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客栈真有毒》 第1章 祝愿帝君安好! 昭明国,璃华州。 余闲头顶着一只花猫,肩扛着两床被褥慢腾腾地走在璃华城的主路上。 他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脸色有些苍白,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的长衫,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避免肩膀上好不容易放上去的被褥又掉落到地上。 头顶上的花猫蹲坐在他脑袋上,嘴里喵喵喵不停,似乎正在数落着什么。 余闲很想擦一下额间发丝上沾上的口水,但两只手分别扶着两床被子,空不出来。 听着头顶大爷的数落,他无奈道:“哎呀,刚刚只是不小心掉地上了,又没沾上水,还是能盖的......山林里没见你这么娇贵,怎么一到城里就这么娇贵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头顶的猫更来劲了,喵喵个不停。 在外人听来喵喵的声音,在余闲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说,买客栈是花我的钱,买被子是花的我钱,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的钱的买的,你一个花我的钱的人好意思说我娇贵?还有,掉地上的那床被子你别想给崽崽盖,你自己掉地上的,就得你自己盖......” 余闲撇了撇嘴,还是忍住了没跟这小心眼的猫杠。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虚空中一个已经破灭的世界,经过一场虚空风暴,意外落到了这里,不幸从天而降落到了这家伙的窝里,砸坏了他的房子。 更不幸的是,为了从风暴中逃脱出来,他用尽了所有能用的一切,还受了重伤,十分虚弱。好在身体足够强劲,没被摔死,但从万米高空掉下来被砸这么一下,让本就虚弱的他更加雪上加霜。 要不是他承诺给它把房子重新盖好,这只小心眼的猫怕是当场就会把他拍成肉酱。 说到猫,余闲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猫。 谁见过公猫养崽崽的?养的还是人类幼崽? 关键是还不是养来做食物或者是什么,而是单纯的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幼崽,照顾的尽心尽力,仿佛自己是对方的亲爹...... 而被他砸坏的房子就是这只猫给他养的人类幼崽建造的。 天知道为什么一只猫能建房子...... 不过也幸亏这只猫很是在意他养的幼崽,不然他还真不可能忽悠,啊不,劝说对方跟他来城镇...... 为了自己崽崽的教育问题,花猫义无反顾地带上了自己的珍藏,跟着余闲来了附近最大也是最热闹的州城里。 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啥也不了解的余闲,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孩,一只没怎么去过人类城镇的猫,踏入城镇之后四顾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去哪该干啥。 最终还是余闲行动起来,劝说花猫拿出一件宝贝去换钱,这才得以在城中吃上了第一顿饭。 为了省钱,几人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宿,直接付了一个月的房费。 却不想这便宜客栈快倒闭了,原本他们才住了几天,结果客栈实在开不下去了,老板又没钱退房费,就这么僵持了下去。余闲就干脆将这个客栈接手了,办各种手续什么的搞了几天,直到今天,客栈才算是正式到手。 只不过手里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不剩什么了。 “这里的管理什么的还真是严,花了好多钱才办完各种手续......不过严也有严的好处,至少治安上好的没话说......” 余闲一边走,一边打量街道上时不时能看到的持枪巡逻的守卫,心中感叹。 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客栈晚上进贼了...... 璃华城与他认知里的城市不太一样,风格有点像他以前那个世界万年前的古代城池,但又先进很多。 虽然古色古香,但街道宽阔平整而又有序,房屋错落有致地分部在道路两旁,街边还树立着造型雅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提供能源的路灯。 一到晚上,城市就整个亮了起来,不像他以前看过的五颜六色如同光污染般的霓红灯,而是带着暖意的淡黄色灯火,在这个带着些寒意的春天,就像整个被暖意包围了一样。 余闲顶着猫,扛着被子拐过几条街,总算是走到客栈门口。 见到家了,头顶的猫矫健地从他头顶上跃下,用尾巴推开门,迈着小步子优雅地走进客栈里面。 而余闲则站在门口,抬头看着这座属于他的客栈。 客栈高两层,青瓦飞檐,飞檐的一个角下还挂着住宿的帆布,让远处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门口的老牌匾摘下来了,还没换新的。 客栈的一层是大堂,二层是住房,顶部有个露天的小露台,地下有个酒窖,后院则里有厨房,厕所,柴房,还有两个用来住工人的空房间。 总得来说,是个很完善的客栈,就是酒窖里没有酒,工人房里没有工人,连后院的那口井,不知什么原因也快没水了。 不过对余闲来说,这些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尽管这个房子实则属于那只猫。 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好像流浪的人一下子落了地,有了脚踩实地的感觉。 他唇角扬起笑意,迈步走进客栈。 一进来,正在给猫猫顺毛的小孩顿时就迎了上来。 小孩一头白发,毛茸茸的十分蓬松。一双褐色的大眼睛又大又亮,干净地就像一汪清泉。 这小孩正是花猫养的崽崽,已经七岁了,但看上去像四五岁一样,因为养在山林,没怎么跟人接触过,有着动物的习性,不怎么会说话。 如果继续生长在山林的话,他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个野人。 花猫之所以同意买下客栈,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让他在有限的程度多接触一下人类。而客栈这种人流量并不算多,但客人又五花八门的地方就很合适。 小孩不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想要去接余闲肩上的被子。 余闲双眼微弯,作势要把被子递给他,转手就放到了桌子上,看得对方一愣一愣的。 余闲看向那只趴在桌上正在舔毛的猫,“我说猫大爷,你崽崽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啊,我不可能崽崽崽崽地叫吧?” “喵~”花猫白了他一眼,转头用屁股对着他。 要一只猫取名字,真是有毛病。 余闲早就知道这猫不靠谱了,他也不在意,伸手摸了摸小崽儿的脑袋。 小崽儿的头发并不长,看上去毛茸茸的,摸起也毛茸茸的,余闲想了想,道:“你一头白发,在取好正式的名字之前,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歪歪头,似乎是听懂了。 花猫默默翻了个白眼,还小白,你咋不叫小黑呢? “先把我们住的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去吃午饭。”余闲抱着两层被褥上楼,一人一猫跟在身后。 他早就想把那带着霉味的被子给换掉了,这下总算是有机会了。 作为客栈的主人,余闲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直接挑了两间最大的房间,作为自己和小白的房间。 至于猫大爷,他随便哪都能睡。 收拾完后,余闲头顶着猫,牵着小白走出客栈。 客栈所在的这条街名为梨花街,因为街边种了不少梨树而得名。 现如今倒正是梨花开的季节,白色的花瓣挂满树间,风吹起,落英缤纷。 这条街离主干道有些远,但也不算特别偏僻,因为梨花盛开的缘故,有不少人过来看花,现如今人流量也不少,客栈周边裁缝店、茶馆,书局,饭店开得齐全。 余闲是搞不懂原来的老板为什么会把客栈的生意做成这个样子的...... “小二,上一壶茶,搞几个小菜。” 余闲牵着小白走进旁边的饭店里,这家饭店叫福顺酒家,价格很是亲民,这几天他们都是在这吃的。 小二看了眼小孩,和他头顶的猫,问道:“还是三副碗筷?” “对,麻烦你了。” “好嘞,客官这边坐。”小二招呼着余闲坐下,就去忙了。 余闲给自己三人分别倒了杯茶,然后就开始听周围人的谈话。 因为饭店价格亲民,味道也还行,每次饭店都有不少食客,余闲这几天倒是从这里听到不少消息。 正巧,余闲旁边的一桌就正在闲聊。 “唉,听说了吗,那个通缉令上的盗贼飞虹雨最近到我们璃华州城来了。” “飞虹雨?就是那个据说能飞檐走壁还专门偷酒的那个?” “应该就是那个了......不过一个盗贼在这种时候来我们璃华州不是找死吗?” “是啊,因为这个月十五号就要在我们璃华州举行神降仪式,全城上上下下可是铆足了劲想要让帝君看到我们璃华的面貌呢,这时候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看啊,估计是那飞虹雨也想要一睹帝君的风姿,毕竟咱们昭明就没有人不想见到帝君的!”一个面容高大的男人说完,环视自己同桌的同伴,随即几人默契地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笑声欢畅,笑声间不乏自豪。 “不过三年一度的神降仪式可算是轮到我们璃华州了,上一次还是在二十年前......” 这人说着举起杯来,大声道:“祝愿帝君安好,永远守护昭明......希望我们这一次也能见到帝君!” “祝愿帝君安好!”其余几人同样举起杯来,碰杯共饮。 余闲发现,不仅是这一桌的人,客栈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后,也纷纷举杯,笑道: “祝愿帝君安好!” 第2章 你有意向来工作吗? 客栈里其乐融融,然而余闲越听越疑惑。 帝君?神降? “帝君”的意思他懂,是对神的一种称呼,“神降”的意思是这位神明到时候会出现吗? 虽然在遇到这只猫的时候就知道这世界不会太简单,但当真知道有神的时候余闲还是有些惊讶。 如果有神明的吗,那他的到来,这些神明知道吗?神明对他这个外来者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且,在他以往的印象中,神明都是高高在上,不理人间俗世的,但这个世界的神明好像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物,人们对他的尊称亲昵而又崇敬。 他看了眼桌子上舔茶碗的猫,发现这只猫也悄悄竖起耳朵在听别人谈话。 说来也有点奇怪,这个世界的人对有灵性的生物接受都异常之高,第一天带这只猫来吃饭,见他蹲在桌子上吃人一样的食物,余闲还有些担心会太过隐入注目,结果人们只是稍微惊讶了下,然后就很自然的接受了,根本没有什么觉得惊奇的。 他低头,凑到花猫的耳边小声问道:“那些人说的帝君是谁?神降指他会出现吗?” 他询问着有关帝君的问题,至于他们所谈论的那个什么偷酒的盗贼,完全被他忽略了。他们客栈里又没酒,难道还担心大盗会关顾? 花猫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很想说这都不知道,但想起这个家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最终还是决定给他讲解一下。 “喵......” “你说帝君是昭明的守护神,每个三年他会降下神谕,指导昭明发展?” 余闲听着它的猫叫眨了眨眼,虽然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的样子。 降下神谕他听懂了,但指导发展是什么意思? 难道一个神还要管人类世界的发展不成? “喵~” 对啊,昭明建国至今一千六百年,都是按照帝君定下的大方针发展的。 花猫解释了一句,继续低头喝茶。 人类的茶还挺有意思,虽然入口有苦味,但却有回甘,喝起来有点上瘾。 余闲摸着下巴,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却突然欺身看向花猫,上上下下打量它:“不对啊,你一只猫,都没来过城镇,你又怎么知道的?” 花猫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喵了一声给这个啥也不知道的傻子解惑。 “我虽然没来过城镇,但并不代表我对外界一无所知。在帝君的守护下,昭明这块大陆可是有一千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人类也没有打扰我们这些山灵海灵。这种看似寻常的现象在千年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昭明能有这种和平可全靠帝君......” 余闲发现这只猫说起帝君来,言语间也不乏尊崇,不由得对这位他们口中的帝君产生了好奇。 无论是人类还是这些灵兽,两种不同的生物却能对一个人如此尊崇,可见这位帝君的不一般。 余闲还想问再多,但奈何这只猫生长在山中,所知道的实在有限,余闲只得暂时打消好奇心,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了解。 菜上的很快,这几天来的次数多了,小二认识他们了,也知道他们要吃啥,给他们送来的都是他们最常点的。 饭菜上好,小白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筷子发呆。 即便已经吃了几次饭了,但他仍然不会用这玩意,完全想不通那些吃饭的人为什么能把这玩意用的如此轻松。 看着用筷子试图吃饭,结果一粒饭没吃进去反而全洒在桌子上的小白,余闲强忍笑意。 “小二,加根调羹。” 小二看着双手死死攥着筷子试图扒饭的小孩,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想他家青青最开始学用筷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孩子真可爱啊。 “好嘞,稍等。” 饭店里,食客大快朵颐,饭菜香气四溢,外面的梨花街上,一个精瘦的男人闻着香味飘了过来。 “好香啊......” 他走到门口,伸出脑袋朝里张望了一下,看着里面满当当的客人,还是没敢进去。 余闲带着小白头顶着猫走出来,恰好与这个男人来了个面对面,男人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连忙退开几步,然后转身就跑,一下子就没影了。 余闲和头顶的猫都有些茫然,这人是什么情况? 余闲自认为自己长的还是很正常的,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没有三头六臂,但这个男人却好像被他吓到了一样,仿佛他会吃人。 “我长的很吓人吗?”余闲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问向头顶的猫,“还是说你吓到人了?” “喵!”头顶的猫一听这话顿时就炸毛了,在他脑袋上一顿乱踩。 它这么可爱,怎么可能吓到人!你才吓人,你全家都吓人! 余闲一手拎住花猫致命的后颈,将他从头上拎下来放进怀里强行揉搓,“既然不是我们的问题,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走了走了,回客栈......” 花猫一时不查,反抗不得,一脸憋屈的被余闲抱在怀里。余闲心情很好的往客栈走,身后白头发的小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客栈刚接手,要打扫的地方还挺多,让小白干活不现实,而猫大爷也不可能喊得动,余闲只能自己上。 客栈大堂的占地面积不算大,两百平方米的样子。余闲让猫大爷带着小白去后院玩,然后把门窗户全部打开,开始扫地。 还没干一会,大门探出一个脑袋。 那个脑袋朝里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人,这才走进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吗?酒有吗?” “抱歉,我们还没开张.....”余闲说着,抬起头来一看,这不就是被他吓跑的那个人吗? 男人明显也是认出了他,愣了一下,这次倒是没跑了。 “还没开张啊......” 这个人明显没认出他来,他再跑反而会引起怀疑,因此故作镇定地在客栈里看了一圈。 他的目光着重打量空空如也的柜台,正常情况下,在柜台后方的那个架子上,都会摆着不少酒的,然而现在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眼珠子一转,从边上抽出张凳子,也不管干不干净,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是新客栈吗?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就你一个人吗?你是老板吗?” 余闲停下手中的活,杵着扫把笑眯眯地看他,“是啊,刚接手客栈,客栈里就我和我弟弟,我们打算招个厨师,你有意向来工作吗?” 第3章 盗贼潜入夜 “这样啊,那确实人手不够,不过我不是来找工作的......”男人一边回答,一般漫不经心地观察客栈的装饰。 这客栈虽然看上去挺简陋的,但不管是门啊,还是他屁股下的桌椅板凳都是很不错的木头,刷的漆干净细腻,也是上好的,窗框上还做了雕花,一看就不缺钱。 “话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啊?虽然你们是开客栈的,饭食不是主要的,但在以食为天的昭明,这也是很重要的,要提前备好......”他说着,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 听到他提起酒,余闲笑的更温和了,“过段时间就开张,饭食的话暂时搞不了,不过酒窖里有不少酒,都是窖藏的好酒,住客们应该会喜欢。等开业了来光顾我们生意啊!” “有好酒,那肯定没问题!”听到想听的内容,男人大笑出声,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男人走后,余闲心情颇好地放下扫把,也不干活了,从库房里搬出一张躺椅,擦干净灰尘躺了上去。 花猫从后院进来,看到他躺着没干活,顿时就炸了毛。 “喵喵喵喵喵!”它唾沫不停,一声喵到余闲耳朵里能变成好多话,喋喋不休的如同一个黑心老板,疯狂压榨员工。 余闲掏了掏耳朵,一动不动地躺在躺椅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如同一条猫最爱吃的咸鱼。 “着什么急嘛,很快就有人来干活的......” ...... 深夜,城中一片寂静,带着暖意的路灯将道路照亮,远远地能听到千岩君巡逻时盔甲摩擦的声音。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隐藏在路灯的阴影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客栈。 “来了璃华州之后我可是好久没有喝到酒了,这一次可算是可以好好喝上一回了。”成勇嘿嘿笑着,走到了客栈后院的院墙下。 自从白天的时候知道这客栈就一个带小孩的年轻人之后,他就打上了这客栈的主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意去周边的商铺打听了一下,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想到那些窖藏的好酒,他唾液一下分泌了出来。 自从来到璃华州,想要偷到一壶好酒可太难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将他来璃华州的消息放了出去,害得他现在走在大街上都害怕被人认出来被抓进刑狱司里。 不过这次就不用担心了,即使被发现也没事,那年轻人那么瘦弱,他一只手就能解决! 想着,他脚尖一点,如同一只灵巧的飞燕跃上院墙。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天杀的,居然在院墙上装玻璃! 可怜的他的鞋,直直地踩在玻璃尖上,尖顶刺破鞋底,划开了他的脚掌。 他强忍疼痛,抬起脚来准备换个位置,却不想另外一只脚也踩到了一块。他张开嘴,无声地痛叫,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 看着这个小偷想叫又不敢叫出声的样子,余闲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成勇恍惚间听到什么笑声,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收敛,机警地向四周打量。 然而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 “我这是痛出幻听了?算了,还是不动了,先下去再说......””成勇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下方接近两米高的地面,跳了下去。 落地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他也控制的很好没发出什么声音,就是双脚重重接触到地面,让本就流血的口子流的更多了些。 成勇强忍痛意,深呼吸了一口,“为了好酒!” 不就是受伤吗,为了好酒,值得!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没有一丝月光洒下。没开灯的后院一片漆黑,一身黑的成勇小心的在后院中行走,整个人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正常情况下,酒窖门应该在这个位置......” 他走到一个角落,按照以往的经验往下摸,果然,摸到了一个木质的把手。 他正把酒窖门了一半,准备下去,一束光照在了他脸上。 一个声音从光束后方传来,带着一听就很刻意的惊呼: “哎呀,有小偷。” 听着这个声音,成勇整个人僵在原地,打开地窖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被发现了! 不过受惊也只是一下,反应过来的他淡定地把打开一半的地窖盖关上,从容地面对这个发现他的年轻人。 他蒙着面呢,只要把这个家伙打晕,那就没问题了。不过在此之前,还得避免对方大喊大叫把千岩君引来。 “小兄弟,我不想伤害你的,你就当没发现我,如何?”他压低声音试图商量。 对于他的话,余闲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歪了歪头,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偷而已。”成勇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点憨,他当然是小偷啊,不然还是什么?难道他还会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不成? 余闲瞟了一眼旁边那个酒窖,“我当然知道你是小偷,我问你是不是那个飞虹雨。” “既然身份被发现了,那就别怪我了!”见和谈不成,成勇狰狞一笑,手指骨节压的噼啪响,试图给自己营造出一副我很可怕的气场来。 结果他还没动手,光束里伸出一只手来,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院柴房,成勇手脚被捆地晕倒在地上,脸上的蒙面的面罩已经被摘下来了,露出白天见过的那张脸。 余闲手里提着一盏灯,手里拿着一杯水,旁边还有趴在小白头顶一脸困倦的花猫。 小白倒是精神奕奕,蹲在那个小偷旁边,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他的脸。 “他...人....”见怎么戳都没反应,他转头跟余闲说话,却怎么也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手脚并用几乎憋红了脸才憋出了两个字。 余闲倒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将杯子里的水泼在成勇脸上,道:“只是晕过去了,没事。” 果不其然,水一泼上去,地上的人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一醒来,成勇就看到了两张俯视着的大脸对着他,阴森森的光从下而上打在脸上,照得人可怖如同恶鬼,乍一看成勇还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 第4章 生活不易,大盗叹气 正当成勇吓懵了说不出话来时,余闲开口了。 “这个人是不是废了,不如我们把他交给巡逻军吧?” 听到熟息的声音,成勇顿时意识到自己还没死,而是被人活捉了! 感受着自己被捆住的手脚,成勇欲哭无泪。 原本以为一个年轻人很好解决,结果很好解决的是他自己! 他连忙开口,表示自己没废,还有价值,“不要把我交给千岩军!” 余闲原先还不知道守卫军到底怎么称呼,现如今倒是知道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的灯移了个位置,“不把你交给千岩军,难道放了么?” 看着对方的笑容,成勇一下子就想起了对方白天的话,急中生智道:“我...我..我会做菜!” 就像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连忙补充:“对对对,我会做菜!而且手艺还不错,客栈里不是缺厨子吗?我可以当厨子!” 余闲有些意动,但随即,他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可我没有钱给你付工资啊.......” “我不要工钱!”成勇十分上道,不要工钱说的斩钉截铁,干净利落。 “我不要工钱,只求老板收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余闲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像对方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成勇心中在流泪,他就是想喝个酒而已,怎么怎么就沦落到给别人打白工的地步了? “猫大爷。”余闲喊了一声旁边哈欠连天的猫大爷。 花猫闻言亮出带着寒光的爪子,划拉一下,这个大盗脚上的绳子就被割开了。 “好了,今晚就在这休息吧,明天开始工作。”余闲也打了哈欠,将这位大盗锁在柴房里,关门前,他对这个大盗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 有免费的劳力了,真是太棒了。 希望这样的事情多来点,不要客气。 回到客栈里,花猫的神色颇有些严肃地看着余闲。 就这样,不担心他跑了么? “没事,你明天早上去吓吓他。”余闲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惹得花猫翻了个白眼。 “光是吓唬还是不够,大棒之后还得给个甜枣才行,那家伙不是喜欢酒么,我明天去买坛酒,顺便去打听一下这家伙的情报。”说完,余闲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大棒甜枣什么的,花猫是听不懂,不过这家伙说不用担心,那他也就不管了。 反正他只是一只猫而已,猫怎么可能会干活呢? 翌日,天光乍破,阳光透过窗户的透明玻璃照射进室内。 柴房里,被抓住的大盗一夜没睡。他躺在柴堆上,手上的绳索不知道是怎么解开的,嘴里叼着根杂草,不爽地嘟囔着: “老子可是赫赫有名的大盗飞虹雨成勇啊,居然敢让老子当厨子,信不信老子下毒毒死你们......” 明明是为了不被送官自己要求当厨子的,但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强迫。不过他也就敢没人的时候说一说,余闲面前那是万万不敢的。 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清楚老板到底是怎么将他打晕的,他只记得看到一只手,然后眼前一黑没了意识。但是被打晕的过程却是完全没有,甚至于都没感觉到有哪里疼痛。 “难不成这个老板是修行者?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修行者这种人物万里挑一,即便有,也都是在千岩军里,驻扎在危险的地方,专门负责对付魔神侵染留下来的障孽,平时日很少能见到。 要是这老板真是修行者,那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正想着,柴房的门被打开,一只皮毛带着虎纹的花猫走了进来。他收拢了散乱的猜想,看着这只差不多他一个脑袋大的花猫。 花猫的毛色很杂,完全不是富贵人家喜欢的那种好看的纯色猫。但不管是昨天白天还是晚上,两次看到这只猫,两次都是趴在别人脑袋上,还完全不会掉下去。 成勇第一眼觉得这猫并不好看,但坐起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猫居然长得有些威严。 威严?成勇也不太懂为什么会觉得一只花猫长得威严,但就是莫名地冒出了这个词。 花猫并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它如同宝石般的黑眼珠冷漠地看着这个自己跑来的免费的劳工,用长尾巴卷起旁边一根手臂粗的木材。 “咔嚓——” 手臂粗的木材断成两截。 见此情景,成勇面色一僵,刷一下站直身子,姿势笔直得如同一杆标枪。 天呐,这真的是猫吗?刚刚自言自语的话这只猫该不会听到了吧? 他额头上隐隐冒出些许细汗,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空气,丝毫不敢分出目光去看脚边这只看上去软萌又无害的猫。 那根原先被叼在嘴里的草,不知什么时候被吐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花猫眼前的地面上。 花猫抬起爪子,一把将这跟碍眼的杂草拍进拍碎,抬起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叫了一声: “喵~” “是!”听到它的叫声,成勇一激灵,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丝毫不敢低头。 他居然听懂了这只猫的话!他敢对帝君发誓,这绝对不是只普通的猫! 在昭明,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能的猫! 他想着,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和酸楚。 猫都这么厉害,老板是修行者没跑了,他还跑得了吗? “哟,出来了啊。” 客栈大堂,余闲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戏谑地看着这个大盗同手同脚的走出来。 “老..老板,我需要做什么?”成勇目不斜视,余光却在打量躺椅上的年轻人,和一边拿着书在看的小孩。 昨天没怎么注意,当意识到这个老板不是一般人之后,再看就隐隐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年轻人相当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留一头黑色的短发,长得还不错,就是脸色苍白,躺在躺椅上就跟没骨头似的。 但偏偏周身的气质让人看着特别舒服,让人看着很放松,不会产生恶感。 再看那个小孩,跟普通的小孩也不一样,看着有些呆,但眼睛却很是灵动,最明显的就是那一头白发,特别引人注目。 成勇不是没见过白发的人,但白的跟雪一样的头发还真是第一次见,估计是有什么特殊血统。 感情这客栈里就没一个普通人,深陷囹圄的成勇在心中叹气。 第5章 身后的注视 “先把大堂扫了,把桌子擦了,然后去楼上把客房打扫一下,然后把客房里的被套清洗一下,再然后把厨房里的柴劈了,用厨房里的食材做一顿中饭......” 余闲没在意成勇的打量,躺在躺椅上,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列举他要干的活。 又说了几件事后,他抬起头来问道,“就这些了,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听着这些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杂事,成勇面上不显,心中泪流满面。 这哪是当厨子啊,这分明是找了个不要钱的苦力!但奈何这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就算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咽...... “好了,去干吧。扫帚就在边上......”余闲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干活。他昨天可是什么也没干,就等了他来了。 对方刚走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成勇脚步一顿,见不是又加活,他松了口气,转过头来艰难地咧开一个笑脸:“我叫成力。” “成力啊...知道了。”余闲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自己的小毯子,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昨晚被这家伙入室盗窃打扰到了,没睡好,早上有点冷,得注意保暖才行。 刚准备进入梦乡,一只爪子把他拍醒了。 “喵!” 花猫站在躺椅的扶手上,如宝石般的眼睛不爽地盯着他。 “干嘛?”余闲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喵!”花猫指向旁边肚子咕咕叫的小白,双眸瞪着他,肉垫中锋利的爪子已经伸了出来,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余闲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猫,无奈地站起身来,准备去买早餐。 他自己不会饿,倒忘了小孩要吃饭了。 花猫明显没有让他一个人出去的打算,矫健地一跃,直接跳到他头顶,趴了下来。嘱咐好小白,余闲把头顶的猫帽子扶正,认命地带着猫大爷出门。 璃华城很大,各种房屋鳞次栉比,长长的道路将这些房屋分割成一个个区域,外表看上去大同小异,特别容易迷路。 第一天,余闲带着一人一猫就成功地在这城里迷了路。 不过余闲后来买了一份地图,成功记住了城中的各条道路。 梨花街离集市并不远,拐过几个拐角,再走一条长街就到了。 集市相当热闹,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们衣衫干净,面孔有神,繁华又安宁。 余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每次看着都觉得很是安宁。 在他的故乡濒临破灭时,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生物了,像这种热闹的集市场景,他更是有数百年没有看到了。 头顶的花猫悄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而又新奇的一切。 它从诞生起就在山中,少有见识过这样热闹的场景,有些畏惧的同时又有些欢喜。 它的眸子四处打量,最终停留在了那边插在稻草上的红红的,好看的果子上。 “喵~”我要吃那个! “好好好,给你买。” 余闲如同一个敬职敬业的铲屎官,满足猫主子的一切需求。 冰糖葫芦挂着红红的糖浆,看上去十分诱人。余闲买了两串,一串拿回去给小白,一串给它。 因为猫爪不方便拿的缘故,余闲拿着冰糖葫芦放在它眼前诱惑它。他一会离进,一会拿远,花猫想舔就是舔不到。 吃不到糖葫芦的猫怒了,跳到肩膀上伸出爪子直接给余闲的衣服开了道口子,结实的布料在它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撕拉一声衣服的袖子就成了半截。 “我错了我错了......”余闲连忙抓住快要掉到地上的半截袖子,将糖葫芦递给他。 这个猫大爷真是一点都调戏不得...... 花猫发出了一声人性化的冷哼,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它唇齿间蔓延开来,让它瞬间忘记了余闲的冒犯。 “喵!” 甜的,喜欢! “要不要咬一个下来吃,据说这样味道更好......” 见肩膀上的猫果真咬了一个,余闲双眼弯起,唇角扬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不管是哪个世界,像这种外面裹着一层糖衣的食物,里面肯定是酸的。 果不其然,肩膀上的黑猫喵叫一声,脸上的胡须蜷缩成一团,整张猫脸皱成了苦瓜。 见此,余闲面露担忧,装模做样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我也没吃过这个,不知道好不好吃,想来这样应该是好吃的......” 花猫很想怪他,但想着余闲也确实没吃过,责怪毫无道理,气闷得把两只爪爪缩在一起,趴在他肩膀上鼓起脸来不动弹了。 让猫大爷吃了次瘪,余闲心情很好,他买了两个包子,走到大告示牌前,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关于那位大盗的消息。 告示牌上贴的东西五花八门,余闲扫了一眼,视线落在边上的通缉令上。 难怪那位大盗躲着人走,原来通缉令上有他的肖像。这肖像还不是那种认不出人的肖像,是那种比较精细的素描,对照着肖像,很轻易地就能抓到人。 就是盗贼本人要比通缉令上看得要年轻一些,瘦一些。 因为犯下的都是偷窃,偷的还都是不轻不重的酒,通缉令上的赏钱没多少,但也够一个普通人吃上一个月,所以想要抓到他领赏钱的人还挺多的。 正当余闲在看告示牌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到了他的身后。 来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落到他头顶的猫上。 不管是猫还是人,都没有察觉到这来自身后的注视。身后之人好像也没有恶意,看了会他们之后,将视线落在了告示牌上。 告示牌上最中央的告示就是这个月十五号会举行的神降仪式,人们谈论最多的,也是这个。 他们欣喜地憧憬着帝君的出现,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祂的尊荣。 他们期望能在当天为帝君送上自己的祝福,祈望千年之后还有下一个千年...... 但来人看着这个告示,却是神色复杂,一个分心,就被余闲撞到了。 第6章 鄙人褚彧 余闲是看完了想看的东西就准备离开的,但转身的时候却突然撞到了人。 他可以确定,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但偏偏他转身的时候就是撞上了人! “抱歉。” 余闲这一撞,也让来人回过了神来,他说着,倒退了一步,给余闲让出离开的空间。 “没事,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余闲退开了几步,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人。 这人身着一身玄色的修身常服,外套边角暗藏金丝,面上点缀着一些雅致的绣纹,内搭深褐色的长发简单地扎在背后,乍一看上去特别雅致。 虽然眼睛能看到面前的这个人,身体能接触到,但余闲用灵识去看,眼前这个人就像不存在一样,面前什么也没有。 遇到这种诡异情况,余闲倒没想着赶紧离开,反而主动跟对方搭话:“这位先生也是来看告示牌的么?” 来人点点头,“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 他说着,视线看向余闲头顶的猫,与花猫来了个对视。 “你这猫是家里养的吗?” 余闲发现头顶的猫有些紧张,爪爪缩起来,动都不敢动。 他笑了笑,状似随意道:“这猫啊,山里捡到的,还挺有灵性的,就带回来养了。” 花猫虽然看上去是一只猫,但却与真正的猫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个世界可是存在神灵的,它的特殊肯定会被人看出来。 面前这个人看上去是人,但又不是人,很有可能是发现了花猫的特殊。之所以隐瞒,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看看这个人是什么反应。 来人眉头皱了一下,“按照帝君定下的契约,山灵不能随意进入人类城镇。” “喵喵喵喵!”一听此话,花猫顿时急了,手舞足蹈的解释,连带着把余闲是怎样出现的也给交代了出来。 来人听完这一阵喵语,倒没露出什么惊奇的表情,只是看了眼余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么……” 在余闲出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有外来者出现在了世界,只是没感觉到什么危险,所以没做处理罢了。今天也是察觉到了那道气息出现在了周围,所以来看看罢了。 余闲听着这只猫说话,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 这只猫就这么轻易地把他给卖了??? 亏他还给他买冰糖葫芦!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边走边说如何?”来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余闲深感无奈,倒也没拒绝。 他对这个人的身份也很是好奇,能让这只猫这么紧张,估计不是一般人。 他的身份能过个明路也好,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哪天那位帝君出现将他驱逐了。 “鄙人褚彧,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余,单名一个闲,刚接手了一家客栈,先生叫我余闲或者余老板都行。” 褚彧轻笑了一下,“那我就叫你余老板吧。” 说话间,他态度温和而有礼,并未表露出什么敌意。余闲姿态也颇为放松,就像对待一个偶遇的路人,倒是头顶的猫,提着一颗心就没放下了过。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紧张,就像在面对他严肃而又古板的老师,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乖巧的像个鹌鹑。 两人并行在集市中,虽然没有太多交流,但也颇为和谐。 褚彧走得很慢,有一种老人家吃完晚饭外出散步般的悠闲姿态,余闲也不得不放慢脚步,跟他保持同步。 这个集市很大,售卖商品的摊位和谐而又有序,他一边走一边看,唇角带着一丝温和的浅笑,如同隐藏在人群中,微服私访的领导。 看了一阵,他侧头看向不知在思索什么的余闲,问道:“余老板初来,觉得这里如何?” “很好!繁华,安宁,生机勃勃。”余闲回答的不假思索。 他一开始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相当友好,虽然砸坏了猫猫的窝,这只猫虽然生气,但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喊打喊杀,知晓他的困境之后,对他这个外来者也颇为宽容。即便是山灵里的其他的生灵,对他也是好奇居多,并未有什么排斥的意思。 不像他曾经路过的那些凶戾气息格外重的世界,都不需要进入,他就知道他进入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排斥、驱逐。 褚彧大概是对他这不假思索地回答很满意,双眼都轻轻弯了起来。 “我知道一家比较幽静的茶楼,我们去那里聊吧。” “好。”余闲点头,既然是谈话,自然是去安静的地方好。 头顶的猫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期望他们能走到的再慢点,对他的宣判能够晚些到来。 余闲跟着这位褚彧穿过集市,来到一家雅致的茶楼包厢落座。 包厢里摆着不少古玩字画,一座木质茶台立于中央,周边放置着几个蒲团,坐在蒲团上抬眼望去,能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庭院里的翠竹、假山、流水。 余闲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包厢肯定很贵,其次就是他肯定来不起。 褚彧也没着急谈话,坐在主座,行云流水的添水煮茶,余闲耐心地看他煮茶,唯一紧张兮兮的大概就是在茶台另一边,正襟危坐的花猫了。 没一会,水沸,有茶香缓缓从壶中溢出,褚彧拿起茶壶,给一人一猫分别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始这场谈话。 “不知余老板从何处而来?所来为何?” “只是一个在虚空流浪的人,意外掉落到此。我没有恶意,也不曾在这世界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阁下不会驱逐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吧?” 余闲说的都是真话,他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因为意外,他倒是想找个世界暂留,但虚空中想找到这么一个安宁平和的世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身体还没恢复,暂时还不想离开。 这一路上走来,他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联想起近期要发生的大事件,他不由地对这个人的身份产生了一种猜想。 褚彧端起茶杯轻啜,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世界没做过,意思是在其他世界做过吗? 第7章 客人来了有好茶 不过身上气息倒是挺平和,不是什么凶恶之人。 他视线看向一旁的猫,这只娇小的花猫以人的姿势盘坐,两只爪子捧着滚烫的茶杯,正小心翼翼地喝茶杯中的茶。 见他视线看来,它连忙喵喵地帮余闲作证,证明他从天上掉下来之后确实没干过什么坏事。 瞧着花猫这紧张万分的样子,褚彧轻轻笑了一下,“不用那么紧张,你既然有不得不来到人类世界的理由,不算违反了契约,只不过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花猫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规矩,绝对不会触碰,并且保证,自己会好好看着这个外来者,绝不让他惹事生非! 余闲不懂他们说的契约规矩是啥,索性坐在一边喝茶,也没插话。 他端起茶托,茶香缓缓飘入鼻尖,不需要品尝,余闲就能感受到这是上好的茶叶,是他这个穷光蛋喝不起的那种。 果然,一入口两颊生津,舌底鸣泉。 一杯茶喝完,褚彧给他倒上了第二杯。 “先生还未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余闲端着茶杯,也没喝,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阁下为何会无家可归呢?”褚彧未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称呼也从略为随意的余老板变成了比较正式的阁下。 说起这个,余闲叹了口气,神色十分复杂,有对于过往的怀念,有对于毁坏者的痛恨,有再也回不去的悲伤,有再无归途的惆怅...... “因为我的故乡已经化为了虚空中的尘埃......” 那是一个很长远的故事,长远到余闲一时竟不知该从何时开始说起。 褚彧看懂了他的复杂情绪,并没有强求他一定要说出来。 他给余闲重新倒了杯茶,道:“昭明向来好客,只要客人遵纪守法,昭明很欢迎客人逗留。” “那是自然。”余闲端起茶,一饮而尽。 在一个地方守一个地方的规矩,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而且,这位褚彧虽然没有明说身份,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厉害,但从对方出现在他身后他却发现不了来看,要动起手来会被解决的肯定是他自己。 况且,对方以礼相待,他自然也不会以怨报德。 他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耽误了这么一阵,给小白买的包子都凉了。 褚彧看出了他所想,主动道:“想来余老板应该还有事,就先去忙吧,下次有机会再听听余老板的故事。” 颇为正式的气氛散去,余闲顿时恢复了本性,“我的客栈在梨花街24号,准备十号开张,等开张了先生来照顾一下生意啊。” “好。” 余闲带着猫离去,褚彧一个人坐在茶室里自斟自饮。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他的神色有些忧虑。 现在六号,九天之后就是神降的日子了...... 要是帝君出事了,昭明会如何呢? 这个外来人的到来,又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 走出茶楼,余闲有些无语顶着如同一滩烂泥的猫。 这猫真的废了,一出来就跟劫后余生一样,整只猫成了一滩烂泥。 “喵......”真是吓死猫了...... “大爷,那个人究竟是谁啊,把你吓成这样?” “喵......”猫大爷的声音有气无力地。 “你说他很像你的老师?所以你很害怕?”余闲有些惊奇,“你还有老师?你的老师是谁啊?” “喵......”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就跟我说说嘛,我现在不知道,我以后说不定会见到呢?” “喵~” “你说呢的老师是一个拿着柳鞭的人,很严肃,很厉害?可是刚刚那位褚彧先生也不严肃啊......” 花猫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了。 回到客栈,那位大盗正在尽职尽责地干活。地面已经扫干净并拖了一遍,桌椅门窗这些纤尘不染,虽然客栈里还是看着很空旷,但窗明几净,看得都叫人舒服。 余闲有些惊喜,“没想到你还挺会干活的。” 这么一来,勤杂工就不用请了呢。 旁边穿着汗衫搞卫生搞得满头大汗的成勇的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有一种以后卫生要全包的感觉? 这老板不会真的这么黑心吧? 余闲自然还没黑心的那种程度,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位不要钱的厨师,万一还没到客栈开张就累坏了就不好了。 他将包子递给从后院出来,不知道在干啥的小白,原本已经凉的包子从油纸袋里拿出来又恢复到了热气腾腾的状态。 小白不觉有异,也没洗手,拿出来之后一口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两腮顿时鼓得像个充气的河豚。 反倒是头顶的猫,看着气息腾腾的包子诧异地看了余闲一眼。 “这样吃会嚼不……”看着那小孩这么吃包子,成勇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嘴里。 原本这种情况是很难咀嚼的,那小孩好像完全没咀嚼,咕噜两下就把拳头大的包子直接吞了下去,看得他目瞪口呆。 有这么吃东西的吗?他到底是怎么咽下去的! 成勇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余闲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不过也只是稍微有点无奈。在山里的时候他就见到过几回小家伙这么吃饭,饿的厉害了根本想不起来要嚼,只想着赶紧让肚子不难受。 这只猫也完全不会教孩子,说是养,跟放养也没什么两样。 小白能平安活到这么大真的很努力了..... 余闲拍拍他的头顶,语重心长道:“吃东西记得要嚼,不要生吞,你这样是品尝不到食物的味道的......” 小白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他,“嚼嚼....饿..饿......” “乖,现在有厨子了,以后让厨子准备早饭,不会饿的。”余闲指向旁边呆愣的成勇,示意小白以后饿了就去找他。 余闲没有什么吃早饭的习惯,流浪虚空的那些年连食物都没有,更何谈进食? 乍一落回地面,有时候真想不来正常人需要进食。 成勇自然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对此,他讪讪地笑笑,表示交给他,绝对没问题! 第8章 井底藏凶 他拿着扫把一边扫一边横移,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二楼。 看不到他们之后,成勇靠在墙上,快速拍击自己的胸口,缓解自己被惊到的小心脏。 妈妈耶,他有预感,待在这里像这样冲击三观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他得尽快适应才行。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一个修行者,有没有那个潜质...... 要是能成为修行者的话,以后想喝什么酒直接去偷就行了,嘿嘿嘿...... 他杵着扫把嘿嘿笑着,不知不觉陷入了幻想之中。 花猫迈着步子从旁经过,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这个大盗怕是不怎么聪明。 不过这个大盗聪不聪明不关它的事,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它打了个哈切,跃上屋顶,找了个舒服了位置将自己团成个球。 太阳正好,最适合晒太阳睡觉了。 余闲倒是很想去晒太阳,但是客栈里要忙活的事情太多,全让成力做的话他怕这个免费的厨子废掉,于是很无良地将目光投到了身旁的小布丁身上。 小布丁虽然看上去小,但实际已经七岁了,该学习如何做家务了。 想着,余闲笑得温和。 面对余闲的笑容,小白歪着头,无辜地看着他。 正当余闲以为这事妥了的时候,他拔腿就跑,速度之快看得余闲目瞪口呆。 “嘿,这小子......” 看着只剩他一人的大堂,余闲深感无奈。 终究还是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他挽起袖子,认命的走到后院,准备把后院那口井先清理一下。 那口水井前几天还剩一点水的,今天井底干脆就只剩一层浅浅的水洼了,要不是水缸里存了不少水,怕是擦桌子都没有水用了。 这是一口垒着青石的水井,上方用青瓦盖了屋顶,以防雨水直接落入井中。屋顶下架着一个辘轳,卷起来的绳子末端吊着一个水桶,只需要转动旁边的握把,辘轳的动力就能把水桶拉上来。 是很常见,却也很实用的水井。 余闲走到井边,探出一个脑袋往下望去,浅浅一层水面照印出他半张露在光线下的脸。 这口井很深,越到下方越是黑暗,看久了就感觉井底下有什么似的,莫名让人感觉恐惧。 原店家也是因为这口井,这才急急忙忙想要出售,让余闲捡了个漏。 余闲倒是没有恐怖的感觉,随意扔了颗石头下去,很快井底就传来了“邦——”声音。 声音很沉闷,像是穿过水面,然后落到了什么空心的,很硬的东西上面。 余闲托着下巴,思考起一个问题: “我要是这么跳下去,不会把那东西踩坏吧?” 猫大爷不喜欢水,肯定不会愿意下去,让小白下去太没人性了点,至于成力,他下去了估计就上不来了。 权衡了一下,余闲还是决定,“算了,坏了就坏了吧......” 他一只手将固定在地面上的木质屋顶提开,这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体重的东西在他手里好像丝毫没有重量,不费吹灰之力就拿起来放到了一边。 井面上没有遮挡物之后,他一撑井口,直接跳了进去。 这口井如余闲在井口看到的一样,相当之深。他就如同一块巨石,从上方砸落而下,带起一阵巨大的闷响,隐隐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从脚下传出。 从这么高的地方垂直落地,余闲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蹲下身,敲了敲脚下的东西,感受着从中传来的气息,眉头微微皱起。 这气息很邪,又夹着不甘的怨气,混乱又凶戾。要是普通人接触到,怕是顷刻间就会被影响,再无理智。 这些气息从刚刚被他砸裂的裂缝中蔓延而出,一部分融入水中,一部分升向空中。 ...... 七弯巷中,边青和池盛两人走在街上。 不管是气质还是衣着,他们都与周边的人群格格不入。 左边的边青一身红衣劲装,头发束成马尾,身后背着一把斩马刀。 她左边脸颊上有一道从太阳穴蔓延到嘴角的疤痕,单看这疤痕,就足以想象这个人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危险。 右边的池盛身形健壮,劲装外斜披着一件袍子,一整只胳膊裸露在外,那只暴露在外的右臂上刻画着各种纹身,在他腰后背着一张巴掌大的鼓。 两人的衣服背后都有一个圆形的图案,图案中间绣着一个【靖】字。 这两个人一看上就不像好人的人走在接头并没有引起居民们的惧怕和恐慌,相反,周边的人们看他们的眼神都和是敬重。 他们是七司中靖邪司的人,专门处理魔神战争之后残余的各种邪障。 千年前的魔神战争死去了太多魔神,这些魔神的意识虽消散,但那些力量与怨恨却遗留下来,化为淤积的秽物,反复侵扰着众生。 清理这些秽物并不是简单的工作,即便只是死去魔神的残余力量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对抗的,为了足以清理掉这些,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继,以生命去尝试各种方法。 池盛身上的纹身就是其中的一种。 千年过去,这些淤积有不少都被清理,但仍有不少藏匿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需要他们去清理去净化。 突然,边青停下脚步,神色严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 罗盘此时正在发热,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方向。 这个罗盘正是用来检测秽物的,一旦周围一千米内感应到秽物,罗盘就会发热,并给出秽物所在的具体地点。罗盘发热的温度越高,所遇到的秽物级别也就越高。 这次罗盘只是微热,这代表他们两个可以解决。 边青毫不犹豫地道:“走!” 说完,她迅速收起休闲的姿态,转换方向,利落地向着指针所指的方向直线奔行。 他们没有选择复杂的道路,为了迅速赶到现场,两人如同灵活的雨燕,奔行在青瓦之上。 青瓦脆弱,但他们却放佛没有重量一般,跑过并未踩坏一块瓦片。 在屋顶快速奔行一段路之后,边青落回地面,看着前方不远的院墙,神色凝重: “就在里面了,我已经感觉到了。” 第9章 邪障 看了一眼飞檐下挂着的客栈气质,边青将停止转动的罗盘放进怀里,对旁边的池盛道: “你从正门进去,让这个客栈里的人立马疏散!” “小心!”池盛点点头,嘱咐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走向正门。 客栈向来是人流量不少的地方,指不定里面有多少人,必须尽快将人疏散,否则被秽物侵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神志无存! 客栈大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池盛直接推门而入。 正在二楼打扫的成勇听到声音从楼梯口探出一个脑袋来,一见对方衣服上的“靖”字,脑袋刷一下又缩了回去。 他死死地贴在墙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完了完了,靖邪司的人居然来了! 该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他只是一个小偷啊,用得着出动靖邪司的人吗? 他这个大盗之所以这么久了还没被抓,完全是因为靖邪司的人不管这些小事,而管这些事的法纪司和刑狱司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根本没精力特意派人出来抓他一个小毛贼。 一旦靖邪司的人想要对他们动手,只要放出风声,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像他们这种小毛贼第二天就会乖乖去自首。 毕竟,他们这些会点花拳绣腿的小毛贼,可完全不敢跟修行者比。 而靖邪司,就没有一个不是修行者! 看着探出头来看到他之后又立马缩回去的成勇,池盛眉头微皱。 虽然他看上去不是很和善,但看到他衣服上的那个靖字,大部分人都不会是这种反应,能有这种反应直说明一件事,对方心虚! 看来,关于这栋屋子里的秽物,他们应该是知情者了。 想着,他高喊着:“靖邪司靖邪,闲杂人等速速撤离!” 然后两步跃上楼梯,那声高喊的话音还未落地,他已走到了成勇身边,将这个一看就有问题的男人单手拎了起来。 “你是谁?看到我躲什么?” 被当小鸡崽子拎着的成勇不敢反抗,讪笑道:“我是客栈里的厨子,没躲没躲......” 池盛撇了他旁边的扫把抹布一眼,将他放下来,他现在没工夫计较太多,解决邪障才是第一要务。 “既然你是厨子,就快让店里的人撤离!” “店里除了我之外就老板和一个小孩子,我这就去喊他们撤离!”知道不是来抓他的,成勇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拍拍胸口,摆出一副全包在我身上的样子,“他们在楼上,您先去处理事情,我去喊他们撤离!” 池盛点点头,转身往楼下走,他刚刚那一声说的够大,整个屋子里的人应该都听到了。 等秽物解决了,再来看看这客栈到底有什么猫腻。 楼顶,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小白茫然地看着旁边突然警惕起来的花猫,底下的声音他听到了,但他并不能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花猫喵了一身,让他小心,待在这里别乱跑,然后几下跃上瓦背,趴在边上一边舔爪子一边注意后院的动静。 它没感觉到有什么秽物气息,毕竟它只是一只猫,没有探查邪障的能力,但它也没感觉到什么危险,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外加有专门处理这些东西的人来了,它更不需要操心了。 他瞟了一眼井,也不知道那个懒散的人类在井底干了什么,一天天的真是一点都不安分...... 后院,一身红衣的边青已经翻过墙院走到了井边,如临大敌地往井底看去。 随即,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不断的揉着眼睛。 她这是眼花了吗?为什么看到井底有一个人?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地秽物正在那人手中! 不仅如此,不做任何防护的接触秽物,那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察觉到井口有人,余闲90度的仰头,与那人对视了一下。 刚刚那句让他们撤离的话不止猫大爷听到了,他也听到了。 只是井底没有那么好上去,外加他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就没动,等着对方过来。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龟壳,龟壳上还有几道裂缝,那裂缝正是他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砸碎的。 而原先扔石头听到的邦邦声,正是石头砸到龟壳上发出的声音。 这个龟壳就像是一个塞子,正好卡在了井底,地下泉水无法隔着龟壳渗透进井里,井壁又渗水有限,就造成了水越来越少。 外加这龟壳上的邪障缓慢地溢散进水中,导致井水出现了一些问题,用这个水做过的菜很容易让人拉肚子,直接喝更是会腹泻,来的食客无一不闹肚子,为了这事,老板还赔了不少钱。 这也是原先客栈为什么生意越来越差最终倒闭的原因。 原老板不是没有想过去解决问题,他试过几种方法清洗水井,但由于井深,外加不知道问题的原由,怎么搞都是枉然,眼看生意越来越做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以卖了这家客栈。 为了早点摆脱这个烂摊子,余闲几人的手续老板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 而余闲几人之所以没拉肚子,一是因为他们来住宿的时候客栈厨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过火了,加上他们本来就不同于常人,即使喝了水也没事。 而那位大盗之所以没事,纯属是倒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罢了。 “上面的人,能把我拉上去吗?”余闲拿着龟壳,对上面的喊着。上面的边青沉默了一阵,确定他的真的没有被侵染之后,从旁边的辘轳上拿下绳子,扔了下去。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井底?你在井底做什么?” “我是这家客栈的新老板,发现井底有点问题,然后就下来看看。” 余闲将龟壳揣进兜里,然后把绳子绑在身上,等着上面的人女把他给拉上去。 边青站在井口,沉默地看着底下的人。对方动作自然地完全没有考虑她能不能拉得动他的问题。 余闲在井底站了一会,见上面的女人迟迟没有动作,他试探地道: “底下太黑了,我不太看得清那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你把我拉上去呗?” 第10章 诸邪尽现 “等会。”边青并没有说太多的打算,而是等自己的同伴疏散完人之后过来。 安全起见,她需要池盛一起确认一下井底这个人的状态,万一这个家伙已经被魔神残念侵染了但是她没看出来,那就危险了。 池盛比她想象的要来的快,见她站在井边有些不明所以,弄清楚情况之后,对于此时的情况也是有些茫然。 他们不是没遇到过不受邪障影响的人,但那些人大都是因为心灵足够纯洁,要么是自身意志足够坚定,亦或者是有宝物护身,而且他们需要格外专注的去对抗…… 但井底这个年轻人,怎么看都不是这么回事啊…… “检查一下。”边青严肃道。 “好。”池盛点头,取下后腰挂着的鼓。这个鼓面只有巴掌大小,鼓皮像是某种生物的皮制作的。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刀尖刺破指尖,有鲜血从指尖溢出。池盛面色不变,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鼓面上书写。 随着【诸邪尽现】四个草字书写完毕,鼓面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青光。池盛用力一敲,沉闷的声音从鼓上传出,无形的音波以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鼓声主要传递向井中,在外人听来并不怎么洪亮的井声在井壁中不断传递出回音,回音又不断地叠加,传到余闲耳边已如若雷鸣。 闷雷般的声响让余闲耳朵有些不太舒服,余闲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将他由内到外地扫了一遍。 他手里的那个龟壳也明显受到了影响,原先看不见的邪气此时变得肉眼可见。 井口的边青和池盛齐齐看着余闲,不放过他的任何变化。 正常情况下,在法咒出来后,那些看不到的秽怨都能够具现出来,变为肉眼可见。 但这个年轻人身上一股异样的气息都没有,但看龟壳上的邪气,法咒又不像是失灵了。 边青发现,在那个年轻人的手上,好像有一层薄膜似的东西将那些怨气阻隔了开来,这些怨气从四面八方发散,却好像避开了对方的皮肤一样,没有一丝一毫触碰到。 “他没问题,没被侵染。”池盛得出结论。 边青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很匪夷所思,但也是松了口气。 没有被侵染就好,否则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来。 “可以拉我上来了吗?”余闲看着上面两个人似乎放松了不少,再一次问了一句。 他总觉得这个龟壳出现在井底很不正常,先不说足以将整个井口盖住的龟壳是怎么出现在井底的,这口井已经修了好些年了,难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这口井的异样吗? 况且这家客栈在这条街也开了十多年,十多年过去都没什么事,偏偏今年水井出了异常,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而且这口井并没有直接连通地下水,井壁也不是那种湿软的泥土,而是坚硬石块,井底鱼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龟呢? “稍等,我这就拉你上来。” 意识到他没被侵染之后,两人也没有把余闲当成什么妖魔鬼怪,态度友好了不少。 池盛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鼓面上的文字也已消失不见,他将鼓重新放回腰上系好,一只脚跨在井沿上,一只手抓住绳子往上拉。 余闲身为一个成年男人,体重自然不会太轻,但这位池盛却也并没有废多少力就将余闲拉到了井口。 到井口之后,余闲手脚并用,从井口爬了上来。还不等他从地上站稳,一个贴满符纸的木盒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将那件秽物放进来。”边青冷漠道,她似乎并不喜欢说太多的话,即使说话,也都是尽可能地简短。 在井底的时候听的不太真切,上来之后余闲发现这个女人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嗓子曾经受过伤。再看对方脸上那道伤疤,余闲可以确定,这个女人经历过很多起危险的战斗,绝不是个普通人物。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这龟壳比较大,怕是放不下。”余闲说着,将那个龟壳从兜里拿出来。这龟壳跟普通龟壳没什么两样,只是上面冒出的灰紫色烟气让它显得十分邪异。 它原来的大小有井口那么大,只是余闲为了方便把它拿出来,特意缩小了。余闲将龟壳放到地上,拳头大小的龟壳缓缓变大,很快就有井口那么大了。 边青和池盛看到龟壳变大,倒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戒子乾坤之术,并不是什么很罕见的术法,为了携带更多东西,他们靖邪司几乎人人都会。 看到余闲露出这么一手,两人对他为什么没有受到侵染已经有了答案。 修行者体质很强,没那么容易受到侵染。 “这裂缝……?”池盛看着这明显是刚裂开的裂缝,以询问的表情看向余闲。 “我跳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踩裂的,这个龟壳裂开时我感觉有一股邪异气从中溢散出来……”这两个人想必也是在他踩裂缝的时候感觉到这股气息,这才过来的。 池盛看了看龟壳,又走到井口看了看,眉头皱起,“这井底下连通地下河吗?” 余闲知道他想问什么,走到井边答道:“没有,井底是密封的,这龟壳就在井的下方,被一层很浅的沙石覆盖。” 原先跳下去的时候井里的水只能浸湿他的鞋子,等他把龟壳拿出来,井里的水一下子到了他的小腿,现在裤子下边全是湿的,好在他不会感觉冷,否则非得感冒不成。 “这就奇怪了,这龟壳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井底的?”池盛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件事情很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一个死物不可能凭空出现。 边青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她激发木盒上的符咒,地上的龟壳自动缩小落进了盒子中,盒盖落下,锁扣密封,木盒上的咒文亮起,如同锁链一般将木盒封死,那些邪异的气息再散不出丝毫。 障物这东西不能让它这么肆意的扩散下去,等气息扩散的多了,最先影响的就是周边的动物。 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趴在屋顶上的猫。 第11章 跟我们回靖邪司 花猫正趴在瓦背上看戏,突然看见那个女人朝它看了过来,视线有些危险。 它歪了歪头,若无其事地喵了一声。随即,它灵巧地从屋顶下跃下,如同跨栏一般跨过各种障碍物,准确地落到余闲的头顶。 “喵~”花猫乖巧地喵了一声,如同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家猫。 “也没有受到影响么......”边青低声喃喃了几句,看了它之后就没再关注。 她并不在乎一只猫有没有灵性,在乎的只有它有没有受到影响,如果受到影响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清除。 清除被障物影响的生灵并不复杂,将感染的生灵杀死自然也就没有危害了,麻烦的是清除掉障物。 只不过这个麻烦也只是相对而言,用火焰连续烧上几天几夜,直到障物彻底化为虚无,那么这件障物也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我是在前几天接手这家客栈的,老板转让给我的时候并没有说井底有问题。我也是想查看一下井里为什么水越来越少才跳下去的,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余闲摊手,示意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边青和池盛点点头,围绕着这口井缓缓踱步。 秽物很少在城市里出现,因为在早些年间,靖邪司的那些先辈们早已将人口聚集地的这些秽物清理干净了。 假如有一件秽物从魔神战争后一直位于这口井底,那么不可能现在才被发觉。 那么长年累月的侵染,早就出问题了。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应该是近期才出现的,还是被人刻意放在里面的。 如此一来,就很有必要查一查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了。 池青眼中冷光一现,临近神降,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花猫趴在余闲头上,用爪子搔下巴处的毛,不是很懂这两个人为什么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不就是一件秽物吗,不是已经被装起来了吗?为什么这些人露出这种反应? 在山野间生长的猫并不懂人类直接的弯弯绕绕,也听不太懂这些话语里的潜台词,不过它就是一只猫,也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些。 “事情的大致经过我们都清楚了,麻烦你跟我们回靖邪司一趟,这周围的东西先都不要动,司里会安排专人过来仔细调查。” 正常情况下,余闲并不需要去靖邪司的,但他是个修行者无疑,如果官方没有登记在册的话,那么他需要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好好登记一遍,还要将气息留存,免得做了什么事,无法被追溯到身份。 小白从天台探出一个白色的脑海来,好奇地看着下方。 池盛说着话,余光中突然多出了点东西,他将视线转往那多出来东西的天台,看到小白眉头顿时皱起。 那个厨子不是说去让人撤离吗?客栈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余闲见他眉头皱起,顺着他的视线往天台看去,给他解释了一下小白的身份,“那是我弟弟,还不太会说话。” “不会说话?” 边青的耳朵微动,视线看了过来。 “有点语言障碍,应该是天生的,或许再长大几岁就好了。”余闲的神色坦坦荡荡。 小白为什么不会说话解释起来挺麻烦的,还不如找个借口,而且这个借口难以求证,后面小白会说话了也能自圆其说,完美。 池盛不太在意别人的家事,他在意的是那个厨子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那个秽物的气息扩散开,那个在天台的小孩就危险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为什么能这么不当回事?! 被池盛记上的成勇此时都要哭了。他哪里是不当回事啊,是那个祖宗完全听不懂他在讲啥啊! 他试图把这个小祖宗抱下去,然而这小祖宗灵活的跟猫一样,他一个以轻功著称的大盗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简直逆天! 小白确实听不懂成勇说的话都是啥意思,平时余闲跟他说话,其实也不是靠语言,而是靠一种心灵感应,直接把那话变成他能理解的意思。 所以,到了成勇这里,小白是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花猫要他好好待着,他就好好待着。 “怎么了吗?”余闲敏锐地感觉这个壮汉的情绪突然变得不太愉快。 难道是小白的出现引起什么不好的记忆了? 池盛确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像余闲这样这么近距离接触秽物已经被侵蚀变成一个意识全无的活死人了。像那个小孩,待在这么近的地方,很大可能也会受影响。 他见过被秽物侵蚀的人,虽然他们还保留着人的样子,但已经没有人的意识了,如同伥鬼,只有一种同化身边一切生物本能...... 十年前,那时候他刚进入靖邪司,就亲眼目睹了一起这样的秽物污染事件。 因为那件秽物在比较偏僻的村里,秽物的污染能力很强,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村里有一半的人都化为了秽伥。 其中有一个小孩,已经一半身子变成了秽伥,但另外一半却保持了意志,他却痛苦地呻吟着,不断地阻止另一半已不太受他控制的身躯。 等池盛他们到来的时候,那小孩并没有让他们救他,而是让他们杀了他,去救那些还没有被侵染的人。 那时的他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景象,根本下不去手。最后还是那个小孩主动撞上了他的刀锋,让他体会到了第一次杀人的感觉。 那个感觉并不好受,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想起来他也如同心梗般难受。 而之所以他们要第一时间疏散人群,也是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故。这也是他对成勇没有作为会如此生气的原因。 稍有不慎,就是生命的逝去。 “没什么。”池盛说着没什么,但已经给那个答应他又不干事的厨子狠狠地记了一笔。 他又拿起腰间的鼓,划破指尖,在鲜血鼓面上写下一个封禁的咒法,对着井中敲响。 层层叠叠的声波穿透井底,将一切痕迹都封印。 “走吧,先跟我们回靖邪司。” 第12章 错怪你了 “好。”去靖邪司,余闲倒没拒绝。 他不太清楚靖邪司到底在哪里面又有些什么,但从这两个人的行事来看,靖邪司这个组织恐怕就是特意负责这些的。 “话说我这井你们能帮我处理一下不?水都被污染了,没法用啊,我也不可能再打一口井……” “我们上报之后会有专人来净化的。”池盛道。 他们并不是这方面的能家,像他和边青搭档,他更擅长辅助和制造,而边青擅长战斗。让他们清理井水,他们也无能为力。 “哦,好......”余闲对他们这个体系突然有点好奇。这些人好像跟他以往认知的修行者不太一样。 他认知当中的修行者在筑基之后会拥有神识,整个人完成一种蜕变,样貌停止变化,可以辟谷,身体机能就此保持。 但这两个人跟他以往认识的修行者完全不同,若抛开那些服装和武器不谈,跟普通人也没有太大差别,他们甚至无法从外界知道客栈里有没有人。 余闲拍拍头上的猫,“我跟他们走了,店里就麻烦你看着了。” 花猫白了他一眼,从他头上跳下来。 店有什么好看的,都没开张,谁会来啊。 倒是那个大盗要好好盯着他干活,他们回来这么久了,一直在二楼磨蹭,也不晓得在干啥。 余闲和池盛边青两人从后院出来,经过楼梯时,池盛冷漠地看了一眼立在那里的成勇,那长年与邪物厮杀磨砺出来的凶煞眼神让成勇这个所谓的大盗大气都不敢喘。 余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不太清楚这位大汉为什么对成勇突然如此不爽。就目前而言,余闲对自己的这个厨子还是挺满意的,至少这地打扫得挺干净的。 作为老板,余闲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打个圆场问一下原因,前提是成勇大盗的身份没被知晓。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这的厨子冒犯到您了吗?” 池盛双手抱胸,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他的目光如同刀锋一样落在成勇身上,冷声道:“冒犯倒没有,就是你这厨子是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要不是这回没出是什么事,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家伙的。 成勇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也不管对方的眼神有多可怕,一个激灵就跑了下来,满脸都写着委屈:“我冤啊!您吩咐我的我都照做了啊!靖邪这种大事我哪敢不听安排啊!” “哦?那你说说天台为什么还会有小孩子?”成勇眉头一挑,颇有些戏谑地看着这个男人要怎么解释。 “不是我没让人撤离,是那个小孩子完全听不懂我说的话啊!”成勇此时两只眉毛耸成了八字,手脚并用地解释,身上仿佛大写着一个冤,“我想将他强行带离的,但是那小鬼灵活的跟猴子一样,我根本抓不住啊!” 想他堂堂飞虹雨,坊间传闻速度快如飞虹,落到瓦片上时声音小的如同雨滴,虽然说这其中吹嘘的成分很大,但轻功不错也是实打实的,否则也没办法直接跳上后院那两米的墙…… 但哪晓得今天败在了一个小鬼头身上! 还是惨败! 也不知道那小鬼头是怎么练的,明明站着没动,但每当他快要抓住他的时候,他总能以各种方式躲开,他怎么都碰不到,比泥鳅还要滑不溜秋。 “呵……”池盛冷笑一声,明显不信。 一个大人抓不到一个小孩,骗鬼呢? 余闲挠了挠头,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做为一个爱护员工的好老板,余闲决定为自己的厨子解开这个误会。 “这也确实怪不了他,我那弟弟不仅不会说话,也没办法用正常的方式交流,而且一般人也确实抓不住他。” 池盛听到余闲这话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这个老板是修行者的话,那么他弟弟肯定也是有着某种天赋,这个厨子看上去跟老板关系挺生疏的,就完全是个普通人了。 知道对方并不是不知轻重之后,他也没必要抓着这点不放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是我错怪你了。”池盛看向成勇,算是倒了个歉。他转头看向余闲,说起小白的事情: “不过如果令弟无法跟正常人沟通的话,今后生活会比较困难……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靖邪司一趟,说不定能看出是什么问题,然后对症治疗一二。” 靖邪司里什么奇人异人都有,说不定能解决这语言障碍问题。 “这样也好,我也挺好给那孩子看看的。”对于池盛的好意,余闲并没有拒绝。 先不说本就是人家好心提醒,没有抱有什么恶意,他要是拒绝的话也会显得很奇怪,而且他对怎么处理小白跟人交流的问题还没有什么想法,说不定去一趟能解决这个问题。 “稍等我一下,我去把他带下来。” 余闲说完,示意成勇招待一下两人,自己走上楼梯去天台叫人。 小白依旧在天台上,正坐在地板上晒太阳。 他仰着头直视太阳,好像一点也没受到太阳刺目光芒的影响,光芒下,他那一头白色的头发折射出些许金色的光芒。 余闲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摸起来手感相当好。 “要不要跟我去靖邪司?” 听到余闲的话,小白歪头,不是很懂。 靖邪司?那是什么地方? “我也没去过,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地方。” 对于这个,余闲倒是相当放心,毕竟这些官方组织的公信力还是很强的。而且,就算靖邪司想对他们干什么,余闲也有信心能够带着小白安全离开。 “喵喵?”小白不太会说话,但对猫大爷的叫声学的可谓是炉火纯青。一说这两个字,余闲就知道他在指猫大爷。 “猫大爷不去,我带着你,还有你原先在后院看到的那两人去。” 小白歪头。 猫猫不去,他不是很想去啊。 余闲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不过有杀手锏,也不担心他不去。 “那里说不定能解决你听不懂话和不会说话的问题。” 果然,听到这,小白眼睛一亮,麻溜地站了起来。 第13章 夔 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子,对事物的好奇心是最强的时候。 小白也不可能例外。 然而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这份强大的交流障碍足以使得一个普通的小孩陷入自闭。小白虽然没到自闭的程度,但因为这个原因也不怎么出去。 再然后就是璃华城太大了,他没办法跟人交流,走丢了,就走不回来了。 余闲跟小白在天台说话,但在大厅,成勇可谓是坐如针毡。 他本身是一个大盗,在两个官方的人面前那是相当地心虚,加上这两个人光是站在就压迫感十足,加上他们还不说话,那种压迫感更是翻倍。 成勇在心中流泪,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盗啊,也就是偷偷酒,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他从旁边搬了条凳子过来,放在两人旁边,试探地问道:“两位要喝水吗?” 客栈里好像也只有水可以招待客人了,他原先打扫的时候在柜台看了一下,连茶叶都没有。 “不了。”池盛提醒了一下他,“建议你在事情解决之前都不要喝后院井里的水。” 成勇懵逼地眨了眨眼,然后猛然间懂了那个秽物是出现在哪里。 他不由得一阵后怕,还好他一上午都忙着搞卫生,根本来得及去烧水喝。 ‘幸好幸好,帝君还是眷顾我的。’ 成勇刚庆幸完,余闲带着小白从楼上下来了,也将他从不知道该干啥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池盛和边青两人没有多待的意思,朝他们点点头,“走吧。” 昭明设有七司,每个司分别负责不同的工作。而璃华州的靖邪司位于城中最西边,是人最少,但占地面积却最大的一个司。 靖邪司占地近千亩,周边设有高墙,因为周边并不适宜居住,所以周边少有建筑,也鲜少会有居民特意来这边。 加上本身司里并没有多少人,还分散在各处,整个靖邪司显得格外冷清。 余闲和小白跟着两人走进靖邪司的大门,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 一进门,入眼可见的就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树立着一架战鼓,这架鼓大概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上方刻画着繁杂如同咒印般的花纹。 或许是在这里放了很多年,在雨水的侵蚀下,鼓架已经发黄,斑驳,但最容易损坏的鼓面却并没有留下任何岁月冲刷的痕迹,只要拿鼓槌一敲,依旧能发出震耳的声响。 “这鼓很不一般啊。”余闲的视线停留在鼓面繁杂的花纹上,这些花纹乍一看上去有点像头牛。 要是把它缩小,再把花纹改一改,跟池盛带着点那个鼓倒很是相似。 “这是靖邪司的一件禁物。”池盛解释了一句。 “禁物?”余闲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不是很懂。 “你不知道禁物是什么吗?”池盛看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按理来说,这个人既然是修行者,不太可能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才对,但对方又确实对各种常识缺乏的很。 像之前的秽物,邪障,也是全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不过也不是没有因为什么机遇成为修行者的,这些人没接受过正统的教育,不知道这些倒也不算奇怪。 “禁物就是威力巨大堪称禁忌的物品,非特殊情况绝对不能动用。” “既然威力那么大,就这么摆在这里就不怕有人偷偷使用吗?”余闲问出来了一个相当天真外行的问题。 听到余闲这话,池盛大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是禁物,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就算你想拿锤子往鼓上敲,鼓也是不会响的……” “也是……” 这东西大大方方摆在离大门这么近的地方,自然是不怕什么有心人的。 小白拽了拽他的衣摆,指向那个鼓,大眼睛里写满了想过去看看。 余闲唇角一勾,正好他也想过去看看。 “我们能近距离看看吗?” 大概是看到小白想看,池盛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道:“看吧,随便看。” 余闲带着小白静距离观察这个鼓,离得近了,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个鼓里散发出来的某种波动,这种波动雄浑、厚重,又如同惊雷,恍然间像是有电光在其中闪动。 不同于缓缓感受这个鼓的余闲,好奇的小白已经直接上手去摸了。 在手接触到鼓面的一刹那,有一道细小的闪电在鼓面上跳动,小白就像是静电一样,突然被电了一下。 他缩了一下手指,然后脑袋歪了歪,想再尝试一下刚刚到感觉,又把手放了上去。 但这一次,却并没有那种静电的感觉了。他小嘴一撅,有些失望。 余闲也试着伸手摸了一下,在手指触碰到鼓面的那一刹那,一道鼓声乍响耳边。 余闲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震得大脑陷入空白,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那道无形的透明声波,穿过他的躯壳,将他的整个灵魂里里外外涤荡了一遍。 “你怎么了?”池盛见他一摸到鼓就一动不动的有些奇怪,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 正常第一次摸也就是被电一下,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被这么一拍,余闲一下子回来神,他往旁边一看,三人还是跟原先一样,刚刚那一声巨响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受到影响才对,可是刚刚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眉头微皱,视察起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灵魂上的裂纹居然修复了那么一点! 虚空的罡风格外危险,灵魂稍一触碰,就有碎裂的风险。而虚空风暴里,针对灵魂的罡风不处不在。 那些罡风直接穿透肉体刮在灵魂上,让卷进风暴的余闲的灵魂如同一个碎裂的瓷娃娃,遍布裂痕。 这些裂痕布满他的灵魂,肉眼虽不可见,但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 但如今这道声波修补了一道裂痕! 如果多来几次,那是不是就能多修补一些了? 余闲伸手抚摸着鼓面,很想让这个想法变为现实,但这鼓好像只有第一次触碰才会有反应,无论余闲再怎么摸,都如同一件死物,再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战鼓有名字吗?”他突然问旁边的池盛。 池盛仰头看着这面巨大的战鼓,视线落在鼓面的花纹上,沉声道: “这面鼓,名叫:夔。” 第14章 四方拱卫 “夔啊,夔大爷,你再响一声呗,我们打个商量,你多响几声如何?只是响一声嘛,很简单,不难的......” 余闲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跟面前的战鼓碎碎念,一边碎碎念,他还一边用手敲,试图敲出声音来。 他好像把这个鼓当成了一件活物,正试图跟对方交流。 然而战鼓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管他怎么敲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他身后的边青嘴角微抽。虽然余闲说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他们修行者五感要比常人灵敏很多,从小耳力就好的边青更是把余闲这碎碎念完全听清楚了。 虽然这面夔鼓来历相当不凡,但这么对着鼓碎碎念的这个余老板还真是第一个。 只不过那个“再”字是什么意思?是刚刚在触摸的时候听到了响声吗? 想着,边青的眼神幽深起来。 “余老板,你这是在干啥?”池盛也是嘴角微抽,虽然没听清他在念叨个啥,但他这行为让人看着总感觉不太聪明。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已经互通过姓名,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带着弟弟从山林里出来,机缘巧合接手了那家客栈。 但这年轻人原先看着还挺正常的,但这会对着一个鼓碎碎念,着实让他大跌眼镜。 “不是都说古物有灵嘛,说不定这面夔鼓也有灵呢,我就试着沟通一下嘛。”看出池盛和边青都眼神怪异,余闲摊手,很是无辜。 “额......” 古物有灵这句话虽然说的没错,但不是什么东西都会有灵的,这面战鼓即便有灵,也不会因为你用这种方式就搭理你的。 池盛很想说这话,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算了,就不打破年轻人美好的期望了。 “看够了吗?我们该走了。” 这个广场一般是有大事集合才会用到,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会因为这面战鼓的故事对鼓产生好奇,但看得次数多了,平时往这里经过就很少再投注目光了。 “走吧......”余闲虽然有些念念不舍,但沟通不畅他也没办法,而且还有其他事,下次再来试试也不迟。 余闲牵着小白跟着两人继续往里走,一路走过,余闲能感觉到有好几道波动在他和小白身上扫过,不仅是他们,边青和池盛同样没有幸免。 这种探查并不带个人主观意象,而像是某种器物,例行公事的对每一个经过的人探查。 靖邪司的内部相当大,虽然几乎看不见人,但并不代表这里就很容易被入侵。 恰恰相反,由于靖邪司需要祛除各种秽物,那些秽物虽然大多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但火焰燃起的火星会有些许跳出炉火,坠落在地。 这些坠落在地的残留少时尚微不足道,但长年累月之下,有无数的火星跳出炉火掉落在地,这些火星与土地融为一体,渐渐的跟靖邪司这块土地密不可分。 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进入这里,很可能就会被影响。虽不至于神智不清,但也会陷入狂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靖邪司这种探查并不是为了防止什么,更多的是一种保护。 余闲跟着两人一路朝里走,发现靖邪司的这些建筑从外到内逐渐减少,隐隐呈一个阵法朝中间拱卫。 而在这阵法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铜炉。 这铜炉三足两耳,上方盖有一个镂空的炉盖,盖顶上雕刻着一直单足站立的金乌,金乌双翅展开,眼中似有耀目的神光。 铜炉的炉身上雕刻着跟夔鼓完全不同的花纹,这些花纹首尾相连,遍布铜炉全身,不见有什么神异,更像是装饰品。 在这个大铜炉的四周,还矗立着四个略小的铜炉,这四个铜炉分别占据四方,以守护之姿拱卫着中央。 铜炉下方没有燃料,但铜炉中却皆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尚未靠近,余闲就已经感觉到了炙热。 “这里是靖邪司里祛除障物的地方。”池盛给余闲解释了一下这个地方的用处。 池盛刚说完,边青从怀里拿出盒子走到一个小铜炉边,将盒子打开。盒子中的秽物升起,飞入铜炉中。 等余闲再看时,那个龟壳已经没入熊熊的火焰,看不到了。 “这样秽物就销毁了?” “当然没有,这种级别的秽物大概需要焚烧三天。”池盛摇头。 这已经是级别比较低的秽物了,有些秽物焚烧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完全焚烧干净。 “这些炉子不用熄火的吗?”余闲对这些炉子是用什么方式燃烧的有些好奇 “这一套铜炉也是禁物,不需要熄火。” 正常的铜炉燃烧太久容易损坏炸裂,但这一套铜炉已经变成了禁物,炉中火焰已燃烧千年有余,不会轻易损坏。 处理完秽物,边青跟池盛分散开来。 边青需要去找专人探查这件秽物出现的始末,还得处理那口井水中的残余污染。 “走吧,我带你去将身份记录一下。”池盛说着,带着两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提议带小白来靖邪司是他提议的,他自然也得负责到底。 他带着两人走到一处房屋前,这处房屋相互连接,形成一栋殿宇。 在这个殿宇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字三个字:【天禄阁】 天禄阁就相当于靖邪司存储档案资料的地方,里面存放的都是各种资料,千年积累下来数量极其庞大。 池盛推开门,将一个埋在书堆里的人扒拉出来。 这个人被扒拉出来时神色还有些迷糊,好像不明白周围为什么一下子变亮了。 她手里捧着本书,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脸圆圆的,还带点婴儿肥。她看人的眼神很朦胧,像是找不到焦距,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又呆又迷糊。 “小玥,来活了。” 听到声音,这位被称呼为小玥的少女连忙从书堆里爬出来,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服,板起脸来用力咳嗽两声,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些。 她是这个天禄阁的管理员,清楚资料库里每一本资料的位置,虽然看上去年纪小,但若论能力,池盛都比不过他。 她望着余闲所在的方向,板着一张强行严肃的脸问道:“有什么事?是要找什么档案吗?” “这里,我在这里。”池盛额角仿佛冒出几条黑线,强行帮她调转面向的方向。 “哦,哦,看错了,看错了......” 余闲歪了歪头。 这个少女近视得有点厉害啊...... 第15章 记往生堂的账上 师玥确实近视的很厉害,即便池盛就站在她面前,她也需要很费劲凑很近才能看清池盛的样子。 此时的余闲和池盛在她眼前就像是两个灰影,区别只在于一个近一个远。至于小白,太矮了,被桌子挡住了。 “有什么事?”师玥一点也没有找错人的尴尬,重新扳起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试图让自己变得严肃。 然而这一举动并不会让她变得严肃,相反,更显得可爱了。 “这里有一个从没登记过的修行者,帮他记录一下。”池盛指了一下后方的余闲,“还有一个小孩,体制有点特殊,也记录检测一下。” 师玥弹出头在张望了一下,终于在桌子后发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咦,是白发吗?好少见哦。” 她虽然看不清楚,但颜色还是可以分别出来的,那一头白发实在太亮眼了。 “是的。” “嗯?”师玥听到旁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这一次她准确地将目光投到了余闲身上。 “就是你要登记吧,你稍等一下。”她说着,从身旁的抽屉里费劲地搬出一块大石头来。 这块石头说是石头,但看上去更像琥珀,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石头的一个横截面上有一个手掌形的纹路,隐隐有流光闪动。 “好了,把手掌放上去吧。” 余闲依言照做。 手掌一放上去,石头散发出淡淡的光泽,那专属于余闲的气息被记录下来。 师玥掏出一根朱笔来,在石头的另一面书写。 “昭明纪一六零零年新历三月六日……” 她一边写一边念,朱笔落下的文字如图悬浮在石头之上,突然,她鼻尖顿住,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年纪多大?” “我姓余,单名一个闲字,至于年龄……额,我也不太清楚……” 余闲确实不太清楚他有多大年龄了,以前还记一下,后来字虚空里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年龄这个东西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听到这话,师玥圆圆的双眸一瞪,“你既然来我这里记录了,就说明也是修行者了,修行者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年龄呢?” “吾辈修行者,当知出处,修心神,寻自我,去妄念,明归途。只有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是何来时,才能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余闲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他打算了对方的话,道:“我不太记得生日是哪天,但我今年应该23了。” “确定23?”师玥还是有些狐疑,“把另外一只手伸给我。” 骨龄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年龄,她最好还是确定一下。 余闲并不担心她发现什么异常,自那次机缘之后,他的身体完全停留在23岁,包括骨龄。 果不其然,师玥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确实是23岁。 她挥笔在余闲的名字后方写上年龄,然后拿出一把小刀来,“最后一步,需要你滴一滴血。” “必须要滴血吗?”余闲看着面前的石头,不是很想滴血。 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怕滴了血之后这石头裂开。 “必须要!只有滴了血,整个步骤才算完成。”师玥说的斩钉截铁。 “行吧,等我一下……” 余闲很清楚,他与那位褚彧先生口头约定终究是口头约定,只有滴了这滴血,他的身份才算是真正被这世界认可。 他拿起小刀在指间划开一道小口,半天才有一滴细小的血液分泌出来,滴落在师玥所书写的文字上。 这滴血是他尽可能过滤出的一滴普通血液,如果这石头这都裂开的话,那他真没办法。 鲜红的血滴缓缓触碰到石头表面,好像接触到了一层透明的膜,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一直没有停止的趋势。 而那块石头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好像出现了什么无法解析的东西。 操作的师玥有些茫然,自从她接手这块八方印以来,从来没出现过问题,怎么突然出问题了? 看出师玥的茫然,余闲知道这大概不是正常情况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感觉要遭了。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天外涌来,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漾开的波纹缓缓消失,石头恢复原样,血液与悬浮着的文字缓缓融合。 这一瞬间,余闲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隐隐的格格不入消失了。 他仰头看了眼天外,仿佛穿过层层叠叠的建筑看到了仍坐在茶室中喝茶的人。 ‘所以,这就相当于被认可了么?’ 仍坐在茶室中喝茶的褚彧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饮尽,他看着天空浅浅地笑了一下,理了下衣摆,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门外的小厮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先生,这次的消费加上您前几次赊账的消费一共1342......” 听到这个数字,褚彧的神情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他摸了下自己的兜,里面空空如也。 今天出门好像又忘记带钱了...... “帮我记往生堂的账上......” ...... 八方印恢复正常,师玥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真是吓死了,要是八方印坏了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天真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这方印的异常是余闲血液的缘故,还以为是自己保管不当,让八方印出现了什么故障。 她将八方印小心的收起来,再不敢随意地扔到地上。 “好啦,这下你的身份已经登记在册了,各个州的净邪司都能查到,可不要作奸犯科哦!” “放心,不会的。”余闲笑容温和。 “这个小孩先检测一下,如果血脉特殊也登记一下。”池盛不是很懂八方印的操作流程,也不懂刚刚的情况是不是非正常情况,见登记好了,提醒她别忘了那个小孩。 “好嘞。” 师玥转过身去,在后方的被一堆书册覆盖的杂物中摸索一阵,又搬出一块石头出来。 这块石头跟刚刚的八方印并不一样,颇为扁平,整个切面光滑的像一面镜子。 “也是一样,滴一滴血。” 余闲将小白拎起来,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之后,在他指尖上划了一道小口。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而下,落在光滑的镜面上,血液就像上接触到了水一样,顷刻间在镜面上弥散开来,汇成一个图纹。 “!”看着这个图案,师玥的眼睛瞪的老大。 第16章 四方守护之一 看着上面的图案,余闲歪了歪头。 “所以,这是什么图案?”这图案太抽象了,他看不懂。 “这是麒麟。”师玥神色复杂的给他解释。 麒麟是昭明图腾的一种,是昭明四方守护的其中之一。 自战争结束之后,麒麟隐于山林,少有露面。却不想这个小孩居然有麒麟的血脉,虽然浓度并不高,但确确实实是麒麟。 拥有这些神兽血脉的人往往在起点上要比他们这些普通人高很多,普通人需要修炼好几年才能达到的境界,他们天生就是了。 余闲惊讶的瞪大眼睛,在他的故乡中,麒麟可是瑞兽啊,不知道小白有没有继承祥瑞这个体质。 不过想来应该是继承了的,不然就猫大爷那带娃的方式,小白要不是靠自身的体质,恐怕早就饿死中山里了。 “血脉确定了,之后还要做什么?” “虽然他现在还没修炼,但有拥有神兽血脉,就也需要登记。” 师玥再次将那块小心收好的八方印搬上来,余闲稍微纠结了一下,给需要正式名字的小白加了个姓。 可怜的猫大爷,原本属于他的命名权,莫名其妙的就被没有了。 他的崽崽跟了余闲姓…… 希望等他知晓后不要无能狂怒吧…… …… 靖邪司,任务堂。 处理完秽物的边青回到任务堂,准备将今天发生的事件回报一下。 今天的事件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是那位让他感觉异常的余老板,还是那不知如何出现的秽物,都昭示着事情的复杂。 如果秽物是有人故意防治的话,那他们必须得排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被放置了,否则一旦神降仪式开始,邪障气息在人群聚集的时候突然爆发,那极有可能导致全城的人都受到影响。 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是帝君,也会投鼠忌器。 所以,谨慎起见,这件事情他们必须得好好调查,最好能直接抓到那个放置秽物的人,于此同时,全城也要着手进行排查。 双管齐下,务必不能让任何邪障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大堂里正伏案写字的人抬起头来。 这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颇为清瘦,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见来人是边青,他有些惊讶:“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处理完了?” 原本今天他给自己手下这员大将放了半天假,让他去处理自己的私事的,但看边青这严肃的神色,事情好像不是很顺利啊。 难道说阿姨对池盛的样貌不满意?还是非让她去相亲? 早就跟池盛那家伙说了衣服要好好穿,即便是强行被拉去应付一下也得有个好形象啊,这下倒好,被嫌弃了吧…… 他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陡然被边青的话一惊。 “路上感应到了秽物,没回去。” “什么?秽物!璃华成里出现了秽物!”他刷一下从桌上站起来,由于起身幅度太大,衣摆甚至碰翻了他心爱的笔筒。 璃华城有多少年没有出现秽物了,在神降仪式出现的前夕出现了秽物,这是要搞什么! “是什么样的秽物,出现在哪里?” “是一个巨大的龟壳,出现在一家客栈的井底……”边青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那个龟壳不是遗漏物,而说被人以某种方式放置在井底的?”男人托着下巴,眉头紧锁。 他叫楚绪文,是璃华州靖邪司的司长,自十几岁时进入靖邪司,因为那些前辈们不想处理纷乱繁杂的日常事务,被迫坐上了二把手的位置。 靖邪司在他手上虽然称不上人才济济,但也算上如火如荼。一出现秽物几乎是立马解决,从来没有让民众恐慌过。 可以说,整个璃华州之所以能这么安稳,他兢兢业业楚绪文有极大的功德! 但现在,城里居然出现了秽物!还是在一家客栈里! 要知道,客栈这种地方人员流动特别大,一但有人被邪障侵染而不自知,就很容易侵染到其他人,造成大范围大侵染。 “是的。目前还未经过调查,无法确定是被什么人以什么方式被放置在井底底,但可以确定,那件秽物已经出现了有一段时间。” 根据在路上的时候余闲所说,他接手这家客栈时客栈生意就很差,除了他们之外根本没有人入住,也没有其他人来吃饭。 后来老板实在开不下去,他就接手了。 想来应该是由于那件秽物的原因,秽物污染了井水,导致喝过水的人身体会受到影响,这样一来,生意不可能好的起来。 可以从客栈生意什么时候变差开始着手调查,这些应该很容易查出来。 查出来大致的时间之后,就可以根据时间筛查到过那家客栈的人,大致的框出一个目标范围。 楚绪文当机立断:“我马上把宇文调回来,这件事必须尽快清查!” 说完,他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条冰冻保存的鲜鱼。 他吹响口哨,高喊一声“忌庆”,没一会,一个十几公分高,穿着黄衣黄帽的人形生物出现在了桌子上。 这个生物名叫忌庆,虽然说拥有人形,但这个生物却并不是人,而是一种在魔神战争时被帝君征召,可以供驱使的山灵。 忌庆可以日行千里,只极好的信使,只需要给予其喜欢的食物。 “忌庆,有件要紧事需要你帮忙。宇文季现在在山阴县,麻烦你过去找到他,让他迅速赶回来!” 见楚绪文神亲严肃,忌庆小脑袋一点,神情严肃的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它两只手抱起一条差不多有他半个人那么大的冰冻鲜鱼,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忌庆走后,楚绪文坐回椅子,摊开一张白纸,拿起笔快速书写,一边写一边低声呢喃: \t“这件事还得通知刑狱司法纪司那边,让那边配合工作……千岩军那边也得知会一声,还得汇报七星……” 第17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忌庆走后,楚绪文坐回椅子,摊开一张白纸,拿起笔快速书写,一边写一边低声呢喃: “这件事还得通知刑狱司法纪司那边,让那边配合工作……千岩军那边也得知会一声,还得汇报七星……” 大概一炷香之后,他终于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站起身来,刚想放飞自我吐槽两句,猛然看到边青还没走,正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他不由得庆幸一声,还好没太放肆,不然他在手下面前的形象怕是要没了。 他咳嗽一声,将自己准备搭上桌子上的腿收好,然后拿起边上的任务登记表翻动,看看有哪些人可以安排出来。 “边青你这两天的任务先暂时取消,把今天的任务日志写好之后,就和池盛去城里巡逻,我另外也再安排几个人,务必让七曜盘的感应范围覆盖整个璃华城,在秽物出现的第一时间赶到处理!” “是!”边青领命离去。 边青走后,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楚绪文一人。他再也不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脚踩上桌子,对着没人的地方破口大骂。 “妈的!*@*#%……本来临近神降事情就多,我都三天屁股没挪开过椅子了!现在居然又来这么大的事!这是想让我直接猝死吗!我#*%%#%*~!#……” 刚走出不远的边青嘴角不停抽搐,有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楚司长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形象受损,在她眼里,他的形象早就没有了。 她走向另一边,准备去找池盛。 靖邪司的任务大都是两人一组,两个人相互照应,且能力相互补充,这样即使遇到突然事件,也能有人给司里传信,不像一个人出任务,一出事就是生死不知。 她跟池盛就是搭档,她擅长战斗,池盛更擅长战斗之外的事。这次司长的任务还得知会他一声才行。 池盛这边正在跟师玥交流小白不会说话的问题。 其实小白不会说话只是因为没有跟人接触过,所以听不懂也不会说话罢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学习就行。 “小白现在的年纪,去学堂上课怕是会也不太行......”师玥托着下巴,与小白对视,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小孩目前只对特定的词有反应,例如他的名字。 其余的词他听不懂。 这样一来,即使去学堂上课,他也听不懂老师在讲啥。 只能像教出生的婴儿一样,让他与人接触慢慢听懂语言,有这样的基础之后,才能进行教学。 她抬头看向余闲,道:“这样吧,现在这段时间有些忙,等忙完之后你每天带他过来,我给他上课。” 明学司的课堂教的都是一些基础知识,不涉及修行方面的内容,这孩子有麒麟血脉,是天生的修行者,放在外面野蛮生长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而且他现在年纪还小,多呆在靖邪司里也能够对靖邪司产生归属感,等将来说不定能成为靖邪司的顶梁大柱。 “好。”余闲没什么意见。 能白嫖,那肯定要白嫖啊,还能省下一笔学费钱,多棒! 至于这孩子在靖邪司待久了会不会对靖邪司产生牵挂,那就不是余闲所要顾虑的事情。就目前来讲,他对这靖邪司感官还是挺好的,靖邪安民,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危险,他现在还小,想这个太远了。 小白的事情处理玩,边青也过来了。 她扫了眼几人,视线落到池盛身上,声音沙哑:“搞完了吗?” “恩。要继续出任务了?”池盛表情严肃起来,不用问,司长这边必定是安排了任务的。 边青点头,碍于有其他人在这,她没说任务内容。 余闲不是靖邪司相关人员,虽然是修行者,但也不适合知晓太多,万一不小心把事情说出去,很容易造成恐慌。 而且目前他们事情还没查清,也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并不排除余闲就是放置秽物的人的可能性。 边青扫了一眼余闲,以前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突然来了璃华州,还恰好发现了秽物,怎么看都很有嫌疑。 得让刑狱司那边好好查一下他的户籍档案才行。 对于边青的怀疑,余闲察觉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什么也没干,怕啥? 而且他到这世界才几天?就算想搞事情也没这么快啊…… 所以,他完全不担心靖邪司对他的怀疑。 至于户籍什么的,还多亏了前老板。 初来乍到的余闲肯定是没有户籍的,前客栈老板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想接手客栈的冤大头,在过户手续上面那是尽心尽力啊。 什么手续都是前老板帮忙办的,他就负责给钱。 所以,他只是带着弟弟刚从山里出来啥都不懂的小年轻,户籍有问题那全是前老板的锅。 这么一想,余闲更是毫无压力,跟师玥告别一声带着小白回去了。 客栈过几天就得开业了,今天一上午就掏了个井,喝了杯茶,在靖邪司耽搁了半天,按照这个效率,九号还真不一定能开得了店。 走出靖邪司的大门,余闲准备顺道去买点东西。 店里还缺不少东西,得带点回去才行。 还有酒,原先出来的时候就说要买来着,结果遇到褚彧,给忘了…… 第18章 常识 入夜,客栈大堂。 虽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但在暖黄灯光下,客栈大厅依旧明亮。 成勇坐在角落抱着余闲带回来的酒坛嘿嘿直笑,感觉一天的辛苦都被抚慰了。 花猫趴在柜台上,看了眼抱着酒坛傻笑的成勇,又看了眼躺在躺椅上上打瞌睡的余闲,对这个客栈的未来深感绝望。 掌柜的不靠谱也就算了,连厨子都是个傻的,难道说,以后都要靠它的家当过活吗? 它只是一只猫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猫不该承受的东西? 想着,它一个箭步从柜台跃起,这空中飞起一个弧线,然后精准地落到余闲脸上,对着余闲的脸就是一顿挠。 被挠醒的余闲一脸懵逼,一只手将这只猫从脸上拎下来。 正当他想好好教育一下这只扰人清梦的猫时,大门被敲响了。 虚掩的大门被推开,福顺酒家的小二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这是余闲原先定的晚餐,做好了小二就给送过来了。 虽然目前有了厨子,但这个厨子还没有正式上岗,厨房里也没有食材能给他操作。 外加后院的井也没清理,三餐什么的全的靠外面产出。 餐桌上,成勇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倒了半碗酒。 他有种预感,在一段时间内,这坛酒估计是他唯一能喝到的酒,他得省着点喝。 原先他就不是什么会存钱的人,有钱了也全都花出去了,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没有存钱这个概念。 酒瘾犯了,又买不起酒,没得办法只能去偷酒,久而久之就上了通缉令。 但现在不行了,他偷酒被人给当场抓住了,还看到了面容,虽然这老板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但一个假名真的无关痛痒。 这要是抓着他的是个普通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跑就是了,普通人想要抓住他没那么简单,但关键是这里不光老板不是普通人,这一家子都不是普通人! 他还想着目睹帝君的尊容呢,不想被送进刑狱司里,只能含泪成为这免费的苦工。 桌上,余闲慢腾腾的夹着菜,花猫独享一盆红烧鱼,小白用勺子艰难地与食物做斗争。 虽然他们都看上去很好相处,但做为食物链底层的成勇低着头只敢夹眼前的菜,丝毫不敢僭越。 “放轻松,吃个饭而已,不用那么拘束。”余闲轻声开口。 以后吃饭又不止这么一顿,这么拘谨可不行。 “嗯嗯。”成勇连连点头,很给面子的伸筷子夹了快远处的肉。 余闲也不想自己的厨子这么拘束,虽然是非自愿成为厨子的,但也是要融入集体的,这样可不利于开业以后干活啊。 他找个话题,“今天我去靖邪司之后,有其他人来过吗?” “啊……?”突然被问起问题,成勇有点懵,“我在楼上打扫客房,没注意……” 说起靖邪司,他被勾起了好奇心,“话说老板,今天上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客栈里怎么会有秽物啊?” 在昭明,几乎人人知道秽物的危险,这些东西都放在基础课程里,是学堂里必学的内容,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常识…… 第19章 筹备了十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理说在璃华州城里应该没有秽物了才对,但这玩意切切实实出现在了面前。 虽然他当时没敢露出头来,但天台离后院并不远,只是吸入一点点弥散在空气中邪障,他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还好封印得及时,不然他直接就得跑了。 “不清楚,原先这客栈应该就是因为那个秽物的事情导致生意不好的,可能是有什么人刻意放进去的吧......” 余闲对秽物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感觉,秽物影响不了他,外加他并没有切实看过被秽物影响的人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于这种东西的危害停留在纸面,说起来也是轻描淡写。 “啊?”一听是有人刻意放进去的,成勇顿时慌了。 如果放秽物的人是刻意想要报复这客栈里的人,那他们这些在客栈里的人岂不是要遭殃? 老板是修行者没什么影响,但他可是个普通人啊! 原本还想着在这个地方落落脚,等目睹帝君尊容之后赶紧溜走的,现在看来怕是等不了那时候了。 余闲眼皮一抬,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害怕了?” “我当然怕啊!” 被余闲这么看着,成勇一上头,顿时就把那点畏惧抛到了九霄云外,直接就承认了。 他就是怕了,害怕秽物而已,不丢人! 余闲有点惊讶,他还以为这个成力会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自己害怕呢,没想到相当从心。 也是,不从心的话也不可能给他老老实实的干一天活。 “放心,靖邪司的人已经在查了,想必应该会很快解决吧。”余闲宽慰了成勇几句,好稳住这个厨子,免得他吃完饭就跑了。 “在说呢,有猫大爷在呢,有什么宵小过来猫大爷一巴掌就拍死了,有啥好怕的?” 余闲说着,下巴微抬看向花猫,花猫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也是哈......”成勇有点缓过劲了来了,他完全没必要担心啊。 井里的秽物应该是放置有一段时间了,即使放秽物的人想要报复客栈的人,也是报复以前的老板,跟他完全没有仇恨嘛! 而且,老板还能看着有人在他客栈里放肆不成? “后院的几个房间还没被褥,你今晚睡客房吧,就睡我隔壁那间。”余闲筷子一伸,伸出食指在成勇额头点了一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记浮现在他额头上,然后缓缓消失。 看着那个金色的光,成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这是......?” 余闲勾唇一笑,“给你做了个记号,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这是一个感应的印记,不仅能感应到他的位置,遇到致命的危险时还能暂时保护一下他。 经过这么一天的试用期,余闲发现这个人还不错,虽然人有点怂,但至少在危机发生的时候没想着自己一个人逃命。 “啊?”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跑不掉了? 成勇心里苦,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 深夜,璃华州,一处昏暗的房间中,五个人影围在一张长桌边,时不时谈论着什么。 房间无窗,进出口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厚厚的木桌,一盏晶灯孤零零地挂在天花板上,五个身着黑袍的人围在一张长桌边,灯光从上方照射而下,在桌子上投射出一片一片的黑影。 桌子上,摆着一张璃华城的地形图,一连串的x字符号以正中心的广场为中心,散布在城中。 其中一个x,正是余闲的客栈。 桌子的主位站着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他是这里的领头人,也是计划的主使者。 “离神降只有九天了,秽物都布设完成了吗?” 他的喉咙好像受了伤,声音从他喉间传出,如同破碎的鼓风机,刺耳难听。 “北面早就搞好了。”他右侧的女人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自傲。 女人双手环胸,头顶的兜帽投射出大片阴影,看不清面容,即使裹着黑袍,也遮盖不住胸前的波涛汹涌。 她抬眸看了下另外几人,目光带着不屑。 她是这里的人中进度最快的,也是完成度最高的,完全可以傲视其他人。 她这种不屑的姿态顿时就让旁边的人不乐意了,旁边的人也压根没想忍,用力一敲桌子,呛声道:“哼,你北面全是居民区,当然快!你有本事来负责西边啊!” 西边可是靖邪司所在的地方,谁敢大摇大摆带着秽物去靖邪司周边晃? 这女人有什么好嘚瑟的? 女人脸色一僵,但到底没说什么。 她负责的北面确实是占了居民区的便利。让她负责西边,她还真不敢。 “东边还差点,没有完全覆盖到。”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开口。 他脸上带着面具,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是五人里头唯一没有露脸的。如此特殊本应该很引人注目才对,但偏偏他的存在感非常低,一不小心就容易把他忽略掉。 “南边也差不多了。”最后一个人开口。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另外四人身上扫过,有些不安地问道:“这些秽物万一被靖邪司提前发现怎么办?” 他话音一落,领头那人阴鸷的目光就盯了过来:“不是叫你们要放的隐蔽,不能露出异常吗?难道说你没有照做?!”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担心……”兜帽遮挡下,男人头上流下大滴冷汗。 为了省事,他把一个秽物直接扔进了井里,希望没有引起靖邪司的注意吧,明天抽空去看一下,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吧…… “记住我们的计划,这一次一定要给昭明一个惨痛的教训!如果有人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计划失败的话……” 头领的目光狠狠地在四人面前扫过,然后猛得一拍桌子,坚固的实木桌子顿时化为碎屑散落在地。 桌面上的地图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缓慢飘落,覆盖在这些碎屑之上。 看着化为碎屑的桌子,四人噤若寒蝉。 这次的计划他们筹备了近乎十年的时间,光是收集秽物就花了极大的人力物力,若是因为某人的个人原因导致计划失败,那绝对是不可忍受的! 第20章 我是过来调查的 一大清早,余闲还在睡梦中,客栈的大门被敲响了。 去开门的是成勇,因为余闲昨天说的话,他一宿没睡着,索性天亮了就直接起来了。 他打着哈切走到大门边,打开半个口子,“谁啊,客栈还没营业呢......” 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气宇轩昂的青年,一头黑色的短发因为早起匆忙而有些凌乱,神色也有些倦意,走他衣服左侧胸口的位置绣着一个靖字。 成勇的话在看到门口的人衣服上的‘靖’字戛然而止。 原本还有点困意,现在是立马激灵了,连忙把门全部打开,“原来是靖邪司的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宇文季点点头,走进店里。 自昨天受到忌庆的传话后,他就立马往回赶,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到了城里,了解事情之后,天一早就过来了。 他的视线在大堂环视一圈,然后看向成勇:“你是老板吗?” “不是,您先坐,老板还在睡觉,我去叫他。”成勇把旁边的长凳搬过来,连忙上楼去喊老板。 作为一个被通缉的大盗,面对这些官方人员时总是心虚的很,根本不敢一个人在旁边多呆。 “老板老板,靖邪司来人了。”成勇把门敲得框框响,这时候也顾不得担心吵醒余闲睡觉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只想着不能冷落了净邪司的人。 余闲睡的正香,完全不想起来,但门外的敲门声没有一点要停息的意思。 没办法,只能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去招呼靖邪司的人。 穿好衣服打开门,余闲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这点事情都要喊他,自己不能处理吗? 成勇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盗贼啊,不要对他有那么大的期望好吗? 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宇文季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这个年纪开客栈的还真是少数,尤其是对方还是个修行者。 他站起身来,“你就是老板吧,我是宇文季,过来调查,顺便帮你把井清理干净。” 在成勇去叫余闲的空档,他检查了一下客栈里的邪障气息,只有后院的方向有些许邪障气息,其余都消散干净了。 “麻烦你了。”这人显然不是什么好客套的人,余闲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带他去了后院。 成勇好奇心满满地跟在后头,想看看要怎么操作。 后院还是昨天的样子,被搬开的轱辘也没有复原。宇文季走到井边,没急着清理,而是绕着井走了一圈,闭上眼睛。 等再睁开时,他的眼睛变为了银色,视野中,无形的邪障气息如同有了颜色,视野中无所遁形。 很明显,这些邪障出现的时间并不长,淡淡的灰紫色仅仅与水融合在一起,并没有攀附上井壁。 而如果是邪障气息出现了很久,那么就不可能只有水中有而井壁没有。 昨天刑狱司的捕快一一去找了客栈的原老板掌柜厨子小二,将客栈的情况仔仔细细地盘问了一遍。 客栈出事是在20天前,那天中午,来客栈里吃过饭的人集体腹泻,自那之后,原本生意还不错的客栈自此一落千丈。 客栈里掌柜厨子小二也因为经常喝井里的水,生了病,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只是短短几天,客栈就衰落得不行,人们嫌晦气,再没客人上门,也只有余闲这个啥也不知道的带着小孩的愣头青,敢住,还愿意接手客栈。 老板当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二话不说帮他把各种手续都办齐了。 宇文季看了一眼余闲,也就是说,这个余老板的户籍一开始是不存在的,来处未知。 他没有先去这探究这个问题,而是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铜钟。铜钟颇为古朴,钟壁上刻画着玄奥的符文,顶端用红丝带系了一个结。 在他的催动下,铜钟上的符文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系带无风自动,铜钟缓缓变大,飞向井的上空。 铜钟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井水如同被烧开了一样,翻滚沸腾起来。那些与水融合在一起的邪障化作细丝逐渐抽离,汇集在半空,融合成一个邪异的圆球。 这一切余闲看得清楚,但在成勇眼里,他就看到那个钟发光,飘起来了,然后他就看不懂了。 他挠头看着井里莫名沸腾起来的水,感觉不明觉厉。 大概十分钟后,井中的邪障彻底抽离干净,再无异样。 铜钟缓缓下落,将那团邪障吸入其中,落回宇文季手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智慧明靖,护我真灵……” 低声诵念一段咒语后,宇文季闭上眼睛。 霎时,各种破碎的画面冲进脑海,他变成了那一枚龟壳,从中窥探着那混乱破碎的影像。 他看到有一只手把他扔进了井里,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宽大,皮肤粗糙。在那只是手虎口的位置,纹着一个黑色的双头蛇的花纹。 画面太过破碎,他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但从身形他已经记下,回去可以按照这些特征让刑狱司进行筛查。 画面不停地变换,他看到水桶落入井中,看到有石灰撒入,看到了两只脚落下,将龟壳踩碎…… 再次睁开眼睛,他的面色已然苍白如纸,唇间没有一丝血色。 直接接触邪障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容易被其影响,神智混乱,更别说心神进入其中。 这种方式,即便是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的他,一个星期也只能用一次,否则真灵蒙尘,神智受到影响,是完全不可逆的。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暂时排出这个余老板的嫌疑。 毕竟他的身形跟那个扔秽物的人差距很大,手上也没有那个花纹。 其次就是如果利弊关系,如果余闲跟放秽物的是一伙的人,他们的目标是神降,那么这种时候暴露秽物无疑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你没事吧?”见这家伙脸色这么白,余闲伸手扶了他一把,他还真怕这家伙一个头重脚轻直接栽到井里去。 现在井里水位上来了,掉下去了很容易淹死的。 第21章 杯里没有一片茶 “没事。”宇文季摆了摆手,他只是精神透支有点虚弱罢了,还没到站不稳的地步。 他将铜钟收起,道:“现在水里已经干净了,可以饮用了。” 余闲往下一看,井里确实已经干净了,只要烧开就可以正常饮用了。 “要不要休息一会去喝杯茶?”余闲问道。 别人大清早过来给他清理水井,他理应招待一下的。 宇文季点点头,他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会,顺便还有点事情要跟老板说一下。 “成力,打水烧点茶,茶叶厨房里应该有些,你找找。” 看着两人去往大堂的背影,成勇撇了撇嘴,他觉得这老板心真脏,这是生怕水没清理干净,所以想让这位靖邪司的大人试试毒。 不过不屑归不屑,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打了桶水,从厨房里翻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叶,闻了下发霉的味道,成勇都不太好意思把这茶端上桌。 最终,在良心的鞭策下,他到底是没放茶叶,而是直接端了一壶烧好的热水去往大堂。 大堂里,宇文季正在闭目冥想恢复精力,余闲则坐在一边打呵欠。 客栈的门已经被关上了,没营业,也没必要打开。 成勇将热水端上桌,给几个杯子分别倒上,然后去到一边,装模作样的擦桌子,悄悄观察他们的反应。 余闲没发现壶中没有茶,或者说完全没有在意。 宇文季睁开眼来,看着杯中的热水沉默了一会儿。 他估计也是想到了成勇所想的顾虑,为了安他们的心,他端起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喝完,他看向余闲,“有纸笔吗?” 余闲也是第一次开客栈,虽然现在是客栈老板了,但却完全没有招呼客人的想法。 对于靖邪司过来的宇文季,也是一种很随缘的态度,看得旁边的成勇一阵呲牙。 老板这个样子,还不如他这个盗贼,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怕是一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应该有,我找找。”余闲懒洋洋地挪到柜台给宇文季找纸笔。 接手是客栈也有几天了,但他对这客栈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东西都没太留心。 宇文季眼皮微垂,这位余老板开个客栈玩票性质居多些,甚至于很可能不会经营。 不过这些事情与他无关。 余闲翻出皱巴巴的纸和笔,放到宇文季面前。 宇文季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号,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这是放秽物的那个人右手虎口上的一个纹身,如果我有看到这样的纹身,第一时间通知靖邪司!” 余闲点点头,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有这特征的人,没有搜到。 想必这个符号他应该是从那一团邪障中获取来的,这种邪障也会有影像留存吗?还是说是某种溯源? 下次再遇到障物这玩意,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这个人很有可能还会再过来查看情况,如果有人问起,你们摇头叹气就行,什么都不要说……” 似又想起了什么,宇文季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晚些开业,我们也尽快处理完这件事,避免开业之后给你生意受到影响。” 宇文季并不知道余闲打算什么时候开业,但想来肯定是要开业的。 随着帝君神降的日子离近,璃华城里的人会越来越多,外来的人多起来,住哪是个问题,到时候客栈必定十分抢手,甚至一房难求。 这种时候不让对方做生意,就相当于挡了他们的财路,对有些人来说,这跟杀人父母没有什么区别。 “没事,我也不急着开业。”余闲倒没这顾虑,他啥时候开张都行。 没钱了让猫大爷再拿点东西出来卖就行。 吃一只猫的软饭,余闲吃的心安理得。 “多谢体谅,我休息好了,先走了。”事情说完了,宇文季也打算告辞了。 他没有具体跟余闲说那个人的身形如何,那人的身形颇为大众化,光靠身形不仅无法找到人,还容易杯弓蛇影。 索性就说一些有标志性的特征,让他留个心眼就行。 虽然这个老板也是修行者,但能放置秽物的,必定也是修行者,修行者的修行者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让他留个心眼,总是不会错的。 宇文季一走,成勇就凑了过来,往桌子上的白纸上看。 他顶着那个花纹,有一种好像在哪看过的感觉:“这花纹我好像在哪看到过呀……” “是吗?什么时候?” 成勇敲了敲脑袋,“想不起来……” 他感觉应该是近期在哪看到过,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看到的。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余闲将纸卷成卷状,敲了敲他的肩,“水井处理好了,厨房可以开火了。” “你都会做什么菜?” 被问起这个问题,成勇明显心虚。他确实会做菜,但做菜水平很一般,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切菜切的还不错。 “我会做的不多,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炒菜……” 余闲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做啥菜,一个打白工的厨子,不能要求太多。 “那行,我去买点米面粮油回来,正好试试你的手艺。你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顺道一起买了……” “厨房啥都没有,调料盒里都空了,还有那茶叶都发霉了,不能用了……” 一说起厨房缺了啥,成勇的话茬就上来了。那厨房里有价值的就剩下那铁锅了,调料什么的全空了,导致他想给自己搞点儿吃的,都不知从何下手。 “行,我待会顺道都买回来。” 大概是宇文季实在是太早,余闲踏出客栈时,太阳才升起没多高。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耀在街上,拉出大片大片的影子。街道两旁的梨花树上挂着沉沉的露水,地面上铺满白色的花瓣。 早起的妇人拎着篮子去买菜,临街的商铺们已经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在靖邪司那一面坚固高墙的阻挡下,那些秽物邪障就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没有影响他们分毫。 沐浴在阳光下,余闲伸了个懒腰。 “太阳真是舒服呀……” 第22章 打探消息 日照当空,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个男人似是漫无目的地走入梨花街。 他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打量周边的店铺,见一切如常,稍微放下点心。 他一路慢悠悠地晃荡到客栈附近,看到那大门紧闭的客栈,心里咯噔一下。 他大半个月前来的时候这客栈生意还相当好,怎么这时候关门了?难道说是因为秽物?该不会被靖邪司注意到吧,被注意到他就完了…… 这秽物里的客栈是他头几个放的,当时没考虑那么多,为了省事直接扔进井里了。 现在想来这个举动简直致命! 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可能还没那么容易出事,偏偏放在井里。井里是有水的,而水恰恰是最容易受到邪障侵染的,搞不好这客栈关门就是因为井水的缘故。 他没记着过去,而是去周边的店铺打听了一圈情况。 客栈旁边是一家裁缝店,裁缝店的老板娘姓李,一把裁衣刀使得是出神入化,做的衣服耐用又美观,在这附近生意相当不错。 这时裁缝店里没太多客人,老板娘正在裁衣,见有客人进来,抬头招呼了一句。 “欢迎光临,要做衣服吗?” 男人翻动了一下架子上的布料,又看下了一旁挂着展示用的成衣,问道:“你这做这样一套衣服要多少钱?” “这个得看您要用哪种布料,用您指的那件一样的布料的话就是800元。” “有点贵啊,这么一整套都包括些啥?几天能做出来?” “包括内衬,披肩,腰带,如果您需要的话,里衣也是可以做的……因为要绣的花纹比较多,大概五天左右能做好……” “还是有点贵了……”他状似纠结,又聊了两句之后不经意地问起旁边客栈的时候。 “旁边客栈怎么没开门啊?这个月客栈的生意一般都挺好的吧,我找了几个客栈,都住满了……” “那个啊,都关门好些天了,老钱哭可丧个脸大半个月了,前几天转手出去了,应该要过几天才会开张……”老板娘的裁缝店在这里开了几十年,跟这条街上的人都是老熟人了,一些情况她也相当清楚。 有人问起,也没隐瞒,一股脑的将知道的全说了。 “怎么会关门啊,出了什么事吗?”男人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个月前,去那吃饭的人全都腹泻了,有些严重的还拉虚脱了,老钱赔了好多医药费,自那之后客栈的生意就不好了,再后来客栈里人身体也陆陆续续出了问题,然后就完全没生意了……” 男人一惊,“啊?难不成是吃的东西不干净?” 老板娘换了块布料,头也不回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客栈开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男人叹了口气,“那看来我还得继续去找客栈住宿,我来得已经挺早了,都没找不到客栈落脚……” 老板娘笑了,“帝君神降嘛,去年云武州也是这样子,要是来的晚,估计要睡大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