妍才出乎意料地应聘顺利;所以,胡宇才介绍古妍住进那间“鬼屋”,那套房子实际上是丁菲菲的父母留下来的,父母逝世以后,房子就对外出租,赚点生活费。 他们商量,情人节那天晚上由陈浩去找古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古妍写过纸条的事情。丁菲菲想,女孩子总是追求浪漫的,她从胡宇嘴里获知,古妍还没有男朋友,以陈浩的英俊才气,古妍肯定会喜欢上他。 次日晚上,陈浩对古妍编了一个恐怖故事。丁菲菲趁古妍还没回来时,悄悄地把录音机放在厕所里,待古妍半夜上厕所,她就躲在门外按开遥控器,当然,里面的那句话也是她提前就录制好的。然后,胡宇莫名其妙地“死”了,为了不使古妍怀疑,他们找了两个做警察的朋友给古妍录口供。 古妍当天晚上给陈浩打电话,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古妍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胡宇登场的那一幕提前。他们往墙壁上钻了一个小孔,这个孔刚恰好对着那张海报里女人的眼睛。等到胡宇给古妍打来“鬼电话”,丁菲菲就在隔壁房间把针头插进小孔,刺穿了海报,把针管里的红墨水推了出来。再接着,丁菲菲出场了,以陈浩的“妹妹”的身份把那个故事渲染得更加恐怖。原先他们的游戏尚且没有结束,后面将会更加恐怖,即使吓不死古妍,也可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谁知道,古妍却救了丁菲菲…… 丁菲菲用了两天时间查清了古妍的全部资料,从她父母离婚,到大学毕业,古妍没有错,姐姐的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交过男朋友,她跟丁菲菲一样,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丁菲菲抱着那叠资料,哭了…… 三天后,丁菲菲死了,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她留下一封信,写给陈浩的,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死了以后,把我的眼睛给古妍…… 第十二章 别碰我的手链 陆正阳第一次见到程素素的手,就魂飞魄散。 那天素素低了头,几乎半跪的姿势,侍侯他试鞋——名品鞋店的店员,个个谦恭柔顺,训练有素。 就是那双手,极灵巧极细致地,随意几挽将黑色鞋带盘结起来。先是左脚,接着是右脚。陆正阳从来没见过这样纤美的一双手,芍药花瓣一样娇嫩的粉色,玫瑰花瓣一样细腻的质地,那细长洁净的指甲也是淡淡的粉色,泛着晶莹的光。黑皮鞋衬着,分明是乌金托盘上一对温润的古玉。 陆正阳的眼睛被牢牢钉在这对古玉上。北方城市最酷寒的冬日,大多姑娘的手都是紫红的,灰青的,纹理粗重,哪承望一个鞋店的小妹竟有这样完美的一双红酥手来? 偏她左腕上,松松垂了一串手链下来,珠圆玉润,相得益彰。 “好了,先生,您可以走几步试试看舒不舒服。”正胡思乱想间,程素素站起身,对他微笑。那微笑是职业性的,一个浅浅的弧。阳光正照在她那清秀而精巧的小脸上,看得清脸颊细细的金色绒毛。他呆了一呆。 鞋子很柔软也很合脚。陆正阳请素素把鞋包好,掏出名片递给她:什么时候有新产品,记得打电话通知我。 那双纤美的手把名片接了。手链又滑到腕上去,非木非玉,似珍珠却少亮光。陆正阳强压了想要去触摸的冲动,含笑说:小姐这个手链倒别致,配你的手,真漂亮,可以去拍广告。 程素素眼神似乎一动,又笑了。再看看名片,不自觉地念:陆——正——阳,华泰广告公司设计部经理……陆先生做广告? 没多久陆正阳果然来找程素素拍广告。手部的特写,钻石在无名指上熠熠生辉。 深夜,两个人并肩站在百货公司的对面,看程素素的手在橱窗之上展示着万种风情无边诱惑。素素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似问自己也似问身边这个男子:谁会真正把钻戒戴到我的手指上? 陆正阳许久无语。然后,把自己的手温柔地覆盖在她的手上,十指缓缓交叠,如一场深入骨髓的*。 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他是有了妻的人。他的妻叫苏妍,公司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再过八个月,就从美国培训回来了。 程素素从与同事合租的民房里搬出来,找了处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起初陆正阳只是偶尔来,他知道公司有太多眼睛盯着他,欲杀之而后快。但是偶尔来也值得。清水里养着马蹄莲,鱼缸里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嬉戏,菱形妆台正映着散乱的大红锦被,而素素在厨房边忙着。她切土豆,切西芹,切青椒,这些蔬果浓厚丰郁的汁水渗进他手上每一厘皮肤里,绝无腐蚀只有滋润。收拾完碗筷她会腻在陆正阳的身边,捏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腿,从他黑的发里一次又一次划过,直到他亢奋,他喘息,他不能自已。 女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身体真是天壤之别。程素素的身体比手更美,丰若有余,柔若无骨,他几乎疑心自己怀中是滩可以随时化去的水。有时候会想起苏妍,端庄的职业装穿在身上,她清瘦,高挑,美丽而傲慢。但床第之上,一切刻板如公事,她硬硬的骨头也总是硌疼他。 终于渐渐频繁,所有的闲暇都不受控制地交付了这小小的一室一厅。只要她在怀中,金銮殿塌下来也不用去管。这恣肆,是下了毒的艳。 程素素。她就像她腕上的那串手链。非木,比木清润;非玉,比玉温暖;非珍珠,比珍珠含蓄。哑哑的光在不经意间流转,衬着她的手,天衣无缝。 程素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不让他去触摸那串手链。赌气一样斜着眼睛看他,声音却爱娇,像嘴里含了一颗水果糖:别碰我的手链! 偏碰。 再碰我就翻脸。 你翻。我还真想看你翻下一张美女画皮,露出张小鬼脸来——省得我这么迷恋你! 素素掌不住,就笑了,露出洁白牙齿。素素很少露齿笑。她牙齿虽白却不整齐,据她说是得自她父亲的遗传。 也说起她父母。灯在床头温柔地亮着,她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他腰间最敏感的那块肌肤。她会说起她的家,距这个城市五百里外一个小小的县城。 我父亲曾经是县医院最有名的外科医生。工作出色,相貌英俊。 唔。他闭着眼睛享受她的抚摸。 可我妈妈连护士也不是。不过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勤杂工而已。可他们却相爱了,却结婚了,有了我……素素摇晃着他,轻轻地问:正阳,这是爱情的,是不是? 陆正阳笑,握紧她的手,是。是爱情。 素素声音渐低:可我十岁那年,医院新分来一个大学生,跟我爸好上了……我妈气得几乎发疯,说你走你走……他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不要我妈妈了,不要那个大学生了,连我也不要了…… 她任眼泪流着,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妈把我带大,工作比以前还要脏,还要重。再苦再难她都没说过什么。我实在该考上大学报答她的,可是…… 陆正阳擦去她的泪,捏她精巧的小鼻子:可你不听话,贪玩,淘气,是不是?结果只做了一个鞋店的小妹。 素素把头埋进他胸口,半日,应了一声,是。 忙完了一单大的业务,陆正阳乘机请了病假:我重感冒,别传染给大家。 是程素素纠缠着他去的。素素振振有辞:你怕什么,又不是毛脚女婿上门,只算一个朋友。我妈下次要是问起你,我就说看不上你把你踢了就是。 四壁洁白,纤尘不染。 陆正阳就是这样见到了程素素的母亲。和一般五十岁的妇人并无两样,略有皱纹,略有白发,略嫌朴素的衣服,通透而略带慈祥的笑容。只是她的手,那无论如何也不似一双长年劳作的妇人的手,细腻,光润,纤巧——连泥土都似乎可以在这双手上扑簌簌地开出花来。 陆正阳有一刻怔忡。二十六年前,素素那年轻英俊的父亲是在什么情况下陡然与这双手相遇的呢?他叫住她,让她把不慎弄脏了的白大褂送去清洗房,亦或她叫住他,送上他匆匆走过时掉落的病历? 都不是。趁母亲在厨房做饭,素素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慢吞吞地说给他:我母亲是勤杂工。你道这样的小医院里勤杂工是多容易做的?处理死人的衣服,沾满鲜血与粪便的污物,倒掉垃圾桶里未成形的婴孩……那时我父亲上班也没多久,给一个腿上生满脓疮的病人做手术,把那些溃烂,*的坏肉全剔走,他得强忍着一阵阵难闻的恶臭。手术结束,他几乎吐出五脏六腑,正看到有个很秀气的女孩沉默地提走了那桶剔下来的脓血经过他身边,只是无意地扫了一眼——黑的血,脏的血,恶臭的血,桶沿上她的手却比玉石更洁白,像一朵初初绽开的兰花。 从此沦陷。万劫不复。 然后素素苦笑:有什么用。十年后,人,还是走了。头都不回。 陆正阳的心里猛然堵了一块破棉絮,软而韧,脏而乱,纠结成团,又千丝万缕。程素素轻描淡写的那些腥臭与污秽,似乎是无限遥远的,又似乎,就贴到了他的皮肤上。从何想去呢?完美无缺的一双手,摸过白的骨黄的脓红的血发紫的尸体,未成形和成形了的婴儿,滑腻腻的胎盘,冰凉凉的血衣…… 也是这双手,端了碗碟上来。白的莲藕,黄的韭黄,红的番茄,发紫的茄子,未成形和成形了的红烧狮子头,滑腻腻的蛋汤,冰凉凉的拍黄瓜。陆正阳面色发白,那块破棉絮还是在心头堵着,吐不出,咽不下,软而韧地梗在那里…… 母亲问素素:你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程素素随意地拨弄着腕上的手链:因为我爱他。可我清楚,他成不了我的人。 神思恍惚了好几天,陆正阳刚上班就被找去谈话。不是董事长找部门经理,是岳父骂女婿。摔一叠素素与他在一起的亲密照片在他身上,老奸巨滑的男人终于为了心爱的女儿大动肝火。 “你还敢说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你会跟那个女人到她家里去?” 期限是三天,三天里陆正阳必须彻底解决与程素素的问题,然后公司会安排他飞去美国。否则就是离婚,就是失业,就是把辛辛苦苦博得的高薪厚职拱手让出——或者,让出的是整个华泰广告。 东窗事发就发了吧。也许发的正是时候。虽然有点丢脸但总算和平解决,苏家已经够仁慈。现在不能不离开程素素,无论有多少的舍不得。素素的手,纤指破新橙。洗手做羹汤。手馁红杏蕊。红酥手黄滕酒。但不舍得又如何,一些道理是浅显到连孩子也懂得的。 而且,到她家里去过那次之后,看到程素素就忍不住要想起她母亲,那块破棉絮就偶梗到了喉间。而且,莫名其妙地,总觉得有冷飕飕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或者,到了美国,物换人非,一切都会忘记,甜的记忆,苦的记忆,以及当时,她的纤手香凝。 寒冬到初夏。不过是一场迷离的烟花,最后必将归为空寂。 起初就看到了这样的结局。过程是两个人的心甘情愿。 甚至连抱歉都不必说。 再踏出这道门,他就不再是她的夫,她的郎,她的情人,她的男人。他将成为地球另一侧,与她再无相干的一具*。 程素素定定地看了他良久,如水般偎过去: 再给我一夜,我只要一夜…… 十五年前,便也有个女人这样贴紧了心爱的男子,哀肯着,喘息着,呻吟着,却依旧是不容回绝的语气: 再给我一夜,我只要一夜…… 这样的时刻。做兽比做人快乐。 如导演一场精彩好剧,看着他魂飞魄散,看着他醉生梦死,看着他上穷碧落下黄泉。谁说女人就是弱者,这场战役,服输的永远都是男人。 累吗? 累。 不。你不许说累,再说累我就把你绑起来,虐待你……你喜欢我虐待你吗……素素软如三春绿柳,似玩笑,又似爱娇,重复许多次玩过的游戏——长长的玻璃丝袜扯紧,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将身下精疲力竭的男人拼成了一枚僵硬的汉字。 她的手,在这枚汉字的横竖撇捺上反反复复地游走,一厘一厘,一寸一寸,喘息如丝,媚眼如丝,绣花般细,春泥般软。然后,拇指与食指缓缓分开,停留在撇与捺交汇的那一点上。这个男人的颈项。 他的眼里闪动的是什么呢?憎恨,后悔,厌倦,绝望,还是恐惧? 程素素笑了,把手举到陆正阳的眼前:美吗? 美……素素,快把我放开。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程素素再把手放到他唇前:正阳,这么美的手,你想不想永远吻着,一直一直吻着…… 尘世轮回。旧日重现。 程素素明白的。父亲不是走了,是死了。 他曾经很奇怪,一个娇花弱柳的年轻女子,怎么能做得了这样脏这样重的工作。她只淡淡地说,本来是可以做护士的,偏她“不知好歹”,朝色鬼院长的胯下踢了不重但也不轻的一脚——慢慢也就习惯了。什么工作不是人做的?你不做,其他人也要做。 他迷恋她烈性与冷静的奇妙综合。是的。她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调教成一个刀法娴熟稳健的优秀医生。 新婚燕尔,两个人说最血腥也最热烈的情话—— 你的手,怎么会这么美?让我咬破看看是不是真的肉,真的骨头,真的血管…… 她故意把手背伸到他唇边:你咬啊,你咬啊。敢咬我就把你牙齿全拔掉。 拔掉也好。三十二颗牙齿正好够串成一条手链,挂在你手腕上,就是我一直在吻着你的手了。 她轻轻咬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哪天你要变心了,我就用你牙齿做手链,叫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他也瞅着她:你若变心了,我就把你两只手全砍下来揣怀里,也叫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终究,是他变心了。 窥了她的秘密,他便变心了。 那些滑腻腻的胎盘,那些未成形和成形了的小婴孩,她不动声色地收起来,清洗,剁碎,捣成酱汁,涂在手上——生命最初的血肉,比土豆汁西芹汁番茄汁黄瓜汁……不知道要滋养多少倍。 就连素素还只握铅笔的小手,也时不时被哄骗着涂上一层所谓的“养护泥”。 她的工作,他接受也习惯了,那是工作。来苏水一泡,依旧是他最爱的纤纤玉手。可是,他无法容忍,几乎疯狂:那纤纤玉手上,依附了多少油汪汪红亮亮的小手小脚? 连最心爱的小女儿,天真的眼神里似乎都带了他看不清的残忍。 从此厌恶,如见鬼魅。 也吵过几次的,她说: 怎么了?怎么了?横竖扔了也是扔了,烧了也是烧了。废物利用,有什么不好? 又说:卖炭的一手黑,教书的一手白,你指望我的手有多干净吗? 他开始沉默。 那新分下来的女大学生,就爱上了这个男人长久的沉默。 然后一次次说分手,说离婚,连程素素都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再也承担不了几乎崩溃,母亲仍不管,冷笑着,他是我的男人…… 不甘成全,索性毁灭。 那夜。呻吟声,喘息声,床板咯吱咯吱的响声都从单薄的门帘那侧传来。父亲信了她的话——再给我一夜,放了你。 就是那夜,程素素看到了她十五年来无时无刻能够忘记的那一幕…… 拍拍陆正阳的脸,素素微笑着说: 我没能考上大学,你说,是因为淘气。呵,其实不是,是因为自闭。 你见过从十岁起就不肯开口讲话,再难过再害怕都只憋在心里的孩子吗? 高中毕业才离开家,离开十年如一日不停折磨着的梦魇。 才愿意笑,无论笑容下面,心多荒芜。 当这样一个孩子长大了,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男人,会是一种怎样的爱情? 一切都是十五年前那个深夜的翻版。 *的男人,手脚被丝袜牢牢缚在床腿无法挣扎。坐在男人身上的同样*的女人。完美无缺的手准确地扼住男人的咽喉。 你是我的。 五个月和十年,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你休想丢下我,和我们的孩子。 你的牙齿真白,真整齐,我可以磨出一串更美的手链。你说过的,配我的手,天衣无缝,相得益彰,就像你的唇齿一直一直在吻着我……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把手链交给他或者她的时候,要不要告诉他这手链是什么做的? 还是不要了吧。 程素素眯起眼睛,微微地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鬼妻 望山脚下有条小河,像条玉带一样绕望山脚半圈后又自由自在地流向了远方。山叫望山,河自然而然地叫做了望河。 望河不宽,河水清澈见底,河面没桥,来往的行人要是想过河就得叫渡船。摆渡的船夫叫王五,这王五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年近五十了还是个老单身汉,就住在望山脚步下、望河边上的那间茅屋里。当地人叫年龄偏大一点的单身汉都叫“王老五”,也不知是谁叫开头的,也不知是谁去掉了中间的那个老字,总之你要是过河就大声地叫一声:“王五,过河罗!”你准会听到一个粗壮嗓子的回答。 虽说王五是个老单身,但这往来的行人都喜欢和他开上一两句玩笑,每次王五只是低头划船,最多也只是憨厚地笑笑。过河的有钱时多给个三五毛,没钱时和他说声:“王五没钱呢,下次给你吧?”“行呀,快办你的事去吧,小事别记在心上啊!”说是这样说,可河两岸就是没有哪个差过王五半个子。 晚上是王五最难熬的时光,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地里,对着一盏油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到这时王五便拎着个酒瓶来到船上,对着明月,吹着清风,喝酒解闷。多少个夜晚王五就是这样在小船上睡着了的,人们并不知道。 这天晚上,王五又在船头喝酒,远远地看到上游有一个白点漂了过来。没多久,这白点漂到王五的船边竟停下不走了。王五低头一看大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娘呀咋会是一具死尸呀?” 王五跳起身就朝岸上跑,一直到那小茅屋前才站住脚。虽说他久居野地,胆子极大,但这突然一吓,王五也不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口里不住地念道:“哪来的冤家呀,你可别找上我这个老实人呀,你要是不走,我明早咋给人摆渡呀?快行行好走吧!” 尽管王五拜也好,念着求也好,那船边的死尸就像是抛了锚样一动也不动了。眼看着将近二更天了,王五没法只好拿了一把锄头小心翼翼地朝船走过去。月光下,王五越走越近,依稀能看到那具死尸就紧紧地靠在船边,王五站在船头朝死尸认真地看了一眼:“天哪,咋还是个女人呢?作孽!你有啥冤屈你到地府去申呀?你别找到我这里来呀?要是吓得大家都不敢来坐船,我吃啥呀? 王五在月光下咋就能看出水中的死尸是个女的呢?原来这淹死的人男的背朝上,女的肚子朝上,王五一看也就知道水中死尸是个女的。他小心翼翼地用锄头推开死尸,希望她能顺流漂走。可说来就是有这么怪,王五推开了,她又回来了,又推开,一会又回来了,就是围着王五的渡船不走。 王五喝了一大口酒,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知道了,你是想要我为你收尸,把你埋起来是吧?唉!我就积点阴德吧,来世也能找个老婆,别再像现在一样当个王老五。 等到王五把这女尸弄到下游的一处河滩上埋好后,天已经大亮了。王五又忙着摆他的渡。这天正逢对岸的墟日,来来往往的人也比平时多了不少。等到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后,王五才一边用手捶着腰一边回到他那间小茅屋。 王五点上油灯,掀开锅盖的一刹那就像是被孙猴子使了定身法似的站在地上不动了。他喃喃地说道:“怪事,真是怪事,是谁帮我把饭都做好了呢?这周围没有一个人呀?” “是我帮你做的饭,你快趁热吃吧,一会就凉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脆脆地说。 王五更是大吃一惊,他朝四处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你是哪家的丫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帮我做的哪门子饭呀?” “大哥,我不是哪家的丫头,我是专门来感谢你的!” “过河给船钱,也没啥感谢不感谢的。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不然你家里人要是找来了,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王五老实人说老实话。 “大哥,我感谢你能让我入土为安,感谢你让我免遭曝尸河中喂鱼喂虾!” 王五只觉得背心沟里一阵冷嗖嗖的发寒战,他听出了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昨夜埋的女尸的亡灵。 “大哥,你别害怕,其实我们鬼也不都是害人的,也有良心和情义,只不过我俩阴阳两重天罢了,我只是想感谢感谢你,并无其它的意思。快吃饭吧,我在人世时就会做饭,你快尝尝我做得怎么样,合你的味口不?” “人都埋了,还怕鬼?”王五想着就装上饭吃了起来。 “大哥,你人这么好,咋就一个人过呢?就没有想到找个人做个饭呀洗个衣啥的?” 王五边吃饭边回答:“嗯,想有啥用,我这人太老实,再说现在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哪家的丫头能看上我这么个人呢?唉!这是各人的命!” “大哥,你看看我,好看吗?” 王五循声朝后看去,一口饭在嘴里就忘了往下咽。身后的女人长发披肩,柳眉杏眼。身材高挑、丰满、圆润。就像是画里的美人一样。看得王五这个干熬了几十年的汉子一股欲火腾地一声就上了头,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张开双手就想把这美人揽在怀里亲个够。 “大哥,使不得,我是鬼,我身上的阴气太重,与你交合会吸干你的阳气,你会暴毙而亡的!”女人一闪身躲开了王五,大声地说。 女人的话就像是在王五发烫的身上浇了一盆凉水,他这才想起女人是个鬼。 “大哥,我只能晚上到你这里来帮你做饭洗衣,天一亮我就得走,不过你放心吧,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打这以后,每晚这女鬼就到王五的茅屋里来,渐渐地王五知道她是上游不远一个村子里人家的媳妇,因为和丈夫不和,一时想不通才投水自尽的。 这晚女鬼高兴地对王五说:“大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明天我就会有个替身了,有了替身我就能重新投胎了!” “唉,看来我这一世只有孤孤单单的命了,刚和你熟悉了,像是个两口子样,你又要去投胎了。那你明天真的有替身了吗?” “是呀!明天在离这里一里路远的地方有两个小男孩要下河游水,其中一个会淹死,那就是我的替身!” 天亮后,王五想来想去觉得不妥,他急急忙忙地赶到下游的一处河滩地,焦急地等在树林里。中午时分,真的有两个小男孩来到河边要下河游水。王五大声吼道:“河里有水鬼你们不知道?不准下河,不然会被水鬼吃了的。快给老子滚回去!”看到王五那付凶神恶刹的样子,两个小男孩吓得提着裤子一溜烟地跑了。 晚上,女鬼一进门就大声埋怨说:“大哥呀!你是在干啥呀?我好不容易等到个替身,你倒好,跑去把人家赶跑了,你叫我咋说你呢?” 王五说:“大妹子,别怨我,那可是个孩子呢,你知道人家父母把孩子养这么大多难吗?你知道父母失去了儿子会有多伤心吗?再等等吧!等一个该死之人,啊!” 过了几天,女鬼又对王五说:“大哥,我不能陪你多久了,明天有一个中年男人还是在上次小孩玩水的地方洗澡,他就是我的替身了!” 王五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他又来到那河滩边的小树林里等着。也是中午时分,一个男人挑着担子来到了河边,正要脱衣服下河,王五叫住了他。 王五问:“你家里还有啥人呀?” 那男人说:“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娘,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在念书呢!” 王五说:“那你趁早不要下河了,这河里有个水鬼正要找替身,信我的话,快回去吧,我不会害你的,你也许认识我,我就是摆渡的王五。” 男人赶紧穿上衣服说:“认识你,你是个好人,你不会骗我的,我现在就回家,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这天晚上女鬼的火气更大了:“大哥,你干嘛要这样对待我呢,小孩你不让做我的替身,这几十岁的男人你又不让。你这不是成心与我作对吗?” 王五低着头说:“大妹子,我问过人家了,他家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孩子要他抚养,他要是一死,那这一家人不是全完了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得为我想想吧,这孤魂野鬼的日子我何时是个头呢?”女鬼说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女鬼的哭声让王五心乱如麻,他也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帮自己做饭洗衣的女鬼,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假如这女鬼下次不告诉自己有替身的事怎么办呢?那还不是一样要死一个无辜的人?他重重地叹了口粗气对女鬼说:“唉!你也难,别人也难,我也难呀!你走吧,一会你就能找到一个替身了!” 女鬼走了。王五提起酒瓶猛地仰起脖子灌完了瓶里的酒。他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船上,撑开了船,等到船到了河心,王五一头扑进了河里------。 不知过了多久,王五睁开了眼睛,他朝四周看了看,咦,咋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呢?我不是跳了水么?我该不会是到了阴曹地府吧? “呜呜呜,大哥呀,你这是何苦呢?我只不过是埋怨了你两句,你咋就自己去投河呢?” 王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才知道是女鬼救了自己。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救我干啥呀?我这不是想让你有个替身好早日投胎吗?” 女鬼将身子轻轻地贴在王五的身边说:“大哥,难得这世上还有你这样只想着别人的好人,我也想通了,不再等啥替身了,我就待在你的身边,等到你阳寿尽时我再和你一道转世投胎。” 王五伸过手臂,一把紧紧地搂住了女鬼!打这以后,王五身上的衣服穿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脸上也时时挂着满意的笑容。过河的人问:“王五,你是不是勾搭上了什么女人呀?看你成天笑得嘴都合不拢,说给我们听听!” 王五只是笑笑说:“哪有那事?”再就一句也不多说了 第十四章 隔壁有鬼 “偷窥”是人最潜在的劣根性,平时不易被引发出来,人所学的礼义廉耻总在适时制止*的勃发。若一旦克制不了,那道微弱的墙瞬间崩塌,流露出来又是如何的不堪。 是的,我爱偷窥,而且是属于重度病态的,这点由我洋洋洒洒的病例可兹证明,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都变成我炫耀战绩的心灵寄托,看到心理医师在无可奈何下却又要强作镇定,更让我有打败这些天之骄子的优越感。 这也是病态吧,我想。 看到我出现,护士们无不紧紧按住裙摆,摇摇头,她们也许不知道,在偷窥界中我是属于宁缺毋滥,并不是所有小裤裤我都有兴趣,这些女护士真的想太多。 今天,我又来找心理医生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奇异感觉直萦绕心头,说不出哪里怪,应该是这些小护士们不再按住裙子了吧,大家低头努力的整理病历,连头也不抬。 我的存在仿佛是空气。 “我找周医师。”回答是大家忙碌的背影。 耸耸肩,我不以为意推开诊疗室的门,一眼便看见周医师正坐在办公桌前,双目炯炯地阅读手上数据,而电视正播报着新闻。 有点太吵了,我皱皱眉,这可是会打扰我叙述的兴致,我走近将电视音量调小。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我娓娓道来最近奇怪的遭遇,没错,还是跟偷窥有关,只不过——我偷窥的对象是一只鬼。 为什么我会说一只鬼,而不是一个鬼,一条鬼,一块鬼……以下量词族繁不及备载。 “只”这个字可是有很深的含意,字典中,“只”这个字代表孤独、孤单之义,君不见鬼怪出现通常是单枪匹马,取孤独之义也未尝不可,不过通常总有例外,如七月半的集体郊游踏青,不过这种机率并不高,一年也只有一次而已,所以并不在我的设限之内。 “只”也代表了独特、特殊之意。这也显而易见,不用我多解释了吧,你每天可能都可以看到人,那么人对你来说就是普通的,并不特殊,你总不会每天看见鬼吧,所以“鬼”对你而言就是特殊的。 我知道,说到这里,又会有人不服气地认为那些号称阴阳眼的不是每天都会见鬼?鬼对他们也就不特殊了。亲爱的,我必须再回到第一点,有阴阳眼的或然率实在太低,他们也可以说是“特殊”的一群,所以也被我排除了。 反正,我偷窥了一“只”鬼。 这事要回溯到三个月前的某个星期天,我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梦寐以求的新家前,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是的,我有家了,不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必再看女友的脸色。 喔,我忘了交代一点,我是被赶出来的,在两天前。 有时我真的觉得男女在一起要互相多包容,像我女友上个礼拜去剪了个有刘海的学生妹头,我知道她是刻意要讨好我,我在公交车上最爱偷瞄那些高中女生,她全都看在眼里。 她旋转着身子,轻盈的体态像只展翅的美丽花蝴蝶。 “美不美?”她星眸微张地看着我,迷蒙的眼神让我浑身燥热。 “嗯,很不错。”我沙哑着嗓子,语音中的*展露无遗。 “像不像那位我喜欢的明星?” 明星?!我努力寻找脑中的记忆。 “喔,我知道了,是樱桃小丸子吧。”嘿嘿,幸好我聪明,记得她最喜欢的卡通明星。 她的脸色马上一沉,我心中暗叫了一声惨。 “我记得--你很爱看樱桃小丸子的卡通?”我仍在作困兽之斗。 女友的眼神变得更冷冽了,“你很爱看鬼故事,是吧?” 我疑惑地点头,这跟发型有什么关系。 “那我说你像鬼,你会开心吗?” 我哑口无言了,女友把门打开,我识相地默默收起行李离去。 我到现在还想不通,发型对一个女生有那么重要吗? 言归正传,新的住家好极了,除了一下雨室内也跟着滴滴答答外,它几乎完美无缺了。 更兴奋的是,我隔壁住了一位极其美艳的女子,柳腰轻摆,长发飘逸,看得我两眼发直。现在最红的林志玲应该也只能帮她提鞋吧。先声明,当时我可还不知道她是鬼。好久没遇到这种上等的货色了,我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展身手。 很快的,机会就找上门,有天我发现她的卧室跟我的相连,便悄悄地在两间卧室中打了一个小洞。 你问我怎么做到的,我只能告诉你,这是职业机密,不能外泄,否则我们这些偷窥的同好不就没得混了。反正又不是偷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第一次偷窥美女的房间,带着新鲜和刺激的双重感觉,而她的品味也令我啧啧称奇,一般女生都喜欢将房间漆成粉红色,像活在梦幻城堡之中,但她的房间,则是一片的黑,冷色调更衬托出她的艳丽。 我兴奋得全身发抖,这女孩一定是个狠角色。但是很快的,我发现这位美女的生活单调得可怜,一点都不像我想的多彩多姿。 像今天,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她,在洗涤完尘世的包装之后,脱俗清丽有如山谷幽兰,一阵压抑的*蓄势待发,这种感觉只有当初我从光盘中第一眼瞥见小泽圆可比拟。 她莲步轻移地拿本书,便倚在床边阅读起来,一读就是三小时,看得我眼直发酸。今天应该没什么搞头了,我沮丧地投入床上,将自己交进了黑暗浑沌中。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阵子,她的步调永远都是一样,不急不徐的,我很想知道看完书的后续,但是说也奇怪,总在两三个小时后,我的眼皮便重得连牙签也撑不开。所以直到现在,这仍然是一团谜。还有,她的作息很奇特,总在天快亮时就消失无踪,直到日落月出才能见到佳人身影。 她似乎也没什么朋友,整栋大楼没见人跟她打声招呼,当发现这个情形后,我马上表现出最和蔼可亲的一面,记得第一次跟她打招呼时,那惊喜的表情至今仍让我印象深刻。 她可能不知道吧,我每天深夜也在跟她“打招呼”呢! 直到三个月后,双方较为熟稔了,我才鼓起勇气,对她提出了吃宵夜的建议,她先是犹豫了一下,便含笑地点了点头。当时的我,狂喜的心情应该比中了头奖还兴奋吧。 各自回去后,我兴奋地将脸凑上孔去,距离去吃宵夜还有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偷看她换衣服,想到这里,我开心地直发笑。 很快的,我发现了有点不对劲。她神情恍惚地拿起一罐透明的瓶子直往室内洒,那浓重的味道告诉我——那是汽油。 接下来的画面更让我难以相信,她换了一身红衣,速度快得令我诧异。仍然是轻轻的动作,她的手中多了一束麻绳,她缓缓地将它固定,打结,慢慢将头套了进去。 看到这边,我惊讶地张大口,不停地喘气,想要阻止的话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她踢掉了脚下的凳子,动作仍然优雅,抽慉几下后,便归为平静。 那身红衣,如今看来更是刺眼。 除了她身上的红,她手中的红光也吸引了我的注意,是火,我内心惊呼,刚刚她所泼的汽油,把一切连贯起来的我,起身便冲出房门。 我大力拍着她的门,几乎是陷入疯狂的大喊,快--我唯一的信念便是阻止悲剧的发生。 所有的住户像闻到血的鲨鱼纷纷聚集,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 我眼尖地发现其中有大楼管理员,我心急地一把抓住他,用力地拖到女子门前。 “快,有人自杀,还要放火!” 太过专注眼前情况的我,竟没注意到周遭的奇异态度。 大楼管理员瑟缩地直往后退,而大家也面带惧色得纷纷走避。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不怕火灾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人给我解答。只见管理员怯怯地说,“我们知道你说的事情,不过是二年前发生的。” 两年前发生!我的脑袋直犯迷糊,这跟女子自杀有什么关系? 看到我满脸疑问,他又接了下去,“这个女生说也可怜,外在条件那么好,却偏偏爱上了有妇之夫,得不到祝福,一时想不开就在二年前的今天上吊自杀,死前还放火烧了这间屋子。”管理员摇摇头,似乎也在惋惜女子的早逝。 那么我所看到的,不就是二年前的事件重演?那跟我当了三个月邻居的人竟然是——鬼。 打从娘胎开始,便不知道“怕”这个字的我,这时才深刻体认到此字的真谛。 我脸色发白的直打颤,管理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猜中了六七成,他满脸怜恤的拍拍我,就转身下楼去了。 像游魂似的荡回了房间,一个个当初想不通的疑点现在终于真相大白。 为什么没人跟她打招呼——因为她是鬼。 为什么她的房间是黑色的——因为被火熏的。 为什么她总是在晚上出现——请参考第一点。 倏的,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吸引了我的注意,熟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不……是……要……吃……宵……夜……吗?”有气无力的声音回荡整个室内。 呜!为什么是我! 说到这边,一直没反应的医生动了一下,他拿起外套往身上披。 “真冷”他喃喃自语着。 我不悦地站起身,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他却置若罔闻。仿佛知道我的抱怨,他终于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我,不,看他的视线,是停在我身后的电视之上。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电视新闻上的照片。这个人好眼熟,咦!在电视上的不就是我吗?我顺着看下去,新闻上写着:离奇命案,死者疑似惊吓过度,死因仍须解剖才能确定。 我懂了,为什么我来的时候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 因为——我竟然看不到我的影子。 第十五章 死亡期中考试 我叫艾晓,女,家住ly,现为ck中学初三年7班一名学生。 由于家离学校远,以往都是在学校寄宿的,但觉得宿舍的嘈杂,和生活的不适怕影响初三毕业班的学习。在与爸妈交谈过后拿了点钱,在离学校不算太远的地方找到了间环境清幽的房子,附近的居民也不是很多。价格也便宜的出乎意料。像是被这嘈杂的世界所遗忘的角落,独自在街角。 房子是两层楼的,门前有一块空地。正在我在观察环境的时候,发现邻居一位老婆婆正坐在门口独自发着呆。我走过去:“婆婆,你好啊,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她伸出手拂过我的脸,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缓缓收回手:“唉,可怜啊……可怜……” “您说什么呢?嗯?”她便不说话了。一个人呆滞着。后来了解到,原来婆婆是一位盲人。 总的来说,这个地方我还是满意的,不久就住下了。一切。。。 房子中一些琐碎的事情,一楼基本上是空荡荡的,正好放我的自行车。浴室在二楼浴室有一个热水器,左边有一个小平台,配有一面不小的镜子,也镜子相对的右面是一个放衣服的铁架。在二楼也就是我自己的房间,房间中间是一张单人床。书桌放在靠窗户的那一面墙。没有厨房。一切简单利落,很适合我一个人住。 今天早上刚下过小雨,一天下来天都是阴的。晚八点四十五分,铃响。也结束了晚自习。习惯一人走。骑着自行车独自回家了。跨上单车,发现今天车子比平常重了一些。心想:可能是因为天冷的缘故,手脚也僵了。突然感觉脖子有点冰凉。明明是围着围巾的,也许是有什么雨水吧,也许…… 慢慢得感觉冰冷面积扩大了,一手把住车把手,另一只手伸去整理一下围巾。把两遍的带子扯了一下,再伸到后颈去拉一下。啊!是我的错觉的?那感觉却十分真切。那种冰凉细嫩的感觉分明就是女生的手。应该是!我按下刹车,再伸手去摸,虽然动作轻,但明显能感觉到五指间的缝隙。心想是谁的恶作剧,回头时才发现身后没有一个人。身上顿时起了一股凉意。快快骑上自行车离开。发现车也轻了许多。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盏摇曳的灯,灯下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那个人分明穿着ck中学的校服。一种不详的感觉,回到家中,立马睡下。 而后的几天晚自习后,这种感觉也经常出现,但只要我一停车回头看,那种感觉就顿时消失。而后,在远处街角路灯下,就会出现一个人影。 慢慢的时间流过,半个学期过去了。再过三天就是期中考了。一切都来了。 今晚像往常一样回家,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晚那种灵异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也许这是期中考好成绩的预兆。 到了家门口,看见隔壁的婆婆站在我家们口,“阿芬,要乖。” “婆婆,您在和谁说话呢?“盲人婆婆听见我叫她,就摸着墙走回自己的屋子了,我也没有多想。 突然,在我思绪放松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少女哭泣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若影若现,时有时无。我强烈的好奇心使我迫不及待得打开门。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哭泣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不容我思量片刻,在充斥这黑暗的角落,出现了两道深蓝色的光,那分明就是眼镜,蓝眼睛。我被铺面而来的空间吓倒。而那双眼睛正慢慢的向我袭来,一点点靠近,时间也一点点凝重。我伸手按开了一楼的电灯开关,房间顿时亮了。那双眼迅速得从我身边闪过,出了门。借着月光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黑猫,害我我虚惊。 为了期中考试的准备,晚上写练习写到很晚。书桌靠着窗,所以我可以轻易看见月亮。放下笔,打开窗户,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述说千年的寂寞。向下看,发现雨披上卧着一只猫,就是刚才那一只黑猫,也许它也是在赏月吧。 将笔盖盖起,练习本合起,关起台灯。走到床上,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梦见了自己在书桌前写作业。然后突然从高处摔下,我在床上,身体也跟这梦中的节奏,弹了一下。 醒了过来,映着台灯的光,看见睡衣都被汗打湿了。台灯的光!我不是将台灯关了吗? 我穿起拖鞋,向书桌走去,才发现笔盖也被打开了,放在右手边,这不可能是我放的,梦游也不可能。因为我是左撇子。练习本也被打开了,被写了好几页。我的水笔是黑色的,而练习本上的字是红色的。我想练习本合上,跑到床边把房间的灯打开。先将房间的黑暗驱空。然后再走到书桌前。发现刚才被我合起来的练习本封面上写着几个血红的字,不是用笔写下的。很想是用手指,蘸着血的手指:“初三学习” 房间的门被关上了,窗户也关上了,却吹过了一阵风,将练习本一页页吹开。吹到最后一页,也是用血红的字写下:“出丧血洗” 这一夜我几乎没睡,我怀疑这间屋子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已经决定好了在期中考之后搬回宿舍。 第二天上晚自习,脑袋里都是那几个血字,挥之不去。我的位子是在窗边,隔着玻璃,望着窗外的月,记忆纷飞,叹时间的流逝。人却停不下脚步,伴着分离成长。。。唉。 突然,从二楼雨披上掉下什么东西,也并未掉下,只挂在雨披上,我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只人手!我将头扭开,而后经不住诱惑,再回过头时,看见一个人头垂下,领子处可以看见衣服就是我们的校服,长长的头发垂下来,与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嘴紧紧得闭合着,眼镜流出银白色的液体。死死的瞪着我。。 我看傻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将头猛的扭过来。同桌张英是个男生,看出来我的异常:“艾晓,你最近怪怪的,怎么啦?” “没拉,没什么,其实。。。”我将这些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了张英。 “晚上我去你家陪你,可以吧?” “这不太方便吧。。”我推脱到。 “没事,就这么定了。”其实我也蛮想他来,缓解我的恐惧。只是觉得男女生不太方便。 晚上,他果然在校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枕头。“晚上我就睡你家楼梯口了,别拒绝,我伤不起的。”就这样吧。 晚上到家后,那个老婆婆坐在自己家门口,腿上还卧着一只黑猫,应该是黑猫。今晚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就回了屋里。我到房间里找了张被子,给张英自己披上。便去了浴室,也只是洗洗脸。 低下头,将水泼上脸,给我这几天紧张,压抑冷静一下。闭上眼镜,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突然手上一阵粘稠感,睁开眼看,流过手的明明是水,也许是我太压抑了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额头上也有了几粒痘痘,唉,青春期的劳累啊。。突然我听到门下面的通风口传来了刺耳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是用指甲去毛玻璃的。“张英,别乱动啦。”没有听到张英回应,不过这应该是他的恶作剧。突然那种声音转移到了我身后墙壁上方放衣服的铁架。。我回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回过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唉,我都出现幻听了。”继续观察自己的痘痘,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从我的脑海中拂过,看着镜子,在镜子中我身后的铁架台上坐着一个人,脚正前后得荡着,穿着ck中学的校裙。腿上还卧着一只黑猫,她的手正慢慢得摸着黑猫的毛。腿上留下了银白色的液体。。“啊。。”我忍不住尖叫出来。想打开浴室的门,发现浴室的锁已经不见了,门缝也和墙壁严丝合缝的连了起来,没有一点点空隙。“张英,张英,救救我,张英。”我竭力抬起脖子,发现铁架上什么都没有,再向镜子看去,也许是由于角度原因,我还是只能看见那双脚自前后摆着,好像在搅动时间。猫也正伏在她腿上,银白色的液体还是缓缓地留着。我慢慢地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艾晓,醒醒。艾晓,额,终于醒了。”睁开眼,看见张英的脸。 “我。。你。。”我抬头看看了镜子,发现那双脚已经不见了。向后仰脖,发现门上的锁被破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门?” “刚才我看你很久没出来,就叫你,你也没回答,刚才煤气泄漏了,很危险的。”我也感觉胸口有些压抑。 “哦,知道了。”将手抬起来,看见左手掌上破了个小口,原来地上有一只破了的温度计,玻璃碎成几段。水银也散在地上,有一种相识的感觉。。 时候也晚了,和之前约好的那样,张英在一楼的小沙发睡下。道了声晚安,各自去睡了。 打开房门,还未打开灯,看见月光照进来,在左边的一块窗户上显出一个不高的影子,我并不惊讶,因为我在那里放了个衣架。 可是没多久那里的影子动了起来,慢慢的向右移动,渐渐的靠近了墙壁最后消失了。慢慢的感觉到脖颈处的冰凉,慢慢的看见了一只手伸到从后面伸到我的身前,将我环抱住,而指甲却深深的嵌入了我的腹侧,殷虹的鲜血染红了我的白色睡衣,我的四肢早已僵硬。动弹不得。任意恐惧和恶魔将我吞噬。这时窗户上窜上来了一只黑猫。用幽蓝色的眼死死的看着我。 突然眼前一阵光明出现,之后我又晕了过去。等到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婆婆家里,一看表时间,已经八点十五,早已迟到了。明天就要期中考了。再看婆婆,在门边坐在一把竹椅上。怀里正卧着一只黑猫,我呆滞的看着,差点尖叫。细看后,那只猫的眼神虽然很熟悉,可是它的左前爪是白色的。这才让我放下心。 “醒啦?妞。我有些事得和你讲一下。”婆婆平静的对我讲到。 “嗯,您说吧。” 婆婆手慢慢的搂着猫的背毛,说道“他已经死了。张英他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一时脑海里装不过来这些东西,一时迟钝。 “现在可以跟你说这些事了,你那件房子的房主是在两年前搬走的。”“可是那又怎样?”我问道。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搬走吗?唉。房主他们本来有个女儿,叫陈芬。是个很可爱很聪明的孩子呢。唉,可惜啦。。” 我像在雾里看花,不能将我刚才听到的信息结合起来。“婆婆,你能再。。” “咳咳,当时阿芬也是在读初三呢,那孩子学习很认真呢。可是就在期中考的前一天,她因为压力太大,喝水银,自杀了。那是家人都找不到她在哪里,后来阿芬的宠物,一只黑猫在二楼雨披上传来叫声。我们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死了。那孩子当时脑袋边上放着一堆温度计的玻璃管,有几根还插进脑袋了,嘴里满是水银。唉,那孩子可惜啦。”婆婆挽起衣袖,擦了擦眼泪。而我感到的只有恶心。。。 “那你刚才怎么又说道张英?和他什么关系。”我迫切问道。 “其实从你来的那一天,你的命运就注定了,陈芬她将向你索命,她是晚上八点五十自尽的,那孩子从小没有朋友,怕孤独,所以就每天放学都会坐上你的车,在路灯下等你。昨天就是她的忌日,原本她想在昨天将你带走的。。当你被张英救了。其实很久以前,张英就知道了你的事情,他曾向我问过这些事情,你别看我老太眼瞎,对阴阳我还是看得很透彻。” “那他后来怎么样啦?你告诉我啊!”我心中顿时感到不安。 “张英那孩子说想要救你,我就将陈芬当时死时穿的校服拿给了他,告诉了他陈芬的忌日,只要在陈芬向你索命的时候,将她死时的校服拿出,陈芬就会勾张英的魂。所以他昨天才会坚决要来你家。唉,那孩子都是为了你啊。” 我被征住了,无法相信听到的一起。等我反应过来时,发现泪水已经淋湿了双眼。。 “我怀里的这只黑猫,就是阿芬的宠物的崽崽,阿芬爸妈搬走的时候,并没有将黑猫带走。似乎是忘记了,将黑猫和一窝幼崽都关在屋里,等我打开门的时候,只有这一直猫活了下来。现在张英应该躺在二楼雨披。如果你想去看她,就抱着这只幼崽吧。”我缓缓向婆婆走去,抱过猫。向二楼走去。打开窗户,发现张英穿着ck校服,木木的躺在雨披上。嘴角还留着水银。 这是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细嫩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冷:“谢谢你陪我这么久,我要和张英走了。” 接着是张英的声音:“我走了,不要想我,不要忘了我爱你。再见。” 我一个人瘫坐在地板上。。泪模糊了脸。。。 等我回到楼下是,发现婆婆已经不在了,打开婆婆家的门,我原来躺的那张床已经变成了一张木桌,上面点着两根白色的蜡烛,中间一张黑白相片就是婆婆憔悴的脸。桌子上还伏着那只黑猫…… 带着对张英和婆婆的感激,我离开了这间房子。每年的期中考前两天我都会抽空来这里,陪陪张英和婆婆。 第十六章 荒村教师(上) 一、支教 从阿财的拖拉机上下来,向他挥手致谢并道别,看着他那辆只剩下骨架的漆皮斑驳的拖拉机消失在弥漫的尘土中,我拎起黑色的行李箱向路旁的钩子岭村小学走去。其实,所谓的钩子岭村小学只是三间土坯房和一个操场。如果不是门楣上的木匾和操场上用一根木头和一个铁圈支起的篮球框,我实在无法把它和学校联系起来。 兴许是听到了拖拉机的突突声,正在讲课的赵晓庆临时放下手中工作,安排我在教室一侧的小偏房里休息。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几乎要进入梦乡的我,被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是赵晓庆。 “睡着了?”他把手里的教案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在床沿坐下来说。 “嗯,差一点儿。”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条件艰苦。” “还行吧,比想象的要好。”我故意乐观地笑了笑说:“来之前我以为这里是茅草庵呢,没想到还是土坯的!” 他也笑了。 孩子们挤在门口、扒在窗子上,向屋内张望。咯咯地笑个不停,比赛一样。 赵晓庆对他们说:“同学们,这是新来的张老师。从明天起,由我们共同为大家上课。你们说好不好呀!” “好!”孩子们咯咯笑着,一哄而散。 “他们怎么这么爱笑啊?”我被他们感染了,自言自语地说。 “太苦了,就不知道什么是苦了。”他若有所指地说:“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吧。” “你呢?” “我到村子里做家访,顺便在学生家蹭一晚。”他想了想,又说:“你晚上注意点,这儿不比咱们山下。山上虽然狼已经很少,但野猪、狐狸、豺什么的,还是有的。” “不会吧,你可别吓我!”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胆子小。” “没事儿,看把你吓得!”他笑起来:“只要把门关好,会很安全的。你看我,还不是好好地在这里活了一年了?” 也是。赵晓庆跟我一样,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区别是,他是广东人,我是江苏人。我想,我即使不比他强,应该还不至于比他差。要应付几只山里的小兽,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不是毒蛇。话虽如此,赵晓庆走后,我还是准备了一支铁锹。在夜幕降临,雾气渐起的时候,四周除了星星的光亮和虫鸣,我关上门,把铁锹支撑在门口。一方面,铁锹起到加固门闩的作用;必要时,还可以作为防身的武器。 二、请求 从南京到昆明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为省钱,之后的路都是长途大巴。云南的山山岭岭,可以把几个小时的路程拉长到几天。可能实在是太累了,山里又冷,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睡到半夜,被一阵木质门的刮擦声惊醒了。 什么东西?我在心里嘀咕:狼,山猫,还是狐狸?应该不是野猪。那种粗笨的家伙,只会把门撞得山响。 “谁呀?”我试着轻轻喊了声。 “是我。”一个童声稚气地回答。 “你是谁?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起了身,坐在床沿上说。 “我叫王小雨。张老师,我想请你帮帮忙,跟我娘说说,叫我来上学。” 老实说,我张伟明最怕别人叫我老师了。别人一叫我老师,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认了。没办法啦,就这点出息!嘿嘿。所以,当我听到这个叫王小雨的孩子叫我张老师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开门拥抱他了。 “好,你等一下,老师来开门,哈?” 我点上煤油灯,拿掉铁锹,拉开门闩,打开木门。门口站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发鸟窝一样粘着几根干草,一身葛衣有点破旧挽着袖口,光脚一双草鞋。手上脏脏的,仔细一看,还有划擦破的伤口。 “这是什么?”我挽起他的小手,心疼地问。 “不要紧。”他把他的手从我手中轻轻的、小心的抽离出来,继续问我:“老师,你去跟我娘说叫我来上学,好不好?” “好!”我说。 我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小孩子的面,拒绝他伟大的求知欲呢?这不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吗?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么黑黢黢的夜晚,荒山野岭的,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想到这儿,不由我想起一些关于山鬼的故事来,又想起刚才摸他的手,冰冷的。不知是因为这冰冷的夜晚,还是他本身就不是人啊! 我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他。 “不过,”我说:“天这么黑,路不好走,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黑,一会儿就到了。”他央求地看着我。 “还是明天吧。”我不得不坚持。 “那好吧。”他沮丧地看了看我,继续说道:“你明天可一定要来呀!我叫王小雨,赵老师知道的。” “嗯,一定。”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他扭头走了,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三、家访 第二天,赵晓庆来校的时候,我把昨晚上的事情跟他讲了。他想了想说:“王小雨吗,我知道的,我刚来的时候,他也来找过我。后来,你也知道,这学校学生虽然不多,但就我一个老师,忙不过来呀。再后来,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职,竟然把他这事给忘了。现在好了,你来了,咱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改变他娘的思想观念。” “他娘的?”我提醒他。 “哦!不好意思!说话一快,就……”赵晓庆挠挠头,憨厚地笑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小雨,我就要遵守诺言。所以,上午和同学们见了个面,算是熟悉了;下午,吃过饭,小眯了会儿,就去找王小雨和他娘。这山是石头山,哪里有空地,哪里就有山民。而石头上要找块空地并不容易。所以,学校离村落有相当一段路,而村落也并不是一个聚居区,各家各户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的向阳面。王小雨的家,在村落的边缘,靠近山顶的地方。那里有棵歪脖子大树,他家就在树底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先跺了跺脚。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我怕狗。山里的狗野,没见过生人,我是怕王小雨家养着狗,突然蹿出来咬我一口。 但是还好,没有狗。 没有狗叫,就是没狗。 笃笃,“有人吗?”我敲门,问道。 没人应答。我轻轻地推开门,门没闩,吱呀就开了。木板房,院子里只有一口轱辘井和一堆木柴。这时,从屋里跑出一个人。我一看,就是王小雨!他还是那身打扮,只是,似乎健康状况不是很好,眼神暗淡无光。 “你娘呢?”我问。 “我娘下山,跟我旺叔采药去了。” “啊!?你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我抚着酸胀的腿,埋怨道。不过转念又一想,他家也没电话,想通知我也没办法,气又消了些。这怨不得他。要怨,也怨这贫穷的山。 “对不起,张老师。我忘了跟你说,我娘都是晚上很晚才回来。” 晕死!这是什么娘?难怪不让孩子上学! 我问:“不就是采药吗?白天采,晚上也采吗?天黑了不回来,还干什么呢?” “还得加工啊,我娘说的。” 那好吧,也只有等她了。我想起昨天晚上赵晓庆夜宿同学家的事,看来这样的事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呀! 四、女人 在他娘回来之前,王小雨跟我讲了他爹的事。他说,他一出生他爹就下山了。说是去打工赚钱,具体到哪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只回来过一回。还是半夜,跑过来,亲了一口王小雨的小脸蛋,就钻他娘被窝里去了。王小雨被他爹的胡子扎了一下,他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感觉。那一晚上,他听着他娘和他爹叽叽咕咕了一夜。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嗯,再也没回来。……可能回来了,我不知道。” 天黑了之后,因为不知道他娘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灯油没了,我和王小雨就先睡下了。王小雨想和我睡,我没答应。因为我总觉得这孩子有点黏人,虽然我同情他,但我还不习惯被这么大的孩子当爹看。嗯,再小点也不行,我还是个处男呢。所以,王小雨还睡他自己的铺子,我就在他家柴草堆里铺了个破被子,打算就这么窝一夜了。因为,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而后,我和王小雨又零零碎碎地闲扯了几句,就不说话了。 我用的被子肯定有好久没拆洗了,一股子腐朽味道,像林子里的腐枝败叶。我只能把嘴巴和鼻子离它远点,大口地呼吸山里冰冷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我的被子突然被猛然掀开了,和冷风一起钻进我被窝的,是一个光溜溜的身体,执拗地压在我身上,张开嘴巴就朝我颈子上咬。我吓得一激灵从柴草堆上弹起来,把那身体推开,斥道:“我靠,你谁呀!想吓死我呀!” 借着冰冷的微弱的月光,看仔细了,是个女人。 光溜溜的女人。 那女人被我推倒在地上,又不甘心地扑过来。老实说,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纯爷们。如果不是她这么主动吓到了我,我想我是不会介意她比我大几岁的。可是,她这样子让我无法有那种情绪。 “你谁呀!”我问。 女人不说话,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风一样就消失了。 我赶紧追出去,屋外,一地清凉,银样的月光。 “小雨!小雨!”我找小雨,发现小雨也不见了。 正吃惊中,忽觉脊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是小雨从屋外跑进来。 “你去哪儿了?”我问。 “我接我娘了。”他兴奋地说。 “你娘呢?” “我娘刚回来,你没看见她吗?她现在正忙着给我做饭呢!每天晚上,她都会帮我做好一天的饭。” 说着,王小雨领着我到厨房。 果然,一个女人在做饭。 “娘!这是张老师,从学校专门来看你的。”王小雨对那女人说。 “张老师,是来让我叫小雨上学的吧?又辛苦你跑一趟。是这孩子去找的你吧?每次来个新老师,他都去把人叫来。可是我们家里穷,饿不死他就算好的。我一个女人家,没有更多本事了。他爹又不在,你来说再多也不顶事。明天一早,你还回吧。” 我说:“嫂子,现在上学不要钱,你就叫小雨去吧。究竟有什么难处,嫂子你尽管说,能解决的,我们学校和你一起解决,都是为孩子好嘛!” 女人没有再说话。我只看见那炊烟和蒸腾的水汽,水在大锅里咕嘟咕嘟地响,柴火在灶洞子里哔哔啵啵地响,红彤彤的。我和王小雨默默地站着,一直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就什么都没说。过了好一阵,女人掀开硕大的锅盖,先从罩子里拣出几个大饭团;拿开罩子,舀了一碗稀饭给我,说:“张老师,你喝吧。” 我接过稀饭,那稀饭可以照到月亮的影子。 “嫂子,你采药还赚钱吗?” “赚啥子钱哟!这山里,就是个辛苦钱。现在采药的多了,好药也不容易找了。” “就没打算把小雨他爹找回来,好好过日子?” “找不到了。” 吃过饭。 洗碗的时候,我发现小雨他娘在一个人偷偷地哭。因为刚才她钻我被窝的事——我想在这个屋里,也不会有别人了,虽然我也没看清楚——我觉得在她脆弱的时候问私人问题不是太合适,所以也忍着没问。 五、旺叔 第二天清早,小雨他娘已经不在了。饭团在锅里盖着,还冒着热气。我对于没能帮上王小雨感到非常抱歉和羞愧,但王小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沮丧的神情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把那些事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我觉得照这样下去,即使像赵晓庆一样再来一次,也是枉然,没必要再重复一次。不过,既然王小雨他娘是和旺叔一起采药赚钱养家的,那么找找旺叔,也许是个解决问题的机会。关于旺叔,王小雨说,那是个老单身汉,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子女。因为白天不在家,所以是找不到人的。 “那就晚上再来吧,一起去你旺叔家,看看你娘工作的地方。”我说。 “我娘不让我去。” “为什么?” “我娘让我看家。她说,家里长久没人住,会被山上的孤魂野鬼占住。到时候,我们就真地方可去了。” “难道你不想吗?”我说。说实话,我可不信这种说法,这纯粹是骗小孩子的。就好比我小的时候,我妈说我是捡来的,我亲爹是走街串巷的乞丐。不听话就还把我还给老乞丐。你还真别说,这话我当时还信了,从此再不敢轻易捣蛋。所以,我也不打算轻易戳破他娘给他编制的谎话。 “想。” “就一个晚上,不要紧的。”我说。 “真的吗?” “真的。” 于是,我先回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我得让孩子尽快接受我。因为,不久赵晓庆就要回城,他的支教任务就快完成了。等到傍晚的时候,我踏着黄昏的余晖,又来到了村子里。我看见王小雨远远地站在村口迎接我,看见我,他的脸上就立刻绽开了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 “怎么会?人要遵守诺言。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我不失时机地向他灌输我认为正确的价值观。 “嗯!” 我们来到旺叔家。 旺叔家是个石头垒砌的房子,用木栅栏围着个院落,也在山顶村子的边缘,和王小雨家相距有二里地远。我们到的时候,不出所料,家里没人,连只鸡也没有。糊在窗棂上的报纸已经泛黄破洞,织着蜘蛛网,在山风中呼啦啦地响。 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已经生锈了的样子。 我摆弄了一下铁锁,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我的腿脚用直觉告诉我,赶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但我看着王小雨充满期待的眼神,我又不想让他对我失望。 “小雨,你先回去吧。老师一个人在这里等旺叔和你娘,好吗?大人说话,小孩子在场不方便。”我想,即使有什么问题,也不该让王小雨搀和进来。 “哦,那好吧。晚上你还来我家吗?” “到时候再说吧。” 王小雨走后,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在院子周围转了转,发现这里穷是穷了些,但如果安贫乐道,还是可以诗意地栖居的。别的不说,就单是这山水、这空气、这草甸,就让人流连忘返了。转累了,我就在旺叔家屋后的草堆上躺下来,数天上的星星。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旺叔和小雨他娘回来,加工药材,肯定是要点灯的。到时候,灯一亮,我就知道他们回来了,再去找他们不迟。 山上的露水渐重,当我感到刺骨的冰冷时,旺叔家的灯亮了。 透过石墙的孔隙向屋内张望,我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虽不粗壮但很结实的男子被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压在床上,两人像两条一黑一白两条蟒蛇,死死纠缠在一起。我的心咚咚狂跳,几乎要从胸口喷射而出。 那女人,不就是昨晚在王小雨家钻我被窝的女人吗? 六、鬼娃 这个淫wa!只知道自己快活,却不管自己儿子的教育。可怜的王小雨! 我快速跑到院子里,咚咚敲门:“旺叔!旺叔!” 门开了,旺叔光着上身、披着黑色的单衣从门后闪出半边来,疑惑地看着我说:“你是?” “我是咱们村小学新来的张老师。” “你找我什么事?” “我是为王小雨的事情来的。” “哦,”他脸色立时变得和悦起来,门洞大开道:“张老师请进!”进门后,见我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问:“张老师,你在找什么?” “小雨他娘不在你这里吗?” “小雨他娘?……怎么会在我这里!”他断然道:“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们孤男寡女的,她还是个寡妇,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留她到晚上的!给人知道了,不好听!我们山里人,要的只是个脸面!” “可是……”我想说我刚才明明见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可是又一想,就算他俩做了什么事,也不该由我来管。我只是个小学老师,还是支教来的,管不了那许多的。“听说小雨他娘跟你一起白天上山采药来的?” “是的。不过,采药回来,她就回家去了。” “不是这个,旺叔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一下小雨他娘的收入情况。你也知道王小雨,七八岁了,还没上学。这已经违反《义务教育法》了!我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上不了学。”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旺叔的眼睛,我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种说法。我发现旺叔的表情非常的怪异,我话音刚落地,他就抢过话头说:“可是,张老师,王小雨已经死了。” “啊?!”我吓得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因为我傍晚刚和王小雨道别,他怎么就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已经死了快一年了。” “可是,我刚下午还见到他呢!不,就在刚才,两个小时以前!”我指着旺叔家大门:“就在那里,我们在那里道别。你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了?!” “他确实已经死了。如果你不信,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他的坟!” 他的坟?坟都有了,那看来王小雨是真的已经死了。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两天来看到的王小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鬼吗?我可不信鬼,我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学了这么多年的“物质决定意识”,怎么可能会有鬼?可,如果那不是鬼,那又是什么?我的脑子一时间乱糟糟的。 “那就不必了。”我说。我抬眼看了看旺叔,我已经不能确定他是人是鬼。如果他是鬼,王小雨就还活着;如果他是人,那王小雨就已经死了。我无法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无论哪个选择我都无法接受。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我还是愿意接受旺叔是人,否则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度过一个晚上了。 当晚,我在旺叔家借住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我特地去王小雨家看了看,但我没敢进那个门。因为,假如王小雨又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无论是人是鬼,我都无法面对。我的手几次放在他们家柴门上,几次又缩了回来。 七、父亲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上课,发现教室门口站着两个人:我父亲和村长有德大叔。看父亲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是来者不善啊。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向台下的同学们致歉,安排他们上自习课,温习一下刚才讲的内容。 来到我的宿舍。 父亲劈头就是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响:“你说,你一声不响跑这山窝里,害得一家人提心吊胆!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有德大叔赶紧劝他:“别打了。这还不是为了我们这里的孩子嘛!有话慢慢说。” “你不知道,村长,我这孩子精神有点不正常。”父亲对村长说,“我得把他带走,在这儿再把孩子们也教坏了。” “不正常?”村长笑了,“那可不!正常的孩子是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到咱这穷山沟里来吃苦的。不过,他们都是好孩子!” 虽然我有一千个不情愿,被父亲找到我的根据地,我还是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因为如果我不走,他一定会待在这里,让我无法正常给孩子们上课,直到我肯走为止。我了解他,所以我决定跟他一起离开这里。 第十七章 荒村教师(下) 赵晓庆的接班人半途而废,他不得不继续待下去。 孩子们刚和我认识,还没熟悉起来,我就离开了,对此我深感歉意。我向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和父亲一起上了阿财的拖拉机。这里到距离最近的汽车站还有三十多里,阿财的拖拉机是村里唯一的机动车。路上,我和阿财谈起旺叔和王小雨家的事,因为我对于王小雨的事始终放心不下。 我说:“阿财大哥,你了解王小雨的事吗?” “你说的是阿珍家的小雨吗?”阿珍是王小雨的娘。 “是啊!” “那孩子可怜!他娘生下他那年,他爹就出去打工了,说要赚钱,好好供孩子读书呢。可是不知怎么的,常年不回家,留下他和他娘两个人,孤儿寡母的;后来,干脆就不回来了。有说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有说是死在外面了。究竟是怎么了,没有人知道。山外面那么大,上哪儿找去呢?他娘慢慢的,就精神失常了。” “那小雨呢?”我其实是想求证他是死是活,但我不好那么问。“小雨他还好吗?” “没了爹,娘又傻了……小雨就成了野孩子。这山大呀,富是富不起来,不过饿是也饿不死哟!树上有野果子,地上有野兽,枝头上有野鸡。饿不死。话说回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听说,他已经死了。”我提醒他。 “死了吗?我不知道,可能吧。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孩子未成年就死了,是不出殡的,家里人就当他还活着。只把尸骨衣冠埋在后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也是个解脱。那么小的孩子,还拖着个傻娘。他娘,疯疯癫癫的,听说是跟后村的旺叔闹不清楚。……这话你就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扔,当我没讲过。咱们山里人过生活,名声很重要。因为你是外面来的人,我才跟你讲……这样下去,你叫他以后还怎么活?” 八、后记 回到南京,我有很长时间都无法走出王小雨的影子。也许是出于对他生死的疑问,也许是对于那里孩子们咯咯笑着叫我“张老师”的留恋。我有好几次拿起电话,想要再次拨通赵晓庆的电话,问问他王小雨的事情,我想他一定是知道的,但我没有。我没有勇气面对他,我怕他对我失望。我想,他一定正在找新的接班人,或许已经找到了并离开了那里。我的父亲打算让我在家静养一段时间,他说我精神不正常,这样出去工作只会给人家添乱。这样我才有时间理一理这件事。但我发现我还是理不清楚。也许,我是真的不正常吧。上天保佑,阿弥陀佛!今天是上元节,也是我刚开学的第一天,而且还是我进这所学校的第一次,就读高一,由于刚上高一要军训,所以提早七天就要来学校,也就是军训七天。 当军训结束后,下午五点多四人吃完饭后就回了宿舍,四个人也躺在了床上累得直喘气,毕竟四人还是第一次经历军训,说不累才怪了,四个人躺下就睡着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四人才饿醒,学校饭堂的菜不敢恭维,再说四人在军训的时候也没好好一起吃过饭,所以四人就出去外面吃了,明天还不用上课,今天晚上四人就喝了点酒,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了。 我是四人中年纪最小排行最后第四,他们都叫我老四。由于下午四人都睡了一个下午,现在困意全无。 “反正咱们又睡不着,不如咱们弄点东西玩好不?”老三提议道。 “玩什么呢?”老二反问道。 “今天是上元节,不如咱们就玩碟仙吧!”老三接着道。 “这东西挺邪门的,咱们还是别玩了吧?”我反驳道。 “老三呀!看你还是个爷们,怎么胆子这么小?”老大也符合道。 “这。。。”还没等我说完,其他三人都同意,我只能默默点头了。 这是老三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碟子,一张黄色八卦图,八卦图里密密麻麻全是字,四根蜡烛。 “哟,老三装备都带齐全了,”老三倜傥道。 “好了,咱们开始吧!老大你去把灯关了,老三把四根蜡烛点着,”老三指挥道。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四人围成一圈,每人把左手中指放在碟子上面,碟子旁边还有个小箭头,是用来指字的。 “好了,准备开始吧!我先提醒一下大家,请碟仙时大家要诚心,没请走碟仙前大家一定不要放手,”老三提醒道。 “碟仙碟仙,现在我们四人诚心请您指点迷津,请您屈尊降临,为我们解说未来。”老三专业道。 突然碟子左右晃动起来,四人也严肃了起来。 “好了,碟仙来了,我先问吧!碟仙碟仙,我想请问您,我未来的老婆叫什么名字,”老三问道。 突然碟子也动了起来,碟子的小箭头慢慢移动,移到个“凤”字停了一下,然后接着又移,慢慢地移到个“姐”字就停了下来。 “凤姐?”四人睁大眼睛惊奇道。 “老二。。。”老三瞪了老二一眼道, “嘿嘿。。。调节气氛,缓解压力,看大家紧张得。”老二憨笑道。 众人才明白原来是老二搞故意捣的乱,然后老三按着原来的方法接着请碟仙,随后碟子有左右晃动了起来,众人目光整齐望向老二,老二摇了摇头表示无辜。 此时众人再次紧张了起来,气氛再次达到顶点。 “咳,还是我先问吧!碟仙碟仙,我未来老婆叫什么名字?” 碟子再次移动,分别指向“王丽菀”。 “真准,我现在暗恋的女孩子就叫王丽菀,”老三惊叹道。 下面轮到我跟老二分别都问了,还真准的,最后轮到老大问: “碟仙碟仙,我想请问您,我能活到多少岁?” 碟子小箭头慢慢移到了‘十’,下一个移到‘九’。 “老大今年不就十九岁么?那么说老大活不过今年?”我们三人再一次整齐看向老大。 此时老大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突然老大一下子把八卦图和碟子揭翻,丢下一句话“无聊”就出门去了,留下我们三个目瞪口呆在原地。 “其实我也是听说的,不…不知道是真是假。”老三尴尬道。 我跟老二只能摇头叹气。 第二天也就是中元节,老大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们三个人轮流安慰,终于把老大哄得开心了点。 到了晚上,十点多大家都睡着了,我突然让一泡尿给憋醒了,当我朦朦胧胧睁开眼时,看到老大也起了床,我小声叫了声“老大”,老大好像中邪似的没听到,我叫了第二声,老大还是没反应,这下我就疑惑了,我睁大眼睛借着月光看了老大一眼,发现老大表情有点木讷,好像是梦游,没有思维。 老大一下出门去,我由于出于好奇心也跟着老大出了去,在后面悄悄跟着,老大出门后就上了楼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也就跟着上去了,怕把老大跟丢了。 一直跟到最后一层,也就是宿舍的八楼,八楼现在已经没人住了放杂物,以前呢是学校的工人住的,不过现在学校的工人都搬到了新的宿舍了,正当我疑惑老大为什么来这里时,老大已经进了一间房间了,我悄悄跟着在门外探头偷看。 房子里面明显很久没人打扫了,全是灰尘,老大进去后也不嫌弃就找了一凳子做了下来,嘴上还迟钝的说着:“好”“碰”“杠”“自摸”等自语。 “明显是在打麻将呀!但是房里就老大一人怎么打?就算能打,桌子上除了灰尘就什么都没有,怎么打?”我疑惑暗道,我接着再看。 终于,老大好像不打了,这下好像在吃饭,老大拿起一破碗,一破杯,桌上还是什么都没有,杯子是鲜红的液体,认真一看,碗里都是虫子、蟑螂、苍蝇、树叶什么的,嘴上跟空气说着“干杯”。拿起碗里就吃那虫子等东西,看得我直反胃。 突然我也不知道为何踢到一杂物,闹出的动静也挺大的,我心跳加速,老大慢慢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老大的嘴上还有那些没嚼完的半截虫子,我心跳不禁再次加速,但是老大好像没看到我似的,回过头再次吃着碗里的东西。 此刻我也冷静不下来了,抬起脚就往回跑,一直跑回宿舍心都还没有平静得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时老二和老三也起了床,见我如此慌张便我原因,此刻的我上气不接下气,那有气跟他们一一说清楚呀!然后我就气吁吁地跟她们说:“老大..老大…他…”。 “老大他怎么啦?”老二心急如焚。 “你们,你们跟我来,”说完我就领着他们去往老大“吃饭”的地方了。 当我们打开房门一看,别说老大了,连苍蝇都没有一个,我们仗着人多壮胆就进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老大,这时老三就说了:“老四呀!我看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了?”这时我也不禁疑惑了起来:“没理由呀!我明明亲眼看到的,”当然这话我不会跟老二老三说,否则他们又要说我脑子不正常了。我只能悻悻地说了一句“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左右的时候,听到外面吵杂声,我们也都起了床看是怎么回事,出去一打听,原来真是老大死了,死在八楼的厕所里。由于我们三人跟老大一个宿舍的,警察也询问了我们,我们三人都称不知情,也就不问了,当然,昨晚我所看到的情景我并没有说,别说我说了警察不会信,而且还会把我看作神经病。 经查明,老三的死因站在科学的角度看是生命干枯,也就是老死,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老大还那么年轻怎么会老死呢?但是用迷信的角度看,是没有了灵魂。 经过这事以后,我们三人心情犹如蚁蚀,不能平静,我们都在想是不是关于碟仙的事情,但是我们三人都知趣的没有说,因为只是科技社会,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到了下午六点左右,老二收到一条短信丢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会”就匆匆忙忙出去了,并没有跟我们说清楚出去干嘛。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老三接到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后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手机也没拿稳掉下了地,我便问:“发什么什么事了?” “老…老二撞车,死了,”老三害怕道。 “老…老二也…死了?”这时我也害怕了。 这下子我们就更加确定跟碟仙的事情有关了,但是我们并不能让别人知道,反之还要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 “我认识一个大师,要不我们去找他看看吧?”老三道。 “好”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大师姓鲁,人们都叫他鲁大师或者鲁神仙,真名就没有知道了,听说还很灵。 我们傍晚赶去鲁大师那已经差不多十点了,然后我们把碟仙的事完完全全跟鲁大师说了,还有那天晚上我看到老大的事也没隐瞒。 鲁大师解释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碟仙,有的只是鬼怪,可能你们那天晚上歪打正着把鬼给请来了,也就是说你们所住的宿舍住着一个鬼,甚至不止一个,鬼是灵魂体,我们不能触摸到它,同样它也触摸不了我们,就像空气一样,但是它有一种能量,可以乱人心智,扰人脑海,可以使你们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让你们看到恐怖的东西,甚至可以把人活活吓死,而你们所说的老大就是被吓死的,还有你们老二也是被幻觉所害死的,只要你们能抗得住幻觉,一切安好,但是以你们的年纪必定抗不住,我这里有道符,你们贴在心口,三天内不能摘下来,包括睡觉洗澡都不可以,时时刻刻贴在心口上,最好是这三天内别洗澡,三天后你们自然安然无恙。” 说完鲁大师从包里给我和老三一人一道符,我们连忙道谢,只差没有跪下来了。 翌日,今天星期六,学校放假两天,很多同学都回了家,我跟老三也一个多星期没回过家,也各自回了家。 老三回到家后,一直不敢跟家里说学校发生的事情,怕家里担心,说实在的,老三想想也觉得害怕,只是每当老三害怕时就摸摸心口的符,符在衣服里面,老三家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当天晚上,老三母亲做了好多菜,就让老三去把他爷爷也叫过来一起吃饭,老三爷爷并没有跟老三家里住在一起,而是独立住一处,离老三家大概只有一里多路程而已,同一条村的。 这时天也是刚黑,还能看清楚周围景物,老三兴高采烈步行去爷爷家,殊不知路刚走到一半时,天就下起了雨,跟着一下子就黑了,奇怪的事,一下子雨又停了,现在的天虽黑,但是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还可以依稀看到周围事物,不过老三一看前面,不禁惊呆了,这那还是老三的村子呀,这明明就是老三的学校,此刻老三看到的学校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老三此时也知道了事情不对劲,摸了摸心口的符,但是符不翼而飞了,或许刚让雨水冲走了,这下老三心里更是没底,更是害怕了,老三想往回跑,但是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住一样,根本走不动,这下老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老三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学校走去。 进了校门后,老三住的那个宿舍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召唤着他似的,老三的神志越来越迷糊,只能让那声音牵着着,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宿舍八楼,进了一个房间,没错,就是跟老大当初进的房间一模一样,虽然老三神志模糊,但也不是彻底失去思维,这个房间此刻在老三看来确实金碧辉煌,突然一个侍者来招呼老三:“欢迎光临灵魂赌馆,这边请。” 侍者带着老三进去后,老三所看到里面“人”倒是不少,但是侍者带着老三一直进到一个包间,里面只有一张麻将台,分别坐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估计是给老三留的,老三迷迷糊糊的直接进去一屁股坐下了空位。 “打麻将之前,我先跟你说说规矩,我们打的是鸡糊,每把十万,”其中一“人”阴森森道。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呀!”老三不知为何说起话来也迟钝了。 “你输了不用你钱,你赢了我们就给你钱,你输了我们只要你一样小小的东西。” “什么东西?” “灵魂” “好,那我们开始吧!”老三迫不及待道,老三用仅有的思维暗想:“人可以为财死,更何况灵魂?” 接着四“人”就开始打,开始的时候老三不断赢钱,赢了大概一百多万,即使是迷糊的老三也不禁暗笑,老三这辈子连十万都没见过,更别说一百多万了,赢到差不多两百万的时候,老三就没自摸过了,一直输一直输,输到老三直冒汗,老三也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其中一“人”见老三模样,觉得也差不多就站起来说:“好啦!今晚就打到这吧!我们先吃饭吧!”它们倒是没提及灵魂的事情。 顿时侍者就把菜一盘一盘端上来,其中有些菜别说老三没吃过,连见都没见过,但是里面的龙虾、鲍鱼老三还是知道的,其他的就不用说也很高级了,还有一瓶86年的拉菲红酒。 老三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端起杯子就喝,如果有旁人看到的话,老三吃的是虫子蟑螂等东西,喝的更是鲜血,跟老大那天晚上一模一样,但是老三并不知道。 老三拍了拍肚子,代表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把!”其中一“人”道。 “吃饱了” “吃饱了该把你输的东西给我们了,”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刮得老三眼睛都睁不开。 当老三睁开眼睛时,神志以完全清醒过来了,清醒过来后代表老三也知道了害怕,老三此时心跳不断加速,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再说老三也不知道为何无缘无故就来到学校宿舍的。 突然“吱…”的声音响个不停,一张桌子慢慢地向老三移了过来,老三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桌子慢慢地移过来,突然桌子上面出现一个“人”,老三顺着桌子看向那“人”,当他看到脸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下,指着那“人”惊道:“老…老大?” “老大”笑对着老三,突然伸出一只手抓向自己脸,慢慢地由上往下把自己脸皮扯破,血顺着手滴下来,脸上也是血红的,隐约还能看到骨头,这时最害怕的莫过于老三了,老三可是一直盯着老大看的,裤子都尿湿了,老三想闭上眼睛,却怎么闭也闭不上,突然“老大”那恐怖的脸飞向老三,老三脸色瞬间变青,但是飞到老三眼前时一下子又消失了。 “呼…呼…”老三不断地喘着气,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低着头,头发完全把脸遮住,红衣女子一下子把头抬起来对着老三,只见那红衣女子眼睛没有眼球,还留着两行血,“呀”红衣女子大喊一声,把老三耳朵都差点震聋了,但是老三现在还能顾及得了耳朵么?可是那女子喊完后跟“老大”一样消失了,此时空荡荡的房间又回复了平静。 突然房间的气压好像急速下降,压得老三几乎喘不过气来,一直在下降,首先是老三鼻子流鼻血,“翁”老三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了,耳朵也聋了,老三感觉自己脑袋好像快要炸开了一样,“砰”老三一直眼球飞了出去,被前方突然出现“老大”接住,一把放进自己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这时老三感觉自己心口一阵极痛,往下一看,不知道何时自己心口插着一直干枯的鬼手,再看前方,一张脸正对着自己,离着自己不到一厘米,正是刚才那个红衣女子,老三惊吓地看着自己的心被那鬼手抓在手里,那鬼手稍微一用力,老三就感觉心痛得不得了,“砰”鬼手再次用力,直接把心给抓碎了,老三眼前一黑,老三就在这个世界完全消失了。 第二天,有人发现老三死在去往他爷爷路上的一片竹林里,死因是一根断竹**老三心口,也就是竹子让人砍掉,留着一小截还种在地下,大概只有三十多公分突出来,老三就是让这一截突出来的竹子从心口穿透而死的。 此时的我在家里并不知道老三的事情,还乐呵呵的跟家里人一起吃饭,吃完晚饭后我觉得自己身上粘乎乎的,我谨记鲁大师的话,不敢把心口的符摘下来,这两天也没洗澡,老感觉不舒服的,根本连睡都睡不着。 “摘下来一会儿应该没事吧!”我暗想。 然后我就把心口的符给小心放在床上,不敢带到卫生间洗澡,怕弄湿了。当我洗完的时候感觉全身舒服多了,连上衣我都没穿就匆匆忙忙赶回房间,想快点把符给贴回心口,怕万一事情有变化,回到房间后,我傻眼了,床上那里还有符呀?我慌忙在床上翻了一遍有一遍,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我连忙跑出房间问在客厅看电视的妈妈:“妈,有没有见到我房间里的那道符呀?” “符?什么符呀?”我妈疑惑回答。 “哦,对了,刚才我看到你妹妹进了你房间,”我妈妈接着道。 “那妹妹呢?”我连忙问道。 “在阳台外面呢?”我妈道。 我还没等老妈问我原因就冲出阳台,发现妹妹把那符折成了飞机,飞了出去,我二话不说就想冲出屋子出去捡回来,当我打开门的时候,门外那里还是自己家的门外呀?明明是一片墓地,当我想跑回家里的时候,回头一看,屋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在这片墓地盲目地走着,突然脚下好像让什么拖着,我以为是树藤,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白森森的骨手,吓得我头也不回撒脚就跑,一直跑,漫无目的地跑,更没方向地跑,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当我停下来时,看到前面的树木移动着挡住前方的去路,我惊吓得换个方向再次跑了起来,跑着我就踢到了什么东西,拌了一跤,滚得好远好远,滚停之后我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这次看起来倒像个人,只见那男孩腾空升了起来,吓得我再一次跑了起来,现在的我除了跑不就知道能干嘛了。 “隆”天打着雷,下起了雨,雨水淋在我身上,全身湿透感觉很冷,很冷的,此刻的我感到孤独和无助,就像全世界除了我其他人都消失了一样,我环抱这双腿坐在地下,全身不停地发抖,我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的,或许两者都有吧!经过雨水的洗礼,我思维清晰了不少,我回想到鲁大师说过,我现在产生的单纯只是一种幻觉,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心里不断想着不是真的,以强忍着冷静,不让害怕完全侵占我的大脑,控制我的思维。 突然周围坟地爬起来很多人,不,不是人,而是丧尸,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样,口中还喊着:“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把我围得里一层,外一层,密密麻麻的。这次我倒不跑了,再说我想跑也跑不了,我闭着眼睛强作冷静,口中还念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 丧尸行动很缓慢,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自己认为过了很久很久似的,我用手摸了摸周围的环境,好像摸到了什么,我睁开眼一看,是丧尸,自己触觉并不是幻觉,而是很清楚的真实感,真是丧尸。 顿时一只丧尸抓住我的手就撕咬了起来,好痛,感觉很真实,真的很痛很痛,瞬间我就埋没在丧尸堆里,我的手,我的腿,我的头,我的全身都让丧尸给撕咬着,甚至一只眼睛都让丧尸给掏出来吃掉,我清楚地感觉我的生机慢慢地流失,眼睛慢慢变黑。。。 “叮…”这是我感觉生命最后的的一刻所听到的声音。。。。 “砰”我睁开眼一看,这不是我的房间么?眼前的是我妹妹,只见我妹妹把一个闹钟放到我耳朵。 “哥,我怎么叫你都不起床,你全身还发抖冒着好多汗呢!我就把家里最大声的闹钟调响放到你耳边,你终于行了!起来陪我玩,”妹妹对我说道。 这下我就全部明白了,原来我还是压制不了自己的思维呀!我看着自己妹妹,平时自己妹妹就爱捣蛋,要是平时她把闹钟放到我耳边,还这么大声,我肯定会骂她的,但是此刻她在我看来,是如此的可爱,如此的温柔,顿时我就抱着妹妹在她脸上狂亲,还傻笑着,看着妹妹那疑惑的表情,我笑得更大声了。 我有个“好妹妹”才能保住一命,但是老大、老二、老三就没那么幸运了,我只能感叹着,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都能玩的。 我换学校了,此刻我也清楚了,我原来那间学校宿舍的八楼,是死过两校工,原因是丈夫发现妻子出轨,争执下丈夫错手杀死了妻子,而丈夫害怕法律的制裁也跳楼身亡了,听说那妻子死时还是穿着红色衣服的。 第十八章 老村惊魂 一、老村古事 月光冷清,竹影重重,老村古屋。 这是我家乡的夜景,因厌倦城市的喧华,突然很想回家乡,于是,我回来了。 已是深夜十一点。 农村的夜不同城市,在这里,辛勤的农家人不到九点钟已纷纷进入梦乡,整个村子沉浸在夜色中。 十一点钟的农村,已听不到有半点人语,也只有我,才会这么悠闲地骑着自行车,徐行于村口古道。 已经有点凉了,露水轻轻地洒浇在我的t恤衫上,也沾湿了小溪边的竹丛,夜晚的竹与白天自有不同之处,现在看到的,已没有白天所见到的那种洒然,不但没有,而且有……那么一种恐惧的感觉。 我把t恤衫最上的那个钮扣也扣上了,仍抵挡不住凄凄凉意。走上小桥,近望翠竹,我不禁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约是八岁光景,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是忙种的季节,农家孩子早当家,一早就跟爷爷一起到地里去播种,一直到黄昏,回家时,已是夜雾茫茫。 那次也是经过这座小桥,当我爷爷走到这里时,忽见前面人群熙攘,农村的热闹本来就不多,何况那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呢? 我和爷爷也围上去看,当我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脑袋“嗡”地一响,差点昏厥过去,直到现在,我仍未能忘去那惊悚的一幕:一个穿着红色花衣的女人,躺在菁菁凄草上,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怕的是,她的脸色苍白得不像是活人,双眼圆睁,脸上布满恐惧的神色,双手已坚硬苍白,屈着向上,还有,那一对农村特有的红色绣花鞋,已变得没有任何颜色,她胸口上的凝固血迹,在诉说着她的主人已不在人世。 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在已死去的女人头顶上的竹子,竟吊着一只黑猫,一只已死去多时的黑猫!当我看到这只黑猫的时候,竟惊觉它的眼睛似乎瞪着我,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 我当即惊叫一声,昏倒在爷爷的怀里。 自那以后,我夜总做恶梦,那苍白的女人脸,那青悚的黑猫眼,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后来听村里的人说,原来她是隔壁村子的人,她丈夫因不喜欢她而喜欢上别的女人,但无奈女人娘家势壮钱粗,他始终无法摆脱自己的精神枷锁。于是,在一个清晨,他骗她去河边砍竹,趁她不注意时,摸出一把尖刀,直刺她胸口,女人倒下了,这还未了,他还把她推下河,意图毁尸灭迹,而尸体则顺着河流,飘到了我们村口的小桥下,被枯死的干竹挡住了,才为人们所发现。 再后来,因为双亲外出做生意,因为那段老村古事,双亲把我接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 如果不是这次重游故地,或许我早已忘去了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越想心里越毛,我推着自行车,快步回村。 这时,我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我停下脚步,仔细地聆听,飘过耳边的,只有风吹竹丛的沙沙声,哪有什么叹息声?我嘲笑了一声,是自己多心了。 忽然,又传来一段女人的低泣声,这下我听清楚了,的的确确是有人在哭,究竟是谁,这么晚了还未休息?而且跑到这荒道小桥边来哭? 我壮胆大喝一声:“谁?!” “你抬头看看就知道了。” 悠怨而低深的女声在我前面飘起,我不禁毛骨悚然,因我一直低头思想往事,倒未注意周围空气的变化。 我想起了回村这几天,村里人都说这几个晚上在村口小桥老听到有女人的哭声,说是女鬼回来寻找仇,难不成我真的撞到了那个女人的怨魂? 不可能的,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鬼魂之说? 我稍微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抬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装神弄鬼,扰乱人心。 当我抬头看到这把声音的主人时,不禁骇然惊叫一声“啊!”。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她……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她…… 跟我看过的鬼片一般,白色长袍睡衣,披肩散发,脸色苍白,神情坚硬。 这,这,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女鬼? “你是鬼?!”我脱口而出。 她,竟对我笑,眼中带着泪光,在夜里显得特别亮,带着泪光的笑。 在白天,我觉得这是一种艳遇,但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环境,我……我的思维竟无法灵活起来,她是谁?会不会就是十四年前的那个女人的鬼魂? “你是十四年前的……” “你说呢?”阴阴森森,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真的撞鬼了? “你别怕,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只不过来看看,十四年前,我……” “你真的是十四年前的那个女人?” 话说得多了,反倒镇定了我的心神,我打断她的话问她。 “不。”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对着那丛竹子,那丛当年女人死去躺下的那丛竹子。 “我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死了?这我倒没听说过有人提起,不过,像她那个没人性的老爸,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突然之间,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看她年龄,也不过是十七上下,大好年华,却已是阴间客。 “你打算要报仇吗?” 听到我问她的这句话,她低下了头,竟抽泣有声,悠悠然然,那种恐惧的感觉再度浮上我心头。 “报仇?我怎么报仇?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难不成要好像他杀死我娘一样?让他命丧黄泉?” 我无语,的确,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这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虽说电视里面讲的连几百年的仇也可以报,但我从她的口气中听得出来,她是一位善良的姑娘,我也相信她有人性,不,是鬼性。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次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壮了壮胆又问了一句。 “我……我还能怎样?” 她顿了顿,再度抬起头来,一看到她苍白的脸庞,我不禁又低下了头,不是因为她给我的恐怖感觉,在她的脸上,我已再寻不到那种恐怖片里才有的惊悚,有的只是无助,幽怨,我不禁有点怜悯之心,为她的身世而感到叹然。 …… “你过来。” 她突然向我招手。 “我……我走不过去。”这时我才发觉,原来,我的脚已软了,软得没有力气走路。 “那我过来喽。”她说完,笑着向我走来。 “不……不要。”我猛一抬头,说不怕,那是假的,要是她对我做出什么事,我怎么还有命回去见老爸老妈呀? “为什么?我只不过想与你……哎呀。”她一边莲步轻移一边说,突然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个正着,扭伤了脚。 鬼还会扭伤脚?我的心顿时清楚,她不是鬼,肯定不是! 有了这个想法,我的脚倏地有了气力,我放下自行车,向她走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我正想扶起她,她却自己抬起头。 “我好惨呐。”又来了,又用这种鬼气森森的语气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呀——”我又猛地退步,她,到底是人是鬼? “过来扶我一把。” 我犹豫着再次轻步走向她,伸出手,她猛地一抓我的手。 “呀——”我再次惊叫一声,“你,还是别……”话未说完,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上阵阵传来,还有柔软的馨香。 “我……我说了你别怕。” “嗯。”我定了定神说。 “我是鬼……” 三、荒山野坟 “我是鬼……” “啊——”我猛地甩掉她挽着我的手,她再次跌倒。 她索性坐在地上说: “我是鬼的女儿。”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惊魂未定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鬼?”她惨然一笑,接着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 她不是鬼?对,她不是鬼,我细想了与她相遇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我自己在吓自己而已。 我带着歉意,走近她,把她扶起来。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是……呀,是我糊涂,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她斜瞪着我,嗔怪道:“没点胆量,我还以为城里来的男生会大胆点,没想到,还是一样。”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扶着她走到小桥的栏杆上轻轻靠着。 “你知不知道,我们村里很多人都以为你是鬼,弄得现在人心惶惶,晚一点都没人敢出来,你看你,人吓人可没药医。”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我也是前几天从外婆口中才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白天我爸又不让我来这里,我只好晚上来,农村人早休息,我以为不会让人撞到,却偏偏撞上你。” “不,是我撞上你才对,说来惭愧,当初我还以为我撞鬼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你呀……” 她扑嗤一笑,我也跟着傻笑。 “对了,明天就是清明,你陪我去扫墓好不?” “我?”我莫名其妙,扫墓干嘛拉上我? “对呀,我们能相遇,也算是一种缘份,你就陪我去看看我妈嘛。” “嗯……好啦好啦,就陪你去。”我想了想,她现在孤苦怜丁,陪陪她也好,至少让她感觉到,这世间还是有温暖的。 …… 第二天,我跟她来到她娘的墓前,一见到她娘的坟,她立即泪涌上眼,哭倒在墓前。 我为她娘插上了一朵野菊花,默默祷念着: “大娘,你就安息吧,你女儿也已长大成人,她也懂得照顾自己了,她很懂事,我想,如果以后我能有什么可以帮上她的,我一定会帮她。” “真的吗?你说的哦,以后你一定会帮我的哦。” “啊……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惊觉她不知何已跟我并排站在一起。 “因为你是念出来的呀,我又不聋。” 我想想又是,叹然一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不禁有点心痛,我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 “答应我,要坚强地生活下去,别再为上一辈的恩怨伤心难过,嗯?” “好,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晚上跟出去哭了。” “嗯,这样才对。” “因为,我想哭的时候会去找你呀。” “不是吧……?” 菊花,在山风中坚强地怒放着,我也相信,这女孩的生命一定会比这菊花更坚强。 她站立在山头,眼眺远方,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管如何也好,我为我能帮上这位姑娘一个小小的忙而开心,为她能解开内心的死结而欣慰,女孩,你很坚强,真的。 我们沿着山路一前一后地下山了,路上赶扫墓的人络绎不绝,虔诚的眼神,低低的呢喃,都让我感觉到这山风的纯朴。 一路上我俩谁都没开口,我想,让她静静也好,以后何从何去,都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大哥,你什么时候会走?”从她的口气中,我听出了她的不舍,这一声大哥,已把千言万语凝聚其中。 我一时感到难以作答,双亲已在省城催我回去,再说,这里没有什么可逗留,唯一放不下的,是她。 不过,要走的,始终得走,我强忍心中的不舍: “我明天就走。” 四、坎坷前路 “我明天就走。” 她脚步顿了一顿,又继续向前走。 “这么快呀?” “我也不想这么快离开你,但……” “我明白了,你什么也不要说。” 再次沉默,时间一点点地逝去。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想,在这个家我也呆不下去了,我想我要先出去打工,等有了钱后再作打算。” “嗯,这样也好,这样吧,到时如果有什么困难,你随时可来找我。” 我把我的联系地址和电话都给了她,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帮上她什么,但我想,就算我真的什么也帮不上,就当是给她一份信心也行,一份让她对生活不绝望的信心。 “大哥,谢谢你,我明天来送你。”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把我丢在原地狂奔而去。 而且,在她走的那一刹,我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仇恨之意,我不禁一怔,难道,她还没放下心中的仇恨? 但愿是我多心了。 第二天…… “奇怪,这两天听不到鬼哭声了。” “对呀,前几天晚上我去田里放完水回家时还看到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吓死我了。” “不会吧?咱们村里还有鬼的呀?” “哎呀,听说那个谁谁谁家的儿子回来了,自从他回来后,就再没听到那鬼哭声了。” “这么邪门?他不会……有什么吧?” …… 这两天村民们都在讲座这件事,我不禁苦笑,愚昧的乡亲呀,这世间哪有什么鬼哪? 村口小桥。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那等效。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你以后会不会再回来看我?” “应该会吧,最重要的,你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别让大哥担心,知道不?” “我会的了。” 她低下了头,我当是她面对离别,有些伤感,倒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该上路了。” 她突然拉过我的手,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我一看,是一道在农村里很常见的平安符。 “上路吧,它会保佑你的。” “嗯。”我深深地最后看她一眼,然后背上行裹。 往镇上搭车的路上,我闭目养神,这一趟回乡之行,真的经历了不少事,也让我明白到,自信,生活才会更好。 突然,我有一阵强烈的不安感,是什么原因?我想了想,打开了她送给我的平安符,里面竟然是一张冥币,更要命的是,上面写着我要报仇! 我不禁骇然,立刻下车,截车回村。 刚到村口的时候,我已看到很多人围在村口那座小桥,就像当年她娘亲被谋杀后一样。 我加紧脚步走过去,还没到我已经听到村民们的议论。 “哎呀,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听说,她是十四年前被谋杀的那个女人的女儿,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让她女儿回来报仇了?” “真邪门哪,难道是那个女人怪自己的女儿没帮她报仇,所以害了她?” “哎哟,这可不得了喔,呀,六婶呀,我还有事,我走先。” “哟,我记得女儿要回家了呢,我也走了。” “真邪啊……” 我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去。 后来,我还听说,在女孩自杀的前一天晚上,她轼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直到第三天才被人发现。 生命,有时真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我有点困惑,生活,真的有自信就行? 又或者,没有仇恨之心,才是击败一切罪恶根源的根本。 第十九章 鬼车(上) 真是活见鬼!刚买的自行车又丢了。明明停在这里,还多加了把锁,以为安全,还是被偷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得不佩服偷车贼技艺的高超。 算起来这是我第四次丢自行车,每次都骑不了几天。好在我从来不买新车,一是太贵,二是早晚得丢,不如买个二手货凑合着。再说,二手车在这附近很容易买到,不超过五十块。经济学老师讲了,丢的车多了,供求关系就受影响,供过于求,价格就下降,所以,每丢一次车都是在对二手自行车的降价做贡献呢。 就算我倒霉再做一次贡献吧! 我把书包往后面一甩,去西门外的小胡同,那里有好多人家卖二手自行车。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王大胡子正数钱呢。我说,“王老板,又给你送钱来了。” 他抬起头,斜叼着烟,朝我嘿嘿笑了笑,“随便挑!” 我说,“王老板,都是老客户了,能不能便宜点?我这可是买的第五辆车了!” 他不吃这套,“兄弟,五十块钱一辆,都是这价,现在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啊!看在回头客的份儿上,我给你挑辆新点儿的。” 我说,“得了吧,新点儿的又该丢了。你给我找辆破点的,便宜卖我。” 他琢磨一下,说,“要说便宜的还真有,不过……”他停顿一下,拿眼睛瞟我,“你要是真愿意要也行。” 我完全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跟着他就去挑车。 穿过一条暗暗的过道,来到后屋,他哗啦打开锁着的大铁门,拿打火机一照,全是旧的自行车。“这里的你随便挑,二十块一辆。”我一琢磨,不错,反正也是要丢的,不如就凑合凑合。 角落里有一点光亮,似乎在召唤我,我一看,是一把车钥匙上拴着个翡翠环,看样子不值钱,但是很好看,刚好那辆车子也还不错,“就要它了!” 王老板看着我乐呵呵地付钱,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我推着车出他家的时候,他拍我后背一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小心点!” 我没在意,就谢过他。 我骑着“新”车,觉得比从前买的那几辆都要合适,车座很舒服,车铃也一点毛病没有。我心想这王老板今天真是够爽快。 胡同里灯光很暗。风嗖嗖地从脖领灌进去。 刚出胡同,一转弯,吓了我一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十字路口烧纸,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什么。我看了一眼月亮,亮得有点让人打冷颤。哦,想起来了,今天是阴历的鬼节。我从她身旁经过,带过一阵风,纸灰飞了起来。老太太在我身后说,“小鬼拿点钱就走吧,别抢我家老头子的。” 真是迷信,虽是不信,脊背还是一阵发凉。 回到宿舍楼,我把车子换个地方放,又多加一把锁,心想,这回该不会再被偷了吧? 我取下那个翡翠环的钥匙链,在月光的照耀下,它一亮一亮的,很好看。我把它放进口袋里,上楼了。 我是个老实人,不吸烟,不喝酒,没有女朋友。事实上我是个穷小子,没有钱买烟买酒,更别提交女朋友了。昨天买这辆车节省了我三十块,真是合算。 白天的课照上,车子好好的也没丢。那个翡翠环的钥匙链还真是好看,同学都问价格不菲吧?我嘿嘿笑他们,不菲?谁拿不菲的翡翠当钥匙链? 晚上下了课,回到宿舍我简直快散架子了。不想学习,打开qq会一会老友。 突然遇到一个老同学,有一个月没在线上看到他了。他说,“你小子忙什么呢?把老哥忘了吧?” 我说,“哪能呢?怎么着,你想我了?” “想了,让我看看你小子还是不是那副德行。哈哈。” 我打开视频,调好亮度,给他看。 他打过来一串叹号。 “怎么了?”我问。 “你小子行啊,找女朋友也不告诉哥们一声?眼光还不错。” 我真是晕了,“什么啊?我哪来的女朋友?你也知道,就我这熊样,谁跟我啊?” “别装了,哥算是认识你了,还装蒜呢,不好意思啊?哈哈。” 我真被他弄晕了,“你是不是发错了?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啊!” “行了,还不承认,人就在你身后站着呢,当我没看到啊!哥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让她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臭小子!偷着幸福去吧!”他下线,视频中断。 这是什么啊?我回过头,看了一圈。宿舍几个哥们儿都没回,就我一人。我没想那么多,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把qq关了,躺床上睡觉。 深夜我突然醒来,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只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奇怪。一阵凉风吹进屋子,月光也射进来,照在那个钥匙链上,一闪一闪很是好看。可是我分明感觉自己刚刚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回事? 真是活见鬼了!这是我的口头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骂。 我刚刚被辅导员叫到系办公室去,说什么我这几天常常带女生回宿舍楼!真是莫名其妙!我敢向苍天发誓,我马禹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把女朋友带回宿舍?又是谁造的谣?再说了,公寓科的管理条例明确写着:带女生回宿舍者,屡教不改者记处分。我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啊。 我连连跟辅导员保证,我绝对没有带任何女生回宿舍!我拿人格担保!我同宿舍的人可以作证!我…… 辅导员不理我,头都不抬,低头一边看她那鬼报纸一边跟我说,“公寓科在宿舍楼入口处安了视频设备,这你也知道,他们是看了视频后才跟我说的,证据确凿,也不算冤枉你吧?” 我快疯了,什么视频啊?我哪一次回宿舍不是一个人回去?要是真有女生跟着我还好了呢!正愁没女朋友呢! 我说,“老师,我真没撒谎,我真没带女生回宿舍,我是被冤枉的。”我又一想,要是哪个女生偷偷地跟着我混进男生宿舍楼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跟辅导员这么一说,她就同意我先回去,再做调查。我琢磨着没准她读书时就趁机跟着别的男生混进男生宿舍呢! 我一肚子委屈地从办公室出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我马禹平时老老实实,为人和善,没得罪过什么人啊?我每次见到公寓科那些老师也都是规规矩矩,谁也没惹啊?怎么就偏偏说我带女生回宿舍楼,还是常常? 我摸摸兜,糟了,车钥匙不见了!找遍全身也不见。我飞奔到停车棚,终于舒了口气,那个翡翠环钥匙链正一摇一晃地挂在车子上。夕阳火红火红的,把翡翠环也照得格外耀眼。我明明记得锁住车子后上楼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真的忘记了?还有,就算是我没锁车子,这么久怎么没被偷呢?真是奇怪。难道真的是越危险的方法越安全? 我骑上车,回宿舍。一路上心里总是觉得有人和我作对,左想右想想不出是谁冤枉我。突然,我被一个人拦住。他一脸怒气,朝我挥拳头的样子,整个一夜叉。 我下了车,一脸茫然。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看我不顺眼啊? “你怎么回事啊,我明明在那跟你喊别过去,你没听见还是怎么着啊?偏往前骑,我半天的工夫被你给搅和了!”他来头还不小,扯着嗓子和我嚷嚷。 我看见他拿一个照相机在跟我比划,以为他要拿它砸我呢,原来他在搞摄影,哼,量他也不敢。 “你拍你的,关我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不关,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刚按下快门,结果你正好骑过来!整张照片就拍你了!”强词夺理。 “那你重拍不就得了?”我暗自笑他笨。 “关键是,关键是这是我最后一张胶片!”估计他都疯了,引得所有过路人不是好眼神看我。 我没心思和他理论,骑上车走人。 真是活见鬼。 这几天每次进楼我都要做出极其夸张的表情——朝着那个监视器。如果过几天还有人冤枉我的话,我倒要他们拿出证据,随便冤枉人可不行!我身子正不怕影子斜! 刚进宿舍,刘刚正在穿衣服准备出去。见我进来,他说,“马禹,刚好,我女朋友车子被人偷了,要我去接她,把你车子借我用一下。” 我这人平时就是心眼好,随手就把钥匙扔给他,“小心点。” 其实那句话我是随口说的,就像当时王大胡子卖我车子时一样,可没想到出事了。 那晚,刘刚一夜没回来。我们几个人没想太多,只是开玩笑地调侃,“这两口子,又跑哪甜蜜去了!哈哈。” 第二天早晨,我们还没起来的时候,刘刚匆匆忙忙回来。我睡眼朦胧,说,“嘿,你小子跑哪去了,一夜不归。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我看他一副火上房的架势,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他头也没回,“我女朋友出事了。真是奇怪的一件事,我明明骑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她一声尖叫,我回头,看到她脸色苍白,脖子像是被谁掐住一样,没等我停下车,她就从车上掉了下去。腿骨折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们几个都立马爬起来,谁也不相信。 “我也觉得奇怪啊,她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她说,她当时就感觉被一个人给掐住了脖子,然后就被那人一推,就掉下去了。你们说,有这么奇怪的事吗?除非是遇到鬼了!”刘刚表情怪怪的。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觉得这事是挺蹊跷,但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刚把车钥匙还给我,连谢都没谢。我估计他是为了那句无意中的“小心点”。 我真倒霉,又遇上一件奇怪的事。 早晨去上课,本来就要迟到,偏偏遇到那天拍照片的那个家伙。他就站在路口,见了我死活抓住我,要我下车。我说你这人这么这样啊,真是小心眼儿!我不就毁了你一张底片吗,至于跑这抓我来吗!他连忙解释说不是那事,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要和我说。我没好气的说,我要迟到了,愿意说你就跟着我去上课。 我骑上车去了教室,老教授已经站在前面了,不是好眼神看我。我刚坐好,就见那小子也呼哧呼哧跟进来,我的天那,他还真追来了,我无语了。我无奈地招了招手,他过来坐我旁边。 他说给我看样东西,表情既兴奋又怪异,好像他拍到外星人照片似的。我心想我和你不认识你干嘛拿东西给我看啊。 一张照片。 上面是我,我记得,那天黄昏我骑车经过他的相机时他拍下的,远处是一轮美丽的夕阳。可是……有点不对劲,我的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头发长长,看不清脸。我揪住他的衣领,“你干嘛拿电脑修改我的照片?” 他赶忙否认,“我发誓绝对没有修改过!洗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看他吓的,我又不会真打他。 我说,“不可能,我明明是一个人骑车,后面谁也没带,怎么会突然多个女生?”心想看你再狡辩。 “我记得也是这样,可当我把照片洗出来后吓了一跳。当时我一个人在暗室,这个女生的打扮确实很怪异,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很怪,所以才来找你。” 看样子他不像说谎,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也搞不懂了。最近真是倒霉,什么怪事都让我碰上,而且还有那么多人非说我身旁总是跟个女生,现在好了,连照片都清楚地拍出来了。我再看一眼照片,等等,她的打扮……确实很怪异,不是我瞎说,有点……有点像鬼! “你也这么觉得?”他问我。 “倒真像个女鬼啊!”我不否认。 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对在一起,怎么也想不明白。 照片放在桌子上,前面一个多事的女生回过头,笑嘻嘻地拿起照片,说,“马禹,哪个倒霉的女生成了你女朋友呀?”突然,她表情呆滞,我心想完了。几秒钟后,她尖叫起来。 整个教室都静了。老教授吓了一跳,用手拍着胸脯,我真怕他心脏病被吓出来,那我可就真惨了。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向我。我慌忙把照片藏起来,拉着那小子撒腿就跑。正在我跑出教室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女生喊了一个字:“鬼!” 那小子叫谢岩,跟我一个年级,业余搞摄影,有点神经质。 我说,“谢岩你看,我现在真是活见鬼了,什么事都能遇上。”他嘿嘿地笑,什么也没说。 我们两个一起推着车在校园里乱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总会不停地看向我车子的后座,表情怪异,那里明明是空的,可就是有种感觉,就是那里正坐着一个穿白色裙子,留着长发的女生,也许她很漂亮,但是没人能看清她的脸,她静静地坐着,或许抱着我的腰……我越想越害怕,本来从来不相信有鬼的,可这次我真的说不清了。 谢岩要我去他家住,不知道是他晚上害怕还是想和我商量这件事。 我们天黑了才回去。一路上骑得很慢,我们必须得把这件事想清楚。路灯昏暗,我俩的影子映在马路上,还好,只有两个。 我们凑合着吃过晚饭,坐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窗户还开着,晚风一阵阵吹进屋,窗帘随风舞动。要是平时肯定会觉得这是个惬意的夜晚,可我们两个怎么也惬意不起来,倒觉得脊背发凉,我知道,她可能就在我身后站着。谢岩不停地看我身后,好像那真有个鬼一样,我真想去揍他一顿。 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不明白她——这个鬼为什么要跟着我?她从哪来?怎样她才肯走?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我把目光从谢岩身上移开,突然看到旁边桌子上的翡翠环钥匙链,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光亮照人。谢岩拿起它,在手里摇晃着,那块翡翠突然透明起来,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 “车!”我们一起喊出声来。 他说,“你想想看,你没买这辆车的时候,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还算他聪明,我怎么没想到。“你说的对,肯定和这辆自行车有关!这辆车一点都不旧,为什么那么便宜就卖给我呢?还有,他卖给我时还支支吾吾的,我当时没在意,看来这里面果然有秘密!快,你跟我走,我们去找他!” 第二十章 鬼车(下) 他不敢坐我的车,非要自己骑车子。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说,飞快地骑向王大胡子家。风凉飕飕的,从耳旁刮过。 灯光昏暗。他仍然是那副样子,斜叼着根烟,低着头数钱。 我说,“王老板,忙呢?” 他一愣,陪着笑脸说,“呦,小伙子又来买车啦?” “我倒想丢了它呢,可惜没人来偷。”我猜他该能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他看到我手里的那个翡翠环钥匙链,表情怪异,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 他问我,“你没事吧?” “王老板,你说吧,这车到底有什么秘密?”我跟他摊牌。 他吸了口烟,给我讲了很久以前的故事。 “十年前,我卖新车,两个学生来买自行车,一看就知道是一对。那个女孩一眼就相中这辆,男生就买下来,我把两把车钥匙给他们的时候,那个女生就解下脖子上带着的一个翡翠环把其中一把钥匙拴上,喏,就是这把。很久以后,那个男生把自行车还给了我,他说那个女生死了,让我把车子帮忙放起来吧,他想忘记那段日子。 “我就把它锁在后面的棚子里。过了很久,他也没来取。我问过,说他早就离开了。后来有一些学生来我这买车,有要买便宜的,我就把这辆车卖给他们。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都说车子像有人控制一样,不听使唤,还都常出些小的车祸,就把它退了回来。我就再也没卖过。 “我这个人从来不信这个,一个女生死了能跟这辆车有什么关系呢?那天你刚好来买车,要辆便宜的,我就把它卖给你了。现在,你终于来找我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 可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发生车祸呢?反倒骑得好好的?我心里觉得很怪。 这时,谢岩拿出那张照片给他看。 王大胡子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看,说,“对,就是这个女孩,她那时常常穿一身白裙子,长长的头发。那个时候她很漂亮,对那个男孩子也不错,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死了。不过,从这张照片上看,你和那个男孩还挺像的。” 谢岩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说,“怪不得,她从来没有害你,还一直跟着你。”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至少她从来没让我出事,可是刘刚女朋友受伤那事没准就是她干的吧?算了,不提了。 我们拿着照片出了王大胡子家。车子我没退给他,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谢岩说,“我们真的没白来,事情总算有点线索。既然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我们就从这里下手,朝十年前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男生,这样,她的死因我们也就能知道了。” 我发现我和谢岩越来越有默契了,我就是这种感觉,想要帮她找到那个男生。 我和谢岩并排躺在他舒服的大双人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头下,看天花板,谁也不说话,都在想这件事。 那个翡翠环钥匙链就放在桌子上,一闪一闪。是那个女孩的最喜欢的东西。我可以想象得出,十年前学校的每条小路上都留下他们开心的笑声,女孩坐在男孩自行车的后座上,穿着白色裙子,长发飘飘,他们一起去上课,一起去散步,一起回宿舍楼……那是每个大学生所向往的爱情。 可是为什么她后来死了呢?王大胡子也不知道死因究竟是什么。看来只有我们自己去寻找。 我和谢岩说了我的想法,他表示同意。于是我们就开始想办法,一起追寻十年前的故事。 夜里,我睡得正熟,突然被谢岩推醒。他说,“马禹,我想出一个很好的办法。你看啊,十年前的那些学生早都毕业了,当时像这样恋爱的男女生有好多,我们找也不见得有人搭理。倒不如,我们策划拍一部dv,把这个故事讲出去,发到网上,或者参加dv大赛,让全校的学生帮我们寻找,你看怎么样?” 我拍着他那颗硕大的脑袋,直夸赞他的聪明,“谢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他急忙抹抹脸,“马禹,你唾沫溅了我一脸!”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筹拍dv。 我建议直接把我和那辆车子拍进去,这样更接近那个故事。 当谢岩拿着dv拍下我第一个镜头时,他表情怪异,他说,“马禹,也许你是对的,你过来看。” 那一刻我们没有太多的惊讶,其实是在意料之中:图像显示出来的除了我,车子,还有一个——她。还是那身白色的裙子,长发垂下,遮住脸,一动不动,坐在我车子的后座上。 谢岩说,“我们就直接拍个鬼片吧,就叫《鬼车》,把你的故事直接讲述出来——”他还没讲完,我就拿拳头砸他的脑袋了——“好!就这么干!” 我和他一样,逃掉所有的课,拍摄这部dv。 辅导员托人捎来信,让我立刻去系办公室。一见到我,她脸立刻阴下来,跟港台鬼片里的女鬼一样,“上次公寓科跟我告状说你带女生进宿舍,现在连老教授也来跟我告你状,说,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怎么说逃课就逃课啊?” 我支支吾吾说我拍dv呢,她一听立刻甩出俩字:“胡闹!”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老师,请问你留校几年了?” 她很奇怪我怎么会问这件事,“三年。怎么了?我老了吗?”原来是个怕老的女人。 我忙道歉,“不不不,一点都不老,就像我师姐。” 她一听笑了,结果我就被放走了。哈哈,我说鬼话可是一流。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想,她是三年前毕业的,可那件事是十年前发生的,学校要是每年都有一些学生留校的话,那么十年前也一定会有人留下的,只要我们把拍出来的片子拿出来给所有老师看,那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当年的人! 我飞快地回去找谢岩。 冬天到了。我们的片子终于快结束了。 我一直骑着那辆车子,课照常上,我们用业余时间来拍dv。还专门找一些特别的时间来拍。比如月圆之夜,我一个人骑着车子回宿舍,走在校园的小路上,风嗖嗖地吹过,我明知道身后的车座上坐着一个看不见的鬼,我还是要充当男主角,带着她穿过那片茂密的小树林。 每天晚上我们看当天拍摄的画面,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她对我很友善,也许她明白我是在帮她寻找一段失去的往事。谢岩也说,只有我们两个不害怕了,其实片子无论拿给谁看谁都会尖叫着跑开。 我们拍完了,一部dv鬼片,片名就叫《鬼车》。我是男主角。谢岩负责导演兼剪辑。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故事讲完了。 我们把它传到校园网上去,结果反响特别大。好多同学给我们留言,有的说故事太恐怖了,但作为一个恐怖片来拍是成功的;有的说女主角的表演太精彩了,尤其是化妆,太像鬼了……网上评价我们这部片子的帖子无数,但是没有人把它当成真的故事,都以为是我们胡编乱造的。 我们已经发了无数遍帖子,请同学们帮助寻找认识女主角的人,可是很多天过去依然没有回音。 晚上,谢岩说,“要不,我把片子带去参加全校的dv大赛吧,虽然片子算是恐怖类,但是没准评委通过了,那样我们就可以把全校老师请来,找十年前留校的人!”我点头同意。 第二天,片子送去组委会。 谢岩有在那里工作的同学,听说反响也不错,一个学生能拍出这样精彩的恐怖片真是很难得。 同时,我们也在继续等待网上的回复。 10 雪花落了校园一地。我和谢岩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我们的dv获得了本次dv大赛的特别奖,因为是惟一一部恐怖片。 其实这主要是她的功劳。 颁奖那天,全校的年轻老师和学生都来了。毕竟,dv在我们学校很是盛行,而且,更多的人是来观看我们那部惟一的恐怖片的。对我们来说,这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里面肯定会有十年前留校的老师。 所有人聚集在礼堂观看获奖作品。 我们的作品最后放映。全场关灯。没有人害怕,因为毕竟是学生作品,谁都以为里面的鬼是哪个系的女生演的,大家都在猜她具体是哪个系的,可是没有人能认出来。一个个镜头播放过去,剧情一点点发展着。结束的时候,掌声雷动。 灯亮了,当主持人宣布获奖作品——《鬼车》的时候,台下沸腾了。谢岩作为导演上台领奖。台下观众全部要求女主角也出来与他们见面,这时,我走上了台。 我对台下的人说,“女主角其实就在我的身边。”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有人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重新说,“她其实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你们所看到的那个鬼,其实就是她自己。” 台下有女生叫起来。 我让摄影师把摄像机对准我,大屏幕上顿时显现出我的样子。台下一阵惊叫,我知道,这次的恐怖效果更加不错。是的,屏幕上我的身后站着那位女主角,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披散着长发,脸被挡住,看不清,一动也不动。而台上,只有我和谢岩两个人。 主持人“嗷”的一声扔掉话筒跑了,胆小鬼。 我说,“其实她是十年前死的,她一直在等着那个她爱的人。她一直守着这辆自行车,不肯离开。于是我们就想帮助她寻找那个人,希望大家能够帮助我们,帮助她。我们一起寻找那个十年前的故事。” 我还没说完呢,台下的人们就嚎叫着跑出了礼堂。 11 第二天,有人拨通我手机。她说她可以给我讲那个十年前的故事。 我真是激动死了,马上去找谢岩,我们一起去见那个人。 她果真是我们学校的一名老师,工作在图书馆,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很惊讶于她的工作环境,在我们学校的老图书馆,里面只保管一些不太重要的资料。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她办公室的窗子紧紧关着,不透一点光亮,只好开灯。 她一点都不像刚刚工作十年,显得很苍老。 我和谢岩坐在她对面,听她讲述十年前的故事。 那个女孩和她就住一个宿舍。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她的名字,她叫陆晓薇。陆晓薇那时有个特别好的男朋友,叫白远,就是我现在骑的这辆车子的主人,也是我们要找的人。他们是大四才好上的,其实两个人从大一起就彼此有好感,只是从来没有说出来。白远家庭条件很好,本地人,家教很严,从来不许他交女朋友。而陆晓薇是外地女孩,这样的女孩白远父母是更不会同意的。 后来到了大四,他们终于挑开这层纸,如果再不表白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白远送给陆晓薇一只漂亮的翡翠,于是他们就幸福地在一起了。他们一起去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每天早晨白远都骑着车来接陆晓薇,她就幸福地跳上车子,从后面搂着白远的腰。晓薇最喜欢穿那件白色的裙子,再加上她留着一头长发,她坐在白远的车子后面简直就是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再后来,他们该毕业了。陆晓薇没有留下,白远的父母也给白远办了出国手续,他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了。白远父母知道了他们的事,就更不同意,他们天天给白远安排好多事情做,让他天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白远是个孝子,陆晓薇就很久没有见到白远,电话也只能很久才接到一个。 陆晓薇终于该走了,可是白远始终也没有出现。陆晓薇托她带给白远一句话,如果他选择陆晓薇,就在她离开那天中午前去宿舍见她,如果他放弃,就不必来了。她就去找了白远,没想到白远真算是个男人,真的跟她往宿舍赶。他们坐了一辆出租车,正赶上堵车。可是时间已经离陆晓薇走的时间不多了,白远就让司机换条路走。结果,司机被白远不停地催,一慌神,车子撞上了前边的卡车…… 司机当场就死了,白远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也受了重伤,她坐在后座,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突然发现自己的头也在流着血。 就这样,白远没能赶去。当她躺在医院里时,同宿舍的其他姐妹哭着跑来告诉她说,陆晓薇跳楼自杀了,就穿着那件白色的裙子,长发飘飘,手里握着那个翡翠环的车钥匙,从七楼跳了下去…… 白远昏迷了半个月,醒来的时候,听到陆晓薇死的消息,连哭都没哭,目光呆滞了,好几个月连话都没说。 等他康复后,有人把那只带着翡翠环的车钥匙还给他,他就推着车子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然后走了…… 12 我和谢岩一声不吭地推着车子走回来。雪花落了我们一身。我转过头,看了一眼车子后座,我知道她——晓薇,就坐在那。 “她会开心的,对不对?”我对谢岩说,那个老师已经答应帮我们寻找白远了。 谢岩也开心地朝车后座笑一下。故事一定会有个完美的结局,只要我们耐心地等待。 转眼过了新年,湖水都冻成了冰。我和谢岩都忙着自己的期末考试,一周也见不着几次。我把那辆车子保管得非常好,千万不能丢了。那个翡翠环的钥匙链每天晚上都放在我的桌子上,我一点都不害怕,我一定要让那个女孩等到她的恋人…… 我交了考卷,从考场走出来,打开手机,突然收到图书馆那个老师发来的短消息,她说白远来了。 没错,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写着:白远来了…… 我马上联系谢岩,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去了老图书馆。 和那个女老师坐在一起的一定就是白远了。很让我们吃惊的是,他一点都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个男主角。他个子依旧很高,但是瘦得出奇,脸蜡黄色,嘴边的胡子也没有刮干净,留着胡茬,衣服也有很多皱纹,看到我们时他没有任何表情。 十年前的白远不会是这样的。可是十年的光阴真的可以让一个男人变化如此之大吗?我和谢岩彼此望了一眼。 我拿出翡翠环钥匙链,他目光缓慢移到钥匙上,头微微颤抖着,双手慢慢接过,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像是在说“晓薇……晓薇……” 我们一起下楼。 校园里已经是一片白色,一对对恋爱中的学生正牵着手从我们面前经过。白远望着远方,一句话也不说,那个女老师搀扶着他。 我帮他把车子打开,他一个人推着走了,缓慢地,一步一步,从我们的眼前走远,穿过落了雪的银杏路,绕过结了冰的湖,一个人推着车子渐渐地消失了……我仿佛看到车后座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长发突然被风吹起,一张很漂亮的脸,朝着我们笑。 谢岩问,“白远,以前也不爱说话吗?” 那个女老师用手抹了抹眼睛,“晓薇死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雪越下越大。想要把世上的一切全部埋葬一样。如果有些事情真的能被全部埋葬倒好了。 我和谢岩推着车子走回去。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完成了一个人的一个心愿一样,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但是白远,真的让人担心。 13 转眼春天又来了。我买了一辆新车,再也没丢过。 池塘旁边的柳树又披上新绿,被风吹拂着,像洗发水广告里甩着头发的女模特。 我慢悠悠骑着车子经过池塘的时候,正投入地欣赏远处的风景,突然被一个人拉下来。一看是谢岩。我说,“谢岩,好久不见,你小子忙什么呢?” 他一脸惊异地贴我耳朵上说,“马禹,不是我吓唬你,你的车座后面又坐了一个鬼!” 我说,“是不是穿着白裙子,长发飘飘的啊?” “你知道?”他还是那副胆小样儿。 “去死吧你!这是我女朋友!”我一脸幸福。 他还不信,伸手去碰了碰。我女朋友被弄得莫名其妙的。 我说,“谢岩,我们再一起拍dv吧!” “好啊,接着拍鬼片?”他很开心。 我看着我漂亮的女朋友说,“当然不拍了,这次我们改拍校园爱情故事!” 第一章 解剖中的女尸睁了眼 在没有转行做药品销售经理之前,我曾是医学院的一名解剖学讲师。我转行,并不是我在这一行干得不好,事实上,我的课上得相当出色,如果我没有放弃,我想现在大概可以升到了副教授的位置上。 迫使我离开大学讲台的是心理因素,因为,我讨厌死人,惧怕死人。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就像一枚会流动的寒针,从你的脚底心钻入,通过血液循环在你的体内游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心脏,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分钟。同样,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来,但我感觉,它离我不远,它还在某处窥视着我,随时等着杀我。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一堂解剖课谈起,对于学生来说,也许这节课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课,因为第一次现场全尸解剖总是给人极其强烈的印象,我已经强调要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人呕吐了,在之后的三天内,很少有人去食堂买肉食,特别是炒猪肝之类的荤菜。 这次的尸体是一名年轻女性,这在医学院是个异数,因为尸体的奇缺已经成了各大医学院校共同的难题,得到的尸体大多是年老病死的,器官都已衰竭。就算这样,全尸解剖课常常还是一推再推。因为按地方的习惯,既使病人生前有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死者的儿女也往往不允许,认为是亵渎了死者。所以,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次难得的实习机会,年轻新鲜的更是极其珍贵。 女尸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课开始之前,尸体上一直盖着白布,我照惯例向学生讲了注意事项,以及尸解在医学上的重要性,最后要求他们以崇高尊敬的态度来看待尸体。学生们的眼光既好奇又有点恐惧,但谁也没出声,像是等着一个极其严肃的时刻。 白布掀开了,学生中间发出几声轻微的唏嘘声。这是一具很年轻的女尸,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听说生前是一名秘书,因为感情问题而割腕自杀,她的朋友从她的遗物里翻出一张捐献遗体的志愿书,是学生时代填写的。年轻人一般很少会考虑这类事情,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志愿?也许永远是个谜。 她并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眼眶有点下陷,可能在她生前的一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闭着眼睛,神态很安详,就像熟睡了,完全没有一般尸体僵硬的死相,也许死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我这样想着,按例用一张方巾盖住了她的脸,看不见脸,她惨白的身体就很突兀地显了出来。 “现在,开始吧!”我说,示意学生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解剖示范台上来。 四周鸦雀无声,我从盘中取出解剖刀,抵在她的咽喉上,白色的塑胶手套跟女尸的肤色相映,白得令人窒息。 她的尸体仍然有点柔软,皮肤保持着弹性,这感觉跟我以往接触的尸体很不同,不知怎的,我的解剖刀竟迟迟没有划下去,甚至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她还没死。但很快,我就为我的想法感到可笑,可能是这个女孩死得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有这种错觉。 学生们都睁大眼睛盯着解剖刀,我凝了凝神,终于把刀片用力向下划去,锋利的解剖刀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力,就到了她的小腹部,就像拉开了链子,我们可以清晰地听见解剖刀划破皮肉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由于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肉马上自动地向两边翻开,她原先结实的*房挂向身体的两侧,连同皮肤变得很松弛,用固定器拉开皮肤和肌肉后,内脏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到了这个步骤,我已经忘记了面前的尸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让学生牢牢记住人体的结构,这将对他们以后的行医生涯产生深远的影响。 内脏器官被一件件地取出来,向学生们详细地讲解,剖开后,又讲解结构。内脏完全被取出后,那具女尸只剩下一个红红的体腔。 课上得很顺利,虽然有几名学生难受得脸色发青,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反胃,但他们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并不虚此行。 学生们离开后,解剖示范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我开始把取出的内脏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后用线一层层把肌肤缝回原样。 学校的大钟重重地敲了五下,我把盖在女尸脸上的方巾取下,这时候,kb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女尸猛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吓得我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发现并不是幻觉,她睁大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态也不似刚才般安详,而是一脸怒容。 但她确实是死的,我壮了壮胆,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找出了合理的解释,也许是生物电的原因,是解剖的过程引发了某种生物电的神经反射。 我把她的眼合上,把白布盖了回去,出了解剖室。 之后的几天,女尸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脑中晃动,我并不是一个灵异论者,但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就像幽灵一样缠着我,我总是想着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睁开眼睛,而且,那眼神,我后来回想起来,仿佛传达着某种信息,并不完全像死人空洞的眼神。 三天后,我了解到那具女尸已经火化掉,骨灰由她的父母带回了远方的家乡。 一年过去了,我似乎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情,在这期间,我交上了一个女朋友。 我们是在一个雨夜认识的,那晚我从学校开完会回家,雨下得很大,路上没有一个人,一时间又叫不到出租,只得打着雨伞独自赶路。走着走着,我忽然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心里有些紧张,要是这时候遇到抢劫犯就惨了,便故意加快了脚步,那个人也加快脚步,仍然跟在我身后四五米的距离。这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我终于忍耐不住,回过身来看个究竟,可结果出乎意料,原来跟着我的竟是一个穿着黄雨衣的纤秀女孩。 我们面对面站住。 “你为什么跟踪我?”我问她。 “对不起,我,我一个人赶路觉得害怕。”她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舒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坏人?” 她跟着笑了,说:“因为你像个老师,老师很少是坏人。” “呵!你猜对了,我本来就是个老师,不用怕,我送你一程吧!”我陪她一起走路,一直把她送回家。 那晚之后,我们经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慢慢地就熟识起来。 我一直不敢告诉她我教的课程,所以她只知道我是医学院的老师,对于我的工作性质一点也不了解。 有一天,我终于对她说,我是人体解剖学讲师。 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惊讶和害怕,反而显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问,并一本正经等着我的回答。 “怎么会呢?人死了就没感觉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没有感觉?” “现代医学确定死亡的标准是脑死,脑神经死亡了,任何对神经末稍的刺激也都失去了效用,人当然没有了感觉。” “这只是我们活人认为的,可事实也许不是这样。”她执拗地说。 “别瞎想了。”我笑着说。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问起过这个问题,每回答一次,我的脑海里就像被铁钩勾起了什么东西,可马上又沉了下去。 但她还是经常问我同一个问题,我渐渐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愈来愈重地压来,我甚至有些怕见她了,但细想起来,又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我猜想可能因为经常接触尸体解剖,心理压力过大的原因吧。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的发现,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那晚我去她的宿舍找她,她不在。门虚掩着,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等得不耐烦了,就站起来在她的写字桌上翻看,准备找一本杂志消遣,没有什么好看的杂志,我随手拿过一张旧报纸,一不小心,从叠层里飘出一张纸落在地上,是一张旧得有些发黄的纸,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纸。 我捡起那张纸翻过来,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是一年前我解剖过的那具女尸生前的志愿表,在尸体移交到解剖室之前,我曾经在上面签过字。 没错!我的签名还在上面,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点恐慌,急忙打开旧报纸一看,在社会视野栏目里,赫然就是《白领丽人为情自杀》的社会新闻,报纸的日期正是我解剖尸体的那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中,阵阵发冷,感到这个房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这时候,我听到过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过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硬着头皮等着她的出现。 那脚步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了,我没有看到人,但我仿佛感到她就站在门口盯着我,我的脚有些发软,却不敢动,不一会儿,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来,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我发疯似地跑回家,冷静了几个小时,我的脑中急速的旋转,怎么可能会这样?也许她只是那个女孩的同学或同事,或者是好朋友也说不定,那么保留这些东西也不奇怪,还有,那串脚步声也许只是楼下传来的,一切是我的神经太过敏了。 我的心理稍稍安定了些,打手机给她,希望能弄个水落石出。 手机没人接听,我拼命地打,可都是长音。 她越不接听,我越是感到恐惧。 不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跟在她那儿听到的一模一样,高跟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我的心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出。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真的是她,她来找我了!我踌蹰再三,终于说服自己打开了门。 “是你!”我说,喉咙有些发涩。 “是我。”她说。 “晚上我去找过你,你不在。”我退后几步,说。 “我出去办点事情了!回来时发现你来过。”她说。 “是吗?” “你干嘛老是打我手机?”她说。 “我……我怕你出事。”我说。 她笑了笑,说:“今晚我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我想让她走,可又说不出口,我们认识这么久,她可从没让我碰过她的身体。我心想也许真的是我多疑了,她的相貌与那女孩毫无相似之处,又怎么会有关系呢? 我先去冲个澡!”她说着就朝浴室走去。 “好吧!”我让到一旁。 我坐在客厅里,听见里面冲水的声音,心里忐忑不安,但总是劝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怪事,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她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们相对无言。 “我来帮你按摩吧。”她笑着走到我背后,拿捏我的肩部。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突然问。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喊道:“你,你到底是谁?” 但颈部一痛,像被重物击中,就已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床上。 我看到她站在床前,愤怒地看着我,那眼神!我想起来了,那眼神跟那具女尸一模一样! “你……你是……”我不可抑制地恐惧起来,可挣扎毫无用处。 我发觉她的脸部正在变,缓慢地变化,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移位,一会儿,令人kb的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她!!那个一年前的女尸! “你说,解剖刀划过时,尸体会不会觉得疼?”她再一次厉声问我。 “也……也许会吧!”我颤抖着说。 她慢慢地解开睡衣,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恶心,她的身体从颈窝至下,只是一个空壳,早已没有了内脏,露出红红的体腔。 “你说,我疼不疼?”她愤愤地说。 “可你是自愿的啊!”我喊道。 “我后悔为那个男人自杀,可正当我准备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时,你又唤醒了我!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她说。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说。 她僵硬地笑了起来,从睡衣袋里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在我面前晃动,然后抵住我的颈窝。 “我要让你知道,被解剖的痛苦!”她阴森森地说。 “不要!不要!你是死人,我是活人啊!”我喊道。 喉咙一阵刺痛,我仿佛被人活剥了一般疼痛,惨叫着坐起身来。 我发现我的全身像在水中浸过般大汗淋漓,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她并没有在房间里,难道晚上一直在做梦? 我觉得不可思议,但很高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快感。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这个东西将会让我永无宁日,在床下,掉着一把解剖刀,锋利的闪着寒光的解剖刀。 这天下午,我又去了她的房间,可门紧闭着,邻居的老太告诉我,自从那个女人自杀后,这个房间就一直没有人租过。 从此后,我不敢再接触任何尸体,甚至不敢再在医学院呆下去,只有改行做了药品经销。 可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第二章 我的同桌 那年我初三,17岁,这是一个遇到女孩都不敢正眼看的年龄。所以当新学期开始,班主任在给我们安排座位的时候,我一心期盼着能和自己的死党坐一块。但是当他们都一个个和别人坐在一起后,我的心越来越焦急。到最后,我居然被安排一个人坐。 这也不赖。我这样想着,班主任突然说:对了,还有一位新转来的女同学。就坐那里——他指了指我旁边的座位!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我的同桌还没有来。听说好像是因为家里比较困难,学费没交齐。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我心里竟有点期盼: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女孩?到了第四天早自修,班主任带进一名女孩。她个子小小的,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五官很精致,仿佛是用工笔画上的,很漂亮。而且那脸颊红彤彤的,让我不由的想起了书上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我看着,心里砰砰在跳。在班主任交代了几句后,她朝我这边走过来,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了,就那么一刹那,我的脸就红到了脖子根里。 下课后,几个死党连忙把我拉到了走廊上。 “你有没有觉得你同桌身上有种……” “什么?” 有人在边上插嘴道:很臭的味道! 我有点不解地摇摇头。有人立刻笑道:你不会只顾看,忘了闻了吧? 突然有人喊道:我知道了,那,那叫狐臭! 他这么大声一叫,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我们这才注意到,那女孩正看着我们。大家都知趣的解散了,而我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接下来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她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可千万别以为我在嘲笑她啊。说实话,我真的闻不出她身上有什么怪味。我从小就有鼻炎,鼻子一直不太好使。即使她真的有什么怪味,可,可她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因为这误会我了,怎么办呢? 可是我始终不敢开口解释。那时我连正眼看女孩的勇气都没有,更不提跟她们说话了。 一直胡思乱想着,我感到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撞了下。她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的鼻子。 我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些呢? 我感觉我的同桌是个很神奇的人。她英语一塌糊涂,可是语文课却出奇的好,而且往往有惊人的回答。有一次老师叫我们记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的中心思想,说此记委婉的表达了作者宦途失意的苦闷。她却反驳,说苏轼没有要表达这层意思,他就是因为闲而感到快乐。老师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她答不上,老师说,那就这么记。她说道:张怀民跟我说的。对于这样的狡辩,真的让我们感到很吃惊,用我们当时流行的词来形容她,就是“断电”。而且她的家庭也很神秘,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据说有人看见她背着书包消失在北边的树林里。那里有一片坟地,晚上还经常传出狼的嚎叫。 一个星期六的早上,我在家里,听到外面很响的狗叫,走出去看,原来是她来了。她站在门口,看着被链子拴住的狗,始终不敢前进一步。我过去问她,原来是她的作业本找不到了,估计是在我这里。我斥退了那只疯叫的狗,请她到家里坐会。然后到书包里一找,果真找到了她的作业本。我有点尴尬。她拿了本子要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终于鼓足勇气,说:能问你一些语文题目吗? 可以啊。 我感觉自己的脸热的发烫,低着头,希望她没能看出我的窘态。接下来,她给我讲了一些题目。她拿着笔,弯着腰,在我的书上一边指,一边说。而我始终挺直了身体,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不敢凑过去。就这样地听了十几分钟,把题目做完了。我想了想,问:你怕狗吗? 是的。你家的狗特别凶。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续说:我觉得你胆子还是蛮大的。他们说你们家就在北面的树林边,我从来不敢去那里 她没回答。 我担心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可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就开不了口了。 就这样沉默了了一会,她说:有些事情……其实,我家条件不好,现在租房子住。那边的价钱比较便宜,所以……嗯,我该回去了。 我把她送到门口,心里惴惴不安的。 也不知道是谁看见的,星期一的时候,班里好多人都知道她到我家去过。于是就有一些谣言。我听到这些,嘴上跟他们极力辩解,心里倒有一丝甜丝丝的。看她,不理不睬,全然当没听见,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放学后,正好是我们留下来做值日。我说:他们是胡说的。别放心上。 嗯,我知道。没事。 我们一起打扫完教室,又去操场司令台下面的小屋里整理体育器材。快好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大喊一声:你们慢慢呆着哦!接着是一阵哄笑。出去看,却发现门已经被从外面带上了。我使劲敲门,已经没有回应了。 我们被锁在里面了。我对她说:找找还能从什么地方出去。 这是一小间屋子,其实相当于一个地下室。有一扇门,还有两扇窗户。那两扇窗户的玻璃是没有的,从里面是可以爬出去的,可是它们离地面比较高,而器材室里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垫的,所以我试了几次后,也没有成功。这时我又想起今天早上父母对我说他们要做客去,心里就焦急起来。我只好问她的父母能不能来。 “他们……他们也来不了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暗下来了,四周的声音像落地的灰尘不再活跃。夏天的晚上,月亮上来了。它把外面树木的轮廓描写在地板上,就在我们的脚边。“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大概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我说:还记得《记承天寺夜游》时你的回答吗?你真的很搞笑。 她笑了笑,说:没有啊。张怀民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他们那晚很开心,两个人还一起喝了点酒,根本没想什么宦途。他还说现在的老师讲文章时,非要与政治,还有什么封建社会联系在一起,其实是不必的。 我忍不住笑了,说:你这是在借别人的口骂老师吧。 聊着聊着,我觉得自己的话流利起来了,也敢正视着她和她说话了。月光从窗户里流淌就来,浸在她的脸庞上,照出一张秀气的脸。尤其是那两只眼睛,在夜里像宝石一样的闪亮。 突然,她脸色一变,说:有危险! 我吓了一跳,可是看看四周,没感到有什么。她说她闻到了一股狼的味道。我知道自己的鼻子不灵,但我听说过学校养猪场里的猪被狼吃掉过的的事情,心里也立刻紧张起来了。过了几分钟,外面真有些动静。突然,一个狼的头从窗户里伸了进来。它张大了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那两只眼睛在夜里闪闪发光,投射出邪恶的眼神。只是因为窗框正好卡住它的身体,所以暂时还进不来。我看见橱里有几个垒球,就使劲朝它扔。它把头缩了回去。我想:这时候,我应该表现得勇敢些。 她显得很紧张,说:狼是群体性动物,它会叫同伙来的。那窗框很松……那时候我们只能等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外面的狼引开。 我听不明白,她补充道:我去。 我更糊涂了。她有办法出去吗? 其实……我跟你们不是同类。 我想:难道她一直觉得作为一个外地生,不能融入到我们这个集体中来吗?其实我们根本不在意这些,就算她的言行很怪,就算她身上有味道,但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我想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她却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心里话。 真的知道? 是的。我可以看透人的心思。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我现在心里想什么你知道吗? 她的脸一红,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的。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跟老师说的也是真的吗? 是的。顺便说一句,有时候老师问我们问题,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没有答案的。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完全别她弄糊涂了。一方面她本来就是一个经常断电的人,说这些怪话倒还是正常的,可是另一方面,她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尤其是她脸红的一霎那,我的脸也感到发烫。因为她完全猜中了我的心思。 闭上眼。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看见我变化后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闭上了眼睛。可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偷偷的睁开眼,天哪,我看见一只白色的狐狸纵身一跃,跳到了窗台上。她回头,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了,这次我没有躲开,紧紧地盯着她看。 我看着她离开,我听见狼的嚎叫在很远的地方响起。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地下室里呆了一夜,我一直在想,她会法术,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二天早上,一位早来的同学替我开了门。我匆匆的跑到教室,然后一直坐着,一直等,一直等。早自修到了,没见她来。 一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出现。 过了几天,我听说有人在北边的树林里捡到一段白色的狐狸尾巴。我一阵心惊肉跳。她不会有事吧?可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多少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我那位坐了一个学期不到的同桌。而且每次我看见那些有点断电的,言行古怪的女孩子,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她。我猜想:该不会是她变的吧? 第三章 谁会是下一个被杀的人 看着小雪的尸体被白布遮掩着抬出教室,每个人脸上都显得不可思议的恐慌,这已经是本学期第八具不明死因的尸体。 两个月前a班的一名女生突然离奇的猝死在课堂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人听见过她尖叫或挣扎,神情看起来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一样,只是突然间被发现停止了呼吸。 尸检报告也没有查出她患有任何先天性的疾病,更不曾服用任何药物,所以一直没有确定死因。 但她死后没过多久,就传出b班的一名女生也猝死课堂,死亡现象和a班女生一模一样。 这无疑在学校掀起一场沸腾,起初有不少同学纷纷议论,传言是死去的a班女生因死的冤屈泉下孤独,回来找人作伴,也有人说,是这学校建在墓地之上,阴气太重,招来冤魂。 各种猜测应有尽有,却没有一种说法能够被证实,死亡人数仍在不断增加。 从a班到e班,已经陆陆续续的死去了八位女生,通通都是猝死课堂,却仍然没有查出任何异常的端倪。 直到小雪死后,她的好姐妹佑灵和小沁伤心欲绝,发誓一定要查出这幕后真相,让小雪可以瞑目。 恐惧一天没有排除,校园内依然人心惶惶,不少有胆识的同学也纷纷决定帮助她们,另外七名死亡女生的生前挚友也通通聚到一起,说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 最明显的一点,这八个受害者都是女生,可见这次恐惧来访的对象则是针对女生。 第二个相似点,就是她们死亡的地点都是在教室,而死亡方式都是安详入睡,有人怀疑,是不干净的东西在她们的潜意识里作怪,很有可能在梦中将她们杀死。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是一个从a班开始往下轮一班一个的死亡顺序,但第三第四个死亡女生都在c班,第七第八个都在e班,所以只能确定它的死亡顺序是a班开始,现在停在了e班,至于下一个死亡女生,很可能就在e班与f班中。 据死亡时间记载,被发现,死亡时间的安排是一周一个,但早中晚不限。 但也有人说,如果真是一个诅咒,死神也可以随时改变游戏规则,或许他的下一个目标也会变成男生。 小沁将这些疑点通通记下,而佑灵则收集了八个死亡女生生前的照片和一些简单的资料。 佑灵突然发现,这八个女生都长得很标致,而且都有一双招牌水灵的大眼睛。 不知道这算不算巧合,但佑灵还是把这疑点转告了e班和f班的女生,尤其是眼睛很大的漂亮女生。 小雪死了三天后,大家仍在焦急的寻找对策,小沁却突然病倒了,高烧不退。 佑灵惊慌失措,她突然很害怕小沁会是被选中的下一个死亡女生,她算算时间,还有四天,于是她拼命的寻找疑点,希望能阻止这一切。 几天的不分昼夜,佑灵疲惫不堪,下课的时候,她糊里糊涂的就在课桌上睡着了。 同学,同学你醒醒!外面有人找。一个女生的声音在耳旁想起。 佑灵浑身无力的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只看到走过去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 喂!是你叫我吗?佑灵看看四周,大家都趴在桌上睡觉,于是就好奇的喊了喊她。 同学,外面有人找。那个女生留下一句,头也没回的出了教室。 佑灵觉得很奇怪,她想了想,也许是哪个不方便露面的同学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于是她马上追了出去。 走廊上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等她再回过身准备进教室,却发现,她面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教室,门牌上写着c年a班。 她好奇的把头往里探了探—— 诺诺,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交往好不好?!是一个男生的背影,好像拉着一个女生的手,正深情的表白。 那……你喜欢我什么啊?女生羞涩的低着头,一头漂亮的长发垂直而下。 你成绩好,可爱,心地善良,男生抚摸着她的美丽的秀发,而且,又漂亮…… 说完,女生甜甜的一笑,他们很自然的就抱在了一起。 佑灵迅速缩回脑袋,心想,他们是谁?! 她是谁?为什么你要抱着她?!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哽咽的呐喊,你说!你说啊!!! 佑灵又偷偷的往里看—— 那个女生背对着她,但佑灵认出了她的长发,是刚才那个叫诺诺的女生。 诺诺,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卉卉,我跟你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你就忘了我吧!那个男生冷冷的说到。 子潼,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很喜欢我不是吗?你还说……诺诺颤抖的抓着他的手。 当初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也说了是‘当初’嘛!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你,但那种感觉并不是爱情,你懂吗?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一直以来我真正爱的是卉卉,我跟你根本不合适,就算继续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啊!你就忘了我吧!男生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诺诺伤心欲绝的坐在了地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子潼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就放过他吧!那个叫卉卉的短发女孩走到她面前,你这么漂亮,还担心没有男朋友吗? 算了,不要理她!我们走吧!子潼拉起卉卉的手就要走。 不!不!子潼!你不要走,不要跟她走……诺诺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 你放手,给我放开!子潼轩然大怒,扬脚一踢,辱骂道,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诺诺柔弱的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倦成一团,纤细的胳膊朝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无力的晃动,求助。 很快,她停止了挣扎,安静的躺在地上,长发遮住了她整张脸,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佑灵看着觉得很不对劲,她想了想,还是悄悄的走进了教室,却一不留神滑了一跤,整个倒在地上—— 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坐在一滩血泊之中,惊叫之际,她看见诺诺全身发白的一动不动,洁白的校服裙摆被血染的通红,血液不断的顺着大腿滑下。 啊——!!! 佑灵,你怎么了?没事吧?!别吓我们啊?! 佑灵大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睁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e班。 原来是个梦,佑灵抚着心口擦擦冷汗,朝周围关心的同学笑了笑说,我没事。 可她觉得这个梦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个幻境很真实,像是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那个长发飘飘叫诺诺的女生像是在对她暗示什么,被男友抛弃?又意外流产而死?难道说,跟这些有关吗?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在这其中找出真相。 她重新找到那七个死亡女生的生前挚友,并告诉了她们自己这个奇怪的梦。 有一个女生惊愕的说,她在校图书馆整理文集的时候曾经翻阅到这个校内报刊,听馆内的保洁阿姨说,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那个女孩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据说是她和男友的孩子,而她死后没多久,她的男朋友也突然跳楼自杀,当时都说是那男生悲伤过度为她殉情了,可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早被人淡忘了。 那有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叫卉卉的女生?她呢?! 资料里好像并没有记载,或许,我们可以去图书馆找找?顺便问问那个保洁阿姨?! 可是,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佑灵你竟然能梦到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情?我觉得有些诡异。 虽然诡异,但我认为这也许是一个找出真相的机会,如果真像传言中说的在梦中将人杀死,那佑灵又怎么能平安无事的醒来?或许是这个叫诺诺的女生在暗中帮助我们?!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大家开始各抒己见,议论开来。 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为了我们的姐妹,为了这校园以后的宁静,真相一天没有揭开,大家就一天处在危险之中,现在,也只有我们自己能帮自己,和那些躲在暗处的东西斗,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妹们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死去却无法阻止,不管这梦是好是坏,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坚持到底,更何况,我隐约感觉,我们也没有退路了。 佑灵还是渴望得到大家的认同,她一点也不想放弃。 最后投票决定,如她所愿,没有人想半途而废,她们一同来到了校图书馆。 在这里,我找到了。 那个曾经整理文集的女生把那本泛黄陈旧的校园报刊摆在了大家面前。 艺术系c年a班十八岁系花闵诺诺被发现死在本班教室,满身鲜血疑意外流产失血过多而死,其男友伤心过度当场昏厥,场面悲痛! 这段文字下方还有一张图片,佑灵一看,果然和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长发披肩的纤弱模样,照片中,她的旁边还躺着一个昏厥的男生,被多人扶起。 这上面写,这个晕倒的男生叫夏子潼,长得很帅,还是校董的侄子,按道理,应该是很般配的一对才是。 这种用情不专的花心大野狼,哼!我想他肯定是吓晕过去了,诺诺会流产,都是他造成的!我相信他后来自杀也是撞见诺诺找他报仇,绝不是什么为爱殉情。 话虽如此,可是,这些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是这个夏子潼的冤魂出来,找些长得像诺诺的女生发泄复仇吗? 对呀?!也不无道理,可是,这上面的照片太模糊,她的脸也被头发盖着,完全看不清啊?! 既然是当年的系花,我相信其他几期的校园报刊上肯定会有她的资料,我们分头找找看。 喂!你们看,艺术系新四小花旦大比拼,a班闵诺诺才貌双全夺得票王称冠,看!这里有她的照片! 挺漂亮的,的确是个大美女,唉,不过可惜了! 我看看!佑灵仔细看了看,蹙起眉头,你们觉得她跟这八个死亡女生有什么相似之处? 都挺漂亮的吧?! 可是学校漂亮的女生很多啊?不可能他要一个一个去杀死吧?! 不会,佑灵摇摇头,诺诺是艺术系,死的也只会是艺术系的女生。 啊?那我们…… 佑灵你看,这边有个叫卢萱卉的女生,当年的四小花旦之一,你说的卉卉是不是她?! 哪?佑灵转头一看,妩媚的瓜子脸,灵动璀璨的大眼睛,嘴角还长了一颗小小的美人痣,齐耳短发却显得性感万分。 佑灵顿时一惊,翻开报刊找到关于卢萱卉的资料,又迅速拿出八个女生的照片和资料对照一番,突然僵住了表情。 怎么了?佑灵,你发现了什么?到底是不是她?! 你们看看照片和资料就会明白了! 几个女生立即拿起八个死亡女生的照片和卢萱卉的照片开始仔细对比—— 我起初以为这八个女生的共同点是她们漂亮的大眼睛,但我竟然忽略了一点,她们都是短发! 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说那个负心的男友曾经真的和卢萱卉在一起的话,他应该是爱她的,怎么会在二十年后来出来害那些和她长相相似的短发女生? 这上面并没有记载过他和卢萱卉之间的恋情,一直到这个夏子潼自杀,卢萱卉都没有出现过,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之间一直只是偷偷的交往,在诺诺死了之后,卢萱卉为了避嫌,把他给甩了! 那照这样说,下一个死亡女生也会是个短发?!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告诉她们!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等等!我还有件事情没弄明白,佑灵盯着卢萱卉的照片,如果诺诺真的曾回来复仇,伤害她的应该是两个人,为什么她只杀了夏子潼?!那卢萱卉呢?她就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吗? 也对啊?!可是这些校园报刊上没有记载过多关于她的资料,也许当时诺诺的死轰动了全校,关于她的一些小报道就被忽略了吧?! 不过,很奇怪耶!看着这个卢萱卉,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见过?难道你也梦游到了二十年前吗?如果她还活着,我想她也快四十岁了吧? 可是…… 我觉得这些问题一时半会也不能全解开,与其在这耗费时间不如先去通知系里其他短发女生,毕竟人命关天,迫在眉梢啊! 好吧!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八个女生急匆匆的跑出图书馆,不小心把门口的水桶撞倒,水溅了一地。 阿姨对不起!我去帮你打过一桶来!撞倒水桶的是小西,也就是曾经在图书馆整理文集的女生。 算了,你们去玩吧!我自己来,没事!阿姨缓缓的转过身,低着头冲小西摆摆手。 佑灵正巧与她擦身而过,突然愣了一下。 那……真的对不起了!小西怪不好意思的说完,转身跟上大家。 那个保洁阿姨好奇怪,每次看见她都是低着头,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听说她是长的挺难看的,呵呵,大概是怕吓到别人吧! 你们不要取笑她了,其实她也蛮可怜的,能从一场火灾中逃生,虽然毁了容,样子难看了点,但好歹保存了性命,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怎么知道?难怪我一直觉得她的脸怪怪的…… 她一向都沉默寡言,却任劳任怨的在这所学校做了十多年的保洁工作,一个人过也挺不容易的。 哇!做了十多年?这里的保洁员工资很高吗?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她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可能是多多少少对这个学校有所眷恋吧!加上她的脸被火烧成那样,也肯定不大愿意到外面去吧?! 小西!佑灵突然停住脚步,冲小西问,这个保洁阿姨的嘴角边,是不是有一颗美人痣?! 美人痣?!小西想了想,顿时吃惊,对呀!我想起来了,和卢萱卉的美人痣长在一样的位置!刚才看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双大眼睛,和那个美人痣! 你们俩是说,那个相貌惊悚的保洁阿姨,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的系花卢萱卉?! 原来,她被毁了容。 所有人惊住了表情,不敢想象。 …… 我相信,只要明天不要让短发女生待在教室,她们就没有危险,也许这一切噩梦可以就此结束。 嗯!我真是太高兴了,只要度过明天,我们大家就都安全了! 那你们几个去教室通知大家吧!我去看看小沁,她病了几天,也不知道今天好些没,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嗯!好的,你放心吧! 等等!其实我们还有一些疑团没解开,子潼的死因,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以及她突然被毁容,我觉得都很蹊跷,不管那个保洁阿姨是不是卢萱卉,她对当年的真相也一定有所了解,小西,你还是带两个同学回去找找那个保洁阿姨,务必想办法把真相弄明白! 嗯!好吧!问完之后我去你宿舍找你! 好的,那我先走了。 小沁,你怎么样,好点了没?佑灵心急如焚的回到宿舍。 佑灵,你回来了!咳咳……呵呵,我好多了,已经退烧了,不用担心我。小沁坐了起来,精神的确恢复了许多。 太好了,你还有点咳嗽,还得再吃点消炎药,我给你倒杯水。佑灵打开水壶盖,发现壶是空的,于是转头对小沁说,我去楼下打点热水,顺便到食堂给你带点吃的上来,你等等噢! 嗯!好! 小沁甜甜一笑。 到了楼下食堂,偏偏水还没有开,佑灵只能作在旁边的椅子等等,也稍微休息一下。 同学,同学你醒醒,有人找。 又是这个声音,佑灵闪电般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了教室里。 谁?你到底是谁?!佑灵看着前面模糊的长发身影,你是闵诺诺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谢谢你帮我找到她,呵呵…… 谁?佑灵不懂。 二十年了,终于可以解我心头之恨,可以安心的去投胎了,哈哈哈…… 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要走,喂!闵诺诺,你不要走…… 佑灵!小西突然出现。 小西?佑灵转过身,刚要应答却看见了身后的另一个自己,趴在桌上安静沉睡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醒醒!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讲,哎呀!快醒醒,我刚到那找保洁阿姨,她承认她就是当年的卢萱卉了!不过,她……她才刚承认就突然倒在地上……竟连呼吸都没有了…… 小西拼命的推着沉睡中的佑灵,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颤抖的伸出手一探鼻息,接着惊慌的瘫在了地上。 佑灵傻愣在了半空中,看着惊魂失措的小西,再看看自己安详的脸庞,她突然明白,原来,一直以来杀人的并不是子潼,而是闵诺诺,她对卢萱卉的仇恨可见极深,以至于她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卢萱卉模样相似的女生,卢萱卉当年因一场意外失去容貌,却因此保存下了性命,但最后闵诺诺还是利用了佑灵的同情心找出了卢萱卉,完成最后的复仇。 而佑灵,做了最后一个牺牲者。 第四章 今夜有鬼到访(上) 1 我在等她,恩,确切的说,我在等一只鬼。 外面的天气似乎并不很好,下着雨,风很大,将我写字台前的窗户吹的哐当作响的。 然而,这并不能影响到我的心情。 我发现,从下午开始我就很兴奋,而且是坐立不安的。 桌子上备了上好的云雾,只等她一来我就可以给她一杯热茶暖暖手,虽然一只鬼也许并不需要。 是一大早的时候,发现这封信,然而只是随手一丢没有理会。到了下午才想起来似乎有这么一封信,所以,找了看了看。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我于是好奇,读来一看,不禁有些悚然。 信上说,她是一只鬼,想要和我谈一谈。 说句老实话,看到的第一眼我还真的有点害怕,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做过什么叫鬼都愤怒的事情。后来想想,也就不那么害怕。终于,一个下午的时候,足够的将那一点害怕抹杀掉,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兴奋。 衣柜上面悬着的大钟已经指向十二点,此时,外面的风雨依旧很急,我觉得冷,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暖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倒是只懂礼貌的鬼,我不禁这样想。 打开门,外面站的是一个身着粉色及膝开叉旗袍的女子,差不多二十出头的年纪,倒是和我差不多少。 她长的倒是很文静,而且似乎涵养也不错,踏着风雨而来,头发很长,湿漉漉的披着,倒是叫人有几分怜悯。 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我要等的那只鬼,是在看到她那双眼睛的时候,才确定的。那是一只极美的眼睛,乌溜溜的,然而,那样的眼睛却不属于正常人该有的。为什么要说是一只眼睛,那是因为剩下的一只眼睛,是以一颗红色的宝石镶嵌的。看着,倒是有几分诡异。 她脚上穿着一双同色的皮鞋,那鞋的式样已经很老。我不禁开始忖度起她哪一年的鬼。 我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害怕,倒是将她让了进来。我极是怀疑,为什么一只鬼也会淋雨。 我客客气气的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叫她暖手,然后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似乎有几分害羞,不怎么好意思说话一般。倒是一只腼腆的鬼,若是这个女人还活着,倒也算是一个美女级别的人物了。 等到我打点好了一切,才坐到她面前,一人一杯茶,好在这个有些冷的冬季雨夜,长谈。 她拿着我给她的吹风机吹头发,于是我们的谈话在吹风机特有的嗡嗡声里,开始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顺手拿起一边的写字板开始涂鸦。 她看了我一眼,我倒是被她看的有些悚然,那双诡异的眼睛看多了,确实消受不了。 “叫我瑶瑶吧,他——曾经就是这样叫我的。”她这样讲,我心里一咯噔,倒是只有意思的鬼。 我倒也没有执着的问她的姓名,既然她不想说,我也就不坚持的问。 “那么,你想和我谈什么?”我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进入了话题。 她歪头考虑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词语考虑怎样讲,终于,她关掉了吹风机,顿时屋子里面一静,我只听到钟的秒针滴嗒的声响。 她指了指我手边的一只很古典的簪子,我不解的看着她。 这个簪子是一位朋友送我的,说是从古玩店淘回来的,只觉得第一眼看上了觉得和我很配,就买了下来送给我。 “我在找这只簪子。”她说,双手无意识的纠扯着抿唇对我一笑。 我拿过那只簪子,疑惑的看着她,“是这只簪子么?” 她点点头,我来了兴味,莫非这个簪子里还有什么故事么?我反复的打量了几番,除了有些年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簪子上少了一样东西。”她慢慢的道来。 我放下手上的涂鸦板,认真的去倾听她的话,也许,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她是一只来自于民国时代的鬼,那时候正是上海极为繁华的时期。 她的出身并不是很好,这个倒是可以从她有些羞怯的神态里看出几分端倪。她父亲在她九岁那年,从楼顶天台摔下来,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后来,她母亲一病不起,年少的她需要担负起所有的家务事。 这个时侯,并没有什么有钱人伸出手来帮她一把。待到她十五岁那年,母亲终于不忍再拖累年少的女儿,自己吃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药,独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上。 亲戚都很势力,没有哪一个人愿意收留这样一个孤女。她倒是有些骨气,并没有祈求谁的怜悯。 这个倒是叫我有几分的欣赏,跟她的模样还真的有几分的不一样。 后来,她卖了些物什,将母亲好好的葬了,于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并没有去读书,因为要为母亲治病,钱都已经花光了。非但如此,还欠了不少钱。像所有三流电影里面的情节有些相似,她为了还债去打工。 只是,那些年头,读书当真是很不容易的事,很少有人能够坚持读下去。她只身一人去到上海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去,然而她忽略了一点,上海那个地方,她无依无靠的很难站得住脚的。 这个倒是与现在的上海有些相似,都是难混的。 她下了火车,站在码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不过才十五岁,到底是个孩子啊。 天黑了,下雨了,很像今晚的天气。 她蹲在月台上,那瞬,一顶油纸伞罩上了她的头顶。她抬起头来,那是一张极为文雅的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一身西洋装,脚上一双黑色的鞋沾上了一些泥水,却不显的狼狈。 这人身后站着几个保镖一样的人物,瑶瑶站着,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知道这样的人很危险,虽然才十五岁的年纪,但是却已经早早的就知道这个世上的薄凉。 然而,还是被他眼底的柔和温暖了几分。看着他伸着的手,身世凄惨的女孩儿,诱惑一般的将冰凉的沾着泥巴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世界,似乎从此都不一样了。 后来,她吃最好的东西,受最好的教育,住最好的房间,这些,都是那个叫做陆钧梅的男人给她的。他将她当做是女儿一样的疼,她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然而,时间不可能永远都定格在她十五岁的年华。 陆钧梅在上海确实是算的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上有钱庄布庄,就是酒吧也有好几家。她曾经跟着后面去过,酒吧里的唱曲跳舞的都是一些很美很美的女人,她有时候会妒忌他看他们的眼神。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那些都是后来才明白的。 “啊梅,我与你到底算什么。”她问他,终于想要问一问。是啊,算什么?捡回来的野孩子,只是可怜她收留她? “瑶瑶,你是我的女王殿下。”他吃了一惊,却反映过来。他应该要明白她的心思的,然而,他只是以为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相干的人,难道,“是不是有下人说什么了?告诉啊梅,是哪一个,我马上去辞退他。” “不是的!”她暗暗着急,却不知道和他叫的什么劲。她其实自己都是不明白的,不明白要的是什么。 她生的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最为传神,她喜欢他叫她女王陛下,这样觉得自己是被人关心的。 她本来只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儿,却因为遇见了他变成凤凰。 这样,过了五年,她二十岁生日那日,他为她举办了一个很豪华的生日晚宴,来的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名流。 那场,本来应该很好的晚宴,却成了所有不幸的开端。 那晚,她穿着最漂亮的旗袍,一头长发就这样披着,美得不可方物。他像个父亲一样站在楼梯下,伸着手等她下来。 她当真像个公主殿下一般的走下楼梯,一直,将手交到他的手上。 “今天是我陆钧梅的妹妹瑶瑶的二十岁生日,多谢各位的到来。”他是这样介绍她的,妹妹,有些失落。 他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只簪子。她的头发很长,却怎么都不肯扎起来,于是他就买了一只很美的簪子送她。 她很是高兴,欢喜的将那簪子戴了,从此就没有摘下来过。 然而,一切,似乎都不会照着这样的故事走下去。 生日那晚,她第一次喝酒,喝了很多酒。醒来,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声响。她本来只是想要找些水喝,她本来真的不是有意撞见,然而—— 虚掩的房门内,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那里,竟然有陆钧梅。 那一刻,她才当真明白,对于其他女人看见梅时的不舒服,那是嫉妒。此时,她只觉得被他背叛了,深刻的背叛。 梅只可以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的啊。 然而,她是他的谁? 她什么都不是。 她是他从站台捡回来的一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他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啊,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是没有资格的啊! 从那一夜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她开始穿起旗袍来,脱下了华丽的蕾丝裙,穿上了别致的旗袍。 第一次见她这样穿,他很惊艳的看着她,“我的瑶瑶女王长大了啊,果然是很美啊。” 她在他面前旋了几转,很淑女的站定,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阿梅,当初为什么收留了那样落魄的我?” 他装模作样的思考,其实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问这样的问题,然而,得不到答案。 “因为瑶瑶需要我。”他是这样回答的,一直都是这样回答的。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在敷衍。陆家上下没有人敢对她无礼,却也没有人告诉她关于阿梅的过去。她渐渐的不安,为什么阿梅就是不肯给她一个叫她相信的理由呢? 他并不是个很善良的人,却独独的将她带离那样不堪的境地,独独对她极好。他雷厉风行行事果断叫人害怕,所以,那个理由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那么,究竟为什么,他要带她回来? 她害怕她只是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的玩具,她害怕哪天他有了新的玩具就会再也不要她。那段日子,她不安,她彷徨,她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后来一日,有人上门说媒,对方是参加生日晚宴的一位年少有为的男子。大她三岁,倒也相貌堂堂,只是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的她是容不下任何人的。 他似乎很高兴,天天追着她问。她本来是不会答应的,她本来是除了他不会嫁人的。然而一日,他极是高兴的告诉她,他要结婚了。 晴天霹雳一般,她的啊,梅要结婚了。然而,她本来应该要恭喜他的,本来是的。可是强颜欢笑着,不想叫他为难了去。 所以,她回答他,“我嫁。” 她其实真的要感激他,而不是责怪他。没有他,她此时不知道在哪里沉沦,不是他,她哪里有这样的人生? 她记得她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表情有多奇怪。像是解脱,像是不舍,像是,后悔。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于是,他的婚期就和她同一天。本来么,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再不结婚就晚了。 那个男子倒是时不时的来探望,只有他在场的时候,她才会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然而,这个样子又能骗的了谁? 她看的出来,他分明也是对她有爱的,可是却在忍着什么。她痛苦,他似乎也在煎熬。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新婚当日,陆府很热闹,一个出嫁一个娶妻,哪里会冷清到哪里去。 只是不幸的事情,迟早都会到来的,这一点,她从来都是知道的。 然而,她只是没有料到不幸来的那样快。 她结婚,他娶妻,本来人生已经两不相干。然而,一切的不幸来的那样快,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第五章 今夜有鬼到访(下) 3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将手上的水重新换了一杯更热的,问她要不要,她微笑着拒绝了。 我注意到她从拿到那只簪子之后,就一直拿在手上不肯松手。她的头发和衣服似乎吹不干一样,不停的滴着水,我新铺的地板上已经有了一滩水迹。 “你说,爱一个人爱到发疯,这个人还正常吗?”她紧张的看着我,我想了几想。 “爱一个人假如太满的话,是会发疯的。”我放下手上的笔,“爱七分为好,若是全部都用来爱别人,就会成为枷锁,两个人都不得安生。” 她似乎若有所思,偏着头看了我一眼,顿时一阵头皮发麻,那样的一双眼睛,当真是恐怖的。 “也许,阿梅当真是没有爱过我。”她有些失落,脸上一阵萧索之意,“他怕是后悔收留我,养虎为患啊。” 我一惊,难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办法挽留的事情么? 她悠悠的叹一口气,低下头去继续说了下去—— 4 本来是相安无事的,然而,一切似乎都不会照着这样的命运去走。 她的丈夫说着不在意,但是谁又能真的不介意?终于,到了最后的爆发,终于,没有办法再忍受了。 他和阿梅本来是生意上的伙伴,现在结了亲本来应该更加融洽的,然而,她给毁了,她给毁了。 她纠结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为什么阿梅不喜欢她却要收留了那个境地的她。 那日,她总算是忍不住趁着阿梅的妻子不在家,问了他。 “阿梅阿梅,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她很痛苦,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很痛苦啊。一直都觉得这些幸福是偷来的,是不真实的,是梦境里的。 他吱唔,显然又想要逃避,“是因为瑶瑶需要我……” “阿梅。”她打断他的话,“你和我说实话吧,叫我死心好不好?你不要我,却要收留我,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啊!一直一直,我在等你说娶我的话,可是我等到的却是你要结婚的话!” “瑶瑶?”他似乎被她的话惊到了,喃喃的,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瑶瑶……”他继续这样叫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她浑身不住的颤抖着,或许是激动或许是紧张,然而,那些情绪过了百年已经记得不太分明了。 “你说啊,不要再逃避我的问题好不好,我真的想知道,我发了疯的想知道!”她大声尖叫,不管是不是有人听到。不在乎了,她已经不在乎了! 忽然很用力的抱住她,很用力的。 “为什么才说?”他声音很紧,“为什么才告诉我?” 她心里一颤,像是一根琴弦被拨动发出动人的音符。“什么?” “我们竟然是这样错过的。”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我说的结婚,是和你。我本以为你要嫁给那个人的,我是这样以为的。” 她不可思议,她没有办法相信,“那么,为什么你不说?我问你,你却从来不回答!” “不是。”他急急的解释,“不是这样的啊,你需要我,所以我带你回来,因为你需要我!” “我本以为那是敷衍的话啊。”她的心似乎在滴血,为什么到了没有办法挽留的时候,才知道这些? “我陆钧梅不是个什么大善人,若不是那日见你孤单的趴在地上哭泣,我怎么会想要疼惜你?”他轻声在她耳边说话,“我的女王陛下,我在等你长大啊。然而,你长大了,我们却还是错过了。” 猝不及防的,滚烫的泪沿着她的眼角滴进他的后颈里去。为什么,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啊,却要这样错过?为什么呢? “阿梅。”她唤他的名,“女王想要回来可不可以?”她任性的这样对他讲,然而,她自己却是知道的。四个人的事情,哪里是说变卦就变卦的? 他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容的任何不对? 然而,来不及了。 她的丈夫本来是来接她的,却听到了这样一段话。哪个丈夫的肚量可以有那样的大,容许妻子想着别人也就罢了,却这样明目张胆的说要变卦? 那一瞬,怒火妒火再也分不清。 那夜,是个下雨的夜晚,就像今夜的雨一样。有风,而且很冷。她就穿着这件旗袍,粉色的绣花旗袍,头上戴的也是他二十岁时送她的簪子。他丈夫买过很多簪子给她,然而她却独独只戴这一只。 注定是罪孽的一夜啊。 他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一室的安静没有了,一室的挣扎也没有了。 她惊恐的回头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她的丈夫,她急急的解释,“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你不好吗?”他很愤怒,甚至是有些狰狞,“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有些不公平?” “可是,对不起。”她有不详的预感,会不安,他要做什么? “很抱歉。”阿梅是这样对他讲的,然而,这并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这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抱歉?”他很生气,这两个人背着他做了这些什么事情,一句抱歉就完结的? “哪里这样简单。”他的面上很黑,似乎酝酿着什么暴风雨一般的。 她不记得是怎么打起来的,只是反映过来的时候,他从瑞士带回来的军刀已经刺进啊梅的心脏。都是血啊,她就这样看着。本来还好好的啊,本来好好的。 她惊恐的看着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然而,下一秒,她的簪子划破了他的喉咙。他同样不信的看着她,伸出手去抓,一阵刺痛,那只左眼被他生生的扯下来。 那一刻,她忘记了疼痛,只知道他死了,被他杀死了! 然而,她又何尝没有杀人呢?等到四下都安静了,她才抬起头,一室的狼藉,一室的血腥。 她受不了的跑出屋子,跑进大雨里。雨很急很急,她的发就这样在雨里摇曳,就像她的世界一样,湿了。 我有些悚然,放下手上已经冰冷的茶杯。 她似乎有些激动,那只红宝石的眼睛风外的诡异。我吃了一惊,果然是个惨烈的故事。我没有问她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人都死了她怎么会选择活下去? 她指了指那只眼睛,再给我看了那只簪子,我到吸一口气,那宝石原本是应该在簪子上的装饰。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生生的将那宝石取下然后将那宝石镶嵌到自己的眼睛里去的,我只知道现在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眼前的这一切太过于诡异,一身衣服在我开了暖气的屋子里不见干。 “后来我是投河自尽的,所以,我的衣服和头发都是干不了的。”她淡淡的告诉我,想来知道我在害怕了。 “那,为什么这么些年了,你还要在这人世间逗留呢?”我不能理解,他都已经死了啊,她不是应该一起往生么? “因为我将这只簪子弄丢了。”她语气忽然放的很温和,“我不能将他送给我的东西弄丢啊。” 我一震,就是为了这个簪子,才逗留了这么些年?我不禁有些赧颜,活着的人有几个这样念念不忘的寻找一样东西的?唯有死了,或者才能知道珍贵吧。 “就为了这个簪子,一直寻找?”我似乎是在问我自己,本来还不是怎么相信的,然而,眼前的状况由不得我不信。 “我们都很傻。”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应该知足的,不是阿梅我早就已经活不下去的吧。我果然是个祸端。” “也许不是。”我不看她的眼睛,看着她手上的簪子,“陆钧梅自己也说过啊,他并不是个大善人。他收留了那样的你,必定是因为那时候就动了心的。” “男人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才会给予最好的东西吧。”我站起身,又换了一杯热一点的水,这个冬天的雨夜,即使开着暖气还是会觉得冷呢。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鬼,怕是也会冷的吧。 她怔怔的有些愣神,似乎不相信我的话,“真的是这样吗?” “最后的那一天你不是得到答案了吗?”我不明白,分明啊梅已经说的很清楚啊,为什么她还有反复的问呢? “我。”她有些失落,“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和阿梅才会错过。我执着的是他从未对我说一句爱,我不过是想要他说一句爱我啊。” 我怔住,也许,她是知道他喜欢她,却在等他说爱的时候,终于没有等到。他以为她知道的,却没有料到啊。 女人,当真是奇怪的东西啊,钻进牛角尖里面,就会看不清真相。 “有时候不说出口,不等于不爱。”我对他笑了笑,“他做了那么许多,为你做了许多,这些足够告诉你他是爱你的,所以,你不必再执着着找一个答案了啊。” “哦。”她忽然没有缘由的哦了一声,忽然站起身,以手当做梳子以簪子盘了上去。这样看来,当真是个妙人啊,难怪陆钧梅第一眼就爱上,难怪要那样的守护啊。 “我走了,谢谢你。”她转头看我一眼,走了一路消散在空气里,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很久才从她最后一个笑里面回神。 看了看前面的位置,上面很干净没有一点水渍,桌子上一只白色的吹风机放在上面,地上的那一淌水迹也消失不见,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然而,我找寻了许久,都找不到她存在过的依据,倒是手边的簪子不见了。 6 过了好几天,我在一家旧报纸摊上看到一份很老很老的报纸,我好奇的拿起,看了几看,顿时一阵锋芒在背的感觉。 上面虽然粘着什么污物,但是还是可以看到那一场变故。 旧上海,繁华无度。 上海豪门陆钧梅与其养女发生不伦之恋 这个硕大的标题,叫我看的愣了神。我于是记起似乎一个晚上听到过关于陆钧梅的消息,这是…… 第六章 鬼娃 沈老汉已经七十三岁了,中国有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催也得去”,因为中国古代是圣人孔子和孟子分别活了七十三岁和八十四岁。 沈老汉年轻时候是清朝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后来清go-vern-ment被推翻后,他自然也就失业了,只好回到了老家长沙城里。 太监没法生孩子,但沈老汉在皇宫服侍老佛爷的时候存了点积蓄,所以就在基督教的感恩堂里抱了个孤儿认领。 那孤儿名叫小林子,是个非常活泼顽皮的小男孩,沈老汉要他叫自己爷爷,并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希望他茁壮成长,既能够继承自己那点积蓄,又能够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除了稍微调皮贪玩一点外,小林子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缺点,脑子灵活,人也精灵,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沈老汉可喜欢他了,他要星星要月亮都尽量满足他,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但在那一个雷雨天,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 小林子喜欢放风筝,那时候长沙城里可以买到不少好风筝,还有的是进口货,风筝的骨架不是竹子做的,而是金属制成的,这样的风筝比采用中国传统工艺制成的要飞得更高。 沈老汉就给小林子买了一个进口风筝,并且经常带着他一起去广场放。 但那一个雷雨天刮着很大的风,沈老汉出去朋友家喝酒了,小林子一看天上风大,是个适合放风筝的好天气,于是就拿着进口风筝出去了。 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因为他那金属风筝不小心碰到了电线杆上,而风筝的牵线也因为受潮变湿成了优良导体,小林子就这样触电身亡了。 小林子死去后,沈老汉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毕竟自己在小林子身上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啊! 眼看着自己也已经奄奄一息日薄西山了,沈老汉多么希望能有个孩子可以陪着自己安度晚年,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啊。 可是,再去感恩堂里抱一个回来可能不太现实了,因为里面的神父做事都比较刻板,每个人一辈子最多只能抱养一个,原因很简单,怕你是人贩子把这些孩子给卖了。 而且,抱养小孩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究缘分的,有些孩子无论你投入多少时间和精力,他就是带不亲,搞不好还要成为一个逆子。 沈老汉知道自己在人世间的时光可能不多了,要他再花大量时间去跟一个孩子培养情感,显然不太实际了。 这一天又是个雷电交加的日子。 自从小林子走后,沈老汉就打心眼地害怕打雷的天气,因为这会让他联想起自己和小林子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忽然,就在沈老汉还在一边发呆一边怀念这小林子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飘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小林子又回来了。 沈老汉确信自己不是幻觉,因为那种感觉非常真实。 但小林子只在自己的窗前看了一眼后,便又朝雨中飞奔而去了。 难道小林子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吗?沈老汉有点困惑。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在宫中的时候,有一位老太监曾经教过自己一点神神道道的活儿,据那老太监的讲述,他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让死者复活。 这种方法就是,将死者生前的样子裁剪成一个纸人的模样,然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天气里将纸人放在地上,如果雷电劈中了纸人,那么死者就会复活过来。 虽然他此前不是很相信这种说法,但今天恰好就是个雷电天,而去小林子又确实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自己又何妨试一试呢? 沈老汉于是迅速地从屋子里翻出剪刀和白纸,一边追着小林子的身影,一边又在手上将白纸剪成了小林子的模样。 ----- 最后,小林子在一个木质电线杆下停了下来,他生前就是在这里放风筝后离去的。 然而,就在沈老汉打算叫喊住小林子的时候,小林子却忽然一背身不见了踪影。 虽然不知道小林子过来找自己是什么原因,但沈老汉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要告诉自己。 于是,沈老汉赶紧将裁减好的纸人放在地上,期待着能够有一个雷劈下来,而去恰好就打在那纸人的身上。 “嗤嗤嗤嗤——” “轰隆隆——” 那雷电没有击中小纸人,反倒是那道蓝色的闪电在沈老汉的眼前划过时,把沈老汉的眼睛打瞎了。 难道这老太监教自己的方法不对头?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啊,偏偏让闪电击中了眼睛。 难道那人不是小林子吗,自己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要带自己来这地方加害于自己呢? “爷爷,爷爷,我在这儿呢——”忽然,一个悠长的声音在电线杆下叫了起来,“你快快看过来啊——” 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小林子,真的是你吗,”沈老汉问道,“只可惜爷爷现在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爷爷,我不是小林子,”那小孩的声音叫道,“可是爷爷,我也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你就把我带回家吧。” 听声音确实不像是小林子的,沈老汉的内心里不禁有些失落茫然了。 他本想丢下这孩子不管,就此摸索着回到家里,但一想想毕竟是小林子带自己来到这里的,小林子肯定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说不定所有的秘密就在这孩子身上。 沈老汉决定还是把这孩子带回家好了。 虽然沈老汉看不见了,但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别人的议论,他非常失望地发现这孩子在天资和相貌上跟小林子实在是相差得太远了。 这孩子智商几乎为零,是个不打折扣的白痴,一件事情教他好几遍都不明白,而小林子什么时候说一遍就会了,甚至还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更让沈老汉失望的是,这孩子天生没有眉毛,成天癫癫叨叨地老说自己可以看见野鬼,好几次都把沈老汉吓得大跳——自从小林子死后,沈老汉对鬼神之事就怀有了某种恐惧心理,而且他都已经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成日里反反复复地惊吓。 沈老汉真想把这孩子送出去,因为自己实在是不喜欢他。 但他又想想,这孩子毕竟也算是小林子带给自己的一份礼物,而且为了把这孩子接回家,自己还牺牲了一双眼睛,就这样把他送走有点不划算,更何况这孩子在世界上没有亲人,还天生一个智障儿,如果强行把人家赶出门确实有点不厚道,说不定还会落到人贩子的手上,那自己可就造孽了。 所以,这孩子也就留下来了,但沈老汉只是答应让他陪自己解解闷罢了,没有打算将他用心培养,也没想过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他——他宁愿捐给慈善机构。 沈老汉问那孩子叫什么,那孩子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于是沈老汉便说,既然是小林子带你过来的,那就不如叫你鬼娃吧。 好啊好啊,那孩子回答说,这个名字好,爷爷,我本来就可以经常看见鬼的,你叫我鬼娃也没错啊。 尽是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做鬼啊?沈老汉斥责道。 ----- “爷爷,你太小看我了,”那鬼娃回答说,“我当然知道什么是鬼了,我见过两个舌头的鬼,见过牙齿比人还长的鬼,见过没有眼睛的鬼,还见过大肚子怀着孩子的女鬼呢……..” “别瞎说了,鬼娃,”沈老汉说道,“虽然你天生没有眉毛,但爷爷是不会相信你的。” “哦,爷爷不相信那就当我在放屁吧。”鬼娃闷声着说道。 “鬼娃,以后你可千万别再跟爷爷说这些鬼话了,”沈老汉说道,“爷爷年纪大了,心脏功能也不好了,如果哪天你再吓唬爷爷一下,说不定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哦。” “爷爷,你不会死的,你是好人,你对鬼娃那么好………”鬼娃虽然人傻,但嘴巴还算比较甜腻,一句话马上又逗得沈老汉乐呵呵地开怀了起来。 “傻孩子,是人都会死的,哪有不死的人呢,只不过有些人寿命稍微长一点罢了。”虽然口里这么说着,但沈老汉的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但沈老汉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还经历过那么坎坷的人生,那一个冬天特别冷,沈老汉自从一场感冒过后,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快要走到尽头了,看小说加:三六两四两三四八两于是把鬼娃叫到了自己身边,说有点事情要交代给他。 其实沈老汉心里的主意改变了,他发现除了傻一点外,其实鬼娃对自己还是挺好的,他有点想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他。 不过,他还是想看看鬼娃在自己病床前的表现,如果鬼娃表现好的话,沈老汉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埋金银财宝的地方告诉他的。 “鬼娃,”沈老汉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问道,“如果爷爷今天就走了,你会伤心会难过吗?” 虽然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沈老汉多么希望鬼娃的回答是肯定的啊! 尽管自己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尽管鬼娃可能会欺骗自己,但他追求的就是这种心里安慰,如果鬼娃在自己面前说句“会的”,或者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沈老汉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遗产留给他。 但鬼娃却没有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而是一见到自己后,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爷爷,爷爷,不好了,不好了,我看见窗子外有一个女鬼,她的样子好可怕啊……..” 听到鬼娃这句不合时宜的话,沈老汉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虽然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他依旧想图个吉利讨个好口彩,这样下辈子就可以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了。 而鬼娃居然说自己的窗外有女鬼,这不明摆着说已经有鬼怪过来邀约自己共赴黄泉路了吗? 这个时候,沈老汉其实已经在心里暗自决定了,不可能让鬼娃继承自己一分钱遗产。 “爷爷,请你相信我好吗,”鬼娃又大喊大叫道,“你窗外真的有个女鬼,而且她那样子好可怜啊,她的肩膀被卡住了窗棂上,她好像想要进来有话对你说哦………” “鬼娃!”沈老汉绷着脸庞,使出最后几分力气严肃地呵斥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说这种话吓唬爷爷……..” “我没有吓唬你,爷爷,”鬼娃又高声说道,“那女鬼的样子好可怜,要不我过去拉她一把,让她进屋坐吧?爷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啊,不信你自己回头看看啊!她真的太可怜了…….” “鬼娃,”沈老汉脸上异常难看,“你明知道爷爷的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你这是故意气爷爷的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老汉对鬼娃的失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 “沈郎,这孩子没有骗你,是我——”一个悠悠又幽幽的声音果然在窗子上响起了,“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沈老汉那张紧绷的脸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那声音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那声音曾经也是自己青春岁月中一抹无比美好的彩虹记忆。 “林夏,真的是你吗?!”沈老汉的心头一阵温暖,“你当年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沈老汉记得林夏在十七岁那年就得病去世了,自己还亲眼看见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安息着闭上了眼睛。 一想起林夏,沈老汉的心里就开始变得百转轮回了起来。 虽然自己后来成了个太监,但在进宫前,自己是有过一段情感经历的。 林夏就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他们当年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还曾经山盟海誓着说要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也走到时间的尽头。 然而造化弄人,就在两人由谈情说爱进入谈婚论嫁这个阶段的时候,林夏忽然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后便一命呜呼了。 林夏去世后,沈老汉也彻底地心如死灰了(知道后来遇见小林子)。 再加上那几年长沙一带闹水灾,很多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沈老汉的父母都饿死了,他也只得四海为家流浪天涯。 他开始是想去出家做和尚,但他觉得自己没法忘却红尘之事,于是又放弃了。 恰好那时候宫里在招收太监,沈老汉本来就是个穷困人家的孩子,再加上对男女之事已经了然无趣了,所以便让那一剪刀下去割了自己的命根子,彻彻底底地做了个孤守深宫的太监。 ----- 如今都好几十年过去了,林夏怎么忽然就出现了呢? “沈郎,真的是我,”那声音又说道,“你快叫鬼娃拉我一把进屋好吗?你家这窗棂太窄了,我过不来啊!” 对啊,怎么把这事都给忘了呢? 于是,沈老汉赶紧叫了鬼娃一声说,“鬼娃,快去把林夏姐姐——哦,不,是林夏奶奶拉进来啊!” “哦。”鬼娃懒洋洋地回答道,很显然,他对刚才沈老汉冤枉自己感到非常怀恨,但他还是一把将林夏拉了过来。 “沈郎,本来我是不打算过来打扰你的,”林夏告诉他说,“因为你前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如今我都已经鬼老珠黄了,脸上又起了皱纹,我害怕你见了会失望的,但我看见你现在瞎了眼睛,所以才敢唐突过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原来上天安排小林子引领自己过去电线杆下,是为了让能够看见鬼魂的鬼娃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而上天让那个雷电击中自己的眼睛,竟然也是在帮助自己,否则林夏就不会出现了!! 沈老汉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也为自己刚才对鬼娃的粗怒感到非常抱歉。 幸亏鬼娃不是个记恨的人,他没一会便又乐呵呵地沉浸在了自己个人的冥想世界中去了。 是该把遗产留给这个孩子,沈老汉再一次改变了主意。 --- “沈郎,你知道我今天过来找你是为什么吗?”林夏的声音依旧温柔,似乎一点都没有随着岁月的增长而发生任何丝毫的变化。 “虽然不是很清楚,”沈老汉激动地回答说,“但我无论如何都要非常感谢你,林夏,你光是能够来看我,我就已经无限感动了。” “沈郎,我知道你已经不行了,”林夏说道,“所以我过来接你一起过去,阴间那边的路也很复杂,我怕你过去后会迷路,你一迷路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所以我要过来为你做个领路人……..” 说完后,林夏便是一阵沉默和啜泣。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此时此刻,林夏的沉默早已经胜却了千言万语。 “林夏,我们一起共赴阴间吧。”说完这一句后,沈老汉便安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嘴角挂着他人生有史以来最最甜蜜的微笑。 鬼娃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虽然看在了眼里,但因为他的智商太低了,他还依旧陶醉在自己的个人世界中乐不思蜀呢! 不过,沈老汉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将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藏宝图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这份藏宝图里有他毕生所有的积蓄,足够鬼娃生活一辈子。 第七章 鬼上身(上) 1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东北边陲的一个小镇里。 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了,两道高高的山岭像两条巨龙向远处蜿蜒起伏,山岭之间相距不过一公里,中间一块平坦的空地顺山势被两条铁轨一分为二。左边的是矿山辖区,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家属房里面挤挤挨挨住着矿工和他的子女们;铁轨右面是“铁道西”,住着镇里及农户。“铁道西”好冷清啊,零零散散的农家院落羞涩地藏在苞米地里,低矮的黄泥房顶上苫着厚厚的稻草,像一个个佝偻驼背的老头子,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干不动活,苟延残喘着消磨着无聊的岁月。 中午,铁道西靠河边的一座黄泥房子的烟囱里冒出了缕缕炊烟,三十八岁的丁玉莲正站在灶台边煳玉米饼子,窝里的水已经烧开了,热气熏得她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双手捧起玉米发面,两手拍了几下,往铁锅沿上贴去,转眼间大铁锅里面贴了一圈大小匀称的玉米饼。她盖上厚厚的木头锅盖,将灶坑外的柴火推进灶坑里,弯腰在咸菜缸里捞出一个腌萝卜,放在菜板上切了一钵子咸萝卜丝,撒上把通红的辣椒面,用筷子搅拌起来。 丈夫马林从地里回来了,放下锄头,坐在窗根底下的小板凳上点燃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没几下,呛得咳嗽起来。丁玉莲赶紧从灶房出来,她轻轻地敲着丈夫的后背,一边嗔怪道:“就不能不抽这玩意儿,呛成这样,何苦呢!” 丈夫停止了咳嗽对老婆说:“这辈子就有这口累,放不下呀!”说着在老婆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丁玉莲斜了丈夫一眼,“老没正经!”起身走进灶房里。锅盖被揭开,一股浓烈的玉米面饼子的香味飘出来,直钻进老黄狗的鼻子里。本来老黄狗被一根麻绳拴在木桩上,无精打采地蜷在窗根底下,连眼皮都懒得睁一睁,闻到香味一下来了精神,它站起身摇着尾巴,呜呜直叫。 丁玉莲掰了半块丢给老黄狗,老黄狗趴在地上香甜地吃了起来。 “他爹,俩孩子咋还没回来,早该放学了!”丁玉莲边说边走到大门口往外望。窄窄的一条小道被一人多高的苞米遮挡着,根本望不出去,丁玉莲折回院子里。 “俩孩子,真不知道紧慢,他爹,回来你说说他们!”丁玉莲有点着急。 别看丁玉莲是住在铁道西的一个农村妇女,人家可是能说会道,和矿里很多人家相熟。 小镇里有两座学校,一座是矿办子弟学校,红砖青瓦的二层楼,办学条件优越,九年一贯制,矿山子女从小学一直可以读到高中毕业。 和矿学校相距不到二百米的是当时被称作夜校的镇小学。一栋破败的房子,隔出六间教室,左起第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教室里摆着破旧的桌椅,一块粗糙的染了墨汁的胶合板挂在前面的墙壁上做黑板。教室中央屋地上的锅灶上扣着一个大铁锅,天冷的时候把锅灶点着取暖,遇到阴天风向不对的时候,烟筒倒冒烟,学生被呛得跑出教室。烟散尽了,教室里像冰窖一样冷,孩子们哆嗦着身子坚持上课。 两个孩子都在矿学校上学,这全是干姐夫高芳甸的面子大,丁玉莲夫妻发自内心地感激干姐夫一家。 “快去看看吧,不得了了,你家小玉出事了!”一个妇女跑到大门口,满脸惊恐地扎撒着两只手朝院子里的丁玉莲两口子喊道。 “什么?你说什么!在哪儿?”丁玉莲心砰砰地跳了几下,两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马林,也就是丁玉莲的丈夫一把拽起丁玉莲,两口子跌跌撞撞跟在报信的妇女后面往外跑。 “小玉,我的小玉啊,你可不能有什么事啊!老天爷啊,保佑我的小玉吧!”丁玉莲嘶哑着嗓子边跑边喊,说是喊,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小路上。马林没再拉她,跌跌撞撞地头前跑了。报信的妇女扶着丁玉莲跟在马琳的后面往前跑,老远就见前面的玉米地里围了几个人,村革委会老黄向前迎了过来,拦住丁玉莲不让她靠前。 不祥的感觉笼罩了丁玉莲,她拼出全身的力气推开老黄,扑倒在地,听见丈夫马林撕心裂肺地狂叫一生“我的小玉!”,丁玉莲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三十年后,小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资源枯竭矿山萧条了,由原来的国有企业经过改制变成了私营企业,矿里的职工买断的买断,调走的调走,剩下的都是一些七八十岁的老人守在破败的家里残喘度日。铁道西的村民同样经不起岁月的考验,马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儿子小刚到城里打工十年未见回来过。 丁玉莲过起了隐居生活,十年了,镇子上的人们似乎没见过丁玉莲上过街。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议论议论,渐渐地也就把丁玉莲给忘记了。但是,高芳甸就没有忘记丁玉莲,岁数越大,对丁玉莲的思念就越强烈。 三十年前,高芳甸是矿上的保卫科长,人长的清瘦干练,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负过伤,立过功,不仅如此,他曾和丁玉莲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地下情。 高芳甸的老伴去世两年多了,无论孩子们怎么劝,他就是不肯离开老房子搬到城里去,催急了,高芳甸发起火来:“我现在还能动弹,还用不着你们伺候,等我去见马克思了,你们把我发送了就行了。回家,回家,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去!”说完,手一背,把孩子们仍家里,自己遛弯去了。这天,高芳甸遛到铁道西丁玉莲家附近,一人来高的玉米挡住他的视线,他放慢脚步,斜眼盯着丁玉莲家的大门,他希望能见到丁玉莲,最好丁玉莲能从家里出来和他打个照面,还像三十年前那样,亲亲热热地叫他一生:“姐夫——”,然后拉着她的袖子走进屋里去。 这样的情景高芳甸不止一次地想象着,而每一次希望都落了空。丁玉莲根本没出来,大门关的死死的,门窗紧闭,好像屋里根本就没住着人。 “丁玉莲干什么呢?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唉,作孽啊!”高芳甸心里想着,禁不住探头往院里望。一阵小风刮过来,高芳甸身上一激灵,他赶紧走进玉米地方便起来。 “小玉—小玉—”几声凄惨的呼叫从身后传来,高芳甸赶紧系上裤带从玉米地跑出来。呼叫声没有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丁玉莲家还和刚才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明明是丁玉莲的喊声,这一会功夫人怎么又没影了呢?”高芳甸思忖着,“还好,丁玉莲没事,最起码还活着!”高芳甸稍稍放下心来,背着手顺来路返回了。 这天晚上,高芳甸感觉不舒服,早早地躺下了,一闭上眼睛就好像丁玉莲站在他身边,凄惨的呼叫声在他耳边回响,他坐起来点着了一支烟大口吸了起来,过去的事情像电影样在他眼前浮现。 “那个舞红绸子的娘们是谁呀?”站在人群里看秧歌的高芳甸心想,“好活泼风骚的娘们,根本不像是农村的!” 高芳甸是年前转业到矿上的,他不认识丁玉莲,但对丁玉莲很感兴趣。“这么活泼好看的娘们别说在农村,就是在矿里也不多见”,高芳甸的眼神被丁玉莲满月似的脸蛋吸引住了。那时的丁玉莲虽然三十几岁了,但是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白净净的皮肤,乌亮亮的短发,尤其是扎着红绸子的细腰柔软而灵活,*鼓胀得要把衣服撑开了。高芳甸正呆呆地望着丁玉莲出神,就见丁玉莲踩着高跷扭到她面前,将手上的红绸子一抖,红绸子在高芳甸的头上、脸上滑过。高芳甸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心跳加快了,“真能挑逗,骚娘们!”他抬眼在秧歌队里搜寻,看见丁玉莲正站在对面望着自己,四目相对,高芳甸有点不好意思,他转身往家走去。 没想到,丁玉莲竟来到了高芳甸的家。 丁玉莲没空手来,她是拎着一只老母鸡来的。 “大姐,妹子太不懂事,早就应该来看看你。”丁玉莲不知怎么打听出高芳甸老婆姓丁,大大方方来认亲来了。 事情有点突然,高芳甸老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姐肯定不认识我,我是铁道西的,我叫丁玉莲,和大姐一个姓。听说姐姐也姓丁,这不,我厚着脸皮跑来认姐姐了。姐姐要是不嫌弃就收下我这个妹妹,往后姐姐也多个说话的。我身板硬实,姐姐有什么活不愿动弹,就指使我,我不怕干活的!” “好好,好好!我们就当亲戚走动!”高芳甸老婆很喜欢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本家妹妹,一手接过老母鸡,一手拉丁玉莲坐下来。 高芳甸也回过神来,接过老婆手里的老母鸡来到院子里。 “小姨子,”一下子多出个好看风骚的小姨子,高芳甸心里美滋滋的,“这个娘们真会哄人,不简单呢!” “老高,你进来,玉莲有事要求你呢。” 听老婆这么说,高芳甸把老母鸡塞鸡窝里,进了屋。 “玉莲想把孩子转到矿学校上学,能不能说上话?”老婆成了丁玉莲的传声筒。 自己好歹也是矿保卫科的科长,这点小事也就一句话的事。但是,没有马上应承,面无表情地说:“我打听打听吧,现在不好说!”见丁玉莲有点失望,高芳甸说:“明天中午你来听信吧!办成办不办成都告诉你一声!” “行,让姐姐、姐夫费心了,明天中午我再来。”丁玉莲接过话音告辞走了。 老婆对高芳甸说:“这个妹妹真不错,说话办事也爽快。为了孩子,快给办办吧” “看在你的面子上,明天我给问问。”高芳甸一脸的冷漠,惹得老婆有点不高兴了,“你看着办吧!” “傻娘们,被你个风骚妹子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望着自己的老婆,高芳甸心里骂了一句。 第二天中午,丁玉莲早早地就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口袋里用雪白的屉布包着几个热乎乎的玉米饼子。 高芳甸回来很晚,看见丁玉莲满心欢喜,但是表面上装作冷淡客气的样子。 “怎么样?玉莲挺着急的!”老婆见丈夫回来第一句话就问。 “还行,校长挺给我面子的!下午把孩子送过去就行了!”高芳甸说。 “放心了吧?玉莲!老高肯定能办成的!”能够给丁玉莲一个满意的交代,高芳甸老婆很是兴奋,一个劲留丁玉莲吃午饭。 丁玉莲是个做事讲究分寸的人,忙站起来,“不吃啦,姐。我得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别给姐夫丢脸!”说完,乐颠颠地告辞回家了。 高芳甸吃着丁玉莲带来的玉米饼子心里想:“这个女人的手艺真不赖,一样的玉米面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心思不知飞到哪去了,脸上竟觉*辣的。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有一天姐俩闲唠嗑。 “一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老人孩子怎么样,想回去看看,你姐夫这儿没人又不行。愁人!”高芳甸老婆说。高芳甸父母住在省城,两个孩子在省城上中学,想孩子是当然的事了。听姐姐这么说,丁玉莲笑了:“姐姐,你尽可以放心去,姐夫和家就交给我了。这么点事能把咱难住吗?” “这——好吗?”高芳甸老婆犹豫着 “有什么不好。不就是烧点炕,做顿饭吗?我两头跑跑不就行了!”丁玉莲轻松地说。 “那好吧,我回去待两天就回来。家可都交给你了,你就多受点累吧!” “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老婆不在家,高芳甸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下班回到家,丁玉莲早把炕烧得热乎乎的,揭开过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可是,一连三天,丁玉莲像仙女儿似地,高芳甸只闻其香,不见其人,没等高芳甸下班,人已经回去了。 “这娘们,吊我胃口呢!”细细回味丁玉莲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高芳甸确信丁玉莲是冲着自己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骚娘们,一肚子的心眼!看我怎么逗弄你!” “不过,自己毕竟是保卫科科长,*员,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身败名裂?”高芳甸打怵了。“老子是从阎王殿里回来的,鬼都不怕怕,还怕活人!况且丁玉莲还不至于到处乱说吧!” 想到丁玉莲胸前鼓鼓胀胀的两个*,高芳甸热血沸腾,“送上门来的女人都不要,真他妈是个傻子!” 第二天,高芳甸提前回来了。 丁玉莲收拾利索了,刚想回去,门开了,高芳甸走进门来。 “姐夫——”丁玉莲刚开口就被高芳甸拦腰抱住。 “别,别让人看见!” “在我家里,谁也看不见!” “这样做,对不起我姐!”丁玉莲说。 “不用对得起她,对得起姐夫就好了!”高芳甸喘着粗气,边说边拥着丁玉莲倒在了炕上。 想起那时的场景,高芳甸笑了,丁玉莲带给他的快乐真的够他回味一辈的了。 后来!想到后来发生的事,高芳甸的心像被刀剌了一下,他对不起丁玉莲啊! 丁玉莲的女儿小玉被害的那天,高芳甸赶到时,现场已经围了好多人,看见矿保卫科长大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高芳甸看见小玉的尸体仰躺在垄沟里,脸上盖着一件上衣。丁玉莲痴痴呆呆地瘫坐在傍边已经哭干了眼泪,看见高芳甸,丁玉莲像见到了救星,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高芳甸的大腿,“姐夫—姐夫——,小玉死了,快让小玉活过来吧—” 高芳甸的心像被撕裂了,他弯下腰,真想把丁玉莲抱在怀里抚慰这个悲痛欲绝的女人,但是他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他直起了腰,不动声色地拔出了腿,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绕到对面去了。 他佯装平静,心里却担心起来,他害怕被人家看破他和丁玉莲的暧味关系。这一刻,他发现,和丁玉莲相比自己的仕途更重要,眼下自己正处在矿级干部考察阶段,绝不能因生活作风问题影响了自己的升迁。他偷偷瞥了丁玉莲一眼,正好和丁玉莲四目相对,她看见从丁玉莲肿成一条缝似的眼睛里投过两道幽怨的冷光,利箭般直射进他的心里,这眼光让高芳甸不寒而栗,他知道他和丁玉莲完了! 小玉走了,丁玉莲把自己封闭在家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高芳甸再也没有见到过丁玉莲。 高芳甸老了,真的老了,老到只能靠回忆过日子,他把回忆和丁玉莲在一起的日子当作了他生活的全部,除了那一段时光,高芳甸竟想不起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玉莲,玉莲——,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啊!”高芳甸趴在炕上,脸贴在丁玉莲曾经躺过的地方,喃喃地说着。 “姐夫,姐夫—”丁玉莲在喊他,娇羞带俏,浓情缱绻。 高芳甸抬起头,见丁玉莲倚在门框上,白色的小褂,灰色的裤子,脸儿白皙红润,眼神脉脉含情。高芳甸一阵狂喜,翻身跳下炕,丁玉莲迎着他伸出双手,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这样做,对不起我姐!”丁玉莲说。 “不用对得起她,对得起姐夫就好了!”高芳甸喘着粗气,边说边拥着丁玉莲倒在了炕上。 高芳甸心满意足地睡着了,他躺着丁玉莲的怀抱里睡得又香又甜。当他醒来时已经将近八点了。他扭头看了看,不见了身边的丁玉莲。“玉莲—玉莲—”高芳甸冲厨房喊,他以为丁玉莲在厨房内做早饭呢。喊了几声,不见丁玉莲答应,高芳甸从被窝里坐起来,忽然感到眩晕,口干舌燥的,闭着眼睛重又躺下来。 “玉莲,玉莲—给我倒杯水来!”还是不见丁玉莲答应,高芳甸睁开眼睛,阳关透过窗子照在炕上,屋子里暖洋洋、亮堂堂的。他下了地,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厨房里还和原来一样,灶坑里没有柴火,锅也是冰凉的。奇怪,丁玉莲哪去了?他倒了一杯水,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边喝水边回想昨天晚上的情景,“不对呀,丁玉莲怎么会那么年轻,那分明是三十多年前的样子!难道是梦?哪有那么真实的梦呢!”高芳甸放下水杯,揭开被子,被子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是梦!”空欢喜一场,高芳甸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坐在沙发上,望着被子发呆!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他意识到丁玉莲可能要出事,心怦怦地跳了几下。他穿上鞋站起来,向丁玉莲走去. 第八章 鬼上身(下) 7 丁玉莲家的大门是从里面插着的,高芳甸轻轻地敲了几下。屋里没动静,高芳甸很着急,朝里喊:“玉莲—是我,姐夫啊。”屋里还是没动静,高芳甸急了,从杖子缝里钻了过去。房门紧闭,窗帘是拉上的,里面什么都看见,高芳甸敲了敲窗户,轻声说:“玉莲,是我啊,我是老高,开开门,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对你说!”屋里沉默了好久,忽然传出低低的哭泣声。站在门外,听着哭声,高芳甸的心都要碎了,“玉莲啊,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吧。我知道,这么些年来你心里有多苦,是姐夫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开开门吧!” 一阵咯咯咯咯的笑声传出来,声音清脆极了。“姐姐,饶了我吧,我不跟你闹了!”一个小男孩的撒娇。“好吧,不闹了,别把妈妈吵醒了!” “小玉!”高芳甸从上到下惊出了一身冷汗,从杖子缝里钻出去,一溜烟逃走了。 高芳甸连滚带爬回到家一头栽倒在炕上,他的耳边不时响起小玉咯咯咯咯的笑声,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笑声透过指缝钻进耳朵;他拽过一床被子将自己的头包裹起来,可是笑声透过被子震得他的耳朵嗡嗡响,直钻进他的脑袋里。高芳甸只觉得脑袋在膨胀,脸在变形,眼珠从眼眶里鼓了出来,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笑声戛然而止,丁玉莲走了进来,她上了炕,坐在高芳甸身边,将高芳甸的头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高芳甸睁开了眼睛,看见丁玉莲坐在身边,他一把抓住了丁玉莲的手,“玉莲,我—”他哽住了,泪水涌了出来,“我悔啊!玉莲原谅我吧!好不好?” “你后悔什么?你做了什么?你没做错!我一个农村女人不值得你牺牲的!“说这话的时候,一丝冷笑掠过丁玉莲的嘴角,随即就消失了。她将食指按在高芳甸的唇上,说:”姐夫,什么都别说,我们见一次面多不容易啊,一刻千金。来吧,姐夫!”丁玉莲的唇吻在了高芳甸的唇上,一双手在高芳甸的身上抚摸着。 高芳甸只觉得热血沸腾,他伸出胳膊揽住了丁玉莲。 “这样做,对不起我姐!”丁玉莲说。 “不用对得起她,对得起姐夫就好了!”高芳甸喘着粗气,边说边拥着丁玉莲倒在了炕上。 二儿子高天是省城一所医院里的外科医生,生活条件很优越,也是一个少有的孝子。当初买房的时候就把父母的房间给带出来了,可是父母说住不惯城市,硬要在偏僻的小镇里养老,拗不过两位老人,只好由着老人性子了。母亲去世后,高天说什么也要把老父亲接到城里生活,嘴皮子都磨破了,老父亲就是个不答应,高天没辙了只好回了省城。 这天,刚做完一个手术,高天觉得恍惚、疲惫不堪,靠在椅子上休息。 忽然父亲进来了。 父亲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进门就跌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爸爸,你怎么来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发生什么事了?”高天吃惊地问父亲。 “唉,我被两位官差押解前往地狱,途中受尽恐吓、折磨,来到醧望台前,看见台上摆着很多杯子,杯子里盛着黄褐色的液体,鬼魂们凄楚哭泣,谁也不肯喝下杯子里的液体。押解我的鬼差又高又大,他头戴乌纱帽,身穿体面的礼服、棉袄,腰上挂着刑具,肩上斜插着利刀,名字叫“活无常”,另一个面上污垢、流血,身穿白衫,手捧算盘,肩上背着米袋子,胸前挂着银纸钱,愁眉苦脸,声声长叹,他的名字叫“死有份”.他们逼着我喝下孟婆汤,让我忘记前尘往事。正当我刚要喝下杯子里的孟婆汤时,我想起了你们。我打翻了杯子,冲了出来。活无常和死有份也没追出来,只是在身后喊:‘为人容易做人难,再要为人恐更难;天天受尽淫邪苦,日日惊惧寝难安’。我一路颠沛来到这里,儿子,爸爸就为看你们一眼!”说完,人不见了! 高天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椅子上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父亲的影子。 “爸爸恐怕要出事了!”不祥的感觉笼罩了高天的心,他立刻给当警察的哥哥打电话,把刚才的事讲给哥哥,与此同时哥哥高月也见到了父亲,情景和高天说的一模一样。哥俩二话没说开着车向家奔去。 好在老家离省城也就三个小时的路程,说这话也就到了。 到家正好是下午三点,哥俩走进院子里,房门紧锁,趴在窗户往里看,里面的情景把哥俩惊呆了。只见满头白发的老父亲正*着身子趴在炕上,很像是和女人正在*,哥俩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了。十几分钟过去了,哥俩偷偷往里看,老父亲没有停止的意思。俩人来到车上,忽然想起那四句话:“为人容易做人难,再要为人恐更难;天天受尽淫邪苦,日日惊惧寝难安”不好!父亲被什么附身了。哥俩跳下车,撞开房门冲了进去。儿子的突然出现惊醒了老父亲,他瘫倒在炕上,晕了过去。 高天立刻对父亲施救。仅半年的时间没见到父亲,父亲好像变了个人,头发胡子乱蓬蓬的,胳膊腿就像枯柴棒。老父亲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是儿子在身边时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青泪。 “爸爸—”高月握着父亲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这个铁一样的男人此时像个小女孩般呜咽着。 “怎么啦?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和哥哥相比,做了多年外科医生的高天要冷静得多。他坐在父亲身边,轻声询问父亲。 高芳甸神志已经清醒了,闭着眼睛不说话,他张不开嘴,自己这大半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誉,总是教导儿子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如今俩儿子都是品学兼优,家庭和睦,事业顺利,可自己—“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不能在儿子心中毁了做父亲的形象。反正自己也没几天活头,还是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吧!” 想到这,高芳甸勉强着坐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可别耽误工作!”他装作轻松地问儿子们。 “爸爸,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我们是你的儿子,不能眼看着您遭罪不管不顾。说出来,咱们一起合计,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相信儿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高月耐心地开导老父亲。 “没有什么事,你们不要瞎操心了!明早回去吧,别耽误工作!”高芳甸低声说。 “爸爸!”高天情绪烦躁起来,他说:“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安心工作!明天早上,跟我们一起走,我不会再由着你留在这里了!” “告诉你们了,别管我!我要留在这里赎罪呀!我有罪呀!”高芳甸忽然神色大变,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三十多年前,我和高芳甸一见钟情,他信誓旦旦,发誓要关心照顾我一辈子,没想到才半年的功夫就置我于不顾,为了保全他自己的面子,在我破碎的心上又划了一刀,他想走?欠我的还清了再走!” 哥俩儿只觉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高天镇静了片刻,他厉声说到:”你是谁?现身说话!不必借人之口,有胆量现出原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莫言不报时刻未到,哈哈哈哈哈—”笑声穿过窗户消失了。 高芳甸又恢复了原样,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表情茫然木讷。 解铃还须系铃人。 “爸爸,您跟我们说了吧,那个女人是谁?”高月单刀直入,语气咄咄逼人,他知道,父亲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但是他顾不得了,他要解开父亲的心结。 “是呀,爸爸,只要告诉我他是谁,剩下的我们来解决!”高天在一旁帮哥哥说话。 高芳甸招架不住儿子们的询问,他嗫嚅地吐出丁玉莲的名字。 丁玉莲这个名字,哥俩儿并不陌生,很小的时候母亲在他们面前提起过,说是母亲的干妹妹,原来这个干姨妈竟是父亲的老相好。“唉,父亲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哥俩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片刻,高月说:“爸爸,这个丁玉莲还健在吗?” “不知道,自从她的女儿小玉被害后,我就没见过她!只是,最近经常来我这,做完那件事后就走了!”高芳甸低声跟儿子说。 “丁玉莲家住在哪?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高天问。 “住在铁道西大河边,听说儿子小刚出外打工十几年没回来。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从来不出屋,谁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不过,三十多年过去了,丁玉莲一点都没老,还是四十几岁的样子。” 说到这,高芳甸停住了话,他的脸上涌上红潮,眼睛也有了光彩,他忘情地喃喃道:“骚娘们儿啊,你怎么就不老呢!”他似乎忘记了面前的两个儿子,意醉神迷地微笑着。 高月这个老刑警,听了父亲的话明白了大半,他猜想,那个丁玉莲八成是不在了。可能对老父亲怨气太重,鬼魂缠上了老父亲,是来索命来了!他感到不寒而栗,“这种情况,躲是躲不掉的,只好想法让丁玉莲的鬼魂离开父亲,才能挽救父亲!” 他此前并不相信有鬼魂,但是自然界确实存在着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像今天父亲竟用女人的声音说话,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啊,不是鬼魂附体又是什么呢?! 第二天,哥俩在村支书的陪同下向丁玉莲家走去。 村支书五十几岁的年纪,矮胖像个冬瓜,他挺爱说话,边走边介绍丁玉莲家的情况。 “老丁太太很怪,他老伴去世后,村里同情她,去看过她几次,谁知,她不让进门不说,还放狗咬人家,好像跟人家有仇似的,后来也就没人理她了,连他儿子都叫她逼走了。” “他儿子不回来,那地里的活谁干呢?”望着房前屋后四五亩地,高天问。 “他自己种呗,这个老太太,白天从来不出屋,全是晚上出来干活!” 三人说着话就到了丁玉莲家。 丁玉莲家这样的老泥房子现在已经不多见了,低矮颓败的黄泥屋死一般的寂静,房门是从里面插着的,窗户挡着一块花布帘,帘子已经褪色。 村支书从杖子缝里钻进去,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马大娘,有人找你来了!”村支书朝里面喊,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村支书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样子。 “怎么办?只好撬门了?”村支书说。 门打开了,一股怪味道扑鼻而来,屋子里冷森森、黑乎乎的,就像是十几年没住过人了。 他们推门走进里屋,见炕头上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一床棉被盖着。 村支书没敢靠前,他站在高家哥俩身后。 高天轻轻地揭开棉被,只看一眼就把手放下了。 高月把被子揭开,里面是一具白骨。 “大概死了十几年了!”高月说。 村支书看了一眼,肯定地说:“是丁玉莲!” 丁玉莲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芳甸一下子像被掏空了,他一头栽倒在炕上昏死过去了。 丁玉莲来了,没有了往日的鲜活,变得变得老迈不堪,灰白的头发短短地贴在头上,眼睛深陷,曼联大大小小的老年斑。丁玉莲站在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他。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差役,高芳甸认出就是押解自己的”活无常“和”死有份“,只见他们一人抓住丁玉莲的一只胳膊向门外走去。高芳甸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大殿上,看见阎罗王在审理案子。高芳甸不敢朝前走了,他躲在一根大柱子的后面。 阎罗王看见看见丁玉莲立刻改变了威严可畏的面容,起身像丁玉莲拱手道:“这位老人家生前没做过损人利己的事,虽然曾与人有私情,但可谓是一段前世的孽缘,命中注定的,怨不得她。她在阳世所受的苦难抵消了阴间应受的惩罚,快快送她到福泽之地投生去吧!” 说完,对着柱子后面的高芳甸说道:“你,虽然犯了与妇女*之罪,理应送到割肠小地狱受罚,但曾参加过正义的战争,流过血,立过功,况且你的两个儿子心地善良,大忠大孝,安葬了心痛而死的丁玉莲,使她的亡魂能够安息,不再追究你的罪过,你的阳寿还有五年,五年里,若你能行善积德,可保你幸福快乐,颐养天年,并能福及子孙。快快回去吧!” 高芳甸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儿子们守在身边,两滴泪水从眼角里滚了出来。 高芳甸终于答应随儿子进城了。 高月开着车,身边坐着穿戴一新的老父亲。高芳甸头发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他的面色比前几天好多了,眼睛也有了光泽。听着两个儿子谈工作、谈生活,高芳甸觉得安慰极了,他为自己有两个优秀的儿子感到自豪。 他也想到了丁玉莲,虽然有些难过,但是他看开了。 “人活百岁总有一死,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未来的五年应该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呢?”他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三十多年来,发自内心的笑容! 有人问:世间真的有鬼魂吗?老人们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鬼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心中的“鬼”,有谁听说过,内心健康、纯净的人遇到过鬼呢! 但愿你我永远不会遇见过鬼,但愿人人心中都是健康、纯净的! 第九章 水鬼(上) 那是几年以前夏天的事情,当时的天儿很热,我在单位热的像要熟了一样,最后没办法,我威胁我们局长我要自杀,局长说为了省副棺材的钱,决定放我十天的假期。让我到外面去避暑。 当年康熙有地方避暑。现在我上哪儿去避暑呢。唉,封建社会就是好啊。有那么多的美女陪着,找个大水泡子,扑通的往里面一扎,随后就搂着一大群的美女在里面、在里面。我就不说干什么了。可是现在谁陪我啊,谁陪我在里面呢。那个时候也不认识现在的衫衫呢。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五哥,本来指望这个老不死的给我出个注意。谁知道他居然没羞没骚的跟我说:“刚子,我陪你去吧。我也热。”当时。当时给我气的。气的我就答应他了。 我们选定了一个地方,收拾了一下东西,找朋友借个车,向着美丽的哈尔滨出发。 开车上了高速公路,别说,我这朋友的车是不错。一加油门一阵大黑烟。一加油门一阵大黑烟。后面抄上来的车按下喇叭。车里的司机冲我们喊:“孙长老,收了神通吧。你后面的车快变成黑的啦!”说完,一阵黑云直奔西南。靠,他的车也不怎么地。 五哥在车上坐着哈哈大笑:“刚子,车不错啊!孙长老,哈哈,孙长老。” “别乐,再乐把你撇沟里去!” “呵呵,等我有钱了,我也去买个车,到时候想去哪里玩咱们自己开车去。” “你先拿到驾照再说吧,就你那样,开车不往树上爬就不错了。”后来证明我说的话很对,在去云南的路上,没死我算命大。 “呵呵,你别小瞧我,我要是学,基本上还是很快的,我的悟性应该是很高的,要不你现在下来,我去开,你在旁边看着,怎么样。” 车停了…… 五哥坐在幅驾驶的位置上乐坏了:“怎么?现在就让我开啊。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我看了看他:“这车怕你开,自己主动的趴窝了” “什么意思?” “靠,车坏了。”说完,我关了车门下了车,打开车盖看了看。我挥手让五哥下车,五哥在后面推,我一边打车方向盘,好不容易把车放到了安全线里面。(车道上最靠边的就是安全线) 我看了看说:“这车可能是水箱太热了,去哪里整点水呢。” 五哥伸出手在空中停了一会,闭上眼睛说“随风动,随风动,风动水起。”一会睁开眼睛,手指着旁边的一片树林子说:“刚子,没事,那边有水。” “靠,这么厉害啊,五哥,神人啊!去吧,你去弄点水来吧。” “拿什么盛?” “你不是神人吗?自己变。” “贫僧我上算五百年,下算五百载,知阴阳,懂八卦,晓地理,懂五术。擅做符香之事,精通鬼神之礼。你这事,我、我真没招。” 给我气的啊,没话了,我想了想说:“得了,先到那个树林方便一下吧。”说完,我和五哥向那个树林走去。 这是一个有几百棵树的小林子。八月的季节可以说这里是鸟语花香了。清新的空气中加杂着泥土的芳香,地方不错了,虽说小,多少也有点世外桃园的感觉。我和五哥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方便着,五哥说:“刚子,我们错了,这点尿放水箱里这车不就跑了吗?” “靠,你是不是人啊,这都想的出来。”我一边系着腰带。 五哥方便完事,看了看这个林子说:”往里走看看有没有水。” 走了几十米,就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这是一条小溪啊。这么热的天,一条小溪在小树林子里面潺潺流过,鸟儿不时的在岸边停下来喝水,旁边红花绿草。真的是一幅宁静的画面啊。 五哥想都没想就跳下水去,当然,我发呆的时候人家衣服都拖完了,我看他下去了,我也别闲着,下吧。 刚要拖衣服,就听到林子外面不远处“啊”的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出是一个女孩子。五哥本能的在水里捂住自己的***,脑袋像波浪鼓一样来回的看,好象急切盼望谁来强奸他一样。 我把衣服扣系上,拿起了五哥的裤子,向出声的地方走去,其实我不想拿他裤子,可是我觉的他应该让人多看一会。所以,为了他能更好的表现自己。我决定为五哥做点什么。 在我们刚才进来的路上,我看见一位姑娘,年纪大约在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紧身的蓝色牛仔,头发不长,刚到肩膀,戴着一个白色没檐的帽子,躲在一个小树后面。好象不敢看人。 呵呵,小妞,别躲了,这个地方孤男寡女的,你往哪里躲啊。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一阵淫笑。靠,听见自己的笑声我自己都觉的贱。 “恩。小姐。刚才是你在叫吗?”我很有礼貌的走了过去。可是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点淫荡。 那个女孩转过身来看了看我。刚刚放松的脸又紧张了起来。她看看我手里拿的裤子。有看了看我。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啊,我的车坏了,我想找点水。刚找到地方看见你们在那里……。我、我就不由的叫了一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你们了。没事。我可以理解的。没关系,我不往出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有爱情的。我懂” 啊!我傻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天啊,我、男人和男人之间是有爱情的。天啊。我要疯了,我冤枉啊,就算我找男人,我也不能找个他那样的啊。呜。。哈哈。我是同性恋啊。 哭笑不得我也要选择一个态度去面对她,好,你不说我是同性恋吗,今天就让你看看。哈哈,我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呵呵,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唉,别说了,你打水的东西在哪里呢,给我,我帮你去打吧。”女孩看了看地上的小水桶。我走了过去,拿了起来向五哥的方向走去。 回来的时候看见五哥坐在水里。我哈哈大笑,把刚才的事说了,五哥在水里扎了一个猛子,上岸穿了衣服说:“走,去见见她。哎呦。” “怎么了?” “好象什么东西咬我了。”五哥看了看腿上,在小腿脖子上贴着一个马条(水蛭)我赶忙点了一根烟,一点一点的烫才把它给弄了下来。可是五哥的腿上却留下了一快红肿。 当时给我急坏了,都说这个东西有毒啊,怎么办啊。五哥看我着急笑了笑说:“刚子,你先去打水吧,我没事。”就看五哥在傍边拔了一根草,对着伤口开始画圆,一边画一边嘴里念着:“一条蛇仔百尺长,走尽江湖无处寻, 不食三江五湖咒,专食人间恶毒疮,南斗六星,北斗七星……”说完,五哥站起身动了动说没事了,让我打完水,赶紧去看那个女孩。 我把水递给了她,她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去灌水了,我们向她借用了一下桶灌完了水,试了试,还好,车没什么问题。 我们对她表示了感谢。她说:“你们不用客气呢。刚才打扰你们真的对不起了。” 本来我还想解释一下,五哥笑着说:“没事,我们不是经常的,看见这里这么好,一时就忘了,呵呵,吓到你了吧,以后我们注意,麻烦你也别说出去,好吗?” 那个女孩看我们这么对她友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害怕。她的声音比刚才大了点:“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我不会说的,真的,不会说的,我们认识就是缘分。我懂的,我不说。” 五哥好象很感动一样“谢谢你,谢谢,我们也是被逼的,能有你这么了解我们,我们心里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放心,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来,水桶给你。”这个老不死的说完还抱了抱我肩膀。很怜惜的跟我说说:“不怕,不怕。没事的。” 那个女孩身体机灵了一下,转身走到车上,发动了她的捷达车,按了一下喇叭,转身就消失在了前面的拐弯处,。我站在那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头看了一下五哥。人呢?一看地上,五哥捂着肚子脸都快变色了。“哈哈,哈哈。刚。刚子。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冷静的看了看他说:“有那么好笑吗?” 五哥蹲在地上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很好笑。我也点了点头,因为这个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了,哈哈大笑,声音不知道怎么这么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大约笑了有五分钟。旁边一个白色的车停了下来,摇下玻璃。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哥们伸个头说:“哥们,你俩没事吧。我盯你们好几分钟了。什么事啊。乐成这样。” “谢谢。我、我们没事,哈哈。没事。大哥。你看我俩象同性恋吗?”我说 那个哥们哈哈大笑“谁啊,这么有眼力。难怪你们乐成这样,行,没事就好,我走了,88” 我和五哥笑着爬进车里。挂挡开车,直奔哈尔滨。 到了哈尔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夜幕下的哈尔滨向所有的人展示出了它的美丽。中央大街上的霓红灯闪烁。防洪纪念塔雄姿屹立于广场之上,两边的喷泉让这个熙熙攘攘大街凭填了几分清爽。一条美丽的松花江横跨全境。在江畔路灯的照射下,述说着它羞涩的情怀。它像一个温柔羞涩的少女,在熙攘的人群里静静的躺着。也像一个慈祥的母亲,静静的看着它哺育的儿女尽情的欢笑着。 松花江。黑龙江省的玉带。 哈尔滨,天额颈下的明珠。 我和五哥在江边找了一个旅店住了下来,把车放好,就向江边走去。 我们到了江边,看着来往的行人。一对一对的,唉,我这心里啊,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真的是桂林山水甲天下。江边姑娘像朵花。如若在等不动手,姑娘全成孩他妈。呵呵,好诗,好诗。 我问五哥:“大哥,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行” 找了一个多小时,哪个椅子上都有人,全是情侣。一对一对的,你说你们这么黑的地方也不怕蚊子咬你们?有瘾啊!也是,换我我也有瘾。 五哥跟我小声的说:“刚子,你看,那个女人身边有个‘烟混’” 啊!我身上一麻。“大哥。我们走到这里基本就没什么人了,这么黑的天你别吓唬我。” “真的,那个‘烟混’正往她身边走呢。她要是体质好的话,至少的是哆嗦一下。” 刚说完。那个女孩打个机灵。旁边的男孩子说“怎么了,冷了吧,来,把我衣服披上吧。” “恩。刚才感觉脖子后面有阵风。现在没事了,你穿着吧,别感冒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穿吧。”说完。那个男人把衣服脱下来给那个女孩披上,那个女孩靠在他的怀里说:“你对我真好。”后面就听不见了。 我站在那里他们居然没看见我,这不是当我不存在吗?要是我啊,我不止把衣服给你,你开心了,我把皮都给你扒下来。靠,气死我了。走。 顺着江边继续往前走,看见路灯底下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下象棋。旁边还摆着啤酒,花生,西瓜,烟。五哥在旁边说:“这是下棋还是下酒啊。真舒坦呢。” 我们向他们走了过去。两个人看了看我们也没说什么,继续在那里下。最起码我们知道观棋不语,所以人家也没管我们。 其中一个人走了一步马,喝了一口酒说:“下完这盘就回去吧,都十点了,这几天江边不消停,还是早点回家吧。” 那个人看了看这棋说:“是啊,我老婆也让我早点回去呢。这江边,两天死一个,谁受的了。你说也是邪了。这江本来一年淹死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会拽人拽的这么勤呢。” “谁说不是呢。” 我一听着事挺有意思,我就问:“大爷,你们说这江里怎么了?两天就淹死一个啊。这水很深吗?” 一个老头喝了一口啤酒说:“呵呵,你是不知道,这江啊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天天这里不少外地人,大家都在一起洗澡,说不上谁就被抓走了,碰见有钱的,还能找人拣回来个尸体,碰见没钱的,也就留下一身衣服了。” “哦,大爷,淹死几个了?都什么样子的人啊” 那个老头看了看和他一起下棋的人说:“四哥,现在淹死的怕是有六、七个了吧。” “可不是嘛。有六、七个了。小伙子,你们是外地的吧。来了玩玩就好,别往深地方去。老人说的好啊,淹死会说的,打死犟嘴的。出门在外可要担心啊,爹妈都在家等着呢。” “哦,谢谢你们啊。我们今天才到,我本身也不怎么会游泳,呵呵,深的地方我们就不去。”我到感觉着两人不错。 老头看着棋盘说:“这就对喽,出来就是个心情,呵呵,将!哈哈,老六,你输了。” “呵呵,输了。不过我可不服你,咱们明天在来。” “行,明天再来,走,回家睡觉。”说完。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慢悠悠的向我们来的路走去。 我和五哥说:“老不死的,知道不,没事别下水,小心淹死你,要不回去我可没法交代。” “呵呵,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玩疯的时候跟个傻子似的。走,我们也回去睡觉。” 第二天,我们准备好了泳裤。拿了几瓶饮料,找个妹妹多的地方去下水。呵呵,避暑。 来到江边,正好是艳阳当空,这气温少说也是30摄氏度,你说,这么热的天我不洗澡我对的起谁。看着江边游泳的人,少说也有个千八百的。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的。无数美丽的比基尼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个个小蛮腰一会就给我腰迷糊了。不骗你,整个江边绝对是人山人海,色彩缤纷的游装把松花江点缀着异常美丽。孩子的嬉笑声,男人的豪爽声,把整个江面弄的是,,怎么说呢,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人多。 我们挑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下了水。一步一步往里面走着,哇。这水真凉啊,冻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可是随后便是一丝清凉透边全身。爽!! 我一边在水里游着,一边看江中的姑娘。五哥一个猛子扎了挺远。从远处露出了脑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说:“刚子,这里是好,呵呵,难怪这么多的人上这里来洗澡。真舒服啊” “那是,这松花江可好漂亮了,一会带你去太阳岛玩一会。那里更好玩。”我一边和五哥说话,一边看江边上下来十多个姑娘。哎呀。老漂亮了,真白啊。。谗死我了。看着她们慢慢的走进水里,嬉闹的样子。我都快晕了。 五哥笑了笑说:“东边来了一群鹅” 我连忙接“扑通扑通跳下河” “笔墨纸砚放旁边。” “吃饱了回家找老婆”哈哈。我放声大笑。唉,没人管的感觉就是舒服。 五哥也哈哈大笑。两个色狼的淫荡笑声回响云霄。 “呸!大色狼。”一个女生小声的说到。我回头看的时候居然还瞪我一眼。嚯。小妞,有脾气啊。我喜欢。我游到她的身边说:“美女,刚才是你叫我吗?” 那个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谁叫你了,我刚才是说色狼呢。” “哦,我就是色狼,小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刚说完,一个肌肉健壮的男人在我的面前出现。身体和我差不多。他说:“哥们,什么意思,说话。” “大、大哥。没事。没事。”唉!理亏啊。 我游回五哥的身边。看见五哥在和一个男人聊天,我凑了上去听他们说话。 五哥说。照你那么说,这人要是掉下去就很难找上来了是不” 那个男人:“那是,这江多宽啊。真要是掉下去了,一般的时候就没办法了,我已经给他们捞好几个了,全是在下游捞上来的。你们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迷信点说。这里的水鬼可要抓替身了。” 五哥看我来了,介绍了一下:“刚子,这位是这片水面的救生员。刚才和他聊了一会,咱们昨天听的是真的。”我一听,呵呵,真的是这么回事,这水里真有水鬼不成? 五哥告诉我说。水里确实有水鬼,可是大的地方都有河神统领,他们淹死了以后,怨气化解不开,所以样子比较丑陋,不过他们不是常害人的,一般是三年一次,因为三年在没人来替他们,他们就没办法投胎了。 “靠,真神秘”我说。 “刚子,你别不信邪,有机会我让你看看。” 游了一会也玩累了,我和五哥上了岸,坐在岸边喝着饮料,欣赏着无边的春色。 一会,旁边一群女孩子哭了起来。人们一下子全看他们,其实大家心理可能都知道吧。我和五哥也向着哭的地方走去。看在前面有十多个女生哭着。其中有个女孩子哭着说:“大爷,大哥们,呜……呜……我、我们是学校的学生,刚才和我们一起的下去的一个同学到现在还没上来。求求你们帮帮忙啊。”一群女孩子一起哭了起来,看着都让人心疼。 不到一分钟,刚才哪个救生员走了过来,问清楚从哪里下的水,连头也没回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这个人水性真好,在水里二十多分钟没出水面,一会露头的时候在水里摇了摇头。那些女孩有接着哭了起来。这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家看出了这事也就没什么心情再去游泳了。都收拾了一下东西,能走的走了,还想玩的,也就是在旁边放风筝,谁都不敢进水里。 我和五哥回到了旅店,我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回事呢,这有完没完。靠,这水鬼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和五哥说“五哥,你想个办法啊,别白来一趟。能不能做点人事啊你。如花的年纪就这么没了,唉,真让人心疼啊,你说,这女孩子的爹妈要哭成什么样子啊。” “唉~刚子,生死有命,也是不能强求的。看看再说吧,晚上我们去江边。” “五哥,你会弄吗?这个时候真靠你了,我虽然是个警察,可是也有我管不了的事情,真的,麻烦你了。” 五哥笑了笑没说话。一会五哥告诉我去买点东西,我说买什么,五哥说买条鱼,要鲤鱼,买快红布,买只活公鸡。还有三斤白面。 我去街上先买了鸡,然后拎着鸡买鱼,又去买了一快红布、买白面。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和尚。这个和尚一直看着我,我被看的很不自在,就向他走了过去。“师傅,我哪里不对吗?” 那个和尚摇了摇头。从兜里拿出一个佛珠给了我,对着我念了一声佛号,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我也摇了摇头,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算了,回去吧。 回到旅店,把东西都弄全了,鲤鱼找个盆装了起来,五哥说必须要活的,先养着吧。过了一会我和五哥说刚才遇到的事情,五哥问我:“那个和尚多大?” “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了。” “头上有点吗’ “有” “把佛珠拿来给我看看。” 我把佛珠给五哥看了看,五哥说:“这人是一个挂单的和尚,看出来你有什么事情了,才给你的这串佛珠。你保管着吧,这个东西对你有用,这是开过光的。” “哦,行,我带上”说完,把黑色的佛珠往手脖子上一套,转身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五哥叫醒了我,我们拿着东西。在江边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其实这个时候基本都没人了,谁知道五哥怎么想的,偏要走这么远。这里的水倒是很宽,水里也长出了不少水草。五哥拿出一个绳子。系在鱼鳃上,。把另外一头系在旁边固定好,地上铺了一快红布,红布旁边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个钵,五哥把白面倒在钵里,在一棵树旁摘了一根树枝。把白面抹平了,五哥让我把鸡拿过来,用手指在鸡冠子上掐了一个小口,滴在白面上几滴血,然 后用中指对准鸡不知道画了什么,那只鸡就乖乖的蹲在地上不动了。 一切弄完已经十二点了,江边的夜色也真的是恐怖,怎么这个时候一点风也没有呢,五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弄了一点像粉底一样的东西给我,让我抹到脸上,站在他旁边。我闻了闻,这个东西有点怪味,可能是避邪的东西,就把五哥给我的全都摸在脸上了。 一会,五哥拿出一张符来,在空中一晃就着,他把符放到地上,又拿出来一打向空中撒去,黑夜里,一张张黄色的纸,写着血一样的字在空中飘着。我的感觉身上不禁一阵冷风。天呢,是不是有个烟混向我这里来了。 五哥对着空中念到:“此处河神,正直之神,执掌冥界,统率阴魂,我今虔诚,请降来临,释疑解惑,分剖云云.”过了一会,我感觉到空中有一股腥臭气味慢慢的向我们这边飘来。蹲在地上的鸡突然一下跳了起来。跳的很高,羽毛都落了不少,扑通的掉在地上死了。 忽然,五哥前面的红布上出现了一滩水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五哥对着红布点了点头说:“青龙如海、吾请河尊,来详细理,转询阳身。”五哥拿出一张符。慢慢的撇向空中。这张符不知道怎么着,下降的速度特别的慢。等符落到低上,五哥慢慢的站起身来。 突然,五哥用手指了指平静的江面。我紧跟着望去,在黑色江面上的水草边,竟,竟然飘这一个人头。他、他在水草的边上一沉一浮。慢慢的飘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妈呀!我的腿怎么又动不了了。 五哥小声的说:“刚子,你去捞上来吧。” “滚。你他*怎么不下去。就我这水性,下去就上不来了,你让他上来吧。我强奸他给你看看。” 等我在回头看的时候,那个人头已经没了,唉。吓死朕了。 五哥笑了笑没说话。五哥说:“刚子,你顺着这条线把鱼拽上来吧。” “恩”我弯腰慢慢的一边向江边走去,一边往上拽去,呵呵,明天就吃你了,也不知道你是公的母的。鱼这个东西不分公母吧。 突然,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我眼前的人,一个穿着泳衣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披在脸上,身体渐渐的漂浮出水面。慢慢的向我走来,在月光下,她、她竟然是睁着眼睛的,她的脸都泡变形了。而且,她,她的手脖子上居然系着那根线。我把她拽上来的?是我把她拽上来的吗?我操!我怎么能把她拽上来呢。 第十章 水鬼(中) 我连滚带爬的跑到五哥身后,五哥还笑着说:“呵呵,刚子,我不是让你把鱼拽上来吗,你怎么拽个烟混上来?明天我们吃啥啊。” 我操,你个老几巴登,这个时候你和我说这话,我、我“五哥,我求你了,你先把她弄走吧!”话音刚落,那个女人、不女鬼已经离我们有一米远了,五哥伸了一下手让她停下,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了。我虽然躲在五哥的身后,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阵阵凉气。一阵阴风吹来。她的头发在空中飘舞,一张变形的脸睁着一双有些腐烂的眼睛盯着我们。我、我好象要坐地上了。我努力的把住五哥的肩膀不让自己坐在地上。五哥感觉到了:“刚子,没事,她不伤人的,刚才我叫河神送上来一个问问。顺便说一下,你能不能下来,兄弟,你二百多斤我背不动。” 哦,我说我怎么感觉腿软呢,靠,脚都离地了,我从五哥背上下来。可是我本能的躲在五哥的身后说:“五哥。你问吧。” 五哥问她:“你现在能说话吗?” 她摇了摇头。 “你是最近被淹死的吗?” 她点了点头。 “你是被他们抓去做替身了吗?” 她摇了摇头。 五哥也摇了摇头。 我和五哥说:“你问她是不是被人杀了” 她点了点头。 靠。我蒙对了。 五哥问:“你知道谁杀了你吗?” 她摇了摇头。 五哥说:“哎呀,这不好办,你现在还没到七七四十九天,还不能说话。你知道你是怎么被人杀的吗?” 她站在那里伸出了自己的脚。五哥让我去看,靠,我才不去呢。这么黑的天能看见什么?五哥笑了一下向她走了过去。看了半天说,刚子。他脚脖子上有个勒痕。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勒的。我没说话,也不敢说话了,因为我看见那个女人在抬脚的同时,竟然直勾勾的看着我。 五哥起身没说什么,拿出一张符。在空中一挥就着了。对着半空说:“随灵降!魂魄藏!龙牵水,进汪洋。赦”一会,看那个女人转身便走进水里了。当水到她腰的地方,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感觉没有刚才恐怖,可是那一眼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乞求的味道。 五哥拍了拍衣服的灰尘。“刚子,完事了,回去吧”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江面,一会才说:“真的都走干净了?别吓我。” “靠,骗你我是你儿子。都走干净了。” 我依旧看着江面说:“鱼呢?” “鲤鱼是去帮我和他们沟通的一个桥梁,鱼走了他们才牵着线上来的。”五哥说。 “哦,那我呢?” “你怎么了” 我看着江面慢慢的向五哥身边走去。突然我一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我怎么了,你个老不死的,你吓完我就完事了,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淹死。我不把你扒了撇江里我就解不了这恨”刚说完,五哥转身就跑,我一下扒掉他一件衣服。反正是夏天,你跑我就追。追了有二十多分钟,他看我跑他就跑,我停他就停,终于。五哥在一个有路灯的地方被我撂倒。不到一分钟我就把他的上衣给扒光了。正到我我要拽他裤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我一回头,看见一个女孩,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西服和一个男人站在路灯下面看着我们。怎么这么巧呢,还是在高速公路上碰见的那个女孩。 我和五哥对望了一眼。我站起身来对着女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我、他。我不是。我真不是。我”五哥这个时候说话了。靠,声音都细了:“你个死人,又被人看见了,哎呀,羞死了。”说完,五哥转身跑了。 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孩和情侣。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个女孩急忙摇着双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拽起身边的那个男人就跑了,跑的时候那个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了一下,转身去追五哥。 等我发现五哥的时候,五哥坐在地上靠着江边的栏杆捂着肚子笑着。 “我叫你笑。让我抓住你真强奸了你。” 五哥伸手说:“你。你。你别过来。哈哈,哈哈。你先让,先让我笑,笑够了,我、我自己跳江,我自己跳。哈哈,哈哈。” 我当时说不上什么心情。坐在五哥身边苦笑了一会,我想,五哥和我的心情指定不一样。他是故意的,我、我冤枉啊我。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我看五哥稳定了情绪,我问他:“哥,我饿了。还困,咱们找地儿吃饭吧。这点还有吗?” 五哥看了看周围说:“这里防洪纪念塔不远了,我想因该有吧。走,去看看”说完起身。五哥看了我一眼说:“刚子,去水边把脸洗了,绿了巴几的,不好看。跟野战部队似的。” “哦”我刚反映过来,五哥在我脸上还擦东西了呢,我洗完脸问他:“五哥,你给我擦的是什么东西,辟邪的吧?” “呵呵,防蚊剂” “啥?” “呵呵,刚子,没觉的这江边这么多蚊子我们怎么没挨咬。还是你的功劳呢。” “我靠,我算让你玩到家了。别说,这东西还真挺管用的。你拿什么东西弄的。” “哦,这是道家的防蚊术,因为他们常年生活在山里,蚊子特多。所以才发明了这个东西。到了每年的五月初五,他们都会去采浮萍和羊角花。等到清明的时候在取鳖血,把浮萍和羊角花弄成细沫。三者混在一起,搅拌匀了,擦在窗户上,床上,可保证一年没有蚊子。” “哦,不对啊,有鳖血因该是红色的啊,你着怎么是绿色的。” “你算傻到家了,一个鳖能有多点血,主要还是浮萍的颜色多。所以才绿的,。我想我们出来一定会到这种地方,就在家里拿了一瓶,今天一看,别说,真好用。呵呵。哈哈” 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唉,被人玩到着份上,也就别说什么了。” 我们找到一个小店吃了点饭,回到旅店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我躺在床上抽着烟,看了看表,靠,昨天睡觉睡的晚了,都快十点了才醒,呵呵,也好,反正没什么事。隐隐听到五哥酣睡的声音,我拿起枕头扔了过去。五哥呼的一下坐起来。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来回的看“怎么了。怎么了?” 我看了看他说:“没事,刚才你睡毛了,没事,接着睡吧。” 五哥吐了一口气:“呼!吓我一跳,”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枕头,问了一个很聪明的问题:“刚子,你枕头呢” 我靠在床上看着他说:“这算睡聂了。我这里没枕头,你说呢。” 五哥瞪了我一眼:“靠。别打扰我,我在睡一会,几点了?” 我看了看表:“差六分钟十点” “哦,睡到十一点吧,反正也没事” 我弹了一下烟灰说:“五哥。这事有点怪。” 五哥翻个身背对着我说“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也是,十点了,起床吧。” “靠,这么快,一句话就十点了,你这磕巴说话也太慢了。” “你个老不死的,你才磕巴呢,起来,去江边派出所。” 五哥不情愿的起了床,我们收拾完了东西,吃完饭,来到江 边派出所。到了那里,我表明了身份,问他们可不可以提供一些资料,毕竟人家是大城市的公安系统,人家真的要是不给你你也没办法。呵呵,可是他们真的不错,看我们去了还给倒水,很客气。 我对他们的接待人说:“大哥,我是这么想的,这江水再怎么深,也不可能两天一个。我想,这里指定有问题。可能人为的因素比较多吧,我们干警察的,总不能那老百姓的命开玩笑吧,如果你们看我是外地的,那么这个事情我可以不参加调查,如果你看我算是一名警察的话,我想请你给我点资料,只要一点资料就好,别的我自己办。” 那个同志说:“你客气了,你来调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能不让你查呢,你一个外地的警察都能这么热心的保卫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让我们这里的警察脸面上都过不去了,我们还是要向你们学习的。而且你是国家带编的警察,你有权利在全国进行执法。对于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向市局报告了,市局明确指示,现在到这里旅游的人多,让我们不惜一切的代价尽快抓住凶手,要不闹的人心惶惶的,很容易造成对哈市的不良影响。我们这里天天也在抓紧时间查呢。既然来了,你就说吧,你想了解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想看看有几个淹死的。看看死者的资料。” “好的,一般死者的家属都会到这里来报案,我们现在已经接到七起失踪的了,来,这些是资料,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再来。我们随时都欢迎你们的。” 我站起身,激动的和他握了握手:“谢谢你们啊,谢谢,也希望有时间你去我们那里做客。” 他笑着握着我的手说:“这话就外道了,天下警察是一家嘛。很多犯罪的份子就是搞不明白这一点,你和一个警察作对,就是和全国的警察作对,呵呵,往哪跑呢。” “呵呵,是,是,那好,您先忙着吧,我们就走了。” “别介。到中午了,吃完饭在走吧,也没什么好的,工作餐。” “谢谢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那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有事经管过来啊,呵呵,再见。” “再见。别送。” 和五哥从派出所出来,我掂量一下手里的资料,呵呵,小样的,落我手了看你哪跑。 五哥问我:“刚子,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没想呢,先吃饭,饿了。走、打食去。” 我们一边吃着饭,我一边翻着资料。看来死亡共七人,五女两男。已经证实死亡的有四人,底下还签有打捞队和打捞人员的名单。看来。这个事情不好查啊。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不对,唉,要说啊,着破案是真有瘾。不吃饭不睡觉都行,可是这么干想也不行啊,我看了看五哥,这个老不死的还真上食。大米饭吃呼噜呼噜的,这菜也快没了。“大哥。你是饿死鬼脱胎啊。你看你着吃像。能当猪饲料代言人了。” 五哥没抬头“恩、恩,行,你去联系吧,我去当。我赚回的饲料喂你。” “靠,老不死的。”我瞪了他一眼。 吃完饭,我带着资料回到旅店。我把资料往床上一扔,去倒了一杯水。五哥顺便拿起来看了看说:“呵呵,刚子,真的是巧啊,你几个人可都是富贵像啊,这几个人里最少的恐怕也是几百万以上了吧。” 我拿起资料看了看,一边喝水一边说:“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有钱。” “和你说你还不懂,问什么问。”五哥一边说一边躺在床上。 “呵呵,别说啊!这几个人要是真有钱的话,打捞他们可就赚大钱了,”我说 “你以为这事好干呢,从水里捞人那可不比在陆地上,命不硬下去你就上不来,你这是跟鬼争替身呢,谁能弄过他们。” “哦。明天我也去打捞吧。一次弄个万八的花花,多好。” 五哥从床上坐了起来:“啥?兄弟,你脑袋让门弓子抽了吧,万八的。靠,这帮人死一次没个几十万你还想捞上来。可能吗?” “靠,真的假的。捞个死人这么值钱?” “那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有数的东西。一个几百万的富翁,就这么死了,他的家人能干吗?光意外保险就是多少钱?找尸体那是必须的,还万八的,这么说吧,我现在还没钱,要是我死了,你说你得花多钱找我的尸体。” 我吹了吹水,喝了一口说:“一分不花,连火化费,骨灰盒全省了。” “靠、滚。”说完,转身又睡觉了。 呵呵,别说啊,五哥有时候还是很好玩的,这个老不死的,有机会我玩死你。 我躺在床上点了一根烟,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资料。五哥说的没错,他们真的很有钱,每个死者底下都注明了打捞的悬赏费用。有二十万的,二十五万的,靠,还有六十万的。这哪是捞人啊,这是捞银啊。 看了半天,感觉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看了看表才下午一点多,唉,饱了困,饿了懒。大中午的,先睡会觉再说吧。 醒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四点了。我推了推五哥,五哥迷糊着眼睛问我:“干啥。” “走,去江边溜达一会。” “不去,你不怕在碰上那个小姑娘。到时候还说你是同性恋。你非疯了不可。” “唉。走吧。”说完,强行的抓起五哥向江边走去。 你们知道什么是四大美吗?祖国的山,祖国的水,*的广场,姑娘的腿。这大夏天的,一帮一帮的姑娘在江边走啊,给我看的是眼花缭乱的。其实女人的小腿是最好看的,最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五哥说:“刚子,别看了,你现在眼睛都放光了。” “不看?大哥,来这么远的地方你不让我看?你咋想的,解释一下呗,你看这个时候,气温也不高,在江边漫步多舒坦,谁像你,还在旅店焖猪头啊!” 五哥看了看江边说:“真个地方是真不错啊,垂柳杨青,白云如絮。江边色彩缤纷,春色宜人啊” 呵呵,五哥发春了。 我们边走边聊,很快到了那天老头下棋的地方。这两个老爷子依旧摆着棋盘,喝着啤酒。出车跳马的,还不热闹,周围也围了能有六七个人在看。 我和五哥走上前去说:“老爷子,我们又来了,怎么样,输了赢了。” 那个老爷子呵呵一笑:“小伙子,我要是输了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和五哥在旁边看着他们下棋。过了一会,有个围观的人说“唉,今天看来又要扔一个了” 有人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昨天没事,今天弄不好又要掉江里一个了。你说这江也怪,怎么拽人拽的这么勤快呢?” 有人答到:“唉,谁知道呢,如今这世道,什么事情都不好说了,一天到晚的往里拽人,真的不行就找个人来看看吧。” “看什么看。政府出钱还是你出钱。” 我和五哥笑了笑,告别了老爷子往回走。来到江边,看着水里只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人在那里洗澡,台阶上的救生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江面。好象随时等着什么事情发生。 我走到跟前拍了他一下肩膀,坐在他的身边。“哥们,今天怎么样,没什么事吧,这都快五点了,一会水就凉了也就没人再玩了。” 他说:“唉,是啊,千万别出事才好,我们现在天天轮流着看,真怕再出点什么事。唉,这人啊,就是没记性,中午的时候游泳的还和往常一样,你说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你看,这都快五点了,这几个老爷们还在这里玩呢。没个大样。” 我说:“大哥,这里来的外地人很多,谁也不能知道这里这么多事,你也自己放宽心吧。” “唉,也是,人的命天注定,是道上死的水里淹不着,呵呵,想多了也没用。”一会,江里洗澡的几个人上来了,他伸了一下懒腰说:“哎!今天可算完事喽。平安就好哦。兄弟,我也先回家了,你们慢慢玩吧,”说完,起身拍了我一下肩膀就回家了。我和五哥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五哥说:“救人真的是一件功德啊。” “行了,别瞎感慨了。走,到点了,打食儿去吧。” 吃完饭,我带着资料回到旅店。我把资料往床上一扔,去倒了一杯水。五哥顺便拿起来看了看说:“呵呵,刚子,真的是巧啊,你几个人可都是富贵像啊,这几个人里最少的恐怕也是几百万以上了吧。” 我拿起资料看了看,一边喝水一边说:“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有钱。” “和你说你还不懂,问什么问。”五哥一边说一边躺在床上。 “呵呵,别说啊!这几个人要是真有钱的话,打捞他们可就赚大钱了,”我说 “你以为这事好干呢,从水里捞人那可不比在陆地上,命不硬下去你就上不来,你这是跟鬼争替身呢,谁能弄过他们。” “哦。明天我也去打捞吧。一次弄个万八的花花,多好。” 五哥从床上坐了起来:“啥?兄弟,你脑袋让门弓子抽了吧,万八的。靠,这帮人死一次没个几十万你还想捞上来。可能吗?” “靠,真的假的。捞个死人这么值钱?” “那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有数的东西。一个几百万的富翁,就这么死了,他的家人能干吗?光意外保险就是多少钱?找尸体那是必须的,还万八的,这么说吧,我现在还没钱,要是我死了,你说你得花多钱找我的尸体。” 我吹了吹水,喝了一口说:“一分不花,连火化费,骨灰盒全省了。” “靠、滚。”说完,转身又睡觉了。 呵呵,别说啊,五哥有时候还是很好玩的,这个老不死的,有机会我玩死你。 我躺在床上点了一根烟,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资料。五哥说的没错, 他们真的很有钱,每个死者底下都注明了打捞的悬赏费用。有二十万的,二十五万的,靠,还有六十万的。这哪是捞人啊,这是捞银啊。 看了半天,感觉案子一点头绪也没有,看了看表才下午一点多,唉,饱了困,饿了懒。大中午的,先睡会觉再说吧。 醒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四点了。我推了推五哥,五哥迷糊着眼睛问我:“干啥。” “走,去江边溜达一会。” “不去,你不怕在碰上那个小姑娘。到时候还说你是同性恋。你非疯了不可。” “唉。走吧。”说完,强行的抓起五哥向江边走去。 你们知道什么是四大美吗?祖国的山,祖国的水,*的广场,姑娘的腿。这大夏天的,一帮一帮的姑娘在江边走啊,给我看的是眼花缭乱的。其实女人的小腿是最好看的,最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五哥说:“刚子,别看了,你现在眼睛都放光了。” “不看?大哥,来这么远的地方你不让我看?你咋想的,解释一下呗,你看这个时候,气温也不高,在江边漫步多舒坦,谁像你,还在旅店焖猪头啊!” 五哥看了看江边说:“真个地方是真不错啊,垂柳杨青,白云如絮。江边色彩缤纷,春色宜人啊” 呵呵,五哥发春了。加小柒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鬼故事。 我们边走边聊,很快到了那天老头下棋的地方。这两个老爷子依旧摆着棋盘,喝着啤酒。出车跳马的,还不热闹,周围也围了能有六七个人在看。 我和五哥走上前去说:“老爷子,我们又来了,怎么样,输了赢了。” 那个老爷子呵呵一笑:“小伙子,我要是输了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和五哥在旁边看着他们下棋。过了一会,有个围观的人说“唉,今天看来又要扔一个了” 有人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昨天没事,今天弄不好又要掉江里一个了。你说这江也怪,怎么拽人拽的这么勤快呢?” 有人答到:“唉,谁知道呢,如今这世道,什么事情都不好说了,一天到晚的往里拽人,真的不行就找个人来看看吧。” “看什么看。政府出钱还是你出钱。” 我和五哥笑了笑,告别了老爷子往回走。来到江边,看着水里只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人在那里洗澡,台阶上的救生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江面。好象随时等着什么事情发生。 我走到跟前拍了他一下肩膀,坐在他的身边。“哥们,今天怎么样,没什么事吧,这都快五点了,一会水就凉了也就没人再玩了。” 他说:“唉,是啊,千万别出事才好,我们现在天天轮流着看,真怕再出点什么事。唉,这人啊,就是没记性,中午的时候游泳的还和往常一样,你说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吗?你看,这都快五点了,这几个老爷们还在这里玩呢。没个大样。” 我说:“大哥,这里来的外地人很多,谁也不能知道这里这么多事,你也自己放宽心吧。” “唉,也是,人的命天注定,是道上死的水里淹不着,呵呵,想多了也没用。”一会,江里洗澡的几个人上来了,他伸了一下懒腰说:“哎!今天可算完事喽。平安就好哦。兄弟,我也先回家了,你们慢慢玩吧,”说完,起身拍了我一下肩膀就回家了。我和五哥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五哥说:“救人真的是一件功德啊。” “行了,别瞎感慨了。走,到点了,打食儿去吧。” 正当我和五哥要去吃饭的时候,江边来了几个人,一看就是身份高贵的主儿。有一个女人能有五十岁,一双眼睛哭的通红的,他对手下的人说:“去,把他们管事的给我叫来,今天我不管花多少钱。我一定要把我女儿的尸体给捞上来。快去。” 旁边站着一个穿西服的男人点了一下头,就向江边的派出所走去。一会,一个着装的警察出现在那个女人的身边,那个女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女儿才二十一啊。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我女儿的尸体捞上来,我现在悬赏五十万。谁捞上来就给谁。”说完,带着一帮人就走了。 我看了看五哥,五哥笑了笑:“唉,现在人有钱就是大气。” “那是,有朝一日我有钱了,你就跳江吧,我到时候也拿五十万去捞你。” “靠,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看看他们也走了,我和五哥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先吃饭要紧。说完,就找了一个饭店走了进去。服务员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我们也是吃的沟满壕平。刚吃完饭,看见江边的救生员走了过来。也在这里买了两个菜回家吃。 我上前打个招呼:“哥们。来买菜啊,懒的坐是不?呵呵” “是呢,明天组织人打捞,还要累一天呢。今天早点吃饭,早点睡觉,养足精神好干活。” “呵呵,是这个理儿,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我到旅店我问五哥:“五哥,要不咱俩去找吧,五十万呢。靠,要多少是多啊。虽然,咱们水性不怎么太好,可是在江上应该没什么事吧。怎么样?去不。” 第十一章 水鬼(下) “呵呵,兄弟,财迷了吧,你确定你的命里能有这五十万吗?” “靠,少跟我说没用的,努力就行了呗,你找个办法在水中定位,到时候咱们不就是手拿把掐了吗” “刚子,其实你想的办法不错,可是这江水少说有五、六十米宽,长度、深度咱们先不说。就说这宽度,就算你能过江,可是要在水中游那么长的时间,就我们两个人,那可真是大海捞针啊,我可以在水下给你定位,可是那是尸体最后咽气的地方,这水这么大,你知道冲哪里去了,这么说吧,人家有船的都未必能捞上来。” “真的假的,五哥,不行咱就去试试吧,怎么样。别白瞎了这五十万呢。” “也行,这多少是个机会,;能不能捞到就看我们的命了。行,现在吃饱了,喝足了,咱们睡觉,晚上在说。” “为什么是晚上?” “第一现在人多,不好下水,第二晚上阴气重,好给尸体定位。对了,你去买瓶白酒吧。晚上下水的时候去去寒气。“ ”行,你先睡觉,还要什么东西,我去买回来。” “别的也就不需要什么了,再买条鲤鱼,还要两副潜水镜。” “哦,行,你睡吧,我现在就去买。” 等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看着桌子上的酒和鲤鱼,,唉!潜水镜没买,太贵了,不舍得。看了看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叫醒五哥,五哥检查了一下他的东西,点了点头,我们就走出旅店,向江边走去。 五哥和我来到我们游泳的地方,虽然十点了,可是还是有不少的人在江边活动,五哥叹了口气,没办法,等人走吧,快十一点的时候,人几乎都走干净了,五哥拿起鲤鱼,对他喷了一口白酒,然后伸出食指,对着鱼开始画圈。一边画一边说:“天下神兵,八卦之精,摄到神将,鸟飞龙下,鱼化丹丘”画完,他把鱼放进水里,五哥说:“刚子,赶紧脱衣服,一会这鱼该醒了。” “啥?你把鱼给灌多了?那他怎么领路啊。靠,炖了得了。” “别废话,快,这鱼被酒精喷了一下,我还压了一张符,基本能挺十五分钟。现在马上脱衣服,要不一会就鱼就醒了,一醒就领不了道了。” “不领道干什么?” “靠,你傻啊,跑了,” “哦”说完,赶紧脱了衣服下水,呀!这水挺凉啊,寒毛都立起来了,月亮当空的照着。星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阵阴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心理琢磨,不是吧,烟混就在我旁边?越想越怕。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啊!谁,本能的一回头,五哥已经脱了衣服站在我身后。 “刚子,想什么呢,集中精神,看着这条鱼。” 唉!既然来了,就找吧,怎么也是五十万呢。 看着鱼慢慢的在水中游动,我和五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能有十分钟。鱼停在了能离江边不二十米的地方,五哥看了看说:“看来就是这里了。” 我看了看这个地方,周围没有水草,也没有沙坑,水深也有1.6,正好可以在水中露出一个头来。不会水的人是不可能游到这里来,会水的人这么深的水根本没问题。这个深度怎么能淹死人呢?心里不住的思考。我看了看黑色的水面。把我的身体衬托的那么青黑,好象我也是一个死去的人站在水里,等着有人过来捞我。这时候我想,如果真的有鬼的话,那么我现在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替身,水里的人太孤独了。冷冷的风,冷冷的夜…… 突然,我身边哗啦一声,我禁不住的叫了一声。原来是那条鱼醒了。自己跑回水里了。靠,跑的时候还吓我一跳,要不是今天有事求你,你基本现在就便成屎了。 五哥呵呵一笑:“刚子,干活吧。” 我回想当天游泳时候的风向,水流是不变,按理说,现在应该是冲没了吧。我盲目的看了看着几十米宽的水面。大海捞针这个词谁发明的,看来他是捞过啊。有生活。 我无助的看了看五哥:“五哥,还有什么办法没,这捞人也太费劲了,别说咱俩了,就是明天打捞队来了也没用。”想到这里,我突然好象想明白点什么事,资料上的人一共七个,捞上来的全是给了钱的。没给钱的到现在也没捞到,而且死的时间比别人还早。如果说这个和卖不卖力有关系的话,我想这不符合逻辑。如果要是真的有人杀害以后来要挟家属的话,那就很和情理了,看来,现在百分之百是有人专干的这个买卖了,人家是绑票要钱,然后撕票,他却是先撕票,然后在要钱,呵呵,合乎情理之中,又在想象之外。不错,不错。 五哥看我站在水中 露个脑袋瞎笑,五哥说:“刚子,你这样比鬼还吓人。想什么呢?这大半夜的在江里面笑,你别乐大劲在呛着。鬼都比你好看。” 我说:“鬼比我好看?我可是很多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哦。” 五哥哈哈大笑说:“请你弄明白,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那还有谁?” “唐僧。” “靠。你别气我,小心我在水里弄死你。” “呵呵,你想什么呢想乐了?” “五哥。我现在明白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呵呵,现在我已经肯定百分之百是有人故意的将游客拉进水里,人在害怕的时候自然张嘴,所以全都呛死了,然后他把尸体固定在一个地方,等着有人过来悬赏打捞。就像你说的,专门拽有钱的。那样打捞的钱好象比绑票来的还多,风险还小。” “刚子,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没想到,可是这么大的江他能把尸体放在那里呢,时间长了不都飘起来了,” “你还记的你叫上来的女鬼叫脖子上的痕迹吗?是你跟我说的。” 五哥想了想说:“是,好象我跟你说过是勒痕吧。你后来不也过去看了吗。” “当时好玄没吓死。我还看什么啊” “刚子,那我们现在还找不找了。接下来怎么办。破案我真的是外行。” “首先我们确定了是有人故意杀人,现在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停尸体的地方。唉,可是这么大的江面怎么找啊。五哥,你就没什么办法了吗?” “办法不是没有,是现在行不通。首先要死者的遗物,你能弄到吗,弄到也是明天白天了,人家都打捞上来了。” 我看了看这周围的景色。整个宽大的江面上就我们两个人,唉,怎么才能找到停尸体的地方呢。冷风吹着我的头发,可是却理顺不了我的思路。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靠,刚才怎么没注意,原来天上这么多星星啊。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这五十万基本上是泡汤了。突然,我的右腿往下一划,我的身体一下掉到水里。我带倒在水中的时候拼命的喊了一句:“有人拽我。” 我反抗着想游到水面。可是身体不由的向下滑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五哥一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拽出水面。 “刚子,刚子,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没事。刚才有人拽我。” “啊,不可能。” “是,现在我才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 “靠,腿抽筋了。” “哈哈,谁让你站在这么冷的水中这么长时间,运动运动就好了,来,我给你拽拽腿。活动活动。” 五哥给我拽完腿,我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我笑了笑问五哥“大哥,你说这个凶手会把尸体藏到哪里呢?” 五哥摇了摇头说:“那我上哪知道去。这么大的江面,水流这么急,他要是顺着水走,谁知道他藏哪里了,再说了,怎么固定尸体都是个事儿,弄不好在漂上来。我又不是凶手。” “呵呵,可是我现在却可以找到基本的地方。” “啊!你能找到。为什么?你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了呢。你想啊,很多的人都知道尸体是顺水而下的。即使是打捞队也是顺着水找人,你说他能不能把尸体放在了上游呢。呵呵。这样,基本上谁也找不到了吧。” 五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可不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警察就是警察,分析问题就是厉害啊。可是刚子,又有一个问题,就算尸体在上游,上游可大了,你怎么找/。” 我笑了笑:“五哥,你对你自己的水性有没有什么信心。你要是拽着我在水里游,你能跑多远,给你出水面喘气的机会,你还能跑多远。无非就是在人的极限之内吧。死活不能超出一百米。想在水下游一百米不出气,除非他是王八。” “呵呵,是,是这个道理。那你说我们怎么找呢。” “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了,现在我们一起到上游找,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不能离着远,水里本来就混,看的不远,千万别出事。” “行。走,到上游去找找。”说完,五哥一个猛子钻进水里。望上游游去,我猛吸了一口气,随后,也钻进了江中。 如果整个身体都在水里,那么也不是很冷,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水里是这么黑呢,水中的细沙磨着我眼睛好难受,我模模糊糊的看见五哥在水中游着。呵呵,我学游泳还是五哥教的呢,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们不时的出水面喘气,有时候还彼此问候一下,然后又钻进水里,继续的去寻找。等到足足有一百米的地方。我和五哥出了水面。五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刚子,啥也没看到啊。” “是啊。现在我们的范围就在离江边二十米的地方,我感觉我们马上就可以找到了,五哥,前面是深水了,这个江的对面就是太阳岛,那里的水不是很深,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这江的最中间,听别人说,这江水可是好几十米深呢。今年水不大,也不小,咱们千万要注意安全。走。”说完,我和五哥一起又钻进了水里,向江心游去。 水越来越深,我也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这水中有肚土的味道,可能是水真的很深,要不我不能感觉到这么冷。我伸出双手慢慢的在水中划着。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不时的出水面,我感觉到了已经到了江心了。水越来越冷,我也越来越肯定我的思路是正确的。 我看见五哥出水面的时候,五哥问我怎么样,我摇了摇头,我们的腿在水中滑动着,手在水上来回的游着,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停在水面。补充好体力,向最深的地方游。当我和五哥都准备好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牵着手使劲的向水里钻去,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好,第一可以互相照顾,第二可以扎的更深。足足的一口气。我和五哥钻到水下十米的地方。眼睛已经是睁不开了,只能靠着自己的双手胡乱的在水中乱抓。 我和五哥离着很近,有时候他抓我一下脸,我抓他一下脸,呵呵,想想在水里还挺有意思。过了一会,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想出水面。使劲的又往下抓了几下,依然什么都没有。我平着身子,在水里望前蹬了一下。身体自然的想上一挺。瞬间便出了水面。我摸了一下脸上的水,看见五哥已经出来了,五哥笑了笑说:“我看你现在挣钱是不要命了,在水里怎么呆这么长时间。” “唉,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没错。五哥,你要是累了你就打会飘扬(仰泳),浮在水上别下来。一会我上来你在下去啊。五哥说:“没事。我还挺的住,不过刚子,这水也太深了,咱们这么钻也不到头啊。要是凶手水性好,别说咱们了,除了鱼谁都看不见了。” “呵呵,五哥,这尸体在水下是被绑了一个绳子的。时间长了尸体自然是立起来的。所以,我们不用钻的那么深。我现在就是不死心,真的,我就感觉尸体就在片儿。我现在就下去。”接着,猛吸了一口气。使劲钻到水里。我的腿在上面,手在下面使劲的往下滑,突然,我抓到了一把长发。我借着向下的力气又抓了一把。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啊!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脸,他的鼻子靠在我的脸上,双眼直直的看着我。头发在水中乱舞,两只手自然的向上。就好象要一下把我抓起来一样。我惊讶的在水里叫了一声。一下就把我呛到了,也就在同时,我浮出了水面。 咳……咳……呛死我了,要不是我跑的快,非弄死我不可。我摸了一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看见五哥已经游到我身边了。 “刚子,怎么样。没事吧。” “五哥。咳……五哥。我、咳……我看……看见了。” “刚子,你别急,说,看见什么了?是尸体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现在我的气管都难受。也没精力说话。 五哥帮我敲了敲后背,我缓了一口气说:“五哥,真在低下。刚才可吓死我了,那个尸体就直立在半空中,头发那么老长,在水里飘着,脸都变形了。手在头上浮着。眼睛直勾的看着我,唉,真他妈吓人啊。” 五哥说:“刚子,你看清楚低下的样子了吗?” “没呢,我刚才一害怕就上来了,吓的我气都不够用了。” “好,好,刚子,你真是能干啊。哈哈。我也下去看看。”说完,五哥也扎进了水中,过了一会,五哥出来了“操他*。谁这么缺德,干这损事,吓死我了。刚子。你看没看见,好象不止一个呢。有两三个呢。” “啊,我怎么没看到。我下去看看。……”钻进水里,心理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下面的景象还是让我消化不了。进入我眼帘的是刚才那个女人,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两具尸体悬浮在水中,样子几乎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睁着眼睛。脸也被水泡的膨胀起来,脸上的皮肤有的已经起层了,无非就是贴在脸上的一块皮在水中飘着。有一具尸体泡的已经看不见眼睛了。脑袋想球一样大。眼睛就是一条缝,就好象一个死人在黑暗的水里冲着你笑。我憋着一口气慢慢的摸着尸体的身子向下找。接着,从我的手上传来一股直入心底的凉气。我摸到了一个有两指宽的一个铁链子,上面已经有了一层水绣,用手一摸。就沾了一手的铁锈,再往下,居然是一个大石头。实在是憋不住气了,一挺身穿出水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五哥说:“刚见了吗?” “看见了,三个呢。真他妈吓人” “是啊,刚才给我都吓够戗。刚子,接下来怎么办。捞上来吗?” “不用,有人捞的。” “什么意思?” “呵呵,先别问了,现在几点了。” 五哥想了想说:“表在旅店呢,现在少说有一点了吧。” 我点了点头;“走,五哥,找个浅点的地方站一会,一会准备抓人。” “啊,!你怎么就知道人来?” “五哥,你脑袋上锈了?他现在不把尸体弄下游去,你让他明天自己过来拿啊,全队谁都捞不到,就他捞到了,他是谁啊。” “哦,你说的对,”说完,我们向浅的地方游了过去。五哥不太累,游回去取了白酒和衣服回来,我一上岸边才知道真冷,冻得我直打哆嗦。上牙打下牙的,五哥给我喝了一口酒,我才缓过来一点。 我和五哥坐在岸上,向刚才下水的地方看了看,我们少说也游了一百多米了,唉,总算没白忙活,我赚钱容易吗我。要不是钱,我能有这么大的动力吗?生活真他妈好玩,因为生活总他妈玩我。 五哥说:“刚子,现在一点多了,他什么时候来啊。” “按生物钟来计算,人在早上3点的时候是最困的。可是现在是夏天,三点的时候天几乎已经有点亮了,在加上扫大街的三点的时候基本都出来了,所以不太可能,也就是现在或是一会的时间最好,就算我们刚才在水面上,他也是看不见的。;水是黑的,我们头发也是黑的,再加上是晚上,呵呵,想看见少说也的十米之内吧。” 五哥喝了一口酒说:“那你的意思是一会还要下水啊。” “那是,不下水你怎么看得见他啊!” “好,兄弟,再喝一口,下水抓人。” “好。” 喝完了酒,我们在岸上活动了一会,五哥还把他的药给我擦了一些,要不这么多蚊子可真的受不了,在耳朵旁边一嗡嗡,身体就起鸡皮疙瘩了。 活动了一阵子,刚要准备下水。就看见我们刚才下水的地方来了一个人,虽然离着很远,可是他很聪明,居然拿着一个手电。哈哈,小样,你就死在手电上了,要不找你还真费事。我和五哥说:“看,怎么样,来了吧。走,下水藏起来,等一会我们在他身后看他干什么,呵呵,吓死他。” 五哥呵呵一笑。和我下了水。我们在胸口深的地方站了下来,就看见漆黑的江面上有一束手电的光,他很机警的照着周围,等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和五哥悄悄的蹲在水里。 在水下,我感觉朦胧的一束光从我的头顶滑过,我慢慢的把头伸出水面。看见了一个背影正在向江心游去。别说,着人游泳真不错,又快又稳,一个手拿着手电一点不影响他的速度。我和五哥在后面悄悄的跟着。一点声音也不敢出,虽然离有十米。可是如果他突然回头的话还是能看见我们的。五哥在我旁边慢慢的游着,我从来没看见他这么恨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呵呵,有点意思。 那个人好象习惯在水上找什么记号,在和对岸岛上的一个房子对齐的地方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五哥马上就要冲上去,我拦住了他。 我对五哥说:“现在先别急。等他把尸体拿上来再说。” 五哥恨的牙直痒痒:“我操他*,等他上来我扒他皮。” 呵呵,等上来的时候随便你就是了。 刚说完,我们的前面起了一个水泡,我的心一下提了上来,。小样,你可算弄完了。一会,一个人头在水面悄悄的露出脑袋。正好背对着我们。我和五哥迅速的向前游了一下。我很潇洒的拍了那个男人肩膀一下。他抱着尸体啊的叫了一声,刚一会头,五哥呼的冲上前去。一拳打在对方的眼睛上。那个男人一下被五哥打到了水里。我随手抓住尸体。很珍惜的抱了起来。靠,这可是五十万呢,我以前怎么看尸体从来没这么亲切过。 我把尸体抱好了,我在一边说:“五哥,我就不帮你了,你就打吧,别打死就行,呵呵。” 五哥抓住对方的头发就往水里按:“我操你*。你还是不是人了,这么损的招你都想的出来。钱就那么好,钱就那么好。”一边往水里按,一边喊着钱就那么好。呵呵,我在旁边看着挺有意思。是啊,钱真就那么好。 五哥打了能有十来分钟,把那孙子给打蒙了。呵呵,五哥,没想到你也是很神勇嘛。把五哥累的够戗,抓住那个男人的头发一边往回游,我一边在后面跟着。等离江边有十来米的地方,岸上有几个手电来回的晃。“干什么的?” 我大声喊到:“你们是江边派出所的吗?” 岸上回答:“我们是江边巡逻队,我们这里有派出所的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喊:“好,你们在那里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游到了岸边,五哥拽着那个人的头发上了岸,还没说话。两人一快被按到地上,我连忙喊是误会,等他们把尸体从我手上拿过去的时候,我和五哥累的全躺在了地上,等我反映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凶手居然是去饭店买菜的救生员。 等我们缓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和江边的巡逻队一起来到江边派出所。到那里。我和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我的工作证没在身上。不过,你们这里值班的人可以做证。等我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明白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睁的好大,一个劲的翘着大拇指说:“哎呀,案子这么快就让你破了。真佩服啊。呵呵,尸体找到不说。凶手也抓到了。呵呵,真的是谢谢你了。我们这里的条件虽然不好,麻烦你和你这个朋友在这里委屈一晚,明天我们核对你的身份,而且我们还要连夜的审问犯人呢。对了,现在就给所长打电话。呵呵。” 不到十分钟。他们所长来了。一进门。原来就是那天值班的那个人,他看见了我。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会才说:“哎呀,感谢感谢啊。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人能破这么迷的案子,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今天你们谁也不许走,小王,你去买点好的东西,给他们二位庆功。” 有个人说:“所长,着大半夜的去哪里买啊?” 所长握着我的手说:“去我家你嫂子那里要,就说我要的。快去。” 我连忙说:“大哥,别了,要吃我们明天再吃,我和我朋友还要去睡觉呢。” 所长哈哈大笑:“兄弟,你想走啊,。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没有理由留住你,你也知道,我一句话你就走不了,我就说要对你核查身份,哈哈,今天晚上别走了。” 我看了一眼五哥,五哥苦笑摇了摇头,我对所长说:“那好,那我们就打扰一夜了,呵呵” 所长激动的说:“什么打扰啊,我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呵呵,我们明天就给你们单位打电话,给你们单位报喜。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休息。一会我们抓紧时间对罪犯进行突审。”刚说完话。小王带着一个女人拿了好多的吃的进了屋。 所长笑了笑说:“小王,你怎么把你嫂子给带来了。” 小王说:“我嫂子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女人笑着说:“哎呀,小王把事情都和我说了,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两人就破了这样的案子。真的不得了呢。你们都饿坏了吧,呵呵,我听说你们的事以后,亲自在家做了几个菜。呵呵,来,坐下,慢慢吃。” 我和五哥看到这个女人做的菜,全是家里炒的小菜,我和五哥这几天天天吃饭店,克了完了,看见这么好的菜全都没样了,一会的工夫,连罐头带菜基本干掉一大半,我抽了一根烟。唉。真舒服啊。等我抬头看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审讯了,屋里只有一个小王和嫂子了。嫂子看我们吃完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告辞了;我和五哥也找了一个地方开始睡觉。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打捞队和死者家属都来了。所长讲述了昨天的经过,他们便一起走进屋子里面来看我们。那个女人抓住我的手一边哭着一边说:“谢谢。谢谢你们警察啊。你们不但找到了尸体,还抓住了凶手,为我女儿抱了仇。谢谢你们啊”说完,拿出支票本来开了一张支票给我。加小柒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鬼故事。 我心理急的直痒痒,可是我也不能拿啊。我说:“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因该做的。这钱我们不能收的。” 所长连着点头:“真不错的同志啊,金钱都打动不了你,真不错,我们都要向你们学习啊。我代表所里的全体同志向你致敬。说完,对着我就是一个笔直的军礼。全所的人也都跟着刷的一下举起手来。当时,我两眼模糊,做为警察,都是铁一样的汉子。做为男人,心里面不可能随便的服谁。能让同行对我有这样的评价,就是死。我也死的心满意足了。我笔直的回了一个军礼。激动的说不出来话,良久,一滴热泪从我眼眶流出,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是什么是光荣。 所长激动了一会说:“董刚,你现在是休假的时候,再说,你也不是我们市里的警察。这钱你是该收的,收着笔钱不代表你不是一个优秀的人民警察,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奖励。收下吧,就算你们局领导在这里,也会让你收下的。” 想到局领导,我就想给他们挂个电话。所长主动的找到我们局长,我们局长还没起床呢。所长激动的把这里的事情向局长做了汇报。还说:“你们真的是培养出来一个好同志啊。我们要向你们学习。” 我把电话接了过来:“喂!局长,我是董刚。” 电话那边半天没说话,可是我感觉到局长很激动:“刚子。好样的,你真给我露脸啊,哈哈,你回来,我的鱼杆随便你挑。给钱咱们就拿着,将来还要靠它娶老婆呢,拿着,别不好意思,这是你该得的。” 放下电话。我慢慢的接过支票。哎呀,心理这个激动啊,一 看数字,靠。一百万。我的眼睛都直了。不说给五十万吗?怎么。怎么又一百万了? 那个女人说,我们还给他抓到了凶手,这是我们因该得到的。呵呵,满足,满足。我有老婆了。 正满足的时候,他们把凶手带了出来。五哥一看人出来了,还想过去揍,我赶忙拦住:“五哥,给别人一点机会,别你一个人打。” 五哥平静了一会,坐在床上自己生着气。 那个女人看见凶手可真的是疯了,连抓带挠。要不是别人拦着。基本就毁容了,过了好一会,才让别人给拦开,我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是早上四点多了。正要起身告辞,那个却凶手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把尸体藏到那里的?” “呵呵,道理谁都懂,你去问派出所的人吧,我没闲心和你聊天,我看你就想揍你,就你这样的人,死了你都便宜。”说完,告别了大家,我和五哥走出了派出所。我想,剩下的几个尸体不花钱也能捞上来了吧。 早上的哈尔滨,就像姑娘一样刚刚的睡醒,江边市场上好多叫卖的声音给江边平添了不少的活力。岸边晨练的老人们。穿着白色的太极服。舞动着红穗子的宝剑。显着格外的精神。一群人中,有人拉动着圆润的二胡。高声的唱着。声音是那么的高亢,松花江的水也被太阳照的清了,天上的云彩也是那么的轻柔。晨风吹来,一阵凉意让人越发的精神。 我和五哥说:“大哥,我们这下有钱了,一人五十万,现在鱼市的鱼正是最新鲜的时候,你听着叫卖的声音,多好听,什么鱼都有,全是刚打上来的。我们破案白瞎了两条鲤鱼呢,现在去买条大鱼吃吧。好好的过次瘾。怎么样?” 五哥严肃的说:“兄弟。就你这样,基本上也就是穷命了,我们现在有了钱,那是一条鱼的打发得了吗?最起码,两条。” 我们兄弟哈哈大笑。转身跑进了鱼市当中…… 第十二章 猫血(上) 黑夜,是开始,是结束。 ——题记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我不知道。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我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扭断了猫的脖子,他把嘴凑上去吸猫的血,然后他的狗又咬断了他的脖子,去吸他的血…… 我常常想,最后一个被咬断脖子的,会是什么? 我下面要讲的故事,跟我上面听说的故事完全没有关系,但,也许会跟你有关系。 看,它就站在你的身后…… 第一章电脑里的幽灵 黑夜来临了。 这个夜晚,对于柳桥镇的镇民来说没什么奇怪的,对于镇上唯一一所中学的学生来说也没什么奇怪的,除了y沉的苍穹里夹杂着朦胧的雷电,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高一(二)班的教室里陷入了一片少有的安静,是的,连班里平时最爱闹的几个学生这会儿也都没了动静。四周围只有翻书页和写字的声音,还有那时不时响起的沉闷雷声,在提醒着人们明天将是一个糟糕的天气。然而,那场雨却始终没有下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如若一被触发,将一发不可收拾。 王利生就那样直挺挺地坐在靠墙的座位上,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眼神涣散,似乎无法聚拢一样。他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甚至于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被困在笼子里某种生物的咆哮,但这种咆哮却无法冲破喉咙,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 坐在前排的周峰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他昨晚跟王利生一起在网吧上网,回来以后王利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就跟丢了魂似的,他问了,但王利生什么也不肯说。他本来以为王利生是为了李雪的事生气,谁都知道在传奇网吧有个长得非常漂亮的收银员叫李雪,连校花都赶不上她,这学校里天天冒着被老师抓的风险跑去传奇网吧的人除了沉迷网络游戏之外,还有一半是为了李雪,也包括王利生跟周峰,但后来周峰考虑到兄弟比女人更重要,于是就自动出局了。有一次在网吧,周峰看见一个男人对李雪动手动脚,他二话没说,走过去抓起一张凳子就朝那个男人的头上砸去,直打到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叫他爷爷,连医药费都没赔。周峰在学校是个让人害怕的人物,不仅仅因为他父亲是柳桥镇的镇长,还有他那种玩命的性格,都是前些年看古惑仔闹的。不过最后王利生也没追到李雪,也就是在昨天,李雪带了一个男生去网吧,还向别人介绍是她男朋友,而那个斯斯文文,有着高度近视的男生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江涛,也是校长的儿子。 周峰观察了一下,王利生的样子不像是失恋,然后又自作聪明的认为王利生是因为昨天班会的事情,那个该死的瘦得跟萝卜条一样的班主任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三大最差学生,王利生成绩不好,又爱惹事,所以很荣幸、也顺理成章榜上有名,虽然周峰比王利生爱惹事一百倍,可他的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他永远也评不上最差学生,不过他跟最好学生也沾不上边。班主任唾沫横飞地宣布完以后,并且还让最差学生通知家长,下个星期三开家长会。 说起他们的班主任,那可真是太让人讨厌了,他总是没有时间规律地突袭传奇网吧,不管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他都要想尽办法把你“说”回学校,搞得那些学生每次上网都提心吊胆,有的学生躲在网吧抽烟,就怕让他撞上,谁也摸不准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他还总在班会,甚至在课间操的时候用高音喇叭不厌其烦地说上网的害处,更是举了一大堆骇人听闻的例子说某某某因为痴迷网络,最终走入歧途什么的。当他用了浑身解数也浇不灭网络游戏带给学生的**时,他最终选择了放弃,连续半个多月没再提过网络,也没再去过网吧了。 当以上两种可能都排除掉以后,周峰认为王利生应该是被人欺负了,这让他恼火,所以他一转身就劈头盖脑地问:“生子,告诉我,是不是哪个欺负你了?” 其实周峰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但由于教室里过于安静,使得他的这句话比外面的雷声带给大家的震惊还要大,所有的人很自然地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又马上低下头去。 周峰看着一脸茫然的王利生,心里更是烦躁:“说啊!你怎么傻了?” 王利生回过神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没。” “你当不当我是兄弟?是的话就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完,他又朝王利生同桌的一个胖女生低吼:“看什么看?” 胡英没说话,但不自觉地白了周峰一眼。 “哟!你还敢瞪我?矮冬瓜,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挖出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正是花一般的年龄,虽然胡英知道自己不好看,而且又矮又胖,但她的内心绝对接受不了别人给她这样的绰号,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她的自尊一下子受到了伤害。于是她又瞪了周峰一眼。 “瞪你妈个头!” 周峰说这话的时候,他顺手操起王利生桌上的一本书,话音未落,他拿着书就朝胡英的脸上抽去。 胡英撇了撇嘴,强忍住要落下来的眼泪,脸颊火辣辣的痛,尽管她在心里诅咒周峰该下一万次地狱,可这会儿却再也不敢抬头看周峰一眼。 所有的同学都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有的人甚至幸灾乐祸。其实长得难看并不是胡英的错,可是在别人看来,仿佛丑陋本身就是一种错。所以,胡英被欺负,没人当一回事,当然,也没人敢当一回事。 这时,王利生突然抓住周峰的手,凑到他的耳边说:“以后咱们别去上网了。” “什么?”周峰掏了掏发痒的耳朵,其实他听清楚了王利生的话,只是王利生靠得太近,让他的耳膜敏感。 王利生又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更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看着王利生,王利生的表情极其复杂,他从王利生的眼睛里隐约读到了一种恐惧。 这是他以前从没看到过的。 王利生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努力的甩掉什么,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然后把桌上的书一股脑地扫进抽屉里,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周峰望着王利生的背影,他有些莫名其妙,王利生怎么了?是不是撞邪了? 王利生的确是撞邪了。 王利生忘不了昨晚发生那可怕的一幕,也许别人会认为那只是一个荒谬的意外,也是一个吓人的恶作剧,他也曾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没用,整整一天了,他仍然无法从那种深深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就像一个甩不掉的梦魇一样,由内到外,将他紧紧地缠住。 由于班主任不再去网吧突袭了以后,那些整天爱泡网的学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以前还跟老师编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请假,现在他们想去随时就去,课也懒得上,家长给的钱几乎全让他们送给传奇网吧,还有购买游戏点卡了。 传奇网吧是柳桥镇唯一的一间网吧,做了最好的监控系统和通话设备。昨晚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周峰跟王利生吃完晚饭就去上网了,一直到深夜,王利生正玩得起劲,电脑突然死机,他骂了一句粗话,趁着重启的时间去了趟厕所,在厕所的镜子里看到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由于经常熬夜,长时间的对着电脑屏幕,肤色干燥得发青,眼窝深深的陷进去,眼睛里全是血丝,加上王利生本来就很瘦,这会儿从镜子里看起来,他活像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王利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用水洗了把脸又坐回到电脑前面,他的电脑屏幕上是一片漆黑,那种黑并不像关机的自然黑,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黑色,于是他又重启了一次,依然没有反应。这个时候在网吧包夜的人不是蜷在椅子里睡着了就是在专注的看自己的屏幕,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利生的电脑有什么不妥。 正当王利生准备叫网管的时候,黑漆漆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些白色的小圆点,那些小圆点似乎还在动,就像是刚刚脱离母体的幼虫,正在不安份地蠕动着,慢慢竟变成了一些模糊不清的文字。 因为字太小了,王利生忍不住把脸凑近了电脑想去辨认,那些白色的小圆点在一瞬间变大,字体占据了整个屏幕。 王利生就像被高压电击中了一样,他猛地坐直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很简单的三个字,但带给王利生的却是一种致命的恐惧。 ——帮帮我。 等他回过神来,那些字也没了,电脑又恢复了正常,可是王利生再也无法平静了,他甚至不敢去碰那台电脑,似乎那鼠标就是定时bob!!!的按钮,他只要一碰到,自己就会被炸个稀巴烂。他就那样毫无意识地坐着,一直到天快亮了周峰叫他回宿舍。 王利生一整天都在想那件事情,他知道绝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他昨晚确实在传奇网吧他常用的那台电脑上看见了三个字。帮帮我。是什么意思?他不敢跟周峰说,也不知道怎么跟周峰说,他怕周峰会认为他有神经病。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三个见鬼的字。 该死的!这个时间又到了!就像每晚的新闻联播一样准时!王利生突然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要有半夜起来上厕所的习惯? 王利生懊恼地撕了一团纸,摸黑着走出了宿舍,他这会儿的确有些害怕,都是昨晚那台电脑闹的,但他更不愿叫醒周峰,周峰总说他不够霸气,如果让周峰知道自己连上厕所都害怕,不仅仅是周峰,只怕其他同学牙齿都会笑掉。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沉睡中的校园,王利生不由自主地朝厕所方向跑了过去。 厕所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日光灯因为蒙上了一层灰尘,照出来的光此时竟是一种诡异的淡蓝色。 为了壮胆,王利生吹起了口哨,可是没吹两句他就停了,口哨声在厕所里听起来有一种空洞的回响,吹得他自己毛骨悚然。 他努力地想着其他的事情,想着李雪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可是想着想着,李雪的眼睛不知不觉竟被电脑屏幕上那三个可怖的字代替了。 王利生记得,昨晚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奇网吧的一台电脑突然死机,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三个莫名其妙的字…… 王利生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他再也不敢蹲了,穿好裤子推开了门,他打开水龙头匆匆洗了一下手,正准备离开,他突然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 他立刻转身,警觉的问:“谁?” 没人回答,也许根本没人。 然而,他却又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让他心悸的声音。 那声音就来自最里面的那扇门。 “谁?是谁在那里?”王利生壮着胆子问,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慢慢地往那扇门靠了过去。 那扇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了,这带着回响的猛烈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把王利生吓了一大跳,也把他惊醒了,他刚想爆发他原本就不好的脾气,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一个男人,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地上的人满脸都是血,穿着白衬衫,白衬衫上面也被沾了斑斑血迹,他用手捂住满是血的脸,蜷在地上不停地抽动着身子。 王利生的胆子再大,他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住了,更何况他昨晚在传奇网吧已经被吓到了一次。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脚步也无法移动。 他清楚地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但却分不清是地上的人还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地上的人似乎放松了身体,他用那只带血的手掌按在地上,很费力地往王利生面前爬去。 他要干什么?王利生屏住呼吸问自己。 地上的人抓住了王利生的裤脚,他抬起了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那些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 他看着王利生,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神情。 他张开嘴,那些血很快从鼻子里流进他的嘴里,他从喉咙里发出一种沙哑、像鬼哭般的声音:“帮……帮……我……” 王利生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恐惧过,他只是迟疑了片刻,随即便挣开那只抓住他裤脚的手,拔起腿就朝门外跑了出去。 刚跑到男生宿舍楼下,他冷不防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差点把他的魂都吓出来了,这一吓,他终于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惊悚入髓的尖叫,也没来得及看清楚撞到的那个人是谁,惊魂未定地往楼上跑去。 “王利生!你搞什么?” 王利生早没影了。 王利生的样子把教导主任给弄糊涂了,他从地上捡起手电筒,他想了想王利生刚刚的表情,又看了看厕所,定了定神,迈起腿朝厕所方向走去。 王利生跑回宿舍躺到床上以后,一夜无眠。 黑暗中,那双求助的眼睛一直浮在他的眼前,因为那个人的脸上全是血,再加上王利生当时害怕到极点,所以王利生也没认出来他的样子,他是谁?为什么三更半夜满脸都是血?而且还会在厕所里?那些血是怎么来的? 王利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管那个人,他看起来显然伤得很厉害。如果换成别人不知道会怎么做,但是王利生确实害怕,他根本没想到要帮他。 帮? 王利生猛地想起来了,他晚上看见的那个人说出来的话,居然跟他在传奇网吧的电脑屏幕上看到的那三个字一模一样! 纯粹只是一种巧合吗?不!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巧合!王利生发现,如果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绝不是一般的kb。 王利生突然想,晚上在厕所看见的那个人,也许,不是人,那么,他是…… 想到这里,王利生的全身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暴雨终于疯狂而至。 这场暴雨,对于王利生来说,就像是沉睡了千年尚未腐烂的灵魂,咆哮着穿越苍穹,卷袭着整个世界…… 同一时间。 一个人影低垂着头,像个幽灵一样在走廊里徘徊着。偶尔一道短暂的闪电,使整个校园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气氛当中。 人影犹豫了很久,似乎鼓足了勇气去敲那扇门。 轻轻的叩门声被淹没在狂风暴雨中,于是人影又敲了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手上加了点力度。 “谁?”门里的声音几乎跟雷声同时响了起来,重叠在一起。 “是我……” 第十三章 猫血(下) 屋里的灯亮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外,风把那些树枝吹得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而那些随风猛颤的枝叶,在这暗夜,就象是无数的幽魂怨影在没有节奏的跳着一场拙劣不堪的舞蹈。 风更猛了,雨更大了。 女生宿舍里,睡在上铺的王玲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刚好看到窗户是开着的,被风吹得“砰砰”直响,狂风卷着暴雨直往宿舍里飘,窗户旁边睡的是王玲的同桌张海英。张海英是个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没有烦恼的女孩,她只要睡下了,就算天塌下来她也醒不了。这不,她就睡在窗户旁边,而且头还朝着窗户,这么吵她也浑然不知。 王玲想了想就坐了起来,如果张海英这样睡一个晚上,雨不停的话,只怕明天张海英就要生病了。 王玲小心翼翼地抓住床头,她用脚试探着去踩下铺的床沿,这一踩,她差点尖叫出来,她的脚碰到了一个软绵绵,而且冰凉的东西,她一紧张,整个重心就落在了那个光滑的不明物体上面。下铺立刻传来一声鬼叫:“哎呀!我说王玲你要死啊!踩着我胳膊还那么用力!不是你的肉你不疼啊?” 那只胳膊收了回去,王玲跳下床,边摸索着鞋子边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李霞揉着胳膊问:“你半夜起来干嘛?” “哦,下雨了,我想把窗户关上,张海英会淋到雨的,我怕她明天生病。” “嗯,那你去关吧,我帮你照着。”说完,李霞便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巧的手电筒。 王玲把窗户关好后,又把张海英的被子掉了个头,帮她盖好,然后又去检查其他的女孩有没有盖好被子,这才放心地对李霞说:“好了,谢谢你啊,没事了,你也睡吧。” “王玲,你陪我说说话,好吗?我睡不着,心里憋得慌。” “小孩子有什么憋得慌的?明天再聊吧,这都几点了?赶紧睡吧,一会儿该起不来早自习了。” 李霞撒娇着,像孩子般抓住王玲的手,边摇边说:“王玲,好王玲,你就陪我聊会儿吧,就一会儿,好不好嘛?” 李霞是班里最小的女孩,也是整个高一年级最小的学生,一个月前才过完十六岁生日,虽然她年龄小,但她是个学习尖子,学校特别看重她,她也不负众望,这次的作文比赛,她的一篇《母亲》在全县拿了第一名,老师们更是有事没事就把她挂在嘴边夸,很难想象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她也会有心烦的事。 王玲看了看她那副可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谁叫自己平时最疼她呢。于是说:“好吧,那就陪你聊会儿,但咱们先说好,可就是一会儿啊,我可不想明天上课的时候打瞌睡,还有熊猫眼。” “嗯,嗯,躺进来吧,我们挤一挤。”李霞边说边往里面躺,挪出个位置给王玲,然后把手电筒关了塞到枕头底下。 王玲说:“被子很久没洗了吧?有一股味道了。” 李霞娇羞地说:“嗯,可是我不会洗。” “明天要是不下雨,我帮你洗吧。” “不用,后天不是周末吗?我拿回家给我妈洗,我正好回家拿钱。” 王玲忍不住问:“拿钱?我前两天不是看到你还有三百多块钱吗?你的钱呢?” “我……我买,买东西了。”李霞支吾着,她不敢告诉王玲,她不仅那三百块钱没了,还找同学借了两百,她现在只剩下二十块钱了,后天再不回家拿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但她不敢说,王玲平时虽然像姐姐一样疼她,可王玲是个极其节约的人,王玲是从农村转到这所学校来的,因为家庭条件太苦了,所以她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要是让王玲知道那五百块钱的去向,她不气得跳起来才怪呢。 “买东西?你买什么了?”王玲问。黑暗中,她看不到李霞的表情,但她感觉得到李霞在撒谎。 “真的是买东西了,你相信我嘛。”李霞从被子里挽住王玲的胳膊,把脸贴在王玲的肩膀上,转开了话题,她轻声地问:“王玲,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我?”王玲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张十分帅气的脸,从王玲转学的第一天,王玲就觉得他长得象金诚武,也默默地喜欢上了他,可是他从没正眼瞧过自己,她只是许多女生当中很普通的一个,甚至是最不起眼的,她知道自己的这种喜欢注定是毫无指望的单相思,所以她从没表露过自己,更不敢告诉别人,她处处躲着他,但又不经意地时刻注意他,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无药可救的坏学生,可是对于王玲,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王玲的脸不由得热了,心跳也快了,感觉酸溜溜的,说不出来是幸福还是难过。 “有吗?王玲?” “唔……没有。” “没有?没有还想那么久?你肯定有,告诉我他是谁?是我们班的吗?” “真的没有。”王玲面红耳赤,她庆幸这是在晚上,李霞看不到她的表情,否则她真要羞死了。 “还敢撒谎!你信不信我挠你痒?”说这话时,李霞的手已经伸到了王玲的胳肢窝里。两个女孩笑闹成一团。 她们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同室其他女生的抗议,有人大声地说:“吵什么吵?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们立刻就停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蒙在被子里憋着笑。许久,王玲把头探出来透了一口气,李霞也跟着钻了出来。 王玲想了一下说:“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该不是你喜欢上谁了吧?” 李霞笑着:“我……也没有。” 王玲侧过身子,面对着李霞:“不是来真的吧?小丫头,你才刚满十六岁啊!” 李霞咕哝着:“十六岁也不小了嘛,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 “原来是真的?你在谈恋爱?你知不知道这样不好?会影响学习的,那么多人疼你,关心你,你怎么能让大家失望呢?你明不明白早恋有多可怕?”王玲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虚的,难道她自己暗恋别的男生就不属于早恋吗?但她必须这么做,她不想看到李霞这么优秀的学生早恋,李霞才十六岁! “我没有,我们根本没见过面。” “没见过面?”王玲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就是在网上见过的……” “老天!你在网恋?”王玲惊呆了。 李霞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嘘!你小声一点呀!你想明天让全校的人都知道啊?”李霞急得都要哭了。 “我真不明白,没见过面的人谈什么感情呢?” 李霞轻柔地说着:“你是不明白的,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我脑子里全是他,真的,他跟我们学校的男生不一样,我跟他视频过的,改天我带你去,让你也看看他,他长得不是特别帅,但是象个艺术家,我最喜欢他在视频里抽烟的样子,有一点点酷,还有一点点忧郁,你知道吗?他跟我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以前从没听说过的,我真的好崇拜他,好喜欢他,你理解我吗?王玲?” 王玲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不理解,我觉得你疯了。” “是,我不仅疯了,还很害怕。” “你当然应该害怕,你没听班主任说了那么多上网的害处吗?如果这样,我宁可你喜欢我们学校的,网络是什么?那都是虚幻的,那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知不知道?” 李霞说:“我知道,但我不是怕他骗我,我相信他。” “你要再这样沉迷下去,你就无药可救了,李霞。” “不是,你听我说。”李霞突然压低了嗓音,她的双手紧紧抱住了王玲的胳膊,她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她接着说,“你知道我们班主任为什么那么反对学生上网吗?” “别说是他,换成是我,我也反对!上网多不好啊,你看看咱们班那几个游戏狂,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别说,我还真不明白,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就算练到了最高级别,全游戏区、全世界第一好不好?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回到现实生活中吗?游戏又不能当饭吃,真搞不懂。” 李霞对她的话没发表看法,而是继续问:“那你知道我们隔壁,也就是靠楼梯那间宿舍为什么一直是锁着的吗?” “知道啊,不是说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吗?说是闹……”后面的那个字王玲不敢说下去,在这个漆黑,又下着暴雨的深夜,说到这种敏感的话题总会让人胆战心惊,联想到很多的,更何况那间宿舍就在她们隔壁,只有几步之遥。 “那你知道为什么不干净吗?” “我,我不知道,你还是别说了。”王玲突然觉得自己好冷,她拉了拉被角,把自己裹紧了些。 但李霞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尽管她比王玲觉得更冷,她还是说了出来:“因为……里面死过一个人。” 王玲浑身一颤:“不是吧?” “嗯,几年前的事了,我当时还在读初一,那个女孩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她长得真的很漂亮,性格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咱们学校追她的男生都排成排了,还有人为她打架的呢,但她一个也看不上,后来才知道她在网恋,喜欢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她开始不知道。后来那男的居然跑到这来找她了,她就再没心思读书了,经常逃课跟那个男人昏天暗地,谁说她都听不进去,她爱那个男人爱得快要发疯了,没多久那个男人的老婆找来了,跑到教室里去把她揪出来的,你知道吗?当着全校学生和老师的面打她、骂她,外面的女人很厉害的,骂的话太难听,太恶毒了,骂了打了还不解气,还让那个男人当场打女孩,那男的也是个怕老婆,没用的东西,还真打了那女孩一巴掌,一直闹到派出所来了他们才走,谁都劝不开,那女人跟疯了一样,好像连命都不要了那种。你想想,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哪经得起这样闹?晚上她就自杀了,就死在我们隔壁的那间宿舍,早上她们那间屋的一个女孩发现她的尸体,当场就吓晕了,很多人都跑去看,我没敢去,听说她的样子很kb,旁边放着一个甲氨磷的空瓶子,还有一封遗书。你知道甲氨磷是什么吗?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剧毒农药。她死了以后,原来住那里面的女孩都不敢在那里住了,本来那间宿舍是不锁的,但是第二天发生了一件很kb的事情。”说到这里,李霞往王玲身上贴得更紧了,王玲早就听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李霞吞了一口唾液继续说: “那个女孩养过一只猫,不是养在宿舍里的,宿舍不给养动物,是养在她爸爸那里的,那只猫可漂亮了,全身都是白色的,没有一根杂毛,就是在那女孩死了的第二天,有两个原来在那间宿舍住的女孩去那找东西,你猜她们看见了什么?那只猫居然死了,而且就死在那个女孩的床上,那只猫死得很惨,眼睛被人挖掉了,谁也不知道那猫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是谁把猫的眼睛挖了。当时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得很厉害,而且越传越玄,校长当天就把那间宿舍锁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开过,校长还在学校开会警告我们,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谁要是破例了,轻则打扫全校的卫生,包括扫操场、扫整幢宿舍跟学校的走廊、食堂,还要洗厕所,重则直接开除,但必须做完以上的再被赶出学校,谁也不敢在外面说,不完全是怕校长,主要是大家自己心里害怕,尤其不能对转学的学生乱说。现在好多了,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没人再提这个事了,你不知道,那女孩刚死的时候,这学校总闹鬼,有人半夜看到她的影子在操场乱飘,有人上厕所听见她唱歌,还有人半夜听到猫叫……” 王玲半天才回过神来,尽管她跟李霞此时近乎抱在了一起,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冷得丧失知觉。她想了想,问李霞:“原来,班主任是这样才极力的反对大家上网,是吗?他认为是网恋把那女孩害死了。”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女儿,班主任也因为这件事离开了学校一段时间,去年又被校长硬叫回来了。” “哦!李霞,听我的话,别再去上网了,网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值得去相信的,你还这么小,而且你又这么聪明,你有一个很好的前途,可千万别让网恋给毁了啊!” 李霞仍坚持着,甜甜地说:“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相信他,他不会骗我的,他对我很好,真的,改天我带你去认识他,不过你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哦,学校最反对的就是网恋了。” 王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面对如此执迷不悟的李霞,她无言以对。她问自己,要怎样才能把李霞从那张深陷的网里面拉出来? “王玲,你晚上跟我睡一起吧,我一个人害怕。” “好,睡吧。” 但是王玲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脑子里全是李霞跟她讲的那个关于隔壁宿舍一个女孩的故事,她手脚冰冷,近乎僵硬,耳边是狂风暴雨无休止的怒吼。 她情不自禁地竖起了耳朵。 她隐约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不!那是猫的叫声! 那声音。仿佛……就来自她的床底! 第十四章 红舞鞋(上) 第一章 俞书权下了夜班正往家里赶.正是12点半.街角偶尔还有几对恋人在相偎而行.街头的小摊还亮着灯.一些车夫和下夜班的工人正凑在一起吃消夜.小摊前人声嘈杂.时而一声粗鲁的国骂声和着一些荡气的猥笑声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走到一家卖汤圆的小摊前,嗅到那股糯米的清香.俞书权的肚子不觉地咕噜了两声.8点吃晚餐.但现在也饿了.正好坐下来填饱肚子.他看到一张空着的桌子,正想走过去.邻桌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啊权,过来这里坐,人多热闹,刚好可以凑成一桌.”老张露出满是黄垢的牙齿叫着,俞书权做笑一番,走过去坐了。 老张是书权厂里的工友,两个人关系不错,不生疏所以也不用客气了。 刚坐下,伙计端来了汤圆。几个人都是熟客,不用问也都知道平常喜欢吃些什么。 “老张,别停啊,接着讲。”一个叫大黄的年轻人,塞了满口汤圆含糊地叫着。 老张笑着,装出一副诡异的样子,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那姓陈的地主自从杀了妻子后,就对外人说妻子暴病死了。人家也不敢怀疑他。时间久了,他就越发放肆起来。他强抢了几个女子做小老婆。日日荒淫。沉迷在温柔乡中不自觉。后来他在妓院里认识了一个叫小红的女子,小红是个狐媚子,几下就把他迷得恨不得为她掏心掏肺。为了跟小红在一起,陈老爷把她娶回了家。有一天晚上。。。。”老张故做玄虚。停下来吃了一满嘴的汤圆。 大家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听了都叫了起来。 “老张,别吊咱们胃口了,快说。”几个男人拍着老张的肩催促着。 老张哈哈地笑,眯了眼。眼里尽是诱惑的神态。他轻轻地咳了声,他颤抖着声音,比划着手脚。整个人仿佛已经身临其境。 “那天晚上,半夜十二点多,陈老爷抱着小红睡得正香。突然,房间里刮起了一阵阴风,吹得窗子格格做响。床前的蚊帐也被吹得四处飘扬。白白的一片就象是灵前的幕遮。陈老爷和小红的脸在蚊帐的飘飞中,时隐时现,在月光下怪异地染成一片青灰色。风吹的好急,可是陈老爷和小红都象睡死样的没觉醒。突然---”老张讲着,眼里渐渐凝起一丝惊恐。 众人听得心里有些发毛,可是仍是不挺地催促老张快点。 老张顿了顿神,抓起桌边的啤酒瓶,咕咚地灌了两口酒。直到脸上发红,才又开始讲了起来:“那上了销的门突然‘支呀’地开了,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飘了进来,径直向大床移去。陈老爷睡得正香,梦里还梦到和小红的风流快活,突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住了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他猛然惊醒,看到床前站了个怪物,吓得眼睛鼓得象紧鱼眼样。你们猜,他见到了谁?” “是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老张学着陈老爷瞪眼的摸样,不住颤着齿:“他,他见到了那个被他杀死的老婆。满脸鲜血。血肉模糊。全身只剩下那双眼是完好的,发出凶残的光芒。陈太太张开了口,露出尖利的牙齿,用长着长指甲的手抓住陈老爷,俯下身子就要咬。陈老爷吓得叫不出声,尿了一床。这时,小红也醒了,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穿裹尸布的浑身鲜血的怪物在咬自己的老公,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啊’~~~~~ 那妖怪一听见这叫声,咧着嘴露出血红的齿肉对着小红一笑。那笑声凄凉悲惨,在空气里十分的诡异。”老张现场学着陈太太的样子,伸长了爪子,咧开他那厚厚的嘴唇。怪怪地笑了三声。他人本就丑陋,现在学鬼样,更是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小红一见到她那样子就吓得晕了过去,只剩陈老爷在那里抖个不停,上下牙齿打着架,想藏也无处藏。巴不得自己此刻也晕了才好。只见陈夫人的脸越靠越近,在他耳边哭诉:你我夫妻10多年,你不该用这样狠毒的手段害我,你毁了我的容,让我抛尸野外,不能投胎。我今天也让你尝尝痛极而亡的滋味。 那声音说到最后变的十分怨恨,凶残无比。陈老爷吓得只能在那里不住磕头叫着:夫人饶命。” 老张一会是陈夫人的口气,一会是陈老爷的摸样。这故事给他演得惟妙惟肖。听得众人也是心口“怦怦”直跳。 俞书权听到老张讲述陈夫人控诉陈老爷杀害她的情节时,他的身子微微地颤了颤。他想起10年前那个倒在山谷下的那双怨恨的眼睛。心中不禁一寒。 忘了,忘了吧!这么多年都没来,还要想什么?他摇了摇头,凝神去听老张继续讲故事。 “第二天,仆人们没见到陈老爷起床。他的三姨太叫丫头去叫门。才一推门,就吓得尖叫了起来。大家跑过来看,只见房中从床边到门前都被血染成了条血路。偶而有一异物躺在那里,拾起一开,竟是块人肝。大家都吓呆了。再看床上,她惊恐地躲在床上,疯疯颠颠的,一问三不知。只是睁大着眼一个劲地说‘有鬼’。 “惨呀!”一个工友叫着。 “是惨呀。小红后来就疯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陈老爷害疯了。”老板也跟着在一旁摇头。 “那陈老爷呢?”大黄问道。 “他的家人顺着血路找到了野外,只见有一座土坟在那里。一个人倒插在那里。全身*。已经僵硬了。大家把他拉了出来,虽然脸已经烂了,但是还是可以认出来就是陈老爷。他的胸口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掏了个大洞。心肝肠肺都没有了。死得很惨。有人挖开了那个坟。发现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尸身。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但是还没腐烂。他脸部血肉模糊。只有眼睛大睁着,瞪着众人。 后来陈老爷一个贴身的仆人也暴病死了,死前曾跟人说过,那个地方正是当年陈夫人的埋尸地。 所以说啊,千万不要起害心,害人终害己啊!”开张说完,又勺起那碗已冷的汤圆。老板听了他的故事,就卖好地重新帮他勺了一碗热汤来,老张谢了。 俞书权再也听不下这样的言语了。他放下那碗才吃了几口的汤圆。站起来,向众人告辞。 他付了钱,匆匆向家里赶。走了两步,听到老张他们又嘈闹了起来。 “老张,你天天讲鬼故事,不怕它来找你?”大明取笑着。 “怕什么?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光棍一个,来个女鬼正好给我做老婆。”老张大咧咧地笑着。引得那些人都笑成了一片。 俞书权听到他的那句;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心里又是一寒。脑中突然浮起那张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脸。还有她那双怨恨的眼睛。 “终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她嘶哑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恨意。让人心里凉透。 俞书权的额上渗出了一些细细的冷汗。 冬夜的风吹得更加狂了。带来一阵了夜晚的阴沉和莫名的诡异。 俞书权进了窄窄的楼道。在香港,能申请到公屋已经很不错了。哪象老张他们,至今还几个人挤在一间租来的房子了。做一人饱了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也许也是因为房子吧,老张到现在都结不上婚。唉! 他想起自己结婚三年的妻子美云和两岁的儿子小凯。不禁微笑了。他有家,有个幸福的温暖的家。即使他再苦再累也值了。 过十二点电梯就停了。房子在十楼。十楼的楼梯让他走得够戗。才走到8楼,他就没力了。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在第二次起步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了他身后。并发出了一阵登登的细微声音。 俞书权心慌了,他想起老张的话。难道真的有一个怪东 俞书权心慌了,他想起老张的话。难道真的有一个怪东西跟上他了? 他颤着脚,都不知道怎么怕回了十楼。他的家在楼的尽头。和楼梯隔着一个长长的走道。他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了。他刚舒了口气。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走廊的窗格发出了‘咯噔’的摆动声。刚才老张的故事又涌上了心头。他心里发了毛。生怕真的有个怪物出现在他面前。他吓得腿软了,呆站了两分钟。一切没有异样。他才略微放下心来。才跨出两步,这回似乎有东西又跟在了他后面盯着他,令他十分不舒服。他回了回头,似乎那东西又跑到了他脑后。他始终见不到那东西。他恐惧极了。拼命向前冲。他跑,那东西也跟着跑。紧跟在他脑后,抛也抛不掉。 他掏出钥匙开门。他越急就越开不了。耳旁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喘息声和咂齿声。俞书权全身都冒了冷汗。 ‘咔’门终于打开了。俞书权跌跌撞撞地进了屋里,一时间房门大开,他刚想关上门。突然听到门外有个女人尖利的叫声。带着惨呼又有点不甘。他探头向外看去。什么都没有。连过程那种恐惧感都消失了。他很奇怪,关了门转过身才发现正对着门的那个供桌上有一块八卦经,正发正妖异的光芒。看来,那妖怪是怕这些的。 他松了口气,关了门。轻轻地向卧室走去。美云已经醒了,正睁着眼望着他。 “怎么了?一身大汗。”她拿了毛巾帮他擦汗。他摇了摇头,不敢告诉妻子这事。只是说累了。就上了床。美云见他这样也不再问。默默睡了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美云去买菜。俞书权和儿子在家。他陪儿子玩了一会,然后自己到书房了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旧箱子。箱子里都是些女人的旧物。衣服,梳镜。有些已经霉潮。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他翻了翻。翻出一张男女的的合照。那是张黑白照。男人是俞书权。女人妩媚妖娆,只看她的眼波,韵如秋水。令人不能割舍。 假如不是那场噩梦。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也许他们还在那破屋里相亲相爱地生活着。不会有如今那么多的伤痛恐惧和懊悔了。 俞书权沉醉于往事的回忆中。 突然,他听到‘扑’的声响。手里火辣辣的发痛。他低头望去,看到自己手中的相片已经燃起了火苗。他匆忙丢掉相片。再看去,只见相片上女子的眼波已经变了,流露出一中怨恨。那妩媚的笑容在火光中也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俞书权惊呆了。只放任那相片渐渐化做灰烬。 “淑媛,淑媛。”他喃喃地叫着,瘫坐在地上。 “砰”,突然一阵刺耳的器皿破碎声惊醒了他。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关上箱子跑出去。只见大门开着。桌前的八卦镜摔在地上碎成几片。而儿子俊凯却不见了踪影。 “凯凯,”他惊慌地叫了起来。儿子才两岁,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他跑出去,走廊上没有儿子的身影。他跑到楼梯前,看到凯凯正一步步地下着楼梯。 “凯凯”他奔下去,一把抱着儿子。他抱得好紧,生怕有人抢了去 “我怕,爸爸。我怕。”凯凯身体颤抖着,用不太清楚的声音叫着。 俞书权的心一下子乱了。他本来想不明白凯凯怎么能打开门出来。八卦镜是不是凯凯弄坏的?现在凯凯一哭。他就什么都忘了。只想抱着儿子赶快回家。 父子俩回到了家里。俞书权把凯凯锁进了房间里。他要去买八卦镜。他怕昨晚遇到的妖怪来缠他,伤害他的儿子。 “凯凯,你别乱跑,乖乖呆在这里。”他命令儿子。不想让他再受惊吓。 凯凯点点头,爬上自己的小床睡觉了。俞书权这才放心地离开房间。 他刚关上门。凯凯本来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里露出了怨毒的目光。嘴角也偷偷挑起了一抹冷酷的笑。 这,是孩子的笑容吗?却像是个魔鬼的宣誓。 我,要杀了你。 当晚,书权和美云哄完孩子一起入睡后。半夜里突然听到厨房和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锅勺敲得“砰砰”直响。还有一阵阵“扑哧”的怪声。和着女人的叫骂声和孩子的哭泣声。纷乱异常。仿佛有许多人闯进来了般。俞书权越听越怕。不禁抖了起来。这时美云也醒来了。也以为是强盗进来了,缩在丈夫怀里,不敢出声。夫妻两个眼对眼,不知所措。一直恐惧地熬过了半个钟。书权见强盗没有闯进来,就大着胆拿了根棍子出去。才一出去就呆了。只见客厅里根本没什么人。沙发和茶几等物品都摆放得很整齐。门锁也关得好好的。厨房里也没什么人。俞书权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伸了个懒腰。走回房间里睡了。 躺下才睡了不到一刻钟。突然那股噪声又响了起来。把他吓了半死。他拿了床头的棍子。轻手轻脚地再度进了客厅。这回。他看到了电视开着。电扇也开着。他心里不由得发毛。他记得刚才出来时。根本没碰过这些东西。难道这些东西会自动打开? 不,不会。这一定是鬼怪在作祟。难道八卦镜也不能锁住它。 俞书权的汗又一滴一滴地布满了额头。心里涌起的恐惧缠住了它。他真想就此就冲进卧室里。再也不出来了。可是他又不能这样。他像被吓了咒似的。直直向前走去关电视。 电视上正放着一部鬼怪片。俞书权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那画面。一直走到离电视还有一步左右时。忽然他耳边传出了一阵大吼。吓得他的眼睁得老大。眼前电视沙锅内的那个怪物。咧着嘴。扬着爪,它突然张开着大口。仿佛要把他吞噬了一样。而且那屏幕也放大了。仿佛要把他套入其中。吓得俞书权登登登地退了三步,坐倒在地上。这时‘啪’的一声,电视屏幕一闪。随即暗了下来。画面全部消失了。电扇也停止了转动。此时俞书权全身已经象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低了头,喘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抹了抹汗水。朦胧间他似乎看见了一个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那身影像极了儿子凯凯。他又大吃了一惊。连忙向儿子的房间跑去。他实在害怕那妖怪会伤害孩子。他三十多岁了,只有这个宝贝。岂会不心疼。 他扭开了儿子的房门。这才舒了口气。只见凯凯正安静地躺在小床上熟睡。根本没有起来过的痕迹。俞书权这才安心地关了门,走了出去。 也许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吧!他想。 待他的脚步声走远了。再听不到,小床中的身影才动了一下。凯凯。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阴测测地怪笑了几声。声音在这小房子里非常的阴沉和刺耳。 俞书权这夜不得好睡。才躺下,客厅里又响了。他才想下床。声音又没了。害得他又心乱又恐惧。最后干脆和美云躺在床上不下来。听任客厅和厨房的怪声越来越大。他们只是相互抱着抖个不停。 一直到鸡鸣了第一遍。屋里的怪声才平静了下来。美云和书权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才瘫软地躺倒在了床上。 第三章 俞书权累瘫了,一躺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他开始做噩梦。梦中。他来到了一个大山谷中。那山谷浓雾缭绕。三米外不能视物。他绕着山谷走啊走。始终走不出山谷。他只听得见一声声女人悲惨的哭叫声和一声声怪异的诡笑声。就像附在他耳旁一样。挥之不去。似乎他身边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一样,扯着他的衣服让他只能在原地里打转。 “书权,书权。”女人的惨叫声渐渐靠近。越来越清楚。很熟悉。却又令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俞书权跑呀跑。一直跑了好久。终于,他再也听不到那些怪声。也没有再感受到那种恐惧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正想坐下。忽然从他脚下窜起了一件事物。逼得他退了几步。那东西又大叫了一声。惊得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它。这一看,他大骇了。只见眼前的人影穿着红衣红裤红鞋。头发也是红色的。那张脸是青灰的透着惨白。血红的嘴上露出了两只尖尖的獠牙。她的嘴角露出了个诡笑。泛着寒光的眼正盯着俞书权,他不禁又打了个冷颤。那女人,那女人让他大吃一惊。那不是淑媛吗?淑媛,他曾经的爱。 淑媛伸出她尖长的指甲,欺身而来。 “你让我死也不得安宁,我让你也不得安宁。”她狠狠地说。桀桀怪笑。然后她目光一转。两只爪子又伸过前来。朝着他的眼窝猛力一刺。。。。 “啊!”书权尖叫着,坐了起来。美云被惊醒,爬起身来拿过帕子帮他抹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点点头,伸手摸自己的双眼。还好,他还看得见。眼睛还在。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噩梦,终于过了,可是过了今天。明天呢? 他不敢想象。 那天俞书权没上班。恍恍忽忽。不安地和妻子在家里。不敢出门。他们害怕黑夜的来临,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暮色一点点降临。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慌。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夜静得可怕。可越是这样,俞书权越是恐惧。他睁大着眼。怕自己一躺下那只妖怪又会来缠他。只好和美云两个相拥地靠在床脚。警戒四周。直到鸡啼过后才松了口起沉沉睡去。 俞书权又做噩梦了。他又来到那个山谷里,依然是迷雾缭绕。无路可寻,他依旧在那里兜圈子走不出去。他正在干着急。只听到一阵嘘嘘刷刷的声音传到耳边。仿佛是某种爬行动物的爬动声。他的心再度发怵。 “啊!‘他大叫了两声,这是他对内心惊恐的发泄。 山谷里的迷雾渐渐散去。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个山谷了。山谷四周环着高崖。找不到出路。山谷的高处还有云雾缠绕,望不到崖顶。只有几只秃鹰从崖上低掠,俯入谷中,在他头顶盘旋不去。仿佛随时在等待他的死亡一样。 耳旁嘘刷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脚下一般。突然他感到脚上一阵麻氧的感觉。惊得他低头去看。这一看,又吓了他一跳。只见他的脚下都是一只只肥大的老鼠。窜来窜去的。竟不怕生人。而且,脚下还有一具白骨,一只老鼠由它的骷髅头的眼窝里钻进钻出。怡然自得。而那骷髅似乎很不甘于这样。那已经没有眼球的的眼窟窿里似乎有双已经在恨恨地窥探着他。那没了牙的大口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笑。老鼠窜来窜去的,骷髅也开始动了起来。和着那种恐怖的气息,它仿佛要复活了。 骷髅,死了的人还会动吗?俞书权看着这些,冷汗越来越多。 更惊恐的是那白骨脚下正穿着一双红鞋。已经很多年了,但那抹红仍未褪掉。映着那枯骨的惨白,令它越发的妖异。 ‘桀桀桀’空中传来了一阵怪异的笑声。俞书权不敢看,只闭了眼,用双手捂住了双耳。 那个邪恶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美云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叫。把他从梦中救了出来。 只见美云面带惊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面惊恐地望着地上。那上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不挺地蠕动。他仔细一看,是老鼠,一层层的老鼠,不知道有几百几千只。它们吱吱地低叫着,一步步逼近他们。 美云吓得几乎晕倒。全身上下哆嗦着。口中不断低叫:“老鼠,好多的老鼠。” 第四章 书权抱着美云,虽然他并不怕老鼠,但是这么多的量,他从没见过,况且那个诡异的梦让他的神经到现在还在紧蹦着。 一只肥大的,足有一尺长的老鼠爬上了床。向他们爬去。它的双眼带着一种仇恨的光芒在盯着俞书权。书权被它盯得心慌。只得抓起床头桌上的一个闹钟丢了过去。 那只老鼠很狡猾竟然躲开了。它的目光越发凶狠了。它顿了顿足。突然一跃,身子腾空而起,四只爪向书权面上抓去。 书权一惊,把美云推开,翻身滚下床。床下的那些老鼠一见他下来,便一拥而上。再他身上乱爬。害得他不停地跳来跳去。不停跺脚。美云也下了床。被老鼠围攻着。她尖叫不停。不住地乱跳,样子十分狼狈。 大老鼠似乎跟定了俞书权。一次次向他攻击。纵是他手脚机敏,仍被抓破了睡衣裤。 “美云,上床去。”书权叫着,美云听话地爬上床。她一上床,那些老鼠都不在围攻她,全部转来攻击俞书权。 俞书权被近千只老鼠逼得步步后退。领头的大老鼠见他这样。竟得意地咧开了嘴,仿佛在嘲笑般。 俞书权逃进了厨房。老鼠们有开始进攻了。一只只扑向他。他不停地反抗,踩死了几只老鼠。无耐老鼠实在太多,他也被咬了几口,伤口流出红黑色的血。加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多鬼故事,言情小说小说。 大老鼠嗅到血腥味,更加疯狂了。他突然飞身而起,直朝俞书权扑来。俞书权头一偏,它扑了个空,落到他后面。但很快它又发起第二轮进攻。他几次的飞扑,弄得俞书权筋疲力尽。而它似乎毫无疲态。边进攻边‘桀桀’怪笑。那声音就像梦中听到的一样。它那双眼露出的那种仇恨的眼神,令书权想起十年前的那双眼。 难道,真是她回来报仇了? 俞书权已经被大老鼠逼到了灶台的墙角。他的手抵住了墙。已经没有退路了。而大老鼠还在向前逼近。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 俞书权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死亡的恐惧。 突然,他看到灶台上的那把切菜刀。他急手一拔。刀出来了,刀峰闪着光芒。照亮了他阴霾的双眼。 大老鼠再度发起了进攻。它纵身高跃。有力的四爪直飞向他的双眼。那爪上发出的寒光令俞书权的憎恶更深了,他用力把刀挥向大老鼠。 “啪”有东西掉到了地上。一股腥热的液体溅到他脸上。那潜在意识里的危险在慢慢淡去。 他低头看去,那只刚才还威武的大老鼠此刻已经断成两截掉到了地上。暗红的血液流了一地。那些小老鼠看到这个情景,吱叫连声。纷纷往四处逃窜。 俞书权的刀‘铛’地掉到地上。他喘着气,差点瘫坐到了地上。他强撑着身体,虚弱地走到进卧室。奇怪,那些老鼠全都没了影了。如果不是地上遗留的几只死老鼠。他真怀疑刚才自己看到的东西是在做梦。 美云仍在抖个不停,他走过去,轻声安慰着。好久美云才静了下来。两夫妻下了床,查看房门。房们完好,窗户严实。根本没有被老鼠啃咬过的痕迹。而且他们住的是十楼。根本不可能有老鼠。那么,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鬼做怪?他脑里有闪出了这个念头。 他拨动了灭鼠公司的电话。 他不能让这些东西扰乱他的生活,不能。他必须要查出原由来。 灭鼠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他们将鼠尸装如袋中要带去火化。一个工人抓起那只大老鼠,惊得直咂舌: “我从没见过那么大只的老鼠,恐怕是成了精了吧!” 几个工人都围了上来,叹个不停。 不过,事情还真奇怪。他们搜遍了整个厨房,客厅和卧房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再找到一只老鼠的影踪。 难道,这些老鼠都是从天而将?怎么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俞书权扭开了儿子的房间的门。几个工人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不过,这些老鼠好象是凭空蒸发了般。再也找不到了。几个工人唠叨了几句。直叫奇怪。俞书权忙带他们出去喝茶。美云看着儿子熟睡的身影。看他似乎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就放心地关门走了出去。 她一走,凯凯猛地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他的手伸进被窝里,抓出了两只小老鼠。立刻被里急速地翻涌着。几百只老鼠从被窝里跑出,四下散去。隐入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凯凯看着那些小老鼠眼中翻出狰狞的恨意。他手一紧,手中的两只老鼠两脚一瞪。顿时丧命。他望着老鼠嘴角冒出的血液。两眼发光。伸出舌来舔了舔嘴唇。然后把老鼠放入口中,大啖起来。 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了几根鼠毛。凯凯舔了舔嘴角的血液。打了个饱嗝。满足地躺到床上睡了。 后半夜俞几哦啊出乎预料地过了个平安夜。俞书权暗自心喜。以为鬼怪已除,第二天便开始去工作了 第五章 美云经过了这几天的惊吓,憔悴了许多。今天精神好了点就拿了被老鼠爬过的床单被套去洗。她刚洗了床单,晒在阳台上,凯凯就醒了。吵着要吃东西。她喂儿子吃了点肉粥,哄他自己在客厅里玩,自己继续洗东西。 她一转身,凯凯的眼睛就骨碌地转了起来。他环视着四周。看到那个开着门的阳台。他嘴角露出了个怪笑。 他朝美云忙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角嘴角都是报复的笑。他用一种超乎儿童孩童能力的快速步伐奔向阳台。阳台的水泥台有1.2米高,是他身子的两倍高。他却象个猴子样丝毫不费力就爬了上去。 美云正捧了盆衣服拿出来晒。见到凯凯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吓得直尖叫。 “凯凯,凯凯,你不要乱动。”她惊恐地尖叫着,想去拉儿子。 凯凯突然转过身来,朝他得意地笑了笑。 美云心慌了,她正要快步向前阻止孩子。突然凯凯1却放开了扶住水泥台的手。向前跃了下去。 美云手中的盆“砰”地掉到了地上。衣服摔出老远。 “不”他尖叫着,大叫着凯凯的名字,开了房门。快速地从楼梯冲下底楼。楼梯间里传出一阵阵悲痛的哀叫。响彻了整个大楼。引得许多人都探头出来看个究竟。 美云一走,空荡荡的房子里竟传出了一阵阴测测的笑声来。像隐在空气里,又像嵌在墙中。飘渺虚幻。异常恐怖。 美云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楼下。只见楼下已经围了很多人。人群在议论纷纷。脸上全是哀怜的表情。美云哭叫着扒开人群跑进去。只见凯凯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满是血污。脑浆都摔了出来。她只像心被剜了一样。喉头一腥,喷出一口血,晕倒在儿子的尸身前。 几个认识的妇人忙扶起了她,可怜地看了那个没了人形的孩子。不住地摇头低叹: “唉!可怜啊,第一胎,又不会带孩子。竟给孩子一个人在阳台玩。10楼啊,人都摔到没形了。可怜啊!” 大家报了警。又有好心的人去通知了俞书权。 俞书权一早出门,眼皮就跳个不停。开始他不在意,现在接到别人的通知说凯凯出事了。才一跑出厂门,眼泪就冲了出来。等跑到楼下,看到那滩血渍。又大哭了一场。 失去了凯凯的家里变得凄凉无比。美云已经醒了。见不到孩子她哭得异常伤心。不肯吃饭也不肯睡。只是抱着凯凯的相片一直叫他的名字。 俞书权也只能伤心流泪。谁也弄不懂这么高的阳台。凯凯是怎么爬上去的。不过儿子死了。大家都心烦,只好把这个问题留在了心里。 俞书权一直在房里陪着美云。安慰她。美云哭到眼睛都肿了。好不容易大家都哭累了。他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才一闭上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血肉模糊的样子。旁边还有个怪笑声,绕耳不断。 那个血肉模糊的肉团一直在哭,不停地叫着: “爸爸,救我。” 俞书权的心仿佛又被扯开了一样。 第十五章 红舞鞋(中) 那怪笑声越来越大。一个红色的影子轻轻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它一掌把凯凯打到一边。怪笑地望着书权。那眼里满是仇恨。那诡笑的唇在不停地咂叭。游动的红舌舔卷着唇齿。 淑媛,那是他的淑媛吗?怎么变得像个恶魔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不过是个2岁的孩子啊!凯凯,你死得好冤啊!”他哭嚎着。 淑媛桀桀地怪笑了几声:“你要你的孩子。我也要我的孩子啊。它死得才冤呢!” 俞书权看着它那双闪着绿莹光芒的眼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难道,难道,当年她是有了吗?他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淑媛又怪笑了几声:“一命还一命。你欠我的,我都要收回的。你等着吧!” 然后她的身影逐渐飘远了。 俞书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冷汗了。他坐起来,看着熟睡的美云眼角犹存的泪。不禁心酸。 “凯凯,凯凯。不要,不要啊!”突然,美云在睡梦中惊叫出声。她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俞书权我着她的手,不停叫她镇定,一面拥紧了她。 丧子之痛,谁都能了解的。况且,自己内心的绞痛也不会少过美云。 淑媛,淑媛。为什么你死了也不肯安分?他心里念着,咬紧了牙,脸上也狰狞起来。 第六章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美云也逐渐由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不过她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可以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整天也不说话。 凯凯死后的一个月。那天晚上,俞书权上夜班。美云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由于这一个月来很平静。大家也都淡忘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怪异的事。谁也没再提起过。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淡了。 美云正在看新闻。突然听有人敲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轻微。 她一边大声应道,一边慵懒地去开门。 奇怪!门外改变什么都没有。她探出身子看向左右。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正想进屋关门。突然感觉头顶有东西在缓缓逼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坠落。她心里一慌,踉跄退了一步。那瞬间,她突然看到一个全身血红的女人从空而降。她漂浮在空中,双眼透着绿莹莹的光芒。那似笑非笑的唇,不时露出那双尖齿。红色的衣服在阴冷的风中飘荡。象一片血红的海。美云颤抖了,上下排牙齿也在不停打架。她正想关门躲进屋里。却见那女人一步步向她逼近。她越发的恐惧了。忘了逃跑,只是不住地向后退。 女人突然露出尖齿,朝她龇了一口。美云心一惊,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晕了。 红衣女人等她倒下后,桀桀地发出一阵怪小。然后她望了美云一眼。飘到她身前,与她脚对着脚,然后缓缓躺了下去。 两个人,合二为一。浑然一体。 一秒钟后,地上的美云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她环视四周,发出了一阵怪笑。那笑容在灯光的照射下,诡异十分。 夜,越发地深了。 当夜里俞书权回来的时候,美云已经睡了。家里一切都像从前一样。书权也没怀疑。洗了脸脚后跟着上了床。关上灯后,侧睡着的美云眼角里突然滑出了一滴血红的泪珠。鲜红的颜色在月光下越发的诡异。 月色如血。 美云那段时间开始频频出错。书权买来的八卦镜呀!门神啊!但凡是用来辟邪的东西都被她不小心地摔碎和撕烂了。 书权开始不以为意。以为她是因为儿子的死受了刺激。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多次这样,他也担心了。他害怕他的妻子受到伤害。 美云总是时不时地露出一个笑,笑的莫名其妙,古古怪怪的。她的眼神总是那样略带着怨恨。这一切非常的诡异。 也许是受刺激了,书权想。叫她去看医生,但每次美云都对他又哭又闹的不肯去。他也只得作罢。 谁叫他那么深爱美云呢?连淑媛也未曾得到过他这样的宠爱。 淑媛呢?她消失了吗?难道她真的甘心就这样作罢了? 但愿如此,让事情偶个了结吧!毕竟十年了。十年,已经不需要从前的记忆了。 有一天,书权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多喝了几杯。半夜里,想起来小解。醒来后竟发现没了美云的踪影。他以为美云去了卫生间。也不在意,就起了床。径直往卫生间去了。 卫生间和厨房是相连的。去卫生间需要路过厨房。才进了客厅。他就发现厨房的灯亮着。灯光照着窗纸,隐隐中透出个人影来。静静的夜色里,传来了一阵‘锵锵’的金属碰撞声。 深更半夜的,她来这里做什么?他不由暗暗生疑。疑惑中又透着一丝恐惧。 是美云还是淑媛?一股凉气渡上心头。 他轻轻地走到厨房门口。透过门逢,他看到美云正在磨石上霍霍地磨着刀。时不时举着刀迎着灯光查看。到锋闪着寒光。令他恐惧,身上不知觉地已经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屋子里不停传出美云粗重的喘息声。和着一阵怪异的轻笑声。令书全头皮都发麻了。 他出其不意地推开门。走进厨房。吓得美云跳了起来。 “是你?”她回头笑了笑。嘴角有一丝不明的怪异。 “半夜三更的,你做什么?”书权看着她手里的刀,皱着眉问。 美云又低笑了一声,丝毫没有从前天一黑就怕的样子。如今的她大胆到半夜里敢在闹鬼的屋里走来走去的。真令书权吃惊。 “我肚子饿了,起来吃点东西。”美云说,朝他眨了眨眼。书权觉得那目光里仿佛有一条火箭射出。令他非常不自在。 “你怎么拿着刀呢?” “我在削马铃薯。”她从菜篮里抓出了一个事物。拿着刀就削。 她手里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并发出了吱吱的叫声。引得书权把注意力都放了过去。荷!这哪里是什么马铃薯啊。分明就是一只老鼠啊!那老鼠在她手中不停地挣扎着。想逃离她的手掌。 他再看篮子里的东西。一个个都是灰黑色的老鼠。动来动去,一个个吱叫个不停。 美云却仿佛丝毫不怕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还拿着它不停地笑呢。书权觉得她的笑,非常的诡异。 这难道是那个平时胆小的见到老鼠就尖叫的美云吗? “老鼠。”他大叫了一声。美云仿佛醒悟般的低头向手中看去。一瞬间,她花容失色。丢了老鼠和刀,‘哇哇’大叫。不过,书权觉得,这个惊恐的表情好象是装出来的一样。 美云扑到了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害怕老鼠对自己的袭击。她的手不经意地贴紧他的身体。非常的凉。比平时冷了许多。 难道,她已经不是他的美云了吗?不然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事都那么的奇怪。他想起曾经听过的鬼附身的故事,后脑勺不禁冒出了层层冷汗。 “你怎么了?”美云摸着他湿漉漉的手心问道。 “没什么。”他不敢把自己的猜疑表现出来。只装做受了寒。美云也没仔细问,书权到卫生间里躲了半天,才慢慢摸回了卧室里。 美云沾枕就睡,这一夜,书权睁着双眼,半天不敢合眼。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真的很蹊跷。难道是淑媛的鬼魂还缠绕着这个家?她害死了凯凯,现在想要害美云? 美云这许多不合情理的举动。跟以前的她仿若两人。难道。她真的被鬼上了身? 他不敢说,只是在心里开始对美云提防。 他脑里乱想着。直到鸡啼过后,才模模糊糊地睡了。 第七章 这一觉直睡到了中午。美云在厨房里炒着菜。书权忆起昨晚的一切。不禁对她的行动留了心。他趁美云不在翻起了她的枕头。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美云的枕头底下。铺着一层灰褐色的鼠毛。有些还沾着血。像是刚从老鼠身上撕下来的一样。 难道,美云吃老鼠? 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响了起来。俞书权心里一惊。忙放好枕头。倒在床上,假装未醒。只偷睁了条眼缝偷看外面的动静。 只见美云拿了一样东西走进了房里。见他没醒。她嘴角挑起了一个怪笑。走到床边。把枕下的鼠毛都装进了一个小袋里。塞入了床底。然后俯身推着他的身体叫道: “啊权,起来吃饭了。” 俞书权睁开眼。装着睡眼惺忪的样子。不情愿地爬起床。他望着美云的脸,突然发现她的嘴角有一丝残留的血迹。发出淡淡的腥味。难道,她刚又吃过老鼠?想着自己和一个吃生肉的怪物躺一张床上。他心里不禁作呕。 美云从前是喜欢吃素的。现在却爱吃荤东西。看着她大口地咬着肉。好象没吃饱过一样。书权心里不由发寒。特别是她吃东西的时候,偶尔竟会显出两张嘴。 一张是美云的。另一张?难道是淑媛的? 和一个死人的鬼魂住在一起。他一想起心里就发毛。可是,他能逃吗? 下午,俞书权上中班。直到夜里一点才回来。美云已经睡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不敢入睡。只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美云突然翻了个身动了起来。他忙闭上眼,偷窥她的举动。 美云悄悄起身。望了他一眼,见他熟睡了,就穿了鞋,开门后出去了。她前脚刚走,书权后脚就跟了过去。只见美云走进了厨房。拿了昨晚见过的那把刀,对着灯光看了很久。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她的嘴咧开着,发出桀桀的怪笑。 俞书权的心绷紧了。恐惧地盯着美云,脊背上冒出了一层汗。俞书权的心绷紧了。恐惧地盯着美云,脊背上冒出了一层汗。 他美云,真的被鬼附身了。 他轻轻地走回卧室。抱了一堆衣服放在被下。他不知道美云拿刀做什么。但他不能不防。他不能让那妖怪杀了自己。 伪装好一切后,他躲在了衣橱后。拿着一个花瓶,打算在无路可逃的时候自卫。 “刷,刷,刷”的脚步声又近了。美云推开门。走了进来。那把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颤怵的光芒。 她的眼像猫眼一样,发出绿莹莹的光芒。她瞪着床上的‘书权’。嘴里发出‘荷荷’的粗喘。她一步步地走向床边。 她狠狠地举刀刺下。‘扑’,刀刺中了空囊。美云很快就知道了。她眼中又出现了那种怨恨的光芒,她举着刀。拼命地嗅动着鼻子。一步步地向书权的藏身处走了过来。 俞书权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绷紧了神经。屏住了呼吸。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他拿着花瓶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身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美云离他越来越近了。在柔和的灯光下。他仿佛透过美云的身子看到了另一个影子。那影子张大着口。露出带血的尖齿。伸着长长的爪子。露出碜人的笑。 俞书权的心跳得更快了。全身都罩在冷汗中。 与其被她杀掉。不如先下手为强吧!他心里想着。反正是死。博一博也好。 他咬紧了牙,在美云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住花瓶。狠命地朝美云头上砸去。 “啊!”他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呼声。却不是美云的声音。仿佛是记忆里淑媛的声音。 然后,美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掉落了。砸在地上发出‘铛’的清脆声音。 书权呆了好一会才敢探手去试美云的呼吸。美云还有轻微的鼻息。他到厨房里勺了一勺冷水。泼向美云的面上。美云悠悠地醒了过来。口中还不住地叫着:“鬼,鬼” 直到见到书权,她才安静了些。扑到他身上哭泣着。在书权的追问下,她说出那晚的事。 书权也说了这几天的经历。美云听说自己被鬼魂附了身。又听说自己曾经吃了生老鼠。吓了半死,‘噢’地把晚饭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夫妻俩收拾了房间。一直依偎着坐到了天明。没人敢睡。只怕那个妖怪会回来。书权抱着失而复得的美云。诸多感慨。 第八章 第二天,书权一上班就找到了老张。叫他帮忙找个师傅佬来。老张问他怎么了,他吱唔着不敢说。只说是朋友家闹鬼。要他帮忙。老张也不再问。约他第二天去见师傅佬。 当晚回家,书权去邻居家把美云接回来。美云自被鬼上身后,一个人总不敢在家,书权只好让她到邻居家去。和邻居家的老妇人作伴。 书权把明天请师傅的事跟美云讲了。想到这样纷乱的生活即将过去,两个人才稍稍心安。拥抱着一起入睡。 梦里,淑媛又进了他的梦中。她龇着牙,恶狠狠地盯着他。额角上一个大大的血洞正汩汩地流着血。她的面上被血糊了一片,暗红的颜色弄得她的脸异常狰狞。而她不时用血红的舌头把流到嘴角的血卷入口中。她身旁有一群老鼠正吱吱地乱叫。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她恶狠狠地叫着。 那尖利的爪子突然从飞将过来,朝他面上抓去。 “啊!”他大声地尖叫着。从梦中惊醒。 这祸,能避开吗? 师傅住在一间大房子里面。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白白净净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黑瘦。 他的家里全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神坛,陶罐,纸人,还有些写着怪符号的灵符。 师傅姓陈,他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见到俞书权,他手上的茶碗突然‘膨’地炸开了。 “好重的妖气。”他说,围着俞书权转了两圈。全身上下看了个遍。 “有一个多月了吧!”他问。 俞书权一听登时跪倒在他的脚下。响头磕了个不停。 “师傅,请救我。” 陈师傅转身摸着长着短须的下颌。不停地踱着步。 “师傅,请你救救我和我太太。”书权又哀求道。 “救你可以,但你必须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书权不赶怠慢。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陈师傅听了直叹气:“报应啊!报应!她来找你报仇了。我本不应该插手那么的恩怨的。只是你太太是无辜的人,不应该搅到这个悲剧里来。“ “是是是,大师请救我们。”俞书权连连点头,只要陈师傅出手想救。再怎么样他也肯。 陈师傅叫他起来。在厅里等着。他自己进了房间。只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两道灵符。 “拿回去,贴在大门口和房门口。” 俞书权高兴地道谢而去。一回去就马上把符贴到了门口。然后两夫妻吃了这一个多月来最高兴的一餐。俞书权也放心地去上班了。 当夜,夫妻两好梦真酣。突然从客厅里传来了巨响。象有人在厮打一样。时不时有奇怪的咒骂声传出。闹了好一阵才安静了。 俞书权和美云都不敢出去。一直到了天大亮。才敢去看究竟。只见大门口和卧室门口的两道符都被撕得稀八烂。地上黑黑的有一些凝固的血滴。看来那妖怪是受了伤了。 两个人心里害怕。书权脸也不急洗,就立刻跑去找陈师傅。陈师傅听说灵符被毁,吃了一惊。在书权的乞求下,答应和老张今天晚上去俞家抓妖。 那晚,陈师傅和老张如约而至。陈师傅将灵符贴在门上。然后和俞书权老张三人在厅里等妖怪来。美云则是被书权叫到卧室里藏着。 一直到半夜两点多时,几个人都有困意了。这时摆在桌上的符纸突然跳动,然后自己燃烧了起来。 “膨”一声大响。门突然开了。看来门外的符已经被破。书权的心砰地猛跳着。几秒钟后,三人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飘了进来。她的双眼血红着,发出憎恨的目光。脸上满是鲜血。边走边淌。滴了一路。 她直直朝三人飘了过来。一边不安地发出野兽样的喘息。 陈师傅站起来,拔出手中的木剑。在空中比画着。 书权紧张地看着一切。看着淑媛恶狠狠的眼神,他额上又开始冒冷汗了。 淑媛看着他们凶残地笑着。眼角尽是鄙夷的神色。她耸了耸肩,扭曲地松着筋骨。门外吹来了阵阵的阴风。泛着无限的寒意。淑媛露出了个冷冷的笑。她红红的衣服和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着。象一面带血的黑色大旗。尖长的牙齿在红色中更显得莹白。不停张合的大口,仿佛要把三人吸入一样。 淑媛张爪朝他们扑了过来。陈师傅挥舞着剑和她相斗。一来一往。红色和黑色的衣服纠缠在一起,笼罩着整个客厅。 书权和老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两个人躲在沙发后,不停地哆嗦着 都了有一柱香的工夫。突然听到一声女子惨叫。一个红色的身影跌倒在地。 陈师傅正想一刀结果她。突然见她飞身而起,飘到了一边。 空气里传来她怪异的笑声。 陈师傅提剑追着,一直跟着她进入卧室前。 ‘砰’卧室前的灵符突然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她进了房间”陈师傅说,但不好开门,毕竟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书权哆嗦地赶来。开了门,只见美云已经起来,正抽出枕下的刀。 “美云。”他低叫了一声。只见美云转过身来。拿着把小尖刀。黑色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嘴里隐约发出的怪笑。 “她被鬼附身了。”陈师傅叫了一声,正想冲进去。哪知淑媛更快。身型一扭,就提刀向书权刺来。 眼看刀就要刺到书权。书权已经呆了,根本不知道逃。只由美云所为。 美云得意地大笑着。声音在深夜里非常刺耳。 突然,一把木剑挡在了刀和书权的中间。陈师傅在危急时刻救了书权一命,他手一用力,美云蹬地退了几步。她抬起头,怨恨地朝陈师傅看了一眼。牙咬得‘咯吱’做响。 她想再刺时,已经没了机会,陈师傅挡在了书权身前。美云发出了气恼的怪叫。吓得老张和书权两人差点尿了裤子。 突然,她诡异地笑了,一抬手竟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刹时,三个人都呆了。只见她刺了自己一刀后,怪笑着,用力把刀拔出。胸前顿时喷出一股血泉。几秒钟后,整个人才倒在了地上。倒地瞬间,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美云体内窜了出去,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 陈师傅正想追出,却听书权在那里“美云,美云”地叫个不停,他叹了口气,走了回来。探了探美云的鼻息,早无气息。 他拍了拍书权的肩,哀怜地道: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俞书权突然趴在他脚下,乞求道: “陈师傅,你一定要救我啊!“ 陈师傅见他涕泪齐流,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喃喃地对着天花板叫了两声:“天意,天意。“ 然后,他扶起书权:“我指你一条明路吧!我的师傅,人称‘鬼见愁’。住在笔架山下的一个小茅屋里。你去求他吧!这妖怪我收不了。至于以后怎么样。要看你个人的造化了。“他说完,收起剑。带着老张走了。 他一走,屋里立刻响起了一阵阴测测的笑声。 “我饶不了你的,等死吧!” 俞书权一听这个声音,立刻吓得晕了过去。 第十六章 红舞鞋(下) 第九章 美云之死,的确给书权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才失爱子,又丧爱妻。一个多月来,憔悴了许多。加上警察接到报案后,不相信美云是自杀,一度怀疑俞书权是杀人凶手。俞书权在警局里呆了两天。直到后来在陈师傅和老张的证词下。才得已释放。 俞书权办完了美云的丧事后,这才动身到笔架山去。 笔架山上,风景怡人。‘鬼见愁’住的地方却是个山里偏僻的地方,一片片矮小的灌木丛和杂草遮住了路径。俞书权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了他住的那间小屋。屋子虽小。但却弄的非常精致。四周种着花木,围了一圃又一圃。小屋旁有条清澈的小溪流。一个年纪约70岁的老人正从溪里勺了水出来浇花。他一脸的红光,边浇花还边哼着粤曲。 俞书权一见他就跑了过去,也不顾地上潮湿的水气。扑通就跪倒在老人脚下。不住地磕着头。 “先生,起来吧!”老人扶他,他就是不起。 “师傅,请你救我。”他涕泪齐下,苦苦哀求。 老人抚着长须,摇了摇头:“这是天意,你命中注定,怪不得她。” “师傅,我妻子和儿子和她并没有过节。她不该残害无辜。如果师傅你不加援手,那么恐怕她会为害他人的。”俞书权不停乞求,想要打动他。 “唉!”老人叹了口气:“她真的不该滥杀无辜。这也是天意啊!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他放下了桶,走进了屋里,俞书权不敢跟进去,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前。 过了一会,‘鬼见愁’拿了个大布包,走了出来。 “走吧!”他招呼书权。书权这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跟了出去。 两个人转了数趟车才到了书权住的地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傍晚,鬼见愁叫他去买些银纸,说晚上要起坛做法。 “我要你的一滴血。”他对书权说。 俞书权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刺破中指,挤出一滴血。让它滴落在符纸上。鬼见愁也咬破了手指,用血在符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墙上的大钟‘荡荡’地响了12下。鬼见愁一手拈起了纸符,一边扬起了木剑。手舞足蹈。 “冤鬼,厉鬼,恶鬼方淑媛立刻现身,”他低叫着,一声又一声。猛然间他一声喝叫,那纸符‘啪’地起了火。火势很大,这纸瞬间燃尽。 这时,房里突然吹起一阵阴风。风声凄厉。带着一阵如泣如述的哭叫声。风卷起房中的尘土,一时间,飞沙走尘。让人睁不开眼。俞书权吓得直网鬼见愁身后躲。 “别怕,心越亏,形越变。”鬼见愁安慰他。炯炯双目一直盯着厅中那股旋转的黑影。 狂风肆虐了一阵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只见厅里悬空飘着一个红色的身影。赤红的双目。披散的发丝四处飞扬,像一条条缠人的钢索。红色的衣服张扬着,衣袂飘飘,像一张红色的大网,随时要把人网入囊中。她脚下那双红鞋更是引人注目。班驳残破,仿佛是用来昭示俞书权往日所犯下的罪恶。 淑媛那张脸依旧布满血污。火红的目光从她那怨毒的眼里直射而出。一直盯着俞书权。书权不禁又像筛糠样的抖个不停。淑媛死白的脸在红色衣服的衬托下越发的恐怖。血红的大嘴张着。一对獠牙伸出唇外,足有两寸多长。那牙上还沾着血渍。她红色的长舌不住地*着嘴唇。发出阴测测的怪笑。她的身子悬浮在空中晃动。不时发出粗重的喘息。 鬼见愁拈起了第二张符。‘扑’的一声,符纸又燃起了。他拿起神坛上的米撒向淑媛。米粒打到她红色的裙上,现出班驳小洞,但却伤不了她毫发。 “你已经残害了两条生命。为什么还不罢手?你想赶尽杀绝吗?” 淑媛恨恨的声音从空中荡来:“没杀到仇人,我不甘心。” 她那咂齿的声音飘入书权的耳中,再加上那双红鞋不住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俞书权怕得几乎都要瘫软在地了。 “你既然知道没杀到仇人,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么就不应该残害旺美云和俞俊凯。现在,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告到了下面要向你索命了。” 淑媛又是一阵放声大笑:“那又如何,我既然不能投胎做人,十年的血仇没报。你以为我还会在乎那些吗?” 俞书权听得她这样说,心里知道,她拿不到他的命是不甘心的了。心里一凉,更怕得上下牙齿都打起颤来。 鬼见愁沉吟一声:“你们之间的仇恨那么深吗?” “你问他?他没跟你说过?还是他不敢说。那好,我来说。” 她恨恨地说,盯着他,突然又低声地抽噎起来。那声音凄凄惨惨,飘渺不定,似远似近地飘荡在空气里。 十年前,淑媛和书权还在大陆。那个时候曾经有段时间偷渡风盛行。很多人从大陆偷渡到香港澳门,甚至是国外。那时,书权和淑媛刚结婚。住在广东一个乡下的小农场里,过着贫穷的生活。书权看到那么多人朝外跑,加上一些朋友的怂恿,于是就决定带着妻子偷渡到香港。 他们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在朋友指点的一个渡口里开始偷渡。淑媛那晚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红色的衣服在暗淡的月光下现出妖异的光芒。那一晚,这个世界似乎比往常要安静得多。听不到昆虫的叫声,只有‘汩汩’的水流冲击着耳膜。 或者,注定那一晚,是个悲剧的夜晚。 第十章 “快点。”书权拉着妻子拼命地穿梭在黑暗的丛林里。想在巡逻队没发现之前,偷渡过去。 “我累坏了,跑不动了。”淑媛不停地喘着气。 一束强光由远至近射了过来。书权忙拉了淑媛闪到一旁的灌木丛后蹲下,躲过了搜索。 一阵脚步声从附近传了过来,伴着的还有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偷渡啊!害得我们每天总是要打起12分精神做事。”一个男人不满地嘟哝着。 “都想到香港去发财了。唉!哪有那么多金子可以捡啊!”另一个男人说着。 “这天真冷,咱俩倒霉,轮到今天来值班。冷死了,怀念那热被窝的温暖啊!” 一阵搓手声,呵气声,跺脚的声音传了过来,书权两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走吧!这么急的水流,这么冷的天气,今天恐怕没人会过来了。咱们到那边去看看。”一个男人说,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过了一会,没了声音,书权才拉起了淑媛跨入冰冷的河水中。 “啊!”受不了冻的淑媛抖了一阵叫出声来。 “谁?”立刻地,从岸上传来了男人的呵斥声。 “快跑。”书权也慌了,拉了淑媛一把,向前跑去,淑媛跟在后面也不断地跑着。急促的脚步溅起无数的水珠,浸湿了他们的衣裤。两人觉得脚被冻得象冰块一样。沉甸甸地难于提脚。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河来。后面的人不再追来,只是把探射灯对着他们。然后一阵笛声在清冷的夜空里想起。犹显刺耳。 这是再向香港方面的巡逻兵发出的警示,说明有人进入。然后,这边岸上的香港巡警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真杂乱的声音传入耳边。 “快,围住他们。” “快走,”书权拉住淑媛往山上跑去。 两个人拼命地跑着。后面的追兵紧跟在后。在崎岖的山路上。几个人的脚步凌乱有声。 突然,淑媛呻吟一声,停住脚步,蹲了下来。 “我崴了脚了,我跑不动了。” 书权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心里不禁发急。 “撑着点。要是被抓住就完了。”他催促着。 “你走吧,我走不动了。”淑媛苦着一张脸叫着。 书权心里发急,他好不容易过来了,绝对不可以再回去。他望着四周的环境。他们正处在一个山谷的边上,站在一片悬崖上。身后几米的地方就是万丈深渊。远远看去,谷中漆黑一片。竟然看不到底。 杂乱的脚步声再度传到耳边。远远的,可以看到追兵的身影。 绝不能让一个女人坏了他的事。他心里暗暗决定。 书权的眼里露出一抹凶光。他走到淑媛身前。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发着汗。颤抖着。 淑渊看透了他的心事。她用手支着地退后了两步。眼中满是惊恐。 “你,你不能~~~~。”她颤抖地说。 俞书权凶狠地抓住她的手。 “我别无它法,如果你不死,我们两个都要完蛋。”他把她拖到崖边。 淑媛脸上露出一股恨意:“终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 俞书权没让她说完,就一把把她推入崖下。淑媛悲惨的尖叫声在漆黑的夜空里散布着,久久不息。 俞书全乘机躲到了一边的树丛里。几个警察听到惨呼,又没找到他,因为两人失足落入了深崖中。也就不再理会,回去交差了。 俞书权成功地进入了香港。 因为是偷渡客,他没有身份证。被逮捕到监狱里关了三年。刑满后他得到居留权并取得香港身份证。开始打工,挣钱。他和大陆断了关系。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谁也没有怀疑到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间过得很快。俞书权也渐渐淡忘了一切,他娶了妻,生了子。当上了工头。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夜淑媛找到了他。这场噩梦才重新出现在他脑里。 淑媛的声音凄凄惨惨的在他耳边飘荡。对他的控述一句句地钉入他心里。令他心惊肉跳。 “他的生活好了,而我却依然在受苦。我被他毒害跌入谷中后,却不得安宁。我的尸身被风吹日晒,遭霜打雨淋。没人为我收尸。不仅如此。我的尸身还受到野鼠的啃食。遭它们的肆虐骚扰。因为我是冤死,不能投胎。又加上我一身红衣。师傅,你知道。我是不能转世的。不仅如此,我还要化作一个厉鬼。象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没有居所,终日飘荡。可怜我那刚有两个月的孩子也要跟着我受苦。我不甘心啊!”淑媛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啪嗒’有声。 鬼见愁叹了两声。俞书权听到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不停地寻找他。一直找了十年,找遍了香港的每一寸土地。几个月前才发现了他。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为我和我孩子报仇。”她说到后面声音又变成了嘶吼。 “你要报仇也不能这样残害无辜。这样吧,我会去起出你的遗骨,帮你们超度。你走吧,有我在这里,你也伤不了他。”鬼见愁说。 淑媛冷哼了一声。又恨恨地盯了书权一眼。然后才不甘心地转身飘走。 阴风再度刮起,依然是那么急,那么猛。仿佛要将屋中东西全部卷走。 等一切平静后,鬼见愁默默地收拾起神坛。叹了一口气。 “师傅,你见到了,她想要我的命。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俞书权又跪在他面前哭求着。 “你是罪有应得。”鬼见愁恨恨地骂了句。看都不想看书权。 这样一个连爱自己的妻子都杀的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俞书权一个劲地哀求着。鬼见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天意啊天意。我既然答应超度她,我理应也要走一趟。我这是为了你那无辜的妻儿,不是为你。” “师傅,我知道错了,请你一定要救我。”俞书权还跪在地上哀求。 “她死的时候有身孕。有孕的女人死后会很凶残。更何况她一身红衣冤死。现在她已经成厉鬼。要说服她,恐怕没那么容易。”鬼见愁说着,不再理会书权的哀求。抽腿走回了房间。 “明天早上十点出发。”他冷冷地丢下这话。然后门‘砰’地关上了。 书权望着清冷的客厅。又筛糠样地抖了起来。 这是命吗?注定要一报还一报。 第十一章 由于鬼见愁出面,警方同意两个人到山谷里去收殓淑媛的尸骨。 俞书权战战兢兢地进入了山谷里,十年一别,这里依然是寒气逼人。丛丛的灌木纠结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树下一层层腐烂的树叶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呛得人不敢向前。几个人走了好久才出了那片树林。 站在崖前,书权看着那满是浓雾的山谷。回想起十年前自己那个疯狂的举动。手心再度被沁湿。 10了。那一切就像梦一样。而此刻自己就像再度回到了梦中。 天已经发黑。鬼见愁望着崖底迷雾,冷冷地道: “今天我们住在营地里,明天再下谷去。” 俞书权不敢说什么。他需要鬼见愁的保护。在那么繁华的人气极盛的都市里,淑媛都可以轻易伤他。现在来到她的冤死地。如果没有鬼见愁保护。她可以分分钟取他性命。 这夜,他们住在巡警的营帐里。因为鬼见愁是香港出名的师傅。大家对他都很尊敬。为他们铺了两张暖床给他们安睡。 书权这夜夜不能眠。半夜里听到谷内的风声和禽鸟的叫声。心中惶惶不安。淑媛的怪笑声仿佛就在耳边。他感觉得到,她一定在某一地方窥视着他。等他一离开鬼见愁的保护就对他下手。 他全身流出了冰冷冷的汗。 他睡不着,鬼见愁这一夜却睡得极好。一夜都没醒过。 第二天,天朦朦亮。书权刚入睡,鬼见愁就叫醒了他。两个人吃过东西,准备下谷去。几个警察也很热心地为他们领路。 这山谷很深。一眼望不到尽头,从没有人下去过。所以也就没有路。不过,陡峭悬崖上突起的石头,倒可以让人勉强可以爬下去。巡警们给他们拿了两条粗长的绳子。让他们拴在腰间,一头拴在崖上的大石头上,让他们慢慢地爬下去。 雾很大,致使他们看不到谷底。书权好几次都差点掉了下去,若不是有绳子和鬼见愁的帮忙。他早完了。 终于,他们踏到了谷底的土地上。两个人才舒了口气,解开绳子。 谷中迷雾缭绕,谷底雾气却没那么浓重。勉强可以看到东西。两个人观察着谷底,这里杂草丛生。树木郁郁葱葱。崖边上有一条小溪水,流水湍急,溪边满是怪石。踩在脚下,烙得脚板生疼。几只秃鹰在他们头上盘旋着,似乎随时会向他们进攻将他们撕食。 一切和书权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书权吃了惊,恐惧使他不敢向前走。 “走吧!要来的躲不掉。”鬼见愁拉了他一把,他才颤抖着跟着走过去。 谷底,时不时会冒出一具白骨来。吓的俞书权惊叫连连。鬼见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只是继续向前。 谷中尸骨零落,看来这么多年来跌入这里的人不少。 在崖边的水流前,他们看到了淑媛的尸身。红色的衣服象一堆火焰。很是惹眼。 他们一走近,那具尸骨就动了起来。像是一个睡醒的人正在翻身似的。煞是恐怖。俞书权又抖了起来,恐惧地藏在鬼见愁身后。 突然,一阵‘吱吱’的老鼠叫声响了起来。书权稍稍定了心,才敢从鬼见愁身后探出头来看眼前的一切。 淑媛那身红色的衣服在十年的风雨的洗礼下早已褪了颜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几只硕大的老鼠从她的尸骨里穿进穿出。她那副骨架就象是老鼠的游乐场。老鼠在那里翻扒着,发出不小的声响。那个头盖骨也似乎成了一个安乐窝,一只大老鼠在眼窝和她的口鼻中穿梭跑动,怡然自乐。加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多鬼故事,言情小说小说。 那些老鼠好象不怕人似的。几只老鼠齐刷刷地爬到骨架上。盯着两人看。那眼里发出的贪婪光芒和*,那露出嘴外的尖齿,仿佛已经把他们当做了食物。那样虎视眈眈的目光十分碜人。 鬼见愁抓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立刻,那些老鼠就四下散去了。鬼见愁走过去,蹲在了那尸骨旁。 “过来。”他叫着一边的书权。 俞书权惊恐地跑过去,远远地看着。 鬼见愁拿了个布袋给他叫他把尸骨拾进去。 俞书权不敢违他的意思,硬着头皮把那些恶臭的尸骨捡进去。 等捡到淑媛的头骨时,突然他的手像被什么咬了一口。惊得他丢下了头骨。捧着手叫个不停。恨恨地朝那个头骨看去时,却发现那头骨的大嘴张开着。好象在嘲笑一般。这时,空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怪笑声。长久不息。 俞书权呆住了。望着手中红红的牙印。瞪大的眼里满是惊恐。 鬼见愁冷冷地看着一切。动手去捡剩余的骨头。 过了一刻钟后。他们回到先前下来的地方。依旧是攀着那绳子回到崖上。之后在巡警营里吃了午饭,才回到城里。 俞书权葬了淑媛。并请鬼见愁帮做了法事。 俞家吹吹打打了两天,第三天作法时,鬼见愁才刚起了神坛,突然神坛燃起了大火。火光扑打不息,惊得鬼见愁手中的刀都掉了。俞书权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鬼见愁收起了刀对书权摇了摇头。 “这是天意,我也无能为力了。” “师傅,请你救救我。” “天作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饶,我也救不了你。”他说完,收拾东西,走出俞家。 书权看着空荡荡的家,眼神里只剩下一片惊恐。 那夜俞书权捧着被咬伤的发黑的手,躲在一个小店里迷糊地入睡时,突然有一阵怪笑传入他耳中。睁开眼后,他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向他扑了过来,一个尖利的东西刺入了他的喉咙。他感到一片腥甜。感到一阵窒息。然后他眼前一黑~~~ 第二天,俞书权没出门。 几天后,旅店老板见书权没下来续住,又没有退房,就敲了他的门,但一直没人开。而且从门缝里传出一股*的臭味。他打了999。警察来后打开门,在房间里发现了俞书权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他全身都是细细的咬痕。伤口呈黑色,流出污脏的脓水。他身上致命的伤口是喉头上的咬痕。几乎吸取了他所有的血液。那些伤口,专家分析是一种爬行动物留下的。很可能是老鼠。可是查遍店里所有的房间都不见一只老鼠的踪影。 这案子最终留下的是个谜。 第十七章 一位消失的太平间守夜人(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守夜人,一个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的守夜人。传说他爱上了一具太平间里的女尸,一具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尸。他每天替这具女尸洗身,跟她说话,直到后来那具女尸给人拿去火化了,这个守夜人还陪着她,一起从灼热的火炉里面通往另一个世界。 守夜人死了好久也没有人发现,直到下一具尸体来,人们才发现,太平间里面仿佛少了些什么,是少了一个人。守夜人死了后,人们开始在饭后讨论他。终于,有一个外省的民工说起了他的过去。他说,他跟那个自杀了的守夜人是同乡…… ——守夜人的过去 “守夜人叫阿良,几年前吧,他还是一个白领。这小子祖上不知道积了什么功德,交的女朋友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美女。每次他们小两口在村里面逛来逛去,都不知道要馋死多小人了。哎,不过当时阿良可是白领啊,难道人家大美女会看上我们这一种吃上顿愁下顿的农民工吗?”外省人使劲的抽了一下烟,脸上露出难看的微笑,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那个女的也够薄命了。听说在正式结婚的那一天,那个女的在去新郎家的途中给车撞死了。阿良从那件事以后就没有再出过自己家的门口,听他的两老说,阿良现在每天困自己在房里面,喃喃自语的说什么要去陪以前的女朋友。再后来就发生了那次抱新娘的事了。我还不知听谁说过,好像那个被他抱的女新娘也是穿红色嫁衣的。” …… ——法师的死 人们终于都对守夜人的过去有一点了解,但守夜人的故事还没有完。 传说守夜人在死了后,他还在那间太平间里面。但他守的不再是死人了,而是活生生的人。很多到过太平间的人在一两天后都离奇地死去。有些老人说,他的死不止是殉情,还是一种诅咒。至于他诅咒的是什么人,谁也不清楚。于是,那件太平间慢慢的荒废了,大家都不敢再进去。甚至有一些人还说,他们晚上经过那里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守夜人的声音。他在喊:“新娘,我的新娘啊!”…… 外村的人再也不敢到这条村了,村里面的人也开始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于是村长提议去请一个法师来驱逐阿良的灵魂。 可能阿良不喜欢别人骚扰他,那个法师在驱逐的晚上就死了。那天,村民们还在旁边看着他做法事,突然间,法师背上有黑影掠过,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潜进他的身体。阴风马上平地而起,神台上的蜡烛倏然灭了,法师大喊:“快跑。”村民们都大吃一惊,马上往回跑,阴冷的背后,忽然间传来法师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么的刺耳,久久回荡在太平间附近,仿佛不会散去。 从那次以后,村民们就更怕了,谁也不敢在提议去驱逐阿良,甚至连经过太平间的勇气也没有。而那间太平间就变得更阴深kb了。那里面的尸体一直都没有人碰过,有些老人说,他们也变成了厉鬼。谁要是打扰他们,谁就会受到最恶毒的诅咒。kb的气氛笼罩了整条村。 ——电视台 但对于电视台来说,这些奇异的事仿佛就是一张张白花花的钞票。阿良的事是一些离开了村子的人说出去的。他们希望有人能帮助他们,没想到要来他们村的不是德高望重的法师,竟然是电视台的人。他们劝电视台的人停止采访,但有什么用呢?第二天,电视台的摄影组开车往那个小乡村出发了。 村子里面的人都很怕,怕他们再次打扰了阿良,没有人肯配合他们的工作。摄影的那天晚上,村里的人都关上了自己家的门,早早就关灯睡觉了。 摄影队开着一辆面包车往传言中的太平间驶去。通往太平间的路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都生满了野草。漆黑的夜晚连星星也怕得躲在云层里面,寂静中还不时传来一阵阵仿佛是狼叫的声音。摄影队里面当时就有人提出要离开,但导演不允许。大约开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那间太平间。 那件太平间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狼的叫声仿佛越来越近,好像就在你的耳边叫的一样。摄影队里面有人还说,这是阿良的哭声。终于,有人控制不住惊恐,大声喊要回去。导演哪里肯答应呢?他不许司机走回头路。那个胆小的人突然从车窗跳了出去,往回去的路跑,一路上还说:“你们会后悔的。”他的声音在那些比人高的乱草中消失了,至于他的人是不是平安回到村子里面,没有人知道。 导演在太平间的墙上找了一个洞,他在外面放上了摄影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他就跟其他同事在里面玩起了“骨仙”。(传说,这是一个古老的方法,它可以把一些死去的阴灵请来。)两只手交叉放在一起,中间的笔开始动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连狼叫声也突然间听不到,是阿良来了吗?那支笔慢慢地升了起来,笔与手之间仿佛有片黑影,但怎么也看不清楚。导演开口了:“你是阿良吗?” …… 随着鸡的一声鸣叫,太阳照常升起。太平间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有些多事的人想看看那支摄影队的“收获”。没有想到他也有了“收获”。在去太平间的路上,在一条长满野草的路上,有一具尸体。眼框被掏空了,嘴巴张得超乎寻常的大,上身的那件白衬衣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但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伤口…… 不到半个小时,三辆警车来了。他们确认,这是摄影队里面其中一名成员,至于其他的人呢?找不到。最后的线索就是,太平间外面的那一台录像机。村子里的一个老人生气的说,都怪他们不听我们的话,惹怒了阿良。请鬼容易送鬼难啊。 pol.ice决定回去看那盒录像带,想找出一点点线索。他们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太平间里面,摄影队的人正在用“骨仙”的方法请鬼,然后,那支笔慢慢的升了起来,笔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黑黑的。导演嘴巴动了几下,其他人的嘴巴也跟着动了几下。突然,那支笔狠狠的砸向地上,之前的那块黑影慢慢的向周围扩散,慢慢的,包住了摄影队里面的几个人,之后,就是一遍雪花……——准备阴婚 小村子里面又开始讨论阿良了。有人提议说阿良生前没有结婚,死后一定是很孤寂的,所以才一直阴魂不散。如果给阿良办个“阴婚”(给死人办婚礼)可能会解决问题。村里面的老人经过一番商量后,都说只能是这样了。 第二天,他们找到了村里面的“鬼媒人”——四婆。四婆说像阿良这样的冤魂不是能随便就给他一条女尸的,要找就找一条长得和跟他生前爱的女人差不多的女尸。大家一听,纷纷想到了,红嫁衣!但除了红嫁衣外,阿良的前女朋友还有什么特点呢?阿良的同乡被请来了。但很遗憾,他说,已经一年多了,早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有个村民灵机一闪,说,可能跟阿良一起火化那条女尸很像阿良以前的女朋友,去找一具样子差不多的女尸不就行了吗?其他人都纷纷说好,这个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四婆告诫大家说,这个想法如果是对的就最好,但如果找来的女尸阿良不满意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还有…… 四婆虽然有很多顾虑,但最后还是把办阴婚的方法讲了出来:首先就是做冥衣。款式要跟活人结婚一样,一样要龙凤针绣,但由于是给死人办的婚礼,所以要用白色。然后在人们正安睡之际“搭骨尸”(就是将洗好身子的女尸安安稳稳的放在轿里面)。叫四个男人穿上黑衣服去抬一顶轿子,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阴公(走在最前面给冤魂引路的那个人)开路。 切记,那四个男人在抬轿的过程中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能说话,更不能中途停止。 阴婚还要用到很多纸扎的东西,四婆说有些是聘礼,有些是嫁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的是那条女尸。从阿良死去已经有一年多了,还有哪个人记得他是为了怎样一个女尸“殉情”的呢?村支书把当年太平间附近的村民被找了过来问,但谁会注意一条死尸的样子呢?——女尸的过去 各人都沉默了良久。突然之间,村支书想起了一件事,从前太平间里的每一具尸体都有记录,大家可以去翻查一下。于是,村干部们从一大堆档案中找到了一个名字——李玄月,生前居住在田清巷47号,有两个村干部认得这个地址——这是一个贫困户的家。 这两个村干部(肖鹏飞和孙伟)按档案上的地址找到了李玄月的家,叫了几声后,门“咯吱”一声开了。赫然映在鹏飞和孙伟面前的是一张妙龄少女的肖像,发黄的黑白照上,那名少女笑靥如花。 “是村里面的干部啊,有事吗?”鹏飞和孙伟回过神来,站在门口旁的是李婆婆,七十多岁,背有点驼,斑白的两鬓遮住了半张脸,显得有点诡异。 “是这样的,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李玄月的事。”孙伟开口问。 “请进。”李婆婆转身进屋,瘦弱的背影蹒跚而行。 屋内的灯光昏暗,被蜡烛照得通红的神台上,有一部录音机在不停的唱着没有人能听懂的佛偈。令孙伟和鹏飞吃惊的是,神台上除了有李玄月的遗照之外,还有一个人的黑白照——一个面色慈祥的老者笑脸。“那是我老伴,月儿她爹。”李婆婆看见两个干部对着她那老头的照片目不转睛。 “玄月是我们的独生女。”李婆婆开始转入正题,“虽然不是冰雪聪明,但对我们也算是孝顺。两年前她跟一个男的交朋友,两个人控制不住就做了那事。结果,月儿有了孩子,总算那个男的也是真心喜欢我们月儿,说要娶她。当时我那老头有病,已经没有工作好几年了,不能腾出什么钱来给月儿弄个好看点的嫁妆。男方那边也不在乎了,偏偏老头子脾气犟,硬是说要去工地上干两个月挣钱给闺女儿买件首饰,结果……结果终于都出事了,老头儿从工地上摔了下来,就再也没有醒来了……” 李婆婆说到这里,话有点哽咽。 “男方一家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态度大变,说我们月儿命贱,没有过门就把自己的生父给克死了,这个婚事是怎么也不能办下去。那个男的也够窝囊了,吭也不敢对家人吭一声,只剩下我们月儿每天在家里哭的死去活来。我劝月儿看开一点,小心胎儿,结果没几天,我就发现她昏倒在楼梯口,下身出血,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月儿彻底垮了,一整天一整天的困自己在房里,每次我给她送饭的时候,都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当时我工作很忙,不能每天都陪着她。结果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看见月儿穿着那件我们帮她准备的红嫁衣躺在了血泊里,右手臂上,是一条鲜红的疤……” “傻孩子,我知道她到死了也想嫁给那个男的,只可惜我们月儿命苦啊。”李大妈长叹了一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显然有泪水的痕迹,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久久的一言不发。 “原来李玄月生前受了这么多委屈。”鹏飞打断了李婆婆的深思。“难怪她死后变成了厉鬼和阿良一起害人。”孙伟瞪了一眼鹏飞。 “玄月不会害人的。我也知道穿这红色衣服死去的人会因为一口怨气而化为厉鬼。开始我也以为月儿会回来报复那男的家人,结果头七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她。那傻丫头说,她怕自己害了那男的家人,那个男的就算死了也不肯再见她了。她下不了手。傻丫头还说,她可以不投胎,可以等,等到那个男的也老死了,他的家人也投胎了,她还要去找他,她要再问一次,你还愿意娶我吗?只要那个男的点头,前世的恩怨她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她要和那男的一起投胎,下辈子,她还要做他的女人。月儿知道,只要害了人,阎王就不会让她投胎,月儿是绝对不会害人的。”李婆婆的语气很坚定,孙伟和鹏飞对这个答复也有点吃惊,同时两人也暗暗佩服李玄月的痴情。 关于李玄月生前的事,孙伟和鹏飞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们向李婆婆要了一张玄月生前的照片,就回村的会议厅了。临走前,他们还给了李婆婆四百块,要她给自己多买点吃的,给玄月多烧点元宝。李婆婆近乎恳求的说:“如果你们以后碰见了玄月,能不能不要伤害她?你们能不能帮我告诉她,做娘的这一年想的她好苦啊,玄月你能不能多报几个梦给我啊?”孙伟和鹏飞听到这里,眼睛都有点湿了。 总算没有空手而归,他们两个回到村的会议厅把李婆婆的话说了一次,也把玄月的照片拿了出来。有照片阴婚的事就好办啦,只要按照片上找一具样子差不多的女尸嫁给阿良,可能村里面的危险就可以解除了。于是几个村里面的老人开始筹备阴婚的事。 一切都在紧张的进行,日子选在了下个月的二十二号,四婆说,阴婚的日子不能太吉利,死人受不了,也不能太凶,怕抬尸棺的人有危险,特别是给阿良这种冤鬼办的阴婚,选的日子一定要小心。 十八号,所有阴婚用的嫁妆和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除了那具女尸。十九号,一名村干部在外村从一个盗墓者手里用七千块钱买了一具刚死的女尸。二十号,四婆在那个荒废了的太平间外面做法事,告诉阿良过两天想帮他搞一个阴婚,希望他可以同意,到二十二号晚上不要为难给他做婚事的人。二十一号,村里面的长老找了四个胆大的人做明天的桥夫,一个道士做阴公,还找了五个外村的人当乐器手,一切都准备完毕,就等明天的子时来临。——阴婚 阴婚当天晚上,没有村民中想象的阴风阵阵,月色静谧的倾泻下来,把村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照出了个轮廓,模模糊糊。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早早的关门睡觉,四周死寂,偌大的一条村子就只剩下几声狗吠声。 “子时到,起轿!”阴公高呼一声,撒出手上的冥钱,四个抬轿的人一咬牙把轿子抬上了肩头。一时间唢呐、单号、单鼓齐声响起,仿如生人嫁娶。孙伟和鹏飞就是四个轿夫中的两个。 “你说我们等一下会不会看见那个……那个啦?”鹏飞小声的问孙伟。 “嘘!”孙伟马上回答,“在晚上,这种话题是禁忌。” “冤魂嫁娶,了前世未了之事。阴差让路,野鬼回避……”阴公在前面唱道。 不多时,尸轿已经走过了长长的草丛,停在了太平间阴深深的门前。阴公从腰包中取下一叠符咒洒向天,然后喃喃的念了起来。吹礼乐的人已经停了口,周围静得可怕。各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雷鸣一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埋尸!”阴公一声令下,四名轿夫马上把准备在腰间的方便铲拿了出来,掘下一个深坑,把“新娘”连尸带轿放了进去。就在这时,阴风平地而起,四周的狗吠声突然响个不停,轿夫们手心都出了一把冷汗,手上加劲,都想尽快完成工作离开这个鬼地方。 埋完轿,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此时也已近天明。细看刚才来的时候那片草丛,薄雾弥漫,隐隐约约,是一张人脸。鹏飞第一个看见这张诡异的人脸,吓得喉咙都哑了。他使劲的拉了拉孙伟的衣袖。孙伟转头去看,用力的吞了一下口水,也不敢叫。 “去吧。”阴公大喝一声,薄暮凭空消失。 终于都等到鸡鸣了,总算完成了阴婚的第一步。村里面的长老看见大家平安归来,喜形于色。四婆说,这是好事,这说明了阿良接受了这门婚事,剩下的只是在大白天给阿良烧嫁妆而已。 事情出奇的顺利,阴婚后,即使在晚上,太平间也没有再发出那些凄厉的哭声、狼叫声。村民们都长舒了一口气。只可惜,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鬼屋 村子的平静大约在半年后给一个富商打破了。这个外地来得富商要在村子里面盖一栋别墅享受生活,他一眼就相中了太平间的那块荒地。乡下人老实,一五一十的把这块地从前的事告诉富商,但富商反而取笑他们迷信,还财大气粗的说如果真的有鬼,他就重金聘请一个最厉害的法师来,顺便让法师帮他设计别墅的风水。 一开始,所有村子里的人都不赞成把太平间的那块地皮卖给富商的。但后来他出的价钱越来越高,这笔钱对于小村子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于是,村支书就建议大家还是把它卖了,反正又不是我们住。虽然还是有人不赞成,但村支书都已经点头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劝说无果,工程如期进行。结果,怪事又开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了。开始的时候,在工地里睡觉的工人说晚上经常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求救声还有男人的呼喊声。这些kb的叫声整夜整夜的吵个不停,感觉就好像你的身边正在发生一宗命案。 但一开灯,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回复平静。再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面,工人们不断的发现房子的地板下不断有血水渗出,伴着一阵阵腥臭。有胆大的人翻开地板一看,里面除了钢筋水泥什么都没有。一时间,人心惶惶。大约过了十几天后,村里面的人再也没有看见工人在从前太平间里的那块地上施工了,富商很生气,想去看看他们为什么偷懒。结果到工地上一看,不得了,自己还没有建成的屋子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所有工人的尸体。一楼堆满了,二楼也是,三楼也是,高高的一栋别墅每一层都堆满了尸体。富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离开了村子。 富商没有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慌慌忙忙的说要去请法师,结果法师还没有请回来,村里面就有人说他出车祸死了。甚至有传言说,阿良被惹怒了,他要报复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平静了半年的小村子再次被kb的气氛给笼罩住。——寻人 村里的老人们再次束手无策,连四婆都说她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怪事。事情好像就在这里走进了死胡同,直到孙伟去富商家奔丧回来,才出现了一线曙光。 富商死了后,村里面很多人都十分内疚,于是孙伟决定去城里面富商的家奔丧,结果这个决定给他们村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原来富商在出车祸之前已经在江苏找到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法师,连钱也付了,只是在去接法师下山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孙伟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大家都非常高兴,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这个法师身上。村支书发表了讲话,既然富商已经找到了一个本领高强的法师,我们就应该马上请他下山,说不定人家收了富商的钱后来帮我们做这一场法事会不收钱呢。于是,孙伟和鹏飞接到了新任务——在最短时间内把富商生前请的那个法师给找回来。——鬼降头 孙伟和鹏飞不负众望,不到两个星期就把富商生前找的那个法师从江苏茅山上请了回来。村里面年长的一辈都听说过江苏茅山道术十分厉害,而且这个法师是富商生前重金礼聘下山的,大家都觉得今次有希望了。 第一天早上,法师去了太平间附近看了一下,目无表情的回去村里面的旅馆了。 第二天晚上,村里面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所有村干部和那个法师都到了。 “大师,你看怎么办?”村支书着急的问。 “恕我直说一句,在太平间里作怪的真正凶手,不是鬼,是人。”大师很平静的说。 “妈的,原来我们一直都在被人骗,既然是人。老子还怕他什么,村支书,把你平时杀猪用的那把刀借给我,等一下我就冲进太平间把那个王八蛋的人头给提回来。”鹏飞拍案而起,感觉自己一直像个傻子的被骗了好久,心里不禁怒火中烧。 “但这个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在用鬼杀人,就是普通人说的,降头。”大师接口道。 “村支书……”鹏飞突然间停了一下,想了想,说:“孙伟,等一我拿了刀之后就麻烦你去帮我买一份保险,受益人就写我老婆好了。”鹏飞马上转口,但又不好意思说不去了。 “不要胡闹,听大师说下去。”孙伟打断了鹏飞的话。 “在你们村害人的凶手用的不是普通降头,我们学道的叫降上降。就是先用一只厉鬼做媒介,再冤死一个人来练降,让两股怨气合在一起。通常这种降头都被人叫做鬼降头。”大家听到这里,都知道今次的事非同小可。“在太平间里面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妊妇在落了孩子后穿红衣服死去了?”大师问。几乎所有到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李玄月。“通常这样一个人死了之后,会化为厉鬼。在她头七之前,怨气最重的时候,如果有降头师把一个活人塞进这个女子的棺木,让那活人躺在她的尸体下面死去,该人死去化成的厉鬼更为厉害,甚至可以不受降头师的控制。不过一种情况例外,就是那个活人生前智商不太正常,死了后就会一心一意的受降头师控制。这种凶狠的降头我只是在书上面看过,想不到世上居然真的存在,老实说,我也没有把握解降……”法师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但听他说的村干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家都知道,法师说的是阿良。原来阿良不是殉情自杀的,他是被人害死的,那凶手是谁?——斗法前 鹏飞、孙伟、村支书和其他村长老听到这里,都不禁手心出汗,只觉背上一阵阵凉风袭到。 “现在只有两种解决方法了。”大师双手合十,两目紧闭,“第一种就是由贫道和那个大恶人斗法,但斗法败者不登时气绝身亡,以后也必成废人……第二种就是大家从村子里面把降头师找出来。降头师也是人,如果他被人发现了来不及作法,他未必能捱得住鹏飞施主的杀猪刀。” 鹏飞马上接口道:“好,就选第二种方法。我们受过高等教育得,就应该走唯物主义的革命路线。侦查得工作就交给我吧。” “在这个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一般所有的降头师都会养小鬼来保护自己。也就是说,降头师通常都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我们真的能找到大恶人,通常做侦查的人也会被小鬼折磨至死,而且永不超生。”大师双目仍然是紧闭。 “我早就知道鹏飞你这个小伙子有魄力,放心吧,今次如果你真的是为我们村勇敢牺牲,我一定会为你亲手写挽联的。”村支书拍了拍鹏飞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其实三个人当中村支书职位最高,责任也应该最大。现在听到鹏飞一开始就自荐要做侦察兵,现在还不马上把这事从自己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鹏飞脸色马上转青,额头出汗,颤抖的说:“村支书,我认真的想了想,既然我们千里迢迢的把大师请来,不让大师出手降魔就是不尊重人家嘛。我们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是应该要选择尊重别人的方法。” …… 第十八章 一位消失的太平间守夜人(下) 于是,各人把太平间从前的事详细的说了一次给大师听,就各自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法师便吩咐鹏飞去把太平间门前的那些草给割清光,吩咐孙伟去把李婆婆请过来。不多时,孙伟就一个人回来了。原来这几天李婆婆不在家,但鹏飞却去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回来。直到黄昏的时候,他才灰土灰脸的跑回来,气喘如牛,腿边粘着一棵草,身上还带着一股骚味。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回不来呢。”鹏飞差点气都喘不过来。 “怎么了?”村支书着急的问。 “我今天一大早的去割草。怎知道太平间那里的草一株比一株硬,我就鼓起气来准备大干一场。这个时候怪事又出现了。我一刀割下去,发现草的断口处竟然流出了鲜红鲜红的血,妈的!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眼花,结果接下来我割的每一株草都会流血。我当时的心慌啊,回过头来一看,不得了!刚才我割的地方又长出了草来。我一个人困在了草丛里面,东南西北都分不了。我想逃啊,怎知道跑了它一个多小时也跑不出去。当时我怕的啊……我一屁股的坐在地上。 刚想喘口气,天煞的!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新娘啊,我的新娘啊……’那些凄厉的叫声由远而近,然后又由近去远,在我的耳边响个不停。我当时就想起了大师昨天的话,什么给小鬼折磨致死,什么永不超生。不瞒你们,当时我已经吓得尿裤子了。说来也奇怪,我的尿一出来,那些叫声马上就停了。灵光一闪,我想起了自己从前听老人说过,如果遇上鬼打墙,撒尿是最管用的了。于是我马上脱掉裤子去,果然,只要我的尿淋到的地方,寸草不生,比我割的还快。早知道我今天去就不带镰刀,去挑几桶屎屎尿尿过去,省事又安全。不过现在知道已经迟了,我当时已经走进草丛十多米了,我的一泡尿绝对拉不了这么长,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啊。我就蹲在草地上死劲的憋啊,憋啊,再憋啊!我结果憋了一整天,我终于在太平间外面撒了一条十米多长的尿路……”鹏飞边说边咕噜噜的喝下一瓶矿泉水。 孙伟听了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连平时目无表情的大师也嘴角上扬,问:“你真的在太平间外面只听到‘新娘啊,我的新娘啊。’这两句话?”“我刚从鬼门关回来,刚才的经历这辈子也忘记不了。错不了的,就只有两句话,但也够邪门了。”鹏飞说。 “好,那请孙伟和鹏飞施主今天晚上再跟我去太平间一次。”大师声音有点响亮。鹏飞听到这里,半瓶矿泉水再也喝不下去了。 ——第一次斗法 这天夜里。孙伟和鹏飞跟着大师来到太平间的草丛前,起坛,摆香炉,贴神符……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大师就一直站在神坛面前摇铃,喃喃的念咒。一直念了半个小时,放在坛上的神符居然无风自起,两旁的烛火也忽明忽暗,摇摇晃晃,好像快要熄灭了,但始终没有熄火。此时,孙伟和鹏飞两个人只觉得心肝儿都直跳到喉咙上来,打起十二分精神环顾四周。大师继续若无其事的念咒。突然之间,神坛上的烛火冒出的黑烟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不多时已经把大师围在中间。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凄厉的叫声又在大家耳边响起了。“新娘啊,我的新娘啊……”哀嚎是从头顶上传来,传到人的耳边,感觉就要从你的耳洞钻进你的身体,慢慢折磨你。孙伟和鹏飞隔着黑烟看不见法师,心肝儿只提到喉咙上来。孙伟五个手指紧紧的往手心捏,鹏飞也已经在心里面“南无阿尼陀佛”念了几十遍。大师的手倏然停了下来,用力的将铃铛往黑烟上一撞,黑雾登时开了一个角。 黑烟开了一个缺口后,太平间突然之间平地起风,让人觉得彻骨之冷。风停了,周围突然间又被一场骤来的浓雾笼罩住。三人困在浓雾之中,视野开始越来越小。就在这时,耳边的叫声也突然间停了下来。夜,静的可怕。孙伟和鹏飞两个人搂在一起,额头直渗出汗水,时时刻刻留意着自己身边的一举一动。他们不是不想跑,只是现在四条脚也没有力气了。 一分钟,两分钟……都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周围始终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两个人隐隐约约之中,感觉到雾气开始消失。两人之中,孙伟比较胆大,向前走了几步。孙伟隔着薄雾,定睛细看,登时心宽了很多。原来浓暮正一点一点的往大师右手聚拢,大师左手竖在胸前,仍是念咒,看来是大师在收服鬼怪。再过了不多时,雾气散尽,孙伟看得清楚了,原来大师的右手捉住一个人的头骨,头骨的眼鼻口耳六个洞正在把周围的暮气吸走。鹏飞也看清了这一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两人快步过去,鹏飞抢先问:“大师,成功把阿良捉住了?” “不是。”大师笑容祥和。 “请大师说明白。”孙伟恭敬的说。 “鹏飞施主今天不是在这里遇到了鬼打墙吗?试想一下,如果今天鹏飞施主碰到的是阿良这只厉鬼,他会被鹏飞施主的一泡尿给赶走吗?再加上刚才在你们头上哀嚎的冤鬼只是会机械的重覆‘新娘啊,我的新娘……’这两句话。我料定,大恶人今天不能控制阿良对付我们,所以找了几个小鬼来吓唬我们。现在她放在太平间门前的小鬼已经被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可以把这遍草丛给清掉。能在这里摆下阵来,我们的胜算就大很多。到时候,我还要请两位过来帮忙。”大师说到后面显然有点激动。 “那我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孙伟不解。 “今天我料到只是去捉小鬼,不太危险。所以带你们去看一下,壮一下胆子,好让你们到真的去捉阿良的时候也有点经验,不至于手忙脚乱。”大师语重心长。“大师,你手里那个玩意是什么来的,能不能送我一个?我觉得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宝贝,胆子会更大。”鹏飞眉飞色舞的说。 “这个是我们茅山上道士常用的捉鬼骷髅。里面养一只贪食鬼,古书上说他能吃尽天下怨气,以养活自身。只是有一点要小心的是,这个骷髅千万不能破裂,如果骷髅一碎里面的怨气就会尽数释放出来,凶险万分。鹏飞施主你既然诚心想要,给你又何妨。”大师语气平和。 鹏飞兴高采烈的双手接过骷髅。他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受的惊吓,又看见这个头骨这么厉害,早就想要了。至于什么要小心 ——第二次斗法 天亮了之后,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村会议厅。鹏飞马上绘声绘色的向大家描述刚才的情况,还添油加醋的说自己当时是如何如何的勇敢,如何如何的随机应变,孙伟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当其他人听到法师已经把放在太平间外面的几只小鬼捉住了的时候大家都拍手叫好。 ,突然间,法师对鹏飞说:“鹏飞施主,请你再去太平间一次帮我布置一下这些符咒。” 鹏飞一怔,犹豫了半刻说:“还去?” 孙伟问:“请问大师的灵符在太平间外面怎么布置?” 法师从自己的行李袋里面掏出了七张三米多长的神符,吩咐孙伟围着神坛挂在树上,然后去找一盘黑狗血在那七棵树围成的圈子里面按照易经八卦的纹路画一个八卦图。“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孙伟暗暗把大师吩咐的口诀在心里面念了几次。而鹏飞一听到要找黑狗血就飞了出去了。村支书就向大师自荐去把太平间外面割草,还说今天晚上要去帮大师捉鬼。其实他在听了鹏飞的话后,越发对捉鬼的事放心,自己也正好可以借今次机会在村民心目中树立一个英雄形象,好竞争当下一任村长。 直到最后一抹余晖在西方消失的时候,三个人才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大师换了一身道袍,来到了太平间门前,他郑重其事地对村支书他们三个说:“冤魂有形无质,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的。等一下我会用柚树叶帮你们洗眼,鹏飞和孙伟你们两个人各执我这张朱砂墨网一角,如果等一下你们看见有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直冲我而来,就张开这张网死死的将它包住。 村支书你就用这支柳枝,赶走前来阻止鹏飞和孙伟收网的小鬼。有一点你们要切记,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你们都不要走出这个七符八卦圈,否则地上有冤魂缠身,地下有恶鬼破土而出,情况会万分凶险。”村支书三个人都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法师吩咐完一切之后,就用牛眼泪给他们三个抹眼睛,然后把朱砂网和柳枝交给了他们,自己就在神坛边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村支书他们三个人把法师交给他们的法器紧紧握在手里,心里打起十二分精神环顾四周。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半夜十二点到了。 村支书他们三个突然之间看见有一团团人形的阴影从地下挣扎着出来,同时一阵阵凄惨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由远而近直传至他们的耳朵里,三个人心里直发毛啊。 忽然,所有人形阴影都像转了个身过来盯着他们似的,一动不动。停了半晌后,他们彷佛受到了某个人的指令疯狂的冲向村支书和鹏飞,孙伟,一时间哀号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几十个分贝,伴着人形阴影汹涌而至。就在这个时候,法师大喊一声:“玄天在上,阴魂现形!”七道灵符上的朱砂闪了起来,然后每道灵符通体发着黄光,围成一个圈,在这个圈的阻挡之下,只有小数阴影能冲进光圈。冲进光圈的阴影却在霎时间变成了有手有脚的“人”!只是这些“人”动作呆滞,张牙舞爪的向村支书他们走来,作势好像要扑向前咬下来,让人看了好不心惊。法师转过头来对着村支书大喊一声:“打。”村支书怔了一下,马上会意,拿起手中的柳枝对着冲进光圈“人”打去。“柳枝打新鬼,一打矮一尺。”原来老一辈人的话一点也不假,村支书柳枝到处,那些“人”顿时变“矮”了。再打几下,他们就缩回10地下。村支书两手不停,冤鬼的攻势终于都慢了下来。光圈外的阴影忽而盘旋而上,一点一点的开始聚集起来。村支书首战告捷,得意洋洋的拿着柳枝对着那团大阴影挑衅。光圈外的阴影越聚越大,外面的阴风越吹越大,当所有人都在凝神注视阴影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阴影“呼”的一声迎风飞来,直冲过去。但今次它冲向的不是村支书他们三个,而是那七道灵符,七道神府被阴影逐一撞中,响起了“轰轰隆隆”的爆破声,七道符就无声的掉了下来,光圈也消失了。庞大的阴影从头顶上向法师直冲下来,鹏飞还呆在原地的时候,孙伟已经捉住法网的一角直冲向黑影了。鹏飞,马上反应过来,也跑了过去,两人在法师左右两边把网一张,包住了阴影。顿时,他们两个都觉得法网之内,好像包住了一只猛兽,正在左冲右突。鹏飞和孙伟一时手捏不住,松了一下,阴影马上冲出了一个缺口,逃了出去。村支书在一旁看着直觉的惋惜。 黑影逃出法网就在他们脑袋上面盘旋,作势欲下。鹏飞着急地回头看一下法师,只见他眉心之间突然白光大盛,然后白光由眉心传至手臂,由手臂移向指尖,法师怒喝一声:“着!”白光射出,正中黑影,黑影飘飘然然的下来,法师马上大喊:“快用法网把冤鬼捉住,法力维持不了过久!”孙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俯身用法网把黑影罩住,鹏飞又冲了过来压在孙伟身上,虽然法网内黑影仍然在挣扎,但两个人都觉得今次法网内的黑影没有刚才那么有力了。 旁边零落的阴影纷纷冲了过来,都被村支书用柳枝一一打走。所有人都觉得,今次应该成功了。 法师也起来了身子,想走去收回法网。但情况就在这个时候急转之下!法师的脚忽然之间被两只从地下伸上来的手给紧紧拉住了。只见怪手上的肉已经彻底腐烂,数不清的俎虫在上面进进出出,鹏飞他们直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吃惊,自己脚下也同样给这么两只手给拉住了。网内的黑影马上趁着这个时候冲了出来,盘旋在高空上大声哀号:“新娘啊!我的新娘啊……” 法师大惊,自言自语的说:“明明已经用黑狗血画成八卦图来封住地下死者的残骸,为什么他们还能破土而出?”这句话刚说出口,法师马上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他对着鹏飞怒喝:“鹏飞,你带来的是活黑狗的血还是死的?” “我哪知道啊?这都是街口那个狗贩子便宜点卖给我的!”鹏飞大声的回答。 众人一听,都大惊。法师更是长叹了一声。只有鹏飞还不停口的骂,如果自己有命回去,马上把那狗贩子的档口给盖了。村支书马上接口骂道,如果我有命回去,马上把你给解……村支书的“雇”字还没有说不口,倏然黑影在上空盘旋而下,成了一条蛇形的黑带,紧紧地包住了他。太平间外,登时响起了村支书疼切心扉的求救声,隐隐约约中,还夹着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众人都听得心慌。 正在大家都觉得绝望的时候,鹏飞灵光一闪,从怀中中拿出那个昨天法师给的那个人头骷髅,对着村支书“南无阿尼陀佛”,“天灵灵地灵灵”的乱念一通,但是人头骷髅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师啊,你不是说这个东西能吸尽天下怨气吗?”鹏飞大喊。 “古书上是这样写的,但你想一想,如果这个东西能对付阿良大师我会随便送给人吗?”法师也显得特别急躁。 鹏飞大骂一句,随手把人头骷髅扔在地上,大骂中国的古书尽是骗人的话,跟他们平时写的工作报告一样。怪事又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骷髅一掉在地上,上面的六个孔马上冒出一阵阵浓浓的黑烟。法师一见,大吃一惊,惨叫道:“鹏飞施主你把骷髅给打烂了,里面的怨气会被全数释放出来,我命休已。” 黑烟越来越浓,而且凝聚在骷髅上面不散,成了一个黑黑的洞。蓦然间,骷髅停止释放黑烟了,黑洞口狂风大作,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黑影和怪手就在风起的一霎那消失不见,太平间外面立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但这个时候村支书已经被勒得不醒人事了,哪里能跟黑洞的吸力对抗?孙伟马上冲上去一手搂着村支书一手死死的搂着一棵大树,鹏飞和法师在这个时候也是两只手死死的搂着一棵大树。狂风在耳边“呼呼”大作,黑洞的吸力越来越大,周围的沙石都已经被黑洞吸了进去,眼见他们几个都快要被吸走的时候。大师长叹一声,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刀在另一只手上一割。鲜血涌泉而出,但奇怪的是,大师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大师扔下刀子,伸手接住自己流下的鲜血,不断的念咒。约莫念了几十秒后,他把手中的鲜血洒向黑洞,大喊,大家快逃。黑洞被大师的鲜血洒中后吸力立减,四个人马上屁滚尿流的离开太平间。 ——转机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家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孙伟马上找到村里面的医院给村支书和大师包扎。可惜,村支书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而大师只是失血严重,输血了之后就已经好很多了。孙伟见大师一面颓然,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师会流出金色的血? “其实我的血在普通人看来也是红色,不过你们涂了牛眼泪之后才能看到是金色。”大师黯然道,“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我几十年的道行结晶。经过了昨天晚上一战之后,虽然我没有气绝身亡,但也法力尽失了。”(原来茅山道士在斗法失败后,还能将毕生法力凝聚于自己的血里面,紧急关头可以割脉洒血来持性命)孙伟听到这里,都觉得好生内疚,鹏飞就在一边直叹:“输了,我们今次输了!”法师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另外一个更加让人吃惊的消息:“我们斗法输了,七天之内,大恶人必定催鬼上门……” 第二天,孙伟、鹏飞和大师都回村会议厅商量对策了。结果,噩耗又一次传来。村头有一个小孩无缘无故死去了。众人大吃一惊,法师更是呆在原地久久不语,神色凝重。十几分钟后,法师对孙伟说:“走,去看看小孩的尸体。”于是,三人赶到了出事的村民家里。只见死去的小孩两眼发黑,身上的肌肤紧紧贴着骨头,好像中间的肉被人全部抽空,死状kb。众人都默然无言。 第三天,又有一个小孩无缘无故的死去了,而且死况一样。一时间,村子外面流言四起,有人说阿良要把村子里面所有人都杀光! 第四天,第三个小孩无缘无故的死去了,村里面已经开始人说要搬出去了。鹏飞和孙伟烦透了,大师却走了过来说,事情开始有转机了! 孙伟和鹏飞都面面相觑,大师问了他们一句:“你们听过‘丝罗瓶’吗?”两个人都摇了摇头。“我们修道的人把那些修炼邪术但修行还没有炼到家的降头师叫做‘丝罗瓶’。‘丝罗瓶’这样的降头师如果在修炼过程中被自己招来的恶鬼反噬了,元气大伤的话,就必须靠吸食童男童女的精髓来疗伤。现在看村子的小孩接二连三的遇害,而且死况一样,很可能事大恶人也受伤了。估计是鹏飞施主误打误撞的把头骨骷髅里的怨气全释放出来,伤到了阿良。而这个时候,控制阿良的大恶人已经和阿良心神合一,所以也元气大伤了。现在要靠吸取童男童女的精髓来疗伤。虽然我已经法力尽失,但这段时间里,大恶人也一样不能做法害人。”鹏飞和孙伟两个人听到这里都感到了事情有希望了。“‘丝罗瓶’童男童女的精髓,必须在夜里,将头部飞出来page~ant,只要我们这个时候把他捉住,收入这个法网又或者是令他在天亮之前不能回到肉身,‘丝罗瓶’的头都会化为一滩血水,他的肉身也会立时死亡,到时候村子里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大师说到这里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于是他们三人开始紧张的策划“捕头”行动。 ——大结局 夕阳依依不舍的落下了西方的山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小村子经过这几天的惊吓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敢在夜里外出了,各家各户都早早的关灯睡觉。夜,静得可怕。 孙伟埋伏在太平间通往村子的那条路边,鹏飞就埋伏在一个普通农户家的房子里,两人各执一张朱砂墨网(朱砂墨网已经被大师剪成了两半)。而大师就拿出一盒录有婴儿哭声的磁带放在房子的窗头,大声的播放了起来。两位村支书还特意找了一个大胆的农妇抱着一个玩具婴儿在假装哄小孩子睡觉。录音机播放了不够两个小时,孙伟突然之间眼前一花,有一个黑影如疾矢飞过,咻咻风声在耳边掠过,孙伟手执法网紧跟在后面。果然,黑影直向婴儿哭声传出的地方飞去,然后破窗而入。农妇一见无身怪头,大声尖叫冲了出房去。鹏飞马上从墙角一处跳了出来,拉出法网便要将怪头罩住。怪头大吃一惊,退出窗户,鹏飞一个箭步的追了出去。孙伟从后面包抄,截住了怪头的退路,怪头无路可逃,停在了半空,法师紧跟着走了出来。 此时三人定睛细看一下,只见怪头上发如银丝,脸上沟壑纵横,这不是李婆婆是谁啊?孙伟和鹏飞都着实吃了一惊。 原来,两年前,李玄月化成厉鬼后的确无心害人,但她一身怨气也是不能投胎的。爱女心切的李婆婆到处寻找解决方法,但她拿不出钱,几乎所有法师都一口拒绝了她。直到有一天,她在钟馗庙前遇上了一个神秘的黑衣庙祝,他说可以不收钱的指点她一个方法,就怕她不肯做。李婆婆哪里会不肯呢?于是庙祝告诉李婆婆在玄月头七那天把一个神经失常的人放到李玄月的棺木里面,让他们两个人一起火化,玄月身上的怨气就会尽数转给那个枉死的人。如果再念咒加持,那个枉死的人就会化成一只忠心的厉鬼,供你差遣。然后,庙祝就把咒语和具体炼降的方法告诉了李婆婆。 李婆婆把庙祝的话在心里面暗暗重复了几遍,就回去太平间看玄月了。结果她发现,阿良正在把她女儿的红嫁衣脱掉,要帮她洗身子。阿良还说,玄月是他的新娘,他要好好的照顾她,不会让她整天脏兮兮的。李婆婆先是一惊,然后试探性的问了几句之后,她发现,原来阿良精神有点问题。他错把玄月当成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女朋友。于是李婆婆恶念徒生。她骗阿良,玄月睡的棺木是他们的新床,要他和玄月一起睡在里面。阿良信了,直到自己被烈火烧死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跟从前的女朋友在洞房。后来,李婆婆就开始了炼降。 镜头一转,回到了两年后。 “你杀的人可真多啊!”孙伟怒喝。 “多?他们都该死。”李婆婆冷笑。“两年前,玄月死的时候我家穷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手。我想向太平间里的人借点钱帮玄月办个葬礼。结果我得到的却是无数的冷眼和辱骂!我以为同样丧失了亲人的两个人会互相理解,原来这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我炼成了鬼降头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他们来试降,我要他们直到鄙视穷人的滋味。” “那电视台和工地上几十条人命,富翁的死全都是你一手杰作啦!”鹏飞接着问。 “没错,我虽然除掉了玄月身上的怨气,但她始终不肯投胎,那个傻丫头说什么也要去等那个负心男。于是,她就留在了太平间。太平间外面的几只小鬼是我放上去的,算是警告他们不要来骚扰我的女儿,结果呢?他们都是自己过来找死的,不是我不放过他们。”李婆婆说得理直气壮。“那村支书呢?他不该死了吧?”法师走上前一步问。 “不该死?从我老伴有病开始,他就一直克扣我们家的救济金,如果不是他中饱私囊我老伴用得着去工地上干活摔死吗?全世界的人都该死!前几天那两个小孩为了让我补充元气,也该死!如果不是看在你们两个给了我几百块钱的份上,阴婚那天我就把你们杀了,但现在我绝不心软。”李婆婆说到最后两眼发红,嘴角流血,势若疯狂,张口向孙伟冲过去。 “不用狡辩,你的恶性今天就要得到报应!”孙伟朗声说道,同时拉开法网迎上前。李婆婆一惊,从旁闪开,鹏飞马上转过身去手执法网守住李婆婆逃跑的一角。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两张法网要将李婆婆的头罩在中间合了起来。李婆婆猛然从网中间向天空上飞去,孙伟和鹏飞都始料未及,一时间两个人呆在了原地。眼看差一步就能捉住的李婆婆马上就要逃走了,突然间,孙伟头顶上一块黑色的物体飞过,直冲向李婆婆的头。“啵”的一声响,已经打中了李婆婆。原来法师眼明手快,一看见李婆婆离网而出马上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李婆婆跌在地上,孙伟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张开法网死死的包住李婆婆。法网内,李婆婆的头还在里面拼命地左冲右突。忽然,李婆婆惨叫一声,化为血水,从网边流出。 “冤孽……”大师站在一旁双手合十,长叹一声! …… 第二天,法师说要回茅山,让自己的师兄来把阿良收回去超度。还有,那个黑衣庙祝,他想查一下…… 几年后,在村长的任职大会上,孙伟发表就职演讲:“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我想将村子的工作重心由保障高收入人群的利益转向保障低收入人群的利益。我希望自己能够给予生活在底层的村民们最亲切的关心和最及时的帮助。……” 台下,掌声雷动! 第十九章 惊魂夜(上) 夜已深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边脸,小心地窥探着丛林中奔跑的影子。 他拼命地在丛林深处穿行,但耳边仍然能听到隐约的警笛声,跑着跑着,他愣住了,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身边走过,那个白色的东西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不是很高,有点圆,也许是由于黑夜的原因,那东西给人感觉像一个球体,在他面前一滚,在树丛旁闪了一下,就不见了,那是什么?他感觉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他有点害怕,此时,他浑身莫名其妙地庠了起来,很难受。 那是什么?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若是动物,怎么会是白色的?若是人,怎么会以那么快的速度就消失不见呢?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在闪烁,他迅速卧倒,把整个身体深深埋进了草丛,他面前十几米的地方就是公路,那丝光亮是公路上的汽车发出的,汽车开过,刮起一阵轻微的尘土,他恍恐的心才略微放松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的逃脱。 他是在监狱野外劳动时逃走了,那天,载囚犯的汽车在回监狱的路上抛锚了,管教让大家都下来推车,于是,他就下车了,用尽力气推着卡车前行,却无济于事,卡车纹丝不动,当时,卡车正处在山脚下,雨更大了,风更猛了,只听“哗拉拉”一阵响声,管教大喊“快离开汽车!”,他向山坡望去,看到无数的石块正向他们滚落下来,啊!泥石流! 他不顾一切地向公路的尽头跑去,在他离开汽车的几秒钟内,卡车已被埋进了泥石流,他在管教们指挥囚犯避险的时候,钻进了树丛,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中……滂沱的大雨冲刷掉了他的足迹,离开那囚禁他五年的监牢。 五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名叫宁湄,女孩家长嫌贫爱富,反对他们来往,为了有足额的钱娶那个女孩,他决定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星期的朋友柴金去抢劫,抢劫的人是个男人,身上带了很多钱,当钱已经到手的时候,那个男人仍然纠缠他们不放,誓死反抗,还用砖头砸伤了他的头,于是,恼羞成怒的他将男人一顿暴打,打得男人像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刚要离开,柴金却叫住了他,说:“不干掉他,以后我们怎么活命?”他看看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说:“算了吧!他不会记得我们的样子,我们还是尽快逃命吧!” “那怎么行,留下他后患无穷,不得杀掉一了百了。”柴金眼冒凶光,杀气腾腾,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柴金就已将刀子捅进了男人的肚子……在逃跑的过程中,柴金侥幸逃脱了,而他却落入了法网,后来,因抢劫杀人罪他被判入狱十五年,在这五年的服刑期间,他一直等待着他深爱着的女孩来看他,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来,他的心里设想种种女孩不能来看他的原因,固执地认为女孩会来的,结果只有失望失望。柴金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警方设下的天罗地网对他无济于事,这条漏网之鱼、杀人犯到底躲到了哪里,是死是活,一直是一个悬念。同时,他对柴金和女孩的怨恨也与日俱增,他下定决心,以后若遇见他们两个,必将其杀之,以解心头之恨。他在丛林中又走了好久,看见一座小木屋,粉刷一新的,门上写着“**林业局”字样,这是一座森林看护员居住的屋子,他破窗而入,发现屋子里有一些吃的和几件衣服,于是,他草率地吃了点东西,在黑乎乎的木屋里换掉了那个印有“1744”号的囚服,穿上了一件新衣,在狱中,他没有名字,人们只叫他“1744”号,现在,换上了新的衣服,他重新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但哲。 但哲做完这一切后,刚要出门,却听到了远处传来了狼嚎声,他想到了森林深处如鬼火般闪烁的蓝色的狼眼,不由得退缩了一下,这时,“”地一声,森林深处传出一声枪声,听到枪声,但哲意识到危险的来临,难道警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在,追捕到这里来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我是一个逃犯,我不能在这里停留一刻。 他拿起放在小木屋门的斧头和一个火把(没有点燃的),走出了木屋。 乌云遮住了月光,黑夜变更加阴森,狼群躲在森林里的每一个角落,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只要猎物出现,它们就会一捅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但哲丛林中前行着,月亮又从云中露出了脸,四周的树木在月光下已不是那么触不可及,突然,他又听到一阵狼嚎。 但哲望着晃动的树丛,退却了,他又返回了小木屋,抱着斧子爬到屋顶,睡了一夜。 这一夜,他数次在梦中惊醒,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了那个被柴金杀死的男人,他满身是血,肚子上满是大窟窿,他在但哲的面前哭泣着,没完没了——他的耳边仍然回响着那恐怖的警笛声,好像就在他的身旁,他还梦见警察用枪指着他,梦见狱中的死刑犯毒打他…… 第二天一早,他悄悄地从房子上下来,透过窗子,他看到小木屋仍然空空如也,护林员还没有来,他吃掉了小木屋里的几个馒头和剩菜,再次步入了丛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累了,就坐在了草地上,由于昨夜睡眠不足,他还想睡,就往后躺了下去。他向后仰着躺下,头刚落到草地就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而且还有点软,细细的,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腾”地坐了起来,往后一看,“啊”那是什么? 他看到一条白花花的手臂躺在草丛中,手掌上还有血迹,他拔开草丛,看到一具男尸。 男尸40多岁,双目圆睁,头顶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黑乎乎一片,血迹已经凝固了。 看样子就被人用钝器重击头部而死的,男尸的肚子空空的,内脏都没有了,身体其它部位的肉被撕破了。 但哲又看了看男尸的衣服,他穿的是一套蓝色的上衣,上衣上面还有标有“**林业局”字样,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男尸就是小木屋的主人。 他又想起昨晚的枪声、狼嚎,这样他对事情就了初步的推断:昨晚的枪声可能是这个男人打出的,也许是在他与人搏斗的时候枪走的火,总之,他的枪被人抢走了,又被人杀害在了丛林中,从空空的肚子可以看出,男尸曾被野狼光顾过,狼吃掉了他的内脏,或者是其它的动物。他最后结论,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案。 他又想起了昨夜的白影,会不会与那个东西有关呢? 这时,他看到山下冒出了几缕炊烟,山下是一个小镇,山脚下零星散落几座房子。 他的脸露出了恐怖的笑容,他想,还是别管这具男尸,眼下应该做的是先找个地方藏身吧,山脚下的这几座房子也许就是最佳去处。 他摸了摸身上的那把斧头,定了定神,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若是潜入小镇,杀人是再所难免的了,虽然他被定为杀人犯,却没有真正杀过人,想到杀人,他的心中还是有点退缩,但是,他此刻的处境却容不得多想,他拎起斧头,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悄悄地下了山。 但哲没有马上潜入小镇,他在山腰一直呆到天黑。 他把身体掩映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扒在那里,一动不动。 离他不远处是一片坟地。 山上风很大,到了夜里,风把树叶吹得沙作响,坟地里的那些坟头矮矮的、黑黑的,像一个个黑色的人影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异常恐怖。 午夜过后,大概到了零辰,但哲想,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正准备动身,他看到那片坟地有些奇怪,他听坟地那边有响动。 他睁大眼睛盯着坟地,感觉眼前的一切有点飘飘忽忽,恍若梦境。 突然,他看到离他最近的坟动了,有东西从里面冒了出来,那好像是一双手,从坟里伸出来,接着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东西爬了出来,他分不清那东西是人是人鬼。 那东西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飘飘悠悠地走了,在丛林旁一闪就不见了。 但哲感觉满头大汗,他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爬上了他的大腿。 他翻过身,猛地向后一退,他看到一条蛇正盘在面前的草丛中,蛇伸着小脑向他扑了过他,他把斧头在空抡了两下,击中了蛇,蛇退了回去。 但哲乘机向山下滚去,被蛇咬伤的右腿,每滚一下都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他来到山下,悄悄潜入了一户人家。这家是两层楼房,房子四周是水泥高墙,院内是一个圆形花坛。 但哲踩着水泥院墙外的石头,艰难地翻入了院中,右腿依然疼痛难忍, 他来到楼房下面,发现窗子是开着的,房内灯火通明,屋内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放在下面安全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女的说。 “不会的,我会确保万无一失的,明天就离开这里。”男的说。 之后,男的没有说话,但哲听到了房间里的脚步声,男人好像要走出房子,但哲闪到墙的另一侧,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门开了,男人走了出来,他鬼鬼祟祟地向四周望去,然后用手向院子前面地上的一块铁板抻手,但哲见时机已到,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瞄准男人头部就是一斧,他用的是斧头背面,男人当时就倒在了地上…… 但哲又悄悄潜入屋子,刚走进走廓,他就听到女人的说话声:“怎么样了?你确信它还在那里吗?” 但哲感觉女人的话意味深长,好像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传递一种信息,“你确信它还在那里吗?”那个“它”会是什么吗?他又回想起自己置身的这个豪华的楼房还有阔气的院子,这一切都说明一个问题:这家很有钱! 那么,女人说的“它”会不会是钱或者其它值钱的金银宝贝呢? 但哲的*在此刻膨胀到了极点,他为在自己的选择感觉惊讶,没想到逃亡的路上还能发一笔小财! 他慢慢向里面屋子的门口移动,透过门可以看到女人窈窕的背影,她正站在镜子前摆弄着什么东西! 但哲从她背后冲了过去,一只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另一只手用斧头压住了女人的脖子。 这一切都是在镜子前面发生的。 女人透过镜子看清了但哲,他也看清了女人脸,他不禁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女人惊恐的目光、颤抖的身体、扭曲的表情,使但哲百感交解,是怨恨还是惊喜,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辩,他意料不到,竟然会和思念五年的女人相逢,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 女人就是但哲五年前爱的那个女孩宁湄,但哲为了与她结合,身陷囹圄,而她却消声觅迹,置但哲于不顾,回想这五年的牢狱之苦,一股仇恨之火燃上心头,此时,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已不是他曾经爱恋的那个人,而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蛇蝎女人。 他把宁湄推倒在地,然后用床单绑住了她的手,并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后来,他又找到了绳子,把宁湄又捆了一遍。 在他捆她的过程中,宁湄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紧接着,他又走到房子外面,把被他打晕的男人又用绳子捆了起来,把男人和宁湄一起塞进了厨房旁边的我小屋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在厨房大吃了一顿,酒足饭饱后,他打量一番屋子。客厅的地板上放着两只皮箱,床上还有一些衣物,房间里有一张结婚照,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现在被捆起来的那个,而他的妻子却不是宁湄,但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对狗男女是准备私奔的。 如今,但哲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要去哪儿,他最关心的是这两个人刚才的那番话,“放在下面安全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宁湄说的这句话引起他无限遐想,他下决心,一定要从两人的口知道那些好东西到底藏在哪儿? 他来到厨房旁边的小屋子,拿出了堵在宁湄嘴里的东西,她大口地喘着气,深情地望着但哲,眼泪流了下来,她说:“但哲,你终于回家了!” “家!这里哪是我的家?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但哲气愤地说。 “你还在怨恨我没有去监狱看你吗?自从你入狱后,我就被父亲看管起来,并将我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结婚不到一年,男人就得病死了,我知道自己已无颜再见你,虽然我已是单身,但我却不想去看你,不想再打忧你的生活,不想你再牵挂我,我不值得你留恋,是我害了你,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宁湄边说边流泪,她的话触动了但哲,他想起了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落下了泪来。 宁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眼就洞穿他的心事:“你是越狱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但哲很生气。 “你的刑期是15年,到现在才仅仅5年,你不是越狱是什么?” “越狱又怎么样?既然出来了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但哲怒气冲冲地说。 “那你现在把我们绑在这里有什么用?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宁湄故作镇情,目不转睛地望着但哲,目光中流露出了乞求和胆怯。 “呵呵,你怕了吗?”但哲冷笑着,然后走到男人身旁,指着男人说:“他是谁?” “我的丈夫!”宁湄慌乱地说。 “你的丈夫不是早就死了吗?并且你还说你没有再婚!” “他和我同居,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 “那么,客厅墙上的结婚照中的女人是谁?”但哲说。 “他的前妻,早就死了!”宁湄低着头,注视着但哲的腿。 但哲这才意图到腿曾被蛇咬伤,疼痛再次向他袭来。 “你的腿是被蛇咬伤的吧?让我看看。”宁湄关切地说,但哲见她的样子好像懂得一些,就把裤子挽起来,给她看。 “没事的,不是毒蛇,抹点蛇药就可以,蛇药在客厅的抽屉里。”但哲果然在客厅的帛屉里看到了一包黄色的粉沫药面,没有多想就把药敷在了伤口上。 回到小屋子时,男人已经醒来,他看到但哲大吃一惊,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但哲把堵住男人嘴上的东西拔了出来,用斧头按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吓得脸都白了,不住地说:“别杀我!别杀我!都是她指使我干的!” 宁湄瞪了男人一眼,气冲冲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可以乱咬一气,我指使你做什么了?” 但哲已从宁湄眼中看出,宁湄和这个男人之间必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飞起一脚将男人踢翻在地,掐住男人的脖子,威胁道:“快说,她指使你做了什么?你们把那个东西藏到哪儿去了?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男人是个懦夫,被但哲这一威吓,顿时没了主张,结结巴巴地说:“在外面的地窖里!”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哲紧追不舍,露出了贪婪的本相。 “你看了就知道了!”男人突然大哭起来,非常悲伤,感觉不是要失去什么宝贝一样,令但哲百思不得其解。 宁湄坐在一边,冷漠地看着男人,面无表情。 管它是什么,看了就知道了!但哲又把宁湄和男人的嘴堵上了,大踏步走出了房子。 屋外,月色如银,星光暗淡。 地窖口在离楼房不远的地方,用一板铁板压着。 但哲走到地窖口,心中激动不已,他握着斧头,手掌在斧刃上摩挲着,他揣测着: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他轻轻地挪开铁板,露出了黑洞洞的地窖口。 他打开手电筒,轻轻地沿着梯子往下爬,地窖中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腥味,像咸鱼,又像什么东西*的气味,地窖的壁上很潮湿,有点阴冷,此刻,但哲那兴奋的心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感到很压抑,有点喘不过气来,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他继续顺着梯子向下移动,速度很慢,向下、向下…… 终于到底了。 他点燃蜡烛,轻轻地向前移动,地面软软的,每一步都令他胆战心惊,生怕会突然掉下去,落入一个满是荆棘的陷阱。 地窖放着一些蔬菜,早就已经*了,此时已是夏季,地窖早已失去了作用。 墙壁是用红砖砌成的,在地窖的尽头放着一张床。 但哲感到很震惊,地窖里怎么还会放着床呢?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看到床上面鼓鼓的一堆,被紫色的床单盖着,好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加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多鬼故事,言情小说小说。 但哲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风,蜡烛灭了。 但哲心慌了,怎么回事? 他向后退了一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坐在了地下。 他想起森林中遇到了那个男尸,心猛地一缩,他忽地站地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身上还带着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他这才看清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把斧头。 斧头上竟然还沾着血迹。 但哲沿着斧头向里面照射,看到地上还有一滴滴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至床边。 当手电筒的光照到床头时,他感觉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一绺头发,从紫色的床单里露出来。 眼前的一切令他毛骨悚然! 但哲慢慢地向床走去,他站到床边时,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整张床被一张硕大紫色床单覆盖着,从床单的纹里可以看出下面盖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第二十章 惊魂夜(下) 但哲在心中对自己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不会发生什么的。 他终于鼓足勇气,掀开了紫色床单。 床单下面是一个穿着红色睡衣的女人,她很美,皮肤很有光泽,似乎刚死不久,她的秀发像海藻一样散落在床上,她双目圆睁,可以想象得出她死时的痛苦。 但哲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客厅墙壁上结婚照里的女人。 此刻,他内心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无法竭制的愤怒,回想楼房那对男女,他恨不得马上就杀掉他们。 很显然,那个男人在撒谎,他在宁湄的指使下杀害了自己的妻子。 他简直是无法想象,五年不见,宁湄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蛇蝎女人呢? 他伸出手,轻轻地合上了女人的双眼。 突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滴泪从女人的眼眶滑落下来。 那滴泪落在了床单上消息不见了,他抻出手指触女人的脸颊,发现是湿的,这证明那滴泪是真实的。 他愕然了,女尸怎么会流泪呢?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怒火中烧的但哲挥起斧头,一斧砍在了地窖的墙壁上,他在心中对面前的女人说:“我会给你报仇的,不会让你冤死的。” 但哲将紫色床单重新盖到了女人脸上,然后关掉手电筒,轻轻地向地窖口走去。 这时,他听到了一丝响动,很轻微,但在这寂静的黑夜已经很明显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抬起头,望向地窖口。 啊! 但哲差点叫出声来,地窖口上扒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一个人,白色的肩膀、黑乎乎的脑袋,正在向地窖里窥视。 但哲喊了一声:“谁?” 那家伙听到声间的一刹那,缩回了头,不见了。 但哲拎着斧头,飞速跃出地窖,回到地面,他看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墙头闪了一下,不见了。 但哲也追了出去…… 但哲一直追到森林深处,仍然没有追到那个白衣幽灵。 他又找了一会儿,仍然一无所获,他有点忐忑不安,他现在是一个光头逃犯,万一个那个人告发了自己怎么办呢? 他又仔细回想那个白衣幽灵,与他在墓地看到的那个家伙有几分,他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就不会告发他了,能从坟墓中爬出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但哲又折回了宁湄的家。 刚翻进院子,他就发现有点不对。 刚开始,他听到楼房里有响动,怎么会突然之间没有了呢?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那两个家伙已经逃脱? 但哲用手推开门,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背后袭来,他一闪身。 一把菜刀与他擦肩而过,砍在了门框上。 但哲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居然是屋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张牙舞爪地又向但哲扑了过来,但哲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男人根本就不是但哲的对手,但哲夺过斧头后,将他按倒在地,再次将他捆了起来。 男人被压在地上的脸仍不住地哼哼着,他不敢喊叫,因为那样会谁都无法逃脱。接下来,但哲又找到了躲在衣柜里的宁湄,他把宁湄和男人捆好后,开始重新审视这两个凶残的家伙。 男人见已无法从但哲手中逃脱,扑通一声给但哲跪了下来,露出了丑陋的嘴脸:“大哥,你饶了我吧?放我一条生路,我会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刚才是她!”他用手一指宁湄,“是她,是这个狠心的女人,她让我杀掉你,是她指使的。” “地窖里的那个女人呢?她也是你杀的吧?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忍心?”但哲怒不可遏地说,“你为什么要杀害她!” “是这样的,我和妻子结婚以后很恩爱,但是妻子却一直没有生孩子。我是做建材生意的,赚了很多钱。后来,我在进货的火车上认识了宁湄,不久,我们就相爱了,她还怀了我的孩子,前不久,她要求我和她私奔,结果,事情被我妻子发现了,她誓死不放我走,我百般央求她都无济于事,于是,宁湄就出主意说杀掉我的妻子。我不忍心,下不了手,宁湄就拿她肚子里的孩子逼我,她说,如果我不杀掉妻子,她就会服毒自杀。为了保全宁湄肚子里的孩子,我违心地……”男人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泣不成声,“我真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她和我生活了六年,对我百依百顺,关怀倍致……” “你在什么地方杀掉你妻子的?”但哲问他。 “在地窖口。”男人突然紧张起来,“昨天午夜,我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很轻,我看到有个白影从窗口闪了一下。” “白影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和妻子正躺在床上睡觉,我不知道她否已经睡熟,那天,我整夜都没有睡着,我实在找不出杀害我妻子的办法和能让我心安理得的理由,为此,我辗转整夜。大概是在午夜时分,我听到外面发出‘吱’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挪开了。我悄悄地下床,这时,妻子叫住我‘别出去,太晚了。’我这才发现她也整夜没睡,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红色的睡衣,推我躺下,给我盖上了被子,说‘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明天早晨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之后,她就往外走,我也跟了出去,我和妻子来到院子里,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妻子却惊叫了一声,‘地窖的盖子怎么是开着的?是你弄开的吗?’她问我,我说没有。然之,她就来到地窖口,俯下身,向黑洞洞的地窖口望去,我站在妻子后面,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谁?”但哲问。 “是宁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指着地窖和我妻子,示意时机已经成熟,我有点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下,宁湄见我没有行动,就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用手指了指,她的意思我全明白了,她在威胁我!”男人抑面望着房顶,泪如雨下,也许他在求妻子的宽恕也未可知——但哲暗自思忖。 男人低下头,继续说:“宁湄躲进了黑暗中,临走前,她交给了我一把斧头,我走到轻轻走到了妻子旁边,妻子对着地窖口说,‘我想下去看看,你陪我下来吧?’我答应了她,然后,我陪妻子下到了地窖里,在地窖口的正下方,我将斧头砍向了她的后脑,她当死亡……我把她的尸体放到了地窖的床上,那张床是以前我和宁湄约会用的……” “那个白影呢?你后来又看到了吗?”但哲有点不耐烦,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白影。 “看到了,我从地窖口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蹲在墙着看着我,那样子像一只猩猩。看到他的时候,我差点没从梯子上掉下来,简直是太恐怖的,他一动不动蹲在那里,穿着白色的上衣,脸被乱发遮住了,从那黑乎乎的脸,我可以断定当时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鸡,那只鸡还在滴血,而且他的嘴上也有血和鸡毛。” “你是说他在生吃一只鸡?”但哲惊讶不已。 “是的,我当时愣住了,在我发愣的瞬间,他又消失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怀疑他是一个哑巴。” “哑巴?”但哲发现宁湄有点异常,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地面,自言自语道“白的鬼,白的鬼!”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宁湄,你是说你看到了白的鬼?”但哲看着这个曾经最爱的、如今的最恨的女人,感到震惊不已,他无法想象,她怎么会变得那么残忍。“看到了。”宁湄面无表情地说。 “在山上,我杀死了他。” “怎么杀的?”但哲心中早已猜到宁湄杀的人根本就不是白影,而是另有其人。 “前天夜里,我从山路来小镇,想看看他是否已经杀掉他的妻子,我身上还带着为他杀妻用的斧头。”宁湄指的“他”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在山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迷路了,走了一片坟地。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些小包包是坟,我以为是学生植树留下的,便坐在坟上休息,思考着路该怎么走。坐着坐着,我发现有点不对头,我的脚下在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拱!!” “后来呢?”但哲有点迫不及待,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后来,脚下有东西翻了起来,像一个小门,然后,从下面爬出来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我当时吓得差点晕了过去,那个家伙实在太瘦了,好像全体都是骨头做的,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是人还是鬼。我只感觉它有点像白猫,也许是因为我的视力不好的原因,后来,等他整个身体从坟里爬出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他是一个人。” “是男是女?” “我没看清,我只看到他长长的头发,我根本顾不得多看,拔腿便跑!我向森林深处跑去,我什么都不顾了,我只知道跑啊跑啊跑啊!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就会看到他的脸,我不知道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就靠在一棵树上休息,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我马上躲到了树下面的茂密的灌木丛中,手中握紧斧头。不一会儿,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摒住呼吸,仔细地听着,最后,我感觉到,他就站在我身后的树下,只要我一回头,就能将他击倒。我已别无选择,不管他是人是鬼,发现我,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我决定将他干掉。片刻后,我听到有响动,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枪响,这枪声好像是讯号,暗示我再也不能等下去,等下去只是死路一条——我快速地转过身,把身体从树后露出来,举起斧头就向前面的人影砍了过去……” “你砍完他以后,没有再仔细看过这个人?”但哲说。 “没有。” “你砍错了人,你砍的那个人是一个护林员。”但哲记得,他在离开森林小木屋的时候听到了枪声,如果没错的话,这枪声就是护林员死前开的,他要打死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那个坟墓爬出的白影,而躲在树后的宁湄却错把他当成了白影,还有,但哲曾看过护林员的尸体,他的头部有一个伤口,这正说明宁湄说的话是真的,她砍死的那个人就是护林员。 “护林员?”宁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但哲,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望着但哲说:“但哲,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我怎么会和你们这两个残忍的家伙一起走?”但哲瞪着眼睛说,表明要与宁湄划清界线。“我说的我们是指你和我,你把这个男人干掉,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走,他已经没有用了,他的钱现在都在我的手上,这些钱足可以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度过下半生,为了我,你坐了五年牢,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偿还你,快!你快杀掉他,这样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成为夫妻了。”宁湄语速很缓慢,像中了魔一样,她简直快要疯了,她的眼神凶残而恐怖,面目狰狞、扭曲。 “呸!我才不稀罕那几个臭钱,别想利用我了,我不会带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害死了两条人命,既使你得到了钱,你也不会心安的,难道你就不想想那个躺在地窖里的女人吗?”但哲声撕力竭地喊道,他不会忘记自己向那个女人发过的誓,他要为她报仇。 “哼!你不带我走,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是一个逃犯,你抢劫、杀人,和我们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除非你走之前杀掉我,否则,我会告诉警察山上的护林员和地窖里的女人都是你杀的,你可别忘了,现场都留有你的指纹。这样一来,你就罪加一等,全国都会通缉你,到那时,你就无处藏身了。”宁湄冷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但哲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狠毒,但他并没有被吓倒:“别吓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好,我们就同归于尽吧!你说我没有人性,让我去想那个女人,可是,谁又想起过我?我20岁就嫁给那个老男人,他酗酒如命,喝完酒就打我,打得我遍体鳞伤,在那些日子里,谁又想起过我?谁又为我考虑过?” 宁湄脸上满是泪痕,但哲一时百感交解,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但哲听到门外有响动,好像是脚步声。 他走到门口,透过窗子,看到有一个白影进入了地窖。 但哲悄悄走到地窖口,蹲了下来,他隐约听到地窖里传出窸窸窣窣,像咬东西的声音。 不久,那个白影慢慢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在地窖口,但哲捉住了他。 但哲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腊肉的味道。 但哲把白衣人带到屋子里,在灯下,他终于看清了白衣人的脸,尽管那张脸布满污垢,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他还是认出了他——这个他在五年狱中一直恨之入骨的人柴金。 原来,逃亡五年的杀人犯柴金竟然藏在这里。 但哲摇着柴金的脸,不住地问他:“你还认识我吗?” 柴金却不理他,脸总是执拗地转向但哲手相反的方向,柴金目光呆滞,脸色腊黄。 突然,柴金傻笑了一下,瞪大眼睛对但哲说:“腊肉真好吃!” 但哲明白了一切:柴金疯了,他记得柴金以前最喜欢吃腊肉了,柴金数次来地窖的原因就是来偷吃里面的腊肉。这五年来,没有人知道柴金的下落,因为他藏在了坟墓中,杀人犯的通辑令使柴金无法藏身,最后,他疯了。如果一个人没有疯,他怎么会在坟墓中生活呢?怎么会生吃鸡呢?怎么偷吃近乎于腐烂的腊肉呢?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却逃脱不了良心的遣责,最终成为一个疯子。他没有被捉进监狱,却走进了另一个监狱:坟墓。加扣扣二二六七五七零零看更多鬼故事,言情小说小说。 难道我也要成为他这个样子呢?逃脱法律的制裁就能过上幸福生活、走上自由之路吗? 不会的,柴金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但哲不想成为柴金,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天亮时,他雇了一辆汽车,把用绳子捆好的宁湄、男人、柴金和他自己送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 他自首了。 第二天,但哲又回到了原来的监狱,继续服刑。 后来,他听说宁湄和那个男人都被判了死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宁湄并没有怀孕,她骗了那个男人,真正怀孕的是男人的妻子,就是那个躺在地窖里的红衣女人,那个女人至死也没有将她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丈夫。 柴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他对地窖中的腊肉仍然念念不忘,整日没完没了念叨着。 几年后,但哲刑满释放,回到了森林里的小木屋,当起了护林员。 每个月夜,他都喜欢穿着白衣、提着枪在森林中奔跑,他的影子在月光下变得影影绰绰,被拉得很长很长很长…… 第六章 大槐树(上) ----对于我们这个世界,人类的认识是肤浅的。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看清这个世界,就好象我们不能隔着活人的皮肉去看清他的骨骼一样. 所以,在你我无法感知的四周,总会发生一些灵异难解的事情,如同在烛火尽头黑暗处的眼睛,无声凝视着我们。 南坪85号是一栋师范学院的家属楼。该楼于五十年代中期建成,木质大梁,一砖到底,分上下两层,每层四户。楼前有一棵硕大的槐树伸展着,遮天闭日,几乎阻挡了整栋楼的光线。.... 南坪85号中最早的住户是师范学院的校长系主任以及党委书记们。随着时代的变迁,住房条件的改善,校长书记们分批搬出了这栋破旧的老楼。取而代之的住户都是一些地位不高的教职员工和新分来的青年教师。 楼上203室从六十年代中期就一直空着,即使在师范学院住房最紧张的时候也是空着,没有人敢住。 据说,这套一室两厅的房子是凶宅。..... 如果要解释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我们必须从203室的过去讲起。 这间203室最早的主人叫郑作维,曾任师范学院的生物系。五十年代中期这栋楼建成后,郑作维和校长书记们一同搬了进来,在203室一住就是十多年。 据说,楼前那棵大槐树就是郑作维刚搬来时栽种的。 后来在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中,地主家庭出身郑作维受到残酷的折磨,精神几近崩溃。在一次批斗会上,他的左眼被红卫兵们挥舞的皮带扣打瞎了。. 这位对革命忠心耿耿的可怜人悲愤与伤痛之余,终于失去了继续活着的勇气。第二天晚上从医院爬回家后,就在饭菜里撒下了事先备好的砒霜。 一家四口,连老婆带一儿一女,不到几分钟时间,全家共赴黄泉。 一周之后,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革命小将们踹开203室的房门,才终于发现这一家四口横死的尸体。由于当时天气炎热,每具尸体上都长出了斑驳的尸斑,情形相当可怖。 郑作维的老婆和女儿都倒闭在饭桌旁,22岁的儿子郑浩倒在门边。看得出郑浩在临死前想爬出203室,从他伸出的手以及地上的血迹可以推断,在死亡前他曾做过非常惨烈的挣扎. 郑作维的尸体倒在北边的窗户下。他的脸上浮着一种奇怪的笑容,鼻孔和嘴巴里都渗出血迹,仅存的一只右眼凝望着窗外那棵他亲手栽种的大槐树。 在公安机关对现场作出自杀的判断后,一家四口的尸体就被师范学院的革委会领导出面火化了。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伴着文化大革命人人自危的心理,这幕惨剧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文革后期,师范学院各部门逐渐恢复了正常工作。住房分配小组把这套空了几年的203室分给了一位姓邓的青年教师。这位邓老师年龄已经不小了,急着要房子结婚,所以并没在意这栋房子里曾死过人。 婚礼顺利举行。到了夜晚,在闹新房的朋友们散去之后,小两口宽衣上床,刚要开始羞涩的亲密时就听见几声怪笑。笑声清晰明亮,仿佛夹杂着些许伤感的味道,猛然听来竟很难分清是到底笑还是哭。 起先邓老师还以为是朋友们在跟自己开玩笑,并没有理会。 可是笑声一直不断,有时候还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啼哭。再加上窗外随风摆动的槐树枝叶,在寂静的夜晚就显得出奇的恐怖。 邓老师终于明白这栋房子真的在闹鬼。于是,他连夜就搬出了203室。 可是,恐怖的悲剧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结束。 十个月后,邓老师的新婚爱人难产,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死了。到医院大夫们剖开孕妇的肚子,发现了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怪胎。 这个胎儿没有眼睛,鼻子上面是一个又大又软的额头。 有个好奇的大夫用手术刀轻轻划开了死婴的畸形额头,发现死婴的头颅里竟然没有长脑子,却长了密密麻麻几百个眼睛。 怪胎的事很快就被传开。处在丧妻之痛中的邓老师不久也调走了。 在一连串怪异神秘之后,已没有人再敢住进203室了。这套房子就这么一直空着,直到日历被翻到一九八七年。 八十年代后期是一个全国性的住房紧张时段。师范学院的很多青年教师员工因为没有分到房子,或者迟迟不能结婚,或者祖孙几代人被迫挤在十来平米的简易棚屋里。 学院负责分房的领导焦头烂额,情急之下又想起南坪85号这套空了十多年的203室。 这次分到203室的是一位新调来的研究生。刚来单位就能分到一室两厅的房子,研究生很是兴奋。他怀着钻研科学的诚恳态度想把房子粉刷一新。 在粉刷过程中,研究生奇怪的发现,明明刚刚粉刷过的雪白墙壁上不知怎么总会冒出一些血点。他把这里的血斑抹白之后,那里又会出现新的血斑,就像有人在故意开玩笑似的。 恰好这时候研究生的哥哥和嫂子抱着快三岁的小侄子来看他。小侄子一进203室就指着北窗户底下惊恐地大哭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研究生和哥哥寻声去看时,看到的只是雪白的墙壁,窗外依旧摇曳着沙沙做响的槐树,什么怪异也没有。 研究生的嫂子是个有些迷信的山里人。她曾听老辈人讲过,不到四岁大的小孩子能够看到一些大人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能看到那些许多肉眼凡胎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一看到孩子被吓哭,她立刻明白在这套长期空着的203室里,一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此刻就坐在北窗户的下面。 最后,在嫂子的力劝下,研究生还是退掉了这套房子。 不久之后,有朋友的联系帮助,研究生辞去了师范学院的工作,南下闯深圳去了。 203室就这样继续空着。 在生活的嘈杂和烦乱中,凶猛和诡异总是容易从人们的注意中淡出。谁也不会永远警惕着空空的203室。周围的住户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谁家都没有出过怪事。对于师范学院的人们来说,只有在茶余饭后或者吓唬小孩子时才会有人拿出203室的故事,内容也在夸张和捏造中渐渐忽略了真实。 鲁迅说: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二oo二年四月五日,星期五。清明节。 王娟早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办公室里其他人还在忙碌时,她却已一只手轻轻抚着茶杯,一只手握着鼠标,在网络中随心游荡。 mp3播放器中流动着舒缓的苏格兰音乐。风笛在悠扬婉转的情绪中弥漫着悲伤。 看完乃纲的帖子《精神力量》,王娟揉着眼睛开始收拾东西。下班时间快到了,对于像她这样的22岁年轻女孩来说,每个周五的下班就意味着一段疯狂浪漫的周末将要开始了。至于什么精神力量不精神力量,她更在乎今天晚上会和谁一起约会。 王娟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年轻女孩特有的娇嫩总是使她魅力无穷光彩照人。她明白自己正处于一个女人最鲜艳的年龄,所以她总是保持着健康的微笑,然后羞涩的等待爱情。 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的,她自己并不清楚。男人嘛,最重要的是感觉。如果爱情来了,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会全力以赴。 当然,最好也要帅一点,酷一点,就像刘德华和谢廷锋。 这时候,她的qq上有个头像在跳动。 头像是一个独眼海盗,叫做花落无声。 花落无声说:“嗨,漂亮女孩,你好。” 第一句话就夸自己漂亮,这个人的嘴真够甜的。王娟记不起什么时候加过花落无声。她的好友名单里一般只有她谈得来的朋友的号码,这个花落无声却仿佛是自己突然冒出来一般。 点开详细资料,上面写着: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这是什么鬼资料?王娟撇了撇嘴。 花落无声的头像在跳动:“你的短发真好看。” 王娟不禁摸了摸自己整齐别致的短发。奇怪,他怎么知道? 花落无声的回答更奇怪:“我知道你,你却不知道我。” 王娟敲着键盘:“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 等了半天,花落无声只发过来几个字:“我就在你后面。” 看完这几个字,王娟不由得感觉背后涌起一丝凉意。她迅速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人。远处几个公司的员工在轻声交谈着什么,一切平静正常。 花落无声又在跳:“不用回头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王娟生气了。这是谁在搞恶作剧?她想了想,从脑海里理出一个人来。难道会是他?一个财务办公室新来的大学生? 最近王娟总觉得那个大学生有点暗恋她,好几次都有意无意的跟她套近乎。哼,这种念过书的人,就爱玩这类鬼心眼。 正在想着,花落无声又开始跳动:“我们见面好么?” 没说几句话就约人家见面,有这样的网友吗?十有*是单位的人在搞鬼,要么就是那个大学生想约我。 见面就见面,谁怕谁?看我还不拆穿你的小把戏。 王娟只打过去两个字:“同意。” 两个小时后,夕阳的余辉渐渐暗淡下来,城市的夜晚被笼罩在一片片霓虹的暧昧之中。 王娟一身黑色职业装,挎着白色小包,款款来到事先约定的见面地点——广场花园。 在一棵硕大的槐树下,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向她招手。他说:“你好,我是花落无声。” 他不是王娟的同事,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大学生。事实上这个男人她以前从没见过。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男人,皮肤白的吓人,脸上的棱角坚毅而明显。 他说:“你很漂亮。”说完他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王娟也笑了,笑的温柔妩媚。她知道自己这种笑容最好看。她说:“你要比我想象的还帅。” “是么?” 王娟点头。 也许,这样英俊的男人并不多见。他的气质不但酷而且冷。还给你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大约是杀气吧,王娟想。 晚风吹着槐树叶轻轻作响。她突然觉得有点糊涂。对于这个广场王娟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平日里她常常和朋友们来这里纳凉散步。可是以前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里有棵这么硕大的槐树呢?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这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吧。” 三蓝酒吧。 蓝色的灯光,蓝色的酒精,以及蓝色的音乐。 王娟和花落无声面对面坐着,随性的交谈。 像许多普通网友见面一样,他们只是谈网络谈对生活的看法,却尽可能避免谈自己的生活。 他健谈而机智,言语中的幽默常常逗得王娟忍俊不禁。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聊天无疑是很愉快的事情。 王娟渐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可爱。她甚至开始幻想这个英俊男人的某一天去公司接自己时,那些公司里平日里自命不凡的女孩们会用怎样羡慕的眼光去看她? 也许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谁知道呢?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她作了自我介绍:“我叫王娟。你呢?” 他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叫郑浩。” 交换姓名是网友们在准备做亲密接触前所做的最重要举动。王娟很愿意认识他,或者说她需要认识他。因为真实的感觉,因为浪漫的氛围,她几乎被迷住了。 “郑浩,郑浩。。。。。。”她把这个名字轻轻念了几遍。 接下来的交谈,随意之间已隐隐带有一丝亲密的味道。 他们开始谈自己的生活,谈工作的快乐,谈自己的家人. 郑浩说:“我的父母去世很久了。有时候我总觉得应该为父亲做些什么,把他失去的一些东西还给他。” 王娟突然问:“你多大啦?”她有点担心自己比郑浩大。男人们好象总是喜欢比自己小的女孩。 郑浩看了她一眼,说:“我43年生的,到今年快六十了。” 虽然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莫名其妙,可王娟还是笑的前仰后合,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怎么可能出生在解放前呢?她边笑边说:“要这么说,我就是清朝乾隆年间出生的,你要叫我姐姐啦。” 郑浩也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杯子又放下。 王娟注意到郑浩整个晚上什么东西也没喝。 三蓝酒吧的音乐婉转缠绵。 当王娟讲起自己家里的装修时,郑浩说自己家在附近也有套房子,最近请朋友装修,搞的很不错,问王娟是不是愿意去瞧瞧。 王娟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在这个时候贸然前往一个男孩家,一定会发生某些事。或许郑浩会放着悠扬而哀伤的音乐,或许他还会请自己喝一杯,或许在喝过酒后他们会接吻,或许接吻后。。。。。。 她觉得以后的事情作为女孩子已不该去想了。怕什么呢?自己都谈过三个男朋友了,对于很多事不但经历而且熟悉,相信发生任何事情自己都是能够解决的。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是这样的。。。迷人。 见王娟欣然同意,郑浩便掏出厚厚的钱包买单。 在出租车上王娟无意中碰了郑浩的手。他的手冰凉发僵,仿佛是一块冰箱里放过的冻肉。她低头去看,发现他的手背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褐斑。 “这是什么?”她问。 “哦,这是尸斑。” “啊,讨厌。”王娟轻轻打了他一锤,娇嗲地说:“少吓唬人。” 出租车停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下。下了车,他们挽着手走上了长长幽暗的楼梯,一直走进了那套阴森森的203室。。。。。。 三蓝酒吧的收银员小崔一向是个很少出错的精明女孩。可是在凌晨下班结帐时,却惊奇发现在今天的收帐里赫然有一张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清晨,晨练的人们惊恐地发现,有一具女尸被吊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 市刑侦大队在接到南坪派出所的报案后,立即派人赶往现场。 李敏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就接到刑侦队叫她去凶案现场的电话。她只是个去年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女孩,虽然干这行时间不长,但她却非常明白迅速赶到现场的重要性。 刷牙洗脸,连护肤霜都没顾上抹,她便匆匆赶往南坪85号。 还没下车,远远地就看到大槐树下围着很多人。人们议论纷纷。几个南坪派出所的同志正在现场维护秩序。一具女尸被一根白色皮包带吊在离地四五米的槐树枝干上,随着风轻轻地摇晃,情形相当恐怖。 女尸身着黑色职业女装,一只左眼被人生生地剜去,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从女尸圆瞪的右眼和大张的嘴来看,这个女孩临死前一定受过巨大的惊吓。 李敏觉得有点恶心。虽然尸体她见的不少,可是这么惊恐的表情还是让她有点心跳加速。没顾上喘气,她便和几个先行赶到的刑警一起展开调查取证。 很奇怪,现场没留下任何证据。尸体被吊到五六米高处,大槐树上却没有留下任何攀爬的痕迹,地上也没有任何梯子的印迹,难道尸体是自己跳上去的? 验尸报告和死者身份调查很快就出来了。经调查,死者叫王娟,女,23岁,汉族,某公司职员。参加工作两年,职业记录良好,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验尸报告证明死者是在生前被薄锐利器剜去左眼的,而身体的其余部分并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发生过性行为。死因是由于受到突然刺激后引起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致使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导致突然死亡。用句通俗的话讲,就是被活活吓死的。 有围观群众反映南坪85号的203室是鬼宅,这个女人就是被鬼扼死的。刑侦队员们当然不会相信。但出于谨慎其间,他们还是找师范学院房管处要来钥匙,打开了203室的房门。 203室还是和过去一样空空荡荡。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墙上的白灰因为时间久远已变得斑驳不堪。 刑警们惊奇的发现,在地上灰尘中明显有一个女性高跟鞋的脚印在向里延伸,一直走到房间中央,然后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曾走进这个房子,可是当走到房间中央时,她的双脚却突然离开了地面,一下子什么痕迹都没了。 这样的怪事令刑警们大惑不解。房间地面到处都布满灰尘,任何人走在任何地方都会留下清晰的足迹。这个穿高跟鞋的女人难道飞起来了? 对高跟鞋脚印的研究结果更令人惊异。这个脚印与楼外槐树上挂着的独眼女尸的脚型完全吻合,完全可以断定,这些脚印就是王娟生前留下的。 203室的窗户并没有开启过的痕迹,几十年的灰尘堆在窗角,大约窗户早就打不开了。周围的住户均表示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古怪声音,也没有人看到任何异常现象。 被调来的警犬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气味。 一切情形都古怪而诡异。没有人能解释那个叫王娟的女人是怎么从房子里自己飞到楼外的槐树上。剜去她左眼的薄型锐利工具究竟是不是人的指甲?而她又是被什么吓死的? 在回刑警队的车上,刑警老杨摸着他的光额头对大伙说:“真***奇怪。你们大家想想,那间很久没住人的203室里怎么没有一个蜘蛛网?” 这个问题问得一车人不寒而栗。 有的事情不能细想,因为越深究越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怖。 莫非这世上真有什么灵异的东西存在? 几个月后,又有怪事出现了。 黄小洁是个学机电自动化的大二女生,在每天枯燥乏味的机械电子之外,她最喜欢的就是上网聊天了。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她的qq上突然跳动着花落无声的名字。黄小洁想不起什么时候曾加过这个人。点开详细资料,上面只有这么几个字: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怪异的语言立即吸引了黄小洁的好奇心。 通过两个多小时的聊天,她了解到花落无声的可怜身世:父母双亡,一个妹妹也死去多年,他一个人游荡于昏暗的天地之间。 女大学生几乎有点感动,眼睛里湿乎乎的。 当花落无声提出见面的建议后,她竟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当夕阳的余辉在西方留下一抹阴森的暗红时,黄小洁在校门口见到了花落无声。 花落无声站在一棵硕大的槐树下,苍白的皮肤印着英俊的脸庞,冷酷的气质有如一个杀手,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孩砰然心动。黄小洁惊诧他英俊的相貌同时,也很奇怪在她熟悉的校门外怎么突然多了一棵大槐树? 他们在校园外一个雅致的聊吧坐了下来。 一番简短而客气的相互介绍之后,他们聊起了现代文学。 黄小洁说:“我最喜欢的作家是池莉,我觉得她的文字特生活。你看过她的《太阳出世》吗?里面的生活细节就如同我们都经历过一样。绝了。”她顿了顿,接着说:“哦,那个乃纲也不错。我看过他的《小偷抓警察》,也很不错。” 花落无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说:“作家们其实是在利用纸张和文字,向人们传达着他们所幻想到的精神。这种精神的大小和力度显示着每个作家的功底。” “对啊,对啊。”几句话有一定道理,黄小洁眼中流露出仰慕的光彩。她傻乎乎地问:“精神力量难道真的可以传递吗?我是说像特异功能那样把精神转化成物质的力量。”跨世纪的年轻人们总是对超自然科学感兴趣。 花落无声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是的,当然可以。”他说:“我们的思维其实就是一种复杂的精神信号,就好象电能一样无影无踪,却孕藏着巨大的能量。这些精神信号有时候可以通过一些载体转化成难以置信的力量,跟电能利用电动机变成动能是一个道理。” 一番希奇古怪的言论,听得黄小洁直眨巴眼睛。 落花无声接着说:“就好象我们在喧闹的地方去看一幅画着宁静山水的画卷一样。当你真正看懂了画中的宁静意味,就会摆脱周围喧嚣的现实,到达画家想要传达的宁静精神中。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画家在通过纸张和绘画这种媒介,把他想要表达的精神宁静传递给你,将你原本应该感到喧闹的精神信号扭曲了,覆盖了,甚至改变了。精神的传递使你改变了对事物原本的认识,使你被迷惑,使你失去自我。” “有道理。”黄小洁认真的点头。眼前这位渊博的网友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精神的力量是可以传递的。再比如说——”他忧郁地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比如说感情。” 黄小洁觉得自己心在嘭嘭直跳。 “如果有人喜欢你,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呢?有时候在无形之中精神的信号在传递,使你能够感觉到。当你为一个人着迷,或者爱上一个人时,你的敏感的心灵其实正是被那个人所传射的精神能量所左右。如果能控制这样的力量,也许你就可以控制别人,让别人产生幻觉,产生本不存在的幻象。” 花落无声又在笑,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他血红的嘴唇印衬下尤其明显。 黄小洁迷惑了。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跟她谈感情,会不会是一种暗示呢? 对于感情她并不陌生。黄小洁的男朋友是一个和她同系的普通男生。一年来,他们的关系总是不冷不热缺乏激情。和男友相比,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无疑更有感觉。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晚十点四十分,聊吧老板看着黄小洁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付钱时那个男人丢下一张百元大钞说:“不用找了。”无意中露出手背上的褐色斑痕。 看到出门时黄小洁挽起那个男人的胳膊,聊吧老板不禁感叹起女大学生傍大款现象的泛滥和庸俗。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人们才再次见到了黄小洁。这个漂亮女大学生的尸体已经被吊上了南坪85号前的槐树。她的左眼被人剜去,只留下黑黑的血窟窿瞪视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接到报案后,刑警队的李敏和几个同事一同火速赶到现场。当她看到黄小洁的尸体同王娟一样,晃晃悠悠挂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李敏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因惊愕而合不拢的嘴巴。 可怜的黄小洁也失去了左眼,白色红色的液体几乎溢满了血淋淋的窟窿。 尸体随风飘摇。 周围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肯定是203室凶宅里的恶鬼干的。” “老郑家的阴魂这么多年散不去,真是怪事。” 又有人说:“哎,我听说当年住203室的人曾被人打瞎了左眼,这两个被害的女孩左眼也被人挖掉了。。。。。。” “听说过没眼睛怪胎的事情吗?” 。。。。。。 验尸报告和前一次凶案有很多相似之处。死者的左眼是被类似指甲或者刀片的锐利器物挖出的,除左眼外身体其余部分未受伤害。死因也是由过度恐惧引致心脏功能衰竭而突然促死。 唯一不同的是,黄小洁的尸体胸前和腹部有大量尘土污迹,估计死者曾被人拖在地上走过一段路。 李敏看了身边的同事一眼,同事也在看她,恐怖的气氛瞬间弥漫出来。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地方——厚厚灰尘的203室。 打开203室房门,果不其然,落满灰尘的地面赫然多出一条长长宽宽的印迹,曾经有东西曾被从门口拖到房间中央,然后在房间的中央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黄小洁身前的秽迹与203室地面的灰迹成分完全吻合。也就是说,黄小洁是趴着被人拖进203室的。至于她是怎么在屋内突然离开地面,怎么从屋内被挂到楼外的大槐树上,就不得而知了。 刑侦队员们面面相窥。从上次王娟凶杀案到现在有三个多月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案子破不了,谁都觉得不是味道。 同样的案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又是同一地点同一状况,而且是同一样的无头无尾,让每个人都觉得憋着股火。 刑警老杨摸着自己发亮的额头说:“真***活见鬼!看来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李敏无奈地摇摇头。 北窗外大槐树上的枝叶也在随风飘动。 对于前后发生的相同案件,省公安厅予以了充分的重视。经有关领导指示,市公安总局抽调人力组织专案调查组直接负责南坪85号凶杀案。 李敏很高兴被抽调到这个专案组。除了每天有三十多块的补助之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参与如此受省领导重视的大案要案的调查,让她也开心不已。 很快,去黄小洁学校调查的同志带来了令人兴奋的结果。他们找到了在那个晚上最后看到黄小洁的聊吧老板。 在市局刚腾出库房后建立的专案办公室里,聊吧老板详细讲述了最后见到黄小洁的情况。 “当时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大概二十来岁吧,穿的好象是件白色衬衣,灰蓝色长裤,看上去挺土的。长的嘛?长的挺帅。大眼睛,白牙齿,红嘴唇,就是皮肤有点白,好象没有血色似的。” “他的牙齿很特别吗?”负责做笔录的李敏禁不住问了一句。因为通常案件中很少有人对别人的牙齿这么注意。 不是,不是。”聊吧老板连连摆手。“他的牙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比较明显,尤其是在笑的时候,让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唔,对了,那个男的手上有块酒瓶盖大小的褐斑。”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专案组的刑侦队员们立刻警觉起来。有人从法医那里拿来了各式各样的人体斑痕照片,让聊吧老板辨认。 聊吧老板看了半天,才指着一张照片说:“啊,对了,就是这种样子的。” 第二章 大槐树(下)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尸斑。 在坐的每个人心里都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聊吧老板垂头丧气地说:“这事情真晦气。这女孩出事那天我收的钱里就有一张是冥币,难道活见鬼了?” 究竟有没有鬼,谁都不清楚。 开了一晚上会,抽了一堆烟屁股后,专案组领导才最后决定,在南坪85号附近布点监控。除部分蹲点的同志外,其余同志继续追查手背上有褐斑的疑犯线索。 很快一个月又过去了。对疑犯线索的追查毫无结果,而对203室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南坪85号的几家住户依旧平静生活着,有两口子拌嘴的,有上班迟到的,有早退上市场买肉的。。。。。。没有什么能说明什么。203室依旧空空荡荡,没人进也没人出。 平静,使埋伏在四周的刑警们都疲惫不堪。 但是,九月十三日午夜,怪事还是发生了。 刘强,男,23岁,是一个惯偷。他的作案手法非常简单,就是把事先印好的虚假宣传广告挨户塞到门缝里,第二天再来查看,凭借广告在与否来判断该住户的生活规律。如果有的住户广告几天都没人动过,那么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开门入室了。 这一次,刘强把目标锁定在南坪85号的203室。 203室的广告一连几天都没人动过。从楼下看去,窗户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刘强暗自窃喜,他准备动手了。 九月十三日晚11点54分,负责监控203室的刑警发现有可疑人物走进南坪85号破旧的楼梯入口。 刘强自己并不知道,他这几天的举动早就被马路对面楼上的望远镜观察的一清二楚。他大模大样走上85号狭窄的台阶后,在203室门前徘徊了一会,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时,他才从挎包里掏出撬门用的钢尺和钢丝。 几乎在同一时间,埋伏在附近的刑警们已开始向南坪85号楼下悄悄集结。埋伏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有人要进203室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 203室的门是一把旧锁。刘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锁珠,轻轻一拨,门开了。203室里漆黑一片,像一张巨大的嘴,欢迎着他的到来。 刘强没敢磨蹭,蹑手蹑脚走进去,反手轻轻关上门。 11点58分,报话机里传来“疑犯进去了,动手!”的命令。刑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上楼,一脚踏开了203室的门。就在干警们破门而入的瞬间,203室里却突然传出“啪”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刑警们在手电光的乱影中,203室依旧是班驳的墙壁,厚厚的灰尘。刘强已经平平地倒在房间中央,他的双眼圆瞪,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惊讶,以至于嘴角不停在的抽动。 他还没死,不过和死已没什么区别了。 在送医院的路上,他只是不停念叨两个字:“眼睛,眼睛,眼睛。。。。。。” 什么眼睛?刑警们面面相窥,阴郁的气息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后半夜,刘强就因为心率不齐引发心血梗塞死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大夫们一致认为,过度惊吓才是刘强的真正死因。 刑警里有人在咬牙齿,有人在抽烟,甚至有人在发抖。 刘强究竟在203室里看到了什么?又是什么在漆黑的房间里将他吓个半死?刘强临死前说的眼睛又是什么意思?以及在刑警们冲进去时所听到“啪”一声又有什么古怪呢? 一切的一切,难以解释,而且发生的诡异而离奇。 刘强就在人们的眼前被活活吓死,死的匪夷所思。 是不是可以说,203室真的有冤魂? 第二天下午,李敏坐在办公室的微机前开始打昨天晚上的行动报告。面对一团又一团的诡异离奇,她实在打不下去了。一切证据都表明,对这个案件的侦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在和鬼打交道。写什么呢?如果写专案组活见鬼了,估计省局的领导是不会满意的。 倒了杯茶,李敏握着有点发烫的茶杯犹豫着。好在报告过明天才交,有的是时间赶。所以她索性点开inter,挂上qq,在网络上放松一下。 看了会股市新闻,她的qq开始跳了。 跳动的是一个独眼海盗头像,叫做花落无声。 “嗨,你好。” “你好。”李敏敲击着键盘。花落无声在她的好友栏里,可是她记不起什么时候加过着个人。 “聊聊好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天?”李敏在网络上一向志高气昂。 对方沉默了一会,发过来一句话:“你的报告打不出来,需要休息一下。或许聊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报告的事他怎么知道?李敏吃惊地捂住嘴。难道是哪个认识她的男同事在搞鬼? 点开花落无声的资料,只有一句话: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一看眼睛两个字,李敏心里不禁打了个寒蝉。她立刻想起那个死去的盗贼刘强临死前曾不停念叨两个字——眼睛。人体最脆弱的器官总能带给人类最深的恐惧。 李敏敲着键盘:“你留下眼睛做什么?” “还债。” “还谁的债?” “我父亲。” “你很奇怪哦,为什么要还他一只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被人打瞎了。当时我也在场,却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帮凶。” “没有报警么?”身为警察,李敏相信公安机关能够维护正义。 对方沉默了。良久,才发过来一行字:“有时候没有人能够维护正义!” 李敏在警校学过心理学,她能估计得出,坐在长长网线后面的,应该是一个经历过痛苦而悲观失望的人。 大多数女人都很善良。对于每个悲观失望的人,她们都会带着一份怜悯的心情想给予别人帮助。李敏也不例外,虽然她是警察,但她更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她打着:“我是个警察。也许我可以帮你维护正义。” “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你不可能维护已逝去的正义。” “难道我很老么?我想我们都很年轻。(:”李敏想把话题谈的轻松些。 “我们见面吧,趁我们都年轻。”对方提出意见的态度很坚决。 李敏猜一定是哪个同事在跟自己开玩笑,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提出见面的要求?可是转念一想,怕什么,说不定是哪个暗恋自己的人在试图跟自己约会,也说不定网络那头真有一个白马王子在等着呢。“去就去,我这么大一个人,又是个警察,还怕有谁把我吃了?”想到这,李敏在qq上打了两个正正的字——同意。每天都会有黑夜降临,就好象每天都会有人死亡。 乐观的人说:每个黑夜之后都会有黎明。 悲观的人说:白昼之后将是一个又一个黑夜。 在车水马龙的街口,李敏见到了花落无声。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下面,英俊潇洒,雪白的衬衣被都市的霓虹映出五色斑斓。 李敏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帅。”她的赞美是由衷的。 “一小时前我很丑,可是我会变。”他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他们坐进了一家快餐店。李敏从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所以她要了份炸鸡翅,一个蔬菜汉堡,一大杯饮料。 花落无声却什么都不吃。 “你不想吃点什么吗?”李敏问。 “不,谢谢。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看着你的美丽,我把饥饿早忘了。” 这家伙嘴还挺甜,李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她很少见网友,或者说她很不屑于见网友。在警校她曾陪同寝室一个女生去见了一只恐龙。那是一只真正的白鹦鹉龙,花花绿绿的穿着外加令人咋舌的相貌,给李敏心里留下过难以抹去的阴云。 今天她本以为是哪个同事在偷偷约她,没想到对方却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意外的心情使她心中燃起了一个又一个五彩的梦。 在警校的时候,她也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可惜最后工作被分在两个地方,所以他们又很快分手了。人的感情总如云彩一般变化无常。对于李敏来说,感情这种事需要随缘。 今天卤莽有特殊的相遇,很难说不是冥冥之中缘分的安排。 一段交谈之后,李敏对于面前这个男人产生了难以抵御的好感。 在她印象中,男人们通常说话总是粗鲁而随便。可是这个叫“花落无声”的男人不但谈吐温文尔雅而且特别善解人意。他仿佛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仿佛也知道你究竟想听什么。他的一言一行仿佛都体现出老天爷特意安排下的一种浪漫。 于是,李敏很快觉得自己醉了。陶醉?麻醉?或者,是中了魔。 她问他的名字。她需要一个真实的名字来完美充实她的梦。 “我叫郑浩。”他说话的时候,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总是很显眼。 时钟指向了十一点。快餐店要关门了。 郑浩说:“我家就在附近,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吧。” “太晚了,不太方便吧。”李敏真的不想很快就结束这样美好的夜晚。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会害怕?”李敏笑着说,“我是警察,我怕什么?” “你不怕鬼?” “鬼?”南坪85号的怪异在李敏脑海中闪了一闪,但很快又被眼前郑浩的笑容所代替了。她说:“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会对它说:‘喂,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脑后然后爬在桌子上!’” “哈哈。”郑浩苍白的脸上笑得很无奈。 走出快餐店,郑浩伸手要打出租车。 李敏却说:“你家在哪儿?我有月票,不如我们坐公交车吧。”她喜欢让男人们感觉到她很节俭。 郑浩没有反对。 十一点三十。他们坐上了最后一班三十四路公共汽车。 车上乘客不多。大家劳累了一天,有人在座位上打着盹。 夜色中的城市宁静安详。司机和售票员在低声说着什么,微微的低语声像困倦一样缓缓袭来。 李敏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中与郑浩温柔地对视着。谁能说有什么,谁又能说没有什么呢?一个女人总会在必要的时候陷入遐想。 车在中途的车站停下来,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 突然,一直在后排坐着的老头急急地冲过来,拉起李敏的手说:“小琴,你在这啊,真让我好找。你妈病了,快和我上医院。” 小琴!李敏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莫名其妙。 老人一脸很着急的样子。他一面大叫:“快下车,我们打车去医院。”一面给李敏偷偷使眼色。 在一旁的郑浩面无表情。 李敏更糊涂了,脑袋有点发蒙。难道母亲真病了?可这老头又是谁?难道这老头是个神经病? 这时郑浩缓缓伸手要推老头,却被老头灵敏地侧身闪开了。 在这一系列动作的瞬间,李敏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胡里糊涂就被老头连拉带扯拖下的汽车。 郑浩并没有下车。他在车上,面无表情。 在李敏和老头拉扯中,这辆末班三十四路开走了,带着郑浩毫无表情的面容开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黑暗之中。 李敏很生气,她一把推开这个奇怪的老头,大声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定了定心,才说:“姑娘,我刚才救了你一命啊” “什么?”李敏更糊涂了。 “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关你什么事?”李敏还是没好气。 “姑娘,我说句话你别害怕。”老头还是很认真地说。 “怎么?”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的脚一直没有挨过地面。”四周城市的夜色宁静平常,一样黄灿灿的路灯,一样暗色的楼群。但是,李敏确实害怕了。两支脚不挨地?就是说人是飞在空中的。这样的漂浮是没有人能做到的。 郑浩不是人又是什么那? 她努力地回忆着刚才和郑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思绪的空洞中竭力寻找着理智的解释。可是,想来想去,郑浩除了谈吐的气度外形象苍白,只有苍白,以及一口总能让人留意到的惨白牙齿。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这件事更加恐怖而诡异,几乎令她发起抖来。 刚才在老人拉她下车时,郑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李敏看到郑浩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的褐色斑纹——尸斑! 她在刚才的混乱中不及细想,所以并没有警觉。此刻突然想起,冷汗顿时顺着冰凉的脊背滑落下来。 “我...谢谢您。”李敏还没表示完对老人的感激之情就开始哭了。她太害怕了。 女孩子在恐惧面前有的是眼泪。 但是,她毕竟是一名刑警,即使感到害怕,她仍然是一个懂得司法程序的警察。 四十三路公共汽车是路过南坪85号的。 出于职业本能,她立刻意识到这个郑浩与前两起南坪85号的凶杀案疑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不管他是人是鬼,毕竟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她请老人连夜一同回警局做笔录。老人的证明会让这离奇的遭遇变得比较真实可信。 二十五分钟后,他们打着车到达市刑侦大队。值班的干警们在听完李敏气喘吁吁的讲述后都笑了。因为这件事太古怪了,谁也不相信。大家还嘻嘻哈哈开李敏的玩笑。 有的说:“小李,没想到你还有见网友的爱好。哪天我也在网上约约你。” 有的说:“鬼的脚不沾地吗?没听说过,你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有的说:“咳,李敏,我说你这个年轻同志封建迷信思想怎么这么严重埃没事你还是回家睡觉去,别在这瞎耽误工夫。” 没人相信,李敏气得直摇头。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交警队打来的,说最后一班三十四路末班车出了事故. 没有人笑了。实实在在的恐怖涌上每个人心头。 这就是刚刚李敏乘坐过的三十四路末班车,就是刚才郑浩坐着的那辆车,翻了,无人生还。 当刑警们感到现场时,几个乘客和司机的尸体已经被人从河沟里捞了出来,直挺挺的一排,横在马路涯子上。 每具尸体除了受到磕碰浸泡之外,都是圆睁着眼睛半张着嘴,仿佛一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警车的警灯无声地闪烁着,把红光一闪一闪打在尸体们的脸上,情形异常可怖。 法医报告指出司机售票员和乘客一共七人,在汽车翻进水沟时都没有受到致命撞击。使他们真正的死亡原因还是恐惧。他们的心脏在瞬间无法承受巨大恐惧引发的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使心脏猝然停止跳动,导致死亡。 七个人都被活活吓死了。那么在他们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东西,能够带给人们如此惊栗的恐惧?早晨的天空密布着阴云,暗暗的。又是一个阴天。 怀着好奇的恐惧,或者是某种难以解释的女人心情,李敏来到南坪85号前那棵神秘的大槐树下。也许这棵大树和郑浩有什么联系吧。 槐树枝繁叶密,在风的轻拂下叶片婆娑而动,哗哗作响。 要不是昨晚老人相救,或许此刻的李敏已经挂在树上了。 一根穿过槐树枝叶的白色电线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根电线是用来连接附近网吧的网络专线。李敏的心在收紧。难道郑浩是通过这条线路在网络上做他的花落无声的? 她迅速回到刑警队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在她qq的好友名单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花落无声的名字。在搜索上查,同样一无所获——还没有人注册过这个名字。 不久,负责调查郑浩这个名字的同志送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郑浩,男,生于1943年,高中毕业以优异成绩考上哈工大,后因政治成分原因被学校劝退,在家待业。一直住在南坪85号203室。到1965年,其父郑作维因被红卫兵长期折磨导致精神崩溃,于是在家中饭菜里下毒,导致全家四口集体死亡。郑浩死时二十二岁。 郑家的档案及照片在文革期间大部遗失,仅存郑作维在与师范学院62届毕业生合影。 拿着这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恐惧一点一滴涌上李敏心头。照片上的人们穿着那时最为普遍的暗色衣服,笑容可亲,像一张张骨灰盒上的遗照,留给许多年后怕人们忘却掉的音容笑貌。暗色的衣服连成片,像很浓一片暗色的云雾,郑作维站在其中无私地笑着,很自信。他和李敏见到的郑浩有点像,父子之间遗传着同样深沉的大眼睛。 郑浩的尸体究竟在哪里呢?难道郑浩真的是其父亲精神的某种传递吗?如果说郑浩真是某种传递的精神在作用,那么他一个接一个的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已经有两个女孩被剜去左眼吊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是不是在这没树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死者只是感到无端寂寞,甚至郑浩对自己的死感到愤怒?他要报复!害死他的是他的父亲,也是那个时代的残酷精神。他死了,但是怨恨的精神留了下来,贻害社会。可以这样解释吗? 在对郑浩一家的调查中又发现一件奇事。 这件事或许比什么精灵古怪的东西更离奇,更可怕。 因为,在一家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发现了一具被封存近36年的尸体。或许是由于管理人员的疏忽,或许因为文革时期登记本上的遗漏,更或许是什么难以解释的力量在作祟,这具尸体就直挺挺在太平间的冰柜中躺了这许多年,竟无人过问,也无人打理。直到最近医院进行企业制改革时,才被清点出来。由于已在冷柜中存放多年,尸体的肌肉已经萎缩,上面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尸斑。 经过确认,这具尸体就是当年被砒霜毒死的郑浩。 为了作进一步确认,以判断这个郑浩究竟是不是李敏在那天夜晚见到的郑浩,李敏被请去做确认。 说实话,做刑警这一年多李敏见过不少尸体,有被枪打爆头的,有大腿从根部被撕裂的,有被剜去眼睛吓死的。但是这一次,她一想起要在存放三十多年的尸体上辨认出那个她曾见过,曾谈过的郑浩,不寒而栗的感觉就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 太平间的灯光暗淡阴森。几个陪同她的男同志皮鞋在地面上踏出“啪啪”的声响。太平间仿佛总是没有窗户,憋闷的气息,药味以及15瓦的电灯泡,在四周的宁静中构筑出阴阳交界处的神秘情趣。 沉重的冰柜被医院工作人员轻轻拉开,露出一具已略微有点干枯的尸体。尸体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上下双唇由于存放太久已经发干收缩,绽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啊!李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自称是花落无声的人,就是这个面孔英俊的干尸,在几天前曾与她一起坐在快店里侃侃而谈。 李敏喘不过气来。她侧过头去看干尸的手臂,干枯的肌肉紧紧裹住尸体僵硬的骨骼,一块块褐色略微发霉的尸斑,依旧真切地长在那里。 李敏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陪同她的干警们点点头。 干警们难以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古怪,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看,用眼神交换着彼此惊讶的态度。 就在男干警们相互交换眼色的刹那,李敏清楚地看到,干尸那早已干枯的上下唇微微动了一下。郑浩笑了。 这个轻微地动作除了她谁也没有注意到。当男干警们目光再次回到干尸脸上时,笑容已经消失,干枯泛青的肌肉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李敏的第一反应只是他笑了。当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具干尸真的笑了时,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被恐怖惊溃的情绪,尖声大叫起来。 有谁见过尸体自己在笑?长着尸斑,肌肉萎缩,本是一团死肉的郑浩在瞬间微笑了. 突然的心理刺激立刻冲破李敏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 她跑了,尖叫着连爬带滚逃了出去。 确切地说,从此以后只要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微笑,她一定会尖叫着吓个半死。因为任何一种笑容,都会让她想起郑浩。 其实有件更恐怖的事情李敏并没有看到。 那就是在郑浩干枯的嘴里,还含着两颗柔软的人眼珠……… 第八章 命命俱到(上) 学校的人都知道,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摆摊儿卖烤玉米的哑女死了,她是被人杀死的。 她死得很惨,不但被分了尸,而且凶手还剥离了她的皮肉,现场就只留下她的骨骼,白生生的触目惊心。 她的头,不见了。 这件案子一直没有破,自从出了这件事,所有吃过她烤玉米的学生们都不敢一个人独自到那条巷子里去了,有传言说,那条巷子里总是飘着烤玉米的香味儿,有时候还可以听见哑女摇铃铛的声音。 学校放了一段时间的假,这天是开学的日子。 田美美是304寝室第一个回来的女生,大家都没到,她就一个人在寝室里看书。 不知怎么了,她总觉得一阵阵的心慌,手里捧着书,但是却看不进去,这时候同寝室的苏亚进来了,她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显得很疲惫的样子,扔下包,就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哥们儿,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苏亚躺在那儿,问田美美。 田美美放下书:“哪里也没去啊,就在家看韩剧来着。你呢?” “我去旅游了,穷游,自己徒步去了一趟鸭子山。” “呵呵,你果然是个假小子啊。” “这一次玩得好累,你看我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就奔学校来了。”苏亚看来的确很累,“哎,我说,包里有我给你们买的礼物,自己打开看看吧。” “还有礼物给我?”田美美显得很吃惊,她赶紧打开了苏亚的旅行包,看看里面是什么新奇的礼物,但是甫一打开包,她却立刻爆发出一声尖叫。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苏亚也被吵醒了,她看见田美美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包,脸色煞白,似乎在包里面看到了一堆缠绕的蛇一样。 “怎么了你?” “你……你这是装的什么?”田美美指着旅行包,颤抖着说。 “什么什么啊?不就是礼物吗?” 苏亚不悦地下床来,可是当她走到自己的旅行包前时,她也一下子惊恐地愣住了。 包已经被打开,缝隙里露出来的可不是她给室友们买的礼物,而是一颗骷髅头!白森森的骷髅头似乎闪着死亡的光,触目惊心,摄魂夺魄。 “这……这是艺术品吗?”田美美颤抖着问。 “拿出来看看!”假小子苏亚到底比较胆大,说着就把那颖骷髅头抱了出来,她立刻知道那应该不可能是假的。 而且,骷髅头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行鲜红如血的字:我要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苏亚和田美美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傻了。这时候寝室里又进来了一个人,是计小眉。 “干吗呢你们?”计小眉叫道。 她这一叫,本来神经紧张的两个人同时一惊,手里的骷髅头就掉在地上,等她们看向计小眉,然后一起说:“你看!” 一起把手指指向地上,她们赫然发现,骷髅头已经不见了! 而计小眉却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什么骷髅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们。 “骷髅头,你没看到?” “有病。”计小眉笑了一下,走回自己的床位,放下自己的东西躺下了。 田美美和苏亚对视一眼,她们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刚剐的难道只是幻觉?她们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床上,谁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夜里,苏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一个人走在空空荡荡的小巷子里,小巷里阴森森的却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那光白森森的,就像那颗骷髅头头盖骨上的光。地上的青砖排列出一行扭曲的大字:我要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苏亚控制不住自己,踩着那行字扭动着行走,这时候突然一颗骷髅头从未知处滚了出来,轱辘辘在她不远的前方滚动,好像有种莫名的力量吸引着苏亚,她不由自主地跟着骷髅头跑了起来,一直跑一直跑,竟然跑进了她们的寝室。 然后她就看见那颗骷髅头滚上了田美美的床,然后田美美的头不见了,骷髅头取而代之。这时候骷髅头田美美转过头来,黑洞洞的眼眶看着苏亚,大嘴一开一合,“嘎嘎”地笑了起来。 苏亚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冷汗湿透了睡衣。 梦里的情形让她寒颤不已,小肚子一阵阵地涨,她打开灯想要叫一个人陪自己上厕所,灯光亮起,她下意识地先去看田美美,田美美的脑袋并没有变成骷髅头,但是那却是一颗比骷髅头更恐怖的头! 只见田美美的头发全部不见了,光秃秃的脑袋上皮肤龟裂,变成一种诡异的暗黄色,那龟裂均匀排列,片片突起,那一片片的突起就像是饱满的玉米粒,一直蔓延下去,眉眼口鼻全部都变成那个样子,而眼耳口鼻的龟裂缝隙恰好组成一行 字: 我要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就在此时,那些玉米粒一样的突起开始鼓出来,就像是里面有虫子在用力地往外拱,一粒粒带着肉丝掉下来,田美美的脸上就留下一个个的黑洞!时间不多,床上已经铺了一层带着肉丝的黄灿灿的玉米粒,而这时田美美的脑袋已经变成了 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苏亚抱着脑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田美美死了,一夜之间皮消肉化,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她的骷髅头不见了,当时苏亚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田美美的颈椎上脱落下来,滚下床,骨碌碌的一直滚到寝室里最后回来的米晓的床底下,消失了。 对于田美美的死,验尸没有给出任何结果,校方警方一起封锁了消息,否则这样诡异的事情是必然会引起恐慌的。 现在这恐慌就单单地落到了304寝室的三个女生头上。她们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田美美。 苏亚向计小眉和米晓说了,那个最早诡异出现又消失的,写着诅咒的骷髅头的事,如果是之前,她们一定不会相信,但现在可就完全不同了。 “那个头骨会是谁的呢?诅咒上说的话不会是针对我们的吧?”米晓害怕地问。 “它既然出现在我们寝室,肯定是针对我们的了。”计小眉也颤抖着说。 “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啊?我们又没有害过人!”惶恐的米晓大喊道。 “现在我们首先要知道这颗骷髅头在哪里,它原本属于谁。”苏亚冷冷地打断她们。 “嗯。”计小眉和米晓立刻表示同意。 “它属于谁?”计小眉问。 “我怎么知道?但是我想今晚它应该还会出现!”苏亚的脸色阴沉沉的,眼睛里有一种凶狠决绝的光,看得计小眉和米晓心里一阵发冷。 “它还会出现?”计小眉快哭了,“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我要回家。” “回家?回老家吧!如果是恶鬼找到了我们,你逃到哪里也是一样。没找到骷髅头,解决问题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苏亚冷冷地说。 看着她一脸煞气的样子,计小眉低下了头,她似乎有深深的恐惧,她不敢违抗苏亚。 夜,无情地来了。304寝室里,三个装睡的人发出无法均匀的呼吸声,那声音就像鬼魂轻飘飘的脚步声,听起来诡异疹人。 她们都在等,等着那颗带着诅咒,自己会跑的骷髅头的出现。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突然,静悄悄的寝室里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就像是老鼠成群结队的迁移,“窸窸窣窣”地爬到了米晓的床底下。 米晓几乎要叫出来了,她使劲缩在被子里捂住自己的嘴,借着月光偷偷地去看,她清楚地看见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滚上了自己的床。 这时候,灯光突然亮了,苏亚大叫一声猛地蹿下床来。她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然一个恶扑,把那颗骷髅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勇敢也给了米晓和计小眉勇气,她们一起按住了那颗骷髅头。灯光下,骷髅头上果然写着那一行血淋淋的字:我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你……你是谁?”也许是吓坏了,米晓竟然这样问起了骷髅头。 这时候骷髅头正面向着她们,那两个黑洞洞深幽幽的眼窝就像是在看着她们,米晓的话音刚落,骷髅头的颌骨突然一动,竟然发出“嘎嘎”的声音,就像是不怀好意地冷笑! 纵使她们的胆子再大,这一下也禁不住一起松开了手,而就是这一瞬间,骷髅头已经骨碌碌滚到床下,迅速地消失在门缝里。 这一夜她们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却证实了她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凶猛的恶鬼。恐惧见缝插针,直接渗透到她们的骨子里。 夜变得无限的漫长深邃,骷髅头那“嘎嘎”的诡笑声似乎一直响彻在寝室里。 三个女生抱在一起缩在床上,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米晓忽然看着苏亚说。 “我也想去。”计小眉立刻接茬。 “好,我们一起去。”苏亚咬咬牙说。 “不!我只要你陪我去。你不许去。”米晓看着苏亚,指着计小眉。 “你发什么疯?”苏亚训斥道。 “嘘……不要吵,我要上厕所。”米晓把中指竖在唇边,自己却“嘎嘎”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和那颗骷髅头的笑一模一样! 苏亚和计小眉同时一惊,她们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米晓的脸竟然变了。 她的皮肤变成了暗黄色,并开始龟裂成一粒粒的突起,那突起就像是发了霉的玉米粒,密密麻麻,无论眼耳口鼻!她的额头正有一丝殷红的血流下来,顺着那些龟裂的纹路扭曲而下,形成一行弯弯曲曲的血字:我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苏亚和计小眉几乎吓傻了,米晓却“嘎嘎”地笑着,从自己的脸上抠下来一粒带着肉丝的“玉米粒”,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苏亚和计小眉惊叫一声,跳下床去夺门而逃。 熟睡中的寝室楼就像是一座死城,任由她们两个人嘶呼救命,却完全没能惊动任何人。她们就这么逃着,米晓“嘎嘎” 的诡笑声在身后紧追不舍。 她们逃出了寝室楼,逃出了校园,等到她们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们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学校后面那条窄窄的小巷中,那条自从卖烤玉米的哑女死后就人迹罕至的小巷。 米晓没有跟上来,她不见了。 苏亚和计小眉大口地喘息着,这时候“叮铃铃……”一阵轻飘飘的摇铃声响了起来。循声去看,小巷口走过来一个人。 月光迷离,但是足以使她们看清那个人了,她们竟然都认识那个人,那赫然是早已经死了的卖烤玉米的哑女! 只见那哑女推着烤玉米的小车,慢慢地走着,她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苏亚和计小眉,走到巷子中间,她停下来,摇着铃如活着的时候一样,招揽生意。 苏亚和计小眉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那个哑女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迅速地推起小车,向着巷子外走去,但是很快她又停下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她。但是苏亚二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哑女慌张地向着自己面前的空气比划着,嘴里发出呜里哇啦的声音,突然,她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倒在地上,然后她就开始挣扎翻滚,蹬翻了烤玉米的小车,看她那个样子,分明就像是有人正在踢打她。 苏亚和计小眉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冷汗直流,她们甚至忘了逃跑。 片刻之后,哑女似乎已经无力了,她挣扎着爬起来,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苏亚和计小眉,那眼神充满怨毒,她是在怪他们见死不救吗? 苏亚计小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才想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苏亚和计小眉缩在寝室里,米晓不见了。应该也是死了。 她们在一起研究着自己到底是被谁的鬼魂缠上了。 是卖烤玉米的哑女?看田美美和米晓的死状,这倒是极有可能,而且她们也看到了哑女的鬼魂。但是她们全都没有得罪过哑女,而且还经常照顾她的生意,她应该也没有道理要害她们啊? 哑女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剔尽了血肉。她的头不见了。是不是那颗诡异的给她们带来厄运的骷髅头就是哑女的呢? 想到那颗骷髅头,她们就想到了骷髅头上那一行血书的诅咒——我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这里面的“你们”指的是304寝室的所有人吗?田美美和米晓已经死了,她们死时的惨状,苏亚和计小眉想起来就浑身发抖,难道她们二人也要 那么死去吗? 她们想,她们应该搞清楚哑女的死因才能救自己! “哑女一定不是被一个人打死的。” 苏亚忽然说,“我们在小巷看见的应该是哑女为我们展示她死亡之前遭遇的事情的经过!” “嗯。对啊。”计小眉附和说,“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拦住她,杀死了她啊。” “去找凌杰,他一定能查出是谁干的!”苏亚咬牙说道。 凌杰是苏亚的男朋友,他也是学校里有名的痞子,和社会上鱼龙混杂的好多人都有联系,很多事他的确都可以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信息。 苏亚找上他,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哑女是被城里的一伙小混混打死的,他们那天偶然经过那条小巷,正好看见哑女往兜里放钱。哑女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与正想去夜店嗨一次的他们来说,也算有吸引力了。于是他们就抢了哑女的钱,至于哑女的死完全是个意外,他们只 是打倒了她,没想到她就死了。他们几个人也很惊慌,迅速地跑掉了。至于后来为什么传言说那个哑女的身体只剩下了骨骼,他们就完全不知道了。 苏亚要求凌杰告诉她们那些混混的身份,但是凌杰说,帮他打听消息的那个朋友并没有透露这些信息,那是他们的规矩,他们不可能完全没有理由地泄露其他混混组织的*信息,否则他们就无法立足了。 所以这消息对于苏亚和计小眉来说,可说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她们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哑女会死成那个样子,仍然不知道哑女为什么会找上她们。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算是哑女比较熟悉的常客,所以哑女要她们为自己报仇? 那为什么哑女要害死她们呢?那句“我回来了,你们谁也跑不了”,怎么解释? 凌杰听了苏亚的话,坚决要求苏亚搬出304寝室,到校外和自己一起租房子,但是苏亚认为自己躲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计小眉对她这种观点无比赞同,因为她可不想只有自己被孤零零扔在寝室里。 凌杰显得很烦躁,他拧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瓶。 然后扔下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亚觉得很孤单很难过,她是怕自己会连累凌杰也陷到这样的危险里,但是凌杰这转身一走,她知道,其实凌杰决定要和这件事和自己摆脱关系了。他不愿意过多地参与,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承受恐怖与危险。 苏亚和计小眉郁郁地回到了304,没想到寝室里有个人正在上网。 米晓! 苏亚和计小眉吓了一跳,但是米晓温柔地和她们笑着,那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死人,而且看她的笑容,竟似乎完全忘了那些发生在这个寝室里的恐怖。 “嗨。二位美女好,我回来晚了。” 米晓笑着打招呼。 “你说什么?”苏亚一惊,“你是刚刚回来的?” “嗯,是啊。我请了两天假,有点儿事,回来晚了。” 苏亚和计小眉都傻了,米晓既然是刚刚回来的,那么那个死了的或者说变异了的米晓又是谁呢?她去了哪儿? 她们偷偷地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是不是米晓在撒谎。 米晓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冲浪。苏亚和计小眉惴惴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夜一点点地沉了下来,米晓一直在上网,似乎那张网已经网住了她,挣脱不出来了一样。苏亚和计小眉开始越来越不安,因为她们一直没有看到米晓再动过,她像是定格在了电脑旁,她们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那里坐着的还是不是她。 这时候米晓转过头来“嘿嘿”一笑,还好,她还是米晓。只见她走过去拎起来暖水瓶,然后打开瓶盖对准了自己的水杯,但是下一秒她却惊呼一声,把暖水瓶扔在地上。“砰”的一声,暖瓶碎了,只见冒着热气的开水流出来,那滚烫的开 水里赫然有一条条青绿色细线一样的虫子扭曲着在爬动! 苏亚、计小眉立刻都从床上跳了起来,去看时,那些虫子就像是微型的蚯蚓,柔软却令人恐惧。开水还在冒着热气,这虫子不知道是谁放到暖瓶里的,竟然在滚烫的开水中还能存活! 这时候,就见那些虫子扭动着,急速地开始爬行,它们虽然小,但是爬行的速度竟是无比惊人,只见它们迅速地聚集在一起,盘成一团,然后就像一个球一样滚向门外,在三个女生的惊愕中消失了。 一惊未去,一惊又来。 骷髅头已经让304寝室变成了鬼域,现在又出来这诡异的虫子,苏亚和计小眉简直快崩溃了。 “这……这是‘吸吸虫’?”没想到的是米晓竟然说出这么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吸吸虫?什么吸吸虫?”苏亚大声问道,这时候米晓本身的诡异就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你们看。”米晓指着仍打开着的电脑,那上面赫然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确确实实就是刚刚那种绿色的细虫。 “这就是吸吸虫,曾经是一种巫蛊术中使用的虫子。但是网上明明说已经绝迹了,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突然出现呢?” 米晓指着自己打开的网页说。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虫子的啊?你为什么要搜索它?”苏亚冷冷地问。 “噢,我只是放假的时候去看了老家的外婆,恰好有一个据说是当年送给别人的阿姨回去了,她给我讲了很多奇怪的故事,其中就包括吸吸虫,她说的我很感兴趣,所以才耽误了上学的时间。我刚刚就是想搜索一下她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有 没有,没想到还真有这吸吸虫。但是为什么它会这么巧合地就出现在我们寝室里了呢?”米晓脸色苍白,显得很害怕。 “这吸吸虫是用来害人的了?你知道怎么用吗?”苏亚问。 “听小姨说,这虫子不可以接触人的皮肤,如果接触了,它们就会迅速地侵蚀人的肌肤血肉,瞬间就可以让人只剩下一堆白骨!” 苏亚、计小眉心里都一震:难道田美美其实是死于这种虫子? 是什么人在暗中弄来了这种虫子陷害她们呢? “按理说,知道这种虫子的人应该不多,而且能弄到的就更不多了,至少要会一些巫蛊之术的人。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米晓诧异地说。 苏亚却暗暗在想,她不但知道这种虫子,而且她明明当着自己的面发生过一次可怕的异变,谁知道眼前这个米晓是真是假,没准她就是一切恐怖事件的罪魁祸首。 这时候,苏亚的电话响了。 是凌杰。 苏亚和凌杰坐在咖啡厅里。凌杰的面色比苏亚还要难看。 第九章 命命俱到(下) “小亚,我们分手吧。”迟疑了半天,凌杰终于开口了。 苏亚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她还是瞬间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儿就下来了。以前她从没有想过,说过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这个男孩儿,因为自己陷入了险境,如此轻易地就推开了自己,而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保护自己一辈子。 凌杰的脸上没有愧疚,却有忧伤,但显得那么假。 苏亚什么都没说,推开自己前面的咖啡,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凌杰脸上的忧伤变得扭曲诡异,他咧了咧嘴,像是笑了一下,但是却有一丝绿色轻微的细线绕着他的嘴唇盘了一圈,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嘴里。 学校后园的池塘里捞出来一具骸骨,只剩下了骨架,没有头骨,骸骨惨白惊心,经检验是属于一个年轻的女性的。 暂时还没有找出骸骨的主人,但是苏亚和计小眉的恐惧愈发地深了:那很可能是米晓,现在的米晓未必是真的,未必是真人。 她们掉进一个没头没尾的陷阱,她们被捕杀,但是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为什么。 米晓还是一副平常的样子,她们没有和她说及骷髅头的事情。 两个人谁也不敢离开谁,因为她们需要安全感。 再一次遭遇骷髅头,是在那个周末的傍晚。 开水壶里发现了吸吸虫,米晓上网查它的信息就更痴迷了,她连课都不上了,整天在宿舍里查资料,但是那资料少得可怜,只是查出来,使用吸吸虫施展巫蛊之术,需要一个异于常人的身体作为寄生体,也就是说寄生体体质的人才可能是 吸吸虫的主人。 苏亚和计小眉回寝室的时候,米晓抱着脑袋缩在床上,她的眼前堆着一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书,有的已经很有些年岁,发出微微的腐味。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狂热,似乎已经陷入了痴迷。 这让苏亚更加确定她其实就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她也许正在拿304寝室的室友做她的试验品。 计小眉偷偷地拉了一下苏亚的衣服,然后她走出了寝室,苏亚明白,她稍稍等了一会儿之后,也走出了寝室。 计小眉在洗手间等着她。 “你看,米晓不会是那个背后搞鬼的人。”计小眉一脸的寒意,“也就是她自己说的那个寄生体?” “你也这么想?”苏亚说。 “嗯,你看,她明明已经死了却又出现了,而且她对那什么吸吸虫充满了狂热。我看,只有她才最有可能。” “可是她为什么要害我们呢?”苏亚皱眉说道。 “那是她的事了,我们就算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但是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连吸吸虫那么疯狂的巫蛊术她都可以使用的话,她的思想怎么可以用常理推测呢?” 计小眉似乎认定了米晓。 苏亚自己本身也有这样的怀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更肯定了。 “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苏亚压低声音说。 “嗯。我们恐怕只有杀死她了。”没想到胆小的计小眉竟然这么说出来,看来死亡时时刻刻的威胁已经使得她的心变得狠起来了。 苏亚咽了一口吐沫,她也找不到比杀死米晓更安全的办法了。 “杀人……” “不是杀人!”计小眉见她有些迟疑,赶紧说,“你看,她体内如果真的是那种虫子,她就已经不是人了,我们杀死她,其实就是杀死那些虫子而已。真正杀死米晓的,是她自己,是那些虫子。” “嗯。也是。”苏亚动摇了。 “可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证明她体内的确是有那种虫子。”苏亚说。 “嗯。那是一定的。”计小眉说,“我已经想到了应该怎么做。” 计小眉的办法很简单,吸吸虫既然可以生活在开水中,那么它的寄生体一定也不怕烫。她们假装无意地把出去买回来加热的滚烫的豆浆泼在了米晓的身上,米晓虽然吃了一惊叫了一声,但是她竟然完全没有一点儿烫伤,连疼痛的感觉都完 全没有表露出来。 没错了,就是她! 接下来就是死里求生的杀人计划了! 不知道米晓是出了什么差错,她竟然暂缓了杀死304剩余两个女生的行动,也许是她的虫子出了什么问题。她需要安稳苏亚和计小眉的情绪。所以当她们提出要一起出去玩玩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拒绝就跟着走了。 她们把她带到了早已经选好的地方,学校西边的公园。 那个公园已经废弃很久了,里面很安静,常常会有小情侣到哪里私会。 小树荫下有轻轻的蝉鸣,听见虫子的声音苏亚就觉得浑身发冷。但是米晓却隐隐地散发出一股热气来。到了一个僻静地,计小眉给苏亚偷偷使了个眼神。苏亚一咬牙,猛地掏出早藏在手里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了米晓的后腰! 米晓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流出来,只见她的血竟然在凄凉的月色下冒起白色的热气,有发着绿色荧光的细线在血泊里扭曲游走。 果然是她! “你们……为什么?”米晓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要装了,你这个妖精。是你先想害死我们的!”计小眉歇斯底里地叫着,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瓶子,那是一个大大的可乐瓶,她拧开瓶盖儿,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散开来。计小眉叫着,把那瓶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倒在了米 晓的身上。 惨叫声立刻响彻夜空,米晓身上腾起一股股白烟,只见她的衣服肌肤血肉迅速地被腐蚀了,那样子看得苏亚胆战心惊。 “啊!救我!为什么?你们为什么?”米晓挣扎着嚎叫着。苏亚胃里一阵翻腾,她的脑袋胀痛得几乎要裂开了。她不明白,米晓明明就是那个害她们的幕后黑手,此刻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喊这些话做戏给谁看呢? 不对!苏亚脑子里忽然闯进来一个念头:米晓不是那个寄生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认定这一点,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这一次绝没有错。 她立刻想扑上去救下米晓,但是却根本无从下手。 就这么短短一瞬,米晓的惨叫声已经停止了。她死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错了?”苏亚大口地喘着气说。 “什么错了?”计小眉说。 “好像……我觉得……米晓不是那个人!” “为什么?” “你看,如果她是,为什么她要给我们说吸吸虫的事情?还有,她为什么还会跟我们到这里来?”苏亚的脑子混乱而迅速地转动着,她说出来的疑点也就显得很混乱,“还有,那个之前已经死了的米晓是谁?如果是她死而复生,她为什么 要先弄死自己让我们对她开始就抱有防备?总之……总之好多地方不对劲儿!” 苏亚抱着脑袋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计小眉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突兀,很诡异。苏亚一惊去看,就见计小眉的眼睛赫然发出绿莹莹的光来。 “真有趣儿。每个故事的主人公都要等到最后被坏人害得到了死亡边缘,才梦醒似的聪明一下子。为什么总是这么俗套呢?” “你说什么呢?”苏亚脸色变了。 “那么我们就俗套地玩吧。我告诉你事情真相,你死。”计小眉戏谑地看着苏亚。 “是你……?” “不错,是我。但是我却不是计小眉。” “你是谁?”苏亚的声音颤抖了。 计小眉笑了,随着她的笑,她的脸开始扭曲,一张软塌塌的皮从她的脸上掉下来,然后就露出了另一张脸来。这张脸苏亚也认识,赫然是那个卖烤玉米的哑女的脸! “是你?你没死?你为什么害我们? 你……你不是哑巴?”苏亚一连串问出自己的惊骇。 “是的。我没死,我也不是哑巴。 但是我做了很多年的哑巴。我知道,你是永远不会想起我来了。”计小眉,不,是哑女幽幽地说着,她的语气里有仇恨有忧伤。 “告诉你吧,我是哑妞儿。” 听见这个名字,苏亚一下子似乎被雷击中了。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苏亚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她和几个一样被遗弃的女孩儿生活在孤儿院里,五个人被分配成一个“家庭”。 这五个女孩儿就是她、田美美、计小眉、米晓,还有一个天性沉默内向的小女孩儿,她们那时候都叫她哑妞儿。 当她们都到了上学的年龄的时候,孤儿院开始给她们联系领养的人家,以利于她们上学。后来很庆幸学校找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家,那几户人家的女主人都是同学,她们一人领养了一个孩子,但是哑妞儿却因为内向的性格最终被扔在了 孤儿院,而且哑妞儿被无视,还有个原因,就是当时苏亚她们都偷偷地散播说,她就是个哑巴,而她又几乎不说话,就真的被当成了哑巴。 后来苏亚她们在大人的设计中一步步地升到了大学,她们几个小姐妹也一直都得以有机会在一起。但是哑妞儿后来却被一个农妇领走了。 “你可知道,你们都走了,独独剩下我一个人却被一个恶毒的女人带到了大山里做她养虫子的寄生体。我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种下了沉眠的虫卵。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你们就可以得到幸福,一样的我却那么悲惨。后来那个女人死了,我才 得以逃出来。是一个烤玉米的老人收留我,我才能长大。后来老人死了,我没有亲人,只有你们。我想尽办法找到你们读书的地方,然后在你们身边卖烤玉米,我只希望你们可以认出我,依旧当我是姐妹。但是你们却人人当我只是个陌生 的哑巴,谁也没有多看过我一眼!”哑女大声地叫着,眼睛变得血红。 “你,你就是哑妞儿?你就为了这个原因要杀死我们?”苏亚傻了。 “我一心希望可以亲近你们。但是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做到。那天,你知道那几个痞子抢夺我的钱,打死我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出现,能救我。我一直呼喊着你们的名字,可是你们却一直不出现,而那几个人看见我不是哑巴,打得 就更凶狠了。我就那么无助地被活活地打死了。”哑女流下泪来。 苏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甘。同样都是孤儿,为什么你们就能在天上,我就要永远活在地狱里,所有的悲惨都落到我的头上?我死了都逃不掉。我死之后,寄生在我体内的虫卵一下子全都孵化了,它们把我吃的皮消肉化,然后还聚集在我的头骨里集合成巫 蛊之脑。也正是这巫蛊之脑使我知道.原来我的命运是你们造成的,要不是你们从小孤立我,说我是哑巴,我的命运也不会变得这么凄惨。所以,我要报复,报复!” 哑女疯狂似的说着,苏亚已经完全惊呆了,根本无从开口。 “我先去杀了米晓,然后以她的身份回来,利用你的礼物杀死了田美美。但是之后我却觉得乐趣不够,于是我改了主意,我要先吓得你们魂飞魄散,然后再要你们的命,你们活得太开心了,我不能再让你们死得太痛快。哈哈!”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米晓竟然没死,她还想起了她小姨告诉她的事情,所以我又驱使吸吸虫吃掉了她关于吸吸虫的那部分记忆。我就知道,她是属于那种罕见的,可以克制吸吸虫的体质,于是我只好利用你的手来杀死她,虫子杀不死的 人,只有人的手可以杀死。”哑女阴毒地看着苏亚,苏亚已经恨得浑身发抖。她几乎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鬼魂。 “你知道吗?其实杀死你们绝不仅仅因为恨,加我q号:六三一七二加后看大量鬼故事,极品小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费尽心机接近你们,只是为了和你们在一起。 但是你们却从没有当我是姐妹。没关系,活着不能让你们来陪着我,那么就一起都死了,你们再来陪着我吧。” 一切都说明了,苏亚知道自己现在也是无路可逃了。 空气中忽然飘起来烤玉米的香味,哑女手里多了一个铃铛,她轻轻地摇着,铃声响起,骨碌碌的一颗惨白的骷髅头滚了出来,骷髅头深深的眼眶里发出绿幽幽的光,一团团的吸吸虫盘在里面。 就是这个东西潜进田美美的皮肤里,把她的皮变成一粒粒的玉米粒,然后一拱一拱,拱得人只剩下森森白骨。 苏亚跑不动了,她的腿完全软了。 吸吸虫已经开始爬出骷髅头的眼眶,扭动着向苏亚爬来。 这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本来无人的树荫下,走出一个男孩儿来——凌杰。 苏亚这时候见到凌杰,真是又惊又喜。 但是她眼中的凌杰却已经不是那个帅气痞气的男孩儿,他的脸上有一道道的裂痕,皮肤龟裂得像是烤熟的玉米,一粒粒的突起触目惊心。 他竟然也承受着吸吸虫附体之苦! “你来千什么?”哑女先开了口。 “我来要你兑现承诺。” “哈哈,什么承诺?” “你说过的,只要我肯做你的吸吸虫的寄生体,和苏亚分手,你就不会伤害她,可是你食言了。”凌杰悲伤而愤怒地说着。 苏亚又是一惊,她没想到,凌杰提出分手竟有这样的隐情。她的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哈哈哈!你真是太蠢了,我是鬼,我说的完全是鬼话,鬼话你也信,你说你是不是很蠢?”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我不能让你伤害苏亚,我说过,我要保护她一辈子。”凌杰坚定地说。 “保护她?背叛我,你也别想活。 你们就做一对鬼鸳鸯吧!”哑女凄厉地喊道。 “不,我可以死,她不能。”凌杰说着,已经完全走出了阴影,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可乐瓶,看见那个瓶子,哑女悚然一惊。但是已经晚了,凌杰大叫一声扑上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苏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凌杰已经把瓶子里的液体浇到了自己和哑女身上。只见一股白烟腾空而起,刺鼻的火碱味道豁然散开在夜空中。 吸吸虫是酸性极强的异虫。只有强碱可以消灭它们。凌杰是要牺牲自己消灭吸吸虫,消灭吸吸虫之鬼——哑女! 白烟中,传来一人一鬼各不相同的惨呼。 哑女:“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鬼都做不成!” 凌杰却忍着疼痛,只是说:“小亚,我爱你。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一辈子,我做到了。” 很快,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一具几乎腐蚀尽了的人骨,抱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白烟过处,所有的吸吸虫都化为灰烬! 苏亚走了。她离开学校,离开了家,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在长夜漫漫的时候,在一个早已经废弃的孤儿院,偶尔会有人看见一个女孩儿抱着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轻轻地诉说着情话。 “我爱你,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第十章 医学院209室(上) 作为医学院的学生,恐怕没有人不了解209寝室了。不仅仅面朝北,而且还处于整个寝室楼的最东面。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晚上更是冷的怕人。正因为如此,209寝室成了无数哥们的兵家必争之地——争取拿不到。不过都是老七,居然首先劝大家挑选了209寝室,而且是用了一顿饭,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入住了209寝室。全因为老七对与灵异略有研究,平时玩个笔仙了,碟仙了什么的十分在行。用他的话说就是209寝室,风水这边独好。 可等大家住了进去才发现事情原来并不是那么简单。自从到了209寝室,见鬼见神那是成天的事情,本来打算请个老道什么的,清清风水,镇镇邪气。可是一来大家都不知道谁有真的道行,怕把人家害了不值得。二来也是大家没有人有那个钱。只好都忍着,看谁最后挺不住了,去请。不过看形势是不用请了。大家早习惯了。全因为晚上睡觉的人很少,能有人(鬼)陪着聊天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今天是周五。按照寝室的规矩,周六睡一天,然后晚上去聚餐,不过钱得一个人掏,而这个人正是麻一宿的最大输家。老二,老三,老四,老八光荣参战。老大喝了一晚上的酒头,早醉的人事不醒;好孩子老五上完了自习唱着英语歌入睡;老六自然是穿着睡衣陪着麻将的人唠嗑;只有老七,那该死的老七,在自己的床上,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的床,总是几层破床单子挡着,让人不晓得有什么鬼,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又在招鬼。这也是他自己说的,那回大家一起去喝酒,醉的糊涂的老七告诉了大家选209寝室的秘密——风水至阴,所以,要是玩碟仙一类的东西一定很灵。甚至不用两个人,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要不怎么天天有那么多鬼。不过好在大家也习惯了,没有追究,只是又让他请了整个寝室的人吃了一个礼拜的早饭才算拉倒。 “老七,你又在鼓鼓球球什么呢?”老二喊到。 “没有什么,新学了一个碟仙的玩法,试试好不好使。”帐子里穿来了老七的声音。 “靠。你一天到晚没有正事了,就tm干这个了。你也不怕自己成了一个鬼!”老四狠狠的说。 “谁不说呢。昨天招了个什么猫妖,害得我们折腾半宿才睡着。有病啊?”老八接接着说。“八万。” “碰!一条。”老四喊到。“今天又招什么东西可没有人给你收拾!” “得得得,别理他,出了事他自己收拾,不管他!”老三说。 “哼!让你们也知道我老七的厉害!让你们一天到晚不敬神灵!”老七忽然大喊到。“碟仙显身了啊!” 一声巨响在老七的床上响起。一道紫蓝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帐子,让人说不出的诡异。而此时。作为照明的蜡烛也变得摇摇曳曳。 “宝贝,别害怕哦。咱们大家都在这里。”老四轻轻的抚摩着烛台,与其说是烛台还不如说是骷髅头,解剖课上,几个人从教室里带了回来。杀猪的(解剖老师的爱称)也没管,反正东西多的是。小孩呆着没有事拿回去玩也很正常。造型很奇特,正好鼻子的三角形空洞成了插蜡烛的地方。骷髅头上有一个枪眼。据说应该是被枪毙的犯人才会有这个东西。不过此时倒成了老四放烟的地方。由于老七成天招鬼。它也有了灵性。但大部分时候都不说话。老四怕被收拾寝室的大叔看到,只好放在鞋盒子里。只有在重大的时刻,诸如考试,打麻将,会夜餐等等才拿出来使用。 老二的宝贝不是骷髅头,而是一副人的腿的骨架,从脚到大腿,一块不缺,正好成了一个立式的烛台。蜡烛被放在了大腿跟上。很艺术。 “今天你招的又是什么东西啊?该不会又是什么精了吧?”老二叼着个烟卷问到。 “我今天一定要吓死你们!”老七咬牙说到,已经被撅了n回了,不论他招了什么,大家都能轻松搞定,都要气死他了。“是一个降头师的宝贝,人头!” “我倒!那还用招啊?这不现成就有一个吗?你要是喜欢你拿去玩两天,不耽误我们打麻将就成。”老四一边说一边抚摩着骷髅说到。 “哼!你那个破的骷髅头都放多久了?一点灵性也没有了!这回来的是一个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怨鬼人头!死之前是被蝎子,毒蛇,蚂蚁咬死的!充满了怨气!你死定了。” “闭上你的嘴吧!少耽误我们打牌!”老二喊。大家于是沉静了,只有老七念咒的声音还在幽幽回荡着。 忽然窗外响起了啪啪的声音。而烛台的灯光早就灭了,一束惨淡的月光照在了麻将桌上。而在月光中央还有一个原球型的黑影。正对着的老三抬起了头,他大惊失色的指着窗外,所有人呆住了。一个人头在正贴着窗户要进来。 “哇靠!快放进来!丫的明天又得擦窗户了!昨天才擦的!累了我们一个下午!”老四惊呼到。 “不管他。让他在外面耍吧!明天让老七擦!弄的又全都是血什么的。谁给他收拾!” 老二生气的说。 “就是,就是!少管点事好了。火柴呢?把蜡烛点上。”老三说。 “不~~~~用~~~~~了~~~~~我~~~~~帮~~~~~~你~~~们~~好~~~了~~~” 片刻,一股磷火在蜡烛上惨淡的亮了。人头正漂浮在麻将桌上,对着老三,裂着嘴笑着,嘴里全都是蚂蚁和蛆。而脸上腐烂的皮肤全都是药水泡过的痕迹。一条黑黑的舌头耷拉出了嘴。眼球也在脸上悬着。 “m的。你好看啊!滚一边去!老子三圈都没有胡过了!”老三生气的用拖鞋照着人头就打。把人头打的哇哇乱叫。不敢在桌子上呆了。只好绕着四个人慢悠悠的飞着。 “算了,还是用老五的探照灯吧,这个什么都看不见。”老二指了指磷火说到。“一会老八又该藏牌了。” “滚!俺打牌只输钱,不输品啊!”老八说。回手从老五的床上取下了充电灯。整个寝室亮了起来。 “c!”老二回手就抓住了人头的头发。把人头抓在了手中。“你丫的再在这里晃来晃去。老子就废了你!” 人头被老二扔在地上,一大把头发还留在了老二的手里,顿时感到没有面子。想用妖法迷倒众人,然后在吸取众人的精气。于是在空地上转来转去。整个头也变得越来越有生气。腐烂的脸开始脱落,露出了白森森的骷髅。可是头上居然还有几处稀松的长发。白色开始发紫,紫色开始发青,当变成黑色的时候,整个寝室就会在它控制之下了!" 众人早不在打牌。都直勾勾的看着飞着的骷髅头,说不出的好玩。终于骷髅头变成了黑色。冲众人诡异的笑着。 “它这个嘴不错哦,放个瓶子什么不是很好吗?”老四问到。 “够大吗?你去试试。”老二说。 “放啤酒瓶子还行。”老四说。于是从地上拿起个酒瓶子向骷髅头走去。骷髅头张开了大嘴,刚想向老四喷毒雾,却正好被老四的啤酒瓶子堵上了。 “真的。不错,挺有创意的。”老三欣赏到。 “行啊,就那么放着吧。明天教教它给俺们倒酒。”老二说。“来来来,接着打牌。” 骷髅头都要气疯了。头一回被人这么戏耍。想喷毒雾却苦于嘴上的啤酒瓶子,疯狂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m的,你消停一会不行啊?!”老二生气的喊到。从地上拣起只鞋砸了过去。骷髅头只顾着甩啤酒瓶子,什么都没有注意。打得他满眼冒金星。跌倒在地上。它早气得不行了,用力一咬,瓶子顿时碎成几块。“咯吱,咯吱”的响声,正是它狠咬玻璃的声音。 众人早习惯了,也没有人理它,让它自己在哪里耍着。 “呀呀呀~~忘记了,那酒瓶子里装的是硫酸!”老四惊呼到。“碎了不就完了吗!快看看去!” “你也真是的!本来到药剂教研室里偷酒精,你却弄了一瓶硫酸!你刷厕所啊!”老八抱怨到。 “行啊,碎就碎了,要不也没有地方搁。”老二打个圆场。 “不是啊!硫酸不是把骷髅都烧没了吗?!”老四懊恼的说。他走了过去,看了看被硫酸毁容的骷髅头。“m的!气死我了。要不正好凑成一对!” “得了,快回来打牌吧!”老二接着说。“无所谓,下回上解剖课再弄一个。这个这么臭,和老大的鞋有一拼。不要就不要了!” 老二走到了老七的床边。用力的敲了敲老七的床。 “衰七!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一地都是,臭烘烘的!” “什么!你把人头怎么了?”老七焦急的问到。 “没有怎么的。它自己喝了硫酸。然后就烧成这模样了。满地都是泡泡,你趁早收拾啊。”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这,这让我怎么和人家交代吗?!你们也太过分了!”老七一探头下了地。 “大哥,我们大家到是挺喜欢它的,可是它自己不听话,还咬玻璃吃,你能怪我啊!你自己收拾收拾吧。那硫酸倒是挺纯的,看样子能到95了。你注意一点啊。”老二说完就回到了座位上,整个寝室里回荡着一种近似于烧猪皮的味道。老七在哪里着急的蹦蹦跳跳。 “胡了!”老二高喊到。“还是杠开!封顶封顶啊!” “不是吧~~这也太假了!”老四颓然的说到。 “小心鬼上身!”老七怨怨的说到。 “鬼!鬼个屁!和你住一起,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学会就是学会怎么不怕鬼了。”老二接着说。“你要在多说话,小心老子把你摊给砸了!……还有快点收拾啊!这屋子里都什么味儿了!” “不敬神灵,该死该死!”老七口中有嘀嘀咕咕一大套,又把寝室众位兄弟听了个晕头转向,索性不再理他。老七也只好自己用拖布条扫收拾着寝室的地面。 “衰七,把你那些菊花什么的拿出来给大家怎么样啊?我们渴了。”老六问到。 “靠!那是我用来辟邪的。怎么能当茶叶喝呢?!”老七的青筋蹦起来多高。 “算我没说。”老六讪讪的答到。 “丫的咱寝室要是没有你就没有什么邪不邪的了!”老八撇了撇嘴巴。“红中。” “我去倒垃圾!你们不许动我的东西啊!”老七狠命的说。然后就拿着垃圾带走出了寝室。他刚一出寝室,醒着的五个人就冲到了他的床旁边。一掀帘,发现整齐的床铺上,是一张小桌子。而桌子上却是一个很古旧的盘子。 “是古董诶!估计能很值钱的。”老四拿在手中看了看。 “就是,他这里一向都有好东西。”老八插话到。也用手摸了摸。很光滑,上面的花纹很朴素,但是却充满了灵气。 “你~们~在~看~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哦,盘子,怎么了?是你的?”老六问到。回头却看到一个穿着深兰色古装衣服的女人正站在他们的后面。 “是~我~的~”她慢慢的抬起了头。那张雪白雪白的脸上。充满了敌意,而最可怕的是她居然没有黑眼球!" “你来就来吗!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老三生气的说。 “我~是~鬼,难~道~你~不~怕~吗?”那个女人的身子在空中漂浮着。 “你说话别老颤颤巍巍的好不好?我们都听不清。说话拉长音就酷啊!”老四生气的问到。 “你们难道不怕我吗?!”女人生气的厉声说到。她的衣服随风摇摆。声音恐怖的回荡在整个寝室。 “靠!给我放下!”老七刚进屋子就发现几个人正在赏玩着他心爱的古碟子。老四一惊,碟子早摔在了地上,碎的七零八散。 “你们,你们……”老七生气的喊到。众人正等着他发怒。 “算了,反正也是路边坑里刨出来的。”老七拍了拍手。“我还以为能招来个什么好玩的东西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切~”众人一哄而散。只有女人,确切的说是女鬼的声音回荡在寝室里。 “我~要~杀~了~你~们。” 一道寒气从蓝衣女鬼的身体里发出。碟子立即和成一个兰色的原球。片刻又在屋中迸裂开来。一团黑气笼罩在整个209寝室上,而挂在老七床边的招魂铃剧烈的响动起来。 “m的,又被弄成了这样乌烟瘴气的。这怎么打牌啊?!”老二生气的问。 “喂喂,我说蓝衣女侠。俺们商量一下好不好?”老四问。“把这块地方弄出来好不好?我们还要打牌呢。我们不反对你闹,但你也不要耽误我们的正经事啊!” “我~要~杀~了~你~们。”女鬼的声音依然恐怖。 “c!把窗户打开放放!这一会还不被熏成煤球啊!”老二说完就向窗户走了过去。可是窗户居然纹丝不动。 “我们寝室已经被她弄上结界了!什么东西都别想出去!除非……”老七悠然的说。 “除非什么?”老六问到。 “你们死!”女鬼的声音在老二的背后响起。老二感觉到一股寒流从屁股直冲到头顶 “爽!”老二由衷的赞美到。接着一双冰冷的手已然搭上了老二的肩膀。而一条长长的冰冷的舌头也在他的头顶上不住的游动着。老二被凉快的不住呻吟。 “不怪你说,真的是很凉快啊!”女鬼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众人围了起来,原来老二喊爽的声音惊动正在打牌的诸位。贴身过来一感受,好清凉啊!" “这是指骨滑车,这是指骨底,这是掌骨。这是手周骨。这是豌豆骨……”老三随着摸索说到。 “恩。还是老三的解剖学的好。”老四说。也同时摸着搭在老二身上的手。“老三。这块是什么啊?是不是月骨?” “哪里,哪里?我摸摸……” “你们看这有一条大绳子,有又滑又有水。往身上擦可舒服了。”老八拽着女鬼的舌头不断的往身上蹭着。 “是吗?我也来感受感受……”老六也摸了过来。“这个圆圆的,大大的是什么啊?还有个头……” “哇~~”女鬼一声惨叫,早没了踪迹。居然被老六吃了豆腐。雾气随之即散。 “靠,都是你,摸哪里不好,这寝室这么热,哪里找这么好的空调?”老二生气的说。 “不是啊!雾里雾气的!什么都看不见,你让我摸哪里?”老六一脸的委屈。 “算了,呀,正好雾气也没了,赶快玩吧!”众人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座位上。还没有等坐稳当,一声惨叫又从老五的床上响起。 “我记得,是刚才哪个空调的动静。”大家往老五的床上看去。发现女鬼正趴在老五的床边大口的喘着气。原来正想偷食老五元气的女鬼遇上了老五……结果被喷了一脸至阳之物,然后就被毁容了…… “变的好丑哦,即使我们班的女生来了,都比不过你。”老二摇了摇头。 女鬼愤怒的看着打牌的哥几个,口中喷出了殷红的血液。而脸上被烧到的地方也慢慢翻卷着,露出了越来越白的头骨。眼睛本来是白的地方也被染上了红色。周身的蓝衣在风中颤抖着。而一团黑气也在她的头上形成。终于她仰起了头,黑气被她吸入口中…… 众人顿时呕吐起来。老大醒了。不过他低头的一瞬间,一股腥臭的呕吐物冲到了地面。 而仰头的女鬼一点都没有浪费,全吞到了肚子里…… “靠靠,这也他tm的恶心了!”老二愤怒的说,今天好不容易改善的一顿饭也被吐在了地上。 “c!下回老大喝完酒我再也不干这个了,这也太恶心了!”老七一边锤着胸口一边吐着说到。 “玩sm啊!”老六也吐的不亦乐乎。“看看空调怎么样了。” 大家看去,哪还有什么女鬼。只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拌着老大的呕吐物留在了地上。 “m的!这也太夸张了。哪有这么准的?”老四也发怒到。 “算了算了。让老七收拾好了!”老三把自己吐在地上的东西往老七的身边移了移。 “靠!这也不我的错!干吗哪回收拾寝室都是我的事情啊!”老七生气的问。 “你不爱收拾也无所谓,反正你的东西也不多,收拾起来很容易。我们也不爱动别人的东西。”老二悠悠的说。 “m的。真服你们了!我收拾!”老七咬着牙说到。 “嗒……嗒……”一阵木屐击地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仿佛从悠远的地方传到了众人的耳边。可是你想认真搜寻它的时候,却仿佛是一种很若即若离的感觉。终于,在他们的寝室门口停下了。 吱呀呀……门被推开了。一个老太太走进了寝室,惨白的灯光映着她满是皱纹的脸。她一只手拄着木拐杖,一只手扶着嘴慢慢走到了老七的床边,掀开了床帘。冲着里面诡异的笑着。 “咳,咳。”她慢慢的咳了两声,却发现并没有人在老七的床上。于是又走到了老四的床边。又是笑了一会。终于又发现原来并没有人。 “咳,咳。”她又咳嗽了两声。 “大娘,你身体不太好。我给你找点药吧?”老四关心的说。“您老这么咳嗽也不是回事啊!” “对了,我昨天在药剂实验室的时候,拿回了几瓶药,听老赵说治咳嗽挺好使的,您试试吧!”老二随手拿起了一个大的滴流瓶子。老四一把拿了过来。然后走到了老太婆的身边。 “我是催命婆婆啊……呵……”老太太刚想冲老四笑,嘴里早被灌进了一大口药水。苦的让人窒息。老太太难受的蹲在了地上。 “靠!看看老人家怎么样了啊!这要是把人喝死了还不受埋怨啊?!”老二连忙走了过去。 “咱学校的药你还能相信!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吃呢!不是说好先拿老七做实验再自己喝的吗!你怎么上来就给这么个老太太喝呢!”老三也走了过去。一把扶起了老太太,一股浓浓的尸体味冲进了老三的鼻子。 “你住坟地怎么着?这也太臭了!”老三松开了老太太。 “您怎么样了啊?”老四关心的问到。 “……”老太太着急的比画着,可是一个词也发不出了。 “啊……啊你会说吗?”老四也急了,这一治病不要紧,竟然把人家治成了哑巴!" 老太太想说话,却什么也发不出来。 “c!这回好了吧?该!让你当蒙古大夫。”老二也生气的说。“人家说不出话来你高兴了吧?!” “你也别老说风凉话啊!想想办*啊!”老四也急的一头大汗。 “我哪有办*……你试试能不能让她把东西吐出来啊?”老二说。 “算了,我带她去水房好了。能不能给漱出来。”老四只好带着她走出了寝室。 “别啊!你走了谁替你啊!?”老三着急了。“还有两圈牌呢!” “对啊。打完再说。”老四又走回到了牌桌旁。“老七,你带她去好了。” “……”老七当然知道自己也没有办*。“要不我给她通通吧?正好我昨天作*还剩下半棵大葱。要是能吐的话,好象也能行,老师上课不是讲过吗?” “随便你了,反正你别又弄的全都是吐的东西就好了。还有啊!寝室你得收拾出来!” 老二头也不抬的说到。 “过来过来……”老七拉着老太太到了有光亮的地方“大娘,也不是俺说你,你这身上的味也太臭了!要不你怎么老咳嗽呢!” 老七站在凳子上用大葱在催命婆婆的嗓子眼里划拉着。 “老四。把你的灯借我看看,怎么这么黑啊?!什么都看不见。”老七发现大葱伸进去根本什么都碰不到。空荡荡的。 “c!你这医学院的学生怎么当的?!再怎么看不见也应该有点感觉啊!”老四把骷髅灯递给了老七。 “完了完了,大葱掉进去了!”老七一拍大腿。接灯的时候他一个没注意,手一松就把大葱掉进了催命婆婆的嗓子里。催命婆婆顿时疯了起来,一股白烟冲出了她的口中。本来是怨鬼的怨气。可是由于大葱,黑色的怨气也被大葱辛辣之味吸了大半。再没有半点害处。她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老七不知所措的站着。 “靠!你这家伙就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老二生气的看着地上打滚的催命婆婆。“打完这圈我们帮帮她。” “行啊。噪音大点就大点好了。”老四无奈的说。 “m的!小看我?!”老七终于来了劲。一脚按住催命婆婆,一手就伸进了催命婆婆的嘴里开始掏。可是胳膊伸进去了大半。什么也没有摸到。 第十一章 医学院209室(下) “得了吧你!一会我们帮你好了啊!”老二说。看着老七忙了半天却还什么都没有摸到同情的说。 “用不着!……呦,一个这是什么啊?”老七从催命婆婆的嘴里掏出根……肋骨。 “肋骨啊……这都不认识!”老三嘲笑的说。 “哪……算了,我再摸摸。”老七刚要把手伸进去。催命婆婆疯狂的站起来,大口的吐了一地黑血,头也不回的冲出了209寝室…… “接着打牌吧?”老二看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无奈的说。 大家当然响应。老七终于收拾完了整个寝室。 “老大,怎么样了啊?”老七扶着床问上铺的老大。老大一挥手。一个酒嗝噎了出来。 “我洗手去啊!” 也没有人理他。老七把东西拿到了水房。 空荡荡的水房总是阴森森的。尤其是白色的灯光和两面光滑的大镜子。洗干净了拖布和撮子,老七穿着背心往手上扬着水。 “m的……一定是今天给玩过了。要不就是那个女鬼的碟子……我玩碟仙的时候把碟子弄碎能怎么样呢?大概是神灵发怒了,要不也不能招这么多鬼……今天简直是衰到极点了!”老七暗暗的想着。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哗哗”的声音。好象是有人再找什么东西。 “大半夜的,找鬼呢?!”老七转头看着地上的垃圾筒,一个白衣的女生正在那里找着什么。 “没有了,没有了!哪里去了呢?”她焦急的翻着垃圾堆。把垃圾弄了一地。 “靠!大半夜的来男生的寝室,也不怕遇见色狼啊!”老七好奇的走了过去。“靓妹是哪班的啊?是不是失恋了?” “不是啊!我在找东西呢!你看到了吗?”她问到,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靠!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找什么啊?”老七关心的问到。“挺重要的吧?要不也不能来男生的寝室楼。是什么啊?” “脸!是我的脸!你看到了吗?”女生忽然转过了头。一张雪白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很白,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倒~~大半夜我当你找什么呢!你这样不错。比我们班的女生强多了!”老七站起了身。 “什么!?”女生想要扑上来。 “算你倒霉,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寝室楼。俺班女生住在3楼和4楼。你要是拣了她们的脸,后悔几辈子的心都有了,好不如这样好呢!”老七照着镜子说到。并往脸上扬了把水。 “凭什么你们都有脸就是我没有呢!为什么!为什么?!……要不你把你的脸给我好吗?”女孩站起了身往老七身边凑了过来。厉声的说到。 “那也行啊。反正明儿我再弄一张。你得等我洗完的啊!”老七细心的往脸上涂着香皂。“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啊?” “……”女鬼没有回答。 “你的三围是多少啊?是不是处女啊?”老七问到。 “……”女鬼还是没有回答。 “你们家在哪里啊?你住不住我们这里啊?虽然是冬天,我们这里的暖气烧的挺好的!" 据说女生的寝室晚上只能盖毛巾被呢!”老七往脸上冲了冲水。 “受不了了!”女鬼终于疯狂起来,向老七扑了过来。 “定!”老七指着女鬼的方向说到。 “哼!你能封住我!今天只要你把脸给我就行了啊!”女鬼的十个长长的指甲向老七的脸划了过去。 “等等等……你先停停好吗?在你要我脸之前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老七问到。 “你说吧。反正你逃不了了。”女鬼戏弄似的用冰冷的手指在老七的脸上划了一下。 “你的胸太平了……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阴阳人……”老七长出了一口气。 “我要杀了你!!再取你的脸。”女鬼用尖利的手指箍住了老七的脖子。 “等……等……等,我不是想说这个,你应该等我把话说完啊!你这样的女生太不讲理了啊!”老七幽雅的抱着女鬼。不过手还是占了点便宜…… “什么啊,你这样抱着我好热的。”女鬼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我抱你啊……你看看我的手……”老七举起了手,颇有点投降的意思。 “靠!”女鬼一回头,一个也是白衣的女人在地上爬着,一地的鲜血流在地上,一道长长的血痕从棚顶一直蔓延到地上,女人的身体还被塑料步裹着,刚才两个人(口误)闹的太凶,并没有注意到。可是由于沉默,那个女人在地上爬行时,还是发出了哗哗的声音。而且异常的剧烈,仿佛每一步都费着很大力气。 此时女人正顺着没有脸的女鬼的身体往上爬着。 “大姐,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喽……这里被你杀的人太多了,难免有怨气,这个就是传说中怨气形成的咒怨哦。”老七仍然是用他的惯用的悠然的口气说到。“她刚才从上面爬下来的,我怕吓到你,没有和你说。” “啊!”女鬼凄厉的喊叫着。想要逃却已经被咒怨封的死死的。 “人吓人吓死人,鬼吓鬼呢?”老七幽幽的说。“我回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老七看着没有脸的女鬼颓然的躺在咒怨的怀里,而咒怨坐在水房的地上,什么都不说。 “我209的,有事您说话哦!”老七用毛巾擦了把脸。走回了寝室,哥几个正忙的不亦乐乎。 “我估计是自己拣的盘子惹的货,都是你们不小心给弄坏了,要不也不能这样。”老七把盆放在了床底下。“玩碟仙把碟子弄碎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一天有一个的话还行,要是多了话影响睡眠。”老三说到。 “恩……大家,还有最后一圈了!”老四眉开眼笑的望着大家。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拍。 “自摸!” “靠!这不完了吗?这今天就胡了一把!”老三生气的说。“还是穷胡,还不是庄点的!f##k!” “得了!老天让你请客也没有办法啊!”老二气呼呼的把牌一推。 寝室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谁啊?”老六拿着电话问。 “今天你们就该死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m的!又有了!今天到底要几个啊?!”老六问。 “谁啊?”老二问“这么晚来电话,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贞子要来了哦……”老六回答。 “滋……滋……”寝室里面的电视忽然响了起来,虽然早以断电很久了,可是居然电视还是亮了。 “看看午夜影院什么的,应该有的吧?也不是太晚的,才2点。”老四喊到。 “就一个台啊!”老六按了半天。 电视中出现了一口井,阴沉的天空,白灰砌的井口冒着寒气…… “这不是上个礼拜老七弄的那张碟吗?”老六问到。 “好像有点不一样哦……”老七认真的看了看。 “是有点不一样。”老二也鉴定着。 忽然从井里面伸出了一条胳膊……雪白的衣服…… “靠!我再也不让俺女朋友穿白衣服了,太晦气。”老七生气的说到。 “恩。我也是,别看了,还是回来打牌吧!”老二说到。“我都有点困了赶快忙完这圈,明天还有活动呢!” 一个身影从井里爬了出来!雪白的衣服和灰白的天空衬托成一种很凄然的景象,那个人头发很长,所以挡住了脸,雪白的衣服和黑黑的长发形成一种很诡异的印象。 “贞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老七观赏着。 “老七,有没有办*把她留在里面一会儿?我们着急打牌,等完正经事在忙好吗?”老二问。“你那么有道行。” “我想想哦……”老七想着。贞子在灰白的地面上爬着。离电视的屏幕越来越近了…… 终于她的手伸出了电视…… “搞定了。”老七说。“没有想到,老八的电脑也能行。” “c!你用我的电脑干吗了?!要是不好使我可和你拼命啊!”老八着急站了起来,发现电脑的屏幕和电视对在了一起。 “倒……这也行啊?”老六问。“你别把人家女孩子累坏了哦……” “你们快点打吧别忘了明天请我就行。”老七拍了拍电视。 “没有问题,反正也是老三请了。”老四答到。 “还有一圈呢!小心你输没裤子!”老三生气的说。 哗……哗……塑料布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正是停在了209的门口。然后……两个白衣服的女人一前一后爬进了屋子。 “倒……你入会了啊?”老七看着后面那个没有脸的问到。 “大哥……你又在哪里带回来的啊?”老四捂了下头。 “水房……没有想到,居然来这里了……”老七无奈的说。 “那怎么办啊?!我们还有一圈呢!”老二问。 “算了,我招待她们好了哦……”老七说。“又不是过年过节的,给我磕头多不好。” 老七想扶起女人,却被她一把拉倒了。 “等等等……”老七站了起来,松开了女人拉他的手。“俺女朋友对我很厉害的!你不是要我死吗?即使你很老我女朋友也会误会的哦……你们喝什么?……算了,什么都没有了,就有点自来水,你们不想喝吧?……我还有点吃的。是面包。不过放了很久了……” “我和女人没有共同语言!”老七生气的说。还得一边打下女鬼往他身上爬的手。 “谁让是你弄过来来的呢!你坚持一下哦……”老四说。“五条,看夹……输了加倍啊!” “m的!你要是再不帮我想办*我可要消极了!”老七生气的说。 “真磨讥!我帮你好了。”老六无奈的下了床。“说吧,你要什么啊?” “你先帮她擦擦脸好不好?”老七问。然后递给了他一打面巾。“她这老流血,我们寝室怎么收拾啊?” “也是啊。”老六脸对脸的擦起了白衣女人的脸。那脸早没有血色。只有眼睛,鼻子还有嘴,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一地都是,她的眼睛凶凶的望着老六。地上都是她脸上流出的血…… “对了,这血也不要浪费。给我好了。我给咱班的松妹妹写情书,估计怎么也能吓到手了,这足有200。”老六连忙拿着啤酒瓶子接着从女人下巴上流下的鲜血。 “ireally服了you!”老七摇了摇头。 “对了!把贞子弄出来不好吗?两个人一定有共同语言的哦!”老六问。 “对啊!”老七一拍脑袋“女人在一起一定会有话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可热闹了!”老四咧了一下嘴。“你可不要忘记收拾啊!” “m的!一天就这点事情!”老七生气的拿开了老八的电脑显示器。一个疲惫不堪的贞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倒……这还不要给人累死啊!”老三看着贞子惋惜的说。 贞子头一回被人这样戏耍,愤怒的看着众人。她把自己那脸露了出来。和白衣的咒怨不同,她的脸黑黑的,是在水中泡了很久的颜色。手上还全都是水藻,周身散发着一种井底死水的味道,她在地上爬着,向老七移动了过去。却碰到了咒怨……两个女鬼瞬间缠绕在一起。 “不是……不要搞什么同性恋啊……这也,我们都是男生哦……”老七顿时哭笑不得。 看着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老大闭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向门外走去,无脸女鬼正看到了老大,一把扑了上去,不让他向前走一步,十个手指早向老大的脸划了过去。 “到了哦……”老大摇了摇头,在门口就脱下了裤子“nn的,憋死老子了。” 女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老大的童子尿给化了。 “那是谁啊!竟然在走廊大小便!m的!感情你不收拾走廊,你哪寝室的!” “靠!不会吧?!老大把大爷招来了!”老七顿时一惊,早收拾好东西,扑上了床。瞬间盖好了被子。 “快啊!”老二低声的喊到。把麻将一裹。闭好了充电灯。也冲进了床铺。一把把大被盖在身上。 “对啊!”老三把桌子上的烟灰一扑棱,也跳上了老七的上铺,老四鞋子也没有脱,早钻进了被窝。老六根本就没有下床。也盖好了头,等着暴风雨的来临。老大并没有注意到大爷的喊叫,晃晃悠悠的向自己的床走了过去。 “咣……”一声巨响,大爷踢门而入“你们这帮小***也太过分了!这要折腾到几点啊!又是喊有是叫的!你们还让不让别的寝室的人睡觉了啊!***xx(以下省略2000字)。” “谁啊?”老四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呦,大爷有事吗?” “你别给我装啊!说,是不是又打麻将来着。”大爷生气的问。 “没有啊。哎呦……这是谁啊?”老四往地上一看,是咒怨和贞子滚在一起…… “什么!你们还留女生留宿!”大爷气的睁大了眼睛。 “不是啊不是啊!”老四连忙解释,“她们好象是贼啊!我们都睡的死死的……” “真的假的?”大爷怀疑的看着老四。 “骗你?骗你我们寝室天天招鬼!真的!我真的不认识她们。要不您带回去看看,刚才就我自己,我怕被贼给害了。我这个人天生胆小。” “那……你跟我来一趟吧。”大爷语气平和了一点。 “别啊……明天好吗?太晚了。还有万一她们有帮凶呢?您先把她们带回去好吗?您先问问,也好啊!” “也行啊!明天一早你们寝室的人都来楼下的办公室啊!我先把人带回去。”大爷接着说。“你们别滚了!我都看见了!和我走一趟吧!” 大爷拉起了两个鬼。两个鬼都终于不再翻滚。而是怨恨的望着大爷。大爷没有在意,而是联系着校卫队的电话。 “我是2舍啊!学生说抓到两个女贼……对。在寝室闹了半夜了,你们过来一下吧? 恩。学生还用叫了吗?要不你们先过来问问,然后送公安局也行啊……行,那我就带到寝室楼底下了啊!行,我在哪里等你们啊!” 大爷把两个女鬼叫出了寝室。两个女鬼并没有动。 “怎么着?还要找我麻烦啊?!告诉你!我也练过。不用说你们了,就是两个男的我也不怕……还挺配合……我先走了啊!明天有可能去公安局,你和寝室的人说说啊!” 大爷关好了门,和两个女鬼走出了209寝室。 “m的!装鬼就怕你了!今天你们是跑不了了!像你这样贼我见多了……”走廊里回荡着大爷的声音。 “阿门……”老七划着十字。 “来啊来啊!还有一圈啊!”老二连忙站了起来。又和几个人围在了桌子边。 “啊~!”一声凄厉的喊叫。不过是男人的。 “完了,明天又得换大爷了……”老三摇着头说。 “别慨叹了!赶快打吧,一会等她们回来又玩不上了!”老八焦急的说。 门开了,两个白色的身影爬进了209寝室…… 第十二章 吃粮(上) 小湘所在的这所学校位于市区的北端,同学们都戏称为“北大” 这所学校南端是两所较大的医院,北边则是一片坟岗。紧贴着校园的南墙有一处工地正在施工。 小湘是个胆小的女孩子,又怕鬼,所以她很讨厌这个学校,后来,她又听说学校的医院通常都是建在坟场上的,因为这类地方人多,阳气也重,这让她又多了一份毛骨悚然,可是,怕鬼总不能成为她拒绝上学的理由,所以怕归怕,又不得不在这里念下去。 偏偏她的男友阿崎是个胆子奇大,又极好奇于灵异事物的男生,他总缠着小湘和他一起做一些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搭鬼游戏,好在那些游戏至今为止没有一个灵的。小湘的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这天,阿崎不知又从哪儿学来一种招鬼的游戏,便叫上小湘跟几个同学,跑到了学校后身的坟岗。 吃粮,取蒸米饭一碗,最好用破旧的瓷碗,杀雄鸡一只淋鸡血于饭上至于饭齐,在阴气重的地方,铺一张纸,置饭于纸上,上香并背过身去,嘴里念到:“过往神仙,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答我难,”然后问问题直到听到碗破裂的声音,方可转身。一般问题的答案会写于纸上,用鸡血写成。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几个人背对着碗,开始念咒,这时,小湘的手机响了,是老爸打来的,她不敢不接,于是,她只好抱歉的走到一旁接电话。 “女孩子就是麻烦!”王磊咕哝了一句。 剩下的七个人接着念咒。 阿崎开始大声的问问题:“请问,明天测验的题目是什么?” 原本有些恐怖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搅和,变得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碗“咯啦”的一声破掉了,几个人转过身,果然那张纸上有几行血字陭崎拿起来看了看,是几道历史题目以及答案! 他欢呼了一声并对着半空深深的佬个了揖,明天不怕那该死的历史老太婆了。 张伟他们几个看他这样,都抢上去看他手里的那张纸条,几个人欢呼着,闹着走开了。 这时,小湘也打完了电话,她看几个同伴都忘了她,气恼提预备追上去好好骂他们一通,她刚迈动脚步,一阵风把一张纸条吹到了她的脚下。 “真是的,看完了就随手扔掉,没公德!”她正准备打开纸条,一阵寒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她机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忙把纸条塞到书包里,跑回学校去了。 回到宿舍,她取出包里的纸条,坐在桌旁看了起来。 血刹剌七亡魂咒 咒一:雷声骤起时,亡魂自高空坠落。血刹剌 咒二:当夜空没有月亮,亡魂便会随午夜和钟声在树下摇摆。血刹剌 咒三:大地震动时,亡魂在深深的地下,同鼠类与爬虫戏嬉。血刹剌 咒四:乌云遮住太阳,审判的铡刀高高落下,切断亡魂的头颅。血刹剌 咒五:闪电亮起时,亡魂葬身火海。血刹剌 咒六:黑猫出现,亡魂残破的躯体出现在阁楼。血刹剌 咒七:阳光普照的天空忽然黑暗,亡魂的血染红了海。血刹剌 七咒齐现,百鬼夜行,血刹剌 这是什么东西?小湘看得莫名其妙,她把纸条随手夹进一本书里,就去睡了。 六月的天气十分炎热,小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无奈,她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宿舍,决定到校园中去散散心。 入夜后的校园是十分之宁静的,但不知为什么,小湘的心里却感到一阵阵寒意与阴森,她决定回去睡觉,不想再这么诡异的气氛下散步。 正在这时,一阵寒风不知从哪里吹来,风里还夹着一阵血腥的味道,小湘转身就向宿舍楼跑回去,可当她跑到宿舍楼下,却发现大门是紧闭着的,而且整个雪白的楼体不知什么时候被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鲜红的字: 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 在苍白的月光与昏黄的灯光的映照下,整个大楼仿佛被撕的鲜血淋漓的野兽一般矗立在那里,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小湘感觉自己的血管仿佛刹那间凝固住了,她没命的往反方向跑去,一路上,狂风猛烈的吹着,一阵阵血腥味直钻她的鼻孔,她头也不敢回,依旧拼命地向前跑去。 终于,另一幢大楼矗立在她的面前,是教学大楼,她忙冲了进去,甚至没来得及考虑教学楼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开门。 冲进教学楼后,小湘立刻就后悔了,因为教学大楼里翻滚着一阵阵更为浓烈的血腥味,而且,在走廊的墙上,仍然涂满了用鲜血写成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血刹剌…… 她想离开大楼,可身后那扇要命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 小湘的心里已经全被恐惧占据,甚至不知该如何去思考,她只是没命的跑,沿着楼梯向上,向上…… 一阵阵冷风吹过,小湘忽然觉得有些清醒,发现,自己正站在楼顶上。四周仍然是一行行血咒。 忽然,这些血咒都溶化了一般,从墙上流了下来,渐渐汇聚在地上,形成一条血的小溪,向她流了过来。不一会儿,地上的血已经盖过她的脚背,她惊恐的一步步往后退着,已经抵住防护网,她忙爬了上去,可地上的血仍在升高,升高…… 小湘已经爬到最顶端,并且翻了出去,忽然,她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就荡在半空中,只有两只手仍死死的抓着防护网,这时天空忽然炸响一声闷雷,已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小湘再也支持不住,她手一松—— “救命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小湘,小湘,你醒一醒,小湘!”当小湘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宿舍里素素和小静正焦急地看着她。 “小湘,你终于醒了,怎么,刚才做恶梦了吗?”素素看到她睁开眼,轻轻的呼了口气。 小湘坐起来,发现阳光已经流泻了一屋子,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早了七点二十分了。 “好了,醒了就去上课去吧!”小静拿出替她们两个整理好的课本。 三个人向教室走了去,小静和她们不同班,去了自己的教室,剩下小湘和素素往教室走去,小湘埋怨素素昨天没有等她,素素解释说是大家太兴奋了,二人打打闹闹的来到教室,阿崎把一张写好的历史题答案给小湘,说是呆会儿历史测验的答案。 上课了,历史老太婆绷着一张脸夹着一摞卷子走了进来,小湘她们连忙噤声,各自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考试卷发下来后,大家发现,卷子上果然是昨天吃粮神仙给的那几道题目! 下课后,几个人坐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吃粮神仙”小湘却越听越奇怪。 “咦?你们昨天招出来的神仙给你们的历史答案吗?可我怎么捡到一张写着很奇怪的东西的纸呢?” “就是历史答案吗嘛……不信你看!”阿崎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小湘,果然是历史答案。 “可我捡到的那张……”小湘不禁想起昨晚的噩梦,打了一个冷颤。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阿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小湘朝阿崎笑了笑 放学后,她立刻回去找那张纸条,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小湘已经淡忘了那张纸条的事,直到星期天。 这天晚自习,天气有些阴沉,大家正在专心复习,忽然,天空响起了一阵闷雷,小湘心头一寒,因为这声雷,正与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大家都涌出教室,教学楼外,一个白衣的女学生仰躺在血泊中,她的面孔奇异地扭曲着,仿佛死闪受到过极大的惊吓,而她的嘴角,却泛着一个怪异的,恐怖的笑容,李兰!小湘认出了那张脸,她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过无数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而此刻却……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袭来,小湘的胃里一阵翻腾,她刚准备转身走开,却忽然在李兰的裙角发现三个用血写成的字:血刹剌!!! 小湘的心里一阵惊恐,她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中。 她脸色苍白的回到宿舍,却发现那张她怎么也找不到的纸条,正方方正正的躺在桌子上,狞笑着,望着她! 她颤抖着,拿起那张纸“雷声骤起时,亡魂自高空坠落。血刹剌。 原来,这竟是一个恐怖的预言! 第二天,是星期天,小湘一大早就来到阿崎的宿舍。 她把自己这些奇怪的经历告诉阿崎,并把在书桌上发现的字条拿给阿崎。 阿崎听后,好奇极了,凭他所掌握的灵异知识,他相信,小湘捡到的那张纸条一定是一个古老的诅咒,他让小湘想想纸上还写了些什么,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那些内容仿佛自她的脑中蒸发了一样,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天,阿崎带着小湘查了所有关于这个诅咒的资料,却一无所获。 晚上,小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倒头便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些窒息,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原来,不知何时,自己早已不再躺在宿舍里,而且自己是被一根不知什么样的绳子吊在一棵树上!绳子紧紧的勒在脖子上,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想叫救命,却发不出声,小湘拼命的挣扎着,直到没有一丝力气,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拯救自己,也许,生命就此终结,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再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愿望,她的睁开眼睛,可天上却没有一丝月光,她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渐渐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湘没有想到自己会再醒过来,但她确实醒了,睁开眼睛时,自己仍然是躺在宿舍的床上,阳光仍然早已洒满整个房间。 原来,昨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可她的喉咙,却只一阵阵的火辣辣的痛。 她爬起来,同宿舍的小静早上有课,已经上课去了,素素依然在熟睡.小湘走进洗手间,拿出毛巾,走到水龙头前,当她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却不禁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原来,她的脖子上,竟然真的有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她忙跑回宿舍,找了一条丝巾遮住脖子上的勒痕,然后跑去找阿崎. 阿崎听完小湘断断续续的诉说后仔细的检查了她的脖子.那道印子深深的,阿崎心疼极了.他取出一块玉佛给小湘带上.告诉她那是避邪的.要她仔细的保管.之后的日子里,阿崎仍不遗余力的查找关于这个诅咒的资料.却仍旧一无所获. 星期六,又到了.阿崎的小湘在校园里散步.上周李兰的事件被警方断定为自杀,小湘还被叫去询问了好几次,虽然她对李兰的自杀充满了怀疑.可她却不能对警方说,因为即使她说了,警察也不会信. 李兰和小湘的关系很不错,现在李兰死了,小湘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阿崎这些天一有空就去陪她,劝她. 两个人正走着,忽然楼道里所有的灯一下子全都灭了,连旁边工地上的灯也一起灭掉了,看来是电路坏了,这学校太破旧了,常会发生这类事.可是今天的天气也怪,四周竟一点光亮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阿崎抓住小湘的手说到:”跟我走,小心一些,慢点.” 他慢慢的向前摸索着,终于找到花坛旁,他让小湘坐在台阶上,自己则坐在她身旁. ”这是什么样鬼天气?居然连月亮都没有!”阿崎不禁埋怨道. 没有月亮?!小湘听到这句话,仿佛堕入冰窟中一般,全身冰冷,恐惧不可遏抑的蔓延开. ”阿崎……我,我怕!”小湘不禁向阿崎靠了靠. ”没事,有我在,别怕!”阿崎轻轻的揽着小湘,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过了不知多久,灯光又亮了起来,阿崎扶着小湘往宿舍走去.路过教学楼时,王磊正好在往反方向跑着,并与阿崎撞了个满怀. "咦?阿崎?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听说花园后面的树上,有个女生在那里上吊了.你们不快去看看?”他说完就跑掉了. 阿崎和小湘的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向王磊追了过去 当他们来到花园时,那里已经围了许多同学。在一棵树上,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孩正在随风飘荡,小湘挤到人群前面,发现那个女孩竞然是素素!! 素素的眼瞪得大大的,鲜血自她的眼睛,鼻子,嘴角和耳朵不断的流出。她的表情依然是惊恐的扭曲着,嘴角同样扯起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时,校园的大钟“当、当、当”的响了十二下,午夜了。小湘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下意识的看了素素的裙角一眼。那裙角上,也有三个字。血刹剌!!! 小湘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阿崎的怀里,他们正呆在教室里,阿崎正脸色铁青的看着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她坐起身,发现桌子上赫然是一张纸条,依然只有一句话: 当夜空没有月亮,亡魂便会随着午夜的钟声在树下摇摆。血刹剌。 “这张纸条——?” “我们回来时,它就已经在你的桌子上了。”阿崎的声音也有了一丝的颤抖。 漫长的一夜,两人就像两尊雕像一样,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直到天亮。 第二天,阿崎带着小湘来到一个传说能通灵的老人那里,并向他说明了一切。 老人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告诉阿崎,是祸躲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给小湘一个护身符,保护她个人的安全,并保护她不再受噩梦的侵扰,至于这些怪异事件,他得去请另一位高人。 夜里,小湘果然安然无事到天亮,然而,不做梦就能证明没事了吗? 素素的死又被认定为自杀,接连两个好朋友的忽然离开,小湘变得有精神恍忽,接下来的噩运,又不知会降临在谁的身上。 新的一周又来了,小湘却没有了原本的朝气与活力,她真的很害怕周六又会看到了那位伙伴的尸体。 小静看到了小湘的消沉,但素素的忽然离去让她自己都无法接受,她很难再分出精力来安慰小湘了。 虽有万般无奈,但周六仍然到了。 小湘和阿崎整晚都在一起,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但在小湘和阿崎来说,他们分明能感觉到又一个生命在离他们远去。 “轰”的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整个教室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大地震动时!忽然,一阵奇怪的感觉涌进小湘的心中,但小湘想抓住它时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阿崎的脸色已经惨白,他也明白,这个震动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又一个生命已经离开了他们的信号。 纸条?! 阿崎看到,小湘那空空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张纸条,他跑过去把纸条拿出来。上面写着: 大地震动时,亡魂在深深的地下,同鼠类与爬虫嬉戏。血刹剌。 两个人读完纸条,心中都不由得泛起一阵恐惧。 “深深的地下……难道会是……?”小湘喃喃地说道。 “地下室?!”两个人同时惊呼。 接着,两个人便拿出电筒,向地下室跑去,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当他们脏兮兮的从地下室爬出来时,不幸终于降临了。 班长告诉他们,刚才工地里的雷管炸坏了下水道,可施工队派人来维修时,却意外发现王磊早已腐烂的尸体,当他们赶到下水道时,只闻到一阵阵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 王磊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老鼠和爬虫肆无忌惮的在他的尸体上爬来爬去,蛆虫在人的鼻孔、嘴巴里蠕动着,他已经分辨不清的面孔仍然是怪异的扭曲着的,而他的嘴角,同李兰、素素同样扯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妈的!”阿崎的手重重的捶在墙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第三个离开他的伙伴了。 小湘在王磊的衣角仔细的搜寻着,果然,三个血字如预期的一样映入眼睑:血刹剌。 第二天,两人同时决定为了李兰、素素、王磊有或许会即将失去朋友们,一定要查出真相。 他们又来到了上次那个老人那里,但得到的答覆却是,老人外出访问旧友了,看来,老人真的是去找他说的那位高人了。想到这里,两个人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安慰。 一周又过去了,星期六又到了,阿崎和小湘不愿再看到血腥的场面,他们决定这个周六,到校外去过。 周六下午没课,小湘、阿崎、许浩和张雷四个人一起去逛超市,超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给几个人的心中带来一些光亮。 四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起走着,忽然,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怎么变得阴暗起来。 乌云遮住了太阳,乌云遮住了太阳?小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雷!”阿崎大喊一声,天空中忽然落下了一片锐利的玻璃。 小湘甚至来不及尖叫,那块玻璃已经迅速的落向了正仰天张望的张雷,他的头颅顺势被切落了下来。 小湘惊恐的看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已经滚到她的脚边。张雷的表情依然如旧,惊恐,怪异的笑容。 阿崎站在张雷的身体旁,脸色煞白,他指了指张雷的衣角,果然,仍是三个字:血刹剌! 小湘把手伸进皮包里,想找出一张纸巾,却意外的摸到一张纸条: 乌云遮住了太阳,审判的铡刀高高落下,切断亡魂的头颅。血刹剌。 恶梦,仍未结束。 小湘和阿崎把许晧送回学校,紧接着,就去找那位通灵的老人。 老人仍不在,但他所说的那位高人却来了。阿崎和小湘惊讶的发现那位高人竟是和位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女。 “是阿崎的小湘吧?幸会,我是蓝灵。“那少女很大方,主动的向他们问自我介绍。 虽然有些许的不信,但阿崎和小湘也实在滑办法,他们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蓝灵说了一遍。 “这样的话,我想,对小湘做一下催眠或许会让她想起那个纸条上的诅咒的内容。”蓝灵说得有些踌躇。 “有危险吗?”阿崎问。 “或许吧,但危险不性不大。” 小湘询问的看着阿崎,她真的很想探索了事情的真相。 阿崎犹豫着,但终于,他还是点了点头。 “小湘,呆会儿你一定要跟着我说的去做,明白吗?你也许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因为那个鬼现在可能就潜藏在你的记忆中--” “你是说,那不是一个古老的诅咒,而是一个鬼?”阿崎问道。 “不,那的确是个诅咒,但你想一下,谁会去下这种诅咒?而且。”蓝灵顿了一下,很严肃的说道:“我确实在你们的身旁,感觉到一股非人类的力量。”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小湘有些害怕。 “我先来给你催眠,找到那个诅咒的内容,看看以后还有多少人会受害,然后试着去阻止,或者查出些有用的线索。” “能阻止吗?”阿崎仿佛看到一线希望。 “很难,如果只是一个鬼的话,或许还有阻止的可能,但牵扯到诅咒,那就真的很难了。”蓝灵抱歉地看着阿崎。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蓝灵,来给我催眠吧!”小湘有点着急的说。 “那好吧,小湘,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你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都是假象,那一切只是你的梦而已,它伤害不到你的。千万不要怕,更不要跑,记着,一定要跟着我说的做。” 蓝灵说完,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奇怪的项链放在小湘的手里:“这是桃木符,能驱鬼,你拿着,实在害怕就把它放在胸口。 “嗯。”小湘接过桃木符,紧紧地攥住。 “那,我们开始吧。”蓝灵说着,取出一支摇摆器放在小湘的面前。接着,她拉上窗帘,又拉上一层厚厚的帷幕,直到屋里头不透一丝光亮。然后,她拿出一支蜡烛点燃,蜡烛微弱的光芒跳跃在摇摆起前。 “小湘,看着这个摆珠。”她拿起摆珠轻轻一击,摇摆起便规律的摇摆起来。 小湘看着摇摆起有节奏的摇摆着,撞击时还发出有规律的“嗒、嗒、嗒”的声音,渐渐的,她的意识进入恍惚状态…… “小湘,你现在,站在一片荒野中,你的面前,有一栋房子……”蓝灵柔柔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恍惚间,小湘仿佛真的站在一片荒野间,四周黑黑静静的,只有一些植物影影绰绰的映在地上,她抬起头,面前果然有一栋黑黑的房子。 “小湘,别怕。现在,你走进那栋房子里去。”蓝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湘恍恍惚惚的走近那栋房子。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她猛然回头,果然。在不远处,有一个身穿红衣红裤的女子站在哪里!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是青色的,长长的头发一直到腰,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冷得睨着小湘。 小湘忙把桃木符贴在胸前,朝房子快步走去。 等她到了房子底下,却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房子的墙上也被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鲜红的“血刹剌”! 小湘直觉的转过头,却发现那个原本站在一旁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边!那张惨白的脸,就贴在她的眼前! “啊--”小湘尖叫一声,转身就跑,而蓝灵给的那个桃木符,也在慌乱中跌落地下! “小湘!”蓝灵和阿崎看到小湘手中一直紧紧抓着的桃木符忽然掉落,立刻冲上前去。 小湘双目紧闭,额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下,脸色苍白。蓝灵从一个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围着他们三个人撒成一个圈,接着拿出一串佛珠,放在小湘胸口,口中念念有辞。 过了许久,小湘才悠悠转醒。 “你怎么样?”阿崎担心地看着小湘。 “小湘,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蓝灵问道。 “我看到……看到一个女人,穿着红衣红裤,她, 她好可怕!”小湘想起那张脸仍是心有余悸。 红衣红裤?那不是厉鬼才会穿的吗?阿崎和蓝灵心中同时一凛。 “现在该怎么办?”阿崎问道。 “看来,这是一个极利害的鬼,我们得想想别的法子。”蓝灵开始意识到,这个鬼的怨念之深,绝不像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们再做一次催眠吧,我一定不会再跑开了。”小湘想到是因为自己的胆小而破坏了这次计划,心里十分愧疚。 “不行!”蓝灵严肃地说:“那个鬼决不会善罢甘休,以你的体质,若是再做一次的话,恐怕会陷入深度昏迷。所以,至少要等一周后,才能再次接受催眠。” 第十三章 吃粮(下) “那,难道这个周,我们又要眼睁睁地看另一个伙伴离开?”阿崎的声音有些悲愤。 “阿崎,你应该明白,即使我们找出那张咒文,悲剧同样不能避免。”蓝灵的声音有着深深的无奈。 “……”阿崎看看蓝灵,又看看小湘,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 “你撒的这是些什么呀?”小湘看着地上的香灰,好奇的问。 “白衣观音经。”蓝灵说着走到桌前取出两本小册子,递给他们:“你们随身带着吧,小湘,把那个桃木符给阿崎吧,我总觉得,事情和我们想的有些不同,那个鬼似乎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不然,她刚才已经要你的命了,反倒是阿崎,你要小心一些。” “我?”阿崎失笑,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这样,你们先回去,周六我去找你们。”蓝灵说:“我利用这一周的时间试试能不能找出些有用的资料。” “那好吧,再见。”小湘和阿崎告别了蓝灵回到学校。 其实每个周一到周五都是平安无事的,但在阿崎和小湘来说,这短暂的平静下面蕴藏的却是凶险的杀机。 礼拜六,一大早就有人来教室找阿崎,说有一个极漂亮的mm来找他。 阿崎立刻猜到是蓝灵,他立刻带着小湘一起来到学校门口。 果然,蓝灵正笑吟吟的站在学校大门口。 “蓝灵!”小湘见到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急忙迎了上去:“你查出来些什么了吗?” 蓝灵的脸上闪过一抹歉意,她低低的说:“我查遍了所有关于咒文的资料,可就是没找到。” “没事,没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阿崎安慰道。 “今天和我们一起去上课吧?我们上化学实验,老师看不出来的。”小湘不知为何,总觉得和蓝灵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好吧!”蓝灵笑笑,同意了。小湘欢呼一声,拉着蓝灵走进实验楼,阿崎先跑到实验室给她们找到一张隐蔽的桌子。 大家都在忙着做实验,没人发现多了一个同学。 外面天色渐渐阴沉了起来,实验室不得不亮起灯来。 “这鬼天气,看来要下雨。”不知谁咕哝了一句。 忽然,阴暗的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小湘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闪电刚过,只听实验室里“嘭”的一生,接着就传来一个女生的惨叫。 三人忙抢上前去,是许皓。 只见她全身都被一团火包围着。她拼命挣扎,周围同学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竟没有一个动手救她。 阿崎忙抢上前去,打开水龙头,没水! 周围的同学这才如梦方醒,忙想尽各种办法帮许皓灭火,有人拿出手机打了120。 火最终还是被扑灭了,许皓却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一动也不动了。 小湘走过去,看到许皓脸上的皮肤已经全部都被烧伤,五官已经分辨不清,她的嘴巴只剩下一道裂缝,却仍扯着一个诡异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恐怖,在他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碎片的衣角,也有三个血字:血刹剌。 阿崎扶着小湘回到座位上,却看到蓝灵寿中紧紧捏着一张纸条,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 小湘拿过纸条,上面仍旧只有一句话: 闪电亮起时,亡魂葬身火海血刹剌 三人失魂落魄地来到教室,静静地坐着。 许久,蓝灵打破了沉默。她拿出一张纸说:“现在,我们得好好整理一下这件事,那根本不是一个诅咒,那是一个怨念极深的鬼,她在报复!” “小湘,从你捡到那张诅咒开始,悲剧就接连不断的发生,而且,死去的全是你们周围的伙伴!” 三个人把死者的名字一一列在纸上。 “从李兰开始,奇怪的字条就出现了,我想,只有那张诅咒被完全拼出来,这件事才会结束。可是,那个诅咒到底还要害多少人呢?”小湘边说,便把死者的名字一一写出来: 李兰、素素、张雷、许皓。 “你们好好回忆一下,这五个人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们是否曾共同参与过某件事情。最重要的是,如果有,那么参与过这件事情的还有谁,或许那个人,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沉默了许久,小湘忽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阿崎和蓝灵吓了一跳。 小湘脸色惨败,她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吃……粮!!” 小湘的话仿佛晴天霹雳,阿崎的脸色也跟着一下子变得煞白。 “什么吃粮?”蓝灵看到两人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心中不由得跟着一沉。 “……一种招鬼游戏,他们都曾参与过!”半晌,阿崎才艰难的挤出这么一句。 “那还有谁和他们一起玩过?”蓝灵追问道。 “陈楠、小湘,还有我!” 蓝灵用手紧紧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尖叫出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蓝灵。”阿崎忽然想起什么:“小湘其实并没有参加——我是说,她去接电话了,没有和我们一起玩,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不知道……”蓝灵的思绪仍处于震惊状态。 “不管怎样,先查一下‘吃粮’这种游戏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吧!”还是小湘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三人随便找了家网吧,查了起来。 许久。 “你们快来看!”蓝灵惊叫了一声。 小湘和阿崎凑了过去,那是个制作的极其恐怖的页面,上面写着: 历史上绝对不能玩的三个招鬼游戏 蓝灵慢慢地把鼠标往下拉——镜子鬼、进门鬼,最后一项里,赫然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吃粮!!! 这个网站不仅给出了游戏的玩法,而且还在最后警告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大家在玩完游戏后,一定要将请来的各路‘神灵’送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吃粮’,看完纸上内容要立即到十字路口焚烧,碗和粮要深挖埋至背阴处。不要让其他人看到纸上内容,不可透露纸上内容;其余人不可偷看纸上内容,因为鬼要回答你的问题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阿崎看完后,脸色变得惨白——他们根本没有‘送神’而且还让那个告诉他们答案的鬼付出了代价! “蓝灵!你再来帮我做一次催眠吧!”小湘的语气变得很坚定:“我一定要记起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好吧。”蓝灵看看小湘,又看看阿崎,点头同意了。 三人又来到蓝灵的住处,蓝灵拉上窗帘又取出摇摆器。 “小湘,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为了阿崎,你一定要坚强,懂吗?” 小湘看着阿崎,坚定的点了点头。 催眠开始了,小湘又再次站在了那片荒野中,眼前仍旧是那栋房子。 “小湘,走到房子里去,记住,不要回头,不要往四周看!” 虽然身后仍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但这次,小湘没有犹豫。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坚定地朝那栋房子走去。 到了房子门前,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小湘,你的有手边有一个电灯开关,打开它。” 小湘伸出右手摸索着,果然,墙上有一个电灯开关。 “小湘,记住。一切可怕的东西都是幻象,它们伤害不到你的!” 小湘心一横,打开了灯。 “屋里有张桌子,桌子上有张纸。小湘,你走过去。” 小湘抬起头,果然有张桌子在她面前。但桌旁,那个红衣女子仍在冷冷地睨着她。小湘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并朝桌子走了过去。 “小湘,念出那张纸上的话。” 处于迷幻状态的小湘用一种近似于阴森的声音念出纸条上的内容,阿崎忙拿出笔,记录起来。 血刹剌七亡魂咒 咒一:雷声骤起时,亡魂自高空坠落。血刹剌 咒二:当夜空没有月亮,亡魂便会随午夜和钟声在树下摇摆。血刹剌 咒三:大地震动时,亡魂在深深的地下,同鼠类与爬虫戏嬉。血刹剌 咒四:乌云遮住太阳,审判的铡刀高高落下,切断亡魂的头颅。血刹剌 咒五:闪电亮起时,亡魂葬身火海。血刹剌 咒六:黑猫出现,亡魂残破的躯体出现在阁楼。血刹剌 咒七:阳光普照的天空忽然黑暗,亡魂的血染红了海。血刹剌 七咒齐现,百鬼夜行。血刹剌 “小湘,现在不管你周围出现什么,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原来的地方,快!” 蓝灵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红衣女鬼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她疯狂的相小湘扑过来!小湘转身就跑,但那女鬼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小湘拼命挣扎着,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蓝灵给她的那本《白衣观音经》。女鬼见到经文,忙向后跳开一步,小湘趁机夺路而逃。 冲出屋子,小湘又见到李兰、素素、王磊、张雷和许皓五个人惨不忍睹的样子在面前荡来荡去。 她把经文贴在胸口,没命地向前跑去。 终于,她一下再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坐在蓝灵的小屋里。阿崎和蓝灵正在焦急地望着自己。直到看见她睁开眼睛,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 三人一起看着那张纸,七个咒文已经实现了五个。剩下的两个,阿崎知道,其中一个是留给自己的。 “现在,我们首先要找到陈楠,因为下一个受害者若不是阿崎,就是他。”蓝灵冷静地说。 “灵,那个百鬼夜行是什么意思?”小湘看着咒文,不解的问。 “我看过你们学校的环境了,南面是两座医院,而北面则是坟地。我查过资料,你们学校是建在一片乱葬岗上的。每年农历七月半地府鬼门大开的时候,枉死城里的孤魂野鬼都会出来游行,包括那个报复你们的女鬼,它们都必须在鬼门关闭之前回到地府,否则将会魂飞魄散。我算过时间,如果按照她在每个周六都会害死一个人的话,那么在最后一个人被她害死之后的一个星期六,就是农历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日子。而且,”蓝灵顿了一下,一字一字的说道:“鬼门,就在你们学校里。” 蓝灵的话说完,三人都陷入沉默里。 过了一会儿,阿崎忽然暴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陈楠啊!” 蓝灵和小湘如梦方醒,三人朝学校奔去。 可是他们在学校里找了许久,却没有陈楠的影子。阿崎跑去给陈楠家打电话,不在。 “陈楠会去哪呢?”阿崎感到问题棘手起来。 “阁楼!”小湘想起纸条上的内容,大声说道。 三人忙冲上阁楼,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行的,黑猫不出现,各楼里不会有东西的。”蓝灵沮丧的说道。 这一个周,陈楠仿佛凭空消失掉一般。没有任何踪迹,就连上课的时间他也不在。 周六,三个人又登上阁楼。他们决定,在阁楼一直呆到午夜十二点以后。这样的话,鬼就无法害死陈楠。诅咒也就无法实现了。 蓝灵带起的所有避邪和除灵的法器,三人紧张的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阿崎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小湘看看手表,十二点了!诅咒破了!三人兴奋地抱在一起又跳又笑。 他们收好东西准备下楼,可刚下两层却看到走廊里有两点莹莹的绿光。随着“喵”的一声,加安大爷qq:665544更多精彩鬼故事,两点绿光同一个黑色的影子一下子闪开了! 黑猫!!!三人忙奔回阁楼打开电灯,果然!陈楠的是一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他的头,就在小湘的脚下露出那扭曲的、怪异的笑。 三个猩红的大字张狂地在墙上狞笑:血刹剌!!! 怎么回事?阿崎跑到楼下才发现,外面的时间才刚刚到十一点一刻! 阿崎回到阁楼,并带回在门口捡到的一张纸条: 黑猫出现,亡魂残破的躯体出现在阁楼。血刹剌 小湘再也支持不住,她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由于接连出现命案,学校决定提前放假,对于自愿留校的学生,教学楼、实验楼和宿舍照常开放。 这几天,媒体一再预告下周六将出现罕见的日全食现象。但三个人都明白,那是阿崎生命即将终结的讯号。 最后一周的时间也无情的过去了,三人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周六,终于到了。上午十点,大家都站在楼顶看日食。阿崎、小湘和蓝岭站在三楼的窗口眺望着。 短短一周的时间,三人都憔悴了许多。 太阳,一点点地被遮住,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三人无语凝视着不再耀眼的太阳。 最后的一丝光芒也终于被黑暗吞噬。 一名学生急匆匆的自阿崎背后走过,狠狠地在他的背后撞了一下。阿崎竟毫无预警的从三楼直至的堕了下去。 “崎——!!!”小湘和蓝灵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二人奔下楼去,发现阿崎漂在楼下的游泳池里,他的头部撞在水泥岸上,鲜血汩汩的流出,池子里的水,渐渐的,洇开淡淡的红…… 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把阿崎救上来,发现他竟还有呼吸,大家忙叫来急救车。 小湘愣愣的站在池边,一张纸条,缓缓的自天空飘落。 小湘伸手抓住它: 阳光普照的天空忽然黑暗,亡魂的血染红了海。血刹剌 “啊——!!!!”小湘无法抑制的放声大叫。 蓝灵自医院打来电话,阿崎没死。他下坠时,手里紧紧地抓着那本《白衣观音经》。但由于失血过多,他已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小湘赶到医院时,照顾阿崎的除了蓝灵,还有阿崎第一次带她去见的那位老人。蓝灵见小湘来了,起身把她拉出病房。 “小湘,阿崎现在很危险,要救他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他不是没事了吗?”小湘没想到阿崎竟还没脱离危险。 “没死并不代表他会醒过来,现在是鬼月,阿崎的魂魄已经出了窍,只是并没有去地府而已。等到月半鬼门关闭时,他一样要走。”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小湘不敢相信,她的阿崎仍旧会离她而去。 “是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已经用《白衣观音经》护住他的肉身,而且我的徒弟——就是里面那位——他会保护阿崎不受那个女鬼伤害的。至于召回他的灵魂,就得靠你我了。” “我们该做些什么?”小湘焦急的问。 “小湘,这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而且只有一次机会,你一定要考虑清楚。”蓝灵语重心长地说。 “灵,为了阿崎,我一定会坚强的!” “好,我们先去学校,找出鬼门的具体地方,然后,再找出百鬼夜行所必须经过的地方。。” 两人赶到学校,天色已经暗了,但对于她们要做的事情来说,黑夜比白昼更为有利。 蓝灵拿着一张八卦图,仔细的丈量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她在靠近学校中心的某一处停住了。 “好聪明的鬼啊!”她发出一声感叹。 “怎么了?”小湘问道。 “你看,鬼门所在的地方在这儿。”蓝灵说着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十字。 “你再想一想,七个人中有六个是在学校出事的。李兰在教学楼顶;素素在花园;王磊在下水管道;许皓在实验室;陈楠在阁楼;阿崎在游泳池。”蓝灵边说边在手中学校的简易地图上画下记号,小湘这才发现,六个人出事的地点,恰好构成一个立体的菱形。而鬼门,就是这个菱形的中点! “这样的话,他们六个应该是同时进入鬼门的,这个女鬼应该从一开始就料到最后会有人来救人,她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要扰乱你,让你无法专心的就出阿崎。” “幸好被你发现,蓝灵。否则若是真的看到李兰、素素他们,我想我一定会不知所措的。“小湘深深叹了口气。 “好了。”蓝灵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不必怕了。”说着,揽着她往宿舍走去。 暑假给两人带来不少方便,同宿舍的小静已经回家了,蓝灵现在就睡在她的床上。 利用这一周,蓝灵做好了救阿崎的准备,周五,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两人躺在床上,心情同样复杂。 “小湘。”蓝灵开口了“明天,鬼门打开是,我们就开始在鬼门附近烧纸钱、上贡,地府的鬼卒吃了以后便不会跟我们为难。一直到晚上九点,出外游荡的鬼开始陆续返回,这时就会出现百鬼夜行。我在路边用香灰和《金刚经》撒了一个圈,你站在里面就不会有事。等你看到阿崎时,一定要把他拉到这个圈子里,然后用《白衣观音经》绕住你们两个。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就念六字大明咒,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任何人把阿崎拉走。等到三个小时后,鬼门会关闭,你再将他推出圈子。他的肉身没死,到时,我的徒弟会替他把魂魄吸进肉身里。 “那他的魂魄不会怕《白衣观音经》和《金刚经》吗?”小湘有些担心的问。 “你放心,他不是鬼,那些经文只对他起保护作用。”蓝灵顿了一会又说:“小湘。” “嗯?”听蓝灵的声音有些沉重和伤感,小湘有点奇怪。 “明天,你一定要坚强,因为所有的事都只能你一个人去面对。” “你呢?灵,你不帮我了吗?”听到蓝灵的话,小湘不禁慌乱起来。 “我怎么会不帮你呢?我要设法去牵制住那个女鬼呢!”蓝灵失笑:“好了,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蓝灵的声音给了小湘莫大的安慰,不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午夜,蓝灵算好时间,和小湘开始烧纸钱,上贡品。过了不一会儿,两人就感到阴风阵阵,吹得他们毛骨悚然。 “鬼门开了!”蓝灵的声音沉着而冷静,给小湘带来了莫大的勇气。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啊?”小湘着急了,什么也看不见的话,那么明天晚上就无法救阿崎了! “没事,小湘。等到百鬼夜行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直到天渐渐亮了,二人才停止烧纸钱,她们再次摆好贡品后,去了医院。 阿崎仍在昏迷中,老人将他照顾得很好。二人询问了一下阿崎的状况,蓝灵忽然请小湘让她和阿崎单独待一会儿。小湘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仍退出病房去,让蓝灵和阿崎单独待在房里。不久,蓝灵就出来了。 两人走在街头,人群依旧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但谁又会想到,今天除了人们之外,街上还有另一群“公民”也和他们一同存在着? 两人在街上游荡到黄昏。晚上,她们胡乱吃了些东西便赶回了学校。 八点钟了,小湘呆在蓝灵为他设好的那个圈子里。而蓝灵则坐在不远处的台子上,双目紧闭。 过了不知多久,阴风渐渐刮了起来。接着从远处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呼——呼——呼——”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小湘就看到一片模糊的白影向她慢慢靠近过来。 等到那片白影走近,小湘才看出来,那是无数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排着队,向前走着。他们表情呆滞,缓缓地向前移动着。不时有一两个转过头来,向她吃吃的笑着。 他们来了,小湘,专心,一定在、要找到阿崎!”蓝灵的声音无比的冷静,小湘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队“人”生怕漏过了一个。 崎!果然,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表情呆滞,眼神空洞的阿崎,和李兰、素素他们一起向自己走来。 小湘什么也没有想,直觉得伸出手将阿崎一把拉到了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并将白衣观音经紧紧的绕住两人。 小湘这一举动让鬼众们骚动了起来,他们开始围着小湘和阿崎,疯狂地想进来,小湘紧紧地抱着阿崎,大声念着蓝灵教给她的六字大明咒。 渐渐的,骚动平息了,鬼众们仍缓慢地向前走着,不久小湘就看见那个她被催眠时见到的那个女鬼,她看见了小湘的阿崎,脸色大变,一下子冲到他们面前,小湘又大声念起六字大明咒,那个女鬼一下子弹了出去,她恨恨地看着小湘一下了不见了。 看到了女鬼消失,小湘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时间,过的好慢,鬼众们仍缓慢的向前移动着,走到蓝灵所划的那个十字那里就不见了。 小湘知道,那个地方,是鬼门,进了鬼门,就到了阴曹地府。 想到这里,小湘又将阿崎抱得就更紧了。 那女鬼,仍然没有再出现。 小湘不禁有些担心,因为蓝灵说过,她一定会回去鬼地府,否则,将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会不会去害阿崎的肉身?小湘忽然想到,她紧张的看着蓝灵。却见蓝灵仍是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蓝灵会保护我们的!阿崎不会有事的!一想到蓝灵,小湘又有种安全感。 忽然,小湘在鬼众中发现了张雷,他也看见了小湘他们,他扑了上来,口中不断的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小湘不忍心对他念六字大明咒,可张雷竟冲到圈子里,拼命的拉关阿崎露在外面的脚。 眼看阿崎就要被拉出去,小湘无奈,只好大声念出:“嗡吗呢……“一遍又一遍,张雷终于慢慢的退出圈子。 时间,渐渐过去,路过的鬼众也越来越少,可那女鬼却仍未出现,小湘的心,紧紧的悬着。 终于,那女鬼出现了,她抓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朝小湘露出了一个阴森诡异的笑,走开了。 小湘看了看她拉的影子,原来也是个鬼众,可当那个影子抬起头来,就是蓝灵! “蓝灵!!!”小湘悲痛欲绝的大叫,忍不住要冲出圈子去拉她。 “小湘!”蓝灵朝她惨然一笑,用一如既往的柔柔的声音说道:“她总要找七个人做替死鬼,才能转世投胎,这也是我们欠她的,她抓不走你的阿崎,只有我了。” “蓝灵!你不可以呀!!!”小湘的泪珠一串串落下,她焦急地仍想冲出去,可那本经书,却紧紧地绕在好的阿崎身上,怎样也挣扎不开。 “小湘,你要坚强些,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鬼门马上就在关了,你一定要救出阿崎,不要让我白白牺牲!”蓝灵说完,朝她露出一个惨白却充满鼓励的笑,便和那个女鬼一起消失在粉笔划十字那地方了。 小湘愣愣的呆在圈子里,紧紧的抱住阿崎,泪水,打湿了那本经书。 渐渐地,阴风终于静了下来,一切,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紧紧绕着小湘的阿崎的那本经书,也掉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小湘拥着阿崎的魂魄,走出圈子,阿崎的魂魄一下子就消失掉了。 小湘呵呵地走到蓝灵躺看的台子上,轻轻的扶起她,蓝灵双目紧闭,唇角却挂着一个安详的笑容,在她的额头,竟镶着一个亮晶晶的蓝色宝石。 不知过了多久,阿崎和老人来到小湘身边。 阿崎手中,拿着一封信,是蓝灵写的。 崎、小湘: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其实从阿崎出事时起,我就明白,我们三个人中,一定会有一个去抵命,我想,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小湘,对不起,我爱上了崎,那天,在病房中,我吻了他。我想,来生,我一定会把他从你手中抢回来的! 蓝灵 “蓝灵!!!”小湘再也忍不住,倒在阿崎怀中,失声痛哭。 老人轻轻地抱起蓝灵的尸体一,对小湘和说道:“你们也不必太难过,其实,灵儿是一只灵狐,她修炼了好多年,唯一的愿望就是做一个人,白衣观音曾让她普救九九八十一个人,才能转世做人,阿崎,就是第八十一个,我想,来世,她的愿望就会达成了。” 老人说完,顠然而去。 三看后,小湘与阿崎结婚了。 又过了一年,小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而她的额头,竟镶有一颗亮晶晶的蓝宝石,阿崎给她取名叫“蓝灵”。 第十四章 情敌(上) 面对一个蝎子般狠毒的自己,爱情,能挽救世界吗…… “杨哥,阿德……阿德被人杀死了!”电话那头传来悲伤的哭声。 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叫池小幽,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恐怖小说美女作家。阿德是她的丈夫。 我突然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大吃一惊,手上一抖,刚拿在指间的咖啡杯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不是在开玩笑吧?”我难以置信,昨晚还跟我一起喝茶聊艺术的阿德,今早就变成了一具死尸。阿德为人很和善,是我们这一圈的老好人,谁又会杀死他呢? “谁会开这种玩笑?阿德真的被人杀死了,尸体就在我边上,我现在好怕,你能立刻过来一下吗?”池小幽显然十分恐慌。 看来这事真不是闹着玩的,我嘱咐她马上报警,并保护好现场,我这就赶过去。 挂上电话,我心急火燎地披上风衣,骑着那辆铃木隼摩托,以150码的速度往阿德家狂奔。 到达他家的时候,天刚刚大亮。警察已经早一步到了,屋子外边停了三四辆警车,警灯在闪烁。警戒线外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旁边有五六个民警维持着秩序。屋里被封锁了,除了警务人员,谁也进不去。 不一会儿,我看到长发凌乱的池小幽被两名警察带了出来,向警车走去。 “小幽!”我对她喊,她回过头看到我,眼里闪出求救的光芒。 “杨哥,我不是凶手!阿德是被别人杀的。”池小幽哭喊道,但两名警察把她推入了警车的后座。 警车呼啸着开走了。 “小幽,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冲着远去的警车喊道。 几个星期后,灵江市金鞘律师事务所。 “杨先生,这个案子的档案我看过,好像比较棘手。”主任律师金钟背靠椅子,微微叹气。 “为什么?小幽是不会杀人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且跟阿德又没有矛盾,她没有杀人动机。”我站了起来,有些急。 “杨先生,稍安勿燥。”金律师让我坐回去,“虽然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但从案发现场看,池小幽的嫌疑很大,因为警察赶到现场时,所有的门窗都从里面封闭着,也找不到其他人的指纹和腿印。凶器是厨房里的一把水果刀,这把刀贯穿了阿德的整个颈部,就像这样。” 金律师用食指比划着,指着自己的喉咙,我的眼前突然闪现出阿德被害的惨相,打了个寒噤。 “虽然池小幽坚称感觉到有人进来,也听到厨房里的响声,但她提供不出凶手的任何情况。最不幸的是,那把凶器上只留有她的指纹。所以警察当场就逮捕了她。”金律师继续说。 “可是,小幽虽然以写恐怖小说为业,但在现实中,她却手无缚鸡之力,而且非常善良,这一点我们朋友都可以作证。一个这样的女人,又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用一把水果刀刺穿人的颈部?”我问。 金律师露出老成的微笑,说:“杨先生说到点子上去了,对,这就是本案最大的疑点,所以我说,这个案子比较棘手,但并没有说完全不可能。被害者是一击毙命的,这样的杀人效果,即使是一个壮汉也不一定能做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金律师说。 我呆了呆,一个职业杀手会去要一个职业画家的命?阿德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的背后不觉有一股冷意 “池小幽在讯问笔录中提到,案发时,她正在卫生间梳洗,听到阿德在厨房说了声‘你怎么在这儿?’,接着便传来有东西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当她跑出去时,就看见阿德躺在了血泊中。如果我们假定池小幽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死者的最后一句话就至关重要,至少它向我们透露出一个信息,真正的凶手,有可能是阿德的熟人。” 熟人?我的脑里飞快掠过朋友们的身影,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熟人跟阿德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甚至连小摩擦都没有。谁也不可能是凶手。 “杨先生,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警方和法律都是讲究证据的,虽然池小幽坚称她不是凶手,但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证据来,这是一个很致命的地方。” 我又激动地站了起来:“金律师,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小幽,她真的是无辜的。” “我会尽力的,不过我们这段时间的重点工作应该放在收集有利的证据上。”金律师平静地说。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池小幽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甚至比听到阿德被杀的消息还要惊愕。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一个警察朋友,他在小幽关押期间,一直关照着她。他的消息绝对可靠。事情来得很突然。那天清晨,大雾,四名警察押着池小幽,从临时关押点转移到灵江重犯看守所,途经狸猫岭隧道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据当时在场的警察回忆,当警车驶入长长的狸猫岭隧道时,黑黑的隧道里充斥着浓得连灯光也失去了作用的雾气。 为了安全起见,负责押送的刑警队副队长张涛命令把车速减到最慢。警车就这样在似乎永远也开不出头的黑暗隧道里小心地行驶着。 行至隧道三分之一时,他们赫然看到了前面灯光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也许是因为在雾气中的变形,这个人影显得异常高大。 在封闭的汽车隧道中忽然出现诡异的行人,这连平时见过世面的警察们也大吃一惊。 可是,当了车子开到原本应该是那人站的地方时,他们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前后都还是乳白色的大雾。 正当他们诧异之时,听到后车厢猛然轰隆一声响,像有人在上面重重捶了一拳。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张涛问。警员们都紧张起来。 驶过一小段路,又听到重重的轰隆响,这样,每隔十几米,就会听到同样的声音。警员们觉得不对劲,便把车靠边停下来。两个警员下了车,去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怪响。可是检查的结果,车子没有一点故障。 他们在浓雾里感到了寒意。为了顺利完成转送犯人的任务,避免节外生枝,张涛副队长下令加快车速,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这时候,原本沉默的池小幽突然兴奋地说:“是他,是他来了,他来救我了!” “谁?”张副队警觉了起来,掏出手枪。 就在那一刹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摩托车,朝他们猛冲过来,警车被迫打了个急转,重重撞上了隧道壁。 接着是一片黑暗。慌乱中,他们都明显感到有人在逼近,但他们却看不到他。 “小心犯人!别让她跑了!”张副队高喊道,去抓池小幽的手,但却抓到一只男人的手臂,这只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凸起的伤疤,一迟疑间,那男人在他后脑重重击了一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个警员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隧道地面上,旁边只剩下车门大开的空空的警车,池小幽早已不见了。 事后,令警方感到困惑的是,在出事的当时,道路监测上并没有显示有任何摩托车进入隧道,连其他车辆都没有。 我听完那个警察朋友的转叙,心里阵阵发怵。 池小幽到底被谁救走了?那个骑摩托的神秘男人是谁?是否就是杀阿德的凶手?他为什么要杀阿德?又为什么要救小幽? 在送走那位朋友后,我满脑子疑问,陷入软沙发里沉思,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开始让我如坐针毡,但却想不到具体的原由。 我来到洗手间,用冰凉的自来水冲脸,这样也许会让我好受一些。 就当我用毛巾擦手时,猛然发觉,为什么刚才在听完这个诡异的故事时,我会感到不安。 我看着镜子,慢慢捋起我的袖子,我的右手臂上,也有一道伤疤,又长又凸的伤疤。那是三年前在灵岩山上与人飙摩托时摔伤的。 我顿时呆住了。 池小幽已经上了a级通辑令,警方还发出了悬赏通知,只要有谁提供那个手臂上有大伤疤的摩托男人的线索,就可以获得1万元奖金。 我开始感到莫大的压力和恐惧,因为警方犯罪画像专家给出几条特征和我都对得上号,包括身高、长相的推测。不断有熟人半开玩笑地问我,那些事是不是我干的,当然,我相信他们都是善意的。 但我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一个和我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杀了我的好朋友,又把他的老婆从警察手中掠走。他是谁?他做这些事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这几个问题几天来一直像蛛丝一样缠绕着我,挥之不去。 已经三天了,池小幽还没有一点消息,警察几乎翻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她。现在,她会在哪里?还跟那个可怕的男人在一起? 这个才华横溢的美女作家,一夜之间,竟沦为亡命天涯的疑犯,造化真会弄人。 夜已深了,我叹了一口气,坐在灯下,翻开池小幽借给我的一本恐怖小说,这本小说并不是她写的,书上的作者署名,叫李异,小幽说,他是她的圈中好友。 小说很有趣,说一个恐怖小说作家,在一个恐怖阴森的楼里听镜子的灵魂轮流讲故事,一个小时讲一个故事,从天黑一直讲到天亮。这本书的书名叫《十二颤栗》,鬼魂们讲的十二个诡异故事都挺有意思,不过,在深夜里读这样的小说,总让我感到后背有些毛毛的。 我又想起了池小幽和阿德,竟然忍不住真的颤栗起来。 那晚我是躺在沙发上睡的,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喉咙上插着水果刀的阿德荡在黑暗虚空中,他的手臂缓缓指向我,用我从来没见过的充满嫉妒和愤怒的可怕目光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说不出话来的模糊声响。 我从噩梦中赫然惊醒,那本《十二颤栗》的书从我胸口滑落在地上,门铃正在刺耳地叫着。 我甩了甩沉重的头,起来开了门。门外站着五个警察,全沉着脸,用冷峻的眼神看着我。 我把他们让进了屋子。 “杨先生,请问11月9日凌晨5点,你在干什么?”一个警察严肃地问我。 “我刚起床,泡了杯咖啡,哦,对了,池小幽就是在那时给我打的电话,说阿德死了。”我回答。 “有没有旁证?” 见鬼!我是个光棍,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哪来的旁证? “那么,11月25日清晨6点,你又在做什么?”他继续问。 “我刚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有没有旁证?” “没有。” 五个警察的目光变得更加冷了。 “请把右臂给我们看看!”他们都盯着我的右手臂,好像它是一条随时会攻击的蛇。 不用我把袖子捋上去,他们肯定早知道我右臂上有那道疤了,一定是哪个小人向警察报的线。想不到我身边的朋友中竟然有这样阴险的人,我又是气愤又是害怕。 我迟疑着,慢慢卷起了袖子,那道疤像蜈蚣一样趴在我的手臂上,很触目。 警察的脸上立即变了色。 “我没有做那事!”没等他们开口,我就为自己辩白道。 可那几名jc已经扑了上来,我敏捷地打倒他们,从窗口跳了出去,当我刚逃过墙角,身后响起了枪声,一枚子弹刚好打在身边的墙上,溅起烟雾一样的碎末。 忘了介绍我的职业,我是个自由博击教练,但却不像一般人认为的那样,博击教练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实际上,我很喜欢和艺术家交朋友,我的许多朋友都是活跃在文化领域的青年精英,我们经常聚在一起谈艺术。 我发疯似地跑过一条又一条街巷,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我靠在一条小巷的墙上,大口喘着气。 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用不着怕jc,可是,在当时,我的内心却十分恐慌,根本容不得思考,这是本能的行动。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拒捕和xj的罪名可不小,而且,这一逃,我还真成了那个嫌疑犯。 现在,我惟一的出路,就是靠自己的力量查清事实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一定要找到池小幽和那个男人。 一路上小心地躲避过满城都是的jc,我终于在凤凰山脚下的一间破旧的废弃小屋里藏了下来。 小屋里堆满了杂物,到处是蛛丝和灰尘,我坐在角落里,脑里一片空白。 该从哪儿下手查呢?池小幽和那个男人会去哪里?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还在这座城市里。 在隧道中,池小幽曾经兴奋地喊:“是他,是他来了,他来救我了!”。这说明她也认识那个男人,而且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那么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杀了阿德,池小幽可能也是同谋。 难道,那个男人是小幽的情夫?我的心里闪出一道亮光。 第十五章 情敌(下) 与情夫合谋害死现任丈夫的事,并不罕见。可是,柔弱的小幽会那样做吗?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察觉到,她和阿德之间还有个第三者?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其中可怕的关系。 我决定潜回阿德的家里看看,也许会找到什么线索。阿德死了已经有一段时期了,他的家肯定解除了封锁。 夜幕降临,我选择人少的道路,迂回到了阿德的家,他的家是单户室的二层小房,富有艺术灵感的两口子把房子装扮得很奇特,在夜色下,黑黑的轮廓就像森林里的古代城堡。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于是慢慢接近这幢屋子。 屋子周围静悄悄的,也许是出了命案的关系,邻居们经过这幢屋子,总是下意识地绕得远远的,所以没有人发现我在旁边遛达。 我来到屋后,找了一根小铁棒撬开窗户,跳入屋内。 屋里很黑,我却不敢开灯,只好摸着黑,借着暗淡的月色搜索着,因为我经常在他家做客,所以对空间布置很熟悉,就算没有灯光,也不会四处乱撞。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洗手间,我跳入的地方正是餐厅,经过旁边黑洞洞的厨房时,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因为阿德就是惨死在这个房间中。 我走到厨房门口,一瞬间,赫然看到阿德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但幻觉过后,才发现那不过是jc画的尸位线,这白线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瘆人。 我从厨房里退了出来,进入客厅,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池小幽的巨型写真,照片上的她穿着漂亮的晚礼服,摆出性感的姿式,正在朝我微笑。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在月光下,似乎马上就要动起来。 我不敢再看,匆匆走过那幅画,上了楼梯。 楼上是卧室和书房,因为拉着窗帘,比楼下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仍然不敢开灯,如果一开灯,马上就会被路人发现楼上有人。 我只好取出手机,按下一个键,利用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来照明。 在手机荧荧之光的照射下,房间很阴森。 卧室里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这里早被警方的侦查人员找了个遍。我又来到书房中,书架上摆了很多书,大部分是池小幽的,包括各国的恐怖小说和犯罪推理小说,这些书仿佛让近乎封闭的小房间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如果池小幽隐藏着什么秘密的话,这个几乎属于她个人天地的书房应该是最佳地点。但我取出几本书翻了翻,很正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我的视点落在了书桌上的电脑上。 对,我怎么会忘了电脑?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把秘密写在纸上,但在数字世界中,却隐藏着很多秘密。 我坐到书桌前,启动了电脑。 电脑显示器蓝色的冷光映在书房里,充满了寒意。当电脑顺利启动到windowsxp系统后,我迫不及待地在硬盘中寻找可疑的文件。 大部分的文档都是池小幽的作品和她整理的资料。我一个个打开来,很多我以前就看过,并没有特别之处,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也许,小幽不会把秘密保留在电脑中吧。 我漫无目的地在电脑中搜索着,突然,我想到,她会不会把一些重要的文件隐藏了呢?有了这个想法,我又振作起来,把文件夹查看设为显示隐藏文件,然后一个盘一个盘看过去,终于,我发现了一个隐藏的word文档,标题竟然是《十二颤栗》。 那个叫李异的作家写的书?为什么池小幽把它隐藏了起来? 有了新的发现,我兴奋不已,可是,当我用鼠标点开时,却发现,这个文档是设置了密码的。 书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但是,这个设了密码的《十二颤栗》里的内容,会不会跟书的内容一样?池小幽故意设置了密码,肯定有她的目的。 我尝试着破解它,试了很多次都不行,连阿德和小幽的生日和他们家的电话号码都试过。 实在没办法,我只得在书桌的抽屉里找了张磁盘,先复制下这个文档再。 软驱发出咔咔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特别响亮。 我紧紧盯着进度条,看着它一格一格地跳过去。终于等到复制完毕,我从软驱取出磁盘,就在这刹那,我突然感觉磁盘上透出人体的温热,就像摸到一块滚烫的皮肤。我触电似地放了手。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恶寒,那种恐怖的氛围马上使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接着,我听到了奇怪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着,一阶一阶地走了上来。那脚步声走得很慢很慢,似乎走到了书房的门口,站住了。 是谁?我的心狂跳不止,但是,黑暗中我看不到人。 我以极快地速度把拿起磁盘放入怀里,然后抄起凳子,走到门边,做好准备攻击的动作,只要有可疑的人一在门口出现,我就把凳子砸下去。 等了很久,那个人并没有出现,整座屋子死一般地静。我壮起胆向门外看去,黑漆漆的楼梯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刚才那脚步声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一阵发毛,想起阿德被杀的案子,当时的门窗都从里边封着,任何人都进不来,那么,这个凶手竟然出现在了屋子里,刚才在楼梯上的是否就是他? 确定安全后,我放下凳子,发觉手心里全是冷汗,巨大的恐怖感迫使我匆匆关了电脑,逃离了这座可怕的房屋。 我的家肯定在警方的监视中,我已经无家可归,只有逃回那个山脚下的小屋,躲了一夜。小屋漏风,很冷。 清晨,天刚蒙蒙亮,已经快被冻成冰的我离开了小屋,去找最要好的朋友小双,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的。 找到小双的时候,他正在清洗最喜爱的亚马哈-r1摩托赛车,我和他都是摩托发烧友。 他看到我,呆了呆,迅速朝四周看了一眼,把我拉到房间里。 “你怎么跑这来了?你知道吗,警察刚刚来询问过我,小幽呢?你把她也带来了吗?”他小声问道。 连小双都认为是我劫走了小幽。 “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说。 小双看着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你也不相信我?”我说。 他没有说话,把我拉到楼上,打开电视,在影碟机里放入一张光盘。 电视收到了影碟机的信号,屏幕抖了几抖,出现了一段有些模糊的画面,是用dv拍的。 画面上,一个男人正拉着一个女人跑入一座树林里,小双把画面定住,我盯着定格的画面,惊愕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屏幕上那个女人,正是池小幽,而拉着她的手的高大男人,他的身影那么熟悉,因为我每天都会在镜子中见到他。 这个男人,竟然就是我! 我没有看错,这个从身材到脸型,一直到打扮,简直和我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录像是从哪儿来的?”我激动地说。 “这是一个dv爱好者在昨天偷拍下来的,给警方提供了线索,昨晚电视台就播出了,我把他录了下来。现在,全城的人都在盯着你们,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这儿很不安全。”小双说道。 我不知道怎样对他解释,这件事连我自己也搞晕了。 “小双,你听我说,那个男人不是我!池小幽也根本没有和我在一起。”我说。 不是你,那他是谁?”他睁大了眼。 “我,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之,你要相信我的话。”我说。 小双看着屏幕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我,迟疑了半晌,全身都震颤了一下。 “现在,你怎么办?”他终于相信了我。 我用手指压着紧绷的太阳穴,说道:“我必须找到他们,把事情搞清楚。” “这太可怕了!如果是这家伙杀死了阿德,他同样也会杀死你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小双叫道。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我跟他迟早都会面对面的。”我叹了一声,说,“对了,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 “用电脑做什么?” “也许秘密就在这里。”我从怀里取出了那张磁盘。 软驱开始咔咔读盘,不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一个要求输入密码的窗口。 “有没有破解软件?”我问。 小双摇了摇头,我们对这玩意都不太熟悉,看来只有靠猜测了。不过,坐在这里,总比坐在阿德那间鬼气森森的屋子里要安心得多。 试了十多个与阿德和池小幽有关的号码,电脑仍提示密码错误。 “会不会跟那个家伙有关?”小双问。 小双的话提醒了我,那个人既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小幽就是以与我有关的数字作为密码?可这样的念头是荒唐的,小幽又凭什么以我的数字作为密码呢? 但是,我还是输入了我的生日数字,果然提示密码错误。 “我们不要光想着数字,试试拼音吧。”小双说。 我又不抱任何希望地试着输入自己名字的拼音,电脑停顿了一下,像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一样,窗口猛然跳大了,吓了我一跳,想不到密码竟然真的是我名字的拼音。 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可是,里面的内容却令人失望,只不过是一部池小幽新写的长篇小说。在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闲功夫去阅读一部长篇。 我关掉了文件。 “复制一份到我的硬盘上吧,我有空的时候读读,不怕小幽生气,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读过她的小说呢。”小双说。 我照他的话,复制了一份到他的e盘上。 我回头,刚好看到电视,那个画面还定格在电视屏幕上,突然,我发现了画面上的一件东西,不觉激动起来 “小双,快把碟片取出来,我们在电脑上放一下。”我说。 不一会儿,这张画面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我用软件把画面放大了好几倍,在这张诡异的截图里,我终于看清楚了树林旁的一个碑,碑刻着三个字——麒麟山。 麒麟山位于市西郊。也许警察们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带池小幽去那儿,但我是明白。 而且,我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起身跟小双告辞,临走前,小双把他那辆亚马哈-r1摩托借给了我,我很感动,他真是个好兄弟。 为了掩人耳目,我特地换了身衣服,戴上厚厚的摩托全盔。发动引擎后,火红的摩托往西郊疾驰而去。 我想警察肯定在麒麟山前山附近进行大规模有搜索排查,但他们早已不在这里,警方的行动是徒劳的。 为了避免和警察冲突,我绕道直奔麒麟山的背面。那座山上有个秘密的山洞,是我在一次野外暴走时发现的,除了偶尔一次对池小幽提起过,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但是,画面上的那个男人又让我迷惑,他是拉着池小幽跑的,好像他很明确要去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熟悉我的一切,甚至我的思想和以前的经历?然道他是另外一个我?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使我差点和一辆对面开来的马自达轿车相撞,我惊出一身冷汗,集中精神把车开到了麒麟山的后山脚。 我把摩托停在山脚,上了山。 麒麟山上到处是雾气,这儿除了暴走族,很少有人来。我沿着崎岖的山道,朝深山里的那个山洞走去。 我有强烈的直觉,他们肯定离我不远了。 四周一片迷蒙,回头已经看不见山下的景物,身旁是十几米深的山涧,在这样的山里独自行走,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想死的孤独感。 在一个转弯处,我徒手爬上了一块陡峭的山岩,谁也想不到,在这峭壁之上,竟然藏着一个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的自然山洞。 那个山洞黑森森的洞口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当我想走入的时候,又迟疑了,他们就在里面,我该怎样面对另一个“我”?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小双的来电。 “杨哥,情况好像不对。”他说。 我停下了脚步。 “我刚才看了一段小幽的那篇小说,发现里面的情节跟现实中发生的很像,是说一个女作家跟一个职业杀手亡命天涯的故事。那个职业杀手的形象和性格,很像,很像以你为原型的。在故事中,那个女作家和职业杀手深深相爱着,我想,池小幽肯定在疯狂地暗恋着你,所以才在小说中创造了这样的故事。” “你,你说什么?池小幽暗恋我?”我很吃惊,回忆起池小幽看我的眼光,真还好像有点不同,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暗恋我这么深,以至于要在小说里创造出一个我和她的传奇爱情故事。 “小说中,那个男人为了赢得她,杀了所有的情敌。杨哥,是池小幽的畸爱把自己的小说人物变成了现实中的精怪,那个男人从小说中走出来了,并冒充你救了她。真是太可怕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看着黑幽幽的洞穴,好像里面要跃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我想起了古代的传说,这种传说在西方和东方都存在,艺术家疯狂地爱上了自己作品中的人物,有些是雕塑,有些是画作,结果,他的爱感动了这些死物,他们活了过来,雕塑变成了真人,画中的人物也从画卷中走了出来,从此和他们的仰慕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是些童话式的浪漫故事,但在池小幽那里,却变得如此可怕,她创造了一个恐怖阴森的怪物,就像她的许多恐怖小说。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致命之处,连忙对小双说:“小双,快!你快毁掉那篇小说的拷贝!然后逃离这个地方,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迟了一步,手机里传出了小双的惨叫,我的脸一下子变得凄白。 沉默了一会,手机里响起了“我”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很阴沉,听得人毛骨悚然:“我们终于要见面了,感谢你让我出来,但是,你是我最大的情敌,你逃不掉……” 我啪地扔掉了手机。 这个“我”跟在山洞中的“我”是既相同又不同的人,它是我亲手复制的一个怪物,我明白了那天当我复制完磁盘时,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感觉,在那一刻,就已经有另一个同样的怪物诞生了,只要这篇小说复制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个“我”出现。 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是不是也是情敌? 但是,现在,我必须面对他们,池小幽既然能创造出这些怪物,也能在小说中杀死他们,我要靠自己的魅力和诚意去说服她。也许我会失败,池小幽已经深深爱上小说中的“我”,这种疯狂的爱甚至超过了现实中的我。她可能会像小说中一样,跟这个职业杀手去浪迹天涯,或者杀死我之后,让他在现实中取代真正的我。 生与死在眼前变得径渭分明,但我注定要做这最后一搏。 我迈开步子,走入了这个又深又黑,阴森恐怖到极点的山洞。 黑漆漆的山洞仿佛是某种软体动物的喉管,走在里面,让人感到全身发寒。 渐渐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知道,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听到黑暗里传来的呼吸声。 “小幽,你在吗?快回答我!”我说。 我取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着了火。 我赫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另一个“我”,就像镜像一般。他凶狠地盯着我,一脸杀气。池小幽怯怯地躲在他身后。 当她看见我时,眼中顿生诧异与恐惧。 “杨哥?”她退后了几步,看着我们俩,“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谁是杨哥?” 看来,池小幽并不清楚是自己制造了这种怪物,她一直以为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我。 “小幽,是他杀死了阿德,他就是你笔下的那个杀手!他从你的小说中走出来了!”我对她说。 池小幽又退了几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抓着头发,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幽,我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这世上,只有我对你好,只有我能救你。”那个“我”说。 “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杀人凶手!一个精神怪物!你并没有真正的*!你只能生存在小幽的幻想世界,这是你最大的缺憾,你永远也不会带给小幽真正的幸福。”我说道。 我似乎触着了他的痛处,他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我们在漆黑的山洞中激烈搏斗,小幽在边上尖叫着。 但是,这样的怪物不是正常的人类所能对抗的,因为池小幽在幻想中给了他几乎完美的体质与身手。不一会儿,我就受到了重击,跌倒在冰冷如蛇的岩石上。 我艰难地爬起来,因为我还不能放弃。 “不,你不能杀他!”池小幽在最后的关头醒悟过来,大声叫道,她从后面拉住了那个“我”。 “小幽,他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我们必须杀了他,你不是一直梦想着过那种浪迹天涯的刺激生活吗?我会给你的,我会给你的。”他说着,又嚎叫着扑上来,一拳击中了我的小腹。 我的肚子一热,钻心疼痛,那家伙的拳头竟然穿过了我的腹壁,击穿了我的身体。 “我赢了!”他在我耳边得意地说。 当他拔出血淋淋的手臂时,我的肠子立刻从那个伤口漏了出来。我捂着肠子,慢慢跪倒在地上。 洞穴里又亮起了火光,是池小幽点着打火机。 “杨哥!”池小幽跑了过来,扶住了我。 “小幽……有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现在,我想跟你说……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你……”我跟她说。 池小幽泪流满面,泣道:“你不能死啊,杨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必须消灭他……现在,惟一的办法……你只能改写小说的结局……让他在小说中死去……答应我,不管他用什么话诱惑你……你一定要写死他!”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在她耳边说道。 我没有听到小幽的答应声,因为死亡的黑影已经像大幕一样遮了过来… 第十六章 B座的男人 我住在七楼a座,b座是一个男人,单身。每天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朝九晚五工作的白领男人,我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姓什么名字。我叫他艾,我是这样叫他的。我一厢情愿的这样叫他。 从我住的地方可以看到他住的地方,我的墙壁上有一条缝,不宽,两三毫米,狭长蜿蜒曲折,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这条缝的。我一直生活在七楼a座,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我就一直呆在七楼a座,小小的六十五平米内。颠倒黑白的昏睡,上网,看书,听音乐。直到发现那条缝的存在,自此,我的生活开始多了一项打发时间的无聊活动,看b座的男人。 我并不是一个有窥视癖好的女子,我只是无聊。并且成瘾。我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 b座的男人,也就是我的艾,喜欢买百合花,大捧大捧的百合花,摆满家里所有的玻璃容器,漱口杯,茶杯,啤酒杯,红酒杯。他把百合梗剪得短短的,或者就干脆只有一朵花,寂寞的开在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里,散发着*的清香。他没有花瓶,他所有的百合都没有开在花瓶里。 这样插的百合易枯,他的房间里有腐烂的气息,久久不散。我很想告诉他,百合应该用大大的玻璃花瓶插成一束,让清水浸泡着粗壮的青梗,让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散着清幽的花香,可我爱这腐坏的味道,我没有开口。那些似有若无的*芳香从细缝里飘出来,我趴在墙上贪婪的闻着。 艾客厅里的装饰很简单,四白一蓝,四堵白色的墙,浅蓝色的天花板,透明的饭桌,没有电视机,很抢眼的是一个很大的雪柜,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杯子插着百合,七幅柠檬照片不同样子不同摆放的柠檬照片挂在四堵白墙上。哦,我忘了我只能看到三堵墙,有一堵我看不到。在它的上面有一条缝。 我喜欢吃柠檬。我喜欢百合。 百合香味,柠檬,让我喜欢上了我的艾。爱是这样的轻而易举。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固执的爱着他。 我第一次发现艾的房间里出现陌生人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夜,夜空是漆黑的。空气仍然潮湿。百合已经全部枯萎了,黯黄色软塌塌地垂在杯子边缘上。那是一个妖娆的女子,黑色晚礼服,眼睑像魅惑的两只蝴蝶掩不住的是风尘过后的痕迹,一股浓郁的廉价香水味。厚重的遮住了枯萎的百合香。她叫柠檬。艾是这样叫她的。她轻蔑的一笑,我不叫柠檬。艾说,你就是叫柠檬。他拉开柠檬黑色礼服后的拉链,她的**像深海的美人鱼,修长,让人窒息。 那一晚柠檬留在了艾的房间。 我的心有些钝痛,单身的艾和他的柠檬。在有柠檬照片和百合香味的房间里。艾和他的柠檬。不是我。 有谁知道在七楼a座,有一个喜欢柠檬喜欢百合喜欢艾的女子。没有人知道。 我不知道柠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心痛的时候我会选择昏睡,即使没有人将我吻醒。那个美丽的童话故事在七楼a座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天方夜潭。没有人会来七楼a座。也没有人敢来七楼a座。 我只看到在那一夜之后之后,我所能看到的墙壁上多了一幅柠檬的照片,切成一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柠檬。明亮的黄色。 柠檬走了后的第二十八天,又一个妖娆的女子出现在艾的房间,她和前二十八天的柠檬不一样。她穿着暗红色雪纺的连衣裙,低领,高耸的胸部散发着**的味道。 她也叫柠檬。艾是这样叫她的。她皱皱眉头说,我不叫柠檬。艾说,你就是叫柠檬。艾的手脱下了柠檬的裙子。她的**像深海里的美人鱼,修长,白皙,让人窒息。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时光无止境的轮回,生命在里面飘零。我的心在痛。 我想他们一定做了很多次。**的声音,**的味道铺天盖地的从那条缝里弥散过来。我甚至闻到了血腥的味道,甜蜜的,让人怀念的,那些温热的液体,曾经是那么的熟悉。气若游丝的夹杂着百合枯萎的清香。我一直在昏睡。*血腥的味道让我睡得很香很甜,我甚至忘了自己睡了多久。 又多了一幅柠檬的照片。艾还是朝九晚五的工作着。有一天他在有这条缝的墙上擦拭挂在上面的照片时,我看见了他的手,没有长的指甲,没有汗毛,苍白而黯淡。我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神经质着三个字。艾的家很干净,永远没有油烟和灰尘的气味。他总是不停的擦拭挂在有缝这堵墙上的照片,并且念念有词。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没有发现这条缝,这让我很庆幸。 我窥视着艾,我喜欢的艾。没有人敢接近七楼a座,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 第二十九天。第三十一天。第二十七天。第三十天。 深海里的美人鱼不断出现在艾的房间里,她们都叫柠檬。 墙上不断有柠檬的照片挂上。 艾不断的擦拭墙上的照片。 百合花枯萎,清香远散。 我在七楼a座看着我爱的b座男子不断的和其他的女子幽会。她们都有机会和艾在一起,但是都不会做超过24小时的停留。艾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我想。艾是那么的独特,甚至散发这死亡的气息。他应该是和我一类的人。我想要艾为我停留,那么久了,我第一次爱上了 一个男子。 那些妖娆,带着胭脂水粉气息的女子,她们都没有资格。虽然她们都叫柠檬,而我又是那么的喜欢柠檬。 我决定让艾认识我。我首先让自己变得漂亮起来,像那些深海里的美人鱼一样,穿性感的衣服,有轻佻的举止,一手一足里散发**的味道,没有人能逃脱**。**似水,流过每个人的心,并且将每个人的心都带走。 我离开七楼a座时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绝少离开七楼a座。 我在电梯里“碰巧”撞到艾,艾为我揉“扭伤”了的脚,他的手指冰凉,像我的心一样。 他把我带到七楼b座,我第一次看到了有那条缝的墙壁。 一个淡淡微笑女子的照片,黑白色,与其他墙壁上明亮的黄色柠檬形成极大的反差。只有她这一张照片。 我问艾,她是谁。 艾盯着我看了一眼说,柠檬。 我说,我不叫柠檬,我问你她是谁。 艾说,你就是叫柠檬。他的手伸向了我的背后,我穿着轻飘的雪纺长裙,夜风将满屋的百合花香吹的乱七八糟。他拉开我的拉链。 我像深海里的美人鱼,让人窒息。 我再次问艾,她是谁。 艾说,柠檬。 他堵住了我的嘴,用他的吻。我看着柠檬,渐渐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她淡淡的微笑。我感到震慑。 我和我喜欢的艾在一起,在七楼b座,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和我喜欢的艾在一起,可是真正当艾于我肌肤相对时,我却感到陌生与恐惧。看着他的手指在我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一寸的游动,极仔细,不放过任何细小的位置,我又一次想起神经质三个字。 艾说,柠檬,你看你有多美啊。 我没说话。 艾继续说,你看,你的皮肤多么好,多么滑,多么白。柠檬,我真的是好爱你。你说过你是我得唯一。 他念念有词。你一直都是我的,对吗?你会一直都是属于我的。 我看着艾。他像死神一样散发着让人惊颤的味道,我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滑过我的皮肤上时甚至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艾却死死将我绑住。他的声音变的粗厚起来,可你为什么又去勾引别的男人,你说过,你永远都是只属于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我挣扎着。艾的手里拿着一把冰冷的尖刀,,闪着寒光,用力的往我得胸口一插。 艾说,我憎恨像你们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讨厌,你们那样肮脏。我讨厌。 我没有流血。我的血液早就没有了,我的心是冰冷的。它不会跳,没有温度,也没有血液的,所以它不会疼。 我对着艾一字一顿的说,我住在你的隔壁。七楼a座。 我看见艾惊恐的扔掉刀子,眼睛瞪的似一个铜铃那么大,他连向后推几步,步伐乱颤,打翻了好几朵用杯子放着的百合花。 他惊恐的说,你是七楼a座的?a座没有人住。a座一直有鬼。 我轻轻的笑,夜风变得迷离,我说,我就是a座的鬼。 我把艾的手放在胸口,它没有跳动。艾尖叫一声,轰然向后倒下。他死了。 哼。我轻蔑的笑了一声。离开b座时我又看了柠檬一眼。我知道是她借我的手杀了艾。是她让我发现那条缝并且窥视成瘾。我向她微笑,她也以淡淡的微笑回报了我。 没有人敢接近七楼a座。那是一间鬼屋。 我住在七楼a座。b座是一个男人,单身。杀死过自己的妻子。没有人知道,只有我,还有柠檬。 七天后,终于有人对艾散发出来的*臭味感到了极大的厌恶,警察介入,发现了雪柜里冷藏的女人衣裙,那些是一些失踪**女的,终于侦破了一起极长时间的“连环**女”案,只是对于凶手的死亡感到不解,最终只能以心脏负荷过重导致猝死为死亡原因。 那些叫柠檬的女人,都在这个房间里消失了。艾也是。 我依旧住在七楼a座,只是,现在多了一个朋友,她叫柠檬。 我们一起用许多的杯子插百合。 第十七章 鬼孩子 第一话:刚形成的婴儿 “医生,求你,帮我把孩子打掉吧,我不能生下他啊”吉子跪在医生面前,泪如雨下。 “可是,孩子已经成形,而且一切健康啊”医生看着她,不禁也有些难过。 “孩子没有爸爸,我不能生下他,不能让他受苦啊”吉子苦得更厉害,大起来的肚子不停颤抖。“好吧,但是孩子已经很大了,用一般的流产手术是不现实的,只能实行强行剖腹了”医生眉头紧皱,但他已经答应了。 “蒽,没问题的,谢谢医生了”吉子艰难地站了起来。 几名护士将吉子推进了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冲了上去,询问情况“医生,吉子她怎么样了,孩子成功取出来了吗” 医生怀疑地看着他“请问你是…”中年男人顿了顿,说“我是吉子的哥哥”医生轻轻点了点头“孩子取出来了,大人没事,但是那孩子发育得很好,如果让他自然成长的话…”医生还没有说完,那男人便鞠躬说“谢谢医生了,我肯定好好感谢您”医生没有说话了,他摇头离开,吉子也推进了病房。后面还有一个护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是一个玻璃瓶,里面有一个刚成形的婴儿皱皱巴巴地卷缩在冰冷的液体里… “吉子,你还好吗”中年男子握着吉子的手,关心地问。 吉子对他微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男人一脸抱歉“为了我们的爱情,你真是辛苦了”吉子摇头笑笑,摸着他的脸。 是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吉子现在的丈夫佐。因为前任丈夫死了,她想嫁给有钱人,但这男人的家人却要她必须是没生过孩子的。吉子年轻,她可以堕胎重新来,于是,她狠心地把前任丈夫给她的孩子杀死了。 吉子就这样待在了病房里,佐出去为她买东西。 病房里很黑,只有展白色的节能灯发着微弱的光。 “妈妈…妈妈…”一个似乎是小孩憋气发出的声音在吉子耳边响起,吉子全身一个冷战。 “肯定是别人家孩子的恶做剧”吉子努力让自己平静,毕竟自己刚杀死一个孩子。 正在吉子觉得好些的时候,冷不防响起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咚…很轻的敲门声… 吉子紧张地问“谁,谁在外面?” “我找妈妈…”孩子的声音没有变,干瘪瘪,不像别的孩子的纯净,反而像是从来没说过话。 “你妈妈不在这,你回去吧,回去找你的妈妈”吉子松了口气,看来这只是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小孩。 “这挺冷的…我也想回去了…想回去了…但是妈妈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小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混着哭泣。但吉子听得越发害怕,小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怨念一般… 孩子的声音小一些了,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到底是谁!”吉子觉得kb又来了。 “是我,吉子你怎么了”佐打开了房门,关切地问着。 “佐,我们走吧,我想回家”吉子抓住了走过来的佐,几乎要哭了。 “可是你才刚做了手术,先别回去了”佐拿出食物,也不看吉子。 “求求你了佐,我实在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吉子已经在恳求了。 无奈之下,佐点了点头。 第二天,吉子便提前出院,理由是家里面有个需要照顾的母亲。 “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叫保姆照顾你,我要上班了”佐在吉子的头上吻了一下,为吉子海好被子。“蒽”吉子看着他,点了点头。 佐出门了,房子里只有吉子一个人,保姆还没有来。吉子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确实有一些不习惯,加上身体不舒服,吉子准备下床走走。 厨房里有一种肉的香味,吉子被勾得饿了起来,慢慢走向厨房。 一个小锅像是在煮着什么,冒着腾腾热气。 吉子不禁笑了“佐还为我煮了东西呢” 吉子打开了锅… “啊!天啊!”吉子不禁叫了起来:锅里煮的,赫然是个刚成形的婴儿,吉子吓得把盖子扔在了地上。里面的婴儿在翻滚,但是却不见肉脱落。 婴儿慢慢浮了上来,竟用手抓住了锅沿,小脚还在水中乱蹬。 吉子吓得几乎坐在地上,她尖叫着向后爬。 “妈妈…妈妈”婴儿张着恶心得小嘴,混着水叫着“妈妈…我要妈妈…”竟又是那昨天在医院听到的干瘪声音…难道… “你,你别过来”吉子见婴儿竟然下了锅,在桌上爬着,摆明了朝她来… “妈妈…你不要我了”那婴儿拖着水,慢慢爬了过来… “啊!别!别过来!”吉子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她的尖叫连她自己都害怕。 “妈妈…我冷”孩子张开了眼睛,小小的脸,但是眼睛却出奇地大,嘿嘿的笑着,又像是在哭。他加快了速度。 “别…别”吉子觉得肚子的伤口开始疼起来,她只有坚持自己爬起来。 “妈妈…妈妈…那好冷,我要回来,我要妈妈…”这小小的东西好像也在尖叫,但是身上的皮却在掉,露出粉红粉红,惨白的皮下组织。 “你别!啊!放开我”那怪东西抓住了吉子的裙子,小小的手抓住就不放,仿佛力气很大,吉子不停地蹬着,小孩却爬了上来… 他慢慢用手划着吉子的肚子,吉子却怎么也动不了了,只是钻心的疼。 “妈妈…为什么要扔下我…妈妈…我好冷…妈妈…妈妈…”他一边用手划着,一边大声叫着… “妈妈…我要回来,他们把我放在水里…真难受…妈妈…不要不要我……呜呜呜呜呜”他在哭,他真的在哭… 但是声音比尖叫还让人害怕。 “不要过来…好不好…不要过来”吉子好像在哀求,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哀求。 “是妈妈要我回来的…是妈妈叫我回家的…”那东西好像受了委屈,把头低了下来。 吉子有些绝望了,这就是她打掉的孩子,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他回来了,他回来找她了! “我不要这样…我可以很好看的…妈妈…妈妈…叔叔说我可以长很好看的!”婴儿开始使用手用力划她的肚子… “嘶~”肚子被打开了,那个伤口流出一股股鲜血,隐约看得到肠子和脂肪。 “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恶心的东西将头伸了进去,吉子已经痛得麻木了…她只能痛苦地扭动肚子,她感觉到自己的血要流流尽了… 他完全进去了,还拉了拉皮肉,仿佛要把口封上,吉子扭不动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警方接到了保姆打来的报警电话,赶到现场后,里面的景象让人作呕: 吉子的尸体躺在地上,一脸的痛苦,满地的鲜血。肚子被割开,里面竟然…躺着一个才成形的婴儿… 【本文完】 第二话:发生在女生宿舍的托魂事件 这是一个绝对真实的故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它的确发生过。嘶——吸口气往下看吧。 话说四川一座大学,位与城市郊外,平时就流传着不少令人奇怪的不可思议的故事。有一个女生寝室,住着7个女生,平日里相安无事,但是有一晚,——住在下铺的一个女生(我们暂且叫她小萍吧)怎么也睡不着。这一晚又出奇的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室友们都睡了,只有小萍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大个眼。她看了下表,2点了,“哦,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她喃喃地对自己说着。她仰着脸,突然,她发现床上挂的蚊帐在慢慢往下沉。住过宿舍上下铺的朋友都知道,挂在床上那纹帐从上铺吊下来的样子,她有点奇怪,开始还以为是风,但渐渐的发现象有个东西从蚊帐上面印下来,小萍仔细看看,是一个人脸的样子从蚊帐上浮显出来,慢慢清晰起来,就象一个石膏的人脸,而且是个男人的脸,还在对她笑。小萍浑身发冷,一跃而起,大叫一声,全寝室的人都醒了,大家纷纷讯问什么事,小萍瑟瑟发抖,指着床,“有鬼,有鬼。”全寝室的女生吓了一跳,但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你在做梦吧?”“别开玩笑啊!”大家都还是有点害怕。“可能。”小萍也搞不清咋回事。“算了,睡吧,你一定做噩梦了。”就这样,大家又回到床上,这一晚,相安无事。但是,从此以后,这个石膏一样的男人脸,就缠上了小萍,每晚都出现,这个寝室的人也再没睡好觉。不可能每天都做同一个梦吧?大家决定向学校反映这事,但有谁相信呢,但教务处的一个主任,想了想,告诉小萍和她的室友:“你们今晚回去睡,我带几个保卫人员守在寝室外,一旦有事,你们就叫我们。” 夜晚来临,小萍和室友们早早上了床。教务主任和五、六个保安,十几个自告奋勇的男学生守在门外。“这么多人,那鬼还会出来吗?”不知谁嘀咕着。 2点,小萍死死地盯着上面的蚊帐,那石膏一样的男人脸会出来吗?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慢慢地,蚊帐往下沉,又来啦! 那个白色的男人脸一样的出现,一样的盯着小萍笑,今天还笑地特别明显。 “来啦!……”小萍大叫一声,刹那间,门外的人一涌而入,“哪里?哪里?”…… “他没走,他没走,在那儿,还在笑。”奇怪的是,只有小萍能看到,其它人却看不到。 “在哪儿啊?”大家都搞不清楚,在房间里左顾右盼。 “在窗户那儿,……在那儿……到门口了,他要出去,……”大家随着小萍的手指方向,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意思可能是要我跟他走。”小萍指着门口。 “那就跟着他。”教务主任说。 于是,一大帮人拥簇着小萍出了寝室。小萍跟着那张脸,大家跟着小萍。 不一会儿,走出校门,来到校外的一个烂水塘边。 那张脸对着小萍笑笑,一跃而入。 “他跳进去了,跳进去了,不见了。”小萍叫着。 “马上叫人抽干水塘。”教务主任吩咐。 第二天,有关部门前来抽干了水塘,猜猜发现了什么?一具男尸。 原来,几个星期前,这所大学失踪了一个男生,学校、公共安全专家人员四处寻找无果,想不到淹死在这里。 后来,证实了男尸正是那个失踪学生,他是失足掉入烂水塘的。 人们把这男生生前照片给小萍看,小萍认出那张白色的脸正是此人。 也许是这男生尸骨未寒想有人发现吧,但他为什么找上小萍就不得而知了。 各位,这可是那所学校的众所周知的事,有不下几十人看到全过程,怎么解释呢,不然这世界真有鬼? 【本文完】 第三话:孟婆(短篇感人鬼故事) 我叫孟婆,我的职责是在通往轮回的路口喂那些投胎去的人一碗我亲手煮的汤,它能让他们忘掉前世所有的苦与乐,安心的过下辈子的生活。自我死后来到阴间已五百多年了,所以尽管我死时只有十八岁,现在也还是十八岁的身貌,阴间的所有人却还是叫我孟婆。 那天,我在干活时听到两个游魂谈论人间的事情,一时听入了神,竟没注意一个落魄的男人走过了我的身边,没有喝汤就投了胎去。 阎王生气了,他要治我失职之罪。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他才答应让我带罪上到人间,找到那个男人,在他尚未恢复前世的记忆前,喂他喝孟婆汤。 我打点行装,带足了熬煮孟婆汤的原料,出发了。 来到人间我才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有多难,我根本未曾注意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更不知他是从轮回路的哪个路口来到人间。我唯有再求阎王给我指示。这一来一去间,人间已是二十年过去。 二十年对鬼来说不过是一眨眼间,对人来说就代表他可能已忆起前世种种。 我终于在一所大学里找到了他,今世他唤做龙天翔。原来自我手中溜掉的,是这样一个帅气的男人。不知他前世有些什么样的记忆,但不管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我都要让他忘记。 我想办法接近他,趁他在图书馆努力k书的时候,我抱了一大捧书,凑巧的从他身边走过,假装的一个不小心,将十几本书尽数扣在他头上。他的反应很令我满意,一个绅士的男人自然比较好接近,也比较容易上当。 自那天起,只要不是上课,龙天翔每时每刻都和我泡在一起,他以为我只是别系的一个普通女生,只是名字特别一点,叫孟汤。 为什么你父母给你起这样怪的名字?他曾问。我答是因为我妈妈汤煮得极好,爸爸就是喝了妈妈煮的汤才死心塌地要跟她过一辈子。那么你也会煮汤喽?是他将话题引上了正路。自然会,而且好喝得可以让你忘记自己是谁,有胆喝吗?我将他。而他,自是不负我所望的。我知道,离我交差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 我开始熬煮我的汤。但奇怪的是,我怎么也煮不出轮回路上那汁浓味美的汤,在阳间,我的汤寡淡清洌,连我都没兴趣尝,又怎可能令龙天翔将前世尽数忘却?一日日的,我寻找着原因。一日日的,我亲见龙天翔越来越迷茫的神色。我知道,他很快就要恢复前世的记忆了。 那一天终于到了。那晚,我们在校园中散步,龙天翔一反往日的沉默着,我心知他记忆的门正在一寸寸的开启,便假意欣赏月色,暗等他开口。 果然,不多时,他说话了,“孟汤,你相信人有前生吗?” “不信”我语气是坚决的。我的任务是令他忘掉前生,又怎能说信。 “可是我信,我知道,我是有前生的。”龙天翔的语气比我还坚决,他定是已忆起了前世的一切。 我的心急起来,万没有想到他一经想起便是全部,没有完成阎王交待的任务,我今次怕是死定了。 “那么你的前世是什么?”我装出一付感兴趣的口气问他。 “是个书生,一个穷书生。爱上了员外家的小姐,与小姐私奔时被追上来的家丁打死。”他一字字道,语气却逐渐的不平静。 我黯然,原来他前世是惨死,我开始同情他。 “死后我在奈何桥上等着她,因为我们发过誓,生死都要在一起。可是我没有等到……”他继续说下去。 “也许她还好好的在世上,自然等她不到。”我不知自己这话是不是在安慰他。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知道她死了,她被抓回去后就悬了梁。” “那为何她没有去找你?”我开始好奇起来。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在奈何桥上足足等了一百年,后来我想她会不会找不到奈何桥,我就开始在整个阴间游荡,希望能够遇到她,这一游,又是三百年……” 天,我心中慨叹,想不到他如此痴情,为了一个女子,竟白白放过了四百年转世的机缘。但我必须阻止他回忆往事了,我的任务本是让他忘掉这一切的,不是吗? “不要再说下去了,越听越玩笑。”我假装生气道。 他依旧不理睬我,还是一股脑的往下说:“在第五百年的时候,我几乎要绝望了,可是我依然不敢放弃。我决定去轮回路上找她,那是我这四百年来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了。” 咦,怎么,他在轮回路上找过?没有被轮回司派去轮回的鬼是不可以随便到轮回路上去的呀。 “我苦苦哀求轮回司的执事,求他们允我到轮回路上寻她,可他们不肯。他们说因我的痴情,他们已破例让我在阴间多呆了几百年,现在已是我轮回的时候了。”他的目光渐渐的迷离了起来,看来他已完全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你这个故事不好听。”我口气虚虚的说,心中暗骂自己为何那么久也熬不成那孟婆汤。 “听我说完吧,这故事就快结束了。”这次,他终于听到我说话。 “尽管我千求万求,他们只是不肯。我被带到轮回路,去喝孟婆汤。你叫孟汤,你一定知道什么是孟婆汤吧?”他突然转过头来,这一晚第一次盯住我。 我惊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似乎被他拆穿了一般心慌,只能强做笑脸道:“叫孟汤就一定知道孟婆汤吗?” 他盯住了我,幽幽的声音就象来自天外,“我到了轮回路上,你猜怎样,我居然真的遇见了她。” 听到此,我不知何故紧张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余光中,他依旧盯紧我,幽幽的道:“她站在那里,守着一锅汤,一个接一个喂着那些去轮回的人,他们叫他孟婆。” 我是真的被惊吓了,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哦,我错了,我本是鬼,鬼又如何需要呼吸。我慌乱的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他的眼中,弄错了,一定是他弄错了,我已在阴间五百年,年年在喂人喝汤,如果我是他故事的女主角,我又怎会不记得。恍然间,我隐隐想起,我的确不记得死前的我究竟是谁。 他盯着我的目光依旧没有放松,那目光中分明地现出了光芒,“我愣掉,我在阴间寻了她五百年,却不想她在这里喂汤。我向她冲去,却被轮回司的执事抓了回来。他们为了不让我见她,竟连汤都不敢给我喝。你说,这是为什么?” 怎么?不是我失职忘记给他汤喝的吗?如何又成了轮回司的执事不准他喝?我头脑一片混乱,不知如何答复他。 “此刻我又怎肯去投胎,我拼命挣脱他们,想去与她相认,可他们却一把将我推入人间。”他终于不再望我,将目光投向了夜空中。 “现在看来,他们不让我喝汤倒是帮了我,我没有忘记前世种种,而她也终于轮回到了我身边。”他再一次望向我,我赶忙低下头去。“孟汤,你就是她,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偏偏又叫这个名字。”他的口气炙烈起来了。 “你、你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我反驳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是阎王派来令他忘却记忆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他前世的恋人?为何他一口咬定的事我却一丝一毫都不曾记得?不,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我不信,我半点都不要信。我惊恐的看着他,象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猛然间,我掉头就跑,任他在背后如何呼唤,我却头也不回。 我回到了阴间,直接找到了阎王。阎王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已明白了,他叹了口气,终于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果然就是龙天翔前世的恋人。悬梁之后,无常鬼带我来到了阴间,因我是枉死,按规矩,不能直接投胎,必须在阴间先服苦役,直到阎王认为赎够了前世欠下的冤孽。阎王说,当时我只是苦苦求他,求他准我来生与龙天翔做对夫妻,那么,无论给我什么苦差我都不在意。阎王摇了摇头,告诉我说,我与龙天翔是做不成夫妻了,因为他是惨死,阴间要补给他上辈子没有过完的生命,他是马上就要去投胎的。而我,至少要在阴间服千年的差役,方可再次轮回。我哭了,原以为至少做对鬼夫妻,哪知,我与他竟是无缘至此。凭我苦苦哀求,阎王只说没有办法,让我死了那条心。我被带离阎王殿,押至服役的地方。哪知路过奈何桥,竟看到龙天翔在等我。我疯了一般的要冲去见他,却被衙役小鬼拖了回来。阎王看我如此的不顾一切,而他也是久久不肯去投胎,生怕被我们撞见,索性一碗孟婆汤给我灌了下去,让我忘却了前世。混混噩噩中,我开始了服役生涯,阎王将我安置在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这样便永远也见不到在奈何桥上等我的龙天翔。 一转眼五百年过去了,我服役服得好,阎王准备赏我个轻松事情。刚好上一任孟婆已赎够了罪孽投胎去了,我就被安置在了她的位置。那一天,龙天翔在轮回路上见到了我,我当时却只顾听两个游魂讲着人间的趣事。其实就算我当时看到了他又怎样,我早已于五百年前就忘了他。轮回司的执事怕他勾起我的回忆,不得已在他未喝汤时就将他推到了人间。而阎王,也满以为我定会在他回复记忆前就喂他喝下孟婆汤。最后,阎王说:“我忽略了,你本是事情的关键,我却派你去喂汤,我怎么忘了,没有阴间气息的维护,又加上龙天翔日渐恢复的记忆,你的汤又如何能熬得出来?” 我苦笑,还以为孟婆就是我的名字,哪知却是一届届接替的职位;还以为我只管煮汤喂汤,哪知自己却先喝了一碗汤。“那么,现在我可以转世与龙天翔在一起了吗?”我哀哀问道。 “不行,你还有五百年的苦役要服。”阎王毫不动情的说。 “那么,请再给我一碗孟婆汤。”我缓缓走出阎王殿,向轮回路走去。让我忘掉一切吧,忘掉前世今生,所有所有…… 第十八章 住在十一楼的小女孩(上) 午夜场的电影散了。 走出影院,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她倚在我肩上。斜睨的双眸带着一丝丝狡杰,她柔声说:“我还不想回家,怎么办,嗯?” “来我家吧,你陪我,好不好?晚上一个人在家,我很怕。 心里掠过一阵狂喜的感觉。这个惹人爱的家伙,明明是知道我的答复的,还这样开我的玩笑。 “芙儿,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啊,乖。我送你回家,”我拍拍她的背,再把她揽到怀里来,忽然感觉夜是这样的冷,我微微打了个寒战。 ——半小时后——“芙儿,是往这边吗?”我硬着头皮第n次的问她。她在我身后笑的璀然。“哎呀呀,还说你送我呢,连路都不认得,往那边啦!”我笑着耸耸肩摊开双手:“没办法,天生路痴。将就将就吧。” “切~”她皱皱鼻子,顽皮一笑,指指前面一栋黑黑的楼,“就那里,记住了没有?” 那是一栋看起来很陈旧的楼,黑咕隆咚静默在午夜里。楼下的路灯却整整齐齐的亮着,把个柏油路面照的橙黄,楼面贴的马赛克看起来已有些剥落。尽管我已经来过这里不下20次,可总是记不起来它有过灯亮的样子,也许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送芙儿夜归,也许,这里的人习惯早睡吧。 芙儿笑笑点点我的鼻子,“记住了?可不许再忘了哦!我回去了。晚安!”她踮起脚尖来吻了我一下,迅速的跑开了,脖间系的红围巾飘动着,有种灵性的美。 我看着她跑进楼里去,夜里唯一一点鲜艳的颜色褪去了,夜色泼了上来,带着寒夜刺骨的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在她家附近转了近一个个钟头才找到一辆记程车,投身到床上的时候我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散开来的声音。 “tmd,累死了。” …… 我以为我可以睡的很死,然而却始终不得好好的一觉,浅睡中我好象不停的在做一个梦,我整晚的辗转反侧,直到老妈把我叫醒。老md噜噜苏苏简直是起床的良剂,我极不情愿的挪起身来。只听得老妈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媳妇儿要挑个规整点儿的,夜归的女孩儿不好。” 老妈哪里知道芙儿的好啊,我在心里偷笑。芙儿不但是个正经女生,还是个超级美眉!虽然交往半年多了,我们连b都没有,但是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男人的虚荣心是可得到极度满足的。想起昨天夜里她开玩笑的说话,算是什么呢?对我的要求么?我想到这里,不由得乐了。嘴巴硬是合不上,一直到刮胡子打泡沫都还在傻笑,镜子里的我看上去傻乎乎的,幸福的男人就象我这样吧,呵呵…… 我低下头去冲掉脸上的泡沫,然而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恍惚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刮胡刀“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咋拉?”我听见老妈在厨房里问。 我定定的望着镜子。 那里面的确有一个男人,可那不是别人,正是我。我的嘴巴因为错愕而没有完全合上,那我刚刚看到的是谁呢? 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昨天太累了休息不足而产生的幻觉。 今天一定要和芙儿说说,以后不能再玩那么晚了。 我打的上班,路上想起昨夜与芙儿的说话。她叫我记得她家住在哪里的,可是我又忘了。唉,只记得离一个电影院有半小时的路程。今天下了班一定找芙儿问问,拿来正确地址,抄下来,以后就不用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东找西了。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住在家里,夜晚不知道会不会怕的…… 在公司的整个上午都过的非常不顺,我头疼的要命,以至于居然把一个重要的报表填错了。头儿对我大发脾气,因为这个错误,整个组都得加班。好在下午进度很快,加班不到两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被打回的报表。我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窗外开始下起雪花。芙儿一定早就下班了,说不定就在公司楼下等我,一想到这里,我抓了外衣就朝电梯奔去。 待到下楼,这才发现雪已经下的相当大了。天色昏暗暗的,沉沉地压着,叫人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上的行人相当的少,路灯静静地在雪地上投下橘黄的圆锥。灯下站着一个形容单薄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长羽绒大衣,脖子上系的一条鲜红围巾和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在寒风中纠缠着飘扬。是芙儿。 “芙儿?”这傻瓜,怎么站在雪里,看那脸上都被冻的没了颜色,怎能叫人不心疼! “唐竹……我,我怕,怕的要命!家里的下水管道堵了,还发出呻吟……”她声音简直是断断续续的,颤抖的厉害。看看她一脸的惊恐和委屈,苍白的脸已有些发青,泪珠子在发了红的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冻的发灰,裂了开来渗出一丝丝血。正蠢材,唉,这点小事情也吓成这样。 “是声音,不是呻吟!没事的,我帮你弄好。” “恩……” 去她家的路上她很少讲话,只是手指头不停的绕着脖上红围巾的流苏。而雪,却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了,路上居然看不见一个人影。甚至我打电话回家,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没人接听。我转头去看芙儿,她低着头,手指头使劲地绞着她那条红围巾。不知为什么今天那条围巾的颜色居然比平时鲜艳,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雪夜里,红的有些刺目。我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烦气燥。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到,走了半天了。 “芙儿,还没到吗?” “……” “芙儿?” “唐竹,就是这里,十一楼。110号。” 爬楼爬的很累。我依旧没有在楼道看见任何人,每一家也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最奇怪的是,这里每一楼都有三户,唯有十一楼只有一户。 芙儿在我前面打开了房门,我跟着进去。 “天!”我从来没有来过芙儿的家,在这之前我猜想过无数次她的闺房会是什么情景,但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房间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艺术品!!!!全是美仑美奂的雕塑:铜的,镀金的,陶瓷的,大小不一,姿态各异,而且各个栩栩如生。其中最精美的是女性塑像,全裸,半裸的,美不胜收。有几尊雕塑甚至完全按照真人身材制作,姿势柔美,表情安详,真是难得的佳品。天啊,芙儿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她怎么会有钱收集这样的艺术极品的?而且,数量这么多!! 我疑惑的看着芙儿,她倚着门苦笑着。“很丰富的收藏,不是吗?” “芙儿,你到底……” “待会再说吧。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下楼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芙儿下去了,而我仍旧沉浸在震惊里没有恢复过来。这些雕塑,太美丽太逼真了,尤其一尊真人大小的陶瓷女塑像:釉质光润如玉,透着晶莹的光彩,形体健美,表情更是刻画的极为精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塑像似有眼波流转,想要开口说话。我细细打量着这雕像,的确,只能用美的令人赞叹这样的话来评价。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呢?我脑袋里隐隐的有个影子,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实在的头绪。 我放弃继续想下去的打算,打量起芙儿的房间来。第十一层楼就她一户,这个房子完整的算下来面积不会小于200坪,这绝对不是工薪阶级可以负担的起的。那么芙儿她到底…… 芙儿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呢?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念头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大脑。 我快要想的头昏脑胀,只希望芙儿赶快买完东西回来向我解释这一切。信步走到客厅的左边,我随便打开了一扇虚掩的门,打开灯,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个工作室。房间中央摆着一个雕塑的石膏粗胚,虽然只是个粗胚,但已隐约能看出一点灵韵来了,又是尊女雕。四周则是散乱的放着镐一类的工具,还有一个速写本。我拿起速写本来翻看,居然整整的一本全是芙儿! 真的是芙儿。 躺着的,站着的素描,脸部的细致描写,各种表情,甚至……还有*的素描。那幅素描是侧身的,芙儿表情淡漠地摆了个猫一样的姿态,很是诱人。 我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来了。 这是我从没看到过的。 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谜团也越来越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工作室的中央,手里拿着速写本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小职员芙儿,我的女朋友。 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 价值昂贵的塑像。 芙儿的*素描…… 忽然间,我想起什么,抓着速写本冲到另外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去。我猛的把门推开,灯亮了,果然。果然,这房间证实了我的猜想,打开这里的门,这里是另外一间工作室,是用来浇注石膏的,工作室的一角甚至还有个用来烧制的容器。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居然,没有一个卧室,连床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芙儿根本就不在这里住,我其实根本就没送芙儿到家过!! 忽然间我觉得全身冰冷。我颤颤巍巍地走到墙角那个容器旁,握住炉门的把手,把手冰凉的,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咯吱”一声,炉门被打开了。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舒了一口气。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种声音猛的响了起来,“咯吱…骨碌…轰隆隆隆……”我猛地跳了起来,那声音很巨大,简直像是呻吟,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震的动荡起来,而声音的发源,正是对面的卫生间。 我想起今天来的缘由,正是这个。芙儿抖抖的在灯下和我说,下水道堵了,发出呻吟。我当时还笑她,是声音不是呻吟,而现在我明白了。那声音,听上去的确是一种呻吟啊! 我在客厅里拾了一根铁丝,弯了弯,走到卫生间去。 我讨厌卫生间的灯,映着雪白的瓷砖,总有一种惨白的感觉。而正巧,这里卫生间所有的瓷砖全是白的,而且白的发蓝,瓷砖的间隙之中还有一些脏脏的污垢,是种看上去另人不快的暗红色。更另人奇怪的是这个卫生间的地面整整比外面客厅的地高出近半米,而且居然有一整面墙是镜子,一面大镜子,像舞蹈教室里的那种。从镜子里望去有种错觉仿佛这卫生间成了连体的两个,只不过一个暗一些,一个亮一些罢了。 那声音仍在响个不绝,是卫生间的便池发出来的,听上去毛骨悚然,象是魔鬼在哭诉。我打开便池的冲水开关,水轰隆隆的冲下去,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水漫上来了,下水道真的堵了,而且看水消失的速度,堵的还很厉害。我于是挽起袖子,拿铁丝捞了起来。 铁丝伸下去,马上感觉有东西在水底缠上了。我使劲的捞出来,黑糊糊的,带着腐臭难闻的气味,看上去象一些腐烂的布条,我把它扔到废纸篓里,继续捞。然而捞着捞着,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头昏脑涨,越来越不安。总觉得周围阴气很重,而且有种阴冷的视线——不知道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我的脊背上不停往外冒着冷汗。电灯这时候忽然猛然的亮了一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它开始如鬼火一般的闪动起来,半明半暗。便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不停的发出巨大的呻吟声,而且,里面居然塞满了各式各样古怪的东西:我已经捞出了皮鞋的碎片,女人用的连裤丝袜,裙子的花边,破碎的内衣,便池的口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捞出来的东西尺寸是不可能被完整塞进去的,我几乎已经失去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力量,只是凭着不知那里来的惯性一直继续捞着不曾停下。 干的正累,忽然看见身边的镜子里闪过一个影子,我没看清,只见一抹红色,“芙儿?”我高声问到,然而声音回荡着却听不见任何的回答。我的脊背上开始有冷汗冒出来,转头回去看那便池,却发现便池正在往外溢东西,暗红色,咕嘟咕嘟冒着大小不一的泡,臭不可闻的甜腻腥气,看上去象是血浆,我呆在那里,喉间不自主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九章 住在十一楼的小女孩(下) 随着我的叫声,那逸出血浆的速度快了许多,霎时间我的脚下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便池口现在多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因为堵住了不能出来,血浆便象火山爆发一样,扑哧哧的变成许多股细小的喷射流直射到卫生间雪白的瓷砖上。 我完完全全被这种怪异的现象惊呆了,连一步都移动不了,只在喉际发出“咯咯”的声音。眼见着堵在便池口的那个东西被一点一点的往外挤,我的神经已经紧张的不能控制。随着巨大的一声“砰!”,那堵在便池口的东西被喷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我的脚边,我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东西,黑糊糊一大团,看起来却有足球大,表面一根根虬结着发团似的东西,还有一块暗褐色的毛巾包着。我想起我手上还拿着那根钩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暗褐色的毛巾挑开,挑来挑去,发现居然是一条女式围巾,毛巾的两端还有细长的流苏。毛巾里面满是黑黑的污垢和虬结成一片一片的发团,我把发团也拨开,顿时一股黑气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冲入鼻孔,接下来我的眼珠便盯在发团里的东西再也挪不开——那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芙儿的脸。 斑污的脸,破损的额头上一个乌黑黑的大洞,留着臭水,血污,和一条条类似蛆虫的东西,额头已经半腐烂,眼睛一只微张,一只没有了上眼睑,掉出里面白刺刺的眼球,好象瞪着我,乌黑的舌头从破碎的嘴唇里伸出来,舔在地上。 这时我并没有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在我现时的所见中定了格。 然而身后的镜子忽然发出了声音,喀嚓,喀嚓,喀嚓。 我僵硬的把脖子转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就站在我的背后。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钩子“咣铛”的一声,掉到地上。 我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只见周身一片浓浓的白雾,摸出去什么也没有,空寂寂的,甚至连声音也听不见,头脑里翁翁作响。摸摸身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我爬起来,摸不清东南西北的走,只希望有个出口让我出去,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不停的走,已经累的没有力气,我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在挪动,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手机完全和外面联络不上,连时间也停止了。 忽然见看见前面隐隐有一点光亮,我喜极而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那处光亮奔去,奔到近了,却大大的失望起来,原来那只是一面镜子。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我再也没有力量,也没有信心爬起来,就靠在镜子上,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漂浮在半空中,象一只魂,一阵风,没有人看的见我,我发现我在第十一楼,110号房间。房间里很整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尊塑像,一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给模特写生。 男人扎着辫子,那辫子是卷曲的,对面的女模特眼里有着羞涩,她披一匹白色的布,黑色的长发波浪一般批洒在玉脂一般的肩膀上。看的出,女模特喜欢那画家,画家很专注,但是他笔下的那幅画却缺乏了一种生气。他揉皱了画,重新起笔再画,然而反反复复却没有一幅满意的。 这时候那男人站了起来,面朝向我,我吃惊我居然认识他——应该说这个市里面有文化的人都应该认识他,是非常著名的美术新秀,擅长石膏塑像和雕刻,作品动不动就上百万。 但是我记得他成名不久就死掉了,死的很离奇,在浴室里昏死过去,成了植物人,过不了一年就下葬了,很多名人参加他的葬礼。 男人对着我的面孔显得很痛苦,他仿佛因为自己做不出满意的作品而失望之极,女模特眼底里闪过一丝怜惜,她喃喃的说了些什么,走到画家跟前,然后把身上的布掀去了。 然后是快的无法看清的镜头,重新正常时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窗外飘飘的雪花。女模特憔悴了很多,腹部有不易察觉的微微隆起,他们在吵架。女模特落泪了,她哭的很伤心,然后冲到浴室里呕吐起来,边吐边哭,很可怜的样子。男人点起烟,一根又一根狠狠的抽着,很快烟灰缸就满了。他站起来,走到女模特的身后,把手放到她的后颈上,轻轻的抚摩她,然后他蹲下来,和她讲话。 我无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女模特渐渐停止了哭泣,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水给她,她慢慢的喝下去了,然后她慢慢的倒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眼睛,他那样搂着女模特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来。他站起身,女模特就躺在地上了,青白色的皮肤,看起来象瓷。画家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放在一张大的桌子上,开始往上面糊石膏。 我竟是呆了。 看着男人把那石膏注好,直到整个的成为一件艺术品,时间又过了一个月。这期间我看见了芙儿。她是悄悄的来这里的,一个人,穿着白风衣,系着红围巾。来的时候没看见画家,又回去了。 男人把那女模特的像摆在画室的正中,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女像肌肤柔腻似雪,表情温柔,他虽然不在这里住却常来这画室一坐就坐上一天,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的欣赏那塑像。不久他开始塑造出徐徐如生的石膏像来,从那以后男人成为知名艺术家。 芙儿又来了几次,成为艺术新贵的男人在家里接待她,芙儿看上去象个记者,她说好听的话,拍照,然后,顺带着做做他的模特。 后来芙儿自己来了几次,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她在房子里也象那男人一样,常望着裹着女模特尸体的塑像发呆,但是奇怪的,她常常望着望着就留下泪来。 有一天芙儿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又来了,她把她的白风衣和红围巾随意的放在塑像旁的工作台上,然后坐下来,静静的看那塑像。她和塑像讲话。然后她站起身来。很不凑巧,女像的手指部位不知什么时候碰破了一块儿,里面露出一点芝麻大的黑色,这引起了芙儿的注意,芙儿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查看,然而霎时她就明白过来了,那黑色一定源源不断的发出臭味,芙儿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她没看见身后刚回来的男人。 …… 男人紧紧握住手里的红围巾。红围巾漂亮的打了个结,结的正中间是芙儿那张漂亮脸蛋,然而脸蛋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舌头也长长的掉出来,头发凌乱的批撒开来。男人一松手,芙儿就软软的躺下去了。男人抹抹头上的汗,拿起镐,怒气未消地狠狠朝芙儿的额头凿去……然而他中途住了手,勒住芙儿脖上的红围巾,把芙儿往卫生间拖去。 男人很快地在卫生间的地上和墙上粘了一层塑料薄膜,在薄膜的上面用透明胶贴了无数张素描纸,直到厚厚的盖满浴室每一寸地方。男人把芙儿脖间的红围巾取下来,包住芙儿的头,面无表情的举起稿,一下,一下,向着芙儿的脖子凿去……血飞溅起来,打在男人的脸上,嘴唇上,打在浴室里惨白的素描纸上,然后顺着墙的走式流下来,凝固,新的血迹再溅上去,流下来,凝固…… 我哭了。 那男人把芙儿的头凿了下来,歇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肢解芙儿的四肢,卫生间暗红的墙壁已经凝固,再凿时也不见血液飞溅了,男人不做声的凿着,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单一动作,芙儿就这样被他拆的七零八落。 一天后,男人买回来水泥石灰,就在芙儿被肢解的尸体上筑了个台子,卫生间的地成了芙儿的水泥棺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浮着另一个魂儿。 是芙儿。 “你……” “我是鬼,没错。”芙儿冷冷的说。 “怕我,对吗?”芙儿不怀好意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她仰头长笑,喀嚓一声,头滴溜溜的滚下来,浮在半空。 “你……” “为什么要找上你,是吧?”芙儿的头对我眨眨眼睛,“这里的楼要爆破拉,在那之前不能把我头上的红围巾取下来,我就一辈子不能转世,一辈子都是个鬼,所以,要找个倒霉的人来当我的替死鬼啊。”她把舌头伸出来,滴滴往下流着烂污的血水,“啧啧,你真倒霉哦。” “芙儿,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冲过去,抱住了芙儿破碎的头,泪水滴滴嗒嗒的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我这个成了鬼的男人禁不住大放悲声,一辈子也没有象这样的悲痛,心痛的没有感觉。 “芙儿,你受苦了……”我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句话,再也找不着其他的话来安慰她,只觉肺腑都掏空了般的疼。“芙儿,我,我,不怨,你,你实在,太惨了呀……我愿意,替你的,只要,你来世,活,的幸福……我,实,实在不能,看,看你成为厉鬼呀……你,很温柔的,也,很漂亮,是……是个好女孩……”我实在说不下去了,直哭到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很久,我已经哭的没有知觉,只是咧着嘴,眼泪和鼻涕一起混着流下去,我也没想到去擦,直到我感觉自己的手心是湿润起来。 我肿着眼睛去看手里的芙儿,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洗静了她血污的脸颊和头发,她正在闭着眼睛哭泣,模样却象生时一般娟秀了,全无可怕之样。 “唐竹。”芙儿说。 “唐竹,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她睁开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谢谢,谢谢……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然后我们就该分别了。” “知道吗?那个女模特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她和那个画家,有过一段情。后来她怀孕了,她告诉我,满脸幸福的说,他们要结婚了。然而此后她却忽然失踪。我报了警,可是警方根本没有去调查,因为那个女孩是孤单的一个人,她没有父母,孤儿院长大的。我不能相信我最好的朋友不和我说一声就悄悄的走了,我的知觉告诉我,她一定出了事。于是我就来自己调查。我是记者,可以很方便的接近那个画家,可是我怎么也找不着头绪,只看见她的塑像就忍不住掉泪。” “后来当我发现事实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成了一个孤魂。因为死的很惨,鬼界不放我去投生,因为即使喝了孟婆茶,我强烈的怨念也会残留着没办法去的掉。而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去轮回,我不想放过那个男人,我要玩死他。” “怨鬼的灵力是很强的,我花了一年才能够随意的运用这些灵力,然后我开始实施我的报复。那男人自从杀死了我以后,我每晚都在他的梦中,向他索命,他开始精神紧张,特别怕进浴室,于是他在浴室里面装上镜子,这样他可以看见他自己,就不会害怕。” “哼……他真是愚蠢,镜子是两个世界联系的窗户,他没有料到。于是在一个十五月圆之夜,我现身在镜子里勾他的魂,他看见我的那一刹那,整个的表情真是有趣那!完全扭曲了,认不出来。你也见过的,在你家里,还有十一楼的浴室里,镜子里那个扭曲的脸就是他的魂呀!哈哈哈哈哈……” “我勾了他的魂进镜子里,他的身体虽然不死,却也没有了生气,比鬼魂都不如,后来我在医院里把他的输氧管拔掉了,他的肉身就死了,这样个死法,永世不得超生的,我总算是报仇血恨了,然后,就遇见你。” 芙儿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 “其实你不是路痴,因为我用了鬼打墙,所以你才总记不住这个地方,因为不能让你发现的,其实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 “唐竹,你真的是个好人。如果你在我引诱你时侵犯了我,那么你永远不会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了。如果你不是真心爱我的,我的灵魂就不会得到救赎,那么你必须替我。所以说,在人世的时候,我没有碰见你,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说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唐竹。” “再见了。午时将到,我不能再留恋了……” 说罢,她渐渐在我怀中化成一团细细的雾,消失不见。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废弃的工地里,泥湿的脸上泪流满面。 我很快的找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很多话,他说“昨天那里那里爆破了一栋楼啊啧啧你猜里面有什么人骨头啊还是被肢解的啧啧真惨那你说这世道怎么得了啊我们开夜车……”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来,芙儿,微笑的芙儿,微微哭泣的芙儿,带着红围巾在风里飘扬的芙儿,一个一个在眼前走马灯般的换来换去。恍惚间听到嚼舌司机说“客人到了下车吧,三十六圆三毛四,分前就不找了吧角子钱也免了您不会用我们挣钱不容易啊今天真冷……”回到家时爸爸妈妈正在抱头痛哭,看见我,他们转悲为喜,妈妈伸开手臂把我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揉又是捏,边哭边笑的说道:“儿啊!你去哪里了啊,失踪了整整三天,把你老娘我急死了呀!”我答不上话来,只觉得好累。妈妈赶忙给我放了洗澡水,然后锣鼓喧天的跑去铺被子,我一脚跨进洗脚水,忽然瞥见墙上的镜子里,闪过一只熟悉的脸..... 第二十章 老宅有鬼 不知道各位是否看过十年前苏有朋和赵薇主演的那部电视剧《老房有喜》呢? 其实,坦白来说,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饭桶我的心里是有种奇怪感觉的,老房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喜呢,外婆跟我讲过的那个故事里面,老宅子里可明明是有鬼的啊! 好吧,这故事的背景年代又是在民国时期。 男人的名字叫狗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叫什么,反正乡亲们都这么叫,他也就在心里默认了,连村子里的孩子都是这么叫唤他的,如果哪天有个孩子喊他一声“叔叔”,估计他反而会有些消受不起了。 狗剩子是个孤儿,自小就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最后乡长看他可怜,便让他在小街上做了个更夫。 古时候老百姓家里没有钟表,白天出太阳还好点,到了晚上的时候,则必须要有个人在夜里敲着锣“铛铛”地叫喊两声“天干地燥,小心火烛哦——” 狗剩子做的更夫,就是这个在夜里敲锣的人。 古时候没有电灯,一到夜里就成了小偷和采花大盗的黄金时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夫也算是古代一个高危险职业,因为一旦被犯罪分子发现了,他们是会跟你拼命的,这些不法之徒身上都是带着凶器的。 这个职业的危险性还不仅仅在于此,据说古时候家里就算再穷的人家,也舍不得让自己家的孩子去做更夫,因为他们相信,像更夫这种走多了夜路的人,是迟早会遇见鬼的。 包括更夫的家人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所以,一般人家谁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倒霉的更夫,不过这狗剩子却是个例外,他的艳福还算不错。 狗剩子的老婆叫点点,是个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鹤立鸡群的小美人。 狗剩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修来了那么好的福气。 记得第一次见到点点的时候,是在小镇子的街上 那时候的点点蓬头垢脸一副叫花子的形象,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那一日点点跪在大街上,看小说加巫俊雄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一边哭着一边诉说起自己的不幸遭遇,她是从邻县流落到这里来的,因为她爹爹去世了,而她却没钱给爹爹下葬,于是就跪在街上卖身葬父,希望有好心人给她一笔钱,然后她就愿意嫁给那男人。 当时大街上围观了很多人,但每个人一见到点点那张灰蒙蒙难看的脸,便又都没了兴趣,就连平日里那几个喜欢无事生非的二流子,也只是嘴里说着一些荤段子,并没有对点点有任何想法。 但狗剩子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他自己从小没了亲人,但他看得出点点是个可怜的人,而且点点的要求也并不高,只要二两银子罢了。 二两银子对于狗剩子来说,算是个比较大的数目,但狗剩子并不心疼这个钱,他只希望点点能够拿着钱把父亲的丧事办了。 他并不要求点点嫁给自己,也没有这个奢望,因为他知道自己也穷,又干的是一份不受大家喜欢的职业,说实话,狗剩子是做好了一辈子打光棍的打算。 但当狗剩子将二两银子送到点点手头时,点点却哭得更厉害了起来,她说,狗剩子是她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好的人,她一定回家办完丧事后,就过来找他。 点点回家后,狗剩子并没有期望她还会再回来,这二两银子就算自己一年白干了吧,反正自己年轻,以后还可以干很多年的。 但三天后,点点却又回来找到了狗剩子,说她会兑现承诺,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狗剩子一开始是极力拒绝推辞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卑微的男人,不配拥有一个女人,怕浪费了人家的青春年华。 但点点就是不肯离去,狗剩子没有办法,只好将她留在了家里。 其实,狗剩子那所谓的“家”,严格来说是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家”,狗剩子从小父母就早逝了,他哪来的家呢。不过是因为看他可怜,乡长就提议让他借住在乡上公用的祠堂里,祠堂是个什么地方啊,这是古时候一个大家族里的所有成员祭祀的地方,祠堂里摆放着列祖列宗的画像。 那种地方白天和人结伴而去还好点,晚上要住在里面确实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的。那地方每天香火烟雾缭绕,大厅里也摆放着各种祭品,这些祭品都会容易招来老鼠夜猫之类的,更重要的是,那些列祖列宗的遗相挂着大厅里确实够让人害怕的,胆子小的人一晚上都呆不住。 但狗剩子一点都不害怕,能够有个居住的地方,对他来说已经够知足了,更何况当她发现点点把脸上污垢洗干净后,居然还是个小美人的时候,心里更是填满了美美的幸福感。 因为心里有了牵挂,狗剩子干起活来更有劲头了,他甚至可以夜里打完更后,白天不休息还去地里干活。 狗剩子住在祠堂里不害怕,并不代表点点也不害怕,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胆子自然要小些,自从她爹爹在她眼皮地下死去后,她便对这种跟死人相关的地方变得更加恐惧了。 狗剩子知道点点住这种地方心里很委屈,所以他发誓要更加勤奋地去工作,他要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命运,然后挣钱修一座大房子。 可是,点点已经等不及了,她才不相信狗剩子每天干那点苦力活可以买建得起房子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而且点点对于狗剩子所从事的那份职业,也开始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了。 狗剩子天天晚上在大街上敲锣打鼓,会不会惊扰到那些没有地方安顿的野鬼呢? 好几个夜里,狗剩子打完更回家爬到自己被窝里的时候,点点都被吓醒了,她还以为被子里无缘无故钻进了一头鬼呢! -- 发现点点原来是个小美人的时候,整个小镇子里的人都非常吃惊,大家都说,狗剩子这癞蛤蟆真是走狗屎运了,竟然让他吃到了天上的天鹅肉,点点嫁给狗剩子啊,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去了。 镇子上一些不怀好意的小地痞也喜欢过来招惹点点,企图能够沾到点什么小便宜,但点点开始时候并没有把这些话太放在心上,她只求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但是这个男人的出现,开始让她变得坐卧不安了起来。 这个男人是镇子里一个财主的儿子,点点会对他有好感,倒并不是因为他家里的钱财,而是因为这男人比狗剩子看起来更像是个爷们,他长得浓眉大眼玉树临风,不像狗剩子一般猥琐丑陋。 而且这男人懂得讨自己欢心,经常说开心的话逗自己,买好吃的东西给自己吃,将自己哄得开开心心的。 点点很想离开狗剩子,和那男人在一起。那男人答应过点点,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那男人还对点点说,要想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必须把狗剩子杀掉,否则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狗剩子还不得过来找自己麻烦? 于是,那男人塞给了点点一包药,说,只要放在狗剩子平日里吃的饭或者喝的茶里面,狗剩子就会慢慢死去,你放心,这是种慢性毒药,当狗剩子几个月后毒发而死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点点有点心动了。 她决定今晚就动手,就在狗剩子的茶杯里下毒。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狗剩子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打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里。 “来,相公,喝口水吧!”点点急忙将那放了毒药的杯子递了过去。 “哦,我不渴,”狗剩子回答着说,“对了,点点,你瞧,我为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肉包子呢,这是包子铺里头一笼出炉的哦,快快趁热吃了吧…….” “哦,先放这边吧。”点点爱理不理地说道,她现在才不稀罕吃什么肉包子了呢,等自己以后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什么好吃的没有? “相公,你一定饿了吧,”点点又说道,更多书伽巫俊雄扣362423486“来,我为你做了一碗卤打面呢,快点吃了吧?” 说完后,点点便将那碗卤打面递上,那面里点点也提前放了毒药。 “我不饿,点点,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吃了吧。”狗剩子神情地望着点点说道。 “相公,还是你吃了吧,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哦。”点点说出这句口是心非的话语时,自己都觉得恶心,不过恶心几天就好了,等他以后死了就永远不用在恶心了。 “我不吃了,”狗剩子说道,“对了,点点,我还得出去地里干活呢,晚点在回家吃早饭。” 干活干活,你就知道在地里干活,点点心里骂道,你这样的男人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任何出息的。 临走之前,狗剩子又习惯性地端起了他那个茶杯,这让点点的心突突直跳得像是头小鹿。 快喝下去,快喝下去,点点心里一遍遍催促他说,喝下去以后我就放心了。 但狗剩子心里急着赶路,一不小心手上没拿稳,那茶杯跌在地上打碎了。 见茶杯碎了后,狗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茶杯的碎片随手捡起后又就出门了。 这个结果多少让点点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她也不着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那个男人不是说得好嘛,这事应该从长计议。 狗剩子离去后,点点脑子里也有点晕晕乎乎了,于是她又想倒在床上睡个回笼觉。 忽然,就在她正打算入睡的时候,祠堂的另一个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鬼婆娘,快点出来嘛,你不是说要在这里等我吗?”像是一个苍老的男子在说话。 鬼婆娘?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点点的心里可吓得不轻。 这屋子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吗?那男子是在叫谁呢? 难道他是在叫自己?自己可没有个名字或者外号叫做什么“鬼婆娘”啊! 对了,首先还必须得问一下,那苍老的男子是谁? 是人还是鬼?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难道这祠堂里果真如乡亲们所传言的那样,会经常闹鬼的吗? 点点不禁将身子蜷缩在了被子里,又用被褥将自己的耳朵都捂卷了起来。 但还是不管用,那声音依旧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一回是一个年长的女子的声音,“鬼老头,我当然在咯,我都等你好久了呢!” 鬼老头?谁又是鬼老头?这屋子里明明只住着自己和狗剩子两个人啊,什么时候进来过一个老头,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呢? 点点的心都快要跳出体外了。 不久,那年长的男子又说话了,“鬼婆娘,一眨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想当年我们多年前啊,真想不到死了都那么多年了,我们还能在这老祠堂里重逢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点点的整副神经系统几乎都要瘫痪了! 她简直就要走到崩溃的边缘了! 那男子居然说,他们死了很多年后,现在又来到这老祠堂里重逢?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人,而是鬼在说话? 点点本来还想大声叫喊起来,但奇怪的是,她那喉头却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本来还想立刻跑出这闹鬼的祠堂里,但不料脚下也像是注了胶水一般,一步都挪不开。 看来,现在自己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听着这对鬼老人阴森森的对话了。 ----- “鬼老头,见到你我也非常高兴啊,”那年长的女鬼说道,“本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见我了呢,毕竟几十年前,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事我看就算了吧,”鬼老头倒是显得非常大度,“毕竟那都是年轻时候的老账了,还记着它干什么啊?” “不,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说出来,”那鬼婆娘说道,“不然我真的会良心不安的,你就让我说出来吧!” “真的不用了,鬼婆娘,”那鬼老头说道,“有着工夫,我们还不如说点其他别的吧,毕竟我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天亮了就必须回到阴间去。” “鬼老头,那时候我真的是对不起你,”那鬼婆娘还是在说道,“本来我们是一对好端端的神仙眷侣,镇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羡慕我们,可是,我却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幸福,硬是受了那财主家少东家的怂恿,听信了他假惺惺的誓言,然后在你的菜肴里投了毒药,活生生地把你给毒死了……..” “别说下去了,鬼婆娘,”听到这里的时候,那鬼老头也开始泣不成声了,“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很难过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要继续说下去,”那鬼婆娘又说道,“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真想不到最终我还是看走眼了,那财主家的少东家真不是个东西,原来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玩偶而已,玩腻了的时候就烦了不再理我了,而且他后来又娶了个新的姨太太,两人一合计,就用毒药把我也害死了,鬼老头,我真是自作自受啊,这就是报应吧,老天爷就是用来报应我当初用毒药毒死你呀……..” ---- “你别说下去了,鬼婆娘,算我求求你了,”那鬼老头痛彻心扉地说道,“能够为你死,其实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当年就跟你说过,如果能够因为我的死去给你带来幸福,我会愿意这么做的,其实那天你给我吃那碗菜的时候,我是知道里面有毒的,但我没有犹豫,还是一口气吃了下去,我多么希望成全你的幸福啊,但只可惜我也看走眼了,那财主家的少东家真是个衣冠禽兽,他居然并没有真心实意对你……….” “他确实不是个人,”鬼婆娘说道,“鬼老头,真想不到我犯了那么多的错,你却还能够原谅我,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怀恨我,不来这里和我想见了呢!” “鬼婆娘,我们不要再说下去了好吗?”鬼老天话语幽咽地恳求道,“还是留点时间说点轻轻松松的话题吧?” “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那鬼婆娘又说道,“一转眼就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从当年的小姑娘小伙子变成白发苍苍的老鬼了。” “时间真的很快,”鬼老头也说道,“不好了,鬼婆娘,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再不走我们可就来不及了,可千万不能让阎王爷发现我们溜出来了啊……..” “快走——”鬼婆娘也发现时间不早了。 “等等我,鬼婆娘,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抢着去投胎啊,呵呵,投胎也轮不到我们这些陈年老鬼了啊…….” 鬼老头和鬼婆娘都离去了,点点忽然也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复苏可以动弹了,嘴里也能够说出话来了。 “点点,我回来了,你还在睡懒觉吗?”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温馨的声音,是狗剩子扛着锄头回家了。 “相公啊,我这就起来。”点点人生第一次发觉狗剩子的声音原来这么动听,他的相貌里也没了一点猥琐的样子。 “点点,你快把那碗卤打面端出来给我吃吧,”狗剩子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现在我还真的有点饿了哦。” “这碗面已经变质了,不能再吃了。”点点连忙将这碗卤打面倒在了厕所的粪坑里。 “哎,倒掉多可惜啊,”狗剩子又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说道,“变质了也可以给我吃啊,反正我身体结实,不怕得病……” “相公,”点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狗剩子,“我爱你。” “哎呦,两口子之间说那么肉麻的话干什么啊?”狗剩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太突然太意外了。 但点点却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放手,还不断地吻着他脸上的汗珠,她觉得那汗珠里完全没有一点苦涩的味道,那里面全是甜甜的滋味。 第一章 小鸡雏吃虫子(上) 结怨 丁凡一个人漂泊在京都,在一家时尚类杂志社当编辑。 他是单身,一个人住在市郊的一个小区里。每天他下班回家,都觉得空荡荡的房间里少了一点生气。一次,他跟同事到乡下去玩,从农民家买了两只小鸡雏。 回到家,他把小鸡雏放在阳台上,它们立即“叽叽叽叽叽”地叫起来,生活里便就多了几分喧闹。 丁凡一直给小鸡雏吃小米,偶尔喂点水。其中一个小鸡雏越来越瘦弱,一周后竟然死了。丁凡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看着那只小鸡软软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抽搐着闭上了眼,难过了半天。后来他想,小鸡雏总吃米营养不全面,应该领它到草坪上吃几条虫子。 到了周末,他就领着那只小鸡雏出门吃虫子。人家领的宠物是狗,只有他的宠物是小鸡雏。它紧紧跟在丁凡身后,丁凡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因为它太柔弱了,一只莽撞的脚板就可 以要它的命,所以它万分胆怯。 那天,小鸡雏吃了很多小青虫之类的昆虫。对于这些昆虫,小鸡雏表现出了它的强大,它用尖尖的嘴把虫子一只只啄起来,迅速地吃掉,那动作灵敏、准确、有力…… 只几个月的工夫,小鸡雏就长大了。 这一天,丁凡下班坐公共汽车回家。他下车的地方离小区大门还有半站路,步行。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水泥路平展展,酡红的夕阳光稠稠地铺在上面。除了丁凡,四周没有一个人。路的两旁是齐腰深的荒草。小区里的草坪当然不一样,有人浇水,修剪,喷药,看上去,像绿茸茸的地毯一样。 突然,丁凡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一条虫子离开了路旁的荒草丛,慢吞吞地在光洁的路面上朝前爬。 丁凡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相的虫子——它通体草绿色,如果潜伏在草丛中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它像小指一样大,圆滚滚,全身没有骨头。它有无数的草绿色的脚,更像身子下面长着密麻麻的毛发。那些毛发一起舞动着,它就平稳地朝前移动了。 丁凡看着它的样子,全身不舒服。他马上想,应该把它捉回去,给小鸡饱餐一顿。 于是,他掏出身份证,放在虫子前面,然后用随身带的圆珠笔杆把它拨拉到身份证上,端起来迅速朝家走。 那虫子在身份证上静静地伏着,一动不动。它的脸太小了,丁凡怎么都看不清楚哪里是它的额头、眼睛、鼻子、嘴,更看不清楚它的表情。但是,丁凡明显能感到它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条虫子突然爬到身份证的边缘,猛地把身子抻得直挺挺,大半截身子悬空。 接着,它那抻得直挺挺的身子猛地转了方向,盯着丁凡,而且它在转动中,碰到了丁凡的手,软软的,胖胖的,凉凉的,肉肉的,毛毛的,丁凡一哆嗦,一下把手上的身份证和虫子都甩掉了。 那虫子掉到地上之后,开始朝草坪里爬。丁凡蹲下身,又把它捉起来,然后,快步走进家门。 回了家,他把那虫子放在阳台的地板上,逗引小鸡吃它。 小鸡走过来,围着它转了几圈,似乎不太敢下口。终于,它用尖尖的嘴试探着啄那条虫子,那条虫子立即紧紧地卷成一团。小鸡的胆子大起来,它把那虫子叼起来,甩下,再叼起来,再甩下……这样重复很多次之后,它竟然没啄破那条虫子的皮。 丁凡觉得那条虫子尽管蜷缩着身子,但是,它那深藏在无数条腿中的眼睛一直冷冷地盯着丁凡。 最后,小鸡放弃了它,“咯咯咯”地叫着,跑开了。它跑到阳台一角,回过头来眨着眼睛看。丁凡怎么叫它,它都不过来了,似乎很惊恐。 丁凡很沮丧,接下来,他想把这条虫子扔到外面的草坪里。又一想,让这样一个讨厌的东西活在世上太多余了,于是心中生出一种暴力*。 他跑进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来到那条虫子跟前蹲下,咬咬牙,拦腰切下去。 可是,他竟然没有切断它。 那条虫子好像感到了疼,它保持着一个圆圈的形状,却猛地翻卷了360度。它不会叫。在虫子的翻卷中,丁凡看见了它的肚子。其实,他没看见它的肚子,因为它的身下是密麻麻的像毛发一样的腿,那些腿深不可测,一起舞动着。 丁凡的心一冷喜欢鬼故事请加我的账号六三一七二哦。 尽管它的身子看起来很娇嫩,可是他切它的时候,却觉得很坚韧,像极具韧性的胶皮。 他实在不想再跟它打交道了,决定把它扔到马桶里冲掉。于是,他把卷成一团的虫子拨拉到身份证上,来到厕所,甩进马桶。 那条虫子落到了水中,立即弹直了身子,漂在水面上,密麻麻的腿在水面划动,它的头一直朝着丁凡的方向。丁凡又一次觉得它在盯着自己。 他不愿意再看它,一按水开关,强大的水流“哗哗哗”地冲下去,那条虫子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那管道里无比黑暗,固若金汤,千回百转,万劫不复……那条虫子在被冲下去的那一瞬间,丁凡感觉它的眼睛(一只或者几只)还在冷森森地看着自己,就像一个死囚犯在被砍头的那一刻看刽子手的眼神。 另一个男人 那条虫子就这样消失了。 不久后,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丁凡的生活中,大家都叫他小贾,是个自由摄影师。 丁凡在杂志社负责经典家居栏目,文章需要配发高品质的图片,因此他采访的时候,总要带上摄影师。就这样,通过一个画家朋友,他跟小贾认识了。那个画家朋友是女性,是个很浪漫的人。 据她说,这个小贾是个摄影奇才。 沉默寡言的小贾始终没答应为丁凡拍片子的事,他只说有机会的话可以跟他去看看,他强调,如果没有感觉他决不会拍。 小贾今年30多岁了,没结婚。他长得很瘦小,脸色苍白,胡子稀稀拉拉,经常不剃。 那个画家朋友说,小贾对那种豪华的房舍和家具肯定不感兴趣,他喜欢的大都是一些自然的静物,比如一棵树的局部,高高的草,枯枝败叶,收割之后的庄稼地……等等。可是,丁凡一直没见过他任何作品。所谓高人不露相吧。 小贾的性格果然很孤僻,极少说话,常常一个人凝视着一个地方发呆,好像总有什么心事。一次,丁凡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纹丝不动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面白色的墙,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也许搞艺术的人都这样。 一天,丁凡和那个画家朋友一起吃饭,也约了小贾。吃饭之前,丁凡讲起了那条绿虫子。 当丁凡讲到它突然翻卷360度的时候,那个画家朋友吓得惊叫起来,连连说:“别讲了别讲了别讲了!我从小就害怕虫子,今晚肯定会做噩梦!”小贾冷冷地坐在丁凡的另一侧,看着眼前的茶杯,好像没听见一样。 “好了好了,不讲了。”丁凡笑着说。 那个饭店生意一点都不好,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灯光也无精打采,一片昏黄。 正吃饭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只鸡尖厉的叫声! 小贾好像受了巨大的惊吓,猛地哆嗦了一下——那个画家朋友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丁凡却看在了眼里。他回过头望去,原来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厨师从外面拎一只芦花鸡,正走进里面去。 小贾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喝茶。他一口酒都不喝。 他奇怪的反应引起了丁凡的警觉,丁凡在心中画了一个阴森森的问号。 有一次,丁凡采访一个美国人,他在北京租了一座四合院,中西结合,布置得极具特色。这个美国人也是个摄影师,曾经获普利策奖。丁凡去采访他的时候约上了小贾。 小贾白天永远在睡觉,谁的电话都不接,他只在傍晚的时候才起床工作。 因此,丁凡跟他采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过一片草地,丁凡看见有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远处,月光昏暗,他们的黑影显得鬼鬼祟祟。 小贾停下来,面对草地发呆。 丁凡说:“这个场景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在家乡的草甸子上捉迷藏……” 小贾似乎在听。突然,他打断丁凡,怪声怪调地说:“要是我藏在草丛中,你能发现我吗?” 他的声调让丁凡感到很恐惧。丁凡转过头,看他。他穿的旧军服跟草的颜色一模一样,而他那张苍白的脸在暧昧的月光下竟然呈现出青绿色!他定定地看着丁凡,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是两个黑洞! 丁凡打了个冷战,他突然觉得小贾的神态是那样的熟悉。 露头 那次之后,丁凡总是想起月光下小贾的眼神。他忽然觉得他很像那条被自己弄死的虫子。 他知道这是胡猜乱想,可还是排除不掉对这个摄影师的恐惧。 他为什么只在晚上才出动呢?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草绿色的衣服呢?他的神态为什么总是那样怪异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丁凡一个人在家打开电脑,习惯地进入电子信箱,看见有一封没有主题的邮件,他打开,大吃一惊——那竟是一张小贾的照片! 小贾坐在一片略显荒凉的秋日树林中,眯着双眼看过来。场景拍得很大,人拍得很小。小贾在树林中远远地朝丁凡望着,在电脑屏幕里静静地朝丁凡望着…… 丁凡越琢磨这件事越不对劲儿。 如果,小贾和丁凡从来没见过面;如果,他俩之间是异性;如果,丁凡做什么事需要小贾的照片……丁凡都不会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并不是这样——两天前,丁凡还和他见过面; 而且,丁凡是个大男人,小贾也是一个大男人;另外,丁凡从来没有向他索要过什么照片…… 虽然见过两面,但是丁凡和小贾并不算太熟。在这个夜晚,小贾莫名其妙地给他寄来了一张照片。 丁凡越看那张照片越恐惧。最后,他避开照片中小贾直勾勾的眼神,把照片扔进了垃圾箱,又永久地删除了。 这天晚上,丁凡失眠了。 在黑暗中,他的眼前总是闪现照片中小贾那直勾勾的眼神。他为什么要寄来他的照片呢?他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问题。 半夜的时候,丁凡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他很快又醒了,他觉得这房子有点不对头,他的脊背总是发冷。 他打开灯,四处看了看,房子里一切正常。 就在他要关掉灯的时候,忽然感到门下的缝隙间好像有一双眼睛。他定睛看去,竟然看见了一条草绿色的虫子,就是他曾经杀死的那种,它毛烘烘的腿在身体下面慢慢地舞动,脸部朝着丁凡,直勾勾地看着他。 丁凡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它是被冲进马桶的那条?或者是另外一条?它来干什么?复仇? 丁凡哆嗦哆嗦地下了床,拿起笤帚想把它赶走。可是,他刚走近它,它就慢腾腾地从门缝离开了,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丁凡愣愣地站了好长时间才回到床上。他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直在回想这条诡秘的虫子,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第二天上午和下午,丁凡给小贾打过两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天黑后,他又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他接起来。 “小贾,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发了一个e-mail?” “没有。”小贾的口气有点冷。 丁凡怔了怔:“那是怎么回事呢?我昨天收到了一个e-mail,是你的照片。” “我从来不给人寄照片。” “那可能是有人跟我开玩笑。” “也许是。” 丁凡放下电话,越想越不明白。 以后丁凡下班回家,走到小区外,他一定走在水泥路的中央。他不停地看两旁的荒草,猜测那里面一定藏匿着无数条那种绿虫子,全身一阵阵发冷。这天晚上他打开电脑,进入邮箱,再次看到了一封没有主题的邮件。他打开,竟然又是小贾的照片! 这一次,小贾逼近了,整个照片只是他的一张苍白的脸,胡子稀稀拉拉,十分清晰。他直勾勾地盯着丁凡的眼睛,近在咫尺! 丁凡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把照片删除了。 他的心又乱起来。 关灯后,他又失眠了。他在苦苦地思索:这个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后半夜,丁凡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突然,他感到耳朵旁有一个肉乎乎的东西。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来,打开灯,差点被吓昏——又一条草绿色的虫子出现了,它已经爬到了他的床上,正朝他的耳朵眼里面钻!他的肉分明已经接触到了它那毛烘烘的腿…… 此刻,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那条虫子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毛烘烘的腿在原地慢腾腾地舞动着。它的脸朝着丁凡,好像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这一次似乎看见了它那双古怪的异类的眼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惶恐地朝后退,终于靠在墙上,傻傻地看着那条虫子,手足无措。 它一声不响地与他对视。 过了好半天,丁凡才抓起枕巾,朝床下打它。 那条虫子并不惊慌,它迈开无数条腿,慢慢地爬向地面,然后顺着门缝走了。 丁凡快崩溃了。他一直靠墙坐着,手脚冰凉。 天亮了。 丁凡一点点从惊怵中解脱出来,但是,恐怖的阴影却在他的内心里遮天蔽日。 他在想,为什么每次这种虫子出现之前,都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张小贾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小贾远,现实中那条虫子也远;照片中的小贾逼近了,现实中那条虫子也逼近了…… 他又安慰自己,小贾怎么可能与那古怪的虫子有关系呢?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可是,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虫子是在恶意报复。它到底想干什么,丁凡不知道,它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包藏着深不可测的阴谋。 至此,丁凡仍然不能确定,这条虫子是被冲进马桶的那一条又爬出来了,还是它的亲戚。 他不寒而栗。 他猜想,它一定是要钻进他的耳朵眼,害死他。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无法向警察报案,也不可能向谁求救。最重要的是他无法防范。 这种虫子藏在荒草中,他无法消灭它们,就像人类永远无法消灭老鼠。漫漫长夜,它们随时都可能爬到他的床上,他不可能把房间的所有缝隙都堵住,也不可能永远不睡觉…… 他蓦地后悔了,后悔不该残害那条虫子。 作者的故事 我是作者,在这里夹一个我的故事。 这篇小说刚刚写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天傍晚,邻居家有急事,把三岁的孩子临时放在我家照管。 那是个男孩,很安静,他一直坐在茶几前闷头画画,一点都不闹。旁边只有我,我在看电视,一个宇宙探索之类的节目。 突然,那个很乖的男孩抬起头,对我说:“你看,虫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构思关于虫子的恐怖情节,每次一想起自己笔下的那种阴森的虫子,都不由打冷战。 听了他的话,我立即低下头,警觉地问:“什么虫子?” 那男孩在白纸上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下面画了密麻麻的竖道道。他解释说:“这就是虫子。下面是它的腿,它有很多很多的腿。” 虫子?很多很多的腿?我感觉这事有点蹊跷。 这时候,那男孩又在那条横线的上面画了密麻麻的竖道道!他接着说:“它的背上也长满了腿。” 我的心“咯噔”一下。 接着,那个男孩毫无规则地在虫子身上横七竖八地乱画起来,最后那虫子就成了一团乱麻。他的 神态极其认真,一边画嘴里一边喋喋不休地说:“它的手掌上也长满了腿,额头上也长满了腿,眼睛里也长满了腿,耳朵里也长满了腿,肚子里也长满了腿,大脑里也长满了腿……” 说到这里,他“嘿嘿嘿”地怪笑起来。我这个号称恐怖作家的人,竟然被吓得毛骨悚然。我更怕的是——他为什么要画虫子?为什么这么巧? 还有一天傍晚,我在小区外散步。这时候,我的《虫子》已经接近尾声。在一个草坡上,我看见有很多长相奇怪的植物,它们的身上长满 了尖刺,很难接近。它们的顶端有个大花苞似的东西,像拳头那么大,却是由绿叶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而成。因此,无法判定它是隐花植物还是显花植物。 我好奇地停下来,撅断一支,拿在手里玩。我一边走一边撕掉那包在外面的绿色叶子,一片,一片,一片……撕到最后一层,我一下惊呆了:那东西的“蕊”里,竟卧着一条虫子!它藏得真深啊,它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我怵然一惊,猛地把它摔在了地上。 那虫子竟和我小说中描写的虫子一模一样! ……你会以为我以前就见过这种虫子,然后才生出了灵感——不是的。你还会怀疑,我这个情节是编造,为了增加这个故事的恐怖——也不是的。我骗你不是人。 接下来,天冷了。我经常发现一些昆虫受不了寒冷,钻进我温暖的家里来,趴在天棚上,或者附在窗框上,纹丝不动。 一天深夜,我正在写这篇《虫子》,竟看到一条虫子从电脑后面慢腾腾地爬到显示器上来!它就是前不久我见过的那种! 骨干 接着写。 从此,丁凡每次睡前,都用棉球把耳朵眼塞得严严实实。 又过了一些日子,小贾的照片没有再出现,那虫子也没有再出现。丁凡松了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丁凡要交稿了,可是他没有采访到合适的房子,忽然想起那个画家朋友,就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线索。突然她问:“小贾的房子你看过吗?”“没有啊。”“他的房子太另类了,你为什么不采访一下呢?” “在哪?” “在天渊。” “天渊在哪?” “在远郊,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他在一个村子附近买了一块地,造了一座房子,很特别,我去过。” 黄昏时分,丁凡跟小贾联系上了。 小贾听了丁凡的话,淡淡地说:“你来吧。” 丁凡坐出租车赶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房子竟然孤零零的坐落于野外,离村子有三里远。它高墙高槛,重门重锁,还有几条凶悍的狼狗看护。它的四周是荒草,没人修剪,显得很荒凉。 那房子只住着小贾一个人。 进了门,丁凡第一个感觉就是冷飕飕。它很高,更像一个庙堂。没有一丝暖色,棚顶、四壁、地面都是暗暗的青色。而且,高处没有吊灯,灯都在低处,光射到上方去。 小贾说:“你看吧,随便。”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看丁凡。丁凡忽然又感觉他的神态有些熟悉了。 有病!他骂自己。 房间里有很多门,大都敞开着,丁凡一间间地观看。 他没看见卧室、厨房、书房,甚至没看见卫生间,那些房间好像都是摄影工作室,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材。 有一扇门紧紧闭着。 丁凡走到这扇门前,回头,见小贾正死死地盯着他。他有点害怕那眼神,就强作笑脸,说:“这是干什么的房间?” 小贾说:“你别碰那扇门。” 丁凡感到身上发冷,说:“对不起,不方便我就不看了。” 小贾突然怪怪地笑起来,说:“其实也没什么。” 丁凡看着他。 小贾停了停,继续说:“那里面都是我的摄影作品。” 丁凡说:“我还从没有欣赏过你的大作呢,应该看一看啊。而且,这次刊登你的房子,肯定要有一点关于你的介绍,最好配发几幅你的摄影作品。” 小贾慢腾腾走过来,慢腾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钥匙,慢腾腾插进那扇门的钥匙眼。他慢腾腾地说:“你想看就看吧。但是,你别害怕。” 窗外已经是无边的黑暗,静得有点压抑。 小贾打开门的那一刻,丁凡的恐惧感骤然浓烈,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门打开了。丁凡注意到那是一扇特殊的门,有半尺多厚,如果关上的话,在里面把一个人剥了皮外面都听不见。那房间里亮着一盏暗淡的浅绿色的灯。 丁凡朝里面看去,猛地哆嗦了一下:那是个狭长的房间,更像一个长廊,两面的墙壁上,棚顶上,地板上,都贴满了照片。 那些照片上拍的全都是小贾! 小时候,丁凡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半夜里,你看陌生人的照片,超过一万张,一定会疯掉。而此时,在这漆黑的夜晚,在这古怪的房间,丁凡看见同一个人的数不清的照片,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照片多得数不清,没有一张重复。只是,小贾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直勾勾地看着镜头。 丁凡扶着门框,深深吸口气,尽量镇定地说:“你……拍了这么多照片啊?” 小贾在一旁看着他,静静地说:“我的作品拍的都是我自己。” “有多少张?” “一万张。” 丁凡硬着头皮朝里面走了几步,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噩梦中,他紧紧闭上眼,退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小贾跟着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坐在了阴影里,盯着丁凡,那神态跟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丁凡的胃在抽搐。他想找一个话题,大脑却一片空白。坐了一会儿,他生硬地说:“我,我得走了。” “你走不了。”小贾的口气更生硬,他的眼睛在黑影里闪烁着阴阴的光。 “为什么?”丁凡打了个寒颤。 小贾笑了:“太晚了,这荒山野岭的,根本没有车。” 丁凡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住在我这里吧,明天一早你就可以走了。” 丁凡的大脑在飞转,可是,终于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小贾慢腾腾地站起来,从一个吊柜里抱出被褥,说:“你就睡大厅。” “……那你呢?”丁凡问。 小贾说:“你不用管我。”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朝那贴满照片的房间走去。丁凡一直在盯着他的后背。他反身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睡这个房间里。我这个人睡觉特别死,有什么事你就擂门。” 丁凡讨好地笑了笑。 小贾把门关上后,丁凡把被褥铺好,躺下来,关了灯,却怎么都睡不着。 外面起风了,像一个女人在嚎哭。 丁凡越来越感到这个瘦小的摄影师可疑。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介绍他认识小贾的画家朋友,在这万分恐惧的时刻,他想给她打个电话,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他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朋友的电话。那个朋友惊诧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都睡啦。” 在黑暗中,丁凡压低声音问:“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小贾的?” “怎么了?” “你别多问了,立即告诉我。”她想了想,说:“我和他认识很偶然。” 丁凡屏息聆听。 “有一天黄昏,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纱巾被风吹跑了,我就追。当时,有个人正坐在草丛里,看夕阳。那纱巾就落在了他的身旁,他帮我捡起了它……后来,我知道他是搞摄影的,姓贾。” 又是草丛! 丁凡的心好像跌进了万丈深渊。 这时候,丁凡听见那个贴满照片的房间似乎有动静,他说:“好了,我知道了。就这样。” 没等那个画家朋友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他把被子朝头上拉了拉。 那声音又没了。 丁凡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门上。风越来越大,整个世界动荡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凡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条虫子钻进了这座房子,一点点爬向他的被窝。他害怕极了,跳起来想逃出这座房子。忽然想到小贾还在房子里,就朝他大喊: “小贾!快跑啊!” 那个贴满照片的房间里传出小贾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了?” “来不及了!你快出来!” 停了半晌,小贾的声音才传出来:“好吧。” 那虫子像影子一样向丁凡逼近。丁凡一步步地后退,一边躲闪它,一边等待小贾出来。 可是,过了好半天,小贾还没有动静,丁凡心急如焚:“小贾!你在干什么?” 小贾的声音慢腾腾地传出来:“我还没有穿完鞋呢喜欢鬼故事请加我的账号六六五五四四哦” 丁凡有点气急败坏,大步冲向那个贴满照片的房间,一脚踹开门,看见小贾脸朝着里面,佝偻着身子,果然还在穿鞋。丁凡拍了拍他的背,说:“你还想不想要命啦?” 第二章 小鸡雏吃虫子(中) 小贾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丁凡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前面密密麻麻都是腿!他的脸不见了,他的肚子不见了,他的胳膊和腿都不见了,整个人像一只毛刷子!那些腿慢慢地舞动着,舞动着…… 丁凡惊怵至极,一下就醒了,出了满身冷汗。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小贾的门。那扇门在暗淡的夜色中像一张脸。 他越来越感到这房子有些不对头,这个大厅里似乎不是只有他一个活物。 他猛然想起来,那天他收到这个摄影师的第一张照片,夜里就爬来了一条虫子;几天后,他又收到了这个摄影师的一张照片,夜里又爬来了一条虫子。而今天,他看见了这个摄影师数不清的照片! 他抖了一下,伸手打开灯,目瞪口呆!暗青色的房子里,爬满了那种草绿色的虫子!他的被子上,褥子上,枕头上,都是虫子。那密麻麻的腿,都在慢腾腾地舞动着。 突然,他感到有一条毛烘烘的虫子已经快速地钻进了他的耳朵眼。他惊恐万分,伸手用力往出抠,可是已经晚了。他摸到他的头发上、脖颈上、肩膀上……到处都爬着那种绿色的虫子!接着,他的脑袋里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一下就跌倒在地,一边翻滚一边惨叫。虫子一条接一条地钻进耳朵眼,它们并不朝柔软的地方钻,而是像橡皮擦铅笔字一样,专门啃噬坚硬的骨头。 它们走过的地方,骨头就变成了粉末。它们越吃越厉害,在丁凡身体内的行走速度越来越快。 丁凡像油锅里的鱼一样弹起来,嚎叫着在房间里狂奔,他的头不停地撞在坚硬的墙上…… 最后,他躺下来。他身体里的都粉碎了,他竟然还有一口气,在地板上抽搐着,像虫子一样软软地翻滚,忽而朝前卷曲360度,忽而朝后卷曲360度。 无数草绿色的虫子又慢腾腾地爬过来,钻进他的嘴巴、鼻孔、眼睛…… 那虫子越聚越多,密匝匝铺满了地板,有的就爬到了同类的身上…… 他此时仿佛看清了它们的脸。它们在笑,它们笑得跟人极其相似。 其实,上面是两个不相干的故事,而它们交叉在一起,就编织成了一个阴森的故事。 之后,再说它们两个不相干,估计连大学教授都不会相信了。很多的恐怖就是这样产生的。 那几天,丁凡单位附近的超市里,杀虫剂大减价,一筒才一元五角钱。 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了,虽然那已是20多年前的事情,而今天我又来到了这里,国庆假期定好和朋友出去玩,一行五人从厦门去江西的一个道教圣地,本来车子是可以不经过这里的,但是当道路变的越来越鼓励我们跳舞时,我透过漫天的扬尘,我看见了让我梦魇的地方,二十年前的事我以为我可以忘却,可是当它一出现,我又一次真实的回到了我的童年...... 王生是我们此行的司机,一路上大部分的时间是他在开车,虽然我和小童都有驾照,但是由于倾城的坚决反对甚至不惜以罢游相威胁,她认为我执照还不到一年,姑且不论技术如何,但她无法将自己年方25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初学者手中,我不需要她的身家性命,当然如果是她想托付其他什么的,则另当别论。 关于小童,据江湖传言他的驾照根本是卖来的,然后去游戏机房开了两天赛车,便到处吹嘘驾车技术已入“化境“,我们最害怕小童的这两个字,上次也是他不知因为什么际遇,到处宣言他做的“水煮活鱼“已入化境,并诚恳的邀请我们去“口试“一下,最后事实证明那道菜的确是水煮活鱼,因为我们一致认为这条鱼的很多部位依然是活的。为避免在哪个小乡村的公路上被小童化掉,倾城叫来了想陪儿子度假的王生。 我们的车子一路绝尘而去......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她叫“共大“,是文革时期特有的产物,遍布当时江西的各区各县,全称应该是“半耕半读*劳动大学”,虽然现在听起来有点滑稽,但在当时它的政治地位颇高,严格意义上来讲,它只相当于中专,但却不亚于那时的一些大学。 因为要半读,所以去各大院校调来了不少名师名教,又因为是半耕,所以必定在穷乡僻壤,父母象一颗棋子一样被扔到了这里。我也就随着来了。我当时应该只有七岁,无法领会当时父母的心情,但那时的我确实是满怀一腔热情去的,因为那时的城市生活确实是无聊之极,远不如现在般灯红酒绿充满了新奇诱惑挑战,我想这也是当时为什么会毛先生一声令下年轻人便争先恐后的杀奔农村的原因。 来之前隐约听大人们说过,位置大概在一个厚山的地方,属金溪县管辖,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相对孤零零的几栋平房,地方显得极大,整个校园估计有两千亩以上,校园的后面是大片的荒山,我们住在校院西侧靠近农田的地方,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水塘,学校安排给我们两间平房,旁边是搭建的厨房,我们的房子也是这排平房的最西侧。而厕所是没有独立的,必须从我们家出发往西绕过一片松林,走两三百米有个公厕。 在那个年代,人们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和挑剔,很快我们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只是一周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知道其实并不想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天晚上,给小猫喂完食我很早就睡了,乡村的人们普遍都睡的很早,因为经常停电和没有足够的娱乐来支撑夜生活。但这样的夜晚却可以睡的十分甜美,没有车辆的轰鸣,夜市的吵闹和建筑工地无休止的嘈杂。 恬静,安逸,在青蛙,织娘,蛐蛐的天籁奏鸣声中,缓缓升起的夜幕如水一般携你入梦。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醒了,我没有半夜醒来的习惯,但我从一方窗口里看见了满天星斗,夜正深。 像是被人突然拽出了梦境,又像是从一个梦境进入了另一个梦境,我已毫无睡意。 月光依旧透过树叶和窗户斑斑驳驳的撒满一地,父母在另一张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小虫子们依旧不知疲倦的发出各种声音,我,换了种睡姿,余光一扫,我看见在我大木床的另一头,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 如猫般蜷成一团,雪白的衬衣,淡绿的绸裤,一头秀发肆意撒落。 她背对着我,好象是睡去了,又象是...... 表姐?我当时第一感觉是表姐,她比我大十岁,在来这里之前是表姐一直照顾我的,前两天刚回老家去了。 这么快又回来了? “小芹姐,小芹姐......“ 她没吭声,可能是路上太累了。 我坐起来,想看仔细一点,但她背向我,依旧看不清楚。 怕吵醒爸妈,我没有再叫她,只是发觉天气已经有点凉意,表姐却什么也没盖。 这么大也会踢被子,我心里暗笑,把被子匀出一半,欠身向她盖去, 这时我无意中发现表姐竟然穿着袜子睡觉。 由于人小力不足,被子只是一角搭在她身上,我扭动身体又往下移了移,准备给她盖好; 这时突然想起,表姐左手上一直有一个很可爱的银手镯,我向她要了几次,她都舍不得给我,但她答应我回家帮我带一个来,不知她这次有没带来,我努力欠下腰向她左手伸去... 这或许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次握手,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指间传递过来,但随之是整支手臂的灼热感,这种感觉迅速的遍布全身,同时带着针扎般的疼痛, 如同被突然扔进一坛滚烫而又飘满冰针的水中,燥热,寒战,刺痛,窒息...... 我已忘记了我的初衷,我轰然向后倒去,在两只手分开的瞬间,我感觉轻轻拨动了她的身体,但分开后我的状况丝毫没有好转。 我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我想站起来,四肢却瘫软无力,而且无论我如何挣扎,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父母竟依旧美梦如酣,无边的虫籁却在瞬间变得悄无声息。 我隐约感到她转过了身躯,但我的意识却变的越来越模糊,头痛的厉害,我想努力抓住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我像个不慎滑入冰窟的登山者,无助而迅速地坠入了昏厥...... 一声不易察觉的猫叫是我听到的最后一点声音。 车子是倾城弄来的,据她说这车子颇具人性,而且是男性,于是我们便知道了这是一部“公车”。 不管如何,我们可以出发了,一路上我们搜刮着沿途各地的美食,特别是到了龙岩,这里盛产闽西八大干,其中最特殊要属老鼠干,美食当前自然不遑多让,尤以倾城为甚,确实第一次见识如此贪吃的美女,即使在晃动如此厉害的车上,她也可以做到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和心无旁骛,吃东西时她是不和任何人说话的,两眼发出奇异的光采,只有当面前物什一扫而光后,她才会有暇舔舔手指,拍拍手,心满意足的往后靠去,双眼才逐渐恢复了自转和公转。 我诧异以她这种吃法竟然不会发胖,她乜了我一眼: “听着,女人发胖不是因为吃的太多,而是她没有用心去吃,你只有专心去做这件事,食物也会尊重你,把它最好的营养奉献给你,那些海吃胡吃不尊重食物的人,才会遭到食物的惩罚,变成身材畸形者......” 高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吃快餐易发胖喜欢鬼故事请加我的账号六六五五四四哦,因为你没有“用心”去吃。我把这段饮食新见解输入了我的手提电脑。 在即将进入江西境内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是高明打来的,问我是不是要去江西,我十分的诧异,高明是我曾经在厦门的同事和哥们,工作能力极强,为人执着,当时颇受老板的器重,但就在他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突然提出辞职,说是要去子承父业,携着女朋友自此消失,五年不见,现在他又如同当年般神奇出现,并且知道我的行踪。 我不禁发问:”高半仙,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见面再说,我们现在在武夷山,马上出发在江西与你们汇合。” 他挂了电话,我却还没回过神来, “我们” “你们” 这家伙壶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王生的儿子叫王生生,这名字倒是挺贴切,一路上他的话并不多,无论你如何跟他开玩笑,他总是友善的一笑,透出超乎年龄的少年老成。 车子依然在崎岖的山路上喘着粗气,王生开车特别的专注,甚至应该说是有点紧张,虽然他有二十几年的驾龄。但他也有他的许多规矩,晚上不开,雨雾天不开,荒野弯路多时不开, 下午三点了,我们应该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老王提出要休息一下,也好,我们几个刚好可以去方便一下,倾城也想下来,在我们的苦劝下,尤其小童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荒郊野外的,万一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多不好。” 为了避免“不干净的东西”,倾城只好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车上,我们都跑到树林里去解决“不干净”问题。 “啊——————” 当听见倾城的高分贝尖叫时,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纷纷冲出树林,跳过路基旁的石头来到路面,竟发现这辆通人性的已悄无声息的载着倾城滑出了二十多米,我们赶紧往前追去,追了四五十米,我先一步打开车门跳上车,睬住刹车,倾城吓的已满脸泪痕,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抽泣不止,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找纸巾替她收拾残局,第二个冲上来的竟是生生,随后大家都赶到了。 “你们这是存心害我,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车上”倾城愤懑不已。 “原来这车还真通人性,居然想和你私奔。”小童调侃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我说; “也许才刚刚开始。。。”老王回头看着刚才跑过的路,我们这时才发现这一段竟是上坡,虽然角度不大,但确实有点邪门。 我们的欢笑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而且不知不觉四周已雾气弥漫,倾城惊魂未定,往我身边又靠了靠,小童拍拍老王的肩膀,按老规矩,示意他来开,但这次老王坚决的拒绝了,车子抖动了一下再次启动。 还好除了莫名其秒的浓雾以外,我们并没有碰到别的什么东西,车子继续平稳的向前进发,但我们却难得的都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王却好象越来越紧张,我有点诧异。 这时,车嚓的一声停了下来,小童刚要问,老王头扬了扬头,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倾城,我们都明白了老王的意思。 因为我们又看见了路边的那块石头,之前小童还开玩笑说是想把它弄回家作摆设,而且我们就是从这块石头边跳下去追车的。 我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我看了看时间,刚好四点。 我们第三次回到这块大石旁,王生的双眼已变的血红,几近疯狂,在他要启动第四轮冲击时,小童抓住了他的手, “换我吧。”王生这次没有坚持。 “我们该停下来商量商量。”我看着王生,我感觉到他的手有点发抖。 “爸爸,蒙克叔说的没错。”生生第一时间支持了我,他应该没超过14岁。 车子在第一次停顿的地方再次停了下来,周围除了雾还是雾。 倾城竟然睡着了,泪恨却依旧横在脸颊。 “我想我们碰到了鬼打墙,好象是陷入了一个迷界。”我一边看着倾城,但没有叫醒她。 “是迷界。”王生抬起头,“因为之前我们走过的路,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不是幻界,更不是限界,限界往往只能对付一个人,范围也很小,通过限制你的视野来限制你的行为,它不形成任何幻景,而我们进入的是幻景和实景交织的迷界。”老王恢复了平静。 “或许在我们发觉之前已进入界域,我们认为真实的其实都是幻景。这里或许是迷界也或许是幻界,甚至结界!”小童有点不置可否。 “鬼打墙并非一定有恶意,用幻界有点奢侈。”我笑到,“不过没想到好象大家都很了解这些。让我们来分析一下:鬼打墙的用意不过三种:第一予人警示,让你知难而退;二困人阵中,往往是延缓时间,不让你参与某事;三为人引路,带你去别的地方。” “如果是第一种,是不是我们往回开就可以了?”生生呛出一句。 “也许是。”谁能知道。话音未落,小童已掉转车头。 是的,摆脱当前的困境是当务之急。我们的车象倒放的录像带急速的又缩回了浓雾中。 如果刚才有个人一直站在这块大石头旁,我想他一定会笑的前仰后合。因为我们又回来了。 我们象一群被玩弄的小丑,转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又回到了原地。 也许我们注定无处可逃,但这一切有点来的过于突然,不知道起因,过程和结果。 我看着小童和王生,我突然感觉看到了一点亮光。 “迷界的幻象因何而来?” “应该是现实存在的加上我们的视觉幻象,它不如幻界会联系到你的各种感官和你内心的映射。”老王好似曾经经历。 “也就是说它仅仅是视觉幻象,只要我们突破它,就可以突破迷界!” “如何突破” “我记得在我们第一次停车的前面一点,有一岔路,但具体位置我记不清了,现在虽被迷界封闭,但我们并无其他感官幻象,我们可以用触觉, 听觉和除视觉外的一切感觉,只要找到分岔点,我们就可以突围而出。maybe。”我不是很自信。 “不必。”小童象想起了什么,在背包里鼓捣了半天,突然掏出一个奇形的眼镜,“也许它可以帮我们。” 小童迅速的带上眼镜。随即又摘了下来。“很遗憾,去雾镜也无法突破迷界。” 我们又一次陷入失望,也许我们只能安排一个人下去探路了。 “但是,它可能将能见度提高了一米,我看见了那该死的岔路口。”我们重又看见小童灿烂如童真般的笑容。 “噢——“我们一片欢呼,惊醒了睡梦中的倾城。 在我们的欢呼声中,我们的“公车”在带着奇怪眼镜的小童驾驶下,象子弹般沿着岔路飞离“迷界”。 我们的车仍在狂奔,是恐惧,是无助,也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月光穿过树荫再次如水把泻下时,我们似乎又到了路之尽头。 我看见,我看见了我二十年前我离开,准确地说应该是逃离的地方,我又看见了那巨大的拱形门洞,两扇铁栅门遥遥欲坠的歪在两边, 在大家还在辨认拱门上面残破的字迹时,我已明白————我又回来了。 我对这里有着复杂的情感——怀念,恐惧,无奈,疑惑...... 车没有停留,悄无声息的开了进去,在前面的一块空旷地停了下来。 我第一个跳下了车,二十年虽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我还是惊讶于它的变化,以前校门两侧成片的梨树已荡然无存,到处杂草从生,我们站的地方以前是一个标准的200米田径场,现在已无法辨认,只有傍边一两个只剩下水泥立柱的篮球架还依稀可辩。 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一大片近2000亩的地方竟然荒芜了。 但是所有以前的房子都一无例外的依然保留着,除了更加破败外,没有看见新的建筑,新的设施,这里的时间似乎已经凝固,我有一种错觉,时空又切换到了20年前。 我摇摇头,看见王生大张着嘴,一幅被虐待的表情,我有一种感觉他一定曾经到过这里。 我们走到以前的办公楼前,门前挂着他各个时代的招牌: “*劳动大学” “xx蚕桑学校” “xx技工学校” 最新的一块招牌是:联合国粮食署xx援助项目工作站 在招牌的旁边竟然还歪斜的画着几个符咒。 办公楼再往西,就是我的家了,幸好路已被野草和灌木隔断,让我可以有理由不去重温旧居。 一回头,看见倾城他们几个都在我身后,盯着我看。 我笑笑:“干嘛?我们走吧。现在7点多一点,这里到龙虎山只要1个多小时。” “走不了了,车没油了。”小童有点沮丧,“我们的燃料都在之前的兜圈时耗光了。” 天呐!为什么所有的巧合偏偏在这里发生? 刚冲出迷界,却来会来到这里,而刚要离开,油又没了! 这果真是巧合? 我感到恐惧,我想离开这里,我抱着头并用双臂夹紧脸颊,,这时候我没有听到大家在说些什么,但我却又一次听见了如同当年的天籁奏鸣曲,此起彼伏,但它现在只会让我发疯,它象千万个人躲在阴暗里一边窥视着你,一边窃窃私语...... “除了在这里过一夜,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小童拍拍我的肩膀, 看着我的异态,他们竟没一个发问,他们知道我想说的时候会告诉他们的。 倾城忧虑的看着我,终于忍不住发问:“没事吧?蒙克。” 我笑了笑,:“我来过这里,走,我带你们去找住的地方。” 我记得主干道往下走两三百米,有个大礼堂,那里应该是个合适的安身之所,我们从车上拿下睡袋等必需物品,沿着刚才进大门的方向往下走,没走多远,我们都看见了礼堂,它在夜幕下看来还是那么坚固,我想今夜它足以为我们遮风挡雨了。 这时月光姣洁,我抱着东西,下意识的回头看看有没丢下什么,我突然发现进来时敞开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紧紧的闭合在一起。 夜的好处在于它可以掩盖很多东西,也可以让你无法象白天一般一目了然,而是让你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的看清事物。 因为这时我们已经看见了来这里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他从大门方向走来,背驼的很厉害,感觉整个上半身已和地面平行,也许正因为此,我们刚才并没有看见他,门,无疑是他关的。 “你们也来了。”然后是长长的喘气声,但我更觉得那是一声叹息。 “老人家,还有谁‘也’来了.”倾城虽然人甜嘴很甜,但对他老人家却不起作用。 他依旧低着头往前走,“蒙克,你臭小子也来了。” 我同时也认出了他,“金爷爷,蒙克这臭小子向你问好!” 金爷爷突然咳嗽起来,在剧烈的咳嗽声中我听出了笑意,在这一直让我恐惧的地方我第一次感到一丝温暖。 “金爷爷,这里怎么荒废了。” “唉......” “金爷爷,金子呢?”金子是我少时的玩伴,比我小一点,金爷爷的孙女。 “金子,噢,她也在这里。” “金爷爷,这里就剩您了?”倾城轻问道。 “谁说的,这里的人都在,谁也没走,走了也会回来!”金爷爷声音一下子变的高亢,瞪了倾城一眼。 吓得倾城再也不敢开口。 “金爷爷别生气,我们路过这里,车不能跑了,想在礼堂住一夜。” “路过?......去住吧,孩子,你本来就是这里的,你的车在哪里?” 我们向操场指去,但是操场除了草就是灌木,车子在短短的五分里不翼而飞。 倾城急了刚想冲过去找,王生一把拽住他,“别去.” “可是。”倾城不甘心。 “是的,它一定还在,只是明天再去找。”我说, 金爷爷看了王生一眼,一句话没说,径自回了礼堂边的小屋。 我们推开礼堂的大门,一股浓烈的尘土味扑面而来,这里也不知多久没来过人了。整个大厅空旷安静,横七竖八的阴影应该是杂乱堆放的桌椅,我们不敢在这里过夜,空旷的令人心悸。 我们找到夹层的小放映室,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这里还算干净,没什么杂物,只是几架发映机,高高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不知会是何时的下一场放映。 虽然我们带了不少野营用具,但一路上几乎没用过,今天总算用得上了,我们一边整理各自的东西,一边咬着面包饼干,同时口齿含糊的互相开着玩笑,一阵鸡飞狗跳的忙碌后,我们所有人都钻进了睡袋,这一天下来大家都累得不轻,小童抢先发出了鼾声,其他人也意识模糊起来。 我透过窗户,又看见了月光中摇曳的树影。 希望今夜一切顺利。 “蒙克,蒙克......” 这时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 谁?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我竟然做不到,我挣扎着想起来,但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把我困在睡梦中,我又急又气。 “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一个女声从天际飘来。 “你是谁,让我出去。”我徒劳的挣扎着。 “你睡吧。” 可能又是个梦。 我渐渐安静下来,但却感觉周围的一切突然运动起来,飞快的向后推缩,我想努力抓住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不知过了多久,好象又停了下来。 “蒙克,蒙克......” 又有人在叫我? 我试着动了动胳膊,刚想起身,一只手捏住了我的鼻子,“懒虫,还不起来。嘻嘻。”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是金子。 我发现我躺在自家的床上,爸爸妈妈已经上班去了,我赶紧看看床尾,什么也没有,难道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我看着金子,我决定把昨晚的事告诉金子。 “金子,我昨天做了个很可怕的梦,不是梦,是真的,我昨天晚上看见有个人躺在我床上,后来......” 讲完了,我盯着金子, “金子,你相信吗?” “蒙克,我相信。” “谢谢你!”朋友就是这样产生的,从这一刻起,金子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我知道讲给大人听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因为他们只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们总是缺乏想象力,他们唯一会做的就是在你兴高采烈的做一些事情时,大声的喝止你,并拒绝听你的申辩。 “可是,她还会来吗?”金子仰起脸问我。 “我不知道。” “蒙克,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去年有一个阿姨也住在你这间屋子。” “这算什么秘密。后来呢?” 金子小脸涨的通红,“人家还没说完呢,后来听妈妈说她死了,我见过她的,好漂亮,,她的头发好长好美,白衣服,绿裤子......” “她怎么死的。”我打断了她, 唉,为什么小女孩说话总是这样跳来跳去,而且最终都要联系到衣服上。 “她自己让自己死的,好吓人的,她跟我很好的,许阿姨还特别爱干净,我知道她一个秘密......” “你怎么那麽多秘密。”我觉得这新交的小邻居很有意思。 “真的,她本来让我替她保密的,”金子对我的取笑有点生气,于是决定再度披露一个秘密,“阿姨特爱干净,有一次我看见睡觉都穿着袜子呢!” 我正要再问下去,突然感觉整个空间晃动起来,金子,房子,还有我的家一下变的越来越模糊,我的身体也剧烈的晃动起来...... “蒙克,快醒来,快——” 我一激灵跳坐起来,小童正压低声音一边叫我一边抓着我的胳膊摇晃着。 “怎么啦?” “嘘——”小童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看了看时间,刚好子夜12点,但放映室内却好象好象......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惊奇的发现那台破旧的放映机竟然已工作起来了,发出有节律的卡塔声,看不见谁在放映,但机器不紧不慢的转动着,随着它的转动,光影一次一次的在房间里变换着,照在墙上,地上,我们的脸上,王生也醒了,倾城和生生依然沉浸在梦乡中,不知今夜他们是否有个好梦,但一圈一圈在他们脸上闪过的光影已告诉我们今夜可能又是一个梦魇。 一束刺眼的光束从放映口一直照到礼堂的大银幕上,现在正在放映文革其间很流行的一部电影:《决裂》,里面的人物不是紧绷着阶级斗争的神经就是裂开大嘴毫无心计的笑,虽然拷贝有点旧了,但是放映的效果居然还不错。 我从放映口向下望去,虽然下面光线很暗,但我还是看见了座位上的人头攒动,我吓了一跳,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他们如此不安,下面不知何时冒出了上百人在安静的看电影,而且我们来时杂乱无章的桌椅也已摆放的错落有序。 王生,小童安静的等我看完周围的一切,用眼神向我询问喜欢鬼故事请加我的账号六六五五四四。我无奈的耸耸肩,也许我们能做的只能是静观其变吧。 电影好象快放完了一卷拷贝,银幕上闪烁着一些不知所云的无关联图案,最后变成一片空白,但放映机扔在不知疲倦的工作着,观众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一片椅板的翻动声了,中国的观众向来有这样习惯:宁可提前半小时来,但决不推迟一分钟走,除非另有节目... 我看见在银幕前方的台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台下好象开始有些骚动,小童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变化。 “许丽,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一个浑厚的南中音在礼堂回荡。声音是从两个身影之一发出的。 “没关系,童野,既然我们能来,就可以去面对这一切。”一个女声同样来自那里。 “爸——,妈——”我们听到了最凄历的一声喊叫, 最意想不到的一幕在眼前发生。 小童从背包里抽出一样东西,踹开大门,急速的向礼堂冲去。 所有的观众机械的转过身体向后看,我们也同时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所有的观众都是鬼魂—— 有的只剩下一个骨架,骷髅里闪着荧光, 有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腐肉,挥动着残缺的双臂, 有的脸部看来还差强人意,但胸部张着巨大的窟窿,血液正缓缓的流淌下来。 他们同时转过身来,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小童扑来。 小童在我印象中并不是非常胆大的人,但这时无论是我,王生都可以为小童作证,他无所畏惧...... 他疯狂的向台上冲去,用手中的电棒击打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鬼魂,一边高呼着“爸爸,妈妈”,一边挥舞着双手拨开障碍往前猛冲。 我不知该如何描述当时的景况,一边是被突发情况惊的呆若木鸡的我和王生,一边是同样惊讶的台上的两个身影,一边是与小童殊死缠斗的群鬼,夜,在小童的一声惊叫中打破了平静。 我们无法体会小童这艰难的几十米,事出突然当我们反应过来已无法向他提供援手,而台上的人看来连自身也难保,更难帮他脱离险境,最后的这5米也许将会是他永远无法到达的终点。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时,我们突然看见一个黑点以闪电般的急速顺着放映机的光柱向前飞去,我们看见一个小鬼的脑袋如花般绽放,小童顺势跃上前台。 第三章 小鸡雏吃虫子(下) 我们回头一看,生生高举弹弓,在另一个放映口冲我们得意的笑。 台上三个人影合成了一个,“爸,妈,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孩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从浙江过来的,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 我们比你早到一些” 三个人的只言片语也缓缓的飘了过来。 一个白影从舞台一侧飘了过去,象一个幻影,不知她用了什么法术让台下的恶鬼重归安静,一边对着童家三口:“你们一家团圆了,很好,我会让你们永远都在一起。” 是女声,说第一句的时候还感觉她笑意盈盈,到后一句却已变得寒气森森。 我突然明白了当时我们受困迷界的原因和目的,本来我们应该不比小童父母晚到,只是我们被困住,而困住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怕我们妨碍她抓小童的父母,看来她得逞了。 “许丽,如果有什么错也是我造成的,你放了小娜和我的孩子吧。” 小童的父亲童野的声音在礼堂再次有力的响起。 我轻轻走到倾城旁边,把她摇醒,简单的向她讲了现在的情况,让她和王生父子留在这里,我决定去帮小童,倾城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在放映机的光线照射下,倾城看起来特别的美丽,我不禁拍了拍她的脸,我知道也许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我只知道我必须去,但我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童野,你现在会求我了,当初我求你时你答应了没有?”这个叫许丽的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却不知她人又飘往何处。 “当年我是对不起你,让我一命偿一命吧。”童野语气坚定。 我顺着礼堂两侧的一条甬道,往前爬,我记得它可以帮我通向前台,我边爬边想着该如何帮他们脱离险境。 “童野,晚了......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许丽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一点,“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小娜,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突然发觉和我昨天梦里谢我的女声如此的相似。 我透过甬道的缝隙,看见童野沉思了一会,:“会的,但是,我和小娜已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们有了这二十几年的美好生活,足够了。” “许丽,二十年前若你选择放弃,你又何尝没有一段美丽时光呢。” 小娜柔柔的声音伴随着丈夫的话响起。 “小娜,我们一起走吧,许丽,你可以动手了。” 他们轻叹了口气,如同完成了一桩交易。 我急速的向前爬去,越来越接近靠近前台侧面的出口,因为我发现刚才还纹丝未动的帷幕正在一点一点合拢,试图把他们一家人隔离进去,小童的父母正对着小童轻声的嘱咐着什么,台下的恶鬼仍安静的呆着,许丽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再等待,也没了声息。 似乎一切又变得如此的祥和。 我终于下到了甬道口,我看见小童的母亲在小童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小童的父亲在帷幕即将合拢的一瞬间将小童推了出来。而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一个白影从前台的黑暗深处向他们走来。 我冲上一步拉着小童想赶紧往回跑,但小童的脚象订了钉子一般,他回身吼叫着,疯狂踢打着,试图打开帷幕,但那帷幕真的变成了铁幕,拉不开丝毫的缝隙。只有手上的血顺着帷幕流淌。 我回身看见台下的恶鬼如同解开了符咒般又恢复了生机。 童野,许丽和小娜的二十年的怨恨也许算是有了个了结,但这个心结又种在了小童心里,而我心里的这个结又有谁能打开—— 自从经过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后,我在这里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每天晚上都重复着同一个噩梦:先是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召唤,让我顺着声音前行,一路上好象有很多阻碍,然后来到一块空旷地,地面突然开裂,我掉进了裂缝,我坠落着,翻滚着,头痛欲裂,但我又似乎感觉到另一个我还留在上面,一种被撕裂的痛,不知过了多久,我高喊着醒过来,睁开眼睛,总能看见父母关切和忧虑的眼神,和帮我檫去一身的虚汗...... 不久的一个契机,一所新办的大学需要教师,同时也为了给我治病,我们离开了“共大”,回到了城里,谁知道一离开这里,我的“病“竟然不治而愈,我不在做那个噩梦,甚至什么梦也不会做了,我成了无梦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想解开这个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谁,我的噩梦代表了什么?我感觉我已经触摸到了一点,今晚睡下去时的那个梦,还有许丽,但是铁幕过早的关闭了,而现在也无暇去考虑这些,因为我面前已有两件让我无法完成的任务: 1.说服小童赶紧离开 2.驱赶台下的这群恶鬼。 他们应该是文革时期的一批冤魂,只是我们虽然已知道许丽的心结,却不知被她驱使的这群冤魂的心结何在? 我只好瞎念一通,看能否自救: “大叔大伯,放小生一条生路,回去定帮你们操度。”----不灵 “天灵灵,地灵灵,诸位魂灵——定。”--------还是不灵 “同志们,你们被平反了!”————靠,还是不灵 “*,同志们呐,*看望大家来了。” 我都快哭出来了,好象有点作用,我也管不了许多,一拳将小童打晕,拖着他就往台下跑去,谁知我们一动,他们也跟着动起来,并向我们围拢过来。 “同志们,今天有个重要指示,都回到座位上去。” 看来都不管用,但只要我不动,他们也不动,我一动,他们便跟着动。 靠,who怕who,我就不信你能熬到天亮,混蛋王生,倾城你们不会是睡着了吧,我变成鬼,也这样和你玩。 这时我突然听到礼堂东墙外好象有汽车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一声巨响,东墙一侧象世贸大厦般坍塌下来...... 烟尘过后,还好只是撞出一个大洞,一辆越野车傻傻的卡在中间,车上不知有没有人,唉,也不知是哪个师傅教他这样停车的。 少顷,车上窜下两个人,一个看身影应该是高明,他终于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出现,另一位年岁大一些,穿一件灰衣,有点眼熟,夜里看不真切,高明对我点了一下头,两人一左一右卡在群鬼两侧,灰衣人站在恶鬼和铁幕之间,显然他已看出帏幕有点异常,高明则站在我和群鬼之间,以切断他们对我的攻击. 群鬼甫动,灰衣人两手成垂十字,口诵咒语,凝立不动,高明则时缓时急的围着群鬼绕圈,脸色凝重。 良久,两人同时舒了口气,我知道他们忙完了,看来什么东西靠误打误撞是不行的,还好遇上真仙,要不我们俩真要被*看望了。 我刚要说话,高明已抢先一步: “快走,这些鬼虽然单个攻击力一般,但怨气太深,又统一行动,我们的‘鬼魂定’支撑不了多久。” “蒙克,快叫上你的同伴,我们要在法力消退之前找到避难所。”灰衣人走过来对我说。 “你是——,”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成叔!?,好,王生,倾城,你们快下来——快” 好一会儿,才看见两人慢慢的走来,王生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倾城远远的跟着,表情都有点古怪。 王生远远的看见我好象要对我说些什么,但看见高成又楞了一下, 我顾不了许多,急问:“生生呢?” “生生去找你去了,他没和你在一起?”王生好象现在才反应过来,也不知他们这么久都在干什么! “你,你怎么让一孩子在这里跑出来?生生——”我急得大叫,生生虽不爱说话,但一路上下来,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他说他人小,可以从天花板上爬过去帮你,我就...生生——”王生也急了。 “嘻嘻,我在这里。”生生从礼堂前端的天花板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刚好在刚才高明斗鬼的上方。 “快下来,我们赶紧得走。”我松了口气。 “好。”生生转过身准备往回走,也许是他也松了口气,一不小心 一脚踩进了那个破洞里,我们看见生生的一只脚从洞口伸出,吓得大叫,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朽败的天花板的洞口随着生生的挣扎越捅越大,小木块,石灰劈里啪啦的往下掉,生生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从天而降,并且掉进了最不该掉进的地方——高明鬼魂定的中间。 鬼魂定内已一片模糊,我们无法知道生生的生死,高明的鬼魂定只是禁鬼出,却不妨碍人出入。 在同一时间,王生闪电般冲入鬼圈,在这一时刻,谁都没有王生的反应迅速,在这一刻他做了天底下所有父亲都会做的一件事——为了自己的孩子在所不惜,直至生命...... 但愿老天保佑! 不知是鬼魂的邪气,还是鬼魂定飘出的雾气,或是刚才生生带下的灰尘,鬼圈内模糊不清,我们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连高明这治鬼专家都忌惮三分的恶鬼,王生又如何能应付。 “出去。孩子” 我们终于听到王生的声音,随后生生被王生扔出了鬼圈,随着生生的飞出,我们看见一个恶鬼也挤出半个身躯,倾城吓的大叫。 “封——.”高明手腕一转,一灵符直飞缺口。 “别封!” 我知道封字诀一起,人鬼皆禁,王生再无生机;但我也知道,高明如若不封,我们也要全部玩完。 高明回头看着我和高成:“叔,蒙克,你们赶紧带大家离开,你们一走,我好撤符救人。” “好——高明你小心。”高成有点犹豫,似乎并不赞成高明的做法。 “倾城,你扶着生生先走,我回放映室拿点东西。”从倾城下来到现在,我还没机会和她说一句话。 “是不是这个?”倾城也终于开口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努努嘴指着肩上的黑背包,里面装的是我ptop. 我看了她一眼:“谢谢!” 我搀着小童,倾城扶着昏迷的生生,随着高成往外走。 “哈哈——许丽,你听见没有!我当年也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给你。” 王生的声音响起,我们每个人都一惊,惟独高成毫无反应,漠然的帮我搀扶小童。 难道王生也认识许丽,来过这里? 我们这群人,看似松散,但冥冥中居然都和这里有些联系!? “好吧,当年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一定会走上绝路,又收回一笔债。” 许丽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知她的债收齐了没有。”倾城冷不丁插了一句。 虽然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一种森森然的感觉。 “蒙克,替我照顾孩子,倾城。。。”王生的声音嘎然而止。 我回头看见高明的身影一闪进入鬼圈,随即又退了出来,里面再没有一点声息。 高明迅速赶了上来,替倾城背起生生往前走去。 我没问他,高明的提前离开已证明了一切,毫无疑问——王生死了。 “去哪里?”我问高成。 “西面,那里看来阴气不重。” 我们拨开一路的灌木和一人多高的杂草。跌跌撞撞的向西面的一栋老房子跑去。 我们东倒西歪的从后侧跑到了老房子西面,这是典型文革时期的房子,三角形的屋顶,一间间平行的房间,前面是相通的走廊,整个看起来有点象厦门老街的骑楼。虽然它也曾有过喧闹,但却从来没有繁华过,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象一个被丈夫遗弃的媳妇,永远而又固执的守望在那里,并一点一点的老去,坍塌,直至变成废墟。 当我们找到了一间还算坚固的房子暂时安顿下来;当我们不顾肮脏地瘫到在房内曾经叫着床的地方;当小童已经苏醒而生生虽然依旧昏睡却无大碍时;当我们关紧门窗高明贴满黄符所有人坐等天亮时;我们把目光齐齐的转向高成,我们需要一个答案。 是的,在小童父母和王生先后离去后,高成应该是最接近当年实情的人,被追杀没关系,但我们甚至不是很清楚为何被追杀,这才是最痛苦和滑稽的。 高成终于开口了:“是的,我了解一些事情,但没有你们想象的多,毕竟很多事情属个人*,不过那也是个没有*的年代——童野和许丽都是刚分来的大学生,他们对这种半教学半种田的生活十分向往,一群年轻人似乎不知道忧愁,当年的许丽非常出众,虽然那年代政治挂帅,但明追暗追她的人仍不在少数,高傲的许丽好象谁都没放在眼里,偏偏喜欢童野,童野,我想当时也是喜欢许丽的...... “那小娜呢?”倾城插道。 高成看了一眼两眼发直的小童,“说吧,我没事,我也想知道。”小童的情绪已经好多了。 高成继续说了下去: 小娜是许丽的好朋友,如果说许丽是火,那小娜就是水,我也无法断定为何最终童野选择了小娜,当时的传言有三种:一种说法是小娜知道许丽的一段并不光彩的历史,并无意中告诉了童野,而导致他们分手,这种说法有点小人之心,并不令人信服,还有一种说法是小娜有能力让童野离开这里,因为这点而左右了童野的选择,这种说法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味道,因为在当时大家还没有产生想急于离开的念头,这是几年后的事情,最后一种说法是那年春节许丽曾请假回老家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故事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我不相信一个月能改变什么,只要童野是真心喜欢许丽,一个月的故事即使有也可以扭转。”倾城不服气。 高成对倾城笑了笑:“其实你很象当年的许丽,这些年我有时也会想这些事,有几点我想说的是: 第一.很多时候爱情是很脆弱的东西,你和他十年的感情也许还比不上别人和他一个月的激情。 第二.爱情不是凭空存在的,你选择的那个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的一个合适的人,换了个环境和时间,你的看法就会改变。 “是的,童野也承认如没有小娜,他会选择许丽,或者说许丽的时机错了,”我支持成叔的看法。 “第三呢?”倾城追问。 “第三.许丽采用了错误的扭转方法,最终永失所爱。” 高成叹了口气,沉默良久。 “那王生呢?”高明问道。 “王生是我不喜欢的人。”高成摸了摸依然昏睡的生生,“唉,算了,他,人都去了,债也还了,不该再说他的不是。” 我们还在等他的下文。 高成僵持不过,只好继续说下去:“王生,人并不坏,只是太功利了一点,但在那个年代谁又没做过违心的事......” 他当时正和许丽争一个职位,为了获胜他写了一份关于许丽过去经历的报告交给组织,并有意无意的把当时许丽失恋事件扩大传播,最终他达成了他的目的,但却害死了许丽,可以说许丽当时虽然很伤心,但还不至于自行短见的,是王生在她心上插上了最后一把刀...... 高成有意说的轻描淡写,不想说王生的坏话,但可以看出王生当年确实有点卑鄙。 因为王生已死,还有生生在侧,既然高成不愿细讲,大家也没深究下去。 “成叔,为何我以前没见过童野和王生他们?”我换了一个话题。 “因为许丽的死,加上一些其它的变故,不久,童野和小娜回了浙江老家,王生可能也觉得愧对许丽,也离开了,那时你父母还没过来。” “高明,你如何知道我会来江西的?”我又想起高明昨天打的那个电话。 “我也不知道,我叔让我打的。”高明狡黠的一笑,推的一干二静。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高成若有所思。 “我们本是去的龙虎山,误打误撞的就跑到这里来了,那你们呢?” 我也觉得好奇,为何这么巧,都在二十年后的同一天来到这里。 “许丽,都是许丽,她死后转年变化为厉鬼,带着一群冤魂兴风作浪,害人无数,”高成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凭我当时的能力,我收不了她,只能布下禁鬼域,让他们在这里无法撒野,但效力只有20年,所以今天我必须来。” “成叔,你施法禁鬼,是在我走后的事吧?”我突然问。 “是的,但是我不明白童野为何会来。”高成望着窗外的月色。 “爸妈告诉我,他们忘不了一个故人,所以一定要来祭奠。”小童应道。 “我们就这样聚在了一起,,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 高成又向后窗望去,脸色突变的有点古怪, 我不禁也站起来向后望去,我看见了月光照耀下的一片池塘,和屋后几棵高大的泡桐,好熟悉的景色啊,我再次环顾了我们所处的房间,我和高成交换了一下目光,我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感到一丝凉意从背脊升起,虽然二十年来,房子和周围的景致改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可以确定:这间屋子就是我二十多年前住的房间,或者说是许丽曾住过的地方。 我们中了许丽的障眼法.也许是来的时候,我们把这间房子当成了一间普通的房屋;或者是现在,许丽把普通的一间房伪装成了她的那间屋子。 不管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有几点是清晰的: 1.我们已入许丽的圈套;(许丽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明的多) 2.无论真假,这里应是许丽的巢穴,(至少我们是客场,其实她一直是主场) 3.高明的符咒只能对外不能对内,已不起作用;(感觉他在瞎忙活) 4.我们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跑。(好象到这里后我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们彼此用手书写着信息,无声的传递着逃跑的计划,幸好生生也醒了,现在所有人都能自主行动,比之前要好一些,至于目的地,高成用眼光征询我的意见,我在他手上写了三个字:办公楼. 我想,办公楼至少有三个优势: 第一。它靠近校门,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往外逃, 第二。它是唯一近来,还时有人走动的建筑,(记得有一个联合国粮食署的牌子.) 第三,我相信那里或许有些对我们有帮助的通讯设施。 高成点点头。 这次计划是高明带头冲,然后是小童和生生,我和倾城紧随,高成断后,在我们都冲出后,他再在小屋外侧加封一道封字符。 高明一声暗示下,我们突然冲出了小屋,向东侧的办公楼急速奔去,两百米的距离应该不算很长,但大家的体力差异,还是将队伍越拉越长,刚才还跟着我的倾城已经掉到了后面,我停下来试图等她一下,一回头竟没发现她的身影,天啊,我正为她担心,终于看见她竟然落到了最后,连断后的高成都超了过来。 前面的高明,小童和生生已快冲到办公楼正门,我有点奇怪为何高成没有等一等倾城,我站在原地等倾城,月光下,高成边跑边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我突然有点为成叔担心,他一直是我敬仰的长辈。 当他跑到我面前时,我看见他胸前好象有一点亮光,我想拍拍他的肩膀,我伸出手,我的手竟毫无阻碍的从他肩膀穿过,我忘记了后面的倾城,傻傻地看着高成的背影,在刚才他胸部对应的高度,我看见了他背部的一个巨大的窟窿。。。 看着成叔摇摆前行的背影,我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成叔——” 高成一震,停了下来,机械的转过身躯,盯着我看。 “成叔,快回去,也许还来得及,回你的肉身,快!”我声嘶力竭,眼泪也流了下来。 成叔低头看看自己,马上明白过来,飞一般的往回跑,但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他冲回那间屋子的门口,回头惨然一笑:“蒙克你们不要过来,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呆在办公楼等我。。。” 说到最后一句,成叔已隐入刚刚他施符的大门内, 他现在甚至已不用开门。 我们都跑进了办公楼,并聚集在一间,高明在房间的四角分别施了镇妖符,然后走到我面前,说:“我要去看看我叔。” “我明白。” “我必须去。” “保重。” 高明给我一个红符,:“不到关键时候别用。”并教我施符的方法。 也许又一场较量开始了。 高明消失在门后。 人或许都是如此,当你骇到极点或悲到极点,反而无所畏惧。 我,小童,倾城,生生安静的等待着可能发生的一切。 当我认为许丽应是大仇得报,应该偃旗息鼓时,我们听到了门外无数的鬼哭狼号。 冤有头,债有主。 二十年前的所有当事人都已。。。为何仍纠缠不休。我有点纳闷。 “除非我们中间还有当事人?”小童慢悠悠的说道。 门窗发出砰砰的撞击声,木制的大门艰难的抵御着来自外面无休止的撞击,已经变形的向内弯曲,窗户的玻璃已然破碎我们看见了月光下晃动的怨鬼。 我不得不祭出高明给的血符,我用小刀划破左手的静脉,让鲜血浸透红符,念完符咒向大门掷去. 我不知道是否管用,但我只知道一点:血咒一出,威力无比也凶险无比,若无法抵御群魔,我也将命丧此地。其实从这一刻起我已命系血符,符在人在,符亡人亡。 小童握紧手中父母临走时给的佛珠,生生高高举起手中的弹弓,倾城手里也握着一把奇形的刀...... 我望着小童的佛珠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并在墙上摸索着,既然是“联合国粮食署”,我想一定可以连接网络,在办公桌底下,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迅速的连接好网络线,并开始连接网络,成败也许在此一举。 但已经来不及了,门一点一点的打开了,虽然此时我已接上网络。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飞扑出去,一声猫叫过后,已打开的门在撞击下再次关闭,是我的小猫,不,它现在应该已是老猫了。 我借这个时机,在网上搜索到《金刚经》,设置播放,并把音量调到最大,感谢上苍,我还来得及做这一切。 当《金刚经》醍醐灌顶的响起时,门外终于暂归平静。 我抱起我的老猫. 谢谢你,我的守护神,你又救了我一次。 但,夜,还未结束。 门,又一次开了,但这次来的不是索人命的鬼,而是索鬼命的人——高明,他一脸的倦容。 “成叔呢?”小童抢问道。 “他走了,我救不了他。”从没见过高明如此的颓废。 “你遇到许丽了?”我看着高明。 “是的。”高明坐了下来,“她告诉我,她要报仇!” “他没杀你?”倾城小声地问。 高明眼光锐利的瞪了倾城一眼,但随即要暗淡下来。 是的,对高家人来说,今晚的遭遇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但未能擒鬼,还要鬼手下留情。 “她只杀仇人。”过了会儿,高明抬起头,:“她告诉我她现在的三条原则: 一,不再以生前面目示人; 二,有仇必报; 三,从不亲手杀人。” 大家都在回味着高明的几句话,陷入了沉默。 “我有三个问题,”我打破沉默,“第一她的仇已报,为何刚才我们这里依旧群鬼环伺,第二,她不亲手杀人,成叔的那一刀是谁捅的?第三,二十年前,许丽已不是成叔对手,为何这次集你们两人之力,仍胜不了她?” 高明毕竟是高明,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他一贯保持的状态,他给了我们他的答案: 第一点,刚才围攻我们的鬼,应该与许丽无关。 第二点,确实,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谁看见许丽亲手杀人,至于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第三点,也许是二十年前成叔就错了,禁锢了她二十年,二十年积郁的怨气可以摧毁一切...... 过去的事是无法挽回了,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高明巡视一番后,我们各自找到自己舒适的姿势和衣而卧,我的左边是一直未吭声的生生,右边是倾城,一夜的劳顿,我们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们相信高明,除了许丽,他都能搞定。 我又一次回到了我童年的梦境——在月光如水的夜晚,整个校园都沉入了梦乡,我被一种神奇的力量驱使,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向后面的池塘方向走去,我的步伐是如此的轻盈,我想我甚至在飞,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我不明白我要去那里。 “蒙克,你在干嘛呢?”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感觉, 是金子,晚上起来上厕所的金子无意中看见在夜晚游荡的我。 我缓慢的转过头,对金子招招手,金子确认是我,便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杀了她,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她会把今晚所见到处张扬,她会害了你。”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响起。 “不会,不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内心艰难的挣扎着。 “蒙克,你怎么了?”金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一步一步向我走进。 “金子,别过来。”我头痛欲裂,我挥舞着双手,我走到了池塘边沿,金子用手抓住我的胳膊,我突然把她的手甩开,在她的后背用力一推, 金子向前一冲,滑入了深不见底的池塘。 “快起来,蒙克!” 总是有人把我从梦境中拽出来,但这梦中的一切吓的我手脚冰凉,但愿,但愿这只是个梦而已。 “生生不见了,我们赶紧去找。不要惊动其他人。”我模模糊糊的被高明拽了起来,向外走去,走了五六分钟,我终于醒了过来,“高明,高明。”高明突然不见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条雾气弥漫的小路上。 我看见了金子,她还是童年的样子,象天使般出现在我面前,“金子,告诉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突然明白了一切,我抱住金子的腿痛哭。 金子死了,金子是我害死的。 金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做错事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错。 金子,你带我走吧,“我本来是要带你走的,但是我不是许丽,刚才我心软了。”我听到了金子的一声叹息。 “金子!”我把金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无论她是什么,我也不想松开。 “傻瓜,”金子推开我的手,“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你本就应该杀我。”我看着金子。 金子惨然一笑,:“你帮我一个忙,明天把我带离这里,你明天到我爷爷那里拿我的骨灰坛。” “金爷爷会给我吗?”我问。 “会的,他今晚已过世了。”金子轻声说道:“我也该走了,在这里许丽是不会让我投胎转世的,听说你那里是个美丽的地方。” “是的。”我看着金子,如同天使。 我们终于听到了第一声鸡叫,天亮了。 我们整理好各自的东西。 小童父母,王生,还有成叔,除了小童父母生前已嘱咐要葬在这里,其它人的尸首则必须带回去。 小童安葬好父母,先回浙江老家料理家事,高明带着成叔的尸首回了武夷山,临走前留了一句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必深究。”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生生在父亲的包里找到了一张纸条,告诉了他一些事情,我想王生对此行一定早有预感,我不知道纸条的内容,但生生最终决定把父亲也安葬在校园内。 我把金子的魂魄小心的装在高明给我的乾坤袋中,并安葬了金爷爷,取走了金子的骨灰坛。 我们——我,倾城,生生,回到了厦门喜欢鬼故事请加我的账号。六六五五四四。 生生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王生一走,他便成了孤儿,我让他搬过来一起住,他读初二了,成绩还不错。 倾城,来找过我几次,我知道她有点喜欢我,甚至也想搬到我这来住,虽然我的房间足够宽敞,但是我拒绝了, 我拿了她的几样东西,她并不知道,打断了王生腿的棒球棒和捅在成叔胸口的那把怪刀。 这是我后来想通的,王生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其实王生一直想说,只是当时生生出事了,还有高明的临别赠言,我也明白了,成书说倾城很象许丽,或许正因为这原因,许丽才能一再借倾城的手杀人。 二十年前的梦,我也终于明白了,我每夜都出去替许丽做事,到底做了什么,金子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那夜围攻办公楼的怨魂都是冲着我来的。 在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我把金子的骨灰按她的要求埋在一棵丁香树下,然后来到顶楼,打开乾坤袋,把金子的魂魄放了出来,我看到她在天空飞舞,溢光流彩,并对我笑了笑,消失在厦门万家灯火的夜色中。 现在,我经常在山顶眺望夜色,不知道金子投胎转世了没有,也许已经轮回了,不用担心,我能找到她,我们有我们的暗号和联络方式。 我要等她。 我还年轻,不是吗? 第四章 阴界的鬼二代 耗子是个鬼,耗子是个年轻的鬼,耗子是个不同寻常的年轻的鬼。 他之所以不同寻常,是因为他有个好爹。 耗子的爹叫老涂,老涂在一个油水非常充足的单位做一把手。 这个肥得流油的单位叫黑十字会,是阴间地府最大的慈善机构。 虽然打着“慈善”两个光彩照人的大字,但因为这个机构里的财务制度并不透明,所以在几年之间,老涂不知不觉地就积累了大量黑金,他在银行里有好几个匿名的账户,每个账户里的钱都够他花费几辈子了。 不过,耗子并不是老涂原配夫人的儿子,耗子他娘是老涂在外面包养的一个二奶所生下来的。 但因为老涂非常宠爱耗子的娘,耗子也跟着鸡犬升天,一荣俱荣了。 耗子从小就养尊处优,过着悠哉乐哉的逍遥日子,虽然他不学无术形如一个草包,但因为嘴巴甜会忽悠,而且家里又有花不完的钞票,所以耗子的周围一直都有大把大把的女鬼,那些年轻美丽的女鬼们一见到他,就像是发情的母猫一般呱呱直叫。 但耗子注定只是个花花公子,他没有对身边的任何一个女鬼动真情。 他知道这些女鬼追求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家里的钱财,不,严格说来是他老子的钱财。 这些女鬼都非常轻浮,没有一个有内涵有修养。 耗子今年读高二,他真正喜欢的是班上一个叫北雪的女孩。 但那女孩却一直在拒绝他,她不喜欢像耗子一样皮厚嘴尖根底前的男生,而且她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不想太早地谈恋爱。 耗子从小就被骄纵惯了,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配合和迷恋自己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情地拒绝和打击过。 于是,这一天耗子手里拿了一瓶硫酸跑到北雪家里,他想借此威胁和摆平北雪,但不料北雪却是个硬骨头,不但不接受耗子,还挖苦他说他是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 耗子一怒之下,就将手里的硫酸朝北雪脸上泼洒了过去,北雪“哎呦”惨叫了一声后,就彻底毁容了。 而那时候耗子他爹老涂正在召开一个记者会。 因为他所在的黑十字会最近出了点让人头疼的事情。 有一个年轻漂亮叫郭鬼鬼的年轻女鬼在微博上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奢侈生活,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如今有钱的鬼多得去了。 但那郭鬼鬼却在微博上自称是老涂的女儿,这让老涂非常纠结。 首先,他搞不懂自己是不是有个女儿叫郭鬼鬼,因为他年轻时候欠下的风流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自己都记不清了,但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要求媒体帮他和那郭鬼鬼做个亲子鉴定。 其次,就算这郭鬼鬼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吧,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网络上说出来啊,这事情若是真的闹大了,自己还真有点不好收场。 就拿这次所召开的记者会来说吧,这些个记者们一个个可真是太难对付了,而且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有的骂人(鬼)还不带半个脏字,让你防不胜防,,招架不住。 就比如吧,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就开始向老涂发问了:“请问涂会长,作为一个老百姓的父母官,你们黑十字基金会真的忍心把社会爱心鬼士的钱财都用在自己和子女们的奢侈腐化上面吗?” “咳咳,”老涂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仔细想了想后,才谨慎地说道,“这位美女记者,你好,首先,我必须澄清一个概念,作为鬼民公仆,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父母官看待,恰恰相反,我还把老百姓视为自己的衣食父母呢………” “哇塞,我们居然是你的父母啊?”一位男记者接口就说道,“那你可别坑我们这些爹哦! “不敢不敢,”老涂连忙说道,“我怎么敢坑爹呢,我那个淘气的儿子不来坑这个爹,不来给我填麻烦,我就要阿弥陀佛了哦。” ----. “不好了,不好了,”老涂的话音未落,他那漂亮的女秘书就急匆匆地跑过来,然后凑到老涂的耳朵边说道,“涂局长,大事不好了,您的儿子耗子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老涂心想,这人一倒霉就会祸不单行,吃雪糕都会烫嘴,坐救护车都会出车祸。 不过老涂又一想,自己那儿子不过是个小小愣头青罢了,他能闹出多大的事情来呢?撑死了顶多也就跟班上男生打个架,再或者将隔壁女孩的肚子搞大了,这些不都可以用钱来摆平嘛! “涂会长,耗子这次惹大事了,”秘书又轻言细语地说道,“他在班上一个女孩的脸上泼硫酸,让那女孩子毁容了……” “什么?这孽障给我捅这么大的娄子?”老涂确实有点生气了,不过他仔细想想也没多大事,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子嘛,她爹爹又不是阎王爷,也不是阎王爷手下的七大护使嘛! 对,这不一样可以花点钱搞定吗?这女秘书也真是的,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这么点鸡毛小事也过来找自己,而且还那么慌慌张张,我还以为多大不了的事情呢! “哦,我知道了,”老涂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去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取点现金,替我多多安慰安慰那女孩的父母,叫他们最好私了,如果他们胆敢将这事说出去,这医疗费就别想拿到手!”. “涂会长,这事情的麻烦还不仅仅在于此…….”小秘书又说道。 “哦?那还有什么?难道节外还生枝了?”老涂恍若间意识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了,“那你快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涂会长,耗子在泼洒完硫酸后还不肯罢休,”小秘书又说道,“他居然恼羞成怒,开着自己的车就将那女孩给撞死了,而且耗子在被公共安全专家抓走的时候,嘴里还说道,我爸是老涂,我谁也不服……..” “什么什么,居然把那女孩给撞死了?”老涂这回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自己虽然有权有势,在上头人脉也充足,但毕竟鬼命关天,这种事情上头一定是要追究到底的,闹不好很有可能连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快打电话给公共安全专家的**,叫他们一定要严惩不贷,该坐牢坐牢,该砍头砍头!”老涂这一招叫弃卒保帅,虽然他一贯骄纵自己这儿子,但总不能因为他而毁了自己的前程和钱程吧? 老涂于是匆匆结束了新闻发布会,立即奔往当地公共安全专家机关。 因为公共安全专家的领导跟自己一贯比较熟悉,所以老涂得以进入拘留所和耗子进行面对面的交谈。 耗子他娘叫映锦年,当时也在拘留所里。 “爹,娘,我不能死啊,”耗子抱头痛哭道,“你们可得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啊,我若是死了,你们岂不就没有传宗接代的人了吗?” “你这个孽障,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老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耗子的脸上,“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开车撞死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后果呢?” 见在老涂身上没法打开突破口了,耗子于是又撕心裂肺地在他娘怀里痛哭了起来,“娘,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啊,我那么爱你,我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年华没有过完啊,如果我走了,哪一天你老了,谁来替我照顾你啊…….” 看见自己的儿子哭得这么凄惨,映锦年真是心如刀割,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啊! 于是,映锦年便充分发挥自己的媚夫之术,对老涂说道,“老公啊,你真的要救救耗子啊,他们人类死了倒是可以变鬼,可是我们鬼类若是死了呢,那可就彻彻底底什么都没了啊,你一定要救救你这唯一的儿子啊……..” ----- 听到耗子他娘说得如此动情,老涂的心一下子也瘫软了下来。 耗子再怎么混蛋,毕竟也是自己生出了的,他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 老涂仔细想想,办法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毕竟自己跟公共安全专家里的头头是老关系,而且自己多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鬼)物。 于是,老涂便对公共安全专家的头头说,虽然自己的孽子是必须严惩不贷的,但请允许他先带着逆子回家交代点事情,明天一早一定送过来,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公共安全专家的头头一想到老涂也是自己的老熟人(鬼)了,而且老涂还是那么大的一个官儿,肯定跑不了的,所以他便点点头答应了,将耗子暂时放了出去。 将耗子带回家后,老涂便偷偷地将他拉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又对他说道,“本来我是不打算救你的,但你娘又老吵来吵去的,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好了。” “爹爹,你打算怎么救我啊?”耗子问道。 “这样吧,儿子,”老涂说道,“今天夜里十二点,恰好是这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时刻,爹爹我就带你从阴间通往人间的鬼门关口去,你大胆地往那关口的绝壁处往下跳,就会到达人间,我买通了买通了守关的衙役,你就放心地去吧!” “可是,爹,”耗子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就这样把我放走了,那你怎么跟公共安全专家的头头交代啊?” “这些不要你管,你爹自己能够扛得住!”老涂回答说,“到了人间后,我会安排司命官将你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你要争取好好做人,不要再让你在那边的爹娘操心了,记住了吗?” “哦,我记住了,爹娘,你们多多保重。”耗子含着泪水说道。 “闲话少说,我看现在差不多快要到十二点了,”老涂说道,“爹这就带你过去吧!” 说完后,老涂便带着耗子上路了,抵达鬼门关口的时候,老涂跟一位值班的衙役做了个暧昧的表情,衙役招招手后,便背身装聋作哑了起来。 耗子闭上眼,朝那绝壁处纵声一跃,然后脑子里便失去了意识。 随着一阵“呱呱”乱叫,北京城里一家富裕的商人家庭又增添了一个男丁,他们把这男孩取名叫耗子。 听到耗子他娘说得如此动情,老涂的心一下子也瘫软了下来。 耗子再怎么混蛋,毕竟也是自己生出了的,他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 老涂仔细想想,办法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毕竟自己跟公共安全专家里的头头是老关系,而且自己多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鬼)物。 于是,老涂便对公共安全专家的头头说,虽然自己的孽子是必须严惩不贷的,但请允许他先带着逆子回家交代点事情,明天一早一定送过来,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公共安全专家的头头一想到老涂也是自己的老熟人(鬼)了,而且老涂还是那么大的一个官儿,肯定跑不了的,所以他便点点头答应了,将耗子暂时放了出去。 将耗子带回家后,老涂便偷偷地将他拉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又对他说道,“本来我是不打算救你的,但你娘又老吵来吵去的,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好了。” “爹爹,你打算怎么救我啊?”耗子问道。 “这样吧,儿子,”老涂说道,“今天夜里十二点,恰好是这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时刻,爹爹我就带你从阴间通往人间的鬼门关口去,你大胆地往那关口的绝壁处往下跳,就会到达人间,我买通了买通了守关的衙役,你就放心地去吧!” “可是,爹,”耗子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就这样把我放走了,那你怎么跟公共安全专家的头头交代啊?” “这些不要你管,你爹自己能够扛得住,”老涂回答说,“到了人间后,我会安排司命官将你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你要争取好好做人,不要再让你在那边的爹娘操心了,记住了吗?” “哦,我记住了,爹娘,你们多多保重。”耗子含着泪水说道。 “闲话少说,我看现在差不多快要到十二点了,”老涂说道,“爹这就带你过去吧!” 说完后,老涂便带着耗子上路了,抵达鬼门关口的时候,老涂跟一位值班的衙役做了个暧昧的表情,衙役招招手后,便背身装聋作哑了起来。 耗子闭上眼,朝那绝壁处纵声一跃,然后脑子里便失去了意识。 随着一阵“呱呱”乱叫,北京城里一家富裕的商人家庭又增添了一个男丁,他们把这男孩取名叫耗子。 因为家庭条件优渥,耗子从小过的又是一种衣食无忧悠哉乐哉的富家子弟生活,成长的轨迹几乎跟他在阴间的时候如出一辙。 耗子从小不喜欢念书,但却对踢足球感兴趣,只可惜他生长在中国,足球环境和文化氛围都相当糟糕,尽管耗子的父母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金钱,但耗子的水平却一直叫人不敢恭维。 可是耗子却认为自己很有足球天赋,只是没有人给他一个更大的平台罢了,于是他吵着闹着要他父母托关系将他送到国家队里去。 耗子的父母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花了点钱,托了点关系将他送往了国家队。 从某个方面来说,中国国家足球队还是很适合耗子的,因为那里面集结了一批中国最顶尖的流氓高手,这些人吸毒,打架,泡妞,泡**,搞同性恋,几乎无恶不为。 只是每次在重大比赛的时候,他们平日娱乐时候的那股疯狂劲就习惯性地蒸发了,一个个到了场上就像是软绵绵的,跟阳痿早泄病人一样。 这一天又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因为这场比赛如果赢球或者平球,国家队就可以直接进入世界杯,而一旦输球,则会被无情地淘汰出局。 但这场比赛踢得并不轻松,一直持续到补时阶段,双方的比分都停留在零比零,眼看着再坚持几分钟就可以将胜利握着手里了,但就在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准备庆祝胜利的时候,耗子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突然踢出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乌龙球,将皮球送到了自家球门内! 而就在他踢出这个旷世乌龙球的一瞬间,裁判员忽然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全场几万双眼睛都看傻了,球迷们简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让人失望的结果! 在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人群中立刻又鼎沸了起来。 大家慢慢地意识到了谁才是这场比赛的罪魁祸首,人们都将愤怒的矛头指向了自摆乌龙的耗子! 观众席上的硬币,鸡蛋,矿泉水瓶如雨点般打在耗子的头上,耗子也不知道自己这脚下是踩了什么狗屎,居然踢出这么一场让人失望的比赛,他也恨死了自己,但他却无法容忍全场观众将失败归结于自己一个人头上的指责。 当他听到坐席上“垃圾,狗屎”的一顿臭骂时,心里的气愤是可想而知的。 ------ 于是,他像是疯了一般咆哮着冲向看台,直接冲向了一个骂自己最凶的女球迷,他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女球迷。 于是他想一脚朝那女球迷踢去,但无奈他那脚法实在是太烂了,还没踢到那女球迷身上,便被她身边一个腰围膀粗的男朋友给拦住了。 那男生一看有人要欺负自己的女朋友,而且还是刚才将乌龙球踢到对方门框里的那位,自然是要将新帐老账一起算了。 只可惜那男人出手实在是太重了一点,也可能是耗子本身太不禁打了,那男人只用了几拳下去,便将耗子给活活打死了。 耗子临死前忽然看清楚了,那个朝自己咆哮的女球迷自己非常眼熟,她就是自己在阴间时泼完硫酸后,又开车将她撞死的那位。 死了就死了呗,耗子心想这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他还可以重新阴间,依旧过他那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呗。 但当他重新照着旧路回到阴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里那座豪华的房子不见了,被人拆除了,他再凭着印象拨打自己爹娘的手机,却发现早已经停机了。 门口早已经有几辆警车在恭候他了,随着一副冰冷冷的手铐套在手上,耗子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他爹老涂在阴间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原来,将自己放走后他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警方不但追究起他擅自放走死囚犯的责任,而且还顺便将他平日里那些贪污得来的黑金也没收了。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得不在牢狱中度过未来的岁月了。 通过这件事情后,阎王爷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他下旨规定以后凡是报考公务员的鬼,都必须先自宫阉掉自己,因为这样既可以避免二奶现象的泛滥,也可以从根源上杜绝“鬼二代”危害社会为非作歹。 第五章 看今夜是你吃我:还是我吃了你 1、 沙子,还是沙子,漫无边际的沙子一直绵延到天际。 楚生沿着沙丘起伏的脉络跋涉,起先,他还能在沿途看到一些半掩埋在沙丘下的骆驼白骨、商旅干尸,待到后来,触目所及却完全是一片黄沙了。 他迷路了,迷路在这沙漠里。 在沙漠中迷路,就意味着死亡。 可是楚生还不想死,他还年轻。他开始狂奔,向着日落的方向奔去,水分迅速从他体内流失。 落日是那样遥远。 最后,楚生终于支撑不住,他浑身无力地倒在沙地上。他趴在地上喘息,象一条狗,他艰难地抬头看了看落日,落日已经靠近地平线,天色变得黯淡。 忽然,楚生的视线被一样东西所吸引———那东西横斜着、矮壮地生长在黄沙中,就象一只巨人的手臂。 那是一株胡杨!是的,是一株胡杨。 有胡杨的地方就有水,我有救了!楚生一下从沙地里跳起,兴奋地大喊,力量仿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他连滚带爬地朝这株胡杨跑去,跑到近前,楚生看见胡杨枝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绿叶,这还是一株活的胡杨! 楚生站在胡杨下,发现后面还有疏落的一大片胡杨林。 而在这胡杨林深处,隐隐可见一角飞檐。 2、 威武的石狮、镀金琉璃的屋瓦、高大的院墙,虽然这一切都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然彰显着昔日的辉煌。 此处竟有如此大的一座庄院,楚生站在庄院外,内心暗自惊疑,莫非是海市蜃楼,或者是强盗的窝点? 站了一会,终究是耐不住饥渴的煎熬,楚生壮着胆子,伸手推开庄院大门,跨过门后倒横的廊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边走,他边高声呼喊:“请问有人么?” 声音在空荡荡的庄院中回响,震落了几缕积在檐角的黄沙,却是无人应答。 半晌,楚生又喊了声:“有人在么?” 这次,身后有低深的声音回答:“你找谁?” 楚生被吓了一跳,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高瘦男人安静地站在屋角阴影里,双眼幽深地盯着自己。 “我不找谁。”镇静下来的楚生抱拳一揖:“小生在沙漠中迷路了,胡乱走到这来的。” “哦。”高瘦男人简单哦了一声,不再询问,他转身走进左侧大屋。转身的瞬间,楚生瞧见他身后背着硕大的一个箱笼。 这箱笼大得象一口棺材。 高瘦男人走进大屋,忽然停下脚步遥遥对楚生招手:“外面风大,小哥也进来吧。” 楚生见高瘦男人叫自己,便跟了过去。 大屋内的布置甚是奇特,中间挖了一个深坑,坑内架着木柴。高瘦男人摸出火刀火石,点燃了火,在坑旁坐下,楚生隔着火堆,寻了块石头坐到高瘦男人对面。他举目四顾,发现在大屋一角还蜷缩着一位男子,这男子戴着防沙的斗笠,瞧不清面目,看情形是在沉睡。 “这位兄弟同你一样,也是迷路到此的,他十分疲倦,正在休息。”高瘦男人指着斗笠男子,告诉楚生:“算上他,你是这月里第四个来这的人了。” “前面两个也是迷路的?”楚生好奇询问。 “一个是迷路的,一个是来找人的。”高瘦男人的语调不紧不慢,空空洞洞。 “他们后来呢?” “后来都走了。” “走了?” “走了。” 是,应该都走了,难道还留恋这沙漠不成?楚生自嘲一笑,笑自己愚钝,笑罢,他又问高瘦男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我么?以前有名字,现在忘记了,也不知道该叫什么。” “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楚生见高瘦男人如此回答,料是有伤心往事,他识趣地转移话题。 “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内人。” 此时屋外吹进一股旋风,把坑内火焰吹得‘劈啪’窜起老高,两人陷入沉默。 外面的夕阳已完全坠落了,沙漠的夜晚凉得很快,有风声在屋外胡杨树林里盘旋,似女子幽幽的哭泣,又似女子飘忽的笑声。 良久,高瘦男人见木柴已经全部燃烧,对楚生诡秘一笑,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匕首。 楚生吓了一跳,以为高瘦男人要害自己,却见男人转身打开背后的箱笼盖子,握着匕首伸入其中用力切割,待他抽出匕首,匕首尖上已多了一大块肉。这肉似乎还是新鲜的,不时有殷红的血从上面滴落。 只见高瘦男人把肉用一根铁钎串着,利索地架在火上烧烤。 一会儿工夫,屋内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味。高瘦男人转动手上铁钎,闲闲对楚生说道:“长夜漫漫,我们各自讲个故事打发时光吧。” “好啊。”闻着烤肉香气,楚生咽下喉咙里的一口唾沫,高兴接口:“我是客人,抛砖引玉先讲个。” 3、 “讲个什么故事呢?”楚生拢起手,把身子向火堆靠近了些,微皱眉头思索。 “就讲个真实的吃人故事吧。”他说道。 “兰州城里,从前有一姬姓人家,这一家人深居简出,不爱与邻居来往。某年,城中小儿总是无缘无故失踪,官府派出精干捕快侦查也毫无消息,闹得人心惶惶。直到有一日,这姬姓人家的亲家爷来拜访,和姬姓家主对坐畅饮。这亲家爷是个善饮的汉子,很快就把姬姓家主灌醉了。他饮罢酒,口渴难当,见姬姓家主酣醉如泥,便自己去厨房找水喝。在掀开厨房水缸盖子的刹那,一样东西赫然映入他眼底。” 楚生说到这,卖了个关子,笑问高瘦男人:“你猜这亲家爷看到了什么?” 高瘦男人手中的肉已经烤熟,他撕下一大块扔给楚生,也笑着回答:“一定是个蒸熟的小儿。” 楚生接过肉,冲高瘦男人一翘拇指:“厉害,正是一蒸熟的小儿。你说这人吃什么不好,偏要去吃人。” “因为人肉好吃。”高瘦男人大口咬下一块肉,在嘴里“咯吱咯吱”咀嚼得津津有味。 “我也讲个故事。”他嘟囔着说道。 “从前有座庄院。这庄院人丁旺盛,庄主自幼习武,武艺高强。庄主三十七岁的那年,娶了一房娇妻。他的娇妻不仅貌美如花,更善解人意、体贴温柔。” “庄主爱他妻子,爱到痴狂的地步,并渐渐由爱生疑。” “他交游广阔,总是要出门办事,于是老担心妻子独自在家会有不轨行为,会给自己戴绿帽子。终于有一天,他不堪这种担心的心理重负,便把妻子缚了,整日背在身上,连出门也携带着妻子。” “世上竟有如此疑心重的男人?”楚生吃惊。 “这还不算什么呢,他后来觉得就是这般整日背着,亦让人不安,思索良久,他觉得还是把妻子吃下肚子塌实。” 楚生握着手中的肉,嘴张得大大的,几乎忘了咀嚼,半晌方问道:“他吃了么?” “吃了。”高瘦男人狠狠咬了一口手中肉:“他每日里吃一块,就这样把妻子活活吃了。” 冷风再度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到楚生后背,他打了一个激灵:“真是惊心动魄的故事。” “故事还没完呢。”高瘦男人冲楚生一笑,露出雪白的两排牙齿。 “他妻子被吃光了肉,却竟然未死,那副骨架在他背后箱笼中时刻哀哀哭泣,哭自己命苦,哭不能长久地陪伴丈夫。他听她哭得伤心,便也伤心起来,毕竟,他本是极爱妻子的。于是他问妻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长相厮守?妻子告诉他,只要让她也吃些人肉,就可以重新长出肌肤,这样她便永远不会真的死去,永远可以陪着他。” “他妻子这般说,恐怕已经不是人,而是妖了。”楚生叹息。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都是要寂寞的求生。”高瘦男人瞪了眼楚生,继续说道:“他犹豫许久,终不忍心看妻子痛苦哀哭,悄悄在一天夜里,宰了庄院里的一个伙计,蒸熟了给妻子吃。” “说也奇怪,他妻子吃了人肉,白骨上果然又生出肌肤,渐渐的又变成从前美貌的模样。而他看见妻子身上雪白光嫩,竟又忍不住食指大动,又把她给一块块吃了。” “后来呢?”楚生完全被这个奇怪的故事迷住。 “后来?”高瘦男人轻轻拍了拍身后箱笼,说道:“后来就这样,他不断杀人给妻子吃,妻子吃了白骨生肌,他忍不住再吃妻子。渐渐地,就把一个庄院的人都吃空了。” 高瘦男人顿了顿,隔着熊熊的火光望着楚生:“再后来,他只能守在那个空荡的庄院里,等待偶尔送上门的猎物。” 4、 楚生忽然觉得背后的风好像更凉了些,他又往篝火边挪了挪,似乎想借着篝火的热度驱走心中升起的莫名寒意。 高瘦男人不再说话,空寂的夜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哔剥”脆响。 这死般的沉寂让楚生愈发不安。 他低头咬了一口手中已经凉透的肉,抬起脸找高瘦男人搭话:“嫂夫人呢?” “她啊……”高瘦男人笑道,篝火映在他黝黑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红光。 “出来吧,阿英,有人想看你呢。”高瘦男人伸手抽开箱笼盖子,回头对箱笼内轻语。 只听箱笼内响起一阵奇特的爬挠声,然后慢慢地冒出一个圆圆的白色物体,待这物体全部冒出,却是一惨白的骷髅头。骷髅头‘格格’转动颈骨,黑洞洞的眼眶周遭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到楚生脸上,用一种十分柔美的女性声音开口说话:“官人,这是我的晚餐吗?” “当然。”高瘦男人点头微笑,一指蜷缩在墙角的斗笠男子:“那边还有一个,我点了他穴道,娘子你亦可尽情享用。” “谢谢官人。”骷髅头的颌骨上下张合,语气甚是欢悦。 “原来你就是那食妻的庄主。”楚生骇然。 “你到此刻才明白,却是晚了。”高瘦男人嘲谑地回答。 5、 “晚么?不晚。”楚生忽然镇静地一笑。 “我的那个故事其实还没有讲完。” “哦,后面还有故事?”高瘦男人好奇,他自持武功,这荒凉的沙漠之夜也不会再有人来,倒也不担心楚生拖延时间。 “姬姓人家食人之事被亲家爷揭发后,官府抓捕他们,满门抄斩,只有一人趁乱逃脱。这人是姬家最小的儿子,他逃窜进沙漠,打算横渡沙海,逃到对面的大食之国。” “在出逃前,姬家小儿子还顺手带了一些东西在身上,那些东西都是姬家捕人而食的工具。”楚生眯缝着眼睛,盯着高瘦男人:“其中有一种**,无色无味,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施放,而一旦中了这种**,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会四肢酸软、动弹不得。”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手脚发软,连小刀也快握不住了?”楚生拍手站起,用力咬了一口手中冷肉。 “我姬家食人无数,此肉一入口,我就知道是人肉,那时我已经暗暗戒备,并趁你不注意偷偷施放了一些**。” “你……”高瘦男人闻言怒目圆睁,抬起匕首就欲刺楚生。然而一阵酸软袭来,他手腕抬起数寸便无力垂落,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饶你武功盖世,中了我的**还不是象死狗一般。”楚生得意地狂笑,他绕过篝火,走到高瘦男人面前,一脚把他踹倒。 高瘦男人滚翻在地,他背后的箱笼亦跟着滚翻,箱笼内的白骨骷髅挣扎着欲爬出,却被楚生一脚踩住头颅,踩得‘吱吱’乱叫。 “还有你这妖孽,居然也懂得吃人,许多大好人肉被你吃了,真是暴殄天物。”楚生脸现厌恶之色,脚下用力,踩得白骨骷髅又是一阵乱叫。 把白骨骷髅踢回箱笼,锁好盖子,楚生拾起匕首,复坐到高瘦男人旁边。 他用匕首锋利的刃尖轻刮高瘦男人脸颊,口中喃喃自语:“你吃了不少人,不知道你的肉是什么滋味?” “他的肉又酸又涩,还很粗糙。”一个声音在楚生背后懒洋洋地接口。 “谁?”楚生猛地回头,却见一直蜷缩在墙角的斗笠男子已然翻身坐起,正斜倚着墙壁,透过斗笠下的一双锐眼盯着自己。 “你的穴道解开了?”楚生试探地询问。 “解开了。”斗笠男子回答。 “你没有中**?”楚生眨着眼睛。 “没中。”斗笠男子摇头。 “为什么?”楚生疑惑。 “你的为什么太多了。”斗笠男子伸了个懒腰,抱膝而坐。 “听了你们的故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讲个故事吧。” 6、 “从前有座山寨,里面只住着姬、虞、叶三姓人家。三姓世交,关系十分好,他们相濡以沫,在山寨中耕读樵织,自给自足,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斗笠男子仰面望天,神情悠然向往。 “可是这幸福的生活,在某一年突然结束了。”斗笠男子语气忽然一变,变得萧杀。 “那年冬季天空降下百年不遇的大雪,封了山寨出外的道路,三姓人家被堵在山寨里,他们没有办法外出猎食,只能靠些少的存粮维生,艰难熬了百余日。存粮最后都被吃光了,山寨里的耕牛、马匹、家禽也被吃光,就连树皮和草根亦被食尽。眼看众人即将饿死,此时,姬、虞两姓人家瞒着人数较少的叶姓,悄悄订了一个恐怖的约定……” “这约定你猜是什么?”斗笠男子问楚生。 “在今夜,所有的故事不外乎吃人,这个约定大概也离不开‘吃人’二字。”楚生把玩着匕首猜测。 “对,正是吃人的约定!”斗笠男子挺直身躯,愤慨说道:“那姬、虞两姓人家,竟悄悄瞒着叶姓,订了个吃人之盟,他们联手将叶姓人家团团围住,一举全部杀害,然后分而食之。其中姬家食幼者,虞家食老者,壮者两家均分。” “靠着吸食叶家人的血肉,姬、虞两姓人家终于熬到大雪融化。待雪一融化,两姓人家便迫不及待地离去,因为连他们自己也害怕看见山寨里的血腥地狱模样,虽然这血腥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天可怜见!”斗笠男子长嘘一口气,眼中泛出泪光:“姬、虞两姓人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自以为杀光了叶家人,其实叶家却还有一人未死。待他们一离开,这人悄悄从隐蔽处爬出,跌跌撞撞地也下山了。” “这未死的叶姓之人下山后,一直跟蹑着姬、虞两姓人家,寻机猎杀两家人报仇。而他若抓住姬、虞两家人,回忆家族被屠的惨状、心中恨之入骨,必烹而食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般过了多年,叶姓之人衰老将死,他殷殷叮嘱后代,一定要牢记家族血仇,杀尽姬、虞二姓人家。” “不,是食尽他们。”斗笠男子咬牙切齿。 “叶姓后人不忘祖训,从此天涯追杀姬、虞两姓人家。这姬、虞两姓人家自从吃了人,也食髓知味,一直有吃人的习惯,留心之下倒也好找。” “期间,有一叶姓后人为了追杀一虞姓人家的女子,寻到了沙漠中,他伪装成迷路者,故意投宿到虞姓人家女子所居的庄院,又故意让虞姓人家女子的丈夫点中穴道,装做昏迷,以等待时机出手。” “后面的故事我就不罗嗦了,你已经全部知道。”斗笠男子站起,缓缓向楚生走去。 “虞姓人家的女子已经成妖,待会再收拾她。我们叶、姬两家的夙仇,一并在今夜了结吧,看看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吃了你。” “对了。”斗笠男子提醒楚生:“你那**对我无效,因为我们叶姓后人以姬、虞两姓人家为敌,自然都知道怎么防范姬家的**。” 7、 夜风越发寒冷了,吹得屋内篝火也明暗不定。 楚生缓缓环视一圈,他看见被自己迷倒的高瘦男人嘴角挂着一缕嘲讽的笑意。 他笑什么呢?是笑我机关算尽,却不知黄雀在后?还是笑我虽然迷倒了他,却一样要被人吃掉? 楚生忽然也哈哈大笑起来,迎着高瘦男人和斗笠男子诧异的目光,他笑得捧腹打滚。 这世上吃人的人是如此多,我又何必费尽力气跑去大食,茫茫尘世,我非异类,自可鱼藏于众多的同类中。 笑罢,楚生摇晃着站起身,面对斗笠男子。 “来吧,看今夜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吃了你。” 他微笑说道。 第六章 恐怖308寝室 倪云拥有一个女孩子所有的梦想,她即将同姐姐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学生。 聪明美丽的姐姐是倪云从小崇拜的偶像,当姐姐考进那所令人想往艺术学院后,倪云也希望象她姐姐一样,考进那所艺术学院,而今天,倪云也实现了她的理想,如愿考进了那所著名的学院。不过姐姐早已毕业了,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 姐姐上大学时倪云正上中学,倪云常听姐姐讲起有关308寝室的故事,倪云很爱听,她总纠缠姐姐,让她讲那个故事,那个故事从姐姐嘴里讲出来又离奇又恐怖。 那个故事发生在姐姐所在的艺术学院,宿舍区有一幢老式的三层女生宿舍,在三楼有一个308寝室,里边住着5个女大学生,都是表演系的,个个年轻美貌,其中有一个叫苏绮雯的女生品貌格外出众,追求者趋之若鹜,不过心高气傲的苏绮雯对那些追求者不屑一顾,一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308宿舍的女生上晚排练小品回来发现,她们的窗外出现一束玫瑰,窗户是紧闭的,门也是锁上的,况且这里是三楼,窗户外边怎么会有玫瑰呢?她们吃惊开窗拿过玫瑰一看,花束绑着一个纸条,上边写着“给我最爱的苏绮雯”纸条上没有署名,众人立刻明白这是一束求爱的玫瑰,到底是谁这么多情?玫瑰是怎么放到外面窗台上的呢?众人疑惑,可是她们全都没在意,因为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在苏绮雯身上,可事情还没有完,一天她们回到寝室又发现了窗外奇怪的玫瑰,接连三次四次,大家很好奇,尤其是苏绮雯,她们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干,这天她们晚上悄悄的出去,又悄悄的潜回来,寝室里闭上灯,女孩子们就这样慢慢的等,天越来越黑,女孩子们心里有一点紧张,她们盯着窗外,窗外灰蒙蒙的,窗外随时会出现状况,等了很久,窗外也没有动静,这可是三楼啊,窗外怎么会有状况,她们想到这里,就准备收工,那个神秘玫瑰不会再出现了,可就在这时,窗外隐隐约约出现了 一个东西,女孩们心里开始紧张,窗外的影子越来越大,天啊,三楼的窗户外竟然有东西,女孩子们由好奇变成害怕,女孩子们在床上抖作一团,不知是哪个女生吓的一声大叫,并打开电灯,室内一片光明,窗外随着室内的大亮而愈发变得更加漆黑,与此同时,窗外也是一声怪叫,接着外边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是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声音惊动了整个大楼,人们出去一看,发现一个人摔死了,这个人大家都认识,是摄影系的男生,叫张浩,平时少言寡语、十分内向,张浩死的很惨,楼下是一排铁丝网和竹篱笆围成的小菜园,张浩正摔在竖起的竹棍和铁丝网上,几根竹棍穿透张浩的身体,其中一根竹棍更加恐怖的从张浩的下巴穿过,竹尖从张浩的头顶出来,张浩死时的模样真吓人,两只眼睛瞪的很大,脑浆和血浆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灰紫色的液体从他下巴的血窟窿里往下淌,死尸的手里还紧紧攥住一束玫瑰,玫瑰的花束上还绑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给我最爱的苏绮雯”,玫瑰在乱风中飘舞,显得异常的诡异,在场的女生吓得全都不敢看,有的女生还不停的呕吐。 后来事情搞清楚了,原来这个摄影系的张浩一直暗恋苏绮雯,由于他的性格孤僻,不善表达,长相也很一般,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别出心裁办法向苏绮雯表达爱意,在苏绮雯三楼的窗台外放玫瑰花,他是从楼外的排水管道爬到三楼的,当他正往窗台偷偷放玫瑰的时候,室内的灯突然亮了,并且有女生的一声大叫,张浩被突然发生的亮光和喊声吓了一跳,他的手没有抓住管道,失足摔下三楼,事情就是这样,警察通过全面的调查得出了这个结论,人们为这个多情的男生惋惜,可是他死时的凄惨情景却在每个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忘记了那个坠楼惨案,可是308寝室的女生,尤其是那个惨案的间接的女主角苏绮雯的心中惶惶不安,每当天要黑的时候,女生们都不敢向窗外看,她们都早早地挡上窗帘。但是更可怕的事情在后边,一天晚间308的女生又在排练,苏绮雯胃有一点不舒服,就早早的回到寝室,当然另外五个女生回来时,她们发现苏绮雯靠在寝室的椅子上,嘴角流着白沫,人已经死了,苏绮雯死时的表情十分恐怖,她瞪大眼睛,眼睛的方向是朝着窗户的,而窗户是打开的,窗外的冷风呼呼的卷起窗帘,窗台上黑糊糊的好象有东西,女生们走近一看,吓得失声叫了起来,窗台上竟然有一束玫瑰。后来警察调查了苏绮雯的死因,死因是苏绮雯身体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使血压迅速上升,导致头部动脉破裂形成脑出血死亡,警察推断,死者在生前一定看到什么东西刺激了她,换句话说,是什么可怕东西把她吓死的。于是308寝室闹鬼的事传开了,全校上上下下全在议论这件事,并且愈传愈神,308寝室剩下的4个女同学谁也不敢再住这个凶室308,她们都向校方提出要换房间,校方无奈只得给她们掉换了房间,可是这4个女生想的太简单了,她们以为换了房间就平安无事了,可她们想错了,她们在学校学习的一年里边相继悲惨的死去,一个是服毒自杀,一个在一天晚上从学校最高的顶楼跳下来,死的也挺惨,死的时候头部被砸进腔子里,另外一个死于车祸,还剩最后一个没死,她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这个女生在那些女生遇难后转了学,后来这个女生不知所终,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倪云听了姐姐给她讲的这个故事后,有点不相信,因为这个故事太离奇、太恐怖了,不过给她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那个窗台出现的玫瑰。 倪云现在也成了这个艺术学院的新生。大学的生活的确很美好,不过有一件事让倪云感到震惊,那就是倪云的宿舍,当学院分配倪云的寝室房间号码是308室,倪云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一直眩晕,学院宿舍管理处的老师看到倪云表情有些异常,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倪云发现自己的失态,忙说。 没问题。倪云问老师308是不是一幢三层的老式建筑,楼下还有篱笆和铁丝网围成的菜园。老师惊愕的反问“什么老式建筑,什么菜园,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老楼、菜园,你们的宿舍是学校新建的五层宿舍楼。宿舍楼去年才盖起,今年才开始使用,你们这届学生命不错,一上学就住新楼。” 倪云住进了308室,这是一个很高级的公寓式宿舍,每个房间四个人,倪云同其他三个室友很快就熟识了,她们都是表演系的,并且个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甚至有时她们私下里还互相忌妒对方的才貌,但这并不耽误她们是无话不谈好朋友。大学的课程并不轻松,白天上课,晚上还要上自修课,紧张而有序的生活让倪云几乎忘记了那个308寝室的恐怖故事。这里好像没人知道那个鬼故事,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起。同室的几个女室友都有男朋友,她们晚上经常回来很晚,只有倪云还没有男朋友,其实倪云也不乏其他系的帅哥们追求,但倪云好像对他们不来电,所以倪云一到晚上总是一个人呆在寝室里看书,天一擦黑倪云就拉上窗帘,有时侯倪云看到窗帘,自己也乐了,自己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故事,为什么会这样疑神疑鬼,全是姐姐给她讲的那个恐怖故事闹的,也许那个故事是姐姐故意编的,来吓唬她。可是又不像,因为姐姐每次讲那个故事时神情都十分紧张,看来不像是瞎编的,可这个学校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老式的三层楼,也没有菜园子,倪云也从侧面打听过许多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凄惨的恐怖故事,不知道姐姐是从哪听来的,渐渐的倪云也就淡忘了那个故事,不过倪云想把那个故事讲给室友们听,吓唬吓唬她们,开个玩笑。 这天晚上寝室的人很全,小赵、燕子、廖蝶、她们是倪云的室友。今晚谁都没有出去,小赵和燕子跟男朋友怄气,廖蝶刚跟她的男朋友黄了,这是廖蝶的习惯,她换男朋友的速度比走马灯还要快。 小赵搂着倪云笑着说,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好好陪陪倪云,省得她每天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寂寞,燕子说让泥人给大家讲个故事,泥人是室友给倪云起的外号,倪云喜静不喜动,总是爱坐着不动看书,这个外号很贴切也很谐音。倪云说,好,我给大家讲一个鬼故事。燕子一听乐坏了,大叫道“我最爱听鬼故事,快讲、快讲”于是大家顷耳凝神听完一个有关308寝室的鬼故事。 当倪云讲完故事时,倪云有些后悔,她后悔不该在这个308寝室讲这个故事,因为她看到大家惊恐的表情。她们都不由得把眼睛投向窗帘,昏黄灯光下的窗帘似乎在微微的动,显得有些阴深。燕子突然说“死泥人,怎么讲这么吓人的故事,还是在308室发生的,怪不得你每天都早早把窗帘拉上,原来你怕鬼。” 这一夜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大家早早的躺下,倪云知道这都是那个鬼故事闹的,夜半更深,倪云没有睡着,倪云听到对面床上的燕子在不停的翻身,倪云知道燕子也没有睡,突然房间里出现一个女人诡异的声音,大家吓了一跳全醒了,“那个308寝室的故事是真的吗?”声音是廖蝶发出的,她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小赵开口骂廖蝶“死虫子,半夜三更叫什么魂,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廖蝶的外号叫虫子。女孩子们躺在床上,开始议论那个308寝室的故事,燕子建议打开灯,大家全都同意。于是大家在灯光下聊开了,聊了很长时间,突然又有声音传来,是隔壁的寝室砸墙的声音,同时伴随一阵恶骂“他妈的,你们308半夜闹什么鬼,吵死了”大家听到骂声,全都笑成一团,大家钻进被窝又开始一阵笑,后来大家都睡着了,并且睡的很死,当她们醒来时发现她们已经错过了第一堂课。 在后来的日子里,大家依然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习,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渐渐忘了那个有关308寝室恐怖的故事,只有倪云,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故事,还是依然早早的就拉上窗帘。 一天倪云一个人回到寝室,天刚擦黑,其他人又去拍托了,倪云走到窗前想拉窗帘,突然,倪云仿佛看到了什么,倪云心脏开始扑腾扑腾跳,脸色也变的苍白,倪云看到灰蒙蒙的窗户外好象有什么东西,倪云心中升腾起不祥的感觉,倪云小心地打开一扇窗户,外面吹进一股冷风,倪云不禁一抖,借着灰黑的夜色,倪云看到外面的窗台沿儿有一团东西在飘,是一束黯红的玫瑰,玫瑰花瓣在风中摇曳,倪云用颤抖的手抓住了那束玫瑰,与此同时,倪云的手一阵刺痛,花枝上的刺扎进了倪云的手,倪云纤细雪白的手指流出一滴玫瑰色的血,倪云顾不得痛,她从窗外拿进玫瑰,倪云忽然有一个想法,她想看看玫瑰束上有没有纸条,那是鬼故事里的情节,玫瑰上果然有纸条,当倪云看到纸条上的字时,不禁一惊,粉红色的纸条上写着,“给我最爱的廖蝶” 花是给廖蝶的,也太不可思议了也这太可怕了,倪云正想着,门突然开了,倪云的心随着门也嘎吱响了一下,是小赵回来了,小赵一进门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倪云脸色惨白,手颤抖着,手中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小赵问明缘由后比倪云还害怕,难道那个玫瑰花又出现在308房间,“会不会是谁在开玩笑,不过谁会开这样要命的玩笑”小赵忽然冷静地说。“在这个学校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这个故事,一定是燕子和廖蝶她们中的一个人”倪云猜测着,倪云心中真的希望这是个玩笑,如果不是在玩笑……,倪云不敢往下想。 “对了,纸条上写的是廖蝶的名字,一定是燕子干的,这是燕子在报复廖蝶,因为廖蝶刚刚抢走了燕子的男朋友”小赵肯定的说。 就在这时燕子会来了,燕子知道了窗台出现玫瑰的事也吓了一跳,并发誓说这绝对不是她干的,难道是她?大家都同时想到一个人,就是廖蝶。可她为什么要在玫瑰上写自己的名字呢?那可是一个不祥的名字。不是廖蝶又是谁呢?三个人不敢往下想,看来只有等廖蝶回来了才能问清楚。大家左等又等,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廖蝶并没有回来,大概廖蝶到男朋友家里去了,今晚不能回来了,想到这里燕子一阵心痛,因为廖蝶现在的男朋友就是燕子原来的男朋友。大家看着桌子上那束玫瑰,谁都没有睡意,就这样三个人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早上,她们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廖蝶死了。 廖蝶的尸体是校园门口不远的地方发现的,警察调查结果是廖蝶死于意外突发心脏病。倪云她们听到这个几个全不相信,因为她们都知道廖蝶心脏没有问题,这个学校的表演专业的学生在入校前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的,如果心脏有问题学校根本不会入取,再说她们每周都曾经三次运动量极大的形体课,如果心脏有问题早就挺不住了,廖蝶在上课时从来都是体力最充沛的一个。她们三个人全都认定廖蝶的死一定与那个恐怖的玫瑰有关,在这一刻,她们共同想到了那个故事中的第一个死亡者――苏绮雯。也许廖蝶就是另外一个苏绮雯,大家想到这里,都感到死亡在向她们逼近。 廖蝶的意外死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那只是一起普通事件,人们都这么认为。除了308寝室的三个女生。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但是对死亡的恐惧却在308室女生们的心里弥漫,在三个女孩中燕子的变化最大,她和廖蝶从前的关系是最好,自从廖蝶抢了燕子的男朋友,两人的关系形同陌路,自从廖蝶死后,原来无忧无虑的乐天派燕子好像变了一个人,总是默默的发呆,倪云和小赵一直对燕子有怀疑,因为只有她和廖蝶有过节,况且廖蝶死后燕子的变化太大了,这不得不让人生疑。倪云和小赵开始特别注意燕子,不过她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也许廖蝶的死真的与燕子无关,难道真是那个恐怖的故事和那个邪恶的玫瑰害死了廖蝶?就在倪云和小赵渐渐陷入那场迷雾中的时候,有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一天傍晚,燕子从全校最高主楼顶跳了下去,燕子的死相好惨,倪云和小赵都不敢过去看,与燕子不正常的死亡相比,有一件事更不正常,那就是燕子死前308并没有出现那个邪恶的玫瑰花。 308寝室连发生两起死亡案,校园内传说纷纭,警察好像也在暗中调查,不过好像没有结果,因为两起案件都是极为正常的,一个死于心脏病,一个跳楼自杀。308寝室的两个女孩子也发生了变化,小赵要退学了,临走时小赵对倪云说:“我必须走,倪云你也要尽快走,你还记得那个故事的唯一一个幸存者吗?也许就是因为她的离开才使她幸免遇害,现在我断定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个神秘的玫瑰象是被下了邪恶的毒咒”小赵走了,308只剩下倪云一个人。倪云也想和小赵一起走,倪云的内心对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比谁的恐惧都大,可她舍不得这份学业,高等学府的表演专业是倪云梦寐以求的,她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她不想放弃,哪怕是面对那个在阴暗角落的无形魔鬼。倪云开始憎恨那个恐怖的故事,憎恨那束邪毒的玫瑰,是它们是她的学业蒙上阴影,是它们夺取了一个个花蕾般的生命,倪云心中渐渐涌起莫名的勇气,她想要留下来,她要揭开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凶恶这么残酷。 倪云还是象往常一样,不同的是308寝室只剩下一个人,倪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甚至希望那个玫瑰出现,她在等那个玫瑰,也许那束邪恶的玫瑰早一点到来,她就早一点得到解脱。时间一天一天的过,该来的终于来,这天晚上倪云在窗台见到了玫瑰,玫瑰依旧黯红,象被污血染过的,玫瑰上绑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给我最爱的倪云”,倪云捧着玫瑰,没有人知道她复杂的心情,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象火一样在倪云的胸中燃烧,倪云的嘴角出现了一种笑,笑的那样诡异,可怕。 倪云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室内一片黑,桌子上放着那个玫瑰,突然房间里响起一种声音,声音象来自地狱,“你真是个大胆的女生,我真的喜欢你,你不是等我吗?我来了” 倪云此刻的心律已经达到200以上,倪云快喘不过气,倪云身上的颤抖已经快超过了生理极限,倪云在暗黑中看到窗台上站着一个人人,或者说是鬼,浑身淌着血,身上还插着竹竿,一根竹竿还穿过头颅,脑浆在往下流,倪云也发出寥人的声音,“你是那个张浩?”那身插棍的身体开始一直狂笑,倪云一声大叫,同时打开了电灯,室内顿时大亮,那个身体被喊声和灯光惊的一阵晃动,忽然一头栽向窗外…… 导演一声停,表演系的同学们还沉浸在恐怖的气氛中,扮演倪云苏绮雯小赵燕子廖蝶张浩的演员都笑着走出布景棚,这是在艺术学院排练厅里进行的最后一次的彩排,这部名为《308寝室》的恐怖剧即将在艺术节中上演。导演和全部演员都是系里的学生,今天她们还请到了已经退休的田院长观摩,田老是知名的表演艺术家。大家纷纷走过来征求田老的意见,田老微笑赞许,田老认为演员们的表演很到位。 田老突然问这个剧本是谁写的,大家推过那个扮演倪云的演员齐声说:是倪云。田老又问倪云是怎么构思这个剧本的,倪云说她以前听说过一个有关故事。田老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田老又问“你是听谁说的” “是听我姑妈说的”倪云道 田老又问“你姑妈叫什么名字”倪云感到奇怪,田老怎么会突然问起姑妈。 倪云道:“我姑妈叫倪文” “什么!是倪文,她现在好吗?”田老脸色苍白道。 倪云惊道“怎么,田老认识我姑妈,她已经疯了好多年” “是的,我认识,她是308寝室唯一的幸存者。”田老缓慢地说。 大家被田老语出惊人的话搞得目瞪口呆。 倪云惊讶地问田老“真的有308寝室,308寝室的故事难道是真的,不是我姑ma的疯话?”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刚刚演过的话剧,不是编的而是确有其事。 田老慢慢道,他的语气象刚才剧中的气氛一样阴深,他把大家的思绪带到了40年前。 “40年前我们这个学院只是一个很小的艺术学校,现在学校的人都不知道,当时学生也很少,我是表演系的学生,和苏绮雯倪文她们是同学,那个摄影系的张浩我也认识,40年前在308寝室确实发生了你们在剧中表演的故事,那个故事传的很神,后来又发展成多个版本的恐怖故事,不过那都不是真的,只有倪云编的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听完田老的话,排练厅的所有人都默默不语,心中都有一个念头,这戏里戏外的事也太离奇太恐怖了,每个人都在回味。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个道具玫瑰哪去了”大家都开始找那束道具玫瑰,大家找遍整个排练厅,可是并没有找到。 排练厅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倪云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倪云的心理乱极了,她想不到她编的剧本竟然确有其事,这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倪云走到窗前,倪云仿佛看到有东西,象一束随风飘摆的玫瑰,倪云迅速放下窗帘,窗外的一起都消失了…… 倪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悬念大师的话:恐怖的东西也许并不存在,恐怖的心里却常驻人们心中。 第七章 死神的孩子(上) “路警官好!”实习生白晓一阵手忙脚乱后站起来跟我问好,期间碰倒一只水杯并扯掉鼠标线。 “毛手毛脚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说过不许叫我警官的!”我凑过去看了她显示器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在玩休闲游戏。 “你也不给我安排活做,闷的慌啊,”她还理直气壮,“人家玩得好好的,被你一搅和,还得重玩。” 都是被她爷爷给宠坏的。小时候,我们住同一个院,她爷爷是局里的老领导,我们不带她玩她就哭,回家告我们的状。我爸是她爷爷的手下,没法子,她就跟屁虫似的走哪跟哪。后来我考上警校,毕业那年她也考了进来,这又跟到我们局实习来了。 “什么游戏啊,这么入迷?”我把脑袋凑过去,只见满屏幕乱七八糟的小方块,每个上面都画着奇怪的图案,游戏的背景是两个看不清面孔的小男孩,他们头上悬着一把大镰刀。 “这什么游戏啊!” “好土啊你!连连看,连连看你玩过么?” “玩过啊,一群小动物那个,两个相同的可以消掉。” “对啊,这就是连连看,新款的,叫‘死神的孩子’,名字很特别,你不觉得上面的图案也很特别么?” “没看出来,就觉得有点吓人。” “那算什么!喏,你听,”她把喇叭打开,轻轻点了两个相同的方块,随着一声枪响,音响里传出“啊——”的一声惨叫,屏幕上两个小方块突然变成两个小人,脑袋“噗”的一下,血迹喷向屏幕各个角落,不一会,又慢慢干涸消失了。“这两个小方块上画的是手枪,就是枪杀啊,两块同时消掉就能看到枪杀发生时的场景,你说有趣不?” “有趣?简直是恐怖!” “这有什么可怕的,还警察呢!”接着又点击两个上面画着圆绳子的小方块,它们立刻变成两个吊死的小人,翻着白眼,吐着长舌头,渐渐消失不见了。 “真受不了你!别玩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被彻底打败。 我们俩正吃着,电话响起来,孟队长的声音,“小路,十分钟前发生两起凶杀案,你马上回来!”白晓在一旁很开心的样子,“太好了,终于要出动了!” 会议室里循环播放着两个死者的现场照片。孟队长看了我一眼说,“案件一发生在新阳区八仙桥北,死者吴鸣,25岁,出租车司机,21点28分被发现死在车里,刀刺穿心脏。看上去像是起抢劫案,但死者身上分文不少,车也好好的,还有就是——刀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图片上死者的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刀子前半部完全插了进去,似乎用力不小。 “案件二与案件一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死者吴鸣,28岁,死于枫梓区十七里店一户简易出租房内,也是刀刺穿心脏。据房东讲,死者为外地务工人员,平时待人和蔼,屋内没任何东西丢失,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孟队长,第二个死者叫什么?”白晓问了一句,被我瞪了回去。这丫头总是个冒失鬼。 “吴鸣。” “和第一个死者同名?”我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对,同名。也是这两起案件的复杂所在。同一时间,不同的两个地方死了两个同名的人,还是同一种死法。” “而且都没留下凶手的指纹,也没有凶杀理由!那会不会是自杀?”白晓又插嘴。 “好了,小路,你们去调查一下。散会。” 夜里十二点。我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看那些死者的照片。有这么巧合的案子吗?不同地点同名的两个人同一时间被杀?是巧合吗?还是其中有什么联系呢? “你还不走?”白晓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我一跳。“拜托,大半夜的在我看死人照片时突然拍我你想吓死我啊?” “胆子这么小还当警察?” “那也没你这么吓唬人的!”我关了电脑回去睡觉。 离奇的死亡案件 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巧合而离奇的案子。正头疼,手机突然进来条短信,“哥,妈叫你回来吃晚饭,我们都想你了。”显示是路淼。 “好!叫妈炖条鱼吧,我想吃了:)” 很久没和家人吃饭。大学毕业后我一直住局里的宿舍,一是忙,二是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这么多年,二老也不容易,更何况家里还一个路淼,够他们操心的。 可他们还是操心我。路淼常嬉皮笑脸地说,哥,有时候我真嫉妒你,他们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对你像亲生的,对我就跟敌人似的。 他说的对。其实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不知道我爸妈是谁,只隐隐约约记得很小的时候被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抱到他们家,那个男人就是路淼他爸。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没告诉我我爸妈是谁,是否还活着。可我从来没问过他们的事,相信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我一边吃鱼一边和爸妈说局里的事,电话就急促地响起来,是白晓,“不好了路鑫哥,你快回局里吧,又出事了!怪事!”我看了他们一眼,爸说,“局里有任务就回去吧,咱们做警察的就这样。” 出门的时候,路淼出来送我,一副痞子样,“路警官,注意身体啊!”我还像从前那样拍拍他脑袋,“想我的时候,打电话。” “半小时前,一名23岁男子将自行车骑上市区西南康良高速路逆行,被迎面驶来的卡车撞死,卡车侧翻到山下,司机还在抢救中。”我刚走进办公室,白晓就跟着我汇报起案件。“几乎同一时间,市东枫梓区惠方建材市场门前也发生一起车祸,一辆运载钢材的卡车将一名女孩撞倒,拖行数十米,现场人证证明,女孩是自己奔向卡车的,也就是——自杀。” “你觉得两个案子——”我的话还没说完,白晓补充道,“哦,忘了告诉你,两个死者同名,都叫张伟。” 又是同名同姓?昨天的案子里死者同名,今天两起车祸案中死者仍然同名?“这事太蹊跷了吧?除非遇到鬼了!”我随口说。 “不,是死神。算了,不和你说了,我玩我的游戏了。”她比我还不靠谱,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玩那种弱智游戏。办公室里没别人,小丫头把音响打开,里面不时飘出惨死的声音。 我也无聊至极,搬了把椅子坐她后面看,屏幕上一排小方块整齐排列着,每一块都能找到和它相同的另一块,连接起来就可以同时消失。白晓刚好消掉两块画有蓝色湖水的方块,音响里传出“扑通”一声,方块瞬间变成两个水鬼,吐了口水后飘散不见。 第三天案件依然毫无进展。早上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同事们议论昨晚的大火,白晓叫我,“路鑫哥,孟队长叫你去一下!”一副巴不得有新情况的样子。 孟队长给我说昨天的火情,“一处在新阳区高家庄的一个平房区,火势较大,一家卖麻辣烫的小店煤气罐爆炸,店主儿子当场死亡。另一处在海丰区体育馆旁的英才私立学校,宿舍楼失火,因为宿舍门锁死,一些学生没有逃出来,受到不同程度的烧伤,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但今早清理现场时意外发现一具尸体,全部烧焦,现已初步确定死者姓名。”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两起火灾的死者……” 他点点头,“陈达。” 真是活见鬼。 潘多拉的魔盒 在外面跑了一天,一点线索没有,死者虽然都是同名,可毫无理由啊? 晚上回去都很晚了,白晓的电脑没关,屏幕上还开着那个连连看游戏,已经是“gameover”。背景似乎有些变化,那两个原来没有脸的小男孩突然长大了许多,五官也隐隐约约能看的见,像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他们的头顶一把镰刀正划过寒冷的光。 不就是个连连看嘛,小丫头都玩不通。我重新开始游戏。屏幕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几秒,屏幕的正中出现一点光亮,像深邃的地道通向地面的出口——“你的姓名”,白色的光标一闪一闪。“白晓。”我敲进白晓的名字,屏幕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白晓”两个字,像有人拿着笔写的那样。黑色的屏幕,白色的字,叫人很不舒服。 白字消失。黑色屏幕上出现一双大眼睛。两只眼睛又变成两个身影模糊的男孩,前面是一只精致的盒子,一柄镰刀弯月一样挂在半空。镰刀一闪,一道光芒劈开盒盖,从里面飞出画着各种图案的方块,像一阵黑色的龙卷风。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神话里的潘多拉,魔盒开启,灾难丛生。 游戏开始。不得不承认,这个页面制作得非常精美,80个小方块上设计着各种不同的图案,有手枪,楼房,卡车,药片,火花,塑料袋……仿佛所有的方块都找不到和它相同的另一块。 找了半天才发现右上角的那块和右下角倒数第二块一样,都画了把好看的刀。两块方块被连起来。音响里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两个方块变成两个小人,他们的胸口插着一把尖刀,血从胸膛喷涌出来,溅的满屏幕都是,然后慢慢消失了。 又是好半天才找到第二对相同的方块。分别在右下角和左下角倒数第三块,上面画了一辆小卡车,应该是车祸吧……刚连完,音响里传出一阵短促的急刹车声,接着是一声巨大的撞击,两个方块变成两个混身是血、缺胳膊少腿的小人。 动画做的不错,我暗自夸奖起游戏的制作者来。继续寻找第三对。两颗火苗跃入眼帘,分别是第一行右起第二颗和左起第二颗方块。将它们连起来,一声警报响了起来,屏幕上火光冲天,两个方块变成两具被烧焦的小人,“嘭”的一下,炸得全都不见了。 真是越来越恶心!鼻子里仿佛钻进被火烧焦的味道。突然,我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尖刀凶杀案,卡车撞人事件,火里丧生……这几件事为什么如此熟悉?想起来了,是连续发生在三天内的六起案子! 我开始害怕起这个游戏来,但还是要玩下去,冥冥中似乎有种奇怪的力量要我继续去寻找第四对相同的方块。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中间相邻两块方块突然呈现出相同的图案——一座高楼。 两个方块连起来。没错,音响里传来“呼”的一阵风声,接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屏幕上两块方块变成了两个手拉着手、脑浆迸裂的小人,朝我笑了笑,不见了。 80等分的地图 醒来的时候,白晓正站在我跟前,嘴里嘟哝着“你怎么玩我的游戏啊!”,屏幕上诡异的“gameover”鬼一样飘动着。我怎么睡着了? “你坐下来玩,我来看。”我起身让出电脑。 “好啊,说不定这次我能通关呢!” 刀子,小卡车,火苗,高楼,顺序还是如此。第五对是“高楼”旁的一个“药片”,直接连到下面的一块。第六对是左边连到右边的两块“湖水”…… 还没进展多少,时间又停止了,“gameover”再次出现。 “直觉告诉我,今天还会有奇怪的事件发生,而且和药片有关,究竟要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就是有这种感觉。”我突然变得神经兮兮,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中午刚吃过饭,孟队长便直接把我和白晓叫到他办公室,拿着一叠a4纸说,“看看这个,两个高三毕业生的博客记录,昨天晚上他们同时写了一篇内容相同的博客,只有十三个字——‘我看到了死神的孩子,他在等我。’,今天早上分别被发现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白晓“啊”的一声,吃惊地望着我。 “两个孩子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区,互不认识,可是他们有相同的名字——郑晓彬。”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死神的存在,而且,他就降临在我们的城市,就在我们身边。 “对了,两个孩子的电脑我们检查过了,除qq外都被删除,无法恢复,你去查一下他们的qq。”我刚要走,孟队长叫住我,“先别急,还有事跟你说。昨天下午,医学院也有两个学生跳楼自杀,一男一女,平时感情不错,成绩都很好,目前还没查到任何自杀的原因。不过,据他们宿舍同学讲,两人平时喜欢上网玩游戏,这是他们最近电脑使用记录和全部内容,你也看一下。”说完又扔给我一个黑色文件袋。 死神的孩子! 我一下子就看到这几个字,两个人记录里频繁出现的游戏。男生赵毅在游戏里输入的使用名是“赵毅”,女生谢思凡输入的使用名竟然也是“赵毅”!按使用名来看,他们还是同名! 我迅速登陆了那两个郑晓彬的qq,里面都只有一个好友——死神的孩子,而且,他有个摄像头。难道说他们视频过?难道这就是他们写下“我看到了死神的孩子”的原因?我又打开赵毅和谢思凡的qq,竟然也一样!除了那个“死神的孩子”外别无他人! 我赶紧去了技术科,叫他们帮忙查这四个人qq上“死神的孩子”曾经登陆过的ip地址,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竟然和死者的ip地址相同!也就是说,他们就在一起!怎么可能?除非遇到鬼了。技术科的同志耸耸肩,“我们遇到了对手。” 从技术科出来,穿越长长的走廊,在看到会议室里挂着的地图的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是地图!那个游戏里的80个方块其实排列成这座城市的地图! 白晓嘴张得老大,听我的想法,“它像一个死亡的预言家,预言了每一场死亡,连顺序都一样,”我跳上沙发,在办公室的地图上画着一条条线,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不已,“游戏里横排10个方块,竖排8个,一共80块,如果把市区地图平均分成80块——就是这样,你明白吗?” 地图上,横线和竖线围成的80块方块整齐排列,把它和游戏对应起来,第一次消失的两个方块的位置在地图上就是新阳区八仙桥北和枫梓区的十七里店,也就是发生两起奇怪凶杀案的地方。第二次消失的两块分别在康良高速路和惠方建材市场。第三次的两块则在高家庄一带和海丰体育馆附近。第四次的两块交汇在医科大学。第五次也完全没错……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希望会在里面吗? “白晓,下一对该消失在哪?” “一块在新阳公园,一块在古城区老钢铁厂。方块上图案是……水——难道今天会有两个同名的人同时因水而死?”白晓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你说的对,”孟队长从门外走了进来,“十分钟前有人在新阳公园南湖溺水,不过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应该没有危险。” 然而新阳公园的溺水者终究没能生还,甚至使案情越来越加重。有人假扮护士将输液的药掉包,换成致命的工业酒精。这根本不是什么恐怖的预言,而是一连串的谋杀案!所有的死亡信息全部在那个恐怖游戏里! 第六次的死者叫孟林,22岁。可是该在此时死亡的另一名孟林却一直没有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古城区的老钢铁厂里会有一个叫孟林的人,死亡时间是14点整。 “该第七对了。起重机,位置是宣文区搜秀商城附近和海丰区彩虹城,一定是工地!我的天,方块消失时出现脑浆迸裂的两个小人,现在看来这游戏真是恐怖。”白晓自言自语道 “哥,”路淼提着笔记本电脑在我对面坐下,“怎么有空来学校看我?” “想你了呗。” “得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他朝我坏笑。 路淼从小就跟我特好,我们俩只差一岁,虽说没什么血缘,可还是像亲兄弟一样。小时候他不爱说话,我们玩警察抓坏蛋时没人愿意当坏蛋就让他当,他一溜烟跑了藏起来,谁也抓不着。我知道,他从小就想当警察。我比他高一年,考大学时去了警校,第二年爸妈说什么也不让他再读警校,两个儿子总得有一个留在他们身边,路淼听话,读了计算机专业。他天生聪明,算是系里的高材生了。 “最近发生了一连串诡异的案子,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很可能与一个游戏有关,”我递给他u盘,“里面是安装程序。” “‘死神的孩子’?听说过,很多人在玩,虽说是传统连连看的模式,可内容极其恐怖。” “小淼,真希望你能帮我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放心吧哥,包我身上!” 从路淼学校出来,我开车去了彩虹城二期工地。白晓打电话跟我说古城区老钢铁厂一个职工报案说他14岁的儿子孟林失踪了,昨天早上出去再没回来…… 第八章 死神的孩子(下) 彩虹城二期工地一片尘土飞扬,几架起重机有条不紊,都不像要出事的样子,何况起重机下根本就没有人。 太阳越来越像沙丁鱼罐头的颜色。我抬头望去的时候,一阵风飞速吹过,一声沉闷的响声像雷一样在我身旁炸开,我的手一阵冰凉,有液体溅到手上,红红的。身后一座还未竣工的20层公寓下,静静躺着一具尸体,血四溅开去。他的胸卡落在我跟前,上面写着:周安栋,30岁,4号起重机技师。 办公室的地图上又多了两块死亡区域。搜秀商城旁的工地上起重机突然倒塌,伤及3人,其中一人当场死亡,死者名叫周安栋。 “下一对方块是……塑料袋!简直是太变态了!不信你看。”游戏里画着塑料袋的两块方块变成了两个头扎在塑料袋里的小人,塑料袋紧紧贴着它们的脸,像一张令人恐惧的面具。我紧紧闭上眼睛,无法想象死者因窒息而死时的痛苦表情。 方块分别对应在宣文区西莲街道和海丰区小营街道,两片区域内只有住宅区,外加一座学校。小时候我们家就住在西莲,高一时才搬走,对那片还是有感情的,不光我,路淼、白晓也一样。 晚上回了趟家。路淼像个大孩子一样,躺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对着我,上面乱七八糟排列着一堆方块,后面两个小男孩的身影依稀清楚了一些,五官开始有了些轮廓,他们的头顶依然是那柄银色的镰刀。 “这不是一般的程序,而且远不是普通连连看那么简单,换句话说,其实它不是游戏,而是——木马。” “木马?你是说它是个病毒?” “差不多。它不会自己传播,由玩家自行下载安装,也就是愿者上钩,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连连看休闲游戏。通过我的分析,它对计算机内部数据毫无危害,这一点和其他木马不一样,但它依然在收集数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收集的是玩家的名字。” “名字?” “对,所有玩家的名字都会通过互联网汇总到一起,计算机根据ip地址选择两个相同的名字自动更新设计程序,比如可消减方块的位置和图形。不过目前看来,整个游戏还不会有人可以玩通,因为程序还没有设计到最后。这是我能在有限时间内消减的最大限度,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路淼微微一笑。 屏幕上的方块只消掉15对,也就是说,死了30个人以后什么情况,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和白晓开车去西莲中学,早晨有人报案说死了一个学生。西莲中学是我的母校,我和路淼都在那读的初中。搬走后还是第一次回来,一点变化都没有。走廊里张贴着光荣榜,我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路淼的照片一直挂在上面,他永远都是第一名。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问路淼毕业后想干嘛,他说保密。我说你不做警察可惜了,我们技术科的人都不如你。他说哥我不想做了。我说挺好,破不出案子来撞墙的心都有。 教导主任带着我们爬到男生宿舍顶层,一间宿舍门打开着,门外站着三个瑟瑟发抖的男孩,里面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孩子,他已经死了。 窒息而死。没有明显的掐痕,也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这是什么?”白晓从角落里翻出几只黑色的塑料袋,门外的三个男孩顿时不安起来。 死的这名学生叫周超,读高二。“死神的孩子”的确是对的,他死于塑料袋。 那三个孩子说,周超在网上看到国外有人玩窒息游戏,据说当大脑暂时缺氧时会产生幻觉,甚至是死亡前的完美幻想,可以缓解压力,就带着他们玩,甚至还听到他说看到了死神的孩子,没想到早晨醒来他已经死了。 也许这并不是事情的关键,关键是在城区另一边的小营中学,同样有一名叫周超的学生死于同样的方法! 事情到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名警察,而是一个观众,一个目睹整场残酷死亡游戏的看客罢了,每天都有两个同名的人死于同一种死法。可是我没有想到,就在接连发生离奇案件的几天后,一切突然平静了下来。不知是给我们时间思考前面所发生的一切,还是游戏幕后的死神觉得不过瘾,积蓄力量重新开始? 我们都不知道。 白晓的游戏减完30块后进入死角,一切搁浅。 我和路淼再次聚在家里,他把头从上铺探下来问我,“哥,你觉得你适合做警察吗?”我说,“也许我们两个中适合做的是你。” “哪能啊哥,小时候你们每次都让我当坏蛋,可你们总也找不着,你为什么从来没赢过我?”说完这些话,他朝我笑了一下。” 他说的对,我从来没赢过他。所以爸妈才会把所有好东西给我,让我实现理想做了警察。就在我两只眼皮接触上的时候,他说,哥,我一定帮你把游戏玩下去,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早上醒来,路淼已经去了学校。书架上新添很多书,随便翻几本,发现都是些心理学方面的,还有讲心理暗示和催眠的。正看着,我妈推门进来,看到我站在书架前,说,“那都是路淼的,不让他当警察,就说要去做心理医生,这孩子,越大越难管。”我说,“路淼出息着呢,你就等着享福吧!”正说着,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死神的孩子’!‘死神的孩子’快要解开了!你快回来!”电话里白晓一阵兴奋的声音。 第10个小人 赶回去的时候白晓不在,留下一个“gameover”,电脑屏幕上只剩10块方块。如果我们都没错,将有40个人陆续消失。可白晓呢?只有她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在我即将重新打开游戏时,屏幕的右上角突然弹出白晓粉红色的qq,一个灰色的好友头像在一跳一跳——死神的孩子。 死神的孩子! 我急忙点开他的头像,里面只有三个字:我等你。打开聊天记录,里面什么都没有。视频!“死神的孩子”后面还有个摄像头标志,他们视频过! 白晓的电话已经不在服务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开始游戏,看着漆黑的界面上一笔一划写进“白晓”二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成功减掉30块方块后,游戏背景突然明亮起来,两个男孩睁开了眼睛!应该是在笑,像两个坠落凡间的天使。霎那间,50个方块中有10块突然变成了同样的图案——一个方形的门一样的图案。 此时的游戏变成10块方块同时连接才能消掉,当第10块方块连进线里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叮咚”声从音响里传出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闷响,10个方块连成的区域烟尘四起,随后,10个方块中有9个变成纸片一样薄的小人,轻飘飘被吹走了,最后一个小人留了下来,它躺着,一动不动。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小门应该是电梯。10块方块分布在各个区域,但有一块的实际地点在我附近的一片繁华地段,就是它们中的第10个小人。 游戏里还剩下40个方块,背景里的两个男孩又清晰一些,他们朝着两个方向微笑着。像刚才那样,又有10个方块变成相同的图案——“bomb!”,难道是爆炸?相继连接上,像燃起导火索一样,10个方块变成一个巨大的炸弹,“bomb!”的一下,屏幕上四散着零落的小人肢体。 接着是20个相同的图案,每个方块上都画着几个小人,它们的脚下踩着一个小人。当它们共同消掉后,屏幕上乱七八糟拥挤过密密麻麻的小人群,似乎有人跌倒再也没爬起来,瞬间就被汹涌上来的人群淹没,血流成河…… 我已经疯了。40块方块!意味着40条人命吗!?究竟是谁!?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屏幕上恢复平静。背景上的两个孩子已然长成十四五岁的少年。游戏快要结束了,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一条的人命接连死亡。 窗外突然一阵喧哗,远处的街上似乎驶过一辆辆救护车。孟队长突然出现在身后,“小路,快跟我走!贸易大厦发生电梯坠亡事故!”我像弹簧一样站了起来,跟着他跳上警车。只有我最清楚,死了10个人。 贸易大厦已经被戒严。发生事故的电梯在办公区域,现在是中午下班时间,电梯满载着工作人员直接坠落地下三层停车场,窜起阵阵烟尘。医护人员紧张地将伤者抬上救护车,目前状况是6死7重伤。 一个人影挡住我的阳光。抬起头望去,远处楼房的天台上,正站着一个女孩,头发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她穿着牛仔裤,淡白色的短袖——白晓!那是白晓!她正一步步走向天台的边上,突然,跳了下来…… 那一天,3个人因抢救无效死亡,电梯坠落事故中最终9死4重伤。当9名死者身份最后确定完毕时,他们的住址和游戏中9块方块的位置一模一样。然而谁都不曾想到的是,整个电梯死亡案件却是一起人为的事故,而这场事故的执行者却是我身边的——白晓。 监控录像显示,白晓曾潜入电梯房,切断电梯控制电源,破坏了顶部滑轮系统,致使电梯脱落,而电梯管理员当时却在失事的电梯里。案件发生后,她踏上另一座楼的天台,跳了下去。 她没有死。她坠落在楼房中部错位出来的露天阳台上,脑部受到剧烈震荡,依然还未醒来。她是第10个小人。 死神的孩子 白晓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死去的“方块”。她是第40个。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想知道“死神的孩子”究竟是谁,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可现在,她仍然沉睡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一天,市区一处加油站发生爆炸,连同工作人员在内一共10人死亡,13人受伤。现场已经找不到完整的尸体,远远望去,一片平地。 再接下来的那天,20人的大规模死亡让这座城市一片灰暗,地图像差生的作业本,80等分的区域已然红叉一片。城南清惠河因为突降暴雨水位上涨,岸边的防水系统被人做了手脚,闸门出了问题,河水冲过堤岸倒灌进旁边的服装批发市场,地下一层瞬间被淹,照明系统顿时瘫痪,再加上安全出口少,人们慌作一团,发生了严重踩踏事件,20人死亡,受伤人数迟迟没有公布。 我再次打开白晓的电脑,桌面是她小时候的一张照片,两个可爱的羊角辫,门牙少了一颗。我记得,那年她7岁,整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哭鼻子,我们一块玩警察抓坏蛋的游戏,我自诩为最厉害的警察,她说她是最最厉害的女警察,尽管我们谁都抓不到路淼那个“坏蛋”。 qq突然自行启动,密码栏自动输入16位密码,蓝色的对话框出现在屏幕右侧,一个小男孩的头像一跳一跳——死神的孩子,他在线! 还没等我点击,“死神的孩子”自动开启视频,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头里,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听见音响里传出幽幽的几个字——“回家,我在等你……”那一刻,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小时候,我被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抱回家,他家里有个比我小的男孩,我们从此生活在一起;我梦到路淼眨着好看的眼睛跟我说,哥,长大以后我要当警察,最最厉害的警察;我梦到每一次游戏都以我失败而告终,每一次考试我都无法成为第一名,我看到路淼的眼睛里似乎在说,哥,你什么时候能赢我;我梦到我穿上了警服的那天,路淼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悲伤,尽管他微笑着对我说,哥,祝贺你……我的梦里都是路淼,梦的最后,我却突然看见他近乎邪恶的笑。 突然,一道光亮划过,我发现自己正站在我和路淼的房间里。 糟糕!我刚刚被心理暗示了!视频里的那个人控制了我的意识,甚至给我灌输进梦境!他一定也是用这种手法进入那些“死神的孩子”玩家的qq里,通过视频控制他们的意识!让他们自杀!一定是这样的! 屋里只有我一人,路淼床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自己打开,直接进入“死神的孩子”游戏,黑色的界面上白色的笔迹轻轻划过——路鑫,我的名字。 潘多拉的魔盒悄然开启。两个看不清脸庞的男孩一个向左一个向右。80块方块整齐排列。第一对,消失;第二对,消失;第三对,消失……游戏独自运行着,仿佛电脑前正坐着一个看不见的——死神。 40块,50块,70块。游戏终于接近了尾声,屏幕上的方块所剩无几。随后4对的图案充满了极度血腥,一个个小人死的极其惨烈,当屏幕终于恢复平静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两块,上面的图案是两个相同的男孩头像。 他们挨在一起,位置是北城区平安里,我家。一旦消掉最后两块,所有承载恶梦的方块都将彻底消失,也许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一切就可以彻底结束,然而—— 两个方块突然变成了两个小男孩,他们手拉着手,微笑着渐渐长大,他们的五官渐渐清晰,渐渐的,变成了背景上的那两个少年。屏幕再次变成黑色,一张黑白照片突显出来,我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带着天真的笑,一个透着邪恶的笑,而那笑是那么的熟悉。 照片的下面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哥,你还是没有赢我”。 照片上的少年正是我和路淼。可我不记得我们曾有过这样一张照片,更不知道是哪一年留下的。我只知道那个纯真微笑着的孩子是我,另一个是路淼。 gameover。 游戏自动关闭,电脑自动打开一个word文档,是封信。 “哥: 当你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许会很惊讶。没错,那是我们十四五岁时的样子,没准你都不记得了。 其实我们都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我还没出生时,我爸就因为杀人被执行了死刑,我妈生下我后自杀了。有个警察负责这个案子,把我抱回了家,他就是咱爸。两年后,他抱回了你。因为你爸杀了你妈。 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告诉我们,其实我们都是死刑犯的孩子。或许,我们都是死神的孩子。 哥,这张照片是一个好事的记者十年前拍的,他是除了爸妈外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是从那时,我知道了我们都是死刑犯的孩子。可是现在,除了爸妈没人再知道这个秘密。 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玩警察与坏蛋游戏时,你都是那个威风凛凛的警察,而我永远都是坏蛋。可无所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这次也是。 不过是个小小的游戏,你却依然输了。你和白晓都不配做警察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或许做警察的人应该是我。 当潘多拉的盒子里飞出悲伤、邪恶、疾病、瘟疫甚至死亡的时候,其实还有希望。可我不是潘多拉,我只是路淼,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哥,我在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等着你赢我。 第九章 唇亡齿寒(上) “姜姮,我下午去拔牙,你也去吧。”陆楠发来短信的时候,我正在看最新的卷宗,我不是一个警察,只是一个实习法医而已,以前对警察这个职业所有的印象都是祖父那张略带严肃的脸,他殉职那年我只有七岁。爸爸说:你祖父是个好警察。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一个好警察代表什么,长大以后才知道,好警察是正直,是无私,是站在公理天平的正中央去看待事物。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长智齿多好,那是智慧,拔掉你就成傻子了。”陆楠向来是爱美一族,当然容不得这四颗代表智慧的牙齿。 陆楠回短信的时候我正在开会。因为从小梦想着当医生,又不得不遵从祖父姜家一定要出一个警察的遗愿,所以在大学的时候我选择了法医这个职业。当时连父母都不明白一向胆小的我为什么要选择当法医,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是在渐渐了解这个行业以后,我才了然,原来我喜欢那种在一个没有生机的人身上寻找关乎于一件案子成败的线索。 “你不去就算了,等着姑娘我出来成为绝世大美女吧。” 关掉手机,会议室的气氛很安静,那是一宗遗尸案,受害者都被残忍的泼硫酸毁容,现场采集的照片更是恐怖,两位受害者正面被涂抹硫酸,然后相对地黏在一起,分开尸体以后受害者的本来面貌难以还原,按照尸体的僵硬度来看,应该是*时被泼的硫酸。听到*硫酸四个字,我突然想起那年跟随教授做的那起手术:受害者腹部曾被剖开,并且为了毁灭证据被凶手残忍灌了水泥,给解剖的过程中带来了很多困难。后来在一位师哥的建议下,我们用强硫酸腐蚀尸体,终于在受害者的胃里发现了蜡丸包裹的纸条,因为发现纸条,那件轰动江城的案子才得以破获。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带我的老警察道:“姜姮,你有什么看法。” 看了一眼幻灯片的照片,我道:“从犯罪手法上来看,犯人是个很细致的人。从手段来看,他应该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老警察看着我,有些不解地问。 “对,心理阴影就是一种因为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物,给某人内心所造成的负担或者阴霾,这算是心理疾病的一种,一般都是儿童时期埋下了阴影长大之后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国外很多案子最后查出的真相,都是凶手的心理疾病所致。比如最著名的开膛手杰克,就被美国警方大胆推断有心理疾病。” 见我说完,老警察一笑,跟着旁边的李队长笑着道:“不愧是大学生,说起这些一套一套的。” 听老警察如此说,李队长也笑了起来:“现在法医少,女法医更少,咱们这能分来一个已经很不错了。” 说罢两人哈哈笑了起来,我明白他们在嘲笑我,毕竟在警察这个行当里,资历是很重要的,一个菜鸟往往代表着幼稚,不成熟,甚至是死亡。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阴得一塌糊涂,进入六月江城一直都在下雨,翻看了一眼包包,才想起昨天逛街的时候把雨伞借给了陆楠,现在要怎么回学校? 从警局跑到路口打车也会被淋成落汤鸡,何况晚上还有新来的教授的心理学课,我正不知所措,老警察叼着烟走了出来:“怎么,没拿雨伞?” 我点了点头。老警察姓林,警局的人都叫他老林,他真正的名字很少有人提起,我也没有记住。唯一记得只是当年他办一件案子的时候,因为警备人员的疏忽导致一个凶犯逃跑了。那是他亲手抓到的凶犯,跑了,他就要再抓回来。可是再抓到凶犯的时候,凶犯却在笑,一边笑一边骂老林:“你牛呀,你牛!你让我死,我让你老婆死,她得给我陪葬。” 原来凶犯把老林妻子杀害并且残忍地肢解了。抓住他的时候,凶犯看着地上尸块笑得很张狂,老林看着他疯狂的样子,控制不住地拔出抢对准了凶犯的脑袋!所有人都以老林会开枪,阻止他的话怎么也喊不出口,毕竟这是多大的仇啊!可是,枪响了,随之而来的是啪的碎裂的声音,凶手还稳稳地站在那,碎裂的是老林的结婚相框。闲聊的时候李所长说,你是没看到,老林那时候看着凶犯,几天几夜没睡的眼睛泛着血红,声音沙哑地说:“你不配。” 抬头看了老林一眼,因为长年抽烟,他的牙齿有些熏黄,唑完最后一口烟,老林说:“看这阵势这雨要停还得一两个小时,你等着。” 老林再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件雨衣,那是一件老式的雨衣,军绿色的,我还是小时候见父亲穿过。老林把雨衣递给我道:“你别看它老,能挡雨,穿着回去,可别淋湿了。” 我点了点头,穿上老林的雨衣就跑了出去。 老林妻子死后就再没结婚。李所长说,老林也没孩子,妻子死的时候他敲下自己的一颗牙跟着妻子一起葬了,他也留下了妻子的一颗牙。老林说,他是补牙的时候认识他老婆的,一人留下一颗牙,下辈子还是夫妻。 喝完最后一口热豆浆,我看着楚恒:“怎么样,感人吧?” 楚恒一笑:“还行,不是你编的故事吧。” 我“切”了一声:“我是那么没有水准的人么?老林的故事在我们局里传了很久了。”说罢我抹了抹嘴问楚恒:“你要不要吃点别的?” 楚恒摇了摇头:“牙疼,不吃了,明天去补牙。” “去哪补?” 楚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不知道呢,就近吧,我明天还有考试呢。” 楚恒是我男朋友,公安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主修刑侦学,认识他还是在心理学教授的大课上。 楚恒看着我笑道:“下次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穿个旧雨衣,搞得我跟见了怪物一样。” 我吐了吐舌头,出食堂的时候就给陆楠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很久还没人接,因为要上课我就挂断了并且关机。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楠已经回来,看到我哈哈一笑,原本的牙上被绑上了矫正的钢丝。 “天呢,你疯了,怎么带上牙套了?”我看着陆楠问道。 陆楠一笑:“怎么样,戴上眼镜像不像四眼钢牙妹?” “挺像,怎么想矫正牙齿了?” “我的牙有点倾斜,就让我带上牙套了,等牙矫正好了再拔了,小s的牙就是矫正好的,我矫正完了就成了美人贝齿了。” 陆楠性格开朗,有些大大咧咧的感觉,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和她成了朋友。“矫牙可是吃苦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吃。” 陆楠冲我呲牙:“不能吃正好。我正好减肥。” 那天晚上睡得很晚,宿舍的人因为陆楠的牙说到了自己的牙齿,我突然想到我小时候的牙齿,上面掉的被放在了脚垫下,下面掉的被放在了门框上,外公说这样牙神爷爷才会看到,然后才会给你新牙的。小孩子总是很幼稚,对大人的话深信不疑,而我也因为牙神爷爷的恩赐有了一口健康的牙齿。 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上午有解剖试验,所以提前请了假,老林拿着紫砂壶看着电脑里还原画像,按照骨骼推测,受害者的照片被大致还原。 “小姜来了。”老林回头正巧看到我随即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把装在袋子里的雨衣递给老林:“师傅,谢谢您。” 老林看了我一眼笑道:“谢什么。你来看看这个。” 电脑还原照片上,死者没有固定的年龄段,老幼都有,根据还原画像数据显示,我抬头看了一眼老林,老林一笑:“看出了什么?” “正常的人类应该有三十二颗牙齿,可是一般人都只有二十八颗,因为那四颗为智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长出来的,可是四位受害者却有一个共同点。” 老林笑了笑:“他们在正常的范围内,都少了一颗牙。” “这不可能是巧合。”我看着老林认真的道。 老林看了我一眼淡笑道:“你跟我来。” 警察局的会议室里,老林翻了很久才翻出一卷带子,放进摄录机的时候他才转头问我:“你去过西双版纳,湘西这些地方么?” 我点了点头:“去过云南。” “那你应该明白,中国这么多民族中,有很多独特的民族信仰。” 我点了点头,老林道:“这是我们看一个纪录片时候刻录下来的,你看看吧。” 老林关上门,漆黑的屏幕开始出现雪花,那是一卷纪录片,有很多镜头是暗中偷拍的。纪录片讲述了在湘西有个村子,因为对尸体的崇拜,所以孩子长到十三岁的时候都会取下一颗牙齿放在玻璃器皿中,埋在地下,埋的位置要看风水,埋牙齿的地方就是人死以后要埋葬的地方,村子有传统,人死以后尸体是不能毁坏的,要村里最好的刀手取下他的皮肉,然后风干骨架,再把人埋到当年埋牙齿的地方,而这样做的原因竟然是为了避免死掉的人再活过来,在很多异族信仰中,从死神手里回来的人,带着更大的厄运,那样的人是要带走更多的人才回来的。 整部纪录片看下来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年老的巫婆胸前戴着的项链,圆润的项链像是华美的珍珠,但是却散着一股说不出的白光,纪录片的旁白说,那些都是牙齿打磨而成的,牙齿的主人死在异地,不能埋葬尸首,所以要把牙齿进贡给年老的巫婆才可以得到祈福。牙对于这个村子来说是神圣的象征。 出了会议室,老林他们在一起玩牌,见我出来,老林放下牌走了过来。 警局的长廊上老林和我说:“怎么样,觉得信仰这东西很可怕吧。” 我点了点头:“我真没想到这么,竟然还人如此信仰牙齿。” 老林笑道:“世上的神秘的事情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往往是破案的关键,你是学法医的,看了资料,你有什么发现?” “凶手有一定的医学基础,不然行凶手法不会这么巧妙。其次,按照牙龈破损程度,凶手取下牙齿的手法很小心,难道您怀疑?”我不觉一震抬头看老林。 老林一笑:“我妻子以前就是一个牙医,所以我明白,一个牙医对牙齿的信仰绝不会低于那个视牙齿为神圣象征的村落。”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八月的江城总是这样,下班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才出了警局的门陆楠打来电话:“姮,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粥吧,要最稀的那种。”陆楠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我问陆楠。 “我的牙疼死了,什么都吃不下去。”听着陆楠的声音我淡淡一笑:“我就说吧。”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曾带我去矫正牙齿,可是因为害怕那个秃顶的牙医我哭着闹着不矫正,才逃过一劫。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在永和大王给陆楠买了米粥。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不在,只有陆楠躺在床上,嘴已经肿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感染了?” 陆楠摇了摇头:“头几天都这样,没事。”因为疼痛脸上再没了以前那种开朗的笑容,一切变得有些沉重。 我给陆楠买的粥,陆楠一口都吃不下去,我要她去看医生,她却和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对牙医杀人尚在推测中,所以并没有引起领导的关注性,因为案子特殊,所以一度陷入僵局。老警察连周加班查线索,而实习生依旧很闲,周末回家的时候,母亲在厨房熬粥,见我回来道:“你外公住院了。” 俗话说得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外公就是因为牙疼进的医院,再见到外公时,外公嘴角流着黄色的脓液,所有的牙齿几乎全都脱落,曾经健康的外公面色蜡黄,仿佛还剩下一口气。 跟着母亲去见医生说:“是牙齿感染,导致大脑内部出现蠕虫反应。” “蠕虫反应?” 医生点了点头,灯箱上是医院对外公所做的脑部ct,大脑的位置几乎被小圆点所占满,就像鱼子一样的小圆点聚满了外公的头部。 医生说:“这些都是蠕虫。”说着一声拿出一个玻璃瓶,微小的黄虫子在玻璃瓶子离蠕动,医生说:“这是从林老先生的鼻腔取出的。” 忍住想要吐的感觉,我问医生:“能取出这些蠕虫么?开颅手术不可以么?” 医生摇了摇头:“这是神经性寄生的蠕虫,繁衍能力极强,以血肉和脑组织为食物,全部清除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使全部清除掉,因为脑组织的损伤病人也会在短期死亡。” 离开医生那里的时候我指着桌子上瓶子和医生说:“能把这只虫子给我么?” 医生点了点头。 回到病房的时候外公依旧虚弱的躺在床上,我记得小时候我总是跟着外公,他常笑一口大白牙,带着前所未有的亲和力。而现在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离开医院已经下午四点了,雨下起来的时候还没赶到学校,冰凉的雨打在身上,学校外有一间牙医诊所,招牌很大,路过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索性进去。 “有预约么?”牙医是个很帅气的男人。他看着我浅笑。 我摇了摇头:“我要一些牙龈的消炎药,我朋友矫正牙齿,整个嘴都肿了起来。” 他一笑从药柜里拿出一包药片递给我:“吃这个就好,能消炎止疼的。” 付了钱,我便离开,走的时候牙医说:“要是还不行,你可以带她来看,检查一下是不要钱的。” 我笑着说了谢谢,回学校的路上我给楚恒打电话:“楚大少爷,已经五天没来学校了,在哪坐拥美女看天下呢。” “姜姮,这几天我不去学校了。”电话那边的楚恒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 “有点事情,我回去再找你。” 我拿着电话一边走一边和楚恒说:“别是真让我说对了追美女去了吧。” 楚恒一笑:“别胡说,我过两天就回学校。” 又闲聊了几句,楚恒挂掉电话,我往宿舍楼走。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楠已经睡着了,嘴上带着口罩,宿舍的人说她疼了一天才睡着,所以我便没有打扰她,把药放在了她的床头。 躺在床上我翻看从警局带来的卷宗,都近些年发生的相似的案子。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外面又下起了雨,梦中外公站在我面前,手里捧着白森森的牙齿,他说舌头烂了牙都不会烂,姮姮你把外公牙找回来吧!整整一夜我都在帮外公找牙,找了很久很久。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宿舍的人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就连陆楠都走了,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我的牙齿,有人说牙齿不坚固,所以会掉落,可是人死以后除了一堆白骨,牙齿是唯一能留下的。 陆楠回来的时候我才看完正本的卷宗,陆楠带着口罩,但是表情却没那么痛苦,我问她去了呢,她一笑:“去看牙医了,我牙龈敏感,医生说没事,坚持几天就会好。”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牙疼,我外公就是因为牙疼,现在生命垂危。”想到外公我突然想到那天从医生那里要来的虫子。 从包包里找到那天医生给我的虫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微小的白虫子在短时间内强大的繁衍能力,半个瓶子的虫子在蠕动,红色的液体,黄色的液体,我仿佛看到了这些虫子在蚕食外公的脑浆。甚至比尸体腐烂以后所形成的蛆蚜还让人恶心。不觉间一股作呕的感觉席上心头。 陆楠看着虫子皱着眉头问我这是什么虫子,把虫子递给陆楠我道:“我外公鼻腔里发现的,因为牙齿感染所出现的寄生虫。我拿来的时候只有一只,你看繁衍得多快。” 看着虫子陆楠道:“想着都觉得恶心。” 那天晚上一整晚我都没有睡觉,那些虫子的繁殖速度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看的电影,电影里,人虽然活着,但是精神却傻呆呆的除妖的老道士说他们被厉鬼俯身,用剑劈开身体的一霎那,全是虫子,带着血色的虫子蠕动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随着血水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甚至有手指一般的虫子把人的眼球顶了出来……整整一个晚上我的梦里都是虫子。外公,我,所有的人在那些虫子的蚕食下成了累累白骨。 去警局的早上又路过了那间牙医诊所,一般的诊所都是*点钟才开门,那家牙医诊所早上六点就已经打开了灯,却没有写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牌子。 推门进去的时候,有铃铛在响,抬头一看,才发现,门上挂着一个独特的小铃铛,繁琐的花纹,朴质的铜色,只是短短的一瞥我却发现铃铛的芯是白色。男子笑了笑:“是你。” 没想到只有一面之缘他却记住了我,因为时间尚早,诊所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一个人在。 我淡淡一笑:“你好,刚旅行回来?”也许是因为职业病,进屋我就发现了在角落里的背包,我指向了角落里的旅行袋。 牙医伸出手冲我一笑:“齐辰。” “姜姮。” 牙科诊所不大,里面却有一个独立的小空间,窗外是很美的晨景,他笑着看我:“你是对面公安大学的学生吧。” 我点了点头。 “难怪我总是能见到你,你那个朋友好了么?”玻璃镜片下的齐辰目中温和,丝毫没有恶意,我点了点头:“她牙龈过敏才会很痛苦,你对牙很有研究么?” 齐辰一笑:“还好吧,也有几年了。” “那如果因为牙齿感染,所在大脑内部发生的蠕虫反应有治愈的机会么?”我问他。 齐辰一愣,疑惑的问我:“牙齿感染所发的蠕虫反应,这样的几率太渺茫了,目前我还没有发现过,在极度潮湿的条件下,牙齿的寄生虫才能存活,我们这里属于温湿气候。” 听他如此说,我掏出了包里从外公身上取出的蠕虫:“你认识这种虫子么?” 第十章 唇亡齿寒(下) 看了虫子齐辰一愣:“你从那里得到它?” “你认识这种虫子?”我从齐辰的眼里看到信息。 齐辰道:“我见过这种虫子,虫卵的时候几乎是看不见的,这种虫子是我在去一个湘西的小寨子找有关对牙的信仰时所遇见的,寨子里有专门养虫的老人,在那个小寨子虫子是远古祭祀时惩戒的一种手段,后来因为灾害没有东西吃,寨子里的人想到繁衍很快的虫卵,所以就以繁衍的虫子为食物,度过难关,那以后寨子里的人为了报答虫子的救命之恩,每年都会进贡虫盅给虫子进行繁衍。只是在现代化的今天,很多年轻人离开寨子,这项传统就由很多自愿的老人来完成。你手里的是母虫子繁衍能力更快,公虫有药用价值,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只是这种虫子在这样的气候下很难生存。” 离开牙医诊所的时候,齐辰留下了那瓶异样的虫子,说是要好好研究,齐辰也说这样的虫子繁衍极快,根本没有灭绝的方法,这就证明外公一定要死。 案子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开会的时候有人建议重新验尸,局长答应,会议结束以后老林就不见了,我整理卷宗的时候一同来实习的李诺说:“你是没看见老林,今天早上嘴肿得老高,笑死我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淡淡一笑,“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李诺挠了挠头:“姜姮,干嘛这么严肃,开开玩笑。” 我叹了一口气:“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吧,我要去医院看我外公。” 五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就像心一样,会议结束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她说:“姮姮,医生说你外公只有这几天了。” 到医院的时候,家人几乎都来了,外公的一口牙掉的一颗都不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外公从小就疼我,看到外公这样我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母亲给外公喂饭的时候外公一直在呕,伴随着米粒而出的是一条又一条红色的虫子。母亲和舅舅都很平静,舅舅和我说:“这样的状况已经有几次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给楚恒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我又把电话打去他家,响了几声,接电话的是楚恒的母亲。 楚妈妈说:“楚恒不在,你是姜姮吧,等他回来我让他和你联系。” 外公是那天晚上离开的,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已经为外公盖上了白布,母亲哭得很伤心,清早的时候大家都换了黑衣服,只是外公的死前的照片并没有被拿出来,江城历来有传统,人死以后是要照一张照片的,照片能摄取人的灵魂,这样他才能永远和家人同在,只是等了很久直到来礼拜的人,外公的最后一张照片都没有出现。 遗像中的外公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很开朗。 因为外公的死,我向警局请假,一同实习的李诺道:“你请假,老林也请假,乖乖,你们不是师徒恋吧。” 我没心情和她开玩笑,索性挂了电话,回头的时候,舅舅正在殡仪馆的门口抽烟,舅舅一直都是孝子,不可能不遵从家乡的传统为外公照相的。 “舅舅,外公的最后一张照片为什么没被摆出来。” 舅舅回过头见是我,淡淡一笑,哭红的眼里带着失去亲情的哀伤,他猛烈的吸烟然后回头说:“你外公死的时候样子不好,所以就没被摆出来。” “外公死不瞑目么?”我记忆中最不好的遗像也只有死不瞑目了。 舅舅摇了摇头:“都是那些虫子,你外公死的时候七窍流出的都是那些虫子,根本没法摆出来。” 晚上七点多舅舅送我回学校,路上我们什么都没说,车里的气氛压抑的很,下车的时候舅舅说:“对了上次你说你摔跤掉的那颗牙补上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一颗牙罢了,有时间再去按。” 舅舅道:“可别小看一颗牙,这是一个牙医的电话,他补牙不疼的,你外公之前就在他那里补的牙,有时间就去补上。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外公死后舅舅便十分珍惜家人,拿了电话,我下车离开。 回到学校的时候,陆楠不在,宿舍的人说陆楠一天都没回来,因为整整一天都跟着母亲他们操办外公的丧礼所以很累,就连往自己床上爬的力气都没有,重重的躺在了陆楠的床上,靠在床上的那一刻,几个像是小石子的东西铬到了我的后背,打开灯我才看到陆楠床上散落着几个白色的东西,拿起来的一霎那我惊呆了,那些白色的东西竟然是牙! 足足十颗牙齿被我捧在手里,我确定那些都是陆楠的,其中的一颗槽牙还是我陪着她去补的,不断地给陆楠打电话都没人接,宿舍的人说:“没事,要是陆楠有大事情,肯定会通知你的。” 陆楠失踪的第三天,学校报警,让我想不到的是,再见到陆楠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因为外公的丧礼我有一个星期没有参加办案,再回去的时候遗尸案又有了新的受害者,两个受害者依旧是被硫酸腐蚀粘在一起,一男一女,经过调查,警局确定,男的是失踪的公安大学学生楚恒,女的也是公安大学的学生陆楠。 我从没想过在陆楠消失一周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而和她粘连在一起的竟然是我的男友。 老林说:“他们的尸体被发现在郊外,手法和上几起案子几乎是一样的,有趣的是一个是你的室友,一个是你男朋友,不是你看了之前的案子所产生刺激犯案的吧?” 我没有说话,一直看着那两具尸体。陆楠,楚恒,他们为什么会死在一起。 尸检的时候我作为助手,跟随老法医解剖尸体,陆楠的尸体和楚恒的尸体是一起被解剖的,不出我所料,陆楠的牙套已经没了,嘴里还剩下几个摇摇欲坠的牙齿。法医取下其中的一颗作为线索,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楚恒的嘴里—— 整整一口的牙全都没了,现在的楚恒就像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出了解剖室,老林就在门外,法医说:“尸体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两具尸体的牙龈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并且他们死前所导致昏迷的药物也有些问题,要进一步化验才能确定成分。” 翻看着解剖报告老林问法医:“凶手是牙医的可能性大么,根据我的调查,几乎所有的受害人都在死前看过牙病。” 法医道:“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相比外行人行凶,牙医的行凶率要高很多。” 我点了点头:“陆楠生前看过牙医,并且做了牙齿矫正手术,而楚恒在半个月前也因为看牙而请假回家。” 老林道:“这就没错了,你知道死者是在哪里看的牙么?” 摇了摇头,陆楠矫正牙这么长时间,我却没有陪着她去一次,而她在言语间也没有涉及在哪里矫正的牙齿,原本没什么,现在想想不觉有些后悔。 老林见我有些不解道:“全市一共一千三百家牙医诊所,江城有三百多家,我已经去了一百七十八家。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状况。在剩下的一百二十二家里一定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一个月一连失去三个亲人,让我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舅舅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陆楠的床上发呆,突然觉得牙齿是一个恐怖的东西,舅舅在电话里不住地嘱咐我要去看牙,他说一个姑娘家,少一颗牙齿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他已经帮我约了熟悉的牙医。 挂掉电话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中路灯散着散弱的光,我所熟悉的三个人都因为牙而死,其实牙齿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周末的时候打通舅舅留下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清淡,说了预约人的名字,他要我下午去他的牙医诊所。 “正则街十三号。” 听到正则街三个字,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辰,正则街就市公安大学所在的街,整条街只有齐辰一家牙医诊所。 我淡淡一笑。下午收拾好一切就去了牙医诊所,见到我齐辰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是我舅舅帮我约的。没想到这么巧。” 干净的小房间里,齐辰穿着白大褂,护士就在一旁,我问他要不要打麻药,齐辰一笑说:“放心不疼的。” 牙齿被铁架子支好,微微的痛楚传来的时候,眼皮变得很沉重,没有多久我就睡着了,下意识中我只知道,有很多东西在我的牙齿间游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诊所里面还有一个小孩子在补牙,一边为她补牙,齐辰一边说:“可不要再吃糖了,延迟了换牙时间是很痛苦的。” 付了钱,我就离开了,新补好的牙齿让我有些不习惯,回学校的路上就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来看,新牙齿很白,在众多牙齿中独树一帜,却显得有些诡异,那种白就像没有皮肉的尸骨,透着一种阴冷的恐惧。 老林依旧在用自己的办法查着江城的牙医诊所,大家都说老林不行,这年头要的是科学,只是老林却还在固执地找。 那家小牙医诊所在江城的巷子里,深巷,老林下令去抓人的时候,他自己拔下的牙已经被装好,而且装得很成功。 牙医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叫齐瑞安,做牙医已经十年,老林之所以怀疑他,是因为这个牙医诊所的进货单里从来没有麻药,没有给人打过麻药,拔牙补牙的时候却找不到疼痛感,而且六位受害者都有在这个牙医诊所诊治的记录。 被抓捕的齐瑞安并没有反抗,对杀人案供认不讳,至于他为什么杀死那些人他却什么都不肯说,而当老林问道名册里没有的陆楠与楚恒时,他眼中晃过一丝欣喜之后也承认是他所杀。 牙医杀人案就这么被告破了,简单的有些让人意外,一切似乎都是老林一个人的功劳,轰动江城的大案就这么落下帷幕。 故事到这里本该结束了,只是两个月以后老林却死了,老林的死讯传来的时候,齐瑞安已经被判处死刑,听到老林的死讯,那个怪异的老头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喃喃自语:“又一个……” 不管警察如何问,那老头终究还是什么都不说。 老林的死因和外公一样都是蠕虫感染,外公的最后一张照片我没有见到,可是我却见到了老林的,照片上的老林,蜡黄的脸上挂着很多只红色虫子,眼眶,耳朵,嘴角,鼻腔,几乎七窍都有虫子在蠕动。就像是七窍流血一样。 就在老林死后的第三天,警局对齐瑞安进行了更为深入的调查,在调查中我们找到了齐瑞安以前的资料。 齐瑞安,原名:多部亚索。民族那一栏是繁琐的异族文字,警局请来的民俗专家说:那是一种生活在湘西的小部落所信奉的文字,并没有真正的民族信仰,只是一小部分人信奉独特的神明。 我突然想起了老林给我看过的纪录片,民俗专家说:“那个小镇对牙齿有着深深的民族信仰,根据近些年的调查,这个小镇的人似乎又开始信仰一种蠕虫。” 听到蠕虫两个字,我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在民俗专家专家的帮助下,警局从齐瑞安口中终于得到了一个近乎与疯狂的真相。 齐瑞然说:虫子曾经救过全寨人的生命,他们不能让恩人一般的虫子离开这个世界,因为部落里没人愿意做虫盅,所以他才来到了这里,寨子里的人有一套完美的治牙方法,所以他成了一名牙医,在他成为牙医的这十年里,他按照习俗,把虫卵藏在人的牙齿里,虫子在牙齿里繁衍以后蚕食人的血肉与脑组织造成死亡。人死以后虫子蚕食残存的血肉,繁衍能力极强,如果没有血肉的滋养这种虫子的死亡率极高。 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想法,用牙齿当卵巢,孕育虫子,用虫子生生不息的力量繁衍虫子蚕食人类,达到虫子的繁衍。 “你为什么要杀害那六个受害者?” 齐瑞安叹了一口气回答:“因为这里的环境条件温湿,所以虫子发声了异变,在最初的时候并不能正常繁衍,一年前,在我才找到让它们正常繁衍的办法,只是有些人的体质还是无法作为虫盅,所以我杀了他们,在菏泽的传统中,无法为神奉献的就是魔。 “所以你在老林的牙里也放了虫卵?”我震惊的问着齐瑞安。 齐瑞安点了点头:“我不能让那些虫子死掉,在村里人没有东西吃的时候是它们生生不息的繁衍救了我们的命。” 离开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对这样的疯狂的民族信仰,几乎让所有办案的警察所震惊,而老林如果不是用自己当做诱饵,也不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可谁会想到一个牙医会以这样虔诚的信仰而杀人呢,回学校的路上我路齐辰的牙医诊所,里面亮着灯,有人还在等着看牙。大多都是公安学院的学生。 看着齐辰的牙医诊所我叹了一口气,还好并不是所有的牙医都有那么疯狂的信仰。 只是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我牙医地址的是舅舅,而这个牙医也曾为外公换牙。 蠕虫反应…… 一颗牙。 两颗牙…… 我仿佛感觉得到很多虫子在身体里蠕动,一寸又一寸,蚕食着我的血肉与生机,生命最迷茫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一个清淡的男生和我说:“我是齐辰,是齐瑞安的儿子,信仰着拯救生灵的虫。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陆楠的话:“门口牙医诊所的牙医超帅的……” 就像很多人说的,有些事情即使百转千回终究能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而我追随了陆楠,楚恒,与外公的脚步,整个世界都是虫子。那是他们的信仰,我们的死亡。 你生过牙病么,看过牙医么,如果生过病,也看过牙医,那么希望你所遇到的不是和我一样信奉蠕虫的牙医。 第十一章 恐怖浴缸 里德尔坐在办公室里,拿着一张当天的报纸,报纸头版登着:“知情人爆料再现恐怖浴缸,警方延误出警致人死亡!”后面紧跟着是布鲁尔警长对媒体做出的官方解释,宣称绝无此事,一切都是妖言惑众。这些警察,没本事破案就欺骗民众。里德尔放下报纸,这类消息他看得太多了,没什么更新鲜的。他决定还是去找找乐子。 红唇酒吧是个放纵的地方,里德尔经常来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这里混饭吃的女孩三教九流,各种档次都有,当然他只物色最出色的,只有这种女孩他才有兴趣。 今天运气不错,他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新鲜的。这女孩显然是刚出来混的,还有些生涩,但身材容貌绝对一流。所以她刚坐下,一群男人就已经围了上来,争相请她喝一杯。里德尔微微一笑,对酒保打了个响指:“给这位女士来一杯诱惑红唇。”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诱惑红唇是这个酒吧的招牌酒,但贵得吓人。据说里面含有1982年的法国红酒,一杯诱惑红唇的价格足以在豪华酒店里吃上一顿大餐,所以不是所有男人都舍得用这样的方式接近女孩的。 那个女孩终于抬起头来,越过围着的人群向里德尔微微一笑。里德尔并不像那些男人一样着急套近乎,而是礼貌地保持了一点距离,在女孩身边坐下。其他男人都知趣地离开了。 里德尔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成功地套出了女孩的情况。女孩叫琳达,刚从外地来到本市,她从小父母去世,是哥哥把她带大的。可惜哥哥前几天出车祸去世了,女孩举目无亲,只好到酒吧里碰碰运气。 里德尔十分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女孩,背景遥远,漂亮妩媚但又没有妖媚气。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让男人为之倾倒,付出一切。那些在风月场所混迹太久的女人,很难让男人真正动心。 里德尔微笑着说:“如果是这样,冒昧说一句,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份工作。轻松、体面,而且报酬丰厚。”女孩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里德尔暗自得意:“不过我必须先对你进行一下测试,测试合格了,才能开始上班。” 女孩迫不及待地说:“好的,好的,我愿意接受测试。” 测试的地点选在了卡宾大酒店。里德尔让女孩晚上九点到卡宾大酒店的810号房,他是那里的vip客户,常年包着该房间,作为他“测试”的场所。安排妥当后,他美滋滋地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个环境优雅的别墅,但高高的围墙却和其他别墅看着完全不同。里德尔是这所别墅的实际主人,虽然他平时并不住在这里。他的秘诀就是保持低调,这也是虽然一直有人怀疑他但始终抓不住把柄的原因。他停下车后,从地下车库直接经密道走进地下室。他要处理一些事情。 地下室里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一个女孩畏缩地站在角落里,中间两个彪形大汉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女人,那女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了。里德尔冷漠地看看:“就是她要报警吗?”一个大汉说:“是的,结果还惹来警察检查别墅,好在他们没什么证据,也没找到人,就走了。”里德尔冲着另一个女孩点点头:“你不要学她,好好干,在钱上我不会亏待你的,报警?哼,警察也不是没怀疑过我,可他们没有证据,拿我没办法,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谁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会让她马上消失。行了,这两天都不要出去了,避避风头,后天再出去干活。”然后他转向两个大汉:“这个想办法处理掉,反正我也有新货了。” 里德尔安心地睡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两个电话,和客户约好了交货时间地点,看看表,快到九点了,他这才换了件衣服,精神抖擞地开车到了卡宾大酒店。 里德尔打开房门,在房间里等了十分钟,琳达就来了。琳达换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比起下午在酒吧来,她看上去更加清纯动人。而她的嘴唇鲜艳欲滴,让里德尔热血沸腾。他得意地想,一会儿先“测试”一下,然后一定好好调教调教,让她成为自己下一个提款机。 琳达羞怯地看着里德尔:“里德尔先生,我们……怎么测试?”里德尔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抱住了琳达,在她脸上乱啃。琳达吓得尖叫,里德尔并不担心,这房间他太熟悉了,卡宾大酒店的所有房间都是绝对隔音的,而且为了保护vip客户的*,连电话都没有安装,反正客户会自己带着手机。 里德尔亲琳达的嘴唇时,感到一阵甜香,他放肆地亲着,琳达似乎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任凭他亲吻,而且还主动地回应。里德尔得意万分。他正想有进一步举动时,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琳达松开手,里德尔直接倒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里德尔恢复了神智,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卫生间的天花板,可自己为什么在卫生间里呢?他觉得身上很热,然后用手撑着两边想坐起来,他碰到了浴缸的边缘。 浴缸?浴缸!里德尔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恐惧地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里德尔倒在床上的时候,并没有完全丧失直觉。尽管全身软得像泥一样,眼前的东西也都模模糊糊的,但他忽然惊恐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暗暗叫苦,难道这是哪个新兴的犯罪团伙?妈的,老子今天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不过他还是挺镇定的,他知道凡是用迷药的犯罪者,一般都是以钱为目的,估计不会伤害自己。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了,但还是勉强睁着眼睛,想吓唬吓唬琳达。 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蒙胧中看见琳达打开酒店的冰柜,从冰箱里取出很多冰块,铺满了洗手间的浴缸。里德尔被铺天盖地的巨大恐惧压倒了,天啊,不会这么巧吧! 琳达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她靠近里德尔,贴着他的耳边说:“先生,对不起,我也是被生活所迫,有人出高价让我干这个的。”里德尔拼命地想喊:“让你干这个的人就是我的人!”可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哼哼一声就失去了知觉。 里德尔伸手摸了摸身下,抓起了一把冰块,身上是光溜溜的,没穿任何衣服。他的全身一定冻麻了,所以他才会感觉热。他的面前放着一部电话和一张纸条。尽管他比谁都清楚那纸条上的内容,但他仍然下意识地抓了起来,并鬼使神差地读了起来。“先生,请你呆在浴缸里不要动,冰块会防止你失血和感染。请马上拨打报警电话,紧急紧急!”里德尔用颤抖的手摸向自己腰的侧后方,他的手摸到了两个口子,由于冰块的作用,血已经不流了,他的手指上只有淡淡的红色。他恐惧得快发疯了,他抄起电话,想拨打自己人的电话,电话却提示话费不足,只能拨打免费电话和应急电话。他知道,他只能报警了,现在每一分钟都是性命攸关的!他可以跑出去求救,可如果他离开浴缸,一定会狂喷鲜血,也许等跑到前台他就没命了。他想高声呼救,但马上绝望地想到这间房间是完全隔音的。 他颤抖着拨打了报警电话,电话铃响了好几声,他急得心都在抖。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他能听见接电话的警察打着哈欠,向旁边的同事抱怨:“大半夜的也有人报警。”然后才问:“喂,谁报警?”里德尔颤抖着说:“我,我在卡宾大酒店,我被人割了肾 脏!我现在躺在一个放满冰块的浴缸里!” 那边的警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嘲笑道:“朋友,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接了多少个这样的电话了?如果每一个我们都派人去看,全警局的人也不够用。这样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在街边交易毒品、抢劫舞厅小姐了是吧?” 里德尔急得嗓子都哑了:“我说的是真的,请你相信我!”警察不为所动:“朋友,也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上当的。别拿这故事来给我提神了,我有咖啡。” 里德尔终于愤怒地吼叫起来:“你们这群混蛋,难怪会有人因为你们延误而死亡!”警察也愤怒了:“没有那回事!我警告你,本市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恐怖浴缸、什么美女割肾的案子!纯属妖言惑众!” 里德尔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了,全身都在渐渐失去知觉,他不顾一切地喊道:“妈的,你们这群废物!没有案子,老子的那些肾脏是哪来的?我是里德尔!你们不是一直在查我吗?我告诉你,那些案子都是我的人做的,你们不用隐瞒了,我说的也是真的!快来救我!” 警察又愣了一下:“你说的还挺像回事的。你是里德尔?那些人的肾脏都是你割的?而你又被人割了肾脏?你说我会不会信?” 里德尔险些昏过去,这是什么世道,连认罪都要被怀疑,他简直在哀求了:“是我,是我,普斯特酒店里的案子,媒体没有报道过吧?如果不是我,我不可能知道吧?还有塔斯特旅馆,你们不是也封锁消息了吗?可我也知道啊。不信你们现在去林荫别墅区,第三栋别墅里,从地下停车场进去右手边有个密室,那里还有我没运走的货。对了对了,今天凌晨两点会有人到我别墅去提货,你们可以埋伏啊,我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被人割了肾,再不来我就真的要死了。” 警察忽然笑了:“放心吧,你死不了,里德尔先生。” 房门被撞开了,全副武装的警察把里德尔团团包围在浴缸里。里德尔似乎看到了救星,高兴地喊:“救护车,我需要救护车和医生,还有止血装备!”布鲁尔警长看着里德尔,厌恶地说:“爬起来吧,死不了的,医生就在门口。”两个警察上前要架他出来。 里德尔惊恐地摇着手:“不要这样,你们这些蠢货,我现在需要马上手术,缝合肾脏留下的空缺,并填充止血棉,否则我连医院都到不了就会死掉!” 布鲁尔警长终于怒吼起来:“既然你这么清楚这些事,就该知道你给别人留下的生存机会有多小!那八个人我们只救下五个,另外三个都因为惊慌之下离开浴缸死掉了!” 里德尔威胁说:“不管你多恨我,你都得先救我。即使你认为我罪大恶极,你也得先救我,至于我有罪没有,那是法庭和律师的事!否则我会让人告你!” 布鲁尔警长鄙视地说:“实话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没了肾脏,我想我会很高兴看着你在这里等死。可惜你那肮脏的肾脏还呆在你同样肮脏的身体里,你身上那两道口子死不了人,滚出来!” 里德尔的瞳孔猛然收缩,他忽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狂喊起来:“那个女人呢,她是你们警方的人,对不对?你们警方设圈套取证,我要告你们!法庭不会采信这种证据的!,'' 布鲁尔警长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白衣上被血迹染红了一片:“我不是警方的人。我和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哥哥把我养大的。那天哥哥回来很高兴地对我说,我可能要有个嫂子了。我听得出,哥哥很爱那个女孩。第二天夜里,哥哥出去了,他带着戒指,那是他省吃俭用买下的。可这一去,他就没有回来。 “是布鲁尔警官通知我的,我看到哥哥时,他已经快不行了。 第十二章 诡异的镜子 一个大男人频繁看到“鬼影”,究竟是为什么? 杨克强坐在角落里,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他来参加朋友的酒会,却发现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正品着酒,杨克强突然看到一个女孩端着果汁过来。她穿着黑色晚装,系着藏蓝色丝巾,看上去典雅端庄,漂亮极了。杨克强觉得她很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正要起身迎上去,女孩却拎起包,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离开了。杨克强问身边的朋友,那女孩是谁?朋友摇摇头,说不认识。 整整一晚,杨克强心神不定。回到家,他心里仍想着那女孩,虽然只是一瞥,她竟然像在脑子里生了根一般,杨克强诧异,这是一见钟情?不,不完全是。一见钟情应该是莫名的兴奋,可他兴奋中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 第二天,杨克强下班后沿着街走。路边有一家工艺品店,他不经意间一瞥,突然见橱窗摆着半尺见方的相框,里面镶嵌的就是那女孩印在纸上的艺术照! 杨克强走进店,指着相框问店主是否认得这女孩?店主呵呵笑起来,说这样的图片有一堆,哪儿能知道是谁?见相框做工精美,木纹细腻,杨克强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下来。 回到家,将相框摆放在床头,杨克强反复端详,还用手机拍了下来。闲着无聊时欣赏这让他一见如故的女孩,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杨克强伸手正要关灯,突然发现那相框中的女孩变了,她的额角在流血,鲜血一滴滴顺着相框流到了桌上。杨克强一激灵,跳下床打开大灯,相框里女孩笑容依旧,安静地望着他。杨克强摇摇头,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幻觉? 清晨起来,杨克强照例先去卫生间洗澡,用毛巾抹一把镜子,整理一下浴袍,突然,杨克强的目光一下子直了,镜子里照出的不是自己,而是相框中的女孩!那张脸漠无表情,正死死地盯着他。杨克强吓得后退两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镜子里的脸消失了,杨克强大口喘着粗气,再看镜子里是他自己,穿着浴袍,神情惊慌。 走出卫生间,杨克强越想越觉得古怪,这到底是怎么了? 杨克强坐车上班,一路上心烦意乱。到了单位,他一进办公室就关紧了门,为自己冲了杯咖啡。杨克强走到窗前,他在19楼,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登高望远的感觉。只是看了片刻,突然一哆嗦,他从玻璃窗中看到了一个影子:是那个女孩!她穿着白纱裙,在玻璃中静静地望着他!咖啡杯从他手里滑落到地上,杨克强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把。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全都是幻觉,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再睁开眼,玻璃窗中是自己的影子,杨克强长舒一口气。 下班回家,杨克强顺路来到吴医生诊所。一天两次出现幻觉,他怀疑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吴医生很快为他做了详细检查。检查完毕,他笑着说杨克强的眼睛健康极了,甚至连轻微的近视都没有。 “可是、可是我今天照镜子,却看到一个女人。”杨克强站起身说。 吴医生一怔,问他看到的人是什么样子?杨克强拿出铅笔,大致画了一下女孩的轮廓。吴医生惊愕地看着他,问他是否认识她?杨克强摇摇头。吴医生安慰说可能是心理因素,如果下次再看到,一定打电话给他。 杨克强手里握着眼药水,直接回家。到家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镜子里的年轻人西装革履,头发纹丝不乱,千真万确是自己。杨克强点点头,正要转身,可就在这瞬间,镜子里的影像变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那张脸十分巨大,几乎填满了整个镜子。杨克强的头发都要竖起来?天哪!这人是谁? 这影像持续了几秒钟,杨克强几乎都要窒息,终于幻象消失了。 杨克强呆愣半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想打电话给吴医生。他拨了号,他却又放下了,一个大男人频频看到“鬼影”,岂不惹人耻笑? 杨克强胡乱吃了点东西,上床休息。侧着身,他又看到了相框中的女孩。杨克强索性坐起来,将镜框拆开,想扔掉镜子里的纸。可是,拿开纸,里面却露出一个小女孩的头像。她看上去不过七八岁,模样很讨人喜欢。杨克强将小女孩的头像和揭掉的图片放到一起,他一眼断定,这是同一个人! 杨克强的心莫名地涌出阵阵恐惧。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他缓缓转过身,后面的镜子里出现了恐怖的一幕,一道又一道昏暗的光影落下来,是几个少年在挥拳,那拳头好像打到了杨克强的头上。杨克强又惊又惧,不自觉地抬起双臂去抵挡。片刻之后,光影消失了,杨克强却仿佛快要虚脱。 杨克强抓起外套出门,跌跌撞撞地进了一家酒店。他不能再待在家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在酒店睡得很安稳,一觉到了天亮。阳光从窗子洒进来,杨克强回想昨晚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杨克强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冥思苦想。他应该尽快去找那个女孩,弄清她的身份。为什么镜子中会出现她的影子?这所有的莫名其妙似乎就是从那天晚上遇到她开始的! 半小时后,手机响了。杨克强忙拿起来接听,是吴医生。他关切地问杨克强是否又出现了幻觉?杨克强说是,这次又有一个男人。吴医生沉默了几秒钟,问他认识吗?杨克强说不认识。这时,有电话打进来,杨克强忙说回头再跟他联系。 是举办酒会的朋友打来的。杨克强让他一定查查那晚穿黑色晚装系藏蓝色丝巾的女孩是谁,哪怕问遍所有的朋友也要查出来。朋友已经查到,说她叫许小薇,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当时是她的男友*带她来的,不过他跟*不是很熟,邀他参加酒会也是顺路人情。问清女孩公司的位置,杨克强匆匆出门。 许小薇正坐在桌前做着设计。看到杨克强,她有些吃惊,问什么事?杨克强问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许小薇犹豫一下,带他来到会客室。杨克强拿出手机,问这图片是不是她?许小薇看罢,说这是她姐姐。因为长得漂亮,也为了挣钱,她从很小就拍这样的图片。“你姐姐?”杨克强惊讶极了。 许小薇点点头,说她和姐姐是双胞胎。因为家穷,母亲生下她们之后,姐姐强壮些就送了人,她被留在了家里。可是,就在3个月前,姐姐失踪了!她们父母双亡,父亲半年前去世,临终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许小薇,她这才找到姐姐。想不到姐妹俩相认不过半年,姐姐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到现在警方也没有任何线索。 “姐姐和你住在一起?”杨克强问。 “没有,但我们常通电话。姐姐失踪那阵子,我正在外地出差,回来后我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出门了。可一连十几天姐姐下落不明,我不得已报了警。”许小薇说。 杨克强失望地站起身,对许小薇说最近两天他在镜子里看到过她姐姐。许小薇愣住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问姐姐在哪儿?杨克强摇摇头,说不知道,只看到了脸和模糊的影子。许小薇听了,默默地低下头,说姐姐很可怜,因为寄人篱下,常被人欺负。所以,她性格内向、沉默,总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天渐渐黑下来,杨克强告别了许小薇。因为心情烦乱,他在街上走了很久才回家。 一进家门,杨克强就感觉不对。他伸手正要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声。杨克强低头弯腰,顺手抄起椅子向身后砸去。一个黑影闪过,手里晃着匕首。杨克强一步步后退到门口,突然,似乎是从墙里传出一声尖细的喊叫:“滚,快滚!”这一声把那黑影镇住了,他四下里看看,兔子一般逃向了卧室。 杨克强没有追,那黑影一定是从卧室跳窗而逃了。杨克强浑身酸软,喘了半天粗气。这人是谁?看样子是想杀了他。可为什么?因为他整整一天都和许小薇待在一起?在黑暗中坐了许久,杨克强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来到吴医生的诊所,杨克强坐在了椅子上。吴医生见他脸色苍白,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眼角膜,是不是一个女人的?”杨克强突然问。 吴医生呆住了,说他得为客户保守秘密。杨克强如困兽一般,说他一定得说出来,否则他会死掉。今天就有人来追杀他!正说着,杨克强一眼看到吴医生身后的镜子。刹那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镜子里,他看到吴医生举起了手术刀,手术刀朝着一个女孩的脸划下去……杨克强恐惧得都要眩晕。 3个月前,吴医生找到因意外失明两年的杨克强,说只要他出20万就能移植眼角膜。一个家境贫困的人死了,死前愿将自己的眼角膜卖20万留给父母。杨克强拿出了所有积蓄,移植了眼角膜。他万万没想到,这对眼角膜竟是这样得来的!杨克强一把揪住吴医生,手颤抖着。吴医生神情慌乱,问他要做什么?杨克强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女声,既尖又细:“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你要还我的命,还我的命……”那声音盘旋在房间里,格外凄厉恐怖。 吴医生浑身哆嗦着,双手用力摇摆,“不,不是我,是*!他是个混蛋,醉酒强暴你之后,因为你发誓要告诉妹妹,于是他一怒之下杀了你。他欠了20万赌债,杀死你之后,我就被他叫了去。我只拿了两万块钱,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 两个月后,逃窜外地的*被抓,吴医生也被收了监。许小薇姐姐的尸体在一个河沟里被找到…… 杨克强在接受警方询问时,说不清为什么会看到死者和凶手。一个资深法医为他解开了谜团。人的眼角膜也有记忆细胞,不过因为活力程度不同,表现强弱也有所不同。像杨克强移植的角膜可能因为强烈的恐惧或仇恨,记忆活力强,就看到了捐献者生前印象深刻的东西。国外已经有不止一宗这样的案例。杨克强问为什么是在移植半个月之后呢?法医笑了,说它得先在你的眼睛里存活啊。 离开警察局,杨克强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得学起了小鸟儿的叫声。要知道他可是个口技专家,那墙里发出的“滚”、几乎吓死吴医生的女声,全是出自杨克强之口,这可救了他的命呢! 走出不远,杨克强远远地看到了许小薇。他突然站住了,恍惚中他仿佛看到许小薇朝着他走过来,双手托着蛋糕,嘴里唱着生日歌……那是姐妹俩一起过的唯一一个生日,也是她们最幸福的生日。 第十三章 217号房杀人事件 “小武,小武,快去报案。”一个老头儿模糊的面容在梦里叫道。“老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小武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后,才猛然醒悟道。“快去报案,c市某某单元楼里217号房里又有人命案发生了。”“c市,那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啊。”小武在梦里答道,说话的时候他已然知道这是个梦,心里倒也不十分害怕。“所以我才叫你报案,你记得要告诉当地警方,这已经是第六个死在那间房里的人了。”“什么?老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小武问道。老张却不再回答,并且转过了背,在小武的梦里越走越远,很快便走入了一片雾气之中,隐匿不见。小武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冷汗淋漓。 距离老张去世已经半年多了,期间他梦到过老张两次,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梦到老张了。前两次的梦和今次的梦内容也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老张的结语“这已经是第四个死在那间房里的人了”“这已经是第五个死在那间房里的人了”,头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是小武长期与老张办案以来的后遗症梦境,但是这一次又再次梦到同样的内容与叮嘱,且人数成几何递增,小武再也坐不住了。 从前老张还在世的时候,他本来就对老张所说的鬼神世界有所疑忌,老张死后又一再“托梦”给自己,而且三次所言内容都是c市某某单元楼里217号房里发生命案,这让小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醒来后心里阵阵发毛。 “看来,现在最要紧是弄清楚,c市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单元楼和房间号,如果有,房间内又住了些什么人,他们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如果我仅仅因为梦到以前的老领导几次,就断定那里有命案发生而贸然报告给当地警方,一定会被同行耻笑的。”小武暗忖。 经过调查,小武很快便弄清,在c市某某单元楼里,还真的有一间房是217,住在里面的人是一个在c市打工的租客刘志勇。 据说在他入住以前,这间房号称“鬼屋”、“凶宅”而一直无人敢住,原因很简单,这间小小的房间内,曾死过两个人:一个是曾因上门服务来过这里的流莺,听说她被杀后,凶手曾割下她的肉拿回去给凶手的母亲包人肉粽子,因而这件大案还曾轰动一时;另一个则是前不久死在租屋内的一个患有“早衰症”的年轻女子林小妮,她刚和在监狱里服刑的丈夫张鹤峰离了婚,独自一个人在此间居住,没过多久就因为早衰而“老死”。 说起来,那个林小妮,还是自己老队长张一鸣的儿媳妇。 小武在得知林小妮的身份后,第一反应便是惊诧,本来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梦仅是乱梦一场,没想到却越查越觉得蹊跷。 “难道真的是老队长死后有灵,特意来托梦给我?可是老队长说那里已经死了六个人了,但那间房至多也不过死了两个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武左思右想,难以判断。 是夜,小武梦见自己隐隐约约走入了一间房内,刚刚一脚踏进房门,就被里面汪着的一大滩粘稠的血液所淹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到处是血,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血液之中还散落着一些心肝脾肺肾肠之类的杂碎内脏,令人见之欲呕。 即便是查案经验已经十分丰富的小武,在乍见这样的可怕情景时,也禁不住心中一阵恶寒,本能地倒退出去,却被一个老人伸手过来,紧紧抓住了自己:“小武,我叫你赶快报案,你怎的还不行动?再不报案,只怕又有人要糟。” “老张,你为什么非要我去报案?你自己不能去吗?” “不行啊,”老张幽幽道,“我现在是鬼,要报案也只能找阎王,他可不管人世间的事。” “阎王?这,这……” “再说我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唯一的儿子现在又在坐牢,能够帮到我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拜托你别再犹豫,赶紧去报案!越快越好!” 话一说完,老张的背影就再次消失在小武的眼前。 这回梦一醒,小武便如老张所叮嘱的那样,在c市的当地警局报了案。 接到小武报案的警员们却是一脸神色古怪,再三盘问小武报案的初衷。 小武道:“是这样的,我到c市看一个朋友,但是路过那幢单元楼附近,听说老队长的儿媳前不久就住在这,所以想顺便也问问她近来的情况,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得怪病死了。不过在打听时,我却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现象,觉得那里的现有租客刘志勇有问题,所以才赶来报案。” 虽然小武的话还是有点牵强,但是总好过他直接说因为老队长托梦才报案。做记录的民警尽管没有因为小武的几句话就立案,不过看在小武也是同行的面上,还是答应了他会帮忙打听,从侧面调查一下。 小武得到对方的允诺后,这才离开了c市。 然而,他刚回到c市没多久,就接到了当地警局的电话,对他及时提供线索表示感谢。 “要不是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发现这件惊天大案。” “大案?” “在217号房内,我们发现了四具尸骸,一男三女,凶手就是租客刘志勇。而且他犯案的手段十分残忍,所有的受害者在死前都曾被捆绑、割舌、剖腹、掏心、挖肺、肢解、剔肉,那些割下来的内脏和肉,还被刘志勇煮来吃了。” “这么变态?” “还不止,那个家伙被抓住的时候,还一再说不是他一个人干的,他还有一个同伙,就是前不久害怪病死在那间租屋内的林小妮。” “林小妮怎么会和刘志勇是同伙?”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不可能。但……” “实际情况怎样?” “我们查过了,刘志勇在入住那间‘鬼屋’以前,人还是比较正常的,虽然偶尔也会犯点小偷小摸之类,但绝对不敢做出杀人这种事。可是住进去以后,他就开始变了,所有这些死者,都是在他住进217号房一个多月以后才接连杀的,并且这些人都和刘志勇本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死者中的那个男人是林小妮生前的情人,还曾骗过林小妮一大笔卖房款。” 小武心里一跳,觉得这件事果然已经超出了正常办案的范围,但他还是问道:“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 “如果是巧合,也是非常骇人的巧合。因为这男人本来在骗钱后都跑到外省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又会突然回来了,还直接找到217号房,进去后就被刘志勇给杀了。而后面死的三个女人,虽然看似和林小妮没什么关系,但她们却都是自己主动去了217号房才被刘志勇杀掉,她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曾背叛过自己的丈夫,因为婚外情而离婚。” “或许刘志勇特别痛恨这类人,所以才诱骗他们进入房间,然后杀死他们呢。”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这些人刘志勇一个也不认识,即使在真正杀死这些人,吃掉他们的部分躯体后,他也不完全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背景。”请加扣扣:665544他空间还有大量鬼故事 “刘志勇吃人肉这么变态,也有可能是变态犯罪。” “事情真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刘志勇交代,之所以杀掉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身上都附着有林小妮的鬼魂,她总在和他说话,逼他动手杀人,否则死的就是他自己了。本来我们也不太相信人会受鬼挑唆这件事,不过真的很邪门,根据我们的调查,刘志勇从来就不认识林小妮这个人,他却能说出她生前所有的事情和细节,甚至还包括她以前住的地方家里家具的摆放和式样花纹。” 小武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尤其是后脖颈处,更是一阵冰凉的感觉,只听那民警接着续道:“还有,刘志勇说,林小妮之所以逼他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她的情人,是因为那个男的以前和林小妮在一起的时候,曾说过‘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不信你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之类的话,所以……” 小武接口道:“所以她就要刘志勇把那个男人的心挖出来?” “对。死在租屋内的死者,都说过类似的话。” “那刘志勇吃人肉又是为了什么?也是鬼逼他做的?” “这倒不是,他说是杀了人之后,很多的血肉内脏不知道如何处理,想想现在肉价那么贵,就干脆顿顿吃‘米肉’,节约生活成本了。” 小武彻底无语了,和对方聊完案情后,他放下电话,想起老队长生前跟他说过的话“人心坏喽”,不禁自言自语道:“我看不是人心坏喽,而是人心丢了,被掏空挖尽了,被人自己吃了。” 鬼故事ヽ夜半幽灵上世纪60年代,鲁西南的一个小山村里,发生了一件让人谈之色变的凶险事儿。 田二狗附体了,附到了他们家的那条大黄狗身上。 田二狗是上一年死的。那是上一年的早春,他到山上砍柴,不巧掉进了天狗崖下幽深的石窟里。家人在连绵10余里的大山里找了8天,就是不见二狗的踪影,等到快要放弃的时候,领头的队长说,到二狗经常砍柴的天狗崖下的石窟里看看吧,说不定掉到石窟里了。于是大家就找来绳索、手电,进了石窟。已经深度昏迷的二狗被人们抬回了家。在妻儿极度惶恐的叫喊声里,他睁开眼只说了一个“饿”字就闭上了,再也没有醒来。 二狗是被活活饿死的,队长不禁痛惜地说。 二狗走了,老婆就成了田寡妇,两个刚满6岁的孪生儿子也就成了没爹的娃。 那时,生产队里采用“人2工8”的分配制度,就是在生产队分配粮食等物的时候,人头所占的比例是2,劳动(工分)所占的比例是8。这样,一年下来,娘仨所分的粮食还不够一个娃吃的,田寡妇不得不拄条棍子挎个篮子靠到邻村乞讨来养活这两个孩子。 田二狗魂魄的确附在他家那条大黄狗山身上了。只见那条大狗疯也似地直往田寡妇家厨房里窜,寡妇娘仨一时没有拦住,便冲到了厨房里,张开大嘴狠劲儿地撕咬锅沿,那咬出的“咯啵”“咯啵”的声音很刺耳,也很瘆人。 生产队大院离田寡妇家不远,听到这怪消息的队长忙领着老会计、保管员一帮人赶来了。 队长找来条链子把狗拴在了一棵离厨房较远的大树上。那狗还眼慕汪汪瞅着厨房,长长地舌头舔着嘴唇,呕呕地直叫唤。 瞅着呕呕叫的狗和满院子的人,田寡妇一腚坐在地上捋着脚脖子哭上了—— 我的人哟,我知道你在地底下饿呀——你8天没吃没喝,是怎么受的哟——你就别来吓俺了,俺明儿到坟上给你多带钱(纸钱),在 那边你就多买些东西吃吧!你可别来吓俺娘仨了!我的人来—— 第二天,田寡妇娘仨挎了厚实一竹篮子火纸(民间认为这就是冥间的钱)在二狗坟上烧了好一通,念叨了好一阵子。 你说怪不怪,那狗果真不疯咬锅沿了,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也就3、4天,怪事又出现了。 田寡妇前后左右的邻居纷纷战战兢兢找到了队长家里——俺的天,田寡妇家半夜闹鬼了!也就是12点,她家那厨房里先是稍微有点动静,后来就传出整锅弄盆的声音,最后是很响的五指?锅沿的声音……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队长决定领着老会计、保管员以及村里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到田寡妇家看个究竟。 这天恰好是阴历十五,很好的月亮。半夜时分,队长几个人悄悄爬上了田寡妇家不算很高的墙头。 田寡妇家的厨房有了动静,锅碗瓢盆响了,紧接着那“股啊”“股啊”的?锅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惊得墙上的几个人浑身哆嗦。突然,队长从墙上呱嗒一声掉了下来,随即又从地上爬起,“爹哟”“娘哟”地撒丫子跑了,其余几人也战战兢兢从墙上下来,没命似地逃了。 随后的几天,队长没能上工。老会计几人递上包点心前去看他。队长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当老会计谈及那夜的事儿时,队长两眼紧闭,嘴唇颤抖,轻轻念叨着,“鬼!”“饿死鬼!”…… 半月后,队长终于能上工了,身旁围满了好奇的人。 那天,我在墙头上看得真真儿的,厨房里?锅的就是二狗!长舌头,绿眼睛,白森森瘦长脸,那手指头足有1尺来长…… 队长神色严肃,周围的人们无不神经兮兮。太阳刚刚落山,天还亮着呢,就有好几个队员来问队长,咱怎么还不散工?天黑了,可不行! 常住生产队大院的是队里的保管员二癞子,30多了,仍光棍一条。他胆儿特大,对于田家闹鬼的事儿,一点也不害怕,并且还扬言:若他田二狗来找我,我就敢跟他通腿!就因为这个原因,队里就把夜间看管粮仓、工具仓的重任交给了他。他二癞子权力大着呢,这些地方除了队长有钥匙,就数他了。 二癞子是在说完大话的第二天出事的。 这天,队长早早起床到了生产队大院,高声喊二癞子,可没人应答。队长敲了敲二癞子睡觉的那间屋门,还是没有声响。感到事情不妙的队长,忙叫来几个人,撞开了二癞子的房门。 掀开被窝,二癞子抖作一团,连呼“二哥饶命”,股股恶臭扑鼻而来——二癞子吓得竟把大小便撒在被窝里了。 镇静下来的二癞子说:半夜里,田二狗来了,呼天号地地喊“饿”,喊“给我饭”;他一会儿敲敲粮仓的门,一会儿敲敲我的门……这粮仓我再也不敢看了! 中午,又有人来向队长回报:二狗的坟上,不知是谁撒些粮食粒子,有玉米、高粱、小麦…… 队长和保管员算了算,二狗坟上撒的粮食种类跟队里仓库里的种类一般多!——可粮仓门紧紧锁着,盛粮食的麻袋也是紧紧扎着!那坟上的粮食粒子?! 生产队大院成了二狗常常光顾的地方,队里每个人都知道。天一抹黑,大院里的每个门上都上了两把锁,队长、老会计、保管员他们都早早回了家——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 田寡妇家不再闹鬼了,生产队大院里闹不闹鬼,没人知道——半夜三更谁敢去? 可老会计说,咱生产队这院里一定还闹鬼!不信,我跟你说说,咱仓库里每年少的粮食,不多不少,正好够一个棒男劳力一年吃的,——当年二狗人高马大,饭量也不小!…… 自从田家闹了鬼,田寡妇再也没到邻村乞讨过。等到两个孪生儿子上了小学,田寡妇就跟男劳力一样跑坡下地挣工分;等到俩孩子上了中学,田寡妇除了在队里挣工分外,还在家里养鸡养鹅养兔子,给孩子们筹集学费。 恢复高考那年,田家俩孩子同时被省城一所高校录取。4年后,俩孩子又在省城参加了工作,成了家。 时间一晃生产队解散都6个年头了。 这天,已不是队长的队长又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儿田家俩小子要接他娘到城里去住了。想到田寡妇就要离开这个小山村了,队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怪怪的滋味。 打开大门,队长惊呆了——田寡妇领着俩儿子在门口等好一阵子了。 队长把她们娘仨让进屋。 噗嗵,娘仨齐刷刷跪在了队长面前。田寡妇也就唠叨开了—— 恩人哪,我的恩人哪! 当年是您教我“饿狗,让狗啃抹了猪油的锅沿”,又教我“夜间装鬼?锅”;您夜间装鬼吓二癞子,往孩儿他爹坟上撒粮食粒子…… 您偷偷给俺的粮食,俺娘仨都吃不了!——要不是您,俺娘仨哪有今天?今儿俺要跟娃娃们走了,俺娘仨给您磕头了。 这时候,队长老伴也起来了。当她明白这一切后,忙亲热地抱住田寡妇,嗔怪起自己的老头子来:你这死鬼,我说前些年你经常半夜三更出去,当时我还怀疑你……原来是这!不早说,要不我也能为大妹子家帮个啥哩! 食人女 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那个一而再,再而三逼我,害得我三番五次想自杀以及精神崩溃的人被我用乱刀给砍死了。鲜红的血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强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我因怕极而呆坐在尸体旁,一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才回过神。下意识的看看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得坐了七八个钟头。 “喂,是程雪吗?“我的声音沙哑了起来,声音里却充满了怕极必反的镇定。心里已经打算等回儿就去自首。大不了陪上一条命。 “怎么了,你的声音好怪?喉咙不舒服吗?”程雪关切的声音透过电话使我感到一丝暖意。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想到可能过几天可能会被枪毙,判死刑。跟她永别。心里有些伤感起来。 ”啊雪,我杀人了,我把我那个混帐老公给杀了,”我用双手抱着头:“等一下我就去自首,大不了陪他一起死!” “你这个笨蛋,你那个老公本来就得不得好死,黄、赌、毒样样俱全,又逼你帮他买viper,还赌债,不死都没用。我马上就到,你先别去自首先!“ 不到十分钟,门铃声响了起来,透过猫眼,果然是程雪,把门打开,程雪望了望外面,没人跟着,转身就把门给反锁了起来。 ”你,你真的把他给杀了,“程雪的脸上现出的惊讶取代了应该有的害怕的表情。“是的,我杀了他,我现在是杀人犯了,现在你陪我去自首吧,反正我是死定了。”我全身软绵绵的,感到又酸又痛,杀人时那种力气到现在终于起副作用了。 ”小月,你听我说,如果你自首了,你只有三岁的女儿怎么办,还有,你那年迈又多病痛的父母怎么办?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如果你进去了,不管是坐牢还是判死刑,你一毁,这个家也毁了呀!“程雪语重心长的说着。 ”对呀,对呀。“我的声音忍不住发起颤来,想起我那宝贝女儿,想起那从小就疼爱我,如今又疾病缠身的父母。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呀。所以我真的不能坐牢,不能死的,我死了,他们怎么办?”阿雪,帮帮我,我不能进去,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头脑中有着一丝丝后怕,但更多的是对这个家可能会产生一系列后遗症的惊慌。全身发起抖来。双手无意识地用力扯着头发。 ”冷静点,冷静点,小月。“程雪用力摇着我,”现在,听我的,我们得先把现场给清理干净,还有,不能报警,反正你老公外面仇人多,又经常三、五个月不回家。就让别人以为他失了踪,或者给仇人杀了吧!不要留下证据,这样,pol.ice找到这儿来,也查不到什么的。”我点点头,按照程雪教的方法不厌其烦地把地板用洗衣粉,洗洁精,气油,酒精,香水什么的把地板冼了个好几十遍,目的是把血洗掉并且不能残留任何的味道。并且不能弄出太多声音,以免左邻右舍生疑。 做好这些之后,程雪让我用斧子,电锯什么的把他给分尸。这太可怕了,我全身发起抖来,向次拿工具都拿不好。 ”我来,“程雪把电锯一抢,就像切鱼肉似的在厕所里把尸体给分开来。“先切头部,头部是最好切的,得从颈部那块只有一块骨头的地方切。以前,那些死刑被砍头时,也一定是从这个地方砍的。不费力,看,骨头碎掉的声音真优美。咔咯咔咯的,一下断了,多有成就感呀。”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头颅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摸摸身上,全身竟起鸡皮疙瘩。呕吐感使头突然间觉得发晕。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喂,问你呢,小月,你发什么呆呀?”程雪推了推我,“我帮你把尸块给装到袋子里来了,你是打算把它们放到后山埋掉,或者找个无人的地方给烧了,还是把它们给吃了。”程雪脸上笑着说。 “什么,”我不却信地望着她,相信自己是听错了,心里奇怪她干嘛还笑得出来。“ 你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我是问你,把这些尸体给烧掉,埋掉,还是做包子,红烧或者清炖给吃掉。告诉你吧,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把它们给吃了,最后骨头给敲碎埋掉,这样的话就算别人怀疑也不会有任何证据。怎么,害怕,反正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不乐意再另选一种方法好了。“程雪很轻松地说着。 在证实我听到的话没错的时候,身边的程雪就像一根身上的刺似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忽然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手指指着她并且发起抖来,:“阿雪,你前几年失踪的丈夫?该不会,该不会――” “今天你是我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前几年,我就像今天的你一样,因为情绪失控,我把我老公给杀了。处理尸体的方法――”程雪倾身向前,望着我,露出诡异的笑容,“我请来所有的亲戚朋友,当然,也包括你,把它们用各种各样的蒸煮方法给吃掉了。你知道,我的厨艺一贯了得。“ 我眼前一黑。 第十四章 鬼现 一。鬼怕过河,晚上不要背河边的女子过河! 高老头从女儿家出来时,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有点暗了,可是晚上家里要抢水灌田,所以也顾不得天黑了。女儿家住在邻县,而且一大半的路途都是小路,坐不了车,最快的脚程也要1个半小时。 高老头刚走上小路,天已经黑了,撑开老式手电筒,微黄的一束光射出来,夏天的夜晚,虫鸣蛙叫是正常的,可今晚,老头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安静。又走了一段,来到了桥口,说是桥,其实也就一水沟,走到这已经走了一半了,一路上也就这里有个石墩,平时从女儿家回来,都会坐在这里歇歇,可今天晚上,老头心里总是毛毛的,于是就没停下来。 走过最后一个庄子 ,还有10分钟就可以到家了,老头心里松了一下,可是他忘了这10分钟的路是最难走的一段,因为都是旱田,路窄径多,而且草木茂盛,都有半人高,很容易迷路,故而周围的乡民近年来都把坟墓建在这里,一般天黑后,村里人回村都会绕路走。急着回家的高老头一脚踏进这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怎么走这里了”。 素来胆大的高老头,而且仗着属龙,眉毛又粗又黑,据说辟邪,就没回头了。此时,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手电筒里的光也暗起来,只能照亮前面2米的路,周围都是坟墓,大多都是新坟,偶尔还能看到白色的花圈和倒盖的碗。村里老人们都说,走夜路莫回头,可也许是心理问题,老头总觉得背后有人,忽然,手电筒的光闪了一下,老头感觉身后有一东西快速的向自己冲来,他猛的回头,一阵阴风触到脸颊,他用手电筒照了照,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草尖晃动的影子。他低声嘀咕一句,快速地回头继续走。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在草丛里哭,大夜里的怎么有女人哭,老头本不想管,提脚就走,这时一只手搭上他右肩,老头身体一僵,“坏了,撞鬼了”。 可是这老头,别说胆子真大,立马就镇定下来了,回身看到是一妇女,穿着比较老旧的斜对襟白色褂子,黑色的筒子裤,挽着发,脸上是哭过的痕迹,倒也不像是女鬼。老头问到:“大媳妇,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哭啊?”那妇人抽咽到:“大爷,我住在代楼,今天和丈夫拌嘴,一气之下就跑到这里了,我想回去,可是这里路太难走了,总是走不出去,大爷你能带我出去不?”高老头心想代楼倒是和自家在一个方向,于是就和这妇人一起上路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这里的路很难走,岔路很多,平时白天都有可能走错,但今晚却走的很顺,冥冥中好像有人指路,很快,老头就走到了河边,过了河上了坡就到村子了。前段时间,过河的石板,因年久日长而断掉了,这时节,比较干旱,河里的水不深,只过膝盖,正当老头下水过河时,妇人又开口到:“大爷,我从小就不敢下水,您能背我过去不?” 高老头也没拒绝,两脚站在水里,弯着腰,就背上了那妇人,可是妇人一上身,老头心里那个悔啊,这是请鬼上身啊,这世上哪有人是这么轻的,简直没有重量了。老头立马就要甩掉那妇人,可是那妇人就像黏在他背上似的,怎么也甩不下,老头不敢回头,感觉到妇人的头就贴在自己后颈边,老头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心想“都说鬼怕过河,这妇人怕是想借自己帮他过河,并没有要害他之心,不然早就害他了。” 于是大着胆子过了河,到了河边,果然妇人就下来了,向老头道过谢就要走,老头此时已经胆战心惊,拔腿就往家里跑,什么也顾不得了,快到家门口,鬼使神差的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张家的窗户前面站了一白色身影,一眨眼就不见了。老张今年只有36岁,可是结婚晚,前年才娶了媳妇,这在农村是不常见的,可是媳妇娶回来了,三天两头的吵、闹,村里人已经习惯了。老头心想女鬼怕是要害人,可是经过刚才的事,心里有点胆怯,又不敢过去,过了一会儿,心想一个村子里,不管太不人道了,就走到老张家门口,看到老张正蹲在门口抽咽,就问:“老张,你媳妇呢?又吵架了?” 老张哼了一句,回头扬了扬下巴,没答话,老头一看坏了,催促道,快去看看,出事了,老张疑惑地看着老头,可是被老头一把拉着就往房里走,进屋一看,一地的衣裳,老张的媳妇穿着新衣,吊在横梁上,两个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盯着门口的两人。老张上前抱着媳妇的腿就哭起来。老头上去把他媳妇放了下来,又回头叫醒了村里的人,顿时村里,咋呼呼的一片人声,直到深夜也渐渐平息下来。 第二天,一个代楼村的亲戚来到村里,说前两天他们村里也有一媳妇上吊死了,老头问怎么回事,那亲戚说,好像也是和丈夫吵架,一时气不过,就上吊了,据说死前也打扮的干干净净的,穿着白色的斜对襟褂子,头发整整齐齐地挽着。 第二话:诡异的铃声 一对夫妻,丈夫是没有名气的小导演,而妻子却是颇有名气的艺人。一次丈夫去了西藏拍摄去了,只留下妻子一人在家,和门外仅有的一个保镖,然而恐怖的事开始发生了。 那天白天,妻子和往常一样,做着早餐,突然门铃的电话想了,她想也没想跑过去接了,可是电话里却没有声音,她开始有些慌了,因为她本就是个柔弱,胆子小得可以的人,在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是老板给她保驾护航,原本她是适应不了娱乐圈的灯红酒绿的生活,可是老板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呵护,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尽管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甚至想退出,但却难以拒绝老板如父亲一样的疼爱。回到此时,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家中又无他人在,她更加害怕了,可是远远没有结束,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奸笑声,又带有一丝恐怖,仿佛不是人声,她哪里受的了,晕了过去... 但是不会有人发现,等到她醒来时已是晚上,屋里漆黑一片,她越发害怕,人在害怕的时候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虽然已经吓得没什麽力气了,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跑到床上,躲进了被子里,她以为安全了,慢慢地,由于太害怕了,累地快虚脱了,她竟然睡着了。大概半夜时,她醒了过来,唉,最恶心的就是半夜醒来了,突然一阵阵阴气袭来,仿佛有人在奸笑,不对,她出现幻觉了吗?墙上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头像,而且还会移动,不对,它在盯着自己,啊,它向她飘来,面目狰狞的蚀尸鬼,她哪里见过这东西,就这样,当保镖听到叫声,冲进来时,她已经面容扭曲,在极度恐惧中死去。 花一样的年纪,却与花一样过早地凋零了,然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一起谋杀案,有预谋的。而更令人咂舌的是凶手竟是她的丈夫,原来他在遥远的西藏,边工作边操纵着家里的一切,用一台电脑,摄像头,合成的鬼声,鬼像,把她柔弱,胆子小的可怜的妻子活活吓死。原来他仅仅猜忌妻子和老板之间有染,还有他暗地里给妻子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受益人就是他自己,而这也是他形迹败露的原因。 最终作茧自缚的丈夫收到应有的惩罚,他想他的余生都在铁窗生涯里度过了,可是一个夜晚,他看着窗外,突然吹起一阵阴风,他万分恐惧,然而他还是看见了披头散发的妻子面目狰狞地向他扑了过来…… 第三话:倾斜的屋子 微微,今年上高中二年级,是班里的劳动委员。从小微微就很喜欢鬼故事,恐怖小说这类的文章,也喜欢讲给同学听,因为微微相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所以也就不怕。子技是微微的同桌,也是微微的故事粉丝,特别喜欢听微微讲鬼故事。这天两个人放学回家的路上,子技央求微微给他讲个故事,于是微微又给子技讲了一个倾斜的屋子的故事。 话说从前有个书生,十分认真刻苦,每天都到五里外的一家书屋去看书。去书屋的途中会经过一片很大的荒地。这一天,书生看完书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庄稼地时感觉到口很渴,这时书生看到一个房子,于是书生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书生才发现这个房子一头很高,一头却很低,书生觉得很奇怪,但是口很渴,也就没那么在意的上前去敲门。这时候一个老妇人来给书生开了门,问书生“你有什么事啊年轻人?”书生回答“我口很渴想借口水喝。”老妇人将书生请进屋子,屋子里更是显得火炕的那一头十分的矮基本上就贴着炕沿了。书生喝好水后道谢要走,老妇人对书生说“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外人到我们这里来,就必须备上一桌菜肴请客人吃好喝好才可以。”书生再三推辞,可老妇人说,若是书生不留下来吃饭的话,她家里就会出事的,这是老传统。书生退却不了就留了下来。在吃好饭之后,书生就觉得浑身困乏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之时,书生发现自己却身在一个棺材上面,看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身边放着一些祭拜的食物,少了三分有二的样子。书生此时,惊出一身冷汗,哪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道理,赶紧朝家的方向走去。回到家之后,书生将经历的事情讲述给家人听,家人听后,赶紧请了风水先生来算了一下。风水先生听到事情的始末之后,给书生做了个依说“恭喜您要高中了。”书生不解,故问“怎么说?”风水先生说到“您碰到的屋子就是那口棺材啊,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故事到这里又该结束了,书生第二年参加科举,果然是状元及第,于是,书生又到了那个棺材前面进行了一番祭拜。 微微对子技说,其实不是碰到的所有的恐怖的事情都是不好的结果,往好的方向去看那就是好的了,可能书生只是在棺材那里困了睡了一觉,可能风水先生只是博个好彩头,可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第四话:鬼故事之夜伴读书 小的时候村里有个老先生,姓吴,村里的人都十分的尊敬他,连村长有什么事情决断不了的时候都要过去问问他的意见。吴先生早先是个私塾先生,学问很好,当年张作霖手下的一个师长亲自过来请他做参谋他都不愿意去。除此之外,村里还流传着另外关于他的奇事。 老先生早些年喜欢杯中之物,一次朋友来访,十分的高兴,两个人就喝起来,直到夜深时分,老先生才醉醺醺上床睡觉。可是刚刚入睡,就听见房门被擂的咣咣响,老先生以为友人回来,忙下床开门,可是一看,外面月黑星稀,哪里有半点人影。老先生不解的摇摇头,又上床睡觉。可是刚关上门,门又被敲的咣咣响。老先生开门,还是没人。就这样只要关上门就有一阵敲门声,睡觉也睡不成。不过老先生也是生性豁达,既然睡不着觉,索性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读了起来。说也奇怪,读书声刚起,外面的敲门声立刻戛然而止。读书声一停,就又有敲门声响起,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就这样,老先生读了几篇后,由于喝酒太多,这时忍不住想上厕所,刚开门,看见靠近他读书的窗口有团白影蹲在那里。老先生心里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高声说道:“哪位友人来访,何不进屋,却屡次相戏?”那团白影仿佛吓到一样猛地飘到房顶上,也没有声音,就这么静静的对峙着。老先生一看这情形,心里明白了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鬼影呀。不过老先生见多识广,心里也不害怕。反而朝白影鞠了一躬,抱拳说道:“看来阁下也是个爱书之人,今日相逢实在欣喜。无奈老朽酒后乏力,实难为继。不如在为阁下朗读一篇,今日就此作罢。如有需要,明日再续可好。”说完后那团白影仿佛听懂了似的上下动了动。老先生就反身回屋再读了一篇。刚读完就听到门口咄咄响了两下,就再也悄无声息了。老先生开窗向外看去,只见一团白影飘过院墙,晃晃悠悠的向村西头飘去。从那以后,老先生每天晚上上床前,都要读两篇文章,有时候一时间忘了,门口就会响起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仿佛在提醒老先生一样。村里有些好事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夜里悄悄的躲到老先生的院子外面去偷看,可是无论他们躲在哪里,藏身之处总是有“人”扔石块砸他们,一直到他们跑远。 老先生是在我八岁那年死掉的,据说老先生入土的头天晚上,夜半时分突然狂风大作,外面呜呜作响,如同鬼泣,半小时过后,风平浪静。屋子里守夜的人出来查看,只见老先生书房窗户的外面放着一摞厚厚的纸钱。后来村里的老人教育不爱读书的小孩时总是说:“读书读多了胸中自由正气,连鬼神都敬重三分的。” 第十五章 鬼眼咒婴(上) 这是午夜时分的宿舍楼厕所,没有人,甚至连老鼠都没有,死寂得一如幽暗的湖底。 东向,隔着三间寝室,四道白墙,是林晓的寝室,同样死寂。 林晓穿着一条白纱睡裙,孤零零地站在寝室中央,竟能清楚地看得到厕所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清晰得仿佛坐在电影院第一排看电影。 便池黑洞洞的下水道口,阴恻恻的像只鬼眼。 一个婴儿的头缓缓地从里面探出来,扭动脖子向左右看了看,接着把脸对准了林晓的方向,他似乎也能看见林晓。 他的脸上满是褶皱,两只老鼠似的瞳孔居然血红,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他继续往外爬,爬得有条不紊。 小手,身子,小脚丫,他终于爬上来了。 他盘腿坐在洁白的便池里,两只小手抓住了胸口的胎衣,像一个成年人脱掉毛衣一样,缓慢地把自己从胎衣里蜕出来,接着,他抓住便池突出的边缘,水淋淋地爬上来。 林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继续爬,身后还拖着一道肮脏的水迹,仿佛一只暗红色的巨大蜗牛,全身亮晶晶地爬过走廊,静悄悄地爬向她。 门无声地开了,他来了! 门缝里先探出一颗小小的头,一眨不眨眼地盯着林晓,咧着的小嘴里粉红色的牙床若隐若现——他在对着林晓笑呢! 他慢慢挪动小小的膝盖,近了,越来越近。 林晓转身想逃,脚下却如同生了根,根本无法动弹。 那双冰凉湿滑的小手已经轻轻搂住她裸露的小腿,开始向着她的身上攀爬,丝丝凉意透过薄薄的皮肤一直渗透进骨髓里,一个阴森而尖细的声音从脚下幽幽传过来:你杀了我妈妈,我无处可去啦,那我就跟着你吧!一辈子跟着你吧! 此篇旋舞小說由傲天全网首发,如有雷同,纯属盗版。 一声惊叫,林晓猛地睁开眼来,腿上的冰凉瞬间消失了,相反,却是一头灼热的汗水。 她看到了悬挂在阴影里的浅紫色风铃,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墙壁上,周杰伦酷酷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灰暗。 一个噩梦! 这个梦,半个月来她已经做了八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然有原因。 她也知道原因,一切都源于半个月前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硬邦邦的绝望,也许她将一辈子为那件事所累,被它钉在良知与负疚的耻辱柱上,永远不得超生。 她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它就发生在半个月前,确切的说是4月15号,星期五。晚上9点半。 那是一条挺长的街道,两边是些破旧的居民楼,荒凉惨淡。刚下过雨,路上有些湿滑,再加上没有月亮,天黑得厉害,如果没有那几盏奄奄一息的路灯,眼前的一切肯定都得像被泡在墨汁里一样。 这个时间,这种地方,加上又是雨后,这条路上几乎已断绝了人迹。 林晓骑得很小心,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张地盯着前方,两只手都放在车闸上,如果有情况,就捏闸。 她刚做完家教回来,那个孩子脑子有点儿慢,一道题得讲个五六遍才能勉强记住,第二天再问他,又忘了,还得再讲五六遍。给他讲题,有点像希腊神话里被罚每天滚石头上山的西西里弗,天一亮,石头又掉到山脚去了。 做这份家教,她倒不是纯粹为了钱,林晓家里条件并不算差,主要还是为了经受些锻炼。打工增加人生阅历,摸黑骑车练胆量,还捎带着挣零花钱,一箭三只雕,多好! 为了获得最大的锻炼效果,她不许陈铭宇去接她。 本来定好的时间是晚上6点到8点,两小时80块钱,但今天雇主家包了饺子,非热情的请她吃了再走,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吃了,一吃,就耽误了时间,9点了。 离学校十几里,得骑30分钟。 学校10点关大门,得抓紧。 林晓的车技不高,虽然也骑了七八年的自行车了,但还是面得很,一看到对面有人或是有车,车把就会不争气地左右乱晃起来。 这是很多刚会骑车的人的通病。 再转一个弯就能望见学校大门了,结果就是这个弯,像绳子一样套住了林晓。 那个女人就像故意迎着林晓一样。她转弯,她也转弯,她们都骑着自行车,转弯前互相看不见,等看见时也晚了,一声轻响,是车把与车把碰撞的声音,接着是哗啦,啪啪,两车两人一起摔在坚硬冰冷的水泥路面上。 如果早五秒钟,或者晚五秒钟,她们肯定在一条直道上擦肩而过了,谁也不认识谁,可能一辈子没有交点,彼此无关。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连一秒都不差。 这就是命运。 如果那个女人和林晓一样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也就没事了。 可她偏偏就是个孕妇。 老人和孕妇,走在路上的话,所有的人都会加倍小心,尤其是骑车和驾车的人,都怕碰到,碰到就可能出大麻烦。 结果这个麻烦让林晓碰到了,而且碰了个正着。 那个女人躺在路中间,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看上去小孩离出生并不太远,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应该出门,更不该骑自行车,她自己、她的丈夫和家人都有责任。 可现在任何人都没责任了,责任全是林晓的了。 林晓爬起来,有些懵。她的手心,还有膝盖都火辣辣的,然后疼痛的感觉开始一点点地泛上来。肯定破了。 她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口,第一个念头,她想上前搀起那个女人,但又不知道如何下手。这时,她看到女人的肚子一鼓一鼓地动起来。血,林晓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很粘稠,很鲜艳,好像一下子出现的,在她身边流开,就像水盆接满后溢出来的水一样,流淌开来。 林晓大脑失控了,一片空白,她心里想,应该送她去医院,应该救她。 她弯腰,但她的手却没有去扶那个女人,而是神差鬼使地扶起了自行车。她推着跑了几步,慌张地跨上车骑走了。她骑得歪歪扭扭,像逃命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本能。 那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风卷起地上的灰尘扑到她身上,她的呻吟声好像停止了。 林晓不敢回头,在那个时刻,她忘掉了一切,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蹬车。 她没敢走正门,绕到西边的小角门,逃回寝室。 第二天上午,她去了那个撞车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连血迹都已经不见了。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死了?还是被人送到医院去了?孩子呢?能不能平安的生下来?她不得而知。 她一连提心吊胆了很多天,设想了很多结果,但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人找她,没有警察,也没有受害人家属,她的生活一切如常,并没起任何波澜。 除了一件事—— 梦!!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经常梦到一个婴儿,梦见他从厕所的下水道爬出来,从窗户爬进来,从床底下爬出来,从讲台后面爬出来,带着寒气爬到她的身上,阴森森地找她要妈妈。 女生楼107寝室,林晓住了整三年,从大一到大三。 住了三个人,除了她,另两个是陈小雪、夏萱。其实本应住四个,刚入学时确实也是四个,但开学刚三个月,那个姓白的女孩就退学回家了。于是就四减一等于三了。 夏萱是个娇小的女孩,皮肤白皙,留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她从不像其他女孩那样去染头发,是个带有些古典气质的南国少女,五官虽不及林晓那样精致,但也颇为耐看。 都说漂亮的女孩不共戴天,但她们两个关系却还算亲密,这大概全因为陈小雪的存在。 陈小雪的家就在本市,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她像是从冰窟窿里爬出来的,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寒冰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冷酷得不带一点感情,看到她,林晓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只孤独黑猫的形象。 她难以接近,从不正眼看任何人,也包括林晓,也包括最帅的男生,她谁都不看,她也不看她自己,她从来不照镜子。 一个月,她俩甚至说不上三句话,当然,是陈小雪不搭理她。 一个知情的同学透露说,陈小雪本来不是这样的,她高中时还是个蛮开朗的女孩,但高三时她父母出了场车祸双双去世,那以后,她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应该是心理创伤。 陈小雪的冷漠客观上促进了她和夏萱之间的关系,有一段时间,她俩甚至形影不离,直到去年林晓认识了陈铭宇,并成为他的女友,也许是因为呆在寝室的时间少了,就从那时起,她们的关系一下子疏远了。 但她和陈小雪之间还是那样,她们本来就很远。 这些天,她总是在噩梦中尖叫着醒来,夏萱很关切地询问了好几次,这让她备感温暖。 但她感到陈小雪看她的眼神却有些古怪,与一贯的冰冷还不同,似乎夹杂了其他的一些东西。 那种东西很锋利,很激烈,很坚硬,好像恶狠狠的。 她说不好,这仅仅是感觉,一种女孩的直觉。 周六晚21点35分。 休息日。大部分人都出去happy了,宿舍楼里基本没什么人了。 林晓走在漫长而昏暗的走廊里。她的鞋跟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节奏分明的脆响,有些像午夜里水龙头断断续续的滴水声。 她刚从家里回来,半小时前刚下的火车,10秒钟前刚踏进宿舍楼,再有5秒钟,她就能站在寝室门前了。 她在家里待了半个月,什么也不干。休养。 那件事连同那些怪梦闹得她有些神经衰弱了,头疼,失眠,耳鸣,记忆力减退,跟电线杆小广告上写得一模一样。 学校医务室的那位老大夫建议她修养一段时间,并给她开了证明,凭这份证明,她顺利拿到了半个月的假。 老大夫的确高明,歇了半个月,她果然觉得精神好多了,她还想在家里再歇几天,可假条的最后期限到了,再不回去,就是旷课了。她是学生干部,要树立正面形象,要以身作则,要带头与不守校规的恶劣行为做斗争,自己怎么能够旷课呢! 寝室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没有开灯,窗帘也严严实实地拉着,屋子里黑得像个巨大的墨水瓶。 林晓伸出手刚想开灯,隐隐约约地瞥见陈小雪似乎正躺在床上,她伸到半截的手缩了回来。 她不想打扰到陈小雪的清梦,说实在的,她有些惧怕她那阴冷的目光。 她扭头看了看夏萱的床铺,一团黑糊糊的被子懒散地堆放在上面,夏萱不在,她还没有男友,林晓猜测她十有*是一个人跑出去上网了。 夏萱喜欢帅哥,每天都要到网上跟帅哥聊天,风雨无阻,她的里已经攒了二十几个祖国各地的美男子,甚至还有一个是藏族的。 同她聊天的都要先视频,接受她的检阅。 难看的一律拉进黑名单。 走廊的灯光从半开的门里渗透进来,带来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光亮,照得门前的一块水泥地仿佛月光下的湖面,泛起一片灰白来。 借着微弱的光,林晓开始铺床,走的时候为了避免行李落上灰尘,把所有被褥卷在一起,堆放在床板一端,鼓鼓囊囊,活像一个塞满了生菜和牛肉的汉堡。 她一个膝盖跪在床上想去打开那卷行李。 突然,她的手僵住了,在她身后飘来一阵柔弱的婴儿哭声。 真真切切,就是婴儿的哭声,在医院的产房外经常能听到的那种。 这哭声不大,但在黑暗沉寂的寝室里却显得异常的清晰,更令她魂飞魄散的是,它不是在门外,也不是窗外,真真切切就在这四面墙壁中间,就在她的身后,仿佛有个婴儿就漂浮在离她不远的半空中,朝着她发出这宛如猫叫的哭声。 林晓的头皮轰的一阵酥麻,紧接着又传递到脊梁骨。全身都是鸡皮疙瘩了。 那诡异的啼哭声还在继续,听上去它是柔弱的,是哀怨的,宛如叹息一般在她耳边回响着,缭绕着,幽灵般游荡着。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声音终于隐去了。 林晓无力地跌坐在床上,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像刚刚被人从河水里打捞上来的溺水者,鬓角几缕发丝弯弯曲曲地粘在脸颊上。 她颤抖着告诉自己,他真的来了,真的来找我了。 那份恐惧越来越强烈,几乎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向陈小雪的床铺看了看,她在黑暗中没有任何声息,静静得像死去一样。 她不敢独自待下去,跳下床踉踉跄跄地向男生宿舍楼跑去。 她要去找陈铭宇,找到他,也就找到了安全感。 手机上的时间已是9点45分,有点晚,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想,即使他已经睡了,也要把他砸起来。 男舍楼前,几盏修长的路灯孤独的把光投向脚下。 门口的长椅上,陈铭宇把林晓绵软的小手紧攥在手心里,耐心地听她惊魂未定地讲述刚才的遭遇,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边听,一边有些神经质地颠着两条腿。 陈铭宇穿着一件略微有些收腰的红格子衬衫,肩膀很宽,偏瘦的蓝色牛仔裤则把他的腿修饰得又直又长,头发稍有些长,但并不显凌乱,大部分别到耳后,露出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 这张脸谁见谁喜欢,当然了,主要是女同学。 陈铭宇长得有点像那个香港明星谢霆锋,但他没有明星谢霆锋那么花心,从来不像一些小白脸那样脚踩两只船,他又帅又专一,外形俊朗,又以德服人,结果自然成了全校女孩心目中公认的骑白马的人。 ——当然不是唐僧。 当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甬路上时,很多女孩看林晓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嫉妒、憎恨乃至恶毒,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们也许就跑过来掐林晓的脖子了。 但林晓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这也可以理解,女孩子嘛,谁没有点小虚荣呢? 此刻,陈铭宇一言不发地聆听着林晓的讲述。林晓的手心潮乎乎的,全是粘粘的汗水。 五分钟前,林晓一头撞进来,就像一颗手榴弹引爆在寝室中央,三个同屋的男生正光着膀子,仅着内裤,围坐在桌前斗地主。门被撞开的一刹那他们的反应像007一样快,如同企鹅跳向海水一样扑向了各自的床位,并飞快地扯过被子把自己包上。 他们学校的男生还都挺腼腆! 陈铭宇扔掉手中的《小李飞刀》,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这算得上一场好戏,不过看到林晓惊恐的表情,他旋即又紧张起来。 他不能不紧张,这种恐惧的神色,一个月前他刚刚见识过一次。 他相信自己的女朋友不会撒谎,但他也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 所以,他一点都不紧张,或者说,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陈铭宇知道林晓骑车撞人了,也知道撞的是个孕妇。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林晓就跟他全盘托出了,陈铭宇一开始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林晓在他心里的形象有点坍塌了,但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下,陈铭宇很快就原谅了她,他在心里为她开脱,一个女孩,遇到那样的事,是难免不发懵的,即使是李宇春那样外表镇定的女孩,要是遇上了,也得发懵。 所以林晓描述的神秘哭声在他看来很容易解释,不过是那次事件的一个后遗症而已,想一想,那件事给她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这导致她出现了轻度的幻听。而且她还神经衰弱,神经衰弱,幻听,本来就是一对双胞胎嘛,这是相当合理的解释,完全符合科学的精神。 “晓晓,这是幻觉。”陈铭宇打算实话实说。 林晓猛然抬起头来,陈铭宇刚一开口就惹她生气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也有些涨红了,她当然要争辩:“不是,绝对不是幻觉,那声音就在我耳边,特别清楚,怎么可能是幻觉?” “有些幻觉的确很逼真,跟真的一模一样,但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心理作用。”陈铭宇打算通过说服让她接受自己的观点。 他没意识到自己犯低级错误了,他好像忘了面对的是一个女人。 他居然试图跟文学系的女生讲逻辑!!! 林晓猛地站起来,扭头就走。 她认为没有必要再交流下去,很显然,陈铭宇把她看成神经病了。 陈铭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他奋起直追,一直追到宿舍楼门口,他想亡羊补牢一下,可林晓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脚步不停,径直走进楼去。 陈铭宇一脸苦相地被丢在门口,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回去睡觉了。 希望他下次能长点记性! 再一次站在寝室门前,已经快10点半了。 林晓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意外的发现寝室里的灯居然亮着,而且夏萱在里边。 夏萱穿着件前前后后满是kitty猫的粉色睡裙,正盘腿坐在床上,边翻看一本彩页杂志,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袋干脆面,嘴巴里嚓嚓做响。 看到林晓进来,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嘴巴里的食物影响了她的发音,她含糊不清地说:“我刚才看到你的包儿挂在墙上,就知道你回来了。” 林晓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才进屋时看你还没回来。” 夏萱说:“我也刚进来不大一会儿,刚换完睡衣上床,你就进来了。” 林晓把手机和钱包掏出来塞进墙上的包包里,笑着问她:“又上网泡帅哥了吧,钓到新款的没?” 夏萱哼了一声:“哪像你那么好运气,不费劲就钓了条最大个的!” 林晓刚想还她一句,话刚要出口就被硬生生塞回喉咙里,她愣住了。 她发现陈小雪的床上居然是空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地摆放在床头,床单也平平整整,根本没有刚躺过人的痕迹。 林晓心底蓦的升腾起一股寒意,刚才她明明感觉那个床上是躺着人的,即便没有开灯,她相信自己也不会看错。可怎么现在是空的了?难道……活见鬼了?? 她连忙问夏萱:“你刚才进来时陈小雪在床上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夏萱又嚼起了干脆面,“没,我进来时屋里没人,不过挺奇怪,灯是开着的。” 听到这句话,林晓稍稍有些放心了,这起码说明陈小雪刚才是在寝室的,床上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否则谁开的灯呢。不过她紧接着又产生一丝疑惑:难道陈小雪在她出门之后紧跟着也出去了? 她神秘兮兮地在搞些什么? 11点整,熄灯,黑暗通过窗子瞬间涌进屋内,墨黑。 林晓躺在床上竖起耳朵留意着房门,她想看看陈小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可一直到天亮,房门再也没有被打开。 陈小雪一夜未归。 又七天过去,又一个周末的黎明降临。 陈铭宇正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正站在教堂高大的穹顶下参加婚礼,他是快乐的新郎。 婚礼在一个巨大的白色十字架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在他看来似乎有些古怪和反常。 他身后,一个古旧的红木八仙桌摆在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地面上,桌上两只白蜡烛摇曳着豆大的烛火。 陈铭宇低下头,看到自己身着一套全黑色的长袍马褂,胸口别着一朵足有头颅大小的鲜红绸花。身边是他的新娘,她穿的是一件猩红的旗袍,胸前绣着一朵同样是头颅大小的白色月季,这个女孩像是林晓,又好像不是。 他们在红地毯正中相拥一吻,所有人都微笑着举起酒杯,齐声祝贺:祝你们白头偕老。陈铭宇也微笑着举杯。 突然,就像一架录音机出了故障一样,这句话被定格了,并开始反复播放,那些人的动作也开始了同样的反复,举杯,放下,举杯,放下,如同木偶一样僵硬机械。 “白头偕老……白头偕老……白头偕老……” 其他声音都在一瞬间停止,只剩下这祝福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空灵而飘渺,它越来越刺耳,渐变成一种古怪的腔调,好像录音机夹住了磁带,陈铭宇的耳膜像针扎一样剧痛起来。 林晓在他怀里缓慢地抬起头,哪里是林晓,那居然是一张陌生中年女人的面孔,惨白狰狞,她目露凶光,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她杀了我的孩子,我要她偿命,还有你,你也一起来,投胎做我的儿子吧。”说着伸出两只苍白的枯手就来掐他的脖子,十个指甲血红。 陈铭宇大叫一声醒来。 手机在枕头下嗡嗡地震动着,不知道响了多久了。屏幕上显示的是林晓寝室的座机号码,陈铭宇有些奇怪,平时林晓找他一般都是用手机的,很少用座机打电话。他连忙按下接听键,电话里林晓的哭叫声像雪崩一样涌出来,吓得他一哆嗦,这声音无比凄厉,仿佛见了鬼一样。 “救命!!!” 那天晚上之后,风平浪静,陈铭宇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结果他错了! 陈铭宇冲进林晓寝室时,她正蜷缩在墙角发抖,怀里紧紧抱着她们宿舍的电话座机,睡衣上沾满了灰土,披头散发,神情恐惧。 她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那部红色的三星608,不过电池板已经被摔掉了,整部电话分为两截,如同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屋子另一侧的上铺,陈小雪正神情冷漠的倚靠在被子上看书,她应该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与表情,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与她毫不相干。 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 看到陈铭宇,林晓扑到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像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孩子。 面对着陈铭宇的追问,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今天一大早还不到六点,林晓就给夏萱摇醒了,夏萱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运动装,还扎了条粉红色的头带,一副全副武装的架势。她在林晓床前一边嘿休嘿休地做着广播体操中的伸展运动,一边问林晓要不要到操场上跑圈。 跑圈当然为了减肥。女孩子都爱好减肥。 第十六章 鬼眼咒婴(下) 林晓一只脚还踩在梦乡里,很舍不得离开,她眯缝着眼睛连连晃了几下脑袋表示不去。于是夏萱就晃晃悠悠地独自出发了。 林晓继续睡,反正是周末,没人管。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手机响了,她迷迷糊糊地抓过来,见有人给她发了条彩信。 顺手打开,屏幕上的小漏斗转了几转,一张图片展开在她眼前,乍一下林晓没看出是什么,她换了个角度再看,这次看清楚了。 那是一张脸,婴儿的脸,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屏幕。这张脸看上去黏糊糊的,双眼紧闭,但嘴角却奇怪地向上翘起,构成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表情。 一瞬间,林晓感觉到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发出一阵婴儿咯咯的笑声,这笑声天真无邪,但在林晓的耳中却恐怖无比,紧接着,笑声嘎然而止,继而变成一阵虚无缥缈的婴儿哭。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模糊起来,林晓看到屏幕上的婴儿仿佛慢慢地动起来了,他咧开黑洞洞的小嘴,伸出浅灰色的小舌头,这可怕的啼哭声就是这张小嘴里发出的,她觉得握着的也不再是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而是婴儿那具又冷又滑的*,那感觉,如同攥着一把死去的蚯蚓…… 林晓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甩出去,手机直直地飞向墙壁再反弹出去,像一只中枪的死鸟一样跌落在地上,一分为二。 随着那声断裂的脆响,那可怖的婴儿脸连同令人魂飞魄散的哭声一道消失了。 这时候她才想起给陈铭宇打电话,幸好座机就在旁边,如果再离得稍远些她是不敢去拿的。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陈铭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明明就是个玄秘的灵异故事嘛,怎么可能发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他弯腰捡起那个手机,扣上电池,随手按下开机键,屏幕闪烁起一阵淡蓝色的流光,居然启动了,这手机还真结实。 收件箱中的确有一张新图片,和林晓描述的一样,是一个婴儿的面孔特写,挺可怖,足以令女孩子们玩命尖叫了。 陈铭宇看了看发信人的名字,只是个135开头的陌生号码,回拨过去,关机。 他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这部手机,忽然心中一动,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林晓的号码。等待了几秒后,手中的电话果然有了反应,先飘出一阵婴儿的笑声,过一会儿转为啼哭声。进入菜单里的铃音选项,不出他所料,自定义铃声一栏多了一条新铃音,正是这一条。 陈铭宇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射向了陈小雪。 陈小雪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似乎魂儿已经飘到手中那本书里去了。 陈铭宇开门见山地问同寝室的老王:“陈小雪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老王家与陈小雪家同住一个小区有二十多年了,那是市机械厂的职工宿舍区,陈小雪的父母在世时,与老王父母同是机械厂这台大机器上的零部件,不同的是,陈小雪的爸是发动机,官居副厂长,老王的爸只是颗螺丝钉,是个小小车工。但两家同住一个小区里,已经有20多年了,用老王的话说:那是青梅竹马啊! 陈小雪父母出车祸的事就是老王给透露出去的。 这次,老王有点不想回答陈铭宇的问题。 他把头摇得像个螺旋桨,闪烁其词地说:“别提人家那事儿了,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瞎说不好。” 一同住了三年,陈铭宇太了解老王了。 陈铭宇只好请客。 校门口的小饭店里,一个糖熘里脊,一个排骨炖豆角,一个尖椒炒土豆,就把老王拿下了。 老王有点喝高了,舌头有点短,但发音不清并不妨碍他向陈铭宇讲述陈小雪父母的死因,而且讲得还更详细。 原来,四年前的一天晚上,陈小雪父母开着一辆桑塔纳从朋友家回来,路上被一辆卡车撞下河堤,肇事的司机开车逃逸了,陈小雪的父母都被卡在座位里,动又动不了,也没有人发现,结果硬挺了一夜,快天亮时才因为流血过多死去,如果那个司机有一点良心,救人或者报警,他们两个根本就死不了。 陈铭宇的脑子里豁然开朗,一些细节忽然像蛛网般联结起来,他终于想通了。 他把老王一个人扔在那里,自己直奔女生宿舍楼而去。 陈铭宇进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林晓、夏萱、陈小雪都在床上看书,屋子里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 林晓和夏萱挤在靠门的下铺看《丽人》,只翻页,不说话。 没人规定不许说话,可好像就有种无声的力量在压制着林晓,她一出声就觉得心里发虚。 陈小雪则躺在对角的上铺,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上去像一尊苍白的骨雕。 看到陈铭宇走进来,林晓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陈铭宇没回答,他信步走到陈小雪的床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嘲讽的说:“你的戏导得挺像那么回事嘛,如果去做导演,一定能得奥斯卡!” 他打算主动发起攻击,像豹子一样一口咬住陈小雪的喉咙,让她无法躲闪,乖乖就范。 可陈小雪仿佛没听见一样,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别跟我装神弄鬼了。”陈铭宇忍无可忍,高声叫喊起来。 林晓很紧张,大声喊他:“陈铭宇,你干嘛?” 夏萱则不知所措地直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茫然。 陈铭宇一口气的说下去:“你不要再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搞鬼。林晓那件事你看见了吧,那天晚上你目睹了全过程吧?” 碍于夏萱在场,陈铭宇没有点明林晓骑车撞人,只以“那件事”来指代。 “林晓从家里回来那天晚上,只有你们俩在寝室,你还神神鬼鬼地不开灯,接着林晓就听到婴儿的哭声,她以为是鬼,哪有什么鬼,就是你在捣鬼。” “今天早上,又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同在寝室,怪事就又发生了,没那么凑巧吧?不过你那点伎俩也太小儿科了吧,是在网上下的小孩哭声吧?你什么时候把它输到林晓手机,设置成铃音的?应该是昨天半夜吧?昨晚上10点多我还给林晓打过电话,当时她的手机挺正常的,是半夜里你动的手脚吧?” “早上,你看到夏萱出去跑步,寝室里只剩下你和林晓两个人,就给林晓发了那张婴儿脸的图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是网上的吧?你知道她这两天精神恍惚,看到图片肯定会往鬼魂上想。这时,你再拨打她的电话,让那个铃声适时地响起,把她吓个半死,看她害怕的样子你感觉很爽,是吧?” “你是个心理变态的女人。你父母死了,我们为你难过,但那与林晓有什么关系,要怪你应该怪那个司机,是他害死了你的父母,有本事你去找他呀!!” 陈小雪一直一声不响地听着,直到最后一句话,她突然被激怒了。 她猛地坐起来,对着陈铭宇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别提我的父母,别提我的父母,你给我闭嘴,闭嘴——!!!” 她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表情既痛苦,又可怕。 她继续喊:“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知道什么呀?你以为你说得都对?对什么呀?你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 这时候的陈小雪,与平时相比,反倒更像个正常女孩子。 陈铭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陈小雪要不是个女的,他早动手了。 “有胆子做,别没胆子承认。”他讥讽地说。 陈小雪剧烈地喘息了一阵,又恢复了一贯冷漠与平静,最后说了一句: “你随便怎么认为,这是你的事。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造孽,就得接受惩罚。” 还不承认?还恐吓我?陈铭宇都要气爆炸了。 他指着陈小雪的鼻子丢下一句狠话,“我警告你,别在搞晓晓,如果她有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他一脚踹在床架上,摔门而出。 林晓则愣在床上,陈铭宇的话,她好像听懂了一些。 她偷瞄了一眼陈小雪,觉得自己应该恨她才算正常,可她恨不起来,她的怕比恨要多得多得多。 陈铭宇坐在林晓床前,一声不吭,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又来了,他恨恨地想,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两天。 他刚警告过陈小雪,在他看来,她应该有所收敛,林晓不会再受到类似前几次的惊吓了,谁知道林晓又出事了。 林晓刚刚苏醒过来,看样子似乎就要崩溃了,她狂乱地挥舞着双手,一直在哭喊:“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幽灵……他就在那,我看到他了,我还摸到了他……皮肤像死人那么冰凉……” 她面无血色,喊叫不止,陈铭宇能做的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半小时前,他接到了夏萱的电话,夏萱哭唧唧地说林晓出事了。他赶到时,林晓正直挺挺地躺在水泥地上,人事不省。 陈铭宇把她搬到床上,她软得像一团棉花。 他想起电视剧里某个角色昏倒了,旁边的人就会紧掐他的人中,然后那个人便会悠悠醒来,开口说话。于是他也手忙脚乱地胡乱掐了两下,没想到居然有效,林晓真的醒了。 原来电视剧里也有不是瞎编的地方。 醒过来的林晓脸白得像一张纸,不光是脸,还有嘴唇,毫无血色,而且不停地哆嗦。睁开眼睛,她喃喃自语:那不是幻觉,幻影是摸不到的,但我摸到他了。 然后她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 陈铭宇沮丧地想,要么林晓疯了,要么就是真的见鬼了。 十一 林晓恍惚地叙述,把时间带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黄昏降临,林晓抬起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把窗前的桌子染得通红,寝室内,明与暗两种调子阵脚分明,窗前亮得刺眼,而靠近门边的角落一带却早就融入黑暗,显得模糊不清。 林晓此时心情放松,三天前,陈铭宇的推断彻底扫清了她心底的阴霾,她终于相信那个婴儿的鬼魂并不存在。 那只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女人对她的作弄,看着她没命的哭叫来获得精神上的快感。 林晓恨陈小雪,但更多的是怕,如果夏萱不在寝室,她是万万不敢回去的,夏萱一出门,她也会尾随着出去,她一分钟都不敢同陈小雪单独在一起。 林晓转头看了看夏萱,她正坐在床沿上,两只脚垂下来,悠闲的荡来荡去,仿佛在她前面的不是一片虚空,而是一条哗哗流淌着的溪水。她手持一面精致的小镜子,呲牙咧嘴的挤着鼻子上的几颗粉刺,不时还唉哟地叫唤一声,那是她把自己挤疼了。 陈小雪不在寝室里,这令林晓感到难得的放松。 这里的夏天不仅炎热,而且有些憋闷,她觉得脸上有些发黏,起身到水房洗了把脸,清水掠过,她觉得皮肤不那么紧绷了。 她走回寝室,刚想把水盆塞进床下,接下来就仿佛被定住了。 他—又—来—了!!! 那个婴儿,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中央,离她还不到两米远,林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的出现毫无预兆。他那有些发黑的小脸微微仰起,一双红色的小眼睛凶狠的瞪着林晓,两只小手死死的扒在地上,像一只凶悍的豺狗崽,仿佛就要一跃而起的扑向她。 林晓想起了那个噩梦。 她的第一反应是要转身逃走。 这时,陈铭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些幻觉的确很逼真,跟真的一模一样,但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只是心理作用。” 林晓突然镇静下来。 没错,是幻觉,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他是假的,是个幻影,看上去他在那里,实际上他不存在,他只存在于我的脑子中。 她用余光瞄了瞄夏萱,夏萱还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照镜子,这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的想法更坚定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根本没有,对,肯定是幻觉,肯定是。她心底陡然澎湃出一股力量,这力量令她勇敢起来。我要战胜他,这个心魔,否则他将永远缠着我,她这样告诉自己。 林晓做出一个从前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举动。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向地上的婴儿摸去,同时有些挑衅地对自己说:我要证明给你看,他根本就不存在。 然而,她真真切切地摸到了他,她摸到他的小脸,像死鱼的鳞一样又凉又滑,除了冰冷,手指还感到一丝粘稠,同时她闻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奇怪味道,正是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就在那儿,根本不是幻觉。 林晓仿佛遭到了重重一击,她尖叫起来,像被蛇咬了般跳到一旁,死命抱住了头。 “夏萱!夏萱!夏萱!”她没命地尖叫着,用变了调的声音冲着夏萱嚎叫。 她看到夏萱正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眼里满是迷茫。 她继续喊,指着地上,拼命喊:“夏萱!夏萱!”她像只被人狠狠踩住爪子的猫。 夏萱仍旧是迷惑的表情,迷惑地看着林晓。 她的表情告诉她,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看不到他。 她看不到他? 她看不见他!!! 林晓如遭雷击,她彻底绝望了,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大喊:他真是个幽灵,是个鬼魂,陈铭宇你骗我。 接着,她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顷刻间就把她湮没了。 十二 陈小雪? 又是她干的? 听完林晓的叙述,陈铭宇马上条件反射地弹出这个念头来,但转念就给他否掉了。因为林晓说她摸到了那个婴儿。 真的摸到了?不会真的存在着一个婴儿吧? 而且,这是个只有林晓一个人能看得到的婴儿? 有这样的东西吗? 如果真有,那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陈小雪一个普通女生,就是心肠再坏,总不可能会妖法吧?她总不能凭空一指,就变出个血淋林的婴儿来吧? 除非她不是人,是个女鬼女巫女妖精。 但这怎么可能呢!!!现在可是大白天。 陈铭宇的头大了,上次他几乎已经确信无疑是陈小雪搞的鬼,那些推断完全说得通,可这次…… 那天陈小雪并没有承认他的指责,他以为是她硬扛着不认错,可现在陈铭宇有些动摇了,也许真的冤枉了她呢? 可她为什么又说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明显是她知道些什么嘛! 一切都乱套了,陈铭宇有些发蒙,他用力地搓了搓脸颊,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他决定重新调查一下前面的事,当然,重点还是那个古怪兮兮的陈小雪。 可如果事实证明林晓头两次惊吓真的不是陈小雪所为,那又该做何解释? 那样是不是就说明这世间真的有鬼呢? 陈铭宇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调查了三天之后,陈铭宇郁闷地发现,当日他口若悬河的推断已经站不住脚了。 他发现了两条重要的新情况。 其一,林晓返校那天晚上,陈小雪并没在寝室,最起码林晓听到哭声时,她不在那。 那天陈小雪回家了,这是老王亲口跟陈铭宇说的。 那天是老王生日,老王记得清楚着呢,他一张嘴就准确地指出那天是星期六,他说那天他妈给他红烧的排骨,还酱了个肘子,他还回味说,我妈那排骨烧的,不比国宴的大师傅差。 他的表情陶醉,好像他真吃过国宴似的。 接着老王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 那天晚上9点半,老王到小区门口的超市给他爸买啤酒,看到陈小雪也在里面买东西,手里还拿着几包康师傅方便面。 9点半,那正是林晓第一次听到婴儿哭声的时间。 陈铭宇不放心的问:你肯定没有看错人? 老王很不高兴,没好气地说:“我们从小学起就在一个班,青梅竹马啊,就是把她的骨头做成标本,我都能认得。” 陈小雪家虽在本市,可学校地处郊区,一个东北,一个西南,最起码相距十几公里远,如果真是陈小雪做的,除非她会飞,会瞬移,或者会分身术才能行。当然理论上还存在着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世界上有个跟陈小雪一模一样的女孩,并且还跟她住一个小区。 可这怎么可能?此篇旋舞小說由傲天全网首发,如有雷同,纯属盗版。 其二,陈小雪的手机款式很老,根本没有发送彩信的功能,那张图片与她无关。 赖以支撑陈铭宇对陈小雪嫌疑推断的两条重要论据灰飞烟灭,整个推理也随之土崩瓦解。 陈铭宇的一切努力和工作都归了零,再次回到起跑线。 他觉得自己真的走进死胡同里,前后左右都是墙,惟独看不见光。 十三 陈铭宇很努力地想解开事实真相,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一场悲痛彻底摧毁了他的好奇心。 一天前,林晓再次遭遇了那个婴儿。 她半夜醒来时,他就稳稳地趴在她胸口上,一双眼正阴森森地对着她的眼,林晓觉得后脑上仿佛被一柄铁锤猛击了一下,颅骨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她浑身抽搐起来。 她挣扎着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十根手指紧抠着水泥地面,嘴里嘶哑地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接着便不再动弹了。 在医院昏迷了两天后,传来她的死讯。 脑淤血。 十四 午夜的林晓寝室。 林晓已经被120抬走了。 围观的女生们都已散去,寝室里一片凌乱,像遭了劫。 陈小雪和夏萱面对着面。 她们……居然在聊天? 是的,是在聊天,只不过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功夫不负苦心人,恭喜你终于大功告成。”陈小雪语气还是那样冰冷,听起来并不像揶揄,可也不像祝贺。 夏萱却笑得很甜:“看来你好像知道得还不少。” 陈小雪冷冷道:“我知道4月15号那天晚上你也在场,你比我先目睹那件事儿的。” 夏萱点点头说:“没想到你还挺善良,我看到你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救了他们母子一命。” 陈小雪不置可否地说:“你不应该利用我做你的盾牌。” 夏萱笑得更加灿烂了:“你说说看,我怎么利用你做盾牌了?” “林晓从家里回来那晚,你熄了灯,躺在我的床上,用随身听放出事先录制好的婴儿哭声吓她,她一跑出去,你就叠好我的被子,躺回到自己床上。” “你的推断挺靠谱儿的。”夏萱点了点头表示赞赏,“我的本意是让林晓以为是鬼魂在纠缠她,但凡事总要留一条退路,万一被她看穿里面有人为的痕迹,我不愿意她怀疑到我头上。” “第二次,半夜你拿了林晓的手机,把下载好的那段音效传进去,设置成铃声。第二天一早,你假装出去跑步,换了张新卡给她发送了那张图片,然后又拨了她的电话,让铃声响起来吓她。”陈小雪的语调仍旧波澜不惊。 “我不在现场,即使他们起疑,也会认为是你。”夏萱看起来很得意,“那再接下来呢?” “这两次对你来说仅仅是铺垫而已,真正的杀手锏是那具婴儿尸体。” 夏萱摇摇头:“错了,那不是尸体,只是个道具。我找了半个多月才买到,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太像了。” “然后你一次把它放到寝室的地上,一次放到她肚子上。” “不是肚子,是胸口。”夏萱笑着纠正。 这时,她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林小雪:“既然你全都知道,为什么不揭穿我呢?” 对这个问题,她的确感到很是疑惑。 “你相信有报应吗?”陈小雪把头转向黑漆漆的窗外,幽幽地问,“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林晓的确遭到报应,她伤害了别人,又见死不救,造下了罪孽,所以老天就假你之手,责罚了她,我为什么要揭发你违反天意呢?” 说完,陈小雪把目光转回夏萱:“这是我的理由,可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夏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可怕起来,像换了另外一张脸:“你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爱陈铭宇!我爱他!从入学第一天起,我就已经爱他了,他那么帅,我这辈子怎么都要嫁给他,谁跟我争,我就让她没有好下场。林晓凭什么?就凭她的脸蛋比我漂亮?” 她“咯咯”地狂笑起来,像疯了一样。 十五 得知林晓死讯时,夏萱还是有些愣神,她并没想吓死她。 她打算把林晓的精神搞出点小问题,迫使她休学回家,结果她却死啦?! 夏萱枯萎了,晚上,她也开始做噩梦了。 她总梦见林晓。 没过一个月,陈铭宇身边多了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孩,她叫许佳佳,是英语系公认的系花,她填补了林晓留下的空白,成了陈铭宇的新任女友。 夏萱仿佛在一夜之间又恢复了神采。 一天,许佳佳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儿想跟她谈谈,约她晚上8点半在一教的露台上见面,不见不散。 一教学楼是学校的最高建筑,七层,二十五米高。顶上是个露台,边缘围着圈一米来高的铁栏杆,平日里通向上面的小门锁着,但旁边有扇窗户是开着的,经常有学生跳窗户上到露台去闲玩儿。 许佳佳挺好奇,就去了。 她有些笨拙地爬过窗户上了露台,凉风习习,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天黑了,远处宿舍楼的灯一盏盏亮起。许佳佳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8点半了,可那个女孩还没来。 她有点不高兴,心里想再等10分钟,不来她就走。 她挺无聊,就站在栏杆边上抬头看星星,她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也不怨她,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像一只猫匍匐着挪向老鼠,一般人是很难注意到的。 那声音马上就到她身后了,她还浑然不觉。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就响起在她耳边,她一激灵,猛地转回头,吓呆了。 离她不到半米远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正侧身对着她,可以看出是个女孩,刚才那声惨叫就是她发出的。此刻,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直盯着那个窗户的方向。很明显,她蹑手蹑脚地靠近许佳佳,试图要对她做些什么,就在她要下手时,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受到了惊吓,停住了。 她要对我做什么? 她又看到什么了? 许佳佳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她也差点尖叫起来。 那个作为入口的窗户下,黑暗中,正站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她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大部分脸,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个女鬼。 那女鬼开始一步步的逼近,越来越近。 许佳佳看到身边这个女孩的脸色变得惨白,没命地大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晓晓……我错了……别过来……” 突然,她发出一声仿如临死者的哀号,眼睛里的光彩倏地消失了,短暂的寂静后,她突然开始呵呵的傻笑起来。 “嘿嘿……林晓……嘿嘿嘿嘿……我也是鬼……我不怕你。”她手舞足蹈起来。 许佳佳知道,她疯了。 她恐惧地看着那个女鬼,不知道她会对自己做什么。她听天由命了。 这时,那个女鬼站住了。 她面对着许佳佳,一伸手竟然把头发取下来,露出一头整齐的短发来。 原来她带着假发。 她不是鬼。 她脸色苍白,眼里闪着冰冷的光芒,缓缓对许佳佳吐出四个字:她要杀你。 接着转过身,敏捷地跳过那道窗户,消失了。 许佳佳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力气爬起来。 陈小雪静静地坐在寝室里,她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那天晚上,夏萱也亲眼看到那个孕妇被林晓撞倒在冰冷的马路上,血流满地,生命垂危,可她却无动于衷。在陈小雪看来,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无论是她,还是林晓,都如此,对于夏萱仅仅变成疯子已经算她运气好了。 她早就想对林晓动手,可没想到半路里竟杀出个夏萱来,她不得不承认,夏萱做得很漂亮,所以,对付夏萱,她努力让自己做得更漂亮。 夏萱对林晓用了婴儿,陈小雪就对她用了林晓。 她们都怕鬼,是因为她们心里有鬼。 她毫不自责。 她坚信,这一切都是报应。 这时,有人敲门,她起身开门。 门开了,两个身材魁梧的警察站在门口。 她平静地想,没想到她自己的报应这么快就到了。 第十七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1) 第一章游艇 “你知道吗?今天是公司创办80周年哎!” “知道啊,我还知道古风少爷为了答谢全体员工特邀所有人晚上去他那艘大游艇上游玩呢!” “哇!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古氏企业在全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而古董事长只有古风这一个儿子,自然而然将来这庞大的产业归古风所有,这棵摇钱树几乎是所有女生的目标,这次第80周年纪念日难得有跟少爷共处一晚上的 机会,放在谁身上谁也安静不下来。虽然是上班时间却只能听见议论声以及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声。 “雪儿……”力红隔着玻璃轻轻的唤了声旁边的女孩。“雪儿”怎么还是没反映,“穆雪儿……”力红生气的大吼起来。 “干嘛?又发神经了吗?”我无奈的看着旁边有点胖乎乎却长着一张苹果脸的女孩,因为生气而透着红的脸蛋越发显得诱人,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你才发神经呢,你没听到吗?今天晚上我们会跟古风共处啊!大家都在忙着打扮自己呢,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啊!”力红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生怕别人偷听了去似的。 “你不是也一样啊?”我装出一副无辜的一样子看着力红,企图她能就此打住。 “我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我这会儿也不闲着,可是你就不一样啊”力红说完上下打量着我接着说“你看你,二十好几了也没个男人靠着,人嘛!长的又不是不漂亮,身材也还可以,比起那些花 痴,我觉得你有胜算多了!” “是吗?多谢您老看得起哦!可是人家不一定会喜欢的嘛”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力红信誓旦旦地说,一副上阵杀敌必胜的姿态。 “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真没多大兴趣” “不行”力红急得大叫了起来。立刻所有人都齐刷刷得看了过来。 “我说力红你就别难为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雪儿是不近美色的吗!”小瑶用自以为最迷人的姿势甩了甩肩上的秀发。 “关你什么事啊?你管得着吗?”力红不满得瞪了一眼小瑶。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男的啊”小瑶放下手中的眼线笔向我看来。 “nnd,你说什么?” “力红!坐下来,不用理她”眼见力红将袖子扎了起来,我连忙将她按坐在位置上,我感激地看着她,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她永远是最挺我最关心我的人,所以她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可她那大大咧咧容易冲动的个性真叫不人省心。 “哼!”小瑶见局面有些尴尬便哼了一声又拿起镜子化了起来。 “雪儿,你干嘛老忍着她啊,平时她在背后可没少说你坏话,什么时候下班碰着她了,我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力红握紧拳头在我眼前晃了晃。 “呵呵!别气啦!要知道人是不会妒嫉比自己弱的同类,这说明她不如我才会针对我的不是吗?这样一来她不是也很可怜”我安慰道。 “你说的好像是有一点道理哦”力红歪着头若有所思。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晚会时间开始了,让我们向着那美好的地方出发吧!”公司主管小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公司慷慨激昂地说道。话音刚落门口早已被人影挤得个滴水不漏。小张扶了扶眼镜 定了定惊,这才发现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力红了。“你们俩也快点吧!我先走一步啦”小张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天哪!八国连军侵占北京吧!这速度是在逃命吗?”力红张大嘴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呵呵!她们只不过是向钱跑罢了!” “那我们也赶快走吧!如果你也嫁个这么有钱的人,我就不愁每个月月底没钱买好吃的了!你可要为我想想啊!”力红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一边拉着我往外走。 “力红,你慢点啊!”办公大楼离码头其实并不远,只是整个人几乎是被她拽着狂奔的,所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 “到了!”力红放慢了脚步盯着前方。一艘大游艇停在港边仿佛一座水上大厦!其豪华程度可想而知了!通体的白色在黄昏下衬得更加闪闪诱人!游艇一共有四层,每一层至上面积都在呈递减趋势!然 而第四层却又不同于以下三层,不管是形状还是设计方面都有很大的出入,第四层是以倒梯形的设计立在第三层上的,而其五个面几乎都是用玻璃构造而成的!在夜色下应该会异常美丽吧!设计这座游 艇的人把所以的心思都放在第四层上的确是匠心独具的!因为它的倒梯形样式,所以人站在上面就会像置身于水面的上空!而下面的船身则会被遮掩起来。我已经能想像到自己站在那样一个独特的环境 下观赏夜色了! “雪儿!我只听说过这艘游艇很大,但怎么会有这么大啊!当有钱人的儿子就是好啊!我们快上去吧”力红兴奋得拉着我登上游艇! “其实是人就会有烦恼的!说不定烦恼和钱成正比呢!” “那我宁愿成为全世界最烦的人!上天!你烦死我吧!” “喂!你发什么神经啊!真受不了你”我连忙用手捂住她那不安分的嘴。 “呵呵!我开玩笑的吗!”力红扳开我的手不好意思的说! “唉!真担心有那么一天我会跟你一起被人怀疑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神经病!” “哟!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一种不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小瑶了。 “我们当然要来了!如果就光你这种人来,人家会以为这里是阿猫阿狗的收留所呢!”力红不客气的讽刺道。 “小瑶!她说你是……”小瑶身旁的一个女生胆怯的说道。 “姓江的,不是我没提醒你,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小瑶咬牙切齿的看着力红,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雪儿,她要咬人啦!好可怕啊,我不要得狂犬病!” “力红,少说两句吧!”空气中硝烟弥漫,为了不让局面太糟糕,我只有力劝她少说几句了。 “哼!今天我没空跟你们吵,我要去找我的王子了!等我当上少夫人,我就把你们全炒了!”小瑶说完便一扭一扭的托着她及地的晚礼服从我们身旁走了过去。 “穿这么露,像个小姐一样!”力红看着小瑶露出的后背咒骂道。 “好啦!我们也上去吧” 第二章化妆舞会 我和力红站在第四层的玻璃窗前看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果然如想像中一样的奇妙! “哇!真美”力红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是啊!再也没有哪一刻如这一刻般令人陶醉了”我闭上双眼感受着水面吹来的风。 “大家晚上好!”极其响亮的话筒声打破了这份安静,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晚会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吧”力红满怀期待的拉着我向大厅走去。 台上小张正用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唾沫横飞“我亲爱的战友们,今天是我们公司创办以来80周年纪念日,为了与大家共同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古风少爷特地将他的私人游艇开回内地供大家游玩。我们 应该倍感荣幸啊!那个……”小张看了眼身后接着说“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期待已久的古风少爷说两句!” 瞬间耳边响起雷鸣般的声音!台下的每个人几乎都用尽了全力拍着手掌!有些女生的手早已拍的通红!掌声过后这才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少年缓缓走上台。少年身上散发着一种贵族的气息,当真是有 钱人才有的东西!仔细看去确是完美,难怪惹得台下一阵骚动!但此时我的视线却被少年身后的另一个男生吸引过去。他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俊美刚毅的轮廓,眉宇间充满着神秘。这样两个少年 站在一起自然是最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但由于钱的原故,这位少爷应该处处遮掩着他的光芒吧。 “各位好,我是古风,大家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代表我的父亲向大家问好”掌声再次响起。 “哇!好有风度” “太完美了吧!” “快扶住我,快!我要倒了”人群中再次躁动。 “请大家安静点”古风皱起眉头。也就那么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企业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大家的功劳,接下来我为大家安排了各种节目,希望大家玩的愉快。”古风说完像逃命似的带着身后的男子 走下台。 小张连忙走上台接着说“今晚呢我们将举行一个化妆舞会,而我们的古风少爷也会陪你们一起玩,当然化妆之后也很难认出谁是谁了,祝你们玩的开心,也祝各位女士好运咯,说不定下一个幸运星就是 你哦。” “啊……真的吗?太好了”一个女生激动的抓住另一个女生的手跳了起来。 “哼!有我在轮的到你们吗?”小瑶鄙视的看着那个女生。 接着大家便各自忙着化妆去了。洗手间顿时挤满了人。船上的道具很是齐全,大到一个维尼熊的绵套,小到一个发夹一对獠牙。 “雪儿,你要扮成什么啊?”力红一边在道具堆里挑着一边绞尽脑汁想扮成什么才能吸引人的眼球,这个好姐妹的终身大事她可是最操心了。 “你呢?你想好了没有” “啊!我知道了,我们扮成黑白无常吧!”力红说完学着电视里面的样子一跳一跳的跳到我跟前。 “不要,我才不要在脸上画成那个样子类”我推开她,早就知道她的特长是出馊主意了。 “你不扮我扮”力红见我不同意便不再为难我,自己拿起粉饼往脸上一层一层的涂了起来。 “丫丫,你看我美不美”冤家路窄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到哪都能碰到小瑶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女生丫丫。 “嗯!瑶姐一定是最美的”丫丫由衷的赞美道。 “咳……咳……怎么没喝水也能被呛成这样啊”力红看似自言自语,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唉!真是有狗的地方,哪里都能踩到狗屎”小瑶穿着一袭白裙,背后带着一双白色的翅膀,却说出与其形像大不符的话来。 “你以为你背着个翅膀就是天使啊,我看你更像屁虫。”力红也不甘示弱。 “你……你如果跳楼准能在地上打一个深井出来”小瑶气愤的攻击力红略胖的身材。 “是啊,你瘦!你站在沙漠里就不用憋死狗了” “你……你气死我了!丫丫你也帮我一起骂啊”小瑶已处于弱势只好找一旁不敢出声的丫丫帮忙。丫丫本就胆小怯懦哪真能帮的上什么忙啊. “怎么这么快就输啦,我还以为你能打破以往的记录多留会儿呢,唉!看来又要目送你离开了!”力红假装很可惜的样子摇摇头。 “哼!”小瑶带着丫丫留下一抹背影消失在眼前。 “哈哈……笑死我了!跟我斗,想当年老娘吵架的时候你还在学说话呢,学着点吧!我喝过的酒比你喝过的水还要多呢!”力红依旧不依不饶的冲着两人消失的地方骂道。 “力红!别太去惹她啦,我怕终有一天你会吃亏的”我好言相劝道。 “没事!”力红洒脱的摆摆手俨然一副大姐的样子,其实也比我长不了几岁。“对了!你化好了没啊,大家肯定都开始了。” “好了”我慢慢的转过身。 “哇!好漂亮好阳光的吸血鬼!”力红有点吃惊的看着我接着说“你怎么会想到化成吸血鬼啊,不过还真好看,真像啊”力红用手摸了摸我嘴角边两颗伸出的牙齿“哇!这两对东西哪找到的,逼真啊” “呵呵!随手拿的,好了,别研究我了,我们走吧”见力红吃惊的样子,我不禁在心里暗笑,怎么会不像,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而已,为了方便刚好可以借住原来的样子应付一下。 等我和力红上了顶层之后才知道舞会已经开始了,场面何其壮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可能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会出现天使与魔鬼共舞的场景吧。很快我和力红便淹没在人群中了。闪烁的灯光伴着 音乐还有疯狂的人类,现在不管看到的是什么,在我的脑海中只有“群魔乱舞”这四个字。 “我去那边坐下,你玩好了再去找我吧!”我努力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留下力红还在其中闹着,此时月亮已挂在了当空,没想到这里的夜景这么美,让人如梦如幻。我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欣赏着以至于 有点入迷连身旁多了个人也没有发现。 “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生的声音,我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原来是他。 “你……”男生看到眼前女子的容貌后着实吓了一跳,如果这不是化妆舞会,他一定会认为她是吸血鬼。 “吓倒你了?这都是假的!”我微微一笑。 “呵呵!是我太冒失了!”男生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如此可爱我突然想恶作剧的捉弄一下他。我渐渐的将脸靠近他突然张开嘴露出两颗洁白的大虎牙。 “你不用吓我,我知道你不是”男生镇定的笑了笑。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难道你见过吗?” “嗯!小时候就见过了”男生说起的时候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悲伤。相信那定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哦!”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他一定是恨透了吸血族。 “自那时起我就发誓要杀光所有的吸血鬼,这是我活下来的唯一理由。!”男生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声声的敲击着我不安的心。 “是吗?祝你成功”我冷冷的说道转身想要离开他的视线。 “我叫向天,你呢?” “穆雪儿”我头也不回的回答他,或许这个名字将会是他死亡簿上的其中一个。 第三章亦真亦假 每个舞会最不能少的自然是酒,桌台上的酒让人眼花缭乱,我随手端起一杯喝了一口。酸酸的很是独特。 “雪儿,你刚去哪啦?我都找不到你”力红一掌拍在我的肩上害我差点被呛到。 “冒失鬼你能让我安全点吗?”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生怕她一激动洒了我一身。 “不好意思啊!我下次注意点。”力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她那及肩的秀发。 “唉!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 “呵呵!你刚去哪啦!你不知道这有多好玩,小瑶啊看到个带面具的男生就以为是少爷呢,可惜啊到现在谁也没见到少爷在哪。”力红连忙转移话题。 “你不会又跟她吵架了吧!”我担忧的问道。 “没有”力红见我不相信的看着她顿时急了起来“我真的没有,她根本没时间跟我吵,她正急着找她的财神爷呢!” “知道啦!我也没说不信你啊”说着我又端起了那杯没喝完的酒继续品尝。 “好不好喝!” “嗯!你尝尝就知道了” 见我喝的这么入味。力红也端起一杯大喝了一口。“哇!好苦啊!” “是吗?我这杯还好啊!”我看了眼力红杯中的酒,虽然看起来与我这杯颜色无异,但仔细闻来就会发现各自散发的香味不同。我这杯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混在其中,而她那杯则有一股淡淡的稻香 “这杯酒是由江南梯田中最底层种植的水稻所酿而成,同时酿酒过程中用的是全天然含有大量矿物质的泉水所制,最后经过充分加工过滤才有了这杯只有淡淡稻香的酒,当然如果像你这样喝是不行的, 这种酒只须细细品尝,慢慢推敲才能明白个中滋味。”大家寻找的少爷在这时出人意料的出现了,并作出了这般长篇大论。 “哦!原来是这样啊”力红如大多女生一样崇拜的看着古风。 “大家玩的还愉快吗?”古风优雅的问着。 “嗯!就是没找到您,挺失望的”小瑶穿着她的低胸天使服,口语中略显娇柔。 “很抱歉,我刚有急事走开了会儿”古风眼中流露出少许的歉意。在我看来却有些虚情假意。 “没事,没事!只要能再次看到您就好!”小张点头哈腰的说道。 我依然坐在位置上品着手中那酸酸的酒,向天在古风身后时不时的向我看来,感受到他的目光我没做任何回应,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 “我好像没见过你”古风看着我。 “这里的人有哪个是你见过的,有哪个是你可以记住的”我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双眼。 “你装扮的吸血鬼比任何人都漂亮”古风眼中出现了异样的风彩以及少许的震惊。 “谢谢!”我礼貌的回应了声。 “有希望了”力红这时捏了捏我的手小声的说道。我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少爷!你可以请我跳支舞吗?”小瑶见自己被忽视,连忙将古风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好吧!”古风虽然口中答应了,但谁都看得出他脸上的不情愿,但碍于面子却又不能拒绝。事实上像小瑶这样的女生古风在商场第一时间看到最新恐怖小说上见多了,早已没了新鲜感,相比之下穆雪儿这样冷若冰霜不为钱色所动的女生更具有挑战性。 “雪儿,你干嘛不让他请你跳舞啊,真是的。便宜了那家伙。”力红厥着嘴埋怨的看着我。 “是你的就是你的” “用没也劫打的你是不”力红不等我说完便接了下去。 “你说什么?”虽然平时她总说些我听不懂得话,但也不至于像这句一样令我茫然。 “你那下半句啊我都能倒着说出来了” “什么?哦”原来那家伙把‘不是你的打劫也没用’倒过来了而已。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雪儿,你真对他没意思啊!”力红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但还是忘不了质问我。 “嗯!所以你别再打什么主意了” “好吧!虽然是为了你好,但你实在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我就是看你总是一个人,想找个人时刻陪在你身边而已。” “不是有你吗?” “那我不一样啊”力红说着又急了起来。 “你看他们多般配啊”我指着舞会中央的古风和小瑶无心的说着只为分散力红的注意,希望她不要在我身上想太多。 “哪有啊!王子与屁虫跳华尔兹,两个字!” “什么?”我配合的问道。 “滑稽” 第十八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2) 第四章谁是吸血鬼 众人瞩目的双人舞却只有小瑶一人陶醉其中,古风的不走心在此时看来越显得做作。向天站在一旁动也不动的看着仿佛雕像般!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寻找着声源,古风推开小瑶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向天一刻也没犹豫的冲到古风面前。 “啊……”又一声尖叫,一个女生冲到舞会中央抓着古风的手“少……少爷是丽丽,她……她死了”女生的手还在不停颤抖。 “她在哪?”向天不顾女生的惊恐询问道。 “在……在洗手间”女生说完后便晕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力红紧拉着我的手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知道,走!跟去看看!”大家跟在古风与向天的身后向洗手间走去,一些胆小的女生彼此紧紧相依着。我和力红走在大家的前面紧跟着向天。没走几分钟便到了,此时船身的白色已不如当初那么 耀眼,在月色的衬托下略显得惨白。 洗手间的地板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女孩,女孩周围没有一点血迹,她是那样的自然美丽。里面没有一点挣扎的痕迹,这说明女孩死前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向天蹲在女孩身边检查着。当他的手触及到 女孩的脖子时,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脸上流露出冷漠的恨意。向天站起来看着古风,古风已心领神会。这一切我都看在了眼里,趁大家不注意时我将虎牙隐藏了起来。其实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之外我并 没有见过其它的吸血鬼,而自己也是一个没有任何特长甚至连血都不会吸的吸血鬼!这次会遇到同类是我所料未及的。 “雪儿,她……她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啊”力红问道。 “太可怕了,我要离开,我们要下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请安静,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请不要惊慌!船正向码头方向行驶,可能还须要一些时间!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大家不要独自行动。”向天不断得安抚受惊的人们,渐渐的大家也就不再为难他 了,各自结伴回到大厅。最后只剩下向天和古风留在洗手间内。 “这是吸血鬼干的。”古风望着地上的女孩语气异常沉重。 “我们当中一定有吸血鬼。”向天一想到吸血鬼不禁目露凶光。 “你是说这些人中……”吸血鬼如果化成人的样子混在员工中是必然分不出的,只是那种关系已不是朋友与非朋友的关系而是猎物与猎人的关系,一想到随时都会有人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古风顿时觉得毛 骨悚然。 “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 “嗯!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古风遇到难题都是在向天的帮助下解决的,此时他也如往常一样求助于向天。 “我们去大厅吧,我已经想到怎么对付他了。”向天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紧握在手中走向大厅。 此时的大厅气氛古怪的很,每个人都在祈祷快点回家,空气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向天来到台上拿起话筒“请大家以男生两队女生两队的形式站好,经过我们的调查凶手就在你们中间”向天说完 ,人群中又是一阵躁动,向天拿出匕首“这是我家传的一把匕首,它不同于一般的匕首,它是有灵性的,如果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靠近它”向天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比如说吸血鬼,它便会直刺它的心 脏。”向天说完向大家看了一眼。 “雪儿,难道凶手不是人?”力红站在我的右侧问道。 “我不知道” “我们不会有事吧!我还有好多吃的在家里呢,而且我还没和家叶结婚呢” “放心吧!不要怕!一定会没事的”我握紧力红的左手安慰道。 这时向天已经拿着匕首一个一个的试探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我这,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凶手不是我,如果那东西真如他说的那么灵,那我不是要魂断于此吗!不能!我不能坐以待毙!向天慢慢的 向这边走来,现在只剩下左边的一个女生了,我到底应不应该逃走,手心的汗已经随着紧握的拳缝中流了出来。窗台离这儿并不远,由于第四层的设计只要从窗台跳下去就可以直接跳入水中,我相信以 我的速度这并不难。看着渐渐逼近的向天,双脚已做好了准备。正当我要放开力红左手之时,左边的女孩突然用右手擒住了我的脖子。没等我反映过来她已经带着我迅速移到了众人的前方。 “你逃不了了!”向天气愤的盯着我身后的女孩。 “哦!原来你是做贼的喊抓贼啊,你杀了丽丽还假装第一个发现她,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小张骂道。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船上没有血浆,我才会忍不住……”女孩难过的低下头。 “别再装了,没有谁会同情你”古风冷冷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以前喝的那些都是我赚钱从医院买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她的,不要杀我”女孩哭了,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你快放开她,这样我会让你死的好看些。”向天拿匕首对准了我和那个女孩。 “你们不要逼我,不要……”女孩内心激动以至于手抓的更紧了。长长的指甲在我的脖子上很快留下了一道血痕。 “啊……”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可想而知,女孩已经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你……你不要伤害雪儿,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力红脸上的妆早已被担忧的泪水洗净了。 “我也不想伤害她,是你们,你们不肯放过我。”女孩撕心裂肺的叫着。 “好……我们放你走,你不要伤害雪儿。”力红连忙答道。 “不可能!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会要你死的很难看”向天步步紧逼,女孩只能步步后退。我望着向天,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的冷漠无情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 “不要,不要……”女孩尖叫着放开了我,企图从窗台逃走,可是窗台却离她越来越远。不知何时女孩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红,她趴在地上一步步的像窗台爬去,终于还是没有如愿。 第五章落泪凋零 女孩一动也不动的扒在地上,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古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力红在一旁扶着我生怕我也会倒下去。 “你没事吧?”向天担忧的问着我。 “我没事”我淡淡的对上向天关怀的双眼,心中早已冷若冰霜。 “不用怕,她已经死了。”古风安慰道。 我看着古风微微一笑继而向女孩走去。 “雪儿,你不要过去。”力红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向前一步。 “放心吧”我拍了拍力红的手让她放心。 在我走向女孩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注视着我,向天的眼中充满着不解!我蹲在女孩身边,如果不是她可能这一秒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而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帮不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化为 灰烬时将它撒入玻璃窗外。 “喂!你那把匕首真这么厉害啊!”小张怀疑的问道。 “没有,那只是把普通的匕首而已!”古风答道。 “哇!您真聪明!”小瑶趁机向古风献殷勤。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责备的看着向天。 “雪儿,你怎么了,是他救了你啊!”力红提醒道。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我看着地上一点一点化成灰烬的女孩,心痛不已。 “那又怎么样,是吸血鬼就该死!”向天没有丝毫的愧疚仍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 “是吗?我知道了!”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女孩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只剩下灰色的粉末,我一点一点的抓起放入手心中。不知不觉天色已微亮,整个游艇已呈现一种暗红色,我将手放在窗外,水 面吹来的风将灰烬一点一点的带走。 “雪儿,别难过了!看你这样我也好难过的!”力红安慰道。 “我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不必为这种东西感到难过,它们不值得你去同情!别忘了!她刚刚想杀了你!”向天在身后安慰道。 “到了!我们走吧!”本就不愿意面对他,这时船也刚好靠岸,我头也不回的拉着力红快速的离开了。 因为发生这种事,公司自然要处理好,所以一致决定休假三天。我回到家后便躲在被子里沉睡了起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随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竟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而这些电话 都是来自同一个人,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了。我闭着眼睛拨了回去。 “雪儿,你怎么才回我啊!”电话刚通就传来了力红那狮吼般的嗓子。 “我在睡觉呢?”我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就知道睡,睡,睡,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啊!” “不用了,我不饿!”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听你声音应该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力红说完没等我说再见便挂了电话,这就是她,冲动无厘头。 我打开门穿着睡衣便走了出去,我并不用太注意自己的形像,因为这里通常很少有人会经过,我的家是在郊区,每次上班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很少有人会把房子买在这,因为对于生活在这的上班族 来说实在不怎么方便!力红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也曾劝过我搬离这里,但这是我的家,从小的家,虽然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我也决不会离开。这么多年了一直有很多疑问困扰着我,吸血鬼是永生的, 为什么他们生下我之后就像普通人一样老去,甚至更快。为什么我什么都不会,为什么只有我们才可以在白天出现,而自己的体质又确是一个吸血鬼。这些问题我必须在这个房子里才能找到答案吧。 第六章古风的…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按时回到公司里上班,那天的事似乎谁都不愿提起,慢慢的大家也就忘却了。而事后大多数人谈论起的都是古风的帅气。董事长在国外仍未回来,古风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留 在了总公司。 “穆雪儿,少爷说你的企划书做的不错,还有些问题想问你,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小张走到我跟前将我前几日上交的企划书还了回来。 “嗯!我就去!” “雪儿!”力红坏坏的笑看着我。 “别发神经!”我不客气的说道,这丫头一定又把她的白日梦幻想在我身上了。 “哼!”小瑶轻哼了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大家听到,我不去理会她,大步的朝古风办公室走去。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古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推门而入,只见他悠闲的坐在转椅上抽着烟,看到我到来之后便熄了烟“请坐”。 “请问我的企划书有什么问题吗?”我在古风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有,你写的很好!” “那您叫我来是……”我疑问的看着他。 “我……你叫穆雪儿是吧!”古风不想气氛尴尬连忙问道。 “嗯!”我随声应着。 “其实这两天我有调查过你,不过可惜,什么也查不到!” “是吗?如果您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听他这么说虽然有一丝不悦但还是巧妙的隐藏起来。 “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喜欢什么……” “对不起您的问题太多了,我不知从何答起!”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好!那我先问你,你父母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他们……”我停顿了下接着说“他们可能正在天堂从事某个副业吧!” “啊!你是说……对不起!”古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向我道歉。 “没事!我不会在意的!”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多了解你,没别的意思”古风解释道。 “我明白” “那!下班后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古风认真的邀请道。 “我可以拒绝吗?”我同样认真的问道。 “嗯!你有权拒绝,但革命需要你这么做!”古风说完之后见我没反映有些尴尬的说“不好笑哦,我也不是很擅长逗女孩子笑啦!” “没有,挺好笑的!” “那你答应吗?”古风焦急的询问道。 “好吧!”虽然不想,但从人类身上学到的法则告诉我这是不能拒绝的。 “谢谢,我很期待哦!” “那我先回去了!”我礼貌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门内,古风点燃了另一支烟,他这次是认真的,这个女孩实在太吸引他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第七章四个人的晚餐 一回到位置上力红便凑过来问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要跟你约会?” “嗯!他请我们吃晚饭!” “请我们?是请你吧!”力红不相信的看着我,古风再怎么傻也不会同时请两个女孩吃饭吧。 “反正你跟我一起去就是了,有的吃你还想那么多干嘛!” “我才不去呢!我又不是发明家凭什么制造电灯泡!”力红摇摇头,这种不识趣的事她可不想干。 “哦!这样啊!那我也不去了。”我撇了一眼力红假装自言自语的说“好像听说那家的大闸蟹很美味,龙虾也不错……” “是吗?”力红一听到两眼马上放出光芒“唉!谁叫我是你的好姐妹呢!那我就只有牺牲一下咯,到时候我一定不说话在一边安安静静决不打扰到你们!” “那委屈你咯!”我配合的露出难为的表情。 “为了你这点委屈算什么,就算有更大的委屈我也不会皱下眉头!”力红越说越发的慷慨激昂,逗得我咯咯直笑。 时间就是这样越不想过去越显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已经五点半了,为了避免大家说闲话,我们只有等所有人走后才走出公司。古风的车早已停在了门口,不过,来的人不是古风而是向天。再次见到他也没有了当初离开时那么不情愿了。向天见我们来了很绅士的走下车打开车门。力红先我一步钻了进去,我则自己打开另一车门坐了下来,向天看了我一眼,眼中百般滋味。~ “哇!这车坐起来真舒服!”力红在车中上下不停的窜着一刻也没停息。 我坐在车内看着向天的背影略有点出神,这到底是有着怎样一个过去的男生,吸血鬼应该给他的过去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恨! “雪儿,你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啊!”力红已经注意好久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没什么!”见被发现,我只有微微一笑掩饰内心的小慌张。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力红因我的注视顿时对向天产生了兴趣。 “向天!” “你跟少爷是什么关系啊?”力红继续问道。 “我负责他的安全!” “哦!”力红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你觉得我们雪儿怎么样?” 我瞪了力红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或许我也想听听他的答案。 “她……很好”向天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只用了简单的两个字来形容,力红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气氛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车在一座豪华的大酒店停了下来。我们在向天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只有一张桌子的大房间内,里面装饰很温馨,地毯和桌椅都是酒红色的,一个人站在桌子旁拉着小提琴,琴声很悠扬 很动听。桌子上放着一大束玫瑰,玫瑰散发的清香充满了整个房间。古风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款款而来。却不想并非我一人来赴约。 “大家坐吧!”古风无奈的看着我,本想与我独处,看来是不可能的了,索性让向天也坐下了。 看着古风复杂的表情,力红脸已微微红了起来,我握紧了她的手,让她不必尴尬。桌上的玫瑰已被退下,换上的是一桌子的佳肴。一看到美食力红眼里便容不下其它了。 “大家别客气,尽管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古风一声令下力红便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正当她吃的尽兴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啦?”我问道。 “没有”力红转过头看着拉小提琴的男子说“我说能不拉这种忧伤的调调啵!” 男子听力红这么一说为难的看着古风。 “你就按那位小姐的要求办吧!”古同无奈的说。 “好!我要听阿雅的《红豆》,听那个音乐吃起来才有节奏啊!” 力红说完古风的脸立马变成了铁青色,这样的环境听《红豆》实在是前所未闻。拉小提琴的人也实在是全才,一首《红豆》立刻传到耳边。力红跟着节拍吃的更香了。古风最后还是受不了便假称公司有 事先离开了。 “啊!我吃好了,好饱哦!”力红满足的摸了摸微鼓的肚子。 “那我们走吧,少爷吩咐过我要将你们安全送回家。”向天看着惨不忍睹的桌子皱了皱眉头。 第八章黑猫 由于我家比较远,所以向天先将力红送回了家,车中只剩下我们两人,我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 “你怎么会住那么远的地方?”向天先开口问道。 “因为那是我父母的房子!”窗外的树木退的很慢,说明向天并不想开的那么快。 “一个女孩子住那么偏僻不安全!”向天关心的说道。 “没事,已经习惯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过去并不代表将来!” “这句话你应该对自己说吧!”我转过头对上向天的双眼。 “你不明白的!”向天偏过头望着前方,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对啊!我的决定你也不明白的!” “你真的很倔强!”向天无奈的说。 “是吗?你也不差啊!”我笑着说,顿时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此时的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照在道路上,草丛中没有一丝虫鸣鸟叫的声音,连树上的叶子也静止了。突然一个黑影窜过丛林引起了一片躁动。 以黑影的速度我自然是看在眼里,但却不想向天的肉眼也能看的清,向天把车子停在一边“你呆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你可以不要去吗?”虽然不知道刚才的黑影是什么,但却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想任何一方受伤,如果它是善类,向天定然也不会手软。我看着向天希望他留下。 “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向天安慰道便向丛林走去。 我不安的坐在车里等着他的出现,这时车顶却传来一些不正常的声响仿佛指甲划地板的声音。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一个黑影正趴在车顶四处观望。像受了什么惊吓变得十分警惕。我慢慢的走进黑影这 才看清了,原来是一只没有修炼完全的黑猫。看到我渐渐的走近,她立刻伸出利爪做出一副往前扑的姿势。 “雪儿,你离它远点!”向天追上去之后什么也没发现,便立马赶了回来,却正好看到我站在黑猫身边便担心的大叫了起来。 “快走”我轻声的对黑猫说。黑猫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一跃跳下车顶向丛林中逃去。 “畜生,还想逃!”向天掏出随身携带经过特殊制造的枪对准黑猫。 “向天!”我大叫一声吸引向天的注意,并以飞快的速度跑到他面前将手枪夺了过来。向天不解的怒视着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它。” “它只是一只猫。”我淡淡得回答道。 “它已经不单单是一只猫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放过它,以后它会害更多的人,而那些被它害死的人都将会是因你而死!”向天责备道。 “向天,也许这些不是人的族类真的曾经给你带来过莫大的伤害,但不是所有的都是坏的,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一样!就像猫,猫是只吃鱼和老鼠的,而人类呢?人类什么都吃,它们不会互相残杀 ,而人类呢?每天被人自己所杀的同类会少吗?” “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的”向天眼中失去了色彩充满了忧伤,看人直叫人心疼。 第九章向天的… 我站在向天身后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竟有想冲过去抱着他的冲动。“到底发生过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我问道。 良久,向天才慢慢开口决定告诉我一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的我都快忘记究竟是哪一天发生的事了。那天我独自在河边……”向天的思绪飘到十八年前,那时候他只有六岁。 “哇!河里好多鱼啊!”小向天拿起石子砸向河里的鱼群,然后满意的看着四处乱窜的小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正当向天玩的高兴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穿黑色蓑衣的小男孩闯进了他的视线。 “哥哥,救救我!有坏人在追杀我!”男孩抓着小向天的手不放向他求救。小向天并没有看到男孩的相貌,只是听到同龄人的声音感到特别的亲切所以才决定帮助这个比自己个头略小的男孩。 “好!你跟我来!”小向天将男孩藏在了河边的灌木丛中,接着又回到河边。 “小朋友!”这时一个道长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向天面前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个子比你小一点点的男孩啊” “我没有看到,这里一直就是我一个人!”小向天不敢看道长的眼睛,因为妈妈说过会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妈的,师父第一次交待的任务就搞砸了!”道长嘀咕一声便离开了。 “你可以出来了,坏人走了!”小向天将男孩从草丛中拉了出来并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谢谢哥哥!”男孩谢道。 “不用谢,我带你去我家玩吧!我妈妈会做好多好吃的。”小向天说完便拉着男孩往家里走去。 等向天与男孩回到家中天色已有些晚,向天妈妈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多时了, “妈妈!”向天看到门口有些着急的妈妈便扑到怀里撒起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哪玩啦?”妈妈担心的问道。 “我带了一个新朋友回来!”小向天将男孩推到妈妈面前说道。 “是你的同学吗?”妈妈注意到男孩有些古怪,特别是那身黑色蓑衣几乎将男孩整个人都掩藏了起来“这是什么?”妈妈一时好奇竟伸手摘了男孩的头上蓑帽。“啊……”一声尖叫响彻了夜晚的天空。 男孩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火红的眼睛盯着妈妈的脖子一动不动。妈妈已来不及逃走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向天面前。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小向天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这样!“我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向天问向站在一边的男孩!男孩舔了舔嘴角的血把目标转向了小向天。 “你不要伤害我儿子!”向天爸爸听到尖叫声从屋内冲了出来将小向天护在了身后。 “爸爸!妈妈她怎么了?”在小向天的理解中还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孩子你快走!你只要记住爸爸妈妈并没有抛弃你,我们永远爱你!”爸爸说完将小向天推开向男孩扑去。人类的力量就是如此渺小,就算眼前的吸血鬼再小凭普通人的力量还是不能做些什么,小向天 跌倒在地上看着男孩将爸爸的血一点一点吸光。当爸爸也像妈妈一样倒下的时候,小向天才意思到这一切都是他救回来的小男孩害的。 小向天恐惧的看着慢慢向他走近的男孩。“啊……”男孩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向天的面前。 “师父,他又害人了!”道士看着地上两具苍白的尸体感叹道。 “都是你惹的祸,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却一点也不显老的道长,用侠骨仙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师父,那他怎么办?”道士指着地上的小向天问道。 “将他带回去,这孩子灵气逼人,好好栽培,日后定能成为我们新一代的驱魔能人……” “自那以后,我就跟着师父潜心学法,一直到前几年才下山”向天转身看着我接着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这些东西吗?” “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我温柔的看着向天,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受伤的心,对于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开始理解了。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向天将我送回车内。这次他开的很快,半小时后我便到家了, 第十九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3) 第十章喵喵 目送向天的车离开后我掏出钥匙却发现门没有上锁,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有锁门的,难道有小偷?我在心里暗想。轻轻的推开门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里面的情形却让我吃了一惊。屋内的摆设整整齐 齐,我是指比我出门时更整齐,盛满灰尘的桌子也变得干干净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时不时的飘着诱人的香味!自从爸爸妈妈走后就好久没人做过饭给我吃了,看到这一切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这时一 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端着一大碗鸡蛋汤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我无比疑惑的看着女孩。 “姐姐,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主人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小女孩看到我之后很是开心。 “我是你的主人?但我并不认识你。” “刚刚是姐姐把我从那个坏哥哥手里救下来的啊!所以您就是我的主人啊!而且你别看我年龄小,我什么都会做哦,跟人类相比,我已经是老人家了呢!”女孩骄傲的说,脸上仍未脱稚气。 “你是刚才那只黑猫?”我惊讶的问道。 “嗯!所以姐姐不能不要我哦!离开了姐姐,我都不知道谁还愿意收留我!”女孩说着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看了直叫人心怜。 “好吧,反正我一个人住在这也挺无聊的,现在正好有个伴!如果你喜欢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吧!”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便答应了。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女孩开心的跳了起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疑问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道。 “姐姐也是人类,为什么你怕我呢?”女孩歪着头怀疑的看着我。 “因为我知道万物都有善有恶,只要心是好的妖与人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跟一般人不一样哦。” “哪里不一样?”我问道,传说中猫的眼睛都很灵敏,但应该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我的身份吧。 女孩笑着说:“姐姐是全世界最美丽最善良的人。” “呵呵!你这小丫头真会哄人!”我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姐姐,你来尝尝我做的菜吧,可好吃了!”女孩很亲切的抱着我的胳膊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对了,你有名字吗?”我思考了会看着她说“你不会是叫小黑吧!” “不是啦,好难听哦,人家叫喵喵啦!”女孩厥起嘴撒娇似的说道。 “喵喵!跟你一样可爱的名字!”我夸赞道。一听到我夸她,喵喵立刻开心起来,拿起筷子直往我碗里夹菜,直到碗里满的装不下了为止。 吃过饭后喵喵便忙着收拾碗筷,好久没进的厨房在喵喵的整理下变得光亮崭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享受着厨房里传来的洗刷声,这个家里好久没这样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啊?”喵喵从厨房走出来见我在发呆便问道。 “没有,姐姐在感谢你啊!” “不用,不用,是姐姐救了喵喵,应该是我谢谢姐姐才对!”喵喵连忙说道。 “呵呵!傻孩子!”我摸着喵喵的小辫子口吻中略带宠溺。 “我带姐姐去看星星吧!”喵喵说完拉着我往屋外走去,“我们去屋顶吧!”没等我反映过来,喵喵已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的身体向屋顶飞去。 “喵喵,这是我第一次飞!”我激动的看着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远! “很好玩对吧?”喵喵说着已安稳的落在了屋顶上。 “坐在屋顶看星星真的很美!”我感叹道。 “姐姐家的房子真奇怪,那么高的屋顶却没有楼梯可以通上去。”喵喵不解的看着我。 “姐姐也不知道,这是姐姐的爸爸妈妈留下来的。” “哦!”喵喵躺了下来看着天空,我也跟着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感受着自树林吹来的徐徐晚风。不知不觉思维开始模糊起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连怎么回到房间都没了印象。 第十一章阴气逼人 我随口吃了点喵喵做好的早餐便向公司赶去,天气炎热不堪,农历七月份已过了三分之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下公交车已经满头大汗,我慢跑着进入公司,顿时一股阴风袭来,身上的汗已被吸收了 不少。一个个陆续进公司的人都感到反常的寒冷。短袖下露出的手臂竟冷的冒出了鸡皮疙瘩。 “天哪,空调有必要开这么大吗?”小瑶不满的吼道。 “我亲爱的同事,首先我要声明早上并没有开空调。”小张解释道。 “那真是见鬼了!”办公室内不知谁嘟囔了句,众人顿时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当心我告诉少爷!”小张连呸了三声威胁道。 “唉哟!随口说说的别当真嘛!”小瑶连忙解释道,她可不能坏了在少爷心中的印象。 “雪儿,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按理说外面与这里的温差不应该这么大啊!”力红疑问的看着我等着听我的见解。 “别想多了,大家除了感觉到温度的差异之外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我安慰道。 “那倒也是哦!”力红说着突然笑眯眯的凑了过来“雪儿!” “干嘛这副表情?”我向外移了移尽量远离她的魔爪。 “还不快老实交代!” “我交代什么啊?”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不知其所以然。 “昨天晚上,有没有和向天那个什么什么呀?” “你想哪去啦?什么都没有”我毫不客气的用力敲了敲力红的头。 “唉哟!”力红痛的大叫起来委屈的说“没有就没有嘛!人家也是好奇啊!干嘛这么用力!真是的!” “好奇心可以杀死……”本想说可以杀死一只猫,但一想到喵喵那可爱天真的笑容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想不起来吧!文学功底那么差还学人讲名言!”力红趁机将我数落了一顿这才肯消气。 此时办公大楼的一间最高端的办公室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由于隔音效果太好,就算在门外也听不出丝毫不妥。 “我是公司的少爷,未来的继承人,我说不行就不行!”古风气愤的盯着向天。 “就算你是董事长也没有权力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这里本来就是至阴之地,三天之后又恰好是百年一遇的至阴之时,到时候鬼门关大开,想走就来不及了!”向天因为过于激动脸色已变得铁青, “那只是你的猜测!而公司这个月正值热季,你知道你这样做会令公司损失多少吗?”古风说着一拳敲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可理喻!”向天不客气的骂道。 “向天你别忘了你只负责保护我,这些问题不是你应该去想的!” “你也别忘了,如果不是你爸爸哀求我,我是不会管你的死活”向天早已受够了古风的少爷脾气,正好借此机会发泄一下。 “好!你可以滚了!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古风指着门口说道。 “不好意思!你还没有资格辞退我!”向天说完走出办公室并狠狠的甩上了门。 “喂!你们看他好像很生气哦!”小瑶看着正从门外经过的向天说。顿时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向外看去。 “雪儿,你的向天怎么了?”力红打趣道。 我白了力红一眼没有出声,向天的脸色的确不好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令得他这样。我起身追了出去。 “雪儿,你干嘛去?”力红不偏不差的在这个时候叫住了我,正好惹得大家向我看来! “我去洗手间!”我不客气的朝力红吼道。等我再次追出去的时候已没了向天的踪影!我失望的回到办公桌上。 “怎么啦?”力红关心的问道。 “没怎么!”我一字一顿的回答,语气中明显在生气。 “不好意思啦!我错了!我知道雪儿不会生我的气的!你说是不是?”力红故装无辜的说。 “好啦!我没有生气啦!”我无奈的说, “我的雪儿最好了!”力红见自己的诡计再次成功便得意起来。 我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时不时的往外看希望能看到向天,但直到下班我也没有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中已有了牵挂!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奇妙让人防不胜防! 第十二章七月十二 今天的天气一如往常般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感觉办公楼内的湿气更重了些。 “雪儿,你有没有发现大家的气色都不大好啊!”力红疑惑的观察着大家的举动。小张平时那么活跃的一个人也变得软弱无力起来,那些爱化妆的女士,虽然脸上打着腮红却依然可以看到其掩饰下的苍 白。 我转过头看着力红“就知道说别人,你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说着将一小块镜子递到她面前。 “哇!好难看啊!”力红一只手捂着脸尖叫道。 “你什么时候漂亮过啊?”小瑶就是这么看不惯我们,总是想着法儿的针对我们,最终还是忍不住嘲笑力红。 “我什么时候不漂亮啊?”力红正愁无聊,这下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战。 “切!你那照的是哈哈镜吧,连自己的五官都看不清!”小瑶掩住口笑道。 “对呀!我这照的就是哈哈镜,可是连哈哈镜都可以照的很漂亮的人本人就更不用说了。”力红有力的反驳小瑶一点也不示弱。 “脑子有毛病!” “那说明我还有脑子!哪像你呀!没长相还没大脑,真是可怜啊!”力红故装出一副同情她的模样,把小瑶气的脸色更加苍白。 “你……啊……我跟你拼了!”小瑶说完便朝力红扑去。 “md,老娘早想和你打架了!”力红抓着小瑶的双手,两人顿时抱作了一团,此时办公室内竟没有一人去将她们分开,大家都冷漠的看着撕打的两人!如果换作平时大家都会上去劝和的。见没有人出面 我只好想办法劝她们住手。 “力红,别打了!”由于两人打的实在太激烈,我竟插不上手。 地上的两人像是没听到我的声音似的继续撕扯着对方。幸好力红一直占上风,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幸坐在一旁观看,等她们打累了自然就会停。 此时力红正坐在小瑶身上使劲的扇着耳光,小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挨着落下的巴掌。 “我叫你嘴巴厉害,叫你多嘴!”力红一边骂着一边打,节奏控制的很好。 “啊……”小瑶痛的直叫,伸出手拽住了力红的头发。 “放手!”力红停止打小瑶的脸拉住了头发的另一端才能使自己不那么痛。 “不放!”小瑶死死的拽着怎么都不放。 “好!有种你别放啊,我看你放不放!”力红说完一口向小瑶的细手咬了过去。 “啊……”小瑶痛的哇哇直叫,最后还是松开了力红的头发。 “哼!不是不放吗?”力红得意的看着小瑶! “我输啦!”小瑶不服气的说。 正当大家看的津津有味时,大门被推开了“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这像话吗?”古风严肃的骂道。 小瑶见古风来了,马上爬了起来哭着跑到古风面前抽泣道“他们欺负我,你看我的手都出血了!”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古风安抚道。 “嗯!谢谢少爷!”小瑶提着包包走出办公室,走时还不忘回头对力红扮了个鬼脸。 “刚才是你打的她吗?”古风走到头发也被扯的蓬乱的力红面前问道。 “是她先扑过来的!”力红小声的答道。 “所以呢?我不要听这些!我只问你认不认错。” “凭什么她先动手的我要认错,难道打赢了也有错吗?”力红不服气的看着古风,想要她为这件事认错没门。 “好!不认错是吧!那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班后给我将整个办公大楼打扫干净!”古风正要说第二个选择时却被力红打断了。 “什么?要我?这怎么可能,我要扫到明年吗?” “你可以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扣除你工资30%给小瑶作为安抚费!” “让我给她钱?我还是扫地吧!”一想到要把工资分给小瑶,力红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条。 “好,那就这样吧!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古风呵斥道,大家便识趣的回到岗位上继续做自己的事。 “古风!”我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古风。 “雪儿,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才这样对力红?”我问道。 “怎么会呢?今天你也看到了,她的确是犯了错误!”古风微微一笑解释道。 “好吧!我会陪她一起扫到你满意为止。”我坚定的说。 “雪儿”听到古风的呼唤我抬起头正对上他炙热的双眼“你真的不喜欢我?” “啊?我……”没等我说完古风一只手已放在了腰间,一个吻轻轻的落了下来,我触电似的将古风猛得推了开来,手不受控制的打了过去。 “你……”古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我。 “我先走了!”我飞快的跑出古风的视线,今天的人都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说不出来的怪。 第十三章镜子 下班后诺大的公司就只有我和力红在打扫,办公大楼一共有八层,每层又分为几大间办公室,所以就凭我们两人之力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任务。 “雪儿,我不行啦!我快死了!”力红累的满头大汗所幸将扫把一扔坐在地上。 “快点吧!谁让你要打架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擦着地板。 “我看她先动手,不知怎么的一冲动就停不下来了,到现在我还迷迷糊糊的呢!” “其实今天大家都挺不正常的!至于哪里不正常却也说不上来。”我若有所思的说。 “我也觉得自己跟中邪了似的,等下回家可要好好的用柚子叶洗个澡!” “你以为用那个真能驱晦气啊!” “反正听老一辈是这么说的!试试又没坏处是吧!你在这慢慢擦吧,我先去洗手间打点水过来。”力红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水桶向洗手间走去。 我弯着腰在地上来来回回不停的擦着,当我的手再次碰到地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丝丝白色的烟雾从地板的夹缝中冒了出来,这丝烟雾要是换作人类的肉眼是定然看不见的,我不禁在心中 疑惑起来,难道这座大楼有古怪。 “啊……”一声尖叫从洗手间传来。是力红,我飞快的朝洗手间跑去。 “力红!力红!”我焦急的推开洗手间呼唤着力红的名字。 “雪儿!”力红从门后冲了出来抱着我,眼中竟是惊恐。 “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力红询问道。 “那面镜子……”力红闭着眼指着洗手间的镜子颤抖的说。 “这面镜子怎么了?”我松开力红的手朝镜子走去。 “雪儿,不要过去!”力红呆在身后哀求道。 “没事的!”我微笑的看着力红让她放心,继而转身抚摸镜子光滑的表面在确定什么都没有后才放下手来。镜子很清晰,镜子里的自己也很清晰!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你没看到什么吗?”力红问道。 “有啊!”我回答道。 “你看到了什么?”力红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紧张的问道。 “一个美女咯!”我笑着把力红拉到镜子前接着说“现在是两个美女!” “真的什么都没有,难道我刚刚是幻觉!”力红看着镜子自言自语起来。 “好啦!别大惊小怪了,刚才听到你大叫我都快担心死了!” “对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力红听到我的责备委屈的说! “没事!”我安慰道却不禁又向镜子看去,这一看差点连自己也吓得尖叫起来,镜中的自己睁大眼睛盯着我满脸血痕,怎么会这样?突然镜子里的我裂开嘴笑了起来,虽然她笑的很狂,但却听不到任何 笑声。 “雪儿,你发什么呆啊?”力红见我看着镜子发呆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事!你去外面打扫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我连忙将力红推了出去,如果让她看到镜子指不定要吓晕过去。 “哦!好吧!那你快点!这里……好像不干净!” “知道啦!快走吧!”将力红打发走后我将洗手间的门反锁了起来。镜里的她还在,“你究竟是谁?”我问道。 “你管我是谁!”镜中的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是在镜面上写下了这几个血字。 “我没空管你是谁,但请你离开这!”我不客气的冲镜子里面的人说道。 “我就不离开,你能拿我怎么样?”镜上的血字被这些字代替了下去。 “你说我能拿你怎么样?”深知自己不能做什么,但还是孤注一掷拿自己本来的面目吓吓她。我散下长发,缓缓的抬起头,眼神很是凶狠的盯着镜中那个酷似自己的东西。 当镜中的人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竟吓得哆嗦起来看更多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鬼故事首发,,连忙变了个模样,她是个小鬼模样的女孩,恐怕是因为鬼龄太小的原故才会被吓到吧。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我见小鬼被吓倒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她要攻击我,我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要知道我可是全世界最像人类的吸血鬼了。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鬼,我不会伤害人的!我也不好吃,你别吃我!”小鬼害怕的在镜面上写下了这行字。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我说道“你怎么来到这的?” “我是今天才来的,因为这里是至阴之地,就算白天也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所以这里是我们最好的栖身地。” “你们?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别的东西?”我疑问道。 “嗯!”镜上的血字随着我的询问一批批的被换下。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我继续问道。 “因为还没到七月十四,我还不能从镜子里出来,等到那天所有的鬼都会从这出来!” “这是你们连接外面的出口?” “嗯!应该说只是我们这些没什么法力的鬼的出口!如果是法力高的就不一样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在明天之前把整栋大楼都给我打扫干净!”我看着小鬼说道。 小鬼厥起嘴点点头表示同意便消失在镜子里了。我走出洗手间不由分说的将力红带走,可能是因为太累的原故,她也没问太多便各自回家去了。 第十四章七月十三 回到家喵喵已经准备了丰富的晚餐,看到我回来如小孩般开心的往我怀里扑来。 “今天在家里干了什么啊?”我问道怀中的小人儿。 “嗯!我在后山的池塘钓了好多鱼哦!”喵喵说着脸上兴奋不已。 “那我今天不是有鱼宴吃啦!”我笑着看到桌上各种各样的鱼。 “对啊!喵喵对姐姐最好了!都舍不得吃掉,一定要等姐姐回来一起吃哦!” “乖啊!”我宠爱的抚摸着喵喵的头。 “姐姐!你这两天可以不出门吗?”喵喵突然表情严肃的看着我说道。 “不行!姐姐要上班,不能陪喵喵玩了!” “我不是要姐姐陪我玩,你知道我们猫类对鬼怪是最敏感了,鬼节就要来了,我怕姐姐会碰到不好的事!到时候就没人陪喵喵了!喵喵……就……又要一个人了!”喵喵说着抽泣起来,眼泪止不住的落 了下来。 “放心吧!姐姐没那么容易离开你的!”我安慰道,心疼的替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姐姐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哦!我要学人类跟姐姐拉勾勾!”喵喵说着伸出了小指。 为了安抚喵喵我也伸出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接着我们便学人类那样说着咒语。喵喵这才肯放下心来。 次日清晨一如往常上班,办公楼内的寒气更甚,有些女生竟穿起了外套,每个进进出出的人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走进办公室只见大家都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眼神呆滞。我慢慢的坐到办公桌上,这才发 现连平日里一刻都不能停的力红也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我推了推力红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有没有不舒服!”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可能是因为昨天扫的太累了吧!”力红慢悠悠的回答道。 “你没发现整栋大楼都打扫过了吗?”我疑问道,按理说看到大楼都被打扫过了她应该很奇怪才对,怎么现在连问都不问! “好像是哦!可能是清洁工来过了吧!” “也许吧!”见她没想太多我也就不多问了,我环顾四周看来这小鬼办事效率还挺高。 “唉哟!我先睡会儿,等下总管来了叫我啊!” “力红别睡,要睡请假回去睡!”我将睡眼朦胧的力红提了起来。 “不是吧!你想我被扣钱啊,哪有请假睡觉的!” “你明天请假回家好不好?”我看着力红担心的建议道,如果真如那小鬼所说,在这里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力红出事。 “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没睡够而已!我要睡了,你别吵我了!”力红说完趴在桌上睡了起来。见大家一个个都懒洋洋的我实在按奈不住直冲到古风办公室。我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穆雪儿,你这是?”古风惊讶的看着我问道。 “我想请您明天放全体员工一天假!” “哼!你也像向天一样来逼我!”古风听到我的要求后面露怒色。 “我不想跟您解释太多,这么做对公司没有坏处!” “对!就你们为公司好!可惜公司是我的,决定权在我手里!”古风紧握着双拳吼道,本来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放假,可是当他看到雪儿跟向天串通一气时,便决定无论无何也不屈服! “今天是七月十三,明天就是鬼节,但愿到时候您不会后悔!”我冷冷的说道,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在我踏出办公室时,由于没关门的原故便听到里面传来砸玻璃的声音。一整天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处于清醒状态,明天会如何谁也无从知晓! 第十五章七月十四 尽管多么不想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出门的时候喵喵千叮咛万嘱咐的将我送上车,我知道这又将是不平凡的一天。办公楼内已不是寒气那么简单了,地缝中隐隐约约的冒着如停尸房内尸体散发的尸气 般令人作冷。我带着出门前喵喵送我的水晶手链才不至于被这些尸气入侵。而其它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每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机械的重复手中的活。 “力红!你把手伸过来!”我叫道一旁有气无力的力红。 “啊?”力红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眼中空洞无神。我解下手中的小晶水链系在了力红手上,顿时力红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这小丫头的东西还真管用!”我看着力红笑道。 “雪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精神焕发似的,”力红瞪着大眼睛问道。 “呵呵!你睡了这么久当然精神好啦!” “哦!”力红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办公室的人都有些异样!“天哪!他们这都是怎么了?”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一本正经的问道。 “今天?啊……今天是鬼节啊!” “这栋大楼将会成为今天群鬼出没的入口!” “什么?”力红惊讶的大叫起来,对于力红的叫声大家仍是没什么反映。 “大家就是被地底冒出的尸气入侵才会变成这样!” “那我们不是没事吗?”力红疑惑的问道。 “你手上的这串水晶手链是我从寺庙求来的,它有灵性,所以自然会保护你!”我指着力红手腕上的手链说。 “你送给我,那你怎么办?”“放心吧!我没事的!”我掩饰道,自己本就不是人类,这些尸气自然不会对我有太大的影响。 “唉呀!那你今天还来上班干嘛?你应该告诉大家啊!”力红语气中略带责备的对着我说。 “没用的,他们那种情形是不会听我的!”我无奈的说。 “那你干嘛还来?” “我不放心你而已!”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力红生气的看向一边并从包里掏出手机“我们报警吧!” “有信号吗?”我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力红反复的拍打着手机可还是无济于事,手机仍是一点信号也没有。 “不要急!会没事的!”我安抚着力红激动的情绪让她安静下来。 “走!我们出去吧!先不要管别人了!”力红说完拉着我向大门跑去。当看到出口时却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门外什么都没有,平时看到的街道大厦都在瞬间消失了,门口就像被一个隐形的屏障笼 罩着,根本无法触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力红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你先回到办公室!记住千万不要乱跑!”我嘱咐道。 “雪儿!你要去哪里?” “别问那么多!总之你要听我的话相信我知道吗?” “我当然相信你!”力红肯定的说。 “那还不快回去!”我一声令下力红便听话的跑回了办公室。人类就是这样在困难的时候总想找个可以相信的人让他来决定自己的一切。 看着力红消失的背影我才放心的向洗手间走去,昨天的小鬼说过这面镜子是它们的出口,而大多数人变成鬼之后是不会拥有什么法力的,所以这面镜子仍然是最大的问题。我一步一步的向镜子逼进,思 考着怎样毁了这个出口。镜子已不再那么清晰了,镜子光滑的平面变得像水面一样泛着波纹,看来想砸碎它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缓缓的伸出手摸向镜面,果然如我想像一样,手会透过镜子伸进去。一 想到呆会儿会有无数个鬼怪从里面出来,一丝恐惧涌上心头。虽然自己是吸血鬼但却从未经历过这些,从小过着人类生活的我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普通人,试问哪个普通人可以镇定的面对这一切。我拿起 门后的扫把向镜子仍去,扫把却立刻被镜子吞噬了。 空气中的尸气越来越浓,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就无法阻止了,突然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镜子不是很大,如果我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出口……我暗暗下定决心这么做,只要撑过12点就没问题了。我 慢慢的走到镜前…… “你这是干什么?”向天猛得推开洗手间的门喊道。 “你怎么会来这?”向天突然的叫声让我停止了向前的脚步,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刚问过力红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你在哪,但我想你应该在这!” “哦!所以你就这样闯进来吗?” “我……”向天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啦!你快出去吧!我没事!” “我不能出去,要出去的应该是你!”向天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我问道。 “跟你说不清楚的!”向天皱着眉头只想快点将我赶出去。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清楚?”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向天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盘“你看这是测鬼仪,在方圆数十里只要有鬼怪出没的地方,这个测鬼仪就会朝那个方向亮出红灯。” “是吗?”我好奇的盯着测鬼仪上的灯,就在这时红灯的方向竟向我转来。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掩饰内心的慌张。 “你看,你身后的那面镜子有巨大的磁场,所以红灯才会转向你,这里应该就是鬼门了!所以请你马上离开!”向天看着我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你想要怎么做?”我问道。 “我会在镜面上设结界。” “这样鬼就不会出来吗?”我怀疑的问道。 “不,不是所有的鬼都需要这个出口!”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我躲过向天手中的测鬼仪向门外走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向天说道“你小心点” 离开洗手间已有几步远,我走的很慢,生怕向天会出事,正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光从洗手间的四面八方射了出来,我知道那一定是设置结界造成的!不一会功夫强光已渐渐减弱,向天从里面走了出来,发 现我在不远处便追了上来“你怎么还在这?” “我走路本来就很慢!”我笑道“镜面封住了吗?” “嗯!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了!”向天微笑道。 “古风呢?” 向天一听到古风眉头皱了起来说道“他有佛印护身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其它人怎么办?”我继续问道。 “只要过了今天一切就会正常!” “哦!” 长长的走廊,我和向天并肩走着,慢慢的走着,心中却想与他一起走向人生的尽头。 第二十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4) 第十六章鬼上身 当我和向天回到办公室时,力红正虔诚的向上天祷告,我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力红的肩膀,可还是吓得她大叫起来。等她看清是我之后便立刻哭丧着脸说“雪儿,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我说过了会没事的!”我笑着安慰道。 “你不要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堆里了!”力红恐惧的看着四周面无表情的人说。 “等过了今天就没事了!我们一定要支持下去知道吗?” “为什么你们会没事?”向天在一旁已观察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都是因为雪儿送的水晶手链啊!”力红将手链拿了出来对向天说道。 “这东西是哪来的?”向天看到手链激动的抓起力红的手看着我质问道。 “一个有缘人送我的!”我随口敷衍他,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不会放过喵喵。 “有什么问题吗?”力红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条手链本是我师父的随身物品,但在十年前却不知被谁盗了去。” “啊?我们可没偷啊!”力红连忙解释道。 “带上它不仅百毒不侵,连普通的鬼怪也很难靠近你!”向天继续补充道。 “这么好啊,那就更不能还给你了!”力红摸着手链小声嘀咕道。 我看着手链,如果真如向天所说,那么这一定是喵喵偷来的咯,这样我就更不能让向天知道喵喵的存在了。 “放心,师父说过,万事强求不得,既然已经到你手上就说明你是它的有缘人!我自然不会要回来!”向天像是看透力红的心思般说道。 “谁稀罕?”力红听向天这么一说脸立刻红了起来,嘴里却依然在逞强。 “现在八点,再过四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向天看着墙上的时针说道。 “看来,你的结界很有效!”我说着抬起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个个头的向天。 “但愿吧!”向天微微一笑,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 “喂!他们怎么都起来了?”力红看到趴着的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害怕的叫道。 “向天,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拉着力红向后退了几步。 向天立刻挡在了我的前方解释道“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安静,他们都被鬼上身了,我们要小心点!” “他们是不是想吃了我们啊?”力红看着渐渐向我们逼进的人问道。 “你们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向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微型武士刀,当武士刀呈现在我们面前时已变成了普通武士刀的大小。向天左手从身后将两个小瓶递给了我们“这两瓶是驱鬼水, 如果有鬼怪接近你们,你们只要对着它们喷一下就可以了。”向天说着拿着武士刀走向那些被鬼上身的人群中。 “向天,不要伤害他们的肉身!”我好心的提醒向天,如果那些人的肉身被破坏就算过了今晚,他们也再没有可能醒过来。 “你懂得还真不少!”向天笑着看着我,拿起刀向迎面而来的人砍去,只见被砍的人立马向地上倒去,但是其肉身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高科技还真不少!”我在心里嘀咕着。 “雪儿,你怕不怕?”力红注意着四面有没有东西袭来,可还是由于太紧张手竟抖个不停,所以只能借住和我聊天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不怕,我相信你也不怕!” “我……我当然不怕!”力红说着挺了挺胸膛。 “哦!那你看你后面是什么?”我指了指力红身后的人说。 “啊……”力红尖叫着拿出驱鬼水闭着眼胡乱喷一通。 “好啦!够啦!别再浪费了!”我抢过力红手中的驱鬼水说道。 “他死了没有?”力红闭着眼睛问道。 “早死了,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听我这么说力红这才肯慢慢睁开眼睛往地上看去,躺在地上的人竟是公司主管小张,只见他安静的躺在地上并没什么不妥,力红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勇敢!”我故作崇拜的看着力红。 “我哪有你勇敢哦,看见他在我身后还那么镇定!”力红埋怨的说道。 “我是吓傻了才会忘了怎么对付他的!”正当我解释时又有几个面露凶光的人张牙舞爪的朝我们走来。我拿起驱鬼水向他们喷了过去,驱鬼水一喷这些人便立刻倒了下去。 “哇!像喷蚊子一样简单!”力红兴奋的将驱鬼水捧在手心上当个宝似的,全没了刚才的恐惧。 “好玩的话,就不要在这儿等它们过来,我们去向天那儿!”见向天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带着力红走了过去。 “真挺好玩的!”力红拿着驱鬼水左喷右喷的居然玩的不亦乐乎,真叫人哭笑不得。在我们的帮助下,很快地上就躺了一大片。虽然如此但涌上来的鬼怪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为什么会这样?镜子不是被封了吗?”我困惑的自言自语起来。 “啊……驱鬼水喷完啦!”力红用力喷了喷,却只能听见声音不见任何东西出来。 “你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向天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一边说道。 “力红快!”我拉着力红往走廊跑去,这时一个吸血鬼模样的中年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抬起头看着他只有白眼珠的眼睛。 “雪……雪儿!”力红藏在我身后害怕的哆嗦起来。 “呜……啊……”眼前的吸血鬼张开嘴发出了恐怖的声响。 “力红,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们就可以过去了!” “嗯!”力红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拉着我的手。 我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走廊尽头吹来的风将我脸颊两边的头发向身后吹去,突然我对着他邪邪一笑露出了两颗比他更长的牙齿。中年人看到我的模样后眼中尽是恐惧。就在瞬间我又将吸血鬼的体质隐 藏了起来。中年人连忙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见他让开我立马牵着力红向楼上跑去。 “没事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我对着不敢睁开眼的力红说。 力红缓缓的睁开眼后竟发现吸血鬼不见了,顿时疑惑的看着我“闭上眼睛他就看不到我们吗?” “没有啊!我是看你害怕才让你闭上眼睛的!”我开玩笑的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吸我们的血啊?” “你忘了我们有手链护体啊!”我提醒道。 “对哦!我怎么给忘了!” “知道你记性差啦!” “呵呵!”力红听到我这样说不好意思的傻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电梯 大楼内几乎是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眼见一大批的鬼怪从身后涌来,我们只好往楼上逃去。“天哪!这些怪物怎么就没完没了啊!”力红不禁感叹起来。我们跑到三楼后便没了退路, 一只只披头散发的鬼举着肮脏柔软的双手向我们走来。 “雪儿,怎么办?前面没有路了!”力红紧紧的抓住我的双手,一颗颗大豆似的汗水自她脸上滴了下来。 我望着身后渐渐逼近我们的鬼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思索着如何脱身,走廊右边是一堵白墙,而左边又是栏杆,我们正处于三楼,如果跳下去,一定会比现在的情形更惨。平时做个普通人倒没什么, 而这时却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啊!电梯开了!”力红看着身后突然打开的电梯兴奋的叫了起来,随着力红的叫声我这才发现身后居然是电梯,我们二话不说的往电梯里钻了进去直按到八楼。 “你还好吧!”我冷静的看着力红关心道。 “呼!”力红深深的吐了口气说“终于不用看到那些恶心的嘴脸了!” “事情还没结束呢?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明天,只要不让它们伤害我们,过了今晚它们就会消失!” “以后打死我,我也不看鬼片了!”力红暗暗发誓。 “呵呵!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你没事嘛!”我说着突然感觉到电梯在半路停了下来。而电梯上的按钮全都暗了下来,也就是说我们连自己在哪一层都无从知晓。 “其实我胆子很大的!想当年我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我就敢一个人上山采蘑菇了,还有啊,我八岁那年就敢逗蛇玩呢……”力红越说越激动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电梯的异样。而此时我正担心电梯会不 会突然打开,会不会有一大批怪物涌进来将我们撕成碎片。电梯突然停下来决不是电梯自身的问题,也就是说刚才电梯突然打开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引我们上钩,这个东西一定比 那些只会追人的怪物厉害多了。我抓住力红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背紧紧的靠在墙面为止。 “雪儿,怎么了?”力红注意到我紧张的表情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一直都很相信雪儿的,可是我比你大啊,我怎么可以让你这样保护我!如果有什么东西要伤害我们,我一定先冲上去!” “谢谢你!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感激的看着力红。 “哈……哈……”突然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自电梯的四面传来,那是一个女人的笑。 “雪儿……”力红恐惧的看着四周,除了笑声外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前面的那个小姑娘,我不想与你为敌,你只要留下那个胖胖的女孩给我,我就放你离开,当然,如果你不肯走的话,我也不想勉强,但你要知道凭你是斗不过我的!”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而力红却 好像没听到似的。 “既然已经是鬼了,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我们伤害不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呢?”我将力红拦在身后冲着电梯上方说道。 “哈……哈……有个性,我喜欢哦!”女人说着从墙上走了出来。凌乱的头发长长的披在她身上,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惨白的肌肤已经腐烂了一大半散发着恶心的臭味,一身血红的连衣裙早 已破烂不堪,只能勉强的遮住身体。 力红捂住鼻子站在一旁恶心的不想说话。我打量着这个女鬼,竟觉得她很可怜,每个女人生前都是很爱美的,死后变得如此丑陋,她一定也经过一段时间的恐惧与挣扎吧!终于我还是开口说道“你要怎 样才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哈……哈……”女鬼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 “雪儿,我不想变成她那样!”力红掩着嘴巴小声的在我耳说道。 尽管力红声音很小,女鬼还是听见了“不想变成我这样?哈……哈……我想变成这样吗?你们知道我死得多惨吗?我要让你们死得比我更惨。我要扒了你们的皮让你们陪我下地狱!”女鬼越说越激动。 电梯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容纳二十人,如果女鬼向我们扑来,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两位可爱的小姑娘!”女鬼突然冲着我们冷冷一笑,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我和力红不明所以的看着女鬼的眼睛。突然脚下像踩空了似的让我不禁抖了一下,这才反映过来原来女鬼是想通过眼睛控制 我们的思想,我连忙低声对身边的力红说“别看她的眼睛!” 力红疑惑的看着我“她眼睛除了难看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为什么力红也会不受她控制?难道她也不是人类?我上下打量着力红,这才发现原来是那条手链的原故,手链在她的手腕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来!慢慢的跟我走!”女鬼以为我们已经受了她的控制正想试着操作我们的思想。 “谁要跟你走!傻了吧!”力红见女鬼安静下来竟破口大骂。 “哈……哈……好厉害的两个小家伙!今天我还就真要吃了你们不可!”女鬼大笑着向我们扑来,我见后面无退路连忙一把将力红推倒在地上,力红被我这用力一推,头竟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你干嘛这样保护这个女孩?是不是想独吞啊?”女鬼将我按在墙上一只手紧紧的掐着我的脖子说。 “你不会懂得!”我冷冷的看着女鬼没有一点畏惧之意。 “好啊!”女鬼说着用她修长的指甲轻轻的从我脸上划过“没想到你比她更美味,像你这种吸血鬼可是百年一遇的,没想到今天让我给碰上了!哈……哈……” “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真的肯定能吃了我!”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有智取,只要我不断得拖延时间,向天就一定会找到我! 女鬼听到我这么一说手不禁一抖,脸上的恐惧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我扑捉下来。我慢慢的将女鬼的手拿下来继续恐吓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像我这种自母体而出的吸血鬼是不能乱碰得吗?如果你要这么做 可能会比你现在更惨,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才是!” “哼!你想吓我是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你真的很厉害刚才就不会掉进我的陷阱。”女鬼笑着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好!我不会反抗你,但请不要伤害她!”我看着地上的力红请求道,反正自己本就孤身一人,存在与不存在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你跟我讲条件,我告诉你,你们都得死!”女鬼大笑着双手伸了过来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顿时眼前一阵眩晕,我狠狠的盯着女鬼,人类的身躯在面临死亡时渐渐发生变化,这时一声猫 叫传了过来。女鬼惨叫了一声松开了双手。我摸着微红的脖子虚弱的靠在墙上,一双小手不知从何处伸了过来扶住了我,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喵喵“喵喵,怎么是你?” 喵喵难过的看着我“姐姐,你受伤了!” “死黑猫,你给我让开,要不然我连你一块吃了!”女鬼愤怒的捂着后肩的五个猫爪印吼道。 “你要伤害姐姐,就先吃了我!”喵喵说着露出了长长的尾巴趴在地上盯着女鬼,一副准备往前扑的样子。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女鬼张开血盆大口向喵喵扑去! “姐姐,你先走!”喵喵将尾巴狠狠的甩向电梯门,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电梯打开了,喵喵伸出利爪与女鬼撕打起来,见她们打的激烈,我连忙扶起力红向外面走去,正当我踏出电梯门时,眼前的一 切让我惊呆了,门外不是走廊而是一个黑黑的无底洞。我只好扶着力红又走回了电梯! 第十八章脱险 喵喵在电梯内与女鬼打得不相上下,我扶着力红又退回到电梯内,外面的黑洞与女鬼相比之下更让人恐惧。 “哈哈哈……你们是逃不掉的!”女鬼看到我们回来大笑了起来。 喵喵伸出利爪抓向女鬼,女鬼停止了笑声专心应战,我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喵喵,喵喵的功力跟女鬼是不相上下的,只是女鬼招招制命,而喵喵只是战斗而已,如果喵喵懂战术再加上她身形娇小的优势 要打赢女鬼并不是难事。 “喵喵!攻击她的心脏!”我提醒道。 喵喵立刻把爪子伸向了女鬼胸口,女鬼向后退了几步大笑起来“小姑娘,谢谢你的提醒,我想猫的心脏应该也会很美味吧!” 听女鬼这么一说,我后悔不该提醒她们,如果我不提醒,她们至少还能多托会时间,可经过我这一提醒,可能战斗马上就会结束,心脏是世界万物的致命点,不管是谁只要心脏被破坏都决不可能活下去 。我紧张的注意女鬼的动作,生怕她会杀了喵喵。 “坏女人!我要杀了你!”喵喵生气的骂道又俯下身子扑了上去。 女鬼侧身一躲闪了开来“小孩就是小孩,骂人都这么没意思!” “好,要有意思是吧!那我就意思意思!”喵喵淘气的看着女鬼,纵身向女鬼飞去,当喵喵飞在半空时突然变成了猫的模样让女鬼措手不及,喵喵跳过女鬼的肩头在她胸口上狠狠的抓了过去,女鬼疼得 叫了一声,虽然喵喵这一爪很用力可还是没有伤及到女鬼的心脏。女鬼受伤后狠狠的盯着地上已变成黑猫的喵喵。 “时间快到了,你还不快离开,难道你想永远这个样子!”时间已过去了许久,我估算现在应该过了十一点了。 女鬼听到我的提醒回头冲着我微微一笑,我看着女鬼不知她想干嘛,突然像做梦般,女鬼竟凭空消失了,我疑惑的望着四周,按理说她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离开,她到底想干嘛? “姐姐,我将她赶跑了吗?”喵喵变回了人的模样走到我身边问道。 “我不知道!感觉不对劲!”我警惕着四周,这时一阵风迎面扑来“小心”我大叫道。尽管我感觉到女鬼扑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女鬼一把掐住了喵喵细小的脖子。 “啊……你放开我!”喵喵挣扎着却仍然抓得死死的。 “死猫,我吃了你!”女鬼张开血盆大口向喵喵颈上的血管咬去,喵喵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要!”我大叫道。 正当女鬼触及到喵喵的血管时,一条长长的尾巴从女鬼身后伸了出来狠狠的打在了女鬼身上,女鬼受到如此重的一击连忙向后退了去。 “姐姐,手链!” “接着!”我快速的从力红手上将手链扯了下来往喵喵手中扔去。喵喵接过手链向女鬼冲去,将手链塞进了女鬼的口中。手链在女鬼口中冒着浓浓的白雾,女鬼睁大了眼睛,表情痛苦的难以表达。不一 会儿女鬼便化成了一摊血水! “终于死了!”喵喵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走吧!” 女鬼虽然死了,但门外并没有变得正常“怎么会这样,12点已经过了!” “姐姐相信喵喵吗?” “我一直都很相信喵喵!” “那好,姐姐拉紧喵喵的手!”喵喵说着伸出手来,我将手伸过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喵喵用尾巴圈起了地上昏迷的力红然后带着我向黑洞里面跳去。风从耳边呼呼的刮过,不知道我们向下掉了多 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里。我将力红扶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想起向天还在大楼里“喵喵,大楼里面还有一个人……” 喵喵听到我这样一问有点不开心的看着我“我知道姐姐担心的是什么人,你放心好了,那个坏哥哥法力那么高才不会有事呢!坏人都很长命的!” “怎么啦?还在为上次的事生他的气呢!”我微笑的说道。 “我又没有害人,他为什么想杀了喵喵!”喵喵委屈的厥起嘴来。 “喵喵!那条你送我的手链是哪来的?”向天说那是他师父的,难道真是喵喵偷来的?我怀疑的看着喵喵。 “没……没有……”喵喵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走到喵喵身边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喵喵不能骗姐姐的!” 喵喵仍然低着头,半响后才决定告诉我“这是喵喵做的唯一一件坏事,当喵喵还是一只黑猫的时候,我就想变成人,因为变成人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喵喵离开了自己的主人,后来听 说有一条手链可以让自己百毒不侵,我就趁那个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它偷了过来,就是那条手链帮助喵喵修炼成人的!我本来想等自己变成人之后就还给他的,可是现在手链没了,喵喵就永远是个小偷 了!”喵喵说着难过的哭了起来。 “不要难过了,喵喵不是小偷,你忘了,喵喵就是借住它才消灭了那个女鬼的!所以喵喵是在做好事哦!”我安慰道。 喵喵擦干眼泪看着我“真的吗?” “当然啦,姐姐不会骗你的!”听到我保证后喵喵终于破涕而笑! 第十九章一如既往 第二天一醒来就受到力红一大串问题的骚扰,比如我们是怎么回来的,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面对这些无从解释的事我只好装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才勉强蒙混过关,当力红看到喵喵的时候,我只能 欺骗她说是我的远房表妹,而喵喵和力红两人可以说是相见恨晚,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力红,我们该去上班了!”见力红和喵喵聊得不亦乐乎,我好心提醒道。 “不是吧,还去那鬼地方?”力红张大嘴惊讶的看着我。 “当然要去,我还有个小表妹要我养呢!” “切,我看她比你能干多了,指不定谁养谁呢!”力红鄙视得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好啦!走吧!一切都过去了!”我说着拽着力红向公交车站走去,其实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着去上班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真如口中所说的需要这份工作,还是……想见某个人。 “车来了!走吧!”力红招了招手拦下了公车,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便到了公司,一切都很正常,昨天的事就像一场梦似的并没有在任何人心里留下阴影,当然除了我和力红之外。当我们走进办公室 时小张向我们打了声招呼,力红却吓得大叫起来,小张莫明其妙的看着力红连忙向小瑶借来镜子看了看脸“我有这么吓人吗?真伤人!” “呵呵!不好意思啊!”力红见有些失礼连声道歉。 “你给她自己照照,说不定她会叫的更大声!”小瑶一如往常般开起了力红玩笑。 力红哪肯示弱“难怪每次见你照镜子,表情都那么惊恐!” “我再怎么难看也比你好看!”小瑶自信的说。 “比我好看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就你长相,估计连个队都排不到!”力红说完看着小瑶轻蔑的笑了笑。 就在力红和小瑶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向天突然推开门冲了进来。两人顿时停止了争吵看着向天。向天大步走到我的跟前,“跟我出来一下。” “有什么事嘛?”我问道。 向天没有回答直接拉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我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当我们踏出门口时,身后响起了一阵呼声还有一个人的掌声,不用想掌声一定来自力红了。向天带着我走到走廊这才停了 下来,因为正值上班时间所以走廊上空无一人。向天放开我的手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们昨天是怎么离开的?” 看着向天焦急的眼神心中竟泛起一丝甜蜜,但还是不得不欺骗他“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怎么离开的也会不知道吗?”向天激动的抓着我的双肩问道。 我挣脱开向天的双手向后退了几步“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我找不到你,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就这样消失吗?……” “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打断了向天没让他再说下去,原来他这么在乎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雪儿!” “怎么了”我看着向天问道,突然向天拉着我的手往他怀中一扯,接着我便扑进了他严实的怀抱,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语紧紧的相拥着,世界仿佛安静了,时间停在了这一刻!有时候相爱的两个人不需要 说一个爱字,有时候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彼此明白,只要彼此心里存在就好! 良久向天才放开我说道:“可以让我当你一辈子的保镖吗?因为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看着向天认真的眼神我微微一笑“好啊!可是……” “可是什么?”向天紧张的问道。 “可是我没有钱付你工资哦!” “有人说时间就是金钱,你一辈子的时间还不够我花的吗?”向天深情的看着我说道。 我轻轻的敲了敲了向天的头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啊!” 向天温柔的抓着我的双手“你发现我的不同只为你而已!” “好啦!我要回去上班了!”我说着将手从向天温热的手心中抽了出来。 “嗯!下班我等你!” “嗯!”我点点头便向办公室走去,一回到办公室所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特别是小瑶不服气对着我指指点点。这种背后议论是我最受不了的,索性坦白从宽“如果是一个男孩拉着自己女朋友的手, 你们会觉得这很奇怪吗?” 人群中听到我的话顿时停止了议论一片嘘声。 “雪儿,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连我也瞒着,太过分了!”力红生气的说。 “刚开始的!所以也不算瞒着你吧!”我解释道。 “好家伙,其实那个向天真的挺不错的,虽然没有古风那么有钱,但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唉!把你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力红说着俨然一副嫁女儿的样子。 “那还真让您费心了!” “我们什么关系!应该的!”力红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约会 下班后向天便守候在门口,力红看到后取笑道“唉!我这个娘家人要退休咯!” 我不客气的一拳打在力红的身上。“啊……你个泼辣的小妮子,向天!你以后可要小心点,搞不好三天两头家庭暴力哦!” 向天看着我微微一笑“不会的,她打不过我!” “喂!你们俩别再拿我寻开心了!”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我故装生气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去约会吧,我就先回家了!”力红笑着将我推到向天的身边,自己很识相的走人了。 “我们要去哪?”我问道。从来没有与男生独处过,这会儿竟有点不知所措。 向天笑着拉起了我的手向车里走去“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市区里最大的影院,向天买好了门票以及一大桶爆米花,我们走进影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快开始了,不知道放的什么影片?”向天轻声的说道。 “刚才门口有写的,你没看到吗?” 向天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没有注意到!光看你去了!” “《千年女妖》”我没有看向天而是淡淡的回答他。 “哦!应该不怎么好看吧!”向天回过头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 “影片开始了!”我提醒道。 影片在慢慢的放映,所有人都专心的感受着里面的情节,影片主要讲的是一个一千多岁的女妖从古代被追杀到现代,后来她与现代的一个男子相爱了,结局是好的!我看着向天不禁问道“你相信会有这 种超越一切的爱情存在吗?” 向天轻轻一笑“电影总归是电影!就算再美也不会是真的!” 听到向天的回答我难过的低下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你!”向天深情的看着我认为我这只是每个小女生都喜欢问的问题而已,所以没有作太多计较。 我望着屏幕情绪低落,不知道向天发现我是吸血鬼后会怎么对我,他会坦然接受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心里不想欺骗他却又不敢开口说出真相,一直到影片结束我都保持着沉默!以前一直认为死亡 并不可怕,现在才真正明白如果有了牵挂连死都会变得艰难!长夜漫漫,我和向天一致决定散步回家。月色下向天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走在道路旁引起了不少人注目,毕竟我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向天,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 “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放开我的手!” “我答应你,只要我的手还在!” “不要给我太多承诺,我不喜欢希望落空的感觉!” “不会的!”向天坚定的说着握紧了我的左手!我们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说着,直到我远远的看见了家门才停下脚步“送到这就好了,你回去吧!” “嗯!你自己小心点!”向天嘱咐道! “我会的,快回去吧!”我看着向天一步一回首的离开,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为止。还好没碰到喵喵,我松了一口气向屋里走去。 “姐姐!”喵喵从门后走了出来。 “怎么还没睡啊?” “姐姐没回来我睡不着,我看到坏哥哥送你回来,所以我就躲在门后!”喵喵解释道。 “快去睡吧!”我摸着喵喵的小脑袋将她往房间推去。 “姐姐喜欢坏哥哥对不对?”喵喵突然歪着头看着我问道。 “你还不懂!”我微笑的看着喵喵。 “我懂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喵喵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钻进了房间! 第一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5) 第十六章鬼上身 当我和向天回到办公室时,力红正虔诚的向上天祷告,我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力红的肩膀,可还是吓得她大叫起来。等她看清是我之后便立刻哭丧着脸说“雪儿,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我说过了会没事的!”我笑着安慰道。 “你不要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堆里了!”力红恐惧的看着四周面无表情的人说。 “等过了今天就没事了!我们一定要支持下去知道吗?” “为什么你们会没事?”向天在一旁已观察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都是因为雪儿送的水晶手链啊!”力红将手链拿了出来对向天说道。 “这东西是哪来的?”向天看到手链激动的抓起力红的手看着我质问道。 “一个有缘人送我的!”我随口敷衍他,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不会放过喵喵。 “有什么问题吗?”力红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条手链本是我师父的随身物品,但在十年前却不知被谁盗了去。” “啊?我们可没偷啊!”力红连忙解释道。 “带上它不仅百毒不侵,连普通的鬼怪也很难靠近你!”向天继续补充道。 “这么好啊,那就更不能还给你了!”力红摸着手链小声嘀咕道。 我看着手链,如果真如向天所说,那么这一定是喵喵偷来的咯,这样我就更不能让向天知道喵喵的存在了。 “放心,师父说过,万事强求不得,既然已经到你手上就说明你是它的有缘人!我自然不会要回来!”向天像是看透力红的心思般说道。 “谁稀罕?”力红听向天这么一说脸立刻红了起来,嘴里却依然在逞强。 “现在八点,再过四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向天看着墙上的时针说道。 “看来,你的结界很有效!”我说着抬起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个个头的向天。 “但愿吧!”向天微微一笑,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 “喂!他们怎么都起来了?”力红看到趴着的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害怕的叫道。 “向天,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拉着力红向后退了几步。 向天立刻挡在了我的前方解释道“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安静,他们都被鬼上身了,我们要小心点!” “他们是不是想吃了我们啊?”力红看着渐渐向我们逼进的人问道。 “你们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向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微型武士刀,当武士刀呈现在我们面前时已变成了普通武士刀的大小。向天左手从身后将两个小瓶递给了我们“这两瓶是驱鬼水, 如果有鬼怪接近你们,你们只要对着它们喷一下就可以了。”向天说着拿着武士刀走向那些被鬼上身的人群中。 “向天,不要伤害他们的肉身!”我好心的提醒向天,如果那些人的肉身被破坏就算过了今晚,他们也再没有可能醒过来。 “你懂得还真不少!”向天笑着看着我,拿起刀向迎面而来的人砍去,只见被砍的人立马向地上倒去,但是其肉身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高科技还真不少!”我在心里嘀咕着。 “雪儿,你怕不怕?”力红注意着四面有没有东西袭来,可还是由于太紧张手竟抖个不停,所以只能借住和我聊天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不怕,我相信你也不怕!” “我……我当然不怕!”力红说着挺了挺胸膛。 “哦!那你看你后面是什么?”我指了指力红身后的人说。 “啊……”力红尖叫着拿出驱鬼水闭着眼胡乱喷一通。 “好啦!够啦!别再浪费了!”我抢过力红手中的驱鬼水说道。 “他死了没有?”力红闭着眼睛问道。 “早死了,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听我这么说力红这才肯慢慢睁开眼睛往地上看去,躺在地上的人竟是公司主管小张,只见他安静的躺在地上并没什么不妥,力红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勇敢!”我故作崇拜的看着力红。 “我哪有你勇敢哦,看见他在我身后还那么镇定!”力红埋怨的说道。 “我是吓傻了才会忘了怎么对付他的!”正当我解释时又有几个面露凶光的人张牙舞爪的朝我们走来。我拿起驱鬼水向他们喷了过去,驱鬼水一喷这些人便立刻倒了下去。 “哇!像喷蚊子一样简单!”力红兴奋的将驱鬼水捧在手心上当个宝似的,全没了刚才的恐惧。 “好玩的话,就不要在这儿等它们过来,我们去向天那儿!”见向天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带着力红走了过去。 “真挺好玩的!”力红拿着驱鬼水左喷右喷的居然玩的不亦乐乎,真叫人哭笑不得。在我们的帮助下,很快地上就躺了一大片。虽然如此但涌上来的鬼怪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为什么会这样?镜子不是被封了吗?”我困惑的自言自语起来。 “啊……驱鬼水喷完啦!”力红用力喷了喷,却只能听见声音不见任何东西出来。 “你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向天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一边说道。 “力红快!”我拉着力红往走廊跑去,这时一个吸血鬼模样的中年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抬起头看着他只有白眼珠的眼睛。 “雪……雪儿!”力红藏在我身后害怕的哆嗦起来。 “呜……啊……”眼前的吸血鬼张开嘴发出了恐怖的声响。 “力红,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们就可以过去了!” “嗯!”力红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拉着我的手。 我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走廊尽头吹来的风将我脸颊两边的头发向身后吹去,突然我对着他邪邪一笑露出了两颗比他更长的牙齿。中年人看到我的模样后眼中尽是恐惧。就在瞬间我又将吸血鬼的体质隐 藏了起来。中年人连忙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见他让开我立马牵着力红向楼上跑去。 “没事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我对着不敢睁开眼的力红说。 力红缓缓的睁开眼后竟发现吸血鬼不见了,顿时疑惑的看着我“闭上眼睛他就看不到我们吗?” “没有啊!我是看你害怕才让你闭上眼睛的!”我开玩笑的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吸我们的血啊?” “你忘了我们有手链护体啊!”我提醒道。 “对哦!我怎么给忘了!” “知道你记性差啦!” “呵呵!”力红听到我这样说不好意思的傻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电梯 大楼内几乎是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眼见一大批的鬼怪从身后涌来,我们只好往楼上逃去。“天哪!这些怪物怎么就没完没了啊!”力红不禁感叹起来。我们跑到三楼后便没了退路, 一只只披头散发的鬼举着肮脏柔软的双手向我们走来。 “雪儿,怎么办?前面没有路了!”力红紧紧的抓住我的双手,一颗颗大豆似的汗水自她脸上滴了下来。 我望着身后渐渐逼近我们的鬼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思索着如何脱身,走廊右边是一堵白墙,而左边又是栏杆,我们正处于三楼,如果跳下去,一定会比现在的情形更惨。平时做个普通人倒没什么, 而这时却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啊!电梯开了!”力红看着身后突然打开的电梯兴奋的叫了起来,随着力红的叫声我这才发现身后居然是电梯,我们二话不说的往电梯里钻了进去直按到八楼。 “你还好吧!”我冷静的看着力红关心道。 “呼!”力红深深的吐了口气说“终于不用看到那些恶心的嘴脸了!” “事情还没结束呢?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明天,只要不让它们伤害我们,过了今晚它们就会消失!” “以后打死我,我也不看鬼片了!”力红暗暗发誓。 “呵呵!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你没事嘛!”我说着突然感觉到电梯在半路停了下来。而电梯上的按钮全都暗了下来,也就是说我们连自己在哪一层都无从知晓。 “其实我胆子很大的!想当年我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我就敢一个人上山采蘑菇了,还有啊,我八岁那年就敢逗蛇玩呢……”力红越说越激动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电梯的异样。而此时我正担心电梯会不 会突然打开,会不会有一大批怪物涌进来将我们撕成碎片。电梯突然停下来决不是电梯自身的问题,也就是说刚才电梯突然打开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引我们上钩,这个东西一定比 那些只会追人的怪物厉害多了。我抓住力红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背紧紧的靠在墙面为止。 “雪儿,怎么了?”力红注意到我紧张的表情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一直都很相信雪儿的,可是我比你大啊,我怎么可以让你这样保护我!如果有什么东西要伤害我们,我一定先冲上去!” “谢谢你!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感激的看着力红。 “哈……哈……”突然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自电梯的四面传来,那是一个女人的笑。 “雪儿……”力红恐惧的看着四周,除了笑声外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前面的那个小姑娘,我不想与你为敌,你只要留下那个胖胖的女孩给我,我就放你离开,当然,如果你不肯走的话,我也不想勉强,但你要知道凭你是斗不过我的!”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而力红却 好像没听到似的。 “既然已经是鬼了,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我们伤害不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呢?”我将力红拦在身后冲着电梯上方说道。 “哈……哈……有个性,我喜欢哦!”女人说着从墙上走了出来。凌乱的头发长长的披在她身上,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惨白的肌肤已经腐烂了一大半散发着恶心的臭味,一身血红的连衣裙早 已破烂不堪,只能勉强的遮住身体。 力红捂住鼻子站在一旁恶心的不想说话。我打量着这个女鬼,竟觉得她很可怜,每个女人生前都是很爱美的,死后变得如此丑陋,她一定也经过一段时间的恐惧与挣扎吧!终于我还是开口说道“你要怎 样才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哈……哈……”女鬼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 “雪儿,我不想变成她那样!”力红掩着嘴巴小声的在我耳说道。 尽管力红声音很小,女鬼还是听见了“不想变成我这样?哈……哈……我想变成这样吗?你们知道我死得多惨吗?我要让你们死得比我更惨。我要扒了你们的皮让你们陪我下地狱!”女鬼越说越激动。 电梯不是很大却也足够容纳二十人,如果女鬼向我们扑来,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两位可爱的小姑娘!”女鬼突然冲着我们冷冷一笑,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我和力红不明所以的看着女鬼的眼睛。突然脚下像踩空了似的让我不禁抖了一下,这才反映过来原来女鬼是想通过眼睛控制 我们的思想,我连忙低声对身边的力红说“别看她的眼睛!” 力红疑惑的看着我“她眼睛除了难看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为什么力红也会不受她控制?难道她也不是人类?我上下打量着力红,这才发现原来是那条手链的原故,手链在她的手腕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来!慢慢的跟我走!”女鬼以为我们已经受了她的控制正想试着操作我们的思想。 “谁要跟你走!傻了吧!”力红见女鬼安静下来竟破口大骂。 “哈……哈……好厉害的两个小家伙!今天我还就真要吃了你们不可!”女鬼大笑着向我们扑来,我见后面无退路连忙一把将力红推倒在地上,力红被我这用力一推,头竟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你干嘛这样保护这个女孩?是不是想独吞啊?”女鬼将我按在墙上一只手紧紧的掐着我的脖子说。 “你不会懂得!”我冷冷的看着女鬼没有一点畏惧之意。 “好啊!”女鬼说着用她修长的指甲轻轻的从我脸上划过“没想到你比她更美味,像你这种吸血鬼可是百年一遇的,没想到今天让我给碰上了!哈……哈……” “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真的肯定能吃了我!”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有智取,只要我不断得拖延时间,向天就一定会找到我! 女鬼听到我这么一说手不禁一抖,脸上的恐惧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我扑捉下来。我慢慢的将女鬼的手拿下来继续恐吓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像我这种自母体而出的吸血鬼是不能乱碰得吗?如果你要这么做 可能会比你现在更惨,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才是!” “哼!你想吓我是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你真的很厉害刚才就不会掉进我的陷阱。”女鬼笑着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好!我不会反抗你,但请不要伤害她!”我看着地上的力红请求道,反正自己本就孤身一人,存在与不存在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你跟我讲条件,我告诉你,你们都得死!”女鬼大笑着双手伸了过来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顿时眼前一阵眩晕,我狠狠的盯着女鬼,人类的身躯在面临死亡时渐渐发生变化,这时一声猫 叫传了过来。女鬼惨叫了一声松开了双手。我摸着微红的脖子虚弱的靠在墙上,一双小手不知从何处伸了过来扶住了我,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喵喵“喵喵,怎么是你?” 喵喵难过的看着我“姐姐,你受伤了!” “死黑猫,你给我让开,要不然我连你一块吃了!”女鬼愤怒的捂着后肩的五个猫爪印吼道。 “你要伤害姐姐,就先吃了我!”喵喵说着露出了长长的尾巴趴在地上盯着女鬼,一副准备往前扑的样子。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女鬼张开血盆大口向喵喵扑去! “姐姐,你先走!”喵喵将尾巴狠狠的甩向电梯门,顿时发出巨大的声响,电梯打开了,喵喵伸出利爪与女鬼撕打起来,见她们打的激烈,我连忙扶起力红向外面走去,正当我踏出电梯门时,眼前的一 切让我惊呆了,门外不是走廊而是一个黑黑的无底洞。我只好扶着力红又走回了电梯! 第十八章脱险 喵喵在电梯内与女鬼打得不相上下,我扶着力红又退回到电梯内,外面的黑洞与女鬼相比之下更让人恐惧。 “哈哈哈……你们是逃不掉的!”女鬼看到我们回来大笑了起来。 喵喵伸出利爪抓向女鬼,女鬼停止了笑声专心应战,我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喵喵,喵喵的功力跟女鬼是不相上下的,只是女鬼招招制命,而喵喵只是战斗而已,如果喵喵懂战术再加上她身形娇小的优势 要打赢女鬼并不是难事。 “喵喵!攻击她的心脏!”我提醒道。 喵喵立刻把爪子伸向了女鬼胸口,女鬼向后退了几步大笑起来“小姑娘,谢谢你的提醒,我想猫的心脏应该也会很美味吧!” 听女鬼这么一说,我后悔不该提醒她们,如果我不提醒,她们至少还能多托会时间,可经过我这一提醒,可能战斗马上就会结束,心脏是世界万物的致命点,不管是谁只要心脏被破坏都决不可能活下去 。我紧张的注意女鬼的动作,生怕她会杀了喵喵。 “坏女人!我要杀了你!”喵喵生气的骂道又俯下身子扑了上去。 女鬼侧身一躲闪了开来“小孩就是小孩,骂人都这么没意思!” “好,要有意思是吧!那我就意思意思!”喵喵淘气的看着女鬼,纵身向女鬼飞去,当喵喵飞在半空时突然变成了猫的模样让女鬼措手不及,喵喵跳过女鬼的肩头在她胸口上狠狠的抓了过去,女鬼疼得 叫了一声,虽然喵喵这一爪很用力可还是没有伤及到女鬼的心脏。女鬼受伤后狠狠的盯着地上已变成黑猫的喵喵。 “时间快到了,你还不快离开,难道你想永远这个样子!”时间已过去了许久,我估算现在应该过了十一点了。 女鬼听到我的提醒回头冲着我微微一笑,我看着女鬼不知她想干嘛,突然像做梦般,女鬼竟凭空消失了,我疑惑的望着四周,按理说她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离开,她到底想干嘛? “姐姐,我将她赶跑了吗?”喵喵变回了人的模样走到我身边问道。 “我不知道!感觉不对劲!”我警惕着四周,这时一阵风迎面扑来“小心”我大叫道。尽管我感觉到女鬼扑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女鬼一把掐住了喵喵细小的脖子。 “啊……你放开我!”喵喵挣扎着却仍然抓得死死的。 “死猫,我吃了你!”女鬼张开血盆大口向喵喵颈上的血管咬去,喵喵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要!”我大叫道。 正当女鬼触及到喵喵的血管时,一条长长的尾巴从女鬼身后伸了出来狠狠的打在了女鬼身上,女鬼受到如此重的一击连忙向后退了去。 “姐姐,手链!” “接着!”我快速的从力红手上将手链扯了下来往喵喵手中扔去。喵喵接过手链向女鬼冲去,将手链塞进了女鬼的口中。手链在女鬼口中冒着浓浓的白雾,女鬼睁大了眼睛,表情痛苦的难以表达。不一 会儿女鬼便化成了一摊血水! “终于死了!”喵喵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走吧!” 女鬼虽然死了,但门外并没有变得正常“怎么会这样,12点已经过了!” “姐姐相信喵喵吗?” “我一直都很相信喵喵!” “那好,姐姐拉紧喵喵的手!”喵喵说着伸出手来,我将手伸过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喵喵用尾巴圈起了地上昏迷的力红然后带着我向黑洞里面跳去。风从耳边呼呼的刮过,不知道我们向下掉了多 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里。我将力红扶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想起向天还在大楼里“喵喵,大楼里面还有一个人……” 喵喵听到我这样一问有点不开心的看着我“我知道姐姐担心的是什么人,你放心好了,那个坏哥哥法力那么高才不会有事呢!坏人都很长命的!” “怎么啦?还在为上次的事生他的气呢!”我微笑的说道。 “我又没有害人,他为什么想杀了喵喵!”喵喵委屈的厥起嘴来。 “喵喵!那条你送我的手链是哪来的?”向天说那是他师父的,难道真是喵喵偷来的?我怀疑的看着喵喵。 “没……没有……”喵喵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走到喵喵身边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喵喵不能骗姐姐的!” 喵喵仍然低着头,半响后才决定告诉我“这是喵喵做的唯一一件坏事,当喵喵还是一只黑猫的时候,我就想变成人,因为变成人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喵喵离开了自己的主人,后来听 说有一条手链可以让自己百毒不侵,我就趁那个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它偷了过来,就是那条手链帮助喵喵修炼成人的!我本来想等自己变成人之后就还给他的,可是现在手链没了,喵喵就永远是个小偷 了!”喵喵说着难过的哭了起来。 “不要难过了,喵喵不是小偷,你忘了,喵喵就是借住它才消灭了那个女鬼的!所以喵喵是在做好事哦!”我安慰道。 喵喵擦干眼泪看着我“真的吗?” “当然啦,姐姐不会骗你的!”听到我保证后喵喵终于破涕而笑! 第十九章一如既往 第二天一醒来就受到力红一大串问题的骚扰,比如我们是怎么回来的,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面对这些无从解释的事我只好装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才勉强蒙混过关,当力红看到喵喵的时候,我只能 欺骗她说是我的远房表妹,而喵喵和力红两人可以说是相见恨晚,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力红,我们该去上班了!”见力红和喵喵聊得不亦乐乎,我好心提醒道。 “不是吧,还去那鬼地方?”力红张大嘴惊讶的看着我。 “当然要去,我还有个小表妹要我养呢!” “切,我看她比你能干多了,指不定谁养谁呢!”力红鄙视得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好啦!走吧!一切都过去了!”我说着拽着力红向公交车站走去,其实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着去上班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真如口中所说的需要这份工作,还是……想见某个人。 “车来了!走吧!”力红招了招手拦下了公车,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便到了公司,一切都很正常,昨天的事就像一场梦似的并没有在任何人心里留下阴影,当然除了我和力红之外。当我们走进办公室 时小张向我们打了声招呼,力红却吓得大叫起来,小张莫明其妙的看着力红连忙向小瑶借来镜子看了看脸“我有这么吓人吗?真伤人!” “呵呵!不好意思啊!”力红见有些失礼连声道歉。 “你给她自己照照,说不定她会叫的更大声!”小瑶一如往常般开起了力红玩笑。 力红哪肯示弱“难怪每次见你照镜子,表情都那么惊恐!” “我再怎么难看也比你好看!”小瑶自信的说。 “比我好看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就你长相,估计连个队都排不到!”力红说完看着小瑶轻蔑的笑了笑。 就在力红和小瑶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向天突然推开门冲了进来。两人顿时停止了争吵看着向天。向天大步走到我的跟前,“跟我出来一下。” “有什么事嘛?”我问道。 向天没有回答直接拉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我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当我们踏出门口时,身后响起了一阵呼声还有一个人的掌声,不用想掌声一定来自力红了。向天带着我走到走廊这才停了 下来,因为正值上班时间所以走廊上空无一人。向天放开我的手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们昨天是怎么离开的?” 看着向天焦急的眼神心中竟泛起一丝甜蜜,但还是不得不欺骗他“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怎么离开的也会不知道吗?”向天激动的抓着我的双肩问道。 我挣脱开向天的双手向后退了几步“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我找不到你,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就这样消失吗?……” “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打断了向天没让他再说下去,原来他这么在乎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雪儿!” “怎么了”我看着向天问道,突然向天拉着我的手往他怀中一扯,接着我便扑进了他严实的怀抱,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语紧紧的相拥着,世界仿佛安静了,时间停在了这一刻!有时候相爱的两个人不需要 说一个爱字,有时候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彼此明白,只要彼此心里存在就好! 良久向天才放开我说道:“可以让我当你一辈子的保镖吗?因为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看着向天认真的眼神我微微一笑“好啊!可是……” “可是什么?”向天紧张的问道。 “可是我没有钱付你工资哦!” “有人说时间就是金钱,你一辈子的时间还不够我花的吗?”向天深情的看着我说道。 我轻轻的敲了敲了向天的头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啊!” 向天温柔的抓着我的双手“你发现我的不同只为你而已!” “好啦!我要回去上班了!”我说着将手从向天温热的手心中抽了出来。 “嗯!下班我等你!” “嗯!”我点点头便向办公室走去,一回到办公室所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特别是小瑶不服气对着我指指点点。这种背后议论是我最受不了的,索性坦白从宽“如果是一个男孩拉着自己女朋友的手, 你们会觉得这很奇怪吗?” 人群中听到我的话顿时停止了议论一片嘘声。 “雪儿,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连我也瞒着,太过分了!”力红生气的说。 “刚开始的!所以也不算瞒着你吧!”我解释道。 “好家伙,其实那个向天真的挺不错的,虽然没有古风那么有钱,但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唉!把你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力红说着俨然一副嫁女儿的样子。 “那还真让您费心了!” “我们什么关系!应该的!”力红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第二十章约会 下班后向天便守候在门口,力红看到后取笑道“唉!我这个娘家人要退休咯!” 我不客气的一拳打在力红的身上。“啊……你个泼辣的小妮子,向天!你以后可要小心点,搞不好三天两头家庭暴力哦!” 向天看着我微微一笑“不会的,她打不过我!” “喂!你们俩别再拿我寻开心了!”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我故装生气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去约会吧,我就先回家了!”力红笑着将我推到向天的身边,自己很识相的走人了。 “我们要去哪?”我问道。从来没有与男生独处过,这会儿竟有点不知所措。 向天笑着拉起了我的手向车里走去“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市区里最大的影院,向天买好了门票以及一大桶爆米花,我们走进影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快开始了,不知道放的什么影片?”向天轻声的说道。 “刚才门口有写的,你没看到吗?” 向天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没有注意到!光看你去了!” “《千年女妖》”我没有看向天而是淡淡的回答他。 “哦!应该不怎么好看吧!”向天回过头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 “影片开始了!”我提醒道。 影片在慢慢的放映,所有人都专心的感受着里面的情节,影片主要讲的是一个一千多岁的女妖从古代被追杀到现代,后来她与现代的一个男子相爱了,结局是好的!我看着向天不禁问道“你相信会有这 种超越一切的爱情存在吗?” 向天轻轻一笑“电影总归是电影!就算再美也不会是真的!” 听到向天的回答我难过的低下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你!”向天深情的看着我认为我这只是每个小女生都喜欢问的问题而已,所以没有作太多计较。 我望着屏幕情绪低落,不知道向天发现我是吸血鬼后会怎么对我,他会坦然接受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心里不想欺骗他却又不敢开口说出真相,一直到影片结束我都保持着沉默!以前一直认为死亡 并不可怕,现在才真正明白如果有了牵挂连死都会变得艰难!长夜漫漫,我和向天一致决定散步回家。月色下向天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走在道路旁引起了不少人注目,毕竟我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向天,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 “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放开我的手!” “我答应你,只要我的手还在!” “不要给我太多承诺,我不喜欢希望落空的感觉!” “不会的!”向天坚定的说着握紧了我的左手!我们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说着,直到我远远的看见了家门才停下脚步“送到这就好了,你回去吧!” “嗯!你自己小心点!”向天嘱咐道! “我会的,快回去吧!”我看着向天一步一回首的离开,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为止。还好没碰到喵喵,我松了一口气向屋里走去。 “姐姐!”喵喵从门后走了出来。 “怎么还没睡啊?” “姐姐没回来我睡不着,我看到坏哥哥送你回来,所以我就躲在门后!”喵喵解释道。 “快去睡吧!”我摸着喵喵的小脑袋将她往房间推去。 “姐姐喜欢坏哥哥对不对?”喵喵突然歪着头看着我问道。 “你还不懂!”我微笑的看着喵喵。 “我懂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喵喵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钻进了房间! 第二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6) 第二十一章古月 “好无聊啊!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力红咬着铅笔趴在桌上烦躁不安。 “你可以安静点吗?我耳朵在抗议啊!”我不满的报怨力红让她安静些。 “我也不想,可真的很无聊嘛!”力红委屈的看着我想博取同情。 这时小张领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静一静啊!”小张指着女孩介绍道“这位美女是今天刚到公司的,她是古风少爷的小堂妹叫古月,她将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大家要好好照顾她哦!” 古月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身高一米七以上,瓜子脸,樱桃小嘴,可以说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只见她冲大家浅浅一笑“大家好,我是古月,请多多指教!”语音刚落立刻响起了掌声。 “小样长的真好看,雪儿,跟你有得一比了!”力红饶有兴趣的凑到我耳边说道。 “古月小姐,你的办公桌在那!我们已经替你打扫干净了!”小张指着我身后空着的一张桌子说。 “马屁精!”力红小声的骂了声小张!不过幸好除了我之外没人听见。 古月透过我看了眼桌子,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她慢慢的朝着我这边走来,在我跟前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见她伸出手友好的看着我“你叫穆雪儿吧!我听我哥说起过你!很荣幸见到你!” “我也是!”我伸出手与她握了握! “以后我就坐你后面了,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你一定要教我哦!” “当然!” 古月和我一阵客套后便在后面坐了下来。虽然古月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眼神中有一股恨意,直觉告诉我这个古月一定不简单。果不其然,向天出现的时候验证了我的猜测。一下班向天就等候 在门口,古月却先我一步走到向天的跟前挽着他的手。 力红走在我身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古月“这是怎么回事?她跟向天什么关系啊?” 我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向天!”力红终还是沉不住气向向天走去“她跟你什么关系?” 古月得意的看着力红笑了笑“我们呢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现在是恋人关系,以后……以后就不用我说了吧!” “师妹,别胡说八道!”向天教训道。 “哦!原来只是师妹啊!我认为呢!”力红恍然大悟的冲我咧嘴一笑。 向天看到我连忙松开了古月的手朝我跑来“她只是我从小一起学法的师妹,我们没别的关系!” 见向天紧张的跟我解释,我安慰道“相信你的时候不用解释,不相信你的时候解释也没用!而现在我是相信你的!” “雪儿,谢谢你!”向天感激的拉起我的左手,古月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而力红则满意的看着向天的表现。 “走吧!送我回家!”古月一直凶狠的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吃掉,我只好拉着向天想快点离开。 见我们要离开,古月一下冲到我们跟前拦住了去路“不准走!” “古月,别再这么任性了!”向天无奈的看着古月表情严肃的说道。 “师哥!师父让你下山保护我堂哥的,可没让你跟别的女人乱搞关系!”古月拽着向天撒起娇来。 向天再次把手抽了出来愤怒的看着古月“古月,你最好别给我乱说话,如果不想我比以前更讨厌你的话,就马上让开。” “我就不让开,就不让开!”古月见撒娇没用把怨气都怪在我身上,我冷冷的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眼睛,却只是淡淡的一笑。 “古月,你哥来了!”力红大叫一声,古月连忙向后看去,力红趁机抱住了古月“雪儿,你们快走吧!” “我们走吧!”向天拉着我往外跑去,一进车内便加速离开了,只留下古月在后面的咆哮声。 “你这个师妹可真是够任性的!”我坐在车内笑道。 “是啊!不过有你那个好姐妹镇着,就不用怕她了!”向天笑着说。 “对啊,力红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对我最好的了!” “我可不可以加入这个行列,让她成为第二个对你好的人。” “好啊,看你表现咯!” “那我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向天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 第二十二章针锋相对 第二天大早一走进办公室便闻到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我知道昨天我和向天那样走掉,古月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果不如我所料才坐了下来,身后就传来拳击桌面的声音,顿时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古月将桌上的文件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的走到我面前“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抢走向天!” 战争终于爆发了,我慢慢的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的尝了口“我从来没有抢过,自向天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属于我了!” 听到我的回答,力红轻呼了声“帅!” 古月在一旁见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早已气的脸色铁青,她扬起手就想一巴掌,却不想被我抓住了手腕,“你……算你狠,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无畏的耸耸肩放开了她的手“有两个字叫‘识相’,有四个字叫‘适可而止’,有七个字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古月狠狠的看着我“走着瞧!”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人,我想此时我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好几回了。 古月刚走力红满脸兴奋的凑了过来“雪儿,你真的太牛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反击人家呢?哇!口才一点也不比我差啊!我还以为你的世界就一个‘忍’字当道呢,没想到……真没想到爱情的力量居然这么伟大。” “好啦!我只是不喜欢她太无理取闹而已,并没有因为其它!”我无语的看着力红解释道。 古月这次没有占到任何上风,只能瞪着前方不服气的小声嘀咕“如果不是师父有令不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使用法力,要不然我早收了你们!” 古月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我不禁皱起眉头,这个古月是个危险人物,决不能让她发现我的身份,我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我和向天。 古月一上午都在思索着要怎么对付雪儿,突然眼前一亮,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古风,古月大步走到古风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就直接冲了进去。 古风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这个任性的堂妹“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穆雪儿又惹你生气了!” 古月一听到穆雪儿三个字立马厥起嘴了“她还不够格呢!” “那你这会儿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古月听古风这一提醒才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她走到古风身边撒起娇来“哥哥,我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小忙啊?” “就是我想让你下令让我和穆雪儿,江力红,还有那个小瑶四个人去出差!” “为什么?”古风问道。 “因为我要先让穆雪儿和向天分开,这样才有机会拆散他们!”古月想了想调皮的看着古风“我知道哥哥也不喜欢看他们在一起吧!我这样做也是替哥哥解气哦!” 古风的确是不喜欢看到穆雪儿和向天走在一起,自从那次被雪儿打了一个耳光之后,他就没再去找雪儿了,直到看到向天每次都接雪儿下班他才明白,原来雪儿一直喜欢的都是向天!而对于向天这个人 他是没辄的,向天一向软硬不吃,所以古风自然就放弃了!反正喜欢他的女人这么多,穆雪儿只是一个小小的遗憾而已!而这次古月的出现,正好可以借助她一解心中之气。古风看着古月露出一个难为的表情“好吧!我答应你,谁让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呢,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我个人的因素在里面!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 古月一听到古风答应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我答应你这全是我的主意跟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你先回去,我下午就会通知你们了!”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哦!”古月一想到接下来的旅程穆雪儿和江力红被她整得不成人形,不禁兴奋起来,反正只有她们四个人,据她了解那个小瑶也恨不得将她们撕成碎片,所以就算她用法术整死她们也不会有人说出去。哼!敢得罪她古月简直就是找死。古月心里暗想。 当古月回到办公室时已完全换了副表情,出门时的怒气冲冲跟这时的开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力红在古月一进门的时候便注意到她的反常,所以总会时不时的向后瞄去“雪儿,你看她一直在傻笑,而且是看着你笑!你说她要干什么?” 我看着手中的稿子微微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力红回过头看着我假装佩服道“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这等妖孽还能镇定如初!小女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见力红取笑我,我顺手拿起桌上的笔往她头上敲去“别贫了,你不是还有几分企划书没完成吗?” “唉哟!知道啦!这么用力当心敲坏了你的笔!”力红摸了摸被敲的地方说道。 我拿起手上已完成的稿子有些心不在焉,刚才无意中注意到古月在和小瑶使眼色,这两个人都是我们的死敌,难道她们打算连合起来做点什么吗?我无奈的想着,人类就是这么麻烦,不喜欢的东西总会 想着法儿的去破坏。可是自己既然已经卷入了人类的世界,就不能再像当初一样不管了! 第二十三章出差 中午吃过饭后我和力红便接到一份通知,通知里规定了我,力红、小瑶、古月四人出差共同完成这份市场调查报告。 力红听说要出差本来很开心但一看到出差名额居然有小瑶和古月不禁报怨起来“唉!本来想趁出差的机会好好玩一下,谁想到……肯定不会是一个愉快的旅行!” 我看着力红叹了口气“你以为真这么简单吗?” “什么意思?”力红问道。 “你想想,为什么写个市场调查报告要跑那么远的地方!” 力红想了想理所当然的说“因为那地方是我们这一行业最热的地方啊!所以要深入调查” “好,那么请问为什么会叫我们四个人去?你不觉得很巧吗?” “好像是有点巧!可能是因为古风觉得我们四个人最适合啊!” 我无语的看着力红直接开门见山“应该是古月请古风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教训我们,所以这次出差决对不简单!” 力红听到我的分析不禁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她们两不是我们的对手,说不定回来的时候缺胳膊断腿的是她们自己呢!” “呆会儿就要出发了,看来是来不及跟向天道别了!”我拿起手机给向天发了条短信。 “不是吧!那我们连东西都没收拾好!” “她们是不会给时间让我和向天见面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少什么,她们会准备好一切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古月的主意,那么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啪啪啪”古月拍着巴掌走了过来“穆雪儿,你真的很聪明!既然说穿了我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不错,这的确是我的主意,我想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相处的很不愉快的!东西呢?我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你还真的是很大方啊!会不会连衣服都买好了啊!”力红嘲笑道。 古月不以为然的看着力红“这点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什么时候走?”我问道。 “现在!车已经在下面等了!”古月说着一扭一扭的朝楼下走去,我和力红也跟了上去,接我们的车很豪华,外面和里面是完全隔离的,所以从外面看不到车内的设计,除了主驾驶旁的车门,另一个车 门开在了车的尾部,我们四人从那扇门进入车内,这才看清了,车里面像是一个小房间,车身三边放着长形的沙发是供人坐的,而车身中间则什么都没有除了铺上的地毯外,小瑶和古月各坐一边,我和 力红则坐在车尾的地方,这样的布局我们四人倒像坐在会议室似的。 小瑶坐在位置上打量着车身不禁羡慕的看着古月“哇!这车好漂亮啊!” “是啊!这是我私人的,公司里的车我坐不惯!”古月高傲的说道。 力红坐在一边虽然很不服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毕竟人家就是有钱嘛!在这个金钱的社会里你能奈他们如何。我看出了力红的心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想太多。 我们四人坐在车里谁都不愿开口,其实不开口说话总是好的,本来就是两路人,哪有话说。一旦开口恐怕又要引来一起纷争,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各想其事。、 车开的很平稳,就在大家昏昏欲睡的时候古月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会先在那里最大的一家旅馆里歇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将住在那,然后再慢慢的开始我们的工作!” “嗯!”我轻轻的应了声,力红白了古月一眼接着又昏睡起来。 不一会儿车内就睡倒了一片,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感觉车停了下来我们才陆续睡醒,因为车内与外界隔离所以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我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五点了,也就是说我们睡了将近四个小时。 第二十四章旅馆 车停了下来,我们各自拿着自己的包包走进古月安排好的旅馆内,这家旅馆不愧是这里最豪华的旅馆,它虽然只有一层,但面积却大的惊人,旅馆内到处铺满了上好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柔软无比,屋顶 离地面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就算在里面打羽毛球也绝对没问题,旅馆内是花园式的设计,每条走廊都摆满了鲜花,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房间太多,走廊太多,所以感觉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所幸每隔几米都会有一个侍从守着,所以当你迷路时就可以问他们了!古月递给我们每人一把钥匙,我是23号房,力红是25号,中间隔着古月,而小瑶则在我的对面46号房。我们拿着各自的钥匙进入房间,一走进房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上面绣满了蕾丝花边,衣柜里挂满了衣服,不管是什么风格里面都应有尽有。 我走进浴室,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足够两人躺下的浴缸,靠近浴缸的墙上镶着一块圆形的镜子。正当我想放下热水好好的洗个澡时,门铃响了。我走出浴室打开门,只见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端着可口的饭菜笔直的站在门口“您好!这是您的晚餐!” “谢谢!现在我还不想用餐,麻烦你送回去!”我说道。 服务生依然面露微笑“好的!等您想用餐的时候我们再送来!” 见服务生走后我便将门关了起来,衣柜里的衣服很多,我随便挑了件便进入了浴室,热水渐渐满了浴缸,我轻轻的退下身上的薄衫进入浴缸内,水温刚好,整个人浸在水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凹凸有致的身形在水里若隐若现,突然右肩上的胎记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个蝴蝶模样的胎记,我抚摸着右肩想起了小时候缠着妈妈问这只蝴蝶为什么会飞到我身体里的情形。现在想想只觉好笑,不过是胎记而已。 没洗一会儿就听见门外力红的敲门声。我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浴室,这个力红每次敲门都弄得跟拆房子似的。如果不快点给她开门真不知道门会不会光荣牺牲在她手里。我一打开门就看见力红一拳打过来,如果不是我闪得快估计脸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怎么才开门啊?我都敲半天了!”力红报怨道。 “我在洗澡啊!有什么事这么急啊?”应对力红这火一样的脾气我早已见怪不怪了。 “没什么急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啦!”力红说着一跃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我看着力红也跟着坐在了床上“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力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答道。 “今晚好好睡一觉吧,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好类,不过我要跟你睡“为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力红,放着这么好的床不睡偏偏跑到我房间跟我挤,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力红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我支支吾吾“嗯!我……我觉得这里有点阴森森的,所以有点怕……所以想和你睡!” “原来你是害怕啊!好吧!我就委屈一下吧!”我故作为难的说道。 “小妞,你就从了大爷吧!”力红说着向我扑了过来,其实这张床很大,足够五、六个人睡了,我和力红在床上闹了一夜,直到半夜才睡了过去。这家旅馆的确是有问题的,正因为它有问题古月才选中了这家旅馆。 第二十五章吸血鬼pa…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去市场作调查,虽然弄得很晚才回到住所,但事实上只用了几个小时我们便完成了这次任务,而那些多余的时间也只是作作样子罢了。如此奔波了一天大家都已有些疲倦,所以一回到旅馆就各自回房了!古月总是打量着四周像是期待着什么出现,但旅馆还是平静如初,她也就只能先做罢。 力红梳洗后便钻到我被子里沉睡起来,很快便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深夜的旅馆透着异样的安静,除了服务台的人打着瞌睡外,所有侍者都回家了,时针静静的向12点走去。 “滴答,滴答,滴答”坐台的人揉着朦胧的双眼看着墙上的钟表,已经12点了,这会儿应该没人了吧!想着便又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突然一阵音乐声从旅馆中央的大厅传来,我推了推身旁沉睡的力红,可是一点反映都没有。我思索着要不要起来看看,这时门铃响了,这么晚会有谁。 “开门啊,穆雪儿,江力红”古月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穿上脱鞋走到门口打开门来。 “穆雪儿,你有没有听到音乐?好像还有好多人唱歌跳舞的声音?”古月神秘的问道。 我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古月又想干嘛“没有,我什么也没听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你回去,我们要睡觉了!” 古月见我下逐客令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推开门闯了进来将床上的力红拉了起来“快起来,出事啦!” 力红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古月,于是气不打一处出来乱骂一通“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啦,有问题就要修嘛,我又不是看病的,找我干嘛!长得狗模狗样的昨就这么不是东西呢?知道你有钱,我江力红的 身家财产就是乘以十再开个立方也没你钱多!” “骂够了没有?”古月实在听不下去了,没想到这家伙连不清醒的时候也能这么会骂。 力红被古月这么一吼才清醒过来,眼中尽是无辜“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我刚听到怪声,我叫你们一起去看看!”古月强忍着火气说道。 “什么声音?”力红问道。 古月做了个动作让力红别出声“你们听!” 四周静下来之后,音乐更清楚了,甚至还可以听到人群的欢呼声,已经这么晚了,而且这是旅馆又不是娱乐场所,应当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开舞会才对!所以这其中有怪。我想了想看着古月“我跟你去 !” “我也去!”力红见我要去连忙也要跟着去。如果真有什么事她可不要一个人留在这。 古月看我们都要去,心里暗笑,她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自然不怕,可是穆雪儿是普通人,如果在这有什么不测,谁也不会知道。 我们三人随着音乐声走去,旅馆的走廊很多,我们走了一条又一条,直到声音慢慢接近才发现原来声音是从大厅里发出来的,大厅位于中央,几乎每个房间每个通道都能通向大厅,我们躲在门后敲敲的观察里面。 大厅已经变样了,它不像白天看到的那么敞亮而是摆满了东西,桌上全是红色的饮料,而那些饮料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我们隔在门后都能很清楚的闻到,力红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大厅内的每个人都贪婪的喝着那些饮料,长长的獠牙,不太好看的肌肤,各色的眼珠,除了这些,外表与正常人并没有多大差别。 “好多吸血鬼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吸血鬼在一起!如果被它们发现了,我们的血一定不够吸的!”力红呆呆的看着里面说。 “别出声!我们悄悄的离开就没事了!”我小声的说道! “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离开吗?哈……哈……”古月笑得很大声,我知道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吸血鬼是令类中最敏感的,它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冷冷的看着古月“你一要这么做才肯放手吗?” “那当然,就算你不死也会变成吸血鬼,你知道吗?向天最讨厌的就是吸血鬼了,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古月狠狠的看着我说道。 “你这个神经病,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力红早已恨不得冲上去咬上古月几口。 我看着力红静静的对古月说“力红没有错,你带她走!” “不行,我不傻,让她活着出去,她一定会向向天告状的!所以sorry”古月耸耸肩理所当然的拒绝了我。 “你……,我就算死也不要你救!”力红气愤的指着古月说道。 突然古月笑着指了指我们身后“快逃吧!他们来咯!” 感觉到他们的逼进,我拉起力红往走廊跑去,古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金色的木棒向吸血鬼中挥了挥,被击中的吸血鬼立刻动弹不得,古月大笑着收起了木棒向另一条走廊跑去。 走廊很多,我和力红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出口,吸血鬼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样下去我很难保证力红的安全,跑了这么久力红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这时两边的路都被堵住的话,我们就没有退 路了,我看着前面祈祷不要出现吸血鬼才好,可好事尽不如人愿,我们只有躲进其中的一个房间内了,我抬头一看23号房,居然是我的房间! “快把门锁住!”我提醒道。力红连忙锁紧了门并搬来一张沙发堵住了门口! “唉!我这辈子肯定跟吸血鬼有缘!要不然怎么总是碰到!”力红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看到她并没有怎么害怕我笑道“你跟吸血鬼的确很有缘!而且缘分不浅!”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对面房间传来,我和力红紧张的看着彼此。 “好像是小瑶的声音!” “是她的声音!看来古月并没有把她带走!”我冷冷的说道。看来这个古月比我想像中更加凶残! “我们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力红瞬间紧张起来。 “你先躲起来!快!”我拉着力红往床底推去。 “雪儿,你要去哪?”力红见我还在外面,从床底伸出头看着我。 这时门口传来撞击的声音,我赶紧将力红的头按了回去,挡住门的沙发被撞得离门越来越远,突然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只见他身后跟着几个与我差不多年龄的男生 ,由此可见这个中年人一定是领头者!我与中年人四目相对着,他却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见他不说话我便首先开口“你到底想怎样?” 中年人微微一笑“小姑娘我很欣赏你的为人,如此肯为床底下的那位朋友牺牲,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力红听到自己被发现本想爬出来却被我轻轻一脚踢了回去,我知道任何一个吸血鬼都很难抵挡得住人体血液的流动。所以决定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为好。 中年人见我这一行为不禁皱起眉头“难道你不怕吗?你不怕那种活生生被人吸干的感觉吗?” 我看着中年人冷冷一笑“如果我说怕,你会放过我的话,我会考虑要不要怕你的!” “哈……哈……真有意思!跟你谈话比吸你的血有意思多了!”中年人大笑着说道。 “难道你想这样聊下去吗?你究竟想干嘛?”我不耐烦的问道。 中年人沉思了会,当他再次抬头看着我的时候眼中透露的尽是玩弄猎物的趣味“我要你陪我聊天,直到你死!” “为什么?你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我陪你?”我困惑的问道。 中年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们的生命是无限的,寂寞也是无限的!当你与一个人相对千年的时候,你们还能有多少话去说。曾经我们也是人,也有为人的快乐,可是现在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我们 也是受害者!”中年人越说眼中越是哀伤! 第二十六章屠杀 每个吸血鬼都是痛苦的,各式各样的痛苦永远缠绕着他们,人类虽然也有烦恼,但那终究会随着生命的结束而结束,才二十岁生命的我已经能深刻的体会这一点。面对中年人突然想到了自己,想同情自 己也想同情他。我难过的呼了口气“我很同情你,但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没有活到你那么久,我还有很多事未去做!所以请原谅!” 中年人听到我拒绝了他,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把你以及你的朋友变成我们的族人!让你们经历我们所有的痛苦!”中年人说着站了起来,后面的四个人见状纷纷蠢蠢欲动。 我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直到身体碰到桌角才停了下来,房间只有一个出口,我们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我看着床底下,只要我现出吸血鬼的身份就安全了,但力红不一样,她一会被 这些人瓜分,看更多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故事首发,所以我只有维持人类的样子让他们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才行。 中年人走到我跟前笑了笑“姑娘,你决定了吗?是陪我一辈子还是永远陪我!” 中年人靠得很近,所以我可以很清晰的闻到他口中的血腥味,我将头偏向一边“如果你放过我朋友,我就答应你!” “哈……哈……哈……”中年人再次大笑起来“真有意思,自己都死到临头了想的还是别人,像你这种人的血应该会特别好喝吧!”中年人说着突然盯着我“如果在我刚刚提出要求的时候你这么说,也 许我还会答应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先吸干你的血再慢慢的折磨你朋友!” “够啦!有完没完!”床板突然发出佟的一声,力红气冲冲的从床底钻了出来。 吸血鬼看到力红眼睛立刻变得贪婪,每个人咕咚,咕咚的吞着口水。 “力红你干嘛出来?”我生气的说道。 “反正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可不想窝囊的死在床底下,要死我们也要死得有骨气!”力红丝毫不畏惧的看着那些对着她吞口水的吸血鬼说。 “很好!我会成全你们的!”中年人略带欣赏的说道。另外几个吸血鬼便走向力红,力红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慢着”我大叫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划向手腕,顿时鲜红的血如水柱般从刀口中喷了出来,房内的吸血鬼深深的呼吸着空气中散发的清香!“快走!”我轻轻的冲力红喊了句,力红摇了摇头不肯离开 !血液慢慢的从身体内流出来,散发的血香味像镇定剂似的让所有的吸血鬼安静下来!我用身体紧紧的挨着桌角不让自己倒下!眼皮渐渐沉重,好想开口叫力红离开,但是却好累好累!我恍惚的看着中 年人张开嘴一点一点的品尝自己手上滴下的血,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雪儿!”力红看着倒下的雪儿大叫起来。 突然一道光从门而入,向天挥着手中的武士刀闯了进来。 “向天,快救雪儿!”力红看到向天像是看到了希望,只要有向天在雪儿就有救了,力红扶起地上的雪儿,本想先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却惊讶的发现伤口不见了,力红拿着雪儿的手腕翻来覆去的检察可就是找不到伤口“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见……”力红不可思议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雪儿自言自语。 “雪儿怎么样了?”向天看着地上的雪儿问向力红。 “我不知道!雪儿流了好多血!”力红迷惑的说道。 向天一把抱起了地上的雪儿向外走去,力红紧紧的跟在后面,一出房门力红便吓得睁大了眼睛,走廊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已经被砍得乱七八糟,力红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血流成河,什么叫 堆尸成山!“太残忍了!”力红看着吸血鬼的尸体不禁说道。 “这是他们最好的下场!”向天冷冷的说着抱着雪儿快速上了车! 第三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7) 第二十七章向天的住所 向天将力红送回家后便带着雪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向天替雪儿把过脉知道雪儿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晕倒并无大碍!向天下山前师父送给他很多丹药,这些丹药比医院的药物不知道好多少倍!所以向天才会决定把雪儿带回自己的地方! 向天将雪儿轻轻的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便翻箱倒柜式的找丹药,很快在柜子里找到一个放东西的小盒子,向天打开盒子一看,这便是他要的东西了!向天取出其中一粒补血的药丸往雪儿嘴里塞去。 模模糊糊中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接着便有一丝苦味滑入口中,我咳嗽了几声勉强睁开了眼睛! 向天见我醒过来开心的握着我的手“雪儿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我望着向天再看了看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你没有去我家吗?”我紧张的问道。 “没有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哦!”我放心的点了点头,还好向天没有把我送回家,如果让他碰到喵喵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为什么会在那?”向天问道。 我疑问的看着向天“你没有收到我的短信吗?” “什么短信,我没有收到!”向天摇摇头说。 “古月请古风让我们和她一起去出差,哦!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我们就是在那家旅馆落脚的!后来我们就碰到了你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个女孩子死了,古月走了!再后来你也在!”我简略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至于那个中年人我觉得没必要说就跳过了!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我并没有看到你的伤口,而且你并没有被咬的痕迹!”向天打量着我疑问道。 我没有看向天的眼睛而是慌忙掩饰“我记不清了!只知道很累很累,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 “古月没有救你吗?”向天问道。 我冷冷的看着向天“如果古月救了我们,你还会有机会在旅馆看到我们吗?” 向天没有说什么表情凝重!我环顾着四周,这是我第一次来向天的住所,房间不算整齐却也没有那么乱,还记得第一次去力红的房间那种乱简直就找不到词来形容,刚打开门就被堵在了门口,想到这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笑什么啊!丫头!”向天见我一个人傻笑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没什么!我以为你一个人睡会很乱!”我笑道。 “呵呵!我没太多时间去收拾!这几天我一直在追寻那群吸血鬼的下落,所以才会没有保护好你!”向天说着眼神黯淡下来看着我“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真的!”我安慰的看着向天希望他不要太自责。 向天轻轻的将我搂进怀里“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你要为我好好保重,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想失去你!” “不会的!就算有一天你先离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如果我死了,我也会在你梦里陪你度过每个夜晚!”这一天会来吗?我不知道,我将头紧紧的靠在向天的肩上! 向天松开了双手深情的看着我,一个吻深深的落下来,灯光渐渐暗淡!*帐暖谁人知! 第二十八章报复 第二天自向天家出来后已日过三竿!好几天没回家也不知道喵喵怎么样了,虽然很想回家看看,但还是由得向天将我送去了公司!走进公司后便回到办公室,没想到力红已早早的来上班了,看她的气色 似乎恢复的不错。我冲力红笑了笑坐了下来! 向天一进公司便直冲古风办公室,却正巧看到古月也在“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古月疑惑的看着向天,不明白他为什么有如此大的火气“师哥,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向天一把抓住古月的手腕“我怎么了?以前我一直认为你只是任性,没想到你的心肠竟如此歹毒!你真让我失望!” 古月看着向天心想,难道师哥发现了那家旅馆,知道害死穆雪儿也有她的份?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于是仍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我怎么惹你生气了,但你也不用这样说我吧!你知不知 道你这么说我有多伤心!”古月说着竟哭了起来。 古风见状将古月拉向一边冲着向天骂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她,难道你伤她的心还不够吗?你明明知道古月很喜欢你,还当着她的面和穆雪儿亲近!现在又跑过来羞辱她!你这个王八蛋!”古风说罢一拳向向天挥了过去,向天随意一躲,古风便扑了空。 “我现在没空跟你玩!”向天对着古风说道,接着又指着古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我告诉你一件令你很失望的事,雪儿没有死!” 古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向天直往后退“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有死,她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因为我出现了!所以才没让你得逞!古月,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准你再碰雪儿,如果你还敢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对你留情的!”向天一字一顿的说道。 “向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穆雪儿吗?都是因为你,如果有一天穆雪儿死在我的手里,那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害的!”古月狠狠的冲向天吼道。 向天慢慢的走到古月跟前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古月脸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如果雪儿有事,我一定会让你陪葬!”向天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古月流着泪捂着红肿的脸,这是向天第一次打她,以前不管自己有多任性,向天都没有动过手,他怎么可以打她,怎么可以,古月盯着向天消失的地方暗暗发誓!穆雪儿,就算真的要陪葬,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古风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就算看到向天打古月,他也没打算说什么,虽然得不到穆雪儿,但也没有希望她死,古风看着古月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留下古月一人在里面! 古月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往办公室走去,她不会就这么放过穆雪儿的。 当古月走进来时,我和力红正聊的开心,“杀人凶手来了!”力红轻声的说道。 我冷冷的与古月四目相对,古月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看到她红肿的脸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向天找过她了! “唉!”力红叹了口气“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害死人了花点钱就没事了!”我知道力红这是在暗指小瑶的死,却也是说给古月听的。 古月轻轻的哼了声“说不定以后我会花更多的钱在你们身上!” 力红听后愤怒的站了起来看着古月“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你报啊!你要告我什么?你以为你要说的那些话会有人信吗?”古月笑着说。 的确,古月说的是对的,我们在这件事上不能拿她怎么样!我拉着力红让她坐下,这种没意义的争吵我不想让她们继续下去。 第二十九章跟踪 下班后我便迫不及待的让向天把我送回了家,当然并没有送到家门口而是在五米外的地方让他停下来。 “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让我接近你的家啊?难道你都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向天问道。 “嗯!下次好吗?几天没回家了里面一定很乱,我不想让你看到里面乱糟糟的样子!”我掩饰道。 向天笑了笑“好吧!我尊重你!” “你快回去吧,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想快点见到喵喵所以只能忍心对向天下逐客令了。 向天假装委屈的看着我“好吧!谁让我心疼你呢!不过在我走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表示点什么呢?” 我微笑的看着向天快速亲了下他的脸“好啦!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向天靠在车旁目送着我回到家才肯离开。 一走进家门,里面依然整整齐齐“喵喵!喵喵!”我轻声的唤道。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直扑到我的怀里!不用看也知道是喵喵了,几天不见这丫头一定是想我了吧!我抚摸着喵喵的脑袋“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喵喵将头埋在我的怀里沉默不语!我抬着喵喵的头,这才发现这丫头已经泪流满面! “我……我以为……姐姐不要喵喵了!”喵喵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喵喵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不要喵喵呢!姐姐只是工作上有事所以才几天没回来的!”我安慰道。 “我每天都做好饭菜等姐姐回来,可是都等不到!桌上的菜是我刚做的,还是热的呢!还好今天让我给等到了!”喵喵说着停止了哭声反而笑了起来。 看到喵喵这样心中涌出丝丝感动,我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喵喵立刻盛好饭端了上来,我拿起筷子夹了份鱼块往喵喵碗里送去,喵喵开心的吃了起来。 房子外古月藏在树丛中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手中的罗盘正指着屋子的方向闪着红灯,屋里有鬼,难怪穆雪儿每次都能那么好运,原来是有东西暗中相助,古月暗想,等明天穆雪儿一走,她便去她屋内探个究竟!如果让向天知道穆雪儿与鬼怪之类的东西有勾结,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古月越想越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穆雪儿的下场! 屋内我与喵喵正吃的开心,吃过饭后我们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喵喵如此信任我,所以我决定不再对她作任何隐瞒“喵喵,我有话要对你说!” 喵喵歪着头天真的看着我“姐姐有话就说啊!” 我看着喵喵深思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她“其实姐姐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我跟你一样,有着人类的外表,但却与人类不同!” “嗯!”喵喵点点头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是吸血鬼!”说完后我看着喵喵等待她的反映。 喵喵突然扑哧笑了出来“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看姐姐不想让大家知道,所以我才没说的” “你早就知道了?”我疑问道。 “是啊!我们猫类很敏感的,那天晚上我在车顶看着姐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我感觉到姐姐是个好人,所以才不怕姐姐的!” “你没发现我这类吸血鬼很奇怪吗?不喝血不怕阳光,没有任何法力”我问道。 喵喵想了想回答说“姐姐这种吸血鬼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你一定不是你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至于别的喵喵也说不上来。” “是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就这样过下去!” 喵喵看着我突然严肃起来“如果被坏哥哥发现的话,姐姐就有危险了,所以姐姐还是离开他比较好!” “不会的!姐姐会很小心的!”我笑着安慰道。喵喵的担心正是我所担心的事,现在也就只能祈祷上天永远不要让这一天到来。 第三十章喵喵的死 新的一天依然重复着昨日的情节,公司这几天没有新的项目,所以我们也都乐得清闲。 “雪儿,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有点不一样?” 我瞥了一眼力红“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几点了,古月都还没来上班!” 我没好气的看着力红说:“你别忘了古风是她哥,她没有非上班不可的理由!” “那倒也是,只是觉得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力红的话也不无道理,按理说古月应该时时刻刻盯着我们才对,为什么今天会不来呢?我反过头看了看后面,突然胸口一闷,我难受的捂住了胸口。 力红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关心的问道:“雪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我摇摇头,胸口还是闷得让我无法放开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难道是谁出事了?力红在我身边,我想着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向天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关上手机皱了皱眉头!向天在干嘛,居然挂我电话! “雪儿,到底怎么了?”力红焦急的问道。 我看了看力红心中又是猛然一痛,突然脑海中呈现出喵喵的样子“我回家一趟,你帮我请假”说着我已跑出了公司直接打车回家了! 我坐在车内不断得催司机快点,心越来越痛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中一直喊着“不要”,我慌张的看着窗外极速后退的风景,拳头已捏得苍白! “小姐,我看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司机关心的询问道。 “你快点好吗?快点!”我冲着司机吼道。 “好,好,好”司机连声应道又加快了些速度! 半小时后车便开到家门口了,时间比平时少了一半,可这半小时却让我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长!我朝车内扔了一百块没等找钱便向家里冲去!门没关说明喵喵在家里,我打开门,屋里已经不成样子了,桌子成了一块块木板散在地上,玻璃碎片铺成了地毯,墙壁出现一条条裂缝!我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家!突然一声惨叫从房间里传来,是喵喵,我快速的跑进了房间!却看到古月满身伤痕的站在房间里! “姐姐!”喵喵躺在床上虚弱的呼喊着,雪白的被褥被血色染红了一大片,喵喵赤着的双脚还在不停的流血。 “喵喵!”我忍着心痛跑了过去将喵喵抱在了怀里“喵喵!姐姐来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身上痛不痛?” “喵喵不痛,喵喵只是害怕,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喵喵流着泪说道,泪水从喵喵眼中流出混着脸上的血化成红色的泪滴了下来。 我抱紧了喵喵的身体抚摸着她脸上的泪水“不会的,喵喵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姐姐!你要相信姐姐你知不知道!” “我……我应该教姐姐做饭的,姐姐以后吃不到喵喵做的饭了,怎么办?”喵喵半睁着眼睛自言自语的说。 “不会的,姐姐还没答应你离开,你不能就这样扔下姐姐一个人!你听到没有!”我摇着喵喵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理智! 喵喵伸出小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笑了笑“姐姐,你不要伤心,喵喵已经很满足了,再没有哪只猫像喵喵一样幸福过!喵喵……咳……咳”喵喵说着咳了起来,一股滚热的鲜血从她嘴角流到我的手上。 我看着手上的血“喵喵!不要……不要……”一滴泪从脸上滑落,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滴眼泪,这滴泪只为喵喵陨落! 喵喵艰难的举起小手擦掉了我脸上的那滴泪“姐姐,不要哭!不……不要伤心!要多笑哦!喵喵……喵喵……喜欢……喜欢看姐姐笑!”喵喵说完,小手重重的摔了下来。 “喵喵!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安安心心的当一只小猫,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就好,还有,一定要记得不要再碰到姐姐了!”我静静的对着喵喵说,喵喵的身体在怀中渐渐缩小直到变成她原来的样子,我 轻轻的抚摸着喵喵没有温度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伤心什么?她只不过是一只畜生!”古月看着我为一只猫伤心只觉无聊。 我缓缓的抬起头,因为愤怒眼睛已变成了血红色,长长的虎牙自口中伸了出来直抵嘴角,黑色的指甲蠢蠢欲动! “你……你是……”古月惊恐的看着我的样子竟说不出话来。我迅速走到古月面前伸出手掐出她的脖子。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我冷冷的问道。 “我……你是……吸血鬼!”古月已经快透不过气了,只能勉强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我看着古月痛苦的表情笑了笑“我一直就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想不到吧!你更想不到今天会死在我手里!”我笑着手慢慢的用力掐过去。 古月张大嘴看着我的身后露出了笑脸,“师哥!”两个字隐隐约约的喊了出来。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枪声,右肩顿时火辣辣的疼,我转过身,一把武士刀插进了胸口却没有刺中心脏的位置!向天紧握着武士刀抽了出来。 我捂住不断流血的胸口看着向天“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忍心。”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向天愤怒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脸上所表现出的痛楚一点也不亚于我。 手已经被血染的鲜红一点也看不清原来的肤色,我淡淡的看着床上的黑猫,眼中没有恨也没有痛苦“对,我就是想这样欺骗你,想骗你一辈子,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没办法选择你的出生,可是 我们却偏偏就这样遇见了!我有什么错?”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恨……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么样?告诉你你就不会离开我吗?告诉你你就不会用你的武士刀杀了我吗?”我看着向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会!我不会放过你!决不会”向天说着再次举起武士刀指向了我,我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任鲜血流出来,一步一个血迹,我慢慢的走到床边抱起了喵喵的身体。 “啊……”力红闯了进来看着满地的血迹尖叫了起来。 我苦笑的看着力红“对不起,我也骗了你,现在我要和喵喵一起走了!” 力红惊讶的看着我吸血鬼的模样“雪儿原来你也是……” 我微微一笑“嗯!” “啊!雪儿,你流血了!”力红紧张的跑到我跟前问道。 “你不怕吗?曾经有那么多吸血鬼想害你,你就不恨吗?” “我不怕,不管你是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就算你是吸血鬼又怎么样,每次都是你不要命的救我,如果我只因为你的外表而怕你的话,那我就太不是人了!”力红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心中早 已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我轻声的说道, “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力红说着注意到一旁的向天以及向天手中滴着血的刀,她看着向天“雪儿身上的伤是你弄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让开!”向天偏向一边,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敢看力红的眼睛! 力红连忙挡在了我的前面:“雪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告诉你雪儿并不欠你什么,你没有资格这么做。”力红说完指了指晕倒在地上的古月“她呢?她比吸血鬼更可怕,你怎么不杀了她,雪儿比任何一 个人都善良,凭什么要死的不死。” “好!今天我放过你,但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你!”向天说着抱起了地上的古月消失在门外。 我绝望的看着门口,心中隐隐作痛。 “喵喵呢?”力红问道,雪儿被伤成这样,喵喵能去哪。 我回过头看着床上的喵喵“她在这!” 力红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黑猫“喵喵是一只猫?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了?” “她死了,古月杀的!”我冷冷的回答。 “又是古月,为什么死的不是古月?”力红愤怒的吼道。 我抱着喵喵慢慢的走到门外,然后选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她埋葬! “呜……喵喵还那么小!”力红看着喵喵的坟墓哭了起来。 “不要伤心!她会看到的!”我习惯性的用手抚摸着墓碑,只是再也摸不到喵喵可爱的小脑袋了! “雪儿,你去我家住吧!” 我苦笑的看着力红“不用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在乎的人都在这儿,我没有理由离开对吗?” “嗯!”力红见我这么说也没有勉强,却突然大叫起来“你的伤口?” 我看着胸口上已经愈合的伤口不以为然“我们吸血鬼就是这样,这些小伤口伤不了我们太久!” “哦!难怪那天你手腕上的伤好的那么快!” 我微笑不语,房子里经过喵喵和古月的打斗后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力红帮着我收拾了会儿便回家了只留下我一人静静的呆在屋子里。 第三十一章封印 我坐在客厅里看着屋子已收拾得差不多了,桌子坏了也没必要再买了,再也不会有人端上热腾腾的饭菜等我回家了。 我看着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便决定先洗个澡再忘掉这一切,以前的日子里没有喵喵没有向天,我不是也可以过下去嘛!我走到浴室放好了热水!浴室墙上的落地镜照出的自己狼狈不堪!我解开腰带,裉 下身上的连衣裙!胸口上的伤已经没了痕迹,我侧过身去看右肩上的枪伤,向天的那把枪不是普通的枪,那是一把专门对付鬼怪的枪,子弹已经浸过符水,按理说我不应该没事才对! 右肩上的确已经看不到枪伤,向天射中的地方刚好是胎记的地方,我盯着胎记看了许久,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向右肩,我咬紧下唇强忍住痛!胎记的地方隐隐约约散发出微弱的光,光线越来越强,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剧烈,最后光线照亮了整个屋子,我疼得叫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活生生的从你身体里割肉!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疼痛感忽然减轻了不少,我慌忙披上衣服扶住镜子,却突然看到镜子里一只蝴蝶从右肩飞了出来,而右肩上的胎记却不见了!我看着蝴蝶在眼前飞来飞去,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孩子!” 我看了看四周“谁?” “是我!” 我疑问的看着蝴蝶,居然是它在说话。 蝴蝶停了下来落在墙上“我是受你母亲所托化成一道封印停在你的体内,如今封印被破坏了!我也该走了!” “我母亲为什么这么做?”我问道。 “孩子,你们家族的命运都是如此,当你们生下自己的孩子,力量、永生都将会留给孩子,而自己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死去!拥有无穷的力量就代表着责任,你母亲拯救了世界,她不希望你活得那么累!所以才会封印你的法力,让你像一个普通的吸血鬼一样活着!” 我冷冷一笑“可是我并没有多快乐!” “孩子!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个天使,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我走了!”蝴蝶说完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我静静的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逐渐强大的力量,原来真如喵喵所说,我的独一无二注定我的不平凡,但是现在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爱的人已经离我而去,如果上天安排这道封印一定要向天解开,那么我恨上天!我走出门外看着屋顶,下一秒已经站在了屋顶上,我慢慢的坐了下来,夜空依然美丽,星星还是那么多,只是看的人已经变了!我再次一跃站在了丛林中最高的那棵树的树顶,身体仿佛没了重量,脚下的叶子一动也不动! “救命啊!”一个女孩走在回家的路上却突然被吸血鬼挡住了去路!女孩害怕的叫了起来! 我看着城市那边街道上的女孩,女孩的位置离我这儿坐公车足要几个小时的路程,但我却能清楚的听到,清楚的看到!我背着手一闪已经站在了女孩的不远处! “哈……哈……今晚又可以饱餐一顿了!”一个年轻男子模样的吸血鬼步步紧逼女孩! “不要!不要啊!”女孩吓得坐在地上拼命的摇头! “我来了!”男子兴奋的往女孩扑去! 我靠近了女孩挡住了男子的去路!“你是谁?”男子有些畏惧的问道,他竟然没有看到眼前的人是怎么出现的?这怎么可能! 我冷冷的看着男子“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男子不知为何身体居然猛烈颤抖起来,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男子,男子吓得转身逃了去!看到男子走后,我转身回到了家里! 第三十二章怀孕… 晚上一个人睡得很早,可是第二天还是睡到九点,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平时这个时候早该去上班了,不过现在不用了,古风如果知道我是吸血鬼是一定不会再让我继续留在他公司的,这样也好,不用再见到不能见到的人了!我翻着通讯录将向天的名字从里面删除,突然心中一痛,我苦笑着看着手机,原来自己还是那么在乎他!这个时候肚子竟咕咕的叫了起来,今天怎么会饿得这么夸张!我疑问的看着腹部! “说了再见才发现再也见不到……”电话铃声响了!这部手机恐怕要成为力红专用的号码了!我接通电话。 “起床了吗?雪儿!”力红一改平常的口气竟温柔起来。 “力红,有什么事吗?” “我没去上班了!所以今天想叫你出来玩啊!”力红邀请道。 肚子也刚好饿了,所以我答应了力红!我换上了衣服,闭上眼睛,一分钟后便到了力红家门口! 力红在看到我后惊讶的叫了起来“你怎么就来了,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快到我家了啊!” 我微微一笑没作太多解释“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我已经饿了一早上了!” “嗯!好!我的雪儿又回来了!”力红高兴的拉着我往街上走去!今天天气很好,所以街上的人也特别的多,我们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了下来。 “雪儿你要吃什么?”力红问道。 “随便叫吧!只要可以吃就行!”肚子早已饿得不行,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 力红举起筷子冲里面喊道:“老板,来两大碗炸酱面!” “哦!马上就来!”里面的人回应道。 不一会儿两大碗炸酱面便端上了桌,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全都吃完了,力红端着满满的一碗张大嘴看着我“你几年没吃饭了?” 见她这样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抽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擦着嘴角! “你还要不要?要的话我再叫一碗!” “不要了!我已经饱了!”我拒绝道。突然胃里一阵翻滚,我捂住嘴直冲洗手间! 力红跟了过来,拍着我的背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带你去看下医生吧!” “不用了!我没事!”我微笑的摇摇头! “真的没事吗?我看像有事!”力红怀疑的看着我说道! 我将力红推出了洗手间“我真的没事!” “我才不信,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医生!” “你忘了吗?我不是人,我不会生病的!”我提醒道。 力红听到我的话想了想“也对!那你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摸了摸微鼓的肚子“我想我可能是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力红惊讶的叫了起来“是向天的孩子?” 我点点头“嗯!但现在她只是我孩子!” “向天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没打算让他知道”我看着力红“你也不能告诉他!” “我不会说的!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们家族的女孩都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孩子会很快出生,她可能……只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力红再次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的肚子“怎么可能一个月就出生,到时候生出来的不会就只有一个头吧?” “不会的,你不要把我们当正常人来想就是了”我苦笑道。 “那我们去买孕妇穿的衣服吧!” “不用了!一个月而已,不会有太大改变的!”一个月后便可以不用担心会有永永远远的思念了,这个孩子一定要活得比我幸福,我抚摸着肚子暗想! 第四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8) 第三十三章愁浓思更浓 向天回来后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屋内像进过贼似的乱,地上,桌子上到处是摔碎的酒瓶!向天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 “向天!你有点骨气好不好,穆雪儿只不过是个欺骗了你感情的吸血鬼,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个样子!”古月已经陪了向天一整天了,而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古月早已经受不了了。 向天一听到‘穆雪儿’三个字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盯着古月“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再提‘穆雪儿’三个字!” “向天!你给我醒醒好不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向天吗?就知道躲在这儿逃避,如果真那么恨她,有本事你去杀了她啊!”古月气愤的冲向天骂道。 那天,他的枪就那样打中了雪儿的右肩,雪儿现在还会活着吗?不会的!他走的时候,雪儿并没有消失,不会的!向天想到这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古月倔强的抱着向天的手臂“我就不走,你赶我我也不走!” “好!你不走我走!”向天喝了一天的酒,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外。 古月连忙追了出去扶住向天“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我哪点比她差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不公平!” 向天随意的看了古月一眼,尝试着挣脱她的双手“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 “我就不放开,我就要管你!”古月死死的拽住向天的手臂说道。 向天看着古月突然笑了起来“哈……哈……你要跟着我是吗?好!那你跟我来!”向天说着没有再挣脱古月,而是一步一步的朝大街上走去,古月不明白向天到底要做什么,只好跟着向天!晚上大街上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纷纷对向天和古月投向异样的眼光。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古月冲着路人吼道。向天不去理会所有人的目光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你到底要去哪啊?”古月不耐烦的看着向天,向天依然不理。 就这样向天摇摇晃晃的带着古月走了半小时,最后在市中心的一座天桥上停了下来。向天看着桥下滚滚的江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天桥离江水足有四屋楼那么高,古月胆战心惊的看着桥下翻滚的江,不知道向天为什么要带她来这! “你不是要跟着我吗?那你跟紧了!”向天说着一跃站在了天桥的护栏上! “啊……”古月吓的大叫起来连忙拉着向天的衣角“向天,你快下来,你不要吓我!” 向天看着身下的古月冷冷一笑“你不是要跟着我吗?怎么不跟啦?”向天说完迷醉的双眼看了看脚下的江水纵身一跳! “不要!”古月往前一扑抓了个空,眼前的向天已没了人影!古月连忙趴在护栏上往下看,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等古月定下惊来人影已到了跟前!而向天毫发无损的躺在地上! 什么人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古月抬头想看看人影的模样,可人影是背对着她,所以并没有看清! “他没有事,只是酒精麻醉而已!你快点送他回家吧!”我压低了声音嘱咐道。本想在屋顶散散心,却碰巧看到向天!最终还是没有忍心看到他跳下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向天?”古月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 “快点走吧!我怕你再不走,我就会后悔了!”我语气冰冷的说,一想到喵喵的死,我就恨不得掐断古月的脖子! 古月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神秘人,为什么她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恨意?古月心想着将向天扶起来往桥下走去! 我瞥了一眼向天,几天不见他怎么弄得如此憔悴!一切都结束了,我叹了口气消失在夜色里! 第三十四章诡计 古月叫了辆车将向天送回了家,向天依旧昏迷着,古月打了盆水替向天擦拭着脸上的污渍,擦好后水已脏得不像样,只好再打盆水来继续替他擦洗身体,古月一点一点的解开向天的衣服直到露出整个胸 膛!然后再拧干了毛巾轻轻的擦着!古月看着昏睡的向天嘴边露出一抹微笑!也许她可以……想着,古月将水放在了一旁,慢慢的解开上衣的扣子直到一丝不挂。 清晨的阳光照进向天的屋子,向天免强的睁开了双眼,为什么头会这么痛,向天轻轻的敲了敲头。 “你醒啦?”古月害羞的看着向天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向天惊讶的看着古月连忙坐了起来! 古月捏着被子遮住上身也跟着坐了起来“昨晚的事你都忘了吗?是你要我留下来陪你的!” “昨晚什么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向天连忙穿上衣服问向古月! 古月依旧坐在床上看着向天“昨晚你跑到天桥去跳河,还不是我救的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后来我将你送回家,你就拉着我不让我走了!然后就……”古月说着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天的眼睛! 向天嗵的一声坐在了床上自言自语起来“这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我会自己脱了衣服睡你床上啊?我可是一个没有嫁人的女孩子,难道我会这么不知廉耻吗?”古月气愤的说道。 向天看着古月问:“这一切都是真的?” “嗯!”古月委屈的点点头。 向天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会对你负责的!” “怎么负责?”古月问道,心里却在暗暗窃喜! “明天我们就回去,请师父主持婚礼!” “真的吗?”古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向天再确定了一遍! 向天冷冷的看着古月,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这是我自己犯的错我必须自己承担,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嫁给我你是不可能幸福的!”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古月笑道。 “你快穿上衣服离开吧!”向天说着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古月紧张的问道。 “现在你还没有资格管我吧!”向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只留下身后古月生气的咆哮声。 向天出门后便搭了辆公车直奔力红的住所! 力红看到向天后直冲过去就想一巴掌,却被向天躲了开来,于是破口大骂起来“你还来干嘛?你把雪儿害的还不够惨吗?如果我是你我早去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啊?” “她是不是死了?”向天没有理会力红的骂声而是冷静的问道。 “你当然希望她死,但是不好意思她没死怎么办?” “是吗?”向天心里轻轻的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掉,虽然恨,但如果没有爱又怎么会恨得那么深! “我告诉你她不仅没死,而且还……”力红突然想起雪儿交待过不能告诉向天连忙捂住了嘴,才没有把雪儿怀孕的事抖了出来。 向天注意到力红这一不正常的反映连忙问道:“还怎么样?出什么事了吗?” 力红一厥嘴瞪着向天“没怎么样,还过得很好可以了吧!” “哦!” “喂!我说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啊?你不会就是来打听雪儿有没有死吧!那你可真够狠的啊!你tmd还是不是人啊!” 向天皱着眉头看着力红乱骂一通“我是来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什……什么结婚?”力红吃惊的看着向天,才几天功夫怎么就要结婚了!“跟谁啊?” “古月!” “古月!”力红再次惊呼“你怎么跟那种人结婚!”转头一想“不过你们也的确挺配得,不愧是同一师门出来的,长得人模人样,心比谁都狠!” “随你怎么说,反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向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谁稀罕见你!”力红冲着向天的背影嘀咕道。 向天漫步在路上,就算知道她没死又能怎么样,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呢?不清楚!还恨她吗?为什么她是吸血鬼,为什么……向天心中苦笑! 向天走后,我从门后慢慢走了出来。 “你都听见啦?”力红担心的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我都听见了,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永远也不可能是我!” “没关系啦!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他向天只是你碰到的最烂的一个,不要放在心上,过几天我帮你介绍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让你知道他不算什么!真的!” “那要拜托你了!”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谁伴谁都不重要,我摸着已有些大的肚子,现在只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平淡得过完这一生就好!而向天,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天风景中的一道晚霞!或许美过,留恋过,但最终都是要消失的! 第三十五章灭门危机 向天和古月早早的便出发了,经过几天的路程,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到达了天山顶端。 “好想师父啊,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古月望着不远处几座宏伟的建筑感叹道。 “是啊!”向天想着下山前师父再三嘱咐的样子,倒真是有点想念了 “到啦!”古月开心的往天门内跑去!天门两边是由两根擎天柱撑着,天门内是一个庞大的圆形练武场地,而其它建筑则是围着练武场呈半弧形建造的! 古月一跑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去哪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是晚上,不可能一点灯光都没有?”向天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说道,现在应该没有晚到每一个人都睡了吧!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古月担心的问道。 “走!进去看看!”向天快步往屋里跑去,只见每个房门都是开着的,向天走进房间,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床也是空的,向天又挨个的检察每个房间,结果依然一样!“到底出什么事了?”一种不祥 的预感让向天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门外传来,向天转身向门外跑去,古月紧紧的跟在身后! 向天跑到门外后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刚刚明明有听到叫声!为什么什么也看不到!”向天心中纳闷! “向天,你快看!”古月惊叫道指着墙角的人影! “谁?”向天冲着人影喊道,人影缩了缩身子没有回答向天,向天一步一步的向人影走去,等他走近人影时,借着月光这才看清了原来是平时为师父做饭的小厨子,向天赶紧蹲了下来扶起地上的人影“ 你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 “我……快……救……”人影没有说完便断了气!向天放下手中的人,让他平躺在地上,这才发现小厨子脖子上有两个鲜明的牙印。 “是吸血鬼!”向天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是吸血鬼!有哪个吸血鬼敢来我们天山!”古月不可置信的问道。 “师父可能出事了!我们快走!” “啊……”又一声惨叫传来。 “声音是从大堂传来的!”向天说罢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士刀向大堂的方向冲去,大堂里面灯火通明,几根石柱竖立在中央,一个中年人坐在大堂的上方俯视着堂下,几十个穿着运动装的年轻男女被捆绑 在柱子上,每根柱子旁都围绕着几个吸血鬼模样的人!吸血鬼瞪着火红的双眼看着柱子上的人,只要中年人一下命令,它们便可吸干其中一人的血。 向天手持武士刀闯进大堂! “向天!”一个白发老翁呼喊着向天的名字!老翁与其它人不同,几根铁锁紧紧的锁住了老翁的双手双脚并把他吊在了大堂半空! “师父!”向天纵身一跃飞到半空拿起刀向锁链砍去!一刀下去,锁链竟毫无反映,向天又尝试了几次,结果仍是一样! “哈……哈……哈,你来啦!现在人到齐了吧!”中年人大笑着看着向天! 向天缓缓的落回地面“你是谁?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我师父!” “我是谁?哈……哈……哈!”中年人再次大笑起来露出了鲜红的双眼以及那具有象征性的獠牙“小子,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在一家旅馆做的事吗?你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他们难道跟你有仇吗?” 向天惊讶的看着中年人“你也在那家旅馆里?” “当然!只是很可惜你没有杀了我,不然你们也不会有今天!”中年人狠狠的盯着向天说道。 “向天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老翁看着向天摇摇头“我就是看你杀气太重才让你下山磨练,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冲动!” “师父,是吸血鬼都该死!”向天没有任何悔意,依然态度坚决。 中年人气愤的朝柱子旁的吸血鬼一挥,吸血鬼立刻咬向柱子上的人,顿时惨叫声四起,古月拿起金色的木棒朝吸血鬼挥去,堂下的吸血鬼几乎都是只会吸血而没有思想的最低等级,经古月的木棒一敲纷纷倒下。 “四大护法!”中年人大叫一声,突然四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从门外飞了进来趴在了天花板上!向天和古月面面相觑,看来要打一场血仗了! 中年人看着向天笑道“向天,你是打不过他们的,如果你乖乖的听话,说不定将来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左右手,跟我一齐管理人间!” “想管理人间?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副模样的人!”向天轻蔑的说道。 “好!那就别怪我无情了!”中年人一声令下,四个吸血鬼立刻向向天袭去,这四个吸血鬼高矮胖瘦不一,却个个法力高强! 说罢,高个的那个率先袭击了向天,向天紧握着武士刀向眼前的黑影一挥,黑影立刻就不见了,向天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四个黑影紧缩在天花板的四个角落,突然四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四个角落向向天冲去,向天连忙一个侧翻滚躲开了四个人的攻击。 “师哥,我来帮你!”古月大叫一声向矮个的那个冲去,矮个子看着古月邪邪一笑,露出一股玩弄猎物的表情,古月挥着木棒劈向他,矮个子轻轻一躲闪到古月的身后将她往前一推,古月气愤的回过头 来一脚踢向矮个子的脸,矮个子一把抓住了古月的脚往后移去,古月侧身飞起另一只脚用力朝矮个子踹去,矮个子松开手迅速后退。古月轻松的落回了地面,脸上露出一股轻蔑的表情! “美女!我不陪你玩了!”矮个子说完闪到古月跟前,古月双手拿着木棒击中了矮个子的手臂,矮个子连忙后退开来捂着手臂,被古月击中的地方明显有被烧焦的痕迹,矮个子张开嘴愤怒的看着古月。 “看什么看!”见矮个子发怒,古月这才有些恐惧! 矮个子张天双手朝古月扑去,古月又是一挥却挥了个空,等她放下木棒定睛一看,眼前竟没了人影,矮个子敲敲的闪到古月的身后! “古月,小心!”向天惊呼,古月反过头来,可惜已经迟了,矮个子已经擒住了古月的脖子,古月立刻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古月挣扎着袭击身后的人,却毫无用处。矮个子直直的盯着古月白皙的脖子,张开嘴欲想咬下去,向天拿着武士刀朝着矮个子扔去,正好堵住了他张开的嘴,古月趁机逃离了身后的束缚 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向天还来不及捡起武士刀便与四人纠缠起来,高个子伸出修长的指甲冲向天划来,向天一弯腰用尽全力一拳打在高个子的肚子,高个子疼得向后连退了几步,其它三人见状一齐向向天冲来,向天飞身一 跃攀上柱子,三人跟着向天飞向柱子,向天围着柱子环绕起来,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柱上的四个人影谁是谁,如此纠缠了十几分钟,等大家可以看清的时候,向天已站在了柱子的顶端,而其它三人仍在他 脚下,向天一脚踏在柱子上借力向门外跃去! “向天,如果你走了!其它人都不可能活下来!第一个死的人就会是你师父!”中年人看着向天说道。 “向天你快走,就算你留下来,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老翁说道。 古月看着向天,生怕他会离开“向天,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本可以就此离开的向天停了下来,他慢慢的转身走回了大堂! 第五章 吸血鬼之红颜薄命(9) 第三十六章拯救 中年人看到向天回来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们这些人不就是自命清高,自以为自己很伟大嘛!” “这些东西是你们这些怪物不会懂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了我师父?”向天望着堂上的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笑了笑“我要你变成和我们一样,到时候我就会放了你师父!”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想让我变成和你们一样,死了这条心吧!”向天愤怒的说道。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除了相信我之外,你还能为他们做什么?”中年人指了指被捆绑的人对着向天说,“我不会给你时间考虑,你现在就回答我要还是不要。” “向天,不要答应他!”老翁焦急的喊道。中年人伸出手往老翁身上一挥,老翁身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指痕。 “师父!”向天担心的看了眼老翁,随即闭上了眼睛“好,我答应你,你动手吧!” “哈……哈……哈”中年人大笑了起来对着高个子的吸血鬼使了个眼色,高个子便兴奋的朝向天走去!向天紧紧的握住双拳,高个子越来越近,就在向天的跟前将獠牙对准了向天的脖子!高个子张开嘴迫不及待的咬了下去。就在他牙齿碰到向天脖子的那一刻却突然停止了。 “你在干什么?”中年人问道。高个子恐惧的看着中年人直直的往后面倒下了。 一身黑色皮衣,我把头发散在腰间,微鼓的肚子让我的身形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我站在高个子身后,手里捏着他那血淋淋的心脏,我的到来大家并没有看见,直到高个子倒下,大家才慢慢看到我的存在。 中年人惊讶的看着我“小姑娘是你!你……你怎么会?” 向天感觉到有事发生,缓缓的睁开眼睛,当他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他的身后时,他也转身向后看去。向天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只来完成我家族未完成的使命!”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心捏成了碎末! “你的家族?”中年人疑问道。 我看着中年人冷冷一笑“还记得两百年前的那场灭世之战吗?” 中年人一想起两百年前的战争不由得颤抖“我们吸血族是不可能会忘记那一天的,那场战争几乎灭了我们吸血族!” “那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吗?”我继续问道。 中年人渐渐冷静下来“当然记得,那个女孩叫洪颜,她也是吸血族的族人!”说到这中年人脸色突然愤怒起来“可是她竟然为了拯救人类而差点灭了她的族人,那次对我们吸血族统治世界来说是多么好 的一个机会,可就被她破坏了!” “但是最后,也就只有她和令外一个叫穆翎的男孩活了下来对吗?”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中年人疑问的看着我。 “哼!”我轻轻哼了声“我叫穆雪儿,穆翎和洪颜就是我的生父生母!” “什么?”中年人惊讶的从坐位子上站了起来“你竟然是?难怪你能有如此快的速度!那为什么那天晚上我感觉不到你是吸血鬼?” “那天晚上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正常的吸血鬼,从小我的力量便被封印在体内,如果不是向天的那一枪,我可能至今还是一个平凡的吸血族!”我说罢看向向天。 向天深情的看着我,眼中尽是悔意“对不起!” “向天!”老翁开口叫了声! “师父!”向天抬起头看着老翁! “如果你伤了这位姑娘,你就是人类的罪人啊!”老翁恨恨得说。 “原来那天晚上就是你救了向天?”古月问道。 我看着古月,眼中不禁流露出恨意“对!” “雪儿!”向天轻轻的呼喊“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只愿来生还能记住你的样子,到时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看着向天皱了皱眉“今生还没有死,为什么要等来生?” “穆雪儿,今天你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中年人问道。 我对着中年人微微一笑“你说我是为何而来,恐怕两百年前你的恨未消,今日你又要恨我了!”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中年人轻蔑的问道。 “是吗?那要试试才知道!”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今天能坐在这,打败他们天山所有人都是托你的福,要不是那天我喝了你的血,我能有这么强大吗?”中年人看了看我继续说“你别忘了我是吸人血的,人血对我们来说不仅是 食物,它还是一种能量,而你从不吸人血,就算你有与生俱来的力量也未必能将我战败!” “那还多说什么,我们要打过才知道!”说罢,我已经来到了中年人面前,中年人没有惊慌,他以与我相同的速度闪了开来,我们的速度很快,已经不是人的肉眼可以看的见的,向天趁机将老翁救了下来。 “师父你没事吧?”向天关心的问道。 老翁摇摇头说:“我没事,快救大家!” 古月跑过去将被捆绑的人一一解了开来,矮个子见状向古月冲了过去,向天从地上捡起武士刀拦下了矮个子,矮个子气愤的将目标转向向天,他伸出右手一下子抓住了向天的肩膀,向天一记右勾拳打在 矮个子的脸上,矮个子连忙后退,右手却在向天的肩膀上狠狠的划过,顿时一道血红的抓痕出现在向天的肩上。向天皱了皱眉拿起刀又冲了过去,矮个子迅速贴在墙壁上往上爬去,向天将手中的刀往墙上一刺正好刺中了他!向天松了一口气朝墙边走去,他拔下武士刀却发现刺在墙上的只是一件黑色披风,矮个子偷偷的钻到向天的背后伸出五指,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古月趁其不注意时挥着木棒直击矮个子的头部!向天反映过来一转身将武士刀直刺其胸膛!矮个子张大了嘴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此时我与中年人正打得不相上下,由于我们速度相当,所以很难伤害到彼此,中年人一转身直面向我冲来,就在他快接近我的时候,我借着空气的阻力平躺下来从中年人身下飞过,中年人快速起身时我已站在了他的上方,我伸出手袭击他,他侧过身来一脚踢在身旁的柱子上再一次跃到与我同一水平的位置。 “小姑娘,为什么你不能同我一起统治人类呢?为什么一定要学你那愚蠢的父母拯救人类呢?”中年人停止打斗站在半空中看着我说。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就去问我死去的父母!” 中年人遗憾的摇摇头“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可惜呀!那个小子那么对你,你怎么还不觉悟!” “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我再次向中年人攻击,中年人猛得向后退去,我运用全身的力量集中到手上向中年人的方向打去,中年人闪得很快,但由于力量所及的范围太大,中年人还是受了重伤! “师父快走!”向天呼道,那一掌力量太大,整个大堂的柱子已经开始倒塌,天花板露出了一条条裂痕,大把的石块从上面落了下来。 “快走啊!”古月拉着老翁向外跑去!顿时堂内无论是人还是吸血鬼都纷纷往外逃。 向天没有逃而是紧张的看着我“雪儿,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中年人本想往外飞去,却被我挡住了去路! “你是不是疯啦!”中年人看着快要坍塌的建筑惊呼。 我冷冷一笑“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尽的寂寞,为什么你还要逃!你不是要我永远陪你吗?” “雪儿,快走!”向天焦急的喊道。 我看着向天焦急的眼神微微一笑“要记得我,不要忘了我!”我用力朝向天一挥,向天已跌倒在门外几十米处!我反过头看着中年人表情冷到了极点“现在我们该做个了断了!”我飞快的冲向中年人, 眼睛已由血鬼变成了淡蓝色,及腰的长发已由白色代替了黑色,长发瞬间落在了脚跟上。我张开双手刮起一阵狂风将身后的长发吹了开来,我闭上双眼将剩于的力量集中在发丝上,顿时长发如银丝般向中年人伸去。 “啊……”中年人惊叫一声,长发将他紧紧的捆了起来! 再见了,我可怜的孩子还来不及出生便要随着我离开,也许这样是对的,你的出生不一定会快乐!我微笑着思念那些快乐的时光,向天,力红,再见了! 第三十七章婚礼 向天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废墟“不要,雪儿!” “师哥,她已经死了!你不要这样”古月看着向天心灰意冷。 “不,她没有死!”向天大叫着跑向废墟! “师父,你快劝劝他啊!”古月企求的看着老翁。 老翁深深的叹了口气“唉!随他去吧!不经历伤痛,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 向天趴在废墟上一点一点的搬开石块,一点一点的用双手挖开泥土,“为什么?雪儿,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我不要等你的来世,我要你的今生!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你知不知道你离开时我的痛 ,那种疼我受不了!求求你,快出来!”向天的双手混着血色的泥土,可是他却已不知手上的疼痛。向天继续挖着,所有人含着泪看着向天! 天色已亮,向天仍在继续,废墟已被向天挖出了一块空地,向天的双手不再流血,厚厚的泥土将他的手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半天过去了,向天仍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雪儿!你快出来好不好!我错了!你快出来!”向天已累得筋疲力尽,他相信雪儿没有事,他相信雪儿可以听得到他的呼喊! “咳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从地底传来。 “雪儿,雪儿……”向天听到声音后像发了疯似的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向天伸出双手向底下挖了起来,大约挖了十几分钟后两根铁柱挡住了向天,铁柱下横出了一个宽大的空间!我按着腹部坐了 起来“向天!”我惊讶的看着向天,他怎么如此狼狈! “雪儿!”向天轻轻的呼了声便一把将我拥在了怀里,向天的头紧紧的埋在我的肩上,我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就这样我们没有一句话!几分钟后我明显感觉到肩上湿了一块。 “向天,你哭了?”我轻声问道。 向天抬起头笑了笑“没有!只是挖这么久了有点出汗!” 我看着向天的双手心疼的吹了吹“这次就当我惩罚你好了!以后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我们结婚吧!办个证就几块钱,我请你!” 我扑哧笑了出来“网络流行语你都懂啊!看不出来你这么主流哦!” “我们现在就举行婚礼吧!” “现在?” “就是现在,我一刻也不想等了!”向天笑着将我抱了起来。 “唉呀!”我摸着肚子叫了起来。 “怎么啦?” 我低下头靠在向天的肩上“你孩子在踢我!她可能要出生了!” 向天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我问道:“这是我的孩子吗?我当爸爸了对吧!” 我点点头笑了笑! “哦!我要当爸爸咯!”向天开心的抱着我跑了起来。 当我和向天携手走到练武场的时候,大家都惊讶的看着我们! “我和雪儿要在今晚结婚,我希望大家能祝福我们!”向天紧拉着我的手说道。 老翁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好!很好!天下最好的事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祝福你们,以前我不懂事,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古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们说道。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微微一笑! “大家都去准备准备吧!今晚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老翁一声令下,大家便各自忙了起来。火红的灯笼挂满了天山的每个角落,厨房里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忙个没停,古月像换了个人似的积极的帮我们 准备着!这种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力红,老翁用着自己发明的交通工具没几分钟就把力红接了过来。 “臭丫头,才几天没见你就告诉我要结婚了!你个没良心的!”力红说着一掌拍了过来。 我轻轻一躲“这不把你接来了嘛!别跟我小气!” “他向天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对他吗?真是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力红看着我拼命的摇头“唉!没救了!” 这时向天微笑的走了过来“雪儿,快去准备准备吧!” “走吧!雪儿!呆会儿美死他!”力红说着拉起我往里面走去!我们来到老翁特地为我准备的化妆间!当我们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便被惊呆 “好美啊!”力红说着呆呆的往床上走去!一件雪白的婚沙静静的躺在床上,它的裙摆几乎铺满了整个床,婚沙的上半部是裹胸式的,而下面有很多层丝制透明的裙摆,它不像一般婚沙一样前后一致,它的前面短的不及膝盖,而后面却长到及地三米! “快,雪儿快换上,你穿上它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力红迫不及待的催我换上! 我拿起它走进更衣室,轻盈的质地贴紧柔软的肌肤,我慢慢的换好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哇!”力红张大嘴看着我有些发呆! 我笑了笑“好看吗?” “漂亮,漂亮得不像样!以后我结婚要借给我穿哦!”力红说道。 “婚礼开始了,新娘准备好了吗?” “好啦!好啦!这就来!”力红冲着门外的人回答道。“准备好了吗?”力红看着我问。我点点头,接着我便在力红的搀扶下向练武场走去!此时天色已晚,但天山却灯火通明,明亮如昼!练武场几乎被鲜花铺满了地,力红扶着我在鲜花开道的路中央走着!向天站在前方呆呆的看着我! “还不快点扶着你的新娘,再发呆我就带她私奔去了!”力红没好气的冲着有点惊呆的向天吼道。 向天回过神来从力红手上将我接了过去“你今天好美!” 我幸福的看着向天淡淡一笑!“今生只为你!” “亲新娘,亲新娘,亲新娘……”力红带头叫了起来,接着人群中便纷纷跟着起哄!向天深情的看着我轻轻一吻! “啊……”一声惨叫从人群中传来,突然一个人影一掌打在了我的肩上,此时的我毫无防备,只能被狠狠的打出了几米远! “雪儿!”向天惊呼一声冲我跑来,却被身后的人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哈……哈……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婚礼!” “你还没死!”我疑惑的看着向天身后的中年人。 中年人得意的笑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更何况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先你而去呢!” “是他!”力红扶起我,她认出了中年人,他就是那晚在旅馆见到的人! 我按着肩膀,突然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孩子要出生了!我忍住疼痛“你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我要你的血,只要我喝了你的血,我就可以有无穷的力量!”中年人说道。 我冷冷一笑心中已有数“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放了向天!” “雪儿,不要答应他!那样你会死的!如果你死了,我还活着干嘛!”向天挣扎着喊道。 中年人手中用力一掐“别乱动!” “你过来吧!”我对着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想了想“我凭什么相信你,等我过去,万一你动手怎么办?” 我轻轻一笑“你忘了我们的速度是一样的,如果我动手你便可以回头杀了向天以及你身后的任何人,我是不可能阻止你的,不是吗?” “好!”中年人将向天甩向了一边慢慢的朝我走来。 “力红你走开!”我对着紧紧拽着我的力红说道! “不要!雪儿不要!你孩子还没出生呢!你不能答应他!” 我看着力红将她推向了一边“这是我的命,我没有选择!” 我走到中年人的跟前将手伸到他的嘴边,中年人张开嘴咬向了我的手腕,顿时鲜血从他的嘴角处流了出来,我闭上眼睛运用全身的力量将血液迅速凝聚到手腕处,鲜血如水柱般灌进了中年人的口中!中 年人睁大了双眼,他张开嘴痛苦的向后退去! “雪儿!”向天绝望的喊着向我奔来!我看着他微微一笑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中年人紧紧的掐住自己的喉咙惊恐的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要喝我的血吗?现在我一滴不剩的给你,你怎么……你难道不开心吗?”我冷冷的看着中年人问道。当初他只喝了我的几滴血所以才会变得强大,而如今我却将血液全部灌进了他的体内,他自 然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啊……”中年人痛苦的惨叫着,他张开双手,身体一点一点的膨胀,最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中年人体内传来,中年人化作一堆粉沫落在了地面。 “雪儿,你怎么样了?”向天看着脸色苍白的我担心的问道。 “向天,我时间不多了,你快走开,让我把孩子逼出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了下来,如果孩子再不出生,便要跟我一起消失了!我推开向天看着力红“力红,快来帮我!” “雪儿,不要!”力红哭着喊道。 “向天我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求求你!”我躺在地上企求的看着向天! 向天摇摇头“孩子生下来你是不是会立刻离开我,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要你能呆在我身边,哪怕是一秒!” “你不能这么自私!她是我们的孩子!”我咬紧牙关,紧紧的抓着向天的手,“啊……”最后一点生命也被我用完了,一声婴儿的啼声传来!力红抱着一个粉嫩的婴儿放在我的身旁! 我抚摸着女儿的头笑了“向天,她以后的名字就叫喵喵好不好!” 向天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嗯!都听你的!” 身体已经冷得没有了一丝温度,我抬头看着向天“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要让我们的女儿幸福快乐!……一定要……答应……答应我……”紧握的手从向天手中轻轻的滑落! “雪儿……”力红大哭了起来。 向天安静的看着怀中的雪儿,他没有哭,幸好死的不是他,这种活下去的痛苦他愿意替雪儿承担,向天抱起怀中的雪儿一步一步的朝屋里走去,红白相间的婚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飘舞! 四季依旧在, 梦里娇颜难寻。 许今生等来世, 第六章 红衣之新娘(上〕 紫瑶要嫁人了,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张媒婆来提亲的时候,她正好在里屋,张媒婆的七寸不烂之舌喷着口水,“肖员外可是大户,谁要是嫁给他们家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紫瑶知道这个肖员外,是个外省人,才来此地不到四年时光便已经置下几十亩的房产,膝下只有个独子,如今也有十*岁,上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却不知为何偏偏看上了只开了间客栈的莫家。 紫瑶今年刚刚十八岁,虽然相貌平平,但却聪惠过人,七八岁上就已经能写会算,还有一手好字,深得父母四邻的喜爱,紫瑶读过几年的书,是偷偷地,因为父亲不许她读书,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道理是长辈们所推崇的,因此,和紫瑶同龄的女孩子们都没有一个读书识字,而对于紫瑶会写字,会算帐,已经算是才女了。读过书,紫瑶的心便和以前不同了,不像是同龄的女孩子那样每天只知道做女红,学厨艺,然后就等着嫁个好人家,过自己的下半辈子,而紫瑶被书所吸引着,心里不再平静。可是,现在,有媒婆上门提亲了,又是肖员外,父母自然很高兴自己的女儿能嫁入豪门,虽说他们并不在意是否能沾些富贵,但是只要女儿将来过得舒心就是他们的愿望,于是,心下便有了决定。 这一点,紫瑶是很清楚的,当张媒婆走了以后,父母果然来找她了。 “爹,娘,我都听见了,我不同意嫁给什么员外家,一来,他们与咱们门户不当,必是会打心眼里瞧不上咱们家,虽然他们能来提亲,但在他们心里肯定也少不了攀龙附凤之嫌。二来,他们堂堂一个员外,再怎么挑也不该挑上咱们家,咱们一不是名门旺族,二没有家财万贯,况且,紫瑶自知相貌平庸,并无惊人之容,爹,娘,你们想想,这方圆百里,比咱们莫家好的也不在少数,比紫瑶好的小姐也不在少数,他们定是有什么目的的,紫瑶不想成了什么交换货品,下场必不会幸福,紫瑶宁愿找穷苦农家,找个彼此交心的人,再苦再累也愿意。 所谓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紫瑶不稀罕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紫瑶本就不是那种命,生在贫民家,誓做贫家女,请爹娘别勉强,也省得将来,爹娘为紫瑶操心受苦。” 紫瑶的一席话倒让莫老板二人有些诧意,莫老板皱着眉头对妻子莫严氏说:“你看看,这就是你平日纵容的,都是那些书,教你看着她不许碰那些书,现在好了,好了吧?紫瑶,爹娘不会害你,那肖员外也是个白手起家的乡绅,不是强取豪夺之辈,想要嫁给他们家的人数不胜数,哪里还有逃的?听话,嫁给肖家不会有什么苦的,是,虽然咱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可是,肖员外又不需要咱们出钱出力,他们要的只是个媳妇,别把书上写的当真,进了肖家,你只管恪守妇道,孝敬老人,相夫教子,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为什么老想要去吃苦呢?” “可是,爹。”紫瑶还想要说什么,父亲却站起来瞪着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我已经答应肖员外了,这几天他们就要上门订亲,让你娘给你置办嫁妆,你,也好好准备吧。别再多说了,还有,嫁过去以后,每日只是学做人妻,不要再看什么书了,有什么用?”说完,拂袖而去。 “娘。”紫瑶又向娘求救,却是徒劳,娘一向只听爹的,此时,也只是劝她听话,然后也转身走了。留下紫瑶无比惆怅。 三天后,肖家送来了聘礼,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屋子,而紫瑶的嫁妆也准备齐了,两家人定在三天后办喜事。 紫瑶瘦了很多,她吃不好,睡不着,对于将来的那场喜事她感到非常恐慌,她拗不过父母,只能认命。对于紫瑶的消瘦,莫老板夫妇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等到办了喜事,进了肖家,也许就会好了。 又过了三天,一大早,紫瑶的娘就拿了嫁衣进来,喜婆们也来了,开始给紫瑶梳头化妆换衣。紫瑶的脸色更是不好,默默地坐在镜子前任由她们给自己打扮张罗。 “紫瑶,这件嫁衣是娘这几天给你做出来的,你穿着它就像娘在你身边一样。”紫瑶回头去看,娘正捧着一件红色的上衣,立式的矮领,阔边花袖,前襟绣着红色的牡丹,衣服下摆坠着红色的流苏,每串流苏上都穿着红色的小珠子,娘的手很巧,经她手做出来的衣服都是最漂亮的,紫瑶小时的衣服都是娘亲手做的,现在,该是娘为她做的最后一件衣服了罢。“娘。我不嫁,我不嫁。”紫瑶伏在娘的肩上哭泣。 “哎呀,不哭不哭,这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别说傻话,听娘的话,嫁过去就是大人,不能再像孩子一样了。想娘了,让人捎封信来,娘就去看你。啊,来,把衣服换了,要化妆了,不能再哭,时辰不早了。” 娘帮紫瑶换了那件嫁衣,下身是红色的滚了金边的长裙,一双绣了喜鹃的绣鞋轻轻穿上脚,喜婆们忙着给紫瑶涂胭脂,戴耳环,远远的,紫瑶已经听到迎亲的队伍正吹吹打打地由远而近了。 等紫瑶顶着红盖头被媒婆送进轿子,泪水已经滚滚而下,掀起轿窗的小帘,她看见爹娘也是两眼泪汪汪地冲她挥手,那一刻,她多想从轿上冲下去回到他们身边,永远都不要再离开,可是,轿子带着她,越走越远了。 肖员外家离莫家客栈只有一盏茶的工夫,远远的,紫瑶就已经听到了鞭炮声和沸沸扬扬的人声,有人高喊着:“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不一会儿,轿子便落下来,有人开了轿门,媒婆教新郎背新娘,于是她站出去伏在新郎的背上,走了很久,新郎才将她放下来,然后就是让她头晕眼花的拜堂,直到进了洞房,她才喘口气,坐在床沿边得以休息。 屋外,偌大的院子里,排了三五十张桌子,坐满了客人,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直到夜幕降临,客人才陆续离开,佣人们忙着收拾满院的狼藉,不一会儿,有人进了洞房,紫瑶紧张起来,但是来人却不是新郎,却是个老妈子。“少夫人,先喝点汤,吃碗面,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有人将东西放在桌上。紫瑶轻轻掀起盖头,一个老妇人正转身离去,“等等。”紫瑶叫住她,那妇人站下望她。“就这样了吗?婚礼结束了?人呢?”她问。那妇人垂垂眼幕,“哦,夫人交待,说让少夫人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急急地走了。不等紫瑶再叫她。 “怎么回事?为什么新郎不来?为什么她这般神情?”紫瑶丢下盖头,走到桌边,她也的确是饿了,一天没吃没喝,她都有些站立不住,于是她坐在桌畔开始吃面。 窗外已然夜色深沉,她累了,合衣睡在她的新床上,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谁在做新娘的第一天要一个人睡在新房里。新郎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不让她见一面?她没有力气多想便瞌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她翻个身,张开眼睛,窗外已经有阳光透进来,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忙起身,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昨晚睡时并未宽衣,她忙四下看看,什么都还是原样,此时,已经有人敲门了。“少夫人,起床了吗?”听声音应该是昨天那个妇人。紫瑶应了一声,慌忙地穿好衣服,站起来,却觉得有些不适,说不出的感觉,那妇人已经端水进来:“少夫人,洗脸吧。”“哦。”紫瑶点点头,走到盆边时,她问了一句:“昨晚,有谁进来过吗?”那妇人一怔,然后慌乱地说:“没,没啊,我就在外面,没,有人来,我会知道的。怎么会有人进来?”“哦。”紫瑶点点头,一团团的疑雾在她脑中迷漫着。 洗梳过后,妇人送来饭菜,又要走,“不带我去见见公公婆婆吗?”“这个,夫人交待了,说先让您在这儿休息,要见的话,会交待的。”说完掩了门走了。“这是怎么回事?新进门的媳妇怎有不见公婆的道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紫瑶用过早饭,想出去散步,那妇人跟着她,却也只许她在外面的小花园走动,整个花园里空无一人。天色晴朗,初春景色,一派新绿,有亭有桥有水。单这小花园就有她家客栈大,别处应该更有洞天,可是紫瑶对这一切都很漠然,她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肖家在玩什么把戏。 “少夫人,累了咱们就回去吧。”“我不累,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您怎么称呼啊?”“哦,您叫我黎妈好了。”“黎妈,你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他忙得很吗?”“这个,是啊,最近很忙,老爷让他出门了。少夫人,过几天他就会来了。您别急。”“急?我都不认识他,有什么好急的?他读过书吗?” 紫瑶望着桥中的浮莲说。“嗯,读过的。老爷请过先生的。”“是吗?读过书,也是这样不懂礼数啊。那个先生怕是个骗子吧。”黎妈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抿抿嘴不说话了。“肖老爷和肖夫人也很忙吧?”“嗯,这个。” “忙得都失了记性吧。”“少夫人,老爷和夫人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好打听,但是晚辈,应该不要失了敬重才好。”“对不住,黎妈,紫瑶没有读过书,但父母也多少教导过待人之数,不可轻慢,也许这是你们肖家的传统,请恕紫瑶不知了。”黎妈看着紫瑶心下想,好个厉害的少夫人。 于是,接连几天,紫瑶都没有见过肖家的任何人,每天只是被黎妈侍候着吃吃喝喝,醒了就去外面的花园转转,问什么黎妈也是支唔着。她开始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骗局。想教黎妈给家里带话,也是没有什么消息。她甚至怀疑黎妈是否将信带给爹娘。想逃也是没有着落。也许这肖家真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却一直善待她,天天黎妈都会以夫人交待为借口给她送来很多好东西。 除此而外只是不见面。只不同的是,每晚她都睡得很沉,从前在家她都是睡觉最轻的,夜间一有动静,她都有警觉,只是住进肖家来,开始不同了,一睡就很深沉,每每起床时,都会觉得自己与前一晚有所不同,穿好的衣服,早上醒来,都是有些凌乱的,却又想不出原由。 这样过了一个半月,突然一天早上,黎妈再端饭菜进来时,却发现紫瑶对着脸盆呕得厉害,黎妈忙去扶了她,教她躺好,伸手就给她把脉。然后脸上有了笑意,这些,紫瑶倒是没有注意。 再过两天,黎妈突然对紫瑶说夫人和老爷要见她。 于是她打扮一新跟着黎妈走。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别院,外面果然别有洞天,古木参天,鸟语花香,已经是春天,处处得见绿意盎然之色。 肖老爷和肖夫人正在正厅等她们。这是进肖家一个半月以来,她第一次见着她的公婆,虽然对他们怀有不满,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少的,不能教人家小看了自己。“公公婆婆在上,受媳妇紫瑶一拜。”“快,快扶她起来。”肖夫人是个微胖的妇人,身着华贵,肖老爷同样体态,神色却略显严肃,此时却也微笑着。黎妈扶着紫瑶坐了,已经有丫环端了茶水放在一边。“紫瑶啊,真是对不住,最近家里有些事没有顾上去看你,你不会怪我们吧?”紫瑶面带微笑,心下却很是不乐意,一两句话所有的事就都推开了。 “紫瑶是晚辈,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哪有资格怪谁?应该的嘛,还请公公婆婆别放在心上,公公婆婆忙家里的事为大,紫瑶才进门,这些家规还不懂,以后会慢慢学,一个半月并不长,就是再等一个半月也没有关系,反正,紫瑶也才一十八岁。”紫瑶用最为轻柔的声音回答他们。肖老爷和肖夫人相互对视着。“本来,我们也是不想这么做的。只是有些事要分清轻重缓急嘛,好了,你在我们肖家住得可习惯?”肖夫人说。紫瑶想,这样说来,我应该不算在重急之列了。 “刚开始是不太习惯,这些日子来,什么都会习惯,不过说回来,今天紫瑶首次见公公婆婆,才觉得,是第一次进了肖家,很多事都是不懂,还得请婆婆多多指教才好。紫瑶愚钝,学得不好,还请婆婆不要怪罪。”“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呢?黎婶啊,你说的,可是真的?”“是的。没错的。” 紫瑶看看她们,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紫瑶啊,以后你就搬到正房来住吧,冬兰、如意你们以后就侍候着少夫人吧。”门边的两个丫环弯腰称是。“另外,黎婶,你以后就亲自给少夫人做饭,等会儿去库房多拿些燕窝之类的补品给紫瑶吃,你看,她这么瘦,一定要好好补补呢。” “婆婆,不用这样吧,紫瑶怎么受用得起?”“受得起受得起,做肖家的少夫人应当吃好些,养好些。” 于是,当天,紫瑶就搬到后面的院子来住了,身边多了服侍她的丫环,每天有各种补品上桌,婆婆每天都来看她,并且做了很多的新衣服给她,她出门也有很多人陪着,只是一直都不曾见过新郎的面,问起,婆婆总说人在外地办事。 就这样,一晃又两个月过去了。紫瑶突然发现自己一天天胖起来,尤其是肚子,新衣服都有些紧了。有一天,冬兰刚递给她一碗汤,她立即呕起来。 “冬兰,别再让黎妈做这些东西给我吃了,我看见它们就要呕,你看,我都这么胖了,再这样吃下去,总有一天连门都出不了呢。”冬兰扶她坐好,笑着说:“哎呀,少夫人,这怎么行呢?而且胖些是对的,呕也是对的,怀孕的人都是这样啊。”冬兰一句无心的话却像晴天霹雳一般击了紫瑶的心。 她立即站起来盯着她:“什么?怀孕?”冬兰点点头,却不知道这个少夫人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一样。“是啊,不是已经快三个月了吗?少夫人,您不会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紫瑶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她一下坐在床上,怀孕?她连新郎官的样子都没有见过,怎么会怀孕?这是怎么了?天啊,多可怕,她一再地想,她想到了自己每天的衣衫不整,想到了她的不适,恐慌的感觉将她包围。“冬兰,去叫黎妈来。” “黎妈,你老实告诉我,不许再骗我了。”紫瑶赶开了其他人,和黎妈两人时她问。“什么骗你。”黎妈茫然不知地问。“每天晚上,都有谁来过?我是真的怀孕了吗?”黎妈这才明白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紫瑶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迟早是要让她知道的,而且现在也应该告诉她了。“少夫人,这事,你还是去问夫人吧。没有夫人的交待我是不能随便说的。”“夫人?她也知道?”看来这真的是场骗局了。于是她快步出了卧室,身后黎妈寸步不离地跟着。 “紫瑶,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黎妈,你没有给紫瑶吃补品吗?”肖夫人看了看闯进卧室的紫瑶苍白的脸色时说。不等黎妈说话,紫瑶说道:“婆婆,我想问您件事,请您如实相告才好。” “什么事啊?”“真相,紫瑶不是傻瓜,我想知道一切真相,一个新娘子在相公不在的时候不会无缘有孕,紫瑶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夫家的事,所以这一切还得请婆婆给媳妇一个交待。”肖夫人坐正身子,整了整衣服,表情严肃地说:“好吧,迟早是让你知道的。其实整件事情,都是我安排的。每天,我都让黎妈在你的晚饭里放了迷药,才能让你睡得深沉。”“什么?迷药?为什么?”紫瑶瞪大了眼睛。“不这样,你怎么肯心甘情愿为我家老爷生孩子呢?” “老,爷?”紫瑶心里的恐惧如火一般将她围绕着,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骗我。这不是真的,我嫁的是您的儿子,老爷怎么可以?”肖夫人站起来面对着她。“我再说清楚一点,我们肖家曾经是有过一个儿子,只不过他早在四年前已经死了。儿子没有了,让我们很痛心,可是肖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有人继承,可是我年事已高,不能再为肖家继承香火,所以只能再给老爷纳妾,虽然我们肖家有万贯家财,但有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 正好,你们莫家开的客栈要扩大门面,只是苦于没有现钱,于是我们借给你们家一大笔钱,条件是让你嫁到我家来,我承认我是用了些小技俩,但是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生儿育女,每个女人都会这样的,给谁生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们肖家不会亏待了你,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最好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的儿子,本来你要嫁的就是我们家老爷,所以怕你后悔,只能用此方法,你放心,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知道你嫁给了肖家的少爷,虽然那天去迎亲的是我们的一个家丁,现在那个家丁已经被我打发了,没有人除了老爷、我、你和黎妈外不会有人知道真相,将来我们就说儿子外出遇难,你在肖家总会衣食无忧的。” 紫瑶完全明白了,自己嫁到肖家来,是来做那个肖老爷的小妾,现在竟然还有了他的孩子,天啊,怎么会是这样?紫瑶无法接受这一切,在听完肖夫人说的话后,人已经昏倒在地。 “让我死,我不要活着了,我要杀了这个孩子。我要杀了他。”紫瑶在房间里痛哭流涕,四处找剪刀,丫环们拦着她,可是就是不拦着也不用害怕她出什么事,肖夫人已经将所有的利器拿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般大小的软蒲团,四面墙上都包了棉垫子,想死,怕是不容易的。紫瑶开始绝食,不吃不喝,但肖夫人还是有办法,给她房里点了迷香,只片刻,紫瑶就晕迷了,于是她让人给她灌汤。就这样,紫瑶在迷迷糊糊的七个月后产下一子,但是很瘦弱,肖夫人请了最好的医生来。而紫瑶却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了,肖夫人也无心管她,重要的是她们肖家后继有人,紫瑶不再重要的,要死要活悉听尊便。 紫瑶被送回了初来时的院子,每天还是由黎妈照顾她的起居饭食,一个月以后,紫瑶自杀了,死得很惨,她用碎花瓶割破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割破了脖子上的血管,血喷得到处都是,死时,她穿着母亲为她做的那件红色的嫁衣,血将那衣服浸透了,一团团的血就像是开在衣服上的牡丹,刺眼而恐怖。 早上,黎妈照例给紫瑶倒洗脸水时,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声,于是她冲开了门,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她几乎要晕过去,整间房子里都是血,紫瑶大张着眼睛爬在屋子正当中,她的身下全是血,她头发披散着,可奇怪的是,她竟然在微笑着,黎妈望着她,紫瑶似乎在盯着她,像是在对她笑,那双眼睛流出了血,不,是泪,冲开了她脸上的血迹,“少,少夫人。”黎妈再也待不下去了,蹒跚地向外跑,身后,她似乎听到紫瑶在大声地狂笑。 对于紫瑶的死,肖老爷和肖夫人并没有表示多大的悲哀,只是通知了莫家人,说紫瑶夫妇一人外出时遇到泥石流双双丧命,莫家悲痛万分,肖家特地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紫瑶葬在了十几里以外的坟地。 三天后,黎妈来找肖夫人,说她在别院听到了紫瑶的哭声。肖夫人自然不信这些,只说黎妈犯了疑心病,对此置之不理。于是,黎妈一天天的憔悴下来,整日里神魂颠倒、失魂落魄,说紫瑶来找她了。于是她找了很多的符贴在门上、找了几串佛珠挂在身上、请了佛像供在自己的屋子里整天香烟萦绕,更增添了阴晦之色,被她这样一折腾,肖家所有的用人们都开始惊慌了,肖老爷和肖夫人对此极为不满,叫来黎妈好好训斥了一番,教她将所有的东西都丢出去,可是黎妈怎么肯,于是肖夫人让家丁将黎妈请来的符啊、佛珠啊、佛像啊统统丢了,不许她再弄这些东西来挠乱人心,可是,第二天,有人在黎妈的房间发现了她悬在屋梁上,眼睛瞪得老大,死得非常恐怖,肖夫人只是说黎妈想得太多才上吊的,于是让人将她早早葬了。 黎妈一死,佣人们更加惊慌失措起来,都说是紫瑶来寻仇了,许多人都在晚上听到了别院里紫瑶的哭声,哭得那么凄惨,肖夫人对此很生气,下令,不许再这样道听途说,否则一律严惩。 肖家的佣人,除了主子的贴身丫环随从外,其余的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主管们住在正屋,丫环们住在东厢房,家丁住西厢房,老妈子住南厢房,黎妈死了以后的第二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幽幽的哭声由远而近传来,最先听到的是个叫小荣的丫环,她起先听到这声音还以为是谁在做噩梦,可是那声音却是从窗外传来的,她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一下坐正身子竖着耳朵往外听,是的,是哭声,很凄惨的哭声,她慌忙地推醒了左右两边的姐妹,她们都坐起来静静地听,那哭声就在窗外!似乎马上就要进来了,她们脸色惨白地拥在一起,同时,其他人也都纷纷醒了,听了这声音都面色惊恐地对视着,这时,冬兰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嘴里喃喃地说着:少夫人,我来了,少夫人,我来了。 说着推被下床,谁也不敢拉她,眼看着她走出屋子去,外面的哭声没有了,有胆子大些的开了窗缝往外看,冬兰出了门径直向别院走去,一柱香的时间,她回来了,表情很怪异,回来后重新躺下睡了。 “冬兰,起床了,冬兰。”天刚亮,大家都要起床,可是冬兰还在睡着,有人远远地叫她,她却是动也不动,于是大家都凑上去看,冬兰用被子蒙了头,有人伸手拉开被子,登时惨叫一声跑开了,冬兰张着眼睛,七孔流血,表情却是在笑着,大家这才发现,血已经将她身下的褥子浸透了,所有的人都惊叫着冲出去报告肖老爷和肖夫人,他们也被冬兰的死相吓了一跳,肖老爷让管家找人将冬兰就势连被褥都裹了放进个大木箱里运走,就在木箱被钉死的瞬间,所有人都很清楚地听到木箱里传来了一声嘻笑。 那笑声是那么让人胆寒,连家丁都远离那箱子不敢靠近,哪怕肖老爷叫嚣着说要扣他们的工钱都不管用,恐惧完全战胜了一切,肖老爷命令他们将箱子搬走,并承诺他们,谁将箱子搬走,给谁一吊钱,没有人动,三吊钱,还是没有人动,五吊钱,十吊。这才有人皱皱眉靠近了那木箱,毕竟穷苦的人还是多数,几个人咬着牙去抬那箱子,放上小推车一直向后山坟场去,可是却从箱子里流出了很多的血,家丁想办法用草用沙,但那血就是不断地向外流,走到半路,又听到了一声笑,几个人丢了东西,跑头鼠窜,那车子顺着山坡落入山谷里。 丫环们再也不敢睡那间房子了,无奈,肖老爷只好又找了院子让他们住。 冬兰的死,让所有的人都很害怕,尤其是如意,她也曾是服侍过少夫人的丫环,冬兰死了,下一个会不会是她?于是如意开始生病,任何一个响动都能让她失声惊叫,肖夫人不再让她干活,甚至不想看见她,因为她的那副样子着实让肖夫人恼火,黎妈和冬兰的死肯定是意外,却被下人们传得如此神乎其神,什么鬼魂索命,她堂堂一个员外夫人怎么会信这种无稽之谈?她整日守着紫瑶的孩子,其他的事她根本无心多问。 “夫人,不好了,如意跳井了。”晚饭过后,丫环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一下将睡梦中的孩子吵醒了,孩子开始哭。肖夫人看看孩子,非常恼火,“跳就让她跳,吓坏了我的乖孩子,我拿你是问。”说着俯身抱起孩子,晃着哄着。丫环呆站在门边不说话了。“你还死站在这儿干什么?去找于管家,把井填死不就行了?”丫环怔了怔,这才转身离开。 第七章 红衣之新娘(中〕 月亮慢慢地隐在云后,院子里亮起了红灯笼,四个家丁费地将大石板慢慢地抬上井口,“咚”地一声,石板将黝黑的井口完全盖住了,正当他们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井下有人在敲打石板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 众家丁面面相觑,“于管家,会不会是如意没有死啊。”有家丁颤着声音问。“这么深的井怎么会没有死?”于管家严肃地说,可是他心里开始发毛了,这声音明明就是从石板下传来的。“咚咚咚,咚咚咚。”敲石板的声音又来了,并且还有轻声的呼救声,他们都听出那就是如意的声音:“救我,救我。” “于管家,是如意。”于是,他们又推开了石板,于管家拿着灯笼往里照,他们看到的正是如意。“快拿东西把她捞上来。”家丁在墙边找了绳子,可是绳子垂在井里一动不动。“也许她没有力气拉绳子吧。”另一个家丁说。“你下去把她拉上来。”于管家对他说。“我?于管家,我。” “别费话,快。”那家丁只能硬着头皮顺着绳子下去了,他伸手去拉如意,“如意,拉着我的手,我救你上去。”但是如意看着他只是笑着,并没有伸手上来。他示意上面的人再放些绳子,他将手伸进井水里想去拉如意的肩膀,可是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有冷汗顺着他的头上冒出来,他只觉得后背发凉,他颤抖着去拉如意的头发,一个人本来应该很重,可是他用大力气去拉,却呼地一下就将如意拉了出来,不,不是如意,拉上来的,只是如意的,头,依然面带微笑,一双眼睛正盯着他,充满诡异的眼神。 “啊——”井上的人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惊慌之下,全都松了手四散逃开,井下的家丁砰然落水,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尖笑。 于管家和三个家丁跑回小院子,一个个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太,太吓人啦。”于管家喘着气说,手里的灯笼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于,于管家,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我们害死了小五了。”于管家看看他们三个,“这,这件事,你们别说出去,谁也不会知道,好了,都回去,明天,再去把井封起来,没事了。” 说着四个人想互对视着,这才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这时肖老爷刚好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三个家丁。他一眼看见于管家,大声喊他:“于猛,你们五个去哪儿啊?”于管家被这一叫也是吓了一跳,转身看见老爷,这才吐出一口气,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便向肖老爷走来,“我,们,正要去接老爷呢。”说着,向身后三个家丁挥挥手,那三个人转身回去了。 而于猛也陪着老爷回了正院。 这三个家丁往回走时,其中一个突然停下脚步,其他两个问他:“怎么了?”“你们记不记得刚才老爷问于管家什么?”“问了什么?不就是问我们干什么吗?老爷应该不会知道如意的事的,有于管家在,不用怕。”“不,不是,我想起来了,刚才老爷是问‘于猛,你们五个去哪儿啊?’五个,我们明明四个人,怎么会有五个?”一句话,说得三个人直发冷。他们顾不上多想,飞也似地往回跑,然后躲在被子里发着抖。 天亮了,所有家丁都起了床穿好衣服,可是睡在床脚的三个人却还在呼呼大睡,“喂,起床了,找于管家骂你们啊。”有人碰了碰捂在被子里的人,可是没有反应。“喂,起床了。” 又有人喊着,顺手拉开了他们的被子,可是却呆在了那儿,因为他们发现,这三个人浑身湿透地躺着,衣服上尽是菁苔,而人,已经发胀,像是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的样子。大家都跑了出去,肖老爷正和于管家在门廊上说着话,众人涌上来,“一大早的,你们干什么?” 肖老爷瞪着他们问。“老,老爷,不好了。”“什么不好了?”于管家问。“你们,快去看看吧。”家丁们的脸色和语气让于管家直发慌,他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又是谁死了?这是第一个出现在他大脑里的问题。 于是,肖老爷和于管家在众人的跟随下一齐去了他们的住房,床上的三具尸体让于管家双脚打颤,而肖老爷也是非常震惊,昨晚,于管家已经将如意的事告诉了他,可是,一大早发生的事着实让他不可思议,也许,真像下人们说的,真的存在鬼魂索命的事? 那三具尸体全身发胀,但是表情都是一样,微笑着,大张着眼睛,眼神无比诡异。 肖老爷让人将他们抬出去埋了,还烧了大量的纸钱。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死了七个人,对于肖家来说,完全是很让人恐慌的事情,有些佣人们开始辞工离开,肖老爷加倍工钱,也只留下四五个人,偌大的庭院,一下子变得非常冷清,而肖夫人也开始害怕起来了。 “小菊,这茶壶都空了也不添水,想渴死我啊。”肖老爷心烦意乱地喊着。“回老爷的话,于管家已经安排人去别处打水了,人还没有回来。”小菊说。“去别处打水?咱们不是有水井吗?干什么还跑去别处打水?”“回老爷的话,府上的井水不能用了,于管家将所有的井都封死了。” “为什么?”肖老爷大惊。“回老爷的话,因为,因为,您还是问于管家吧。小菊不敢乱说。”小菊跪下去。“于猛——。”老爷叫,于管家从外面跌跌绊绊地进来。只两天时间,他人已经瘦了一大圈。“是老爷。小的在。”“为什么把井都封了?”“回老爷,井水不能用了,因为,自从如意跳井和小五掉井以来,所有的井水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血红色。”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是说所有的井?”“回老爷,是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肖老爷皱着眉头,“难道,真是鬼魂索命之说吗?”“老爷,要不然,请个道士或是和尚的,来给咱们看看。”于管家说,肖老爷看看他,沉思良久,才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你代我跑一趟九华山,请圆同长老来。”“是的,老爷。小的这就去。” 于管家将圆同长老请回来的当天,又一个佣人死了,在烧火的时候被烧死的,根本来不及救,很快就被烧成了焦炭。 肖老爷命人将死尸埋了,然后就等在大门口,晌午时分,于管家才接了圆同长老到了肖府。“肖老爷,许久见了。”圆同起手,肖老爷还礼。“圆同长老,自你归了九华山,入了佛家,还好吧?”“多蒙肖老爷记挂,老纳还好。”说着二人便进了肖家大门,刚一进门,圆同便住了脚步,四下观望,然后面色凝重地叹息摇头。“长老,您这是为何?”于管家问。圆同看看肖老爷,说道:“恕老纳冒犯,请问,家中最近是否有了丧事?”肖老爷一怔,回头看看于管家,然后点点头说:“说来话长,此次请长老来便是为此,来,进屋再说。” 三个进了正厅,小菊奉上茶盏。而肖夫人得闻圆同来此,也出来迎客。 于管家将事情原委丝毫不差地告诉了圆同,圆同双手合十念句:阿弥驮佛。说道:“此乃肖府盘有怨气所致,一道怨灵正在此间徘徊,不肯离去。”“长老,大师,求您帮帮我们肖家。”肖夫人闻言立即失了面色,求起圆同来。“是啊,长老。”肖老爷也说。圆同摇摇头道:“不瞒肖老爷,此乃前世积怨,肖家与莫家曾是三世怨仇,怨气久积,不易驱散,老纳也无能为力。而且,及它之人也必糟非难。”圆同此话一出,在座大惊,“什么三世怨仇?”肖老爷问。 圆同拈着佛珠缓缓道:“第一世,莫家为臣,肖家为将,战时,肖将军误杀朝廷官员,官虽不大,但为同朝,追究后也必糟难,因此,肖将军污莫,被斩。第二世,肖家为官,莫家有子将考功名,肖家受贿,污莫家子作弊,莫家子十年寒窗,却落此名,一时狭思,河边柳树自溢而亡。这第三世,便是这莫家女,唉,此怨非老纳能解,老纳当年便是肖家一丁,情知此事,因此出家向佛。 肖老爷,肖夫人,这串佛珠留下,今后二位只能自求多福了。老纳告辞。”说罢起身走出,站在院中抬首望天,便离开,任于管家劝说也无济于事。 肖老爷拎着这串佛环,二人顿时害怕起来。“于猛,去多请些道士来,我不信,没有人降它不住。” 于管家请了道士来,道士进了庭院便道不妙,却又不敢顶撞肖老爷,只好敷衍了事地念念经,烧烧符,然后仓皇而逃,未出门,人就摔伤了腿。从此,全镇的人都知道肖家闹鬼一事,再无人敢来,就是路过,也宁愿多挠些路。家丁和丫环女佣也都偷偷离开。肖家便只剩下于管家和一个做饭的老妈子。 “老爷、夫人吃饭了。”于管家招呼着。肖老爷和肖夫人也开始憔悴起来。坐在桌边怎么也提不起胃口,但饭还是要吃的。于是肖老爷提筷,刚兼了菜来,却提不起来,在筷尖竟有几缕头发,肖夫人也瞪大眼睛看着,肖老爷再提,惊见盘底尽是头发,黑乎乎一团,慌忙地丢了筷子,肖夫人早已吓得躲到一边。“怎么回事?谁作的饭?竟敢将头发混入。” 肖老爷大发雷霆,于管家忙召了做饭的老妈子来,老妈子诚惶诚恐地进了饭厅,见了那盘子就软在地上,问时才说道:“清晨洗菜时发现多了捆艽菜,就摘洗干净做了菜。端上之后才细想,自家没有种过什么艽菜,此时,于管家就来叫人了。谁知道会这样的。”于管家命她将菜端出倒掉。而下午,再去看,竟然发现老妈子死在菜园里,脸色铁青,大张着眼睛,嘴里全是头发。 肖家很大,当初人多时,并不觉得,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人时,才突然觉得大院份外阴冷,天一黑,便听得处处风声呜咽,似有众人哭泣,又似乎在笑,总之,肖老爷和肖夫人天一黑便不敢再出门,点亮屋里所有的灯。 那个小婴孩每夜必哭,肖老爷很是烦燥,几度想要将他丢掉,可是肖夫人却百般护着,说这是肖家子孙。可是没有丫环服侍,二人又怎么受得了,于是教于管家出外寻主变卖粮产,准备回老家度日。本地人都知道肖家之事,没有人肯卖房卖地,于管家只好出外寻找,家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入夜,屋内灯光闪烁,肖老爷和夫人合衣入睡,身边小婴也刚刚入梦。突然,肖老爷听到有人敲窗,初以为是于管家,问了两声没人回答。便惊醒了,坐起来,肖夫人也张了眼睛,敲窗声又响起,肖夫人忙坐起,两眼盯着肖老爷。肖老爷只是盯着窗棂没有言语。敲窗声不紧不慢地响着。肖老爷按耐不住,大声问道:“何人夜半敲窗?”外面忽地有女声轻笑两声,肖夫人忙地抓住了肖老爷的胳膊。“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肖老爷说着已握住了枕下的佛珠。敲窗声不再了。 二人吁出一口气,但未定,又闻哭声由远而近飘来,哭得好不凄惨,那哭声行至门前,屋内烛光闪烁不定,二个定睛看去,却见烛泪变成血红色一滴滴地流至桌面,突然,窗外一个响雷,肖夫人不禁失声惊叫地扑在肖老爷怀中,电光中,二人分明看见一个人影立在窗外,长发翻飞着,门窗被风推动着啪啪做响,又一道闪电,窗子洞开,二人惊见窗上站着一人,一身红衣,长发飘飞,声声哀号,肖夫人“哇”一声惨叫将脸埋在肖老爷肩上,肖老爷一挥手将佛珠丢了过去,红影立时不见了。只剩一扇空窗被风吹摆着。再看那些烛,也还是淌着白泪。 身边小婴此时哼哼地转头,肖夫人忙将他抱了,“乖,不哭。”肖夫人拍着他的背,看着他要哭不哭的表情,那小婴抿抿小嘴,竟然蓦地笑了。肖夫人与肖老爷盯着他半晌未动。 第二日午时,于管家气喘吁吁地回来,“老爷,老爷,不好了。”肖老爷大惊,“何事不好了?”“刚才,我找了卖主,先带他去看地,咱们本是种满了麦子的地,竟然……”“怎样?”肖老爷额上冒出汗来。“全死了,土,全是红色的。那人不敢要,早已走了。老爷,这该如何是好呀。”“不,不可能,那么一大片地,怎地就都死了?我们去看看。”说着带头往田里快步走去。肖夫人却在一边抱着那小婴发着呆,再低头,又见孩子望着她笑,她吓得一颤,差点将孩子掉落在地上,只是背后,冒出冷汗来。 再说这肖老爷和于管家往地里一探,田边早有人围观,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着。 肖老爷往田间一看,诺大一片田地里,作物已然枯死,土地里尽是被红色的水浸泡的样子,空气里似乎还有股腥味。别家的地却一如平常,农作物一派生机。肖老爷扭头看于管家,于管家也是一副张慌失措的样子。四周的人很快地离开了。天也似乎突然阴下来,一阵阵风吹着,肖老爷看看天色,叹息着摇摇头和于管家回了府。 “是谁浇的地?”肖夫人听了于管家说完皱着眉头问。“干活的人早已走光了,没有人去浇地。也没有下雨,可是土为什么都是红色呢?夫人没有看见,一大片的血红色。”“好啦!”肖老爷板着脸喝了一句。“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只带些银两回乡吧。这宅子,这地咱们不要了。起码还能留条命,我怕再住下去,你我这条老命都要搭上了。你忘了圆同大师的话了?我们有三世怨仇啊。” 肖老爷皱着眉听着肖夫人的话,越听越不耐烦。呼地站起来骂道:“好了,有什么可怕的?是有人存心害我们,看我们百亩房千亩地就心生妒忌,故意弄出这些来吓人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怕过什么人?人都是不怕的,还会怕了鬼不成?”“老爷,你不怕,别人怕啊,你看看外面,院子没有人打扫,花草没有人修整,衣服没有人浆洗,饭没有人做,地也没有人管理,光凭我们怎么活?你没有看见镇上的人看见我们都象是见了鬼一样,咱们家的门他们都要绕着走,生怕受了连累,我这不是想的万全之策吗?我们不吃不喝的,还有这个孩子,再说,于管家也跟了咱们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也让他跟咱们一起挨饿吗?” 肖夫人喃喃地说着,晃着怀里的小孩子。肖老爷听她这一席话,也顿时没了言语,的确,院子里现如今已是杂草丛生,早已没了往日的整洁。处处死寂一般的荒凉。 肖老爷推开门向外望着,许久,才叹口气说:“唉,也罢,算我肖某行运不济,也怪不得祖上积怨颇深,于猛,算来,你在我肖家也有近十年了,现在我们要破败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回乡,不愿意,就此分别,你也当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或是卖几亩良田成家立业,或是再找户大家院作活,都由你定。” 于管家慌忙地走到肖老爷身边道:“老爷,我于猛曾在肖家近十年,当年是跟着老爷一起来此,现如今,老爷要回乡,于猛自然要跟着一起走,于猛无能,不能助老爷一臂之力,但也能帮老爷跑跑腿,肖家有恩于我,于猛虽不才,但也不能如此不义,在老爷富贵的时候侍候着,而等老爷您今年流年不运的时候又离开您,您对于猛视如已出,所以,老爷,求您别赶我走,让我一生一世服侍您和夫人吧,况且,现在的情景又与往时不同,更是需要有人在左右,小的更加不能离开。 一席话说得肖老爷红了双眼,肖夫人也在一边拭泪。“于猛,好了,一切由你啊。那么你就去打点打点,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唉,我肖常青苦苦打造的田产就这样丢弃,想来真是不舍,唉。” 夜,又无法阻挡地悄悄降临,肖老爷又点了一屋子的蜡烛和衣而睡,其实又怎么睡得着,一是想着就要离开这里,二是想着入夜后又会有的哭声、笑声,因此眼睛望着天花板无法安睡。肖夫人也是一样,一手搂着小婴,一边长吁短叹。已过子时,外面起了风,一阵阵风吹树叶声,肖夫人只管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抬头也不敢张眼。肖老爷看看她,叹口气,再看看那小婴,竟然依然张着眼睛望着他。 他坐起来,看着睡在他们中间的这个小东西,他是自己的老来子,虽然有些过于瘦弱,但也还是肖家的儿子,如果不是力儿英年早逝,自己也不会因为肖家无生而犯恼,夫人也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不但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毕竟那女孩子才十八岁,而自己也年近四十。现在,家也败落了,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这孩子来继承肖家的落破么?他轻轻抱起那婴孩仔细端详着,那孩子倒是眉清目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尽显机灵,想必将来大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的娘没了,以后定要厚待此子,也算不枉他娘冤死一场。 正想着,突然肖老爷又听到那哭声由远而近传来,肖夫人猛地张开了眼睛,看见肖老爷抱着那孩子,怔了怔,肖老爷这才将孩子交给她。眼睛却是望着窗外。是的,不是他的错听,那哭声正在窗外!似乎一开门,就要跌进来。肖老爷去枕下摸那佛珠,摸来摸去才想起,那佛珠自丢出窗外便失了踪迹。肖夫人此时也坐起来紧紧偎着肖老爷,人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那哭声突然停了,接着,怀里的孩子就开始笑,肖夫人和肖老爷望着这孩子只顾发呆,那孩子盯着他们,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是一种狞笑,肖夫人不敢抱他了,将他放在床上,并向肖老爷身后移了移。突然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进来,一下子就将屋里的蜡烛全体吹灭了。肖夫人不禁失声尖叫。肖老爷握着她的手,而自己却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一切都深浸在了一片黑暗中,此时,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并发出轻微的响动。“于猛,是你吗?”肖老爷的声音竟然在颤抖着。可是,他的话却像掉进深渊的树叶,消失在黑暗里。听到的,只有那婴孩发出的咯咯的笑声。门洞开了,肖老爷和夫人都向着外面看,人却是已经吓得不能动。 又过了此时候,一切响动都没有了,没有风声,没有门声,甚至没有了孩子的笑声。一切都静得可怕。“我出去看看。”肖老爷咽一口口水说。“不,别出去。”肖夫人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这是我的家,还反了他们不成?我出去看看,没事的。”说着,肖老爷便下床趿了鞋子。肖夫人坐立不安,留怕跟着出去更怕。但是想想,也还是下床披了衣服跟着肖老爷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 外面也是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二人相视看看,再转回头时,突惊讶地发现院子里站着好些人,有的在扫院子,有的在浇花,有的在除草,还有的在晒被褥、洗衣服。有说有笑。肖夫人和肖老爷的心都提到嗓子里,定睛看去,那些人竟然都是自家曾经的家丁和丫环。他们认出来,那是黎妈,冬兰,如意,做饭的老妈子,还有家丁,他们,他们不是死了吗?肖老爷望着夫人的眼神时也看出了这个疑问。 肖夫人和肖老爷不由地向他们走去,却听到黎妈正在低声念叨着:“这绳子好结实啊,解也解不开。” 转头看她,她用用力地拉着脖子上的一根绳子,可是嘴里的舌头却和绳子缠在一起,肖夫人快步离开,再向前走,是冬兰在晒被褥,也是不断地说:“怎么也晒不干哪。”那绳上的被子一片片血往下滴着。 那边的墙角蹲着个人,肖夫人认出是那个做饭的老妈子,她歪头看去,那人正用手从嘴里抠东西,不能说话,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再弯腰去看,原来她正不断地拉着堵在嘴里的头发,拉一把丢在地上,又去拉,肖夫人快步逃开,转身就不见肖老爷了。“老爷,老爷啊。”她叫着,可是脚底下却被什么东西碰到了,低头看去,竟然是一个人头!然后从一边跑来一个没有头的人,慌忙地措起人头往自大身上放,“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头老是掉,老是掉。”肖夫人知道,那是如意,她转身就跑,却看见花坛边的枯井口里正往外伸出一双泡得发胀的手来,还有人吃力地喝:“救救我,救救我,下面好冷啊。” 肖夫人状着胆子走近看了看,井里除了那双手,根本没有人。她吓得转身再跑,草坪边,有三个人缠在一起,从他们的身体各个部分向外冒着水。肖夫人再也受不了了,她大声叫着老爷啊,老爷啊。然后她猛地坐起来,四周一片黑暗,她这才知道是自己做了场噩梦,身上全是冷汗。她用衣袖擦擦汗。 回头,一直睡在身边的肖老爷的被子被推开,而人,却不见了。肖夫人四下看看,却是根本看不到什么,不,不对,肖夫人这才想起来,睡时,整间屋里明明都是点了蜡烛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团漆黑? 肖夫人摸索着找到了火引子将蜡烛点着,身边除了熟睡的小婴,肖老爷不知去向!她再端详那孩子,他正甜甜地睡着。于是她放心出去找肖老爷。 她站在外面,四下一片宁静,晚风习习,有些凉意,月光从云层间游走着,树影在诺大的院落里时隐时现着,肖夫人此时有些怕,可是为了找肖老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八章 红衣之新娘(下) 她先到于管家的屋门前去敲门:“于管家,于管家,醒醒,老爷不见了。你起来和我去找找。于管家。”肖夫人想,这于管家怎的睡得这么死?她又用力敲打门窗。可是屋里还是没有动静。肖夫人将耳朵贴在窗上听,里面一片死寂,并没有于管家的酣声。正在她疑心重重地想不明白的时候,突然于管家的门打开了,肖夫人扭头一看,出来的竟然是肖老爷,此时的肖老爷目光呆滞,脸上却是带着诡异的微笑,肖夫人这才发现他身上尽是未干的血,而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刀,刀尖正往下滴血。 肖夫人倒吸一口冷气,“老爷,你这是干什么?”肖老爷看也不看她,全身僵硬地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肖夫人没有跟着他,却是扭身进了屋,黑暗里,她什么也没有看到,此时,月光正好从一朵云间移出,肖夫人看清了,她只觉得双腿发软,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涌,她紧紧地扶着门框,努力使自己不要倒下去,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着走出来,然后跌跌绊绊地往回跑。 于管家屋里此时血流成河,一片片的血从他的床上流下来,帐子上、墙上上全是血,于管家大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前方,双手五指分开,青筋暴突着,嘴里向外冒着浓浓的血,而他的肚子已经被剖开,内脏流出体外,被刀划得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肖夫人在屋外呕了好久才进了屋去,却发现肖老爷正拉好被子已经安然入睡,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仿佛这一切也只是个初醒的噩梦。她走一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肖老爷。并唤着他的名字。 于是,肖老爷张开了眼睛,“这么晚不睡觉,发生什么事了?”肖老爷倒很是惊奇这么晚了,肖夫人站在床边干什么。 他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老爷,你不知道吗?”肖夫人轻声地说。“什么事啊?”肖老爷翻身坐起。因为他看见肖夫人眼神非常诡异,似乎有道绿光一闪。“于管家死了。” 肖夫人这一句没有声调的回答倒让肖老爷寒毛倒立,“什么?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了?你在做梦吧。”“他真的死了。我不骗你。你杀死了他。我看见了,你把他剖开了,还切断了他的内脏。他整个房子里都是血。我看见了。老爷。你杀了他。”“不,你别胡说八道,你一定是做梦了。我怎么可能会杀死他?” 肖老爷被肖夫人这种神秘的表情吓着了,他定定地盯着她,突然,他们又听到一声尖笑,那笑声,来自身边那个婴孩子。那孩子本是睡着,此时却张开眼睛盯着他们,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肖老爷就推被而起,而肖夫人也已经起身,正抱着那孩子在窗前站着。听到动静,肖夫人转过头来,“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他摇摇头,“睡不着。”说着站起来伸伸腰,几日的休息不好,他已经消瘦了很多。“对了,你昨天去哪儿了?” 肖夫人问他。他又想起了昨晚夫人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绿。“我睡觉啊,总是做梦。大半夜能去哪儿?”休息不好,心情总是烦乱。肖夫人盯着他不出声了。“怎么了?”肖夫人摇摇头。顿了顿又说:“我昨晚做了噩梦,梦见你,把于管家,给杀了。”肖老爷正系着衣扣,听她这么说,忙回头来,肖夫人忙转了眼光。“你说什么?不会的,我,昨天也做了梦,梦到你说我把于管家杀了。” 肖老爷的话着实让肖夫人大吃一惊,因为她深深知道昨晚的事不可能是梦,只是顺便说起想看看肖老爷的反应。但听此话,二人都呆在原地。“我们去看看。”肖老爷说着就往外走,肖夫人也跟着。 他们快步来到于管家屋前,离着几步远时,二人都停下了,相互对视后,才又鼓起勇气进得屋里。肖夫人肯定自己不是梦了,因为上上下下全是血,和昨晚看见的一模一样。可是让她不解的是,那个躺在床上被剖了内脏的于管家此时,却不见了!肖老爷钉在原地发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昨晚看见什么了?” 于是肖夫人将她所看见的一五一十相告,又道:“随之我入房却见你已熟睡,自己暗思怕是又是梦,这才没有叫你自己先睡了。谁知这意不是梦。”“胡说!”肖老爷斥道,“你昨晚明明伏我耳边说我杀了于管家,既然不是梦,那么昨晚,我也应不是在梦中听你所言,你怎的还说一人睡了?” 肖夫人也是一脸迷茫,“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怎拿这事骗你?我是睡了,没有和你说什么啊。”于是肖老爷又将昨晚之事告之,二人这才顿觉胆寒,肖老爷寻思片刻后,忽然脸色煞白喃喃说道:“昨晚那与我讲话的人,穿着红的绣鞋,当时脑子糊涂不曾注意,现在想想,倒是真的。” 再看肖夫人,足下却只是双黑缎面的鞋子。“老爷,你我二人今日就速速离去罢,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昨天是于管家,今天,又会是谁?”肖老爷真是怕了,“好罢,我们先去收拾行李。”“可是,这于管家怎么办?他已然死了,又去了哪?老爷,你又因何杀他?”肖夫人问着。肖老爷抬头看看她,叹息着说:“昨晚做梦,梦到紫瑶,说她初来时,除了我每夜前往外,于猛也偷了我的衣服前去,那黎妈晕睡,只是见了衣服,又不会多问,只当是我,咳,还说这孩子多半也是他的。我在梦中气极万分,才想要杀了他,要将他碎尸万段,只当是梦,谁知,却是真的杀了他,这梦里梦外是真是假,我已经辩不清了。” 说着抬头看天长叹。肖夫人无比惊愕地望着他,这孩子,真的会是他于管家的吗?不可能,他不能如此胆大妄为,可是,谁又能确保这不是真的?肖夫人急急回到屋里看那孩子,眉宇间,似乎也真有些相像。这该如何是好?肖夫人呆望着小婴哭起来。 肖老爷出门雇车去了,肖夫人在家中收拾行襄。 打开衣柜,整叠衣物时,突然在她的衣物里发现了一件红衫,鲜红的绸缎,绣花阔袖,衣襟处还有流苏,那流苏上还串着红色的小珠子,前襟绣着大朵的牡丹,做工精细,这是谁的衣服怎地在自己的衣柜里?肖夫人拎着那件衣服左右翻看着,虽觉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她将衣服放下,又去收拾其他衣服,可是刚拿起一件白衣,忽然发现所拿之处竟然有血印,她再看,手上竟然全是血,她大吃一惊,张大眼睛看着自己布满鲜血的双手,这血从何而来? 她无意中回头看,却惊见那件红衣正在往下滴着血,鲜红的血不断地从衣服上流下来,她的鞋上,地上全是血,再看刚才被污了的那件白衫,血污处竟也在飞快地扩大,整件衣服很快变成了血红色。她举着双手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衣柜,柜中所有的无论黑的、绿的、灰的、蓝的,统统是血红色,并且还有血从衣柜里流出来。 肖夫人尖叫一声转身跑开,直到院落里,站在阳光下不断地发抖,这时,卧房的小婴在哭了,她正要抬步,却又想起老爷说过的那个梦,他不是老爷的孩子,管他做甚?于是她任由他在房里哭,自己就坐在院子里等待肖老爷回来。 太阳偏西时,肖老爷终于回来了,面色很是疲惫不堪。“车雇不到,知道是咱们搬家宁愿不做生意,任我给多少钱都是不肯来。怎么办?”说着将手里的一包食物交给肖夫人,“我是我在路上买回来的,你吃些吧。看来我们是没法坐车了,不如就走吧,出了这个镇,说不定还能雇到马车。” 肖夫人打开纸包,里面是些卤味。刚要用手拈,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没有了血迹,她放下纸包,左右看着手,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于是她站起来转身回屋。肖老爷在背后莫名其妙地喊她。肖夫人站在衣柜前,桌上的衣服,柜里的衣服全是原样原色,并没有变,就更加没有血迹了。 这是怎么回事?肖夫将衣柜时原衣服全拿出来,也还是什么都没有。“怎么了?你怎么没有收拾好东西?”肖老爷看着她问。于是肖夫人又将事情说了一遍。此时,肖夫人又想那小婴,怎么这半天没再听他哭? 转身进了卧房,那小婴背对着他们,肖夫人走过去,本以为他睡了,可是走到他身畔却惊叫起来,肖老爷忙走近,发现那小婴正拿着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吮,身上、手上、脸上全是血。那些血流得到处都是,肖老爷顺着血迹寻去,却在炕边的放被褥的柜子前消失了。 肖老爷扭头看看肖夫人,而肖夫人也紧张地盯着他,看他扭头,忙摇摇头想要阻止他,可是他还是一把拉开了柜子,肖夫人惊叫一声倒下了,肖老爷也向后趔趄着要晕倒,在那柜子里,竟然是于管家支离破碎的尸体,身体扭曲地挤在小小的柜子里,令肖老爷胆颤心惊的是,于管家此时正大张着眼睛瞪着他,脸上是那诡异的笑容,更加诡异的是,他的身上竟然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阔边袖,前襟上绣着牡丹花,下摆是红色的串着小珠的流苏。 肖老爷几近疯狂,肖夫人也神情恍惚。天一亮就坐在院子里发着呆。任那小婴哭泣也不管不问。肖老爷对着整座院子大喊大叫,“你害人也害够了,你还要怎样?有什么仇有什么恨你总该有个尽头,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别用这些招术折磨我,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给我出来,出来呀!”说着拿着大铁锹开始砸东西,砸碎了窗,砸碎了门,砸碎了家具,砸一阵歇一阵,哭哭闹闹。 于是,响声又惊了那孩子,他开始不断地哭。肖老爷丢了铁锹冲回房,不一会儿,一手拎着那小婴走了出来,肖夫人抬头见了,忙站起来大声问他:“老爷,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呀?” “我要杀了他,他不是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他。”“他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要他,我们送人,你不能杀了他,我们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别再做孽了。”肖老爷双眼通红,用力将肖夫人甩倒在地,然后拎起那小婴用力地摔在地上,那小婴立时不哭了,肖夫人瞪着大眼睛呆望着地上的孩子。 肖老爷并不解地,拿起铁锹来用力地铲了下去,一下,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地上的孩子已经变成一团血肉,肖老爷累了,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喘了一会儿,望着那孩子,开始笑,不断地笑,由冷笑变为大笑,继而狂笑。“老爷,你怎么了?老爷。”肖夫人走过去摇着他的肩,他却只管笑。她坐在他身边依着他,诺大的院子,只有他的笑声,不断地回荡在空气里。 一阵阵秋风将树上的黄叶吹落,然后又卷着似黄蝶一般飞远。 一对讨饭的祖孙俩,顶着大风艰难地向前走着。那女孩子抬起脏脏的小脸向右边看了看,然后拉了拉爷爷的衣服,爷爷低头看她。“怎么了?” 那女孩子指指右前方不远处的一扇大门。爷爷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二人加快却步向前走去,小女孩先一步上去拍门,那小女孩的力气太小,拍门声完全被大风的呜咽地声掩盖了。 于是爷爷上去拍响了门上的铜环,可是刚拍了几下门便自行打开了。祖孙俩就势推开门,院子很大,却处处都是荒草,看来是座荒宅,他们应该可以在这里避避风了。他们四下观望着一步步走进了这所大宅子,他们都不明白这么好的大宅子怎地就这样荒废了? 他们一路走进了正厅,厅门洞开着,处处都是蛛网和厚厚的灰尘。但是屋里的家具俱全,他们不知道这所宅子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唯一高兴的就是今晚可以好好的休息,不必担心再受冷了。 于是两个人收拾了一处地方,又找到了厨房,竟然还有些米面,在古厨房后面,还有个小菜园,爷爷心想,这所宅子既然已废,如若住下来,应该是不错的。这样想着,边做了一顿在他们认为最可口的饭菜,有多久他们没有吃过这样的饭食了?看着小孙女贪婪地吃饭,爷爷非常高兴。 吃过,二人做在正厅边的卧房里安睡了。 想必已过了子时了,二人正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听到有谁在敲墙,爷爷张开眼睛仔细听,外面风声埸更大,想必是风吧。他埋头又睡,可是敲墙声又来了,这回爷爷听出来了,声音不是来自外面,而就在屋里。他翻身坐起,想必也有路过的人来此借宿吗?可是又为何敲墙不止?他下了床,点了蜡烛寻声找去。小孙女倒是睡着沉。 那声音间隔着传来,爷爷顺着声音发现,在这屋子尽头还有道门,挂着帘,难怪他没有看到。 于是,他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里面很黑,只是在墙头有扇窗,不断有风灌进来,爷爷继续往里走,是的,那声音又来了,是来自头顶处,于是他举起蜡烛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险些将他吓死,他向后靠在墙上,一手扶着墙,目光却留在上方,在裸露的房梁上并排挂着十二个人,六男六女,其中有脑袋掉了却被气管牵扯着垂在胸前的,有肚子被剖开内脏掉来已经爬满了蛆虫的,还有嘴地里塞着大把头发的,全都瞪着眼睛,虽然已经尸体已经几乎被风干,但依然能看得出来他们的脸上都是一样的充满诡异的、嘲弄的笑容,爷爷再也坚持不住要往外跑,转眸间,却在一张小桌上还发现个小布包,敞开的地方,他看见一团将被风干的肉,他看出,那是个小孩子,可是已经七零八落的了,小小的头颅被砍成三块,又一阵风吹来,房梁上的人被吹得碰撞上墙,便发出了敲墙声。爷爷丢了蜡烛转身跑出,顺手抱了自己的小孙女夺门而逃了。 第二天,镇上的人发现,肖家的那所废宅不知怎地着了一把火,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只在废墟里找到了十二具尸体,尸体都已烧成焦炭,每具尸体的身上都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小立式领,绣花阔袖,前襟绣有大牡丹,下摆是串有红珠的流苏,人已烧焦,而衣服却安然无恙。于是官府派了人将这十二具尸体就地掩埋,一片宅子被拆为平地。只是夜间,打更的人路过此地,常常看到平地之上有人影幢幢。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靠近此地了。 第九章 惊秫刺骨(上) 她同宿舍的舍友每天都会磨牙,而她很醒睡,所以每天都被磨牙的声音吵醒。 一天晚上。她听到舍友的磨牙声,她起来,上了个厕所,准备继续睡觉。可这时她听到了舍友的呻吟声。那种声音好像在ml。她很害怕。所以不敢去看怎么回事。这种声音持续了一个钟后停止了。第二天就恢复了平静。 可是二个月后,她的舍友无论吃什么东西都吐了出来。去医院看,医生把脉是喜脉。可是舍友说,不可能,她还是个处女,而且不曾与任何男的亲密接触过。于是去大医院检查,用b超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五个月的时候,她舍友的肚子开始大了起来,无论去哪检查都是一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好像长了一团空气在里面。但她舍友又不愿意告诉家里人。于是她把那晚听到的告诉了她的舍友。说会不会是...要舍友去请教高人。可是两个小女孩又知道什么呢?于是她鼓励舍友,把事情告诉她的家里人。 舍友的家里人,很快就请来了所谓的通灵人,黄婆,黄婆说,舍友因为磨牙吵醒了沉睡中的色鬼。现在是怀了鬼胎。如今只有把它打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黄婆选了个日子,可是就在那个日子的前天,黄婆死了,脸型扭曲,嘴巴长大,法医说是心肌梗塞而死。 本来不以为意的一件事,因为黄婆的死变得紧张起来,舍友搬回了家,她也换了另一套出租屋。 她知道舍友用尽了无数办法,想把肚子里的那团气拿掉,可是它就是稳妥的放在那里。这件事也终于引起了媒体的关注。所有的媒体都在抢这第一手的新闻。更让她的舍友陷进了无数的恐慌中。 第九个月的某一天,她看到新闻报导是这样写的:曾经报导过的离奇怀孕女孩家,昨天发生了凶杀案,离奇的是,她的家人全部死于心肌梗塞。只有她安然无恙。但虽然她的肚子消失了,她每时都好像抱着个孩子一样。唱着摇篮曲。 看了这个报导,不知道怎么地,她的手开始颤抖了,仿佛下一个死的人就轮到她了。她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首先,她听到了ml的声音,然后她是在鬼子五个月的时候才离开他们的宿舍的。再者她相信那个鬼子已经出生了。可是怎么办呢?她是等死呢?还是...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吓得跳了起来,好不容易抚平自己的心跳了,拿起手机。看到竟然是舍友的号码!她不敢接,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手机自动按了免提键。 “秦,我的宝宝出生了哦,他好漂亮哦。你知道吗?他认识你哦,他还那么小,他就会说话了,他说,那个卷头发的秦阿姨哪去了?宝宝想她了。我在奇怪,他才五个月,怎么就记得你了,你一定要来看宝宝哦。你不来也没干系,一个月后,我带宝宝去看你。听宝宝说,他爸爸跟你回家了。” 然后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她打了个寒颤,那个舍友,曾经是多么想毁了鬼子,现在竟然是异常的兴奋。难道随着鬼子的出生,她也变了?而且全家一夜之间死亡,她脱得了干系吗?异常的举动难道不会被判为疯子吗?可是她竟然....竟然可以如此轻松的打电话给她。并且最重要的是...舍友竟然说宝宝的父亲竟然跟她回家了。 她应该怎么办?即使她再大胆。她又能怎么办?对了佛堂!她也许可以去佛堂避祸。家里附近不是有间寺吗?也许那里可以帮她!与是她开始起身往那间寺庙。可是虽然近,坐车也要三十分钟呀。看更多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那间寺庙又在半山腰,至少要一个钟的脚程,不过,幸好现在还是在早上,应该可以在天黑前赶到! 她原以为从她家里去寺庙会很不顺利,也许会遇到车祸,会遇到车爆胎,会遇到...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是都没有发生,她顺利到达了寺庙。但到了寺庙后,她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但即来之则安之,怎么也比一个人在家里强吧。 她求了一支签。喜雀门前报好音,知君千里欲归心,绣帏重结鸳鸯带叶落霜飞寒色侵。但这是什么意思呢?她并不知道,于是找了解签的师傅。 “你是要求姻缘呢?还是事业?” “我求平安!” “平安?此签不妙呀??请问小姐最近是否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何出此言?” “小姐这样问,难免落入了俗套,我看小姐印堂发黑,再加上这个签,绣帏重结鸳鸯,带叶落霜飞寒色侵。意思就是你会跟你心爱的人重新结成连理。但有凶杀之兆呀。冒昧地问一句,小姐您可结婚了?” “结婚了,但丈夫已经去世。” 那老和尚算了算,然后摆摆手说,“小姐,您还是请回吧,我这里并不能保住你!如果我没猜错,鬼仔出世,与你有化不开的关系,您还是走吧。” “请先生告知化解的方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呀!” 于是,她又回到了住的地方。一个星期过去了,她相安无事。只是关于鬼仔的新闻开始了肆虐,凡是她舍友走过的,到过的地方,无人生还。死状都相同。她看得都已经麻木了。请了很多的高人,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莫名的失踪。她觉得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自己的神经。 第二个星期,她开始觉得每天都有人在身边走动,可是睁开眼睛又没有,什么都看不到。有时候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难道她也被色鬼缠身?不可能的,绝对不会的。 第三个星期,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舍友的号码。还是自动免提。不过,这次是一个宝宝的声音。 “秦阿姨,我们来看你了,不知道怎么地,来看你的路越来越长了,好像都走不完,不过好好玩哦,不知道怎么地,所有看到我的人都死掉了。妈妈说不准我再淘气了。于是时刻把我抱在怀里,没有人看到我了。秦阿姨,你会不会怕我呀?还有爸爸,我来了!” 恐惧再次上她的心,她又拿起了那张签,可是,她始终不明白,喜雀门前报好音,知君千里欲归心,绣帏重结鸳鸯带叶落霜飞寒色侵。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师傅说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又怎么样解释?在她房间里走动的到底是不是色魔?? 转眼一个月限期就到了,这天夜里她的房间里充满了婴儿的哭声,笑声,有时候睡梦中还能听到她在叫秦阿姨。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第二天,她的门铃响起来了。她打开了门,看见了她的舍友。 “抱歉,秦,昨天宝宝先跑过来了,我没拦住他!” 她告诉自己别害怕,可是手还是不停的抖动。想把门关上,可是早已没有这样的力气了。 “秦,别害怕,我们来找宝宝的父亲,找到我们就一起离开。” “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跟我回来!” “呵呵,他是你已经死去的丈夫。你一定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了?” “呵呵,你怎么会知道呢,你失忆了,但即使你没失忆,你也不会知道。你只知道他出了车祸,接着就死了。然后你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失忆了,你家里人为了不让你回忆起那段往事,于是请了我跟你一起住。于是我成了你的室友。但是你应该不知道那个司机是我,并且我在他身上下了咒,所以他还在人世间,没有轮回六道间。” 她终于明白了,喜雀门前报好音,知君千里欲归心,绣帏重结鸳鸯带叶落霜飞寒色侵。原来这个签是这样解的,分离的郎君又回来了,可是已经阴阳相隔。 “你每天都听到的磨牙声,其实并不是我在磨牙,而是他的骨架磨动而发出来的声音。没办法呀,我太爱他了,你也许并不知道鬼是可以飘的,要留他在身边唯一的方法是晚上12点后,用他的骨磨成粉,在白天喝下去。那样即使阴阳相隔,也能结合。并且他也从此离不开我!可是,他竟然在我怀孕5个月的时候,缠上你的背,跟着你走了。为什么你又可以从我身边带走他呢?” 舍友终于停止说了,而且在满屋子的找着自己的儿子。她也已经找不到知觉了。即使舍友说清楚了,可是始终没有了记忆,她根本就不记得她曾经的老公了! 而且她看不到,也想不到,所以时间都在这里静止了,她曾经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无比的恐惧,可是真的到来了,她反而觉得平静了!手里握着在寺庙里,一个和尚送她的佛珠,仿佛成了她心安的来源。 她舍友去转了一圈,怀里就仿佛抱了个什么。“秦,你看,宝宝,睡着了,睡得多香呀?” “我看不到他!” “呵呵,你想看吗?凡看过他的人都会死哦!” “再怎么吓人,也不会死吧!”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鬼仔的念力是最大的!你说,以前我们一起看贞子的时候,我不是经常说,贞子是用念力杀人的。” “我不怕死,你的故事还没说完!” “呵呵,你想听哪部分?” “他在我这,可是我看不到他!” “呵呵,你当然看不到,我怎么会让你看到呢?他那么地爱你,如果不是他,死的就是你,如果死的就是你,我们就不会阴阳相隔!” “你怎么会懂这些法术?” “呵呵,你听过阴阳师吗?我就是所谓的阴阳师,你的丈夫也是!。” 她舍友又停了一会,说:“你知道吗,那些我所谓的亲人都是假的,他们同样是阴阳师,连黄婆都是,他们想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说他们多狠心呀,他们是不是应该死呀,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杀死了他们。后来我每天都在躲避阴阳师的追杀,因为鬼仔一旦出世,将无人能敌。” “那你告诉我那么多做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直接杀了我就行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一但与阴阳师结合,就会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膜,让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无法对你动手,但阴阳师则会法力下降。这也是我为什么可以赢他的原因。我今天来,是带他走,不是杀你,让你们永远阴阳相隔不是更好吗?现在,我已经找到他了,我会解除他临死前对你记忆的封印。让你生不如死。” 我叫秦,据说,我是早产儿,所以我的身体总是不好。又是女儿,所以阳气不足,经常会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是恶灵。我奶奶是个阴阳师。所谓的阴阳师都有一个法杖,因为级别不同,法杖的颜色也不同,依次是:黄,红,蓝,绿,黑,紫。奶奶的法杖颜色是绿色。 奶奶说,我跟我爸爸都像我爷爷,是不适宜做阴阳师的人,也不宜近水。因为我天生阴性,所以奶奶不让我出门,每次都限制我。不知道是不是奶奶的关系,我从来没见过那些可怕的东西。 直到有一次,奶奶不在家,我偷着溜出去玩,那一次我六岁。依稀记得那天,我来到池塘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唱歌,那歌声很好听。那个女人也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很漂亮。于是我走了过去。“阿姨,你唱歌真好听。教我可以吗?” “可以呀,小妹妹,阿姨还会游泳哦,你要不要学。” “要,好棒哦。” “那就跟阿姨一起下去吧!” 说完,她扭过头来,我看到的是一个有点腐烂了的头。于是,我吓坏了,可是那时候我那么小,哪懂得跑呀。只能任由她把我带到湖心。 就在我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奶奶来了,她对着那根法杖念了一串的咒语,那个女人就消失了,至于念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我就乖乖地在屋子里,哪也不敢去了。因为我经常记得,那块腐烂了的肉。直到我16岁,上高中了。那时候我们高中都是要寄宿的,说明我要离开奶奶了。奶奶给了我一串珠子,不是佛珠,看更多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是黑蓝色的珠子。奶奶,说,每个阴阳师都有守护自己的珠子,级别不同的阴阳师拥有的珠子也不同,因为奶奶是绿色级别的,所以珠子呈左右两种颜色。珠断,人亡。 高中的生活无疑是沉闷的,有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试。宿舍是八个人一起的。一天晚上,宿舍的人都在讲鬼故事,可是我不敢听,因为我知道有很多都是真的。所以我害怕。但她们不准许我不听,各个都在笑我胆小。舍友娟子讲那个鬼故事的时候,让我觉得凉梭梭的。 这个学校有9栋宿舍楼,但你仔细找一找,却没有4栋。倒不是因为4的谐音是死而起不来。听说,在建4栋的时候,有一个师姐,因为期中考的原因,在自习室自修到很晚才回宿舍楼。但因为很晚了,只有她一个人,在经过4栋的时候,被那里的民工拉了进去,好几个守夜的民工一起qiangjian了她。事后并警告她不准告诉任何人。 那时候师姐有一个男朋友,她跟男朋友说了这件事,她看到男朋友那种嫌恶的眼神。后来没几天,男朋友说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和那个师姐分手了,可是这还没完。两个月后,师姐发现她的yue事迟迟未来,于是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她怀孕了!就在那天晚上,那个师姐在4楼自杀了。谁也不知道她怎么爬上7楼顶的。那时候建筑都架上了很多竹子。她纵身一跳,竟然没有阻拦她的竹子。直直落在了一根竖起来的钢筋上,钢筋穿心而过。死状很是惨烈。 就在她死后的第三天,4栋白天发生了倒塌,全部建筑民工,无一生还。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前兆。学校解释说,是因为地基下陷,那快地不适于建房。可是一开始都是经过建筑工程师测量的,此后,学校无论在哪块地上建4栋,都建不起来。 一个月后,师姐的男朋友消失了,学校怎么也找不到他!后来,有人看到了现在的未名湖上有一具尸体,竟然是师兄,打捞上来,抬着过4栋的时候,尸体竟然掉了下去。 之后的每一年,师姐死的那天,都会死一个人,无一列外的都是跳楼。 “师姐死的那天是6月12号,我们现在距离6月12号还有一个月。不知道下一个又是轮到谁呢?”娟子说得特别的严肃,让我发现自己有点发抖。 “秦,你竟然害怕到发抖,哈哈,骗你们的啦,因为学校没有4栋,所以才那么多流言。我们睡觉吧!” 从那天以后,每次经过4栋的空地上,我都觉得凉凉的,有种特别让人害怕的感觉,仿佛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看。有时候恍惚间,我似乎能看到4栋的脊梁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有时候晚上10点下晚自修打那经过,我似乎可以听见清晰的救命声。6月12号越逼近似乎这种感觉就越强烈。难道她找上我了? 转眼到了6月12号,但我竟然忘记了那天的日子。那晚上下晚自习后,娟子说她有题数学题不会,要我教她。我们便留了下来,做完数学题的时候发现已经11点了,于是匆忙的赶回去。经过4栋的时候,我清晰地听见有人在喊救命,我说娟子,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呀?娟子听了,还笑着说,那是你的幻觉吧?!我也觉得是。于是跟娟子拼命往宿舍跑。 回到宿舍,我切一直都睡不着,直到1点了,娟子竟然起床,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我没有见过的,然后打开宿舍门,出去。我害怕了,知觉告诉我要出事了。于是我跟着她。她并没有下楼,而是往楼顶走。最顶楼的门平时都是锁着的,不知道怎么地今天竟然开了,我听到她在哭。哭了很久,后来干脆蹲在了地上。 “娟子,你怎么了,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是师姐?”她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看到了一张绝美的容颜,那不是娟子的。但又透露着绝望。然后慢慢地变得狰狞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重复着我的命运,好像没有完结。为什么?死了不是解脱了吗?为什么还要每天不断的上演?” 我很害怕,但我知道那是娟子的身体,我必须救她!所以我慢慢的走过去,就在我碰到她的时候。“太迟了”她说完,就纵身跳下去了。这时,奶奶的手链也发出了光芒。 然后奶奶来学校看我了,她说,知道我学校发生的事,但是要等到下一年,师姐才会出现,才会有个完结。 又到了一年的6月12,我把奶奶送我的手链放进了书包里,因为我隐约能感觉到,如果去年,我没有奶奶的手链,死的人将会是我。 我上晚自习,上到了11点,然后回宿舍,回宿舍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经过4栋的时候,同样听到了清晰的救命声。与上次不同的是,我还看到了已经成型的4栋。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民工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女孩子进了去。不知道怎么地,我也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但我过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落魄地走了。 “你小子,真行呀,咋就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呢。装作民工。这样,出事了也不能赖到我们头上了!” “谁叫她装清高呀,都是我女朋友了,还不愿意给我!竟然不愿意,那兄弟就有福同享了!” 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师姐的男朋友,并不是所谓的民工,是呀,学校有门卫,学校里面都是学生,有谁会去偷工地里的东西,又何来守夜之说呢?可怜了建筑工人,成了代罪羔羊了。 回到宿舍已经12点了,冲完凉,梳洗了之后,竟然已经1点了。不知道怎么地我的心突然变得绝望了。爱情不顺利,还遭人侮辱了,我的脚竞不受控制地往外走,我想出声却出不了声,平时热闹的宿舍,此刻竟然死气沉沉。 被侮辱的画面竟然一幕幕地呈现,还有那轻蔑的眼神,和医院的检验报告。我一步一步地往天台走,心里有的都是绝望。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奶奶在我的身旁。她说,没事就好了!但奶奶没有告诉我之后的事。她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只是之后的6月12,学校再没有人跳楼。 我18岁,顺利考上了大学,这也是奶奶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她不能再像高中一样保护我了。而且我也害怕,可能是经历了之前那两件事的后怕吧。但还是敌不过大学的诱惑。 我的学校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骑脚踏车要一个钟才能走完。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还好有校车,要不拿着那么多东西,谁吃得消呀。我宿舍楼外有一个很陡的坡。很多男生骑脚踏车的时候都喜欢不刹车,溜下去,车速非常的快。我也很想这样,但是我不敢。 与高中不同的是,大学只有4个人同宿舍,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由于都年轻,很快就混到了一起,我是学建筑的。这所学校看起来很平静与安详。所以我也渐渐忘了奶奶的嘱咐。晚上尽量少外出。 记得那天,又是一次外出,跟宿舍的女孩,还有同班的男生,路过那个陡坡。有个叫jay的男生的自行车是最快的,他得意地回头朝我们一笑,怪事也就在这时发生了。他的自行车尾突然翘了起来,然后他惯性地往地上摔,头往下,血跟脑浆混合在一起了。jay也就这样死掉了。 我们都被叫到了警局盘问,他们说是因为jay急刹车,由于惯性导致了这场灾难。但其实不是的,jay倒地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恐惧。而且他完全没理由刹车。也许那一刻他看见了什么,那是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但事情又似乎出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事过后一个月了,都没发生类似的死亡事件,似乎那一场灾难真的只是意外。 我们宿舍好像开始淡忘了那段过去,于是舍友cherry开始讲了那个陡坡的来历。 其实那断陡坡曾经是一个乱葬岗,在**战争的时候,很多惨死的不知名的尸体都葬在了那里。为了建立校舍一直想铲除那段陡坡都不能成功。铲除了,第二天又长得一样高了。于是,学校领导就把它建成了斜坡。每年新生入校的时候,都会有请阴阳师祭拜。就这样,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cherry在讲的时候,我手上的蓝黑手链突然断开了,我想到了奶奶说的,链在人在,人亡链断。难道奶奶...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果然,第二天,妈妈打电话来说,奶奶已经过世了,要我立刻回家。 我把珠子一颗一颗捡起来,然后放在背包里,第二天天一亮就开始启程回家了。这里到我家里的车程是3个小时。回去后家里都被悲伤垄断了。 奶奶的死状有些恐怖,嘴巴张开,脸型有点扭曲了,瞳孔睁大。似乎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而且更奇怪的是,从我回来后,家里就开始有阴阳师聚集了。据说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这样奶奶的死更加上了一层迷雾! 我一直在预想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我错了,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奶奶没多久就下葬了,只是下葬的方法很不同。所有阴阳师都念咒语为奶奶超度。有一个阴阳师在撒什么东西,刚撒下去没一分钟就看到开得鲜艳的红色得妖艳的彼岸花。 当然那些阴阳师们是不会想到要给我解释这个葬礼的。奶奶的葬礼后,他们都各自散去了。似乎没有来过,而我也要回学校了,就没有多想。也许这也只是个生命的插曲,也许阴阳师的死法都是跟奶奶一样的。 于是我回到了学校,我的宿舍。我不知道没有奶奶手链守护的我,将会面临着什么。 回到宿舍没有一个月,又出事了,现在出事的时间是白天,而非晚上,又有一个男生在陡坡那里摔死了,死法跟jay的一样,就连伤的位置也一样。很多同学都跑去看,而我却不敢。因为我害怕。我比谁都相信那不是意外。我转身打算走,却看到了,血跟脑浆混合在一起的jay在前面向我招手。并且流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我赶紧逃离了现场。 记得奶奶说过,灵魂是不能杀人的,并且人的灵魂可以在白天存在,人变成灵魂后是飘往虚无界,人的灵魂重六克。而留在人间的灵魂,靠的是本身的念力杀人。凡冤死之人念力特别强,因为在临死前一定受了很多折磨,还有一种强烈的求生意识,从而形成了超强的念力。阴阳师的降鬼,也就是催散那股念力,让灵魂通往虚无界,进入六道轮回之中。 以后的每天我都不敢经过那个陡坡,而是绕了一个很远的弯路,从另一边去教学楼。既然我惹不起,那我应该躲得起吧。 转眼就到了期末了。只能临时抱佛脚了。平时的我已经够努力了,但觉得还是不够。就连我最喜欢的高数,也成了我的头痛。再加上烦人的cad考级。更令人吃不消...今天在复习高数,碰到了难题,线性规划的,做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30了。收拾了东西就走了,脑袋里还想着那道题目。混混沌沌地,我又来到了陡坡上。刚还能看到同学走动的,看更多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再望上去是一片空的草地,还有前面的宿舍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看到的宿舍楼竟然有点扭曲了。一阵风吹来,刺骨!仿佛这是阴风。我不由地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可是无论我怎么加快,好像都没用,最后自行车停在了那里!我只好下车了... 下车一看,原来是单车的链子掉了,真够倒霉的。 “秦,链子掉了,要不要帮忙呀?” 太好了,我太幸运了,竟然还能遇到认识我的同学。“好呀。谢谢!”我说完抬头看,竟然看到一个人,脑袋缺了一个角,脑浆混着血不停地流出。鼻子有点歪了,还有鼻血。我忍不住地大叫,“啊!....”然后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发现我在宿舍,cherry说,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送我回来的,当时他经过陡坡,看见我在那里,单车链掉了。于是提出要帮我,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我的眼里满是恐怖的神情,接着听到我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就把我送回了宿舍。听到她这么说,我不由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觉得很反胃,就去厕所吐了。 经过那天的事以后,我即使再怎么忙,都不会忘记绕路走了。 下了一场雨,很大的雨,幸好傍晚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跟舍友吃饭回来后,发现有点不对劲呀。整个宿舍似乎变得虚幻了起来。并且有滴水的声音。走进内室才发现原来是水龙头坏了,打了个电话给宿管,宿管说那么晚了,明天才帮我们修! 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清晰地听见滴水的声音,夜越深,这种滴水声就越突兀。还是cherry,她说,恐怖片里,都是有滴水的声音,加上外面的风声,成就了鬼出场的画面。晚上的时候那些水会变成红色,那是血水。风的声音也会变得突兀,像是鬼叫的声音。听,是不是...那风声是不是很像鬼叫? “死cherry,你就别吓人了,今天天气预报说了,是刮台风!睡吧。”说话的是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cherry的话,让我产生了心理作用,我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听着突兀的滴水声。到了凌晨3点的时候,那像鬼叫一样的风声就更响了,吹得门“嘣”“嘣”...地响。仿佛有人在敲门。好像我怎么睡都不是,蒙着被子睡,仿佛有东西会突然蹦出来一样,挨着墙睡,那墙冰冷的感觉,让我害怕。想着以前发生的事,越想越害怕...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句话:“嘿嘿,我要跳啦。”让我打了个寒颤。但久久地没有了下文,才知道是舍友在说梦话!不知道是不是恐惧的原因,竟然又点尿急了! 可是我不敢去,因为cherry以前说过很多关于鬼的故事,都是有关于厕所的,比如说厕所里的镜子,水,还有下水道中的鬼!想来都有点后怕...越想反而就越想去厕所了。那滴水的声音在我耳朵里也就越清晰了! 可是越害怕似乎就越急了,要上厕所,我总不能尿床吧,宁愿吓死,也不愿意被人笑死! 第十章 惊秫刺骨(中) 我小心翼翼的爬下床,我发现我的脚竟然开始有点软了,但还是一步一步地往厕所走去。床铺离厕所不远,但我却感觉我走了很远一样。走到厕所的时候,发现门是关着的。可是我宿舍的另外三个人都在睡觉才对,有谁会关了厕所门呢?是风吧,对的,是风。我试着去推厕所门,但是我却推不动,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从里面反锁了!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害怕了。 但我想也许是我的力气太轻了,可是轻关的门怎么会用大力推呢?这个时候感觉凉飕飕的,门竟然自己开了,伴随着一阵冷风。让我一下子不敢往下想了...但还是自我安慰,这个台风天,有风是很正常的...我终于控制了脚,往里面迈,然后紧闭着眼睛,接着再慢慢睁开,还好,什么都没有!我再把门轻轻地关上。 终于解决了,我打开门,发现一个头发很乱,遮住了整个脸的女人,穿着一身的红色的睡衣,虽然遮住了脸,但我明显的能感觉到她在对我笑。这让原本就发抖的我抖得更加厉害了。 “秦,搞什么呀,上个厕所那么久!我也要去上厕所。” 听到cherry的声音,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好没事!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秦,有没有绳子,jay说他要用绳子?”但我只是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没有!”就进入了梦乡。 “啊!”是红,是红的喊声,每天早上都她起得最早,因为要出国留学的原因在努力地复习英语。因为红的叫声我们每个人都醒了!但只看到红下意识的指着窗户。我们的宿舍是三间的格局的,外面那间是放写字台的,四个人4张写字台,头顶有一个大大的吊扇。中间是卧房,最后是阳台加洗手房。我朝着红手指指的地方望去,发现cherry吊在了那里,用的是棉被拧成的红色被子。cherry很喜欢红色。 我害怕了,我说jay来过,一定来过,昨天晚上我正想睡觉的时候,听到红说,jay要一根绳子。可是,我太困了,竟然没有发现,jay已经死了,而且三更半夜的,他要绳子做什么呢? 红说:jay来过,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说完就发疯的跑了出去。我看着同宿舍的玲。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发生过。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cherry在网上购买了一个齿轮,那个齿轮上装了芯片,据说是转速超过了12000后,那个齿轮就会向反方向转。她想,如果把这个齿轮装在自行车上会怎么样呢?她就找了红一起研究,但终究觉得是个不可以想象的一件东西。这时也刚好jay说他的跑车坏了,要换链轮。cherry就把那个齿轮给了jay,大小刚好合适。那天晚上在陡坡的时候,刚好是链轮12000转的时候,那个齿轮向反方向转了,于是又了急刹车的现象。而jay就断送了他的生命。所以,并不是因为战争后鬼魂积累的怨气,而是认为。红觉得她自己也有责任,下一个死的将会是她! 可是我觉得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续jay死后死的那个男生,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jay的念力过为强大,影响了他?而且,他也是因为急刹车而死! 从那天以后红做什么事都神经兮兮的,总觉得有东西在跟着她,总觉得cherry在叫她!以致快期末考的时候她父母来接她回去了。我和玲也因为cherryde死而换了一间宿舍。但四个人就剩下两个人住了。 期末考试的期间,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会发生点什么,也就顺利的完成了。在学校逗留了几天,就回去了。 但我却没有回家的那种心情,可能是因为奶奶的死的原因,除了回去伤感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回去的理由。但还是得回去。因为我害怕一个人的宿舍。 到家了,但出乎我意料的,父母并没有来迎接,我想,他们可能出去了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农村里生活过,我家是在农村的,那屋子很大,但不漂亮,可能是建筑上没那么现代化,整个屋子阴沉沉的。而且是历经了两百年的房子。这样的房子让我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害怕。 我走了进去,我以为没人的,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头发蓬松的女人,似乎做些什么。蹲在那里,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我竟然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秦,你回来了!” “嗯!”是我的妈妈。而我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就在你走后的那几个晚上,你爸突然觉得屋子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刚开始以为是你奶奶,后来觉得不是。一天晚上,你爸爸越想越不对劲,就在客厅等那东西的出现,结果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他的脚就开始抽筋。后来送到医院说,他的整个脚都废了。而且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竟然不能言语。本想告诉你的,可是又觉得你的学业重要,所以我们就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为什么不请阴阳师来看看呢?” “阴阳师不是请就可以的,你知道的,他们最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何况,我们去哪请去?” 奶奶说过,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而阴阳师最忌讳的就是请字。他们渗透佛理。认为凡事自有定数,冥冥中讲究的是缘字!我去看了一下父亲。他的脸色有点怪异,似乎透露着淡紫色。但我不敢往下想了,应该不会犯着那些东西的,在家里,奶奶会保护我们的。 夜深了,我也清晰地听到家里似乎有人在来回地走动,想到父亲的遭遇,在被窝里打了个寒颤。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颤抖。耳朵也听着窗外的声响。其实我知道害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可是就是不能让自己不害怕。就这样,听着走动的声音,到了天亮才沉沉地睡去! 虽然奶奶说过,白天鬼也存在着,但是我仍然觉得白天可以让我更安心,也许是因为晚上看不清楚,人们都会对自己不清楚的事物感到害怕的原因吧。我这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去看了父亲,他的脸上的紫色似乎又深了一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因为光线的原因。 吃过晚饭后,看了一下电视,农村的电视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看头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台。想出去溜达,又不像城市那么方便,黑灯瞎火的,于是我躲回了房间,看书去了。 看着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12点了,好像又听到了那种声音。这会不是在客厅,而是在我的房间。我不如的紧张起来。眼睛也不敢睁开,全身都在发抖。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可当我想仔细听的时候又没有了。我不留意的时候又似乎有人在那里说话。这时候我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眼皮都好像有千斤重一样。我想喊救命,也喊不出来。这样反反复复,好像灵魂都快脱离了我的躯体。不受我控制了一样。然后说话声不断扩大,但我仍然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看更多小说加扣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终于我的眼睛睁开了,但什么都没有看到。朦胧中,我似乎觉得自己还没有醒。我是在梦中睁开了眼睛。于是我又开始挣扎着睁开眼睛,这次没有我想象的难。我看到了一群人在那里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穿着也奇怪,是土军色的穿着。有一个人慢慢地向我这边走近。但我只能看到他的脚。就在他走近我的时候,我突然醒了,这次是真的醒了,没有在梦中醒了。 这是鬼压床,小的时候奶奶告诉我的,但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一种梦中梦的。听说只有身体虚弱,阳气不足的人才会这样。 醒来的时候看了床头的闹钟,才一点。外面静得吓人,不像夏天,夏天的时候至少还有青蛙叫,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要过来!”这喊声,在平静的夜里特别的突兀。是我母亲的。我也顾不上害怕,直奔我母亲的房里。看到我的父亲,面无表情地向我母亲逼近。嘴里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就好像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样。zhiti僵硬...无论我母亲说什么他都好像听不到一样。也好像看不到我们。只是一步一步地向我们逼近。就在他快要碰到我母亲的时候,我正好把地上的母亲拉到了一边。还好,他没有向我们走去,而是向着门口走。 “秦,我们跟去!” “可是,很危险!” “秦,那是你父亲!” 他走得并不快,可以说是慢,而且不能说是走,只能说是移。我们慢慢的跟在后面,我能感觉到母亲的害怕,因为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也是这样的。走没多远,父亲突然回头看,然后咧开嘴笑了一下。那种笑容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出的牵强。我很怕他会往回走,可是,并没有!很快,他又回过头去慢慢地移动。但我确认了他移动的方向是我奶奶的mu地... 果然,到了奶奶的墓地,他就停了下来。念的东西也渐渐地越来越大声,但我仍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在想,也许奶奶会知道吧。我跟母亲都不敢过去,远远地看着。然后他说了句“血祭亡灵”的时候,慢慢地把头转向了我们。一步一步地向我们移动。脸上就是他回头看我们时候的笑容。我们害怕了,害怕到忘了逃命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进,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移动的速度也相较来的时候快了很多。我下意识地走到前面去,护住我的母亲。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刀子的,他走到我面前的时侯右手高高的举起,他手上到刀在月光的返照下变得异常的光亮,也异常的寒冷。我绝望了,闭上了眼。可是刀子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被人挡开了!我睁开眼,看到是一个男孩,年纪跟我一样,他应该是个阴阳师,并且不在奶奶之下,因为他的法杖是黑色的。 他快速的把父亲引到他那边,然后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父亲毫无意识地挥动着手脚,而那打斗场面就像武侠片一样。我看到他的法杖对准我父亲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插了下去,父亲应声倒地。但没有留半滴血。那是我父亲呀。奶奶不是说过,只要把灵魂的念力催散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他要杀害我的父亲!我的眼泪不能控制地往下流。但我却说不出声音。他救了我,却杀害了我的父亲.... 我的母亲早已晕了过去,而我却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了。我想等待我的可能又会是一个葬礼。我无力地向客厅走去,我已经面对了太多的事,太多的悲伤了,也许有那么一天,我就崩溃了! 我低着头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似乎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为什么离奇的事都被我碰上了,仅因为我家有个阴阳师吗? “秦!过来!” 是父亲的声音,难道,他没死?我抬头果然看到了父亲跟那个年轻阴阳师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他死了!但也许是我在做梦吧。可是如果在做梦,那个阴阳师怎么会在我家呢?但无论怎么样,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我看到他的手链是绿紫色的,那他应该是昨天的那个阴阳师,也就是说不是我在做梦。难道阴阳师还会还魂术?只是奶奶那个级别的不会而已!他对着我笑了笑。长得还算可以,不会对不起观众,但并不出众。不管怎么说,有一个阴阳师在身边,心都似乎安定了很多。 接下来是一阵寒暄,吃完早饭后,我父亲让我跟他去镇上转转。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是想问为什么明明见到我把你父亲杀了,今天他怎么没事?!” “是的!” “你见过你奶奶没除妖的时候把法杖拿出来吗?”我摇摇头! “那就是了,阴阳师的法杖跟鬼魂存在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用阴阳师的念力凝聚出来的,所以你看到我的法杖刺进了你父亲的心脏,他完全安好,因为法杖只是对鬼的念力产生了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 “好了,到我问你问题了!” “最近在你身边是不是发生了怪事?”因为他问到了这个问题,我就把我奶奶死后的事都告诉了他。 “嗯,你奶奶下葬的时候我也在,只是太多阴阳师了,你没有注意而已。每个阴阳师死后,各地的阴阳师都会来祭拜。一来是对恶灵的一个警告,而来是防止恶灵对阴阳师的家庭遭到伤害。另外就是评估恶灵的级别,从而派出相应的阴阳师铲除恶灵。我就是你奶奶死时派出的阴阳师。我们必须在恶灵血祭的那天把他们除去。因为每个阴阳师身边都会聚集一定的恶灵。法杖也是收集恶灵的怨气而形成的。当阴阳师死后,这些恶灵就会再次出现。以亲人的血祭之则消。” “原来是这样,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呵呵,外人不明白很正常!不过你天生缺少阳气,能活到现在,只有少量恶灵骚扰你,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可能是我奶奶,把我保护得太好了!” “呃,等你开学的时候,我可能要去你学校一趟。” 很快,我们又开始往会走了,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了。回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很美的女孩站在我的家门口。她看到我们,跑过来对那个阴阳师喊,师兄。然后他宠溺地向她伸出手,并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的酸意。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但她的美丽却让我黯然了,是呀,这么出色的阴阳师怎么会没有女孩陪伴呢?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女孩手上的黄蓝手链,也就是说,她也是个阴阳师。 不知道是不是有阴阳师的缘故,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了很多。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了那个男孩叫:远,而女孩叫:丽。从小修炼。看得出来远很宠丽。有时候看到他们探讨的样子,我也很想我是个阴阳师,那样就可以离远近一点了! 远说,处理完我们学校的事后,就会离开了,那样我就永远也看不到他了。这样一想不禁觉得心里很难受。于是开始祈祷开学的日子别那么快。 可是我的祈祷还是没用,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去了。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近到我对它产生了排斥。 终于踏上了列车,离开了家,又回到了学校。我很想问,远,会不会也舍不得离开我?可是终究没有问出口。我只希望,学校的事,可以拖住他的脚步,让我再看他一眼也行。 开学的第一天,他们成了我的同班同学,丽也分进了我宿舍。她每天都会跟我讲远,明显地感觉到她对远的喜欢。而我也喜欢听,因为我想多靠近他一点,哪怕是一点都足够。 晚上我带他们来到了陡坡上,远看了一下,然后跺了几脚。就领着我们离开了!” “那个陡坡上有很多的亡灵。正如我想的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 “可是我们校长每年都有请阴阳师来祭拜的呀!” “亏你还有个奶奶是阴阳师,你不知道阴阳师是不用请的吗?一切都靠缘字!校长请的那是江湖骗子吧。但这样做也有道理,可以安心。”这话是丽说的。而远一直处于沉思之中。也许这事对他来说真的很棘手吧! “本来怨灵处于沉睡状态,可是因为你同学的死,重新唤醒了!在陡坡时,我可以感觉到从我脚下升起的怨气!”也不早了,你们回宿舍睡觉吧! 回到宿舍,想着这件事,越想就越后怕。躺在床上,仿佛有很多人跟我说话一样。只听到叫“秦....”后面的话怎么听也听不清楚。我起身,准备去喝口热水,不知道是不是有阴阳师在的原因,我的害怕少了很多。 “嘣,嘣,嘣...”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而风声在此刻也仿佛变得尖锐了,很像cherry上吊自杀时的情景。虽然说我的害怕少了很多,但我的脚仍然有点发软了。看着墙上的钟,一点。我走进卧室,发现原本三张床的,现在四张床铺得好好的,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向洗手间走去,慢慢地推开洗手间的门。 “秦,你干嘛,吓死我了。你看我头发打结了!”是我自己?她说完继续梳她的头。对着洗手间里面的小镜子。我看着她觉得有一股寒气上身。我想退出去叫醒丽,也许她会有办法。但她拿着梳子转过身,对着我笑,那种笑容是我没有的。但却让我很熟悉。是cherry的招牌式笑容!我想喊救命却喊不出来。 “秦,我找不到绳子了,你的头发给我当绳子好不好呀?”她说完拿起剪刀向我冲过来。 但被丽阻止了,我看到了她红色的法杖,在黑暗中显得特别鲜艳。但她显然不是cherry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最后我看到她用尽最后力气把法杖刺入cherry的心脏,但同时,她也被cherry的剪刀刺中。鲜血跟她的法杖混淆在一块。那种血的腥味让我彻底地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医院,头部受到了重击。而临床躺着的是丽。她的脸色苍白,医生说是失血过多。而远一直陪伴在我们的身边。错了,应该是陪在丽的身边。为她削苹果,小心的呵护着她。看着这样的情景我宁愿我已经死了,那样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远说,我天生阳气不足,这样的身体,成了怨灵的聚集的地方。给怨灵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容器。幸好上次的怨灵的怨气不是很大。要不我跟丽都会没命。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跟丽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唯一的办法,是让我成为怨灵的聚集地。他才能一举消灭怨灵。就像上次我父亲那样!但如果没有成功的话,我将会被怨灵侵蚀!他问我愿不愿意帮忙。 我听了这话,连想哭的心都有了。如果奶奶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成为容器的。她一定会想办法各个击破的。可是,眼前的远,他似乎一心就想尽快的离开我的身边。可是我能不答应吗?虽然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对于他的要求,我连说不的能力都没有! 又是凌晨一点,选择这个时候,是因为这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另外很少有人出来活动。我们来到了陡坡上。这个我们是我跟远,没有丽。因为远说很危险,他不知道怨灵的力量有多大,是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把丽留在了宿舍,走的时候还宠溺地摸了下丽的头,那是他的招牌动作,很多时候,我都很想,我可以替代丽的位置。 “秦,你来啦,你来看我啦?”是jay的声音,我向周围望了下,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jay向我走来,这次没有血跟脑浆并流的画面,让我觉得其实jay没死,一直在我身边。可就在jay差不多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远就从我后面出现了。jay看到了远拼命地跑,远也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留我一个人在这陡坡上。 突然起风了,那风很奇怪,只在我的周围,画了很大的一个圆。因为我看到了周围以外的树木,没有一丝风吹的痕迹。而在我耳朵周围,似乎有无数的人在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随着圆圈的缩小,那说话声也越来越大,大到让我的耳朵生疼。很难用言语去描述我的害怕。我的腿软了,此刻的我并不是站在那里,而是坐在那里。在我的周围似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讲我的灵魂一点一点的玻璃。渐渐地身体不受我控制了。我在圈外看着我慢慢站起来。嘴角扬起微笑,很诡异的微笑,我似乎能看见有很多气体一样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流动,最后都聚集在了心脏。 然后我看到了远,他看到这样的情形一点也不奇怪,也并不立刻阻止,很快的,我身体里的气体停止了走动。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剑。向着远砍去! 又是一场惊心的打斗场面。平时瘦弱的我,此刻似乎成了武林高手。没有父亲之前的笨重,而变得灵活起来!我看着自己拿着剑,直刺远的心脏,而这时的远,并不闪开,而是拿起法杖刺入我的心脏,我看着远的举动,我并不为我担心,我知道会没事的。可是远!?我看到远的鲜血流了下来,同样的血腥味,同样让我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远跟丽都在身边,我奇怪地看着远,他竟然没事?按他的解释就是,怨灵形成的剑只能攻破人的意志,并不能对人的身体产生作用,当人的意志被击灭的时候,灵魂也会脱离身体,所谓意志,也就是人的,精,气,神。经过那天的一战,让他的元气大伤。所以他必须回去休养一段时间。我知道,那是跟我的告别。然后他拿出他的手链。戴在了我的手上,他说,这手链跟你奶奶的一样,会守护你!在那个时候,我明显地看到丽眼中闪过的一丝悲伤。但当时并没有令我细想。接着远摸了下丽的头,说,我们该走了! 他们就这样走了,留下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感伤。不过学校的陡坡也在一夜间消失了,没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只是我的心仿佛缺了个角。想他的时候,会很幸福,那种伴着伤痛的幸福! 转眼间又到了夏季。学校组织去旅游,本来我不想去的,可是被玲拉着去了。我想也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远的手链,一直都在保护着我,他走之后,我再也没受到奇怪的东西的侵蚀! 那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远处的山,近处的水,再加上温和的阳光,似乎是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我们的目的就是征服那座山!听着班长的豪言壮语,我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山脚聚集了很多卖东西的人,有卖当地特产的,有卖配饰的,有卖小吃的...但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只有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婆婆引起了我的注意。 “玲,你看那个老婆婆!好怪异哦!” “切,这有什么奇怪的,山底乞丐多着呢!”听到玲这么说,我也没有这么多想了。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老婆婆的话。“卖你想要的东西,随缘分,要不千金不卖!”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老婆婆,你看我想要的是什么?” “呵呵,真是有缘人,你想要的是心!但那人并不在你的身边,可是,只要你有危险,他会回来的。你只要这个不离身,他的心会是你的!”我接过老婆婆给我的东西,那是个怪异的木质雕塑品。似乎又很多人在上面,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只有错乱的线条! “多少钱?” “不要钱,记着,只要不离身,他会是你的!”说完,老婆婆就收拾东西走了! “你相信她的话呀!?” “不知道。但这个木头的雕塑,应该不会有什么才对。带在身上也是很好的装饰!” “秦,我总觉得它很怪异!” “没事,你看,他们都走远了,我们跟过去吧!” 只要我有危险,远就会出现,但我要怎么才有危险呢?我有没危险不是我能控制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以前我很害怕危险,可是现在我竟然期待了。爱情的魔力真的很大,可以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因为老婆婆的话,很久没再失眠的我,又失眠了! 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敲墙??不对,这声音是楼顶传下来的。楼顶有人在敲地砖?现在是深夜,竟然有人在敲地砖??显然是不可能的,看来,危险在向我靠近了。此刻的我又兴奋又好怕。两种感觉在一块,形成了一种共鸣,那是我说不出来的感觉。也不由地让我兴奋! 我忍不住地向楼顶走去,走出宿舍,虽然是夏季了,但仍然伴随着丝丝的凉风,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看着绿紫色的手链。心里想着,没事,它会保护我的。我敲响了楼上的门。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穿得很清爽地打开了门! “嗯,我想问下,你们大半夜地,不睡觉,在敲什么东西呀?” “神经,有谁会大半夜的敲东西呀,倒是你,是不是有病呀!半夜跑来敲门!” 我就这样碰了满鼻子灰地回来了!等了一夜,想着有事情发生。但还是没有!不但这一夜没有,我等了一个月都没有怪事发生。我快绝望了!是呀,一个老婆婆的话,怎么能信呢! “秦,那边好像有事发生,我们过去看看!” “嗯。” 事情发生的地点是荔枝林。此刻**已经封锁了现场。荔枝林是供学校生物系的人研究用的,有些时候结了果,也会分到各大院系的教师上。离我们宿舍有一段距离。我们过去的时候,刚好有**抬一具尸体过来,这个尸体用白布包裹着,所以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最后无趣地回宿舍了! “秦,我探听到了,死者是我们楼上的一个女孩子,短头发的,看起来很清秀,但外貌与性格却不符合,为人很狂野,好打抱不平!是我们去旅游回来的那个晚上失踪的。听说,钉子遍布了她的全身,血也流干了。但奇迹的是尸身保存完好。可是,验尸报告出来,她竟然已经死了一个月了!在潮湿的荔枝林里竟然能保存完好!” 第十一章 惊秫刺骨(下) 听着玲的叙述,其实危险早已经发生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听到了钉墙的声音,然后上去,接着短发女孩开门,把我说了一顿,接着她失踪了。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宿舍进行的,为何她会失踪,而且在荔枝林?如果那时候她就在钉自己的身体,怎么听起来像敲墙的声音?我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危险真的已经逼近了。这次没有了兴奋,而是心寒!我希望的危险,并不是有人死亡! 那天以后,学校就不再平静了,很多人都来到了学校,死了人,在并不能使学校推入风口浪尖,但是,尸体在一个月后,还保存完好,在没有任何高科技,或药物的帮助下,这就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每天都有一群考察队来到学校进行考察!但却考察不了任何结果! 我看着远送我的绿紫手链,心里想着,也许只有你能告诉我答案!看着它我又想到了那个木质的雕塑。拿起它来看,似乎觉得图案不同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因为它是无规则雕刻的,到现在我都记不清它画的形状。我只能等危险向我逼近,我深信,远说过,我是灵魂最好的容器,等他们壮大了之后,会来找我的! 从此,我每个夜晚都会听到类似的撞击声。有时候是从上面传来,有时候是从左边传来,有时候是从右边,或者下边。但这个夜晚不同,我听到的是从我耳边! 我睁开眼,是玲,玲右手拿了快石头,左手拿了个不锈钢针。在那里不停地敲着石板。嘴里喊着:“我要出来,我要出来...”最后变成了呢喃。 “玲,你怎么了?”但玲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继续着她的动作,不久又换一个地方。这样过了一个钟之后,她竟然站起来往外走了。我看着地上的人形的孔,想跟着玲一起出去。谁知道这个时候玲转过头来,用一种机械的声音说:“别跟着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虽然我很害怕,但我还是跟出去了,那个是我的室友呀!我一步一步紧跟着她,她竟然来到了荔枝林。就在她踏进荔枝林的那一刻,她又回头了。看着我,似乎说,我会让你后悔的! 于是,我终于迈开了我的第一步,走进荔枝林。脚下的泥土很软,也许是长期被树荫挡住没有太阳的原因,每走一步就发出了梭梭的声音,让我觉得很不自然。可以想象,当时我迈出的每一步都深受煎熬。我的心跳正在加速。但玲已经消失在我视线中了。天又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应该怎么去找! 这时候,远的绿紫手链竟然发出了光芒,两种颜色交替着。是呀,有了它的庇护,我还怕什么呢?我开始大步地向前迈,并叫着玲的名字。没走多久,我就看到了玲。她转过头来,头发都散了下来,看不到她的脸。 接着慢慢地向我走近,我唯一的意识就是跑!我相信那个时候玲已经中邪了!可是我刚转过头,就发觉有什么东西喷出来,喷到了我的衣服上。我又把头转过去,看到玲全身都在流血,流血的形状仿佛就是她在宿舍里画的那个形状。绿紫手链的光芒更大了。我看着玲,她甩了下头发。说:“不是说了吗?别跟来!”然后她倒了下去。那种血腥味,让我的意识再度模糊。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身体被绷带扎得很严实,全身都传来剧痛。而远就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地,看到他,我觉得安心了。似乎一切都可以过去了一样。 远说,是绿紫手链召他过来的,他就知道我有危险了。当他赶到的时候,我正在那钉子钉自己身上的穴位。幸好他来得早,我才得于幸免。而玲,他到时已经身体干枯而死!我发现我听了这个消息无法再冷静了! “远,你老实告诉我,我不是天生阳气不足吗?我不是恶灵最好的容器吗?那为什么恶灵找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人呢?” “秦,那是因为你身体是最好的容器,而恶灵有时候需要一些血腥,一些人死后的恐惧形成的念力才能壮大。而你的身体是最好的居住地,所以他们只有壮大的时候,才会对你下手,不然就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居住地!” “那怎么这次的不同,我亲眼看到玲在宿舍钉了个人形出来,怎么她到荔枝林的时候,身体会自动流血呢?你不是说恶灵不具备这样杀人的能力吗?可是他怎么能杀了玲呢?让玲流血致死呢?” “你看到的只是假象。是念力在你脑海中形成的假象,他们是想引你出去,你看到的玲其实是在荔枝林里用钉子钉自己的身体。而在你看到的却是在宿舍。她受伤的穴位我看到了,是有可以让血积蓄一段时间,然后血管膨胀,最后喷发的穴位。所以当你到了荔枝林后就看到了那样的一场画面!” “那.....” “别说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这次这件事,似乎只是要引我出来,与你无关,对不起,让你受连累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要去趟荔枝林!你好好休息!” 远走后,没多久,丽就来了,闲聊了几句,我就困了。其实我想问,如果我是容器,这次,恶灵怎么会对我发动攻击呢?但仍然得不到结果。而丽的到来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这样预示着他们形影不离,没有我插手的份。此时此刻我多么想那个老奶奶说的是真的呀。对了,我的木质雕塑。也许,它真的可以帮我! 我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远的声音,他说:“丽这次,很眩!我竟然感觉不到荔枝林里有任何的恶灵!似乎所有的事,因为我的到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远,你也别想太多了,也许这次真的是人为的呢?” “不可能,我救她的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怨气。可是....是什么样的恶灵,竟然能逃得无影无踪?太可怕了!” 然后,我睡着了,梦见了以前送我木质雕塑的那个老奶奶,她说,她已经完成了答应我的事,从此以后,远将对我一心一意。再联想到远说的,此次事件,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引他出来。等他出来以后一切都消失了。难道是真的,从此后他只是我一个人的?醒来的时候远趴在我的床头。 看着他,我心里多了一份安心。似乎他感觉到了我的醒来,他说给我倒杯水。我想着做的那个梦。心里多了份心眼。 “远,我好害怕!” “是不是梦见什么了?别怕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可是这件事完成后,你又会像上次一样,离开我的,到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死去,直到我遇到了危险,你才出现。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我,早已经无法承受!” “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会像你奶奶一样守护着你!” “可是,你有你自己的使命!你还有丽。” “丽只是我的妹妹,我真正要守护的人是你!” 我听了,安心中又透露着不安,他真的是因为那个木质雕塑才喜欢我的。要不他的心里的人应该是丽吧! 后来的事,很平淡,我顺利的读完了大学,跟远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谁也没再提荔枝林的事。而那个木质雕塑,从那天后,我再也没找到了! 倒是丽经常在那里说,我不知道以什么手段赢得了远。每次她过来无理取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咯噔一下,看着维护我的远。心里想着如果没有那个木质雕塑,现在幸福的还会是我吗?最后因为她的无礼取闹,远让她去修法去了。 婚后不久,我就怀孕了。有时侯抚摸着肚子,我会不由自主地发笑。那是一种傻傻的幸福。我以为幸福就会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可是我还是错了!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沉溺在幸福中的人,容易忘记风险。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婆婆出现了。她说她要取走我的孩子,作为回报。 那是我的孩子呀,而且才两个月!我开始害怕了!害怕这件事的到来。我每天都变得神经兮兮的。每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孩子。 “秦,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有关于我们的,你告诉我吧,不然我们的孩子就真的没有了!” 在远的逼问下,我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你说的木质雕塑,是不是这个?”他把那木质雕塑拿给我,我看着那个雕塑,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头慢慢地开始眩晕! “你不说,我也知道!”然后他走开了! 我这样做错了吗?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远的离去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的打击。我想告诉他,我们的孩子将会有危险。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保我们平安,但是,他没给我机会!也就在他走后的没几天,我的腹部传了剧痛,血开始往下流。我的孩子没有了。即使因为这样,远也没有回来过。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了木质雕塑,知道了我的阴谋,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不要我了吗?想着想着我就哭了。 到了第10天的时候,远回来了。可是他再也不是我熟悉的远了。头发蓬松,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尸处。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感觉整个人都像没了精神一样。我哭着过去,问他怎么了? “那天我离开你之后,我又去了荔枝林。我又看到了两具血被放干的尸体,可是我仍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怨气。这让我大受打击。可就尸体来看死也就是最经两个月的事。于是我回去了,翻了报纸,原来并不是一切都平静了,而是我们不知道发生了。每个月都会有一个人死,只是那个人并不在学校!晚上,我想那个时候怨灵会出现,我去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看到了又一受害者在钉自己的身体。我想要救她呀,但是,我竟然没办法用念力形成法杖。我的念力被封存了!我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接着背后遭到了侵袭,我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精,气,神都少了一半以上。但我还是赶紧离开了荔枝林。” “怎么会?你怎么会无法凝结法杖?” “木质雕塑,其实一开始我就错了,怨灵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我没了感觉它的能力。阴阳师到了蓝色级别的时候会出现派别的分离。一个派别仍然是法杖,也就是我这个。令一个派别则用剑,用剑者级别升的很快,但凡是他们碰到的怨灵,无一例外都是魂飞魄散。于是出现了一个东西,叫魂器。也就是你所谓的木质雕塑。这个魂器到了一定的期限可以溃散一个阴阳师的念力。但付出的则是血的代价。” “不可能的,明明那个老奶奶告诉我,只要时刻带在身边,你就会是我的!你就会爱上我!” “傻瓜,那是因为她知道我本来就爱你呀!你奶奶一定没有告诉你,手链只对亲人,爱人起保护作用吧。如果我的心里没有你,你一定戴不了我送你的手链。一定不能。” 我刚想说什么,丽就来了,她冲着我结实的给了我一巴。 “秦,你先出去一会!”远跟我说,他竟然不在乎丽给我的一巴,而是让我出去。我不知道他在跟丽谈什么。只是过了很久之后,丽出来了。她说:“远说,让我封锁你所有的记忆!”我刚想说话,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父母身边了! 然后父母告诉我,我有个很爱我的丈夫,但他车祸死了。因为我受不了打击就失忆了。最后舍友来到了我家,不知道她怎么说的,父母就让她带我出去了。 原来这就是她全部的记忆。她蹲坐在墙角,任由眼泪往下流。她看不到远,哪怕是感觉也没有。但他就这样被丽带走了。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那个木质雕塑的话....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远跟她的孩子。她不知道丽怎么突然就变了,她不知道那么爱远的丽怎么会忍心这样伤害远。她不知道丽说是她开车撞死远的。她哭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最后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就是去荔枝林,她觉得那里会是她找到答案的地方! 看着她前面的荔枝林,她突然止步了,在月光的照射下整个荔枝林似乎发出一些冷清的光。她在想,她是否应该进去,她进去后又能做什么呢?她不是阴阳师,没有高超的法术,难道进去送死吗?她死了没关系,但是否能让远逃离,去六道轮回处呢?结果都是否定的,是的,她不能,她要想办法才行。可是有什么办法可想呢?找阴阳师???那不是她说能找就可以找的,而是靠缘分的。难道只有等吗?不理了,进去看看再说吧! 走进荔枝林,还是那种感觉,茂密的叶子把月光都遮住了,这次进来没有远绿紫色的手链为我护航了。我终于体会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我完全靠感觉走,学校荔枝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每走一步我都觉得惊心动魄,那就算小孩子在玩召鬼的游戏一样。很紧张,我能听到的只是我的心跳。 突然感觉脖子凉凉的,似乎有水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想起了我的手机,拿起手机,想借着手机的光往上面看,但手机的光没用,那光亮太小了,我看着上面似乎有什么在那里晃,似乎又没什么。这时候我的手机竟然响了!我吓到把手机都扔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全身不停的颤抖。但手机仍然顽固地在响着。我慢慢地平静了自己的心跳。拿起了手机。一看是我母亲的号码。 “喂?” “秦,你快点回来!你爸出事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已经挂电话了。我借着手机的光走出荔枝林。摸了摸脖子,然后伸手看,红红的,闻一闻,原来是血!但此刻的我已经没有时间在想了。我得立刻回家! 回到家里,气氛还是那么的阴沉。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针对我,难道只因为我的身体是最好的容器吗?那我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完结了。我身边的人也不会受到牵连了? 父亲是因为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以为是有人家的孩子遗失了,去开门,结果就成了这副摸样了,到底他看见了什么?导致他精神溃散,像完全没有意识的人一样呢?我不知道,甚至连我母亲也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而我的到来并不能给他什么帮助。我只能看着他难受。如果远在,就好了。 第二天,我带着父亲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跟我意料的一模一样,什么原因都没有。其实我知道,那应该是父亲受到了强大的念力。 我等着婴儿的哭声,从早到晚,我就呆坐在大门口。望着蓝天,我已经忘记了要流泪了。母亲有时候看到我会叹气。但我性子固执,她只能由得我了。我有预感,丽来了。带着她那个鬼子来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等来,我在门外沉沉地睡去了。还做了个梦,梦到了远,他说了很多话。但醒来的时候,我却不记得他说什么了。接下来我感冒了,然后是高烧。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好。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天!母亲每次都对着我流泪。看到那样的她,有时候,我觉得,如果,我可以死就好了。但我期待的丽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呵呵…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在你的怀里真暖和!”好稚嫩的声音呀,小孩子的声音,让我想到了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可是当我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高烧太厉害了,起幻觉了吗? 第二天,我见到了丽,她坐在我的家里,我母亲正热情的招待她。不知道怎么地我由心底的厌恶她。她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阴谋。我甚至认为没有她也许我们会过得很幸福。她冲我笑了一下,她那个笑容让我打了个寒颤! “伯母,我是个不祥之人,相信你也知道我怀孕那件事,自从那孩子出生后,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死亡,我是个阴阳师呀,可是我却找不到事情的原因。本来我不该来你这,可是….我是在没办法呀!”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呀,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自家女儿看待了!” “谢谢伯母。” “你也别谢了,我那老公呀,正好也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你来了,他也许就可以好起来了!” “嗯,我过去看看。”接着她回头看着我,说:“秦,原来你在呀,怎么站在这里呢?你怎么了,脸色苍白,不舒服吗?” “你滚,给我滚出这个家!”我指着她叫! “阿姨,秦是不是也中邪了?怎么会这样对我呀!?” “丽呀,我也不知道呀,她父亲出事的第二天,她坐在门口一整天,昏迷过去了,醒来就开始发烧,对谁也不理!” 真好笑,原来,我的母亲都不再信任我了!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证实,她是个坏人呢?我完全没那个能力,因为她来后,我的父亲就清醒了,我的高烧也退了。家里也似乎没那么阴沉了。有些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误会丽了。那个室友不是丽,而是另外一个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从她对着我比了一个抱小孩的动作开始,我就知道了,一切都是她的谎言。我要怎么揭穿呢?我想不到任何方法。也是从那天起,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天都下雨的关系,我的家里又开始变得阴沉了。而且很有一种压迫感。让人夜不能寐。 “秦,你看我带着宝宝特意来看你,你怎么就不欢迎我呢?”我抬头看见了丽。 “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是吗?可是你的父母好像很欢迎我哦!” “我求你,放过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呵呵,太迟了,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看着丽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让她那么恨我! 想了很久,仍然没有答案,我起身喝水,听到好像有说话声从父亲的房里传来。很清晰。 “丽吩咐的话,我们都做到了!” “呵呵,那很简单嘛,不过是对待一个凡人!只要我们的念力够,那么她就一定会以为我们是她的父母!” “那也是哦。不过我们还得继续扮演好我们的角色!” 我听了饿,猛地推开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卧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我的父母能去哪呢?不,应该不是我的父母了。“哈哈…”一阵大笑的声音从我房间传来。我跑了过去,也没见人影。难道又是怨灵吗??所以我才会什么都没有看到?此刻若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却静得让人害怕。想着以前发生的一切,我不由地头皮发麻。“蹦,花瓶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我马上跑过去客厅。 我看见了一个小孩,肥肥地,小小的,像做错事了一样在那里哭。他说,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竟然能看见怨灵?他一定是丽的孩子。他背对着我,我一步步地走过去,就在我快碰到他的时候,他大叫了一声,然后又消失了。我被他吓得不轻。 “秦,怎么了?”看着急忙跑出来的母亲,我觉得太虚伪了!我真的快崩溃了! “你别过来,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别想再骗我了!”我看着我母亲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那个笑容彻底让我打了个寒颤。我看着她慢慢掉落的脸皮。慢慢枯槁的脸。这时我的父亲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我很害怕,我只有往后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当我再回头的时候,哪还有我父母的身影呀。 只有两具被钉子钉满的尸体。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此刻不容我多想,我立刻往厨房方向跑去。并开了灯,至少有光亮的话不会让我害怕!但我并没有安心多久,那两具尸体还是向我走来。我拿起菜刀,在那里挥舞着。刀刀砍在了尸体上。可是却没有血流出。血都已经放光了,如何再流血呢?后来我头部受到了重击。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家被**包围了。我满身都是血,这些血是谁的我不知道。只是身边的人都评论说,真残忍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而且刀刀见骨呀。所有人都指着我。我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事了,昨天我看到的两具尸体是我的父母,之前的事都是真的,只有昨天的事是假的。我亲手用刀杀死了我的父母。这样也好,都死光了,下一个也许就会轮到我了,远,我来了。 调查结果是我得了高度的精神分裂症。被送进了疯人院。在我进疯人院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丽的胜利的笑容!这让原本安静的我,更加安静了。我以为这样的结果,丽应该会满意了,我可以安静了。 之后每天,我都会梦到远,他在跟我说什么。睡着的时候很清晰,可醒来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对我传达什么呢? “咔嚓,咔嚓,咔嚓…..”又是一阵磨牙声。刚才那个噩梦已经让我心跳加速了,再加上这个磨牙声音继续上升。医院的恐怖气息再一次升高。再加上外面肆虐的风声,让我从心里发毛。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那磨牙声越来越近,风声也越来越大。风有时候推动了医院的玻璃,发出“蹦,蹦,蹦….”的声音。就好像有人要进来一样。 厕所的门因为没有关好,也被风吹得“蹦,蹦,蹦….”就好像有无数的人正在进来一样。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我很想逃离这个医院,但我逃离不了,我的腿伤。我的眼睛猛地盯着窗户看,好像真的可以看出什么来一样。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我猛地回过头去。是护士! 这件事让我有一个想法,就是逃离疯人院?!我知道即使我逃出去,仍然是一样的结果,因为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但我总觉得只要我去了学校的荔枝林,这件事就会有一个结局。 虽然我并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但总比现在好吧。我不能再等着她们找我了。那样的话,我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心力交瘁,精神压力过大,而产生幻觉最后死亡。我出去了,也许我就知道了,我失忆后发生的一切。还有送我木质雕塑的人到底是谁。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要怎么逃出去。 我从10楼跳下去,竟然只是粉碎性骨折。又成了这个城市的又一爆炸性新闻。现在医院接受治疗。只有我清楚是为什么。我跳下去的时候,我分明又看见了给我木质雕塑的老奶奶,她就站在楼顶。那个害死我丈夫的人,终于出现了。这让我有点兴奋。总觉得她的到来,所有谜底都将会揭开! 第十二章 惊秫刺骨(尾) “咔嚓,咔嚓,咔嚓…..”又是这种磨牙声,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医院那洁白的墙壁。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因为我是疯子的原因,怕我出去害人,看守得非常严格。我一定要考虑要怎么出去了。可是,腿让我伤,让我打消了所有的想法。一滴水滴在我的手上,清澈而透明,那是我的眼泪。我真的很想可以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阿姨,你在哭什么?”这种孩子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医院显得特别突兀。稚嫩的童声,听到这样的声音,每个人都会会心一笑的,但我却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因为我知道这个一定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鬼子! “阿姨,不哭!爸爸让我叫阿姨摸摸自己的口袋,只要有人能把口袋里的东西修成手链,你就跟他走,他会帮你渡过难关!阿姨,你的怀抱很温暖,可是我要走了。” “等等,你爸爸是谁?”我问着,可是,没有任何回音。我知道他已经走了。我摸了下我的口袋。里面的是远的手链上的珠子。18颗。这个不是用念力形成的吗?珠断人亡。珠断了也就不复存在了。怎么还会有珠子在我身上。难道….远还没死?想到这里,让我兴奋。即使我的推论是错的,但是我还是有一限希望的。可是我要怎么找到修手链的人呢?难道每天晚上梦见远,就是他要跟我说这个?我得好好养好伤才行。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远还在,宝宝还在。也许我的幸福就只在梦里了。可就是这样的梦,还是有醒的时候。“蹦”的一声巨大的响声,让我整个人从床上吓醒。醒来之后,还是那种安静,深不见底的安静。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那个响声。 有时候我发现我很天真的,这里是医院。怨灵聚集最多的地方,我作为一个很好的容器。我来了,那些恶灵还会乖乖地安静地看着我出去吗?也许是因为最近接触的事情太多了。让我事事都与怨灵联想。 “咔嚓,咔嚓….”我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听到这样的磨牙声了。但我的房间里除了我一个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这声音是谁发出的?并且我没有做梦,没有…. “谁?你出来!”我喊着,但是没有人应我! 厕所的门晃动了一下,可是我动不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厕所的方向,仿佛我只要我盯着他看,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了一样!当我聚精会神的看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掌。在我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的情况下。我看到是守护在门外的两个人。 “哟,大半夜的叫什么叫呀,这小妞长得倒挺不错的,让爷爽爽,也不枉费我在这守护你那么多天了!” “哥们,她可是有精神病的,曾把自己的父母杀了,你吃得消不?” “哥就喜欢猛的!”他说完就往我身上亲。可是没多久,他停下了动作。因为他的一只手已经脱离了身体。血再次喷向我。另一个守卫哪着电锯,正在锯着他的手,脚。电锯发出的声音正是“咔嚓,咔嚓….”的磨牙声。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叫一声。结果周围都安静了。没有门卫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仿佛是我做了一个噩梦! “咔嚓,咔嚓,咔嚓…..”又是一阵磨牙声。刚才那个噩梦已经让我心跳加速了,再加上这个磨牙声音继续上升。医院的恐怖气息再一次升高。再加上外面肆虐的风声,让我从心里发毛。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那磨牙声越来越近,风声也越来越大。风有时候推动了医院的玻璃,发出“蹦,蹦,蹦….”的声音。就好像有人要进来一样。厕所的门因为没有关好,也被风吹得“蹦,蹦,蹦….”就好像有无数的人正在进来一样。打开,关上,打开,关上。我很想逃离这个医院,但我逃离不了,我的腿伤。我的眼睛猛地盯着窗户看,好像真的可以看出什么来一样。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我猛地回过头去。是护士! “你这人怎么回事,连药水没了都不知道!”我正在挂点滴,抬头向点滴忘去,血忘上流。已经到达了点滴瓶上。但我一点都没发觉。我看着上窜的血。慢慢的凝结成送我木质雕塑的老奶奶的脸! “你给我出来,我不怕你,出来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疯狂的喊着,那个小护士被我吓着了,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然后我笑了,笑得特别的大声。特别的凄凉,也特别的诡异。第二天,医院便召来了很多精神科的专家。因为我的精神病,病例特殊,所以我也就成了研究的对象了。可是,这都不重要。我摸着口袋里的珠子,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实验已经证明了,我死不了,因为从10楼跳下,不死就已经是个奇迹! 说来也奇怪,从那些人来了之后,我虽然每天晚上都有听到磨牙声,但是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会慢慢入睡,也没有再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了。也许他们真的可以保我在医院平安。其中有一个叫丰的医生,长得跟远有几分相像。有时候我查点以为他就是远,所有的一切都是个幻觉,他还在我的身边。整个世界都平静了,让我紧张的心开始了松懈了。 “秦,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并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有精神分裂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恶灵在作怪!” “丰医生,你知道恶灵的存在!” “嗯,我本身也是一个阴阳师,但是天资不够,只到了黄色级别,但对一些小鬼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来的时候你房间里充满了小鬼的味道!” “呵呵,只是小鬼吗?” “嗯,这些是微不足道的,因为他们最多也是搞搞恶作剧,不会伤害到人体本身。但昨天很奇怪,我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了,而且我可以感觉到很强大的气息。所以你应该不是小鬼在作怪!” 于是我把从我丈夫遇害开始说起,说到最后,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可惜我不能帮你,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就是你并非从10楼跳下,疯人院只有五楼,而你所住的地方是2楼!” 幻觉,又是幻觉,呵呵,真的可笑。丰还想说什么,可是我累了! 睡了一会,感觉有点腰酸了,我想喝口水,于是叫了护士上来。可我等来的不是护士,而是丰。他说,也许我应该试图解开自己的心结。谈了很久。我突然发现丰的脸色不对。好像慢慢地,变青了。 “秦,你说的尸体是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丰慢慢变化着,血开始往下流,在他脸上可以看见一个个孔。我想大叫,可是叫不出声。等等,远说过,如果我看到的这种景象是幻想,那么说,丰是在荔枝林里。他是在那里受到了这种极刑!不行,我得赶往荔枝林! 我拿起藏在枕边的手电筒,就往外跑。一路都很顺利,竟然没有人拦我。而我也忘记了自己在受伤。跑出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竟然忘记了方向。但还好,医院外面有很多出租车。 “到某某大学!” 到了学校后,我下车,才发现我没钱,于是跟司机发生了争执。一闹不可开交。周围有很多学生。就在那些学生了解我是他们的师姐以后,愿意为我出打的的钱的时候,那个司机的脸突然扭曲,周围的学生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一副惊恐的样子,接着跑开了。而那个司机的车是以光速冲了出去,可是没多远,就听到了很响的一声“蹦….”整辆车到爆炸了?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扭过头,看见了满身钉子,还在流血的丰。我吓得连忙退后了两步。 “秦,别去,快跑!”丰说完手指着前方,然后倒下了,不偏不斜的,正好压在了我的身上。当我把他的身体弄离我身边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满身是血。远处传来警鸣声。对不起,丰,我不能听你的话,我必须进去。哪怕是我死了,我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我走进荔枝林,手电筒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现在是白天。对,白天,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白天。白天,医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我?!难道又是幻觉??难道又是恶灵的念力让我产生的幻觉?而且我还在受伤,双脚却可以站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已经来到这了也不由我多想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白天的荔枝林没有晚上的恐怖。只是安静得可怕。 而且白天的能见度高,并不能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脚底传来沙沙的声音,一个人走,还是有点害怕。我努力地看着前方,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东西蹦出来一样。正在我聚精会神的时候,猫叫了一声,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是黑色的猫,这种猫很常见,只是这只猫的尾巴好像少了一截一样。 可想而知,我被吓得不轻。那只猫有时候会不停地回头看,好像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它走。走到靠近山坡的时候,它突然不见了。奇怪,那么大一只黑猫怎么会不见了呢?想到以前cherry说的恐怖故事中,不少有关于黑猫的,我在犹豫,我要不要向前?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使我一步一步向前。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我慢慢地的走进,拨开猫消失得草丛,看到了一个很小的洞。有4-5只小黑猫和我刚才见到的大给猫躲在那里。我的到来并没有受到他们的欢迎,那只大猫狠狠的咬了一下我的手!我迅速地闪开,但还是躲开不了它的攻击!它像疯了一样向我攻来。我除了跑并不能做任何的反抗。 好不容易摆脱了猫的攻击,夕阳的余晖照射着我,我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你问我想要找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我迷失在荔枝林里了!跑了那么久,我的脚丝毫感觉不到累!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了。我打开了我的手电筒。就在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孩,背对着我,劈头散发地在那里找什么东西。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被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冲着我笑,那是一种阳光灿烂的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笑容了! “你吓死我了!我来找我的猫,她叫小黑,丢了已经有一个月了!你呢?那么晚了,来这做什么?” “找猫?为什么不白天找,要等到晚上才找呢?” “我是这所大学的,白天我要上课。” “哦!” “这位姐姐,你有看到我的猫吗?” “嗯,有,我还被它咬伤了,它似乎很凶狠!” “你说的猫是尾巴很短的吗?” “嗯,是的。” “呵呵,这个就是我的猫,姐姐,你带我去找好不好!” “我迷路了!不好意思!”看着她满脸都是期待,我突然觉得我是做了一个很缺德的事一样。谁知道她诡异地笑一声。 “没关系,你要你把身体给我,我就可以找到!”听到这话,我害怕了,连连向后退。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没用的,你跑不掉的,为了我的猫…”她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我用手电筒照射着她的脸,她也没闪躲过。只是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上扭曲的画面。似乎是有很多东西叠成的一人人,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流动中。脸也由原来的可爱慢慢变得狰狞。我向后面转,拼命地向前跑。 很快我就甩掉她了。我也跑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下了。我也不管了,就坐下来休息。但手往地下的时候,摸到了黏黏的东西,本来我不应该在意的,但是周围还充满着血腥味,我就不得不在意了!我像触电一样立马站了起来,拿起手电筒向那里照去。一滩的血。我顺着血的方向向上照去。 一个尸体吊在了那儿,全身没有一处完好。虽然尸体已经干枯了,但黄色的衣服,以及头发清晰可见。这不难让我想到了那个找猫的女孩。 “跑得真快,明知道我不能跑!”那个女孩向我走来,我看着她手里抱着一只黑猫。就是那只我看到的黑猫!那只黑猫在她的怀里显得特别的柔顺,似乎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只。可是它的短尾在那里招摇着。 “小黑,你说,我找到你了,我可以不要她的身体了。对吗?”她停顿了一会,像在听小黑回答。“什么??你喜欢身体有暖暖的感觉?好好,我要她的身体,再抱你,好不!” 她说完就像我走来,她一步一步向前,我一步一步向后。“你知道吗?原本我也跟你一样,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而且我还有一个很爱我的男朋友,可是,他骗了我。他说,他爱我的,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可是他却跟别的女孩在一起了。而且是跟没我漂亮的女孩。无论我怎么求他,他就是不回来我的身边,于是,没有办法了!我只好在这里用最残忍的办法自杀了。 可是等我自杀了,我才发现,我的念力根本就影响不了他,我太渺小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用同样的方法自杀了,然后有无数个人用这种方法自杀了。我就开始吸收他们的念力。慢慢地强大,慢慢地变成了有实体的东西。于是我用念力让我男朋友来这里自杀了,并把他的灵魂封锁在这只猫上。 他成了我的宠物。不久后的一天,我看到了一个很适合给我身体的人进来了,也就是你,但过没多久,一个很强大的阴阳师也进来了。就在这时,你身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把我们都吸了进去。在那里暗无天日。但这种日子并不长,没多久,又有人把我放出来了!她说,她要用吸我的那个东西做她孩子最好的温床。”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大声的喊着! “呵呵,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把这些告诉你?因为我太无聊了,每天都重复着这种杀人手法让我特别的纳闷,所以我想跟你说说话!但现在,你是我的啦!”说完她向我逼来,我可以感觉到很多灵魂开始进入我的身体,而我的灵魂开始一点一点的剥离!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疼痛! 我绝望了,我在想,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逃离这个世界了。可也就在这时候,我口袋里的珠子发出了亮光。那个女孩立马离开了我的身体。一副惊恐的神情。我看到那绿紫色的珠子慢慢伸向半空中。 接着一个一个地向那个女孩飞去,女孩觉得不妙,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着珠子一个一个地穿过女孩的身体。女孩一点一点地变小,可是每有一个珠子穿过,我就听到了很响的破裂的声音。那珠子是我唯一的希望,可是,现在,我连这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该怎么半?就在最后一颗珠子穿过女孩的身体的时候,她就消失了。我知道,这个由怨灵组成的躯壳,已经没有了。而我要的答案不在荔枝林里,可是又会在哪里呢?我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而那个放女孩出来的人,我感觉应该是丽。我又拿什么去跟丽斗,让远可以投身于六道轮回中呢?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荔枝林的出口只有一个,我只能从那里出去。 “救命呀,救命呀,里面有好多死尸呀?!”我就像发了疯一样的在喊。因为我看见了守在荔枝林外面的两名警卫。现在应该是深夜吧。要不不只会有两个警卫的。 “不可能呀,白天我们搜索了整片荔枝林,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呀!” “真的,我不骗你!”就在前面。你们快去看看。 不知道是他们笨,还是我天生长着一副诚实的脸,他们竟然都走进荔枝林了。我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可是我应该去哪呢?我竟然没有了方向了。不能回医院了,因为医院告诉不了我答案,只会让我招来更多的恶灵。现在的我,只能回家了。即使那里有我最惨痛的记忆。 我知道我没有钱,但我还是想打的回去。可是我一说地方,就没人敢去。所有的的哥都不愿意去,只要一听我家的地址就猛的逃开了!最后我说了,我要去xx村,才好不容易打了的士。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呀?” “怎么?那里去不得吗?” “看来你是外地来的!在前不久那里有一家人,也就是你说的那一家,发生了一件惨案。他们家疯了的女儿竟然用菜刀将他们活活的砍死了。之后的每一天村里的人都在减少。但女疯子已经在疯人院了。这不免得就让人联想到了鬼怪。附近的村民有能力的都已经搬走了。据当地居民说,每天路过他们家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听着司机的说法我沉默了,看来我要的答案应该在家里。那司机见我沉默了,以为我是害怕了,就问我确定那么晚了还要去那里吗?我点了点头。 车走了一个钟,最后到了村口了,那个司机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我不得已的下车了。我口袋里没钱,我给不了这个费用。但我说了一句很强悍的话,让那个司机像丢了魂似的走了!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晚还要回来吗?因为我就是你说的那家人的女儿!” 我慢慢地走回了我自己的家,我的头脑早就不能用来想问题了,即使我想了,我也要不到自己的答案。看到那些封锁线,我觉得可悲了,好像我曾经的家,此刻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脆弱。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又是安静,我打开手电筒,开了灯。屋子里的摆设还是没有变,只是铺上了厚厚的尘。这时的我感觉到饿了,可是屋子里离开那么久了,应该没有吃的了。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房间里还有泡面。于是我去厨房找了个开水壶。 泡了个面。吃得正香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碗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好像在那里看到了那种东西。后来那蠕动的东西越来越清晰了,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死尸上看见过这种东西。好像叫尸虫吧。 这样我觉得很反胃,忍不住吐了起来。吐完后再往碗里一看,面还是面,并没有尸虫,我又产生了幻觉。这时候好像听见了什么声响。但不是在上面,而是在下面。我们村每家每户在地下都有一个很大的储藏室。我觉得声音就是从那边传出的。 我向地下室走去,我家的储藏室入口在厨房,正在我想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的时候,我房间传来了很大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是关门的声音!我转身向我的房间走去,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害怕了,于是我闭上眼睛打开了门。 “哟,怎么闭上眼睛呢?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呀!”是丽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她坐在我房间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我知道你最后会来这里。” “你把我害得好惨….” “你想不想听故事呢?不过你想不想听我都无所谓。因为我还是要说,如果不说出来我会发疯的。”我看着她并不答话,也许她要说的,正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听说是因为难产,为了保住我才死的。过没多久,爸爸也跟着死了,具体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奶奶视我为不祥之人。但我又是父母唯一的女儿,对我是爱恨交加。 开心的时候哄我,不开心的时候打我,骂我。直到有一天,一个跟我奶奶上下年龄的人过来了,她说我我天生异骨,命相犯亲。 我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会死去,于是爷爷奶奶就害怕了!但那个老婆婆说,她跟我有缘,可以带走我!于是我就跟着老婆婆走了,那时候我才三岁呀…我就要接受阴阳师的训练了。我就要开始对付那些恶灵。 你不会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有多么害怕,我有多么的难受!那时候的我还不够强大,碰到强大的恶灵连逃跑的份都没有,只能等着别人来救!”她转向了我,然后说,“我知道你也有过我这样的颓废感!因为你也是经常等着别人救济的那个人!” “是的,我可以理解那种感觉!” “但我天资聪颖,很快的,我超越了婆婆,达到了顶峰,成了紫色级别的阴阳师。我做了一个收鬼的容器。也就是你看到的木质雕塑,每当我收一个灵魂进去,它就会呈现不同的图案。我很喜欢,但是婆婆说,这样做不好,因为我这样做会让怨气聚集,并且让灵魂永远禁锢,也许有一天会反噬。 你说,她多啰嗦,是不是!但她的灵力在我之下,已经控制不了我了。所以我也没有理她。我16岁那年,我听到xx市有一个很强大的怨灵,这让我兴奋。 我又可以在我的容器里增加一个灵魂了!可是我到的时候,看见了远跟那怨灵战斗的情形。我清楚的看到了他黑色的法杖!于是我隐藏了我的灵力,让我我灵力只在红色级别。因为我有预感,他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事实证明了我这样做是正确的。远每次都保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每次都会很宠溺地拍拍我的头。这让我感觉到了幸福。”她又停顿了一会,脸色也开始由刚才的兴奋变得忧伤! “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可是,你知道吗?你不应该出现,你的出现让所有的一切都毁了!我清楚的记得你奶奶葬礼那天,远对你眷恋不舍得神情。我看着他对你发呆,那种眼神是我没有见过的。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还有一线希望。谁知道,你奶奶葬礼结束不久,他就又回到了你的身边。在帮你解决学校事件后,他竟然送给你他的绿黑手链。这样做让我发狂。你能体会到我那时候的心痛吗?你又怎么会体会得到呢!我的痛苦!因为我收集的怨灵感觉到了我的怨气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了。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我将会被怨灵侵蚀。所以我回到了我婆婆那里。我求我的婆婆,让她帮我。帮我把木质雕塑给你!可她怎么也不愿意答应。最后我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将死在你面前。她才勉强地答应了!” “原来那个木质雕塑是你的!怎么会呢?你那么爱远,怎么会害他呢?” 她完全不顾我的疑问,又开始说了。“她成功地将木质雕塑给了你,这让我兴奋。因为只要它在你身上,我就完全有信心控制住远,只要我把他控制住了,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后来,我经过你学校的荔枝林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怨气,那是一个很小的怨灵。但我必须得让你有危险才行。 于是就有了你宿舍的人送死的的那一慕,也就有了远为了救你,而让木质雕塑侵蚀的那一幕了。 我本来不想伤害你,可惜,你怀孕了,这样给了远很强的念力。于是我记恨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于是我让婆婆把你的孩子拿掉。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样做事有因果报应的。 所以最后,只有我来动手了。接着远的精神溃散了,我以为我可以让他的精神完全崩溃,让他抹灭掉关于你的记忆!但是我竟然没有做到!他时刻想着你。他又回到了你身边。并求我封住你所有的记忆,让你回家。我想,只要你不在了,他就会是我的。但我还是错了,他每天一醒来就叫着你的名字。这让我抓狂。最后我想,如果他死了,他就完全受我控制了。但我的灵力控制不了他。于是我开车撞死了他。” 这时的她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即使他没有了躯壳,每天还是挂念着你!他让我保护你。你说,多可笑呀。但我还是接受了他的要求。但同时,我也有我的要求,我让他让我成为他的人。 于是就有了跟你同宿舍的时候的事。可人与鬼ml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孩子呢,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孩子。于是我想到了在木质雕塑里你的孩子!我让它在我的肚子里健康成长。但是那个黄婆太多管闲事了,我就杀了她。我要让肚子里的孩子慢慢大起来。我终于成功地诞下宝宝。你想我是多么的兴奋呀。可是这孩子的怨气是在太大了。去到哪里我都成了关注的对象!” “这也没关系,不是吗?我可以宠着它!可是他竟然知道你的存在,经常吵着要去见你,我要怎么办呢?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呀。它见到你,我可以感觉到它的怨气变小。就连他的父亲,见到了你,也没了神! 唯一的办法就让你从世界上消失。让你成为怨灵,再用我的剑冲破你的胸膛!可是我婆婆,却一直在阻止我,你在家那次,医院那次…于是我让宝宝把她杀了。让她再也成不了我的障碍。可是你真的是命大。在荔枝林里竟然有远的绿紫珠子为你护航。可是没关系,因为,你迟早都逃离不了死的命运。” “呵呵,真可笑,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只是因为远喜欢的人是我吗?” “哈哈….”丽夸张的笑着,“你真的很聪明。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你真以为你的身体适合做容器,才会有那么多鬼怪缠着你呀。不是的,是因为我。” “那我父母呢?他们并没有错呀!” “是呀,他们没错,但我就是想让你理解下我的痛苦,被封为煞星的痛苦。所以我让你亲手杀了他们。你真以为,你的脚受伤了,你还可以走得动?你真以为你在大白天能顺利走出医院?要是没有我的帮助,怎么可能呢?我的故事讲完了,也是时候做出了断了。你说,我要让你怎么死,才能让我自己解恨呢?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只能一步步退后。她亮出了她那紫色的剑。我突然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亮出她的念力凝成的剑呢?这剑根本就不能对我造成伤害!她的嘴角开始泛起了笑容。也就在这时候,我又听到了储藏室里更大的响声。她的笑容凝固了。僵在了那里。一定有她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慌忙地向地下室走去,我跟在了后面。她打开储藏室的门,木质雕塑飞了出来。她的神情马上变得温柔了! “宝贝,不说说妈妈有事吗?乖,快下去,等妈妈把事处理完了,再来看你好不!” “我感觉到秦阿姨来了,她的怀抱好温暖!” “宝贝,秦阿姨是坏人!” “你骗人!你要杀了秦阿姨,我不准许!” 我看见丽的脸色瞬间变了,“秦,看见没有,果然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竟然那么依恋着你的味道!” 说完就拿剑刺向我!可是却刺不进我的胸膛。我看见木质雕塑飞到了我的身边,保护着我。几个回合后。那个木质雕塑裂成了碎片,而丽也开始慢慢地变得吃力了。而木质雕塑碎裂后,我就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看到丽的剑在不停地舞来舞去! “妈妈,我和爸爸要借你的身体用!”听到这话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醒来后,我发现我在床上。我熟悉的床! “秦,你醒啦,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睡了好久了!是远的声音。怎么回事呢?难道我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做梦!我看着我圆圆的,大大的肚子,原来宝宝也没事。父母也都进来看我了!还好一切都是在做梦! 新闻报导:“前不久杀害自己父母的精神病女子,双腿粉碎性骨折后,竟然能一个人跑回了家。当医生和jc赶到她家里的时候,她不停地叫着一个jg,远。把另外一些人当做父母。而医生也对她的脚伤做了全面的检查,竟然完全没有康复。目前世界各地的专家正往她家。到底是精神动力让她感觉不到疼痛,还是她有别的特异功能呢?请继续跟踪报道!” 第十三章 红色的吸引(上) 我们总会对某些事感到痴迷 但是,有些迷恋却是非常危险的 也许,正是危险,才增加了一种神秘的魅力 让我们无法自拔,让别人不寒而栗 chapter1诡异的游艇 当我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因为职业的缘故,让我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我的头好痛,伸出手,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湿漉漉的,我再看自己的手掌,天啊!mygod!!我的手掌上都是鲜血! 我的第一个反映是,自己受伤了!我是在什么地方?这到底是哪里啊!我这才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四周的墙壁上,白色的墙壁上全都是鲜血!血液都是呈喷射状四散开来!我慢慢站了起来,看到,地上也全都是鲜血!还有长长的拖痕!原来,我竟然在一艘游艇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上也粘满了鲜血。我的头还是很痛。我努力回想着从昨天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我听到手机响了! “蒙蓝!你到底跑哪去了啊?我们等了你一个下午也不见你的人影!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你也不接。”是梓茄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是我好像在一个蓝色的游艇上。可是这个游艇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还到处都是血迹!我看,这里应该是发生过凶杀案!” “我们昨天上午庆祝法医馆成立八周年,party开到一半你就说出去透透气,我还反复叮嘱你,下午我们要开游艇一起出海玩,可是你人就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你打电话告诉我,我们的游艇是蓝色的,我就迷迷糊糊地来到码头,上了一艘蓝色的游艇。然后就不醒人事了!一直到今天早晨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在一艘到处都是鲜血的游艇里。” “怎么这么离奇?你莫名其妙地上了一艘都是血的游艇?蒙蓝,你不要着急,我会和法医馆的人去找你的!”挂掉了梓茄的电话,我开始四处探查这艘奇怪的游艇。 这是一艘豪华的私人游艇,游艇的客房内有大量的血迹。墙壁上的血迹呈喷射状,这是一种高速度血迹,是由于外力猛击或是枪击所造成的。从客房一直到甲板,有一条长长的血迹拖痕,在甲板尽头,拖痕就不见了!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脑子里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某个人被人用外力袭击之后,伤口喷射出大量的鲜血,昏迷或者死亡之后,又被人从客房拖到甲板上,直到被最后扔到海里! 按照游艇客房里的血迹量判断,受伤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游艇上所有的血迹都是属于同一个人吗?到底是谁在这么豪华的游艇上受伤了呢?流血的人已经死亡了吗?尸体会不会在海里?是一个人杀了另外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共同杀了人?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必须要找法医馆里的血液分析专家程朗云过来,协助我一起分析和重演当时的案情。 chapter2血液喷射实验 终于回到法医馆温暖而宁静的实验室里。最近,我一直在看一部非常有名的美国另类小说:《双面法医》。里面的男主角是一个有着疯狂杀戮嗜好的法医dexter。一个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人的连环杀手和一个疾恶如仇的富有才华的杰出法医,二者完美的结合在同一个人身上。我甚至可以理解dexter的内心世界,和那种看到尸体之后的吸引。如同我,每当看到一具新的尸体出现时,我的内心里就涌动出一种强烈的好奇和热情!就像约翰·韦斯理的《死人的美丽》写到的那样:啊!可爱的死亡的面貌,地球上还有什么像你那样美丽?并不是所有活生生的壮丽行列,都能与一具死尸相比。 19岁的俊美少年,却有着无比怪异的职业和性格。这是很多认识我的人给我的评价。也许,就连我的孪生弟弟蒙橙都不曾理解我为何对于尸体有如此的迷恋。 我准备开始实验!我拿起一根铁棒,朝一颗头颅狠狠地砸下去!只听“砰”地一声,头颅里立刻喷射出鲜血来!喷得我满脸都是! “啊……!”我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惨叫的声音! “你叫什么啊!潘多多!拜托你不要动不动就跑到我的实验室来,好不好!还这么像杀猪一样嚎叫着!”我转过头来,看到瞪着一双惊恐眼睛望着我的潘多多。 “我的天啊!你脸上都是血啊!你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凶手!” “多多小姐,我是在做血液喷射实验!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被我砸碎的脑袋呢,也是实验用的模型!喷溅出来的红色血迹也是一种染料!” “噢!还真是挺逼真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在砸一个人脑袋呢!其实,我过来,是想问你,彭教授……也就是我爸爸,他家里收藏的那么多人骨头,我还怎么处理啊?我能不能把那些人骨头送到法医馆来啊?” “你爸爸生前是很有名的人类学家,他收藏的那些人骨头是很有研究价值的!我会叫人到你家去把那些人骨头统统运到法医馆来收藏。这样,你也不用害怕,可以安心住在家里了。”我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想着,这次的实验,我没有计算好距离,否则一定不会让血喷到我的脸上!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蒙蓝啊!是老妈!老妈现在正在美国的尸体农场呢!这儿聚集了很多有名的法医病理学家!他们主要是研究尸体的腐烂速度和环境的关系。这个农场里啊,到处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还有尸体旁边恶心至极的小虫!不过,他们的研究可是很有价值啊!”老妈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 “老妈,你看看能不能和那里的专家商量一下,运回来一两具他们正在研究的腐尸,我们法医馆最近也在进行尸体腐烂速度的实验。”我说着。 “好啊!你老妈可是法医馆里最厉害的尸体收藏家,运回令人难以想像的尸体,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啊!”老妈是那种一看到尸体就眼睛发亮的人。 chapter3两个人的血迹 第二天一早,我已经和血液分析专家程朗云一起在发生‘奇异事件’的蓝色私人游艇上了!说是‘奇异事件’是因为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打捞到可能出现的尸体,也没接到任何关于人口失踪的报案。警方正在通过私人游艇的资料调查它的主人身份。而我和朗云的任务则是分析出当时出现的情况。 “蒙蓝,你一向机警,我看要不是潘多多在party上往你的酒里下了迷药,你也不会迷糊到那个程度吧?你就不怕这是一艘鬼船,死的那么惨烈的那个人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你啊?”朗云一边分析着血迹,一边还不忘揶揄着我。 “我刚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啊,头痛得很,我突然看到那么多血,还以为自己流血了呢!那么多血!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快死了!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我的血!朗云!你拍了很多照片啊!” “通过血迹鉴定呢,我们可以分析出当时的案发情况,案发现场出现的人数,伤痕是如何造成的,凶器的类型,还有就是目击者是否正确说明了案发的经过。”朗云是我们法医馆花重金聘请过来的血迹鉴定专家,他对血液有一种特殊的敏感。 “朗云!我看你的实验室里总有一种腥腥的味道,你用来做实验的血,都是人血吗?” “当然不是!哪有那么多人血啊!大部分都是动物的血液。因为动物的血液在浓度、比例和重量上都很接近人血。你不觉得我实验室的墙上所喷射的血液,很像一幅艺术家的油画吗?” “油画?我看一般人看到你那面墙会被吓晕倒了。” “我昨天已经做了初步的血迹鉴定,这艘游艇上一共有两个人的血迹,分别是o型和a型。a型血的人大量失血,而o型血的人却是少量出血。基本上可以断定,被害者是a型血的人,而凶手很可能就是o型血的人!” “客房里的血迹是呈喷射状的,而且是大片喷射,形成小斑点状,还有方向的指向性和一定的汇聚点,所以可以断定,被害人的伤口是由重物袭击导致的,客房里还有一只被打碎的玻璃花瓶,花瓶应该就是袭击的工具了!” “蒙蓝,我已经给所有的血迹拍了照,进行了测量,拿到数据之后我会在实验室里用回塑软件进行模拟分析,很快,我们就可以知道当时的案发情景了。”朗云微笑着说。 我的内心里却在这一刻有了一种隐隐地不安。可能很多人并不相信第六感,但是,我确实知道自己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尤其是对尸体和血液。虽然,我所感知到的事情都是恐怖的凶杀和残忍的肢解,但是这样的感知却对我解开真相帮了大忙。 chapter4疯狂的古小诗 “你一定要去湘西那么远的地方吗?那法医馆里的尸体整容工作由谁来做啊?”当梓茄和我说她要去苗族地区采集服装设计灵感的时候,我是真的有点舍不得她离开。 “蒙蓝!你这小孩!你在想什么?你不会舍不得我走吧?”梓茄总是这样地讽刺我。 “在法医馆里虽然前辈专家到处都是,但是他们对我这个小负责人至少还是尊重的。只有你,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弟弟,真是不公平。”我想梓茄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可是就是不愿意承认。 “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湘西地区的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叫谷平村,据说那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传说和诡异事件。曾经还有很多盗墓者去寻找传说中的宝藏。而且,我查过资料,他们那儿有一种风俗,就是制造‘干尸’,据说那个地区的人精通一种很古老也很厉害的‘尸体防腐术’,难道你不好奇吗?我去了之后,一定要把这种神奇的‘尸体防腐术’学到手!” 梓茄还是去了偏僻的小山村。 这几天,通过调查,我们终于找到了游艇的主人:柯齐智!不过,我们找到的是他在海里漂浮上来的尸体。 “噢!这尸体好恶心啊!”蒙橙甩开了狗仔队和fans的跟踪,偷偷来到了法医馆。 “这具尸体就是我前几天发现的满是鲜血的游艇的主人,他的面部由于浸泡太久,已经完全成‘巨人状’了,像个发了涨的大西瓜。而且由于他的面部被利器所划,满脸割痕,所以样子看起来很恐怖。”我正要给这个‘新来的家伙’做解剖。 “哥!我真搞不懂你,你每天对着这些死尸,身上还有一股尸臭的味道,还哪有女生敢喜欢你啊?你不寂寞吗?”蒙橙总是在试图探讨我的内心世界,虽然我们是孪生兄弟,可却不总是那么心有灵犀。 “其实我们两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你呢,就是女生眼中的万人迷,而我就是女生搞不懂的怪人,可能我天生就有老爸的遗传,就有对尸体疯狂的热爱情绪,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一边说,一边拿着电锯切开了死者的头颅。 在‘吱……吱……’的响声中,死者坚硬的头盖骨已经被我锯开。 “这个死者生前头部遭到过严重的撞击引致头骨爆裂而死。而且他的面部有多道玻璃的划痕,已经完全被毁容。但是,他并不是被袭击后立刻死亡的,他死之前,体内的血几乎都流尽了!这个杀他的凶手真是够狠毒的!”我嘴里念叨着,助手小果在一旁做着纪录。 这时,解剖室的门开了! “蒙蓝,游艇里的另一个人已经被找到了,我们通过血液样本查到了她的身份,是个女孩子,叫古小诗。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情绪很激动,她坚持声称,杀死柯齐智是正当防卫。”朗云进来通知我。 “真是一个疯狂的女孩子!”一旁的蒙橙感慨道。 chapter5扑朔迷离的案情 “我一直以为约我出海游玩的人是我的好朋友纪萍儿。可是没想到,我一登上那艘蓝色的游艇,看到的人就是柯齐智!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他要杀我!所以,我就赶快拿起手边的花瓶向他的头部砸去!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正当防卫,否则他会杀死我的!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坐在我们对面的古小诗情绪非常激动,她一脸的恐慌神情。 “可是据我们调查了解,你的好朋友纪萍儿说,你和柯齐智只不过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而柯齐智也只不过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才拜托纪萍儿约你出来的!一个对你来说的陌生人怎么可能要杀你呢?”朗云问到。 “你们不会相信的!这和一个诅咒有关!当我第一次遇到柯齐智的时候,我就不断地做恶梦,在梦里,他总是要杀死我!所以,当我在游艇上遇到他,当我知道游艇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要来害我了!所以,我必须要先杀死他!” “朗云,你觉不觉得,这个古小诗好像精神有点问题啊!根据警方的资料显示,那个柯齐智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是基本上行为一向良好。可是为什么在古小诗的描述里,他却像个恶魔一样呢?”我觉得有些诧异。 “我已经把那天在游艇上采集到的血迹样本和照片通过回塑软件进行了模拟分析。分析的结果显示,柯齐智应该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被古小诗袭击致死的!第一下,他的头骨顶部被花瓶袭击之后,花瓶就碎了;第二下,古小诗用还残留的半截花瓶又反复刺伤了柯齐智的面部。而古小诗手上的伤口,也不是由于两个人搏斗造成的,而是她自己用力过猛导致的手被花瓶的玻璃划伤。”朗云介绍着分析的结果。 “也就是说,在古小诗上游艇的一瞬间马上就发起狂来,柯齐智根本就是猝不及防,没有还手的余地。” “对!而且,古小诗在杀完人之后,还把柯齐智的尸体拖到甲板上,最后扔进了海里,她自己也跳了海。那艘游艇失去了控制,就自己慢慢飘到了码头,正好被你迷迷糊糊撞个正着。” “诅咒?古小诗始终说她梦到柯齐智要杀死她!可是柯齐智和古小诗身边的朋友都说,他们两个并不熟悉彼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chapter6谷平村的传言 “蒙蓝,我现在已经在谷平村了!据说谷平村的后山是一块禁地,只要是进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而且还和天神的诅咒有关。他们这儿的人信奉一种天神,大概在10几年前,因为祭祀的供品太少而触怒了天神,所以从此以后,后山就连连发生怪事。过去有好奇的游客不信邪,非要去后山一探究竟,也神秘地失踪了。”梓茄在电话里讲得津津乐道。 “诅咒?天神?那个地方也太落后了吧!总之,我是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你有没有探究到那种古老的‘尸体防腐术’啊?”我问到。 “当然了!为了来这儿,我还特意学了苗族语呢!他们这儿的老人说,谷平村历代的村长都是实行土葬的!而且他们的尸体都是用那种‘尸体防腐术’处理过的,只有在村里有地位的老人,死后才可以‘享受’这种礼遇噢。” 挂了电话,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一个词:诅咒!如果说,在谷平村那么落后的村子里,村民们会相信所谓的诅咒传言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在如此繁华的大都市里居住的古小诗也声称她杀死柯齐智和诅咒有关,又是为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了法医馆的精神分析专家曲锐聪老师,我和他说明了古小诗的情况,他决定亲自给古小诗做一次精神分析。 “血!到处都是血!像吸血鬼一样!古小诗一直念叨着这一句。 “古小诗的这种情况应该属于暂时性的精神错乱。这种短暂的精神错乱是由于患者受到过非常强烈的刺激!而她所受到的强烈刺激,应该就是她疯狂杀人的根本原因。”曲老师分析着。 “吸血鬼?她一定是看过非常恐怖的情景,而这个恐怖的情景还和柯齐智有关!”我思考着,“古小诗!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曾经看到什么?” “我不能说,因为那是诅咒!要是我说了,我也会死的!”古小诗非常深信诅咒的力量。 “那好!你不要说和诅咒有关的事情,你只要透漏给我们一个名字,或者一个地点也好!”我期待着她的答案。 “谷平村!你们会在谷平村寻找到答案的!”古小诗坚定地说。 又是谷平村!看来,要解开这桩迷案,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了! chapter7防腐尸 经过两天的奔波,我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谷平村’。梓茄已经在电话里听到了我的介绍,她也对古小诗奇怪的迷案非常感兴趣。 “梓茄,我看,我们夜里必须去一次后山!那个后山既然是禁地,就一定是藏着什么秘密!人会莫名其妙地失踪?绝对不是和什么诅咒有关,而是另有隐情!”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情!是个年纪很大的老阿爸告诉我的!原来,后山那儿有一个破旧的土地庙,据说庙里面就有被制成‘防腐尸’的尸体!我们可以想办法进去察看一下!”梓茄像是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的小女孩儿一样。 “老阿爸怎么会把村里的秘密告诉你呢?” “因为他前几天脚受伤了,疼得不得了,我就把随身带来的‘去痛片’拿给他吃,他吃了,止痛了,很感激我,所以我打听什么很方便。不过他警告过我,让我千万不要去后山。” 天终于黑了,入夜时分,我和梓茄偷偷带着工具来到了“非常危险的”后山。 走了很远的路,我们发现前面有一座破旧的庙。 “应该就是这座庙,防腐尸就是放在这里面!”梓茄说着。 我们用照明灯,向四周照了照,没发现什么更特别的东西,只是觉得破庙到处都是灰尘,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蒙蓝,你看!这个香炉好有趣啊!它竟然被雕刻成骷髅状!”梓茄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打着香炉。 “你不要乱动!” 只听‘咯吱’一声,香炉的后面突然打开了一道门! “原来这是一个机关!”我拉着梓茄的手,用照明灯照着路,试探着走进门去。 一进去,就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仔细一看,门里面竟然是一间密室!而且密室里面到处都是石制的棺材! 我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棺材的盖子,天啊!里面居然装着一具尸体! “是防腐尸!原来真的有防腐尸!”梓茄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查过资料,周王朝时,死者在人殓前,先要用香汤沐浴尸体,然后再鬯酒擦洗。这样不仅使尸体变得“香美”,还有一定的消毒作用,鬯酒的喷洒有利于封棺后加速棺内氧耗和建立缺氧条件。然后就是用洁净的内外衣和衾者紧紧捆束尸体,这种穿戴和包裹,除了可以防止昆虫侵入外,还有助于隔离空气,对尸体的早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我看谷平村的防腐尸应该就是用这种古老的方法做成的!只不过,他们所谓的‘香汤’到底含有哪些化学成分,就不得而知了!”我一边给梓茄介绍着,一边带上手套,开始一层一层把裹在尸体上的布条拆下来。 “我明白了!他们的这种方法是为了抑制尸体的*速度!”梓茄为我举着照明灯。 “奇怪!怎么‘干尸’的颈部和手腕部位都有齿痕呢?我可以肯定!这是被牙齿咬伤的伤口!难道……这个‘干尸’在死亡之前,被什么东西咬伤过?” “那他是被什么咬伤的呢?” “从他伤口的形状判断,这肯定不是人的牙齿!很可能是某种凶猛的动物!如果能够把这具尸体送到法医馆去就好了,这样我可以鉴定出死者的年纪和致死原因。” “我们看看其他石棺材里的‘防腐尸’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伤口!”梓茄提议到。 “好!”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 “你们干什么!这是禁地!谁让你们进来的!”大喊的人正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 chapter8后山的秘密 不容分说,我和梓茄已经被几个苗家的年轻人用绳子捆了起来! “我们只是听了传言,觉得好奇,才到这儿来的!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已!”梓茄一再解释着。 “阿爸,放了他们吧!我看他们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劝说。 梓茄和我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那个年轻人。 “好吧!但是,你们以后不可以再踏进后山半步!过去也有游客因为好奇而来后山,最后,都失踪了!你们要是不想再重蹈覆辙,就不要再冒险了!” 几个年轻人看着我们,我和梓茄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调查后山的秘密。我们被年轻人看着,其实是被‘押送’到了长途汽车站。我们临上车的时候,那个为我们说情的年轻人拍拍我的肩膀我说:“不要因为好奇心而害了自己!你们快离开这里吧!”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破庙的密室里呢?后山不是禁地吗?为什么你们还要一大堆人去后山的破庙啊?”梓茄问到。 “因为后山被天神诅咒了!在很多年以前,我听老者说,谷平村曾实行过一种‘活人祭’,就是把活人活活烧死,用做供品。后来这种制度村民们都认为太残忍,而被废除了。可谁知,这却触怒了天神!当初‘活人祭’之后被焚烧的尸体残骸都被埋到了后山,空间看更多鬼故事加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自从废除了‘活人祭’之后,那些残骸就变成了‘恶灵’吞噬去过后山的活人。村里的人都觉得,那是天神的诅咒,天神利用恶灵来惩罚我们不再供奉‘活人祭’。”年轻人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还敢去呢?” “村长组织了一些村里勇敢的年轻人,每当到夜里的时候,我们就会分组去巡逻。因为这几年里总有突然失踪的游客,我们想他们也都是因为好奇才去,所以我们巡逻的目的就是为了发现和找到因为好奇而去后山的游客,以免他们发生任何危险。” “谢谢你昨天帮我们解围。我看,我们的好奇心也该到此为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梓茄问到。 “大家都叫我阿海。”年轻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十四章 红色的吸引(下) chapter9怪异的尸体 这一次的‘后山之行’,非但没能打消我的好奇,反而更加重了我要探知到真相的决心。很快,我和朗云商定,我们要再一次去解开‘防腐尸’的秘密。不过,这次,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再被当地的苗族人发现! 四天之后的深夜,我和朗云偷偷潜入了后山,可能是第二次来的缘故,也可能是听了关于后山的传说的缘故,我发现自己失去了第一次来时的好奇和坦然的心境。后山杂草丛生,树林茂密,甚至有点阴森的感觉。 “我在想,是不是古小诗在谷平村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又给了她强烈的刺激。不过谷平村距离她所居住的城市那么遥远,而且柯齐智的资料也显示,他从未来过谷平村,那么在谷平村,古小诗和柯齐智之间,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导致了疯狂的血案呢?”我对朗云说着。 “是啊!简直就是毫无联的三个线索!”朗云也觉得迷惑不解。 我和朗云一连在后山的树林守了好几夜,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情况。只不过,我们无法再去破庙了,因为晚上总有村里的年轻人在‘巡逻’。 到了后山树林的第五个晚上,我和朗云坐在树下休息。 “蒙蓝,你闻没闻到,好像有什么味道啊?”朗云问我。 “是啊!有一种腐臭的味道。像是尸臭。” 我们拿着照明灯开始四处找寻起来。 “蒙蓝!你快看!” “mygod!”是一具女尸!”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女尸面部苍白,颈动脉被人割开,我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温度计,测量了女尸的体温。初步判断,这个女人死亡的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后山秘密?”朗云说着。 我发现女尸的指甲里有一些东西,还有血迹!我赶快用剪刀剪掉了她的一部分指甲,装到采集瓶里。看女尸的打扮,应该是来这里游玩的游客。 “我们该怎么办?”朗云皱着眉头。 “这里太偏僻了!而且距离当地的公安机关还有很远的路。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女尸离开这里。我们尽量采集尸体上有用的信息吧,然后再做调查。关键是,我觉得这个谷平村的村长似乎在刻意阻止别人打探关于后山的秘密。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好。”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他们几乎没有相应的法医部门和必要的设备。我们只好借助当地的小医院的实验室进行化验。而其他的警员则去村里调查情况。 chapter10惊异的检测结果 这个地区实在太落后了!根本没有可以进行dna检测的仪器!没办法,我只好把采集到的样本特快邮递回法医馆进行检测。可是,最奇怪的是,当地的警员去了谷平村的后山树林之后,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每一次都是这样!过去每当有游客失踪时,当地的警员都去后山寻找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每当有这样的怪事发生时,就更增加了后山的神秘感和恐怖感!最后,就连当地的警员一提到后山,心里都害怕。 “难道我们昨天晚上是活见鬼了?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朗云说着。 三天之后,法医观检测的结果出来了!作为首席法医馆的老爸打来电话。 “你从女尸指甲里提取的皮肤样本和血液样本我们已经进行过dna检测!可是结果,却非常令人震惊!”老爸说到。 “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到。 “女尸指甲里的dna和我们之前发现的柯齐智的dna是完全吻合的!” “这怎么可能!”朗云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 “这也太荒谬了!柯齐智都已经死了很多天了!而女尸死亡的时间不过是在三天前!柯齐智怎么可能去杀她呢!噢!mygod!难道是活见鬼了!”我感叹着。 整件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女尸怎么突然间不见了?为什么她的指甲里会有已经死了很多天的柯齐智的dna?后山破庙里的‘防腐尸’又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失踪的游客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古小诗疯狂杀人的念头是来自于谷平村的诅咒?这些似乎根本就是一些关联不大的事情! “我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朗云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起来一个巧合!我记得我和梓茄发现‘防腐尸’的时候,那具尸体的颈部和手腕部都有齿痕,而我们发现的那具已经失踪的女尸上也是在颈部和手腕部有伤口!为什么都是颈部和手腕部呢?”我回忆着。 “我看,这个村子里应该有人在借助所谓的天神和诅咒来杀人!” “可是,游客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而且我还记得那具女尸身上的背包也没有被盗窃,财务也没有任何损失,也不像是劫财。”我还是难以想像出即使有人要杀人,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而且这一切又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柯齐智又有什么关系呢?”朗云思考着。 chapter11生命的威胁 半夜,我和朗云决定去偷尸!去偷藏在后山破庙里的‘防腐尸’!因为根据当地的习俗,‘防腐尸’是绝对不可以被允许带出后山的!即使是当地的警察也不能无视少数民族的风俗而强行把‘防腐尸’带出来。所以,我们只能偷了。 似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当我们用麻布袋装好其中的一具干尸,正要走出破庙的时候,我的内心突然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朗云!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跟着我们啊?” “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这儿不会有鬼吧?” “你是学医的!居然也相信鬼魂这东西!”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闪到我们眼前!那个人拿着一把闪亮的匕首,向我刺过来!我赶快把抱在怀里的‘干尸’扔给朗云!“朗云!你抱着‘干尸’快走!” 黑影见到没有刺中我,就挥拳打了过来!这一下,我没有躲过,被那个狠狠地打在了嘴上一拳!经过一番纠缠,我感觉我的前胸和后背都被黑影的匕首划伤了!那个黑影似乎有无穷大的力量,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我和朗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摆脱了黑影的纠缠!朗云也受了轻伤。天已经渐渐亮了,可是我却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时间,天旋地转的! chapter12难以想像 “蒙蓝!蒙蓝!蒙蓝!” 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梓茄关切的眼神。 “我这是在哪里啊?” “你已经在医院里昏迷好几天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还差点丢了小命!”梓茄的眼睛里竟然泛着泪水。 “蒙大帅哥,你这次不仅差点丢了命,还掉了一颗牙!”说话的人正是血迹鉴定专家程朗云。 “哥,这次我们两个就好区分了,因为你少了一颗门牙哦!”蒙橙在旁边嘻嘻地笑着。 “不过你少的这颗牙,可帮了我们大忙!”朗云说着。 “谷平村的事已经解决了吗?”我问到。 “你真的不知道啊,你昏迷的这几天里错过了多少精彩的情节!”老爸叼着空烟斗对我说着。 “原来在谷平村一直存在着一个可怕的嗜血狂魔!这么多年里失踪的游客都是死在他的手上!我们发现的那具后来神秘失踪的女尸之所以在颈动脉和手腕部位都有伤口,正是被嗜血狂魔吸过血造成的!”朗云说到。 “嗜血狂魔?那和古小诗以及柯齐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觉得费解。 “你还记得那个既老实又温和,还为我们解围的阿海吗?”梓茄问到。 “记得啊,跟阿海又有什么关系啊?” “阿海就是那个嗜血狂魔!”朗云继续说:“你肯定想不到,杀死柯齐智的古小诗就是把两件案子联系起来的关键人物!” “对了!为什么在柯齐智死后的那么多天,女尸的指甲里还有他的dna呢?那分明是女死者和杀害她的凶手搏斗时留下的痕迹!可是柯齐智不可能死后还去杀人啊!” “蒙蓝,聪明如你,你想想,在什么情况下,两个人会有一模一样的dna排列样本?”朗云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噢!我明白了!除非两个人是同卵双胞胎!他们的dna就像克隆人一样,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根本无法区分!” “对!我们就是被这一点给迷惑了!因为死亡的柯齐智和谷平村的阿海无论从相貌,还是生活地点来看,我们都无法想像,他们两个竟然是同卵双胞胎!” “mygod!怎么可能!”我还是无法相信。 chapter13千丝万缕的两个兄弟 “柯齐智和阿海从一出生就被分开了!那时,他们家太穷了,于是,他们的父亲就把其中一个送给了当时在那里出游的一对有钱的夫妻。就这样,两个孪生兄弟,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分得天南海北!也注定了两个兄弟截然不同的命运!” “可是,他们的相貌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因为阿海在11、12岁的时候,偷偷跑到后山去玩,被后山树林里的野狼咬伤了!样貌就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再加上阿海和柯齐智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里:一个是城市的阔少爷,一个却是穷山村里的农民,所以他们的相貌到最后,已经完全不像是一对同卵双胞胎了!” “古小诗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孪生哥哥的柯齐智却注定要因为这个嗜血成性的兄弟而死!一个古小诗,成了改变他们兄弟两个人命运的桥梁。三年前,一向喜欢探险的古小诗也是因为在网上无意间查到了谷平村的恐怖传言,所以就一个人前往谷平村寻找真相。没想到,她却在后山刚好了撞见了正在杀人吸血的阿海!” “怪不得古小诗一直在说着诅咒,吸血鬼,和有人要杀她!” “每一次阿海作案的时候,他都会戴上面罩,还有就是在牙齿上装上一种牙套以方便他吸血。古小诗撞见他吸血的那一幕刚好是在天已经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所以古小诗根本就没有,或者她也不敢看清楚杀人凶手的样子,在模糊之间,她只觉得,是一个怪物在吸人血!所以,一向不信邪的她居然相信了谷平村的后山有恶灵的传言!” “可是,柯齐智和阿海的样貌已经完全不同了!那为什么古小诗还要在看见柯齐智的一瞬间要杀死他呢?”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虽然柯齐智和阿海的样貌已经完全不同了,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左耳上却都有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粉红色息肉!而古小诗也正是因为在第一次看到柯齐智时注意到了他耳朵上的息肉,才开始连连做恶梦的!” “单凭耳朵上一模一样的息肉就可以杀人?” “三年前,古小诗回来之后,她也试图和别人说,她看见了有嗜血狂魔在杀人吸血,但是,却没有人相信她!大家都觉得她为了编故事,或者为了显示自己的所谓‘探险经历’而说谎。所以,那段恶梦般的回忆就在她心里成为了永远的阴影和障碍!她也记住了,那个左耳朵上有息肉的怪物,就是可怕的嗜血狂魔!“ “所以,当她看到了对她情有独钟的柯齐智之后,就下意识地拿起了花瓶朝他的头上砸去!柯齐智真是太无辜了!因为他死得太惨了!”我感慨道。 chapter14一颗牙齿解开一个迷团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正在看着一本医学杂志上介绍了一个得了怪病的人。一个旅游的美国人因为在树林里被野狼咬伤之后感染了可怕的未知的病菌,所以开始满脸长毛,而且是那种长长的无比坚硬的毛。他的面部皮肤也开始变得狰狞无比,使得原本一个非常帅气的男生却变成了人见人怕的‘狼人’! 于是,我又突然想起了谷平村的阿海!这个被野狼咬伤之后就开始变得嗜血成性的可怜人。说他可怜,是因为他根本就控制不住他自己想要嗜血的念头。于是,一个又一个可怜的人,死在了他的刀下,被他吸了血。而他的父亲,谷平村的村长,也利用了自己的职务之变保护了他‘奇特儿子’的秘密。就连被制成‘干尸’的上一任村长也是被阿海活活咬死之后吸干了血的!所以,我和梓茄才会发现‘干尸’上的咬痕,当时,我还以为是动物咬的。 “蒙蓝,你镶了一颗新的门牙之后,还是那么帅啊!”朗云春风得意的样子。 “没想到一颗门牙可以解开一个迷团,还可以制止一个嗜血狂魔。”我也微笑着。 “当时我们去盗‘干尸’的时候,阿海就已经注意到,我们开始怀疑有人在谷平村杀人,还利用所谓的天神和诅咒做烟雾。所以,他一直暗中监视着我们的行动。那天晚上想要我们命的‘黑影’就是阿海!” “阿海做梦也想不到,他打掉我的这颗门牙,成了暴露一切的线索!” “偏偏那么巧!当时阿海的手在打掉你的门牙时,因为用力过猛而被你的牙划伤了!所以他的伤口感染之后不停恶化!就连当地的医生也无法确诊到底他的手因为什么而感染!后来,当地的医院就把他的病例传真给我,因为那时我们曾在当地的医院试图做dna检测嘛,所以就和那里的医生认识了。他们认为我是血液专家,也许可以解决阿海的病。” “所以撞到你手里的阿海,是注定逃不了的!” “对啊!我从他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一种罕见的细菌:聂氏艾肯氏菌!这种细菌是一种人类寄生在人类牙齿上的细菌!是不可能出现人在的手部的!人感染了这种细菌,只可能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外力撞击人类的牙齿而致使手部划伤而造成的!所以,我就联想到了你那颗被打掉的牙齿,进而联想到了那个夜里要杀我们的人!” “可是,你是怎么找到阿海就是谷平村嗜血狂魔的证据的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他要杀我们,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我再一次返回到谷平村,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我利用无色孔雀石进行了血迹显现实验。结果在阿海的衣服上,试验的溶液滴下去之后,都呈现蓝色。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他的衣服上粘有大量的人类的血迹!” “只可惜那些天,我一直在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你老爸蒙棕解剖了我们冒死偷回来的那具‘干尸’,他发现‘干尸’上的咬痕有被人吸过血的痕迹。从而推断出了,凶手不仅是简单地杀人,而且还凶狠残忍地吸血!” “到底是什么毒素或者细菌,导致阿海无法自我控制地吸血呢?” “这一点,在医学上,还是一个未解之迷!嗜血其实是野生动物的本性,尤其是狼。也许阿海是在被野狼咬伤之后,他的脑部神经被感染了某种我们还无法研究的细菌,而使他像是精神错乱一样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有点像人类被传染了狂犬病。” …… 尾声 坐在法医馆温暖而明亮的实验室里,我回想着让人几乎无法相信的经历,突然觉得,其实,人,对某种东西的迷恋,是不受自我控制的。就像我对死尸的迷恋和阿海对人类鲜血的迷恋。不管这种迷恋产生的原因是多么无辜,多么令人难以想像。 第十五章 恐怖诈骗犯(上) 这个男子的脸很陌生,可见是个初次光临的顾客。 他的年纪大概五十上下,也许是肝脏不太好的缘故吧,脸色显得异样的苍黑,样子不太讨人喜欢。不过,理发师要招徕顾客,就得搭讪应酬,就笑脸相迎,嘴里说着:“您来了,请进。” 男子盯着晋吉的脸看了看,然后一声不吭地在镜子前坐了下来。接着,他似乎有点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些顾客也真是奇怪,他们一踏进理发店就直想瞌睡,这个男子恐怕就属于这一类人。 他的头发生得比较硬,夹杂些白发。晋吉一面用水把他的硬发沾湿,使它不竖起来,一面看着镜子里的男子,问: “要分头路吗?” 他依旧闭着双眼,嘴里“唔唔”地低声答着腔表示同意。男子的下眼皮松弛,喜欢探究原因的晋吉猜想,这肯定是生活没有规律的结果。(这位顾客的职业究竟是什么呢?) 晋吉一面剪着头发,一面不时向镜中的男子偷偷地觑上一眼。晋吉有一种习惯,对于顾客的职业,爱作种种推测,而且常常猜对。然而,只有今天这位来客,晋吉却怎么也判断不出他的职业来。 今天不是星期天,两点钟刚过,要是普通的职员,这时还在忙于公务呢。 但也没有那种由于退休赋闲在家,因而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要说他是商店老板吧,总觉得还要再稍稍老实点,再说,这一带的店主人,没有—个是他不认识的。 (不会是个无赖吧?) 晋吉这样想,不过,来客给人的印象虽然不太好,恐怖的气氛倒是没有的,晋吉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就越发想知道这个男子的职业。 “天气总是这么热,真不好受。” 晋吉一边动着剪刀,一边和男子搭话。 “是啊。” 男子回答,眼睛仍然闭着。 “平时不大看见您,是住在附近一带吗?” “喔。” 男子的回答含糊其辞,但并没有勉强回答的感觉。要是嫌麻烦而不愿说话,他本可以不开口的。 “请原谅,不如您这位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的职业?” “嗯。” “你看象干什么的呢?” “刚才我就在考虑,作过各种猜测,但怎么也猜不出来。虽说我这人还是善于猜中顾客的职业……” “哦,是吗?” “服务性行业,对不对?” “不。往后你会明白的。因为从今以后我要经常来麻烦你呢。” “这,真是太感谢了。”晋吉殷勤地鞠了个躬。 洗过头发,还要修面刮胡子。晋吉将蒸热的毛巾从男子的脸上取下后,刚涂上一层肥皂沫,男于反过来询问晋吉了,眼睛还是闭着不动, “这店是你一个人独自经营的吗?” 一看他问出这样的话来,晋吉觉得,这男子虽然给人以不大容易接近的印象,但他的性格倒也许是喜欢讲话的呢。 “和我妻子一起,两个人经营。她今天带着孩子上亲戚家去了。” “就你和女主人俩?” “嗳,马马虎虎凑合着搞呗。” 晋吉耸了耸肩膀笑笑,接着抓起剃刀。 他用手指尖将男于脸上的皮肤轻轻一捏,皮肤干枯并缺乏弹性,粗糙得很。这种脸是很难刮的。 “眉毛下面也要修吗?” “喔。” 男子没有异议。接着,他忽然睁大眼睛,从下往上瞅着晋吉,说: “你的名字,是叫野村晋吉吧?” “不错,可是……” 晋吉一楞,但接着就说: “啊,您是看到门口的招牌了吧。” “不。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哦?我并不认识您哪,可是……” “我可是了解有关你的许多事呢。” “是吗?嘿。” “比如说,三个月之前,你驾驶的那辆轻便汽车,曾经撞倒过一个从幼儿园回家的小女孩。” 晋吉拿剃刀的手停在空间不动了,脸也唰地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晋吉觉得,在自己的眼睛底下,男子的脸好象在急剧地膨胀,有点古怪。 “那女孩死了哪。” 男子好象很轻松,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说: “你啊,出了事以后一定非常注意看报吧,可见你是知道这条死讯的啰。” “当时,没有人在场,看来,警察也找不到肇祸人。其实啊,有一个人亲眼目睹了,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我。你的脸色发青了哪。” “现在,我不会去对警察讲什么的,所以你别担心。还是请你赶快替我刮脸要紧,涂上了肥皂这么搁着,愈来愈痒了。” “真对不起。” 晋吉笨嘴笨舌地回答,并将手里的剃刀凑近男子的脸。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男子却笑了。 “喂,你不要用剃刀戳我呀。” 晋吉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将剃刀触及男子的面颊,皮肤发出“喳喳喳”的声音,一种滞涩的感觉传到晋吉的手上。 男子的情绪似乎很好,他又将双眼闭上了。 “那辆轻便汽车,你大概已经卖了吧。” “嗳。” “唔,这样做比较保险。” “顾客先生。” 晋吉停住了手,用一种拼一死活的眼神瞪着男子的脸,男子脸上的皮肤很粗糙,显得比较厚。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怎么回事呢?” “是来我这儿敲诈吗?” “咱们别说这些吓人的话好不好。我有个习惯,只要一踏进理发店,心情便舒坦起来,并且要打瞌睡。我要睡了,麻烦你理得仔细一点。” 男子只说了这几句话,便不作声了。 晋吉一面往刀布上篦剃刀,—面瞅了瞅自己映在镜子里的面孔。脸色还发青,并有点痉挛的样子。 (沉着,镇静!) 晋吉对自己这么说。这个男子不是说过不想去报告警察吗?他要是存心去报告,不会过了三个月还不见行动呀。可见他这句话多半可以相信。 这男子的目的,肯定是敲诈。 银行存折上的数目字在晋吉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是二十六万元左右。目前这个理发店是借别人家的,所以总希望有那么一天.搞一爿属于自己所有的理发店。存款就是为此目的而积攒下来的。要是能让这个男子忘却那件车祸的话,这一笔钱全部给他,我也愿意。钱,还可以再攒。 (然而……) 晋吉想起以前看过的有犯罪内容的影片。哪里有什么犯人只敲诈一次就洗手不干的事呢?所有的电影都是说:犯人一度敲诈成功,尝到了甜头,就会一而再地去犯。今天这个男子,一定就是这样的人物。要是那样,我自己开口说出存款的数目,岂不是愚蠢之极吗? 好歹总算完成了任务:来客的脸修好了,头发也吹过风了。 “你手上的功夫真有两下呀!” 男子好象十分满意,照着镜子,用手按了按头发。本来是睡眼惺忪的眼睛,现在却发出炯炯的光芒。 “你干这一行,已经很久了吧?” “十年喽。” “那我可以放心了。由于心有所动而让我‘咔嚓’吃一剃刀这种事,大概不至于发生吧。” 男子一边嘻笑一边说。晋吉却默默无言。因为刚才这个男于突然讲到交通事故的时候,晋吉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想用手里的剃刀杀死这个男子。 “手艺高超。” 男子重复着这句话,从理发椅上下来,对着镜子从头到脚打量着自己,显得很满意。 “从今以后,我打算时常来麻烦你替我理发。” “从今以后?” “因为,我很想和你这样有本事的师傅一直打交道哪。” 男子装腔作势地用手指轻轻掸了掸两肩,然后说道: “唔,多少钱?” “四百元。” “你的手艺很出色,这不算贵。” 男子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并在上面添写上“钱四百元”几个字,然后放到晋吉眼前,说: “这是收据,给。” 男子一面这么说,一面很满意地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影,对晋吉说: “看来往后常常要用到它,所以我预先把它印好了。” 确如男子所说,纸片上,除了中间空出金额这一栏外,上边和下边巳分别印有“野村理发店台鉴”和“五十岚好三郎”这两个名字。 看来,这男子的名字是叫五十岚好三郎了。不过,比起男子的这个名字来,晋吉却是面对着“空间看更多鬼故事加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野村理发店”这几个印刷字,脸色一阵阵发青。 因为晋吉觉得,男子既然拿出印好的收据来,可见他是拿定主意了。今后,这个男子存心要一次一次来敲诈勒索了。填进空栏里的数目字,今天虽是四百元,但是下一次,数目字肯定会增大。而再下一次,又会更大……。 晋吉被恶梦所惊吓,醒了过来。 那个男子来过之后,已经过去五天了,但只要晋吉一睡着,毫无疑问,就会被内容相同的恶梦所惊吓。 梦里出现的景象是:家里的东西被掠夺光了,一家三口成了乞丐,沿途乞讨。 晋吉抬起身来,深身浸透了汗水,一看钟,差不多快十二点了。 夜里,晋吉想这思那,没法入睡。刚有点迷迷糊糊,天倒要亮了。因此晋吉起床就比较迟了。 作为一个手艺人,晋吉是落伍了。他用冷水“呼哧呼哧”地擦了把脸,然后套上白色的罩衫。 晋吉踏进店门,只见妻子文子正在店里给附近的孩子理发,文子—看到晋吉进来,便有点放心不下,说: “不要过分勉强自己呀。” “勉强?我又没生病!” “不过,近来你不是常常盗汗吗?” “您丈夫身体不好?” 陪孩子来理发的母亲注意地探视着晋吉的脸。普吉勉强装出一副笑脸回答: “有一点儿,伤风了。” 这时,先前那个男子慢腾腾地走进了店门。 “欢迎,请。” 在商业地区长大的文子用开朗的语调招呼来客。晋吉背过脸去,没有正视。 男子在一把空椅子上坐下来。晋吉的表情很尴尬,他无可奈何地凑上前去,对男子说: “你的头发还没有长长哪。” 晋吉尽量地挖苦他,男子却和前几天一样,闭上了眼睛,说: “今天想麻烦你替我修修面。” 接着,又慢腾腾地说道: “虽说自己也可以刮,但我对你上次的手艺很欣赏,所以还是跑来请你给修修。” “非常感谢。” 蒙在鼓里的文子说着,脸上浮出了笑容。 男子睁开眼,望着文子。 “这一位是女主人吧。” “嗯。” 晋吉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表示没错之后,让来客平躺在椅子上。男子又闭上眼睛,样子十分惬意。 “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啊,而且这么勤劳。” “看你说的……,哪里谈得上什么美人呵。” 文子故意嗲声嗲气地说。晋吉想,难道这个男子想把我妻子都牵涉进去吗? “夫妇俩一起嫌钱,积蓄一定很可观吧。” 男子说道。晋吉很敏感,脸色变得很紧张,他明白男子这句恭维话骨子里的意思,要是夫妇俩一起赚钱并有所积蓄,那就很值得敲诈一下了。 文子却照字面领会男子的恭维话,答道: “并没多少积蓄。” 说着,文子笑了。 晋吉不放心男子和文子交谈,便将蒸过的毛巾敷在男子的脸上。这时,晋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象现在这样,隔着毛巾狠命在下按的话,就可以把这个男子闷死。不过,晋吉还是动作缓慢地掀开毛巾,脸上毫无表情地替男子修面。 面才修好,男子便和上次一样,对着镜子满意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取出那种纸片来。 “修面多少钱?” “两百元。” “这个价格很公道,不能算贵。” 男子的话音里带有奉承的语气,他很快地在纸片上写了几笔。晋吉接过纸片,脸都发红了。 上面填着: 五千二百元整。 “好,我在前面的那家咖啡馆等你。” 男子在晋吉的耳边轻轻说了一旬,再一次装模作样地照了照镜子,便慢慢地走出理发店。 “***的!” 晋吉不禁骂出声来。这时,文子已替小孩理完了发,她正拿着晋吉打弹子盘得来的水果糖递给小孩,听晋吉这么一声骂,文子吃了一惊,回过脸来问道, “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 晋吉慌忙摇了摇头。那桩交通事故,晋吉连文子都没告诉过。撞死幼儿园小朋友这种事,晋吉不能对文子说,因为文子这个做母亲的,也有一个与死者年龄相仿的女儿。 “阿香她为什么……” “幼儿园放学,不一直是一点钟吗?现在刚过十二点呀。” “哦,对、对、对。” 晋吉苦笑了—下,又对文子说: “我出去一下。” 晋吉趿着凉鞋,走过三家门面,进入“紫苑”咖啡馆。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空荡荡的。那男子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边,他对着晋吉举手打了个招呼。晋吉一落座,男子就说: “这爿店给我印象不错。我想,从今以后这店就作为我们的联络场所吧。” “联络场所?” “因为当着令夫人的面,你大概不太方便吧。唔,收据上写着的那个数目,你总带来了吧?” “拿来了。” 晋吉从口袋里抓出一张折拢来的五千元钞票,丢到男子面前。 男子微微一笑,便把钞票藏进衣服里面的口袋。 “那末,合计起来,我巳从你那里借到五千六百元,我会把账目记得一清二楚的。” “其实你并不打算还……” “不错,可你别这么唠叨好不好。” “你可知道,对我们夫妇来说,这五千元钱是一笔多大的数目吗?我们夫妇俩一起干一整天,还常常赚不了五千元呢。” “这不干我的事。” 男子无动于衷,接着又说道: “可我觉得,花这么一点小钱,交通事故的秘密就不至披露,毕竟是便宜的。” “是那孩子突然冲过来引起的,我踩了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就是说,这个事故是设法避免的。” “你说的这种话,警察会相信么?” “你是现场亲眼目睹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是呵,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要是我到警察局去,证明你超速开车,而且开车时还东张西望,结果究竟又会怎么样呢?” “***的!” 晋吉不禁用拳头锤着桌子,勃然大怒。可是,那男子依旧嘻嘻笑着。这张笑脸似乎在说,随你怎么发怒,你也奈何我不得。 “那末,我告辞了。” 男子拿着付钱单子,慢慢地站起来。 “这咖啡钱,我自己来付吧。托你的福,我要松动多了,手头也不那么拮据了。为了这咖啡再写一张一百元的收据也太麻烦了。” 五天以后,男子那张苍黑色的脸又出现了。他要修一下面。文子头脑简单,高兴地认为这是—个好主顾。 这一次,男子填上了一万零二百元的金额。 晋吉想,照这样下去,下一次他再来,也许又得翻一翻,变成两万元了。而再下一次呢,他将要索取四万元,这样的话,我马上就得破产,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同那场恶梦里的情景一样,徘徊在十字街头了。 (一定要想想办法) 晋吉急躁起来,能不能去警察局控告五十岚好三郎,说这个男子敲诈自己呢?不行!要是那样做的话,三个月以前的交通事故便会败露,这个男子将会不顾事实地出来作证,说什么:车速过快啦,驾驶车子时东张西望啦。 那样就得去服徒刑。要是光自己一个人的话,坐坐监牢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有妻子和孩子啊。 晋吉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了一个对抗的办法: 男子把三个月之前的交通事故做为把柄,向我敲诈。看来,我也只有采取抓住对方弱点的办法,同他针锋相对。 既然他来敲诈我,那末,他从前至少也作过案,理应有过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抓住这一点来干。 星期一是店休。这天,晋吉去神田拜访一个侦探社,报纸上登过该社的广告。 名字显得气派不小,叫作“大东京侦探社”,可是登门一看,其实是一家小小的公司,只占用一幢三层楼水泥建筑物的第二层。楼梯很陡,往上走时,还喀吱喀吱作响。晋吉上了楼,看到灰蒙蒙的玻璃门上漆着金字,“大东京侦探社”,不过,那金颜色已有些剥落了。 里面只有—个矮个子男人,三十二、三岁的样子。他对晋吉说:“其他的职员,全部出去调查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侦探社这副寒碜相,晋吉一边心里嘀咕着,怕办不了吧。一边有点不安地对那个侦探说: “我想拜托你们替我调查一个男人……” 对方便在桌子上打开笔记本,问: “是身分调查喽。” “反正,只要与这个男于有关的,不论巨细,都想请你们调查一下。” “他的名字?” “五十岚好三郎。” “看名字象是个演戏的。住址?” “就是这点不知道。” “不知道住址,那很难进行调查。” “住址虽不知道,但他要来的地方是知道的,所以你们可以到那里去跟踪他。” 晋吉向侦探提出要求:五十岚到店里来时,自己使用电话通知,请侦探接电话后,就到“紫苑”守候。 “你说不论巨细都要调查,具体说来,调查到什么程度便算可以了呢?例如,连他从前是否作过什么案也要调查?” 侦探发问了。晋吉听对方讲到“作过案”这几个字时,楞了一楞。不过,马上又回复了平静,说道: “反正,有关这个男子的事情,我都想了解。” 就在晋吉委托侦探社调查的第二天,五十岚好三郎又突然晃进理发店来了。 “胡子长得真快,一转眼又长长了。” 五十岚摩挲着下须,同时慢腾腾地在空椅子上坐下来。晋吉发现,今天,五十岚在西装的胸前口袋里,放着一条红色的手帕。晋吉拼命压抑着厌恶的心理,将热毛巾敷在对方的脸上,趁此机会,晋吉去拨了电话。昨天那个侦探的声音出现了,晋吉简短地说了一句:“拜托你了。”便挂断了电话。 当晋吉转回来掀掉热毛巾准备修面时,五十岚把眼睁开,说: “修面时还去打电话,你可真忙啊。” 这话的口气既象是慰劳,又象是讽刺,真弄不清楚究竟算哪一种语气。接着又说道: “‘拜托’?这电话真有点儿蹊跷!” “我是向朋友借钱,好给你带走呀。” “你这种手法可是老一套了。” “什么叫‘老一套’!” “你别指望会引起我的同情,这是白费心思的。而且,我从你那里一共只不过借了一万五千八百元。一家三口人,夫妇俩都在挣钱,少说也应该有二、三十万的储蓄吧。所以,向朋友借钱什么的,你这是在胡扯。” 晋吉没有答腔,篦起剃刀来。他示威似地故意把刀篦得“咻咻”直响。可是五十岚却依旧舒舒服服地闭着跟睛,仿佛情绪很好。 男子能看透电话的那一方不象是晋吉的朋友,这说明他这人很精明。但是,看来他并没有发觉是私人侦探。要是我这一次能抓住男子的弱点,就叫他哑口无言。—万五千八百元钱也要叫他送回来。 “女主人今天为什么……” 五十岚闭着眼睛发问。晋吉拿着剃刀靠上前,回答说, “在里面吃饭。我们是替换着屹饭的。” “夫妇俩都出来挣钱就有这个苦处。” “你听清楚了!光我一个人被你敲诈得也够了。如果再牵涉到我妻子和女儿,我就杀死你。” 晋吉说着,还将剃刀在男子的眼睛上方挥动。五十岚眯起眼睛,看看晋吉的脸,又看看闪闪发亮的剃刀。 “我可没有敲诈你呀,我只是向你借钱罢了。收据也清清楚楚早就给你了。” “其实你根本没打算还……” 晋吉简直感到恶心,这么说着。但五十岚巳经把眼睛闭上了,并说, “请你快一点儿好不好。” 面一修好,五十岚理所当然似地在那种收据上填了二万零二百元,送给了晋吉。 “你到那个咖啡馆去等我。” 晋吉说这话时,脸朝着一旁。他故意过一段时间才到“紫苑”去。白天,咖啡馆照旧是空荡荡的,而侦探正坐在靠近入口的地方看报。 晋吉从侦探旁边走过,差一点没擦着侦探的身体,然后,朝坐在里面角落里的五十岚走去。 晋吉将两张一万元的钞票往五十岚面前一丢,坐都没坐,说道: “拿着它快滚,一看见你的脸就恶心。” “不要看见我这样讨厌嘛。今后,我们还要一直交往下去呢。” 五十岚笑了笑,便站起来。 那小个子侦探朝晋吉丢了个眼色,便尾随着五十岚走出咖啡馆。 侦探社的报告迟迟没有送来。到了第三天,总算来电话联系了。于是,两个人在“紫苑”会面。 “关于五十岚好三郎这个人,只要能够调查的,已经全部调查过了。” 侦探说这话时,脸上充满了自信。他从提包里拿出薄薄的一叠调查报告放到晋吉面前。晋吉接过报告,对侦探说: “你当面谈一谈就更感谢了。五十岚究竟是什么人呀?” “五十岚今年五十三岁,电影演员。哦,不,说得准确一点,曾经当过电影演员。” “演员?” “也上过好几次电视,可是,无论在电影里还是在电视里,他只是跑跑龙套。由于他长相不好,所以扮演的角色,多半是刻薄的高利贷者,或者是诈骗犯。” “诈骗犯?” 难道他这次是在现实生活里干起电影和电视里的角色吗? 他几次三番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了,也许是他当演员养成的习惯。“他的表演技巧实在太陈旧,所以电影和电视也就渐渐地不大用他了。现在,好象已没有人来请他演出了。” “那末,他手头很拮据喽?” “毫无收入,而且,其他什么事都做不来。” “家庭呢?” “有一个妻子。年纪比他小一轮,还有个儿子,刚进大学念书,” “没有收入,怎么送儿子上大学呢?” “好象是由女的搞点副业来勉强维持,看来生活相当困苦。” 对晋吉来说,这是一个坏消息。这个男子没有收入又要送独生子上大学,那末,对钱肯定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了。这么一来,他绝对不会放过晋吉——这株煞费苦心才抓到手的摇钱树。他也许想靠晋吉吃一辈于呢! “他在作案方面有些什么情况?” 晋吉带着一丝期望问道。 但是侦探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我见过好几个从前和五十岚好三郎共过事的人,我向他们打听了,可是,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这个男子虽然专门扮演坏人,但他天生却是个老好人,从不做什么坏事。” 第十六章 恐怖诈骗犯(下) “我看,他们这些人的眼睛有毛病。” “呃?” “不,没什么。” 晋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摇了摇头。 (说他是一个老好人……) 他们一定不了解他是个伪君子,也可能是他一旦贫困潦倒,就变成凶相毕露的坏人了。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在晋吉眼里看来,这个男子只能是只豺狼,—只茹毛饮血的饿狼。假使他从前没有作过案,当然就设法反过来挟持他了。 “即使没有作过案,舆论方面有什么情况吗?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有关他的丑闻吗?” “简直没有听到过。唯一带有批评性质的话是:喜欢电影,但没有才气,这是他的致命伤。哦,还有……” “还有什么?” “今天半夜要放映的电影里有五十岚好三郎,是十年前的片子,片名叫《杀死恶人》。” 报告就是这么些,晋吉耗去调查费一万元。 对于这个男子的情况,虽说只有个轮廓,但他的真面目已有所了解,这也许算是晋吉的一个收获。不过,保护自己免受敲诈的方法,晋吉却一个也找不到。如果他跑来要钱,晋吉仍旧不得不象前几次一样,乖乖地把钱递过去。 那天夜里,晋吉独自一人看了电视台半夜放的电影. 这是一张旧片子。在配角名单的最后部分,出现了五十岚好三郎的名字。虽说侦探预先已经告诉过晋吉,应该是意料中的事,但一看见这个名字,晋吉还是吓了一跳。 电影是一部典型的武侠片子。故事内容并没什么可取的地方:美男子兼英雄的男主角,把统治街道马路的众流氓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和女主角卖花姑娘结合了。 五十岚扮演敲诈女主角的刻薄的高利贷者。他在女主角面前晃着借据,胁迫她做自己的小老婆。演技很拙劣。扮女主角的女演员也确实蹩脚,因此,两人一对演,简直就成了幅漫画。 紧接着的情节是五十岚被小流氓杀死了,于是,晋吉便关掉电视。 正如侦探所说,他真是个拙劣的演员。晋吉觉得,难怪电影也好,电视也好,都把他拒之于门外,这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他敲诈晋吉的做法却并不笨拙,作为演员,他是个失败者,但当个真正的诈骗犯却并不逊人一筹。 又到了第五天。 五十岚今天又该来了吧,而这一次要求的数目,可能比上一次再加一倍:四万元。 晋吉思想上已有所准备,走进店门。可是,过了中午,到了黄昏,不见五十岚的影子。天黑了下来,八点钟一过,要关店门打烊了,但五十岚那苍黑发肿似的脸还是没有出现。 晋吉松了一口气,喝着茶,打开晚报。 “啊呀!”晋吉看到晚报的社会版上登着五十岚好三郎的照片。 《援救幼儿,老人负伤》 这是标题。据晚报报道,一个幼儿奔到马路上,五十岚好三朗正好路过此地,他为了援救幼儿,跃到车前,脚部负伤。幼儿得救了;报上登载着脚被包扎起来的五十岚抚摩着幼儿脑袋的照片。 “我拼命奔过去,幸好,孩子得救了。但谁都会这么做的呀。” 这是五十岚发表的谈话。 晋吉怎么也想象不出,报纸上登出来的五十岚,会和敲诈自己的男子是同一个人。 当时是怎样一副情景?晋吉没有目睹,不了解。不过,跃到车子前面去,理应有被轧死的危险。为了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幼儿,这个男子甘冒生命的危险,可是他又恬不知耻地来敲诈自己,这二者之间究竞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但是,报上的照片怎么看也不会错,就是他!不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而且,从发生事故的场所来看,是在五十岚往理发店来的途中,是在他前来敲诈的半路上,而他却奋不顾身地救了一个幼儿,他这是生着一副什么样的神经呀?晋吉对五十岚这个男子是愈来愈不理解了,不过,晋吉想在这种不理解当中找到一丝希望。 (也许他是突然改邪归正,拯救了幼儿吧。这样的话,不是也可能停止对我敲诈吗?) 然而,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晋吉明白,那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希望而已。因为五十岚瘸着腿又在店里出现了,苍黑色的脸与平时一样。 “你大概在想,要是我在前天的事故中死了就好了,对吗?” 五十岚小声地讥讽着说,一边照例让晋吉替他修面。 “可是,遗憾得很哪,我还是这样健壮。” “你打算和我纠缠到哪一天为止?” “也许是—直到死,因为我对你很中意呀。” “一直到死?” 晋吉不禁大声嚷起来,旋即又慌忙缄口不作声了。 因为文子正在一旁给一个年轻的男人理发,她已经吃了一惊,转过脸来了。 “没什么事。” 晋吉对文子说。五十岚闭着眼在发笑。晋吉真想揍他的脑袋,但总算使劲忍住了。 修好面,就象变戏法的人要从衣服里取出鸽子来—样,五十岚装模作样地从里面的口袋里取出那种收据来,并理直气壮地填上了“四万零二百元”,送到晋吉面前。 虽说晋吉思想上有所准备,知道钱数会一倍一倍地翻上去,但看到收据,他的脸色还是变了。 “难道你认为我手头有着这笔钱吗?” 晋吉一面留意着文子,一面压低了声音瞪着五十岚这么说。 五十岚抬起沉重的跟皮,看了看挂钟,说, “现在还只有两点钟哪。”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三点钟之前,银行的门是开着的。” 五十岚笑了笑,又说, “好,还在那个咖啡馆等你噢。” 说完便走出了理发店。 这时,与其说晋吉是在发怒,倒不如说他是感到绝望了。晋吉知道,敲诈这玩意儿,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永远干下去。而且,敲诈的金额也会不断加码。下一次,一定要提出八万元了,人的*是没有底的。 晋吉瞒着文子,从储蓄里取出四万元交给五十岚,但是,事情巳到了连晋吉自己都无法再容忍下去的地步了。晋吉想,既然不能上警察那儿去,那末,唯一可行的办法是从五十岚身边逃走。 当夜,很晚了,晋吉也不说什么理由,对文子说: “我想搬家。” 文子瞠目结舌了,问: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和一些主顾混熟了,你却要……” “反正,我讨厌这地方。我忍受不了。” “阿香怎么办?幼儿园又非得换一个不可了……” “你要是不愿意,哪怕就我一个人也走,离开这儿。” 晋吉是在发吼了。文子呢,脸色发青,说: “好好好,听你的。” 接着又说道: “搬到别的地方去也行。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和经常来店里的那个五十二、三岁的顾客有关?” “没有关系。” 晋吉背过脸去,语气很不高兴。 文子也不再向下问。 第二天,一家三口搬到了东京郊外。他们没能真正远离东京,这是因为晋吉和文子都生在东京,他们没有故乡可归。 晋吉夫妇俩除了理发又没有其他手艺,所以到了新地方,还是不得不挂出理发店的招牌。 理发店总算搞得象个样子了。这天,文于带着阿香到新的幼儿园去,晋吉坐在店堂里的椅子上,累得精疲力尽。 五十岚的勒索,加上这次搬家,二十六万元储蓄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今后,不得不再勤俭刻苦一点,慢慢地攒。 (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不必租人家的房子而有自己的房子呢?) 都是因为五十岚这个家伙。晋吉想到这里,感到门口有人进来,他便反射性地回过头,说: “请进!” 晋吉一边说着,一边笑脸相迎,但笑容还未展开,便在中途僵住了。 进来的这个男子就是五十岚好三郎。 “真叫我好找啊。” 五十岚毫不在意地说。一边将狭窄的理发店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 晋吉只是默默无言地盯着五十岚,由于愤怒,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可是五十岚无视晋吉这种情绪,在另一只椅子上坐下来,说: “请你同平常一样,给我修一下面。” 口气闲悠自得,接着又说: “那收据,我也好好地带来了。” “唔,请你快一点好不好。” 五十岚的话使晋吉条件反射似地从椅子上下来,向蒸毛巾器走去。晋吉脸上很不自在,取出了毛巾,然后动作机械地将五十岚坐着的椅子放倒,把热毛巾敷到自己眼睛底下那张苍黑色的脸上。 敷在脸上的毛巾一拿开,五十岚便睁开沉重的眼帘,笑嘻嘻地往上看着晋吉,说: “你的脸色不好哪。” 他的口气里带有嘲讽的味道,又说: “要是病了的话,不趁早去医治就要麻烦了。对我说来,你可是一个很要紧的人哪。” “你别说话了。” 晋吉似乎是带着哭声说这话的。他手里拿着剃刀,可手指头微微有些发抖。 “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可你……,别发那么大的火好不好。” 五十岚乐滋滋地,接着又说, “我想,今后我还要—直和你交往下去,你也高兴高兴吧。” “你别说话了。” 晋吉重复着这句话,脸部的肌肉在痉挛。 “为什么要动那么大的肝火呢?” “你别说话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笑一笑,你笑一笑行吗?对顾客要和蔼可亲,这不是你们招徕主顾的诀窍吗?” 五十岚始终笑容可掬。晋吉的脸色愈来愈僵硬,腋下湿漉漉的,渗透了汗水。 “我不是跟你说别说话了!难道你不懂?” “你别那么死板着脸嘛,轻松快活些不行吗?我对你还是中意的哪。” “住口!” “你的脸色相当可怕哪。哦,对了,今天是那个女孩子的忌日,几个月前的今天,你轧死了她。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非常不高兴吗?是吗?呃?” 突然,晋吉感到自己听不到五十岚的说话声了。不仅是五十岚的声音听不见,周围所有一切的响声,晋吉都听不到了。 在晋吉的眼下,只见五十岚的嘴在一张一合地动着,他那苍黑而松弛的皮肤也在微微抽动,活象只丑恶的软体动物,是一只又丑又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晋吉的头脑错乱了,他想起了当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就踩烂过这种苍黑色的蠋。这就是那种蠋,一踩下去,它会“嗤”地一声迸出一股青色的汁水。 我要踩死这长相奇丑的蠋,我要用刀子剁碎它。 苍黑色的蠋又在晋吉的眼下蠕动了,晋吉举起手中的剃刀。 (好,杀死蠋。对准那柔软的苍白色的肚子,用刀狠命地剁裂它。) 忽然间,只听得“啊唷”一声凄惨的悲鸣,晋吉的眼前一片鲜红。 晋吉的幼儿世界一下于消失了,他回到了现实世界。剃刀已不在晋吉手里了,它深深地陷入五十岚那苍白色的咽喉。鲜红的血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在向外溢。 晋吉不知如何是好了。 “救命!” 他嘶哑着声音叫唤起来。这时,五十岚的血还在继续往外流,面容已经变成了土色。 “喔……” 突然,五十岚发出了呻吟声: “就——说——是——因——为——我——自——已——动——了……” 只有这几个字,勉强还听清楚了,这也是五十岚死前最后的一句话。 晋吉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就好比不理解诈骗犯五十岚竟舍命去救幼儿一样。 血还在流,但五十岚好三郎已经死了。 最初,晋吉被作为杀人嫌疑犯逮捕起来。但后来,嫌疑的内容发生了变化,致死的原因旋即成了业务上的严重过失。 因为警察找不到杀人的动机。 由于在警察未到现场之前,晋吉将五十岚口袋里的“收据”都烧了,所以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警察在他俩身上只能找到一条联系,这就是:一个理发店主和一个老主顾的关系。 “正好修到喉咙口时,这位顾客忽然动起身子来,所以……” 晋吉一边说,一边想起五十岚最后的那句话:“就说是因为我自己动了……”,他确实这详说过的。这个诈骗犯在临死前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温和善良的话来呢? 对晋吉的判决是:徒刑一年,缓期三年执行。连晋吉自己对这种从轻发落也感到有点意外。 当然,晋吉是不准营业了。但晋吉自己也感到,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即使允许再营业,流出的血还在自己眼前晃动,那也是没法拿剃刀的。 “我们回到商业区的闹市中去,找点体力活什么的,什么都可以干。” 晋吉对妻子文子这么说。文子和阿香对于回商业区去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 他们正在紧张地忙于第二次搬家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找上门来了。虽然从不相识,但晋吉一听对方自称“五十岚清子”,脸色都变了。 “有事请到外面指教。” 晋吉将对方领出屋子,因为他不想让文子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晋吉脸色苍白,看着这位身穿和服的妇女。 “你是为了要说是我杀死了你丈夫而来的吧?” “不是的。” 五十岚清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末,有何贵干呢?” “我整理丈夫的日常生活用品时,看到有一封写给你的遗书,我就给你送来了。” “给我的遗书?” “是的。” 五十岚清子把一只厚厚的信封递给晋吉后,便走了。信封上确实写着:“给野村晋吉先生的遗书”,晋吉立即将信拆开。 你什么时候杀死我,我不知道,所以先写下这封遗书。 我曾经是一个派不上用处的演员。我从前只能演演配角,而且还是很蹩脚的。我之所以说“曾经”,这是因为我现在陷于谁也不要我的可悲境地了,电影厂和电视台都不来找我。 我今年五十三岁,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做演员这条生路被堵死的话,我就一筹莫展了。 当然,要是我是独身一个,只要自杀就可以万事大吉,但是我有妻子,还有个刚进大学的儿子。我想,即使***,也得聚一点钱留给他们两人。 还算幸运,我加入了人寿保险,保险金是五百万元。要是有五百万元的话,我的妻子和孩子总可以设法话下去了。 问题是,自杀的话,人寿保险也就无效了。我很倒霉,因为我的身体除了肝脏稍微差些之外,是出奇的健康。要是等待自然死亡,或是盼着得什么病而死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只有饿死的份儿了。所以,存在的问题就成了:不是死于事故,就是死于被杀。没有第三条路可定。 就在这个时候,我目睹了你的交通事故。我从你的车号了解到你是开理发店的,于是,我就想利用你了。 我想,要是敲诈你,把你逼碍走投无路,你也许会杀死我的。 然而到采取实际行动为止,这中间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因为我感到为了自己而利用你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我说服了自己,对一个出了车祸逃走的坏人,即使利用了他也不能算什么。此外,还有一个理由曾使我犹豫不决,那就是我对自已的演技是缺乏自信的。我生就一副粗野的面孔,在电影和电视里只好被指派去演坏人,但我演技拙劣,总是引得观众忍俊不禁。我到你那儿去敲诈勒索,到头来,也许会被你识破,贻笑大方。这么一想,[添加扣扣362423486查看n多精彩故事]我犹豫不决了。我拼命地钻研诈骗的学问,并在你的面前表演了。你不但没见笑,反面脸色都变了。 仔细一想,也真有点滑稽。我当了将近三十年的演员,三十年来,可以使人感到满意的演技。真是一次也不曾有过。但是在今天,当我不是一个演员的时侯,我的演技获得了成功。然而,当我明白了你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好人时,我于心不安了。所以,我为了救幼儿跃到车子前面去过。与其说那是为了救孩子,仍不如说我是想让自己死掉。那样死了的话,保险公司大概不会认为我是自杀的吧。可是,幸运的是,不,倒霉的是,我没死! 这么一来,我还是只有采取依赖你的办法了。我向你敲诈,把钱的数目按倍数递增。因为我琢磨过,这样做,你对我的憎恨也就会成倍地递增。 过不了多久,你也许要杀我了。当你手拿剃刀要了我的命的时候,我能够踌躇满志地瞑目死去。 一则,迄今为止,我的妻子和儿子因为我而饱受了艰辛空间看更多鬼故事加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现在我将给他们留下五百万元钱,这使我感到十分满足。 再则,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毕竟做出了卓越的表演,我对自已这一演技感到十分满足。 请你原谅我。还有,我把迄今为止从你那里敲诈来的钱,如数附上。 计七万六千二百元(其中理发修面费一千二百元)。 第十七章 鬼女血怨(上) 我醒来时在一个小木屋里,木屋并不大很昏暗。我前方有一个木门被锁死了。门上有一个小铁窗,这是木屋唯一个可以透光的窗户,其它窗户都被封死了。 我听到一阵哭声传来,那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不甘和怨恨。我隐隐中看见这里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男子,一个坐在我旁边虽然满脸胡渣,但还是可以看见他苍白的脸。另一个躲在木屋的角落瑟瑟发抖。还有一个女人同样躲在角落,哭声就是从她那里传来的。 我慢慢回忆起来。我叫叶辰是,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今天我骑车去郊外拍照,不知不觉走了一天。在快黄昏时刚好看见一个小村庄,于是我决定去里面投宿。小村庄三面环山风景很好,房屋都是古香古色的砖瓦房。 我进村庄时看见人人都面色苍白,有很多老人和妇女在门前上香。一路上我感觉人人都在看我,不过不是好奇的眼神,更像一种怜惜的眼神。我正发愁是不是碰上了村里的什么节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我投宿。忽然一个中年妇女跑出来问我是不是要投宿。我点点头说是,她马上说她叫王妈可以带我去她家住一晚。说完她有些过分热情的拉着我走。 我当时想反正也要找个地方睡一夜,就跟了上去。一路上我老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不过我也没多想。很快到了王妈的家门口。她正要引我进去时,突然一个女孩冲出来一手拉着我一手不断的指着村口方向,嘴里哇呀哇呀的叫个不停。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几个不知道那里跑出来壮汉把女孩拖走了。 王妈一面拉我进她家,一面和我说那是村里的疯丫头,还是个哑巴,叫我别在意。可是我觉得她不像疯子,起码我看她身上很干净,头发也不乱。正想着,王妈端来一碗水说这是村子里的习俗客人进门要喝一碗糖水。我想入乡随俗,于是就一口喝了。喝完后我感觉天旋地转,我看见王妈在对我冷笑。接着我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也就看见现在的情形。“我在那里?”我向我旁边的男人问道。他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叹了口气说“这里是村里用来关祭品的地方。”“祭品?你是说我们是祭品?”“是,我们都要被活祭。”我听见他说这话时明显在颤抖。“村里人很相信鬼神?”我疑惑的问道“不!是真的有鬼!”说完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的手脚并没有被绑起来,于是我挣扎的站起来。查看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受伤,但身上除了衣服什么东西都不见了,打电话报警是不可能了。“你不用想着怎么出去,什么方法我们都试过了,结果都是换来一阵毒打。”我旁边的男子冷冷的对我说。男子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到这的?”。我老实的交代了我的来历。 男子听完后说“叶辰对吧?”见我点点头他接着说道“我叫赵言,和你一样也是来投宿的,结果你也看见了。我被关在这里有两个多月了。”赵言指了指在角落的男子说“他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比我关进来的时间还早,我进来的时候他就这样,问他话他就不断的说‘鬼!鬼!不要,不要喝我的血。’刚开始我不明白,可是后来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不容我发问赵言又指了指那名女子说“她叫胡晓云,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她是和他男朋友林越一起被抓起来的。那天村里的人要拿她去当祭品,林越为了救她,对来拿人的村民破口大骂故意激怒他们。村民真的被林越激怒了不仅痛打了他一顿还把他拿去当祭品。胡晓云是看着林越死的。而林越死后她就时不时的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 听完我正想发问可是赵言用手势制止我。“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现在和你说你也很难理解。你透过铁窗就能看见祭台了。”我马上到铁窗旁,果然我看见大约15米远的地方一个直径约3米高约1米的圆形台子,整个祭台用黄布盖的严严实实。台子中间还有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柱子。 见我回过头赵言又说道“我有算时间今天就是新月,每个新月都要献祭。如果你幸运不是今晚的祭品,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等我回话,赵言已经把眼睛闭上不,更多精彩!说话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只好坐在地上慢慢消化赵言刚才说的话,赵言说过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吗?还有献祭是什么样的?献祭给谁?是神?是鬼?一大堆问题让我的脑袋如一团乱麻,最后一片空白。 天马上全黑下来,因为是今天是新月看不见月亮。没有了月光的照射使本来昏暗的木屋变得一片漆黑。很安静所有人都保持沉默,除了胡晓云小声的抽泣声和紧张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现在我也不禁感到了恐惧,对未来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就在我被这让人窒息的安静折磨的受不了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们应该是来拿祭品的人。今天的祭品会不会就是我?我这时不禁感到了绝望。 不容我多想,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门被打开。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举着火把走进来,其中一个人把我们挨个看了一遍,最后指了指蹲在角落的男子。很快几个壮汉如狼似虎的把那名男子拖了出来,借着火把的光芒我终于看清了那名男子。肮脏杂乱胡子和头发把他的脸遮掉了大半,脸部肌肉因为过分恐惧而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很狰狞。黑色的眼圈和浑浊的眼睛写满了绝望和恐惧。嘴张的很大似乎在努力的喊叫,但声音很小很沙哑。他很瘦几乎是皮包骨,身上破旧的衣服盖不住满身抓痕。那应该是无法忍受恐惧的煎熬自己在身上抓出来的。他无力的挣扎着,可毫无效果。 门被重新关上,我透过铁窗看见那名男子被绑在祭台的柱子上。这时男子不知那来的力气放声痛哭起来,虽然他的哭声很无力很沙哑,但是四周很安静我听得很清楚。那哭声是那样的无助,后来他好像是彻底绝望了哭声慢慢变成凄厉的惨笑,直到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昏死过去。 因为没有钟表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村民开始陆续到达,这些到达的村民静静站在离祭台大概3米处没有人说话。的直到夜深了一个穿着道士服的中年男人穿过人群,周围的村民似乎对道士很尊敬,他穿过人群时每个人都低下了头。很快道士来到祭台上高声说道“按照惯例今天的祭典还是由我通仙居士来主持,只要大家在每个新月献上祭品,神灵一定会保佑这个村子的。现在祭典开始。” 接下来所谓的通仙居士做了一连串的奇怪动作,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祭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久,通仙居士在做完动作后在祭台的两边各插了一个点燃的火把就宣布祭典结束了。很快村民都散了,通仙居士也跟着离开了。除了被绑在祭台柱子上的男子,祭台周围一个人也不剩。 这样就完了?然道献祭就这样?那名男子除了被绑起来并没有被伤害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我正疑惑着,突然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向祭台靠近。然道这就是鬼?我不禁心跳加快,啊,是通仙居士!借着祭台边的火把光芒,我终于看清了是通仙居士。我看见他很快来到被绑着的男子身旁,拿出一把匕首很熟练的在男子身上划出几道小伤口。鲜血马上染红了男子破旧的衣服,空气中也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通仙居士做完这些马上离开了。在他走后不久我突然感觉好冷,刺骨寒冷。接着我看见祭台边的火把一阵摇晃,上面的火焰渐渐变成苍白的绿色。盖在祭台上的黄布慢慢渗出血液,把整块黄布都染成血红色,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突然一个身影诡异的浮现在那明男子身后,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他低着头头发很长挡住了他的脸,长长的头发像枯萎的稻草。他一身白衣不过上面满是血迹而且多处破损,可以看见里面邹巴巴的白灰色皮肤,不,那更像干枯的树皮。那个身影很消瘦要不是那干枯的皮肤几乎就是骨架。这时他把头抬了起来,我看清了他的脸。同样是干枯的皮肤,而且像是干旱很久的土地一样上面满是干裂的裂痕,五官像严重脱水一般狰狞的扭曲在一起。他的嘴角还有风干的血迹,他的双眼看不见眼珠和眼白只有一片猩红色,我很快意识到他是鬼。 那个鬼用鼻子大口的嗅了嗅空气,仿佛空气中的血腥味带给他极大的满足。然后他看向被绑着的男子,双眼红光一闪。被绑在祭台上的男子身体诡异的全身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肌肉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蠕动着。很快男子全身都冒出血浆来,在祭台上形成了一摊血水。血浆好像有一种腐蚀作用,把男子的衣物和毛发全部腐蚀掉,不!还有男子的皮肤,他已经体无完肤可以看见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也许是剧烈的疼痛把昏迷中的男子惊醒,他发出一声惨叫也是最后一声惨叫。 接着男子的身体如同融化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肌肉脱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腹肌肉很快脱落了,脾脏,肝脏,肠子都从腹腔里面流出了。他的眼珠失去了肌肉的支撑从眼眶里滚出来掉在地上滴溜溜的滚,最恐怖的是他的七窍不断涌出掺着血的脑浆。 我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忍不住低头呕吐起来,可看见自己的呕吐物又忍不住联想起那血腥的场面就吐的更凶。 等我吐的全身脱力勉强抬头往铁窗外望时,我看见被绑在祭台上的男子已经变成一具骷髅和一摊血水了。而那个鬼趴在祭台上吸嗜着地上的血水,血液如沸腾了一般不断的向鬼的口中涌去直到血水全部被吸干。我看见那个鬼的身体渐渐的膨胀起来,本来干枯的皮肤变得饱满光滑。他猛地站起来满足的舒展了一下身体,我看清了他的脸已经变成一个美丽女子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是一片猩红,嘴角满是新鲜的血液。 我吓傻了,这就是活祭!就是献祭给那个鬼,不应该说那个女鬼。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如潮水般袭来的恐惧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这时女鬼好像不够满足,凄厉的嘶吼起来。这时我感觉周围的景物全部变成血红色,跟恐怖的是我发现血液疯狂的都从身体里涌出来。我当场被吓昏过去。 我醒来时天刚刚亮,是胡晓云的哭泣声把我吵醒。查看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血迹。我奋力的爬起来,透过铁窗向看祭台看去。没有女鬼的踪影,祭台两边的火把已经熄灭了,盖在祭台上的黄布也变回了黄色上面没有一丝血迹,然道是梦?但是绑在祭台柱子上的一具骷髅却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我感觉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没有因为不是昨天的祭品而感到庆幸,是更加的绝望,更加的恐惧。。。。。 木屋里没人说话。赵言对着天花板发呆,胡晓云已经停止了哭泣,应该说是哭的昏过去了。木屋里安静的让人抓狂。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逃出去。自从我那天看见几个村民冷漠的把祭台上的骷髅抬走,我就知道不会有人怜惜我的生命。我想活命就必须逃出去,可是我想进了任何办法都无效。这个木屋很坚固,很难破坏木屋逃出去。而且我检查过了每一个地方根本没有一个尖利的物品,地上只有一些干枯的稻草。每天都有人来送食物、水和检查木屋有没有被破坏,但都是三五个人一起来。所以不可能在来人送食物时逃跑也不可能在木屋里干什么挖地道之内事情。更别说那个通仙居士也时不时的来查看一番。我依然强迫自己想办法,可是越想就越觉的绝望。。。。。 突然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胡晓云一阵惨笑,我看见她用长长的指甲奋力的割破手腕上的血管让鲜血顺着她的手流下来。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我马上站起身想去阻止她。这时赵言悲凉的声音传来“她已经受不了恐惧和绝望的摧残了,你阻止她是对她的残忍。”我不禁再也迈不动步子,我看见胡晓云一脸解脱的笑容慢慢睡去。。。。。第二天来送食物的村民发现了胡晓云的尸体很愤怒,他们对我和赵言一阵拳打脚踢。我被打趴在地上不觉得痛而是感到畏惧,一种本能的对死亡的畏惧。胡晓云的死,然道不是在告诉我我的命运吗?我最终还是要惨死在这里吗?赵言同样没有出声麻木的躺在地上。我想他也许和我想的一样,也许他早就想到了这点,也许。。。。。。。 我看见自己被绑在祭台上,通仙居士在对我冷笑,然后在我身上划了几刀。突然通仙居士消失了,变成了那个女鬼。我看见女鬼面对着我,那猩红的双眼红光一闪。我的身体如同融化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肌肉脱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惊醒!我已经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恶梦了。 今天是阴天本来昏暗的木屋更加昏暗了。算算日子这已经是我被关的第29天了。我靠在墙角发呆,我已经不再想怎么逃跑了。也许这29天已经足够我彻底绝望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几天一直没有其他人被抓进来。明天又是新月,也就是说我和赵言其中一个将是明天的祭品。我心里甚至有些期盼祭品是我,因为这种计算着自己还能活几天的生活已经让我快疯了。但想起活祭的过程我又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 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门被打开。可这个时候并不是送饭的时间。我抬头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门口,我记得她是那个哑了的疯丫头。可是她现在开口说话了“你们快跟我走。”她看我和赵言没反应又紧张的说道“你们还坐着干嘛?我是来救你们的,快和我走呀!” 我和赵言都愣了两秒,然后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跳起来。女孩看我们站起来接着说“你们可以叫我梦雪,先别问那么多,我带你们逃离这里。”可能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和赵言几乎无条件的相信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 梦雪带我们在小道上穿行,为了不被村民发现我们绕了很多路。眼看到就要离开村子了,我们都很兴奋要不是怕被发现我几乎想欢呼几声。可是我很快失望了,不知那里跑出来的几个村民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被发现了。很快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脚步声,我们被赶来的村民包围了。 “你们真的以为能跑的掉吗?”随着话音通仙居士快步穿过人群走到我们前面。“你这个骗子。”梦雪咬牙切齿的骂道。通仙居士和村民明显都一惊。人群中马上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梦雪不是哑巴吗?”“她不是疯了吗?”“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被神灵给。。。”“安静!”通仙居士大声喊道“你们都看见了,梦雪因为冒犯了神灵被神灵变成了哑巴。可是现在她能说话了,说明她和鬼怪做了交易,她想害村子被毁灭。”“你。。。。”没等梦雪说完。通仙居士一甩袖子,一阵白雾从他袖口飞出,梦雪直接昏了过去。等我和赵言反应过来那阵白雾已经飘过来了,我和赵言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很快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时发现我又回到了木屋里梦雪也在,不过还在昏迷中。赵言已经醒了,他靠在墙角虽然他一脸冷漠,但我清楚的看见他眼角的泪痕。我瘫坐在地上感到一阵无力,眼看着逃生的希望破灭让我更加的绝望。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第十八章 鬼女血怨(下) 天黑时梦雪醒了。她先是惶恐的看向周围,不过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于是抱头痛哭起来。毕竟是一个半大的女孩,又是为了救我们才被抓。我走到她身边坐下,想安慰她两句,可是我含含糊糊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梦雪看到我好像找到了倾述对象对我说道“通仙居士是个骗子,这一切都是他的骗局。”“骗局?然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鬼?”我不禁问道。梦雪擦了擦眼泪说“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我是这个村子的人,半年前通仙居士来到村子里。说村子有灾难,开始村民都不信。可是通仙居士不知弄了什么把戏,村里不断有灵异事件发生。很快村民们包括我当时都信了,于是村民们请通仙居士为村子做法。 通仙居士要了大量的财务才肯做法,可是做法后他说要向神灵活祭一个美丽女子才可以让神灵才可以解除灾难。在通仙居士的劝说下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活祭,而一些不同意的村民却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 通仙居士对大家说这是神灵在催促他们献祭。还说如果在下个新月到来时没有献祭,神灵将不会保佑这个村子,灾难将会降临。于是所有人都同意了献祭。后来通仙居士选中了我的姐姐梦雨作为祭品。在新月的那个晚上村里举行了祭典,姐姐被绑在祭台上。通仙居士做法后要求大家都离开,说神灵要享受祭品不能让别人看见。于是大家都离开了,可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说道这里梦雪已经泣不成声了。听到这里我心里也为她的姐姐感到痛惜,我正想出声安慰。可梦雪又接着说下去“祭典完我回家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决定去找通仙居士,我当时想去问问通仙居士这么烧一些东西能让我姐姐能收到。可是当我到通仙居士的住处时我听到了女子的哭喊声,我偷偷的往窗户了看。结果看见了我的姐姐,她……她被通仙居士压倒在床上……我当时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时我看见通仙居士把我姐姐击晕放进麻袋了,然后背起麻袋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我赶紧跟了上去我想救我姐姐,可是我看见通仙居士他既然把我姐姐丢进村子后山的一个生满会吸血的毒虫的山洞里。 这个洞可是村里的禁地呀!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我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当时就被吓的大喊大叫起来。通仙居士很快发现了我,他本来想杀我灭口的,可是闻声赶来了一些村民。于是通仙居士向我撒了一把粉末,我马上发现我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对着村民哇呀哇呀的叫个不停,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通仙居士则向村民说我偷看神灵和他沟通,冒犯了神灵被神灵变成了哑巴。” “怎么说村里是没有鬼的?那个女鬼又是怎么回事?”赵言明显也在听,他很激动的问道。 梦雪沉默了很久还是回答道“村里确实有鬼,而且鬼就是我死去的姐姐梦雨。你们先听我说完。”虽然我和赵言有很多疑问,可还是耐着性子听梦雪继续说。 “那天我看见姐姐被害后又没法说话。赶来的村民也没有看见被扔进山洞的麻袋,更没有看见通仙居士的行凶过程。所以大家都信了通仙居士的话,我那时气得哭晕过去了。幸运的是村民后来把我送回家了,没有给通仙居士杀人灭口的机会。我知道通仙居士不会放过我,于是就装成我惊吓过度疯了,加上我变成了哑巴又不识几个字。通仙居士也慢慢放松了对我的戒备。 我于是一边装疯一边找机会揭穿通仙居士。可是我必须能说话才能向村民们揭发他。幸好一次放牛时我想起来牛吃了一种毒蘑菇会被毒哑,而吃了一种山里的草药就会好。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吃了一点那种草药,结果我发现能说话了。我本来想直接去告诉村民姐姐是怎么被害的。 可是我那时听到村民说通仙居士要宣布什么叫大家去祭台集合。我当时想看看他又耍什么花样就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到了祭台通仙居士说‘神灵很满意上次的献祭,但是神灵还不够满足,神灵说要是每个新月都献祭一个人他就确保村子平安。神灵还说不一定用村里的人献祭了,会有几个外乡人来这里。那些人也可以成为是神灵祭品,只要把那些人抓起来,在每个新月活祭一个。村里将一直平安。如果不献祭,下次新月将有灾难到来。’ 大家本来都不太同意,可是在通仙居士的胁迫下大家还是同意了。村里每个月都会来一些投宿的人,我不希望再有人被害我想揭发他,可是我没有证据。所以我想等祭典那天通仙居士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我那时大叫把村民都叫来。我看他怎么交代。祭典那天通仙居士叫大家都离开时我偷偷躲在祭台旁边的树林里。 后来我看见通仙居士跑回来,在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外乡人身上划了几刀,又跑走了。我正奇怪,可是我马上看见了一个鬼出现在祭台上。我吓呆了,后来就看见了那个血腥的场面。在后来我看清了那个鬼是姐姐,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会变成鬼。” 我听完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赵言却很愤怒的对梦雪吼道“杀害你姐姐的是通仙居士,为什么要我们来活祭?你姐姐为什么要害我们?”我马上阻止了赵言继续说下去“这不关梦雪的事,而且梦雪是为了救我们才被关的。至于那个女鬼,也就是梦雨应该是无法忍受鲜血的诱惑,所以会被通仙居士利用。” “你说的没错。”一个冰冷的声音向起,我刚好透过铁窗看到通仙居士一脸冷笑的向木屋里望。“你这个混蛋来干什么?”我愤怒的骂道。 “哈哈哈!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耍什么花样呀!顺便来告诉梦雪,没想到你这个丫头的城府还挺深的。既然装疯装哑巴怎么长时间,还偷了这里的钥来救人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不过没关系村民现在都相信了我的说法,你就是明天的祭品。哈哈哈。。。。。” “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要害我们?”赵言愤怒的大喊。通仙居士又冷冷的一笑说“为什么?好!既然你们都要死就让你们做一个明白鬼。我也不怕你们说出去,因为村民都相信我。开始我来这个村庄是想装神弄鬼骗一些钱财,可是我后来看中梦雨的美色就干脆骗村民要献祭一个美丽女子才能避免灾难。一切都很顺利,我财和色都骗到了。可是我没想到梦雨被我杀害后,会因为怨气太重变成厉鬼。有一天她来索我的命,我用道术逃脱了。可我逃不出这个村庄因为梦雨用了鬼打墙。 还好我发现梦雨有一个弱点,就是她是被毒虫吸干了鲜血而死的,她无法忍受鲜血的诱惑。人的鲜血可以暂时平复她的怨气,而她是新月那天死的,只要每个新月向梦雨活祭一个人让她喝了人血。她的怨气就会暂时平复我就不会有事,所以我骗村民说神灵要求每个新月要献祭,其实是要村民去抓人来当我的替死鬼。而你们都将成为我的替死鬼。哈哈哈……”通仙居士说完就走了。 知道了真相我感到一阵愤怒,不甘,最后变成无奈和恐惧。明天又要祭典了,虽然祭品不是我,但我也并不感觉好多少。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今天就要献祭了。我忍不住看向梦雪,她比我想象的要坚强,面色很平静可还是掩饰不住她眼里的害怕。突然我看见她脖子上带着一颗漂亮的白水晶石。大概关进来时把口袋里的东西拿走,忘了拿走这块带在脖子的水晶。 这时我灵光一闪。这块水晶是菱形的,可以起到凸透镜的作用也就是聚光作用。这里还有易燃的干枯稻草和铁窗透进来的阳光,那么我们就可以生火。而这个木门是通过一条铁链,穿过木门上和墙上分别镶着的半个铁环,在用铁锁锁住铁链把门锁住的。也就是说只要把铁链、铁环、铁锁中的一样弄断们就能打开门。铁链、铁锁是不可能了,但是那半个铁环是镶在木门上的,只要把镶铁环处的木质破坏铁环就会从木门上脱落下来,木门就可以打开。木门只有两厘米厚,有了火可以让木质碳化,碳化后的木质会变得很脆弱很容易破坏。 我马上和赵言、梦雪说了我的想法。于是我们赶紧行动起来,因为只有一个铁窗透光,所以阳光只有几小时照的进来。而且我的想法是理想状态,会不会实现还不一定。我举着水晶在阳光下聚光,把聚光点对准稻草。几个小时过去了稻草依然没有被点燃,我快急疯了。这可是我们最后的逃生希望呀! 几乎在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前,稻草冒起了青烟一个小小的火苗窜了出来。我们有了火接下来就简单了,我只要小心的控制火焰不让火把整个木门烧着同时让需要破坏的木质被点燃碳化。一切还算顺利,木质碳化后被我们很轻易的破坏了。经过半小时的努力铁环从木门上脱落下来,木门开了。 很幸运周围没人赵言和梦雪很激动正准备跑时被我拉了回来。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解释“你们看看天色,快天黑了。要不了多久来拿祭品的人就会来,我们现在跑是跑不了多远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赵言焦急的问道。我指了指祭台问梦雪“祭台是木质的,而且是架空的对吧?”见梦雪点头我继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直径约3米高约1米的祭台下面足够我们三个人藏身了,而且上面盖着黄布是很好的掩护。 我想村民发现我们不见的话,一定会到处去找,但不会有人想到我们躲在祭台下面。今天晚上有祭典,通仙居士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拿其他人做祭品。我们先藏在祭台下面等通仙居士做法后会要求大家都离开等大家走后,这个时候是我们逃跑的最佳机会。” 说完我率先跑到祭台掀起黄布钻了进去,赵言和梦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进来。我知道其实大家一百个不愿意靠近祭台,可这是我们能想出的最好方法了。 过不了多久,祭台周围就向起了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村民已经发现了我们逃跑,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持续了很久。后来还听到通仙居士在愤怒的破口大骂。我们躲在祭台下面不敢出声,很幸运一直都没有人发现我们。祭典还是如期举行了,一个倒霉的村民被通仙居士拿来做祭品。 如我所料祭典后村民和通仙居士都离开了,而且被作为祭品的村民吓昏过去了。我马上拉上赵言和梦雪拼了命的往外跑。根据以前的经验我知道通仙居士马上会回来的,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跑出去没多久,梦雪忽然拉住我说“你们先走,一直往前跑就能出村子。”“那你呢?你不和我们走会被抓去当祭品的。”“我要去救那个被作为祭品的村民,毕竟是我的乡亲我不能看着他死。” “可是……”“我是一定要回去救人的。”梦雪的眼神很坚定。“我帮你。”赵言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了。说完赵言马上拉上梦雪就要往回跑。我赶紧拉住他们说“要救人也不是这么救,你们听我说……” 我们埋伏在祭台边上的树林里。很快通仙居士鬼鬼祟祟的身影慢慢靠近了。他经过树林时我猛的扑上去从背后捂住他的嘴,赵言马上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头把他砸晕过去。这是我临时想到的方法,要是直接去救人很容易让通仙居士发现,所以要先制服通仙居士。然后用通仙居士去把当祭品的村民换下来,这样不但可以救人还可以结束这一切。 我们很快把被作为祭品的村民救下来,并把通仙居士绑在祭台上。赵言马上把那个村民拖进树林,还好那个村民一直没醒。我飞快的找出通仙居士的匕首,在通仙居士身上飞快的划了几道。做完这些我也马上跑进树林里。 可是意外发生了,也许是我划的太用力。在疼痛的作用下通仙居士醒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处境大声呼救起来。我已经听到闻声而来的脚步声。我赶快向祭台冲去,现在只有先控制住通仙居士才有活路。赵言也反应过来跟我一起冲了出去。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将祭台周围笼罩。 祭台边的火把一阵摇晃,上面的火焰渐渐变成苍白的绿色。盖在祭台上的黄布慢慢渗出血液,把整块黄布都染成血红色,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女鬼的身影诡异的出现在通仙居士身后。 恐怖的场景再次发生女鬼的双眼红光一闪,通仙居士马上全身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肌肉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蠕动着。通仙居士发出非人的惨叫声。很快他全身都冒出血浆来肌肉一片片的脱落,直至变成一具骷髅和一摊血水。 女鬼很快喝干了祭台上的血液变回了梦雨的样子。这时祭台下突然疯狂的涌出浓稠的鲜血,我很快被血液淹没。我感到出奇的冷而这股寒冷来自我全身的血液。下一瞬间血液仿佛凭空消失,我看见梦雨静静的站在祭台上。不同的是她的双眼已经不再猩红,恢复成正常人的眼睛。她现在是那么的美。 忽然赵言一把拉上我往外跑,我马上反应过来。此时早有村民赶到这里,不过都被刚才恐怖的场景吓呆了。没有人阻止我们向外跑,我和赵言一口气冲出了村子。我气喘吁吁的回头看有没有人追来。这时我看见梦雨站在村口微笑着的对我们挥手…… 第十九章 你杀我还是我杀你(上) 今年3月29日,我搬进了新公司给我们租的宿舍,两室一厅。离开了原来那个受气不讨好的公司,我的心情格外舒畅,边收拾东西边心想要如何在新公司混得好。 正在收拾,一个很清秀的女孩进来了,我正要和她打招呼,她用眼角看了我一眼,像懒得理我一样,嘴角给了我一丝微笑就进她的卧室了。 我的招呼僵在嘴里,心里腾地升起了反感,我最讨厌这种人,不爱和人交际,自以为清高,别人爬上去了,她又觉得她的能力没得到伸展!这种女生,不会有人喜欢。 直到上班一个月,我还耿耿于怀,在办公室的人谈论中,我听说她叫金晶,上班一年了,成绩平平,做人一般,有个叫刘风扬的小老板总和她来往,她却从来没有男友。 正巧这天,老板让我复读她的策划稿,我们这都是新人复读并学习前辈稿子的。我很高兴有机会在老板面前打击她,于是很认真的读了她的稿子,(她的稿子确实错误百出)挑出满篇错误,并在老板和她的面前把这篇稿子批评的一无是处,我可以看见老板眼中对我的嘉许和对她的批评。从此,老板给她的都是没人愿意做的,不重要的策划稿,而我得到了老板的青眼,在公司混的很好,我益发在宿舍看不起她,连话也不屑和她说了。我可以感到她的怨恨和嫉妒,她在公司更加落落寡欢,这样我心里真的更舒服。 噩梦开始了。是那天她忽然对我笑了笑,进了她自己的屋子,我依然装做没看见,去睡觉了。真正是噩梦,因为晚上我就开始做梦,我梦见我在宿舍里看书,书哗哗地翻过,渐渐响起“咚咚,咚咚”的声音,像有人在墙壁上敲,声音越来越响,我心里越来越烦躁,觉得渴,也觉得想去厕所。 我站起来,推开卧室的门,外面的厅在红色的月光下显出凶兆,很阴森,我觉得害怕,但是这时隔壁金晶的房门吱~地打开了,里面开着大灯,使厅里明亮起来,我不怕了,金晶没有出来,虽然很奇怪她为什么把门打开却看不见人,但是我没理会,到厕所门前把门推开。 一声尖叫从我口中发出, 一个女人头发披在脸上,垂手站在我面前。 我发疯了似的叫,那个女人忽然把头发拨开,原来是金晶。我还是没有从恐怖中缓过来,我觉得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她对我亲切地笑了笑,对我说:“你吓了我一跳~!” 我笑了,有人和我在一起,外面的厅也不阴森了。她出去了,我关上门,上我的厕所。 正在这时,我想起了她的卧室门刚才在她在厕所里时打开了,那么是谁打开的呢?我又有点害怕,觉得像恐怖故事,但是我告诉自己那是风吹的。 忽然厕所门砰一声打开,金晶在门外一动不动的站着,我吓得啊的一声,金晶慢慢地说:“怕什么,我陪你啊~我一直站在这,你听到我离开的脚步声了吗?” 我害怕地说:“门我锁上了啊!你怎么打开的?” 金晶说:“是么?你记错了。” 这时,我听到我们卧室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那是谁!我害怕了,我把门拉上,说:“你先回去吧!” 可是脚步声忽然都没了,她在门外站着不动,我忽然想起脚步声响起之前,她还特地问我听没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我心开始砰砰跳,手脚发冷,大声喊:“你回去吧!” 她说:“我回来了啊。”我不敢继续上厕所了,因为,她的声音是从她卧室传出来的,一秒钟之前,她还站在门口,而且!!没有她离开的脚步声!! 突然一滴水落在我脖子上,接着,两滴,三滴,越来越快,汇成一流,我低头,头嗡的一声,鲜红的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 啊~~~~我狂叫着拉门栓,我恨自己为什么要锁门,否则现在我就可以直接打开门冲出去了,这时,我混乱的头脑中想起,刚才,金晶在门外,我只拉上了门,没有锁! 但是,顾不得了,门栓怎么拉不开?我感到有个人站在我身后,我的身体使劲趴在门上,怕向后一点会碰到它! 门闩突然就开了,我打开门冲了出去。门外还是血红色的月光,我去摸灯的开关,啪啪,灯不亮!坏了! 我冲向卧室,灯已经灭了, 我疯狂地拉开大门冲出去,来到电梯边,我想离开这里! 电梯门开了,里面灯亮着,我冲了进去,门立刻关上了,我才想起,电梯12点就已经停了。电梯在下降,我在发疯,我盼望它停到一楼,不管它为什么在12点以后开,能带我出去就行,让我看到外面的门卫就好。 门开了,指示灯亮在一楼,但是,景物为什么和我住的7楼一样?我看不到大门。而且,走廊里连7楼有的一排排房门都没有! 正在发抖,电梯门关了,升了上去,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突然都关了,可怕的是,连月光都没有,完全是漆黑,走廊尽头都有一扇玻璃窗呀,为什么没有月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我的心跳声,恐怖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什么也没有的黑,完全密闭的空间,诡异的事件,我头皮发麻,我已经没有其他思维,冲向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庆幸的是我没有撞在其它“东西”上,而是顺利撞在了墙上,我哆嗦着摸到了玻璃,就疯狂地用手砸,觉得手被玻璃割烂了,玻璃碎了,我什么也不管了,爬上窗户跳了出去。 一切突然亮了,天上的月亮不再是血红色,而是明亮美丽的黄色,深蓝的夜空,万家灯火,楼下有稀疏的夜车开过,我发现自己跳出的还是7楼,楼下六层我都数得清…… 我醒了过来,还是我熟悉的卧室,我不但浑身是冷汗,而且……因为刚才梦见上厕所。我打开灯,不敢再睡觉,甚至对卧室也产生了恐怖感,幸好一会天就亮了。早上我洗脸看到了金晶,互相还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去上班了。 一般来讲,人做梦,总是醒来就忘记了,但是今天,我却一天都心不在焉,被主管暗示后还是连两位数的加法都算错了。那个梦越来越清晰,很奇怪,我想,是不是我平时对金晶太不友好,所以宿舍缺少亲切的气氛,让我有陌生感,所以我决定下班去找金晶聊天。 下了班我不愿意回那个阴森森的厨房做饭,叫了一份肯德基吃完回家,金晶已经在宿舍了。我敲敲她卧室的门,拿了一包肯德基的薯条送她,她半天才打开门,看到我,眼底有很深的戒备。可能是我们平时来往很少,但是,可能是我多心,她的戒备远远超过了那个原因。 我说:“我晚饭吃肯德基,买了两包大薯,给你带了一包,你爱吃吗?” 没想到她的表情很复杂,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点歉疚,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昨天没做那么可怕的梦的话,我不会注意的。也许我又多心了。 看到她的宿舍,我感到生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很温柔友好,打消了我的疑虑。我故意和她亲近。聊她的过去,聊到了刘风扬,我问:“哎,你又没有男友,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每次他请你吃饭你都不同意,又不是吃了饭就得和结婚。” 她笑笑,说:“我有男友,只是他在外地,大家都不知道而已,人,不是都不知道没看到过的事吗。” 我故意惊喜地说:“是吗!真的我们都一直以为你没男友啊,哪里人呀,长的帅吗?有照片么?”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有照片,照片就在你身后。” 我回头,看见窗台上有个镜框,但是一直背对着我,所以我没注意。 照片摆在窗台上,一般人都会让它面朝窗内的,为什么这张照片面朝窗外?我把它拿起来,啊,他真的可以称为帅哥,长得像古天乐,我心里竟然微微酸了起来,暗暗把他和追求我的人一一比较。 我才发现,她的屋子竟然满满都是男士用品,梳妆台上摆着电动剃须刀,书架上摆着红塔山和打火机,甚至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篮球。大概她的男友会来住吧,我也不好问出口。 她又给我看了她的相簿,都是她和她男友的合影,很亲密,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可是看到相簿最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寒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夜无梦,所以第二天上班精神很好,快午休的时候我接到了路羽的电话,约我去吃午饭。 路羽是我在刚来北京打工时认识的,是个电脑工程师,长得瘦小,不太帅,但是比较有闲钱,爱请我吃饭,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吃?而且在大城市里,大家都很寂寞。所以那天我就和他一起吃了午饭。 但是我刚吃完饭回公司就看见了金晶,她也看见了我,我突然就想起了她的帅哥男友,看看路羽,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匆匆和路羽分手就回了公司,一下午都心情低落。 下午金晶来电话约我去逛街,我犹豫了一下,问买什么,她说:“买点东西装饰咱们的宿舍。” 我反正下班也无聊,就和她去逛街。她买的东西很奇怪,有两个风铃,很可爱精致,还买了各式各样的报纸杂志。她把其中一个风铃送给我,说:“我在网上看到的,很可爱,我想买,可是我窗上已经挂了一个了,我买了一个挂门上,另一个送给你,你那天请我薯条,今天算回报你。哎玛,太刺激了~~~好可怕呀!” 我说:“这么客气多不好,可是你这么说,我也不好不收,我就收着吧,多谢了。” 回到宿舍,她果然把一个铃铛挂在大门上,风吹起来很是动听。我于是回到卧室,把风铃挂在窗外,我们宿舍是角楼,方位是东北西南的,傍晚我们卧室的窗口正对着西南方的漫天晚霞,摇摇摆摆,十分美丽。 半夜,在睡梦中,我听见有人敲窗户,我迷迷糊糊地下地,去开窗,一个人探进脸说:“今天坐公交车,全车的人都是在一站下车的。” 他探进头的姿势很奇特,他的手放在身体两侧,使劲把头贴向我的脸。 我很奇怪,这个人是谁,和我说的话好奇怪。 这时,我又觉得烦躁,我回想起那天做噩梦时也是这种烦躁。很渴,我突然想起那天金晶给我看的照片哪里不对了,金晶相簿的前边有她和她男友的各式各样的合影,但是后面的合影都是她的男友站在她背后,她男友从她背后探出头来,姿势…就~ 姿势就和窗口那个奇怪的人一样。 我害怕地朝窗口望去,见到那个奇怪的人朝我毫无表情地望着。 我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最后越来越响的咚咚的敲墙声把我惊醒,卧室里一片漆黑,我听到卧室门外有翻报纸的声音。 我浑身发抖,这个咚咚的声音是哪里来的?我缩在被子里,告诉自己,这是梦,这只是梦,但是门外传来了撕纸的声音,我用被子蒙住头,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过了一秒,两秒,过了五分钟,咚咚的敲墙声还在持续着,我吓得实在忍不住了,哆嗦着伸出手摸到了床头桌上的灯,我想点亮它,可是“咣”的一声,灯被我扫到了地上,撕纸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我必须点亮灯,我发着抖下床,在咚咚的敲墙声中去摸台灯,可是找不到,我不敢这样蹲在黑暗的角落里摸东西,我慢慢站了起来,去摸大灯的开关,手一抖,却把卧室的门碰到了。 吱~的一声,卧室的门开了,卧室的门口点着一个火盆,诡异的火光映在大厅的墙壁上,在月光下十分恐怖。我浑身僵住了,怎么也不敢低头或转头看,直直地瞪着墙壁上的火光,看到里面有个人影蹲在火盆前。 这样过了几秒钟,我心里的一种力量强迫自己低头去看火盆,火光背后,金晶苍白的脸带着僵硬神秘的笑容正在看着我。 她把手里拿着今天买的报纸,正在一张一张地撕开向火里送。火盆里露出一堆今天的杂志的角。 我啊地叫了起来,浑身发抖地尖叫,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咦,我这是睡在哪里?我茫然地四顾阴暗的地板,发现我在客厅里。头很疼。我觉得有一点奇怪和发冷。我揉着额头想了想,才想起昨天晚上金晶在门口烧报纸。 现在是白天,我现在觉得半夜烧报纸虽然很诡异,可是也不至于把我吓昏过去。这样的事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当时感到浑身发抖,当然,我当时不知道,以后,这对于我来说只是开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半夜在我门口烧纸干吗?咚咚的敲墙的声音是谁?难道我们宿舍除了我们俩以外还有一个人? 他干吗敲墙?为什么每次听到敲墙声就会发生可怕的事? 为什么上次在梦里出现的敲墙声这次会在现实中发生? 金晶的门关着,不知道是几点了。虽然是白天,我还是害怕,强迫自己不去想,慢慢站起来,看看表,是早晨8点30,上班还来得及。我匆忙洗脸,收拾好之后,恐惧再一次向我袭来,我快步跑出大门,决定中午找路羽说。 赶到办公室,看到办公室的小米,她告诉我,司机老庞死了。这种死了人可是大新闻,可是我心里还是充满疑问和恐惧,甚至没问问是怎么死的。上班中大家谈话我也心不在焉,但是终于听出来,老庞是喝多了酒,开着公家的车,沉到了河里,听说当时护栏被他撞开了一大片。 中午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把路羽约来,坐在他对面,我还犹豫要不要和他说,我甚至问了自己半天,是不是自己精神紧张,所以把梦当成了现实。但是想到晚上还要回到“那个宿舍”,我就害怕,终于把原本都告诉了路羽。 为了让他相信我不是神经错乱,我说:“我也问我自己,是不是我太紧张把梦当成了现实,但是我没法觉得那都是梦。因为,金晶是比我早上班的,她这个人要是没有问题,怎么可能看见我躺在厅里没有任何反应?”。 路羽一言不发地听完,表情从看一个精神病人到看一个探险家。他说:“你不是逗我玩吧?真有点不敢相信。”看着我的脸色,他补充:“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两天做的梦至少不该算进去吧?那剩下的事实就是:你那个同屋半夜在你房门口烧报纸,而且把你吓昏了也不管;再假设,这个世界梦游的人很多,如果是你梦游,那么她只剩了一个罪状,就是她不理躺在地上的你。从你们的关系看,如果她是一个冷漠的人,那么也有可能啊。” 他怀疑我梦游!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就是觉得那两个梦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梦游,我也不想有这个直觉,可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这么肯定。 我问:“那么敲墙的声音也是梦见的?就算是梦见的,怎么那么巧会重复?” 他看了我一阵,说:“正常一点,你是不是在怕鬼?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我还没见过谁确凿地说他见过鬼呢。” 我听到他的话,浑身跳了一下,没错,我不敢面对,我真的是在怕鬼。要不是怕鬼,金晶烧纸,墙咚咚地响,我都不会吓成这样。是什么让无神论的我觉得有鬼呢? 是直觉。 我脸都没红,因为我真的有奇怪的感觉,我直视着他说:“我这几天感觉很奇怪,你没经验过不知道,我突然就真的在怕鬼。” 他看着我,慢慢地说:“你如果不完全相信我,怎么会好意思和我说怕鬼,那我也至少得有一半相信你。” 他没办法,也觉得是有那么一点邪。就提议晚上去看金晶男友的照片,只有照片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他说,如果真是像我说的那么恐怖,那么我们周末就去上香求一个避邪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分了手,我自己往回走,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让我抬头,那个语气是那么不容置疑,以至于我马上抬头看。正巧一辆公共汽车从我眼前开过。 第二十章 你杀我还是我杀你(中) 按理来说车开得相当快,可是当时我眼前就像电影漫镜头一样,一个车窗中的一张脸低头对我笑了一下。 我啊地叫了一声,周围的人都向我望来。那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司机老庞。 我浑身都僵硬了。他不是死了吗?而且他那明明是死人的脸。 我拖着脚步回到公司,在茫然中上了一下午班,甚至去看鬼神论的网站,是啊,世界各地都有少量的科学不可解释的事情。 大家都说笔仙和碟仙很灵。 有很多有特异功能的人存在,可以用意志力改变金属的形状。这么强的非自然力,不可能产生死后的意识吗? 进入过某几个埃及金字塔的所有人看过不可打扰法老的咒语后离奇死亡。 有些人拿着死者的遗物能帮助警方破获凶杀案。 我们能相信看不见的黑洞,为什么不能相信看不见的鬼? 一切如我所愿,晚上下班后,金晶就像在她房间里等我和路羽一样,我说要看她的照片,她痛快地把她和男友的照片给我和路羽看。我没看照片,只是看着路羽的表情,我惊奇地看到他的胳膊上慢慢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路羽寒着脸和金晶告别,我送他出来。 路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确实一看到这些照片,就感到毛骨悚然。” 我说和我当时感觉一样。 路羽说:“我们两个人都能强烈地感到不对,难道真的有问题?”停了一下,他说:“你要是觉得不安全的话,今晚去我那住吧。” 我一惊,笑道:“那怎么行。” 路羽说:“我没想别的,如果你不想就算了。” 他这样说,我还真是害怕,但是我看了看楼上的灯光,心想,反正今晚我先不关灯,明天找小米同住。 于是我自己回去了,可是经过了梦到过的电梯,到了宿舍,我腿都软了,甚至后悔为什么不和路羽去。我把所有的灯打开,坐在房间里决定看小说到天亮。 金晶到是没事一样,照样吃饭,洗脸,晚上11点,对面楼的灯渐渐少了,我祈祷金晶不要睡觉,我觉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怕独自醒在夜里,甚至想昏过去就不用害怕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吓了一跳,书掉在地上。镇静了一下,才分辨出不是敲墙声。 金晶的声音在门外说:“我睡不着,咱们一起去酒吧喝点酒吧。” 我虽然很怕她,可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至少酒吧人多,我不用怕我所怕的东西。 于是我穿戴整齐,和她一起出去,虽然和她单独在电梯里时,我头发一直竖着,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什么也没发生。 人就是这么奇怪,刚刚我还不敢睡觉,觉得出来玩一夜真的是解脱,但是现在和金晶上了出租车,看到我们安静的小区里几家没关掉的灯光,看到大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我又觉得困了,觉得自己怎么会怕鬼,能躺在床上睡觉多么舒服,明天还要上班。 金晶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人感到安全才会想睡觉,我困了,靠在车座上想小睡一会。 一会,金晶告诉我到了,她付了车钱,当然我还和她争了一下,才让她付的。我们一起下车,进了一家漂亮的酒吧。酒吧里的情调很好,暗暗的,有清静的吧台,又有热闹的舞池。金晶好像和这里的人都很熟,好几个人凑上来,热情地问她好。一个梳着披肩长发的女孩坐在她身边,说:“好久不见了,想开了?”金晶和她耳语了几句,她也和金晶耳语,一会就走了。金晶前一阵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我很羡慕那个女孩的长发,我觉得那是我见过的最飘逸的头发。 金晶转过身来,问我喝什么,我点了很高度的酒,其实我是想喝多点趴在桌上睡会觉。我困的不成了。有人请金晶跳舞,她笑着摇头说不想跳舞,但是那个人单膝跪在地上,引起一阵笑声,金晶也笑了,就站了起来。那个人说:“我好久没和人跳过舞了。”金晶说:“你可以去别的酒吧啊。”那个人说:“混去一两次可以,多了就难了,你还不珍惜现在,等到我们这样,一点自由都没了。”金晶拉着他跳远了。 他是金领还是老板,忙得连自由都没有了?我终于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哭声把我惊醒了。我抬头,酒吧一角一片混乱,可是调酒师专注地看着我,好像我比混乱更令人好奇一样。我连忙站起来,金晶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凑过去,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趴在桌子上哭得十分伤心。旁边一个岁数差不多的人胳膊搭在他肩头。大家都在安慰他。那个男子的哭声很大,我都觉得他应该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我不能就这样死了呀——我的老婆怎么办,虽然她平时也和我吵架,可是~可是孩子才4岁,她怎么养活他呀。我弟弟也在上大学,父母都老了。”我忍不住也安慰他说:“所以你要活下去呀,什么大事情就要死要活的,一个大男人,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那个人停止了抽泣,迷惑地朝我看来。可是大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我说错了什么话,而且错得离谱。那个长头发的女孩飘了过来,说:“他的事,你别管了,咱们去吧台,这里的很多酒都很有特色。”于是拽着我走了。 我不住地回头看,因为那个人哭声更绝望了。 我问长发女孩:“那个人怎么了?得重病了吗?真的活不成了啊?” 长发女孩说:“他得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活不成了,所以你让他活下去他更伤心。” 我强辩说:“年轻人,就算得癌症了,治愈希望也有,不像老人机体退化了。” 长发女孩笑了笑,转头向老板要了两杯“分界线”,好奇怪的名字。酒的颜色是一片灰朦朦的,她先尝了一口,用手捧住脸,把脸埋在水一样的长发里,在品味酒的味道。她比金晶还漂亮。 我也尝了一口。我看到调酒师还在看着我,觉得不自在,喝酒的姿势正式得有点傻,我喝了一口酒,很难喝,味道酸酸的,又怪怪的,长发女孩为什么点这个酒?但是还好,既然点了,我就接着喝吧,我又喝了一口。 噗!我把酒全喷了出来。这酒又苦又涩,而且辣得我头痛。 难道长发女孩在耍我?她也喝了啊,而且她正诚恳地看着我。调酒师走了过来,笑着说:“你再喝一口就不会那么难喝了,这杯酒比哲学家的课还哲学。” 我窘的要命,赶忙擦擦嘴,又照他的话喝了一口,果然味道有点香了,而且回味绵长悠远,但是平淡得很。 喝完酒,我去洗手间,看见了金晶。她在和一个中年妇女说话。我洗手的时候,她们还是说的起劲,我突然发现眼睛上长了一个小包,于是向镜子凑近看了看。镜子里反出洗手间的全貌。 咦,金晶在和谁说话?我看不到那个女的。我回头,确定了一下她们的位置,再小心地回头看,没有,洗手间里只有我们俩,没有那个女的。 我的腿又软了。这些天来,和金晶在一起总是邪门,我偷偷地回头,去看地面的影子。洗手间只有一个灯,金晶的影子清楚地落在地面上,而那个女的——没有影子!我看了半天,没有影子!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麻木地挪出了洗手间。出了洗手间,我看到了热闹的人群,用手掐了自己一下,很痛,我不是在做梦。洗手间里有一个鬼? 我挪到了光线最明亮的吧台,才敢哆嗦着拿出手机给路羽打电话。信号完全没有。这是哪里?山里吗?调酒师又过来了,说:“我们这里没信号。” 我突然对所有人都不相信了,为了确信他是人,我愚蠢地用手机边上的金属去照他。再挪一点,再挪一点,没有!不会的,会有的,我再挪,吧台空空如也,里边没有人!而那个调酒师正站在我面前微笑。我木然地看着他,他显然知道我在镜子里看不到他。 我一点一点望着他往后挪,浑身麻木,突然忍不住了,拿起手袋往外跑,长发女孩跑过来,伸手拦住我,问:“怎么了?”我的手袋被她碰掉了,我低头去捡,却发现,她的脚是悬空的!怪不得我觉得她比谁都飘!她真的在飘! 我吓得一步一步向后退,飞一样跑出了酒吧,听到那个女孩喊金晶。 这是哪里?我发现自己在三里屯酒吧街,可是回头却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家酒吧出来了。吱——的一声车响,我吓得跳了起来,却原来是一辆出租停在我身边,我连忙上了出租车,却不敢回宿舍。我张口结舌,出租却开了起来。司机说:“去哪里?”我转头想说去宿舍,却看到,司机是——老庞。 死了的司机老庞。他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吓得朝车门缩去,离他远远地,他不耐烦了,大声问:“你去哪!你去哪!你去哪!” 我害怕了,只好回答说去宿舍,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面朝着我大声喊:“你去哪!你去哪!到底去哪!你快说呀!” 我大声喊:“去安慧北里!!去安慧北里!!” 他表情一点没变,继续不断地面朝我喊:“你去哪!到底去哪!快说!快说!……”他头始终朝向我,根本不看前方的路。 在他持续不断的问我去哪的喊声中,我看到车外景色飞退,但是我也决定跳车,我不能留在死人开的车上,而且是一个不断问我去哪的死人的车上。我在背后用手拉车门的锁,但是锁拉不开。 他不断地边开车边朝我大声喊:“你去哪!你去哪!” 我开始疯狂也大声地和他对话:“安慧北里!” “你去哪!你去哪!到底去哪!” “亚运村的安慧北里!” “你去哪!你去哪!快说!快说!” “北京!,东北部!亚运村的安慧北里!” “你去哪!你去哪!快说!快说!” “下一个红绿灯向北转!” “你去哪!你去哪!快说!快说!”…… …… 我当时已经疯了,我在死人开的车上,恐怖使我已经忘了一切,使我忘了恐怖,我眼睛通红,声嘶力竭,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河边。 突然,我看到了前方一大片护栏破裂了。我想起他就是冲开护栏掉下去了。我一点也不怀疑他这次要带着我一起下去。我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自己的笑声是这么刺耳,划破了夜空。 一辆小轿车发出难听的声音,嘎——地停在了护栏边,两个人打开车门下来了。在我混乱的意识里,是金晶和那个长发女孩。 老庞的车撞开她们的车,我们飞了起来,掉进水里。 刚掉进水里,老庞就七窍流血,成了一具尸体。僵硬地浮在灌满水的车厢里。我清醒了,想摇开车窗,向车窗外爬。我耳边是咕噜咕噜的水声,车窗刚打开,水就向车里灌,车窗毕竟很小,我怎么也爬不出去。 最后,我昏了过去,在我模糊的意识里,金晶游了过来,使劲地把我向车窗外拉。 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宿舍里躺着,我穿着昨晚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床上也都被我的衣服弄湿了。我拿起旁边的包,已经不害怕了,我麻木而兴奋地想,这回看路羽怎么用科学来解释。 我拨通了路羽的电话,那边传来了他的声音:“昨晚睡的好吗?” 我说:“你现在能来吗?哈哈哈哈……昨天晚上死人拉着我掉到了河里,我今天早上醒来穿着昨晚正式外出的衣服,我的衣服现在还是湿的,脏的。你会不会说我昨晚梦游,走到了护城河里?那,那,哈哈哈哈……那我现在大概回不来……” 路羽被我吓到了,他立即说:“我马上就来,你别动。” 我头脑昏沉沉的,二十分钟不到,他就来了。我下地开门,却摔倒了,爬起来再过去开门,他一进来,我就倒在了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了过来,头痛欲裂。路羽小心地看着我,问:“好点了吗?” 我再次想起昨晚,觉得混乱一片,终于哭了出来,哭了一会,感觉好了点,我给他讲了我昨晚的经历。 路羽出奇地冷静,让我坐了起来,说:“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我看了看,是几张打印的照片,一张张看下去,没什么啊,都是各种各样的人的照片。 路羽没说什么,又掏出几叠让我看,突然吓了我一跳,是我那天晚上梦到的窗口说奇怪的话的人。我说:“这是我梦到的人!” 路羽扶着我说:“我现在基本相信这里有鬼了。这是你说到梦的那天晚上夜车出车祸的一个人,车从桥上爆胎翻了下去,全车六人都死了,只有这个人的尸体一直没有家属来认领,发在网上,所以他说全车的人一起下车。剩下几张都是我随便当的照片,相信你给我讲的时候还没机会看到翻车的报道。我把这几天惨死的人的新闻照片都当了下来,没想到真的被你认出来。” 我绝望地问:“那怎么办?鬼要害我啊!幸亏金晶救了我!” 路羽说:“那个酒吧全是鬼,是金晶领你去的,还有你第一次做梦,还有她烧纸,难说她有好心,而且她能领你去见鬼,说明她是个通灵的人。我觉得你只不过是遇到了窗口的鬼,但是他并没想害你,想害你的是金晶。从开始就和她有关。至于她为什么救你,我不知道。” 我说:“也许她烧纸就是想救我呢?” 路羽说:“也许。” 我们去了网吧,查“除鬼的高人”,这听起来简直好笑,但是在北京这个官城和钱城里,就算那些老头老太太,闲聊时传的最多的也是人事的变动,和上头政策的物价会不会变,以至柴米油盐,这些老人精只不过比大家更先了解到全国人代会的保安措施和五一石景山要布置烟花之类。我可没听说过网上大家传言的那些会讲鬼故事的老太太,和每天去上坟的老头。周围的人谁懂鬼呢?我和路羽是一个也没听说过。但是我们俩都不知道我怎么能不再遇到鬼,或者这些鬼要干什么。所以一定要找到懂鬼的人。 在路上,我充满矛盾地想,要不要打电话到公司请假,请假怎么也是应该的吧,当然要说谎,比如感冒发烧了。但是金晶在公司,我如果遇的是鬼,那么金晶很可能会发觉,她会不会阻止我们去找“高人”呢;如果遇到的不是鬼,那么还找“高人”干吗。我最后还是打了电话。主管端着架子问候了我,嘱咐我好好休息。 我边打开电脑边想,人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可以当领导,赚大钱,你以为他们真的比同样出身的人更有能力吗?也许他到公司很及时,比他晚来几年的人就没赶上升迁。也许他碰巧遇到性格相投的领导。再有,大多数人都一生平安,活在正常的世界里,而有的人遇到了疾病或事故,看不见,听不到,有的人年轻横死。还有我为什么会遇到见鬼的事,这有多大概率呢? 正想着,网吧里发出一片惊呼声,我的电脑上出现一片斑点,然后屏幕变黑,死机了。 我和路羽互相看着,心里觉得不好。路羽小声说:“这种病毒我没见过,换一家网吧再看。” 到了另一家网吧,那里的电脑好好的,我们迅速到google里查,还没等第一次结果出来,电脑上斑点出现了,又死机了。路羽说:“我们分头找!” 我立刻明白了,他是让鬼或者其他东西不能同时监视我们两人。我便拎起包出门,去找网吧。 结果还不到10分钟,还没找到网吧,路羽打来电话说:“地铁前门站见。”便迅速挂断。 我立刻赶了过去,不知道路羽玩什么花样,倒了几次车,到了前门,路羽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边领着我向前门小胡同里钻,边讲,他离开我就打了同学的电话,让他给查,结果查到一个叫张天师的人,留下了手机号码,他立即打了他的号码,问了地址,便叫我快去。 我们顺利地在张天师家买了符咒,花了五百块钱,晚上回宿舍,没看见金晶,可能是由于疲惫,睡得很熟。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阳光明媚,窗外有小鸟叫,我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觉得像换了个世界,我虽然遇到了鬼,心里还是害怕,可是有了符咒,我至少有了保护,昨晚鬼不是没害到我吗! 我正要上班,看见了金晶,吓了一跳。我看见她,当然很想问她我那天去的酒吧是什么鬼酒吧,她从哪里救出我的,是不是真的。很多疑问在我口边,但是我问不出来。我正在盯着她看,金晶朝我惨然一笑,我心里又开始发毛,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张符咒。 上班时我精神很好,一直持续到晚报出来为止。路羽打电话问我怎么样,我说很好,我们很庆幸,他嘱咐我小心,就挂了。下午刚要下班,路羽的电话又打来了。他沉默了一下,说:“张天师死了。” 路羽带来报纸,一个不很醒目的地方写着:自称“天师”替人捉鬼,引火上身道具穿帮。下面报道说前门一个长期自称天师招摇撞骗的人,昨晚替人画符点火不慎下面的天然气喷火过大将自己烧死,他最善于表演所谓“宝剑招火点符”的把戏,实际上用是脚踩下面天然气开关点火,此人原籍保定,是无业人员,由于打架斗殴被单位开除,后长期以封建迷信活动骗钱,曾多次耽误病人就医,害人性命,后因苦主追究,逃亡至北京继续行骗。 我们面面相觑,原来昨晚我睡得安稳是因为鬼去找张天师了。路羽说:“我想,第一,你别住原来的房子了,租房自己住吧,最好是和别人合租;今晚先去我那住吧。第二,人做事都是从自己的目的出发的,鬼应该也有鬼的目的,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我们不能问鬼,可是金晶是人,你说她有影子,她应该了解这些事。我们今晚就去问她,越快越好。” 我说:“第三,我们应该去寺庙上香,也许和尚们会捉鬼呢。金晶如果如你所说是想害我,那她怎么会说?我也怕了她了,我搬走不就行了吗?” 路羽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搬走她也未必就会放过你。但是你说去找和尚,的确是好主意,我都没想到,你最近遇到这么可怕的事还会用头脑想,说明你很坚强,要是我的话,我早就崩溃了。世界上既然有鬼,那么我们最多是被他们害死,被他们害死我们也是变成鬼而已,那我们也实际上不用怕鬼嘛。” 我说:“你说的没道理。我会用头脑想,不是我坚强,只是正因为我是当事人,所以我才会无时无刻地想这件事,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忘了。我想过昏倒,想过凭空出现一个老道帮我收服这些鬼,想过自杀,人到了危难的时候,有时候不是满脑子空空,而是满脑子什么主意都有的。就算是最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是被我当成了最大的救命稻草。所以我想到了找和尚,这是我想法里最切实际的一个了。” 路羽用手臂环住我肩头,我感到温暖和安全。我们都感到,这不是爱情,而是如同战场上战友们一般的兄弟感情。也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在邪恶力量面前去保护女性的本能。 我觉得有了力量,我咬着牙说:“好,我们去找金晶,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她不说,我们也至少能知道她是我们的敌人。” 路羽说:“如果她不在,我们就翻她的东西,看看能发现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颤抖着问路羽:“就算我们知道死了也变鬼,你就真的不害怕了吗?” 回答我的是一下颤抖。我们人怕的未必是死,而是未知和诡异的东西。 等我们赶到金晶宿舍,她宿舍的门大敞着,桌面上摊着一张巨大的白纸,纸上用血——我们一眼看见就知道是血——写道:“没错,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我吓得大叫一声。 我不敢再看那张纸,路羽小心地环顾她的宿舍,最后走到纸前用手沾了一下,又伸到嘴里尝了尝,说:“真的是血,是谁的血呢?” 第二十一章 你杀我还是我杀你(下) 我抖成一团,听到自己牙齿在打颤。我怎么知道是谁的血? 门突然嘭地关上了,我们吓了一跳,咚咚,咚咚,敲墙声响起,路羽也不敢动了。 这时,我们看到床上爬着两只人手,缓缓地爬了过来,路羽也大叫起来,我们吓得缩成一团。人手爬到床边,从床上啪,啪两声掉了下来。我已经不敢叫了,路羽疯狂地向门口冲去,可是门打不开。两只手爬了过来。 我紧紧抓着路羽向旁边缩去,手爬到了门口,发出嘎嘎的声音使劲挠门,我觉得虚弱,终于,门又嘭地打开了。路羽使劲地跑了过去,我也被他带得跑了出去,我们打开大门,顾不得关,跑向电梯。 电梯很快就到了楼下,我们跑到外面,被门卫拦住,查证件,我幸亏有证件,门卫怀疑地打量了我们半天,问:“你们跑这么快干吗?” 门卫不知道,现在他简直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我说什么?说楼上有两只没有身体的手在爬吗?会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路羽笑着说:“我们闹着玩的。” 但是他的笑容依然很僵硬,门卫严肃地看了我们半天,才把我们放走。 晚上,在路羽家,我睡在客厅里,开着灯,还是睡得很不安宁,我听见大门外不断有人上楼下楼,那个血写的纸不断在我眼前闪现,一个声音说:“你跑不掉。” 我忽地坐了起来,一身冷汗。 第二天,周六。路羽早上起来,他看来也没睡好,他说今天还是一起去潭柘寺,跟和尚问一下,“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听说那里有前任佛学会会长。” 我想了想,说:“要不去天主教堂吧,因为——我父母都信天主教,这叫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路羽觉得本地的和尚也许比较懂得本地避邪的方法,但是我虽然不肯入教,却对天主教有一种亲切感,高考前,我和众多考生一样很紧张,后来父母带我去教堂,听了神父的开导,感到心里十分宁静,发挥正常。 于是,我们去了教堂。由于第二天是礼拜天,所以教堂里很是忙碌。我在神父把工作停下来时找到了神父,说:“神父,我遇到了可怕的事情,是超自然的。” 神父坐下说:“你讲吧。” 我于是讲了我这些天来的经历,我指了指说:“神父,我们两人都看到了,我们绝对不是无聊编造的,我们是见鬼了。” 神父说:“我没有见到过鬼,但是我相信超自然现象是存在的,世界各地都有报道。天主教近代一位圣女去世前许愿世界普降玫瑰花雨,结果很多地方都有人见证。这说明人类的世界上有超过人类的力量存在。但是我相信,没有超过天主的力量存在,而且我也相信,天主是公正的,是爱我们人类的。天主让这些超力量存在于人间,必然有他的道理。也许为了公正,也许为了磨练人类的意志。” 我说:“神父,您知道这些鬼的目的吗?能帮我摆脱他们吗?” 神父微笑了一下,说:“我也是人,天主没赐予我那么大的力量,我甚至没有听到过天主的声音,但是我相信天主能听见我的祷告。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力量。但是万物都是畏惧天主的威严的,我可以送你一本圣经,和一个十字架。” 我问:“神父,有了它们鬼就不能伤害我了是吗?” 神父说:“我相信魔鬼不敢冒犯天主,但是我不知道天主的具体的旨意,你要相信,人类都是天主羔羊,人的天性会怕死,怕魔鬼,但是死之后是什么样,谁也未曾亲眼见过。爱迪生去世之前合上双眼后又喊:那边真是美啊。圣经说,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分界线。同样,多数人都没亲眼见过魔鬼,不知道它的能力多大,所以我们害怕,但是也许魔鬼不是人所不可战胜的。” “而且,也许我们现在无法战胜魔鬼,但是也许那并不是上帝给我们安排的最终的结果。天主教认为,死后的天堂才是真正美好的地方。” “《浮士德》里说,老年的浮士德也受到魔鬼的迫害,一个叫灰心,一个叫悲伤,一个叫绝望,一个叫愤怒。其他幽灵都没有得逞,只有灰心使他眼睛瞎了。我们自己的内心感受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回来的路上,我对路羽说:“我终于知道那天酒吧里的酒是什么了,那是一杯死亡,第一口酒是死之前的酸甜苦辣的生活,第二口是死的时候痛苦挣扎,不愿放弃,第三口是死后的安宁。难道我一定得死吗?” 路羽好像被吓了一跳朝我望来,我也想起金晶桌上的血字:“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我看不破,我不喜欢死后的平淡,我要活下去,那么我就要杀了金晶?就算我想杀她,可是她有鬼帮忙,大概被杀的也是我。 我想起神父说的,鬼不一定不可战胜,抱紧了圣经,向路羽家走去。 我们看电视看到晚上2点,最后我对路羽说:“睡觉吧,昨晚不是也没事吗?” 我们看电视看得很晚,我刚才还很想睡觉,可是现在虽然开着灯,我也不敢合眼。外面偶尔有汽车声的时候,我就很欣慰,觉得虽然在夜里,世界上还是有醒着的人。 我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紧紧抱着圣经,越睡不着越浑身痒,我伸出手去挠,心里又想起咚咚的敲墙声。敲墙声在我心中越来越响,终于我发现这是真的声音了,有人在敲门。 现在是半夜三点,谁会敲门?是鬼? 我张开嘴,无声地叫了几下,终于叫了出来。啊~啊~啊~! 路羽没有动静。 我颤抖着大声喊:“路羽!路羽!” 还是没有动静。 我呆住了。他为什么听不见? 咚咚,咚咚,敲门声一直在响。我只能一直大叫。路羽依然没有反应。我一动也不敢动。而敲门声一直持续着。 吱~隔壁房门打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深更半夜,你神经病啊。” 金晶的声音说:“我姐姐赌气不给开门,我也不想,可是我一个女生半夜能上哪去,我也没办法啊!” 呼~是人啊。隔壁的男子粗着嗓子砸着门大喊:“快开门,深更半夜,你不睡觉别人还睡呢!”我只好下地开了门。 金晶说谢谢,隔壁男子便骂着把门关上了。 我堵在门口颤声说:“你别进来,你怎么追来了?” 金晶镇定地说:“让我进去,要不我就再接着敲门。” 我手一抖,门打开了,金晶进来,坐在沙发上。说:“你有圣经是没用的,我是人,又不是鬼。”她轻蔑地看着我。 我被激怒了,颤抖着说:“妖怪,你为什么非要害我,干吗装神弄鬼?我并没怎么得罪你,为什么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那张血字是你的字,我和你过去有仇吗?” 金晶头转向另一边。 我不敢过去,站在门口,我看着桌子上的水果刀,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杀了她,不是只能有一个人活吗,那我要活下去。我边想边发抖,手不知不觉伸向了桌子。当然,桌子离我有两米远,我只是想想而已。金晶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湿毛巾捂在脸上,等我反应过来想跑时,她手里喷壶中一股烟朝我喷来,我觉得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路羽在身边叫我,我才醒过来,我害怕地看看周围,还是躺在沙发上,原来是一个梦。忽然,我看见圣经平放在桌子上,我问路羽:“你干吗把圣经放拿到桌子上去?” 路羽回头看看,惊讶地说:“我没拿啊。” 我站起来过去拿,可是刚碰到圣经就像烧到手一样,全身难受。我啊地喊了起来,路羽走过来问:“怎么了?”我告诉他这本圣经烧手,路羽说:“昨天还好好的啊!”说完,他奇怪地去摸,也是像被烫了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我们互相看着。啪!我的头发里掉下一块东西,我们低头去看,是一块土。 我一夜都睡在沙发上,怎么会有土?难道昨晚金晶真的来过? 我们俩不约而同低头去看影子,影子还在。那么说明我们没有死。我问路羽:“昨天晚上我大声叫你,你为什么听不见?还是你听见了没回答?” 路羽突然抬起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看着我,问:“你怎么叫我的?开头是不是没叫我,啊啊地喊?” 我说:“是啊,可是后来我叫你的名字了,你为什么听到了不回答啊!” 他张着嘴看了一会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好。” 我口干舌燥,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看着他没有反应,桌子上有一瓶酒,我只想喝酒,醉了就不用害怕了。我大声说:“你要丢下我吗?开始你信誓旦旦,帮我找了那个江湖骗子,现在又要丢下我了!” 路羽毫无表情,他感到了什么?昨天晚上我叫他他究竟为什么没反应?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羽走到了门口,停下来,说:“你喝酒的酒吧叫悬崖酒吧,是不是?” 那个酒吧的名字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说:“没错。”我嗓子在冒烟,心跳得厉害,没法张开嘴问他怎么知道了。 路羽踉跄地走了,连外衣也没穿。我瘫坐在地上,打开酒,一口一口往里灌。客厅里很阴森,又很寂静,我却感到麻木,恐惧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 手机的响声把我吵醒了,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天黑了。我顺着声音爬过去,在沙发下面的包里摸到了我的手机,路羽的手机号码。他的声音很迫切,问:“你想想,金晶既然要杀你,那次你被死尸带下河,她为什么又救了你?” 我头脑麻木,真的没法想。我说:“我不知道。” 路羽带着哭腔说:“你想想吧,不想,我们都得死,张天师都死了,我肯定跑不掉,我说不定还要到那条路上去!” 我问:“哪条路?” 路羽明显地噎了一声,说:“我不知道是哪条路!” 我头很痛,说:“不知道哪条路那你就别去!” 路羽又噎了一下,我们拿着手机,停了一分钟,路羽疲惫地说:“想想办法吧,否则你也会死!”然后他挂掉了。 我对着手机发呆。然后下楼找了一家酒吧喝了很多酒,睡着了。 手机又响了,我趴在酒吧桌上拿起手机,路羽的号码,我按了接听,却听不到声音,只有一片嘶嘶声,我的酒还没醒,汗毛就竖了起来,突然,路羽的声音哭着喊:“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叫我!为什么叫我!你死,不要带上我!” 听了他没头没脑的话,我寒意更慎,我发着呆问路羽:“我叫你让你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在哪?你到底怎么了?” 路羽没理我,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他哭喊着说:“你去找金晶,让她杀了你!” 我愤怒地说:“我没强迫你卷进来过!你别装神弄鬼再吓我!” 路羽依然不理我,过一会,他呜咽着说:“要不你让金晶杀了我,我不想再看到那条路了!那条路会来找我的!会来!会来——” 我想起他说不知道那条路在哪,不是人找路,是路找人?一条会自己出现的路?我头皮发麻,问:“路羽,那是条什么样的路?路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害怕?” 路羽沉默了一下,说:“那是一条什么也没有的路,什么也没有,——或者只有一个东西,太邪门了,——我找不到出路,” 我问:“什么东西?” 路羽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者知道,或者是——太阳?也许是。” 我心里毛骨悚然,太阳为什么他还认不出来?为什么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或者有一个东西”? 我两腿发抖,问:“那你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呢?” 路羽重复着:“怎么去的,怎么去的——”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把手机挂了。我对着手机发呆,waiter问我脸色不好看,有什么需要帮助,要不要点酒,我重复:“帮助,帮助——我是要点酒,要一瓶白兰地!” waiter偷着看了我几眼,和经理耳语了几句,给我端来一瓶白兰地。 我不敢回宿舍,也不敢去路羽家,所以我只有在酒吧里喝酒,半夜,人越来越少,我趴在酒吧的桌子上睡着了。 突然听到路羽的声音叫我,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酒吧里,小小的酒吧,几个不归的人在喝酒。我头很晕,向洗手间走去。推开洗手间的门,我想起金晶和那个没影子的女人说话,我低着头,不敢看镜子,向前走。 我走了有一分钟了吧? 我回头看看洗手间的大门,它就在我身后。再回头向前望去,一条不宽不窄的街道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起路羽的话“那条路会来找你的”,吓得酒都醒了。我马上回头,但是身后也是“那条路”。 我只好顺着路走去。而且马上明白了路羽的话。路的左边天空中,斜斜地挂着太阳,是我们一眼就可以认出的太阳,和太阳一样大小,一样光明,眯着眼睛可以看到七色光芒。可是它是不是太阳我又不能确定,因为无论地球哪个地方,无论地球还是月球,只要站在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太阳时就一定时白天。可是这条路上并不是白天,而是黑夜。夜晚的亮度,甚至有夜风的气味。 而且,路是笔直的,我这样说,是想说明我不可能在圆弧上走回原来的方向,十分钟之后我向左转了一下,再五分钟之后,又向左转了一下,也就是说我等于掉了个头,太阳应该在我右边了,可是无论我怎样转,太阳始终在路左边斜斜挂在天空中。 但是,如果说它不是太阳,那么,第一,不可能有人把太阳造得那么像,我的一切感官都告诉我那是太阳。第二,如果它是灯,怎么会一直跟着我走?只有太阳和月亮会跟着路上的人走,可是它决不是月亮。 越走,恐惧越重。路上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前后左右始终什么也没有。半小时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去了。这是一条什么也没有的路。这个想法令我发疯,我开始跑,可是还是和原来一样,路永远是一样的路。 突然,后面出现了脚步声,我本来腿就已经软了,这次被吓的摔倒在地。脚步声加快,路羽的声音喊:“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我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是怎么来的了。昨天晚上我叫路羽,他下床走向客厅,结果走到了这条路上。所以我问他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时他会笑,因为他想到了下次他来时叫我的名字,就很可能会把我也叫来作伴。 路羽冷冷地说:“你问我怎么来的,现在你知道了。” 我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无意中害他来到这里,现在他把我也带到这里。 我抓住他说:“幸好遇到了你,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走出这条路,你昨天已经走出去了,今天肯定也能。我跟你一起走。” 路羽看着我,冷冷地说:“不一定。昨天晚上我在这里试过很多种方法都走不出去。我开始不敢试,后来觉得这样走下去更恐怖,就试着向前走一段,再向后走一段,但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我冷笑。我问:“但是什么?” 他缓缓地说:“你试试,你刚才向左拐过来,还是向右拐过来的?” 我说:“向左。” 路羽说:“那么你如果向回走时遇到的第一个弯应该是向右,对吧?” 我说:“对。” 路羽什么也没说,把我拉起来向回走。我们走了10分钟还没有拐弯,我很奇怪,说:“我明明是刚刚转过来的? 路羽冷笑一声。前边出现一个转弯,是向左转。 我问:“我来的路哪里去了?” 路羽说:“你还不明白,这条路根本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你怎么走出去?我也试过离开路走,可是你向旁边走,也依然在路上,路跟着你,你走不出去。” 我害怕了。如果我们走不出去,那会是什么结果呢?永远在这里走?这个空间这样诡异,与其永远在这里走,还是让我死了好。我说:“你昨天不是走出去了吗,你是怎么走出去的呢?我们那样走,不也能出去吗?” 路羽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出去的,我发狂地正着走,倒着走,不知道怎么,就一下掉到了床上,你听明白,是掉到我自己的床上,不是我一下醒来,我的脚磕在床边,现在还是青的,我也希望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可是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时候还听得到你喊我的声音。也许这是像第一代超级玛丽游戏的最后一关一样,你要正着走几次,倒着走几次,再向左转几次,向右转几次才能出去。” 我问:“那你记得昨晚最后怎么走,怎么转的吗?” 路羽说:“不一定是最后几个弯,也许我转对100个弯才能出去,但是我怎么能记住向哪边转了!甚至昨晚当时我已经疯了。刚才我在试,但是你知道吗?假如要转对50个弯,那么就要试2的50次方次,也就是一亿亿次。”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路羽停了一下,说:“我们分开走吧,这样走出去一个人的概率大一点。” 我沙哑着喊:“不行,不行,别扔下我,你要自己找昨天的路吗!” 路羽看了我一眼,走了,我追过去,我不敢自己走,但是追不上他。 我绝望地边哭边走。 我走啊走,路没有任何变化,我的心越跳越快,脑袋里昏沉沉,突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她在洗手间喝多了。”一个声音说。 “把她叫醒!”酒吧老板的声音。 我慢慢张开眼,那个给我端酒的waiter说:“天亮了,幸亏我记得你,否则你得在这躺一天!” 我痛哭起来,在老板和waiter惊奇的眼神里离开了酒吧。不是。幸亏他记得我,否则我恐怕永远都要在那条路上走下去了。那条路根本不存在,那些转弯也就不存在,那怎么会走对多少转弯就回到现实世界呢?是因为现实世界的人要找我们,我们才能回来。昨天我要醒了,会找路羽,所以他回来了,今天酒吧的人找我,所以我才会回来。我决定去找路羽,只有他在,我才会有伴,不至于孤单一人对付金晶她们。 我不知道路羽在哪里失踪的,所以我只好打电话报警。电话刚刚放下一会儿,手机响了,路羽说:“快,到八角游乐园找我。” 我立刻赶了过去,在游乐园门口见到了憔悴不堪的路羽。他好像怕人似的压着低低的帽檐,戴着墨镜,见到我,他立刻把我拉进了游乐园。 路羽一直走到人最多的地方,才停下来,旁边几个孩子在玩飞盘,我们身旁是一个旅游团。 路羽开口了,说:“其实我们可以不再担惊受怕,只要你杀了金晶。” 我抖了一下。 路羽说:“金晶不是已经留下了字给你吗?不是她杀了你,就是你杀了她。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我们既然也逃不过她,那不如杀了她,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 我看着路羽,这时,一个飞盘突然飞了过来,把路羽的帽子打落在地。我一愣,路羽转过身去,向前走去。 我刚要跟上去,突然想,刚才飞盘在他头上撞得“嘭”的一声,他头歪了一下,怎么没事呢? 我喊:“你小心点!” 路羽说:“快走!”他的嗓子又涩又尖。 我心里说不出的害怕,不放心地回头看那个飞盘,却看见那帮孩子喊了起来,举起飞盘给大人看。 飞盘上一堆血乎乎的东西,上边还有人脑在蠕动。 旅游团乱了起来,大家尖叫着指路羽,我大声尖叫:“路羽,没事吗?” 路羽尖声说:“没事!”只见路羽还是一个劲地向前走,突然,啪,他上半截脑袋掉在了地上。大家惊叫着围了过去。 我在昏沉中走回路羽的宿舍,天已经黑了,我手在发抖,没有开灯,听着上上下下的楼梯声,我等着金晶来。门外脚步声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我从桌上抄起了水果刀,拿在手上很轻,我又放下,到厨房拿起菜刀,在碗底磨了磨。 敲门声响起,我过去趴在猫眼里看了看,是金晶。我左手把门打开,右手拿着菜刀向她脖子上砍去。 我根本没看到溅出来的血染红我的眼睛,只看见像杀鸡一样,金晶在挣扎,在流血,但是她叫不出来了,我怕她还有力气,就使劲朝她脑袋上砍去,一刀,一刀,我心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终于,金晶一动也不动了。 另一种恐惧涌上心头。我突然感到无处藏身。警察会来抓我的,我杀了她,我也会被枪毙的。我笨拙地把金晶拖到屋里,用菜刀把她砍成一块一块的,脑袋砍不开,我就又去厨房磨刀。我必须把她剁成碎块,这样把她丢到河里就没人会发现了。手也不能让人认出是人手,我把她的手指剁成了肉馅。天亮了,我突然饿了,我看着这一堆肉馅馋得要命。于是我和面,把她的手包在里面,放葱,放姜,用油和酱油调好,放在锅里蒸。恩。很香。我尝了一个,有点酸,但是蘸在醋里就吃不出来酸了。有点香,于是我全吃了。 吃完之后我接着剁,菜刀磨了又磨——我把她的骨头全部剁成了小块以使人认不出来是人骨。天黑了,没有袋子,我用床单把她包上,打算半夜三点去把她分几次扔到北京的水里。 突然,又有人敲门。我吓了一跳,是警察吗?我赶忙跑去在猫眼里向外看。 是金晶。她身边还有她的男友。 咦?金晶不是在床单里吗? 我打开门。金晶和她男友进来坐下,讽刺地看着我。 我直着眼睛问:“床单里不是你吗?是谁?你让我杀了谁?” 金晶说:“是我。” 我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金晶说:“我男友一年以前被车撞死了。我把他的照片放在窗前,用了所有邪门招鬼的方法,终于能天天见到我男友。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我不能自杀,自杀是不能超生和我男友在一起的,所以我一直希望你杀了我。我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暗示你,威胁你,可惜你太笨了。现在你也逃不过死了,警察要来了,我已经用电话报警了。” 我过去要抓住她,我真的怕警察。但是我的手摸不到她。我费力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哈哈笑了起来,越来越淡,终于没有了。 敲门声响起。我过去开门,看见了警察。他们在床单里找到了被剁成碎块的金晶。这些大男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坐在沙发上,很得意。 但是金晶失算了。我把事实都告诉他们了,他们当然不信,对我用测谎仪,可是我当然没有说谎。他们对我做了精神分析,认为我患有抑郁性神经失常。于是,我在被精神病院关了两年之后,精神病院费用紧张,说我已经没有危险,把我放走。当然我在北京找不到工作了,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了,我回到了老家,带着一大笔嫁妆结婚了。 我常想,为什么金晶最后一次来没有敲门声呢? 第一章 天堂遇见你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是否还像过去?我必需坚强,但我做不到,我不属于这儿,我只属于你。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会不会紧握我的手?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会不会帮助我坚强?我要寻找从黑夜到白昼的路,因为我知道我要找到你。请带我走吧,我相信天堂里定会有安宁。请带我走吧,我知道天堂里不再有眼泪。 当这栋五层的楼房倒塌时,霜正在一楼的办公室里加班,吃着石给她送来的夜宵。他俩是一对新婚数月的小夫妻,恩爱非常。石比霜大八岁,从三年前认识起便对霜如珠似宝地宠爱着。由于两人不在一个城市,几经努力仍无法调动到一个城市。直到半年前,石才辞去了工作,只身到霜所在的城市。 霜有一份报表必须在明天上交,但因为搞错了一个数据,使得总数一直对不上。不得不在晚上继续加班,到了10点半却还没找出问题出在哪,于是打了个电话向丈夫诉苦撒娇。于是石带了夜宵来陪她的妻子,并和她一起查对着文件中的数据。见丈夫走进办公室里,霜满肚的烦乱立刻烟消云散,石,一直是她的支柱,在外人看来,她是位很能干的女孩子,但在石前面,她永远是个小女人。看着丈夫的英俊的脸庞,心情就象窗外的星空一般,灿烂无比。石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发,命令着说:“乖,去吃东西。我来查。”于是霜乖乖的端着夜宵坐到石的对面,一边吃着一边满含柔情地盯着他,他的脸,他的一切,是她永远都看不厌的。她相信,只要丈夫出马,这世上便没什么办不到的事。 果然,不到一刻钟,石便找出了那个错误,正微笑着想调侃他的妻子几句。而就在此时,这栋早在一年前便说要拆而勉强使用至今的办公楼,似乎在此时再也承受不起负荷,竟毫无征兆的轰然一声倒塌了。 几秒钟之内,两人便被埋在了废墟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当霜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身上压着一条空心水泥板,但运气不错,这条水泥板的另一端却被另一条水泥板支撑着,只是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法动弹,却不会令她受伤。刚才的昏迷是因为有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另外腿部不知道是被什么砸到,骨头似乎断了,并好象在流血,但因为板压着,她摸不到自己的小腿。肩背处也有痛感,一摸也在流血。 “石!石!你在哪?”霜猛然想起了她的丈夫,叫着。没有反应,她怕极了,嘤嘤哭泣起来。 “霜,我在这……你怎……怎么样?有……有没有……受伤?”石微弱的声音从她边上传了过来。她记起来了,在倒塌的一瞬间,石是扑过来一下压在她的身上的,但现在怎么会分开,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老公!你……你怎么样?!”霜听着丈夫的声音大异平时,惊恐地叫着。 “我没事。只是被压着动不了。”石忽然平静一如平时,说着:“宝贝,别怕,我在这,你别怕!”霜感觉石的手伸过来碰到了她的臂,急忙用手紧紧地抓着。石握着霜的手,有些颤抖,但有力,令她的恐惧顿时减轻了许多。 “我的小腿好象在流血……”霜继续说着:“一条石板压在我的大腿上。老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怎么会呢?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石紧了紧握着妻子的手:“用我的领带绑住你流血的腿,够不着小腿就绑大腿,越紧越好。”说完抽回手,将领带递了过来。霜照丈夫的话,把流血的腿给绑住,但由于力气不够,并不能有效的止住血流。如果没人来救他们的话,岂不是流血都会流死了吗?霜恐惧的想着。 再伸过手紧紧的拉着石的手,只有这样,她才能不那么害怕。她突然觉得丈夫的手在抖,难道石也在害怕吗?这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老鼠的叫声,霜尖叫了一声。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老鼠,现在这情形,老鼠就算爬到她头上,都无力抗拒。 “老婆,别怕。有我在呢,老鼠不敢过来的。过来我就砸死它!”石知道霜在怕什么,故意轻松的说着:“老天故意找个机会让我们患难与共呢。你的血止住了吗? “没有,还在流。”在石的玩笑话中,霜也轻松了不少:“唉,死就死吧。反正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霜想起了三年前和石认识的情景,那是她大学最后一年的实习期,在石所在的城市的一个公司里工作。有一日,两人在一部电梯里偶遇,石的脸上充满着惊艳的神色,霜仿佛视而不见。只有两种男人能引起她的关注,一种是聪明的,另一种是英俊的。而在电梯里呆望着她的男人,霜在他英俊的面庞里明显地看出了智慧。似乎很玄妙,但后来的了解也证明了她看人的眼光,石无疑是一位极其聪明的男人。但只有对着她时,才会显出些傻样来。霜想着想着,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有一次,霜的肚子痛极,倒在床上脸色煞白。石坐在她的床边,心痛使得他的脸色比她还白。他脱去外衣,躺在她的身侧,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一丝一丝的温暖从他的身体传至她的体内,她沉醉在他的怀抱中,竟忘了那本是难以忍受的痛楚。爱情的力量,有谁能解释的清楚呵。加巫俊雄唯一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为好友、关注更多空间动态 两人静默着,都知道除了等待之外,他们毫无办法。霜感受着丈夫的手,继续想着以前的往事。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是她追的他。那次邂逅后,她便终生不悔,而石却一直以为是他在苦追她,这傻子哦,我不给你制造机会你怎么追啊,霜微微的笑着想。 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彼此的父母也都不是很赞成,但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一生只会爱对方。这种爱,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在漆黑一团不闻一点声响的废墟里,霜却沉浸在回忆中,柔情似水地轻声对丈夫说:“石……我爱你!”石紧了紧握着妻子的手作为回答。霜继续回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石每隔几分钟便会跟她说话,使她不感害怕。但是,她想睡了,感到很困倦。 “石,我累了,我睡一会儿……”霜低低的说。 “不能睡!!”石大声的喝道。反应如此强烈令霜吃了一惊。石紧紧的握着霜的手,说:“听我说,你要控制自己,千万不能睡!你在流血,困倦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失血,如果睡了,就不会再醒!知道吗,千万不要睡。跟我说话。” 霜想控制睡意,但那种强烈的困倦,却似乎抵挡不了,真想就此沉沉睡去。石不断跟她说着话,说起以往的点点滴滴,真想睡,真想让石闭嘴,但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她迷迷糊糊的听着,一直处在半昏半醒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那外面有一声沉闷的敲击声,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她兴奋地握紧丈夫的手,叫道:“你听,有人来了!有人来了!!”石的手却松开了,传入她耳边的是一声似叹息似呻吟的声音。她也终于昏迷了过去。 这栋楼倒塌是在深夜,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里面。直到早上,城建处才有人来勘察,才听到附近的人说昨晚似乎看到有间办公室一直亮着灯,但不知道有没有人。 在查询了在这楼里的单位的人员后,确定了霜在楼房倒塌时在里面。于是通知了110,医院急救中心和建筑队,组织人员抢救,并有相关领导迅速到场指挥。 抢救是顺利的,当挖开一块一块的水泥板,撬开一根又一根的钢筋后,施救人员首先发现了石。当抬他上来时,石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他拒绝现场医护人员的救治,并不肯上救护车,躺在废墟边的担架里,嘴里不断喃喃的说着:“救她……救她……” 在场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当看到石时,已经知道无救了,也不勉强将其抬上救护车,因为可能稍一移动便是致命的。只示意护士给他输血,但针管插入后血已输不进去了。 他的嘴边不断溢着血,这是内脏受了严重外伤的反映,估计是肋骨断裂后插入。一只手已经断了,断裂处血已停流,两条腿的骨头也全是粉碎性骨折。致命的是,从他的脸色中看出,血几乎已经流尽了。令这位医生奇怪的是,按这种伤势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石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施救人员的举动,很快昏迷中的霜也被救了出来,石转向了医生,眼光里竟流露出乞怜的神情,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医生现在有点明白为何他能坚持到现在了,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光,迅速走到霜的身边给她作了一些检查和必要的治理,然后让救护人员将她抬上救护车,回到石的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急切的眼光说:“你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严重的内伤,失血有点严重,但没关系,救护车上就有输血设备。” 当听到医生的话时,石刹那间似乎绷紧了的眩一下放松了,便委顿了下去,眼光追随着抬着霜的担架。医生不忍的看着,转头叫抬担架的人给先抬过来,将霜平放在石的边上。 在场的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这里,偌大的一块地方,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石用着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依恋地看着霜,看着他深爱着的妻。那眼光流露出疼爱,流露出万般的不舍,深深的看着,仿佛要将她的影象永远映在眼里。他竭尽力想将那只没断的手抬起来,但只能使手指微微动了动,医生噙着泪将他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 石张着嘴,似乎在说着什麽。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而泪却使他的眼睛模糊,他想看她,他想看着她啊!医生懂他的心思,抖着手替他抹去了那滴泪,但他的眼睛大张着,却永远也看不见他的妻子了。 他走了。 只有看过石的伤势的这位医生知道,为了妻子不感恐惧,为了他深爱的妻子不因失血致死,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硬是抗拒了死神几个小时,他受的伤,是要忍受几个小时生不如死的痛楚啊。上了年纪的医生也再控制不住,为这位素不相识的人老泪长流。边上的几个小护士,早已失声痛哭。 直到霜的伤势全部复原后,她的父母和哥哥才将石的死讯告诉了她。当明白这是真的时,霜以妻子的身份要来了石的死亡通知和病历。她一字一字的看着,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令她的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哥哥说,:“听在场的人说,妹夫在走之前,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但只有那位老医生听到了。”她一言不发,独自出了病房,她的母亲在她身后跟着她,见她径直走进了那位老医生的办公室,坐在他的对面。 老医生见是她,微笑地说:“你的伤好了?还该注意休息,不该到处乱跑的。” “我丈夫跟我说了什么?”她直视着医生,语气大异平时,连起码的礼貌也不顾了。她此刻只想知道石跟她说了什么,不想寒喧,不想说废话。加巫俊雄唯一扣三六两四两三四八六为好友、关注更多空间动态 老医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瞬间便理解了她。尽量的和缓的说:“他那时已说不出话了,口腔里的水份已不足,所以我只能看到他的口型。”霜也不继续问,只是仍旧盯视着他。医生叹口气,似乎回到了当时,神情也变的很悲戚,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当时他看着你,说的是:‘我爱你’,然后就……” 霜沉默着,脸色变的雪一般白。医生正想着怎么安慰她时,只见她一张口,竟喷出了一口鲜血。 半年多过去了,霜的父母将她接回了家住。在这半年,她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也仿佛所有人都不认识。给她水,她就喝,给她饭,她就吃。其余时间便坐在自己房间发呆,或对着挂在家中的石的遗像喃喃的说着话。 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副样子,霜的父母在半年里似乎一下老了十岁。所有医生对霜的病症都摇头,也去看过心理医生,但不管医生跟她说什么话,她都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 就这样又快过了半年,霜的哥哥的小女儿来外婆家吃饭。六岁的孩子看着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姑姑,拉着她的手也没反应,不禁急了:“姑姑,姑姑!你以前说要带我去公园玩的,你骗人!”外婆外公拼命的打眼色,但那孩子哪去理会,继续嚷道:“还有姑父,他也答应过我的,哼,全说话不算话!” 听到“姑父”两字,霜浑身一震,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敢提石,这是她快一年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到他。 竟也拉着小侄女的手说:“姑父答应过你的?好,我马上带你去。”霜的母亲第一次听到她跟人说话,不由激动的哭了起来。霜的父亲马上想到女儿的病情可能有转机了,竭力压抑着颤抖的语气,平静的说:“那好,霜,你就带她去吧。” 在公园,小侄女牵着姑姑的手,张大眼睛问道:“姑姑,姑父呢?爸爸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我又听见他跟妈妈说下星期是姑父的周年,要去祭他。姑父是死了吗?” “姑父死了?嗯,是吧。”霜若有所思。 小侄女来后的几天,霜明显恢复了许多。跟父母不断的说着话,但他们都回避着石这个话题。到了石的周年这一天,中午母亲去叫霜吃饭时,却发现霜不在家里。正狐疑时,儿子的电话来了,霜在石的墓前。 当父母赶到时,只见霜靠坐在墓碑前,穿着结婚那天穿的礼服,眼睛闭着但嘴边却带着微笑。她的哥哥和嫂子站在她的前面,眼睛都已哭的红肿,霜的母亲一下便晕了过去,父亲浑身颤抖着走近,看到幕碑上霜用血写下了几句话: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是否还像过去?我必需坚强,但我做不到,我不属于这儿,我只属于你。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会不会紧握我的手?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会不会帮助我坚强?我要寻找从黑夜到白昼的路,因为我知道我要找到你。请带我走吧,我相信天堂里定会有安宁。请带我走吧,我知道天堂里不再有眼泪。 第二章 走错房间(上) (一) 方岚收拾好最后一件行李,伸展了一下有些疲累的四肢,然后转身微笑着巡视自己的新家。工作了两三年了,独自在这城市闯荡的自己终于结束了四处租房的半流浪生涯,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说真的,方岚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在现今房价高涨的情况下,她居然能以二十万的价格在这不错的地段买到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六层式的住宅区总共也只盖好了六、七年的时间而已,方岚买的房子在这个新村13号的401室,虽然房子不是新的,但原来的房主也没有长住过,所有的设备装潢都还很新,总之她是捡了个大便宜。 方岚十分庆幸自己在网上看到这则卖房广告时能在第一时间和房主联系并在看过房子之后便立刻作了决定,如果她也象林聆那样因为房价便宜而疑神疑鬼、犹豫不决的话,说不定房子早让别人买走了。虽然房主说急着用钱要她把房款一次付清,害她拿出了所有的积蓄之外还问林聆借了五万,但看着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就算接下来要每天吃泡面她也甘之如饴。 “唉,总算忙完了!”收拾完客厅的林聆一边轻捶着微酸的手臂,一边走进方岚所在的卧室。一头微卷的中长发加上漂亮的娃娃脸,以及那娇小的身段,可爱的林聆总是让人误以为是高中生。她与方岚是大学时代的好友,现在又是同事,关系十分的亲密。“你也收拾完了吗?”林聆一边问道,一边懒懒地摊在了床上。 “嗯,都好了!”方岚也在床上坐下。与林聆的美不同,长发及腰的方岚属于那种带有古典韵致的温婉美人,不算十分亮眼,但很柔美。 “真不敢想象,你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把这房子买下了来!” “这么好的房子只卖二十万,我不先下手为强,还不让别人给抢先了?” 林聆有些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赞同地道:“就因为这房子很好,却卖得这么便宜,才让人不放心啊!没理由的嘛。” “好了啦!”方岚微笑着揉了揉林聆的头发“你别疑神疑鬼的啦,我总算有家了,你该为我高兴啊!请我吃晚饭吧!” “吸血鬼啊!”林聆夸张地哇哇大叫“哪有这样的啊,骗人家来给你搬家,还要人家请你吃饭,好过分啊!” “没办法啊”方岚装出小媳妇的可怜样,目光“幽怨”地望着林聆“泫然欲泣”道:“人家的积蓄都用来买房了,你不请我吃饭,难道要我沿街乞讨不成,呜,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说完做作地往床上一扑,就学起林黛玉来了。 “好了啦!”林聆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她总觉得方岚不去演戏实在是浪费“又来这一套,我认输还不行吗?我请你吃饭啦!”其实,就算方岚不说,她也打算这么做的,谁让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嘻嘻!”方岚狡黠地笑了,哪里还有半点难过的样子啊“我要吃海鲜!”很可耻地开口道。 “你抢劫啊!”林聆哇哇大叫,明知对方在故意逗她,她还是很配合地双手插腰做出恶霸状“白吃的人还想提要求,不要太过分哦!我做主,两碗光面,吃到你撑!”说着将方岚从床上拖起,替她拿好钥匙,推着她往外走。 “再加两块排骨,两个荷包蛋!”方岚象没骨头似的任由林聆推着走,并懒洋洋地讨价还价。 “要不要加点巴豆啊?”林聆拿好了钱包,总算把那个女人推到了门口了。 “那不用了,要求太多,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方岚继续与林聆调笑着,并打开了房门。 一股阴寒的冷风在方岚打开门的那一瞬向她迎面扑来,冰冷而带着不安的气息让她竟然无法再向前跨出一步,就这样呆立在原地无法移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与寒气从她的腰椎处升起并漫延到四肢百骸,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也顿时竖立起。“这就是毛骨悚然的感觉吗?”方岚的大脑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这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没有比毛骨悚然这个词更能贴切的表现出来了。只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的人是无法体会这个词中所包含的恐惧的,但在这一刻,方岚却莫明其妙的有了这种经历。 “岚,你怎么了?”跟在身后的林聆不解于方岚的突然沉默与停下的脚步,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却低呼出声:“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啊,岚,你不舒服吗?天啊,你的脸色也好难看啊!”林聆伸手探上方岚的额头,触摸到的也是一片冰冷,而她的双眼则直直地望着对面的402室,那看上去有些陈旧的暗红色的大门以及锈迹斑斑的铁门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林聆曾听方岚讲过,房主说402室是没有人住的,空关了好几年了。但此刻门上的猫眼却让林聆有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直觉得心里发慌。“岚!”林聆大叫了一声,并用力摇着方岚的肩膀。 方岚眨了眨眼睛,终于有了反映,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林聆,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干吗叫得那么大声啊!我又没聋!” “你没事吧?” “没事啊!你怎么了?”不能让林聆知道她刚才的感觉,不然她又要大叫了! “你刚才好怪,一直盯着对门看,叫你你也不理人家!”林聆不安地抚着胸口,一想起方岚刚才的样子就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与诡异。 “哦,可能是一时闪神啦。没什么,这一阵子太累了,有点精神恍惚也很正常啦!”见林聆似乎还要说什么,方岚忙岔开话题道:“别说了啦,人家都饿死了,快走吧!”说着关上了房门。 “去哪个海鲜坊呢?”锁好铁门的方岚又开始逗林聆,并转身,突然脸色又微微一变。 “吃光面啦!”被逗弄的林聆又可爱地叫了起来,没有发现方岚的异常。 “好啦,随便吃什么,快走啦!”说着便拉着不停地咕哝着的好友急急的下楼。方岚的心一阵狂跳,她不敢告诉林聆,刚才她转身时发现402室的房门似乎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但再定神看时,却发现房门还是紧闭着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这里的气氛真的很诡异。说真的,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买下这房子有些欠缺考虑了。 走出楼房的两人都没有看到,402室的房门慢慢地开启了一条缝隙,在那阴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在窥视着外面,窥视着对门的401室,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阴惨惨的飘乎的凄冷笑声,随即“砰”的一声,门又重重关上,轻扬起一片厚重的灰层。而此刻,走在路上的方岚兀然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令她忍不住回头望向401室的窗口,虽然,那里什么也没有! (二) 初秋的夜晚已有了些凉意,吃过晚餐的方岚与林聆悠闲地走在回方岚新家的路上。傍晚时的诡异也因晚餐中的愉快气氛而消失无踪了。但随着临近家门,那种不安又向方岚袭来,让她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突然,身边的林聆停了下来,并扯了扯方岚的衣袖。方岚不解地望着好友并用眼神询问。 林聆微皱着眉,有些不快地轻声说道:“岚,周围的人好奇怪啊,都死盯着我们,不知道在看什么,我看向他们时,那些人又装模作样地把眼光移开,这里的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方岚闻言看了看四周,有不少正在闲聊的老年人,似乎是在偷偷瞥着她们,眼神都很怪异,但发现她看向自己时,又全都把目光移开、回避。但方岚也没介意,笑着对林聆说道:“我是刚搬来的,别人难免多看两眼罗,你也知道那些老人啦,总喜欢看个热闹,探听个什么的,这也不足为奇啊!” “这个我也知道啦,可他们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啦!”林聆有些烦燥地道,并因为找不到原因而有些气闷。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等会儿拿好你的包包,快点回家休息吧,”说着,又顿了顿道:“要不然睡在我这儿也行。” “不了,我还是回家吧!不过,你要是害怕的话,求我留下来陪你,本小姐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说着装出一付了不起的样子“嘿嘿”地奸笑着。 “我求求你了,”方岚“卑微”而又“崇拜”地双手合握在胸前,乞怜着声音道:“你快回家吧,别再折磨小女子了!”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并向家中逃去。 “坏人岚,你敢捉弄我,亏人家还尽心尽力地帮你,我要打得你变猪头啦!”说着也笑着追了过去。 直到两人都不见了踪迹,周围的那些老人们才互相对望了几眼,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眼中有着无奈与同情。 送走了林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虽然有路灯,但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区里面还是有些阴森,只有离方岚新家不远的转角处的小卖部里还亮着灯。想到冰箱里面空无一物,方岚决定先去买几包泡面以备不时之需。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伯,自称姓赵。灰白的头发,略胖的身形,脸色红润健康,声音洪亮,看上去倒也十可的和蔼可亲。在方岚选泡面口味的时候,那老人也随口与方岚攀谈了起来。 一听说方岚是新搬来13号401室的,老人的笑容不由敛了起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姑娘,你别怪我老头多管闲事,住在这小区的人都有个习惯,过了晚上十一点,家住这13号里的住户,或是住在这13号附近的年纪大点的人要是回来晚了,宁可在外面住宿也不愿回家,就连我这小卖部也都是在十点半或十点四十左右准时关门。你也最好留个心,晚上千万别在十一点后回家,十一点过后,门外若有动静,就算有人敲门也千万别开啊!” “为什么?”方岚不安地问着,傍晚时的恐怖感觉又缠住了她。 “唉,你也别问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关门了。对了,记住最重要的一点,千万别走错房间啊!要是进了那402室……”老汉顿了顿,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看着方岚有些苍白的脸色,心有不忍地道:“小姑娘啊,要是有地方住,还是别留在那里了吧。那姓刘的一家真是没天良啊,这种房子还卖人!”最后那句是赵老伯的自言自语。 方岚脸色苍白地拎着几袋泡面,站在13号门洞前,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虽然楼道里有路灯不至于漆黑一片,但下午的阴风阵阵与赵老伯的话始终盘旋在脑中,拖住了她的脚步。 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啊!方岚咬了咬牙,安慰着自己,也许自己只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而那些老人也总爱疑神疑鬼地故弄玄虚,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怪,人总是在自己吓自己。晚上和林聆回来,还有送她回家时也没有怪事发生啊,她只是这几天累坏了而已。而且,那赵老伯的话也很矛盾啊,她怎么可能走错房间跑到402号去呢,自己的家还会认错吗,何况她又没钥匙。想到这,方岚更肯定自己只是在吓自己,便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走进了13号。 一路上还算无惊无险。在终于走到了四楼时,方岚还是感觉到了楼下几层所没有的寒气直直侵入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傍晚402室房门打开的那一幕又跃入她的脑海。虽然她没有回头看,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402室的门开了,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又强烈。在这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气氛压抑、恐怖而又安静的令她想尖叫,但她唯一能做的是快点打开房门躲进家里。好不容易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房门,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也顾不上铁门没锁就关上了大门。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紧,方岚有如刚跑完一千五百米一般虚脱地抚着狂跳的心滑坐在了地上。冷汗伴着止也止不住的泪水一起流了下来。刚才在门外有着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惊恐万分的不敢回头,也幸好她没回头,不然,她就会看见一只苍白而泛青的指甲尖长的女人的手(或可称之为爪子)从402室微开的门缝里缓缓地伸出来,而那手的目标显然就是方岚。如果她当时回头了,那她就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开门或逃跑了。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的方岚终于有力气站了起来,并无意中看向厅里的挂钟,这时时针刚指向十一点整,而方岚所不知道的是,房外的楼道里的路灯瞬时全部熄灭,再也无法亮起来了! (三) 受了惊吓的方岚已经完全没有刚搬完家的喜悦了,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回到卧室后紧闭房门关灯上床,并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有一点肌肤露在外面。她只想快点进入梦乡,这样可以让她忘了那些不安。可是,虽然她很累,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见402室那半开的房门。 方岚就这样躲在被窝里,想快点睡着,但却连眼睛也不敢闭上,脑海里却反复地想着傍晚所发生的事以及赵老伯所说的话,越想越不安,也越想越害怕。方岚有些后悔没有留下林聆来陪自己了,能多个人壮胆也好啊!也或许,她真的不应该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买下这所房子,就象林聆所说的那样,这么好的房子卖的却这么便宜,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问题的,她真的不该这么急着决定啊! 时间早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整个房间里都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令人窒息,她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压抑着的呼吸声。突然,一种铁门开启的长长的“吱扭”声从大门外传来。虽然方岚在自己的卧室里,也关闭了房门,并用被子闷住了头,但在这静寂的夜里,那声音却格外的清晰、刺耳而又渗人。方岚顿时全身一僵,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是她家的铁门打开的声音。但这么晚了,会是谁?突然,赵老伯的话又浮现在她的脑中“十一点过后,门外若有动静,就算有人敲门也千万别开啊”,不错,不能出去!方岚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地想平抚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叩、叩、叩”一阵冰冷、毫无温度的规则的敲门声瞬间击碎了方岚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心理建设。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缩着,此刻的敲门声有如死神的催魂曲般让她几乎崩溃。冷汗沿着额头缓缓地流下,身体无法克制地抖得有如秋风中的残叶,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牙齿打战时彼此碰撞的“得得”声以及自己的急促的心跳声。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有规则地继续着,敲门的人(也许不是人)似乎很有耐心并不打算离去。方岚颤抖地用那已经浸透冷汗的手捂住自己微微抖动着的双唇,以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因恐惧而莫明涌出的泪水早已爬满她苍白的脸蛋儿。 “有鬼!”她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这两个让人惊恐万状的字。毕竟,在这夜深人寂的夜里,有谁会来敲她这个新搬住户的房门?先别说她在这一个熟人都没有了,就算是朋友,也只有林聆知道她新家的地址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林聆了。而如果是小偷或强盗的话,根本不可能这么“礼貌”地来敲门了。也不可能会有人搞这么低级的恶作剧来捉弄她啊!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方岚躲在被子里依旧一动也不敢动,她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到时候又把门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给引回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外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在确定那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后,全身都已被冷汗浸湿了的方岚,才鼓足勇气悄悄地拉开被子的一角,害怕地偷偷张望着。虽然她很怕自己会因此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但没有亲自确认自己是否安全,她也不能安心啊!屋里昏暗一片,只有从窗外投进的惨淡的月光给房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蓝。她微微颤抖的手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刹时,明亮的灯光扫去了一室的阖暗,也让她稍微地扫去了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方岚小心地用力撑起自己虚软的身体靠在床头拥被而坐,适才所受的惊吓让她再也忍不住地将脸埋入膝盖轻声哭泣着。 突然,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方岚被这划破夜空的突兀的巨响吓得大叫出声,她苍白着脸象看着怪兽一般惊恐地看着那响个不停的电话。此时床头的闹钟显示着两点三十分,她不知道这么晚了,会有谁打电话给她,但那铃声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过了片刻,方岚才战战兢兢地哆嗦着拿起了电话移向耳边,她只“喂”了一声,便立刻惊声哭叫着将电话扔向最远的地方。 那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寒透人心的尖锐刺耳的凄惨的笑声,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与此同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只是这次不再是规则的轻击,而是那有如怪兽要破门而入般用尽全力的杂乱而又激烈的巨响着的“砰砰”声。 “走开,走开,求求你,快走开,不要缠着我!”方岚再也忍不住了,她无法控制地伸手抓起枕头用力扔向卧室的房门,然后双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几近崩溃与绝望地尖叫着恸哭出声。而回应她的还是几乎疯狂的巨大的敲门声以及铁门来回撞击大门与墙壁的“哐啷”巨响,而电话里的可怕凄厉的笑声也从门外阴恻恻地渗进来,那根本就不象是人所发出的声波。所有的这些恐怖的声响交织着方岚的哭泣声,就这样,持续了一夜…… 清晨五点多钟,当第一丝曙光从窗外照进来时,周围的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心力交瘁的方岚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声,而那声音似乎是从402室传来的。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恐怖的一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的方岚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四) 林聆微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又是忙音。 “怎么,还没联系上方岚吗?”林聆的老板,也曾是她们学长的迟蔚峰一脸凝重地问道。 “电话忙音,手机又没开,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岚从来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不来上班的,就算有事也至少会打个电话啊!可现在都中午了……”林聆没再说下去,她都快担心死了,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该不会真的是那房子有问题吧?”。于是忍不住说:“都叫她考虑一下再买了!” “买什么?”迟蔚峰挑了挑眉,五观深刻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买房子啊!”林聆有些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这个学长怎么就跟个木头人似的,生意上的头脑不知算不算是基因突变啊!人家追女朋友,在还没到手之前,谁不是殷勤百倍地活象猎犬,非把对方的行踪查个一清二楚不可。他道好,只想好好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病态啊),却为了不想给她压力(他自己说的)而从不追查或过问她的行踪(脑子有病),只期望佳人能在某一天能惊觉(惊吓比较快啦)最好的其实一直就在她身边(除非他突然出意外死了),然后,happyend(没睡醒呢)。 而据林聆所知,她这个学长从大学时代起就已经哈方岚哈得半死了,所以才会想尽了方法让佳人一毕业就背井离乡地跑来他的公司工作,为的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连带着她这个方岚的好友也沾光得了个好职业。本来林聆是很看好他们这一对的——方岚对人和善,开朗大方却不失温柔婉约,从外表看来简直就是古代仕女的翻版,而学长高大威猛,内外兼备,两人根本就是“美女与野兽”……呃,错了! 是郎才女貌的最佳组合。谁知道这个品行、外表、才学都没的挑剔,还曾当过校园“白马”的迟蔚峰,居然纯情含蓄(也许是闷骚吧)的让人吐血,所以才会和方岚同事了两、三年了,却还处在“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暗恋阶段,并从未在方岚面前表现出青眼有加的蛛丝马迹,反而一再地掩饰(只有方岚看不出来他蹩脚的演技,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迟蔚峰那纯纯的初恋给了谁)。也难怪她难得有同情心想帮上一把而对方岚说“学长喜欢你”,却总是换来方岚含羞带怯的一句“别乱说”。 每当这种时候,林聆就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这两人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却偏偏爱玩“猜猜我在想什么”,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白痴”啦!急得他们这些看热闹的旁人都恨不得一脚踢他们进洞房了! 瞧,这不……“买什么房子?”真是气死人的问题,全公司连打扫的阿姨都知道方岚搬了新家了,他这个第一男主角(看来很快就会变成路人甲了)却还在那“茫然无言问苍天”。 “鬼屋啦!”林聆没好气地回答着,并开始收拾东西。她越想越不放心,所以决定翘班去找好友。 “鬼屋?!”听到回答的迟蔚峰,脸上终于有了比较明显的担心与惊慌的神情,林聆的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学长还是很关心方岚的。正想问他是不是愿意和她一起去找方岚,谁知……迟蔚峰紧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受伤地道:“难道我对她不好吗?所以她才想辞职自己开个‘鬼屋’营业?可是,只要她开口,我能帮她创一份更好的事业啊,那种‘东西’能有好的市场吗?林聆,你帮我劝……呃,林聆?林聆?”陷入“痛苦深思”的男主角终于发现第一女配角不见了踪迹,忙到处寻找。 “在这!”林聆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无力地招着手道:“我要去找方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见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忙道:“不去别后悔!”她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把这两个害她出现未老先衰、早生华发现象的家伙给送作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我去!”林聆的最后一句果然起了作用,只见迟蔚峰一脸坚定地拿起了车钥匙跟了过来。 一路上,林聆把方岚买房搬家的事情经过都大约地告诉了迟蔚峰,最后叹了口气道:“希望岚的翘班和这间房子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总觉得这么好的房子卖得这么便宜一定有问题。” “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就如同房主所说的那样,他急着等钱用,所以才会把房子便宜卖的。”迟蔚峰又恢复了一惯的冷静,十分理性的道。 “可是,就算岚买的401室没问题,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间402室一定有问题!那里明明没人住,可昨天我和岚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总觉得那屋里有人正从猫眼里面看着我们。”想了想又道:“也不对,该怎么说那,如果我说感觉上象是在被整间402注视的话似乎比较贴切。但那不是很奇怪吗?房间怎么会盯着人看呢?” “是很奇怪!”迟蔚峰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道:“所以才说你是胡思乱想啊!你们女孩子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对了,是这里吗?” “对,就在前面停!” 迟蔚峰停好车后随着林聆进了13号,“401室是吧?”说着便一马当先的跑在了前头。 “是啦!”林聆疾步跟在了后头,有些受不了地嘀咕着:“早不知道在干吗呢,现在急了!”却见迟蔚峰早不见了踪影,忙叫道:“等等我啦!”耳畔却已传来了敲门声。 “方岚,你在吗?”声音停了下,林聆听到了打开铁门地声音,心想也许她在家呢!忙赶快了两步。 公房的每层之间都是采用两层式的折回式的楼梯,所以当林聆走到三楼半转上四楼时却吓了一跳,因为她没在楼梯口的401门口看到迟蔚峰。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急忙奔上四楼,却见迟蔚峰站在402室的门口一副要进门的样子,可那房门并没有开啊。 林聆忍不住大叫一声:“学长!” 被吓一跳的迟蔚峰忙回头看向林聆,不解地问道:“做什么啊?”说着还伸手推着房门,在遇到房门紧闭的阻力后不由“咦”了一声道:“方岚,怎么啦,开门啊!” “学长!”林聆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忙上前将迟蔚峰拉开道:“你在敲哪个门啊,这是402室!”然后拉着他转身道:“这才是401室!” 迟蔚峰有些疑惑地定睛一看,确实没错,但,“我刚上来时根本没看见这里的401室啊!”然后指向身后的402室道:“而且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写着401,刚才还有人开门呢,(雅木抠抠:945498409,空间大量精彩恐怖小说、炫舞小说)我以为是方岚。”说着,不由陷入了沉思。 林聆只觉得心里发毛,她刚才是见学长想进门的样子,但那房门并没有开啊。会是……林聆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忙道:“还是快找方岚吧。”说完,便拖着迟蔚峰一起用力敲门,也这才发现方岚的铁门是大开的,而一种好象是针对自己的怨毒的注视也从身后的402室向射来,让林聆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第三章 走错房间(中) (五) 方岚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在片刻的茫然之后,便记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她立刻惊坐起惊恐地目光散乱地打量着四周,在发现自己还在卧室里时,才稍稍地安心一些。这时却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的神精又立刻紧绷,双手用力地抱住头闭着眼睛哭叫着:“走开,别再缠着我了!走开!”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惊吓了,也不愿去想是谁在敲门。 “方岚,你在吗?我是林聆,快开门啊!” “方岚,你没事吧?我是迟蔚峰!” 门外隐约传来了好友和学长的声音,让方岚安静了一些,但现在的她有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轻易相信门外站的不是昨夜的那可怕的“东西”,也许“它”会学别人的声音来骗她开门。于是,她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叫道:“我不会相信‘你’的,快走开啊!别再敲门了!求求‘你’!” 林聆和迟蔚峰对望一眼,他们确实听见了方岚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她的话很奇怪,语音里带着哭声和不稳定的情绪,但她的行为更奇怪,他们不明白方岚为什么不开门。一种不好的预感同时袭上两人的思绪。 “学长,方岚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林聆忍不住伸手掩住嘴唇,担心与不安让她的眼中不自觉的浮现泪光。 迟蔚峰紧锁着眉头,神色严肃地略一沉吟,然后对林聆道:“林聆,你让一下,我来撞门!” 已经没了主意的林聆当然不会有异意,便退向了一边的楼梯并下了一阶。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靠近402室的位置。她不敢说出来,可能是幻觉吧,她所感觉到的怨毒的注视始终从那间紧闭的房门里向她射来,尽管林聆知道那里是没人住的。 高大健硕的迟蔚峰没有白白浪费在健身上所花用的时间,在几下全力的撞击之后终于破坏了那把顽固的门锁。大门因强烈的冲击而反弹到后面的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迟蔚峰因为惯性的作用而向前跌撞了两步,但随即便稳住了身形,在略微打量了下房内的结构后向内奔去。林聆也紧随其后,但在进门后却略一停顿,然后关上了房门,并从客厅处拿了一张椅子顶在了门后。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直觉让她觉得这样比较好一些,虽然门锁坏了,但总觉得应该把门关上。 此刻的迟蔚峰已经站在了那间房门紧闭的卧室前,幸好门没上锁,不然可能又要费他一番力气了。在进门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房内可能会有的情况。而在看到缩在床上抱着头哭泣的方岚时,不由的松了口气!除了门边上有两个枕头,一部电话被扔在房内的一角而让整个空间显的有些凌乱之外,一切还算是差强人意,最重要的是方岚除了情绪不稳之外,没有受伤,也没有衣衫不整……不能怪他,在这种情形之下,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去想。尽管他不会介意方岚可能会遭遇到的任状何况,迟蔚峰只要方岚能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就足够了!刚才在门外担惊受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爱方岚,他不能忍受失去她! 迟蔚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手停止因极度的担心与害怕方岚受到伤害的恐惧而引起的颤抖,然后快步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方岚的肩膀,并轻声道:“方岚……” “走开!”他的手才刚刚碰到她的身体,方岚就象触电般地惊跳了起来,并失控地推打着迟蔚峰,挂着泪痕的苍白的脸上依然双目紧闭,一夜的惊吓让她显得憔悴不堪。 迟蔚峰忙乱地压住方岚的双手,然后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慰道:“别怕!方岚,我是迟蔚峰,没事了!没事了!” “学长?”渐渐冷静下来的方岚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睛,在确认了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后,再也忍不住地扑入迟蔚峰的怀里放声大哭。站在门边的林聆没有去打扰他们,但看着好友哭得这么伤心,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轻轻抹了抹眼角后便去厨房煮开水,准备热茶。 二十分钟后,情绪稍微稳定的方岚双手捧着茶杯,心有余悸地给两人讲了她昨夜的经历以及那个赵老伯所说的话,因为还没有从惊恐中完全恢复过来,她的陈述有些混乱,但在场的两人还是大约了解了所有的情况。见方岚捧着茶杯的双手仍微微颤抖着,始终坐在她身边的迟蔚峰体贴地用双手轻轻合握住她的,也将温暖和安心悄悄地传递着。 听了事情的经过,林聆的脸色都吓得苍白了,正如她所说的,这么便宜的房子肯定有问题。但体贴的她并没有重复这种目前已经没有意义的话,一夜惊魂的方岚现在需要的是朋友的安慰和帮助,而不是用这种话来加重她的后悔与懊恼。 迟蔚峰一直沉默而认真地听着方岚的叙述,他一向是个无神论者,认为鬼怪之说根本是无稽之谈。但现在,不能说他肯承认这世上有“鬼怪”,可在这里发生的事确实很奇怪,先不说方岚所遇到的事是不是人为的因素所造成的,光说他会把402室错当401室这件事上就透着古怪,当时他确实看清楚了门牌号码。好吧,就当他是一时心急看错了,但视力正常,而精神状况也一向良好的他怎么会没看到就在楼梯口的401室呢?而他的眼睛告诉他,那时401室所在的位置上明明白白的是一堵墙,他当时只是因为太担心而没去在意为什么这一层只有一户。 而在他敲门时402室的门确实开启了,虽然开启的速度很慢,并且没有发出声音,但他不可能连门是不是开了也分不出吧?而在林聆来了之后,那门却是关闭着的,就好象从来没开过。这里也有一个问题,照当时的正常情况来说,打开的门在下一刻就关上的话必定是很迅速的,所以不可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吧,但当时就是在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时间空隙的情形下,门就关上了! 猛的,方岚所转述的那位赵老伯的话在迟蔚峰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千万别走错房间!”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刚才,他确实差一点就走错房间啊!想到这,迟蔚峰这个大男人都不由的心里一阵发毛,不敢去想要是当时他进了402室的话会怎么样。 迟蔚峰望了一眼楚楚可怜的方岚,想了想道:“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我想这里原来的房主因该会了解一些情况。你还有他的电话号码吧?”见方岚点了点头,又道:“我来打给他,就跟他说在产权的移交上还有些问题要问他,请他过来面谈。” 方岚找出了电话号码,迟蔚峰便很快地打通了,并以方岚男友的身份约了对方马上过来。挂断后,时间是一点五十分,然后三个人便静静地等那个原房主的出现。 (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时钟显示已经三点五十分了,也就是说从他们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可那个刘姓的原房主还没有到。在一个小时前他曾打过来一个电话,说是马上就快到了,可一个小时过去了,方岚他们还是没有等到他的人。 林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急躁地在房内来回地踱步。又过了几分钟,忍不住道:“学长,你再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现在人在哪儿,我们不能老这么等下去啊!如果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的话,我们就别等了!这地方实在是有点邪门!岚,你还是收拾点衣物,晚上住到我那儿去吧!”说完后,见迟蔚峰依言拿起了电话试着联系那位房主,林聆不由又抱怨道:“那个姓刘的不会想等到天黑了再来吧?我可不想在这里等到天黑,我看我们还是趁天还亮着快点走吧!” 方岚也同意林聆的话,她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不由望向迟蔚峰。只见迟蔚峰已拨通了电话,但听了好一会儿后,挂断,然后皱着眉道:“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听!” “什么嘛!”林聆不由地叫了起来,气呼呼地道:“那家伙肯定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来了!” “应该不会,”迟蔚峰略沉思,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他不敢来的话,一开始就可以推托了,说有事或是没时间,任何一个借口都可以,没必要同意之后再爽约。就算当时没考虑清楚,事后反悔不想来的话,那他根本没必要在一个小时前又打电话过来说他就快到了啊,他也完全可以利用第二个电话来推辞,就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理由!” “也可能他在耍花枪呢,有些人就是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明明根本没打算过来,却弄得好象跟真的一样!这也是不无可能的呀!反正我就觉得他今天不可能会来了!岚,别等了,我帮你收拾东西,马上就走吧!那个门锁也别管了,如果那个小卖部的老伯说的是真的话,这里根本不会有小偷光顾啦!”说着便动了起来。 迟蔚峰在一旁静静地帮着忙。林聆的话有些道理,虽然他并不太相信那个房主会有这么无聊,但等不到他的人,他们也没理由在这里耗时间了。而且,迟蔚峰也觉得应该趁着天没黑之前快些离开,最主要的是,以方岚目前的精神状况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三个人很快地就收拾好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由迟蔚峰提着旅行袋,林聆扶着已换下睡衣的方岚一起离开。迟蔚峰还是拿着手机试图联系上那位姓刘的男子,在出门时,一阵手机铃声传入三人的耳内。迟蔚峰愣了愣,将已拨通的手机从耳边移开,那不是他们的电话,最主要的是那铃声的频率和手机里所传出的铃声频率是一样的。三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没有动,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一些的方岚又开始了痉挛似的颤抖,并惊恐地缩在了迟蔚峰的身后,紧紧地贴着他。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那铃声是从402室内传出来的。 迟蔚峰犹豫了一下,轻轻一按,挂断了手机。随即,那铃声也停止了!迟蔚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了重拨。就如三人想的一样,那铃声又响了起来,并且确确实实的是从402室内传出来的,现在他们能够肯定,那是原房主的手机,但为什么会在那里啊?恐怖诡异的气氛瞬间笼罩住整个四楼。半响后,林聆苍白着脸,声音微颤地道:“他走错房间了!” 林聆的话道出了最诡异的情况,迟蔚峰也不由的脸色微变,但他还是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这一切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最有可能的是有人在搞鬼。在略微平复了自己的紧张情绪后,迟蔚峰大步跨向402室,他一定要把那个搞鬼的人给揪出来。迟蔚峰下意识地去开铁门,但这时,铁门却是锁住的,记得他和林聆来的时候铁门根本没锁,他曾打开过。但不管了,如果有人存心搞鬼的话,事后锁上门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在方岚和林聆惊恐的低呼声中高声叫道:“里面是谁,快出来!如果你想搞恶作剧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别再装神弄鬼了!” 在等了片刻,仍没有回音后,迟蔚峰又道:“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报警了!”门还是没有开,但却从屋内传出了一些阴恻恻的笑声,不很清晰,但门外的三人都听到了!这时的方岚已经害怕的快崩溃了,缩在了比她还矮半个头的林聆怀里无声地抽泣着,就连想出声阻止迟蔚峰都无法发出声音,而林聆也已全身虚软,但仍颤着声音对迟蔚峰道:“学长,别叫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迟蔚峰望了望方岚,虽然他很心痛,但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任由那个把方岚吓坏的家伙在那里偷笑。很明显的,那人就在402室里面,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姓刘的原房主。他绝不能放过他。在又等了片刻,房门还是没有开,迟蔚峰毅然拨打了110,想通过强制的手段来迫使对方无处可逃,并谨慎地站在门口以防止对方逃跑,不过他还是让两个吓坏了的女生回到了房里。 十分钟后,警察便赶来了,有两人。一位年约四十,姓高,中等身材,长的很平凡,但不象一般的警察那般严肃,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看似庸碌,但那双眼中藏着智慧与干练;另一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姓李,一看就是才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一米八的身高,长得不错,挺帅的,但毕竟年轻,不免给人一种浮躁高傲的感觉。 迟蔚峰把大约的经过说了一下,但为了不让别人觉得他们大惊小怪或精神异常,便十分注意用词修饰地表示,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他的女友,那人很可能是这里的原户主,而此刻,他就躲在402室内。听了他的话,那位年轻的警察十分的不以为意,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表情很明显显示他把迟蔚峰当作胆小的无聊份子,并为因这种事而特地跑来感到浪费时间。而那位年纪较大的警察,虽然他始终保持着笑容,但迟蔚峰仍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些耐人寻味的凝重神情。 那位姓高的老警察笑着对迟蔚峰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和你的那两位朋友可以先离开,余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离开?”迟蔚峰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道:“不需要我们留下录口供吗?如果嫌疑人在那屋里的,也应该需要我们在场指认啊!”事情还没查清楚就让报案人离开,这种做法太奇怪了,难道他们不担心有人报假案戏弄警察吗?而他注意到连那个年轻的警察也是一脸疑惑与不赞同地望着姓高的警察。 “没关系,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会通知你来警局的,你刚才不是留了你的资料了吗?”那名老警察似乎急着赶人。 “对不起,我坚持留下。一定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迟蔚峰此刻甚至开始怀疑这警察该不会是和那姓刘的串通好的吧,等他们一走就准备放人。 “你,唉!”姓高的警察见迟蔚峰那么坚持,也不便再说什么了,只得叹了口气并敛起笑容,别有深意的道:“你要留下也可以,不过最好照看好你的那两位朋友,她们已经吓得不轻了吧?唉,真是没完没了啊!”最后那一句是他的自言自语,只是不知道这没完没了指的是什么。 (七) 那位老警察嘱咐完了迟蔚峰后转头对那个年轻人说:“小李,你打个电话回去,就说是402室里好象有人,让他们再派几个人过来!” “啊?”那个年轻警察显然有些迷惑,问道:“就这么说吗?” “是的,你叫小赵听电话,他会明白的!” “噢!”小李应了声,嘴里不免嘀咕着:“不就是一个躲在房里的变态嘛,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吗?”但他仍是依言打了电话,挂断后仍是十分疑惑地道:“小赵说他们马上赶过来。”他本来以为是老高老糊涂了,并不指望局里会理他,而且他还作好了被骂的准备呢,没想到小赵居然马上就说带人过来,甚至没问他地址。好厉害,这个402室很有名吗? 又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又来了三名警察,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年轻人。长得很高,有将近一九零,身材魁梧,脸也很黑,五观嘛,不能说英俊,但很有性格也很正气,仿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职业。听老高的称呼,此人就是电话里的小赵。 那人来了后,老高将他拉到了一边轻声地交待了几句,迟蔚峰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并有些神色凝重地向他这边望了几眼。结束谈话后,那个小赵走了过来,公事化地对迟蔚峰道:“是你报的案说这里的原户主在402室里?” “对,原本我们约了见面的,但等到现在也不见他来,但他的手机铃声却从402室里传出来。我们敲过门,但没人开。因为我女朋友昨夜曾被人惊吓过,而我们怀疑惊吓她的人就是这位姓刘的,所以就报了案。” 了解情况后,那位小赵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手下去开门,当看到铁门是紧锁的时,忍不住皱紧了眉,嘴里喃喃自语道:“又是锁着的吗?”说着,又和老高交换了一下眼神。 就在另一位警察在用工具开门时,迟蔚峰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来了的这两批警察居然都没有敲门喊话。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如果屋内有犯罪嫌疑人在的话,他们至少会先确定一下里面是否有人,或通过敲门、叫喊的方式来设法让里面的人能够自己开门出来。但他们就好象是笃定不会有人开门似的,甚至也没有质疑过他报案的真实性,这一切的不合常理甚至可以从那位姓李的年轻警察脸上所表现出的疑惑以及不赞同的神情里看出来。 五分钟后,门锁被打开了,但负责开锁的警察却没有直接的进去,而是退在了一边象是在等那位小赵的指示。而此刻,迟蔚峰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强烈感觉,似乎有一种会让人全身发冷的气息从那间房里传出来,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该怎么说呢,迟蔚峰拼命地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心中的这种感受,“死亡!”这两个字突然跃入了他的脑海。 对!就是这种死亡的气息。迟蔚峰连自己都为这个想法而感到震惊,但在此刻,已戴上白手套的小赵与老高以及后来的那两位警察更是加深了他的不安。为什么?他们甚至不了解屋里的情况就确定有罪案发生了吗?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但他们却又表现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进屋之前,那位小赵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想跟进去一探究竟的迟蔚峰,并用非常严肃的口吻道:“迟先生,请您留在这里,由小李陪着你,没有我们的允许,请不要擅自进来打扰我们工作。”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402室。 人家都开口了,而且还有个人看着,迟蔚峰纵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等在外面了。 “学长?”林聆的轻唤从他的身后传来,她已经冷静一些了,在安抚了方岚后忍不住跑出来看一下事情的发展。 “林聆?你怎么出来了?方岚呢?她好点了吗?” “好多了!”说着望了眼一旁的小李后道:“警察来啦?事情怎么样了?” “进去了几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迟蔚峰有点不太高兴地撇了一眼402室,那几个警察还不忘将门虚掩上,偏偏里面又十分的昏暗,害他什么也看不到。 “噢!”林聆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学长,你和这位警察先生进屋里来等吧!别站在外面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觉得林聆的话有道理,他们没必要站在这里傻等,还不如进去坐一会呢。于是便一起进了屋里。那位警察坐在了客厅里,而迟蔚峰则进里屋安抚心上人去了。林聆在给年轻警察倒了杯茶后,忍不住有些好奇402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见那位警察正在打量着屋里的装潢,林聆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站在402室的门前,林聆双手抚着胸口以平复自己的紧张的情绪,虽然她仍旧很害怕,但女人好奇的天性还是战胜了恐惧心理,再一想到里面还有好几名警察在,便也不由的更加壮了胆。事后证明林聆非常地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泛滥,但此刻,想一探究竟的心理压过了一切。 林聆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就象她事情过了很久以后跟别人描述的一样,在经过了昏暗的玄关后,她看到了那个吊死在布满灰层与蜘蛛网的天花板上的男人,他的身上布满了血淋淋的仿佛是用爪子所抓出来的伤痕,他的脸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那些可怕的伤痕与血迹足矣让任何一个看到这情形的人崩溃,而那凸出的死灰色的眼球里充满了恐惧。林聆仿佛能从那里看到一种被传递的死亡的诅咒。 在尖叫了一声后,林聆便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 走错房间(下) (八) 四周是浓浓的迷雾,半米之外的地方可见度就为零了,也就是说,除了这些惨白妖异的气体之外,林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更不会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方岚呢?学长呢?其他的人都在哪里?林聆慌乱而又害怕地在原地打着转,并大声呼叫着方岚与迟蔚峰。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她就象是误闯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一个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空间,这种认知让林聆更加害怕了起来,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让她一阵慌乱,但仍不放弃地呼叫着好友,只是,依旧没有人回答。林聆咬了咬嘴唇,那种轻微的疼痛感让她稍稍地冷静了一下,并意识到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走出去。在稍稍找回了一点勇气之后,林聆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半犹豫地向某个方向试探性地战战兢兢地缓缓移动,可是浓雾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走向哪里。突然,一阵轻轻的女人的歌声从前方传来,虽然在此时此刻,歌声出现的十分的诡异,但那种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孤独的恐惧感令她根本不及多想!她只知道有歌声就代表了有人,她不想一个人被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她必需找到那个唱歌的女人,她要离开这里! 林聆仔细地听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可有一点很奇怪,林聆听不到歌词,或是听不懂吧,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是努力地沿着声音寻去。歌声越来越近了,而浓雾也渐渐地开始散开了。没有了白色的迷雾,不知为何,连光线也开始变暗了。又过了一会儿,雾气几乎已经散尽了,借着微弱的光亮,林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间套房的客厅里,除了昏暗一点,这里与一般的套房没有区别,而那歌声仿佛就在她身边回响,但她却无法确定方位,林聆向四周都张望过,但却看不到那个唱歌的人。 林聆把目光移向了那两扇紧闭的房门,莫非唱歌的人就在其中一间房里。林聆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强压下突然涌出的恐惧感,颤抖着声音问道:“有人在里面吗?”话音刚落,歌声就停了,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缓慢的“吱呀”声撕扯开了周围的静寂,林聆打了个激灵,这声音仿佛是拉开了某种极致危险的恐怖序曲,有着震颤人心的妖异力量。 门完全敞开了,只是林聆根本无心去观察房内的环境如何。她只是戒备而又恐慌地望着门口。在那堵墙后面应该有个人吧,因为有一块血红的布料从墙后露了出来,那应该是一件穿在人身上的衣服。林聆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因为紧张,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突然猛地倒抽一口气,双手无法控制地掩上了微张的嘴唇,双眼大睁,急速收缩的瞳孔映出了一颗从墙后缓缓探出的有着长长黑发的头颅,由于是侧面,而那头发也遮住了她的脸,林聆无法看清她的样子,但那女人就象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透着一种危险的带着死亡的阴森恐怖的气息。林聆还未从极度的恐惧中回复,只觉得眼前一闪,没有任何连贯性的动作组合,那个女人已面对着林聆跪在地上,那双有着长长的指甲的如鸡爪般的苍白而泛青的手微曲着手指支撑着地面,衬着那血红的衣袖,林聆甚至可以看见那青黑色的血管从那青白色的皮肤里透出,说不出的阴森可怕。她还是没有抬头,诡异的长及地面的黑发披散在前面遮住了她的脸,林聆的胃一阵紧缩,眼前的情景令她想吐,她现在最希望的是那女人千万不要抬起头来,也别再移动,直觉告诉她,自己决对不会想正面面对她。 可事情并不能象她所希望的那样发展,那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随着她的动作,那头长发也慢慢地分向两边,露出了她那同样苍白泛青的脸,看向林聆。不!那不能称之为看,林聆再也忍不住地失控尖叫出来,那个女人只有眼白而没有瞳孔,那样的鬼气森森,令人发疯的恐怖。随着林聆的尖叫,那只鬼(林聆已确定她的身份,决不会怀疑她不是鬼)张嘴大笑了起来,林聆看不到她嘴里有牙,只看到那好象见不到底的会将人吞噬的黑黑的咽喉,随着笑声,那苍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鲜血顿时布满了那张大笑的鬼脸。 那表情与声音极度地扭曲,林聆再也想象不出比这更可怕的场景了,她想逃跑,但身体就象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然后,林聆眼睁睁地看那些黑发猛地爆长,飞射过来缠住了自己的咽喉,慢慢地收紧,直到她眼前发黑,渐渐无法呼吸…… “林聆,快醒醒!”一阵急切的呼叫声令林聆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的身边已围满了人,但目前她无暇去管其他的,只是急促地大口呼吸着,窒息的感觉依然那么地清晰,那种头痛欲裂与全身无力再再地提醒她,刚才那决不只是梦。 “林聆,你没事吧?”方岚一脸的惊魂未定与关心地道:“刚才你昏倒在402室,是这几位警察先生把你抬回来的,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叫醒,你怎么了?我看你刚刚脸色发青,呼吸困难的样子真的好可怕。你不要紧吧?” 过度的惊吓让林聆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喉咙也是如灼烧般的疼痛。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她下意识地伸手轻抚着喉咙,却摸到了一些异物,林聆迟疑地将那“物体”拿下来,仔细一看,那是几缕长发,是远远超过在场的任何一人的头发长度的长发,望着这件不该出现的东西,林聆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中一个场景,那是她昏倒之前所看到的,只是当时太过震惊而没有留意,那就是被吊死的男人的脖子上缠着的就是头发,而且那头发就象是从天花板上长出来的一般缠绕着死者的脖子。 林聆抬起头来,眼泪止也止不住地从那双神情空洞、涣散的眼中流了出来,她无助而又惊恐地望着所有的人,向众人展示着手中的头发,颤抖着嘴唇,半天之后才用着沙哑的声音努力地发出了声音:“402有……有鬼……她想杀了我!”回答她的是方岚的抽气声,和迟蔚峰以及那几位警察的默不作声与严肃凝重的神情,他们都看到了林聆脖子上所浮现的那触目惊心的紫红色的勒痕。还有,402的房门猛地关上的突兀的巨响!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不寻常的宁静,就连那个不知情的姓李的年轻警察也苍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适才由于林聆昏倒前的一声尖叫,他和闻讯一起赶去402室的迟蔚峰都看到了那具可怕的死尸,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以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但就算把这当作人为的凶杀案,他仍是无法解释那从天花板上长出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那是无法用常理和科学来解释分析的超自然的现象。 (九) 事到如今,迟蔚峰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件事是人为的恶作剧了。迷一样的房间,无法解释的现象,一起离奇可怕的凶杀案,以及那句仿佛带着诅咒的“千万不要走错房间”的警告。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而那两位姓高和姓赵的警察一定知道一些情况,至少,应该比他和方岚、林聆知道的多。 本来他只是想把方岚带离这里,但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入昏迷的林聆也居然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他当然不会再天真地以为只要离开这里就会万事大吉了!如果真有超自然的力量的话,那隐藏在402室里的那种力量决不是他们所能够抗衡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尽量多地去了解一些情况,只有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才有把握去想对策。想到这里,迟蔚峰别有深意地望了望那位姓赵的男子,而他也正望向迟蔚峰,然后坦然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但一会儿我会通知重案组的人会来接手这件案子,我必须和他们交接一下,”说着拿了一张纸,写了一组手机号,递给了迟蔚峰道:“这是我的电话,过两个小时后,你打给我,我们约地方聊一下。但目前,你们最好趁着天黑之前快离开这里”说着,便暗示性地望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林聆。 迟蔚峰会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了电话号码,只见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字赵晔。然后他也递出了名片道:“如果你提早结束的话,可以先打给我。” “放心,我会的。其实我不找你,他们也会找你来讯问的,只不过,我不想让你们在这里拖延时间,我会对他们说你们有事先离开了,要问什么可以传你们去局里问。” “那谢谢了,我这就先带她们离开。” “等一下,别让那两个女孩儿独自待着,也先别让她们休息,晚上我们见面时你也把她们一起带过来。唉,看来那‘东西’是越来越厉害了,我们不能不防着点。” “我知道了,晚上见。”迟蔚峰与赵晔握了握手,心里十分感激他的细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两位吓坏了的女生离开这里。 晚上七点整,迟蔚峰带着方岚和林聆依着电话里赵晔所报的地址来到了他的家。原本以为一个独身男人,又是在干警察的,一定会忙得没空收拾,家里肯定脏乱不堪。没想到他家里窗明几净,全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室一厅的房子布置得活象样品房,他们心里不由又对赵晔生出了几分好感。 在众人坐定后,赵晔奉上了茶水,又寒喧了几句便切入了主题。 赵晔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地开口:“这一切都要从四年前夏天说起了……”他的目光飘向了远方,陷入了回忆。 那时的赵晔才从警校毕业没多久,调入分局后便一直跟着老高。那天有人报警说xx小区13号402室的住户苏可馨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而她独居的房子里也传出了阵阵臭味,有点象是尸臭,她的邻居因为不放心所以报了警。接到报案后,老高便带着赵晔一起赶到了现场,在三楼他们就闻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来到四楼后,他们先敲开了401室的房门讯问情况。那就是已死的刘姓男子和他结婚两年的妻子。姓刘的全名叫刘己康,长得还算俊秀,不过给人的感觉目光不正,有些邪气,面对妻子时又是唯唯诺诺的很没气概。而他的妻子陈维妤一看就是精明厉害的角色,很漂亮但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老高和赵晔按程序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去敲402室的房门。其实,经验老道的老高早就已经知道那是尸臭了,但还是按照规矩办事。在敲了一会儿没回音后,便拿出了万能钥匙准备开门。 “当时,大门和铁门都是上了锁的,而大门的颜色也是米白色的,并非象现在是暗红色的。”赵晔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人解释着,在又喝了一口茶后才继续说下去。 一打开房门,他们就闻到一股强烈难闻的臭味,没什么经验的赵晔当时就差点吐了出来,但还是强忍住了。老高看了看地上的死苍蝇便已肯定屋里有尸体了。果不出所料,那个苏可馨就吊死在客厅的天花板的吊灯上,穿着一身刺目的红衣,她的脸上有着几道明显的抓痕,似乎是被指甲划破的。由于绳索所勒的位置的关系,她并不象一般上吊死去的人那般舌头伸得老长,但那睁得大大的上翻的双眼与嘴角的那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不久后,法医来了,证明正确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十一点到一点之间,初步认定为自杀。由于死者没有留下遗书,所以自杀的原因不明。 从发现尸体开始,一向笑呵呵的老高神色就很凝重,已经戒烟好几年的他,却问其他同事借了整包,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赵晔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在最初的惊吓过去后,不免有些兴奋,于是拖着老高到一旁想分析案情。在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后,才发现老高根本不感兴趣,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赵晔的话,沉声道:“你知道三天前是什么日子吗?”在见到赵晔的一脸茫然之后,才重重叹了口气道:“三天前是农历的七月十四,俗称鬼节。你知道在鬼气最重的时候穿一身红衣在午夜自杀又代表了什么吗?”在赵晔还来不及说出“迷信”这两个字时,老高便已抢先道:“这个女孩会变成厉鬼,向那些亏欠她的人索命!更甚者,那些无辜的人也可能会遭殃。” “老高,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迷信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厉鬼索命呢!”赵晔当时不以为意地道:“这女孩也一定是相信了这种莫明其妙的传言才会想不开自杀,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随你信不信,”老高也不反驳赵晔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这里恐怕不会太平了,我只希望能快点查出这女孩儿是为了什么事想不开的,如果能还她个公道,平息她的怨气的话,就是上天有德了。” 赵晔又唉了口气,面带悔意地望了望迟蔚峰等三人道:“可惜我当初太自以为是了,不然……”略顿了一顿,赵晔打住了这个话题又继续道:“果然被老高说中了,在那个苏可馨的头七夜里,出现了第一名受害者,那是502的住户年仅十二岁的儿子。” (十) 那天,502室的一家三口因外出访客,回到家已经近十一点了,因为小孩子比较好动,所以就先跑了上去,而那对夫妻则慢慢地走在了后面。当时整个小区用的都是感应灯。可在夫妻两人走到二楼的时候灯突然灭了,无论他们怎么制造响声都无法亮起来,这时差不多已经十一点了。因为这种公共设施损坏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们就没多想。但也因此而担搁了一点时间,其实也就是十几秒而已,随后夫妻俩听见了铁门以及房门打开的声音,还以为儿子已经自行开门回家了。 但直到他们摸黑走了到五楼时才发觉不对劲。出门时为了安全起见,所以铁门是锁了的,可刚才他们的儿子已经先回家开门了,怎么可能再把铁门锁上呢?夫妻俩越想越不对,连忙打开了房门。屋里的一片漆黑更增添了几分不安的气氛,在打开了所有的灯找了一遍后,还是没有孩子的影子。夫妻俩急了,什么也不顾地冲了出去敲了整幢楼里所有邻居的门,结果都没找到孩子! 当时,整个13号里的居民都被惊动了,不知是谁突然说:“孩子会不会是在402室里。”当时所有的人都吓白了脸,面面相觑后又想起这天是苏可馨的头七,那些比较迷信的人立刻找了借口回家了,只剩下些不信邪的留下来陪502室的夫妇。大约在两点多时,众人终于决定报警。 那天正巧也是老高和赵晔当值,两人到了以后,那位妻子早就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还是那位男主人把情况说了一遍。听过他的陈述后,老高的脸色显得十分难看,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对赵晔说道:“去402室看一下吧。” 听了老高的话,赵晔十分的不以为然,虽说孩子是在那对夫妇之前上的楼,基本上的失踪范围应该是在二楼以上,而他们也表示已经去过所有的住户家中找过,却没找到,但因此就认为孩子会是在402室中,那也太扯了吧。孩子又没有402室的房门钥匙,而里面也没有人住,根本不会有人开门让他进去,想想都知道人不可能在里面。但介于自己是个新人,一切还不熟悉,既然前辈都开口了,那也只能去跑一次了。 赵晔跟着老高偕同那对夫妇以及几个好事的居民一起来到了402室门前。在开门时,赵晔发现铁门是锁着的,当下心里有些纳闷:案件还在调查期间,没有理由把铁门也锁了呀?不过他也没多想,但开门后赵晔所看到的情景令他终身难忘——那个十二岁的男孩全身血淋淋地吊死在客厅里那盏苏可馨上吊的吊灯上,他那瞪大的向外突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绝望与痛苦。赵晔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根本无法注意到身后孩子的母亲是如何陷入疯狂的哭喊直至晕倒;孩子的父亲是如何地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再到悲痛欲绝;还有那些邻居是如何地惊恐、失控地尖叫着逃离!他只知道,没有比这个更震憾更残忍的死亡了!而他当时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而已。 “由于孩子的离奇死亡,连同苏可馨的案子也被重新定性,局里将两起案子当作有联系的凶杀案开始一起调查。而我当时也认为这是一起人为的连续杀人案。虽然老高在第一次看到苏可馨的尸体时所说的话曾在我脑中闪过,并且也觉得孩子的死有些古怪,但一向受正规教育的我立刻就否定了心里的这种想法,觉得一定是某个拥有402室钥匙的心理变态者作的案,因为事后证明并没有人将铁门锁上过,所以才认定那个罪犯是有钥匙的。由于两具尸体都是我和老高发现的,而这一区又属于我们分局管,情况比较熟悉,所以上级决定让我和老高一起参与案件的侦破,协助调查。” 经过一定的探访,赵晔他们了解了不少的情况。据苏可馨公司的同事说她是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孩,由于父母早逝,她也没有亲人,总是独来独往的没什么很要好的朋友,但同事们都挺喜欢她的,她很漂亮,工作认真,从来不和人争执,和谁都客客气气的。不过在她出事前的一个月苏可馨请过两天病假,后来再来上班后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对劲,精神恍忽,还常常犯错,有时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会吓得神经质地尖叫,然后跑开,还有好几次有女同事看见她躲在洗手间里哭。有人猜她是不是失恋了,可谁都没听说她交过男朋友。而从她的邻居那里了解的情况也大致相同,苏可馨很少与人来往,也从来没见过她带男朋友回家过,也没和谁结过怨。当问及她脸上的抓伤时,大家都表示不知道是谁划的,只知道在她死之前的两天就看到有伤了,有同事问她她也不说。 事情查到这里,基本上确定苏可馨的死应该和那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有关,但当问到是什么事时,她的邻居都似乎有所隐瞒,支支吾吾地推说不知道。尤其是401室的那对夫妻最为奇怪,对苏可馨的事情总是一推四五六,一问三不知。表面上好象很礼貌很合作,却从不好好回答警察的讯问,总是以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搪塞,而后没几天他们就搬去了亲戚家。不过,发生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坦然地住在这里吧,所以也不能说他们什么。 就在警方加紧查案的时候,又出现了一名受害者,是那位男孩的母亲。孩子死后,她就一直处在精神恍忽的状态,也无法正常上班所以在家里休养。据他的丈夫说:出事的那天晚上她的妻子一直哭哭啼啼地说要找孩子,因为他自己也很心烦所以没有留意,当发现妻子不见时已经晚了。最后又是在402室里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同样的死亡方式,同样的诡异,而铁门又是锁上的。一个月内出现了三名死者,整个居民区都闹得人心惶惶,有些13号的居民甚至象401室的那对夫妇一样搬去了别处。警局内部压力也很大,上级下了命令让参与案件的人员尽快破案。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情,市局才决定把这当作悬案而停止调查。 “发生了什么事情?”林聆脸色苍白地问道。 “在调查过程中死了一名警察!”赵晔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楚的悔恨:“我当时就在现场,死的那人是当时与我一起在现场调查的同事。在孩子死后,老高就很少再来这间402室了,(雅木抠抠:945498409,空间大量精彩恐怖小说、炫舞小说)他也特地嘱咐我让我千万别在晚上十一点后过来,因为当时有居民反映,一到晚上十一点后楼里的感应灯就不亮了。只可惜,当时我太自以为是了,根本没把老高的话放在心里。因为急着破案,我们工作起来都没日没夜的,只要想到了,管他是什么时候,照样来现场。 那天晚上十点多,我和那个同事商量了一下决定再来现场看看有什么遗漏的证据。就在他查看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为了不防碍他,所以就出门接听,大概也就两三分钟吧,楼里的感应灯突然就熄灭了,怎么样也亮不起来。我戴的是荧光表所以知道时间,当时是十一点整。说真的,虽然听说这里一到晚上十一点灯就会灭,但听说和亲身经历的感觉是不一下的,而在同一时间,一种阴森森的寒气也弥漫在四楼直渗入我的皮肤。当下我的心里就有些发怵,于是挂断了电话准回402室。怪事发生了,我出来听电话时,两扇门都是开着的,在这时铁门和大门居然“碰”的一下都关上了。其实门突然关上并没什么,也许是风吹的,但奇怪的是铁门居然被锁上了,就算是风吹的也不可能把铁门也吹上还顺便下了锁吧?我当时越想越不对劲,急忙敲门,并呼喊那位同事的名字,可没有回音。由于把开门的工具都留在了402室里了,所以我根本进不去,因为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我连忙联系其他人,结果……” “结果怎么样?”林聆颤抖着声音问着,虽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约猜到的结果。 “就象你们想的那样,我的那位同事成了苏可馨的第三位受害者。而在我始终守在门口,屋内也没有其他人闯入和逃脱的迹象的情况下,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的嫌疑人。”说完后,赵晔陷入了一阵沉默。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自己的执意而为而后悔着,如果他肯听老高的话,也许那位同事就不会死了。 (十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得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大家全都沉默不语。不可否认,有时候真相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无知的人才不会有太多的烦恼,而此刻,方岚与林聆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因为她们不知道是否离开了那里就绝对安全了,她们曾经是那样地接近死亡,至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又过了一会,迟蔚峰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死了三位平民一位警察,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没有被媒体渲染、传播的沸沸扬扬,一定是被人压下的缘故吧?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属于警局内部的绝密档案,虽然我们和这次的死亡事件有所牵连,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向我们透露这件事情吧?” “的确是这样,”赵晔十分认真地看着迟蔚峰,一字一句地道:“我们所有参与此案的工作人员都被勒令禁止向外人提及这件案子的内容与实情,而我之所以会对你们说这些是因为你们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这四年来,除了以上这三位受害者以及今天遇害的刘己康之外,还死了十一个人!” 赵晔苦笑了一声:“你们知道吗,那位同事死后,局里就吩咐人把那个吊灯给拆了,把十三号的感应灯都改成了常明灯,可还是人照死,十一点后灯照灭。后来死的那些人都和刘己康一样是被天花板上长出来的头发给吊死的,那些头发我们也是剪了一次又一次,可不管用,最后连402室的房门都象被血染了一样一点点地变成了暗红色。”说着,他转向方岚道:“你昨天夜里的遭遇和第七位受害人很象。她也是个年轻女孩儿,因为搬出来独立生活所以借住在401室。”见众人脸上有几丝不解之色,赵晔又解释道:“我说过当时401室的房主搬走了,然后也有一些其他住户也离开了,剩下些空房,他们便找了中介出租给了外人。” 说完后又满脸的不屑与气愤地道:“这些人真是没有公德心,良心都让狗给吃了!知道吗?后面那十一位受害人里有五位都是租房人,三位是小区的居民,十三号一位,十二号、十四号各一位,有两个是来十三号访客的,还有一位是个小偷。”小偷?看来这个小偷还真是够倒霉的。“当时那个借住在401室的女孩晚上也被这样的骚扰过,但和你不同的是她当时就报了警,那天晚上值班的警察一听说是在那里,便不敢晚上过去,于是嘱咐那女孩儿千万别出去开门还说天一亮就会派人来解决。结果在我们第二天赶去时已经晚了,那女孩儿的房门大开着,402的铁门又是上了锁的。也许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她才想离开那里的吧,可还是没能逃过一死。最后那个怕事的警察也因此被开除了,因为不管有多危险,我们还是不该忘了自己的职责啊!” 赵晔的话是有道理,但方岚他们心里还是挺同情那位警察的,其实无论是谁,都会因为面对危险而胆怯的。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大无畏而在面对危险时能挺身而出的?现代人连看见小偷偷东西都不敢出声制止了,更何况是去直接挑战死亡呢。那个警察也一定不会想到那个女孩儿会死,他叫她千万别出去其实是希望无论是谁都别出事吧!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没必要他们来操心,目前最重要的是赵晔所谓的“牵扯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晔从三人的脸上看出了他们的疑问和忧虑,便又接着说道:“到了后来整个警局内部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甚至有人提议请人来捉鬼。上级领导因为立场的关系不能公开表示赞同,但也没说不行,只是装作不知道来表示默许。于是,一位有二十几年工龄的老警察便介绍了一位‘高人’。我是不知道那位‘高人’到底有多‘高’,只知道他也是无能为力。听几个知道内情的同事说,那位‘高人’只是去看了一下402室,甚至没有进去就把这件事给推托了,不过他走时说了几句话,原话我是不记得了,但大概的意思是说:402室里的那股‘精神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也太执着了,它的杀机大过仇恨,而死者聚集的怨气令它越来越强大,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总有一天会破门而出。当那股力量冲出那间房间的话,要收服它就难上加难了。它需要的是一个能带它离开402室的‘媒介’,而那个‘媒介’则是第一个被它杀死在402室之外的怨灵。它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说到这儿,赵晔便打住了,然后神情复杂而悲悯地看着林聆,有些无奈地道:“你是第一个在402室之外被它袭击的人。” 闻言后,林聆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忍不住伸手抚过自己脖子上的紫色的瘀痕,而方岚则无法相信地用手捂住了嘴不自觉地摇着头震惊地望着好友。“不会的,不会是林聆的,”方岚忍不住哭了出来:“那间房子是我买的,和林聆没有关系啊!真要有人去死的话,那也应该是我,不该是林聆啊!”林聆会因此而死吗?不!方岚此刻好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林聆因此而出了事的话,她决不会原谅自己的。 赵晔的话真是出乎迟蔚峰的意料之外,没想到陷入危险的居然是林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先将已哭成泪人的方岚紧紧地搂在怀里。经过这件事后,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似乎向前跨了一大步,但此刻却谁也无法感到喜悦。 在最初的震憾过后,林聆反倒变得平静了,如果有某一件事情你再也无法去躲避时,直接面对它要比任它在你背后的黑暗中伺机而动要安全的多。不管自己是不是“402室”的目标,逃不开的话,那就迎战吧,至少现在她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了。“死”是最坏的打算,但在这最坏的打算里还是能有一个不让对方得逞的反扑机会——如果非死不可的话,也要死在402室里,决不让对方的计划成功,决不能让“它”离开402室。暗暗打定主意的林聆望向赵晔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不在402室里,它也会向我袭击的,”顿了顿,林聆略一沉思,又道:“应该说,即使我不在402室里,它也‘能’向我袭击对吗?” “我不能肯定,但它确实在你昏迷的时候袭击了你。我想它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所以只能趁你在精神力量最弱的时候通过梦境对你下手,而这能‘下手’的范围有多大我也不了解。不过我曾听说,每个人的梦境其实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在自己的梦境里你可能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在402室之外,它其实应该是最弱的,而你在自己的梦境里却可以变得最强大,如果你的精神力量够强的话,说不定能够和它抗衡。” 赵晔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也许事情并没有到了绝望的地步。林聆确实是第一个在402室之外被袭击的人,但她也是第一个从死亡中逃脱的人,因为在402室之外,它——不够强大!所以,它只能在方岚的门外徘徊,却不得其门而入。但在402室之内……唉!所以才千万不能走错房间啊!不过目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需弄清,那就是苏可馨的死因,如果她是那股执念的根源的话,那弄清这一点十分的重要。要知道,即使它再弱,如果当时林聆没能及时醒来的话,还是必死无疑的,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精神力量是否能和最弱的“它”一较高下啊!但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一边查探苏可馨的死因,一边碰碰运气了!唉,拚了!林聆咬了咬牙,纵然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十二) 铁门扯着长长的刺耳的金属磨擦声缓缓地开启,而在同一时间,原本明亮的楼道也突然变得昏暗,在一段令人呼吸都几乎停止的空旷的仿佛真空的安静之后,402室那暗红色的大门突然爆裂开一个巨大的黑洞,破门而出的长长黑发疾速地飞射出来缠住林聆的脖子,以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将她拖向那个黑洞,在她的脸贴近门边时,那张没有瞳孔的苍白可怕的鬼脸伴着扭曲尖锐的狰狞笑声猛地出现在洞口,与林聆面对面地接近地几乎贴上她的脸。如此恐怖的情形让林聆无法抑制地尖叫出声…… “啊!”林聆满头冷汗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如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睁得大大的,没有焦距的眼中是满满的恐惧,而在她的瞳孔中还残留着那张恐怖鬼脸的逐渐变淡的影像。过了一会儿,渐渐恢复意识的林聆才用力地闭了闭眼,并将双手的十指插入发中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恐怖的梦境甩出自己的脑海。 自从在赵晔那里听到了关于402所发生的事以及对于“它”之所以会攻击自己的猜测,这三天来林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做这个梦。梦境很真实,每次醒来,凡是被头发缠过的地方都会出现青青紫紫的瘀痕,也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关系,自己在梦中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人也越来越难以快速地醒来。林聆知道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再强的精神力量也无法与极度的疲劳相抗衡啊!但目前为止,对于苏可馨的死因还是没有查出点什么,直觉告诉她,原401室的房主刘己康的妻子陈维妤一定知道一些内情,但这三天来,方岚和迟蔚峰一直试图联系上陈维妤想和她谈一谈,但她总是避而不见。今天,再也没有耐性等下去的他们,决定三个人一起找上门去堵人。虽说人家刚死了丈夫,就这么冒冒然地上门去讯问确实有点不妥当,但林聆的生命已经是危在旦夕了,如果再不尽快解决的话,真让那“东西”破门而出,这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从赵晔那里要来了地址,要去问个明白。 窗外透着微弱的晨曦,而床边的闹钟也显示着此刻只有五点二十分,离她和方岚、迟蔚峰约定的时间还早,但林聆却再也睡不着了,顺手披了件晨褛便下床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初秋微冷的晨风吹进房间,借此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下。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林聆感觉好多了。 连着三天受到同样的惊吓,就算是再恐怖,人也会变得有些麻木了,她已经不会再象第一天从梦中惊醒时那样害怕地哭叫了,只是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突然有点寂寞,想起了在美国的哥哥还有去探亲的父母。本来这次父母是希望她能一起去的,但有些懒又有些恋家的林聆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享受这难得的三个月的自由时间。如果她当时和父母一起走的话,就不会遇上这种该死的倒霉事了,但她也庆幸自己没有离开,不然,方岚该怎么办啊!大学四年,工作两年多,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年的友情了,她们两个可是比亲姐妹还亲呢,林聆甚至曾经希望方岚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只可惜哥哥和方岚也很要好,但却好的活象亲兄妹,就是不来电,现在反道便宜了迟蔚峰那个呆头鹅。想到这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两个感情白痴的相处方式,林聆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奇怪,她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笑,但如果她真的逃不开死亡的诅咒的话,能看见好友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她也觉得安慰了。自从那天她硬是把想留下来陪她的方岚赶去了迟蔚峰的住处,她就知道这段让他们这些旁观者直想撞墙的恋情总算是能“拨开云雾见月明”了,这也许是这次的“遇鬼”事件中唯一的收获了。如果这次他们都能平安渡过的话,也许自己很快就会给方岚当伴娘了。然后……林聆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她也该是时候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依着赵晔给的地址,迟蔚峰、方岚还有林聆找到了陈维妤现在所居住的那套老式的公房,那是她父母的家。由于刘己康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这几天她都闭门不出,丈夫的所有身后事也交由亲朋友好友来帮忙办理。在费了好一番口舌之后,在家守着女儿的陈维妤的老母亲才肯让他们进门。三人在客厅里坐定后,那位看上去很慈祥但神容有些憔悴的老人家才进了女儿的卧室叫人。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老人家才又一脸无奈地到走了出来,有些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女儿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实在是没办法出来见你们,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改天?林聆没有多少时间等了!着急的方岚今天是打定主意非要见到陈维即妤不可,于是口气不免有些急躁地道:“对不起,老人家!我们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您的女儿,您就对她说这和她丈夫的死因有关,请她无论如何都要出来谈一下好吗?说真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们也不会冒冒失失地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啊!” “是啊,老人家,请您再帮我们去说一下吧!”迟蔚峰也一脸诚恳地请求着。 “唉,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我女儿对于己康的死连和我们都不谈,我们那些亲戚都嚷着说要找凶手,可小妤却只是喃喃地自语着说什么‘有鬼,有鬼’的,还说什么‘那个疯子来复仇了’,我们问她具体的,她也不说,却叫我们别管了!说实在的,关于他们住处闹鬼的事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以前都不信,所以才劝他们把房子卖掉的,结果,这回己康真的死了!小妤以后可该怎么办啊!”说到伤心处,陈维妤的母亲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三人对望了一眼,暗想那个陈维妤果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也正因为是如此,今天更不能空手而归了。想了一想后,迟蔚峰才满脸严肃地道:“老人家,其实不瞒您说,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女儿才特地赶来拜访的,有些事情如果不弄清楚的话,只怕不止是您的女婿,就连您女儿的生命也会有危险,现在我们大家只有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才不会让您女婿的悲剧重演。”迟蔚峰的话似乎有一点吓唬老人的嫌疑,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那“东西”真的得逞,破门而出的话,那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的。而从陈维妤母亲转述的话中听出,苏可馨的死好象是和他们有些关系的,那现在刘己康已经死了,那陈维妤也未必能逃过,所以方岚和林聆都没对这番话发表什么意思。 听了迟蔚峰的话,陈维妤的母亲果然很紧张,忙道:“有这么严重吗?那,那你们再等一下,我再进去和小妤说一下!”然后便又进了里屋。 林聆他们不由稍稍放松了一下,希望这番口舌没有白费。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了,三人的眼睛不由一亮,心跳也因兴奋而跳快了几分,那老人家身后跟着的那个十分憔悴的陌生女人应该就是陈维妤了,只是不知能从她那里了解多少内情啊! (十三) 陈维妤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一头波浪式的长发因缺乏打理而有些干枯,原该很漂亮的脸却有着不合年龄的苍老与苍白,从那双神情涣散而零乱的布满血丝的眼中可以看出她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林聆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有几分不忍,但现在真的是没时间再等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要从她的口中打探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迟蔚峰清了清喉咙,刚想打开话题却被陈维妤打断了,只听她沙哑的嗓子带着些神经质的颤音有些激动地道:“我不管你们来是什么目的,但对于我丈夫的死我不想多谈,请你们走吧!”说着就要回屋。 “等一下!”林聆在愣了一下后,立刻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叫住了陈维妤飞快地道:“我们不是来和你谈你丈夫的,我们想谈的是苏可馨!”说完后,三人都不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留意着她的反应。 陈维妤的身形僵了一下,林聆的话果然起了点作用,于是她趁胜追击地继续说道:“我们是想了解苏可馨是为什么自杀的!你,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吧?” “对啊,”方岚也站了起来焦急地在一旁插嘴道:“如果你真的了解什么的话,请你告诉我们好吗?我朋友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而这一切好象都和苏可馨的死有关,如果你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的话,也许会有解救的方法!你就……”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陈维妤瞬间好象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失控地尖叫着打断了方岚的话,并突然转身用力地推开了林聆,满脸惊恐地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我不认识苏可馨,她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想不开的,不关我们的事!你们走!快走啊!别来烦我了!”说着又转身奔进了房内“碰”地一声将门合上。 若不是一旁的方岚和迟蔚峰扶着,林聆就摔倒了,在稳住了身形之后还没从陈维妤的突然发作中回过神来,但对方那不寻常的激烈反应就已经让他们确定自己没有找错方向。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早就为好友的事情快急疯了的方岚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别人家中,冲到那紧闭的房门前一边用力地拍打,一边大声道:“陈维妤你给我出来啊,这样逃避有用吗?当初你们明知道房子有问题,还把它卖给我,现在出事了,你却躲起来连一点帮助都不肯给予,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于你丈夫的死我们很遗憾,但如果你不肯帮我们的话,下回死的可能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这种丧亲之痛你都亲身经历了,你忍心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经历和你一样的痛苦吗?求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求求你了!”说到这,方岚再也忍不住地偎进了上前来搂住她的迟蔚峰的怀中痛哭起来。 她真的好后悔自己买了那间房子,如果自己当初肯听林聆的多考虑一下的话,就不会让自己最好的朋友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了。虽然这三天来林聆没说什么,但方岚不是瞎子,好友身上不时多出来的瘀伤是因为什么造成的,就算不说她也猜的到。只是林聆因为怕她加深买房的后悔而体贴地隐瞒着,不要自己留下陪她也是因为害怕这种危险会牵连到她才把她赶去迟蔚峰那儿的。林聆是那么的善良、细心,但这样的善良、细心反让方岚更加觉得内疚和难过。 “你们还是先走吧,”陈维妤的母亲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地劝着。说实话,把有问题的房子卖给人家确实是他们理亏,但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啊!如今女婿死了,也算是报应吧,可不能再让女儿出些什么事了!虽然对于对方的处境十分的同情,但她还是一位母亲啊,难免自私。“小妤真的没精力来应付这些了,等她好点了,我会劝她和你们联系的,你们还是先请回吧。” 第五章 走错房间(尾) 林聆眼眶微红地望着哭得伤心的好友,默不做声地站在一旁,她知道方岚在为自己的事情而内疚着,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迟蔚峰则双眉紧皱地搂着心上人,一双利目中泛着隐隐的怒气。对于陈维妤的遭遇他是有些同情,但无法苟同她这种置别人的生死于不顾的行为,可是迟蔚峰却不能对她的母亲迁怒。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怒气之后,他才尽量地心平气和地对那位老人道:“对不起,也许我女朋友的言行有些激动,但这个女孩儿”迟蔚峰指了指林聆继续道:“她是我们的好朋友,才二十几岁而已,却因为你们卖给我女朋友的房子,而使她的生命正受到威胁。我们此刻也不想要讨什么公道,只是为了救她的生命而希望您的女儿能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如果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我会向你们道歉的,但也请您劝劝您的女儿,我们要求得不多,只是希望让她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再来决定是否愿意和我们谈一下。”说着,迟蔚峰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出去,又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女儿想通了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请她打电话来给我们。”说完这番话后,他又低下头柔声地对怀里的方岚道:“岚,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她会想通的。” “是啊,岚,”林聆也安慰着劝道:“我命很大的,没这么容易就死的!”说着,硬是和迟蔚峰一起拖着方岚离开了。 三人都走了之后,陈维妤的母亲不由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名片,然后走了女儿的门外敲了敲门道:“小妤,他们都走了!”在顿了顿后又道:“妈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男的说的没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啊!就算那个姓苏的女孩儿的死和你们没关系,但现在又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来,要是真能帮上什么的话还是帮一下的好,救人一命总是没错的。”说着又将迟蔚峰的名片从门缝里塞了进去道:“这是那个男人的名片,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吧。”说着又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躲在房里的陈维妤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那张名片,那三个人和她母亲的话她都听见了,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502室的男孩死后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所以才会和丈夫急着搬离,可没想到刘己康还是死了。她知道其实苏可馨的死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她忘不了在苏可馨自杀之前对他们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着的诅咒。她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不愿去回忆,不愿去谈及,但她并不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面临死亡而无动于衷的冷血的人啊,只是她好害怕去回想,也好后悔自己当初的幼稚!将布满泪痕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中抽噎着,陈维妤真希望时间到此就停止,这样就不用去面对可怕的现实了。过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抬起头来,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眼中浮起一抹下定决心似的坚定,终于,她站起身来走过去捡起了名片。 (十四)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迟蔚峰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关心地望着死搂着林聆哭个不停的方岚,虽心痛,但却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本来还以为会在陈维妤那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结果却白跑了一趟。叹了口气,迟蔚峰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来打破这令人难受的气氛,手机却突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赵晔便连忙接听。在“喂”了一声后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迟蔚峰立刻兴奋地道:“好,我们马上过去!”说完后挂断了电话,一边找地方将车子掉头一边向后座的方岚和林聆道:“赵晔说他那里有新的情况,叫我们立刻去他家。” “什么新情况?”林聆问道。 “不知道,他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只提到找到了一个认识苏可馨的人,好象是她的老同学。那女孩儿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现在人就在赵晔那里。” “真的吗?”方岚止住了眼泪,紧握着林聆的手,声音因激动而略有些高扬。希望这次不会白跑一趟。 一路飞车地赶到了赵晔的家,才一敲门,赵晔就打开了房门,显然是一直在等他们。三人还未进屋他就激动地道:“今天和几位同事又去了次现场,结果碰到一个女孩儿说是来找苏可馨的,一问才知道是她的高中同学。她对苏可馨的死十分震惊,并主动地说愿意提供一些苏可馨的情况,我可是冒着被处分的危险才把人给劫到我家来的,希望会对你们有所帮助。”说着将三人引进了屋内指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孩儿道:“就是她,叫于珊珊。” “你们好!”于珊珊站了起来,向三人打着招呼。清秀的脸上却有着不健康的病态的苍白,纤瘦的身子显得十分的赢弱,她给人一种好象长期卧病在床的感觉。 在互通姓名之后,于珊珊才叹息着说:“四年前我因生病的缘故去了国外治疗,临行前只来得及给可馨写一封信来道歉,谁知这次回来却是阴阳两隔了!唉,我还以为她全好了呢,谁知道……” 道歉?其他四人均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由赵晔提出了共同的疑问:“你不是说,从高中毕业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吗?那又是因为什么事情需要你写信来道歉呢?” 赵晔的问话让于珊珊微微地震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脸复杂的情绪轻声地道:“这一切还要从高中时说起了!”于珊珊习惯性地伸手将一侧的长发略到了耳后,眼中闪着回忆,娓娓地道出一段往事…… 苏可馨和于珊珊曾一起就读于本市的一所重点高中,两人都是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也是好友。苏可馨长得漂亮也很开朗,很受同学和老师的喜爱并被选为学习委员。但于珊珊由于身体的关系常常请病假,所以很少参加班里的活动,虽然成绩也很优秀,但在耀眼的苏可馨的身边却只能当一片陪衬的绿叶,一点阳光下的流荧。虽然苏可馨一直把于珊珊当作最好的朋友,但长期活在好友优秀的阴影之下而总被忽略的于珊珊,心情开始有了变化,从最初的羡慕、向往渐渐地变成了妒忌。女生之间的友情有时是很微妙的,更何况是在最不稳定的青春期,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攀比与较劲的天性也会因为长期的不如意而变成一种可怕的思想。就在于珊珊的不自觉中,她开始讨厌起自己的好朋友了!她讨厌苏可馨的受欢迎,讨厌老师一有事情要托付就首先想到她,更讨厌苏可馨对她的仔细和照顾,那感觉就好象自己是个随时会死的废物一样。 其实,于珊珊那时的心态是有些扭曲的,可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不想再看到苏可馨那春风得意的笑容,不想再听老师和同学笑着说:“苏可馨,来帮我做……”,她突然很想看到苏可馨从高高在上的地方重重摔下的狼狈样。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形她就会有一种让自己虚弱的心脏无法负荷的兴奋。 说到这,于珊珊有些虚弱地停住口,抚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脸色也更苍白了。其他的四人虽然很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但看着显然是心脏有问题的于珊珊,终是不忍催促,还不免担心起她的身体来,问她是否要休息一会儿,需不需要吃药。但于珊珊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在喝了一口赵晔递过来的白开水后,歇了一会她才涩然地苦笑道:“我当时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如果我不是一念之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今天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自从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于珊珊开始冷眼旁观,寻找着机会打击苏可馨。但当时的苏可馨并没有意识到好友心情的变化,对于于珊珊越来越多的冷嘲热讽也只是当作她因为生病而心情不好。见自己在言语上的挑衅并不能对苏可馨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反而使她更关心自己后,于珊珊却毫不领情,居然把苏可馨的好意当作因为瞧不起她而故意炫耀的装模作样。心理的天平早已倾斜的于珊珊想打击苏可馨的念头越来越让她无法控制到几近疯狂。终于,一次学校组织的旅游活动让她找到了机会。 “什么机会?”方岚有些心寒地问着,她真的看不出来,长得这么柔弱的女孩,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心态。 “最老套的那种,栽赃陷害!”于珊珊艰难而又苦涩得说着,说完后忍不住闭了闭眼,这件事情已经折磨她好多年了,她一直在为此而深深后悔着,后悔自己居然会这么的可怕! 林聆他们都不说话了,听到这样的事情无法让人的心情不沉重,就算于珊珊不说,他们也猜得到,她一定是把同学因为旅游而上交的费用偷偷地放在了苏可馨的那里,其后果也可想而知。的确是很老套的做法,但却有效,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眼见为实,但却不肯去轻易相信“亲眼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事实”。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沉默,迟蔚峰说了声抱歉后,走到阳台上去接听,片刻后就回来了,并伏在赵晔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赵晔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后,他又坐回了老位子继续等着听事情的后续。于珊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又说起了往事。 当钱在苏可馨的书包里被搜到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无辜的她完全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能无助地望着所有的人,看着老师眼中的失望与痛心,看着同学们从不敢相信到鄙夷轻视,她就好象一个赤身*地站在衣冠楚楚的人群中的异类,毫无尊严地被人指手划脚地批判、指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满腹委屈地哭诉着,但回答她的却是冷漠和不相信。 学校没有报警处理,但仍是找来了她的父母,给了她处分。尽管她拼命为自己辩解,却没人愿意相信她,甚至觉得她对自己的“人赃居获”还在狡赖的行为简直就是厚颜无耻。老师对她的“不知悔改”失望到了极点,同学也把她当作病毒似的排挤,避之如蛇蝎,而父母更是不谅解她的行为,一向正义而严肃的父亲甚至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光看她口口声声说她不再是他们的女儿了。 “这一沉重的打击彻底地击垮了可馨,她再也没有往日的自信,笑容也从她脸上消失了。被摘去了所有的‘好学生’的光环,可馨越来越沉默。以前她总是被同学围着说说笑笑,但那之后,唯一和她作伴的就只有她的影子和别人那刺耳的明嘲暗讽以及那如利刃的眼神。看着可馨那灵魂仿佛被抽走的孤单落寞的背影,我却丝毫没有那种目的达到时的快感,有的只是深深的内疚与做了坏事之后的心虚与担惊受怕。我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负荷,终于病情严重到需要住院,而在我住院期间却发生了让我彻底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事情。” (十五) 苏可馨的母亲一向身体不好,而让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受不了打击的她终于一病不起,就在于珊珊住院一个星期后便去世了。祸不单行,苏可馨的父亲也因为妻子的病逝而悲痛欲绝,终日精神恍忽的他在一个月后死于车祸。一个原本美好的家庭竟然因为一份莫明其妙的妒忌而在瞬间家破人亡,支离破碎。已是满腹的委屈与悲愤的苏可馨终于因为一连串的不幸与打击而彻底崩溃了!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的于珊珊回到学校后便听到了同学间的窃窃私语,而他们所谈的内容却令她震惊——苏可馨的精神状态似乎出现了问题,除了常常一个人发呆之外,她还会自言自语,就好象一个身体里面住了两个灵魂一般自己与自己对话。学校已经注意到这一情况而在考虑是否要联系苏可馨唯一的亲人——她的奶奶来决定是让她继续升学还是让她考虑退学。于珊珊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于是开始仔细地观察留意,但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去证实这件传闻,复学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两个苏可馨”的诡异的场面。一个是怯懦、无助、自卑而总是在哭泣的苏可馨,另一个则是有着冷酷、疯狂、残忍的眼神的苏可馨,那个可怕的苏可馨并不常出现,但每次出现后便总是在责骂、教训另一个自己,而那个柔弱的她却总是被她自己给骂到哭泣。现在于珊珊终于知道这是精神病中最诡异的那一类,俗称“人格分裂”。就因为当初她的一念之差所犯的错,一直都是快乐而又优秀的苏可馨疯了。 看着曾经的好友变成了这个模样,听着别人毫不避忌的在那里“疯子”、“小偷”地叫着、聊着,于珊珊突然感到一股莫明的心寒。她知道苏可馨是无辜的,因为一切都是她一手导演的,但这样的后果却是她预料不到也承担不起的。就因为这一个被她栽赃陷害的污点,别人就能全盘否定苏可馨曾经的努力与优秀,难道以前老师的信任与同学的拥戴都是一种虚幻的假象吗?其实苏可馨从未被人真心接受过,所以在出了事情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是无辜的,也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去察一察真相。相比之下,这些人更愿意去扩大谈论别人的缺失与不幸,并为有人可以让他们来幸灾乐祸而兴奋不已。于珊珊忽然发现这些朝夕相处了近三年的同学、老师就如同这段时间里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那般陌生而又麻木不仁。别说苏可馨是无辜的了,就算她真的因为一念之差而犯下了错误,这些曾与她这么亲密的人也不愿意去宽容地原谅她,帮助她吗?他们并不了解真相啊,却能把这个当作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来娱乐!也许是这个世道太太平了,所以他们才想用别人的不幸与污点来肯定自己的幸福与高尚,却在一不小心之下把他们最恶劣的人性全都暴露无疑,“人言可畏!”难道这些将来准备进名牌大学,有可能成为社会菁英的高才生们竟然不知道这四个字是可以杀人的吗? 于珊珊看着周围那些丑陋的嘴脸,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在她陷害苏可馨的时候,那嘴脸一定比她现在所看到的要可怕上千百倍吧!深深的罪恶感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因此而生的愧疚与悔恨又开始压迫着她那虚弱的心脏,一点点开始苏醒的良知让于珊珊想说出真相,但苏可馨的遭遇却让她害怕启口,曾经那么优秀那么受欢迎的她都会被逼疯了,那么这些将人性中的残忍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高尚人群”又会怎么对待罪魁祸首的她呢?这样的压力与痛苦终于让刚刚出院,才复学三天的于珊珊再次因为心脏的原因晕倒住院,而这次严重到必需让她休学一年来放弃即将进行的高考。 在那之后,于珊珊再也没有见过苏可馨了,只是从来探望她的同学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苏可馨终于退学了!而之所以会退学的原因却让班里的每个同学以及老师都心惊胆战。那个来探望于珊珊的同学脸色苍白地说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起因只是因为坐在苏可馨隔壁的同学丢了一枝钢笔而已,而那位同学则立刻指责苏可馨,说是她拿的。于是又立即跳出了一群自诩正义的同学,任凭苏可馨百般辩解,仍是咄咄逼人地齐声讨伐!他们翻乱她的书包,清空了她的课桌,在没有找到任何赃物的情况下,仍是“小偷,疯子”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由老师出面调解才平息了整件事情。结果,那位同学在书包的夹层里找到了她的钢笔。虽然知道冤枉了苏可馨,但她却毫无愧疚地刻薄地大声道:“就算她现在没偷我的钢笔,也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偷,手脚不干净就已经够惹人嫌的了,现在连精神都不正常了,谁知道一个疯子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啊!”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不少的附合声与嗤笑声,虽然也有些同学觉得这话有些过分,但终是没有出声制止,连老师也只是不痛不痒地随意地苛责了一下那位同学,说什么钢笔找到了就好,别再说些没有意义的话,甚至没有让她道歉的意图。 当时,没有人知道苏可馨的心情是怎样的,她只是苍白着脸,目光呆滞地定定地望着前方,泪水毫无所觉地冰冷地往下划落,仿佛那泪水不是从她体内流出的一般。周围布满了调笑的低语,虽然声音不大,但那一句句刺耳的“疯子”直直地钻入了她的耳中,也钻入了班里每一个同学,包括老师的耳中。 那位转述的同学眼中透出了回忆的恐惧,连声音都微微地发着抖,并忍不住发冷地双手环臂轻搓着取暖,顿了顿后才继续说下去。 当时大家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好象已经忘了正在上课了,老师制止了好几次都没有用。那时苏可馨突然侧过脸望了一眼那位“丢钢笔”的女生,而那位女生却傲慢而又厌恶地回瞪着她,并厉声地说了句:“看什么看,疯子!”这句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虽然在事后,所有人回想起来时都觉得并不好笑,但当时,他们都笑了,就好象在欺负弱者时的那种病态而又扭曲的满足感,这种人性中最冷酷无知的一面他们可谓是发挥到极致了。而这时,苏可馨突然也笑了,开始只是轻笑,然后变得越来越大声,那声音里透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压力。渐渐地,其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并开始感到某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情绪,连老师都被这种场面震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另一个“苏可馨”出现了,“她”的眼中带着嗜血而又疯狂的笑意,直直地望着那个女生,用一种让人战栗的温柔声音问道:“你说谁是疯子?”那个女生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呆呆地望着她。虽然大家都见识过这个“苏可馨”,但“她”却是一直都存在于那个属于苏可馨的私人世界中,与别人一向是隔绝的。但此刻,“她”却跳出了那个界限,开始面对所有的人了。这样的场面实在令人措手不及而又毛骨悚然,要知道,这个“苏可馨”是个完全陌生的未知数,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正常情况下出现的! 气氛变的越来越紧张,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危险波动。就在有人忍不住快要尖叫时,“苏可馨”笑着开口道:“你不知道一个疯子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是吗,我来告诉你。”说着,她的眼中出现了一种不正常的兴奋而又残忍的神情,猛地拿起那枝钢笔,在一片惊呼声中向那名女生刺去。在血花飞溅时狂笑道:“疯子是会杀人的,而我要杀光你们全部的人!” 于珊珊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但从那位述说的同学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出那时的情形有多可怕。幸好有几位男生反应快,及时制服了苏可馨并夺下了钢笔,而那位女生也本能地闪了一下,所以只是伤了手臂,但那样的情形相信在场的每一人,都会终生难忘的!何况当时已陷入疯狂的苏可馨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脸,在制造出一道道血痕之后,用那种恶毒的声音伴随着那有如千年寒冰般的眼神大声笑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样的情景,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忘记的吧。就因为这件事情,苏可馨终于退学了,但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学校封锁了消息,只是让苏可馨的奶奶带走了她。在那之后,就没人见过她了。 于珊珊说到这时,所有的人脸色全变得煞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些死状恐怖的受害者。但他们弄不懂的是,在调查案件时,所有人口中的苏可馨都是正常的啊,莫非她曾被治愈过,但最终因为某些原因使她的旧病复发,引出了那个残忍、疯狂的人格来。那这个诱因又是什么呢? (十六) 于珊珊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悔恨、愧疚的眼泪,轻轻吸了吸鼻子又接下去道:“我通过多方打听后才知道可馨的奶奶带了可馨去了外地治疗,她休养了两年,病情才终于稳定了,由于另一个人格似乎没有再出现的迹象,所以她们又回来了,并住到了现在的这个家里。虽然过得很清苦,但可馨仍是上夜校修完了高中和大专的学业。在她工作一年后,奶奶也去世了,然后她就一直独居着,也没和别人有过密的接触,更没有人知道她的病史。 其实,我一直想向可馨忏悔我的过错,但终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这件事情也影响到了我的病情,四年前我父母在做了很多的努力之后决定带我去国外做手术。我知道自己病的有多重,那次出国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我不能把这件事情带到另一个世界啊!如果不把事情说出来,就算死我也不会安心的。我不敢约可馨见面,在犹豫了好几天后终于决定给她写一封信告诉她所有的真相。但我也是因为听说她已经好了,才敢这样做的。我不知道她终究还是想不开!被最好的朋友出卖,她一定很受打击,所以才会承受不了而自杀的吧!没想到,最终还是我害了她!”于珊珊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这次回来,还想着当面向她道歉,无论她是骂我,打我都没有关系,只要给我机会弥补我所犯下的罪过,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能承受,但绝不该是可馨的死讯啊!让我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珊珊的话令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心口沉闷的说不出话来,望着面前这个病弱的女孩,他们是同情多过于厌恶。虽然她的行为很令人发指,但在那种年纪,是人都会犯一些可笑的错误的,只是于珊珊做的更为过火,但那样的年纪其实还是处在无知与幼稚的阶段,她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如果知道会让自己受良心谴责这么多年,甚至还几乎赔上自己的生命,她也许就不会做这种可怕的事情了。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苏可馨的死再加上之后牵扯不清的人命,于珊珊是注定这辈子都无法从良心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了。 但如果真是因为于珊珊的信惹出的事情,那为什么陈维妤又表现得和这件事情有关呢?迟蔚峰他们还是分析得出陈维妤的恐惧并非只是因为隔壁死了个人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们,苏可馨的死因一定和她有一定的关联,但那个关联又是什么呢? 就在大家都在沉思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把所有人都从静默中拉回,方岚、林聆以及于珊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而迟蔚峰与赵晔的眼中却有着一丝了然,并有一种“终于等到”的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赵晔站起身来去开门,而迟蔚峰则意味深长地望着于珊珊道:“也许你的信是致使苏可馨自杀的原因之一,但不一定是全部,现在来的这人应该会说出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想,那才是苏可馨自杀的关键吧!” “来的是谁?”方岚忍不住问着并向门口望去,走进来的陈维妤则回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赵晔给精神仍有些恍忽的陈维妤倒了杯热茶,并给她和于珊珊做了下介绍后才道:“刚才就是陈小姐给迟蔚峰打的电话,是他让陈小姐过来的。”原来刚才迟蔚峰和赵晔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迟蔚峰认真地望着陈维妤道:“陈小姐,你肯来这里是不是表示你终于想通了,愿意把整件事情说出来了?” 闻言后,陈维妤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握成拳的双手的指关节处有些泛白,可看出她的紧张与决心。陈维妤不打算再沉默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微颤,但仍是十分坚定地道:“是的,我会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出来。” “你所说的是不是和苏可馨的死因有关?”林聆小心翼翼地用尽量不会刺激到她的语气讯问着,因为陈维妤看上去情绪还是很不稳定。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半响后才艰涩地道:“不错,我要说的是苏可馨的死因。她的死和我们都有关系!”“我们”?大家都注意到陈维妤用的是复数,看来这件事牵扯的人还真不少。 “你说的是什么关系?你们指的又是谁?”赵晔代所有人提出了问题。 陈维妤凄然地苦笑着回答道:“我们?哈!我和己康,楼上的502,几乎是所有13号的居民,可能还包括一些外人吧,我也说不清。”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赵晔他们不知道居然会扯上这么多的人,但在之前的调查中,为什么没人说出来啊!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封信。” “信?!”于珊珊他们一起叫了出来,并暗想该不会是“那封信”吧? “对,就是一封信!那封信里却说出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关于苏可馨的过去。原来她曾在高中时被人陷害并因此而得过‘人格分裂’的精神病,这封信就是陷害她的那个同学写来道歉的。” “事情就发生在她自杀前的一个月……” 陈维妤虽然和苏可馨就住在对门,但两家并不太熟,最多见面时打个招呼或点头问候一声而已。但那几天陈维妤还是发觉了苏可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常常红着眼睛好象是哭过。那一天是因为有人把402的电费帐单错送到401室的信箱内,陈维拿回家时才发现,正想着给她送过去,就听见对面开铁门的声音。她便想也不想地拿着帐单打开了门,正好见苏可馨正准备开门回家,便上去拍了拍她,而她竟很大反应的尖叫着跳开,吓了陈维妤一大跳。在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之后,苏可馨才惊魂未定地道了声谢谢后急急地开门回家。虽然当时苏可馨的表现和平常很不一样,但不爱多管闲事的陈维妤也没多想,正准备回家的她却被刚上楼的502室的女主人给叫住了。 (十七) “当时她神神密密地叫我去她家一趟,说有话跟我说。我知道这个女人最喜欢东拉西扯、说三道四了,本不想理她,但她说这件事和苏可馨这阵子的奇怪表现有关,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便去了她家。才坐定,她便从屋里象献宝似的拿出了一封信让我看。一看前面的名字我就知道是写给苏可馨的,当时我的心里对那女人的行为真的反感到了极点,便说了一句‘你怎么可以拿别人的信?这是侵犯人*的!我没兴趣看,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回家了!’我才想要走,就被给拉住了,她对我说这封信不是她拿的,是昨天她去苏可馨家串门时,她儿子顺手从苏可馨的桌上拿来的。不过里面的内容实在是让人吃惊,而且还关系到我和我丈夫的安危所以她才拿来给我看的。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关系到我和己康的安危的话,那确实不得不关注一下。也许是我的私心大过于道德心吧,最终我还是读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确实让我震惊,我虽有些同情苏可馨的遭遇,但与一个曾有过过激行为的精神病人同住在一起的恐惧心理还是战胜了我的道德观与良知。从那之后,我和便和己康一起心存芥蒂地处处避开苏可馨。而502的那个女人则更是把那封信当作新闻来传阅,没几天的功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一些窃窃私语和无聊的传闻便到处散播开来。” 这件事传得越来越凶,苏可馨可能也从大家的目光与行为上感觉到了些什么,人变得更沉默,更孤僻了。就在她自杀的前三天这件事情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天陈维妤和刘己康下班回家便听见四楼吵吵闹闹的,上楼看时却见到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而502的那个女人则拉着孩子大声地骂苏可馨是“疯子”。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带儿子回家时正好见到苏可馨要出门,那小孩便口无遮拦地叫了她声疯子,受了刺激的苏可馨终于爆发了并与之吵了起来,于是,一场死亡的诅咒就此引起了开端。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陈维妤的脸上有着回忆的深深的恐惧,声音颤抖到几乎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被人们围攻着一边发抖一边哭得十分可怜的苏可馨突然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她停止了哭泣,大笑着抬头看向我们所有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冰冷的感觉让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住了,仿佛多看一眼,我的灵魂就会被她从体内抽离。就在我们都受惊地说不出话来时,她突然用力地抓向自己的脸,狂笑着说‘我是疯子!哈哈,你们知道吗,疯子是会杀人的!’然后她向我们伸出了指甲上沾满血痕的双手阴狠地冷笑着说‘看到了吗?这是我的血,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加倍奉还!用你们的命,用你们的血来还!’说完后,她仍旧大笑着走回家中,留下我们这些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直到那时我才觉得自己以及这些邻居的表现真的有些过分和冷血。苏可馨其实是十分可怜的,我们非但没有关心过她,反而一直在用有色眼光歧视她、嘲笑她。 但当时我也只是这样想了想,就象大多数的人一样,明明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但不一定会去做。虽然苏可馨给我们的惊吓不轻,但我们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没去管其他的,直到苏可馨自杀后才觉得害怕。我每天都做恶梦梦见她带着一脸的血痕冷笑着向我们诅咒。可能是因为羞愧和害怕吧,没有人愿意提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再说起那封信。而502室的男孩死后,大家更是忌讳地绝口不提。后来,我和己康还有那些当时曾围观的邻居们都不约而同地搬离了那里。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还是躲不开啊,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躲不开什么?可馨死后又发生什么事了?”于珊珊想不到,自己的一封信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她原想赎罪,却不料反带给苏可馨更多的灾难。看来这件事要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她只知道可馨死了,但赵晔他们并没有告诉她之后发生的事情,原本她还奇怪这个警察为什么带她来和一些“不相关”的人来谈可馨的事情。可现在,陈维妤述说的事情所透出来的让人难受到无法形容的隐隐讯息让于珊珊有种无法面对的压力感,她直觉地感到自己当初所犯的错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悬亘的心仿佛有一种将被未知的黑洞吞没的惶然感觉。 赵晔和其他几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后,才叹了口气,把苏可馨死后的这几年所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又指着林聆道:“这个女孩儿就是‘苏可馨’现在的目标,虽然她与此事毫不相干。如果苏可馨自杀时是那个疯狂而又可怕的人格的话,那完全可以想象她想破门而出的意图是什么。可以说,现在的‘苏可馨’是个没有思想的杀人工具,如果她真的得逞的话,到时候真的会引起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制止得了她了!” 赵晔的话让于珊珊倒抽一口气,随即便伏下了身子双手抚着胸口猛咳起来,那苍白的脸色和那几乎要将肺都咳破的声音让人不由地担心她是否会就此死去。林聆和方岚忙上前探看。过了好一会后,于珊珊才渐渐地止了咳,气喘吁吁地道:“你们带我去可馨的家,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也该由我来解决。” “不行,这太危险了!‘它’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可馨了,你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怕是白白送命。”赵晔第一个反对。 “就算是死也没关系,这是我欠可馨的!我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因为我所犯下的错而送命了。”说着于珊珊又苦笑了一声道:“其实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看得出来,我的心脏其实支持不了多久了,一样要死,还不如死的有点价值,如果能把可馨的事情给解决的话,我也能走的安心一点。” “那也不行!”这回林聆也忍不住开口道:“我和岚都是当事人,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危险,‘它’已经没有人性了,我们不能让你去。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我们再想想,也许有人能对付‘它’!” “既然你们都是当事人,那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可馨有多难对付吧。如果真有办法的话,警局也不会让这件事一拖拖了四年还无法解决吧!总之,我是心意已决,就算你们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跑去的。如果有你们陪着,也许还能将危险降到最低。”说着,于珊珊的眼中又现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喃喃低语道:“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不然,可馨的怨气无法平息,而我也会不得安宁!” 众人的一再劝说仍是改变不了于珊珊的决心,最后,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终于决定除了陈维妤之外一齐陪她去苏可馨的家。其实,迟蔚峰是想让方岚和林聆也留下的,但她们却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看到事情的发展,还说多个人多份把握,迟蔚峰拗不过她们,也只能作罢了。原本是想过两天等于珊珊精神好一点再去的,但她却说不能再等了,于是,计划就订在了当天夜里。而现在,除了让陈维妤回家外,一群人略作休息后,便决定一起先去401室等待今夜关键时刻的来临。 (十八) 傍晚时分,那位姓高的老警察也来了,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但仍是决定留下帮忙。于是,六个人都沉默不语地等着夜幕的降临,气氛十分的凝重。 连续几天没睡好的林聆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睡着便猛地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天已经全黑了,而其他的几人都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过看上去没什么事情发生。因为觉得有点口渴,她便起身走向厨房想倒点茶,在起身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向她袭来,林聆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她似乎是忽略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但却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房间里安静地有些不正常,林聆只能听见自己走路的声音,在走进厨房时,一种阴冷而强烈的存在感直直地从她背后袭来,心中猛地一怵的林聆无法抑制地飞快地转身。在这一刹那所有的灯光一齐熄灭,如灯光熄灭的速度一般迅速的是场景的转换,双腿发软的林聆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她无法出声地张大了嘴抬头望向半空,眼中是满满的无以复加的恐惧——这间阴暗陈旧的房间是402室!而在她的眼前,“苏可馨”就浮在半空“看”着她,那头长得不可思议的头发和身上的有如长袍的红衣如遇气流般地飘浮飞扬着仿佛随时会飞射过来将林聆包裹住,鲜血从她那张没有瞳孔的阴白而扭曲的脸上那一道道缓缓出现的伤口中一滴滴地往下流淌,那如黑洞的嘴也阴森森地笑咧着,有几道血痕流经她的口中再从下唇滴落下来,更为那抹无法形容的恐怖笑容增添了极度的死亡血腥的效果。 林聆颤抖着双手撑着地挪退到了墙边,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而她的呼吸也如抽筋般的急促,冷汗伴着无法控制的泪水爬满了她全无血色的脸庞。她是在梦中还是真的走错了房间啊?她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苏可馨“望”了她好一会儿,就在林聆那极度惊恐的目光中她终于缓缓地伸出了那双指甲紫黑而尖长的青白枯瘦的双手向林聆探来,在那双手臂完全伸直的瞬间,苏可馨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超自然的速度扑向已无退路的林聆。林聆张大了眼睛惊恐而又无助地望着那张瞬间就在眼前的鬼脸,忍不住将头微侧向一边尽量避开“它”的贴近。她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苏可馨”似乎在打量着她的恐惧,而那冰冷的十根指甲则牢牢地掐在她的脸上。随着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林聆吃痛地感到脸上的力量加重,这令她想起了刘己康那鲜血淋漓的脸。林聆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而忍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来,她这次是躲不过了。 “可馨!”一声呼唤瞬间打破了这如诅咒般的阴森的氛围,林聆感到了脸上力量的停顿而不由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于珊珊满脸悲伤地站在她们面前望着“苏可馨”,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转,半晌后终于流了下来。她用那轻柔却充满悲切的声音道:“收手吧,可馨!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我知道你的孤单、寂寞、委屈和愤怒,但这和林聆没有关系。如果有人要因此而付出代价的话,那也应该是我啊!让我来赔你吧,把我的灵魂拿去,别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 林聆无法从“苏可馨”那张恐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那股杀气却并没有消失。此刻,林聆只能象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决定她的生死。脸上的力道又突然地加重,令她忍不住痛苦地皱紧了眉头,眼看着她是在劫难逃了,于珊珊又痛哭着惊呼道:“不要!”她的声音中满含着悔恨,眼中充满着怜惜地道:“可馨,别再滥杀无辜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以前的你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优秀,无论我是如何对你恶言相向你都只是一笑置之。而我不但没珍惜你这个朋友,却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伤害了你,把你变成了杀人的厉鬼,我今天是来赎罪的,让我来分担你的所有痛苦和寂寞吧,我会留在这里永远地陪着你,直到消除你所有的怨恨和委屈!” 于珊珊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只见苏可馨渐渐地松开了手,突然猛地转身扑向于珊珊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而于珊珊却毫无反抗地用那种悲悯的目光望着她。就在林聆为即将发生的惨剧而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时,苏可馨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缩下了身子钻进了于珊珊的怀中,一阵让人心碎的悲哭声传了出来,那种就象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充满寂寞与绝望的哭声让林聆都不由得一阵心酸,这一刻,她似乎完全能了解苏可馨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委屈。也许,那时的苏可馨所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让她痛哭的怀抱吧! 林聆已然站了起来,流着泪望着将苏可馨紧紧搂住的于珊珊,一时间无法言语。不过林聆知道,这次的眼泪却不是为恐惧而流的,这些泪是为苏可馨而流的,在了解了所有的事情后,林聆真正的为她而心痛,虽然她杀了那么多的人,但林聆却再也无法指责她。 “林聆,你走吧!”于珊珊突然开口。 “走?”林聆终于能说话了,那种让她无法出声的压力已然消失。“那你呢?” “我会留下来的!”于珊珊微笑着看了眼怀中的苏可馨道:“可馨需要我!”说着,又指向身后,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刺眼的亮光“快从那里出去吧,方岚他们正担心你呢。” 方岚?林聆突然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出现在402室里,那其他的人呢?他们没事吧?“放心,他们都很好!”仿佛是看出了林聆的担心,于珊珊善解人意地道:“不过你要是再不出去的话,他们就不好了!” 闻言后,林聆不由地一惊,身不由己地向那亮处走去。却又想起了什么,刚想讯问于珊珊,只觉得眼前一亮便渐渐地失去了知道,耳边隐约听见于珊珊的声音:“告诉他们没事了,可馨再也不会伤人了,我会守着她的。” “于珊珊!”林聆大叫着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方岚他们正紧张地守在她身边。 见她醒来,早已哭得一塌胡涂的方岚立刻激动地紧搂着她哭道:“林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啊!” “出了什么事了?”林聆一头雾水地问,并忍不住寻找于珊珊的身影,却无所获,正想讯问其他的人,却又被方岚打断了。 “你刚才就象第一次被苏可馨袭击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还以为……”说到这,方岚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抱着林聆使劲的哭着,那样子看得一旁的迟蔚峰都有些吃味了。 在众人的一顿劝说下,方岚总算松了手,而林聆也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到是于珊珊救了林聆时,大家都不由有些感慨,但也因此发现不知何时起,她就已不在屋里了。都奇怪她是什么时候去了402室的,不过当时所有人都因为林聆而忙作了一团,所以也没注意到。 大家都十分地担心于珊珊,便决定一起去402室查看一下。当时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但开门后却让所有人松了口气,路灯竟然是亮着的。也许于珊珊真的化解了苏可馨的怨气了。可打开了402室的门后,却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众人无措地互相望着,于珊珊就这样失踪了! 尾声 一个月后 林聆、方岚和迟蔚峰手拿着白菊花,肃穆地站在苏可馨地坟前。 回想着一个月前的经历,真是有如隔世啊!在默默地为她献上祝愿的话后,方岚蹲下身擦拭着墓牌,迟蔚峰也在一旁静静地陪着。林聆望着他们两人不由觉得好笑,就连来扫墓都能感到他们你侬我侬的恩爱气氛,也不知道这份感情怎么会拖了那么久。林聆无聊地望向四周,忽然目光被左前方的一点吸引住了。那里正站着一个扫墓的年约二十的少女,长长的马尾,一身利落的运动装,十分美丽的脸上充满了一股灵气。当然,吸引林聆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脸上的快乐神情,以及她上香及烧纸钱的手法。她没用任何的工具,上香时只是香头朝下然后往上一挑便点燃了,烧纸钱时也只是在空中随意地挥舞了两下便起了火。 她的奇特让林聆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却听那女孩儿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我已帮你完成了心愿,也算向我师父交了差,你就好自为知吧!我已经买下了你隔壁,以后就是邻居了,不过别没事拖着你的朋友来找我,我也很忙的,不能总是做白工吧!下回有好事再来找我,知道了吗?拜拜!”说完后,那女孩便站起身来,在转身看到林聆后便笑了笑,然后走了! “林聆,你在看什么啊?”方岚走了过来也望向那女孩的背影,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了?”紧跟在她身后的迟蔚峰关心地问着。 “那个女孩好象就是向我买房子的人!” “什么?”林聆没听清楚。 “我还没跟你说呢,前天有个女孩来找我硬是问我买下了那间401室。刚开始我因为考虑到以前所发生的事情,所以不肯卖。但那女孩却说她不介意,而且还说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硬是求着我卖给她!后来我想苏可馨的事情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而那房子空关着也是浪费,所以就同意了!” 方岚的话让林聆忍不住呆了呆,一道闪过脑海的灵光令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女孩儿扫墓的墓牌…… 林聆顿时呆若木鸡,那墓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于珊珊的名字,立牌的时间是在一年前。原来,于珊珊早就死了。 第六章 凶宅203室(上) 南坪85号是一栋师范学院的家属楼。该楼于五十年代中期建成,木质大梁,一砖到底,分上下两层,每层四户。楼前有一棵硕大的槐树伸展着,遮天闭日,几乎阻挡了整栋楼的光线。....- 南坪85号中最早的住户是师范学院的校长系主任以及党委书记们。随着时代的变迁,住房条件的改善,校长书记们分批搬出了这栋破旧的老楼。取而代之的住户都是一些地位不高的教职员工和新分来的青年教师。- 楼上203室从六十年代中期就一直空着,即使在师范学院住房最紧张的时候也是空着,没有人敢住。- 据说,这套一室两厅的房子是凶宅。.....- 如果要解释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我们必须从203室的过去讲起。- 这间203室最早的主人叫郑作维,曾任师范学院的生物系。五十年代中期这栋楼建成后,郑作维和校长书记们一同搬了进来,在203室一住就是十多年。- 据说,楼前那棵大槐树就是郑作维刚搬来时栽种的。- 后来在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中,地主家庭出身郑作维受到残酷的折磨,精神几近崩溃。在一次批斗会上,他的左眼被红卫兵们挥舞的皮带扣打瞎了。.- 这位对革命忠心耿耿的可怜人悲愤与伤痛之余,终于失去了继续活着的勇气。第二天晚上从医院爬回家后,就在饭菜里撒下了事先备好的砒霜。- 一家四口,连老婆带一儿一女,不到几分钟时间,全家共赴黄泉。 一周之后,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革命小将们踹开203室的房门,才终于发现这一家四口横死的尸体。由于当时天气炎热,每具尸体上都长出了斑驳的尸斑,情形相当可怖。- 郑作维的老婆和女儿都倒闭在饭桌旁,22岁的儿子郑浩倒在门边。看得出郑浩在临死前想爬出203室,从他伸出的手以及地上的血迹可以推断,在死亡前他曾做过非常惨烈的挣扎.- 郑作维的尸体倒在北边的窗户下。他的脸上浮着一种奇怪的笑容,鼻孔和嘴巴里都渗出血迹,仅存的一只右眼凝望着窗外那棵他亲手栽种的大槐树。- 在公安机关对现场作出自杀的判断后,一家四口的尸体就被师范学院的革委会领导出面火化了。-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伴着文化大革命人人自危的心理,这幕惨剧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文革后期,师范学院各部门逐渐恢复了正常工作。住房分配小组把这套空了几年的203室分给了一位姓邓的青年教师。这位邓老师年龄已经不小了,急着要房子结婚,所以并没在意这栋房子里曾死过人。- 婚礼顺利举行。到了夜晚,在闹新房的朋友们散去之后,小两口宽衣上床,刚要开始羞涩的亲密时就听见几声怪笑。笑声清晰明亮,仿佛夹杂着些许伤感的味道,猛然听来竟很难分清是到底笑还是哭。- 起先邓老师还以为是朋友们在跟自己开玩笑,并没有理会。- 可是笑声一直不断,有时候还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啼哭。再加上窗外随风摆动的槐树枝叶,在寂静的夜晚就显得出奇的恐怖。- 邓老师终于明白这栋房子真的在闹鬼。于是,他连夜就搬出了203室。- 可是,恐怖的悲剧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结束。- 十个月后,邓老师的新婚爱人难产,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死了。到医院大夫们剖开孕妇的肚子,发现了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怪胎。- 这个胎儿没有眼睛,鼻子上面是一个又大又软的额头。- 有个好奇的大夫用手术刀轻轻划开了死婴的畸形额头,发现死婴的头颅里竟然没有长脑子,却长了密密麻麻几百个眼睛。- 怪胎的事很快就被传开。处在丧妻之痛中的邓老师不久也调走了。- 在一连串怪异神秘之后,已没有人再敢住进203室了。这套房子就这么一直空着,直到日历被翻到一九八七年。- 2- 八十年代后期是一个全国性的住房紧张时段。师范学院的很多青年教师员工因为没有分到房子,或者迟迟不能结婚,或者祖孙几代人被迫挤在十来平米的简易棚屋里。- 学院负责分房的领导焦头烂额,情急之下又想起南坪85号这套空了十多年的203室。- 这次分到203室的是一位新调来的研究生。刚来单位就能分到一室两厅的房子,研究生很是兴奋。他怀着钻研科学的诚恳态度想把房子粉刷一新。- 在粉刷过程中,研究生奇怪的发现,明明刚刚粉刷过的雪白墙壁上不知怎么总会冒出一些血点。他把这里的血斑抹白之后,那里又会出现新的血斑,就像有人在故意开玩笑似的。- 恰好这时候研究生的哥哥和嫂子抱着快三岁的小侄子来看他。小侄子一进203室就指着北窗户底下惊恐地大哭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研究生和哥哥寻声去看时,看到的只是雪白的墙壁,窗外依旧摇曳着沙沙做响的槐树,什么怪异也没有。- 研究生的嫂子是个有些迷信的山里人。她曾听老辈人讲过,不到四岁大的小孩子能够看到一些大人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能看到那些许多肉眼凡胎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一看到孩子被吓哭,她立刻明白在这套长期空着的203室里,一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此刻就坐在北窗户的下面。 最后,在嫂子的力劝下,研究生还是退掉了这套房子。 不久之后,有朋友的联系帮助,研究生辞去了师范学院的工作,南下闯深圳去了。 203室就这样继续空着。 在生活的嘈杂和烦乱中,凶猛和诡异总是容易从人们的注意中淡出。谁也不会永远警惕着空空的203室。周围的住户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谁家都没有出过怪事。对于师范学院的人们来说,只有在茶余饭后或者吓唬小孩子时才会有人拿出203室的故事,内容也在夸张和捏造中渐渐忽略了真实。 鲁迅说: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二oo二年四月五日,星期五。清明节。 王娟早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办公室里其他人还在忙碌时,她却已一只手轻轻抚着茶杯,一只手握着鼠标,在网络中随心游荡。- mp3播放器中流动着舒缓的苏格兰音乐。风笛在悠扬婉转的情绪中弥漫着悲伤。- 看完乃纲的帖子《精神力量》,王娟揉着眼睛开始收拾东西。下班时间快到了,对于像她这样的22岁年轻女孩来说,每个周五的下班就意味着一段疯狂浪漫的周末将要开始了。至于什么精神力量不精神力量,她更在乎今天晚上会和谁一起约会。- 王娟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年轻女孩特有的娇嫩总是使她魅力无穷光彩照人。她明白自己正处于一个女人最鲜艳的年龄,所以她总是保持着健康的微笑,然后羞涩的等待爱情。- 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的,她自己并不清楚。男人嘛,最重要的是感觉。如果爱情来了,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会全力以赴。 当然,最好也要帅一点,酷一点,就像刘德华和谢廷锋。 这时候,她的qq上有个头像在跳动。 头像是一个独眼海盗,叫做花落无声。 花落无声说:“嗨,漂亮女孩,你好。” 第一句话就夸自己漂亮,这个人的嘴真够甜的。王娟记不起什么时候加过花落无声。她的好友名单里一般只有她谈得来的朋友的号码,这个花落无声却仿佛是自己突然冒出来一般。 点开详细资料,上面写着: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这是什么鬼资料?王娟撇了撇嘴。 花落无声的头像在跳动:“你的短发真好看。” 王娟不禁摸了摸自己整齐别致的短发。奇怪,他怎么知道? 花落无声的回答更奇怪:“我知道你,你却不知道我。” 王娟敲着键盘:“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 等了半天,花落无声只发过来几个字:“我就在你后面。” 看完这几个字,王娟不由得感觉背后涌起一丝凉意。她迅速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人。远处几个公司的员工在轻声交谈着什么,一切平静正常。- 3- 花落无声又在跳:“不用回头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王娟生气了。这是谁在搞恶作剧?她想了想,从脑海里理出一个人来。难道会是他?一个财务办公室新来的大学生?- 最近王娟总觉得那个大学生有点暗恋她,好几次都有意无意的跟她套近乎。哼,这种念过书的人,就爱玩这类鬼心眼。- 正在想着,花落无声又开始跳动:“我们见面好么?”- 没说几句话就约人家见面,有这样的网友吗?十有*是单位的人在搞鬼,要么就是那个大学生想约我。- 见面就见面,谁怕谁?看我还不拆穿你的小把戏。- 王娟只打过去两个字:“同意。”- 两个小时后,夕阳的余辉渐渐暗淡下来,城市的夜晚被笼罩在一片片霓虹的暧昧之中。- 王娟一身黑色职业装,挎着白色小包,款款来到事先约定的见面地点——广场花园。- 在一棵硕大的槐树下,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向她招手。他说:“你好,我是花落无声。”- 他不是王娟的同事,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大学生。事实上这个男人她以前从没见过。-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男人,皮肤白的吓人,脸上的棱角坚毅而明显。- 他说:“你很漂亮。”说完他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王娟也笑了,笑的温柔妩媚。她知道自己这种笑容最好看。她说:“你要比我想象的还帅。”- “是么?”- 王娟点头。- 也许,这样英俊的男人并不多见。他的气质不但酷而且冷。还给你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大约是杀气吧,王娟想。- 晚风吹着槐树叶轻轻作响。她突然觉得有点糊涂。对于这个广场王娟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平日里她常常和朋友们来这里纳凉散步。可是以前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里有棵这么硕大的槐树呢?-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这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她提议:“找个地方坐坐吧。”- 三蓝酒吧。- 蓝色的灯光,蓝色的酒精,以及蓝色的音乐。- 王娟和花落无声面对面坐着,随性的交谈。- 像许多普通网友见面一样,他们只是谈网络谈对生活的看法,却尽可能避免谈自己的生活。- 他健谈而机智,言语中的幽默常常逗得王娟忍俊不禁。和这样的男人一起聊天无疑是很愉快的事情。- 王娟渐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可爱。她甚至开始幻想这个英俊男人的某一天去公司接自己时,那些公司里平日里自命不凡的女孩们会用怎样羡慕的眼光去看她?- 也许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谁知道呢?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她作了自我介绍:“我叫王娟。你呢?”- 他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叫郑浩。”- 交换姓名是网友们在准备做亲密接触前所做的最重要举动。王娟很愿意认识他,或者说她需要认识他。因为真实的感觉,因为浪漫的氛围,她几乎被迷住了。- “郑浩,郑浩。。。。。。”她把这个名字轻轻念了几遍。- 接下来的交谈,随意之间已隐隐带有一丝亲密的味道。- 他们开始谈自己的生活,谈工作的快乐,谈自己的家人.- 郑浩说:“我的父母去世很久了。有时候我总觉得应该为父亲做些什么,把他失去的一些东西还给他。”- 王娟突然问:“你多大啦?”她有点担心自己比郑浩大。男人们好象总是喜欢比自己小的女孩。- 郑浩看了她一眼,说:“我43年生的,到今年快六十了。”- 虽然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莫名其妙,可王娟还是笑的前仰后合,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怎么可能出生在解放前呢?她边笑边说:“要这么说,我就是清朝乾隆年间出生的,你要叫我姐姐啦。”- 郑浩也笑了笑,抓起桌上的杯子又放下。- 王娟注意到郑浩整个晚上什么东西也没喝。- 三蓝酒吧的音乐婉转缠绵。- 当王娟讲起自己家里的装修时,郑浩说自己家在附近也有套房子,最近请朋友装修,搞的很不错,问王娟是不是愿意去瞧瞧。- 王娟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在这个时候贸然前往一个男孩家,一定会发生某些事。或许郑浩会放着悠扬而哀伤的音乐,或许他还会请自己喝一杯,或许在喝过酒后他们会接吻,或许接吻后。。。。。。- 4- 她觉得以后的事情作为女孩子已不该去想了。怕什么呢?自己都谈过三个男朋友了,对于很多事不但经历而且熟悉,相信发生任何事情自己都是能够解决的。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是这样的。。。迷人。- 见王娟欣然同意,郑浩便掏出厚厚的钱包买单。- 在出租车上王娟无意中碰了郑浩的手。他的手冰凉发僵,仿佛是一块冰箱里放过的冻肉。她低头去看,发现他的手背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褐斑。- “这是什么?”她问。- “哦,这是尸斑。”- “啊,讨厌。”王娟轻轻打了他一锤,娇嗲地说:“少吓唬人。”- 出租车停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下。下了车,他们挽着手走上了长长幽暗的楼梯,一直走进了那套阴森森的203室。。。。。。- 三蓝酒吧的收银员小崔一向是个很少出错的精明女孩。可是在凌晨下班结帐时,却惊奇发现在今天的收帐里赫然有一张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清晨,晨练的人们惊恐地发现,有一具女尸被吊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 市刑侦大队在接到南坪派出所的报案后,立即派人赶往现场。- 李敏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就接到刑侦队叫她去凶案现场的电话。她只是个去年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女孩,虽然干这行时间不长,但她却非常明白迅速赶到现场的重要性。- 刷牙洗脸,连护肤霜都没顾上抹,她便匆匆赶往南坪85号。- 还没下车,远远地就看到大槐树下围着很多人。人们议论纷纷。几个南坪派出所的同志正在现场维护秩序。一具女尸被一根白色皮包带吊在离地四五米的槐树枝干上,随着风轻轻地摇晃,情形相当恐怖。- 女尸身着黑色职业女装,一只左眼被人生生地剜去,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从女尸圆瞪的右眼和大张的嘴来看,这个女孩临死前一定受过巨大的惊吓。- 李敏觉得有点恶心。虽然尸体她见的不少,可是这么惊恐的表情还是让她有点心跳加速。没顾上喘气,她便和几个先行赶到的刑警一起展开调查取证。- 很奇怪,现场没留下任何证据。尸体被吊到五六米高处,大槐树上却没有留下任何攀爬的痕迹,地上也没有任何梯子的印迹,难道尸体是自己跳上去的?- 验尸报告和死者身份调查很快就出来了。经调查,死者叫王娟,女,23岁,汉族,某公司职员。参加工作两年,职业记录良好,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验尸报告证明死者是在生前被薄锐利器剜去左眼的,而身体的其余部分并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发生过性行为。死因是由于受到突然刺激后引起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致使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导致突然死亡。用句通俗的话讲,就是被活活吓死的。- 有围观群众反映南坪85号的203室是鬼宅,这个女人就是被鬼扼死的。刑侦队员们当然不会相信。但出于谨慎其间,他们还是找师范学院房管处要来钥匙,打开了203室的房门。- 203室还是和过去一样空空荡荡。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墙上的白灰因为时间久远已变得斑驳不堪。- 刑警们惊奇的发现,在地上灰尘中明显有一个女性高跟鞋的脚印在向里延伸,一直走到房间中央,然后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说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曾走进这个房子,可是当走到房间中央时,她的双脚却突然离开了地面,一下子什么痕迹都没了。- 这样的怪事令刑警们大惑不解。房间地面到处都布满灰尘,任何人走在任何地方都会留下清晰的足迹。这个穿高跟鞋的女人难道飞起来了?- 对高跟鞋脚印的研究结果更令人惊异。这个脚印与楼外槐树上挂着的独眼女尸的脚型完全吻合,完全可以断定,这些脚印就是王娟生前留下的。- 203室的窗户并没有开启过的痕迹,几十年的灰尘堆在窗角,大约窗户早就打不开了。周围的住户均表示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古怪声音,也没有人看到任何异常现象。- 被调来的警犬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气味。- 一切情形都古怪而诡异。没有人能解释那个叫王娟的女人是怎么从房子里自己飞到楼外的槐树上。剜去她左眼的薄型锐利工具究竟是不是人的指甲?而她又是被什么吓死的?- 5- 在回刑警队的车上,刑警老杨摸着他的光额头对大伙说:“真***奇怪。你们大家想想,那间很久没住人的203室里怎么没有一个蜘蛛网?”- 这个问题问得一车人不寒而栗。- 有的事情不能细想,因为越深究越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怖。- 莫非这世上真有什么灵异的东西存在?- 几个月后,又有怪事出现了。- 黄小洁是个学机电自动化的大二女生,在每天枯燥乏味的机械电子之外,她最喜欢的就是上网聊天了。-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她的qq上突然跳动着花落无声的名字。黄小洁想不起什么时候曾加过这个人。点开详细资料,上面只有这么几个字: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怪异的语言立即吸引了黄小洁的好奇心。- 通过两个多小时的聊天,她了解到花落无声的可怜身世:父母双亡,一个妹妹也死去多年,他一个人游荡于昏暗的天地之间。- 女大学生几乎有点感动,眼睛里湿乎乎的。- 当花落无声提出见面的建议后,她竟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当夕阳的余辉在西方留下一抹阴森的暗红时,黄小洁在校门口见到了花落无声。- 花落无声站在一棵硕大的槐树下,苍白的皮肤印着英俊的脸庞,冷酷的气质有如一个杀手,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孩砰然心动。黄小洁惊诧他英俊的相貌同时,也很奇怪在她熟悉的校门外怎么突然多了一棵大槐树?- 他们在校园外一个雅致的聊吧坐了下来。- 一番简短而客气的相互介绍之后,他们聊起了现代文学。- 黄小洁说:“我最喜欢的作家是池莉,我觉得她的文字特生活。你看过她的《太阳出世》吗?里面的生活细节就如同我们都经历过一样。绝了。”她顿了顿,接着说:“哦,那个乃纲也不错。我看过他的《小偷抓警察》,也很不错。”- 花落无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说:“作家们其实是在利用纸张和文字,向人们传达着他们所幻想到的精神。这种精神的大小和力度显示着每个作家的功底。”- “对啊,对啊。”几句话有一定道理,黄小洁眼中流露出仰慕的光彩。她傻乎乎地问:“精神力量难道真的可以传递吗?我是说像特异功能那样把精神转化成物质的力量。”跨世纪的年轻人们总是对超自然科学感兴趣。 花落无声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是的,当然可以。”他说:“我们的思维其实就是一种复杂的精神信号,就好象电能一样无影无踪,却孕藏着巨大的能量。这些精神信号有时候可以通过一些载体转化成难以置信的力量,跟电能利用电动机变成动能是一个道理。”- 一番希奇古怪的言论,听得黄小洁直眨巴眼睛。- 落花无声接着说:“就好象我们在喧闹的地方去看一幅画着宁静山水的画卷一样。当你真正看懂了画中的宁静意味,就会摆脱周围喧嚣的现实,到达画家想要传达的宁静精神中。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画家在通过纸张和绘画这种媒介,把他想要表达的精神宁静传递给你,将你原本应该感到喧闹的精神信号扭曲了,覆盖了,甚至改变了。精神的传递使你改变了对事物原本的认识,使你被迷惑,使你失去自我。”- “有道理。”黄小洁认真的点头。眼前这位渊博的网友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精神的力量是可以传递的。再比如说——”他忧郁地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比如说感情。”- 黄小洁觉得自己心在嘭嘭直跳。- “如果有人喜欢你,你又是怎么感觉到的呢?有时候在无形之中精神的信号在传递,使你能够感觉到。当你为一个人着迷,或者爱上一个人时,你的敏感的心灵其实正是被那个人所传射的精神能量所左右。如果能控制这样的力量,也许你就可以控制别人,让别人产生幻觉,产生本不存在的幻象。”- 花落无声又在笑,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他血红的嘴唇印衬下尤其明显。- 黄小洁迷惑了。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跟她谈感情,会不会是一种暗示呢?- 对于感情她并不陌生。黄小洁的男朋友是一个和她同系的普通男生。一年来,他们的关系总是不冷不热缺乏激情。和男友相比,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无疑更有感觉。- 第七章 凶宅203室(下) 6-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晚十点四十分,聊吧老板看着黄小洁和那个男人一起走了。付钱时那个男人丢下一张百元大钞说:“不用找了。”无意中露出手背上的褐色斑痕。- 看到出门时黄小洁挽起那个男人的胳膊,聊吧老板不禁感叹起女大学生傍大款现象的泛滥和庸俗。-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人们才再次见到了黄小洁。这个漂亮女大学生的尸体已经被吊上了南坪85号前的槐树。她的左眼被人剜去,只留下黑黑的血窟窿瞪视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接到报案后,刑警队的李敏和几个同事一同火速赶到现场。当她看到黄小洁的尸体同王娟一样,晃晃悠悠挂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李敏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因惊愕而合不拢的嘴巴。- 可怜的黄小洁也失去了左眼,白色红色的液体几乎溢满了血淋淋的窟窿。- 尸体随风飘摇。- 周围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肯定是203室凶宅里的恶鬼干的。”- “老郑家的阴魂这么多年散不去,真是怪事。”- 又有人说:“哎,我听说当年住203室的人曾被人打瞎了左眼,这两个被害的女孩左眼也被人挖掉了。。。。。。”- “听说过没眼睛怪胎的事情吗?”- 。。。。。。- 验尸报告和前一次凶案有很多相似之处。死者的左眼是被类似指甲或者刀片的锐利器物挖出的,除左眼外身体其余部分未受伤害。死因也是由过度恐惧引致心脏功能衰竭而突然促死。- 唯一不同的是,黄小洁的尸体胸前和腹部有大量尘土污迹,估计死者曾被人拖在地上走过一段路。- 李敏看了身边的同事一眼,同事也在看她,恐怖的气氛瞬间弥漫出来。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地方——厚厚灰尘的203室。- 打开203室房门,果不其然,落满灰尘的地面赫然多出一条长长宽宽的印迹,曾经有东西曾被从门口拖到房间中央,然后在房间的中央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黄小洁身前的秽迹与203室地面的灰迹成分完全吻合。也就是说,黄小洁是趴着被人拖进203室的。至于她是怎么在屋内突然离开地面,怎么从屋内被挂到楼外的大槐树上,就不得而知了。- 刑侦队员们面面相窥。从上次王娟凶杀案到现在有三个多月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案子破不了,谁都觉得不是味道。- 同样的案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又是同一地点同一状况,而且是同一样的无头无尾,让每个人都觉得憋着股火。- 刑警老杨摸着自己发亮的额头说:“真***活见鬼!看来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李敏无奈地摇摇头。- 北窗外大槐树上的枝叶也在随风飘动。- 对于前后发生的相同案件,省公安厅予以了充分的重视。经有关领导指示,市公安总局抽调人力组织专案调查组直接负责南坪85号凶杀案。- 李敏很高兴被抽调到这个专案组。除了每天有三十多块的补助之外,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参与如此受省领导重视的大案要案的调查,让她也开心不已。- 很快,去黄小洁学校调查的同志带来了令人兴奋的结果。他们找到了在那个晚上最后看到黄小洁的聊吧老板。- 在市局刚腾出库房后建立的专案办公室里,聊吧老板详细讲述了最后见到黄小洁的情况。- “当时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大概二十来岁吧,穿的好象是件白色衬衣,灰蓝色长裤,看上去挺土的。长的嘛?长的挺帅。大眼睛,白牙齿,红嘴唇,就是皮肤有点白,好象没有血色似的。”- “他的牙齿很特别吗?”负责做笔录的李敏禁不住问了一句。因为通常案件中很少有人对别人的牙齿这么注意。- 不是,不是。”聊吧老板连连摆手。“他的牙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比较明显,尤其是在笑的时候,让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唔,对了,那个男的手上有块酒瓶盖大小的褐斑。”-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专案组的刑侦队员们立刻警觉起来。有人从法医那里拿来了各式各样的人体斑痕照片,让聊吧老板辨认。- 聊吧老板看了半天,才指着一张照片说:“啊,对了,就是这种样子的。”- 7-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字——尸斑。- 在坐的每个人心里都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聊吧老板垂头丧气地说:“这事情真晦气。这女孩出事那天我收的钱里就有一张是冥币,难道活见鬼了?”- 究竟有没有鬼,谁都不清楚。- 开了一晚上会,抽了一堆烟屁股后,专案组领导才最后决定,在南坪85号附近布点监控。除部分蹲点的同志外,其余同志继续追查手背上有褐斑的疑犯线索。- 很快一个月又过去了。对疑犯线索的追查毫无结果,而对203室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南坪85号的几家住户依旧平静生活着,有两口子拌嘴的,有上班迟到的,有早退上市场买肉的。。。。。。没有什么能说明什么。203室依旧空空荡荡,没人进也没人出。- 平静,使埋伏在四周的刑警们都疲惫不堪。- 但是,九月十三日午夜,怪事还是发生了。- 刘强,男,23岁,是一个惯偷。他的作案手法非常简单,就是把事先印好的虚假宣传广告挨户塞到门缝里,第二天再来查看,凭借广告在与否来判断该住户的生活规律。如果有的住户广告几天都没人动过,那么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开门入室了。- 这一次,刘强把目标锁定在南坪85号的203室。- 203室的广告一连几天都没人动过。从楼下看去,窗户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刘强暗自窃喜,他准备动手了。- 九月十三日晚11点54分,负责监控203室的刑警发现有可疑人物走进南坪85号破旧的楼梯入口。- 刘强自己并不知道,他这几天的举动早就被马路对面楼上的望远镜观察的一清二楚。他大模大样走上85号狭窄的台阶后,在203室门前徘徊了一会,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时,他才从挎包里掏出撬门用的钢尺和钢丝。- 几乎在同一时间,埋伏在附近的刑警们已开始向南坪85号楼下悄悄集结。埋伏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有人要进203室了,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 203室的门是一把旧锁。刘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锁珠,轻轻一拨,门开了。203室里漆黑一片,像一张巨大的嘴,欢迎着他的到来。- 刘强没敢磨蹭,蹑手蹑脚走进去,反手轻轻关上门。- 11点58分,报话机里传来“疑犯进去了,动手!”的命令。刑警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上楼,一脚踏开了203室的门。就在干警们破门而入的瞬间,203室里却突然传出“啪”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刑警们在手电光的乱影中,203室依旧是班驳的墙壁,厚厚的灰尘。刘强已经平平地倒在房间中央,他的双眼圆瞪,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惊讶,以至于嘴角不停在的抽动。- 他还没死,不过和死已没什么区别了。- 在送医院的路上,他只是不停念叨两个字:“眼睛,眼睛,眼睛。。。。。。”- 什么眼睛?刑警们面面相窥,阴郁的气息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后半夜,刘强就因为心率不齐引发心血梗塞死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大夫们一致认为,过度惊吓才是刘强的真正死因。- 刑警里有人在咬牙齿,有人在抽烟,甚至有人在发抖。- 刘强究竟在203室里看到了什么?又是什么在漆黑的房间里将他吓个半死?刘强临死前说的眼睛又是什么意思?以及在刑警们冲进去时所听到“啪”一声又有什么古怪呢?- 一切的一切,难以解释,而且发生的诡异而离奇。- 刘强就在人们的眼前被活活吓死,死的匪夷所思。- 是不是可以说,203室真的有冤魂?- 第二天下午,李敏坐在办公室的微机前开始打昨天晚上的行动报告。面对一团又一团的诡异离奇,她实在打不下去了。一切证据都表明,对这个案件的侦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在和鬼打交道。写什么呢?如果写专案组活见鬼了,估计省局的领导是不会满意的。- 倒了杯茶,李敏握着有点发烫的茶杯犹豫着。好在报告过明天才交,有的是时间赶。所以她索性点开inter,挂上qq,在网络上放松一下。- 看了会股市新闻,她的qq开始跳了。- 8- 跳动的是一个独眼海盗头像,叫做花落无声。- “嗨,你好。”- “你好。”李敏敲击着键盘。花落无声在她的好友栏里,可是她记不起什么时候加过着个人。- “聊聊好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天?”李敏在网络上一向志高气昂。- 对方沉默了一会,发过来一句话:“你的报告打不出来,需要休息一下。或许聊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报告的事他怎么知道?李敏吃惊地捂住嘴。难道是哪个认识她的男同事在搞鬼?- 点开花落无声的资料,只有一句话:这家伙很懒,只留下一只眼睛。- 一看眼睛两个字,李敏心里不禁打了个寒蝉。她立刻想起那个死去的盗贼刘强临死前曾不停念叨两个字——眼睛。人体最脆弱的器官总能带给人类最深的恐惧。- 李敏敲着键盘:“你留下眼睛做什么?”- “还债。”- “还谁的债?”- “我父亲。”- “你很奇怪哦,为什么要还他一只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被人打瞎了。当时我也在场,却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帮凶。”- “没有报警么?”身为警察,李敏相信公安机关能够维护正义。- 对方沉默了。良久,才发过来一行字:“有时候没有人能够维护正义!”- 李敏在警校学过心理学,她能估计得出,坐在长长网线后面的,应该是一个经历过痛苦而悲观失望的人。- 大多数女人都很善良。对于每个悲观失望的人,她们都会带着一份怜悯的心情想给予别人帮助。李敏也不例外,虽然她是警察,但她更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她打着:“我是个警察。也许我可以帮你维护正义。”- “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你不可能维护已逝去的正义。”- “难道我很老么?我想我们都很年轻。”李敏想把话题谈的轻松些。- “我们见面吧,趁我们都年轻。”对方提出意见的态度很坚决。- 李敏猜一定是哪个同事在跟自己开玩笑,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提出见面的要求?可是转念一想,怕什么,说不定是哪个暗恋自己的人在试图跟自己约会,也说不定网络那头真有一个白马王子在等着呢。“去就去,我这么大一个人,又是个警察,还怕有谁把我吃了?”想到这,李敏在qq上打了两个正正的字——同意。每天都会有黑夜降临,就好象每天都会有人死亡。- 乐观的人说:每个黑夜之后都会有黎明。- 悲观的人说:白昼之后将是一个又一个黑夜。- 在车水马龙的街口,李敏见到了花落无声。-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下面,英俊潇洒,雪白的衬衣被都市的霓虹映出五色斑斓。- 李敏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帅。”她的赞美是由衷的。- “一小时前我很丑,可是我会变。”他笑了,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他们坐进了一家快餐店。李敏从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所以她要了份炸鸡翅,一个蔬菜汉堡,一大杯饮料。- 花落无声却什么都不吃。- “你不想吃点什么吗?”李敏问。- “不,谢谢。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看着你的美丽,我把饥饿早忘了。”- 这家伙嘴还挺甜,李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她很少见网友,或者说她很不屑于见网友。在警校她曾陪同寝室一个女生去见了一只恐龙。那是一只真正的白鹦鹉龙,花花绿绿的穿着外加令人咋舌的相貌,给李敏心里留下过难以抹去的阴云。- 今天她本以为是哪个同事在偷偷约她,没想到对方却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意外的心情使她心中燃起了一个又一个五彩的梦。- 在警校的时候,她也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可惜最后工作被分在两个地方,所以他们又很快分手了。人的感情总如云彩一般变化无常。对于李敏来说,感情这种事需要随缘。- 今天卤莽有特殊的相遇,很难说不是冥冥之中缘分的安排。- 一段交谈之后,李敏对于面前这个男人产生了难以抵御的好感。- 在她印象中,男人们通常说话总是粗鲁而随便。可是这个叫“花落无声”的男人不但谈吐温文尔雅而且特别善解人意。他仿佛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仿佛也知道你究竟想听什么。他的一言一行仿佛都体现出老天爷特意安排下的一种浪漫。- 9- 于是,李敏很快觉得自己醉了。陶醉?麻醉?或者,是中了魔。- 她问他的名字。她需要一个真实的名字来完美充实她的梦。- “我叫郑浩。”他说话的时候,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总是很显眼。- 时钟指向了十一点。快餐店要关门了。- 郑浩说:“我家就在附近,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吧。”- “太晚了,不太方便吧。”李敏真的不想很快就结束这样美好的夜晚。-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会害怕?”李敏笑着说,“我是警察,我怕什么?”- “你不怕鬼?”- “鬼?”南坪85号的怪异在李敏脑海中闪了一闪,但很快又被眼前郑浩的笑容所代替了。她说:“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会对它说:‘喂,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脑后然后爬在桌子上!’”- “哈哈。”郑浩苍白的脸上笑得很无奈。- 走出快餐店,郑浩伸手要打出租车。- 李敏却说:“你家在哪儿?我有月票,不如我们坐公交车吧。”她喜欢让男人们感觉到她很节俭。- 郑浩没有反对。- 十一点三十。他们坐上了最后一班三十四路公共汽车。- 车上乘客不多。大家劳累了一天,有人在座位上打着盹。- 夜色中的城市宁静安详。司机和售票员在低声说着什么,微微的低语声像困倦一样缓缓袭来。- 李敏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中与郑浩温柔地对视着。谁能说有什么,谁又能说没有什么呢?一个女人总会在必要的时候陷入遐想。- 车在中途的车站停下来,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 突然,一直在后排坐着的老头急急地冲过来,拉起李敏的手说:“小琴,你在这啊,真让我好找。你妈病了,快和我上医院。”- 小琴!李敏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莫名其妙。- 老人一脸很着急的样子。他一面大叫:“快下车,我们打车去医院。”一面给李敏偷偷使眼色。- 在一旁的郑浩面无表情。- 李敏更糊涂了,脑袋有点发蒙。难道母亲真病了?可这老头又是谁?难道这老头是个神经病?- 这时郑浩缓缓伸手要推老头,却被老头灵敏地侧身闪开了。- 在这一系列动作的瞬间,李敏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胡里糊涂就被老头连拉带扯拖下的汽车。- 郑浩并没有下车。他在车上,面无表情。- 在李敏和老头拉扯中,这辆末班三十四路开走了,带着郑浩毫无表情的面容开走了,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黑暗之中。- 李敏很生气,她一把推开这个奇怪的老头,大声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定了定心,才说:“姑娘,我刚才救了你一命啊”- “什么?”李敏更糊涂了。- “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关你什么事?”李敏还是没好气。- “姑娘,我说句话你别害怕。”老头还是很认真地说。- “怎么?”-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的脚一直没有挨过地面。”四周城市的夜色宁静平常,一样黄灿灿的路灯,一样暗色的楼群。但是,李敏确实害怕了。两支脚不挨地?就是说人是飞在空中的。这样的漂浮是没有人能做到的。- 郑浩不是人又是什么那?- 她努力地回忆着刚才和郑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思绪的空洞中竭力寻找着理智的解释。可是,想来想去,郑浩除了谈吐的气度外形象苍白,只有苍白,以及一口总能让人留意到的惨白牙齿。- 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这件事更加恐怖而诡异,几乎令她发起抖来。- 刚才在老人拉她下车时,郑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李敏看到郑浩手背上有一块小小的褐色斑纹——尸斑!- 她在刚才的混乱中不及细想,所以并没有警觉。此刻突然想起,冷汗顿时顺着冰凉的脊背滑落下来。- “我...谢谢您。”李敏还没表示完对老人的感激之情就开始哭了。她太害怕了。- 女孩子在恐惧面前有的是眼泪。- 但是,她毕竟是一名刑警,即使感到害怕,她仍然是一个懂得司法程序的警察。- 四十三路公共汽车是路过南坪85号的。- 出于职业本能,她立刻意识到这个郑浩与前两起南坪85号的凶杀案疑犯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不管他是人是鬼,毕竟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她请老人连夜一同回警局做笔录。老人的证明会让这离奇的遭遇变得比较真实可信。- 二十五分钟后,他们打着车到达市刑侦大队。值班的干警们在听完李敏气喘吁吁的讲述后都笑了。因为这件事太古怪了,谁也不相信。大家还嘻嘻哈哈开李敏的玩笑。- 有的说:“小李,没想到你还有见网友的爱好。哪天我也在网上约约你。”- 有的说:“鬼的脚不沾地吗?没听说过,你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有的说:“咳,李敏,我说你这个年轻同志封建迷信思想怎么这么严重埃没事你还是回家睡觉去,别在这瞎耽误工夫。”- 没人相信,李敏气得直摇头。-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交警队打来的,说最后一班三十四路末班车出了事故.- 没有人笑了。实实在在的恐怖涌上每个人心头。- 这就是刚刚李敏乘坐过的三十四路末班车,就是刚才郑浩坐着的那辆车,翻了,无人生还。- 当刑警们感到现场时,几个乘客和司机的尸体已经被人从河沟里捞了出来,直挺挺的一排,横在马路涯子上。- 每具尸体除了受到磕碰浸泡之外,都是圆睁着眼睛半张着嘴,仿佛一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警车的警灯无声地闪烁着,把红光一闪一闪打在尸体们的脸上,情形异常可怖。- 法医报告指出司机售票员和乘客一共七人,在汽车翻进水沟时都没有受到致命撞击。使他们真正的死亡原因还是恐惧。他们的心脏在瞬间无法承受巨大恐惧引发的肾上腺激素过量分泌,使心脏猝然停止跳动,导致死亡。- 七个人都被活活吓死了。那么在他们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东西,能够带给人们如此惊栗的恐惧?早晨的天空密布着阴云,暗暗的。又是一个阴天。- 怀着好奇的恐惧,或者是某种难以解释的女人心情,李敏来到南坪85号前那棵神秘的大槐树下。也许这棵大树和郑浩有什么联系吧。- 槐树枝繁叶密,在风的轻拂下叶片婆娑而动,哗哗作响。- 要不是昨晚老人相救,或许此刻的李敏已经挂在树上了。- 一根穿过槐树枝叶的白色电线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根电线是用来连接附近网吧的网络专线。李敏的心在收紧。难道郑浩是通过这条线路在网络上做他的花落无声的?- 她迅速回到刑警队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在她qq的好友名单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花落无声的名字。在搜索上查,同样一无所获——还没有人注册过这个名字。- 不久,负责调查郑浩这个名字的同志送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郑浩,男,生于1943年,高中毕业以优异成绩考上哈工大,后因政治成分原因被学校劝退,在家待业。一直住在南坪85号203室。到1965年,其父郑作维因被红卫兵长期折磨导致精神崩溃,于是在家中饭菜里下毒,导致全家四口集体死亡。郑浩死时二十二岁。- 郑家的档案及照片在文革期间大部遗失,仅存郑作维在与师范学院62届毕业生合影。- 拿着这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恐惧一点一滴涌上李敏心头。照片上的人们穿着那时最为普遍的暗色衣服,笑容可亲,像一张张骨灰盒上的遗照,留给许多年后怕人们忘却掉的音容笑貌。暗色的衣服连成片,像很浓一片暗色的云雾,郑作维站在其中无私地笑着,很自信。他和李敏见到的郑浩有点像,父子之间遗传着同样深沉的大眼睛。- 郑浩的尸体究竟在哪里呢?难道郑浩真的是其父亲精神的某种传递吗?如果说郑浩真是某种传递的精神在作用,那么他一个接一个的杀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已经有两个女孩被剜去左眼吊在南坪85号前的大槐树上。是不是在这没树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死者只是感到无端寂寞,甚至郑浩对自己的死感到愤怒?他要报复!害死他的是他的父亲,也是那个时代的残酷精神。他死了,但是怨恨的精神留了下来,贻害社会。可以这样解释吗?- 在对郑浩一家的调查中又发现一件奇事。- 这件事或许比什么精灵古怪的东西更离奇,更可怕。- 因为,在一家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发现了一具被封存近36年的尸体。或许是由于管理人员的疏忽,或许因为文革时期登记本上的遗漏,更或许是什么难以解释的力量在作祟,这具尸体就直挺挺在太平间的冰柜中躺了这许多年,竟无人过问,也无人打理。直到最近医院进行企业制改革时,才被清点出来。由于已在冷柜中存放多年,尸体的肌肉已经萎缩,上面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尸斑。- 经过确认,这具尸体就是当年被砒霜毒死的郑浩。- 为了作进一步确认,以判断这个郑浩究竟是不是李敏在那天夜晚见到的郑浩,李敏被请去做确认。- 说实话,做刑警这一年多李敏见过不少尸体,有被枪打爆头的,有大腿从根部被撕裂的,有被剜去眼睛吓死的。但是这一次,她一想起要在存放三十多年的尸体上辨认出那个她曾见过,曾谈过的郑浩,不寒而栗的感觉就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 太平间的灯光暗淡阴森。几个陪同她的男同志皮鞋在地面上踏出“啪啪”的声响。太平间仿佛总是没有窗户,憋闷的气息,药味以及15瓦的电灯泡,在四周的宁静中构筑出阴阳交界处的神秘情趣。- 沉重的冰柜被医院工作人员轻轻拉开,露出一具已略微有点干枯的尸体。尸体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上下双唇由于存放太久已经发干收缩,绽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啊!李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自称是花落无声的人,就是这个面孔英俊的干尸,在几天前曾与她一起坐在快店里侃侃而谈。- 李敏喘不过气来。她侧过头去看干尸的手臂,干枯的肌肉紧紧裹住尸体僵硬的骨骼,一块块褐色略微发霉的尸斑,依旧真切地长在那里。- 李敏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陪同她的干警们点点头。- 干警们难以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古怪,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看,用眼神交换着彼此惊讶的态度。- 就在男干警们相互交换眼色的刹那,李敏清楚地看到,干尸那早已干枯的上下唇微微动了一下。郑浩笑了。- 这个轻微地动作除了她谁也没有注意到。当男干警们目光再次回到干尸脸上时,笑容已经消失,干枯泛青的肌肉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李敏的第一反应只是他笑了。当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具干尸真的笑了时,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被恐怖惊溃的情绪,尖声大叫起来。- 有谁见过尸体自己在笑?长着尸斑,肌肉萎缩,本是一团死肉的郑浩在瞬间微笑了.- 突然的心理刺激立刻冲破李敏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 她跑了,尖叫着连爬带滚逃了出去。- 确切地说,从此以后只要有人在她面前露出微笑,她一定会尖叫着吓个半死。因为任何一种笑容,都会让她想起郑浩。- 其实有件更恐怖的事情李敏并没有看到。- 那就是在郑浩干枯的嘴里,还含着两颗柔软的人眼珠………- 第八章 别开寝室的门(上) 一、 富敏是师专学生,上了两个月课,才住进宿舍楼,住在407寝室。 初来乍到的,与室友们还没混熟,她又生性羞怯敏感,每天都早早钻进帐子里,一边翻看鬼故事杂志,一边戴着耳机听半导体,一直听到睡着。 一天夜里,富敏忽然醒来,才发现耳机忘了摘。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而半导体里还有节目,只听一个女子说道:“午夜怪谈开始广播,欢迎收听。今夜的栏目是,互动节目:来自阴间的讲述。现在请出特邀嘉宾——来自幽冥的李剑。” 富敏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居然还有这样的广播节目。当然所谓来自幽冥只不过是个噱头,用来故意吓人的。富敏生性胆小敏感,可偏偏对鬼故事和恐怖小说情有独钟,市面上所有面向青少年的、有鬼故事专栏的青春杂志都被她订购了,《怖客》之类的杂志更是爱不释手,而且她喜欢晚上看,经常看得后背直冒凉气,因此晚上恶梦不断。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俱寂,室友都在沉睡,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在这种情况下听恐怖节目,当然倍加刺激。她一时睡意全消,放大了声音,聚精会神地听着,唯恐落掉一个字。 “大家好,我是李剑,刚刚从火葬场骨灰盒寄存间赶来,希望大家喜欢我的讲述。同时感谢午夜怪谈频道对我们的关注。有这样一个频道,是所有亡灵的福气。因为,除了你们频道以外,再没有人关心我们。”一个人说道。它的声音没有抑扬,也没有任何特色。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剑,该怎么称呼你?是先生还是女士?” “叫我女士吧。” “好,李剑女士,我们栏目组欢迎你来到录制现场。请问,你离开人世多长时间了?” “整整一年。今天是我的周年忌辰,所以我才能出来接受你们的采访。” “原来是这样。请讲一下你去世的过程,好吗?尽量讲得详细一点,我相信,所有守着收音机的听众,不管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都对此深感兴趣。” “好的,我非常愿意讲一下。我是坠楼身亡的,但并不是自杀,几乎可以说是被谋杀的。我去世前是学生,所在的学校校址在公园路十五号。我是学年中最优秀的学生,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身材相貌,都是超一流的,只能用无以伦比来形容。不仅班上有许多男生追我,而且有许多女生对我有好感。班上有一个女生叫周敏,学习成绩排在全学年第二,仅次于我,但怎么也赶不上我,因此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我对她也有好感,因此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女生配做我朋友。后来,我们住在一个寝室,她更成了我的小跟班,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我也把她置于自己的卵翼之下,俨然成了她的保护神。 “像我这样的极其出色的女生,一样会给男生追到,只要那男生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就行。追到我的是班上男生中学习最好的,家境不错,性子也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乏阳刚之气。不过,当时的班上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也只有将就了。 “没多久,我们就好得如胶似漆。那是我的初恋,初恋就是无比纯洁热烈真挚的,我的全部感情都投入进去了,可我换来了什么?换来了背叛!我的男友居然背着我爱上了别人!而且爱上了竟然是我的小跟班!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吗? “那天我无意中撞见他们,俩人正在小花园里大模大样地拥抱,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我当时就蒙了,给打垮了,恍惚之间登上了寝室楼顶楼。也许我潜意识中想自杀,但清醒过来后,望着楼底的人群,就犹豫了。要报复那两个贱人有更好办法,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更不必让别人看笑话。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底下围过来许多学生,男生女生都有,大家一边议论,一边热切地仰望我。那两个贱人也在,在人群中还手挽着手,一点也不知避讳。看我一时没有跳下来的意思,底下的男生居然高喊:‘跳啊,赶快跳啊,再不跳就上课了。’那个小跟班,那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女生,竟然领头高唱:‘go,go,go,oley,oley……’其他在场的女生也都在配合着唱。 “我实在受不了了,探身出去,指着周敏骂道:‘不要脸的贱货!一见到你我就恶心!赶快给我滚开!’ “刚骂一句,脚底下一滑,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就见地面急速上升,飞快地迎上来。随后水泥地面碰到我眼睛上,砰的一声,我只来得及想到,刚才是从楼上掉下来,眼前便一片血红,随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还回响着学生们的惊叫。 “但没多久,眼前亮起来,又能看到周围的一切,可所有景象都蒙着一层灰色。我发觉自己站在寝室楼前,周围是一群学生,大部分脸色苍白,只有几个女生脸上显着兴奋之色。所有人都围着一具尸体,那尸体脸朝下趴在水泥地上,只能看到一部分侧脸,但也能看出她相貌清秀极了。一股股灰褐色液体从脑袋流出,很快淌满了地面,身体还在轻轻抽搐着,就像遭受电击一般。大部分学生慢慢往后退去,只有周敏和几位女生走上前来,狠狠地朝尸体踢了几脚,还使劲啐了几口。 “我忽然一阵痛心,因为我已认出,那尸体就是自己!正从脑袋流出的液体是脑浆和鲜血,我还能感受到流出的热血正在变凉。在那一刻,我恨周敏和那几个女生入骨,恨不得把她们得意洋洋的表情一把撕掉。几位老师赶来了,他们很震惊。在场的女生们却镇定地说,我是自杀,所有目击者都可以作证。当着我的面居然这样撒谎,气得我扑上去去撕一个女生的嘴,可我穿透了那人的身体。原来我变成了一个没有形体的幽魂,根本不能动她们,而那女生顶多只是打个寒战。老师们以为她们受了惊吓,急忙把她们送到校医那里,做心理辅导。我呢,则孤单地守着自己尸体,没人搭理。 “两天后,我的尸体火化成骨灰。就这样,我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身体,只守着一堆骨灰,过着被遗忘的生活。除了亲人在清明,忌辰,七月十五,想起来给我烧一堆纸以外,再没人记着我。每当想起,像我这样出色女子反而死掉,像周敏那样差劲的女生反而活着,享受着青春,享受着快乐,享受着偷来的爱情,我就恨得要发狂,就想要她们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但除了忌辰这天以外,我不能离开自己的骨灰,就是能离开,也找不到带路的,只好让她们继续得意。”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李剑女士的讲述完了,我想听众们都同情她的遭遇。今天正好是我们台庆十周年,为此特意准备了一个节目:阴间朋友圆梦行动。只要广大听众发送短信,支持今日嘉宾满足愿望,到达额定数量两万票,我们会满足嘉宾的夙愿。好,现在请大家投票。” 深夜里,听到这样诡异的节目,想不毛骨悚然都难。但富敏还是想继续往下听,甚至想,要是知道怎么投票,肯定会投上一票,以便让李剑的愿望满足。尽管她不同情李剑,尽管这样做很可能意味着向活人报复。她焦急地等待结果,很快结果出来了。 主持人的声音:“投票超过一万五千,超过一万七千,超过一万九千,超过两万!好!恭喜李剑,你现在可以实现夙愿了。无论想做什么,就是想要我的命,都可以得到我们的大力帮助——开个玩笑,别介意。当然,你做的任何事,我们都有权利独家采访。现在你想对支持你的听众们说什么吗?” “我的心情很激动,首先要感谢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没有他们,呃,没有他们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对吧?其次我要感谢听众们,我一定努力做节目,以便答谢你们的厚爱!”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不会真的要我的命吧?” “不,当然不会。我当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好容易得到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我这就回母校宿舍。” “公园路十五号?” “是的。” “现在就去吧。听众朋友们,李剑回到母校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的随行记者会发回完整报道,李剑女士也会回到演播厅讲述她的经历。现在到了广告时间。你想得到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你的骨灰吗?你想长眠在青山绿水之间吗?请选择云鹤墓地。云鹤墓地,人生理想的终点站……” 富敏摘下了耳机,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广播电台,节目做得跟真的似的,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台敢作如此怪异的节目。富敏打开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半导体正面,可她惊讶地看到,频率指针居然指到了最末端的空白处。 那里原本根本就不能收到信号的! 二、怪人 富敏一惊,连忙又戴上耳机,只听主持人还在播送广告:“火焰山牌火化炉,美国技术,德国制造,使用方便,感觉舒适,打造国际一流火化流程。火焰山牌火化炉,是你最佳选择;火焰山牌系列火化炉,总有一款适合你……” 富敏颤抖着手摘下耳机,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无法解释。她心里一害怕,就觉得内急,连忙钻出帐子。一抬头看到挂在窗户上方的夜光石英钟,只见指针指着十二点。富敏登时呆住了,还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石英钟的指针还在动,但指针仍指着十二点。这口石英钟非常精准,一个月也差不了一秒钟,但刚才富敏醒来时,手表就显示到了午夜,听了这么久的半导体,现在至少也得十二点半,无论如何不能还是午夜。富敏又看一下手表,表盘上仍然是十二点,可秒位数字仍在变动。她盯着表盘,眼看着那些数字跳过了五十九秒,前四位数一闪,仍然是十二点整,而不是十二点零一分。富敏赶忙取出手机,开机一看,同样是十二点整!难道时间停滞了? 她身上有些发冷,联想起离奇的广播节目,不免头皮发炸,又内急得厉害,顾不得再想,连忙快步走出寝室。午夜的走廊里十分静谧,两旁的寝室笼罩在黑暗里,没有丝毫声响,与平常起夜时看到的没有两样,但今夜发生了那么多怪事,富敏还是觉得有些瘆得慌。卫生间只有二楼有,她疾步向楼下走,脚底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回头看,一边诅咒设计宿舍楼那人:只有白痴才把卫生间设计得那么不便。 很快,到了卫生间,她如释重负——终于不用担心有人出现在身后了。方便时,卫生间的窗户破了一扇,一阵阵冷风吹进来,带来一阵凉意,这下子彻底清醒了。方便完了后,刚整理完,无意中往窗外一看,她的脸一下子白了。卫生间正对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午夜时分教学楼同样沉浸在黑暗中,但她分明看见一个人趴在教学楼外墙上,就像一只黑色的大蝙蝠! 富敏的心提起来,她屏住呼吸,从窗户破洞往外望。那人好像系着黑色大披风,披风摊开,就如蝙蝠的翅膀,四肢分开,手掌与脚掌贴着墙面,灵活地在墙上爬动着,探头往各个窗口里查看,一边爬一边轻声笑着,静夜中,那笑声分外真切。不仅如此,富敏还看到那人手掌上还长着蹼,跟青蛙一样的蹼! 不知是冷风的缘故,还是穿的少,富敏开始打寒战。她狠狠地咬着手指,从指尖上传来一阵剧痛,使她能肯定现在不是在做梦。一阵冷风吹进来,风有些大,她禁不住哆嗦一下。就是这阵冷风吹开了那人脑后的头发,富敏差点惊呼出来,因为那人后脑头发下又露出一张脸!那张脸惨白惨白的,还长着三只眼睛!其中两只眼睛与正常人一样,第三只长在额头中央,居然是绿色的,在黑夜里闪动着绿光! 一股冷汗从额头流下,夜风吹来,更加冷了,她嘴唇都白了。那人脑后的眼睛是活的,隔着一百多米远的距离,冷冷地瞪着她。风停了,脑后头发落下,盖住了那张脸。虽然富敏认为自己躲在暗处,那人未必能看到自己,但还是觉得,那只可怕的眼睛仍在盯着她,注视着她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太叫人难受了,以致她又觉得内急了。 忽然,那人两只脚掌贴着墙面,双手伸开,腰部挺直,做欢呼状,在空中形成大字形,小幅度的左右摇晃。此时,那人只靠两只脚支撑,一下没站稳,摔了下去。富敏最见不得高空坠物,眼前一阵眩晕,连忙闭上眼睛。但好一会儿,没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向下面一看,教学楼楼底下什么也没有,又抻长脖子往下面一看,操场上空荡荡的,那人就像化成轻烟消失了。富敏长出一口气,这时才发觉刚才有多紧张。 她又一次解手,这回没花多少时间。整理完毕,又往窗外看一眼,教学楼外墙空无一物,她满意地朝洗手池走去,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到寝室,回到暖和的被窝里。但经过窗口时,听到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刚开始还以为是老鼠。前天就有女生在卫生间发现一只老鼠,尽管是死的,还是把那女生吓坏了,整个寝室楼都人心惶惶的,富敏可不想中彩,撞到一只活的。 她顺手操起拖布,低头看了看墙角,没看到任何可疑物体,随后确定窸窣声来自窗台。她警惕地走过去,一边想,一旦看见老鼠,绝不能叫嚷,以免把它吓跑,而是应该干净利落地扫到楼下。窸窣声越来越清晰,果然从窗台外冒出一点黑色,应该是老鼠的鼻尖吧。富敏果断地用拖布杆捅过去。 拖布杆距离窗台还有半尺,只见一团东西从窗外冒了出来,黑色的,圆圆的,起初富敏没认出来,紧接着便看清那是人脑袋,朝着她的是后脑勺。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阵冷风吹过,把后脑的头发吹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脸上长着三只眼,额头上的眼睛是绿色的,在黑暗中泛着绿光,冷酷地瞪着她,正是刚才那怪人! 富敏啊的一声惊叫,坐倒在地上。只见那人两只手的手背贴着窗户,手上的蹼清晰可见,还是褐红色的,脸庞下面就是后背,也就是说,这是他身体的背面。看见富敏如此惊慌,怪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尖锐牙齿,那些牙齿至少有三寸长,上下交错排列着,就像大白鲨的牙。同时,怪人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像蛤蟆一样粗,不用心听就听不出在说什么。 “小妹妹,这里是女寝宿舍楼吗?”怪人问道。 富敏靠在卫生间隔间的门上,说不出话来。那人一声怪笑,咧开大嘴,露出一根血红的舌头,舌头的根部竟然生在牙齿下,向外一吐,足有一米长的舌头向她卷过来!看样子是要卷住富敏,把她卷到嘴里,再一口吃掉! 三、返校 富敏大叫一声,往后一退,坐倒在地,抬手把拖布杆向前扔出去,然后手脚并用,很狼狈地跑出卫生间。才出门,她立即站起身,大步往前面跑,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脚步的回音,还是确实有人紧跟在身后。但她不敢回身去看,生怕一回头,便看到怪人的第二张脸,只顾向楼上、向寝室奔去,好像到了寝室就安全了,就不会被怪物追逼一样。 她平时在家里很得宠,也不喜欢运动,难得跑一回步。现在,她跑得比学校里田径健将还快,市体校短跑专业队也未必能比上她。只花了两秒钟,她跑过走廊,又迅速冲上楼梯,转眼间到了三楼,又一阵风般冲过三楼走廊,奔上了楼梯,随即到了四楼。眼见寝室在望,多少安心下来,偷眼向身后一看,怪人没跟上来,心里的石头才落地,扶着楼梯转角栏杆,一边喘息,一边等狂跳的心平稳下来,一边纳闷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走廊里仍然暗沉沉的,静得能听到汗水流淌的声音。望着走廊尽头四零七寝室的牌子——尽管牌子有些模糊,还是觉得分外亲切,而在昨天她还觉得寝室有点陌生,住得有些不习惯。心跳平稳一些后,她刚迈步向前走,又停下脚步。在四零七寝室与楼梯口之间,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几声轻微的呻吟飘过来,接着公用窗口传来的微弱亮光,富敏才勉强看清楚,原来那团影子是一个人。 也许刚才没注意到,那人的身影原本很模糊,很难从昏暗走廊里区分开来;也许那身影刚刚出现,所以几秒钟之间没看到。若是前者,就不用理他;若是后者吗,该死的,都到家门口了,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富敏后背又开始冒凉气,以前看过的所有鬼故事都想起来了,所有与午夜有关的恐怖故事都在脑际萦回,她抓着栏杆的手不知不觉地用力,指关节都变白了。 那人影在向前走,由于走廊里太昏暗,很容易产生在飘动的幻觉,这就更叫人联想翩翩了,甚至富敏开始考虑用不用往回跑。那人影身子一歪,差一点摔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富敏听出,那是一位女生,而且肯定还是四楼的,因为那声音在四楼听到过,还不只一次。她立即放下心来。女生再可怕,顶多也只是蛮不讲理,不至于要人命。富敏心地很善良,便放心地走上前,想帮帮那个女生。 离那女生越近,就越感到后者有麻烦了。那女生一只腿跪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但弯着的腿直不起来,呻吟越来越痛苦,好像是受了伤,天蓝色睡裤有一块湿迹,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富敏眼看走到对方跟前,手伸了出去,刚要问那女生需不需要帮忙,猛然想起一件事,连忙缩回手来。这时,那女生猛地转过头来,只见白净的脸上鲜血淋漓,几十道长长的伤痕纵横交错,还不断有鲜血沁出!同时,一只眼睛瞎掉了,有绿色的汁液流出眼眶来! 富敏触电一般一震,弹跳出好远,背部靠在墙壁上。女生那只好眼睛盯着富敏,流露出祈求神色。富敏咽下一口唾液,细细一看,女生脸上的伤痕非常细,特别深,好像给鸟爪子抓的,以前女生肯定很好看,但脸给伤成这副模样,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确实,富敏实在不忍心看那张脸。但那女生仍然伸出一只手臂,像路标一样指着前方,悲伤地用那只好眼睛看着她。 换了其他人,也许弄不懂那女生的意思,但富敏毕竟久经鬼故事考验,虽然害怕,还不很慌乱,仍然保持可贵的镇静。她发觉那女生身上变亮了,好像给无形的灯光照在身上,以致连睡裤的颜色都看得清楚。其次,那条跪着的腿很可能折了,反正大腿骨错位了,在膝盖处足足错开一寸。第三,腿部正在出血,睡裤上的湿迹其实是血痕。富敏强压住惊恐,问道:“我,我怎么才能帮到你?” 女生喉咙里咕噜几声,好像在说什么利剑。“你是被剑刺伤的?”富敏问。 女生摇摇头,睡裤开始滴答血,其中一块布紧贴在大腿外侧,湿漉漉的,勾勒出伤口的形状。“用不用上医院?”富敏又问。 女生摇摇头,张嘴说了一句什么,看那嘴形仍在说利剑两个字。富敏侧过头,以免看到女生伤痕累累的脸,伸出手去,要把对方搀起。女生身上忽然变得很亮,好像给聚光灯照到,富敏本能地往后一缩,手掌挡住灯光,看到那女生脸上都是惊惧神情,便知道不好。 嘶的一声,女生的睡裤给扯开,只见雪白的大腿外侧有一处伤口,足有手掌大小,一段白色腿骨露出来,伤口里残余的筋肉还在颤动,鲜血在强烈灯光下分外醒目,不停地往外流着。女生看来很疼,脸都扭曲了,但脸上的绝望神情更加触目惊心。富敏以为眼花了,反正她没看到谁扯开了睡裤。 灯光里有东西一闪,喀吧一声,腿骨从伤口处断开,女生一声低哼,单膝跪倒在地。接着,女生伸出的手臂一抖,富敏看见一只手,一只隐约可见的手,一只灰色的大手,握住女生手臂,使劲一扭,整条手臂以肩关节为轴,转了一圈半,扭到了后面,又高高地翘着,指向后方。女生睡衣的肩部给扯开,可以看到肩部肌肉给撕开,女生一声惨叫,头低了下去,大概昏过去了。 富敏终于确定,有看不见的东西就在身边,而且那东西是满含敌意的,巨凶残的。所以,一见那巨大手掌一动,似乎要抓像她,富敏再也不敢耽搁,一跃而起,几步跑到四零七门口,拉开门就闯进去,咣地一声,使劲关上门,身子靠在门上。关门声这么响,寝室里的懒虫们竟一个也没惊醒。富敏回想着外面的一幕,此刻,真的企盼有室友醒来,帮她分担。她看着墙上的石英钟,分针走过五十,很快走到十二的位置,但时针仍指着正十二点位置。 此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女生说的不是利剑,而是李剑。 接着她想起,市师专的校址是在公园路十五号。 原来,市师专就是李剑死亡之地,也是她一心要回来报复的地方! 难道那节目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四、上门 寝室里很静,但仍能听到有极其细微的声响。若不是午夜时分,如此细小声响很难听得到。富敏寻声找去,结果发觉声音来自自己的床铺。她颤抖着猛地拉开帐子,里面没人,原来是半导体在响。她赶忙戴上耳机,然后才钻进帐子里,刚才的节目还没结束,还在播送。 主持人的声音:“广告播送完毕。现在嘉宾李剑女士回到演播室,首先让我们先祝贺她夙愿得偿,其次,请她谈一谈这次回归的经历。愿意为李剑女士出谋划策的听众,以及想向李剑女士提问的观众,请编辑以阴间打头的短信发送给我们,及拨打热线电话4444444。” “我这次能满足愿望,当然要感谢你们电台的倾力配合,没有你们的帮助,我连火葬场都不能离开,更被说回归了。下面我就简单谈一下自己的经历,以便尽快进入下一个环节。 “回到公园路十五号之后,发现环境大变,我竟然摸到了教学楼。再加上,初次出来行动,有些不适应。各位来自阴间的朋友可能不知道,幽魂仅仅是残余的意识,混杂在空气中,比电火花还要微弱,一旦在骨灰盒里禁锢久了,会变得更加虚弱。今夜我体验到了,连夜色都如此沉重,压得我骨头酸疼。夜风拂拂,像刀片一样锋利,若不是咬牙挺住,简直会给切割开来。幸好,幽魂是没有重量的,所以我能轻松地飘来飘去。当然,所谓的飘来飘去,只是比喻,并非香港鬼片里那些白衣女鬼,真的在走廊里飘。 “不知道大家看过《人鬼情未了》没有,里面初死的鬼,对活人是无能为力的,连一根火柴都移动不了。这一点非常符合现实,我刚死时也这样。但后来,电影里面的主人公跟老鬼学会了本事,能对现实物体施加力量,则是扯淡了。无论死去多少年,我们都不会有力量移动物体,更别说打击活人了。我们的力量来自于对活人精神的影响。因为我们毕竟只是精神体,只能连通活人的脑电波,激发对方潜意识中的恐惧,进而使其给吓死。而这就是我的制胜法宝。 “我首先找到的是田馨。那天在楼下,她踢我踢得最狠,还最先伸手冲我大唱,敦促我跳下来。她一直妒忌我,因为我太优秀了,总是令她自惭形秽,所以在内心深处总是盼着我死掉。尽管她善妒,冷酷,缺少良知,但那天我死得实在太惨,还是给她潜意识造成阴影,使她偶尔会做恶梦,严重时会梦游。 “今天夜里,我找上门时,田馨正在熟睡,脑电波处在最容易受影响状态。我只需轻轻一拨弄,她就又梦见那可怕一幕,随后便梦游了。我狠狠激发了她的恐惧,强烈的惊恐激发了潜能,使她身体出现了变化:她的脸全是划伤,再也不会露出幸灾乐祸神情;她的大腿腿骨——就是踢我的那条——给击穿;她的整条手臂——就是伸向我那只——给扭折。由于受到的惊恐过大,已经给吓死。我急于赶回来做节目,没顾得上与她的幽魂交流,否则我们会好好聊一聊。”李剑的声音中透出些许得意。 “那倒不一定。”另一个声音加入。 “哦?”主持人说,“随行记者有异议?好,请本台随行记者陆幽谈一谈。” “大家好,我是陆幽,是本台首席记者,我简单谈一下随行见闻。那个女生,哦,她叫田鑫,对吧,很容易受控制,也死得很惨。我亲眼见到她的手臂给反扭,但实际上那是她自己造成的,李剑只是在旁边对她施加影响。结果田鑫死时,心脏都破裂了,脸上神情狂惊恐。我们离开时,看见了她的幽魂,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仍然跪在自己尸身旁,手臂向后翘着,仍觉得无比疼痛。所以我说,在这种状态下,李剑不可能跟她交流。” 主持人的声音:“本台刚刚收到一位听众电话,她说她非常同情李剑遭遇,因此建议,对待主谋周敏一定不要手下留情,最后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能为所有同等遭遇的阴间朋友出口气。李剑女士,请你对此发表看法。” “感谢这位朋友,为我出谋划策,我一定不辜负大家期望。时间紧迫,我要赶紧施行第二步了。” “还是去公园路十五号?”主持人特意在地址上咬音很重,好像在提示听众。 “是。” “这回是找谁报仇?” “当然是周敏。”李剑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期待你胜利归来。李剑这回回去,能找到死敌吗?要是找得到,她会怎么处置死敌?广告时间后,我们再一同分享李剑的历险经历。 “你想感知阴间的信息吗?你想在深夜体验毛骨悚然的感觉吗?你想与鬼共舞吗?请购买‘我与鬼心贴心’牌碟仙。有了碟仙,不再空闲。我们的口号是,打造灵异界第一流产品。‘我与鬼心连心’牌碟仙,美国万圣节最畅销物品,世界灵异联合大会第一届博览会指定产品,经iso9009国际质量体系认证,绝无假冒,买一赠三,库存有限,欲购从速……” 富敏慢慢摘下耳机,心还在怦怦跳着。她知道,现在在宿舍楼里,肯定有一个幽魂在四处游荡,到处窥探,伺机报复。那幽魂心怀恶意,满腔仇恨,最为可怕的是,活人根本发现不了,但一样能被她置于死地,死之前还要感受前所未见的恐惧。以前读到的鬼故事里,可没有这些东西。现在她可怎么办?至少那些鬼故事没给提供答案。她很想用被子蒙住头,一觉睡过去,睡到天亮就好了,但现在处于睡眠状态更危险,更容易给那个李剑控制。像她这样满脑子鬼故事的女孩子,绝对容易受鬼影响。 两只手抓住被子,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那只鬼到没到?若是到了,现在在哪层楼里?会不会进四零七?这些问题折磨着她。她捡起耳机听了听,里面仍在播送广告,说明李剑还没回去。也许她现在找到了死敌,正在狠狠地折磨。但她没听到任何声响。可是,突然间就有动静了!好像,好像是轻轻的敲门声!她条件发射一般,立即浑身绷紧,放下了耳机,屏住呼吸,用心地一听,声响竟来自四零七寝室门外,随着轻微的一响,似乎有人说什么,于是房门好像打开了,接着,好像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而且正在向她靠近! 帐子里静得很,能听到心跳,她紧张地听了几秒钟,迫近的细碎声响反而消失了。富敏慢慢吐出呼吸,又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刚才听差了,声响很可能是耳机里发出的。她刚放下心来,帐子猛地给扯开,一个人影立在窗前!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李剑找上门来了! 她大声尖叫起来。 【前请回顾:师专女生富敏生性胆小,却喜欢鬼故事。某夜,她从广播中听到一个栏目——让逝者的灵魂重游人间!广播中,一个自称李剑的人讲述了自己死亡的经过,并要回魂报复,报复的地点,正是富敏的学校。富民去洗手间,看到了一个贴在墙上的怪物正在向女寝逼近。富民跑回寝室,收音机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时,她的蚊帐被猛地拉开……】 第九章 别开寝室的门(下) 五、隐情 一只手赶忙捂住她的嘴,手掌既柔软,又温暖,绝不像是死人的,或者幽魂的。“别喊,小心惊动别人!”手的主人说。 富敏惊魂甫定,听出那声音很耳熟,抬头一看,是一个女生。房间里很幽暗,但她还是认出对方是同一个寝室的。“你,你,你是谁?”富敏问道。 “我是你室友,一床的,叫周丽。”说着,周丽在床边坐下,富敏这才注意到,周丽戴着耳机,手里也拿着袖珍半导体。 “吓死我了,你来干什么?”富敏剧烈喘息着,冷汗从额头流下。 “我直说了吧,我刚才发现你在听半导体,而且很惊慌,我想,你不会也在听‘午夜怪谈’吧?”周丽说道。 “是啊。难道,难道你也常听吗?”富敏很惊讶地问。 “每到星期五都听——午夜怪谈节目只星期五有。以前,整个宿舍楼里只有一个女生能收听到。后来那女生得心脏病死了,就只有我能听到了。可刚才突然间收听不到了,我便明白,肯定有其他女生替代了我的位置,而替代我的就是你。”周丽说。 “那么,你认为,节目里那些事,是真的吗?”富敏很佩服周丽的冷静,换了别人,听了那些恐怖故事,早吓坏了。 “当然是真的。但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我有人命关天的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 “那个叫李剑的幽魂,现在在哪里?去找谁了?” “去找周敏了,半导体里这么说。” 周丽一把抓住富敏的手,“帮帮忙好不好,咱们一起去警告她,行吗?” “为什么?” “周敏是我亲妹妹。” “原来这样啊。可,可咱们会不会有危险哪?”富敏迟疑着问道。 “危险吗,还是会有的,过马路还危险哪,难道我们就不过马路了?” “可,可我害怕……” “这就是危险了。你刚才听广播,肯定也听到李剑说,她是怎么把残害田鑫的。只要坚定信心,认准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就算与幽魂面对面,也不会对你有损害。而且,有我在一旁帮忙,你绝不会有事的。咱们虽然没接触过,但我知道你很勇敢,很有勇气,也很有爱心,不像表面上那么胆小。本来不该麻烦你,应该我一个人去,但我听不到广播,不能掌握事态进展,只有求你同去了。再说,周敏是一个好女孩,你也不希望她被幽魂残害吧?” 面对周丽求肯的眼神,富敏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只得点点头,周丽心花怒放,差一点要拥抱她。两人离开帐子,富敏没忘记带着半导体,手拉手来到门口。富敏注意到房门敞开一道细缝,难怪总觉得阴风阵阵。她们来到走廊里,阴暗的过道中空无一人,田鑫不知道哪里去了。一阵夜风吹过,吹凉了富敏的热情,她向周丽靠了靠,生怕离得太远,自己给幽魂控制。 “周敏在哪间寝室?”她与周丽咬着耳朵,唯恐声音大一点,惊动什么东西。 “就在四零五……” 刚说到这里,只见前面一间寝室的门慢慢打开,无声无息地,在幽暗走廊里,显得分外诡异。那间寝室正是四零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出了惊惧,但周丽非常镇定,不像富敏,过于紧张,紧紧握住了周丽的手。那扇门敞开后,一束淡绿色光晕射出来,在对面墙壁上投出晕影,一阵怪异的轻笑从门里飘出。要不是有周丽在身边,富敏早就转身逃走了。 周丽轻轻拍了拍富敏的手,以示鼓励,然后拉着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走到四零五门口,试探着探头往里一看,看到的景象令她们目瞪口呆。 六、纸牌游戏 跟其他寝室一样,四零五寝室有六张床,其中两张床的帐子拉上,挡得严严实实的。另外四张床的帐子给扯开,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掀开,床的主人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正在玩扑克。若光是这些,倒也没什么了不起,周丽她们也经常凑一起玩三打一,玩输了的喝凉水。但问题是,四零五的场景太不正常了。 她们玩牌的桌子白森森的,跟骨头一个颜色,但这里的女生家庭并不富裕,绝用不起象牙桌子。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宿舍楼每天九点按时熄灯,熄灯后,管理员查完房,偷着点蜡玩很正常,但烛火竟然泛着幽幽绿光,映得女生们脸色发青。换了其他女孩,肯定会给吓得躲墙角发抖,女生们仍然兴高采烈的玩牌,只是脸上好像有泪痕。周丽的眼睛扫过那些女生,落到二床床铺上,一见帐子拉开,被褥凌乱,神色一变,就要冲进去。富敏已经给寝室里景象惊呆了,一感到周丽要往里冲,连忙抓住她。 “你,你干什么,看准了再说,先别冲动,好吗?”富敏怕惊动那些女生,说话声音很低。 “周敏是二床的,可现在她不在。”周敏急切地说,声音同样很低。 “你等等。” 富敏抓起耳机,塞进耳朵里,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刚才是前方记者陆幽发回的报道,现在他已随同李剑进入寝室,广告过后,继续播送现场报道。你想拥有真实的撞鬼体验吗,请订阅……” 富敏摘下耳机,瞪大眼睛看着周丽。 “李剑已经进去了?”周丽试探着问。 富敏点了点头,“别,别着急,也许她们进的不是这一间寝室。” “说得轻巧,那又不是你的妹妹。”周丽一急,挣脱了富敏的手,冲了进去。 富敏不愿抛下室友,也不敢一个人呆在外面,只好跟在后面。周丽冲到二床前,掀开被子,底下没人,又往床底一看,同样没人。她在床上乱翻一气,翻到一张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后,眼神中露出难以置信神色。富敏扯了扯周丽,一指正在玩牌的女生们,她们玩得兴致勃勃的,并未理睬两人。也不知道她们发没发觉两人进来。 “周敏是不是在那里?”富敏小声问。 周丽警觉地朝四周一看,“不在这里,快走。”她说,说话声很紧张。 她俩刚要往外走,就听到阴沉沉一阵笑声,是从桌子上发出的,接着那张桌子自己挪到房间中间,挡住两人去路。周丽脸沉下来,而富敏高度紧张,呼吸变得短促。因为富敏确实看清,那张桌子是自己动的,绝不是四个女生推的。周丽紧紧握住她的手,往二床床头靠去。富敏不解地看了周丽一眼,后者低声说了一句。 “咱们落入圈套了,先照顾好自己,再找机会逃出去。” 富敏心里一凛,一边靠向周丽,一边死盯着那些女生。桌子上又传来一阵怪笑,但绝不是那些女生发出的。烛光忽地变亮了,不再是朦朦胧胧的,但还是泛着幽光。富敏认出,坐在南面的女生是高两届的沈燕。只见沈燕随着笑声把牌一扔,欣喜地欢呼道:“我赢了!”嗓音尖细,跟清宫戏里的太监嗓音差不多。 大约是烛光映的,沈燕的瞳仁是绿的,像猫一样透出绿光,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坐在北面的女生很丧气,“我又输了。”她声音同样尖细。 说着,输牌的女生抄起一把刀——刀子一直放桌子上——用力在脸上划了两下,登时脸上肌肤绽开,鲜血流下。那女生疼得脸庞直抽搐,勉强朝牌友们一笑,在烛光下,那笑容特别狰狞。那女生炫耀地展示受伤的脸,表示自己没赖账,然后伸出手洗牌。那双手也伤痕累累,伤口还很新鲜。刀子划脸时,富敏也一激灵,随后看看其他女生的脸,忽然间明白了,别人脸上其实也是刀伤,伤口的血还在流着,根本就不是泪痕!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周丽。也许周丽并没醒悟,反正表现得很冷静,这叫富敏很佩服,也安心多了。那四个人仍在玩牌,也不顾得擦擦脸上的血。其中一个抓起一张牌,看了一眼,大概牌不好,眉头一皱,狠狠地卷了一下纸牌,随即哎哟一声,把纸牌扔出去,就像给烫着一样。那女生咯咯笑起来,“它咬我。”她拖长腔调说,声音软绵绵的,贱兮兮的,跟民国时***女播音员的声音相仿。 其他女生也咯咯地傻笑,好像这有多可笑似的。周丽对她们失去兴趣,开始查看关得严严的窗子,其他拉开帐子的床铺。她神态非常警觉,看上去什么都瞒不过她眼睛。富敏仍然盯着女生们,还在为所见到的景象震惊。女生们又抓了一把牌,坐西面的那个看着手里的牌,满脸厌恶的神色,赌气把牌扔掉,“什么烂牌啊,不打了,交了。”她说。她说话咬音不准,类似港台腔。 其他几个女生站起身,“交了就别怪我们了,呵呵呵。” 她们几个按住西面女生,沈燕拿起一张纸牌,那纸牌比一般的大一些,上面画着稀奇古怪的人像,有些像算命的塔罗牌。沈燕把纸牌挨近西面女生的脸,只听一阵阴笑,纸牌上的人居然是活的!那人像猛地探出身体,上半身离开纸牌,一口咬住那女生的脸,一阵骨头碎裂声,人像往后一缩,女孩的半边脸,连同一侧颧骨,全给咬了下来!人像缩回到纸牌上,但还在咀嚼。几秒钟后,咕噜一声,咽了下去,但人像并没完全恢复原样,还是凸出一些来。 三个女生端详了西面女生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坐回原位。受伤的女生血肉模糊,疼的脸不停抽动,眼睛里闪动仇恨的光芒,“接着玩啊,我还想捞本呢!”那女生一边洗牌,一边说,声音很粗,像男人。 富敏狠狠咬着嘴唇,才强忍住没叫出声来,连周丽都看呆了。周丽扯了扯富敏衣袖,“走,赶快走,这里不能呆了。”她说。 她俩一边盯着女生们,以防她们有异动,一边向门口蹭,很快就蹭到六床床头。牌桌挡在寝室正中间,要想绕过去,除非从六床床头跨过去。六床帐子低垂,很可能有人在睡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过,就是班主任拦路,也照样跨过去,再呆下去,就是奥特曼来了,也照样精神受不了。 六床紧靠东面女生,那女生抓牌的手全是伤,右手无名指甚至折了,每碰一下,都疼得丝丝吸气。富敏的脚刚抬起,还没踩到六床的床边,六床的帐子一抖,一颗脑袋闪电般弹出,一口咬住东面女生的手指!被咬的,正是受伤的无名指!咯的一声轻响,手指给咬断。那脑袋咯咯有声地咬嚼着,手指脆生生的,就像在吃胡萝卜,还很享受的样子。富敏的腿马上缩回来,看到那脑袋是个女生的,但脖子粗粗的,足有半米长,竟然没有躯体,也没有下半身!这分明是长着人头的蟒蛇! 东面女生疼得身体一抖,另一只手用力一拍,拍在那脑袋上,那脑袋一边嚼着手指,一边若无其事地缩回帐子。周丽的脸也有些发白,开始迟疑,应不应该硬闯出去。这时,烛光变得更亮,几乎赶上灯泡亮度,也照亮了富敏与周丽。四个女生好像听到动静,手里握着牌,半低着头,眼睛往上翻,慢慢扭过头来,眼神极其阴郁。她们目光落到她俩脸上,瞳仁里出现俩人影像。女生们露出阴险的笑容。 “啊哈,有人来陪咱们玩牌了!” 说着,她们放下纸牌,一齐扑过来! 七、管理员之死 富敏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一声,猛地撞倒一位女生,又撞翻了桌子,拉着周丽,一口气冲出寝室。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冲过头,撞到对面墙上。富敏手掌在墙上一按,借力转过身,一瞥之间,看见一个女生呆站在屋里。那女生躯干有个大洞,所有内脏与肋骨都不见了。她正低头呆呆地看着洞口,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透过洞口,她的目光与富敏相遇。富敏看得出,女生非常绝望。 周丽一把拉住富敏,“发什么呆?还不赶快逃命?!” 两人不顾一切跑回寝室,咔嚓一声锁上房门。富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靠在自己床头。房间里石英钟仍指着十二点,表盘开始泛着绿光。“你怎么了?”周丽问道。 “是我的错,对不对?我在那女生身上撞出一个大洞,她肯定会给吓死的。这笔帐应该算到我头上,是不是?”富敏眼泪汪汪地说道。 “噢,就算你没撞她,”周丽小心翼翼地选择词句,“她也会给残害,我敢保证,就在刚才,幽魂李剑跟咱们在同一间寝室里。她才不会放过她们呢。” “那我不管,”富敏几乎喊出声,“反正那女生是死在我手里,而不是幽魂手里,我,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说着,富敏拿起耳机戴上,里面是主持人的声音:“采访完前方记者陆幽,现在,请李剑女士讲述她的历险经历。” 周丽看着富敏的目光几乎是欣喜的,好像在为她勇敢起来而高兴。富敏继续往下听,耳机里面传来李剑平板的声音,“大家好,我是李剑,现在又见面了。我一切都好,你们好吗?下面我讲一下自己的故事。午夜怪谈,幽魂自己的节目。 “这次我潜回公园路十五号,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非常地顺利。通过电台工作人员的帮忙,我知道首恶周敏住在四零五。进去后,我发现,周敏不在寝室里,但有四个女生居然都是帮凶。这叫什么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反正我掌握了周敏动向,决心先收拾这几个。她们四个都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再加上属于敏感体质,极容易受到控制,我只轻轻一推,在她们大脑波段上这么一推,便都催眠了。 “剩下的事都没用我们插手。这些女生不约而同坐起来,开始像往常一样玩牌,而且以用刀划伤做惩罚。刚才记者陆幽说过,他没想到女生们会如此残忍;其实在鼓励我跳楼时,她们本性中的邪恶便暴露无遗,现在不过是集中爆发罢了。用不了多久,她们会自相残杀而死,一个都跑不掉!记者陆幽已经把全部过程录制下来,有兴趣的观众可通过邮购购买。” 主持人的声音:“记者陆幽说,你们旁观她们自取灭亡时,曾经受到过打扰,有这回事吗?” “确实有。当时有两个意识体,就是两个活人闯了进来。我观察到她俩的意识,发觉一个很害怕,另一个很镇静,而且好像跟咱们节目有关系。不会是你们电台的幸运观众吧?抽到了幸运签,到现场观看真人秀节目吧?” “当然不是。我们这栏目没有真人秀。肯定是意外。你们没对她们采取行动吧?我们严格限制无故破坏活人生活,除非严重影响我们节目录制。” “她们确实影响了节目,但我没对她们采取过火行动,只是在她们潜意识中种下祸根,一旦处于睡眠状态,就会爆发,除非事先找到解决方法。但考虑到她们也许会收听本节目,解决方法我不能说。” “按规定,你还有一次机会,打算怎么利用最后的机会?跟听众们讲一讲好吗?” “这回当然是找周敏,我现在知道她在自习室。这次我绝不能放过她!” 富敏慢慢放下耳机,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对面教学楼有一扇窗子亮着灯,正是自习室位置。“她这回是不是要对周敏下手了?”周丽跟在后面,急切地问道。 “难道,难道刚才周敏没在寝室里?”富敏不解地问。 “没在。这是周敏留给我的纸条。”说着,周丽递过一张纸条来,是刚才在四零五二床床上捡到的。上面写着:我到自习室学习去了。署名:周敏。 “她现在还没回来?”富敏很惊奇。 “幸好没回来,否则肯定早就遇难了。”周丽说。 “好吧,咱们走。” “干什么去?” “去救她。” 周丽看着富敏,“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无论如何都得去,你没必要冒险。刚才之所以要你跟着,是因为我想通过广播节目,掌握幽魂的行踪,现在没这个必要了,何况我不想你出事,否则我过意不去。” 富敏悲伤地摇摇头。“晚了,要是刚才我可以不去,但现在我犯了错误,得想办法挽回,最好的办法就是救回周敏。” “可咱们还不知道怎样去救。” “到时见机行事吧,反正咱们知道幽魂残害人的机制。” 周丽点点头,两人拉着手,走出寝室,走廊里一如往常,四零五房门紧闭,与其他寝室一样。富敏不敢去看,快步走到楼梯口,周丽突然停下,神色很焦急,小声地说,“糟了,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怎么回事?” “我才记起,一楼二楼的窗户外面都加了铁丝网,根本出不去,而自习室在教学楼里,出不了宿舍楼,咱们怎么去帮周敏?” 富敏很奇怪,“好好的,为什么要加铁丝网?那不成了监狱了?” “听说,前年有个男生从女寝宿舍楼掉了下去,当场摔死,学校为了防止再次出事,就加了铁丝网。” “男生到女寝干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是来偷会女友,给发现了,反正是摔死了。” “嗯,我记得二楼卫生间没有铁丝网,但窗户是关死的。不过有块玻璃破了,可以钻出去。就怕,就怕摔坏了。” “咱们先到一楼看看,也许大门没锁严,能撬开锁头。” 两人很快来到一楼,还没到大门口,便听到一阵喧闹,起初她俩还以为管理员在看电视,后来一想,午夜时分应该不会还有电视节目。老远的便看见收发室里有灯亮着,就像有人在开派对。富敏不相信地盯着门口,只想溜到门前。周丽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咱们到收发室门口看看,也许能找到人帮忙,就是要到钥匙也行。” 富敏点点头,她们偷偷溜过去,发觉收发室的门敞开一道缝,往里一看,里面灯火辉煌的,居然有许多人,七嘴八舌地在提问,好似在围着一个人采访,还有闪光灯不停地闪。富敏惊奇地看着,眉毛高高地扬起。她看了看周丽,周丽摇摇头,意思是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正不知该不该进去,人群忽然往后一退,不小心撞开了门,门忽地敞开,沉重地撞到墙上,富敏的心脏差点吓破,因为门上挂着一具尸体,就像挂着一件风衣,而那尸体竟然是管理员! 八、谁是幽魂 管理员的肩膀钉着两根长钉,给稳稳钉在门上,第三根长钉钉在脑门,她两眼翻白挂在上面,脸上肌肉松弛,就像在做鬼脸。富敏握着周丽的手,不自觉地在用力,弄得周丽轻哼一声。富敏赶忙松开手。屋里的人群向两边散开,露出围住的人,那人竟是一向阴沉的教导主任。他紧紧拽着一个女生的长发,女生眼睛紧闭,面色死白,身体软绵绵的,半躺在地上,任凭他拖拽,一声也不吭,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教导主任尽管体格很棒,拖着那女生还是很费力,有时给拽得东倒西歪的。 “女亲宿舍风气不正,熄灯之后,还到自习室学习,管理员一向失职,竟然纵容住宿学生,再不严加责问,还会得了?为了打造健康良好学习环境,有必要严惩!没什么大不了的!”教导主任一边大声说,一边想把女生硬拖出去。 那些人还在把话筒伸过去,一边向教导主任提问。周丽呆呆地看着那女生,只吐出两个字:“周敏!” 原来那是周敏,不知怎么会给教导主任发现,给从自习室硬拖回来,连累管理员给活活钉死。富敏再也按耐不住,冲上前去,指着教导主任叫道:“你还有人性没有?干嘛这么变态?你是怎么当老师的?” 富敏越说越生气,举起手里的半导体就要砸。看见半导体,教导主任眼中闪过一阵惊慌,“住手!”他叫道。 富敏给镇住,半导体没砸下去。教导主任上下打量一下富敏,脸上露出笑容,笑得很阴险。他对身旁那些人一指富敏,“你们不是要采访吗,采访她就行了。” 富敏转身面对那些人,冲着他们大声疾呼道:“你们是教育系统的报纸吗?那就采访我吧。你们亲眼看到了无良校方怎么摧残学生的了,我希望你们凭着良心,把所见的一切记录下来……” 刚说到这里,富敏一下子停住,她这时才注意到那些人的耳朵。他们的耳朵非常长,向上竖起,顶端与头顶相齐,而且耳朵很宽,像芭蕉的叶子。耳朵末端尖尖的,毛茸茸的,是浅灰色的,还发出家畜一样的腥臊气。他们的脑袋光光的,头顶也很尖,就像是子弹头。他们的眼睛是明黄色的,瞳孔是竖着的,在强光下慢慢合拢。此时,他们一边不解地看着富敏,一边搔着长长的耳朵。 富敏的心开始发凉,后退了一步,颤声问道:“你们,你们不是教育口的报纸?” “当然不是。”教导主任阴阴地一笑,“他们是午夜怪谈栏目采访团。” 富敏几乎惊叫出来,转身就跑。教导主任空着的手一把抓住她衣襟下摆,富敏用力一挣,挣脱了。可才跑出几步,那些人就像受了刺激,猛然醒悟了一般,飞速从她身边窜过,转眼间包围了富敏。富敏绝不敢让她们接近自己,她一边叫喊着,一边用半导体砸。他们好像很害怕给砸到,连连后退,扩出一个圈子来。 “别过来!”她举着半导体,叫道。 “有话好好说,没人想把你怎么地。”教导主任很紧张,说。 “李剑在哪里,叫她出来答话!” 教导主任又露出那种可憎地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她不会出来见你的,你永远看不到她。” 富敏刚要答话,周丽的声音响起:“快来救我!” 只见周丽给七八个模糊的影子扯住,朝好几个方向拉扯,每扯一下,周丽的身形便变模糊了。“放开她!”富敏叫道。 “我们为什么听你的?”教导主任声音阴沉地说。 “你们有纪律,不得无故伤害活人。” “可你们干扰我们制作节目了。” “周丽,我,我怎么救你?” “把半导体给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这个?” “你的半导体能收听到他们节目,令他们有所忌惮,所以他们想得到。” “我把半导体给你们,你们能保证不伤害我们吗?” “你说呢?”教导主任露出牙齿,笑得很是凶恶。 “周丽,我不能给他们。” “难道你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给残害?” 富敏惊奇地看着她,“你真的想要?” “人命关天,怎能开玩笑?快给我们吧。”周丽恳求道。 富敏慢慢垂下手,“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快给我。” “就因为明白了,我才不能给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周丽。” “那我是谁?” “你就是李剑!就是那幽魂!” 九、周丽的话 其他人都呆住了,松开了周丽。周丽歪着头,流里流气看着富敏,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李剑不是女生的名字,而是男生的,所以主持人才问你,怎么称呼你,以后凡是提到你,总称呼你为李剑女士。明明在误导听众你是女生。再说,你谈到自己自杀时,漏洞百出,过后冷静一想,就能猜到,明显是编的。看人自杀时起哄的,脚踢尸体的,只能是男生,不会是女生,因为女生不敢。何况你只找女生报仇,而不是那所谓的男友。再说去年我们入学时,根本没听过有女生坠楼的。 “既然被迫自杀是假的,报仇就另有缘故。我想,你肯定是那个男生,就是坠楼身亡的,促使校方因此安上了铁丝网。田鑫与另四个女生很可能与你坠楼有关,所以你找她们报仇,并将她们残害。” “当初潜入寝室幽会女友时,就是她们告密,我才给管理员发觉,慌不择路下才坠楼的。我不是周丽,你是怎么猜出的?”李剑说。 “我记得你出现在我床头之前,曾有敲门声。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但鬼叫门时,不能应声,否则鬼就得到允许进来了。而真正的周丽在睡梦中应声了,你便潜入。你说用我是因为我有半导体,可以收听到节目。这话很对,你就是通过我的半导体接收的电波,才进出寝室的。不过,你的话破绽很多。你说自己听不到电台,说话中却露馅了,表明你知道电台内容。 “至于四零五,要么根本就没有叫周敏的,要么周敏就是四个女生之一。因为周敏的床没有人,可空着的的床铺的主人都在玩牌。再说,周敏不会三更半夜去自习室,她根本出不了寝室,何况那时她还没受到幽魂控制。即使能出去,她也不会留纸条,因为她不会预知姐姐来找她。也就是说你是假的,而教导主任说,我永远见不到李剑,那就是说,李剑以别人面目出现,那只能是你了。这些只要冷静想一想,就会明白。” “你很聪明啊,死了怪可惜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半导体。” “不能。赶快给我!” “你想要?好,给你。” 富敏手一松,半导体落向水泥地,而地面急速下降,转眼之间降下几十米,原来她们此时站在楼顶。李剑一声尖叫,眼见着半导体摔得粉碎,她也化作一团青烟,散掉了。 十、尾声 其他人,包括教导主任与管理员都醒过来,那些怪人恢复原样,原来竟是老师们。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但都同意不声张出去。下了楼,回到了寝室,看见石英钟指向一点钟,富敏十分欣慰。她隐约还感到不安,总觉得李剑言行破绽太多,有些不正常。但不久就沉睡了,做了个甜甜的梦。 一床的周丽却还醒着,她悄悄拨通手机,“是午夜怪谈栏目吗?我是李剑,就是前年午夜收听你们节目,被吓得心脏病复发而死的那个女生,残余精神一直给锁在电波里,不能托生,除非打碎一台正收听你们节目的半导体。你们不是答应让我借体还魂吗?现在我如愿以偿了。我要说的是,谢谢你们的帮忙,以后再做节目,尽管找我好了。 她顿了顿,“比如,帮助前年在师专坠楼身亡的男生回校园报复?” 第十章 凶楼 (一)乔迁新居 我与人合租了一套房间,在这幢大楼的二十层四室。我的家具不多,只有一张折叠床,一张写字台和摇摇椅,一,一个简易衣橱,一台电脑和迷你电视机。说是说不多,但是要我一个人自己搬上去 实在有点吃不消。 我现在就站在电梯口,考虑着先搬什么。“电脑和电视一定要先拿上去,这些贵重的东西可别给人偷了。”我下了决定,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其他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这 位朋友,新来的?” 我回过头一看,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说道:“我叫王右呈,住在二十楼,邻居都叫我老王。”“巧!实在是巧!我也住二十楼的。”王右呈哈哈一笑:“那我们是邻居了,我看你东西不少啊 ,要我帮忙吗?”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两人合力,一次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来了。“你是住四室的?!”老王的眼神有点诧异。我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哦,没有,没有。四室是套间,可有四房一厅,就你 一个人住啊?租金可不便宜吧?”“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人家合租的,那个人要晚几天才能来。” “哦!是这样的,我住一室,就在电梯口的对面。”我们把东西都放好后,我送他出来时,他和我这样说。这个时候,只听一人咳嗽一声。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站在我们身后。那女人阴沉 着脸,双眼里布满血丝,说道:“还不回家去!就知道在外面晃悠!” 老王勉强对我笑了笑:“贱内,是贱内。有空来我们家坐坐。”说着拥着他的“贱内”进房去了。没想到老王的气管炎居然很严重,我笑着走回房里。 四室的结构是这样的:开门就是一个客厅,左边是橱卫,右边有一扇门。门后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左右各有两个房间,我住的就是左边最靠里的那一间。 我稍微理了一下东西,决定到别的房间去看看。进门一看,只见窗边垂下两条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都挡死了,整个屋子阴沉沉的。我又到别的房间去,都和那间差不多。 等我熟悉完环境,看一下表,已经是17:48了。我随便泡了一碗面,吃完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二)房客真的只有我? 晚上没有事,当然是上网玩游戏。我习惯性的把门一关,虽然我知道,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我。 相信人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在网上不知不觉的会过去好几个小时。所以当我眼睛一瞥,看到已经23:07时,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觉得有点累,伸个懒腰。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的声音在门外。“会是什么人?难道是与我合租房子的那个人来了?他可真会挑时间啊!”我站起来,跑过去把门打开,探出头去,可是只见走廊里空荡荡的。别的屋子 里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难道是我听错?”我疑惑不解,把门关上,重新回到座位。又仔细的听听,的确什么都没有,这才放心。 可是不多久,又有声响,这次我发誓我真的听到了,是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的脚步声,然后又是开门声。 整个过程就好象是有个人从门里出来,经过那条走廊,最后开门到了厅里。这个时候,我觉得有点莫名的恐怖,因为我确信,隔壁是没有人的,那么这个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这时,居然有歌声从厅那边传了过来,但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唱些什么。我决定亲自看看,大着胆子走到门边,慢慢的打开门,眼睛从门逢里看出去。可奇怪是,那个声音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间停止了 ,外面是一片死寂,通向大厅的门也是关着的,就好象根本没有开过。 我心里实在很乱:“这是怎么会事?”说实话,我实在没有胆量走到大厅那里一探究竟,于是把门关上。才一转身,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多时,还传出自来水哗哗流动的响声。 我再一次的把门打开,可结果还是一样,外面什么都没有,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停止,如同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我心里不由浮现一个念头:“难道是鬼魂作怪?!”一想到这里, 我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慢慢的把门关好,尽量不发出声响,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那声音渐渐的响了起来,还伴随着脚步声,我听得出,“他”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我不由得心跳加快,背心透着阵阵寒气,心里不停的念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多时,那个声音停在隔壁门前,接着是开门的声响,然后脚步声进到房里,门也随之关上了。 整个过程都有歌声传来,好象还是很愉快的音乐,虽然隔了一堵墙,我仍然听的见。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弄清这件事情,但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其实,就算我能正常思考,又能 得到什么结果呢?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怪了,根本不符合常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歌声突然变的极其尖利可怕,甚至可以用惨叫来形容!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喊直惯我的耳骨,我只听的毛发倒竖,周身都在打冷颤,两腿也不由得发软。 那声音嘶声力竭,越叫越惨,也越来越响,足足持续了几十秒钟,然后突然停止,四周立即恢复了寂静,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还没等我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又听“啪”的一响,电脑和电灯居然同时熄灭,我的房间里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昏倒过去,如此才可以熬过这恐怖的一夜。但是我现在却格外的清醒,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更为骇人,也许还会危及我的安全! 我蹑手蹑脚的坐到墙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惹恼了隔壁的那位。硬着头皮死撑,心中不断的在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究竟还要多久才会天亮?”我想,“刚刚我看表的时候是23:00出头,现在最多也不超过凌晨1:00,至少还要等4个小时啊!”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更何况隔壁还有一位 “房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也许实在顶不住,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有点放亮了。估计是早晨5点左右,听到楼下上早班的人声,对我实在是很大的安慰! (三)我房间的无名访客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全亮,我才慢慢的站起来,轻轻的打开门,先向外面张望一下,只见走廊里已经被阳光照的很明亮了,这才放心走了出去。在经过隔壁门前的时候,我的眼睛往里一瞥,只见里面 依旧是阴沉沉的,不敢多看,迅速从那里走过。直到出了大门,才松了一口气。 只听我身后有开门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老王和他的贱内出门,要去上班了。他看到我,笑了笑,但多少有点僵硬。他的妻子却是一脸的惊恐和疲倦。 “老王,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立刻问他。老王还没有回答,他的妻子却抢着说道:“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颤抖。我觉得有问题,想追问下 去,老王说话了:“真的没有,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我们要赶着上班了,有事晚上再聊吧!”说完,两人乘电梯下去了。 “他们的回答真是让人起疑!晚上一定要好好的追问他们。”这时,从九室的门里出来了一个阿婆。我打了个招呼,问道:“我是住四室的,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我还没有说完,那个阿婆就如同 看瘟神一样看着我:“噢呦!侬烦死特了,我要去买菜了,再勿去,小菜要卖光特了!”说完就走了。 为什么人人都避着我?难道那个四室真的有什么问题?! 我打电话到置房公司询问,还没说两句,对方就开骂了:“你事情怎么那么多的!那么大的房子,我们只收那么少的租金,地段也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房子的 业主是谁?怎么联系?”“你要干什么?我们是中介,对客户的信息要保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回到了我的住所,下定了决心,要到隔壁房间去看一看。我慢慢的扭开了那门的把手,只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真是没用,现在是白天,还怕什么!”说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紧 张。 门慢慢的开了,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房间,和我昨天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里面空荡荡的,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没有任何有人活动迹象,可以说是毫无发现。 我原准备到了下午,去找老王详细的谈谈这件事情,谁知道我始终碰不到他的面,敲他的门,也没人开。问别的人家,也是没两三句就关门了。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是19:23,天也暗了下来。 “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硬挺了!”我心中这样打算,“还不知道要挺多少天,只希望和我合租的那个人快点来!” 白天我已仔细检查了电源,换掉了原先那根旧保险丝,现在我把能开的灯全部打开,把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多少找到了点心里安慰。我依旧是上网,因为实在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也只有这件事情能 暂时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可是我的心情始终难以平静下来,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时间,听听有没有什么声音。时间过的很慢,才过去1个小时,现在只有20:30。“现在都觉得那么慢,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对于这个问 题,我只有叹气了,“唉!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门忽然被什么东西打开了!我被这突然的事件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站在门口。“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问道。 那女人不回答我,眼睛只是看着屋子里面,然后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她坐了下来,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了一面镜子,和一个粉饼,给自己化装,就好象无视我的存在一样! 我继续问:“你是什么人?!再不说我要报警了!”我一连大声说了好几边,那个女人才似乎有点感觉,回头看看我,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意思是叫我小声点。然后拿出一支口红 ,依旧旁若无人的化装。 我心底略微泛出一点恐惧,只觉得这件事情未免也太邪气了。过了不久,那女人化好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瞧,自己也觉得很满意。接着站起来,从包里又拿出一根长绳,绕过天花板上装掉灯的铁环 ,打了个死结。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只见她搬来凳子,站到凳子上。我看到她站到凳子上,已经觉得不对,刚想阻止,那女人的脖子突然往绳环里一伸,原来白里透红的脸色立刻就变的青紫发 黑,眼睛暴突,舌头从口中探出,样子极其可怖!与次同时,房间突然阴风阵阵,电灯也是一闪一闪的,那女人的身体随着阴风左右晃动,情景实在骇人! 我被眼前的这一切吓的是六神无主,只懂得拼命的往外跑,嘴里不停的大叫:“有鬼,有鬼!”正当我冲出四室的时候,我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摔倒下来。那人破口 大骂:“你干什么!见鬼了,横冲直撞的!” 只见那个人五大三粗,身后背了个大包,我说道:“有鬼,真的有鬼!”那人看着我,说道:“我就住着这里四室,别胡说八道吓人!”“你住四室?”“不错!”“我也是!” 原来他就是和我合租房子的那个人!我们互相介绍后,我知道他叫胡荣汉,是开出租车的。“你刚才说有鬼,是怎么会事?”我把刚才的事情大略的说了,胡荣汉半信半疑,一把拉住我:“你带我 去看!” 有个人做伴,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回到大厅,穿过走廊,来到我房间的门口,朝里一看,居然空无一物,那女鬼不见了!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正常! 我和一个人在一幢楼里合租了一套四室一厅的房子,在我搬进去的第一晚,就发生了怪事。加上周围邻居如避瘟神的态度,让我感觉这里一定有问题。而第二天晚上的情景更是恐怖,直吓的我逃出 房间。这个时候正巧与我合租的那个人也到了,我告诉他这里的事情,他不相信,要我带他去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四)摇摇椅 胡荣汉说道:“那里有什么鬼!这不都是好好的!”我也很奇怪,但眼前的确是一切正常,也不好说什么,但我确信这个房子真的很不干净:“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了。” 胡荣汉瞥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开了一天的出租车,累了,我要睡了。”说完开门走进我隔壁的房间。我一看,立刻大声叫住他:“不要进去,这里面也很不对劲!” 胡荣汉回过头,说道:“什么不对劲?”我立刻告诉他昨天晚上这间屋子里的那个恐怖的声音的事情。他才听了几句,就打断我:“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罗嗦,不要胡说八道的好吧!早知道是和你这 样的人合租,我才不签合同呢!”走进那房间,“碰”的一响把门关上了。 我好心讨了个没趣,心情实在很不好。但转念一想,觉得也不能怪他,如果换成我,可能也是这样的反应。这个时候已经21:14,不知道那个声音今晚会不会出来?我已经开始担心胡荣汉的安危。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那一幕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想到要在这种房间睡觉,实在心慌,虽然还有两个房间空着,但谁知道那里面是不是会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呢?!只好硬着 头皮住下去了。 过了不久,我就听到隔壁胡荣汉出来到卫生间去刷牙,等他回到自己房间,没一会,就传来打呼的声音。看来他是睡着了,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越来越吊紧,但是由于昨晚没睡,现在感觉很疲劳,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决定去睡一会。 我一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隐约听到一种声音,好象是木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只见我的那摇摇椅居然自己在前后摇动,声音就是它发 出来的! 我立刻如同触电般坐了起来,眼睛死盯着那椅子看。那椅子依旧不停的摇动,好象有个人坐在上面的一样。“又来了,这里的怪事怎么那么多!”我才想到这里,忽然只听到一声冷笑。 这声音近在咫尺,我不由毛骨悚然,说道:“是谁?!”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整个屋子只有摇椅不断发出的响声,阴森森的。我摸索着想去把电灯打开,就在我将要触及开关的一刹那,我突然感 觉呼吸困难,脖子就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 事实是我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气管被慢慢的收紧,我想叫出声,但更本喊不出。我满面通红,舌头已经吐出,突然,我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女鬼上吊的情形,也是舌头吐出, “难道是那个鬼魂要害我,而且用的还是她自己死的方法?!”想到这里,我更加惊恐,双手不断的乱舞,想抓住什么。 我要抓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是求生的本能的反应。就在我垂死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胡荣汉从房中走了出来,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获救的机会,拼尽我所有的力气,一脚踢翻我的衣橱,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这一招果然引起了胡荣汉的注意,只听他走到我房门前,用力敲了几下,“你在干什么啊!那么大的声响,世界大战啊?!”那个勒住我脖子的力量突然消失,我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把门打开,胡荣汉又是一阵劈头乱骂,我等他骂完,将事情的原因告诉他,他白了我一眼:“哼,少胡说八道。你说有东西想掐死你,我倒要看看有没有痕迹留下来。如果没有, 你以后就少在我面前说这种事情!”他把灯打开,两只眼睛忽然紧紧的盯着我的脖子,脸上泛出一丝惊恐之色。 我感觉不对劲,拿了块镜子一照,这才发现,有一条很深的血痕留在我脖子上,两边还渗出血水,好象是被什么东西擦破的一样。(五)原委 第二天,我一定要去找老王,问问清楚这个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生怕他像昨天一样又开溜了,一大早就守在他的门口。将近7点多,他们夫妻两出门了,他的妻子先看到我,由于她比较矮,她的 眼睛正好看到我的脖子,只见她的脸色立即变的惨白,浑身也在发抖。 我一看这情况,更加确定他们有事情瞒着我,说什么我也要问清楚。谁料到,今天老王居然特别合作,当他看到他妻子的反应,和我脖子上的伤痕后,主动和我说:“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今 天我下班回来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到了下午4:30,老王回到了家中,我拉上胡荣汉一起坐在他对面,他的妻子躲的远远的。老王叹了口气说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大款,他另有一套独立楼房,不住这里,所以这个房子就租了出去 。几个月前,有一户人家搬来住,是对夫妻,没有孩子。 女的三十出头,每天一大早出去买菜,有的时候就在电梯口和我们碰见。那个男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只听说是做早班的。我的妻子人很热心,平时邻里关系处的最好,所以经常和那个女的聊聊家常 ,两个人也比较熟。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还好,但几个礼拜后,他们就开始吵架,天天吵,声音响的整个楼面都听的到。里委那些老阿姨常去劝,但也没有用,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只是在那里哭,什么都不说。 后来我妻子也去劝,劝了几次,那个女的终于忍不住,把事情讲了。原来他们夫妻两问人家借了几十万做生意,但两个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到半年,都亏了。债主逼债又逼的狠,又加上那个男 的在外面有花头,他们天天就为了这个事情在吵。 几天后,那个女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搞到了钱,只差十多万,就可以把债还了。她原本想先清了债,然后再慢慢的劝他男的回心转意,两夫妻好好的过日子。这也的确是条路,所以那个女的那天 明显心情好了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她跑来找我妻子,说是她的亲戚那里都借遍了,希望我们能借她点钱,让她能还了债。我妻子是老好人,说:‘一下子拿十多万可能不行,今天我先给你两万,明天我回来的时候去一次银行,提钱 出来给你吧。’那个女的听了很高兴,拿了两万回去了。 谁想到我妻子在公司里一忙,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回到家,银行都关门了。等那个女的来时,只能说:‘哎哟,我给忘了,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拿来。’那个女的听了,脸色就很不好看,回去了 第二天,我妻子准时取了钱,但没看到那个女的来拿,去敲她的门,也没有人来开。又过几天,下班回来后,忽然看到楼下几部警车,十多个警察都在我们这层楼面,只见他们从那女的房子里出来 ,还抬了一个担架,担架上用白布盖了一个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的竟然上吊自杀了,死了已经好几天,尸体都发臭了。 几个老阿姨告诉我:‘那个女的东借西凑,已经差不多能把债还了,上星期三,她本来还打扮的挺漂亮的,准备等男的回来吃饭,但谁想到,那个男的回来后,把女的借到的钱都给拿走了,那个女 的想不通,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所以当夜就上吊了。’ 我一算,上星期三,不就是我妻子忘了提钱的那天吗?我后来担心我妻子为这件事情内疚,也没告诉她。可是,怪事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发生了。” (六)王家的恐怖夜 他妻子本来还远远的坐着,听到这里,不由的脸色苍白,带了孩子到另一间屋子去了。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本来想做件好事,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弄的她好几夜都睡不好。那天晚 上我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推醒。只见我妻子双手乱舞,嘴里说着胡话:‘我是想借给你的,我是想借给你的,是真的,是真的。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叫声越来越惨。 我赶忙叫醒她,等她醒过来,浑身发抖,脸色很差,连忙叫我把灯打开。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起先不说,后来在我一再追问下,才说了。 原来她梦见那个女的来找她,一开始还是挺漂亮的样子,好声好气的问她借钱。后来一段模糊,接着梦到她说忘了取钱那一段,那个女的本来好好的脸的忽然变的青黑,舌头吐出,披头散发的样子 ,两手掐着我妻子,嘴里恶狠狠的说道:‘都是因为你不借给我,才到今天的地步!我过不好,你也休想过的好!’ 当时,我只能安慰她,说是她白天太累了,所以才会做恶梦而已。可是恐怖的是,从那天开始,她天天晚上都做这个梦,一次比一次可怕。本来我还能叫醒她,但到了后来,怎么推她都不醒。我觉 得这个事情不同一般,于是找了些懂行的人,他们说给她戴个玉块,就可以辟邪,那些梦就不会出现了。 我们一试,真的很灵验,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慢慢的就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后来有一天深夜,我妻子起床去厕所,由于不小心,踢倒一个凳子,把我也吵醒了。我一看没有什么大事, 又继续睡,但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忽然觉的很奇怪,她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起身去厕所。 一打开厕所的门,吓了我一大跳,我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两手死死的掐着我妻子的脖子,我妻子已经两眼翻白了。我赶忙想去把灯打开,那个女的突然转过身,向我扑来,那一瞬间,我 看到“她”脸,就是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 我立即把灯打开,在灯开的一瞬间,那个女人也不见了。后来我把我妻子送到医院,若是再迟一点,我妻子就没有命了。后来居她说,那天她去厕所洗个脸,觉得胸前的玉有点麻烦,就拿了下来。 洗到一半,突然看到镜子竟然里显现出了那个女的脸,脸色极其恐怖,两只手一下子从镜子里伸出,掐住了她,她连喊都喊不出。以后的好几天,她的脖子上都留有你那种伤痕,所以她今早看见了,才 特别害怕。 隔天,我又请了那个懂行的来,听他说他要和鬼谈判,结果是那个女鬼要我们为她做几场超度的法事。我们都答应了,马上去为她做。这件事情总算可以平静下来。 我们不是有意不告诉你们,实在是怕你们听了害怕。可是谁想到,她居然还留在那个房子里。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和胡荣汉对望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你请的那个懂行的人在哪里?”老王回答:“就是17楼的洪老,他以前是出家的,十年文革的时候被迫还俗了。”听了他这话,我们都松了口气,连忙 让老王一起和我们去请洪老,让他帮我们也做一场法事。 虽然我平时不太相信这种事情,尤其是和鬼谈判什么的,觉得很荒唐,但这个时候,我可是真的希望能有,而且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进行的。同时也有点担心,这场法事真的管用吗? (七)洪老 我们下到了17楼,敲响了洪老的房门,不多时,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老王说道:“薛阿姨,请问洪老在吗?”薛阿姨倒是和气的很:“在,在,你们找他有事?先进来再说 。” 我们才一进屋,就听到了电视里唱京剧的声音,还有一个沙哑的嗓子跟着在哼唱,唱的很难听,但是却很自我陶醉。我们走进里面的房间,只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躺在躺椅上。那老头体格很 健壮,满面红光,精神很好。 那老头见我们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小王,你怎么又来了,还带来两个人,难道又有麻烦?”老王无奈的点点头:“是啊,还不就是上次的那件事情。”我们坐下后,那个薛阿姨送上了茶 ,洪老说道:“上次的事情?上次不都解决了吗?” 老王说道:“‘她’虽然没有再来我们这里,但还是在那个老房子里。这两位是那房子的新房客,昨天晚上,就差点被那女鬼给害了。”说完,指了指我的脖子。洪老一看,不由皱眉,问我:“这 是怎么回事?” 我简略的将昨天晚上看到那女鬼上吊,和深夜来掐我脖子的事情说了。洪老听完,说:“没想到这女鬼还那么难对付,如果真的象你讲的那种样子,我看…”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有点棘手。 胡荣汉问道:“怎么个棘手法?”洪老说:“鬼魂如果出没于别的地方,只要赶走就可以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要是在死的地方不肯走,而且还要害人的话,那就会很难解决。”我问 道:“这是什么道理?”洪老回答:“鬼魂滞留在死地,不肯归阴的,叫做陷地灵,一般是对生前的事情不能割舍,这还罢了。要是害人,那就是想找替身,将活人的魂魄拉出,自己取而代之。” 我听了,不由出了身冷汗,原来昨天晚上的情况居然那么凶险,赶紧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解决?”洪老说:“办法还是有的,但是很麻烦,也很危险。”老王说:“到底是什么办法,您老还是说 出来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一旦到了晚上还不能解决,你叫他们怎么办?” 洪老说:“要对付这种恶鬼,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将它的魂魄打在某个东西上,然后点上鲜血,贴上符咒,就可以让它永难脱身,也就不能再出来害人了。”我问道:“具体是怎么个做法?”洪老 说:“你们到楼下去收集枯叶,编织成一个人形,用‘叶人’定魂魄是最保险的。第二步,就是要引那个女鬼出来。” 老王说:“那个女鬼行踪不定,哪里是我们可以找到的?”洪老点点头,说道:“你讲的没有错,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那女鬼的目的无非是找替身,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出手的,倘若找个人 来当诱饵,相信应该是可以将它引出来的。”他说完,转过头看着我,“你来当诱饵,有没有意见?” 我表示抗议:“为什么是我!”洪老说道:“因为你昨天被鬼所伤,而且这几天一直住在那个房子里,身上已带有鬼气。就好象引诱鲨鱼,要用血腥的东西一样。鬼也特别会被这种气息所吸引。” 我还存有一丝希望:“那你们一定是在旁边保护的,对吧?” 洪老摇摇头,说道:“不行,如果我们也在,它就不会出来了。我们只能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动静,到必要时才进来。” (八)我是诱饵 我不能相信已经发生的一切:我怎么会糊糊涂涂的就答应来当诱饵,吸引那个女鬼出现的?这是多危险的任务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呆在那房间里,摸摸脖子,上面的伤痕还隐隐的可以感觉到刺痛 。再看看表,现在是22:00,时间还早。 在床的右角,有一根绳子,这个绳子是刚才装上去的,延伸到外面,通向我隔壁的房间。它的另一头穿了一个铃,我想起胡荣汉说:“只要你一拉这个绳子,隔壁的铃就会响,我们一听到,就会立 刻赶来。”洪老接着说:“我们一来,我就会立刻将那个鬼制服。”老王帮腔:“所以,你是没有危险的。” 他们说的实在是很容易,好象半点危险也没有。这个铃我已经试了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又拉了一次。才拉了一下,就听到隔壁洪老的声音:“你乱拉什么!快把灯关了,开着灯,鬼怎么会 来!”我大声说:“等一下你们可要听好了,不要睡着了!”胡荣汉回答:“知道了,我们三个人,总有人醒着,你马上关灯!” “总会有人醒着?难道你们还准备睡觉?!”我自言自语,很不情愿的把灯关了。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时间过的很慢,耳朵听着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越发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我不敢睡下,只怕在睡的时候,突然遭到袭击,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不睡,如此漫长的时间又怎么度过?这令人恐怖的环境,和那随时会出现的恶鬼,我的神经再坚强,恐怕也有点支撑不住, 实在是两难。 每隔几分钟,我都会不自主的看一下表,借着月光,我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12:00了,恐怖的时刻很快要到了,有可能就在下一分钟,也有可能还要让这种漫长的等待再继续延续下去。我慢慢的把 左手伸出去,摸着那根绳子,准备在被女鬼掐住的一刹那就拉,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如果稍有耽搁,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抬头望向窗外,只见白色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的窗前一块地板微微泛亮。看了一会,我只觉得很奇怪:月光穿过一块玻璃,还能有那么亮?不由多看了几眼,突然,我发现,那是一种和月光 有着很大区别的光亮,略微的带有一点幽暗,再仔细看,天啊!那分明就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藏身在月光之中,以至于我一开始都没有注意。 没有想到那个女鬼很早就出现了,几乎就是在我关灯的时候,.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几个小时中我的一举一动它的看的很清楚,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发毛,要是刚才它就有所动,我现在已经完了! 我赶紧去拉那根绳子,左手略一用力,可只觉得手中空无一物,“刚才我的左手明明一直抓着那绳子的,怎么会这样?”回头一看,黑暗之中,我只看见那绳子竟然漂浮在半空中,慢慢的打成了一个圈形。 “它不让我拉绳子,难道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不禁浑身发抖,“但是它未免太大意,难道我就不能喊?”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声音,那根绳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落了下来,正好套住 我的脖子,立刻收紧。我马上感觉到呼吸困难,两手使劲,想要将绳子送开,但是那绳子好象钢筋一般,纹丝不动。 那团亮光慢慢的漂浮过来,来到我面前,我见到那一张鬼脸,鲜红的舌头从口中吐出,脸色青黑,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等待着我的死亡。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已经有点模糊意识立刻清醒了过 来,“我现在被这根救命绳子勒着,不就等于我的手抓着它一样吗?”一想到这里,我立刻用身体前倾的办法,来拉动那根绳子,虽然这样我只有被勒的更紧,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就听到了洪老他们的动静。 我心不由一松:“得救了!”我听到他们来到我的房门前,手已经按到了门把上,可是等了一会,怎么还不进来?!这时我听到了胡荣汉的声音:“这门,打不开!” 什么!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明明记得我并没有锁门,只是将门带上而已。我突然注意到,那鬼魂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残酷而得意的笑容。难道又是这恶鬼作怪?!!它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一手,所以已经将门封住。耳边传来胡荣汉使劲撞门的声音,但我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意识也有点模模糊糊了,难道我就这样完了? 洪老在外面叫喊:“喂,用鲜血,可以暂时逼退恶鬼,你听到没有,用鲜血!”我听到我还有救,照着他的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手指,那鬼魂似乎立刻就有反映,向后飘浮开去,勒住我脖 子的绳子也松了一点,我使劲挤压手指,让更多的血流出,然后向那女鬼弹去。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被打开了。 洪老第一个冲进来,手拿着用树叶编成的小人,嘴里不知道嘟囔了点什么,接着用手一指,只看见那女鬼的人影立刻被吸附到了那小人身上,洪老咬破手指,在小人的头和手脚上都点了鲜血,最后 贴上了一张纸符。就在他贴上纸符的同时,我颈上的绳子也软了下来。 胡荣汉和老王帮我把绳子拿下来,让我能够正常的呼吸。他们打开灯,我只看到洪老手上的小人,竟然在不停的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九)尾声:再也没有鬼?!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我从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洪老听完后说:“这女鬼还真厉害,居然能够把门给封住,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要不是你能暂时逼退它,今天晚 上恐怕…” 老王问:“恐怕会怎么样?”洪老看了他一眼:“女鬼附到人身上,难道会有什么好事吗?我只恐怕我们都性命难保!”胡荣汉说:“有那么厉害?”洪老说:“那当然了,我不是早就说过,这个 法子很凶险的吗?”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对,这个屋子不只一个冤鬼!我第一天住在这里,那天晚上也发生过一件怪事!”然后把我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事情说了一边。胡荣汉听完,第一个说话:“这不是真的吧 !就在我那间屋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说道:“我当时和你说了,你不是不相信吗?”转头对着洪老,“洪老,你看是不是能连这件事情也一并解决了?”洪老沉吟不答,忽然问我:“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到了大厅里,真的是在唱歌?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啊。”洪老继续问:“唱的什么歌。” 我努力的回想一下,但是当时心理害怕,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不知道。”心里却很奇怪,唱什么歌难道重要吗?洪老抬头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难道会是……”胡荣汉追问道:“会是什么?” 洪老说道:“哦,没有,没有,我想这应该是,没有,不是,也许是他听错了吧。”回答的语无伦次,似乎他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肯说出来。 我还想问下去,但洪老很明显不想再提这个问题,只是说:“这个房子已经干净了,没有鬼怪了,你们可以放心的住。”说完离开了,在经过胡荣汉的房间时,他朝里看了一眼,还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确实听到了那个声音,如果他是在说谎,那么,那个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又和洪老有什么关系?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发生,因此这里面的秘密也没有人知晓,但是,它真的能隐藏一辈子? 第十一章 循环恶胎(上)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刘勇达一家四口都围在桌子旁一边吃着热气腾腾饺子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小保姆莲花也刚刚忙完,搬了把椅子一同落座,一家人的脸上齐乐融融都带着节日的喜庆。突然儿子刘晓明咬着一个刚放进嘴里饺子便赶紧吐了出来,并皱着眉头问:“爸今天包得饺子是什么馅儿的,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骨头呢!” 说着他把那块儿骨头吐在了桌子上,突然姐姐明艳呀的一声尖叫起来,因为她看到从弟弟嘴里吐出来来竟然是一截人的手指,小保姆莲花也不禁地尖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刘勇达顿时也被吓得一怔,而此刻弟弟晓明看到桌子上那截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手指,脸都绿了。 刘勇达赶紧问莲花:“莲花今天是谁盘得馅儿?”莲花吓得都快哭了:“今天是我和阿姨一起活的陷儿,是大肉白菜馅儿。” 于是刘勇达立刻把头扭向了卫生间的方向喊道:“素平!素平!”刘勇达连喊了好几声妻子都没有答应,刘勇达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跑到了卫生间的门前焦急地用手不停拍着门,喊道:“素平!素平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明艳和晓明还有莲花也都害怕的不敢在客厅里呆,也都随着父亲和男主人一起跑到了卫生间的门前,一个个都恐惧的浑身都在发抖,姐弟俩也拍着卫生间的门几乎是哭喊着:“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呀!” 终于刘勇达开始用脚奋力的揣门,就在刚揣出第一脚,突然从卫生间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杀猪般嘶嚎声,吓得几个人猛得朝后一闪,紧接着刘勇达就像疯了一样用身体撞向了房门但门好像变得异常的坚固,任凭刘勇达怎么撞,那扇门都纹丝不动,女人的嘶嚎声显得愈加的凄厉惨烈了,突然一个深沉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过来:“你们要找死?”当四个人扭过脸寻声望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了一个无脸的女鬼披着一圈稠密的长发,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突然就在这时砰得一声,两只鲜红的血手臂猛得一下子从卫生间里破门而出,因剧烈地痛苦的而疯狂地挥舞挣扎着,并且在一只手上还紧紧地钻着一张腥红色的肉皮,那其实是一张人的脸皮。就在四个人恐惧到濒临崩溃的那一刻,屋子里的灯全都一下子熄灭了,所有的一切也都随着黑暗的包围全都静了下来. 在这个万家灯火祥和喜庆的夜晚,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电视机前的笑声中期待着新年钟声,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在它们当中的会有一户人家的灯突然之间在极其不正常的情况下全都熄灭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又将要预示着什么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太阳如往常一样很慵懒的爬上了天空,无精打采地照射它并不太在意的某个城市,新年的第一天人们都异乎寻常地起了一个大早,清醒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就近的一些同事和朋友们也都选择了在这个清新的上午相互走访的来拜年。赵大明一起床就叼了一个烟卷,提了两瓶好酒下和两条好烟下了楼,朝前排的三号楼走去了,他要去刘勇达家拜年,他和刘勇达是同事铁哥们儿,由于赵大明上班比较晚,在工作上刘勇达还真没少帮过他这个小弟弟,这不就在元旦节刘勇达还拖自己的老同学给赵大明说了个对象,俩人一见面还真别说谈得来,小伙心里这个喜幸,他甭提多感激刘勇达了。 当赵大明来到刘勇达家的面前轻轻的按了一下门铃,门铃没有一点动静,门铃肯定坏了,赵大明心里想,于是他用手一边拍着门一边喊:“勇哥!勇哥!你在家吗?我是大明。” 但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赵大明扣出了腰里的手机看了看,心想还不到九点我哥他们这么早就回娘家了,不对呀,昨天晚上我还给他的打了手机说今天上午我过来让他在家等着,怎么会没人呢? 于是赵大明又敲了一通门还是没人,正当赵大明准备转身走时,他突然听到了从屋里传来了动静,好象有人来开门了,于是他又回过了身,门很缓慢的打开了,顿时赵大明感到了从屋里刮出了一阵很凉的阴风,让赵大明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开门的正是刘勇达,他披了一件军大衣,眼睛直直地望着赵大明说:“来了进来吧。” 说着把赵大明让进了屋,屋里很阴暗窗帘都拉着,一进屋赵大明就说:“勇哥真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没起床,嫂子还在屋睡呢?”刘勇达冷冷地恩了一声,接着赵大明便把手里提得烟酒放在了茶几上说:“哥,你弟也就这水平了,请你可一定要见谅,如果小弟将来发了财再来给送点洋气的,哥你怎么了?” 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一直死盯着地板的刘勇达突然把脸扭了过来,着实的把赵大明吓了一跳,“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昨天熬夜了。”望着一脸麻木的刘勇达,赵大明感觉怪怪的,当他突然一扭脸可把他给吓了一跳,就在他坐得的沙发旁边依靠着一个人正是刘晓明,他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瞪着眼睛望着赵大明,赵大明很不自然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晓明。”晓明没有任何的反应,赵大明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赶紧从沙发站了起来对刘勇达语无伦次地说:“哥就这吧,我不打搅你们休息了,我走了。”说完不等刘勇达发话,他就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大门前。 此时赵大明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了,他恐惧的拉开了门闩,打开了门,就在他临出门的那一刻他又扭过了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刘勇达,他发现刘勇达的脸上肉皮开始了慢慢的脱落,吓得赵大明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当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楼洞以后,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因为此时他看到了满天的星斗和明朗的月亮,这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是太阳初升的早晨,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黑夜,赵大明此时恐惧的朝刘勇达的家的窗户上望了一眼,他看到了正有四个人影就站在窗户跟前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自己,赵大明害怕的撒起腿就朝家跑… 一回到家赵大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瞪着两只恐惧的大眼睛,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赵大明越想越害怕,于是他赶紧拨通了一个电话。“小云,是你吗?快告诉我现在是白天还晚上,到底是几点了?”“大明你这一天都跑到哪去了,你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你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给你打了好几个手机你也不接,你到底去哪了大明?”“好了小云先别说其它了,快告诉我,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大明你怎么了?晚间新闻刚开始你说是白天还是黑夜?” 赵大明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了他声音战栗的说:“小云求求你快来我家吧,我真的好害怕!”小云扑哧的一下乐了:“赵大明我今天才发现你的演技还挺入戏,去你家,呸!美不死你,咱俩认识才刚一个月,你就这么流氓。”“不是的小云,你误会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今天……今天真的见鬼了,要不然我去你家找你?”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半个小时以后我到你家,正好我打了一件毛衣还没收边,给你拿过去比比胖瘦,好了就这样了。”便挂断了电话。接下来赵大明心惊胆战地在家等着小云,他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了,甚至还打开了家庭影院听着一支很吵的摇滚乐,为了使自己能够转移注意力,赵大明信手的就从茶几下拿来一本杂志,并高声的读了起来,当他还没读到第二段的时候,他就啊的大叫一声把杂志给扔了出去,因为他刚才读得正是一篇名为《死亡接力》的恐怖小说。 赵大明恶狠狠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混蛋,什么小说不能写,专写吓人的小说,简直就是他妈的就是心理变态。”就在这时摇滚乐突然的嘎然而止,似乎像是碟片被卡住了,赵大明的心不禁又一次揪了起来,他慢慢的靠近影碟机,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得按了一下出仓键,机子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赵大明又按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正当他把手指第三次朝那个按键按去时,一声凄厉之极的鬼叫声从他那几只高保真的木制音箱里传了出来,吓得赵大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得哭了起来,本能的反应让他赶紧关掉家庭影院的总电源。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大明的脸被吓得都快变成了墨绿色,身体颤抖的如筛糠一样赵大明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两只毫无血色的手使劲的揉搓着,他在带焦急的等待着小云。 终于门铃响了,赵大明就像疯得一样冲到门边,他急切的通过猫眼朝外看着,真的是小云,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毛料风衣带着一顶很漂亮的白色礼帽,手里提着一个提兜瑟瑟发抖的站在门外,眼泪顿时溢出了赵大明的眼眶,终于算见到亲人了,赵大明立刻慌慌张张地打开了门,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打开门后他的眼前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小云的身影。 “小云!小云!”赵大明几乎是带着哭腔呼唤着小云,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声四周就像死一般沉静,突然一阵猛烈的阴风呼得一下照着赵大明就吹了过来,吹得赵大明几乎是魂飞魄散,吓得赵大明呼腾嘣的一声的赶紧关上了门,并切还哗啦的上了好几道的保险,此时的赵大明被吓得的已是满头大汗,甚至胸口都感到了一阵阵的生疼,赵大明强制着自己做深呼吸来慢慢的平静下来,逐渐的赵大明的情绪稍微的稳定了一些,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裤裆里有种很温热的液体在顺着裤子和大腿的内侧在缓缓地蔓延,于是赵大明一个箭步冲向了卫生间,当他用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那一刻,他恐惧的几乎是猛得向后弹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因为就在马桶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大红旗袍的无脸女鬼。 女鬼慢慢的站了起来,她晃着全是头发的脑袋,慢慢向赵大明走去,此时的赵大明那充血的眼球几乎立刻就要爆裂,然而那个女鬼站在离他三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她开始用手解开自己的旗袍上的衣扣,很快那件大红色的旗袍从那个女鬼身上滑落了下来,顿时一幅女人娇艳的侗体立刻展现在了赵大明的眼前,赵大明眼神中的恐惧似乎像是突然被某种强烈的力量所稀释从而变得游移而又迷离,女鬼轻轻地抬起了手,朝着赵大明缓缓地弯曲了几下手指,示意让他过来,赵大明用呆滞的眼神凝望着女鬼那只来回弯曲的手指,逐渐的赵大明跟随着那种弯曲的节奏,一步步地朝女鬼爬去…… 就在大年初二的清晨警方接到了一个奇特的案件,一具死像极其惨烈的男尸横卧家中,死者的肚子似乎像是被人用双手给活生生地撕扯开的,腹腔内所有的脏器全都被生拉硬扯地拽掉,不知了去向。在空荡荡的腹腔里警方只找到了一滩糨糊状的肉泥,经过的法医的反复鉴定,确定那滩肉泥其实是死者生殖器,只是被类似木杵的东西在小陶罐里给捣成了肉泥而已。这是一踪令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发指的凶杀案,警方就在接到报案后不到十二个小时就成立专案小组,并把此案定为今年头号的一踪大案。很不幸的是冯小权被最后一个招进了这个专案小组,冯小权是一个24岁的年轻小伙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正是一个青春年少春风得意的花样年华,参加工作还不到两年,漂亮的女警花可没让他少泡,他的名字就仿佛是他们单位里花边新闻的代名词,只要一提起冯小权。 他们单位里的每个人都能给你绘声绘色的口述出若干段有关于他的爱情罗漫史,甚至有的人愤愤不平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流氓”但从来都不直呼全称,只是年轻一些的同事见了他开玩笑的说“小‘刘’,你好!”或者“老‘刘’你终于来了!”以及“报告‘刘’警官,在女澡堂里发生了抢劫案请你立刻的出马迅速摆平”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而冯小权也无非只是莞尔一笑的捣他们一拳完事。 当冯小权接到了这个专案时,心里甭提多别扭了,大过年的调查什么凶杀案多不吉利,自己的这几天的公休假也算彻底的泡汤了,心里直骂娘。但是当他得知自己将要有一个新搭档,并且见到这个搭档的时候,冯小权先前的那种抵触情绪顿时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因为他的搭档是个女的,并且还很漂亮,她名叫王苏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一头精神矍铄的短法衬着她那张白皙俊美的面容,如果不是她鼻梁上架得那幅很厚重的眼镜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会是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博士。王苏子和冯小权被分成了一个组,负责先期的调查和取证工作。当大队长分派完了任务以后。 冯小权看了一眼王苏子问:“王小姐我们的工作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王苏子望着冯小权说:“我想最好现在就开始。”于是冯小权很是诧异地看了一下怀里的手机说:“现在可已经是21:58了,我们在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工作?”王苏子说:“我想去走访死者的一个朋友,想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近况,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疑点,死者有一个关系很不错的同事,跟死者的家只隔了几幢楼,在死者事发后,几乎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我想那个叫刘勇达的人也应该得知,但他似乎显得出奇的沉静,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反应,并没有出现在事故的现场来安慰死者的家属。” 冯小权说:“也许他家没有人去串亲戚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而已。”“不,他家有人,你知道吗?就在今天傍晚我还特意去了一趟那个发生命案的家属区,在很无意间发现了刘勇达的家亮着灯,并且还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当我很仔细的再一次观望时,那个屋子的灯就突然的熄灭了。”“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于是冯小权开着车和王苏子很快就到了刘勇达家的楼下,。两个人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发现他家黑着灯,似乎像是没有人,冯小权对王苏子说:“我们还是先上去吧?”王苏子同意的点了点头。然而就在王苏子刚一走进楼栋里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冯小权问道。王苏子闭了一下眼睛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有些阴冷。 ”冯小权笑了笑说:“你的感觉器官可真够灵敏的。”说着两个人便信步地踏上了光线昏暗的楼梯,此时的冯小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王苏子脸上的表情随着每踏上一级楼梯,脸色就变得愈加的苍白和恐慌。 当终于到了刘勇达家的门前时,王苏子的脸上几乎没有了一丁点了血色了,冯小权很使劲的按了一下墙上的门铃,门铃的声音很好听是一首莫扎特的g大调玄乐小夜曲,冯小权回过头看了一眼王苏子发现不对劲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此时的王苏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恐惧在她的眼里就像潮水一下子涌了上来,“王苏子你怎么不说话?” 就在说话之间冯小权又反复按了好几下门铃,就在这时冯小权的手突然被王苏子狠狠地抓住,就像疯了一样拽着冯小权就朝楼下走,如果不是冯小权掌握身体的平衡的能力好,非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可,他一脸困惑的对王苏子说:“你到底怎么了,刚来还没一会儿你就要走。”王苏子恐惧的就像疯子一样死死的拽着冯小权飞快的朝楼下走,边走边说:“快快快走,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要赶紧地离开这里,他家里真的已经没有人了……” 然而就在两个人迅速的发动着汽车刚刚启动的那一刻,刘勇达家的那扇冰冷的大门就吱纽纽地缓缓打开了,一个显得极度阴惨的脸闪现在了门边,虽然他只露出了半边脸但我们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了他是刘勇达,他用极其恐怖的眼神凝视的大门外,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人的行踪,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他又慢慢的把脸向左扭了过去,从而使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另半张脸是半个完全没有了人皮的脸,鲜红的血肉在寒冷空气中似乎冒着朦胧的哈气…… 在那辆飞速行使的汽车上,冯小权一头雾水地望着已是满头大汗泪眼婆娑的王苏子一个劲的追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你怎么不开口讲话呢?”当王苏子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后对冯小权说:“对不起,刚才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鬼!”冯小权突然猛得一个急刹车,他扭过脸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的眼神看着王苏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开胡话了?”“不,我现在很清醒请你相信我,你知道吗?刚才的那户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冯小权望着一本正经的王苏子困惑的问:“你的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那个房子里面确实有东西,但绝对不是人。”“难道是鬼?”冯小权不相信的反问道。王苏子望着冯小权那一脸不屑的表情,很郑重的说:“是的,里面都是鬼!”冯小权哼了一声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苏子一下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个久远的记忆很快地就把她带回到了自己的童年。一声很清脆的下课铃声响了,放学了,一个斜挎着绿色书包的小女孩儿一蹦一跳地飞快地朝家里跑去,嘴里还哼着一首新学的儿歌,因为精彩的动画片《机器猫》就要开始了。 想到这里小女孩儿不禁得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当他一冲进楼梯口,就拼命的爬楼梯,然而当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上面的楼梯上有一个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头上梳着两只麻花辫的小姑娘,小苏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姑娘正是一个月前刚刚从这栋楼里搬走的玲玲,她可是小苏子最要好的小伙伴了,小苏子很兴奋地跑了过去猛得拍了一下那个小女孩儿的肩头说:“玲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然而当那个小女孩儿一回头,立刻就把小苏子给吓晕了,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儿的脸和她的后脑勺一模一样,还是两个麻花小辫。当小苏子从昏迷中苏醒后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妈妈和爸爸都陪了她一整夜,妈妈说是邻居的阿姨发现了她晕倒在楼道里,就赶紧打了电话通知了他们。妈妈还说自己昨天晚上整整高烧了一整夜。然而当小苏子一睁眼就哭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昨天下午我在楼梯上看见玲玲了?”还没等小苏子把话讲完,妈妈就朝着小苏子的嘴上打了一巴掌:“看你还胡说!”事后小苏子才知道玲玲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被一辆公共汽车给轧死了……从此以后小苏子的生活中就总是笼罩着一个很可怕的阴影,因为时常小苏子都能从那个恐怖阴影之中窥视到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当冯小权听完了王苏子讲述了自己从小所经历过的一些光怪陆离的奇特事件后,冯小权也不觉头皮有些发麻,但是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鬼的存在,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现在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我看你倒像是一个写恐怖小说的作家。” 王苏子很无奈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的,其实在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部分的人他们的心灵很敏感,敏感的可以用心灵捕捉到他们肉眼所看不道的东西。”突然王苏子很紧张的抬起头看着冯小权说:“你的手机要响了!”冯小权疑惑的从怀里赶紧掏出了手机,“我手机没有响呀?” 就在说话间,冯小权的手机突然真的响了起来,冯小权的心里猛得咯噔了一下,他望了一眼王苏子,又看了一下手机上电话号码,原来是自己的一个老同学叫方保华打来的,冯小权按了一下接听键说:“喂?过年好呀!老同学!”但电话里并没人回声,突然一个人很沉重的呼吸声响了起来,正当冯小权感到很疑惑的时候,突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很恐怖的声音,“你要想找死!”吓得冯小权一下子把手机扔了出去,他惊恐的望着身边的王苏子,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冷汗…… 而就在此时在那个已经没有了人的屋子里,弟弟姐姐还有那个小保姆莲花都拉着阴惨苍白脸静静的围坐在一张小方桌的跟前一动不动,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在卫生间里刘勇达正从一个浑身是血的尸体上,用手狠狠地撕下了一块人皮,然后慢慢的把那块儿人皮慢慢得贴在了自己的左脸上,很快的那块儿皮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在刘勇达的脸上慢慢的蠕动,随着蠕动那块儿皮逐渐的完全和刘勇达的另半张脸皮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从而使刘勇达的又重新恢复了人的面貌。当刘勇达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同样也回到了客厅里,也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了那张方桌地跟前一动不动。 一切似乎都变得很平静,在黑暗中那四张恐怖的脸闪现着蓝幽幽光,此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些电视机嘈杂的声响,一些喜欢熬夜的人依然还在黑夜中释放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欢乐。终于午夜的钟声敲响了,沉闷而又洪亮的钟声在四张惨白的鬼脸间不停的游荡,似乎是在告诉他们新得一天又来到了,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三了。终于四个人都缓慢的站起了身,慢慢地朝大门走去,当门又一次被打开后,四个人都次第的默不出声的走了出来。当他们走到楼下,发现漆黑的夜空中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地上也已经开始有了厚厚的积雪。 四个人似乎并没有被这种恶劣的天气所影响,他们依然信步地踏上了自己的征途去完成着一项似乎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的特殊使命,此时路边那昏暗的的灯光就像游移鬼魂一样显得妖娆而迷离,它们很清晰的影射着四个人特殊的身影从它们身前无声地走过,它们一个个都吃惊的凝望着那四个显得异常恐怖的身影,因为它们都发现了一个同样的问题,就是这些人为什么走过的地方居然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的脚印。 在空旷寂静的冰天雪地中,四个可怕的黑影在这个洁白的背景之中似乎形成了一个很微小但极其恐怖黑斑,它就像是一个在急速裂变的死亡病毒一样,让那个黑色的斑块儿迅速的向四周不停的蔓延……突然一道很明亮的灯光夹杂着纷飞的雪花向他们打了过来,原来是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刘勇达扭过了他那张表情呆滞的脸,然后慢慢的抬起了手,于是出租车很平稳的在四个人的身边停了下来,一个穿着皮大衣带着保暖帽的小青年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说:“师傅去哪呀?” 但刘勇达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拉开了车门,让儿子女儿和莲花坐进了出租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坐到副驾驶的座位,然后冷冷的扔给了司机一句:“去黄岗寺(郊区外的一个火葬厂)。” 青年司机正在为这几个古怪的乘客感到纳闷的同时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当这几个人在蹬上汽车的那一瞬间,车身几乎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对于汽车来说虽然猛得一下增加了四个人,但重量却依然还保持住了原来一个人重量。年轻的司机把车开动了,似乎想和身边乘客聊上几句便开口道:“师傅这么早就去烧纸呀?”刘勇达就像是没听见,一声不吭。 “也难怪,等明儿个天一亮,烧纸的人都能挤破头,看来还先下手好,得个清净。”司机很尴尬的自言自语。 没人回应,司机的心里也很无趣。逐渐的车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了,虽然司机已经把车内的暖风机开到了最大功率,但也与事无补,司机冷得几乎浑身都开始了不停的哆嗦,车窗前那半瓶娃哈哈纯净水此刻也开始了结冰,司机愈加感到了有些不对劲了,他迅速的朝车内的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他发现了后排三个人的眼神都显得出奇的怪异,他们都像中了邪一样,神情呆滞。当司机再一次看了几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刘勇达,他惊奇的发现在这个乘客的耳朵根和脖子的地方正有一条红色的血印在时隐时现地的闪现出来。 突然一个很恐怖的念头一下子攥紧了青年司机的心。司机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司机不禁加大了脚下的油门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目的地,赶紧送走这几位瘟神。终于黄岗寺到了。司机慢慢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此时年轻司机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没有血色的脸,就像死人一样显得特别的难看,他哆嗦着说:“师傅……师傅到到了。” 刘勇达和后排的三个人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泥塑雕像一般僵硬在那里,这一下可把司机给吓坏了,冷汗又一次止不住地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司机又接连着呼唤了好几声,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司机尝试着用手在刘勇达的眼前来回晃动了几下,同样还是没有反应,接着司机把手指轻轻地放在 刘勇达的嘴边想试探一下他是否还有呼吸,然而就在这时轰——得一声,刘勇达猛得把脸扭了过来,吓得司机哇的大叫了起来。刘勇达麻木地望着司机,然后带着极度沙哑而又恐怖的声音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儿回来还坐你的车!”说完刘勇达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后排的三个人也跟着下了车。 此时的那个年轻司机由于恐惧吓得浑身颤抖得几乎喘不过气,他望着那四个向火葬场走去的身影,突然发现了四个人在厚厚平整的雪地上行走,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司机吓得张着大嘴,强烈地抑制住自己不要出声,等那四个黑影走远了已后,司机赶紧掉转了车头准备向回开,突然就在这是发动机莫名其妙的熄火了,司机赶紧扭动启动机的钥匙,但连续试了好几次,启动机都没有一丁点的反应,这一下可急坏了司机,然而更令司机想不到的是当他准备下车检查故障时,居然发现车门无论如何怎么都打不开,司机都快给吓疯了,他疯狂地拿起车里的电台,想与总台取得联系,但电台里只有刺耳的呲啦声,于是司机又掏出了手机打电话,但手机却没有任何的信号。司机在极度的恐惧中挣扎着,他奋力的用脚不停地揣着车窗,想试图逃脱,但此时的汽车就像是一个被死神所诅咒的坟墓一样,牢牢得围困着一具正在愤怒的死尸。 第十二章 循环恶胎(中) 刘勇达一行四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到了火葬厂的大门口,此时的时间已是凌晨的一点四十五分,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火葬厂的大门是被很粗的一圈铁链给锁住的,但这似乎并阻止不住这些不速之客的脚步,只见儿子晓明瞪着冲血的眼睛,趴在了门上然后一口咬住了那圈锈迹斑斑的锁链,然后微微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只听道一声很清脆的嘎巴声,锁链被牙齿咬断了,门被打开了,四个人很轻松的就走进了火葬厂的大院里,此时的雪似乎像是已经停了。 整个白皑皑的世界映照着院子西北角的一个气势滂沱的仿古建筑的阁楼,在白雪微光的反射中我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上面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居仙阁”那里面陈列的全都是一些死人的骨灰盒。四个人就朝着居仙阁走去,当他们走上了台阶,看到了四面的大门都紧紧地封闭着,都上得是暗锁,突然就在这时嗖得一下一条红色的触须砰得一声沾到了大门上,并且在慢慢的移动,似乎是在寻找钥匙孔,其实那条触须就是莲花从嘴里吐出来的舌头,很快的那条舌头便找到了钥匙孔,并且滋得一声塞了进去,然后莲花开始扭动自己的头,令人吃惊是莲花的脑袋竟然能够朝着一个方向足足扭动了有720度之多,但她的脖子看来似乎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扭断。 门开了,四个人走了进去。大堂内黑糊糊的一片,你只能很依稀的瞧见一排排的陈列骨灰盒的架子,但你可以很真切地感觉到每个架子上那一阵阵脉冲式的阴风直朝你身上袭来,如果你细心的话似乎还可以听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声响,那似乎就像是有人在这里窃窃私语。接下来四个人便开始围着整个大堂周而复始不停地来回转着圈子,他们似乎像是正在执行着某种异常诡异的仪式,那也许是一种祭祀,一种不为人所理解的祭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四个奇怪的人依然继续着他们怪异的行为。 突然砰得一声响,紧跟着哗啦啪的一声玻璃碎裂摔在地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顿时也就是从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种明晃晃的绿光,于是四个人全都停下了脚步,而只有女儿明艳朝着发出绿光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去,终于当明艳走到了那个发光架子的跟前,她看到了原来是一只骨灰盒正在奇迹般的发出一阵阵明晃晃的绿光,并且还有一阵乳白色的烟雾从骨灰盒的四周冒了出来,明艳静静地朝着那只骨灰盒靠近,最终她竟一下子抱起了那只骨灰盒,慢慢地转身离去,然而就在那个原本存放骨灰盒的小方格子里的相片夹上,似乎还卡着一张相片,但不知是什么原因,相片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潮气,相片上的那个人影变得异常模糊,使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辨认出它的容貌。 于是四个人就带着那只神秘的骨灰盒,走出了居仙阁,走出了火葬厂的大门回到了原先的那辆出租车的跟前,此时那个年轻司机的精神已经完全的崩溃了,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用头一个劲的撞着车门,满头都已经是鲜血淋淋。当刘勇达用手一拉开车门,司机就一头向外载了出来,而刘勇达立刻便用手按住了司机的脑袋,又把他推进了车里。而司机也突然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他两眼发直地端坐在自己坐位上,双手扶着方向盘,任凭头上的鲜血一直的在流淌。终于刘勇达说了声:“开车。”司机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然而就在与此同时发动机的钥匙竟然出奇地自己转动了一下,汽车就嗡得一声发动了,并且很快就开动了起来,驶向了他们的归途…… 当四个人捧着那只神秘的骨灰盒回到了家时,那个被邪灵所蛊惑的年轻司机就疯狂的把车开到了最高时速,奔向了杳无人烟的公路,并且最终猛得撞到了中心广场上的一个花坛里,一个乳白色的振臂飞驰的人体雕塑也被撞得轰然坍塌。而在刘勇达的家里,四个人都默默的又一次围坐在那张方桌的跟前,在桌子的正中央正放着那只骨灰盒。 突然刘勇达把手伸了过去,他慢慢地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在黑暗中,那白色的骨灰就像过了期的荧光粉一样,向外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寒光,突然刘勇达把他那只毫无血色的手伸进了骨灰盒,并且抓了一大把的骨灰,放在了自己的眼前,然后他来回仔细地观察着手里的骨灰,似乎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然刘勇达猛得一下把手里的骨灰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开始慢慢的咀嚼,与此同时另三个人的手也次第的都伸进了骨灰盒开始抓吃骨灰,顿时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恐怖的咀嚼声。 也许是他们也都饿了好几天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进食,所以吃得都很香。大约半个小时过后,这顿恐怖的晚餐结束了。于是四个人便开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当赤身*的刘勇达从卫生间里把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卫生间拖进了客厅,并把客厅中央的那张方桌一下子给推到了一边,并把那具尸体放在了正中央,很快的四个人都围了过来,他们都把自己的双手按在了尸体的身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四个人的双手很奇妙的熔进到了那具尸体里,四个人不停的晃动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了一阵阵咝咝的响声。四个人的*逐渐变得有些软化了,仿佛正在变成一瘫泥,很快的四个人那几乎变成流体的身躯慢慢地在那具尸体上相互的融合,你几乎完全已经分不清那四个人的手和脚了,只能很依稀的看到一个拔着模糊血丝的形似手脚的东西在那堆肉乎乎的肉堆里闪现一下,就又很快被吞并了。 五个人躯体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相互融合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球形大肉瘤。它在就像人的心脏一样在很节律的跳动,并且偶尔的还能来回地滚动几下,时间就像那个肉瘤抽搐的节奏一样在慢慢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个巨型的肉瘤停止了抽搐,一切都变得极为平静,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突然噗的一声,从肉瘤的顶端喷出了一股黑血飞溅到了天花板。一种很强劲的力量在肉瘤体内来回的游窜,突然滋得一声,肉瘤从顶部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猛然间从里面伸出了一个人血红的手臂,接着又是另一条手臂,最后一个完全被血绸丝状物所粘连的脑袋从肉瘤里冒了出来,它身体很利索的从肉瘤里钻了出来,并且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它整个血红色的身躯在地板上慢慢的移动,为了熟悉周围的环境,它立刻用手把粘连在自己眼前血稠给拨开,很快的你便看到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在来回地扫视着整个屋子,逐渐的它开始向卫生间慢慢地爬去,在它的身后留下一条很恐怖的血色痕迹。 片刻后卫生间里突然传出淋浴头哗哗的流水声,红色的血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卫生间的地板上,与此同时血红色也慢慢从那个恐怖的身躯上开始退却,一幅白皙娇嫩的肌肤逐渐地显现了出来,在蒸腾的雾气中一个女人婀娜多姿的身影缓缓地映现了出来,那是一幅娇艳动人美不胜收的女人*,也许只有用近乎完美的想象力才能勾勒出这个女人身体上每一个部位那种令人消魂的迷人线条,而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有着一种与之显得很不和谐的残缺。 就是它左手的无名指不知是因何原因,被短去了一截,女人在淋浴中冲刷着自己的身上的污垢,而它那头被粘稠的血所胶着在一起的头发,也在清水的沐浴中变得乌黑发亮,令人吃惊的是她的头发正在快速的长起来,并且很快就拖到了地上。终于卫生间里的哗哗的水声停了,然后吱啦啦地门缓缓的打开了,那个女人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浴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也许是那个女人眼睛的恐怖掩盖住了她容貌的美丽,没有黑色的眼珠而只有眼白的眼睛睁得很大,它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就轻轻的走进了刘勇达和妻子素平的卧室,那个女人一下就坐在梳妆台前,它微微的侧着脑袋,对着面前的镜子,拿起了一把梳子,开始很缓慢地梳头,它的头发很长也很柔软,它一边梳着头一边欣赏着境中的自己,甚至还从嘴里哼出几声很凄冷的声调。 突然镜子中的女人开始变得逐渐衰老,最终竟衰老到皮肤全都皱成密密麻麻一条条很深的褶子,整个的景象显得极其恐怖,突然只听到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随着一声很清脆的啪啦声顿时镜子被砸成七零八落的碎片。从那些碎裂的玻璃片中你可以看到一个痛苦的女人正在用手指抠挖出自己的眼球。 而就在与此同时,满头大汗的冯小权突然从自己的睡梦中惊醒,他是被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给吓醒的,自从昨天晚上把王苏子送回了宾馆后,冯小权的心里就总是觉得七上八下的不对劲,一想到王苏子说的话,身体就会不住的发抖心慌,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多喝了几两,肯定会失眠的。 想到这里冯小权不禁地使劲朝痰盂里猛啐了一口道:“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吗?局里怎么会招来这么一个精神有病的主,害得老子连觉都睡不好!”冯小权望了一眼窗帘天刚蒙蒙的亮,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从枕边摸出了一盒烟,抽出了一根叼在嘴上,最后用打火机啪一下得点着了,当第一口的烟雾弥漫进他的肺里时,冯小权顿时就感到一种清爽麻酥感传便了全身,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冯小权拿起了手机:“喂?谁呀?” “权子吗?是我,三儿,过年好呀?”冯小权扑哧的一声乐了:“我说三儿呀?你这一个多月都死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想你想得每天夜里我都抱着我们家的浴盆一个劲的哭,不哭满三大盆都停不下来。” “好了说正经的,今天我打电话主要是给你说个事。”“我想你小子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肯定没什么好事,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什么好心,是不是你开的那家音像店又被人给查封了?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大过年的竟给我整这些臊气话,你小子可真他妈的没人性,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来告诉你方保华死了!”当听到方保华几个字后冯小权的心里突然猛得咯噔的一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就在昨天夜里当冯小权接到了那个恐怖电话以后王苏子就告戒他说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已经死了。 此时冯小权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几乎是有点发火的说:“三儿你可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他妈最恨拿别人的生死来开玩笑!”“我拷,大过年的我编这种瞎话干吊?尸体两天后就火化,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知道非把你气死不可,楞是喝酒给喝死的,你也知道保华那副熊样,一见了酒比见他亲爹都亲,这不大年初一跟他老婆去看他老丈人,中午一吃饭,再加上人多也热闹,保华那个傻逼就不知道他自己是老几了,一痛的猛喝,还耍酒疯地和他老婆干了一仗,干完接着又喝,没喝几口就晕倒了,当送到医院时,人就没气了,你说可气不可气,我今天打电话的意思就是,怎么说保华也是咱们的老同学又是不错的哥们儿,我联系了咱们几个关系很不错哥们给他凑个分子,后天去参加他的葬里,你看……”突然电话断线了,冯小权赶紧的重拨,但始终都拨不通,那边似乎也没再往回打。 此时冯小权开始感到事情有点太蹊跷了心里不觉一阵的凉飕飕的,嘴里的那只香烟也逐渐跟随着嘴唇在微微的颤动,忽然冯小权吃惊的发现自己嘴里的那支香烟居然越吸越长,起初冯小权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他又特意使劲吸了几口,是真的,香烟居然在向前燃烧,吓得冯小权赶紧把那根烟扔在了地上,香烟还在继续的燃烧,并且随着燃烧在不可思议地慢慢变长,冯小权害怕的立刻从被卧里爬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立刻穿好了衣服,他一下地就使劲地用脚踩灭了那只烟,那支烟灭了,但那只烟的长度却比普通的香烟长出了一半左右,冯小权害怕的不敢在自己的屋子里呆了,他迅速穿好了大衣带上了警帽,连脸都没有洗就走出了家门,因为他要去找王苏子,因为只有王苏子才能解释他心中的恐惧。 很快的冯小权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王苏子所住的宾馆,当他走到了517号的房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突然的打开了,正是王苏子她穿一件粉红色的羊毛杉,没戴眼镜,脸上显得很湿润,似乎刚洗过脸,一见到冯小权就说:“我知道你今天早上一定会来的,进来吧!” 听了王苏子的话冯小权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一进屋还没来得极就坐,冯小权就急切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一定会来找你的!”王苏子坐在床边用一块儿棉绒布擦拭着自己的眼镜说:“因为你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冯小权一下就睁大惊恐的眼睛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和你一样也看到了。”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流动的自来水里冒出了一阵很浓烈的烟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你吸得烟。”冯小权的额头渐渐地冒出了冷汗,他接着问:“那么这一切又到底都做何解释呢?” “没有任何的解释,那是一种很自然的真实现象,只是真实的超出了我们所通常所认知的真实。”“我不懂你的话?”“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通常看到的这个世界其实只是真实世界很小的一个部分,还有更为广漠的空间,是我们常人肉眼所看不到的。”“为什么看不到呢?” “那是因为我们的大脑,你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颗极其复杂而又神秘的大脑,对于它的认知我们还完全处在了很朦胧的蛮荒阶段,它是我们感受一切事物的一个接收器,它在每一秒中所接受到信息的数量是我们永远都无法想象的,但这些信息在经过大脑的分析处理之后,在正常的情况之下它只会把其中极少的一部分信息传递给我们从而变成我们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或内心的感知,而其余的大脑认为没有用的信息就会被很自然地给过滤掉。然而大脑的工作也并不总是那么按部就班的不出任何差错,例如在遭受病变,药物,酒精或疲劳的情况之下,它的这种工作方式就难免会发生一些小小的差错,它会把一些本应该过滤掉的信息,通过我们的感觉器官传递给了我们,从而会使我们产生一些我们通常称之为幻觉的东西。也许你会感到很困惑,为什么大脑要这样的欺骗我们,告诉你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探寻的答案,也许答案只有上帝才知道。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人类和其它我们能够看到的生物都一样,都看到的只是一个很局限的世界,只是各自看到的世界有所不同而已,就像一只蚊子看到的世界无非只是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光斑,它们的视觉还不及我们视觉的百万分之一,当然也有一些生物它们的眼睛却超越了我们,例如家猫,也许你从没留意地观察过,在小花猫睡觉或玩耍的时候,耳朵突然朝一侧动了起来,或猛得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环视了一下,或突然停止了玩耍,猛得扭过了头,似乎是被什么你并没有看到的东西所吸引,然后就朝它慢慢的走过去接着又猛得退了回来,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在你的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一种东西在陪伴着你!”“你说的是鬼吗?”冯小权很紧张的问。王苏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此时冯小权的意识已经完全被各种各样恐惧的念头所占据,但理智的思维似乎又在很猛烈驳斥着那些荒谬的怪论,冯小权就仿佛一下子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风浪旋涡中,在飞速的旋转,在经历过一阵剧烈天旋地转之后,冯小权突然冷静了下来,但是他突然猛得发现,刚才就坐在自己对面的王苏子突然不见了身影,冯小权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四周很安静。 他试着连唤了好几声:“王小姐,王小姐?”都没人回应,冯小权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正当冯小权起身想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突然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冯小权又向着卫生间里连唤了几声:“王小姐,王小姐是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于是冯小权决定立刻离开这间屋子,于是他猛得打开了大门,但他吓得啊得大叫了一声,因为大门打开后,他看到的并不是宾馆的走廊,而是一个开着淋浴头的卫生间,冯小权吓得赶紧把门给砰得一声给关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不住的想着,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方向,不可能呀,难道真正的大门会是那个卫生间的那道小门吗? 冯小权一边想一边慢慢的朝那个哗哗流水的卫生间靠近,当走到近处冯小权就歇斯底里的砰得一声把那扇门给踹开了,但是他脸上那种恐怖的表情几乎扭曲了他的整个脸形,因为他看到一个全身都已经被剥了皮的人正站在水雾里,冲刷着自己身上的血色稠状物,顿时一股很强劲的吸力,嗖得一下就把冯小权给吸进到了卫生间,并且一下子被那个没皮的怪物紧紧地拥抱住,歇斯底里的冯小权就像疯了一样在不停地挣扎,但是无论怎么挣扎冯小权都无法挣脱出那个怪物的强有力的手臂,突然间那个怪物猛得把嘴一下子就狠狠地贴在了冯小权的嘴上,任凭冯小权怎么反抗都无法挣脱,忽然冯小权感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源源不断的从那个怪物的嘴里迅速地注入到自己的体内,很快的那个怪物的身体就像缩水一样,身体在很快地萎缩,随着最后一口浓状物地注入。 那个怪物彻底的从冯小权的眼前消失了,因为它已经完全注入到了他的体内,此时的冯小权只觉得浑身就像灌了铅一样死沉,四肢麻木的几乎没有了任何的知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又迷离,突然间好象有一只手一下子伸进了自己的脑壳里,疯狂地抓捏着自己的那颗脆弱的大脑,仿佛就在那一刻完整地大脑被那只仇恨的手抓成了一堆豆腐渣,随着几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冯小权一下子摔倒在地陷入了另一种恐怖的昏迷…… 当午夜的钟声恐怖地回荡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时,一个身穿着裘皮大衣打扮的很妖艳的女人,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她微闭着眼睛,嘴里很悠闲地叼着一支香烟,身体斜靠在了一根彩色的石柱上,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就在此时从远处向这里走来了几个同样浓妆艳抹得很夸张的摩登女郎,其中为首的一个嘴里还愤愤不平的骂着:“他妈的,我今天还真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小瘙货,竟敢到老娘的地盘来抢生意!” 说话间那几个人就到了跟前,为首的那个女人一上去,就想去抓那个女人的头发。而那个女人突然猛得一下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原本那个很嚣张的女人突然被那个女人翻着白眼的眼睛给吓傻了,嚣张女人的手也随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很快地她便惊声尖叫了起来,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突然一声很清脆的滋啦声,那个女人手上的皮肤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奋力地给撕开了,顿时那个女人便传来了杀猪似的嚎叫声,于是几个同伴赶紧上来拉住自己的大姐,转身就跑。 随着一声那个女人更为惨烈的哀号声,几个性感女郎就拖着自己的老大慌忙的逃窜,也许她们并未注意到当把大姐猛得拽走了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了原地,此时那个几乎陷入昏迷的女人一支袖筒里在不住地一个劲地淌血,那只原本纤细的手此时显得更加纤细了,因为那上面已经没有了皮,其实不光是那只手,此时她整只胳膊上的皮也都被剥掉了,正好遗落在刚才那个穿裘皮大衣的那个女人的脚下。 那个可怕的女人依然保持着自己原先的那份悠闲与沉静,似乎刚才的那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让她受到丝毫的影响。没多久终于有人上钩了,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的男人,穿着一身很名贵的毛料西服,也许是刚吃过饭喝了点酒,打着饱嗝,满面红光地朝着那个穿裘皮大衣女人就走了过去。一走到那个女人的跟前,那个男人一双色咪咪的眼睛就不住的在那个女人的身体上来回地细细打量,脸上很快便浮现了一种很xx的笑容。 男人很直白的问:“多少钱?”女人很幽雅地睁开了眼睛,此时一对荡人魂魄摄人心的似水明眸立刻出现了,那个男人顿时傻了,因为他还从来都没有被一个女人美丽的眼睛如此深深地打动过,女人冷冰冰的从嘴里扔出两个字:“八百!”男人很爽快的说了声:“ok!小意思,如果小姐服务周到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凑个整数。 小姐你看到了前面的那做皇家饭店了吗?”说着那个男人用手指了指正前方的那座高楼,“我在五楼的514房间等你。不见不散呀!”说完那个男人便很快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那个男人显得很兴奋,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哼着一支很xx的小调。当那个矮胖的男人终于来到了自己的514号的屋子跟前,就迫不及待的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当他刚一打开屋子里的灯,着实地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了一跳,因为在床边正坐着刚才的那个妓女。 男人惊讶的问:“你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我无非只是去买了几个安全套,没想到你就这么神速的到了。”妓女并没有说话她只是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很好玩的烟圈,然后便脱掉了裹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裘皮大衣,顿时一个女人香艳的性感*立刻呈现在了那个男人的眼前,男人被女人的*给惊呆了,两只火辣辣的眼睛贪婪地搜寻着女人身体上每个隐秘的角落,男人的呼吸也随之愈加变得急促起来,终于一种异常强烈原始本能的冲动,一下子促使着那个男人向那个女人扑了过去。接下来便是一种持续猛烈的狂野激情,在那一刻人回归了自然,回归了平凡,回归到了它原本动物的属性,但在激情过后人类便开始恢复了自己的理智,那是一种惟他们所特有的神奇能力我们通常称之为思想,因为思想会持续不断地指引着人类重新经历各种不同的激情。 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的满足过,当他筋疲力尽的再也无法释放激情时,他似乎平静了下来,他搂着怀里的那个女人说:“你能不能嫁给我,我很有钱的,我的钱多的,你一辈子都花不完,我有汽车,我有洋房,我有公司,我有珠宝,我还有许许多多……”男人就似乎就像是在梦呓一般地向女人炫耀着自己的万贯家产,不知布觉地沉沉睡去。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睡得如此香甜,但是很快的那个男人就开始觉得身上有点冷,但为了保持住自己这种很香甜的睡眠姿势,他就是懒得动弹,然而随着那种冰冷的感觉越来越强,最终男人还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起身坐了起来想要找条绒被来盖,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里面凉飕飕的,当他低头一看,完全的傻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从脖子以下直到小腹,整个的胸腔和腹腔都被人给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所有的器官都不知了去向,突然一阵咋咋的声音传了过来,当男人寻声望去,他突然发现就在墙角里蹲着一个人,她似乎好象手里正捧着一堆腥红色的东西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第十三章 循环恶胎(下) 在冯小权昏倒后,他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支离破碎的意识,他听到了从耳边传来了忽忽的风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像是正从高空中飞速地向下坠落,冯小权无法知道自己将要坠入一个什么样的深渊,但是他觉得这个深渊一定会很深,因为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坠落过程,在坠落中冯小权残存的意识被中断了很多次,但每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他还是依然感觉到那种飞速的坠落,仿佛这种坠落感将要永远地持续去。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冯小权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发觉自己耳边的风声停了,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静止地停了下来,冯小权试着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但他却看不到一点的光,惟有的只是黑暗。 冯小权想也许自己已经死了,常听人说人死了以后,就会在一个很黑的隧道里慢慢的走,走着走着就会看到一道很明亮的光。于是冯小权就试着想迈动自己的腿,但他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因为在他的身上他几乎根本感觉不到腿的存在,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好象并不存在,惟一有知觉的就他的那颗头颅,慢慢的冯小权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长方形但显得有些阴暗的光块儿,逐渐的这个光块儿变得明亮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很快的就从冯小权的脚尖一直蔓延到他的头顶,当这种感觉过后,冯小权终于有了知觉,他感觉到了自己正坐在一张很柔软的沙发椅上。 此时方才眼前的那个长方形的光块儿完全的亮了起来,这时冯小权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块儿很洁白的幕布,此时通过微弱的光线冯小权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周围,他看到了空荡荡的大厅里阶梯状地排列着的许许多多整洁的沙发椅,似乎像是一个电影院,而在此刻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突然冯小权眼前的那个银幕上出现了一片滋滋啦啦的雪花。 慢慢的那种雪花的滋啦声消失了,一个很模糊的图像开始显现在银幕之中,那仿佛像是一面镜子一面被很重的雾气所遮盖的镜子。冯小权努力的凝望着那个模糊的图像,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那些在不停来回运动的光影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那些光影的背后也许是个人,一个正在对着镜子梳头或化装的女人 然间那个模糊的图像一下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但很快的又一个新的图像出现了,这次的图像显得异常清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打扮得很性感的妖艳女郎正依靠在一根电线杆上,吸着一只香烟,忽然有一个男人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像是在和她谈着什么,没谈多久那个男人就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落钞票,就递给了那个女人,女人显得很兴奋,她把那落钱很快地就塞进了自己的小皮包,男人最后仿佛又向那个女的叮嘱了几句,然后就转身离去了,那个性感女郎在电线杆跟前又呆了几分中,就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了。 画面在这里又一次的终止了,但很快银幕中又出现了第三幅画面,那像是在一个机场,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手边放着一只很大的行李箱在侯机室里不停地向入口处张望,似乎像是在等什么人,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就很兴奋的挥舞起手臂,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打扮的很性感的妖艳女郎,当那个女人推着行李来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后,两人并没有做过多的寒暄就提前登机了,当飞机起飞以后,这幅画面就又消失了。 接下来的画面出现了一片原始的蛮荒大陆,烈日的骄阳炽热地烘烤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一群群被饥渴所折磨的困兽们在一个个都在歇斯底里的追逐嘶咬中掠取着他们最后的晚餐。此时一架白色的飞机从他们的头顶上轰然而过,野兽们突然都停止了嘶杀,不约而同地都抬起头仰望着那架承载着罪恶的飞机,当飞机的轰鸣声连同机身一起消失在天边时,野兽们的残酷战争就又接着开始了,仿佛刚才的那个中断,无非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因为它们的直觉仿佛在那一刻都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另外一种生物恐怖杀气。 接下来一个全新的画面出现了,那是一间很阴暗的小屋,那个妖艳的性感女郎一脸沮丧的坐在椅子上,身边有一个男人像是在发脾气,他背着手来回不停地在那个表情显得有些麻木的女人眼前走来走去,显得气急败坏,不时的还用手愤恨的指指点点,似乎像是在对女人抱怨什么,,没有多久那个男人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那全都是钱,全是一捆捆的现钞。于是那个女人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一下就跪在了那堆钞票的跟前,也许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女人无声地哭了,几滴蕴涵着悔恨、恐惧和耻辱的泪水轻轻地滴落在了那堆罪恶的金钱上,女人似乎屈服了,这也许是她唯一的一个选择,那个男人笑了,笑得有些可怕,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像人像鬼。 终于新的画面又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画面有了声音,那种声音源自一种原始部落的古老文明,那是一种节奏简单明快的鼓声和叫喊声。在银幕中,出现了一个很大圆形沙坑,里面正有一群几乎*着身子的土著人,正在用着他们特有的舞蹈形式来表达着他们自己的文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抹着浓重的色彩,头上也都装饰着不同的羽毛或者兽角,手里还拿着树枝和刀子在简单而富有节奏的乐声中,踏着令人费解的舞步。甚至不时的还有好几个人在交替进行着类似中风般的颤抖抽搐,整个舞蹈充满了恐怖的悬疑诡异,让人不觉得的联想到了地狱中的群魔乱舞。 正在此刻突然一种很强劲的电子舞曲出现了,就在那个圆形沙坑的上方,有一个身穿着黑色皮裙的性感女郎出现了,她跟随着舞曲的节奏很xx扭动着身子,还不时地做出一些及其下流的姿势和动作,沙坑里的那群土著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一个个全都傻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欣赏着那个天使一般的尤物。 此时此刻在这个场景的周围正有三架摄影机正在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拍摄着这组原始激情的镜头。突然在不远处的一顶遮阳伞下,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很凶的喊道:“还不赶快脱衣服!” 那个女人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叫喊后,眼睛里立刻掠过了一丝很不情愿的泪光,她哭了因为她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欺骗后的耻辱,无法抑制住的悲伤终于让她停了下来,那个在遮阳伞下的男人立刻愤怒的冲了过来骂道:“你他妈的怎么搞的,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浪费我的金钱你懂吗?” 说着男人用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发恶狠狠的说:“你个鸡婆,如果你再不给我好好跳的话,我就用硫酸毁你的容。”此时的那个女人眼神里突然迸射出了一种愤怒的火焰,女人被压抑以久的恐惧在这一刻变成了仇恨,她使劲的朝那个男人的脸上猛啐了一口吐沫,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个没人性的大骗子!” 男人用手慢慢地摘下他脸上的那幅墨镜,顿时一双十分歹毒的狼眼立刻出现了,并有一个眼角在不停的微微颤动,突然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一记很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很快的女人的嘴和鼻子就流出了鲜血,紧接着女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抬手就照着那个男人的脸上挖了过去,男人脸立刻上出现了一道很轻微地血印,男人被彻底的给激怒了,他抬起恶狠狠的钢壳军靴照着女人的小腹就跺了下去,随着那恶狠狠的一脚,女人的身体就像一只皮球一样砰地一声被踢了出去,女人摔进了沙坑,摔进了那个满是土著人的沙坑。 女人再也无力动弹了,但在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发现正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在朝她慢慢的围了过来,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很响亮的叫喊声,于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便立刻涌到了他的耳边,突然她感到有无数双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来回的游移,她还感到自己的衣服正在一片一片的被人给撕掉,突然她觉得有一个人猛得一下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女人很无奈的仰天发出了一声很凄厉的惨叫,而在沙坑的上面,那个长着一对狼眼的男人此时正拿着一把手枪歇斯底里的命令的三名摄影师把沙坑里的情景全都拍下来。 一场惨烈到无以复加的悲剧开始了,甚至连地狱里的行刑使者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禁吓得有些胆涩,女人那凄烈的惨叫声就好比无数根尖针刺扎着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在那个女人身上所发生的痛苦,由于它太巨大了也太强烈了,以至于一个女人的身体根本无法的承载,所以它就像着了魔一样通过一切的方式向四周辐射开来,冯小权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辐射在空气中的痛苦,因为他几乎是在跟着那个女人一同的惨叫,甚至眼里还流出了血,因为冯小权看到那群土著人不禁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发泄着他们原始的兽性,还有无数只手正在用刀子割下那个女人身上的皮,一块儿一块儿的,然后捧在他们的手里,高兴的又蹦又跳,冯小权还看到了那个女人由于极度的痛苦,生是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最后女人那张脸也被那些土著人用刀子给分割了,冯小权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女人没有脸皮的样子依然还在凄厉的惨叫,那种景象极其的恐怖。 忽然冯小权感到了自己的肩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当他扭过脸不禁的又大叫了起来,因为在他的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竟坐着一个人,并且把头还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冯小权猛得的一下推开了那个脑袋,冯小权吓得浑身抽搐,因为他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和服,整个脸全都被浓密的头发所遮盖住的女人。 女人似乎被冯小权奋力的给推开显得有些愤怒,她来回慢慢地晃了晃她那只全是头发的脑袋,嘴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呜碌碌的响声,突然女人猛得站起了身,就像疯子一样开始在冯小权的面前拽着自己脑袋上那稠密的头发,长长的头发连同着红色的头皮一同被女人给拽了下来,当浓密的头发变得开始稀疏时,冯小权隐约地看到了一张蓝幽幽女人的笑脸,它太美了,美得几乎令冯小权完全遗忘掉了恐惧,逐渐的冯小权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把脸逐渐向那个女人的脸凑了过去,因为他想亲吻那张美丽的脸,也许是一直盯着那张脸看的缘故,冯小权不禁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于是他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然而当他再一次整开眼睛时,那张脸不见了,而只留下了一个腥红恐怖的脸底,冯小权啊得大叫了起来,但不是因为迷失了那张美丽的脸,是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腹部一阵猛烈生疼,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只手已经深深地插进他的小腹里…… 冯小权啊得大叫一声从病床上呼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一女人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冯小权努力的睁着自己的眼睛想看清那个女人是谁,但眼前总是雾蒙蒙的模糊一片,他只能很依稀地看到在自己的床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我的眼前怎么雾蒙蒙的,你是谁?” “我是王苏子呀?你现在在医院里,你知道吗?你整整已经昏迷了三天。”冯小权不停的用手来回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但是突然冯小权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并且用力地给拉开了,于是冯小权终于可以看清东西了,只不过他看到是一个整个脸都被头发所遮盖住的女人,刚才就是它用手拉开了自己的手,就当冯小权还没来得及尖叫,他就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人用针给狠狠的扎了一下,顿时疼得他一阵头晕目眩,当眩晕过后。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刚才眼前的那个女鬼消失了,而在他身边王苏子手里正捏着一支很长的银针,在聚精会神的观察。当冯小权一看到王苏子就很急切地想要说什么,但很快的被王苏子手势给制止住了,然后王苏子有意识的用手指了指她眼前的那根银针,似乎示意让他注意观察。冯小权看到那根银针在很轻微的震动,并且还在不时的加强或减弱着它震动的频率,没多久那根银针忽然停止了震动,接着银针便开始冒出一缕轻轻的白烟,冯小权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奇迹,他看到那根银针正在悄悄的融化,并且变得越来越短仿佛就像是在燃烧,逐渐的那种燃烧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完全的消失了,而那根银针足足被缩短了15公分。 当王苏子把那根奇怪的银针轻轻的发放在床边的茶几上后,她说:“你知道吗?刚才我用银针扎了你一下,是要让你从鬼视中回神,因为刚才你的大脑已经完全被那个鬼所控制住了。看到刚才那根融化了的银针吗? 这就是鬼遗留在我们现实世界里一个痕迹,它并不同于我们先前所看到的一些幻象是会消失的,它相对于我们来说是绝对真实的,这说明这只鬼非同一般,因为在通常情况下我们是看不见鬼的,那是因为我们大脑里的过滤作用,其实现在我才明白大脑为什么要过滤掉那些很多未知信息,因为在那些被过滤掉的信息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信息是会对我们精神或*造成一定伤害的甚至有些会令我们致命,所以大脑要把这些危险的东西全都过滤掉,其实它是在保护我们自己不受伤害,这种保护的功效是具有一定持久性的,至少在它自身不发生问题的情况下,外界所有一切的东西都无法穿越这层坚实的屏障,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看不见鬼,我们就不可能遭到鬼伤害,而现在令我们感到不可思议是这只鬼居然能够随心所遇很轻易地就穿越了这层屏障,这是我们先前根本就无法预料到的,这只鬼很危险!” 听着王苏子的话冯小权的身体在不住发抖,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赶紧说:“王苏子,你知道我在昏迷中都看到了什么了吗?……” 接下来冯小权就把自己在苏醒之前所经历过的恐怖事件全都一一地讲给王苏子听。当听完了冯小权的讲述,王苏子的表情显得有些木然,突然王苏子看了冯小权一眼说:“那只鬼并不想杀你,它只是喜欢上了你!” “怎么可能!”冯小权几乎是惊恐的喊道:“不不这绝对不可能!”王苏子很郑重地告戒说:“请你相信我,它真的已经深深地爱上你,我现在能够感受得到,就像感到我自己快要死一样得千真万确。”说着王苏子眼睛里溢出了一滴很晶莹的泪花。冯小权激动的说:“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疯了,疯了,我们都疯了!”王苏子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她慢慢的站起身子,表情木呆呆向病房外走去,就在她临出门的那一刻她忽然慢慢的又把头扭了回来,她望着双手抱头的冯小权说:“记住我的话,你要想活命,就跟它结婚。”说完王苏子的身影就消失在大门外。 冯小权瞪着惊恐的眼睛回味着刚才王苏子最后的那一句话,不禁地一阵寒气从脚尖一直上升到了他的头顶。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呼腾的一声被撞开了,七八个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手提水果和补品一下子涌了进来,其中一个说:“我犒你小子艳幅可真不浅,这么高级的知识分子还没几天就让你给泡了你可真够流氓的!” 接着又一个声音说:“‘刘’警官快讲讲你在王小姐屋里是怎么昏迷的?”另一个讪笑的声音说:“那还用问吗?。肯定是纵欲过度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幸福给冲昏的。”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到:“纯粹瞎掰,这绝对不可能,我们的‘刘’大侠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神棍的摧花狂魔逍遥会的总舵主,武功盖世,听说最近还练成了摧花宝典中最为厉害的武功——独孤九式,它怎么可能败给一个无名的青衣女子呢?就算即便是输了,那也是我们‘刘’大侠谦虚的忍让而已,无非也只是想鼓励一下初涉江湖的新手。” 冯小权表情麻木地凝望着自己眼前那些正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同事,他突然发现那些原本朝夕相处的熟识面孔突然在此刻变得异常的陌生,因为冯小权看到了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都长出了很奇怪的犄角。突然冯小权就像爆炸一样吼了起来:“滚!全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你们这群妖孽!”顿时整个原本喧嚣的病房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同事们都吃惊地凝望着歇斯底里的冯小权,还有几个同事立刻跑了出去赶紧的去找医生。 当冯小权出院时已是一个星期后了,在他住院的这一个星期中,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只女鬼了,但冯小权却愈加变得忧虑起来,因为在冥冥之中他似乎还能依然的感觉那个女鬼始终就陪伴在他的身边,仿佛当自己猛得一睁开眼或者一扭脸以及病房的门突然一打开,它就会晃动着满头的长发站在自己的眼前,冯小权的内心中始终也都笼罩着一层很深的阴影。自从那次冯小权和王苏子分别后,冯小权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人说王苏子去了西藏,还有人说王苏子出了国,好象是去给自己治什么病,还听说她的那种病很严重,很可能会危及到她自己的生命。 冯小权很无奈的接受着自己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因为他知道了王苏子其实已经死了,因为就在他出院的前一天他见到了死后的王苏子,她还是那幅老样子带着一幅黑框眼镜,一头精神矍铄的短发,一身很干净整洁的西服套妆,只是脸上多了几分往日从来都没有过的轻松愉快的笑容。冯小权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死了以后还会这么的开心,王苏子告诉他那是因为,当自己内心中盘踞很久的一个沉重包袱突然被释放时,每个人都会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就像当她自己一样,从刚一出生就很清楚地知道了一个确切的日子,一个自己将要死去的日子,特别是当那个日子变得越来越近时,那种期待恐惧的痛苦是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的,然而当死亡真的降临的那一刻,你却突然会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那是痛苦的终结,没有了痛苦也许就是最完美的一种幸福。 王苏子还告诉他,“其实早在我自己还是个没有发育完全的胎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在了母亲的腹中,但我的死亡对于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迷,那是因为死了的我居然还能够和其它的婴儿一样正常的出生,正常的发育,正常的和周围所有活着人一起生活,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在很多的时候我都认为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死,但现实却在我的眼前很清晰地分裂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是人间而另一个却是鬼狱,在很多的时候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隶属于那个空间,我时常为此而变得苦恼,但渐渐的我忽然感到当我认为我自己是活着的时候,我就活着,当我认为我自己是死了的时候,我就死了,我反复地徘徊在这生与死的轮回里,也许永远都没有停息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次我又死了,但我还知道下一次我还会复活。” 当王苏子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冯小权呆呆地凝望在那里,因为他在想刚才的那一切是否真实,那是个梦冯小权想到,因为只有梦里的东西才会显得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的逻辑可寻,也只有梦才会是所有问题最终的答案。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发生过许许多多令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只要当事人不说,别人也不问,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虽然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或多或少都能改变些什么,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它自身的真实性——世界仿佛一下子全都平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先前的那些扑朔迷离的杀人事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开始逐渐地忘却那些离奇而又神秘的谋杀案,但只有一个人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就是冯小权。现在的冯小权完全的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他工作起来也循规蹈矩,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嬉皮笑脸调皮捣蛋的浪子形象了,这一切也许都终归于他自己生活的改变。 每次回到家冯小权的眼神中似乎都会流露出一种无语言表的痛苦和无奈的沮丧,每次在他用钥匙打开自己的家门前之,他总是会先进行几秒钟非常短暂的静默,似乎像是在做着某种调整。每次在冯小权一进门后,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总会从黑暗伸出一双很温柔的手,很主动的上前来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然后工整地挂在衣架上,接着就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自己精心烹制出的美味小菜。那其实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孔完全都被头发所遮盖住的女人。它就是改变了冯小权生活的那个人,因为现在的它已经是冯小权的妻子了,这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但在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时时刻刻的都悄悄地发生在每一个隐秘角落。 婚姻也许对我们每一人来说无非只是一个程序,一个似乎每天都在执行的程序,它并不同与先前那种对于对于未知程序的分析计算理解来得耐人寻味,充满神奇,而一旦当我们完全摸透或者掌握着这个程序里的每一条指令后,我们便开始变得骄傲自大嗤之以鼻甚至感到有些不耐烦,更有甚者还会对此程序进行改写,复制,粘贴或删除,完全把这个程序当作了一件玩偶很从容的玩弄与掌骨之间,但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题,那就是这个程序必须是干净的,没有被任何的病毒所感染,因为在我们眼睛所看不到的地方时常都会藏匿着一种我们永远都无法抗拒的力量,那也许是一种被情感所置换后的思想。 冯小权的婚姻程序在这里似乎出了大叉子,因为他完全失去的对于程序的操控性,仿佛是在被程序中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着鼻子走,那也许是个悲剧,一个上演了很多遍的悲剧。终于有一天被压抑以久的沉默终于要爆发了,冯小权似乎在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婚姻生活了,他来到了一座很高的大楼顶层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当温暖的阳光轻抚着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冯小权的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当他纵身从楼顶上跳下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立刻涌上了他自己的心头。 然而就在冯小权身体在摔成肉酱前的那最后一刻,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此时在他的家中,那个无脸的女鬼正在睡床上做着痛苦的呻吟,那种呻吟一直持续着,直到冯小权的尸体被人很安静的停放在太平间里的停尸柜后,那个女鬼的呻吟声方才停止,然而一个新得声音又出现了,那是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哭声特别响亮,仿佛是在诠释着一出悲剧的终结,但又有谁会知道那个婴儿的诞生会不会又是一出新的悲剧的上演…… 第十四章 114路电车 夜幕已经覆盖了城市的上空,整个城市已完全陷入黑暗中。白天喧嚣而热闹的街道此刻也寂静下来,偶尔会有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打破这无边的沉寂,远处,天边的一弯残月发出惨淡而凄冷光芒,这个初秋的深夜,阵阵的寒风虽不刺骨,却也并不轻柔,片片的落叶提醒着人们已是秋天了。 路边的公交车站牌下,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身材微胖,虽然已不再年轻,但眉目间依稀看得出当年清秀的影子,她不时的看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本想下班早点回去的,可手头的工作还没完,要不是今晚停电,谁知道又得干到几点,过几天是丈夫周伟三十六岁生日,买点什么好呢,她一边想一边向车来的方向张望,可什么也没有,只有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仿佛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翻动。 一阵悦耳的铃声,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周伟深沉而温暖的声音:“小宁,还没下班吗?” “噢,已经下班了,我正在等公交车,还得好会才能到家呢,你们早点睡吧,不要等我了”张宁温柔的说道。 “琳琳已经睡了,我哄了她半天才肯睡,一会儿我到下车的地方接你。”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不用来…”还要再说已被周伟匆匆地打断。 “那可不行,我怎么能放心,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语气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持,周伟的性格温柔而倔强。 挂了电话,张宁的心里涌起一丝甜蜜,虽是结婚多年周伟对她的关爱却是一点没变,想到这里,张宁忍不住暗暗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的心忽的又一沉。 终于,远处有车灯一闪一闪的,在这黑夜里微弱的灯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114路电车缓缓的驶了过来,车还未停稳,她就匆匆跳了上来。 她一上车才发现,车上居然还有不少人。最前面坐着一对老夫妇,老先生不停的咳嗽,旁边的老太太关切的替他捶背,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咳出肺来可怎么办。中间座着几个时髦的年轻人一边啃着什么东西,大概是鸡腿、兔腿之类的一边在高声谈论着辣妹和小贝的近况。边上有一个拎着大包小包,卷着裤腿的乡下人,他紧紧地抱着他的包裹,警惕的瞪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车窗边上坐着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她的三四岁的孩子总是试图爬到窗户上,而母亲总是毫不犹豫的将她拽下来。跟琳琳差不多大,看见那个孩子张宁忍不住微微一笑,母爱都是相同的。 张宁穿过人群,从车头走到车尾,在最后一排靠窗户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另一边是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低着头断断续续的哼着催眠曲,偶尔嘟哝一句怎么还不睡。 车开得飞快,不知开了多久,张宁渐渐有些困,忽然感到颈后冷飕飕的一阵冷风吹来,她浑身一激灵,清醒了过来,转头看看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哪里来的风,再看看四周,不知何时她身边坐了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正坐在那儿专心的玩着手机。她瞥了一眼,原来在发短信。 看看表11:10,到家还得20分钟呢。都怪周伟,好端端的不住城里,非要到郊区那么偏远的地方买房子,说什么地段好,有发展前途,就通一辆公交车,晚上出租司机都不愿意去。 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困意,倚在车窗上又要睡着,忽然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她再次抬头看看四周,窗户仍是紧紧地关着,连天窗都没开,真是怪事。 她正要闭上眼睛,忽然手机响了一下,有短信,一定是周伟等急了,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却是一串的0。哼!这鬼地方信号都不好。 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千万不要睡觉,赶快下车,离开这里!”肯定是哪个同事在开玩笑,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刚放下,又响了起来。 又是一行字:“快点下车,快!快!!”谁这么麻烦,明天一定的问问。 她忽然浑身一冷,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她,她抬头看看周围,前面的老先生还在咳,几个年轻人还在谈论,调皮的孩子还在爬窗户,乡下人还紧紧抱着他的包,唱催眠曲的父亲还在唱,一切都很正常。而她身旁穿西装的男子却没有在玩手机,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感到很烦躁,不知为什么,好像有无数的小手在轻轻的挠着她的心,睡意全无,索性坐起来看看窗外。 窗外,残淡的月光下一栋栋的建筑像是一团团黑黑的鬼影。路边修剪得整齐法桐的枝丫这时看起来更像是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手,不断的扑过来,又不断的被甩在后面。 马路中央,有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子在过马路,长发飘飘,裙裾飞扬,虽是夜里也是掩不住的美丽。忽然,张宁的眼睛瞪大了,一辆公交车直挺挺的冲了过来,速度极快,而那女孩竟然没有闪躲,仿佛是要迎着撞上去一样,张宁要叫,却也来不及了,眼看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就要活生生地被当场撞死。 更令人惊愕的事发生了,那辆公交车竟然穿过了那个女孩子,是的,径直的穿过她的身体,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张宁猛地站起身趴在后车窗上转回头看,窗外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几盏暗淡的路灯,哪有什么女孩子,更别说车祸。 或许是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大概最近工作太忙,没休息好。 终于快到了,远远的她看到站牌下有个人影,是周伟。她吁了一口气,匆匆下了车。 周伟轻轻道:“怎么这么晚,也不打个电话?” “今天加班有些晚,让你担心了。”张宁歉然道,心中一动:“你打我手机了?” “是啊,这么晚了,打了好多遍都没人接,可急死我了。” “没人接?我手机一直开着的,”张宁有些奇怪,“那你发短信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收到好几个短信,不知道谁发的,也没显示号码,你看看”说着把手机递给周伟。 周伟打开手机却是一脸的茫然“什么也没有啊?” “没有,?”张宁接过手机,短信一栏是空的“我明明看到的,而且也没有删除,怎么会没有呢?” 周伟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啦,你一定是累坏了,别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张宁凝视着这张虽已不再年轻却依然英俊的脸,仿佛又回到当年初相逢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她如此痴迷。张宁禁不住呆了 “想什么呢?我们回去吧”周伟柔声说道。 忽然一个黑影从她脚边窜过,她猛地一惊,忍不住叫了一声。 “咪呜——”原来是只猫,那只猫窜到对面平房的房檐上便不再跑,蹲在那里远远的瞪着他们。 “一只猫把你吓成这样”周伟微微笑道, “才没有呢,”张宁觉得浑身非常的不舒服,“我累了,回去吧。” 回到家里,张宁顾不得别的先去看女儿琳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琳琳已经醒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妈妈,我的小金鱼不见了”琳琳粉粉的小手揉着眼睛。 “怎么会不见了呢。” “哼,肯定是馋嘴猫偷走了。”琳琳撅着嘴 “乖,爸爸明天再买两条一模一样的。” 周伟低声说:“那两条鱼死了,我怕她难过。”是啊怎么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什么是死了。 好不容易哄睡了琳琳,张宁有些奇怪的问道:“好好地鱼怎么会死了?” “不知道,我今天晚上换水的时候,发现肚皮都翻起来了,大概是忘了换水吧。” “我的咪咪你有没有忘了喂?”张宁有些紧张。 “我那儿敢忘阿,它是咱家的三把手阿!”周伟笑道。 “哼,你是嫉妒它,所以推说是咪咪叼走了金鱼?”语气是嗔怪,眼里却是无限的情意。 “我谁不嫉妒阿?连你老板都嫉妒!霸占我的私人时间,你这几天都得加班吗?” “是啊,”张宁叹口气,“走了好几个主管,留下一堆的事我去处理,还得做季度 “是啊,”张宁叹口气,“走了好几个主管,留下一堆的事我去处理,还得做季度总结,能不忙吗?你就体谅我一下吧” “我是心疼,”周伟捧着张宁的脸认真的说,“我不想你这么辛苦阿。” 望着周伟深情的目光,张宁心中一阵感动。 “要是能永远这样下去多好。”张宁小声地说,仿佛怕惊走了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傻瓜,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了。” 咪咪失踪一两天是常有的事,可这一次竟然有五天都不见它的踪影,张宁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伟,要不我们去找找它?我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别担心,”周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家咪咪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谁还敢惹它?” 想起上会邻居刘叔家的狗贝贝偷走了咪咪的鱼,被它逮着了,结果撵的贝贝在楼里逃亡了好几天,全楼的人都认识了咪咪。从此,贝贝见到咪咪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张宁勉强笑了笑,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原来是王婶。 “哎呀,小张阿,”还没等张宁说话,王婶就急急地说,“我刚才看见楼前的花园边上有一只猫,好像是你家咪咪。” “它怎么了?” “阿……你去看看吧,也可能我眼花没看清,或许不是呢”王婶说完就走了。 咪咪躺在花园边的草堆里,小脑袋歪在一边,四只脚懒洋洋的伸着,就像平时在家里睡懒觉一样。但是这一次它再也不会不情愿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跟在她身后,再也不会用它肉乎乎的小爪子轻轻挠张宁的脚了。看样子它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没有外伤,没有挣扎的痕迹。张宁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 其他的同事都走了,张宁还在忙着做一份报表,扫了一眼墙上的表5:40了,哎呀,她才想起来周伟今天有事,让她去接琳琳,幼儿园5:00就放学了。顾不得做报表,一手抄起大衣,一手抓起皮包,飞快的奔下楼打的向幼儿园奔去。 幼儿园已经下班了,看门的老大爷正准备关门。 “接孩子?都几点了?连老师都下班了!” “孩子们都被接走了,没人接的会有老师陪着的,现在老师们都走了,肯定没有孩子留下。” “加班?加班就可以不管孩子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象话!现在着急了,早干嘛呢?” “一个小女孩?扎着小辫子?”大爷摇摇头,“我们这里的小朋友多了,我可不认识那么多!” “我们这里不让家长进的,下班后也不能进!” 张宁恳求了半天,老大爷终于说“唔,那好吧,你就去教室看看,不过要快点啊。” 她冲进中(1)班的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心中一紧,“琳琳,”她一边喊,一边飞快的冲进每个房间,都没有人。“琳琳……”张宁无助的喊声在教室的上空回荡,却没有一点回应。张宁暗暗骂自己干嘛要天天加班,加班、加班家也顾不了,孩子也顾不了,算什么妈妈。 草坪、滑梯、跷跷板、旋转木马每个可能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就是不见琳琳的影子,到底会跑到哪儿去了。她已经在幼儿园跑了好几圈,她呼呼的喘着气,双腿发软,双手扒着墙,几乎要支持不住了,“琳琳,你在那里阿?不要吓妈妈,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咪咪,想到咪咪躺在草堆里的样子,想到琳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说“妈妈,抱”张宁的心仿佛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你要什么都行,天线宝宝、蓝猫淘气、变形金刚、遥控车,你要养小狗狗也行,小兔子、小老鼠都行,妈妈不嫌脏了……”张宁快哭出来了“你快出来啊……不要吓妈妈了”她靠着墙,浑身都瘫了,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妈妈,我真的可以养小狗狗么?”琳琳的声音,细细的。 张宁猛地抬头,琳琳正趴在墙拐角,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宝贝!”她喜极而泣,一把抱住琳琳使劲的猛亲,然后又推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个遍,又紧紧搂在怀里。 琳琳显然被妈妈的又哭又笑举动吓坏了,瞪大眼睛“妈妈你怎么哭啦?” “妈妈高兴啊” 大人高兴也要哭,琳琳想不明白。又小心翼翼的接着问道“那~~,我真的可以养小狗狗么?” “乖乖,你要什么都行,宝贝,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妈妈了。” “我在那边玩呢”琳琳朝墙边指了指。 “自己怎么能乱跑的阿。” “不是我自己,有一个阿姨和我一起玩呢,来~~你看”说着,琳琳拉着张宁转过墙角。 原来墙角后还有一块地,刚才怎么没仔细找找,张宁暗暗埋怨自己。野草丛生,看来好像荒废很久了。 “咦?阿姨呢?刚才还在这里呢!”琳琳有些奇怪,晃着小脑袋到处张望。 说不准是个人贩子,张宁心想,幸好找到了琳琳“宝贝,以后不准跟不认识的人玩。” “那个阿姨很好哩,刚才我害怕,坐在这里哭,那个阿姨就来和我玩,还给我吃巧克力。”说着把手中的东西扬起来给张宁看。 一块挺普通的德芙,张宁一把抓过来扔掉,“宝贝,你要什么,妈妈给你买,别人给你的东西不准要!” “为什么啊?” “乖乖,有一些坏叔叔坏阿姨拿着糖果专门骗没找到妈妈的小孩子,把小孩子骗走” “骗走会怎样呢?”琳琳不明白。 “呃~~~~骗走,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见不到妈妈,可是小孩子心里头等的大事,琳琳不再追问 一阵风吹过,张宁感到冷飕飕的,抬头看看四周,这荒地中竟有种异样的阴冷的感觉。她赶紧抱起琳琳匆匆离去。 谢过老大爷,张宁又问了句:“平时其他人都不让进吗?” “是啊,园里的老师都有工作证的!家长都只能在外面接孩子。” “刚才,是不是还有别的家长进来找孩子?” “从5点半下班到现在,整个园子里就你一个人进去了!”老大爷非常不满她怀疑自己的责任心。 “噢,”张宁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道:“园子后面有一片荒草地,也没栅栏隔出来,小孩子跑进去多危险啊” “这可是全市最好的幼儿园了,寸土寸金的,那会有什么荒草地?”老大爷白了她一眼。 “哦?”张宁愣住了,不敢再多想,抱着琳琳匆匆回家。 夜已深,整个写字楼静悄悄的,只有十楼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张宁正在电脑前整理文件,房间里只有主机运转和键盘打字的声音。忽然,啪的一声,显示器黑了,主机停了,房间里的灯也灭了,整个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可恶,这时候停电,忘了存盘,张宁有些生气。拿起电话拨了电工部的号码,嘟~~~嘟!~~~~嘟~~~,许久都没有人接。搞什么嘛,值班的干什么去了?张宁只得放下手中的工作。等了一会,还是没来电,又打了几遍仍是没人接。 黑漆漆的房间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张宁忽然有点莫名的害怕,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几缕惨淡的月光,透过窄窄的窗户,洒了进来。她倚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 吱——,轻轻的一声,这着寂静的夜里仍然听得很清楚。好像是有人在转动门把手。 “谁?”张宁猛地回头,盯着门的方向。办公室的门是从里边锁着的,这时候,是不会有同事回来加班的。 却没有人回答,停了一会,吱——又是一声,“谁?说话!”张宁的声音里有些颤抖,仍是没有回应。 背后有什么东西,凉凉的,软软的,轻轻的缠在她的脖子上,张宁浑身发麻,却不敢伸手抓,她慢慢的,一点点地转动颈部。 转过头来,原来不过是窗帘,风吹的窗帘飘到她脖子上了,她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刚要松口气,电话铃猛地响起来,尖锐的声音划破无边的寂静,张宁吓了一跳,又笑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大概是物业打来的,她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是物业吗?怎么还不来电?” 电话那端却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怎么搞的?“请讲话,!” 电话中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是个很年轻的女子的声音, 张宁骇了一跳,“你是谁?请讲话!” 可那个声音并没有停止也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咯咯地笑。如果是阳光普照,春光明媚的时候,这个声音应该是相当的悦耳动听,可现在在这漆黑寂静,毫无生气的房间中,这笑声显得格外的刺耳而阴森。 张宁头皮发麻,拿着听筒的手微微的发抖。 她强忍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静地又问了一遍。 还在不断的笑,仿佛是有什么十分可笑的事。张宁终于忍受不住,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跌坐在椅子上。 挂了电话,整个房间又归于沉寂,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吱,又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张宁浑身一颤,尖叫了一声。吱吱,转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什么东西会突然破门而入。她双手紧紧抱着头,死死的闭上双眼,蜷缩在转椅里。 就在这时,啪!灯亮了,房间里顿时亮堂堂的,门外的声音也消失了,像遇到救星一样,她慢慢的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来,看看四周,没什么异样,再侧身听听门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张宁不敢多留赶紧收拾东西下楼。 到楼下大厅看到保安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你们怎么搞的?停电也不通知一声,电工部也没人值班!停电的时候,还有人气企图撬我的门锁,有你们这样的物业吗?这写字楼我们公司是付了租金的,收了钱就不管了,什么职业道德!讲不讲信誉阿,没有信誉还做什么?不如关门算啦!……” 跟机关枪一样扫射了半天,把那个年轻的小保安吓坏了,停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这位小姐,我们~~是~~是属于保安部的,电工部不~不属于我们管的,”停了一下,看看她的脸色接着又道:“整个楼是一条线的,我们这里没有停电,电工部一直有人值班的,就在总台的另一边,不过,,我们一直没有听到电话响阿,而且我们的写字楼用的门禁系统只能刷卡进门的,下班就进不来了” “没有?”她愣了一下,“我的房间明明停电了,”“哼!”她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们擅离职守,还借口推托,工作不负责任,看我明天投诉你们!”说着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没注意到门口飘过一个黑影。 没有等多久,很快,114路电车就来了。 也许是比较晚了吧,车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和她一起上车,张宁看了看车厢里,习惯的走到最后一排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奇怪的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也走到最后一排,紧靠着她坐下,却并没有看她。 张宁看了看那个男人,他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看不见他的长相,但她却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知怎的张宁忽然想起,公交车上有色狼晚上非礼女乘客的报载,心中一跳,使劲又往窗户边上挤了挤,抬眼偷偷的看了看那个男人,还好,他好像要睡觉,不像是要做什么非分的举动。 张宁松了口气,转头向车外看去,街上已没有行人,偶尔会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 突然,她看见马路中央站着一个红衣女孩,那女孩轻轻转头,好像在往这边看,虽然距离较远,看不见她的面貌,可张宁却能感到她的眼睛好像在死死的盯着她,盯的她心里发毛,就在这时,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径直的穿过那个女孩,莫不是又有了幻觉?她再定睛看去,又有一辆汽车开过,那个女孩还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张宁心头大骇,一种彻骨冰凉的感觉从头顶开始在她身上蔓延。 “嘎——”的一声,车停了,张宁心头狂跳,瞪大了眼睛,盯着车门,仿佛那里要钻出什么怪物。“咳咳,”一阵咳嗽声传了过来,上来一对老夫妇。原来是到站了,她略微放了放心。 那对老夫妇看了看车厢里,看到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时愣了一下,在车厢前面坐下了。 过了一会,上来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抱孩子的妇女,都是往张宁座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前面坐下了。看的张宁很不舒服,好象她的座位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引得大家纷纷注目。 又过了一会,上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乡下人,他一上来就径直往后走,眼睛一直盯着张宁。她看着那个身材魁梧的乡下人,心里有些害怕,难道大晚上的要抢劫?不由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皮包。 她身边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本来好像在睡觉,却突然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那人,那个乡下人已快走到张宁跟前,突然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穿西装的男人仍是盯住他不放,乡下人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劲拽着,渐渐的放慢了脚步,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转回头坐到前面去了,转身前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似的冷笑。 张宁感激地望了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一眼,他却垂下头,仿佛又睡着了。 又上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照例仍是往这边看了看,然后朝这边走过来,经过穿西装的男人时,本来好像已睡着的他,发出一声冷哼,抱着孩子的男人顿住脚步,看了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坐到一边去了。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张宁很快的回到家。 家中灯光明亮,桌上丰盛的佳肴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音响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周伟和女儿琳琳正在桌旁笑吟吟的望着她。一种幸福的感觉流遍了张宁的全身。 “今天是怎么了?这时候你们还没睡?” “妈妈,你忘了?”琳琳眨着眼睛问她 “什么事啊?”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阿!” “阿?”张宁恍然大悟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我真是糊涂了!”她歉然的说,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自己的粗心。 “没关系,我们记住就好,反正还没有错过。”周伟一边笑着说,一边倒了杯红酒。 “叮咚——”门铃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你先坐下休息,我去开门。”说着周伟起身去开门。 “咦?怎么没有人?”门外传来周伟有些奇怪的声音。 过了一会,周伟拿着个礼盒回到桌前来 “没人,门口放了这个东西,可能是谁把盒子放下,按了门铃就走了。” “既是要送礼物,为什么还要走啊?” “也许是觉得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扰我们吧。” “会是谁呢?谁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呢?” “不知道啊,” “哼哼,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女生吧?” “怎么会,”周伟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老头子一个,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谁会打我的主意阿?” “那可说不准,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老男人。”张宁佯嗔道。 “好啦,尽说少儿不宜的话,你也不怕教坏琳琳,”周伟转头叫女儿“来,宝贝,我们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好东西。” 趴在一边的琳琳早就迫不及待,急急的拆开盒子。 “哇,一块巧克力哎”琳琳举起来叫道。 张宁看过去,一块德芙,没什么好稀罕的,德芙?张宁忽然想起在幼儿园上回找到琳琳时,也是这样一块巧克力。转念一想,哪里都能买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有一个蝴蝶结呢!”琳琳又高兴的嚷嚷。 一只浅黄色的蝴蝶结,镶着金丝边,很漂亮,想必买的人也费了一番心思精挑细选。 “是啊,好漂亮的阿,肯定是哪个好心的叔叔阿姨送给琳琳的,来爸爸给琳琳戴上。” 张宁看到那个蝴蝶结忽然脸色大变,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来,跑到窗户边,拉开推拉门,连同那个盒子使劲扔了出去,好像是在扔个炸弹。 周伟和琳琳都愣住了,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张宁看到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太强烈了,赶忙解释道:“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的好。”然后又对琳琳说:“乖,咱们不要这个,明天妈妈给你买个更好看的,好不好?”琳琳愣愣的点了点头。 张宁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又对周伟道:“我想起来,我早已提前买了礼物”,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礼盒。 周伟接过礼盒,轻轻拆开。 “深灰色的!”周伟欢喜地说,“好漂亮,我最喜欢了,就结婚前你给我买过一次,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喜欢什么颜色的呢!” 深灰色的?张宁明明记得买的是黑色的,顺声望去,周伟手里分明拿着一条深灰色带条纹的领带。 张宁的脸色煞白,身子微微的颤抖。 “你怎么了?”周伟看出张宁有些异样,关心的问。 “哦,没什么,可能是加班太多了,有些累。”张宁有气无力的说 “唉,你总是拼命的加班,自己的身体要紧。”周伟叹了口气,语气一转“不说这些了,今天要高兴,来,我们干杯!”说着举起杯子。 张宁勉强笑笑,也举起杯子,呷了一口,喝到嘴里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和平时喝得不太一样?粘粘的,稠乎乎的,还带一点点咸咸的,腥乎乎的味道,再看看杯子里,透明的玻璃杯中盛的稠稠的红色的液体,一点也不像是红酒,竟然像,竟然像是血,一杯子鲜红的血! 张宁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没事,我去洗一下脸”张宁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奔到浴室里,随手锁上门 “小宁,你怎样了?有没有事情?”周伟在外面急切的敲浴室的门。 “没事的,你们玩你们的,我有些热,洗洗脸,停一会儿就好。” “那就好,有事叫我。”周伟放心的离开了。 她呼呼的喘着气,趴在洗脸池上,不停的用凉水往脸上浇。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凝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这些天太累,已经出现了眼袋,眼角的皱纹也仿佛增多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已经快40了,不过脸上的皮肤仍旧保养得很好,细腻而光滑,富有弹性,她禁不住用手指轻轻的在脸上摩挲着。 忽然,她身子一晃,几乎没站稳。她分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嘴角向上翘着嘲讽似的笑,眼神里满是怨毒与阴冷。这是自己么?镜中的人分明是自己的模样,一身得体职业套装,头发仔仔细细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一望而知的精明与干练的职业女性。 她所受到的教育与处世经验,早就教会她如何露出一个迷人完美而大方得体的笑容,尤其是深处勾心斗角职场,更让她深谙处世之道,无论何种场合,形象是至关重要的,要在第一时间内让对方的戒心降到最低,绽放一个温柔而友好的笑容是她一贯的准则。但自己怎么回莫名其妙的这样笑?而且还是在自己独处的时候? 张宁忍不住又向镜子中看去,果然她转头镜子中的人就转头,她抬手镜子中的人就抬手,动作跟自己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再仔细看看,张宁觉得镜中的人仿佛又不像是自己了,她头发慢慢变长,长长的一直垂到肩上,遮住了脸,虽然看不见眼睛,可她明显的能感觉到长发下面怨毒的眼神。衣服也不是职业套装了,而是一身红色的裙子。 张宁感到一股寒意从她心底涌了上来,她瞪大了眼睛,镜中的人果然不是自己,“你是谁?”张宁颤抖着问。 镜中的人却没回答,咯咯怪笑着,与她那天在办公室听到的声音一样!那种彻骨的寒冷让她浑身打颤,头皮几乎要炸了。张宁想跑,双腿却仿佛灌了铅,半步也迈不动。那女子伸出惨白的双手,那根本不能叫做手,而是两只骨头架子,全是白骨,没有一丁点肉。白骨森森,十指箕张,从镜子中伸出来,慢慢的向张宁抓过来。 张宁终于忍受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表姐,”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叫另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什么事,凌凌?” “你看我的蝴蝶结漂亮么?”手里拿着一只镶着金丝边浅黄色的蝴蝶结。 “嗯,真漂亮啊!” “表姐,我的蝴蝶结不见了”小女孩着急地说。 “哦?怎么会不见了呢?仔细找找吧”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 “没有啊,我没见到。” “那我再去找找好了” 小女孩转过身来,问站在一边的张宁:“你有没有见到啊?” “没有!”不知怎的张宁有些害怕 小女孩一步步的向张宁走过来。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像是鬼哭。 “没有,没有,我没见到,我真得没见到。”张宁惊惶着大叫,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做梦,她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周伟急切的声音,满脸的关心与焦急。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张宁看到周围竟然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不停的走来走去的医生和护士。 “你昏迷了一天了。幸好醒过来了。” “我昏迷了?” “是啊,昨天晚上,我听到你在浴室里喊叫,怎么敲门你也不开,我只好把门撞开,发现你晕倒在里面!” “在浴室里?”一想到昨晚的情形,张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把身上的被子拉了拉,一边小心的抬头四处张望。 “你,还好吧?”周伟看到张宁神色古怪忍不住问道。 “哦哦,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冷。你在浴室里看到什么了?”张宁有些紧张地问 “看到你昏倒,怎么也醒不了,我就赶紧送你上医院了。”周伟展颜一笑,又道:“你醒来就好了,医生说是疲劳过度,以后不要加班太晚了。” 张宁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夜深了,来探望的人都已离去,周伟一晚上没合眼还得接送琳琳,张宁也让他回去休息了。病房里也已熄灯了,同屋的其他病人都已睡着,张宁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想到这里张宁心里忍不住一哆嗦,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的错。 就在这时,一个闪电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四周惨白的墙壁,显得格外的阴森与恐怖,轰隆——接着一声炸雷,仿佛是在她头顶上炸开的,震的张宁两耳发聩心头狂跳,哗啦,豆大的雨点子落了下来,好像有人倒豆子一般,砸得窗户玻璃噼里啪啦的响。 不过是下雨,张宁却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张宁惊悚的转过头去,又是一道闪电,映着门口一个惨白的身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幽幽的眼睛瞪着病房深处,仿佛在搜寻什么,手中还拿着一个像是板夹的东西,宽大的衣服微微飘动着,像是一个幽灵。 张宁大气也不敢喘,头深深的埋在枕头里,发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只盼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赶快离去。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字的传来:“13床,打针。” 原来是个护士,张宁放下心来,那护士接着又道:“不在这里,跟我到值班室打针。”仍是冷冰冰的声音,大概是生离死别见得多了,对活人也是一样的没有热情。 “咦?不都是在病房里打么?”看看护士那张没有血色冷冰冰的脸,张宁没敢说出来。只好起身跟着那护士走。 那护士在前面走着,脚步很轻盈,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走廊里没有其他人,静静的。隔四五米才有一盏灯,昏暗的灯光根本照不了一米远,照不到的地方是大片的黑暗,阵阵的冷风吹过,张宁禁不住的打寒颤。这医院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照明设备也这么差?真是的! “护士小姐,您,贵姓?”无边的寂静和黑暗让张宁有些害怕,忍不住没话找话说。 “姓蒋,”那护士猛地转过身来,一张满是皱纹和褶子的脸出现在张宁面前,混浊的黄眼珠瞪着她,张宁骇了一跳,这才看清,那护士年纪已经很老,大概有五十多岁了。 “别啰嗦,赶快走,”那护士冷冷的说。 张宁不敢再做声,紧了紧衣领,仿佛这样做能帮她抵御寒冷。 奇怪,这条走廊怎么这么长,张宁感觉走了好久。 “护士小姐,还有多远?”张宁小心翼翼的问。 那护士却没有回答她,低着头只顾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前方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是个无底洞,正等着吞噬渐渐走进的人们。刚才走过的那盏灯好像已经在十米之外了,她觉得越来越黑暗,身上越来越冷。 突然张宁感到有人从旁边紧紧地抓住了她,她刚张口,嘴巴就被捂住了,走在前面的护士却没察觉到,仍是心事重重的自顾自的走路,眼看着那护士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黑暗里,张宁却无能为力。 那人一直把她拖到走廊边一个楼梯口处,稍微松开手,她惊恐的看着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竟是她在114路电车上遇见过的那个男人,直觉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张宁刚要张口,“嘘~”那男人竖起食指摇摇示意她别说话,飞快的拿出一张纸片似的东西塞在她手里,用极低的声音说:“拿好它,别掉了,顺着来的方向赶快跑回去。” 张宁刚要张口,“嘘~”那男人竖起食指摇摇示意她别说话,飞快的拿出一张纸片似的东西塞在她手里,用极低的声音说:“拿好它,别掉了,顺着来的方向赶快跑回去。” 张宁觉得很奇怪还想再问,那个男人却着急的推她说:“快点,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她只好转回身去,手中紧紧攥着他给她的纸片,沿着来的方向跑回去,说也奇怪,来的时候寒风阵阵,回去的时候却是一点儿风也没有,而且走廊里也很明亮,一点也不像刚才那种昏暗的样子了。 跑回房间,其他人还在睡着,她赶紧跑到自己床前,张宁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床上赫然躺着另外一个自己!闭着双眼,双手紧紧抓着被子。 自己明明就站在床前,穿着一身病号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张宁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上前轻轻抚摸床上的自己,就在自己的手和床上的手接触的瞬间,张宁感到自己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引力吸了进去,居然被吸进了床上的人的体内,两个自己合二为一了!再看看自己,正躺在被子里呢,只是枕头上湿漉漉的,原来出了一头的汗。她惊愕的合不拢嘴,怎么会这样? 终于天亮了,张宁一晚上没睡好,好像总是在不停的跑,好像总有个小女孩在她身后凄厉的喊叫,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盼黎明的到来。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可怕的噩梦,等等,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张宁拿起来看,是一张画满了咒语的符纸。 “13床,打针。”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宁猛地打了个哆嗦,看看门口是个挺年轻的的小护士,端着一个盛着针管和药剂的托盘。这个护士很年轻,也比较热情,还问了问大家的情况,不像昨晚上那个冷冰冰的老护士。 看着她走到自己跟前,张宁顺从的让她给自己打针。 装作随口问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姓蒋的老护士阿?” “哦?你认识她?” “不认识,有个朋友见过她,所以问问。” “哦,她前两年退休了。” “退休了?已经不在这里了?” “是啊,”小护士叹了口气,“你说说,退休正好该享享福的,谁知道却突然心脏病发作,去世了,要不怎么说她惨呢。” 已经死了?张宁觉得脑轰的一下,都没听见小护士离去的声音,手里那张符纸清清楚楚地提醒她,那不是做梦。 好好的干吗不多休息几天,这么急着出院?周伟想不通,却拗不过张宁一再地坚持,只好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出院的张宁也不肯在家休息,非要去上班,真是个工作狂,周伟有些心疼地叹气,他哪儿会知道张宁真正的想法。 “表姐,” “什么事,凌凌?” “我要去外地实习,那里信号不好,手机也接不通,可过几天是周伟的生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条领带转交给他?”凌凌手里拿着一条深灰色带条纹的领带。 “那你提前给他不得了?” “嗯——这几天我们老闹别扭,我才不去找他呢,再说我想给他个惊喜嘛!”凌凌扭捏着。 “好的,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凌凌怎么会忘了我的生日呢?不会的,不会的。”周伟醉醺醺的嘟哝着。 “可能是她有事吧,你别想那么多了。” “虽说我们吵架了,可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为什么总是关机呢?” “虽然我是她表姐,也不能总偏向她,她是有些任性。好了不说了,看看这个,我送你的。” “嗯,蛮漂亮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的?可是,可是。”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凌凌幽怨的哭声在张宁周围响起,张宁惊恐的四处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这哭声不停的在回荡。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张宁忍不住哭着倒在墙上。 “张经理,下班了!”秘书小李在叫她。 “阿,”张宁渐渐的醒来,原来又是做梦,可是心却是止不住的怦怦乱跳,一面小心的四处张望。 “张经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你刚出院,也不在家里好好休息,上班也别太累着了。”小李关切地说。 张宁苦笑一下,还能说什么呢。 “你也别加班太晚了,114路改点了,8:30以后就没有车了。” “改点了?” “是啊,两个星期前就改了。” 5:30下了班,张宁没敢在办公室多呆,早早下楼等车。 车上有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乘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张宁放心的上了车,不过没有座最后而是坐在靠车门的位置上。 车子开得不快也不慢,像平时一样。车渐渐的开出了市区,街上的车也不像白天那么多了,倒是还有不少行人急匆匆的赶路, 北方的秋天天黑得很快,天已经完全黑了。 起风了,先开始是缕缕的微风,吹着落叶飘来飘去,慢慢的风越刮越大,隔着车窗也能听到刮风的呼哨声,昏黄的路灯下,狂风卷着枯叶仿佛是谁生气撕碎了纸片,铺天盖地的砸到车窗上,又散了开去。 看着窗外,张宁心底涌起一种凄凉的感觉,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滴答——滴答——,像是水龙头在漏水,原.创求求号:一零零三三六九七*她觉得很奇怪顺声回头望去,车厢后面坐着一个抱孩子的男人,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那个男人也就30岁左右,好像睡着了,怀里的孩子好像也睡熟了,大概就一两岁,小小的脚上还穿这凉鞋,这个天气还穿凉鞋,张宁摇摇头真是个不太负责的家长。可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呢?再仔细看看,那个孩子的小脚尖上红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小凉鞋一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竟然是血!在那个男人的脚下竟然淤积了一滩的血! 张宁正想提醒这个粗心的父亲,怎么不照看好孩子,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这么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到,为什么都能听到风哨声,却听不到这车里其他的声音? 正沉思间,那个抱孩子的男人好像感觉到张宁的目光,抬起头来冲她呲牙一笑,张宁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哪里是人啊,惨白铁青的脸,呆滞的目光愣愣的瞪着她,尖尖长长的牙齿突在嘴唇外边哪里像是人类的,让她联想起欧洲中世纪传说中的吸血鬼! 张宁赶快转过头来,猛然间却看见两张满是皱纹,沟壑不平的脸,前面不知何时坐了一对老夫妇,更让她惊愕的是,这对老夫妇的身体是向着前方的并没有转动,而头却是180度的大转弯,他们的脸正正好对着她,仿佛是两张定格的画像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张宁尖叫一声,摸索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她又看到几个在吃东西的年轻人,头发都染得乱七八糟的红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他们吃的分明是人的胳膊和腿,那胳膊上的手五指分开惨白而僵直,好像无奈而又不甘,红红的血把那几个人的脸都染的鲜红。 张宁几乎要吐,可是恐惧感远远大于恶心的感觉,她踉踉跄跄的奔到车门口,使劲砸门“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她忽然感到肩上一沉,有一只硬硬的手轻轻拍在她肩膀上,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小姐,你怎么了?” 她转回头去,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正关切地望着她,与她差不多的年纪,怀中的孩子和琳琳差不多的年纪,正调皮的冲她眨眼,这个女人和怀中的孩子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总算遇到个人了,张宁稍微松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尖叫起来,那搭在她肩膀上的根本就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只白骨!没有一点血肉,森森白骨在凄冷的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张宁双腿发软,“我要下车,开门!开门!”她疯狂的大叫着,拼命的砸门。 终于,门开了一点儿缝,车还没有停,张宁拼命的从这缝中挤出来跳下了车。 路边上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张宁想也不想飞快的冲了上去,“快开!”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那司机立刻就启动车子飞快的开起来,张宁倒在后座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看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开到一片旷野之中了,这种司机,带着我绕圈子!张宁暗暗的想。 “喂,到xx小区。” 那司机应了一声,并不再说话,仍是专注的开他的车。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宁发现他们还是在旷野之中,还没有进入住宅区,怎么搞得,正要再说话。 “到了,小姐。”那司机冷冷的说。汽车猛地一刹车,张宁重重的撞在后座上。 “会不会开车阿——”她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那个司机转过脸来,根本没有眼睛,眼窝的地方是两个空洞的大洞,嘴角不断淌着一丝黑色的血。还再重复刚才的话:“到了,小姐!”。 张宁大气也不敢喘,飞快的跳下车,拔足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张宁终于累得跑不动了,渐渐地停了下来,她心有余悸的回望,还好,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可这是哪里啊?她举目四望,空荡荡的旷野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房屋,没有汽车,更没有过往的行人,只有打着唿哨的风声响过,甚至一棵树也没有,没有丝毫人类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渐渐的渗透了她的每寸肌肤。 张宁无助的站在这旷野之中,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慌乱的四处张望,微弱清冷的月光下根本看不清方向,反而更加衬托了着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就在这时,远处,似有火花一闪的,很微弱的光亮,对于张宁却仿佛是救命的稻草,那光芒还在闪烁,仿佛是引导她前行,张宁深吸一口气,顾不得多想,朝着那光亮的方向跑去。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好像跑到了山路上,地势由低到高渐渐的向高处伸展,那光亮一直在她前方闪烁,看来她没跑错方向。慢慢的大概是到了山顶,地势又变得平坦起来。 她跑到一个土堆跟前,却再也找不到那光亮了,她有些慌了在那土堆周围四处寻找。忽然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土堆后面传来,说不定有人,她一阵高兴,慢慢的绕了过去,果然土堆后面有一个女人,穿的也是一身职业套装,头发盘在脑后,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隐隐的似有哭泣之声。张宁顾不得许多了,赶忙上前问道:“小姐,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那女子听到她的问话,猛地顿住了,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是在问我吗?”,声音干涩而僵硬,仿佛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说着慢慢的转过身来。 一看到那女子,张宁突然爆发出一声令人恐惧的惨叫,一手指着那女人,一手捂住嘴巴不住的倒退,那女子赫然就是张宁自己的模样,只是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在不停的往外冒血,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在脸上竟形成了几条纵横交错的血河,顺着脸颊不断的淌下来,衣领上,胸前,白色的衬衫上全已经被血浸的鲜红。那女子仿佛仍没有察觉到什么,仍是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是在问我吗?” 张宁惊恐的往后退着,忽然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软乎乎的,她忍不住地头去看,竟是一只人的胳膊,张宁尖叫一声远远的逃开,可是跑了没几步却双腿发酸,双脚发软,再也站不住,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 那女子还在重复着问话,一步步的向她走过来。张宁惊惶的往后挪身子,两只手不断的在后面乱抓着,好像是想要抓着什么能防卫的东西。手指抓到了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好像是一团麻线一般,拽了一下,咕碌一声响,好像这麻线另一端还拖着什么东西,她顺手扯了过来,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她手上抓的根本是头发!白色的眼仁正死死的瞪着她,张宁尖叫着赶紧放手,那颗人头骨碌碌滚到一边去了,惨淡的月光下张宁看到自己前方有个影子,从后面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那个影子没有头!然后她就听到身后一个刺耳的声音粗暴的喊:“我的头呢?我的头呢?”张宁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不敢做声,慢慢的往旁边挪动。 那个无头的尸身不停的叫喊着走远了,而刚才那个和张宁一模一样的女人也不见了,张宁费力的扶着那个土堆想站起来,双腿却不听使唤,不断的颤抖,怎么也站不起来。就在这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的笑声,张宁顿时僵住了,两手一滑,又跌坐在地上。这声音无论如何她也是忘不了的,根本听不出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得,仿佛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咯咯的笑。 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笑道:“表姐,我是凌凌阿。” 张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哪里有人?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你在那里?”张宁颤声问。 “你看不见我啊?你想见我么?” “我,我”张宁说不出话来,要说想见那是假的,她恨不得生了翅膀赶快飞走,可又不敢说不想见。 “表姐,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一场,你就如此狠心,连我这个可怜的孤魂野鬼也不愿意理了么?”她仿佛猜透了张宁的心思,幽怨地说道。 说罢又咯咯的笑起来,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中这咯咯的笑声更令人觉得阴森恐怖,张宁双手抱着头,浑身抖的像筛糠一般。她虽然平素不信鬼神,可眼前的事情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凌凌,你不要吓我了好么?我们姐妹一场,我是对不起你,可我,我”张宁语无伦次。 “为什么趁我不在你要把他灌醉,事后又骗他说你怀孕了,装作不让他为难的样子趁他不在,自己去流产,你压根儿没怀孕还流什么产阿?”凌凌厉声问道 “我,我,”张宁痛苦的嗫嚅道,“我只是想让他内疚,然后娶我。” “周伟又粗心,还自私,又不体贴,没有责任心,”凌凌慢条斯理的说着,仿佛在跟一个闺中密友在倾诉,“可是我的好表姐,你为什么这样费尽心机的要嫁他呢?” “凌凌,你还小,你还年轻貌美,有的是机会,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若是再不想办法,我可怎么办啊?”张宁哭诉道,“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可从小到大我一直很疼你的阿。” “你对我好得很那,”凌凌冷笑道,“从小我的每样东西你都要抢,我的衣服裙子,文具,甚至连个小小的蝴蝶结,只要你看上的,你若是弄不到,必定会千方百计的给我弄丢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张宁惊惶的对着空气摆着手。 “当然不是了,我从小没了父母寄居你家,长姐如母,你可做得真好啊,处处都让着我,处处关心爱护我,谁不说我有个好表姐阿?”冷冷的口气里充满了嘲讽,又接着道,“若不是作了鬼,恐怕我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些事的,我还真以为,你是如此好的姐姐呢!”接着又咯咯的笑起来,这尖锐而刺耳的笑声刺激的张宁几乎要发疯。 就在这时,张宁看到远处有一团黑影从地下渐渐的升起,慢慢形成人形,缓缓的飘过来,到她跟前一米左右停住了,张宁不敢抬头看,却不知怎的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迫着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阿!张宁几乎要晕过去了,有三分之一的头已经没了,事实上不是没了,而是被什么东西压扁了,一半的脸颊和一只耳朵扭曲而怪异的被压扁了挤在一起,一颗眼珠还在,另一颗眼珠靠一根筋吊着在鼻子前面不断的晃悠着;原本飘逸的长发此时挂在半片头皮上随风乱舞,在地上投下诡异的影子;红红白白的液体不断的从头顶上流下来,流到红色的裙子上到处都是,一只手和一条腿已经没了,断口处鲜红的血像是喷泉一样不断的涌出。 张宁想喊却已经没力气叫出声来,“凌凌,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她不住的哭着哀求道。 “是啊,是啊,要不是拜你们所赐,我怎么会喝得大醉,怎么会被车撞死,又怎么会有这副样子呢?哈哈~~~~~”她狂笑起来,这一笑身上的血喷得更多更快了 张宁几乎要崩溃了,“我真的也很内疚,要不婚后这么多年,我们才生了琳琳。” “内疚?这么轻描淡写得一句话就解决所有的事情了吗?”凌凌尖声道。 张宁瘫在地上乞求的望着凌凌,“你想怎样,凌凌?我给你找个最好的墓地,好好的安置你,逢年过节我们一家人都来拜祭你,不让你孤单,好不好?我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哈哈~~~~~~”凌凌又狂笑起来,立即又顿住,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我等了十年,就为了换个墓地,你不觉得可笑吗?” “那,你,你想怎样?”张宁惊惧的看着她。 “想怎样,你说呢?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我的!”凌凌变得狂暴起来,怒不可遏的用仅余得一只手,指着张宁厉声道“若不是你,我和周伟早就结婚了,早就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说到周伟,凌凌的眼光变的柔和起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看到张宁,凌凌的目光又变得凌厉起来,“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凌凌,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张宁嘶声哀求道想到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温柔体贴的丈夫,聪明可爱的孩子,张宁怎舍得离开这人世。 “哈哈哈哈~~~十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凌凌狂笑着,伸出手掌,五指箕张,缓缓的向张宁的天灵盖拍下…… “住手!”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张宁身后传来,凌凌变色道,“什么人?”,张宁也转回头去,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是张宁见过几次的穿西装的男人,另一个居然是周伟,面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要站不住了。 “周伟——,”张宁大叫,狂喜着跑了过去,周伟却没有上前迎她,木然的把脸扭到一边去,张宁心中有愧,也不敢再上前去,讪讪的站到旁边不知该说什么。 凌凌面上黑气大盛,脸色愈加的难看:“薛浩,你为什么总是坏我的好事?” 穿西装的男人微微一笑说道:“呵呵,我虽不是好人,却还没想到要去吸食人的精血。” 凌凌冷笑:“你当然不是人了,你压根就是一只鬼阿!” 薛浩仍然微笑着:“我是一只鬼,不过呢,我不是一般的鬼,我会捉妖怪!” 凌凌陡然变色,警惕的盯着薛浩:“你想干什么?” 薛浩手中已多了一个葫芦样的东西,他把葫芦口对准了凌凌,口中念念有词,凌凌想逃却也来不及,一声惨叫,一道白光闪过,凌凌已没了踪影。 张宁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看看薛浩,看看周伟不知说什么好。 “她根本不是凌凌,只不过是一只小妖怪,我已经收了它,装在我的化骨瓶中”薛浩说着举了一下手中的葫芦。 “这,这?”张宁正纳闷间,从薛浩背后闪出一个身影来,红色的裙子,张宁不敢抬头看,怕又被吓着。 “表姐,不要害怕,是我。”凌凌清脆的声音。 张宁抬起头,飘逸的长发,美丽的脸庞,那不正是凌凌! “你,真的是凌凌?”张宁迟疑着。 “真的是我,不过你是人,我是鬼,你身上阳气太重,我不能靠近你。”凌凌只是站在薛浩身后,并不上前。 看看旁边的周伟,张宁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不怕周伟呢? 薛浩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一笑,把手一扬,周伟立刻变成另外一副样子,脸色惨白铁青,尖尖长长的牙齿露在外面,十分的诡异恐怖。 “啊!”张宁尖声惊叫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然想起刚才在车上的那个抱孩子的男人。 “没错,”薛浩点头道“他其实是个吸血鬼,和你今晚上遇到的那个抱孩子的男人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做梦!”说着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生疼!“怎么会是这样,幻术,一定是你们施的幻术,你们在骗我!”张宁使劲的摇头大叫道。 凌凌叹了口气,“表姐,你不觉得这些天的事情很奇怪吗?” 薛浩摇了摇头,“要不是我们,你早被这个亲爱的丈夫当晚餐了。”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求求你们,把周伟还给我,我不要看到他这副样子……”张宁不肯相信,她脆弱的神经已经不起任何打击了。她无助的掩面哭了起来。“凌凌,”张宁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我都行,你不要这样对周伟阿,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凌凌很失望的样子,幽幽地道,“表姐,我并没有怪你什么,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好表姐,你却是不肯相信我,”顿了一下又道,“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怎会不记得,你不是喝醉了酒,被车……” “被车撞死只是个假象,”薛浩截口道,“事实上,她是被周伟吸干血而死的。” “我当时一点痛楚也没有,糊里糊涂的死了,要不是薛浩我大概至今还不知道。” “我不信,我不信”张宁浑身抖嗦着 “那你自己问他好了” 张宁向周伟望去,周伟无力的靠在土堆上,脸色惨白铁青,没有一点血色,尖尖的牙齿上闪着诡异的光芒。 “你告诉我,他们是骗我的,你说阿,你说阿”张宁使劲的拉着他的手摇晃道,却觉得手中有异样的感觉,不禁低下头去看,她手里抓着的哪里是平素温柔而有力的手掌!细长的指甲坚硬而锋利,像刀一样,张宁心里一颤,再看自己手上已被划了几道细而深的口子,血痕斑斑。 “不会的,不会的”张宁松开手,倒退了几步大叫道,“你说阿,周伟,你说阿” 周伟无力的点了点头“是真的。” 张宁如遭雷击,怔在那里,接着又大笑起来,“连你也骗我,哈哈,我知道你爱凌凌,可你要想离开我,你说就是了,何必要这样骗我呢?”止不住的眼泪喷涌而出。 “你还不相信吗?”薛浩皱着眉头,“你好好想想这几天的遭遇。” “表姐,”凌凌接着道,“他法术高强如果不是那天被我们偶然撞见——” “如果他法术高强,怎么还不逃走,站在这里任你们宰割!”张宁冷冷的打断。 “他中了我的缚鬼咒,怎么能跑得了。” “我和你非亲非故,你干吗要救我?” 薛浩有些生气,“若不是凌凌,像你这样的笨女人,我真是懒得管!”停了一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又道“他是吸血鬼,我们是鬼,他虽非我族类,若不伤人我自然不会管他,可他要害人我就不得不管了!” “表姐,你这几天坐电车,都不觉得奇怪吗?” “那天要不是凌凌催我上车谁知道你会怎样!凌凌站在马路中间,我不停的给你发短信,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宁忽然想起,那天收到的短信的来电显示居然都是0,而且事后这些短信全都不见了。“难道是你给我发的?” “不是我是谁?满车的吸血鬼你能逃得掉吗?” 张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通常吸血鬼都是单独行动的,我没见过一下出动这么多!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说后来的怪事都是他干的?”张宁还是不肯相信。 “我也是今天才查出来的,他做得很隐蔽,自以为把你引到这里来就没人知道了,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偷偷的现身后,我们跟在他后面寻到这里来。” 张宁转过头望周伟,从周伟的眼神中,她明确地看出来薛浩说的都是真的。 她将信将疑的问薛浩:“那他为什么要吸我的血呢?” “你自己问他罢,我们也不清楚。” 三个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望向周伟,周伟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苦笑一下,缓缓说道:“其实我们吸血鬼也并不是永生的,我们只有500岁,而要想永生就必须吸自己至亲的人的血。” “所以你就吸了凌凌的血?”张宁大叫道。 “是的,我是很爱她,并不想害死她,”周伟看了凌凌一眼,她只是在听,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400岁了已经是吸血鬼的老年期了,若再不吸血就没有办法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吸我的?” “我说过了,是至亲的人,凌凌还没有成为我的妻子,而且我们也没有孩子。” “孩子!!”张宁尖声惊叫,“你连琳琳也不放过。” “我没有办法的” 凌凌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薛浩冷冷道,“亏你还是父亲,这也做得出来。” “那么,咪咪呢?是不是也是你?” “是的,”周伟无力的点头,“我的力量越来越弱,当时又找不到血液。” “那你为什么等到现在?” “我得等琳琳长大一些,太小的时候是没有用的。” “现在你终于忍不住了,要下手了!上回要不是我和凌凌及时赶到幼儿园恐怕琳琳也…..”薛浩冷冷的插口道。 “我没有办法,否则我就得死了。” “你,你”张宁指着他,浑身剧烈的抖动,说不出话来,这些天来绷紧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尾声: “凌凌,你真得不恨表姐?” “不,表姐,你永远都是我的好表姐。” “凌凌,可是你怎么办呢?不去投胎重新做人吗?” 凌凌微笑着深情地看了薛浩一眼“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