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上位,断袖王爷太凶残》 第1章你敢打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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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敢打本王 客栈里,窗外的雷声滚滚。 苏槿若安静的躺在床上,门突然被人踹开。 她瞬间睁开眼睛,弹跳而起。 来人是一名男子,他一袭大红黑袍,十八九岁的年纪,眼睛灼热的如一团焰火,正死死的的盯着她。 苏槿若紧握住随身携带的匕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人。 她这一路走来,已经不知道被追杀多少回了。 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允诺那名女子,替她女扮男装活下去是个错误…… 而男子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下一秒,以破竹之势,扑向苏槿若—— 而苏槿若侧身一避,手腕一转,锋利的匕首已迎向黑袍男子的脖颈。 黑袍男子想也不想,直接用手将匕首抓住,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苏槿若蹙眉,正想赏他重重地一掌,黑袍男子却一把扣住她的纤腰,炙热的唇噙住了她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苏槿若甚至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她的反应不够快。 而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过于突然,几乎没有一点征兆。 撇开被追杀的经历,眼前之人是否是杀手不说,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对她如今这幅黑不溜秋的容颜感兴趣…… 当黑袍男子撕扯着苏槿若的外衣,蛮横的挤进她的唇间的时候,苏槿若已经抬起纤细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拍向他的颈部。 “你竟敢打本王!”黑袍男子眼里戾气骇然,不甘心的绞着苏槿若,随后,大脑陷入一片黑暗,倒在地上。 苏槿若冷笑,“我还敢杀你。” 从来没有人占过她便宜,就连碰过她手的男人,如今坟墓上的草,恐怕都长的比她高了! 苏槿若面无表情的送黑袍男子去见如来佛,却被门外突然袭来的宝剑制止。 剑气强悍凌厉,苏槿若眼眸一眯,侧身避开宝剑。 她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匕首脱手而去,直击刚刚跑进来的人,身子一跃,她从窗口翻身跳下。 苏槿若冒雨前行,旧疾未愈加之淋雨,重感冒随之而来,吃了不少苦头。 她想。 再见这个人,一定要杀了他! …… 一年后。 苏槿若已经适应了相府嫡子的身份,为了某个目的,她还参加了科举。 那一堆考题看的她难受,答题全都写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人敢批错,所以她中了个探花。 十分理所应当的被皇帝宣召。 众位官员的脸都扭曲了。 太无耻了! 下朝后。 苏瑾若见着了婢女绿若,“你怎么还没走?” “奴婢自然是等公子一同回府。”绿若笑容满面,“公子,可还顺利?” “嗯。”苏槿若目光柔暖,轻应了一声。 视线流转,不经意间瞥见一位身着大红黑袍的男子,正往她这边走来。 阳光柔和下,男子的气质风华让人过目不忘,举世无双。 当两人视线相交,却让苏槿若霎时脸色一变,骤然捏紧了双拳。 是他! 那个轻薄她,又害她重病的混蛋! 第2章不太好杀 第2章 不太好杀 “公子……公子?”绿若诧异的叫着苏槿若。 相处两年,她从未见过苏槿若的脸色冷的像一抹寒潭。 苏槿若收好情绪,抬起头,寻找男子的身影,却发现那人已越过她好远了。 绿若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怎么了公子?” 苏槿若不答反问:“那黑袍男子是名扬天下的……七王爷?” “是的。”绿若问:“怎么了?” 苏槿若卷翘的羽睫轻轻一扇,瞳孔中闪过一缕锋芒,却稍纵即逝。 是个王爷……不太好杀。 “没什么,我们该回府了。” 苏槿若前脚刚踏进园子,后脚就有一人唤住她。 抬眸回看,见一女子穿着朴素,脸上扬着三分笑意。 那是,丞相夫人的婢女。 苏槿若秀眉一挑,“冯嬷嬷,可是有事寻我?” 冯嬷嬷向苏槿若行了行礼,“三公子,夫人请您到玉兰阁一叙。” 苏槿若眸光微闪,应了好。 她随冯嬷嬷一块去玉兰阁,推门进去之后,她便见着跪在地上,念经拜佛的丞相夫人。 苏槿若向丞相夫人行礼,“槿若见过母亲大人,母亲万福。” 丞相夫人的睫毛动了动。 她停止转动佛珠的动作,对着铜像拜了一拜,站起身来。 “起来吧。”丞相夫人看了苏槿若一眼,寻了个位置坐下,“过来坐。” 苏槿若在她的身旁坐下,她低着头,却用余光打量这个她第一次见的妇人。 “槿若,”丞相夫人唤她,语气虽淡却染着关心,“今日可还顺利?” “回母亲大人,还算顺利。” 丞相夫人敛眸,“槿若长大了,娘亲相信你的所作所为,一定都经过了考量和深思,所以我没有阻止你去参加科考。” 苏槿若抬起头,望着丞相夫人,却并不搭话。 丞相夫人凝着她,抬起手想抚一抚苏槿若墨黑的发丝,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中途放下了手。 “只是……一入朝堂深似海,一步错,步步错,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槿若便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忍耐,永远比冲动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苏瑾若眼眸微闪,“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今后的路。就要靠槿若自己了。你回去吧……” 苏槿若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一道淡淡的提醒,“槿若记得,小心相府中有分量的人,包括——你的父亲。” 苏槿若步伐顿了顿,随后打开了木门,缓缓离去。 待苏槿若的身影不见,冯嬷嬷关起木门,转身望向丞相夫人。 冯嬷嬷咬着唇,问:“夫人放任公子胡来,不怕公子出事吗?” 虽然公子做事有分寸,往往三思而后行,一般不会有疏失。 可人……最怕的就是万一! 万一公子的女儿身被人发现,那公子还有命还?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丞相夫人转了转佛珠,“有时,人非要置之死地才得后生。槿若含苦隐忍十六年,我相信,以她的定力,足以崭露头角,大放光芒了……” 冯嬷嬷神情深思,“怕只怕,一年前公子奸污林家庶女的事情,还会被人继续陷害……” 林家庶女——林清清,一年前曾割脉自杀,被人救下。 太蔚问其缘由,林清清却哭哭啼啼的说她被苏瑾若下了药,清白之身已失,太蔚颜面扫地,怒火中烧,将苏瑾若告上朝堂。 但因证据不足,苏瑾若虽没否认,但也没承认,所以只被大理寺流放三月。 相府苏大公子苏池,自愿提出迎娶林清清,博得众人好评。 丞相夫人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那也没办法了。” 总比留在府里坐以待毙的好。 那个人……不喜欢废棋。 第3章我要七王爷的档案 第3章 我要七王爷的档案 前几日从相爷那要回了绿若的母亲,可谓是费尽心思,这会回了阡陌苑,倒是饭香扑鼻。 一见苏槿若进来,方嬷嬷立即站直了身子,给苏槿若请安。 绿若便笑吟吟的说:“娘,公子不在意这些小节的。” 苏槿若性情惯冷,将方嬷嬷扶起身来,没多少言语,语气却轻柔,“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方嬷嬷依旧拘束,绿若眉眼弯弯。 苏槿若洗净手,上桌吃饭。 方嬷嬷被绿若拉到木凳上坐着,她以为苏槿若会不高兴,下意识的看了看苏槿若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若儿……” 方嬷嬷想起身,绿若却一直按着她的肩膀,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威胁, “娘亲别闹,公子说过,她最讨厌不给她面子的人了!” 苏槿若倒酒的动作微顿。 有吗,她何时说过这话? 苏槿若撇了一眼绿若,递给方嬷嬷一杯酒,“虽然这里冷清少人,嬷嬷住着会不习惯,但我还是希望嬷嬷……没事别出院子。” 这是嫡子住的院子,旁人哪怕是掌权的姨娘,受宠的小姐公子也不能随意踏进,会相对安全一些,但若是出了这院子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方嬷嬷双手接过酒杯,恭敬道:“老奴听从公子吩咐。” 苏槿若为自己到了一杯茶,“嬷嬷,初次见面,晚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公子折煞老奴了!”方嬷嬷受宠若惊,惶恐地看着她。 见苏槿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方嬷嬷也赶忙将酒水一饮而尽,用手绢抹了抹嘴角。 绿若刚坐下,便见苏槿若站起身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慢慢吃。” 说完,苏槿若便迈步离开,绿若望着她,张了张口:“公子,你还没有吃东西……” 苏槿若的步伐未停,摆了摆手,随即不见踪影。 绿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感激,她岂会不知苏槿若的用意,这很明显的,就是腾出空间让自己跟娘亲多聊一聊。 她唇角微勾着,忽听方嬷嬷喃喃的道:“若是他如此待若儿,此生,无憾了……” 绿若没听清楚,“娘亲你在说什么?” 方嬷嬷回神,“没什么,饭菜都要冷了,吃饭吧……” …… 正值正午,太阳当头,火辣辣地照着大地。 苏槿若刚跃过窗口,纵身跳到地上,一道娇媚的女音就幽幽的入耳。 “呦!我就说今儿个老天爷不下雨给我出火辣辣的太阳,原来是在告诉我,有人要爬我的后门啊!” 苏槿若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入座,拈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我来蹭些吃的。” 穆静红衣精美靓丽,望了望苏槿若来时的那个方向,“绿若那个小丫头呢?” “她有事,没有来。” 穆静眼眸一转,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那丫头有了娘亲,就把你抛弃了呀!” 苏槿若:“……” 穆静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肩上,她坐到了苏槿若的身边,身子倾向她,嘴角边的弧度扩大,“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想要我做些什么?” “我要当今七王爷的一切档案,越快越好。” 第4章七王爷碰不得女人 第4章 七王爷碰不得女人 “七王爷啊……”穆静好了挑秀眉,唇角边露出了一抹奸诈的笑意,“七王爷可不仅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他,可还是个凡间少见的美男子!公子你是不是……” 穆静的话语颇为暧昧不明,苏槿若眼眸未抬,淡淡道:“我无意,即便有意,你认为我碰的了他,而他又碰的了我?” 穆静一噎,美目浮起一丝怨气。 传言七王爷不能碰女人。 否则会全身起红疹,严重时还会有生命危险。 可惜了,不然这两人掐起来应该很好看。 “没问题,我给你打八折优惠,你给一万两银票就好。” 苏槿若看向穆静,顿觉有点被恩将仇报的辛酸。 “八折优惠”这一词,还是自己教与她说的。 “等什么时候你的卖身契归还你了,我再给你一万两银票。” 穆静怒瞪苏槿若,她的卖身契可是无限期的! “苏槿若,你这么对我,会有报应的!” 当初她落魄,求助于苏槿若,本以为苏槿若心地善良,会怜香惜玉,却未料想,苏槿若不仅见死不救,还趁火打劫,让她签下终身的卖身契,为苏槿若卖命一辈子…… 苏槿若淡淡道:“既然你卖身为奴,就要有替主子效命的觉悟,报应什么的,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穆静立即变了表情,一脸天真无邪,“奴家刚刚说了什么吗?哎呀!奴家真是没用,总是没记性,公子你说是不是?” 苏槿若用手绢擦拭唇角,“还好,其实你还是有自知之明这个优点的。” “……” 穆静撇撇嘴,不打算再招惹苏槿若。 见苏槿若不再吃东西,终于正色道:“今日来了三条大鱼,其中一条是被你毁了清白身子的姑娘的老子,有兴趣去偷听墙角吗?” “……走吧。” 穆静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衣袖一扬。 转眼间,两人来到了地下室。 穆静用手肘戳了戳她的手臂,道:“他们在这上面……” 她打开虚掩的石门,石室里显现出三个正在埋首写字的人的身影。 他们身着统一色系的服装,神色冷清,是这里抄录对话的线人。 瞧见穆静进来,他们三人立即起身对穆静行礼,穆静招了招手对他们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出去吧!” “是。”三人躬身行礼,离去。 苏槿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翻了翻刚才线人抄的语录,耳边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真不知道圣上为何这般糊涂,不仅将那老奸贼的儿子收为己用,还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夸赞他,这不是存心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另一道声音响起:“不提那苏奸贼的儿子我还不气,一提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苏槿若参加科考的文章我看过,他那探花的位子,完全是靠无耻得来的!” 穆静悠闲的坐在木凳上,一手拿着木管,窃听别人讲话,一手拿着苹果,悠哉悠哉的啃着。 苏槿若神色不变,安静地翻着记录,上面的房间忽然砰的一声,像是拍桌子的声音。 “不行!不行!后宫有苏贵妃那个狐媚人,京都之外有苏池那小子,朝堂之上还有苏奸贼!如今若是再来一个姓苏的,朝里朝外,岂不成了他苏家的天下?届时,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地?!” “陈尚书说得有理,那苏奸贼向来与我们不对头,若是让他把持朝政,我们怕也离死不远了!不过话说回来,林太尉,一个月后你家女儿当真要进那苏奸贼的府?” 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苏池像他老子那般奸诈,他的弟弟毁了姑娘的清白,做了恶人,他就跳出来做个好人,扬言要娶了我女儿,如此一来,得好处的还是苏奸贼那个老滑头!” “现在说那么多也无用了,我们只盼圣上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将苏槿若远派京都,最好是穷乡僻壤!这样,天下才不会乱,国家才不会大乱啊!”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在上面的房间里荡开。 他们似乎又嘀咕了些什么,但是由于声音太小……苏槿若并未听清楚。 然后是开门声,道别词,最后归于沉寂。 穆静放下木管,“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苏槿若看了最后一页语录,神情却更显淡漠。 她的嘴角勾成一抹清冷的弧度,“既然听了一场好戏,那便再帮我找一个人的资料吧!” “谁?” 苏槿若似笑非笑,视线放远,“我那即将归来的大哥——苏池!” 第5章可喜可贺 第5章 可喜可贺 翌日 圣旨驾到,苏槿若正式受封。 宣读完圣旨后,苏槿若接过。 那位公公阴阳怪气地道:“苏大人的文章深受圣上喜爱,圣上口喻,您明日就要去七王爷那里报到,听候差遣。” “槿若明白,有劳公公了。” “苏大人言重,杂家还得回宫复命,先走了,告辞!” 那公公刚出了苏槿若的视线之外,一位奴仆就匆匆赶来。 他对苏槿若行礼,道:“三公子,相爷有令,请三公子的午膳到大厅享用。” 苏槿若眸光微闪,心中冷冷一笑,不愧是身居高位的人,动作可真快! “我知道了,下去吧。” 那奴仆对苏槿若行了一礼,退下。 未待苏槿若有什么动作,阡陌苑外,婢女奴仆纷至沓来,手中端着用红布蒙着的东西。 他们纷纷向苏槿若行礼,个个低着头,声音嘹亮:“三公子,五姨娘恭喜公子喜得功名,这小小心意,还请公子收下。” “三公子,三姨娘恭喜公子喜得官位,这是三姨娘的一点心意,请公子笑纳。” 俗语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在这深宅里混的人,自然了解其中道理, 她才刚被封官,她们就立即有了行动,以礼相赠…… 苏槿若的笑容在唇不在眼,声音淡然:“如此,替我谢过你们家主子,本公子收下了。” 婢女奴仆将手中东西转交给苏槿若的婢女,对苏槿若行了行礼,离去。 “嬷嬷。”苏槿若唤了一声。 方嬷嬷立即应道:“老奴在。” 苏槿若看了看皇帝赏赐的几个人,对方嬷嬷道:“劳烦嬷嬷给这几个人安排住所,还有这些财物,也一并收拾了去。” “是。”方嬷嬷领命。 忽而几人中唯一的男子,向苏槿若靠近了一步,他恭敬道:“大人,属下木桉,是您的近身侍卫,负责您的人身安全,所以不必为安排属下安排住所。” 苏槿若随意笑了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到底是近身保护,还是近身监察,她无所谓,“随你。绿若,替我更衣。” 苏丞相的盛宴,她可不能马虎了事。 苏槿若越过木桉,绿若跟随着苏槿若,径直走向苏槿若的卧房, 木桉守在木门外,不发一语。 一入室内,绿若放低声音道:“公子,怎么办?” 苏槿若的计划跟她说过,一旦苏槿若中举,老皇帝会因忌惮苏丞相的势力,将苏槿若远调天子脚下。 然后苏槿若将丞相夫人带走,再以病死为由,消失在这个王朝,此生都以“琼楼玉宇幕后人”的身份存活。 现如今,老皇帝竟将苏槿若调到七王爷手下当差,而七王爷的手下又多出文武全才之人。 这,到底是皇帝昏庸无能…… 还是……一场阴谋?! 苏槿若打开书籍,淡定如初,“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将我放在他的地盘上,定然另有目的,我们行事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些。” 绿若点了点头,看了看门外的暗影,皱眉道,“那,他怎么办?” 苏槿若漫不经心的道:“敌不动我不动,官场,本来就是一道考验忍耐力的题目,我们唯一能做的,唯有……以静制动。” 况且,七王爷么…… 第6章偏心 第6章 偏心 苏槿若一袭黑袍,缓缓的迈着步子,踏进相府大厅,对苏丞相行礼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一眼扫过桌子,白银汤勺,翡翠酒杯映照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色香俱全,勾人食欲。 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若有若无。 苏丞相坐在主位,温柔可人的三姨娘和李氏分别坐在他身旁。 三姨娘柔柔一笑,道:“相爷,今日是三公子拜官大喜的日子,妾身敬相爷一杯酒。” “好。”苏丞相温和淡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三姨娘柔情一笑,抬手,一杯酒便落入腹中,然后优雅地放下。 李氏也笑得万般风情,开口:“相爷,妾身恭喜相爷,三公子如今破茧成蝶,不仅给相府添加了名气,还为相爷争了一口气!真是可喜可贺啊!” 苏丞相喜笑颜开,“哈哈,今儿个确实是个大喜日子,槿若,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本相有的,都会应你!” 苏槿若放下手中的茶水,平静的道:“回父亲,槿若已经收到你的礼物了。” 苏丞相挑挑眉头,一直沉默的苏染笑突然开口,声音柔弱。 “爹爹,难得如此喜庆的日子,可否让五妹妹与我们一同乐乐?” 五妹妹——苏染乐,前几日对苏槿若口出狂言,目无尊长,被苏槿若的婢女绿若一顿海扁,之后不知苏槿若跟苏丞相说了什么,令本要出手惩戒苏槿若的苏丞相,竟然听了解释,替他惩罚起苏染乐来了。 三夫人嘴角挂着笑容,广袖下的指甲划了划,沉默不语。 苏丞相昔日锐利深沉的眼眸看向苏槿若,见苏槿若并没有多大反应,他招了招手,“也好,毕竟是府中喜事,一家人一同乐乐会更好,你说呢,槿若?” 苏槿若抬眸,低声淡道,“确实如此。” 李氏望向她,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片刻,苏染乐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染乐向苏丞相福了福身子。 苏丞相抬手,淡淡的说了一句,“无需多礼。” 苏染乐起身,向苏槿若靠近了几步,对她福了福身,“三哥哥……” 那声音柔柔弱弱的,像是讨好,像是愧疚。 苏槿若望向她,槿若一笑,“五妹妹。” “三哥哥,染乐恭喜三哥哥喜得官职,昔日是染乐不乖,冲撞了三哥哥,染乐这向三哥哥道歉,三哥哥会原谅染乐吗?” 苏染乐绞着双手,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声音闷闷。 三夫人举起酒杯,啜下一口。 她面色无波无澜,内心却连连冷笑。 不愧是李氏的女儿,翻脸比翻书还快! 苏染乐的小手慢慢靠近苏槿若的衣裳,弱弱的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三哥哥……” 苏槿若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服,从苏染乐的手中解救出来,声音淡如凉白开水,“自然可以,若是五妹妹愿知错就改的话。” “三公子心胸宽广,若是五小姐知错就改,三公子定当会原谅五小姐的。”三姨娘笑着道。 苏染乐正要反唇相讥,却触及的李氏警告的视线, 她垂下眼眸,将愤怒的目光很好的掩盖在了长长的睫毛之下,“三姨娘说的是。” “好了,愣着干嘛?坐下吧!”苏丞相面无表情的说道。 苏染乐入座,李氏诚诚恳恳的对苏槿若道:“三公子,五小姐的事情,是姨娘的错,姨娘向你赔不是,还请三公子不要计较。” 苏丞相深敛的眸光凝视着苏槿若,“槿若深明大义,又岂会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三姨娘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眼底闪过一抹阴冷,苏染乐是小女孩?!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苏槿若好像只比苏染乐大上一岁吧? 相爷偏袒的,也太离谱了! 第7章公子,怎么办? 第7章 公子,怎么办? 李氏的唇角翘了翘,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没有人发觉她的变化。 苏槿若眸光微闪,勾唇一笑,“父亲说的是,二姨娘言重了。” 李氏的笑容如同七月的太阳一般热情,道:“姨娘就知三公子心地善良,宅心仁厚,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原谅五小姐和姨娘。” 苏槿若笑容极淡,一双黑瞳隐藏着冷冷的笑意。 李氏在苏丞相面前给她戴这么大的高帽,无非就是想让自己顺着她的话,免去苏染乐还剩三天的禁闭。 苏槿若扫了一眼苏染乐,只见苏染乐雀跃得意眼神在美目里流转。 苏槿若微微一笑,“槿若谢过二姨娘的夸赞。” 没有想到苏槿若竟然没有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讲,反而还大大方方的感谢自己,李氏愣了愣,对眼前容颜还不及苏染笑和苏染乐的苏槿若,又多了几分戒备和杀意。 饭桌上的针锋相对,苏丞相似乎毫不知情,一点也不在意。 他道:“家就是要以和为贵,和乐融融才为家,既然乐儿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还剩三日的面壁思过……就算了吧。” 苏染乐喜形于色,连忙道:“乐儿谢过爹爹。” 她望向苏槿若,原以为会看到苏槿若的不满和忌妒。 谁知后者依旧安静的,吃着碗里的东西,神色淡然,如同个局外人一般。 苏丞相对苏槿若道:“你大哥不日便会归来,到时你要去跟你大哥探讨探讨如何为官做人,好歹他也为官一载有余,这方面他懂得比你多。你要记住,若是你在七王爷那出了什么岔子,本相可不会顾念什么血缘亲情。” 苏丞相说得冷血无情,脸色很严肃正经。 苏槿若知道,苏丞相并没有对她开玩笑。 她敛去眼底神色,淡淡一笑,道:“槿若谨记。” 她应下话来之后,一桌子的人都默契的没有再开口。 …… 用完餐后,苏槿若先行回房,绿若愤愤的瞪着身后的木头侍卫。 这该死的,真像一只苍蝇,怎么甩也甩不掉,烦死了! 木头侍卫对绿若明显的愤怒视而不见,继续面无表情,跟在苏槿若后面。 “嘭!” 木门被绿若大力关上,苏槿若脚步未停,坐到了刻着梅花的木椅上。 她淡淡的看了绿若一眼,“绿若,房门有点贵。” 贵……就贵! 大不了终身不嫁,一扇门而已,一辈子还还不清吗?! 片刻,绿若平静下来,问道: “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五小姐……好像变得会忍耐了些?” 第8章深明大义 第8章 深明大义 敌人强大,对自己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苏染乐关起来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她竟会有如此转变?! 苏槿若轻轻的应了一声。“其实不必大惊小怪,你别忘了,她的亲生姐姐是谁?” 都是一母所生,即便苏染乐生性娇蛮,但她的姐姐都是能只手遮天,聪明绝顶的贵妃,姐姐如此,她的天赋又会差到哪去?! 被苏槿若这么一说,绿若忽然不淡定,她紧张地问:“若是五小姐变得和苏贵妃一样厉害,那公子你,你怎么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想修炼的跟她姐姐一样,并非那么容易。” 苏槿若眼眸未抬,“你不要想那么多,去把皇上赐予我的婢女给我叫来,我要见见她们。” “好,奴婢这就去。” 绿若压下心中的念头,对苏槿若行了行礼,照办。 …… 喜浣苑 风正暖,花正开,如此大好时光,却被突兀的声音破坏了美感。 苏染笑纱质的黄绿色衣服晃了一晃,她如玉的手指捂着脸,却仍然掩盖不住脸上,那清晰的五个掌印。 苏染乐眼里戾气又加,再送苏染笑狠狠的一巴掌,苏染笑眼里染上一抹痛楚,咬着嘴唇,却没有吭过一声。 李氏坐在木椅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苏染笑的视线扫过李氏冰冷的面容,心痛了痛。 她是四姨娘的唯一女儿,只是四姨娘生第二胎时,难产而死。 本来她是要过继到丞相夫人膝下,但因丞相夫人早已不理相府之事,所以她便由李氏带着长大。 外人,终究是外人。 即便她是李氏抚养成长的,即便她乖巧懂事,也还是有明显的区别对待。 只是,这区别的对待却让她成长得更早,让她学会察言观色,让她学会攻心计…… 苏染乐甩了苏染笑两耳光,憋屈愤怒的心情总算有点缓和。 与刚刚乖巧顺从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怒斥着苏染笑:“亏我把你当姐姐,平日里有好吃的有好玩总叫上你,可你竟然在最紧要的关头背叛我,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苏染笑放下捂脸的手,白皙的脸上留着清晰的红印,“五妹妹说这话真伤我的心,你我才是一条线上的,我怎么会背叛你?姨娘都还是我派人请去救你的,背叛你又从何谈起?” “你还嘴硬!当时爹爹问你是还是不是的时候,你怎么回答的?” “我也是无可奈何,当日众目睽睽之下,你出口侮辱人,即便我帮你做了伪证,也伤不了苏槿若分毫,难道你那天没有看出爹爹对苏槿若与众不同的态度么?” “……” 苏染乐一时语塞。 细想起来,爹爹那天确实有点反常。 苏染笑眼里噙着泪水,哽咽道:“你是我的妹妹呀!你我一同长大,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当日我不仅为你着想,劝告过你,就连这次你能先行出来,都还是我提出来的……你倒好,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两耳光,真的是太令我难过!” 瞧着苏染笑真心诚意又痛心疾首的模样,苏染乐愣住。 李氏眸光深沉,将茶杯掷在桌上,“行了,都是千金小姐,这样打打闹闹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第9章敌人强大了 第9章 敌人强大了 李氏站起身来,动作端庄优雅,她的目光扫过一脸不乐意的苏染乐和凄楚可人的苏染笑,淡淡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苏槿若你们也别去招惹,都听见了吗?” 苏染笑捂着脸,柔柔弱弱的应了一声。 苏染乐自是不甘愿。 苏槿若害她挨罚和挨揍,在他面前装孙子讨好已够憋屈,疼爱她的李氏怎能就此揭过,不替她报仇?! 她上前,一把勾住李氏的手臂摇了摇,“娘……怎么能就此打住呢?! 那个废物让女儿吃了那么大的亏,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 “谁说我要放过他?”李氏轻轻的拍了拍苏染乐的手背,笑容冷的渗人, “只是,于我而言,他是位官员,是大人,我动不得他。但对于荣获圣宠的贵妃而言,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苏染乐她对上李氏阴冷的视线,瞬间恍然大悟,“娘亲莫不是要……?” 李氏粉红色的嘴唇一勾,无声冷笑。 她是姨娘没错,地位低下也没错。 但……只要她有一个争气的女儿,便可以胜过任何一位夫人,整死与她作对的人! 苏槿若,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既无实力又无后台,拿什么,跟她斗?! …… 绿若领着老皇帝赏赐来的婢女,款款走来。 在两婢女躬身向苏槿若行礼之际,她默默地退至苏槿若身侧。 “奴婢红玉/红凌,见过大人。” 苏槿若睁开眼眸,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起来吧。” “谢大人。” 两婢女皆低垂着脑袋,苏槿若笑容漾开,问道:“你们可有擅长的东西?” 婢女红玉槿若笑盈盈,声音甜美,“回大人,奴婢擅长曲艺,精通诗书。” 与红玉一同站着的红凌良久没有声音。 苏槿若将视线投在她身上,不由得微眯了下双眸。 红凌紧抿着唇,秀眉紧锁,似乎难以启齿。 许是不敢迟疑太久,她便绞着手,小心翼翼的答道:“奴婢……奴婢擅长厨艺。” 擅长,厨艺……? 皇帝赏赐的婢女,只是擅长厨艺? 苏槿若挑挑眉,眼眸眨动。 随后,不紧不慢的吩咐: “绿若,教教红玉我的规矩,日后,她便跟着你。” “是。” “奴婢谢过大人。” 红玉眉眼弯弯,唇边的角度微微扩大了些,而后又恢复常态。 苏槿若望向那看起来忐忑不安的红凌,淡淡道:“我的院中,有一个专门负责饮食的嬷嬷,你就随她吧,她会告诉你,你要做的事情。” 红凌低着头小声道:“奴婢谢过大人。” 苏槿若瞥了一眼垂首的红玉,眸光微闪,淡淡道:“既然入了我的院子,那日后便不可多生事端,违者,重罚!” “奴婢谨记。” 两婢女俯身低头,恭敬应道。 “没事了,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待她们走后,绿若低首,望向自家公子清秀的脸。 本想问问,将红玉留在身边的缘由。 但却无意中看见,苏槿若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绿若心中一跳,到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闪过的光芒,她很熟悉。 那是苏槿若开始谋划,或者算计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有的一种神色。 为何她会如此熟悉? 绿若想起,当初穆静含泪签下卖身契的时候…… 第10章如何不甘愿? 第10章 如何不甘愿?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苏槿若用完早膳后,红玉便取了官服,要伺候她换衣服。 苏槿若却挥挥手,让红玉退下。 红玉咬着嘴唇,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出了房门。 苏槿若换好官服后,便出了相府。 木桉笔直的站在马车旁,当望见苏槿若朝这边走来,他连忙拱手,“大人。” 苏槿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走吧。” 木桉见苏槿若上了马车后,便跳上马车,很尽职地当个马夫。 在马车行驶后的几秒,一位绿衣女子足尖立地,身子一跃,跳上了马车,与他并坐。 木桉的目光扫过女子的脸庞,女子对他哼了一声,“看我干嘛?看路!” 木桉:“……” …… 用绿若的话说,七王爷操练手下,折磨别人的地方,是在皇宫的内部。 传闻,那本是一片禁地,后来不知怎地,就变成了七王爷的私人领域,他的专属用地。 穿过层层关卡,踏过漫天铺地的落花。 当最后一道檀香木门打开时,苏槿若的唇边挂着槿若笑。 只是,那眼神却清冽无波,丝毫没有笑意。 她踏进室内,朱红色的袍子垂落在地板上,“下官苏槿若,参见七王爷。” 七王爷面色清淡,一双寒星似的眼眸凝着她,“你,就是苏槿若?” 那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既犀利又放肆,苏槿若面色无常,低头应答:“回七王爷的话,下官正是苏槿若。” 沈寒城顿时笑了。 “皇帝果然老了,眼光越来越差劲了。” 他的音调冰冷,语言大逆不道,放肆至极。 满室的人竟没有一个敢反驳他,似乎,他好像就应该如此张狂放肆。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沈寒城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几,“本王的手段?” 听过。 在这个朝代生活,有谁会没有听过他的手段?! 残忍,阴戾,凶狠等一系列贬名词,仿佛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下官确实听过王爷威名。”苏槿若垂下眼眸,细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眼中的神色,“可皇命不可违,若非如此,下官定然不会来见王爷。” “哦?”沈寒城唇角上挑,笑容若有若无,“苏大人可真实诚。” “王爷过奖。” “既然如此……”沈寒城放下手中的酒杯,从看似卑躬屈膝的苏槿若身上收回视线。 嘴角嘲讽的弧度扩大,他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千易,带路。” 千易拱手,态度恭敬,“属下领命” …… 第11章看我干嘛? 第11章 看我干嘛? 千易领着苏槿若走走停停,转转绕绕。 路途没有重复,却让苏槿若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苏槿若扫过一眼周围的环境。 地方平坦,杂草闲花俱无,兵戟,刀剑木桩却是样样齐全。 她的耳边,忽然荡起千易的声音:“苏大人,王爷有令,请苏大人现在绕这训练场,做一些热身的运动。” 跑步,在这个朝代,就叫做热身运动…… 苏槿若神色平静,点了点头。 视线一跃,却无意瞥见不远处的亭台里,懒懒的坐着一位绝色美男。 一位身穿大红黑袍,路途中并没有遇到过的,笑容寒冷如冰的美男。 苏槿若低下头。 聪明如她,瞬间明白,自己刚刚走的路程完全是在瞎折腾。 那只不过是对方,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而已。 有近路不走,走远路,不是蓄意,又是什么? “有劳。” 她淡淡出声,声音清冷,如玉石相互撞击。 千易面无表情。 他瞟了一眼自家悠然自得的主子,再转眼时,苏槿若已开始了慢跑。 于是。 两个时辰。 苏槿若整整跑了两个时辰。 千易站立在沈寒城身旁,看着场上汗如雨下的苏槿若,道:“主子,该用午膳了。” 沈寒城抬首,因为阳光的缘故,使得亭台的光线极好,给他本就精致动人的五官,又增添了几分柔和,摄人心魄。 他看向场上移动的人,眉毛一挑,“他还没晕?” 沈寒城曾培养过二位官员,未成为他的手下之前,皆是武学皆废,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赢弱书生。 因此,在刚开始接受训练的时候,他们皆是累晕的。 千易应是,他的视线落在苏槿若身上,带着淡淡的欣赏,道:“没想到苏大人身为武学废材,却能在盛装几万的训练场,跑上两个时辰,且未曾停歇过,着实不一般。” 沈寒城的脸上浮现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叫他停下用膳。” 阳光照射在湖面上,一阵凉风吹过,掀起点点涟漪。 亭内一片死寂。 千易立在沈寒城身边,不仅一直沉默,就连呼吸声都收敛了许多。 在如此压抑凝重的气氛下,只听沈寒城冷不防的问:“苏大人,你不脱掉外衣,凉快凉快?” 第12章本王的手段 第12章 本王的手段 因过于运动,苏槿若脸上的红晕未褪,额头上一片湿浸。 沈寒城的一个下马威抑或是别的,让她走了一个时辰,而后又接连跑了两个时辰。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发凉。 她何尝不想取下外套凉快凉快?! 只是…… 炎热归炎热,她又岂能在外人面前脱衣? 苏槿若道:“回王爷,虽然天气炎热,但幸好今日的风大,下官坐一会儿便好了。” 闻言,沈寒城唇角一勾,看着她的视线陡然犀利。 京城中人常道,七王爷沈寒城手腕铁血,杀人如麻,却从未道过他,目光如鹰那般锐利。 仅一个眼神,都能让空中的温度,瞬间骤减。 除去那晚不算交手的交手,这是她与他的第一次交锋。 正式的,交锋! 苏槿若的手指轻扣着瓷碗,眼波微晃。 她坦荡荡地抬首,迎上沈寒城那带有明显审判意味的目光。 苏槿若笑得清凉,问道:“请问王爷,午后下官可还要练习跑步?” 沈寒城不语。 .看了苏槿若一会儿后,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千易在沈寒城身边多年,自是懂得这个动作代表的含意。 主子不愿多费口舌,千易便向苏槿若解释: “是这样的,在七日内,苏大人早上的训练由属下安排,午时过后由主子安排,这苏大人要学的,未必是重复的。” “好。”苏槿若应了一声。 一转眼,便看见沈寒城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暗晦不明的光芒,苏槿若瞳孔一震,如玉的手指在广大的绣花袖口中,缓缓蜷缩。 七王爷,沈寒城他这是发现了什么? 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 “手,抬高点。” 一道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入耳,苏槿若的手应声抬高了些,继续着刚刚停下的动作。 沈寒城凉凉的瞧了她一眼,“本王记得,苏大人好像用了午膳是吧?” 苏槿若抿了抿唇,击打木桩时,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重了力道。 与这个时代强身健体的武学不同,她的武学,注重的是内功心法。 加之,苏槿若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时代的武学基础。 因此,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武学白痴。 苏槿若想的有些走神,一根细长的竹子冷不防打在腿上,伴随着一道冰冷的嗓音:“训练时间,不许神游!” 第13章活该碰不了女人 第13章 活该碰不了女人 苏瑾若忍着疼,继续用力击打。 沈寒城嗤了一声,“长得像个女人,没想到力气也跟女人一般……” 苏瑾若看他一眼。 难怪这厮碰不了女人。 完全就是因为他这残暴的性子所支付出的代价。 对于这种人,她只想送他几个字——活该碰了女人就会死。 不过就因为这一个分神,苏瑾若的胳膊上又挨了一下。 沈寒城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更何况在他眼里,苏瑾若还是个男的,那就更不需要怜悯了。 只要折腾不死,那就往死里折腾。 时间的流逝向来飞快,转眼已至黄昏。 沈寒城的特殊训练,堪称魔鬼训练。 虽然这对她恢复原有实力有所帮助,但却容易让她疲倦。 “今日到此为止,希望明日苏大人可以吃饱些再来。” 那暗含嘲讽的声音依旧荡在耳边,苏槿若捶了捶酸痛的手臂,静静地走在出宫的路上。 一双明亮清冽的眼瞳望着前方,眸色极为沉静。 “苏大人,苏大人请留步!” 自身后传来一道极为古怪的声音,阴阳怪气。 那是,阉人独有的嗓音。 苏槿若转首望去,一个瘦弱的小太监入了视线。 她问:“你是?” 小太监向她行礼,道:“禀苏大人,奴才是香贵妃身边侍奉的公公。” 香贵妃? 相府二小姐? 目前,自己名义上的姐姐? 苏槿若眸色不变,“贵妃娘娘可有事?” 小太监低首,语气卑微,“回苏大人,香贵妃请您到殿阁一叙。” “现在?”苏槿若挑眉道:“今日天色已晚,宫中规定,过了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除了圣上准许之外,任何男子皆不得留在宫中,本官,也没有特殊。” “这个请苏大人放心,贵妃娘娘早已经跟圣上说过了,圣上批准您与娘娘叙旧。” 苏槿若目光微动,“那,有劳了。” 小太监又对苏槿若行了一礼,在前方领路。 凝香殿,是当今圣上为香贵妃特别打造的一座宫殿。 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六宫之中,无一人拥有如此殊荣。 由此可见,皇上对香贵妃有多么的宠爱。 踏入殿内,一股奇异香味扑入鼻中,极为好闻。 “三弟终于来了,本妃等你多时了 第14章又来一个下马威 第14章 又来一个下马威 女子声音清脆优美,仿佛出谷黄莺。 只是听着,便能让人心中酥酥麻麻,一颗心不觉都柔了几分。 苏槿若行礼请安,“下官拜见贵妃娘娘。” 香贵妃唇角挂着笑容,有婢女为她拂开层层的帘子。 她上前,走到苏槿若身边,虚扶了一把,“你我姐弟,何须多礼?” 苏槿若顺势起身,微微一笑,不作回应。 宫中之人,最擅长的,便是客套和伪装。 对方话虽如此,但苏槿若清楚的知道。 应有的礼仪,依旧不能少一分一毫。 香贵妃笑道:“本妃许久未见三弟,难得今儿个能叙一叙,三弟不坐着?” 苏槿若低头,行了个官礼,“尊卑有序,请娘娘先入座。” 香贵妃眸色忽深,她笑了笑,优雅坐下。 见此,苏槿若坐在了香贵妃一侧的木椅上,“娘娘有话请直说,下官定然洗耳恭听。” 没想到苏槿若如此干脆,开门见山。 香贵妃微微一怔,随即,她的嘴角弧度加大 “果然,三弟果然长大了!” 香贵妃美艳的脸上只留笑容,“本妃要同三弟好好叙叙,你们都先出去候着吧!” “是,奴婢/奴才告退。” 待宫人们都退了出去,香贵妃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本妃入宫已有些年头,与家人相聚的次数却少之又少,如今,三弟你化茧成蝶,有了官职,本妃见你,也就比见爹爹和姨娘妹妹们容易些。” 苏槿若静静地坐在木椅上,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香贵妃目光直视着她,道:“此次见你,是想要提醒提醒三弟,二夫人虽为姨娘,却是本妃的生母,三弟可不能趁本妃不在,随意欺辱她老人家哦……” 苏槿若眸子微眯。 果然,她早该想到,今天要领受的下马威,不可能只有一次。 苏槿若平静的开口:“下官不敢。” “是吗?” 香贵妃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美眸里忽闪过一抹厉色,那速度极快,常人难以察觉,“娘亲(丞相夫人)礼佛多年,相府一直是姨娘在打理,三弟如今出息了,可万万不能忘了姨娘对你的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万一被人传了出去,恩将仇报什么的骂名,对三弟的前程可不好!” 第15章发生什么事了? 第15章 发生什么事了? “下官知道。” 苏槿若话音刚落,香贵妃眼眸一凛,忽地向她靠近。 盯着苏槿若沉静的容颜,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动听,语气却陡然换了风格,“三弟应该知道,本妃近日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这万一,本妃在宫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比如说,亲人的诉苦……恐怕本妃会难受。” “以往本妃难受不打紧,担忧的只有这凝香殿里的奴才和相府的亲人,可是……”香贵妃皱着秀眉,摸了摸肚子,盯着苏槿若,继续道:“可是,自打本妃这腹中里有了龙儿之后,在乎本妃的,便多了一人……若是有人惹着本妃不快了,三弟不妨猜猜,他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这般言语,已算是较为明显的警告了。 苏槿若一双沉静如夜的眸子凝着她,“不知,他会有什么下场?贵妃娘娘可否列举一二?” 香贵妃望着苏槿若,笑的温婉可人。 她缓缓退回原来的位置,优雅的端起瓷花茶杯,举在半空中。 …… 凝香殿里忽然传出杯子碰地的破碎声,还有,一声惊悚的尖叫。 下一刻,凝香殿里的房门立即被推开。 苏槿若眼眸微动,看着婢女们小跑进来,围在香贵妃身边。 一同进来的侍卫个个持着刀剑,视线飘落在苏槿若身上,带着明显的杀意。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成冰。 这时候,只要香贵妃说上一句,他要谋害本妃之类的话,似乎苏槿若就会立即被乱刀砍死一般。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是否有人想要蓄意谋害您?”双清眯着眼,担忧道。 苏槿若望向香贵妃。 香贵妃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嘴巴微张。 但,那双迷人的凤眸里迅速闪过的阴狠却实实在在的落入了苏槿若的眼中。 “本妃没事。”香贵妃敛起眼底神色,收起惊讶的表情。 她爱怜的抚了抚肚子,笑若春花,“是龙儿调皮了,他刚刚踢了下本妃,本妃被他踢疼了。” 此话一出,刹那,肃杀的冷意如潮水般退去。 “娘娘没事就好。”双清松了口气,“娘娘身怀龙胎,不可过于劳累,否则会对小皇子不利。” “哦?这样啊,”香贵妃恍然,她站起身来,对苏槿若笑道:“既然如此,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本妃想说的也说了,该怎么做,想必三弟已有自己的想法。那……三弟先回去吧,日后有空,咱姐弟再叙旧叙旧。” 苏槿若面色无常,她拱手行礼,“如此,下官告退。” 苏槿若正欲转身,又被香贵妃唤住。 香贵妃走上前,笑容温和的如同邻家大姐姐。 她将垂落在苏槿若脸颊旁的发丝摞在耳后,微微倾斜着身子。 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她问道:“不知本妃刚刚的解释,有没有让三弟满意?” 苏槿若勾唇一笑,淡然冷清,“贵妃娘娘刚才举的例子很好,下官受教了。” “如此便好。”香贵妃嘴角翘起,她站直身子,轻轻的拍了拍苏槿若,道:“双清,本妃三弟今儿个首次进宫,不似五妹妹那般熟悉宫中地形,你替本宫送三弟一程。” “奴婢遵命。” 双清乖巧应着,对苏槿若道:“苏大人,请随奴婢来。” “下官谢过娘娘,虽然下官首次进宫,但好歹也有几分脑力,出宫之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苏槿若拱手,“下官告退。” 第16章公子虽是女儿身 第16章 公子虽是女儿身 朱红色的袍子消失在眼前,香贵妃身边的侍卫婢女奴才也纷纷行礼离去。 地上茶杯的碎片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又恢复了往常。 香贵妃盈盈坐下,双清的神色却陡然变的冷酷。 她冷冷道:“主人早已提醒过你,不许伤害他,你还敢私自召见!” 香贵妃摆弄着自己修长粉嫩的指甲,一点也不惊讶双清与刚刚的低眉乖顺的她,判若两人。 “主人只说不伤害,可没说过不准本妃见他。虽然你我同为属下,但本妃目前的身份可比你高些,你说话,最好给本妃客气点!” 双清冷笑,斜睨着她,“若非你怀了老皇帝的种,你以为主人会让我做你的婢女?!何况,你心爱的男人,貌似不是他吧?!” 谈及心中的刺,香贵妃的脸色骤变,一记锐利淬毒的刀眼射向双清。 “周双清,本妃警告你,你胆敢再出言不逊,本妃誓将你五马分尸,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呵…… 双清冷冷一笑,本想反唇相讥,又念及主人对她的提醒,还是打算不刺激眼前这个女人为好…… 免得坏了大局! 暮色暗沉。 当苏槿若走出宫门口时,宫门口已人迹稀少。 那是法规。 酉时一过,除却特殊身份的人,宫门口不得有百姓过往。 一直在宫门口等候的绿若见到苏槿若,立即站起身来跑向她,“公子……” 苏槿若寻声望去,绿若脸上那单纯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 苏槿若展开笑容,边走边道:“等久了吧?以后你不必再来等我,会累。” 绿若跑到了苏槿若跟前,“那怎成?!奴婢可信不过那个木头!不过,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晚?” 虽然公子是女儿身,但公子可不允许她以女子的身份自居。 公子应该知道,酉时一过,仍然待在宫中的男子必定会受到宫规惩处,甚至会被当做贼人乱刀砍死! 苏槿若瞥向木头侍卫,“此事回府再说。” 木头侍卫向苏槿若拱手,“大人。” “回府。” “是。” 苏槿若已被封官,必然会有老皇帝赏赐的府邸。 只是,苏槿若的哥哥苏池,他的官职要比苏槿若重要的多,却道出“没有功绩就没有府邸”的豪言壮语。 虽为嫡子,但长兄如此,她身为‘三弟’,定要效仿,才不会落人话柄。 是以,相府,她恐怕还再要住上一段时间。 绿若见苏槿若有些疲倦,又想起七王爷那出了名的‘辣手摧花’,不由担忧的问道:“公子可是累着了?奴婢帮你捶捶可好?”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苏槿若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遭到拒绝在意料之中,公子向来不喜他人近身,更不允他人碰触。 绿若叹了口气,道:“公子,今日穆静姑娘送来一封信,奴婢放在书房内阁里了。” 闻言,苏槿若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流转着点点笑意。 资料,终于到了! “咻……” 来不及欢喜,一支长箭忽然射进马车内。 绿若大惊,“公子小心!” 苏槿若眼眸一凛,微一凝力出手夹住箭身。 “大人,小心!” 绿若刚松一口气,马车外却又陡然响起木桉的提醒,以及兵刃交接的声音。 第17章只是警告 第17章 只是警告 无数支利箭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射向马车。 片刻,如同静止了般,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马没受惊受伤,马车的一侧射满了长箭。 苏槿若凝视着唯一一支蓄意射进来的羽箭,目光清寒。 “大人,您没事吧?” 木桉在马车外问道,绿若掀开车帘,车内情况一览无遗。 除却苏槿若夹住的那一支箭以外,其他的箭都只射在了车板上。 苏槿若与绿若下了马车,看向马车布满利箭的一侧。 “天子脚下,胆敢有人谋害公子,当真是放肆至极!” .绿若握拳,愤恨道。 苏槿若按住一支箭,从马车上拔下来。 细细一瞧,长箭射入车板的长度不过一寸。 她勾唇一笑,眸色深沉,“只是警告而已,算不得谋害。” 木头侍卫眼眸一震,苏槿若说的对极! 他刚刚以剑挡箭,却发现那箭的力道,根本不足以伤害到有屏障挡着的人。 而且,那些放箭的人极有水准。 一支箭也没有射到马上,似乎是怕伤了马,马会狂奔不止而伤了马车内的人…… …… 夜色弥漫,一阵风吹过,灯烛飘动。 沈寒城,当今皇上最宠最喜的亲儿子。 传言,他不能碰触女子,连其生母亦不能。 否则,他轻则浑身长满红疹,重则危及性命。 传言,他三岁能舞文弄墨,五岁剑法已有小成。 七岁丧母,十岁在宫中遭遇大火,伺候他的奴才婢女全部死于火中,而他,却在大火过后被秘密送走。 直至十六岁,他才重返皇宫,不过一月,便以护驾有功的名义,被皇帝赐为王爷尊号。 传言,他文武兼备,其谋略心计,无人能及。 传言,他性情阴晴不定,奇奇怪怪,嗜血冷酷,手段残忍…… 苏槿若翻页,却是白纸一张。 再翻一页,也是白纸。 她翻下去,后面的纸张皆为白纸。 苏槿若眉心微蹙,她已看完苏池的所有资料,但却不似沈寒城的这般古怪…… 为何要用上‘传言’二字? 明明只有一页资料,为何要附上多张白纸? 而且,这些资料举世皆知,对她毫无帮助…… 苏槿若揉了揉眉心,闭目思索。 绿若在旁,瞧着她忧虑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公子,怎么了?” 苏槿若语调缓慢,声音淡如凉水:“穆静给的东西不仅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反倒令我有些茫然。” 原以为,只要穆静将沈寒城的资料查清楚送来, 自己便能了解了他的过去,从而做到知己知彼。 却未料想,送来的资料等于白纸一张,对她竟是毫无用处。 她对沈寒城,还是一无所知…… 绿若微愣,翻了翻穆静给的资料后,道:“公子不必如此忧愁。虽然穆静姑娘出示的文件都用上了‘传言’二字,但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公子可以顺着这些资料,或许可以找到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或许。”苏槿若摇摇头,并不想再纠结,“她们如何了?” 不用苏槿若指名道姓,绿若也知她问的是谁,这便是绿若的优点。 “姨娘们暂无动静,红玉红凌她们也安分守己。” “嗯。多注意一下那个叫红玉的丫环。” “是,公子。” 一连三天,苏槿若都被沈寒城‘辣手摧花’,尽管,他并不知道她是女子……! 所幸的是,沈寒城只出细竹不出手。 两人,暂时可以避免肢体上的碰触。 虽说他们曾经有过接触,但到底只是短短几分钟之内,她并不清楚,那天沈寒城有没有起红疹,所有的不确定性因素,只要关乎性命,苏槿若都不敢轻易渉险。 “停下,”沈寒城淡淡的望着正在练习击打木桩的苏槿若,“过来。” 第18章这与本王无关 第18章 这与本王无关 苏槿若的秀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命令式的口吻,她不喜欢。 当然,目前她身为他的属下,他所掌管的人。 必要的听话,还是要的。 看着苏槿若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沈寒城手一伸,千易便递上了一把弓箭。 “老皇帝要本王转告你,三日后的射箭,你必须参加。所以,本王今日先教你射箭。” 射箭比赛……? .苏槿若瞳孔微缩,皇家的射箭比赛,对参赛者必然有一定的要求。 她凝着沈寒城手里的弓箭,眸色清寒了些,“王爷,下官从未拉过弓,射过箭,且下官才疏学槿若,三日就要下官上场,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这与本王无关,”沈寒城面色寡淡,凉凉道:“看着。” 一瞬间的事情。 勾弦点,搭箭点,发射,三支长箭,皆中靶心。 羽箭不但没入靶心之中,而且箭尾还久久颤动。 射箭者的功力,可见不凡! 望向那几支长箭,苏槿若那双如同古井般的眼眸浮上了几分深意。 沈寒城休闲肆意的走向她,“本王只给你展示一回,剩下的,自己解决。” “……” “拿着。”沈寒城把弓箭拿给她。 苏槿若接过弓箭,道:“王爷,如果三日后下官参加了比赛,恐怕到时,会丢王爷的脸……” “这个苏大人不必在意,”沈寒城眼潭深沉,唇角讥讽的勾起,“不过是一百军棍的事情而已。” 一百军棍而已…… “……”苏槿若清秀的容颜黑了一点,“下官愚笨,还请王爷多些指点。” “本王说过,只展示一回。” 沈寒城望着她,懒洋洋的道:“本王好心提醒一下苏大人,这里除了本王,没有人,有资格教你箭术。” 言外之意,射箭这东西没有人会帮她。 确切的说…… 是没有人,敢帮她。 即便,她来自异界,也清楚的知道皇家的规则。 皇权至上,皇命永不可违! 不管以往沈寒城对那些官员是否也如此苛求,但苏槿若却清楚的知道…… 沈寒城,有意为难她! 不说那夜的轻薄之仇未报,就算现在她也还算以礼相待。 沈寒城这样,简直是欺人太甚,逼人太甚! 忍了再忍,苏槿若用着清亮的眼眸看他,拿着弓箭的手指,指甲泛白。 最终,她道:“下官,领命。” …… 很快日渐西斜,不失温暖的阳光撒满亭台。 沈寒城漫不经心地掷下一只白棋,面无表情。 千易比他更面无表情。 与沈寒城不同的是,他落棋的动作十分正经。 一个随心所欲,一个正襟危坐。 除了下棋的‘嗒嗒’声,再无其他声响。 但…… 这肃然的气氛,很快因一个人的出现,而被打破。 那人一袭蓝袍,满眼笑意。 他从淡定的走,到快速的走,最后他跑了起来。 直扑亭台。 “主子……” 他的声调比春雨还要绵长,惹得苏槿若微微侧目。 一转眼,苏槿若便看见千易被人抱的紧紧。 空中,自动传来他们的对话。 蓝袍男子:“千易你个贱人,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千易:“……然后” “然后我挺想你,但我更想主子!” “…………然后” “然后我本不想抱你的,我想抱主子。” “………………最后” “最后我怕我抱了主子,不但会被主子一掌拍飞,而且还会毁了我俊美的脸。所以我就委屈自己,抱了你这个贱人!” “……………………” 千易面无表情地一掌拍开扑在身上的人,“离我远点。” 第19章她被嘲笑了 第19章 她被嘲笑了 千一剑重新扑上去,做可怜状,“嘤嘤嘤……千易你不知道,的女人简直如狼似虎!每日缠着我不放不说,一见到我还对我眼冒爱心上下其手……” 千易百年不变的面瘫脸开始裂缝,忍住再度拍飞他的冲动,从牙缝里冷冷的挤出字词:“所以……” “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她们见我就扑,肯定不是因为我是男人,而是她们嫉妒我长的比她们好看!” “啪……”千一剑再度被拍飞。 苏槿若唇角弯起,敛眸深思。 难得,一个冰冷如斯的主子,会有一个这样奇葩的手下。 只是……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手下,都与她无关。 苏槿若敛起神色,淡定自若地拉弓射箭。 “咻……” 箭中靶外,毫无悬念。 千一剑拍了拍身上的杂尘,不怕死的再度扑向千易。 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千易身子一侧,手腕一转,将千一剑扣在石桌上,“再玩,我不客气了!” 千一剑咧嘴一笑,“嘿嘿,大家都是卖身不卖艺的,别那么认真嘛!” 千易嘴角微抽,松开了他的肩膀,目光望向自家主子。 只见,沈寒城看着那唯一一个在太阳底下晒着的人,神色不明。 他尚未出声,一旁的千一剑开始哇哇大叫:“场上那人是谁呀?那家伙的射技简直不堪入目,千易你就是这样教育的?!!” 千易:“……” 沈寒城像是没有听见千一剑的大吼大叫。 他的视线无意掠过胜负已定的棋局,继而起身离开。 千易正要跟上,却听他淡淡的声音传来:“跟着他,本王不希望有人帮他。还有,把千一剑给本王扔回怡红院,一个月内,本王不想看见他。” 才刚回来就要重新被扔回去,千一剑捶胸顿足,一脸悲痛:“主子,属下到底有什么地方,会让你如此执着的认为属下对这方面的喜爱啊!就算要打死千易,我也改啊!” “三个月。” 千一剑继续嚎叫,“主子……” 千易依旧面无表情,把落井下石这一词完美演绎,“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犹记得曾经,千一剑刚从里爬出来,就又被沈寒城打发回去的那一天。 千一剑打死不从,双手护胸,一副被人非礼的模样。 千易嘴角微抽,然后面无表情的将他快!狠!准!地从……旁边的百年大树上扔下。 那个骨头碎的…… 千一剑表示至死难忘! 千一剑果断道:“不必客气,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比较好!” …… 临近黄昏,霞光如碎金铺缀在阡陌苑。 方嬷嬷将晚膳放在桌上,笑容可掬,“公子可以用膳了。” 已经从宫中回来的苏槿若,从书中移开视线,微笑,“好。” 她收起手中的纸,看向坐在她斜对面的人。 “千易侍卫,七王爷没让本官招呼你吧?” 千易一脸生人勿近,“确实没有。” “哦,”苏槿若朝他一笑,“那,本官就先用膳了,千易侍卫,你自便。” 千易:“……” 千易抬头看了苏槿若一眼,继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方嬷嬷向来心善,听苏槿若这么说,有点不忍心。 她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绿若拦下。 第20章算不算惩罚他? 第20章 算不算惩罚他? 只见绿若笑吟吟的道:“娘亲,吃饭啦!” 方嬷嬷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千易,又看了看悠闲淡然的苏槿若。 最后,才缓缓坐下。 晚上的膳食虽很普通,四菜一汤,但却香气扑鼻极为好吃。 至少,能让饥肠辘辘的人饱受‘看得见,吃不着’的精神折磨。 比方说…… 苏槿若的余光瞥向闭目养神的千易,幽暗深邃的双眸掠过一丝笑意。 惩罚他的人,算不算惩罚他……? 暮色暗沉。 因为苏槿若没有要人守房的习惯,所以绿若用完晚膳后,便打个哈欠回房休息了。 彼时,整一个阡陌苑,只有苏槿若一人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紧接着,响起一道轻柔甜美的女声。 “大人,奴婢可以进来吗?” 苏槿若正在翻阅这个朝代的史书。 闻言,她眸色不变,淡淡开口:“进来吧。”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道娇小的身影。 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那人将瓷碗搁置在苏槿若的书案上。 她躬身揭开瓷碗上的盖子,笑吟吟的对苏槿若道:“大人近日接受训练,定然劳累,奴婢特地为大人做了玫瑰花糕,大人……可要尝尝看?” 碗盖一揭,玫瑰花糕的香味四溢。 苏槿若从书中抬首。 看了看碗中做工精美的糕点,她轻轻移目。 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此时,女子弓着身子。 一件薄薄的纱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弓身之际,露出胸,部以上的雪白肌肤。 女子娇俏的脸上一片羞涩,大大的美眸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苏槿若。 她的妖媚和妩媚,那含羞带怯的眼神,任何一个正常男子见了,恐怕都难以自持。 若是苏槿若性格大大咧咧火爆一点,肯定会忍不住跳起来。 小手万分激动地指着对方,兴奋道:“卧槽,这素赤-裸裸的!红果果的勾‐引啊勾‐引!” 但……她是苏槿若。 沉着冷静地苏槿若。 苏槿若只看了女子一瞬,便收回视线,重新回到书卷上。 她淡淡道:“你有心了。” 红玉娇羞的表情一滞,心里暗思着苏槿若对她不为所动的原因。 莫非是露的不够多,不足以打动他? 想此,红玉舔了舔唇,风情万种的绕过书案,提着胆子走向苏槿若。 盈盈玉手缓缓绕上苏槿若的后背,刚触及,红玉明显察觉到苏槿若的身子一僵。 嘴角一勾,红玉的手指更是如同灵蛇般放肆的在苏槿若的背上游走。 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没有猜错。 男人都是一个样,要拿下还不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 红玉眸里溢满笑意,大胆地俯身,在苏槿若的耳边吐气幽兰,“夜已深,大人不准备休息吗?” 美人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会心猿意马无法自持, 何况对方还如此热情的,为自己宽衣解带。 只是可惜…… 苏槿若,她是一个伪男人。 红玉的纤纤玉手还未碰触苏槿若的衣襟,便猛地被人抓住。 第21章你可以下去了 第21章 你可以下去了 红玉诧异地看向大力抓住她的人,只见苏槿若面色沉静,一双深幽井到黑眸正淡淡的望着她。 “难道绿若没告诉过你,本官不喜别人的碰触吗?”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连表情都是那样的平静, 声音也是那样淡然无波的,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可偏偏…… 红玉就是觉得有一股逼人的气压,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霎时,她才惊觉眼中黑袍少年的危险性。 红玉的脸色白了又白,被吓得双腿发软。 慌乱跪在地上,红玉开始玩命地磕头,“大人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敢如此大胆亲近大人,请大人念在奴婢初次犯错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了,不敢了!” 苏槿若松开她的手,声线依旧不起一丝涟漪,“念你初犯,本官这次就放你一马,若有下次……” 苏槿若顿了一顿,红玉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保证:“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槿若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若是再有下次,本官便将你,赐给过往乞讨之人,以满足你的心愿。” 红玉一心想着勾‐引苏槿若,无非是想要摆脱奴隶的身份,转奴为主,享受荣华。 而如今,苏槿若不仅不让她近身,还出言警告,让她‘收心’,否则便将她赐给那比奴才还要卑贱的人…… 红玉只觉得今生注定是奴婢命了。 没勾,引前,好歹自己的世界是黑白的,勾,引了之后…… ……世界全黑了…… 她的眼泪刷刷落地,甜美的声音带着一抹哭腔,“奴婢知道了,奴婢必定谨记大人教诲,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苏槿若的视线凝在书卷上,未曾给过红玉一个眼神。 她道,“如此,你可以下去了。” 抹了抹眼泪,红玉起身,她向苏槿若行了礼后,咬着唇跑出去了。 苏槿若望着紧闭的木门眸色忽闪,有什么情绪在眼里掠过。 不过一瞬,眼底又是一片平静。 …… 天色透亮。 园内的梨花已结出小小的果子,一片白色被绿色取代。 一阵凉风吹过,绿若的裙摆被掀起。 她微微侧目,余光瞥见身后手持刀剑的千易。 不急不缓地回过头来,与苏槿若交谈。 “所以公子这两天都不用去练习了,是吗?” 苏槿若漫步在小道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今早千易告诉她:“主子允许苏大人在府内研究箭术,给予苏大人充分的自由,但,如果大赛那天,苏大人达不到主子的要求,那么等待苏大人的,会是传闻中,主子残忍冷血的手段。” 所谓要求,便是能轻易的正中靶心。 苏槿若的内力的确深不可测,但她的箭术…… 也的确烂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公子……”绿若侧目看着她,倾斜着身子。 她压低声音,道:“公子,不如奴婢教公子箭术吧?” 苏槿若轻轻的摇头。 “公子,奴婢偷偷的教,七王爷是不会发现的。” “不行。”苏槿若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千易,“既然是王爷下的命令,那我们必然不能违反。” 第22章她自学成才 第22章 她自学成才 “公子!”绿若跺了跺脚,急了。 “可是公子只有两天时间,现在公子连射箭的姿势都不会,何谈达到要求?!” 闻言,苏槿若不见惊慌,反而露出槿若笑意。 她道:“不错,胆养肥了,竟敢嫌弃起我的基本功差劲了。” “……” 绿若差点哭了,“公子,这不是重点好吗?!” 重点是,七王爷是出了名的变.态好吗?! 他的手段更是出了名的变.态好吗?! 你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好吧…… 你一个伪男子落入他手,还不得脱三层皮?! 绿若想出口再劝,却见苏槿若忽然停止脚步,眼眸定定地望着梨花树。 她顺着苏槿若的眸光看去,只见开满梨花的树上,飞旋着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短暂沉默后,绿若便见苏槿若勾了勾唇角,听她道:“我突然,想看一场与众不同的表演。” …… 阡陌苑 “东西准备好了,红玉对苏槿若盈盈行礼,声音怯怯的。 “好。”苏槿若应了一声,转眸,她对千易道:“千易侍卫可要休息?这个表演,一般人不会想看。” 千易手握挂在腰间的佩剑,面无表情的道:“不打紧,我并非一般人,请苏大人尽管放心。” “既然如此,”苏槿若笑了笑,抬手,缓缓道:“木桉,开始吧。” …… 苏槿若说的没错,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这种表演,有任何的兴趣…… 绿衣女子在院中不断移动,将篮子里盛装的馒头一个个抛到上方,而黑衣男子则手拿弹弓,用石子将馒头一个个击落。 见此场景,千易望了望前方的表演,转眸看向苏槿若。 向来没有波动的眸子,有了丝丝晃动。 除了有中途休息和吃饭睡觉外,这场表演持续到了第二天黄昏。 两天都坐如钟神,木如草人的苏槿若看着木桉,开口道:“木桉,把弹弓给我吧。” 木桉停下动作,晃了晃抬了两天的手,他很想说,侍卫不是这么用的…… 绿若看着他将弹弓交给了站直身子的苏槿若,而后在苏槿若的示意下,将一个白白的馒头抛向空中。 黑袍微扬,苏槿若深眸微敛。 她扯开弹弓,石子对准馒头。 那一刻的时间,好像过得极为缓慢,甚至,已经停滞…… 而当发射出去的石子飞在空中时,苏槿若明显察觉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入夜,七王府灯火通明。 七王爷沈寒城斜靠在塌上,大红黑袍在塌上散开。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映着烛光,神色慵懒。 “你的意思是,他看了两天的扔馒头抛石子,然后,无师自通了?” “主子,虽然此话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属下守在苏大人身边整整两天,” 千易面无表情,语气却颇有赞赏之意,“旁人是没有机会传授苏大人技巧的,除却苏大人自学成才,别无可能。” 闻言,沈寒城低低的笑了。 一双冷眸为他俊美妖异的容颜更添上了几分魅惑。 他不以为然道:“你真的以为,一个废材可以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对于射箭无师自通?” 第23章她在隐藏实力 第23章她在隐藏实力 一个废材,如果没有一点真才实学,能在深宅大院中安稳度过十六年?! 何况…… 那个废材,还是整个相府姨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千易愣了一下,“主子是说,苏大人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沈寒城不置可否。 他凝着晃动的烛光,深邃冷冽的眸子里透着一抹野性的光芒。 .苏槿若…… 本王倒是想知道知道,你到底,能隐藏的了多深。 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了…… 第二天一早,宫中有轿辇来接。 苏槿若在上轿之前,苏丞相脸色颇为凝重。 他沉着声音扔给她一句:“无论如何,不可违抗皇命,圣上让你做什么,你要无条件服从,不得有异议!” 苏槿若的深眸无波无澜,点了点头,便出发离去。 绿若本想一同前往,却遭到接送苏槿若的主事太监的拒绝。 木桉是老皇帝赏赐给苏槿若的人,他想同行,自然没人敢说不。 只是,皇宫到底是等级分明的,木桉被迫留在了宫门口。 记不得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 等苏槿若到了射击场的时候,已人山人海。 人群似车水马龙那般不断涌动,其中不乏穿着相同的人。 想必,应当是射箭的参赛者。 引路的小太监适时的对苏槿若道:“苏大人,奴才带您去换场上的衣装。” 见苏槿若点了点头,小太监便引着她穿过一条小道。 边走边道:“苏丞相早已吩咐过奴才,让奴才准备好您需要的东西。 苏大人换好衣裳后,奴才会带您入场。” “有劳。” 谈话间,两人到了内室。 苏槿若拿过一套衣裳更衣,将裤脚和袖口都扎紧后,她走了出来。 待她出来后,那引领她来的小太监,却不见踪影。 苏槿若微微挑眉,视线转了一周,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入了眼帘。 千易望着换装完毕后的苏槿若,向来无波无澜的双眸快速的掠过一抹颇为古怪的神色。 随即,他敛下眉目,对苏槿若道:“主子已为苏大人选好了上场的名次,请随我来。” …… 因为这场赛事,是皇帝临时起意,所以,并不打算举办得过于隆重。 射击场的北边,有个看台。 看台左右两侧坐着文武百官和各位皇亲国戚。 比赛规则是,得分最高者留下,如同守擂,等待下一位高手的挑战。 如若不巧,有相同的成绩的话, 两人便再次比试,直至较出高下为止。 参加比赛的人共一百零一个。 每场比赛,十人同时上场。 最后上场的人只有一个,唔,不巧的是,苏槿若就是最后一个…… 苏槿若握着手上刻着数字的木牌,耳边荡起震天的鼓声。 比赛,开始了。 她扫了一眼看台,一抹妖艳如牡丹的宫装,跃进眼帘。 她定眼瞧去,只见那人笑容璀璨,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 她坐在老皇帝身边,兴奋地欣赏着台下展示箭术的有为青年。 激动时,会手舞足蹈忍不住去摇老皇帝的手臂,小女儿家的心态,毕露无遗…… 苏槿若轻眨了下沉静的眼眸。 这个朝代,女子的地位虽然不是最低贱的,但…… 凡遇到国家大事,女子却皆不得过问政事。 如此想来,老皇帝身边的坐着的红衣女子,应当是备受圣宠的熹微公主——沈明月。 第24章舍他其谁? 第24章 舍他其谁? 在这放眼一望尽是男子的地方,也只有她,才能有此殊荣,作为场上唯一一个女子观看比赛。 苏槿若将视线轻移,目光落在七王爷沈寒城的身上。 彼时,七王爷沈寒城仍是一袭大红黑袍。 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此时望着台下,冷俊俊美的容颜不显任何表情。 他的行事作风,向来离经叛道,目中无人。 放眼全场,就连天子都是坐着在只放软垫的龙椅上。 他倒好,直接躺在榻上…… 论张狂放肆,舍他其谁? 许是有所察觉,沈寒城转眸,迎上苏槿若沉思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形交汇。 苏槿若并没有闪躲,反倒大大方方地望着沈寒城。 那双眼睛瞳仁深沉映照在他的眸里,毫无情绪。 沈寒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去告诉监考官,本王要亲自考核最后一名参赛者。” 千易下意识地望向那已收回视线,正闭目养神的苏槿若。 他收回目光,拱手点头,奉命离去。 比赛进行得顺利且迅速。 十场比赛接连上演,三箭都完美正中靶心的只有四人。 他们满面笑容,手拿着弓箭,自信的向上举着。 当场内热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落下,便传出通报声——“请最后一位参赛者,丞相嫡子,新任探花苏槿若,苏大人步入赛台。” 闻声,双眸轻阖的苏槿若睁开眼睛,幽暗的眸中一片清明。 她起身,径直朝着第一个射击台走去。 见他入场,场上、看台上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好像这位苏大人,是圣上重点培养的人才……” “可不是,他还是七王爷亲自训练,亲自培养的人才呢!不知道他功夫好不好就是了……” “嗯,只是这位苏大人这般瘦小,看起来怎么像个……” 女人……?! “……” 苏槿若站在了应有的位置,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给她递上弓箭。 她的视线淡淡移开,本想自力更生寻找弓箭,却未料想, 一人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入了眼帘,让她的脚步再也无法迈开。 …… 那人一袭大红黑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手持弓箭,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沈寒城的出场,惊得众人连嘴巴都合不上。 他们看着沈寒城走到苏槿若身侧,递过弓箭。 听着沈寒城给他们一记如同惊雷的言语。 “你射箭的目标,由本王决定。” 自然起开国以来,然起的射击场上从未走上过任何一位皇亲贵族。 沈寒城开了先例。 然起的射击场上也曾未有过,由皇亲贵族亲自设定参赛者的射击点。 沈寒城又开了先例。 一时间,文武群臣看着台上的两人的目光,奇奇怪怪。 熹微公主愣了一下,随即道:“父皇,这皇子王爷入场安排可是然起从未有过的事,七哥贵为王爷,却卑微的亲自指导参赛者,这不是让皇室蒙羞么,父皇不打算管管七哥么?” 老皇帝一双精明深邃的老眼锁着赛场上的两人,道:“前无古人之事,后有来者并不是不可做,明月怎可说你七哥让皇室蒙了羞?虽然你七哥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但他却自有一番自己的打算,你且往下看便是了。” 第25章他想杀她 第25章他想杀她 身为最受宠的公主,自是有几分实力, 虽然老皇帝的语气依旧温和,但他声音中的丝丝冷凝,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熹微公主天不怕,地不怕,也从未将旁人放在眼里过。 性子飞扬跋扈,高傲张扬。 嗯……也可以说是任性。 可,她怕她的父皇。 当下,熹微公主就撒娇卖萌,摇摇他明黄色的龙袍开口道:“儿臣年幼无知,没有父皇那般才华见识,父皇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明月的无心之失,出言不当嘛,好不好?” 老皇帝被她逗笑,他看向沈明月,无奈道:“你呀你,朕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好了好了,莫闹了,看赛场。” 熹微公主嘴角一弯,顿时满心欢喜地望向赛场,观看比赛。 见苏槿若迟迟未动,沈寒城似笑非笑道,“苏大人迟迟不来拿弓箭,是想挑衅本王的耐心么?” 沈寒城给她的前车之鉴,苏槿若一刻也不敢忘怀。 现下他又不按常理出牌,而她又一时猜不透沈寒城的用意,所以才犹豫几分。 不过,目前这种场景,无论沈寒城是耍阴谋还是阳谋,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苏槿若敛了敛眸,恭敬道:“是下官愚钝,还请王爷息怒。” 双手接过弓箭,她再道:“请王爷发令。” 沈寒城凝了凝苏槿若沉静无波的面容,绣着金丝花边的袖子随手放到身后。 他沉声道:“第一发,靶心。” .看着箭靶上的红心中多了一支箭,沈寒城目光闪了闪,又道: “第二发,靶环。” “七哥在弄什么玄虚?” 熹微公主小声嘀咕,她瞅了瞅身旁的老皇帝,见他面色如常, 又转了转眸,将视线重新投向场上。 场上的苏槿若已经发完两箭,正静静的等待最后一支箭的命令。 微风吹过,掀起他原本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 他的神情不卑不亢,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七哥? 奇了…… 熹微公主摸了摸手腕上的镶金的翡翠玉镯,垂眸不解。 她是依仗父皇对她的宠爱,才敢对七哥出言不逊,毫不畏惧。 可他呢? 他,又是因为什么……? 场上比赛的进行,不会因她的思索而延误半分。 沈寒城意味深幽的望向苏槿若,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中,缓缓开口:“最后一发,苏槿若。” 闻言,文武群臣齐刷刷的望向场中最为沉默的苏丞相,像是在看他的反应。 苏丞相似乎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苏槿若微微垂了垂眼眸,拿着硬弓的手垂下。 她从身侧的箭筒中缓缓抽出一支羽箭,攥着。 皇家射场上的羽箭,定然是锋利无比, 特制的银色箭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寒芒,刺得人眼生疼。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的看着她,看着她将箭头对准自己的左胸口,毫不犹豫地刺进去。 期间,苏槿若没有发过一言一语。 亦没有眼神求助过场上,唯一能帮助她的苏丞相, 因为她知道……他们都不会出手帮她,在官场上,亦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箭头没入她的衣装刺入皮肤,由浅及深。 苏槿若咬着牙,忍着利刃穿胸的疼痛,任由洁净的衣裳染上血色。 第26章置死地而后生 第26章 置死地而后生 她很清楚,再刺入胸口一点的下场是什么。 但同时她也很清楚,若是完成不了沈寒城所刻意为难的要求,接下来的一百军棍,亦同样会要了她的命。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置之死地,博取得后生的机会! 这是赌,一场关于生死的赌局! 可如果想要全身而退,想要过得平平静静,那么——就必须穿过这满山的荆棘,踏出一条血路来。 待她羽翼丰满,锋芒毕露之日,便是她自由飞旋,任她遨游之时! 老皇帝眼潭深沉,静静地望着苏槿若,没有发话。 似是怕场面过于血腥,明月公主连忙用手掩住了脸,只是却唯独没有掩住那双看好戏的美眸。 她心中默念着:若是这苏槿若死了,她便亲自为他立个坟冢,以感谢他替自己将那目中无人的七哥赶出皇宫寻了个好理由。 只是不到一瞬,她就失望了。 不知何时靠近苏槿若的沈寒城,猛地抓住了苏槿若持箭的手腕, 将未深度刺入她胸口的羽箭拨出,鲜血飞溅。 苏槿若眉头一蹙,咬着唇,没有吭声。 沈寒城轻扫过苏槿若的胸口,手指轻点,替她止了血,语气嘲弄:“苏大人,果真拼命。” 场上所有人听着沈寒城对苏槿若的评价,不置可否。 就连一开始瞧不起苏槿若的大臣,都对他刮目相看。 毕竟,人家有勇气对自己的心脏下手,且是毫不犹豫…… 苏槿若垂着的眸子动了动,她知道,她赌赢了。 抬眸看他,苏槿若的眸光沉静。 她淡淡的开口:“若是下官不拼命,恐怕,下官会没命。” 沈寒城的眼尾挑起淡淡的流光,他静静地望着她。 眼前之人,放眼全场,怕也只有个别人士,才比他矮小一点。 而他的容颜,亦并非能让人一眼惊艳, 只算得上是清秀,就是那双眼瞳…… 如深渊中的烟云,飘渺得让人难以猜测,难探深槿若。 可…… 即便他隐藏的深,即便他掩着锋芒, 他又何来的勇气,向绝对的实权挑战? 沈寒城讥讽的笑了笑,身子猛地向苏槿若俯去。 苏槿若眸色微变,双脚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却被沈寒城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死死扣住,不容置疑的将她纳入怀中。 胸口一痛,苏槿若睫毛微颤,浑身僵住。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呼出的气体彼此缠绕。 别样暧昧。 四周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 熹微公主的神情极为怪异,她呐呐开口:“七哥,不会是好男‐色吧?” 她会这样说,并非毫无根据。 七哥自幼碰不得女子,失踪前他性子温善,尚与女子交谈,失踪回宫后简直变了一个人! 残暴嗜血,对女子不是敬而远之,而是‘近而杀之’! 如今,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揽住一个男人,姿势暧昧! 这,真的很难不让她想歪…… 两人僵持的瞬间,众位大臣已心思百转,纷纷垂下了眼眸。 “不谈拼命不拼命的事,本王只想问苏大人一个问题。” 沈寒城俯视着她,眼潭深沉,“从初见开始,苏大人对本王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第27章她对他的敌意 第27章 她对他的敌意 以往,苏槿若是足不出户的落魄嫡子。 他是失踪成谜的皇子,直至近些年才回宫。 按理说,两人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但…… 苏槿若第一次入宫向他报到时,眼底掠过的敌意, 虽然连千易都未曾发觉,但确确实实是被他捕捉到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苏槿若身份的原因,后经调查,他发现苏槿若与苏丞相的关系,根本就如同陌生人那般,有礼却疏离。 除却两家明争暗斗了,苏槿若顾及身份的原因,他找不到别的理由,唯有一次次的试探。 试探的结果就如同今日这般——苏槿若明明对他避如猛虎,可偏偏,又暗藏杀意! 极为矛盾的两种情绪,完美的在他身上演绎。 苏槿若眼角一跳,她掩饰的这么好,居然被他发现了! 忍着胸口传来的丝丝痛意,苏槿若微微笑道:“七王爷的名气震慑群雄,下官不过是凡夫俗子贪生怕死之辈,在王爷手下只得处处留心,谨慎做事才可保全周身,王爷用‘敌意’二字,会不会太重了些?” 她说的是事实,这些天与沈寒城相处,她确实是这种状态。 沈寒城没有任何可以抓错的地方。 至于敌意,若是她打死不认,再加之收敛,久而久之,他定会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或者是看错了。 那么,这件事便可雨过天晴,她亦可安然脱身! “是么?”沈寒城盯着她的眼,“那刚刚不畏生死拔箭就刺自己的人,又是谁?” 自动忽略沈寒城的进一步逼近,苏槿若笑笑,“没有人不畏生死,可下官既为人臣,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下官不过是服从命令罢了。” “苏大人果然忠君。”沈寒城深邃的眼眸掠过一道光芒。 他松开扣住她腰间的手,退开两三步。 转身,沈寒城看着台上最尊贵的人道:“若是要出京剿灭祸乱百姓的匪贼,本王推荐有勇有谋,又对朝廷一片忠心的苏探花——苏大人。” 苏槿若眸色一闪,垂首猜测沈寒城这句话的含意。 老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好!苏爱卿的确是不负众望,此次箭术比试原就是为了剿匪一事而选拔人才担此重任,苏爱卿表现十分出色,又得老七推荐,那便由苏爱卿担任剿匪钦差,老七随同。” 老皇帝扫了一眼文武群臣,哈哈一笑,道:“众爱卿,可有异议?” 老皇帝的声音并不威严,却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场。 他话音刚落,众多官员的目光一致落在苏丞相身上,似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苏丞相走出座位,低首行礼态度恭敬,“老臣,无异议。” 百官之首都无异议,百官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一时间,附和之声,渐起。 场上所有大臣都低首行礼,表明态度。 老皇帝的眸光锁在射击场上那个站的笔直而娇小的人,缓缓开口:“苏爱卿,你有异议?” 苏槿若眸底染上猜不透的光芒,她缓缓垂首,跪在地上。 “臣,无异议,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8章你想到了什么? 第28章你想到了什么? …… 月光透过镂花窗洒进寂静的园中,映出斑驳月影。 “这般说来,倒是惊险。” 穆静如玉的手指点了点檀香木桌,皱眉道:“可如果是你担任钦差的话,那不是很奇怪么?” “岂止是奇怪,”绿若愤然道:“然起又不是没有武将军,怎就偏偏要弄什么射箭比试,还偏偏刁难公子,这也就罢了,为何要让公子去剿匪,公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花!” 闻言,穆静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到底是心疼你家公子要去剿匪,还是嫌弃你家公子不过是个探花,担不起剿匪的重任?” “静姑娘!”绿若瞪她,“静姑娘明明知道我是在担心公子,还说风凉话……” 穆静知道绿若现在的心情,用一丝火星就能点燃引起爆炸,倒也没敢再打趣她。 她转了转灵动的眸子,望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苏槿若,开口道:“公子,你怎么看?” 苏槿若垂着沉静如夜的眼眸,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想到了什么?” 穆静正了正脸色,道:“有将军,有人才,却是一个都没有看上,施了压力费了心思让你学射箭,而后顺理成章的要你去剿匪,如果这是老皇帝的想法,那倒合乎情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 “当初,皇帝没有因忌惮苏丞相的势力而将我远调京都,反而铤而走险留我下来,甚至栽培我,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苏槿若摩挲盛装精致糕点的浅花瓷碗的边沿,“不过,在今日过后,我倒是看出一些端倪。” 纵观华夏历史,她知相权过大会威胁皇权,甚至取而代之…… 但,这一切都只是理论。 今日,不同。 她亲眼见证,老皇帝的口喻,在苏丞相应下之后,百官才敢一同应下的场景。 即便苏丞相的态度恭敬,但相权威胁皇权的事实,已然存在。 而她的留下,不过是为了削弱相权而存在的炮灰罢了。 他们要将她的缺点放大,给予重任和高度信任,又要让她一次一次‘办事不力’。 然后才能给个罪名,罪及九族。 这样不仅可以冠冕堂皇地摘了强敌的脑袋, 还可以打击倚仗强敌权势生存的所有人,重掌皇权,震慑朝堂! 一箭双雕,果真是好谋算,好谋算…… 苏槿若的目光停在糕点上,无声轻笑。 剿匪一行,是不会太过安宁了…… 在穆静的青楼的雅间中谈聊了些许时辰。 苏槿若和绿若才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见前方一名女子行色匆匆进了阡陌苑。 她的步履极快,带着些许慌张。 绿若皱了皱眉头,道:“公子要不要奴婢……” 苏槿若抬手,制止绿若继续往下说。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女子的身影,“剿匪一行你陪我去,现下,你去休息吧。” 瞧女子拐了个弯消失不见,绿若低头应道:“是,公子。”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一切如常。 自苏槿若出言警告后,红玉倒是一直安分守己,再也没有存着不该有的心思。 天色大亮,宫中派人来传话。 说匪徒太过猖獗,祸害百姓。 皇上决定明日卯时(即05:00---07:00)启程,让她做好相应准备。 苏槿若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用过早膳后,一直沉默寡言的红绫却突然盈盈地走上前,对苏槿若道: “大人,冯嬷嬷求见大人。” 第29章锦囊的秘密 第29章 锦囊的秘密 苏槿若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走出阡陌苑。 冯嬷嬷的穿着依旧朴素不起眼,见苏槿若出来,她便上前行礼,“老奴见过三公子。” 苏槿若上前扶她起来,道:“嬷嬷是母亲大人身边的人,对槿若不用拘于礼节,请起吧。” “是。”冯嬷嬷恭敬有礼,她看了一眼苏槿若,然后将手中用织棉包裹起来的锦囊递给她。 冯嬷嬷道:“这是夫人让老奴送给公子的,夫人说,公子年纪已然不小,许多事情有自己的主见,夫人她不想干涉,亦不愿干涉公子的任何事情,她预祝公子出京顺利,剿匪成功。” 苏槿若接过锦囊,望着垂着脑袋的冯嬷嬷,道:“替槿若谢过母亲大人,我记住了。” “老奴告退。” 冯嬷嬷行礼退去。 “嬷嬷辛苦。” 冯嬷嬷离去的步伐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回了玉兰阁。 “公子……” 绿若侯后在一旁,她看向苏槿若。 却见苏槿若的视线,静静地落在锦囊上,不由得,心疼地唤了一声。 她在公子身边伺候了一年。 一年来,公子只在放榜面圣回府过后,被夫人召见过一次外,夫人便再也没有与公子见上一面。 就连一年前公子遭人诬陷,说欺辱掠抢了林家之女清白,被流放千里之外重伤而归,夫人也未曾遣人来看公子一眼。 虽说自己是在苏槿若流放归来后才臣服,可之前相府中人对公子百般凌辱,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那时,夫人一次也未曾出面帮过他。 一次,也没有…… 如今公子慢慢有了自己的实力,聪慧过人, 夫人却遣人送什么锦囊,不觉得,太迟了么? 回过神来,苏槿若收回目光。 她将锦囊置于袖中,而后缓步去了书房 书房中,苏槿若目光轻动,在高高的书架上挑着书籍 封官过后,对她最明显的的好处就是有了自己独立的书房。 书籍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书面,片刻后,随意抽出一本《国史》来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方嬷嬷的声音:“公子,老奴拿了些绿豆汤来,公子喝吗?” “进来。” 方嬷嬷推门而入,入目的是苏槿若安静的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上的书。 方嬷嬷将绿豆汤置在书案的一角,笑着道:“然起的春天,天气变化无常,明明昨儿个还乍暖还寒,今儿个却是酷暑难捱,这绿豆汤刚好去暑,平常喝着对身体也有好处,公子可不能忘了喝。” 苏槿若抬眸,冲方嬷嬷笑了一下,道:“好。” 方嬷嬷慈祥的笑笑,她望着苏槿若,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似是在带琢磨着心里那句话,到底该不该说…… 已相处有些时日,苏槿若知晓方嬷嬷深受封建毒害,拘于礼节。 见方嬷嬷这般模样,她便槿若一笑,问道:“嬷嬷可是,有事同我说?” 方嬷嬷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笑了笑,她叮嘱道:“公子此去黄州剿匪,路途遥远,黄州那边的气候还冰天雪地公子可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莫要生病了。” 温暖的叮嘱入耳,让苏槿若怔了一怔。 随即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好。” 方嬷嬷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儿女般那般温暖柔爱。 苏槿若垂下头,将放凉的绿豆汤饮下。 瓷碗见底,方嬷嬷接过碗,眼里含笑。 “若是公子还想喝就唤老奴一声,老奴随时都可以熬。” 苏槿若点了点头,方嬷嬷行了行礼,退了出去。 一切又恢复到刚刚的沉寂。 苏槿若的视线再次落在《国史》上。 盯了一会儿,她眸光微动。 忽将《国史》推置一旁,缓缓从袖中取出冯嬷嬷送来的锦囊。 第30章远离京都 第30章 远离京都 拉开锦囊的袋绳,掏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上绣着精致的四个字:一生平安 苏槿若转了转护身符,上面绣着的四个字也跃进眼帘—— 远离京都 翌日 群臣集聚宫门口,鼓声如同惊雷一般,撼动天地。 五百精兵,着装整齐,神情严肃的犹如屹立在高山上的柏松。 一袭朱红色官服的苏槿若立在精兵前,微风轻轻吹过,掀起她墨黑的长发,飞舞空中。 有太监端着香木盘子,苏丞相从中取过一碗美酒。 众人纷纷效仿。 苏丞相举着瓷碗,看着苏槿若,目光深沉,“剿匪一事,刻不容缓,本相便不再多说什么,这第一杯酒,本相敬各位将士,勇者不惧!” “我等一定勇往直前,冲锋在前!” 各将士大喝一声,苏丞相将瓷碗往头上举了举,随后将杯中的美酒倒在地上。 各将士和文武百官亦步亦趋,将碗中的美酒倒在地上。 “这第二杯酒,本相祝各将士剿匪顺利,凯旋而归!” “我等一定不负圣上所望,不负丞相所望,剿灭匪贼,凯旋归来!” “好!圣上和本相就等着各将士的喜讯了!”苏丞相声音洪亮,将瓷碗重重摔落在地。 瓷碗落地,发出刺人的声音,却强烈的鼓动人心! 各将士和文武百官亦将瓷碗摔落地面,将士们大喝一声: “我等定当不负众望,顺利归来!” “出发!” “是!” …… 五百名精兵分步兵和骑兵。 步兵走水路,骑兵走大路。 两方在黄州蓝介山会合。 他们整齐规划,率先出发。 苏槿若不会骑马,只得等马车来接。 绿若站在她的身后,静默不语。 苏槿若垂着眼眸,安静的等待着。 等待着,那辆即将陪同她九死一生的马车。 苏丞相正想上前一步跟苏槿若说上几句话,却见一辆奢华而气派的马车向他们这边,缓缓驶来。 苏丞相深邃的眼眸快速闪过一抹深意,不动声色的收回刚刚迈出的脚步。 千易一拉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千易在车上对苏槿若微微一抱拳,却不发一语。 苏槿若眸色不变,对千易微微颔首。 “上车。” 马车里,传出一道低沉的男音。 语调轻轻槿若动人心扉,语气却隐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让千易当车夫,敢连车帘都懒得挑起对当今苏丞相视若无睹, 还敢直接发号施令的人,除却七王爷沈寒城,有谁,还敢这般猖狂放肆?! 苏槿若对苏丞相拱了拱手,不做多言,踏上马车,进了车内。 绿若对苏丞相行了行礼,随后毫不客气的坐到千易身旁。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一进车内,苏槿若眸色微动,随即自个儿寻了个位置坐下。 她轻扫了一眼马车内部,车内茶具,酒瓶, 书架,棋盘,衣柜……等生活用品或是日常必需品,皆是应有尽有。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果真是别有洞天。 沈寒城懒懒的躺在榻上,将苏槿若的动作神态收入眼帘。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老皇帝说,让苏大人保护本王到蓝介山,本王坐不惯别人的马车,所以便自作主张让苏大人上本王的马车保护本王,苏大人,你不会有意见吧?” 苏槿若抬眸看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眸转了转。 她笑道:“能用王爷的御用马车来保护王爷,是下官之幸。” 沈寒城瞥了一眼苏槿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第31章互相试探 第31章 互相试探 他不信。 他不信,苏槿若不知道那是他信口胡诌的借口…… 沈寒城缓缓起身,身子向苏槿若倾去。 他慢慢的逼近,苏槿若没有躲闪。 她眨动眼眸,安静的看着他靠近。 沈寒城的目光直视着她,幽幽开口道: “面对大人物或者是强敌,一个人越是局促不安,越是难成大器,越是沉着冷静,越让人难以捉摸。苏大人觉得,一个不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会有此定力,在强者面前,做到淡定自若?” “能不能做到下官并不清楚,可,下官想问王爷一个问题,”苏槿若微微一笑,淡淡道:“如果一个人可以做到淡定自若,别人就一定清楚的知道,她曾经历过风雨么?” 沈寒城话中有话她岂会听不出来? 他在暗讽自己深藏不露抑或者是…… 他根本就是在怀疑自己,不是真的苏槿若! “当然不一定清楚,”沈寒城的唇角泛起一抹高深的笑意。 他抬手,想将遮住苏槿若眼眸的刘海掀开,以便窥探她的神情。 苏槿若瞳孔一震,下意识的别过脸。 她不能,不能让沈寒城碰到她的皮肤! 否则,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流水…… 苏槿若垂首,淡淡道:“圣人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下官却同样认为,同‐性之间,亦应该保持距离。免得落人口舌,让人笑话,王爷,您说是么?” 沈寒城眯起眼睛,盯着自己那只停在半空的大手看了片刻。 而后,缓缓的收回。 他们试探彼此,迂回战术也用过不少。 可他刚刚才发现,原来眼前之人,并非可以永远的淡然沉着…… 沈寒城的视线绞着苏槿若,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光。 他勾起嘴角,没有回答苏槿若的问题。 而是重新躺回榻上,懒懒散散的,惬意至极。 苏槿若盯着他的动作,见沈寒城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什么动静,才暗送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她摩挲着自己湿润的掌心。 脑袋里开始思索蓝介山的地势和人情。 她必须要将蓝介山的匪徒拿下! 他们给予她重任,让她当炮灰,那她便将计就计, 用着他们的谋计,跻身于高堂之上,运用自己的势力,远离朝廷纷争! 马车一路行走,缓缓出了郊外。 黄昏时分,云朵被璀璨的阳光染成橘红色,飘在空中。 苏槿若一行人寻了一个客栈入住,不仅是为了休息,还为了与老皇帝派来的副使钦差会合。 苏槿若的房中,只点了一盏油灯。 灯光暗淡,苏槿若拿出丞相夫人给的锦囊看了看。 她的手指轻抚过锦囊上的绣字,眼眸沉静如夜。 她微微抬首,望着房中的某一个角落,久久失神。 …… “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男儿的装扮,女儿的声音。 那人死死的攥着她染血的衣袍不肯放手,望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恳求。 那时,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女子紧紧地捂着腹部,却无法止住那红色液体的不断流出。 汗滴如同水珠一般,从她的额际滚下,女子脸色苍白着,声音无力。 “恩人,我的文案在我胸,胸口的衣装里,请请恩人替我,替我转交给我娘亲……” 女子说话断断续续,呼吸越来越弱,苏槿若看着她,问道:“你娘亲是谁?” 第32章我答应你 第32章 我答应你 “她是是,是丞相夫人……”女子眨了眨眼眸,两行清泪不可抑止的流过脸颊。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恩人可不可以取代我的身份,替替我孝敬我的娘娘亲……” 苏槿若的唇角染血,静静的望着与她相貌一样的女子,沉默无声。 似是知晓强人所难,这世间,哪有人愿意接受别人的身份活着? 可她却不知,那时的苏槿若,连身份都没有。 就像一片浮云,风将她吹向哪里,她便只能在哪里,毫无反抗之力。 女子手中的力道大大减弱,她望向天空,似是通过天空,看见了她的娘亲。 一瞬间,泪流满面。 “是孩儿无无能,娘亲,我们来世再为母女,届时,孩儿一……一定不让娘亲委曲求全,终日只可参经拜佛,毫毫无自由……” 她的手终是无力垂落,即将要永远陷入黑暗之际。 她听到了一道低柔的嗓音,对她承诺: “我答应你。” 女子弯着嘴角,逝去。 …… 苏槿若清冷的眸底闪过一抹感伤。 “如果你还活着,得到你娘亲的关怀,你一定开心的无法自持吧……” 只是可惜…… 苏槿若眨动眼眸,将锦囊收紧。 眸中的感伤退去,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你牵扯的秘密与阴谋,我正在一步一步的陷入与揭晓。 杀你的幕后黑手,我会一个一个的找出,为你手刃!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道:“公子,七王爷请你去一趟雅间,副使大人,到了。” 苏槿若眸色平静,缓缓将锦囊收入袖中。 她起身开门,吩咐绿若去拿点热水后, 径直朝雅间走去。 副使钦差—林太尉之子 那个传说中,被苏槿若毁了清白姑娘的哥哥—林堂宇 推开雅间的门,苏槿若向沈寒城行了行礼。 沈寒城的眸光掠过她,淡淡道:“免礼。” 林堂宇看了一眼苏槿若,对她道:“苏大人有礼。” 不等苏槿若说什么,林堂宇便自顾自的递过手中的资料,对沈寒城道:“王爷,蓝介山易守难攻,加之天寒地冻,将士们所需物品粮食都是双倍,如此行军,对我军极为不利,长期下去,只怕我军还未剿匪,粮草已断!” 沈寒城望了一眼沉默的苏槿若,没有接过资料,而是靠在雕花木椅上,懒懒道:“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模棱两可的问人,林堂宇也不尴尬,淡定的收回手中的资料。 甩也没甩苏槿若一个眼神,对着沈寒城答道:“下官认为,我们可以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先派一部分精兵前往蓝介山,大部队迷惑匪贼,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部分精兵偷偷潜入匪贼老窝,制造混乱,等一举拿下匪贼之首,擒贼擒王,此事便可大功告成!” 绿若送来了煮开的热水,被人无视的苏槿若,开始悠闲的泡起茶来。 茶香扑鼻,沁人心脾。 林堂宇看了一眼苏槿若,冷冷道:“苏大人,如今我们正在商讨大事,你身为臣子,这次剿匪的钦差,在旁不帮忙出谋划策也便罢了,你却……真当是不成大器!” 呵。 剿匪一事迫在眉睫,他却还有心思泡茶喝…… 果然。 无聊之人,只会做无聊之事! 苏槿若被封为钦差又怎样,鸡永远是鸡,即便是插上了凤凰的羽毛,也成不了凤凰! “是么?”苏槿若反问道,手中的动作未停,对他故意的讽刺毫丝毫不受影响,“那不知,林副使商讨大事,成器了没有?” 只是商讨,当然没有那么快就能成器! 那不过是他用来嘲讽苏槿若的借口。 林堂宇眸中闪过怒意,“你……” 第33章来点真材实料 第33章 来点真材实料 绿若眉毛弯了弯,对她家公子崇拜至极。 “会嘴上功夫又怎样,有本事,苏大人来点真材实料?!”林堂宇反唇相讥。 他嘲讽的看向苏槿若,见苏槿若酌着一口茶,将他无视。 怒意顿生,手上的资料一甩,往她脸上狠狠的砸去。 绿若身子一动,素手接下横空飞来的东西。 她秀眉一竖,怒道:“副使大人,你想杀害朝廷命官么?!” 林堂宇瞄了一眼沉默的沈寒城,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想来是不想多管。 他的眼中冷光闪烁,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恶狠狠的道:“本官不过是手滑了,你瞎嚷嚷什么?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对本官大呼小叫,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手滑?! 谁的手滑有目标有方向专挑脸上‘滑’?! 这么睁眼说瞎话,当真是不要脸! 绿若气结,张口就要为她家公子讨回公道,却被苏槿若按奈住衣角。 她侧眸瞧去,只见苏槿若微微一笑,她的眸光如同数不尽的星空,耀眼璀璨却又深邃幽暗。 苏槿若拿着茶杯,力道轻柔的将它搁置在书案上。 茶杯刚触及书案,恰逢一阵风吹开了窗户,茶杯似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 “啪嗒……”一声,正巧落到了林堂宇的胸口处。 花瓷的茶杯砸在他的胸口处,砸的他的胸口生疼。 茶水泼在了他绛红色的官服,湿答答的,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 林堂宇,一瞬间黑了脸色。 苏槿若眸色平静的盯着林堂宇,语气抱歉: “不好意思林副使,本官手滑。” 苏槿若坐在雅间的门口处,林堂宇坐在雅间的左上角。 中间隔着一张方形的书案,两人有一定的距离。 这距离,不管苏槿若再怎么手滑,茶杯都不可能滑到他的身上。 “你……!” 林堂宇咬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苏槿若睁眼说瞎话。 “苏大人手滑的可真是厉害!” “不及林副使。” 林堂宇死死的瞪着苏槿若,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也罢。 现下苏槿若的身份毕竟高他一等,他若与他硬碰硬的确是吃力不讨好。 等这次剿匪一事圆满成功,他再来收拾他。 他发誓,一定将他的舌头割来喂狗,把他的牙齿统统拔光扔沟, 他倒要看看,那时苏槿若还怎么伶牙俐齿?! 林堂宇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拽过刚刚绿若接下的资料。 转眸看向沈寒城,面上染着笑意,问道:“王爷,您觉得如何?” 沈寒城一手拄着头,将刚刚的针锋相对收入眼底。 他轻轻地的勾起唇角,闲着的另一只手随意的敲了敲木椅。 语气漫不经心,言语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他道:“本王,问的不是你。” 问的不是你? 问的不是你…… 林堂宇脸色骤然一变,“王爷这是何意?” 敢情他问的是苏槿若?! 那他长篇大论的啰嗦了那么久,敢情全是废话?! 七王爷,他在逗他玩是么?! 苏槿若眼眸一闪,只听沈寒城漫不经心的道:“本王从未说过,本王问的是你的想法,就算是问你又如何,你凭什么认为,这种瞒天过海之计对方不会识破,又哪来的自信,认为部分精兵一定可以擒贼擒王,而不是,被擒?” 第34章不会太过安宁 第34章 不会太过安宁 一个淡淡的反问,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自作多情的林堂宇头上。 只是,这霹雳还没有结束…… 沈寒城抬起眼睛,一字一句,缓慢的问:“林副使不是蓝介山的人,亦从未在蓝介山居住过,光凭旁人收来的信息就纸上谈兵,不觉得自己太过自负了么?” 在苏槿若手上吃了哑巴亏已够憋屈,想不到…… 在沈寒城手上,竟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骂—— 传说七王爷沈寒城在射箭比试的时候,让苏槿若自伤,那时众人都知,沈寒城是有意为之,故意刁难苏槿若。 而如今…… 林堂宇木了。 这沈寒城,看起来像是会为难苏槿若的人么? 瞧着沈寒城如同寒冰般冷凝的眸子半天,林堂宇站起身来, 对沈寒城行着官礼,呐呐的开口:“按王爷这般说来,确实是下官考虑不周,还请王爷莫要计较。” “你可以坐下。”沈寒城的目光缓缓从林堂宇身上滑过, 他看着苏槿若,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苏槿若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林堂宇,神情中带了一丝冰凉。 随后,她正视沈寒城的目光,淡淡道:“如王爷所说,我们都是从旁人那边得来的资料,蓝介山到底是如何,还得我们身临其境才能清楚一二,所以,下官就不纸上谈兵,空口白话了。” …… 从雅间中出来,苏槿若回到自己的房中。 绿若替她抱着林堂宇给的资料书,“公子,你与林副使这才第一次相见,他便故意使绊子对付你,这是不是公子所说的‘意外’?” 离开京都之前,苏槿若对她说过。 剿匪一行,不会太过安宁。 不知…… 林堂宇是不是让公子不得安宁的人? 苏槿若落座在书案前,看着绿若将手中的资料书放置在她的眼前,道:“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像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毛头小子,那个人(老皇帝),应该不会用这样的人来对付我。” 绿若细细一想,觉得也是。 忽而,她眸色微变,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疑惑道:“公子,今日七王爷好生奇怪,虽然七王爷未曾把话言明,可七王爷处处维护公子,替公子出口教训了那个什么副使大人,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公子你说,七王爷,他想干什么?” 苏槿若拿过资料书,闻言,她的动作顿了一顿。 眸子越发的沉黑,深幽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而后,她翻开资料书,平静道:“王爷的行事作风,向来不着边际,随心所欲,他若开心,便帮我一把,若不开心,便赐我一剑,那也不是稀奇事,没什么可奇怪的。” 其实,苏槿若没有告诉绿若。 最近沈寒城的异常。 他似乎在刻意接近她,甚至是亲近她。 她却猜不透,亦想不明,他到底是何用意。 索性便只字不提,免得绿若担心她。 她太了解绿若。 绿若冷静的时候,脑袋好使,思绪通透,办事靠谱。 冲动的时候,整个人随感情而走,一点也不理智。 有些事情她不说,反倒利人利己…… 绿若点了点头,这七王爷阴晴不定的性子是世人皆知的, 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她便放下心来,不必再担忧公子又被他阴了…… 绿若不再深究,跟苏槿若说了一声后,出去向掌柜的拿热水去了。 苏槿若则留在房中,一页一页的翻着资料书。 越看,她眸中的神色越冷。 第35章他怎么可能上心? 第35章 他怎么可能上心? 资料书讲到蓝介山以往官员对付匪贼的手段,各式各样。 他们,曾经跟匪贼正面交锋,结果大败而归,死伤惨重。 也曾试过让官兵上山做细作,只是不过几日,那卧底官兵便横死在山头。 还被拔光衣裳,吊在山腰的一棵百年老树上。 以示威武。 这些只是小菜,还有更绝的。 那些官员和官兵放火烧山,企图将居住在山上的匪贼全部烧死。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烧山不仅关系到匪贼的安危, 亦关系到那些以砍柴为生的百姓,匪贼只是封山划界,他们还可以在没有被封的地方砍柴。 可山若是被烧了,他们拿什么补贴家用,拿什么养活自己, 利益为大,因而,有村民向匪贼通风报信, 山上的大火还未来得及烧起…… 山上的大火还未来得及烧起,那些官员和官兵的老窝就被匪贼给端了。 一家一家的房子,全部化为灰烬…… …… 林堂宇在苏槿若手上吃了亏,加之不敢招惹维护苏槿若的沈寒城, 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她的麻烦。 一路上极为平静。 一轮新月升上天空,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苏槿若一行一路快马行走,这天却恰好赶路到了荒山野岭。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只能随意搭个帐篷,就地休息。 这种情况,他们早有防备。 早早的备好了工具,一切都准备就绪。 可问题是…… 林堂宇是临危受命,出京仓促。 他并没有准备好这种东西,以应付这种情况。 余烟袅袅,柴火烧的啪啪作响。 千易整理好帐篷,走上前,对沈寒城恭敬道: “主子,帐篷已经搭好,主子可入帐休息。” 沈寒城的目光扫过正襟危坐的林堂宇,而后停在苏槿若平静无波的脸上。 他道:“荒郊野外蚊虫繁多,如今只有两个帐篷,本王的帐篷比较宽敞,你们,谁和本王一起挤挤?” 闻言,苏槿若忍不住眯起眼眸。 从不知沈寒城这么好相处,若是按她认识的性格来想, 面对这种情境,七王爷沈寒城该是视若无睹,置之不理才对。 他人的死活,他怎么可能上心? 况且…… 这还只不过是,一晚的露宿野外。 林堂宇率先做出决定,“下官不过是副使,尊卑有序,下官不能越级而上,所以,下官并不合适与王爷共一个帐篷。” 他没苏槿若想的那么多。 虽然有些疑惑沈寒城此次的好心,但比起与他共一个帐篷,整夜担心受怕, 他宁可先做出选择,也不要先揣测他的用意。 苏槿若垂下眼帘,“下官素来有一个人独睡的习惯,与旁人共处一室恐怕会误伤了旁人,既然王爷都没有计较我俩身份卑微,林副使又何须在意?” 林堂宇无声冷笑,道:“苏大人此言差矣,王爷不计较我俩身份的卑微,是王爷有君子风度,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切莫蹬鼻子上脸,惹人厌恶!何况,目前苏大人是王爷的属下,王爷的人,那共处一室也不是不可……” 沈寒城低低的笑了一笑,苏槿若抬眸看他, 却见他的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正直视着自己,幽深而诡异。 苏槿若突然背脊一凉,只听沈寒城开口道:“那便依林副使所说,苏大人和本王共一个帐篷。” 第36章你睡左边 第36章 你睡左边 苏槿若眸色一变,她出口推辞,“王爷,若是与您共处一室,下官真会伤到您!” 沈寒城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普天之下,能伤到本王的人,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若是苏大人能伤到本王,本王不但恕你无罪,还应你一个承诺!” 大红黑袍轻轻扬起,沈寒城起身,回了帐篷。 千易道:“黄州夜里阴冷,两位大人早些休息,我去拾些干柴。” 见千易离去,林堂宇扫了一眼蹙眉的苏槿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低声道:“苏大人,长夜漫漫,下官祝你,一夜安稳。” 七王爷性子古怪,你可莫要丢了小命。 因为,以后我还想亲自动手要你的命,哈哈…… 苏槿若一双深沉黝黑的眸子静静的望向他。 清艳风雅的容姿在火光的映衬下,暗自生辉,显得格外魅惑。 她道:“本官,一定不负林副使的期望。” 林堂宇嗤笑一声,起身,甩袖离去。 绿若咬唇,望着她的眸子里,有不可忽略的担忧,“公子……” 苏槿若转眸看她,眸光沉静。 绿若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自古,官大一级压死人。 难怪公子说,如果入了庙堂没有登上高端,没有变得强大,或者不够强大,那就只有被欺压的份…… 高位者,可以只手遮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位卑者,只能任人鱼肉,让人摆布。 沉寂中,苏槿若道:“绿若,把你的簪子取下一支给我。” 绿若愣了一会,不明所以的取下一支簪花递给苏槿若。 她不是宫女,佩戴的不是珠花。 苏槿若接过银簪,放入袖中。 却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用匕首割向里衣,取一块完整的布料。 布料割分成两半,缠在两只手腕上, 苏槿若拉拉扯扯,绕来绕去,直到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她才将匕首交于绿若。 绿若震惊的盯着手中的匕首,她竟不知, 原来她家公子身上,一直带着要人命的利器! “夜里凉,你把我的大氅穿上,别着凉了。” 苏槿若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而后来到沈寒城的帐篷。 沈寒城的帐篷确实比较大,面积相当于现代两米宽的床, 两个人躺在一块,不会拥挤。 帐篷里只有外面映照进来的亮光,微弱,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苏槿若努力分辨,沈寒城在帐篷里的哪一边。 忽然,帐篷里传来声音,慵懒而冷漠。 “你睡左边。” 你睡左边…… 这话是在告诉她,他在右边。 苏槿若眸色不变,轻轻地抬起脚。 沿着帐篷的边上,苏槿若绕过沈寒城,来到帐篷的左侧。 她小心翼翼的躺下,尽量不碰到沈寒城。 将绿若的银簪紧紧攥在手上,手压在枕垫下。 另一只手盖好被子后,苏槿若轻轻合上眼,准备休息。 黑暗中,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动作。 一切,归于沉寂。 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沈寒城睁开寒星一般的眼眸。 苏槿若昨夜侧躺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连被子盖在她身上的位置,都与昨晚相差无几。 沈寒城瞅着苏槿若安静的睡颜半天,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昔日里,苏槿若也很安静。 但那份安静与现在的安静不同。 往日里他的安静,夹着浓浓的防备,浓浓的疏离以及…… 那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的平静。 可以说,那时候的安静,是他的一种武器,防身的武器。 现在的苏槿若面庞柔和,褪去了平日里的淡漠, 没有丝毫的戒备。 这样的一个他,看的他莫名心悸。 回过神来,沈寒城皱了皱眉头。 似乎对自己有这种情绪很是不悦。 他看了看苏槿若压在枕垫下的手,眸光深了深,倾身向前。 捏住盖住苏槿若被子的一角,帮她往上提了一提。 可就在这一瞬间,却风云突变。 苏槿若原本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毫无情绪的盯着眼前人。 沈寒城眸色一闪,那双黑瞳在丝丝光亮中闪烁着偋冽的寒意,正毫无温度的射向他。 她一双纤细的手,带着浓烈的杀意,袭向了他的脖颈。 沈寒城眼眸微眯,微一凝力,手腕一动,扣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手。 手腕传来阵阵痛意,苏槿若回过神来,眼瞳里的杀意散去。 她静静的凝着离沈寒城脖颈不过咫尺的银簪,没有说话。 见苏槿若清醒,沈寒城松开她的手腕。 冰冷的眸子望着她,沈寒城道:“没想到,苏大人还有随身带簪子的嗜好。” 第37章她只有带刀的癖好 第37章 她只有带刀的癖好 苏槿若垂了垂眸子,随后却抬眸看他,定定的直视着他。 “王爷觉得很奇怪么,以前,下官每日遭人拳打脚踢,每夜睡柴房,经常与狗争吃争住,这会有自己独立的院子,还是丞相看我可怜,身负重伤,送与我的,目的只是为了不丢他的面子,若非帐篷一事,下官绝对没有带簪子的嗜好,只有带刀的嗜好。” 她的语调波澜不惊,似乎只是叙述着家常小事。 可她吐出的字眼,却是一字一句的让人胆颤。 苏槿若没有说谎,这些,那个女子全部受过。 沈寒城凝着苏槿若,静默了半晌。 然后,他起身,离开了帐篷。 目送沈寒城出了帐篷,苏槿若瞥了一眼自己包的严实的手腕。 她的唇角轻轻扬了扬,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角度。 彼时,天色已经大亮。 绿若还在火堆旁睡着,千易却在沈寒城的帐篷外面守候。 见沈寒城出来,千易向他拱了拱手,“主子。” 沈寒城应了一声,千易将准备好的净手帕递给沈寒城。 沈寒城接过,帕子的上方,冒着气体, 烫人的温度入手,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眸。 这是沈寒城独有的习惯。 记不清这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似乎,是他被秘密送走的那一年吧…… 他一般不接触旁人,就算要接触,也只接触旁人的衣裳。 只因,接触旁人过后,他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一定要用高温浸泡过后的手帕净手消毒,才觉得好受一些。 说来也奇,从小到大,他还未曾真正拥抱过一个人, 在他的记忆中,与他有过最亲密动作的,竟然是相处不久的苏槿若。 也就是在射击场上,他强行扣住苏槿若的腰的那一次。 沈寒城净手过后,将手帕扔给千易,面色寡淡的离开了帐篷外。 千易亦随同他离去。 苏槿若将掀开的缝隙合回去,重新躺在帐篷里。 她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七王爷沈寒城,有洁癖。 …… 又过了几日,苏槿若终于踩上了蓝介山的土地。 骑兵比他们早到了一天,步兵今夜才能抵达。 与大军会合,苏槿若再也不用与沈寒城共处一室。 精兵们在蓝介山安营扎寨,等待步兵, 休息一晚,等待苏槿若的安排。 按以往的估算,蓝介山大约有四百多的匪贼。 这放在古代,算是比较庞大的匪贼窝了。 人数多少不是关键,关键是蓝介山易守难攻,地形复杂。 匪贼的头头又不是什么没有大脑的人,只要指挥得当,苏槿若有多少精兵都得玩完。 翌日 苏槿若和林堂宇一同出发,勘测地形。 行走中,林堂宇问道:“苏大人想先去哪里查看地形?” 苏槿若今日换上了便装,一袭黑袍覆在身上,掩住她娇小的女子气质。 黑袍轻晃,她眉眼轻动,淡淡道:“不急,我们先去镇上看看。” 林堂宇将眼底的不屑敛去,跟着苏槿若到了集镇。 集镇离蓝介山不过一里,距离很近。 苏槿若随便找了一个卖馄炖的地摊坐了下来。 林堂宇也跟着坐下,神情不悦。 “苏大人,我们出来是办事的,不是来享受的。” 苏槿若轻轻勾唇,卖馄炖的老板迎了上来。 他笑容热情,笑眯眯的问:“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林堂宇连连摆手,不耐烦道:“去去去,我们不吃。” 馄沌老板笑容一滞,苏槿若望着他,笑道:“他比较无礼,还望老板别介意,给我上碗馄炖就好,谢谢。” 一个傲慢无礼,一个温和有礼,两人的性子一下子对比出来。 第38章喜欢美人 第38章 喜欢美人 想当然,馄炖老板更喜欢苏槿若。 笑眯眯的跟她说了一声稍等片刻后,便去煮馄炖了。 林堂宇斜睨着苏槿若,只见苏槿若的脸上,留有淡淡的微笑。 她手中把玩着木筷,目光眺望着远方,清清冷冷,一举一动都透着冷静与沉着。 林堂宇忽然嫉妒起苏槿若的淡然,心中的妒意冲脑,让他只想拍桌一走了之。 可理智告诉他,不行。 苏槿若目前还是指挥他的官员,他还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放肆猖狂。 苏槿若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 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的转了转木筷,不过片刻,一碗热腾腾的馄炖被端上了桌。 苏槿若点了点头,对馄炖老板道:“好香,看起来挺好吃的。” “那是自然,”馄炖老板一脸自豪,“我都卖了二十几年的馄炖了,吃过我做的馄炖的人都夸好吃!” 闻着馄炖的香味,林堂宇默默地咽下口水。 却没有勇气要一碗来吃。 只因,怕丢了面子。 “是么……”苏槿若用筷子搅了搅碗中的馄炖,香味直扑鼻中,“这里不是匪贼猖狂么,过路的人哪里敢随意停留,吃过老板馄炖的人,怕尽是些老主顾吧?” “客官此言差矣,此言差矣!”馄炖老板听苏槿若这么说,立即不服气起来。 “虽然蓝介山匪贼猖獗,也会打家劫舍,可他们素来只对付土豪劣绅,不会伤害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跟路过的人没有半毛钱干系,他们为何不可以停留?” 苏槿若微微摇头,那模样明显不相信馄炖老板的话。 “可我怎么听说,那些匪贼喜欢美人,经常出山,把镇上姑娘强抢回山上做夫人?这里那么乱,他们停留在这,找死么?” 闻言,馋的饥肠辘辘的林堂宇一愣。 这个‘听说’,他怎么没听说过? “这怎么可能呢?!”馄炖老板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但却不敢太过喧哗。 他俯下身子,附在苏槿若耳边低语。 “我告诉客官一件事,客官可千万不能和旁人说。” 见苏槿若点头答应,馄炖老板细声道: “那匪贼的小喽啰们曾经在这里吃过馄炖,我无意听见他们说他们的头头是个女人,那个女人特别喜欢俊俏的男子,强抢民女这是没有过的事情,路过蓝介山的美男被抢上山,倒是有过一两起。不过,这些事情极少人知道就是了。” “哦,是么?”苏槿若问的随意,“可是你怎么知道,吃馄炖的,是匪贼的小喽啰?” 馄炖老板面露难色,犹豫了半晌才道:“客官,实不相瞒,那匪贼中有一人是我们村的,他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上了蓝介山,当了匪贼。我也是跟他老母亲闲聊时,无意中知道的,那孩子很喜欢吃馄炖,有空就来我这吃上一两碗。” 苏槿若点了点头,又问﹕“你刚刚说,有美男被抢上山,不知最近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馄炖老板思索了半天,“好像是半个月前,有点久了,记不得那么清楚。” 苏槿若望着努力附耳过来的林堂宇,目光幽幽。 馄炖老板还在等待她的认可,苏槿若另一侧的客人却出声喊他:“老板,付账。” “好嘞,马上来。”馄炖老板对苏槿若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跑去结账。 馄炖老板声音太低,讲话太快,林堂宇压根听不到什么内容。 就只听到什么‘民女’‘上山’‘半个月’这些字眼。 林堂宇问苏槿若,“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苏槿若用筷子夹起一个冒着热气的馄炖,笑容槿若。 “他跟我说,有女人自愿上山,匪贼不用去抢。” 霎时,林堂宇木了。 第39章把他给本官丢出去 第39章 把他给本官丢出去 …… 吃过馄炖后,苏槿若又到了各种地方。 赌坊,酒楼,茶楼,作坊……… 人口密集的地方,她都去了。 也爬了蓝介山,看到匪贼划的界限后,又退了下来。 一天转下来,林堂宇头都快转晕了,却依旧猜不出苏槿若到底想干嘛…… 回到蓝介山的帐篷里,绿若立即迎了上来。 “公子,可还顺利?” 苏槿若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她递给绿若一张白纸,让绿若写下几个字。 绿若盯着纸上的字眼,不解的望向苏槿若。 苏槿若没有解释,缓缓道:“明日,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是,公子。” 第二天一早,集镇上便流传着一件事: 剿匪官员已至蓝介山 苏槿若正在帐篷里饮茶看书,林堂宇毫无预兆的掀开帐篷, 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对苏槿若指手画脚。 “都是你,昨日若不是你非要到集镇上不务正业,我们的行踪哪里会泄露?!” 苏槿若轻放手中茶杯,看向林堂宇的目光,凌厉渗人。 她的声音,极冷,冷的能将一池湖水凝结成冰。 “出去!” 林堂宇从未见过苏槿若变脸的模样,一时怔在原地。 “什,什么?” “出去!” 她的气度太迫人,林堂宇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随即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这样想着,他便停下脚步,毫不畏惧的瞪着苏槿若,“凭什么?!” 苏槿若的目光无温,“绿若,把他给本官扔出去!” “是,公子!” 甩耳光揍人踹人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绿若眉眼一弯。 她道:“林副使,得罪了!” 话音刚落,绿若身形移动,眨眼之间已至林堂宇跟前。 林堂宇眸色大变,脸色难看起来,怒道:“你敢……” 对此,绿若回以一笑,随即毫不留情的一把扯过林堂宇的手臂, 将林堂宇半抗在肩头,微一凝力将林堂宇从帐中甩了出去。 林堂宇一介文弱书生,即便嘴上恶毒凶狠,在绿若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 被摔落在地,林堂宇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摔碎了。 他哀嚎了一声,捂着臀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大吼:“苏槿若,干什么你?!” 绿若为苏槿若掀起帐篷,苏槿若走出帐篷, 停在林堂宇跟前,面色清淡。 林堂宇的声音不小,瞬间惹来许多侧目。 苏槿若不咸不淡的开口:“虽然你是林太尉之子,如今又是副使大人,但本官希望林副使记住一点,尊卑有序,林副使日后若是想见本官,不妨先打声招呼,告知一下,今日之事本官罚完便作罢,林副使请回吧。” 她知,若是林堂宇这次冲撞了她,她依旧睁只眼闭只眼的话,日后林堂宇必定会变本加厉,那样,她将变得毫无威信可言。 对她行事也极为不利,所以,她出手了。 下马威,她领教过好多回了。 今日,该是她让别人领教领教了! 林堂宇定定的看着苏槿若,苏槿若的眼眸里无波无澜。 转身,她进入帐篷,留林堂宇一人在帐篷外任人嘀咕。 下一秒,帐篷外传来林堂宇的暴怒声。 “看什么看,你们都吃饱了撑着了太闲了是不是?!” …… 集镇上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有的揣测,这次的剿匪必定可以成功。 有的揣测,这次的剿匪应该是以失败告终。 有的持观望的态度。 事情流传的很快,转瞬之间,蓝介山的匪贼们都知道有官员也要来剿匪了。 蓝介山山上 一男子满脸横肉,神色严谨,“最近,我们山下附近多了很多安营扎寨的人,起初我还以为是大型的商贩,正想召集弟兄去会会,可如今有人说京都来了剿匪大臣,按时间来想,他们应该就是。老大,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防范措施来应付他们,毕竟他们来自京都。” 第40章你给我站住 第40章 你给我站住 “不过只是京都来的小小官员,连布你就怕了?”瘦弱的男子出口嘲笑道。 他望了望坐在最高端的女子,“有咱老大在,那京都的官员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城欢眯了眯眼,淡淡道:“老二不可太过目中无人,要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先打探打探他们的底细,而不是在这里胡乱猜想。” 城欢虽然其貌不扬,但好歹做了好几年的匪贼的头头,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瘦小子二爷点了点头,“也好,就听老大的。” “嗯。”城欢应了一声,突然有个匪贼小喽啰闯进来通报。 “小的见过老大,二爷,三爷。” 连布(三爷)脸上的横肉抖了一下,问道: “什么事?” 小喽啰低着头,“回三爷,半个月前‘请’回来的楚公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今儿个一直在摔东西,口里还破口大骂。” 闻言,城欢立即坐不住了,“官员一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吩咐完,她赶忙起身,脚尖一点, 运起轻功,往小喽啰口中楚公子的寝室飞去。 连布望着城欢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那楚公子的魅力可真大,迷得老大神魂颠倒的……” 二爷也摇了摇头,叹道:“谁说不是呢……” 一到寝室门口,城欢便开始深情呼唤。 “我的小楚,我的宝贝,哎哟,宝贝你别摔了,弄伤了手可怎么办啊!” 城欢四十好几的人了,对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喊得这么亲密,楚公子听见她的声音脸色瞬间变绿。 他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女人! 楚公子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她,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厌恶。 “你给我站住!” “好好好,我站住,我站住。”城欢无奈又宠溺的望着他。 忍着翻滚的吐意,楚公子冷冷道:“听他们说,你要娶我?” 那个‘娶’字,楚公子咬的极重。 城欢笑的娇羞,正要上前却又被楚公子瞪了回去。 她深情款款,“你我情投意合,岂有不结连理的道理。” “……” 谁特么的跟她情投意合?! 他就是眼瞎手残脑瘫都不能喜欢这种女人好么?! 楚公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把无力散的解药给我。” 城欢摇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我大婚之夜,我才能交于你解药。” 大婚之夜…… 那时候,黄花菜都老了! 楚公子咬牙,“你杀了我算了,反正要我娶你,死都不可能!” 他连貌美如花的西夏公主都不娶,会娶她?! 一想到西夏公主,他就一肚子气。 若不是她给他下了蛊,他会在路过这里的时候被人擒上山么?! 城欢痴痴的凝着他妖孽一般的面容,“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宝贝,我是那么的爱你……” 楚公子深深的闭上了眼,这种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 又过一日。 见苏槿若迟迟没有下达指令,林堂宇终究还是没有沉住气。 他这回学的聪明了,在通报过后才进苏槿若的帐篷。 他一进去就开门见山:“苏大人,我们的行踪都被匪贼知道了,你再按兵不动,人家就想好对策了!” 话一说完,林堂宇就愣了一愣。 紧接着,他躬身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第41章呆不了多少人 第41章 呆不了多少人 帐篷里,沈寒城白皙的手指端着一只琉璃盏。 紫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涌动,许是刚好要饮下,却被林堂宇突如其来的行礼所打断。 男子放下琉璃盏,晃了晃。 他抬起俊美异常的脸,眼中有漫不经心的慵懒,道:“免礼吧。” 苏槿若一个小小的帐篷,呆不了那么多人。 千易和绿若行礼告退,在帐篷外静静守候。 林堂宇直起身子,沈寒城漫不经心的声音缓缓溢出。 “为何,不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攻上山?” 苏槿若答道:“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攻上山,这样虽好,却是治标不治本,我们能够打他个措手不及,却不熟悉划界那边的地形。那是我们最大的劣势,他们的头头可以在我们上山途中迅速做好反击,那我们的损失必定惨重,他们亦可以卷好包袱逃走,只是几年后,又会出现一帮匪徒。” 沈寒城垂下目光,盯着手中的琉璃盏,没有说话。 林堂宇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试探道:“莫非,苏大人心中已有了对策?” 苏槿若看着林堂宇,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她的喜怒,“没有。” “没有……”林堂宇冷冷一笑,“下官还以为苏大人有了万全之策,才老神在在的坐在帐篷里,原来苏大人,只会耍耍嘴皮子而已!” 苏槿若道:“我们可以等。” 林堂宇甩了甩袖子,愠怒道:“苏大人说的轻巧,等?我们拿什么来等?如今黄州天寒地冻,将士们受苦受难,你不速战速决也就作罢,还等?再等我们的粮食迟早会断,那些匪贼会在山上狂欢庆祝我们的无能!” 苏槿若沉默片刻,淡声道:“目前本官只有这个法子,林副使若是有比本官更好的方法,本官可以让你决策,绝不干涉,并且,绝无半句怨言。”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林堂宇勾唇一笑,随即向七王爷沈寒城请告,“王爷,请允许下官行驶苏大人的权利。” “你有更好的办法?”沈寒城问。 林堂宇拱着手,“请给下官一天的时间证明,下官的方法是有效的。” “本王,允了。” 闻言,林堂宇看着苏槿若,不屑地勾起了嘴角。 …… 待沈寒城他们离去,绿若进来帐篷。 她蹙着秀眉,不解道:“公子为何要让林副使行驶你的权利?” 他可以行驶公子的权利,不就代表着他暂替了公子的位置么…… 若是他趁机为难公子,公子不就没有身份傍身,届时任人欺辱么? 似是猜到绿若在想什么,苏槿若轻声道:“他若是替了我的位置,必定忙的脱不开身,没空为难我。” 绿若依旧蹙眉,对苏槿若这一做法并不赞同。 绿若问道:“公子,你真的没有想到办法,对付那些匪徒么?” 苏槿若掀唇一笑,“有。” “是什么?” “等。” 等…… 等什么? 绿若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苏槿若在等什么,苏槿若笑道: “别瞎想了,眼下你还有任务没有做。” 绿若抬眸,“奴婢还有什么没做?” 第42章你不出去看看么? 第42章 你不出去看看么? 苏槿若转身,凝着厚厚的资料书。 “你去放出消息,就说这京都来的正副钦差因剿匪一事,而发生内讧,如今两人都对剿匪一事,毫无思绪,不知从何下手。” 绿若怔了一会,道:“是,公子。” 苏槿若凝着资料书的眸光似乎染上了墨汁,幽暗而深沉。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笑容如星月,极有深意。 京都那里一切平静,李氏他们没有趁机作乱,当真是给了苏槿若一个喘息的机会。 不过,在苏槿若与林堂宇协商的那一天。 未来储君回到了皇宫,丞相府也迎回一位翩翩佳公子。 朝堂,后宫,又将掀起一波风潮。 代替苏槿若的第二日,林堂宇便率领百名精兵上了蓝介山。 他的速度很快,行军至匪徒划开界线的地带,林堂宇充分发挥了领导人的责任与气势。 指挥着精兵前进,一路摸索,不过两个时辰,他们却又从蓝介山回到了山下。 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个人。 他们称之为――战利品 苏槿若在帐篷里闲着无事,出了京都后,少了许多杀机。 她便可不必处处小心,眼下只需应付沈寒城和处理好剿匪一事就行。 苏槿若摩挲了一下丞相夫人送的锦囊。 丞相夫人赠她锦囊,是想告诉她,她可以趁这次剿匪的机会, 就此失踪,远离京都。 远离阴谋算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些,她很清楚,也的确诱人,可她,却不打算这么做。 “公子,公子……”正想的出神,却听见帐篷外传来绿若的声音,略显焦急。 苏槿若微微挑了挑眉,绿若掀开帐篷一角,跑了进来。 “公子,”绿若看着苏槿若,道:“副使大人带领精兵上山讨伐匪贼,从山上抓到一个匪徒,因为划界地带陷阱太多,所以他们暂时撤退了下来,如今,他们正对那个匪徒严刑逼供。” “一个人……”苏槿若颔首,笑了一下,“林副使做事,果然有速度。” 这么快,就抓到一个匪徒了…… “公子,你不出去看看?”绿若轻问。 苏槿若望着绿若如同琉璃般的眼眸,笑了笑,起身走向帐篷的出口,“走吧。” 帐篷外,艳阳高照。 精兵们还是穿着便装,来来回回巡视着,以防有外人或者居心不良的人混入。 苏槿若轻扫了一眼周遭,见没有什么不同,她便对着千易道:“千易侍卫,我想见见七王爷。” 七王爷沈寒城是这里拥有最高身份的人,地位崇高,身份尊贵。 按常理推测,林堂宇抓到一个贼人,理应通知他一同审犯。 她来寻沈寒城,便可顺着沈寒城的位置,得知那个匪徒所在的位置。 林堂宇素来与她不对付,他身边的人想必是不会告知她的。 千易对苏槿若拱手,没有通报,亦没有告诉她沈寒城和林堂宇一起审犯匪贼。 而是对她道:“主子等候苏大人多时了。” ……等候,多时? 苏槿若眸色微闪,对千易点了点头后,掀起帐篷一角,走了进去。 第43章他是猜人心的高手 第43章 他是猜人心的高手 绿若要跟,千易拦住她,“姑娘,你不能进去。” 主子的帐篷,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 一进帐篷,便看见沈寒城斜倚在榻上,合着眼眸,神色慵懒。 苏槿若上前躬身对他行了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沈寒城睁开眼睛,他望着苏槿若,眸光深不见底。 他语气散漫平常,言语却掀起一阵波澜。 “行踪以及两位官员为剿匪一事闹翻的消息,是你派人放的,你若不给本王一个理由,本王,杀了你。” 闻言,苏槿若垂首直视地面的眸光陡然一凝。 她缓缓抬首,墨染的眼瞳看向沈寒城。 只见沈寒城的眼神牢牢的锁住她,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而他的唇角,却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苏槿若眼角一跳。 七王爷沈寒城,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 她重新垂首,将自己脸上的神色掩在袖袍之下。 “下官的理由,正是王爷心中所想的那样,还请王爷不要计较下官的手段。” 沈寒城慢条斯理的起身,缓慢的走向苏槿若。 他身着大红黑袍,墨长的发丝无法自动。 居高临下的看着垂首的苏槿若,他道: “抬起头来。”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依言抬起头来,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 沈寒城俯身,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苏槿若并不闪躲,只是出言提醒道:“王爷有话请说,下官的耳朵并未失聪。” 所以,你不必靠的那么近。 沈寒城笑了一声,苏槿若清丽秀雅的容颜映在他的眼瞳里,神色淡淡。 “没想到苏大人个子不高,头脑却还算是灵活。”沈寒城又靠近了一分,他岂是旁人能左右的了的人,“也难怪苏大人,能活到现在……” “……” 出了沈寒城的帐篷,苏槿若抬着步子走的从容不迫。 千易出声道:“主子让我告诉苏大人,那个匪贼,如今在林副使的帐中。” 苏槿若眼眸微动,七王爷沈寒城,一个猜人心,知人性的高手。 …… 刚走到林堂宇的帐外,便听见林堂宇爽朗的笑声。 苏槿若眨了眨眼眸,思绪一变。 反身拦下绿若,“我们回去休息。” “啊……?”绿若满头雾水,不过苏槿若说的话,她一定会服从。 “是。” 抓到的匪徒名唤卒意。 说话老粗,动手粗鲁,是个实在的野蛮人。 卒意长的一脸忠诚样,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 林堂宇只给他用了一道夹手指的刑罚,他便认输投降了。 人不可貌相啊…… 收了笑容,林堂宇摆了摆手,示意执行刑罚的兵士退下。 卒意脸上没有谄媚的表情,倒也不显冷淡。 心甘情愿的应了一下,“我知道了。” 林堂宇唇角一勾,拿了一个瓷瓶和白布,丢给卒意。 “先清理一下伤口,等会告诉我的属下,蓝介山划界过后的详细情况。” 随后,林堂宇出了帐篷。 卒意认招,他还需要禀告沈寒城。 兵士为卒意包扎伤口,卒意疼的龇牙咧嘴,嘴里骂着官兵的不是。 兵士冷冷警告道:“如今你为阶下囚,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 卒意怒目圆睁,却没有说话。 看兵士为他包扎着手掌,眼底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诡异光芒。 第44章嘴巴放干净点 第44章 嘴巴放干净点 包扎好后,兵士没有放过卒意,而是依照林堂宇的吩咐,从卒意口中问出蓝介山的地形。 卒意倒也是配合,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帐外传来脚步声,卒意的音量陡然提高。 “其实,你们知道这些根本就没用,划界过后的蓝介山地形复杂,处处都有机关陷阱,你们不也进去过么,那里机关太多,我们……那些匪寇都不走那里。” “不走那里,”林堂宇掀开帐篷,问道:“你们走哪里?” 卒意为林堂宇指明了两条路。 一条是蓝介山当家的为匪贼们出入方便,挖的一条隧道。 一条是他们没有布置机关和陷阱的羊肠小道。 卒意粗声道:“那羊肠小道虽然没有机关陷阱,却经常有毒蛇出没,尤其是现在气温有所回暖,蓝介山的毒蛇可是出了名的狠,它们喜欢成群结队挡在路中央,如果你们一定要过去的话,你们要么杀死它们,要么被它们咬上几口,然后你死。” 林堂宇心下一惊,拧着眉问:“那隧道的情况如何?” 卒意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却稍纵即逝。 林堂宇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见,卒意道:“那隧道可是要好走的多,我们……那些贼寇每次出山基本上都是走隧道,但,既然是隧道,那定然是阴冷潮湿,本来这种地方更是群蛇乱舞之地,但匪贼的头头经常派人放硫磺,久而久之,毒蛇也就少了。” 林堂宇沉默着不说话,卒意见他犹豫,又道:“我建议大人你走隧道,隧道的危险性要比羊肠小道的危险性小上很多,到时攻上蓝介山,更为轻松容易。” 听此,林堂宇盯着卒意的脸,嘲讽道:“你才被抓没多久,就一心为我谋划,叛变的这么快,若是你当家的知道了,只怕是要寒心了。” 卒意忽然一脸怒意,他不顾受伤的手, 一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上,书案上的书籍资料被震得跳动了一下。 林堂宇看在眼里,听卒意愤恨道:“我为当家的贡献了那么多,她却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从我被抓住开始至今,帐篷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既然她放弃了我,我择木而栖有何不对?!” 林堂宇望着满眼怒意的卒意,心下已有了决定。 他大手一挥,让兵士将他带出去,找个地方让他安顿。 刚出帐篷,卒意便嚷嚷着要吃东西,兵士不同意,卒意凶巴巴的吼着:“老子本来就是要下山吃馄炖的,如今被你们抓来一顿审犯,老子为了配合你们才没有说,如今你们不让老子吃东西,老子饿昏了头杀了人你可别怪老子!” 卒意的声音本就粗线,大声说话如同惊雷,倒挺能唬住人的。 兵士无奈,只能拿点东西给他吃。 卒意又怒,一把将兵士送来的馒头扔出帐外。 “老子要吃的是馄炖,你他娘的长耳朵没有?!” …… 兵士请问过林堂宇之后,林堂宇想了想,只是叮嘱他看好卒意,并没有多说什么。 卒意心满意足吃完馄炖后,兵士催促他回去。 第45章心甘情愿的嫁给她 第45章 心甘情愿的嫁给她 卒意倒也不为难他,一路扯着喉咙,唱着山歌回了帐篷。 坐在馄炖摊上的两个瘦弱的男子瞧见卒意满意的离去,相视一眼后, 两人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离去。 一袭绿衣的女子跟着两个男子,见他们上了山,绿衣女子停下脚步。 她抬头一看,这里是,蓝介山。 绿衣女子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公子果然料事如神,这两个男子,根本就是匪徒…… “你说的,可是真的?”城欢问道。 来人点头道:“回大当家的,我哥俩看的真切,那人就是十二当家不会错。” “哈哈……这么说,老十二是成功了。”二爷大笑道。 连布也笑,“看来这京都来的官员也不怎样嘛,害老子还提心吊胆了一阵子。” 二爷笑的得意,“不管他们选择哪条路,只要他们敢上山,必定死无全尸。” “老十二肯定跟他们说,隧道里没有毒蛇,因为我们有放硫磺。”连布看着二爷,学着卒意的语气。 二爷喝了一口酒,接茬:“可他们一定想不到,老十二就是管理硫磺的人,若是没他在,谁去放硫磺,啊,哈哈……” “哈哈……” 他们笑的畅快,城欢却蹙了蹙眉,眼角皱起皱纹来。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连布见她神情不对,问道:“老大,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在忧虑她的楚公子怎样才能心甘情愿的嫁给她啊,哈哈……” 二爷在一旁起哄。 见他们拿自己当乐子,城欢想着那些官员都能为剿匪一事闹不和,草包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撇开思绪,嗔道:“好啊你们,居然拿我开玩笑,也罢,等这次干掉那些臭官兵后,就请你们和喜酒!” …… 苏槿若穿过长满杂草的丛林,走进了蓝介山的另外一侧。 望着蓝介山,悬崖峭壁,绝壁上连棵树木也没有生长。 绿若蹙眉道:“卒意没有骗我们,这蓝介山的另一侧原来真的是断崖。” 见苏槿若没有反应,绿若又道: “公子,要不我们回去再问问卒意,也许还有别的路可走。” 苏槿若摇了摇头,“山,自有无数条路可以走,但是,危及到匪贼的路,已经被他们封了,我们无路可走。” 她上前几步,细细的观测着峭壁,“绿若,若是你,你可上的去?” “这山太高,中间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奴婢借力的东西,”绿若摇着头,“纵使奴婢轻功绝顶,但奴婢内力却不浑厚,这山,奴婢根本就上不去。” 苏槿若眼眸微眯,指着峭壁上偏中间,埋入山里却微微露出的一块大石头道: “踩上那石头的一点,你可否上的去?” 绿若顺着苏槿若指的方向看去,咬了咬唇,“奴婢试试。” 话音一落,绿若便足尖一点,运起轻功飞了上去。 她踩上石头,奈何石头突出的地方实在是太少, 她完全借不了力道,只得翻身一旋,回到苏槿若身边。 苏槿若将她的不足看在眼里,她淡淡道:“回府之后,要勤学练武。” 跟在她的身边,要是功力平庸,怕是不安全的…… 第46章我在山上等你 第46章 我在山上等你 绿若吐舌,低下头,“奴婢知道了。” 苏槿若拿过九爪弯钩,身子轻轻一跃,眨眼之间,已在蓝介山山上。 只把绿若看的目瞪口呆。 她知她家公子功力不凡,却不知她如此高深莫测。 这不能怪她,苏槿若平日里低调内敛,基本上不出手的。 九爪弯钩垂掉下来,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持着匕首, 抓住弯钩的绳索,落在那块石头旁。 苏槿若用匕首将石头两旁的黄土刺开,刺了许久后, 她又将刺得痕迹磨平,将大石微微移出一些, 反身越上石头,稳稳地踏在石头上。 感觉石头不会有松动的痕迹,苏槿若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对绿若道:“我在山上等你。”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山顶。 许是太过笃定旁人不会有次功力从蓝介山的后方爬上来,匪贼在后方一点戒备也没有。 苏槿若一路畅通无阻,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 见有匪贼经过,她抬手,轻声道:“安全起见,你留在这等我。” “公子多加小心。” 苏槿若隐着自己的气息,把匪寇的窝逛了一遍。 无意中路过一个看似后院的地方,她借助一棵大树, 隐藏自己的身影,注视着不远处的动静。 少年一袭红衣,头戴碧蓝簪冠,五官精致动人。 不知身旁的女子说了什么,他皱着眉头,一双妖媚迷人的丹凤眼闪过不可忽略的厌恶。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再抬眼时,却见了少年的目光染着狐疑向她这边看来。 苏槿若身形一顿,眼眸微动,闪身离去。 她的速度如同鬼魅一般,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只觉得是自己的一番错觉。 …… 夜色弥漫。 苏槿若邀请林堂宇一同用晚膳,林堂宇正愁没机会向苏槿若炫耀自己的成功,也就来了。 用餐时,他正要说话,却被苏槿若一句话堵的死死。 “林副使,食不言,寝不语,我们有话吃完后再说。” 林堂宇咬了咬牙,罢了,打击苏槿若的有的是机会,也便忍了。 用完午膳后,林堂宇忽觉自己头重脚轻,脑袋晕晕沉沉的。 他瞪大眼睛,指着苏槿若沉静的面容,“你居然嫉妒的,想要杀我……” 苏槿若望着气的青筋四起的林堂宇,无声笑了一笑,这谁嫉妒谁,还不一定…… 她淡淡道:“林副使想要走羊肠小道,本官并不支持,你对我素来成见颇深,我多说无益,请林副使好好休息,等明日一过,我们很快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苏槿若你这个卑鄙小……”林堂宇愤恨的指着苏槿若,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稳稳的睡了过去。 苏槿若淡淡的看了一眼飘动的烛火,眼潭深沉。 当夜,有四百名精兵重新接到秘密命令。 不走隧道,也不走羊肠小道,他们,走悬崖峭壁! 还有一百名精兵分两路,一个在羊肠小道,一个在隧道。 但他们不需要上前,只需要站在那里,迷惑匪贼即可。 翌日。 绿若拿着十几条九爪弯钩,身子一动,踩着那块石头,越上了山顶。 紧接着,一条条九爪弯钩垂落下来,精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往上爬。 这些精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虽不及绿若那般厉害,但顺着绳索爬一个山头,却是小菜一碟。 不过小半个时辰,四百名精兵已全部抵达山顶。 城欢坐在主位上,心绪不宁,“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有?” 第47章杀进山寨 第47章 杀进山寨 二爷畅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老大莫慌,他们已经从隧道和小道出发了。” 彼时,苏槿若已由绿若带上了山顶。 这蓝介山的一侧,全部都是绝壁。 即便有石头微微突出,也绝不会像那块石头一般,突的那般厉害。 沈寒城眯了眯眼,望着绿若踩的那块石头,盯了一会,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也许,只是巧合…… 他垂了垂眼眸,身形移动,也上了山。 苏槿若落地,身子站的笔直,看着精兵们道:“匪贼们之所以能猖狂很久,是因为他们的地势好,如今我们已经越过了最危险的地段,你们只需要在靠近匪贼的大厅之前不打草惊蛇,拿下匪贼,不成问题。” 见精兵们出声要应她的话,苏槿若眼眸一动,眼里含着警告。 精兵们霎时止住了口,纷纷点头响应。 苏槿若眼里闪过一抹激赞,下令:“出发。” 精兵们毫无预兆的从后方打入,匪贼们个个措手不及,兵败如山倒。 此时大厅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一个小喽啰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惶恐道:“大当家的,不好了,他们他们杀进来了!” 城欢一下子站起,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小喽啰颤巍巍道:“那些官兵们,他们,杀进来了!” 城欢的声音有些失控,“怎么回事?” “小,小的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从后山出来的?!” 众人纷纷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杀声震天,不绝如缕的凄厉的惨叫声涌入耳中。 手中酒杯落地,二爷跌坐在刻着花纹的木椅上,近乎失语,“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城欢眼眸一凛,冲出大厅,单手解决一个精兵。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无名的硝烟绽放在蓝介山,如同阴天的长空突然一声巨响爆裂开来,劈开了层层阴云,放出了一抹灿烂的阳光。 苏槿若还未走进昨日她无意闯入的院子,便见城欢快步来到院中。 她看了绿若一眼,点了点头。 绿若立即明白苏槿若的意思,她抽出长剑,指向城欢。 拔剑的声音,城欢自是熟悉。 她转身回眸,一个绝色女子正冷冷的看着她,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凛冽的光芒。 “如果你愿意降服,或许今生还可能留有一命。” 城欢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那个开口说话的少年身上。 黑袍少年俊秀儒雅,气质亦不犀利。 然而,少年眉下的一双眼眸却似古井一般深幽,让人难探究竟。 若是以往,城欢定将眼前人收入囊中,娶为夫君好好疼爱,可现在…… 城欢冷冷一笑,自袖中滑落一把匕首,绿若以为两人会交手,谁知城欢现出匕首后直接跑了。 苏槿若一路紧追着城欢,城欢是匪寇的脑首,她必须要抓住,哪怕最后得到的是,尸体。 城欢一路狂奔,最后抵达后山断崖处。 她不断寻找可以借助的工具,却一无所获。 “九爪弯钩我已经收起来了,你不必再找。” 苏槿若清冷的声音传来,在城欢耳里成了要命的魔音。 第48章七王爷你干什么? 第48章 七王爷你干什么? 精兵出发后,她和绿若便将勾在树上的九爪弯钩取了下来,目的就是以防匪寇从这里逃走。 “降服吧,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了。” 看着高高的悬崖,城欢的心一下子变冷。 听着比她心更冷的言语,城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是你,是你对不对?” 见苏槿若不应,城欢扭曲了面容,“是你放出消息,告知我们行踪,也是你放出消息,告知我们,那剿匪官员不和一事,让我们误认为钦差无能草包,还是你,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老十二已经得手,我们便可高枕无忧,看你们一个个来送死……谁知,你却技高一筹,从后山攻进,杀的我们,毫无反抗之力!我说的,对不对?!” 苏槿若语气寡淡:“对。” 城欢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因为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真的,第二个消息她派人去探也是真的,所以她心生一计。 她在蓝介山做了几年的大当家,除了山上的人以外,没有外人知道划界过后的地段如何。 她利用这一点,故意将卒意送到他们身边,表面上是为他们出谋划策,实际上却是要他们进入陷阱,自取灭亡。 卒意说的两条路,都是死路,里面群蛇集聚,若是有人靠的近,必定命丧当场。 她不必损失一兵一将,便可让他们全军覆没! 一切都完美的不像话,可谁料到…… 谁料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眼前沉静的少年一手布下的局! 死命的瞪着苏槿若,心中愤怒至极,城欢竟气急攻心,猛地吐了口血。 城欢却仰天大笑,“我败了,哈哈,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多少年前,我城欢被人欺辱的差点丧命,那时我发誓,绝对不让旁人再辱我半分,为此,我吃了多少苦头,受过多少伤害才有今天的成就,而你——” 她指着沉默的苏槿若,咬碎了一口银牙,“你毁了我的希望!” 苏槿若眉目轻敛,“毁了希望的是你自己,不让旁人欺你辱你,并不一定要走山贼这一条路,是你自己,选择了不归路。” “不必多言,既然大势已去,那么我便――”城欢双眼通红,她摸了摸嘴角的液体,盯着苏槿若,缓慢道:“让你和我一起死!” 城欢突然将自己的内力提高数倍,手中匕首脱手而去,带着凌厉的光芒和无限的杀意刺向苏槿若。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袭向苏槿若,她就不信,两重杀机,这个少年躲得开! 一直在苏槿若身后的绿若脸色一变,她刚想出手,却快不过另一道身影。 那人只是一掌便将城欢打落山崖,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环上苏槿若的腰。 苏槿若腰间一紧,被人大力一带,眨眼间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大红黑袍的衣装一下子入了眼帘,苏槿若骤然抬眸,沈寒城俊美异常的脸庞倒映在她清澈的眼瞳中。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与地面撞击发出脆耳的响声。 苏槿若一下回过神来,她猛地推开沈寒城,退开几步躬身道: “下官谢王爷出手相救,此次,若非王爷相救,下官的性命只怕危在旦夕。” 纤细。 柔软。 沈寒城的脑海里荡着这四个字,无视了苏槿若的话语。 他眯起眼睛,看向自己僵在半空白皙而修长的手,微微摩挲,刚刚揽着苏槿若腰间的温度仿佛还在手心停留。 他望向卑微垂首的苏槿若,如神邸般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情绪,他那深谙的墨瞳却渐渐变得幽深,仿若黑洞一般。 一个男人的腰,怎么会如此的细软…… 苏槿若低着头,看不见沈寒城脸上的表情。 她眸色流转,想着此次沈寒城出手相救是否带有目的。 绿若对沈寒城出手相救一事也不甚理解,她柳眉微蹙,抬眸看向沈寒城的神色。 只见后者眯着眼,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绞着自家公子,片刻后却猛地来到自家公子的跟前,不发一语。 苏槿若疑惑抬头,腰肢却倏地被沈寒城一扣,令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贴向他。 苏槿若下意识躲闪,沈寒城拦在她腰间的手却越收越紧,容不得她反抗。 他一把扯开她的官服,露出一件薄薄的内衫,沈寒城紧紧盯着苏槿若的胸口,另一只大手毫不犹豫的覆了上去…… “七王爷你干什么?!” 第49章你,王爷他…… 第49章 你,王爷他…… 面对苏槿若质问,沈寒城置之不理,摸了摸苏槿若的胸‐部,接着又摸了摸她的腹部,却是不解。 平的…… 怎么会是平的? 苏槿若眸色一闪,趁沈寒城怔愣间将其推开,而后穿上官袍,揪紧了领口。 她神色戒备的看着沈寒城,“王爷,您贵为一朝王爷,却对一位男子上下其手,实在是……” 听到苏槿若清冷的声音,绿若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她跑到苏槿若身前,护住苏槿若。 绿若的面色涨的通红,好像被非礼的人是她一般。 她道:“七王爷,光天化日之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家公子,这违背常理之事,您……” 沈寒城冷冷的打断她,望着一副受辱对他万分戒备的苏槿若道:“紧张什么,就算本王碰不得女人,本王也不会对男人有兴趣。” 苏槿若将自己的身子隐在绿若身后,挡住沈寒城打量的目光。 她的幽眸深陷了些,七王爷沈寒城,果真碰不得女子…… 绿若的脸扭曲了一下,“那您刚刚为何要扯下公子的衣袍?” 自然是因为,他想要知道真相。 “本王做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沈寒城的唇边扯出一抹弧度,目光无温。 略微嘲讽的语调入耳,绿若哑口无言,偏生又气急。 公子若真的是男子,被……被摸了胸口倒也不怎样,可偏偏…… 公子是女儿身,这……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被人非礼,她还不能讨回公道,这让她这个侍女如何做甘心?! 苏槿若走出一步,眼眸明亮,她恭敬道:“无论王爷是出于什么心思什么心态,下官斗胆,请王爷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以免遭人垢话。” 沈寒城没有接话,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摄人心魄。 他迎风而立,斜倪着苏槿若,转移话题: “你整理一下,处理完匪寇后,马上回京都复命。” “下官领命。”苏槿若顿了一秒,随后向沈寒城拱了拱手,离去。 绿若没有独自应对霸气嗜血王爷的勇气,跟上苏槿若,亦步亦趋。 阳光下,沈寒城摩挲着修长的手掌,望着苏槿若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渐幽深起来。 待远离沈寒城,绿若结结巴巴道:“公子,你……你……王爷他……” 苏槿若打断她,“他不是色意入心,而我,也没有这个资本,让他对我入心。” “那七王爷为何……” “他想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女子……” 苏槿若淡淡的一句话,终结了绿若的胡思乱想。 绿若猛然停下脚步,大惊道:“那王爷岂不是知道公子是……可王爷刚刚的神情不像是知道了啊?” 苏槿若点点头,“他确实还不知道。” 凭这个,他怎么可能知道。 旁人女扮男装,只是单纯的裹胸,一摸自然容易被人知晓身份。 而她,却是将自己的上身全部用布缠上,一点透气的地都没有…… 平平整整的,猜得出,才有鬼。 绿若放下心来,却又提了上去,“那王爷肯定还在怀疑公子,若是哪天王爷想不开,以身触碰公子,那该如何是好……?” 苏槿若步子一顿,随即又继续往前走,“既然防备不了,那便且先不理,眼下处理好剿匪一事才是重任。” “是。” …… 苏槿若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切残局. 除却那个长相妖孽的男子的身份是她始料未及之外,事情的一切发展皆在苏槿若的意料之中。 林堂宇在自己的帐篷中醒来,怒意冲天,拔刀就要找苏槿若理论,却被自己的心腹拦下,他的心腹林滔将一切剿匪的过程告知他后,林堂宇震惊之余却怒火更甚。 林滔见林堂宇缓缓的坐下,大手一甩,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摔落在地,发出“砰砰”的响声。 随后,他在他家主子的脸上,看到了狰狞的神情,听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发誓:“好你个苏槿若,竟将本官当猴耍,不将你苏槿若送上油锅受尽煎熬而死,本官,誓不罢休!” …… 剿匪一事,大获全胜。 苏槿若正在帐篷里整理剿匪事务的报表,以用来回京复命。 苏槿若看了看绿若娟秀的字,淡淡道:“好了,有这些就够了。” 绿若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对苏槿若道:“公子为何不自己动手?” 这几份报表,都由她来代写,绿若想不明白苏槿若的用意。 苏槿若微微笑道:“有了你的字,这些报表才有价值。” 是啊,若非绿若的字体娟秀,她又怎会让绿若写这几份报表…… 绿若皱了皱秀眉,“可奴婢的字迹太女儿性子了,公子不怕再被人怀疑么?” 手中玩转着锋利的匕首,苏槿若轻笑,“这份报表只可由天子观看,对我存有别的心思的人看不到,我有什么好顾忌的?” 御赐钦差所整理的报表,除却天子,谁也不能擅自乱看, 否则视为存有谋朝篡位心思的乱臣贼子,立斩无赦! 不然,苏槿若亦不敢叫绿若写这份报表。 故意惹人怀疑,她又不是太闲了自找罪受…… 绿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知她家公子想干什么,但公子所做之事,每每都有深意。 她不必去想,亦不需去猜。 她抬眸看向苏槿若,立时脸色大变。 绿若连忙跑到苏槿若身边,从身上掏出药瓶,急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苏槿若淡淡的扫了一眼匕首上的血迹,勾了勾唇,“防微杜渐。” 防什么微,杜什么渐,再怎么防微杜渐也不能随意伤害自己啊! 绿若咬着嘴巴,眼里隐隐有了晶莹的水雾。 她小心的处理着苏槿若的伤口,将白布取出,缠在苏槿若右手上的伤口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公子不心疼自己,拿着刀子可以随意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可你还不允旁人心疼你么?!” 苏槿若没想到绿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微微怔愣。 一双墨染的眼瞳隐蕴着别样情绪,苏槿若凝目望向她,“绿若,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可我们不得不为日后打算,这伤我是不得不受,请你不要太难过。” 绿若心下酸涩,却又说不了什么。 公子向来喜欢未雨绸缪,此次受伤必定与日后的谋算有关, 她只是替公子难过,公子她,一直在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 归京之日,依旧分步兵与骑兵两大阵营。 不同的是,这次是苏槿若与沈寒城先行一步,林堂宇被沈寒城打发去帮妖孽男抓药疗伤去了。 一路,相安无事。 因老皇帝有旨,念苏槿若剿匪劳累,加之一路风尘仆仆,按车劳顿, 故,苏槿若递上报表后,便让她先行回府。 待明日设宫宴,以慰劳苏槿若一行的辛苦和奖赏有功之臣。 丞相府。 阡陌苑。 苏槿若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方嬷嬷为苏槿若好了热水衣着,苏槿若感激的看了方嬷嬷一眼,随后入室,沐浴更衣。 绿若扑在方嬷嬷身上,如同燕子归巢,寻到了家的味道。 “娘亲,若儿好想你……” 方嬷嬷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她宠溺的抚了抚绿若墨黑的发丝,笑道: “娘亲也想若儿……” 红玉在一旁撇了撇嘴,对这幅母女情深的画面毫无兴趣。 红绫却在一旁红了眼眶,深受感动。 她笑了笑,道:“绿若姑娘一路劳累,不如先沐浴更衣,出来便可用膳了。” 绿若抬头,看了一眼方嬷嬷,又将视线转向红绫,“也好,我这就沐浴去。” 阡陌苑向来和乐融融,与外头勾心斗角的世界格格不入。 苏槿若刚要坐下用膳,便听见木桉来传话,“大人,相爷请你到大厅用膳。” 绿若立刻道:“公子,奴婢陪你去。” 苏槿若摇了摇头,淡淡道:“你留下。” 绿若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 苏槿若的视线飘过跃跃欲试的红玉,来到沉默寡言的红绫身上,“你随我去。” 红绫垂首行礼,应道:“奴婢领命。” 黑袍扬起一阵阵弧度,仿佛是有生命的曼陀罗,正在风中摇曳,苏槿若一步一步缓慢的迈入大厅, 原本欢声笑语大厅内随着她的步入,渐渐地寂静下来。 大厅里,苏丞相,姨娘小姐公子都在,便连苏槿若尚未谋面的苏池,也在其中。 苏槿若眸色不变,槿若的勾了勾唇角,上前行礼道:“槿若见过父亲大人,大哥。” 苏丞相见着苏槿若似乎十分开怀,他爽朗的笑道:“都是自家人,行什么礼啊,快快快,槿若孩儿快入座,快入座。” 苏槿若抬眸望去,只见一个红色的圆木大桌上,只剩一个空位。 “是。”她提起脚步,走到了苏池的身旁,缓缓坐下。 刚触及木椅,苏槿若顿觉不对劲,木椅摇摇晃晃,并不平稳, 却又能让人坐下,只是不能坐的舒畅,得时刻小心注意才行。 她垂下眼帘,看来她才刚回府,便有人容不下她了…… 苏槿若若无其事的坐在木椅上,忽而她猛地站起身子,脚上一踢,木椅顺势倒地。 她这动作极快。 旁人只认为,这是她因为起身过猛而不小心碰翻了木椅而已,并不会想到是她故意踢翻。 苏丞相依旧微笑,特别包容苏槿若,询问道:“槿若孩儿怎么了?” 第50章好大的架子 第50章 好大的架子 苏槿若对苏丞相道:“槿若只是忽然想到,槿若还未向母亲请安,心中一急,不小心碰翻了椅子,请父亲莫怪。” 苏丞相眸色一变,却又笑道:“这自然是不能怪罪槿若孩儿的,夫人她醉心念佛,向来不喜旁人打搅,你若是去了,指不定还会被赶出来。先坐下,用膳吧。” 苏池淡淡道:“是啊,三弟莫要自责了,一路劳顿,三弟定然累的慌,来尝尝父亲特意为三弟准备的惊羽鲫鱼,以往我最喜欢这道菜,相信三弟,也会喜欢的。” 苏池的口气虽然淡淡的,话里却无不在挤兑苏槿若没他得宠。 苏槿若望了望苏池,笑容如初,她却没有回话,而是在红绫扶起木椅时,突然低叫出声。 “虽然相府的菜色让人开胃让人心动,但槿若认为,这菜色再好,都好不过一张耐用能坐的椅子,不知父亲是否也这么认为?” 苏丞相是何等人物,混了几十年的官场怎会听不出苏槿若话里有话。 他皱起了眉头,只听红绫弱弱的声音传出,似乎在替苏槿若解释着什么。 “相爷,这……这椅子断了一角!” 苏丞相瞳孔一缩,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震得饭碗都移动了位置。 “这椅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摔了一下就断了?!” 三姨娘和五姨娘难得相视一笑,做起了隐形人,静静的观虎斗。 苏染乐垂下手,在广大的袖口中揪起了手帕。 怎么可能断了,她明明就只把椅子弄松了些,让苏槿若坐的浑身不舒服就好了,没有把椅子弄断啊…… 苏丞相充满怒火的视线凝在李氏身上,这相府事务,一向都由李氏打理, 座椅质量出了问题,不找李氏,找谁? 李氏慌忙起身跪下,对苏丞相解释道: “相爷息怒,也许是这椅子有些时日了,耐不住摔,所以……” “哦……”苏槿若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轻轻打断了李氏的解释。 她对苏丞相道:“槿若承蒙圣上恩宠,新官上任接手剿匪一事,都说喜事连着三个月,如今槿若剿匪虽过去数日,却也未及三月,父亲便让槿若坐这有些时日的座椅,看来父亲,也并非像古语所说,有多望子成龙,多在乎槿若的前程。” 苏槿若智取蓝介山,用计高超,自剿匪成功后便扬名天下。 身为苏槿若的父亲,苏丞相自然沾了不少光,也为他添了不少名气。 也许这大厅里真的没一个人在乎苏槿若的前程,甚至是恨不得他官场失意,死于官场,可苏丞相,却是在乎的…… 见苏丞相脸色开始难看,怒意隐隐入了眼睛,苏池起身道:“爹爹莫怒,三弟原本坐的位置是四妹妹的,因为爹爹突然要三弟一同用膳,所以二姨娘还未来得及换过新椅子,这才有了误会。” “是啊是啊,”苏染乐点头附和,她扯了扯苏染笑的衣袖,对她笑的亲切,“四姐姐,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你的,不是么?” 苏染笑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苏槿若,起身,柔柔的道:“爹爹,三哥哥以往那个位置,确实是笑儿的,不过,日后那个位置,都会是三哥哥的。” 以往,苏槿若根本就没有机会与苏丞相同席,共同用膳,何有位置可言? 苏丞相也事务繁多,常常不在大厅用膳。 在大厅用膳时,偶尔会问一问苏槿若为何不来, 那时的李氏便会笑着回答,是苏槿若身子不舒服或者别的,就不在一起用膳。 久而久之,连苏丞相都快忘了,原来他还有一个嫡子…… 苏槿若笑了笑,漆黑的眼瞳里掠过一抹讽刺。 “既然槿若在这并无容身之所,父亲又何必让槿若在这受人欺辱,让人嘲笑槿若过往毫无存在的时光?” 苏槿若的语气并不委屈,也不自怜,只是一种淡淡的评述,却是重重的打了苏丞相的脸面。 他堂堂一个丞相,拥有那么庞大的丞相府, 在大厅里却没有自己嫡子的容身之地,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李氏张口就要为自己辩解,却见苏丞相怒火滔天,紧紧的盯着她,“帘玉(李氏闺名),无视嫡子的存在,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行?” 连罪行都说出口了,想来爹爹是要动真格了…… 苏染乐暗自紧张,却不敢在这时候挑战苏丞相的怒火。 苏池刚与太子游历回来,李氏和苏染乐就同他说过,他的三弟如今心计颇深,不好对付。 那时他还不相信,以为苏槿若不过是个初出茅庐, 连书都没读过几本的野小子,当她们言过其实了, 现在看来,倒是是他小瞧了苏槿若…… 苏池阴冷的看了一眼苏槿若,随后对苏丞相拱手道:“爹爹,如今三弟才刚刚归来,相府正是喜气洋洋的时候,爹爹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动这样的怒,恐怕会触三弟的喜气,想来二姨娘不过是一时疏忽,爹爹又何须这般生气?” “相爷,相爷……”李氏楚楚动人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她看着苏丞相的眼里深情款款。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一人的错,近日相爷身子受了寒,不易大动肝火,妾身愿向三公子赔礼道歉,请相爷莫要伤了身子。” 苏染乐无声的笑了开来,论演技,谁与娘亲争锋? 苏槿若不过是一时功成名就,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但娘亲可是爹爹日日夜夜的枕边人。 儿子的委屈再大,能大过枕边人的一句关怀,一句认错么…… 见苏丞相的怒意有弱下来的趋势,李氏又道:“相爷乃金贵之躯,如今又是贵妃娘娘腹中龙儿的外公,怎么能因妾身犯了点小错,而动怒伤身?” 闻言,三姨娘瞥了一眼苏槿若,心中轻叹。 李氏拿贵妃当挡箭牌,无论苏槿若有多得苏丞相的欢心,这场战争,也无疑是要败了。 果不其然,苏丞相脸上的乌云散开,重新归为平静。 他看向苏槿若,本想就此揭过,却撞上了苏槿若清冷而深邃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苏丞相似是被苏槿若看的心虚,匆匆别开视线,摆了摆手,道:“此事委屈的是槿若孩儿,你若是能求得槿若孩儿的原谅,这件事就算是雨过天晴,本相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苏槿若无声笑了一笑,嘴角染着嘲讽的弧度。 苏丞相话里虽是为她出气,可却丝毫没有提及,得不到她苏槿若的原谅,李氏该受到怎样的惩处。 他无心罚李氏,却依旧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想证明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呢,还是想证明,他苏丞相是一个公正严明的丞相呢? 李氏反应极快,立即扭转身子,对苏槿若垂首行礼。 “三公子,今日是姨娘考虑不周全,也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俗话说得好,大人有大量,请三公子莫要计较姨娘的过错,姨娘在这,给三公子陪不是了!” 红绫在发现座椅有问题后,便重新搬过一张崭新的座椅给苏槿若。 如今苏槿若坐在椅子上,低头喝着清汤,将李氏忽视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苏染乐气急,但她却明白,若是苏槿若不松口,娘亲忽视嫡子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 然起,最注重家常伦理。 不仅宠妾灭妻是大罪,长母忽视竖子庶女也是大罪。 何况,娘亲并非一家长母,苏槿若更不是地位卑微的竖子庶女! 这罪一旦坐实,娘亲怕是要罚的更重! 想此,苏染乐咬牙放下自己高傲的自尊心,死命压下对苏槿若的恨意,起身对苏槿若道:“今日是三哥哥的大好日子,一个相府姨娘跪在地上不能起身,这传出去,三哥哥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苏槿若不紧不慢的端起了甜汁,轻酌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听见苏染乐的声音,还是别的,手中的动作一直未停,也一直未曾看过苏染乐一眼。 好大的架子! 苏槿若对他的母亲和小妹的躬身置之不理,苏池看着苏槿若的视线冷的像一抹寒潭。 他紧了紧拳头,对苏槿若道:“三弟如今是朝堂中人,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了一个官员应有的气度,这朝堂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 苏槿若放下甜汁,视线扫过面无表情的苏丞相,小心翼翼的苏染笑,咬牙愤恨的苏染乐,低头敛目的李氏,最后停在苏池青绿的脸上。 她如静水深流的眸子轻轻眨动,口吻清淡。 “二姨娘请起吧,你若是再跪下去,有人该说槿若不识抬举,活的不耐烦了。” 苏槿若一开口,在座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苏池原本青绿的脸色瞬间变黑。 他警告的隐晦,旁人若不细想,也就认为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在教育自己的弟弟,压根想不到这一层含义。 谁知苏槿若如此直言不讳,竟将他心中所要表达的说了出来…… 苏池的目光冰冷的落在苏槿若的身上,这个三弟,的确是留不得! 三姨娘看了看微微变了脸色的苏丞相,暗自偷笑。 一时间,李氏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想了想,她垂下眼眸,道:“如此,姨娘谢过三公子。” 苏槿若的地位水涨船高,在丞相府说话的权利,似乎越发显得有分量了。 李氏重新坐回原位,对苏槿若卑躬屈膝一事她看起来毫不在乎,脸上并未现出难堪的神色。 但苏槿若知道,越是能隐忍的人,反扑的便越是厉害。 苏丞相坐在主位,将一桌子上的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他的目光落在大厅中,最为沉寂的苏槿若身上。 苏槿若正低着头,手持着调羹搅动着碗里的汤汤水水。 他沉静的面容,旁人似乎只要看上一眼,便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一同安静,平和下来。 第51章怎么不找你? 第51章 怎么不找你? 苏丞相微微眯了眯眼,想起苏槿若在李氏或者是旁人手上吃了亏,绝不咬牙硬撑, 该出手时,一点也不手软,可当不能继续放肆之时, 他却能潇洒收手退回原地,绝不废你半句金言,进退有度。 宠妾灭妻一事如此,今日晚宴,亦是如此。 他有锋芒而不锐利,低调内敛而不懦弱退却, 他的沉静,像是深山经过历练而缓缓流出的泉水,沁人心脾,一点一滴,一举一动,都可缓缓打动人心。 这样的嫡子…… 苏丞相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他举起月琼觞弄玉酒杯,对苏槿若: “这次剿匪,槿若孩儿做得很好,为父敬你一杯。” 所有喜事,都难逃敬酒一说。 可偏偏,酒是她苏槿若的一大罩门…… 她学的武功,乃是至阴至冷的功夫,碰不得酒水这种烈性的东西。 喝了对她确实无害,可却会让她昏睡整整一天,毫无反抗的气力…… 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苏槿若敛了敛眉目,举起甜汁,起身,对苏丞相道: “一年前,槿若遭遇贼人重伤而归,身子骨一直未曾痊愈,这酒水太烈,父亲请允槿若以甜汁代替酒水,向您敬酒。” 闻言,苏丞相蹙眉道:“怎么不找大夫看看?” 苏槿若瞥了一眼明显坐立不安的李氏,缓缓勾了勾唇。 “父亲想旧事重提,槿若却不愿,不能饮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许,还可因祸得福。” 听苏槿若没有将她推出去,李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苏槿若,盯着她没有多少情绪的容颜, 心中暗自揣测苏槿若是不是突然转了性子,还是又在打什么算盘…… 恰在这时,苏槿若突然转眸看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李氏看着苏槿若的眼神,仿佛看见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吓得连手中的酒水洒了也不自知。 苏丞相静默片刻,温声道:“罢了罢了,不能喝就坐下吧。” “是。” “明日宫宴于你而言极为重要,你可不能马虎出了差错。” “是啊,”苏池接话,俨然一个好大哥的模样。 “明日的宫宴出席的不仅有皇亲国戚,还有六宫之主,贵妃娘娘以及满武群臣和他们的女眷,三弟可不能半路掉链子,辜负了爹爹和圣上的一片厚望。” 苏槿若微愣,随即笑道:“父亲与圣上都对槿若寄予厚望,槿若自然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了礼数,丢了父亲和圣上的脸面,请父亲和大哥放心。” 苏丞相道:“嗯,那为父可就期待槿若孩儿的表现了。” 他话音刚落,苏槿若沉黑的眸子却猛地扫过苏丞相的面容,见他的神色淡然,心中越发沉的厉害。 无论心中怎样警铃大作,苏槿若脸上依旧保持平静,她起身,对苏丞相拱了拱手,道:“父亲大人,槿若累了,想回院子休息。” “嗯,好好休息,明日敬酒一事,为父会帮你拦下。” “多谢父亲。” …… 苏槿若走出大厅,刚回到院子,外面的天就变了颜色。 天地迷蒙蒙的一片,顷刻间,天像是裂了无数道口子,大雨疯狂的从天而降,骤雨抽打着地面,连禁闭的窗户也不能幸免于难,被雨水砸的砰砰作响。 “明日的宫宴出席的不仅有皇亲国戚,还有六宫之主,贵妃娘娘以及满武群臣和他们的女眷,三弟可不能半路掉链子,辜负了爹爹和圣上的一片厚望。” “父亲与圣上都对槿若寄予厚望,槿若自然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了礼数,丢了父亲和圣上的脸面,请父亲和大哥放心。” “嗯,那为父可就期待槿若孩儿的表现了。” 苏槿若的食指微微弯曲,在桌子上扣了扣,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暗诲的光芒。 为人子,将父亲放在首位,乃人之常情。 为人臣,将天子或者是百姓放在首位,也属正常。 可…… 为人臣,却将自己放在天子的前面,算什么? 又说明了什么? 苏池说的时候,她可以当作是苏丞相没有注意到。 可她一连说了两次,一代丞相,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丞相,怎么可能会将这个细节忽略的如此彻底? 苏槿若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越发的突出,她望着飘动的烛火, 脑海里,突然想起丞相夫人和那个女子对她说过的话: “槿若记得……小心相府中所有有分量的人,包括……你的父亲。” “是孩儿无无能,娘亲,我们来世再为母女,届时,孩儿一……一定不让娘亲委曲求全,终日只可参经拜佛,毫毫无自由……” 小心,你的父亲…… 不让娘亲委曲求全,只可参经拜佛,毫无自由? 电闪雷鸣间,只见苏槿若猛地抬头,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她快步打开檀香木门,连绿若刚好送汤过来也没有瞧见。 她的速度极快,见她连伞也不撑,绿若端着汤,在后面追,边走边急着道:“公子,公子外面雨大,你要出去记得撑伞啊……” 苏槿若对绿若挥了挥手,转眼出了绿若的视线。 红绫红玉和木桉守着院子,见苏槿若出来, 红玉和木桉连忙行礼请安,只有红绫拿过一把油纸伞,递给了苏槿若。 苏槿若匆匆瞥了一眼红绫,打开雨伞,冲进了倾盆大雨中,只留一句槿若的“多谢”在空中飘扬。 “咚咚……”混着雨声的敲门声,飘荡在寂静无人的玉兰阁。 冯嬷嬷打开木门,一张清秀的面容暴露在微弱的烛光之下,入了冯嬷嬷的眼帘。 冯嬷嬷吃了一惊,“三公子……” 黑夜中,苏槿若身着一袭黑袍,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撑着伞,缓缓的开口:“嬷嬷,我要见母亲大人。” …… 苏染乐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便随手抄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因为愤怒,一双本就大大的眼睛瞪的更大,看起来有些骇人。 小丫头花衣心惊胆战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苏染乐又拿起一个花瓶狠狠的向地上砸去,听她破口大骂:“苏槿若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小子,凭什么在我面前嚣张,凭什么?!” 花衣低着头,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不敢动弹,深怕苏染乐一个不顺眼,将气撒在她的身上,到时小命难保。 似乎还是不够解气,苏染乐又拿起茶杯往门口狠狠砸去。 苏池望着地面破碎的茶杯,笑了笑,走进苏染乐的屋子,道:“妹妹还是这暴脾气……” 见亲哥到来,苏染乐连忙敛下怒意,对花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沏茶?” 花衣唯唯诺诺的应下,苏池却招手道:“不必麻烦,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花衣如临大赦,疾步离开。 苏池瞥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出口劝道:“你还未出阁,若是喜欢乱摔东西的事情传了出去,看你怎么办?” “那乐儿不是气急了么,大哥你也瞧见了,那苏槿若多嚣张多趾高气扬,完完全全是在欺负我们,亏得大哥以前还不信!” 苏染乐恨恨的坐下,鬓间步摇流苏震得玲琅作响,声音尖锐高扬,又气又怒,“如果乐儿因为受了委屈砸几个花瓶泄气之事被人传出,惹人笑话,那乐儿干脆不嫁好了,一生都赖在相府,惹苏槿若不快去,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苏池一怔,随即道:“瞧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是哥哥最疼爱的亲妹妹,将来定然会为你择一个最优秀的夫君,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苏槿若,一个跳梁小丑怎能成为你不嫁的原因?” 苏染乐眼眸一转,“那大哥是打算帮乐儿收拾那个野小子了?” 看苏染乐眼里精光闪烁,苏池微微一笑,“苏槿若确实放肆,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探花,竟然敢爬到我们的头顶上作乱,若是再让他的官位高些,指不定哪天都要欺负上爹爹了,我为人子,自然要帮爹爹除去这个隐患!” “那哥哥打算怎么做?”苏染乐眨了眨眼睛,眼里的迫切显而易见。 苏池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明日倒是个好时机,可惜我们没有做好准备。” “你们没有准备,我有!” 一道女声突然在房门口响起,有人撑着伞,缓缓向他们走来。 苏染乐见到她,立即喜上眉梢,“娘亲……” …… 屋外瓢泼大雨,水珠打落在开的娇艳的玉兰花叶上,肆虐摧残。 屋内烛光暗淡,香炉上点着熏香,袅袅青烟正从上面飘出,迷离而神秘。 冯嬷嬷退避一旁,丞相夫人秀气的手指捻着佛珠,闭着眼眸虔心念佛。 苏槿若静静的沉默着,室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丞相夫人停止手中的动作,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佛像金身虔诚的拜了三拜,而后起身。 她看了一眼面色沉寂的苏槿若,淡淡问道:“天色已晚,槿若来寻娘亲,是否有事?” 苏槿若卷翘的睫毛一扇,抬眸看着素衣着身的丞相夫人,“母亲大人,槿若只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初你要槿若小心相府所有有分量的人物,其中包括苏丞相,理由,是什么?” 苏丞相? 丞相夫人坐下的身子微微一僵,槿若用的是官场上的称呼…… 第52章你还是回来了 第52章 你还是回来了 她望向苏槿若,只见苏槿若平静的眸光里闪烁着犀利的光芒,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大有追根究底之势。 似是明白了什么,丞相夫人低头笑了笑,对苏槿若道:“先坐下吧,喝杯茶后,你就知道理由是什么了。” 苏槿若眸光微闪依言落座,丞相夫人扬了扬手,冯嬷嬷俯身行礼,去准备热水了。 丞相夫人端起浮雕花瓷盘,移到苏槿若的面前,“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吃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槿若吃吃。” 苏槿若瞥了一眼盘中外形精美的桂花糕,毫无食欲。 眼下她最需要的,是求证她脑海里的那个想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那她要马上更换计划,重新设定,否则,她的余生会被旁人死死掌控,永无翻身自由之日。 是以,她才会乱了脚步,大晚上的来寻丞相夫人。 明日的宫宴于她而言极其重要,那是能够让她立足朝堂,坚韧不催的第一步! 她不能败,不能输,败了输了,她便会一无所有,一切又会重新回到原点。 “我早知,你步入朝堂,必然会越陷越深……”丞相夫人盯着苏槿若的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忍耐,永远比冲动多一份希望。你想知道缘由,可过程需要等待,如今的你,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食不下咽,心急如焚,备受煎熬。” 闻言,苏槿若怔住。 苏槿若抬起脸,望向丞相夫人,却见丞相夫人对她笑了一笑,如同盛放在空谷中的幽兰,大气而沉稳。 顷刻间,苏槿若的心像水中浸泡的茶叶一样,缓缓沉淀,她扬起唇角,回之一笑。 随后伸出如玉的手指,拈起一块桂花糕,苏槿若将其轻轻放入口中,慢慢细品起来。 有人曾说,心静才得心境。 她苏槿若,差点乱了自己的心,只因――活命! 丞相夫人凝着苏槿若,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冯嬷嬷提着热水回到了玉兰阁。 她取出茶盏,正要烹茶却被丞相夫人一手拦下,“这茶,我来烹。” “是。”冯嬷嬷退避一边。 丞相夫人取出茶叶放入茶盏,将热水倒进,轻轻晃了晃茶盏。 她揭开茶盏,茶的幽香袭来,丞相夫人笑道: “用碧螺春烹的茶的倒是好喝,若不是味道极好,怕是没人喜欢了。” 苏槿若颔首,“的确如此。” 丞相夫人敛了眉目,将茶水倒出,只留泡开后的茶叶, 她指了指茶盏中的茶叶,“槿若你看,这碧螺春泡开后,叶子比没泡开前大上许多。” 苏槿若眸色微闪,应道:“是的。” 丞相夫人轻柔的端起茶盏,将茶水倒在地面上,“槿若,茶喝完了。” 苏槿若蹙眉不解,却见丞相夫人将茶盏里泡过的茶叶取出,而后扔掉。 “茶喝完了……”丞相夫人盯着茶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而后将视线投回苏槿若身上,淡淡道:“茶叶也就无用了。” “槿若,你明白了吗?” 苏槿若的瞳孔骤然一缩,捏着糕点的手指指尖泛白,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们,都是他要达成目的的……棋子?!” 若她没有猜错,丞相夫人刚刚所言,是以物喻人。 那味道极好的碧螺春,指的是对苏丞相有用的人, 这就能说明为什么她越是出色,苏丞相对她就越是好。 泡开后的茶叶,是指苏丞相要将这个有用之人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以达到目的。 茶水饮尽,发挥完毕的‘有用之人’便会像失效后的茶叶一样,被一一废弃! 丞相夫人闭了闭眼睛,眉目之间流转着淡淡的忧愁。 “如果你没有回来,便不算是他的棋子。” 只是可惜,槿若你,还是回来了…… 屋外倏地闪过一道闪电,随后一声惊雷在夜空中奏响,惊了一池荷花。 苏槿若垂下了眼眸,凝着手中的已经变了模样的桂花糕,清清冷冷的目光中染上了冷冽的杀意。 苏丞相…… …… 李氏合了伞,将伞丢在一旁,把一直未掩紧的门关上。 她转身,看着苏染乐和苏池,道:“还好这里旁人不能随意进出,否则看你们怎么收拾残局!” 苏染乐笑着迎了上去,一把勾住李氏的胳膊摇了摇,“娘亲先不要骂我们兄妹二人,刚刚娘亲说有准备,是什么准备?” “自然是好准备,”李氏拍了拍苏染乐的手背,冷然道:“苏槿若仗着嫡子和大人的身份,几次三番的欺辱我们,这种贱人自然留不得,我已经想好了法子,不过还需要池儿的帮忙。” 苏池颔首,“既然已经都准备好了,娘亲需要孩儿做什么,只要孩儿力所能及,定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以你的身份,自然是能及的。”李氏盯着苏池的眼睛,娇媚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原本背着烛光的面容在闪电的照应下,一下子从昏暗的光线中跳了出来, 她的唇色艳丽,犹如一条吐着蛇芯子的毒蛇,在夜色下阴冷的笑着。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这次你的那张利嘴到底能不能,替你洗脱必死的罪名!” …… 看着黑袍少年撑着伞转眼离开了玉兰阁,冯嬷嬷收回视线,转身关好了门窗。 她走到丞相夫人身旁,望着一直将视线凝在丢弃的茶叶上的丞相夫人,霎时红了眼圈。 “夫人,如今三公子已经长大,可以为你分忧解劳了,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扛着重任,受尽委屈,把苦都往肚里咽了……” “槿若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就拿刚刚的糕点一事来说,我随便指点一二她便能领悟其中道理,这是常人所不及的。” 丞相夫人眼里有骄傲的笑意,可眸色稍变,又缓缓摇了摇头, “槿若沉稳,我也素来清楚,可朝堂上的人,有哪个不成熟稳重?不管是哪个朝代,朝廷总会有黑暗的一面,我只怕它的戾气会伤了我的槿若,它肮脏的污水,会溅在槿若的身上,那是我最不愿看见的。” 冯嬷嬷道:“夫人莫忧,公子心思玲珑,定然懂得避开那些邪恶的东西的。” “槿若的确是心思玲珑,”丞相夫人望着佛像金身,喃喃道:“却毕竟,太过年轻了……” …… 雨渐渐变小,苏槿若撑着伞走上小桥,视线放远,她一眼望去,是小小的雨滴打在娇美的荷花上。 有个小斯上前行礼,“奴才见过三公子。”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回视线,淡淡道:“免礼吧。” 小斯只是路过,上前行礼过后便越过苏槿若,下了桥,一路行色匆匆。 灵光一闪而过,苏槿若忽然转头,盯着小斯的身姿看了看,随即跟了上去。 晚宴的时候,她曾注意过在场所有人的容貌和身材,虽未能一下记起,但见过之后总会有些印象。 按理来说,一般过了二更,除了守夜的,丞相府的奴才奴婢们应当都睡了。 如今天色都这么晚了,苏池的小斯到处在相府乱跑,想做什么…… 苏槿若一路慢悠悠的跟着,那小厮左拐右拐,最后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他笑眯眯的给了守门的侍卫一垫银子,嘴里说着什么行个方便之类的话, 侍卫抛了抛银子,叮嘱他早些回来后,便打开了大门,让他出去了。 苏槿若隐在一旁的花丛木中,自袖中掏出一块面纱,蒙上。 将油纸伞放在地上,手掌一翻,越出了围墙,跟在那小斯的身后。 许是因为下过雨,原本繁华的街头变得冷冷清清,街上没几个人行走。 苏槿若一袭黑袍,又蒙着黑色的面纱,一身打扮倒像个杀手,正冷冷的走在大街上。 离丞相府有一段距离后,苏槿若扯下面纱,小斯一直走的很快,却未曾停过,也未曾回过身来看过。 一刻钟后,小斯走进了一个后院,苏槿若定眼一瞧,这是……大理寺办案衙门的后院。 宣判原苏槿若流放的衙门,就是大理寺。 托她的福,代替了她一段时间后,再次被请回来登记流放结束的人,是自己。 因此,她才知道这里是大理寺办案的衙门…… 苏槿若垂眸,蒙上面纱,足尖立地,轻轻一跃,毫无生息的越上了衙门的房顶。 她揭开瓦盖,从中射出一道微弱的烛光。 从一个小小的瓦缝里,苏槿若看见小斯将白瓷药瓶递给了一个胖胖的,长得浑圆的人。 胖子接过白瓷药瓶后,小斯又从自己的胸口出掏出几垫白银递给胖子, 交代了几句后,只见胖子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目送小斯离开了房间。 待小斯远去,苏槿若重新合好瓦盖,身姿轻若浮叶,飘然而下。 彼时,房中烛火尽灭。 她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胖子刚问是谁,一股冰凉的触感在脖颈上稳稳地传入神经。 当了那么多年的衙役,若是不知道脖颈上的东西为何物,那也太失败了。 胖子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黑暗中,胖子不知道对付是男是女,只得随便道了一个称呼:“大侠,大侠有话好好说……” “刚刚那个人,要你做什么?” 第53章可千万别杀我 第53章 可千万别杀我 大侠的声音略微低沉,却又脆耳动听,胖子冒着冷汗,“他只是要我替一个人上药,一个叫华初岁的女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的?” 大侠的声音很平静,可脖子上冰冷的物品却移了移,胖子差点吓破胆, “真的真的真的,大侠千万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娘子还没娶回家,您可千万别杀我啊!” 苏槿若沉默了一会,“药在哪?” “桌子上桌子上……” “当我没来过,他刚刚吩咐你的,你照做就是。” “是是是……” “睡吧。” “好好……唔” 苏槿若握着匕首反手一敲,胖子脖颈吃痛,一下栽倒过去。 她衣袖一拂,刚刚才熄灭的蜡烛遇风重新燃上。 苏槿若走到桌子前,缓缓拿起白瓷药瓶,那双长长睫毛之下的眼眸,在烛光的反射下,潋滟出幽深清冷的光芒。 …… 翌日清晨 苏丞相和苏槿若一同进宫参加宫宴,不知出何缘由,刚到宫门口,苏丞相遣了一个小太监领苏槿若进去后,倒是转身就走了。 初夏的京都,阳光明媚,凉风徐徐吹来,晃动了一树的绿叶。 “怎么,就凭你一个过时又不受宠爱的嫡女,也想和我们一同进宫参加宫宴,百里迷云,你是不是魔障了?” 高扬的女声带着跋扈的语调,打破了一路走来的宁静。 苏槿若微微侧目,说话的人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模样看起来,大概在十五,六岁上下。 她穿着碧湖颜色的长裙,裙摆上点缀着宝石碾碎过后的碎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夺人眼目。 女子的身边围着几个女子,衣着艳丽,衣作昂贵,很容易看出,她们的身份不低,应该是某些大臣之女。 小太监见苏槿若停下脚步,不由一问,“大人,您……” 苏槿若抬手止话,目光依旧望着女子那边,“等会再去赴宴也不迟。” 小太监低头,恭敬道:“杂家遵命。” 宫门口,他听从苏丞相安排,引领苏槿若从小道赶去赴宴,路途上,他便听从苏槿若安排。 “你到底滚不滚?”女子穿着高底旗鞋,见地上的女子不答,一脚朝着女子的背部狠狠的踹了过去。 女子用力之大,鞋子踹在满上骨头的背上实在是痛极,百里迷云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出声。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踹她的女子,缓慢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 头上仅有的一支梅花簪子歪歪斜斜,随着它的主人的动作而晃动着。 “呦,你们看哪,她那小的根本看不见路的眼睛还敢瞪我,” 穿着碧湖长裙的女子看着百里迷云,甩手给了百里迷云一个响亮的耳光。 “让你这么看我,百里迷云你简直是活腻了!” 原就站立不稳,又被人重重的甩了一个耳光,百里迷云一个趄趔,摔落在地。 “好了蓝沁,你身为太尉嫡女,怎么还跟我将军府的人计较那么多。” 一女子,一袭明蓝色长裙,发髻戴着蝴蝶流苏金钗,微微一笑间,流苏摇曳,娇美动人。 “扶疏姐姐,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嘛,这百里迷云身份低贱,却有此殊荣与姐姐你一同进宫,我自是不服。” 林蓝沁勾着百里扶疏的手臂,望向狼狈至极的百里迷云,见她挣扎着又要起身, 她轻轻勾唇,移动脚步,高底旗鞋转眼间,踩在了百里迷 云的手背上,重重的撵着。 百里迷云痛的满头大汗,她死死的盯着林蓝沁,一双清澈的眼眸里盛装着滔天的恨意。 “姑娘长的貌美无双,为何却对一个娇弱的女子下手如此之狠?” 清冷的声音出口,苏槿若走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闻言,林蓝沁连忙收回脚,看向开口的人,一瞬间变得温婉可人。 她俯下身子,向苏槿若行礼,“小女子蓝沁,见过苏大人。” 见她行礼,众人纷纷模仿,“见过苏大人。” 苏槿若眼眸微闪,“都起来罢。” 林蓝沁起身,看着苏槿若清雅的容颜,脸上升起一片羞红,与刚刚凶狠毒辣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女子敬仰苏大人多时了,苏大人智取蓝介山,不损兵折将便轻易拿下那些作恶多端的匪徒,当真是……人中豪杰,民之英雄!” 苏槿若对于林蓝沁的好话,回之一笑,她望向地上狼狈的百里迷云,继续刚刚的问题。 “姑娘敬仰之情,本官已经知晓,现在,请姑娘告知本官,地上的女子犯了何罪,你要如此待她?” 林蓝沁面色一白,本想转移话题,莫让自己在苏槿若面前失了好印象,却未想到,苏槿若竟想追究下去…… 自苏槿若金榜题名以来,她便一直关注着他。 起初感兴趣是因为,一年前他玷,污太尉府庶女,也就是她同父不同母的妹妹――林清清,不承认亦不否认的态度,被大理寺流放,深受重伤却奇迹归还,后来是因为他的九字真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槿若,凭着这一句,如同开玩笑一般,入了旁人寒窗苦读遥不可及的官场…… 如今苏槿若更是大放异彩,令她倾心不已。 “我……小女子……”林蓝沁抬眸,却迎上苏槿若望过来的视线。 她心如鹿撞,霎时低垂着脑袋,俏丽的面容涨红一片,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见状,百里扶疏笑着替她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此女性子恶劣,品行低下,在将军府时常喜欢小偷小摸,被人发现后,她恼羞成怒,逼着那人吃完鱼粮,让她发誓绝不将她的恶行说出去才罢休。今日她与我共同赴宴,途中多番吵闹无礼,蓝沁妹妹只是替我打抱不平而已。” 百里迷云听此冷冷的笑了下,她低着头,凝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背,没有反驳。 林蓝沁倒是猛点头,“事实就是如此,是她不对在先,小女子出手教训,也是为她好,若是迷云在宫宴上惹出了事端,那倒霉的不还是将军么?” 贼喊捉贼,怕是不过如此了。 “原来如此……”苏槿若心中冷笑,却是点了点头。 她扫了一眼百里迷云,对百里扶疏一行人道:“时候不早了,若是宫宴开始了,惩处怕是逃不了,各位姑娘还是先行一步罢,至于这位姑娘,让她慢慢走回去便是。” 林蓝沁望着苏槿若,“那大人您呢?” “本官乃朝廷命官,自是有人陪同。”苏槿若淡淡说着,原本目不斜视盯着地面的小太监立即抬头,对苏槿若轻声道:“大人,请走这边。” 苏槿若对她们做了一个告辞的动作,随后跟着小太监离去。 待苏槿若走远,林蓝沁又踢了一下百里迷云,哼了一声,道:“算你走运。” 百里迷云的脸色白的惊人,她死死咬着唇,才没有痛呼出声。 百里扶疏蹲下身子,替百里迷云重新插好梅花簪子,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对她道: “姐姐可要坚持住,这只是旁人出的手,妹妹我……”百里扶疏笑容柔和,眼眸里闪烁着狠意,“还没有出手呢……” 百里迷云瞪着眼前美丽的女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百里扶疏如玉的手指缠着百里迷云的一缕发丝,轻轻玩弄。 突然用力一扯,她冷笑无声,“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百里迷云痛的差点晕厥,却强忍住眩晕,注视她们离开。 待她们一走,她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狼狈的倒在地上。 身上满满的都是伤痕,没有一个地方完好无缺。 百里迷云望着天空,狂笑不止,状若疯狂。 眼泪却从大大的眼睛里滚落,像洪水决堤一般,势不可挡,无法隐忍。 片刻,她一个侧卧,紫红一片的手掌撑着地面,缓慢的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 却在这时,一只干净而又纤瘦的手呈现在眼前,百里迷云脸上的泪迹还未消失,就这样的,入了那人的眼。 那人淡淡问:“想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么?” 百里迷云眯着眼睛,万分戒备眼前人,“怎么是你……?” 苏槿若的姿势未变,亦没有接过她的问题,她的笑容槿若,却暖过不断上升的太阳。 “我可以帮你属于夺回你的一切,但是,我有条件。” …… 解决完百里迷云的事情,苏槿若独自一人去了内殿。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与旁人谈笑生风的苏丞相,随后扫了一眼内殿里的人,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只是,她身为此次宫宴的头号重要人物之一,即便坐在更偏僻的地方,也还是会有人注意到的。 有想攀龙附凤的女子,时不时偷偷抬头望着他,脸上娇羞一片。 苏槿若本就是相府嫡子,身份尊贵,现下又是扬名天下的有为臣子。 就算以往旁人知道他过的猪狗不如,但在如今,看着大放异彩的他,又有谁会想起,他以昔日的种种…… 想着苏槿若日后的前途无量,一些官位比较低的,属于丞相一派的大臣纷纷过来拜见,却见苏槿若不冷不淡的回应,顿觉无趣,悻悻离去。 第54章主子有何不可? 第54章 主子有何不可? 自古,丞相将军各成一派。 丞相一派的大臣对苏槿若阿谀奉承,百般谄媚,将军一派的大臣对苏槿若则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打发完官员之后,苏槿若身边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的不速之客。 他身着一袭海青色的长袍,妖异惑人的眼眸直直的盯着苏槿若看。 妖媚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坐在苏槿若身旁,似笑非笑道:“怎么,苏大人不记得我了?” 苏槿若将手中的茶盏置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拱手道:“下官见过南洛世子,世子有礼。” 南洛世子――沈风之 他父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老皇帝刚登基不久,便册封他父王为安青王。 划中恒(一个地方名)为封地,安青王若非得圣上召见,此生,便只得留在中恒,不得进入京都。 沈风之为安青王嫡系次子,故,他一出生便被尊为世子。 沈风之盯着苏槿若的手看,挥了挥手,道:“坐下吧。” 苏槿若依言落座,眸里流光陡转, 暗中揣测这只仅仅见过几个照面的世子,寻她何事…… “苏大人不问问本世子,寻你何事?”沈风之拂了拂袖子,看着苏槿若道。 “若世子想告诉下官,下官必然会知晓,若世子不想告知,下官问了也无果,何必要多此一举?” 沈风之低声笑了笑。 他妖异的一塌糊涂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苏槿若,“不知苏大人对本世子了解多少?” 苏槿若垂眸,“若传言属实,那便略知一二。” 关于南洛世子的传言,简直跟天女散花一般,多的让人眼花缭乱。 传言中,南洛世子最出色的一面,便是处处动情,处处留情。 他惹得风流债,多的数不胜数,若真要算起来,怕是连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也不能相比。 “传言属实。”沈风之笑着,眸子里春光盎然。 他忽然倾身,靠近苏槿若,轻声道:“所以,苏大人知道本世子为何要寻你了么?” 闻言,苏槿若垂下的眼眸骤然一缩,修长的手指在宽大袖袍中,缓缓收紧。 沈风之喜欢风流,处处拈花惹草,对美貌的女子情有独钟。 可如今她的身份是相府嫡子,是男儿身,沈风之却对她说这样的话…… 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么? 苏槿若抬眸,身份也许已经暴露的可能性,以及身份暴露后会给她带来的危险性,让她无视了两人咫尺的距离, 手心稠黏,看着眼前长相惑人的男子,苏槿若一笑,平静道﹕“如此说来,世子是腻烦了女子的纠缠,转而喜欢上了男子。” “……” 完全没料到苏槿若有此一说,沈风之跟不上苏槿若的思绪, 还没想好怎么套下去,便又听苏槿若淡声道:“下官没想到蓝介山的城欢,已经伤害世子如此之深,居然令世子改变了性取向,早知如此,下官定然会将她活捉,把她押到世子面前,让世子发泄怒意才是。” 不谈及城欢,沈风之的脸色还是正常的,一谈及城欢,他的脸色立即多云转暴雨。 那个恶心至极,誓要娶他的女人…… 沈风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日苏槿若攻山,城欢怕沈风之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迷烟一吹,沈风之昏睡了一天,等醒来之后,蓝介山已经天翻地覆霰。 而他,也被沈寒城让人带下了山。 沈风之咬着牙,一把抓过苏槿若纤细的手臂,盯着她含笑的眼眸,冷冷道:“别和本世子提及那个女人,否则别怪本世子翻脸无情。” 苏槿若还未来得及开口,内殿突然寂静下来,寂静的有些诡异。 她转眸一瞧,却见沈寒城入了内殿,大红黑袍在空中飞扬。 自他的身上流转着一股不可直视的迫人气势,周身萦绕着一种无言的贵气与霸气。 他看一眼苏槿若被沈风之抓住的手臂,原本唇边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微微收了收,随后,他入了只属于他的地盘,稳稳坐下。 沈寒城的到来,众人纷纷诧异。 太子与熹微公主沈明月相视一眼,相交的视线中,各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沈寒城回宫四年,除却他被封为王,必不可少的出现在宫宴上之外,其余的,他都从不出席。 就连各种佳节,他也未曾来过宫宴。 而如今,不过是为苏槿若庆功的一个小小的宫宴,他却来了,这…… 说明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心里心思百转。 沈寒城从不顾及他人对他是什么想法,他懒懒的招了一下手,千易立即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视线落在偏僻处的苏槿若和沈风之身上,沈寒城摸了摸手里的玉扳指,缓缓开口:“把他给本王带过来。” 千易顺着沈寒城的视线望去,心下一琢磨,沈寒城指的应该是苏槿若。 只因,沈寒城从不善待沈风之,每每相见,沈寒城一向将他无视的彻底。 沈风之也曾大声吼问过缘由,毕竟他是他嫡亲堂弟,沈寒城如此待他简直不是一个好堂兄! 对此,沈寒城只是懒懒一答,“本王,嫌弃。” 简洁,明了的四个字,也不知是积怨已久,还是被伤的太深,沈风之与沈寒城彻底决裂。 只要相遇,针锋相对,必不可少。 千易拱了拱手,奉命前去苏槿若坐的地方。 站在苏槿若眼前,千易道:“千易见过世子,苏大人。” 他语气恭敬,却不卑躬屈膝,沈风之不待见沈寒城,同样也不待见千易。 苏槿若道:“千易侍卫有事?” “主子请苏大人前去。” 苏槿若点了点头,她转眸对沈风之道:“世子,您该放手了。” 她的目光清清冷冷,语气平淡无常,沈风之拽着她的手臂不放,如今听沈寒城要人,更是不会松开。 他挑挑好看的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 “本世子偏生不放,凭什么沈寒城那个臭小子说话你就一定要听?” 苏槿若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知,沈寒城要千易过来‘请’她过去,她就必须过去。 而依沈寒城强势的性子,即便有人阻止她去到他的身边, 他也会派人把那横生事端的人解决掉,哪怕,那个横生事端的人,是个世子…… 果然。 下一刻,只见千易握着腰间的佩剑,对沈风之道:“世子身上的蛊毒未解,功力尚未恢复,请不要逼千易,恃强凌弱。” “你竟敢威胁本世子?!”沈风之眯了眯眼睛,一把甩开苏槿若的手臂站了起来。 看那气势,苏槿若以为他要和千易打上一架,却见他妖娆一笑,“本世子不和你计较。” 随后,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苏槿若:“……” 千易依旧面无表情,像是习惯了一般,淡定如常。 君家的人,是不会有正常的…… 他向苏槿若坐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苏大人请。” …… 苏槿若走到沈寒城的身边,刚要问请她来所为何事,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听沈寒城指着他身旁的椅子,道:“坐这。” 苏槿若看了一眼座椅,又看了一眼内殿里的大臣,尤其是苏丞相和苏池的神色。 想了想,她终是坐下。 也罢。 虽然沈寒城于她而言,是最大的定时炸弹,但却是在目前为止,对她最没有危险性的人物。 他百般刁难,也曾让她受过苦楚,却在关键时刻,护着她, 刁难虽多,可她确确实实的不曾有过真正的生命危险。 是以,坐在沈寒城的身边,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避难场所。 见她听话的坐下,隐在沈寒城眸里的不悦才慢慢散开。 他的属下他的人,就应该在他的身边,好好呆着,与旁人坐的那么近,动作那般亲密,做什么? 沈寒城并不知道,如今他唇角勾勒着的弧度染上了柔和,“日后,你都坐在本王的身边。” 强硬,不容置疑,沈寒城的一贯作风。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忽然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衣袍,在空中摇摆着弧度。 紧接着,内殿跪拜了一地的人。 参礼的助词,一声高过一声。 整个大殿,只留沈寒城一人还在椅子上安坐。 一袭大红正宫凤袍的皇后,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她挽着老皇帝的手臂,不疾不徐的走进了内殿。 香贵妃身着一袭艳粉色的长裙跟在老皇帝身后,风姿聘婷,她的后面,跟着几个太监婢女,一同缓缓的走进大殿。 老皇帝坐上主位,瞥了一眼沈寒城后,龙袖高高一扬,天子之威尽显无疑。 “只是宫宴,毋须多礼,都平身罢。”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父皇。” 众人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安安静静的聆听老皇帝发言。 老皇帝看着低垂着脑袋的众人,哈哈笑道:“此次宫宴,乃是为了庆祝本朝多了几名心思敏锐,才能出众之人,你们不需要拘谨,坐着吧。” “谢主隆恩。”众人俯了俯身,才坐回自己的位子。 第55章一战成名 第55章 一战成名 老皇帝抬了抬手,示意身侧太监总管福公公宣读圣意。 福公公当下点头,走到高台,他面朝着众人,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侍读苏池德才兼备,与太子一同出任澶州,体恤民情,查办澶州总督李维安贪污受贿一案,为我朝除掉一大祸害,功不可没,即日起,太子侍读苏池担任江左副使一职,留在京都。 当今探花苏槿若,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出任剿匪钦差一职,不过短短半月时日,智取蓝介山,解救当地百姓于水火之中,捍卫我朝尊荣,打击猖獗匪徒,功不可没,即日起,苏槿若担任淮安城主一职,留在京都。 出任剿匪副使一职,协助苏探花剿匪,期间有勇有谋,配合苏探花,完美胜任副使一职,即日起,林堂宇担任于蓝通州大使一职,即日上任,钦此!” 江左副使――正四品 淮安城主――正五品 于蓝通州大使――地方县令,正六品 苏槿若出列,与他们二人一同下跪叩首,“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颔首,拂了拂龙袍,“你们乃国之栋梁,望今后能为国效力,替朕分忧解劳。” “臣等定当竭心尽力,造福百姓。” …… 官职一定,众多大臣走过来,出言恭喜,苏池和林堂宇的脸上满是喜意,看起来春风得意。 尤其是苏池,当朝太子亲自向他贺喜,他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的不得了。 唯有苏槿若一人,平静的坐在沈寒城身边,静默不语。 那些大臣倒也想恭喜苏槿若,但奈何她身边坐着的人,是沈寒城。 从他见到老皇帝不必行礼,就能轻易看出,沈寒城深受皇上恩宠,地位尊贵。 沈寒城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旁人打扰,如今他坐的位置,是专属他的地盘,若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靠近。 违者,死! 是以,众人皆不敢为了恭喜苏槿若,而得罪了沈寒城这个杀神。 “苏大人一战成名,一下子从探花迁到了五品官职,真是可喜可贺。” 沈寒城手中玩弄着琉璃盏,似笑非笑的看着沉默的苏槿若。 苏槿若笑笑,却并不太想搭话。 “下官谢过王爷。” 她和苏池被册封,是她意料之内的事情,林堂宇也被册封,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过,官场之上,风云诡变。 她现在是京官,位列五品,也许,下一刻她就被贬为庶民,甚至是被打入大牢,等候问斩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间,苏槿若的心思忽然沉重起来。 有多少人,在这官场的漩涡中,追逐着权力的脚步,最后命丧黄泉,魂归天际…… 沈寒城将琉璃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着被人捧着的苏池和林堂宇,懒懒道:“官场上,谁笑的越是开怀越是快乐,谁,死的就越是快。”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苏槿若抬眸看向沈寒城, 只见沈寒城神色慵懒,一双眼眸深邃漆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台下的众人,有股卑倪天下的气势在他的周身萦绕。 她眸色微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一位大臣步履极快,快步走向老皇帝。 众人见到来人,一瞬间统统安静下来。 此人,为大理寺卿,掌刑狱案件审理,位九卿之列,正三品。 他行色匆匆,一般没有老皇帝的召见,也没有遇到什么大案子或者是太过冤屈的案例,他都不会出现在老皇帝面前。 所以,当他出现之时,众人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只见大理寺卿梅长列屈膝下跪,对老皇帝恭敬有礼,“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因何而来?”老皇帝道。 大理寺卿缓缓抬首,拱着手道: “回圣上,不久前,有名女子在衙门击鼓鸣冤,声称自己有悲天的冤情。” “哦?”太子疑问道:“究竟是什么悲天的冤情,竟劳得大理寺卿匆匆进宫禀告?” 大理寺卿回道:“回太子殿下,那名女子说,在一年前,她曾好心救下一人,待那人伤势好了些,却非礼了她。她含泪受辱,那人却变本加厉,夺了她的清白之身后,又强行与她成亲,她被逼无奈,只得服从,成亲后,那人每日对她甜言蜜语,她不自觉沦陷,可那人身份特殊,告知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当时她已有身孕,她生下孩子,寄信一封,盼着那人快点回去接她。 谁知,在过后不久,她家突然着火,她的孩子被人掐死在摇篮里,她悲痛欲绝,掐死她孩子的人突然出现,准备将她杀死,她苦苦哀求,那杀手才勉强让她知道,是谁要她死,却正是那个凉薄的负心汉!之后,她诈死脱身,如今前来鸣冤,状告那个负心汉。只听只言片语,微臣自是不会相信,可那女子有东西可以证明她与那人的关系,以及那人买凶灭口的证据,但念及此人的身份特殊,微臣已对她用了刑罚,这状纸才能成立。” 老皇帝眯起老眼,“她状告何人?” 大理寺卿应道:“她,状告当今剿匪功臣――苏槿若苏大人!” 大理寺卿此话一落,所有人皆是一愣。 只有立在众人中间的苏池,眼底闪过一抹快的难以察觉的喜色。 接过各种目光的洗礼,苏槿若缓缓勾起唇角。 终于,要来了么…… 大理寺卿瞥了一眼苏丞相的神色,见他平静如初,又道:“那女子所呈现的证物,微臣已一一查明,的确是属于苏大人的,等再次会审时,微臣会拿出证物,与苏大人对证。” 闻言,老皇帝瞥了一眼苏槿若,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他才刚刚拜苏槿若为淮安城主,如今却爆出苏槿若有可能是十恶不赦的负心汉,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内殿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出声。 将军府一派的大臣,倒是想借机落井下石,可抬头一看老皇帝的脸色,顿时又默默地把话咽下肚子。 端庄大气的皇后微一沉吟,对老皇帝道:“既然状纸已立,皇上何不遣个人,将那名女子带到内殿,事情的是非曲直,我们也才能了解的清楚些,您说对么?” 听此,香贵妃想起双清跟她说的话,让她在这次宫宴上多帮衬苏槿若一点,她便心生不悦。 苏槿若,一个野小子,何德何能值得主人如此爱护? 想归想,主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否则,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香贵妃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槿若,扯开一抹甜美的笑容,柔声道: “姐姐说的对,苏城主身为朝廷命官,若是真有做过此等十恶不赦的事情,皇上大可将他打入大牢,以示威仪,可,若是苏城主是遭人诬蔑,那不就是委屈了苏城主么,横竖要查审,倒不如皇上亲自审判,以示朝廷的公正和您对臣子的重视。” 苏池脸色微变,他蹙着眉头,看向那高坐在老皇帝身边的香贵妃,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帮着苏槿若。 苏池想不明白,苏槿若同样也想不明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香贵妃,不会是真心想要帮她。 沈寒城瞧着苏槿若,道:“你又该唱戏去了。” 上一次唱戏,苏槿若将林堂宇甩的团团转,这一次唱戏,他又会将谁戏弄于股掌之中…… 自始至终,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认为真相八‐九不离十了,即便不信那出现诡异突兀的女子,却是相信大理寺卿说的话。 只因,大理寺卿只有对所有证物都会查清以后,才敢跟天子禀报情况。 只有沈寒城,不曾认为,苏槿若是那个负心汉。 倒不是说他不信大理寺卿说的话,大理寺办案,从来讲究证据,他没理由不信。 而是因为,对于一些死物和一些可以凭空捏造的东西,沈寒城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苏槿若,绝非好‐色之人! 苏槿若盯着沈寒城看了半天,突然笑道:“下官多谢王爷提醒。” 戏,她自是要唱,不仅要唱,还要唱的惊人,唱出死亡的感觉! 明人不说暗话,沈寒城从不是常人。 旁人也许对大理寺有所忌惮或者有所信念,她却深知,沈寒城没有,因为,他从来只相信自己! 戏子百态。 既然有人非要逼着她当戏中人,那么,她定然要做戏中翘楚,拉他们下水,比一比,看谁的演技更高! 苏槿若一步一步走上石阶,她神色淡然平静,对旁人的窃窃私语不为所动。 她跪在老皇帝面前,取下乌纱帽,放在地上。 官帽一取,露出她黑的如同泼了墨一般的长发,苏槿若的发髻极其简单,只有一支琉璃玉簪别在发上。 苏槿若垂首,冷静道:“圣上,微臣愿意接受查处,若微臣的确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请圣上随意发落,微臣绝无怨言。但若是旁人诬蔑微臣,还望圣上替臣,讨一个公道!” “好!”老皇帝望着苏槿若,应了一声,随即他问大理寺卿,“那名女子身在何处?” 大理寺卿道:“依我朝律令,状告朝廷官员,应先重打五十大板,状告位列五品之上的朝廷重臣,还应加罚滚一米的荆棘木板,这苏城主乃是刚刚才拜封的官职,所以微臣就没有让那女子滚荆棘木板,那女子身体嬴弱,微臣怕她还未说明真相就……所以微臣先让人给她上了药,现如今,正在宫门口让人担着。” 老皇帝缓缓开口:“把她带进来。” 第56章她被陷害 第56章 她被陷害 “奴才遵旨。”太监总管福公公应下,转身遣人去将那名女子带进内殿。 内殿一片寂静,众人纷纷沉默,等待那名女子的到来。 不多时,有四人入了内殿。 一个是刚刚遣派出去的小太监,两个是架着担子的衙役,还有一个……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只见那人正爬出担架,动作缓慢而艰辛。 她的脸色极为苍白,柳眉因为疼痛而深深的皱着,却不难看出她长的眉清目秀,清丽可人。 女子艰难的想要跪下,受伤处隐隐又渗出红丝,直看的众人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老皇帝扬手,“不必跪着了,直接回话便是。” “是。”女子动了动口,“民妇华初岁,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询” 华初岁…… 苏槿若眼眸一深,却没有什么动作。 老皇帝沉声道:“不必多礼,朕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要是有所欺瞒,或者是满口胡言,朕朕定斩不饶!” 华初岁的身子颤了颤,眼中深深的压抑着什么,她低着头,回道:“民妇定当如实禀报。” “你与苏爱卿……苏槿若在何时认识,又是何时分离?” 华初岁闭了闭眼睛,痛苦道:“民妇于一年前的花灯节前几日与那负心汉相遇,当日他遭匪徒砍伤,时民妇将他救起,细心照顾,可他……与他相守一月零八天,他告知民妇他的身份,扬言要娶民妇为妻,随后就让民妇拿了几两碎银,回了京都。” “之后呢……” “之后,他便渺无音讯,民妇痴心等待,生下一女后,便写了封信给他,他很快就回了一封信,说不日便来接民妇过门,民妇满心欢喜,谁料到……” 华初岁抬起眼睛,瞪向苏槿若,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谁料到,他竟这般丧心病狂,竟然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坐在椅子上熹微公主的听此,忽然猛拍桌子,起身怒道:“真是猖狂放肆,那负心汉居然敢藐视王法,若是让本公主逮着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是啊,那负心汉怎可这般猖獗,其手法,与那匪徒有何区别,甚至是,更加的残忍!” 将军一派中的一名官员盯着苏槿若道。 “是啊是啊,那负心汉……” 附和之声渐起,句句直指那个负心汉。 大理寺卿将证物传上,放到了老皇帝的眼前,老皇帝拿起一块玉佩,看向苏槿若,问道:“苏爱卿,这可是你的东西?” 苏槿若抬眸,望向老皇帝手中的玉佩,玉佩晶莹剔透,成色斐然,的确是块好玉。 不仅是块好玉,它还是原苏槿若的东西,而且,也只能是苏槿若的东西。 只因―― “苏城主,那不是象征着你嫡子身份的玉佩嘛,怎么会出现在他人的手里?!” 苏池盯着那块玉佩,瞧着苏槿若,诧异的问道。 苏槿若瞥了一眼苏池,心中冷笑,那自然是你干的好事! 这玉佩,是当初她穿越过来之日,那帮黑衣人从原苏槿若那里抢去的,原苏槿若还因此丧命,而自己那时被亲姐重伤,根本就无力替她抢回。 以至于,有了今日这一幕。 苏槿若低头回道:“回皇上,此玉佩是微臣从小带在身边的物品,那玉佩的一面还刻着微臣的名字,微臣从来对它珍视至极,可它却在一年前遭那群匪徒觊觎,被他们夺了去,如今却在这里出现,微臣也百思不得其解。” “负心汉,你休要胡言,这……”华初岁有些激动,面色更白了些,“这明明就是你当日赠与我的定情信物!” 苏池摇了摇头,似是对苏槿若失望透顶,“苏城主,你醉酒轻薄了林姑娘也就罢了,你还惹下这等风流债……唉,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苏池一言,说的倒是时候,说出了比较令人信服的口头之实。 苏槿若,他有前科,众人望向那担架上的姑娘, 姑娘长的也的确是清秀靓丽,苏槿若会色心大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十二皇子坐在座椅上,酒过三巡,已然醉的不轻,他指着苏槿若道:“看他这幅模样,本皇子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那姑娘也算有点姿色,他会兽‐性大发,也定然是正常的……嗝……正常的……” 十二皇子满意的打了个嗝,然后缓缓的趴在桌子上,继续喝酒。 林蓝沁恨恨的瞪了烂醉如泥的十二皇子一眼,这该死的草包,不会喝酒就别喝, 喝的醉生梦死也便罢了,明明自己才是大色狼,凭什么侮辱她的苏大人?! 沈寒城手上把玩着琉璃酒杯,悠闲的在一旁看戏。 到现在为止,目前的种种都是对苏槿若不利的证据, 他倒是要看看,苏槿若怎么扭转乾坤,反客为主…… 老皇帝的脸上微微有了怒意,他拿起另一样东西,是一封信件。 “这,是不是苏爱卿的字迹?” 福公公双手接过信件,递给苏槿若。 苏槿若看了看信上的字,差点没笑出声来。 自穿越至今,她只学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九个字,再也没学过其他。 可这信上的字迹,横竖,撇拉,却完完全全和她一样。 苏槿若微微摇头,只凭那九个字,模仿着写出这么一封长长的杀人请帖,也真是为难他们了。 大理寺卿道:“圣上,这字迹,微臣已找人对比过,最少有九分相似。” 苏槿若也道:“这信上的字迹,确实有微臣的九分像。” “砰!!”老皇帝猛然拍了一下香案,倪着苏槿若,勃然大怒,“如今证据确凿,苏爱卿还有何话说?!” 苏池低垂着头,缓缓勾起嘴角,绽开一抹笑容。 苏槿若,这回,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才能活下去…… 玉佩,是他的。 字迹,是他的。 一年前的流放,也是因为他非礼了太尉府的庶女, 如今又是一场轻‐薄之罪,甚至加上了杀人罪,苏槿若,即便主人要本妃帮衬你,本妃也无能为力了。 香贵妃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冷冷的看着苏槿若,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丞相安稳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眸一直注视着众人的表情, 不知是太过笃定苏槿若不会有事,还是别的,自始至终,没为苏槿若说上一个求情的字眼。 华初岁见此,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总算可以功成身退,如此,他们会放了夫君和孩儿了吧…… 众人的目光落在苏槿若的身上,神色各异。 太子沈原微微摇了摇头,堂堂相府嫡子,如今又是备受瞩目的朝廷官员,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简直可笑又可悲! 沈风之盯着苏槿若垂着的手看,摸了摸精致的下巴,“难道,本世子还真看走眼了不成……” 可,那么细皮嫩肉又娇小的手,说不是女人的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但眼下苏槿若连孩子都有了,说她是个女的…… 好像更说不过去? 苏池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已至此,苏城主不如伏法认罪,说不定圣上会看在你剿匪有功的份上,从轻发落,你还是不要多做狡辩了。” 真好听的劝告。 这么迫不及待的劝她去死,苏池你也真不愧是好大哥。 苏槿若心头冷笑不已,她望向老皇帝,一双眼睛深幽如井,无波无澜。 她的笑容冷静而镇定,道:“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心陷害何患无物,先不论圣上手中的证物如何,若圣上允许微臣问华初岁姑娘两个问题,那事情便皆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林堂宇冷笑,道:“都这般时候了,苏城主竟还执迷不悟!” 熹微公主笑道:“看苏城主如今这般模样,已经不止是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小子了,还是一个自负自大的臭小子,竟想凭着两个问题就替自己洗脱罪名,那不是很可笑?” 太子接口道:“苏城主,只凭两个问题,你确定能为自己洗脱罪名?不如多加几个问题罢,父皇又不会认为你是故作狡辩,怕什么?” 香贵妃柔声笑道:“皇上,既然苏城主有办法还原真相,那何不试试看呢,若苏城主还原的真相前后不搭边,您再做处罚也不迟不是?” 苏槿若转眸看向香贵妃,眸色闪烁。 不管今日的香贵妃是吃错了什么药,与苏池到底是不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只要能帮她争取老皇帝的同意,她都求之不得。 老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香贵妃,随后道:“那就依爱妃所言,苏爱卿,你可以问了。” 老皇帝此言一出,苏池皱起了眉头,他望向华初岁,见她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心下疑惑,按时间来算,那药效也应该开始起作用了,可为何,华初岁还是精神奕奕……? 转眼望向苏槿若,见她如今还依旧那般镇定自若,一丝慌张也不曾有过,他便有些不安,说不准,苏槿若真的可以用两个问题,来替自己洗脱罪名,还自己清白…… “谢皇上恩典。”苏槿若叩首后,转身,面对着华初岁。 当两人视线交接时,华初岁的眼里不自觉多了一抹隐忍着的愧疚,却依旧愤恨的开口道:“你想问什么,我答便是。” 第57章没有要补充的么? 第57章 没有要补充的么? 苏槿若望着眼前一脸弃妇模样的女子,微微一笑,道:“姑娘曾说,槿若与你相遇之初,是因槿若被匪徒砍伤,被姑娘所救,那请问姑娘,槿若当日伤在哪里?” 华初岁想都没有想便道:“当日你伤在腹部,那还是我请大夫替你处理伤口的。” 苏槿若的脸色平淡,接着问:“姑娘曾说,与槿若相守一月零八天,那请问,槿若身上可还有什么明显有伤的地方?” “这……”华初岁顿了顿,他们告诉她,苏槿若的身上只有腹部才受过伤,而如今苏槿若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可别无选择,她毕竟不认识苏槿若,若不是被人要挟,她此生恐怕都不会与苏槿若有任何交集。 在旁人传递过来疑问的目光中,华初岁顶着头皮道:“除了腹部,你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了。” “确定么,姑娘。” “那,那是自然。” 在苏槿若平静的目光中,华初岁却硬生生的感受到了迫人的压力,一股强大的气压席卷而来,竟令她的语气都染上了不肯定。 苏槿若突然站起身来,将掩在官袍下的手腕露了出来。 那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淌着一道蜿蜒的刀疤,苏槿若举着手,身子转了一圈,让文武百官看的一清二楚,她转着的身子,最终在百里将军面前站定。 苏槿若迎上百里将军的视线,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到百里将军眼前,她俯身拱手道: “百里将军乃然起一代元老,年轻时曾征战沙场,保卫国家,对伤疤自是无比熟悉,这好比农夫种田,稻苗长的有多高,叶子有多大多绿,便知那稻苗种下了几个月,槿若也想请百里将军看上一看,瞧上一瞧,槿若手腕上的刀疤,到底有没有一年的时间?” 此话一出,老皇帝的眼眸陡然变得深幽了一些, 沈寒城的眼尾挑起一抹淡淡的流光,将视线投向苏槿若的那个方向,原来,你想玩文字游戏…… 众人的目光随着苏槿若的移动射来,百里将军盯着眼前低垂着眼眸的少年看了一会,道:“老夫,尽力而为。” “多谢百里将军。”苏槿若得到应答,只露出手腕上的肌肤,抬起手,让百里将军查看。 那白皙的手腕上,刀疤蜿蜒,百里将军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道: “此疤痕,乃为旧伤,其受伤的时间,老夫判定,绝不少于一年。” 百里将军是朝堂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他说的话,旁人自是会相信。 也替苏槿若即将要讲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苏槿若对百里将军道了声谢谢之后,一个反身,站在刚刚自己跪着的那个位置。 她抬起眼睛,一双眼眸里射出的光芒好像乌黑冰冷的匕首一般锐利,拱手道: “皇上,微臣手腕上的刀疤,乃是一年前,那些匪徒抢夺微臣的贴身玉佩之时,微臣誓死反抗的产物,可这位华初岁姑娘却并不知道微臣手腕上有这道伤疤,试问,一个口口声声说是微臣救命恩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微臣的手腕上,还有一道伤?” 林堂宇刚想出声反驳苏槿若,却被林太尉拦下,林堂宇愤恨的咬了咬牙,瞪着苏槿若的身影,却始终不敢违抗自己父亲的命令。 熹微公主点着自己美丽的指甲,道:“就算这伤疤有一年以上的历史,可苏城主凭什么说,你这伤疤就是在那天受的伤呢?也许更早呢?” 当然不会更早。 这刀疤,原本就是在遇见原苏槿若那天,也就是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她亲姐姐赐予给她的。 那日,是每代魔宫宫主身子最弱的时候。 因为是她姐姐,所以她深知此事。 苏槿若垂下眼眸,望了望手上那道刀疤,那是,她亲姐姐趁她毫无防备,用匕首刺向她时,她用手挡了一下,却未料想,刺到了手腕上…… 失神了一会,苏槿若连忙拉回思绪,敛去眼中的神色,她抬头望向熹微公主,微笑道:“若是依公主所言,那事情岂不是更奇怪了?华初岁姑娘口口声声说,与槿若相处了一月有余,彼此连最亲密的动作都做过,她却还不知槿若手腕上有伤,这,说明了什么?” 是啊,既然连夫妻之实都有了,怎么会连对方有伤都不清楚呢……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一道道质疑的视线投向华初岁,华初岁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哪里经不起这种带刺的质疑目光,当下她便慌了神。 刚刚之所以敢于面对天子,不过是因为那时的她,是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旁人都是帮着她的,而如今…… 苏池一直看着华初岁,见她依旧精神奕奕,不免心下犯疑, 明明这时候,她该疯疯癫癫的,就此死去才是,怎么……还这般正常?! 在这样下去,这个他不曾放在眼里的三弟,可就要洗脱罪名了! 苏槿若的余光瞥见苏池身影,唇角微勾,她岂会不知苏池现在在想些什么…… 见华初岁迟迟没有解释,皇后皱着眉问:“姑娘可否给众人一个解释,你与苏城主朝夕相处,却不知他身上的伤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民,民妇……民民妇……”华初岁低着脑袋,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知道苏槿若身上还有别的疤痕? 若是苏槿若问他身上的特征,她倒是背的极为熟捻,可他问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人没有告知她的,她又怎会知道…… 苏槿若当然不会这么愚蠢的去问这种问题,既然对方是存心陷害,那必然是做足了功夫,她若问这种问题,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只是,他们的功夫再怎么做足,有一样功夫,他们却是做不到,亦无法做到。 那就是,苏槿若根本不是“苏槿若”! 苏槿若自代替原苏槿若回府以来,除了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沈寒城,从未让旁人近过身, 她不是真正的相府嫡子,苏槿若深知这个道理,又怎敢让旁人近身照顾?! 因而,她身上的特征,他人根本无法得知。 而李氏他们,从一开始便不打算管苏槿若的死活,白白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若是当初苏槿若刚回府,在她不明情况之下,善意的悉心照顾她,那么今日的陷害,便会是绝对的成功! 可是,那可能么…… 华初岁张口结巴了好久,却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众人明显察觉不对,苏池开始慌张起来,却极力保持镇定, 他害怕华初岁不死,在众人逼视的目光下,道出自己是被迫陷害苏槿若,苏槿若洗脱罪名事小,他们继续深究下去,便事大了! “你,你什么?你你了半天却依旧解释不出来,难不成,你是在骗我们?” 原本趴在桌子上烂醉的十二皇子突然抬起脑袋,指着华初岁,怒道:“说,你是不是在骗本皇子,你是不是想骗本皇子的……” 银子……二字还未出口,十二皇子已经彻彻底底的睡了过去,留华初岁一人在那心惊胆颤。 华初岁被十二皇子突然的质问吓了一大跳,她脸色开始惨白起来,一激动,挨板子的地方蹭蹭作痛,她语无伦次道:“不是不是不……民妇,民,民妇只是……民妇……” 苏槿若不紧不慢道:“姑娘说话可要谨慎点,你若是企图想掩饰什么,记得先想清楚一些,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他们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怎么会让她犯上欺君之罪?! 华初岁彻底慌了,她对上老皇帝探究的目光,激动道:“不是民妇的错,民妇根本就就不认识什么苏槿若,是有人让民妇这么做的,请请皇上明察,请皇上开恩啊,不要杀民妇……” “大胆!”苏池一拍桌子,“小小民妇,竟敢陷害当朝官员,看来你是活腻了!” 随后他俯身拱手,对老皇帝道:“皇上,这种恶妇绝不能留在世间,请将她立即拖出去斩了,以示天威!” 苏槿若看着苏池道:“这话还没有问完,江左副使那么着急把人处死做什么?难道江左副使突然善心大发,想替槿若出口怨气,还是说,想掩饰些什么?” 众人狐疑的目光纷纷落在苏池身上。 “胡扯!”苏池怒道:“本官自是看不下去旁人诬陷本朝官员,何况你我还有血缘之亲,本官想替你请求圣上,为你出口恶气,以抱你心中不平,怎么就变成了掩饰?” 苏槿若笑了一声,“瞧着江左副使说的这般动听,那不知江左副使刚刚为何要旧事重提,叹家门不幸,对槿若,落井下石?!” 苏池张口欲要辩解,苏槿若却是不理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她看着华初岁道:“姑娘刚刚说,是有人要你蓄意陷害我,不知是谁,姑娘若是坦白一切,说不定皇上还会留你一命。” 华初岁的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她极力撑起身子,看着苏槿若,激动道: “他们,他们抓了民妇的夫君和孩子,以此要挟民妇,要民妇进宫陷害大人,他们穿着,穿穿……” 说到此处,华初岁突然捂着胸口,似乎极难呼吸,苏槿若眸色一变,喊道:“太医,快来瞧瞧。” 第58章死了? 第58章 死了? 苏槿若话音刚落,华初岁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倒在了苏槿若的眼前。 苏槿若连忙掐她的人中,太医赶到,翻了翻华初岁的眼皮,摸向她的手腕,脉搏已停止跳动。 太医面色一变,认真细心的找其理由。 所有人都望着这边的情况,熹微公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她怎么就晕倒了?!” 太医起身,摇了摇头,拱手道:“启禀圣上,公主,此女子喜怒交加,又惶恐不安,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再加之身子本就嬴弱,又挨了板子,一时激动喘息不上,已经……归天了。” “赫……”许多官家小姐吓得捂着唇,目瞪口呆的看了华初岁一眼,随即又纷纷低下的脑袋,不敢再看。 “死了?”老皇帝沉声问道。 “是的,皇上。” 闻言,苏池心中缓缓松了口气,他望向苏槿若冷凝的面容,苏槿若却猛地抬起眼睛,迎上了他的视线,诡异的露出一抹笑容,直直的盯着他看。 苏槿若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苏池,苏池见她这般,眼皮不由一跳,难不成,他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苏槿若在苏池身旁站定,见苏池眸色闪烁,隐隐心虚之后,却突然转身,跪下,对老皇帝道: “圣上,微臣虽只是一名小小的京官,但扪心自问,自微臣入朝以来,微臣从未做过祸害百姓,反而还尽自己绵薄之力,铲除一帮匪徒,造福一方百姓,如今却遭人陷害,差点命悬一线,他们如此猖獗,竟敢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做出陷害忠良之事,置王法于不顾,此等行径,实在是极为恶劣,如若圣上不严加处理,只怕日后他们会更加放肆!” 苏槿若这话其实还没有说完,她应该还有一句:到时因他们造成了朝廷动荡,皇上,您的江山社稷,怕也不保! 自知后面这句话的分量太重,苏槿若聪明的选择不说。 苏槿若也深知,目前她不过只是一位小小的五品官员,旁人又怎么会因她被人陷害,而大动干戈, 届时,苏池出口,太子也会帮衬着他,对此事敷衍几下,将此事揭过,等风头一过,一切又将风平浪静。 可她说了这话,就不一样了。 对象不一样。 原本只是针对她一人的陷害,而如今苏槿若却将文武群臣全部列为,未知的受害者。 事情的性质已经大不相同。 不过苏槿若的目的主要在于提醒老皇帝,应该将此事严查,追究幕后主使, 替她除了这个隐患,至于老皇帝的江山社稷保不保,安不安稳,她并不在意。 老皇帝做了多年皇帝,怎么会听不出苏槿若隐藏的话语, 他极为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一双老眼冷冷的扫着众人,众人皆纷纷跪下低首,不敢直视龙颜。 老皇帝神色阴沉,道:“连一个民间女子都可随意陷害朕的爱卿,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朕的存在?!” 皇后忙接口道:“皇上息怒,那女子乃是被歹人利用的一个棋子,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出幕后主使,将其抓捕,而后严惩,才能威慑那些不安好心的恶徒!” 太子抬头道:“父皇,儿臣定找出那幕后主使,给予最严厉的惩处,以示朝廷威信,父皇天威!” 苏池低着头,撑在地面上的手不自觉的卷缩,他怎么会猜到,原本完美无缺的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若是那女子在诬陷苏槿若成功过后,便‘气急’死了,那时苏槿若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可偏偏她依旧还活的好好的,如今倒好,苏槿若的确是洗脱了罪名,但却是轮到他大祸临头了! 苏丞相开口道:“启禀圣上,老臣愿协助太子,揪出幕后真凶,与众位大臣皇子,共同维护我朝尊严与安全!” 众臣道:“臣等愿协助太子,揪出幕后真凶,共同维护我朝尊严与安全!” 苏槿若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掩住了那双幽深眼眸中的神色, 沈寒城坐在座椅上,神色慵懒,俊美的容颜上不见一丝表情。 苏丞相一呼百应,老皇帝眸中的戾气越发浓烈。 只是在下一刻,他却是深深的压抑住了,将那抹渗人的戾气掩藏在眸底深处, 若不细细盯看,谁也不会发现,那抹戾气的存在。 老皇帝看起来依旧怒不可竭,旁人这么藐视天威,他理应生气。 他一拍龙椅,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跪着一地的大臣和他们的女眷,声音冷森:“若是查不出来,你们就自己取下自己的乌纱帽,滚回老家去,朕不需要废物!” 大臣们的脑袋垂的更低,“臣等定当竭心尽力,揪出幕后真凶!” …… 出了皇宫,苏池望着天上的太阳,恍若再世为人。 当真是奇了,明明是他陷害苏槿若,怎弄的他担惊受怕…… 苏槿若走在苏池的身后,朱红色的官袍迎风摇摆,绿若望见苏槿若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苏池是认得绿若的,那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当初苏丞相把她送到苏槿若身边,他还惋惜了好一阵子。 如果他身边有如此佳人,在夜幕下,红玉添香,那该是多么销‐魂,多么惬意的事情…… 可惜了,她如今是苏槿若的婢女。 苏池停下脚步,在他身后的苏槿若越过他,连声招呼也没有打,就这样直直的越过去,苏池的脸色微微不悦出口道: “果然当了大人就是不一样了,三弟如今见到大哥,都不会打声招呼了。” 说的好像她以前有跟他打过招呼一般,就算原苏槿若有,可他,确定会稀罕么…… 不过这只是表面话,苏池在暗地里讽刺她当了官员就不知天高地厚,苏槿若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她停下脚步,回眸看向苏池,勾唇笑道: “大哥说的哪里话,美人在前,槿若不过是没看见大哥而已,槿若在这向大哥陪个不是,还请大哥不要生槿若的气,日后槿若一定努力看见大哥的存在。” “……” 什么叫做努力看见他的存在,这是在说他的存在感,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奴婢么?! 一个四品官员竟比不过一个五品官员的婢女,苏池简直要被气笑了。 苏池冷哼一声,“既然三弟眼里看不见我这个做大哥的,那大哥又何必为难三弟,三弟官拜五品,刚刚在圣上面前又才死里逃生,大哥奉劝三弟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懂得收敛才是!” 又想仗着自己大哥的身份训示她么…… 苏槿若微微一笑,她盯着苏池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刚刚在内殿,那个姑娘,死的真不是时候,大哥,你说,是么?” 提及华初岁,苏池呼吸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的确不是时候,三弟提她做什么?” “提她做什么,”苏槿若低着头,好似在苦恼自己为何要提起华初岁。 苏池一直紧紧地望着他,苏槿若却突然抬头,朝他淡淡一笑,“因为三弟觉得,她应该死的更早才是。” 死的更早才是…… 苏池闻言,突然像被人当头兜了一头冷水,连心都凉了半截。 这话如果由他说出口,自然是合理,因为本身华初岁就是他娘亲安排好的人, 而他也将挨板子要上的药送了过去,那华初岁会早死,实属正常。 可偏偏华初岁没有早死,甚至撑到了苏槿若洗脱了罪名,要询问幕后指使之人是谁时才死, 这本就奇怪,不同于他的苏槿若,最希望华初岁活着的苏槿若,却在这时告诉他,华初岁应该死的更早! 一切的发展,都透着一抹诡异的气息。 苏池猛地抬眸看向苏槿若,苏槿若却早已转身,与绿若离去。 阳光下,朱红色衣袍与一袭绿衣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和谐美好,他们缓缓离去的背影,悠然自得。 苏池节骨分明的手指缓缓收起,盯着苏槿若的视线中,透着一抹阴戾的杀意。 苏槿若,果真留你不得! 绿若与苏槿若一同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绿若有一堆问题想问,可视线瞥及苏槿若时,见她已经合上了眼眸,便没有出口再问。 沉寂中,苏槿若突然问道:“百里迷云怎么样了?” 去内殿之前,她将百里迷云送出了宫,交由绿若打理,依旧记得那倔强姑娘的眼神,充满了带刺的防备。 …… “怎么是你?” “我可以帮你夺回你的一切,但是,我有条件。”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只有我信你。” …… “百里姑娘,奴婢已经帮她处理了伤口,秘密将她送回将军府了。”绿若想起百里迷云的伤势,不由心中同情,她低头叹道, “公子,百里姑娘当真是好惨,她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青青紫紫,被人掐的一片一片淤青,那手更是惨不忍睹,渗着血丝,如今都肿起来了!” 高底旗鞋踩的,能不肿么…… 苏槿若依旧闭着眼眸,淡淡道:“明日她来时,你教她杀招。” 绿若道:“是。” 看来公子是要培养百里姑娘,绿若暗思,她看着沉静的苏槿若,试探的问道:“公子,今日的宫宴,怎么样了?” 第59章本王此生只有她 第59章 本王此生只有她 昨夜苏槿若回来,手上拿着一个药瓶,她当时好奇,便一直跟着苏槿若,看看她想做些什么。 只见苏槿若从笼子里抓出一只鸽子,在鸽子的背部轻轻划了一道小小的伤口,随后将取回来的药瓶打开,为鸽子上药包扎。 做完这些,苏槿若将鸽子重新放回笼子里面,坐在雕着梅花的木椅上,静静的看着。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笼子里的鸽子突然一阵抽搐,上蹦下踹,不过片刻,就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苏槿若起身,抬步走了上前,视线凝在那鸽子上,一双幽深似井的黑眸在夜色中暗自沉思。 她按耐不住好奇,走到苏槿若的身边,将笼子里的鸽子取出,却惊讶发现,鸽子已经死了。 绿若转眸看苏槿若。 苏槿若淡淡道:“明日宫宴,旁人唱戏的道具。” “她死了。” “怎么会?!”绿若不解,“公子不是将金疮药换了过去么,怎么还会死?!” “她身子太过嬴弱,一时没有撑住。”苏槿若缓缓睁眸,淡漠的眸光凝在车帘上,“现在,我想知道,一年前我轻‐薄林清清一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既然罪名为轻‐薄玷‐污,那两个人怎么可能不坦诚相见? 可是,两人一旦坦诚相见,原苏槿若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是女儿身?! 这个无处不透着奇诡的事件,如若不解决好,恐怕有心人还会利用此事,大作文章,置她死地。 绿若蹙眉,“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记得那天是二姨娘寿辰的第二天,二姨娘寿辰当日,公子被人唤了出去,便再也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小屋,直至第二日,有官差来抓拿公子,府上传出公子非礼太尉庶女一事,奴婢才知公子的去处,但那时,公子已经被送往衙门审问了。” 马车内一阵久久的沉默,绿若忽然问道:“这件事情,公子不是应该比奴婢更清楚么?” 苏槿若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眸,淡淡道:“我问的,是旁人所知道的,并非我自己知道的。” 绿若点了点头,她对苏槿若从不怀疑,那份信任…… 苏槿若的视线下落,盯着晃动的马车,在心中淡淡的叹一声,对不起。 …… 彼时。 老皇帝刚回到御书房,福公公立即替老皇帝整理奏章的位置,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为老皇帝批阅奏章能够顺眼些。 老皇帝身子坐直,端坐在龙椅上,随便拿起一本奏章看了看。 福公公燃起了熏香,在一旁为老皇帝轻轻扇着扇子,初夏的京都,太阳已有盛夏那般毒辣。 气温升高的极快,随便一折腾,便是大汗淋漓。 御书房中,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不多时,有太监上前,附耳对福公公说了些什么,福公公斟酌着对批阅奏章的老皇帝道:“皇上,七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刚刚来报,七王爷他有事,先行……” 福公公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皇帝打断,“不必再说,你去告诉老七,今儿个,朕见定他了。” “是。” 福公公刚要走出御书房,便见七王爷沈寒城踏步走进御书房。 他瞧着老皇帝,深邃的眼眸如海一般深沉,冷淡道:“有事就说,本王没多少空理你。” 老皇帝手中的朱笔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向沈寒城,“这就是你对父皇的态度么?” 沈寒城双手抱胸,倪了一眼老皇帝,“说过多少遍,本王此生只有母妃,没有父皇,你记性不好就多扯扯自己的耳朵,以免遭人嫌弃。” “你……”老皇帝原就薄怒的眼眸更加阴沉了几分,面色寡欲,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将那怒意敛起,对沈寒城道:“朕知道你怨朕,但此事已过去多年,你怎么还没有放下,每每见朕,都要如此反唇相讥。” 沈寒城的唇角扯开一抹极冷的笑意,整个人都像是结了冰一般,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寒气。 宁妃宫和七皇子殿,上上下下总共六十九条人命,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 在大火的盛放下,在他的眼前,他们,他最熟悉的人,全部死在那场蓄意的谋杀中,他要怎么放下,又怎么能够放下? “刽子手,你没有权利对本王说这样的话。”沈寒城不想多说,他看了一眼老皇帝,神情极为不耐。 “有话就说。” 知道碰触了沈寒城的禁忌,老皇帝摇了摇头,当初的事情,也是因形势所逼,若是他们不死,何来一手遮天,肆无忌惮又冷血薄情的沈寒城…… “昨日朕接到一封密信,晨希国半月后将派出使者,来我然起交流文化,此事事关重大,朕想交由你去接任他们,为你日后登基铺路。” 沈寒城笑了,“不过是一个破位子,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稀罕?” “沈寒城!”听沈寒城如此逆耳的话语,老皇帝心中动怒,拍案而起,“就算这个位子再破,可你母妃想要你坐上这个位置,你莫要忘了,你母妃死时对你说过的话!” 沈寒城的母妃――宁妃,当年的贵妃之首。 他的母妃,他已故的母妃…… 想着母妃对他的疼爱,想起母妃那双紧紧握着他的,染着鲜血的手。 想起母妃对他的叮嘱,沈寒城敛眸,掩去眸中那抹痛意,他淡漠道:“所以,你又想本王做什么?” 见他听话,老皇帝的怒意才消退了几许,他道:“接待晨希国的使者,自当不能太过寒酸,把见不得人的东西搬上台面,我朝风气,以饮酒为主,在京都,有家名为‘琼楼玉宇’的酒楼的酒,酿的特别闻名,朕也派人购买品尝过,的确是与众不同询,你前去与那店家商量,让他入朝为官,专门负责朝中贡酒。” 沈寒城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唇边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他望着老皇帝,淡淡道:“这个任务本王接了,本王还欠你最后一个任务,待本王完成那个任务,你若是还敢拿母妃压本王的话,本王必取你首级,毁你江山!” 说完转身,全然不顾脸色气的发青的老皇帝,大步离去。 老皇帝盯着沈寒城的背影,将手中的朱笔狠狠砸在地上,恨铁不成钢,“沈寒城,你这个忤逆子!” 走出御书房,沈寒城眸色未变,唇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却是收敛了起来。 千易迎了上来,走在沈寒城的身侧,“主子。” 大红黑袍扬起,两人出宫的速度极快,微风中,只听沈寒城对千易道:“给本王查‘琼楼玉宇’的主子是谁,安排一下,让他和本王见个面,另外……苏槿若手腕上的刀疤是怎么伤的,给本王查清楚,明日,本王要听到回复。” “属下领命。” …… 一连三日,苏槿若过得风平浪静,可苏池却是忙的要死。 一边要解决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缺口,一边要应付找不到幕后真凶发怒的太子, 后来…… 那个声称自己是陷害苏槿若真凶的人,却到衙门击鼓,自投罗网了。 “因爱而恨?!”穆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水花溅在她精致红裙的袖口上。 苏槿若瞥了一眼她的袖口,穆静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自己是因为太爱太尉庶女,偏偏你是夺他心上人清白的恶人,因而他恨极了你,所以策划了这么一场陷害?!” 苏槿若道:“注意你的形象,别一开口就暴露了你粗鲁的性子。” 穆静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在公子面前,我哪里需要什么形象,何况,我又不是公子,每日说话处事都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 苏槿若不接话,她望着置在檀香方木桌子上的茶水, 茶水的上方,有一抹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水蒸气,她端起槿若花瓷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穆静看着她,不解的问:“既然那时苏池派遣自己的贴身小斯,大半夜的去找那个胖子。让他给那个叫华什么的姑娘上药,你把这件事情抖出来不就好了?他们又不是饭桶,自然会有怀疑,而你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你面前继续蹦跶不是?” 苏槿若神色淡淡,道:“过河拆桥,杀人灭口,苏池不会留他性命,恐怕,那个胖子,死的比华初岁还早……” 苏槿若说的不错,那个胖子在给华初岁上完药后没多久,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看死因,是因为两种不相容的食物同时混在一起吃,导致食物中毒。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穆静陷入长长的沉默。 苏槿若轻酌了一口茶水,茶的甜味,在喉间停留,穆静忽然用手帕在她眼前招了招,引起她的目光,穆静贼笑道:“哎,公子,听闻你被人正大光明的摸了胸,不知有何感想?!” 苏槿若放置茶水的动作一顿,随即将茶杯置在桌子上, 她的视线投向一脸兴趣盎然的穆静,神色淡淡道:“听你这口气,我怎么感觉,你很开心?” 当然开心,必须开心啊! 苏槿若素来喜欢压榨她,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她曾坚定的反抗过,可是没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她那明明与世无争的,高贵清冷的模样,说出口的话,怎就能让人抓狂到想死?! 心中是这么想的,嘴上可不能这么说,穆静的眼眸一转,立即回道:“哪能啊!公子受此委屈,却不能为自己报仇雪恨,奴家实在是,太同情公子了!” 苏槿若望着穆静,槿若笑,“是么?” 第60章有事找她 第60章 有事找她 苏槿若的笑容,极为清浅,唇角只是微微上扬,介于似笑非笑之间, 穆静立马察觉有陷阱,却只能在苏槿若淡淡的目光中,点了自己的脑袋。 苏槿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请你把口头上的同情转为行动,我需要调查一个人。” 穆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她突然揪着苏槿若的袖子,紧紧抓着不放,愤恨道:“公子要是敢要老娘查像沈寒城那样变态的,根本没有办法查到的人的话,你就去……” 苏槿若盯着她袖口上的玉手,截了她的话,“我就去……我就去做什么?” 穆静识相的放手,笑盈盈的道:“没,公子不需要做什么,若是查不到,奴家就去死,就去死!呵呵呵呵……公子,你想要我查谁?” 苏槿若笑了笑,眼睛里流过一抹幽深的光芒,“我要查,苏丞相。” 她与穆静再聊了些事情,临走前,穆静还笑眯眯的赠了一包东西给她,说是好东西,拿来与泡开的茶水混着喝,味道极好。 苏槿若刚回到院中,绿若便匆匆迎了上来,苏槿若看向她,只听绿若举起手中的花枝,道:“公子,这是奴婢今日出府时,看到的一朵最好看的郁金香,公子觉得它好看么?” 苏槿若接过绿若手中的花枝,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朵盛放的郁金香,只见那柔嫩的黄色花瓣上,刻着几个蝇头小字: “公子,速来琼楼,有事相商。” 苏槿若眸色微闪,琼楼玉宇,有事找她。 …… 许是把人推出去顶罪之后,苏池放下了心中的忧虑,一心扑在了接任江左副使的事务上。 李氏也不曾出面挑衅苏槿若,苏丞相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槿若的上任的通牒还没有发下来,如今,她不再是沈寒城身边带着的人。 她是当今皇上,官拜五品的淮安城主,附属太尉管辖的部门。 绿若递给苏槿若花枝的当日,苏槿若便换过衣装。 她一身黑袍,头上盖着帽子,面巾蒙住了半张脸,转眼一看,苏槿若淡然冷清的气质瞬间变得像黑色一般沉寂,沉寂的仿佛没有生命。 去了一趟琼楼玉宇,了解事情过后,她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眸,给出了翌日与七王爷沈寒城相见的时间。 而如今,当她再次走进琼楼玉宇的雅间时,那张扬的大红黑袍的衣装,不意外的进,入了眼帘。 她缓缓走上前,躬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琼楼玉宇楼主,无名公子见过七王爷。” “坐。” 多么简短的一个字,却透着强势和不容置疑的霸气。 苏槿若无声的笑了笑,这里,好像是她的地盘,沈寒城这般语气,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这里是他为主人,她为客人…… 不过,苏槿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依言坐下,问道:“不知七王爷此次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明人不说暗话,你的酒闻名天下,酒香醇厚,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本王,想请你入宫当差,专门负责酒水一事。” 沈寒城懒懒的靠在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的一角。 他凝着几乎只露出眼睛的苏槿若,笑容在唇不在眼。 “入宫当差……”苏槿若重复了沈寒城的字眼,她低垂着的眼眸快速的闪过一抹微光,道:“实不相瞒,王爷如果要请在下入宫,恐怕不易,在下极为怕生。出门见个人也要将自己掩在衣着之下,当官一事,在下恐怕此生都与之绝缘,实在是抱歉,抱歉!” 沈寒城的唇角一挑,“这么说,你是不愿进宫为官了?”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陡转急下,几乎冷凝成冰。 面巾下的唇角勾了勾,苏槿若眸色未变,却轻轻叹息了一下,“在下不是不愿入朝为官,而是实在是不能。王爷如果允许在下找个亲信,以在下之名,替在下为官的话,那倒万事好商量。” 沈寒城突然不说话了,他就这样凝着苏槿若,一瞬不瞬。 那样的目光,带有一种青锋划破七尺冰的冷和傲,使人不寒而栗。 若是常人,定当受不住这种迫人心扉的注视,会不自觉的低下头,避开他这摄人的目光霰。 可苏槿若没有。 她不仅没有,还眉眼弯弯,眸里含着笑意,迎上他的视线时,毫不动摇毫不畏惧。 并非唇枪舌战才是战争,无言的对视,同样是一场战争,现代人称之为――心理战。 谁没有退却,谁,便是赢家! 瞧着眼前的人,在他无形的压迫中,依旧镇定如常,面不改色。 好久没有遇过这样的对手了……哦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眼前人不像浑身是迷的苏槿若,苏槿若对自己虽不卑不亢,却有君臣之见,尊卑明确,今日若换做是他,沈寒城想,苏槿若定当不会违抗他说的话。 可眼前人…… 眼前人对他的态度,却像是实力相当势均力敌的对手,尊重有之,反对亦有之。 沈寒城的唇角缓缓牵出一抹上升的弧度,他俊美的容颜,在飘动的烛光下暗晖不定。 “入朝为官,是你想不想的事情,不入朝为官,也是你愿不愿的事情,可本王,有决定你要不要入朝为官的权利与资本。” 他起身,懒懒的声线,一语定章。 苏槿若起身,“那在下,拭目以待。” 沈寒城瞥了一眼苏槿若,转身走向雅间的门口,千易立即上前为他开门,苏槿若站在原地,行礼:“恭送七王爷。” 她低垂着眼眸,目光冷凝在干净的地面上,烛光飘忽,映在她幽深的瞳孔中,潋滟出清冷的光芒。 沈寒城,这是你我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平等的交锋! 这次,我苏槿若绝不会再隐忍退让! 朝中的官位,她要,可上朝的负责的,却一定不能是她…… 她,苏槿若,适合做个幕后人。 因怕沈寒城见她身姿起疑心,毕竟她与沈寒城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 沈寒城的敏锐,绝对远远超出她所设想的范围,所以。苏槿若选择在夜间与沈寒城相见。 烛光闪烁间,苏槿若去了穆静那里一趟,说了几件事情之后,便又离开,准备回府休息。 可…… 刚离开青―楼不久,苏槿若行走的步伐一顿,她斜了斜自己的身后。 余光瞥见一道被两旁人家大门口的灯笼里的烛光,拉出长长的人影的情景。 苏槿若眸光一闪,还未待她出手,她身后的人似乎有所察觉,立即隐退了去,无声无息。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紧了一下眉头,缓缓转身,却见一袭大红黑袍正张扬的飘舞在空中。 她凝眸定目,沈寒城瞥了一眼黑暗处,薄唇轻轻的勾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对苏槿若淡淡道:“无名公子,真是碰巧,又见面了。” 苏槿若并没有换下衣装,如今身上这幅打扮,依旧是琼楼玉宇掌权人的打扮。 苏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淡淡道:“是啊,真是巧。” 沈寒城负手而立,一步一步向苏槿若走进。 “没想到无名公子,家财万贯,竟会需要去青―楼玩耍一二。” 他知道?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暗思了一会,看来沈寒城跟在她的身后,也有不少时间了…… 可…… 沈寒城他,跟着她想做什么?! 一时间,戒心起,苏槿若的眸中像是浮上了一层薄雾,暮霭沉沉,她道: “在下不过是个正常的男子,偶尔去见见青―楼里的姑娘,也实属正常,如今天色已晚,请王爷早些回府,在下告辞。” “慢着,”苏槿若就要转身,却听沈寒城一声命令,她顿了一秒,回首却见沈寒城的大掌向她袭来。 苏槿若心下一惊,顾不上思索,侧身一避,躲开了沈寒城向她伸过来的手,同时,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不能,绝不能让沈寒城发现,她是女儿身! “王爷这是做什么?”苏槿若问道,故意压抑着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冷意。 沈寒城微微眯起了眼。 自他回宫以来,普天之下,除了苏槿若,没有人,会对他不经意的接触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凝视着苏槿若,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似有某种东西蕴藏在里头。 苏槿若见他迟迟不答,心下生疑,莫非他瞧出了什么…… 还未待她暗自思索,沈寒城猛地向她袭来,那速度极快,快的苏槿若几乎毫无逆转的可能。 苏槿若内力深厚,或许她不会射箭,她也不会用剑,只会用一把短短的,看起来杀伤力最弱的匕首。 可沈寒城不知的是,苏槿若能将一把匕首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匕首短小,但它脱手而去的速度,绝对要比一把刀,一把剑要快速的多。 杀人,由此开了先机。 快,狠,准! 是苏槿若杀人的宗旨。 沈寒城之快,快不过苏槿若黑袍中隐藏着的匕首,白光一划而过,苏槿若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反手将匕首袭向沈寒城。 第61章在下抱歉了 第61章 在下抱歉了 沈寒城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身子凌空翻起,躲开杀招。 伸手就要摘下苏槿若的面巾,却猛然见苏槿若眸中含笑,听她淡淡一语。 “七王爷,在下抱歉了!” 凉风吹过,一包白色的粉末在漆黑的夜幕下着实显眼,飘浮的粉末迷住了沈寒城的视线,沈寒城宛如天神,从白色的迷雾的包围中,翻身跃出。 他定眼一瞧,苏槿若早已不见所踪。 沈寒城的黝黑的眸子划过一抹沉思,刚刚跟在苏槿若身后的人现出身来,他单膝跪在沈寒城的身侧,拱手恭敬道: “属下七零,见过主子。” 七零乃是当今天子赐予沈寒城的暗卫,可惜沈寒城从不使唤。 其实,刚刚苏槿若发现七零,却没有从他的身上察觉到杀气,原因在于,七零只是在暗中保护沈寒城,并非有意跟着她。 不过说来奇怪,七零只在沈寒城执行任务之时,才会出现。 沈寒城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人,抬步离去,走了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沈寒城却猛地停下脚步。 自腹部升起一抹异样的热流,浑身开始发热,那种感觉…… 沈寒城那双幽深迷人的眼眸骤然眯起,俊容阴沉。 好你个无名,竟然敢耍手段对本王下‐药! 微风拂过,不知道过了多久。 阡陌苑极为寂静,苏槿若换过衣装过后,拿起书翻了翻,再深入了解了解然起官员的分配和等级,让自己在朝中方便行事些。 她这里一室安然,穆静那边却是乱了套。 有人推开,房门,声音略带焦急。 “穆静姐姐,你有没有看到那装在白瓷酒瓶里的药粉啊?” 穆静抛了抛手中的苹果,精致的红裙随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有啊,我拿走了,怎么了?” 女子――乖其,穆静在青―楼里的一把手,随她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物之间,提取情报,在青―楼里,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乖其上前,嗔了一眼穆静,“我的好姐姐,你没事拿那个做什么,快把它拿给我,金任姑娘等着用呢!” 穆静微一扬眉,拍开乖其伸过来的手,“啥意思,我提的药粉还不准我动么?!” 乖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药粉是姐姐提的不错,可这药粉,只要没有用来熏,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姐姐当时知道这药粉是什么,后来不也就认不出来了么,如今白色瓷瓶装着的药粉。被可佛那个粗枝大叶的丫头不小心与泻―药弄混了,金任姑娘又说有客官要用。所以我得先把药粉交于金任姑娘,然后再将泻‐药的瓷瓶和白色瓷瓶调回来。” 穆静闻言,脸色绿的跟什么似得,她一字一句道:“你是说……白色瓷瓶里的媚‐药……和蓝色瓷瓶里的泻‐药……互换了位置?!” 乖其点了点头,应道:“对呀,所以姐姐莫要闹了,再不把药粉给我,金任姑娘那边的客官该恼了。” “可我已经把药粉,送给了公子……”穆静皱着小脸,“还劝她与茶水混着喝……” 依苏槿若的性子,她若真听信了她的话…… 穆静心中泪流满面。 这下完了…… “什么?!”乖其大惊,激动的上前一步,道: “那可怎么办呐,若是公子将那药粉与茶混着喝了,那公子岂不是……” 穆静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是我最担心的。” 苏槿若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黑心肝,心思细腻又长了一颗极其聪明的脑袋瓜子霰。 她送与她的东西,苏槿若怕是要研究一番后,才会相信她无事也可以献殷勤。 眼下她担心的是,苏槿若连研究也不研究一番,就直接将它利用出去。 苏槿若了解她,她同样也了解苏槿若。 那个深藏不露的女子,对于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是废物,她也要把废物变宝,再狠狠压榨, 一如当初,那个混的与行乞之人一般的自己,如今可不正是被她天天压榨么?! 乖其问道:“姐姐最担心什么?” 穆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啃了一口苹果,嗫嚅道: “公子知我性子,知我不会对她开太大的玩笑,若是她没将药粉与茶水混着喝下去,而是用来对付旁人。 真的对付还算好,这个药粉也就阴差阳错,派上了用场,可…… 若是,她只是想拿这个药粉轻微的惩罚一下旁人,那,她要的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乖其一脸同情的望着穆静,“好姐姐,愿佛祖保佑你。” 当翌日清晨的太阳慢慢爬上地平线,一切街头巷闻都开始四处流传时,佛祖也保佑不了穆静了。 苏槿若上任的通牒依旧没有发下来,她呆在相府,哪也没去。 红玉端着精致的托盘进来,从托盘里端出热腾腾的白粥,将白粥搁置在桌子上,方嬷嬷道:“公子,可以用早膳了。” 苏槿若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每日清晨早起,看书,偶尔练练字。 不过谈起苏槿若练字,红玉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在苏槿若身边呆了将近一个多月。 她除了见过苏槿若练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外,便再也没见过其他。 那九个字写得是很好看,笔锋宛若蛟龙,大气磅礴,可…… 只会写这九个字,苏大人,你不觉得很丢人么?! 苏槿若从书中抬头,微笑道:“一起喝吧。” 方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坐下。 她知道,苏槿若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礼教,红绫看了看苏槿若一眼,眼里有着异样的情愫。 绿若从外头跑了进来,看起来急急忙忙,“公子,公子……” 苏槿若淡淡问道:“出什么事了?” 绿若盯着苏槿若的眼睛,“公子,今日有人谣传说,当今不能近女―色的七王爷昨日被人下了媚‐药。 七王爷痛苦不堪,皇上震怒,下令要把,给七王爷下,药的人,抓捕归案,给予重罚,而此人,正是……琼楼玉宇的掌权人!” 媚―药? 苏槿若抬起头,迎上绿若疑惑的目光,她微微蹙起眉头,晃了晃手中的木筷。 随后问道:“那琼楼玉宇名下的酒楼,如今怎么样了?” 绿若皱眉,心急如焚,“酒楼的大门,已经被官府的人用封条贴起来了。” 苏槿若眸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酒楼被贴了封条,即便以往生意在好在火,也会因此事而受到打击。 这么重大的事情理应先想好法子解决它,以免酒楼受到更大的亏损,绿若一直在等苏槿若的吩咐,却听苏槿若不紧不慢的开口:“坐下来,用膳吧。” 不骄不躁,冷静自持,苏槿若的淡然平静像是感染了绿若一般,稳了心,整个人都渐渐的恢复平静。 绿若望了一眼正在喝着白粥的苏槿若,眸光闪动,在方嬷嬷身旁坐下。 用膳过后,苏槿若出府,准备找穆静谈谈人生,刚出院子,路过那片梨园,却意外的遇到了相府四小姐,苏染笑。 苏染笑一袭月白色水纹凌波长裙,她对苏槿若盈盈行礼,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染笑见过三哥哥。” 她身后的婢女们也卑躬屈膝,对苏槿若行礼。 苏槿若抬手,淡淡道:“自家人何必多礼,都起来罢。” 苏染笑起身,脸上挂着盈盈如水的笑容,她问道: “三哥哥可是要出府去?” 苏槿若点了点头,“闲着无事,我出去走走。” 苏染笑望了苏槿若一会,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她垂了垂眼眸,“三哥哥如今是朝廷中人,只要细心做事,日后定有出头之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哪里像染笑,不日便要嫁作人妇,终日只能拈拈花逗逗鸟什么的。” 苏染笑与苏槿若同岁,不过苏槿若要比苏染笑大上两个月,所以才被唤为哥哥。 若苏槿若是女儿身的身份,今年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可以谈婚论嫁了。 苏槿若看着苏染笑,如今丞相夫人,也就是相府主母不理府中事务,一切交由二姨娘李氏打理。 依李氏的性子,恐怕是要将苏染笑作为苏染乐的垫脚石。 又怎么可能,会真心替苏染笑择一个好夫婿,也难怪苏染笑如今会有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 苏槿若微微一笑,“听四妹妹这口气,好像不大愿意嫁作人妇?” 苏染笑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她‘扑通’一声跪在苏槿若的跟前,哽咽道: “染笑求三哥哥救命啊!” 苏槿若淡淡的看着苏染笑那张神色憔悴,楚楚可怜的脸,道:“四妹妹这是做什么,府中人多嘴杂,若是被旁人看见你向我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哥哥我,欺负了你。” 苏槿若在府中的地位,因受到丞相的庇护和与之俱来的高贵的嫡子身份,让他在府中的地位节节攀升。 可他却是与李氏的关系越来越恶劣,虽两方看似和睦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早已水火不相容。 如今李氏大公子虽然位列四品高官,但他身为庶出,暗地里,也会遭人白眼。 李氏对苏槿若的身份更是恨不得将苏槿若置于死地,而苏染笑还在李氏的身边呆着,归于李氏膝下。 却向李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求救,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第62章欺负了你? 第62章 欺负了你? 苏槿若这是在提醒她,不过苏染笑也知,所以她才来这人际罕见的梨园,等苏槿若出来。 苏染笑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 她揪着自己袖口上垂下来的飘带,不安的望着苏槿若。 苏槿若看着苏染笑,不提求救一事,而是笑了笑,道:“看四妹妹如今的脸色,苍白的跟什么一般,京都最出名的女子胜地,乃是醉花烟雨,那专门买胭脂水粉的地方。四妹妹不妨去那转转,买几盒胭脂回来,打扮打扮,只有打扮的美丽一些,才能嫁的更好的夫婿,四妹妹,你说对么?” 苏染笑怔愣在一旁,苏槿若轻轻一笑,她已经提醒过了也暗示过了,若是苏染笑如此愚钝,她又何必救她…… 她们,从不是一个河面上的人。 以往,原苏槿若受伤之际,她身为四妹妹,恐怕,也只是漠然视之,见死不救罢? 苏槿若越过苏染笑,慢慢的向府外走出。 …… 望着眼前人,穆静满脸陪‐笑,道:“那个,奴家……” 苏槿若淡淡的看了一眼穆静,穆静立即噤声,随即一想,不对。 连忙正色道:“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槿若定定的注视了她许久,然后才淡淡的开口,“这次,你的玩笑有点大。” 穆静抬起头,“我不过是想戏弄戏弄公子,公子不也猜到我给你的东西,不是个好东西么?!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这药粉被人粗心大意的调换了,而我也不知你竟会……有与七王爷过招的机会,所以事情才……” 才闹得这么大…… 苏槿若的确知道穆静给她的东西,不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将它用来对付沈寒城。 一个天天喊着罢工的属下,一见面就对她落井下石的属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心,赠她好东西? 苏槿若也知,穆静是个有分寸的人,开玩笑有个度。 所以以往,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她胡闹。 只是,这次,她把穆静给的药粉,抛在了一个不该抛在的人的身上,又该如何收场…… 室内,一阵沉默。 穆静小心翼翼的靠近苏槿若,盯着她深幽的眼睛,试探的问: “公子,酒楼还有救么?” 当然有救。 此药粉,不过是青‐楼里,某些客人用来调调‐情调,增加乐趣的东西,本身杀伤力就不怎么强。 何况……沈寒城的功力高深莫测,这药粉亦不是在熏着的情况下,丢给他的。 不过只是一时的燥热,以他的内力逼出,不过片刻,沈寒城便可恢复如常。 此事之所以会闹大,是因为,这是沈寒城想逼她入朝为官的手段,他想以舆,论的形势,逼她不得不低头。 琼楼玉宇能够稳稳的崛起,是因然起的风气,也因江湖中人大多好酒。 而琼楼玉宇的酒水,又是整个大陆最好喝,最带劲的酒。 若是琼楼玉宇的人没有犯错,旁人敢挑衅琼楼玉宇,在江湖中人看来,就是滋意生事。 他们会为琼楼玉宇伸出自己的拳头,替琼楼玉宇排除万难,为的,就是能一直喝到这样的好酒。 所以,琼楼玉宇的靠山,一直是江湖上,那些豪情万丈的江湖人。 不过,江湖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事件,又是琼楼玉宇的掌权人不对在先,他们,理应不能出手。 以免,破坏了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平和。 靠山一倒,琼楼玉宇还拿什么,跟沈寒城争…… 苏槿若道:“但凡扯到救助一事,有哪个不需要代价?” 当初,机缘巧合之下,她救了绿若。 之后,绿若甘愿臣服,屈膝为婢。 后来,她又救起穆静。 一张白纸黑字,断了穆静一身自由。 再后来,她为救出方嬷嬷,虽也是她的本意,但却没想过会与苏丞相有所交谈,卷入朝堂纷争。 救之一字,飘飘浮浮,看似轻巧,实则重于千斤。 穆静的唇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公子,此事,我愿意负全责,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但求,你不要太狠就好! 穆静心里暗自道。 苏槿若清清冷冷的,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不会像是个不择手段,也不会像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人。 可她罚起人来,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简直是毫不客气。 穆静曾经就试图挑战过苏槿若的底线,被苏槿若一眼看出,道了一句,成全你。 于是,穆静便在盛夏的日子里,穿着特制的,极为难穿的靴子,单脚站立,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十天。 苏槿若不会让旁人渴着她,不会让旁人饿着她,规定了时间,她就可以喝水用膳,但不能放下脚,必须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否则,放一下脚,就加一天的处罚时间。 多狠的心,不过第一天,穆静的皮肤就晒得通红,夜晚放下脚的时候,脚疼的钻心,连走都不能走。 穆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再也不敢了,绿若乖其也在一旁求情。 当时苏槿若捧着书卷,不曾移目,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以下犯上本就有错,何况,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穆静心里七上八下,不过苏槿若这个人,只在她认为需要给旁人一 个警告的时候,才会出手重一些。 一般情况下,苏槿若还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主子,穆静默默地安慰自己。 苏槿若凝着穆静变化多端的脸色,眉毛一挑,道:“现下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不必吓成这样。” “……” 穆静拿眼瞪她,“那你说的代价是什么?” 苏槿若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起身,走到窗户边,视线远远眺望着,那被树木树叶挡着的酒楼。 代价…… 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穆静,而是……她! …… 时至黄昏,谣传的越发厉害。 琼楼玉宇的掌柜和店小二,全部都是苏槿若精心挑选的人才,包括酿酒的师傅们。 苏槿若吩咐绿若乔装打扮,去把他们安顿好以后,自己换过衣装,登门造访,七王府。 等人去通报时,苏槿若明显感觉到,她候在府外的时间,明晃晃的久了很多。 面巾下的嘴角无言轻勾,苏槿若跟在引领她见沈寒城的小太监的身后。 房门轻轻被人推开。 苏槿若一脚踏入沈寒城居住之地,“吱呀……”一声,房门立即被人掩上。 苏槿若瞥了一眼紧闭的木门,而后缓缓抬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 室内九鼎香炉,檀香袅袅。 屋内雕梁画栋,绘彩描金,颗颗鸭梨石般大小的夜明珠,放置点缀着莲花灯,圆润饱满,在光线暗沉的室内,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询。 太妃摇椅上,斜躺着一道修长俊逸的身影霰。 一袭大红黑袍张扬的在榻上铺开,三千青丝不扎不束,随意的撒在榻上。 沈寒城单手支着头,昔日那染着桀骜不驯光芒的眼眸轻轻合着,少了一抹犀利,多了一抹柔和,令人不自觉沉迷其中,有种想与他一同沉睡的冲动。 苏槿若眸色微闪,轻咳了一声,拱手道:“在下无名,拜见王爷。” 沈寒城睁开眼睛,眉目间慵懒惑人,目光光华流转而又深不可测。 他懒懒的撑起半身,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露出了那宛若凝脂般白皙光滑的胸膛,摄人心魄。 沈寒城望着垂首行礼的苏槿若,唇角勾起一抹笑,“对本王出过手下了药,还敢上‐门送死了的,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人。” 苏槿若见沈寒城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便自己挺直了身子,对上沈寒城的目光,她道: “送死……可在下并不认为,在下出的手有多重,以王爷的功力,那些药粉的作用,怕是一刻也不能发挥出来,既然王爷无事,何来送死一说?” “你现在来拜见本王,难道是来向本王,赔礼道歉的?”沈寒城的目光,慢慢的浮上冷意。 苏槿若笑道:“比起王爷府上的奢华,无名就算再怎么赔礼道歉,也定然入不了王爷的眼,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寒城挑了挑眉,只听苏槿若继续道:“王爷故意让人放出消息,让天下人知我琼楼玉宇的掌权人伤了王爷,为的,不就是如今无名的卑躬屈膝么?” 沈寒城双脚一动,改躺为坐,一只手懒懒的撑在榻上,身子微微向苏槿若这边倾了过来。 苏槿若眸色不变,沈寒城这坐姿,代表他对她这番话感兴趣。 有兴趣便好,就怕他不感兴趣! “本王不要你的卑躬屈膝,”沈寒城勾着唇角,他盯着苏槿若脸上的面巾,“过来。” 苏槿若应声过去,她身着黑色大蓬,盖着帽子,脸上又覆着面巾,一步一步,缓慢从容的走近沈寒城。 黑色沉寂,无言的对抗着所有明朗鲜艳的颜色。 她踱步而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染着旁人看不透,猜不明的光芒,几十步的距离,在沈寒城的眼里,她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抹奇诡而神秘之感。 走到了沈寒城跟前,苏槿若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的俯视着沈寒城,那视线不压抑,亦不犀利。 就只是淡淡的俯视。 第63章放过你? 第63章 放过你? 苏槿若居高临下的位置,一点也没撼动沈寒城迫人的气势。 沈寒城抬起眼睛,他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滑过苏槿若的面巾,缓缓地来到她的耳际,眨眼就要摘下她的面巾,却忽然听苏槿若道: “毁肤之痛,痛不过母亲之死,那场蓄意燃烧的大火,毁了在下的一切,也夺走了在下最珍视的人。所以,那时在下起誓,有生之年绝对要手刃仇人,可那仇人还未待在下复仇便已死去。满腔恨意,无所寄托,摔瓶打架,惹是生非,在下就差杀人放火,作‐奸犯科。 后来遇见一位母亲,她贫穷身体残弱,为救自己生病的孩儿却屈膝下跪,求助旁人,那份爱意,拉回在下的神智,终是覆上衣装,重新做人,可却作孽太多,母亲泉下有知定会责怪于我,于是从此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王爷如果执意要取下在下的面巾,那便请王爷赐在下一死。” 沈寒城微怔,苏槿若趁此退开几步,单膝跪在地上。 “蒙着面巾怕见人,并非在下之意,在下苟,且偷生,经营起琼楼玉宇,赚的一点薄银,便拿出去送与那些可怜的流浪儿,用来赎罪。待在下魂归天际之后,才敢与母亲相见,痛诉思念,面巾是在下的禁忌,望王爷放过在下!” 一字一句,她说的不卑不亢,淡若静水,却字字真情,句句扣人心扉。 昔日,她翻阅穆静送来的后宫妃子的资料时,无意看到沈寒城的生母‐‐当年的贵妃娘娘死的神秘。 紧接着不过三年时间,宁妃的住所,宁妃宫和沈寒城的住所,七皇子殿,同时着了大火,资料中记载,里面的人,除了沈寒城,无一幸存。 后宫哪有那么容易走水,而且还是针对沈寒城的,苏槿若不必思索便知,那场大火必定是蓄意的。 因而,她才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来迷惑沈寒城。 但,这是赌。 赌沈寒城对自己母亲的在乎,也赌他的人性。 如果沈寒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母妃,不能让沈寒城感同身受,让他动恻隐之心,那她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真情实意,也无济于事。 见沈寒城迟迟没有开口,既没有要继续的意思,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苏槿若眼眸闪动,抬头直直的望向沈寒城,只见沈寒城低头俯视着她,一双眼睛充满了异样的情绪。 不够火候…… 苏槿若眸子微眨,随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记得,将在下的尸首送到琼楼玉宇的掌柜家中,告诉他,把我的身体焚烧化灰,随便抛在地上就好,在下,在此谢过王爷了。” 她伸出手,慢慢的来到耳际,解着面巾系带的动作尚未完成,便听沈寒城道:“你这演技,若非在本王眼前出演,旁人怕是统统都要信了你去。” 苏槿若动作一滞,沈寒城却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凝着苏槿若,眼神锐利无比。 “你的容貌,本王不感兴趣,你的身世,本王同样没有兴趣。本王只是认为,你和一个人挺像,想取下你的面巾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罢了。” 苏槿若放下自己的手,又听沈寒城道:“不过,现如今看来,你定然不是他。” 无名,不会是苏槿若。 苏槿若喜欢剑走偏锋,哪怕是会有生命危险,她也执意要继续,直至对付喊停。 以命,保全自己。 苏槿若会隐忍退让,俯首称臣,可眼前之人,却不会。 要他入朝为官,他一句怕生,不干,完全无视自己的身份。 要他取下面巾,他直接以死明其志,完全在逼自己做出抉择。 苏槿若从来不会逼他,要他两日之内,学得射箭,他虽心生怒意,却也听命行事,从不以他的身份逼他,也从不利用他父亲权势滔天的身份逼他。 闻言,苏槿若道:“听王爷这口气,是要放过在下了么?” “放你?”沈寒城的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你敢对本王出手,还敢想,让本王放过你?” “那王爷要如何?” “让你的亲信,替你入朝为官。” 冷硬的口吻入耳,苏槿若看向沈寒城的目光中,陡然多了一抹复杂的光芒。 …… 静寂的夜,满天星辰,在天空中闪闪发亮。 苏槿若答应沈寒城入朝为官之后,街头巷尾所有对琼楼玉宇不利的谣传如洪水般褪去,无声无息。 酒楼上的封条也被撕了下来,一切,恢复往昔模样。 苏槿若靠在阡陌苑的亭子的柱子上,双手环胸。 夜风徐徐吹过,掀起她脸颊两旁的青丝,一旁梧桐树叶,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她的视线远远的眺望着远方,不知焦距在哪里。 方嬷嬷提着灯,走到苏槿若身边,见她沉思,也便不打扰,只是动作轻微的,站在她身后的一侧。 苏槿若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在月色下,她的目光显得更加清冷,也更加孤寂。 “夜深了,嬷嬷不去休息么?” 方嬷嬷见她说话,连忙提着灯,走到她的眼前,恭敬道:“回公子,老奴是看到公子独自一人,在这里站着,所以才……” 苏槿若放下手,垂在身侧,对方嬷嬷微微一笑,“嬷嬷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 自卷入朝堂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一直没有时间来理理自己的思绪,处理完琼楼玉宇的事情后,她才到这,吹吹凉风,慢慢深思。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苏丞相不过是权势过大,威胁了皇权而已。 谁知苏丞相却是想要这个天下,想要颠覆这个王朝。 目前,她是苏丞相的嫡子,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会跟苏丞相扯上关系。 而苏丞相的野心,以及他身后的势力,都会对她的官途极为不利。 老皇帝对她的态度不明不白,香贵妃对她的态度反复无常,这些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都一无所知。 还有沈寒城,或许在今日之前,她依旧视他为敌人,必杀的敌人。 但经过琼楼玉宇一事过后,她却发现,百姓眼中,那个最嗜血残忍的七王爷,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 否则,他也不会对她动恻隐之心,退开一步允许她的亲信替她入朝为官。 一切的一切,乱了,乱的厉害。 方嬷嬷慈祥的笑道:“公子人好,老奴又怎会紧张,老奴只是看到公子眉目上挂着忧愁,不敢太大声答话罢了。” 苏槿若眉毛一挑,反问道:“忧愁?” 方嬷嬷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公子不过是二八年华,身上却担着如此重担,每日卷在是是非非之中,劳心劳力,定然极苦。” 说起这个,方嬷嬷忽然将手中的灯挂在一旁的树干上,缓慢的走到苏槿若面前,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护身符来。 她看着苏槿若,面色和蔼,“虽然公子跟老奴说过,没事别出阡陌苑,但昨日是求佛节,那寺庙里求来的平安极为灵验,老奴就出去了一会会……” 方嬷嬷将手中的护身符递给苏槿若,苏槿若怔了一会,连忙接下,“谢谢嬷嬷,我会妥善保管的。” 方嬷嬷笑道:“老奴不懂官场中人那些弯弯肠子,只知道一天平安一天福,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就把它带着吧,灵光寺里的护身符是很灵验的。” “夜深了,请公子一定要早些休息,老奴告退。”方嬷嬷向苏槿若行了行礼,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灵光寺。 求佛节。 灵光寺的求佛节? 这个苏槿若略有所闻,听说,只要在求佛节当日,诚心诚意,从山脚一步一叩首拜到山顶,那求来的护身符,会融合你所有的祈祷与祝福,保你一生平安。 平日里,方嬷嬷走路的速度不算极快,却也跟快字沾边,如今却是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往前移动。 苏槿若望着方嬷嬷的背影,眸色深沉如夜,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她的眼底落下一片暗影。 最后,她将护身符放入胸前的衣袍中,回了卧房。 …… 百里迷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当初,苏槿若就是看中了她那份宁死不屈的傲,才有将她培养的心思。 如今百里迷云的伤势好转许多,加之绿若有教她一些功夫,如今的百里迷云,看起来倒没有当初那般憔悴嬴弱了。 在等待官案的时间里,一日绿若在梨园练武,苏槿若看了一会后,淡淡道:“去把木桉打赢了,你再踏进这里继续练武。” 绿若知道苏槿若什么意思,苏槿若在说她练武像是耍花腔,在梨园练武,有辱梨园的风景。 绿若扁扁嘴,公子你嫌弃的也太明显了! 然后,绿若天天追着木桉打,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刚开始木桉躲闪,在听到苏槿若说,不必让着之后,才敢还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过了十日。 苏染笑自那次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苏槿若眼前。 苏槿若也懒得细想,需要求助之时,苏染笑还会出现的。 当天,宫中来了人,不是前来送通牒的,而是……宣她入宫面圣! 随着小太监走在宫廷的路上,苏槿若心下反复思忖,老皇帝突然宣她进宫,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 第64章要她娶公主? 第64章 要她娶公主? 没过多久,小太监停下脚步,苏槿若抬头一看,御书房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对苏槿若道:“福公公跟奴才说过,苏城主不必通报便可进去,苏城主,请。” 苏槿若提脚,迈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老皇帝正在与熹微公主相谈甚欢,书案上还放着一本奏折。 看样子,像是老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而熹微公主突然来访,缠着老皇帝,不让他继续批阅。 苏槿若眼眸微眯,老皇帝对熹微公主的喜爱,竟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苏槿若躬身正要行礼,老皇帝却看着她,淡淡的开口:“苏爱卿,不必多礼了。” 苏槿若应声起身,熹微公主从老皇帝身边站起身来,她踩着高底旗鞋,桃红色的唇瓣勾着迷人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向苏槿若走来。 她在苏槿若身边转了转,像是在打量着什么,随后她站在苏槿若身侧,娇嗔着对老皇帝说着:“父皇……你看你,人家苏城主都来了一会了,你老人家还不给人看座,你想要累着人家么?” 那只属于小女儿家的调调,老皇帝似乎很受用,他哈哈一笑,指着熹微公主,食指上下晃了晃,一副无奈又带着无限宠溺的模样。 “你呀你,明明是你凑上前,朕以为你要做什么,才没有给苏爱卿看座,现在到好,你反而怪起父皇来了……” 苏槿若垂下眼眸,熹微公主手中绞着手帕,低着头,娇不胜羞,“父皇……” 老皇帝看向苏槿若,福公公已经为他搬了张椅子,但苏槿若没有坐下,老皇帝笑了笑,道:“苏爱卿,你瞧瞧朕的公主,觉得怎么样?” 如果说,刚刚熹微公主那副娇羞的模样,她不知作何解释,那么如今老皇帝的这句问话,苏槿若算是看出了原委。 终于…… 还是逃不过…… 苏槿若拱手道:“熹微公主美貌无双,芳华绝代,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其实,熹微公主确有才情。 她身为太子沈原的亲生妹妹,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接受的教育,别的公主,自然是无可比拟的。 她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样拿手,这是事实。 但…… 她刁蛮任性,飞扬跋扈,一个不顺心就有可能将婢女奴才拉出去重打几十大板,丝毫不怜惜旁人。 熹微公主的唇角扬了扬,对苏槿若的这番赞美的话很是受用,老皇帝龙眸闪动,轻笑道: “是啊,朕的公主,自然是极好的,可惜可惜,女大不中留啊,转眼间,朕的丫头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熹微公主闻言,连忙踩着高底旗鞋,回到老皇帝身边,握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父皇怎可这样说,即便儿臣嫁作人妇,也还是会常回宫,来看看父皇的。” 老皇帝戳了一下熹微公主的额头,拍了拍她光滑如玉的手背,转眸,对苏槿若道:“此次之所以传召苏爱卿进宫,是因为朕有一个的好消息,要告诉苏爱卿。” 苏槿若眸色不变,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老皇帝的下文。 “再过一个月的时光,明月就到及笄的年纪了,虽现在与苏爱卿说这件事为时尚早,但……即是明月提出,亦是她真心喜欢。而听苏爱卿对明月的评价,也多是赞美的好话,想必苏爱卿对朕的公主也有好感,那朕就不妨做个连线人,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以后,苏爱卿便是当朝驸马爷了,是朕得意的女婿,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么?” 老皇帝龙颜大悦,熹微公主似是羞红了脸,不敢再看苏槿若。 苏槿若却跪倒在地上,她望着老皇帝,道:“微臣多谢圣上抬爱,多谢公主厚爱,可这好消息,微臣恐怕是没有这个福气承受,还望圣上能够收回成命,微臣万万不能迎娶熹微公主为妻。” “什么?!”熹微公主猛地转头,别在发髻上的金钗凤尾流苏被她猛然的动作震得铃铛作响,她从来没有想过,苏槿若竟然会出口拒绝! 呵……笑话! 她堂堂一个公主殿下,出口求自己的父皇赐婚,已是放下了身段,苏槿若竟然还敢拒绝?! 见苏槿若当面拒绝,丝毫不留情面,老皇帝一张老脸阴沉了下来,“为什么,难不成朕的公主,还配不上苏爱卿么,嗯?!” 天子的脸色不悦……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斟酌着字眼,回道:“回圣上,并非熹微公主配不上微臣,而是微臣配不上公主。自古以来,公主殿下从不下嫁三品以下的朝臣,微臣身份卑微,若是圣上将公主赐婚于微臣,恐怕于理不合,有损公主颜面。” 听苏槿若这般说,老皇帝的脸色明显和缓了许多,道:“苏爱卿谦虚了,苏爱卿足智多谋,智勇双全,如今才刚入朝堂,便已是五品大臣,日后多加努力,三品以上的位子,苏爱卿自是唾手可得。何况,朕瞧着苏爱卿和明月丫头男才女貌,般配的很,明月这丫头又钟情于苏爱卿,她都不介意下嫁于你,那苏爱卿还怕什么般配不般配?” 苏槿若看了熹微公主一眼,她与熹微公主只有两面之缘。 一次是在射击场上,一次是在宫宴上,两次见面,她的情况基本上都不太好,苏槿若不信,眼前这个公主会喜欢上她。 可听老皇帝的口气,倒是这个公主求的婚事,熹微公主在那次宫宴上,对她的态度还不冷不热,不过是过去了十天的时间,公主就喜欢上了她……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罢! 苏槿若紧绷着心弦,对着老皇帝道:“启禀圣上,迎娶公主为妻一事,微臣恕难从命,还望圣上收回成命,微臣谢过圣上。” 熹微公主脸色极为难看,苏槿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这门亲事,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当下,她怒火冲天,指着苏槿若,质问道:“本公主有何不好,愿意下嫁于你,已是你天大的福分了,你竟敢一再拒绝,本公主问你,你凭什么拒绝?!” “公主息怒,公主很好,但微臣是真的不能迎娶公主,如果微臣娶了公主为妻,日后公主怕是不会有幸福的,若是公主受了委屈,微臣将难辞其咎,不仅愧对公主,也愧对圣上对微臣的一片厚爱。” 老皇帝捏紧了手下的龙椅,看向苏槿若,隐忍着怒火,开口问道:“明月丫头是朕的心头肉,朕都不舍得伤她半分半毫,苏爱卿既然说不能迎娶明月丫头,总该给朕一个缘由罢,若是苏爱卿给不出缘由,便是在嫌弃朕的皇儿,朕会立即将你拖出去砍了,以发泄明月丫头心中的委屈!” “父皇……”熹微公主眼眶泛红,楚楚可怜的望着老皇帝。 是说自己年纪太小,长兄未娶,自己更不适宜娶妻…… 还是说自己在一年前受过创伤,因此此生不敢碰触女子…… 还是……直接说自己好‐男‐色…… “砰……”苏槿若还没有思考完毕,老皇帝那里已经勃然大怒,怒拍书案,苏槿若原本垂着的头更低了。 “启禀圣上,微臣之所以百般推辞,不迎娶熹微公主,是因为微臣有病……” 熹微公主僵住嘴角,老皇帝的目光落在苏槿若伏在地上的脑袋,“胡言乱语,苏爱卿看起来健健康康,哪里来的病?!你莫不是自己胡编乱造一个借口,想蒙混过去,要朕罚你不得?!” 苏槿若道:“圣上请听微臣解释,微臣的病,乃心病。微臣一年前被匪徒追杀抢劫,天下皆知,那时的微臣,不过是废人一个,打不过,跑不掉,因着贴身玉佩被抢,才敢反抗一二,活的那般窝囊,微臣至今羞愧。可那时,有位行侠仗义的豪客将微臣救下,微臣才得以保全性命,活着回到京都。 回到京都之后,微臣立誓发奋图强,每日看书阅字,最后赶考文状元之名,入朝为官。可是,问题来了。微臣身边有为婢女,长的美丽动人,微臣对她却没有任何心思,一开始,微臣以为是自己忙着学习,不感兴趣也实属正常,也便没有多加注意,直至后来…… 微臣遇见温文尔雅的九王爷后,便再也无法忘记他的笑靥,那时才发现,原来微臣早已经改变了自己。古人都说,看人看心,字如其人,微臣不迎娶熹微公主,实在是不想害了公主,还望圣上收回成命。” 闻言,熹微公主的脸色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扭曲了清丽的容颜,她指着苏槿若,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竟然有断‐袖之癖?!而且你喜欢的,竟然是九哥?!” 原以为,有断,袖倾向的,是她那不可一世的七哥。 又有谁料到,眼前跪在地上的人,竟然才是有左,倾之风的人…… 那次射击场上,七哥与苏槿若姿势暧‐昧,她便在想,七哥会不会对他感兴趣。 直至宫宴上,沈寒城为苏槿若出席,让苏槿若坐在他的身旁,熹微公主就感觉到,沈寒城对苏槿若的态度不一般…… 熹微公主一直想将沈寒城驱除出宫,不仅为自己,也为她的太子哥哥。老皇帝偏爱她不错,可老皇帝却更宠沈寒城,由着他,无法无天,肆无忌惮…龊… 皇室子弟,虽锦衣玉食,但在言语行为方面,却约束颇多。 皇室中人,不能有乱‐伦之风,龙‐阳之好,否则,除去皇室祖籍,赶出宫去。 所以,她想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请旨赐婚,下嫁于苏槿若,看看沈寒城的反应如何,再作打算。 不过熹微公主也知,此事定然不会有好的结果。 第65章朕凭什么信你? 第65章 朕凭什么信你? 苏丞相在朝中的地位已如日中天,父皇断不可能再让苏家的人娶了自己。 是以,她就跟老皇帝协商,说这日子过得无趣,逗逗旁人也是好的,也不知出何原因,老皇帝竟然同意她的想法。 于是,这一幕上演了。 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苏槿若居然会推辞,甚至说出他喜好男‐色之事…… 让他们愕然的不知所措。 这结果…… 这结果…… 这结果,熹微公主不能接受! 一旁静默无声的福公公听此,也不由得睁大了那闪着精光的眼睛。 一代朝臣,居然喜欢当今王爷,这要是传出去,定当是个重大新闻,且这新闻,还是对苏槿若不利的。 不过尚好的是,当今天子不会阻止臣子百姓有龙‐阳之好,比方说,当今皇后的侄子——三品大臣的杨缺岢就在自己的府中圈‐养男‐宠。 但圣上却也不会支持,属于中立位置。 “苏爱卿不喜欢明月丫头,而喜欢老九?”老皇帝沉着声道:“一面之词,朕凭什么信你?” 苏槿若缓缓抬首,挺直了身子,她迎上老皇帝质问的目光,毫不退缩。 “如今微臣没有办法让圣上信服,微臣喜欢九王爷,是过去的事情,但微臣喜欢男子,会是一生的事情。此生此世,若微臣哪一天喜欢上了女子,并娶她为妻,届时,微臣任由圣上,公主惩处,微臣……绝无怨言。” …… 出了御书房,苏槿若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一切尘埃落定,她再也不必惧怕,老皇帝会将哪家的小姐,还是哪个公主指给她,为妻了…… 她知,为何老皇帝会信她喜好男‐色。 其一,是她的身份尴尬,若是自己提出不娶,老皇帝还能免了一条算计,若是真的她答应了老皇帝,迎娶熹微公主,她怕人还没有娶回家,她自己就一命呜呼,魂归地狱了。 其二,是她刚刚说,看人看心,字如其人,相信老皇帝,在当初看过她让绿若写的报表之后,对她的性子会有自己的揣摩。 相信,并非难事。 只要你,不是存了心的,要置对方于不顾,要置自己于不顾。 宫道上,沈风之被一名女子纠缠着,好好哄着,女子不要,佯装生气,女子不怕,沈风之无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你不在中恒好好呆着,跑来京都做什么?!” 女子在沈风之的手臂上揪了一把,直把沈风之痛的面部扭曲,女子才稍稍松了点力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逃出中恒,逃出父王的追捕,就一定带我出去走走瞧瞧。结果倒好,你跑去别国风‐流快活,完全把我抛在脑后,而我却被父王关在黑屋里整整一个月,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沈风之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扇子,将合着的扇子轻轻拍在女子的额头上,“放手,谋杀亲哥,这是不可取的。” “不可取?奶奶的,本郡主追杀的就是你!” 说着,女子又将手中的力道加大,咬牙切齿。 沈风之琉璃泛着妖娆之色的眸子眯了眯,盯着一直在使劲捏着他手臂的女子,道:“沈浅浅,你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的行踪告诉那个姓齐的。” 女子闻言,手中的动作一滞,接着抬手,把沈风之的耳朵重重一扯,恶狠狠的警告道:“沈风之,若是你敢把我的行踪告诉那个姓齐的,我就敢把你的行踪告诉你所有的旧情人,看谁更拽!” 有妹如此,当哥哥的还求什么?! 到底是奈何不了沈浅浅,这姑奶奶是父王的宝贝,也是自己的嫡亲妹妹,何况还是自己有错在先…… 沈风之见沈浅浅的怒气越来越浓,连忙开口道:“成成成,二哥带你去逛逛京都,你先放手,放手。” 沈浅浅一脸狐疑,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自己被眼前人骗过多少回了,“真的?!” “真的。”沈风之将沈浅浅的手挥开,顺手理了理脸颊两侧散落下来的青丝,执着扇子,扇了扇。 沈浅浅一脸嫌弃,道:“啧啧啧,就你这般,莫说七皇兄要嫌弃你,连我这个妹妹都要看不下去了。” 沈风之一手搭在沈浅浅的肩上,妖孽的笑容泛着危险,“浅浅说话可要小心了,本世子的功力虽然大减,但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根本不必费力。” 他们兄妹的相处模式,非正常人所能理解,只见沈浅浅一把推开沈风之的手,不再提及沈寒城,那个沈风之一生都想战胜的人。 沈浅浅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没错,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父王会缚鸡就好了,何必出动我呢?!” 沈风之笑容微僵,他抬起眼睛,却忽然瞥见一袭朱红色淡雅飘然的身影。 夏日的微风,轻轻吹起她脸颊处的一缕青丝。 那人的眼眸沉寂,清秀的容颜没有多少表情,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从容不迫,正缓缓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沈风之的唇角慢慢的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知兄莫若妹,沈浅浅眼睛一看,便知沈风之又在打鬼主意了。 沈风之提步追上苏槿若,沈浅浅在他身后跟着。 但沈浅浅刚走出几步,一直在一旁保持沉默,当个隐形人的丫鬟织凡,赶忙拉住她,小声道: “郡主,王爷说了,坚决不能让您出宫。” 让这位主子出宫,不弄个天翻地覆就奇了?! 沈浅浅斜睨了织凡一眼,拼命挣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你不懂?!我们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你不说,我出过宫,父王是不会知道的,你怕什么?!” 织凡死死的拽着沈浅浅不放,“奴婢不知道什么将在外,什么不受,但奴婢知道,身在皇宫,就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哪里天高皇帝远了,还有就是,奴婢真的不能让您出宫,否则奴婢这一年的俸禄都要上交。” 沈浅浅见沈风之越走越远,身边的小丫头又拉着她不放手,一张俏脸都要扭曲了,“奶奶的快放手,大不了本郡主一年的俸禄让给你!” 小丫头织凡顿住,“说真的?!” “……” 当然是假的…… 俸禄给了你,本郡主吃什么?! 沈浅浅欲哭无泪的望着沈风之,追上那个身穿朱红色官袍的少年。 只见那个少年向沈风之行了行礼,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就走了。 见苏槿若要走,沈风之一把抓住苏槿若的手臂,纤细的触感入脑,沈风之的眼色陡然一变。 苏槿若瞥了一眼沈风之那只抓住她手臂的大掌,并不急着甩开,而是冷冷笑道: “看来世子的病情是越发的严重了,竟然敢在青天白日里,对一个朝廷官员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沈风之面色一僵,随即缓缓松开,拽在苏槿若手臂上的手指,笑道: “苏大人……哦不,苏城主此言差矣,本世子自认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喜欢美人都来不及,又怎会对男人感兴趣?倒是苏城主,本世子不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你的手臂,你就一副被人非‐礼的模样,本世子都忍不住想问问苏城主,你是不是至今……未曾碰过女人?” 苏槿若平静的目光落在沈风之身上,眼前之人,美得邪恶。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魅惑的笑容,勾魂摄魄,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却在望向自己时,掠过一道顽劣的流光。 此人虽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毕竟是皇室中人,其心思手段,断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苏槿若垂了垂眸。 自己与他交涉不深,并不了解他的行事作风,而资料上取得的消息,多多少少会有些偏差……… “此乃下官私人密事,并不方便告知世子,若是世子没什么事情的话,下官先告退了。”苏槿若向沈风之拱了拱手,随即转身,踏步离开。 想走―― 沈风之挑了挑桃红色的唇瓣,眼里闪烁着淡淡的流光,他一个箭步上前,挡住苏槿若的去路,笑道:“谁说本世子没有事情吩咐你,自打来到京都,本世子就没有什么功夫逛逛,如今正想出去走走,恰巧又遇到苏城主,这相请不如偶遇,苏城主应该,不会拒绝本世子的邀请罢?” 苏槿若目光直视着沈风之,不发一语,沈风之也迎上苏槿若的视线,那勾人的唇角边上的那抹笑意,却是越发的浓厚…… …… 沈风之得偿所愿,苏槿若陪着他整整逛了半天。 临近午时,沈风之随便进了一间酒楼,苏槿若看着他妖孽无双的背影,眸光轻动,随后不急不缓的踏进酒楼,与他共用午膳。 按尊卑等级,苏槿若不能与沈风之同座,她选了一张靠近沈风之的桌椅,正准备坐下,沈风之却突然悠悠的开口,道:“怎么,苏城主难道连与本世子同座的机会,都不给本世子么?!看来,苏城主当真是在嫌弃本世子呀……” 最后一个音节,悠远绵长,苏槿若微微一笑,在人多嘈杂的地方不方便行礼,只得看着沈风之道:“世子说笑了,世子肯于下官同席用膳,是下官的荣幸,下官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生嫌弃之心?” 第66章碰不得女子 第66章碰不得女子 “是么?”沈风之挑挑眉头,望向苏槿若,苏槿若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的对面,缓缓落座。 店小二眼尖,见有客人来用膳,连忙小跑过来,热情的询问他们想要吃些什么。 沈风之看也没看菜谱一眼,只是道,把你们的招牌菜统统拿上来就是。 等待上菜的时候,沈风之玩味的扯着唇瓣,手中把玩着木筷,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 苏槿若极为安静,不言不语,沈风之那赤‐裸裸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微微垂眸,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为自己倒了茶水。 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酒楼上菜的速度还算可以,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沈风之向他们要了一壶酒。 他将酒水倒在两个备用的碗中,递给苏槿若一只碗,而自己举起一个碗,笑道:“今日本世子能够玩的尽兴,完全是因,苏城主的舍命陪君子,本世子在这里,敬苏城主一杯,多谢苏城主抽出空余时间,随本世子走走看看,本世子先干为敬。” 话音一落,沈风之仰头,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苏槿若没有接过沈风之递过来的酒水,而是站起身来,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开口道:“世子有礼,下官本该回敬世子一杯,但奈何下官旧疾未愈,饮不得酒水这般烈性的东西。下官在此,以茶代酒,向世子赔个不是,同时,下官祝世子在这京都,玩的尽兴。” 宽大的袖袍扬起,苏槿若手中的茶杯高高举起,将茶水一饮而尽。 沈风之望着苏槿若放下的茶杯,只见茶杯里空空如也,一滴茶水都不剩。 唇角一勾,沈风之那妖异的一塌糊涂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他笑着道:“原来苏城主还有旧疾啊……连酒水都饮不得,看来这旧疾,应当很是难以痊愈。” 苏槿若道:“下官此生,怕是没有痊愈的机会了。” 除非她散尽武功,恢复常人之躯,那酒,应当就能饮得…… 沈风之摇了摇头,神色同情,“看苏城主这娇弱的身子,恐怕本世子的妹妹都要比苏城主强,上几分,居然身子弱,那就吃鱼,多吃点鱼,补补你那可怜的小身板!” 沈风之说着,用备用的木筷为苏槿若夹了一碗满满的鱼肉,无比殷勤的递到苏槿若的眼前。 “等本世子回了皇宫,再请苏城主吃上宫中的补品,若是苏城主的旧疾因此而痊愈了,苏城主可莫要忘了本世子这个最大的功臣。” 苏槿若看着眼前这满满的一碗鱼肉,又看了一眼眼里含笑的沈风之,只得起身,感激道:“下官谢过世子,有劳世子费心。” 她举起双手,正要接过沈风之递送过来的鱼肉,可谁料,她的素手刚碰到瓷碗,沈风之的大掌,就这般,肆无忌惮的覆盖在她白皙的手指上。 苏槿若下意识的抽回手,却被沈风之紧紧压住,死死的扣在碗中央。 苏槿若立时没有任何动作,她盯着沈风之覆盖在自己手上的大掌,眸中沉黑弥漫,冰冷凌厉的眸光掩在卷长的睫毛之下。 这时,沈风之的手指轻轻滑过苏槿若的手背,悠悠的开口道: “苏城主的手,简直要比女人的手还要柔软光滑上三分啊,不知苏城主可否告知本世子,保养皮肤的秘诀?本世子也好向苏城主学习学习,下次定然能够将美人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再也舍不得离开本世子……” 闻言,苏槿若眸色微变。 沈风之不像沈寒城那般,碰不得女子。 恰恰相反,沈风之常年流连在花,丛中,对女子的肌肤特征都要比常人熟悉上几分, 如今他竟敢放肆的抚,摸她的手背,不知是有心试探一二,还是想逼她一切从实招来…… 因着沈风之没有挑选雅间,如今的他们是坐在酒楼的大厅里,人多嘈杂纷扰。 苏槿若在出宫过后,就回府换过了一身衣装,她一袭黑袍,发间别着梅花羽冠,是平日里男儿身的打扮。 一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另一个男人的手,这足以让大厅里无意瞥见这一幕的人,大吃一惊。 他们纷纷安静下来,神色怪异的看着苏槿若和沈风之二人。 那些视线太过坦诚,太过直接,苏槿若连朝堂中的称呼都免了,冷静的开口道:“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子的言语,已经不止一次暗指过,在下是女子的身份。在下为了公子颜面,一忍再忍,原谅公子的失口之言,但如今公子着实是过分了。在下不过是身子矮小了点,长相阴柔了点,公子为何要处处为难于我,伤我自尊?!” 沈风之一愣,只听苏槿若接着道:“公子有断‐袖之癖,请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到处张扬,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子竟还敢对在下无礼,不懂收敛,简直是无‐耻狂徒!” 苏槿若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她看着沈风之,神情中带了一丝冰凉。 沈风之被她的疾言厉色说的一愣一愣,周遭怪异的视线纷至沓来,他魅,惑的丹凤眼转了转,看着苏槿若,突然笑出声来。 他拿开,压在苏槿若手背上的大掌,没有苏槿若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亦没有苏槿若想象中的沉着自若,她考虑到的两种反应,皆没有,在沈风之身上体现。 沈风之只是道:“看来苏城……你是认定了我的喜好了,但我要申明的是,我对男人这种东西,绝不会有丝毫的兴趣,更谈不上喜欢。我也没说你是女人,你何必不打自招,我只是见你皮肤滑腻,娇小柔软,才有此疑惑罢了,不过,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却还未曾碰过女人,开过荤,难道,还不允旁人怀疑一二么?!” 苏槿若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垂下,往那黑袍上擦拭了许久。 她看着沈风之,目光清冷,“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在下碰没碰过女人,都不由公子操心伤神,至于旁人的怀疑……自始至终,除了公子以外……还没有人质疑过在下的性别,公子可以继续编造自己好‐男‐色的借口,也可以继续你的想象,尽情的发挥,在下绝不阻拦,在下告辞!” 苏槿若起身离开,她刚踏出一步,便听沈风之一声命令,“慢着!” 黑色的眼瞳深了深,苏槿若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沈风之放下手中的木筷,目光一扫过那些八卦人士,凌厉的目光射来,旁人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依旧努力张开着。 沈风之起身,走向苏槿若,他倾身向前,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苏槿若道:“今日,不过是怀疑的开始,本世子身为皇室中人,说话做事,偶尔还是有几分可信度。若是本世子存心要为难苏城主,随意说上苏城主几个比女子还女子的特征,苏城主以为,你逃的过去么?!” 沈风之是安青王异常宠爱的儿子,当今圣上对他也赞赏有加,除开他风流一说,他的脑袋里转着的东西,还是可取的。 若是沈风之真的存心为难,她怕是逃不掉罢? 至少,难逃验明正身一说。 可…… 一旦要验明正身,她苏槿若,还有活路可寻么?! 宽大的袖袍下,素手紧握,但苏槿若的脸上却扬着浅浅的笑容,她淡淡道: “下官不想惹是生非,也不想招惹麻烦,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下官听着就是,但下官有一句话要送给世子:莫欺少年穷!与世子相比较的话,可以说,下官身份卑微到了尘埃,只是,再怎么落魄不堪的人,都会有活下去,并且好好活下去的意念,所以,请世子,莫要因自己的无聊,而祸害了旁人。” “苏城主言重了……”沈风之的嘴角噙着浓厚的笑意,他盯着苏槿若,那双丹凤眼里泛着妖冶的光芒。 “本世子不过是,想让苏城主知道知道,女人的滋味有多好,想让你,开荤而已……” 邪魅的容颜近在咫尺,苏槿若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唇角却蕴开一抹极淡的笑,“那世子要如何?” “带你,逛青‐楼!” …… 沈风之带着苏槿若,兴致勃勃的来到了青‐楼,而在此时,京都的达官贵族却听闻一个惊天消息。 当今苏丞相的嫡子,身居五品官位的朝堂官员,拒绝了十一公主‐‐熹微公主的请旨婚约,道出自己有左‐倾之风的喜好,而且,他喜欢的,竟然是当今以儒雅著称的九王爷‐‐沈樊! 一时间,苏槿若成为朝廷官员议论纷纷的对象。 苏池听闻此事,却与李氏相视而笑,决定按兵不动,看看苏槿若到底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再作打算。 苏槿若抬头看了一眼这青‐楼的招牌,她眸色不变,缓缓迈步,踏进了青‐楼。 她走的缓慢,沈风之微微勾了勾薄唇,余光瞥及他的面容,长臂一伸,搭在了苏槿若纤细的肩膀上。 第67章看老娘不骗死他?! 第67章 看老娘不骗死他?! 沈风之基本上是扣着苏槿若,向前迈步的,沈风之道:“苏城主莫怕,这家青‐楼不似别家,他们的清倌人和花,魁可是出了名的美。而且,这儿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都接受过特别的训练,若是你没有喊她们,她们是不会一拥而上,占你便宜的。” 苏槿若没有接话,面色沉静。 青‐楼的大厅,极少有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甚至可以说,没有这种现象。 坐在大厅里的,基本上就是你喂我吃葡萄,我为你吃樱桃的戏码,不会有太出格的现象。 没有属于青‐楼的风‐尘之气,倒是透着丝丝高雅之风。 一名女子,一袭淡青色薄纱,唇角微微勾着,露出一抹微笑,向他们款款走来。 她含笑的眸光在看见苏槿若后,眼中的笑意明显僵了僵,只是一瞬,她又恢复如常。 在沈风之面前行礼,她轻启红唇,声音甜美动人,撩人心扉。 “不知二位客官想要是要在大堂里挑选姑娘作陪呢,还是选择在雅间,唤姑娘出来作陪?” 沈风之大手一挥,道:“给我们来间雅房。” 女子回之一笑,笑若春花,她缓缓起身,玉手轻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客官请随我来。” 他们来到雅间后,女子笑道:“两位客官请稍等,我去叫妈妈来招待二位客官。” 在得到沈风之的同意后,女子福了福身子,转身往门口走去,原本唇角上的笑容瞬间敛下,眼眸一凛,疾步而去。 “啪……”沈风之打开扇子摇了摇,他倪了一眼苏槿若,“苏城主,现在退缩,还来得及。” “退缩……”苏槿若抬起眼睛,看着沈风之,笑了,“下官随世子而来,目的是为了解决日后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不会离去。 可若是世子的目的达到了,日后却依旧会为难下官,下官起誓,定当不会让世子好过半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世子承诺你,今日若是苏城主陪本世子逛了这青‐楼,那么,从今往后,本世子定然不会再戏弄苏城主。” 苏槿若眼眸无波无澜,平静道:“但愿如此。” …… 穆静正晃着脚丫子,手中剥着葡萄皮,一脸无聊,乖其却是从她的门口冲了进来,声音焦虑。 “穆静姐姐,穆静姐姐……刚刚来了两个人,妹妹我搞不定,你去招呼罢。” 穆静闻言,压了压脖子,转了转身子,“有谁闹事,看老娘不骗死他!” 乖其一脸肃然,解释道:“不是的,不是闹事,而是……刚刚来的这两位客人中,有一个……让我不知如何对待,我怕我会露出马脚,给他带来麻烦。” “没听过你有心上人啊……”穆静凝着乖其,疑惑道:“来的人,有谁么?” 乖其望着穆静,道:“来的人,是公子。” “谁谁谁?!”穆静不敢置信的看着乖其,手中的葡萄被她捏成渣,“你刚刚说,谁来了?!” 乖其再次回道:“我的好姐姐,刚刚来的两位客人中,有一位是公子,我们的公子,你听明白了么?!” “她怎么……她来干什么?” 乖其道:“看样子,像是一般的客人那般,来找姑娘的。” 穆静的眼眸陡然睁大,像是惊讶到了极点。 苏槿若会来找姑娘?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姑娘,每次她来找自己,从来都走后院,青,楼里,除了自己和乖其,谁也不认识她。 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 她是被人胁‐迫,无奈为之! 穆静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妈的,被苏槿若欺负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农民翻身做主人,轮到她来欺负苏槿若了! 看着穆静眼里盛放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乖其垂眸暗思,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乖其提醒道:“姐姐,虽平日里公子对姐姐是……对姐姐是毒舌了点,但姐姐可千万莫要趁机对公子,做出什么不应该做出的事情,若是让公子陷入了什么危机,旁人不说,单就妹妹我,也定然不会原谅姐姐。” 穆静笑容如初,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兴奋,穆静跳下摇椅,用手随意梳理了一下那长长的青丝,她清丽透亮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对乖其道: “走吧,莫让我们的公子,等的太久了。龊” 乖其点点头,“好。” …… 雅间内,一名少年身着深紫衣长袍,笑容邪魅。 他的一条手臂支在檀香木椅的扶手上,大掌半托着弧度极度完美精致的下巴。 他另一只闲着的手,懒懒的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 整个人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却暗自流露出旁人无法比拟的贵族气息,萦绕周身。 瞧着紫衣少年,穆静的眼眸亮的异同寻常,心中大呼: 极品妖孽! 她视线流转,转到另外一名少年身上。 相较于紫衣少年,这位黑袍少年可就要沉寂的多。 此时,黑袍少年正低垂着眼眸,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一眼瞧下来,穆静倒是觉得,沈风之那张扬的妖媚,要惹人注目的多。 苏槿若,到底是太过沉静了。 沉静的如此低调,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若非有意观察她,旁人几乎会把她忽略的干干净净…… 穆静挑开帘子,走进了苏槿若和沈风之。 沈风之微微侧目,便见一女子笑盈盈的俯身,对他福了福身子。 “两位爷,我是这里的妈妈,你们有何吩咐?” 沈风之看了穆静半晌,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本以为,这里的清倌人和花魁才美得动人心扉,没想到只是一个老‐鸨,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穆静双手重叠,淡蓝色的衣袖重合在一起,让穆静多了一份贤淑之气。 穆静笑道:“这位爷说笑了,比起我家的姑娘花魁们,我这幅尊容,又算的了什么?不知二位爷喜欢怎样的姑娘,对姑娘可有什么样的要求没有,我才好为两位爷推荐推荐姑娘,看看什么样的姑娘适合二位爷。” 沈风之动了动身子,姿势更加的随意,在任何时候,面对美人,他永远都是惑人至极的。 在他游玩西夏王朝的时候,曾经招惹过貌美如花的西夏公主,那公主是出了名的冷漠,却依旧被他哄的团团转,一脚坠入情海。 也许是腻了,也许是厌了,沈风之与西夏公主缠缠绵绵过了半个月之后,果断分手,离开的毫不留恋。 也就在那时,西夏公主为了报复那个把她一脚踹开的花心大萝卜,在递给沈风之的酒水中,下了蛊,连带至今,沈风之体内的蛊都还没有完全清除,功力大减。 即便如此,沈风之依旧本性难改,风流难掩。 苏槿若抬起眼睛,看向沈风之。 只见沈风之的嘴角扬着一抹轻佻的笑容,邪邪的笑道:“娇而不艳,媚而不娇,娇美之中透着一种清丽秀雅,宛若芙蓉出水的气质,老‐鸨生的如此美貌,若是这都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大爷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老‐鸨你的姑娘……到底有多美了!” 身为青‐楼里的老大,老‐鸨该有老‐鸨的调调。 媚眼一抛,穆静指着沈风之,故意娇嗔道:“多谢大爷的赞美,奴家这就让奴家的姑娘们进来,让两位大爷看看,她们的美貌!” 穆静抬了一下手,乖其会意的颔首,随即出了雅间。 沈风之执着羽扇摇了摇,穆静上前,俯身为沈风之斟酒,媚笑道: “看两位大爷长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都是一出声,一挥手之间,都有万般女子倾慕的大人物,今日却来我醉花楼,真是让奴家这里,蓬荜生辉啊……” 沈风之放荡不羁的斜倚在椅子上的扶手上,闻言,手指轻轻挑卷了一下垂在颊边的头发,声音透着笑意溢出唇瓣。 “即是蓬荜生辉,那就好生伺候着本世……我那位朋友,有些方面,他还稚嫩不懂,你身为这醉花楼里的老‐鸨,可要好好告知你的姑娘一番,让她们对我的这位朋友,多些耐心。” 穆静转眸,视线落在一旁沉默的苏槿若身上。 却刚好撞上苏槿若投过来的沉静的眸光,那视线中,隐藏着旁人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 穆静笑了,在沈风之看来,这抹笑容,是一个老,鸨该有的反应,而在苏槿若看来,却是……笑里藏刀! 但愿,穆静不会玩的太过火…… 苏槿若重新垂下眼眸,穆静走到她的身边,晃着绣帕凑上前,搭着她的肩,嬉笑道:“哟……感情这位大爷还是个没开过荤的,哈哈,那来我醉花楼就对了,奴家这醉花楼,什么都不多,就姑娘最多。尤其是清,倌人,等会奴家的姑娘们来了,这位大爷不妨亲自挑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苏槿若斜睨了穆静一眼,淡淡道:“在我见姑娘之前,请先把你的手,拿开。” 这明晃晃的,嫌弃…… 穆静似乎是笑容僵了一僵,缓缓移开了自己的手。 第68章喜欢女人了? 第68章 喜欢女人了? 她像是求救一般,将目光投向沈风之,尴尬笑道:“没想到这位大爷对奴家的碰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看来,的确需要很大很大很多很多的耐心才是!” 沈风之的唇角勾起,坏坏的笑道:“老‐鸨莫忧,等苏兄开了荤,知道女人的味道有多好之后,对老‐鸨这样的美人,绝无再推开之意。” 他言语之中,无不暗示着穆静,要让苏槿若破了童男之身,穆静眸色微闪,倒没有接口,只是了然的笑笑。 却在这时,乖其推开雅间的大门,自她的身后,跟着六个不同服装颜色的女子。 乖其走到穆静身边,静看不语。 六名女子缓缓走到雅间的中央,面朝着沈风之和苏槿若,皆盈盈俯身行礼。 “奴家红柯,橙结,绿姬,青戏,蓝骅,紫芙,见过两位客官。” “这些姑娘倒长的可人……”但依旧比不得穆静,沈风之邪魅一笑,大手轻挥,“起吧。” 六名女子盈盈起身,沈风之看着苏槿若,一脸玩味的笑道:“苏兄是要自己挑呢,还是本……我帮你挑?” 苏槿若瞥了一眼那些姑娘,没有说挑选哪个姑娘,只是淡淡道:“能不要姑娘作陪是最好,毕竟你我的身份是个忌讳,尤其是在下的身份,让姑娘围着,的确有伤风化。” 苏槿若是朝廷官员,拿公粮吃饭的孩子,而当今天子最厌恶的,就是朝中臣子到此等地方,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她身为臣子,进了这种烟花之地,已是不妥,若是再让这青‐楼里的姑娘作陪,这要是传了出去,其结果……后患无穷! 沈风之却是不一样的,他花名在外,性子风‐流,处处留情,旁人早已见怪不怪。 何况,他身为世子,并非官中朝臣,他父王都不管,当今天子又怎会插手,管教沈风之?! 沈风之是存了心思的,想要试探苏槿若到底是不是女儿身。 想要知道苏槿若是不是女儿身,倒不是要趁机威胁她,而是苏槿若与他的对手沈寒城关系不一般,她又这般光彩夺目,他感兴趣而已。 沈风之性子不羁,朝堂的权术纷争,他都不在意不在乎,女子登堂入室,他也不排斥,甚至会带着欣赏的目光,去看待那名女子。 当然,如果那名登堂入室的女子是个美人,于他而言,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既然都来了,哪怕是逢场作戏,你也要给我把戏演完了不是?!”沈风之放下手中把玩着的酒杯,他笑着,随意指了指几个姑娘,道: “你们几个,过去把苏兄伺候好了,若是把苏兄伺候的舒服了,我重重有赏!” 几名女子抬起头,应声而去,路过穆静的时候,明显看到穆静那给她们加油鼓励的眼神,顿时觉得,那位沉默的黑袍少年,她们得好生伺候才是件! 三名女子,分别是青戏,蓝骅,紫芙。 她们挨在苏槿若身边坐下,还有一个比较胆大的女子,依偎在苏槿若的肩上。 青戏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的落在苏槿若的背上。 有意无意的一直往下垂着,游走在苏槿若并不宽大的背上。 苏槿若的身子不由的紧绷起来,却没有什么动作龊。 微微抿着唇,她低垂的眸光,染上了隐忍的光芒。 穆静瞧着苏槿若那张微微有些发黑的俏脸,暗自偷笑,公子啊公子,你也有今天呐! 这会儿,红柯,橙结,绿姬已经在沈风之的身边如鱼得水的戏玩了起来,沈风之左拥右抱的十分开怀。 红柯剥好葡萄,递到沈风之的唇上,沈风之张口,却一把含住了红柯干净的手指,眸中尽是戏谑之意。 红柯的脸羞红一片,沈风之长的妖孽惑人,本就让她移不开视线,如今还对她……做这种暧‐昧的动作,当真是……羞死了! 绿姬作为这一派挑‐逗者,也时不时的在沈风之身上点一下火,不过,她倒是没有青戏那般火热,于沈风之而已,算是不入流的挑‐逗。 沈风之吃下葡萄,转眸望向苏槿若。 却见她身旁的女子,无论是殷勤的递着葡萄斟着酒,还是依偎在她身上,手指挑着她的黑袍,在她的肩膀上,手臂上,甚至是大腿‐上。 她却都丝毫没有回应。 甚至可以说,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当青戏的玉手滑落到她胸前的时候,穆静的脸色微变。 她刚想出声说点什么,却见苏槿若一把抓过青戏的手,将青戏一把拉入怀中,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圈着她,一双清冷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 这姿势,实在是暧‐昧至极! 乖其只知苏槿若是穆静的主子,却不知她为女儿身,所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只是微微惊讶于苏槿若的主动,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但穆静不一样,她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小手紧紧揪着绣帕,公子,你怕不是被勾‐引的,喜欢上了女子罢?! 可……不过一瞬,她就恢复如常。 将自己的情绪敛下去,以免沈风之看出什么不寻常。 沈风之挑了挑眉头,噙着妖冶的眸光深深的望着苏槿若,盯着她清秀的容颜,想极力寻找出一丝不情愿的神情。 但却见苏槿若的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淡淡,与青戏深情对望。 青戏脸颊羞红,她羞涩的抬眼,想看看苏槿若要对她做什么。 果真。 苏槿若慢慢的俯下身子,越来越靠近青戏的脸庞,似乎……是冲着青戏那娇美的红唇去的。 穆静一脸的不忍直视,乖其一脸的非礼勿视。 沈风之一直盯着苏槿若看,连红柯在一旁为他剥好了葡萄也不自知,红柯柔声娇嗔: “爷,可以吃葡……” 沈风之抬手止话,彼时,苏槿若已经和青戏近在咫尺。 眼看两人就要两唇相接,青戏缓缓闭上了,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心脏狂跳。 穆静忍不住往前移了一步,这戏,未免演的太真了罢?! 沈风之握着酒杯的力道不自觉的加大,他眯起桃花眼,定定的望着苏槿若。 心中暗自生疑,难不成,当真是……他看走眼了?! 沈风之还未思考完,眼前的情景却陡然一变。 苏槿若的唇没有落在青戏的唇上,她侧开脑袋,附在青戏的耳边,低语道:“姑娘生的美丽动人,理应陪着高贵的青年才俊才是,在下乃是那位刚刚开口说话男子的下属,并不多金多才,亦不喜欢旁人的靠近。姑娘与其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这里,倒不如,过去与我主子耳‐鬓‐厮‐磨,他是来者不拒的。若是姑娘被他看上眼了,被他娶回家中,享受一生荣华,那岂不是很好么?” 青戏猛然睁开眼眸,只见苏槿若清冷的眼眸正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想着刚刚苏槿若对她说的话,青戏心中一动。 生在俗世,谁也难逃命运戏弄。 她虽为青‐楼女子,却有着同一般少女一样的梦。 若是可以,谁不愿一生安好,不愁吃穿用度,不愁柴米油盐…… 青戏微微侧目,望向沈风之,见他衣作昂贵,气度不凡,定然是个贵公子。 他长的妖娆出众,惑人心神,要是真的被他瞧上,那她…… 青戏收回打量的目光,重新迎上苏槿若的眸光,苏槿若便知,这事,解决了。 青戏从苏槿若身上起开,苏槿若适时的开口: “在下知道,公子素来喜欢美人在怀,这姑娘生的貌美如花,而在下也素来有成人之美的习惯,这就让这位姑娘过去伺候公子,请公子好生享受。” 闻言,穆静微微撇了撇嘴。 她早该知道,苏槿若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原以为苏槿若是被人逼的太紧,而那个紫衣少年的言语之中,也带着几分暗示。 所以,误以为她要假戏真做一般,对青戏做些什么,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穆静哀怨的抚着自己的胸口,说好的要公报私仇,对苏槿若下手,怎么看到这一点点尺度就为她担心受怕,这让自己还如何下得去手?! 握着酒杯的力道缓缓松开,沈风之噙着一抹笑容,青戏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开始在他身上点火。 而苏槿若这边,走了一个青戏,明显的,苏槿若过得比较好。 她身旁的两位姑娘只是喂吃的,递喝的,并没有‘近身伺候’,这让苏槿若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 青‐楼女子,本就如此。 即便是在雅间,只要你能撩起客官的欲‐望,当换过房间,两人独处之时,自然可以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这本也是沈寒城此行的目的,他倒想看看,苏槿若有没有正常男子该有的反应。 只是……苏槿若却将挑‐逗者送至他的身旁…… 青戏宛若灵蛇般的玉手滑过沈风之的锁骨边,她挑开沈风之的衣袍,继续深入。 谁料,她的手刚挑开沈风之的衣襟,就被沈风之推至一旁,听沈风之对穆静道:“今日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那位朋友,这些姑娘我并不满意,老‐鸨,你看着办吧。” 穆静挥了挥手,六名女子重新排成一排,对沈风之和苏槿若俯身,“奴家告退。” 待六名女子出了雅间之后,穆静对沈风之笑道:“既然主角不是大爷您,而是您的朋友,那不如奴家请出奴家最喜爱的花魁‐涟舞姑娘,让大爷您的朋友瞧瞧可好?” 苏槿若紧了紧眉头,沈风之俊美邪魅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她可是清倌人?” 穆静回道:“那是自然。” “把她叫来。” 第69章只怕不妙 第69章 只怕不妙 得到沈风之的同意,穆静看了乖其一眼,乖其俯身离去,不一会儿却又行色匆匆的回来。 她快步走到穆静身旁,小声道:“穆静姐姐,涟舞被人唤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穆静蹙眉,“我不是要她不见客么?” 乖其道:“刚刚来了一位客官,看起来很有来头,指名道姓要涟舞作陪,涟舞见姐姐在忙,而那客官一直再催,还扬言道,若是涟舞不见客,他便要烧了这醉花楼。涟舞怕惹是生非,给姐姐带来麻烦,这才自作主张,出面相迎的。” “如今她怎么样了?” “涟舞见客有点时间了,只怕不妙。” 该死! 穆静低咒了一声,涟舞是醉花楼最美的女子,性格乖巧,是个很懂事的好姑娘,这若是要旁人占了便宜,她非废了他不可! “先派人打点着,莫让那个家伙占了涟舞的便宜。” “好。” 吩咐完乖其后,穆静收敛好情绪,笑道: “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大爷,涟舞姑娘有事缠身,不能来见二位大爷了,不如我们……” 沈风之抬手,打断穆静的话语,“我,只见她。” 穆静抿了抿唇,面露难为之色。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奴家还没有处理好涟舞姑娘的事情,恐怕……大爷一时半会会见不着涟舞姑娘,若是让两位大爷久等,恐怕,就更不好了。” 见沈风之有坚持下去的趋势,一直沉默着的苏槿若抢在他前头开口:“不必了,你且退下罢。” 沈风之挑了挑眉头,却没有反驳苏槿若,穆静俯身退出雅间,却安排乖其在雅间外等候,自己则去处理涟舞一事。 苏槿若起身,拂了拂衣袍后,对沈风之行礼。 “时候不早了,就算世子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世子想要得到的那个结果。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不过是开门做生意遇到了点难处,世子又何必为难人家?言尽于此,下官提醒世子一句:世子莫要忘了,您曾经答应过下官的事情,下官告退。” 苏槿若拱手告退。 沈风之望着那抹沉寂的黑色,卷起了那隐藏在他眼瞳里的兴味。 他拍了拍手,乖其应声而入,俯身问道:“客官想要做什么?” 沈风之道:“把刚刚那些,围在我朋友身边的姑娘,给我叫进来。” “好的。” 不多时,青戏,蓝骅和紫芙入了雅间,她们正想对沈风之行礼,却被沈风之打断。 “不必多礼,你们刚刚在我朋友身边近身伺候……可有察觉到,我那位朋友的反应?” 三名女子面面相觑,没有言语。 沈风之却不知从哪里拿出几锭金子,放在手中把玩着,他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波光流转间,魔魅之色涌起。 “只要你们说出,刚刚那位黑袍少年,对你们的近身照顾,有何反应,这些……” 沈风之转了转金子,邪魅一笑,“就都是你们的。” 金子的光芒,映衬着窗外斜照进来的太阳,显得更加夺目耀眼。 三名女子看沈风之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金子的人,他的身世……该是多么的显赫! 当下,三名女子为讨好沈风之,争先恐后的向沈风之提供自己知道的信息,以博得他的兴趣。 紫芙道:“那黑袍少年看起来不喜欢奴家的伺候,奴家为他斟酒,递到他的唇边他都要皱一下眉头。虽然并不明显,但奴家身为青‐楼女子,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不知……这个消息,客官是否满意?” 青戏抢在蓝骅前头,道:“不仅如此,那位少年自我保护意识还特别浓烈,别看奴家对他上下其手那么久,其实……奴家只沾到了他的衣装,至于他的皮肤,别说胸膛了,就连抚‐摸一下手都没有机会!” 说到这,青戏顿了顿,随即娇羞的看了一眼沈风之,“若说上下其手,奴家对客官上下其手更多呢!” 至少,她还挑开了眼前人的衣襟,而那位黑袍少年,她的手都还没有挨到他的衣襟上,就被阻止了…… 沈风之闻言挑了挑眉,蓝骅见没有什么可说的,也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奴家也伺候了那黑袍少年一会儿了,却连他的手都碰不到,能碰到他的,只有他的外衫!” 能碰到他的,只有外衫啊…… 沈风之桃花眼中浮动的趣味笑意,越发的浓烈了。 他将金子置在桌上,起身,刚离开雅间,雅间里头的三个姑娘,就跟饿狼扑食一般……扑向了那闪闪发光的金子。 苏槿若醉花楼里出来,拐了几个弯,足尖立地,翻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穆静的房间里。 彼时,穆静正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听见有细微的声响,穆静看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瞬间转身,看向苏槿若,问道:“你搞定他了?” 苏槿若点了点头,开口道:“涟舞的事情,怎么样了?” 花‐魁涟舞,乃是穆静培养的细作,专接待达 官贵人,探出所要消息,由地下室的线人记录下来。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穆静就犹如断了左膀右臂一般,将艰苦难行。 何况,涟舞是个好姑娘,她们都不希望她有任何一个闪失。 穆静脸色不怎么好看,“那个家伙带了自己的随从,守在屋内外,不让任何人靠近,我们派遣前去交涉的人,都被一一拦了回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下室的线人说,涟舞所处的那个房间,时常有女子的抗拒声和压抑着的尖叫声。” 苏槿若没有犹豫,当即道:“既是有些来头,说不准……是一些有品级的大臣,我有身份顾虑,不便出面。你前去交涉,让乖其带我去涟舞那个房间,还有……必要时,不必顾及其他,将他们扫地出门就是!” 穆静蹙眉,“对你……不会有影响么?” “对我倒没什么影响,就是为难了,替我入朝为官的那位公子了。” 琼楼玉宇一事上,在沈寒城松了口之后,苏槿若立即将醉花楼收归琼楼玉宇管。 醉花楼如今的后台,乃是琼楼玉宇的掌权人,若这个传说中的贵人,用自己的手段查出了醉花楼的幕后人,顶多是为难代替苏槿若为官的那个人,对于苏槿若,倒没有丝毫影响。 两人分头行事,乖其领着苏槿若下了地下室。 进了涟舞那个房间后,乖其挥了挥手,记录资料的线人立即躬身退出。 苏槿若眸色不变,神色淡定自若,她坐了下来,手中翻动着刚刚线人摘抄的语录。 耳边传来一道带着诱‐哄的男音:“涟舞长的可真是美极了,就像母妃那般美丽,你别怕,我真的是皇子,我的父皇乃是当今天子!你若是愿意献‐身给我,本皇子定当接你回宫,让你享受荣华一辈子好不好?” 听到此声,苏槿若脸色微变。 她原本垂着看语录的眼眸,倏地抬起,那双沉静的黑瞳里划过一丝异样。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达官贵人,竟然会是……十二皇子! 草包好‐色,是天下人对十二皇子的评价。 而他,也确实是坐实了旁人对他的这个看法。 对于十二皇子,苏槿若倒不怎么担心,对付一个草包还不好办么?! 但……十二皇子如此草包,却依旧能在皇宫内横行霸道,皇宫外气焰嚣张,是因…… 他有一个城府极深的母妃——柔贵妃! 柔贵妃在四大贵妃之中,屈居第二。 柔贵妃之所以没有坐上第一,不是因她能力不足,而是因她的后台太小。 她并不像香贵妃,即便香贵妃只有一点心计,她也能坐上贵妃之首的宝位,不因别的,就因她是丞相之女! 若是惹上了柔贵妃…… 苏槿若微微蹙眉,凭着柔贵妃的心思和手段,琼楼玉宇就不是被为难那么好说了…… 乖其也惊讶于十二皇子的身份,她看着垂眸深思的苏槿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公子,如今我们该怎么处理?” 她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道声色柔美的女音。 “客官,你别再过来了,涟舞是清倌人,不是作陪的姑娘,你,你,你不要……啊……” 一声尖叫,震了乖其的心,随后一道破门而入的声音传进耳中。 有女子疾言厉色,“放肆!老娘我管你是谁,醉花楼有醉花楼的规矩,涟舞卖艺不卖身是醉花楼的规定,你竟敢强来!特么的,来人,把他们几个剥‐光了给老娘丢出去!” “你才放肆!你可知本皇子是谁,你敢对本皇子无礼,本皇子就……” “丢出去!” 耳边传来各种乱糟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打起来了,桌椅甩落地面的乒乓声,男子的怒吼声,一切声音交织在一起,乱人心神。 过了半晌,当一切归于沉寂时,只听女子哽咽道:“穆静姐姐……你终于来了,涟舞,涟舞差点……” “别怕,我们都在。” 柔妃宫 一女子湖水绿宫装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美人骨。 她外罩淡绿色纱衣,裙福熠熠,如光华流动轻泻于地龊. 她一头青丝绾着如意发髻,眉眼轻动间,带着别样风华件。 “母妃……”十二皇子跪在白玉铺成的地面,看着柔贵妃,轻轻的唤了一声。 柔贵妃看了一眼十二皇子,而后继续摆弄着自己染着蔻丹的美丽指甲,没有出声。 第70章莫要气坏了身子 第70章 莫要气坏了身子 十二皇子嘟了下嘴,见柔贵妃依旧不理睬他,他便自个起身,坐到柔贵妃身边。 他一把夺过一旁小宫女正缓缓扇动的扇子,殷勤的为柔贵妃轻轻扇了起来。 十二皇子嘿嘿笑道:“母妃,莫要再生儿臣的气了可好,儿臣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是您唯一的亲儿子不是?! 何况,如今儿臣这不还没有犯这么大的错嘛,您如此生气,都让儿臣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柔贵妃看了十二皇子一眼,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愤愤的移开了视线,盯着远处的袅袅香烟的香炉看。 柔贵妃的贴身嬷嬷――李嬷嬷,她看着十二皇子,语重心长道:“殿下,您发生这种事情,娘娘自是要生气的。但让娘娘在意的可不是殿下您去逛青‐楼,去那种烟花之地玩耍,而是殿下您,您居然被人像丢垃圾那般,被人丢了出来啊。” 闻言,十二皇子跳起,反驳道:“哪里会?!要不是她们耍诈,放什么烟雾那般的药粉迷惑本殿下,本殿下何以沦落至此?!再说,比起那两个随从,本殿下算是好的了!那两个随从被人剥‐光精光扔在大路上,本皇子好歹还有亵‐衣裹身,本殿下……” “混账东西!”柔贵妃听着十二皇子如此不争气的话语,气的拍了一下座椅上的扶手。 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意。 她盯着十二皇子阴柔俊美的脸庞,恨铁不成钢的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而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堂堂一个皇子,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十二皇子见柔贵妃如此生气,顿时低下头不敢吱声。 李嬷嬷忙道:“娘娘息怒,此事十二皇子固然有错,但错在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个点子上,只要娘娘细心教导,等十二皇子幡然醒悟,一切自然都会好起来的。” 李嬷嬷帮着十二皇子说话,让低着头的十二皇子,有了勇气,偷偷的瞄了一眼柔贵妃。 “母妃,儿臣还小,犯点错不算什么不是么?!儿臣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请母妃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柔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锐利的眼眸里滑过一抹无奈。 她就是恨他不争气,都什么节骨眼了,他还敢跑出宫去玩闹,这也就罢了,他还敢逛那种烟花之地,真是…… 柔贵妃眼里划过一抹戾气. 看来,老十二身边的那两个随从留不得,见自家主子胡闹,也不劝劝,此等奴才,要来做什么?! “母妃……”见柔贵妃脸色有所缓和,十二皇子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唤了一声柔贵妃。 柔贵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妄本妃聪明了一世争强好胜了一生,却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十二皇子听此,连忙又扇起了手中的扇子,“是是是,是儿臣不争气,可就算儿臣不争气,那不是还有母妃嘛,儿臣不怕,不怕。” 柔贵妃道:“可母妃,不能陪你一生,更不能护你一世。” 柔贵妃缓缓起身,望着殿外那抹强烈刺眼的阳光,慢慢道:“你此次出宫,还好只是被人丢了出来,若是被居心不良的人,用刀划伤了什么地方,你说,你要母妃怎么办?” 十二皇子也跟着起身,他走到柔贵妃面前,嬉笑道:“怎么会呢?!虽然儿臣不会那些野蛮人才有的拳脚功夫,但儿臣不是有随从嘛,有他们在身边,母妃何必担心儿臣的安危?” 简直是对牛弹琴! 柔贵妃轻轻地合了合眼眸,心中深深的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老十二啊老十二…… 当有一日,你的母妃,你的身份,你的随从,等这些你依赖的身外之物,统统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你该如何,在这吃人不见血的皇宫,继续生存下去?! 李嬷嬷暗自摇了摇头,柔贵妃挥了挥手,道:“此事,母妃就不再计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先回去罢。” 闻言,十二皇子不仅没有行礼告退,那一双眼眸还直直的盯着柔贵妃,里面的殷切渴望一目了然。 “儿臣谢过母妃不计较儿臣的过错。不知母妃打算如何为儿臣报仇?!还有那个美人儿,她长的真的是……真的是……” 十二皇子的肚子里搜刮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涟舞,便急道:“反正长的跟母妃一样美丽就是了!母妃要怎么样帮儿臣把她给送进宫来……” “胡闹!”柔贵妃对于十二皇子荒唐的想法,五脏六腑都快要气炸了。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儿子?! 晨希国的使者不过五日就要到来,两国邦交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不管不顾,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日后的前途着想,一心只知道玩,只知道女人! 柔贵妃不指望十二皇子一下子就变聪明变稳重,知子莫若母,十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 她道:“老十二你给母妃听着,母妃不仅不会帮你报仇,还有帮你把那什么美人弄进宫来,母妃还会罚你,罚你十天不许出宫,你给本妃好好闭门思过去!” “母妃,儿臣不要,儿臣……”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把你们的主子拉回殿里去,还有,本妃警告你们,若是十二皇子在这十天之内偷偷溜出了宫,你们就统统杖打一百大板,俸禄全部没收!” “是!” 一群太监宫女应声而进,急急忙忙的把赖着不走的十二皇子给架回了十二皇子殿。 待一切归于沉寂,柔贵妃像是累极了一般,软软的瘫坐在雕刻着牡丹的红木椅上。 她闭上了泛着精明的眼眸,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看起来烦躁至极。 李嬷嬷屏退左右,她上前几步,弓着身子,替柔贵妃揉起额头来. 沉寂中,李嬷嬷忽然问道: “娘娘,难道您真的,不打算插手殿下这件事情么?” 柔贵妃缓缓睁开双眸,平静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深谙诡异。 “不插手?你觉得,本妃会放过伤害本妃心头肉的人么?!” …… 当苏槿若从醉花楼里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当今天子遣派来送官案的太监,已等候多时了。 苏槿若领旨谢恩,接过官印后,让绿若给了一些赏银给那位公公,说是让那位公公等的太久的赔礼钱。 这是道上的规矩,凡是来宣旨的太监,只要圣旨上的内容是喜事,对方就该给一些赏钱,若是不给些打赏钱,便是不知人情世故,日后的道路,怕要走的辛苦些。 虽然……苏槿若第一次领旨时,没有这么干过。 那位宣旨的公公瞥了一眼手中的银子,当下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然后才转身,回宫复旨去了。 绿若和方嬷嬷打理着皇上赐来的宝贝和金银,以及随之而来的两个婢女和一个侍卫。 苏槿若却盯着手中的官印,久久的,不发一语。 宫宴过后,不过两日时光,苏池的官案便已下来。 如今早已对朝中之事,有所了解,因着,江左副使是苏丞相管理的部署,而苏池是苏丞相的大公子,他的日子……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 而自己…… 原以为,这宫宴都过去了十天,官案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此事怕是要耽搁到晨希使者会晤之后,官案才有可能下来。 谁料,在今日被突兀的召见过后,官案就下来了,而且还来的那么突然…… 绿若见苏槿若盯着官印看了半天,不解道:“公子,这官印有问题么?” 苏槿若眸光轻动,随即笑了笑,道:“这官印……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没有问题,那公子你还盯着它瞧了那么久…… 绿若撇撇嘴,一旁沉默的红绫突然上前一步,她看着苏槿若,开口道:“大人,在今日大人进宫之后,四小姐的丫头彩衣,曾经在阡陌苑外,东张西望,奴婢见她神色不好,便上前问了几句。” 苏槿若看向低首的红绫,眸色淡然,“接着说。” 红绫道:“彩衣说,今日四小姐原本要向二姨娘请安问好,但却在进屋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打碎了一旁装饰屋子的花瓶,二姨娘勃然大怒,说四小姐不懂礼数,罚四小姐抄女经,思过悔改。” 红玉在一旁嗤笑,“所以呢?四小姐是想向大人求助,免了那些惩处?!” 绿若沉思,红绫却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苏槿若,她道:“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所以才禀报大人的。” 蹊跷…… 当然蹊跷! 依红绫所言,此事有两个疑点。 其一:相府四小姐苏染笑,并非是不成熟稳重之人,只是一个请安问好,这个庶女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相府四小姐今日却打碎了花瓶,何故? 其二:苏染笑打碎的不过是装饰屋子的花瓶,其价值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氏接管相府一切大小事务,理应拥有大夫人的气度,对一切都要有一颗包容的心,在此之前,她也算是做的很好,但今日却因一个小小的花瓶,对相府四小姐大发雷霆,又是何故? 苏槿若看了一眼深思的绿若,随即又将视线移到红绫身上,见她面色淡淡,仿若早已明白蹊跷在何处…… 眸光噙着若有所思,苏槿若淡淡一笑,随即转身,对方嬷嬷道:“嬷嬷,今晚的晚膳,多准备两个人的。” 第71章负荆请罪 第71章 负荆请罪 方嬷嬷应道:“是,公子。” 苏槿若看了一眼那个新来的贴身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回道:“属下卫辉,见过城主。” “不必多礼。” “是,城主。”卫辉起身,其动作恭敬有礼,充满力量,一看便知,功力不槿若。 苏槿若看了看木桉,然后笑了笑,对绿若道:“绿若,你又多了一个对手。” 绿若望向卫辉,一双剪剪羽瞳忽然泛起一抹诡异的怒光。 又来一个练家子,他们都喜欢和她抢饭碗是不是?! 她不够聪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槿若薄的武力,可…… 绿若瞪着木桉,然后又瞪着卫辉,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可恶! “绿若,你去和你的新对手切磋切磋一下,看看他和木桉,哪个更厉害。”苏槿若道。 绿若柳眉一挑,公子这是想要她试探对方的底呢…… 随即,绿若行礼应道:“是,公子!” 苏槿若挥了挥手,“你们都散了吧。” “是,奴婢告退。” 待众人全部散去,只留木桉和红绫还留在原地。 木桉会留下,是因他需要贴身保护苏槿若,责任在身。 而红绫的留下,却是因为什么…… 望了一眼天色,算了一下时间,苏槿若扬起唇角,淡淡道:“我许久未见父亲了,你们两个,随我去吧。” “是。” …… 出了阡陌苑,路过梨园时,苏槿若走到一堆带刺的灌木丛面前,将其拿在手中。 红绫皱了皱眉头,为何她从不知这里有荆棘…… 木桉皱眉道:“拿这个容易被刺伤,大人不如把荆棘给属下,属下帮您拿着。” 瞧了一眼手中那带刺的荆棘,苏槿若微微一笑,“不用,走吧。” 这荆棘,本就是刚刚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只要小心一点,便不会被划伤或者是,刺伤。 何况…… 若是木桉拿了这看起来充满危险的荆棘,等会的那场戏,她还要怎么演下去?! 到了苏丞相的院子的外面,苏丞相身边伺候的奴才为苏槿若禀报。 等苏丞相应了话,苏槿若这才进了苏丞相的院子。 这不是苏槿若第一次进苏丞相的院子,她要考取状元之时,也曾来过一次。 那时的她,站在苏丞相的院子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天色全然暗淡下来,苏丞相才派人要她进屋谈话。 而如今…… 不过片刻时光,她已踏进苏丞相的院子。 苏丞相的院子极大,兜兜转转,像迷宫一般,引路的奴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等到了丞相的房屋前,才道: “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请三公子稍等片刻。” 苏槿若笑道:“有劳了。” 引路的奴才对苏槿若微微行礼,随后敲了敲苏丞相的房门,应声推门而入。 待那奴才刚进苏丞相的屋内,苏槿若便在苏丞相的房门口缓缓跪下。 她举起一直拿在手上的荆棘,低垂着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主子突然下跪,红绫和木桉虽不知所云,满头雾水,却也跟着下跪。 引路的奴才进了屋子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房屋内,有人轻声低语,“他在外面做什么?” “回相爷,三公子跪在地上,手举着带刺的灌木,看样子,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话音一落,屋内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屋外,三人安安分分的跪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苏丞相的房门突然开了。 刚刚引路的奴才开口道:“三公子,相爷请您进去一叙。” 苏槿若神色淡淡,眼眸无波无澜,她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荆棘高举在胸前,走了几步路后,她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见见父亲。” 木桉拱手,回道:“属下遵命。” 膝盖处又麻又疼,极为难受,可红绫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静静道:“是,大人。” 苏槿若踏步,步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迈入苏丞相的屋内。 屋内光线黯淡,苏丞相的书案上燃着几支蜡烛。 微风拂动间,烛光忽明忽灭,摇摆不定。 苏槿若垂下眼睛,躬身道:“槿若见过父亲,父亲万安。” “不必多礼,”苏丞相垂着眼睛,在书案上处理着事务,“有话就说吧。” 苏槿若直起身子,却又跪了下去,她低首,将手中荆棘高举在头上。 “父亲,槿若前来请罪,此乃十年荆棘,只需打一下,旁人定当皮开肉绽,极为痛苦。” 苏丞相手中转动的朱笔停滞了一下,他抬起眼睛,望向跪在地面上的黑袍少年。 彼时,黑袍少年的脑袋低垂着,脸上什么神色,都被宽大的袖袍一一遮住。 苏丞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荆棘,问道:“槿若孩儿,是想要为父,用这十年荆棘来惩处槿若孩儿?” 苏槿若应道:“是的。槿若身为相府唯一的嫡子,却荒唐至极,不好女‐色,而好男‐色,给父亲难堪,让相府蒙羞,实乃槿若之过错,还请父亲责罚。” 闻言,苏丞相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了些许怒意,语调亦不似刚刚那般平静无波。 “你还知道来向本相请罪,你可知,今日文武群臣,是怎么看待你的,又是怎么看待本相的?” 当苏槿若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一传出,文武群臣,皆对苏槿若纷纷侧目,鄙视。 尤其是林太尉,当场笑了起来,对着苏丞相指桑骂槐。 其他的大臣倒不敢明着说,可暗地里却不知如何了,不过……想想也知,定然不 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 苏槿若的脑袋更低了一分,回道:“槿若知道,槿若让父亲蒙‐羞‐受‐辱,亦知此事传了出来,所带来的后果会非同小可。 可……槿若却不得不这样说,亦不得不有此喜好,如若父亲生槿若的气,槿若定当毫不犹豫献上手中荆棘,让父亲解气。” “什么叫不得不有此喜好?”苏丞相眯起泛着精光的眼睛,道:“难不成,槿若孩儿有断‐袖之癖,还是被人逼‐迫的不成?!” “不,槿若不是被人逼‐迫的,也没有人逼‐迫槿若喜欢男子,槿若好男‐色,这句话,是槿若亲口所说,而且是当着,当今天子的面前,所说。” 苏槿若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坐在书案前的苏丞相,接着道: “槿若会说此话,是因,圣上赐婚,欲要将熹微公主下嫁槿若,槿若抗拒不得,故意寻的一个借口。父亲知道,我相府英才辈出,二姐乃当今贵妃之首,大哥乃四品朝臣,而槿若亦是朝廷命官,光凭着这些,便足矣让旁人对我相府虎视眈眈,恨之入骨。 若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进献谗言,功高震主,圣上一定会对我相府产生疑心,久而久之,必定会对我相府赶尽杀绝。如今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对于赐婚一事,槿若是万万娶不得公主殿下的,因而……才有了这些事情。” 苏丞相对苏槿若说的话,好像早已推测到当时的那种场景了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苏丞相道:“要拒婚,多得是法子,你为何偏偏要选择最愚蠢的,断了自己日后的婚姻大事?!” 苏槿若垂下眼眸,“因为,槿若胸怀大志,加官进爵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可若是如此,槿若日后的赐婚想必只多不少,槿若想着,与其自己终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先绝了后路,反正……来日方长。” 苏槿若这一个‘来日方长’,用的极好。 老皇帝已过半百,身子大不如前,退位或者是魂归天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苏槿若不过才二八年华,今日的事情,又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如今旁人知道的,不过只是谣传,待日后老皇帝归天,苏槿若身居高位,说那不过是个笑话,又有谁…… 敢说不是笑话呢? 此乃大逆不道的言语,若不是知道苏丞相的野心,苏槿若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博取得他的信任。 苏丞相听此,一双眼眸似淡漠似犀利一般,扫过挺直脊背,跪在地上的少年,“这倒可以勉勉强强说的通,可你说喜欢谁不好,为何偏偏要说你喜欢九王爷?!九王爷乃皇室中人,你却与他搭上了边,难道……你不怕事情会变得更糟么?!” 苏槿若垂下眼睛,细长而卷曲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里的神色。 当时之所以会说自己喜欢九王爷,是因,原苏槿若只与这么一个贵人有过一点点的交集。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相府嫡子,原苏槿若到底认识谁,不认识谁,她都一无所知。 而九王爷,是当初出游回宫时,在路上遇到过原苏槿若,这件事情,是她从资料上看来的,也是世人皆知的。 资料上说,那时的原苏槿若瘦弱的不行,被李氏赶出去,替苏染乐到醉花烟雨那胭脂水粉。 原苏槿若被李氏打压的不成样子,精神不济,在过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众人纷纷躲避,唯有她,一动不动。 她猜,倒不是原苏槿若不想动,而是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第72章出了何事? 第72章 出了何事? 一直都在干活,睡得又极少,吃的又不好,原苏槿若的脑袋定然昏昏沉沉的,遇到这种情况,原苏槿若根本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反应。 幸运的是,马车在距离原苏槿若还有一尺远的时候,及时停下。 车夫是九王爷沈樊的贴身侍卫,想来是因主子性情好,连带着他的性情也很好。 他并没有像一般车夫那样,对原苏槿若破口大骂,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原苏槿若的离开。 而当日,沈樊也只问了两句: 出了何事? 是否安然? 之后,便听到原苏槿若的道歉声,他温文尔雅的回了一句没关系后,马车便越过原苏槿若,又疾速离去。 而为何说原苏槿若遇到的人是九王爷沈樊,那是因为马车的车帘上,斜挂着一把白色玉箫。 那是……沈樊独有的。 除了原苏槿若的原因外,她自己也有原因。 两年前,沈樊是九皇子,还未被封为王爷,而沈樊刚被封为九王爷,他就请辞退出朝堂,隐在王府,再也没有问过 朝堂之事。 连同佳节,亲人相聚的节日,他都一概在王府里过,从不出席任何宫宴。 这就是苏槿若,要选择九王爷沈樊的原因。 选择沈樊,苏槿若可以不必担心,当今天子说她是信口胡言,亦不必担心,会与沈樊会任何有交集。 能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槿若孩儿为何不答,嗯?”见苏槿若迟迟不答,苏丞相眸光深邃的看着苏槿若,问道。 苏槿若抬起眼睛,望向苏丞相,语气淡的似乎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因为槿若活了十六年,却只有认识九王爷,这么一个外人。” 是啊,原苏槿若活的多么的可悲。 自李氏掌管相府以来,苏槿若这个尊贵的嫡子,就被李氏狠狠的踩在了脚底,无法翻生。 每回宴会,李氏总是用不同的借口,不同的理由,让原苏槿若赴宴不得。 就好像百里迷云一般,明明她是将军嫡女的身份,却因母亲早死,父亲又重新娶了个夫人。 她则被自己同父不同母的妹妹使计,自云端掉落低谷,被人折磨得伤痕累累,毫无人气。 两人的境遇,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当初,苏槿若会出手帮百里迷云一把,这个也是原因之一。 闻言,苏丞相明显的怔愣,苏槿若却是直直的盯着他看,眼眸一眨不眨,“父亲,可满意槿若这样的回答?” 昔日,原苏槿若被李氏打压着,一切都开始落后,变得不优秀。 于是,对于只需要人才的苏丞相而言,便开始不再关心原苏槿若,不再关心她的身体,她的膳食,她的吃穿用度,他统统都不再关心。 他会把绿若丢给原苏槿若当婢女,还是因丞相夫人开得口。 被苏槿若这样赤‐裸裸的盯着,苏丞相好似被看的心虚,匆匆移开视线。 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你自己处理便好,但你要记得,你若是再拿相府声誉开玩笑,为父,必定不会饶了你,你手中的十年荆棘,会如你所愿,打落在你的身上,你听明白了么?” 苏槿若垂首,掩在宽大的袖口之下,唇角槿若勾起。 她道:“多谢父亲不罚之恩,相府的声誉,槿若必定会好生维护。” “下去吧。” “槿若告退。” 苏槿若手里捧着荆棘,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打开‐房门,缓缓出了苏丞相的屋子。 望着苏槿若离去的背影,苏丞相眼眸微眯,随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宣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试探苏槿若 出了屋子,苏槿若面色平静,红绫却上前,对苏槿若道:“大人,奴婢来拿罢。” 说着,红绫便拿过苏槿若手上的荆棘,放在手里握着。 苏槿若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道:“走罢,该回院子了。” 红绫和木桉恭敬应道:“是。” 苏槿若出了苏丞相的院子,一改来时的不紧不慢,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相府每个公子,在自己院子附近,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风景。 原苏槿若拥有的是梨园,而苏池,拥有的是一个花园。 在路过苏池院子的花亭时,苏槿若逗留了一会,随手摘了几朵娇艳的牡丹花,问了一句:“这牡丹花开的真美,红绫,你说是么?” 红绫看了一眼苏槿若手中的牡丹,点了点头,道:“回大人,牡丹娇媚,尤其是在盛放之时,更是妖娆至极,迷人眼球。” 牡丹寓意富贵……苏槿若摸了摸牡丹的花瓣,随后,她抬起眼睛,一双黑瞳往梨园的那个方向望去。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罢。 苏丞相的院子,离自己的院子,距离是最远的,而自己拿着荆棘,基本上是绕着相府走了一圈。 如今在相府之中,怕是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 自己的院子了罢。 苏槿若与红绫一路聊着,漫步走回去。 木桉跟在苏槿若的身后,不发一语。 夏日的凉风徐徐吹来,掀起掉落在地面上的落叶,叶子飞舞盘旋,苏槿若伸出手,一片暗黄的树叶落入掌心。 步子未停,苏槿若一手拿着娇艳的牡丹花枝,一手拿着残枯的叶子,她似是无意问起红绫,“未成我的婢女之前,在宫中,你是在哪里当值的?龊” 红绫恭敬应道:“奴婢在掌司院当值,给厨子打打下手,偶尔给一些太监和宫女带带饭菜。” 掌司院…… 苏槿若眼眸眨动,她淡淡问道:“你一直都在那儿当差?” “不是的,奴婢自幼入宫,在婉嫔苑,和室殿还有凝香殿,都曾呆过一段时间,但在凝香殿当值时,奴婢一不小心犯了错误,被贬到掌司院,奴婢这才在掌司院一直呆着。” 苏槿若顿住身子,回头看向红绫,“你曾在凝香殿当过值?” 凝香殿…… 那可是贵妃之首,香贵妃居住的地方。 在宫中,除非你有后台,又或者……你十分机灵并且乖巧懂事,被人暗中照拂着,才有可能在宫中一步一步往上走。 贵妃身边的宫女,想必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精心挑选出来的,其资质容貌,机灵懂事,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红绫…… 苏槿若看着红绫的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 红绫抬头,道:“奴婢,确实曾在凝香殿里当差过,但时日不多,短短一月而已。” 苏槿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这时,苏染笑突然跑到她的面前,娇柔的脸上一片凄楚。 苏槿若看向苏染笑。 只见苏染笑福了福身子,而后直起身子。 她手中紧紧绞着手帕,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噙着泪花,望着苏槿若,柔柔弱弱的开口:“三哥哥,笑儿终于等到三哥哥回来了。” 苏槿若看着眼前神色极为狼狈的女子,问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这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苏染笑白皙的脸庞上,有着明显的五个手指印,显然是挨了耳光。 苏染笑低下头,三千青丝随她的动作而垂落在她的颊际,“回三哥哥话,这红印……这红印……” 说着说着,苏染笑突然说不下去了,满脸的伤心欲绝,她身旁的丫头彩衣,上前一步,愤愤的道:“三公子有所不知,小姐抄完女经,刚要交于二姨娘检阅,却被五小姐一把夺了去,五小姐看了我家小姐抄的女经后,竟嘲笑起我家小姐的子丑,这也便罢了。 可五小姐却不由分说的,将小姐抄了一天的女经给撕了去,这女经,二姨娘曾经吩咐过,必须要在今日之内交出来,如今被五小姐撕毁了,小姐不能拿五小姐做什么,只能回屋子再重新抄过一份。可五小姐像是存了心的要捣乱,小姐只是让五小姐先离开,让她能安心的抄写女经,可五小姐却是气急了一般,想也没想的就给了小姐重重的一辈子,五小姐,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苏槿若像是疑惑道:“四妹妹以往,不是跟五妹妹要好么,五妹妹怎么会对四妹妹下此重手,大逆不道?!” 苏染笑没有表态,彩衣倒是一脸气愤,“五小姐从来都对小姐不好,她若是开心,便不欺负我家小姐,偶尔给给什么她不要的东西。她若是不开心了,便找我家小姐的茬,哪怕鸡蛋里没有骨头,她也硬是要说有,把我家小姐当作出气筒一般,发泄她的不满。尤其是在三公子那次惩罚五小姐,五小姐面壁思过出来后,对我家小姐的态度,更是变本加厉,完全不将我家小姐当人看!” 苏槿若淡淡的看了一眼激动的彩衣,随后将视线投向苏染笑,“既然四妹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为何不找父亲说说?” 找爹爹…… 找他有用么? 苏染笑的嘴角噙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她重重的跪在地上,抬起头,望着苏槿若,一字一句道: “明人不说暗话,爹爹的为人,三哥哥想必比笑儿还要了解上几分,若是笑儿寻了他,让他做主,替笑儿讨回公道,恐怕……笑儿往后的日子只会是更加的凄楚。良禽尚且择木而栖,何况,笑儿是一个人,这诺大的一个丞相府,能在二姨娘眼皮底下活的好好的,也只有三哥哥了。 笑儿自知,以往自己对三哥哥挨罚受‐辱一事,视而不见,虽然笑儿也只能是视而不见,但却无可避免的,间接伤害了三哥哥。笑儿罪孽深重,不敢祈求三哥哥的原谅,只想请三哥哥向父亲求求情,莫要将笑儿嫁入太子部下的张侍郎就好,作为回报,笑儿愿献上一个秘密给三哥哥,还望三哥哥能够同意笑儿这一个小小的请求。” 苏染笑叩首,“笑儿,求三哥哥救命了。” 第73章当年的真相 第73章 当年的真相 苏染笑的丫头彩衣,跪在地上,跟着叩首,“三公子,请您救救小姐罢。” 太子的部下…… 张侍郎…… 张侍郎是一代朝臣,俊美无双,但却已过不惑之年,他虽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对太子而言,却是有几分重量的人物,深受太子器重。 只是,在一张完美的容颜,在一个极好的身份之下,这个张侍郎却有着极为邪恶的喜好。 他喜欢凌辱虐待,每每一些如花似玉的女子被他迎娶后,不过一月时光,那些女子,就被在床上折磨致死,而且死相凄惨。 是以,在张侍郎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身份背后,掩藏着所有女人都畏惧的噩梦。 苏槿若蹲下身子,看着苏染笑道:“二姨娘,要你嫁给张侍郎?” 苏染笑抬首,满眼泪光,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若是笑儿嫁给了张侍郎,笑儿……定然不会有活路。” 苏槿若没有接话,苏染笑却盯着苏槿若的眼睛道: “前些日子,三哥哥对笑儿说的话,笑儿一直铭记在心,虽然笑儿没有派人去醉花烟雨,给三哥哥留书。但如今笑儿直接来了梨园,便说明,笑儿打算与二姨娘不再有任何纠葛,不怕二姨娘会因笑儿进了三哥哥的地盘,而生笑儿的气了。” 那日,苏染笑在李氏的院子里无意中听见自己要被指婚,便知不妙,她身为卑微的庶女,定然会被李氏,用来给苏染乐当垫脚石,要嫁的人,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于是,她特地候在苏槿若的梨园,等苏槿若出来,向他求救。 意料之中,苏槿若只是跟她打哈哈,并没有直接言明,说要救她。 但,苏槿若最后同她说的话,却让苏染笑怔愣了许久。 苏槿若的那些话语,明显藏着话。 他的话中,提到了醉花烟雨,若是她没有猜错,这是苏槿若在暗示她,留下信息的地方。 他的话中,提到了打扮二字,若是她没有猜错,这是苏槿若在暗示她,需要付出代价。 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想到,苏槿若会向她这种冷血无情的妹妹,抛出一个橄榄枝,救她于水火之中。 虽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说,是要提供对他有利的东西。 是以,在今日知晓自己要嫁给谁之后,她便遣丫头彩衣,向苏槿若身边的婢女说起今日她的情况。 相信以苏槿若的聪明通透,绝对能想到,这情况中的,不合理之处。 在听闻苏槿若拿着荆棘去了苏丞相的院子,苏染笑连忙扔下手中的朱笔,在自己白皙的脸上的那些红印上面,多抹了几下胭脂,让脸上这红印,看起来,更加的令人注目。 也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苏槿若望着苏染笑,一双幽深的黑眸里,几乎能映照出苏染笑楚楚可怜的模样。 “既然如此……”苏槿若缓缓起身,笑了笑,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该是用膳的时候了,若是四妹妹不嫌弃三哥哥的饭菜寒酸,便一起用膳罢。” 自打今日来了官案以后,阡陌苑里的人气,很显然的旺盛了起来。 只是,这阡陌苑里的主人,却是个喜欢清静的,过多的喧闹,只会令这里的主人反感。 于是乎,绿若贴心的为苏槿若解决了此等小事件。 把那两个新来的婢女打发到院子外,守着院子,没事一律不许进来龊。 绿若本想将红玉和红绫也一同打发出去,苏槿若却淡淡道,把她们两个调到院内,近身伺候。 用膳时,苏槿若只留了绿若和红绫,在身边伺候。 其余的,包括方嬷嬷,也一并在外面用膳。 绿若为苏槿若布菜,苏槿若看向苏染笑,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姑娘。 苏染笑一袭嫩黄色的素罗长裙,裙子的边上绣着海棠花。 她安分的坐在檀香木椅上,身子挺直,双手垂下,给人一种像是示弱,却又不可欺凌的感觉。 苏槿若的目光下垂,相府嫡母不理事,四姨娘一死,苏染笑便没有了母亲,归于相府二姨娘李氏来教导。 李氏从不是善茬,对苏染笑的态度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在李氏眼里,苏染笑即是一个小小的卑微的庶女,又无父兄姐妹的照拂。 加之她从小性子乖巧懂事,柔柔弱弱的,不与任何人争。 看那模样,苏染笑定然是个掀不起风浪的人,也便留着她。 等苏染笑长大之后,李氏便可利用她的婚事,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谋一个好的姻缘。 人本就是如此。 若是你活着,却没有一点的利用价值,还碍了旁人的眼,那为何要留你性命,给自己寻不开心? 同李氏一起生活,苏染笑也算是隐忍了十六年。 而如今,她总算是,隐忍不下去了…… 绿若布好了菜,退至一旁,与红绫并肩而站。 苏槿若笑了笑,道:“这是嬷嬷亲手坐的饭菜,她做的饭菜,带有一种母亲的味道,让人吃着心安。 若是四妹妹不急着解决自己的事情,不妨尝尝看。” 苏槿若将桌上的茄子羹递送到苏染笑面前,苏染笑接过,柔美的脸上勉强带着点笑意,“谢谢三哥哥。” 只是,苏染笑接过茄子羹后,便站起身来,微微俯身,道:“三哥哥,笑儿觉得,若是在用膳之前,能够将事情处理好的话,这顿饭菜,才能够吃出美的味道。如若不然,这菜色再好,笑儿恐怕也是,食不对味……” 苏槿若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四妹妹此次前来,是想求助于我,让我帮你一把。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四妹妹之于我,只不过是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其他的,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希望四妹妹能够明白。” 苏染笑盈盈福身,她抬起头,看着苏槿若道:“三哥哥的话,笑儿明白,笑儿也将有关秘密的东西准备的齐全,只是……” 苏染笑的视线扫过绿若和红绫,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苏槿若道:“不必担心,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苏染笑点了点头,她柔弱娇美的脸上浮起一抹严肃。 “此事,笑儿也是在半年前才发现的,那日五妹妹无意听下人说,大哥的书房里,有许多精美的收藏品,五妹妹便来了兴致,拉着笑儿去大哥的书房看看。当时,大哥已随太子出门游历,书房并无下人看管,笑儿和五妹妹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书房后,屋中,的确是有许多精致的窑瓷精美的画作。 五妹妹看的兴致勃勃,笑儿却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便随意看了看,不料,笑儿却发现了一本大哥记录自己生活的本子,从那本子里,笑儿发现了……关于一年前,三哥哥非礼太尉之女,林姑娘一事的真相。” 闻言,苏槿若幽深似井的眼眸微微眯起。 原苏槿若非礼太尉之女一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又是如何被诬陷的。 不仅想不通,她也无法拿出证据证明原苏槿若的清白,以至于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将此事,作为诬陷她的最好证明。 如果苏染笑知道真相,那她岂不是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 内心已起波澜,苏槿若的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常,只听她淡淡问道:“此先不谈过程,四妹妹不妨先告诉我,林姑娘是否是真的被人玷‐污,又是被谁……玷‐污了清白?” 苏染笑眸光深深的凝向苏槿若,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 “林姑娘,确实是被人所……而那个非礼她的人,正是那个扬言要娶她的人!” …… 翌日 苏槿若接了官案后,便要开始上朝,接管淮安城主应该要做的事务。 若是看华夏历史便知,太尉的职位屈居于丞相之下,但却掌管军事要务,位高权重。 可,这个朝代的太尉却不是如此。 这里的太尉,是监察百官。 监察百官的属官有两官,一为太傅,为大夫之副;一为太尉,为大夫之正,官居正二品。 其中太尉因为统领侍御史和诸郡监御史,可以命令御史按章弹劾百官,权力尤重…… 苏槿若官封淮安城主,录属太尉管辖。 进了疏科院(苏槿若办公的地方),苏槿若身为五品官职,比起在疏科院里的大臣,身份自是要卑微的多,而且当官的经验,也是比不得他们的。 于情于理,她应该,向疏科院里的大臣拱手行礼。 苏槿若拱手:“下官苏槿若,见过各位前辈。” 疏科院,似是有人从自己的书中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身着墨绿色官服,低头行礼的少年一眼,随后又漠不关心的收回目光,继续着手里的事情。 疏科院里头,上上下下十几个大臣,没有一个回应她,皆是无视她的存在。 苏槿若放下自己的手,垂在身侧,从老皇帝要她当淮安城主时起,她便料到会有今日这局面。 太尉与苏丞相不和已久,在朝堂上,无一不是以反唇相讥,针锋相对收场。 她身为苏丞相的嫡子,自然是……得不到太尉一边的人的好脸色。 更何况……目前她还顶有一份,欺辱太尉之女的罪名,太尉对她,就更是看不顺眼了。 引着苏槿若进疏科院的小太监,见此场景,讪讪的开口道:“苏城主,奴才先带您去,您处理事务的地方罢。” 苏槿若对他微微一笑,“有劳。” 翰林院侍读学士‐‐蒋辉何,与太常寺少卿‐‐罗长坤相视一笑。 罗长坤翻阅手中典籍,道:“哎……本官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有些人喜欢对奴才满面笑容,何不去当个奴才,那样,不就可以天天对着他们笑了么?!” 罗长坤的话语似是随意一叹,语气中的轻嗤却是十分刺耳。 领着苏槿若的小太监,脸上神色一僵,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苏槿若,却见苏槿若神色淡淡,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小太监顿时对苏槿若刮目相看。 太常寺少卿说的话,很明显的就是针对这位苏城主的,而苏城主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 不知是没有听出太常寺少卿的话中话,还是别的…… 若是听出来了,却没有任何回击的话…… 小太监暗自摇了摇头,这位苏城主还是太年轻,不敢与之对敌,看来这位苏城主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好过了。 苏槿若将小太监的神情收入眼帘,她勾了勾唇,笑道:“公公不是说,要带本官去属于本官的地方么,为何还不走?莫非……公公有许多时间,听旁人自怨自艾,哀叹自己为何不能做个奴才对人笑?” “是是是,苏城主这边请。”闻言,小太监怔了一会,随即连忙赔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慢着!”一道染着怒气的声音赫然响起,荡在这偌大的疏科院里,久久不停。 第74章伶牙俐齿也是错? 第74章 伶牙俐齿也是错? “苏城主这是什么意思,这里,谁自怨自艾,又是谁,哀叹自己不能当个奴才?!若是苏城主不将话中内容解释清楚,你便走不得!” 阳光从屋外的桂花树穿梭进来,照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影子件。 苏槿若缓缓转身,视线落在刚刚开口说话的人的身上龊。 一双黑瞳轻轻眨了眨,苏槿若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下官不过是随口说说,就像刚刚太常寺少卿那般,自言自语罢了。下官亦没说这个自怨自艾,哀叹自己当不成奴才的人……是罗少卿你,罗少卿又何须动怒?” 一直沉默的蒋辉何闲闲的翻了一页书,似是无意道:“不知是人老了,还是怎么的,听着苏城主这口气,说的这话,本官就是觉得……此话好像就是冲着少卿去的。” 苏槿若微笑,“那蒋学士一定是老了。” 蒋辉何眸色一僵,苏槿若接着道:“下官怎么会对罗少卿说这样的话?何况……即便下官要说这样的话,也只会在圣上面前谈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圣上的,我们都是圣上的臣子,亦然……也是圣上的奴才,不能当圣上的奴才,那自是要哀叹的。” 罗长坤冷笑了一声,“果然是苏丞相的嫡子,一样……”奸诈狡猾! 罗长坤把后面四个字隐了去,他放下手中的典籍,起身,走向苏槿若。 他的唇角牵着一抹极冷的笑容,站在苏槿若面前,盯着她那双眼睛,道:“这里是疏科院,不是丞相府,苏城主的说话做事,可要先想想清楚,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苏槿若回之一笑,不咸不淡道:“鸟儿就该在天上飞,鱼儿就该在水下游,若是鸟儿落入水中,却依旧不知死活的挑衅鱼儿的话,那未免……也太不识相了。下官谢谢罗少卿的提醒,若如罗少卿没有什么吩咐的话,下官有事在身,就先退下了,告辞。” 罗长坤看着苏槿若缓缓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容,眸光阴鸷。 屋内,有一人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罗少卿急什么,林大使(林堂宇)不是说过此人生了张利嘴么,你又何必与他争论? 此人气焰嚣张,得罪的人定然不少,只要到了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手灭灭他的气焰,罗少卿不必担心。” 苏槿若处理事务的地方,在二楼。 小太监一路领着苏槿若走去,心里暗暗打量着苏槿若,心中暗道:还以为这个苏城主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是个带着利爪的猫,一不留神,便将你抓的面目全非。 苏槿若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太监,沉默着没有开口。 只是,在那一双平静的眼眸里,却滑过一抹冷意,复杂的转了转,顷刻间,又恢复了淡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退让三分,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她苏槿若,从来不是善类! …… 一个上午下来,二楼的几名大臣没有一个跟苏槿若说过一句话。 也许是新官上任,苏槿若没有得到什么安排,一个上午,过得十分清闲。 她整理着书案上那少的可怜的书籍,没事翻一翻,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一转眼,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了。 由于苏槿若在二楼,但二楼的大臣却都没有任何想要去用膳的意思,一直伏案疾笔,处理手中事务。 苏槿若望向窗外,来到这个朝代一年有余,她早已学会看天色,知时辰。 确定是到了用膳的时候,并且……已经超过了一些时间。 任职的京官,如若没什么事情的话,一天都要呆在自己的岗位上,到了时间,才可离去。 因此,每到午时,朝中大臣,都是要去翆事阁领自己的午膳的。 可如今…… 苏槿若垂下眼眸,楼梯处,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起眼睛,望向楼梯口。 只见几个婢女提着一个密封的篮子,快步走了上来,她们对苏槿若行了行礼,随后到苏槿若身后的大臣那边,轻声道: “福学士,今日奴婢依照您的吩咐,给您拿了午膳来。” “刘学士,今日奴婢依照您的吩咐,给您拿了午膳来。” “江学士,今日奴婢依照……” “……” 柔和的女音一句句入耳,苏槿若缓缓勾起了唇角。 原来他们不是不去用膳,而是……不想让她用膳。 苏槿若缓缓起身,走下楼梯。 楼下的大臣早已不见,苏槿若眸光微动,她走出疏科院,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位大臣的身影。 苏槿若微微敛了敛眼眸,她知疏科院的用膳时间,亦知要在哪个地方用膳。 但理论永远敌不过实践,知道在哪里用膳,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疏科院那么大,你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地方在哪里…… 本想着,只要到了用膳时间,她便跟在这些大臣的后面,去寻用膳的地方。 谁料……他们却早已有着自己的打算,让婢女给自己送午膳…… 如此刁难自己,真不愧是,太尉的人。 一路乱走,苏槿若问了几个奴才,几个婢女,他们皆是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苏槿若倒没有为难他们。 若不是不知道自己会在疏科院呆多久,她又何必一定要知道自己用膳的地方。 总不能……午膳一直都不用罢。 一旁隐在暗处,盯着苏槿若看的人,突然开口道:“这就是……林大使口中说的苏城主?!” 林堂宇笑道:“是啊,不知杨詹事感觉如何?” 林堂宇因是留在外官,官案会下的比较慢,所以,他至今留在京都,还未曾出京。 杨缺岢站在原地,看着苏槿若兜兜转转了良久,终于找到他要找的地方。 苏槿若一袭墨绿色官袍,头上戴着官帽,他唇红齿白,五官长的极为清秀,就算一直找不到目的地,亦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的焦急之色,平平静静的。 一双细长睫毛下的眼眸,如同古井里面荡漾的清水,潋滟着清冷的光芒。 见苏槿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地方,随后踏步进去,步子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杨缺岢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他倒是个妙人……” 杨缺岢见过的美男子不少,得到的美男子也不少。 若论起苏槿若的容貌…… 他既没有当今南洛世子的妖孽,没有当今七王爷的惊艳风华,也没有当今九王爷的淡雅谪仙,亦没有当今十二皇子的阴柔俊美…… 但苏槿若那双清冷的眼眸,好似古井,幽幽的,在杨缺岢这双看尽天下美男的眼睛里,就是别有一番味道。 林堂宇眸色微闪,“杨詹事说的对极,苏城主他就是个妙人,只可惜杨詹事在上次的宫宴上没有出席,否则,杨詹事更会觉得,这苏城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哦―― 杨缺岢挑了挑眉,他看向林堂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即便,苏城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又如何?他可是苏丞相的嫡子,如今又跟七王爷暧‐昧不明。林大使却请本官来此见他,让本官见的心痒痒却又碰不得,林大使是在故意为难本官么?!” 杨缺岢好男‐色,甚至圈养男‐宠,在朝中,已不是秘密。 但他圈养的男‐宠,基本上出自民间,朝廷上的人,除了一些七八品级的外官,被他瞧上了,威胁着春‐风一度后,也便再也不会有下文。 可苏槿若不同,他不仅是苏丞相的嫡子,他还是个五品朝臣,更何况,他还与那个桀骜不驯的七王爷有着纠葛…… 杨缺岢若是碰了苏槿若,要承担的后果,可是非常人所能预测到的。 “怎么会呢?下官明明是带杨詹事来见妙人的!”林堂宇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苏城主固然是苏丞相的嫡子不错,可想必杨詹事也知道,每每苏城主有事之时,都不见苏丞相出手相救。那次射箭比试是这样,宫宴之上的诬陷亦是如此,难道杨詹事还认为……苏城主在苏丞相心中,有多重要么? 再者就是七王爷,七王爷对苏城主的态度,的确是令人难以捉摸。但杨詹事莫要忘了,当日在射击场上,让苏城主受伤的人是谁,还有……宫宴上,七王爷亦是一句话求情的话,也未曾替苏城主说过。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其实苏城主他……并没有靠山么?!” 杨詹事的眼眸骤然抬起,林堂宇见状,又加了一把火。 “而且,昨日不是有人说,苏城主……其实也有断袖之癖,若是杨詹事与苏城主成其好事,旁人只会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有谁会说……苏城主是不情愿的呢?杨詹事,你觉得,下官说的对么?” 杨缺岢深深的凝着林堂宇半晌,突然哈哈一笑。 “本官不管林大使的目的是为什么,只要没碍着本官,本官一律都不计较,至于这个苏城主嘛……” 杨缺岢移开视线,苏槿若已从院子里出来。 他望着苏槿若,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笑意,“本官,要了。” 闻言,林堂宇的笑容慢慢展了开来。 他盯着苏槿若的身影,目光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 杨缺岢身为三品朝臣,又是当今皇后的侄子。 他想要得到的男‐宠,就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而你苏槿若,你一个五品朝臣,若是被一个三品朝臣要了身子,你说…… 身败名裂的你,会不会被天下人……唾,骂,鄙,夷的不成人形? 第75章看上了她? 第75章 看上了她? 而当今圣上会因整肃朝风为由,降你苏槿若的品级,你说…… 到时候的你,若是落在本官的手里,还能不能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 苏槿若兜兜转转,一路询问,算是找到了用膳的地方。 只是,当她进去拿属于她的膳食之时,却被人告知,属于她的膳食,早被人取走了。 取走了…… 苏槿若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什么也没有说,看了那个与她解释的人一眼后,转身,离开。 走在疏科院的道上,苏槿若一直在深思,该如何改变自己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 她缓缓走上桥,迎面走来一个人。 苏槿若见到此人眸色不变,对他拱手道:“下官见过杨詹事。” 杨缺岢大手一挥,深湖碧蓝色的官袍随之而动,“苏城主不必多礼。” 朝臣之间,品级低的,向品级高的行了官礼之后,便算是有礼了。 苏槿若对他微微颔首,正准备越过他,回自己办事的地方。 岂料,她刚走几步路,杨缺岢就挡在她的身前。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移开步子,向另一方迈去。 杨缺岢的身子依旧稳稳的挡在她的身前,存了心的,不让她过去。 此等动作不必多做几次,苏槿若已知是来者不善。 她退后了几步,看着杨缺岢,问道:“不知杨詹事有何指教?” 杨缺岢知道苏槿若要回她办事的地方,便寻了条小道,走在她的前面。 见她要走上桥,他便从桥的另一端上去。 两人,见个正着。 杨缺岢执着一把山水画扇,轻轻扇了扇,附庸风雅。 他看着苏槿若,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本官从未与苏城主有过交谈的机会,今日能够相遇,也算是有缘。不如苏城主请本官去你处理文案的地方,喝上一杯,又或者,苏城主到本官的舍下稍作休息,这炎炎夏日,晒的人口干舌燥的,本官请苏城主喝茶可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槿若微微挑眉,道:“杨詹事附属将军门下,今日来疏科院,想必是有事要办,下官怎可打扰杨詹事。而且下官今日才上任,什么都没有准备,寒舍里,亦什么都没有,这茶,下官喝不得,亦请不得,杨詹事就莫要为难下官了。” 杨缺岢对自己看上的猎物素来有耐心,听着苏槿若明显拒绝的言语,不怒反笑,他对苏槿若道:“没关系,苏城主新官上任,本官自然也是打扰不得的。不如这样吧,待苏城主有空的时候,本官再与苏城主好好聚上一聚,如何?” 从未聚过,又何来的好好聚上一聚? 苏槿若笑笑,推辞道:“杨詹事说笑了,下官与杨詹事从来没有过来往,这要是聚在一起,下官怕是会失礼。这万一说错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杨詹事就不好了。” 杨缺岢上前几步,一把将手中展开的扇子合上,拍在了苏槿若纤细的肩头上。 苏槿若瞥了一眼肩上的扇子,眼眸微眯,杨缺岢笑着道: “怎么会呢,本官对待美男子,脾气素来好的没话说,何况,苏城主长的又这么的……清秀可人,即便是苏城主真的说错了什么,本官也会原谅的不是?!” 闻言,苏槿若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再次退后了几步,与杨缺岢拉开了些距离。 岂料,她刚退后,杨缺岢却又走上前,紧紧挨着她的脚步,步步逼近苏槿若。 苏槿若立时顿住脚步,一双幽深的眼眸定定的望着杨缺岢。 “杨詹事,请注意分寸,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若是被旁人看见你我之间挨的太近的话,会被人诟病。轻一点,则是说你我之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重一点,则是将军所管辖的人,与太尉所管辖的人,相互勾结,企图做些什么对不起圣上的事情。届时,这罪名可就大了,若是传了出去,想必杨詹事和下官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以,杨詹事还是不要与下官靠的这么近,以免惹出麻烦!” 望着自己的这双眼睛,生的可真是极好啊!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却又幽暗深邃,宛若漩涡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的注意。 想着眼前之人,迟早要成为自己的食物,迟早要躺在自己的身‐下,任自己索‐欢。 杨缺岢就忍不住兴奋,理智早已被眼前的美‐色所侵蚀。 哪里还有心情……去注意苏槿若在说些什么。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抬起,想在苏槿若的胸‐口上摸一把,感觉一下是什么滋味。 瞧着杨缺岢带着轻浮的动作,苏槿若的眼眸骤然眯起,一道嗜血的杀意在她的眸底里暗自浮起。 隐在官袍下的素手忍不住揪着袖口,紧紧的捏着。 并非是因为紧张,而是…… 她怕是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他! 沈寒城和沈风之靠近她,皆是为了试探。 前者,试探她的老底,后者,试探她究竟是否为女儿身。 这两个人,都是带着强烈的政,治目的,才靠近的她。 可……眼前人不是! 他眼里蕴藏着猥‐亵的笑意,举止轻浮。 加之自己从资料书上看来的,眼前之人,有龙‐阳之好,此次纠缠于她…… 很明显的……是看上了她! “杨詹事这是想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染着极冷的寒意,闯入耳中,杨缺岢从美色中回过神来。 他抬起眼睛,看向苏槿若,只见苏槿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刚刚那抹淡然已然不在。 杨缺岢装作不经意的收回自己那只伸出去的大掌,听苏槿若开口道: “杨詹事,你我素未谋面,一见面,杨詹事就想对下官做大不敬的事情,下官虽只是五品大臣,地位远远不及杨詹事。但下官却容不得杨詹事如此放肆,且不论家父知道,自己的嫡子被人轻薄会怎样大发雷霆。就下官而言,告上御书房,请圣上为下官讨回一个公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望杨詹事日后,三思后行!” 杨缺岢微愣,苏槿若却绕过他,用官袍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肩头,像是在拍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快步离去。 杨缺岢呆了片刻,终于在那如同玉石撞击般清冷动听的声音中,回味过来。 他抬头看向苏槿若。 然…… 苏槿若却早已不见踪影。 杨缺岢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合着的扇子拍了拍掌心,不自觉的点着头,喃喃自语: “妙人……果真是个妙人啊!” …… 回到自己办案的地方,苏槿若被太阳晒得满脸燥热,也亏得她练得武功是至阴至寒的。 否则,此刻她就应该热的汗流浃背了。 回想着刚刚杨缺岢看自己的眼神,苏槿若平静的眸光,难得的,染上了一丝恶寒。 有龙‐阳之好的人,她并不排斥。 前提是,他们没有把她当作是喜欢的对象! 她苏槿若,不过是一个伪男子,受不住旁人那赤‐裸裸又灼热的……看一个男人的眼神。 苏槿若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了缓心跳过快的心率。 此时,她的思绪是一片混乱的,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她还没有理出头绪来。 涟舞一事不知道柔贵妃会怎样出手,琼楼玉宇拜官一事又被搁置到两朝会晤之后,眼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槿若的身子倚在红木椅上,她微微合了合眼眸,有些烦乱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杨缺岢那个样子,她应该……算是被缠上了。 被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又有断‐袖之癖喜好的男人缠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圆满的将此事解决? 渐渐地苏槿若平静下来。 她坐了一会,原以为会同上午一般,毫无事做。 轻轻移开茶杯,苏槿若放下心思,正想小憩一会,却在这时,有位大臣走到苏槿若的身旁。 他手上拿着一堆厚厚的书籍和案册,放置在苏槿若的书案上,他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苏城主,这是太尉交于你的任务,太尉说,苏城主新官上任,理应不该接管如此重要的事务。但苏城主即得深得圣上看重,想必苏城主定然有过人之处,太尉要本官向苏城主转告一句件:此译事乃事关重大,编译然起古朝历史,四日之后的两国会见。 届时,我然起国是否能够让晨希国瞧瞧我然起国的辉煌历史,扬我然起国的国威,宣我然起国的朝风,紧密关乎此事的成败。苏城主责任重大,切莫辜负了圣上对苏城主的一片期望。” 苏槿若起身,随意翻了一下这些书籍和要记录的案册,却诧异的抬头,望向那位传达太尉意愿的大臣。 “此乃然起开朝记录编辑的实录,而我然起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下官学识槿若薄,履历不足,怎能担此重任,去编译……” “苏城主不必推辞,亦推辞不得,这是太尉请示过圣上之后,才颁布的命令。本官也无权更改,既然圣上器重苏城主,太尉亦看好苏城主,眼下还有四天时日,苏城主就好好琢磨琢磨罢,本官告辞!” 那位大臣的官袍的颜色,与杨缺岢身上的官袍的颜色一样,想必又是一位正三品的大臣。 苏槿若望着他的背影,随后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书籍上。 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第76章是谁的属下 第76章是谁的属下 他们竟然要一个官不过三品的官员,去编译本国开朝的典籍,这不是故意为难么? 莫说自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就算是,也未必精通这个朝代开朝时的文字。 又怎么能在短短四日的时光里,把手中这些古书,编译出来…… 苏槿若凝着手中的书籍,久久的,不发一语。 如今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凭她一个异界来客,在短短四天之内,是绝对完成不了编译这件事情的。 与其急躁不安,她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眼下有谁能够帮到她…… 思及良久,她发现,除了求助苏丞相,她……谁也求不得,亦,谁也不能求! 苏槿若淡淡的叹了一声,当官当成四面楚歌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她离贬官不远了? 拿了一本最薄的史书,苏槿若抬脚下楼,下至一楼时,苏槿若明显看到,太常寺少卿‐‐罗长坤看着她,他的唇角,勾起的一抹刻薄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槿若垂了垂眼睛,没有说话,她沉默转身,面色沉静,缓缓的迈出了屋子。 只留一个平静的身影,任由他们随意嘲弄。 …… 要编译古史,首先要懂得书上的文字。 放眼整个然起,只有京都的藏书阁,才具备最完善的文献档案。 走出屋子,苏槿若扫了一眼周遭,大路上,一个奴才婢女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不似午时那般人头攒动 想来,是他们各自干活去了。 疏科院的道路上,绿荫围绕,一身着墨绿色官袍的少年走在一排排的大树下,绿叶为他挡住了绝大部分阳光的亲吻。 却依旧挡不住一些阳光,从交叠的树叶里,投出一些破碎的光点,打在少年沉静的面容之上。 少年的容颜清秀,一双幽深似井的眼眸望着前方,平静的视线……让人只需一眼,就能拂去心中的焦躁不安,慢慢的沉淀下来。 苏槿若走在大路上,不过片刻时光,一个行色匆匆的奴才便打她身边经过。 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还是别的,只见他疾步的步伐,在越过苏槿若的时候,稍稍的放慢了些。 苏槿若见有人路过,便拦下他,轻声问道:“不知这位朋友,可否告知一下,藏书阁怎么走?” 那人停下脚步,他转身,望向苏槿若。 一道蜿蜒狭长的伤疤赫然暴露在阳光下,苏槿若眸色不变,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那人问道:“大人要去藏书阁?不知大人是谁的属下,附属谁管?” 苏槿若应道:“我附属太尉,属太尉管辖。” 那人似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对苏槿若道:“即是太尉的部下,那奴才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请大人随奴才来。” 有人引路,是再好不过的。 虽然此人出现的时间有些怪异,但时间有限,加之艺高人胆大的心理,苏槿若并没有多问,亦没有推辞。 她跟在那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藏书阁的位置显然离自己办案的地方很是遥远,苏槿若跟在那人的时候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抵达了藏书阁的楼下。 苏槿若望了一眼藏书阁,暗数了一下,藏经阁总共有九层。 她紧了紧眉头,且不论这藏经阁有多大,光就这层数,也够让她找上四天四夜的辅助书了。 还谈什么编译…… 苏槿若的唇角展开一抹笑容,对引着她来的人笑了笑。 “在下谢过朋友相助,如今藏书阁找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人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不愿被人看到脸上的伤疤。 他似是无意问道:“不知大人来藏经阁找什么?奴才以前在藏书阁里当过差,对藏书阁的环境,是略知一二的。” 苏槿若眸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闪过,只见她淡淡的笑道:“我来找,古史书的翻译辅助文献,不知朋友……可否知道它在几层楼能够寻到?” …… 古史书的翻译辅助文献,在九层楼能够找到。 当苏槿若进了藏书阁后,留在原地的那人等了片刻,随后缓缓上前,将藏书阁禁闭的大门落上了锁。 退出了几步,他抬起眼睛,望着藏书阁,那张伤疤醒目的脸上有几分惋惜之色。 倒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只可惜,惹上了不该惹上的人…… 那人摇了摇头,一路快速的走回去,他走进了一个屋子,片刻后,传出了一道低沉动人的男音。 “他进去了?” “是的,主子。” “那就去通知熹微公主罢。” “奴才领旨。” 苏槿若一路走上九层,藏书阁的书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的摆放着。 藏书阁的书,都会有分类,苏槿若在九层楼的藏书阁中,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找到有关古史书的辅助文献。 她随意翻动了一下自己手中书籍,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藏书阁书架上的文献,挑了几本出来,确认是辅助文献无误后,便转身,下楼。 苏槿若一手抱着文献,一手打开藏书阁的大门,却发现,大门被一道力量阻隔着,无法打开。 苏槿若倏地抬起眼眸,她盯着眼前刻着木兰花的木门,眸中好像覆上了一层雾气,浓浓的,化不开。 缓缓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聪明如她,已经猜到自己又被人设局了。 只是,这次他们设的局,未免来的太快了罢? 两朝会晤,是在四天以后,如今就把她关在藏书阁里,不怕饿死她么? 苏槿若的眉角挑出了个冷寒的弧度,这藏书阁倒是困不住她,她若是想出去,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只是…… 如今她猜不到是谁在背后设局,也不知他在何时设的局。 这朝里朝外,想她死的人是在是太多太多。 不知这个设局的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选择在她上任的第一天动手,有什么意义? 在不明情况的形势下,她是不会贸然暴露自己身上的最大的王牌。 苏槿若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他们不要玩的太过火,万一她苏槿若成为然起国历史上…… 唯一一个饿死的官员,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苏槿若重新走上九层楼,好在她带了一本要编译的书籍,可以在藏书阁里做做功课。 在九层楼里,有一张备用的书案,书案上放着香炉,此时香炉上点着熏香,香烟正袅袅的往上飘飞。 苏槿若看了一眼冒着烟的香炉,眸色轻动件。 这偌大的藏书阁里,就她一个人,这香炉却点着熏香,冒着烟…… 盯着香炉看了一会,苏槿若收回自己的目光,笑了下。 也许是自己草木皆兵,多疑了…… 这香炉点着熏香,也许是打理藏书阁的奴才婢女们,每日都要坐的事情罢。 书案的桌面极为干净,苏槿若将手中的资料置在书案上,起身,又多拿了几本辅助文献过来。 坐下,苏槿若伏在书案上,翻动着文献和古史书。 …… 有人在熹微宫的外面留了一封信,被熹微宫里的小宫女拾起。 拿给自家主子观看。 熹微公主打开信来一瞧,几个红色的大字赫然入目: 苏槿若被困藏书阁 熹微公主挑了挑柳眉,染着蔻丹的美丽指甲轻轻刮过信上的那几个红色大字。 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一旁服侍的小宫女应声而出,恭敬道:“回公主话,已经未时(下午一点至三点)了。” 未时…… 熹微公主默念了这两个字眼。她缓缓起身。 一旁的小宫女连忙伸出自己的手,熹微公主的手搭在小宫女的手背上,踩着高底旗鞋走了起来。 走了几步,熹微公主突然停了下来,秋波明眸里滑过一丝不解。 “今儿个……不是初九么?” 小宫女答道:“是的,公主,今儿个是初九。” 熹微公主紧了紧眉头,藏书阁有个规定,留在京都的京官都是知晓得。 但逢单日,藏书阁一律不开,并且会派重兵把守藏书阁。 连能不能进藏书阁都是个问题,苏槿若又怎么可能会困于藏书阁呢?! 熹微公主思忖了一会,随即招了招手,一旁的小太监立即上前,听候差遣。 熹微公主道:“你去疏科院瞧瞧,看看今日上任的淮安城主在不在自己办案的地方。有的话,你就回来复命。若是没有,你就到藏书阁那儿看看,看看藏书阁那儿……有没有人看守。” “奴才领旨。”小太监恭敬应道,行了行礼后,一路快步走出熹微宫。 转眼,不见踪影。 熹微公主一双美眸轻轻转了转,精美的大红宫装在空中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苏槿若被人困在藏书阁……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是假的,那她明月可就要小心了。 因为又不知是谁见不得她过得好,用假消息企图蒙骗她,引开她的注意力,而后做出一些对她不利的事情。 若是真的…… 熹微公主的唇角上扬成了弯月,此消息若是真的,那于她而言,可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熹微公主开始不耐烦,脸上渐渐有了怒意。 一旁的小宫女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惹恼了身旁这位高贵的公主,自己又该挨板子了。 又过了些许时辰,去疏科院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小太监汗流浃背,气喘如牛,在离开的时间里,他可是一刻也没有停过。 从熹微宫跑到疏科院,再从疏科院跑到藏书阁,路途远的,简直没把他给累趴下。 熹微公主脸色明显阴郁,桌子上放着的茶杯,一下子抓起,望那个小太监脸上砸去。 她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说说情况?!” 第77章杯弓蛇影 第77章 杯弓蛇影 茶杯是自家主子扔过来的,小太监自是不敢躲开,咬牙,硬生生的接下了茶杯袭来的力道。 茶杯砸在脸颊上,脸颊上立时红了起来,茶杯落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小太监伏在地上,忍着痛意,将自己刚刚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熹微公主。 “疏科院里的大人说,太尉遣人交待了苏大人任务后,苏大人就捧着书,走了。他什么都没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奴才去了趟藏书阁,发现藏书阁的大门被人上了锁,但门外却没有人看守。” 熹微公主眯起美眸,问道:“确定是,上了锁………?” “奴才看的真切,藏书阁的木门就是被人上了锁,无疑!” “好!”熹微公主的唇角扬起一抹大大的弧度,不管旁人是因为什么,要将此消息送给自己。 反正这个消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熹微公主望向几乎是伏在地面上的小太监,开口道:“你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七王爷,然后……你就回来挨板子罢。” 小太监面色一下子刷白,可是,他身为一个奴才,就算做的再好也是个奴才。 主子一个不开心,便可罚你,那你出气,但是他不行。 小太监咬着牙起身,熹微公主身旁的小宫女递给他一个令牌似的东西,他接过后,只得忍着脸上的痛,跑出了宫,奔向七王府。 “七哥,苏城主可有难了呢,你去……还是不去帮他呢?” 熹微公主转身轻笑,那样的笑声,落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的耳朵里,竟是渗人至极。 七王府 小太监将熹微公主吩咐他的事情办好了后,便回宫复命,顺便挨那莫名得来的板子。 千易沉默了会,推开木门,对懒懒的倚靠在榻上的少年道:“主子,熹微公主差人来报,说……苏城主被人困在了藏书阁中,出不来。” 少年神色慵懒,原本半合着的眼眸缓缓睁开,他瞥了一眼低首的千易,散漫道:“今日是单日。” 既然是单日,藏书阁不能入的事情,文武群臣,谁人不知? 何况……即便不知,那藏书阁楼下的守卫也定当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苏槿若,怎么可能会在藏书阁里? 千易却是皱眉道:“属下明白,可熹微公主的人说,他刚刚去看了藏书阁,而藏书阁楼下,根本就没有守卫。” 闻言,少年的眼眸忽地眯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瞳里流转起诡异的神色来。 苏槿若翻了一页文献,如玉的手指在文献的页面上缓缓滑下,滑到一个字的时候,眼睛里却突然看到了一条蛇的影子。 苏槿若心中一跳,差点将手中的文献给扔出去。 再定眼一看时,页面上哪里还有蛇的影踪。 苏槿若抬起双手,闭上了眼睛,揉了揉,心中暗道: 莫不是看的太久,出现幻觉了…… 可一想也不对,自己以往捧着书看上一天,都没有出现什么幻觉,如今这才几个时辰而言…… 苏槿若立时察觉不对劲。 她放下手,倏地睁开眼睛。 屋子的光线好像一下子变得昏暗,好像处于没有点灯一般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 苏槿若一下子站起身来,对于眼前这一奇怪诡异的情景心生不安。 明明刚刚还是青天白日,太阳高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得怎么漆黑?! 随后,自漆黑的视线里,缓缓的有一丝光亮慢慢的燃起,渐渐地,光线越来越亮。 自黑暗退去,留有黄昏一般的光线时,本该松一口气的苏槿若,却骤然脸色大变。 蛇…… 好多的蛇,一条一条的交缠在一起,它们吐着蛇芯子,毫不畏惧的,缓缓地向她靠近。 苏槿若皱起眉头,想也没想的出手,欲要将那些靠近自己的毒蛇杀死。 可,当深厚的内力袭向那些毒蛇,毒蛇理应全部被抛飞才对的时候,苏槿若却发现,那些毒蛇依旧稳稳的前进。 她刚刚的功力,好似对它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苏槿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随后气沉丹田,内力还是在的。 但眼前这般景象,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槿若幽深的眼眸眯起,忽地听到一道可怜兮兮的哭声,她的脸色,顿时千变万化,青白交错。 …… “父亲,父亲不要,槿若不要和那些蛇睡在一起,它们那么恐怖,它们,它们会咬死槿若的,父亲……槿若求求父亲,不要,不要……” 一个穿着黑色便装,年纪大概五六岁左右的孩子,跪在光线阴暗的训练场外。 他抬头仰望着一位留着长发,穿着一袭长袍的男子,对那男子哭着,喊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充满了哀求。 长袍男人器宇轩昂,却已过不惑之年,他的声音,近乎没有温度。 “槿若你听着,你是少宫主,你将来是要接替父亲宫位的人,你以后,是一代魔宫宫主,你可以号令魔宫所有的属下,他们任你差遣,随你吩咐,可,要拥有这样至高无上的位置,你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知道么,槿若?” 男孩畏惧的看了一眼交‐叠耸动的蛇,他摇着头,他一直摇着头,“父亲,槿若不要当什么少宫主,不要当什么魔宫宫主,槿若更不要和它们一起,父亲,槿若求求父亲了,求求父亲……謦” “此事……”长袍男子抬起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头顶,将眼眶里的情绪,流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由不得你!” 他招了招手,同样是长发的蓝衣男子走上前,他半跪在地上,以一种恭敬到近乎虔诚的态度,“宫主,训练场里的都是毒蛇,属下已经确认完毕。” 男孩听此,原本跪在地面上的身子,瞬间瘫软下去。 他不敢置信的望向长袍男子,唇角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是他的父亲吗? 是那个,与母亲琴瑟和谐,温暖慈爱的父亲吗? 是那个,把他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父亲吗? 是吗……是吗?! “父亲……槿若会被毒蛇咬死的,父亲……” 长袍男子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开口道:“带进去。” 男孩眼里蓄满的泪珠,在听见这句话时,瞬间夺眶而出。 蓝衣男子领命,他走到男孩的身前,半蹲下,将男孩恐惧到无力握拳的小手打开。 蓝衣男子把一把匕首放在男孩的手心,随后让男孩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那把匕首。 将男孩抱起,蓝衣男子不顾男孩的挣扎,痛哭流涕的痛骂,把男孩放到那些毒蛇的身边,身子一闪,转眼,蓝衣男子,已消失的不见踪影。 而男孩看着一群毒蛇向自己不断靠近,它们吐着蛇芯子,无比猖狂的,靠近。 男孩瘫坐在训练场上,他的身边……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姐姐,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他一边哭的撕心裂肺,不断的喊着母亲,喊着姐姐,一边盯着毒蛇,小手死死的攥着匕首,双脚一个劲的往后蹬,试图远离那些毒蛇。 上天从不仁慈,不会因一个人哭泣呐喊,而出手相助。 男孩退至雪白的墙壁上,双脚却依旧不停的蹬着,过了一秒,他发现自己已是退无可退! 男孩的唇,颤抖的无法遏制,一条毒蛇已经滑过脚踝,正想继续往上。 男孩的眼瞳睁的老大,突然像疯了一样,大声尖叫,手中的匕首,毫无章法的,动作凌乱的戳着毒蛇的身躯。 血色,弥漫在男孩的眼瞳中,挥之不去。 浓重的血腥味,加快催动了毒蛇的靠近,一条一条,一排一排…… 男孩的眼睛里,犹如燃烧起了一片红光,他的匕首,沾染上了更多的鲜血,他的便装,早已被血色染红。 那一夜,是人与蛇的战争,一场关乎生死的战争。 这场景…… 这熟悉的场景,看的苏槿若心头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四周的光线越来越强,苏槿若站在原地,看着从训练场走出的男孩。 金黄色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浑身是血的衣装,在阳光下,格外显目。 男孩的脸上也沾满了血迹,圈圈点点,那是从毒蛇身上,飞溅而来的。 长袍男子站在男孩的前面,他的身侧,站着一个小姑娘。 男孩神情木然,看了一眼长袍男子,视线随即落在他身侧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嘴唇翕动,他无声的唤了一句姐姐,随后眼前一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晕厥前,男孩昏昏沉沉的听见,一声担忧的呼唤。 那是……姐姐的声音。 画面开始转动,光线随之变化。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紧缩的心开始变得更加的紧缩。 白衣女子轻声开口:“父亲,请让弟弟休息一会儿吧,他都累了一天了,还没有喘口气的时间,紫影想……” 长袍男子不容置疑的拒绝:“不行,他,是少宫主,这是他的使命。” 白衣女子重重咬唇,望向那个长成少年的男孩,眼底划过一抹疼惜之意。 待天色已晚,长袍男子离去后,白衣女子小跑至少年身边,挡在少年面前,与少年过招的武士立即停手,向白衣女子行礼。 白衣女子却趁机转身,自袖口掏出一瓶金疮药来。 为少年手上被利刃划伤的伤口上药,只看了一眼伤口,白衣女子的眼眶立即泛红,落下眼泪蕴在唇角,“弟弟,你受苦了……” 少年青涩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淡淡道:“只是小伤,姐姐莫忧。” “不,这不是小伤……”白衣女子眼里含泪,“姐姐答应过母亲,会好好照顾弟弟的,如今却食言了……” 轰地一声,苏槿若脑海中的记忆被缓缓打开,与眼前看见的景象慢慢重合。 苏槿若的眸光破碎,望着白衣胜雪的女子,她很想问,为什么? 母亲早死,父亲,或许是爱她的罢…… 那夜的嗜血斩杀,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残忍。 那些蛇,其实是无毒的,那不过是父亲,想让她下决心的一个谎言。 可父亲这样的爱,太过残忍,她不能苟同。 只有姐姐…… 从小到大,只要她受了一点伤,哪怕是小小的一个刮伤,姐姐都要自责心疼上好久。 她则在一旁,默默的收着姐姐对她细腻的关爱,默默的收着,那好似母亲那般的,温柔似水的爱。 父亲死前,告诉她,魔宫只传男不传女的宗训,而她苏槿若能够成为少宫主,是因,父亲过于爱母亲。 母亲在生下她之后,身子不如以前那般健康,根本不能再生一个孩子。 于是乎,父亲要她女扮男装,成为少宫主,断了一些对魔宫宫主宝座的觊觎者的心思。 父亲断气之前,问她一句,可怨他? 第78章七王爷竟然来了? 第78章 七王爷竟然来了? 那时,她没有答。 也许是怨罢…… 对于魔宫的宫主之位,她从来都不在意,亦不看重。 而他却是为了不让旁人夺了魔宫,让她女扮男装十八年,手上沾满了鲜血。 为了有能力接任魔宫宫主之位,她从小接受训练。 无论是毒蛇,还是猛兽,无论是用毒,还是用计…… 她所接下的每一个杀人的通知单上,都是打着勾的,那意味着,她出色的完成了那个杀人任务。 他让她,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机器,一个,她自己都不喜欢的机器…… 可……也许又是不怨的。 少宫主的重任,不是她来接,便是姐姐来接。 姐姐那般温柔的女子,只能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怎可让她经历杀戮,变得不像自己? 父亲死后,她接管魔宫,出手解决了对魔宫有异心的人。 她与姐姐相依为命,齐心协力,共同将魔宫治理好。 原以为,日子可以这般平淡无奇,却又温馨的过下去, 可谁料…… 在她武功最弱的日子里,白衣女子推开她闭关调理紊乱气息的大门,她尚未有所反应,左肩已被刺了一剑。 那一日,她瞥了肩头上的利剑一眼,问姐姐,为什么? 姐姐看她的眼神,却是凌厉的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为什么?哈,苏槿若,你贵为一宫之主,高高在上,旁人卑微的活着,你自然是看不见!何况,凭什么,你是女儿身,我也是女儿身,为何是你当了宫主,而我,却只能依附你而活着,苏槿若,你说,这凭什么?!” 她凝着姐姐,“接任宫主之位一事,自始至终,我都是不愿的,姐姐若是要,大可跟我说,槿若,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必定退位给你……” 闻言,姐姐却是仰天大笑,以往的温婉早已不见,看着她的眼神,亦不再是疼爱有加,而是冰冷至极。 “行了妹妹,你不用再假惺惺了,这等风凉话,我早就腻烦了,我好不容易熬到你虚弱之日,你别想说什么话来糊弄我,让我舍不得杀你。” 言罢,姐姐手中的利剑,直穿她的肩胛骨,力道之狠,狠不过她眸间的那抹杀意。 那日,她唇角染血,咬着牙,忍着穿骨之痛,再给姐姐一个机会。 “姐姐,当真要……杀我?” 姐姐将手中的长剑自她的身体里拔出,毫不犹豫,“若你不死,夺你魔戒,我怎能取而代之坐上魔宫宫主之位?!” 看着这一幕重现眼前,苏槿若的脸色苍白,胸口剧痛。 她的身子不知撑在了哪里,才勉强站稳。 姐姐这一句,是她的心头病。 多年姐妹之情,全然抵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位子。 苏槿若的眼眸幽深漆黑,她捂着激烈跳动胸口,秀眉紧紧皱起,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姐姐。 画面中的她,已经消失不见,而是跳到了另一个场景中——苏槿若提步,缓缓走到姐姐的身边。 她慢慢的蹲下身子,盯着姐姐瞪的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睛。 她轻声问:“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姐姐是否还会为了一个破位子,而取槿若性命?” 画面中躺在地上的姐姐,像是能看到苏槿若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应道: “会!我依旧会取你首级!” …… 当站在藏书阁的九层楼时,一个巨大的响声传来,少年闻声而动。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的地面,一列的藏书,统统随着书架而倒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却如遭雷击一般,正一步一步往窗外退去。 少年皱眉,他扫了一眼周遭,却见倒在地面上的香炉,正缓缓地冒着烟雾。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大手一挥,将香炉点着的熏香熄灭。 修长有力的臂膀,将那个陷入魔怔里的少年揽入怀中,转身移动,远离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他刚站立,怀中的少年却无意识的环抱住了他,清秀的脸庞轻轻地靠在他的右肩上,像是在依赖着他的怀抱。 沈寒城正要放开少年的动作猛然一滞,他低眸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怀中的苏槿若。 苏槿若脸上的神色他看不见,只能看见她如泼墨般的长发件。 沈寒城的一只手环着苏槿若的腰,另外一只手僵在半空中,既没有收回放下,也没有回抱住身上的少年。 就这么的,僵立在空中龊。 闻着苏槿若身上淡淡的清香,一颗平静的心,突然诡异的狂跳起来! 沈寒城眸色微闪。 一抹狐疑之色浮上漆黑深邃的眼瞳,为何他以前,不曾闻到过他身上有香味? 沈寒城不知道的是,以往他扣着苏槿若的腰,皆是针锋相对,以试探为主,并没有什么闲暇的心情,去顾着别的。 因而,苏槿若身上那抹淡淡的幽香,他从未有所注意到。 何况……如今两人是两身相贴,紧紧地挨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为什么……就算是重来一次,你为什么还是会选择杀我?”怀中人声音轻轻,却蕴藏着无限的压抑和痛意。 有温湿的液体染上了他的衣袍,他却不自知。 第一次听苏槿若的声音中,染着这般的痛彻心扉。 沈寒城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僵在空中的手鬼使神差的落在了苏槿若的背上。 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只是想做,便做了。 轻轻的拍了拍苏槿若的后背,沈寒城难得温和的开口:“旁人选择杀你,你怕什么?你可以在他杀你之前,先杀了他!一个死人,还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成为心中魔障么?” 温柔的声音入耳,苏槿若眼中的痛意缓缓消散,眨眼间,已恢复了平静。 她微微的侧了一下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大红黑袍的衣装,张狂的入目,苏槿若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手指微缩,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环在旁人的身子上。 苏槿若诧异,身子不由得一动,后背上轻柔的力道,登时直击大脑。 眼眸一震,苏槿若猛地跳出沈寒城的怀抱,一双幽深的眼睛望向眼前人,随即低首,将眸中那抹疑惑掩在宽大的的官袍之下,苏槿若拱手道:“下官逾越失礼,还请王爷责罚。” 沈寒城的眸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自己僵在空中的手,慢慢的收回,负在身后。 他看向低着头姿态卑微,离他有些距离的苏槿若,墨染的眸仁里掠过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不悦。 不悦……? 沈寒城奇怪于自己诡异的情绪,他微微紧了紧眉头,垂眸暗思了一会,却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 苏槿若躬身了半天,沈寒城也不见她抬头看一眼,心中那抹情绪越发浓厚。 只是,眼下他没那个功夫去纠结究竟是何原因。 沈寒城开门见山道:“苏城主怎么会进藏书阁?” 苏槿若眸色不变,应道:“太尉交与下官重任,下官才疏学槿若,不能胜任,想着藏书阁必然有下官所要的文献,也便就来了。” 沈寒城的眸光落在身侧一旁狼藉的地面,“苏城主难道不知,今日藏书阁不开放么?!” 不开放……? 苏槿若眼眸轻动,随即猛然抬头望向沈寒城,今日是初九,是单日! 旦逢单日,藏书阁一律不开放,藏书阁楼下会派重兵把守,无论是谁,一律不许进‐入!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抛在脑后,真是该死! 苏槿若微微抿了抿唇,眸色微变,却忽听沈寒城转移话题: “以你的性子,按理说,应该不会中离魂香才是,怎偏偏就中了?” 离魂香? 离魂香苏槿若素有耳闻。 离魂香乃贡品,珍贵至极,平民百姓是无权拥有的。 离魂香有助于安眠,有助于平静心态。 当然,珍贵的东西,自是有它特别之处。 传闻,在人将死之际,点燃离魂香,可以吊住人的一口气,离魂香能熏几个时辰,那将死之人便能多活几个时辰。 如此功效,甚乃神奇! 但,离魂香也有不好的地方。 它会让人陷入自己心中的魔障之中,若是没有人拉一把,将陷入魔障中人的神智唤醒的话,那人便沉睡,永远陷在幻境内,此生万劫不复。 “王爷怎知下官中的是离魂香?”苏槿若眸光深邃。 沈寒城唇角似笑非笑,他曾经经历过的东西,他又怎会不知? 那年,他十二岁。 离宫两年,师父要考他的自控力,便用香炉熏了,那从皇宫中秘密送来的离魂香。 当日,他陷在母妃死的时候,以及那夜在大火中丧失生命的,他最熟悉的宫人们的情景之中,无法自拔。 也许是心性的问题,也许是年龄太小的问题,师父用着最柔和的语音,唤了他半天,才将他的神智唤回。 而苏槿若…… 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便回了神,自己走出来了。 可见,苏槿若的定力,亦是不错的。 见沈寒城迟迟不应答,苏槿若抬眸望向沈寒城,却见沈寒城望向另一侧。 她顺着沈寒城的目光看去,只见满地狼藉。 那个供她用了好几个时辰的备用书案,也远远的倒在地上…… 一列的书架,像是不知被什么力道推倒在地,书架上的各类书籍文献,皆掉落在地,无一幸免。 这些,怕不是自己的功劳罢? 第79章王爷想说什么? 第79章 王爷想说什么? 苏槿若轻轻眨了眨眼眸,印象中,她好像是出手,袭向过毒蛇一次…… 转眸,苏槿若撞上沈寒城深邃的眼睛,一双,带着探究之意的眼睛。 苏槿若微微偏移了视线,沈寒城却走向了她,站在她的跟前,他的声音漫不经心。 “苏城主,怕不是没有用午膳?” 苏槿若微微凝眸,“王爷怎么知道,下官没有用午膳?” 她问完这一句,沈寒城便回道:“本王不仅知道苏城主没有用午膳,还知道,苏城主的午膳是被人取走了。” 他知道? 苏槿若眯了眯眼眸,难不成,取走她午膳的人,是七王爷沈寒城?!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就被苏槿若立时否决。 不,不可能。 依沈寒城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原本她是怀疑疏科院里的那些大臣,不过,听沈寒城这话里有话的口气,她又疑惑了。 沉默片刻,苏槿若道:“王爷,想说什么?” 沈寒城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离魂香,只对精神不济,或者是疲劳不堪的人,才有效。苏城主没有用午膳,又在这藏书阁里埋头苦干了一个午时,难道,不符合要中离魂香条件的人么?” 沈寒城的话音落下,苏槿若凝着不远处的香炉的眸光骤然一缩。 她只知离魂香会让人万劫不复,却不知离魂香怎么利用会让人万劫不复。 如今听沈寒城这般道来…… 苏槿若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沈寒城,一双黑眸掠过冷冽的寒意。 今日,是她新官上任的第一天。 疏科院的大臣挑衅在前,戏弄在后,午膳莫名被人取走,太尉的重任交接,藏书阁一行,那个意外出现的引路人,藏书阁的上锁,离魂香…… 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其实,若它们连在一起,便是一场精心的设局! 对方了解她上任的地方,知晓那些大臣绝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随后,到了午时,对方猜到疏科院的大臣不会当好心人给她引路,便提前将她的午膳取走。 其目的,是为了藏书阁里的离魂香能够发挥作用! 紧接着,对方知道太尉给她的任务,是她所完成不了的,又联想到她的处境,因而猜到她的下一步是去藏书阁,便遣人当作是路过,好心帮她,送她一程。 待到了藏书阁,她看见藏书阁楼下没有人看守,心中又藏着事,自然不会想到,今日藏书阁没有开放。 对方的人这时又好心告诉她,她要的东西在九楼件。 看着她上去之后,对方的人应是立即将藏书阁的大门上锁。 而对方也猜到,她下楼发现藏书阁的大门被锁了之后,会重返九层楼。 而九层楼中,唯一的备用书案上,点着离魂香,让她慢慢的,慢慢的神志不清,陷入幻境,无法自拔龊。 设局之人,可谓是心思十分缜密,一环扣着一环,根本让人无法识破。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在设局之人的身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势力在支持着他! 无论是派人潜入藏书阁点熏离魂香,还是知晓太尉的行踪决策,这些,都是需要强大的势力支持,才能做得到的。 苏槿若轻轻垂下眸子,手指在宽大的衣袍里,缓缓收紧,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推测到的。 可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 “王爷怎知,下官在藏书阁里?” 窗外艳丽金黄的阳光,透过木兰花吊窗照射进来,洒落在沈寒城俊美无双的侧脸上,显得他的面容更加的魅惑人心。 此时,沈寒城从狼藉的地面上移开视线,将眸光投在苏槿若的身上。 盯着苏槿若的眼眸,他道:“因为是熹微,遣人将你在这的消息,告知本王的。” 苏槿若的眸光倏地变得幽深,熹微公主与沈寒城不和,在宫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熹微公主的身份虽然尊贵,却不可能是这设局之人,因为她不是朝廷中人,不可能将朝堂之事以及朝堂派别了解的如此透彻。 可…… 熹微公主却知道自己在藏书阁里。 还将此事告诉七王爷沈寒城。 电光火石间,苏槿若的心思已是千回百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缓缓抬起眼睛,望向沈寒城。 只见沈寒城深深的凝着她,瞳仁里泛着幽深的光芒,“相信,以苏城主的玲珑心思,应该能的猜到,此局……并非是为苏城主一人而设的罢。” 此局,是为她……和沈寒城所设! 苏槿若轻轻眨了眨眼睛,好一阵沉默,良久才道:“虽不止是为下官一人所设,但此局,王爷是能避开的。” 虽不知设局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却知,如果七王爷沈寒城没有进藏书阁的话,那么…… 此局,被设计的人,便只有她一人。 沈寒城的眼角掠起一道暗沉的流光,那光芒流转的极快,锐利而冰冷。 “避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讽的弧度,“普天之下,除了死去的人,以及本王能够让自己低头躲避之外,迄今为止,还未曾有人,能左右本王的想法!” 男子神色嘲讽,一张如画的容颜却透着卑倪天下的气质。 那般的傲视群雄,那般的桀骜猖狂,身着墨绿色官袍的少年盯着他,幽深的眼眸里,犹如浓墨挥洒,经久不散…… …… 随沈寒城踏出藏书阁,苏槿若抱着手中的文献和古史书,瞥了一眼藏书阁大门上钩挂着的金锁。 金锁是开着的,钥匙插‐在金锁的孔中,苏槿若收回目光,抬眸看向前方。 却见疏科院中,她所见过的大臣,没见过的大臣都站在藏书阁外。 他们齐齐向七王爷沈寒城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沈寒城摆了摆手,道:“起来罢。” 众人起身,其中站在最前方的,看起来很有来头的一位大臣俯身,拱手道: “老臣不知王爷在此,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沈寒城看了一眼疏科院的大臣,懒懒道:“此事不怪许院士,不过只是本王知道,今日藏书阁居然没重兵看守,而藏书阁的大门还被上了锁,感到奇怪,才来此看看,许院士不必忧虑。” 苏槿若见沈寒城的语气颇为敬重,不解的望向许院士。 见他头发已是花白,瘦骨嶙峋,一双老眼闪烁着精光,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面容是极为和蔼的。 相由心生,苏槿若暗猜,此人应该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 只是不知……翰林院掌院学士‐‐许院士,与沈寒城有什么交情,竟让沈寒城刮目相看。 许院士微微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今儿个藏书阁不设重兵看守,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同圣上说,过几日便是我朝然起与晨希国两朝会晤的日子,这藏书阁集聚了我朝然起的书之精华。所以太子便请求圣上,让藏书阁自今日起,一直开放至晨希国使者回国,才恢复以往的规矩。太子昨日便让老臣将此事通告出来,老臣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给王爷带来疑惑,劳王爷亲自走一趟,是老臣的罪过,还请王爷责罚。” 沈寒城的眸光深邃,“许院士说的是哪里话,您一心为国,与外公生前,又是同窗好友。本王,自是不会与您较真,此事到这已经落幕,本王也该回府了,许院士一把年纪了,记得好生照顾自己。” 许院士笑了笑,躬身行礼道:“老臣谢王爷关心,王爷慢走。” 沈寒城对许院士颔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见苏槿若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对苏槿若道:“苏城主不是有事与本王相商么,怎么还不跟来?” 藏书阁外,突然一片静谧。 苏槿若眼眸沉寂乌黑,她扫了一眼疏科院的大臣,将他们异样的眼光收入眼底后,随即踏步,走在沈寒城身侧偏后一点。 见苏槿若如此配合,沈寒城唇边勾起的弧度,越发的扩大。 精致的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千易坐在车帘外,他的余光,偶尔会瞥向那被风掀动的车帘,却是一直保持沉默。 他驾着马车,疾速而又平稳。 沈寒城合着眼眸,看样子,是在闭目养神。 苏槿若坐在沈寒城的对面,她望了一眼沈寒城,却见沈寒城合着眼眸,看样子,是在闭目养神。 苏槿若怀里抱着书,她收回视线,一双平静的眼眸凝着马车里的某一个角落,开始思索起,这次设局的人,有可能是谁。 由离魂香一事来看,此设局之人,定然是皇室中人,即便不是皇室中人,也必定和老皇帝关系密切,否则,对方是拿不到离魂香的。 论实力,论身份,原本沈寒城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他却是入了局,则设局之人,断然不会是他。 当然,不排除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不过,苏槿若知道,沈寒城若是想要她的命,不过是动动小指头的事情,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设局对付她的。 因为……没有必要! 其次是太子,刚刚许院士说,藏书阁逢单日重兵看守一事,是太子的意思。 第80章七王爷将人接走了 第80章 七王爷将人接走了 加之老皇帝特别宠爱沈寒城,他身为东宫太子,未来的储君,对沈寒城有所设计,也是说的通的。 只是……太子有没有这个城府心计,她却是怀疑的。 再者,是香贵妃。 香贵妃乃贵妃之首,身份高贵,她的父亲苏丞相,大哥苏池皆是朝廷中人,对朝堂之事必定有所了解。 加之她的母亲李氏,对自己向来欲除之而后快,而她与香贵妃第一次相见,香贵妃便给她一个下马威,对她的态度,怎么都不算友好。 如今香贵妃腹中怀着龙嗣,想必对沈寒城也是不怎么待见,如果说香贵妃是设局之人,倒是挺符合条件的。 可,为何她总感觉不对劲…… 苏槿若低垂着眼眸,沈寒城却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陷入自己思绪里的少年,眸光随即落在她的官袍上。 沈寒城抬手,掀起轿帘的一角,望了出去。 在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地方时,沈寒城懒懒的吩咐:“千易,去买套衣裳。” …… 暗香浮动。 自那香炉之上,飘着袅袅轻烟。 临近黄昏,室内光线暗淡,有奴才小心踏进室内,将烛火点上龊。 不过片刻,室内的光线,渐渐地明亮起来件。 那奴才躬身,向靠在雕兰木椅上,被屏风挡着光线的男子行礼,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掩好,折身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室内一直都是保持安静的。 半晌过后,靠在雕兰木椅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眸。 恰在这个时候,自房门外传来一声恭敬的话语,“主公,擒书求见。” 男子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翘起一丝弧度,“让他进来。” 男子话音一落,房门便被轻轻的推开。 一个黑色身影闪进室内,他单膝跪地,脸上带着几乎虔诚的恭敬,对木椅上的男子道:“擒书拜见主公,主公安康!” 男子淡淡的声音飘出屏风之外,“起身罢。” 擒书闻言,却依旧跪在地上,恭敬的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男子。 “主公,七王爷已经将人接走了。” 哦―― 坐在木椅上的男子微微挑眉,他站起身来,身子自昏暗的地方,慢慢的染上了烛光的颜色。 他那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槿若金色的花纹,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金腰带,系在腰间。 烛光飘忽下,只见男子的面容精致,棱角分明,墨黑的眼眸里蕴藏着冷肃的认真,自有一股沉稳内敛的光华摄人心魄。 男子负手而立,视线不知落在何处,静静的深思着。 沈寒城居然去了藏书阁…… 以他对沈寒城的了解,沈寒城应该能想到,这是一个局才是。 可,怎就入了呢? 是因,他想将计就计反客为主,还是如他想的那般…… 苏槿若对他极为重要,因而,他不得不入局? 擒书静静的跪在地上,问道:“主公,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男子握着夜明珠的手缓缓转了转,夜明珠的光华在昏暗的光线中,隐隐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男子低头看着夜明珠,墨黑眼眸里的波光,轻轻地晃了一晃,他问道:“熹微公主,知道此事了么?” 擒书道:“熹微公主的人,一直有盯着七王爷的动静,此刻,怕是已经知晓了。” 男子笑笑,君子温润如玉的容颜,瞬间如同百花齐放般,耀眼夺目,几乎能晃花旁人的眼睛。 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收手罢,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各自回自己的位置,莫要露出马脚。” 擒书不解,“主公,为何不趁机利用那个苏城主,将七王爷置之死地而后快?” 只要七王爷死了,主公成就大事的路途上,就少了一棵最大的绊脚石。 届时,无论是东宫太子爷,还是什么王爷皇子的,皆对主公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那把世间最高贵,最尊贵的龙椅,岂不是主公的囊中之物…… 可……主公为何要放弃对付七王爷的好时机,杀敌,不是应该乘胜追击么?! 男子温和的开口:“不,眼下不需要我们出手,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他需要将七王爷的用意揣测清楚,需要知道七王爷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而熹微公主……是他能不能知道这些东西的,不二人选! 男子将视线从夜明珠上移开,他走到一旁的窗户边,望出窗外,见天色暗沉,夜幕即将要覆盖整个蓝天。 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七王爷沈寒城,与你对敌,我等了很久了…… 但愿,你不要这么快的,就有了弱点。 因为…… 那样与你对敌,想要你臣服,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 七王府 七王爷沈寒城,要千易去买了套衣裳。 千易想了想,就买了一套符合苏槿若的衣裳。 可是,他却是买了一件素白的,如同洗尽铅华的白色长袍给苏槿若。 若问,这世间,苏槿若最不喜欢什么颜色,有人定当会答:白色 苏槿若不喜欢白色,倒不是性子使然。 而是习惯使然。 往昔,她刚刚开始杀人时,无法做到点血不沾,浑身都染上了旁人那殷红的液体。 是以,苏槿若的衣装,从来都是黑色的。 原因之一,是在她杀人后,哪怕旁人的鲜血贱到了衣裳上,也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方便她继续行动。 可…… 若是穿着一身白衣去杀人,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谁料,看着千易递送进来的衣裳,七王爷沈寒城却是勾唇一笑,而后…… 苏槿若被沈寒城强行要求换过了衣装。 在藏书阁中,沈寒城要苏槿若配合,那不容置疑的口吻。 虽令苏槿若微微蹙眉,但苏槿若也知,若是论权力以及对官场的了解,她苏槿若与七王爷沈寒城,是无法相比的。 换过一身白衣之后,苏槿若那沉静如水的面容,在白衣的映衬下,倒是多了几分谪仙的气息。 沈寒城挑了挑眉头,指着他身旁的椅子,对苏槿若道:“坐。” 苏槿若走到那张椅子旁边,将手中的古史书和文献置在桌子的一角。 落座在红木梅花椅子上。 沈寒城的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千易便唤人将膳食端进来。 一道道外观精美,颜色亮丽,香气扑鼻的膳食被搁置在圆木桌上。 腹内空空如也,苏槿若自藏书阁中出来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扫了一眼佳肴美食,膳食精致,颜色调配恰当,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厨之手,顿时胃口大开。 她看了一眼沈寒城,却见沈寒城已经慢条斯理的用起膳来。 遂即,苏槿若端起桌上的瓷碗,不紧不慢的跟着用膳。 饭桌上是诡异的安静,两人皆是低头用膳,谁也没出声打破这份寂静。 沈寒城这里,以往只有他自己一人用膳,加之他不喜欢旁人替他布菜,因而,沈寒城用膳时,是没有人布菜的。 而苏槿若是他回宫四年里,唯一一个,与他共用膳食的人。 桌子上,有两双备用的筷子,分别置在苏槿若和沈寒城的左手旁。 苏槿若望了一眼那精美外观的茄子羹,其实,在这一张圆木桌上搁置的佳肴中,能让她喜欢的,就数那苦笋羹。 苦笋在原来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原是比较常见的食物,可到了这里,苦笋却成了贵族才吃的到的一种食物。 来到这个朝代一年有余,她都没有机会吃上一顿苦笋羹,如今在沈寒城的饭桌上看见了,自是想尝上一尝。 但…… 那桌上的佳肴实在是太多,苦笋搁置的地方离她比较远,苏槿若必须要站起微微倾身才能够得着苦笋羹。 这是在七王爷沈寒城的饭桌上,不是在阡陌苑,若是自己起身夹菜,恐怕会失了礼数。 想了想,苏槿若还是拿起备用的筷子,夹起自己眼前的美食,吃了起来。 沈寒城悠闲的喝了口莲子汤,见苏槿若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苦笋羹上,而后却见她夹起眼前的菜来吃。 沈寒城挑了挑眉头,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 他放下手中的调羹,起身,将苦笋羹移到自己眼前。 而后,用备用的筷子夹起一些苦笋,放在自己的瓷碗中,尝了一口。 千易见他这般动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裂开了一道隙缝。 沈寒城从不吃带苦味的食物,这是七王府,所有的厨子都知道的事情,当然,包括他这个贴身侍卫。 今日会有苦笋羹,是因为今日有人陪同七王爷用膳,那些厨子便询问他要不要上苦笋羹,说是宫中来了一些新鲜的苦笋,不拿来做菜,就这样放着,过了几日怕要坏了,也着实可惜了。 他想了想,毕竟苦笋羹难得一尝,放在民间,是那些平民百姓一辈子都吃不到的东西。 加之,他想到自己听从吩咐,调查苏槿若的经历时,猜测到苏槿若应该没什么机会吃到这一道菜,便同意厨子将这道菜端上来。 但却也吩咐,将苦笋羹放到离七王爷沈寒城最远的地方,以免他吃到了苦笋,坏了他的心情。 而如今…… 七王爷沈寒城,不仅亲自起身,将苦笋羹移到自己眼前,还尝了一口…… 诡异,真当是诡异! 千易望了一眼吃了苦笋的沈寒城,见他的脸色不变,那双漆黑的眼眸却微微低垂着,卷长的睫毛掩着眸里的情绪。 千易猜,主子,怕是在嫌弃那苦笋羹,太苦了罢? 第81章苏城主你的反应太大 第81章 苏城主你的反应太大 静谧的气氛,一直都未曾有过改变。 苏槿若见沈寒城将苦笋羹移到他的眼前,还将苦笋夹到碗中,吃了起来。 想着,也许他也是喜欢吃苦笋的。 她又重新低下头,眼眸却轻轻晃了一下。 只是…… 如果七王爷沈寒城喜欢吃苦笋羹,为何上菜的婢女,却不将苦笋羹放在他的眼前,以方便他用膳…… 沈寒城低垂的眼眸里,流转着怪异的,甚至可以说是,扭曲的光芒。 若是贴身侍卫千易看见了,必定可以解读的出,沈寒城内心的想法: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难吃的菜? 沈寒城敛起眸中神色,余光瞥见苏槿若没有动筷子,也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眸色微闪后,沈寒城将苦笋羹移到苏槿若的桌前。 苏槿若略带不解的抬头,却见沈寒城笑的一脸冷寒,她心下一跳。 因为有了同样是局中人的身份,有了要共同面对的敌人,所以他们下午的相处,算不上很好,却也算得上是和谐的。 如今沈寒城却突变了脸色,又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苏槿若微微蹙眉,不知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 沉思间,只见沈寒城拿起自己备用的筷子,夹了一块苦笋,放到她的碗中。 七王爷沈寒城,竟然给她夹菜,他这是在抽了什么风?! 念头诡异的转过脑海,随即想到,沈寒城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员。 可沈寒城却亲自为她夹菜,这在封建朝代是万万使不得的。 因为――尊卑有别! 苏槿若心下一惊,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连忙起身,拱手道:“王爷有礼,下官受宠若惊,但下官……” “坐。”沈寒城截了苏槿若的话,语气强硬且不容置疑。 他知道苏槿若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推辞逆耳的话…… 苏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才缓缓坐下,沈寒城脸色未变,他盯着苏槿若的眼睛,开口道: “紧张什么,本王不过就是觉得这道菜苦的要命,想要苏城主也尝上一尝。看看苏城主是不是也这般认为,苏城主,你的反应过大了。” 苏槿若凝着沈寒城,听他这话,隐隐信了一分。 沈寒城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令人捉摸不透。 这会儿,他想给她夹菜就夹菜,完全凭着性子所为,看样子,倒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但…… 仍是尊卑有别,虽然她本身并不在乎这尊卑关系,不然,亦不会和绿若,方嬷嬷她们一同坐着用膳。 苏槿若思忖了一会,道:“王爷身份尊贵,下官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官员,若是王爷为下官夹菜,怕是于理不合,尊卑颠倒。” 沈寒城瞥了一眼苏槿若碗中的苦笋,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听苏城主这口气,倒是显得本王昔日,有多守礼一般。” 七王爷沈寒城的行事作风,虽不能称为是无法无天,却也是猖狂放肆,连当今圣上,他也敢直呼尊称,丝毫不将当今天子放在眼里,试想,如此桀骜之人,又怎会有守礼之心? 当下,苏槿若没再说什么。 她低头,夹起苦笋放入口中,苦涩之中带着淡淡竹香味,是记忆中的那种味道。 苏槿若的眸中,滑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细嚼慢咽的品尝起来。 沈寒城一直注意着苏槿若的动静,见她吃着苦笋,他便又夹了一块苦笋给苏槿若。 这回,苏槿若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便没有再说其他。 沈寒城深沉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悦色,槿若的,淡淡的。 千易看了看吃着苦笋的苏槿若,又看了看唇角微勾眼角柔和的沈寒城,微一怔愣,眸子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却转瞬即逝,不见踪影。 …… 用过膳后,苏槿若本想提出告辞,虽然在离开疏科院之后,她有交待木桉说今晚可能不在阡陌苑用膳,却没有说不回阡陌苑安寝。 晚膳过后,天色已经完全的暗淡下来,若她留在七王府,总是有些不便。 即便近日,她与七王爷沈寒城相处和谐,她却依旧没有忘记,七王爷沈寒城碰不了女子的事情。 这是个秘密。 无论沈寒城对她如何,她女儿身的身份,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 谁料,当她拿起古史书和文献抱在怀中之后,她正想开口提出告辞,沈寒城却先她一步出声,道:“把你手中的书籍,拿给本王看看。” 苏槿若唇角微抿,却依言将手中的古史书和文献,递与沈寒城。 她拿着书的一角,避免沈寒城拿书时碰到她的手。 沈寒城看了她一眼,接过书籍,随意翻了翻。 沈寒城只看了几秒钟的时间,随后抬头,望向苏槿若,“这是太尉交于你的任务?” 苏槿若点了点头,应道:“是,这是其中一本,疏科院,下官办案的地方,还留有三本古史书。” 沈寒城的唇角扬起,望着苏槿若的视线中,隐隐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然起开朝元年的古史书,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几人看得懂,苏城主刚一上任,便接了这么重的任务,想来,太尉是极为看重苏城主的。” 苏槿若皮笑肉不笑,“藏书阁的事情,王爷与下官都心知肚明,如今下官配合王爷找出幕后设局之人。虽说下官亦是为了自己,可……总归也算是帮到了王爷不是么?编译古史书一事下官都不知能否如期完成,如今心思沉重,看在下官配合王爷的份上,王爷就莫要拿此事,开下官玩笑了。” 沈寒城的视线落在苏槿若脸上,只见她的笑容在唇不在眼,看起来,确实是不大好。 连伪装都不伪装了,的确是不太好了。 可,见苏槿若脸上不再是淡淡的,无懈可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沈寒城本就不错的心情,此时却莫名的……更好了。 只见沈寒城收回眸光,他起身,手里拿着古史书,迈步,走进了一间房。 苏槿若犹豫了片刻,随后提脚,踏着步子迈向沈寒城刚刚进去的那个屋子。 刚踏进室内,却见室内的书籍多的让人眼花缭乱,苏槿若走上前看了看。 这书架上,什么杂乱的书都有,而且,大部分,是暗晦难懂的书籍。 沈寒城修长的手指自书架上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本,动作熟练无比。 一看便知,沈寒城定当是经常翻动这些书籍。 苏槿若望向沈寒城,却见沈寒城坐在书案上,一只手快速的翻着书页,一只手取出一本案册。 彼时,烛光笼罩在他俊美异常的容颜上,极为的蛊惑人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寒城抬起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视线锁在苏槿若身上,他道:“过来。” 之前,在藏书阁中,两人因着同时落局之事,虽口头上没有说些什么,却都默契的达成共识。 出了藏书阁之后,苏槿若配合沈寒城,在那些大臣的眼前,与他一并离去件。 目的,是要营造出,他们的确是深入局中的假象,好让设局之人以为他们已经入局,继而引出他的下一步计划,探出设局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刚刚沈寒城想也没想的,下意识的要帮苏槿若将古史书编译,直至沈寒城手中都拿起了案册,才猛然想到…… 他们不过只是有相同的目的,算得上是合作伙伴的人,而苏槿若,还不值得他如此费心费力的,为她编译。 思及此,沈寒城望着苏槿若,道:“这编译之事,本王倒可以帮你一把,可,这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知苏城主,要拿什么,来报答本王?” 因着刚刚沈寒城说要她过去,所以如今苏槿若,是站在沈寒城身边的。 听沈寒城这般说,苏槿若不禁看向沈寒城,眸光若有所思。 她从不怀疑沈寒城有能力,但却不知,他竟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上千年的文字,暗涩难懂。 若非精通古学,博览群书,才华过人,旁人是不可能看得懂古史书的,更别说是编译古史书! 而如今…… 沈寒城却说,他能帮她? 七王爷沈寒城从不是这般好相处的,即便如今,他需要她的配合,但……却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若是他帮她编译古史书,只怕,他要的,是她力不所及的。 但,若要她在短短的四天时间内,将四本古史书编译完成,那是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求助七王爷沈寒城了…… 苏槿若垂下眼眸,深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宽大的袖袍之下,素手无声轻握,她道:“王爷……想要下官做什么?” 沈寒城唇角微勾,他倏然望向苏槿若,道:“在两朝会晤结束以前,本王要你,所有的用膳时间。” 闻言,苏槿若掩在袖袍之下的手轻轻松开。 虽疑惑于沈寒城的条件太过简单,但两朝会晤,最多亦不过七天,加之只剩四天,就开始两国会晤。 不过是十一天的相处,即便沈寒城不安好心要对她做什么,只要她细心谨慎一些,倒也不会让自己出大乱子。 想此,苏槿若也便轻轻地应下了,“如此,下官谢过王爷了。” 第82章她是少宫主 第82章 她是少宫主 …… 阡陌苑 院内灯光通亮。 身着素衣的方嬷嬷满脸担忧,她时不时的望向院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红玉无聊的摆弄起自己美丽的指甲,看了一眼同样是婢女,却毫无动静,一直沉默静待的红绫,不由嗤笑。 “装什么,谁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大人深夜都没回来,定然是不知去哪里风‐流‐快‐活了。何况,就算大人归来,心中亦没有你我的存在,你又何必再等下去?!” 也不知道这个贱婢是怎么入大人眼的……? 自己明明长的比这个贱婢好看不知几百倍,又懂诗词知琴棋,可大人却不让自己近身…… 每每有事,大人不是唤哪个什么绿若,就是唤这个贱婢,让她怄气的要死。 以往,她尚不气怒,因为红绫亦不得大人赏识,心里稍许平衡,可如今……情况明晃晃的改变了,眼下,就她一人被大人弃之如敝屐,这让她怎么接受?! 又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遂,看不惯红绫,便出口嘲讽于她,反正她们都是婢女。 谁也不差谁,谁也,不高于谁。 红绫抬头,看了红玉一眼,红玉立即瞪大眼睛,怒视回去。 却不料,红绫却不理她,只见红绫站起身来,走到方嬷嬷身边。 听红绫轻声道:“嬷嬷,绿若姑娘还没有回来么?” 方嬷嬷摇了摇头,“若儿说出去找找公子,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木桉侍卫不是说了,大人不回来用膳么,兴许,大人也不回来安寝,嬷嬷别担心了。至于绿若姑娘……绿若姑娘武艺高超,旁人自是伤不了她半分半毫,嬷嬷亦不必担忧。” 方嬷嬷笑了笑,“若儿的功力,倒没有你说的那般好,不过是平平凡凡的,能够自保,嬷嬷便足矣了。也不知道,公子和若儿,到底何时才能回来,但愿不要遇到了什么危险才好……” 听着方嬷嬷明显担心的语气,红绫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抚慰的话语,却猛然见到一袭绿衣的女子,正快步的走进院内。 方嬷嬷也看见了,她迫不及待的迎向绿衣女子,将绿衣女子神色无恙,才问道:“若儿,你找到公子了么,公子怎么样了?” 绿若握着方嬷嬷的手,应道:“我刚刚出去寻了一会,没见到公子。但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七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告知于我,说公子今夜不回相府了,让我们各自安寝。” 下午的时候,木头人说公子不回来用膳,她便问了是何原因。 木头人只答,公子与七王爷在一起。 公子与七王爷之间的关系……除了试探,也便只剩试探。 想着,公子必定不会长留于七王爷身边,但又迟迟未归,她便去穆静那里瞧了瞧。 却发现公子,并没有在穆静那里,她又去琼楼玉宇那里寻了一下,亦是没有公子的踪影。 心里猜测,公子莫不是还在七王爷身边? 那时她心急如焚,转身便想去七王府找苏槿若。 可这路子还没有走上几步,那个七王爷的贴身侍卫,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大人不回来安寝?”红绫走上前,问道。 绿若望向她,美眸里隐隐有着一抹担忧的神色,只是,她却开口道: “嗯,公子今儿个没有回来安寝的事情,你们切莫多嘴,眼下,都散了罢。” 红玉撇撇嘴,不满的嘀咕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院子异常安静,方嬷嬷道:“公子未曾在府外住过,如今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儿,若是如此,你可要好好护着公子,切莫让旁人伤了公子。” 绿若知道方嬷嬷担心苏槿若,只是…… 自方嬷嬷回到自己身边之后,她的眼里好像只有公子一般。 什么事情,都以公子为先,让她这个女儿,心中都忍不住有了点醋味。 绿若看着方嬷嬷道:“娘亲不必多虑,公子在七王爷身边,而七王爷武艺超绝,公子不会有事的。” 红绫沉默的呆在一旁,看着方嬷嬷脸上终于放下了担心,也便没有说什么。 或许七王爷是武艺超绝…… 但,他的性子却是出了名的残暴。 大人留在七王爷身边,未必是安全,很有可能,是危险! …… 给沈寒城研磨墨汁一个晚上,苏槿若提出告辞,却被沈寒城一语定论,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晚了,苏城主还要回去?可不巧的是,本王已经遣人去了相府,同你的丫头说了,你今夜不会了休息了。” “……” 于是,苏槿若便被沈寒城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夜色温凉。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苏槿若累的负重。 来到浴桶旁,苏槿若解开外衫,里衣,接着是白色布条,一圈一圈的,缓松下来。 很快,如玉的身子,暴露在微湿的空气里。 拈下梅花羽冠,三千青丝瞬间倾泄下来。 苏槿若踏进宽大的浴桶,温热的清水,浸过身子。 被白色布条缠了一天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苏槿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这里不同于以往,当初她虽亦是女扮男装,却不必如此辛苦的将自己的身子,紧紧的用白布裹住。 因为,她是少宫主。 身份尊贵,除了一些父亲信得过的人可以近她身之外,其余的,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件。 又岂会像今日这般……如此的掩人耳目。 墨黑的发丝,垂落在肩膀上,垂落在胸前,飘荡在水中,苏槿若那清秀的容颜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只因她――能够拥有这舒适的感觉。 身心,皆为放松。 窗外有微风吹过,掀起一湖涟漪。 苏槿若轻轻地合上眼眸,贪恋这一天中,唯一可以享受的时光。 只是……不过片刻,她便要起身换衣。 虽然,门外有人守着,但却不是自己信任的人,在旁人的屋檐下沐浴,总是不安全。 白色布条才刚刚缠上,自门外便传来一声响动。 霎时,苏槿若眼眸一凛,将里衣穿在身上,那速度快如闪电,旁人无法想象。 只知道的是,当门被人打开时,她已经穿好了里衣。 沈寒城一踏进室内,便瞧见这幅景象,不由得怔住。 少年只穿了一件单薄贴身的里衣,显得身子更为的消瘦纤细。 三千青丝披散在肩上,在胸前,发尾正一滴一滴的掉着水花,滴入他的衣着里,浸湿了他的衣着。 那暗黄的烛光落在他那清秀的容颜上,倒映出极致的美…… 一双沉静的黑瞳,泛着清冷的光芒,正幽幽的望着自己。 霎那间,沈寒城被人摄住心魄,左胸处,那抹莫名的情绪又不可控制的,浮现出来。 只是,这却不影响他的理智。 沈寒城眯起眼睛,盯着眼前人勾魂夺魄的容姿,内心深处的那抹怀疑,正疾速的攀爬,上升。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苏槿若取过梅花羽冠,将满头湿答答的长发,随意的扎起。 紧接着,苏槿若拿过搁置在一旁的外衫,似是无意的挡在了胸前的位置,挡住了眼前人的打量。 不知道沈寒城发现了什么没有,苏槿若心下乱作一团,清秀的脸庞上却依旧沉静如水。 她看着沈寒城,像是有些怒意的开口道:“王爷,虽这是您的王府,但毕竟下官正在沐浴,您这般突兀的进来,实在是,有违待客之道!” 沈寒城的眸光,依旧灼灼的落在苏槿若的身上。 他抬起修长的手臂,如玉的手指上拈着一个浅花瓷瓶,递给苏槿若。 对直闯浴‐房一事,沈寒城不做解释,声音淡凉无温。 “今日苏城主中了离魂香,若是将此瓶中的药水倒入浴桶,合成药浴,苏城主晚上安寝之时,才不会被梦魔缠身。如若不然,今日在苏城主眼前呈现的幻境,会一一在苏城主的梦里出现。” 原来是为这事…… 心中对沈寒城的不满退去了很多,苏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避开他的手指,接过瓷瓶,“原来如此,下官谢过王爷,那么王爷如今……”该出去了罢? 她那刻意的躲避,落在沈寒城眸中。 倏地,沈寒城望着苏槿若的眸光,越发的幽深。 苏槿若见他不动,就只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心下一紧,握着瓷瓶的手指微微泛白。 七王爷沈寒城,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罢…… 室内,一片静谧。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苏槿若轻轻眨了眨眼眸,正想开口,避开眼前之人的怀疑。 却在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沈寒城猛地一个箭步,走到她的跟前。 苏槿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见沈寒城长臂一伸,将她纤细的腰肢准确无误的扣在怀里。 身子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沈寒城揽在怀中。 霎那间,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别样暧‐昧,极近相拥的距离。 苏槿若微微不适。 清淡好闻的香气萦绕鼻间,沈寒城的动作随意识而动。 他微微低头,垂着眼眸,静静的盯着苏槿若的眼睛看。 第83章你是女儿身? 第83章 你是女儿身? 苏槿若的眼眸滑过一丝躲闪,随即淹没在沉静的瞳孔之中。 她冷冷的抬起眼睛,看着沈寒城道:“莫非王爷也有龙‐阳之好么?” 当今苏丞相之子‐‐苏槿若,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已不是秘密,想必眼前之人亦是有所耳闻。 而……皇室中人对此,视为禁‐忌,这……想必七王爷沈寒城更是了然于心。 苏槿若说这话,无疑……是想逼沈寒城放开她,以免遭人垢话。 虽不知,沈寒城会不会在意这些,可眼下已是……别无他法。 若她挣扎,沈寒城必定会将她束的更紧,又或者,因距离的关系,两人不小心碰触到了对方的皮肤…… 这些,皆是无用之举。 甚至是……暴露她为女儿身的危险举动! 是以,苏槿若只能在言语上,激上一激,希望……沈寒城会有所顾忌。 察觉贴身之人的身子紧绷的厉害,却依旧强作镇定的对上他的眼,试图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那不屈的眼神,深入人心。 沈寒城心下惊悸,却是抬手,将苏槿若脸颊旁的青丝微微拂开。 苏槿若抵在沈寒城胸前的素手,早已紧握成拳,手心稠黏一片。 那一不留神就可以肌肤相亲的手指,在她的眼前险险的滑过。 暴露身份的可能,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心脏狂跳不止,苏槿若沉静的面容,隐隐有了一丝的裂痕。 就在这心脏加速的时候,只听沈寒城低低的笑声入耳,悠悠的,那般的漫不经心。 苏槿若微一凝眸,沈寒城却放开了她,还她一颗安定的心。 “看样子,苏城主很怕本王的碰触啊,莫不是……苏城主是一介女儿之身,怕碰了本王,而本王会忍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此番言语…… 苏槿若望向沈寒城,她知七王爷沈寒城,是真的怀疑她了! 毫无疑问的,怀疑了! 是该继续隐藏下去,还是该告知于他?! 毕竟,如今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目的,可以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若是她将这个秘密告知于他,那她再次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只见沈寒城眼潭深沉,定定的注视着她。 唇角微微翘起,不是那种讥讽的弧度,而是那种,介于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回答本王这个问题,于苏城主而言,很难么?!” 不,不行! 她绝对不能说! 即便是,七王爷沈寒城会亲自动手试探,她也不能说。 自晚膳过后至她从他的书房走出,那几个时辰里,他们的相处,算得上是很融洽的。 可转眼之间,稍有不对,七王爷沈寒城就开始试探起她来了。 这个人…… 太过睿智和深藏不露,她信不过! 被发现女儿身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若是她并非苏丞相之子,被他发现,继而再深入追究下去的话,那便谁也无法预料了…… 苏槿若的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但脸上,她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走上一步,到了沈寒城的眼前。 她抬起眼睛,凝着七王爷沈寒城,道:“王爷乃人中龙凤,才华横溢,即便是上千年的文字,王爷亦是精通,能够编译。再者,王爷之容颜,俊美无双,对下官又多番相助,下官已是钦慕不已,若是王爷再近下官一分,下官怕是会……情难自禁,对七王爷您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来,届时……” “那个结果,怕是王爷和下官都不想看见的。是以,下官从来……都不随意,让王爷近身,以免出大乱子。” 听此,即便知晓,此话十之八‐九是假,可七王爷沈寒城的心,却还是不安分的,乱了起来。 论演技,谁没有? 尤其是苏槿若,自打她来到这个朝代之后,她便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 而她自己,更是信口胡扯的好手。 原以为,她说完这些话过后,受到的待遇,最起码是被七王爷沈寒城扔出王府,甚至是更惨雠! 但至少,能够转移沈寒城的注意力,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之感,从而远离,甚至是隔离自己。 那么,她想让沈寒城不深究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沈寒城仿佛是在平复自己波动的情绪一般,静静的盯着苏槿若,看了半天。 半晌后,他道:“钦慕旁人这种话,从今往后,苏城主只能和本王说,若是本王从他人口中,听到苏城主又钦慕谁了,本王,定然不会饶你!” 苏槿若:“……” 因着这些话,苏槿若想过自己日后可能会与沈寒城恶交,在朝堂中的生活,可能会过得更惨。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苏槿若的视线,落在沈寒城身上,她本是信口胡诌,要将眼前人一军,却奈何,反被眼前人将了一军。 看来,南洛世子沈风之,会败于七王爷沈寒城,亦不是件怪事。 只因―― 南洛世子沈风之,他在意旁人说他有龙‐阳之好,是以,她每次都能用这个,来转移他注意的焦点。 而七王爷沈寒城,简直可以说是,丝毫不在乎断‐袖。 哪怕可能是个男子的人,喜欢他,他也敢将那人留在他的身边。 甚至是将计就计,用霸道强硬的言辞,堵了那人的后路。 苏槿若微笑,七王爷沈寒城,好,你真好! ……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有一人推门而入,动作轻缓。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身着一袭张扬的大红黑袍,步子缓慢的,向着躺在精致楠木床榻上,合着眼眸的少年靠近。 少年的皮肤极白,白的似乎有些透明,那缕缕血脉青线,在她紧贴着脸颊的手背上,能够清晰的看见,那纵横的脉络走线。 微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微光撒在少年卷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之上,落下淡淡的剪影。 合着眼眸,虽然看不见那双沉静幽深如同井水般,潋滟着清冷的眼瞳。 但沈寒城却依旧能够想象,少年面带淡淡的笑容之时,那微微弯起的眼角和淡淡的眉毛。 他伸出手,想要唤醒眼前熟睡的少年。 可那只伸出去的大手,就要落在少年肩膀上的那只大手,却微微的停滞了一下。 沈寒城望着苏槿若,眼眸微眯,他将手微微往上移去。 在少年白皙,带着些柔美的脸庞上,停了下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落下,刚要触及,却猛然突生变故。 原本合着眼眸的少年,猛地往塌内一翻,避开了他的手指。 透着光线,一道反射着寒芒的利刃,在顷刻之间,贴上了沈寒城温热的皮肤。 窗外,太阳渐渐升起,带着它的热情,拥抱着这个大地,温暖着世间所有的人。 却唯独,温暖不了,这个冰天雪地的,染着杀意一触即发的室内。 苏槿若半跪在床榻之上,她眉眼之间,没有丝毫感情。 一双幽深的眼眸望着眼前人,冷冷的,没有一丝情绪。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匕首,不留情面的架在沈寒城的脖颈之上。 那细嫩的肌肤,甚至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一道浅浅的的伤口,溢出淡淡的血丝来。 沈寒城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他望向苏槿若,没有开口说 话,只是静静的,等她回神。 像是看清了来人,苏槿若连忙收回匕首,瞥见沈寒城脖颈之上的血色,她立即低头,拱手道:“下官不知是王爷,无意之中,误伤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饶了下官。” 见着是沈寒城,苏槿若的心下一紧。 上一次,与七王爷沈寒城在同一个帐篷之下共眠,她之所以能够不伤着沈寒城,是因为,她压根就一直没睡。 她一直保持警惕,唯恐沈寒城突然一个翻身,碰着了她,让他起了红疹的反应,暴露了自己女儿身的秘密。 又或者,怕沈寒城有心试探,她可以以此,用来转移沈寒城的注意力,让他不能再与她共一个帐篷。 但如今…… 苏槿若微微抿唇,她是真的睡下去了。 只是察觉有人推门,便惊醒,随后一直假寐,看看来人想做些什么。 谁料,一抹温热的气息往自己的脸上靠近,当下便决定,无论是谁,定都要受些皮肉之苦。 如今,瞧见来人是沈寒城,苏槿若卷翘的眼睫毛轻轻一扇,握着匕首的手指微微泛白。 看来,七王爷沈寒城,果真会以身试探。 沈寒城静静的站立在苏槿若的床榻前,伸出去的手指,摸向冰凉的脖颈,一抹血色入了眼。 唇角微微扯开一抹弧度,沈寒城看着苏槿若,道:“伤了本王,苏城主难道以为,一句云淡风轻的恕罪,就可以代替本王受的皮肉之苦了么,嗯?” “伤了王爷,是下官的不是,可下官以往便与王爷说过,下官有误伤旁人的习性,而且……” 苏槿若抬起眼睛,看向沈寒城,道:“而且,下官也想不到,王爷会来下官安寝的屋子,这才造成了误伤,还请王爷宽宏大量,莫要与下官计较。” 苏槿若话音落下,倒不见沈寒城有什么反应,既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趋势,却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第84章这是要放过她? 第84章 这是要放过她? 两人正僵持间,千易的声音突然闯进两人的耳中。 “主子,苏城主的贴身婢女求见。” 绿若…… 苏槿若心中猜测,定然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这天色才刚大亮,绿若是没理由这么早来寻她的。 她望向沈寒城,眼下这误伤一事还没有解决,她怕是还不能做主,自己可不可以见绿若。 沈寒城看了一眼正在等待他回答的苏槿若,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像极了热恋中的女子,正深情望着自己心仪的夫君那般,目不转睛…… 倏地,沈寒城的唇角勾勒起一抹染着嘲讽的笑容。 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苏槿若唱戏唱的太入迷,把昨晚的话付诸实践,演出对他有钦慕之情。 还是在嘲讽自己,将清雅三分像女子,七分可能是女子的少年,当做了真正的女子看待。 他转身,如同他整个人一般张扬桀骜的大红黑袍,飘在空中,“苏城主,你的婢女找你,你还不赶快洗漱更衣?” 这是……要放过她? 苏槿若微微敛眸,沈寒城的性子向来难以捉摸,尤其是与他相处过后。 更会发现,此人,真的是以自己的心情,决定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可每每,他那么随心所欲的下一步动作的背后,都带着强烈的目的。 比方说,那次的射箭比赛,他随心所欲,可他的目的,是为了试探她的老底。 这次的入局,他亦是随心所欲,可他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设局之人,以绝后患…… 与沈寒城打交道将近一月,知他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因此就且先放下自己心中的恨意,格外注意他的言行,唯恐自己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死无葬身之地。 一开始尚有把握,能够猜中他的心思之三四,可如今,此人真是越来越难以猜透了…… 苏槿若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 虽然沈寒城性子古古怪怪,却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也便走一步看一步再说罢。 苏槿若没有猜错,绿若来此找她,的确是出了大事了。 绿若告知苏槿若,醉花楼,有人闹事。 开青楼的,对付闹事者,必定会有一些手段,摆平闹事,倒也不算难紧。 可穆静却看出,那些闹事者的不寻常之处,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亦不像是江湖中人雠。 一番思量之下,穆静还是决定来找苏槿若,拿拿主意,以免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给她带来麻烦。 绿若等着和苏槿若一同去处理,此次闹事事件,苏槿若看了她一眼,道:“你先等会,我和王爷说几句话。” “是,公子。” 苏槿若望向沈寒城,沈寒城正坐在饭桌上等着用膳,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望向自己这边,目光淡淡。 昨日才答应沈寒城,在两朝会晤之前,自己的用膳时间都归他,而如今才第一天就…… 苏槿若眸色微闪,她缓缓走上前,思忖了一会,才道:“王爷,下官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早膳,下官恐怕是……” 沈寒城抬手止话,懒懒道:“本王从不听借口,苏城主只需要给本王一个交待即可。” 苏槿若拱手道:“如若王爷不嫌弃,下官愿多陪王爷用膳几天。” 沈寒城挑了挑眉头,他微微侧目,视线落在苏槿若的身上。 “苏城主的这个交待,本王并不满意。” 苏槿若微微紧了紧眉头,沈寒城的唇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魂的笑容,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如果苏城主想不出让本王满意的交待,与其让本王生气,倒不如苏城主和本王打上一个赌,若如苏城主赌赢了,这早膳的事情,本王不予追究,若是苏城主赌输了……” 苏槿若静静的看着沈寒城,等待着他的下文。 只见沈寒城的眼角挑起一抹淡淡的流光,对苏槿若笑道:“若是苏城主赌输了,便罚苏城主替本王沐浴更衣,如何?!” 此话一落,千易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看了沈寒城一眼,随后望向苏槿若,等待她的回答。 绿若却是比较激动的走到苏槿若身边,她暗暗扯了一下苏槿若的衣袍,道:“公子,要不,你和王爷先用完早膳罢,姑娘那边的事情,不着急的。” 怎么都不能让公子吃这个苦,这赌赢了也便罢了,可这若是输了呢?! 没必要为了一个早膳,让公子受此委屈,替一个男子……沐浴更衣…… 这,这怎么都不成啊?! 公子,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子! 怎么能,怎么能将一个男子的身体看了去?! 更何况,公子根本碰不得王爷,若是碰了,会出乱子的。 沈寒城的目光,悠悠的飘在绿若身上,极有深意。 苏槿若心下一紧,绿若在这时说打退堂鼓的话,无疑就是在告诉,本就对她真实身份有怀疑的沈寒城,她的身份,有问题! 她看向绿若,沉静的眼眸里染着绿若才看得见的示意,“这怎么成,此事于我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怎可因为与王爷打赌,结果可能会输。因而接受惩处替王爷沐浴更衣,而感到低人一等没有面子,就退缩了?绿若,你身为我的婢女,怎么能有这般的想法?!” 绿若看懂了苏槿若眼里的示意,她咬唇,连忙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请求宽恕。 “公子,奴婢知错,王爷地位尊贵,即便是公子替王爷沐浴更衣……也是合乎情理的。是奴婢心胸狭隘,目光短槿若,还请王爷,公子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槿若对沈寒城拱手道:“王爷,这奴婢让下官宠坏了,不知轻重,不懂尊卑,坏了王爷心情,是下官的不对,还请王爷责罚。” 沈寒城摆了摆手,他看向跪在地面上的绿若,语气幽幽,“苏城主的婢女口无遮拦,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意有所指,本王不想深究。即是苏城主自己的婢女,自然是苏城主自己打理的好,本王不喜欢越俎代庖。” “下官谢王爷恩典。”苏槿若望向沈寒城,一双黑眸沉静如井,她开口道:“下官选择与王爷赌上一局,并且,下官愿赌服输,诚然,下官亦希望王爷您也一样……愿赌服输!” …… 还以为七王爷沈寒城是有心为难,打赌的局,必定会让她无法做到,却谁料…… “公子,王爷给你一炷香和一盏茶的时间,回到七王府,这不是有心放水么?!”绿若在一旁低语。 站在七王爷的角度想,他并不知道公子要处理什么事件,应该是猜测公子回丞相府处理事务。 可七王府与丞相府离的不是很远,这一来一回,还不到半盏茶功夫。 而依公子处理事情的能力,顶多就花费半盏茶时间,那剩余的一炷香的时间,岂不是多了出来? 此局,七王爷下的注是,公子在一炷香和半盏茶的时间内,赶不回七王府用午膳。 可依照这些条件来看,七王爷是注定要赌输的! “公子,你觉得是不是啊?” 见苏槿若迟迟不搭理她,绿若便又问了一句。 苏槿若的眼眸沉静如夜,沉默片刻,她道:“那倒未必。” 这个赌局,他们之间有规定,对方不许给彼此增添压力,换句话说,就是彼此都不能出手,顺其自然。 在这样的条件下,公子却说未必…… 绿若脚步微滞,差点没吓坏,她追上苏槿若的步伐,提醒道:“公子,这场赌局,你是无论如何都要胜的啊,你不能输,输了就惨了!” 苏槿若没接话,她瞥了一眼醉花楼门口,那里围着一大帮子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普通百姓,也有江湖中人。 她从醉花楼那边绕过去,拐了几个弯,跃进穆静的室内。 穆静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苏槿若后,连忙起身,对她道:“公子,上次我惹的祸,恐怕报应来了。” 苏槿若坐在兰花木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把具体情况,说来听听。” 苏槿若在身边,有个最大的好处,便是你看见她的时候,她都是那般的沉着冷静,那般的从容不迫。 仿佛,在她眼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就算有再大再多的困难,放在她的手里,亦是轻易就能解决好的。 与她相处,哪怕你的心是那么的浮躁,亦会不自觉的,跟着平静下来。 不管旁人是不是与她有着一样的想法,反正她穆静就是这样感觉的。 穆静将此事,讲了个大概。 昨夜,有几个衣着昂贵的客人先是点了涟舞,只是涟舞身子抱恙,便没有接客。 那几个人却没有为难,只说找几个比较好看的,又比较懂事的姑娘陪陪就好了。 这些场景,在醉花楼基本上每天都会上演一次,穆静也就没在意。 可当天色微亮之时,麻烦来了。 那几个人,先是说她唤去的姑娘不尽职,那些姑娘未着寸缕,便被他们几人赶出房间。 接着,乖其与他们了解情况,他们却说,那些女子算不上是风‐尘女子,他们拿钱寻‐欢‐作‐乐,要的就是享受,不是看她们哭丧着脸,这不情愿那不情愿。 乖其见状,只得先询问那些姑娘,那些姑娘眼泪汪汪的,说他们要她们都做一下奇奇怪怪的动作,稍不做好,他们就开始打骂。 第85章眼下该怎么办? 第85章 眼下该怎么办? 她们虽为风尘女子,地位低下,可却不是那任人打骂的婢女。 但为了不给醉花楼惹麻烦,便忍了下来,可却没想到,他们不仅变本加厉,对她们更是用上了手段。 还将她们绑在床,榻之上,将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一一用在了她们的身上。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客人,她们都吓得眼泪汪汪的,一直喊着不要。 许是他们嫌她们太吵了,没了玩弄的心思,也便有了这后来的事情。 他们几人,都是一人一个姑娘,一人一个房间紧。 他们不对那些姑娘做些欢好之事,反而是将姑娘往死里虐待,各种道具轮番上场,将那些姑娘折腾的死去活来雠。 醉花楼,是青楼,虽不同于其他青楼,会尊重姑娘们的意愿,但却依旧还是要遵守青楼的规矩。 那些姑娘不是清倌人,又被包了夜,理应来说,她们是要把恩客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无论他们要她们做什么……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进青楼,主要是为了享受肉体上的快乐,又有谁会料到,这几个人,是为了追求精神上的刺激?! 多番交涉失败后,对方要求给个合理的交待,否则便要砸了醉花楼的招牌,让醉花楼无法在这京都立足。 闻言,穆静便与他们道,想要个交待,那就要等我们主事人来了再说。 穆静推开一扇菱花窗,看了看楼下的几个人,道:“公子,那几个人便是在那里等着的那几个人,如今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等的快不耐烦了。” 苏槿若放下手中的茶盏,她起身,走到穆静身旁。 顺着穆静的目光望下去,映入眼帘的,是看上去身材硬朗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脸上的神情不耐,便连乖其在一旁讨笑,也没有要缓和的意思。 穆静收回目光,对苏槿若道:“公子,我们与他们交涉三回,皆是无果,他们,是铁了心的要我们给出他们所想要的交待。而且,看他们的神情,似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行为举止,言语思路,皆是有条有理,思维清晰,我怀疑,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 苏槿若的眸光依旧落在那些青年人的身上,她淡淡的开口。 “那些姑娘……如今在哪里?” “我已经命人给她们找大夫看过伤口了,如今,应该是休息了。皆是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看的大夫都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了。” 穆静面色冷意盎然,他们用蜡烛,把腊滴在那些姑娘的肌肤上,用勉铃置入那些姑娘的体内等各种手段,将姑娘折腾的那么惨,但却又只是当时受不住,过后便无事了。 那些姑娘,如今得的是心病…… 这个朝代的青楼,有调情的药粉,有勾人的媚术,这些,都是闺房行乐的手段,为的,是让对方享受到最极致的快乐。 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行乐,姑娘们承受不住,他们大喊扫兴,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们要求给个交待,却怎么都不满意,还撂下狠话,再给穆静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此事给的交待还是让他们不满意的话,便要砸了醉花楼。 几次下来,穆静算是看出,他们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要的,是一个,可以将醉花楼堂堂正正弄垮的借口。 收回视线,苏槿若转身,回到自己刚刚落座的地方,重新坐下。 绿若问道:“公子,眼下该怎么做?” 苏槿若尚未开口说话,便听穆静道:“他们又开始闹事了。” 苏槿若淡淡的开口:“他们要你给个交待,而当你给不出的时候,是不是有问过他们,到底想要怎样的交待?” 穆静颔首,“我是这么问过,但他们跟我打哈哈,就是不说……要怎样的交待才会令他们满意。” 绿若蹙眉,“公子,这些人有意针对醉花楼,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上次十二皇子的人,如今回来蓄意报复?!” 苏槿若抿了口茶水,她面色沉静,眼眸中的光芒却是越发的幽深,“出手的不是十二皇子的人,而是他的母妃。” 倘若是十二皇子来报复,是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的。 他最有可能的是,让人将涟舞抢走,再一把火烧了醉花楼,是决计不会用这样绕来绕去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因――他是个草包。 不可能会有曲曲弯弯的想法。 而他的母妃――柔贵妃,心思缜密,做事追求完美,此次事件,倒是挺符合她的性子。 苏槿若低垂的睫毛微微一扇,柔贵妃……来的好快! 穆静将菱花窗关好,她看向苏槿若,道:“即是贵妃出手,那我们岂不是,难逃此劫?” “那倒未必,只需要将涟舞奉上,然后歇业几日,柔贵妃会暂时还我们一个清净。” “不成!”穆静听此,激动的走上前,“涟舞是我们的好朋友,怎么能够为了保住醉花楼,而将她推出去,我不赞成,我也不会同意。” 苏槿若微笑,“那就告诉他们,钱可以赔偿,他们的损失也可以赔偿,如果他们还是不愿,那就把他们……” “杀了?!”穆静连忙摆手,“我不赞成卖姑娘,同样我也不赞成杀人,杀人犯法,得不偿失,我不同意。” 苏槿若睨了穆静一眼,淡淡道:“那就把他们先绑起来,这些天,暂时不要营业,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 走在路上,绿若问苏槿若,为何不利用琼楼玉宇的势力,替醉花楼解除危机。 苏槿若没有接话,只是转身,走另一个与七王府截然不同的方向。 朝廷还未正式宣告琼楼玉宇,归为皇室酒楼,琼楼玉宇的幕后人,也还没有正式授予封号。 此时,理应避开风头,以免在朝堂之中,站不稳脚跟。 否则……于她苏槿若而言,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眼下,还有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苏城主还没有回来的话,那么主子就赢了。 千易面无表情的瞟了沈寒城一眼,见他正坐在自己的书案上,认真的查着文献。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时而翻页,只见衣袖微动,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贵气。 昨夜,在主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白衣少年,为主子研磨墨汁。 那白衣少年见他伏案疾笔,偶尔会微微低头,看主子在写些什么。 每每少年低头,神情专注着主子案册上的字的时候,主子的唇角,总是会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那抹笑意虽快,却还是被他稳稳的捕捉到了。 或许,便是连主子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可在他身边,照顾他多年的自己,却是有所发现。 千易敛下眼眸,苏城主个子矮小,甚至可以说是娇小,长相又偏女子的容貌,如今还有流言说他有龙阳之好。 主子与他走的极近,怕是不妥。 就算苏城主再怎么像女子,也改变不了他为男儿身的本质,若是主子再与苏城主走近一些…… 恐怕,主子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思及此,千易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握着腰间宝剑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依着贵妃娘娘的遗愿,他怕是留苏城主不得! 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的。 自他当上沈寒城的贴身侍从的那一日起,他便从未见过,有陪着沈寒城用膳的人。 想与他一同用膳的,都是一些带着强烈的目的的人,不似昨夜的苏城主,她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陪着沈寒城用膳。 而宫中之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想主子活的快乐的人。 当今天子,将主子当作棋子,尽情利用与压榨,当今国母,表面上温和慈爱,内心中,却不知多想将主子一剑杀死。 无论是兄弟,还是姐妹,都容不下主子,都想将主子杀之而后快! 只因――主子一人,占尽了当今天子所有的宠爱,可又有谁想过,主子不过是被他培养的一个可悲的棋子罢了。 这么多年来,若非主子不能近女色,以及他压根不屑于皇位…… 要谋害主子的人,恐怕更是不计其数罢! 虽然苏城主没有做过什么对主子有利的事情,但却也从未有过伤主子,又或者利用主子之心。 也难怪主子会去追求,这一份独特的,不曾染上杀意的温暖。 千易抬起眼睛,望向沈寒城紧。 只见沈寒城神情专注于他手中的书籍,俊美的容颜上,染着如戏子落幕后的那一抹怡然自得雠。 千易心下轻叹:也罢,便再留苏城主几日性命,若如主子再有什么异常的话…… 千易毫无情绪的眼中,疾速的掠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威慎人心! …… 苏槿若去疏科院取了那几本古史书,本想带回七王府,交于沈寒城,却不料…… 她才刚出疏科院,便遇上不该遇上的人。 苏槿若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熹微公主。” 绿若站在苏槿若的身后,跟着苏槿若行礼,福了一福。 熹微公主看起来心情不错,娇俏的脸上挂着一抹靓丽的笑容,她将苏槿若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以往见苏城主的穿着打扮,都是黑色的衣装,如今见着苏城主一袭白衣,倒有点像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苏槿若的神情淡然,“公主谬赞,若是公主没什么事情的话,下官就告退了。” 苏槿若抬起头,打算越过熹微公主,却被熹微公主一语拦下。 “慢着,谁说本公主没什么事情,需要苏城主帮忙的?!” 第86章他知道她会输 第86章 他知道她会输 苏槿若眸色不变,她微微低头,淡淡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熹微公主踩着高底旗鞋,鞋底碰触地面,发出‘噔噔’的响声。 她绕着苏槿若转了一圈,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鄙夷,七哥居然对眼前之人,有不一样的感觉? 眼前之人,不过只是长的清雅了点,语气淡然了点,加之有点小聪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熹微公主眼眸微转,笑了一下,对苏槿若道:“也没什么,就是本公主心爱的耳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想请苏城主帮帮忙,替本公主将耳环找到,以慰本公主这一颗不安的心。” 耳环掉了? 熹微公主身为后宫之人,在大臣办案的地方出现,已是奇怪,如今又说弄丢了耳环……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次……熹微公主,怕是故意来这里等她的。 本应该推辞,以免在午膳之前赶不回去,输了的后果,她可是承受不起的。 只是一想到,熹微公主是众多公主之中,最受当今天子恩宠的公主。 若是自己推辞了,恐怕会惹她不快,柔贵妃一事尚未解决,自己还不能多惹事端,以免焦头烂额…… 思忖了一会,苏槿若抬起眼睛,望向熹微公主的耳际,果真不见了一只耳环。 她垂了垂眼眸,对熹微公主道:“若是公主的耳环不小心弄丢了,下官可以喊人帮公主寻找,多人好办事,而且如此以来,公主也可以早些找着耳环,宽慰心情。” 熹微公主手心中摩挲着自己的另一只耳环,对苏槿若笑道:“好啊,如此有劳苏城主了。” 绿若不熟悉疏科院的道路,苏槿若便没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而是对熹微公主说,下官去去就来之后,领着绿若去唤一些守门的侍卫。 熹微公主望着苏槿若缓缓离去的背影,粉红色的唇瓣勾起一抹冷笑。 今日她知道苏槿若会回疏科院,便一直在这等着,见苏槿若快从疏科院出来,她便取下一只耳环,将耳环放在手上,为的……就是现在! 七哥喜欢的人,她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呢? 她是伤不了七哥,亦不能拿七哥怎么样,可她却能将七哥在意的人,玩在手心,踩在脚底! 七哥,明月倒要看看,你能拿明月怎么样。 片刻后,苏槿若领着几个侍卫回来,帮熹微公主寻找耳环。 她走到熹微公主身前,对她拱手道:“公主,下官已帮公主将人唤来,相信他们很快便能找到公主心爱的耳环,下官还有一些事情,先告退了。” “哎……等等,”熹微公主见苏槿若要走,唇角冷意一晃而过,快速的走了一步,却似不小心一般,脚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苏槿若眼眸微动,反手托住熹微公主的身子,将她扶起。 一旁给熹微公主撑油纸伞的宫女连忙跪在地上,叩首,“公主,是奴婢没有扶稳公主,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公主息怒。” 熹微公主皱着秀眉,一脸的痛苦之色,“本公主的脚……好疼呀……” 跪在地上的宫女听此,一大颗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苏槿若道:“公主可是崴了脚?” 熹微公主点了点头,两眼泛红的望着苏槿若,“可能是刚刚不小心崴了一下,如今动上一动,都觉得刺心,本公主怕是……走不回去熹微宫了。” 苏槿若眼眸微眯,只听熹微公主接着道:“不知苏城主,可否将本公主送回熹微宫,好歹本公主也心仪过苏城主不是,更何况,这里就苏城主的身份高贵些,若是让那些低贱的侍卫碰了本公主的话,苏城主以为,父皇还能让他们见到明日的太阳么?!” 绿若微微扯了扯苏槿若的衣袍,看着苏槿若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担忧。 若是此刻还不回七王府的话,公子恐怕就不能在午膳之前赶回去了,那到时的惩处…… 绿若想苏槿若拒绝熹微公主,苏槿若怎会不知。 可熹微公主已经放了狠话,她话里虽说是那些侍卫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其实…… 她是在警告自己,若自己敢将崴脚的她放任不管,她便敢在当今圣上面前告自己一个大逆不道的罪状。 依皇上对熹微公主的宠爱,明日见不到太阳的,定是她苏槿若无疑! 苏槿若深深的看了一眼熹微公主,自己与她,除了上次因赐婚一事有过交集以外,两人,便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为何这个熹微公主,会咬着她不放?! 熹微公主的头号敌人,是七王爷沈寒城。 难道是因七王爷沈寒城的缘由,自己被扯进了熹微公主的敌人范围了?! 可自己与沈寒城的关系,明明是水深火热,相互防备的打紧…… 苏槿若心下揣摩,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公主说笑了,下官身份并不高贵,而且,下官并非后宫中人,恐怕是进不了熹微宫,不能将公主送回去了。” 熹微公主的唇角溢出一抹笑意,“这个苏城主不必介怀,有本公主在,没有人敢说苏城主的半句不是。何况如今青天白日的,旁人也不会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言语,苏城主不必多虑。” 苏槿若知不能再推脱下去,她道:“如此,公主希望下官怎么送公主回去?” 熹微公主身份尊贵,若没有她的允许,男子是不能近她的身的。 想了想,熹微公主道:“如今本公主脚疼的打紧,苏城主就将本公主抱回熹微宫罢。” 疏科院离熹微宫可不近,光是走着,都要耗些体力,这苏槿若若是将她抱着回去,再加上她期间给他加点小动作,不整死他,她就不叫沈明月! 绿若在一旁急的都要跳起来了,她咬牙,正想上前开口,替苏槿若抱这个故意刁难的公主,以免自家公子误了时辰,输了赌局。 可她路子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被苏槿若暗中拦下了。 苏槿若眼眸微深,对熹微公主拱手道:“下官,失礼了。” 她话音刚落,便将熹微公主抱起,好在她是习武之人,抱一个女子毫不费力,不然…… 光是这到熹微宫的路程,都能把她累成什么样。 一路走着,熹微公主长长的指甲一直‘不小心’的划过苏槿若的手臂,偶尔,掐上几把,力道之狠,让苏槿若微微蹙眉。 终于到了熹微宫,熹微公主一脸怪异的看着苏槿若,眼前之人,怎么跟她七哥一样变‐态? 一路上,她就没安分过,一直想将抱着她的手臂失滑,这样她才好不小心落在地上,告苏槿若个谋杀的罪名,却没料想,眼前之人,抱着她,根本就稳如泰山! 苏槿若无视熹微公主眼中的情绪,道了一句告辞后,便出了宫紧。 只是一出宫,她便知。 这场赌局,她,输了。 …… 绿若回了阡陌苑,苏槿若回了七王府。 彼时,七王爷沈寒城刚刚落座在大厅的饭桌前。 苏槿若远远的望了他一眼,眸色微闪,随后提步迈到他的身侧。 千易微微侧目,余光瞥向苏槿若,只见苏槿若手中拿了几本书,原本身上的白衣已经由黑袍替代。 她站在沈寒城的身侧,对沈寒城微微躬身,拱手道:“下官见过王爷,午膳时间已过,下官,愿赌服输。” 沈寒城笑容慵懒,他看着苏槿若道:“坐下用膳。” 沈寒城话音飘落,便有婢女手拿托盘,一个一个的,缓缓走了进来。 她们将膳食搁置在饭桌上,随后对沈寒城福了福身后,又缓缓退下。 苏槿若放下手中的古史书,坐在沈寒城的身旁,她扫了一眼在圆木桌上的膳食。 发现在各有特色的佳肴中,只有一样苦笋羹,与昨夜的膳食是相同的以外,其余的,都换了菜系。 她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桌子上的美食,随意算数都有十几道以上,这些佳肴,即便是二十个人一起吃,都绰绰有余。 何况如今只有两个人用膳,这些佳肴吃不完浪费掉,待明日又会换过不同的菜系。 果真是,暴敛天物,贵公子不识穷苦人的愁滋味…… 苏槿若心中轻叹,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情绪,她笑道:“王爷怎么这会才用膳?” 按理说,午膳时间到了,他便该用膳了,如今这用膳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好些时候,为何他才…… 难不成,七王爷沈寒城,是特地等她一同用膳?! 沈寒城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酒一杯,然起国的人好酒,沈寒城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了苏槿若一眼,自上次宫宴,他知苏槿若不能饮酒,也便没有替她斟酒。 “本王,等苏城主回来,接受处罚。” 苏槿若望向沈寒城,此时,沈寒城唇角微微翘起,修长如玉的手指拈着琉璃盏。 他似是把玩般,琉璃盏中的紫红色液体不时的晃动着,但却从未溅起过一滴的酒水。 他望着她,像是要把她彻底看穿那般,墨黑的眼眸,如深潭一般幽深暗晦。 苏槿若心下一紧,唇角却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听王爷这口气,似是早已意料到,下官会输了这场赌局。” 沈寒城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薄唇轻轻牵动,“不是本王意料到,而是苏城主与本王打赌……注定会输。” 因为他沈寒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苏槿若微微垂眸,笑道:“即是赌局,又何来注定?” 第87章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第87章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沈寒城的眼眸里似有一抹促狭味道,他不答反问:“不知苏城主去疏科院的时候,可见着什么人了没有?” 苏槿若微愣,随即笑道:“的确是见着了一个,原本不应该见着的人,王爷不妨猜猜,那人是谁?” “老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熹微宫的主子。” 闻言,苏槿若倏地抬起眼睛,望着沈寒城似笑非笑的唇角,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她不是注定会输,而是她的行动,已经被旁人猜了个清清楚楚。 沈寒城手中的那本古史书,是最薄的古史书,昨夜他就已经编译了大半,估摸着……还未到午膳时间,他便已经将那本古史书编译完成。 因此,若是今日自己不回疏科院,拿那剩余的几本古史书的话,恐怕四日之内,沈寒城很难将它编译完成。 想来,沈寒城亦是猜中了这一点。 至于遇上的人,是熹微公主…… 沈寒城回宫四年,而熹微公主一直视七王爷沈寒城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算沈寒城不将她放在眼里,却也必定对她的性子有所了解。 他是猜到熹微公主会在那里等着自己,刁难自己。 故而,在他给出的时间内,她必定是赶不回来的。 小小的一场赌局,他准确无误的猜到了自己的行踪,又精确了熹微公主,必定会去疏科院为难她的事情…… 而且,他甚至是把握到了,她重回七王府的时间,因而等她一回来,他才刚刚落座在饭桌前…… 无论是时间,人物,还是地点,他都猜的分毫不差。 苏槿若微微一笑,七王爷沈寒城,的确是个有谋略心计的对手。 只是,欣赏归欣赏…… 沐浴更衣…… 她该怎么过那一生死攸关的战局? 盯着沈寒城看了一会,苏槿若起身行礼,为自己争取一下时间。 “虽然这场赌局胜负已定,作为输局的一方,下官也绝对会遵守承诺,接受自己的惩处。但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能够同意。” 沈寒城挑眉,“说。” 沈寒城不喜欢废话,尤其是旁人要给个理由或者是什么借口的时候,他的回答,总会是干脆,简洁和明了的。 苏槿若思忖了一会,道:“关于赌局惩处的时间,不知王爷可否同意下官,将这个惩处的时间,留到两朝会晤结束的那天。也就是……下官答应王爷的,最后一顿晚膳之后的,那段时间。” 沈寒城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每扣一下,都扣的苏槿若心生不安。 最终,意料之外的,沈寒城应了好。 午时的太阳高高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中,明媚的阳光透过镂花窗洒进大厅,留下淡淡的暖意。 寂静的大厅内,衬得正在用膳的两人,极为的和谐与美好。 …… 一个下午,苏槿若和沈寒城一直共处一室。 自然,沈寒城如今和苏槿若是同一个河面上的人,不会对她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更何况……他亦从未真正伤过她半分。 苏槿若为他研磨墨汁,看着古史书上的编译,顺便长长知识。 沉寂中,沈寒城的声音冷不防的闯入耳中。 “会骑马么?” 苏槿若微愣过后,答道:“回王爷的话,下官并不会骑马。” 以往,她是不需要学骑马。 但如今,她是没机会学骑马。 沈寒城在案册上写下几个字,道:“晨希国的人,大多喜欢骑马,哪怕是女子,也喜欢在马上飞舞。” 这个苏槿若知道,自知道是晨希国要遣使者出国会晤,她便查了晨希国的历史和风土人情。 包括一些机密的内宫秘史。 如今听沈寒城突然提起,苏槿若眼眸微动,“王爷是想说,在两朝会晤之时,会有骑马比赛是么?” 沈寒城从文献中抬头,“不是会有,而是一定要有,而且苏城主你……跑不掉。” 苏槿若对上沈寒城深邃的眼眸,语气颇凉,“那不知……骑马的时间,可有预定?” …… 一连过去两日,苏槿若除了晚上会回来沐浴更衣,睡了安稳觉之外,其余的时间,都被沈寒城占用。 阡陌苑白日里没有主子,苏染笑因跟苏槿若有过交易,而方嬷嬷对她又极好,像是娘亲那般,对她格外疼爱。 故而,亦不管李氏的眼线,天天跑到阡陌苑蹭吃蹭喝,与方嬷嬷说话聊天,过得极为快乐。 见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红绫和绿若也便由着她。 毕竟,苏染笑是自家公子的妹妹。 可不巧的是,苏染笑与她的丫头彩衣进梨园的时候,被苏池见个正着。 苏染笑和丫头彩衣走在前面,苏池在后面远远的看着雠。 苏池一路跟着,直到看见苏染笑进了阡陌苑,还和阡陌苑的嬷嬷婢女们有说有笑的时候,他拧起了剑眉紧。 红玉与后来老皇帝赐给苏槿若的婢女,在一块守院。 她本就心高气傲之人,要的是权力,是富贵。 对那些没钱没势,一起说说笑笑和乐融融的场面不感兴趣。 于是…… 她便出来守院,顺便的,还能指挥一下,这两个一来就被嫌弃的婢女们,替自己捶捶背捏捏腰什么的。 那日子过得,怎么都要比在院内好。 苏池站在院外,一双好看的眼睛望向院内,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红玉无聊的随处看看,见到院外锦衣玉带的少年,立即梳理了一下自己美丽的长发。 她缓缓起身,走到苏池面前,盈盈福身,“奴婢红玉,见过大公子,大公子有礼。” 红玉出自皇宫,本就是老皇帝赐予苏槿若的婢女,确切的说,是赐给苏槿若的通房。 她本身就被宫里的嬷嬷调‐教过,姿态优美,眉眼之间,皆是迷人的风情。 加之她人长的娇美,声音甜柔,此时这般娇娇弱弱的行礼,倒是引人眼球。 苏池淡淡的看了一眼红玉,心中闪过一抹异样,“你叫红玉?挺好听的。” 红玉似是娇不胜羞一般,微微低着头,她低声道:“回大公子,奴婢是苏大人身边伺候的婢女,如今大人不在院内,若是大公子有事找大人的话,不如晚膳过后再来罢。” 本就是无意跟着苏染笑进来的,不过是看看她想做些什么罢了。 对于苏槿若,他除了想除掉他,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地方,不过…… 苏池望着面色发红的红玉,微微一笑,“不,我不是来找三弟的,只是刚刚我路过梨园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我的扇子,正想让三弟差个丫头帮我寻寻扇子。” 红玉莞尔一笑,娇态横生,“大公子丢失的扇子,奴婢可以帮大公子寻找,奴婢这就去梨园帮大公子看看。” 苏池笑的温和,“好啊,本公子告诉你,在哪个地方找到的机会比较大。” 看着红玉和苏池两人一同进了梨园,守院的两个丫头相视一眼后,一个连忙起身,拎起裙裾便向院内跑去。 苏染笑和方嬷嬷正聊着绣工的事情,绿若与木桉在一旁过招切磋,只有红绫在一旁沉默不语。 小丫头直跑到方嬷嬷身前,她忐忑的对方嬷嬷道: “嬷嬷,红玉姐姐随大公子出了院子,说是去帮大公子寻扇子去了,让奴婢告知嬷嬷一声。” 闻言,方嬷嬷尚未有什么表示,苏染笑却是站了起来,她白皙的脸上,噙着一抹凝重。 一个婢女,未经自家主子的同意便擅自和公子出院,这说明了什么? 苏染笑看了那个小丫头一眼,笑道:“我们知道了,等三哥回来,再打赏你,你先下去罢。” 小丫头面上一喜,对苏染笑福了福身子,“奴婢谢过四小姐,奴婢告退。” 方嬷嬷心地善良,即便是明白了些什么,却还是为红玉开口道:“虽说红玉那孩子应该进来与若儿禀报一声,才能出阡陌苑,但也可能是红玉那孩子大意了,等她回来,老奴再好好管管便是。” 红绫蹙眉,看了方嬷嬷一眼,保持沉默。 苏染笑却是握住了方嬷嬷的手,摇了摇头道:“不成,嬷嬷切莫对三哥哥有所隐瞒,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三哥哥,让三哥哥有个底才好,未免以后出了什么事端,三哥哥会手足无措。” 三哥哥与大哥素来不交好,而红玉是三哥哥的婢女,如今却与大哥纠缠了去,如若那婢女被大哥收买了去的话,那对三哥哥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此事不是一个心善可以掩盖,隐藏的。 方嬷嬷看了苏染笑一眼,苏染笑眼底的坚定和担忧映照在瞳孔里,那么的清晰。 她心下微叹,道:“谢谢四小姐提醒,老奴知道了。” …… 醉花楼歇业,没有人可以再打醉花楼的注意。 琼楼玉宇的酒水,向来是爆棚满座的。 由于只剩两天时间,便是两朝会晤,琼楼玉宇要进贡给皇宫的酒水一直在赶制酿造,在今日已经全部包好,运进了皇宫。 老皇帝多次遣人来请沈寒城入宫,商量两朝会晤的事情,偏生沈寒城一次也没有回应。 用苏槿若的话来说,就是―― 这个人,太猖狂,太放肆了! 可是…… 这种猖狂放肆,她是欣赏的。 命运,如果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话,为何还要顺从旁人? 第88章带爪的野猫 第88章 带爪的野猫 自由,那种无拘无束,没有一点羁绊,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算计与谋害的生活,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 不得不说的一件事情就是―― 七王爷沈寒城,他这个人,有这个资本,有这个资格,去狂妄,去放肆! 四本古史书,也许旁人需要用很多年的时间,稍微精通古文字的,也许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将它们编译完成。 可…… 沈寒城不用。 他只用了短短三天半的时间,编译出那四本古史书。 当然,苏槿若不知道的是,沈寒城自小就学习古文字,加之自己的天赋,导致他对古文字的研究,简直是无人能及! 将古史书的编译工作整理好,交给那天送她古史书的大臣后,苏槿若刚出疏科院,意外的,她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 “苏城主,本官好些日子没见苏城主了,这一日不见,本官都觉得过去了好几年了,苏城主,你说是不是?!” 杨缺岢扇着扇子,笑着对苏槿若道。 之于他话中的轻,薄,苏槿若面色沉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向杨缺岢行了官礼之后,便提出告退。 杨缺岢有龙‐阳之好,什么样的货色他都不忌口。 她实在是不宜和他久待。 杨缺岢接到林堂宇的消息之后,便急忙赶过来,如今这美男子还没瞧够,便要走了,他岂会让苏槿若如意? 扇子一合,杨缺岢挡在苏槿若的身前,颇有一种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 他对苏槿若道:“若是苏城主对本官有意见,大可说出来嘛,怎么本官才见到苏城主一会,苏城主便要告退?本官虽没有长的人见人爱,却也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么说,也不至于将苏城主吓跑罢?!”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杨詹事,下官还有事情要忙,没有闲暇的时间与杨詹事多聊,请杨詹事见谅,下官告退。” 苏槿若转身欲走,杨缺岢却是冷了嘴脸,他一把抓过苏槿若的手臂,将她牢牢的拽住。 眼色微冷,苏槿若下意识的挣脱,可杨缺岢是个练家子,如果她不动武的话,是没有机会将他的手挣脱开的。 杨缺岢想将苏槿若抱在怀中,一亲芳泽,却冷不防听苏槿若道: “杨詹事,是想闹事么,这青天白日,若是杨詹事敢对本官有所不敬之处,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真是带爪的野猫…… 杨缺岢看着苏槿若沉静的面容,笑了,“本官就是喜欢苏城主这幅模样,可本官的品级不仅比苏城主的大,而且这背后的靠山……更是比苏城主的强,不知道苏城主要怎样不留情面的对付本官,啊?!” 杨缺岢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深受皇后的重视。 每次杨缺岢强‐迫一些有姿色的小官的时候,皇后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 而自己的身份是苏丞相的嫡子,朝中的五品大臣,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并不顾忌自己的这两个身份。 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有皇后给他撑腰么?! 苏槿若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杨缺岢便邪笑着低下头,要吻向苏槿若潋滟诱‐人的唇…… 苏槿若的反应很快,她眼眸一凛,偏移了脑袋,躲过了杨缺岢的亲吻。 杨缺岢扑了个空,面上已生出薄怒,他抓着苏槿若纤细的手臂越发的用力,“苏城主,还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电光火石间,苏槿若的心思已千回百转,她盯着面带怒意的杨缺岢,忽然笑出声来紧。 “怎么会,识时务者当为俊杰,本官虽没有杨詹事的聪明才智,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杨缺岢听此,眼眸微眯,心生怀疑,“苏城主,果真是这般想的?!” 苏槿若沉静的面容微微变了颜色,似是不甘,却是要隐忍着。 她道:“这一次本官可以遂了杨詹事心中所想,可本官与杨詹事无情无爱,但愿这次过后,杨詹事不要再纠缠于本官。否则……即便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朝臣,亦是父亲不够重视的嫡子,亦会为了尊严,豁出一切的,希望杨詹事谨记本官说的话!” 杨缺岢见苏槿若这般模样,对她的话,隐隐信了几分。 昔日,那些小官就是这般心不甘情不愿,却又忌惮他身后的势力,才会被他为所欲为的…… 当下,杨缺岢心情愉悦,苏槿若却趁机挣脱开他的手。 见杨缺岢又有怒意,苏槿若便道:“杨詹事急什么,本官身在朝中,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杨詹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杨缺岢的脸色有所缓和,他一双眼眸,色‐迷迷的往苏槿若身上移动着。 “那我们的事情,苏城主想在什么时候解决,本官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苏城主那么久!” 之于苏槿若,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他是什么滋味。 看他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蛋,他就心生征服的欲‐望,想要他在自己的身‐下,变换出别的表情来。 只是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杨缺岢脸上毫不掩饰的欲‐望,落在苏槿若眼里,让她忽然明白,当初沈风之在蓝介山时,被城欢逼‐迫的心情是如何了。 她发誓,只要沈风之不再试探她的底细,她便再也不会拿城欢来激他…… 苏槿若控制住心中的情绪,清冷的眸底较之以往阴暗,她望着杨缺岢,道:“本官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明日杨詹事先在偏僻的郊外寻好地方,遣人告诉本官便好。我们相约在后天的申时见面,机会只有一次,请杨詹事谨记!” 后天申时…… 杨缺岢微微拧眉,“后台可是赛马初试,苏城主确定要在那天么?!” “是么?”苏槿若挑了挑眉头,清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没有人通知本官,那天要赛马。” 杨缺岢看着苏槿若,眼底狐疑之色尽显。 很显然,他并不完全相信苏槿若说的话。 苏槿若唇角微勾,“既然圣上没有通知本官,那本官便不必参与赛事,即便是要本官当天参与,那大不了就取消那天的会面,我们日后再寻个日子便是,又有谁知道我们的私事?何况,杨詹事不觉得,能够在那么重要的日子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一件令人无比畅快的,无比兴奋的事情?” 杨缺岢觉得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为何要推到后天? 不过,他倒是不怕苏槿若耍什么花招,就如他所言一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杨缺岢想了想,如果真能够在那么重要的日子里,要了眼前这个清高的城主,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尝过情‐爱之事的人,无外乎追求的就是一个极致的享受,这个苏槿若……倒是抓住了他这个想法。 杨缺岢伸出手,想搭在苏槿若的肩膀上,却被苏槿若侧开身子,听她冷言道: “本官后天就是杨詹事的人了,杨詹事又何必在如今对本官动手动脚,要是杨詹事惹出一身火气,无法熄灭的话,那就是本官的不是了。” 苏槿若很上道,杨缺岢邪笑着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大掌,却又快速的在苏槿若滑嫩的脸上趁机摸了一下。 “好好好,本官听槿若儿的,本官后天一定会好好疼槿若儿的,哈哈!” 他话说完,便转身离去。 苏槿若手掌卷缩在宽大的袖袍之下,她静静的望着地面,那双幽深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这个朝代里的人,除了沈寒城曾经在她重伤之时,碰过她以外,从来没有人像杨缺岢那般,无耻的调戏过她…… 苏槿若微微抬起眼睛,看着杨缺岢得意离去的背影,她轻轻地笑了。 后天,我必让你自云端,跌入谷底! 而后,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穆静毫无形象的倚靠在榻上,她一手拿着雪梨,一手翻着书籍,时不时的咬上一口。 看到好看之处时,她还不忘点评一下,“嗯,这个姿势不错,乖其,记得让姑娘们学学。” 乖其的脸颊微红,她嗔了一眼穆静,“姐姐又在看春‐宫图,姐姐还未曾嫁人,怎么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看这种……” 穆静短暂的默了几秒,突然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乖其,你不像我的助手,老娘一个开青‐楼的,我看春‐宫图,你居然会指责我,不得不说,乖其你是个奇葩的姑娘。” “姐姐又在学公子的语言,姐姐明明不懂奇葩是什么意思,还敢用在妹妹的身上,姐姐不怕用错地方了么?!” 穆静一脸无所谓,“从公子口里出来的,想来都不是什么好话,管它用的对不对,能说就行了。”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原来是这么低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入耳,穆静连忙立正收腰挺胸。 她缓缓移目,在寻到苏槿若的位置之后,她自动开启媚笑模式。 “哪能啊,公子风华绝代,相貌不凡,一看就是个好人呐,奴家又怎会……” 苏槿若抬手止话,“知道你是什么人,不必多说了。” 第89章笑意更深 第89章 笑意更深 穆静立即敛了笑,她从榻上下来,“早说啊,老娘笑的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乖其掩唇轻笑,穆静一记刀眼过去,乖其顿时不笑了。 红裙翻飞,穆静坐在苏槿若身旁,单手托着精致的下巴,“公子是不是想到了方法,可以解决十二皇子的事情了?” 苏槿若笑了笑,不接穆静的话,只是淡淡道: “明日晚上,将涟舞拍卖出去,务必,让十二皇子的人,买下她。” 乖其蹙眉,小声的开口道:“公子你不是,真的想把涟舞姑娘推出去,当替罪羊罢?” 穆静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公子想做什么?” 苏槿若为自己到了一杯茶。 她的唇角本来染着笑意,抬头望了一眼关闭的木门后,她唇角的笑意更深。 “一个细作,不仅要有见识,懂得套话,还得要有胆识,懂得把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平日里,都是你帮她挑好了客人来接待,突然没有了你,而对方又不是个谦谦君子,她就慌了神。如此看来……这位涟舞姑娘,并不适合当一个细作,留她在这,只会害了她,倒不如,将她卖出去,还能挣到一笔不少的钱。” 穆静张口便要反唇相讥,却在看到苏槿若的示意之后,道:“嗯,公子说的有理。” 乖其紧了紧柳眉,“可即便要将涟舞姑娘发卖出去,也不能将她卖给十二皇子的人呐!” 经过上次的事情,若是涟舞姑娘卖给了十二皇子,那涟舞姑娘还会有命留么?! 苏槿若笑道:“培养一个细作谈何容易,若是涟舞这次能够将我接下来点好的戏码,一一的演出来,那我自会一直留她,直到她想嫁人为止。” 穆静移了移眼眸,正想开口说话,木门却一下子被推开了。 苏槿若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姑娘莲步轻移,向她缓缓走来。 姑娘青衫淡淡,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气质温婉灵秀,别有一番仙子的气息。 穆静将目光投向苏槿若,眼神传递:你怎么知道门外的人,是涟舞? 苏槿若回之一笑:因为她是你的细作。 穆静是单独的一间楼层,只有乖其和涟舞才能上来,其余的,都被穆静下了禁行令。 只是关于这件事情,穆静并没有告诉苏槿若,所以她才好奇于苏槿若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对苏槿若福了福身子,“适才公子的话,涟舞明白了,上次是涟舞考虑不周,请公子再给涟舞一个机会,莫要将涟舞发卖出去。” 苏槿若轻笑,也难怪旁人会忍住不碰她,此女子,一看便让人觉得不可亵渎,又岂会再存有别的心思? 不得不说,穆静在看人这一方面,还是不错的,就是太护短了。 “这场戏,可不容易唱,涟舞姑娘若是心性不定,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问题,我奉劝姑娘一句,最好是不要再当细作,丢了清白事小,丢了性命事大,因为我要的细作,是要经得起考验的,无论是发生了什么,都要经得住考验!” 涟舞的眉眼之间染着淡淡的忧愁,一颦一笑间,牵动人心。 果然,花魁的称号,不是白给的。 苏槿若抿了一口茶水,听涟舞道:“当初是穆静姐姐救涟舞于水火之中,虽入了青楼,但却依旧保持清倌人的身份,不仅如此,姐姐还遣人教与涟舞才艺。穆静姐姐和乖其姐姐对涟舞涟舞有再造之恩,此情,涟舞无以为报,只能用时间证明,涟舞可以胜任细作这个身份,请公子再给涟舞一个机会罢。” 涟舞跪在地上,穆静没有说话,公子说的对,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帮她安排好一切,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她也会难辞其咎。 “既然你执意留下,眼下就有一个考验的机会给你,不必用时间证明,若是过关了,醉花楼可以重新开张,若是失败了……醉花楼恐怕是要易主了。” 穆静皱起眉头,“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失败了,我会死。” …… 用晚膳的时候,沈寒城的心情,似乎没有以往那般好。 苏槿若不想惹麻烦,便装作没看见。 她用备用的筷子夹起青菜,正准备夹到碗中,岂料沈寒城却硬生生的将她筷子中的青菜抢走。 苏槿若诧异抬头,却见当事人低头将青菜送入口中,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收回目光,敛起眸中神色,再去夹青菜,刚夹起青菜,沈寒城的筷子又突然袭来,噌噌噌的将她木筷中的青菜再次夺走。 苏槿若:“……” 苏槿若诡异的看了一眼沈寒城,再将诡异的目光投向千易,请求解释。 千易收到目光,则回以更加诡异的眼神给她! 苏槿若沉静的唇角扯了扯,若是穆静敢这么对她,谈谈人生是无法避免的。 咳…… 苏槿若轻轻咳了一声,望着沈寒城,开口道:“王爷,你有心事?” 沈寒城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本王心情不好,这么明显,难道苏城主没看出来?” 苏槿若眼眸闪动,“看出来了……不知王爷要怎样心情才会好些?” 沈寒城挑了挑眉,看向苏槿若的眸里,蓦然多了一份情绪。 苏槿若被他这般一看,背脊突然一凉,只听沈寒城使唤道:“既然苏城主有心替本王排忧解难,那苏城主便替本王布菜,放心,本王不挑。” 苏槿若:“……” 鉴于沈寒城对她尚且不错,当然,除了一年前的初见,加之沈寒城不好惹,苏槿若还是听话的替他布菜。 她夹起沈寒城经常动的那碗梅菜扣肉,放到沈寒城碗中,见他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才敢继续夹第二样菜色。 一连夹了七八道不同的佳肴,沈寒城都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直到苏槿若纤细的手伸向那碗苦笋羹之后…… 沈寒城淡淡的开口道:“苏城主可以继续用膳了。” 千易在一旁唇角微动,似是再忍耐着什么。 他想,若是千一剑在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的。 闻言,苏槿若便将夹起的苦笋羹夹到自己碗中,低头细嚼慢咽起来。 其实…… 她很想跟沈寒城的厨子谈谈人生。 自她和沈寒城一同用膳以来,圆木桌上的每一道菜色都在变,唯有这个苦笋羹是天天不断的。 就算她再怎么喜欢苦笋羹,也禁不住这样的‘不断’…… 本来苏槿若今晚没有再动过苦笋羹,却因沈寒城……又无奈的将夹起的苦笋羹放到口中,默默的吃了下去。 有了沈寒城抢菜这一个小插曲,大厅内的气氛融洽了很多。 千易看了一眼眼角愉悦的沈寒城,又看了看低头用膳的苏槿若,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 待苏槿若用过膳后,她提出告辞。 而千易便望着苏槿若消瘦的背影,忍了几天,到底是忍不下去,将自己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主子……对苏城主,您存了什么心思?” 沈寒城微扬眉头,凝着苏槿若离去的背影,懒懒道紧: “你不觉得,将苏槿若收为己用,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么?” 是的。 无论是射箭比赛,蓝介山的随行,还是宫宴上的出手,藏书阁的相助…… 自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试探,只是为了将苏槿若收为己用。 除了有一些其他陌生的情绪浮现之外,这个想法,他未曾变过。 从未变过! 千易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望向沈寒城,道:“即便主子要将苏城主收为己用,可刚刚主子让苏城主做的事情,难道主子不觉得……那已经超出一个想将苏城主收为属下的行为了么?” “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沈寒城凉凉的瞥了一眼千易,“千易,你的话有点多了。” 千易立时跪在地上,低首,拱手行礼,“是属下逾越,请主子责罚!” 沈寒城却没有再看千易一眼,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主子不罚之恩。” …… 回到阡陌苑,苏槿若总有种安心的感觉。 绿若在熟人面前,性子是很活泼跳跃的,她眼尖瞥见苏槿若的衣袍,便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公子,公子你回来了。” 方嬷嬷走了出来,对苏槿若行礼,道:“公子累了一天,先去沐浴更衣罢,也好让自己更加的舒服些。” 苏槿若笑容温暖,“好,我听嬷嬷的。” 绿若戳了一下方嬷嬷的手臂,幽怨的看了一眼苏槿若,随后对方嬷嬷道: “娘亲你看,我刚刚同公子打招呼,公子理也没理若儿一句。可一看见娘亲,公子就立马转了态度,娘亲你说,公子怎么能这么嫌弃若儿?!” 红绫忍笑,方嬷嬷却点了点绿若的鼻尖,慈祥的开口:“那应该是若儿还不够好,不够优秀,你怎么能哀怨公子嫌弃你呢?” 绿若立即扁了眼,“娘亲……你怎么能比公子更嫌弃若儿?!” 苏槿若笑着开口:“你们好好聊,我先去沐浴。” 闻言,绿若放下调闹的心思,跟着苏槿若,一起去了浴房。 往昔倒是不用她守着,可自打苏槿若从七王府那里过夜之后,苏槿若便要求绿若在房外守着。 眼下事务繁多,是多事之秋,她苏槿若,是万万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的。 第90章圆了房 第90章 圆了房 月明星稀,月亮宛如一块上好的圆玉,高高的挂在暗沉的天际。 周边有几颗稀疏的星星,正虎视眈眈的俯瞰着大地。 衣衫一件件褪下,束胸的白布解开,缠在腰间的白布取下,纤细窈窕的身子,逐渐显露出来。 苏槿若将身子没入巨大的浴桶之中,清水之上,飘浮着粉红色的花瓣。 三千青丝束起,花瓣飘在肤若凝脂的胸口之上,苏槿若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捋在而后。 淡淡的花香充盈在室内的每一处,苏槿若惬意的合上眼眸。 一天之中,她无时无刻不在谋计,不在警惕,唯有沐浴之时,她才会如此的放松。 室外,有什么影子一晃而过,绿若眼眸一凛,跃身前去查看。 一女子身着淡粉色芙蓉花开的衣裙,她美丽的眼睛四下扫了一圈,见没有人,才推门而入。 苏槿若倏地睁开眼眸,瞬间起身,刚将里衣披在身上,那推门而入的女子,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出去!” 苏槿若的声音,极冷,冷的令红玉都忍不住要卷成一团了。 红玉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强作镇定。 “奴婢本就是当今天子赐予大人的女子,圣上本意,就是想让奴婢伺候大人,可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奴婢,大人总得告诉奴婢,是何原因罢?!” 苏槿若心疑绿若的去向,没有接红玉的话,而是道:“上一次本官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了,若是你再靠近本官,本官便将你打发给路上行乞之人,难道……你忘了么?” “奴婢没有忘,大人所讲的话,奴婢一直不敢忘却,只是大人……您有断‐袖之癖,不希望女子近身,却依旧可以与男子谈情说爱,又有锦衣玉食,永远不愁没有吃喝的那一天。大人的命是高贵的,奴婢的命是低贱的,自是比不得……” “可大人您不给奴婢机会,却也不放奴婢走。把奴婢留在身边,奴婢除了看着自己的容颜一天一天老去,却什么也做不了,大人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是残忍么?!” 红玉抽噎着抬头,她满脸是泪,眼里充满怨气定定的盯着苏槿若。 将不需要的人,甚至是有可能危害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她又何尝愿意……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你是圣上赐给本官的,本官不能随意动你,明日本官会奏请圣上,如你所愿,将你放出去,只是,你敢让本官上奏章么?” 当今天子处理的皆是朝中大事,各地方的大事。 若是他赐来的奴婢,痛诉自己的爱卿不收了她还指责他的爱卿,让他的爱卿上了奏章,只为满足那个婢女的私心。 当今天子看见奏章后,那个高傲的奴婢,确定还能见到明日上升的太阳么?! 红玉心下慌乱,连忙向苏槿若磕头,道:“大人,大人不要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大人息怒,请……” “公子……红玉你怎么在这?!”绿若一回到浴房,便发现浴房的门没有关,心下便知出事了。 原以为,是哪个刺客要刺杀公子,又或者是哪里来的探子,想探公子的虚实。 岂料,来的人……竟然是红玉! 苏槿若看了绿若一眼,道:“把她拉出去,赶到院外守院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进来。” 绿若在苏槿若旁边小声说了,刚刚有人引开她的事情。 随即将哭成累人的红玉,拖了出去。 烛光飘动间,苏槿若缓缓转身,眸光落在了,那不久前褪下的衣衫。 黑袍上方的白布,赫然暴露在光线之中。 她刚刚一直用衣服挡着红玉的视线,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苏槿若清雅的脸上没有情绪,望向离去的绿若和红玉的背影,一双幽深的眼眸透着深远绵长的寒意。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有再做出什么不该做出的事情,她便留她一条性命。 …… 翌日 然起国,终于迎来了两朝会晤。 苏槿若被沈寒城又莫名其妙的拉去布菜,之后吃完了,沈寒城便走了。 苏槿若知道,七王爷沈寒城,是这次接待晨希国的主心骨。 而一国的储君太子,只是陪同沈寒城,一起去接待晨希国的使者。 老皇帝如此明目张胆的让沈寒城担此重任,在朝堂之上,又掀起一场不小的浪潮。 众多大臣纷纷揣测老皇帝的用意,两朝会晤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利益,然起与晨希,到底是敌对,还是友好,全靠这次会晤。 按理来说,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交由太子来处理才对,但老皇帝却偏偏交给了沈寒城,这…… 这,是有想让太子沈原,让贤的意味! 只是。 七王爷沈寒城……不是不可以碰触女子么? 不能碰触女子,就算他日沈寒城登基为帝,不能拥有子嗣,依旧难以服众,依旧……会被赶下台。 苏槿若坐在大殿内,等着晨希国使者的到来。 她低着头,玩着手中盛着茶水的琉璃盏,余光瞥向与众多大臣谈笑生风的苏丞相。 多日不见,苏丞相依旧容光焕发。 她曾想过,苏丞相有那么大的野心,当初为何不娶个后台够硬的夫人,而要娶比他还要低很多品级大臣的女儿…… 那样不是更快得到他想要的么? 又为何在娶了丞相夫人过后,却忍着不碰她,将李氏娶回家中,在李氏怀了子嗣之后,才和丞相夫人圆了房? 更为何在原苏槿若出生后没多久,便将丞相夫人赶进佛堂,让她终日吃斋念佛,却在外人面前传言,是丞相夫人自愿的…… 奇,奇,奇…… 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盏,琉璃盏中的茶水被晃的左右摇摆,但琉璃盏中却没有溅起丝毫的茶水。 苏槿若盯着琉璃盏看,无声的笑了开来。 她独自一人,坐在属于沈寒城的地盘上,引来了许多侧目。 其中包括……熹微公主。 沈浅浅坐在沈风之的身旁,在一旁吃的正欢,她的丫头织凡却突然像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一般,说起话来都有一点结巴。 她推了推沈浅浅的胳膊,“郡主……郡主,你快躲起来,快快快躲起来!” 沈浅浅一把将她的胳膊挥开,“干啥,本郡主的银子已经花光了,跑不了更躲不了!” 织凡的手指着一个身着深紫色华服的人,道:“郡主,你看那个人是谁?看了之后,你就会明白,没银子你偷也要偷回来跑路!” 沈浅浅本不在意小丫头说的话,可却不由自主的顺着织凡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手不由自主的一抖,连握着的樱桃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她连忙从织凡的袖中掏出绣帕,遮住了清丽的容颜,只留下一双贼兮兮的大眼睛。 “这姓齐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姑奶奶都逃到京都了,他居然还能找上‐门来!” 织凡知齐神医不好惹,便低声道:“郡主,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借银子的时候,趁齐神医还没有发现你,你要赶紧的躲起来才是啊!” “借什么……”沈浅浅一把掏进沈风之的袖口,取出沉甸甸的东西后,拍了一下一直神游天外的沈风之,道:“二哥,小妹我先走了哈,虽然没有了家产,但你一定要记得好好活着。” 言罢,她便猫着身子和织凡一同跑出了大殿。 沈风之看了沈浅浅一眼,再看向原本坐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此时已不见踪影。 唇角一勾,沈风之笑的幸灾乐祸,“小妹,该好好活着的人……是你!” “咚咚咚……” 鼓声响起,殿内的众人纷纷起身,随着一声尖锐的高喊,众臣异口同声的开口: “欢迎晨希国使者,到访我泱泱大国!” 一语落下,满殿寂静。 老皇帝从主位上站起,走下玉阶,亲自相迎晨希国的使者。 皇后和香贵妃一前一后的跟在老皇帝身后。 苏槿若微微抬眸,望向老皇帝那边,只见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入了眼帘。 他目如朗心,一尘不染,身着锦白色长袍,琉璃色眼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洁白俊朗的容颜,俊秀儒雅,淡淡一笑间,有一种淡看天下的隐士的气质。 苏槿若的目光落在他的下‐身,眸色微闪,这位晨希国的使者,最为隐秘的使者,竟然是个……残疾人! 老皇帝走到晨希国使者身前,晨希国使者微微笑道:“流素身子不便,不能向陛下行礼,请陛下多多担待。” “六王爷说笑了,”老皇帝笑道:“六王爷不远千里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定当是极为劳累的。” 他看了一眼沈寒城,道:“老七,还不赶快把六王爷推到殿内?” 沈寒城淡淡的看了一眼老皇帝,从苏槿若这个角度来看,刚好能将沈寒城眼里的情绪看的清清楚楚。 沈寒城的目光很淡,淡漠的令人生畏,即便如此,他还是依言,将东陵流素的轮椅,推到了殿内。 太子被他们晾在一旁,好不尴尬,苏槿若看着他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沈寒城,长长的睫毛之下,掩着不难发觉的恨意。 待老皇帝一帮人重新坐回原位,众人在老皇帝的示意下,重新坐了下来。 苏槿若刚坐好,便瞧见沈寒城缓缓的转身,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第91章拿捏的分毫不差 第91章 拿捏的分毫不差 望着他的背影,老皇帝眯了眯眼眸,东陵流素却执起刚刚宫人送来的琉璃盏,与老皇帝寒暄起来。 老皇帝也执起琉璃盏,和东陵流素客套起来。 皇后在一旁保持微笑,端庄大气,偶尔附和几句,香贵妃却是紧紧握着袖中的字条。 双清那个死丫头,给她塞了个字条就走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好在今日的焦点不是她,倒没多少人瞧见她微微发白的神情。 东陵流素与老皇帝聊的正欢,沈寒城却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了。 这场接风洗尘的宴会,注定没有那么快结束。 苏槿若看向沈寒城,却见他合着眼眸,想来,是厌烦这种无聊至极的宴会。 随后苏槿若望了一眼皇亲国戚坐的位置,果不其然的,发现了十二皇子的踪影。 十二皇子似是要喝酒,但他身旁的奴才却有勇气不让他喝,苏槿若想,应该是柔贵妃下的命令。 也许是怕十二皇子,在宫宴上出丑罢。 苏槿若原还想看看百里迷云那边的情况,只是…… 她的视线刚触及百里将军,身旁安然靠着红木椅,闭目养神的高贵男子却突然出声。 声音是那般的突兀,透着耐人寻味。 “苏城主觉不觉得,晨希国的六王爷――东陵流素,他的行事态度说话性子,很像本朝的九王爷?” 苏槿若微微移眸,她望向身旁的人,却见身旁的人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万千风华在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暗自流转。 苏槿若敛眸,“下官不曾与晨希国的六王爷有过任何的交集,因此下官并不知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至于九王爷,虽说下官与九王爷有过一两句的交谈,却是无缘促膝长谈,亦没有会面的缘分,若是王爷问下官这样的问题,下官只能说,下官无法作答。” 客套官腔,苏槿若拿捏的分毫不差。 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回答的不妥当,抑或者是不合理。 可偏偏苏槿若却明显的察觉,她的话音刚落下,沈寒城那双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眸顿时危险的眯起。 沈寒城的身子微微倾向她,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无缘促膝长谈……听苏城主这口气,倒像是很遗憾?” 她当初胡扯瞎编的时候,作为她断‐袖的对象本就是九王爷沈樊。 如今说,自己有点遗憾未能和九王爷促膝长谈……有什么不对么?!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笑道:“九王爷性子淡泊温文尔雅,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下官以往对九王爷,本也是被此所迷,如玉君子,总是能博人喜爱,若是有机会,下官自是希望能与九王爷促膝长谈,聊聊自己心中所想。” 话虽如此,但苏槿若自己知道,此生此世…… 只要她还身在官场,与九王爷相见,是万万不可取的事情。 沈寒城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敲着扶手,敲的更欢快了。 “有这个想法,无疑是异想天开!这朝中之人,有谁不知当朝的九王爷,多年不曾参与过任何的政务?即便是今日这么重要的会晤,他亦是没有出席,日后,苏城主若是想见他,恐怕难于上青天。更何况……他没有龙‐阳之好,他与他的爱妾更是情深意重,难分难舍,难道苏城主有这般想法,不为自己感到羞愧么?!” 苏槿若暗思自己是该演下去,还是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 她抬起眼睛,见沈寒城的脸色微微阴郁,心下不免疑惑,想了一想,为了不让沈寒城发现她前后矛盾,她还是笑着道: “下官没有要打扰九王爷的念头,九王爷与下官,就像是天上那高贵的月亮,和地上不起眼的草芥,我们之间……遥不可及。但若是有此机会,与九王爷促膝长谈,于下官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王爷觉得不是么?” 听苏槿若把自己比作草芥,只为衬托沈樊在她心中占‐有的地位,沈寒城淳淳善诱的耐心果断没了。 他一直敲着扶手的手指,突然扯过苏槿若纤细的手臂,将她的身子倾向自己这边。 “与九王爷促膝长谈,这种事情苏城主想也别想,本王警告你,是你说钦慕本王,本王亦允了你钦慕本王,那你便是本王的人!身为本王的人,你的心里却还敢想着那过眼云烟,难道苏城主不怕本王的手段么?!” 沈寒城这般言语…… 苏槿若的脸色微变,她盯着沈寒城俊美的面容,一颗心缓缓下沉。 是有心试探自己此话是真是假,还是…… 还是眼前之人,根本就是在吃味,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七王爷沈寒城,自幼不能碰触女子…… 眼前之人,莫不是因此而转了自己的……性取向?! 而她,却刚好傻乎乎的撞到了枪口之上? 苏槿若心中沉的厉害,脸上却是噙着一抹淡笑,她试探道:“下官钦慕王爷,而王爷却允了,那依王爷的意思,可是王爷亦钟情于下官,对下官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苏城主想的倒是挺美。”沈寒城的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有谁说过,允了旁人的钦慕,便是自己对旁人也有钦慕之情?何况,本王没有龙‐阳之好,若是苏城主为女儿身,兴许……本王还能有点兴趣。” “既然王爷对下官没有存着别的意思,那为何不许下官有与九王爷促膝长谈的想法?” “因为,本王允了你钦慕本王。” 允你钦慕,而你便是本王的人…… 身为本王的人,又怎能与其他男子有不一样的关系,更甚之与别的男子纠缠不清。 知道么苏槿若,属于本王的人,若是与旁人有了其他的心思,或者是……你对旁人有了其他的心思,便等同于背叛,对本王的背叛! 但凡背叛…… 沈寒城冷冷一笑,欺身逼近,苏槿若幽深的眼眸映照在自己的瞳孔之中。 “苏城主好好收敛一下自己多余的心思,若是苏城主对旁人存着不该有的心思,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语尽,沈寒城缓缓松开桎梏苏槿若的大掌,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彼时,苏槿若尚未有所反应,大殿上,众人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槿若敛下心思抬眸望去,却见众人的目光都异常同步的落在自己和沈寒城身上。 心下一紧,遭了! 光顾着防备沈寒城,却忘了他本是此次两朝会晤的主角。 无论他再怎么放肆,再怎么无礼,他所受到的注目礼,依旧会是最高的! 而自己坐在他的身侧…… 他们刚刚的言行举止…… 都无疑的入了众人的眼。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抬眸不解的望向沈寒城,却见沈寒城正看着她,笑容玩味。 原来他是在设局…… 那日配合沈寒城回七王府的时候,她便一直不明,为何要与他表现出暧‐昧不明的场景,才能引出设局之人。 直至那天与他打赌,遇到了故意刁难的熹微公主之后,她才恍然。 在她眼中,撇开一年前的事情,沈寒城与她的关系,除了试探,便只剩试探。 可在旁人的眼里,她与沈寒城的关系,却是交情匪槿若,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暧‐昧的关系。 再将熹微公主请求赐婚一事联想起来,她可以很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 那次藏书阁的事情,设局之人的目标,根本不在于她,而是七王爷沈寒城! 她,不过只是一个炮灰。 一个到底能不能引出沈寒城,作为沈寒城软肋的炮灰…… 如今沈寒城利用两朝会晤的重大日子,故意与她纠缠暧‐昧,让满朝文武的大臣看见,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继而那设局之人定然会有新动作,而他们…… 官袍之下的素手缓缓收紧,突兀的,苏槿若的唇角扬起,绽放出一抹明亮的弧度。 见苏槿若一下子明白过来,还主动的配合,沈寒城唇边的笑意更深。 不错不愧是他的人,这么聪明。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笑,她的笑容极为明亮,如同百里桃花齐齐盛开,那抹芳华几乎晃花了沈寒城的眼。 有一瞬间,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从左心房蔓延开来,眉头猛地皱起,沈寒城突然敛起笑,望着苏槿若清秀的脸庞,他沉声道了一句: “鱼儿已经上钩,苏城主不必再笑的那么……”动人。 似是察觉这两个字眼用在苏槿若身上奇奇怪怪,沈寒城便顿了顿,随即道:“不必再笑的那么诡异。” 苏槿若:“……” 见她缓缓收起了笑容,沈寒城又道:“没有本王的允许,日后不许再旁人面前笑成这样。” 还不知沈寒城要怎样将设局之人引出,苏槿若想着两人如今在一条船上,而沈寒城此刻说的话,也应该是在演戏,便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雠。 她点了点头,应道:“好。” 大殿气氛异常诡异。 沈寒城刚刚抓着九王爷的话题,纠缠着苏槿若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的掩饰,亦没有要掩饰一下的意思。 因而,总有一些人会注意到他们的言行。 有第一个侧目而视的人,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直至大殿内的大臣纷纷侧目,直至老皇帝停下与晨希国使者的交流,直至……众人因为震惊而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沈寒城开始安静下来。 第92章你成何体统 第92章 你成何体统 听到他那些不该说出口的,有份的话语,老皇帝的面上虽然依旧带着笑,但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晨希国六王爷――东陵流素,他微微移目,望了一眼那身着大红黑袍张扬的男子,以及……在他身旁,那个身着官袍的少年。 眸底深处的水波,轻轻地晃荡了一下,东陵流素微微勾唇,淡淡一笑。 皇室子弟,无论是在哪一个国家,他们的最高统治者,都不准许他们有特殊的喜好。 自然,这特殊的喜好,指的就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如今可是两朝会晤的日子,这位七王爷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官员暧‐昧不清…… 这存的是什么心思? 他远道而来,代表的是晨希国一个泱泱大国的形象,代表着晨希国,而这位七王爷,却又是此次接送他的主要人物。 如今他却这般做法,莫不是…… 想让自己看然起皇室的笑话? 轻轻一笑,东陵流素识趣的没有再开口与老皇帝聊些客套话,安静的看着眼下这一情形。 碍着今日是两朝会晤的日子,晨希国的六王爷在场,老皇帝盯着沈寒城,面色微微沉郁,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说些什么。 熹微公主却没有那么好说话。 她用手中的丝帕掩住微勾的唇角,道:“七哥,今儿个可是两朝会晤的重要日子,即便你对苏城主有意,也应该在私下解决好。而不是在父皇与晨希国六王爷相谈甚欢的时候,与苏城主打情骂俏卿卿我我的。” “如今七哥这般言行……置晨希六王爷颜面于何地,置我朝然起于何地,更置当今天子,我们的父皇,于何地?!” 太子接话道:“明月说的在理,七弟,你如此作风,实在是……太不成体统!” 即便他话中没有言明,甚至是矢口否认,但却不影响旁人对他异样的猜测。 沈寒城明知,皇室中人不可有什么特殊的倾向,却依旧敢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当场演示,这不仅是在打老皇帝的脸,更是在打然起国,上上下下所有臣民的脸! 作为当事人之一,苏槿若连忙跪在地上,低头拱手道:“微臣惶恐。” 沈寒城却是懒懒的笑了一笑,他的视线扫过皇后,熹微公主,最后落到了太子身上,他道:“听太子这口气,好像本王回宫四年,成过体统一般?” 太子一噎,七王爷沈寒城连当今天子都不曾放在眼里过,不求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只求他可以不那么猖狂放肆,目中无人已是掩唇偷笑。 谁还管他成不成体统…… 太子道:“可今日是我朝然起与晨希国使者会面的日子,难道七弟也不能收敛一下,你那张扬的性子么?!” 香贵妃挑了挑眉头,熹微公主美眸微微一转,道:“七哥这般,是想让六王爷看我皇室中人的笑话,好让碰不得女子的你,自小被人嫌弃的你,心中可以过得舒坦些,七哥,明月说的对么?” 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在这时候了,不为沈寒城的行为掩饰太平,留的然起皇室颜面。 还想要将事情闹得更大,这是想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最看重的王爷,是有特殊喜好的人么?!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便是同姓,也还是存在勾心斗角! 老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难堪之色尽显。 皇后却在这时笑了笑。 她身为一国之母,自是有旁人比不得的端庄秀雅。 皇后素来识大体,只听她不疾不徐的道:“明月,休要胡闹,你七哥不过是见这大殿上,气氛沉闷,同我们开个玩笑,以调节调节这大殿里的气氛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熹微公主刚要反驳,却被皇后一记温柔的笑容给杀了回去。 只见皇后望了一眼老皇帝,笑着道:“皇上莫要生气,刚刚不过是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若是这场上有谁当真了,那也只能说,是他们有所误会,众位大臣,你们说是不是?!” 这句话,皇后说的不咸不淡,声音温和令人舒适,但在众人听来,却是知道,皇后这是在警告他们,不能胡言乱语! 苏丞相忙迎着皇后说的话,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公主与王爷说闹,是众目睽睽的事情,微臣不敢妄加辩论。” 众人随着苏丞相起身,恭敬的对老皇帝和皇后道:“臣等不敢妄加辩论。” 见这场上众人纷纷附和,老皇帝深深的望了皇后一眼,对她积极维护他的颜面他的尊严感到十分的满意。 老皇帝看着行礼的众人,道:“都起身罢。” 众人起身重新坐下,唯有苏槿若一人还跪在地上,老皇帝瞥了她一眼,却是笑着对东陵流素道: “今日是两朝会晤的日子,但朕的孩子却胡搅蛮缠,不识大体,险些坏了这好日子,让六王爷见笑了。” 东陵流素笑了一笑,淡淡道:“皇上说笑了,本王知道刚刚的事情,不过是为本王提前出演的一场好戏,本王并没有误会什么。” 老皇帝只是笑着,东陵流素却接着道:“皇上,本王远道而来,身子乏困异常,如今累的只想休息,还望皇上莫要笑话本王孱弱的身子骨,本王先行告辞。” 老皇帝听罢,忙道:“六王爷身子骨嬴弱,朕还徒留王爷多时,是朕疏忽了,太子,你送六王爷会驿馆,务必要保证六王爷的安危。” 太子出列,道:“儿臣领命。” 老皇帝点了点头,道:“六王爷好生歇息,明日的宫宴,还得请王爷准时出席。” 东陵流素对老皇帝颔首,“本王告辞。” 一语尽,东陵流素的轮椅被太子推着,转眼不见影踪。 皇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槿若,笑道:“瞧你们把苏城主吓得,至今还跪在地上,不敢乱动,苏城主快快起身罢,明月是无心之言,城主莫要当真了。” 苏槿若望了一眼皇后,随即将视线落在老皇帝身上,道:“是。” 苏槿若缓缓起身,刚坐回原位,老皇帝却是一拍龙椅,怒道:“熹微公主身为女子,公主的榜样,却如此不识大体,强强出头,坏了然起女子的形象,特此,罚抄女经一百遍,罚扣俸禄三个月” “七王爷对朕无礼在前,对我朝尊严无视在后,不将我朝的王法纲纪放在眼里,罪不可恕,特此,罚七王爷在两朝会晤结束之后,好好闭门思过,罚扣半年俸禄。” …… 到了驿馆,与太子客套了几句,东陵流素便微笑着,目送太子离去。 待瞧不见太子的身影时,有贴身侍从上前询问:“爷,可要去见王妃一面?” 东陵流素唇边的笑容缓缓敛起,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他深邃的眸光变化异常。 许久之后,他却是微微轻叹,“罢了,此刻本王还不适宜见她,而她,更不适宜见到本王。” 即便…… 他对她已是相思入骨,恨不得自己能够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她的眼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以诉相思之苦。 可…… 入骨相思的人,只是他,而她,对他却只有恨之入骨的心思! 她怕是,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恨不得他灰飞烟灭,恨不得,恨不得……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适合见上一面? 东陵流素转了转轮椅,原本背着光线的身子缓缓暴露在光明之中。 他从驿馆的窗外望出去,天空是如此的蔚蓝,太阳是如此的明媚,为何…… 他的心,却是那般的,荒凉? …… 老皇帝发了话,熹微公主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却没有像沈寒城那般忤逆无视,她跪在地上,请罪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请父皇息怒。” 岂料,老皇帝并没有回应她的话,龙袍重重一挥之后,他已率先踏出大殿。 皇后见状,便起身,对熹微公主道:“知道错了,便回去好好思过,上不得台面的玩笑话,明月不许再说,日后明月可要谨记这一点。” 上不得台面的玩笑话,说不得…… 指的是她? 还是七哥? 无疑自然是后者。 皇后的确是端庄大方,平日里掌管后宫,哪些妃子一夜之间受到了老皇帝的恩泽雨露,她便遣人叮嘱两句,让那些妃子好生伺候着老皇帝。 哪些妃子笑盈盈前来向她报喜,说有了龙嗣,她便亦是笑眯眯的与那些妃子谈笑,送上经验送上珍贵的食材,给予那些妃子抚慰,让她们多加谨慎小心,一定要为老皇帝平安的生下健康的皇子。 对于后宫受宠有孕之事,此皇后不似前皇后那般,内心无比嫉妒,拈花吃醋,可谓是大度之人。 只是…… 皇后大度,但却绝不会对七哥大度。 只因――七哥他是,死去的宁妃之子。 熹微公主垂首勾唇,“儿臣谨记,谢母后教诲。” 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会,无声无息的落下帷幕。 莫要问七王爷沈寒城被处罚之后的心情,于他而言,这些小事实在是不足挂齿。 彼时,他已经乘着金贵的马车,缓缓回了七王府。 第93章该如何应对? 第93章 该如何应对? 而苏槿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便在离开宴席之前,先一步错开与沈寒城的步子,以免被他唤住。 在人头攒动的空间里,苏槿若盯着十二皇子,亦步亦趋,却又状似无意的跟在他的身后。 十二皇子身边一直有太监跟随,即不让十二皇子饮酒,也不让十二皇子在回行宫的路上胡闹。 苏槿若波澜不惊的勾了勾唇角,这个十二皇子……看来是被柔贵妃控制住了。 只是,一个身在皇宫心在民间的皇子,柔贵妃对他这般强制的拘禁,真的有用处可言么? 摆设宫宴的大殿在皇宫内部,而十二皇子因是男儿之身,故他的寝宫不在后宫,这倒是称了苏槿若的心意。 不过…… 出宫的路程毕竟有限,她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十二皇子知晓,今夜是涟舞招亲的日子。 甚至,还不能让任何人对她此举有所怀疑。 苏槿若微微侧目,扫了一眼周遭的人后,突然提步快速的越过十二皇子,将十二皇子甩在身后。 她的身子,故意的向一位录属苏丞相的大臣身上撞去。 那位大臣被撞的蹙眉,还未来得及开口责备,苏槿若已先行道歉:“下官因心中有事,无意撞伤了陈寺卿,此乃下官失礼,还请陈寺卿多多包涵。” 陈寺卿见撞自己的人是苏丞相的嫡子,当下便和颜悦色起来,他开口询问苏槿若。 “不过只是轻轻一撞,本官身子向来健朗,自当并不大碍,苏城主不必忧心,刚刚听苏城主说,苏城主心中有事,不知可否说来听听,或许本官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余光触及十二皇子的身影,苏槿若的唇角微勾,却又立即敛下,她看着陈寺卿,语气颇为感慨。 “也许陈寺卿不知道,这京都有间叫醉花楼的青‐楼,陈寺卿别误会,下官只是想说,那醉花楼里有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她唤涟舞,是醉花楼里的花魁。” 陈寺卿望着苏槿若,不觉得眼前之人,像是流连于百花之中的浪子,他微微变幻了一下眸色,却依旧笑着,并没有说什么,等待着苏槿若的下文。 见涟舞二字成功的留住了十二皇子的脚步,苏槿若接着道:“下官之所以行色匆匆,误撞了陈寺卿,是因这位涟舞姑娘今夜便要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出去。” “涟舞姑娘长的倾国倾城美色一绝,然她的琴艺更是一绝,若是下官能将这种奇女子收入囊中,怕是,今生都有耳福了,但下官想着,毕竟不止下官一人喜欢听人弹琴,涟舞姑娘美貌无双多才多艺,因此,下官的脚步这才放快了些,以免到时连涟舞姑娘的面都见不着了。” 陈寺卿捋了下有些发白的胡子,哈哈一笑道:“如今才日上三竿阳光正是明媚的时候,那位涟舞姑娘托付终生的时辰是在夜里,苏城主不必如此焦急,时间还早着,够苏城主出宫去见那奇女子一面的。” 苏槿若微笑,“让陈寺卿见笑了,那下官便先行一步,告辞。” 十二皇子望着苏槿若的匆匆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难看。 本皇子都还没有得手的女人,你一个小小的臣子竟敢要和本皇子争,真是笑话! 十二皇子冷哼一声,对身后的监视他的太监道:“本皇子多日未见母妃,今儿个本皇子想母妃了,你们还不赶紧引路,若是坏了本皇子的好事,看本皇子不砍了你们的脑袋!”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垂首,道:“是是是,十二皇子请随奴才来。” 一直步伐很急的苏槿若,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恢复成昔日不疾不徐的步调,她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出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 …… 马车缓缓行驶,路过较为偏僻的地方时,千易的眸色突然微转。 马车内,飘出沈寒城淡淡的声音,“去罢,去帮本王看看,那位在幕后掌控着局面的人,到底是谁。” 千易恭敬道:“属下领命。” 隐在暗处监视沈寒城的人,似是察觉到沈寒城发现了自己,身形一转,顿时溜得无影无踪。 千易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意的笑容,他身子一跃,踩着茂密的杂草,追着刚刚逃跑的人。 马车内,少年如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边,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 千易走后,顷刻间,便有一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高贵的马车,再次缓缓的走动起来。 千易一路紧跟,想来,那人逃匿的功夫不错,千易一直未曾追上。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到了何处,那人突然身形一闪,转身入了一个府邸。 千易追随而来,却在那府邸之下止住了脚步。 百年不变的脸上,此时却似乎有诧异的神色浮现。 随即,他紧了紧眉头,不再紧追逃匿的那人,反身离去。 那人隐在暗处,见千易震惊离去,面巾下的唇角,冷讽的翘起。 他扫视周遭一眼,确定没有人看见他后,足尖立地,翻身跃出府邸。 一抹蓝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的,像是戏猴那般,悠闲的跟在他的身后…… 赏月小筑 一阵微风拂过,湖面上波光粼粼。 青丝飞舞,有少年端坐在席子上,墨袍飞扬。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摆弄着琴弦,悠扬而深远的琴声缓缓飘出。 有人单膝跪在地上,恭敬有礼,那人拱手唤了一句主公,便再无下文. 只见他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少年的容颜。 少年手指轻动,勾着琴弦,琴音袅袅,不绝如缕紧。 他没有望向来人,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如何?” “回主公的话,擒书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七王爷的注意力转移到丞相府了。” 蒙着面巾的男子低头回答,“主公果真是料事如神,与擒书接头的大臣说,今日在宴会上,七王爷和那个苏城主真的会动作亲密,举止暧‐昧不明!” 哦―― 少年微微挑了挑眉头,擒书又道:“不过,七王爷似乎一直在守株待兔,在他回府的路上,擒书能够明显察觉的到,七王爷他……在等擒书现身。” 少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染了一抹令人看不真切的笑意,擒书接着道:“主公,看来这七王爷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他只能是被动的等您出击,毫无反击的能力,指不定是个浪得虚名的人,主公又何必如此小心谨慎? 况且……擒书已误导七王爷,让他以为,背后设局给他的人,乃是当朝苏丞相,留着他们斗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局面。届时主公则更是高枕无忧,但主公却为何,还是迟迟不肯让那些看不起主公的人瞧瞧,您的英明,盖世无双?!” 少年没有接话,手中动作不断,在琴音婉转动人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七王爷的人,没有看见你来这里?” 擒书道:“擒书已经确认过了,没有人尾随擒书,七王爷的人,在擒书引他至丞相府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走了。” 话音刚落,赏月小筑外,便悠悠的传来利刃交接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有人与主公安排在赏月小筑外的侍从,交手了…… 擒书眉头倏地皱起,琴音依旧,少年气定神闲,可周遭的气息,却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擒书,”少年的声音干净儒雅,“你带尾巴回来了。” “主公息怒,擒书……擒书确实确认过,没有人跟随的,但是眼下这,这情况……请主公息怒。” 擒书的声音很是低沉,只是染着一丝易觉的惊慌。 在丞相府的时候,他明明看见那个七王爷的侍卫离开了,怎么还会有人跟随…… “铮……”的一声,琴音缓缓消逝,少年抬起眼睛,淡淡的望向单膝跪地的蒙面男子。 一股莫名的威压席卷而来,擒书原本垂首的脑袋,又低了几分。 主公的确是好脾气,一般不轻易开口处罚人,只是…… 一旦下属做错了什么,他给予的惩处,岂是一个狠字了得?! “我早就与你说过,对待七王爷,莫要掉以轻心,若是你我见面的地方,是我的府邸的话,那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少年的话,幽幽出口:“这种由暗转明的局势,对我有多不利,难道……你不知道么?!”。 若非他谨慎小心,留有一手,将与擒书见面的地方转移至一座空旷无人的别院,没有与自己的身份占一丝边缘。 否则,如今,七王爷怕是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擒书知错,还请主公息怒。”擒书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主公说,此次接待完晨希国的使者,与参加宫宴的大臣交接,确认情况后,便让他一路跟随着七王爷。 一旦察觉被发现了,就将人引到丞相府去,待甩开七王爷的人,才来这个院子复命。 他也不知道,七王爷沈寒城是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原以为,甩开了一个尾随的侍卫,却未料想,竟还有人跟随! 少年眼底的寒意忽就明显起来,手指轻勾着静止的琴弦,一道凌厉带有惩处意味的琴音袭向跪在地上的蒙面男子。 霎时,只见蒙面男子的手臂上,胸膛上的衣着瞬间裂开,皮肤上,留有一道狭长,正缓缓溢出血色的伤口。 擒书吃痛皱眉,却不敢吭出声来。 赏月小筑外的打斗声缓缓消失,一阵清悦动耳的琴声,在小筑内响起。 少年俊美如斯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隐藏着嗜血的杀意。 “此次我不罚你,若有下次,你便自己离开罢。” 所谓离开,并不是离开主公的身边,而是离开这个人间,他明白! 擒书颔首,面巾应着他轻微的动作缓缓落地,露出擒书的脸颊。 此时,只见他白皙的脸上,血流满面,有几道新增狭长的伤口,正在溢出鲜红的液体,让人触目惊心。 他语气卑微而恭敬,“属下谨记主公之言!” 少年笑容如初。 沈寒城,你敢将我一军,是想反客为主么? 你以为,就你一人懂的揣测,旁人的下一步怎么走是么? 蓦地,眼中寒光点点,少年墨发无风自动,他道:“他不是喜欢与苏槿若走在一起么,不管他是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意,我都要让他变成……假戏真做!” 擒书问道:“主公的意思是……” “我要让他,真的爱上苏槿若,爱上一个男人!” 第94章这是你的新欢? 第94章 这是你的新欢? …… 打理好今夜的任务后,苏槿若到七王府,与沈寒城共用膳食。 这才刚刚坐下用膳没多久,七王府的管家便匆匆而来。 他来到千易的身侧,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千易点了点头,管家行礼退下。 千易上前一步,对沈寒城道:“主子,齐神医来了。” 低着头用膳的苏槿若眸色微闪,她注意到千易语气中的恭敬,不禁沉思,齐神医是何方神圣…… 沈寒城微微挑了挑眉头,“他在哪?” 沈寒城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道低沉的男音便幽幽入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师弟,好久不见。” 师弟…… 闻言,苏槿若侧目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深紫色长袍,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正慢悠悠的走进大厅。 沈寒城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继续用膳。 这个齐神医似是沈寒城的旧识,他大大方方的坐在沈寒城的身旁,丝毫不拘于礼节,亦不害怕沈寒城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出手将他丢出去。 苏槿若坐在他的对立面,见他与沈寒城的关系匪槿若,便低头喝汤,想早点离开七王府。 知道的太多,总是不好的…… 那个齐神医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寒城,随即又看向苏槿若,笑了。 “师弟,这是你的……新‐欢……?为何是个男的,莫非你我三年不见,你的口味变得更重了?” 听此,苏槿若饮着汤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淡定如初。 沈寒城不作答,她亦不会去回答。 虽然双方都没有言明,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需要彼此的配合。 有婢女为齐神医添碗加筷,沈寒城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副碗筷后,抬起眼眸看向齐神医,道: “有事就说。” “许久不见师弟,这性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傲啊。”齐神医的语气颇为感慨,他对沈寒城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苏槿若看。 沈寒城举起琉璃盏,递到他的眼前,不知是否是有意,那琉璃盏,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齐神医打量苏槿若的目光。 “你可以边喝边说。” 齐神医默然的接过,却没有开口说话,一双眼瞳依旧幽幽的盯着苏槿若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沈寒城亦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苏槿若与往昔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眸色微微闪动,却没有任何的言语。 两人的视线均落在自己的身上,苏槿若放下手中的浅花瓷碗,起身,对沈寒城道:“王爷,下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她转身,正要踏步离去,却猛然听见沈寒城对她道: “谁准苏城主离开了?” 一句话,成功的让苏槿若止了步紧。 微愣过后,苏槿若回首望向那个唤住她的人雠。 黑红衣袍交错的少年微微抬着精致的下巴,瞥了一眼苏槿若用膳的浅花瓷碗后,慢条斯理的开口: “坐下,把饭菜用了。” 把饭菜用了…… 虽然她刚刚先行喝了汤水,没有吃点饭菜果腹,但,他的师兄在场,两人看起来关系也不错,难道他不需要她的退场,以方便他与他的师兄交谈么? 苏槿若嘴唇翕动,却见一旁伺候的婢女,已经为她添好了白米饭,她敛眸,对沈寒城微微颔首,又重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齐神医打量了苏槿若许久之后,忽然拿起沈寒城递给他喝的美酒,递送到苏槿若的眼前。 “兄台,喝酒么?” 苏槿若淡淡的应:“不喝,谢谢。” 见她拒绝,齐神医倒也不介怀,他笑笑,道:“兄台身为男子,男子中,脸型长成兄台这般秀气的,倒是少见。” 苏槿若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滞,沈寒城那道夹着不明情绪的视线,紧随而来的飘然落在身上。 苏槿若暗自垂眸深思,到底是这个朝代的人卧虎藏龙,随随便便都可以质疑她十八年来的男儿身打扮,还是…… 自己哪些方面没有注意好,让旁人有所察觉了。 论穿衣打扮,苏槿若几乎不碰紧身的衣物,亦从不粉黛点脂。 自来到这个朝代起,就那场射箭比试,不得已穿过紧身的衣装后,她也便再也没有穿过类似的衣装。 穿衣,她一向以黑色为主,显得沉稳大方亦比较低调,不会像普通女子那般,有五颜六色的衣物。 并且,她穿的衣装,是那种宽大的,令人看起来不那么瘦小的黑袍。 加之,她自幼就以男儿身打扮,性子较为冷清,没有女儿家的娇气。 举手投足亦是接受过训练的优雅,旁人根本无法一眼看出,她实则为女儿之身…… 抬起眼睛,苏槿若神情淡漠,她对齐神医道:“没想到阁下是个看相的,但是抱歉,眼下我并不相信这种东西。” ――所以,无论我的脸型如何,都与阁下无关。 大家都是聪明人,苏槿若知,即便她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口,那个齐神医亦是猜得到的。 闻言,齐神医略微一怔,却忽然笑出声来,他收回自己递出去的酒水,对一旁沉默看戏的沈寒城道: “师弟,你这个新欢倒是生了一口利牙,我一个闻名天下的神医,在你新欢的眼里,却成了看相的了?” 苏槿若望向沈寒城,只见沈寒城正直直的注视着她,唇角邪佞的勾起,似乎对她的反唇相讥很是满意。 她微不可见的紧了紧眉头,随即敛起眸中神色,低头用膳。 沈寒城却是幽幽的开口接话。 “不过是初见,师兄便说苏城主长的像个女的,辱人尊严,苏城主说你是看相的,已是口下留情。至少,他没有直接说你……是个神棍。” 瞧了一眼苏槿若,再瞟了一眼望着苏槿若的沈寒城。 “有意思……”齐神医暗自低语,他墨染的眼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看着沈寒城笑道:“啧啧啧,师兄都还没有怎么说话,师弟就帮起来了。果然……有了新欢就是不一般呐,不知道师弟的旧爱,知道师弟你如此爱护你的新欢后,会作何想法?” 沈寒城的双眼斜睨齐神医一眼,凉凉的开口道:“本王不会因你是本王的师兄,便忍着你胡言乱语,眼前的这位,是本王的钦慕者。至于你口中的旧爱,本王并不感兴趣,你若是喜欢,大可你自己追求。” 齐神医剑眉轻挑,他一双狭长的眼眸定定的望着 苏槿若,眸中浮起兴味之色。 “原来兄台,是师弟的钦慕者……” 听着沈寒城为齐神医介绍她的言辞,苏槿若沉静的眼眸微微变了一下,却稍纵即逝。 见苏槿若沉默,齐神医忽然摇了摇头,他俊美的面容上,尽是一个师兄对师弟的关切之意。 “看上师弟的女子,会很可怜,看上师弟的男子,会很可悲,能被师弟看上的,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活的很凄凉。师弟这辈子就这么交待了,这么明显的事情,兄台你说,为何,你还会对他产生钦慕之意?” 沈寒城的唇角邪肆的弯起,他慵懒的靠在雕刻着梅花座椅上,等待着苏槿若回答这个问题。 “钦慕并非爱慕,请阁下先弄明白这两个词的区别,在下再做回答。”苏槿若避而不答,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动作不徐不急,从容不迫。 她起身拱手,对沈寒城道:“下官用膳完毕,若是王爷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下官就先告辞了。” 见沈寒城并没有说些什么,苏槿若抬起眼睛,目光落在一旁的齐神医身上。 她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对他微微颔首之后,转身,离去。 凝着苏槿若离去的身影,齐神医深邃的眼眸微微转动,他移开视线,对沈寒城笑道: “此人,真的对你有钦慕之意?为何师兄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也没有探出来?” 本以为,苏槿若能够与他那个傲的不可一世的师弟同席,两人的关系…… 最起码,那个苏槿若能够得到他师弟的信任,哪怕只有一点。 加之苏槿若那张过于清秀的脸庞,令身为医者的他起了逗弄之心,可谁料…… 没有把对方戏弄,自己却被对方狠狠的噎了一口。 戏谑起,师弟这个新欢,很是够味。 他便再探探,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师弟那小子,必然是看出他的心思是什么。 故而,他才告诉自己,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 这关系…… 沈寒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而齐神医略微挑眉,随即哈哈笑道:“原来你知道,钦慕一词,他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你居然还任由他发挥,这怎么都不像是你的性子?” 沈寒城倪了齐神医一眼,“师兄,莫要多管闲事。” 齐神医摇了摇头,他眉头紧锁,含笑的眸光突然收敛起来。 “我自己尚在红尘然又无法看破红尘,哪里有空多管你的闲事,不过只是随口问问,满足一下好奇罢了。” 许是汤水雾气迷蒙,迷乱了沈寒城的眼睛,他甚至看到了一向腹黑的齐神医的眼中,闪烁着深深的的迷茫和痛楚。 沈寒城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了她……” “怎么能够忘记……” 陷入情爱的人,怎么能够说忘,就能够忘。 齐神医举杯饮尽,辛辣的滋味漫过味觉灼烧了喉腔,落下的是心痛过后,残留的苦涩。 “她与你又不是至亲挚友,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 “你不懂……”齐神医的脸上卷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不曾经历过情爱,不曾对人动过心,因而你无法感同身受。也便不会理解,深爱之人于自己而言,已经不仅仅是进入心口的念,它还是……深入骨髓的痴。” “情爱……”沈寒城脸上带着狂意的笑,似是嘲讽又似是别的,“本王会需要这种无聊的东西?” 第95章他会得到她的心 第95章 他会得到她的心 无聊的东西? 齐神医笑容如初,他望着沈寒城肆意牵起的唇角,声音有着几分深远。 “师弟,有些话说的不能太够肯定,日后,你总会遇到一个,于你而言,是触手可及,却又有着永远也无法逾越鸿沟的人。她明明就在你眼前,随意伸出手便能将她拥入怀中,以满足自己的相思之苦紧。可……你却只能咬牙,克制住这份不该有的情感,狠了心的放她走,断了自己的念!” “那是你,别拿你的人生,和本王的人生相提并论。”沈寒城嘴角一咧,笑容肆虐。 “如果日后本王遇到了这样的人,本王……绝无放手的可能。即便是她不愿,本王也会为她亲自建一座宫殿,囚住她困住她,本王先得了她的人,以本王的手段,本王就不信,本王……得不到她的心!”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沈寒城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却又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只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 “为何我不能出去,你凭什么拦着我,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苏槿若走进梨园,还未靠近阡陌苑,便远远的听见一道女音的质问。 她步子蓦然停下,望向前方的眼眸沉静。 只见红玉身着一袭粉色芙蓉花开的长裙,本就娇俏的面容点了胭脂施了粉黛,看起来,更为的惑人。 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出去的红绫,声音没有多大的情绪,“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阡陌苑。” “大人?”红玉的眸中透着一抹凌厉,却又暗自隐下,“近日来,大人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是夜半才回这个院子。我不过是区区弱女子之身,想出去为自己买点胭脂水粉,为自己打扮打扮,就算大人看不上我,至少我能够让自己过得愉快些,有什么错? 大人可以在府外逍遥,而我们却只能留守在这个小小的院子,大人下这样的命令,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红绫不紧不慢道:“等大人回来,你可以同大人说说你的想法,但是,没有大人的同意,我不会让你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你……”红玉气急,却对红绫这个死性子无可奈何。 眼下,苏大公子还在府外等着她,而那个苏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以往只说不惹事,不生事端,可却从来没有禁止过她们出府,如今倒好,任何人都不能再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难不成,苏槿若有通天的本领,知道她与苏大公子的计划,所以防范于未然?! 可……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苏槿若淡淡的望向红玉,却见红玉又跟红绫继续纠缠,红绫目无表情,硬是不肯退让。 红玉恼怒的一挥身上精致的衣袖,转身,回了院内。 而红绫望着她的背影,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缓缓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安静的守着院子。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提步向阡陌苑走去。 许是察觉有动静,红绫回眸,见是苏槿若回来,她立即起身,站直身子,对苏槿若行礼: “奴婢见过大人。” 苏槿若微笑,她微微抬手,红绫便挺直了身子。 见红玉窈窕的身影还在前方,苏槿若笑道:“她这身衣装,倒是挺漂亮的,怎么以往没见她穿过?” 红绫亦看着红玉离去的背影,低首回道:“奴婢不知,不过红玉这身精致的衣裳,只是她房中的其中一件。前些日子大人忙着手中的事情,无暇顾及院内的事情,那时,红玉曾出过丞相府,想来,应该是那时候顺手买的衣装罢。” 红玉身上的衣裳,颜色艳丽,染色均匀,在阳光的照射下,那衣裳的光泽隐隐透亮。 在这样技术落后的朝代,可谓是绫罗绸缎。 而能够拥有这般绫罗绸缎的人…… 会是一个婢女? 苏槿若笑意未退,只是看着红玉路过亭阁,随后不见影踪,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红绫在宫中爬摸打滚的时日不短,勾心斗角的事情,她看的太多了,也早就麻木了。 因此,在看到苏槿若与方嬷嬷还有绿若三人的主仆之情之后,她才勉强相信。 这残酷的世间,原来还存在真情。 她道:“若是大人想要动她,奴婢可以替大人除了她,以免她做出对大人不利的事情。” 闻言,苏槿若移开眼眸,淡淡的看向红绫。 红绫一改初见时的小心翼翼与故意为之的懦弱胆小,脸上的神色,属于那种,看透世态炎凉的冷漠。 苏槿若沉静的面容缓缓扬起一抹笑,“你该知道,我并不信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大人这个做法是正确的。”红绫依旧冷漠,“但即便如此,奴婢亦必须要说:奴婢不是任何人的人,不是旁人的棋子,奴婢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仅此而已。” 这是在挑明身份? 挑明她不是旁人派来的细作…… “嘴上功夫,谁都不差……”苏槿若的眼眸幽深,她定定的注视着红绫,轻声道:“你是与不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我不会去计较,只是……如果你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就必须拿出你的诚意。” “大人要看奴婢什么诚意?” “套出红玉心中的秘密,即可。” …… 浩瀚的天幕星星点点,夜色深沉。 已经歇业多日的醉花楼重新迎客,不仅如此,还有醉花楼花魁涟舞姑娘,亲自登台献艺。 醉花楼中,涟舞的姿色最为上乘,她亦是最少接客的姑娘。 但凡听闻过醉花楼的男子,无一不知花魁涟舞的美丽,与她造诣高超的琴艺。 那娇若扶柳的身姿,含情脉脉的眼眸,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 花魁涟舞当众献艺,本就是京都好,色之徒,又或者对琴艺执着的男子一种无言的诱‐惑。 如今,花魁涟舞还要在今夜挑选良人,于他们而言,这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为了怕有些人真的将她今日说的话当真,亲自来调查,苏槿若藏匿于人潮涌动的醉花楼的某个角落里,安静的品着茶水。 对周遭喧闹的环境,她微微蹙眉,不太喜欢这样的范围。 舞台上的涟舞静静出场,刚刚她的一曲凤求凰,已将今夜的气氛推至高点。 如今她脸上挂着薄薄的的面纱,含情的眼眸里闪烁动人的笑意。 穆静在一旁渲染气氛,受银子的手,却不曾停过。 涟舞柔柔的道:“今夜,涟舞受当家的恩惠,可以有自己选择夫婿的权利,若是今夜有哪位客官,愿为涟舞一字千金的,涟舞又对客官有好感的,便随客官离去。 若是涟舞对客官没有好感的,明日,亦会陪着那位客官闲聊一整天,不会让客官失望的。” 此话一出,有些人察觉到可能是个坑。 但涟舞面纱下,那国色天香的容颜,抑或是她琴艺超绝的技艺,令很多人……都舍不得放手离去。 都想着,试上一试,指不定,眼前这个美人,还真就是自己的! 穆静在一旁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笑道:“涟舞姑娘是不是可以成为客官的枕边人,就看客官的荷包饱不饱了!” “哈哈,这算什么,大爷我出三千两,涟舞姑娘跟大爷走吧!” “真是笑话,涟舞姑娘芳华绝代,区区三千两就想让涟舞姑娘跟你走,这会虽是晚上,却不容你做梦,大爷我出六千两,涟舞姑娘,随爷走吧。” “我出一万……” “一万三……” “两万……” “……” 眼看这些数字越长越快,苏槿若的目光瞟了一眼醉花楼的大门,心下暗猜。 依十二皇子的性子,若他知道他还没有得手的人要寻个良人了,他便是拆了皇宫,他也会来才是…… 莫非……他又被柔贵妃关禁闭了? 苏槿若轻酌了一口茶水,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沉思,若是今夜十二皇子不来,那明日的戏,该怎么唱才好…… 翌日 赛马初试。 所谓赛马初试,指的并非是一场真正的比试,而是一场由老皇帝交于将军指导的郊外比试雠。 随后,才是真正的赛马紧。 此次的赛马,是想让晨希国的使者看看,然起国男儿的马上风姿,并且与之切磋切磋。 其实,出使然起的使者原本不是东陵流素,只不过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更换了人选。 一直隐秘到如今。 老皇帝知道后,便取消了切磋一事,只是想让东陵流素看看,然起大国招待贵客的诚意罢了。 真正的赛马比试,苏槿若在内。 但赛马初试上的名字,却没有苏槿若的,可没有,并不代表,她参加不得。 苏槿若一路走出金銮殿,眸色幽深,参加赛马初试的大臣,会在约定的时间内,到宫门口集合出发。 她必须要在初试之前,拿到参加比试的名额。 思忖间,一直跟在苏槿若身后的杨缺岢,突然凑上前来,对她低语: “苏城主,莫要忘了申时之约,本官,等着苏城主。” 苏槿若淡淡的瞥了杨缺岢一眼,眸中神色颇为意味深长。 “杨詹事放心,待你我相见,下官必定送上,让杨詹事终身难忘的大礼。” 第96章你又想做什么? 第96章 你又想做什么? 终身难忘的大礼…… “本官等着苏城主的大礼。”杨缺岢对苏槿若挑了一个眉头,邪恶一笑后,念着周围的人多,便没有对她做什么动作,只是从她身边走开。 目送杨缺岢离去,苏槿若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意的笑。 身旁,却冷不防传来一声轻问:“苏城主怎么笑成这样?” 苏槿若寻声望去,沈风之那张妖孽横生笑意邪肆的脸,直直的掉入眸中。 却见沈风之大大方方的瞅着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兴味盎然。 这些天一连串的事故,苏槿若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与沈风之再继续周,旋下去。 没有回答,她只是向沈风之行了礼,不等他回起身,便提着步子,向宫外走去。 眼前之人,是安亲王的嫡次子,安亲王又并非是身居京都的王爷,即便他是高贵的世子。 于她而言,却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沈风之不是熹微公主,虽然老皇帝对他赞赏有加,但他却没有老皇帝特别的宠爱。 他亦不是沈寒城,没有沈寒城那般权势滔天的,眨眼之间,便有取下她项上人头的资本。 这样的人,她只忌讳他的靠近,只要他没有发现她的不同,其余的…… 他于她而言,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忌惮的。 女儿之身,果然很是麻烦,无形之中,不知道给她,带来了多少杀机…… 沈风之见她踏步离开,直接无视了他去,不由笑了出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不将他放在眼里。 追上苏槿若即将踏出宫门的脚步,他道:“苏城主这是何意,本世子自那次与苏城主约定过后,可就没再找苏城主谈聊过,更没有戏弄过苏城主,如今,本世子想与苏城主说说话,苏城主也不给本世子这个面子么?” 苏槿若忽然停下了步子,沈风之唇瓣牵起,以为苏槿若要反唇相讥,或者打个哈哈,却不料…… 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前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风之微一挑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绝色女子正向他们这边小跑而来。 苏槿若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那是沈风之不曾见过的一种笑,染真情的,不似那种防备的笑。 沈风之眯了眯眼睛,一手摸着下巴,这个女子,倒是长的不错…… 绿若到了眼前,笑容满面,“公子……” 苏槿若对她颔首,随即转眸看了一眼沈风之,对她道:“这是南洛世子。” 绿若行礼,“奴婢见过世子,世子有礼。” 沈风之摆了摆手,“美人不必多礼。” 被人称为美人,绿若俏脸一红,她抬起眼睛,望向沈风之,却从他的身后,看见了今日的目标。 姿态端正,绿若看向苏槿若,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眸,微微笑了。 看着目标走进,绿若正想开口,却见一人的身影亦正向他们走来,眸光陡然一变。 想了想,到底还是按计划行事。 “公子,奴婢听闻今日有什么赛马初试,好像是为了招待晨希国的王爷而举办的是罢?” “自然不是。”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有人先比苏槿若出口道:“赛马初试,不过是年轻的大臣们之间的一种较量,在真正的赛事之前,可先弃掉一些马术差的人,以保证赛事的绝对精彩。” 不是意料之中苏槿若的回答,绿若看了一眼沈风之,又望向苏槿若。 苏槿若却是淡淡一笑,“世子说的不错。” “原来如此。”绿若状似顿悟,她笑道:“那公子应该不用参加罢,公子从未骑过马,如今会不会骑马还是一回事,更别提有驾驭烈马的马术了。” 闻言,沈风之丹凤眼中含着惊色,他诧异的开口:“身为朝廷命官,而且苏城主还曾在沈寒城那小子手下呆过几天的人,你居然还不会骑马?!” 苏槿若眼底波光微晃,应道:“骑马,下官从未有此机会……” 她话还未说完,一道浑厚的声音却猛然截了她的话。 “既然苏城主从未有过这种机会,不如,此次的初试,苏城主与我们一同参加,也好在真正的赛事之前,让圣上知道知道苏城主的底细。这样,还可避免苏城主在真正的赛事中的出糗,免的丢了然起大国的脸面,惹圣上不快。” 居然不是林堂宇的声音…… 苏槿若的眼中飞速的闪过一抹疑惑,她转身,目光落在林堂宇身侧的男子身上。 男子气宇轩昂,长身玉立,咋一看,倒与百里将军有几分相似之处。 心下明了此人的身份,苏槿若微微一笑,对他开口道:“如果百里参领愿让下官一同参与初试,下官定当感激不尽。” 曾经,她问过百里迷云,将军府上的风云人物各是什么性子。 百里迷云一个一个的将自己心中所知道的,告诉了她,其中包括……眼前人。 眼前之人――百里将军的继嫡子百里扶疏的哥哥,名唤,百里何竖。 他为人性情耿直,但却容易感情用事,据百里迷云所说,他是一个被人利用后,还替利用他的人数票子的孩子。 “这有何难,不过是百里参领的一句只言片语罢了,不过,苏城主真要参加初试么,那可是在郊外,没有太医随同。 若是苏城主一个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受伤了,或者是除了什么关乎性命的意外,到时……可没有人救得了苏城主。”林堂宇假笑道。 绿若微抿了一下唇角,虽然公子要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她亦尽量的配合她,可是公子不会骑马,此事是真,若公子真要参加初试的话,那么…… 意外…… 沈风之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出了意外才好,正好他可以倾身上前,抱个满怀。 一抱便知,他到底是男是女? 苏槿若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堂宇,林堂宇与她素来不交好,本意是让林堂宇知道她不会骑马。 而后刺激他对她动杀机,从而顺理成章的参加此次的初试。 如今却杀出个百里何竖…… 虽是意料之外,但到底还是参加了。 她笑着回答:“这个林大使不必担心……” “因为,有本王。” 低沉的声音,懒懒的语调,却透着一股狂妄的恣意,苏槿若不用看都知道,刚刚打断她话的人,是谁。 众人皆忙着行礼,唯独沈风之挺直了身子,来人扫了一眼邪魅的沈风之,瞥了一下他与苏槿若的距离。 随后……自林堂宇的身后,来人慢慢悠悠的,走到苏槿若和沈风之的中间,硬生生的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见自己与苏槿若被来人隔开了距离,沈风之惑人的脸一黑。 沈寒城却随意的抬了抬手,唇瓣一扯,他道:“苏城主是本王的人,他的一切,由本王负责。” 听此,众人的面上皆是不同的表情。 林堂宇低垂的眉眼之下,布满了阴狠的戾气。 沈风之的脸色黑中透青,“沈寒城你这个臭小子,苏城主何时说过,他是你的人?” 沈寒城并不搭话,千易却是握着腰间的佩剑上前一步,语句中,充满了警告:“世子,请注意你的言辞。” 沈风之一记刀眼杀过去,可惜对方完全无动于衷。 沈风之气的牙痒痒,沈寒城的人,和沈寒城一样可恨。 只可惜,自己的功力还没有复原,否则…… 一旁,一直沉默的苏槿若却缓缓抬首,望上了这近在咫尺的男子。 只见他此时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薄唇勾着放肆的弧度。 阳光下,那双深沉泛着冷焰的黑眸,宛若颠覆世人心魂的魔鬼一般,俊美的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瞧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苏槿若的一颗心,忽然慢慢的凉了下去。 有沈寒城在,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受伤? 可,若不受伤,她怎么摆脱自己的嫌疑? …… 午时过后,很快就要到申时了。 苏槿若没有遣人给杨缺岢送信,彼时的杨缺岢,早已在自己寻得极好的别院里,悠闲的等待着,等待着苏槿若的投怀送抱。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昨夜,有人真的为自己一字千金,但那人却不是十二皇子。 涟舞以为,公子的计划是要失败了,却未料想…… 今日约出来相见的人,竟然就是那个色胆包天的十二皇子! 自上次被苏槿若逼着勇敢强大后,此次再见到十二皇子色,迷迷的模样,涟舞已经没有那么的害怕。 甚至于她将此生的弯弯肠子,以及穆静教她的,对方好色之人的法子都用上了,总算哄得这个草包的皇子跟着她走。 一路兜兜转转,十二皇子想要她的心,不曾停过。 涟舞咬牙娇笑,骗十二皇子说,她的第一次,不能这么随便。 必须要在很美的地方,她才能心甘情愿的被他拿下。 涟舞长的美,冲着十二皇子微微一笑,十二皇子便跟丢了魂一般,痴痴的听着她的话。 一天转下来,十二皇子身边的侍从蹙眉,不过见天色尚早,也便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可十二皇子的耐心却快被涟舞磨光了。 有目地的,涟舞领着十二皇子来到一个精致的别院外。 第97章引人入局 第97章 引人入局 她矜持一笑,对他道:“这是醉花楼幕后的掌权人给予涟舞的恩赐,他说涟舞可以放心的拥有这座别院。 恩客,你先到里面坐一些,涟舞需要梳妆打扮一下,才能陪着恩客,与恩客……” 话未说完,涟舞冰清玉洁的脸上已是红霞飞舞,十二皇子掐着她的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快去快去,等会大爷等着你的表现。” 涟舞敛下眉眼,却又是一阵欢笑。 她将轻轻掩着的大门推开,拉过十二皇子的手臂,指着一个房间,道:“恩客先到那儿坐回,涟舞去去就来,哦对了,恩客可不能让那两个人靠近,不然涟舞……怕是会羞死的……” 言罢,她对十二皇子勾唇一笑,转身,踏入了另一个房间。 十二皇子盯着她的倩影,呆呆的咽了下口水。 过了片刻,他才转身走上几步,似是想到涟舞的交待,他便回头,对两个贴身保护他的人道:“虽然母妃说,你们必须跟着本皇子,但是等会本皇子要和本皇子的女人共赴巫山,你们不准偷听,待本皇子完事过后,再随你们回宫,听见了没有?!” 两侍从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十二皇子见他们不走出这个院子,便厉色道:“你们敢不听话,等本皇子回宫后,就叫母妃拔了你们的皮!” 听到警告,两侍从这才低首行礼,道:“属下在院外守着,还请殿下……早些回宫,莫让贵妃娘娘担忧了。” …… 参加初试的人,并没有几个。 林堂宇身为外官,本该留在家中,等官案下发,不能在宫中随意走动。 只是此次赛马一事,因着他的骑术不错,加之他与将军之子百里何竖关系好,便参与了初试。 苏槿若不会骑马,而沈寒城说过会对她负责,如今…… 沈寒城骑在马背上,双手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匹。 换过黑袍的苏槿若,却是坐在他的身后,她的身子一直紧绷着,双手微微的圈住沈寒城的腰身,却不敢乱动。 沉寂中,沈寒城幽幽的开口:“自打本王出现以来,苏城主便从未与本王说过一句话,苏城主这是在对本王的出现,感到不满?” 苏槿若不能碰沈寒城,如今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又是在马背上颠簸,苏槿若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碰触到了沈寒城,故而一直沉默着,聚精会神。 可此番行为,却被沈寒城误当成是不满,苏槿若绷着心神,问道:“王爷怎会有如此想法?” “难道不是?” “不是。” 听着苏槿若斩钉截铁的回答,沈寒城的眼中,慢慢的浮现了一抹危险之意。 “若是本王在苏城主身边,那个姓杨的,苏城主还能再见到他么?” 苏槿若眼眸骤然眯起,清冷的眸底闪现冷意,“王爷监视下官?!” 沈寒城薄唇一勾,微微侧脸,“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本王想知道本王合作队友的情况,需要用监视这种手段?” 因着,两人挨的极近,沈寒城说话间呼出的气体,暖暖的吹在苏槿若的耳际,酥酥‐麻麻的,很是不舒服。 苏槿若的脸向后远离,忍着不适,她微微抿唇之后,道:“无论王爷,是用了什么手段知道下官的事情,只是那杨缺岢,是下官必须要教训的人,还请王爷不要插手此事。” 沈寒城眼角微挑,“本王说了要阻止你么?” 苏槿若正欲开口,却突然一个颠簸,苏槿若毫无防备,身子不可控制的向前倾去。 沉静的面容扑在了沈寒城的后背上,如玉的手,下意识的抱紧了沈寒城的腰身,以防止自己被马匹甩落地上。 两人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像是难分难舍的情人。 微不可察觉的是,有人的身子忽然僵住,似是对这种主动的接触,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苏槿若见自己安全,忙直起身子,将双手缩回宽大的衣袖中,轻轻地环住沈寒城,避免不必要的碰触。 沈寒城的眼眸,悠悠的瞥了一下苏槿若环在他腰间,被她隐藏起来的手,听苏槿若道: “那王爷来此,意欲何为?” 沈寒城懒散道:“本王素来爱看戏,如今好久没听人唱戏,闷了。” 既然闷了,那也就来了…… 苏槿若沉静的眼眸重重的眨了眨,他竟将她当作唱戏的,真是…… 不过,只要沈寒城不出手阻止她,唱戏的,也就唱戏的罢,她不介意就是了。 “王爷是何时知道,下官的计划的?” 若自己一直生活在被人掌控当中,换做是谁,谁也不会愿意。 何况,她与沈寒城,还是互相不信任的人。 眼下,能够套出沈寒城的话是最后,不能的话,日后自己就必须更加的小心才是。 “想要知道,很难么?”沈寒城蔑视一笑,“苏城主也不看看,本王是谁?” 他是谁…… 他是七王爷沈寒城。 即便是在皇宫,他亦是猖狂放肆,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少年。 狂妄如他,却没有人敢惹他,嗜血如他,却没有人敢动他,残忍如他,却没有人动的了他…… 他就像是一个主宰,用着卑倪天下的目光,淡淡的看尽一切阴谋诡计。 即便是有人针对于他,为他设了一个精心的局,亦不见他有丝毫的慌张,反而还恣意狂妄的入了局。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想知道她的情况,的确是易如反掌…… 沉默片刻,苏槿若道:“王爷虽是俯视苍生,君临天下的王者,但下官却不敢苟同王爷的做法。 下官认为,下官愿意与王爷联手,那便是与王爷有了一层关系,可王爷却是遣人查下官的言行举止,下官觉得……王爷这是不相信下官的为人。” “相信你,”沈寒城忽然勾唇,“苏城主确定自己有可信度?” 什么话都能随意出口,并且演戏演的随心所欲,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戏子,若是不够聪明的,定会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 或许,被玩弄还不够惨,因为,他可能还会取你性命…… 让你与世长辞! 比方说,即将要上演的一出好戏。 那个杨缺岢的下场,会是最好的例子。 苏槿若没有接过话茬,她是个聪明人,沈寒城既已点破她的为人,她多做辩解亦是无益之举。 何况,她也的确是个没有可信度的人。 见苏槿若不搭话,沈寒城微微眯了眯深邃的眼眸,忽然转移话题。 “即便,你我只是暂时合作,本王却也不想看见一个,极为狼狈的合作队友,那样有辱本王的眼。” “……是。” “会下马?” “会。” “会挑马?” “会。” “会跳马?” “会” 沈寒城勾起的唇角忽然敛下,可不过片刻却又扬起。 与此同时,又是一个颠簸,苏槿若的脸又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他的背上,素手本能的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敢松手。 那种不安之中的依赖…… 沈寒城漆黑的眼眸里快速的滑过一抹浅浅的悦色,快的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于是,接下来的行路,苏槿若总是遇到颠簸,每每一开始颠簸,苏槿若都要抱着沈寒城的腰,不敢随意松手。 奇怪的是,每一次的颠簸,总是一次大过一次,一次快过一次。 一条路走下来,苏槿若对沈寒城骑术的评价是:太差劲 一旁骑着马,视线未曾离开过苏槿若和沈寒城两人的沈风之,脸色青黑了一条路,他死死的绞着沈寒城那张俊美的想让人甩靴子的脸。 该死的沈寒城,他肯定是故意的! 沈寒城的骑术有多好,放眼整个皇室子弟的人都知道。 怎么可能会一直颠簸,他又不是骑术不佳的人?! 一定是他知道自己对苏槿若极为感兴趣,所以特地作出这样的事情,故意占苏槿若的便宜,想惹自己不快! 沈寒城,你这个黑心肝,借着人家不会骑马,就占人家便,宜,你一定不得好死! …… 涟舞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不那么慌乱。 待踏进指定的房间,涟舞立即转手关上房门,身子靠在木门上,白玉般的手指抚上胸口,轻轻地拍了拍。 她清美如莲花的容貌上,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走向室内一个独立的格间,推开菱花窗,小声的喊着:“穆静姐姐,穆静姐姐,穆……” “在在在……我在。”穆静顶着个芭蕉,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了一会。 见周遭没人后,她便直起身子,对上涟舞那水灵灵的大眼,问道:“怎么样了,那个十二皇子进了房间没有?” 涟舞看到穆静在身边,已经安心了好多,不再忐忑不安。 “涟舞也不知道他进去了没有,不过,一天周,旋下来,涟舞发现,只要涟舞一笑,他倒是立马对涟舞言听计从。刚刚涟舞对他笑了好多次,他应该会听涟舞的话,而进涟舞指给他的房间的。” 那是自然! 涟舞是美人,用用美人计神马的,不可耻不可耻…… 穆静转了转眼眸,低声道:“我会在这陪着你,公子很快就会过来的,你别怕。” 涟舞点了点头,“涟舞见着姐姐后,倒是不怕了,只是……涟舞有些恐慌,万一那个十二皇子进了那个房间之后,事情并没有大家预想的那般发展,那可怎么办?” “姑娘,请不要随便质疑,身为一个老鸨对各种迷情‐药粉的认识。即便,放在那个房间里头的,不是提炼出来的药粉,但是药粉就是由百种草百种花混合提炼而成的,我不过是没加工,直接把花和草直接混合放在一起,你放心,它们一样会有迷情的效果。” 穆静头顶上的芭蕉晃了晃,俏脸上,染着一片邪恶的笑意。 “何况,那个男子在那个房间里已经呆了半个时辰,我敢拿乖其的脑袋做担保,只要那个皇子进了那个房间,他就别妄想着……能够出来!” 涟舞听此,心中最后一缕不安,也缓缓消去。 这些都是公子让她们做的,虽然云里雾里的,但大家都还是积极地配合。 只是…… 还差最后一步。 第98章公子该如何过来? 第98章 公子该如何过来? 涟舞担忧道:“这里虽然接近郊外,却还是百姓住的地方,若是公子参加了初试,而初试的地点定在郊外,初试的指挥着,亦不会让马匹靠近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再加之公子不会御马之术,那么……公子该如何过来?” 穆静垂眸深思,“这个也是我想知道的,自公子开始吩咐我们后,我便追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公子并没有回答我,无论我怎么问,公子偏生就是没有揭晓,害的我如今的心,一直都七上八下的,不得平静。” 涟舞低头不语,穆静却拿开头顶上的芭蕉,望了一眼蔚蓝的天际,喃喃道:“都这时候了,公子应该要开始初试了罢……” …… 郊外 骑马比试,无非就是起的最快最稳的人,能够得到第一。 但若是要表演一下马术的,那就必须要在颠簸的马背上展示自己的骑术。 真正的赛马比试,就是要表演马术。 而初试,不过是一般的赛马,跑的最快的,便是第一,苏槿若亦正是冲着这个而来。 百里将军早已在郊外等候。 见着七王爷和南洛世子时,微微行了一礼,“老夫见过王爷,世子。” 沈寒城下马,看着百里将军道:“这里不是皇宫,将军毋须多礼。” “谢王爷。” 苏槿若牵着马,走向百里将军,“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开始比试?” 百里将军看了身着黑袍的苏槿若一眼,道:“现在开始,听闻苏城主亦是参赛的人选,那便立即在一旁挑选好马匹,初试,马上要开始了。” 苏槿若望向一旁,那里有七八匹马在食草,她微微笑道:“如此,下官便先挑马。” 林堂宇本与百里何竖随口谈聊着,但却一直有注意苏槿若的动向。 见苏槿若牵着沈寒城的良驹,走向一旁的,挑选骏马,唇角一勾,他道:“苏城主不会骑马,等会路过什么山阴小道时,可要万分当心,要是坠落山谷,那可就不好了。” 沈寒城望了一眼苏槿若,苏槿若却是淡淡一笑,不语。 她的眸光在这几匹马中上流转, 一匹马四蹄像木桩一样的稳健结实,从远处看好像比较高大。 她走近这匹马,略微一对比,却发现并不算大,是筋肉发达、结构良好的轻型马。 看着苏槿若特意挑了一匹较为瘦小的马匹,而相马要看其马头要高昂雄俊,面部要瘦削肉少,这样的马,跑的才快些。 很显然的,苏槿若挑的马或许不错,但跟一旁的马匹对比起来,这匹马,却只能算是一般,更甚是…… 跑不过这里所有的马匹…… 沈风之玩味的挑了挑眉头,唇角微微一斜,“苏城主确定要选择这匹,一看就跑不动的马?” 沈寒城的眸光落在苏槿若挑选的马匹上,幽幽的深沉。 苏槿若摸了摸马匹,意味深长的道:“跑不动?跑不动才好,待下官被它甩下来的时候,才不会伤的那般凄凄惨惨,见不得人……” 林堂宇嗤笑,苏槿若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骑术不佳,又或者说,根本就不会骑马,挑选最弱的马匹,是他的明智之举…… 百里将军咳了一声,众人便知,比试要开始了。 苏槿若越上马背,见她姿势尚且妥当,沈寒城不由眯了眯眼眸,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槿若沉静的面容。 接受打量的目光,苏槿若的唇边绽开一点笑花。 他在怀疑,她骑马的能力? 以为她在藏拙? 不过,这真的不是她在藏拙,上马下马挑马,这些都可以现学现卖。 可骑马,却是真的不行。 百里将军一声令下,众人的马匹便冲着目的地,狂奔离去。 沈寒城刚要有所动作,千易却突然现身,身后还跟着两个大臣。 千易向他行礼,随后站立在他的身后的一侧。 那两个大臣亦向他和百里将军行礼,其中一个俯首道:“七王爷,传皇上口谕,今日您必须为晨希国六王爷介绍一下,我然起京都的繁华盛世,至于其他的,还请王爷暂且放开。” 沈寒城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难道然起的太子,是死的?” 俯首的大臣面色一僵,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语,他可不敢乱接。 另一位大臣见状,便道:“王爷莫怒,此次接待晨希国使者的重任,本就是王爷份内的事情,太子爷未经圣上批准,是不能越俎代庖的,还请王爷莫要降罪于下官。” 望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前方,沈寒城眼潭深沉。 处理好两朝会晤的事情,是他与老皇帝约定好的,如今他在这里大大咧咧的看戏,倒是把远道而来的贵宾给忽略的个彻底…… 也难怪老皇帝沉不住气,会直接遣人,来知会他。 只是,看完这一场戏再陪同,似乎不矛盾…… 他翻身越上马背,笑容在唇不在眼,“江左副使回去复命时告诉他,约定,本王会守,但时间由本王不由他,他若是沉不住气,硬要本王陪同晨希国的使者,那约定之事可以作罢,本王从不强求。” 江左副使――苏池抬头,却见沈寒城望着百里将军,听他道:“本王去看看情况,将军在这里候着罢。” 百里将军颔首,“老夫遵命。” 尘土飞扬,大红黑袍随风张扬,沈寒城骑着马,扬长而去。 徒留苏池和那名大臣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是协助沈寒城处理两朝会晤事情的人,包括今夜的宫宴,以及宫宴上一切大小事务,晨希国六王爷的安危,吃住,出行都是由他们协助。 可是眼下正主跑了,即便是他们想要协助,亦无从下手啊…… …… 其实,不会骑马的人或者是骑术不佳的人,刚学骑马,是不适宜狂奔的。 那样极为容易受伤,有可能会被马匹甩下地面,断根肋骨断胳膊断腿都算是轻的。 严重的是,从马背上甩落下来的人,可能会被拖着走,拖成一滩烂泥,面目全非。 苏槿若夹紧马腹,身子向前倾去,她低语:“请你放心,待我完成我的事情,一定将你厚葬,只是如今……对不住了。” 马通人性,它虽不知道苏槿若说的是什么。 但它却能感受到马背上的人,对它不怀好意。 马儿惊吓,双蹄竟猛地越起,差点将苏槿若从马背上甩下去。 苏槿若运起内力,强行将马匹控制住。 骏马的前蹄重新落在地面,苏槿若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摇晃,她手中一个细小的银针,却狠狠的扎在马匹的臀‐部。 臀‐部受疼,马匹奔跑的速度简直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苏槿若亦一下子将前方的人赶超。 一路摇摆不断,苏槿若的身子摇晃不停,有种随时会被马匹甩下的感觉。 而在她身后的人,看的皆是胆战心惊,以这样的速度,若是被甩下来,要是不死,倒也奇了。 沈风之原本跟在苏槿若的后面,本想趁机和她好好说说话,却不料竟有此突变。 他一夹马腹,快马加鞭的追着苏槿若,邪魅的神色不在,他大声道: “苏城主,拉紧缰绳,让马匹尽量停下。” 苏槿若的余光瞥见身后的沈风之,不但不听他的话,而且在马匹上又是一针。 若是苏槿若身下的这匹马会说话,它一定会对苏槿若破口大骂: 你这个变‐态的女人! 马儿再度狂奔,一时之间,苏槿若竟是跑在最前头的人。 深厚的内力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但苏槿若却不能,因为一旦被旁人看出她的不同之处,很容易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她忍着疼痛,望着前方。 手掌凝着内力,往马的脖颈上一按,强行控制马匹狂奔的方向。 状似无意的,马匹奔去的方向,偏移了原本的路线。 为了不让沈风之很快追上,苏槿若手中拈着的银针对着马匹又是一刺。 霎那间,马儿受疼,双蹄又是一阵越起,苏槿若只感觉自己拉着缰绳的双手都快要被拉扯的废掉。 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自己的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她的身子向前倾去,以减少马匹给她带来的颠簸晃动。 但她的双手,却不曾脱离过,唯一能拉住马匹的缰绳。 苏槿若额际冷汗渗出,此举实在是过于危险,可眼下,她别无他法! 追在苏槿若身后的沈风之眼眸一凛,迷人的桃花眼中亦浮现一抹厉色,他大喊:“快停下,再前进一些,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快停下!” 前方是百姓住的地方,她怎么会不知,可她要去的地方,就是在前面。 疾速奔跑中,嘹亮的声音亦会被消弱许多,苏槿若没有回头,却是回喊道:“这马,它停不下来……” 话音落下,苏槿若的身子忽然一个不稳,险险的落在一侧。 她一只脚在马匹的一侧,另一只脚堪堪的悬在马匹的另一侧。 双手不断揪着缰绳,看起来像是在强行勒马。 她的身子离地面不过是近在咫尺,若是揪着缰绳的力道微松,苏槿若必定会从那一侧狠狠的被甩下。 而她本人……非死即伤! 沈风之这回真的是心惊胆颤了,没有什么言语,他夹紧马腹,更快的策马奔腾。 他离苏槿若还有些距离,若是再近些,他便可自马背上跃起,落到苏槿若的马背上,控制住眼下这局面。 第99章你不要命了? 第99章 你不要命了? 随后追上来的众人见状,大部分都露出了惋惜之情。 苏槿若都已经骑马骑成这样了,被马匹甩落背下,是迟早的事情。 尤其是,那马匹的速度至今无人能及,若是被甩落,那这位苏城主的性命绝对堪忧! 自唇角勾勒起一抹十分畅快的笑容,林堂宇盯着垂死挣扎的苏槿若,心中的兴奋和激动,连掩饰都掩饰不住了。 还以为需要自己出手送他一把,却没想到…… 这个苏槿若废物的那么彻底,骑马都能骑出生死一线。 果然呐。 像苏槿若这样的人,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他了! 已经进入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路上稀少的行人不用苏槿若开口,都纷纷退避一旁,以免被这看起来有些癫狂的马匹撞飞。 额际的冷汗不可抑止的滑落,苏槿若揪着缰绳的十指,因为过于颠簸用力,已经渗出血色。 苏槿若墨染的眼瞳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别院,跨在马匹另一侧,已经麻木的脚缓缓动了动。 眼看自己离那家别院越来越近,苏槿若凝着内力,沉静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幽深。 额际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她咬紧牙关,跨在马匹上的脚,将初始时刺入马的臀部的银针,一个用力的踹了过去瞬。 银针没入马匹的体内,烈马再次受到剧痛,猛地扬起马蹄,苏槿若本就半掉在空中的身子,此时像是无力再支撑住鱿。 揪着缰绳的双手蓦然松开。 霎时,在马背上艰难前行的平衡骤然失去。 苏槿若的身子,犹如被飓风摧毁的船只,无法抑制的,被狂奔中的马匹狠狠甩落。 而马匹……却在地上发了疯一般的狂奔起来,完全不再受控。 周遭的众人退避三舍的同时,看到此情此景是心惊胆颤的,脑海中纷纷想象出此人落下地面,那是何等凄惨的景象。 离苏槿若最近的沈风之,亦是变了脸色。 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亦是在那一瞬之间,苏槿若落地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 腰间一紧,身子猛地被人大力一带,苏槿若的身子,霎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已随来人平稳的降落在地面上。 苏槿若抬起眼睛,望向抱着她,不,确切的说,是死死钳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的人。 彼时,对方正低着头,双眼对上她的,那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掩饰的闪烁着冷意。 “若是本王不出手相救,苏城主怎么将自己由一滩烂泥,重新塑造回一个人?” 沈寒城的声音阴恻恻的,他的唇角染上勾人魂魄的笑意的同时,扣在她腰间的大手,手中的力道更是加重了些。 既然是自己故意放的手,那便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受伤是一定的,但她绝不会让自己伤的那般严重。 只要可以洗掉自己的嫌疑,逃过明日赛马的真正的比试,达到了这两个目的,即可。 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苏槿若无暇顾及,她对沈寒城的出手很是不明。 未开始初试之前,他不是说,只要自己不狼狈的辱了他的眼,一切,他只是看戏的角色么? 即是看戏,局外人,又为何要跑到戏中,当个局中人…… 到底是对沈寒城有所防备,有些话,他还不适合知道。 苏槿若眸色沉静,她瞥了一眼狂奔中的马匹,随即看向沈寒城,道:“下官多谢王爷相救,至于王爷的问题,下官无法回答,只能说,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若是眼前的黑袍少年听天由命,下场非死即残! 真是,好一个听天由命! 沈寒城摄人心魄的笑容中,不知怎么地,忽就染上了丝丝怒意。 连他都不知,怎么来的怒意。 手中的力道,随着自己心中升起的怒意加大,苏槿若腰间受疼,微微蹙起了眉头。 沈寒城瞥了一眼她清秀的面容,淡淡的扫过那抵在他胸口之上,阻止两人过分靠近的双手。 只是随便一看,都能够猜测出,那双手,必定是伤痕累累。 顿时,怒意越发的浓厚了些。 他唇角的笑,过分的放肆,狭长的眸子满是风雨若来的寒意。 苏槿若被他盯得莫名,伤的是她,他恼什么? 只是,眼下并不容许苏槿若有过多的时间去沉思。 她道:“王爷不是来看戏的么,好戏在前头,还有,下官已经安全了,王爷实在是没有必要再……” 再‘抱’着她…… 大庭广众之下,沈寒城若是一直这样,待后面的大臣追上来后,免不得又是一场议论。 被人议论纷纷,她倒是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她不喜欢旁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她。 沈寒城没有应她的话,手中的力道却是缓了下来,不过,他却依旧还是没有要放开苏槿若的意思。 自身后追上来的沈风之勒住缰绳,他扫了苏槿若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便又策马前奔,追上那匹状态不佳的烈马。 本就因为晨希国使者一事耽搁了不少时间,沈寒城一路快马加鞭,赶超那些参赛的大臣。 可…… 骑马骑至不过一里,见大臣骑马的方向统统改变,他敛眸,心知苏槿若的计划,开始实行了。 超越大臣,前方的视线蓦然开阔。 在那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有一黑袍少年骑在马背上,身子宛若在海上运行的船只,被海上飓风卷起一般,摇摆不定。 仿佛在顷刻之间,便会分崩离析,毫无生还的可能…… 见状,沈寒城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浮现一抹莫名的情绪。 似不安,似恼怒,又或者,两者都有。 只是有情绪,并不代表他有动作。 沈寒城故意落后于沈风之,本想大发慈悲一次,毫不计较利益问题的,配合苏槿若将这一场戏完美落幕。 但…… 当他见着苏槿若的身子,半掉落在空中的时候…… 身体比冷静的头脑更快有了动作,他一路开始赶追。 待苏槿若的脚动了一下的时候,他直接弃马而起,踩着退避一旁众人的肩头,飞速跃来。 稳稳地,接住了苏槿若的身子。 一颗微微起伏波动的心绪,在抱住她的一刹那,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又变得平静无常。 很诡异的一种状态。 自眸中能够倒映出苏槿若的面容之后,他的心绪随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变化不断。 注意力过分的集中在一点上,其他的点,几乎是看不见了。 沈寒城望向沈风之去的地方,那一匹被他忽视的干干净净的烈马,此时早已经闯入了那直径而去的别院里。 苏槿若见他沉默不语,她试探的道:“王爷,好戏开锣了,若是没有下官当花旦,这出戏会唱的不够好,您看的,亦会觉得不够味道。” 沈寒城低头,定定的绞了她一眼,而后揽着她的身子,凭空跃起。 时间看似过去了许久,其实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待沈寒城身子一动,林堂宇等几位大臣才匆忙赶上。 …… 苏槿若那边望过去,门户大开的别院,其实直通另一家别院。 那匹被银针刺痛而狂奔起来的烈马,一路畅通无阻,亦是停不下来的直闯进那家别院。 一路过去,别院的另一个出口,亦是直径行走,巧合的是,别院另一个出口的大门,亦是敞开的。 于是,当烈马奔腾的身姿猛然出现之时,守在另一家别院门口的侍从不知所措。 两家别院相近的距离,只有一个小小的过道,而那马的速度太快,横冲直撞的,两名侍从本能的避开,烈马一下子撞在了侍从守着的大门上。 “嘭……”的一声,不知是那大门太过容易推倒,还是狂奔中的骏马的力道过于猛烈。 侍从守着的大门,华丽丽的,被烈马撞倒了。 沈风之一个低头,堪堪的躲过第一家别院的门槛。 行至院内,他自马背上跃起,连翻过两家别院的大门的上方,身子落在了苏槿若的那匹马上。 毫不迟疑的,他拉住缰绳,夹紧马腹,试图让烈马平静下来。 岂料,烈马不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且更加的暴躁起来,在原地跃起马蹄。 沈寒城抱着苏槿若落地,林堂宇百里何竖及几位朝中大臣皆已赶到。 他们同那两名侍从一般,刚踏进院内,便见此场景。 暴动持续,像是有目标一般,骏马跃起双蹄过后,倏地便向十二皇子进去的那个房间,冲了过去。 两名侍从见状,脸色骤然变白。 苏槿若却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那染着旁人无法察觉的嗜血淡笑,在她的唇瓣上,稍纵即逝。 与涟舞聊天解闷的穆静听到动静,头顶上的芭蕉缓缓取下,她唇瓣裂开,牵起一抹弧度。 “公子,来了……” 闻言,涟舞美眸轻轻眨动,双眸泛起潋滟的光芒,“那……穆静姐姐,涟舞便先出去了。” 穆静点了点头,“一切按计划行事,你小心点,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涟舞知道了。鱿” …… 眼看烈马就要撞上房门,百里何竖反应过来,自腰间抽出一把利剑。 他一个飞身,便要将状若疯狂的骏马一剑刺死剑下,偏在这时,一道柔弱娇美,却又噙着惊恐微颤的声音响起。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那匹马,快拦下那匹马,不要让它破了那道房门,涟舞的恩客还在里头……” 声音突兀的响起,多多少少会给百里何竖一些影响,他一个分神,本该刺在马的脖颈上的剑,偏离了寸许。 血色飞溅,溅在了干净的衣袍之上,骑在马背上的沈风之,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眯起。 已经来不及了,凭他现在还不到两成的功力,他无法做到一击必杀。 在入门槛之际,沈风之一个跟斗,欣长的身子在空中优美的转出了一个弧度。 在他落地的同时,沈寒城冷眼旁观的望着那匹闯开‐房门的烈马。 第100章不准看 第100章 不准看 而十二皇子的两名侍从却是立即出手,在房门被撞开之际,他们已将自己的利剑纷纷刺进了马匹的脖颈之上。 血腥弥漫整个别院,无故疯狂的烈马终是油尽灯枯,直接跪倒在地上。 但,却是因为在房门口被刺死,倒在地上的时候,突出的前蹄的力道承受了整个身子的重量。 带着没有一丝威胁性的,烈马还是将房门,撞开了…… 房门开启,里面的情景,众人一览无余。 苏槿若微微挑了挑眉头,沈寒城移开视线,眸光落在苏槿若沉静的面容之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好戏……? 自外面望去,室内陈设简单,一张床榻,床榻上覆盖着两张薄被。 室内还有两张红木桌椅,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没有意想之中的情景,苏槿若微微敛眸,随即唇瓣上荡开一抹淡淡的笑,她沉默不语。 众人一见烈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百里何竖转身,望着苏槿若,他嘲笑道:“幸而苏城主参加了初试,否则……若是以苏城主者骑术,若是登上了大雅之堂,恐怕,会被晨希国笑话,说我然起无人!” 苏槿若没有被摔死,而是被沈寒城救下,林堂宇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 但亦不知怎么地,自蓝介山回来之后,他倒是会收敛起自己的性子来了。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苏槿若的厌恶和嫉妒,一如既往。 “百里参领说的不错,我然起虽不是马背上的天下,但却也不是骑术弱成这般的大国,苏城主的马术若是让晨希国的六王爷看见了,指不定他心中该有怎样的想法。” 这想法,自然不会是什么好想法。 听着林堂宇明里暗里的讽刺,苏槿若这次却是没有反驳,而是顺势而下,淡淡道:“百里参领和林大使说的都不错,所以在真正的马术比试之时,还请两位大人为维护我然起泱泱大国的颜面,恳求圣上取消槿若参赛的资格,槿若先谢过两位大人了。” 她原就不会御马之术,若是能够借着此次的事情,让当今天子取消自己参赛的资格,想必,她是真的开心。 沈寒城的双眸定定的锁视着苏槿若,眸中光芒暗晦不明。 眼角一挑,沈风之正想出声说些什么,一道尖锐刺耳,却又惊恐万分的女音忽然在众人耳畔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刚刚那个出口让他们拦下马匹的女子,不知何时入了那间烈马撞开的房间。 这一声尖叫,亦是从那 室内传出。 女子纤细的背影对着他们,身子微微颤抖,似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诡异,又或者是惊悚的画面。 百里何竖以及十二皇子那两名侍从离那房间最近,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即冲进了室内。 女子颤抖的厉害的手指指着床榻,泪如雨下,道: “他他们……他们……他们……” 众人亦纷纷随之踏进室内,林堂宇听女子结结巴巴的,除了‘他们’二字,就再也说不出别的,一直不怎么明朗的心情,瞬间更差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走向床榻,“他们……他们到底怎么了,那马不是拦下了么,又没有伤到这屋内的人,你鬼叫什……” 当床榻之上的薄被掀开,林堂宇斥责的话语霎时顿在了喉咙里,惊诧怔愣目瞪口呆过后,他才吐出三个字来: “杨詹事……?” 因着,林堂宇的身子,将床榻上的情境遮挡了大半,众人不明所以的往前走去。 当目光触及到床榻之上,杨缺岢浑身赤‐裸,而他身旁的人亦是身无一物,身上还留着许多激‐情过后的痕迹时…… 众人,直接木了…… 杨缺岢的眼眸里忍着怒火和不安,将林堂宇手中的薄被重新掩在身上。 而他身旁那位,明显昏睡状态的十二皇子,白皙的肌肤上处处留着深深的青紫,亦一并被他掩了去。 走在最后的苏槿若,似是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刚刚投送过去,沈寒城却一个转身,大半个身子挡在她的前头,将她所有的视线全部遮掩阻绝。 沈寒城低低的警告:“不准看。” 苏槿若:“……” 见众人脸色虽是差到极点,但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苏槿若幽深的眼眸滑过一丝冷意。 院外又传来马蹄声和一些谈聊的声音,涟舞美眸眨动,一下子扑向了杨缺岢。 她脸色羞红,眼眸却是像发了狠一般,直要将杨缺岢生吞活剥了。 用力的扯着杨缺岢的薄被,她的神情很是激动,眼泪一个劲的滚落下来。 “你告诉涟舞,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昨夜恩客才为涟舞一笑掷下千金,如今该是我们的大好时光,恩客怎会……怎会与你,与你做出此等事情来?” 他怎么会知道,推开门的是十二皇子,明明是苏槿若交待的,若是今日申时他来不了,便会遣人通知他一声。 一直不曾等到苏槿若遣人而来的消息,他便以为可以安心的等着苏槿若前来献‐身。 他悠闲的喝着小酒,脑子里转着不久后,该怎样与苏槿若大战三百回合才好。 许是自己的欲‐念作祟,亦或者是酒精入脑,自己的下腹,竟渐渐地火热起来。。 视线开始不太明朗,精明的脑袋已开始混沌起来,他迈出房门,没有见着苏槿若的身影,便又回了室内。 他等的心急,加之一直很想拥有苏槿若,因此,当有人推开‐房门之时,他的双眼竟浑浊的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不过此处,只有他的亲信以及苏槿若才知,而他的亲信早已被他支开,那么来的人,看也不用看的,肯定是苏槿若。 急切的将来人压在红木桌上,来人一声怒喝,似是在怒骂他无礼大胆之类的话语,只是他听的不太真切。 原以为是苏槿若变卦了,他便直接霸王硬上弓。 来人的衣裳被他狠狠的扯下,来人仿佛恼羞成怒,对他又打又踢的。 对方到底是养尊处优,没有多大的力气,拳头打在杨缺岢的身上,不怎么痛痒。 杨缺岢冷讽的勾起嘴角,一个摁倒,便将身下人衣着剥个干净。 来人气愤的咬上他的手臂,他亦是不客气的将对方一举拿下。 …… 自院外传来马蹄声,以及各种嘈杂的声响时,他才在情‐欲之中稍稍清醒一些。 脑袋莫名的疼痛起来,室外传来利剑的声音,杨缺岢刹那清醒了一半,低头看着身下的人,脸色霎时惨白,完全清醒。 不敢迟疑,他将地面上撕碎的衣装扔在床榻之上,用薄被盖好自己和被他弄晕过去的十二皇子的身子,静静的,保持着不动。 还以为,只要他能够保持不动,不会被发现,此事便可瞒天过海。 可人算不如天算…… 他的被单竟然被一个女子掀起,随后引来了那么多人的围观。 杨缺岢揪着薄被,眼眶赤红,“你给本官闭嘴!” 却在这时,室外有人不悦的声音传来,“七弟,七弟,父皇让本宫速找你回宫,你快点出来!” 苏槿若与沈寒城默契的相视一眼,彼此眸中的神色,皆是不明而喻。 一旁没有其他动作的涟舞,瞧见杨缺岢脸色大变之际,一把掀开他手中揪着的薄被。 她猛地俯下身子,盯着十二皇子的脸,大力的摇着十二皇子的身子,“恩客,恩客你醒醒啊!” 十二皇子昏睡的脑袋还混沌着,不记得自己的处境,被人吵着叫着,他只觉得烦躁至极。 一个用力的拍开,十二皇子怒道:“哪个王八蛋才敢打扰本皇子睡觉,看本皇子不扒了他的皮!” 闻言,刚踏进室内的太子一愣,他剑眉皱起,当众人俯身向他行礼之时,床榻之上的情景,他看的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一时之间,他愣的竟久久说不出话来。 …… 众人在室外等候,院外还围着许多不明所以的群众。 十二皇子被唤醒,因为衣袍早已被杨缺岢撕毁,他便夺过杨缺岢的衣物穿在身上。 杨缺岢没有衣物可着,只能裹着个薄被,掩住了重要部位。 一旦穿上了衣裳,十二皇子面色阴戾的抽出刺在烈马身上的利剑,转身,毫无顾忌的刺向了杨缺岢。 杨缺岢闪身躲开,十二皇子怒不可遏,太子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 太子重重的拍了一下红木桌子,“谁来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兄,这都是他强迫十二的,你赶紧把他杀了,替十二报仇雪恨!”十二皇子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杨缺岢脸色铁青和不安,十二皇子说的话,他没有办法反驳。 可要他去承担这份责任,他更加没有办法答应,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若是他承认了,届时,怕是连皇后姨娘也没有法子救他了…… 思绪找不着北,慌乱之中,他的目光开始乱转。 当视线扫过站在沈寒城身旁的苏槿若时,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煞白。 杨缺岢望着太子,手指指向沉默安静的苏槿若,“太子,是苏槿若,一定是苏槿若在背后搞鬼!” 第101章莫非是,默认了? 第101章 莫非是,默认了? 少年一袭黑袍,他站立在孤傲狂妄的少年身边,安静的异常低调。 太子望着黑袍少年的眼眸,那一双黝黑的眼睛,犹如千年古井里的静水一般,沉静,淡然,却是幽深难测。 黑袍少年对旁人突来的指责似是无动于衷,太子盯着少年看了半晌,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出口反驳,亦或者是有所动作瞬。 莫非是,默认了……? 杨缺岢见苏槿若没有说话,便以为她是在忌惮他,而不敢说话。 心下一喜,眼下的情况太乱,虽不知苏槿若的嫌疑有几分,但光凭她没有与自己守好约定,就是一个重大的嫌疑。 与十二皇子之间的事情,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杨缺岢依旧指着苏槿若,言辞凿凿:“太子殿下,一定是苏槿若,今日申时,下官与他约好了在这里会面,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一定是他买通了这个女子,将十二皇子诱‐拐而来,对下官下了药,迷惑了下官,陷下官于不义,不然,凭下官这脓包,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对十二皇子下手?!” 闻言,涟舞反驳道:“请你不要胡说,昨夜有人为涟舞一掷千金,我醉花楼早已放话出去,但凡为涟舞拔得头筹的人,即便不为涟舞良人,亦为涟舞今日游山玩水所陪伴之人。昨夜就已尘埃落定的事情,何故被胡扯成买通?” 沈风之望着苏槿若,虽然杨缺岢的话语漏洞百出,说出的这些话几乎都站不住脚,苍白无力,但他还是想看苏槿若怎么应答。 “证据。杨詹事说下官与您约好在这会面的证据在哪里?” 苏槿若道:“下官不是神仙不会未卜先知,对十二皇子更没有关注,知道他会与这位姑娘相见,从而买通这位姑娘诱‐拐十二皇子来此的证据在哪里?下官与您只有几面之缘,却能对您下‐药的证据又在哪里?凡事都讲证据,杨詹事切莫信口开河,随意诬陷下官。” 沈寒城深邃如海的眼眸中忽就染上了笑意。 看苏槿若黑白颠倒,见他巧舌如簧,瞧他面色平静,明明此事是他一手操纵,而他却是一本正经,仿佛此事当真是他被当事人冤枉了一般,向当事人讨要,证据。 这出戏,演的如此逼真,不觉令人拍案叫绝! 杨缺岢被堵的哑口无言,他亦知自己如今是寸步难行。 之于十二皇子,他的确对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而当初苏槿若与他的约定也只是口头之交,没有真凭实据,他更是无法证明他与苏槿若在今日会面的事实。 自然,若说苏槿若会未卜先知,知道是十二皇子要与一个青‐楼女子在今日会面,莫说旁人不相信,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可就该如此承认了么…… 不甘,他不甘! 凭什么,他自己亦是哑巴吃黄连,虽好男色,但他却是特别有自知之明。 知道哪些人动得,哪些人动不得。 皇室中人,就算是给了他一万个色胆,他也决计不会去染指半毫。 看如今的情形,他好歹亦是官拜三品的朝臣,自是看的明白,他被人设计了! 而设计他的人…… “苏、城、主!”杨缺岢抬起眼睛,他望着苏槿若,报以冷笑,“定是你太恨本官,想要除去本官,故而自导自演这一场戏。你先是应承下本官的诺言,而后自己开始设局,待占尽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之时,便是要置本官于死地之日,本官说的对是不对?!” 虽然百里何竖在林堂宇的离间下,并不怎么待见苏槿若,但他却是一个耿直的人。 听杨缺岢如此说道,他只觉得真是胡言,“杨詹事,苏城主刚刚才经历九死一生,他骑术不堪入目的简直到了极点。若非是七王爷出手,苏城主如今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又怎么可能自导自演?何况,杨詹事见过在自导自演的戏码中,有将自己往绝路上逼的人么?有些话,杨詹事不能因要为自己开脱,便可随意乱言。” 或小或大,或轻或重,总之不论一切如何,这些自导自演的人,都不可能真正的赔上自己的性命。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陷害旁人,该是多么的不值得! 刚刚马匹一事,虽然诡异,但他却是信苏槿若的。 倒不是信他的人品,而是信他并没有这个操纵马匹前进方向的能力。 林堂宇眸色微闪,不同于百里何竖,他是信杨缺岢的。 百里何竖没有与苏槿若相处过,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邪门多可恨多伶牙俐齿。 只是…… 苏槿若淡淡一笑,“杨詹事一直说是下对您不利,不知可否给个理由,下官要对您出手的理由?” 比起承认是自己有意非礼了十二皇子,丢了性命,他倒是宁可落得个强迫朝中大臣同欢榻上的骂名,大不了丢了乌纱帽,至少那颗珍贵的头颅还在。 杨缺岢豁出去了,“因为本官强迫你,要你与本官有个露水姻缘,你不愿,于是你记恨了,你想方设法的要杀本官,便有了今日之事。” 露水姻缘? 沈寒城眯起眼眸,不知为何,当初听千易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触动,至多也便是冷笑一声。 而如今听着,却是如此的逆耳! “强迫下官?”苏槿若眸色深沉,微微一笑“杨詹事何以认为,凭着杨詹事的为人,足以强迫下官屈服于您的衣袍之下?” “你……” 若是拿他来讲,自然是不可能让苏槿若屈服的,是以,他当初搬出来的是自己的皇后姑姑,可眼下情形已够混乱,他必不能够将自己最后一个救命稻草拉下水。 杨缺岢真想狠狠的,将那个淡笑的少年,甩上几个耳光,只因那黑袍少年的眼神中,太过笃定他有忌惮,不会轻易的拿自己的靠山出来当挡箭牌。 “苏槿若你不要太过得意,今日是本官栽了,待本官查明一切事情的始末,必将你绳之以法!” 沉黑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嘲弄,苏槿若道:“杨詹事,做人要敢作敢当,您对十二皇子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不给十二皇子一个交待,反而还捏造出另一个假象,想要十二皇子转移注意力,从而推卸责任,您以为,十二皇子就是那般好欺负了?” 十二皇子草包,对苏槿若和杨缺岢等人的针锋相对,言语之中多有不解之处,这足以让他暂时忘却自己刚刚承受过什么。 如今听苏槿若提及,当下又是怒火滔天,叫嚷着要将杨缺岢五马分尸,以泄心头只恨。 “够了,都给本宫闭嘴!”瞧着情形越来越乱,太子果断怒了,“杨詹事对然起十二皇子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现随本宫去见父皇,有什么话,当着父皇的面上去讲。” 闻言,杨缺岢几乎是面如死灰,腿软的发紧,而十二皇子却是舒坦了些许。 太子目光一转,对十二皇子道:“十二,你也跟着来。” 进宫让当今天子处理这件事,其惩处力度,要比在大理寺强得多亦快得多。 在计划之中,她没有预料到太子会出现在这里。 意料之中,她知这些参加初试的大臣,都对杨缺岢身后强硬的后台颇有忌讳,自是不会主动对外提起。 她原本是想通过百姓的流言碎语将此事传出,而后在将当场知情人的名单放出去,牵扯到宫廷秘事,此流言必定会让老皇帝留心。 就算她与众位大臣保持缄默,那位性子耿直的百里参领,却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加之她稍作手脚,当今大臣与皇家子弟私通一事,便妥妥的定下了。 届时……杨缺岢,必定是在劫难逃! 而因十二皇子一事,柔贵妃亦会被转移注意力,从而无心再理醉花楼的事情。 而如今太子的出现,倒是省了她许多事情,直接可见结果。 本就是百口莫辩的局面,如今又是直接面圣,不给杨缺岢一丝喘气的机会,那杨缺岢还可能有活路么? 想着苏槿若如今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林堂宇拱手求情: “太子,此事虽事关重大,但就这样惊动圣上,会不会使圣上龙颜大怒,下官觉得,此事还是先交由大理寺查清,再……” 太子抬手止话,“此事就这样定了,若是还有谁不满,便一同随本宫去见父皇。” 太子扫了一眼众人,见没有人再开口言语,便走到沈寒城眼前,交待着,他此次来的目的。 “七弟,父皇唤你速速回宫,你若是再闹下去,父皇可就要生气了!” 太子难得这般低声下去,沈寒城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想必是老皇帝对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沈寒城猜的不错。 当今天子了解自己的孩儿,遣派苏池和那位大臣出去寻他之后,心中仍是觉得不太靠谱,便也将太子遣派出去,言辞严厉要他务必将沈寒城带回皇宫。 来到郊外后,太子刚看见沈寒城的影子,却见他翻身上马离去,于是一路狂追。 但因着骑术比不得沈寒城,加之有些距离,所以他们过了些许时辰才赶来。 “七弟……”见沈寒城不应他的话,太子微微急了。 他了解沈寒城,若是沈寒城不愿,不论是谁生气了,他都会不在意。 这出戏,苏槿若倒是功成身退,剩下的,便是当今天子的怒喝和惩处了…… 一直未曾离开过苏槿若腰间的大手,动了动,七王爷沈寒城不顾这古怪的气氛,对众人诡异的眼神置之不理。 他将苏槿若圈在怀中,低下头,颇为暧昧的俯在她的耳畔。 第102章本王还算满意 第102章 本王还算满意 苏槿若面色沉静,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她对沈寒城这时不时来个拥抱暧‐昧一下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的身子却仍旧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沈寒城的唇角勾起,用着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对苏槿若道:“这场戏,你出演的不错,本王还算是满意。” 苏槿若亦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回道:“等他们面圣过后,想必王爷会更加的满意。” 苏槿若的语气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却是蕴含着无限的笃定自信。 微微松开了她的身子,沈寒城眼内瞳眸幽深漆黑。 唇角勾着兴味,对上苏槿若的眼眸,他懒懒的笑了起来,容颜倾城。 那倒映着苏槿若身影的眼眸里,有一抹炙热的欣赏,竟毫不掩饰的落在了苏槿若的眼瞳之中。 当天下午,杨缺岢和十二皇子被太子带进皇宫。 毫无意外的,杨缺岢找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有的言语,在这时仿佛都失去了力度。 说是苏槿若的陷害,没有人会信。 正如苏槿若所说,凭他的身份,只要不拿皇后说事,没有人会相信,他能够强迫的了苏槿若鱿。 是以,两人素来没多少交集,更提不上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苏槿若完全没有要陷害他的动机。 他是可以将皇后罩着他,或者说他利用皇后的威名去为非作歹,强逼许多官员被他压迫一事抖出来。 可那时不仅自己会死,会被整个家族抛弃,连带着自己的姑姑,亦会受到影响。 这一条路,行不通,亦不可以乱行! 但,若说是十二皇子自己扑上来的,怕是更是没有人会信。 十二皇子可是正常的男子,而他此次出宫,亦是为了一个女子…… 当事人是受害者,唯有他一人,作案明显。 十二皇子长相阴柔俊美,杨缺岢又喜好男色,这在自己的别院中,对十二皇子起了心思,亦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很完美的局,置他于死地的局。 唯一的破绽,就是那个女子说,他与苏槿若约好的那家别院,是她当家的赠与她,给她居住的地方。 他反应过来,便立即向当今天子说这个女子可疑。 天子对他百般的辩解已是不耐,下令让人去查,结果查出,属于杨缺岢的那家别院,与女子所说的别院,相隔不过一条小道。 且,两家别院的布局格式,近乎是一模一样。 自然而然的,天子问女子认错别院的理由,女子只是颤巍巍的低着头,回道: “那个地方,民女只去过一次,依稀记得是那家,而且,因着昨夜的事情,民女当家的同民女说,那家别院今日不上锁,让民女好生玩乐。” 杨缺岢终是无言,只因苏槿若早已交待他,他们约好的院子,不许上锁,掩着大门就好。 若非有意为之,谁人在家,别院大门不上锁……女子认错别院,到底是有了借口。 一切,从头到尾,他都被那个黑袍少年算计。 且……被算计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 天子下令,十二皇子不务正业,虽是受害人,却是取消了他为皇子的一切恩宠,不再享有皇子应有的权利。 而他……关押死牢,交由大理寺审判。 得此结局,不曾经历过失败的杨缺岢,自小顺风顺水的杨缺岢,不懂得失败的滋味原是这么的苦涩和不甘愤怒。 身子当场瘫软在地,他万念俱灰的抬眸,前方的视线忽然现出,一个黑袍少年静静的看着他笑的画面。 不再意气风发,他向凭空出现的苏槿若张牙舞爪,眼中充满了阴鸷恨意。 不顾天子在场,不顾周遭一切,他厉色诅咒: “苏槿若,你害我至此,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得好死,沦入牲畜之道,永世不能为人!” …… 有女子为旁人上药裹白布,她轻声低叹,声音懒洋洋的,却又含着无限的不赞同。 “我道你是怎么将众人引来,原是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烈马狂奔,不受控制,公子,这也亏你想的出来?!” 苏槿若瞥了一眼被缠上白布的素手,淡淡道:“我只注重结果。” 无论过程如何,她苏槿若,素来只在意结果。 穆静收好药瓶,看着苏槿若,目光复杂。 “为了这一场局,公子付出了多少。” 先是杨缺岢遣人书信,告知她在哪里会面。 随后她立即用琼楼玉宇掌权人的身份,重金买下与那别院堪称一模一样的院子。 无意中让十二皇子得知涟舞寻良人的消息,准备好让人产生幻觉而带有迷情的植物, 半夜潜入杨缺岢的别院,将她搭配好的植物置在杨缺岢指定的房间内。 又将能够让马匹癫狂完全失去自我的药粉,沿着那家别院,那个房间,一直撒到了今日她落地的地方。 鼓励涟舞与十二皇子周‐旋,让她务必将十二皇子引到那家别院。 待一切尘埃落定,所有可能会碰上的言辞,她都替涟舞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为了确保事情的顺利进展,她还买通平日里流落街头巷尾的乞丐,让他们换上布衣,假扮群众,围观别院的情况。 利用林堂宇对她的不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决心,从而让她顺利的参加初试。 故意让烈马疯狂奔跑,她为朝廷官员,众人自是不敢任由她自生自灭,一定会跟在她的身后,追着她。 而后……便是先前铺垫好的戏码,在众人眼前,一一展现。 一切,堪称完美。 这一环扣着一环,看起来天衣无缝。 却是付出了她实打实的人力物力和精密的智力,若是期间任何一处出了差错,这场局,她苏槿若亦是必输无疑! 凝着穆静,苏槿若眸光幽深,她的声音清冷,似水滴砸落在地,四洒溅开,空留一抹痕迹。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 此次,凭着她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光是一个杨缺岢就够她受的,若是还要加上皇后和柔贵妃的话…… 想要改变如今这局面,只能是剑走偏锋。 原以为,她会坠落地面,这双手必定是要废一些时日,却未想到…… 七王爷沈寒城竟然会出手帮她。 还有,沈寒城随太子离去前的那抹眼神…… 为何让她看的心惊不已,只觉得,自己该是好好想想,怎么理清与沈寒城关系的时候了。 苏槿若所说的,穆静心里知道,有些东西,即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可得到过后,将会失去更多,一如……她。 重重的叹了口气后,穆静决定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她一手把玩着药瓶,一手支撑着下巴,有些无聊的发问: “前些日子不是听公子说,近日然起与晨希两朝会晤么,怎么样,会晤这种交际是不是很无聊?!” 很无聊么…… 苏槿若笑笑,“尚好。” 她坐在沈寒城身边,无人敢靠近半步,倒是省了她很多的客套话,算得上是比较好罢。 那种场合不就是自说自话你一句有礼,我一句客气么,能好到哪里去…… 穆静挑起秀眉,却也想到苏槿若与她的性子大相径庭,只要没人跟她话唠一下,她能给你安静一天。 而自己明显没这功力,自己认为这种场合无聊的打紧,却不代表苏槿若亦是如此认为。 穆静晃了晃手中的药瓶,随口问起:“晨希国来的使者是谁,太子,三王爷,还是丞相?” “六王爷,晨希国来的使者,是六王爷……” “砰……”的一声,药瓶摔落地面发出的响声,硬生生的打断了苏槿若还没有说完的话语。 苏槿若抬眸望去,只见穆静的情绪异常激烈,她神色极为复杂和不敢置信。 摇着头,她猛地靠近苏槿若,紧紧地抓着苏槿若的黑袍,语出惊人:“他不是死了么,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晨希国的六王爷,在一年前就死了,难道这传言是假的么?!” 苏槿若若有所思的看着穆静,淡声道:“传言本是虚假,自然当不得真。” 穆静的脸色一下子唰白,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身子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她咬着唇,灵动的大眼睛浮起一抹滔天的恨意,“不可能,那碗有毒的面疙瘩,是我亲眼看见他吃下去的,东陵流素……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 …… 苏槿若回到阡陌苑,刚踏进阡陌苑一步,素来内敛的婢女红绫 立即迎了上来。 她面色凝重的看着苏槿若,却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苏槿若往院内瞧去,并没有见到绿若的身影。 只有那丫头呆在院里,第一个出来相迎的必然是她,而如今…… 苏槿若的眸色微沉,红绫咬了咬唇,终是开口道: “大人,出事了……” 苏槿若被人‘请’进了皇宫。 临走前,红绫简明扼要的与苏槿若说了今日下午所发生的事情。 红玉那姑娘牙口紧得很,无论红绫怎么套话,她就是不说出‘秘密’,只是嚷嚷着要出府买盒胭脂鱿。 红绫没有同意,此等小事,趁着近日苏槿若繁忙,红玉一天不知上演多少回瞬。 绿若亦是没有空理她,那两个赐来的丫头不敢公然与红玉叫板,木桉和卫辉只负责院内的安全,彼时,只有红绫一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日申时过后,红玉照常叫嚷着要出府,依旧被红绫拦下。 第103章她暴露了身份 第103章 她暴露了身份 而恰在这时,在相府沉默着好久没有动静的苏染乐,出现在梨园。 见着苏染乐,红玉像是见着救星一般,一把将红绫推开,扑倒在相府五小姐苏染乐的身上。 苏染乐没有嫌弃的将她踢开,而是温柔的将她扶起,柔声问着红玉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玉一瞬间泪如雨下,声情并茂,“请五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罢,奴婢不小心发现了我家大人的惊天秘密!” “如今大人遣人拦着奴婢,拘禁着奴婢,断了奴婢与外界的联系,还有可能会要了奴婢的命,只为了不让奴婢这个秘密说出来,求五小姐救命啊。” 苏染乐努力压住勾起的唇角,对红玉道:“不知是什么秘密,竟引得三哥哥如此忌惮,要将你一个小小的婢女看管住,不让你出府?” 红绫紧了紧眉头,绿若瞧见动静,便走出院内,看见婢女红玉站在苏染乐的身边,心中霎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只听婢女红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大人如此忌惮,是因这个秘密关乎着大人的生死存亡,因为大人他为红妆,大人他是……女子!” 女扮男装,骗得了相府唯一嫡子的称号,骗取了当今天子的信任,这欺君之罪…… 于是…… 相府五小姐乐了,当下便以此为由,将红玉带了出去。 按照计划的,她冲出府外,在大街上拦下了,刚刚才陪着晨希国六王爷的沈寒城和苏池一帮人。 一句苏城主是女儿身,相府五小姐将自己的三哥哥,告到了七王爷沈寒城的耳边。 而后,有人将近身伺候苏槿若的贴身婢女绿若和方嬷嬷,强行带走…… …… 如今正是刚开始设宴款待晨希国六王爷的时候,但苏染乐却将苏槿若告到了晨希国使者的跟前。 当今天子听闻此事龙颜大怒,下令要亲自审问苏槿若。 夕阳西下,一身黑袍裹身的少年正一步一步的,走在斜阳投向宫道的地面上。 少年甚至是来不及换上官袍,以下午赛马的妆容,就这般狼狈的入宫闱…… 踏进了宫殿,宫宴还没有开始,显然老皇帝是想速战速决,赶在宫宴之前,处理完苏槿若的事情。 苏槿若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向老皇帝皇后行礼过后,便再无下文。 皇后和香贵妃分别坐在老皇帝的左右侧,只是香贵妃的位置,要比老皇帝的下一点,这是尊卑问题。 当时陪同晨希国六王爷的大臣皆在此处,等着老皇帝审问苏槿若,瞧看结果。 大殿内静谧了一会,老皇帝开口道:“苏爱卿,如今有人告你为女儿之身,你女扮男装混入朝堂,乃是欺君之罪,其结果如何,想必苏爱卿心中明白,苏爱卿可有话说?” 苏槿若低垂着睫毛,叩首道:“皇上的话让微臣惶恐,只是男儿身女儿身,怎可让人随意揣测诬蔑,何况微臣还是皇上亲自拜封的朝臣。但,兹事体大,微臣不敢多加妄言,请皇上您明断。” 锐利的双眼在苏槿若身上流连,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噙着威严。 “既然如此,你――”老皇帝的眸光落在那身着天蓝色长裙的苏染乐身上,道:“你说,你如何知道苏爱卿为女儿之身的?” 龙威摄人,苏染乐心惊的吞咽了口水,想着此次能够将苏槿若彻底毁掉,她强自稳住心神,应道:“之于苏城主为女儿之身,臣女亦是无意中知道的。” 推想着红玉告诉她的,苏染乐接着道:“原本传言苏城主说自己有龙‐阳之好,其实不然,苏城主本为女儿身,何来断袖之好?苏城主的一切生活习惯,皆由她的贴身婢女打理,无论是夜晚从不让婢女守夜的苏城主,还是沐浴更衣时从不让旁人伺候的苏城主,这些习惯都是可以让人起疑的。 自然,这不足以证明苏城主是女儿身,可圣上您赐予苏城主的婢女红玉,曾经无意闯入过苏城主的浴室.她亲眼瞧见过苏城主的身子……若是圣上不信臣女的话,圣上可以宣那婢女问话!” 苏槿若依旧垂首保持沉默,表面上,她是风平浪静,可内心之中,却不知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面对身份的质疑,她不是不紧张的,一旦她女儿身一事被确立,欺君之罪,斩杀示众,她定是在劫难逃—— 而且至目前为止,她仍旧没有想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法子。 沈寒城悠然的靠在梅花木椅上,自苏槿若入场以来,他的眸光便不曾转移过半分。 眸色略微深沉,谁也不知,他凝着苏槿若,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皇帝微微抬起下巴,福公公会意,宣道:“传婢女红玉觐见。” 不一会,婢女红玉跪在苏染乐的身旁,叩首向老皇帝行礼。 “奴婢红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皇帝道:“抬头回话。” “是。” “有人说,你可以证明苏爱卿为女儿身,你可有证据?” 红玉抬起头,余光有意瞥向站在一旁的苏池,见着他的身影,心下微微安定。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奴婢乃是苏大人院内伺候的婢女,一次意外的闯进了苏大人的浴室,无意中看了苏大人的身子。 虽没有大概看个清楚,可当时那被苏大人遮挡住的白布,奴婢瞧得真切。试问,若是一个没有受伤的人,在沐浴更衣之时,会有可能拿那么多白布和衣服放在一起么?” 当初虽说她和苏池在一起了,苏池想利用她陷害苏槿若,可为难的是,苏槿若除了绿若和方嬷嬷,谁也没多大亲近。 红绫那丫头又老是盯着她,她就是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难呐…… 眼看苏池一瞬间变了脸色,她只好随意编了个借口,说她知道苏槿若的秘密。 果然,苏池又对她和颜悦色。 自然,她哪里知晓苏槿若的秘密,平日里都见不着苏槿若的人影,跟她说不上话,这如今要编一个谎话,还得让苏池感兴趣的真的难如上青天…… 她想着,昔日苏槿若从不让人近身,连带着绿若亦不可,要么就是不喜,要么就是想要遮掩什么秘密。 随即又想到苏槿若对她的勾―引无动于衷,放着绿若这个国色天香的婢女不碰,那只能说明―― 苏槿若真是个断袖,亦或者……他是女子! 在苏池的再三逼问下,红玉被逼的无奈,便说苏槿若为女儿之身,苏池听后,果真大惊。 心下沾沾自喜,借着小聪明,她和苏池说好,这个秘密得由她亲自证实过后,他才可有所行动。 于是,便有了她闯浴室的那一幕…… 那日她看起来是在哀怨苏槿若,其实不然,她一直在观察着苏槿若。 沐浴后,苏槿若那来不及掩饰的女儿的娇美,统统落入她的眼中,以及目光触及到的—— 苏槿若的身子故意遮挡住的,那一堆白布。 心下认定,苏槿若,必是女儿身无疑! 她想要出去见苏池一面,好好商谈此事,岂料,苏槿若对她有所防备,她被困阡陌苑。 对于过人上人的生活,她素来都是趋之若鹜,不能做苏槿若的侍妾,享受荣华,她也要做苏池的女人,那亦总比一个婢女强瞬。 是以,她一直在等,在等苏池说过,若是她被苏槿若防备之后,前来接应她的人。 果不其然,今日她等来了相府五小姐――苏池的亲生妹妹,苏染乐! 皇后思忖道:“皇上,这个婢女是用眼睛看见苏城主的身子的,您总不能……让苏城主当众解了衣袍,验明正身罢?” 验明正身,是苏槿若证明清白最好最快的法子。 可当着众人的面宽衣解带,这是对一个人赤‐裸裸的侮辱! 何况苏槿若如今是五品朝臣,若是她为证明自己清白而宽衣解带的事情传了出去,必定会被天下人耻笑嘲笑! 苏池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苏槿若,唇角微微勾起。 “苏爱卿……”老皇帝的眸光犀利的落在苏槿若身上,“你可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法子?” 沈寒城的眸光深邃,他紧紧地凝着苏槿若,沉默不语。 刚上完药的掌心又是稠黏一片,微微刺痛起来,苏槿若抬起眼睛,望着老皇帝道:“上一次宫宴,有人诬蔑微臣不负责任,杀了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而如今这次宫宴有人却是说微臣为红装,微臣想说,这算什么?” 香贵妃眸色微闪,昨日的接风洗尘,主人要她试探苏槿若,昨日没这个机会,今日…… 香贵妃笑着道:“那苏城主认为是什么?” 瞥了一眼香贵妃,苏槿若淡然的气质忽然变得疾言厉色起来。 “众所周知,一年期微臣因轻薄太尉之女林清清一事,被大理寺流放,试问,若微臣为女儿身,怎么轻薄清清姑娘?那不是荒谬么?还是说……一年前的事情,内有乾坤,微臣乃是被人诬陷的?!” 众人怔愣,尤其是苏池,脸色当即是微变了一下。 一年前的事情,苏染乐并未参与其中,她只知是苏槿若为始作俑者。 当下一对比,觉得苏槿若欺君之罪的罪名比较严重,故而道:“一年前必定是哪里出了误会,苏槿若你,根本就是一个女人,你不用再狡辩了!” “误会?”苏槿若笑,她的眸光掠过苏染乐,直直的的定在苏池身上。 第104章一场精心的嫁祸 第104章 一场精心的嫁祸 似是察觉苏槿若的目光,他抬眸看去,却见苏槿若唇瓣扯着冷冷的笑容,他心下没由来的一慌,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直视起苏槿若的眸光。 沉静的眼眸轻轻眨动,苏槿若道:“五小姐说错了,关于本官一年前轻薄林清清一事不是误会,而是――一场精心的嫁祸!” 此话一出,气氛陡转直下,一瞬间冷凝成冰,却是一下子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嫁祸? 怎么会是嫁祸?! 而且,又是谁嫁祸于他?! 香贵妃微微蹙眉沉思,老皇帝敛起眼中神色,跪在地上的人告苏槿若犯了欺君之罪,却是忘了苏槿若曾经有过的前科…… 那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如今似是被他寻到机会,当着拥有最高贵身份的人的面,还自己一个清白。 沈寒城的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漆黑如墨的眼眸泛起悠远的的深意,“苏城主不妨说说看,那是怎样的一场嫁祸,又是何人嫁祸,因何嫁祸?” 沈寒城此言,无形之中给了苏槿若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槿若远远的望着沈寒城,目光复杂,随即她道:“一年前的相府嫡子,生活过得并不如意,自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微臣自作自受,是微臣目不识丁辜负父亲的教诲,是以甘愿受到惩处睡在柴房。” “若是微臣没有记错,一年前,在苏丞相大寿之日曾为庆祝自己不惑大典,而设过宴席,当日,那位林清清姑娘亦跟着太尉嫡女――林蓝沁一同到了相府。” “相府长子苏池因着自己父亲寿辰,不由多喝多了几杯,酒意侵脑,他借口身体不适,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林清清不知为何被林蓝沁撇下,独自一人,她不熟悉相府的布局,乱走乱晃,不知不觉走到了苏家长子的院子,” “苏池醉的不轻,而当时夜色弥漫,院子里又只有一个火光微弱的灯笼,看不清人长的是何模样,他见着误闯而入的林清清,以为她是自己的通房,于是抓着她,两人……” “简直是胡言乱语!”苏槿若的话茬猛地被苏池接了过去,“苏城主说这些,可有真凭实据?若是没有,如今苏城主便是在诬蔑本官,本官有权告苏城主一个随意污垢朝廷官员的罪名!” 沈寒城幽幽的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苏池,“本王让你说话了?” 皇后挑了挑眉,老皇帝的目光越发的深沉,苏池不敢同沈寒城顶嘴,他隐忍着不安,只能拱手道:“是下官失礼,请王爷恕罪。” 沈寒城的眸光与苏槿若的眸光交汇在空中,两道视线均是暗晦难懂,沈寒城道:“你接着说。” 苏槿若颔首,接着道:“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待苏池渐渐清醒,瞧见林清清躺在他的身侧,一时之间慌了手脚,随后,他想到了在那日被处罚睡在柴房的微臣。” “他先是将微臣迷晕,再将微臣转移到昏睡中的林清清身旁,却未料想,刚解下微臣的外衫没多久,里衣都还没有解开,那位林清清姑娘便要苏醒,当时他六神无主,只能跑到一旁躲着,当看见林清清姑娘含泪跑出他的院子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于是……便有后来的事情了。” “这故事编的倒是不错,有头有尾有模有样的……”香贵妃掀唇一笑,眸光锁在苏槿若的身上。 “可这只是苏城主的一面之词,诚如苏城主所说,凡事讲求证据,而如今苏城主说的这些,不知……证据在哪?” 苏染乐冷声道:“即使苏城主你为女儿身,一年之前有过误会,可苏城主你也不能如此诬蔑旁人罢?” 不理会苏染乐的冷嘲热讽,苏槿若望着老皇帝,淡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香贵妃的话,刚刚微臣所说,不是一面之词,微臣有人证,物证,皆可证明微臣清白。” 沈寒城倚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敲了敲,老皇帝幽幽的看了苏槿若一眼,缓缓开口道: “传。” 片刻后,有太监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置着苏槿若所说的物证。 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人。 苏槿若看向他们,当初与苏染笑做交易之时,她说的话,蓦然在脑海中响起。 “一年前,爹爹大寿之日,三哥哥你不小心打破了盛装糕点的陶瓷碗,被二姨娘当场就赶到了柴房,美名其曰:面壁思过,此事,可以由守着柴房的下人――苏普证明。这只能证明,三哥哥有不在场的证据,若是三哥哥想要证明大哥哥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么……笑儿手中的这份物证,三哥哥是一定要细看的。” “这份物证……” “正如三哥哥所看到的,这是当初大哥所记载的,那日事情的经过,笑儿看了一下,那本被特意隐藏起来的本子,里面全部都是大哥所记录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因此,笑儿才能在无意之中,替三哥哥还原当初,那莫名其妙的奸‐污案。” 苏槿若收回视线,对老皇帝解释道:“此人名为苏普,一年前是相府的下人,亦是当初守着微臣闭门思过的唯一证人。” 苏池望向苏普,霎时眼中警铃大作,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当初他将苏槿若迷晕的同时,亦将此人迷倒。 待事情落定之后,此人便被娘亲(二姨娘)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赶出相府了,时隔一年,人海茫茫,苏槿若又是如何寻得到此人的?! 苏池却不知,苏槿若有专门收集情报的组织,他更不知,时隔半年,他的四妹妹苏染笑便开始寻找此人,直至前不久,终于被苏槿若寻到。 苏槿若接着解释,“此物,乃是微臣无意之中得到的一样东西,它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关乎一年前那场奸‐污事件,且……事无巨细,详略清楚,请皇上阅览。” 老皇帝静静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普,大手微抬,福公公便道:“把证物呈上来。” 小太监将托盘递给福公公,福公公小心翼翼的呈给老皇帝。 老皇帝拿起那明显被撕扯下来的纸张看了起来,众人凝神静待。 一时间,大殿之上,静如深夜。 半晌后,老皇帝从纸张中抬起眼睛,他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苏池,却对苏槿若道:“苏爱卿凭什么让朕认为,这些字记录的事情,是真的?” 苏槿若道:“宣纸泛黄,最起码生产已有一年的时间,而宣纸上面的字迹,与江左副使近乎一模一样,而此宣纸,正是相府长子的专用之物,皇上不信,大可遣人去查,一查便知。” 苏池死死的盯着老皇帝手中的宣纸看,当初因为自己才高八斗却为庶子,身份低微,娘亲为使自己心中平衡些,所有的吃穿用度,皆与嫡子无异。 而文房四宝,更是差人特别定制,若是老皇帝遣人去查,一年前的真相便真的…… 老皇帝似是起了薄怒,他的视线凌厉的扫向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普,道:“你,能够证明当日苏爱卿没有犯罪的证据?”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苏普的身上,苏普浑身冒着冷汗,他身子抖了抖,音调颤动。 “回回皇上,那那日三公子被被罚闭门思过,是草民守门,而那门是上锁的,三公子自己是,是无法自己出来的,只只是后来……草民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等草民醒来,三三公子已经不见了……” 一个被锁在柴房里的人,试问。他自己要怎么出来,而出来,只为玷污一个姑娘的清白?! “江左副使,”老皇帝突然开口,苏池的腿一软,心下发慌的走到苏槿若身旁,跪下。 “皇皇上……” 老皇帝瞅了脸色苍白的苏池一眼,福公公将他手中的物证递到苏池眼前,老皇帝道:“之于苏爱卿的人证物证,江左副使可有话说?” 苏池接过那几张宣纸,他瞳孔蓦然一缩,他有做生活点滴记录的习惯。 那日的事情,虽让林清清误认为是苏槿若对她行了不轨之事,但他却还是恐慌的,待将此事记录下来,他才稍许平静了些。 可…… 可与太子一同游历过后,那本记录自己生活点滴的本子,连他都不知放在了何处,苏槿若亦没有机会入他的院子,他是如何寻到了?! 心头一片片发凉,他忽然质疑,昔日的苏槿若到底是不是在藏拙? “嗯?”见苏池迟迟不答,老皇帝一个轻咦袭来,苏池差点溃不成军。 “微臣……微臣……”他的脸色极为难看,惨白惨白的,他该怎么说? 说什么…… 说这字迹是旁人模棱的,可宣纸是他的,又有年限限制,说了有用么? 何况,这宣纸上的内容如此详细…… 老皇帝随便查上一查,基本上都对的上。 他……无处可逃…… 苏槿若轻声道:“江左副使,伏罪罢。” 沈寒城眸中有暗香浮动,唇角微弯,他看着苏槿若那张沉静而清秀的脸,越来越觉得,顺眼。 苏池忍着上前把苏槿若掐死的冲动,低首,他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回圣上的话,此事,的确……是微臣所作,微臣没有话说。” 众人的表情惊诧,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年前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第105章难道天要亡她? 第105章 难道天要亡她? 并非是苏槿若玷‐污林清清,而是苏池…… 那当初此事暴露之后,苏池承诺太尉娶之为妻的事情……也都是做戏博好名声的了? “大哥……”苏染乐不敢置信的呼出声来。 香贵妃手上把玩着的指甲,蓦然断裂,居然,认罪了…… 难道大哥不知道如今爹爹不在此处,若他被惩处,没有人能帮得上忙么…… 老皇帝拍案,脸色阴沉道:“江左副使目无王法栽赃嫁祸,来人,把他带下去,交由大理寺审理。” 交由大理寺审理,那大哥的名声岂不是…… 香贵妃忙道:“皇上,这事交由大理寺会……” 老皇帝抬手止话,今日,他倒是要看看,有多少大臣,去被他送到大理寺。 隐忍着火光,他的眸光锁定在苏槿若身上,“一年前的陷害,苏爱卿受苦了。” 苏槿若紧了紧拳头,淡淡道:“微臣,谢皇上为微臣鸣冤。” 咬着唇,苏染乐看着苏池被前来的侍卫带走,怒意起,她叩首,道:“圣上,一年前的诬蔑已查清,那如今是不是该查一查,苏城主到底是否为女儿身了呢?!” 既然一年前,苏槿若没有对林清清做出什么不轨之事,那么…… 她为女儿身的事实,就更加的板上钉钉! 苏染乐话语落下,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更是紧绷起来。 “苏爱卿。”老皇帝淡淡的唤了一声。 苏槿若知,老皇帝这是要她给个解释。 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并没有让苏槿若感到难受,眼下,她需要冷静,需要镇定。 利用苏池的事件拖延了一些时间,却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法子来将身份一事掩盖过去。 难不成……天要亡她?! “怎么,”见苏槿若没有开口,苏染乐唇角勾起一抹嘲弄,“苏城主说不出别的来了,自己是女儿家的身份,无法遮掩,心虚了?!” 晃着琉璃盏中的紫红色液体,沈寒城目光淡淡的掠过苏槿若,神色中看不出喜怒。 众人的眸光齐刷刷的落在苏槿若身上,纷纷打量起眼中人来。 黑袍裹身,没有女儿家的娇柔之气,面色沉静,没有被旁人的指责而露出慌乱,虽长相娇柔了一些,但到底是沉稳,大气。 加之以往,此人多次受到陷害,他都能够轻轻松松的化解,其智谋心计,让人自叹不如。 若是这样的一个人,为女儿身的话,那…… 他们这些男儿,恐怕更是是要自愧不如了。 老皇帝看着苏槿若,目光若有所思,“苏爱卿沉思半晌,却仍是没有回话,莫不是苏爱卿,不能给朕一个解释,嗯?” 身子紧绷起来,苏槿若背心冰凉,之于老皇帝所问,她只觉得脑袋重如千金,压得她无力思考。 过了这一关,便是解了一个危机,日后不必再担忧自己的身份会暴露,行事亦可方便许多。 过不了这一关,命丧黄泉,指日可待。 可要过了这一关,谈何容易? 思绪百转,苏槿若缓缓抬眸,望着老皇帝。 她拱手,声音清冷,“并非是皇上所想,微臣沉思多时,只是在想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会好一些。今日是好日子,微臣自是不能宽衣解带一验正身,以免辱了今日的大好日子。微臣曾经听七王爷说过,七王爷之躯,碰不得女子,微臣在想,若是微臣与王爷有了接触,是不是……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寒城一出世,便不能碰触女子,连他的母妃亦不可,此事在宫中,已不是秘密。 可尽管如此,老皇帝却仍旧将这个消息全力封锁,只因――他容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被旁人说成是怪物……… 是以,苏槿若将此事说出来时,老皇帝算得上是温和的神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甚至可以说,他的怒意,连坐在他身侧的两位娘娘都能感受的到。 香贵妃微不可见的勾唇,苏槿若啊苏槿若,你触碰到老皇帝的逆鳞了。 大殿内,风潮暗涌,阴恻恻的气氛,压抑的令人难受。 苏槿若垂下眼帘,她不是不知道沈寒城的事,是老皇帝的禁忌。 只是……都走到这般地步,她亦别无他法瞬。 如果沈寒城愿意让她接触,沈寒城定然会发病,那时她便可趁机挟持沈寒城,逃离皇宫。 虽然后果极为严重,可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处死,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她倒不如赌上一赌,博上一博,指不定…… 会有出路。 千易蹙眉。 沈寒城唇角的笑意微滞,却是稍纵即逝,没有人发现他刚刚那一瞬的变化。 短暂沉默,老皇帝道:“若是老七同意的话,苏爱卿可以一试,但若是苏爱卿真是女儿之身的话,朕,决不轻饶!” 苏槿若垂眸,“微臣明白。” 她望向沈寒城,沉黑的眼眸里隐着不明的情绪,她提步,一步一步的,走向沈寒城。 七王爷沈寒城,若是你应了我,不论结果如何,之于你我之间的一切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苏槿若在沈寒城面前站定,她垂下眼眸看他,嘴角翕动,“王爷……” 漆黑深邃的眼眸凝着苏槿若,倚在红木椅上的沈寒城懒懒的笑了笑,“本王凭什么帮你?” 是啊…… 凭什么? 站在沈寒城的立场上想,他不能碰女子,若是因旁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随意求他帮忙,他因此受了伤,那他受的这份罪,谁来负责……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以往她就算不是与沈寒城一个河面上的人,沈寒城亦不曾如此直白的拒绝她过…… 苏槿若幽深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她勾唇微笑。 “若是下官说,下官可以允诺王爷一件事情,王爷会不会帮下官?” 沈寒城倪了苏槿若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到半空,却再也没有下一个动作。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众人的心不知为何就提了上去,他们紧紧地盯着苏槿若的动作,只见苏槿若眸色沉寂,亦是缓缓抬手,伸到了半空中。 一点一点的,接近。 下意识的屏息凝神,众人直直的盯着苏槿若,将那双娇小的可以称作女子的手,放在了沈寒城的手中,两人,掌心相贴。 瞬间,入手的冰冷,让沈寒城的眼眸微深。 四周一片沉寂,安静的仿佛能听见细针掉落地面的声音。 一秒,两秒…… 久久的,意料之中的情形没有出现,沈寒城的手,白皙依旧。 一直准备着动手的苏槿若,却是惊诧的微微睁大了眼瞳,她猛地抬眸看向沈寒城。 却见沈寒城有些皱着眉头,大手一紧,他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苏槿若毫无防备的落入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中。 千易的眉头更是紧了紧。 苏槿若蹙了一下眉头,沈寒城却用手抚上了她白皙的脸颊,自额际,滑落到精致的下巴。 期间……他的手,却没有丝毫改变。 心,蓦然一沉,之前的怀疑,在此时此刻,瞬间化为灰烬。 静寂的大殿,渐渐起了嘈杂之声。 苏染乐摇着头,不敢置信的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忽然一个转眸,死死的瞪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红玉,“你不是说你看了他的身子么,你不是万分确定他是女子么,为什么七王爷会没有反应,难不成你在骗我?!” 红玉咬着唇,慌乱的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苏大人,明明就是女儿身啊……” 若是男儿身,怎么会比女儿家还要娇美三分? 男子的长相,是有娇柔的不错,可是…… 她红玉却从未见过,亦从未听过,有男人可以娇美成如同花一般! 因着刚刚苏槿若是站着的,而沈寒城却是坐着的,如今被沈寒城一把拉入怀中,苏槿若只能顺势一转,整个人坐在了沈寒城的腿上。 这姿势…… 暧‐昧的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纵使自己也有千百种不明,但在沈寒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的时候,苏槿若的身子,还是下意识的僵住了。 自她的那个方向,她能够清楚的望见沈寒城眸里的神色。 那是一种带着不能苟同的,染着质疑却偏生又复杂的眼神。 在沈寒城确定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变化后,苏槿若明显的瞧见沈寒城那幽深的眼眸里滑过一抹深沉,随后她的身子被沈寒城推了出去。 苏槿若顺势站起,莫名的看了沈寒城一眼后,转身,她对老皇帝道:“回禀皇上,七王爷没有任何的反应,微臣为男儿身的事实得以证明,还请皇上,将诬蔑微臣的人,加以处置!” 苏染乐大力摇着头,是大哥说,此事得到过证实,她才敢当众指责苏槿若为女儿身的。 如今大哥不在身边,而苏槿若碰了沈寒城却又…… 红玉亦是不敢置信,两人随着苏槿若的话,脸上的惊慌之色越来越重。 眼看老皇帝有开口之意,情急之下,红玉眼眸一转,竟开口道:“也许七王爷不能碰触女子的事情是假的呢,又或者,七王爷的病好了呢?时隔多年,王爷的病好了亦是说不准的,苏大人只是微微碰了一下王爷,就算是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太过轻率了?!” 此话落下,苏染乐像是病急乱投医一般,跟着附和,“倘若七王爷不能碰触女子的病好了,那苏城主就不算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第106章借刀杀人 第106章 借刀杀人 执迷不悟。 苏槿若眼眸一凛,转眸望向苏染乐,淡淡道:“听五小姐这口气,倒是仍在质疑本官的身份,若是你不信,你倒可以自己试试,看看你碰王爷一下,王爷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七王爷哪里是谁都可以近身的,不要命了…… 香贵妃当下就要出口阻止,苏染乐却先她一步开口:“王爷,您可否让臣女一试?” 愚蠢! 香贵妃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小小臣女,休要在王爷面前放肆,七王爷乃万金之躯,岂是你可以随意碰触的?” 老皇帝听苏染乐说的那‘病好了’三个字眼而有些动容,他一双老眼望向自己的孩儿,多希望他与生俱来的病,是真的好了。 若是苏丞相的女儿要试上一试,他是没有意见的。 凡是苏丞相的人,能够处理掉的,就要处理掉。 故而,他高坐在龙椅上,沉默的看着这一场属于相府内部的争斗。 皇后笑道:“妹妹这话有些过了,本宫看老七并不排斥相府小姐的请求,妹妹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香贵妃回道:“有些人,本就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逾越了自己的本分,难道姐姐认为妹妹说的话,错了?” 皇后这是要将自己的妹妹推进火坑,她岂有不知之理?! 一如四年前,那场惊了天下的后宫之变的当日,她亲眼看见有一女子趁七王爷沈寒城不备,强行拉住他的手。 只是一刹那的事情,那名女子便香消玉殒,要知那日,当今天子就在现场,亦要知……那名女子的身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就是那般情况下,沈寒城都敢毫无顾忌的出手杀人,他该有多么的狂妄放肆目中无人! 皇后笑了笑,没再搭话。 沈寒城收回自己的手,瞥向苏槿若,苏槿若却侧过了身子,躲避了他的目光。 唇角微勾,沈寒城眸光落在苏染乐身上,懒懒散散的,他道:“你要想清楚,接触本王的代价,是什么……” 七王爷沈寒城手段残忍,嗜血成性,刚刚是形势所逼她下意识的开口请求,如今正面的对上,苏染乐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忍不住要打颤。 眼中隐隐生了退缩之意,但苏槿若岂会容她退缩,这个女子三番两次的要置她于死地,她若是心地善良放她一马,她就不是苏槿若! 苏槿若道:“五小姐不是言辞凿凿说本官是女儿之身么,本官与王爷肌肤相亲,而王爷并无大碍,可五小姐你却说这是王爷病好了,今日若是五小姐不敢以五小姐真真正正女子的身份试上一试的话,那日后五小姐皆不可在本官,在众人面前诬蔑本官不是男儿身,否则,莫怪本官不留情面!” 不敢?! 苏染乐最是要脸面的人,刚刚苏槿若身份未定,她都敢向七王爷沈寒城请求,而自己,会比不上眼前这个前半辈子活的猪狗不如的野小子,哦不,臭丫头?! 有些时候,冲动是魔鬼并不是说着让人笑笑的,因为有时候,冲动真的可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想也没想的,苏染乐站起身来,比起苏槿若和沈寒城这两个同流合污的人,她更相信自己的大哥所说。 苏槿若和沈寒城两人早就被人传出一些不好听的流言,指不定七王爷沈寒城只是在虚张声势,想帮苏槿若逃过一劫也不是不可能的。 迈着莲花步,苏染乐走到苏槿若的身边,瞪着苏槿若的眼睛就是一片厮杀,仿佛光用眼神就能将苏槿若杀死一般。 苏槿若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眸,目光淡淡,她侧移了身子,顿时,七王爷沈寒城的身子出现在苏染乐的瞳孔之中。 一对上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瞳,苏染乐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又立即低下头去。 有些人做事不计后果,苏染乐大抵就是这样的人。 到底是被娘亲保护的太好了,也罢,事已至此,她已不能说些什么话来挽回眼下这局面了。 香贵妃心下叹了一口气,抚了抚日益变大的腹部,忧心伤脑。 硬着头皮,苏染乐乖巧的如同猫儿一般,细声道:“王爷,臣女失礼了。” 千易终于是不满的想要阻止,沈寒城却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手指微举制止了千易。 与苏槿若不同的是,沈寒城只伸出了一根手指,苏染乐死死的咬着唇,将自己如玉的手递了过去。 龙袖之下的双手缓缓地收紧,老皇帝的眸子缩了一缩,深邃的老眼静静的看着苏染乐的那只手和沈寒城的手指相触。 皇后似是察觉到什么,瞟了一眼老皇帝变化不大的神色,美眸之中,有冷意泛起。 期待…… 期待什么? 二十一年了,皇上你还对他有所期待,不曾放弃,当真是一个好伟大的父皇啊。 可本宫的老九呢…… 你可知,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想他么,念他么,怕是,不曾罢?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染着豆蔻的指甲泛起白色,随即恢复如常,她静静的,望着沈寒城那边的动静。 当两人指尖刚刚触及的时候,苏槿若清清楚楚的看见,沈寒城那白皙的手指,只在瞬间便红了起来。 苏染乐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下一刻,她却被沈寒城大手一挥,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无法控制的撞在了柱子上,霎时,头破血流,苏染乐晕死过去。 香贵妃花容失色,“喊太医,快喊太医……” 千易盯着沈寒城起了红疹的手指,眼神凌厉,“主子……” 沈寒城俊美的容颜没有多少情绪,自手指上那抹红色移开视线,他抬起眼帘,看向苏槿若,道:“不知苏城主,可满意这种结果?” 苏槿若微愣,沈寒城却是站直了身子,欺身而近。 他紧紧地盯着苏槿若的眼睛,眸中似是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被他深深的压抑着,“本王出手没个轻重,苏城主怕是最喜欢本王这种人了罢?” 唇角翕动,苏槿若凝着沈寒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沈寒城的唇角勾起了一个阴戾的笑容,随即又敛下,恢复了昔日的慵懒傲慢。 没再看苏槿若一眼,沈寒城抬起步子,缓缓地出了大殿。 老皇帝敛起眸中神色,对沈寒城的离去亦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苏槿若,道:“苏爱卿身份遭到质疑一事,朕还苏爱卿一个清白,从今往后,若是还有谁敢随意诬蔑朕的苏爱卿,朕……先废了他一条胳膊,苏爱卿,如此可好?” 收敛了情绪,苏槿若眸光微闪跪在地上,她拱手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出了大殿,千易惊觉自家主子的情绪不太对,忙道: “主子,可是恼怒那不识抬举的相府五小姐?属下可以立即将她除去。” 沈寒城神色淡漠,双手悠然的负在身后,“不必。” 他出的手,怎么可能会让那个女人好过,又何须旁人动手为他出气。 千易脚步微滞,随即问道:“那王爷在恼什么,属下愿为主子分忧解劳。” 闻言,沈寒城停下脚步。 恼什么? 有么。 他在恼什么? 千易走到沈寒城的身前,躬身道:“主子若是恼怒苏城主擅作主张,利用主子对付相府五小姐一事,属下亦可将苏城主除去,还请主子莫要动怒。” 沈寒城陡然眯起了眼眸,“你说,本王在恼那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小子?” 千易抬眼,四目相对,有着浓浓的深意流转而过,“主子……若是此次是世子利用主子,不知主子会用什么惩罚回赠给世子?”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沈寒城唇边的话蓦然顿住,却又在下一瞬接上,“你想说什么?” “主子,难道您不觉得,您对苏城主,已开始有了容忍之意么?” 沈寒城深邃的眸中渐渐地升腾起诡异的暗色,“有些事情,不一定要靠交易才能长久,有时候,钱债易还,情债难偿。苏槿若是个好料子,若是他欠了本王的人情债,本王想要将他收为己用,岂不是加快了速度?” 可主子您确定,你所作的这一切,真的是,想将苏城主收为己用么? 而不是……在逃避一些,您该正视的问题么? 没再说话,千易敛了眉目,只留下眼底那凛冽的寒光在闪烁着杀意。 苏城主,你莫要怪千易,为了主子,千易,真的不能留你!亦真的,留不得你! …… 沈寒城一走,老皇帝亦跟着离去。 只因福公公来报,太子和苏丞相,引着晨希国的六王爷入了皇宫。 今夜的宫宴,要开始了。 苏槿若亦步亦趋的跟在众位大臣身后,思绪翻飞,脑海中,总是不断的想起,沈寒城碰触到苏染乐的手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的手……几乎是立即起了反应,她想,若是苏染乐的手指多停留片刻,那抹红斑,会一直沿着沈寒城的手,蔓延到他的全身。 可是…… 苏槿若的步子微微停滞了会,可是她呢? 为何她碰触了沈寒城,沈寒城却没有任何反应? 若不是她每天沐浴更衣,每天都看着自己的身体,经过此次事件,她怕是都要有‘自己真的是一个男子’的想法了。 踏进大殿,苏槿若的视线扫了一周,却没有见着沈寒城的身影。 第107章他生气了 第107章 他生气了 黑眸闪了闪,苏槿若垂下眼帘,聪明如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沈寒城对她说的那两句话。 他在讽刺她,拿他当了枪使,他的确没有说错,要除了苏染乐不难,只是她不仅想要除了她,还想要她身败名裂。 那时便是最好的机会,所以,她便出口相讽,料定苏染乐那性子会忍不住跟她对着干。 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原以为当时沈寒城嘴上没有开口向她索要代价,等除了苏染乐之后,他才会向她提条件,却不料……会是另一番光景。 蓦然想起沈寒城那唇角的冷笑,苏槿若看了一眼属于沈寒城的地盘,而后,她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兀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端起,苏槿若轻轻地抿了一口。 “郡主,郡主你看……”织凡无意之中瞟到苏槿若的身影,连忙拉着沈浅浅的衣袖,兴致勃勃的指着苏槿若瞬。 “看什么……”沈浅浅顺着织凡的手指望去,“那不是七哥的老相好么,怎么没有穿官袍?” 老相好…… 织凡抽了抽嘴角,随即道:“郡主,这不是关键!您难道没有发现那位大人,刚刚没有坐在七王爷的地盘上么?!” 之于苏槿若,其实织凡只是略有耳闻。 她会关注苏槿若,完全是因为她家主子对他太好奇。 一个,敢于直面七王爷沈寒城,不畏生死,不怕皇权的大人,总是值得她家主子欣赏的。 好吧,其实她家主子只是证明,她亦是可以做到这般地步的,虽然每次见到齐神医…… 她都下意识的蒙住脸啊蒙住脸。 然后可耻的丢她一个人拦着齐神医,自己跑路啊跑路…… “是耶……”沈浅浅摸摸下巴,“莫不是那位大人和七哥闹翻了,吵架了,冷战了?” 她低着头深思着苏槿若和她七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神情颇为严肃正经,看的织凡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片刻后,晨希国六王爷到场,沈浅浅抬起眼睛,望向那个坐在木质轮椅上,却依旧掩不住周身风华的绝世男子。 绝色美男,光是她家就有一个,沈浅浅看美男看的已经麻木,她打了个哈欠,眸光流转,无意瞥见黑袍少年紧紧地盯着那东陵流素看。 她恍然,原来他与七哥不是闹翻吵架冷战,而是……他移情别恋了! 眸光触及东陵流素,苏槿若的眼神冷了冷。 …… “不可能,那碗有毒的面疙瘩,是我亲眼看见他吃下去的,东陵流素……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 “看见他吃下去的?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哈,我穆静与东陵流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此生此世,永生永世的仇人!” “……什么仇?” “满门抄斩之仇,腹中孩儿之仇,割腕取血之仇,每一个仇恨,他东陵流素之于我穆静,都是不可原谅的,他凭什么还活着,像他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就该下地狱,他凭什么,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 “晨希国六王爷,此生只执行过一次满门抄斩的案件,因着那次案件太过无情,而被疯传天下,而你……” “正如公子所想,我不叫穆静,我叫赫兰穆静,我是晨希国赫兰一族,唯一的遗孤,亦是……” “晨希国六王爷,明媒正娶的,六王妃……” …… 晨希国赫兰一族,于一年前,以谋反的罪名,处以满门抄斩的刑罚。 执行者――晨希国六王爷,赫兰一族,最得意的乘龙快婿……东陵流素 资料上说,在执行满门抄斩之前,东陵流素曾在皇宫御书房门外,跪求天子饶他王妃一命,那一跪,便是三天三夜…… 最终,还是皇后心软,帮着东陵流素说服了天子。 可…… 在赫兰一族全部覆灭的第二天,晨希国的六王爷忽然离逝,六王妃,亦是从此再无下落。 直至半年前,晨希国又传出,当初晨希国六王爷并没有离逝,而是去游历天下,半途中,不幸伤了腿,此生,再无站起的可能。 苏槿若眸光深沉的望着东陵流素,视线里的光芒暗涩难懂。 东陵流素似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抬眸望去,却见一个黑袍少年,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少年的目光幽深,但他唇角染着的那抹笑,却是极淡,淡的近乎看不出来。 东陵流素淡淡一笑,那日坐在然起七王爷身边的少年。 见两个人都笑着,远远的看着,倒像是相视而 笑,沈浅浅摇了摇头,“七哥,你这绿帽子被人戴的也太大了罢……” 话语一落,她的眸光陡然一凝,“二哥你怕不是也要踩上一脚?” 这多对不起七哥啊…… 额…… 不对,应该是,这多对不起自己的脑袋啊…… 彼时,沈风之凤眸微挑的坐在苏槿若身旁,苏槿若收回视线,沈风之那张妖孽的脸庞便立即入了眼帘。 苏槿若对他微微颔首,沈风之道:“今日苏城主,怎么没有坐在沈寒城那小子的地盘上了?” 眸色不变,苏槿若应道:“此为下官私事,下官有权不答。” “还真是防本世子防的打紧啊……”沈风之幽幽叹了一口气,唇角却是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苏城主的伤势,可好些了?” 苏槿若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手掌心立即传来刺痛,她的眸光敛了敛,道:“下官谢世子关心,下官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若要问沈风之最讨厌苏槿若哪里,便要数她那完美的官腔客套以及冷场的功夫。 “苏城主从皇叔眼皮底下活着回来,想必……女儿身一事的风波,已经平息了罢。” 他虽是问着,但语气之中已是用了肯定。 身份之事不怕再遭到质疑,苏槿若对沈风之完全没有了顾忌,她目光清冷,道:“下官碰触七王爷,而七王爷依旧安然,那自然也就能证明下官的清白。” “你竟然能碰沈寒城那小子?!”沈风之脸色咋变,丹凤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情绪,“沈寒城那小子,居然也愿意让你碰他……” 苏槿若看了沈风之一眼,却见沈风之望着她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眯起眼眸,听他道:“沈寒城有心结,怎么可能愿意让你碰他?” 难不成,他也在怀疑苏槿若的身份? 可以身相试,并不像那臭小子的风格。 “心结?”苏槿若眸光微闪,难道这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不由问道:“听世子的口气,好像知道王爷有什么心结,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沈风之妖冶的脸上忽就噙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幽幽的望着苏槿若沉静的面容,道:“苏槿若这是在意沈寒城那小子,所以想知道他的过往,还是纯属的想知道,他的过往?” “这个问题,很重要?” “自然,这可是关系到本世子,究竟能不能告诉你这件事的关键。” 苏槿若点了点头,目光淡淡,“那就不劳烦世子解答了,此事下官并不怎么感兴趣。” “……”沈风之青黑了一张妖孽的脸,“苏城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耻?” 当一个人存了心思的想要戏弄一下旁人,故意将自己心中所想掩藏,只为吊起那人的胃口,谁料…… 那胃口还没有完全吊起来,那人已经不感兴趣了,这确定不是在耍那个戏弄者?! 苏槿若的唇角微微荡起笑意,却是笑而不语,沈风之亦不知噙了什么心思,竟真将此事的始末告知了她。 宫宴尚未结束,苏槿若便已身子不适为由,离场而去。 锁视着苏槿若消瘦的背影,沈风之敛起唇角轻浮的笑。 他摸了摸桃红色的唇瓣,丹凤眼中滑过一抹沉思。 比起苏槿若碰了沈寒城,而沈寒城没有任何反应一事,他更加诧异不明的是…… 沈寒城,怎么会允许苏槿若碰他? 他最爱最敬的母妃,可是因他这与生俱来的特殊,而被旁人逼的自缢而亡的。 虽然沈寒城那小子的确不曾拥有过女子,可他却是知道,凭着沈寒城的敏锐,不可能察觉不出苏槿若的怪异之处…… 既是如此,沈寒城却又为何允了苏槿若,来碰他这个伤疤? 出了宫门口,苏槿若问起绿若和方嬷嬷,木桉道她们已经回了院子。 她便放下心来,让木桉先行回府。 转身,苏槿若缓缓走向七王府。 月明星稀,彼时早已过了晚膳时间。 今晚的设宴,七王爷沈寒城没有到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老皇帝曾经问过福公公沈寒城的去处,福公公只是答,宫门口那边并没有传来沈寒城离宫的消息。 敲了府门,有侍从应声开门,见着苏槿若,却是没敢让她踏进府内一步鱿。 苏槿若没有多语,疾快的步伐声打破了沉寂的场面,府中管家现身在苏槿若的视线中,其声稳健:“苏城主,王爷此刻不在府内,若苏城主有急事需寻王爷处理,不妨告知老奴,待王爷回府,老奴自会替苏城主转达给王爷。” 苏槿若望着管家,拱手道:“槿若此次前来,不是寻王爷一同商讨公事的,而是来此,请求管家帮槿若一个忙的。” 眼中的少年身着一袭黑袍,置身于黑夜之中,与沉沉的夜幕混为一体,他的眼眸沉静如夜,在通亮的月色中,泛着清冷潋滟的光芒。 念及苏槿若与沈寒城的关系匪槿若,管家顿住打量,他开口道:“老奴尽力而为。” “多谢管家。” …… 夜色弥漫,烛火飘忽中,只见一袭张扬的大红黑袍入了七王府。 第108章是我不好 第108章 是我不好 刚踏入室内不久,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千易应声开门,却见府内管家双手端着漆盘,他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会意,道:“王爷今晚没有回府用膳,老奴想着王爷这会儿才回府,定是饿了,便拿了些糕点点心,请王爷品尝。” 千易面无表情的颔首,接过管家手中的漆盘,道:“有劳管家了。” 管家笑着道:“这是老奴份内之事,不过,这漆盘中的糕点并非是老奴特意安排的,而是有人特地赶来王府,在府内生火亲自做与王爷吃的。” 千易尚且未有反应,室内便悠悠然然的飘出一句:“进来说话。” 千易与管家相视一眼,随即千易敛目,管家踏入室内。 室内,有人墨发垂落,容颜谪仙,只是静静的看上一眼,便觉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再也移不开去。 管家行礼,沈寒城拂了拂手,“适才管家所言,本王听见了,那做糕点之人,可有说些什么?” 之于沈寒城不问是何人所作,管家面上并不惊讶之色,他应道:“那人说,此乃赔罪的糕点,这是他的一番心意。” “赔罪?”沈寒城嘴角噙了抹笑意,眉目间俊美如画,“端过来。” 千易依言将漆盘递送过去,漆盘中放置的精美糕点跃入眼帘,沈寒城随手拈起一块,余温入手,他眸光微闪,道:“他还说了什么?” 管家敛眸,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 望着漆盘上,刚刚出炉的糕点,管家不解的望向那正在净手的少年,道:“苏城主这是何意?” 原以为苏槿若的有事相求,会是比较棘手难办的,却未料想,苏槿若只是向他借个厨房,借些食材。 如今松糕出炉,香气扑鼻,管家却仍不太明白苏槿若忙活了半天,究竟欲意何为? 苏槿若道:“管家请放宽心,这是槿若所作的赔罪糕,槿若愿用性命担保,糕点绝对安全。今日惹王爷不快,是槿若的过错,槿若想请管家,将此糕点交于王爷,至于糕点王爷吃是不吃,那便是随了王爷的意了,” “若是王爷不喜这些糕点,将之丢弃,那苏城主您忙碌了半个时辰的成就,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沉默半晌,苏槿若开口道:“有没有意义,槿若都已经做过,自己已是问心无愧,至于王爷的选择,于槿若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 管家收回思绪,思忖了片刻,对沈寒城道:“那人对此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走前,那人跟老奴说,王爷今夜大有可能没有用膳,其余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在宫中,既没有喜欢主子的人,亦没有主子想见的人。 一出大殿,主子先去了宁妃宫,随后到了自己办案的地方,在那里处理一些事情,不准任何人打扰。 这一晃,便已过了些许时辰,四年来,类似事件不下百次,他亦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的行为作风。 抬眸,瞧着沈寒城那微扬的唇角,千易沉重神色,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沈寒城道:“本王还想趁机让他愧疚欠下人情,他却已经率先出手,来个糕点赔礼道歉了……” 唇角那抹迷人的笑意,更是浓烈,沈寒城刚要食下手中那块松糕,千易却忽然制止,“主子不可……” 似是没有听见千易语气中的强烈反感一般,沈寒城将松糕送进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主子——” 看了一眼毫不迟疑食下糕点的沈寒城,管家对千易道:“那人制作这糕点时,老奴全程在场,且,老奴还亲自品尝过,千易侍卫莫要担心。” 言下之意,便是制作这糕点的人,并没有机会对这糕点做些什么,或者放些什么。 而他亦曾食用过,迄今为止仍旧活的好好的,足以见得此糕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闻言,千易终是沉默,偏在此时,一道人影入了七王府,片刻后,一道消息,传入了沈寒城的耳边。 沈寒城唇角微微变冷,随即笑的肆虐无比,“设局之人,你还舍得出现……” 夜色已是深沉,苏槿若回了阡陌苑,沐浴更衣之后,便躺在床榻上歇息。 未过多久,随着轻微的风动,烛光忽然飘忽不定。 苏槿若倏地睁开眼眸,烛光却在此时,突兀的熄灭。 整个房间,霎时陷入了黑暗,透着镂花窗,只留下一抹浅淡的月色,洒落在地面。 手中匕首蓦然紧握,苏槿若的眼眸漆黑沉寂,她翻身下榻,淡淡开口道: “已是三更时分,阁下来此,有何……” 贵干……二字还没有出口,一道影子毫无生息的入了室内,对方向苏槿若伸出了手。 苏槿若似是早有防范,侧身一避,将锐利的匕首刺向来人的那个方向。 岂料来人却顺着她的手腕,将匕首夺去,苏槿若眼眸一凛,素手随着他的大掌跟去,猛地扯住来人的衣袖口。 电光火石间,她思量着要不要出手,将来人除去…… 来人却是趁机一挥衣袖,反手将她的手腕扣住。 似是料定苏槿若会下意识的挣扎,来人动作轻缓而又不容置疑的将她抬起的腿脚一压。 苏槿若与来人的身子,以诡异倒倾的姿势,僵持在半空中。 来人轻声道:“是本王。” 淡漠熟悉的声音入耳,苏槿若眸色一闪,心生疑虑,抬在半空中被强行压制的脚不由得放下。 可在顷刻间,沈寒城并不知道苏槿若会放下抵御,自己压在她腿上的脚没来得及收回。 本就为倒倾的姿势,如今苏槿若更是整个人托着沈寒城的重量,身子承受不住,于是乎…… 苏槿若被沈寒城压着身子,朝身后的床榻直直的跌去。 一时间,两人皆是一僵。 夜色迷醉,沉静的室内,两人紧紧相贴着身子,四目相对间,却是因着光线太暗,而看不清彼此眼神中闪烁着的异样情绪。 少年纤细的手腕被人扣的丝毫动弹不得,有炙热的气息落在脸颊之上,虽女扮男装十八年,而她却还是第一次与男子靠的如此之近。 身子被压得密不透风,面上迎着灼灼的目光,苏槿若只觉得浑身不适,她推了推压在身上的沈寒城,“王爷,你起开些……” 沈寒城的视线牢牢地锁视着苏槿若,眸色暗深,声音低沉,“苏城主的身子,当真是细软,一般女子,怕是都不及苏城主的十分之一……” 若非知道沈寒城根本就不能接近女子之身,听沈寒城此话,苏槿若怕是要将沈寒城,当作与沈风之一般的花间浪子了。 哪有堂堂王爷压着一个官员的身子不起开,还当着官员的面,去夸奖她的身子细软的? 更何况…… 这个官员今日,才证明自己为男儿之身,如今他却又将她与女子比较了起来。 挣脱着那只被禁锢的手,黑夜中,苏槿若望着沈寒城的那个方向,口吻略带清冷。 “有些事情即是尘埃落定盖棺定论,王爷,又何必再纠结于,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之于自己的身份,苏槿若知道,沈寒城之前揣测她为女子,是有多么的肯定。 而如今自己能够接近他,而他安然无恙,他又是该有多么的惊诧…… 今日,他不信自己受伤的手碰触他,而他没有事,继而他便将自己拉入怀中,亲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再次求证。 这些动作,落在众人的眼里,或许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而在她的眼中,其实,那就是一份试探! 听此,沈寒城无声的笑了开来。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他还是没有起身,而是对苏槿若道: “本王素来不喜纠结,今日全是因为苏城主而凭空生了烦恼,苏城主用几块芝麻大的糕点,来搪塞本王,难道苏城主……就不怕本王依旧会迁怒于你么……?” “下官相信,王爷定然不会是无理取闹之人。”苏槿若的语速极快,近乎是想也没想的回答。 哦―― 沈寒城挑眉,忽而勾唇,“苏城主果真是了解本王,那糕点……还算是入的了本王的眼。”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找她麻烦? 那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如今皆是派不上用场了? 苏槿若眸色微动,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沈寒城身子一旋,负手而立。 跟着起身,苏槿若理了理微微松散的衣襟和发丝后,才重新点燃了蜡烛。 烛光亮起,苏槿若转眸,却见沈寒城的视线,正幽幽的投向她身侧的书案。 那书案上,尽是她要处理的琐碎事物,其中亦有涉及朝堂内政。 沈寒城的到来,她根本就是始料未及,一点准备都没有,更别提将这些重要的东西安放好…… 心中一紧,苏槿若的身子微侧,遮挡住了沈寒城的视线,她笑道:“王爷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相商?” 沈寒城收回视线,他懒懒的瞥了苏槿若一眼,道:“昨日,因着有苏城主的配合,本王的人,跟着那设局之人的爪牙,去了一趟他的府邸。” 闻言,苏槿若敛了唇角,神色沉静,她望着沈寒城,道:“不知,那设局之人,是谁?” “若是本王说,那人是苏丞相,苏城主的父亲……”沈寒城盯着苏槿若的眼睛,“苏城主会信么?” 第109章竟然是太子 第109章 竟然是太子 设局之人,是……苏丞相?! 不,不可能! 那日藏书阁离魂香一事,便已是说明了,设局之人根本就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而苏丞相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随着自己的锋芒展露,他断然不会将自己逼入死胡同,或者说…… 他断然不会利用自己,只为引出沈寒城,那样的行为…… 苏丞相根本就没有动机! 是以,当听见沈寒城说出这个的时候,苏槿若便摇着头,斩钉截铁的回道: “若说设局之人是苏丞相的话,下官是不信的……” 她凝着沈寒城俊美的脸,“看王爷的神情,亦不像是会认为,苏丞相是设局之人的人……” 只是…… 她是因为自己知道了苏丞相的野心,加之苏丞相对她的态度转变,从而确定苏丞相不会是设局之人。 可沈寒城呢…… 他又是因为什么?! 未等她想明白,院外突起了嘈杂声,她眸色不变,走向窗口,隐隐听见有人在喊:抓刺客—— 眸光微闪,苏槿若转身,看向那身着黑红相衬大袍的少年,见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直勾勾的望着她。 以沈寒城的实力,出入一个皇宫都可做到无声无息,何况区区一个相府,可眼下这情况…… 沈寒城没有答复苏槿若之前所问,亦没有要解答苏槿若如今眉间萦绕着的,疑惑的意思。 只是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双手悠然的负在身后,深邃的眼眸看着苏槿若,神色却是高深暗晦,连着苏槿若也瞧不出他的喜怒来。 气氛便是这么僵持着,半晌后,传来女子敲门询问的声音。 “城主,听闻相府有刺客潜入,城主可是无恙?” 是守院的两个婢女之一…… 苏槿若瞥了沈寒城一眼,见他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便没有去开门,只是轻声道: “我无事,夜深了,你且去休息罢。” “是,奴婢告退。” 仿佛等的就是这刻,待女子的步伐声渐渐消隐,沈寒城朝着苏槿若伸出手,“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苏槿若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如今已是四更时分,她的眼眸晃动,拱手道:“是。” 苏槿若在外人眼中,是没有武力值的,加之对苏丞相的防备,沈寒城便抱着她的身子,翻身越过相府的高墙。 出府过后,沈寒城带着苏槿若来到一座空旷无人的别院。 苏槿若抬眸看向沈寒城,似是看出她眼中的不明,沈寒城道:“昨日本王的人,先是随着他的人入了相府,而后……来到了这里。” 苏槿若打量着这座别院,样貌倒是还算过得去,不会太过破旧,但这家院子却是没有灯火亮起。 回眸,苏槿若问:“这是,没有人居住的院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槿若不由的一凛眼眸。 没有人居住,要怎么才能知晓,那设局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条线索,岂不是又要断了? 沈寒城推开大门,踏进院内,“虽没有人居住,但本王的人,却在今日,又听见了悦耳的琴声,与昨日那般无异的琴声。” 苏槿若紧随其后,踏进院内之后,四下一个扫视,却并没有什么异动。 她道:“此人,让下官有种错觉,好似他这是在故意现身让我们知晓,引我们来此,说不准……这又会是一个局。” 不能怪他们难以发现设局之人的身份,对方拥有的背景,绝不比沈寒城的差。 而且…… 一开始,他们便是在明,对方却是在暗。 加之对方善于揣摩人心,总是利用一些不相干的人出现,企图混淆他们的视线,凌乱他们的思绪。 沈寒城瞟了一眼正沉思的苏槿若,眸里含着不明光芒,“那不是错觉。” 那不是错觉,而是…… 对方本就噙了这个心思。 苏槿若沉默的抬眸,迎上沈寒城的眸光,“王爷,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沈寒城道:“你当本王是神?” 设局之人从未与他们正面交锋过,自那次藏书阁一事过后,他就好像是在人海中淹没了一般。 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除去昨日他故意的试探,成功的将人引出之外,迄今为止,那人出现的次数,前后不过三次…… 这样不动声色的对手,是最令人忌惮的。 苏槿若微怔,却听沈寒城道:“对方给予的消息太少,本王,只有怀疑的人选。” “不知王爷,是否可以说来听听?” 迈入临湖的亭阁,沈寒城的视线落在苏槿若身上,眸光中,隐隐藏着意味深长。 “本王怀疑的人选有两个,而其中一个,苏城主怕是不会想知道的。” “为什么?” “因为……苏城主你会在乎。”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打更的人,提着灯笼走过深深的小巷,消失在迷离的夜色当中鱿。 寂静的路上,只有清冷的月色相随,黑袍少年步伐沉稳,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瞬。 直视着前方,少年的眸光幽深的犹如千年古井,沉寂无波。 轻轻眨动之间,仿佛能够带出不久前的一段记忆。 记忆的内容,自他那双黑呦的双眸之中,宛若画卷一般,一一展现开来。 …… “王爷怀疑的人,是皇上?!” 苏槿若的眸光蓦然变了,她微微侧了些身子,仔细联想起那日有关藏书阁的事情。 离魂香,作为一国天子,他自是不用说都可以拥有的。 知晓太尉的行踪决策,那些让自己编译古史书的重任,本就是他批准的…… 熹微公主的脾性,他身为熹微公主的父亲,自是了若指掌。 至于藏书阁的开不开放,更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而被针对的对象,自己和沈寒城。 自己――是因苏丞相的关系,老皇帝忌惮相权,投鼠忌器,要杀自己,存在动机。 沈寒城――自知道处理两朝会晤是由他来担任之后,她便知道老皇帝对沈寒城是有多么的重视。 假设老皇帝误认为沈寒城与她关系匪槿若,故而老皇帝想从自己这里入手,以利用自己为手段,逼迫沈寒城卷入其中,任由他来操纵。 这其中的目的……可以说是想让沈寒城继承大统,故而设来考验他的局。 设局时间,条件,动机,目的,逐一清晰。 所有的一切,老皇帝都能够符合的上,甚至好似,那设局之人,好似就是他一般…… 苏槿若望着沈寒城,眸中弥漫着悠然深远。 之于设局之人是老皇帝的推想,在当初,她想也未曾想过,而如今经沈寒城随口一提点,便满是值得怀疑的。 沈寒城看待事情,好似要比她看的更为全面些,揣度之中,亦要比她更加精准些。 自然,沈寒城他已经在宫中爬摸滚打了四年,其阅历以及对宫中人物性子的揣度,比她更丰富和精确是正常的…… 可是…… 老皇帝,已经是特别贴近设局之人的构想,还有谁,会是七王爷沈寒城怀疑的人? 心下疑惑,苏槿若上前一步,问道:“王爷只说了其一,不知其二是谁?” “其二……”沈寒城目光稍抬,望着苏槿若沉静的面容,他刚想出口,院内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眉毛微挑,沈寒城适时的止了话头。 眸中波光流转,苏槿若隐在巨大的柱子背后,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脚步声越发的接近,沈寒城的身子却一直不为所动,苏槿若蹙眉,转眸,视线落在来人的身上。 一看,却是忽然凝定,苏槿若微变了脸色,太子…… 怎么会是太子……?! 瞧着太子的身影由远及近,沈寒城的眸光深邃,身子依旧暴露在显目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动静。 苏槿若抿唇,不知道该不该唤一下沈寒城,三更半夜的,要收敛一下那张狂的性子。 太子身着雅青常服,缓缓踱步而来,他似是对这个院子极为熟悉。 没有瞧四周的光景,自顾自的,走向了苏槿若这一边。 眼看沈寒城有可能会暴露,苏槿若当下亦顾不上什么试探怀疑之类的。 她猛地拉过沈寒城的手臂,将沈寒城的身子拉到自己身边,一同隐在柱子背后。 苏槿若低声道:“王爷,下官冒犯了。” 沈寒城面色寡淡,像是默认了苏槿若的动作一般,并没有追究之意。 “太子――”有一人的声音,突兀的荡在这寂静的赏月小筑内。 那人的身影,自太子身后,疾步跑来。 年轻的太子转身,眼眸微抬,见着来人面色不善:“来的可真是慢。” 那人无所谓的笑笑,“下官有事耽搁了些许时辰,请太子莫要生气。” 太子冷哼了一声,再次转身,那人忙走到他的身侧一角,拐了个弯,两人一同走进了赏月小筑里的一间房间。 片刻后,那间房,有烛光亮起。 苏槿若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太子和来人,见着来人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沈寒城眯着眼眸,念出来人的名字:“周继恢……” 翰林院侍读学士――周继恢,附属太尉门下。 苏槿若的目光清冷,道:“此人行为不端,隐有受贿之嫌……” 东宫太子,怎么会与他扯上关系? 第110章引蛇出洞的法子 第110章 引蛇出洞的法子 且,看样子,他们似乎不止是第一次会面,对这个院子……亦是极为的熟悉。 “王爷,可有什么想法?”苏槿若轻声问道,依着沈寒城的话语,今日设局之人在此露过面,来这个院子的人,本应该是有重大嫌疑的。 何况……是此时来这里会面。 这么多空旷的院子不挑,偏生就挑在了设局之人出没的地方……那太子的到来,是巧合,是偶然,还是必然? 沈寒城的目光缓缓沉淀,“自然有想法。” 苏槿若凝眸,洗耳恭听,沈寒城却勾唇一笑,自柱子后走了出来,“都这个时候了,本王除了想歇息,还能有别的想法?” 苏槿若:“……” 见沈寒城踏步离去,苏槿若回头看了一眼那间通亮的房间,随即跟上沈寒城的步伐。 出了别院,苏槿若道:“眼下太子突然现身别院,王爷不觉得太子可疑么?” 当初,她曾经怀疑过太子,却也质疑过太子,是否有这能力将他们二人带入局中…… 如今太子在这般特殊的时期,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生疑。 沈寒城微冷了眸色,却是淡漠道:“可疑,不过越是可疑越是符合,就……越是局外人。” 沈寒城说这话,自然有他的一番道理。 对手不弱,揣测人心更是强的厉害,都说今夜有可能是一场局,指不定…… 苏槿若无声轻笑,沉黑的眸中泛起丝丝寒意,指不定,这是一场混淆视听的局。 设局之人,她真是越发的想见上一面了…… 抬起眼睛,苏槿若望着沈寒城道:“王爷,我们便是要一直这么被动的,等待他的动静么?” “怎么,”沈寒城顿住脚步,回眸看向苏槿若,“苏城主想要主动出击?” “与其被动受人牵制,倒不如引蛇出洞,只要知道那设局之人到底是谁,其他的一切,皆可从长计议,这样……于王爷于下官,都是一件好事。” 苏槿若盯着沈寒城的眼眸,“王爷才智过人,下官知道,王爷一定有引蛇出洞的法子。” 不是第一次被人奉承,却是第一次,被人奉承时感到一丝悦耳。 墨染的眼瞳中,掠过一抹浅浅的悦色,沈寒城道: “本王,的确有法子将他引出,只是……需要你我付出代价,尤其是本王,付出的代价比苏城主的要大上许多。” 做任何事情,都会付出代价,这个道理,苏槿若一直明白。 素手缓缓收紧,苏槿若问道:“不知,王爷的法子是什么,能否说来听听?” 苏槿若话语落下,便见沈寒城迈步向她走来。 他盯着她瞧,似笑非笑,苏槿若被他看的莫名,心绪百转。 沈寒城在她的跟前站定,“只要苏城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吻本王一下,苏城主想要知道的,自然会浮出水面。” “……”苏槿若微怔。 “就像这般一样……”沈寒城勾着唇,向苏槿若倾身。 沈寒城凝视着苏槿若清冷而又染着诧异的眸,唇,一点一点的,靠近苏槿若的唇。 素手越发的收紧,见沈寒城不似开玩笑,苏槿若终是慌乱起来。 她逃离似的退后,沈寒城又迈步靠近,直至…… 苏槿若退至一旁的大树下,身子紧紧贴着树干,退无可退。 沈寒城单手撑在苏槿若的耳畔,唇角含着一抹笑,他慢慢的欺身而上,眨眼之间,薄唇便要覆上她的…… 心跳骤然加速,苏槿若的手紧紧握成拳,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寒城,恍然间,想起两人初见时,他曾对她做过的事情褴。 那日,他炙热的唇,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的唇狠狠的噙住。 没有辗转反侧,没有深情缱绻,有的,只是横冲直撞温热霸道。 而如今…… 耳边响起微微的呼吸,两唇近在咫尺,到底是无法接受这般的接触,苏槿若不由开了口,“王爷……” 如期之中,清冷的声音里,染着强烈的抗拒和细微的慌乱,沈寒城笑的肆虐,黑袍少年紧抿的唇线被他细瞧于眼底。 倏忽之间,含笑的唇,便顿在了那苏槿若潋滟的唇畔边。 盯着苏槿若的眼睛,他吐字道:“本王的口味,还没有重到连男人都不嫌弃。” 苏槿若眼眸略抬,却见沈寒城另一只空闲的手,缓缓抬起,来到她清秀的脸上,缓缓拂过。 那只手,落在他幽深的眸中,依旧没有起任何的反应。 “尽管不知有多少次,本王猜测苏城主为女儿之身的事情,是有多么的肯定,可……” 可最后,他却相信了自己的身体。 留苏槿若在府内过夜的那日,在浴室中的试探,在苏槿若言辞躲闪,神色闪避的时候,他便瞧出,眼中之人,在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身份。 他素来自负自傲,对自己的猜测,向来是极有信心,不曾怀疑过自己的。 是以,自那日起,他便将苏槿若,当作一个女子看待。 可谁料…… 眼中的黑袍少年,竟可以碰触他? “本王承认,自本王出世开始,这世间,便没有一个女子,是本王碰得了的……”沈寒城的眸光似是要看透了苏槿若那张沉静的面容。 “直至如今,本王对苏城主的怀疑,依旧未曾消去,但本王,却不会再误认为苏城主是女儿之身。本王这么说,倒不是因为苏城主不值得旁人质疑,而是……本王相信,这世间,不会有奇迹。” 不会有奇迹发生,他此生,注定是碰不得女子的。 “所以……苏城主瞎担心了一场,本王的口味,尚且还没有变得那般浓重。”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将所有的情绪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沈寒城的双眸隐隐的溢着一抹微光,“不过,本王说的倒是真的,若苏城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本王,那……不用苏城主自己去寻,设局之人自会现身,寻上苏城主,只是当设局之人寻上苏城主的时候,本王便不知,对方是要取苏城主性命了,还是,别的……” 苏槿若垂眸道:“王爷莫要说笑了,王爷乃万金之躯,即便下官有九条命,亦不敢对王爷有逾越的行为举止。虽然下官很想会一会这设局之人,但若是依王爷提供的法子的话,那自是不成的……” 不论自己能否对沈寒城做出那种事情来,即便是做了,一个朝廷官员,吻上一个堂堂王爷,这…… 这种场面,若是让旁人瞧了去, 该得掀起多大的波澜? 黑袍少年敛着神色,凝着少年一举一动的沈寒城,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滑过一抹幽深。 懒懒的声线,染着低沉,传入苏槿若的耳里。 “既然如此,那苏城主就乖乖的,等着他的动静罢。” 闻言,苏槿若抬眸望着沈寒城,她注视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心中,隐隐觉得,七王爷沈寒城,有意不想让她知道,这设局之人,到底是谁…… 见苏槿若投来微不可见的探究的眸光,原本撑在树干上的大手,缓缓收回。 沈寒城忽然勾唇一笑,对着苏槿若道:“夜深,本王想要歇息,就不送苏城主回府了。本王相信,凭着苏城主的聪明才智,爬个墙越个门第,自是不在话下,本王说的可对?” 然,未待苏槿若有所回应,身侧那大红黑袍微动,欣长的身影已悄然回转,踏步离去。 苏槿若靠在树干上,微微错乱的看着沈寒城离去。 如果说,在沈寒城的眼中,她是一个不会武艺的人,那么…… 沈寒城就该知道,丞相府的高墙,是她一个弱质之流翻不过去的。 而如今,他却说,他信她,可以做到? 这是……在戏弄她? 还是……他知道了她的底牌,知道她会武艺,故而并不担心回府之事? 苏槿若望了一眼天色,终是敛起心思,站直了身子,慢慢的走了起来。 …… 凝着丞相府这高墙,苏槿若眼眸微闪。 四更时分,若是在此刻,去敲相府大门是不明智的举动。 可若是她翻身越过高墙,待明日沈寒城问起,她又该怎么回应…… 思忖间,她眸光流转,却在某一个地方凝定。 相府高墙之外,有一棵百年老树,其粗大的枝干延伸,搭在了高墙之上。 但,这却不是让苏槿若眸光凝定的原因。 而是,搭在高墙之上的枝干,稀疏的绿叶之中,掩着微微凸起的木头。 依照外形来看,隐约可以猜到,那是梯子靠在墙上,而多余出来的部分。 相府,素来注重防备与安全,这梯子架在墙上,尤其还是架在有树枝延伸而入的墙上,在相府,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如今…… 凝着梯子多出来的部分,苏槿若的眸光缓缓覆上一层薄薄的迷雾,幽深暗沉。 相府之中,有七王爷沈寒城的人。 次日。 下朝之后,苏丞相被老皇帝独自留在御书房中问话。 老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大手一挥,吩咐道:“赐坐。” 福公公领旨,却被苏丞相拦下,“皇上有话之言便可,老臣站着就好。” 老皇帝微微挑眉,却是笑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只是朕听闻,昨日丞相府中,遭遇了刺客,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苏丞相眸色不变,淡声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 老皇帝一紧眉头,似是担忧,“那刺客,可有伤到什么人?” 第111章猜不到是谁 第111章 猜不到是谁 苏丞相拱手道:“回皇上的话,相府之中的人,皆是毫发无损。” 老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睛,苏丞相接着道:“只是,昨日的刺客好生奇怪,只是将老臣府上的一个下人打晕,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相府之中,既没有人,有任何的闪失,亦没有什么东西丢失,老臣以为,这应该是老臣府中,夜深宁静下人偷懒打瞌,自己不知不觉睡在了地上,被其他下人瞧见,而胡扯出来的谎言。” “哦?”老皇帝挑了挑眉头,望着苏丞相的目光深沉,“那丞相可要好好管束府中下人才好,这般的放肆胡来,迟早要吃大亏。” 苏丞相低下头,“是,待老臣回府,一定将府中下人一一盘查,好好管束,以免混进了不该混进的人,欲想伤害老臣,以及老臣的亲人。” 老皇帝温和道:“既然如此,那丞相便先退下罢。” “是,老臣告退。” 苏丞相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去,待他一出御书房,老皇帝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一侧的福公公暗自思忖着什么,一双老眼泛着精光。 却在这时,忽听老皇帝开口问道:“苏丞相,是不是越发的得意了?” 福公公不知老皇帝问的深意,脑中转了几圈,他应道:“皇上,昨日大殿内,苏丞相一双儿女,一个被皇上关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里,一个被王爷伤的至今昏迷不醒,苏丞相……怕是没法得意了。” 做人就该做福公公这般的,知晓主子痛恨的对象,当主子心情不好时,专挑主子痛恨的人近来的倒霉事说说,保证主子一下子心情大好。 果不其然,老皇帝的脸色有所缓和,声音却是森冷,“狗急跳墙,他想要借此机会,将朕安插进去的细作一一除去,他以为这样,朕就再也无法知道他的动静了么?” 他安插进去的细作,苏丞相那个老狐狸,是永远也不可能猜出,他是谁。 福公公低着头,保持沉默。 …… 蔓延的万里白云,忽然像被打翻的墨汁染了般,骤然压了下来,眨眼间,阴雨砸落地面,敲的花枝摇曳。 室内,熏香袅袅,斜倚在软榻之上的,少年的身影,隐约可见鲎。 少年宽大的衣袍,张扬的铺在软榻之上,三千墨发随意披散,红衣黑发,如此相衬。 他那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微微的阖着,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软榻,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有青衣男子疾步踏入室内,见着少年便立即低首行礼。 语气恭敬,姿态谦卑。 “属下参加主子。” 榻上的少年依旧半闭着眼眸,“有消息了?” 青衣男子道:“回主子的话,宫中传来消息,丞相府昨夜有刺客入侵,乃是一场虚惊。 对于昨夜的事情,苏丞相只是解释说,是相府下人没有规矩,偷懒时被旁人发现,故而扯出来,掩盖自己偷懒的真相。 刺客一事,乃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少年细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问道:“他有什么样的反应?” 少年口中讲的‘他’,自是老皇帝无疑。 青衣男子道:“皇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宽慰苏丞相,让他多加管束相府的下人,仅此而已。” 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少年的双眸缓缓睁开,深邃而冰冷。 “果然,他真的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少年微微起了身子,神色淡漠。 他还以为,老皇帝会趁此机会,以保护一国丞相之名为由,遣派一些人手,贴身保护苏丞相。 其中将自己的细作安插进相府,时刻监视着苏丞相的一举一动。 却谁料,老皇帝只是几句算得上是敷衍的言语,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主子……”青衣男子虽面无表情,可语调却是升扬。 “这或许不是皇上的错,苏丞相素来奸诈,此次的事情,他定然是料想到皇上会作何反应,故而事前已做好准备,自圆其说,自是不在话下。” “千易,”软榻之上的少年,凉凉的唤了青衣男子的名,“你不必替他说好话,若是本王,便会趁机安排人手,打入相府内部。让他们,成为本王的眼睛,盯着本王敌人的言行举止,而不是几句话语敷衍了事,做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千易缄默半晌,却是开口,问道:“除却答应过皇上的三个任务之外,主子不是说,主子不会帮皇上做任何事情么?” 既然说过不会帮老皇帝做别的事情,昨夜那有目的的击晕相府下人,却又是为何…… 对付苏丞相,便是削弱相权,可以加强皇权,以保证皇权至高无上的特殊地位,这难道,不是在帮助老皇帝做事么……? 帮他? 帮老皇帝? 凝着千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沈寒城忽然笑出声来。 笑话,一个手上沾满了他最至亲,最熟悉的亲人伙伴的鲜血,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值得他帮助?! 这个答案,根本就不必他多言,旁人一想便知。 他会对相府中人动手,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位内敛不多言的丞相大人,隐藏的到底有多深…… 因为,当苏丞相的嫡子一步一步强大起来,皇室中人最想除去的,便是丞相一家。 届时,他的最后一个任务,极有可能,就是除掉苏丞相。 昨夜的试探,只不过是,他在未雨绸缪罢了…… 而一个不算试探的试探,却宛若清水滴入湖中,虽不见可以掀起多大的风浪,可最终,还是掀起过一片涟漪。 苏丞相四两拨千斤的功夫不错,两句三句,就把老皇帝忽悠了。 自然,苏丞相将老皇帝忽悠了这个想法,只有七王爷沈寒城有,旁人……可不敢有此腹议。 收回思绪,沈寒城道:“本王,不想再听见你为他说话,本王与他,从未有过父子之情,若真要找出本王与他的关系,便只有仇家合适,你,明白了么?” 主子执念太深,对老皇帝的恨意太浓…… 千易敛眸,应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谨遵主子教诲。” 唇角的笑缓缓敛起,沈寒城慢条斯理的起身,千易抬起眼眸,望着沈寒城道: “主子,东西属下已遣人暗中递送给那人了,大抵今日午时,杨詹事的事情,就可告一段落。” 沈寒城淡淡的应了一声,突然问起苏槿若来,“昨夜,苏槿若真的爬墙了?” 千易道:“回主子话,苏城主昨夜……的确是爬墙了。” 原来…… 苏槿若,是真的不会武艺。 丞相府高墙之上的百年大叔,可不易爬行,且爬上树干之后,身子需得曲着,小心翼翼的往相府高墙上爬去,才能够不让自己自树上掉落。 如果苏槿若有武艺的话,他又何必如此的麻烦,不过是一跃之间的事情…… 可最终…… 一个既不会马术,亦不会武艺的人,在昨日上演的好戏中,苏槿若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将那马匹,引至杨缺岢那家院子的…… 这是,在全局中,他最想不明白的一处。 刚敛起的笑意,重新展现在唇角,凝着袅袅升起的熏香,沈寒城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暗晦。 …… 当日下午,杨詹事杨缺岢,因对十二皇子行不轨之事,被大理寺审处。 审处的结果是,来年秋后处斩。 但,在大理寺卿还没有真正的将此事昭告天下时,柔贵妃遣人送来了一份状书。 里面的内容,皆是杨缺岢如何逼迫百姓,要他们嬉笑应承,如何威胁朝中品级较低的官员,承欢身下…… 杨缺岢自官拜三品以来,仗着自己的权力,以及自己身后的势力,一直为非作歹,强行逼迫旁人与他欢‐好。 由着他的喜好是男子,但却并非所有的男子,都与杨缺岢有着同样的嗜好。 因而,那些男子被杨缺岢压迫之后,受到的心灵创伤,要比普通人大上好多。 他们……有的抑郁而亡,有些则是当场不依,为了清白自尊,选择了投河上吊服毒,等一切死法。 之于杨缺岢所犯案件,多达三十六件,其中逼死人的案件共有十七例。 这份状书,递送到大理寺后,掀起了一阵热议。 尤其是,在确认罪名符实之后,在场的每个人,看杨缺岢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厌恶,憎恨的眼神。 介于杨缺岢的事情太过恶劣,大理寺卿在禀明老皇帝之后。老皇帝龙颜大怒,拍案而起,要大理寺卿,将杨缺岢这等十恶不赦的罪人,立即处以极刑,以摄天下,以告慰那些无辜者! 当日,杨缺岢,惨死刑场。 得此消息,绿若的唇角是压抑不住的翘起,虽然……她的心中,一直在告念: 善哉,善哉…… 她自屋外端了杯茶水进来,置在苏槿若的书案上。 “公子,今日,那个杨詹事的刑罚――” 苏槿若自书中抬首,绿若笑容满面,“公子果真是料事如神,因着有了公子送给柔贵妃的那份状书,那位杨詹事,已经被处以极行了!” 苏槿若略微一怔,“你说什么?” 绿若再道:“公子,那个杨詹事,被处以极行了……”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额……因为有着公子送给柔贵妃的状书,所以,那位杨詹事才被处以极行了。” 绿若回想着,她看着苏槿若,不解道:“公子,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么?” 苏槿若凝视着绿若,“那份状书,尚还在我的手中。” 第112章是谁在帮她? 第112章 是谁在帮她? “什么?!”绿若美眸睁大,“那交与大理寺的那份状书,是谁的?!” 转眼之间,两朝会晤只剩两天的时间。 连日来,苏槿若过得极为平静舒适。 自那日女儿身一事的风波过后,苏池被押在大理寺的大牢里,却未曾接受过任何的惩处。 苏丞相有心救他,便将当初他与太子一同游历之时,帮助过百姓的事情一次一次的递给老皇帝看鲎。 朝中属于丞相一派的大臣,亦与苏丞相一同上书皇上,请求皇上宽恕苏池。 也不知老皇帝看的是心软了,还是别的,虽没有再说要怎么样加重处罚,但却亦没有说不惩处,态度模棱两可。 大理寺卿揣摩老皇帝的意思,琢磨了半天,最终,以普通的轻薄之罪,以及陷害之罪,落了罪名。 处以三个月的流放,六个月的牢狱之灾。 而苏染乐被七王爷沈寒城一掌拍落,撞在了柱子上,昏迷了好几日。 待苏染乐睁开眼眸的那一刻,李氏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却忽听自己的女儿道: “好饿……姐姐你有吃的么,我好饿……” 一瞬间,李氏只觉得晴天霹雳。 是的,苏染乐,已经痴傻了…… 至于红玉…… 身为苏槿若的婢女,还是老皇帝钦赐的婢女,却帮着苏染乐作伪证,诬陷自家主子。 就红玉的言行而言,在宫中乃是一大忌讳,红玉她……在当日就已被老皇帝处死。 得此结果,苏槿若面色沉静,自镂花窗望出,蔚蓝的天际映照在她幽深的瞳仁里,眸色越发的暗沉。 穆静坐在木椅上,单手支着下巴,静静的凝视着苏槿若。 相处一年,虽她常说苏槿若是个黑心肝,而苏槿若亦是点头承认,但穆静心里明白, 苏槿若她,并非蛇蝎之人。 她未曾有过随意伤害旁人的心思,否则,当初自己落魄求救于她,依苏槿若多疑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让她有了一个归宿。 比方说乖其,那个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亦是被苏槿若救下,送至醉花楼,替自己分忧解劳。 再比方说,每每遇上什么节日,亦或者是琼楼玉宇酒水大卖时,她都会吩咐酒楼掌柜,设一个大棚,准备一些馒头粥水,救济一下附近贫困的老百姓。 多少次,苏槿若戴着斗笠,在那些摇摆祈求救济一下的孩子面前,留下两个以碎银为陷的包子。 只因她知,若她直接给了孩子碎银,待她一走,其他的叫花子,会蜂拥直上,争抢孩子的碎银。 孩子毕竟是孩子,吃东西再怎么狼吞虎咽,亦不可能将整个包子吞下去。 他吃出碎银,要是孩子够聪明,懂得不动声色,必定可以改善自己的境遇。 这些善举,虽苏槿若不曾说过,但她都曾无意中,看见过。 她亦曾问过苏槿若,若是那些孩子不够聪明,见着碎银,惊呼出声,当如何? 那时,苏槿若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强者胜,劣者汰,心性不定者,难成大事,她救了也无用。 多么的无情,穆静知,苏槿若的阴暗面,亦知苏槿若做事,绝对是睚眦必报的。 就像那个杨缺岢,若他不招惹不威胁不伤害她,他们便会是一条平行线,两人之间没有交集,又何来伤害可言,更莫提下场。 是被立即处以极刑(千刀万剐后,再五马分尸)…… 而苏池,苏染乐,红玉……他们这些人,若不是存了心思的要害苏槿若,苏槿若又怎会,会如此的不留情面? 思忖了良久,穆静见苏槿若一直望着窗外,不曾有过只言片语,不由问道:“公子,你有烦心事?” 闻言,苏槿若收回眸光,视线下落,落在了人群稀疏的小道上。 “两朝会晤,快结束了。” 穆静依旧单手支着下巴,短滞片刻后,她娇笑道:“公子,莫不是在烦躁,当初与七王爷的赌约之事?” 当初,关于苏槿若与七王爷沈寒城的赌局,她可是略有耳闻。 传闻中,还是眼前这个黑心肝输了赌局…… 穆静偷着乐,黑心肝输了赌局,必定要遵守赌局规定,为七王爷沐浴更衣。 啧啧…… 就算黑心肝再怎么沉稳,再怎么泰山压顶面不改色,恐怕亦不能做到,直视真正男儿身的身子罢? 小道之上,人迹罕见,苏槿若正想收回视线,一个身着月牙色锦袍,坐在木质轮椅上的少年,以及推着轮椅的侍从,却,缓缓的,入了眼帘。 轮椅上的少年,似是不经意的抬起眼睛,往苏槿若这边看来。 苏槿若凝眸,她微微侧了身子,借着角度,隐起了自己的身影。 目光一直落在轮椅上的少年身上,她道:“你有没有法子,助我逃过此劫?” “笑话,”穆静凉凉的瞥了一眼苏槿若,道:“连公子你也不知道该如何躲过,就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到别的……” 苏槿若对穆静的态度不甚在意,“你能不能,提炼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粉?” “公子觉得,我穆静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窗外,目光触及到的少年,一直望着这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出现。 苏槿若眸光微闪,转身,她走向穆静,道:“身为炼香大师――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你确定,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提及师父,穆静的脸色蓦然一白,沉默良久后,她才开口道:“公子,我已被师父赶出师门,你就莫要打趣我了。” 当初,她喜欢东陵流素,告知师父,此生,非他不嫁…… 而她师父,素来不喜皇室中人,亦不喜东陵流素,她曾问过缘由,她师父只答:皇室中人,注定薄情。 可那时,她不信。 她执意要回赫兰家族,与心爱之人,携手共走一生,不求轰轰烈烈,但求一生一世,彼此是唯一。 回府那日,师父给了她选择。 其一,断了与东陵流素相爱的念头,师徒之情仍在。 其二,遵守谷中规定,但凡与皇室中人相恋的弟子,皆要断了师徒之情,永生永世,不得再回谷中。 她师父,这般要她抉择,真的是令她感到万分为难…… 深思熟虑过后,最终……爱情胜过了师徒之情,她还是选择了东陵流素。 亦从此,开始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 穆静眼底的伤痛,被苏槿若瞧了个彻底,没有再开口说话,苏槿若垂眸深思。 …… 入夜。 两朝会晤时间,已进入倒数。 苏槿若换上官袍后,自房间走出。 绿若冲着她笑了一笑,眸光却无意中,瞥见苏槿若腰间的香袋。 她抬手,指向苏槿若腰间的香袋道:“公子,这不是当初,公子要前往蓝介山剿匪的时候,穆静姑娘日夜加工,赶做出来,赠与公子,说这是保平安的香袋么?” 苏槿若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一下态度。 绿若却是立即变了脸色。 剿匪一事,穆静姑娘就是听闻公子会有危险,这才将此香袋日夜赶工,赠与苏槿若保平安。 公子其实不喜这些东西,挂在身上,只觉得是累赘,便极少将旁人送与她的东西,带在身上。 而如今…… 公子重新带上了香袋,是不是说明,今夜的宫宴,公子会面临着危险……? 当下,绿若便开口问:“公子不是将此香袋收起一段时日了么,怎么今儿个,突然将香袋重新拿出来了,公子,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知绿若会想到这个,苏槿若笑了笑,淡声道:“不是遇到了危险,一切都是正常的,至于这香袋……” 绿若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槿若,等待着她的下文。 “至于这香袋……”苏槿若看着绿若,道:“不过是我突起的心思,想带着,便带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是么? 绿若望着苏槿若的眸光中,难得的,浮现了一抹质疑。 苏槿若微微一笑,无视了绿若的表情,黑袍轻动,她踏步离去。 自两朝会晤的宫宴开始,除却那次需要她配合苏槿若,演好一场戏外,绿若便再也毋须随她一同进宫鲎。 宫中局势,瞬息万变。 若她又突生了什么事端,需要紧急处理,耽搁的时间会比较长,故而,绿若在宫外的等待,亦会更加的漫长。 与其在宫外无聊的等待,倒不如在院内,与方嬷嬷多说说一些话,聊聊女儿家的事情。 夜空无云,月上中天,雄峨宫殿沐浴着白光,宫闱之中,人影匆匆。 苏槿若素来不喜走宽敞的大道,只因人多嘈杂。 幸而平日进宫,她已将可以直达大殿的小道,探究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故而今,她走的依旧是宫中的羊肠小道,路上静谧无声,安静平和,正和她意。 只是…… 这份她喜欢的安宁,却在下一刻,被打破。 有女子身着繁复艳红宫装,踩着高底旗鞋,立在苏槿若的身后。 她唤住苏槿若,发髻之上的流苏,随着她一步步走进苏槿若,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槿若应声回首,瞧着来人,便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熹微公主。” 熹微公主一只手闲闲的搭在她身旁婢女的手上,望着苏槿若,笑道:“苏城主与本公主相识亦算有些时日了,怎还如此见外?” 第113章你与七哥什么关系? 第113章 你与七哥什么关系? 苏槿若没有接话,熹微公主又缓缓走上了几步路子,“本公主瞧着苏城主近日,与七哥走的极近,不知……苏城主与七哥的关系,到底如何?” 苏槿若眸色不变,“回公主的话,七王爷身份高贵,下官位卑足羞,两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不会,亦不可能会有什么关系。” “是么?”熹微公主明显不信,她凝着苏槿若片刻,继而笑了笑,“可本公主怎么听说,苏城主与七哥,近日来,都在一起用膳……?” “不过,是当初王爷替下官编译古史书的报酬罢了,公主多虑了。” 多虑?! 美眸一眯,熹微公主冷笑,“苏城主可知,自七哥回宫以来,便连父皇都不曾,与七哥共用过膳食,而如今,苏城主却与七哥一同共进膳食,对此,本公主,倒是疑惑得很,不知,苏城主可否给本公主解答疑问?” 苏槿若眸光微闪,“下官的回答依旧。” 熹微公主唇角上的冷笑立即敛下,她沉着脸,问苏槿若。 “七哥与本公主,乃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如今宫中传言,七哥对苏城主存了心思,苏城主可知,这是皇家禁忌,本公主,又有多担忧七哥受罚?” “传言有误,请公主不必忧心。” “……”熹微公主被苏槿若噎了一口,她当真是,厌极了苏槿若直白的言辞。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熹微公主道:“之前,苏城主便与七哥举止亲密,眼下,又有了这档子事,苏城主,本公主不是傻子,七哥与你,想必已经是私相授受,此事,你还想隐瞒本公主到什么时候?!” 熹微公主的言行,无不在逼迫她承认,自己与七王爷沈寒城,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其目的,昭然若揭。 苏槿若正想反驳,一声冷笑忽然打断了她,目光随之而去。 冷笑中的女子映入眼帘,只见女子缓缓走向熹微,那双明媚的双眸,直直的盯着熹微瞧。 “就是隐瞒着又怎样?沈明月,你不就是想逼迫苏城主,让他承认,他与七哥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么?” “又是你!”熹微公主看 见来人,气不打一处来,“沈浅浅,你可要好好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别以下犯上!” “哈!”沈浅浅眼眸微转,她凉凉的瞥了一眼熹微公主,“本郡主什么身份,本郡主自是知晓的,该认清身份的人,是你!” “放肆!沈浅浅你……” “我怎么?”沈浅浅打断熹微公主的话。 “虽说你为公主,七哥的亲妹妹,但,作为妹妹,知道传言有误,就该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一一澄清,而不是雪上加霜,继续抹黑!” 她,一步步逼近熹微公主,疾言厉色。 “何况,你哪只眼睛,看见七哥与苏城主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举动了?又有哪只耳朵,听见了七哥与苏城主之间,做出了天理不容的事情,你说?!” “本公主……”熹微公主气急欲反唇相讥,却又再一次被沈浅浅打断。 “本郡主告诉你,与其想着怎么害人,还不如回宫绣绣花,为自己绣好嫁衣,等着皇叔为你指婚嫁作人妇罢!” “沈、浅、浅!”熹微公主咬着这三个字,这个女人,为何偏生喜欢与她做对?! 若不是,她为安亲王最宠爱的女儿,而父皇亦曾经叮嘱过她,千万不能让沈浅浅受了半分委屈,否则,眼下,她非得狠狠的甩上沈浅浅几个大耳光,以泄自己心头之恨不可! 沈浅浅懒懒的掏了掏耳朵,“每每见着你,总是能够听见这河东狮吼,一介然起公主,如此的没素养,这要是传了出去,可真是贻笑大方!” 苏槿若的视线,扫过气的胸口起伏的熹微公主,而后,目光落到了沈浅浅的身上,幽幽的。 熹微公主愤恨的看了沈浅浅一眼,随后落在了苏槿若的身上,“这里的乌鸦太吵,本公主呆不下去了,苏城主与七哥的关系,早晚有一日本公主会查个水落石出,得到本公主想要的结果!” 说着,她恼火的瞪了一眼沈浅浅,“多管闲事,迟早有一天,沈浅浅你,会因此丧命!” “本郡主,等着那一天!”沈浅浅挑了挑柳眉,熹微公主已然转身,踩着高底旗鞋离去。 两个女子之间的针锋相对,苏槿若身为一个伪男子,实在是插不上什么话。 便只是,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针尖对麦芒。 待熹微的身影,越行越远,沈浅浅才对苏槿若笑道: “刚刚沈明月说的话,苏城主权当没听见,她那个人,就是喜欢挑七哥的毛病,你别理她!” 有些言语,不能乱接,苏槿若深知这个道理,她没有接过沈浅浅的话茬,而是道:“郡主,何以会替下官解围?” 印象中,她不曾与安亲王府的小郡主有过交集,那为何…… 这位郡主,会出口助她? 沈浅浅裂唇笑开,“不过是恰好瞧见,何况,我素来与沈明月不对付,她要伤害与你,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苏槿若敛了敛眼眸,却忽听沈浅浅道:“不过,沈明月话虽如此,却也有几番道理。苏城主与七哥在言行举止上,一定要牢记,不可太过亲密,七哥身子特殊,而你……” ‘又是个断袖’这几个字,沈浅浅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立即接着道:“你们的举动,实在是会令人忍不住多想,是以,苏城主与七哥之间,最好还是保持一下距离,会比较好,以免发生误会……” 闻言,苏槿若略微一愣。 眼前之人,乃是南洛世子――沈风之的亲生妹妹,沈浅浅。 沈风之尚且与沈寒城两两敌对,但……身为沈风之的妹妹,她却听见此人的言语之中,对七王爷沈寒城,浓浓的关心。 为什么……? 苏槿若眼眸眯起,审视起,眼前这位突然现身,态度友好的郡主。 沈浅浅,似是感受到苏槿若毫无掩饰的审视的目光,她心中一跳,暗叹: 七哥的老相好,怎么这般敏感? 眼眸转了一转,她笑道:“苏城主怎么这般看我,虽说七哥不喜女子接近,与我二哥,更是水火不容。可……幼时,在宁妃没有惨死宫中时,七哥的性子温和有礼,待我,是极好的,每每我来京都,他都为我准备好,我最喜欢吃的糕点,最爱看的戏影,我会担忧七哥,难道,苏城主觉得……很奇怪?” 苏槿若淡声道:“郡主言重了,下官并无此意,宫宴要开始了,下官先行一步,告辞。鲎” “哎,苏城主……”沈浅浅唤住苏槿若,苏槿若回眸看她,只见沈浅浅笑容明媚,“若是日后,苏城主想让我帮什么忙的话,我必当力所能及。” 短暂沉默,苏槿若道:“如此,下官先谢过南离郡主了。” 不必谢,我也只是,想看好戏而已。 沈浅浅唇角弯弯,眉眼之间,俱是笑意。 …… 宫宴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自知道沈寒城不会寻自己麻烦过后,苏槿若便又重新迈入沈寒城专属的地盘,一直保持着安静。 在沈寒城身边,虽说要时刻防备着,他那若有若无的试探,但却可以避开所有的闲杂人等,得以一片安宁之处。 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能够成为一个旁观者,着实不易。 今夜的宫宴,众位大臣可携带家属,一同参加,尤其是…… 年轻貌美的,大臣嫡女。 苏槿若对今夜的宴会,抱之一笑的态度,静静的,观看宫宴的进行。 老皇帝一袭明黄色的蟠龙翔云御袍加身,一双泛着精光的老眼,他淡淡的扫过,座下众人。 老皇帝笑容温和,他开口道:“都说晨希国,有马背上的天下之称,我然起,在昨日亦进行了真正的赛马比试,不知六王爷,看的可否过瘾?” 东陵流素回之一笑,“然起的男儿,果真是文武双全,便是连马术,亦精湛万分,本王,自是看的过瘾。” 老皇帝哈哈一笑,与皇后相视一眼,皇后笑着道:“昨儿个,六王爷看见的,只是我然起威武的男儿,今儿个,皇上与本宫,便是想让六王爷见见,我然起女子的风范。” 所谓风范,便是当庭献艺。 让然起未嫁未有过婚约的大臣之女,展示才艺,皇后这般说,别有深意。 若是那家女子才艺双绝,被六王爷放在心上了,说不准,他日便是高贵的六王妃了…… 熹微公主看了东陵流素一眼,只见东陵流素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君子般温和有礼的人物。 长的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残腿的。 她对残腿的男子,可不感兴趣。 于是,在接下来皇后要求她务必要献好才艺之时,她故意弄伤了手指,推辞不献艺。 苏槿若垂眸,唇角含笑,熹微公主这抗拒之意,可甚是明显。 皇后心生恼怒,面上却依旧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这场名为宫宴,实为和亲之宴的宴会,不可能因一个公主的推脱,而中途停止。 一位大臣之女的身影,便在她的计划之中,缓缓地,现身高台,一展才华。 倚在梅花木椅上,沈寒城单手支着头,身姿慵懒,俊美如斯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淡漠的眸子,冷冷的注视着这无聊的宴会。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眸,望向身侧安静的少年。 第114章下官没有意见 第114章 下官没有意见 只见少年目光定定的落在一处,许久不曾移开。 他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却见是将军之女――百里迷云。 沈寒城微微挑眉,他收回视线,自身侧摆放好的糕点水果中,目光凝在那深紫色的葡萄上。 他伸出手,指尖玩弄着刚刚摘取下来的葡萄。 片刻后,察觉身侧的少年终是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他手中把玩着的葡萄,却在此时,无声掉落。 本能的,苏槿若瞥见过后,立即伸出手,将掉落的葡萄接在手中。 她轻轻地抬起眼睛,与沈寒城递送过来的眸光相撞。 那淡漠的目光中,隐隐夹杂着些许她看不明的情绪。 思忖间,却忽见他向百里迷云那个方向瞥了去,顿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苏槿若心下一紧,眸色微闪,却是开口笑道:“王爷可要小心些,这葡萄,让下官沾了手,便不还给王爷了。” 沈寒城没有多大情绪,他凝着苏槿若的眼睛,吐出两个字:“剥皮。” 苏槿若闻言微怔,而后将葡萄皮剥好,递与沈寒城。 意外的,沈寒城没有嫌弃苏槿若,而是伸手接过,递到口中。 立在沈寒城身后的千易,见此场景,眉头微拧。 两个大男人你为我剥葡萄皮,我看着你吃下去的戏码,还没有结束…… 苏槿若正想转移眸光,望向高台,瞧瞧如今是何状况,沈寒城却在此时,开口道:“继续。” 苏槿若眸色微闪,撇开尊卑,撇去等级。 为一个人剥好葡萄,本身就是一个极有爱意的动作。 七王爷沈寒城,当真要将她与他之间的流言蜚语,推上顶峰么?! 欲要推辞,而沈寒城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率先出声,“苏城主留在本王身边,本王让你免了庸人的打扰,作为补偿,让你替本王剥好葡萄,苏城主你,有意见?” 自是有意见的…… 只是苏槿若联想到,沈寒城要她做此事的目的,有可能是想引出设局之人,便没有说出口。 她看了沈寒城一眼,开口道:“下官,没有意见。” 话音落定,见苏槿若伸手,摘取下一个圆润光滑的葡萄,认真的剥起葡萄皮来。 沈寒城眼底,微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悦色。 倚在梅花木椅上的身子,越发的慵懒起来。 这无聊的宫宴,在此时,也似乎,显得没有那么枯燥了…… 葡萄体积小,剥皮需得用心些,否则,一个不小心,葡萄便会掉落地面。 苏槿若分散的注意力,此时,被迫拉回了一些。 整个宫宴的才艺展现下来,将军之女――百里扶疏,以七彩流袖舞(然起特有的一种舞蹈)赢得第一。 原本,让百里迷云,在今日初露锋芒的计划,最终还是没有实施。 皇后有意与晨希国和亲,与东陵流素的言语中,多有暗示他,将百里扶疏收了去。 可东陵流素,偏生只是微笑着打哈哈,并没有应下。 宫宴进行了一半。 待帮沈寒城剥完盘中的葡萄之后,苏槿若以解手为由,退离宫宴。 沈寒城倒是没有阻止她,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里,泛起幽幽之色。 暖月白光漫过长廊玉阶,一人沐浴着月光,匆匆而来。 静谧的长廊之上,有人低语一声,“公子……” 苏槿若身着墨绿色官袍,悠然的负手而立。 在幽暗的光线下,来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低着头,语气歉然。 “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公子对我的期望,还请公子惩处!” 十日了。 公子,为了让她将才艺练好,整整的教她十日了。 虽公子尤为繁忙,却总会挑出一些时间,来看看她的进展如何。 哪怕有时顾不及她,在翌日,却是一定会来见她。 十日的时光里,虽然公子没有说过什么,但她知道,今日的才艺,公子是极为看重的。 可她…… 却在此时,无法出场。 甚至……还让她的仇敌,赢得了头彩! 苏槿若缓缓转身,女子一袭素衣,发髻之上,只别了一支简单的墨玉翠簪,便是今日,她在大殿之上瞧见的那副装扮。 “起罢。”苏槿若眸色沉静,道:“没有选择展示才艺,关乎此事,你需得给我一个理由。” 百里迷云忽就沉默了下来,明澈的眼眸垂下,她凝着暗黑的地面,没有应苏槿若的话。 本就静谧的长廊里,因着两人的不语,而变得更加的静谧褴。 良久,苏槿若微动了一下袖袍,她淡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回话。” 百里迷云微滞,随即应道:“没有理由,一切都是迷云的错。” 苏槿若的眸光,落在了百里迷云刻意掩藏起来的,刚刚她在大殿之上,注视了许久的素手。 百里将军,素来喜好直爽之人。 一如当初,在他遇见百里迷云的娘亲时一般,被百里迷云的娘亲那直爽潇洒的性子,给深深的吸引,并求娶为妻。 如今佳人已逝,百里将军的这份爱意,亦被这庸扰的尘世,给深深的埋藏心底。 身为官场中人,直爽豪言,最为不智。 百里将军当初的年少轻狂,早已被这繁乱的红尘,一一消磨了去。 而百里迷云身为百里将军原配之女,本就得百里将军喜爱。 只是……当百里将军娶了继任夫人之后,便被现如今的将军夫人,离间了父女之情。 可原配的影响力,对百里将军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百里迷云在将军府,即便是受尽委屈,生活在将军夫人设下的,满是谎言的世界里。 但只要百里将军有空闲之时,便会去瞧瞧她,嘘寒问暖。 如今,百里迷云想要重新夺回自己的一切,就必须要将百里将军的宠爱,牢牢地握在手心。 而今日,便是天赐良机。 若百里迷云依苏槿若之言,一展才艺,今日,百里迷云便可得到众人的青睐,以及百里将军的刮目相看,只是可惜…… “你受了伤,难道这不是理由?”苏槿若凝着百里迷云瞬间抬起的眼睛,接着道:“你错失良机,我不会怨你怪你,我只是在想,一个处于劣势的合作盟友,不向处于优势的盟友求助,这究竟是不信任对方,还是……” “不,不是的!”百里迷云猛地打断苏槿若的猜想,急切的解释道: “公子和绿若姑娘,对迷云都很好,好的让人无话可说,在这短短的十几日里,我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温暖,我心生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不信任公子?!” “只是……有些话语,迷云不想解释,只因,迷云不想让公子和绿若姑娘担心,哪怕,这份担心,只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 自娘亲去世之后,她的身边,便只剩一个小小的贴身婢女,和一个年过半百的嬷嬷,伴随左右。 岂料,新来的大娘,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将她们,一个个除了去,而她对此,却毫无还是之力…… 于是。 属于她受苦受难的日子,降临了。 这一来,便是三年。 无一日,歇停。 百里迷云紧紧地凝着苏槿若的眼睛,若非那次庆功宴上的相遇,她此生,注定与温暖无缘。 百里迷云话语真情,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动苏槿若一般。 只听苏槿若道:“你可以继续存着无用的心思,我不拦你,你可以认为我们会担心你,即便是双手皆废,亦不愿与我们知晓半分,我亦不拦你,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劝解,但我却要告知你,若是你一直如此,那我们的盟友关系,到此为止。” 言语无情,面色无常,大抵,淡漠之人,便是如此罢…… 望着苏槿若沉静的面容,百里迷云的眼睛里,慢慢的浮起一抹云雾。 只要眨上一眨,那双美眸中的云雾便会瞬间凝结成泪滴,滚落白皙脸颊。 她伸出手,低头瞧着,那被将军夫人刻意烫伤的肌肤。 眼下将军府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父亲近日亦都没有空来看她。 她受伤之后,只能是草草的上了一点劣质的药,很明显的,自昨日至今日,至今未有效果…… 手掌通红掌心冒着血泡,加之近日天气炎热,伤口容易发炎,烫伤的情况愈是严重,若再不接受治疗,十之八‐九,她这双手,会废掉…… 百里迷云笑了笑,自己的确是…… 活该! 她的敌人,过得恣意,而她,却因无谓的担心,而放弃求助,当真是…… 愚昧至极! 当下,百里迷云盯着苏槿若道:“请公子放心,类似事件,绝不会再发生一次,迷云,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吃半点儿亏。” 廊外月色如旧,微风轻轻吹过,苏槿若的声音,淡如凉白开。 “寻个理由回府,让绿若为你上药,女子留疤……总归不好。” …… 成群的宫灯长明,夜宵万丈,掩住的不过只是寸寸寂寞,大殿上觥筹交错,苏槿若却是不喜。 将百里迷云的事情处理好后,她并没有重新回到大殿。 而是倚靠在长廊的雕花栏上,静静的望着,天际那孤冷的一轮明月。 她在等,等那个人,来找她。 廊下的灯光飘忽不定,映照在苏槿若的脸上,显得她更加的深沉难测。 过了半晌,闻得脚步声靠近,她微微侧目,以为是那个人,却不料…… 淡青色宫装的女子,步履急促向苏槿若这边走来。 她白皙的脸颊涨红的,堪比挂在长廊之上的红灯笼。 当瞧见苏槿若的身影过后,女子本就染着慌乱的眼睛,显得更加的惊慌,好似有什么秘密被苏槿若发现了一般。 苏槿若定定的看着她,女子的步伐滞住。 她的唇角翕动了两下,余光往后瞥去,却又立即收回视线。 唤了一句苏城主,随后顶着苏槿若沉静的目光,疾步离去。 苏槿若的视线随她而动,幽深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沉思。 第115章终于来了 第115章 终于来了 长廊里,有步子轻盈的靠近,目光移动,见着来人,苏槿若微微眯起了眼眸。 男子一袭深紫色的长袍裹身,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眼眸之中,隐着餍足意味。 似是瞧见苏槿若,男子微微挑眉,闲适的笑声,伴随着清风而来。 “苏城主,好久不见。” 有女子面颊通红,眼含惊慌的先行走过,而今男子步伐淡定从容,唇角噙笑随后跟来。 这一前一后,一男一女,在他们之间,刚刚发生过了什么,耐人寻味…… 苏槿若敛起眸中神色,“的确是,好久不见,齐神医……” 齐神医看起来心情不错,眼角都染着笑意,他随口问道:“师弟,怎么不在?” “王爷,没有与槿若一同出来。” “怎么会,”齐神医的眼底掠过一抹诡异的光芒,“我可是瞧得真切,苏城主离宴过后,师弟紧跟着就出去了,按理说,应当是与苏城主在一起……” 闻言,苏槿若心下警铃大作,“齐神医的意思是,槿若前一步踏出大殿,王爷后一步就跟了出来?” 齐神医目光淡淡的扫过苏槿若,却是韵味十足,没有再解释下去。 他点了点头,随即迈步,去寻那个面若桃花的女子了。 而留在原地的苏槿若,却是深深的的蹙起了眉头。 她环顾了四周,并没有瞥见沈寒城的身影,一颗起伏的心,些许定了下来。 也许…… 他并不是跟随她出来的…… 没有必要,庸人自扰。 暗淡的灯火之中,苏槿若站直身子,只见她垂着眼帘深思,才刚刚走了几步。 身后,猛地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唤起了她的官职,立时,苏槿若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那双垂下的眼眸,缓缓地抬起,闪过一抹幽深的光芒。 来了,终于来了…… …… 很烂的剧情,很真的感情。 他们自小相识。 他们…… 一个,是晨希国,身子骨最弱,却是负有盛名的王爷,东陵流素鲎。 一个,是晨希国最庞大的家族――赫兰家族的掌上明珠,赫兰穆静。 身份的桎梏,让他们注定相遇。 完美的邂逅,是他们恋情的开始。 相识,相知,相爱,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眼,却是经历过,无数的风浪。 她为他,割舍了师徒之情,只为与他长相厮守。 他为她,步步谋算,暴露了自己隐藏的实力,只为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护她一世周全。 他,百里红妆,娶她为妻。 她,痴心相付,执子之手。 他们之间,不曾有过怀疑,坚信着彼此的爱意。 这样的倾心之恋,很美罢? 可…… 最初的靠近,存有目的,护她周全,本非他意。 一年前,当她兴奋的不能自己的告知他,她有了身孕时,他的神情是那般的复杂,一点也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不仅如此,他还暗中下药,将她腹中未成形的胎儿打掉…… 关乎此事,她有过片刻怀疑,但依旧相信他,爱人之心,怎可随意起疑? 只是,待他的心上人的面容展现,待见他与他心上人之间,那缱绻深情的亲吻,待他为他心上人对她冷眼相之时,女子才知,原来…… 她一直都不算什么,不过只是,一个闲杂人等。 终有一日,那貌美如花的女子寻上她,对她千恩万谢,即便对情敌没有好感,虽不曾伤害过情敌,但她却也没有那般大度,帮助情敌挨过生死劫。 不明所以,她问女子缘由,女子娓娓道着她与他之间的一切过往,相识,相知,相恋,以及…… 他为了救自己,而选择了放弃他的第一个孩子,用未成形的孩子的鲜血入药,将她的宿疾治愈。 闻言,穆静冷笑之中,染着嘲弄,她以为这世间,没有比此事更加讥讽,更加无奈,更加悲哀的事情,却未料想,这世间,就是存在着,这么一种不可能! 在她还没有提出和离之前,她被迫割腕取血,由他动的手。 只因―― 他的心上人欲要将宿疾彻底根治,便需要那孕育未成形胎儿的母体身上的血液。 心已如刀割一般,被时时刻刻凌迟着。 一双明媚的眼眸中,隐隐有了嗜血的恨意。 曾经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只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分分秒秒,时刻不停歇的凌迟着她的心。 只是……凌迟又算的了什么? 割腕取血后的第二天,晨希国六王爷――东陵流素,便已将赫兰家族所有罪证,一一呈上高堂。 不日,赫兰家族,以谋逆的罪名,被处以满门抄斩之刑。 唯独她,她一人,还苟活在这个世间。 行刑的当日,她被囚禁在王府,不得离开,身边,亦有两个形影不离的贴身婢女,伴随左右。 一切,只为她的安全。 没有人知道,东陵流素为何对赫兰穆静如此心狠,亦没有人知道,为何他,在将她伤的千疮百孔之时,又舍命相救。 穆静不懂,她也不懂…… 苏槿若的手微动着腰间的香袋,她盯着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眸光中,含着若有所思。 锦白色长袍裹身,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气质淡雅,他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苏槿若,眸光冷幽。 两人皆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彼此,良久沉默后,东陵流素开口道: “久仰苏城主大名,自本王来然起,便一直未曾有幸,与然起的风云人物谈聊一些,眼看这两朝会晤就要结束了。本王特邀苏城主与之一聚,苏城主,不会介怀罢?” 客套话,不过只是与人沟通的一种前提。 东陵流素明面上的功夫不错,但在此方面,苏槿若,又哪里会逊色于他? 只见苏槿若微微一笑道:“若要论臭名远扬的程度,本官的确是个风云人物,至于介怀……是王爷言重了。” 东陵流素的目光,在苏槿若沉静的面容上打转。 说实在话,若只从言辞动作来看,苏槿若,会是他所欣赏的对象。 他的目光,折射出淡然与平静,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冷静沉着。 若将类似于苏槿若的人收归自己麾下,那绝对是一大谋士,只因,这样的人,太理智,理智的近乎无情,令人发指…… 但。 这是不可能的,他与苏槿若,是处不来的,更莫要谈欣赏二字。 东陵流素身边的侍从,已被尽数被他遣走,如今只剩他们,和一个推轮椅的贴身侍从。 因着自己是宴会的主角,东陵流素亦不想扯那么多的客套话。 他的视线,落在了苏槿若的腰间,那里,别着一个特制的香袋。 那个在大殿,引得他注意的,并为心中不悦,而拦下苏槿若的那个香袋 眼眸轻动,一段锁在内心深处的甜蜜对话,涌上脑海。 …… “为夫生辰,而你,你就给为夫这……做的四不像的香袋?” “什么四不像?!我倒是觉得很顺眼,尤其是那送你的香袋里,绣着我的名字。” “……” “东陵流素,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娘……我是你可以鄙视的么?” “……” “大不了,大不了我送给旁人去,让你嫌弃都没有办法嫌弃!”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本王这么好说话的?你这四不像的香袋,除了本王敢收,有谁还敢接你的香袋?!” “得了罢,我知道,你是在吃味,放心,我赫兰穆静说得出,做的到。此生,只有当我赫兰穆静不再喜欢六王爷东陵流素的时候,才会将自己做的香袋,送与旁人。” …… 东陵流素的声音淡若清水滴入湖面,无波无澜。 “没想到苏城主一个朝堂大臣,也喜欢百姓们的玩意,不过……这香袋,倒是别致的很,亦难得苏城主会喜欢。” 苏槿若看着东陵流素,“本官会喜欢它,并非它很精致,而是因为,这是一位于本官而言,极为特殊的一个人,赠与本官的。” “特殊……?”东陵流素的眼眸微微眯起,“不知苏城主,与做这个香袋之人,是何关系?” 苏槿若笑,“自是有关系的,她是本官的人,一心,只念叨本官。这香袋的来由,便是上一次本官出发去蓝介山之时,她为了怕本官有什么意外,故连夜赶制出来的香料,让本官,多一些自保的东西。” “如此说来,”东陵流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倒是她上了心……” 苏槿若笑容如初,“那是自然,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无论她曾经经历过多大的疼痛,那些痛,如今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即是过去式,那她对我上了心,又有何妨?” 听此,东陵流素眼眸一震,“听苏城主的口气……莫非她已将自己的过往,告知了你?” 长廊之中,有清风吹过,琉璃青灯忽明忽暗。 苏槿若的神色淡然,她望着东陵流素微微发白的脸,唇角微勾,“的确,静儿她,已经将她的一切,告知了我。” 东陵流素眼眸一紧,他似是被人迎面狠狠的落了一拳,脸色惨白。 但,他却抬着眼睛,盯着苏槿若,问道:“今夜,你是故意引本王来寻你的?” 眼前之人,早已经知道他与静儿的过往,而如今面对他的邀请毫不意外,就好像……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寻他。 苏槿若的眼眸沉静如夜,她回望着东陵流素,沉默不语,但于东陵流素而言,却是最好的应答。 眸色一深,东陵流素凝着苏槿若的眼眸,道:“目的,苏城主引本王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第116章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第116章 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苏槿若的黑眸闪了闪,眼中泛起不寻常的光芒褴。 她唇角微勾,淡淡道:“本官对王爷不感兴趣,引王爷出来,自然亦是没有什么目的,不过只是静儿想让本官,转达一句话给王爷罢了。” 东陵流素深邃如海的眼眸眯起,掩在宽大袖袍中的大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苏槿若敛了敛浮起的眸色,“静儿让本官问王爷一个问题:不知王爷,是如何逃过一年前的生死劫的?鲎” 听穆静所言,她在离开东陵流素的时候,便亲眼见着他,食下了那放有剧毒的面疙瘩。 此后,晨希国亦的确传出,六王爷病逝的消息,可如今…… 如今,那位食下剧毒的年轻王爷,依旧还活在这个世界里,扰乱人心。 这的确像是穆静会问的问题,东陵流素的嘴角染着一抹极为苦涩的笑,恰在此时,苏槿若又道:“静儿说,王爷本应该是地府中人,她认为,若是王爷还继续存留世间,她怕是日日夜夜的,都要想着,该怎么把王爷再杀一次才好……” 闻言,东陵流素原就苍白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惨白。 立在轮椅后的侍从,似是听不下去,冷声道:“够了,苏城主,王妃的话,你不必再转达了。” 苏槿若瞥了一眼,那位脸上隐隐压抑着怒意的侍从。 随后收回视线,眸光落在东陵流素的身上,目光幽幽,苏槿若道:“话已至此,本官,告辞。” “即便是她要再杀本王一次,她的姓氏前,亦只能冠上本王的姓,旁人的,本王,不会给他机会。” 苏槿若刚欲转身,东陵流素平静而坚定的话语,却悠悠入耳。 那个旁人…… 指的,可是她? 苏槿若秀眉微挑,抬眸直视着东陵流素,“不论,静儿之前冠上了谁的姓……眼下,她属于本官,只属于,本官。” 若是穆静在一旁观看,听见了苏槿若如此直白的‘只属于’,怕是要惊得,连下巴都掉了一大截…… 东陵流素的视线落在苏槿若身上,深沉的眼眸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槿若瞧。 气氛微沉,两人的对话,陷入僵局。 苏槿若是男儿的身份,如今又如此的对东陵流素这般说,自是会惹得东陵流素的怀疑。 “苏城主不是有龙阳之好么,静儿,可是个女子……” 若说苏槿若哪点不是东陵流素的对手,那便是,眼中缺乏,一份真感情。 纵使苏槿若的言语天衣无缝,表情很是到位,却依旧不能逃过,一个拥有深情的人,对她眼中情愫的探究。 苏槿若说穆静只属于他,东陵流素却在她的眼中,找不到一丝的感情流露。 这是,苏槿若最大的败笔。 苏槿若语笑嫣然,“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没人与本官说过,有断袖之好,便娶不得,要不得女子伴随身侧……” “苏城主……你信不信,若你染指静儿,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不是不想穆静幸福,只是…… 像苏槿若这般,与男子纠缠不清的人,他不配,做她的心上人。 更何况…… 他对她,根本就舍不得放手。 东陵流素会误会苏槿若与穆静的关系,并不是没有依据。 穆静虽然看似好相处,实则不喜自己的私事被人窥探。 哪怕她明知自己的情绪不对,但只要她不想说,她的心事,便无人可知。 而眼前这个沉静的少年,却了解她与他之间的事情,若说苏槿若与穆静没有关系,这个说法,东陵流素,恐怕是信不过的。 苏槿若好似与东陵流素杆上了一般,她的唇角噙了抹冷笑,“杀本官……王爷莫要忘了,这里,可是然起,不是晨希……” 她苏槿若,乃是然起堂堂的,五品朝臣,若是随意的就被人谋害了,那然起的大臣,岂不是要乱作一团? 凝着苏槿若,东陵流素绝世的容颜上,透着冷嘲的寒意。 “不过只是区区五品朝臣,苏城主你,还不足以让本王费什么手段……” 要解决掉苏槿若,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难就难在,他不知,苏槿若在穆静心中的地位。 两人的谈话,已达至白热化,两人为了穆静,皆是互不相让。 苏槿若审视了东陵流素半晌,忽然微微垂了垂眼眸,她道:“可是,本官已经染指了静儿,早已经是本官的人,王爷想怎样不费气力的,对付本官?” “你,说什么?!” 穆静素来是他的弱点,被苏槿若刺激了一夜,他尚且勉强平静,而今,终是在这一句话上,掩不住自己的怒意了。 东陵流素深谙的眼眸眯起,泛着嗜血的光芒。 他的气度冷冽迫人,稍微平凡的人,会不由自主的被他这股气势镇,压,气焰全消。 可,对一开始便视东陵流素为敌人的苏槿若,却丝毫没有想要掩藏自己实力的心思。 源于东陵流素的震慑,她并没有一分一毫的畏惧。 甚至于…… 苏槿若还上前了一步,将腰间的香袋,清清楚楚的,张显在东陵流素的眼瞳之中。 “本官说什么,王爷自是心知肚明,这个香袋上的名字以及绣法,想必王爷不会陌生,它,可是静儿赠与本官的,定情信物。” 穆静很懒,可以坐着,绝不站着,可以躺着,绝不坐着。 昔日,他想要穆静为他绣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都可谓是费尽心机。 而如今苏槿若手上拥有她的香袋,只能说明,穆静与眼前少年的关系,非同寻常…… 静儿…… 你怕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旁人? 喉间隐隐有血腥味涌起,东陵流素盯着苏槿若的眼睛,突然伸出手,将苏槿若腰间的香袋一把扯下。 苏槿若深深的眯了一下眸光,随即出手,欲要夺回。 东陵流素却一把将苏槿若的手桎梏,纤细的皓腕被他紧紧地钳住,那般消瘦的触觉,让东陵流素顿时一愣。 苏槿若清冷的眼眸滑过一丝冷意,“没想到堂堂晨希六王爷,还喜欢做一个强取豪夺的人,这香袋,便当作是本官送王爷,真正的相见的见面礼。反正……静儿在本官的身边,这香袋,不多这一个,亦不差这一个。” 话语落下,手腕上的疼痛感在刹那间,立时放大了上百倍。 苏槿若垂眸暗思,若是她这只手,一直被东陵流素钳着的话,不知,会不会被他掰断…… 东陵流素的侍从微微抿唇,他望着自家主子那惨白的脸色,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苏城主,是故意想让他家主子难受的么? 东陵流素的唇角噙着笑,“有没有人对苏城主说过,苏城主的这张唇舌,很是令人厌恶?” 苏槿若亦是笑着回道:“自然多了去,可是静儿,喜欢。” “好一张伶牙俐齿!”东陵流素冷笑一凝,一声‘咔嚓’的脆响,苏槿若被他钳住的手腕,瞬间脱臼。 苏槿若眉眼一皱,她刚要有所动作。 几道强劲的风力,伴随着几抹绿色,呼啸而来。 有人以叶为剑,将东陵流素钳住苏槿若的那只手,硬生生的,分开。 而绿叶在东陵流素的耳际擦肩而过,差点,便是一条血痕。 苏槿若趁机退开了些距离,她回眸,却见身着大红黑袍的少年,不疾不徐的,走向了她…… 那人眉目染着慵懒之气,淡漠的双眸轻轻地扫过三人,他的面色平静,让人瞧不出喜怒。 东陵流素望着站在苏槿若身前的沈寒城,眸光深邃。 他身后的侍从,见着自家主子差点便被沈寒城所伤,不由脸色沉下,语气颇为不善。 “七王爷,这就是你们然起的待客之道?” 彼时,沈寒城的视线绞着苏槿若,目光悠悠散散鲎. 听此质问,他的唇角,泛起一抹漫不经心的,而又微微带了些狠戾的笑容。 转眸,他瞥了一眼那位侍从,随后,他毫无情绪的看着东陵流素,“然起,有伤本朝大臣的贵客?” “是苏城主无礼在前,主子只是……” “离羽,不得无礼。” 那侍从似是要反唇相讥,却被东陵流素打断了话语。 七王爷沈寒城,自现身以来,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位苏城主. 且,眼神专注于那个伶牙俐齿的少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东陵流素不由微微垂了垂眼帘。 然起的七王爷,孤傲狂妄,便是连然起的天子,他亦可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独来独往。 他不似沈寒城,沈寒城没有担负国家重任,而他,却是晨希国的使者,任何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晨希国。 稍有差池,便是两国交战。 是以,有些时候,他对某些事情,必须隐忍…… 东陵流素漆黑如墨的眼眸抬起,“不过只是一场玩笑,苏城主都没有当真,王爷又何必作真?” 他看了一眼苏槿若,笑问:“是罢,苏城主?” 沈寒城的视线投向苏槿若,苏槿若眸色平静面色无常,任谁也猜不出,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眸微抬,苏槿若静静的望着沈寒城,她的眼底没有情绪流动,不知是认同东陵流素所说的,还是不认同。 不过…… 一般没有反驳的,便当作是默认。 第117章你对他说了什么? 第117章 你对他说了什么? 东陵流素薄唇轻轻牵动,“虽是玩笑话,但苏城主的有些话,还望七王爷好好教导一番才是,毕竟,不是所有的言语,都适合用来开玩笑……” 语落,东陵流素紧紧捏着手中的香袋,一只手微微抬了一下手指,离羽会意,木质的轮椅缓缓的驱动起来。 东陵流素的眼神阴霾,他沉着声音吩咐:“给本王查,然起相府嫡子苏槿若,与琼楼玉宇掌权人,到底,是何关系……” “是。” 在东陵流素离去之后,静寂的长廊,只剩下苏槿若与着沈寒城。 遥遥相望,两人皆是沉默。 齐神医曾说,沈寒城在她离席之后,亦一同跟随着离开。 而如今,沈寒城出现的那般突兀,她不知,沈寒城知道她多少,与东陵流素的对话之中,他又听到了多少? 心中一紧,苏槿若她,其实很是忌惮沈寒城。 每每与之交锋,她都能察觉的到,沈寒城的强大。 他的洞察力,真的……让人心惊不已。 一旦遇上沈寒城,苏槿若的言辞,便会诸多受限。 沈寒城盯着苏槿若看了半晌,最终却是伸出手,拉过苏槿若刚刚被东陵流素拽住的那只手。 手腕脱臼,寻常人家若是遭遇此等剧痛,怕是早已痛呼出声。 苏槿若却是没有,并非她不痛,而是她在隐忍。 昔日,她为魔宫少主,由着身份的羁绊,怎可随意在旁人面前弱不禁风? 那只脱臼的左手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沈寒城稍稍的触碰,都剧痛的让苏槿若微皱了一下眉头。 察觉到苏槿若细微的变化,沈寒城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轻柔了些许。 他的声音低沉,“你,对他说了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 东陵流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的性子极为沉稳,不轻易出手,伤人。 自然,每个人都有克星,无论东陵流素怎么情绪不稳定,亦或者太过平静,只要他的克星出现,他的一切,皆会变得无法控制。 齐神医称之为――爱。 可眼下,他却对苏槿若,出了手。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眸,那只脱臼的左手任由着沈寒城拉起。 若是打个哈哈想蒙混过去,怕是不行,毕竟,沈寒城不是傻子…… 可若是要将穆静说出,恐怕沈寒城会顺藤摸瓜,直接寻出她的另一层身份,届时于她,得不偿失…… 思绪百转,加之手腕剧痛,苏槿若的额际沁出冷汗,如墨的双瞳凝着沈寒城,她语调平静:“晨希使者之于下官,未曾有过交集,下官亦不知道,他要下官腰间的香袋做什么……” 将苏槿若宽大的袖口卷起,白皙的手腕之上,赫然红肿青紫一片。 沈寒城危险的眯起了眼眸,眸底迅速掠过一抹暗沉的光芒,大掌抚上苏槿若的皓腕,他道: “他拿走你的香袋?” “只是一位好友相赠的香袋,却不知令使者想到了什么,故有此动作,下官……” 苏槿若骤然咬紧嘴唇,伴随着‘咔嚓’一声,脱臼的手腕,猝不及防的被沈寒城接了回去。 沈寒城抬眸望着苏槿若,见她脸色微微发白了些,唇瓣亦留下了深深的齿痕,他不由紧了紧眉头。 那隐忍的姿态,不知为何,竟让他感到不满,“痛就喊出来。” 接骨要比脱臼更加的疼痛难忍,额际冷汗缓缓流下脸颊,苏槿若抬起眼睛,看向沈寒城。 只见……此时的沈寒城低垂着眉眼,薄唇弧线极为的冷硬。 他的手掌凝着内力,轻柔的帮她化开一些被东陵流素钳出的淤青,那脸上的神情…… 竟是透着丝丝的……温柔? 苏槿若的眸光忽然闪了闪,她垂下眼帘,眸底流转着复杂的光芒。 “骨骼已经恢复原位,剩下的,下官自己会处理,下官多谢王爷相助。”她欲要抽回手,沈寒城却引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苏槿若拿眼瞧他。 待淤青化开了些,沈寒城才倪了她一眼,放开她的手,道:“回府之后,本王会遣人给你送些药去,你要记得涂擦。” 苏槿若正想开口推辞,却听沈寒城一语:“两朝会晤快要结束了,苏城主你,欠本王的承诺,亦该要付诸实践了。” 苏槿若怔住。 半阵微风而至,长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沈寒城淡漠的神情掩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显得越发的神秘。 他缓缓靠近了苏槿若一步,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紧绞着苏槿若怔住的脸色,语气危险。 “难不成,苏城主已经忘了,当初与本王的赌约之事?” 忘? 怎么可能忘得了? 苏槿若心下一紧,道:“下官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请王爷安心。” 话虽如此,可即便自己能够触碰沈寒城的身体,但那沐浴更衣之事…… 真的,是在为难她这个伪男子。 …… 由着受伤一事,苏槿若先行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前脚踏进室内,后脚就有人来报,说七王爷送了一些外敷的药给她。 苏槿若取过其中一瓶,随意看了看,一旁的绿若好奇一问。 “公子,这是治疗什么的药?” 苏槿若尚未回应,在苏槿若身侧候着,一直保持沉默的红绫,却是淡声回道: “此乃宫中贡品,名为时消,其功效是,消肿祛疤与止痛,是不可多得的好药。” 这么名贵的好药啊………… 绿若挑起柳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飘向苏槿若,她小心翼翼的问:“公子,王爷不会真的对你……” 不会……真的对你有感觉罢?! 之于自己与沈寒城统一战线的事情,苏槿若大略的跟绿若讲过一些,眼下亲密的配合,不过只是掩人耳目,不能作真。 可…… 绿若却觉得,沈寒城对自家公子的态度,已是真假难辨了。 苏槿若低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烛光撒在她沉静的面容之上,落下一层淡淡的剪影。 “有时候,人往往是败给了自己的想象,绿若,你要谨记这一点。” 苏槿若四两拨千斤的挑开了绿若的话题,随后道:“既是王爷相赠之物,少不得是金贵的,你别想太多,先将这些药瓶收起来罢,以备不时之需。褴” 绿若应道:“是,公子。鲎” …… 翌日 已入未时,繁华的京都不知何时又起风落雨,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面颊,穆静撑着油纸伞,缓缓踏进一间店铺。 那里的掌柜瞧见她,立即笑脸相迎,道:“静姑娘,又缺货了?刚好我这里,来了一批与众不同的新鲜货,静姑娘可要看看?” 一年来,因着穆静身为醉花楼里的当家,专为醉花楼的姑娘调研香料,与此家店铺多番合作,店铺的掌柜熟悉穆静的性子,不喜拖泥带水,便有此一问。 果然,穆静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罢,上一次你给我引进的那一些花草,我觉得还可以,这次你得多拿一些给我才好……” 店铺的掌柜引着穆静往室内走去,他不曾回眸,声音中,却是带了几分笑意。 “那是自然,静姑娘有需要,我自当听从吩咐。” 穆静勾唇媚笑,“说的老娘好像不用付银子一般……” 二人说着话,转眼间,穆静已随店铺掌柜拐了好几个弯。 越走穆静越察觉不大对劲,不由问道:“不是说看货么,怎么不是去杂货房?” 闻言,店铺掌柜的,立时顿住了脚步。 内室幽谧无声,店铺掌柜的转过身子,看着穆静,目光中染着真诚的歉意,“对不起了,静姑娘……”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穆静尚未追问店铺掌柜的对不起她什么,后颈忽而一痛,她眼前一黑,霎那间,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阴沉沉的天际,雨珠打湿了满园的梅花树。 有人面色凝重,匆匆踱步在石阶铺就的路。 立在沈寒城身侧的千易,眼眸忽而微微的颤动了些许。 室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千易面无表情的看向室外,有人将湿答答的油纸伞合上,甩了两下后,将油纸伞置于室外。 那人踏进静寂的室内,与千易耳语了几句。 只见千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摆了摆手,那人行礼退去。 千易望向支着额头,静静的处理事务的沈寒城,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 到底该不该现在说…… 思忖间,沈寒城不温不火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有事就说。” 千易脸色凝重,“主子,刚刚有人来报,午时之际,楼杀阁出了些小事,不过,现下已经解决了。” 皇室中人,人尽皆知,沈寒城的身后,有两股庞大的势力,无人能够撼动分毫。 其一,乃是然起国当今天子,对沈寒城的重视以及赋予的权力。 这些,皆可自平日里沈寒城的行为作风看出…… 其二,则是他师父一手创办,而后由他接手的,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组织――楼杀阁。 那个在六年前,在江湖之上,迅速涌起的一股黑暗势力。 它以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将江湖之上各方鼎力的杰出人物,帮派,一一击破,收为己用,归顺楼杀阁。 初始,楼杀阁根基不稳,阁中内讧不断,阴谋阳谋,无处不在,尽显丑态。 直至沈寒城接管楼杀阁,短短十日时光,沈寒城以铁血的手腕,残忍的心态,将楼杀阁的隐患,一一解除。 亦是在那个时候,楼杀阁阁中,将近一大半的门阁中人,无论是有罪的,无罪的,皆被沈寒城无情的处死。 那日,楼杀阁阁中,喊声哭声一片,血色弥漫,艳红的颜色染红了整个楼 杀阁。 三千多个生命,在一日之间,全部毁于一旦,命丧刀下,成了亡魂。 此时,若说沈寒城无情,怕是为时甚早…… 在楼杀阁刚刚大换血过后,江湖中,有些帮派开始挑衅楼杀阁。 对此,沈寒城回之一字:“诛!” 对于沈寒城的狂妄嗜血,江湖中的正义人士呼吁有识之士,定要将楼杀阁阁主这个祸害除去。 如若不然,日后江湖,便会暗无天日,被他操纵在掌心之下,人人岌岌可危…… 于是。 江湖上的恶战,有了导火线。 江湖八大帮派,齐齐联手,势必要将楼杀阁,夷为平地,将楼杀阁阁主的项上人头,剁成肉酱,告慰亡灵。 那日,火光触目,杀声震天,楼杀阁以区区五百人的实力,对抗江湖八大帮派上万余人。 八卦阵起,阴阳五行相助,沈寒城诱敌深入,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将江湖八大帮派个个击破,擒贼擒王。 江湖帮派与循规蹈矩的千军万马不一样,之于将士,他们多了一份求生之心。 便纷纷俯首称臣,跪拜在地。 那日,他俘获敌众不下五千余人。 亦是那日,千易问他,那些门派中人已尽数降服,不知是否要放了他们? 而沈寒城,却是冷冷的勾唇,道出两个字:“杀了。” 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那是一场注定尸横遍野的战场,那亦是,沈寒城残暴嗜血的开端…… 有此一战,楼杀阁名声大震,阁中人意外的团结,一致对外。 江湖中人亦不敢有人随意挑事,甚至是,见着楼杀阁的门下人,都要侧着身子走,不敢挡着楼杀阁门下人的道。 而如今…… 手中的朱笔顿住,沈寒城的眼角挑起淡淡的流光,“楼杀阁,出事了?” 第118章如了她的愿 第118章 如了她的愿 既然说了,千易便不敢再有所隐瞒,“午时之际,楼杀阁大门之处,挂着一把古琴。虽说是古琴,但却是弦弦具断,且古琴之上……还沾染了鲜血。” 此等做法,要么,是故意的挑衅楼杀阁,要么……是在暗示着楼杀阁近日,会有血光之灾。 沈寒城眼眸微眯,千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千一剑已经遣人查过,古琴之上的鲜血,只是狗血,并非人血……” 没有在意千易语气中的小心,沈寒城眸色深幽,他微勾了一下唇角,“看来,他是想见本王了……” 千易的声音低下去,“可主子是楼杀阁阁主的身份,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知晓,旁人……根本就无法知道主子的另一层身份,那人又是如何……” 千易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在江湖上,自家主子早已将道上所有关于他的事情,抹了个干净,楼杀阁阁主的身份,是个不公开的秘密。 即便是旁人有心想知道主子的过去,得到的答案,亦只能是传言。 唯有…… 唯有皇室中人知道主子是…… 倏忽,千易望着沈寒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滑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难不成,一直在暗处隐藏的人,竟真的是皇室中人?! 沈寒城没有理会千易的沉思,而是问道:“千一剑,可还说了什么?” 自上一次,千一剑尾随那人的手下至荒废的别院,遭到反击,受了些许的小伤,便一直叫嚷着要回楼杀阁休养。 而今恰好碰见此事成了唯一的,目击者。 收回思绪,千易道:“千一剑还说,放古琴的人,他的背影,与上次引属下至丞相府的那个人,极为相似,其余的……由着他的出现与离去太过突兀,千一剑并没有注意到旁的。” 视线凝在书案上的公文里,沈寒城似笑非笑,“本王不寻他,他倒是耐不住寂寞,寻上本王了……” 他本想,待两朝会晤结束后,他才慢慢的会他一会,可…… 眼下看来,似是,不行了! 千易不敢接话,沈寒城却是敛了笑,毫无头里的问了千易一句: “明日送别晨希使者,文武大臣,应该都是要到场的罢?” 千易应道:“回主子的话,送别晨希国使者,文武百官自是要全部到位,以表示对晨希国的重视。褴” 一双深沉黝黑的眼眸闪过丝丝诡异的光芒,沈寒城沉默,不再开口说话鲎。 他重新埋首,处理事务。 沉寂中,千易忽然问沈寒城,“主子,可否是有了什么计划?” 久久沉默,最终沈寒城只是道:“既然有人想见本王,本王……便如了他的愿!” …… 耳边,静寂无声,穆静卷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了开来。 她撑着床沿,半起着身子,一只手摸向发痛的后颈处,痛骂道:“有没有搞错,老娘都一把年纪了,还敢对老娘下此毒手,真是……” 她话语未完,便瞧见一人身影,顿时止了口。 那人坐在木质的轮椅之上,背着阴沉的天际,他俊美的面容略微显得阴暗。 男子如瀚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正静静的盯着她瞧,一瞬不瞬。 穆静的美眸一撑,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见着眼前人,她似是无法出声,就只能这般的,呆呆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个深情缱绻,一个晴天霹雳。 半晌之后,穆静看着东陵流素,忽然笑出声来,“你竟然,真的没死……” 说不出是什么心思,东陵流素轻轻地应了她一句,“是,我还没有死。” 穆静咬紧了唇,她几乎是立即的翻身下榻,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东陵流素一番。 随后,她的眸光落在了东陵流素不能动弹的双,腿,之,间,眸色染着嘲讽和恨意。 “我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原是将毒素,全部逼到了腿脚之处……怎么样,不能行走的滋味好受么?东陵流素,你活该是个废人!” 东陵流素脸色微微发白了一些,却是抬眸,望向了穆静,“若我此生都不能行走,算是报应,静儿……可否,随我回去?” “你有病?” 暗沉的光线中,只见穆静唇角勾起一抹笑,三分讥诮,七分痛恨。 “我赫兰穆静,不仅不会随你回去,反而,还会将你送归老家,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这些,难道你想不到么?!” 东陵流素的目光,沉沉流连在她的眉宇间良久,握在轮椅上的扶手,更是收紧了不少。 “静儿……当真还是那般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么?” “我非要置你于死地?!”穆静的眼眶蓦然通红一片,她猛地俯下身,揪紧了他的衣领。 “这到底是谁的错?!当初,你明明有心上人,却为何要来招惹我,这也就罢了,为何招惹我,却又给我设下那么大的陷阱,等着我跳?!为什么要让我成为我家族的罪人,你为何要将我赫兰一族,赶尽杀绝,我做错了什么,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你说,你说啊?!” 东陵流素的大手,覆上了她揪着他衣领的小手。 眼中倾城女子,神情万分痛苦,昔日,那双明媚的眼眸如今已经被滔天的恨意,蒙蔽了双眼,只留下,强烈的嗜血的……杀意。 紧紧凝着女子面容,东陵流素道:“赫兰一族,权势滔天,你的爷爷,虽没有谋逆之心,可你的父亲,却已私自训练兵马,大量购买兵器,其心……可想而知。揪出赫兰一族谋逆的罪证,这些事情,我不过是奉命行事,静儿你要明白,晨希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不需要再经历战争,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你父亲的野心,是不可取的。” “你胡说!”穆静下意识的否认,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有谋逆之心的乱臣贼子?! “这些都是一派胡言,爹爹是那般的慈爱,百姓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你休要为自己的残忍无情找借口!” “静儿,那些,都是你父亲的伪装,是他欺世盗名的伪装,对此,在一年前,我已经出示过证据了。” 之于一年前,平民百姓对赫兰一族的怒骂,她是有所耳闻的。 他们的怨声载道,他们对父亲的憎恨…… 那时,她被他囚禁在王府之中,对此事,只知道一星半点。 穆静沉默下来,随后她缓缓抬眸,看着东陵流素,她的声音细弱,却是铿锵有力。 “说伪装,那么你呢?你用最温暖的面目,打掉了我腹中的胎儿,难道就不是伪装了么,难道就不算杀人了么,难道,你就不该伏法么?!” 这一声声的质问。像是有什么重物敲击心灵的最深处,里面愧疚无可抑制的涌现,令他的底线,完全奔溃。 见东陵流素脸色惨白,穆静无声冷笑,“公子没有说错,强者胜,劣者汰,我赫兰一族不是君,不是皇室中人,所以,他们伪装,便是该死,而你……” 剩余的话语,穆静没有再说下去,她冷冷的看了东陵流素一眼。 “今日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那个本事杀不了你,但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得手里,我,愿意等。” 只有你死,我才能活的安心! 就像一年前,以为你死了,即便自己的世界,已经万念俱灰,一路浑浑噩噩的流离,却是…… 对娘亲要自己活下去的嘱托,最好的应答。 穆静用力的抽出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起身. 她努力让自己的步伐,不那么的无力,不那么的跌跌撞撞,未曾想,步子刚迈出一步,纤细的手腕却猛地被人拉住,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的身子一个往返,被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穆静尚未有所反应,有人却是伸手钳住了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唇直落下来,侵袭上,她那微微有些泛白的唇,穆静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不让他有更深一层的动作。 显然,瞧见刚刚还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能够站起身来,让穆静感到惊诧。 她睁大眼眸,双手挣扎着,东陵流素的手臂却收的更紧,几乎要将她嘞在怀里。 “东陵流……” 挣扎间,穆静好不容易可以出声道出一些字眼,东陵流素却是趁机撬开她的唇,探入之后,便是深深的纠缠,让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一年来的相思,在此刻,不论她对他有怎样的心思,爱也好,恨也罢,他都要让她,一一偿还! …… 风未止,雨未停。 临近黄昏,又到了晚膳的时间。 天色暗沉,苏槿若撑在油纸伞,走在渐渐微弱的细雨中。 她刚要踏进七王府,身后便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令她不由的顿住脚步。 苏槿若回眸望去,只见女子一袭绿衣,疾步向她走来。 在微微细雨中,却见女子一侧的肩膀,湿了一大半。 可见,她刚刚定是没有撑好油纸伞,步子凌乱…… 苏槿若略微挑眉,转眼之间,绿衣女子已至身旁。 她脸色焦虑,声音都染着一丝颤意。 “公子,刚刚乖其遣人来报,穆静姑娘,已不见多时,他们寻了许久,却仍然不见影踪,公子,这可怎么办,穆静姑娘,定然是出事了!” 闻言,苏槿若沉吟片刻,问道:“可寻过驿馆?” 第119章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119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绿若惊讶道:“穆静姑娘的身份普通,根本没有人想过要去驿馆寻穆静姑娘,公子,为什么要这般问?” 为何要这般问? 凭着她昨日那般刺激东陵流素,又临近会晤结束,若是东陵流素还没有任何的动作的话,那就奇了…… 昨夜,不可否认的是,她是故意刺激东陵流素的…… 那日,她在穆静的室内,在她那窗户前,往下俯视之际,明显瞧见东陵流素望上来的视线中,毫不掩饰的深情。 遂,她便用言语试探穆静褴。 穆静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心在忍受着什么煎熬,她猜的出来。 既然两方都不曾无意过,那倒不如……见个面,打开天窗说些亮话,指不定…… 会有什么意外的苦衷。 于是…… 便有了昨夜的讥讽。 解铃还须系铃人,穆静于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 却也是她…… 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朝代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能帮的,便只有让她与她想见的人,会上一面。 至于结果如何…… 那也不是自己,所能够掌握的了…… 苏槿若看向绿若,目光淡淡,“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你回去告诉乖其,穆静她,该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 绿若不明,欲要追问,但她家公子,却已转身,进了七王府。 别无他法,只得听从苏槿若的吩咐,绿若叹了一口气,离去。 …… 有什么事情,似乎是意料之外的。 当苏槿若赶赴晚膳之时,七王爷沈寒城却意外的不在府上。 问起缘由,府内管家只道,七王爷沈寒城,是被老皇帝宣入宫去了,一直不曾归来。 是的,沈寒城被宣进宫,结结实实的,被老皇帝批了一顿。 御书房内,只见老皇帝面色不善,苍老的手指,指着身着大红黑袍,眉间神色慵懒的少年,怒其不争道:“老七,你若是再这般胡来,与苏槿若纠缠不清,流言蜚语只会越来越多,届时,你还怎般继承朕的大统?!” 少年不甚在意,懒懒道出一言:“本王从未稀罕过的东西,谁要继承,要谁继承,皆与本王无关。” “老七!” “若你宣本王入宫,只为此事,那恕本王不奉陪了。” 不紧不慢的起身,少年唇角微勾着一抹冷意,见他还是如此忤逆,老皇帝不由怒道:“老七,你别以为你身后有楼杀阁,就可以在朕面前如此放肆,难道你就不怕,朕将你的楼杀阁夷为平地么?!” 闻言,沈寒城缓缓的上前一步,双手撑在老皇帝的书案上。 他盯着老皇帝的眼睛,冷笑依旧,“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将本王的楼杀阁,夷为平地的。” 且不论楼杀阁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将其夷为平地,就算是有,那是沈寒城的组织,他又岂会去破坏一分一毫…… 老七,你是不是吃准了朕,一定会对你心软,故此,来激怒朕么?! 老皇帝一双老眼锁视着眼中,已经长大了的少年。 “老七,你别任性,你是朕的孩子,朕的老七,你是皇家人,而那个苏槿若,他是丞相的嫡子,丞相的人,你们……断不可深交,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明白么?” 老皇帝的声音,明显的柔和下来,沈寒城眸色微闪,声音冷凝。 “本王与他的关系,你还无权干涉,既然你忌惮丞相,那就赶紧将本王欠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交于本王,本王自会替你除去,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待本王离宫,你见不着本王,说不定……你还可以多活几年。” 听此,老皇帝脸上的怒意更甚,“你这个不孝子!朕警告你,若你还与苏槿若有任何的暧昧动作,朕不动你,但朕会杀了他,届时,你可莫要怪父皇无情!” 多少年前,他曾为了他的出路,杀了两个宫的宫人,无论是太监,还是婢女,皆无一放过。 六十九条人命……他都不曾心软过,何况,区区一个苏槿若的性命?! 他只是害怕…… 那个逐渐成熟的少年,会因他这个举动,将两人之间的隔阂,拉 的更深,那是…… 他害怕见到的场面…… “知子莫若父,朕知道你内心的孤寂,那与苏槿若共同用膳,只是你过于孤单了,若是老七你愿意,朕可以每日与你共用膳食。苏槿若不是你可以接纳的人,而老七你,断不可与他一般,有龙,阳之好,你莫要忘了,你母妃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啊老七!” 越是听老皇帝言语,沈寒城唇边的弧度越是扩大,冷冷的,染着讥诮。 凝着眼前人发髻之上的一抹白,沈寒城眼眸凛冽,他不客气道:“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母妃的话,更不用你来传达,免得脏了母妃的话。” 似是再也无法沟通下去,沈寒城转身,踏步离去。 对于此生唯一所爱女子的孩子,他这般冷言冷语,着实令老皇帝气急。 只是老皇帝刚道出沈寒城的名字,却是一阵猛咳,再也无法道上别的言语。 福公公急忙喊着宣太医,一手拍抚着老皇帝的背部,试图缓解一下,那撕心裂肺的咳嗽频率。 老皇帝艰难的定眸,看着沈寒城离去的背影,老练的眸光深处,有着深深的期待。 他期待,期待眼中人,会回头看他一眼,关心他一句。 却最终…… 只见桀骜少年,离去的步子微微一滞,却依旧没有转身回眸看上一眼,毫不犹豫的,迈出了御书房。 千易见他出来,便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未曾问上一句。 雨势渐渐地减小了许多,打落在花枝上的雨珠,少了些许力道,不似刚刚那倾盆大雨般,将花枝压下了枝头。 白玉石阶上,有女子身着淡粉色云锦长裙,腰系绸缎绣莲花香囊。 三千发丝盘起,斜插着金钗环坠璎珞,女子眉眼之间,含着盈盈笑意,让人瞧上一眼,便觉得此女子极为温柔,柔入人心。 一双纤纤素手勾着身旁一袭大红正宫宫装的妇人,言辞之间,多有敬畏之意。 “母后说的是,妾身定会将母后之言,传达给王爷,请母后安心。” 皇后端庄,一双凤眸却隐隐噙着些歉意。 她看了女子一眼,拍了拍她光滑的手背,道:“近来九儿身子骨弱了些,如今更是感染风寒,母后知道,近日来,琴儿定是累极了。回府之后,可要好好歇息才是,莫要伤了身子,要是琴儿倒下了,九儿身边,可就没人了。” 林蓝琴的唇瓣绽开一抹极淡的笑,却是染着担忧,“母后言重了,这风寒来得急,遭罪的人,只有王爷一人。如今王爷病重,更是连旁人都不得进王爷的屋子,妾身,亦只有,在端药给与王爷之时,才能瞧见王爷。御医,不让妾身近身伺候,妾身,又怎敢在母后面前邀功?” “怎就邀功不得?”皇后嗔怒,“不过只是御医不让你近身伺候,琴儿还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为九儿煎药? 包括九儿昔日的用膳之类的事情,都由琴儿你一人经手,仔仔细细,唯恐有不干不净的东西,会增加九儿的病情,这些,母后都跟明镜似得,清清楚楚。” 林蓝琴蓦然微红了眼眶,“母后……” 皇后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着:“母后知道,这两年来,是九儿冷落你了,那是九儿不知珍惜眼前人,终有一日,他会看见你的好,若是生病了,亦不会再躲着你,不让你见。” 有些话,虽然伤人,却是能够,让人留有一丝希望。 林蓝琴微微欠了身子,她看着皇后,道:“王爷性子儒雅温和,与世无争,妾身知道,自己嫁与他,让他承受了一些不该承受的流言蜚语,更让王爷……被父皇不喜。导致王爷退离朝堂,放弃抱负,那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要王爷能够过得开心,无论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是愿意的……” 凌厉的凤眸里滑过一抹精光,却是稍纵即逝,皇后凝着女子的面容,俯下身子,将她扶起。 “好孩子好孩子,待老九能够接纳你时,母后定要他自己,亲自与他的父皇说,将你扶正,宠爱你一生一世!” 林蓝琴本为林蓝沁的姐姐,太尉府的嫡长女褴。 其身份背景,皆与九王爷沈樊门当户对。 那日宫宴,貌美女子林蓝琴,一舞倾尽天下,得以老皇帝赏识鲎。 为她赐婚。 林蓝琴不做他选,一语,便是九王爷沈樊。 皇后乐呵呵的打趣,老皇帝亦是点头答应。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只是…… 两年前却突然传出,九王爷沈樊,私下与太尉勾搭,暗结朝臣,图谋皇位。 先前,九王爷沈樊,确有与太尉多有往来,不过只是因为,他们喜好相投,并无其他缘由。 加之林蓝琴对沈樊的态度,指婚那日,她毫无思索的,告诉老皇帝告诉众人,她要嫁之人,是九王爷,沈樊。 两桩事件联系起来,图谋一事,确有蹊跷。 对此,老皇帝龙颜大怒。 命人彻查此事。 由着,太尉的势力,可以牵制苏丞相的一部分,其特殊,不敢让老皇帝轻举妄动。 所幸,查出结果,只是旁人造谣生事,便雨过天晴,将之视为浮云。 可老皇帝对他疑心有起,九王爷沈樊,可以察觉。 于是……上书一封,请辞朝堂。 再上书一封,道九王妃林蓝琴妒意太甚,贬为侧妃。 老皇帝,皆允。 就此,九王爷沈樊,退隐人前,便是连任何一个宫宴,都不曾出席过。 两年前的事情,其背后的真相,便是自己这个局中人,亦想不明白…… 又有谁,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王爷淡出世人的视线之外,依着父亲所言,父皇对王爷已经打消了疑心,自己也算是…… 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即便此时,王爷请求将自己扶正,父皇,亦怕是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罢? 林蓝琴对皇后行了一礼,“妾身,谢过母后。” 皇后笑吟吟的看着她,林蓝琴起身,她道:“时候不早了,母后本就说要送妾身离宫,而妾身却一直与母后叨唠,导致现在王爷煎药的时辰都到了,妾身却还在宫中,妾身真是该打!” 皇后尚未回话,便有人踱步而来。 林蓝琴回眸望去。 只见那人神色清冷,红黑相衬间,有着卑倪天下的气势流转周身,令人无法直视。 那双淡漠的好似凉白开的眼眸往自己这边瞥来,一个不留神的对视,竟让人无法再移开视线,被那眸中的光芒,摄住了心魄。 第120章见过七哥 第120章 见过七哥 无法……自拔。 到底是有心仪之人的人,哪怕沉迷在其他男子的美色中,心性却还是较为稳定的。 林蓝琴连忙收回目光,身子微俯,对沈寒城行礼道: “弟妹见过七哥,七哥有礼。” 沈寒城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眸子轻扫过端庄大方的皇后。 皇后迎上他淡漠的视线,眸色不变,却是在暗自猜测,沈寒城为何入宫。 原以为,沈寒城会如同往昔一般,对于她的行礼,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却未料想…… “起来罢。” 沈寒城的声音漠然,不带多少情绪。 林蓝琴惊诧的抬眸看向他,却见沈寒城已经绕过自己,踏步离去。 没有向皇后行礼,亦没有向皇后问好,如此猖狂,如此放肆…… 林蓝琴垂了眼眸,继而又抬起眼睛,望向身边沉默的皇后。 皇后秀美的脸上,隐隐的,噙了一抹笑。 那是……一种,让林蓝琴无法分辨喜怒的笑。 林蓝琴小心翼翼的,道上一句:“七哥向来不懂礼,母后莫要与他这般人置气。” 皇后唇角的笑意更深,她凝着前方沈寒城离去的身影,不疾不徐道: “若非宁妃早逝,否则……她的孩子,可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林蓝琴不敢接话,倒是皇后问了她一句:“若是琴儿,当初没有选择温雅的老九,而是选择了桀骜的老七,不知,如今是何等光景………” 林蓝琴脸色骤然一变,忙道:“母后说笑了,当初父皇只是对妾身开开玩笑罢了,那些话,岂能作真?而今,七哥已经是妾身的七哥,再者,妾身对王爷的心思,一直未曾变过……” 是的,当年指婚一事,也涉及到了刚刚的少年…… 那日,老皇帝刚说要为她赐婚,接着就甩出一个建议,开口询问她,七王爷沈寒城可好? 她自是不愿,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她道出,沈樊的职称。 那日,七王爷沈寒城,虽然没有出口说些什么,但她猜想,若是她同意了老皇帝的建议…… 七王爷沈寒城,怕是会,笑着,拆了她的骨头。 …… 当阴沉的天色暗淡下来,天幕泛着沉黑,万家灯火亮起,照亮了整个京都。 穆静回到醉花楼的时候,她的房内,只有苏槿若一人在等她。 苏槿若看了穆静半晌,久久沉默。 穆静神游天际,神情仿若失魂落魄一般,毫无生气。 苏槿若亦不打扰,只是安静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喝。 突兀的,穆静道:“明日,我会回晨希国。” 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晃,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眸,不问缘由,只是道:“把乖其带上。” 穆静抬眸看苏槿若,“这一去,怕是无法再与公子相见……” 因为…… 她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回来。 苏槿若还是那句话,“把乖其带上。” 穆静的眼睛通红,“若是我回了晨希,此生,便再也无法,为公子查什么资料了……” “没关系……”苏槿若目光柔和,她望着穆静,淡淡道:“会有人为我查。” “砰……” 穆静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苏槿若手上的茶盏夺走,狠狠的,砸在地面。 一双明媚的眼眸里,隐隐藏着,被人背叛后的心痛。 她问苏槿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那是我的噩梦!即是平日里,我对你多有顶撞,却依旧视你为知心好友,一心一意待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苏槿若,你在他面前,暴露你自己的身份,让他以此来威胁我,这些…… 你是否是故意…… 别欺骗我,我承受不住。 苏槿若面色沉静,她看了一眼被穆静砸落地面,因此破碎的茶盏,而后,直视着穆静。 站起身来,盯着穆静的眼睛,苏槿若一字一句道:“因为你,需要回去。” “我需要回去?!”穆静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癫狂的嗤笑起来。 “我为什么要回去?!公子,你病坏了么?!” “穆静。”苏槿若出声,唤她的名字。 声音中,是穆静不曾听过的认真。 敛起了笑,穆静的眸色沉重哀伤。 “他说,他心上人,被他救回来了,我两大敌人,如今都还活的好好的,吃香喝辣,就我一个傻子,以为他们都死了……公子暴露自己的身份,将东陵流素引至我的身边,我不知公子,到底有何打算,但是他却利用你隐藏的身份,要挟我,与他一同回晨希……” 穆静一步步走近苏槿若,眼里含泪,“公子,想要我解决我与他之间的事情,这份心,我明白,可是……夹在我与他之间的,不是什么浓情蜜意,而是血海深仇,这些!怎能在朝夕之间解决?!” “所以,你需要回去。” “可我……想逃避了。” 苏槿若怔住。 温热的液体,自眼眶中流过脸颊,穆静凝着苏槿若,喃喃再道了一遍。 “公子,我想逃避了……” 一连几件事情打击下来,她已经负荷不了了褴。 东陵流素,那个最该死的人,没死! 即便他将毒素,全部逼于腿脚之间,导致瘫痪,却经过治疗,已经开始能够站起。 恶人没有遭到报应,她恨。 那个恶人,竟将那个她一刀下去的女子,给硬生生的,救活了,她更恨。 可她最恨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她的一颗心,居然不可控制的疼痛起来,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 多么的可笑……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爱着那个挨千刀的恶人。 似是再也忍受不住,穆静第一次碰触苏槿若。 她紧紧的抱住苏槿若,如同抱着自己的亲人一般,在她耳边诉说自己的心事。 “公子,男人都有两面,一面对你温柔备至,一面对你虚与委蛇。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自己的感情,当作赌注,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还可以营造出,你是他唯一的假象!他们是世间,最厉害最出色的戏子,他们是毒蛇,他们是断肠情毒,一旦服用,寸寸俱裂,任谁,也回天乏术……” 苏槿若微微垂了眼眸,视线落在穆静精致的红衣之上,任穆静拥着,沉默不语。 穆静的声音,忽就弱了下来,像是无力挣扎,“原以为,我再次见到那个人,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开始也确实是如此,可,可笑的是,在听到……他将他心上人救活之时,我忽然,忽然没有办法再靠近他一步,觉得,与他共在一个屋檐下,是那么的难受,杀他都是奢侈多余,此生此世,只想他滚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我面前……公子,我变坏了,是不是?不过一年时光,我竟连诛族仇人,都下不了手了,是不是……变坏了软弱了?!” 缓缓抬手,覆在穆静的背后,轻轻的拍了拍,苏槿若道:“你太累了,不如先休息罢。” 穆静放开苏槿若,退出她的怀中,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苏槿若,不想放过苏槿若的任何一丝表情。 她问:“公子……若是有人背叛了你,且那人与你,曾是最熟悉的,你……当如何?” 她当如何…… 苏槿若收紧了自己的手,黝黑的深眸,一瞬间变得暗晦,“我会杀了背叛者,绝不留情。” 一如当初,她的姐姐。 背叛者,应当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这…… 才合乎情理! 穆静的脸色苍白了些许,明媚的眼眸望着苏槿若,唇角缓缓扯起一抹笑。 “黑心肝就是黑心肝……” 果真……绝情。 苏槿若微微眯了眯眼睛,穆静却是坐下,将脑袋倚靠在椅子上,两眼望着窗外。 该是静一静的时候了…… 亦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 两朝会晤已至尾声,皇宫大殿中,觥筹交错。 践行宴,在万众瞩目中,已然拉开序幕。 依旧是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客套…… 有歌姬,水袖轻扬,摇动水蛇腰,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沈寒城坐在梅花木椅上,轻靠着椅背,十指交握在身前。 他的目光懒散,似凝在某一处,却又没有焦距,谁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此时有大臣献言,预祝东陵流素回晨希,一切安好之类的话语。 苏槿若定眸望去,只见苏丞相立在中央,微微俯首着。 也许,在大臣眼中, 苏丞相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但落在苏槿若眼里,却是别有居心。 两朝交好,对然起的天子而言,固然是好,可对一个有野心的大臣而言,却是未必…… 是以,自己是一个有断袖之癖的朝臣,加之与七王爷沈寒城的互动,让东陵流素看了不少笑话。 而他身为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为然起的颜面着想,多加阻止,而是任由自己胡来,其心思…… 眼下,到底是明面上的事情,苏丞相自己是不会做的太过,免得落人话柄。 眸色微闪,苏槿若的思绪霎那间千回百转。 恰在此时,身侧的俊美少年,突然开口,问了她一句:“苏城主的大哥,被流放了?” 收回目光,苏槿若看向沈寒城,道:“是,江左副使,先是流放,而后才是牢狱之灾。” 今日,是苏池被流放的日子,难为沈寒城这个丝毫不关心朝政动静的人,知晓此事…… 先有玷污太尉之女恶行,后有栽赃嫁祸的罪行,苏池即便不是死罪,可朝臣犯法,罪加一等,怎么着,亦不会是如此轻的刑罚…… 沈寒城懒懒的道:“苏城主,看起来,倒是不怎么伤心……” 第121章你还真是冷情 第121章 你还真是冷情 需要伤心么? 苏池,是她一手送进大牢的,何来伤心之有? 苏槿若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沈寒城瞧了苏槿若一眼,深邃的黑眸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本王是指,苏丞相对你大哥的相助……” 苏池是真真正正的犯下了罪行,却又苏丞相相帮。 且不论,一年前的苏槿若,没有苏丞相相助,而今,但凡苏槿若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哪怕是生死攸关,他也未曾见苏丞相出手相助过…… 这么区别的待遇…… 难道苏槿若他,不寒心,不伤心么? 看着沈寒城,苏槿若她忽然不懂,沈寒城所问,可以试探她什么?! 可…… 依着两人相互防备的关系,她着实不想,将沈寒城所问,视为关怀。 眸色闪烁,苏槿若道:“下官,不会伤心。” 因为――苏丞相他,还不够格! 沈寒城定定的注视了她半晌,忽而低低的笑出声来,“还真是,冷情……” 之于苏丞相,苏槿若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若非要牵出一个关系来,便只有房东与租客的关系…… 是以,不论苏丞相待她如何,她都是没有理由去伤心,去难过的。 可,放在旁人的眼中,苏槿若,就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嫡子,无法得到自己父亲的疼爱。 一个这般生活的嫡子,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自暴自弃,丝毫不将苏丞相的态度,放在眼里心里…… 沈寒城会说她冷情,也无可厚非。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沉默着,没有接话。 沈寒城却是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扣在他的大掌中。 对于沈寒城突来的动作,苏槿若心下一惊,忙将自己的手从中抽出,只是…… 沈寒城是存了心思的,不容她挣脱开,任由着苏槿若怎般动作,就是没有松开的趋势。 苏槿若抬起眼睛,幽深沉寂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沈寒城,只见沈寒城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之上,唇角勾着一抹笑。 “既然苏城主冷情,手也冰冷,那本王倒要看看,本王能否将苏城主的手,暖和……” 他的力道,强势而温柔,不会弄疼了她,却也让她无法从中挣脱开来。 眼中之人,眉眼如画,虽然,他的行为举止……强硬霸道的让人憎恨,但…… 越是相处,越是心悸。 他不是没有温柔,不过只是,不够明显,难以觉察…… 似是逃避般,苏槿若突兀的收回视线,将眸光落在自己被沈寒城紧握住的手上。 她修炼的心法,是至阴至寒的,手脚,一年四季,皆是冰冷。 若她不废弃武功,凭沈寒城的人体暖炉,是不可能让她暖和的…… 不过……苏槿若不会真的认为,七王爷沈寒城所说,要帮她暖和之事,没有目的,纯属兴趣。 千易的视线,紧紧地绞着沈寒城,那覆在苏槿若手背上的大掌。 眸色沉重,到底,有些事情,是推迟不得的…… 苏槿若这个扰乱主子的断袖,多活一刻,都是祸害褴! 沈寒城的手心极为温暖,握着自己仿若透着寒气般的手背上,当真舒适鲎。 苏槿若敛了眸中神色,似是贪恋这种温暖般,即便沈寒城是真的另有图谋,她亦没有再挣扎一下。 任由着沈寒城,紧紧的握住…… 摩挲了一下苏槿若光滑柔嫩的手背,沈寒城的眼眸,微不可见的滑过一丝异样光芒。 他的眸光淡漠如斯,凝着苏槿若敛下的眼睛,余光微微向大殿中央瞥去。 彼时,站立在大殿中央,恭敬献言的大臣,赫然是…… 林堂宇的父亲——林太尉! …… 践行宴即将结束之际,东陵流素借故离场一小会。 苏槿若亦寻了个理由,随之离去。 沈寒城的眸光,落在苏槿若离宴的背影之上,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嘴角微微沉了些许。 践行宴设在白天,宫中人多眼杂。 一个相府嫡子,又有着五品朝臣的身份,若是与东陵流素直接碰面,旁人怕是会起其他的疑心…… 道一些谋逆之类的不堪流言…… 那于自己而言,是麻烦…… 想着,等会东陵流素重新返回大殿,便要启程,回晨希。 送别东陵流素,然起大臣,是不必一定到场。 苏槿若便寻上了当初引自己进宫的小太监,她知,那是苏丞相的人。 换过衣裳之后,苏槿若原路返回,在东陵流素重返大殿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果不其然,东陵流素的身影,极快的出现在她幽深的瞳孔之中。 苏槿若身子移动,只身挡在了东陵流素的前方。 东陵流素身后的侍从,正要开口斥责苏槿若,却被东陵流素制止。 东陵流素挥了挥手,侍从不敢忤逆自家主子的意思,只得当个隐形人,目光直视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太监。 望着眼前人,东陵流素上下打量了苏槿若一番,“没想到,苏城主竟是如此的……娇小?!” 太监的衣装素来都是紧身,当苏槿若褪下宽大的官袍,而换上太监服装之时,女儿身的娇小,便在紧身的太监衣装上,一一显露出来。 苏槿若面色沉静,她没有接过东陵流素的话茬,而是自袖袍之中,掏出一张宣纸来。 她望着东陵流素,道:“穆静与本官的关系,想必王爷已经彻查过了,本官不想与王爷多言,本官手中的契约,乃是穆静亲手按下的,白纸黑字,她已将她自己,卖与了本官,时限为……一生一世。” 东陵流素眯起眼眸,盯着苏槿若手中的那份契约,脸色甚是好看。 若是苏槿若卑鄙一点,拿着穆静的卖身契,要挟于他,为了穆静的声誉,不论苏槿若要什么,他……定都要满足的。 苏槿若何其聪明,她一眼就看出东陵流素在想些什么…… 她的确想要挟东陵流素,以东陵流素的身份,做醉花楼的后台。 相信,有东陵流素这个王爷高贵身份的人,做醉花楼的后台,旁人……就算想要滋生事端,恐怕,也会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够不够格! 只是…… 事情关乎穆静,苏槿若倒没有这方面的谋算。 她举起手中的宣纸,在东陵流素的注视中,一点一点的,将其撕毁。 宣纸被撕成碎片,苏槿若将这些碎片,扔到一旁的花丛中,掩住了碎片的痕迹。 东陵流素,似是一时没有看懂苏槿若的意图,久久,未发一语。 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苏槿若看着东陵流素,道:“本官,不曾想过,要将这份契约撕毁,因为,王爷你对穆静,太过冷血薄情。若非本官昨日见着穆静,在本官要回府之际,穆静道与本官,说要与王爷,一同回晨希,本官……不会轻易的,放手。” 东陵流素眼潭深沉,“本王对静儿,除却诛族之仇,何来冷血薄情之说?” 苏槿若对东陵流素并不客气,“穆静腹中的胎儿,以及她被王爷你,强行割腕,这些,难道不是冷血薄情之举么?!” “苏城主,对于皇宫之事,你到底是稚嫩……静儿,是赫兰家族的人,父皇自是不会让她,怀上本王的孩儿,难道苏城主以为,当初,静儿的胎儿,真的是活胎么?!” 苏槿若眼眸一撑,只听东陵流素接着道:“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城主身为朝廷中人,不可能不知道罢?!当初静儿一被太医诊出有喜,在她第一碗安胎药中,就已被父皇的人,下了毒,就算本王有心阻止,却根本就来不及……” 听此,苏槿若蹙眉,皇家人,自古至今,素来寡情薄幸…… 这个说法,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晨希国的天子,竟连自己未出世,甚至是未成形的孙儿,都下得了手,可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 蓦然想到,然起的天子,那个老态龙钟,被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操纵了大半实权的天子。 苏槿若想,同样是天子,不知他,可曾做过多少无情事? 思忖间,苏槿若道:“王爷,是在向本官说明,王爷对穆静的心思,不曾有过半点虚假么?” 既然东陵流素说,当初是穆静被晨希国的天子下了毒,无法让他们的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那么……穆静口中,东陵流素的心上人,不过只是东陵流素所胡扯出来的一个,不存在的人? 其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又或者说,是不想让穆静,知道的太多…… 可依穆静所言,东陵流素的心上人,明明是存在的。 果然,一旦涉及感情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变得,非常的麻烦。 东陵流素眸光深沉,“本王对静儿的感情,天地可鉴,苏城主大可不必忧心,之于苏城主,自昨晚的对话来看,本王还以为,苏城主对静儿……是不愿放手的,如今却……” 苏槿若凉凉的看了东陵流素一眼,不想与他多言半分。 她会与东陵流素有交集,不过是想解决穆静情绪不稳定的问题,而不是…… 故意将穆静推进他的怀中,给他机会赎罪。 “本官忧不忧心,倒不用王爷费心,穆静与本官,亦有一年的交情,今日,她随王爷一同回去,若她在晨希,受了欺负,本官作为她唯一的后盾,自是不会让她,再留在王爷的身边,遭罪。相信王爷知道,本官在穆静的心中,到底占了多大的一席之地。” 东陵流素要挟穆静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知道……苏槿若为琼楼玉宇掌权人的身份。 第122章将他牢牢抓在手中 第122章 将他牢牢抓在手中 穆静顾忌苏槿若身份受制于人,这才同意东陵流素的条件。 自然,这不是穆静要回晨希国的全部原因,却也是,最主要得缘由了。 东陵流素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知道苏槿若对穆静没有什么坏心思,他倒是可以与他,稍稍和平相处一会。 只是,他认为自己可以与苏槿若和平相处一会,却未必,苏槿若亦是这般认为。 醉花楼里,没了穆静,可谓是少了顶梁柱,要在短时间内寻回或者培养一个,想穆静这样的人物角色,苏槿若自然是没有法子。 她是个人,可不是个神! 就拿这一件事而言,也足够让苏槿若,对东陵流素,保持深深的不喜之意。 转身,苏槿若正欲踏步离去,东陵流素淡雅的声音,却缓慢而悠长的响起。 “苏城主身在朝堂,定当有许多无奈之处,看在静儿的份上,本王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苏城主一句:若是苏城主愿意,必要将然起七王爷,牢牢的抓在手心,一刻,都不能够放开!” 苏槿若顿住动作,她回眸,定定的望向东陵流素,“什么意思?” 东陵流素笑容温和,像个师父一般,对苏槿若淳淳诱导。 “虽本王来此时日不多,但在宫宴之上,却也能瞧见苏城主与然起七王爷的互动,情爱,可以笼络人心,这一点,毋庸置疑躏!恰好苏城主有断,袖之风,龙,阳之好,七王爷待苏城主又如此之好,若是苏城主可以得到七王爷的全盘信任,平步青云自是无话可说。最关键的是……苏城主可以利用然起七王爷的势力以及实力,护自己一世安稳,不必顾忌性命之忧!” 苏槿若眯了眯眼眸,“王爷的意思是,让本官用情爱笼络七王爷,而后……利用他,为自己图谋?” 东陵流素道:“本王,自幼在皇宫成长,比苏城主更加的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手段,固然卑鄙,但它得到的结果,却比一切正当手段得到的结果,要快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不论苏城主想不想得到然起七王爷的信任,总之……若你得到了,对苏城主你,只会有益,而不会有害。言尽于此,该说的,能说的,本王都说了,若非看在静儿的面上,本王……必定不会与苏城主,有过多的唇舌之交。” 东陵流素深深的看了苏槿若一眼,眸底迅速的滑过一缕微光,隐隐有着一丝嘲笑,却是稍纵即逝,令人难以察觉。 他微微抬了手,在苏槿若深沉的注视中,缓缓离去。 望着东陵流素渐行渐远,苏槿若眼眸沉静如夜,之于他所说的利用,她自是无感。 且不论自己不喜这样的手段谋算,即便是有这般的想法,七王爷沈寒城,却也不是,那般好靠近的人…… 用情爱笼络他……此等言语,当真是,痴人说梦! “咔擦……”一声碎响,有什么枝叶被折断的声音。 苏槿若眸色一紧,她竟不知,她的身后有人! 回眸望去,一袭张扬的大红黑色,霎时闯入眼帘。 那人手中攥着翠绿的树枝,一双深邃如汪洋大海般的眼眸,不染一丝情绪的盯着她瞧,清冷的眸底,压抑着,铺天盖地的怒火。 七王爷,沈寒城? 怎么会是,沈寒城?! 苏槿若心下一紧,她不知自己与东陵流素的对话,沈寒城听到了多少,对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眼见沈寒城看着她,面色越发不善,苏槿若心中悠悠叹道,只怕沈寒城听到了,他不该听到的。 依着七王爷沈寒城的性子,唯我独尊,傲慢猖狂,此时被他听见东陵流素奉劝自己利用他的言语,自当不会善罢甘休。 可自己,不曾存有,利用他的心思,若是被他当真了去,自己……岂不是很冤?! 只是……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苏槿若沉思,想着该如何补救之时,沈寒城已经,缓缓的走向了她。 沈寒城气势凌人,苏槿若没有退后,亦没有躲避,她出声:“王爷……” 苏槿若刚道出两个字眼,下颚却猛然被一把拽起,力道之大似是会随时面临脱臼。 无奈的,苏槿若对上了那没有丝毫情绪的深眸,听着毫无情绪的反问: “想利用本王?” “下官没有这样的心思。” “是么……”沈寒城冷冷的勾唇,“那人走了,你还在原地……沉思什么?!” 东陵流素,本就是在瞧见他之后,才说出让苏槿若利用他的言辞。 对此,他自是没有什么情绪,皇宫中人,本就如此黑暗肮脏,之于他说的话,他虽无感,却不排斥。 有些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必要的,见不得光的手段,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只是…… 不知为何,在东陵流素说完这些之后,见苏槿若留在原地,深思着东陵流素,说与他听的,那些利用自己的话语,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意涌上心头。 且,那抹怒意来的那般的汹涌,他竟无法自控! 下颚被捏紧的力道,随着沈寒城的反问,愈发的加大,苏槿若受疼,不由蹙眉。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使下官与王爷交情甚浅,却好歹也曾一同朝夕相处过,下官……岂会做利用旁人,求得安生的卑鄙小人?!” 听此,沈寒城心中愤怒的火,渐渐地弱了下来,可他却猛地压过来,冷冷的俯视着苏槿若。 “苏槿若,你可千万不要有此等心思,若是被本王发现了,本王……定教你,生、不、如、死!” 一语尽,他松开手,将苏槿若推离了身边。 苏槿若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抚上了自己的下颚。 苏槿若幽深似井的眼眸,紧紧地,凝着沈寒城。 彼时,沈寒城深深的瞥了苏槿若一眼后,转身,踏步离去。 挺拔欣长的身影,落在苏槿若眼中,竟充满了高傲和……孤寂。 让苏槿若有一种,七王爷沈寒城与世间,格格不入的错觉? 是因……利用二字么? 可桀骜放肆如沈寒城,也会怕,被人利用么? 一时间,苏槿若站在原地,墨染的眼瞳,静静的望着沈寒城,眸中神色复杂暗晦。 …… 有女子,面纱遮容,往琼楼玉宇酒楼,深深的望了一眼,眸中眷恋不舍,却终是……踏上了晨希国,御用的马车。 站在楼阁临窗之处,苏槿若面色沉静,她负手而立,静静的凝着马车,渐行渐远。 奢华的马车,绕着京都,渐渐地,消失在苏槿若的眸中。 穆静的离去,于她而言,终究,像是少了什么…… 也许,此时,再也不会瞧见,有人扬着脸,向她索要调查的酬劳…… 也许,此生,再也不会听见,有人娇嗔着,喊她黑心肝…… 也许,此生,再也不会看见,有人眸中含着不怀好意,却最终,没能舍得伤她半分…… 穆静,此去别离,我愿你……安好如初! 抬首,苏槿若望着,被大雨冲刷过后,蔚蓝的天际。 久久的,不曾低过头…… 是谁曾说,当眼中有了不该有的情绪时,可以抬头,望向自己的上方。 眼中的迷雾,便去自动的散去,重新恢复清明,重新……拾起冷静。 两朝会晤,圆满的结束。 午后的阳光,甚是刺目,直教人,睁不开眼睛。 自始至终,沈寒城都不曾追问过,她与东陵流素,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苏槿若却并不认为,沈寒城对此,会没有疑心…… 不论七王爷凝视着她的眼眸里,藏着多少异样的情绪,她终究是,不信他…… 她会演戏,自认为,演的甚是逼真。 但…… 若是与沈寒城相之一较,却是……小巫见大巫! “公子……”绿若见苏槿若盯着她手中的纸张,沉默着不说话,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声。 苏槿若唇边的笑容淡淡,她将宣纸递与绿若,问道:“这,确定是七王府遣人送来的?” 纸张上,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体:都可山腰,你速来见本王 绿若接过宣纸,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字,并未觉得不妥。 她不明的望向苏槿若,问道:“这封信,是奴婢在入府之时,有个自称是七王府的人,交于奴婢,说是七王爷,给予公子的。怎么了公子,难道这封信,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 苏槿若冷冷一笑,有问题,这问题,还大了去了! 踏出阡陌苑,苏槿若一袭黑袍裹身,准备出府。 越过桥头,三道艳丽是身影,赫然跃入眼帘。 自苏池与苏染乐出事以来,苏槿若便不曾在丞相府中,见过李氏出来峻。 听闻,在李氏知晓自己的一双儿女出事之后,尤其是亲眼瞧见苏染乐傻了以后,丞相府中,就一直传出李氏的身子抱恙,气急攻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消息鲫。 而如今…… 苏槿若眸色沉寂,见着李氏和丞相府中的两位姨娘,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 深宅大院里头的女子,除了耍心机夺宠爱,便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相府嫡子,身份高贵,见着姨娘,自是不必行礼。 李氏身旁的两位姨娘向苏槿若微微颔首,苏槿若淡淡的回之一笑,她看了李氏一眼,径直的自她身边越过。 大儿子如今被眼中人迫‐害的流放,小女儿又因他而变得痴傻,李氏见着苏槿若,简直像是见了仇敌一般,溢满媚意的眼眸里,闪过恨意。 只是,到底是有点年纪的人,做事不会那般的浮躁。 李氏扯开嘴角,凝着苏槿若的背影,道:“三公子,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123章七王爷怎么在这? 第123章 七王爷怎么在这? 苏槿若步子一顿,眼眸微动,她回眸,看向唇角扬着笑意的李氏。 “姨娘……这是要过问,槿若的行踪么?” “不敢,姨娘岂敢过问三公子的行踪呐?!”李氏笑容讪讪,“姨娘不过是见这太阳毒辣的恨,三公子出府,身旁不见得带个奴婢出去,亦不见得带把油纸伞。姨娘这是怕,三公子……被太阳伤着了!” 论虚情假意,谁与李氏争锋?! 一旁的三姨娘眸中风波,微微的晃了两下,却没有出口,说些什么。 苏槿若笑容淡淡,“这是槿若的事情,二姨娘你……就不必多虑了。” 苏槿若不咸不淡的回话,让李氏有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顿时有些挂不住脸面。 加之苏池与苏染乐的事情,李氏,终究对苏槿若隐忍不下。 “三公子,姨娘好心提醒,你就这般态度?身为相府嫡子,三公子你,就这种素养?!” 苏槿若挑起眼角,李氏接着怒道:“好说歹说,姨娘也是三公子的长辈,三公子如此态度,难道就不怕姨娘告知相爷,让他责罚于你?!” 这是,要拿长辈的身份压她? 苏槿若敛了眼中神色,语气平缓的道:“姨娘说的是,槿若日后自当注意。” 见苏槿若这么快服软,李氏不觉快活,反而觉得诡异。 她紧了紧眉头,望向苏槿若。 只见苏槿若笑容如初,“提及长辈一事,槿若蓦然想起大哥来。都说长兄为父,大哥今日流放,槿若竟没有前去相送,真当是槿若的不对……” 李氏脸色一变,自己的孩儿前程似锦,却遭到眼中人,硬生生的迫‐害,如今始作俑者还敢在她面前得意,真是该死! 似是被人踩中了尾巴,李氏一下子跳到苏槿若的面前,扬手就要给苏槿若一巴掌。 苏槿若却抬手,轻飘飘的接下李氏袭来的力道。 幽深的眼眸凝着她,苏槿若低声道:“姨娘可莫要恼羞成怒,如若不然,让槿若有了把柄,父亲那边,姨娘你,很难向父亲交待……” 李氏瞪着苏槿若,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冷笑道: “苏槿若,你以为,将池儿流放,伤我家乐儿,将那墙头草苏染笑收为己用,这相府,就是你的天下了么?!我告诉你,乐儿的伤,相爷已经遣人寻找神医,前来救治,很快乐儿就会痊愈。池儿那边,有贵妃娘娘打点,很快,他就可以重返相府,这里,轮不到你……作威作福!” “是么……”眼眸微眯,苏槿若看着李氏,道:“那槿若先恭喜姨娘了,只是……姨娘可曾想过一件事?既然槿若能将他们打回原形一次,难道,就不能再将他们,打回原形一次么?” 李氏眼眸一震,苏槿若却松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去。 黑袍少年的步子沉稳,一步一步的迈出了丞相府,远离了她的视线范围。 三姨娘素来与李氏不对付,瞧着李氏这幅模样,便知她又受了苏槿若的气。 不由的心情大好,捂唇哈哈的笑了起来。 “哎哟……这人呐,果然是喜欢自作孽,人家好端端的走人家的路,有人非要拦人家下来,自找罪受,如今可好,这受了气的女人啊,当真是……愈发的难看了,哈哈!” 李氏冷冷的横了三姨娘一眼,咬碎了一口好牙。 苏、槿、若! …… 都可山,是京都有名的高山。 其出名的特色,乃是都可山顶,那万丈深渊的断崖之观。 那人冒充沈寒城,给她送信,十之八‐九,是那个设局之人。 只有那个设局之人,才会有此心思,将她与七王爷沈寒城联系起来。 艺高人胆大,苏槿若并不害怕都可山腰一行。 在陌生人的眼皮下,她并不介意,展示自己原有的实力。 约她相见之人,哪怕不是设局之人的真正面目,她亦要在此次,揪出设局之人,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搞鬼! 被动着承受……旁人送来的阴谋,不是她苏槿若的作风。 是以,设局之人的身份,她势必要趁机揭开,否则,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想要知晓设局之人的身份,就更难了! 一路行走,不知是否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苏槿若发现,都可山,竟无一人身影…… 诡异的,令人心中产生异样之感。 苏槿若幽深的眸子微微转动,面上静如止水,心下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待她来至山腰,给登山者歇息的凉亭中,一人身影,赫然跌入眼帘。 苏槿若眸色一紧,诧异的出声:“王爷……?” 都可山腰的凉亭里,少年一袭大红黑袍,悠然的负手而立。 他的容颜如画,微微一笑间,风华绝代。 瞧见苏槿若的到来,少年的情绪,没有多少的变化,似乎是……一早知道,苏槿若会出现在此地。 苏槿若上前,向沈寒城走去。 心下虽疑惑的打紧,不过苏槿若却深知,给她送信之人,断然不可能会是七王爷沈寒城。 沈寒城若是想见她,直接遣人来唤便是,不会这么麻烦的,让她来这个山腰,只为见她一面。 只是…… 沈寒城却为何,也出现在此地? 莫非…… 苏槿若紧了紧眉头,她尚未开口询问,沈寒城已先出声,打消了她的疑虑。 “不必再想,苏城主不是想见他么,很快,你就可以如愿以偿。” 果然是他! 这次,设局之人想玩什么花样? 竟将她与沈寒城,同时拉入局中?!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槿若抬眸,望向沈寒城,只见沈寒城面色平静,深邃的眼眸却凝在某一处,眸光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寂中,苏槿若开口问沈寒城:“可是王爷做了,亦或者说了什么,那人,才会有此动作?” 早先时候,七王爷沈寒城便告知她,两人必须得有更加亲密的碰触,比方说……亲吻。 设局之人,才会有下一步动作。 联想以往,设局之人,的确都是在,她与沈寒城之间的暧昧动作更深一层时,才有所动作。 而如今…… 她与沈寒城,根本没有多大的进一步交流,那人……怎么会,突然的有了行动? 沈寒城漆黑的眼眸,滑过一抹锐利之色,其隐没的速度之快,让人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望向跟前的少年,迎上他眼中探究的眸色,“眼下,有些事情,不是苏城主该思考的时候。” 他的声音微凉,言辞间,拒绝了苏槿若的询问。 看着沈寒城,苏槿若微愣。 自早上的相处过后,沈寒城对于她,似乎是……防备的更加明显了。 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情绪,只是…… 被沈寒城这般明目张胆的防备,苏槿若感到微微有所不适。 她不由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与沈寒城的距离。 沈寒城眯着眼,静静的看着她退后。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一下子就染上了怒火,不过是不解释,这个臭小子,竟敢对他甩脸色…… 胆儿,当真是……愈发是肥了! 伸出手,沈寒城冷冷的抓过苏槿若纤细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带去。 跌入沈寒城温热的怀中,苏槿若不解的望向沈寒城,却见沈寒城面色阴郁,不准她开口说话。 彼时,有凌乱的脚步声迅速的,往山腰靠近。 沈寒城是薄唇轻轻牵动,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意溢出唇角,“来了……” 苏槿若身有武艺,凝眸静听,自当是可以听见,有一些人,正往她这个方向,接近。 不消片刻,一个个身着黑衣衫下,蒙着自己的面容,手执刀剑的杀手,一一出现在眼前。 他们的速度极快,似是不给沈寒城一个反应的机会,将苏槿若与他,紧紧地环绕起来。 刀光剑影之间,强烈的杀气,弥漫在山腰,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冰冷之感。 苏槿若与沈寒城相视一眼,沈寒城的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并没有……将对这些杀手眼底嗜血的杀意,放在眼里。 苏槿若此时,被沈寒城禁锢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 瞧着眼下的情形,苏槿若不由低声道:“王爷,你该放开下官了。” 沈寒城没有接话,亦没有要放开苏槿若的意思。 他望着眼前没有动作的杀手,凉凉的开口道:“难道你们的主子,是让你们来此发呆的?” 苏槿若:“……” 她凝眸望去,那些杀手,并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他们顾忌沈寒城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看他们的样子,苏槿若忽然想起,蛰伏的狼…… 隐忍只是一时,他们要的,是一击必杀! 也不知是沈寒城的话,嘲弄了他们,让他们有了怒意,从而逼近沈寒城与苏槿若,还是,他们本就有意,对苏槿若与沈寒城动手…… 只见数把寒风偋冽的刀锋,在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数十个黑衣人,围着沈寒城与苏槿若,齐齐出手,毫无留情。 沈寒城将苏槿若的身子微微推离了一点,紧扣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侧。 另一只大手,看似悠闲,实则凝聚着内力,将迎上来的黑衣人,一个个击退。 身子旋了几旋,沈寒城手中并无防身的利器,他一掌击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之上,手腕一转,自他的手中,夺过他的利器。 苏槿若眼眸泛着冷意,这些黑衣人,招招逼人,欲要置自己和沈寒城于死地! 杀手呈一个圆形的姿势,包围着他们,有沈寒城在,苏槿若不能暴露自身的实力,只能是在那些杀手欲想靠近他们时,偶尔踹上两脚,阻止他们的靠近。 蛰伏的日子,是在是太过憋屈。 以她的身手,加之沈寒城高深莫测的功力,眼前这数十个黑衣人,就算他们训练有素,他们,必然也能将这些黑衣人一一擒下! 可惜的是,按目前朝堂的形势来看,她……还没有到,要暴露实力的时候! 第124章两人都得没命 第124章 两人都得没命 渐渐地,苏槿若发现沈寒城的不对劲。 即便对方人多势众,七王爷沈寒城一时难以招架,情有可原。 可…… 她虽没有与沈寒城交过手,但在今日,凭着她没有发现沈寒城在身后的气息,便足以说明,七王爷沈寒城的武艺,在她之上。 这些人的功力,并非上乘,过了半晌,沈寒城他……没有理由,杀不完这些黑衣人! 血色弥漫整个山腰,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弥留。 思忖间,苏槿若的左侧刺来一只长剑,气势逼人,手被沈寒城死死的拉着,身侧有黑衣人长剑握手,对她虎视眈眈,苏槿若,根本无法避开! 沈寒城有所觉察,将苏槿若的手一拉,拉至自己的怀中,手中的长剑飞向苏槿若的左侧,解了苏槿若的危机。 苏槿若不自觉的抬眸,忽见沈寒城的面色不对,隐隐有苍白之色。 下意识的,她喊了一声:“王爷……” 她的声音中,染着关切之意,沈寒城瞧了她一眼,手腕疾速翻转。 却不想,原本在苏槿若背后偷袭她的黑衣人,猛地收回调转方向,一剑刺入沈寒城的身体。 殷红的血液,霎时自他的腰间涌现出来,苏槿若眼眸一震,抬脚便将那偷袭者踹开,沈寒城则是一个回身,将那人给予他的剑,狠狠的刺在他的心口之上。 两人……一踹一刺,配合的天衣无缝。 黑衣人死的七七八八,但还是剩十来个黑衣人。 他们,不会因为死了同伴,便放弃对沈寒城和苏槿若的追杀。 阳光,越发的猛烈,投在人的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沈寒城一把揽过苏槿若,足尖立地,自黑衣人的包围圈中,一跃而起。 两人落在黑衣人的前方,苏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不明他为何要选择上山的路,而不是下山的路…… 只是…… 沈寒城没有给苏槿若沉思的机会,他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山上跑去。 身后,黑衣人对他们,穷追不舍。 苏槿若瞥了一眼沈寒城,他的腰间殷红的液体,还在不断的流出,面色,亦是开始惨白起来。 这一会,苏槿若思索的不是沈寒城的怪异之处,而是…… 她到底该不该出手…… 都可山腰,就是以它的断崖出名,沈寒城这般将她往上带,若那些黑衣人依旧紧咬着他们不放,凭着沈寒城如今的情况…… 若她不出手,两人都得没命! 一路狂奔,终是到了无处可走的地步。 望着前方,以万丈深渊闻名的断崖,苏槿若抿了唇角,她收回视线,投到沈寒城苍白的脸上,最终做出决定…… 只是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就赶至他们的身前。 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加之刚刚苏槿若就发现沈寒城的不对劲,如今的沈寒城,看上去,有些嬴弱,似乎不堪一击。 眸色微凉,沈寒城侧目,看了一眼苏槿若,见她面对生死攸关的重要关头,依旧是面不改色,沉着自若,不由的勾了唇角。 他望向那些正在慢慢靠近的黑衣人,刚想出口,对苏槿若说些什么,却见苏槿若猛地挣开他的手。 脱离他的掌控。 沈寒城眼眸一眯,却见苏槿若护在他的身前,颇有豁出去的决心。 苏槿若没有回眸看沈寒城,只是道:“王爷,这些贼人,当真是放肆!天子脚下,他们都敢杀人,下官定要为民除害,将他们,绳之以法!也为王爷,报一剑之仇!” 一字一语,清晰的入了耳际。 望着苏槿若单薄清瘦的身子,沈寒城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被外人护着的滋味。 这种感觉…… 不错。 很不错。 唇角愉悦的弯起,今日因苏槿若与东陵流素交谈一事,而不悦的心情,在此刻,瞬间明朗起来。 他将对黑衣人万分戒备,却唯独没有对他有任何防备的苏槿若,一把拽入怀中。 凝着苏槿若诧异的脸,沈寒城的眸色不自觉的柔和。 “有本王在,何时需要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替本王报仇?” 眼下,苏槿若很是质疑,沈寒城说这句话的可信度。 瞟了一眼那些靠近的,就要近在咫尺的黑衣人,沈寒城抱着苏槿若的身子,往后退去。 苏槿若眸色一惊,沈寒城却对黑衣人道:“告知你家主子,待本王重归,他,便没有再继续隐于人后的资格!” 言罢,在苏槿若尚未有所反应之际,将她的身子抱住,紧紧地,往那万丈深渊的断崖出,跃下。 那些黑衣人往前跑了几步,视线往下望去,确认沈寒城与苏槿若真的是跳下了断崖,这才收手,往回走去。 跃下断崖,苏槿若体验了一把,生死之战。 她袖中的匕首,不知何时落入了沈寒城的手中。 锋利的匕首,被沈寒城一个用力,嵌在峭壁之内,一路向下划去,因着阻力,苏槿若得以喘口气。 过了片刻,匕首似是找到了一个阻力,停留在峭壁里,不再往下滑。 苏槿若刚跌进沈寒城幽深的眼瞳之中,下一刻,匕首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硬生生的折断。 苏槿若与沈寒城失去重心,自半空中,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去。 沈寒城将苏槿若娇小的身子,紧紧地圈在怀中。 两人下落的姿势,是他在下,苏槿若在上,他将所有的下落力道,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沈寒城在她耳边低语,似是抚慰一般,音色温柔。 “别怕,有本王在。” 耳边,风声潇潇,也不知苏槿若听见沈寒城的言语没有,只见她在沈寒城的保护之中,沉寂的眼眸里,愈发的复杂。 “砰……” 两人的身子,一同坠入了深潭之中。 湖面上,荡开一个血色的大漩涡后,又逐渐恢复平静, 湖水呛鼻,苏槿若喝了几口湖水,努力浮出水面,那一直护着她的少年,却是直直的,沉落湖中。 浮出水面,苏槿若猛咳了几声,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没入湖底,拽着那陷入昏迷的少年的手臂,吃力的向上游去。 男女之间的差距,以及在水中的浮力的阻挡,将沈寒城救上岸,苏槿若花费了不少气力。 苏槿若坐在岸上,立即试探沈寒城的呼吸,见沈寒城并无大碍后,才大口的喘着气。 她抬起眼睛,望了一眼晕过去的沈寒城,心下庆幸。 虽然沈寒城以内力护身,在半空中的时候,利用匕首卸去不少下落力道,但曾经巨大的惯性依旧不可小瞧…… 而她,因着有沈寒城的保护,除了自身不能抵抗的失重,有些头晕之外。 一切,在落入湖中,碰触冷水之后,已全然恢复了清醒。 幸好他们落入的是水中,若是落在地面上,她有沈寒城护着,加之自身有内力护身,至多是受个内伤,而沈寒城却是……必死无疑! 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槿若低头,看向自己湿答答的衣着。 宽大的黑袍,被湖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女子的玲珑曲线,在此刻,完美的呈现出来。 苏槿若眸色微变,若是教沈寒城瞧见她如今的模样…… 她不知,该如何收场。 …… 十几个黑衣人,自都可山腰间下来,各自摘了面巾,他们撕扯下身上的黑衣,露出原有的布衣。 这一系列的‘改装’步骤完成,他们刚要动身,回去复命。 偏在此刻,有人自山底下,那高大的树干中,走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杀手见挡在跟前的一青一蓝身影,面色不善,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与他们厮杀。 挡在杀手身前的两人,似是有心放水一般,一攻三退。 但只要一攻,便是出手见血。 过了半晌有余,十几个杀手,仅剩三人。 此刻形势不好,为首的一名杀手,冷冽的眼眸微微转动,与身旁的两人面面相觑过后,相互颔首。 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了那杀手的指挥者一眼,而后对身旁的蓝衣男子道: “这两个,交给你。” “放心,你就安心的上路罢!” “……” 三名杀手,有一人持剑,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身,施展轻功逃离。 有两人手握长剑,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青一蓝的身影,防备着,这两人追击刚刚逃走的人。 只是…… 他们岂会如愿? 只见青衣男子足尖立地,身形一转,眨眼间,便越过两名杀手的头顶,追着刚刚离去的杀手。 见此,剩下的两名杀手,反身就要拦下青衣男子,被他们无视的蓝衣男子,纵身一跃,翩翩身影,落在了他们的眼前。 唇角一勾,他笑道:“上一次,本以为是老子戏猴,结果被猴戏了,这一次……” 蓝衣男子眼眸一凛,擒着长剑,便向两人袭去。 青衣男子跟在那名杀手身后,不远不近。 那名杀手一路狂奔,一直未曾过分散注意力,回头看身后的情形。 当他接近一家别院时,却回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是否跟了尾巴,见没有任何异常,才跃进别院。 隐在墙壁之下的青衣男子侧出身子,望了一眼那名杀手跃进的别院,瞳孔骤然一紧。 他敛眸,估计着时间,而后,亦跟着跃入别院。 院内。 花木扶疏,花香馥郁。 院中内有乾坤,一侧一丛翠竹随风摇摆,一侧一池荷花含苞待放。 一张十年红木桌置于院中,桌上摆放着各种奇珍异果,各色点心。 有少年唇角含笑,温文尔雅,他坐于桌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拈起桌上的一块糕点,递入口中。 第125章幕后之人是他 第125章 幕后之人是他 一人垂首敛目,手握腰间长剑,立于少年的身侧。 院中,还有一人,衣袍之上染了斑斑血迹,单膝跪于院中。 少年动作优雅,微微一笑间,晃人心神。 只不过,少年面色略微苍白,似有病容,他望着单膝向他下跪的杀手,温和道: “他跳崖了?” 为首的杀手,语气恭敬:“回主公,七王爷,的确与苏城主一同跳下了断崖。” 眸色微闪,少年笑容如初:“既然他被逼跳了崖,为何回来的人……只有你一个?” 为首的杀手面色一僵,果然,在主公面前,不能有一丝的隐瞒。 他刚要解释,一道冷冽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 “自然是……被人杀了。” 为首的杀手大惊,寻声望去,刚刚交手的青衣男子的身影,赫然入目。 他忙起身,欲要对青衣男子动手,却被少年轻轻地呵斥,“不得无礼。” 为首的杀手冷汗涔涔滚落,他明明先确认过的,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人。 而且……此人的功夫,在刚刚交手的时候,他能明显估计出,不是上乘,怎么可能这么快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难道他那两名兄弟……有心放他跟来?! 少年笑容淡淡,看着青衣男子,道:“千易侍卫,好久不见。” 千易面无表情,“的确是好久不见,九、王、爷!” 九王爷素来以淡雅君子闻名,他微笑道:“不知千易侍卫来此,有何贵干?” 千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要置主子于死地的人,竟是君子如玉的……九王爷,真是出人意料!” 九王爷沈樊晃了晃手中的茶水,无辜的笑道:“千易侍卫,此话从何说起?” “此人,就是证人,莫非……九王爷还想抵赖不成?” 沈樊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杀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力道不轻不重。 立在他身侧,一直沉默的下属,却忽地拔剑,身形闪动,一剑刺入了,那跪在地面上的人的喉咙。 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当千易回神过来时,那人已经倒地身亡了。 千易眸色微变,面色骤冷。 染血的利剑回鞘,沈樊的下属,不发一语的,回到了沈樊的身边。 沈樊重新将茶盏执起,他温和一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眸光瞥见一人的身影,眸色闪动,却再没有说话的意图。 女子一袭碧湖色长裙,妆容顾盼生姿。 她手中端着托盘,正缓缓从院内一角,向沈樊这边踱步而来。 动作小心翼翼,女子不惧托盘中的瓷碗温度烫人,将瓷碗取出,置于沈樊的眼前。 “王爷,刚刚洒了的药,厨房里还剩了一些,如今妾身……已经重新将药水温了一遍,趁药效还没有过,王爷趁热喝了罢。鲫” 抚了抚女子轻柔的发丝,沈樊笑了笑,“有劳琴儿了。” 林蓝琴有些诧异,却是羞涩的低了眼眸,“这是妾身的份内之事,王爷毋须道谢。” 沈樊瞥了一眼千易,唇角笑意不明,林蓝琴将瓷碗端起,吹了吹碗中的良药。 自林蓝琴手中取过药碗,沈樊槿若的喝了一口。 见此,林蓝琴唇角微扬,面色泛红,她移了移视线,却见院内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尤其是,躺在地上的那人…… 浑身是血,他的喉咙间,还不断冒着血液,林蓝琴霎时吓得花容失色,忙拿起手帕捂住的嘴唇,以免自己尖叫。 指着地上的那人,林蓝琴声音颤抖,“王王爷……他,他……” 沈樊自碗中抬首,一手握住林蓝琴泛冷的手,他轻声道: “那是来杀我的人,谈及此事,还得多谢千易侍卫,此人,便是他为我所除。” 听此,千易眼眸眯起。 林蓝琴视线转移,望向千易。 见他手中握着长剑,剑上染血,不由信了沈樊。 当下对千易微微施礼,林蓝琴感激道: “妾身谢过千易侍卫,替王爷除了祸害。” 只是…… 千易,是七王爷沈寒城的人,怎么会在此出现? 虽有疑虑,但林蓝琴还是感谢他。 转眸,林蓝琴强稳心神,对沈樊道:“王爷已有两年未理朝中之事,退隐人前,今日才第一次踏出九王府,就遭人惦记,关乎此事……王爷万万不能姑息养奸!” 两年来,沈樊破天荒的,邀她出府,来此院中,观赏夏日荷花盛放。 她欣喜若狂,认为是沈樊此次生病,被她打动,便早早的收拾好东西,与沈樊,一同来到他所属的别院。 由着,沈樊同她说,不必带婢女出行,她知沈樊节俭,便没有将贴身婢女带出,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两人好好的度过了一个上午,除了沈樊想吃点心,她去厨房花费了一点时间之外,两人都一直在一起。 而刚刚,沈樊不小心洒了药,她去厨房,将剩余的药,重新温了一遍,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真当是…… 欺王爷,身边无人么! “我知道了,琴儿莫要忧心。”九王爷沈樊语气淡淡,他凝着林蓝琴,微微苦笑,“琴儿,这药有点苦……” 林蓝琴立即道:“妾身去拿蜜饯。” 待林蓝琴离去,沈樊看向千易,唇瓣间苦涩的笑意慢慢的……变成淡笑。 “刚刚千易侍卫也瞧见了,我与爱妻来此,只是为了欣赏夏日荷花,中途那人欲要行刺我,还是千易侍卫出手相助。要杀我之人……我又怎么会认识?千易侍卫刚刚所言,实在是有点好笑了。不过。,是千易侍卫为我除了祸害,那我定当感谢千易侍卫,不知千易侍卫可否有空,不如留下来用晚膳,尝尝贱内的手艺,如何?” 原是他遣去刺杀主子的人,转眼间,却变成了,刺杀他的人…… 而自己,却因死无对证,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九王爷――沈樊,当真是……好深的城府!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死尸,千易面色不善,他眯起眼眸,对沈樊道: “杀该杀的人,是千易的职责,不过……千易只对主子负责。此人虽说是千易欲杀之人,但却不是死于千易剑下,王爷不必睁眼说瞎话,总有一日,王爷的真面目,会被世人所知,想逃……也逃不掉!” 沈樊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道:“其实我许久未见过七哥了,替我转达一句话给七哥,若是还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登门拜访,感谢七哥属下的护命之恩。” “这话千易接下了,想必主子……会回送好礼,赠与王爷的!”千易看了沈樊一眼,拱手告辞。 见千易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沈樊含笑的眼眸敛了敛,隐隐滑过一丝冷意。 看千易的样子,沈寒城怕是不可能会死…… 沈樊看了一眼碗中苦涩的中药,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了冷意,“告诉他,本王的身份暴露了,让他以后,在沈寒城面前……小心点。” 立在沈樊身侧的人,拱手回道:“是,主公。” …… 断崖之下,有一间草屋。 虽然有点破,但至少能够遮风挡雨。 苏槿若先将草屋床榻之上的灰尘清理干净,而后再将昏迷的沈寒城扶到床榻之上歇息。 她在草屋的橱子里寻到了一些干净的衣物,衣物有些大,像是男子的衣装。 她用内力烘干自身的白带和里衣,继而将屋内的衣装穿在身上。 手里拿着干净的衣物,苏槿若望着沈寒城,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给他换上…… 自蓝介山剿匪一行,她知沈寒城有洁癖,而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武艺,自当是不能为他烘干里衣。 若是要替沈寒城换过衣物,就必须全部换完。 可…… 若是拿旁人的衣装,直接为他换上,他醒来过后,会不会……掐死她? 想了想,苏槿若还是走到床榻前,为沈寒城褪下湿透的衣袍。 如今危机解除,她虽有很多不明,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但沈寒城的确是挨了一剑,这湿答答的衣服,若是一直穿在他的身上,他的伤口,怕是会发炎…… 这里没有药物,沈寒城的伤口发了炎,会很麻烦…… 苏槿若拉开沈寒城腰间的系带,褪下沈寒城的外袍。 素手略微犹豫,却还是解开了他里衣的衣襟,将之扯了下来。 当眸光触及到……沈寒城精瘦的胸膛的时候,苏槿若还是下意识的撇开了视线。 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衣衫尽褪间,露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 少年腰肢劲瘦,昔日隐藏在衣袍下的肌肤,在草屋投射进细碎的阳光下,透着莹然的光泽。 他的眼睫毛很长很浓密,此时半覆在眼脸上,遮住了他那肆虐淡漠的眼眸。 昔日,她女扮男装十八载,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男儿的身体。 而如今……她却亲自为男子宽衣解带,这真是…… 苏槿若的脸颊,突然有点烫,眸色不乱,凝着一旁,她将沈寒城的里衣,全部扯下。 到底还是要检查沈寒城的伤口,苏槿若的睫毛微微眨动,紧了紧素手。 她转眸,看向沈寒城的腰间,只见沈寒城的腹部,有着剑头一般大小的伤口,此刻已经停止了流血。 沉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苏槿若伸出手,抚向了沈寒城的伤口处。 怎么会…… 只有一点伤口? 思绪回转,回到不久前的刺杀中。 第126章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126章 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寒城替她解决了她左侧的杀手,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欲要偷袭的杀手。 恰在那刻,沈寒城被那偷袭的人所伤,如此防不胜防…… 按理来说,沈寒城的伤口,该是较为深厚一点的,可如今…… 是那杀手有心放沈寒城一条生路,还是沈寒城早就知晓,那偷袭的杀手,会突然转变方向,而有了防备…… 若是后者…… 那沈寒城之后的一切虚弱表现,包括之前的,皆是假的? 难怪沈寒城……一直都有恃无恐般,淡定自若。 亦难怪,他敢抱着她,毫不犹豫的跳落断崖…… 可。 将自己如此‘虚弱’的一面,展示给那些杀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沉思间,苏槿若冰凉的指尖未曾离开过,沈寒城的腹部。 甚至是,无意识的,在沈寒城的腹部上,沿着沈寒城的伤口,轻轻地滑动了起来。 倏地,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峻。 苏槿若瞬间拉回思绪,她抬眸望去,只见沈寒城半撑着身子,微微起了身鲫。 淡漠的眼眸看了一眼苏槿若,继而低头,望向自己一丝不挂的上半身。 沈寒城眼角挑起淡淡的流光,道:“没想到苏城主……竟敢趁本王昏迷不醒之际,欲对本王行不轨之事,胆子愈发的大了………” 苏槿若的视线,落在沈寒城春‐光‐乍‐泄的身体上,沉静的面容上,不自觉的染了一丝绯红。 她眸色微闪,开口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想要替王爷换下湿透的衣袍,以免王爷受了风寒,这才以下犯上……还请王爷,莫要生下官的气。” “替本王换下衣袍,苏城主……需要如此对本王么?”沈寒城捏了捏苏槿若的手,提醒她,刚刚她对他做过的事情。 苏槿若将自己的手,自沈寒城的手心中抽出。 她抿了抿唇角,眸色闪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在沈寒城伤口处摩挲,不过是她深思时候,下意识的动作,要她,如何作答?! 只是…… 那动作……似乎,的确是透着非礼的本质。 难得的,苏槿若心中低咒了一句,该死! 瞧着苏槿若越发低垂下来的眼眸,见她白皙的耳根上晕染了红晕,沈寒城打趣的心思,顿时有了圆满。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却忽听苏槿若岔开话题,“王爷的伤,并无大碍。” 苏槿若将一旁干净的衣物递给沈寒城,道:“伤口既然没有大碍,那便请王爷更衣罢。” 看了一眼苏槿若手中的衣装,沈寒城俊美的五官微寒,他瞥向苏槿若,凉凉的道: “苏城主,打算用旁人的衣物,让本王更衣?” 苏槿若抬眼望着沈寒城,没有出声,唇角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知沈寒城有洁癖,断然不会接受这来历不明的衣物。 自己都尚不能忍受,将这些衣物贴身穿在身上,更莫要提沈寒城,会有如此动作…… 她会有此一说,无非是想转移沈寒城的注意力,不让他纠结于……刚刚的事情罢了。 眼中青衫少年,唇角微勾间,眉眼温柔。 看的沈寒城一阵心悸,竟无法移开视线,忽而,他眼眸微动,将眼中少年一把扯过,拉于床榻之上。 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槿若毫无防备,一个不留神间,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拉扯,倒在床榻之上。 眼前一黑,竟是沈寒城覆压在她的身上,苏槿若眼眸一紧,本能的抬手推住了他。 静默的空气里,唯见一人眼神暗晦难测,他直直的望着身下之人,语气是那般的固执。 “苏槿若,自此刻起,本王真的,容不得你背叛!” 苏槿若不明的望着眼中人,手指微微卷缩,却见沈寒城漆黑的眼眸里,滑过嗜血杀意。 “若有一天,你为了旁人,真的背叛了本王……” 一双有力的的手掌,缓缓地覆在苏槿若纤细白皙的脖颈之上,有人狠狠的道: “本王会亲手杀了你,以本王的方式,杀了你!” …… 沈寒城到底是没有换上旁人的衣装,苏槿若亦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将手中的衣物,和自身的衣装拿到湖边,清洗。 说来也奇,苏槿若在草屋中,寻了半天都没有见到火折子。 沈寒城随意打开一个橱柜,翻了翻,火折子便在他的掌心之间出现。 狐疑的看了沈寒城一眼,苏槿若接过火折子,点燃了一堆火把。 她将衣物挂晾在一旁,火堆的热气迅速将衣物上的水渍蒸发。 短短半个时辰,苏槿若的黑袍,与那在草屋之中放置的衣物,一同干爽。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苏槿若将洗干净的衣装递与沈寒城,道: “下官知道王爷不喜旁人的衣物,但即便……王爷可以用自身功力,将你身上的衣袍烘干,却依旧不能清理掉衣袍之上的污渍,而如今,下官已将这些衣物洗了个干净,不如王爷将就一下,先把衣袍换下,下官替你洗洗,很快就会干爽的。” 沈寒城望着苏槿若,苏槿若的眸色依旧沉寂,宛若千年古井一般,毫无波澜起伏。 挑着眉头,沈寒城接过苏槿若手中的衣物,神情倨傲。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王可以勉为其难一下。” 苏槿若:“……” 若不是怕……他们逃出生天之后,老皇帝见自己疼爱的孩子如此狼狈,而她却是完好无损,被老皇帝一个罪名打入死牢,她应该……也不会为沈寒城洗衣罢?! 望着缓缓走进草屋的少年,虽身上衣物有些脏污,却依旧掩不住他那风华绝代的身姿,举手投足的高贵气质。 苏槿若无声的笑了笑,转身,在火堆旁坐下。 火堆上,烤着下午沈寒城扑捉来的几条鱼,她伸出手,拿起木插转了转,肥美的大鱼在火堆上,渐渐地弥漫起香气来。 沈寒城换过衣物,一袭青衫裹身,他在苏槿若的身侧坐了下来。 苏槿若转眸看了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见沈寒城穿旁的衣饰。 这些衣装穿在自己身上,很是宽大,穿在沈寒城身上,仿佛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大小正合适。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眸,收回视线。 她抬手,将自己的一缕发丝捋在耳后,而后将手中的木插递与沈寒城,“应该可以吃了,王爷不妨吃吃看……” 沈寒城接过木插,苏槿若又拿过一只木插,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看苏槿若娴熟的动作,沈寒城将手中香气扑鼻的鱼肉扯下一下,鱼肉泛白。 眸色陡然一深,沈寒城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苏城主,身居丞相府多年,还会烤鱼这等野外求生之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烤鱼…… 当初,他刚学着烤鱼的时候,虽然细心,但这的确是件很考人的功夫,一开始他烤的鱼,味道极差不说,外貌难看不说,便是连鱼肉都还没有熟透,无法食咽。 还是烤过两次之后,他才学会了烤鱼的技巧。 而苏槿若却不是…… 苏槿若烤的鱼,外表呈金黄色,香气怡人,鱼肉亦是泛白烤熟的迹象。 他不明,一个相府嫡子,哪里学的这些? 苏槿若手中的动作微微停滞,随即她笑道: “下官自小不受父亲宠爱,王爷亦是知道的,为了填饱腹中饥饿,对于烤肉这等事情,下官定然是该学着几分的,难道不是么?” 她自是不会告知沈寒城,这些功夫,乃是往昔……她露宿野外的时候,不得不学的一种,野外生存法则。 沈寒城望着她,沉默。 苏槿若却是抬眸,笑着问他:“其实下官亦是没有想到一点,依着王爷的武艺,可以抱着下官跳下断崖而没有生命危险,却为何……会解决不了,那些杀手?” 两人对视,一个敛笑沉默,一个扬唇淡问。 沈寒城的视线落在苏槿若的身上,不答反问:“这个问题不急回答,本王想问问,当苏城主瞧见本王杀人的时候,心中……可有何感想?” 一瞬间,刚刚融洽的气氛,陡然变得冷凝。 你来我往的问话,夹杂着深深的试探,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原苏槿若,怕是很少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罢? 不论原苏槿若如何低调内敛,她们的性子如何的相似,却终究…… 是两个人的世界。 她们,始终是不一样的。 苏槿若沉静的眼眸凝着沈寒城的眼睛,吐字清晰。 “没有感想,下官……习以为常。” 翌日清晨。 宽敞的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女子一袭绿衣,行色匆匆。 她没入人群中,步伐有些凌乱,只是她那精致的面容,却始终是一道风景鲫。 酒楼中用膳的红衣男子一眼望下,绿衣女子的身影便立时闯入眼帘峻。 红衣男子微不可见的挑了一下眉头,随即起身,踏步离去。 他对面正狼吞虎咽的俏丽女子见他起身,忙咽下口中食物,追上他的脚步。 该死的二哥,永远不会等人用完膳就跑路! 绿衣女子美丽的眼睛里掩着焦虑,她刚转过一个弯,眼前蓦然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绿衣女子抬眸望去,“南洛世子?” 沈风之唇角挑着一抹笑,手中风雅的执着羽扇。 自他的身后,却突然跳出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子。 绿衣女子忙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南洛世子,南离郡主,世子,郡主有礼。” 沈风之看着绿衣女子,唇角染着妖娆的笑,他问道: “一大早的,怎么只见你一人,你家公子呢?” 第127章失踪了一天一夜 第127章 失踪了一天一夜 提及苏槿若,绿若眸色一急,“公子昨夜未归,如今奴婢亦不知公子身在何处,正想去七王府问问王爷,可有留公子过夜?” “苏城主,昨夜未归?”沈风之手中的扇子霎时合紧。 沈浅浅眸色微动,贼溜溜的问:“苏城主不见踪影,你怎么去七哥府上问人?” 绿若心中焦急,只想去七王府上,问问苏槿若是否在那,不想多与人费口舌。 但绿若……却也知沈风之与沈浅浅的身份不一般,她不敢甩脸相对,以免给自家公子惹来麻烦。 便解释道:“前些日子,公子曾经在七王府中,留过一宿,是以……奴婢才会前往七王府询问一二。” “留过一宿?!”沈浅浅的眼眸一亮,顿觉奸情满满,“是谁提出要留下的,七哥,还是苏城主,不对,七哥断不可能会留人……喂,二哥你干嘛?!” 沈浅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风之一把扯到了他的身后。 如今的沈风之没有沈浅浅八卦的精神,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与绿若道:“本世子随你去问。” 闻言,绿若点了点头,“奴婢谢过世子。” 沈风之与绿若率先踏步,赶往七王府。 沈浅浅望着沈风之的身影,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二哥……好生正经呐?! 她大大的眼睛里,滑过一抹沉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只是…… 来到了七王府,却不是谁都可以见这里面的主子的。 绿若身份卑微,自是无话可说。 沈风之虽为世子,身份尊贵,但他与沈寒城素来不对付,沈寒城对他早已下过禁令,不准他踏进七王府。 如今唯有……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沈浅浅的身上。 沈浅浅猛眨眼睛,“你们什么意思,别看我,我不可能会去敲门的,你们想都别想……” …… “喂,有没有人呐,快开门,南离郡主求见七王爷!” 沈浅浅敲着七王府禁闭的大门,心中叹道: 放眼整个京都……哦不,是整个天下,恐怕都没有七哥这么怪异的王爷了! 大白天的,好好的王府,为何要关着门?! 更关键的是…… 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准入他的王府! 哪怕是,当今的天子,亦不可以! 不过,仅敲了一下府门,里面的人似是立即有了动作,微微的,传出一丝动静来。 下一刻,有两名侍卫现出身影。 他们对沈浅浅行礼,“属下参见南离郡主。” 沈浅浅摆了摆手,眼睛往府内望去,她问道:“七哥可在府内?” 两位侍从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应道:“属下不知,王爷的行踪素来不定,不过千易侍卫,应该是知晓的。” “没关系没关系,七哥的行踪不打紧,你告诉本郡主,苏城主来过府上没有就行了。”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随即应道:“没有,苏城主自昨日下午起,便不曾来过府内。” 没有……?! 沈浅浅思忖了一会,她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风之和绿若,随即转眸,她问道: “抱歉,本郡主还是想知道,七哥在不在府内……” 两名侍卫犯难,恰在此时,千易疾步走来。 见到沈浅浅,千易对她微微颔首,沈浅浅不理会他的行礼,拽着他的衣袖,便追着他问,沈寒城的下落。 千易连忙退后几步,与沈浅浅保持距离。 绿若上前,问着相同的问题,不过却是苏槿若的下落。 一阵夏日微风吹过,千易的声音冷冷清清。 “主子不在府内,昨日出去,便一直未曾归来,苏城主亦不在府内,昨日千易便不曾见过,苏城主的影踪。” 绿若大吃一惊,“公子不在府上?!” 七哥不在府上! 苏槿若亦不在府上! 都是昨日出去,一直未曾归来! 嘴巴微张,天马行空,沈浅浅忽然开口:“七哥和苏城主,私奔了!” 话音刚落,她的后脑勺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打。 沈浅浅一个回眸,却见沈风之不知何时走上前来,刚刚袭击她的,正是他手中的羽扇! “沈风之,你找死啊!” 沈浅浅恨恨的抬眸,死死的瞪着沈风之。 她这个二哥,为了恢复他的实力,拿到蛊毒的解药,将她卖与那个人不说,如今还敢对她这般不客气,真是…… 若是织凡在此,定会狠狠的噎她一句:郡主,好歹你也追杀了世子多日了,好不好?! 沈风之没有理会沈浅浅愤恨的眼神,红衣黑发,他的脸庞异常妖孽动人。 温和阳光下,他的面色却有些不善。 沈风之问绿若,“你家公子,可有说过,他会去哪里?” 思绪回转,绿若猛地抬眸,“都可山腰,公子一定会去那里!” 千易看了一眼沈风之与绿若匆匆离去的背影,身旁的沈浅浅亦是急忙的跟上。 眸色微闪,他亦跟了上前。 四人抵达都可山下,道路却被封锁。 一群衙门捕快,在山底下,禁止百姓进出都可山。 沈风之妖冶的眼眸一凝,绿若却是冲了上前,问着捕快: “捕快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里,要被封锁?” 捕快自是不会回答绿若的话,沈浅浅曾经见过此等仗势,便开口道: “应该是,都可山……死了人!” 一句话,教绿若的心不安定了起来,亦教沈风之的唇角,彻底的沉了下来。 千易倒是不担心他家主子。 他家主子,曾被无尘师尊(沈寒城的师父)放逐在断崖之下一月有余,无人问津,亦能平安回归。 他只是忧心…… 那个陪着主子落下断崖的人,经过此次一劫之后,真的会成为主子的……软肋! …… 断崖之上,乱作一团,断崖之下,却是一片祥和。 沈寒城懒散的撑起身子,却见苏槿若身上披着她的黑袍,坐在条凳上,单手支着脑袋,双眸紧闭。 他眸色微闪,抚袍起身,绕过苏槿若,脚步轻慢的离开了草屋。 苏槿若睫毛微颤,微微睁开了双眸。 她的视线望出屋外,沈寒城的身影已然不见。 敛去眸中神色,苏槿若想起昨夜两人的各自沉默。 自她应下没有感想,习以为常之后,两人便对视良久。 期间,谁也不曾开口…… 原以为沈寒城会继续追问下去,却忽见他兴趣缺缺。 腹中一大堆措辞没有派上用场,沈寒城就低头,食用起手中的鱼肉来。 他不问话,她亦不好借坡下驴,顺势问起此次,他落下断崖的目的,以及设局之人的事情…… 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苏槿若揉了揉太阳穴,将自己的黑袍取下,亦站起了身子,洗漱。 许久不曾一夜未睡,这会脑袋倒是有些泛晕…… 苏槿若刚洗漱完毕,踏出草屋,便见沈寒城手中拿了些野果,缓缓的坐在湖边上。 断崖之下,早上的光线不及断崖之上,那般明亮。 清清冷冷的天色,他洗着野果,容颜谪仙倾城,神色之间,尽是苏槿若不曾见过的认真,隐隐的,映出一丝魅惑,颠倒众生。 其实,若是忽略沈寒城狂妄放肆,霸道强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性子,光凭着他这幅容貌,的确是一位,令人无法不怦然心动的美男子…… 只是,那似乎不太可能…… 暗自笑了笑,苏槿若迈着步子,缓缓向他走去。 沈寒城没有抬眸看她,“坐。” 苏槿若应声坐下,沈寒城将洗净的野果递与苏槿若,“吃罢,挺甜的。” 接过沈寒城手中的野果,苏槿若咬了一口,果真是甜,她笑道: “的确挺甜的,不知这野果叫什么?” 许是不在官场,不必在人前演戏,加之沈寒城昨夜便与她说过,断崖之下,无王公大臣。 令苏槿若少了一些羁绊,说起话来,亦没有那么客套官腔。 沈寒城扫了一眼苏槿若,“不过是野生的果子,若有兴趣,你可以自己起名。” 苏槿若不过是随口一问,自然是没有替野果取名的心思。 微风袭来,掀起两人的墨发青衫,静止的湖面,亦是一片涟漪。 涟漪湖面,虫鸣鸟叫,倒是颇有世外桃源的错觉。 这里没有世俗的喧嚣,没有官场的黑暗,没有皇权的争斗,一派平静,闲时扑鱼做饭,懒时摘些野果,静看日出夕落,安逸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同一色系的衣裳映在水中,显得格外的和谐。 沉寂中,苏槿若道:“王爷对此处,倒是好生熟悉。” 沈寒城眸色幽深,“本王曾经住过这里。” 他竟然,直言相告?! 苏槿若转眸看他,自昨日他拿火折子起,她便对他有所怀疑,只是不敢确定。 可他刚刚摘取果子的速度,却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昨日她为了寻出路,随便在附近走了走,可他却没有。 试问,一个没有勘察地形的人,如何精准的找到,野果生长的地方? 除非…… 他熟悉这里的地形! 随之他的应答,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 关乎昨日沈寒城‘虚弱’的种种,不过是迷惑旁人的障眼法。 据她猜测,其目的,有二个。 一则,是不想让那些杀手的幕后人知晓,他真正的实力。 二则…… 则是他……根本就是想念这里的清静,借着虚弱,被杀手逼下断崖,故此有了借口! 只是…… 她不明,依着沈寒城狂妄的性子,若他想走,想离开皇宫,那不是小事一桩么……? 莫 非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 突然,苏槿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盯着沈寒城,她问:“王爷曾在这里住过,那草屋中的衣物……” “自然是本王的……”沈寒城不屑的笑。 若那不是他的衣裳,即便是自己身上的衣物破的不能见人,脏的无法让人直视,他都不可能会穿! “……” 苏槿若忽然很想与沈寒城聊聊人生,“既然,那些衣物是王爷的,为何……王爷不痛快的把那些衣物换上,而是要下官洗过之后,才……” 第128章无处可猜 第128章 无处可猜 看着苏槿若有些发黑的脸,沈寒城的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懒懒的道:“本王怕有脏东西……” 断崖下根本不可能有蟑螂,就那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放在衣橱中的衣物,除了牛鬼蛇神,哪只动物进得去,分明……就是借口! 如果苏槿若是个感情分明的姑娘,一定会对沈寒城,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蛋,狠狠的一挥拳头,在附上一句: 特么的,你再编,再编! 只是,苏槿若到底是苏槿若,一瞬间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苏槿若淡淡道: “既然王爷熟悉此处,那不知,我们何时离开?” 宫中之事,瞬息万变。 朝堂之风,亦是如此。 仅仅一天时日,便是沧海桑田,毫不夸张。 她不能像沈寒城这般,随心所欲。 沈寒城身份尊贵,加之又有老皇帝照拂,不论朝中发生多大的巨变,对他的冲击,都不会太大。 可她……不是! 况且,她名义上的父亲,还是个狼子野心的人。 她,不得不防! 沈寒城瞥了苏槿若一眼,原本想直接回话,却见她黑眸深沉,唇角微抿,防备而专注。 又是这副防备的姿态…… 眼眸轻轻地眨动,沈寒城忽然扯开话题:“给你讲讲,设局之人是谁,你觉得如何?” 苏槿若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之于设局之人,她一直都毫无思绪。 此人甚是狡猾,不仅极少出手,一旦出手,都会扯上许多不相干的人。 根本让人无从猜起…… 昨日的刺杀,断然是设局之人,不会有错,虽她不知,设局之人为何会突然对他们出手,不过…… 想必,定是眼中人,暗中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得他出手…… 思及此,苏槿若望着沈寒城,越发觉得他深藏不露,“倘若王爷愿意,下官定然洗耳恭听!” 沈寒城的神色淡然自若:“若是你答应本王两个条件,本王就帮你一把。” 苏槿若:“……王爷请说。” 凡事皆要付出代价,她深谙这个道理。 沈寒城道:“其一,断崖三日生活,包括昨日。” 也就是说,后天就可以离开,想了想,觉得还是合理的,苏槿若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其二,剩下的两个夜晚,你都得在草屋里睡。” 这个不用沈寒城说,她都不可能会在屋外睡,何况她昨日,不也是在屋内睡?! 虽奇怪于沈寒城的条件,但求知心切,苏槿若还是同意,“这两个条件,下官都没有异议,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见她同意,沈寒城墨染的眼瞳里,掠过一抹淡淡的精光,他开口道: “首先,先说说他可能具备的条件。” 苏槿若道:“此人,拥有离魂香,消息灵通,而且……性子绝对沉稳,极懂得揣测人心。加之他对太尉的行踪,皇上的决策,对熹微公主性情的了解,以及对太子的了解,下官想,他断断是……皇室中人!” 离魂香,只能是皇室中人才能拥有,或者是,老皇帝亲自赏给某些劳苦功高的大臣,这些人都是怀疑的对象。 可……若要同时兼备以上条件的人,他的势力,定然是极大的。 后宫中,有他的人,老皇帝的身边,也有他的人,朝堂之上,还有他的人…… 唯有如此,他……才能同时接收到,各种消息。 布下局,让自己跳,引沈寒城跳! 且,他的性子,亦是极好的极为稳重的,否则,他不可能,极少出手。 苏槿若素来是个聪明人,沈寒城很是欣赏她这一点。 他接着引导:“本王曾说,本王的人,跟随他的人,去过一家别院,就是上一次,本王带你去的那家别院。在那里,本王的人,听过他抚琴,此人,懂音杀之道,你再猜猜,此人可能是谁?峻” 若非…… 那次,那人抚琴,而恰好,千一剑熟谙音律,知他那日动了音杀,否则,他也没有那么快,可以确认他的身份。 懂音杀之道的皇室中人…… 琴,乃六艺之首,皇室中人,必定都要学习琴艺鲫。 太子懂琴艺,自是必然。 因为他身为一国太子,未来储君,必当要学琴艺。 只是太子的琴艺……不够杰出,他不可能会音杀之道。 朝中,默默无闻的五王爷也懂琴艺,甚至可以说,他对音律的掌控,极为的熟捻。 可他没有强大的背景后台,性子虽说沉稳,却不喜任何的皇宫之争,而且他亦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是以…… 他早已请求老皇帝,将他封王,远调京都,只是老皇帝一直没有同意罢了。 七王爷沈寒城,那自是不可能的。 九王爷…… 九王爷沈樊,自幼便熟悉六艺,其中以琴艺为最,联想起沈樊的背景,他的母亲是当今的皇后,他的妻子是太尉嫡女,虽说被他贬为了侧妃…… 忽然意识到什么,苏槿若眼眸一震,脱口而出:“九王爷,难道设局之人,是九王爷?!” 沈寒城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比本王……想象之中的,要聪明许多。” 他只是随意的提示了一下,苏槿若便直接猜到了设局之人。 不过,苏槿若不知的是,其实朝中上下,共有五人,懂音杀之道。 朝中,有林太尉。 皇家人,有五王爷,九王爷,包括自己在内,还有一个……便是母妃。 “可是……”苏槿若尚有疑虑,“九王爷退出朝政,已有两年之久,即便是他朝中有人脉,可谁……” 话说到一半,苏槿若忽然顿住,满目惊愕的望向沈寒城,“太尉?!” 先前,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有此等能力,知晓那么庞大的信息。 太尉,可是朝中重臣,谁能轻易的知道,他的行踪? 却从来没有想过,太尉可能是参与者,而不是像太子熹微公主那般,掩人耳目的人。 只是…… 谁又能轻易想到,堂堂太尉,会是一个失宠王爷的心腹? 那,就好像是……看见了一个千万富翁,对一个贫困人家俯首帖耳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若非,沈寒城刚刚所言,肯定了她的揣测,她怕是……不会相信,九王爷沈樊,是设局之人。 即便沈樊符合条件,她怕也是,需要做一些试探,才能够去相信这个事实。 毕竟……君子如玉的九王爷,早已退隐的九王爷,不受老皇帝宠爱的九王爷,他的身份,是幕后黑手,这实在是…… 太不可思议! 总感觉,是自己的直觉,是自己所寻的证据出了问题,那设局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但,若太尉是九王爷的人…… 那之后的一切,便都好说了。 藏书阁的事情,与太尉牵连甚深,那夜太子在别院的出现,亦与太尉有所关联。 其中包括,她与沈寒城故意的暧昧互动,即便林太尉没有在场,却一定有林太尉的人在场。 苏槿若心中,悠悠的叹了口气。 好深的水,这回…… 她算是掉到了阴沟里了。 沈寒城冷冷勾了勾唇。 他相信苏槿若已经猜到了全部,甚至可以说……是确切的知道了全部。 当初猜到幕后之人是他时,他亦是难以置信。 沈樊何等的心思,将自己推到暗处,退隐人前。 当初的他,是那般的璀璨夺目,否则,太尉嫡女,又怎么可能,会对他痴心相付? 沈樊亲手将他自己的一切风华斩断,隐于暗处,平平静静的,无波无澜的过了两年,那是何等的心性,何其的沉稳?! 如今他以这般的方式,告知自己,他沈樊……要回来了! 当真是……一种挑衅! 对他沈寒城的,挑衅! 不过,那又如何? 沈寒城狂肆的勾唇,没有人……可以在设计他之后,全身而退! 苏槿若抬眸望向沈寒城,“若是九王爷的话,其中有一个疑点,下官不是很明白。” 沈寒城挑眉看她,苏槿若启唇问道:“之于昨日刺杀,王爷到底做了什么,令他如此……沉不住气的,遣人刺杀你我?!” 提及昨日种种,沈寒城漆黑的眼潭里,掠过一抹厉色。 一段记忆,缓缓地在他脑海里过滤。 …… 昨日,沈寒城警告苏槿若,莫要有利用他的心思过后,便松开苏槿若的手,踏步离去。 只是,他还没有重新返回大殿,东陵流素,就要启程,会晨希国。 朝中大臣,皆纷纷随老皇帝,一同相送。 淡漠的扫了一眼那些大臣,沈寒城的视线落在独自一人的林太尉身上。 眸色不变,他抬脚,走向林太尉。 千易寻他已久,如今见着他的身影,遂立即追上他的脚步。 千易尚一句话未言,沈寒城便开口道:“撤了宾阳的人,让他们不必动手。” 沈寒城的声音,极为的冷冽冻人,这是……主子动怒的迹象,千易心头一怔,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 若是主子愿意撤了宾阳的人,不管出于何故,他都是乐意见到的。 千易拱手,刚要应下,却又闻得沈寒城一声命令。 “罢了……宾阳的人,不必撤,让他们按计划行事。” 第129章岂能放过? 第129章 岂能放过? 千易眼眸微沉,当初他劝过沈寒城,沈寒城却是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他。 而如今…… 他好不容易见到沈寒城有撤人的念头,他岂能放过?! 要知,对付晨希国的使者,于主子的身份而言,是多么的不应该! 刻不容缓,千易立即开口劝道:“主子,您不能……” 沈寒城却是抬了手,止了千易的话头,余光瞥着林太尉,他嘲讽道: “本王比你更清楚不能,但……谁教他,伤了苏槿若?!本王的人,本王不护着,谁护着?!” 千易诧异的抬首,“主子,您是为了苏城主?!” 之于主子的命令,主子从不会叙说缘由,故而他一直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要给东陵流素一个教训…… 现下得知缘由,他却如鲠在喉,喉间一阵发紧,连说话都开始发颤。 主子,主子,您到底知不知道,您在做些什么?! 昔日宁妃的嘱咐,您都忘了么……? “是有如何,若要论始末,当初……就不该让他接近本王,成为本王的七日属下。” 沈寒城顿住脚步,他不知千易心思百转,凝眸,沈寒城望向太尉离去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张狂的笑。 ……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然…… 沈寒城对苏槿若的问题,只是随口敷衍,声音慵懒散漫,“不过是,承认了你是本王的人。” 苏槿若眼眸闪动,微微移开了凝在沈寒城身上的视线,却忽听沈寒城问道: “要你性命之人,是你曾经爱慕过的人,不过,本王瞧你这模样,倒是不怎么不气愤伤心……” 抬起眼睛,苏槿若重新迎上沈寒城似笑非笑的眼眸,心下一紧,适才光顾着猜测设局之人是谁,倒把此事抛在脑后了。 只是,当初她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有此一言,并非真正对沈樊有意。 她不知,若是听见自己心爱之人,哪怕是曾经的心爱之人,要取自己性命,究竟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 恍然间,苏槿若想起穆静,她的痛楚,连旁人都深受感触。 是以…… 苏槿若无法潸然泪下,只得微微低头,声音哀沉。 “刚刚只是下官过于震惊了,一时间难以平静思绪,如今被王爷提及,心中倒是极为难过……” 望着……眼中低垂着眼帘的青衫少年,语气感慨万分,沈寒城勾起的唇角,倏地阴沉了下去。 一瞬间,故地重游的好心情,被她此言,悉数消磨了去。 沈寒城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午膳,本王要吃鱼肉。” 苏槿若抬眸望向沈寒城,却见沈寒城懒懒的起身,对她道: “自然,那捕鱼的重任……就交给苏城主了。” 苏槿若眼眸一变,亦跟着起身,“可是,下官不会……” 她的话尚未说完,沈寒城便已转身,回了草屋,不留一丝余地。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离去的背影,微微怔住。。 刚刚心里还觉得沈寒城,其实还不错……不过一个转眼,他又变回了本性。 强势,冷硬,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王爷病! 收回视线,她的眸光落在了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上。 这湖水极深,湖面亦不狭小,若是不施展武艺,周边又无扑鱼的工具…… 凭着她一个三无人员,要捕鱼,谈何容易?! 七王爷沈寒城,简直就是在刁难她! 只是…… 适才,他们不是还和平相处么? 为何…… 苏槿若微微蹙眉,抛掉心下波动的情绪,思索起自己该如何过这一关? …… 苏槿若没有上早朝,失踪一事,断不可能隐瞒。 绿若心中焦急,却没有听闻都可山上,有她家公子遇难的消息,顿时稍稍安心了些。 她家公子的武艺,其实她并不知晓,到底有多高深莫测。 可她却依旧担忧苏槿若,只因…… 都可山上寻到的尸体,多达五十九人,其数量……是惊人的! 她隐瞒不住苏槿若最后去的地方,宫中遣人来问,连着苏丞相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忙遣人出去寻找。 此次…… 重大级的刺杀,最终,还是传到了宫里。 她家公子……无奈的,又被牵扯其中。 方嬷嬷寝食难安,苏染笑亦是坐立不安,红绫虽说一直保持着沉默,眉间的那抹忧色,是一直不曾退去。 她们,都心系于苏槿若,真心实意的,不掺杂任何一点虚情假意。 只是…… 她们亦只能是心系,不能有任何的举动,亦……无法有其他的举动。 清晨的阳光,不见火辣,但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越是让人觉得,燥热难捱。 室内熏香袅袅,少年斜躺在锦塌之上,修长的身姿覆着雪白衣衫,他轻轻地闭着眼眸,干净的仿若一尘不染。 微微弯起的唇角,噙着温润的笑,他的手上,握着一颗夜明珠,一举一动间,丝毫没有杀伤力。 有人隔着屏风,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姿态卑微,不敢抬眸,去瞧被屏风阻挡着的人。 隐隐略略一迟疑间,那人终归是低声道: “主公,宫里来话了,他们初步推测,苏槿若坠落了山崖,但七王爷的贴身侍卫却跳出来说,他的主子,最后去的地方,亦是都可山腰,然后,事情转交给大理寺处理,因着时间相近,大理寺初步推断,七王爷沈寒城和淮安城主苏槿若,一起……跳落了断崖,死生不明。” 锦塌之上的少年,依旧闭着眼眸,仿佛这些消息,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不过,的确不算什么……少年问道:“当今天子,可有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人,应道:“天子震怒,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同时派遣精兵,分两部分,一部分自断崖之上那边入手,一部分在断崖下的山脚,寻找入口。皇上要他们,三日之内,务必要找到七王爷和苏城主。” 双手合十放置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少年静默片刻后,淡声道: “等收回尸首,将他们好好厚葬了罢。” 提及那些尸首,跪在地上的男子不由阴鸷了眸光,他道: “若是早知道七王爷的武艺,根本不似外面传言的那般高深莫测,主公就该派遣一些武艺上乘的人,或者是属下亲自去对付他,他的项上人头,定是手到擒来,错失这次机会,当真是可惜了……” 有此一说,倒不是他心疼那些死去的杀手,亦不惋惜,他们的生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六十条生命,若真的能够帮主公一臂之力,又算的了什么…… 他只是有些扼腕,若是昨日主公派遣的人,武艺不是佼佼者之有,而是顶尖的杀手,那么……七王爷沈寒城,必当命丧刀下! 如今主公,亦不必如此忧心,担心着沈寒城,跳下断崖是否完好无损,又或者……还苟延残喘? 静寂的室内,光线昏暗,隔着屏风,少年半阖着的眼眸缓缓睁开,“你当着以为,沈寒城的实力,就只有这些?” 主公的声音,依旧温和,不曾有过起伏波动。 但擒书,却能感觉的到,那渗人的冷意,在静谧的空气中,丝丝流动。 可是…… 七王爷沈寒城,不是被他们逼落的,走投无路,这才跳了断崖的么? 若不是,他就这一点实力,为何要铤而走险,跳下万丈深渊的断崖,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紧握着长剑的手,早已是寸寸筋骨分明,擒书却不敢反驳沈樊的话,只是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属下,他道: “不论七王爷沈寒城的实力,是否是真的徒有虚名,他跳落断崖,已经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若是他还想要重返皇宫,指不定……那时主公,已经大事已成!” 是么? 沈寒城有那么容易死去,那也实在是,太不是对手了! “只怕未必……”九王爷沈樊,自榻上起身,他转了转手里的夜明珠,沈樊缓缓走向关闭的镂花窗。 他推开窗户,温暖和煦的阳光入目,沈樊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你莫要忘了,昨日沈寒城让人带给我的话,既然他有心一说,想必,定是有办法逃过此劫……” 沈寒城的那句:待本王重归,他,便没有再继续隐于人后的资格! 狂妄的言语,听的他心中一紧,不过片刻功夫,沈寒城的贴身侍卫,便出现在他眼前,堂而皇之的,应了沈寒城的那句话…… 之于沈寒城,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小觑过半分。 由着昨日,他的岳父大人――林太尉遣人来报,说七王爷沈寒城,竟为了苏槿若,敢对晨希国使者下手,让他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晨希国使者的安危,关乎两国的交好,他们的重要,沈寒城不可能不知道! 虽不知,东陵流素与苏槿若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沈寒城却为了苏槿若,而要出手对付东陵流素,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般了! 那意在说明……苏槿若,于七王爷沈寒城而言,比两国邦交更为重要。 对此,他心有疑虑。 便遣人询问起太尉,如何得知,沈寒城为苏槿若,要对晨希国使者出手的消息。 得到的应答,不仅没有使他心中的疑虑消除,反而更加的怀疑起来。 于是…… 便有了六十名杀手,作为他,试探的代价。 其目的,有两个。 一则,是想试探七王爷沈寒城的真正实力。 他派遣前去的杀手,他早就吩咐下去。 若是沈寒城的招式狠辣,武艺极高,在人数只有十人左右的时候,便要撤离,不与沈寒城多做纠缠鲫。 其中,不论死伤多大,杀手的头目,都要在其他杀手的掩护下,回来告诉他,沈寒城杀人的速度,有多快! 按当前的形势,七王爷对苏槿若,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 想必,若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必定会将苏槿若护在身后。 用爱情的观点来看,苏槿若不会武艺,是个弱质之流. 倘若沈寒城的武艺高超,对苏槿若又心存妄念,必当全力以赴,将自身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那么…… 当那五十九名杀手,全部死于沈寒城手中的时候,他便知,沈寒城的实力, 二则,是试探沈寒城,是否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如果七王爷沈寒城,没有在苏槿若面前,一下子杀尽那些他遣去的杀手,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他根本就不喜苏槿若,以往他对苏槿若的种种动作,全部都是演给旁人看的幌子,那时他便知,沈寒城有心做戏。 二是,沈寒城有可能喜欢苏槿若,但却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故而在太尉面前,有意暴露自己,只为引出自己…… 那时他便知,其实自己的身份,早已经暴露…… 这…… 便是他为何要选择,并非武艺上乘的杀手,去追杀沈寒城的原因。 第130章有谁敢怀疑他? 第130章 有谁敢怀疑他? 无谓的牺牲,他不会动用太过顶尖的杀手。 可他却没有想到,沈寒城要比他想象之中,聪明的多。 沈寒城不仅成功的将自己引出,还猜到…… 自己有可能已经想到,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而没有暴露他真正的实力,没有将那些杀手杀死,反而…… 还跳落了断崖,让此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他知,沈寒城想借皇家的手,让皇家的人顺着那些死去的杀手,查出线索,最后查出他是幕后人,给他一个真正的下马威! 不过…… 尚好,他对沈寒城十分了解,沈寒城的性子狂妄自负,他想做什么,杀谁对付谁,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半分解释,更不可能,会在大臣面前谈及此事。 只因――沈寒城他……懒得招惹一些没有意义的麻烦! 是以,在得到太尉的回答时,他留了一个心眼。 特意吩咐那些杀手刺杀的时间,要在午后的两个时辰后,同时他邀侧妃林蓝琴,出府观赏荷花盛放,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 毕竟…… 一个一直与自己妻子欣赏荷花的丈夫,加之这位丈夫,还是个退隐朝政多年的好男儿…… 有谁……敢怀疑他?! 即便有怀疑的声音,他身边,一直爱慕着他的妃子,那个太尉嫡女,又真的会忍气吞声,不为他辩驳么?! 要知,他昨日,亦遭到了‘刺杀’,旁人不心疼他,他那位可爱的妃子,断断是不可能,会不心疼他的…… 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沈寒城与苏槿若被迫跳下了断崖,死生不明. 父皇为此龙颜大怒,殃及朝堂众臣,杀手刺杀一事,被父皇强烈要求彻查。 而他,不仅刺探出沈寒城所知晓的事情,不必担忧着,沈寒城会利用他的不知,反将他一军。 亦不必担忧自己会被皇家人查出,是幕后黑手,只是…… 他却是一下子,失去了六十名手下,其情况,亦不会好到哪里去…… 此局,究竟……谁胜,谁负?! 屏风内的少年,气息渐渐变得冷冽,擒书的脸色猝然变了变。 在他眼中,他家主公非等闲之辈,却不料,七王爷沈寒城竟也堪当主公的对手。 一较高低,谁也不曾落于下风,占于上风。 “那该如何是好,主公的身份,如今已被七王爷所知晓。 若他当真能够活着回来,那主公的位置岂不是……会变得不利?!” “他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我不过是借了此次的机会,正式的与他摊牌罢了……” 既然自己的身份,早已经被他知道,那便没有再隐藏下去的必要,光明正大的交锋,亦该是时候了! 沈樊的眸光,灼灼的落在手中的夜明珠上,窗外耀眼的阳光,将夜明珠暗淡的光芒,全部吞没。 他笑了笑,笑意却未曾直达眼底。 “虽说夜明珠的荧光,会被昭昭日光所覆盖,可太阳,始终有照射不到的地方,而夜明珠,却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擒书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沈樊而动,静默着,他看见沈樊缓缓的关上了窗,室内,顿时又恢复了刚刚的昏暗。 没有日光的夺目刺眼,夜明珠暗淡的荧光,渐渐地越发透亮起来。 紧接着,擒书便听见他家主公,一声槿若的淡笑。 “沈寒城这颗耀眼的太阳,若是当真死在了断崖之下,那他……亦不配做我这颗夜明珠的对手。” …… 时间一晃就是半日。 沈寒城坐在草屋中,闲闲的看着以往自己抄的手记,他等了一个上午,亦没有将苏槿若等来。 虽说,早上他是有意提及沈樊。 不过是想通过刺杀一事,告诉苏槿若,沈樊此人,阴狠毒辣至极,不能光看他的表面,被他表面的温柔儒雅所迷惑。 却没料想,苏槿若那个臭小子,竟敢为这样不堪的人,难过哀伤?! 当下,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心底里,似是有一股酸溜的情绪涌上心间,特别的陌生,可以说……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隐隐间,还夹杂着几分怒其不争。 不明所以,他却没有心思去深思,丢给苏槿若一句午膳要吃鱼,便转身离去。 不过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若是没有任何的工具,又没有丝毫的武艺,想在深潭之中捕鱼,简直是难如登天。 是以,他坐在草屋的条凳上,时不时的望着外头的动静,等着苏槿若上前认错。 依苏槿若特别懂得进退,把握分寸的性子,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势必会向他低头,届时他再趁机,好好的教导一番。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周,沈寒城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何时起…… 他想要教训一个人,还得寻个理由?! 漆黑的双瞳里滑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沈寒城将此归结为,苏槿若是个心口不一的人。 有了理由,训斥起来,苏槿若会比较乖顺一点。 不过…… 他倒是等了一上午的时光,却依旧等不来苏槿若。 终究是没了耐性,沈寒城放下手中的手记,起身。 恰在此时,清风拂面,空气里流淌着阵阵肉香。 沈寒城自草屋中出来,站着看了半晌后,才抬脚,缓缓走到苏槿若的身边。 少年身着一袭青衫,只是少年的身子要娇小上许多,宽大的青衫穿在身上,总归碍事。 遂,微微卷起衣袖,不知是否是少年无意还是有意,卷起的衣袖,所露出的雪白肌肤,只在手腕处…… 沈寒城的眸光落在苏槿若雪白的手腕上,随即看向她手中拿着的木插。 又微微移了移眸子,视线落在木插上的野鸡,好看眉毛不由得微微挑了挑。 苏槿若翻了翻木插,眸色沉静。 她递与沈寒城一直肥美香味扑鼻的野鸡,沈寒城不紧不慢的接过。 脸上不见喜怒,他道:“本王,可没有说过,本王要吃鸡肉。” 苏槿若抬着眼眸,看着沈寒城道:“王爷聪明绝顶,自当能明白,以下官的实力,自当捕不上鱼,若下官强行捕鱼的话,怕是这午膳就无人打理,想着,昨夜王爷同下官讲的,断崖之下,无王公大臣,下官便大着胆子,去山里头,捕了些野鸡,还请王爷莫要生气。” 以往沈寒城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的,他深知,断崖之下的野鸡,虽说肥美好吃,却是极难捕捉…鲫… 沈寒城定眸,注视着苏槿若,“捕捉野鸡不容易,你是怎么做到的?” 眸色不变,苏槿若坦诚应道:“王爷曾经教与下官箭术,难道王爷忘了么?这里偏僻简陋,没有弓箭,但却不缺竹木。下官便顺手做了一个弹弓,其作用,与弓箭无异,野鸡……亦是如此得来。” 说起射箭一事,沈寒城恍然想起当日,他是如何逼‐迫眼中少年,自己伤害自己。 只为了试探出,他所隐藏的实力…… 沈寒城淡漠的眼眸里,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异样。 倏地,只见他伸出手,往苏槿若脸上靠去。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不明沈寒城的用意,苏槿若眸色闪了闪,微微缩了缩脖子,欲要避开沈寒城的手。 谁知沈寒城却是将她发丝间的绿叶拿掉,而后比谁的云淡风轻的道:“用膳。” 吃不准沈寒城在想些什么,苏槿若便随他一同进了草屋。 两人一同坐在条凳上,苏槿若低头咬着鲜滑美味的鸡肉。 这野鸡………是她在另一个地方烤熟之后,才拿回来的. 目的是为了沈寒城没有理由,再刁难她。 沉寂间,苏槿若感觉又回到了当初。 那些与沈寒城共同用膳的日子,一样的沉默,一样的各怀心事。 只是…… 如今的她,却少了许多的包袱,对着沈寒城,亦少了许多的小心翼翼。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阴谋诡计的地方罢。 无拘无束的日子,总是招人喜欢的。 与沈寒城相处了那么久,苏槿若发现,用膳的时候,沈寒城是极少开口说话的。 自然,她没见过沈寒城与众人一同用膳的景象。 不知沈寒城有没有可能,与旁人交谈一二。 不过想了想,苏槿若倒不认为,沈寒城会与众人一同用膳的可能。 用沈寒城的话说,跟一堆无聊的人用膳,不仅辱了他的眼,毁了他的心情,还会坏了他用膳的兴致…… 忽而,苏槿若诧异于自己,竟会想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如此放松的心情?! 偏在此时,一旁沉默良久的沈寒城,开口道: “回去之后,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断崖下的事情。” 这里,是他的秘密之所。 安静,平和,与世无争。 他不允,任何人的破坏…… 此话不必沈寒城开口,苏槿若亦都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她点了点头,应道:“下官明白。” 微微侧眸,苏槿若静静的瞧着沈寒城。 昔日里,沈寒城的性子桀骜放肆,有一种,任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一般的自傲。 而今……却是敛下了所有的情绪,淡漠的,如此与世无争,苏槿若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有些思绪涌起,话语不经大脑已随心走。 “王爷曾说,这里没有王公大臣,下官便以平常人的身份,问一句心中所想,凭着王爷的势力及实力,不知王爷你……可否有问鼎天下的想法?” 第131章问鼎天下? 第131章 问鼎天下? 今日,在捕捉野鸡之前,她曾双手抱胸,倚靠在树桩上,静静的深思过. 九王爷为何针对七王爷沈寒城,甚至于…… 不惜将她一个相府嫡子,一同拉入那皇权争斗的深水之中。 无非是七王爷沈寒城,太过得老皇帝的宠爱,太过惹人注目,太过放肆目中无人…… 怕哪一日,老皇帝一个撒手人寰,不顾一切,将天下人都想得到的宝座,传与沈寒城,从此再无安宁罢了…… 之于高高在上的那把龙椅,想必没有人,可以拒绝它的诱惑。 可…… 沈寒城却对此……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来。 不论是他,如何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对老皇帝不敬,还是他,如何桀骜不驯,猖狂放肆不将众臣放在眼里。 上……他从不顾及老皇帝的脸色,承‐欢讨好,下,他从不拉拢朝臣,为己所用。 更甚之……老皇帝为他制造的机会,关乎两朝会晤,让他得到邦国的信任,从而为他再拉拢一些势力,但是这些…… 七王爷沈寒城,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握住。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若是老皇帝哪天真的魂归天际,他的处境,会很危险么?! 首先,东宫太子,必定不会放过他。 其次,皇后与九王爷,以及朝臣,更是排斥他。 且……他还有一个危机,便是苏丞相,那个一直蛰伏着的豹子。 由着……他的身体的缘故,虽注定与那宝座无缘,但自己都可以是个例外。 若是日后,又出现了一个,他能够碰触的女子,继承大业,亦不是……不可行的事情。 谈及问鼎天下,沈寒城的眸色变了又变。 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曾几何时,有人打着这个幌子,杀尽了他所熟悉的人…… 便连母妃之死,亦与此事……难脱干系! 沈寒城的唇角慢慢的,慢慢的牵扯出讥讽的笑意来,他盯着苏槿若幽深的眼睛,问道: “是谁允你,问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极冷,仿佛可以凝结成冰,冰冷的渗人。 除了他们正式的初见,苏槿若极少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 冷……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她一时怔住,不明自己哪一点触碰到他的底线,凝着沈寒城,苏槿若眸色幽深。 本该要避过他的怒火,保护自己不受任何的伤害,但她却在沈寒城的眸底深处,瞥见了一抹哀伤。 一抹被刻意隐藏的哀伤…… 苏槿若,并非愚蠢之人,只要细细一想,加之沈寒城的过往,便可猜到其中一二。 应该是,已故宁妃的缘故…… 她……转了心思,问道:“王爷想要逃避什么?皇室中人,不应该,要思索这个问……” 苏槿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双大掌钳住了她细嫩白皙的脖颈,力道不大,却能够将她的话头截断。 沈寒城的面色寒冷,声音毫无温度,“苏槿若,有些事情,不该过问的不要过问,若你想要过问,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本!” 甩开沈寒城的手,苏槿若的眼眸里,难得闪过一丝怒意。 本想用心理战术套出他的心结,从而替他解开,也算是报答他在跳崖之际的以身相护。 却不知他竟是如此忌讳,排斥不说,还将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资本…… 她苏槿若怎么可能没有资本?! 不知怎么地,心下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冲动,一种想要将自己的实力摊给沈寒城看的冲动。 继而狠狠的告诉他,她苏槿若,不是弱者! 只是…… 到底是理智大过情感,她不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实力,那是她的王牌。 苏槿若甩开沈寒城的手之后,微微垂下眼眸,恢复卑微恭敬的姿态。 “下官知错,还请王爷息怒。” 见苏槿若低眉垂目,又恢复她独有的官腔客套恭敬卑微,沈寒城的脸色,比她变换的更加激烈。 强势的一把扣住她的下巴,逼她对上他的眼睛,躲避不了他的目光,“不准你用这样的语气,与本王讲话!” 苏槿若刚平复下去的波动情绪,在沈寒城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被硬生生的挑起峻。 特么的,沈寒城你不可理喻! 如果苏槿若会爆粗口的话,这句,应该最为贴切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迎上沈寒城同样染着丝丝怒火的眼眸,苏槿若许以沉默相对鲫。 清风拂面,两人皆是青衫素袖,娇小的少年,三千青丝只用一根长长的丝带系上,发丝随风扬起,眸色清亮如炬,却是噙着些许怒意。 高大的少年单手扣着眼中人的下巴,眸色幽深,如泼墨的黑发亦扬起空中,随风飘舞。 沉默,无言的沉默。 在小小的草屋中,渐渐地弥漫开来…… ……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夜幕铺天盖地的席卷涌来。 苏槿若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与七王爷沈寒城有冷战的机会。 午时,沈寒城见她一直保持沉默,无言抵抗,漆黑的眼底,里面燃烧的怒火,更加的旺盛了些。 松开桎梏她的手,然他亦放下了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木插,瞥了她一眼,道了一句明日回去,便离开了草屋,至今未归。 该说什么好? 论自制力,她苏槿若不会比沈寒城差。 而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寒城激怒,苏槿若不由的深思。 从何时起,她的情绪,会受他的的影响而波动起伏? 单手支着自己的额头,苏槿若思索良久。 许是自己当初,放下了对沈寒城报复的心思,而沈寒城却一直若有若无的出手帮她,尤其是此次断崖一事,他以身相护,真的令人动容。 即便…… 他的确有此能力,不让他自己受伤。 可,依着他们不亲不疏,不冷不淡的关系,沈寒城愿意护她,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 若说当初,藏书阁一事,沈寒城救她一命,可以解释说,沈寒城是为了引出设局之人。 此次刺杀一事,沈寒城却是完全的……可以抛弃她。 毕竟……设局之人,他已经知晓是谁,他们的合作关系,亦该结束了。 是以,在昨日,那场跳崖之举,他护着她的姿态,令她心悸。 故而,意识中,已经将他归为朋友了罢? 所以…… 在他如此不近人情的时候,才会感到恼火。 为自己的异样找到了一个缘由,苏槿若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她望了一眼漆黑的屋外,依旧静谧,不见任何一丝人影。 幽深的眼眸轻轻地眨了眨,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装。 这里,她只发现了一个深潭,可以沐浴之外,便没有再发现过其他有水的地方。 今日捕捉野鸡,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好在她习的武艺,是那种至阴至寒的,四季里,不太会有出汗的时候,否则…… 自然,她还是无法忍受,若不是顾及沈寒城,她定会下湖沐浴一番。 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将白布绑的太紧还是如何,今日竟感觉很是难受…… 尤其是腹部那里。 思绪一转,苏槿若忽然想到了什么,眸色闪烁,她倏地抬眸。 莫非…… 可她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有血腥的味道…… 到底是心存疑虑,苏槿若刚站起身来,沈寒城便从屋外踏进。 视线落在苏槿若的脸上,见她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些,沈寒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你没用膳?” 尽管心中慌乱无比,可苏槿若的脸上依旧沉静,不见丝毫异常。 她清凉的眼瞳看着沈寒城,道:“吃了些野果,王爷吃了么?” 沈寒城点了点头,视线笼罩在她的身上,想到昨夜她支着额头,在桌上闭目休息的场景。 抬脚,向她缓缓靠近,他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本想去查证一下,自己是否来了例假,但听沈寒城这般问着,不由得应道: “没有了,下官准备休息。” “既然如此……”沈寒城俯视着苏槿若沉静的面容,出手快如闪电。 在苏槿若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他的手指,迅速在苏槿若身上点了两下。 苏槿若尚未有所反应,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沈寒城的怀里。 将手中的草药放到一旁的桌面上,沈寒城抱起苏槿若,将其抱到了床榻之上。 他垂眸看她,淡漠的双眸盯着她,陷入昏睡安静时候的脸庞。 清秀风雅…… 她那卷长浓密的睫毛,半覆在眼睑上,在暗黄的烛光下,落着淡淡的剪影。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收回视线,沈寒城将挂在一旁的黑袍取来,轻轻地盖在苏槿若的身上。 虽说如今已进‐入初夏,天气亦逐渐的炎热。 但在断崖之下,尤其是清晨和夜晚的气候,却还是有些寒冷。 草屋之内没有薄被,亦只能用自身的衣物,当作保暖的工具了…… 之于午时的事情,虽说他早已恢复平静,却并没有忘却,在瞧见苏槿若脸色不对之后,却立时抛在脑后…… 自己有那么奇怪的表现,沈寒城不自觉的冷了脸,他凉凉的瞥了一眼苏槿若,道出两个字: “麻烦……” 静寂的夜里,沈寒城将桌上的草药挑好,分成两份的剂量,而后躺在榻上。 大手一挥,暗黄的烛光灭尽,他与苏槿若,和衣而睡。 他可没有苏槿若的怪癖,半夜惊醒会对身侧人动手。 依着他的性子,要他将床榻让给苏槿若,委屈自己,支着下巴到天明,那更是痴人说梦。 第132章他心慌意乱了 第132章 他心慌意乱了 是以,为了让苏槿若明日有足够的气力,扶他回府,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今日他为了寻那些草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眼睛一闭,顿时有了睡意。 昏昏沉沉间,苏槿若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绞痛,很是不舒服,她蜷缩着身子,侧了身子。 覆在身上的黑袍松松垮垮的,半掉落在与沈寒城相隔的细小缝隙中,有些冷,她便离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往昔,苏槿若的睡姿是最为安稳的。 睡前如何,她醒来之后,便是怎样,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沈寒城亦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将同她共一个床榻。 那跟之前与苏槿若共一个帐篷不同。 他的帐篷,空间极大,两人躺在帐篷内,都还有多余的地方,可草屋中的床榻,没有。 若是两人都不动,尚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一旦有一方移动了位置,另一方则会轻易碰触对方。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有温暖的气息浮动在脖颈之处,有些痒。 沈寒城不适的侧了身子,离那浮动的气息远了些,似是有了意识,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睁开眼眸的同时,低头向那股热源看去。 一看,却是一瞬间呆滞。 长发散落在床榻之上,苏槿若紧蹙着眉头,整个人是以蜷缩的姿态,朝着他这个方向侧卧着。 而他亦是朝着她那个方向侧卧着,两人本就挨得近,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不期然的…… 两唇相贴…… 沈寒城脸色骤然一变,急速的移开脑袋,似沾染到热烫的沸水一般。 心,砰砰的,丝毫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原本的困意,亦随着刚刚的事情,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 由着,苏槿若所学的武艺,是至阴至冷的……加之临近月事,是以她对冷极为敏感。 如今情况凄惨,没有温暖的棉被暖身,腹内疼痛。 她又被沈寒城点了睡穴,只能是下意识的往沈寒城身上靠去。 待她无意识的……再往沈寒城身边移了移身子。 覆在身上的黑袍更是落下大半,断崖之下的气温,不是如今的苏槿若可以忍受的。 熟悉的清香袭来,伴随着那乱人心智的温热的气息,再次浮动在他的脖颈之间。 刺激着,他本就紧绷而起的身体。 欣长的身子僵住,身旁的人却是像极为不舒服一般,蜷缩着身子,双腿不断的摩挲。 因着她不断动着,靠在他的身上,便一直蹭着他的身子,力道不大,想猫儿一样,但…… 但沈寒城可以感觉到,僵住不能动弹的身子,却有一股热血涌动上来,直冲他的脑门。 腹内又是一阵绞痛,苏槿若紧蹙着眉头,极为不舒服的侧了侧脑袋,冰凉的唇不经意间,磨蹭到沈寒城的脖颈之上。 漆黑的眼眸倏地一深,震得沈寒城像是炸毛的鸡一般,伸出手将苏槿若推至一旁,惊跳起来。 疾速的落地,他不敢再看床榻之上的苏槿若一眼,飞快的跑出草屋。 屋外凉风吹来,沈寒城却是完全的不能淡然,扑通一声,跳入了深潭之中。 怎么可以……?! 即便苏槿若长相娇柔,行事作风有许多值得探究之处,甚至是在掩藏着什么秘密…… 却都不是他所猜想的那般——他是在……掩饰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自苏槿若,可以碰触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打消他是……女子身份的怀疑…… 而不是…… 苏槿若,的确是个男子。 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子起了反应?! 难不成,他对苏槿若…… 猛地从湖中探出脑袋,沈寒城神色大骇。 …… 一夜睡到天亮。 确切的说,是昏睡到天亮。 比起昨夜,苏槿若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苏槿若蹙着秀眉,捂着腹部,缓慢的支起了身子。 覆在身上的黑袍,自胸口之处无声滑落,空气中……依旧没有血腥味。 稍稍安了心,苏槿若扫了一眼草屋,却没有见到沈寒城的身影。 敛眸沉思,一下子……猜到了沈寒城,为何要点她穴道的用意。 难怪他的条件之中,有一条是让她在屋内安睡…… 好冷…… 应是上次那碗药汤的副作用。 苏槿若微微抿着,没有半点血色的唇,将黑袍穿在身上,下榻。 她踏出草屋,便瞧见沈寒城静静的站在湖边,负手而立。 不再是青衫裹身,而是熟悉的大红黑袍。 红黑相衬间,张扬着一抹猖狂的气息。 那般的狂妄自傲…… 恍然间,苏槿若想起,断崖之上,谁人也不放在眼里的,轻狂少年…… 那才是沈寒城。 轻轻的垂下了眼帘,瞧见了自己身上宽大的黑袍,有什么异样光芒,在幽深的眼眸之中浮起。 苏槿若转了身子,回了草屋洗漱。 也对,该是时候,回到自己原有的轨道上了。 没有皇权朝堂的争斗的日子,已然结束…… 淮安城主苏槿若,与七王爷沈寒城,不能再没有分别。 洗漱完毕过后,苏槿若望了一眼沈寒城,见他仍站立在湖岸边。 微微侧了身子,苏槿若褪下黑袍青衫,又迅速的将黑袍裹于身上。 抬脚,她手中拿着青衫,缓缓的走到沈寒城身边。 对沈寒城微微颔首后,蹲下身子,将手中的衣衫,没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 低垂下脑袋,一缕发丝亦跟着垂了下来,覆在脸颊之上。 苏槿若抬手,将发丝捋于耳后,沈寒城垂眸,望着苏槿若的动作,目光淡淡。 将衣衫洗净,苏槿若拧干了水,原本冰冷的手,刹那间,变得更加的冰冷。 她站起身来,对上沈寒城的眼睛。 苏槿若问道:“王爷,我们何时走?” 沈寒城扫了她一眼,似不经意间……顿在她没有多少血色的唇上。 眼眸一动,他收回视线,道:“现在。” 苏槿若点了点头,还好是现在,不若,再拖延时间的话…… 她身为女子的身份,就可能真的会暴露…… 将青衫挂于草屋内,苏槿若正要往回走,恰好沈寒城踏进草屋,眼看苏槿若一头就要撞进沈寒城怀里。 沈寒城却像是避讳什么一般,身形一闪,避开了苏槿若。 那本就是一连串的惯性动作,苏槿若并没有察觉什么,倒是沈寒城对她道: “走之前,先吃点东西,然后……再把药炉中的药喝了。” 眸色微闪,苏槿若心下一紧,月事来临之际,或者将完之际,是不可以服用任何药物的。 前者,会加速月事的来临,后者,会增加月事的时间。 眼下这般特殊的时日,她更是不能服用…… 苏槿若走上前蹲下身子,取过一个干净的瓷碗,将药炉中的药水全部倒在碗中。 她似无意的问起,“王爷,下官为何要喝这药?” 沈寒城道:“离开断崖的时候,或许会遇上什么毒蛇猛兽,喝了这药,可解百毒。” 沈寒城不会医术,苏槿若却不奇怪于,他知道解百毒的草药。 毕竟他的师兄,是个神医…… 知道此药可有可无,苏槿若下手,也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她吃了一个野果,但因着腹内不适,实在没有胃口吃多一个。 她的异常,悉数落在沈寒城的眼中。 他想问,明明彻夜未眠的人是他,为何苏槿若的脸色,比他的更加难看?! 只是,最终却没有开口。 有些事情,他尚未理清思绪,到底是因他碰不得女子,禁欲太久,故而对苏槿若有了冲动,还是…… 还是,就只针对他一人? 毕竟……昨夜的事情,发生的是在是太过仓促。 令他,比发现设局之人是沈樊,还要难以置信。 甚至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深思此事。 背过身子,沈寒城移了目光,不再看苏槿若一眼。 恰在此时,瓷碗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沈寒城近乎是立即回眸,看向苏槿若。 苏槿若一脸歉意的望着他,倒是没有被烫伤,“对不起,这药太烫了……” “……” 两人皆没有再提起昨日的事情,沈寒城走在前方,苏槿若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穿梭在山野之间,不知走了多久,苏槿若只知,她的身子愈发的不适。 额间冒出冷汗,苏槿若咬着唇,却没有同沈寒城说过,要歇息一会。 日上三竿,太阳越发的火热起来。 待他们正要穿过一片极为难走的丛林时,沈寒城忽然向苏槿若伸出手,其目的,很是明朗。 苏槿若没有拒绝。 两手相触之际,一个冰冷,一个温热。 一冷一热,如此刚好。 苏槿若原以为,他们会是完好无缺的回到京都。 可谁也没有预料到是,事情竟是这样进展…… …… 阡陌苑 方嬷嬷神色担忧,立在床沿边上。 绿若亦望着苏槿若,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红绫端着一碗药汤进来,将药汤搁置在桌面上。 论起院中的婢女们,便数她最为沉稳,看了看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的黑袍少年,红绫的面色亦是不怎么好看。 闻到消息,苏染笑自院外疾步向院内走来。 踏进苏槿若的室内,她的脸色充满了忧虑,静看了苏槿若片刻,她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三哥哥何时能够苏醒?” 不过是一刻前的事情。 京都所有的百姓,却都全然知晓。 失踪两日有余的相府嫡子身负重伤,被七王爷沈寒城一路抱回王府鲫。 第133章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133章 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闻,那时七王爷沈寒城神色慌乱,要将淮安城主留于府内,好生接受治疗峻。 然…… 淮安城主却是执意……要回相府,坚定不移的……要回相府。 两人有过一段小小的争执,最后似是七王爷沉默了良久,才将淮安城主一路送回相府。 听闻,那时的他,大红黑袍之上,沾染着鲜血,神色亦是苍白,脸色是那种,虚弱的憔悴。 他的属下多番提议,由他护送淮安城主回去。 七王爷沈寒城,却是不愿假手于人,一直抱着淮安城主,回了他的院子。 苏丞相尚还在早朝,府中没有主事的人,丞相夫人又一心不理俗世,便由二姨娘李氏,出面相迎。 待将淮安城主送回他自己的院子之后,七王爷沈寒城沉声吩咐李氏,立即请大夫前来查看。 李氏不敢怠慢,便火急火燎的,唤人去喊府上大夫前来。 在淮安城主一再的请辞下,七王爷沈寒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之后。 道了一句,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在淮安城主微笑应下之后,才转身离去。 而七王爷离开丞相府,便由着他的属下,迎上了马车,一路回了七王府。 后来…… 便再无传闻。 绿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 “奴婢也不知,在王爷离开之后,公子吩咐奴婢,让李氏唤来的大夫入院,却不能让他进门之后,就倒在了奴婢的身上,至今还未曾苏醒过……” 二姨娘唤来的大夫,即便二姨娘有那个贼心,想要迫害三哥哥,亦没有那个贼胆,真的去做啊! 那可是,七王爷亲自下的命令,二姨娘李氏,是断断不敢对三哥哥下毒手的。 除非……她不要命了! 苏染笑见苏槿若没有苏醒的趋势,便是急了,她对着绿若道: “绿若,若是不相信二姨娘的人,不让他进门是可,那你喊了府外的大夫没有?” 四小姐根本就不知道公子的意思,公子是女儿身,岂敢让大夫近身?! 只是,绿若不怪苏染笑。 苏染笑本就不知苏槿若的真实身份,又怎么能听懂苏槿若的意思? 她胡口乱诌道:“没有……公子懂一些医术,既然她没有让奴婢去寻大夫来瞧,便说明她不会有什么大碍。” 方嬷嬷在一旁道:“若儿与公子相处最久,既然公子拒绝二姨娘寻来的大夫,那也便不需要其他的大夫,四小姐莫要着急。 这个院内,只有若儿比较了解公子,人多眼杂,我们都退下,留若儿服侍公子即可。” 红绫看了苏槿若一眼,跟着方嬷嬷一同退出室内。 苏染笑咬了咬唇,亦转身,走了出去。 榻上少年,脸色苍白的打紧,紧闭着双眸,没有平日里的生气。 她那裹身的黑袍,细看之下,竟也沾染了血色,绿若不由又红了眼眶。 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除了一年前,公子流放而归,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苏槿若如此狼狈的姿态…… 昏昏沉沉间,腹内绞痛难耐,苏槿若无力蜷缩,加之有伤在身,额际冒出冷汗,脸色更加惨白。 不知昏睡了多久,隐隐间听见苏丞相询问的声音,而后便是绿若恭敬的回应声。 待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人轻轻地合上,苏槿若的细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绿若送走苏丞相,折身返回苏槿若的身边。 床榻上的少年,不动不喊,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上方。 绿若大喜过望,美眸晶亮,她小步跑到苏 槿若身旁,唤道: “公子,你终于醒了……” 苏槿若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公子!” …… 从丞相府回府,千易的脸色一直紧绷着,不曾有过一刻的松懈。 手掌翻动间,沈寒城的神色无恙,而左手却是明显的被人上了药,用着白布缠了几圈。 千易与他说了朝中事务,以及楼杀阁的事情,事无巨细,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沈寒城在一旁沉默的听着,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当千易道着,那日沈寒城跳落断崖,在别院……九王爷与他的侧妃一同观赏夏日荷花,并一剑将他的手下刺死的时候,沈寒城的眼眸忽深。 尤其是……当千易将九王爷沈樊道与他的,说是要…… 前来拜访沈寒城的那些话的时候,沈寒城唇角肆虐的弧度越发的牵扯。 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手中的药粉瓷瓶,沈寒城的眼眸淡漠。 不悲不喜,无波无澜,未曾外泄过自己一分一毫的情绪。 千易立在他的身侧,瞧看了他许久。 之于沈寒城此次受伤而归,疑问纠缠在心底,让他忍不住开口道: “主子,之前不是说,会是您‘受伤’,而不是苏城主么,如今怎么……” 角色互换了……?! 关乎跳落断崖一事,虽说沈寒城是随机应变,将计就计。 可当初楼杀阁发生挑衅一事过后,沈寒城便与他说过……若是下一次,设局之人有所动静,他必定会以弱者的身份回归京都。 他当时听的稀里糊涂,直到收到了一封来自苏槿若的书信,邀请主子到都可山腰一聚,说是有事相商,不见不散。 那时他细细深思,加之沈寒城随口提点了一下:音杀,太尉…… 那时才豁然开朗,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之于藏书阁的设局之人,他亦是云里雾里,不知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今知晓过后,便猜到自家主子的谋划。 对方利用谣言,退隐人前,算计一切。 他家主子便利用受伤,同样退隐人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本该将九王爷的真面目揭开,让他曝光于尘世之中,而主子则隐于人后,两人角色明暗互换。 岂料……九王爷沈樊却有所察觉,做足了准备。 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啊…… 提及苏槿若,沈寒城的面色微微一僵,却没有接千易的话茬。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屋外却突然一阵嘈杂。 沈寒城移眸望去。 有侍卫神色慌张疾步跑前,身后还跟着一名脸色阴沉的老者。 侍卫惊恐的跪在地上,颤巍巍道:“王王爷……皇上请请求见王爷一……” 侍卫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整,他身后的老者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力道极大。 “简直是目中无人,朕来见老七,让朕在府外等候不说,用的措辞竟还敢是求见……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到哪便可到哪,由不得旁人说不!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孽徒拖出去斩了!” 侍卫一听,虽说他的面色已如同死灰一般,却依旧不敢求饶半句。 有两名侍卫应声而入,强行将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卫架走。 沈寒城淡淡的扫了一眼,开口道:“本王……允你们进来了么?”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哪怕他的语气,云淡风轻的没有一丝威胁力。 那两名……应声而入的侍卫,被沈寒城的气势压得不敢有所动作,只得望向脸色青黑的老者,祈求帮助。 他们亦是不容易啊…… 若是敢忤逆当今天子的话,他们的下场只有一死。 可若是服从了天子的命令,他们的下场,还是一死。 只因……对抗皇帝的,是七王爷沈寒城。 那个,素来狂妄放肆,不曾将天子放在眼里的七王爷啊…… 两名侍卫欲哭无泪,嘤嘤嘤,这日子没法活下去了…… 被沈寒城驳了面子,老皇帝心生怒意,“沈寒城,你这个忤逆子!” 沈寒城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废话少说。” 老皇帝:“……” 千易对老皇帝拱了拱手,“属下参见皇上,属下告退。” 言罢,千易示意三名侍卫一同退出室内。 房门被缓缓的合上,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这对不和多年的父子。 探子一来报,他听闻沈寒城回来的消息,便匆匆忙忙的换了便服,自皇宫中赶来见他。 他自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亦不是没有杀过人,自是…… 只要沈寒城开了口,即便他再怒,他也会顾忌沈寒城的心情。 这是……他欠他的,更确切的说,是欠宁妃的。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老皇帝走上前来, 他仔仔细细的瞧着沈寒城……见他并没有传闻中的脸色发白,提起的心便又重新回到原位。 见沈寒城被他打量的不耐,老皇帝叹道: “若是你母妃还在世,见着你我如此相处,怕是心痛难耐,日日以泪洗面……” 沈寒城冷冷一笑,“若是母妃还在世,本王定要她离弃你,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有何用?!” 想起宁妃的死,老皇帝心中一揪,“老七,人生在世,并不是所有的事情,皆可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年的事情,真的错综复杂,朕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你母妃的死,是朕的疏忽,是朕的错,朕亏对于她……” 深邃如海的眼眸倏地划过一抹阴戾,沈寒城语气不善,“若你要提起母妃,那就莫要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母妃是他的禁忌,是他的底线,是他的原则,任何人…… 都不能,都不可触碰,违者――死! 知子莫若父,老皇帝亦想到今日的八百里急报,着实没心情……再和沈寒城聊一些伤心的陈年往事。 他敛了敛情绪,沉声道: “岭安发生了洪灾,死伤无数,如今朝中尚未有合适的人选,朕希望你……” 沈寒城截断他的话茬,“本王可以去。” 第134章她可真是黑心肝 第134章 她可真是黑心肝 “老七……”老皇帝喜出望外,凭沈寒城的本事,治理洪水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不过是时间上的局限而已。 若是他此次担任钦差,凭着他的性子,必定会竭心尽力的帮助百姓。 届时,沈寒城收服了人心,对他日后登基为帝,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寒城看了他一眼,“这算是本王最后一个任务,你不必感激。” 老皇帝的脸迅速阴沉下来,“胡闹!朕让你去治理洪水,目的是让你收服人心,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当日后你继承大业之时,才不会有过多的质疑声,可你却将此视之为任务,一心一意寒朕的心,沈寒城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老皇帝疾言厉色,可沈寒城却不会畏惧半分。 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药物瓷瓶,置于红木桌上,沈寒城起身,直视着老皇帝的眼。 他道:“本王不识好歹,你第一次见么?自本王留于皇宫时起,本王就与你说过,留下本王,你要付出代价,如今你怒你骂,有意义?本王欠你生养之恩,却也应诺过你,你提出三个条件,不论是什么,本王都无条件应下,但若你此次前来,不是来告知本王任务的话,王府的大门在那……” 皇上,臣妾此生只爱皇上一人,不论皇上究竟还爱不爱臣妾,臣妾只求皇上一件事情,殿下可以没有母妃,却一定要有父皇! 他自幼不能碰触女子,日后命运定然多舛,若是他连他的父皇都失去了的话,他此生,就真的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他是宁儿与皇上相爱的证明,是宁儿与皇上冲破重重阻碍,受过无数次伤害,才换来的宝贝,宁儿求您,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求您一定不能放弃他,一定不能…… 多少次沈寒城无法无天,老皇帝都能忍下来,全凭着这三句入心入骨的话,坚持了多年…… 赤红了双眼,老皇帝怒道:“孽子,朕不需要你去!” 话音落下,老皇帝重重的拂了衣袖,带着满脸的戾气,转身离开。 宽大的黑衣红袍之下,那紧紧攥住的双手,在目送老者离开之后,缓缓的松了开来。 沈寒城冰冷的眼里,染着难掩的嘲讽和一丝复杂的情绪,“自寻死路……” …… 由着……穆静不愿,将乖其带在身旁,她此去晨希,多半是要九死一生,又岂敢连累乖其…… 苏槿若在询问乖其意见过后,曾书信一封,赠与乖其,让她转交于东陵流素。 东陵流素在看过信封后,定会让乖其随在穆静身边,做穆静的体己人。 在穆静上车之前,乖其已经随着东陵流素的属下,一同前往晨希国。 醉花楼里,一下子失去了老‐鸨穆静,与好姑娘乖其,一下子像是塌了半边天。 更甚之……在当天午后,苏槿若便失去联系,不见踪影。 原以为,醉花楼算是穷途末路,却未料想,东陵流素竟遣送人手,顶替了穆静和乖其的位置。 如此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绿若亦算是尝过一次真正的上坡路的滋味。 两朝会晤结束,替代苏槿若的……琼楼玉宇掌权人,被当今天子召见,随后,封为酒司大人,其酒,被列为官酒。 只可卖与朝廷,不可卖与百姓。 那位酒司大人却是没有同意,在朝堂之上,与老皇帝商量起来。 可笑…… 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竟与天子商谈?! 但……那酒司大人背后的主子,她敢! 一坛从未在市场上出,售过的长寿酒,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满朝文武大臣眼前,惊艳亮相。 长寿酒,顾名思义,适当的小饮一杯,可延年益寿,活到古稀。 将此酒,进献皇家人,只让皇家人品尝,不是合作,而是进献。 并加之,附赠一些,珍藏级别的好酒,月月相赠老皇帝。 以上作为,留下琼楼玉宇……最初出,售的酒,在市面上流通的条件。 酒司大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卑不亢,终是…… 得到了好结果。 对此…… 朝廷之上,有人暗骂琼楼玉宇的掌权人,奸商! 即得到了官府的支持,拿了官晌,还能够做平民百姓家的生意,江湖朝堂穷人富农,皆为通吃,可不就是奸商么?! 沐浴更衣后的苏槿若,闭目消化绿若说着的消息。 她的脸色苍白,唇色淡淡,却依旧难掩……清冷淡雅之色。 绿若望着她的事情,不由问道:“公子,可还想知道什么?” 苏槿若睁开眼睛,手中握着的瓷碗,微微抬起,她饮下一口滚烫的红糖水,声音无波无澜。 “若是知晓朝堂之上的消息,亦或者是我走后所发生的大事,都可说说。” 提及消息,绿若倒是知道一些,尤其是昨夜发生的惊天大事。 “宫中,听闻香贵妃昨儿个,与皇后娘娘一同赏花,却不想……一个崴脚,差点把腹中胎儿流掉,还有便是七日前,岭安发生了洪水一事,淹死了好多百姓,今儿个才传回京都,是以,相爷才会如此晚归。” “岭安发生了洪水?”苏槿若看向绿若,“可知……皇上如何决策?” 世事难料,世人最惧天灾人祸。 洪水、干旱、风雾雹霜、疠(疫病)、蝗虫,世人称之为,五大末日。 是以,每每发生天灾之时,世人皆是惶恐不已。 纵观华夏历史,圣者董仲舒认为,天人感应,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 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 一旦发生,地震旱灾水灾.饥荒等天灾.,便是认为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 是以,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谴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给予鼓励…… 若是遇到天灾.,华夏皇帝便要下罪己诏,对自己的吏治进行检讨,采取减少税负,或赦免罪犯等措施改善吏治,造福于民。 甚至是,将免去丞相一职,重新提拔新的丞相人选…… 而今,却是在然起发生了洪灾,…… 苏槿若不知老皇帝,又会有何决策? 绿若摇了摇头,“此事奴婢倒是不清楚……” 苏槿若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仰头,她喝完碗中的红糖水,绿若盯着她看了半晌,欲言又止。 苏槿若抬头看她,笑问:“有话直说,无妨。” 听此,绿若似是一下子有了底,开口问道: “公子,此次你与七王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槿若避重就轻,“是那设局之人在背后,算计我们,所幸王爷智勇双全,这才逃过一劫。” 绿若道:“公子身上……明明没有一点伤痕,为何公子……会中了蛇毒?还有……公子衣袍之上的鲜血,从何而来?” 苏槿若的眸色微闪,思绪倒转今日上午,他们穿过丛林之时的场景。 沈寒城有意受伤,她却不知他的想法。 当她看见沈寒城被毒蛇咬了一口过后,便见沈寒城将那条毒蛇一掌杀死。 因动用了内力,毒素迅速蔓延,沈寒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重伤一般,得支着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那时,她亦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当即撕下自己的里衣布条,抓过沈寒城的被咬的手,紧紧地绑在牙印的上方,阻止血液的流通。 她没有匕首,不能帮沈寒城放血,只能俯下身,帮沈寒城把毒血吸出来。 那时沈寒城被她的举动怔愣了几秒,随后有心阻止,却终究是木已成舟…… 那蛇毒果然够毒,帮沈寒城吸干净毒血之后,苏槿若原就不适的身体,更是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厥。 那时,她既不能动用内力,又将来临月事,眼下还中了蛇毒,着实有气无力,跌倒在沈寒城的身旁。 却不料,沈寒城竟以身相护,凭着虚弱之躯,硬生生的……将她接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时,她瞧见沈寒城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感觉到……沈寒城抓着她手的力道,极其的用力,好像要将她的手折断一般…… 后来,她便听见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该死的,苏槿若……你平日里的聪明到哪去了,没看出来本王是故意的么?!” 大脑一片混沌,晕晕沉沉间,苏槿若隐隐察觉……有人扣着她的下巴。 将一股充满血腥味的液体,强行渡入她的口中。 再后来…… 待她稍稍……清醒一点,便见沈寒城抱着她,走在一条小道上。 腹内时不时的一阵绞痛,空中若有若无的飘着血腥的味道。 苏槿若挣扎了起来,道:“王爷,此举于理不合,你将下官放下来,下官可以自己走……” 的确是于理不合,一个男子,抱着另一个男子行走,若是被人瞧见,定然会被世人诟病。 更何况…… 她与沈寒城的身份,皆不是寻常之辈。 那是……会造成轰动的。 沈寒城低头看了她一眼,“想回京都,就闭上嘴……好好休息。” 苏槿若了解沈寒城说一不二的性子,便没有再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 反正她与他的名声……早已在宫中流传的不堪入耳,又何必在乎,世人对他们的看法。 第135章没有清白可言 第135章 没有清白可言 忆及此,苏槿若看着绿若,道:“此事错综复杂,你毋须知晓太多,你只需要记得,待我们安然无恙的度过这几天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翌日 喝过红糖水,苏槿若披着外袍,坐在书案前,正在翻阅先人治水的案例。 自昨日起,她就吩咐绿若,拒绝任何人的探视。 除了昨日,她为了不让沈寒城逗留的太久,被逼同意沈寒城今日过来瞧看她之外。 其余的外人,一律不可踏进阡陌苑一步…… 一大清早的,苏染笑前来看过苏槿若,道了几句贴心温暖的话。 不过…… 瞧着苏槿若的脸色依旧苍白,加之苏槿若对她的态度,亦是不咸不淡。 她便劝告苏槿若,要好好休息,随后提出告辞。 苏槿若亦没有留她。 之于苏染笑,她与她之间,不过是相护利用的关系。 苏染笑帮她……解决了一年前原苏槿若的玷污案。 她亦帮苏染笑,推掉了李氏为她寻得亲事,又顺手帮她缠住了李氏,让李氏无暇分身,顾忌不了苏染笑…… 她们两人,谁也不欠谁…… 至于自己受伤一事,她过于关心,亦不是没有目的的。 毕竟…… 一个诺大的丞相府里,真正的……能做她靠山,共同对付李氏的…… 只有她苏槿若一人。 如今苏染笑与李氏,算是形同陌路,苏染笑不将苏槿若好好维护着,好好捧着的话…… 谁……还能护她苏染笑周全?! 方嬷嬷和红绫,一直在炖一些滋补的营养品,递给绿若,让她给苏槿若送去。 绿若端着托盘进来,她眉眼忧愁,将姜丝炖鸡蛋的食药置于苏槿若的书案一角。 自一年前起,公子每次来月事,都饱受折磨,不论吃什么药汤,总是不见效。 她亦曾问过苏槿若,该怎么才能帮到她。 那时…… 苏槿若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答道:“废我武艺。” 废苏槿若的武艺,绿若自当是做不到的。 且不论绿若是否舍得伤害苏槿若,即便舍得,亦要想想…… 她是否有这个实力,去废掉苏槿若的武艺。 答案显而易见。 绿若无奈,便也无法再说什么,一心一意的,调好苏槿若来月事的时间就是…… 可…… 当苏槿若入了朝堂,在那次蓝介山剿匪一事中,苏槿若让她煎了一副药汤。 绿若知晓,那时苏槿若的月事,差不多就快来了,而恰在那时,却是多事之秋…… 她纠结了半晌有余,最终……一碗推后月事的药汤,还是置在了苏槿若的眼前。 以至于…… 现下的苏槿若,承受着两倍的痛楚。 绿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公子,喝汤罢。” 苏槿若颔首,道了一句谢谢,将食药移前一些,汤勺盛起药汤,递与口中。 只是苏槿若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手中的书籍,不曾移过半分。 如此不健康的饮食习惯……绿若不知劝过多少次,苏槿若偏生没有改变。 绿若扁扁嘴,道:“公子,南洛世子刚刚来过,奴婢用公子教与奴婢的话,将他打发走了……” 苏槿若目不转睛,问道:“他可有说些什么?” “南洛世子的确想说些什么,偏生遇上南离郡主前来寻他,他便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公子。 之后就随着郡主离开了,也不知道郡主同他说了什么,毕竟原本,世子是执意要见公子的……” 苏槿若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对沈风之的话题不感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便是,沈风之,怎么会突然之间……想来见她?! 丞相府外。 沈寒城踏进丞相府,熟门熟路的向苏槿若的院子走去。 瞧他那熟悉的程度,不像是第二次来苏槿若的院子一般,倒像是…… 生活在相府里头的人一样…… 苏染笑不明的……盯着那身着大红黑袍的少年良久,终是抬脚,向他走去。 刚刚远远的瞧着,只觉得少年长的俊美,却不料想…… 少年的容貌倾城如画,微微扬起的唇角,随意的勾着一抹笑,便可颠倒众生。 她身为相府四小姐,名门闺秀,极少与男子有相处的机会。 李氏亦不是真心待她,之于人中龙凤,李氏是断断不会让她有机会接触的。 少年的眼中淡漠冰寒,却又像是一个巨大漩涡,令人不由自主的沉陷进去,再无法移开视线…… 越是走近沈寒城,苏染笑越是迷了心智,她身旁的婢女彩衣,见自家小姐失神,不由的小声唤着: “小姐……小姐?” 听见彩衣的声音,苏染笑瞬间回过神来。 她稳了稳心神,疾步走到沈寒城的跟前,朝他施了一礼,“臣女苏染笑,见过王爷。” 沈寒城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素来不喜欢,与无聊的人打交道,尤其是……无聊的女人! 绕过苏染笑,他走上拱桥,苏染笑被沈寒城无视的彻底,不怒反笑。 然起的七王爷,果真是…… 不近女色…… 直起身来,苏染笑追上沈寒城的脚步,“王爷定是来见三哥哥的,如果王爷不嫌弃臣女的话,臣女愿为王爷引路。” 话虽这般说,苏染笑却是没有经过沈寒城的同意。 走在他面前,替他引着路子。 沈寒城望了她一眼,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任谁也猜不出,他这是不喜,还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苏染笑引着沈寒城踏进院内,绿若自苏槿若的室内……端着托盘出来,远远的瞧见了两人的身影。 她美眸一闪,迅速推开了木门,又重新返回了苏槿若的书房。 她的动静有点大,苏槿若自书中抬首,望向小跑过来的绿若,不觉微微的蹙眉。 “怎么了?” 绿若的眸色极为慌乱,“公子怎么办,七王爷……他来了,真的来了!” 苏槿若眼眸一震,握着书籍的素手,不自觉的,泛起了青白之色…… 昨日她来月事,是在沈寒城割破掌心之后的事情。 故而有血腥味,替她遮掩过去。 其实…… 来月事这种东西,在旁人来看,若不是那人自己说出,她来着月事,旁人是不可能知晓的鲫! 只因――他们是平凡人。 他们根本不懂,杀人如麻的感觉,更不懂……一个人,常年混在血腥之中的滋味。 她没有受伤,沈寒城知道。 可如今,若是被他察觉,她身上有血腥味,顺势追查,那她的身份…… 她以为,昨日沈寒城说今日,会来看她……不过是个托词,谁成想…… 随着屋外的脚步声越发的靠近,绿若的面色也愈发的焦虑。 没有时间……容苏槿若想对策,清凉的眼眸忽明忽暗,苏槿若似是在天人交战。 难道…… 她该在这般情况下,现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么?! 苏染笑引着沈寒城,来至苏槿若书房的外头,她对他微微俯身,一颦一笑皆是完美无缺。 她道:“三哥哥素来喜欢看书,如今正在……” “砰……”瓷碗落地的声音,瞬间截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有女子惊呼出声,“公子……” 苏染笑顿觉不对劲,她立即抬起眼睛看向沈寒城,却见眼前人,早已破门而入。 眼眸微闪,她亦跟了进去。 室内,绿若红着眼眶,在一旁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沈寒城则是站在一旁,微不可见的皱着眉头,却没有上前,细瞧她三哥哥的伤势。 美眸微微一眯,苏染笑看向沈寒城,眸里隐着莫名…… 他刚刚那般疾速的闯进来,看样子,应该是着急的,却为何…… 思索间,便见苏槿若站起身来,对沈寒城微微拱手行礼,道: “下官参见王爷。” 沈寒城眼潭深沉,定定的直视着……苏槿若流血的手掌心,“怎么伤到的?” 苏槿若眸色不变,从容应答,“下官一不小心打翻了瓷碗,蹲下身去捡碎片,哪成想……用力过大,割伤了自己,让王爷见笑了……” 苏染笑上前,面色担忧,“三哥哥,太粗心大意了,这伤口可不槿若……又伤在手心,日后若是不注意着,伤口一旦破裂,怕是又要遭罪了……” 要的……就是伤口的反复。 不若,她怎么熬过这几天?! 苏槿若低垂着眼眸,细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眸里的神色。 绿若将药取来,正要为苏槿若包扎,沈寒城却道: “把药给本王。” 苏槿若猛地抬眸,脱口拒绝道:“不可,王爷乃万金之躯,怎可屈尊替下官上药?!” 绿若正要附和,沈寒城却将她手中的药瓶,不紧不慢的夺了过去。 “你人都是本王抱回来的,京都的百姓看的清清楚楚,你还在乎什么屈尊?!” 苏槿若:“……” 沈寒城看着她的手,眸色幽幽,淡声道:“把手伸出来。” 绿若与苏染笑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染笑不是朝中大臣,之于沈寒城对苏槿若关切的态度,她虽有所耳闻,却是头一次见到。 看来……七王爷沈寒城,替三哥哥教训苏染乐一事,不是他自身不喜,而是……他假公济私,倒是符合二姨娘李氏所说。 倏忽,苏染笑无声的笑了笑。 如果三哥哥在朝中,能够得到七王爷的庇护,那他的安危……至少能够得到保障,至于他的前途,就更不必说了…… 绿若见苏槿若面色沉静,缓缓地将血染的左手伸出。 第136章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 第136章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 怕七王爷沈寒城瞧出什么端倪来,绿若不由心下一急,却忽闻苏槿若对她道: “绿若,将这些碎片清理干净,便先退下罢,我与王爷……还有要事相商。” 绿若望向沈寒城,只见沈寒城盯着自家公子的手心瞧看,面色无波无澜,看起来极为平静,不见怒意…… 绿若略微松了口气,对苏槿若福了福身,道:“奴婢遵命。” 苏染笑身后的彩衣,收到苏染笑的眼神示意,亦帮着绿若将碎片清理。 不过片刻,屋内便收拾干净,苏染笑福了福身子,“王爷,臣女告退,三哥哥……你好好休息,笑儿午时再来看你。” 苏槿若对她莞尔,“好。” 三人齐齐退出室内,只留苏槿若与沈寒城两人,处理伤口。 沈寒城垂首,低着眼眸,细心的为苏槿若清理出,刺入手心的小小碎片。 苏槿若的一颗心紧绷着,神色略微苍白,好在刚刚喝了姜丝炖鸡蛋,她的脸色,并没有昨日那般难看,否则…… 以沈寒城多疑的性子,恐怕,此次……真的要对她起疑心了…… 沈寒城取过棉布,沾了点水,替苏槿若洗净她手心中流下的血迹。 他的神情专注,眸色温柔认真,清洗擦拭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呵护天底下,最珍贵的珍宝一般…… 又是这种感觉…… 那是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一道风景。 那是令人无法自控,心跳加速的场景。 那是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知所措的感觉…… 苏槿若下意识的别开视线,这样的沈寒城,于她而言,着实极为的危险…… 沉寂中,沈寒城道:“往昔,本王的性子并不好,尤其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的时候,自己的脾气,则更是难以控制。因此,当自身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手中的东西,总会难逃一劫,被本王捏个粉碎……” 沈寒城淡淡的说着,苏槿若静静的听着,那一双没有受伤的右手,却是越发的收紧。 手中动作不断,沈寒城的声音毫无起伏,尤为平静。 “不过,那时的伤势如何,本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等会回了王府,非要找人替本王……好好的重温一遍才是……” 将纱布打上一个结,沈寒城凉凉的瞥着苏槿若,问道: “苏城主……你说好不好?” 苏槿若眸色一紧,自沈寒城的手中抽出手来,“王爷,下官并非有意欺瞒王爷,请王爷恕罪。” 她该知道的,沈寒城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人。 沈寒城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会没有沾满血腥,丧失在他手下的亡魂,断然不会比她的少…… 是以,此人对伤口的位置……如何受的伤,都了若指掌…… 若是他不帮自己处理伤口,或许可以,但若是他帮了忙…… 她根本就骗不了他。 这就是为何,她要拒绝他帮助的缘由。 之于将瓷碗捏碎,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适才,他已经身在门外,她却还没有……想到什么法子来应付过去,只能是剑走偏锋……试上一试。 到底是因为什么,苏槿若这个臭小子,竟敢因此对他说谎?! 沈寒城忍着心头涌上来的怒意,他一把扣住苏槿若消瘦的肩膀,“那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完美的解释。” 苏槿若微微垂眸,道:“听闻昨日……岭安八百里告急,洪水泛滥成灾,下官不忍百姓受苦,有心担此重任,替皇上分忧解劳。只是想着,皇上怕是会瞧不起下官的才疏学槿若,不会同意让下官去,加之近日,下官身子不适……心下疲惫不堪,一怒之下,这才……” 她抬起眼睛,迎上沈寒城的双眸,“下官亦怕王爷会瞧不起下官,毕竟古往今来,之于天灾.,鲜有人有此能力担此重任,是以下官才欺瞒了王爷,还请王爷息怒。” 沈寒城站立在苏槿若的身前,目光凝望在她的脸上,眸光深邃。 眼中人眼眸幽深,沉静如夜,沈寒城的唇角泛起一丝冷意,“没想到,你亦会有……失控的一日?!” 眼眸倏地眯起,宽大的袖袍之下,白皙的手……沁出冷汗。 苏槿若紧紧地凝着沈寒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抬起手……猝不及防的,抱住了沈寒城。 沈寒城唇角的冷意僵住,身子不由的紧绷。 苏槿若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袭来,沈寒城下意识的想起,那夜的迷乱。 少年的唇……冰凉无温,却硬生生的勾起了,他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像是意识到什么,沈寒城正要将苏槿若推离出去之时,苏槿若却先他一步,松开手,自己退后了几步。 她盯着沈寒城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这就是失控,为何下官不能有?!” 早些时候,她便与他说过,她钦慕于他,虽不是什么真心话,却也说出了口……覆水难收。 而如今,恰好可以利用这句话,应对沈寒城的质疑。 钦慕与爱慕,隔了一字之差。 一个多了份尊敬,一个多了份占‐有。 她给他一个拥抱,就好像合作多年的伙伴兄弟一样,相护鼓励支持,并无什么暧昧情愫。 亦幸好,当初自己说的不是爱慕一词,否则…… 如今岂不是要送上一个吻,让自己遭罪?! 苏槿若这边静静的等待沈寒城的反应,沈寒城那边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毫无反应。 个人所想的方向,并不是都一样。 之于拥抱可以有,就像当初……苏槿若初见千一剑的时候。 千一剑亦是一把抱住了千易,毫无激情可言,旁人亦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 可是如今的沈寒城,对苏槿若本就有着不该有的感觉。 眼下,即便他深知苏槿若的拥抱并无什么意义,却还是…… 强忍住自己激荡的心神,沈寒城的脸色青黑了些,心中对自己那份情愫的怀疑,多了些分量。 他看了苏槿若一眼,眼中人的脸色苍白,却染着丝丝红晕,简直就像个女人…… …… 望着沈寒城离去的背影,令苏槿若觉得有些莫名,似乎……隐隐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想了想,苏槿若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这种猜测,不由失笑。 怎么可能…… 沈寒城刚离去不久,苏槿若便收到一个消息。 九王爷沈樊…… 被太尉举荐,作为治水的军师。 而她……则被苏丞相举荐,作为治水的钦差大臣。 此次推荐,老皇帝一口应下,毫无犹豫之色。 收到消息,苏槿若的唇角染上了一丝苦笑。 不过是随口胡扯,转移沈寒城注意力的言语,却未料想……竟一语成谶。 如今她月事未完,身子不适,岂能担此重任?!而且与之合作的…… 还是一心想要她命的强大对手……九王爷――沈樊峻! 苏槿若还未消化完这个……宛若惊雷般的消息,苏丞相便踏进了阡陌苑,脸色凝重鲫。 大厅内,当瞧见苏丞相的那一刻起,有些恐怖的想法,在苏槿若的脑海里形成。 苏丞相素来不显山不露水,从不外泄自己真正的情绪。 若说他是个老狐狸,其实真的不失此名头…… 之于以往,苏丞相不太管她的事情。 不论是自己被人陷害,还是自己陷害旁人,其中包括苏池和苏染乐,他都没有多大的理会。 而如今……他却在朝堂之上,当众举荐自己,担任治水钦差一职,当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加之治理洪水一旦成功,其收服人心……断断是有轻而易举的好处。 要让她,不往别处想去,还真有点难…… 苏丞相,要有所行动了。 自然……那个被太尉举荐的九王爷沈樊,亦要有所行动了。 诺大的然起王朝,看来,已经是波涛暗涌,暗藏杀机了! 收敛思绪,苏槿若对苏丞相微微一笑,道:“槿若见过父亲,父亲万福。” 苏丞相回之一笑,温和的道:“槿若孩儿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苏槿若应声而起,苏丞相柔情似水的问问:“槿若孩儿的伤势,可有好些?” 苏槿若眸色不变,应道:“槿若尚好。” 苏丞相点了点头,他坐了下来,眉目之间,隐隐染着忧心忡忡,对苏槿若道: “槿若孩儿,岭安洪水一事,想必你听说了罢?” “听说死伤惨重,不知皇上如何决策?” 苏丞相眸色不变,严肃道:“如今……皇上已经下令,封你为治水的钦差大臣,另外……让九王爷辅佐你,当你的军师。” 沉黑的眼眸里,迅速滑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苏槿若道: “槿若学识槿若薄,加之没有真正的实验过,怕是无法担此重任……” 苏丞相沉默良久,最终是以慈父的口吻,对苏槿若道: “圣上金口玉言,如今即便想要转口,怕也是无力回天,况且……圣旨马上就会下来,槿若孩儿,你是无法逃避的。而今,你该多看一些圣人的书,好好的与九王爷配合,将洪水治好,以免让更多无辜的百姓遭罪,圆满的完成圣上交于你的重任。” 苏槿若点头,应下。 送走苏丞相之后,阡陌苑又来一人。 此人身着一袭紫色长袍,风度翩翩。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荡出一丝笑意来,一双深邃的眼眸,挑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踏步前来。 第137章她不需要大夫 第137章 她不需要大夫 绿若遵从苏槿若的吩咐,将其拦下,不让他踏进阡陌苑。 “绿若失礼了,不知阁下造访阡陌苑,有何贵干?但不论阁下有多大的要紧事,目前我家公子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阁下请回吧。” 齐神医看了绿若一眼,唇角泛起一丝笑容,“你家公子身体不适,刚好我就是大夫,为何不能相见?” 绿若:“……” 衣袍晃动,齐神医无视绿若,径直往阡陌苑走去。 绿若有心阻止,身子一跃,拦在齐神医的眼前。 “不准便是不准,请阁下莫要为难一个婢女。” 刚刚被沈浅浅一再打击,他已是不快,在自家师弟府上住下,还得应下他,为他的新欢看病。 这些事情,已经令他窝火已久,眼下这个小小的婢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他们…… 当真的要……挑战他的好脾气么?! 若不是他那个师弟,执意要他来瞧看病情,遇到此 等状况,他定不会隐忍脾气不发。 眉目微冷,齐神医瞥了一眼绿若,“本神医……是受七王爷沈寒城受托,为你家公子看病,若是你执意不让本神医进去,那你便自己给沈寒城一个交待。” 绿若眸色一变,此人竟是七王爷遣来为公子瞧病的! 可此生,公子最不需的人,就数大夫了…… 更何况,来的还是一个什么神医,那就更不需要了! 如此想着,绿若一点也没有要退后的意思,手里握着剑柄,以身拦在齐神医的身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齐神医的性子终究被人磨光。 手下一动,他刚要对绿若出手,偏生在此刻,一道悦耳的的声音闯入耳中,制止了他的动作。 “绿若姑娘,大人说,请齐神医进屋内来坐。” 空气中,隐隐有血腥的味道浮动,极淡,微不可闻。 齐神医打量了苏槿若一番,最后,将视线定在她包着纱布的手上。 苏槿若为齐神医倒了一杯茶水,“槿若没有大碍,齐神医不必劳心费神。” 齐神医看了她一眼,淡声开口:“即便如今……苏城主活泼的像个小姑娘,我还是得为你把脉。” 苏槿若眼眸微动,唇角牵出一抹弧度。 她低下头,自宽大的衣袍之中,取出一本书籍,递与齐神医。 书籍封面,并无书名,齐神医挑了挑眉头,随意翻开一页来看。 新伤口若想变成旧伤口,其一,需得用辣油点到伤口之上。 其二,用盐水泡过的温水洗净,其三,将伤口置于火炉之上。 经过九九八十一刻的火炼,即可形成。 注:由着……将新伤口变成旧伤口的过程,痛苦难捱,病患会极为煎熬。 大夫最好将此病患打晕,又或者给他服下药物,令他昏迷不醒,谨防病患在治疗过程中,因疼痛而咬舌自尽。 似是对此感兴趣,齐神医又翻了一页来看。 苏槿若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热水,似是无意的敛下眼眸,实则将齐神医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帘。 她没想到,早上的一句‘身体不适’,竟让沈寒城放在了心里……特意要求齐神医为她瞧看病情。 说不出心中作何滋味,苏槿若幽深的眼眸……闪过一道极为复杂的光芒。 这里面的内容,自他有生以来,近乎未曾见过,齐神医越看越是入神。 偏在此刻,一只白皙修长的素手……以极快的速度,将书籍收了回去。 齐神医的目光追随着书籍,却没有伸手抢回来。 如此失风度的事情,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齐神医是个聪明人,他对上苏槿若含笑的眸光,道: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苏城主投其所好,手段不错,不错。” 苏槿若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道:“槿若没有恶意,不怕告诉神医,这本医书,放眼天下,除了槿若拥有之外,没有一人有类似的书籍可看。” 齐神医唇角的笑容未变,“所以……你想说什么?” “槿若可以将此书赠与神医,不收取任何的费用……”苏槿若看着他。 “只是……槿若想请神医帮槿若一个小忙,此次王爷让神医来访,槿若想要神医回复王爷,槿若的身体无恙,仅此而已。” 眼中的黑袍少年,唇角微微勾着笑,语气清淡无比,性情好似温润,看起来……像是个没有杀伤力的少年。 是么…… 真的没有杀伤力么?! 齐神医的眼眸,缓缓的眯了起来。 忽而,他低低的笑了笑,凝着苏槿若清雅秀气的脸庞,他的笑……意味深长。 “苏城主为何……一定要拒绝本神医的把脉?!苏城主可知,这世间有多少人,请求本神医为他们瞧病,都求不来…… 苏城主却再三的推辞,这到底是瞧不起本神医的医术呢,还是在……不安着什么?!” 气氛微敛,伴随着两人错落的呼吸声。 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扇,苏槿若并不想……在一个神医面前打太极。 不论是实力也好,还是女儿身也罢,反正真真假假,两者之中,总该有一个会暴露,那就得看他的思维,偏靠在那边了…… 苏槿若笑道:“若是齐神医对此书不感兴趣的话,槿若绝不强人所难。鲫” 言罢,她将书籍随意搁置在一旁,缓缓地伸出手,放在桌案上。 笑若春花,苏槿若看着齐神医道:“若齐神医非要为槿若把脉的话,槿若悉听尊便,只是……槿若有几句话想要告知齐神医,槿若既然有医书,多多少少都会懂些医术,槿若说槿若的身体无碍,那便是无碍。生在高宅内院,槿若自幼没有可以倚靠之人,有些事情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故而才如此伪装,却是从不犯人……即便齐神医您猜到了什么,执意要为槿若把脉,可您……所得到的结果,又对您有什么益处可言?” 空气似是静陈,齐神医唇角的笑容不在,他定定的直视着苏槿若,目光幽幽。 苏槿若道:“若是王爷不伤害槿若,槿若亦可保证不会伤害王爷,是以,有些事情,还请神医守口如瓶,莫要让王爷……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情。毕竟,槿若与王爷的身份……着实令人烦恼,且……此书是槿若亲手所作,若是落不到真正该拥有他的主子手里,未免有些可惜了……槿若言尽于此,神医可以开始了。” …… 微风拂过,染着清凉的温度……带走午后的灼热。 到底是接了圣旨,到底又一脚踩进了陷阱之中。 好在她有所防备,先将关乎此类的书籍看了一遍,以不至于…… 毫无准备。 不过。 与绿若和苏丞相带来的消息,唯一不同的是,圣旨之上,还多了一人的名字。 七王爷――沈寒城。 苏槿若收好圣旨,暗自沉思着老皇帝的用意。 九王爷沈樊,因着有太尉的举荐,加之他曾经有治理过洪水的经验,又只是军师的身份,并没有多大的实权。 故而,没有多大的威胁力,毕竟决定权在于自己…… 而沈寒城却不是…… 沈寒城就是以王爷的身份,监督她的任务,在此期间,他可以干涉她任何的决定…… 苏槿若微微一笑,老皇帝……果然宠爱七王爷沈寒城,宠的明目张胆! 由着……岭安的情况紧急,是以,苏槿若必须明日上任出发,毫无喘息的机会。 将圣旨搁置在一旁,苏槿若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绿若推门进来,对苏槿若微微施了一礼,道: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苏槿若合着眼眸,问道:“郡主可有说什么?” 绿若转了转眼睛,讪讪笑着,“郡主,郡主说……” “没关系,说罢……” “郡主说,公子以自己的名义,请她出宫,却将她卖与齐神医……实在是,很不厚道……” 卖? 苏槿若的动作一顿,好像齐神医对沈浅浅的态度,一直是纠缠不休的…… 她睁开眼睛,“不是先让你同她商量,我可以欠她人情债,日后只要她有所需要,我定会帮她,等她同意之后,才可将她……带与齐神医的身边么?” “这个奴婢与郡主说过了,当时郡主还很开心的应下了……”绿若看着苏槿若,唇角抽了抽。 “只是郡主在见着齐神医之后,瞬间就翻脸不认人了……尤其是被齐神医拽住手之后,她更是对奴婢挤眉弄眼,尤为凄惨的哀诉着公子对她不仁义……” 苏槿若:“……” “不过奴婢亦很聪明,学着郡主的丫头――织凡姑娘,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回了院子……”绿若还不忘自夸一下。 “……” 苏槿若笑了笑,“连她自己的贴身丫头都敢对她无礼,看来这个郡主的性情,还是不错的……” 绿若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公子,今日是百里将军的生辰,百里姑娘邀请公子去将军府,为百里将军做寿,同时百里姑娘也想让公子……观赏一下她的才艺。” 苏槿若眸色一闪,“今日?” 第138章他要杀了她么? 第138章 他要杀了她么? “公子要去么?” 沉默片刻,苏槿若道:“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按约定,她本该凑一凑这样的热闹,顺带琢磨一下百里将军的真正脾性。 可……明日她就要启程,出发岭安,着实无法抽出时间。 醉花楼里有东陵流素的人,她自是不担心。 但琼楼玉宇刚入朝堂轨道,她必须亲自去一趟,吩咐一些事情才好…… 看了一眼天色,苏槿若起身,披上外袍就往院外走去。 绿若跟着苏槿若,亦步亦趋。 行至院外,见红绫和那两个丫头,安静的坐在那里守院。 苏槿若眸色不变,缓缓地踏步向她们走去。 似是察觉有动静,三人回眸望去,见是苏槿若,忙起身,向她行礼。 苏槿若拂了拂衣袍,“不必多礼,起身罢。” 她正要往外走去,恰好遇见苏染笑来看她。 苏染笑一脸笑意,“看来三哥哥的伤好多了,至少能够出来走动了。” 苏槿若微笑,“有劳四妹妹挂心了。” “都是自家兄妹,三哥哥何必客套?!”苏染笑眼眸浮起一丝疑惑,“三哥哥这是打算去哪里,怎么大热天的还披着外袍?!” 天气虽炎热,可她却不热。 苏槿若道:“我要去琼楼玉宇,听闻他们新出的菜色还不错,便想要去尝尝。” 苏染笑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彩衣眼眸一亮,道:“三公子也要去琼楼玉宇?刚好小姐也要去呢。” 苏槿若眉毛一挑,“四妹妹也要去酒楼?” 苏染笑嗔怒的看了一眼彩衣,颇为羞涩道:“虽然笑儿知道,女儿家出入酒楼多有不便,但笑儿及笄之日将近,二姨娘是不会为笑儿操办成人礼的,爹爹亦顾不上笑儿,三哥哥又不在府上……便想着自己过过,听旁人道,琼楼玉宇的酒水不错,若是过一个成人礼,倒不会太过委屈了自己……” 苏染笑要及笄了…… 那原苏槿若的生辰,更是快到了…… 苏槿若笑了笑,“既然日子都差不多快要到了,那不如叫上几个人,陪你先将生辰过了……” 美眸暖意一划而过,苏染笑对苏槿若俯身,“笑儿谢过三哥哥。” …… 苏染笑常年被苏染乐压制,加之又是庶女的身份,并没有多少知心好友。 苏染笑说让方嬷嬷红绫陪着去就好了,她倒是不在乎那么多。 方嬷嬷却是不想去酒楼,便推辞了,说等苏染笑真正及笄的时候,她会亲自为苏染笑煮一顿盛宴,为她过成人礼。 苏染笑乐的合不拢嘴,连连应着方嬷嬷。 由着……除了绿若,她们都是弱女子,苏槿若怕有什么危机,凭她们应付不过来。 便将木桉和卫辉……一同唤上。 绿若想着,毕竟是一个小姐过生辰,侍卫待在身边,多有于理不合之处,便询问苏槿若的意见。 苏槿若尚未回答,卫辉便自己出声道:“属下愿在酒楼外,看好马车。” 木桉则道:“属下守在门外。” 苏槿若颔首,“也好。” 进入雅间,苏槿若刚坐下,店小二就进来询问,要什么菜色,以及搭配什么样的好酒,会吃的更愉快。 服务极为周到。 即是为苏染笑过生辰,自当是苏染笑老大。 苏槿若将点菜拿酒的任务交于苏染笑,苏染笑淡笑着,点了几道好吃的小菜,以及女子喝的酒,便让小二退了下去。 “笑儿……”苏染笑刚想说些什么,一阵恶风袭来,苏槿若眸色微闪,状似无意侧过身子,抚上苏染笑的青丝。 一股强势的力道越过苏槿若刚刚所在的位置,顺着方向,击碎了那精致的屏风。 碎片……散落一地。 苏槿若回眸望去,只见一人戴着面具,穿着黑衣,自窗口那里翻身进来。 那人手持长剑,眸中闪烁着凌厉的肃杀之气。 绿若率先有了动作,长剑一挥,便与黑衣人厮杀起来峻。 木桉听到动静,亦推门而入,加入战斗。 彩衣被黑衣人吓得惊慌失措,慌忙躲在苏槿若的身后鲫。 苏染笑的脸色……比苏槿若如今的脸色还要白上几分。 不过是短短几个瞬间的事情,绿若与木桉却落了下风,可见黑衣人的功力非比寻常。 苏槿若盯着黑衣人的剑法,怔愣了半晌,无法移动半步。 曾几何时,有人奉命在她眼前,展示过他的剑法,目的是为了。完成老皇帝交于他主子的任务…… 黑衣人武功极好,招招凌厉,步步紧逼,但却好似没有要伤害绿若和木桉意思,总是避开他们的死穴。 绿若招架不住,手中长剑挡着黑衣人的剑柄,趁空大喊一声,“公子快走!” 黑衣人猛地朝苏槿若看去,目光中杀意盎然。 苏染笑紧紧的攥着苏槿若的衣角,“三哥哥……” 苏槿若瞬间甩开自己混乱的思绪,对她们道:“我们走。” 黑衣人不会对绿若和木桉下杀手,她并不害怕他们二人脱不开身。 苏染笑提着自己的裙摆,彩衣和红绫跟在身后,苏槿若想断后,奈何红绫和苏染笑不依。 只得跑在最前头。 她们身处三楼雅间,刚转一个弯,要自三楼的楼梯口下二楼,黑衣人一个翻身跃起,便直直的落在了苏槿若的前方。 没有任何一句废话,他持着长剑,对准苏槿若的心口狠狠刺来,丝毫没有犹豫。 苏槿若的脸色蓦然更白了些,手掌凝力,等着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红绫刚要以身相护,岂料站在苏槿若身侧的苏染笑却先她一步,一个咬牙一个心狠……挡在了苏槿若的身前。 红绫的步子滞住,苏槿若眸色倏地一深,黑衣人惊讶,剑头一转,险险的与苏染笑擦肩而过。 刹那,苏染笑吓得花容失色跌在地上,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三哥哥,快走……” 红绫将苏槿若护在身后,她看的出来,黑衣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苏大人无疑! “大人,奴婢掩护你,你快走。” 苏槿若看了一眼黑衣人,他堵在楼道口,她根本无法脱身。 思绪百转,电光火石间,她眸色清冷,“阁下要去我性命,那随我来罢。” 言罢,她越过差点瘫痪在地的彩衣,疾速向雅间跑去。 黑衣人眸色一闪,双足轻点,起身追赶苏槿若。 三楼的客人听见没有动静,纷纷逃命似的跑出了雅间。 红绫万年不变的淡定表情,在苏槿若独自一人离去之后,蓦然一白。 苏大人……这是在玩命! 没有迟疑,她跟着黑衣人,一路紧追不舍。 彩衣和苏染笑面面相觑,都跌在原地,害怕的无法再有动作。 苏槿若跑进雅间,映入眼帘的是绿若与木桉。 两人的姿势摆的很好,都呈攻击状态,但他们却动弹不得,想来是被黑衣人点了穴道…… 绿若看着苏槿若去而复返,不由唤道:“公子……” 苏槿若径直跑到……刚刚黑衣人跃进来的窗户旁。 还未待她有所动作,黑衣人便闪身追进了雅间。 苏槿若与黑衣人两两相望,黑衣人不由分说,持剑向苏槿若刺来。 “公子……”绿若大惊,却因着被人点了穴道,无法出手相救。 苏槿若翻过窗口,纵身一跳。 黑衣人扑了个空,眸色微微闪烁,却亦翻身,随着苏槿若一同跳下。 若是此次不杀他,恐怕……只得在他治水返回京都过 后,才有机会了。 只是……届时主子怕是,早已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自三楼跳下的杀伤力自是不弱,若是常人自三楼跳下,不死也残。 但苏槿若不比常人,内力微凝,便安然跃下。 反正在平常人看来,自高处跳下,有伤没伤,死不死全凭一个运气! 她没有任何受伤之处,旁人亦只会归结为……是她的运气太好,而不会联想到别的地方去。 一落到地面,苏槿若先是站了几秒,似是再缓和着什么。 待紧追不舍的黑衣人落到地面,她才起身跑开。 与路上的百姓擦肩而过,苏槿若一路向前跑去。 意料之中的,这步子还没有迈开十步……黑衣人的身影,便飘飘然的落在了她的身前。 苏槿若的眸色幽深,面色沉静,面对生死……丝毫不显惊慌之色。 黑衣人的眼眸里滑过一丝赞赏,却还是要取他性命。 手腕一翻,他将长剑直直的……向苏槿若刺来。 街上的百姓吓得如同受伤的鸟兽,纷纷四下逃开。 见黑衣人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苏槿若的心倏地一沉。 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她不由开口问道: “槿若究竟犯了王爷什么忌讳,惹得千易侍卫如此步步紧逼,执意要取槿若性命?!” 黑衣人手中的动作一滞,深深的看了苏槿若一眼,却是将长剑刺入了她的胸口。 毫不留情! 银光没入肌肤,尖锐的疼痛传来,苏槿若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她突然笑了笑,她胸口之处的两道伤口,一道是自己所赐,另一道是眼前人所赐。 可却……全都是因一个人的缘由。 那人,不久前还请神医来瞧看她的病情。 第139章她上了别人的马车 第139章 她上了别人的马车 果然么,将死之人,总会有一顿大餐吃。 他待她更是好,在她临死之前,送一个天下人都可望而不可即的神医给她,此等福分……她真该同他说声谢谢才好。 否则,她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番心意?! 只是…… 苏槿若倏地抓住了那想一刺到底的长剑,白皙的手上霎时血色弥漫。 殷红如同玫瑰一般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缓缓蕴开。 只是,她不想死! 时间看似过去了很久,实则不过只是瞬间而已。 千易被她突来的动作惊得一滞,一道白光闪过,卫辉持剑来救,千易与卫辉过了几招,却忽然收手,飞身离去。 卫辉远远的望了一眼逃离的千易,转身,看向苏槿若。 只见苏槿若亦是盯着千易离去的方向,定定的注视着。 他疾步过去,看了一眼苏槿若的胸口之处,隐隐有些血迹,想来伤的不重。 移开视线,他的目光……落在苏槿若不断溢出血色的手,大惊道: “城主,您的手需要立即处理伤口,请快些回府治疗。” 苏槿若收回视线,眸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既然要杀她,那当初何必要救她?! 七王爷沈寒城,你到底……在想什么?! …… 夜幕降临,沉黑的天际,像是镶嵌了钻石一般,闪闪发亮。 苏槿若收到穆静的来信。 如今,苏槿若双手皆受了伤,不便翻阅。 绿若便将穆静的来信……念给她听。 还未念完,绿若便大呼道:“公子公子,穆静姑娘竟也遭遇了刺杀!” 苏槿若眸色一凛,“我看看。” 绿若将信递到她的眼前,苏槿若一眼扫下。 信上大致说,东陵流素到达宾阳一带的时候,被人刺杀,但那些杀手……却不像要取东陵流素的性命,只是戏弄戏弄东陵流素,还放言说,这是在报脱臼之仇。 东陵流素的亲信气的脸色发青,但东陵流素却没有多少情绪。 甚至……对此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模样。 信中还写了几句,她与乖其一切安好的话语,绿若顿时心安。 她看着苏槿若,笑的一脸明媚。 “肯定是那个晨希国的什么王爷,作恶太多……旁人看不过去,所以才出手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峻” 苏槿若却不以为然鲫。 她低头望向信件,凝着‘脱臼之仇’几个字眼,陷入了沉思。 …… 治理洪水一事,所花费的时间,定然要比剿匪的时间多上许多。 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绿若与方嬷嬷分开了几年,苏槿若倒不是很想让绿若随她去。 只是方嬷嬷却一再强调,绿若不够成熟,偶尔还会耍耍性子,不能独挡一面。 便一再请求苏槿若,务必要将绿若带在身边,让绿若好好磨练一番。 当方嬷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本来是避开绿若的。 却不料……绿若刚好送一些补汤过来,方嬷嬷的一字一句,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绿若的耳里。 被自家母亲这般说,绿若想来都不会高兴。 那性子一起来,连着苏槿若都不给好脸色,言辞之间……带着浓浓的酸意。 “是是是,女儿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优秀,公子什么都好,样样比女儿出众,自娘亲……重回若儿身边以后,便什么事情都为公子着想,什么事情都以公子为先……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若儿才是娘亲的女儿好不好?!可娘亲……却从来不担忧若儿也会出事,从来不会为若儿……费尽心思求一个护身符,娘亲若是嫌弃若儿无能,觉得若儿碍眼就直说嘛,何必在若儿的背后,跟公子说若儿的不是?!” 绿若眼里泛着红光,将补汤搁置在……苏槿若的书案上之后,便绷着一张脸,极度委屈的跑出了书房,瞧也不瞧一眼方嬷嬷…… 苏槿若眸色微闪,她望向不自觉迈着步子,要追绿若的方嬷嬷,道:“可能是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绿若有些承受不住,她……” “老奴知道……若儿讲的是气话,公子莫要担忧。” 方嬷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绿若离去的背影,眼眶竟跟着泛红。 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方嬷嬷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身,跪在苏槿若的眼前。 苏槿若一惊,忙上前将她扶起,方嬷嬷却是不依,并恳求道: “公子,老奴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公子什么,只求公子此生,能够照顾好若儿。若儿心不定性,尚未学会自力更生,老奴是若儿的娘亲,自当存有私心……若是公子不嫌弃若儿,老奴只盼公子可以将若儿娶之为妾,不必宠爱一生,让她衣食无忧便可,老奴在此……谢过公子了。” 苏槿若微微蹙眉,“槿若有断袖之好,怕是不能……娶绿若为妻妾,还请嬷嬷,原谅槿若的无能为力。” 方嬷嬷微愣,随即苦笑,“老奴倒是忘了这一茬,若儿不能嫁与公子为枕边人,是她没福气,怨不得旁人……” 苏槿若盯着方嬷嬷的眼睛,“嬷嬷……怎会突然提起这种事来?” 方嬷嬷微微垂下眼眸,覆而抬起,迎上苏槿若的目光,她慈祥的笑道: “因为,若儿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该是老奴……操心她人生大事的时候了。” 虽觉得方嬷嬷有些不对劲,但细瞧之下……苏槿若到底……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想来是自己多心了,便也不再追究。 …… 之于她出入酒楼,被人追杀一事,并没有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一则……是出发在即,她不想多生是非,便没有上报朝廷。 二则……是她品级不高,尚且没有苏丞相那般的惹人瞩目。 刺杀一事,哪怕朝中 大臣知晓了,也根本不会……多生心思理会。 出发在即,由着昨夜……绿若与方嬷嬷闹了好一顿脾气,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解……苏槿若不由有些头疼。 这女儿家的醋味,未免也太浓了些…… 但……更加令苏槿若头疼的,却是百里将军之女――百里迷云。 昨日,她在她父亲的寿宴之上,当众直言: 她爱慕苏槿若已久,并且……非苏槿若不嫁! 百里迷云倒是英姿飒爽,被苏槿若教成了百里将军所喜爱的角色。 苏槿若却是因此……惹上了一身腥味。 加之苏槿若的计划还未开始实行,尚且需要百里迷云的帮助。 两人之间,根本不能撇开关系。 京都一时间陷入了桃色绯闻事件。 苏槿若一夜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先是拒绝熹微公主的爱慕,随后……流传与九王爷有过一段纠葛。 接着是与七王爷暧昧不清,如今再来一个女中豪杰对他直言宣誓。 这些人的身份,个个都是非等闲之辈,却都与苏槿若有着瓜葛,这…… 若是不让苏槿若经历一些流言蜚语,又怎对得起那些广大八卦平民百姓的……好奇之心?! 由着苏槿若不会骑马之术,九王爷沈樊重病未愈,按理来说……两人应该乘一辆马车,共同出发。 而七王爷沈寒城,作为此次的监察官,唯一的任务……便是全程监察苏槿若与沈樊。 既然他们二人乘坐马车,他定然毫无疑问的,亦是如此…… 于是。 无法避免的出现了……两辆马车,皆停在苏槿若眼前的景象。 一辆高贵奢华,一辆简单朴素。 苏槿若想也没想的……便上了朴素的那辆马车,惊得另一辆马车的车夫差点掉了下巴。 “主子,苏城主很不给您面子的……上了您情……政敌的马车,如今该怎么办?!” 马车内一阵沉默,良久,传出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出发。” “是,主子。” …… 马车缓缓地走动起来。 深色系的车帘阻隔着车外的光线,车内的光线暗淡,马车的四角……却镶嵌着鹅卵石般大小的夜明珠,隐隐的散发着幽光。 一袭白衣出尘的少年,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微微一笑间,他的儒雅之气尽显。 苏槿若对他拱手道:“下官谢过王爷。” 沈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是顺路,日后你我还要齐心协力,一同将水患治好,即是合作人,又何须言谢?” 九王爷沈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与沈寒城最是一清二楚。 他绝对是一个温和而又优雅的豹子,倾尽耐心的,等待着猎物……最终进入他的虎口。 期间,他可以不动声色,可以谈笑生风,更甚之可以以礼相待。 在他尚未准备……捕猎之前,断不会伤你一分一毫,甚至是任你挑衅,任你反扑…… 苏槿若垂眸敛目,收敛着自己的姿态,却亦没有隐忍,“下官与王爷的关系,可从来都不会是合作人……王爷之言,还得按事实说话才好。” 沈樊笑了笑,“也对,像苏城主这般,入的了七哥眼里的人,岂能是……我沈樊能高攀上的好友?!” 第140章误会 第140章 误会 “倒不是王爷高攀不上,而是王爷您……不配。” 苏槿若的声音淡雅,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言辞之间,却是一针见血。 闻言,沈樊不怒反笑,为苏槿若斟了一杯茶水茶,递与苏槿若。 “世人皆传……苏城主爱慕九王爷沈樊已久,看来也不尽然……至少,苏城主是偏袒其他男子,而非偏袒我。” “不过是传言,王爷何必作真?”苏槿若双手接过茶盏,笑道: “以王爷的为人,与七王爷较之一比,的确是……云泥之别,此乃事实,下官没有说谎的必要不是?” 论演技,她苏槿若岂会输于眼中人?! 沈樊唇角的笑容一瞬间敛起,却又在下一瞬绽开。 “既然苏城主认为,我与七哥之间,有着云泥之别,却为何……还是上了我得马车?” 他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苏槿若看了他一眼,轻抿了一口茶水。 她道:“七王爷饮的是酒,下官饮的是茶,这本质的差别……便是下官要选择王爷的原因。” 言下之意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沈樊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苏城主不怕,这茶水……有毒么?” 苏槿若微笑,“王爷不敢。” 是啊……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邀的人,若是死在他的车内,那岂不是…… 在向天下昭告,说人是他杀的么?! 呵。 眼前人,真真是好打算。 明面上,道着与七王爷沈寒城不和,暗地里,却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一路走到岭安,他看似是借个马车坐坐,实则,是将他自己的安危交于自己,让自己负担起他的人身安全,将他与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谁也不想推开睡…… 他的目的,甚至可能是……监察与保护。 监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想让自己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保护他与沈寒城之间,可能早已谋算好的……阴谋诡计。 沈樊笑容如初,深邃的眼眸里,却滑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狠辣。 他云淡风轻的道:“苏城主的确聪明,我最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当苏城主魂归天际的时候,我会格外的有成就感。” “过于变态的想法想多了,也就成了变态,像王爷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下官断不会让您……如、愿、以、偿。” 两双眼眸……在空中对视起来。 一双淡笑如风,隐隐藏着嗜血伪装,一双淡漠微凉,眸底晕着狠辣阴邪。 半晌过后,沈樊收回视线,他凝着苏槿若清秀的面容,开口道: “如此最好。” …… 如夜兼程,苏槿若一路行至赣水路(岭安的临县),期间一直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自赣水路起,便不断可以见着灾民的身影。 几人乘坐着马车,皆被灾民一一围的水泄不通。 听着车内之人的话,不必有所动作,千一剑蹙着眉头。 周遭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口中不断喊着……施舍点吃的东西。 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紧紧地围着马车不让走峻。 期盼着,渴望着,马车上的人,能够解决他们的温饱鲫。 苏槿若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饱受水患灾害的难民,不断向他们车内靠近。 沈樊的侍卫,则是无动于衷,既不驱赶,也不让他们过于接近马车。 他家主子没发话,他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且……眼下他们不是以难民为先,把难民打理好,不是他们的责任。 治本不治标,只有将水患治理好,难民才不会再次出现。 苏槿若重新放下车帘,车内的白衣少年,脸上依旧挂着春风和煦的笑。 她眸色不变,似是无意开口道: “岭安的难民流落至赣水路,而赣水路的县令……却好似没有多少接纳的意思,任由他们来……不给一丝恩惠,王爷可知为何?!” 沈樊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道: “苏城主如何知晓,这赣水路的县令,没有做过什么……接纳百姓的举措!!” “这车外的百姓,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什么?” 苏槿若,你到底还是太嫩了些…… 如今的然起,并没有多少贪官污吏。 有的……只是分派太过明显,尤其是苏丞相那一派别,已然占了朝中文武大臣的一般有余。 皇权被分割的过于严重,但然起的风气却依旧不错。 否则,凭着此次水患……损失巨大的消息,岭安的县令,岂敢将这样的天灾上报给朝廷?! 既然敢上报,那就不可能存在不救济的可能,不然…… 那不是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在摘自己的脑袋么? 沈樊看着苏槿若,淡笑不语。 苏槿若望了沈樊一眼,勾唇淡问: “王爷是否觉得,下官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苏城主果然有自知之明。” “其实下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 苏槿若凝着沈樊柔和俊美的脸庞,“即便王爷退隐朝堂两年有余,却依旧对朝堂,包括朝外的事情了若指掌,不知……当今圣上,您的父皇知晓之后,会不会有所欣慰?” 之于沈樊,她并没有多少了解。 毕竟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当初她选择九王爷沈樊……作为她拒绝熹微公主的推辞,本就看中了……他是谦谦君子的缘故。 可谁料…… 他的一切,都是伪装。 既然如此,那她不妨自己亲自试探,探探他的底。 刚刚所问,亦只是其中的试探之一。 两年。 身处朝堂之上的官员,别说是脱离了朝堂两年,就是脱离了朝堂两天,都足以改变一切…… 比方说…… 她自己。 上一次她与沈寒城跳下断崖,朝堂之上,虽说没有多少变化,但实则……已经有了些微的改变。 由着香贵妃摔倒,差点滑掉了龙胎。 老皇帝震怒,一气之下将香贵妃摔倒的那个地方,全面封锁,不让任何人靠近。 朝堂之上的官员,有一部分,一下子倾倒在苏丞相那一边。 连带着……此次她被苏丞相举荐为治水大臣,朝堂之上,都没有多大的抗议声。 要知,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大臣。 如今却能担负重任,这……就是变化! 这种变化,是已经离开朝堂两年有余的,沈樊,承受不住的。 可他却依旧对朝堂之上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说明了什么…… 两年前的那场流言蜚语,究竟是旁人容不得他,还是……那根本就是他自己故意设的局?! 沈樊沉默,他直直的看了苏槿若良久,最终笑道: “苏城主,难道七哥没有教过你,在朝堂之上……越是聪明的人,死得越是快么?!” 苏槿若笑,“这个道理,七王爷并没有教过下官,不过七王爷倒是说过一句话,不知王爷……是否有兴趣听听?” 沈樊望着她,苏槿若道:“七王爷说过,官场上,谁笑的越是开怀越是快乐,谁……死的就越是快。” 沈樊是个笑面虎,哪怕有人在他脸上甩了几巴掌,他依旧可以笑若桃花。 苏槿若此话,当真是……在戳他鸡肋骨。 果然,见苏槿若这般言道……他的唇角仍然挂着淡笑,只是那双漆黑的双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果然么,跟沈寒城一道的人,总是不受人喜爱不受人期待,只想让人毁灭的不是? 有些人,活在这个美好的人间,注定是多余的,哪怕对方,聪明的想让人收为己用…… 两人一来一往,车外的难民……已经奔向赣水路县令提出的救济粥,一一离去。 马车恢复行动,慢慢的又恢复了来时的速度。 终于,又是一夜奔波之后,在天色渐亮之前,终于抵达岭安。 苏槿若下了马车,沈寒城刚刚也下了马车。 两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苏槿若对他拱手行礼,沈寒城俊美异常的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恰在此时,沈樊手握着夜明珠,也下了马车。 气氛顿时有些怪异,三个非池中物……究竟谁是谁的对手? 沈樊看了看沈寒城,随即又看了看苏槿若,淡声道: “苏城主,我们先去勘察地势,还是……先与这里的父母官,交接一下如今的情况。” 苏槿若眼眸微动,道:“先去交接一下,然后我们再去看看难民。” 岭安的难民流落至赣水路,便说明……岭安的难民过多。 而岭安的县令,很明显的……负担不起这些难民的温饱问题。 岭安的气候,夏季高温,冬季寒冷,正是南方的气候。 如今刚好是初夏时节,其庄稼正是第一季好收成的时候,却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带走了维持生命的能量。 岭安交纳粮食的效率,在然起,素来都是数一数二的。 自然,之前亦有发生过洪涝灾害,却没有此次的厉害。 岭安的百姓毫无防备,本就欢欢喜喜等着收成,如今却…… 想必,此次水患给他们都来心理上的落差,只怕是不小的。 眼下,安抚人心,实乃首位,而后鼓舞人心,更是治理洪水的一大关键。 一路行走,几人看尽了弥漫在这片土地上,不断怒涛翻滚的洪水。 第141章以死谢罪 第141章 以死谢罪 许是常年大大小小的水患不断,岭安的百姓所住的地方,都居高位。 当初报的伤亡惨重,只是因为,在洪水发生之前,一直都是暴雨大雨,而在洪水快要来临之际,恰恰停了雨,多日未曾下过农地干过活。。 岭安的百姓便纷纷下地,由着水患常年发生,他们都见怪不怪,一时失去了警惕之心。 加之,地面潮湿,大都沾了些淤泥,行走不易。 当洪水漫过大坝,百姓躲闪不及,被滔天的洪水席卷而去。 故而,死伤惨重。 几人一路行至岭安县令所处衙门,却不见衙门开着,门外亦没有官差守门。 苏槿若微微蹙眉,岭安的县令不出来迎接钦差,他们便当作是特殊时期,没有多想。 可…… 一个衙门,怎么可以不开门?! 还未待苏槿若想出什么,他们的四周立马出现了一大批难民。 他们神色激愤,手中都揣着湿腻的黄土。 几人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那些难民手中的黄土便直直的,向他们招呼过来。 口中疾言厉色,他们愤怒道:“大伙都瞧见了罢,他们几人虽然穿着便衣,虽然没有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岭安,可他们敢站在衙门口,那他们一定是京都派来的昏官狗官! 什么话都不用说,我们一起砸,砸死一个是一个,水患都过去多久了,如今我们的粮食都被他们吃光了,前些天还口口声声的,向我们保证,朝廷救援的粮食就快到了,现在呢…… 到现在都没有来!既然他们不仁,就莫要怪我们不义,我们也是有母亲有孩子的人,凭什么他们可以活的那么好,我们却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大伙说,是不是?!” “是,砸死他们!” “对,砸死这些狗官!” “没错,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们可以活的那么好?!” “……” 湿腻的黄泥……带着泄愤的力道砸在身上,几人硬生生的受住了。 不论是否是在灾难面前,身在高位的人,都要为底下的百姓着想。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只因――那些高位者,他们手中所掌握的权力,足以改变一个世界。 一堆黄泥砸在脸上,疼痛感侵入脑中,苏槿若不由得微蹙了下眉头。 突然,手臂一紧,被一股力量强行带着,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覆了上来。 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去了身前的所有攻击。 苏槿若一惊,下意识的推开,耳边飘来一道不容置疑的抗拒声音。 “别动,就这样呆着。” 明明还是往昔的那般强势冷硬,苏槿若却感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她眸色微闪,低声道:“王爷这般,只怕会更加激起民愤。” 本来这些难民心中有怨,而今沈寒城还将她护着,怕是…… 更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苏槿若说的不错。 那些原本就用了八,九成力道的难民,如今是用上了吃了奶的劲,直直的砸向沈寒城。 沈寒城面色不改,沉声道:“本王知道。” 苏槿若蹙眉,开始沉默。 沈樊脸色开始发白,他的身体素来不是很好,他的手下也学着沈寒城,挡在了沈樊的身前,替他挡去了一部分黄泥的攻击。 千一剑被砸的龇牙咧嘴,却在沈寒城有了动作之后,立即护在沈寒城的身后。 他家主子英雄救美……哦不,英雄救英雄,这么拽的主子,他怎么敢让他受伤?! 好罢,他只是怕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千易……知道他没有护着主子后,哪怕挨了一百下军棍,他也会爬起来追过来,把自己揍的桃花朵朵开! 两人沉默着挨下难民的愤怒,半晌后,沈寒城开口道: “酒楼的事情,不是本王的意思。” 苏槿若眸色忽闪,随即应道:“下官知道。” …… 之前她的确是以为,关于酒楼千易的暗杀,是受了沈寒城的指示鲫。 当时……她亦不知道该怎么想,在发现毫不留情毫不犹豫要取她性命的人,竟是千易之后峻。 按正常推理,当下怀疑的幕后人,便是他的主子――沈寒城。 毕竟,千易对沈寒城是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 待千易逃离,心绪起伏,她慢慢平静下来过后,却心生疑窦。 接着穆静的一封信,将她内心中的疑窦瞬间解开。 七王爷沈寒城,不可能会对她下手。 其一,没有理由。 就算沈寒城知晓了设局之人是谁,凭着他护着她,跳落断崖的姿态,她都该想到,沈寒城不会杀她,至少……眼下没有理由要杀她。 其二,他本是桀骜自负之人,如果真的想要对她下手,有千百种方法。 即便是要来阴的,以沈寒城的性子,必定不会……就这样让她死在刀下,在取她性命之前,自当会让她受尽煎熬,最终……才会处理她。 其三,便是穆静的信。 穆静信中道有一句,当东陵流素遇到刺杀时,那些刺客的放言。 如果沈寒城真的要杀她,在还未对东陵流素下手之前,他完全可以收回成命,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虽不知……沈寒城为何要帮她抱脱臼之仇,但…… 她可以确定的是,沈寒城是存了心思的,帮她。 要知……在然起境内,对付和平邦交的外国使者,此等罪名,若是追究起来,是要诛九族的…… 苏槿若眸色沉静,宛如深不见底的河湖,眼底却流动着,旁人无法觉察的异样光芒。 沈寒城深深的看了苏槿若一眼,眸色闪烁间,他忽然放开苏槿若,一个旋身,瞬间移动至……那个率先出口挑衅之人的眼前。 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弯下腰,刚直起的身子惊吓的退后了两三步。 眼中大红黑袍少年,浑身沾染了湿腻的黄泥,早已没了初见的风采,狼狈不堪。 可他的一举一动,依旧沉稳自若,周身无不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让人无法直视卑倪天下的气息,令人生畏。 俊美的容颜冷硬,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那人呆呆的望着他,听他道了一句: “如果想要靠砸死人的震撼消息,去争取粮食的到来,以达到填饱肚子的目的,那本王告诉你,你们的下场,永远只有……” 沈寒城的眼角染上了冷意,“死!” 那闹事者被沈寒城浑身的寒意震慑了心魂,满眼恐惧。 其他的难民见此,虽畏惧沈寒城刚刚那一个诡异的极速的移动,但…… 在生死存亡关头,他们亦没办法理会那么多。 他们手中捏着拳头般大小的黄泥团,用尽全身气力,一致向沈寒城砸去。 苏槿若眸色微变,千一剑手腕翻转,身子旋起。 只听一阵呼啸的风声过后,那些攻击沈寒城的黄泥瞬间切落。 动作,简单的好似像切西瓜一般,太过平常。 难民,霎时目瞪口呆。 随即回过神来想跑,沈寒城却像是洞察了他们的心思,开口道: “跑什么,若是本王想对付你们,还会任你们砸……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千一剑唇角微抽,双足点地,一个飞身,拦在难民身前。 绿若单手一抹自己脖子上的黄泥,亦是飞身而起,拦住了那些不安慌乱的难民们。 见前路被堵,后路无处可逃,难民不由得乱了心智。 只是一次次堆砌起来的失望,一次次看着自己亲人失去呼吸的痛苦,那来自内心深处的怨气,足以使他们不畏强权,大不了,便是一死! 他们回过头来,纷纷望向……被沈寒城拦着的起头的闹事者,等待他的指示。 闹事者干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维持镇静,“你们官府中人,有哪个不虚假不伪善?!你们口口声声,向我们大伙保证了多少次,朝廷的粮食马上就到,就到就到,可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两天,粮食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别以为你们忍着我们大伙的攻击,不对付我们,我们就要对你们感恩戴德,此事,究竟是谁有错在先?!” 身为岭安的百姓,自当极少有两天饱受饥饿的体验。 就像华夏一族,身处南方的百姓,亦无法真正理解北方缺水的痛苦。 全因――未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去感同身受。 苏槿若眼眸沉寂,保持沉默。 千一剑忍不住开口:“此言差矣,官府之中,都是各司其职分工明确,我们并非运粮之人,眼下亦尚未清楚……粮食至今未到是何缘故,大伙为何不先冷静一下,可莫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沈樊看了一眼沈寒城,温和道:“大家也瞧见了,那位先出手拦下大家的,是此次监察钦差的监察官,他武艺高深莫测,以他的身手,想取尔等性命,不过片刻功夫,只是……他却并没有这般做。首先,这是诚意问题,是我们身为官场中人,对受苦受难百姓的一种真挚的赔罪诚意,还请大伙暂且放下心头之恨之怒,听听我们的监察官……对此有何指示?” 沈樊此话,虽为当下,百姓激愤的情绪有安抚的作用,但……所谓诚意,自当是不能口头上说说。 他这是在逼沈寒城,给这些百姓一个交待。 现下粮食的情况不明,而这些百姓执着的亦只是温饱问题,若是七王爷沈寒城应了沈樊的话,而粮食…… 又无法按要求达到供给的话,那七王爷沈寒城……便会陷入被动局面。 可……倘若沈寒城此时没有做出什么交待来,必定丧失民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真是进退两难! 第142章本王知道 第142章 本王知道 苏槿若紧了紧眉头,望着沈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忌惮。 九王爷沈樊,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仅凭三言两语,就将七王爷沈寒城,逼到了一个陷阱中去。 沈寒城懒懒的看了沈樊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苏槿若欲要开口出言相助,却猛地见沈寒城将身上的衣着扯下。 手腕一转,他将衣袍扔进了滚滚洪水中。 衣袍被洪水卷进,瞬间不见踪影。 “本王应诺你们,若救援的粮食两日过后还未抵达,那本王就犹如这衣袍一般,沉入河中,以死,谢罪!” 苏槿若眼潭深沉,她上前一步,靠近沈寒城。 她的声音清冷,宛如玉石撞击,“本官为此次处理水患一事的特派钦差,七王爷与你们的保证,本官,亦同!” 有些东西,身体力行永远比,那些激励人心的话语,要来的更加有力些。 彼时的沈寒城和苏槿若,对那些死里逃生的难民,并没有抱过多的希望。 没有行动的言语,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完全有理由不信他们。 …… 之于岭安县令不开衙门的缘由,是因……百姓三番五次前来要粮食。 赣水路的县令与赣水路临县的县令……救援心切,想着通过捷径,能够更快的将粮食运往岭安,交接协商后选择了山路。 却未料想……由着前些日子暴雨大雨过多,山道滑坡,山路难走。 护送的官兵,在赣水路赶往岭安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山塌,由着……他们闪躲及时,没有与粮食……一同被埋在了黄土里。 只是他们的带队的护送官差不够胆魄,没有当即下令,先挖出一些埋在土里的粮食…… 加之,黄土稠黏……凭着几个人的力量……亦是没有多大的作用,于是……运送粮食的时间,被耽搁至今。 关乎生死存亡,越是等待,越是不安。 百姓的心绪起伏越来越大,不论他们如何解释,偏生就像是…… 有人故意煽风点火一般,将此次事件,越闹越大。 直至……巡视洪水的官兵都会遭到百姓的攻击之后,岭安县令这才下令,将衙门关上。 听完岭安县令的一番解释,苏槿若望了一眼,比他们多两天时日赶来的得力治水师,据说,他们也遭受了百姓的攻击。 不过……可能他们稍好一些,不是黄泥这种攻击力比较强一点的,而是…… 黄泥水。 …… 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苏槿若开始调兵遣将,一面迎接赣水路县令向他临县求助的粮食。 一面去救援被埋在山底下的粮食。 沈寒城却道,由他亲自去救援,苏槿若没有意见。 若是可以,此等笼络民心的事情,皆由他经手是最好不过。 只是…… 她看了一眼沈寒城,见他面色如常,慵懒依旧,只怕他…… 并没有往皇权和笼络民心这些地方想去罢…… 摇了摇头,苏槿若觉得……自己是否太过精通谋算? 连着为民造福的事情,都要利用殆尽…… 沈寒城不是将军,无法立军令状。 又是王爷的身份,若他想要离开岭安,百姓自是不依。 是以,沈寒城将昨日那些百姓集聚在一起,随他一同去支援。 这样一来,既可以免去衙门官差的调遣,留在岭安,以防突发事件。 还可以与百姓多加互动,取得他们的信任,方便日后行事。 而百姓为了粮食,自是不敢怠慢救援,他们甚至会比那些官差,支援的更加卖力。 从而……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时过两日,苏槿若与沈樊,以及老皇帝遣来的……精通水纹地理的官员多番走动,勘察洪水退却现象。 苏槿若在这方面并不精通,昔日亦未曾接手过这般的事情,全凭书上的来的理论知识,是以她实践起来,比沈樊吃力的多。 自他们抵达岭安,岭安便没有再下雨,连着毛毛细雨亦不曾有过。 接通赣水路的捷径那边,因着有两日未曾下过雨,地面稍稍结实些,不会湿腻的过于厉害。 这不得不说,沈寒城是幸运的。 只要指挥得当,加之带去的人手不会有其他恶毒的心思,这样的支援,定当可以凯旋而归。 凭着沈寒城的本事……可能会指挥不当?! 答案自是否定的。 是以,当挖开泥土,露出那推车的一角的时候,众人脸上绽开喜极而泣的笑。 民以食为天,人……可以拒绝金钱的诱惑,但却绝对无法拒绝粮食的诱惑。 百姓更加卖力的挖土,沈寒城沉默着,手上拿着铲子,用力的将黄泥土凿开。 有人道:“王爷,如今都可以看见推车,说明就要挖出粮食了,您着实不必再同我们一起挖土……” 他们自岭安,用了半天时日……赶至粮食被埋的地方,随即在沈寒城的指挥下开始运作。 历时九个时辰,期间……那位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王爷,一并随着他们,挖着黄泥土,不曾有过片刻休息。 没有粮食支援,他们忍着饥饿,忍着整整十八个小时的过度负荷。 硬生生的……支撑到现在。 令这些难民敬佩沈寒城的是,沈寒城有强制性的,让他们休息半个时辰,而他却是……片刻未曾有过歇停。 他们是难民,挣扎着活在这个封建王朝的底层。 沈寒城的做法,毫无疑问的,赢了他们的心。 以身作则,忧民之忧,最关键的是……他有魄力! 虽然很强势很冷硬,但却也有其可爱之处,比方说…… 现在…… 沈寒城的脸上沾了些微黄泥,因他走在最前线,是以……他的衣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他手中动作不断,抬起眼眸,他的脸色青黑,凉凉的道:“少废话,本王的衣袍还等着你们洗!” …… 自两日之约,苏槿若与沈寒城顺利完成约定过后,民心渐渐的安稳。 岭安水势稍微减缓,水位降低。 苏槿若与沈樊等人,不断勘查不断寻出岭安水患的缘由,并想出对策。 顺势引导,疏通河道,排引洪水。 在治理洪水的过程中,时光飞逝的极快,一日复一日的繁忙中,转眼过了五个月。 沈樊断然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精通文学地理,加之有精通地理的专业官员的辅助,岭安水势……早已恢复了正常。 且……百姓在苏槿若的提议下,在岭安河道上口处种植了一些树木。 防固泥沙,吸收水分。 对防洪可以起积极的作用。 午后阳光绚烂,秋风吹过,吹落金黄色的树叶,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翩翩落下。 少年一袭黑袍,眉目沉静,他的声音清冷,“岭安夏季多暴雨大雨,上游土地较为贫瘠,地面不容易渗透。你们与圣上派来交接的钦差盯好这件事,对你们防洪工作会有帮助。” “是,苏大人。” 几位大臣对苏槿若点了点头,应道。 白衣胜雪的翩翩佳公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圈画好的岭安地势地貌。 他望了一眼苏槿若,随即看向那几位大臣,淡声道: “这份是我这几个月来做的报表,待父皇遣派的人来了,交接时,你们会用得着。” 言罢,他将手中的资料递出,一名大臣上前一步,恭敬的接过。 “下官谢过军师。” 沈樊点了点头,“这里暂且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退下罢。” “下官告退。” 待那些大臣一同退去,在重新建造过的大坝上,只剩寥寥几人。 黑袍少年与白衣少年并肩行走。 黑袍少年容易清雅秀丽,白衣少年儒雅飘逸,各具特色,在大坝上,形成一道极为吸引眼球的风景。 沉寂中,沈樊道:“时间过的倒是挺快,转眼便是一百余日,恍惚中,我还记得刚来这时,那被黄泥砸的肉疼的感觉……” 苏槿若笑了笑,“九王爷的记性倒是好,下官早已将此事忘怀。” “苏大人的言下之意,是说我记仇?”沈樊摇了摇头,道: “我在想,像苏大人这般才华横溢的人,不该屈居于一个,根本就没有未来没有前途之人的身下。而应重新审视自己的实力,对自己跟随的人,重新抉择,以便日后施展抱负有望,如今可不是得罪任何一个有实力的人的时候,苏大人觉得任何?” 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他充分了解到……眼前之人的博学多才。 若非惜才,加之这些时间里,的确需要此人的存在,如今这世间,怕是已经不存在苏槿若苏大人这个人了…… 之前忙于水患一事,必须撇开个人荣辱,是以,他便没有出言试探苏槿若,他的意向到底如何。 他相信,若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后,苏槿若必定对他的学识有所认识。 相信他不会是个无能的主子,如果这些都不足以令苏槿若改变他的想法,那么…… 此生,他们的关系,永远会是……敌人。 苏槿若轻轻的眨了眨眼眸,唇角露出一个谦和的笑,“不如何,下官虽没有王爷的身份尊贵,但却也是朝中大臣,下官的未来,暂且还轮不到王爷……指手画脚,着实抱歉。” 第143章是谁的心跳紊乱? 第143章 是谁的心跳紊乱? 沈樊一个箭步, 拦在苏槿若的身前,“苏大人一定要如此固执己见么?这几个月来,虽说沈寒城与你朝夕相处,可据本王的人说……你们的关系可不比以往那般……” 日中时分,艳阳如火。 岭安的深秋,光线依旧强烈,灼热的阳光直直散在周身,渐渐有些发烫。 少年一袭大红黑袍,此时他站在陈旧的窗口处,悠然的负手而立。 他的容颜精致无有瑕疵,一双深邃的眼瞳,静静的眺望着远方,不起半分波澜副。 自他身后,有人面色难得严谨,陈说京都近况。 “主子,据人来报,如今朝廷开始动荡不安,太尉和丞相的矛盾越发尖锐,不仅如此,太尉和丞相似乎还开始了新的行动,之前太尉与丞相虽说不和,却没有真正的撕破脸皮,可如今……两派已是水火不容……百里将军一派依旧保持中立,不过目前看来,将军的心,还是在皇上那里,只是……” 少年静默半晌,道:“有话就说。” 那人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主子,那些大臣之所以敢蠢蠢欲动,是因为……皇上近些日子以来,频频召唤大夫,本来是秘密召唤,却不想被人泄露……据说,皇上时常咳血,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可以……属下言语不敬,还请主子责罚.” 少年的脸色有些发白,悠然交合的手一瞬间握紧. 他背过身来,面朝着跪在地上的人,眸色几度变幻. 室内一片静谧,沈寒城良久才道:“本王知道了,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主子……”千一剑抬首,想对眼中少年说些什么,他深深的望着沈寒城。 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转了话题,千一剑道: “关乎苏大人的事情,千易已经将方嬷嬷的事情压下了,属下亦曾拦下苏大人与京都通的信件,只是…… 京都来的信件里头,并没有提及方嬷嬷的事情,是以属下便没有一直扣着,过会苏大人应该可以收到京都来信.” 时过五月,到底没有不变的人,不变的物…… 沈寒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屋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 千一剑看了沈寒城一眼,站起身来,开了房门. 屋外,女子精致的发髻上斜插着木簪,她眉眼染笑,瞧着极为文静. 千一剑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笑容可掬,“原来是美人兰姑娘,不知兰姑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兰姑娘――青兰,岭安一户贫穷人家的女儿. 与千一剑相处数月,青兰深知此人,最是油嘴滑舌嬉皮笑脸,也便没有……将他的敬称放在心上. 她嗔笑道,“千侍卫尽会拿民女寻开心……” 千一剑嬉笑,青兰将视线移到他身后,将手中点心递与千一剑. 她道:“虽说王爷什么点心见过也吃过,早已不把平常人家吃的食品放在眼里了。但……这是岭安最出名的栗子糕,如果王爷有空的话,就尝上一尝,兴许王爷会喜欢的.” 千一剑接过青兰手中的瓷碗,道:“出自兰姑娘之手的糕点,我家主子自然会喜欢的.” 沈寒城默不作声,既不反驳,也不支持,态度模棱两可. 青兰却是摇了摇头,“千侍卫猜错了,这不是青兰做的糕点,这是小妹做给王爷尝尝的.” 小妹…… 就是……最爱缠着苏槿若的那个姑娘? 千一剑嘴角一咧,顿觉有陷阱,果真,青兰下一句便道: “实不相瞒,相处几月,小妹已经对苏大人芳心暗许,青兰不敢说些别的,更不敢奢望小妹,能够高攀起……像苏大人这般大人物,只是……明日一过,王爷和苏大人都要启程重返京都,想来,此生都没有再见的可能,是以……民女应小妹之请,向王爷提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能够应允.” 主子素来没有见女子的习惯. 自当年那场大火起,他的生命中……便不喜有女子这种生物,出现在属于他的地盘上. 虽然……这是别人的家. 咳……按理来说,钦差大臣,以及附属人员,都应该暂居在衙门. 但当初为了方便行事,以及笼络人心,苏槿若便提出,要京都人员,都入住百姓家,给他们生活费用. 依着治理洪水,老皇帝给予的身份来定,自家本该住在商贾之中,才不...份. 苏槿若与沈樊本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要一直配合,于是便决定……一起住在贫农家. 可…… 那时他记得,主子的面色虽然波澜不惊,但他那简单强硬的五个字,却代表了他的心情。 “本王,不同意。” 后来的后来,便成了,沈樊住在商贾家中,而自家主子与苏槿若却……住在了一起. 思及此,千一剑突然在想,青兰的不情之请,定当是有关苏槿若的,那么…… 主子是会应允,还是会拒绝……? …… 苏槿若轻轻的眨了眨眼眸,唇角露出一个谦和的笑。 “不如何,下官虽没有王爷的身份尊贵,但却也是朝中大臣,下官的未来,暂且还轮不到王爷……指手画脚,着实抱歉。” 沈樊一个箭步,拦在苏槿若的身前,“苏大人一定要如此固执己见么?这几个月来,虽说沈寒城与你朝夕相处,可据本王的人说……你们的关系可不比以往。 苏大人亦是男子,深知男子最喜新厌旧的不是?就拿上次苏大人生病的事情来说,许多岭安的百姓都跟你嘘寒问暖了,他与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不曾为你拿过一碗药水…… 苏大人不觉得,七哥的心,极为凉薄么?他那般冷漠待你,定是不再喜你,你又何必为他一人……放弃了,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未来?” 眸色忽变,像是被沈樊说中了什么,苏槿若微微怔住。 的确……这几月来,七王爷沈寒城待她的确可以算是凉薄。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多余的交流,甚至是…… 连着几天几夜,十几天十几夜,没有一丝一毫的交谈。 之于暧昧的情愫…… 她不明白,为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的收放自如。 江湖上说,即便是买卖不成,仁义依旧。 可沈寒城的所作所为……明显的,更胜江湖人。 相互利用的时光早已结束,余后的纠结,到底是她在执着着什么,还是他……断的太过绝情? 心底竟泛起酸涩的情绪,苏槿若一个恍惚过后,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看着沈樊,唇角微扬,道:“王爷此言差矣,七王爷如何待下官,是七王爷的事情,下官如何待七王爷,是下官自己的事情。俗语有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于出手相助,七王爷对下官,不止一次可数,下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没有忘本的习惯,更没有大度的习惯…… 当初是谁将下官当成诱饵当成实验的,又是谁将下官救出火海逃离危险的,下官心中,一刻不敢忘怀,也请王爷……” 苏槿若的视线,牢牢的锁在沈樊身上,“莫要忘怀!” 视线对上,交汇在空中,噼里啪啦的厮杀一片。 数月的配合,沉静了多日的战火,终究,还是……拉开了序幕。 他们之间的战争,根本……避无可避。 洪水一事处理完,在此时此刻,他们便不再是合作之人,而是…… 欲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敌人。 沈樊的目光……由冷冽如斯,渐渐恢复往常,他温和的笑着,眉目之间,尽是柔和。 一点也不像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 他的视线凝在苏槿若的身后,道:“苏大人定然不知道,我是如何处理那些,敬酒不吃,爱吃罚酒人的……” 苏槿若的余光无意向自己身后扫去,警惕的察觉……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便没有开口接话。 她敛起眸底的戾气,对待自己的敌人,谁都不可能会给对方好脸色 看。 他会如何待她……这需要旁人告知么,不过是脑子转上几圈,便可知晓的事情…… 身后一道甜甜的呼喊声,打断了苏槿若的思绪,苏槿若顺势转身,抬眸望去。 一女子提着裙摆,清秀的脸上挂着笑容,正向他们飞奔而来。 沈樊唇角扬起不明意味的笑容,苏槿若却是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头。 “苏大人,九王爷……” 女子跑到两人跟前,气喘吁吁。 她望着苏槿若,眸里的爱意浮起,直直的,没有一丝掩饰。 沈樊笑,“青水姑娘……又来找苏大人?” 青水面颊发红,不知是过于运动,还是娇羞致此。 她看了一眼沈樊,“民女只是……来给苏大人送信的而已,王爷莫要取笑民女。” 在沈樊意味不明的笑容里,青水的脸颊更是红的堪比柿子。 她干咽了一口口水,平复自己心底的紧张,将自己手中的信件递与苏槿若,细声道着。 “这是刚刚才到的信件,它一到,青水就给大人送来了,希望……没有耽误大人看信。” “信件一到就送来了?”沈樊望了苏槿若一眼,又移了视线,落到青水的身上。 “苏大人有青水姑娘这样的朋友,真是羡煞旁人……” 第144章这是阴谋 第144章 这是阴谋 青水扬唇娇羞笑着,苏槿若接过信件,淡淡道:“有劳青水姑娘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青水唤住。 青水站在她的眼前,定定的直视着苏槿若幽深的眼睛。 她道:“不知道苏大人现下有没有空,青水想,明日苏大人需要与县令交接事务,定当没有多余的时间,明晚又是践行的宴会,大人就更没有什么时间了,所以……所以青水想,苏大人可不可以陪青水走一段路程,聊聊天可好?” 青水越说,头便越低,面色红的,似乎可以滴出血来。 也是…… 女子的脸皮向来轻薄,如今算是变相的告白,亦难为人家……不知经过多少思想斗争,才鼓起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 苏槿若深知,有些时候,对一个人仁慈,便是对她最大的残忍…… 青水对她的心思,众人皆知。 在爱情方面,此生此世……她与青水,是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的。 苏槿若缓缓地抬起眼眸,“抱歉青水姑娘,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请求。” 青水面色一白,紧接着道:“青水知道大人公务繁忙,青水这就……” “青水姑娘,”苏槿若截了她的话头,“有些人,并不是光看表面就可以信赖的,也许…… 她的身上,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不会公诸于众,有些感情,你不该,亦不能沉沦,否则当万劫不复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救你出来。” 青水大大的眼睛里立即泛起了红色,却是道: “大人不是冷心冷情之人,青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青水会随大人回京都,不求任何名分,只求能够留在大人身边就好。” “之于不该有的感情,我……选择断绝毁灭,请青水姑娘……莫要逼我。” 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青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角,像是受不了苏槿若这般打击,低着脑袋,落荒而逃。 受不了她这番言辞的人,又何止青水一人? 那个站在不远处,静看他们一举一动的少年,亦是身形一震,不由的沉下了嘴角。 有些感情,不该,亦不能沉沦。 他……如今沉沦了么? 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少年眼中没有纠结之色,他避开了,所以……也便没有沉沦在,不该有的感情之中了不是? 可为什么…… 为什么在瞧见那个瘦弱的少年,被他视为敌人的人一把捉住了手臂,背对着他, 俯身在那个娇小少年的耳际之时,他会有种冲动…… 有种,想立即上前,拉开他们之间距离的冲动? 没有理由的冲动,只是单纯的不想,他们如此的近距离相处…… 一如……当初的住处安排。 他没有任何思索,没有任何理由的否决,只是不想……他们有更多的机会相处。 只是不想,只是不想…… …… 由着……苏槿若与沈寒城一同住进了贫农家,即便贫农的生活有补贴,但他们住宿的条件却没有改善。 贫农的房屋极小有少,是以,苏槿若与沈寒城睡在同一间房中。 将红绫寄来的信件,给绿若看过过后,苏槿若便回了自己暂居的房中。 京都一切平安无事。 不过,自醉花楼里传来的消息来看,京都怕是……要变天了。 身为皇室中人,最忌讳身子不适。 老皇帝明显是年纪大了,处理国事心力憔悴,一病之下,必定会引起了动荡。 彼时……沈樊与沈寒城皆在朝外,不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于他们最为不利…… 苏槿若拿起一本书来看,思绪却不在书中,按当前朝中形势,七王爷沈寒城是不在意皇位的,他自是不急,可…… 九王爷沈樊却是在乎的,那么……在这两天内,他必定有所动作。 唇角蓦然泛起一丝冷笑,苏槿若的眸光深邃,难怪沈樊今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归属他的门下。 摇了摇头,她撇去脑中的烦乱杂事。 后天启程回京都,不多日,便可见到嬷嬷她们,思及此,苏槿若唇角微微翘起,将视线投到书中,安安静静的看起书来。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苏槿若沉迷在书籍浩瀚的奥秘之中,不知时辰。 有人步伐急促,站在门前,她扫了一眼四周,没有见着想要见着的身影,便出口道: “苏大人,苏大人,七王爷回来了没有?” 苏槿若闻声而动,她踏步出来,“没有,王爷一直未曾归来。” “这就奇了……”青兰咬着唇道:“这些日子以来,王爷还未曾这般晚归过,且……王爷出去的时候,是在午后。 说是要去寻大人,当时青兰还告诉过王爷,您在大坝上呢,瞧这天都黑了,大人也一早就回来了,而如今王爷却还没有回来,大人您说,王爷他该不会的……出什么事了罢?” 出事? 凭沈寒城的功力,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等等…… 好像也不一定,如果他的对手是女子的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槿若眼眸一凛,道了一句话,便跑出了房间。 “你们先用膳罢,我出去找找王爷。” “哎,苏大人,苏大人……” 青兰的眸光一路跟着苏槿若,她咬着唇,越发的用力,直至唇上咬出一块印子,才松开。 她的声音幽幽,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内疚。 “我知苏大人是个好人,是个好官,七王爷也是个好人,是个好王爷,但…… 青兰的意中人,却更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他的话,我不得不听,所以,只有对不起你们了……” …… 不出房间不知道,外面的天黑的有多彻底。 青兰说沈寒城知道她的大坝上,那理应先找大坝。 这外面黑蒙蒙的,所幸苏槿若夜间的视力不错,这才没有摔倒。 一路冲向大坝,苏槿若张口喊道:“王爷……” “你找本王,还是找沈樊?” 一道夹杂着河水的声音,幽幽的闯入耳中。 苏槿若寻 声望去,只见阴暗处,有人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虽说这几个月来,眼中人对她的态度一直如此,但念及多次的救命之恩,她便也忍了。 走上前,苏槿若俯身对沈寒城道:“王爷,快些回去罢,青家上下,都很担心您。” 沈寒城凝着她,近乎是脱口而出,“你也担心本王?” 苏槿若诧异的抬眸,沈寒城却已经迈开大长腿,向前走了好几步。 来不及深思,苏槿若只得快步跟上沈寒城的步伐。 沉默,在两人的周身,渐渐地散发开来。 静谧的道路上,只有沉稳的脚步声。 忽而,苏槿若漆黑的眼瞳里,掠过一抹厉色。 下一刻,便见沈寒城手掌一挥,地上那些石子随他的手掌而动。 朝着他们的前方,猛然的一拂而过。 霎时,那些飞腾起来的石子,化作了利刃,穿梭在半空中。 彼时,便是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肃杀之感。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太过迅速,那些隐在草丛中的黑影,被打的猝不及防。 下意识的摆动了身子,随即,他们自黑暗中跳出,一个一个的,将苏槿若和沈寒城围成一个圈。 他们的手上拿着锋利的利刃,慢慢的向苏槿若和沈寒城靠近。 苏槿若蹙眉,沈寒城却已经开口挑衅。 “想死的留下,不想活的留下,本王……喜欢成人之美。” 似是……不能忍受沈寒城这种自负又自傲的语气,那些黑影纷纷举剑,向他们斩杀而来。 这一次,沈寒城没有拉过苏槿若的手,任由着那些黑影对苏槿若下手。 一剑刺来,苏槿若身子一侧,避开了利剑的袭击,身子一旋,状似不经意的躲开另一个人的袭击。 她看了一眼沈寒城,见他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心下微颤。 颤什么? 是颤自己终于到了要暴露实力的时候,还是……颤沈寒城的冷血无情? 毕竟……他们亦算同生共死过,如今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走了神,手臂蓦然传来一阵疼痛之感,苏槿若下意识的闷哼出声。 她移开视线,望向手臂上不断溢出血色的伤口,竟又是一阵恍惚。 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会在生死关头,因为一个人走神而伤了自己? 一旁的刀剑无眼,狠狠的便要往她细嫩的脖子上砍去。 便在此时,一只手掌比刀剑更快的,圈揽过她的腰身,将她顺势一带,避开了要斩落下来的刀剑。 黑影人眉眼一弯,似是一直等待着沈寒城这个动作。 手中刀剑往回一带,围在他们身边的黑影,齐齐的伸出手掌,大力的朝着苏槿若和沈寒城的背部袭去。 身子被人大力一推,耳边一阵呼啸过后,苏槿若的唇上,蓦然多了一份温热。 …… 星辰掩藏在夜幕下,没有什么星光。 万籁静寂。 唇上的温度袭来。 是谁的心紊乱的跳动? 又是谁……大脑一片空白? 沈寒城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苏槿若的腰身,却是僵在了原地。 时隔数月的温度,那个……他一直想要忘记,想要不在意的触感,如今再一次的,袭来。 沈寒城盯着苏槿若那双无法抑制情绪,而睁大的双眸,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脑海,压过了他最为强大的理智。 他想……继续。 是的,他想品尝那停留在唇上的味道。 周遭的一切,杀气退去,人影晃动间,苏槿若只觉得……腰间的力道加重了些。 本就亲密无间的两人,身子更为的贴合在一起。 眼中人的眼神,深沉的宛若黑夜,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极为的危险。 压抑着什么…… 沈寒城,他在压抑什么? 第145章王爷不许旁人进屋 第145章 王爷不许旁人进屋 苏槿若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唇上的温度,便越发的炽热起来,注意力无法集中。 思绪,紊乱。 沈寒城刚要有所动作,几道很不适宜,却又很是适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进展。 “七王爷,苏大人,你们在哪里,七王爷,苏大人……” “公子,你在哪里,公……” 有人举着火把,原本顺溜的话语,在瞧见如此火热场面之时,戛然而止。 那人目瞪口呆的同时,青兰青水姐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瞬间……两人呆愣在原地。 手中的火把脱落在地,青水的脸色猛地煞白。 也近乎是在同一时间,苏槿若自沈寒城的怀中退出。 不敢再看他那要吞噬人的眼神,苏槿若低着头,拱手心慌意乱道: “下官该死,无意中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沈寒城看了苏槿若一眼,目光停在她潋滟的唇上,随即暗沉下来。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却并非是为旁人的眼神而变。 众人愣愣的瞧着这一幕,他们眼中的苏大人姿态卑微,向七王爷低首认错。 莫非…… 刚刚那一幕,是他们心中敬爱的,娇小无力的苏大人……强行所为?! 苏槿若曾经对绿若说过,有时候,人往往是败给了自己的想象…… 其实不止是败给了自己的想象,有时候……也败给了旁人的想象。 绿若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人,最终…… 她看着七王爷沈寒城,面无表情的吩咐着,把地上的尸体收拾干净后,木了许久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波动。 …… 昨夜的事情,果不其然的……闹得满城风雨。 苏槿若站在柳树下,静静的看着眼前,因风涟漪的碧波。 昨夜,绿若问她,想要七王爷沈寒城,怎样一个死法? 她,选择了沉默。 良久后,应道:“那是旁人的阴谋。” 这世间,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不仅……选在了最恰巧的夜晚,选在了他们极少独处的时段,更选在了…… 那么意外的时刻。 想也不必想,苏槿若一下便可猜出……是谁在幕后,操控了一切。 只是…… 即便是以阴谋开始,为何她却没有想过,要拒绝那一幕的延续? 又是为何,他亦没有……拒绝那一幕的延续,甚至是…… 苏槿若垂下眼帘,长而卷曲的眼睫毛……盖住了眼底浮动的情绪。 心底,早已随着思绪,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大人……” 有女子莲步轻移,细声唤着,苏槿若缓缓抬眸,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只见青兰巧然笑兮,道:“苏大人,父亲让青兰告诉大人一声,时候不早了,大人亦该准备入场了。” 苏槿若静静的看着青兰,既没有答话,亦没有开口说些别的。 那目光,像是带着锐利的剑锋,要将青兰看穿一般,直看的青兰……背脊阵阵发凉。 相处数月,她不曾知晓,这看似淡然冷清的苏槿若苏大人,原来也有这么迫人的一面。 青兰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苏槿若的目光。 面色微微不自然,她的手心泛起了冷汗。 娇嫩的唇扯出一抹笑容,青兰为自己打个圆场,“父亲的话,青兰已经传达,青兰这会还要处理一些事务,这就不陪着大人了,青兰告退。” 秀丽的女子正要行礼退下,苏槿若的目光依旧落在女子身上,“且慢。” 心中一紧,青兰望向苏槿若,顿时不敢乱动吱声。 眼中风雅的少年,脸色沉静如夜,她瞧不出他此时此刻,究竟是喜是怒…… 苏槿若道:“这些日子,多谢青兰姑娘,对槿若的帮助。” 原来是感谢。 青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笑道:“大人言重了,大人和两位王爷,以及诸多大人,废寝忘食,为岭安百姓治理了洪水,做了那么多好事。青兰之举……不过是举手之劳,岂敢邀功?” “青兰姑娘是个好姑娘……这点,毋庸置疑。”苏槿若的目光,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她望着面色渐渐泛红的青兰,“只是青兰姑娘,你要谨记一点,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有些时候,你所需付出的代价,很有可能是,你的性命……” 刚刚还发烫的脸颊,在一刹那的时间里,温度尽数退去,青兰的脸色不可抑止的发白。 苏槿若朝着青兰走来。 越过她的时候,苏槿若微微停住了脚步,“涉及官场之事,便是槿若,也无法自保,青兰姑娘你……还是多三思而后行罢。” 一语落下,沉稳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昨夜那么多巧合,其中一个相遇,便是那可亲可近的女子,一手凑成的。 否则……凭着她与沈寒城,这数月来的淡漠相处,加之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骨,又有哪点…… 是可以看得出,她会担心沈寒城出事,以及会动身去寻的意图…… 又是怎样的一种巧合,昨夜来寻她与沈寒城的人之中,没有沈寒城的随身侍卫,没有衙门的衙役。 只有一些……平日相处,极为八卦的大婶。 她苏槿若,素来不是愚笨之人,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也不必奢望,能在官场之中,存活下来。 巧合多了,断然不再是巧合,而是…… 一场精心的阴谋。 女子,是沈寒城命中的克星。 男子,是沈寒城最有可能的选择。 该这么说你才好,九王爷沈樊…… 为了拉他下马,你竟连一个平凡女子,都要利用的彻彻底底。 断袖之好的头冠…… 呵……若是沈寒城不愿,依着他的性子,你又怎么能,将这不堪的名头……强加于他? …… 夜色暗沉,暗香浮动。 深秋的岭安,夜间极为湿冷。 步子不疾不徐,苏槿若缓慢走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诡异的……在火把照亮的情景下,围成圈,席地而坐的众人,皆是默契的静了一瞬。 苏槿若扫了一眼四周,唇角微微扬着一抹,没有一丝温度的笑。 在讨论……她和沈寒城的八卦? 视线流转,苏槿若蓦然对上一人含笑的眸光。 那人的眸光,璀璨的如同天上的月光,极为的摄人心神。 可…… 落在苏槿若的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嘲笑。 那人……在嘲笑她的什么?! 不自量力,还是……不识抬举?! 一个践行宴,即便是普通百姓,亦都要客套半晌,何况……官场之上的功臣? 岭安的县令,笑眯眯地和苏槿若与九王爷沈樊,客套了半晌,倒是不敢太过招惹七王爷沈寒城,是以…… 在各自敬了一杯酒之后,他便由着旁人做主,让岭安的百姓和他们互动囡。 沈樊素来走亲民路线,在这一点上……苏槿若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高瞻远瞩。 亦……要比沈寒城,强上许多鲺。 苏槿若轻轻地酌了一口茶水,视线凝在一旁的水果上。 想来,这次的践行宴,该是沈樊出尽风头。 只是…… 当苏槿若抬起眼睛,定睛瞧看时,沈樊身边,多数围绕着年轻貌美的女子。 而沈寒城身边…… 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的身边,竟也围着一群人,放眼一看,近乎都是男子。 有笑嘻嘻的,有小心翼翼的,更有不舍的…… 认真的扫了一眼,那些个血汗青年,其中竟有当初用尽气力,要用黄泥团砸他们的……难民? 苏槿若略略侧眸,有些动容。 较之九王爷沈樊,沈寒城要比他难接近的多,加之他本身桀骜不驯,容易让人产生不可碰触,生出距离之感。 本以为他平日,言辞强势冷硬,性子又阴晴不定,断然是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如今却…… 果真若是沈寒城想得人心,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抗的住。 因为……他付出的不仅有算计,亦还付出了真情实意。 视线重新调转,落在百花之中的沈樊身上,苏槿若唇角轻挑,勾起的笑容之中,染着一丝真切的嘲弄之意。 沈樊以救世之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必定得人欢心。 加之,他的性子清淡温和,容易接近,于是乎…… 不论是对他本人有感觉的,还是对他背后的势力有感觉的女子,在今晚…… 断断不会轻易放过他。 沈樊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由着昨夜那么突兀的事情发生,苏槿若昔日的好人缘,骤减了不少。 自然,若非她那一句认错之语,将自己推上了流言蜚语的顶峰,替沈寒城解了围,她亦不会…… 被众人想的如此不堪,但在百口莫辩的昨夜,她的举动,却也是别无选择。 断袖之好,之于常人,的确是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些爱慕苏槿若的岭安女子。 但,到底还有清明之人,仅仅是欣赏和爱戴苏槿若,他们走上前来,与苏槿若拉起了家常。 这是岭安的风俗习惯,值得庆祝和留念,亦或者说,只要是有意义的日子,他们都会在漫天星辰之夜,点起火把围成一圈,开开心心的聊个天。谈个心。 苏槿若,沈樊以及沈寒城,他们皆是有身份之人,放在往昔……莫说常人不敢接近他们,就是连岭安的县令,亦不敢放肆分毫。 只不过,经过洪水一事,加之苏槿若他们入住平民家中,岭安的百姓,早已放下,对官场中人的芥蒂与抗拒畏惧,不害怕他们。 权当他们……是个患难与共的朋友。 第146章还有七王爷 第146章 还有七王爷 秋风扬起,树叶翩翩落下。 有女子面带笑容,双手捧着盛满烈酒的瓷碗,对苏槿若道: “苏大人,这几个月来,小女子不想说苏大人对岭安的竭心尽力,只想说……苏大人是个好官,是青水见过的……最好的一名官员,没有之一。五个月……大人与青水,共同度过百余日,大人对青水的帮助,青水在此谢过大人,也想敬大人一杯酒,还请大人莫要拒绝青水。” 苏槿若还未有什么举动,在她身旁保持沉默的绿若,便果断的开口道: “不好意思,青水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她身子不好……饮不得酒水的,还请青水姑娘,莫要为难公子……” 青水面色一白,眼眶瞬间泛红,像是被人重重的扇了一耳光,“青水知道了,不好意思,青水冒犯大人了。” 周遭……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两位人中龙凤的视线,皆落在了沉默的少年身上。 连带着其他人,一同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望向他们目光所凝聚之处。 “苏大人,”沈樊似是不忍,“苏大人……若是苏大人如今的身子好些了,就喝一口罢,毕竟人家青水姑娘只是想感谢你,并没有别的用意,再者,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今生,怕都是没有再见的可能,苏大人……又何必如此绝情?” 众人中,有人道:“瞧大人的模样,到也不像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若如大人不介意,就喝一口,让青水姑娘的痴心,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罢。” “是啊是啊,青水姑娘痴心于苏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大人……你权当这是告别酒罢,莫要青水姑娘,留了一生的遗憾。” “你们怎么能这般说,苏大人身子不好,饮不得酒水就是饮不得,怎么能因着青水对大人的痴情,就让大人饮酒呢?万一大人旧疾发作,你们谁担待的起,大人的痛楚,谁也能代而替之?” “就是就是,苏大人于我们岭安,可是一大功臣,做人可不能忘本,若是帮了青水,会害了大人,俺第一个就不依!” 众说纷纭,有帮着青水说话的,亦有帮着苏槿若说话的。 青水的脸色不断变化,苏槿若的视线透过她,迎上了那意味不明的眸光。 她与沈寒城,便是在众人争执中,对视了片刻。 他那深邃的目光,她看不透,但能知道的是,沈寒城并没有要阻止青水的意思。 也就是,希望她饮下那一杯酒? 沈樊并没有在她沉思的时候放过她,而是步步紧逼。 “青水姑娘,既然苏大人如今身子不适,不宜饮酒,那就莫要为难苏大人了,免得……苏大人的病情加重,倒是会误了回京都的时辰,那可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便是苏槿若有意推辞。 青水的表情愈发的楚楚可怜,博人同情。 什么叫如今身子不适,公子的身子一直不适好不好?! 这该死的九王爷,有意误导百姓。 绿若冲动的便要为苏槿若解释,苏槿若却在她开口之前,拦下了她。 她的眸光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眨眼间……恢复了往昔。 苏槿若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槿若身子,的确不适,且……没有酒量。”她看着眼眸含泪的青水,淡淡道: “如果青水姑娘不介意的话,槿若愿饮下这碗酒水,过往种种,不论好的坏的,青水姑娘,便当作是浮云罢,日后过的快乐幸福……才是青水姑娘应当考虑的事情。” 她双手接过青水手中的瓷碗,青水咬着唇,似有不安之色。 苏槿若正要饮下,绿若却是猛地将她拦住,眸色担忧,“公子……” 眸色无波,苏槿若淡声道:“无碍,记得……把我抬回去便是。” 前有女子盛情难却,后有政‐敌虎视眈眈,这酒她逃不掉,亦是不得不饮。 绿若唇角翕动,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手中力道一松,她便瞧见她家公子,举起瓷碗,一口将碗中酒水饮尽。 沈樊的唇角,霍然绽放开来。 他溢彩神飞,转了转眼眸,望向沈寒城。 见他身旁集聚了众多青年才俊,不由嘴角微沉,却又一瞬间恢复常态。 手中瓷碗刚刚放下,眼前立即阵阵发黑,苏槿若不由苦笑了一下。 父亲……槿若,到底是破戒了。 “砰……”的一声,有什么瓷器落地的声音,荡起。 “公子……” “苏大人……” …… 苏槿若是真的饮不得酒水,如今他这一个弱点,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不信。 绿若将苏槿若扶起,半抗在身上。 青水完全没有想到,苏槿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要知,这才第一碗酒水…… 且…… 苏槿若醉晕的实在是过于彻底,即使她有心,想要与他做出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亦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沈寒城眼眸微眯,他放下手中酒杯,起身,走向绿若。 昔日,苏槿若不喜旁人近身,这个习惯,与沈寒城相似,是以…… 眼下,除了绿若半扛着苏槿若之外,没有一人,敢上前帮忙。 好在苏槿若不重,甚至可以说,极为的轻盈,绿若扛着她也不吃力。 三步当作两步走,绿若心急如焚,都说不要喝,偏生不听劝…… 她心中怨念着苏槿若的不听话,突然身上的重量一轻,绿若诧异抬眸,“王爷……?!” 诧异的不止是绿若,众人亦都惊讶于沈寒城的举动。 沈寒城将苏槿若扶起,揽在身上,他的眸光落在苏槿若的脸上,那仿佛陷入沉睡的模样,一刹那击中他的心底。 突然之间,睫毛微微的颤了颤,目光轻晃了一下。 但这一变化如同轻羽点水,瞬间无痕,旁人并没有任何察觉。 绿若不知沈寒城的意思,她咬唇道:“王爷,公子这是喝酒过后的症状,还请王爷允可奴婢,护送公子回房休息。” 千一剑刚走上跟前,还未插上什么话,便听见自家主子道: “不必,本王送他回去。” …… 千一剑对自家主子是崇拜的。 在这般流言满天飞的特殊时日,主子如此正大光明的,毫不顾忌旁人的眼神,将苏槿若带了回去,不得不说…… 主子,你待苏大人,的确是真爱。 相较之千一剑看戏的愉快心情,绿若可就要显得不安焦急了。 她一度想冲进室内,奈何千一剑在屋外拦着,不敢轻举妄动。 公子已经被挨千刀的七王爷轻,薄过一次了,难不成…… 还得在她最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看着她被人再次非‐礼?! 将苏槿若抱到床榻之上,或许连着沈寒城亦不知,他的动作,是那般的轻柔呵护。 岭安夜间气温不高,他将棉被盖在苏槿若的身上,替她掖好被角。 暗黄的烛光下,一袭修长身影,坐在床榻的一角,定定的注视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年。 他眉眼如画,容颜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笑与不笑,都倾城倾国。 注视榻上少年片刻,沈寒城起身,取出一盆清水来,拧干了帕子,为苏槿若擦了擦额际和脸颊囡。 想到苏槿若,竟是如此的不胜酒力。 一杯倒…… 在他所认识的人之中,还真没一个酒量差到极致的…… 唇角溢出一抹笑,沈寒城颇有些哭笑不得,堂堂七尺男儿,怎比弱女子还要逊色三分?! 犹记得昨日,青兰替青水提出的请求,是让他……不阻止青水献酒给苏槿若。 之于青水,他很明白,青水对苏槿若的心思,却不知那时,自己存了什么心思,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榻上少年醉酒,白皙的脸庞晕开一抹绯红,那安静的睡颜,那般的毫无防备…… 久久的,竟令他无法移开眸光。 沈寒城的手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动着,魔怔了一般,轻轻的抚上苏槿若的脸颊。 视线向下,手指向下。 一路滑过少年好看的眉毛,紧闭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最终停在了那潋滟的唇上。 朝思暮想。 为何这四个字,在视线定在他唇上的时候,会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 这五个月的时光,说来不长,却也不短。 他虽有意与眼中少年保持距离,事事避开,却不觉得难受。 更何况,他们每日,朝夕相对…… 何来的朝思暮想? 自沉思中拉回思绪,凝着眼前阵阵放大的清秀容颜,沈寒城陡然回过神来。 摩挲在那诱人唇瓣上的手,不知何时起,竟换上了他的唇…… 毫无声息,毫无思考,毫无…… 排斥之感。 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诱人的温度袭在唇瓣上,那般的熟悉。 沈寒城顿时觉得热血涌上脑海,下一刻,整个人却仿佛跌入冰窖一般,冷了血液。 第147章他故意的 第147章 他故意的 节骨分明的大掌,缓缓地紧握成拳,沈寒城足够理智,但在彼时,他漆黑的眼眸里,闪过的,却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复杂与纠结。 爱上一个男子,这是上天对他这些年,杀人如麻,残忍决绝的报复么?! 之前种种,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之于苏槿若,他不过是有些奇怪的感觉,并不一定,是那方面的感觉。 于是,他尝试着远离,想着法子避开,一心自欺欺人的,证明自己,对苏槿若并无喜欢之意。 的确,他放得下苏槿若。 便是前些日子苏槿若生病,他都可以做到,待他们嘘寒问暖夜深人静过后,才在苏槿若的额际上,探了一下他的温度。 如此耐心等候毫不在意,难道不足以说明,之于苏槿若,他依旧是平常相待,没有其他意图…… 可…… 为何,为何? 沈寒城深深的合上了眼睛,压下体内翻滚的气血。 多少年前,有人曾让他指天发誓,此生此世,不得做出有辱皇室颜面的事情。 更不可,因着自己体质特殊,便无法无天,无视皇家规矩,对自己的同性,有什么异样的想法…… 这是罪孽,不可饶恕的罪责。 母妃遗愿,谁也不能违背,他,更是不能。 沈寒城倏地睁开眼眸,凝在榻上少年身上,眸光如此之寒冷,若是在此刻这室内有人,瞧见了这目光,怕是都要不见三魂去了七魄。 沉睡少年,脸颊染着如胭脂般的红晕,长而卷翘的睫毛,桃红色潋滟的唇瓣,好看的令人转不开视线。 沈寒城微微直起了身子,眸光紧紧绞着苏槿若,他抬起手,缓慢却不迟疑的,放在了苏槿若细嫩的脖颈之上。 只需稍一凝力,彼时毫无反抗之力的苏槿若,便可寿终正寝。 为什么出手不出力,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沈寒城,难道你不知道么?! 就像眼中人所说,之于不该有的感情,就应该选择断绝毁灭…… 留着他,于自己,必定后患无穷。 过了半晌,暗黄的烛光被人熄灭,有人自屋内出来,面色不佳。 绿若赶忙上前,欲要入内,一旁的人,声音冷的能够凝结成冰。 断然拒绝,他道:“若你敢踏进室内半步,本王便让你,此生都无法行走。” 一语落下,煞气十足。 那人张扬猖狂,不带一丝留恋,不停任何一个脚步,转眼不见踪影。 千一剑望着自家主子离去的那个方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好久未曾见过主子,这般凶神恶煞了…… 翌日。 待苏槿若睁开眼眸,一下半起了身子,呈攻击状态。 她一扫室内场景,见无危险,缓缓地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忙细瞧自己身上的衣着,见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真正的安心下来。 常人饮酒,不过是找找乐子,她若饮酒,便是找找死路。 好在平安无事,不然,依着她这女儿身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恰逢此时,有人扣门询问,“公子,公子起身了么?” 眸光微动,苏槿若翻身下床,刚有所动作,却惊觉左肩剧痛。 目光倏地一凛,她侧目扯下衣衫,一口深深的牙印……渗着血色,赫然入了眼帘。 门外,绿若的声音依旧清甜,“公子,公子,你快些起身,九王爷都启程回京都了,你……”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疾速打开。 素来沉着冷静的苏槿若,见着绿若,语气不似往昔那般平静无波,而是劈头就问: “昨夜有谁接触过我?” 未曾见过苏槿若这般惊慌,绿若被吓着,呆呆的回道,“除了奴婢,还有七王爷,怎么了公子?” 七王爷…… 沈寒城? 神色惊愕,苏槿若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 醉酒的确误事。 由着苏槿若起身较晚,又无人敢前去唤她,于是错过了启程的时间。 她为此次治理洪水的钦差大臣,她还没有走,与她一同而行的官员,又有谁敢先走?! 只是……沈樊不一样,他贵为王爷,虽说并不得宠,但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反驳什么。 离朝一日,便少一分机遇,这是朝堂中人……深谙的道理。 如今老皇帝身子不适,京都风云四起,他和沈寒城……谁先回去,谁便占得先机。 七王爷沈寒城没有与九王爷沈樊一同回去,而是选择留下,与苏槿若一同启程。 坐在马车内,苏槿若闭目养神,她猜不透沈寒城到底在想些什么。 即便他无心皇位,无心夺嫡……早些回去,与他而言,亦是只有益处没有弊处,可他却…… 她亦不敢提及昨夜之事,那个咬出血的牙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使心中千般万般不信,但昨夜的确只有沈寒城一个外人接触过自己,肩上的牙口,他为何要这么做,留下这个印记,又有什么目的? 自打见着青水过后,一路行走,就是上了马车,绿若紧咬着下唇,一直未曾松开过。 昨夜守着苏槿若,绿若不敢有片刻走动。 只是绿若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一夜时光,整个岭安……却早已流言满天飞。 传言不近女色的七王爷,在苏槿若醉酒之日,宠幸于他,京都流传已久的龙阳之好,坐实。 传言有侍卫亲眼见到七王爷欲求不满,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苏槿若的屋内。 传言苏槿若因醉酒,而轻‐薄了当今七王爷。 故而,七王爷才怒发冲冠,下令处罚苏槿若的贴身婢女,要斩断她的双脚,让她无法行走。 越是想着,便越觉气恼和难过。 即使眼下公子的身份……是相府嫡子,是男儿身份。 可公子一介女儿之身,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今,公子被旁人如此诟病,偏生他们又有人瞧见过……公子与七王爷亲密接触的那一幕,公子有苦难言,不能为自己辩白什么,她这心里,总觉得伤心。 绿若瞧着苏槿若,两行清泪压抑不住的掉了下来,“公子的清白……” 公子的清白,眼下,是真的毁了。 当初在京都,传言公子与七王爷暧昧不清,至多也便算是揣测,捕风捉影罢了。 而如今却是…… 苏槿若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泪流满面的绿若。 稍加思索,苏槿若便知绿若此刻在想些什么。 她端起车内小茶几上的茶水,槿若的酌了一口,笑道: “无妨,这些小事,于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要是真有什么,记得把坑挖深一点便是。” 绿若顿时裂开了嘴角,却又啼哭起来,“可依着王爷那性子,只怕是要将公子挖出鞭尸,埋多深也无用啊……” “我可没有说,是将我自己埋在坑里……” 苏槿若抬手,缓慢的抚上自己的左肩,目光幽幽,意味深长的道: “我是想,将始作俑者,埋在坑里。” 绿若终是破涕为笑,道:“其实王爷也算受害人,只是奴婢觉得,他名誉上的损失,并没有公子的多,这才无视了他。再者,他与公子多番纠缠,想来,若是公子被埋在了坑里,挖出公子的,在传言中也必定还是他。” “关乎公子的怎么都是他,是以,奴婢才觉得公子遇上王爷真乃不幸,只怕是公子跳了坑,王爷断然是个挖坑的。” “听你这话说的,倒让我觉得,王爷和我,有种生死纠缠,势不两立的错觉……” 言罢,两人相视而笑。 一句打趣,清理了绿若心中的阴霾。 沈寒城人品不差,对自家公子的种种,除去初始的狠辣,平心而论,更是不错。 绿若心下明白,亦没有想深入追究的意思。 流言虽猛于虎,可她想,若是七王爷沈寒城愿意护着她家公子,即便是有过证人有过证据,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想来也奈何不了公子…… 绿若深深的叹了口气,身在朝堂,果真忌讳颇多…… …… 一连三日,苏槿若都没有见过沈寒城一面。 不知是他有心躲避,还是,真的就有那么巧合?! 逢上用膳时间,他都有紧急公务处理。 车帘掀起,绿若明媚的面上浮起一丝暗沉,骂骂咧咧道: “真是倒霉,离入京都只差两天,这天公不作美的,竟然下起雨来了,老天爷是存心的罢?!” 苏槿若自书中抬起眼睛,视线触及绿若,却顺着她的方向……无意瞧见了千一剑,为他家主子撑伞场景。 眼眸微垂,苏槿若收回视线,将手中的书籍置在一旁,好生摆放。 见千一剑率先进了客栈,绿若回过头来,对苏槿若道: “公子,现下天色也不早了,又恰好遇上大雨,今日,怕是无法继续赶路了。” 苏槿若颔首,“再等等罢,过些日子,我们就可见着嬷嬷,你也别太过心急了。” 说的也是…… 绿若大大的的眼睛了染上了想念,抿了抿唇,叹道: “罢了罢了,好歹百余日都能盼的过来,如今多一日少一日的,我也不在乎了。” 她拿过车内的一把油纸伞,跳下马车,“公子,下车罢。” 许是临近郊外,客栈建在有些偏僻的地方,入住的人并不多。 连带着车夫都有空房住。 这天说变就变,好在他们已经赶到有客栈的地方,这若是还在荒郊野外,地面打滑,车轮陷进水沟里,指不定会出什么事端…… 第148章果真是美人 第148章 果真是美人 雨一直在下,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镂花窗上,混合着霹雳的雷声,听着极为渗人。 室内点着蜡烛,苏槿若站在窗户旁,肩上搭了一个披风。 越是接近京都,气温便越是寒冷。 她与绿若说过,她手心的温度,四季都是这般冰寒,毋须为她搭上披风。 绿若素来不听,执意要为她搭上,这才安心。 有人关怀着,自然是好,苏槿若也便不拦着绿若,任由她去。 “轰隆隆……” “啪……” 苏槿若抬眼,自镂花窗的隙缝望出,阴沉的天际之中,有闪电划过长空,斑驳的光影映照在苏槿若的面上,微微有些苍白。 雷雨交加的夜晚…… 苏槿若忽然有些恍惚,将近两年的陈年旧事,慢悠悠的涌上了脑海。 有些事她早已放下,不再记恨。 有些人……她却是放在了心上,无法根除。 莫要问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亦不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只是知道,在那场旁人精心策划下的吻戏,使她明白,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他。 在他们亲密无间的那一刻,她甚至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脑中那根理智的弦,断裂的声音。 她没有爱过的经验,但这不妨碍她知道,心动是什么滋味。 只是…… 不该的,不该将不该有的感情,藏于心底的。 且不论,她的身份是个忌讳,她的一切无法自控,便是他,身为皇室中人,身在权力中心,都会是她所厌弃的一类人…… 怎么可以,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幽深似井的眼瞳里,荡起忽明忽灭的光芒,苏槿若转身,视线投落到书案一侧的国史上。 她走过去,刚拾起国史,屋外便响起敲门声。 没有多想,以为是绿若给她送点心来吃,苏槿若一手捧着书,走过去,将置在木门上的木板取下,开门。 暗夜里,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苏槿若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微蹙,她开口唤道: “王爷,你……” 还未将话说完,她已经被人拉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一个天旋地转,“碰的”一声,苏槿若只知道房门被人关上,而她,却被人死死的桎梏在木门上。 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 那人毫不留情的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再毫不客气的撬开她的唇,探入之后,便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逃脱。 如此猛烈的攻势,苏槿若根本无法思索,手中的国史无力滑落,啪嗒一声坠入地面。 那坠入的声音,如同此时的她,坠入了地狱,坠入了情网之下的深渊,无法自拔。 火热的吻甚至是不知足的蔓延到了脖颈之上,那人姿态疯狂,仿佛要将昔日压抑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全部倾泄出来。 他的手扯开了她的披风,衣襟,苏槿若刚刚感觉到一丝凉意,却立即被他的覆盖吞噬。 到底是个有理智的人,有些禁‐区不能触碰,苏槿若气息紊乱,一手想将身上的人推离。 “王爷,停下!” 暧‐昧的气流里,浮动着丝丝酒气,好在苏槿若不怕接触喝酒之人,倒不畏惧他身上的酒气。 听到苏槿若的声音,沈寒城的动作一滞。 停住了所有动作,他抬眸,看向眼前……这个被他死死困在怀里的人。 眼中人,似是被他的举动吓着,睁大了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他低下头,冷冷的笑。 能不被吓着么? 他喜欢他,喜欢一个男人,光凭这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都足以吓坏全天下的百姓,更何况…… 眼前这个,被他蹂‐躏过后的少年。 良久过后,他暗哑着声音,对苏槿若道:“你知道,本王如何对付,那些不该存在这世间的人么?” “目前,下官还不想知道王爷的手段,夜深了,王爷也该回房歇息了。” 该说苏槿若什么好? 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恢复了往昔模样。 沈寒城的目光,定定的绞着眼中沉寂的少年,此人……当真是,理智之人。 倒是自己,愈发的不够理智了。 他倏地逼近于她,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光灼灼的盯着她。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槿若的眸光躲闪,袖袍之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温热的唇再度覆上,蜻蜓点水般的,擦过她娇嫩如花的唇瓣。 有人的身子紧绷的厉害,亦僵硬的厉害,沈寒城唇角微弯。 两唇相贴,他没有移开,不知是舍不得,还是有意为之。 “本王违背了母妃遗愿,苏槿若,你说……你是不是本王的罪人?” 言罢,适才还霸气无比的少年,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转瞬往地面倒去。 苏槿若眼疾手快的将他接住,但却没想到,他是醉了,没有任何的力量支撑自己的身子。 苏槿若手中力道一时更改不过,整个人被他一同扯去,倒在了他的身上。 半撑起自己的身子,苏槿若望向那紧闭双眸的人,抿起了唇角。 果真是醉了…… 是以,才敢对她如此肆意妄为。 苏槿若微微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着,轻轻地抖动了几下。 “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原来你对我,真的动了情……” 当初,在她发现自己喜欢上沈寒城时,却也诧异的察觉,沈寒城对她并不寻常的态度。 那时的她,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若是当初,之于沈寒城的所作所为,她没有丝毫察觉,那么…… 今夜他所作的事情,她亦不可能会如此之快的反应过来。 更甚是,大脑空白的,会随着他去,届时…… 女儿身的身份,无疑是要暴露了。 苏槿若的视线移到沈寒城脸上,声音有种幽幽的冷寂。 “你说,我是你的罪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我的罪人?” 她目前的身份,还是男儿身,她便是如此放肆的,任由一个男子对她上下其手。 该是谁的过错? 她的断袖之好,欺骗了世人,而他的龙阳之好,却是以传言,使得众人相信…… 沈寒城。 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本红妆…… 届时,你可还会喜欢……我? …… 今夜,彻底失眠至天亮。 窗外雨声依旧,绿若又在独自伤神,怒骂老天爷的不公。 这乡村僻野的,没有大道可走,小道又不敢乱走,无法赶上沈樊的脚步,更无法回去见见阡陌苑里熟悉的人,着实……令人忧愁。 苏槿若走下楼来用膳,不期然的遇到了沈寒城。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沈寒城看不明苏槿若的神情,他身旁的千一剑嘻嘻哈哈的道: “哎呀呀哎呀呀,这都几日了,我终于可以……与美丽的绿若姑娘共进早膳了。” 绿若白了千一剑一眼,没有理会他,专心的替苏槿若布菜。 千一剑被无视的彻底,倒也不见尴尬之色。 他瞟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神色清淡,视线一直放在……神情比他更为冷情的少年身上,不由心头一动。 但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在某些方面……他比千易那个木头在行许多。 自然……那也全靠沈寒城平日,一个不顺心不顺眼,就把他往怡红院里打发,所修来的结果。 灼热的视线紧紧追在身上,如影随形,苏槿若忽略不得,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如今形势过于混乱,她与沈寒城……则更是混乱不堪。 早膳不错,苏槿若却觉味如嚼蜡。 她没什么心思用膳,随便吃上几口,应付应付绿若的唠叨,便站起身来,准备回房歇着。 这雨依旧再下,此时行路……有些不妥,倒不如回房细想,回京都之后的打算 苏槿若刚站直了身子,沈寒城盯着她的动作,出声道: “站住。” 她闻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没有看沈寒城,苏槿若只是问道: “王爷,有何吩咐?” 沈寒城神色如常,淡然平静中,却隐隐染着一丝困惑和不安。 千一剑见势头不对,脑袋一转就想撤。 可无意瞧见绿若……傻不愣登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不由啧啧舌。 这苏槿若如此聪慧,为何他手下的人……就这么笨呢?! 轻轻咳了两声,千一剑拱手道: “主子,属下告退。” 未待沈寒城同意,他便自个儿起了身子,朝着那傻不愣登的绿若姑娘走去。 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手腕一抓,将她半拖着离去。 绿若显然是吓了一大跳,远远的,还听见她的声音: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碰我,谁让你拉我走,你……” 客栈偏僻,鲜有人入住。 连着店小二都没有一个,千一剑甩了甩手中的银子,便把唯一不识相的掌柜……打发了。 一楼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空空荡荡的……只剩沉默的两人。 空气一下子静谧下来,死一般的沉寂,让人心生不安。 就是连心脏的跳动的声音,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似是有些僵持不下,苏槿若目光闪动,道: “若是王爷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下官就先……” “昨夜……”” 沈寒城毫不客气的,截断苏槿若的话茬。 他目光如炬,牢牢的锁视着眼中少年,“昨夜本王,是不是对你……” 第149章等不回苏哥哥 第149章 等不回苏哥哥 “什么,王爷昨夜怎么了么?!” 这次,换苏槿若截断他的话,“昨夜下官,早早的安歇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莫非……昨夜有人对王爷下手?可九王爷的人,早已随他离去,按理说……不太可能会中途留下,对付我们的……” 不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寒城稍稍有些怔住,昨夜…… 那么清晰的画面,那般的炙热不舍,那样的真实可触,难道…… 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半晌,沈寒城唇角牵出一抹笑,幽幽的道: “昨夜,的确是有人下手,不过倒不是有人对本王下手,而是……” 他望向偏移视线的苏槿若,一字一句,染着试探,极为清晰: “而是本王对一个人,动了手。” 若是苏槿若昨夜真的没有见过沈寒城,听沈寒城这般道来,兴许会追问一句…… 他昨夜,对谁动了手? 可…… 沈寒城对谁动了手,她身为当事人,最是清楚不过,眼下想要她多问一句,怕是难以做到。 想起昨夜场景,悸动,自心底一晃而过…… 像是投湖的石子,惹得湖水一阵涟漪,一时无法平复。 一双黑眸静静的落在一旁的座椅上,苏槿若不紧不慢的开口,力求沉稳平静。 “王爷的事情,毋须向下官汇报……下官昨夜没有睡好,头有些晕沉,若是王爷没有别的事情,下官想先回房歇着了。” 昨夜,沈寒城醉酒……晕沉过后,她便将他送回了他的房间,替他摆弄好了衣裳。 一切像是风过无痕。 加之醉酒之人,神思恍惚,本就容易将现实和幻境弄混,想来……沈寒城现在也理应,分不清昨夜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如今听他所言,似是想弄明白,昨夜真相…… 只是。 她就是有心,想让这件事情模糊过去,便不打算……让沈寒城得知真相,又岂会乖乖的,任由他来试探?! 没有等沈寒城的回复,苏槿若自行起了身,有点落荒而逃。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寒城站起身来,他凝着苏槿若的背影,有些意味不明的道: “苏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本王昨夜发生了何事,万一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本王怕苏大人,会慌了手脚……没了思绪。” 见少年的身影有些僵住,沈寒城神色闪动,一步一步上前。 “也许苏大人有所不知,昨夜本王,对一个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额际沁出一丝薄汗,苏槿若猜不到,沈寒城追着昨夜之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下巴蓦然被人抬起,苏槿若的视线被迫看向那摄人的眼睛。 在他如此专注之下,终是倍感压力,心慌意乱更甚……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王爷,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凝着她半晌,沈寒城最终沉声道,“昨夜,是本王失礼了。” 暂时还不想让彼此的关系僵化,有些话一旦捅破,便再无回旋之地…… 她,不敢赌,毕竟,之于此人,她已然动了心。 因为动了心动了情,是以舍弃起一些东西来,会加倍的痛苦…… 苏槿若咬住了牙根,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淡笑,“下官……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 不懂…… 不懂么? 沈寒城的目光落在苏槿若的唇上,直直的,眸色越渐灼热。 苏槿若心下一紧,不由抿了抿唇。 沈寒城眸色瞬间暗沉,哑声道,“苏槿若,你真的不明白么?” 有些情绪,渐渐失去了控制。 有些感情,他越是压制,它便越是炙热。 丝毫不留情面,非要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昨夜,烦心饮酒,岂料一瓶接着一瓶,无法停下。 越喝越是清醒…… 是的,越喝越是清醒。 是以,他清醒的看着自己,敲响了那人的房门…… 清醒的看着自己,吻住了那人,如此强势,不想不愿放开…… 亦更是清醒的看着,那人的所有表情,以及……自己无可自拔的沉沦。 只是……许是真的有点喝多,之后的事情,他却是怎么也记不清…囡… 一睁开眼睛,便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让他辨不清,那到底,是南柯一梦,还是……真实的发生过鲺。 他眸中的深情毫不掩饰的溢出,扰乱心房一片,可…… 如今的局势,她的身份,岂容她道出真相?! 若她真的道出了真相,依着沈寒城的性子,怕是会使得局面,更加的混乱…… 更何况…… 沈寒城为皇室子弟。 经由姐姐一事,她早已下过决心,若是可以逃离朝堂,远离纷争,此生此世,她绝不会,再次站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她与沈寒城,今生,没有可能。 眼下,两人最好是不捅破……那最后的底线。 能够贪得一日,便是一日之好,她别无所求。 长长的睫毛,掩下了苏槿若眸中的刺痛和挣扎。 “王爷……昨夜下官,真的很早便歇息了,下官不曾出过房门半步,更不知晓……王爷发生的事情,还望王爷见谅。” 两个绝顶聪明之人,一个试探,一个打哈哈,谁赢得过谁? 闻言,沈寒城沉默良久,终是道: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像昨夜一样,怕会不小心,伤了你……” 他的姿态放软,情绪低落了不少。 苏槿若咬住了唇,“只要王爷别醉了酒,下官相信,王爷不会伤了下官的……” 七王爷沈寒城,自控力素来强大,若非昨夜实在是醉了酒,失了心智,他又岂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唇角泛起一抹笑意,沈寒城深敛的眸光凝视着她,“苏槿若,本王可未曾说过,昨夜饮了酒……” 苏槿若倏地抬眸,怔在了原地。 …… 一方水土一方人,苏槿若那里暴雨连连,京都这里,却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凝香殿外,宫人来回走动。 有人行色匆匆,一边还不忘提醒着身后之人,“四小姐,请您再快些,若是去晚了,贵妃娘娘该恼了……” 苏染笑看了前方领路的宫女一眼,没有说些什么,步子倒是快了些。 一路匆匆忙忙,着急赶路,自宫外至宫内,只为不让那人心生恼怒,这…… 就是不一样的命运…… 凝香殿大气磅礴,美轮美奂,不知是多少女子……所奢望住进的地方,自然……她亦包括其内。 而如今,望着这所宫殿,苏染笑却是迟疑着进去。 那日,她被香贵妃传召,所存留下来的记忆,实在是过于刻骨…… 刻骨的,连带着她闭上了眼睛,都还心生恐惧…… 那领路的宫女见她迟迟不进,又恐香贵妃等的着急,责怪于她。 不由心中焦急,催促道: “四小姐,就算您要为难奴婢,也不要为难您自己……贵妃娘娘最不喜旁人拖拖拉拉了。 若是贵妃娘娘……久久见不着人,她的惩处,四小姐怕是消受不起啊!” 华韵日光下,粉黛亦遮不住苏染笑脸上的苍白。 她合了合眼眸,提步踏进这辉煌宫殿。 香气萦绕鼻尖,苏染笑目光暗垂于华贵丝缕之上。 记得三哥哥离京都之时,香贵妃的肚子才方显一点。 如今数月过去,香贵妃的身子越发变大,常人说……这有身子的人,肚子愈是大,生的就越有可能是男丁…… 香贵妃这肚子,瞧着倒是可喜。 香贵妃素来以独有的香气闻名于 世,一举一动间,香气袭人…… 苏染笑俯身,行礼道: “臣女苏染笑,见过贵妃娘娘。” 香贵妃挺着肚子,不便起身,她眉目柔和,温声道: “都是自家人,四妹妹何须多礼,快快起来。” 苏染笑不与香贵妃争论礼仪,闻声而动。 香贵妃一双泛着精光的美眸,定定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随即抬了抬有些臃肿的手,道: “你们呐,怎么那么不识实务,没瞧见本妃四妹妹累的,那额头上都出了汗,还不赶快搬些椅子来……” 殿内伺候的宫女立即应声,搬了张红木椅子来。 挥手示意苏染笑坐下,香贵妃似是不够满意,又道: “这相府到凝香殿,有些路途……四妹妹又是闺阁中人,难免觉得劳累疲倦,你们去准备一些点心,莫要让本妃的妹妹饿了肚子……” 这早膳才刚用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饿了?! 不过……是香贵妃的托词罢了。 她身边的侍女察言观色极强,无声的抬了抬手,示意殿内的闲杂人等退下。 凝香殿的宫女太监应下,俯身行礼,应道: “是。” 待他们都退离了凝香殿,香贵妃看着苏染笑,笑容温婉。 “四妹妹,本妃有些日子不见四妹妹,果真又漂亮了许多……” “娘娘谬赞了。” 苏染笑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眼睛,直视香贵妃。 香贵妃倒是不在意她的卑微和恭敬,语气幽幽。 “怎么会是谬赞,本妃是过来人,有些东西知道的一清二楚。少女美则美矣,却少了属于女人的风韵,四妹妹有过一,晌,贪,欢,知晓男,欢,女,爱,如今容颜美丽了不少,也无可厚非,难道……不是么?” 藏在心中……最不想被旁人提及的事情,被人当面说了出来,苏染笑的面色惨白了几分。 贝齿紧咬之下的红唇,泛起丝丝疼痛,染着丹蔻的指甲嵌入掌心,她抬了抬眼睛,却不敢说出话来。 呵…… 隐忍的姿态…… 她见得多了。 亦早就麻木了,她没有慈悲心肠,若是有,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断然……是生存不下去的…… 第150章这就是他的旧爱 第150章 这就是他的旧爱 香贵妃敛起眸底的冷笑,缓缓地笑开,“好了,不逗四妹妹了,说说正事罢,上一次本妃让四妹妹考虑一下的事情,瞧这时日也过去了不少,四妹妹是否……也该回复本妃了?” “回禀娘娘,”语气透着颤音,苏染笑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事关臣女终身大事,一生幸福,不知娘娘……能否再给些时日给臣女,容臣女再细想一下?” 双清挑了挑眉头,香贵妃显然亦没有想到,都这般时候了,苏染笑竟还未想好…… 当真是,不把她自己的清誉,更不把她的手段,放在心上了么?! 唇角一勾,香贵妃笑眯眯的,忽然转移了话题: “朝中有人来报,说九王爷今日便可回到京都,本妃想知道…… 四妹妹是否是在等待,那随九王爷一同回京都的三弟,与之一聚? 顺便……商讨商讨本妃提出的建议,瞧瞧可不可行?” 被香贵妃一语道破心思,苏染笑有些惊慌。 到底只是闺阁家的小姐,加之年纪尚轻,经不起旁人的敲打…… “臣女,臣女没有,没有……” “有就有嘛,四妹妹何故慌了手脚?!” 香贵妃笑她,“说起来,相府之中,也只有三弟才待四妹妹好。 三弟又与四妹妹许久未见,四妹妹想自己的哥哥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扑通”一声,苏染笑自座椅上跌下,她跪在地上,语气哀求。 “贵妃娘娘,二姐姐……二姐姐您莫要再吓笑儿了,笑儿自幼胆小怕事……经不起折腾,还请二姐姐……多加体谅笑儿可好?” 香贵妃敛下眉目,她盯着跪在地面上的女子,陡然变换了声色。 “能在相府,好好生存下来的女子,就算是沾够了运起,想必从中还是懂得一些明哲保身道理的,四妹妹是聪慧之人,你该明白一个道理,本妃让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只是顾虑姐妹情谊,多给你一些宽容,你可不要给点颜色,就给本妃开起染房来,四妹妹……懂么?囡” “懂,懂了……臣女明白,臣女明白……” 深宫之中的女子,和深宅大院里的女子,其高下,一目了然。 …… 绿若被千一剑抓去了二楼,她不依,千一剑却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穴道。 好罢。 就算是她有心防备,亦打不过千一剑。 点穴之事,难逃此劫。 她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关闭的房门,耳朵一动,忽听有人朝这边走来。 定然是千一剑那臭小子,竟然现在才想起要来解开她的穴道,实在是…… 牙根倏忽就痒了起来,有种咬人的冲动。 待房门一开,绿若便破口大骂道: “该死的小子,快解开老娘穴道,否则老娘真就要你一剑归……归天……” 待看清了来人,绿若怔愣了几秒,方道: “公子,怎么是你?” 幽深的眼眸一派沉静,苏槿若看了绿若几秒,“被人点了穴?” 绿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只怪自己武艺太差,与千一剑动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苏槿若不急着给绿若解穴,而是走到了书案边,坐了下来。 跟在苏槿若身边,也有些年头了,绿若深谙苏槿若习性好恶,自然也包括了喜怒。 秀眉蹙起,绿若问道:“公子,可是有心事?” 视线凝不到一个点上,情绪不为控制,异常过于明显。 苏槿若没有隐瞒绿若,但也没有道出全部。 “日后,若是见着王爷,记得提醒一二,此次回京都之后,我们要与他……保持距离。” 绿若皱了皱眉,张了张口,想问个为什么,最终……却还是咽回了肚子。 公子做事,素来有条有理,深思熟虑,既然公子都决定与七王爷拉开距离,那…… 她又何必再求个缘由? 只是…… 自家公子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绿若还是问了一句: “公子是在忧虑,与七王爷拉开距离之后,众朝臣便会怒目相待,变本加厉么?” 在朝堂之上,公子得益于七王爷庇护,这才免去了许多麻烦挑衅,若是公子与王爷保持了距离,也便是…… 再得不到王爷的保护,如此,公子在朝堂之上,断然是会举步维艰了…… 苏槿若没想到,绿若会提出这一点疑问来…… 朝堂上的事情…… 她倒是没有顾虑那么多,此次回京都……必定少不了封赏,加之京都形势严峻,若是她真的又出了什么事情,苏丞相…… 是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因为…… 他没有时间,再来试探她的底了。 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盏的盖碗,苏槿若道: “朝中之事,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应付。” 这样子啊…… 绿若恍然,可却有不明,“既然朝中之事,公子可自行解决,那公子究竟在忧虑什么,脸色这般难看?!” 脸色难看? 会么? 苏槿若很想扯开一抹笑,告诉绿若,她无碍…… 只是…… 她的眉目之间所染上的悲凉和凄楚,怎么都掩盖不住,又何来的安好? “绿若,你知道,一段尚未开始的感情,被扼杀于萌芽之中的痛么,尤其是,这做刽子手的,还是那个三番四次想努力维持他们之间关系的……人么?” …… 走在出宫的路上,苏染笑眼眶泛红,两眼无神。 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行尸走肉一般。 双清为苏染笑领路,她走在前头,余光瞟向苏染笑。 唇角微弯,她状似无意道:“其实……四小姐也莫要怪娘娘,之于四小姐,娘娘也算是费了点心思的。” 费了点心思…… 苏染笑毫无生气的眼眸里,忽然就泛起一抹冷笑。 岂止是费了点心思…… 召她入宫,迷,晕了她,又费尽心思的自宫外,送进一个男人…… 只为夺了她的处‐子之身。 其目的,不过是想自己成为她的爪牙,听从她的安排…… 苏染笑沉默不语,双清看了她一眼,接着道: “如今四小姐算是娘娘的人了,四小姐与娘娘又是至亲,那也就是奴婢的半个主子。 若是日后,四小姐有用得着奴婢的,尽管开口,奴婢定当听从吩咐。” “姑娘不必多言……”苏染笑面无表情,“如今我应承了娘娘,自当不会反悔,姑娘不必再试探于我。” “瞧四小姐这话说的……”双清被点破了心思也不恼,反而笑着道: “奴婢可不是娘娘遣来试探四小姐的,奴婢……是来告诉四小姐,之于娘娘秘密的。” 眸色闪动,苏染笑有了一丝反应。 见她停下了脚步,双清提醒道: “四小姐莫停,这里可是皇宫,咱们慢些走,皇宫这么大,出宫的路这么远,有些话……咱们总是可以说完的,不是么?” 苏染笑旋即提步,“你在打什么主意?无功不受禄,三哥哥曾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刀子,我一无才二无势三无色四无德,如今便是连最珍贵的清白之身……都被贵妃娘娘毁的一干二净,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便宜的……” 双清瞟了苏染笑一眼,挑了挑眉道: “三哥哥?看来四小姐的心,总归还是要偏向于苏大人的……” 苏染笑眉头一蹙,没有接话。 “四小姐不必担忧,四小姐刚刚所言,奴婢不会告诉娘娘的,娘娘想要将四小姐,从苏大人手中夺来,那也是她的事情,与我这个奴婢无关。” 双清笑容如初,那模样在苏染笑看来,与香贵妃无多少分别。 都,充满了算计…… “不是说,想要告诉我贵妃娘娘的秘密么,秘密呢?” “四小姐是否觉得娘娘,在深宫之中,过的极为快乐?” 大悲过后,苏染笑也只剩下麻木了,现下不论她听见什么,都激不起她心中的好奇。 “姑娘,有话直说罢。” “娘娘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不然,她心有所属,却入宫做了皇妃,而今,还怀上了天子的骨肉,据奴婢所知…… 娘娘对她心上之人,依旧没有忘怀,四小姐你说,娘娘这,是不是……很难得到快乐?” 苏染笑诧异的看向双清,这个秘密于她而言,实在是过于轰动。 “贵妃娘娘……竟有心上人?!” “嘘!”双清做了个住嘴的动作,“四小姐,这是皇宫,不是菜市场!” 主人要她来挑唆眼前这个不长脑袋的,真的合适么?! 就这点脑袋,能做成什么大事?! 苏染笑一时忘了此处是皇宫,她不是皇宫中人,亦不是朝中大臣,没有时时刻刻……保持谨慎的习惯。 往昔她的对手是苏染乐,三言两语便可糊弄过去的人,她更无须有这样的习惯。 但,苏染笑到底还是个聪明之人,她压低了声音,道:“此人是谁?” 双清勾了勾唇角,“即将归来的英雄――九王爷!”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掩在广袖之下的素手,缓缓地松了开来。 苏染笑低垂下眸光,嘲弄道:“好在贵妃娘娘所喜之人,并非是七王爷,否则此生此世,就更不必宵想于他……” 秋高气爽,京都的午后,天际湛蓝无云,天气极好。 有女子身着槿若黄色流彩暗花的长裙,三千青丝梳成云鬓。 几支珠花斜插在发髻间,附有流苏点缀,将其美色,更是衬得无人能及囡。 女子美色,道路一侧的路人,纷纷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撇了撇嘴……女子颇有些无聊的掂了掂脚尖,她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极为灵动的双眸四处流连,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鲺。 女子身旁,有年轻男子白衣飞扬,他唇角微微勾起,眸中含笑。 “都和你说过了,等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又何必早早就来,这不听好人言,必然是自找罪受的……” 第151章他还真想她能喜欢他 第151章 他还真想她能喜欢他 女子转了转脑袋,大大的眼睛看向白衣男子。 倒没有往日的娇态,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柒寒师兄,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了,这都延迟这么久,却还不见人影……” 年轻男子淡淡道,“师妹可莫要担忧柒寒师弟,他那一身功夫,若是还能出什么事……那要师兄可怎么活?!” 原本只是打趣,没想到女子竟煞有其事的作了真,“也是,柒寒师兄的武艺精湛高深莫测,若他出了事,那定当是遇上人外高人了……” 正说着,京都郊外突然响起马蹄声。 “定然是柒寒师兄,他终于回来了!” 女子眼眸一亮,提起裙裾,疾步便向前跑去,毫无女子该有的矜持。 见状,白衣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渐渐敛下。 他望向女子飞奔的身影,紧了紧眉头,也随之走去。 眼前……有一辆马车疾速朝着城门驶来,女子眉眼弯弯,大声喊道: “柒寒师兄,柒寒师兄……” 车夫有所迟疑,低声询问马车内的少年 “主公,前方有名女子,似乎是朝着我们开的口,我们要不要停下?” 车内之人很快给出答复,“许是认错了马车,不必停。” “是,主公。” 马蹄声由远及近,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白衣男子眸色微闪,他望向身旁的满眼期待的女子,道: “这应该是九王爷的专用马车,不像是师弟的……” 九王爷……? “那不就是与柒寒师兄……一同治理洪水的王爷么?” 女子眼眸一转,马车自她身边飞驰越过。 “没关系,即便这不是柒寒师兄的马车,马车里的主子,却与柒寒师兄息息相关,拦下他也无妨。” 言罢,白衣男子尚未有所反应,女子已然双足点地,纵身跃起。 “胡闹!婠婠,回来!” 年轻男子怒斥,关婠婠却不在意,她飞身而起,一个旋身,脚尖落于马背之上,姿态优美至极。 车夫手中缰绳连忙拉紧,马车骤然停下。 他眼眸一眯,“姑娘,你这是何意?” 关婠婠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想请问你们一些事情,只是马车不停,我问不了,这才出此下策,还请你们见谅。” 她双手抱拳,虽然言辞无理,举止却有礼。 车夫心头的怒意稍稍松了些,内心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车内传出温润之音,丝丝入耳,极为好听。 “不知姑娘想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在下有事在身,还请姑娘……不要耽搁在下太多时间。” “这是自然,”关婠婠脸上露出一抹笑,“我想问问,我家柒寒师兄,什么时候可以抵达京都?” 车夫语气疑惑,“柒寒师兄?” 白衣男子抚额,替她解释道: “她家的柒寒师兄,名唤沈寒城……” 空气似是一瞬间静谧下来,车夫眯眼不语,马车内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眸里渐渐染上疑惑,关婠婠问: “怎么,我的问题很奇怪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回答我?” 那应该不是问题很奇怪的缘由,而是…… 他们问错了对象。 齐神医的目光驻足在车夫身上,恰在此时,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一角。 随即,有温润少年,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 关婠婠见此,身子一动,从马背上飞了下来,站立在白衣男子的身旁。 九王爷沈樊看了关婠婠一眼,随后望向白衣男子,他眼眸深邃,笑着问道: “不知二位,与七哥是何关系?” …… 宫殿金碧辉煌,殿内,左右尽退,宫门合上瞬间……外头秋风袭来,引得琉璃灯火忽明忽暗。 熏香漫过长烟帷幔,有人跪坐在地,华服广袖垂落地面,面色严肃正经。 身上披着风氅,老皇帝苍老的脸上……布满愁丝。 “此次,就有劳素衣夫人了……” “皇上言重了。”素衣夫人拱手道。 老皇帝微微摇了摇头,“老七的性子,朕最是清楚不过,若是强行给他指婚……破了他断袖之癖的流言蜚语,他也不会有半分情愿。 可惜朕老了,身子愈发不听使唤……此次待他回京都,若是再不帮他谋算,日后……怕是再无机会了。” “皇上是有福之人,自当长命百岁,不必太过忧虑自己的身子。” 素衣夫人低首道,“而且素衣相信,皇上的良苦用心,七王爷是会明白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往昔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此刻却流露着丝丝哀伤,老皇帝目光放远,慢悠悠的开口: “婠婠那孩子,乖巧懂事,朕极为喜欢,要是她能够成为老七的王妃,想必宁儿泉下有知,亦是欣喜的……” “会的,当年……七王爷尚在素衣手里学艺之时,婠婠就极其喜欢……伴在七王爷身边,若是七王爷愿意迎娶婠婠,想来……婠婠是很乐意的。” 老皇帝笑了笑,却又猛地咳了起来,素衣紧紧地望着老皇帝,满脸担忧,“皇上……” 福公公赶忙替老皇帝顺顺气,脸色凝重。 咳了半晌,老皇帝缓缓地平复喘息,看了看素衣夫人,他笑道: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这说的话,都还没有咳得多……” 像是要应验他的话一般,老皇帝又重重的咳了起来。 素衣夫人道,“婠婠已经被素衣遣去,迎接七王爷归京都了,他们师兄妹许久未见……七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会一下子就推开婠婠的。 只要七王爷身边有旁人在,他不近女色的流言……必定会因婠婠所破,还请皇上放宽心,多加休养才是。” “也好,此事,就交由素衣夫人去操心了,朕,咳咳……” “素衣明白,皇上身子不适,请先休息,素衣先行告退了。” …… 七哥……? “你是……柒寒师兄的弟弟?” 关婠婠上下将沈樊打量,很中肯的道出一句:“长的倒是不错,可惜……还是没有柒寒师兄好看!” 沈樊笑容如初,“相貌是天生注定的,我也是无能为力,不过…… 适才……我听见姑娘唤七哥为柒寒师兄,在下敢问姑娘一句,你与七哥,是师兄妹的关系么?” 白衣男子尽量无视关婠婠,她身在江湖,又被师父保护的太好,宫廷里的人,不是她这个白豆腐能接触的…… 将关婠婠往自己身后一拉,白衣男子对沈樊拱手道: “在下姓齐,旁人常唤我齐神医,刚刚在下没能拦住婠婠,是在下的过失。婠婠她初到京都,什么规矩都不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九王爷不要怪罪于我们。 “阁下言重了……你们与七哥关系匪槿若,我自当要另眼相待……” 关婠婠插话道,“你们废话了半天,到底什么时候才回答我,我刚刚所提的问题?” 她东张西望了半天,却还是没有见着有马车驶来的影子。 眼前的人……不是与柒寒师兄一道的么? 为何两人之间的距离,会隔得如此之大? 难不成柒寒师兄先回了京都? 但,这并不可能! 自己与娘亲分道之后,便一直在此守着,柒寒师兄若是进了城门,她没有理由不知道…… “姑娘今日,怕是等不来七哥了……” 沈樊望着关婠婠,柔和的朝她一笑,“我比七哥先行了半日时光,一路快马加鞭,极少停留,故而……才如此之快的回到京都。 但七哥有所不同,他身边的苏大人……身子素来不是很好,加之有女眷在身边,不便赶路。 昨日又下了雨,想来……没有个一两天,他们是无法赶回京都了……” 女眷……?! 关婠婠瞪圆了双眸,不敢置信的问道,“柒寒师兄身边,何时有了女眷?!” 见状,齐神医似是觉得头更疼了些。 他这小师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在乎沈寒城了…… 之于沈寒城的,哪怕是风吹草动,她都要打破砂锅,一问到底才甘心。 “柒寒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女眷,那是人家苏大人的,对罢九王爷?!” 挑了挑眉头,沈樊眸光浮动,道:“是,那女眷的确是苏大人的。” “就是就是,既然今日柒寒回不来,那我们就不要等了,先回去罢。” 齐神医实在是不喜客套,有些……迫不及待的拱了拱手,“多谢九王爷相告,我与师妹……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就先告辞了。” “慢走。” “不是,我都还没有问……柒寒师兄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拉我,齐柯师兄放手,你……” 抗议声渐渐湮灭,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沈樊眸色幽深,轻轻地问着身后的车夫: “擒书,你想到了什么?” 车夫――擒书道,“那位姑娘身手不错,还有她旁边的男子,武艺应该更是上乘。” 不同世界的人……想到的东西自是不一样。 沈樊道,“他们,是江湖人……” 江湖人…… 擒书云里雾里,不明沈樊的意思。 沈樊面带淡笑,眼眸深处的表情却是有些难以捉摸。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追查出,沈寒城……到底师出何门?” …… “啪……” 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有人颤着声道: “你说什么?!” 彩衣眸色悲伤,“小姐,三公子今日是回不来了,不仅如此……他还有可能明日也回不来了。” 第152章我要杀了他 第152章 我要杀了他 苏染笑咬着唇,“三哥哥怎么会回不来,明明九王爷都已经回来了,不是么?” “具体缘由,奴婢已经打探到了,说是岭安启程……回京都的那一日,三公子因醉酒……而睡过了时辰,这才晚了九王爷半日时光。加上九王爷快马加鞭,故而要比三公子快些抵达京都。” 醉酒…… “枉我们在京都,苦苦瞒着方嬷嬷的事情,更是苦苦等待着……他回来支持大局,他倒是好,竟然为了喝酒寻欢,连启程的时辰都敢错过……” 掌心传来刺痛感,苏染笑却并不觉得痛,眸中神色痛心凄凉,交融在一起,极为的复杂。 “只怕不仅如此,奴婢还打听道……启程会京都的前一夜,三公子醉酒,是七王爷将他扶回房间的,亦不知道,那晚他们都在做些什么,第二天就有流言,说他们已经大逆不道,有了不该有的关系。小姐,您何必呢,三公子素来不将你放在心上,他离去数月,竟一点……也不想念着京都里的人,连启程都敢耽误,你又何苦,为了他,与贵妃娘娘做对呢?” 苏染笑蓦然看向了彩衣,不敢置信的问: “彩衣,你什么意思?” 彩衣与苏染笑相依为命十几年,最是了解她的为人。 其实,苏染笑心地不错,只要不危及性命,可以忍耐的事情,她都会忍。 她之所以会背叛李氏,纯属是李氏做事,实在是超出了她的底线,亦危及了性命,所以才投靠了苏槿若。 彩衣猛地跪在地上,哭着道: “小姐命苦,自小无依无靠,全凭着自己的隐忍,走到了今日。在遇上三公子的时候,奴婢也以为此生,三公子便会是小姐最大的依仗,可是……三公子固然是好,却未曾将您放在眼里过,您的生死,他又岂会在意半分?!再者,您已经允诺了娘娘,会配合她的安排,嫁与太子为妾,今日……是您可以争取的最后时限,但,三公子却没有回来,难道……您想违背贵妃娘娘么,您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清誉么?!” 苏染笑哽咽着,彩衣一语中的,身为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清誉?! 多少次她想到了死,甚至连白绫都准备好了,到了最后,却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想要活着。 她苦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抓住了一条浮木,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平稳下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只是……那时她想到的是,苏槿若会顾念兄妹之情,加之她曾不顾自身安危,救过他一命,依苏槿若的性子,必当不会对她袖手旁观…… 而如今…… 香贵妃却没有给她时间,让她等回苏槿若,等回唯一一个,可以救她的人…… 温热的液体,滑过冰凉的脸颊,苏染笑说不出话来,彩衣见她动容,趁机道: “小姐,您不是常说,良禽择木而栖么,此次您是被逼无奈,可……那并不是您的错,难道不是么?您没有时间等三公子回来,再说……小姐怎么就一定知道,待三公子回来,他就一定会帮您呢?!” “不,三哥哥……他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彩衣摇头,“小姐,您与三公子真正相识的时光,只有一个月,您怎么就那么确定,三公子的为人品行呢?其实小姐心中也是不确定的……不是么,至少小姐被逼迫至此,都还没有与红绫姑娘开过口,不是么?!” 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苏染笑脸色一下子……惨白的厉害。 “我没有不信,没有告诉红绫,那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如今的苏染笑,已经是山穷水尽,被人逼到了死路。 她,不过是在自己的性命和道义面前,挣扎煎熬罢了。 彩衣倏地抓住,苏染笑不知所措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背句子一般,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念给她听。 “小姐……奴婢知道,一旦您下嫁给太子为妾,便是贵妃娘娘的人,贵妃娘娘与三公子素来不合,你们也就反目成了仇人。您听着……你不信任红绫,亦代表着,您并不相信三公子,之前种种,全都是因为,阡陌苑里有方嬷嬷。她对您极好,好像您的母亲,是以,您很喜欢她……可她对三公子好,于是您也想对三公子好。眼下她不在这世间了,您亦不需要再对三公子好了,不是么?!” 莫名的,望着彩衣……苏染笑安静了下来,“是么,我对三哥哥,没有任何的感情么?!” 彩衣看着她道,“您想想,若是七王爷真的喜欢三公子,您……会不难受么?” 眼神晃动,苏染笑张口欲要解释,却被彩衣拦下,“小姐,奴婢自幼伴您成长,之于七王爷,您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没有人……比奴婢更加的清楚。” 在彩衣灼灼的注视下,缓缓地……苏染笑低垂下了眸光。 …… 日子一晃三天。 本来两天即可走完的路程,因着下雨,便耽搁了一天。 两辆马车刚行驶到京都城门口,就被迫停下。 前一辆是因为有人拦着,后一辆是因为前一辆挡着。 苏槿若下了马车,瞧看情况。 “柒寒师兄,柒寒师兄……婠婠都等了你四天了,你知不知道,婠婠好可怜的…… 等不到柒寒师兄,婠婠想走,却又不敢,就是怕……错过了柒寒师兄,婠婠都这样了,柒寒师兄……还不愿意见婠婠一面么?!” 女子声音甜美动人,苏槿若抬眸望去,眸光落在女子身上。 绿若在一旁道,“这姑娘,长的倒是不错,只是她对着七王爷的马车……喊柒寒师兄,确定没弄错?!” 她话音刚落,便又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师弟,摆够谱了就出来罢,小师妹也劳累了四日……只为不错过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这四日,我也一直在等你。” 齐神医…… 苏槿若眸色微闪,忽然记起,她与齐神医初见那时,他曾评价过她的一个词: 新欢。 有新欢,就必定有过旧爱…… 那…… 眼中美貌女子,就是他的旧爱么? 似是有所动容,有人掀开了车帘,不疾不徐的下了马车。 关婠婠面上一喜,搅了搅手指头,鼓起了勇气才靠近沈寒城,娇柔唤道,“柒寒师兄……” 七王爷沈寒城面色极为清淡,不带任何一丝温度的……扫了他与关婠婠之间的距离,“你怎么来了,师父,也来了?” 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关婠婠偷乐,又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步,“娘亲现在应该在皇宫,柒寒师兄,要去见见娘亲么?” 绿若像是见鬼一般的望着关婠婠,“公子,这姑娘与七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她离七王爷那般近,居然没有被千一剑拦下,更没有被七王爷丢出去,真是好生奇怪啊?!” 记得治水期间,有女子爱慕七王爷沈寒城,虽然女子……知晓沈寒城高不可攀,又不能碰触女子,但还是爱上了。 在他……与岭安的百姓谈起洪水的时候,女子曾经试图靠近沈寒城,却被千一剑一剑拦下,吓得女子顿时没有动作。 更有一次,有位胆子较大的女子,想送点东西给沈寒城吃,沈寒城没有收,她便欺身上前,想占沈寒城便宜囡。 结果,却被沈寒城一剑自房内扔出房外,毫不留情。 在女子被丢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七王爷沈寒城……道上了一句令人胆颤的话。 “本王此次不开杀戒,若是下次有哪个女人也想靠近本王的,本王便送她去靠近阎王!鲺” 因为沈寒城对于女子,实在是过于凶残,也便导致治水期间,岭安的女子无一敢再接近沈寒城。 这些都是绿若或者是苏槿若目睹过的事情,是以……当关婠婠靠近沈寒城,却没有被他丢出去的时候,才觉得两人…… 关系匪槿若! 望着他们,苏槿若轻声道:“王爷与那姑娘的关系,应该是非同寻常的罢?” 绿若点了点头,赞同道,“瞧那姑娘看七王爷的眼神,简直要比岭安女子,还要明显呐,可王爷却没有拒绝,想来……关系不错。” 齐神医道,“柒寒是一定要进宫一趟的,皇上病重,柒寒身为王爷,自当要进宫探望的不是?” 关婠婠微微绽开了唇角,但却是不明显,她紧紧的……盯着沈寒城看,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少年一袭大红黑袍,姿态倨傲,他眸色深沉,不见情绪。 低垂下眼眸,沈寒城沉默了半晌,道: “走罢。” 此话一出,关婠婠眼眸瞬间一亮,眸色璀璨如月,灼灼的宛若盛开的桃花,直逼人眼。 “太好了!柒寒师兄,坐马车有些耽搁时间,娘亲说,你数月未见皇上,必定思念已久,所以特唤我牵匹马来,助你行事。” 齐神医似笑非笑道,“恐怕事实不是这样的罢,难道不是师妹想见柒寒的马上风姿,这才无聊的,牵了马匹来么?!” 关婠婠拿眼瞪他,有些咬牙切齿,“就你多事!” 女儿家的心思被人揭穿,关婠婠不矫情的作风,引得绿若哈哈一笑。 无意……瞥见自家公子面色不好,绿若顿时止住了笑容,关切道: “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槿若摇了摇头,眼中少年一个利落的旋身,越上了马背。 虽话语依旧强势,但语气却是少见的柔和,“上来,不要耽搁本王的时间。” 关婠婠有些愣住,随即反应过后,一个纵身,跃上马背,稳稳的……落在沈寒城的身后。 沈寒城似是想起了什么人,高高的坐在马背上,远远的望了一眼苏槿若。 见她亦望着这边,只是那双眼眸宁静至极,丝毫不见波动。 不见波动。 沈寒城心底迅速窜起了些火苗,眸色愈发的冰冷下来。 第153章王爷,有何贵干? 第153章 王爷,有何贵干? 他回转目光,缰绳一拉。 马蹄声起,扬起阵阵尘土。 齐神医诧异的挑了挑眉,视线转移,投向了一旁沉默的苏槿若。 只见苏槿若黑袍裹身,一如当初所见。 虽说面色有些苍白,但他一双黑眸沉静如子夜,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想想也是,他应该要有怎样的,波澜起伏? 齐神医笑了笑,不知是笑黑袍少年过于冷静,还是笑自己下意识的本能行为。 之于沈寒城,难不成,自己还真希望黑袍少年,喜欢他?! 无声的摇了摇头,齐神医朝着苏槿若拱了拱手,随后越上马背,追随上前方的马匹。 前方尘土飞扬,掩住了苏槿若凝望的视线。 坐在马车旁的千一剑,抬眸看向……屹立不动的苏槿若,似是有意解释,声情并茂。 “真没想到,过了几年时日,我竟还能见着婠婠姑娘,好在主子对婠婠姑娘并不排斥,并不用我这个属下劳心费力的驱赶她。嘶……我刚刚怎么听见婠婠姑娘说,素衣夫人也来了京都,这男未婚娶女未嫁人,双方父母又都打了照面,看来,我很快就会有女主子了。”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 苏槿若只觉得胸口一滞,仿佛全身的血液冷冷的一凝,面色突转惨白。 她慌忙低下眼帘,掩住了自己眸里的情绪。 身旁的绿若,自然……也听见了千一剑所言,她微微不解的问: “可七王爷的身子,不是不允许女子碰触么,那……如何谈论嫁娶之事?” “那可未必,这世间的事情……谁说的清楚,齐神医已经在帮主子调制药物,听闻已大有所成,指不定过不了多少时日,主子的病就会好了……” 绿若还想再问,苏槿若先她一步出声,“绿若,先回府罢,等会我换了官袍,还得进宫面圣。” 绿若颔首,“是,公子。” 千一剑怪笑,突然唤住了苏槿若。 “苏大人,如今朝中形势,想必……您的心里是清清楚楚的,若是主子……求娶婠婠姑娘为妻,届时……还请您,务必出席主子的喜宴。” 掀开车帘的动作蓦然僵住,苏槿若缓慢回眸……唇角微扯,她笑道: “好。” 马车晃动,却晃不动苏槿若的神情。 绿若明媚的眼眸望着自家公子,蹙眉道: “公子,你真的没事么?!” 沉默片刻,苏槿若抬眸,迎上绿若的视线,她道: “我有事,京都的气候愈发的寒冷,也许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下雪,如若皇宫里头的那位主子,真的病重,怕是,很难挨过这个雪天了,到时……我必定会被人牵连所累,不能自己……” 较之七王爷和九王爷的才能,太子当甘拜下风。 只是…… 太子已有子嗣,而七王爷尚未娶妻,九王爷亦没有正妃…… 若是老皇帝魂归天际,太子势力以及实力皆不强,没有多少朝臣拥戴,太子无法……顺利得到他的皇位。 那时……朝中上下,将会是一片混战。 苏槿若微微合上了眼眸,她孑然一身,尚未加入党派之争。 是以,适才千一剑所言,其目的……便是想要她,投入七王爷沈寒城的门下,拥立沈寒城…… 可…… 唇角慢慢溢出一丝苦笑,没机会了…… 她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参与党政之争。 待她封赏一下,苏丞相断不会放过此次时机,谋逆大业,就要开始了。 相府门外,有人隆重相迎。 苏槿若朝他拱了拱手,“父亲,槿若回来了,数月未曾见过父亲,甚是想念,不知父亲一切可还安好如初?” 苏丞相虚扶了一把,哈哈笑着,容色愉悦。 “安好安好,槿若孩儿一路劳累,快快起身,入府歇息罢。” 苏槿若行礼起身,“歇息就不必了,槿若换过衣装,还得入宫……向皇上提交报表,交待治洪一事。” 苏丞相笑容满面,“槿若孩儿毋须担心此事,为父已让福公公……传话给皇上,说为父数月不见槿若…… 思念已久,还望皇上给个薄面,请求他宽限一日,明日再去递交报表。” 眸色宁静无波,苏槿若问道,“皇上……应允了?” “那是自然,皇上亦知……槿若孩儿一路舟车劳顿,加之你身子不好,皇上又岂会……强求你一回京都,就要入宫?” 是么? 何时……一个当朝皇帝,会如此体谅钦差大臣了?! 收敛起眸底的冷意,苏槿若微笑道,“槿若谢过父亲,坐了一日马车,槿若还真是有些累了,想回房间……好好歇息一番,不能伴在父亲身边,还请父亲莫要怪罪。” 见苏槿若面色微白,眼底憔悴之色尽显,苏丞相沉吟: “槿若孩儿赶快去歇息罢,为父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 “多谢父亲体谅。” …… 下了马背,关婠婠心情极好,没想到多年未见柒寒师兄,他竟转了性子…… 不仅没有冷冷斥责她的靠近,还主动邀她共乘同一匹马,这…… 说明了什么……? 娇羞之态,渐渐地显露出来。 将缰绳交与一旁的侍卫,齐神医看了一眼关婠婠,又看了一眼……淡薄的沈寒城,不由紧了紧眉头。 关婠婠上前一步,极为自然的站在沈寒城的身侧,她道: “柒寒师兄,我们进去罢……” 凝着两人的距离,沈寒城默然了半晌,方道: “如今,你可开心?” 这无厘头的接话,关婠婠呆了一呆,随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 “开心,婠婠见着柒寒师兄……就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师兄还邀婠婠,共乘一匹马,婠婠更是觉得……” 关婠婠面色愈发的红润,声音亦没有先前的响亮,“婠婠更是觉得……开心。” 闻言,沈寒城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头,他沉声道: “既然如此,那四日的等待,本王算是还了人情,日后你不必再为本王做些什么,明白了么?” 还人情? 关婠婠心头一颤,整个人都失落下来,“原来,柒寒师兄只是还人情,婠婠还以为……” 美人失落,任谁看了也心疼不忍,只是…… 齐神医却知沈寒城的意思,不仅不雪中送炭,反而火上浇油,他开口道: “柒寒素来不喜女子,亦……不能碰触女子,难道婠婠忘了么? 之于你,柒寒他……是不会有半点非分之想的。” “齐柯师兄!” 每个人都有软肋,恰恰……关婠婠的软肋,是沈寒城。 她红了眼眶,瞪着齐神医,“你不要落井下石好不好?!” 若说齐神医是落井下石,那,沈寒城绝对是一击致命。 他看着关婠婠,沉吟道:“本王,有喜欢的人了。” 关婠婠仿佛遭雷电击中,她凝着沈寒城,张着嘴,久久无法言语。 …… 刚回了阡陌苑,本以为该是其乐融融的场景。 可…… 事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一女子双膝跪地,神情木然。 她手中捧着一封信件,高举于头。 她的身后,亦跪着两名女子,还有两名少年单膝跪地。 这仗势,已然是一副请罪的模样。 绿若与苏槿若相视一眼,苏槿若蹙眉,“出什么事了?” 红绫低着头,道:“大人,我等有罪,欺瞒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红绫跪于院内,俯着身子,将方嬷嬷一事娓娓道来。 她说――方嬷嬷死于,她们离京都的第六十八天…… 她说――自她们走后,方嬷嬷每日都会早早起身,为她们念经祈祷,只愿她们平安无事…囡… 她说――方嬷嬷极为清楚,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却没有多余的苦恼与忧愁…鲺… 她说――方嬷嬷临死之际,曾拽过她的衣裳,让她告知苏槿若―― “老奴此生,别无所求,若儿……是老奴唯一放不下的念想,公子是个好人,老奴不说亦知道,当老奴去了以后……公子定会善待若儿,可老奴还是想说一句,若儿心思不定,性情不稳,若是有什么可历练她的,还请红绫……告知公子一声,让若儿多加磨练,那样……若儿才有自保的能力。” 她说――方嬷嬷还说了一句:“如果可以,便让公子多加休息罢,公子涉入朝堂,祸福难料…… 须得时时刻刻谨慎着,稍有不备,大祸临头,怎么想……都是极累的…… 红绫姑娘,若老奴不在了,你定要多加劝告公子,平安才是福……莫要一次次让自己陷入困境,好生活着,才是正道……” 她说――当方嬷嬷快要支撑不住之时,曾咬着牙口……一字一句的,让她转告绿若: “在我的心里,若儿她很优秀,便是公子,也无法企及半分……” 再也无法听下去,血红了双眸……绿若失声痛哭,“娘亲……” 犹记得,当初离京都之日,她气恼方嬷嬷…… 在乎苏槿若,比在乎她要多,看重苏槿若,比看重她要多…… “是是是,女儿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优秀,公子什么都好,样样比女儿出众,自娘亲……重回若儿身边以后,便什么事情……都为公子着想,什么事情……都以公子为先!” “娘亲若是觉得……若儿无能,觉得若儿碍眼就直说嘛,何必在若儿的背后,与公子说若儿的不是?!” “在我的心里,若儿……她很优秀,便是公子,也无法企及半分……” “娘亲……”绿若整个人跌坐在院内,心头一阵绞痛。 “是若儿错了……天下哪有母亲嫌弃自家女儿的,是若儿错了,此次若儿回来,便是要同你道歉的,若儿盼了那么久那么久,久的若儿都怕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若儿回来?!” 红绫肩膀颤动,红了红眼圈,“绿若姑娘,嬷嬷一直很努力的……想等你们回来,只是……” 她咬了咬唇,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你们离开的日子,实在是,太久了……” 心头直抽,苏槿若眼角水光微闪,她合了合眼眸,“虽唤嬷嬷为嬷嬷,但嬷嬷却不年迈,如此匆匆逝去,你可知……是何缘故?” 阳光下,红绫抬起眼睛望向苏槿若,只见苏槿若愈发清瘦,不由心中酸楚。 苏槿若是极为理智之人,爆炸性的消息,突然炸于头顶,这才片刻时光,她便想到方嬷嬷之死,并不寻常。 可以说,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第154章骄兵必败 第154章 骄兵必败 红绫试着收敛自己的情绪,“奴婢也觉蹊跷,可嬷嬷生前嘱咐过奴婢,不要去查此事,待她一走,便让她魂归大地,不必吊唁。嬷嬷是个好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逝去,给大人带来麻烦。 可奴婢想,大人并不惧怕这样的麻烦,是以在嬷嬷逝去之后,奴婢便请了个大夫,查验嬷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不查不知道,一查,反而吓了一跳,嬷嬷竟中毒已久,时有一年,且……嬷嬷所中之毒,平日里并不会有什么不好痛楚的地方,可以说是,完全与常人无异!但此毒,一旦毒发,中毒之人便会全身冷热交加,不过小半个时辰,就……” 中毒…… 时有一年。 嬷嬷被她接回,时至今日都尚未一年。 那毒…… 苏槿若眸色一凛,她突然转眸,望向跌坐在地面上的绿若。 只见绿若像是魔化了一般,一瞬跳起,美眸里的杀气盎然渗人。 “苏、丞、相,我要杀了他!” …… 蹄音如雨,沿着央央大道……纵马疾驰的两骑一前一后。 放眼望去,两人骑术,竟难得的,如此相差无几。 极为精湛,当头那人突然一拉缰绳,勒马而停。 他跳下马来,头也不回的入了他的府邸。 齐神医挑了挑眉,也翻身下马,踏入眼中少年的府邸。 他跟上少年的步伐,颇为不解的问: “师父那一关你不是逃过了么,瞧你这幅模样,为何显得有些……恼怒?” 眼中少年步子未有片刻停歇,一路行至房内,有人朝他拱手行礼: “属下见过主子,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沈寒城看了千易一眼,语气中透着一股冷冽,“可查探过师父,来京都的目的?” 千易点了点头,“素衣夫人来京都,是受当今天子相邀,其目的,应当是……” 他略微有些犹豫,但却在下一秒接上了话,“素衣夫人此次前来京都,应当是想让其女……关婠婠,与主子喜结连理,安抚圣上之心,亦顺便平息当初在京都,以及岭安关于您与苏大人的,一些不属实的传言……” 一旁的齐神医抿唇而笑,“还真是让我猜中了,当初师父,虽说对婠婠喜欢你一事,并无多少阻拦,但亦没有放纵之意。而此次来此京都,我看的分外真切,师父她有心助婠婠得你之心,连着四日等待,甚至可能更多,她都舍得让婠婠,无条件的,一定要等你归来……” 齐神医所言,沈寒城并没有多少在听,他面色有些发白,心下微沉。 他邀请师父前来…… 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邀请师父? 难不成他…… 真的时日无多……?! 齐神医道,“师弟怎么了,婠婠人情一事,不是被你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么?!” 早先他还诧异,这师弟何时转了性子,竟邀请婠婠共乘一匹马…… 原先想来,是以为沈寒城有意利用婠婠,刺激苏槿若,想试试他的反应…… 可他这师弟,脑袋素来要比旁人转的快些。 也许试探是存在的,但更多的绝对是想应付宫里,那位他……最无法抗拒的人―― 素衣夫人! 婠婠冒着风雨顶着太阳,在京都城门那里,苦等了沈寒城四日,这份情…… 若是师父以此相要挟,以道德绑架他这位师弟,就算他这位师弟,开口拒绝了,师父让他娶了婠婠一事,怕也难以拒绝,师父提出的第二个,关乎目的的条件…… 师父这场算盘打得响亮,他的师弟却更是非比寻常,反应极为敏捷。 相邀美人共乘一匹马,博美人一笑,当作还情…… 先师父一步下手,届时……师父就算再想让沈寒城做些什么,却已然没了筹码…… 只是。 他没机会问沈寒城,为何选择以自己,来偿还婠婠之情…… 沈寒城的属下,似是会洞察人心,“主子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虑,素衣夫人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今她来了京都,断然是宫里那位主子,出了大事。婠婠姑娘性子豪爽,不爱金银珠宝,平常刀剑亦入不了她的眼,何况,素衣夫人定然也嘱咐过婠婠姑娘,不要轻易接受主子所赠的东西。是以,主子便成了,唯一破除人情债的入口点!” 齐神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沈寒城突然转身,直直的盯着他看。 齐神医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我与师父可不是串通好的,你不必如此……” 沈寒城截断他的话头,“师兄身为神医,可有入宫……看过他的病情?” 齐神医顿时沉默,良久才道: “宫内有御医,我身为江湖中人,是江湖上的神医,即便当今天子信任我,让我给他瞧病,他朝中的大臣,想必也不敢……拿自己主子的身体开玩笑,让我一介江湖郎中,入手宫中贵人病情……鳏” …… 丧母之痛,有多少人切身体会? 只是,眼下不是冲动的时候…… 木桉听命,将绿若拦于院外,不让她踏出阡陌苑半步。 绿若失去理智,赤红着双眼,“公子,你莫要拦着奴婢,苏丞相卑-鄙-无耻,手段毒辣,奴婢一定要杀了他,为娘亲报仇!” 木桉卫辉一众太眸,似是诧异于绿若适才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假…… 抑或者是听见苏丞相三字,加之所联想起来的关系,有些不明的抬眸。 掩在宽大袖袍之中的素手猛地一颤,苏槿若斥责道: “胡言乱语!嬷嬷离去,我们自当是难过伤怀,心痛难忍的,这是人之常情,可这却不是绿若你可以胡编乱造的!嬷嬷之死的确蹊跷,但个中缘由……我们尚未弄明,你怎敢口口声声说,是丞相的过错?!” 红凌心思玲珑,一下便听出,苏槿若在替绿若圆话,也接口道: “绿若姑娘,红凌知你,对于嬷嬷逝去一事,难以接受,故而有些口不择言,这是可以原谅的,只是相爷德高望重,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绿若姑娘若是想说相爷没有将嬷嬷照料好,怕是……还须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不是么?” 以绿若婢女的身份,她刚刚所言,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一顿板子的惩处,算是最轻的…… 绿若心中愤恨难平。 如今她心头上,有一股怒气夹杂着怨气,一直冲撞着神经,断了理智。 根本就听不出苏槿若与红凌的言外之意。 “公子,奴婢什么都可以依你,但是,杀母之仇大于天,奴婢没有办法,继续委曲求全,此生不手刃苏丞相这奸贼,奴婢……” “住口!”苏槿若像是听不下去一般,她望向绿若,疾言厉色道: “绿若言辞有失,以下犯上,来人,把她给本官关起来,没有本官的允准,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绿若眸光一滞,有些不敢置信,“公子,你要罚奴婢……” “拉下去!” 木桉拱手行礼,“是,大人。” …… 窗外照进的日光,恍惚中变得淡漠起来,投在黑袍少年的身上,略略有些凉薄疲惫之感。 “红凌,本官将阡陌苑的一切事物交由你来料理,而你却将嬷嬷的事情,隐瞒于本官,你,该当何罪?” “辜负了大人对奴婢的信任,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愿凭大人处置。” 红凌跪在地面上,深深地叩首。 嬷嬷之死,虽那时将此事告知苏槿若,亦无济于事,更甚之…… 还会分了苏槿若的心思,无法集中精力,治理洪水一事。 可…… 苏槿若将阡陌苑交于她打理,给了她无限的信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苏槿若真正做到了主子的角色,而她却有失属下的职责…… 有惩处,于情于理,她,绝无怨言。 看着手中未处理的文件,苏槿若一目十行。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面壁思过三日,罚扣俸禄三月。” “奴婢领命。” 白皙的手指拿过另外一个文件,苏槿若眸色深沉,“除了此事,你还欺瞒了本官什么?” 红凌的身子一震,不过此动作并不明显,常人难以觉察。 沉默了半晌,红凌开口道:“有件事情,奴婢不知,于大人而言,算不算是欺瞒,奴婢发现,近日四小姐有些不大对劲,自,她被香贵妃宣召入宫后,她便极少来阡陌苑。甚至连她的婢女彩依,都极少过来传些四小姐的消息……” 当初,自苏槿若离开京都开始。 来阡陌苑与她们谈天说地,说说女儿家的事情,苏染笑是一天都没有落下。 方嬷嬷死后,苏染笑亦是伤心至极,来阡陌苑……则更是频繁。 她没有相府小姐的娇气与傲气,常常来阡陌苑,与红凌谈聊起苏槿若,嬷嬷与绿若,缅怀那些快乐的日子…… 而当她被香贵妃,召进皇宫之后不仅来往少了几许,连说话都冷淡了几分。 “香贵妃?”苏槿若移眸,目光落在跪在地面上的卑微女子。 “染笑何时……被贵妃娘娘召进过后宫,以什么理由,召进过几次?” “由着……贵妃娘娘是密召四小姐,具体什么缘由,奴婢并不太清楚,且四小姐亦从未向奴婢,提起过此事,林林总总,算得三次。只是这三次,是奴婢……亲自问过四小姐之后,才得以知晓的。” 黝黑的双眸缓缓眯起,苏槿若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心里突生不安。 三次…… 又都是密召。 香贵妃素来与她不和,而……苏染笑是她的人,香贵妃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大费周章,香贵妃想做什么? 苏槿若微微合了合眼眸。 在相府,她有红凌。 木桉与卫辉,以及剩下的两名婢女,皆是老皇帝所赐,没有人敢随意对付他们,赐他们死罪…… 是以只要阡陌苑里的,不踏出阡陌苑一步,在相府里…… 基本上,没有人敢对他们下手。 这也是苏槿若放心远离京都的原因之一。 在江湖,她苏槿若不仅有琼楼玉宇,还有情报网--醉花楼。 若是阡陌苑里的人出了相府,她亦早就吩咐过,让他们务必在暗中照应着,不能让阡陌苑里的人,有生死存亡的关头。 在朝堂上,她有琼楼玉宇的代表人,为她截取朝堂的最新动态,朝堂之上的一切,她皆不会有什么遗落之处…… 她来这个架空王朝,将近两年的时光,唯一没有办法渗入的势力,唯有…… 后宫! 时间太短了。 亦太难了。 老皇帝不管朝廷里有多乱,又分了几派几路,这些……他全然不在意。 可…… 他在意后宫。 不是她,不想将势力渗入后宫之中,而是…… 老皇帝将此道路,看得太严了。 自四年前,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后宫政变过后,老皇帝便将后宫的命脉,牢牢抓在手里,旁人,连肖想的机会都没有…… 旧后赐死,再立新后,四年未曾选过秀女,宫女人数,由老皇帝的心腹--福公公,辅助新后全权负责。 三年前,老皇帝还新设立一个机构。 专门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大小事务…… 若是香贵妃想在苏染笑身上,下功夫,抑或者做什么手脚…… 那她真的,束手无策。 …… 第155章他还是陷进去了 第155章 他还是陷进去了 短短一个时辰内,苏槿若知晓了不少事情。 可…… 未待她开始消化,一道于她而言,算得上是惊天的消息,突然在她脑海中炸开: 相府四小姐,温柔娴熟,善良可亲,举止端正,甚得朕心,即日起,相府四小姐--苏染笑赐嫁于九王爷--沈樊为侧妃,择日,完婚! 随后。 宫中传来消息,香贵妃不知为何,动了胎气,提前一月临盆。 宫中一时血色不断,凝香殿内外,宫女进进出出,脸色极为凝重。 最后…… 终是惊动圣驾,老皇帝容颜苍白,几次三番,要求去凝香殿……守候香贵妃。 宫里太医跪了满地,誓死……不让老皇帝离开寝殿。 此事,最终以素衣夫人的出现,作为了结: “贵妃娘娘和皇子,自有天人照护,平安健康,皇上却是强橹殚末之驱,若因娘娘临盆,而损了皇上元气,那后果,素衣不会劝皇上如何,去与不去,两者孰轻孰重,全凭皇上一念之间,旁人……做不了主!” 夜色暗沉,身着黑袍的少年,站在院子中。 天空纷纷扬扬的飘洒着雪花,寒风呼呼吹打在他的身上。 黑袍少年……没有任何的躲避。 他望着远处,没有凝聚的焦点,久久失神于,这漫天雪色之中。 有绿衣女子,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院子中的少年砦。 暗黄的油灯,投射出来,天际中的苍茫,砸落在少年的身上各处。 清瘦的背影,映照在瞳孔之中,有一股孤寂悲凉之感,自内心至外油然而生。 绿衣女子,微微低垂了眼眸,两道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昏暗的夜色中。 寒风呼啸,黑袍少年一直站着,纹丝不动。 任由风雪敲打在他的身上,令他更加的清醒。 绿衣女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心疼极了,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打扰。 两人静默无声的站着,一前一后,不动如山。 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黑袍少年,终是动了动,他身后的绿衣女子瞧得分外清楚。 她立即上前,立在黑袍少年的身后一侧。 少年没有转身,淡淡道了一句:“京都的第一场雪,你我看了一晚,你……觉得可美?” 绿若颔首,再无昨日疯狂。 “雪花的确是美,可奴婢觉得,它来得,不是时候……” 是啊…… 这雪,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方嬷嬷一事,本就给了苏槿若沉重的一击。 谁成料想…… 剧变,只在一瞬之间。 苏染笑态度急剧转变,身份亦从相府四小姐,变转为九王爷侧妃。 言辞间,缓缓地把失去理智的绿若,引回思绪,令她平复丧母之痛,蛰伏着,将苏丞相,一击搏杀。 可。 贴身婢女--绿若,神智归位,那位一直稳重自持的红凌,却…… 明明昨日,红凌尚且安好,可今日,却服毒自尽,遗书留言,道是追随着方嬷嬷……一同离去。 可笑,可笑…… 她回来不过一日时光,可竟是让她感到,好似过了百年时日。 连番打击,阡陌苑上下,皆是弥漫着,浓浓的压抑。 苏槿若很少失控,至少…… 绿若未曾见过,她家公子,有失控的一面。 可在今日…… 她家公子,紧紧捏着手中红凌的遗书,她望着她家公子,只见…… 那一双最是引人注目的眼睛,那一双最是幽深似井的眼眸,不再深沉,不再清冷,而是…… 染着一种天地初开的混沌与阴鸷,诡异的如同恶鬼上身,直直的盯着手中紧握的书纸,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只听得她一声令下,再无其他。 “婢女红凌,突患急症,一时无人觉察,如今暴病身亡,念其生前,一心一意为本官着想,尽忠尽职,特此……给予厚葬。” 作为,陪伴苏槿若最久的身边人来说,绿若较为了解苏槿若,此刻的心境。 方嬷嬷之死,苏槿若无能为力,实属正常。 原因无他,方嬷嬷的逝去,早已注定,她苏槿若无法挽救一个必死之人。 可红凌却是不一样。 红凌是真真正正的,死在了苏槿若的眼底下,死在了苏槿若回来的时光里。 那种…… 仿佛是被旁人操控了整个大局,而她,却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无力感,愧疚感…… 牢牢的,嵌入了心头。 那是苏槿若最致命的痛。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苍像是有意为难于她。 不曾给予苏槿若,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以,京都下雪了。 苏槿若的双眸,死寂的像是一滩死水,“你也觉得,它下的不是时候?只是可惜它还是下了,且下了一夜……” 绿若心思沉重,娇美的面容上,不曾有过一丝笑意。 苏槿若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室内迈去。 走时,她留下一句:“俗语不是说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么美丽的雪天,若是没有一场血色的铺染,又怎能凸显,雪的凄美之境?” …… 贵妃之首--香贵妃,顺利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可……诞下皇子的次日,却突然下起暴雪。 暴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受难者无数。 是以,贵妃之子,被视之为……不祥之人。 奇异的是。 在暴雪的第二日,当朝丞相--苏丞相,亲自体察民情,慰问百姓。 亲自为难民搭帐篷,在百姓受宠若惊的同时,他素来吃斋念佛的……丞相夫人,出了相府,亲自为难民施粥送衣。 第三日的时候,暴雪,奇迹般的,停了。 百姓纷纷跪地,感恩戴德,皆是道: 定是苏丞相一心向善,他的夫人又是佛门中人,有佛祖保佑,这才为大家,免消了天灾…… 他们,真乃神仙转世,此生,断然是来造福百姓,为百姓服务的! 此番高度评价,自然是有苏丞相暗中的功劳。 加之,苏槿若为他推波助澜了一下,放出消息: 苏丞相原是治水钦差--苏槿若的父亲。 然起……两次重大天灾.,皆由……苏家父子出面解决,并且得以治理,苏家是神仙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苏丞相本就扬名,如此一来……更是名声大噪。 被世人,神化了身份! 在那时,京都流传了赞颂苏家人的童瑶: 做人当作苏大人,顶天立地好男儿! 做人当作苏丞相,为官清廉神仙境! 做人当作苏夫人,吃斋念佛心地善! …… 绿若踏入书房,向苏槿若行了一礼,“公子,七王爷所赠的文件资料,奴婢皆整理完毕,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日雪夜,公子将自己关在书房,久久没有出来。 她心中暗急,却不敢敲门劝慰。 恰在那时,七王爷沈寒城上--门拜访。 自然,说是拜访,虽然有礼,但却依旧不改他王爷的高贵强势。 那时,她家公子尚在书房,许是真的心情不好,她家公子竟然拒绝了七王爷的登门求见。 可…… 这位七王爷,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 说不见,他就该灰溜溜的离去? 笑话! 那夜,她看着七王爷沈寒城,肆无忌惮的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之后……因她担忧苏槿若的安危,便上前,守在门前。 书房内的人,皆是理智之人。 他们处理事务,素来冷静,说起话来,更是平静至极。 绿若守在门外,并不能听见什么。 只是偶尔,可以隐隐约约的听见,几句情绪较为波动的话语。 “收下本王的东西,你我就此毫无瓜葛……” “不必,下官并未将以往的事情放在心里过,王爷亦不必,忧愁你我之间,会纠葛不断。” “岭安一事,自当该感谢于你,本王不再帮你,此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两不想欠。若是日后你想得到本王的帮助,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之后…… 七王爷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丞相府。 而她家公子,便在院子中,整整站了一夜。 苏槿若将手中的书籍放下,她望向绿若,道: “没有别的事了,忙了一天,你先去休息罢。” 绿若摇了摇头,道:“以前,不论做什么,奴婢总是能推则推,跟了公子之后,历练最为多,深思之事……却少之又少。娘亲说的极对,奴婢能力有限,若公子真要办一些较为重大的事情,奴婢定然是无法担当重任,奴婢不能继续这般消弥下去。是以还请公子,莫要嫌弃绿若,绿若不想让公子失望,亦不想让娘亲失望。” 苏槿若沉默了片刻,道:“我并不想你参与过度黑暗的东西,嬷嬷是心善之人,她求红凌,莫去追查她的死因,其中最大一个缘由,便是不想让你,活在仇恨之中,想你过的快乐幸福一些,地狱里的黑暗,有我足矣。砦” 绿若低着头,向苏槿若庄重的行了一礼。 “炼狱是个什么样子的,或许奴婢以往,不想去了解,但即日起,奴婢想见识见识这炼狱的厉害,求公子成全。” 若是,没有苏丞相救济暴雪难民,这生动的一课…… 她绿若,未必明白一个道理: 行善之人,未必就是好人…… 住在炼狱里的恶鬼,亦未必,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 第156章我要去七王府 第156章 我要去七王府 香贵妃诞下龙子,虽被人视之不祥,但香贵妃的地位……却依旧荣宠六宫。 颇有当年宁贵妃的盛宠气势。 皇后寝宫内,有女子轻声低语。 “母后,香贵妃本就得势,如今又诞下男儿,父皇怕是要,更加的宠爱于她了……” “说来也是……”皇后雍容华贵,唇角之处,微微扬有笑意。 “这六宫之中……最得宠的妃子,诞下了龙子,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当为她贺喜才是。” 言罢,皇后……目光淡淡的投向,她殿内的主管宫女,“香贵妃初为人母,之于某些事情,她断然是不懂的。你可有替本宫,为她张罗宫里……最好的乳娘,还有最有经验的嬷嬷?” 主管宫女福了福身子,“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将宫里最得力的嬷嬷,以及最好的乳娘,送至凝香殿了。并且,依照宫内的赏赐,香贵妃身为贵妃之首,她喜得皇子,奴婢亦将香贵妃……该得的赏赐,替娘娘送过去了。” “好好好……”皇后似是……极为满意主管宫女的机灵,她笑道: “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罢。” “是,奴婢……谢皇后娘娘恩赏。” 林蓝琴秀眉微蹙,眼底闪烁着不解。 皇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道: “行了,本宫想与琴儿……聊聊皇嗣的事情,你们先下去罢,本宫有事再召。” “是,奴婢/奴才告退。” 待一众宫女太监……纷纷退离殿内,林蓝琴 小心翼翼的问: “香贵妃虽说并非是恃宠而娇之人,但她如此荣获盛宠,难道母后……不怕她?妾身这般道,并不是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妾身觉得,母后对香贵妃,实在是太好了,只怕长此以往,香贵妃会不将母后放在眼里,渐渐失了……” 皇后该有的威仪。 这后边的几个字,林蓝琴没有说出来。 有些话语,说得说不得,她还是分得出来的。 闻言,皇后不由笑了一笑。 她是何等人物,能够在这深宫之中,安若泰然,且…… 稳坐于六宫女人,最想得到的皇后宝座多年。 其城府,岂会比年轻小辈差? 林蓝琴的言外之意,她不用想,都可猜的出来。 轻轻地抚了抚,染着丹蔻的指甲,皇后话语浅淡: “琴儿可曾听过,骄兵必败这个成语?其含意,想必,不用母后多加解释,琴儿亦懂得罢?香贵妃年轻貌美,整整小了本宫一辈,单论皇上的心思,是愈发的深沉难测了,谁人又知,皇上宠爱香贵妃,是因她的人,还是,因她背后的……苏丞相?琴儿是九儿的妻子,母后才如此直言不讳,若是旁人,母后是定然不会多加提点的。” 皇帝,越老越有心计…… 她虽为六宫之首,但大部分实权,却并不在她的手上。 当年宁贵妃,亦是冠宠六宫,其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连着六宫之首,都得避让三分…… 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宁贵妃自溢身亡,不出几年时日,其子失踪数年。 当年荣冠六宫又如何,下场还不是一样凄凄惨惨? 皇后神态从容,笑得最甜的人,未必就一定可以活得长久。 笑的淡雅清风的人,未必就一定会被一直长期冷落,咸鱼翻不了身…… 这,是她身居后宫多年,最为坚信的一句话-- 骄兵必败。 皇后此言,有太多的言外之意。 可她的言辞间,却似有阻拦之意,不想让她细细问来。 林蓝琴……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儿媳,她低垂下眼眸,恭敬道: “妾身多谢母后指点,不论后宫之事如何,自当有母后撑着,谁亦变不了天,是妾身多虑了。” 她说这话,并非毫无根据。 苏家有子--苏槿若,治水归来,深得民心。 暴雪成灾,苏丞相声名雀起,一朝得势。 香贵妃怀胎数月,诞下龙子,更获荣宠。 这什么好事……都由着苏家人抢了去,而今苏家人的一举一动。 皆被世人传颂赞扬。 甚为春风得意…… 可这功高震主不说,苏丞相近日的种种之举,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的夫君九王爷--沈樊,素来不爱干涉朝政,却不意味着…… 她不会替他,去了解朝政。 朝堂之上的权术,她与她的父亲--林太尉,尚且是有过些许讨教的…… 苏家气势愈胜,终究会引火烧身。 皇室所欠缺的,不过只是,养精蓄锐的时日罢了。 …… “公子,公子?” 有婢女轻声呼唤,伏案少年猛地睁开眼眸。 他眸色清淡,宛若清凉的溪水缓缓淌过雪山。 细细一瞧间,眼眸睁开瞬间,有过片刻的迷茫和恍惚,想来…… 绿若重重地叹了口气,“公子多日未曾好好休息,此刻若是觉得累了,不妨先去榻上歇会,晚会儿奴婢来唤公子便是。” 苏槿若重新闭上眼眸,揉了揉,“不必了,有什么事就说罢。” 绿若摇了摇头,“公子常劝奴婢,休息好便是效率高,公子几天不曾真正休息过,又何来的效率?” 望着绿若一本正经的俏脸,苏槿若抿唇笑道:“何时,你也会拿话堵人了?” 绿若的确内敛了不少,亦沉默寡言了不少,“公子,休息罢,奴婢身边,只有你了。” 淡淡言语,夹杂着浓烈的忧伤。 苏槿若心下狠狠一颤,却是道:“待我接待完贵客,再作休息可好?” 她话音未落,两抹身影便破门而入。 木桉追上前来,朝苏槿若拱手道:“大人,属下已经说过,大人此时不见客,可这位姑娘和世子,属下拦也拦不住。” 苏槿若挥了挥手,“无妨,你先退下罢。” 木桉拱手退出书房。 苏槿若站起身来,行礼道:“下官见过世子,世子有礼。” 迷人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沈风之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数月不见苏大人,没想到苏大人竟消瘦的不成人形。” 苏槿若唇角缓缓勾起,“数月不见世子,世子瞧人的本领,还是如此毒辣。下官近日公务繁多,连用膳的时间都无有多少,这一天天下来,想必下官是饿瘦了,还望世子,莫要见笑才是。” 沈风之一下子被苏槿若一语逗乐。 他身旁的女子,却是紧紧的盯着她瞧。 眼神极为犀利,似是要将苏槿若浑身上下,看穿一般。 “你,就是苏槿若?”女子不甘心的撇了嘴,“看起来,也不咋地嘛!” 苏槿若淡淡道:“我不是苏槿若,姑娘若是想找苏槿若,可转身向前,转个弯,再转个弯过个桥,出了相府,便好寻多了。” 关婠婠微微黑了脸,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他到好…… 直接顺势而下,意要赶她出相府! “这嘴巴倒是伶牙俐齿,可尽管如此,亦不至于让柒寒师兄心系于你罢?!” 与苏槿若论嘴上功夫,关婠婠无疑,是占不了便宜的。 关婠婠心系沈寒城,此次为沈寒城而来,本就想认识一下,齐神医口中,沈寒城的新欢。 瞧瞧他的过人之处。 奈何,苏槿若最擅长的,便是四量拨千斤…… 若她不想与关婠婠纠缠,凭关婠婠一个不谙世事的白豆腐,又岂会是…… 她的对手? 当苏槿若将关婠婠气的跳脚,终是愤恨的离开阡陌苑的时候,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沈风之,唇角噙着薄薄的笑,他道: “婠婠与沈寒城那小子,关系夸大点来说,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苏大人的言辞,虽平淡,却让本世子觉得,似乎有点牙尖嘴利。” 苏槿若看了沈风之一眼,没有赞同他的话,亦没有否认他的话,而是道: “据下官所知,世子与刚才那位姑娘,并无瓜葛,若如世子想为那位姑娘,报个不平,说下官言语间刻薄于她,那世子最好心中有个底,下官不日前,已经被内定为三品朝臣,受圣上的庇护,一个平民百姓,竟敢光明正大的,闯入三品官员的院子,此罪……世子确定,担待得起?!” 关婠婠虽与沈寒城关系匪槿若,与当今圣上亦有不一般的关系,但,她一介江湖人士的身份,是没有改变的。 按然起律令,关婠婠闯入她的院子,她可当场将关婠婠诛杀! 没有人敢说不! 沈风之唇角的笑容加深,邪魅的双眸不偏不倚正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本世子今日来,不是来和苏大人,谈论嘴上功夫的,有一件事情,困惑本世子数月,今日是来向苏大人,亲自查证的……” “什么事?” 深邃的眼眸微微垂下,沈风之道:“查证此事,须得苏大人配合,本世子断不会,让苏大人吃亏。听闻苏大人不会马术,恰好本世子精通,那就以教马术作为酬劳,苏大人替本世子解开迷惑,可行?” 苏槿若微微眯了一眼,“世子不必……” “就这样定了,”沈风之风流邪气的眼睛,流转着异彩的光芒。 “择日不如撞日,本世子在郊外等苏大人,你我,不见不散。” …… 沈风之教苏槿若骑马,此事,鲜有人知晓。 除却院内的木桉与绿若,其余人,一概不知。 郊外。 碧蓝一泓,万里无云,阳光极其明媚,任谁也看不出,几日前还曾下过暴雪的迹象。 苏槿若牵着马,缓慢的行走。 前方不远处,少年一袭藏红色衣袍,黑色如泼墨的长发,随性的披在身上 眉眼之间,透着一抹妖媚,一身的放荡不羁,风流入骨。 眼中少年,不久前曾说,有个疑惑,困扰他数月…… 而她的婢女绿若道:“数月前,公子与七王爷双双落下断崖,南洛世子甚是担忧,与奴婢寻了公子几日,只是后来因南洛世子突然有事要办,离了京都,而公子,负伤而归,奴婢一时忘了,便没有与公子,说过此事。” 南洛世子--沈风之,在她的印象中,两人只打过几次交道,他随性风流,性子却并不高傲。 他几次吃了她言语上的暗亏,她亦不见他,有任何的生气。 如果不是沈风之,一直想试探她的身份,或许…… 以沈风之护她的姿态,她与沈风之,就算不会成为朋友,亦不会成为敌对。 思绪一点一滴的流转,苏槿若敛起眼中神色,止步拱手行礼: “世子。” 淡淡一勾唇角,沈风之道:“上马罢。” 有些事情,困在他的心里数月,他再也等不下去。 苏槿若,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如果是,却又为何可以…… 苏槿若幽幽的,看了沈风之一眼。 不是不知道,沈风之有目的,以她猜测来看。 应是,之前她对付杨缺苛,骑马一事罢? 不过,说来也怪。 那件事情,她做得天衣无缝。 除了沈寒城知道,那件事是她所为,其余人…… 根本连想都想不到,她是幕后之人。 可…… 眼中少年,却想追究当初之事? 为何? 他与杨缺苛,并无关系…… 况且…… 此时,来追查此事,不觉得,太迟了些么? …… 第157章他的心思 第157章 他的心思 七王府内,千易正与沈寒城,禀告楼杀阁的事情。 熏香袅袅,七王爷沈寒城轻合着双眸,他姿态慵懒淡漠,随意靠着身后的梅花木倚。 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书案。 有人步履匆忙,无声的拱手行礼,随即…… 在千一剑的耳旁,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待那人说完后,千一剑唇角微微翘起却在一瞬之间,恢复如常。 他挥了挥手,那人再度行礼,退了下去。 恰好此时,千易汇报完毕,千一剑便上前一步,他拱手道: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今日婠婠姑娘,与南洛世子共同拜访了苏大人,不过片刻,婠婠姑娘就离开了相府,回了皇宫。” 细长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沈寒城没有出声。 千一剑看了一眼沈寒城,没有变动的神色,又道: “至于南洛世子……好像是主动请缨,指教苏大人马术,如今两人已在郊外,开始训练。” 千易面色有些担忧,他望向沈寒城,见他依旧闭着眼睛,并无多少情绪波动,心下却更是紧绷…… 之于沈寒城的心思,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的分外明白。 苏槿若的确是值得,令人心悸的。 他精通谋略,心计深沉,之于困难坎坷,他亦是遇佛杀佛,见妖灭妖,自己克服困难。 最为重要的,据他猜测,亦是他家主子,最初为什么,会对苏槿若感兴趣的理由-- 苏槿若,是迷。 强者,最喜挑战。 就拿当初,九王爷设局,让他家主子往里跳的时候。 主子亦是因,想亲自揭穿幕后之人,故而才入得局。 只是…… 苏槿若的本领,要比九王爷还要大些。 来回交战,哪怕是那次,射击场上的自杀,亦让人看的敬佩的心服口服,他没有半点输得痕迹…… 而主子,却是…… “主子,苏大人……”千一剑还想再道,沈寒城却猛地睁开眼眸,口吻清淡: “有话一次性说完,不要像个多女人一般,磨叽!” 千一剑立即垂首,单膝跪在地上。 眼中有得逞的笑意闪过,他道: “属下知错,还请主子给个机会,属下定然改过自新!” “说。” “据属下了解,苏大人并不会骑马,而南洛世子用的法子,好像没有牵着苏大人的马头,牵好缰绳,慢慢教苏大人,而是直接让苏大人上马,狂奔,属下是担心,南洛世子如此练法,一旦苏大人控制不当,坠马下来,会有性命之忧,这才大着胆子,禀报主子,请主子原谅。” 五指不由自主的收了收,沈寒城锐利深沉的黑眸里,隐隐闪过一抹异样神色,却稍纵即逝。 他凉凉的道:“苏槿若是三品大臣,你若是担心他,大可跟他的侍卫说,本王与他毫无瓜葛,你告诉本王,有何用?!” 真的没有用么?! 千一剑暗自挑了挑眉,姿态依旧恭谦,“是,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沈寒城偏移了眸光,定定的落在窗外,那明媚的天际。 天气正佳,果然是骑马的好时机…… 苏槿若他身边的人,都死了两个,竟还有心情学骑马…… 是他太过冷血,还是另有所谋?! 千易提醒道:“主子,楼杀阁一事,涉及素衣夫人,该如何应对才好?” 沈寒城倪了千易一眼,“如若师父,想利用楼杀阁逼本王就范,那就不要手下留情,楼杀阁的人,既然归了本王,那就只听本王一人号令,谁敢违背,杀无赦!” …… 城郊外,尘土飞扬。 有人唇边……扬起一个邪邪的笑,手腕突兀一翻,有细小石子……轻巧的落在手掌中。 他的视线,扫过一旁算不得……纵马奔驰的黑袍少年。 他目光微闪,手指一弹,细小石子直击黑袍少年胯下的骏马。 黑袍少年仿若无察,石子凝着内力袭来,宛如利剑一般,烈马吃痛狂奔。 黑袍少年似是毫无防备,他一个重心不稳,转瞬之间,就要被烈马……从背上甩下。 有人红衣诀飞,优美的飞身而起,将稳不住身形的黑袍少年,稳稳当当的……揽在怀中。 一个旋身,两人均落了地面。 黑袍少年一个转身,退出红衣少年的怀中,拱手行礼: “多谢世子出手相救,下官骑术不精,劣马又如此不听训,想来……下官与烈马此生是有缘无份,有劳世子费心,不过下官既与烈马无缘,亦便……不用世子再忧心伤神了,下官不会骑马一事,于自身而言,没有多大问题。” 沈风之脸上的邪笑渐渐敛下,眸色倏地暗沉下来。 他的视线牢牢的锁在苏槿若的身上,“苏槿若,你以为本世子,是在调查杨缺岢,非礼十二皇子一事?” 苏槿若抬头看着沈风之,只见沈风之妖孽的面容上,缓缓展现出一抹……勾魂夺魄的笑。 肩上蓦然一重,苏槿若的目光扫过那桎梏肩膀的大手。 她的语调平静,“世子这是何意?” 沈风之俯身,在她耳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若有若无的清香扑入鼻中,他笑道:“苏槿若,你好大的胆子,竟女扮男装入朝为官,该当何罪?” 从未想过沈风之会道出这么一句,苏槿若的身子一震,道: “莫不是世子糊涂了,下官可是堂堂七尺男儿身,不说旁的,凭下官可以碰触七王爷,就可以证明,下官……” “他吻过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好似一道怎么也过不去的关卡,令苏槿若不由怔愣。 沈风之道:“一年前,将近两年的时日,在一个雨夜,在一间客栈里,他曾吻过你,本世子没有说错罢?” 沉静的黑眸,在烈日下中笼了一层雾气,看不清晰,苏槿若沉默相对。 她身上的女儿香气极为好闻,沈风之贪婪的嗅了嗅。 丝毫不顾远处,那一道可以直接将他射穿充满杀意的眼神。 他压低声音,接着道:“本世子与沈寒城那小子,素来不合。其实以往,本世子是很崇拜他的,即便他离奇失踪了几年,但他的名声,素来都是以天才著称。本世子小的时候,与他一同玩耍过,那时,他是一位很好的哥哥。可在他重回皇宫的时候,早已是沧海桑田面目全非,本世子与他,怎么都回不到小时候,更甚之,两人一个见面,……必定会有一场争斗,本世子斗不过他,便在父王的寿宴上,请他喝了杯酒水……” 他扪心自问,自己从来不是善辈,且那时的他…… 年少轻狂,总是觉得沈寒城,如此嫌弃他,不服于心。 平日,他整不着沈寒城,而那日父王大寿,是他唯一的机会 按沈寒城的身份,以及他受宠的程度,父王必定会将第一杯酒水,给予沈寒城。 若是沈寒城推辞,那便是对父王的大不敬,这倒不是关键…… 他深知沈寒城的为人,父王昔日与宁贵妃交好,依着沈寒城对宁贵妃的尊重,他断不可能会说些什么的。 那日,他往父王给沈寒城的那杯酒水里,放了一些烈性的情‐药。 本想着沈寒城的体质,最是受不了这种药性的折磨,如此一来,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岂料…… 那药性太浓,完全不可用自身内力抵抗,且,愈是运转内力,药性发作的就越快。 他原先不知道,后来听了自己的手下说了之后…… 才急忙追上沈寒城离去的脚步。 本就想给沈寒城一个苦头吃吃,并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沈寒城可能是运转了内力,结果,药性压抑不住。 渐渐地失去理智。 那时沈寒城的侍卫不在他的身边,而他…… 由着自己做了亏心事,亦不想让沈寒城看见他,便乔装打扮了一下。 刚换完衣着打扮,他便见沈寒城出了自己的房间。 尚未来得及阻止,沈寒城一个旋身,便将沈寒城他对门的房间……踹开了。 那夜……那昏暗的室内,他瞧见一个娇小的女人。 虽说长的有点黑,但那双眼睛极为幽深,令人看不透深槿若……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娇小的女人,身手不错。 只是…… 自打斗的迹象来看,她好像受过伤,无法使出全力。 他们打斗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两人已经打了十几个来回…… 然后…… 画面定格…… 那个娇小的女人,被沈寒城牢牢地桎梏在怀里。 两人唇齿相贴,那么不允许女人靠近的沈寒城,在药物的控制下,竟然是那般的疯狂…… 只怪场面太过火辣,他一个晃神,沈寒城就被那女子一个单劈,倒在了地上…… 思绪拉回,沈风之眼波流转,勾起苏槿若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 “那日,阻止你杀他的人,是本世子。苏槿若,你不仅是一个女人,还是个会武艺的女人,本世子,可有说错?!” 既然沈风之是当事人,那她亦没有再掩藏的必要…… 苏槿若眯着眼,趁他不备,退出了沈风之的桎梏。 “那日,你乔装打扮过……” 那夜攻击她的人,她见过。 完全不似沈风之这般模样。 但…… 沈风之如此妖孽的长相,若是他有心掩饰自己的妖媚,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的确,是很难认出。 只是,他又是如何看穿她的? 沈风之虽不务正业,素来游手好闲惯了,但未必就说他没有一定的城府。 恰恰相反,沈风之身为皇室中人,心计谋略,亦算顶尖之辈…… 否则以恭亲王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人游历在外多年?! 似是洞察了苏槿若的心思,沈风之道: “以前,有个人特别喜欢沈浅浅,奈何沈浅浅却不喜他,为了不让他追上,或者认出,她便开始改装换型。此事,让本世子联想到那夜……沈寒城的事情,你是个娇小之人,加之那时候,沈寒城吻了一个女人,却没有任何的异常,而,你碰触沈寒城,他亦没有任何的异常,这就说明你与那个女人,必定有不一般的联系。”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望着眼前妖孽横生的少年,苏槿若的眸里黑雾星星点点。 “你曾经帮过我,我不想动手,槿若亦相信……南洛世子,是一个独具慧眼之人。槿若做事……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过些时日,槿若断然会退出朝堂,还请世子,再给槿若一些时日,莫要做一些令槿若进退不得的事情,槿若在此谢过世子。” 言罢,苏槿若对沈风之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她敢断定,既然沈风之选择在此处揭穿她,就代表着…… 他无心打理她的事情,至少不会在朝堂上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 身后那能刺穿后背的目光,早已消失不见,沈风之得意的笑了笑。 不知他的手上,何时多了一把羽扇,风流倜傥的摇了起来,他的笑容魅惑,邪邪道: “本世子又不是朝堂中人,之于朝堂上的一切,亦不在意,本世子不过是……不甘心自己,会有看走眼的一天,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不靠近你,闻不到你身上专属的女儿香气,沈寒城那小子总是轻薄于你,难道……就一直没有发现,你与男子的不同之处么?” 沉默了良久,苏槿若才道,“世子莫要说笑,王爷不曾近过女子的身旁,自当不明两者的区别,又怎会知晓,槿若真正的身份?只是,如今尚有一事,需要请世子相助,若如世子愿意,槿若必当感激世子的大恩,日后只要世子有需要槿若的地方,槿若断断会倾力相助。” “说来听听。” 苏槿若的目光如冰,“槿若需要,后宫香贵妃那里的一个内应。” …… 事情的发展,远出所有人的意料。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便是如此。 不知沈风之出于什么心思,反正他已经应允了苏槿若,要帮她的忙,岂料…… 沈风之刚回皇宫不久,便接到一个信息,说…… 恭亲王突生疾病,令沈风之速回中恒,不得有误。 绿若面色凝重,“如今宫中断了来路,下一步公子该如何计划?” 苏槿若的神色平静无波,看透了世事也许就会像她这般,不论如何,身心皆不会……再起一丝波澜。 静寂的空气里,无形的压抑着。 苏槿若负手而立,良久道,“替我备好马车罢。” “公子要去哪里?” 苏槿若闭了闭眼睛,“七王府……” 第158章她要成婚了 第158章 她要成婚了 有些事情,既然注定别无选择,那就不必再逃避……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世事难料,谁也无法,与天与地,争一个变化。 当踏入七王府的时候起,苏槿若便知,有些身份,已经改变了原来的意义 她是求助者,他是助人者。 两人一拍即合,亦可一拍即散。 没有利益的挂钩,更没有……那夹在两人之间,最是朦胧却又纠缠不清的情感。 苏槿若单膝跪在白玉铺成的地面上,拱手行礼: “槿若,见过七王爷,七王爷有礼。” 她没有用职称,那便表明,此次前来,她不是来谈朝堂之上的事情。 千易看了苏槿若一眼,眸中并不多大情绪波动。 千一剑倒是兴趣盎然,在一旁直直的盯着苏槿若瞧。 七王爷沈寒城,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黑袍少年。 他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中,不曾离开过半分。 没有听见免礼的话语,苏槿若亦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静静的跪着。 过了半晌,跪在地上的人,腿都该发麻了,沈寒城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 千一剑轻轻地咳了两声,以提醒沈寒城,莫要忘了苏槿若的存在。 沈寒城凉凉的看了千一剑一眼,又看了千易一眼,两者纷纷拱手,无声带门退去。 桌上的香炉升起袅袅轻烟,室内两人皆是静默着。 沈寒城看了苏槿若良久,终是冷冷的道: “苏大人,就这么喜欢跪着?” 苏槿若没有接话,而是站起身来,她望了一眼,那淡漠至极的少年,道: “王爷以往说过,若是槿若有事……需要请求帮助,大可来寻王爷,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此事?” 沈寒城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来寻求帮助的,本王还以为……” 他顿了顿,没有将后面的话接上,转了口,沈寒城道: “需要得到本王的帮助,想必那时本王有告知过你,你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你记得罢?”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她道,“王爷,需要槿若付出什么代价?” 沈寒城唇角的讥诮加深,眸中……有异样的神色一划而过,他道: “取悦本王。” 苏槿若像是被人迎面,重重的挨了一拳,面色有些发白。 不是不知道沈寒城的性子,只是觉得…… ‘取悦’二字,于她而言,过于沉重。 “王爷,槿若是男儿身,你这个条件……” “你有选择,大门在你身后,本王绝不拦你。” 一句轻飘飘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就那般的……重击在了苏槿若的心头。 大红黑袍的少年,猛地逼近一步,他紧紧地盯着苏槿若的眼睛,语气咄咄逼人。 “苏槿若,上一次本王已经说过,你我之间,再无纠葛,若你想求本王,难不成本王,还没有要求你做事的权利?” 苏槿若迎上他的视线,只见那狂妄少年的唇角紧紧的抿着砦。 阴暗深黑的眼睛,深谙的不见底,却似乎又……隐隐的摒射出,压抑的怒意。 怒意? 他因何而怒? 若说,上一次客栈里的拒绝靠近,虽说,是她所提,但那时他亦是沉默赞同的,凭什么怒? 她只是提醒了一下他,宁妃的遗言,仅此而已。 既然两个人注定不能相爱,那又何苦把话说开,各给对方一份罪受? 她得不到光明正大,而他身为皇室中人,此生不可能与朝政无有联系…… 前方的道路,她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没有未来。 那日,他来寻她,为她提供了香贵妃的致命弱点,她断然拒绝,是因…… 她不想两人断的不够干净,纠缠不断不是她的性子。 也是因…… 她怕,自己会无法自拔,陷的更深。 但他说……若她接受了,两人便再无瓜葛,不可否认。 她,心痛了。 一瞬间,裂开心底的伤口。 最擅长的淡笑,在那一刻,唇角竟连扯,都无法扯开了。 那日是他伤她,他凭什么怒? 既然没有理由,他此刻望着她,眼底抹不开的阴暗,又是何故……? 静默了半晌,苏槿若收回了目光。 向后退了一步,她俯身拱手,“槿若打扰了,告辞。” 沈寒城没有说话,苏槿若转身。 她的手,刚要触及木门的边框,有人却突然出手,按住她的纤瘦的肩膀。 来回一个往返,身子被人用力的桎梏住,苏槿若甚至还没有做出反应,炙热的吻,便直直的的落了下来。 “七王……”苏槿若脸色骤变,手腕转动刚要阻止事态的发展。 可惜那双桎梏住她的大掌,忽然从她瘦弱的肩上,扣在了她的脑后。 另一只大掌,一个用力,将她不安分的身‐子,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身边。 修长的手指,根本不允许她,动上分毫…… 唇上越发强势,苏槿若咬紧牙关,狂妄少年却一口咬在她潋滟的唇上。 强势的掠‐夺。 那带着毁灭性的狂‐热的吻,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悸动。 亦直接夺取了她,要挣脱的心思。 罢了。 放纵一回罢…… 就当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放纵。 手上的力道,渐渐地减小。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静谧的室内,余留了一室的暧‐昧和……凌乱的呼吸。 深沉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眼中黑袍少年。 他没有离开她的唇,微微贴着,压抑不住的情绪,渐渐地得到控制。 缓缓的,有人开口道:“除了小时候,母妃之死,是本王控制不了的事情之外,苏槿若你,是本王最大的难题……” 舍不得,杀不得,碰不得,离不得。 他此生从未对人,有过这般心境。 嘴里说着毫无瓜葛,其实心里又有多少放得开? 就像给了他香贵妃的秘密,可苏槿若他在宫里没有人手,不找自己帮忙…… 他还可以找谁,去验证此事,布开死局? 细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苏槿若没有说话。 “可苏槿若,你不是本王的对手……”沈寒城盯着她的眼睛,道: “宫里的事情,若是没有本王的相助,没有人帮的到你。苏槿若你确定,你还想就这样离开,本王的府邸?” 苏槿若是理智的,现实是残酷的,这点,她很明白…… 若是,沈风之没有离开京都,宫里一切有人照应着,倒也还好。 可…… 苏槿若沉黑的眼睛望着沈寒城,听他道: “本王,不准让沈风之靠近你。” …… 回了相府,苏槿若刚取下黑色斗篷,院内,便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有绿衣女子上前,低声道:“公子,苏丞相寻你书房一叙。” “什么时候的事情?” 绿衣女子应道:“公子离府后不久。” 苏槿若沉寂的目光微微一变,锐利深沉的眼睛里,隐隐有光华浮动。 来了…… 没想到…… 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绿衣女子的脸色,是罕见的冷凝,她道: “公子,二姨娘身边的婉儿,以及个个姨娘身边安插的人手,奴婢都已经让他们寻了个理由,离开相府了。” “你做的很好。” 苏槿若转身,走了几步。 她没有看着绿衣女子,语气极淡,似是一阵轻轻的风,拂过帘子一般。 “近日你寻个机会,避开院内的人,出府等我,我很快就会和你会合。” 苏槿若话语出口,绿衣女子脸色一白,“公子,此话奴婢听不清楚,日后亦都会听不清楚……奴婢会等到,公子功成身退的那天……” 苏槿若没有接话,而是道:“你若不走,醉花楼的人,会来寻你,绿若,你若是真为我考虑,便在府外等我,那样,我才没有顾忌……” 没有等绿若应话,苏槿若已经迈开步子,缓缓走出了梨园。 朝堂之争,已然是万分凶险。 更何况…… 是皇位之争。 纵使她有全身而退的策略,却早已不敢…… 轻易让自己身边的人,陪着自己,共赴地狱焰门。 …… 苏槿若一路畅通无阻,她站在苏丞相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槿若见过父亲大人。” 苏丞相放下手中的朱笔,连声笑道:“槿若孩儿来了啊,快快坐着,别累着了。” “是。” 苏丞相同苏槿若极为热情的谈了几句,苏槿若倒是一直不冷不淡,苏丞相亦没往心里去。 他家嫡子的性子,本就如此…… 苏槿若坐在苏丞相的下方,室内言笑晏晏,两人倒也谈的不会冷场。 似是想切入正题,苏丞相深深的看着苏槿若,问了一句。 “今日,听闻槿若孩儿去了一趟七王府?” 她外出的事情,院内的人都知道,但除却绿若知晓她去的目的之外,可没有人…… 知道她是去七王府. 苏槿若抬眸望向苏丞相,苏丞相笑了笑,“为父没有别的意思,若不是圣上身体抱恙,槿若孩儿三品朝臣的文牒……亦该下来了。三品大臣身份尊贵,近日京都甚是动荡,槿若孩儿出府,身边没带个侍卫,为父便自作主张,遣了几人暗中保护你,槿若孩儿……怕不会责怪为父罢?” 苏槿若站起了身子,拱了拱手,道: “父亲为槿若的安危着想,槿若怎会责怪于父亲。” “好,为父就知道槿若……是最让为父省心的孩子。” 苏丞相哈哈一笑,却看了苏槿若一眼,目光中带着旁人揣摩不出的暗芒。 他道:“槿若孩儿有些时日,不曾入过朝堂,不知可了解如今朝堂的新动态?” 苏槿若淡定无波的看着苏丞相,目光深邃。 “当今天子卧病在床,东宫太子代为监国,朝堂之上,党派之争早已是水深火热,京都看似风平浪静,繁华依旧,可在槿若看来,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槿若见识槿若薄,言辞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父亲见谅。” 苏丞相只知,苏槿若心思细腻,有过人之处…鳏… 却不知他身在朝外,却依旧能将朝中形势,看的如此清楚。 真不亏是自己的嫡子。 苏丞相点了点头,“槿若孩儿的见解,确是与众不同,不过,不知槿若孩儿对皇室之人争夺皇位,最有信心的是谁?” 苏槿若眸色温凉,她垂下了眼眸,掩住眼里凝结的冷意。 “这帝位,谁人都想做,但……却不是谁人想坐就可以坐的。东宫太子,未来储君,而今代圣上处理国事,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尊贵奢华,可他不仅没有实力,更没有势力,圣上不废东宫,不过是顾念前皇后罢了,否则,太子沈原,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风云诡谲的朝堂,又岂能稳坐东宫,屹立不倒?槿若以为,凡有实力者,皆是储君人选,并非只有太子一人……可当。” 苏丞相深邃的老眼微微缩了缩,他站起身来,气势迫人。 “槿若孩儿言辞大逆不道,按然起律令,该处以死罪,槿若孩儿……莫不是,不知道这条律令?” 缓缓抬起眼眸,望着面无表情的苏丞相,苏槿若眼眸深幽。 “父亲势力遍布朝堂,其锋芒朝中无人可挡,以父亲的能耐,即便槿若犯了死罪又如何,难道父亲……会舍得让槿若受到惩处?” “槿若孩儿这是要为父,徇私舞弊?” “非也……”苏槿若静静的注视着苏丞相,沉声道: “槿若是想要父亲……掌握自己想要的人生,唯有那样……槿若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眼中黑袍少年的言下之意,便是鼓励他,去与皇室中人,争夺地位? 苏丞相怔愣了半晌,苏槿若一语中的,着实令他心中发凉。 第159章喝了毒药 第159章 喝了毒药 可……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此野心? 苏丞相极为内敛,他素来以伪装示人,谁也弄不明…… 他最真实的性子如何。 如今被苏槿若点破心中最大的秘密,苏丞相的脸色,绷得有些难看。 他看着眼前沉静的少年,眼里含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危险和复杂。 “掌握自己的人生……槿若孩儿,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苏槿若没有接话,而是道:“父亲,强者都有向上冲的欲‐望,槿若虽不才,但人心一说,倒还猜的透一些。父亲盘算多年,为的不就是今日这局面么?” 苏丞相凝着苏槿若的视线,愈发的深幽,苏槿若却忽然笑了笑,缓了缓两人之间僵住的气氛。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父亲早有谋算,槿若亦早有自己的想法,槿若与父亲血浓于水,父亲相要开辟帝国大业,槿若断然会助父亲一臂之力。” …… 京都的初冬,极冷,过了申时,雪落满地。 随着天色愈发暗淡,整个冰晶琉璃般的京都,似是没有了俗世的纷纷扰扰,静寂一片。 苏槿若负手而立,她望着窗口,静静的眺望着远方。 手脚冰冷刺骨,可她穿的却是极少。 苏槿若有内力护身,并不惧冷。 倒是绿若,自室内拿起一件狐裘披风,搭在苏槿若的肩上。 绿若看着眼中黑袍少年,沉静依旧,永远是那般的安静,给人一种安定安心的力量。 可…… 绿若却隐隐察觉到那沉寂的眼眸里,多了一抹沧桑之色。 “公子……”绿若叹了口气,言辞之间,尽是关切之意。 “天气又要转冷了,公子还是把窗户合上,早些歇息罢……” 唇边溢出自然而然的笑意,苏槿若道: “天气又要转冷了,明日你到陵县,替我去取些大衣回来。” 绿若皱起了两道秀气的眉毛,她明白苏槿若想要她远离危险的心,只是…… “陵县有些远,宫里赐来的大衣,公子都没有机会穿,若是公子想穿大衣,不如……” “这是命令。”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堵住了绿若的一切推辞。 苏槿若说此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子,亦没有看着绿若,以背对绿若的姿态,道出那么一句强势的话语。 绿若凝着苏槿若清雅的侧脸,没有说话,屋内火盆烧的很旺,滋滋的作响。 良久,绿若道:“明日公子邀请百里姑娘一聚,可公子,想要避开苏丞相的眼线,还需要……奴婢的帮助。等明日一过,奴婢……会在醉花楼等公子,全身而退的,请公子莫要推开奴婢,好么?” 没有人,可以轻易撼动苏槿若所作的决定。 但绿若于苏槿若而言,却不是主仆一般的关系。 翌日,京都不再下雪,气温却比下雪时还要冷上几分。 百里迷云一袭火红色长裙,裙裾上点缀着宝石碾碎后的碎片,亮的让人眼花缭乱。 她身上披着白色大裘,白与红的搭配,衬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朝气蓬勃。 她看了一眼,梨花树上,尚未融化的白雪,又将视线放远,只见…… 梨园内的亭子中,坐着一个少年。 脚步,不自觉抬起,愈是走前,越发看的真切。 亭内少年,正静静的斟着茶。 他一手摁着茶盏的盖子,一手拈着茶盏的扶手,动作极为熟捻,一瞧便知…… 此人甚是喜爱喝茶。 百里迷云对着身后的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必跟前。 她则抬步,朝着少年靠近。 “苏大人。”百里迷云对苏槿若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她的性子素来较为豪爽,与苏槿若第一次相遇之时,不过是受人欺凌太久,压住了自己的性子罢了。 “百里姑娘请坐。”苏槿若亦拱了拱手,回敬道:“今日,槿若谢百里姑娘,愿来府上一聚。” “苏大人,见外了。” 苏槿若道:“其实槿若邀百里姑娘前来,亦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着,槿若梨园的枝头飞雪煞是好看,而姑娘是唯一一个,槿若较为熟悉的女子,不愿辜负良辰美景,于是槿若便将百里姑娘请来一叙,还望百里姑娘……莫要介怀。” 百里迷云英姿飒爽,笑容真诚。 “苏大人言重了,能得苏大人相邀,是迷云的福气。” 苏槿若眼角染笑,余光似是不经意的往后瞥去。 那一动不动的暗影,仍在远处。 她低垂下眼眸,目光漆黑幽深,带着莫名的暗潮。 取过一杯茶水,递与百里迷云。 百里迷云起身,双手接过,两人靠的更近了些。 有人轻声细语:“大人身边的侍从,怎么都遣走了?” 有人亦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了一句: “百里姑娘,当初我提出的条件,请你务必在今日内实行。” 百里迷云的表情,微不可见的怔了一怔,却很是自然的眉开眼笑道: “苏大人亲手泡的茶水,就是不一样,迷云光是闻着,就已经按耐不住,垂涎欲滴了……” 她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将茶杯稳稳的端在手里,缓缓坐下。 百里迷云没有异样,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她望着苏槿若,突然问了一句: “迷云听闻,苏大人自治洪水归来,便与七王爷闹了不合,此事可作真?” 苏槿若似是有些愣住,沉默半晌,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微苦涩的笑鳏。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了抚茶盏的边缘,苏槿若道: “作真如何,不作真又如何,皇上不是下了圣旨,为王爷指婚了么?” 昨日,她前脚刚走,宫里便有人,前往七王府宣旨,将关婠婠赐与沈寒城,作为侧妃。 先是丞相之女苏染笑,赐婚九王爷沈樊,作为侧妃…… 如今是江湖之人关婠婠,赐婚七王爷沈寒城,作为侧妃。 形势究竟是有多急,老皇帝病重,却依旧为,根本不能碰触女子的七王爷,赐了婚…… 只为,掩盖那些对于七王爷沈寒城,不利的流言蜚语…… “大人……”百里迷云深深的凝视着苏槿若,“迷云知道,七王爷与大人关系匪槿若,可……既然王爷都已经有了家室,大人何不……亦成家呢?” 苏槿若饮下杯中茶,漆黑的眼眸里,浮出昨日与苏丞相的对话: “槿若孩儿是说,你会利用将军之女百里迷云,对你的痴恋,进而将百里将军……拉入为父的阵营?” “有什么不对之处么,百里迷云虽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但之前她过的并不如意,却不是,百里将军所愿看见的,如今她重新展翅,飞上云霄,百里将军更是对她宠爱至极,她对槿若又有爱慕之意,不利用她,该利用谁……” “好好好,如果槿若孩儿娶了百里最喜爱的女儿,那即便他不归为父阵营,亦不会与为父为敌,槿若孩儿果然聪明,轻轻松松的,就为为父解决掉一个劲敌,实在是好啊。可……当初槿若孩儿,拒绝熹微公主的下嫁之时,所说的言辞,该如何破解?” 当日,苏槿若为拒绝熹微公主下嫁,并为了一劳永逸,承诺过当今天子: 此生此世,若苏槿若哪一天喜欢上了女子,并娶她为妻,届时…… 她愿任由当今天子惩处,且,她绝无怨言。 有诺言在前,苏槿若又如何能娶百里迷云为妻? 那时,苏槿若没有任何的思虑,道: “百里迷云喜欢槿若,世人皆知,可槿若喜欢九王爷,又与七王爷纠葛不断,娶了百里迷云,世人只会说,是槿若一时想不开,不会想到,是槿若真心喜欢百里迷云,这与当日的承诺,并不矛盾,皇上,亦没有办法,责怪槿若什么。” 思绪停止转动,苏槿若望向百里迷云,眸色清清冷冷,“只怕成了家,槿若会负了那位好姑娘……” 闻言,百里迷云甚是激动,她站起身来,走近苏槿若,大声道: “不会的不会的,大人不试试,怎么知道成家后的大人,是否会负了那位好姑娘,倘若真的负了,那就让迷云,成为大人所负之人,可好,迷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百里迷云高声缓缓落下的同时,苏槿若背了方向低声,悄悄的道了一句,“如果可以,明日午时,帮我把七王爷请来丞相府。” 眸色一闪,百里迷云眉目之间,尽是真诚,却又大声的应着话:“大人,迷云知大人喜好男‐色,可相府只有大人一个嫡子,即便大人不为自己着想,亦应该为苏丞相,为苏家门楣着想才是,迷云发誓,若迷云当真成为大人的妻子,迷云绝不会干涉大人的一举一动,可好?” …… 何其有幸。 苏槿若短暂的官场生涯中,竟遭遇过,两个明目张胆女子的表白…… 又是何其的……荒唐。 就在那女子表白之后,苏槿若尚未来得及拒绝,苏丞相就突然出现,同意了这门婚事。 并遣人,去将军府,下聘…… 第160章她没有选择他 第160章 她没有选择他 京都一瞬间,八卦流言满天飞。 那三位治理洪水的钦差,一个娶了相府四小姐,一个要娶江湖有名侠客,一个定了婚期,且…… 这婚期,就定在后日。 今日的京都没有下雪,刮着风,掀起湖底一片涟漪。 苏槿若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来看。 细细一瞧,那书,竟是京都古史中,有名的兵法之道。 绿若候在一旁,一室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良久,绿若唇角轻轻地翕合: “公子,奴婢真的不能,一直呆在公子身边,直到尘埃落定么?” 轻轻翻页的声音,苏槿若的眸光投在书上,未曾离开分毫。 暗淡了眸色,绿若轻声道: “后日,奴婢若是等不来公子,奴婢便回来相府,若是公子先声吩咐,遣人拦着,奴婢便寻娘亲还有红绫,团聚……” 见苏槿若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绿若死了苏槿若会挽留的心,对她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待木门轻轻地合上,室内再度恢复静谧之时,苏槿若睫毛颤动,缓缓的放下手中的书。 她的谋计,她怎会不知,其中风险有多大…… 待后天一过,苏丞相必死无疑,只是…… 这其中,究竟会不会牵连上一个她,那就要看,到底…… 苏槿若望出窗口,京都初冬的阳光甚是喜人,奈何,奈何…… 却注定要染上一片火红的血色。 …… 有人身着大红黑袍,眼眸里泛着旁人不敢直视的阴戾,他冷冷的看着眼中少年,语气不可一世。 “你想要与本王谈条件,有没有想过,你究竟够不够格?” 苏槿若微微一笑,并没有直面回应他的话。 “京都形势,在你我尚未回来之前,早已改天换地,朝堂之上,深宫之中,各路人马,皆对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虎视眈眈,不用下官多说,想必王爷亦猜到了某些事情,当今丞相,手握重权,近日来,在朝堂之上,更是对监国太子直直相逼,迫他下不来台。朝中大臣,多数归附丞相一派,整个然起,对苏丞相这个人物,皆是好评,视为神人转世,若他有意兴兵,凭王爷一己之力,又能……奈何的了谁?” 如今君家天下,早已人心不稳,若是沈寒城执意不与她合作,吃亏的是谁,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沈寒城没有接话,苏槿若亦不管他周身,倏地泛起的冷意,接着道: “如今下官已取得苏丞相的信任,虽说在大婚之日,他才真正将他作战计划告知于下官,但,这并不妨碍,下官与王爷的合作,如若王爷愿意,下官即可与王爷立下誓约:在下官大喜之日,下官必将……苏丞相暗中排练的兵力和朝中他的党羽,事无巨细的告知王爷,并将他的谋逆之心,昭告天下,如何?” 七王爷沈寒城的实力强悍,她不会猜错。 虽说她不知道沈寒城到底有什么背景,但,光凭她查不到他任何的资料,便可知…… 七王爷沈寒城,来头不小 与沈寒城合作,朝外有沈寒城,朝内有她苏槿若,断可毁了苏丞相……这谋划十几年的野心。 待苏丞相一倒,她便可,以乱臣贼子的身份,从此消失在这个充满血腥的朝堂,过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生活。 沈寒城看着苏槿若,“若是本王不同意,你当如何?” 苏槿若轻轻地笑,她迎上沈寒城的视线,声音清清冷冷,不含一丝情绪。 “朝中不是只有王爷才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良禽择木而栖,相信以九王爷的真知灼见,断不会拒绝下官的好心提议的。” 掩在宽大袖袍下的大掌,缓缓地收紧,有人突然笑了出来。 “好,你提的三个条件,本王应你,不过……” 话点到这,那人微微顿了顿,又道: “本王不会给你限期,但有一点,本王要提点苏大人,若事成之后,苏大人从此远离京都,不再干涉朝堂,混乱然起律令,那本王要告诉你,当有一日,你重返京都,哪怕只踏进了京都一步,都必须听从本王的调遣,不得有异。” 他逼近了苏槿若,眼睛狠狠的眯着,“苏槿若,本王只有这个条件,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若你真想投在沈樊门下,与虎谋皮,本王,绝不拦你。” 苏槿若轻轻的眨了眨眼眸,微微垂了下来,她退后了一步,拱手道: “下官谢过王爷,祝王爷与下官……合作愉快。” 离了京都,她便不可能再回。 不可能,再回了。 目光静静的落在苏槿若的身上,眼中黑袍少年,如同初见那般,不卑不亢。 他不算狂傲,却也不卑微,哪怕他的姿态放低到极限,他亦没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一毫的卑微之感。 不同的是…… 眼中黑袍少年的眼里,少了当初那一份,对他深深的敌意。 迷…… 苏槿若,是迷。 从前是,现在亦然。 可…… 就是这样一个浑身是迷的人,就这般,轻易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就这般……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又是这般毫不留情的,连让他见着的机会,都残忍的剥夺。 苏槿若,你果然够狠。 男人唇角微扬起苦涩的笑,倏忽间,便换上了狂肆阴狠的弧度,看的人,胆颤心惊…… 沈寒城盯着苏槿若瞧,“如此,约定已成,事后如果可以成功,本王必将应你之言,助你离去。但苏大人如今,尚且欠本王两个条件,一是当日你我赌约,苏大人输了,一直欠着未还,二是今日,苏大人请本王来相府。苏大人亦知,本王不做亏本的买卖,作为酬劳,苏大人理当欠本王一个条件,本王说的可对?” 请他前来,是因她出不了相府。 苏丞相虽信任她,但却,不是完完全全的相信…… 自然。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是苏丞相完全信得过的人。 可,这也要筹码么? 她以为,只有她请他帮忙,而自身又没有什么条件可以跟他提,才需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苏槿若一个心思尚未转完,身前的人便直直的逼视着她。 “苏大人,之于第二个条件,是要本王亲自提,还是苏大人自己……亲自提?” 苏槿若抬起眼睛,沈寒城神色淡淡,容颜精致冷艳,淡漠的入了她的视线,却直叫人,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到底如何…… 沉默了一会,她道,“若是王爷不嫌弃,下官可为王爷弹一首曲……” 苏槿若还未将话说完,沈寒城便截了她的话: “苏槿若,你知道本王要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素来明确。 苏槿若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灼,热,亦或者,是她根本就想逃避这样的视线,不自觉的,别过脸来。 如玉的手指松了又松,紧了又紧,苏槿若终是移眸,朝着沈寒城,缓缓走去。 …… 时间素来流转的极快,转眼便是两日过去。 传闻…… 那日,相府门庭若市。 那日,相府喜气洋洋。 亦是那日,成亲之人苏槿若,突然悔婚,剑指苏丞相,痛诉香贵妃两人的恶劣行径。 并出示证物,交于当初大理寺卿查证。 之于苏槿若所讲,苏丞相倒是没有反驳,反而是乐呵呵的承认他谋逆的事实。 传闻那日,苏丞相想血洗相府,众人皆成惊弓之鸟,纷纷举手投降,不与之抵抗。 但其中亦有爱国忠君的好大臣,痛骂苏丞相一番后,被当场射杀,有些当场身亡,有些只射中肩膀,没有性命之忧。 肃杀的气氛,在那一日凝结。 丞相嫡子,被丞相命人绑住,带在身边,苏丞相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想让他的孩子看看,他这个父亲,是如何称霸天下的 苏丞相举兵造反,攻进皇宫。 本以为大局已定,苏丞相造反成功,却不料 半路突然杀出一批人来,不仅对他出兵之路很是熟悉,而且还击破他所用的战术,令他节节败退。 到底是做过丞相的人,并不愚笨,一下便猜出是他的嫡子所告密。 痛恨之余,他收兵逃离,准备逃离京都,留的青山在,等日后再卷土重来。 可…… 有个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人早就猜出,一旦失败,苏丞相必定会选择出逃京都。 早早的就在京都的城门口,等着他的到来。 京都兵变,平民百姓不敢跑出自己的屋子,深怕一个不留意,便成了刀下亡魂 只是,有人传出,在城外候着苏丞相的人,将苏丞相一群乌合之众个个击破。 之后,却发现,苏丞相身边,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丞相嫡子,苏槿若。 …… 晃动中,室内一片通明。 苏槿若的视线,却是一片暗红,被迫的,睁不开眼睛。 自她被苏丞相拿下不久后,她的视线,便一直出于这种状态。 而刚刚,她被送上了一辆马车。 有些时候,苏槿若觉得,做人,太过聪明,实在是不好。 唇角,微微溢出一丝笑容,她道: “母亲大人,槿若许久不曾见过母亲大人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以这般模样,着实让母亲大人笑话了。” 车内一阵沉默,良久过后,有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槿若,恨娘亲么?” 恨么…… 不知道,因为,她并不是此刻,与她对话之人的真正血亲。 被自己母亲长期欺瞒的痛苦,她不知。 苏槿若道,“卧薪尝胆十六载,隐忍着自己心里的不适,按奈着自己心底,那种只属母亲才有的疼爱,母亲大人的日子过的如此艰辛,槿若又岂敢痛恨母亲大人? 室内又是沉默,不过片刻,却有人微微一笑道: “槿若倒是很聪明,想必槿若也猜出,娘亲是皇上手下的人了,槿若可有什么话,想对娘亲说的,娘亲全都受的住……” 该这么说。 说她利用原苏槿若,对亲生母亲的那种亲情,去反抗去谋算自己的父亲? 说她一步一步将自己,引进她与老皇帝的局中,让她知道,苏丞相的野心? 还是说,那些温暖的提醒,包括那个贴心的护身符,都是一个掩人耳目,打消她怀疑她的一种动机…… 呵。 当初,她有幸成为探花,老皇帝却没有将她与状元还有榜眼,一起离开京都,到外地封官…… 这个一直未曾解开的谜底,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 不知为何,苏槿若只想笑。 只想冷笑…… 原苏槿若对她的母亲,是多么的敬重,便连临死之际,都还放不下她…… 让自己顶她的身份,去替她那可怜的母亲,博一个天地。 可惜…… 可惜。 她的亲生母亲,原是老皇帝的人,一开始,就是一个成功的细作。 一个,谁也猜不出来的细作。 她知道丞相夫人是细作,不过是不久前,上马车的时候,由着被蒙了眼睛,看不见路,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是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那股淡淡的兰花香味,扑入鼻中…… 随即联想起,她所接触过的人之中,谁身上有兰花香味,又是谁,可以在苏丞相叛变的时候,还可以有自由活动的机会的。 唯有她,相府的夫人。 眼前还是一片暗红,苏槿若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波澜起伏。 “槿若没有什么话,想对夫人说,倒是槿若有个问题,想问问夫人,此次去皇宫,不知槿若,可还有命回……” 第161章绿若失踪 第161章 绿若失踪 夫人。 丞相夫人深深的凝视着,清雅淡然的苏槿若,心头被狠狠的揪了一揪。 眼眶红了红,苏槿若看不见,丞相夫人亦便没有掩饰。 她道,“圣上会看在我的份上,对槿若从轻发落的,槿若放心……” 是么? 这个质疑,苏槿若没有问出口。 心下早已有的答案,又何必多问。 槿若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夫人,可曾对谁说过,槿若真正的身份?” 多次交接,老皇帝给她的一个感觉,便是,他并不知道,原苏槿若,是女儿身…… 但是为何,身为老皇帝手下的人,要隐瞒这一点? 丞相夫人摇了摇头,但想起苏槿若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见她此时的动作,便道: “除了冯嬷嬷,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苏槿若不明,却没有再问。 丞相夫人道,“娘亲自知愧对于你,自生下你之后,更是知道,你的身份,注定会是你的噩梦……” 噩梦…… 苏槿若笑,的确是噩梦。 父亲是谋反的一方,母亲是父亲谋反对象派来的细作…… 这两个人的结晶,怎么说,都难逃痛苦的一劫…… 丞相夫人不知苏槿若的心里活动,却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合了合染着痛苦的眼眸,接着道: “槿若,娘亲求你,莫要对娘亲如此冷漠,曾经有好多次,娘亲都想让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你却执意留了下来,娘亲无法将事实真相告知于你,苏丞相又防得紧,娘亲……娘亲不想多说旁的,只想求槿若,给娘亲一次爱你的机会,可好?” 苏槿若沉默了半晌,道了一句,丞相夫人今生,听到的最不敢置信的一句话: “夫人,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的孩子苏槿若,在一年以前,已经死于流放,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与你孩子长的相似的人罢了……” …… 寝宫殿外,灯火通明。 有人一袭大红喜袍,跪在白玉铺成的地面上。 几缕发丝……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没有以往的一丝不苟,但却不显狼狈。 反倒…鳏… 清秀的脸庞上,更显出只有女子那般的娇美。 他神色淡淡,一双漆黑深幽的眼瞳,被黑色的布条,紧紧蒙着,见不了光明。 殿内安静,连着蜡烛滋滋作响的声音,亦可听的一清二楚。 无形之中,给人一种,深沉的压抑感…… 有人身着明黄色龙袍,修长的身影被笼罩在烛火之中。 尽管上了年纪,却并不显得苍老,只是…… 因常年操劳国事,加之近日身子着实不好,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他望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一眼,挥了挥手。 福公公对他躬了身子后,替少年解了那蒙住眼睛的黑色布条。 突然而至的光明,苏槿若觉得有些刺眼,待眼里的光影,一切变得清晰之时,有人突然道: “苏爱卿,果然有大将之风范,如此时候,依旧是临危不惧,不慌不乱,甚的朕心。” 眼眸沉静,苏槿若深深的看了老皇帝一眼,见他面容虽然憔悴,却没有传说中的那般严重。 心下,已经明了,那些谣言,不过是这位皇帝的一种,打草惊蛇的谋略。 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皇上莫要说笑了,微臣活到此时此刻,可从未听闻大臣甚得天子心,却是以束住手脚……作为前提的见驾。” 她的语气,极为平淡,可言辞间的嘲弄,赤‐裸裸的可闻。 福公公面色一凛,怒斥道:“大胆,乱臣贼子胆敢对圣上不敬,来人,掌嘴!” 福公公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前,想要掌锢苏槿若。 苏槿若却是笑道:“我苏槿若,自始至终都在为然起办事,乱臣贼子,这顶大帽子,是怎么也落不到槿若头上的。皇上不喜槿若,是因槿若身为乱臣之子,而今揭穿剿灭乱臣,其中亦有槿若的一份功劳,难道这份功绩,还不能免去……槿若的掌锢之刑么?” 她不讥讽老皇帝的为人,不说他这般做,会有失他皇威之仪。 不是不敢,而是不必。 如今,她亦算大难临头,想着怎么缓解自己的死刑,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旁的…… 她不想多说。 能屈能伸,乃为大丈夫之所为。 她不是大丈夫,却自有,大丈夫一般的心胸。 果真不出意料,老皇帝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苏爱卿可是一大功臣,他愿大义灭亲,为国弑父,你们怎么下的去手,嗯?” 福公公自行躬身,“奴才知罪,还请皇上息怒,请苏大人息怒。” 苏槿若沉默,老皇帝的言下之意,若她真是苏槿若,真是苏丞相的嫡子,怕是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大义灭亲一举,自古有多少人做的出来? 老皇帝看了苏槿若一眼,淡凉月色透过镂花窗,投在苏槿若的身上…… 那清雅的容颜,格外动人心魄。 也不难说为何他家老七,会对此人,有不一样的好感了。 沉着冷静,淡然相对,便在此时,他身为天下霸主,刚刚才毁了他一家安宁,更甚之…… 凭眼中人的聪明,亦该猜出,他落在自己的手上,断不可能会有活的机会…… 可…… 眼中人偏生就是平静。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条有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依旧掌握有度,不慌不忙,没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可怕…… 此人是对手,当真可怕。 眯了泛起精光的老眼,老皇帝命福公公,替苏槿若解了她手上的绳索。 他道:“单论才华,雄韬伟略,朕的确是欣赏于你,你亦知道,你的娘亲,是朕的细作,她十几年的付出,足以让朕放了你……” 苏槿若抚了抚手腕处的疼痛,她不接话,等待老皇帝的下文。 “若你一直默默无名,一直是相府任人宰割,谁人皆可随意欺辱的嫡子,今日朕定会放你离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此生你都享之不尽,可惜……” 老皇帝起身,踱步到苏槿若的身前,“可惜你不仅不是默默无名,你还才华出众,最重要的是,你身为乱臣之子,却勾‐引了朕最疼爱的老七,如此伦理相驳,如此大逆不道,朕,岂能容你活在世上?!” 苏槿若抬眸看向老皇帝,“那依皇上的意思,槿若……是不得不死了?” 老皇帝道:“你,没有活的理由。” 没有活的理由…… 想想也是。 不说她是乱臣之子,当今天子最恨的大臣之子,就论她…… 让他的皇子,有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倾向,她都该死上一万次了…… 老皇帝不给苏槿若多少思索的时间,他看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立即明白老皇帝的意思。 转了身子,福公公取了一杯酒水,给苏槿若递送过来。 福公公道:“苏大人,请罢。” 想也不用多想,这杯酒水里,到底放了什么。 苏槿若唇边微扯,她看了那杯酒水一眼,笑道: “皇上可知,槿若与七王爷是做过交易的,此次剿灭乱臣,槿若便与王爷约定,待此事一成,槿若便会远离京都,此生此世,再不踏进京都半步,若是槿若,饮了这杯酒,王爷寻不到槿若,亦或者……王爷知道了为何寻不到槿若的缘由,皇上,难道您不怕,王爷会更加的,记恨您么?” 老皇帝的身子,明显一怔。 沉默半晌,老皇帝神色残忍阴戾。 “朕此生,从不做放虎归山的事情。” 笑,就那般的,溢出唇齿之间。 忘了。 忘了眼中人,不仅是一位父亲,他还是一位天下霸主。 再伟大的父爱,都不可能,会为了自己孩子的记恨厌恶,而弃了自己的江山…… 她明白的,就好似…… 她的父亲。 宁可让她女扮男装十八载,亦不愿让魔宫,毁在他的手里,后继无人…… 身居高位…… 最是不胜寒。 是以,她最不喜的便是…… 人上人。 因为那些人…… 最是无情,最是冷漠,亦,最是喜怒无常,翻脸便会是,死路。 苏槿若叹了口气,福公公看了她一眼,“苏大人,你饮下这杯酒水后,再多的苦难,都会随之,消失殆尽,且老奴相信,苏大人是聪明人,选择哪种方式,让自己消失在世人的眼中,是最正确的做法,所以……请罢。” 殿内,静默了片刻。 接过福公公手中的玉琉璃酒杯,苏槿若道: “若是可以,请福公公替槿若告知王爷一声,他与槿若的初见,并非是在皇宫,我们相识的时日……比他记忆中的,要久……” 老皇帝的神色有些松动,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福公公催促:“苏大人,喝罢。” 缓缓举杯,苏槿若微微合了合眼眸。 她素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只是,此次却败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手里。 若非丞相夫人将她掳来,彼时的她,应该已经出了京都好远。 又岂会沦落至此? 被人逼着,饮下毒酒。 该如何…… 才能自救? 如今她的对手,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皇宫里的侍卫,以及日后……遍布天下的通缉。 认命么…… 不,她不认命。 不想不愿认命鳏。 将琉璃酒杯……递与唇瓣边上,苏槿若的余光瞥向老皇帝砦。 第162章被逼回京 第162章 被逼回京 心下琢磨着,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最佳的方式,拿下他…… 她动作缓慢,看起来极度不愿饮酒。 福公公皱起了眉头,刚想出声说些什么,恰在这时…… 有人不顾殿外侍卫阻拦,执意强闯进来。 苏槿若顺势停住动作,朝着殿外,望了出去。 一大群侍卫,举着刀剑,直直的逼着一人。 一袭大红黑袍,月色之下,那人容颜精致,狂妄肆意的姿态,就那般的闯入了她的视线。 神色微怔,苏槿若垂眸沉思,不过一瞬,就明了沈寒城为何会在此时,来寻老皇帝。 大婚之时,她剑指苏丞相,声声抨击她名义上的父亲,狼子野心。 被苏丞相,当场抓了起来。 自然…… 相府宾客,附和苏丞相的,自当无碍。 忤逆苏丞相的,一律捆绑,关进暗牢。 此事,想必在苏丞相兴兵攻城之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而依照她与沈寒城谈的条件,在今日……沈寒城是会来接她出府的。 但。 她被苏丞相关进暗牢不久后,便被人蒙住了眼睛。 带离了暗牢。 一直以为,是苏丞相的心腹。 却没想到,竟是丞相夫人。 沈寒城寻她不到,又擒获苏丞相,必定会对苏丞相严加拷问。 若如一直寻不到她,那只能说明,她被第三方的人,带走了…… 沈寒城是什么人? 他的心计城府,素来不逊色于她。 第三方的人,虽说有太多目标,亦皆是想置她于死地,但在相府之中,能够插‐入细作的,并且…… 这个细作,可以无声无息的,将她带走的第三方,少之又少…… 林太尉,这个苏丞相在朝堂之中,最忌讳的人,首当其冲的,排除。 只因。 自己对其最为熟悉的对手,必当时时刻刻防范着他。 断不可能,让自己最熟悉的对手,安插进细作,潜入自己的身旁…… 摊开全局来看,沈樊可能会是第三方,但高瞻远瞩的人,便会通读他的心理。 坐山观虎斗…… 此时此刻的沈樊,只会袖手旁观,只会置身事外,不会融入其中。 是以,所有有能力的第三方,只剩太子和……那对外号称病重的……老皇帝了。 至于沈寒城,有没有寻过太子,她……无法猜出答案。 老皇帝的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他看着沈寒城,道: “这个时候,老七来父皇寝宫……是有什么事么?” 少年目光犀利,凉凉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随后迈步。 他一步一步走近,那举着琉璃酒杯的少年。 整个殿内,像是静止了一般。 毫无动静。 在他与苏槿若……近在咫尺的时候,福公公不觉的出口……阻拦了一下。 “七王爷,苏大人如今是朝廷钦犯,您还是不要离他太近……” 一语未落,福公公便将话硬生生的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只因…… 有道视线,凛然的压着他,震慑人心,让他透不过气来。 沈寒城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在苏槿若的身上。 他伸出手,覆在苏槿若纤细的手臂上,一把拉起。 力道不轻不重,不失柔和。 苏槿若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扇,“王爷。” 深敛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见她神色无碍,沈寒城道: “随本王出宫。” “放肆!” 闻言,老皇帝脸色明显不悦,深沉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薄怒。 “老七,你莫要意气用事,他的身份,岂能由你胡来!” 随他出宫…… 那与放虎归山,有何不同? 转身,沈寒城唇角挑起一抹弧度,“胡来,又如何?本王要带走的人,有谁敢拦?” 手掌蜷缩,苏槿若微微蹙起了眉。 眼前,老皇帝面色愈发冷冽,他的身后,还围着一群侍卫。 “沈寒城,大局为重,乱臣之子,父皇断不会放他走,其他事情,父皇都随你,只此一事,你应了父皇,可好?” 不曾见过老皇帝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看来他是真的宠爱沈寒城的。 不愿拂了他的意。 沈寒城的性子,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得已的,他要先下手为强。 老皇帝给了福公公一个眼神,福公公暗中点了点头,一步退离。 自他的身后,缓缓涌上一些侍卫,朝着苏槿若,举剑,蓄势待发。 室内气氛,陡然急转直下,似是稍不留心,便会尸骨无存。 修长的身子,稳稳的将苏槿若护在身后,薄唇微敛。 瞥向老皇帝,沈寒城淡淡的笑着,笑意未达眼底。 “苏槿若是本王的人,谁想留他,得看本王同不同意,你……也一样。” 苏槿若的一只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冰凉的手指,感受到一丝暖意。 她凝着沈寒城……精致如莲的侧脸,墨染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手,猛然被人拉着,苏槿若不自觉的举步向前,随着身前少年的步伐,一同离去。 在越过身着龙袍之人之时,苏槿若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却夹杂着……无比深沉的痛。 “沈寒城,父皇所作一切,皆是为了你,也许你不愿,亦不喜这九五之尊,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弃了这皇位,你以后的日子,会一直处于杀戮之中,今日你大可为了一个乱臣,弃了父皇,弃了君家天下,可,当有一日,有人为你的固执,为你的不愿,为你的不喜,付出更多的鲜血之时,沈寒城……你如此重情重义,父皇倒要看看,那时的你,究竟会不会心痛?!” 似是一语中的,沈寒城未停的步子,微微一滞。 苏槿若抬眸看他,只见他深邃的黑眸里,滑过的是一缕讽刺,以及深藏在眸底的痛意。 痛意…… 他的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苏槿若尚未来得及深思,沈寒城却突然回过身来,将她手上的酒杯夺去。 众人不明所以,连着苏槿若亦猜不到……沈寒城想要做些什么。 只得望着他,静观其变。 沈寒城松开了苏槿若的手,他回眸,视线锁住苏槿若。 垂了眸,他道:“本王素来言出必行,你不必担忧,离不了京都。” 苏槿若抿了抿唇,点头道:“多谢王爷。” 淡漠的看了一眼苏槿若,沈寒城朝着老皇帝走去。 “本王代他饮下这杯酒,你不必再多费口舌。” 一语丢下,仿佛巨石没入湖底,掀起惊涛骇浪。 苏槿若突变了脸色,“王爷,切莫胡来。” 她出手,想要将酒杯夺回,却被沈寒城一手扣住,“苏槿若,再碰本王,此生,你就别想离开京都。” 眉头紧皱,苏槿若咬唇,眼中人的眸里,散发的危险深沉,她瞧得一清二楚。 他的意图,很明显。 要么选择离开,他替她饮酒。 要么选择留下,却是留在他的身边,不准离开。 这样的抉择…… 她留不得,却亦不想他为她牺牲过多…… 究竟,要她如何抉择才最好…… 犹豫? 很好。 就是这样鳏。 之于他的生死,眼中少年竟有犹豫之色,而非坚决了态度,要他活着砦。 这样的人,为何要喜欢? 倏忽间,寒了心,怒了眸。 沈寒城将杯中酒水,尽数饮下,那速度快如闪电,苏槿若根本来不及阻止。 “王爷!” 止不住的,苏槿若面色倏地一变,连手心沁汗不自觉颤抖亦不自知。 老皇帝的脸色跟着骤变,却是一阵剧烈的喘咳。 福公公忙上前,扶住老皇帝有些站立不稳的身子,急速道: “宣太医,快宣太医!” 千一剑与千易在一旁瞧得清楚,他们有心阻止,但却不能忤逆自家主子。 主子素来理智过人,自控力极强,不会没有缘由的去饮下那杯毒酒。 老皇帝指着沈寒城,重重的喘了口气,道: “快拿解药,让让老七服下,快……” 福公公亦催人道:“还不快去,谁的脚步敢给杂家慢的,那一双腿就不要再用了!” 殿内的太监婢女……急急忙忙走动起来。 场内一片混乱,气氛愈发的……深沉压抑。 望着苏槿若的眼神,染上一抹阴霾,沈寒城甩开苏槿若,拽住他袖袍的手。 他背过身,朝着老皇帝。 “千易,送苏大人离京都。” 千易面色紧绷,对沈寒城拱了拱手,应道:“属下领命。” 苏槿若站在原地,视线凝在沈寒城的身上,不曾移开。 她的唇瓣咬的死死,泛起白色。 千易上前,望了一眼她紧握成拳的素手,“苏大人,你的婢女,尚在城门外等你。” 他道出一语,殿内竟无人反驳上一句。 老皇帝亦像是死了心一般,任由他去。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槿若重重的眨了下眼眸,眼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她何其的玲珑心思,稍稍一想,便知……沈寒城此举皆是为她。 老皇帝死活不放人,凭沈寒城的功力,旁人断然拦不住他。 他带她离开,定然……亦是谁也阻止不了。 可…… 她的身份,乱臣贼子的身份…… 绝不允沈寒城,如此张扬放肆的带她离去。 否则…… 就算沈寒城助她逃离京都,日后…… 一级通缉犯的大名…… 她怕是跑不了了。 苏槿若深深的合了合眼睛,她走到沈寒城身前,恭敬行了一礼。 “王爷的大恩大德,此生,槿若没齿难忘,就此别过,王爷……” “滚!” 那般淡漠的言辞,生生的打断了……苏槿若最后的告别词。 眼里已染上一抹痛楚,苏槿若垂首,道了一句: “后会……无期。” 第163章确能与主子相并肩 第163章 确能与主子相并肩 转身,苏槿若与千易出了殿外. 却在此时,沈寒城身子一个趄趔,半撑在一旁的柱子上,才得以稳住身形。 殷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流,千一剑脸色不可抑止的变了。 原以为,他家主子言语平静,毫无反常,是自身深厚内力,将酒水中的毒素压了下来,却没想到…… 不过只是…… 在自欺欺人,强撑着罢了…… 千一剑疾速上前,“主子,可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恰逢此时,取药的太监回来,极其识时务的……将药递给了千一剑。 接过解药,千一剑便转手递与沈寒城,却被沈寒城一手推开。 见状,老皇帝怒道:“老七,父皇已经依你所愿,放了苏槿若,你还想如何?莫要以为你内力深厚,便可随意饮下毒酒,有些毒,是内力压不下化不开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闻言,沈寒城一笑而过,唇角扬起的弧度,是那般的狂肆无人。 他不接话,而是道: “人,本王放了,你想怎么对付本王,随你。本王替他饮了酒,这世间,就再无苏槿若,希望你可以明白。本王尚欠你一个承诺,你拿这个承诺,要本王娶妻,本王可以应允,但你最好三思,乱臣苏相,尚在本王手里。你要本王娶妻,本王保证,苏相会活着出京都,若你愿收回你的赐婚,苏相……会立即关押在天牢里,任你处置。” “沈寒城!” 老皇帝当真快被沈寒城气死,又是一阵猛咳,终于得以歇会,他涨红着老脸,怒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也姓沈?!这沈家天下,你是有责任去守护它的,如今你却是,咳咳……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豺狼谋求生计,你到底还是不是君家的人,还是不是朕的皇子?!” 千一剑抬眸望向沈寒城,也许旁人看不清,亦或者看不见……他家主子眼底的那抹伤痛。 可…… 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老皇上此话,着实过分! 他家主子,怎么就没有守护这沈家天下? 尽管他家主子,口里说着不喜,更甚之是恨老皇上。 但,除却涉及自身利益的,他家主子无视与老皇帝做对之外,还有哪次…… 是不为然起着想的?! 就拿那次治理洪水一事来说,可能罢…… 这种机会,于旁人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收服人心的好时机。 只是…… 在他家主子心里而言,却未必有这么重要,甚至是完全不重要! 若非兹事体大,关乎然起政局平稳,民心动荡,他家主子……又岂会亲自去趟这趟浑水?! 若真的不在乎老皇帝,真的没那份守护的心思,他家主子,又何必为了捉拿苏丞相,而费尽心思的落网捕鱼? 如此竭心尽力的……擒下苏丞相?! 有些时候,有些人总以为自己,给对方的是最好的,却从来没有想过…… 也许他给的,并不是对方所需要的,更甚之…… 是对方所厌恶,排斥的! 深邃的黑眸里,散发着一丝清冷,沈寒城站直了身子,嘲弄道: “本王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到底是固执己见,一心要本王娶妻,还是要守护江山,为民除害,这两者之间……可并没有矛盾。” 是啊。 这并不矛盾。 他的体质,早已决定他……此生不可碰触女子。 娶不娶妻……又有何关系? 更何况…… 他心中,已然装了人,怎么都放不下,又如何提娶妻一事?! 而苏相,却是朝廷重犯,他的生死,关乎整个朝堂纲纪,那…… 才与国家社稷有关罢? 暗黄的烛光下,修长的身子显现在白玉铺的地面上,晃出一丝落寞。 老皇帝是什么神情,他不想去看,提脚迈步,却在门槛边上顿了一会。 有人的声音,漫不经心: “当初你要本王回宫,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 出了皇宫,千一剑见沈寒城面色如常,想来是毒素得到了压制。 不过,能让自家主子受伤的毒,这世间,倒还真不多…… 主子还好,饮毒酒尚有内力护身,就算真有事,那亦能撑到……神医相救。 若是换做苏槿若…… 那应当就是,一命呜呼了…… 千一剑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明沈寒城的意图。 他家主子素来说一不二,偏生对苏槿若放纵多次。 如今更是如此。 他就不明,依着主子强势的性子,哪怕苏槿若不喜他家主子,他家主子要是……真有心将他留在身边…… 谁人……拦得住?! 可此次,主子怎就愿……让苏槿若远离了京都?! 千一剑与千易不同,千易心里有事,可以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但他千一剑不行。 于是,他问:“主子,你当真要放苏大人走?” 有人的脚步一滞,狭长的眼眸眯起,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笑砦。 锋利的眼梢微翘,那仿佛掌握大局,运筹帷幄的意气,在他愈发苍白的面色上,越发清晰…… “本王放得下,那他便走得,放不下,那便将他……抓回来。” …… 然起二百七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初冬。 京都大乱,被世人赞颂,誉为神仙转世的苏丞相,在苏家嫡子大婚之日,举兵造反。 杀的臣民措手不及。 且,三品大臣苏槿若,剑指苏丞相,声声质问,却被苏丞相……当场捆绑。 与当场发出质疑痛诉苏丞相的大臣们,一同关押在暗牢里。 那日,京都南门,北门,一片血色。 最终……叛军苏丞相在城外,被七王爷沈寒城,一举擒下。 叛乱,渐渐平息。 苏家嫡子苏槿若,因痛诉乱臣苏丞相,并与他敌对,被苏丞相一碗毒酒,赐死暗牢。 丞相夫人得知讯息,伤心过度,服毒自尽。 十二月二十八日,苏丞相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苏家满门抄斩,无一人生还。 香贵妃因诞下皇子,又是皇室妃嫔,得以保留一命,贬为美人,搬离凝香殿。 苏染笑嫁与九王爷沈樊,亦为皇室中人,故贬为奴妾,得以保全性命。 一夕之间,京都最受百姓拥戴,最得民心的苏家,只留两名女眷,永远的……沉寂了下去。 当天,老皇帝的病情,似是有所缓解,重掌皇权,但…… 他最宠爱的皇子――七王爷沈寒城,却是大病一场,起不得身子。 老皇帝收回……对七王爷沈寒城的赐婚,随后对然起朝堂……好一番打击。 一时间…… 朝堂一片肃然,沉寂如死。 …… 香烟袅袅飘起,有人声音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娘亲,若儿知道,娘亲素来心善,不愿看见血腥,可若是苏丞相不死,若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是以,娘亲莫要责怪若儿好不好,若儿……若儿好想娘亲,若是时光可以重来,不论如何,若儿一定都会……伴在娘亲身旁,寸步不离。更不会,更不会再说一些,忤逆娘亲的话了……娘亲,娘亲……” 她好后悔,好后悔…… 娘亲生前,即使她的死是注定,无法挽回的,她身为娘亲唯一的亲人,就不该那般冷言冷语…… 嘲讽娘亲。 她的那些气话,在她走后的日子里,娘亲定是…… 暗自神伤了好久好久罢…… 如果知道,当初离开京都,会是此生,最后一次见着娘亲…… 她断不会,不会不看娘亲一眼,绝对不会。 有人望着前方牌位,跪在地上,深深的叩首。 “嬷嬷,槿若已经逃离是非之地,您若泉下有知,便不必再为槿若……操心分毫了。绿若……槿若会好好待绿若,此生此世,只要槿若尚留一口气,便绝不会让绿若有性命之忧,嬷嬷……您可以安心。” 她将当初红绫请罪之时,方嬷嬷留给她的信封,缓缓拆开。 那封信,她一直不敢看。 她怕,她看了这封信之后,会控制不住,想杀人的欲‐望。 当,再一次触及这封信时,心口处被揪着疼的痛感,又一次冲击上心头。 信上的字体娟秀,较之绿若的字体,多了一份沉稳和淡然。 一个字一个字的映入眼帘,进‐入脑海,隐忍多日的泪水,终是滚出了眼眶。 公子,老奴知道,当您看到这封信时,老奴一定不能再伺候公子了。 ……想想,漫漫人生路,老奴是走到了尽头,但公子却尚是年轻,活在阴诡之地,公子定然极累,是罢? 当初公子为老奴,入了朝堂,如今老奴身死魂亡,不如公子就离开朝堂罢,朝廷中的日子,不适合公子这般……清心寡欲之人。 公子自幼被人欺辱,夫人不曾援手相助,相爷更是不曾过问半句,公子此生过的太累,让老奴看着心揪着疼。 昔日赠与公子护身符,也许公子会嫌弃,将它带在身边,多有不便,但此护身符,真的有护命一说,望公子……万万不可随意取下。 老奴别无话说,请公子,多加珍重,朝堂风波诡谲,万事请公子,多加小心。 一字一句,实实在在的真情。 昔日,方嬷嬷所赠护身符,乃是她撑着身子,忍着腿疼,三跪九叩百来阶梯才……求得。 情深意重…… 如今人以离去,却依旧心系她的安危。 握着书信的手,颤抖。 自幼,母亲早逝,父亲将她扮为男儿,苦心栽培,她的世界,除了冷血,便只剩冷血。 原以为,待她最温暖的亲人,是姐姐,却奈何…… 终是敌不过…… 高处不胜寒的地位权力。 方嬷嬷,真心待她,比亲人还亲,可…… 离她而去,自此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书信点燃,与纸钱一同泯灭,化成灰烬。 有人重重叩首,泪水滴落地面,仪式庄重。 嬷嬷,槿若远离权谋,得以安身立命,昔日不喜高位,槿若舍了一人,听闻他有性命之忧,虽有不信,但…… 还请嬷嬷在天有灵,多护着他,槿若……多谢嬷嬷。 她抬起眼睛,望了一眼牌位,再望向另外一个牌位,道: “红绫,害你之人,我必手刃,不论我是否在京都,此生断还你一个公允!” …… 第164章竟然是他?! 第164章 竟然是他?!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半月。 有些事情,轰动的快,退去的也快。 苏丞相谋反一事,在京都掀起巨大风波之后,又渐渐地……归为平静。 苏槿若是真的远离了京都,来到了较为偏僻的乡镇。 许是苏丞相一死,往昔绿若较为活跃的性子,稍稍回来了些。 有日,绿若瞧见一条火红色精致的长裙,幽幽的叹: “公子,奴婢想穆静姑娘了,不如我们去晨希国寻她,可好?” 苏槿若沉默点头,绿若顺手取过……一条白莲花色的长裙,对苏槿若道: “那公子,你穿着这条裙子去,好不好?奴婢都没有见过公子,女装的样子……” 那时……店铺里的老板听闻绿若此话,唇角开始狰狞。 谁人一瞧,都可从他鄙夷的眼神里,翻译出那么一句: 这年头娘娘腔可特么真多! 苏槿若悠悠的瞥了老板一眼,神态从容,她轻轻地抬了抬眼睛,道: “你若喜欢,买了便是。” 绿若似是察觉不对,便转眸……看了店铺老板一眼。 店铺老板心里吐槽归吐槽,贵客可不能放走。 于是…… 他嘿嘿笑着,“无妨无妨,这裙子做来就是给人穿的,至于给女人穿还是……男人穿,都一样,一样……” 绿若唇角抽搐,只得回以傻笑,以敬店铺老板强大的……自我安慰精神。 离了京都,不出府外,苏槿若还是喜欢一袭黑袍,沉寂低调。 但只要她去镇上,一般都会戴上黑色斗笠,换上青色长袍。 颇有江湖人的气息。 不是熟悉苏槿若的人,是无法依着穿着走姿,而认出她的身份。 这是苏槿若,放心离开京都的原因之一。 雾色清晨,绿若喜欢去镇上买些早点,然后回乡下,陪着苏槿若弄花垂钓。 却在今日,没有按时回来。 苏槿若前脚踏出门槛,后脚就有人跟在她的身后。 脚步停住,苏槿若回眸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对她微微一笑。 那女子手中举着梨花发簪,苏槿若漆黑的眼眸眯起,那发簪,赫然就是绿若的。 女子可不理苏槿若身上压抑的气息,她笑容恭敬,语出惊人: “苏姑娘,我家阁主,想见姑娘一面。” 女子可不理苏槿若身上压抑的气息,她笑容恭敬,语出惊人: “苏姑娘,我家阁主,想见姑娘一面。” 姑娘? 苏姑娘? 苏槿若眼眸一震,漆黑深幽的眼眸里,染上一抹微不可见的杀意。 “什么苏姑娘,在下的确姓苏,却并非女儿之身,两位想必是认错人了,只是姑娘手中的梨花簪子,确实是在下婢女的,她生性好玩,时常没个头理,想来不知道何时掉了簪子,让姑娘捡了去,闹出了笑话,待她回来,在下自当好生调教,不知两位……可否先将簪子,还与在下?” 阳光暖人,农家庭院中,女子望着眼中黑袍少年,他眉目清秀,言辞淡然平静,那双眼睛,却是沉寂乌黑,让人瞧不出深槿若来…… 此时,她只能想到四个字,概括眼中黑袍少年: 气度非凡。 都被识破了女儿身,更甚之…… 他最信任的奴婢,如今在她的手里,尚且不知有无性命之忧…… 眼中少年却不惊慌,更没有方寸大乱。 着实……好定性! 阁主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女子唇角轻笑,拱手道:“也许苏姑娘不知,绿若姑娘此刻,已经被秘密送往别处,我等既前来邀请苏姑娘,有些功夫……必当是,提前做好的。我家阁主曾说,若是姑娘……不愿随我等走一趟,亦无妨,命我等不再打搅姑娘便是,只是我等猜想,阁主的性子……素来不大好,而绿若姑娘又生的美貌,似玉如花,姑娘不愿前去,阁主一个不快,绿若姑娘此生,可就……” 剩下的话,她无须说完,阁主看上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怎会猜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或许这位苏姑娘,有她的应对之策,却不料自家主子,早已猜到她…… 会用迂回之术,是以,要她将此番话语说出,这位苏姑娘,断然会……随她离开。 什么叫……秘密送往别处? 苏槿若脸色微微一白。 原以为,在短短几个时辰里,他们的动作,不会那么快,却没想到…… 他们竟摸准了她的命门,怕她突击,将绿若救回。 果真,打蛇需打七寸…… 可…… 她却是想问一句,那位阁主,知道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么? 为何,会防她如此之深?! 但此刻,她已然无暇多想深究。 苏槿若双眸漆黑迫人,其中冷意被强行压下,静默了会,她淡淡道: “姑娘说话如此直白,倒教槿若无话可说,明人不说暗话,我愿随你去见你家阁主,但绿若,我要先见到她!” 女子笑容如初,不卑不亢道:“苏姑娘稍安勿躁,等到了时机,您自会见着绿若姑娘。” 宽大的披风下,有人手握成拳,此生……她最厌被旁人威胁。 不过,眼中女子既然这般说,便也说明,绿若暂且安全…… 片刻,苏槿若清冷的声音,淡淡传出: “走罢,如今,我亦想见见……你家阁主了。” 女子垂首轻笑,一切……皆在阁主掌握之中。 …… 弹指一挥间,五日匆匆过去。 望着熟悉的城门口,苏槿若神色冷漠,“你家阁主,是京都人?” 相处多日,女子――浮华大概摸得出……苏槿若的一些性子来。 她不多话,有时,甚至是……一整日都不曾开过口。 算不上淡漠之人,只是性子较为冷清,旁人无法,轻易入的她眼,入的她心。 望着……高高挂在城墙上的两个大字,浮华道: “姑娘的底细,我等是知晓的,城内,阁主亦早已遣人……安排妥当,请姑娘放心。入了城,浮华愿以性命做担保,绝不会让姑娘有事!” 记得一月前,有人曾对她道:“本王要提点苏大人,若事成之后,苏大人从此远离京都,不再干涉朝堂,混乱然起律令,那本王要告诉你,当有一日,你重返京都,哪怕只踏进了京都一步,此生,都必须听从本王的调遣,不得有异!” 亦是一月前,她曾深深的以为,此生断不可能,再回此处…… 如今看来,只得笑道,造化弄人。 苏槿若凝着城墙上的两个大字,久久不语,手指终究是……松开了车帘,缓缓的,归于原位。 浮华唇角轻勾,道:“入城。” 如何不知,苏槿若有个习惯,便是一段时间内,会掀起车帘,看看他们……究竟去向何处。 且…… 之于她这个习惯,自家主子亲自命令,在京都城门外,故意放缓马车速度,引车里那位主子…… 掀开车帘来看…… 身为属下,主子的命令大于天,却也好奇,想问为什么…… 可惜,她自当是个不敢多言的。 但主子身旁,却有位不怕死的,直言一问,主子竟真的应了一句: “她想走,存了心设了局谋尽一切,那是她的心思,可兜兜转转,却依旧回了来,不论本王用软的硬的,她亦再走不了,这是……本王的心思。” 入城之后,苏槿若下了马车,京都她甚为熟悉,京都的百姓,亦有些知她容貌,是以…… 浮华递与斗笠给她,入了客栈。 浮华道:“姑娘一路奔波劳累,暂且歇上一晚,人多眼杂,姑娘之前扬名天下,总归有一两个人,认识姑娘,是以……今夜姑娘就不要离开客栈了,以免多生事端,阁主明日……会来见姑娘的。” 苏槿若将她拦下,“我何时可以见着绿若?” 浮华唇角染上神秘的笑,稍纵即逝。 她恭敬道:“若浮华估计不错,明日……姑娘便可见着绿若姑娘了。” 彼时,苏槿若之于自己重回京都,心绪有些繁乱,对于浮华,倒没有多少在意。 再者…… 她在意了亦是无用,绿若在他们手里,她就永远……都是被动。 其实重回京都,情况也没有那么差,要知…… 她势力最强的地方,本就在京都…… 待明日……见着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阁主之后,探探那位阁主,千里请她回来的意图,再作打算。 行路五日,相处五日,之于那位阁主,她心里始终没个底。 那位名唤浮华的女子,心思细腻,她一出口试探,往往不过片刻,浮华便立即沉默下来,并附上一语劝告,让她不必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她不过是想了解……自己对手的性情罢了,又何来的多此一举? 不过,苏槿若亦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浮华……身为那位阁主的手下,为他守口如瓶,亦是理所应当。 浮华出了苏槿若的屋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苏槿若凝向一旁的,适才点燃的蜡烛,墨瞳深处,有暗光,缓缓浮动。 但愿……那位阁主,不是请她回来,当谋士…… 事实证明,苏槿若昨夜有些想多。 但她宁愿是自己想多。 苏槿若瞥了一眼,浮华手上捧着的嫁衣图,“这是什么意思?” 浮华微微一笑,“姑娘请放心,这些嫁衣,阁主都已经命人做好了,不论姑娘选择哪一款嫁衣,都不会有所缺失的。” 眸里闪烁着冷意,苏槿若道:“我与你家阁主相见,竟要穿着嫁衣,你可否告知我,这是哪国的习俗?” 浮华笑,“姑娘莫要动怒,姑娘聪慧,想必此时,已然猜出阁主的意思,或许有些冒昧,但阁主心系姑娘,为了绿若姑娘的安危,姑娘不妨,委屈一些罢。” 苏槿若盯着浮华的眼睛,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若我,说不呢?” 第165章他简直是在戏弄她 第165章 他简直是在戏弄她 似是没有意料到,苏槿若会拒绝她的提议,浮华微微怔了一会,随即她道: “姑娘如今,的确还有拒绝的余地,我家阁主,绝不会,强,迫姑娘一分一毫,姑娘若想出城,我等亦会将姑娘安全送出,姑娘不必忧虑旁的。” 浮华眸中笑意微微,“但若姑娘,不过是嘴上说说,我等亦不会较真,究竟是真心实意想拒绝,还是嘴上说说,姑娘不妨随浮华走一趟,见上一人,思量一下,再做出选择,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苏槿若的眸光深邃而静凉,“好。” 浮华手捧着嫁衣图,转身,领路。 该怎么说,眼中这位姑娘才好…… 原本就是被动,如今一来……倒成了主动。 以往相处,只知她善于观察,揣度人心…… 轻轻地一句拒绝,便轻而易举的,达到她想达到的目的。 因她深知,自己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走她,而今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但她却突然,出口拒绝……自己的提议。 要知,能拿捏住眼前这位清雅聪慧姑娘的,只有她的婢女,绿若…… 可试问…… 自己的婚姻大事,与自己的婢女较之,孰轻孰重? 要想再留她,势必要付出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譬如…… 见她的婢女一面,得知她的安全,更得知……她被藏身何处? 亦譬如…… 见一直不曾出面过的,自家主子? 不论是什么,总归对她有利…… 这就是为什么,在返回京都途中,她不曾拒绝过,自己任何决定的缘由…… 物以稀为贵,多番拒绝,自当无此效果…… 浮华忽就幽幽叹了口气,此等非池中物,自家主子,真当能够驾驭的了么?! 出了客栈,苏槿若便上了马车。 浮华手上,拿着黑色的布条,她望着苏槿若,道: “浮华带姑娘前去见一人,但具体在哪,却不能够让姑娘知晓,是以……” 苏槿若倒没有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便任由浮华将她的眼睛,蒙上。 再见光明时,已然身处异地。 浮华让她见的,不是旁人,正是绿若。 此处阳光通透,并非想象之中,是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而是,一间小小的雅间。 苏槿若的视线扫了一周,将周遭的环境,迅速敛于眸中。 浮华打起窗户,苏槿若上前,一眼瞧进雅间。 彼时,绿若躺在床榻之上,双眸紧闭,呼吸平缓,像是熟睡之中。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蹙眉,浮华看了她一眼,道: “姑娘莫忧,绿若姑娘一路奔波,回来京都,有些累着,阁主不愿美人太过辛劳,便遣人,送了点药,给绿若姑娘吃吃,想来是药发挥了的作用,绿若姑娘才这般时候,还睡着……” 是么? 也许是累着了…… 但绝非是奔波辛劳,而是…… 逃离辛劳了。 指尖扣在镂花窗上,泛起白色,苏槿若敛了敛眸底的冷意,道: “不是说,要我见一个人么,难不成,你们见人的方式,便是隔着门见?” 浮华道,“姑娘说笑了,这木门,浮华自当可以为姑娘打开,只是绿若姑娘已经睡下,姑娘进去,亦做不了什么,若姑娘真想见绿若姑娘,不妨听浮华一句,只要姑娘愿意留下,明日,绿若姑娘便将回到姑娘身边,伺候姑娘……” 苏槿若的唇角,噙着一抹如碎冰银雪般冷冽的笑意,“留我,与你家阁主成亲?” 浮华抿了抿唇角,她尽量忽视,眼中女子话语间的嘲弄之意,道: “姑娘,你别无选择,不说姑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从浮华手中,救走绿若姑娘,即便姑娘深藏不露,可以救出沉睡中的绿若姑娘,可姑娘你,又有何本事,能够直言,逃得出这里?!” 进来时,她是蒙着眼睛的…… 浮华将她看的严实,她连暗中留下些许记号,都无法实施…… 不曾来过,怎谈离开?! 更甚之…… 还是带着……明显昏睡之中的绿若,一同离去。 “看来,我是非留不可了……”苏槿若垂下眼帘,“只是我想问,为何……一定是我?” 她家阁主选择的人,为何是她? 成亲,为何要选择和她成亲? 如此相逼,如此手段。 唇角溢出丝丝笑意,浮华没有接话,只是将镂花窗重新拉下,对苏槿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槿若自当不可能,将绿若弃之不理…… 浮华深知这一点,便将嫁衣图,重新端给苏槿若看。 苏槿若并不上心,随手指了一套,浮华暗自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她将嫁衣图合上,准备退离苏槿若的房间,接受下一个命令,却突然被苏槿若唤住,问了一句: “成亲之日,定在何时?” 浮华脚步顿住,俯身拱手道,“阁主说,既然姑娘心急想见绿若姑娘,那么成亲之日,便提前了一日,今夜,阁主会来迎娶姑娘。” 今夜…… 手指忍不住蜷缩,苏槿若眼潭深沉,太紧了…… 时间太紧了,若是定在今夜,她根本就来不及部署。 …… 有些国家,迎娶时辰是不一样的。 晨希国,在白天迎娶新娘子,白天办好婚宴,一到黄昏时,便开始闹闹洞房,闹闹新人,其余的,留给新人自己把握…… 然起不是,然起最重视家常伦理。 白日里,新娘子净身梳妆,念女经,还有跪拜父母,以报他们的养育之恩,新郎则是在家,同父母一同招待宾客,为新娘子准备好一切事宜。 到了黄昏,天际一片橙黄之时,再迎娶新娘,有白头偕老之意。 第一步便是洗漱净身,浮华领着苏槿若入了浴室,苏槿若素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如今浮华寻了四个婢女为她净身,她更是抗拒。 蹙眉,她道,“沐浴更衣,我自有手有脚,毋须你们来帮忙,退下罢。” 浮华本不赞同苏槿若所言,哪有新娘子自己净身之说…… 可…… 当触及到苏槿若那幽幽一瞥之时,她知,苏槿若之于此事,绝不会退让,便挥了挥手,令婢女们下去。 她则转身,将门带上,候在门外。 苏槿若低下头,轻解衣带。 彼时,她仍旧穿着黑袍,依旧是男儿装扮,但在不久后,她竟要换上嫁衣,嫁与他人…… 可笑,可笑。 她此生,除了初来然起之际,身负重伤,为掩人耳目,才换上女儿装扮之外。 再一次换上女装,竟是嫁人,还是嫁与…… 不知底细之人。 苏槿若自嘲的笑笑,如雪肌肤,袒露在空气之中。 她踏入浴池,靠在浴池一旁,视线没有凝聚的焦点,深思此刻的局面。 屋外。 有人双拳紧攥,一双冷冽却又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室内女子的一举一动。 薄唇沉的厉害,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如此的狂肆霸气,却偏生夹杂着,无法掩住的滔天,怒意。 空气,压抑到窒息。 浮华紧紧的皱着眉头,心头有些发颤,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她轻声道: “阁主,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得相见,您还是回去罢。” 虽知自家主子,素来不将繁文缛节,然起规矩放在眼里过,但…… 成亲此等大事,断然还是妥当些,听从古人留下的规矩,为好。 黑红相间的衣袍,没有摆动,久久之后,在瞧见室内女子,准备起身换衣之际,那人才转身,道了一句: “将成亲地点,改为七王府。” “是,阁主。” …… 黄昏之际,天色一片橙黄,瞧得人极为欢喜。 街上一片笙乐,鞭炮声不绝于耳,迎亲唢呐声欢快而又喜庆,直听的苏槿若一声冷笑。 红烛喜宴,昔日七王府冷情,没有半点朝堂江湖中人的踪迹 今日却是大为改变,人声鼎沸。 府外的侍卫暗卫,更是突然翻了几倍又几倍,戒备森严。 不过,七王爷沈寒城娶亲一事,过于突然,朝堂中人,谁也不曾得到半点风声…… 加之七王爷以往的铁令,在得知之后,他们却也不敢随意上,门,前去祝贺,白白错过了,一次……讨好七王爷沈寒城的好时机。 苏槿若下来轿子,浮华上前,扶着她前行。 往昔,苏槿若穿着打扮,素来简便,如今凤冠霞帔,嫁衣又如此之长,想想亦知…… 苏槿若此刻,又多么的不便…… 可就这般为难局面,她才刚没走上几步,浮华竟松开手,放开了她。 这是…… 要她自己走? 深邃的黑眸里,散发着一丝清冷,苏槿若刚要有所动作,身子猛然被人抱起,下意识的…… 苏槿若的手,环上了那人的脖颈。 眼眸眯起,苏槿若倒也不挣扎。 有人帮忙走路,总归是好。 她,求之不得。 齐神医眉目深幽,目光落在前方的两人身上。 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眸色竟是这般的纠结和无奈,待沈寒城越过他,他摇了摇头,心中悠悠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天意如此,谁人敢说不? 哪怕,日后他那不近人情的师弟,会因此卷入朝堂之争,可却又如何?! 喜欢一人,执念过大,明知此举疯狂,却依旧是…… 心甘情愿…… 但愿…… 苏槿若能不负你,并与你,携手共渡接下来的难关。 七王爷沈寒城,一袭张扬红衣,俊美的祸国殃民。 他本就狂妄,冷漠孤傲,这般淡漠疏离的男子,此时,在他的脸上,却扬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瞧得众人怔愣不已。 声乐递出,鼓声奏响,花炮燃放,苏槿若被人轻轻放与地面旎。 高堂之下,她与一人,手牵红绸,拜于天地鞅。 当人高呼,夫妻对拜之际,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当初沈寒城为她饮酒,助她离宫的场景。 心头,蓦然一缩。 泛起了疼,如同万蚁啃噬,一寸疼过一寸。 更出意料之外的是,昔日沈寒城与她的种种,在此时此刻,画面浮现,纷至沓来。 对拜之礼,生生停住…… 她为新娘,自当受人注目。 瞧她停下动作,众人先是诧异,当主婚人再次高呼,夫妻对拜后,见她仍无动作,便开始议论纷纷。 悔婚二字,大大的浮现在……浮华的脑海中。 大堂内,沈寒城卓然而立,红衣黑发,见苏槿若如此,看上去风姿闲雅,依旧云淡风轻。 只是…… 又有谁知…… 红衣下的身子,已然紧绷的像一根弦,深邃的眼瞳里,眸底暮霭沉沉。 他望着苏槿若,一语不发,就那般淡淡的望着她。 他看着她,看着她突然停下一切行礼的动作…… 看着她,任由主婚人高呼,都没有一丝动作,更无将婚事进行下去的意思。 眼神如冰封大海,不兴一丝波澜,他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直到…… 主婚人,再一次硬着头皮,高呼“夫妻对拜……”时,他才猛地出手,袭向……那一直纹丝不动的女子。 霎那间,苏槿若膝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她跪下,强势的……不容反抗。 与地面亲密接触,婚礼……被迫完成。 苏槿若心骤然一缩,她回过神来,想抬眸望去,奈何……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红色。 …… 见苏槿若跪下,行了最后一道礼,主婚人终是松了口气,他笑道: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一语毕,周遭的宾客,纷纷向那位阁主贺喜。 苏槿若浑身僵硬的,跪在地上,浮华上前扶她起来,她亦随意任浮华摆弄。 这…… 便是成亲了…… 却是……非她所愿! 大婚之日,就在刚刚,她才想明,原来…… 之于沈寒城的喜欢,早已入了她的骨髓,融进了她的心血里。 忘不掉了…… 再也无法忘却了。 可…… 她却已经,嫁为人妻了。 手腕蓦然一紧,苏槿若眼帘微动,未待她有所动作,一条有力的臂膀,便环住了她的纤腰。 随即狠狠的……扣住,打横抱起,强行带离。 第166章昨日成了亲 第166章 昨日成了亲 要问苏槿若此生,被谁如此不客气的……对待过,她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沈寒城曾如此碰过她,只是沈寒城待她好,她无法计较而已…… 可就像那杨缺岢,那般逼‐迫她,最后…… 却落得个什么下场? 苏槿若轻笑,她现在不反抗他,不代表…… 不久后,她不杀他! 一路走走停停,兜兜转转,苏槿若终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她不挣扎,任由着这位新郎官,将她放下。 其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宛若爱护珍宝一般,苏槿若不由挑眉,此人……倒是矛盾至极。 适才还粗怒以待,这会却是如此温柔。 不过想想也是…… 她这般不听指挥,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拆台,是她,她也要怒了。 苏槿若沉默,新郎官亦没有说话,一室静谧,气氛……压抑的令人难受。 不过片刻,新郎官便转身出了房门,房门合上的声音,苏槿若听的真切。 苏槿若眼眸深深,不知是他们请的裁缝,有些问题,将新婚盖头,做的过长,还是…… 盖头本就该这般长度,将眼前视线,大部分遮个干净…… 她想掀开盖头,最终却是没有,因为她知…… 室内还有人,守着她,换个说法,便是……监视她。 苏槿若坐在床榻之上良久,唯一感受到的,便是这个屋内的安静。 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室内,琉璃灯高高挑着,灯光将屋里的红字,照的一片亮堂,亦和苏槿若身上的嫁衣,相互辉映。 浮华抬起眼睛,自窗外望去,天色已然完全暗淡下来。 阁主差不多,该回来了…… 她看向苏槿若,想着今日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唇角翕动,犹豫了许久,最后…… 当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檀木红门却突然的……被人推开了。 有人缓步踱入,红裳如火,在烛光下摇曳翻飞,浮华朝之行了一礼,“阁主。” 来人挥了挥手,示意浮华退下。 浮华再次行礼,拱了拱手,将房门带上,离去。 红火的室内,大红的喜字,映出一片喜气。 蜡烛滋滋作响,苏槿若却只听见,沉稳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深幽的眼眸……微微眯起,沈寒城的视线锁在苏槿若的身上。 她静坐在他们的新床上,凤冠霞帔,盖头未揭,虽……瞧不见她此刻的神情,不过…… 想来,定不怎么好。 唇角微勾,即使……他再怎么生眼中女子的气,在礼成之后…… 那心底压抑不住,涌上心头的窃喜,是他无法忽视的…… 即便…… 是他强人所难。 可…… 她与他的姻缘,本就天生注定的,不是么? 她本就属于他,不是么? 淡淡的月色自镂花窗里照射进来,投在她的身上,格外柔和。 他一步一步,缓步走来,在苏槿若的身前,驻足。 抬手,沈寒城正欲掀开盖头,他眸里的女子却突然出手,自袖中滑下一把匕首,朝他的心口刺去。 与此同时,她自行掀开盖头,动作疾如闪电。 沈寒城眼眸一凝,眸底一片暗沉。 他侧身一避,手腕一翻将苏槿若的手臂……紧紧钳住。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直接夺过她手上的匕首,抛的远远。 苏槿若抬眸看去,俊美如斯的男子入了眼帘。 她的大脑,一瞬间陷入空白。 唇角似笑非笑,沈寒城盯着她的眼睛,“你果然,会武……” 昔日,之于苏槿若,他本就有所质疑,她是否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那日和她,一同探查幕后之人,回府之际,随意试探,却忘了她本身是聪慧之人,自当可识破…… 反其道而行之,将他的怀疑打消…… 之后种种,多少生死关头,她更是宁死亦要藏拙,不肯暴露分毫…… 若非他得到消息,知她是…… “怎么会,是你?!” 回忆的思绪,被人生生打断。 他的视线……落在苏槿若的身上。 只见眼中女子粉黛轻施,凤冠步摇……别在精美的发髻之上,与昔日装扮……丝毫不同。 彼时的苏槿若,淡雅出尘,清艳而绝丽,瞧得沈寒城,心神不禁荡漾。 初次,见眼中人正式的……女儿装打扮。 眸色骤然一深,愈加的幽暗,沈寒城刻意敛下心中的异样。 他凝着苏槿若近乎苍白如雪的面色,以及…… 她眸中掩饰不了的震惊神色,听着她再一次问道: “阁主,怎么会是王爷?!” 一路重回京都,她所遭遇的,岂止是欺辱二字,可以概括? 这些欺辱逼迫,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给她痛苦愤恨的,只是那位阁主,眼前这位…… 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变‐态的阁主,是她的心上人,沈寒城…… 无法接受。 苏槿若承认,她素来引以为傲的淡定,在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已然奔溃。 震撼过后,余留的……只剩满腔的怒意恨意。 她将沈寒城看的那么高,从不轻易交付的真心,亦落在他的身上,无法收回…… 可他…… 却始终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她,刚刚还在想着,待她处理完绿若的事情,便去见他。 沈寒城的性子高傲狂妄,也许他并不在意那个位置,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之于自己……才恍然大悟的心思,她愿意抱着试试的心态,前去见他。 既然当初,沈寒城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她坦白,说喜欢她…… 如今她换上女儿装,之前一切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通通都构不成威胁。 依着沈寒城的性子,他们归隐江湖,白首不离的几率,大一点…… 一切,想的很美好…… 却是为何。 当阁主与沈寒城的身份,重叠在一起的时候,苏槿若便知…… 不可能了…… 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沈寒城此等做法,无异于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他明明知道,绿若对她有多重要…… 他亦知道,此生,她最不喜的便是,威胁。 可他…… 全都做了。 淋漓尽致! 自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背叛愤恨之感。 苏槿若深深的闭了闭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幽深失望的黑眸。 她的神情,一个不差的被他尽收眼底,沈寒城深深的眯起眼,不答反问: “那么你呢,一年前,那个要本王性命的女人,为何是你?!” 苏槿若倏地睁开了眼睛,沈寒城却是逼近了她,气息纠缠,他道: “那夜,本王虽神志不清,但却依旧记得,轻‐薄了你,本就该对你负责,更何况……你明明为女儿身,却欺骗本王,罪不可恕,本王要你做七王妃,有何不对?!” “自是不对,你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此相逼,迫我嫁与你,期间我还不得有任何的异议,难道……这天经地义么?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王爷你,太轻贱槿若了!” 虽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她为女儿身的,亦不知…… 他是如何知晓,她就是当初那个被他轻‐薄的女子,但她此刻…… 已然无法深究,情绪早已不受控制,她推开沈寒城,转身,便想向门外走去。 离开,马上离开,即刻离开,是她此时,最想做的一件事。 可她刚甩开他的手,甚至还未迈出一步,手臂便又被沈寒城……一把抓住。 “就算本王不择手段又如何,如果本王不将你的婢女请来,你还会回来么?” 他一手拽着她的手臂,一手钳住她精致的下巴,牢牢的锁视着她,要她一个答案。 为何还要回来,当初…… 她就是要离开京都,远离权力的漩涡,才和他做的交易,她回来做什么?! 她相信,如若不是沈寒城这般逼她,她怕是这辈子…… 都无法真真正正的认知到,沈寒城在她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苏槿若心绪不定,情绪处于奔溃的边缘,沈寒城还这般强势,更是令她不喜。 要知,自苏家一门满门抄斩之后,她便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定得委曲求全,才得以生存下去的苏大人了! 苏槿若一个旋身,将沈寒城的钳住她下巴的手甩开。 再一个反身,手臂一个回旋,将沈寒城的手震开。 她看着沈寒城,极力压制心中的气愤,冷静道: “王爷曾救过槿若性命,槿若不想与王爷兵戎相见,若是王爷就此打住,把绿若还与槿若,槿若断不会与王爷翻脸,如若不然……王爷就莫怪槿若,不客气了。” 想想亦知,沈寒城是什么回答。 他不择手段,一路逼她回京都,再强娶为妻,如今更是满朝文武皆知,他沈寒城…… 娶了王妃,让她戴上了七王妃的名头,谁也觊觎不得,他会放她走,可能么?! 既然两人无法达成共识,一场恶战自是无法避免。 一瞬间,苏槿若强摘下顶在头上的凤冠,随手取了金簪,便将凤冠朝着沈寒城砸去。 深邃的眼眸,瞬间暮霭沉沉,沈寒城伸手强接下,带着内力砸过来的凤冠。 苏槿若自然……也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沈寒城会被凤冠伤到。 她手掌凝力,好似宝剑出鞘,朝中沈寒城袭去。 沈寒城不躲不闪,相识数月,他还未曾与她真正交过手,便如影随形的追了上去。 苏槿若是存了心思的,要击败沈寒城,她手法极快,丝毫不给沈寒城喘息的机会,加之…… 她的功力,本就高深莫测,又有金簪作为武器,沈寒城想要制服她,想想都难。 你来我往,两人都诺大的新房内,缠斗了几百回合。 桌上的膳食早已撒落在地,酒水也在两人的争斗中,倒的满地都是。 迟迟占不了上风,也许…… 是沈寒城忽略了一点,那便是-- 苏槿若是近身攻击的行家。 闪身回避,尖锐的金簪……自他的脖颈上险险划过,苏槿若逼近他,另一只手击在沈寒城的胸前。 沈寒城眸色一闪,反身而避,两人的手掌击在一起,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你伤不了本王的,本王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当真还要和本王……继续打斗下去?” 第167章怎么不说了,嗯? 第167章 怎么不说了,嗯? 苏槿若没有犹豫,向前跃起,金簪当作匕首,直直的向沈寒城脖颈袭去。 墨染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异样之色,沈寒城突然换了招式。 苏槿若的速度极快,他却比苏槿若的速度……更快。 他与苏槿若擦身而过,避开她凌厉的招式。 向前一个猛跨,他夺过苏槿若精美的发髻上,那一枝固定发型的金钗。 没有了金钗固发髻,红衣女子的三千青丝瞬间披洒,随风扬起,美得就像暗夜中,盛放的一株曼珠沙华。 苏槿若的动作没有变缓,室内的烛火因他们的打斗,忽明忽灭。 沈寒城一手扣在她的腰间,将她腰带一把扯落,衣衫瞬间敞开。 苏槿若瞥了一眼……落在地面上的腰带,没有迟疑,再次迎了上去。 沈寒城笑,笑的意味不明。 大掌击在苏槿若纤细的肩膀上,苏槿若眼眸一眯,沈寒城一个收手,苏槿若红火的外衫……便被他扯落在地,露出白色的亵‐衣。 苏槿若有些恼火的瞪向沈寒城,这分明……是在耍着她玩! 她一个反手,金簪脱手而去,随之逼上沈寒城。 沈寒城不慌不忙,他拂袖,将金簪甩落一边。 纵身而起,沈寒城越过苏槿若的头顶,翻身落在苏槿若的身后。 苏槿若反应敏捷,回身攻去,恰好此时,沈寒城修长的手,抓在了她单薄的衣襟上。 苏槿若抬眸看他,沈寒城俊美的容颜上,尽是笑意。 一个用力拉扯,将苏槿若往左一转,亵‐衣被他扯落。 彼时,苏槿若浑身上下,仅剩一件薄薄的肚‐兜。 后背……一大片如雪的肌肤,袒露在空气里。 沈寒城深幽的眸色,霎时变得更加的浓烈暗黑。 他盯着苏槿若的眼睛,目光灼灼,“还来么?” 苏槿若清雅的脸上,难得浮起一层羞恼的红晕。 这一刻,她近乎可以肯定,七王爷沈寒城,是在戏弄于她! 苏槿若难得失控,气急败坏的想要再与沈寒城较之高下。 身上寸缕阑珊,一大片春光外泄,她化掌为刀,直劈沈寒城天灵盖。 沈寒城眯起眼眸,眼中炙热将深幽的暗黑染亮,他一手压下苏槿若的手,另一只……手牢牢的钳住苏槿若的腰。 俯身低头,沈寒城毫无迟疑的,吻住了那潋滟,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的唇。 苏槿若的身子下意识一僵,沈寒城却是趁火打劫,将过往压抑在心中的思念和爱恋,一时间尽数爆发而出。 当初他以为自己爱错了人,那般的矛盾隐忍和痛苦,如今统统化为……决绝的霸道热吻和禁锢。 苏槿若又急又怒,刚缓过来,一出手便又被沈寒城……死死的扣住。 唇齿相依间,苏槿若努力挤出几个清晰的字眼: “七王爷,你莫要……太过分了!” 过分? 何来的过分? 不论过程如何,他们终究是拜了堂,成了亲,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作为夫君,亲吻自己的娘子,难道还犯法了?! 还是说,自始至终…… 她当真对他,一丝情愫都无?! 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滑过一抹危险的厉色,沈寒城扣着苏槿若纤细的腰,身子一旋,直直的朝着两人……新婚的大床上倒去。 有人一把撕开……苏槿若身上残留的,最后一道屏障。 烛光温柔,那人声音低沉,冷冷澈澈中,透着一抹难言的恼。 他道:“过分又当如何,本王与王妃行洞房之礼,谁都不敢,说不。更何况,你欺骗本王那么多次,又欺得本王多次舍身相护,刚刚本王只是,讨点利息,你要还得,又岂止是一个吻?!” …… 清润的月色柔柔淡淡的,蒙着一层薄如轻纱的浮云,不会令人炫目,晃花人眼。 有女子容颜绝丽,她身着一袭紫衣长裙,披着白狐大毡,姿态优雅万千。 她缓步,朝着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靠近。 她面色凝重,向眼中男子施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有礼。” 年轻男子笑容淡淡,他伸出手,“这么晚了,琴儿还不安寝,这天冷,你还跑过来,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快过来,照照炉火,暖暖身子。” 林蓝琴心中一暖,她的夫君,永远是那般的体贴温柔,只是…… 她的夫君这般出色,为何父皇却从不重视他,那个沈寒城,虽说有才,却对父皇如此忤逆,为何他还是那般的喜爱,宠爱他?! 她不服! 她起身抬眸,眼中已然泛起了泪花。 沈樊脸色微微有所变化,他上前,握住林蓝琴的手,不解的问道: “这是怎么了,有谁惹你不开心了,若真是如此,你大可罚罚他们,不必心软,委屈了自己。” “妾身不委屈,”林蓝琴望着沈樊,声音染着不平,“妾身是为王爷委屈!” 沈樊挑了挑眉,“此话怎讲,我一不愁吃穿,二不疾病缠身,又有你伴在身侧,何来委屈之说?” “王爷不谙世事,清心寡欲多年,即使当初,王爷被父皇遣去治水,回来不过得了父皇,一句半句的夸赞,以及一些可有可无的嘉奖,您也不曾放在心上过,只是……” 林蓝琴压下心中的酸涩,“王爷可能有所不知,今夜七王爷,已经成亲,他做的这般隐秘,皇室内部的人,谁也不知晓,就连父皇,他亦瞒着……” 深幽的黑眸,笼着一层薄薄的雾色,沈樊敛了敛眸底深藏的冷意,他笑着道: “七哥成亲了,父皇就不必……再为他的婚姻大事操劳了,母后亦可不必……再为父皇的身子烦忧,有何不好?” “王爷,”林蓝琴紧紧的握住沈樊的手,激动道: “七王爷成亲,意味着什么,您知道么?父皇会更加的疼爱他,甚至有可能会将皇位……皇室中,王爷从不比谁差,您是有抱负的人,父亲常说,王爷是栋梁之才,您退隐人前,根本非您所愿,当初就是妾身的错,您才会为了避嫌,而退出朝堂,妾身……如今妾身只要王爷一句话,之于人上人,王爷您,真的没那个想法吗?” 好笑。 身为权力中心的人,自小被灌输的思想,便是争权夺利…… 不说他是皇室中人,之于那个位子,自是本能的有渴望之心,更何况…… 他胸怀大志,才华横溢,怎甘愿做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平庸之人?! 沈樊垂眸不语,他不回答,便是一种间接的回应,林蓝琴道: “王爷,若您想得到那个位子,妾身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沈樊深深的看了眼中女子一眼,她眼里的情意动人,话里的真情实意暖人之际,他用力,将她紧紧地拥住。 这个女人爱他,爱他如命…… 可他对她,却常是利用。 “有妻如此,不论结果是成是败,我自当无憾。” 林蓝琴抬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她心系她的夫君,哪怕她夫君的敌人,是她所惧之人,她亦愿意为他…… 付出性命,无怨无悔…… …… 少年眸中有诡异的红,透着危险和阴沉之色,周身戾气盎然,仿佛…… 若她再出口道上一句,他不喜的言语,他就会将她,吃拆果腹一般。 这样的沈寒城,苏槿若还是头一次见着。 脖颈上蓦然一疼,苏槿若倒吸了一口冷气,回过神来。 沈寒城将她压在身‐下,她竟是一丝都动弹不得。 此时苏槿若才知晓,不久前她与沈寒城的过招,不过是他……故意在让着她罢了。 如今她走神,脱离了形势发展,以及她该有的思绪,他断然心生恼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重重的,狠狠的咬上一口,迫使她回神。 只是…… 她不愿的婚约,哪怕名正言顺,哪怕她喜欢在意的,就是眼中人,她亦都不会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爱情,需要公平,这是她的爱情观。 而沈寒城,太过霸道与强势,她……抗拒! 挣扎无果间,有灼热气息落于脸颊,耳畔飘来一句,宛若宣誓一般的强势言辞: “苏槿若,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此生此世,哪怕本王没有为你掀盖头,本王亦能与你,白头皆老!你明白么?” 他从来不问,她是否愿意嫁与他,只因他知道,不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只能是他的。 当她悄然落于他心上的时候,她已经,在劫难逃。 沈寒城的视线,灼热的如同一团焰火,苏槿若回避他的吻,却是被他纠缠的太牢,无法挣脱。 两人两身相贴,紧紧不留一丝缝隙。 她眼眸深深眯起,挣扎中,她心头一狠,手掌凝集内力,猛地攻向沈寒城。 沈寒城眸光一沉,侧身避开。 苏槿若刚看到脱身的曙光,她身子一动,一双铁臂,却猝不及防的……将她的身子重新拽回,使她一动不能再动。 他的吻,霸道而不失温柔,深情缱绻,凌乱了她的呼吸,吞噬着她的颤抖,她的灵魂。 沈寒城伸手一拂,一道道轻纱和床榻之上,大红色的帐幔纷纷垂落,遮住了旖‐旎的大床。 第168章你唤我夫人? 第168章 你唤我夫人? 翌日。 待苏槿若醒来时,沈寒城已然不再身侧。 半支起身子,苏槿若拥着被子,缓缓坐了起来鞅。 她打量四周,昨夜一片狼藉的室内,不知何时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旎。 微微垂了眼帘,意料之外的瞧见自己身上的白色亵‐衣,苏槿若不由一怔。 昨夜,她与沈寒城过招,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他扯落在地,此时她的身上却…… 想也不用想,她亦知晓是谁,替她换上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棉被,苏槿若起身下榻。 屋外有人听见动静,敲了门恭敬道:“夫人,奴婢为您准备好了洗漱水。” 闻言,苏槿若不免怔了怔。 夫人…… 自幼时开始,她还以为,此生她都会以男儿身份示人,却不想…… 如今的她,不仅是女儿身的打扮,还成了妇道人家…… 苏槿若笑,命运素来,不按常理出牌。 “进来罢。” 得到她的回应,关上的木门被缓缓打开。 女子一袭青衣长裙,她手中端着洗漱的木盆,置在相对应的位置后,她朝苏槿若行了一礼。 “夫人,奴婢伺候你洗漱。” 绸缎般光泽的黑发……垂落在肩膀上,苏槿若坐在梳妆台上,她望着镜子里的人,应道: “不必,你退下罢。” 女子面有忧色,“可阁主说,要奴婢替夫人洗漱更衣。” 苏槿若面色沉静,“你想违背我的命令?” “奴婢不敢,实在是阁主有令,若奴婢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还请夫人息怒。” “你先退下罢。” 一道淡淡的女音……蓦然传进两人的耳畔。 “是,浮华少司。”青衣女子行礼,弯腰退离。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浮华朝她行礼,唤了一声夫人。 见苏槿若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浮华站直身子,走到苏槿若的身后。 她细细打量着苏槿若的神色,怕自家阁主一大早不在苏槿若的身边,她会有所不悦。 拿起梳子,替苏槿若梳起头发来,尽管苏槿若不问,浮华却是有心解释: “一大早,宫里便有人传召阁主,阁主这才不在夫人身边,不过……阁主临走前,曾吩咐过我们,昨夜夫人累的不轻,不让我们……打扰夫人休息,还吩咐我们,准备好夫人爱喝的清粥,看在阁主……如此体贴夫人的份上,夫人可莫要……生阁主的气。” 什么叫……累的不轻? 昨日他们新婚,新娘子累的不轻,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是,事实究竟是否……如旁人所想那般,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清楚。 她不解释,是因,无有那个必要。 至于传召…… 然起最不可能娶妻的王爷,却在昨日成了亲,宫里那位主子,能不传召么? 苏槿若沉默着,没有接话。 浮华看了她一眼,道:“夫人,待夫人洗漱完毕之后,绿若姑娘会伺候夫人用膳。” 眉睫微动,苏槿若心中一喜,脸上倒没有显露半分异色。 于是…… 浮华又加了一句,探探苏槿若对自家阁主的态度,“阁主,会从宫里赶回,与夫人一同用膳。” 苏槿若是谁? 试探算什么,她的试探功夫,远在浮华之上。 更何况…… 浮华的试探,过于明显,苏槿若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只是,苏槿若没有点破。 只因…… 她恰好想与沈寒城谈谈。 昨日事发突然,她见沈寒城便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阁主,只觉得被人背叛了一般,根本无法冷静自持。 如今休整一夜,许多事情,皆可静下心来深思细想。 站在沈寒城的角度来看,她女扮男装糊弄他将近一年,尤其是…… 当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他喜欢上她时,她却没有明白的告诉他,她真正的身份。 不论是从自身安危,还是旁的,只能说明……她对他的态度,是抗拒的。 其实,用苏槿若的话来说,倒不是抗拒,只是觉得…… 他们,没有未来。 女子求的,素来是天长地久……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子喜欢,能够给她们带来安全感的人。 沈寒城可能没有理解她的心思,而她又不顾一切的,要远离京都,他便更是,顺理成章的认为…… 她对他,没有丝毫情愫。 害怕失去之心,油然而生。 于是……他干脆利用绿若,逼她就范,迫她成亲,不过只是……留她在身旁的一种手段。 依沈寒城天不惧地不畏的性子,却因害怕失去她,而如此不择手段…… 费尽心机的,娶了她,有了名义上的牵制,即使她想再离开,怕也难…… 这般,他亦不用再担心,此生…他再也见不着她。 思及此,苏槿若深深地皱了皱眉。 为何想着想着,沈寒城的一举一动……皆有了可以原谅的借口? …… 浮华没有为苏槿若准备男装,想来…… 沈寒城亦不会再允她换上男儿装束,苏槿若叹了口气,便换上了浮华准备好的长裙。 更衣后,浮华领着苏槿若,到前厅用膳。 其实……不用浮华领路,之于七王府的构架,苏槿若早已是熟烂于心,不惧会找不着,用膳的地方。 远远便瞧见,浮华和苏槿若……款款走来的身影。 绿若先是愣了愣,在确定那个女装打扮的苏槿若,是她的公子之后,才飞奔跑到苏槿若的跟前,眼中泛泪。 早些时候,浮华遣人传令给她,道今日,她便可见着她家公子。 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要问,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同苏槿若说,现如今…… 待两人真正相见,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槿若轻轻地笑,目光静静的看着绿若,她道: “怎么瘦了,果然还是得待在我的身边,那样你才能胖些。” 绿若破涕为笑,“只有公子才将奴婢,当猪来养……” 浮华将两主仆的互动,看在眼里,她微不可见的蹙了眉。 昔日,不论苏槿若是何身份,与下人之间如何相处,她都不管,只是…… 如今苏槿若嫁与她家主子,便是她家主子的人,这般随意与下人调笑,毫无身为主子的威严…… 若是出了府,见了宫中人,亦或者……见了楼杀阁的下属,她失了该有的分寸,丢的,可是阁主的颜面…… 到底是楼杀阁的少司,有些话,轮不到她来说,来指教,便压下心中的不喜,道: “夫人,绿若姑娘回来,日后自当……会留在夫人身边陪伴,不愁没机会谈聊,眼下,夫人还是用膳罢,清粥冷了……可就不好喝了。” 苏槿若瞥了浮华一眼,随后将视线……重新移回绿若身上。 绿若颇为不解,“夫人?公子,你何时成了夫人,又是谁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绿若突然转了音色,面色凝重,“公子莫不是为了奴婢,而嫁了人?” 她一直被拘禁在室内,之前在马车里,他们亦都蒙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知道,他们离开的路线。 终于到了目的地,她却是连这里是哪里,亦不清楚。 刚刚瞧见苏槿若,见她平安无恙,提着的心,落了下来,见自家公子穿着女装,还以为是她…… 掩人耳目的一种法子,一时到没有多想,谁料,公子身旁的女子,却唤公子为…… 夫人?! 苏槿若定定的望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她缓缓提步,走向餐桌。 桌上,尽是些清淡的食物,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 绿若紧追不放,跟在苏槿若的身后,执意要得出个答案来。 苏槿若解下披风,浮华上前捧着披风,退在一旁。 苏槿若随意落座,绿若站在她的身侧,眼眸一低,便眼尖的瞧见苏槿若,白嫩脖颈上的暗红。 绿若唇角轻颤,她虽未曾嫁过人,之于情事上,她好歹……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 吻痕…… “公子,那人是谁?”手握成拳,绿若努力让自己冷静,“奴婢替您去杀了他!” “你杀的了本王?!” 绿若心头大惊,她大大的美眸里浮上不可置信的神色,那模样…… 始料未及…… 就像,昨夜的她一般…旎… 苏槿若微微垂了垂眼睫,沉默下来鞅。 绿若却是转身,望向适才开口说话之人。 红黑相衬间,那人容颜俊若谪仙,神情冷似八月月色,袍内露出金线绣的浅花镶边,透着几分狂傲。 幽深似海的眼眸,不染情绪的扫过她,随即轻缓缓的……落在她家公子身上,眸色暗晦不明。 相较之苏槿若的气急愤怒,绿若倒显得更为震惊与不解些。 如果……是七王爷的话,她倒是不会与他为敌。 不是怕他,而是公子,本就对他有所偏好…… 两情相悦,她又何必强拆?! 她只是不理解,既然当初七王爷沈寒城,不惜饮下毒酒,亦要助公子出城,远离京都…… 却为何…… 要用此等方式,迫公子回来?! 更甚之…… 还娶了公子,为妻? 不过短短一瞬,绿若的脑海里,已然转过千万个问题。 最终化作一句核心,替苏槿若问出了,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王爷您,是如何知晓公子是女子的?” 第169章怎么暴露身份的? 第169章 怎么暴露身份的? 依公子的性子及能力,自当不可能露出马脚。 她女扮男装十几载,怎么可能……会在消失人前后,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闻言,刚刚落坐在苏槿若身侧的沈寒城,不由得抬眸,望向苏槿若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看。 见她毫无异样的,轻轻喝了碗中的一口清粥,漂亮的黑瞳平静似水,似是对此事…… 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沈寒城笑了一笑,眼角眉梢,精致的不似真人,他缓缓道: “这个问题,槿若都没有问本王,你问什么?不过……本王倒是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大掌……覆在苏槿若白皙纤细的手背上,滑嫩的触感传入脑海。 沈寒城看见苏槿若,那一瞬间抬起的眼眸。 漆黑的眼瞳里,满满都是他,装不了旁的,就只有他一人…… 尽管那望过来的眼神中,染着一层抗拒。 唇角勾起,沈寒城愉悦的笑道: “之前有个人告诉本王,槿若让他捎话,道她与本王的初见,并非在皇宫,而……我们相识的时日,比本王记忆中的要久,从槿若一开始就对本王心生爱慕来看,除了一年前,在那间客栈中,本王因被人下‐药,不受控制的轻‐薄了一女子,夺了那个女子的清白外,本王不会再想到旁人……” 这话,三分真七分假…… 偏偏却对绿若的看法,起着最决定性的作用。 苏槿若想起身,一只大手……猝不及防的压在她的肩膀上,令她无法动弹。 沉静的眼眸染着一层薄怒,苏槿若道: “七王爷,做人要实诚。” 绿若皱眉,“公子,王爷说的并非属实么?” 苏槿若欲答,却被沈寒城截了话,他双眸半眯着,反问道: “难道旁人带给本王的话,是假的?” 不待苏槿若作答,沈寒城又逼近了一分,咄咄逼人。 “难道那夜,那个女子不是你,难道本王吻的……不是你?” 古人有从一而终的思想,比方说…… 一些女子被人轻薄,即使不喜那人,亦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则是,此生不嫁,孤独终老…… 二则是,嫁与那人,哪怕不愿,也只得嫁了…… 亲吻,算不得太过底线,但却又不算不过底线。 最起码,按绿若的世界观便是,沈寒城如此待她家公子,理应对她家公子……负责了。 苏槿若为绿若而回来,救出绿若自当会有所打算…… 但…… 一旦……沈寒城让绿若自愿留下,那苏槿若,自然也不会离开。 苏槿若的确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她突然也懒得反驳,别过脸,不再理会沈寒城。 绿若也不是傻子,她与苏槿若相处多年,怎会不知……苏槿若的性子? 只是,若自家公子当真被人…… 自家公子怎么可能会……不报复? 就好比杨缺岢,他的下场,不就很惨?! 可…… 事实证明,公子她…… 没有。 没有报复七王爷。 这,说明了什么? 然而,未待她想出个好歹来,便有人来报: “启禀王爷王妃,太子妃和九侧妃……在府外求。” 苏槿若长长的眼睛动了动,握着汤匙的素手,微微捏紧。 来了…… 来的好快。 也是…… 像沈寒城这般受老皇帝疼爱,又实力非凡的王爷,本就是……最惹人嫉妒的。 以往…… 他们不招惹他,是因他无法娶妻,生儿育女,之于皇位……便没有了威胁。 可,今非昔比。 该来的…… 要是不来试探试探……新娘子的底细,只能说,要么是他们太自负,要么是…… 他们太蠢了! 阳光透着镂花窗,投撒进来。 映衬在沈寒城的侧脸上,毫无瑕疵……却又淡漠的如同一块冷玉。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苏槿若的身上,将苏槿若的神色变化,一一尽收眼底。 他垂眸,望着她的手,沉着声音道,“告诉他们,本王与王妃,新婚燕尔,三日内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有人恭敬应道,“是,王爷。” 待那人一走,苏槿若卷翘的羽睫轻轻一扇,她道: “缓兵之计,只能缓一时不能缓一世,槿若这张脸太过显眼,王爷娶了槿若,可谓是…… 惹火上身,稍不留心,便会尸骨无存,想必,王爷比槿若,更懂这些道理……” 沈寒城揽住她的肩膀,低低的笑,“槿若在担心本王?” 浮华素来聪慧,在场的也不是些……省油的灯。 见情形不大对,纷纷撤离了原地。 绿若想留,苏槿若却抬眸,示意她离去。 稍作挣扎,绿若俯身退离。 诺大的厅内,只剩……看似如胶似漆的两人。 苏槿若没有挥开,那揽在肩膀上的手。 她目光冷静,语调平稳。 “权衡利弊,不论王爷娶槿若是为了什么,弊总归大于利,如今王爷,尚有几条路可走:一则是放出消息,道王爷不喜王妃,欲要休妻,以此来平息,那些针对王爷的势力。二则是将王妃换掉,换一个王爷碰触不得的人,以此昭告天下,亦可达到相同的目的。三则是……” 突然,苏槿若的话语顿住。 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大厅内,戛然而止。 沈寒城看着她,漆黑幽邃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 沉默半晌,他的声音低低的从耳畔传来,语调沉沉的,不辩喜怒。 “怎么不说了,嗯?!” 苏槿若望着他,身子一动,肩膀上的大掌,却立即将她禁锢的牢牢的。 她垂了垂眼眸,不说话。 沈寒城却是挑起她精致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漂亮的黑瞳之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戾气和阴冷。 他道,“苏槿若,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你再用什么借口……来劝戒本王,想要离开,小心本王,不择手段要了你!” …… 记得很久以前,他曾与齐神医争论过……关于情爱的话题。 记得那日,齐神医曾说: “师弟,日后,你总会遇到一个,于你而言,是触手可及,却又永远也无法……逾越鸿沟的人。她明明就在你眼前,随意伸手便可将她拥入怀中,以满足自己的相思之苦。可……你却只能咬牙,克制住这份不该有的情感,狠了心的放她走,断了自己的念!” 亦记得,那时的他毫不在意,笑容肆虐的应: “如果日后本王遇到了这样的人,本王,绝无放手的可能!” “即便是她不愿,本王亦会为她亲自建一宫殿,囚住她困住她,本王先得了她的人,以本王的手段,本王就不信,得不到她的心!” 何其可笑。 曾经,她不愿据实相告,他以为她是男子,为了不违背母妃遗愿,他克制了自己对她的情,狠了心的放她走,断自己的念…… 其一便已然是,破了自己的话,自打嘴巴。 如今…… 她是他的妻,他大可强硬一点,圆房一事,又有何难?! 可他这狂妄的人,竟在她的眼神下,溃不成军…… 不敢动她,不敢迫她。 得人再得心的那个妄言,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昨夜,他本只想,一吻解相思,便不会再乱来。 若非她一再相逼,想要离去,离他而去,他又怎会出手? 对她动起手脚来?! 控制不住的,对她愈发索取…… 虽说,他们没有做完最后一步…… 为她,他一再退让,再也不是,言必出行必果,雷厉风行的沈寒城。 苏槿若安静的任他动作,不避开,也不反抗。 她静静的和他对视,幽深的黑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之于他的行为举止,她虽气恼,却没想过要将他,往他不喜的那条路上逼。 苏丞相尚未兴兵之前,她曾问他,之于那个位子,他可喜欢? 那时他反应何其冷漠,更甚之…… 若她再深入一点探问,他会杀了她也不足为奇…… 如今他娶她为妻,看似无伤大雅,其实已经是,不得不踏上那条路了 该选择哪条路,怎么选,如此鲜明的事情,他却…… 选择了她…… 该怎么说才好? 她不怕他强势,他愈是强势霸道,不顾她的想法,她便越能狠下心来,对他死心…… 但,她却怕他,为她着想,一步一步,用深情融化她的心。 更为要命的是,他做的一切,纯粹的只是自己的想法,与步步为营,毫无挂钩…… 苏槿若的视线,凝在沈寒城的身上。 眼中这个年轻男子…… 果真让她,爱恨不得…… …… 莫名的气氛,在两人周遭涌动,苏槿若的思绪,素来转动极快,但…… 的确是沈寒城有错在先,若他不拿出点诚意,向她道歉,而是一意孤行的,继续强迫她…… 他们还是会,越走越远的…… 两人不在同一个河面上,再谈亦是无果。 苏槿若用完早膳,回了卧房。 沈寒城不拦她,他依旧坐在大厅内,手指之间来回摩挲着,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静坐了半晌,沈寒城突然唤了一声。 一道娇小而矫健的身影,立即闪现在大厅内。 浮华拱手行礼,“属下在。” 沈寒城垂着眼眸,低沉着声音,问道: “你觉得,本王该怎么做,王妃才会开心,从而接受本王?” 讨女孩子欢心,自然是问女孩子较好。 但有一点要说的是…… 从未经历过爱情的女孩子,和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相比…… 是没有……可比性的! 于是…… 浮华道,“这个问题,阁主不妨问问一剑,以他常年被阁主……丢在怡红院的经历来看,他应该会比属下,更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 …… 第170章你说该如何? 第170章 你说该如何? 果真像浮华所说一般,千一剑要比她更专业一点。 到底是混在女人堆里的孩子,千一剑简明扼要的提了几点: 提第一点的时候,千易和浮华在一旁静静的听。 “女人一般要哄,哄着哄着就好了,但主子这么强的性子,哄起来王妃来……” 千一剑还未说完,已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完几个字,“别有一番滋味,哈哈哈哈……” 提第二点的时候,千易手拿宝剑,浮华一脸戒备。 “女人一般喜欢温和善良的男子,温柔的待她,疼她宠她……”说到这,千一剑又开始捂着肚子笑。 “但主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王妃肯定不会喜欢主子的!” 一句话,可以形容千一剑的下场: 阿弥陀佛,善战善战,老衲并不想杀生,奈何施主你…… 实在是太作死了! 沈寒城慢悠悠的抿了口酒,他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千一剑,凉凉的道: “还玩么?” “不玩了不玩了。”千一剑将头摇成拨浪鼓。 他咧嘴一笑,认真了神色,道: “虽说属下与王妃相处不多,但王妃的性子,属下还是可以猜出一二。依属下猜想,王妃并非不喜欢主子,就拿成亲一事来说,她知,全盘事情,皆由主子而起,可她……既不怨恨主子,剥夺了她远离京都的自由,亦没有想要怎样谋害主子,重新夺回自由。她只是生气,气主子如此待她,一点也不尊重她,过于强势和霸道。” 见自家主子皱起了眉头,千一剑揉了揉自己的脸,接着道: “像王妃此等人中龙凤的女子,若是遇到危险,势必不会梨花带雨,等着主子来救……她会想办法,自己化解危机,自然,主子也应该不会喜欢,王妃梨花带雨的,等你去救她罢?” 想到苏槿若揪着小帕子,眼泪汪汪的望着他,被人欺负到……毫无还手的余地,沈寒城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 浮华也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么弱,怎当楼杀阁夫人?” 倒不是,能不能胜任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苏槿若,便也不是苏槿若了…… 沈寒城看向千一剑,“你说该如何?” 千一剑只说了两个字,留与沈寒城……慢慢体会。 尊重。 …… 明灯亮起,夜色再一次的暗淡下来。 镂花窗外,掀起一阵狂风,吹得窗子阵阵作响。 绿若一边替苏槿若取下金簪耳饰,一边道: “这天,看起来又要变了,公子哦不,王妃要记得盖好棉被。” 闻言,苏槿若眼眸一闪,“连你也要这么唤我?” 绿若抿唇,退到一边,她俯身道:“既然公子成了亲,那奴婢自当不可失了礼数,何况公子你忘了么,香贵妃未死,苏染笑也还苟延残喘,红绫的大仇尚未完成,公子嫁与七王爷,虽然……奴婢不清楚究竟是何缘故,又是否是为了奴婢,但依王爷对公子的好,连毒药都愿为公子饮下……若是公子想利用王爷,取两人性命,不是一举两得么?” 清雅容颜微微发白,苏槿若低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底的神色。 “不许胡说,绿若你要记得,这世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利用的,明白么?” 绿若似是早知苏槿若会有此言,也不意外,她福了福身,“那奴婢告退了。” 苏槿若轻轻地应了一声,她静静的看着绿若离去的背影,漆黑的墨瞳里,染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绿若与七王爷沈寒城…… 良久,苏槿若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起身上塌,思绪烦乱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灯火通明的室内,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顷刻间,烛光熄灭,只留一盏……琉璃青灯照明。 身侧的棉被……被人掀起一角,有人小心翼翼的,躺在了苏槿若的身旁。 那人的温度,素来比她的要高出很多。 温热,在寒冷的冬夜里,极为的温暖。 苏槿若睫毛微颤,努力做到……自然的翻身,背对着他。 却在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脖颈出传来温热的触感。 苏槿若倏地睁开眼眸,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沈寒城温热的身子,紧贴着她的后背…… 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如此亲昵,好似做过了千百遍一般的,熟练自然…… 这个安静的拥抱,持续了片刻,苏槿若终是不习惯,她缓缓地…… 向床榻里面挪了挪,一动,立即遭到沈寒城不满的制止。 “不准乱动。” 许是想到什么,沈寒城将她搂得更紧,他蹭了蹭她的脸,补充道: “你的身子冷成这样,本王给你暖暖,你不准拒绝,更不准抗议。” 她修的心法,本是至阴至寒的,如今正是冬季,自然更是冰冷至极。 苏槿若眸色有些复杂,她道:“王爷身份高贵,不必待槿若……” 她还未说完,沈寒城便不客气的……截断她的话头,“苏槿若,这是你的新名字。” 她知道,既然已经留在京都,名字断然……不能与原来的相同。 苏槿若…… 这个名字倒符她心意。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眸,欲要开口,却听沈寒城问道: “槿若,你从何而来?” 你从何而来…… 你从何而来?! 这句话,换做一个陌生人问她,尚且说的过去,但…… 若是沈寒城问她,便大有文章了! 苏槿若黑眸一凝,幽深的眼眸里,染满了警惕,“王爷这是何意?” 沈寒城怎么会这般问她?! 她来自异世,这个秘密,连绿若都不知晓,沈寒城他……怎会知道? 半晌静默,静谧到苏槿若……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以为沈寒城已经睡下,谁料下一刻…… 苏槿若却听沈寒城的声音,幽幽传来,隐隐间……带着戏谑: “想知道,亲本王一口,本王就告诉你。” 苏槿若顿时陷入了沉默,沈寒城亦没有紧逼下去。 他会等。 等苏槿若,亲口将她的秘密告诉他,而不是……由他来逼问。 沈寒城吻了吻苏槿若的侧脸,声音低缓柔和:“睡吧。” 深幽的黑眸之中,含着淡淡的迷茫,苏槿若神色复杂地垂了垂眼睑,视线落在…鞅… 那环在她腰间的大手,终是……没有再抗拒,任由他去。 依稀记得,往昔她出任务时,曾听人说过的一些话: 当……一个男人紧揽着女子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脖颈之处,他的胸膛,紧贴着女子的后背,一起进入睡眠状态时,这意在说明—— 他想以自身为筹码,困住她求助她守护她…… 永不放弃的……姿态。 一夜,风平浪静。 …… 苏槿若一觉起来,屋外的天色已然大亮。 离床的不远处,烧着几盆炉炭,滋滋的作响。 苏槿若起身下榻,只穿着薄薄的亵‐衣,却丝毫……察觉不到冷意。 京都的冬天极冷,有时候下雪……可以连下好几天。 融雪的时候,令人甚至感觉,自己骨子里流动的血液,好似都被冻住了般,麻木,僵硬。 她刚下榻,便是一愣。 刚刚躺在床上,由着视角的缘故,加上室内的静谧,让她以为,这屋子里…… 如同昨日般,又只剩她一人,岂料…… 少年一袭大红黑袍,负手而立站在镂花窗前。 柔和的阳光……穿过镂花窗挥洒进来,染着暖意,温柔的笼在他线条完美的侧脸上,映衬得他面上表情,稍显柔意。 似是听见动静,沈寒城缓缓回眸,苏槿若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眉头皱起,沈寒城走上前,“下床怎么不加件狐裘?” 他顺手取了一件白色狐裘,疾步上前,为她披上。 又将她被狐裘盖住的乌黑柔顺发丝,轻轻地拿出衣裳外。 黑眸轻颤,苏槿若微微别过脸,她想行礼,却一时不知……该用什么称呼才好。 苏槿若这个名字,已然不能再用,但若是用苏槿若,便代表着,是他为她赐名…… 纠纠缠缠,最后还是断不开…… 苏槿若沉默间,沈寒城却是抚上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替她抚平。 他眸色深幽,“本王会给你时间适应,你莫慌。” 莫慌? 七王爷沈寒城,理应是狂妄霸道的,不应该是温文尔雅,柔和万分的…… 苏槿若抬眸看他。 他眼底的情意没有丝毫掩饰,直直的落进……她的视线内,令她心悸万分。 挥开他的手,苏槿若……极力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淡淡的开口道: “槿若谢王爷,对槿若和绿若的照拂,只是……” 沈寒城漫不经心的截断她的话,“你想说,让本王不必为你更衣,亦或者……为你添衣诸如此类的事情?” 苏槿若道:“既然王爷明白……” “槿若,我们是夫妻……”沈寒城轻轻地打断她的话。 凑到苏槿若的眼前,他凝着她的眼睛,字字清晰: “你亦得为本王更衣添衣,一辈子……” 瞧着苏槿若……怔住的模样,沈寒城唇角微微勾了勾,在她潋滟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苏槿若没有抗拒,不知是不想,抗拒,还是忘了要抗拒…… 第171章你替我洗漱吧 第171章 你替我洗漱吧 他拉起她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比屋外的寒气……还要震颤他的心魂。 双眸微微眯起,沈寒城看了苏槿若一眼,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平静。 他的表情只在一瞬之间,苏槿若……更是未来得及回神,恰恰错过了沈寒城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最是忍受不了,旁人如此待她…… 柔情似水,情深意重…… 苏槿若蹙着眉,沈寒城唤了一声。 紧接着,便见一女子的身影,疾步而入。 “浮华见过阁主,夫人,阁主,洗漱水已准备完毕,请阁主吩咐。” 沈寒城刚要说话,苏槿若却抢先他一步,对浮华道: “你心思细一些,由你替我洗漱罢。” 浮华抬眸望向沈寒城,见他没有发话,她……不敢应。 沈寒城摸了摸苏槿若的发丝,很是顺滑。 既然要尊重,虽说不会全都依她的意,但也不会,不依她这点小要求…… “既然夫人发话了,那你就要好好为夫人洗漱。” 浮华恭敬应下,“是,阁主。” …… 书房。 有人身着一袭青衣,他低着头,对沈寒城拱手行礼: “主子,皇上又遣人来传,请王妃入宫一趟。” 沈寒城处理着楼杀阁的事务,连眼皮也未曾抬起,语气不咸不淡。 “本王与王妃三日不见客,你没有告诉他们么?” 青衣男子应道:“主子吩咐,属下自当遵从,阁里那些长老倒好说些,可……宫里那位主子,急于要见王妃,一次又一次遣人来传,属下……” 一次又一次…… 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不过是怕他,娶了个男人回府,想亲自瞧瞧王妃真假罢了…… 沈寒城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页面,并不作答。 青衣男子似是有些急了,他单膝跪地,“主子,皇上的性子,想必您是清楚的,您娶了王妃,却不带她入宫面圣,只怕……皇上会不满于王妃,更甚之,会为难王妃……” 沈寒城轻阖着双眸,他靠在梅花木椅上,朱笔在文案上不知写着什么,懒懒的道: “本王的女人,他有本事为难,就让他去为难好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青衣男子,语气更是焦急。 “主子,您的身份,注定王妃……亦需是非池中物,王妃的本事…… 属下是知晓的,但她的身份,始终是不能见光……请主子原谅,属下的斗胆一说,即便…… 您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您也做不到,与皇上为敌,与天下人为敌,还请主子三思!” 苏槿若的身份,很是麻烦…… 她是前任丞相,叛国谋逆皇位……乱臣贼子的女儿。 父亲谋朝篡位,她虽向天下人,揭露苏丞相的罪行,却因事态严重,加之…… 她被人扣上迷惑皇亲贵族,企图助苏丞相一臂之力的罪名,无法逃脱,满门抄斩的罪罚…… 若苏槿若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倒还好,至少抄家斩首,少了她,旁人亦不会发现什么…… 问题是…… 她不仅是个女扮男装的丞相嫡子,还是个很被世人所熟悉的大臣…… 纵使她的容貌……可以乔装改变一下。 可她的声音……却是无法变换。 一旦被旁人认出,她……必死无疑! 且,沈寒城亦会被有心人,扣上窝藏罪犯,并将罪犯娶之为妻的罪名,上奏老皇帝。 即使老皇帝有心护他,亦堵不住悠悠之口,轻则……沈寒城不过是贬为庶民,重则…… 视为谋逆,一同处死…… 他深知自家主子,之于苏槿若的执念,可…… 却不曾想过,自家主子竟……出动楼杀阁的人,暗中逼迫苏槿若回京都。 更甚之…… 主子不顾齐神医的劝谏,执意要娶苏槿若为妻…… 眸色未变,沈寒城看向跪在地上的千易,语气淡淡: “依你的意思,是要本王休了王妃?” “属下不敢,”千易将脑袋垂了更低。 “王妃之位,太多人关注,于主子而言,尤为重要……苏姑娘与主子天造地设,本就该在一起,只是,苏姑娘的身份特殊,但只要……有人将王妃的位置取代,让此人去为苏姑娘承受世人的眼光,那……便不会轻易伤害到苏姑娘,于主子而言,亦无有丝毫损失……” 定定的看了千易半晌,沈寒城缓缓的笑了。 只是……在那抹笑容里,夹杂着太过明显的冷…… 令人不寒而栗…… “自本王幼时起,你便跟在本王身边,随本王一同长大,本王不想多说什么,现下你便可回到你真正主子的身边,本王绝不为难你,但有一点要说的是,王妃,谁也不能动,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位子,你,明白么!” 千易倏地抬起眼眸,“主子――” …… 苏槿若手指冰凉,怎么都捂不暖,绿若甚为心疼,好看的秀眉皱的……都快要打结。 有人浅笑,“再皱眉下去,你就嫁不出去了。” “怕什么,奴婢早已说过,此生不嫁,候在王妃身边就好。” 绿若扶着苏槿若的手,缓缓的走在路上,“只是……应该让王爷为你补补身子才好,总是如此,对身子难免不好。” 女子身体本就偏阴,若是寒性太过,很难怀有子嗣…… 她家公子,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 步子微微一滞,苏槿若眸色有些暗沉,随即她笑笑,“看你一口一个王爷的,莫不是……” “没有!” 苏槿若还未说些什么,绿若便急急的打断,似是意识到…… 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绿若扯出一抹笑来,“王妃瞎想什么,奴婢对王妃的真心以及忠心,放眼天下,谁有奴婢做得好?” 苏槿若沉默的看着她,绿若的视线有些偏移,不敢与苏槿若对视。 压下心中的慌乱,绿若道:“王妃你是不知道,昨日王爷被宣入宫,皇上要求……” “夫人……” 一道清亮的女音幽幽入耳,截断了绿若的话茬。 苏槿若抬眸望去,却见浮华正往她这边走来。 “适才夫人说,想出府走走,阁主同意了,斗笠和马车已经为夫人备好。 阁主说,他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尚不得空,就不陪夫人一起出去走走了。” 默了片刻,苏槿若道,“可有条件?” “自然有。”浮华笑,她凝着苏槿若黝黑的眼眸,道: “阁主说,您得把绿若姑娘留在府内,且……早去早回。” 苏槿若没有用马车代步,她戴上斗篷,将自己的容颜遮住,便轻装上阵,出了王府。 一出王府,她便多了心眼。 留意自己身后,是否有人……暗中跟随着自己。 拐了几条街后,依旧无有发现,暗探的身影,苏槿若眸色微闪,她敛起眼底的情绪,踏入一间服饰店铺。 过了半晌,有一人身着青袍头戴斗篷,自服饰店铺中出来鞅。 不是不想穿原来的黑袍,只是…… 太过与原来的行事相同,容易招惹麻烦…… 京都虽是首都,天子的脚下,但江湖中人亦有不少,是以…旎… 苏槿若一派江湖打扮,并不惹眼,一路较为顺利。 她光明正大的进了醉花楼,自有姑娘来招呼她,苏槿若微微抬起素手,制止姑娘的靠近。 她声音淡凉,慢慢道出几个字:“我只见随依。” 随依…… 晨希国六王爷――东陵流素,赠给苏槿若的人…… 自穆静和乖其回了晨希国后,随依……便是醉花楼最高的管理者。 随依即是老鸨,旁人一般不会想要见她,而眼中人却是…… 那姑娘有点愣住,随即笑容满面的问:“不知这位客官,高姓大名?” 苏槿若缓缓道:“无名。” 脸色立即正色起来,那姑娘的声音里,隐隐多了份恭敬,“公子,请随奴家来。” 那姑娘在前方引路,自穆静走了之后,苏槿若……便极少过问醉花楼里的事务。 一直,由绿若负责跟进…… 随依住的房间,并非穆静所居之处,若苏槿若自后院翻墙而入,倒不方便苏槿若寻随依。 一路走上三楼,因是青天白日的缘故,醉花楼里极为安静。 只有踩楼梯的脚步声,声声入耳。 引路的姑娘……为苏槿若推开一扇房门。 她恭敬有礼的……朝着苏槿若福了福身,“奴家微微,见过公子。” “起来罢,”苏槿若踏进室内,“唤随依来见我。” “是,奴家这就去,请公子稍等。” 女子俯身又是一礼,苏槿若看了她一眼,晨希国的人,最爱骑马,晨希国的女子,更是豪放火辣…… 他们放荡不羁,不拘于礼节,在乎礼节的,唯有然起。 微微与随依,皆是晨希国人,礼节却是不错…… 想来,应是东陵流素,对她们有过嘱咐罢…… 不过片刻,一女子身着玫瑰花色长裙,疾步而来。 她抬起眼睛,见苏槿若轻轻地抿了口茶水,神色清淡寡欢,看不出喜怒。 随依行礼,“奴家随依,拜见公子。” 苏槿若摆了摆手,随依便起身,她的视线,落在苏槿若身侧,那置在桌案上的一个黑色斗篷。 眸色微闪,未待随依……问起苏槿若有何要事,苏槿若便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替我查两件事情,越快越好,还有……醉花楼与琼楼玉宇合作的文案,拿来给我瞧瞧。” “是,公子。” …… 第172章你竟然嫁人了? 第172章 你竟然嫁人了? 三男两女,男子穿着整洁,双手举着勾刀。 女子穿着暴露,一手拿鼓一手放在鼓面上。 他们围成一个圈,将红衣少年死死围住,不容他逃脱。 红裳如火,三千青丝束起,留有几缕发丝……垂在白皙的脸颊处。 少年唇角……噙着一抹玩味放肆的笑,魅惑的眼眸里,流光溢彩,甚是惑人。 一女子面色不佳,严厉问道:“楚公子,奴婢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当真……宁死不回西夏,去见公主么?!” 唇角挑起,楚公子面上似是极不耐烦,“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你家公主,何必执着本公子一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本公子的心既然不在她的身上,你们把本公子抓回去,也无济于事,那又何必苦苦相逼?!” 红衣少年语气平静,脸色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变换,只是…… 他微微蜷缩的大手,却不断的流下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的…… 侵入地面…… “不知好歹!”女子看着妖孽少年,眼底射‐出两道冷光,“公主有令,得不到人,便将他伏杀,就地正法!” “是,属下遵命。” 一时间,鼓声起,兵刃交接,场面异常混乱。 只见一抹红色……不断变换着位置,穿梭其中。 青衫淡淡,一人戴着斗篷,双手环胸,站在树荫之下。 他静静的看着这场厮杀,毫无……出手相助之意。 鼓声越来越激,好似万海奔腾,要摧毁一座岛屿般,猛烈。 红衣少年……面色愈发苍白,显然是受鼓声影响,动作稍稍迟缓了些。 一不留神,手臂之上,被人狠狠的划了一刀,血色弥漫。 红衣少年瞥了一眼伤口,嗤笑道:“你们以五欺一便也算了,有本事……别催动本公子体内的蛊毒!你我好好打一场如何?” 适才那位说话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没有理会……少年的出口挑衅,而是做了一个手势,新一轮攻击便又袭来。 见事情……毫无回转的余地,少年心有不甘。 他没有对那位公主做过什么,更没有肌肤之亲…… 至多便是……嘴上调戏了几次,如今却变得……不回她的身边,娶她为妻,就要取他性命…… 真是够了! 只可惜,不能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只因……府上那位老头子,听到他的风流之事,暗牢是铁定少不了的…… 更莫提,会助他逃离苦难了…… 鼓声不止,腹内一阵钻心的痛,少年额际沁出冷汗,身子一个不稳,单膝跪在地上,着实狼狈。 女子一声令下,两名持刀男子……朝着少年的脖颈处,便要下手。 偏在此时,几个石子穿梭空中,化作利刃,直直的…… 朝着打鼓之人的手腕,袭去。 在场之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暗影浮动,只听几声刺耳尖叫,再定眼一瞧时,红衣少年已不见踪影。 徒留几个打鼓之人,紧攥手握,欲要止住手腕上不断流出的血色,神色极为痛楚。 两名持刀男子衣裳破裂,组成两字: 放手…… …… 望着被包扎好的伤口,红衣少年看向一旁静坐的人。 这身形,酷似他所熟悉的一位女子…… 眼眸一动,他猛地出手,将青衣少年的斗篷掀开。 斗篷之下,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 幽深如同千年古井般的眼眸,沉静如夜,女子面色清冷,神色淡淡。 三千青丝盘成精美发髻,本是清雅之人,但红衣男子却似是被女子吓着,脱口而出: “你竟然……嫁了人?!” 轻轻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女子声音淡淡:“何以见得?” 红衣少年敛下眸底惊艳,“难道不是,那你为何别两个发簪?” 在然起,不论女子如何装扮,但已婚配的女子,会在发髻的同一个方向,别上两个发簪,已作不同。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女子眼眸微闪,她不在意自己的妆容,之于发髻倒没有什么留心…… 少年见她不语,沉着声音道:“昨日,本世子尚未回京都,便听闻他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王妃,莫不是此人,是在说你?” 然起七王爷娶妻,自当是件大事。 加之……他本身便是个传奇人物,他那与生俱来的怪病,在此方面,世人对他……更是添了几分关注。 婚事传开,亦不稀奇…… 抿下一口茶水,苏槿若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怎么不应本世子?”沈风之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惑人的凤眸微微眯起。 他的声音却依旧如同调戏般,不带任何的压抑之色。 “诈死离开京都,如今你又回来了,还成了亲……想必是沈寒城那臭小子,不愿放你走,将你抓回强行成的亲罢?” 如静水深流的眸子,轻轻眨了眨,苏槿若望向沈风之,淡声道: “追根究底,世子做人,素来这般认真么?” 沈风之默了默,他压下心中那抹异样,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道: “好歹……本世子才是最先发现你为女儿身的人,这才过去多日,你便嫁为人妻,本世子确有不敢呐!” 沈风之性子风流,说的话不着边际,苏槿若……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看了眼暗沉的天色,微微蹙了眉。 在醉花楼里处理事务,本就花了许多时间。 连着午膳都没用,趁着天色尚早,她想匆匆赶回王府,寻找捷径,却恰巧遇上沈风之……被人追杀。 沈风之曾经帮过她,如今他有性命之危,她自不会袖手旁观…… 而……带他回医馆治疗包扎,一来二去,天色却都暗了不少。 正想起身,却冷不防……听沈风之问道: “沈寒城那小子,伤势好些了没有?” 苏槿若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挑了挑眉头,沈风之道:“莫不是……你不知道?当初苏丞相举兵造反,那夜沈寒城便传出被人重伤的事情,之后缠‐绵床榻半月,宫里那位还曾遣人,前去瞧探的伤势……” 苏槿若怔了一会,修长的五指不自觉蜷缩。 难道…… 是老皇帝赐予她的那碗毒酒,令他重伤半月?! 细细打量苏槿若的神色,沈风之唇角泛起一抹妖冶的笑。 “看来,你并不知道此事……又或许他的伤势已好,依你的身手,打不过他也实属正常,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日后……你想找本世子,助你休了他,看你救过本世子一命,又看你是本世子,在这诺大的京都之中……唯一朋友的份上,本世子定然舍命陪君子,谁让本世子,最不喜他!” 昔日,只是不喜他……对他的态度,如今…… 却是真的,不喜他。 没有由来的,不喜他! 平心而论,沈风之也算待她不错。 这也是……她会出手救他的原因之一。 其实…… 他说的不错,这诺大的京都里,只有他,可以是她的朋友外,其余的…… 苏槿若敛了敛眼眸,转身回府。 沈风之眼眸微闪,提脚,跟了上去。 …… 沈风之并不意外于,苏槿若还活在世上的事实。 苏槿若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心思细腻,若没有万全之策,她必定…… 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剑指苏丞相,痛斥他的恶行…… 或许…… 苏槿若死于苏丞相的手上,这个消息可以欺骗世人,可以欺瞒众朝臣,却绝对瞒不了…… 与她有过深入交集之人…… 天色愈发昏暗,千易跪在书房外,将近一日有余。 浮华看了他一眼,眼底滑过心疼之意。 她蹲下身子,道:“阁主余怒未消,你先起来罢,待今夜过去,兴许阁主就消了气,届时,你再请罪亦不晚……” 一日滴水未进,千易的唇色微白,他不做声,浮华拿他也没有法子。 千易是老皇帝选与宁妃的人,又是宁妃,选与自家阁主的人…… 老皇帝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心存感激。 伴在阁主这些年来,他一心为主,却也念旧情,为老皇帝说话…… 可阁主最忌讳的……便是宫里那位主子。 如今扯上了夫人,阁主心尖上的人,总归将阁主惹怒,欲要将他驱赶回宫…… 浮华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低声道:“上次你为阁主,对夫人下手,已让阁主对你不满,如今,千易,作为属下,就该有属下的自觉,指点插手阁主的事情,是你放肆了……” 千易紧了紧眉头,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浮华还想说些什么,紧闭的书房却在这时开启。 大红黑袍……张扬的舞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 少年淡漠的一双黑眸,不染丝毫情绪的瞥向这边,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 浮华立即行礼,“阁主。” 沈寒城的视线……扫过跪在地面上的千易,随即落在浮华身上。 “夫人还没有回来?” “是的,”浮华道:“需要属下去寻夫人么?” 唇角不自觉抿起,沈寒城提步就走,“不用。” …… 熟悉的雕花大门映入眼帘,沈风之默了片刻,忽而邪邪的笑道: “住在老虎家,你也不怕被咬死?” 苏槿若回眸看他,“世子可以回去了。” 沈风之道:“好歹本世子也算护送你平安回府,你这么着急下逐客令,本世子的心都要碎了……” 苏槿若挑了挑眉,“看来,适才的生死劫,世子是忘了怎么来的。” 想也不用想,断然是风流债惹得太多,无法收场了…… 提及刚才,沈风之果然正经许多,他看了看苏槿若沉寂的眼眸,不受控制的抱住了苏槿若。 第173章夫人回来了 第173章 夫人回来了 只是一瞬,苏槿若还未来得及反应,沈风之已然放开了她。 魅惑的眼瞳流转溢彩,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哪一天,受不了沈寒城那臭小子的脾气,你就来找本世子,本世子一定助你……逃离苦海。” 苏槿若清槿若一笑,只当这是客套话,随意点了点头,她道:“你可以回去了。” 沈风之耸了耸肩,转身,原本扬在唇角的轻浮笑意,渐渐敛下。 苏槿若看了一眼沈风之离去的背影,转身回府。 步子尚未迈出,便定在了原地,再也无法抬起。 红黑相间,如同他的衣着般,少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他的唇紧紧的抿着,脸色极为难看,一双漆黑的双眸,翻滚着层层怒火,死死的锁视着她。 呼吸瞬间凝结,苏槿若毫不怀疑,眼中少年的下一个动作,是撕碎了她…… 可…… 在近乎死寂的安静中,少年却是转身,徒留…… 一个孤寂的背影,缓缓踏进自己的府邸。 苏槿若唇角翕动,提步欲追,跑了几步之后,却止在了原地。 如果……可以趁此机会,让沈寒城误会从而让她离开,减少他的负担,亦…… 未尝不是件好事…… 只是…… 心口处却像是被什么……紧紧揪着,泛疼。 疼的她,眼眶酸涩…… 寒风呼啸,树影摇晃,苏槿若在府外站立半晌,才走进府邸。 天色完全暗淡下来,狭长漆黑的……走廊之中,点起琉璃青灯照明。 浮华匆匆走过一个拐角,余光瞥见苏槿若,便疾步上前,朝着她行礼。 “夫人回来了,可用了晚膳?” 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苏槿若难得露出疲倦之色,“用过了,你去忙罢,我先回房休息。” 浮华略带不解的颔首,却始终感觉……苏槿若有点不对劲。 于是…… 她试探着问:“夫人,您是否有为难之处,不妨说说,指不定浮华……可以帮夫人,解解愁……” 苏槿若目光平静,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扇,她道: “我的忙,你帮不上……” 浮华还想再问,苏槿若却是避开,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内青灯未燃,黯淡无光,苏槿若垂了垂眼睑,缓步走上阶梯。 然…… 未待她踏上阶梯,肩上蓦然一重。 紧接着一股迫人的力道袭来,迫使她转过身。 苏槿若尚未做出反应,一个吻便直落下来,覆在她的唇上。 似是惩罚一般,那人毫不客气的撬开她的唇,带着噬咬,辗转在期间。 苏槿若伸手推开,却被沈寒城狠狠扣住,他的唇……重重压住她的,滚烫而炙热,强势的掠夺着……她的呼吸。 渐渐,苏槿若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摆布。 他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就在苏槿若感觉……快要窒息之时,唇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舌间。 苏槿若眉头紧皱,沈寒城松开她些许。 他看着她紧蹙的秀眉,眸底顿时更加阴霾。 这是抗拒,还是……厌恶?! 他挪到她的耳畔,极力压制着……心底涌上的妒火和怒意。 平复凌乱的呼吸声,他道:“本王……给你解释的机会。” 他与她贴的如此之近,以至于苏槿若可以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紧绷。 沉默半晌,苏槿若终是没有……给他想要的解释。 为什么不解释…… 之于此类事件,知道什么人,才不会……对自己的夫君解释么? 只因――她不在乎…… 不在乎,即便……是被自家夫君误解了什么,对她亦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底渐渐染上痛楚,沈寒城深深的闭了闭眼眸。 再睁眸时,沈寒城已然回复了平静,面色清淡的没有一丝颜色。 冰冷刺骨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沈寒城道: “或许娶你,真的是个错误……” 苏槿若脸色蓦然一白,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沈寒城松开她的手,俊美异常的容颜……变得有些阴冷。 他盯着她的眼睛,手紧紧攥成一团,深邃的眼眸隐隐染着克制。 “苏槿若,你别后悔。” 苏槿若一怔,待回过神来,沈寒城却已经转身,离去。 或许娶你,真的是个错误…… 但…… 本王想把这种错误,继续延续下去。 不管你,愿不愿意。 都要延续,必须延续! 有些事情,由得你说开始,却由不得你说……结束。 轻轻地眨了眨眼眸,苏槿若站在原地良久。 脸上有抹清凉,被风一吹,感觉倍冷。 她伸出手,往脸上摸去。 指尖……瞬间染上一抹晶莹的水珠。 低眸瞧去,凝着修长的指尖,苏槿若紧紧咬唇,随即她仰起头,望着暗黑的天空,手握成拳。 …… 一夜好似是一年的时光,不论怎样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苏槿若始终没有入睡。 京都的夜,实在漫长…… 她睁着眼眸,静静的看着身侧……空着的位置。 眸色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她似是不解的喃喃自语: “乱人心弦,可有错在先的……不是你么?” 翌日清晨。 苏槿若坐在木椅上,绿若为她盛着粥,浮华的声音有些冷,但并不明显。 “夫人,阁主有事,会不在府中几天。” 接过汤匙的动作……微微一滞,苏槿若垂了垂眸,“我知道了。” 绿若看了苏槿若一眼,站在一旁,没有随她一同用膳。 见她神情淡漠,并没有,开口询问自家阁主的去向……的意思,浮华脸上冷意更甚。 忍了忍,她道,“昨夜阁里揪出了内鬼,您知道……阁主素来理智,本该……细细盘问此人,铲除异己,可阁主却看也不看,便说处以极刑……” 苏槿若望向浮华,浮华对沈寒城这一做法,极为不赞同,脸色至今阴郁。 沉默片刻,苏槿若淡淡道: “你……要相信他。” 沈寒城做事,随常出人意料之外,但…… 总归,有他自己的打算…… 眼眸一闪,浮华质问,“夫人……要浮华相信阁主,那为何夫人,不信阁主?!” 苏槿若的眼眸骤然一变,浮华却接着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夫人,之于阁主,您敢肯定您,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之意?!知道为何阁主会执意,不顾一切娶您么,因为他坚信,夫人您……爱他。” 绿若低了低脑袋,她盯着地面,嘴唇咬紧。 苏槿若停止所有动作,目光落在……对她面色不善的女子身上, 她不否认自己的心意,“是么,那为何……他要用这种方式娶我?” 求而不得,便要强娶? 这是……她所排斥的。 “夫人,您真的不知道么?!” 浮华双眸沉淀了几分,“当初……您向阁主所提的条件之一,不就是远离京都么,不说……阁主救过您多少次,之于宁妃娘娘的遗愿……他宁可自己,挣扎受尽折磨了,也还是要告诉你,他的心意,可你却……阁主只是在生气,如果你可以对他有信任,哪怕只有一分,那你大可……坦白告知真相,让他来保护你,是你不相信他,夫人你为何不信他,是因为你不够……” 说到这,浮华突然顿住,她别过脸,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俯身拱手道: “浮华失礼了,还请夫人……息怒。” 平静湛黑的眼眸起了波澜,苏槿若愣在当场。 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道,“起来罢。” 随即她低下头,喝了两口粥。 浮华未说完的话,她知道是什么…… 是因为她不够……爱他。 所以,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付与他…… 是这样么? 清粥见底,苏槿若仍不自知,依旧用着汤匙,机械的重复自己的动作。 绿若看了皱眉,终是道,“王妃……公子,奴婢,替你再盛一碗罢……” 如果两个人相爱,即便……没有做出过任何的承诺,他们亦可携手……共同进退。 如果两个人不相爱,即使两人山盟海誓,终究…… 分道扬镳,各走大道…… 依沈寒城的性子,他是这么想的么? 不与他母妃的遗愿相违背,他与她之间,便……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只要心中有彼此,只要她开口,他都不会计较什么,不顾一切的帮她…… 他,是这样想的么? 可…… 有一个问题,她想问: 离开京都之后,他是如何知道,她喜欢他……? “公子,公子……” 熟悉的声音荡在耳边,苏槿若终于回神,她抬眸望着绿若,笑笑。 “怎么了?” 绿若重复道,“如果公子,还想喝粥的话,奴婢给你添一碗。” 苏槿若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碗,中间干干净净的,两旁还剩一点白粥。 她微微一怔,身旁的绿若……低低的开口: “公子,适才你……走神了。” …… 眼中女子容颜清秀,并非是……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容。 她……不妧媚迷人,亦不娇柔入骨。 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水雾之韵。 没错,是雾…… 看她,如同雾里看花,怎么都看不透,猜不明,朦胧迷离……却又风轻云淡。 尤其……是她那双眼眸,清澈的看似一汪清水,实则……却深幽的像千年的古井,清冷而沉寂。 似是觉察到……她的视线一般,苏槿若微微侧目,望向了她。 浮华立即敛了神色,极其自然的低头,掩住了眸里的光芒。 她低声道,“这是阁主走前吩咐的,他嘱咐浮华,待夫人用膳完毕,一定要夫人……喝了药膳。” 第174章谁能不背叛? 第174章 谁能不背叛? 适才苏槿若摇头,不让绿若为她添粥,于是…… 绿若便端上一碗药膳,递与她面前。 苏槿若略略一看,汤中有红枣,枸杞,乌鸡,红参……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糯米酒香。 这是…… 补血的药膳…… 眸色闪烁,苏槿若静静的看着,并没有旁的动作。 犹豫再三,绿若道,“公子,这是齐神医配给你的药膳,想来……对你的身体,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苏槿若抬眸看她,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绿若却是立即变了脸色,微微苍白起来。 直至绿若……将头低到不能再低,才听苏槿若淡淡的声音,传出: “为什么,要我喝药膳?” 一则她没有生病,二则她没有旧疾…… 为何要她,喝药膳? 浮华刚想说些什么,绿若抢先道,“因为王爷想让公子,早日怀上他的孩子,这样公子才不会,想着离开王爷了……” 苏槿若默了默,移开了视线,目光投在了药膳的边缘上。 浮华看了有些慌乱的绿若一眼,蹙起了眉,却从绿若大大的眼中,看见了愧疚与祈求。 心下一紧,浮华看着苏槿若……慢慢的喝起药膳。 嘴唇翕动,浮华终是没有开口,拆绿若的台。 一碗药膳见底,终究是加了酒的药膳,苏槿若的脑袋……开始有些晕沉。 所幸,糯米酒是入了膳食,酒性减弱大半,苏槿若才没有立即晕倒。 她的脸上,布满红晕,那双眼眸……却明亮的异常。 较之……往昔的清冷淡漠,彼时的苏槿若……更惹人怜爱 她站起身来,身子有些不稳,绿若及时的搀扶,却被她避开。 绿若呆住,眼眶开始泛红。 苏槿若道,“知道我为何不信你家阁主么,与我生死相依的姐妹,都可以背叛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亦可毫不犹豫的选择……杀了我,要我信任,请给出信任的理由给我。” 从前,是血浓于水的姐姐,为了不堪一击,可有可无的位子,选择杀她…… 现在,是相依为命的主仆,但她却不知为了什么,而选择了背叛。 这世间,有谁……值得她一直相信?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与苦涩,苏槿若的黑眸平静无波,她抬脚迈步,离去。 绿若扯着她的裙角不放,“公子,奴婢,奴婢……” 一个用力,苏槿若扯出裙裾,她没有再看绿若一眼,径直离去。 …… 曾几何时,在她为少宫主的时候,她的父亲告诉她: 何为责任,何为忠诚…… 宫主,该对全体上下,守护听命与她的人,负起责任。 不能让他们……无故牺牲,亦不能让他们……受了欺辱,而得不到……身为主子的庇护。 至于忠诚…… 那便是……她的属下她的人,应该恪职尽守的,对她从一而终。 服从她的安排,听从她的遣令,一心一意,只忠于她一人…… 然…… 事实残酷的,总是让人想自戳双目…… 苏槿若走了几步,心底怒火攻心,喉咙处竟忽然涌上一抹血腥,她连忙压制,不流露丝毫的不妥来。 绿若半跪在地上,看着苏槿若一步一步回了新房。 浮华看了她一眼,道,“你没有必要难过,你只是将你所知道的,告诉阁主罢了……都是为了夫人好,既然是心存善意,过段时间待夫人想明白了,她自会原谅你的。” 绿若抽噎着,沉默片刻,她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公子有时候,淡漠的会让你以为,你们就像陌生人一般,毫无关系…… 也许……是她的错。 是她忘了,亦或者是她,忽略了,她家公子有多么的敏感以及…… 理智…… 至此之后的几天,沈寒城……真的没在苏槿若的面前出现过。 饭后三餐,药膳依旧。 苏槿若倒没有说些什么,浮华递来,她便饮下。 皇室中人,一直想见苏槿若。 这位七王爷的新婚妻子,被沈寒城藏得深,极为神秘,越发引起……众人的好奇之心。 只是…… 有沈寒城的贴身侍卫千一剑在,他们每每上前探访,总是被拒门外。 他们依旧不死心,来的次数倒是少了…… 京都不知怎么的,突然封严,所有的消息像是闭塞了一般,没有半点风声。 苏槿若得不到消息,无聊之余,想出府去醉花楼瞧瞧,千一剑总是笑眯眯的……将她拦于门口,道: “不好意思王妃,主子说过,在他未回来之前,你只能留在府内。” 苏槿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的武艺,远胜千一剑,想出府是随时的事情。 可…… 沈寒城似乎……早料到一般,在她的身边……安放了三名暗卫,随她一同出入。 七王府内,有浮华还有千一剑,加之暗卫,这真要动起手来,也挺麻烦…… 好在,苏槿若喜欢看书。 而沈寒城书房内的书籍,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她的手,轻轻地滑过……一排整齐有序的书籍。 暗涩难懂的书名,一本一本的映入她的眼帘。 苏槿若眼眸微闪,这里的书,十之八‐九,她都不曾看过。 随意挑了一本书来看,翻了翻,讲的是然起开国时,一位不算出名的将军。 苏槿若寻了个地方坐下。 书中将军,文韬武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劳苦功高,故而开国后,被封为……然起护国大将。 将军的前程似锦,最后却销声匿迹,只因…… 当时的政敌丞相,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勾,引这位将军。 将军铁骨铮铮,女子柔情似水,貌美无双,将军为女子放弃前程,归隐山林,两人终成佳偶。 但…… 在然起的历史上,却不再有这位将军的丰功伟绩,反倒是丞相,受人拥戴,流芳百世。 苏槿若往下翻,后序中,有人写了短短几句评语,极为显目。 字体翩若惊鸿,煞是好看。 书房只有沈寒城能进,想来……是他所写。 待看清字是何意时,苏槿若怔了怔。 不爱江山爱美人,若敌手心狠,将女残杀,只为灭敌意志,佳偶成怨偶,两情相悦又有何用?! 若本王为将,必将丞相势力铲除,为己所用,再拥所爱女子,给她倾世繁华,笑靥如花。 垂眸沉思,未待苏槿若想出什么,绿若便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她脸色惊慌,神色焦虑,“公子,公子不好了,王爷出事了!” 出事了? 怎么可能? 以他的功力,有伤可以伤他分毫?! 苏槿若猛地站起身来,她下意识收紧手中的书籍,也不管……自己冷落了绿若多久,立即问: “他怎么样了?” 绿若眼泪汪汪,眼眶通红,“奴婢也不清楚,如今齐神医正在卧房,替王爷解毒,听千易说,上次王爷中毒极深,伤势尚未痊愈,此次王爷再次中毒,只怕性命堪忧……公子,公子你等等奴婢……” 绿若话未说完,苏槿若已疾步走了出去。 苏槿若走路素来沉稳,尽管她没有显露什么,可她凌乱的步伐已经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雕刻着精致梅花的木门前,聚集了众多人魍。 苏槿若一眼扫过,见地上血色汇成一条线,直通卧室。 浮华眼眶有些泛红,苏槿若的心沉了沉。 眼睫颤抖,自心底涌上一抹……无法压抑的不安檎。 在她的认知里,浮华与千易,最为沉稳,不轻易显露情绪。 彼时浮华这般模样,沈寒城他…… 她走近卧室,却被千易持剑拦下。 千一剑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 千易的青衣沾满血迹,白皙的脸上,也有几条血痕,看起来伤痕累累。 他看着苏槿若,侧脸紧绷着,眼神阴沉,嘴用力的抿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苏槿若……全然不怕他这吃人的目光,冷静的看着他。 僵持良久,千易别开脸,声音阴沉沉的。 “主子若是好个好歹,千易只能让王妃陪葬了。” 手指紧攥,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苏槿若望着无有一丝动静的卧室,沉默以对。 ……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北风萧萧吹过,掀起阵阵落叶,飘舞飞扬。 脸上被大风刮着疼,众人伫立门外整整一个下午。 不知谁曾与她说过,等待,才是最要命的煎熬…… 以往,她为完成任务,曾蛰伏于山野,荒芜之境。 一动不动的等待着,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那时,所花费的时长,所等待的时间,比现在多得多也有,为何如今…… 越是等待,越是慌乱? 绿若手拿着食盒,她看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苏槿若,微微垂了垂眸,向她走去。 寒风呼呼而过,琉璃青灯摇摆不定,暗黄的烛火忽明忽暗。 照在苏槿若的脸上,仿佛连她的表情,都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绿若道:“公子,先用膳罢。” 沉默良久,苏槿若应,“不用,谢谢。” 绿若又唤声道:“公子身子不好,天寒地冻的,公子又在屋外呆了几个时辰,不妨先用膳再把药膳喝了,暖暖身子也好。” 苏槿若语气清淡,“你先吃罢,我不饿。” 她的视线……仍然凝在那紧闭的卧房大门上,没有丝毫转移。 所有的神色,皆是沉静的出奇。 看的绿若心下一涩,她家公子……极少出现这般神情。 静。 平静的令人心惊胆颤。 这样的苏槿若,她只见过一次。 就是当初……红绫服毒自尽的那天。 苏槿若也是很平静的注视着红绫的尸体,过了良久,才淡声道: “好好安葬了罢。” 之后的一天里,她就再也没见过苏槿若出过房门半步。 后来,还是七王爷来寻她,她在雪夜里整整站了一夜,才恢复正常些。 绿若忍住抽泣,刚想对苏槿若说些什么,一旁的浮华却率先出口,毫不客气。 “药膳是按照齐神医开的方子,替夫人抓的,夫人已经喝了这么多天的药膳,再喝几天,便可以换药,若是夫人不喝,过了时效,又如何对得起如今躺在床榻之上,死生不明的阁主?!” 第175章他为她豁出了一切 第175章 他为她豁出了一切 苏槿若瞬间转眸,她看向浮华,目光深沉。 “你不告诉我,这药膳于我,到底有何用处,他又是因何受伤,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为我做了什么?!” 浮华情绪颇为激动,被苏槿若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便是千一剑想拦……也没能拦住她。 “若非阁主不让告知,浮华又怎还会对夫人……如此心平气和?!” 她怒视着苏槿若,“夫人体质特殊,所练就的武功绝学,亦非……常人可以相较高下,只可惜却是寒气袭体严重,若浮华没有说错,夫人的武艺越是高超,夫人所受的痛苦,便会更多,轻则……月事疼痛,体质常年冰凉,重则却是终身不孕,寿龄减半,浮华说的可有差错?!” 苏槿若瞳孔微微瑟缩,她说的,倒是差不了分毫。 她的父亲,亦是纵横江湖的高手之一,却无一人知晓,正值壮年的魔宫宫主,因何死去…… 其实究其缘由,只是缘此,别无其他…… 不过…… 她天资聪颖,功成时,比当年她的父亲……还要快上许多。 加之……她的父亲体质纯阳,练就这门武艺,更不会被寒气侵袭的,像她这般快速…… 是以,她……到底能不能活到像父亲那般年纪,尚且是个未知数。 “夫人近日喝的,只是一些补血养元的药膳,稍稍加了些酒和老姜,以它的功效,替夫人暂时压住体内的寒气。却只是为夫人减轻……换药之后的痛苦以及……提高夫人对药的承受能力,才给夫人开的药方……齐神医说,让夫人自废武艺,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可阁主不许,他说习惯拥有武艺的人,一旦废去功力,那种感觉,生不如死……阁主不想要夫人如此难过,更不想夫人受罪至此,只得应齐神医所说,为夫人采摘红莲盛果……” 浮华盯着她的眼睛,接着道:“红莲盛果是什么,想必夫人应当知晓,阁主福大命大,在山岩中险得一株,但红莲盛果香气诱人,阁主尚未来得及下山,山中怪物便袭击而来,阁主为红莲盛果……早已精疲力尽,身边又只有千易一人,夫人,你能想象,阁主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拼死护着红莲盛果,誓死杀出一条血路,只为给你……送药回来么?!” 红莲盛果――是世间罕见的火山植物。 在没有任何植被,在黑,红,褐三色相间的火山岩中,唯一……一株闪烁着灿红色彩的莲花植物。 它的功效众多,清解阴寒之毒,令半身不遂残缺之人,重获新生,更甚之…… 有起死回生之效…… 世间神药,多少人趋之若鹜…… 又有多少人,望而止步,亦或者……命丧于此? 然…… 沈寒城却为她…… 苏槿若的身子晃了一晃,苍白的容颜上,黑眸中一片如火的惊痛 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疼得她脸色霎时惨白。 千一剑似是受浮华感触,他低声道:“王妃,主子素来我行我素惯了,强娶豪夺,一条路线。或许主子也想对王妃温柔儒雅,却不知道怎么做……之于情事,主子没有经历,之于女子,亦是相交甚少,何谈知晓女儿心?王妃亦莫要再与主子置气了,纵使主子有些地方做的不对,强娶与你,可王妃有没有想过,他那是怕……失去你?” 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半晌,苏槿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伤势如何?” 提及沈寒城的伤势,千易脸色极为难看,千一剑的脸色也变了几许,正想应答,却清晰的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众人立即迎了上去,齐神医的脸色微微苍白,可能是劳累过久,脸上有疲倦之色。 浮华忙问:“齐神医,阁主怎么样了?” 齐神医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最后落在苏槿若的身上。 他压抑着怒火,语气极冷,“挺好的,我让他不要去,他非要去,这种嫌命太长的人救了也是白救……” …… 室内一片静谧。 有人的步伐轻盈,一步一步靠近床榻上的人。 深邃的双眸紧闭着,那人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隐隐泛着乌黑。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皆是伤口,血迹晕染在衣袍之上,倾世容颜苍白虚弱,再无以往的意气风发。 视线瞬间朦胧,有些情绪,早在不知不觉中,得不到控制…… 在年轻男子的床榻边缘坐下,有咸湿的味道留于唇角,苏槿若伸出手,想抚摸榻上之人的脸颊。 似是想到什么,她的动作停住,又缓缓收回手来。 曾经有人吩咐过,有她在的地方,不论哪里,都必须备上炉炭,供她取暖。 女子将手至于火盆之上,冰凉的手指,渐渐有一丝温度。 她凝视着他,久久失神。 最后为他褪去衣袍,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装。 指尖停在他的伤口上,触目惊心的血痕,映入眼帘,只听女子喃喃低语: “沈寒城……我后悔了。” “对不起……” 不论之前,到底谁对谁错…… 自即日起,我苏槿若,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的分歧…… 她再次将手置于火炉之上,搓了搓手,将他裸‐露在外的手放进棉被。 她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随即在他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沈寒城,我等你醒来…… …… 一连两天,沈寒城还未苏醒过来。 千易冷着脸,依旧不给苏槿若好脸色看。 问齐神医,齐神医却是怒其不争,恨恨的道: “他大难不死已算是上天保佑了,让他多躺几天,你不用担心,若是沈寒城知道……他的女人一直尽心尽力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伺候着他,凭他的性子,哪怕不惜再次弄伤自己,他也会装多几天病人的……” 浮华沉默片刻,道:“夫人的药,该不该换了?” 齐神医沉思了一会,低头道:“怕是还不行,虽说她的体质……可以服用红莲盛果,但红莲盛果毕竟长在火山之上,其特殊之处,常人无法得知亦未必……承受得住。而且我从医多年,从未用红莲盛果替人入药,若是中途出了差错,她有个好歹,你家主子要是醒了,我可就性命不保了……” 一旁,绿若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目光轻移,投向那紧闭的房门上。 屋内。 苏槿若翻着沈寒城……昔日看的书籍。 看了那么多本书,她发现沈寒城有个习惯,看完书之后,都会写上自己的见解,有些评价,连她都不得不叹道: 精辟! 最后……看着看着,她倒不在乎书的内容,而是奔着他的见解去了。 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不知何时起,便紧紧的,凝在她的身上…… 冬季的阳光柔和,一片淡黄色的光芒……穿过紧闭的镂花窗,淡淡的,投在女子的身上檎。 室内静谧无声,女子坐在木椅上,姿态随意,神情极为的放松。 她一袭长裙,宽大的黑色衣袍披在肩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娇小魍。 女子容颜清秀,白皙的手指,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的看着,神色专注。 沈寒城看着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露出笑意来。 于是。 望着女子唇角的那抹笑,沈寒城的心情很是愉悦。 忽略喉间的干涩和疼痛,他静静的凝望,然…… 女子似是有所察觉,她回眸看来,粉红色唇瓣流露的笑意,几乎在瞬间停滞。 沈寒城眸色……跟着一沉。 两人对视良久,皆为沉默。 沈寒城未出事之前,他们在冷战,如今两人…… 算是冷战过后的第一次见面,苏槿若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踌躇半晌,她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苏槿若问:“你饿不饿,还是口渴?” 沈寒城半眯着细长的眼眸,目光在苏槿若的脸上打转。 苏槿若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在沈寒城昏迷的这些天里,她明明……有预想过沈寒城苏醒之后,她该说些什么的。 还有……该怎么表达她的情意,如何化开……他们之间的矛盾。 然而…… 待沈寒城真正苏醒,他们对视,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想了想,苏槿若还是决定晚点……再谈其他。 她抿了抿嘴角,道:“你昏迷了两天,都没有进食,一定很饿,我去给你拿些东西吃。” 转身,苏槿若欲走,沈寒城猛地拉住她,声音极度沙哑低沉: “不准走。” 苏槿若连忙回身,只见沈寒城……身形略微不稳的半支着身子。 他脸色苍白,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却紧紧的绞在她的身上,异常沉黑。 苏槿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沈寒城却先她一步开口: “苏槿若,本王不准你走。” 苏槿若愣在原地,沈寒城面沉如水,他的喉间干涩的厉害,不由微微干咳起来。 苏槿若忙挣脱他的手,岂料他竟如此大力……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有些气急,苏槿若道:“我给你倒水,你先放开,我不走……我保证。” 僵持片刻,沈寒城松开了苏槿若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苏槿若在桌上,为他倒了一杯温水,将水杯递与沈寒城。 沈寒城呆了一会,随后……才接过苏槿若手中的水杯。 喝了几口,喉间干涩,稍稍有了缓和。 他眸色渐渐沉静,却深深的注视着苏槿若,久久才道: “苏槿若,你没机会了。” 第176章他的苦肉计 第176章 他的苦肉计 饶是苏槿若……这般聪慧之人,一时间也没能理解,沈寒城的所言之意。 似是察觉她的不解,沈寒城盯着苏槿若的眼睛,缓缓道: “本王难得受伤,不论你……留下的原因是什么,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你便再也没有时机,可以离开本王。” 原来,他的言外之意,是这个…… 她没有趁他受伤,府内人心晃荡之际离去…… 苏槿若微微垂眸,低语道:“我没有想过……要离开。” 沈寒城猛地抬头,黑眸倏然收紧。 随即…… 他的眸光有些黯淡下来,“她从来不会说这种话,难不成……这又是梦?!” 又……?! 苏槿若心头一紧,只觉得心口一窒,疼痛泛滥的说不出话来。 何时起…… 她竟成了他的心头刺? 以往…… 她真的……伤他至此么?! 沈寒城看了苏槿若一眼,见她面色微微苍白起来,他敛了敛眸。 突然,他将水杯置在一旁,将她强行拽下来,苏槿若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按在怀里。 他的眼睛逼视着她,“若是她知道本王受伤,不仅不会……来看本王守在本王身边,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趁机离开,这才是她,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的苏槿若,你说是不是?” 怀中……柔若无骨的女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应道: “这样的苏槿若,一定不爱你。” 可…… 为你留下的苏槿若,一定爱你。 沈寒城的瞳孔微微放大,复杂压抑的神色滑过眼瞳之中,只是稍纵即逝。 修长的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指尖隐在被单之上,微微有些颤。 他道:“勉强她成亲,依她的性子,定然很不甘心,可本王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是不甘心,便连与本王相处,她都很难受,更何况是……喜欢本王。” 苏槿若的眼眸清黑沉静,她定定的看着沈寒城,“所以,你准备放她走?” “不可能!” 似是因情绪的波动,喉间那抹不适再度涌上,沈寒城忍住咳意,才道: “不说本王还活着,即便本王死了,此生,她亦只能冠上本王的姓,谁也觊觎不得……” 真是霸道…… 苏槿若哑然失笑。 有时候,换了一种角度或者思考方式,果然有不一样的收获。 她看了沈寒城片刻,随后她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哪怕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却令沈寒城……当场呆住。 清秀的面容浮现红晕,苏槿若力求沉稳的开口: “既然此生,我只能冠上你一个人的姓,那就好好养伤,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宫里波涛汹涌,朝堂之上亦是四海翻腾,他们若是再不和好,只怕…… 会出大乱子…… 苏槿若将沈寒城微微推开几许,沈寒城却倏地扣住她的双手,反客为主,低头吻了下去。 淡黄色的光芒,轻轻地照在屋内。 他将她……围困在自己的怀抱里,寻找她的唇……重重的压在她的唇上,不肯放松丝毫。 他的吻极为霸道,肆意吞噬着她的呼吸。 彼此的气息交织缠绕,苏槿若的视线,迷离的看不清他俊美的容颜。 沈寒城在她的唇上一顿蹂‐躏过后,终是停下喘‐息。 “槿若……”他的声音暗哑低沉,语气却是极为的坚定: “本王不会给你机会反悔。” “好。” …… 由着……刚刚的动作有些大,拉扯到伤口。 苏槿若连忙为沈寒城换药,待一切完成之后,沈寒城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的……落在她的身上。 目光灼灼。 刚退下的红晕悄然浮现在脸上,苏槿若暗自吸了口气,她看着沈寒城,道: “我先去拿点膳食给你,你等我一会。” “不,”沈寒城的心情很好,眉眼间都染着笑意,“本王要吃你煮的食物。” “好。”没有迟疑,苏槿若乖巧应下。 刚想转身,却又被沈寒城唤住。 苏槿若抬起眼睛看他。 沈寒城坐在床榻之上,伸出手,他细心的为苏槿若整理衣襟。 适才的意乱情迷,她白皙的脖颈间,不其然多了几个暧‐昧的红痕。 苏槿若俏脸绯红,眸光有些不自然的到处乱转。 她的反应落在沈寒城的眸里,唇角不自觉勾起。 他给她披了件厚厚的外袍,在她的耳畔低语: “其实,本王可以不吃旁的……” 苏槿若的心里一紧,听沈寒城的声音缓缓道来: “槿若,你可以献‐身给本王,让本王吃个够……” 深沉的夜色,笼罩在金碧辉煌的深宫中,像个坚硬的爪子,无形之中…… 将深宫里的每一个人,牢牢抓住,勒住他们的脖颈,让他们压抑的……难以喘息。 幽幽庭院,风声寂寞檎。 女子站在房间内,玲珑身姿挺立,美丽的蝴蝶锁骨……在衣襟出若隐若现。 她静静的看着,另一侧身着粉嫩宫装,打扮艳丽的女子,沉默不语魍。 勾魂的眼睛里,却隐隐透着鄙夷与嘲讽。 宫装女子怒火三丈,气不过……便将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挥落在地。 噼里啪啦的,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指着静默不语的女子,手指气的发颤,“周双清,你给本妃滚,滚的越远越好,滚!” 夜色昏沉,屋内……只有几盏小灯照明。 微弱的灯光下,双清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微不可见的,还带了一丝恨意。 “香美人……你还当自己是贵妃娘娘?!早在主人魂归天际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你的下场…… 你不为主人谋划不说,还处处帮着九王爷,却不舍得他知道,如今落得个流放冷宫的下场,又怨得了谁?!” 香贵妃死死的瞪着双清,差点咬碎一口好牙,“父亲是咎由自取,然起天下的主子,他本就不该有所奢望,本妃这般做,只是看的比他清楚……啊!” 话未说完,香贵妃美丽的脸上,结结实实的……被人甩了一耳光。 香贵妃的唇角溢出血丝,她脸色骤变。 香贵妃抬眸瞪向掌锢她的人,却见眼中人的面色……有些扭曲,愤恨的回视着她。 “你什么都不懂,主人不甘做人下人有何不对,男人本就该有强大的野心,你——身为他的女儿,又是他的属下,却狼心狗肺的帮着外人做事,传递消息,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 七王府。 看苏槿若……脸颊通红的离开卧房后,齐神医挑了挑眉,眸色了然。 他推开木门,走进卧房。 沈寒城用过晚膳过后,正坐在榻上审阅文件。 听见动静,他并未抬起眼睛,而是翻了一页,用朱笔在上面做了个记号。 齐神医看了他一眼,寻了个地方安稳坐下。 他笑道:“看你,人都走了老远了,还满面笑容的……给谁看?” 沈寒城唇角笑意未减,之于齐神医的调侃,他并没有回答,而是问: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略微沉吟,齐神医道:“怕是有些麻烦,我并不知道……她可以承受多少。服用红莲盛果,会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一会冷的成了雪人,一会热的……像进了火炉里烤着一般,并伴随着一定的头痛,她会难受的想撞墙,但只要她熬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她便可以继续练她的武艺,不会再有副作用。” 沈寒城倏地抬头,“当初你怎么没说……服用了红莲盛果后,她会如此难受?” “我又不知道,你真的会去摘红莲盛果……”齐神医耸了耸肩,“我更不知道,你还会如愿以偿的,摘到红莲盛果……” 沈寒城面色一沉,齐神医再补一刀,“依她的婢女所说,她练得武艺,该是至阴至寒,红莲盛果为火性,冰火相交,想要融合,又谈何容易?你师兄只是个神医,又不是神仙,至多开个药方减轻她的痛苦,真正的煎熬,只能由她来承受,我亦无法改变。如果你不想她承受这种痛楚,大可让她自废武艺,偏生你又舍不得,师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做人莫要太过贪心!” 沈寒城深深的蹙起了眉毛。 当初便是知道自废功力,苏槿若会有多痛苦,所以他才会费尽辛劳的……去为她摘取红莲盛果,为她治疗。 岂料,在此方面,他的师兄竟对他有所保留…… 明明只是说……用药促进融合,不会让她过于难受的…… 见沈寒城的眉毛拧成一条直线,齐神医摇了摇头,叹道: “其实,服用红莲盛果,虽说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却无性命之忧,反而……若是挺过时辰,她的寿命,以及各方面皆会有所变化,有益无害,也挺好的,关键在于你舍不舍得,她同不同意了……” 有益无害…… 沉默良久,沈寒城道,“本王会劝她的。” 闻言,齐神医笑,“还有一点,我补充一下,一旦服用红莲盛果,至少一月……不可行房‐事,你可得要掂量着点。” 不可行房‐事…… 还……一个月! 沈寒城的脸果断青黑,“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 第177章爱不爱他是我的事 第177章 爱不爱他是我的事 “本妃该死?!他难道不就该死么?!本妃才多大年纪,就要为他的野心,付出自己的青春,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凭什么?!更过分的是,他身为本妃的父亲,却竟然瞒着本妃,他真正的身份,命本妃成为他的属下,为他做事……将本妃所有的一切,掌控在他的手里,以此威胁本妃,要本妃说,他就是死一千遍一万遍,都死不足惜……” “啊……” 一声惨叫,惊动了屋外的雪色红梅。 双清有些狰狞的看着她。 香贵妃被她牢牢的抓着头发,双手被死死的扣着,动弹不得。 虽说狼狈不堪,但香贵妃依旧绝艳,她嘲笑双清,句句讥讽。 “若非你在本妃的水里下了药,本妃会任你欺凌?!周双清,你口口声声皆是为了父亲,如此忠主爱主,却为什么不去陪他一起死,以示你的忠诚?!” “你放心,我会的……”双清眸色异样,是阴沉的狠毒。 她道:“让你……再苟延残喘一月的时日,我要你好好看看,看着我是如何……对付你心上人的。他不受重用,弄死他,比弄死那个残暴的七王爷……要容易的多,你说是不是?!” 香贵妃眸色一紧,却嗤笑道:“周双清,看来你也不是……很爱本妃的父亲。抓父亲的,是那个七王爷,押他回天牢的,也是那个七王爷,九王爷什么都没有做,你却只伤他,也亏你说得出口……” 周双清冷冷的笑了,她一脚将香贵妃踹开,香贵妃身子无力,药性已然发作。 站立不稳,香贵妃倒在地上,她艰难的支起身子,盯着周双清的一举一动。 较之香贵妃,周双清显得沉稳些,自袖中取出一把鲜亮到刺眼匕首,她看着香贵妃,道: “爱不爱主人,是我的事,杀不杀沈寒城,是我的事,你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周双清逼近香贵妃,她阴恻恻的笑,“当你成为一个又瞎又哑,双手双脚俱废的美人时,你再找你的心上人说去罢!” “你,你疯了,本妃可是……啊!” 半晌后。 冷宫中的一间屋子,慢慢的走出一个女子。 女子的身上沾满血迹,面无表情的走在雪夜里,奇的是…… 竟无一人察觉她的异常。 披上了外衫,女子自冷宫走出。 …… 有女子轻柔低语,“娘娘,殿外有个宫女,说是香美人身边伺候的人,想求见娘娘,” 皇后正要卸去装容,听此,她顿住动作。 沉默片刻,她道:“让她进来罢。” “是,娘娘。” 皇后由婢女搀扶着,层层珠帘掀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跪在地上,脸近乎贴着地面的女子。 皇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淡淡道:“香妹妹平静这般久……都无有一丝动静过,今儿个怎么有空遣人来看看本宫?!” 女子缓缓抬头,脸色极为的苍白憔悴,还带着极度的恐惧。 语气发颤,她哭求道:“娘娘,求娘娘救救奴婢啊……” 皇后一怔,却见女子颤着手解开外衫。 一大片的血色入目,皇后霎时变了脸色。 …… 淡淡的烛光……撒在诺大的卧室。 年轻男子消瘦的身影……被笼罩在一片,温暖的而迷人的光芒之中。 他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女子的脸上,唇角噙着一抹笑,眸色缱绻深情。 苏槿若正在为沈寒城换药。 沈寒城的伤口多数在上身,不过…… 经服用和外敷后,大部分的伤口已然开始结痂。 只余几道伤口,在白皙清瘦而……结实有力的胸膛上,狰狞。 苏槿若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抹着药草檎。 细嫩的指尖,轻轻地揉抹,带起一阵颤‐栗和酥‐麻,沈寒城眸色深沉。 他凝着她,眼里隐隐染着克制,哑声道: “槿若,这些天辛苦你了。” 苏槿若的动作未停,她的目光聚在……他狰狞的伤口处。 没有接过他的话题,苏槿若轻笑问道: “适才齐神医,和你说了什么,可方便告知于我?” 不久前,她为沈寒城去后厨取药,内服的要尚未熬好,她便耽搁了些时辰。 回来时,齐神医恰好从屋里出来,这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 他看她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着实令她捉摸不透,到底是何意思…… 唇角笑意微减,随即恢复原来的弧度,沈寒城揉了揉她秀丽柔顺的长发,道: “他问本王,你我何时圆房,要个世子?” 闻言,苏槿若呆了几秒。 瞧见……榻上之人盯着她的眼神,炙热火辣,眼眸里有动人的情,欲,她的脸色瞬间涨红。 苏槿若忙低下头,为沈寒城包扎伤口,不敢再追问下去。 失笑片刻,沈寒城却敛了敛眸底的神色,双眼漆黑,黑如凌晨天色。 …… 齐神医确有问他问题,然……并非是这个。 他问的是:“我一直在想,你上火山,夺得红莲盛果后,为了你的女人,你绝对会排除一切万难,将红莲盛果安置妥当,且,千易应当一直伴在你的左右,凭着他忠心护主的性子,更不可能会让自己的主子深受重伤,而他却只是轻微的小伤,你与他的伤势,差距太大,你的伤口,亦的确是被……动物的利爪所伤无错,可,最为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师弟,火山之上,何时有百兽之王的踪迹?” 虎为百兽之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便是道……这老虎,不可能会是群居动物。 更为重要的是,这老虎的生活习俗,最无可能生存在……炎热的火山之上。 师弟的伤口,照常人来看,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身为神医,若是连伤口…… 都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话,岂不浪得虚名? 是以…… 沈寒城的伤口,只可解释为,在他回京都的途中,故意为之…… 原因有二: 其一,取得红莲盛果后,沈寒城必定会下山,而……老虎常年曲裾在山上,不可能会下山袭人。 其二,火山艰险难行,若他的师弟下得了火山,即使沈寒城受了伤,伤势亦不会严重到哪去…… 区区一只老虎,以他的身手,会伤的如此严重,甚至差点一命呜呼?! 其目的……不用想,亦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师弟,你变了……以往再如何,你都是我行我素,从不感情用事,如今你就为一个女人,不惜撒下弥天大谎,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浮华和千一剑针对她的话,是你故意安排的罢?啧啧啧……其实光是这些,已经够让你的女人回心转意了,你还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毒手,拿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逼她去承认她对你的心意,逼她去面对她是你妻子的现实,永绝后患,师弟你……果真是堕落了!” 齐神医的神色间,不尽叹息,“虽说相处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女人应该很厌恶骗她的人,这要是哪一天,她知道了你在骗她,还不得跟你急?!” 那时,沈寒城的眼神微微一暗,他把文件往一旁丢去,笑道: “本王自有安排,她不会离开本王。” 齐神医挑了挑眉,也笑,“这么有自信,难不成你想对她下狠手,你舍得?” 静默片刻,沈寒城双眸含笑,他道:“重要么?只要她爱着本王,届时……如果她固执的想要停止,本王就让她……无法停止。” 哦―― 齐神医轻轻地眨了眨眼,他望进沈寒城的眼里。 他的师弟,满眼的势在必得,他低了低眼眸,轻笑不语。 差点忘了,他的师弟……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 打好一个结,苏槿若正想起身整理药物,沈寒城却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苏槿若抬眸看他,沈寒城拍了拍他空荡荡的身侧,笑着道: “上来,你我聊聊。” 苏槿若怔了怔,然后坐在床沿上,她淡声道:“聊什么?” 沈寒城看了她一眼,掀开棉被。 由着……沈寒城一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所以穿的极少。 他单薄的身子,坐在苏槿若的身旁,苏槿若紧了紧眉,道: “回去坐着,我……陪你。” 沈寒城没有看她,微微抬起的侧脸俊美安静,沉黑的双眸有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她介意什么,握住她冰凉的手,他将她拉上榻。 苏槿若怕碰到他的伤口,加上她的体温偏低,于是,她盖上棉被,坐的有点远。 忽然腰间一麻,有力的臂膀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沈寒城径直靠近她,圈着她柔软的腰线,两人姿态亲昵。 苏槿若的身子,顿时有些僵硬。 熟悉的坚实温热的触感,紧贴着她,苏槿若心头一颤,却听沈寒城低低的问: “槿若,你不问问本王,是如何知晓你的身份?” 苏槿若眸色一动,被困扰在心里许久的疑问,她怎会不想知道? 本想通过……醉花楼的秘密暗查,得到想知道的事情,却奈何…… 沈寒城在此方面,可谓做的是滴水不漏,她竟一点也查不出什么来…… 不过,想想也是。 若她能查出些端倪来,旁人……断然亦可。 她的身份过于特殊,绝不能让旁人……有抓住她把柄的机会。 不得不说,沈寒城的心思是缜密周全的。 既然要谈聊,两人的心结也解开了,苏槿若素来……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懂就问的好孩子。 尽量忽视……因亲密举动而引起的尴尬与僵硬,苏槿若道: “之前……你与绿若说的那些措辞,可不能拿来搪塞我。” 第178章她从不是弱者 第178章 她从不是弱者 “之前本王说的,也未必都是搪塞的话……” 沈寒城唇角勾起,“以你的聪慧,本王提及一人,你就能想到,本王为何……会知道你的身份。” “谁?” “真正苏槿若的娘亲。” 苏槿若微愣,眸光宛如光影流水,晦暗难懂,而又复杂难辨喜怒。 当初,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岂料后来,沈寒城会前来救她。 那时候,她让福公公给他捎话,本意……是不想让他,忘了他们之间初见时的模样。 被沈寒城逼回京都后,她一直想不明白,就算…… 福公公给他带了这句话,他可以联想到一些事情,从而发现她的破绽,却绝对不会知道…… 她真正的来处。 她依然是苏槿若,依然是苏丞相的嫡子,朝廷的重犯。 原来,是她忽略了……夫人。 可…… 丞相夫人身为老皇帝的属下,按理说,是不会告知他,关于她的事情的。 而且,他又是用了何种方式,在丞相夫人口中,得知她的消息? 许是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沈寒城轻轻地蹭了蹭苏槿若的长发,解释道: “那时你被老皇帝虏进宫,本王不知是谁在帮他操纵,便去查了一下。” 难怪…… 丞相夫人送她入宫,他顺势查出丞相夫人的真实身份,从而询问她的情况……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沈寒城会知道,她不是真的苏槿若了…… 只是…… 还有一个问题…… 苏槿若问,“为何你会那么笃定,我喜欢你?” …… 为何……会这般笃定,她喜欢他? 沈寒城笑了笑,这个问题问的极好! 然而,他却不知如何回答…… 平素,他鲜少与女子打交道,之于感情,亦是局限于理论…… 偏生就是这一劣势,令他迟了那般久,方才顿悟魍: 原来他并非,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在推测出她为女儿身之后,他本想……亲自前去将她抓回,更甚之…… 他已经放出了消息,说自己重病在床,谁也不见,却奈何…檎… 被沈樊摆了一道,离不得京都…… 于是,他只得遣人,暗中跟随与她。 苏槿若离京都半月有余,她生活的一点一滴,她的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无一不知。 当听闻她做着噩梦,梦里却一遍又一遍的…… 喊着唤着他名字的时候,他便知道…… 此生此世,再不由得她,一意孤行的远离他的世界。 一缕微热的气息,宛若羽毛般拂过她的脸颊。 苏槿若全身发麻,耳际幽幽传来沈寒城的声音。 “直觉罢,毕竟,本王的直觉向来很准……” 听着半真半假的话语,苏槿若不由抬了抬眼眸。 沈寒城埋首在她的脖颈处,闻着……从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 他的脸颊轻轻地蹭着她颈侧的肌肤,唇边泛起笑意。 他很清楚苏槿若的性子。 她低调不张扬,顺从一切安排调令,柔顺的没有一丝生气…… 让人以为,她……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柿子。 可…… 在多少次面临陷阱,生死一线时,她的镇定自若,冷静自持的思绪,毫不怯弱的眼神,一次次有力的反击。 令那些人,再无伤她的能力! 这些,无一不在告诉着世人,亦无一不在告诉他: 她,从不是羔羊! 更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弱者! 只是…… 那双沉静如夜,不会因什么而有丝毫波动的双眸,却在他醉后真言,对她做出些无礼轻,薄的动作之后…… 失去了正视他的勇气。 而她整个人,在他把话挑明后,之于他,更是惟恐不及…… 她在逃避…… 对他的感情! 不是像对百里迷云那般的视而不见,对沈风之的漠视泰然,亦不是……像对杨缺岢那般的赶尽杀绝…… 她对他,是特别的! 直觉? 真的……只是直觉么? 唇角翕动良久,苏槿若张了张嘴,终是问道: “之于我的行程我的一切,皆与绿若无关么?” 话音刚落,一道微不可闻的满足叹息传入耳中,苏槿若一愣。 紧接着,她便感觉脖颈处一阵湿热,那是沈寒城的吻,细密放肆的在她身上流连。 苏槿若的脸色登时一红,身子紧绷着不敢乱动。 “你……” 狠狠的吸了口气,沈寒城眸色隐忍。 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他抬起眼睛,看着苏槿若道: “你的婢女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把她对你的了解,告知了本王,要本王好生待你,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眼中的神色着实赤,裸,看的苏槿若心慌意乱。 听到沈寒城的解释,她忙点着头,表示自己明白。 随即,她坐的笔直,想掀起棉被下榻,动作麻利的像个逃兵。 沈寒城却率先她的动作一步。 苏槿若只觉得,肩上沉沉的,一来一返,而…… 一直缠在腰间的那只手,突然发力……将她的身子往下拽去,动作强硬的不容她抗拒。 根本看不清沈寒城的动作,苏槿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待回神后,一个温热的身躯已然压在了她的身上。 许是适才的动作,牵动了伤势,那人微喘着气。 两身完全贴合,杜绝一切苏槿若可能反抗的举动。 苏槿若懵住,她不敢动,亦忘了动。 全世界,好似只剩下心跳如鼓的声音,砰砰的疾速跳着,不受控制。 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沈寒城,他的眼睛深邃如汪洋大海,难以揣测他的喜怒。 在望着她的时候,他沉黑的瞳孔之中,闪烁着一点就燃的火焰。 他的目光停在苏槿若的脸上,最后凝在她嫣红的唇上,眸光浓烈暗黑一片。 忍不住,他亦不想忍,一点一点的朝着她的唇靠近。 苏槿若不知所措,慌的她下意识抬起手来挡。 沈寒城却毫不客气的将她的手重新扣住,低头,他精准无误的……吻住了她。 …… 他的吻,吻的很轻很温柔。 他像是在槿若尝美酒般,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瓣,柔情似水。 睫毛轻颤,苏槿若不由得闭上了双眸,紧攥的五指,亦缓缓地的松了开来。 轻而易举的攻略城门,清甜的气息霎时勾住了他的心魂。 沈寒城心头一颤,苏槿若小心翼翼的碰触,青涩的回吻,沈寒城的眸色倏忽一变,心底压制的火,彻底被勾起。 属于他的气息,一路攻城略池,辗转着夺走她的呼吸和空气。 直至,苏槿若氧气不足,难受的的呜咽了一声,他才松开她的唇。 他松开了却是没有退开,沿着她的唇,一路往下。 两人毫无缝隙。 意识不知在何时,已然全部溃散。 苏槿若缓缓的睁开眼眸,她的手不受控制,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清凉的手……碰触到他颈上的肌肤,那里却都是炙,热的,带着薄薄的一层汗意,极为烫手。 这样的回应,简直是在玩火,沈寒城急急的低,喘了一下。 这样的场面,再继续发展,注定无法收拾。 沈寒城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他忽然在她的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的突然发难,苏槿若不由闷哼一声。 她抬眸看他,沈寒城也恰好松开。 他盯着她,眸里溢满了情,欲,以及深深的隐忍与克制。 一时间,止住了所有动作,他将下巴紧紧的抵在她的肩头,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槿若呆愣片刻,稍稍一想,大概明白沈寒城为何会止住。 沈寒城不会在这样的时间里,要了她。 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在古代,女子的处,子之身何其重要。 虽说他是明媒正娶,但却没有一个亲人,知晓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至多被江湖中人认可,但关于他的亲人,她却是…… 一个谜…… 其实。 按一定的思路来说,苏槿若或许……猜对了一点。 但……按沈寒城内心真正的想法,便是齐神医劝过他: “如果想让你的女人在服用红莲盛果后,少受一点苦楚的话,最好先别圆房……” 女子有了男子的阳刚之气,体内的至阴至寒会被打乱一些,稍减弱。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女子来月事会极致的痛,但在成亲之后,这种痛会减弱……甚至没有的原因。 旁人可以,但苏槿若却是不可以。 她的体内要保持极寒的温度,才能够去承受……红莲盛果所带来的反应。 …… 经过这一夜,沈寒城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玩,火,自,焚,彻彻底底的失眠到天亮。 以至于第二天,当齐神医瞧见他那欲,求,不,满的模样,可耻的捧腹大笑。 第179章你想干什么? 第179章 你想干什么? 沈寒城也笑,黑眸清亮的看着齐神医,他道: “本王记得,沈风之有个亲妹妹,叫沈浅浅……” “沈寒城,”齐神医顿时满眼戒备,“你想干什么?!” 沈寒城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落在窗外,远远的望着窗外的人。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笑,缓缓的道: “单纯开朗的郡主,难得……在这宫里,还有这样的生物,本王不过是想见见她,师兄担心什么?” 他的语调平静,却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瞅着沈寒城唇角的笑,齐神医只觉得……一股冷气从心底瞬间涌起。 他的视线,落在沈寒城伤口最深的地方,直直的盯着看。 难道昨夜,他的师弟…… 太过火了? 以至于如今,自己一个简简单单的笑,都惹得他的怨气,耐不住的要往他身上撒?! “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兄,敢情你为了一个洞房夜,就要拿师兄的人出气?!” 齐神医似是顿悟,然后他看着沈寒城的眼睛,目光中是赤,裸,裸的鄙夷。 他很中肯的给出自己的评价,“有异性,没人性!” 沈寒城凉凉的瞥了齐神医一眼,齐神医忙望向窗外,轻咳了两声,道: “不论你要用苦肉计,还是旁的,你的伤口可是真的,你不将伤势放在心上,任意让伤口崩裂,届时,身子出了问题,圆房就会成了你最大的……” 话未说完,齐神医便……接到了沈寒城幽幽的一瞥,他立即噤声。 转身,他以最快的速度开门,离去。 沈寒城收回视线,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外,坐在亭中素雅恬静的女子。 然后他低头,思索一秒,紧接着他在厚厚的文案中,抽出一张白色宣纸。 提起朱笔,在纸上临摹起来。 …… 较之于七王府的平静安和,府外的一切,可谓是热闹异常。 曾经以异香,被当今天子一眼看中,随后被天子宠,幸,宠爱。 由美人……一跃成贵妃的苏家大小姐。 在经受巨大挫折变故,再次贬为美人,平静一阵子后的苏家大小姐。 今日,被传出自尽未遂的消息。 且是以自挖双目,自废手脚筋脉,自断舌头,残忍酷刑向世人赔罪的方式, 一时,震惊朝野上下,震撼天下百姓! 传闻…… 是香贵妃身边的宫女向皇后求救,皇后当机立断传唤御医,不计前嫌的救治香美人。 在今日,当今皇后……还亲自前去探望。 可惜香美人却仍在昏迷…… 皇后遣留四名宫女,嘱咐好生照顾香美人。 如此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皇后,顿时得到百姓的崇拜。 只是…… 不知老皇帝……究竟是如何想的,既没去见昔日所钟爱的妃子,亦没阻止……皇后的做法。 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此事一般,平静的异常。 由着香美人的身份特殊,大臣虽对此事心生疑惑,却也不敢……将此事拿到明面上说。 想着香美人的事情,苏槿若端着药汤进屋。 沈寒城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将宣纸压在文案下。 他眼眸含笑,见苏槿若神色有些凝重,不由问道: “怎么,是宫里出事了……还是朝堂出事了?” 苏槿若将药汤置在一旁的桌上。 她坐在床沿边,她端起药汤,递给沈寒城。 沈寒城不接,苏槿若看了他一眼。 见他态度坚决,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即…… 用白色底花汤匙,盛起一勺药汤,递到沈寒城唇边。 沈寒城喝下,苏槿若将香美人的事情,大致讲给他听。 言罢,她凝着沈寒城的神色,“香美人的自尽谢罪,你怎么看?” 沈寒城挑了挑眉。 他安静的望着她,见她眉头轻蹙,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道: “宫里的事情,多得是扑风捉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数也数不过来, 若是有阴谋,这也才是开始,瞧你眉头皱的……” 此话……说的四平八稳,苏槿若有些不安的心,瞬间被抚平。 不为旁的,只因此话……由沈寒城说出,她便信。 想了想,她道:“苏丞相死时她不自尽,这都过了多少时日,才来自尽谢罪,怎么说都不合理。 我在想,是否我的身份已经有人知道,那人想利用香美人来造势,重新挑起世人的记忆,以便铲除我的存在?” 她想的,与沈寒城不谋而合,但沈寒城却否决了这一可能。 “本王的能力,你不要轻易质疑,这世间,除了本王信得过的人,知晓你的存在之外,宫里的人,断不可能会知道,你还存活在这世上。” “我没有质疑,但未与你和好之前,我曾独自外出过,也经手过一些事情,我只担心这个……” 静默片刻,沈寒城道:“那日你的行程,本王知道……” “……” 未待苏槿若说什么,沈寒城又道:“那时,本王没有别的意思,你的婢女在府上,本王不怕你逃走……就是担心你的安危,不许你……生本王的气。” 见沈寒城盯着她的眼睛,眸里还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像是个等待判刑……又怕不能令自己服气判决的毛头小子,苏槿若忍了忍唇角笑意,道: “可以不生你的气,下次你自己喝药。” “……这次本王自己喝药,就这么定了。” 言罢,沈寒城一把夺过苏槿若手中,还剩半碗的药汤。 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的,趁机在她嫩白的手上揩‐油。 由于……苏槿若刚刚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汤,冰凉的手逐渐有了温度。 温温的…… 沈寒城眼眸滑过一抹愉悦的笑,将不温的药汤一饮而尽,把碗放在一旁。 然后,他将她尚未褪去温热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放在棉被里暖着。 苏槿若也随他。 自打两人和好后,沈寒城每每让她喂药,喝到半碗时又自己喝,下一个动作…… 必定是握着她的手,放在棉被里。 他的手温热,暖暖的,却不烫手,是她喜欢的温度。 苏槿若唇瓣荡起一抹笑,“这次我原谅你,不能有下次了……” “那得看情况……”沈寒城欲答,瞅见……苏槿若的微变的神色后,果断顿住。 话锋一转,他道:“本王不能将你置在危险的境地,其他的,本王绝不干涉。”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道:“此事再议,我知道……你对香美人的事情有看法,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毕竟……是苏家逆臣的后代,而她也曾深陷其中。 她知道,她可以完全依附信任眼中的少年,哪怕…… 日后真是旁人觉察了她的身份,她亦可交由他来处理,兵来了他挡,佛来了他杀。 可她却不愿,也不想,做个只会在躲在他身后,求得平安贪得他保护的妻…… 沈寒城深深的凝着苏槿若,见她目光坚定,执意,他笑,棉被之下细嫩的双手,被他握得更紧。 敛起身上的漫不经心,他道:“适才你说,香美人酷刑自残谢罪的事情……被人大肆传开与渲染,其中有两人,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太阳日益升高,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只有一番说不出的舒服。 然…… 阳光再怎么暖人,亦无法融化……老皇帝脸上的层层寒冰檎。 老皇帝刚甩袖下了早朝,按例回御书房魍。 素来温婉大度……以宽容待人的皇后,早早的候在御书房外,等着老皇帝回来。 她向来不喜踏入,这涉及朝政的御书房。 一心一意掌管后宫,安分守己,如今候在此处,倒把老皇帝吓了一跳。 老皇帝略略挑了挑眉。 只是…… 适才,朝中大臣对七王爷沈寒城娶妃一事,多有质疑之声。 暗中亦有指责……七王爷不为人道孝道的地方,让他听着心里极不舒服。 敛了眸底的冷意,老皇帝忍住心底不快,沉声问道: “皇后怎么来了,莫非……又有哪个妃子做了对不起朕的事,畏罪自杀了?!” 皇后的笑容恰到好处,温柔大方。 她看着老皇帝,低声细语,“皇上多虑了,后宫姐妹相敬如宾,礼数周全,心思也安分,怎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老皇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皇后笑容如初,接着道: “臣妾今日前来,是想与皇上商量些事情,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但一年一度的除夕快要来了,往年也就这样过了,可今年难得好事成双,臣妾拿捏不准,特来问问皇上,是否还是像往年一般,吃个团圆宴,放个烟花爆竹……一起守岁就好了?” 好事成双……? 老皇帝微微眯起,泛着精光的老眼,却似乎是来了兴趣一般,问道: “怎么个好事成双法?” 皇后道,“这好事之一,自是天灾.……得以解决,乱臣贼子亦得以消灭,如今……然起天下太平,无不昭示着皇上的英明!皇上乃明君之典范,深入百姓心中,今年如此顺利,多难却自有皇威庇护,最终化险为夷,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纪念的好事?” 老皇帝笑的开怀,看样子,极为满意皇后的说法。 “说的不错,多日不见,皇后这讨人欢心的功夫,倒是一如往昔……” 被老皇帝这一夸奖,皇后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盛满柔情的眼眸,迅速掠过一道……异样的神色。 她轻轻的开口: “老七的性子……桀骜孤高不定,却也在不久前成了亲,虽说……瞒着皇上,至今皇上……亦没有见过,老七的妃子,但总的来论,也算让皇上可以稍稍放了心,再者,便是老九……” 老皇帝抬了抬眼眸,皇后盯着他,缓缓改了语速,字字简洁: “今早,老九府里传来消息,侧妃林蓝琴,有了身子,臣妾已遣了有经验的嬷嬷,前去照顾侧妃。” 有了身子…… 老皇帝闻言面色一动,眉峰紧了紧,随后哈哈笑道: “嗯,多遣派一些经验老道的嬷嬷,这可是朕第三个皇孙,切勿有闪失,否则,朕拿你试问!只是,你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到底……要问朕什么问题,不妨说说看?” 他的表情变化极快,皇后却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 她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略微有些讽刺,但那抹讽刺……还未入老皇帝的眼,便已消失不见。 皇后慢慢的垂下头,掩饰眼底的情绪,她道: “臣妾遵旨。往年来,未有子嗣的侧妃……不能进宫陪王,老九是个不多话的,这些年也不曾入宫,与皇上过好除夕,老七性子乖张,臣妾自诩……没有这个能耐,唤得动老七入宫,但今年老七成了亲,自该懂点孝道,将自己的妃子带进宫,让皇上见见样子,好让皇上放心。老是与皇上……顶撞我行我素,所有事情都自己决定,老七这个习惯,总归不好,容易落人话柄,皇上觉着如何是好?” 皇后最喜绕着圈子说话,委婉动听,从不伤人,又是好脾气,是以…… 她在宫里口碑极好,不曾与后宫妃子……有不磨合的地方。 她还一心一意为他着想。 不论是女人,还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她都没有任何的异议,亦不在背后……谈论他的是非。 更甚之…… 还帮着他想法子,替他缓和与老七的隔阂…… 遇到牵扯朝政的大事,她素来……不仗着自己是皇后的身份,干预朝堂。 件件与他细细说来,等他决策…… 老皇帝深深的看着皇后,目光中带着怜惜。 半晌,他叹了一叹,开口道: “难为你了,既然老九有了孩子,今年的除夕,便让他的侧妃一同参与罢,至于老七……” 顿了顿,老皇帝的眼神有一丝凌厉,“老七不肯入宫,那就把他的妃子传进宫来,若是有人阻拦,就带给他们一句话:这天下,是朕的天下,陵墓里躺着的,是朕的鬼,却也可以不是朕的鬼,让他们掂量掂量,到底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老皇帝的言下之意,便是……要用陵墓里的宁妃,来要挟沈寒城了?! 皇后的睫毛动了动。 也是…… 这世间,除了死人,谁还斗得过活人? 宁妃,若你还活着,听着他说这般冷血无情的话,可会……心冷?! …… 敛起身上的漫不经心,他道:“适才你说,香美人酷刑自残谢罪的事情……被人大肆传开与渲染,其中有两人,疑点奇多……” 两人? 苏槿若眼眸一动,一瞬不瞬的望着沈寒城,神色专注。 第180章他的能力 第180章 他的能力 未曾见过苏槿若……这般专注的,将所有视线放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 不得不说,他很受用。 沈寒城愉悦的挑了挑眉,俊美异常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低声问,“你说,一般自己曾经喜爱……亦或者,防备了多年的妃子出事,且,这个妃子不曾做过……对不住他的事情,不论前因后果,作为他的夫君,他会怎么做?” 想了想,苏槿若道,“不论前因后果,依正常人的做法,应当是前去探望,何况,他的妃子,前不久……还为他诞下了孩子。” 的确,毕竟……是自己的女人。 一同朝夕相处多年,还孕有一子的女人,再怎么……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当听到这般惨烈的事情,他都理应去看望。 沈寒城盯着她,静默片刻,再问: “倘若,此人不是一般的位高权重,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关乎天下百姓的所有信仰,那么,即便……此人不为自己的心思着想,是否……也该为自己的颜面着想?” 有时候,颜面,比性命更重要…… 何况…… 依……老皇帝的至高无上的位置,且按他一贯的作风…… 为了树立皇威,得到民心,确实更加应该去探望,香贵妃才是…… 可…… 他没有。 不仅没有,他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态,漠视待之…… 这…… 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苏槿若眸色微闪,“你的意思是,此事,是他所为?” 沈寒城摇头,黑眸锐利的令人不敢直视。 “不,他的疑点很多,但也恰恰说明,他与此事……无关!” 苏槿若绝对没有他了解……宫里的那位主子。 他狠心绝情的程度…… 绝非常人可及。 当初……他忌惮苏丞相,封当时的香美人为妃,本就迫不得已…… 莫要妄想,他会顾念……香贵妃曾为他诞下皇子。 他不出手……已算是对香贵妃仁慈。 眼下香贵妃的靠山倒了,后宫里的人……自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 他则更是不会去理。 帝王绝情,心狠手辣,本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眼下……传出香美人畏罪自杀的事情,若他前去探望,给予安慰,处处体现人意,反倒…魍… 会让人认为是…… 欲盖弥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情如何,轻易不会变,老皇帝现在的做法,才符合他的为人。 这便是,沈寒城排除他的缘由…… 但若这般说,或许听着,会让人觉得,猜测带有侥幸的成分…… 其实不然…… 所谓知子莫若父,有时却亦可反过来说,知父莫若子。 老皇帝若想一个人死,根本……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当初苏槿若,还是丞相嫡子身份的时候,他要她死,也只是给了杯毒酒,并没有其他酷刑…… 他的心思深沉,香贵妃一个妇道人家,岂会令他动心思,以这样的方式,要香贵妃的命?! 苏槿若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沈寒城,她道: “不是说,有两个人的疑点奇多么,一个是当今天子,还有一个,是谁?” 沈寒城看了苏槿若一眼,手指在她娇嫩的掌心中,细细摩挲,他不答反问道: “难道,你没有猜出是谁?” 掌心痒痒的,苏槿若抽出手,却又被沈寒城捉了回去,继续得寸进尺。 苏槿若默了默,思量了一会,她道: “那个宫女,疑点奇多……” …… 那名宫女,名唤……周双清。 身为香贵妃的宫女,在众人面前,极为柔顺服从,平素一心一意,为香贵妃着想…… 听闻……她在凝香殿差遣时,最受香贵妃的器重。 不论做什么,都是她亲力亲为,从不假借旁人之手…… 是以,香贵妃怀胎十月,腹中胎儿……才得以平安降世。 可…… 就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宫婢,却在主子自杀未遂后,第一个反应…… 不是到处喊着救命,传唤太医,而是……有条不紊的,去了皇后的寝宫。 且不论……世人知不知,她对香贵妃有多了解…… 就凭香贵妃一人,根本……无法自废手脚筋骨一事而言,她都能联想到,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一不去求当今天子,看在香贵妃曾孕有一子的份上,求他下令,将此事彻查…… 二则过于理智,全无……身为一个婢女应有的心智。 冷静过人…… 香贵妃当时的模样,双眼被挖,舌头被割,嘴里不断流血,极为惨烈的躺在地面上,她却还能思考,去找六宫之主帮忙…… 自然,这两个做法,亦可说成…… 是周双清见过太多这般血腥的场面,故而不惧? 她不求老皇帝,也可以说成,是她怕求了……也无用? 但…… 她的做法,奇在一点: 她选择求助的人,不是昔日与香贵妃……交好的后妃。 不是后宫嫔妃……可以随意传唤的医女。 而是…… 皇后! 怪哉怪哉…… 皇后……虽以贤淑大度闻名天下,但就真的,对后宫嫔妃,那些她的情敌,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何况…… 香贵妃还是贵妃之时,尤其……是她有了身孕之后,曾多次挑衅皇后底线,不曾将皇后……放在眼里。 其嚣张跋扈的程度,绝不亚于熹微公主。 这位宫女何来的自信,去求助香贵妃以往,最大的冤家?! 这一点,说不通…… 求助皇后之后,依皇后的能力,想要除掉一个小小的宫婢,亦是绰绰有余…… 掩饰太平的功夫,相信……深处后宫高位之人,没有不合格的。 这样……香贵妃畏罪自杀的名声,便可以落实,她曾经最强大的情敌,也终于香消玉殒…… 可…… 她却没有这般做,反而……宣了太医,为其救治。 为什么? 她会答应一个宫女的请求? 其中……有什么秘密? 亦或者,阴谋? 又是否,是针对沈寒城的阴谋…… 苏槿若想不明,眉头蹙的紧紧,沈寒城伸出了一只手,手指在她的额际边……弹了弹。 苏槿若抬眸看他,沈寒城笑着道,“想不通就不要去想,提前得到了结论,倘若……情况有变,你不得又要重新推翻结论,麻烦的事,少做为妙。” 听沈寒城这般说着,苏槿若不由一笑。 他怕麻烦,却不顾一切,娶了她这个大麻烦,不觉得,很是矛盾? 眸里倒映着苏槿若的笑靥,沈寒城也笑,“午后,陪本王出去走走……” 他伤势未愈,她身份特殊,眼下……怎么都不适宜出门。 苏槿若正想拒绝,沈寒城却先她一步开口: “本王从未与你,走在京都的大道上……” 而沈风之那小子…… 却有。 不得不说,还是在意…… 那日,知晓她出手相助沈风之,并与他一路……谈笑甚欢。 心底那抹压不住的嫉妒,像草一般疯狂生长。 所幸的是…… 他与她终于和解,他亦可缠绵悱恻,与她恩爱不疑。 可…… 齐神医所说的话,却也像无形的枷锁,牢牢的桎梏着他。 若她有一天知道,他欺骗过她,她…… 比起当初,会不会,更加执意的……离开他?! 唇角不自觉的抿着,沈寒城盯着苏槿若的神色。 她似是怔了怔,然后反握住他的手,乖巧点了点头。 沈寒城心念一动,倏地沉沉的笑了。 他在她潋滟的唇上,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吻。 槿若,本王怎会舍得让你离开? 舍不得,所以你…… 走不得…… 无论如何,你,都走不得! …… 听说沈寒城要带苏槿若出府,齐神医近乎是条件反射的反对。 千易皱着眉头,不吭声。 浮华倒是上前,为沈寒城准备好了马车,与苏槿若该带的斗笠。 准备好一切后,趁沈寒城……让苏槿若去换身衣裙时,问了句: “阁主,可是要带夫人……去拜祭宁妃娘娘?” 沈寒城回答的很干脆,“不是。” 不解浮现在眼眸里,浮华望着沈寒城,蹙起了眉。 如果……不是为了拜祭宁妃娘娘,阁主为何……要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带夫人出去? 齐神医道,“你的伤口,虽说已经开始愈合,但到底还没有完全愈合,稍不留心,伤口再次撕裂,愈合之日遥遥无期,我看你……到时怎么办?” 沈寒城神色清淡的看了他一眼,应道: “本王身边,不是有你们?” 齐神医笑了两声,却在忽然间,敛了所有的神色,他认真的问: “怎么突然……想带她出府走走?” 提及苏槿若,沈寒城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他淡声道: “增强感情。” 齐神医还想问什么,却见苏槿若回来,便没有再问。 他看着沈寒城,沈寒城笑着……望向苏槿若,眸里情深一片。 苏槿若拉着他的手,他脸上的表情很愉悦,然后…… 他看见沈寒城,反手握住苏槿若的手,十指相扣。 忽然间,齐神医好像明白点什么。 垂下眼眸,齐神医叹了口气。 暴风雨前的宁静,能珍惜一时,便珍惜一时罢…… 毕竟…… 谁都不知,暴风雨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第181章我想知道她是谁 第181章 我想知道她是谁 …… 九王府。 孕吐有些严重,林蓝琴在婢女的劝说下,上塌休息。 九王爷沈樊,听闻消息,立即赶到林蓝琴的寝室,在床沿边上坐下。 林蓝琴……有些羞涩的低垂了眼眸,唇瓣荡出温暖的笑意,“王爷,妾身……” 沈樊握住林蓝琴裸,露在外的一只手,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笑,真真切切的达到了眼底的笑。 他似是有些激动,握着林蓝琴的手……微微发颤。 蕴量许久,他理了理……林蓝琴脸颊边上的碎发,柔声道: “好好休养身子,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是,王爷。” 林蓝琴柔顺的点了点头,“妾身会注意休息的,请王爷放心。” 她抚着……依旧偏袒的小腹,脸上荡出慈爱的笑。 沈樊安静的看着她,温润如玉……却总不近人情的容颜,勾勒出一丝温柔。 半晌,他道,“过两日便是除夕日,我会带你进宫,见见父皇的。” 侧妃……以家属的身份面圣,可是一大殊荣…… 林蓝琴唇角笑意更浓,“妾身谢过王爷。” 沈樊勾着唇,嘱咐林蓝琴身边的婢女几句,他深深的看了林蓝琴一眼,便出了寝室。 在转身的那一瞬,他唇角的笑意迅速敛下,慢悠悠的,径直来到书房。 书房三面都是雪白的墙壁,一面砌有窗户。 窗户前……有张大大的屏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墙的四角,都嵌着夜明珠,淡淡的,散发着光亮。 沈樊坐在雕兰木椅上,昏暗的光线,掩住了他的神色。 自一本厚厚的书籍中,翻开一封书信。 沈樊打开,细读信上的文字。 信中内容不长,书信人的字体娟秀,不难看出,为女子所写。 沈樊一动不动的,阅读信上的文字,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他微微眯着眼,无意识的转了转……随身带着的夜明珠。 整个书房静谧异常。 在万分静籁的书房里,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一抹阴冷……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让母后……行动罢,我想提前知道,他的妃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樊突兀的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却在下一秒,有人……语气恭敬的接了他的话。 “是,属下遵命。” …… 有人身着一袭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 她蒙着面纱,遮住了清秀的容颜,只留下光洁的额头,还有一双,沉静如夜的黑瞳。 少年身着一袭黑袍,他的眼潭深沉如海,节骨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扣着身旁女子的手。 两人并肩走着,在宽敞的大道上,格外和谐。 京都的繁华,并非虚言。 街上物品,琳琅满目,苏槿若与沈寒城穿梭其中。 偶尔……有新奇的的小玩意,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苏槿若忍不住把玩,看老板如此热情的解说,于是…… 留了几两碎银,心情甚好的继续往前走。 沈寒城倒也由着她,勾着唇角,任她牵着自己走。 喧闹的街市,往昔……不论在哪一个方面来说,苏槿若都不会……有任何的心情,去感受京都的繁华。 如今,不必……再顾忌自己的身份,不必在意旁人是否会对她生疑…… 她不在高墙之内,不在宫墙之处,无拘无束,悠游自在…… 没有接踵而来的算计,不必提心吊胆的去沉思对付,那时时刻刻要警惕的心,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落回了原处。 路过一个卖装饰的小摊,支架上挂着一串串精美的首饰。 沈寒城的目光落在一串手链上,不由顿住脚步。 沈寒城停住脚步,苏槿若不由跟着停了步伐。 她抬眸望向沈寒城,却见沈寒城俯着身子,指着手链上的装饰,问: “这是什么?” 摊贩的老板笑着道,“客官果真好眼力,这是从毅国(可以视之为中国的云南)运来的相思豆,咱京都里没有的。” 相思豆…… 眸光微动,苏槿若挑起相思豆手链,仔细的瞧了瞧,那在阳光下……晶莹闪亮的豆子。 生于华夏,饱读华夏诗书,任那首多情诗词熟烂于心,她却没有见过真正的相思豆。 相思豆,又名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支 任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是,古时男女的……定情之物。 摊贩老板见苏槿若对手链感兴趣,忙道: “想必,这是客官的娘子罢,虽说蒙着面纱,但容貌断然是美丽动人的,夫人,此物乃是相思豆,听闻戴相思豆的手链的情人,不论发生何事,分分合合,最终……都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相思豆的魔力所在,夫人……可要买条手链回去?” 心念一动,苏槿若回眸看了沈寒城一眼,后者正凝望着她。 沈寒城笑,他从苏槿若的脸上移开视线,问摊贩老板: “可有没动过的相思豆?” “有有有……”摊贩老板连忙答道,“我还有些相思豆,没有串成手链,这就给客官取来。” 摊贩老板自底下……取出一篮子的相思豆,抬到摊位上,他道: “客官可真识货,旁人只问一些……精致的手镯珍珠什么的,我在这里摆摊……已有好几个年头了,问起相思豆的,还真没几个…… 不过,相思只送有缘人,今日客官与夫人……一同来取相思豆,倒是缘分呐!” 沈寒城眉目一弯,笑容很愉悦。 他松开苏槿若的手,白皙秀美的手指,在一片深红中拂过。 然后屈指,拈起一粒,高高举起,放在阳光下,细细打量,不允许红豆上,有丝毫的瑕疵。 曾经,不知在哪本古书中看到过,有关相思豆的记载。 在天界,有位仙女名唤相思,腻烦了天界……平淡无奇的日子,偷渡凡间,与凡人相恋。 仙女相思很喜欢豆子,一粒粒红色的小豆子,泛着晶莹的光泽,看着就惹人喜爱。 她与凡人相恋时,便时常在家,收藏豆子,作为珍品。 凡人则打趣她,以她的名字,为豆子取名为相思豆 幸福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可惜…… 人神殊途,终不同归…… 相思与凡人相爱,触犯天规,天母将其关押天牢,与世隔绝…… 凡人日夜思念相思,便将……相思喜爱的豆子一个个串联起来,戴在身上。 天涯海角的去寻找,相思喜欢的豆子。 凡人不厌其烦的……重复串联豆子,寻找豆子的过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凡人身上的豆子戴的太多,再也戴不了,走路都成了问题…… 凡人……却依旧执意。 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他没有放弃寻找相思豆,拿起银针的手,颤抖着……亦要将豆子穿好。 最终,凡人在濒临死亡前,手上还拿着针线,穿着相思豆,他的这份诚意,感动了天母…… 仙女相思……自愿放弃仙骨,沦为凡人,与她的夫君,永远的在一起。 而他们之间的相思豆,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后来便有人传,有情人之间,只要拥有相思豆,哪怕历尽生死别离,终归,都会有个好的结局…… 许是时间太过久远,至今,竟无多少人知晓,在开国前期,流传着的浪漫的神话故事。 彼时,日已西斜。 冬日的余晖火红一片,洋洋洒洒的。 黑袍少年站在阳光下,捻着一粒粒精美的豆子,神色认真而专注。 他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红豆的影子,细长的睫毛,似是染上了太阳细碎的光,俊美如画。 他仔仔细细端看,每一粒红豆的好坏。 苏槿若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为她挑选相思豆。 喧闹的街头,仿佛都一瞬间安静下来。 喧嚣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与她…… 挑好的相思豆放在一旁。 沈寒城从摊贩老板手中接过银针。 他左手捻着红豆,右手拿着针,一粒一粒的将红豆,用红绳串联起来。 他像是……不曾拿过银针,这样小巧的东西。 白皙俊逸的脸庞,在阳光下宛若美玉,光华流转,脸部的每一寸的线条,都完美的不像话,可却又是……那般的紧绷。 低垂着睫毛,他的唇角紧紧抿着,笨拙而小心翼翼的……穿着红豆手链。 在她的认知里,眼中俊美如莲的少年,是一个连当今天子……都不曾,放在眼里的狂妄少年。 睥睨天下…… 他张狂如斯,倨傲高贵。 曾经只为试探,甚至可以不顾她的性命,令她不得已将匕首刺进胸口,而他……只为一个答案。 往事历历在目…… 他柔情以待,为她挡过黄泥团…… 舍身相救。 他深情难以自持,却依旧,尊重她的选择…… 放她离去。 他痛彻心扉,却爱她如命,为她饮下毒酒…… 保她出宫。 他手段卑鄙,以她的婢女作为要挟,一步步将她…… 逼回,他的身边…… 他爱她深沉,为她不顾一切,前往火山,艰险取得红莲盛果,只为…… 她平安一生。 他却又是那般不安,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只为博得谅解,留她在身边…… 安好一世。 鼻子一酸,当那抹红色晶莹的手链,套在她白皙手腕上时,眼眶已然湿热,苏槿若止不住落下泪来。 “沈寒城……” 她念着他的名字,然后…… 将另一串手链套在他的手上,踮起脚,隔着面纱,她轻轻地在他的唇角处,落下一吻。 沈寒城的视线……倏地变得灼热,那双黑瞳,在此时,竟有说不出的柔情和火热交织在一起。 第182章只为你而活 第182章 只为你而活 他拉着苏槿若的手,温和的阳光下,有两串红色的相思豆手链,泛着晶莹闪亮的光泽。 刚想做点什么,苏槿若却抱住了他,动作很轻很柔,避开了他的伤口。 青丝如墨,紧紧绞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答应我,给我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沈寒城唇角倏忽翘起,他拥紧了她,俊美如画的侧脸,贴在她的青丝上,他道: “好。” …… 夜色不其然降临,齐神医与沈寒城探讨着苏槿若。 沈寒城让齐神医……尽快为苏槿若换药,齐神医倒是没意见。 他瞧了瞧春风得意的沈寒城,视线又往下移了移,落在他的手腕处。 他一眼认出,沈寒城手上所戴的手链,是精致的相思豆手链。 齐神医想到用膳时,苏槿若的手上,好像也有一串这样的手链。 摸了摸下巴,齐神医表示惊奇。 “没想到,你竟然会戴……民间的东西。” 沈寒城沉默不语,齐神医问,“你的女人,知不知道,戴上了相思豆手链,代表着什么?” 眸色未变,沈寒城道,“她不需要知道。” 齐神医撇了撇嘴。 长相厮守永不离,一生一世永不弃…… 这只是第一层寓意 红豆,又唤为相思豆。 生长于悬崖,吸取天地之灵气而成,其生为心型,是天地精结神妙之心。 红豆色艳如血,形似跳动的心脏,红而发亮,晶莹闪烁。 而它的第二层寓意,便是…… 我只为你,而活。 …… 翌日,齐神医为苏槿若换药。 并且嘱咐道,“一旦服用红莲盛果,熬过两个时辰……才算大功告成。 不必再理其他,但有一点,” 齐神医特别强调,“切记,一月之内,不可行,房,事。” 闻言,苏槿若望了身旁的沈寒城一眼,见他凉凉的看着齐神医,不由一笑。 沈寒城转眸看她,眸里竟有着明显的哀怨,着实…… 与他平素肆意妄为的模样,截然不同。 苏槿若面上笑意更甚。 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沈寒城反手将她拉起。 一股力道袭来,转瞬间,苏槿若被迫……坐到了他的腿上,姿势暧‐昧。 将她揽入怀里,沈寒城低下头,不顾场合的,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番。 苏槿若倏地通红了脸,她急忙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 苏槿若抬眸嗔怒,“沈寒城!” 许是经过了昨日的宣誓,这会……听到苏槿若,唤他的名字,总感觉,哪都是……说不出的好听与舒服。 他贪恋的流连了一会,才缓缓将唇移开。 细长的眼眸沉黑一片,写满意犹未尽。 他盯着她的眼睛,极为认真的道: “槿若,关于圆房,本王要求加利息……” 苏槿若的脸倏地更红,“住口!” 齐神医静静的站在一旁。 突然福至心灵,现恩爱什么的,都活该遭罪…… 女子俏丽生动的笑靥,在脑海中猛地闪过。 心口有点疼,齐神医……下意识的顿住了所有动作,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恢复了平静。 齐神医回头,看了一眼打情骂俏的两人,凉凉的道: “可以开始了。” 沈寒城与苏槿若相视一眼,沈寒城看着她,道: “本王会一直在你身边,若是疼了,就咬本王的手。” 剪剪羽瞳,轻轻地眨了眨,苏槿若沉默片刻,道: “你在我身边,会干扰我,你放心,我可以的。 身为沈寒城的女人,再怎么,都不可以丢人不是?” 千易有些意外的抬眸,看了苏槿若一眼,随即垂下眼眸,保持沉默。 沈寒城抿起了唇,苏槿若松开了他的手,转身,走进了卧房。 齐神医看了看沈寒城,随后跟在苏槿若的身后。 为避免苏槿若会伤到自己,齐神医本想点了苏槿若的穴道,但又担心……会出现血管爆裂的事情 思来想去,只得用最平常的法子,把苏槿若绑在柱子上。 这是最妥当,最保险的法子 齐神医一边将苏槿若捆绑,一边问: “怕他……见着你痛苦的模样,会难受?” 是以,要他留在门外,眼不见为净……? 苏槿若的眼眸,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湖面,澄澈安然。 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喝下药汤,多久后会发作?” “不清楚,我从来没有给人用过红莲盛果,不过,依你的体质,怕是很快……就会发作。” 苏槿若仰起脸,“待我饮下药汤后,给我塞上棉布。” 齐神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 看着苏槿若喝下药汤后,他叹了一叹,慢悠悠的道: “其实,留他在屋外,让他看不见你的情况,更是一种煎熬,你上次……不是已经体验过了么?” 苏槿若怔了怔,刚想说些什么,齐神医却往她的嘴里……塞上了棉布。 然而,在下一刻,体内犹如一股火在燃烧般,炙热的可怕。 那火势一下子涌进了她的体内,猛烈的火势,无不在吞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生生要烧的干脆一般…… 额际冒出汗意,直直的往她的脸颊旁滚下。 苏槿若睁大了双眸,忍受体内火辣的燃烧感。 突然,火势似是遇到了什么阻碍,陡然减弱。 冷意却骤然袭来,一波一波的…… 苏槿若整个人,像是刚从炎热的火场上,一下子走进了冰窖一般,冷的她浑身颤抖。 她的脸色青白交错,秀丽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潋滟的唇亦变得惨白,无有一丝血色……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好似浓烈的火焰……在体内燃烧,万年寒冰在一点一点的,被烈火侵蚀。 而她…… 夹在一冰一火的中间,度秒如年。 苏槿若隐忍的模样,直看的齐神医心生不忍,偏过头去。 仿佛也明白了,苏槿若为何……不让沈寒城进屋的原因。 她痛只在身,他却在心…… 怕他会忍不住她疼,强行用功,将她的药汤逼出。 那样…… 之前……所做的一切辛劳,都将付之东流,不见青山。 屋外。 沈寒城依然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是一声……极为惨烈的尖叫,还是一声……难受的呜咽? 猜不透自家阁主在想些什么,浮华唯一明白的是…… 一旦屋内的人有不寻常的动静,她家阁主定然会…… 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 艰难的过了一个时辰,屋内静谧如初。 沈寒城神色淡漠,看似风轻云淡,那双大手,实则……紧紧的攥了一个时辰。 掌心内,粘稠一片。 有人步伐匆匆,径直来到千易跟前,附耳说了几句。 千易皱起眉头,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他看向沈寒城,踌躇良久,才上前禀报: “主子,皇上……急昭您入宫。” 沈寒城没有动,千易亦猜到他不会动,犹豫再三,劝道: “皇上说,事关……宁妃娘娘生前之事,请主子不论如何,都一定要进宫一趟。” 沈寒城的眼神极冷,声音沉沉,又低又危险。 “让他等着。” 千易见沈寒城这般模样,不敢再说些什么,他拱了拱手,让人前去回话。 宫里的主子听到回话,立即变了脸色。 听说,老皇帝将书案上的奏章……甩落了一地,怒不可遏的吼道: “立即将沈寒城,这个忤逆子抓到宫里来,还有他娶得妃子,也一并抓到宫里来,朕倒要看看,他娶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或者说……他娶得,根本就是一个男人?!” “都耳聋了么!!”有艳丽女子立在老皇帝身旁,替他顺气魍。 女子的声音绵长娇柔,语气……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强势。 “还不快将七王爷和七王妃,速速请进宫来!” …… 宫里那位主子大发雷霆,气急攻心,他一连下了好几个死令,务必…… 要将沈寒城和他的王妃抓进宫来,不得有误。 七王府外,围着众多兵将,与七王府的侍卫,持戬相见。 千易依着沈寒城的命令,坦步走出府门,面色严肃。 府门侍卫悉数,给他让道…… 千易的视线扫过周遭,七王府外,内三围外三围的……站了许多京都禁军,水泄不通。 眸色一紧,千易心中已然……猜出些端倪来,只是佯装不解的问道 “百里参领,你这是何意?” 百里参领――百里将军之子,百里何竖。 望着千易,他神色无波,“千易侍卫,本将遵从圣上口谕,前来请王爷王妃……入宫面圣。还请千易侍卫,待本将通报一声,莫要耽搁了时辰,惹圣上不快。” 见百里何竖一副公事公办,大有……你不通报我就硬闯的架势,千易心中一沉。 苏槿若服用红莲盛果,如今……尚未熬过最是痛苦危险的时段。 依主子的性子,断不可能不守着她,而她……更是无法入宫面圣。 他深深的皱起了眉,迟疑的道: “不是……千易不帮百里参领的忙,而是千易帮了也无用……” 百里何竖性情耿直,官场里的圈圈绕绕,他却也懂得一些。 见千易如此态度,他压下心中不悦,冷淡的问: “千易侍卫不必担忧,只要千易侍卫……代为通报即可,此次,圣上的火气可确实是被王爷挑起的,若王爷不现身去灭灭火,只怕会殃及无辜……” “适才千易所言,并非是推脱之词……” 千易看着百里何竖,身子挺得笔直,他慢慢的道: “王妃身子不适,主子素来疼爱王妃,正为此事忧心不已,而今齐神医为王妃问诊治疗,却尚无结果,想必百里参领也明白,连神医都要犹豫的病情,该是怎样的棘手,此时此刻主子的心情如何,相信百里参领更是心中有数。千易见识过主子的脾气,若是彼时去烦扰主子,其下场,定将惨不忍睹。” 身子不适…… 百里何竖眼眸微眯,显然……是不相信千易的措辞。 怎会这般巧合,皇上要宣其入宫,她恰好就病了,还是一场大病…… 究竟是真病,还是…… 第183章他孤身前往 第183章 他孤身前往 见……百里何竖认定其中,有猫腻的模样。 千易沉默片刻,然后道: “百里参领若是不信,千易亦无可奈何,不过通报一事,恕千易无能,还请百里参领谅解。但,百里参领公务在身,不妨入府,亲自向主子禀报,请主子入宫,百里参领这般尽职,哪怕被主子轰出府外,亦无人敢说百里参领的不是,皇上则更不会……随意扣给百里参领罪名,两全其美,百里参领觉得如何?” 想了想,百里何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千易的建议。 毕竟…… 七王爷沈寒城的性子,着实不大好,且…… 爹爹常常警告过他,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一个皇亲贵族。 之于父亲的警告,他素来深以为然,不敢有片刻忘怀。 千易眸光一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百里何竖转身,对眼前的兵将道: “你们留在原地,没有本将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是。” 他转身,踏入七王府府门。 百里何竖的侍从要跟,却被千易拦下。 千易看着……停下脚步的百里何竖,不语。 百里何竖默了默,然后挥了挥手,道: “你也留在府外。” “是。” 这世上,若要问……哪家的府门最难进,世人必答: 然起七王府。 …… 齐神医一直盯着……苏槿若的神色。 见她的脸色青白交错,慢慢变得涨红起来,泛紫的唇,亦变得极其的艳红,模样惑人。 他紧了紧眉头,心下有些不安。 苏槿若的意识……却是已经渐渐模糊。 只知道体内,有一股邪火在烧,烧的她连脾肺,都感觉要爆炸一般。 难受…… 特别的难受。 胸腔上,似乎也着了火一般,使她的呼吸……变得困难。 她无意识的咬了咬……口中的棉布,恨不得将棉布拿掉,大口大口的喘息。 过了片刻,她像是……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好像又不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听不清…… 然后……她感觉有人,动了动她的肩膀。 她睁着眼望向前方,有一个人影,很是熟悉,但她却认不出是谁。 她看不清…… 那人拍了拍她的脸,他的手温凉温凉。 比她现在的体温……不知要低多少倍,覆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很是舒服…… 可惜的是,那抹温凉一下子,就离开了她的脸。 火势迅速蔓延,浑身都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 灼烧了她的五脏六腑,灼痛她一寸一寸的肌肤,极为痛苦。 嘴上塞着棉布,苏槿若难受的呜咽了一声。 这是历时一个多时辰以来,苏槿若第一次难受出声。 齐神医目光一沉,苏槿若的反应,与医书中提及的,似乎有些不同。 书中所述,服用红莲盛果者…… 体内需得至阴至寒,红莲盛果的药性,将在两个时辰内…… 慢慢将病患体内的阴寒吞噬。 过程中,病患的体内,会是冰火两重天。 一冰一火交战,头痛欲裂,脸色时常青白交错,唇色泛紫。 两个时辰之后,病患的脸色红润,唇色将恢复常态,浑身充满力量,体温亦会……迅速恢复正常。 体质好的病患,甚至不必歇息片刻,便已是精力充沛,活力无限。 然…… 苏槿若的反应,却与书中所述,有所不同。 虽说……个人体质不一,红莲盛果药性发作的时辰……亦不一样。 不到两个时辰,苏槿若的脸色,已恢复常态甚至红润,也属正常。 但…… 问题就在于,她的脸色,过于红润! 而她,似是失去了意识一般,目光渐渐迷离。 这……不是个好现象。 齐神医敛了敛眸。 他解开……绑着苏槿若的绳索,一解开,苏槿若整个人似是虚脱般,瘫软在地。 她眨了眨眼眸,意识不清的抬起手,将口中的棉布拿开。 齐神医蹲下身子,拉过她的手,替她把脉。 她的手滚烫,倒显得他的手凉凉的。 这温度,她喜欢。 苏槿若侧目望着他,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动作缓慢。 不舒服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襟,喃喃的……唤了一个人的名字,她的声音极轻。 “沈寒城……” 齐神医转眸,他的视线……落在苏槿若的侧脸,却又听她无力的道了四个字: “我好难受……” …… 千易领着百里何竖入府,管家朝着百里何竖,微微俯了俯身子。 浮华乃是江湖中人,自是不必向他行礼。 百里何竖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沈寒城的脸上。 沈寒城坐在梅花木椅上,不似以往那般……靠着椅背,姿态慵懒,而是正襟危坐。 他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视线却紧紧地,凝在眼前紧闭的木门上。 像是蓄势待发…… 千易朝着沈寒城拱了拱手,随即站在他的身旁,沉默不语。 百里何竖也拱了拱手,向沈寒城行礼道: “末将百里何竖,拜见七王爷,七王爷有礼。” 沈寒城神色淡漠,他转眸……看了百里何竖一眼,目光清冽,他道: “免礼。” 见……沈寒城并非对他不理不睬,高傲自大的目中无人…… 百里何竖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暗自……提心吊胆起来。 身为将门之子,他亦算是……见过大世面大人物的佼佼者。 可说来也奇,之前……不曾与沈寒城真正打过交道。 如今……面对面时,他竟然有些胆颤起来。 明明沈寒城没有给他颜色看,语气清淡的,尚且算是温和…… 可他就是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席卷了他的周身。 使他忘了说些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不敢说些什么。 但…… 毕竟……是有任务在身,有些事情,比自身莫名泛起的恐惧,重要的多。 百里何竖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再次拱手,之于自己的到来,做了一个详细的报备。 言罢,他抬起眼眸,望着沈寒城的脸,等待他的回应。 沈寒城却迟迟没有回答。 浮华微微抬起了下巴。 她看了看沈寒城的神色,便知沈寒城的心思,根本不在百里何竖的身上。 她凝眸静听,依稀听见室内的人,低低的唤了一声……苏槿若。 语气……稍稍染着担忧。 浮华蹙眉,她望了一眼自家阁主。 见他面色一变,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强忍着没有动作。 久久……没有等来沈寒城的回答,百里何竖不禁再次提醒道: “王爷,圣上已让末将……率领三百禁军,前来请王爷王妃进宫,若是王爷执意如此,末将只能……” 话未说完,素来狂妄有名的七王爷,毫不客气的抬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的规矩,你该懂的。” 沈寒城落下一语,众人顿时不敢动弹分毫。 空气里,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清槿若起来。 百里何竖……忍住胆寒的颤抖,弓着身子,没敢答话。 沈寒城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威胁的口吻丝丝入扣。 “今日本王不想动手,在本王未改变主意前,闭上你的嘴……滚。” 站在他身旁的千易……眸色闪烁,近乎是在同时,点了百里何竖的各处穴道。 随后,他看着百里何竖……不能动弹的样子,郑重的低语: “抱歉,主子不太想听百里参领说话,还请百里参领见谅。” 浮华瞥了一眼百里何竖,摇了摇头,心下暗道: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走上前,自百里何竖的身上……取下一件信物。 刚要说些什么,便听见室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在念着……自家阁主的名讳。 她移眸望去,只见沈寒城眼眸一震,心头倏地揪紧。 室内室外一同沉静两秒,紧接着,空中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好难受……” …… 齐神医转眸,视线落在苏槿若的侧脸,却又听她无力的道了四个字: “我好难受……” 他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他转眸,适才还在远处的沈寒城,已然蹲下了身子,自他的手上,抱住了…… 苏槿若纤瘦娇小的身子。 齐神医替苏槿若把脉的手,慢悠悠的收回。 见苏槿若脸色异常涨红,衣领处微微敞开,稍稍泄露了春色,沈寒城倏忽间拧起了眉。 伸出手将她的衣襟摆弄好,而后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是滚烫的惊人。 眸色一沉,沈寒城的脸色骤然一变,“怎么回事?!” “情况有变。” 齐神医的脸色严肃沉重,有些不敢……看沈寒城的眼睛,他语速极快: “两个病者患病,可以服用同一个药方,亦可以痊愈,但同样,同一种疾病,有时他们服用的药方,未必相同,治病,本就是……瞬息万变的过程。病患体质不一,服用什么药物,会出现什么异常现象,皆是医者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论沈寒城听没听懂,他又道: “既然是治病,那自然有风险,医者要做的……是把风险降到最低,你的脸色再臭也无用,帮不上我什么忙。” 沈寒城一拳就过去了。 第184章下手不知轻重 第184章 下手不知轻重 齐神医……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发黑的眼睛。 之于沈寒城,可能不会干出泯灭人性,弑杀师兄……大逆不道的恶事,稍稍松了口气。 见苏槿若又忍不住……扯开自己的衣襟,齐神医背过身,对屋外的人喊道: “把浴桶抬进来,用最快的速度装好冷水,再放冰块下去,越多越好。” 绿若和浮华相视一眼,不明齐神医所言,却也照做了。 房门再次被关闭。 齐神医揉了揉眼睛,心中直骂着: 沈寒城下手,也不掂量着轻重…… 他望向他身旁的两人。 苏槿若似是极为的不适,刚刚尚且忍得住……不扯衣装,但如今…… 却是双手并用,直直的往自己的衣襟处伸去。 沈寒城单手揽着她的腰,修长的手指……禁‐锢着她不安分的手。 眸底流露着的,是难以掩饰的心疼和一丝,极为复杂的光芒。 齐神医神色一动,他犹豫了几秒,终是开口道: “柒寒,把她抱进浴桶里。” 沈寒城瞥了他一眼,齐神医眉目凛然,保持镇定道: “师弟,不想你的女人血管爆裂,不想她死,你就照做,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到底,他才是医者。 沈寒城抱起苏槿若,将她置身于浴桶之中。 浑身着火火势急速蔓延,直直的上升,似是要把苏槿若的胸腔……灼烧致死。 突然…… 冰凉的寒意袭来,苏槿若的身子整个没入浴桶,冰块浮在她的周遭。 身子置身于火炉之中,却一下子走进了冰窖。 体内滚烫,体外冰冷,苏槿若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一颤。 她的意识微微恢复了些。 冰寒刺骨的水……激的她一下子站起,素手亦不再乱动。 齐神医没敢上前,他远远的望了一眼苏槿若。 瞅见苏槿若的反应……尚在意料之中。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轻轻地呼出了口气。 沈寒城盯着苏槿若,静静的看了良久。 “齐柯……” 他忽然开口,唤了一声齐神医的名字。 淡淡的声音,齐神医却听的心头一颤,警铃大作。 然而……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沈寒城……说出的狠话。 他不由望向沈寒城。 只见沈寒城俯着身子,视线凝在苏槿若的身上,目光柔和深情缱绻。 修长而有力的臂膀倾入,装着冰水的浴桶,他托着苏槿若的臀,部,减少她腿部的力气。 齐神医怔愣片刻。 想起不久前,苏槿若的力气消耗过量,而瘫软在地的情景。 京都有多冷,没有人说的清楚。 浴桶里放了多少冰块,亦没有人数的清楚。 彼时,旁人若看了一眼浴桶,只怕都要觉得……冷的汗毛直立。 而…… 他的师弟,就这般伸出手,久久的维持着一个动作。 如此深情…… 与昔日的决绝狠辣,判若两人…… 齐神医垂了垂眼眸,沈寒城却再次开口: “给本王治好她。” 语气强硬,不容置喙,处处不近人情。 这才是,他的师弟…… 齐神医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即,他看了看苏槿若,又看了看沈寒城,出声道: “我去煎药,她若是有什么异常,你要立刻告知于我。” 未待沈寒城说些什么,他已转身,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苏槿若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大脑一片混沌。 高大修长的身躯半俯着,有人的双臂,托着浴桶里的女子。 阳光透过镂花窗洒进一缕,那人俊美如莲的容颜,显得十分醒目。 锐利的黑眸里,深情缱绻,他凝着浴桶里的女子,声音缓慢而清晰: “槿若,为本王坚持,请你,为本王而活。” …… 房门外。 百里何竖……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千易将他的信物,重新放回他的袖口处。 千易看着他,道,“千易遵从百里参领的吩咐,下令请府外的禁卫军们,在府外原地待命,直到百里参领出府,才有新的吩咐。” 百里何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若是可以动可以说话,想来…… 他会毫不客气的,喷千易一脸口水,以及骂他个狗血淋头。 他怎会想到,千易请他进来,不是为了让他自个通报什么,而是…… 在府内将他控制住,府外的兵将群龙无首,自然不会再是……七王爷的威胁。 除非…… 老皇帝又遣人前来,请七王爷入宫…… 否则,他给沈寒城的威胁,便已然解除。 老皇帝震怒,亦只是……将气撒在他的头上罢了,却不会给七王爷……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果真是…… 好心思! 齐神医踏出房门,将木门关好。 他转身,目光触及百里何竖,微微挑了挑眉。 适才,屋内的气氛过于压抑,绿若不敢问什么。 如今齐神医出来,绿若立即走上前,询问道: “齐神医,王妃怎么样了?” 齐神医望了一眼……绿若面上的面纱,又看了看百里何竖,心下了然。 听她提及苏槿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直叹的绿若心头一跳一跳的。 边走齐神医边道,“可能会落下一些疾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消除……” 绿若跟上他,急急的问: “什么叫会落下疾病,齐神医您在之前不是说,不会让王妃有事的么?!” 齐神医的步子顿了一顿。 他侧眸,看着绿若焦急的俏脸,眸色深深的,有什么异样的光芒,自眸底一晃而过。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提步走出了绿若的视线。 绿若看着他的背影,他的每一步,都走的极稳,只是…… 他单薄消瘦身影,走在长长的走廊里,为何看起来,会是这般的落寞?! …… 不知过了多久,苏槿若体内的火缓缓熄了下来,体温却依旧很高。 浴桶里的冰水,甚至渐渐的,有了丝丝温度。 脑袋依旧混沌的不知所以,浑浑噩噩,体内的火……却像是凝聚了什么力量一般,不断扩大不断增长。 苏槿若思绪紊乱,但潜意识里的理智,替她做出了判断选择。 她一心想压住,岂料…… 那股力量,越是压抑……便越是膨胀! 终于…… 她压不住了! 漆黑的双眸倏地睁大,苏槿若猛地站起了身子。 体内那股力量不受控制,她抬起手,那股力量……便从她的手掌中冲了出去。 眼前的黑影一个侧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她只听见…… 噼噼啪啪乒乒乓乓的巨大声响,像是碎了什么东西……? 心口震痛,苏槿若只感到喉间一甜,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双膝一软,眼前一黑,她陷入沉沉的黑暗里。 沈寒城的双臂……置在冰水里许久。 手臂上的血液……仿佛一寸寸的凝结成冰,四肢亦渐渐麻木僵硬,根本不受大脑控制。 刚刚,之所以能够避开,苏槿若的突如其来的攻势,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是他多年来,之于危险的本能反应。 见苏槿若的身子,犹如飘落的树叶,轻飘飘的往下倒…… 他猛地伸出手,手扣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时间看似过了许久,实则不过几个瞬间。 屋外众人听闻动静,刚踏进屋内半步,却被沈寒城斥退。 苏槿若身上湿漉漉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属于女子的曲线……毕露无疑。 沈寒城将她从浴桶里抱出来,“浮华,取夫人的衣物来。” 浮华在屋外忙道: “是,阁主。” 沈寒城将她置在床榻之上。 伸手,他将棉被覆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身子。 齐神医将药碗置在一旁,给苏槿若把脉。 见她脉搏跳动平缓,气息也正常,就是唇色有点发紫,他大大的呼出了口气,笑道: “给她换过衣物,等她醒了之后,让她吃点东西垫垫底,待喝了药,再睡上一晚,明日,我保证她精力充沛。” 沈寒城难得的笑了笑,然后……他将齐神医轰了出去。 手上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低。 他坐在床沿边上,蹙起了眉头。 浮华敲了敲木门,将苏槿若的衣裙递给了沈寒城。 沈寒城没有接过……浮华手中的衣物,他站起身来,沉声道: “替夫人换过衣物,把湿的棉被整理一下,拿几个火炉来,莫要让夫人受寒了。” 浮华一一记下,她望向沈寒城,见他看了苏槿若一会,便转身,出了房门。 …… 出了房门,沈寒城看向百里何竖,他朝着他,迈步走近。 瞧见沈寒城……离自己越来越近,百里何竖以为沈寒城……想要除掉他,不由讥诮道: “七王爷,末将知您规矩,若是您想要动手,末将绝不会眨一下眼睛。但……七王爷您可知道,您耽搁了多长时间,皇上此次,是真的动了火气,这才命末将来此,恭请王爷王妃入宫……王妃身子不适,您跟末将走一趟,向皇上解释清楚明白便可,又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既得罪了皇上,又让王妃的地位,在宫里降低了几分……” 顿了顿,反正自己已经得罪了沈寒城,百里何竖非常开心的补了一句: “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只能证明,七王爷的英明,也不过如此!” 沈寒城站在他的跟前,由于他弓着身子,看不见沈寒城的神情…… 便也不会去想着,他到底是喜是怒……? 第185章你可以走了 第185章 你可以走了 可…… 畅快的嘲弄一番后,心底的颤意,却一发不可收拾。 较之适才,颤动的更厉害了些…… 空气静谧了片刻,沈寒城解开了他的穴道。 百里何竖……没料到沈寒城会有此动作。 一个没注意,弓着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 幸得千易拉住了他的衣袍,才免于摔倒在地。 百里何竖诧异的回眸,却见沈寒城的眸色沉黑,神色淡漠。 他懒懒的道,“你可以走了。” 百里何竖愣愣的……看着沈寒城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世人皆传,然起七王爷,嗜血成性,杀人如麻。 杀不杀人,只在他的一念之间,全由着性子来…… 他这般嘲弄于他,难道这位王爷,并不在意? 是瞧不起他的嘲弄,还是…… 心胸宽广,可以原谅他? 更甚之…… 两者皆有? 只是,这可能么?! …… 御书房内。 离自己给出的时间,足足多了一个时辰,老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殿下的人,怒极反笑。 “沈寒城,你越发的放肆了!” 少年身着黑红相间的衣袍,面色沉静,他淡漠着眼眸,当堂坐下。 等待多时的不悦……显现在脸上,老皇帝怒火四溢,一拍龙椅,他道: “沈寒城,你若再如此无法无天,朕虽不会对你如何,但你的母妃,却是此生此世不得……” “行了。” 沈寒城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他道: “有什么事就直说,你的开场白,本王已经听腻了。” 周遭……一直保持沉默的大臣,齐齐的暗自吸了口气。 这不是他们父子的争吵,大臣伴在身侧,老皇帝的身份只有君,并非为父亲。 沈寒城……如此不给老皇帝面子,果真是…… 逆子! 老皇帝却是收敛了怒意,他的怒气收放自如,倒是一门好功夫…… 大臣皆低垂了眼眸,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语。 老皇帝温和的问道:“你的妃子,怎么不随你……一同前来?” 沈寒城慢条斯理的应,“她身子不适,自然不必随本王入宫。” 编…… 你就编! 老皇帝阴恻恻的道,“你的妃子何时都不生病,偏在朕宣她入宫时,她就病了,你的理由……怎么服朕?!” 沈寒城的目光直视着老皇帝。 他的唇角邪佞的勾起,笑容肆虐。 “不信本王……你又偏要问本王,你这皇帝就是这么当的?” 未曾想过会是这个应答,老皇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重重的一拍书案,站起身来,众大臣吓得唰唰跪地,动作诡异的同步。 “沈寒城你放肆!” 老皇帝面沉如水,阴沉着命令道: “给朕跪下!” 沈寒城坐在椅子上,他望着站着的老皇帝,勾着的唇角不曾敛下,亦久久未动。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空中,一冷一寒,谁也不曾退让。 福公公在一旁看的冷汗直冒髹。 沈寒城回宫四年,老皇帝虽……时常被沈寒城惹怒,但…… 却不曾真正动过火气。 更不曾用过这般语调,命令过沈寒城蠹。 御书房内,剑拔弩张。 空气陡转急下,凝结成冰。 稍不留神,便是人头落地。 “皇上,您又动怒了……” 有人掀开帘子,略带责备的语气,款款走进御书房内部。 当今天下,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有哪位女子…… 可以随意进出御书房? 跪在地上的大臣个个都是人精,皆行礼道: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礼。” 皇后笑容端庄淑雅,她温声道: “都是为皇上分忧解劳的好臣子,又何必多礼,快起来罢。” 众位大臣齐道,“谢皇后娘娘隆恩。” 他们顺势站起,皇后将手头上的瓷碗,搁置在……一旁的书案上。 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老皇帝,皇后上前,扶着老皇帝坐下。 将瓷碗端到老皇帝眼前,俯身,她用汤匙……搅了搅碗中的人参,道: “皇上近日过度操劳,时常头疼,老七,你怎还如此……忤逆你的父皇,惹皇上动怒?” 沈寒城沉默不语。 老皇帝亦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眸色微微动情。 皇后出现的及时,给了老皇帝一个台阶下,她微微一笑,盛起一口人参汤,递与老皇帝。 老皇帝却抬手制止,自己接过汤匙,重新放回了碗中,没再动过。 见此,皇后眸色不变,微微一笑竟也不恼。 她笑着转身,坐在一旁,等待着老皇帝的问话。 沈寒城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皇后的唇角笑意更深,不露丝毫异样的任由他瞧。 …… 醒来时,屋中一片昏暗。 苏槿若眼眸深幽明亮,她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晕沉的厉害。 待稍稍好些后,她推开被子,披上狐裘,起身挑开帷幄。 看向窗口,帘幕缝隙处有丝缕阳光照了进来。 苏槿若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掀开窗帘。 夕落的红火色阳光,霎时隔着窗子,扑面而来。 听闻动静,浮华敲了敲木门。 苏槿若依旧望着窗外,她淡声道: “进来罢。” 浮华推门而入,瞅见苏槿若站在窗前,不由上前,行礼: “正逢落日,这天又该转凉了,夫人刚醒,还是先将窗子关好,若是夫人着了凉,阁主该得心疼了……” 苏槿若慢慢的转身,唇角染着笑,她看着浮华,道: “怎说的我好似一块豆腐,碰碰就能碎的彻底……?” 苏槿若转回了身子,浮华明显的看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秀眉轻蹙,浮华道,“浮华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刚服用红莲盛果,浮华是担心……夫人的身子,尚未调理过来,身子难免弱了些……” 服用红莲盛果,身子不该……已经调理好了么? 浮华此言,多少……与齐神医对她所说不同。 一阵沉默,绿若行了行礼,端着红木托盘进来,打破了一室静谧。 浮华忙走近苏槿若身旁,道: “齐神医有过交待,等夫人醒来,先吃点东西,再喝点药…… 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就可恢复正常了。” 绿若将托盘中的清粥……和药汤搁置在方木桌上 她望着苏槿若,嘴角翕动,最终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苏槿若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缓缓坐下。 脑袋晕沉的……连带着她的思绪都有些不稳,心……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尚未与沈寒城和好之前,她与绿若便闹翻…… 至此,两人虽朝夕相处,却是不曾……有过多少交谈。 仿佛……怎么都回不去从前。 不过…… 在未理清楚并非是绿若与沈寒城一手策划,将她骗回京都之前,之于绿若,她早已不生气…… 只是…… 她视绿若为姐妹,生死与共…… 绿若却胳膊肘往外拐,她尚未抉择,绿若便偏到……沈寒城那边去了。 甚至帮他做事,替他圆谎…… 她怎能不气不恼她……?! 原谅敌人,远远要比原谅朋友……容易的多。 若绿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偏生她在自己的心中的分量,是那般重…… 想要原谅,她也以为很难…… 而今看她想同自己说说话,都踌躇三分,不敢轻易上前…… 顿时,心就软了…… 苏槿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没有看绿若,而是望着桌上的清粥,道: “一辈子那么长,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跟我耗下去?!” 闻言,浮华想也不必想,这话定然不是与她说。 她下意识的看向绿若,只见绿若怔愣着,眼眶瞬间泛红。 她一直都知道,她家公子是外冷心热的人 虽然……口上总会说她自己,不是什么善类…… 而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善茬…… 可…… 之于身边的人…… 她却是护在羽翼之下,不肯让人动上分毫。 比如穆静…… 比如……她。 眼中有泪光闪动,绿若一出口却是泣不成声。 连着之前压抑着的,一并哭出来…… 这是喜悦,并非难过。 浮华看的分明,绿若的眼中没有痛苦,有的只是……释然和放下。 绿若抹了抹眼泪,声音有点哑。 “奴婢还以为,公子你不要奴婢了……” 与苏槿若相识多年,苏槿若从未待她……这般冷漠过。 好似陌生人一般…… 令她不得不退避三尺,以免惹苏槿若不快。 苏槿若回眸望着绿若,她站起身来,默了一会,将绿若抱住。 “即便……我不曾允诺过方嬷嬷,照顾你一生,只要你不弃我而去,我苏槿若,便绝不会抛下你不管不顾!” 这是她的誓言…… 永生不会违背! 绿若的眼泪掉的更凶,她也紧紧抱住苏槿若,哽咽道: “公子,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拿公子……与王爷提条件。红绫的血海深仇,奴婢不该想着依靠旁人,之于红绫的死,公子心中的痛,自当不会比奴婢少……是奴婢昏了头,以为自己与王爷约定好了,有了王爷相助,公子就可以不必那般……忧心伤神。” 苏槿若沉默片刻,道,“红绫的死,我不会忘,亦不会放弃报仇,至于你与沈寒城……” 第186章我没欺负你 第186章 我没欺负你 绿若轻轻推开她,打断了她的话茬。 “当初,王爷只让奴婢留在府里,看好公子,同时让公子不得不留下,并没有要求奴婢什么。是奴婢自己……主动和王爷说了公子的过去,奴婢知自己做了错事,是奴婢不好,要打要骂都行,只是,公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不理奴婢,奴婢真的,真的很害怕……” 苏槿若面色平静,她拍了拍绿若肩膀,道: “若你再哭,让人觉着……是我欺负了你,我便再也不理你。” 此言一出,绿若立即收住了眼泪。 只是…… 抽噎一时停不住,只得红着眼眶望想苏槿若。 这模样…… 倒像个刚刚被狠狠蹂,躏过的小白兔一样…… 甚是惹人怜爱…… 浮华唇角扬起一抹笑,她看向眼中含笑的苏槿若,心底突然感觉,有些不一样…… 有些人,天生有种卑倪天下的气质,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胆战心惊,俯首称臣…… 那是……她的阁主。 可,也有一些人…… 沉稳低调,平等待人,她的身上,自有一股岁月沧桑……沉淀后的冷静,不骄不躁。 却又并非冷漠侍人,无心无情。 她有血有肉,待人给予真情…… 性子虽清冷,但那一股真情实意,却能让人深深触动心底,为之折服…… 她的身上,亦有种独特的魄力…… 有勇有谋,做事果断绝不拖拉敷衍,全凭实力说话,更是令人……心服口服! 不过这一点…… 浮华想了想,她的视线绞着苏槿若,暗叹: 这一点…… 倒是与她的阁主,很像! …… 沈寒城的目光,扫过她染笑的脸,皇后的唇角笑意更深,不露丝毫异样的任由他瞧。 诺大的御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皇帝不发话,皇后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沈寒城亦不开口 这三个活在顶端的人物不出声,众大臣更是个个紧绷起了身子。 生怕一个不小心,当了挡箭牌……亦或者是出气筒。 好在……老皇帝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开了口: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让她随你入宫,朕也就不为难你了,只是,毕竟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虽说身为皇室中人,与寻常人家大有不同,可儿媳妇总该是要给朕见见的,你这般藏着掖着,是并不喜她……不想让皇室里头的人,承认她的身份,还是说……” 老皇帝抬起眼睛,直直的望着沈寒城。 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寒声道: “她的身份特殊,见不得光?!” 之于一般的皇室中人而言,娶得妻子见不得光,只有两种说法: 一则,是自家娘子……相貌拿不出手,过于平庸或者丑陋…… 二则,是自家娘子的家世……过于普通,登不上台面…… 可…… 之于沈寒城而言,除却这两种情况之外,还有另一种说法: 那便是…… 他娶了个男人! 老皇帝此话,想必……就是质疑沈寒城娶了个男人,是以沈寒城才藏着掖着…… 才不肯带她入宫…… 想到这一层,众大臣齐齐惊诧的抖了抖身子,低垂着眼帘,掩下眼中的恶寒。 皇后笑容如初,她静静的看着沈寒城,眼中情绪含糊不清。 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又像是嘲讽……… 沈寒城挑了挑眉,他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将视线投在了老皇帝身上。 沉默良久,他缓缓起身,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除夕之日,本王自会带她入宫,还有,她见得了人见不得人,不是你说了算!” 皇后看着沈寒城,笑道,“老七倒是长大了,懂得维护自己的娘子。只是,老七你也是皇室中人,既然有七王爷的职称,那,就不得不为皇室的颜面……着想考虑。母后希望你,莫要将君家的陈规戒律……视若无睹,肆意妄为。” 静如止水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沈寒城忽而勾唇一笑。 隐隐透着……一丝讥嘲和讽刺。 心中莫名一颤,皇后一时间,没理解沈寒城,在笑些什么? 只是,她素来心里素质过硬,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较之宫里头的所有女人,她是最沉得住气的…… 也是,若她与一般的弱女子无异,那她也登不上皇后的宝座…… 沈寒城不咸不淡的道,“依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本王平日肆无忌惮,傲慢无礼,不曾将皇家的尊严放在眼里,还是说…… 本王生来无人教养,没有母妃的教导,变得不明是非智力与孩童无异,以至于…… 成亲之后,劳得皇后娘娘对本王的期盼,竟是遵规守律?!” 这一话头说出来,无疑是在皇后脸上……打下重重的一巴掌。 若要问沈寒城……最大的痛是什么? 旁人一定答,是宁妃娘娘之死! 可…… 若要问老皇帝,最大的痛是什么? 或许旁人不一定知道,但皇后心里,却是明明白白…… 老皇帝,心中最大的忌讳最大的痛…… 不是宁妃之死,而是…… 他明明可以救下宁妃,却放弃了…… 眼睁睁的,看着宁妃死去…… 之于宁妃,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对于她的死,老皇帝感到……深深的愧疚。 是以,他才对沈寒城如此的放纵溺爱…… 希望……可以弥补点什么。 如今沈寒城的言辞,无形之中在说: 她瞧不起……从小没有母妃,以至于变得…… 没有教养没有素质,目无尊长,不守规矩的沈寒城…… 这一句看似轻飘飘……实则杀伤力十足的话。 瞬间改变了,老皇帝看皇后的眼神…… 有时候,嘴上的功夫,其杀伤力,不一定就比武力来的弱势…… 只需拿捏住了分寸,抓住了敌人的咽喉,打蛇七寸,亦可一击毙命! 老皇帝阴沉着脸。 皇后的笑容有些僵硬,却是低下了头,唯诺道: “母后岂会这般想,老七是皇上最钟爱的皇子,亦是……宁妃姐姐唯一的孩子,于情于理,母后绝没有一点理由,嫌弃老七不好,适才,是母后错了,一时言语不当,触动了……你心底的伤痛。是母后不该,还请你原谅母后……” 御书房内,众人没一个敢吱声。 堂堂皇后,一国之母,竟向一个王爷道歉,若是传了出去,世人会怎么看她? 又会……怎般看这位高高在上,践踏国母尊严的王爷? 气氛陡转直下,空气中的风口浪尖竟一下子转了位置。 直直的,落在了……沈寒城的头上! …… 有勇有谋,做事果断绝不拖拉敷衍,全凭实力说话,更是令人……心服口服! 不过这一点…… 浮华的视线绞着苏槿若,暗叹: 倒是与她的阁主,很像! 默了默,浮华凝着苏槿若的脸,出言提醒道: “夫人身子还不利索,脸色亦不怎么好看,不如先喝粥,再喝点药汤,早些歇息。” 苏槿若点了点头,将桌上的清粥喝下。 喝完药汤的时候,她挑起目光,望向虚掩的木门。 自她醒来,都不曾见过沈寒城,心中不知怎的,有一种乱乱的情绪…… 微微的失落感…… 失落感?! 想到这,苏槿若不禁笑了笑,暗骂自己变矫情了。 她刚经历生死一线,夫君此刻……却不在身边守候,浮华自当能理解苏槿若,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 浮华想了想,没有瞒着苏槿若,“夫人莫生阁主的气,宫里催得紧,阁主只是入宫解决些事情,并非有意不在夫人身边,还请夫人宽慰些……” 宫里催得紧……? 苏槿若眸色一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浮华摇了摇头,“浮华不知,今日宫里连番来人,还动了禁军,请阁主和夫人入宫面圣,亦不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槿若静静听着。 以她的聪慧,仔细想想,便知此事…… 并非是老皇帝一时兴起,想要见他们夫妻二人…… 他们刚成亲时,老皇帝亦时常……遣人来唤他们入宫,皆被沈寒城打发回去。 老皇帝也不怒,连续催了几日,见沈寒城态度坚决,他便……不再遣派人来宣他们入宫。 消停良久,怎会在今日,突然要他们入宫面圣,态度还极为强势?! 绿若陪在苏槿若身边多年,有些时候…… 苏槿若的一个眼神,她就明白……苏槿若在想些什么髹。 她给苏槿若拿了颗蜜饯,道: “公子……王妃莫要担忧,王爷心思深沉,能文能武,非常人所及,王妃大可安心歇息……等一觉醒来后,王爷必定回了府了!蠹” 苏槿若接过蜜饯,含在嘴里。 思索片刻,她道,“替我备好面纱,我要入宫。” 浮华蹙眉,“眼下夫人的身份,不太适宜入宫。” 苏槿若站起身来,她望向窗外,天色越发的暗沉。 黑眸里沉静如夜,她道,“我知道我的身份特殊,但……既然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成亲亦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么面对权力压迫,我何以在一旁安逸,悠闲自在的,看着我的夫君,为我们的未来……厮杀战斗?!” 浮华愣住。 她看向苏槿若。 夕阳映照下,苏槿若的面容极为清秀。 似是冰雪之地……盛开的莲花,清雅卓绝,沉静幽冷,却又参杂着一丝柔和。 很矛盾的一种气质…… 浮华敛了敛眉眼,沉声问道: “夫人想怎样入宫?” 第187章发生什么事了? 第187章 发生什么事了? 千一剑与千易皆随了……自家阁主入宫。 没了身边的人……证明身份,凭苏槿若口上说说,守门的人…… 未必会通情达理,让她进宫…… 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苏槿若唇角勾起一抹笑,她道: “若我估计没错,府外,自会有人……带我入宫。” …… 气氛陡转直下,空气中的风口浪尖……竟一下子转了位置。 直直的,落在了……沈寒城的头上。 有些时候,大臣们不是很理解……沈寒城的想法。 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宫里最大的两个主子,这又是何必?! 只要,他不是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把自己的妃子……带到宫里,给老皇帝瞧瞧又会怎样?! 寻常时候顺从一点,乖巧一点…… 又会怎样? 他们敢断定,若是沈寒城……愿意听老皇帝的话,想要多少权力……就可以有多少权力。 他们甚至敢断定,倘若沈寒城……张口要了他老子的江山,老皇帝怕是……连眼都不眨的,就会将皇位……传之与他! 可惜…… 眼前这个犟脾气的…… 从来不懂得……利用这些优势。 倒不是说……他们觉得沈寒城很蠢。 自小便有天才之称的皇子,长大之后又会差到哪去?! 到底是生活无情…… 沈寒城失踪成谜的几年里,改变了他太多……太多。 见皇后的姿态放低,老皇帝的目光,不自觉的放柔了许多。 他看着漫不经心的沈寒城,正要说些什么,御书房外,忽然有人来报: “启奏圣上,七王妃求见。” 闻言,沈寒城面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常态。 老皇帝眸色一闪,大手一挥,道: “宣她进来。” 小太监在御书房外传递消息,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七王妃,请。” 苏槿若抬脚走了几步,入门前,她忽然顿住了脚步,然后…… 她将脸上的面纱取下,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将面纱……放入袖中后,她才抬脚,缓缓迈进御书房。 众人的视线,一直停在那敞开的入口处。 待苏槿若……盈盈走进御书房之后,他们着实…… 还是吓了一大跳。 女子身姿妙曼,青色琉璃裙摆,随她的走动而摇晃不定。 她的发髻较为简单,只有两支梅花簪子……别在发髻上。 脸颊处垂着几缕青丝,彰显的她更加清丽。 不过,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唇色淡淡的,显得有些憔悴,没有什么气力,像是个生了重病的。 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中的暗流,一下子激烈起来。 这个女子,竟和逆臣苏槿若,长的一模一样……?! 这是个什么情况?! 莫不成,当初苏丞相谋逆,苏丞相之子苏槿若,并没有被他杀死…… 而是被沈寒城……一直藏着护着?! 要知,沈寒城在成亲之前,可是一直重病着,不曾离开过京都…… 若是京都里,有与苏槿若长相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人…… 当初,又怎么可能……不被禁军抓捕?! 视为逆臣,斩首示众……?! 然而…… 定是成亲前,沈寒城认为……谋逆的风波已经过去。 这才大张旗鼓的,将藏在某处的苏槿若……迎娶回府。 因为是逆臣,是以……沈寒城不敢将他带入宫来。 一切推理,皆合情合理…… 苏槿若和沈寒城不……必解释一字半句。 众位大臣,已经齐齐的为他们,编织好了一个完美的故事…… 大臣们一直盯着苏槿若看。 眼中的女子,俯身行礼,朝着老皇帝……和皇后盈盈一拜。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她的声音,是女子的娇柔软绵,而非……男子的低哑暗沉。 动作亦是优雅流畅,仿佛练过多年的礼仪一般,极为得体…… 老皇帝惊诧的望着……苏槿若,他死死的盯着苏槿若那张脸,半晌没出声。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压抑着心中的诧异和遗憾。 沈寒城走到苏槿若身边,将她一把拉起。 瞅见苏槿若苍白的面色,他蹙着眉头,不顾身旁……那些大臣赤‐裸裸的目光,问: “怎么来了,难道浮华没告诉你,你得休息?” 苏槿若冲他微微一笑,摇摇头,她道: “既然父皇想见我,我总不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罢?” 瞪了苏槿若一会,沈寒城的眸色沉沉如水。 片刻,他看了老皇帝一眼,声音有点冷,“既然人见到了,那本王便不奉陪了。” 他握着苏槿若的手,转身就要走。 “慢着。” 老皇帝腾的一声站起,“你解释清楚,这个女人,从哪里来,叫什么,她又为什么……和苏槿若那么相像?!” 沈寒城本不理会老皇帝,苏槿若却暗中……握紧了沈寒城的手,拉住了他,不让他走。 回眸,沈寒城瞥了苏槿若一眼。 而后,他看向老皇帝,目光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盯着瞧,有些渗人。 老皇帝却是不惧他。 当初……苏槿若到底死没死,他最是清楚! 只是…… 为何如今他的声音,会变得如此娇柔绵软 他素来矮小,男生女相。 若是换过衣装,换上裙子,不开口说话,之于…… 他是否是男儿身,倒也能瞒过不识之人…… 他的声音,清冷低哑。 一开口,就像是玉石相互碰撞般,清脆动听…… 较为中性。 而如今…… 他的声音,却完完全全的变了…… 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这究竟…… 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说,眼前这个女子,真的不是苏槿若?! 又是一阵静默。 室内的气氛压抑的要命,众大臣……只感觉今日是倒了大霉,摊上了皇室里头,最大的禁忌。 可不是么! 当朝七王爷,娶了一个男人! 这也便罢了…… 娶得男人还是一个逆臣…… 要不要那么劲爆?! 见沈寒城迟迟没有开口,苏槿若眸色不变。 她转回了身子,望向老皇帝和皇后,声音淡淡。 “儿臣无名无姓,是王爷为儿臣取的名字,唤作苏槿若,至于儿臣出自何处,难道王爷,不曾与父皇谈聊过么?不过,苏槿若这个名字,儿臣却是如雷贯耳,他不是逆臣么,为何父皇和王爷,一直惦记着他?!” 沈寒城微微侧眸,他凝着苏槿若的眼睛,沉默着不说话。 之所以……犹豫再三,迟迟不答老皇帝的话…… 不是他不会说谎,不会编故事,而是…… 一旦开了口,她就只能活在……他编织的世界里,没了自由。 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身份,以及过去……属于她的一切。 他可以唤她苏槿若,可以唤她苏槿若,亦可以唤她槿若,那是他的权利专利…… 但……旁人不行! 他亦容不得她,受丝毫委屈! 一直惦记?! 此话一出,众大臣仿佛闻见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见沈寒城在此时收回了目光,视线落在了……酷似苏槿若的身上,众大臣纷纷有了新的揣测。 老皇帝瞧着苏槿若的目光……也有些不同。 他看了一眼沈寒城,又问苏槿若,“为何这般说,何为一直惦记?”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唇微微抿起,似是被提起了……心中不愉快的事情。 “成婚那日,儿臣在王爷的梦中……听见了苏槿若的名字。” 苏槿若脸色确实不好,很是憔悴,硬生生的为她的替身形象,加了分。 众人皆是人精,怎会猜不到……苏槿若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老皇帝眯了眯眼,似是不信,再问: “你从何而来,据朕了解,娶你之前,老七可一直呆在京都,不曾离开,你怎会遇见老七,并嫁与他?!” 手上忽传来一些力道,苏槿若的手指被沈寒城紧紧扣着,似是在警告些什么。 苏槿若抬了抬目光,沈寒城却先她一步,开口道: “一年前,一个雨夜,是本王闯进了客栈,轻薄了她,你们有意见?事情的始末真相,想知道就自己去找,本王乐意奉陪。但有一点,本王警告你们,不准挑拨离间……本王与王妃的感情,谁若是不想活,本王,绝对有成人之美的习惯。” 众人一愣。 望向老皇帝,沈寒城的目光很冷,“还有,你错了,不是她像苏槿若,而是苏槿若像她。你自己不懂感情,又何必自以为是的认为,本王与你一般?!” “沈寒城!” 老皇帝的脸色突然很难看,低低的咬牙……唤住沈寒城的名字。 福公公在一旁,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 众位大臣亦纷纷伏地,保持沉默。 沈寒城扣着苏槿若的手,拉着就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皇后止了笑。 在听见,老皇帝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忤逆子之后,笑容却在下一瞬扬起。 她侧目,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老皇帝。 有句话,她是不认同沈寒城的…… 老皇帝不是不懂感情…… 而是他…… 太懂感情了! 以至于利用起人心来,着实令人无法自拔 明知山前有虎,却还是抵不住……他的诱哄,一步一步……成为他的棋子。 心甘情愿…… 为他卖命。 为虎作伥…… …… 上了马车,沈寒城便松开了苏槿若的手。 知沈寒城生气了,苏槿若抿了抿唇,伸手……推了推沈寒城的肩膀。 沈寒城将身子一转,背对着苏槿若,闭上了眼睛不看她。 苏槿若咬了咬唇,她摇了摇沈寒城的手,柔柔的道: “夫君,我不太舒服……” 第188章你生气了? 第188章 你生气了? 话音未落,沈寒城便迅速转回了身子。 他的手贴在她的额际上,试探着温度。 抿着唇,沈寒城问,“哪里不舒服?” 苏槿若眉眼一弯。 沈寒城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温温的,在寒冷的冬季里,摸着便感觉舒服。 苏槿若不答,凑上前反问: “生气了?” 见苏槿若的脸色,虽然苍白近乎没有颜色,但精神却很好。 沈寒城的脸瞬间青黑,阴沉沉的。 “你骗本王?!” 见他又要转身,苏槿若连忙抱住他。 没料到苏槿若……会有这一招,沈寒城身子不稳,结果…… 两人齐齐倒在了马车上。 苏槿若比较好,倒在了他的身上。 马车不寻常的轻微晃动下,千一剑的声音立即传进马车里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 沈寒城抱着苏槿若,应了句: “没事。” 压在沈寒城身上有些不妥,苏槿若忍住晕眩,挣扎着起身。 沈寒城却突然伸手,勾住她细嫩的脖颈,将她重新压在自己的身上。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没动。 她的脸,贴在沈寒城坚硬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有力而……沉稳的跳动声。 忽然间就安静下来。 马车内,只有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沉寂半晌,只听沈寒城问道: “怎么不说话,莫不成你以为一个投怀送抱,就能让本王息怒,原谅你?” 脑袋依旧晕沉,苏槿若闭上了眼睛,感觉好点。 勾了勾唇,她安心的靠在他的身上,道: “是我鲁莽,还请夫君多多见谅,下不为例成不成?” 沈寒城脸色阴阴,没说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道: “身子真的没事?” 齐神医会对红莲盛果的药效……判断失误,是他没有经验…… 他不曾接手过……这般猛烈的药物。 但…… 若连简单的治疗,他都能出现错误的话…… 神医这个名头,他亦可摘了不要! 说要苏槿若喝药歇息,就是要歇息! 她却是跑进宫里来…… 他有那么弱,这么令她放心不下?! 似是知晓沈寒城心中所想,苏槿若轻声道: “嗯,就是想睡一会,头有点晕。你是我可以依靠的天,然你出生皇室,却不曾带我进宫见过谁,我只是想得到皇室众人的认同,才跑进宫去,让你担忧了,我的错。” 沈寒城何其聪明,怎会不知,这只是……苏槿若胡口瞎掰的言辞。 他心中一软,却是严肃道: “你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就是不能对本王撒谎,明白么?” 细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苏槿若轻轻地应了一声。 沈寒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他伸出手,勾过搁置在马车上的外袍,盖在苏槿若的身上。 紧紧抱着她,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亦看不见他眸底的心疼。 沉默片刻,沈寒城低声嘱咐,“你的人是本王的,心也是本王的,身子更是归本王,好好珍惜,若你不心疼着,本王……就对你不客气!” 昏昏沉沉间,苏槿若听见了这一番……无奈又深情的词句。 唇角忍不住翘起,她低着声音,极力的道了一个好字,随后……陷入了浓浓的黑暗之中。 一直不曾露过面,最为神秘的七王妃入宫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宫中各处。 熹微公主颇为无聊的,摘着手中娇嫩的花瓣。 听奴才这般道,她不由挑了挑眉,问: “怎么样,可看清楚那王妃……究竟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高,符合男人的模样?” 那奴才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恭敬应着髹: “奴才无能,没能打听到七王妃……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她入宫前,是蒙着面纱的,谁也瞧不见真容……且,奴才听皇后身边的婢女说,七王妃身子娇小倒是娇小,浑身却自有一股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娇小……?蠹! 锋芒……?! 熹微公主微微眯了眯眼眸,摘花瓣的动作停了下来。 若说……她见过的大人物也不少,但真正暗含锋芒,令人不敢直视的,却是寥寥无几…… 区区一个女子,旁人亦敢……用锋芒来形容其特点?! 她斜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奴才,眉梢一挑,懒懒的问: “那你觉得,本公主是否也暗含锋芒,让你不敢直视?” 跪在地上的奴才立即附和,争取……拍上熹微公主的马屁。 “公主天生就是贵人,浑身上下……自当散发着贵族的气息,锋芒毕露已不能……形容公主的气质,奴才更是不敢直视公主容颜!” 静静听完奴才的赞美之词,熹微公主勾唇笑了笑,“很好……” 跪在地上的奴才……被熹微公主这么一夸,以为自己……拍上马屁抱上大腿了,正笑逐颜开的,抬起眼睛…… 却见……熹微公主大大的眼睛里,充满阴戾,听她毫不留情的道: “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公主。” 那奴才顿时变了脸色,吓得猛磕头,口中喊着: “公主息怒,公主饶命啊公主……” 那奴才甚至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己又说错做错了什么…… 五十大板一打下去,一条命都快没了…… 熹微公主垂了垂眼眸,继续摘着手中的花。 突然想到什么,她招了招手,身后的贴身宫婢……立即上前询问: “公主,有何吩咐?” 熹微公主附耳在她的耳边,道: “去查查太子哥哥,近日在干些什么?” 宫婢恭敬应道,“是,奴婢这就遣人去瞧瞧。” 夜色暗沉。 华灯初上,府内各处点着琉璃青灯。 沈樊自林蓝琴的房中出来,唇角微微染着笑。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从他的视线中一晃而过。 他眸色一动,唇角的笑不由敛了敛。 脚下平缓的步伐,亦加快了些,径直前去书房。 他转了转手中的夜明珠,寻到了自己的位置,悠悠坐下。 黑影晃进书房,单膝跪在他的眼前,语气恭敬: “启禀主公,娘娘遣人来报,她已见到了七王妃的真容。” 沈樊微微挑了挑眉,黑影接着道: “娘娘说,那人名唤苏槿若,从身形外貌音色来看,确定是个女人没错,最主要的是…… 黑影顿了顿,音色竟有点颤,“七王妃的容貌,与……死去的苏槿若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只有……他们的音色。” 长相……与死去的苏槿若,一模一样? 沈樊转了转手里的夜明珠。 修长的手指……贴在夜明珠上,显得更加的节骨分明。 他忽然问道,“当初,我不是遣人去验过尸体么? 苏槿若被逆臣苏丞相……一碗毒酒,赐死在暗牢,事实……难道有不符之处?!” 闻言,黑影的身子不由晃了晃。 他咽了咽……梗在喉咙出的口水,又听沈樊轻声问道: “那日,我遣去的人,好像是你罢……擒书?” 擒书的身子……腾的一下伏在地上。 “苏丞相谋反那日,主公心中疑虑苏槿若没死,遣属下前去查看。属下确有认真仔细……查过苏槿若的尸首,只是苏槿若的尸体,被人泡在水中,脸上浮肿,只能……瞧清大概轮廓,属下可以担保的是,那人与苏槿若的……身高体形极为相似,脸部轮廓……亦极为相同,属下这才认为……那尸首是苏槿若的,如若主公不信属下,大可严查此事,属下绝无怨言!” 擒书信誓旦旦,语气极为激动。 沈樊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擒书伏在地上良久。 久到他认为……沈樊不会再开口说话时,耳边忽然飘来一道槿若的声音: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如此紧张?” 擒书的额际沁出汗意,他家主公,气场看似不强,但…… 一旦沉默,总给他一种,自己随时……会被五马分尸一般…… 死无葬身之地! 沈樊是只笑面虎,他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异常柔和。 点了点手中……散发着光芒的夜明珠,他看着地上的擒书,道: “告诉母妃,除夕夜,我想见着……这位鼎鼎大名的七王妃。” “是,主公。” 待擒书的身影不见,他将手中的夜明珠举高,与自己的眼睛平视着。 他眼里的光芒,被夜明珠映照着,寸寸发绿。 轻轻一笑,眸色流光溢彩,却又透着别样的诡异,像只行走在……黑暗中的狼。 危险…… 渗人! 沈寒城,除非你确定,你娶得人……不是苏槿若。 如若不然…… 他勾起唇,露出一抹笑,动人心魄。 他的眸,璀璨夺目间,却夹杂着一丝不符他……气质的狠辣。 苏槿若,有个最大的致命点…… 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最好,永生将她护在身边,不要让我,有了可以伤害她的机会。 …… 待苏槿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缓缓睁开眼眸,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苏槿若感觉神清气爽,身子恢复了常人的温度,精神亦是很好,就是有些饿。 她盯着眼前熟悉的帷幔,掀开床被,半支起了身子。 有只手搭在她的腰间,苏槿若的动作顿时止住。 第189章你装睡 第189章 你装睡 她微微侧目,望向一旁。 便见沈寒城……侧着身子,面朝着她。 修长白皙的手,贴在他如玉的脸上。 昔日幽深的眼眸……紧紧的闭着,浓密细长的睫毛……在烛光中,落下一片暗影。 容颜倾城,有着说不出的柔和……与魅惑。 似是被什么蛊惑般,苏槿若轻轻地抬起手,葱白的指尖……抚向沈寒城的墨发。 随后,落在了他的额际。 沿着脸庞的轮廓,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他的唇角处。 苏槿若静默的盯着他的唇,看了半晌。 心底有个念头闪过,直叹沈寒城……秀色可餐! 在沈寒城的唇上……槿若的落下一吻,她敛了敛心神,强迫着自己,从沈寒城的脸上移开视线。 手指刚要抽回,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却瞬间……扣住了她的手。 腰间一紧,身子猛然一沉,却是沈寒城一个翻身,将苏槿若压在床榻上。 他的目光灼灼,眸色……泛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危险。 而后,在苏槿若……有些怔愣惊诧的注视中,他猛然俯下身,含住了苏槿若的唇。 温热的唇覆上,毫不犹豫的探进。 苏槿若潜意识的咬紧牙关。 沈寒城盯着她的眼,忽然在她的腰间一捏,苏槿若忍不住惊呼一声,他便直闯进来。 吻更重更深入,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凌乱喘急。 她用力推了推沈寒城,沈寒城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才微微的松开了她的唇。 极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苏槿若抬眸望去。 只见……沈寒城的眉目清冷而慵懒,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绞着她。 他的眼眸清明,眸色暗黑浓烈。 眸中那抹不加以掩饰的情,欲,更是毫无保留的,落在了苏槿若的眼中。 一看便知,他绝非是……刚刚醒来之人! 凝着苏槿若,沈寒城点了点自己的唇,问: “适才……怎么不继续?!” 苏槿若本就通红的脸,更是火红一片,“你装睡!” 沈寒城不答,他握着苏槿若的手,在她的掌心中摩挲着。 盯着她,他的眸里……隐隐有几许戏谑。 低哑的嗓音中,染着愉悦的味道。 “槿若,本王的美色,允许你觊觎,也只允许你一人觊觎!” 苏槿若的脸唰唰的更是火辣一片,连带着耳根子……都无一幸免。 她挣扎着要起身,沈寒城却将她紧紧的扣在怀里,挣脱不开。 苏槿若只得将脸……深深的埋在沈寒城的胸膛里,躲避他的注视。 “沈寒城!” 明明是暗含警告的语气,可在沈寒城听来,却是情人间……最亲昵的呼唤。 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火苗,蹭蹭的,有往上燃烧的趋势。 夜色深沉,屋外飘着大雪,放眼一瞧,尽是白茫的一片。 室内气温灼热。 笑意混合着阳光……一同爬上沈寒城的唇角,压下心底的欲,望,敛起荡漾的心神,他哑着嗓子道 “起来洗漱一下,再吃点东西。” 苏槿若……依旧埋首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头。 沈寒城松开了她的手,掀开被子起身。 苏槿若亦跟着下榻。 待洗漱完毕后,苏槿若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糕点,无动于衷。 她取过汤匙,喝了一口粥。 夜间适宜吃些清淡的东西,较好消化。 苏槿若抬起眼睛。 望向刚刚全程陪着她,洗漱梳妆的年轻男子,心底的窘迫弱了下来,她问了句 “我睡了多久?” 看着苏槿若,沈寒城的目光温和一片,应道: “一天一夜。” 苏槿若微微蹙起了眉。 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明日,便是除夕夜…… 以然起皇室的规矩,她身为……然起七王爷新娶的王妃,在除夕夜,必定要到位在场。 虽说……她已经入宫过一次,也让老皇帝见着了,但…… 她深深的知道,那时……他们只是过于震惊她的容貌,并没有想到…… 要如何拆穿,她的身份…… 她虽不是这个时代的苏槿若,却曾经利用过……这个时代苏槿若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眼里。 原苏槿若的一切,极少人知晓…… 而她…… 替代原苏槿若,丞相嫡子,来自另一个时代的苏槿若,却是被世人所铭记。 当初,为了拆穿二姨娘的阴谋,她曾以自己的标记,做过证物,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时在场的……所有官员皇亲贵族,无一不知…… 若在除夕夜,他们强行要求,要检查她这个七王妃,沈寒城是否……能够抵挡的住? 纵使……他权力滔天,却应该也无法抵抗……老皇帝的命令罢? 她垂了垂眼眸,又喝了一口清粥。 沈寒城的面色冷静,将苏槿若的一切动作……和情绪看在眼里。 良久,他问,“想不通,本王明明对老皇帝如此忤逆,却为何……又偏生受制于他?” 苏槿若抬头看了沈寒城一眼,似是在等待着他的解答。 沈寒城神色淡漠,黑黝黝的眼眸里,清冷无比。 他慢慢的道,“因为本王的母妃,爱他。” 爱他…… 爱老皇帝? 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关系?! 苏槿若眉头紧蹙,甚是不明。 沈寒城抬起一只手,将她紧皱着的眉毛抚平。 凝望着苏槿若的眼睛,他的眸光幽深浓厚。 “母妃为他入宫,却为本王的与众不同……而付出了性命,身为天下霸主,他的后宫……自有佳丽三千,但最终可以永远伴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正宫妻子,皇后一人。他答应过本王,待他老死,他会下道圣旨,将母妃的遗骸……与他同葬皇陵。” 他慢慢的说,语气平淡。 苏槿若却听的阵阵心疼。 从一出生,便与世人不同。 纵然……他天赋异禀,却亦奈何不了……悠悠之口。 自小被人称之为怪物,饱受冷眼与歧视。 若非他的母妃……一直护着他,他怕早已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苏槿若握住了他的手,目光落在沈寒城的身上。 “所以,他以此要挟你?” 沈寒城摇摇头,“算不得要挟,若是本王……从未遇上你,本王定不会懂母妃……对他的在意。 更莫要说,他会有这般聪明的,以母妃,来要挟本王……” 苏槿若一怔。 沈寒城的唇角爬上一缕笑意,语气强势霸道。 “不要这般看本王,待日后……你我白发苍苍,老而死去,你不可能……跟旁人共用一个墓穴,只能跟本王,明白么?!” 苏槿若没说话,只是突然低下了哞,掩住了眸里的情绪波动。 沉默半晌,她忽然开口道蠹: “沈寒城,夺下皇位罢……” 沈寒城眉梢一挑,“为什么?” 苏槿若抬眸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幽深似井。 “因为我……看不得你被人胁迫!” …… 一夜漫长的过去。 翌日。 苏槿若问起齐神医,绿若却道他前日……便已经出府,至今未曾归来过。 苏槿若的手指在桌上滑了滑,画了一个圈。 她问,“齐神医可有说过,何时回府?” 浮华在一旁整理书籍,应道: “这个怕是要问阁主,齐神医是应了阁主的要求,才入住的七王府,若是齐神医走了,想必阁主也知道些事情,夫人可要去问问?” 沉默片刻,苏槿若摇了摇头。 罢了…… 既然他不在,那只能是自己动手了…… 苏槿若道,“浮华,你去帮我准备些东西。” 绿若看了一眼浮华,浮华问道: “夫人……可是要准备今夜入宫的东西?” 苏槿若眸光动了动,淡声道,“听闻九王爷的侧妃,有了身子……你去替我选几样……好看一点的奇珍异宝,最好有象征意义的,今夜我要带入宫去。” 浮华拱手行礼,“浮华这就去。” 待浮华的身影走远,苏槿若才看向绿若,语速极快。 “绿若,替我准备火炉条布面纱和棉花,送到厨房去,我马上就要用。” 见苏槿若的神色异常冷清,语气严肃,绿若不由心中一跳。 许久不曾见过苏槿若,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定是有大事将要发生。 来不及思索些旁的,绿若点头应道: “是,奴婢这就去。” 绿若转身欲走,苏槿若又道: “此事,莫要让王爷知道……” 绿若回眸看她,虽不明所以,但却是…… 一心信任着苏槿若,没有犹豫的便点了头,道了好。 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扇,苏槿若站在原地片刻,随后…… 她缓缓转身,迈步走向厨房。 不是七王妃身份的时候,她便曾进,入过七王府的后厨。 如今……她再次踏入此地,厨房里的大厨们……纷纷向她行礼。 她的容颜,所有七王府里的人,都是异常熟悉的。 她也没有丝毫的掩饰,只是对着管家笑道: “我想做些点心给王爷吃吃,你们先出去罢。” 王妃要做东西给王爷吃,厨房里的人……自然是不敢说些什么。 管家问了句,“王妃可要人手,帮忙生火?” 苏槿若道,“自会有人助我,你们先出去罢。” 管家点点头,他挥了挥手。 众人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第190章听话,出去吧 第190章 听话,出去吧 绿若将苏槿若吩咐好的东西,送到了厨房。 只是……还差一个火炉。 绿若想了想,寻来一个……没有烧过的火炉,给苏槿若送去。 刚上完茅厕的千一剑,一出来……便见绿若搬着个火炉,往后厨方向去。 他眼眸微动,不由摸了摸下巴,不知绿若在干些什么。 不过…… 身为苏槿若的贴身婢女,有时候……确实古古怪怪的,他也便没往心里去。 转身,他迈步走向沈寒城的书房。 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不大对。 她的火炉上,好像没有……放火炭? 火炉的旁边……就放着火炭,难不成……她没有瞧见? 他挑了挑眉头,心中直叹绿若的脑袋……够笨。 转身,千一剑快步追上绿若的步子。 …… 绿若将厨房里,烧的火红火红的火炭,用钳子夹到火炉中。 搞定一切后,她将火炉……提到苏槿若的眼前,道: “王妃,可以了。” 苏槿若点了点头,笑道: “你先出去罢,我做些糕点给王爷吃,你在门外守着,莫要让旁人打搅我。” 绿若有些奇怪的问,“王妃要奴婢……取拿的东西,好像……不是用来做糕点的罢?” 苏槿若眸色不变,倒也不解释,只是淡淡道: “听话,出去罢。” 绿若紧了紧眉头,“王妃一人总有些难度,不如奴婢留下,帮你烧火罢。” 苏槿若不紧不慢的开口,忽悠道: “不必,若你帮我一同做糕点,岂不是失了……我要做糕点的意义? 你在门前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即可,这就是帮助。” 苏槿若这般说,绿若亦无法说些什么,只得点头,恭敬退出,守在门外。 一出门……便见一人身影。 那人倚在房门的一旁,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 她有什么好看的…… 绿若翻了个白眼,便听千一剑问道: “王妃在干什么?” 绿若瞥了他一眼,记着苏槿若曾交代过的,不能让王爷知道,就没搭理千一剑。 她大大咧咧的坐在门前,守着,漫不经心的反问: “王妃要做什么,何时起……竟需要向你报备了?” 房门关紧,苏槿若扫了一眼,适才自己准备的盐水辣油……和温水。 随后,她将厨房……不久前便准备好的红烧蹄子,盛了出来。 脚步轻缓的走到房门前,将红烧蹄子……置在那里。 香味四溢。 屋外的千一剑与绿若,满鼻子都是香味,绿若舔了舔红唇,顿感自己有些饿了。 千一剑瞅着她的脸,毫不客气的笑话她。 …… 苏槿若折身返回原处。 袖口一滑,葱白修长的手指……立即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苏槿若的面色无波澜起伏,一派平静。 她挽起衣袖,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露出一道蜿蜒的刀疤。 苏槿若举起匕首,对准刀疤,眼也不眨的划了下去。 殷红的……宛若玫瑰花瓣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苏槿若微微眯起了眼。 手臂上传来疼痛,她咬紧了牙关,在手腕原本的……旧伤疤上,又划了一刀。 新的伤口,与旧伤口完全重合,血液的味道,在整个厨房弥漫。 …… 鼻间依旧充斥着红烧蹄子的味道,但细细一闻,却闻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到底是经历过杀戮之人,之于鲜血的味道,千一剑……远远要比绿若敏锐的多。 伸手……便要推开木门,绿若连忙拦下。 她瞪着千一剑,质问道: “你干什么?!” …… 苏槿若的脸色白了白,额际渗出冷汗。 顿了顿动作,须臾,她持着匕首,自伤口的沿边处,又添了几刀。 简直……是不要命的自残。 血腥味越来越浓,千一剑的脸色……倏忽一变。 “不好,王妃肯定出事了。” 他再次想要推开木门,却被绿若狠狠一拍。 苏槿若……不是不食烟火的弱女子,她的厨艺说是精湛……也不算夸大。 加之……她武艺高强,这里……又是森严戒备的七王府,能出什么事? 绿若一板一眼的道,“王妃有交代,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整一个袖子都被血的颜色染红,苏槿若放下匕首,取过辣油。 她给齐神医的……那本书中,有过记载: 若是……想让新伤口变为旧伤口,其一: 须得用辣油……点到伤口之上。 手腕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血液像是水流一样,缠绕在周边。 看起来,极为的渗人。 苏槿若将辣油举起,刚要点在伤口上时,房门碰的一声,被人踹开。 置在门前的红烧蹄子……被木门一划。 由着,踹门的人力道过大,红烧蹄子……在空中完美的做了个……抛物运动后,啪嗒一声,落地。 瓷碗破碎,香味更浓。 苏槿若的动作,先是……下意识的滞了几秒。 听见……尖锐混合着担忧的叫声响起,她又继续。 千一剑却是一个闪身,将她手上的辣油夺过。 苏槿若身子一旋,侧身躲避,辣油稳稳的握在手中。 她开口道,“不要妨碍我,我没时间了。” 追着千一剑……一同进来的绿若,满眼惊骇,“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千一剑急道,“王妃,你冷静一点,主子对你绝无二心,眼里心里只有你,你,你可莫要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伤了自己……可就是罪过了!” “……” 苏槿若一时无语。 不过……她这自残的厉害,亦不怪……旁人想的有点多。 她眸色沉静,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千一剑却在此时,飞身过来……夺她手中的辣油。 进来厨房,他第一个看见的,便是苏槿若拿着辣油,想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辣油是个什么东西…… 普通伤口……若是不小心粘到了一点辣油,那人都该哭爹喊娘……要死要活了! 若是将辣油,有意倒在这么重的伤口之上,真别说,他这个铁铮铮的汉子,都未必承受的住……! 可…… 苏槿若竟然敢这么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念头未转完,势在必得的辣油……在掌心中一触而过。 千一剑眸色骤然一紧,却见苏槿若纵身一跃,一下子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苏槿若不会点穴,她抬手在千一剑的脖颈处,一个横劈,便将刚回神的千一剑……劈晕过去。 见状,绿若的脸色……比苏槿若的还要白。 自知武力远不如苏槿若,打不过亦阻止不了,她红了眼眶,问: “王妃,你到底在做什么?” 运了功力,气血上涌,手腕上的血液……流的更是欢快。 苏槿若的脸色惨白,时间不多,她没有像绿若解释,而是吩咐道: “绿若,去把门关好。” 两主仆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绿若拼命摇着头……不肯关门。 “绿若。” 苏槿若的脸……沉了下来。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今夜就是除夕夜,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 不能再给沈寒城……招惹麻烦。 绿若凝着苏槿若,竟是缓缓的跪下,眼泪浸湿了地面。 “公子,奴婢知你性子,你绝对不是一个,会随意伤害自己的人,可……奴婢跟在你的身边,看了太多太多,你未雨绸缪心思细腻,为了掌握大局,你甚至敢于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只是……奴婢求你,不要继续了好不好?公子你一定不知道,关心着公子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受伤,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苏槿若怔住。 手腕上的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手指往下流。 滴落地面,无声晕开。 …… 管家一边笑着……一边给沈寒城引路。 也亏得沈寒城……身为府里的主子,竟不知……府中的后厨在哪个方位。 拐了好几个弯,也不见沈寒城不耐烦。 管家偷偷了瞄了他一眼,心底……忽然明白了件事: 日后……他只管讨好府里的女主子即可,保证一生……平安富贵! 临近后厨,他低声道: “王爷,王妃有过吩咐……不让下人打扰。” 唇角勾着一抹笑,沈寒城道: “去能看到后厨的窗子边。” “是。” 管家引着沈寒城进来,避开了前门,他小心翼翼的卷起帘子,生怕后厨里的人听见动静。 帘子刚收起,管家便见沈寒城的脸色……倏地一变。 紧接着,他就见沈寒城……从他卷起的帘子中,跃进后厨。 管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沈寒城已经进,入了后厨。 他摇了摇头,暗叹自家王爷……太心急。 王妃一个糕点,竟能……让堂堂王爷爬窗,亦算是有能耐! 但…… 当他往厨房里望去之时,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为惊恐。 一绿衣女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当家主母的手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 自家主子……一下子走到当家主母的身边,在当家主母的身上,点了穴道。 止了血。 他顺手取过……他身旁的纱布,缠在苏槿若的伤口处,吩咐绿若: “取些药来。” 只是,不知道他低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什么,焦急的脸色……更是变幻不断。 凝着苏槿若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沈寒城似是明白了什么。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满眼阴霾。 他凝着苏槿若的眼睛,语气听不出喜怒。 “适才,你做了什么?” 第191章胡闹! 第191章 胡闹! …… 将苏槿若的伤口包扎后,沈寒城不发一语的盯着她看。 苏槿若低垂着睫毛,同样沉默着。 空气凝结成冰,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锐利的目光……一直停在苏槿若的身上,久久的。 见苏槿若……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欲,望,沈寒城火气更甚。 “本王,需要一个解释。” 睫毛颤动了几下,苏槿若缓缓抬眸,望向沈寒城。 从沈寒城的眸底……瞥见了压抑的怒火和心疼,她又低下头,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 沈寒城却是挑起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眸光。 他欺身逼近,咬牙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槿若,不要轻易挑战本王的底线,本王要你好好珍惜着自己的身子,你答应过本王什么?!” 苏槿若静静的看着他,她咬着唇,静默半晌道: “我答应过你,会珍惜自己。” “那你现在,做了什么?!” 苏槿若的眸色有些飘忽,沉默半晌道: “我只是觉得……我手上的伤疤不好看,想着有没有可能……变一下图案,令人看起来,赏心悦目一点。” 这回,换沈寒城沉默良久。 苏槿若见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像是濒临爆发的野兽一般…… 浑身散发着危险……和充斥着活人勿近的警告。 一直扣在腰间的手,亦是愈发的用力。 直到苏槿若感觉疼了,皱起了眉头,那力道才稍稍弱了点。 “苏槿若!” 沈寒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念着她的名字。 苏槿若心中莫名一颤,张口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你那般优秀,我只怕将来……你看见我手上的伤疤,会嫌弃我……” 沈寒城的眼神更凶残了些,一动不动。 “苏槿若,你还想骗本王?!” 骗他…… 苏槿若想矢口否认,但在沈寒城严厉的注视下,却是垂了眼眸,没再说话。 她的身份,在这……充满诡计阴谋的世界里,本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髹。 当初,她不愿与他携手,便是因为,他是皇室中人蠹。 此生,她最厌恶的,就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掌握世人生杀大权的人 因为…… 越是活在权力中心的人,便越是极端……心狠手辣。 一心只想抓住旁人的辫子,牢牢将那人掌控。 若那人敢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早就厌倦了权力与阴谋。 活在这般环境下,终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连心都是累的。 可…… 如果说,爱上沈寒城,是她无法逃脱的宿命…… 那她愿意,顺从天命,纵使不能……为他争取什么,却绝不可以……成为他的累赘! 见苏槿若迟迟不答,沈寒城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忽然笑了。 冷冷的,淡漠的,倨傲的笑容。 他的语气很淡,字句却很清楚。 “苏槿若,你从来没有信过本王。” 苏槿若眼眸一震,沈寒城温凉的声音传进耳中。 “曾经,你给齐柯的医书,本王看过,其中便有一个偏方,是新伤口变为旧伤口的法子,本王说的可对?” 在苏槿若怔愣的目光中,他松开钳住苏槿若下巴的手。 一寸一寸的……放开缠在她腰间的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过置在桌上,尚未洗净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毫不犹豫的一划。 血液滴答,落在地面。 苏槿若的脸色骤变,猛地夺过匕首,扔向远处。 将他受伤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为他止血清理伤口。 血色弥漫,苏槿若难得红了眼,吼道: “你疯了?!” 沈寒城却是盯着她,“这下,你不必自卑了,本王的手腕上,也有一道伤口……” 苏槿若浑身一震。 沈寒城眉目沉稳,隐隐带有一丝阴戾。 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没有丝毫温度。 起身。 苏槿若咬唇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门。 打开房门,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血液滴在地上,层层堆积。 室内静谧了半晌。 苏槿若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余留绵长的呼吸声,和激烈跳动的心跳声。 不再踌躇,她站了起来,刚要走向他,抱住他,却忽然听他道: “苏槿若,本王对你很失望……” 苏槿若,本王对你很失望。 本王对你,很失望…… 苏槿若,突然愣在原地。 心骤然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竟比手腕上的伤……还要疼上几分。 鼻子倏忽一酸,视线模模糊糊的,苏槿若看不清楚。 只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 “你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就是不能对本王撒谎,明白么?” “好。” “给本王一个解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你那般优秀,我只怕将来……你看见我手上的伤疤,会嫌弃我……” 嫌弃你…… 嫌弃你?! 心中的怒气忽然就……压不下去了,沈寒城自梅花木椅上,突然站了起来。 将书案上的东西,重重一挥。 砚台文案落地的声音……混在一起,噼里啪啦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千易闻声而入,却被沈寒城冷冷的斥退。 “出去。” 千易看了沈寒城一眼,拱手退下。 沈寒城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的双手撑在书案上,狠狠的击打了几下才停止。 手腕处的伤口没有包扎,血液流的又快又急。 书案上铺满了血色…… 沈寒城却没有注意到。 他的脑子里,全是苏槿若低头沉默,亦或者是……胡口编故事的模样。 愤恨的在书案上……又补了一拳,千年的红木上好的书案,终于还是……在他的拳下报废。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苏槿若,你这个骗子!” …… 千易站在房门前,迟疑的敲了敲木门。 苏槿若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想来是与主子……闹了矛盾。 千易紧了紧眉头,一下子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与她说…… 闻声,苏槿若没有回眸,只是低声道: “进来罢。” 千易犹豫了一秒,没有进去,站在原地道: “主子在书房。” 见苏槿若……猛地转头看向他,他道: “主子在书房,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王妃……要不要去看看主子?” 苏槿若默了片刻。 她看了一眼天色,正是用午膳的时辰。 她起身,走到千易身前,道: “请帮我准备两份午膳,送到书房,谢谢。” 言罢,她绕过千易,在药膳房取了一些……包扎的纱布和药粉。 径直走向书房。 苏槿若抬手敲了敲书房。 拒绝的话语传入耳际,声音淡漠的……令人心底生寒。 苏槿若不管不顾,推开了书房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狼藉。 沈寒城的眸色冰冰凉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见进来的人是苏槿若,却是偏了头,任由着她将房门关好。 苏槿若……没有绕过狼藉的地面,而是踩着破碎的红木桌子。 刚走几步,裙摆却被红木桌断裂的一角……牢牢勾住。 她亦没有低头,径直往前走。 于是,裙摆被红木桌勾破,在安静的室内,不恰当的响起。 沈寒城的眸色微动。 按耐住自己,没有回头看。 苏槿若一步一步的,走到沈寒城身边。 走到他的眼前。 沈寒城冷淡的移开视线,不看她。 握着白纱布的手,紧握成拳,苏槿若慢慢蹲下身子。 将白纱布和药物……置在一旁。 她拉过沈寒城的手,红色精致的链子,安安静静的套在她的手腕上。 沈寒城瞥了一眼,却避开了她的碰触。 苏槿若低垂着眼眸,开口道: “将伤口再次割裂的用意,你心底一定清楚。至于……为什么不让你知道,以及为什么你知道了,我却还要隐瞒的原因……” 她抬起眼睛,望向沈寒城。 沈寒城的视线仍在远处,心中酸涩,她接着道: “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这道伤疤,曾经是我用来证明……自己清白的疤痕,你应该记得,今晚的除夕夜,若是那人看见我,势必会用这个疤痕,来证明他的揣测……以及我的身份。届时,悠悠众口,任谁也无法堵住,不是我不信任你,认为你……保护不了我,而是,我舍不得你,为我对抗所有的人……” 因为沈寒城…… 你娶的,本就是逆臣贼子,曾经的五品大臣,苏槿若…… 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若是……沈寒城说她不是苏槿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 此话,勉勉强强可以让人相信。 但,手腕上有这道,与苏槿若一模一样的疤痕,他也还敢……信誓旦旦的说,她不是苏槿若的话…… 怕是难以服众…… 自然…… 见着谁说她是逆臣,是苏槿若,是该死之人。 若有一人说,他便杀一人…… 十人说,他便杀十人! 可…… 若是……千千万万的人说,又该如何?! 难不成,他要杀掉……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么? 第192章我只想为你分忧 第192章 我只想为你分忧 就算要杀,可她…… 又如何舍得,让他变成一个魔鬼,被世人唾弃?! 沈寒城偏过头来看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对方,久久都不发一语。 时间滴答在转,无声无息的流逝。 窗外的风声……刮过镂花窗,吱吱呀呀的,在静谧的室内,博得一席之地。 沈寒城忽然一动。 一把……拽过苏槿若纤长的手臂,往自己身边靠拢。 苏槿若身子不稳。 因蹲在地上有些久,腿脚发麻,不受控制。 被沈寒城这么大力一带,她的身子一个趔趄,半个身子,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熟悉的坚实温热的触感,苏槿若一个抬眸,却见沈寒城的黑眸,无比贴近的盯着她瞧,他有些恶狠狠的问: “你舍不得本王,为你抵抗所有的人,难道你就舍得……让本王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自己弄伤么?!” “我……” 苏槿若张了张口,然而却是一阵无言。 她本意是想要先斩后奏,待大局已定,就算他生气,届时…… 她认个错,服个软,沈寒城断然不会再那般的,气恼于她…… 岂料,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默了默,她软了语气,“倘若我的伤疤不再……亦或者改变了,又有谁……还敢质疑我的身份?你亦不必再为我的身份,而伤神伤脑……忧心不已,这难道不好么?” “你认为这样好?” 沈寒城眯着眼,缓缓的问,声音又低又危险。 苏槿若盯着他,忽然没有再答。 她似是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靠在沈寒城的脖颈处,依偎着他。 沈寒城的身子微微一僵。 随后抬手,缓慢而坚定的,抱住她,将她的身子,紧紧的困在自己怀里。 他清黑的眸,凝视着窗外飘扬的大雪。 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暗涌集聚。 两人的角度不同,执着的东西亦不相同…… 又岂能……谈到一块去?! 用浮华的话说,便是…… 苏槿若过于独立理智 她所想的,不是如何去依赖依靠……她身前的男人。 而是…… 不给自己的男人……添任何的麻烦。 独自解决…… 然而……她家阁主却不是这般想的。 他想为苏槿若……揽下一切麻烦。 随她去招惹麻烦,他都可以在她的背后,默默为她解决问题…… 只可惜…… 苏槿若事事亲为,更不惜…… 以伤害自己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这让她家阁主……如何忍得?! 他可以纵容她,可以包容她…… 甚至以她的聪慧……而骄傲自豪! 但…… 他绝没有那份心可以去疼,去允许她,如此的对待折磨自己…… 且…… 她的如此独立,定让他感到…… 失望与受挫…… 仿佛有那么一种错觉…… 他并不值得,她去相信与依靠…… 两人各自沉默。 沉闷的气氛,终是在千易送来的午膳中,黯然结束。 …… 当夜色慢慢降临,满地的白雪皑皑。 冷风一吹,掀起了枝头,却掀不动……藏在枝头上的白雪。 沈寒城负手站在院外,自用过午膳过后,苏槿若便再也没出过房门。 他在书房理好思绪后,忙了一个下午。 前脚踏出房门,后脚便该入宫,过一年一度的除夕。 屋内亮着烛光,却没有人影晃动。 想来,是苏槿若在榻上休息。 他抬脚走了几步,看他离房门愈发的近,千易忙拱手行礼道: “主子,时辰将至,您该入宫了。” 沈寒城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眸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默了片刻,他转身,沉思道,“让绿若和千一剑,守着王妃。” 千易眸中并无诧异之色,他低眸,恭敬应道: “是,主子。” 除夕夜,京都城内狂欢,烟花爆竹,在天空中,肆意飘舞。 花灯挂满一条街,人来人往,潮涌纷来。 坐在马车内,沈寒城仿佛有所感触,他挑起车帘一角,望了出去。 夜色迷离,帝都街头,漫天烟火,灯火璀璨…… 人潮拥挤,满脸笑意,所谓繁华,亦不过如此…… 马车悠悠在行走,他安安静静的在看。 街头贩卖的东西不少,漫步在夜色下的情人,执手相视,情深似海。 沈寒城的眸中,映衬着火光,沉静一片。 脑海里,闪过女子的笑靥,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重新放下帘子,沈寒城开口道: “加快速度。” 车帘外头,传来一句恭恭敬敬的应答 “是,主子。” 官家道上的路,果然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片刻时光,沈寒城便抵达了皇宫。 车帘掀起,一个身着大红黑袍,容颜俊美如莲的少年……缓缓走下马车。 刚前行几步,便听得一道柔柔的女音,传入耳中。 “七哥。” 他稍稍顿住脚步,回过头,望向适才传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女子……身着一袭紫色长裙。 身披月白色的狐裘,盘着精致的发髻,双眼含笑的望着他。 沈寒城眉梢一挑,女子身旁站着的男子,轻轻地向他颔首,亦温声,道了句: “七哥。” 这位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袍,容颜清朗俊逸,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揽着身旁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凝着沈寒城的双眼,眸色极其的温和。 他笑道,“自治水一事过后,九弟便许久不曾……见过七哥,倒是倍感思念。” “是么?” 沈寒城唇角挑起一抹淡笑,“你的下属隔三差五……来拜见本王,时时与你通信,亦难得你……还如此记挂本王,分分秒秒想着本王。” 沈樊握着林蓝琴的手,笑容如初。 “到底是旁人来见七哥,消息总有虚假的时候,你我面对面的交流一下,才可知根知底……不是么?” “除夕佳节长夜漫漫,你我……若是共同过了一个晚宴,以你的聪明,还怕不能对本王……知根知底?” “话亦不能这般说,七哥素来心思难测,九弟时常捉摸不透,多了解些……总归是好的。” 沈樊盯着沈寒城看,目光扫过他身后,却并没有发现,传说中七王妃的踪影。 眸色一闪,他笑问,“看来今日,七嫂是身子不适,不能入宫,与父皇母后共度佳节了,听闻七哥对七嫂……极是怜爱,不肯让其委屈半分,想来,这晚宴,七哥是要提前离场了?” 沈寒城眉目沉稳淡漠,他瞥了一眼林蓝琴,道: “难不成……你要坚持到最后,你的妃子身怀三甲,该多加休息才是,莫不是你想多看几场好戏,从而让你的妃子……怀着你的骨肉,陪你一起见识……什么叫腥风血雨?” “身为皇室子弟,腥风血雨,定然是要见识的,提前见见……” 沈樊无所谓的笑笑,“又有何不可?!” 沈寒城嘲讽勾唇,“你胎教真好。” 沈樊傲然回笑,“七哥谬赞。” 俊美的双眸噙着一缕淡薄的笑,沈寒城看着沈樊,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你的心态倒是不错,只是……你我之间不论牵扯什么,都不可牵扯妻子与孩子,本王希望你,有此觉悟。髹” 沈樊的笑容僵了一瞬,他看了一眼林蓝琴,随即应道: “这就得看,是什么时候牵扯了,比方说今夜……” 他顿了顿,望向沈寒城,同样回以意味不明的笑。 “毕竟,九弟还是很想见到,传说中的七嫂,相信七哥……是不会让九弟失望的,对么?” 沈寒城缓缓的笑,“抱歉,今夜,注定得让你失望了。” 两人在言语上针锋相对,林蓝琴听的心惊胆颤。 她的夫君…… 本就是与世无争……谈笑生风的。 如今,她却见着……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七王爷,竟也可以做到…… 侃侃而谈,谈笑生风? 真是怪哉…… 高门府邸出来的女子,怎会不懂…… 适才两人,在言语上的较量?! 只是…… 何为夫君的下属,隔三差五的,去拜访七王爷沈寒城?! 她的夫君,双耳不闻窗外事,心思淡如水,怎被沈寒城说得,好似…… 极为阴险不堪一般?! 见自家夫君……微微眯着眼,没有去接沈寒城的话头,她忙拉着他,低声道: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入宫就坐了……” 沈樊拍了拍她滑嫩的手背,安抚道: “好,我们这就入宫。” 他抬起眼眸,望向沈寒城。 沈寒城却早已转身,步伐沉稳的,走在他们的前头。 沈樊唇角的笑意……微不可见的僵了僵,下一瞬却绽放开来。 狂妄……终究是病。 以为不将苏槿若带来,本王就不能……将她如何?! 沈寒城,若你如此轻敌,那你我之间的战争…… 究竟谁胜谁负…… 可就一目了然了! …… 除夕夜,本是团圆夜。 往年……都是皇家人凑在一起聚聚,整个皇族的人,在宫里饮酒作欢。 老皇帝下令……赏赐菜肴,给今年新晋的官员……和一些有功的大臣。 但…… 今年似乎与往日不同。 然起七王爷沈寒城,成了亲娶了妻,本该让七王妃的娘家人……出席宫宴,可奈何…… 她这位王妃,实在过于神秘,宫中人至今……只有老皇帝皇后几人,才知道她的容貌…… 其余的,皆是一概不知…… 于是,皇后便向老皇帝建议道: 让众位大臣一同入宫,美名其曰…… 是与他们,共同度过除夕夜。 实际上是借此机会,让他们认识认识……然起的七王妃。 第193章她的夫君 第193章 她的夫君 以免沈寒城成了亲,娶得是谁,众大臣都一无所知。 当时,老皇帝沉默良久,才沉吟着开口: “让几位老臣入宫就好了,其余的,还是留他们在家……陪着妻子孩儿罢。” 是以…… 今日的除夕夜,不仅多了平素……总见不着面的七王爷七王妃,九王爷……以及刚刚有了身孕的,九王爷侧妃―― 林蓝琴。 还多了朝中的几位大臣。 林太尉,百里将军,大理寺卿还有今任的文状元……以及附带家眷。 大殿内,大臣各自寒暄。 各自的女眷们,亦围成一圈,窃窃私语。 百里迷云静静的坐在一旁。 自她重新得到,百里将军的重视之后…… 她的地位,在将军府可谓是……水涨船高。 她是嫡女的身份,加之如今……性子极为直率豪爽,与众不同…… 倒惹得一些王公贵族,对她另眼相看。 她的视线,扫过容颜精致的百里扶疏,见她…… 坐在林太尉嫡女―― 林蓝沁的身边,笑容动人。 林蓝沁则是,坐在林蓝琴身边,与她低声说着体己话。 插不上话的百里扶疏,便静静的饮下一口果汁。 目光时不时的,瞟一下温柔似水的沈樊。 沈樊似是有所察觉,他微移一下眸光,便与百里扶疏的视线……撞个正着。 百里扶疏的俏脸……立即涨红。 沈樊对她微微一笑,俊美的容颜,简直能将她的魂勾走。 心如鹿撞,她连忙低下脑袋,眸色闪烁。 沈樊的眸色深沉。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百里扶疏。 转而望向,与林蓝沁谈聊的林蓝琴。 见她唇角扬着笑,他的目光亦柔和了不少,唇角不由也勾起一抹笑。 百里迷云的目光,淡淡的在沈樊和……林蓝琴的脸上流连了一会。 她刚想移开视线,便听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荡在宫殿内。 “皇上驾到。” 众人皆跪倒在地。 一阵请安行礼的声音过后,传来老皇帝声如洪钟的声音。 “今夜乃是除夕夜,一年一度的年夜,大家便随意一点,不必这般拘束着,起身罢。”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起身,坐回了原位。 皇后坐在老皇帝右边,老皇帝的左边,坐着一位艳丽,身着华服的女子。 却不是贵妃之首…… 自香贵妃被贬为美人之后,贵妃之首便虚空至今。 而这位女子…… 据说是…… 老皇帝的新宠,身上,有着与大名鼎鼎的香贵妃……一般的香味。 但与香贵妃不同的是,这位娘娘身上的香味,是与生俱来的。 她的样貌……并非倾国倾城,但行为举止,称得上优雅,笑容极为肆意。 老皇帝扫了一眼……殿内的人,视线在沈寒城的身上,多停留的片刻。 沈寒城依旧坐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的身边只有千易一名侍卫,便再无他人。 与众人的家眷成堆来看,他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孤独落寞。 眸中……浮出些薄怒来。 老皇帝却是移开了视线,将心中的恨铁不成钢压了压。 唇角一敛,老皇帝温声笑道: “今日普天同庆,朕与众爱卿共聚一堂,众爱卿可莫要拘礼。” 众大臣连连称是。 一并说了好些个吉利话,气氛倒也还算融融恰恰。 酒过三巡,好话说尽。 皇后看了老皇帝一眼。 见他淡淡敛了敛眸,却又喝下一口酒水,说出的话,并非是她想听的。 “这琼楼玉宇的酒水,倒是愈发的好喝了,哈哈……” 百里何竖也是个爱喝酒的,他起身拱手道: “是皇上英明,将琼楼玉宇的掌权人……招入朝堂,否则,我等又岂有如此美酒……作伴?” 老皇帝顿时更是龙颜大悦。 笑着要赏御酒大司(琼楼玉宇酒家的职称)一道菜肴。 这本只限于,有功大臣……才可得到的殊荣。 御酒大司竟然亦得到了赏赐,可算是…… 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皇后笑着道,“都说美酒配英雄,看来此话不假,只是这英雄……也未必只有你们男儿才是。瞧瞧我们的琴儿,再过七月,便要升格做母亲了,这怀胎十月,最是磨人,你们说说,这算不算是女英雄?” 皇后带头起话,谁人敢说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林蓝琴面颊微红,忙起身道: “母后言重了,为王爷生儿育女,是妾身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不敢居功。” 皇后道,“怎会,皇室子嗣单薄,琴儿此时……怀着皇室的血脉,自当是功高一等,皇上您说,对么?” 老皇帝眯了眯眼。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沈寒城,见他玩着手中的酒杯,视线放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中顿时涌起无名之火,老皇帝极力压下心中不悦,他对皇后笑了笑道: “这倒是事实……” 老皇帝身边,一直沉默着的女子,恰在此时开了口: “连皇上都说……九王爷的侧妃,功高一等,就是不知皇上……要赏赐给她些什么?” 沈寒城转了转手中的杯子,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大殿内安静了一瞬,老皇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凝着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打转,沈寒城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时辰了?” 他的身边,里三尺外三尺只有千易一人。 他的声音较低,旁人……并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自然…… 武艺超凡者,不算。 千易身子不动,只是低着声音应道: “回主子,现在大概是戌时二刻(晚上七点半)左右。” 沈寒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唇角含笑的老皇帝,和言笑晏晏的皇后。 眸色闪烁,他微微垂了垂眸,慢慢饮下杯中的酒水。 老皇帝挑着眉,笑着问他身旁的女子。 “那爱妃,想朕如何赏她?” 女子似是有些愣住,随后笑着道: “自是皇上怎般开心……便怎般赏,臣妾哪有什么主见?” 这个女子倒是聪明。 百里迷云看着……老皇帝身边的艳丽女子,暗自评价。 这位女子,没有皇后的势力,权力亦不及皇后…… 她出口只为迎合皇后,想来……老皇帝亦觉察了。 这才反问她,试探试探她的底细。 谁成想,她竟将老皇帝给她提来的皮球,又给踢了回去…… 果然…… 宫中可以立足的女子,没有些城府,是不可能的…… …… 夜色暗涌,白日里头的雪,堆积在地面上,行人踏过,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苏槿若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的往下望去,视线悠远,凝聚不到一个点。 浮华候在苏槿若身后,一动不动的陪着她站了许久。 良久,浮华轻轻地动了动发麻的脚。 似是听见了动静,苏槿若缓缓转身。 她看着浮华,唇角溢开一抹笑。 “你怎不去歇息?” 眼中烟花璀璨,女子身披白色狐裘,浮华不答反问: “那夫人,何以不去歇息?” 苏槿若忽然沉默下来。 她低头,凝着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发一语。 浮华走在桌边,为苏槿若倒了一杯热水。 滚烫的热水,经时间的推移,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她将水杯递给苏槿若,道: “阁主行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虽然浮华并不知道,当今……隐退朝堂多时的九王爷,是何方神圣?但,浮华相信阁主,相信他在此局中,会赢,不是说浮华小觑九王爷,单凭当初,他的那些手段,与阁主的交锋,却丝毫不落下乘来看,他的确是个人物。只是,浮华更是相信阁主,没有缘由,这只是一种直觉。” 沈寒城之于她…… 仿佛是一种,如同信仰的存在。 就像当初,烽火连天。 刀剑刺入骨头,一片震耳欲聋,叫喊的声音,久久持续。 忽然之间,他缓慢而淡定的,一步一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时间,仿佛在那一刹那,停止。 她站在角落,躲避追杀,偷偷的看着他。 他却……如天神降世一般。 神色淡漠,狂妄的语气,卑倪俯视众生,只道了一个字: “杀。” 那时他的眼神,淡漠冷情。 那时他的表现,冷静沉稳。 更甚之可以说…… 冷血无情的渗人。 淡淡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与他为敌的人。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倒在地上,目光没有一丝波动。 她不惧他。 因为她知道,他杀的人,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败类。 那时,他远远的看了她一眼,神色瞧不出喜怒。 是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竭力克制自己颤抖的手,跪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只是…… 她之前过于惊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千易觉得,她是那一群江湖人中,最没有骨气的女子。 他面无表情的下令,要将她诛杀…… 而沈寒城却是抬起了手,慢条斯理的道: “她不是江湖中人。” 千易诧异的挑眉,而她则是抬起了眼眸,紧紧地盯着沈寒城看。 他像是个揣度人心的高手,一眼便看出,她不是在向他求饶活命,而是…… 想追随于他! 后来…… 她成了楼杀阁的一份子。 再后来,她成了少司…… 浮华,少司。 忆及此,浮华看着……苏槿若那双沉黑的眼眸,无声笑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槿若也笑,她饮了一口热水,暖流从喉腔里涌进体内。 第194章他可会生我气? 第194章 他可会生我气? 一阵舒意。 她转身,望向漫天璀璨亮眼的烟火,慢慢的道: “你说今夜,他能否在今日赶回,与我一同守夜?” 浮华点点头,“这是自然,为了可以许愿,来年可以有个好苗头……阁主怎般都会回来,与夫人一起守夜,来年……才好尽快抱个小主子!” 苏槿若的唇角笑意更浓,眼中倒映着无尽的烟火迷离。 良久,她忽然敛起了笑,低声问: “如果,我要将我今日,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他,可会生我气?” …… 老皇帝微微眯起了眼,他看了一眼皇后,随后…… 将视线投到林蓝琴身上,他问: “朕承诺你,你想要什么东西,作为赏赐,朕都应诺你。” 林蓝琴一怔。 都应诺她?! 如果……她想要沈樊重回朝堂。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偏在此时,沈樊站了起来,他拱手道: “不知儿臣,可否代琴儿,向父皇讨一个赏赐?” 林太尉眉梢一挑,皇后笑着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倒是没什么迟疑。 他瞟了一眼坐如山,没有丝毫动静的沈寒城,温声笑道: “有何不可,除夕夜,图的就是个喜庆,你有心讨个赏赐,不论……是为你,还是为你的妃子,都无妨,无妨,哈哈……” 沈樊笑容依旧,淡定如初,颇有大将之风。 他举止有礼,恭声道,“琴儿嫁入九王府两年有余,但可惜……儿臣身子素来不好,体弱多病,是琴儿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儿臣身旁,一心相守照顾儿臣,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是以,儿臣想当着父皇母后兄长,以及众位大臣的面,请求父皇,将琴儿提为儿臣的正妃,请父皇成全。” 言罢,沈樊走出自己的位子,长袍掀起,跪在地上。 他说的至情至理,真心实意,感动了不少未出阁的女子。 林蓝琴更是眼眶泛红,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等候老皇帝的回答。 皇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笑容却是欣慰。 她道,“真是两个傻孩子,你们情深意重,皇上身为明君,又是慈父,怎会舍得为难你们,快快起来罢。” 似是想到什么,沈寒城幽幽一笑,眼神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有些懒懒的想…… 若是早知道还要唱这一出,就应该把苏槿若带在身边,好好喂养一番…… 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沈寒城忽然又否决了。 他应该留在府里,让苏槿若履行他们之前的赌约才是。 沐浴…… 更衣。 这一个赌约,她可还……稳稳的欠着。 他怎就这般好脾气,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她?! 沈寒城走神走的厉害,唇角一直染着笑,眉眼也微微弯着。 好在眼下……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皆被沈樊……这对深情伉俪给吸引了。 否则,旁人怎般看他,还吃不准…… 被皇后这般一说,老皇帝的退路全都没了。 不过他依旧笑着,顺着皇后的话头,道: “自然,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快快起来罢,明儿个朕就下道圣旨,为琴儿扶位。” 皇后道,“还不快快谢过皇上。” 林蓝琴与沈樊相视一眼,皆叩首道: “儿臣谢父皇成全。” 老皇帝眼里都是慈爱,“起来罢。” 沈樊与林蓝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待他们落座,皇后敛了敛眸中的神色,唇角勾勒着弧度,极为端庄。 她看向殿内,唯一一个,没有向沈樊……夫妻二人道喜的年轻男子,问: “老七,你的王妃,怎么没来?” 闻言,老皇帝的面色明显变了一变,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初。 眸里闪过一丝慵懒,沈寒城来此,等的就是这句话。 纤长的睫毛微微合了合,沈寒城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回道: “她身子不适,在府里休养。” 皇后似是有些了然。 她的笑容很好,不会让人看了,觉得碍眼。 “人,最忌讳的便是身子不适,不论年纪多大,老七回府,可要多多关心,照料一下你的王妃,母后那里,尚且还有一条千年人参,等会便给你府里送去,除夕夜,算当作是……送槿若的新年礼物了。” 千年人参…… 这可是大手笔…… 沈寒城没想过要拒绝,出口便是不咸不淡的感谢。 “本王……替本王的娘子,谢过皇后。” 老皇帝抬眸,瞥了一眼沈寒城。 眸色有些暗晦不明,隐隐算是满意。 皇后的唇角笑意,有一秒的僵硬,却是……稍纵即逝。 若不仔细留意,旁人不会有所察觉。 她浅笑着,端起一杯酒水,小小的轻酌了一口。 平静的眼神中,暗暗掩下丝丝波澜。 还以为,他会拒绝…… 皇后温婉一笑,放下酒水,刚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沈樊…… 却是起身,他看着沈寒城,问道: “之于七嫂的称呼,七哥用的,乃是平民……对自家配偶的唤法,莫不是,七嫂来自民间?” 此言一出,众人瞧着沈寒城的眼神,稍稍有所变化。 宫中之人,最忌讳娶嫁……无权无势,没有后台的女儿家,或者夫家…… 当初…… 老皇帝要求沈寒城,娶了关婠婠……这位江湖女子,却是有所不同…… 关婠婠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头,加之美貌无双,母亲在江湖上,更是地位显赫…… 而她又是沈寒城……打小一起长大的女子,沈寒城的脾性,她皆有所了解。 赐为侧妃,无形之中,给沈寒城添了更多的……江湖势力,亦不会丢皇室的颜面…… 算得上两全其美。 而…… 沈寒城娶得女子,姓甚名谁不知,一来便是正妃,如今看形势…… 她似乎……还是个民间女子? 这…… 到底是朝中最有分量……最有名望的大臣,个个混的都跟个人精一样……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瞬间改变他们的想法 老皇帝年迈,储君之位摇摆不定。 太子无能残暴,尚且不说,他能否担起天下的重任…… 即便有,依着太子……如今的性子心性,他们心中,恐难服他…… 然起七王爷沈寒城,娶了七王妃,除夕夜……亦来了皇宫参与佳节。 这便代表了…… 他有想过,问鼎天下?! 只是…… 却又为何,要娶一个凡间女子?! 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到沈寒城身上,等着他的回应。 沈寒城修长的手指……在酒杯上摩挲。 他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回答的很干脆。 “她是民间女子,民间,最出众的女子。” 不管……是最出色,还是最出众。 只要是民间,又无权无势的,皆为废棋! 这一点…… 难道沈寒城不懂么?! 自古皇家无真情,利用该利用之人,收拢一切人心,方为上策…… 沈寒城这一点,便远远不及沈樊。 众人的眼神……一变再变,沈樊漂亮的眉梢挑起,笑道: “想必,七哥定是很喜欢……七嫂罢?” 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熹微公主,她翘着兰花指,接了沈樊的话。 “九哥说的不是废话么,七哥若不喜欢七嫂,又怎会……娶她一个民间女子为妻?!” “本王自是喜欢本王的娘子,”沈寒城笑。 他的视线,慢悠悠的扫过熹微公主,随后落在沈樊的身上。 “难道你娶林家嫡长女,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是林太尉之女么?” 沈樊的笑意,蓦然在唇角微微滞住。 林蓝琴抬眸望向他,清秀美丽的眼睛里,隐隐有丝希冀。 她在期待,他的回应。 虽然当初,是她选择嫁与他,而非他提出,他要娶她…… 他们之间的婚约,是……建立在皇权之上。 可…… 她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的…… 要去幻想去遐想。 沈樊抚了抚……林蓝琴墨黑的发丝。 他余光瞥了一下,正在饮酒的林太尉,轻声笑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我虽谈不上多喜欢琴儿,但日久生情,我早已陷入美人眸中,无法自拔……” …… 苏槿若的唇角笑意更浓,眼中倒映着无尽的烟火迷离。 良久,她忽然敛起了笑,低声问: “如果,我要将我今日,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他,可会生我气?” 沉默半晌,浮华道,“夫人以为,夫人这般做了以后,阁主不会生夫人的气?” 苏槿若摇摇头,抿了抿唇角。 若她这般做了,沈寒城的确不会生她的气…… 他只会……遣人将她锁住困住,限制她的一切行动…… 不再给她自由,直至……所有的危机解除。 直至…… 他登基为皇! 否则,他绝不会再给她,有产生胡来想法的机会…… 只是…… 苏槿若低眸,目光停在手腕上……那一层厚厚的纱布上,道: “如果我非要做,你会如何?” 浮华道,“阁主有过交待,若夫人敢乱来,浮华定是拦不住。 夫人可以继续自残,受罚的,也只有浮华一人罢了……” 苏槿若看了她一眼,却见浮华的唇角……慢慢浮起一抹笑,听她道: “可,浮华甘愿受罚……” 苏槿若的眸中,滑过一丝诧异。 眸色有些悠远,浮华接着道,“浮华明白夫人,亦……支持夫人的决定。以往,阁主尚有退路,只因……他碰不了女子,今生不会……有子嗣的可能。皇室中人,至多只是……嫉妒阁主,被皇上宠爱,平日里,无聊的时候,会给阁主一个绊子使,却不会擅自,将阁主拉入,皇权纷争的圈子,然而如今,不论阁主是否要夺储君之位,阁主已经一只脚,迈入了漩涡中,他没有退路可走,只能一心一意的……向前冲!” 昏黄的烛光,被窗外涌进的风一吹,忽闪忽闪的。 苏槿若静静的听着。 第195章善待王爷 第195章 善待王爷 她望向浮华的目光,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暗晦。 “今夜过后,想必九王爷,更是会将阁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是平庸之辈,心计谋算,皆不在阁主之下,倘若稍有差池,阁主,将会在这场储君之战,输的一败涂地。浮华暗自思量过,九王爷身后,最起码有两股势力,一股,是当今国母,皇后娘娘的支持,一股,则是他的王妃,林蓝琴身后的林太尉,朝中有一品官员,宫里有六宫之主,他又狡猾奸诈聪明过人,最重要的是,他有那份争夺储君之位的心思,心中早早的便有了谋划,依照当前的形势,他的胜算,是迄今为止,最高的!” 浮华依旧在说着,声音清淡。 “而阁主,皇上自是偏袒阁主的,加之江湖是阁主的天下,与九王爷两两相较起来,算是不相伯仲。只可惜,阁主无心皇位,夫人又是……是以,落于九王爷之风下乘。” 到底是浮华少司…… 仅仅凭借资料上的情报,加之宫中的风吹草动,细枝末节,便能将沈寒城如今的形势,揣测的七七八八…… 沈寒城的人,皆是如此能干么? 苏槿若笑了笑,“所以,这是你支持我,做那件事的缘由?” 浮华看着她,点头。 “若不想,阁主输了这场……独一无二的棋局,夫人绝不可以,是阁主的负担。” 是以…… 夫人您,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证明给……世人看,自己的身份…… 绝不是,逆臣之子――苏槿若的身份! 苏槿若将一盏热茶喝尽,她站起身,对浮华道: “那么,替我准备东西,我们马上开始行动。” “是,夫人!” …… 沈樊抚了抚林蓝琴……墨黑的发丝。 他余光瞥了一下,正在饮酒的林太尉,轻声笑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我虽谈不上多喜欢琴儿,但日久生情,我早已陷入美人眸中,无法自拔……” 林蓝琴眼眶一红,面色亦涨的通红。 她急急忙忙低下眼眸,掩住了脸上的喜色。 余光中,林太尉的脸上,亦隐隐勾着一抹笑容,似是对他的回应,颇为满意。 沈樊敛了敛眸。 林蓝沁揽着林蓝琴的手臂,喜上眉梢道: “果然,姐夫是真的疼爱姐姐的,哎呀,姐夫这番言辞,真的是要羞死姐姐了,瞧姐姐的脸红的,跟什么似得……” 林蓝琴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沁儿……” 皇后笑,“真是一对壁人,让母后瞧着,都能从你们的眼里,感受到浓浓的情意……” 老皇帝身边的艳丽女子,捂唇接话道: “只是可惜了,七王爷的妃子不再这儿,如果七王爷的妃子,亦在这殿上,就光凭他们……这两对夫妻的你侬我侬,还真是……要羡煞死旁人了,这未出阁的姑娘们,定是会羞得满脸通红,正好让我们这把年纪的,可以看看小女儿家的娇态……” “确实赶巧。” 沈寒城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待本王的娘子病好之后,本王自会带她入宫,你们,急什么。” 这话说得…… 好似他们迫不及待……要见着他的妃子一般。 尽管…… 他们确实有这层意思。 但被沈寒城…… 这般直直的挑出来说,还真是有点…… 挂不住面子! 艳丽女子……捂唇的动作生生顿住,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沈寒城,将唇角敛起,不再说话。 熹微素来深受老皇帝宠爱,说起话来……亦没大没小。 “七哥这是什么话,我们身为七哥的家人,想见见自己的七嫂,见见自家人的心,难道也有错么?!要明月说,今夜这般大好的日子,七嫂就该来……与我们一同度过。你们成婚了半月有余,父皇母后遣人请过多少次,让她入宫,她却是百般推辞,究竟,她是真病了许久,缠绵床榻,还是因为什么,而入不得宫?!” 殿内一阵无言沉默。 熹微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核心上。 手中把玩的酒杯倏地停下,沈寒城面无表情的呵斥: “放肆,本王的事情,由得你指点插话?!” 熹微公主委委屈屈的道,“难道明月说的不对,太子哥哥娶得太子妃,五哥娶得五嫂,九哥娶得九嫂,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像七哥这般,将自己的妃子……藏着掖着的?!不让父皇母后,还有我们这些亲人见着,明月也就口上说说而已,如今七哥这般恼羞成怒……是为何,难不成,我们连猜测一下……缘由都不行了么?!” 瞧着沈寒城……望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冷,熹微公主心中一阵胆寒。 但她却是不惧他…… 她有东宫太子……作为后盾,老皇帝又疼她。 她还需怕谁…… 沈樊看了熹微公主一眼。 又看了一眼有些动怒的沈寒城,眸色一闪,他道: “七哥,明月亦只是好奇罢了,你别生气了,除夕夜里,大家都要和气才是……” 听沈樊这般道,众人的视线……齐齐望向沈寒城。 沈寒城的脸上……真有怒意。 但他们皆可看出,沈寒城已经,极力在压下怒气了…… 只是…… 亦不知这怒气,是否是被熹微公主的……无心之失,戳到点子上,还是…… 就只是单纯的不想,熹微公主,这个作为他妹妹的女子,去挑战他的大男子主义? 不过…… 依沈寒城的性子,这两种猜测,他们或许……会更倾向于前者。 毕竟…… 谁的妻子,会一直藏在自个的家里?! 在除夕夜上,这般重要的日子里,也不出来见见家里人…… 沈寒城冷冷的看了一眼沈樊,脸上充满戾气。 “本王的娘子,不管她是谁,叫什么姓什么,做过什么,她都是本王的人!你们给本王听清楚了,谁要是敢动她,便是与本王为敌!与本王为敌者,下场是什么,你们最好自己……先好好掂量掂量着。” 这话说出口,众人心中…… 立马跟个明镜似得,亮的两眼发光。 沈寒城此话,有……欲盖弥彰之嫌。 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之前,众人勉勉强强……还算相信。 沈寒城好歹身为皇室中人,再如何,亦自当不敢漠视皇规…… 可如今…… 然起七王爷娶得妃子,见不得人,众人齐齐想到的,便是…… 他娶了个男人! 这在皇家…蠹… 可是大忌! 众人的视线,染着惊恐的神色……落在沈寒城身上髹。 沈寒城似是刚要起身,离开殿内。 被老皇帝……狠狠的瞪了一眼后,他才按耐住没有动作。 殿内的气氛,死一般的诡异。 恰在此时,有人来报。 来人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慌乱,吐字却是异常清晰: “启奏圣上,太子殿下,出事了!” …… 七王府内。 灯火通明,静谧的与往常无异。 倏忽之间,冷风一阵吹来,染着不寻常的力道。 自七王府的四周,近乎是在一瞬之间,火把四起 有人暗中操控,将火把自墙外,往七王府里丢去。 一连上百只火把,在眨眼间,涌进了七王府里头的屋子。 火光冲天,一时间,七王府里,叫喊声,连绵不绝。 暗夜中,墙外有人蒙着脸,低着声音,交头接耳: “按计划行事,马上行动。” 他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原地一跃,翻身越过墙头。 身旁的属下,亦学着他的动作,一跃而起,纵身越过墙头。 数十名黑衣人,越过墙头,落在地上…… 只可惜…… 他们尚未站稳脚跟,脖颈上……立即传来冰凉的利刃。 有人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持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目光凉凉的扫过……这些僵住没有动弹的黑衣人,那人嗤笑一声: “还以为,你们会用什么招数……来攻阁主的府邸,原来,亦不过如此……” 适才,下达命令的黑衣人目光一凛,身子旋开,绕出了贴在脖颈上的利器。 连同与他一道的黑衣人,纷纷效仿,做了这个动作。 动作快些的,尚且保住了一条小命。 慢些的,已然命丧……府中暗卫的剑下。 兵刃交接的声音,霎时响起,荡在空旷的七王府内。 同一时间,上百只火把,自七王府的里头,在眨眼间,被抛向空中,丢到了七王府外。 七王府的四周,动静不小,可…… 竟无人前来观看,究竟出了何事?! 冷风袭来,屋脊上……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声。 绿若与千一剑似是恍若未闻。 少顷,十几名身着黑衣蒙着脸面的杀手,飘然而至。 守在屋外的绿若……与千一剑相视一眼。 这才迟钝的,将剑柄稍稍举起,手指……皆置在了剑柄与剑身的接合处。 他们的视线,放在眼前的黑衣人身上,万分戒备。 绿若的面色明显的阴郁,“在除夕夜这般大好的日子,他们亦敢如此猖狂,是否……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千一剑唇角噙着邪笑,他无所谓的道: “便是因为是除夕夜,百姓皆去街头……赏玩猜字谜去了,以为我们府里头,亦是和乐融融,喝酒助兴,这才壮着胆子来的?” 绿若撇撇嘴,似是想起一些事情,她的面色……凝重了些。 “他可不是草包,万一他是声东击西,眼前下作的东西……不是窝囊的,而是重量级的杀手,却都放到你我这儿来,你我该如何?” “怕什么,屋里头不是有王妃,再不济……不是还有个浮华?” “王妃的手刚刚受伤,双手难敌四拳,浮华一人怎搞的定他们?” “不是我说,你我才是屋外头的人,先被干掉的人……明明是我们,你担心王妃做什么?!” “如果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好好的过完今年?!” 他们在这胡搅蛮缠,杀手们亦是极有耐性,听他们说完。 见眼前这个男子,甚是赞同绿衣女子的话。 他似是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哭丧着脸道: “怎么横竖都是死,早知如此,便叫主子,多加点人手在这就好了……” 千一剑的话音未落,眼前的黑衣人…… 身形倏地一闪,势如破竹般,欲要攻入绿若与千一剑,护在身后的房门。 第196章出事了 第196章 出事了 千一剑又岂会如他所愿,他反应敏捷的抬起手中的剑柄,挡住黑衣人的去路。 再一个侧身,便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哐当哐当的,利刃交接,响声一片。 今夜除夕,注定,谁也不得安生……! 来人单膝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慌乱,吐字却是异常清晰: “启奏圣上,太子殿下,出事了!” 闻言,熹微公主手上拈着的,玫瑰花糕……砰的一声,重新落回了原位。 她站起身,讶异质问: “你说什么?!” 老皇帝的脸色亦瞬间深沉,冷冽下来。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卫,目光阴郁,“太子怎么了?” 那人的声线有些颤抖,却是力求镇定。 “回禀圣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遇袭,刺客被当场缉拿,但……但是刺杀的缘由,尚且不清楚,如今太医正在太子府里,救治太子,情况,情况甚是不妙……!” “怎么回事?!” 皇后大惊失色的,望向老皇帝,她道: “今儿个太子说他身子不适,可能会晚些来宫里,与皇上过除夕夜,可,怎会,他怎会遭人伤害,难不成,太子府里头的侍卫,都是死的么?!” 九王爷沈樊,面色平淡,却是微微眯起了眼,一语戳中要害。 “堂堂东宫太子,然起未来储君,竟在天子脚下,被人行刺,这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笑话我们然起,无人护国!” 老皇帝怒拍龙椅,“立即命大理寺卿,连夜审查此案,三日内,朕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福公公连忙行礼,对老皇帝道: “是,奴才这就去宣读……圣上旨意。” 熹微公主漂亮的眼睛……通红一片,出口竟染着哽咽。 “父皇,儿臣要出宫,去看看太子哥哥……究竟如何了。您亦陪着儿臣去……好不好,太子哥哥如今,最是需要……父皇您的抚慰了!儿臣求父皇,一起去见太子哥哥,好不好?” 沈寒城仔细摩挲着……手腕上的相思豆。 他看了沈樊一眼,神色不明。 似是有所觉察,沈樊微微侧眸,朝着沈寒城这边看过来。 他的唇上勾着一抹笑,给沈寒城有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沈寒城……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头。 他移开了视线,望向老皇帝。 老皇帝已然答应了熹微公主,起驾出宫。 行走出宫中,林太尉走上前,走到林蓝琴和林蓝沁身边。 林蓝琴朝他笑着,点了点头,“爹爹。” 林太尉亦笑了笑,“你娘许久不曾与你见过面,甚是想念你,待会,你便与你娘亲共一辆马车。” 林蓝琴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沈樊。 沈樊笑容温和,他道: “是我霸占你太久,这回岳父在这,我自是不敢造次。你听岳父的话,不必有所顾忌。” 林蓝琴道,“臣妾谢过王爷。” 沈樊事事为她着想,林蓝琴想不开心亦难。 林蓝沁拉着她的手,便将她……拉到林太尉夫人的身边,唠叨家常去了。 林太尉走在沈樊的身旁。 他道了一句话,便远离了沈樊,以免被有心人瞧见。 “东西,夹在马车内的毯子上……” 天子出行,自当是天大的事情。 宫中的王爷皇子公主大臣们,亦跟在天子的身后。 禁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护着。 莫说行刺,估计连苍蝇飞进来,都要感觉呼吸困难。 …… 院子中……打的如火如荼。 两名黑衣人伏在屋脊上,一人挥了挥手,紧接着……从屋顶上轻巧走过。 另一名黑衣人紧随而上。 绿若与千一剑在地面上,与黑衣人打的难舍难分,如痴如醉。 却是分毫不让他们眼前的黑衣人,有靠近屋内的机会。 屋顶上两名黑衣人身子腾飞,跃下地面。 主屋两面,皆有木门,直通两方。 两名黑衣人相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后,一人踹开木门,一人旋身而进。 屋内异常安静,不像是有人在屋中。 且…… 还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香味,刺得人……头晕目眩的。 一名黑衣人慌忙道,“不好,香气有毒!” 另一名黑衣人,眸色骤然一变。 撤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便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转身想退,忽然一阵晕眩,亦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他的身上,似是有什么东西,自他的袖口里,滚落地面。 府内四周的黑衣人……与府内的暗卫对上。 不知……是暗卫过于厉害,还是……黑衣人过于差劲? 竟是黑衣人……负伤惨死的,多于府内的暗卫…… 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黑衣人首领……见情况越发不妙,可撤退的烟花,却迟迟未燃。 那……便是没有得手! 想起自家主公对自己的叮嘱,务必要得到人…… 不论死伤,有多严重…… 一定要将府内……大部分侍卫吸引到身边,夺取注意力。 可…… 眼前这些……不知何时,亦不知何地……多出来的暗卫。 个个武艺精湛,身手不凡…… 很明显的,他们不属于,七王府里的势力。 厮杀中,有人大喊一声: “尔等跳梁小丑,今夜就留下,乖乖让弟兄们……砍下你们的头颅,去找阁主邀功,哈哈哈哈……” 几个身上皆挂了彩,却还算是……站得稳的黑衣人背靠着背。 当初下达命令的黑衣人,目光如炬。 他死死的盯着……适才说话的暗卫。 视线扫了一眼……离他们很近却落单,负伤的黑衣人,他冷冷的大喝: “撤。” 三名黑衣人落荒而逃,有人持剑欲追: 却被喝住。 暗卫的眼睛闪闪发亮,“阁主吩咐过,不要我们离开府邸。留一些人,把活的给我绑好了,看好了,死的堆到一边去,阁主等会回来,能派上用场。” “是,镜明少司。” “剩下的一些人,跟我去后院,增援一剑侍卫,务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通通活捉。” “是,镜明少司。” 坐在马车内,沈樊半俯着身子,自车内的垫子中,取过信物。 那是一封信件,看起来有些厚度。 沈樊打开信封,取出文件。 他只是……随意在信件上扫了一眼,看清内容后,便又将文件放回信封中。 置在袖子里。 须臾,他掀起车帘,往车外看了一圈。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又放下了车帘。 唇角处温柔的笑意……早已敛下,他的眼神,盯着马车内的一角,冰冷渗人。 这个时辰了…… 亦该得手了罢…… 另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行走着。 马车外,忽听沈寒城问: “什么时辰了?” 千易应道,“回主子,现在是戌时四刻(晚上八点)。” “太子府里头,都打点好了?” “回主子的话,太子府里,一切都依照……主子的计划行事。 不过,属下有些不明……” 千易想了想,接着道: “主子为何……要将太子贪污犯罪的文献,全部赠与赵谨?” (赵谨――然起,今年春试的新科状元,因担任地方官被百姓拥戴,名声颇好。与苏槿若有的一比,亦是今夜,被皇后选入宫中,共度除夕的大臣。) 沈寒城闭目养神,声线懒懒散散的。 “丞相一职,老皇帝不是找不到人选,本王……顺手帮帮他。” 千易却是一惊。 不过…… 他惊得不是沈寒城,要帮老皇帝的忙,而是…… 沈寒城竟出手,准备拉太子下马不说,还主动与朝中大臣…… 千易低声道:“主子,是想……培养这位状元?” 沈寒城懒懒的掀了一下眼皮,却没有接话。 马车内马车外,皆是一阵沉默。 千易架着马车,亦不期待沈寒城会接他的话头。 他斟酌了半晌,换个话题道: “主子,属下刚刚……在宫里,瞧见了婠婠姑娘,以及素衣夫人……” 闻言,沈寒城轻轻阖着的双眸,猛地睁开。 …… 东宫太子,除夕遇刺,当今天子,闻讯出宫。 这一份恩赐,便是连……老皇帝最疼爱的沈寒城,亦不曾有过。 太子被人刺伤了胸口,由于…蠹… 伤口是在左侧,伤口较深,太子至今仍在昏迷之中。 太子妃泪流满面,与太医一同留守帐内,见当今天子驾临府内,忙屈膝行礼髹。 老皇帝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的太子,面色沉郁。 熹微公主哭哭啼啼,眼神却是狠戾,她当场放话: “快将那刺客带上来,本公主要将他千刀万剐,将他的脑袋和手!放进锅里头煮烂,这才可以……减轻本公主心中的疼,才可以让太子哥哥减少些愤怒。” 沈寒城看了熹微公主一眼,千易暗自摇摇头。 身为然起……最高贵的公主。 一出口,却是如此血腥…… 真是造孽…… 老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明月,闭上你的嘴,一个女儿家,瞧瞧你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熹微公主顿时哭的更猛,“明月只是替太子哥哥抱不平而已,今日可是除夕夜啊! 是今年最后的一天,这刺客怎可这般放肆,伤明月的太子哥哥,若不将他千刀万剐,明月确实心有难甘!” 第197章怒了 第197章 怒了 皇后拍了拍熹微公主的肩膀,劝慰道: “先弄清来龙去脉,再打杀那刺客亦不迟,指不定……他还有共犯,明月,你要稍安勿躁才是!” 林太尉朝向老皇帝,他拱手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刺客竟在除夕佳节,伤我然起东宫太子,其性质恶劣,天下之中绝无仅有!您不妨……先将刺客提上来审问一番,看看是何人所为,其中又存在什么阴谋,才好宽心!” 百里将军亦点点头,道,“老臣赞成林太尉一说,东宫太子遇袭,此事……皇上万万不可小觑! 诚如皇后娘娘所言,还是得先弄清来龙去脉,再做决断。” 老皇帝入座高位。 节骨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座椅上的扶手。 沉吟片刻,他道: “把刺客带上来,朕要好好审问审问。” 帝王自古……极少插手案件本身。 若是一旦插手,那便会立即让案件,升级为最高案件,案情着实严重。 且…… 性质是极其恶劣,其犯罪之人的下场…… 最轻亦会落得个……一刀两断,人头落地。 沈寒城挑了个位子,安然坐下。 看完这场戏,再看另一场戏,今夜便可告终…… 果然…… 人生处处有戏,才叫……人生! 刺客,被太子府里的侍卫押了上来。 其人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服饰亦松松垮垮,血迹斑斑…… 显然是被一顿暴打过。 但…… 众人惊得,却并非是这个,而是…… 这个刺客…… 竟然是个女子?! 怎会…… 是个女子!! 熹微公主先声夺人,丝毫不将老皇帝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当今太子,说,你是不是有同党?!否则,凭你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怎能行刺太子哥哥得手?!” 女子唇角血迹明显。 她低垂着眸,闻言竟轻笑起来,笑意冷冽……而又夹杂着讥讽。 “怎会得手,他想染着我,我趁他,脱我衣物,一把将袖中匕首插,进他的胸口,咳咳,就是这般简单,哪里需要什么帮手?!” 女子似是……刚刚被人暴打过。 呼吸不稳,声音有些低哑,说话…… 亦伴随着槿若的咳嗽声。 “你竟敢狡辩,我太子哥哥身边,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岂会瞧得上你?!” 熹微公主怒拍桌椅,震得桌上茶水一晃一晃。 老皇帝斜眼瞅了一眼熹微公主,“明月,你想代朕审问么?!” 熹微公主立即敛了怒意,委委屈屈的低下头。 “儿臣不敢,是儿臣过于激动,越俎代庖,还望父皇喜怒,莫要与儿臣计较……” 见熹微公主敛了气势,老皇帝这才移开了目光,望向女刺客。 他道,“为何要行刺太子,你知不知道,这不仅是死罪,还会牵连你的全部家族?” 女刺客潸然,唇角染着苦笑。 “天大地大,民女早已没有了亲人朋友,连民女,唯一的亲人,都被你们口中的太子,逼死在病榻之上,杀他,杀这个猪狗不如的太子,我甚是感到自豪!” “放肆!” 皇后面色一沉,冷冷道: “不论如何,太子毕竟是皇上……亲自下令昭告天下的,未来储君,岂容你……对他出言不逊,来人,先掌嘴二十!” 有人欲上前掌刑。 却突然有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悠悠闯入众人的耳里。 霎时止住了……众人的动作。 “她身上伤口过多,若是再掌刑的话,你们确定,你们有这能力,与鬼交流?” 沈寒城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可以让殿内的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皇后眸色一闪,老皇帝挥了挥手,暂缓掌刑。 他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的沈寒城。 又将目光投向女刺客,问: “你说太子……逼死你的娘亲,可有证据?” 女刺客低眸冷笑,“他是太子,我不过是一介……卑微至尘埃的民间女子,有什么证据?咳咳……你说,我可以有什么证据?!” “既然你没有证据……” 老皇帝又问,“那朕要如何信你?” 女刺客似是有所动容。 她竟不知……老皇帝如此大度。 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他竟不怪她……伤了他的太子?! 这…… 亦太奇怪了些。 还是…… 他只是在演戏? 不过…… 不论他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有什么样的目的…… 反正她是必死无疑,床榻上…… 躺着猪狗不如的太子,她一定要将他的丑事,通通揭露出来!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不论有没有用,至少,她得……对得起那位帮她的店家! “若论证据,民女的确没有,但若论证人,民女倒是可以说说。前几日,民女的娘亲宋氏,病入膏肓,民女上街去求药,城东……有家叫萧氏药铺的店家,那日是民女……将那店家请到家中去的,他可以为民女作证!他给民女开了药方,只是他来的匆忙,亦不知娘亲……要的是什么药,便要民女,随他去店里拿药。民女没有那么多的药钱,他却说等民女慢慢还,他是个好人,救民女于水深火热之中,民女亦以为,民女遇上了贵人,终于可以将病重的娘亲……救活,可是,咳咳咳咳咳……” 女刺客过于激动,一阵猛咳,才得以平复。 熹微公主冷冷的看着她,仿佛是在嘲讽她…… 以为……她是在说谎,是在编故事?! 女刺客的目光悲呦惨痛。 脸上笑不是笑……哭不是哭,很难形容的一种表情。 像是,十分的痛楚和异常的……愤恨无奈。 沈寒城挥了挥手,道: “给她一杯温水,润润嗓子。” “是七王爷。” 有侍卫给女子递了杯温水,女刺客移开视线,不再看眼前…… 清高冷傲的公主,她瞥了一眼沈寒城。 却亦没有饮下水,而是接着道: “民女取完药,在回家途中,由于是赶路,不小心撞上了……太子回府的马车。民女深感歉意,太子却对民女不依不饶,甚至不顾民女反抗,将民女按在马车内,强行……失去清白尚在其次,他是太子,民女犯不着为了清白,去和他拼命,便想着息事宁人,民女重新取药,身上的衣着不堪,店家依旧是民女的证人,待民女取药……跑回家中,将药熬过娘亲喝下,岂料这时,太子竟遣人,将民女强行带回太子府,缠绵病榻上的娘亲,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一步一步的,爬到他的手下脚下,哀求他,放过民女,可……” 百里将军面有不忍,似是猜到了余下的事情。 沈寒城目光意味不明,视线悠远。 熹微公主却像是……忍不住了一般,呵斥道: “你胡说八道!” 女刺客的声音忽然拔高。 “你给我闭嘴,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的太子哥哥,究竟算是个什么人?!我娘年纪大不说,病重不说,爬在地上,连走都不能走,哀求他们,放过我,可他们呢?!他们却在我娘的手上,狠狠的踩,在我娘的身上,狠狠的踢!把我娘打出血,甚至晕厥了,他们还不肯停手,他们简直不是人!我娘陷入昏厥,他们还强行将我打晕带走,我娘,却是因此,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你的太子哥哥知道后,却是既往不咎,说什么……下次不要犯这种错误。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报仇,会不会?!” 会不会?! 这三个字,是女刺客歇斯底里喊出来的。 喊出来之后,女刺客又是一阵猛咳。 唇上的血色疾速褪去,下一瞬,却又染上了一抹艳红。 那是…… 血色! 沈寒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女刺客,“拉一个太医过来,给她续命。” 太子府里的侍卫拱了拱手,奉命而去。 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诡异的气氛在殿内萦绕。 老皇帝的视线……不知停驻在何地。 眼神阴霾,却是半晌没有开口。 皇后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道: “皇上,此女说的有头有尾,不妨,先唤人去传她口中的萧大夫,再做细问,如何?” 老皇帝尚未应答,有人却是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 “启禀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众人望去,见那人身着青雅色官袍,眉目间……透着一抹沉稳之气。 此人极少在朝中出现,原……是被老皇帝调任到地方,当个地方官。 只是…… 春试状元,岂是等闲之辈?! 小小五品地方官,又怎能埋没的了,只属于……他的才华横溢!! 此人前不久,被老皇帝一道密诏,召回京都,而后…… 又被皇后,传进宫内,与皇室中人……共度除夕。 他正是,春试文科状元―――赵谨! 不过,他虽学富五车,却不喜多言,加之…… 京都城内,有他亲人,多番告诫,让他少说多做…… 是以,在殿内,他一直保持沉默,缄默不言。 林太尉看了赵谨一眼。 赵谨依旧低垂着脑袋,姿态好不卑微。 老皇帝坐直了身子,问道: “赵爱卿,有何事要奏?” 赵谨道,“回圣上,微臣可以为此女作证,她所言,皆是有证有据。” 哦――! 老皇帝挑了挑眉头,赵谨垂着眸,接着道: “城东萧氏药铺,乃是微臣表哥的店铺,不巧,微臣前日……刚去拜访表哥,谈聊时,无意听他提过……此事的细枝末节。这位姑娘,若是姓刘,便与此事挂钩无误。” 老皇帝看了一眼女刺客,女刺客传了一口气,道: “民女姓刘,咳咳……名唤石溪,皇上不信,大可去查。” 得到答案,老皇帝紧了紧眉头,道: “赵爱卿接着说。” “当日,表哥将刘姑娘的样貌……画于微臣看,便是想让微臣多加留意京都的奸污案件,微臣听闻,便着手去查,今日……刚查到蛛丝马迹,正要顺着去查,可这位姑娘已经……” 余下的话,赵谨自是聪明的选择不说。 他拱了拱手,道: “微臣府里,尚有关乎此案的线索,若是圣上不信微臣,大可遣人,回微臣府里,将证据取来!” 老皇帝阴沉着脸,“快去取来。” 府内侍卫急速应道。 “是,属下遵旨。” 沈樊眸光有丝闪烁。 他的手指……在杯口上细细摩挲,随后…… 他看了一眼林太尉,林太尉的亦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交汇。 沈樊似是踌躇了一会。 他刚要起身,对老皇帝说些什么。 却见沈寒城起身,走到女刺客面前。 一时间,他停住了动作。 只见沈寒城缓缓蹲下身子,他平视着女刺客的眼睛,平淡道: “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却为了一个败类太子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伤人一万自损八千,不觉后悔?” 女刺客嘲讽的勾了勾唇,“民女不知,还可以用什么法子,能够整治的了他?!” 宁愿……选择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第198章休要放肆 第198章 休要放肆 她亦选择不报官,不依靠……朝中衙门为她申冤。 这…… 说明了什么?! 官府如同虚设。 律令如同假设。 天子如同摆设! 若是天下百姓,皆是如此想法 那…… 这天下…… 可还有皇帝的位置?! “依你的意思,”沈寒城问,“你便是不信然起的律令?” 此话问的,果真…… 是在打脸! 女刺客的话里,很明显有这层含义,沈寒城却偏生要问出来 亦不知,他在图谋些什么…… 老皇帝面色阴戾更甚。 皇后的面容……亦不自觉有些紧绷。 女刺客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淡声道: “太子可是皇上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民女凭何以为,他不会庇护他的孩子?!” 沈寒城唇角一勾,“那你如今为何,又要说出太子的罪行?!” “没杀他之前,民女不说,尚有退路可走,既然动了手,自知只有死路一条,说与不说,又有何差别,还不如在临死前,将他骂个够,民女心中亦痛快些!” 沈寒城淡淡的问,女刺客冷冷的应,众人静静的听。 身为京都……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在天子脚下,被人玷污…… 却是不报衙门,不信朝堂。 沈寒城所问,她的回应…… 皆是一道……无形而有力的耳光。 重重的扇在了,这些有名望……有权势的人脸上。 朝政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百姓需要! 天子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百姓需要! 倘若…… 百姓根本不需要这些,那它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王朝,迟早要灭! 天子脚下的百姓……尚且如此认为。 那,远在天涯海角的百姓…… 岂不是要……反了?! 老皇帝的脸色,有说不出的冷与怒。 有一股滚烫着……即将要膨胀而出的怒火,压抑在胸腔内。 不得而出…… 女刺客见沈寒城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亦无力。 咳了几声,她道: “民女知,您是七王爷,其实,您的大名,民女早已是久仰,听闻……您手段残忍血腥,冷酷无情,咳咳,今日咋一看,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沈寒城的唇角勾起笑容,倒不在乎……女刺客这般直白的骂他。 岂料,女刺客却是摇摇头,话锋竟突然一转,颇有些惋惜之意。 “王爷的残暴之名,定是恶人所赐,以仁孝两全……而闻名天下的太子,在民女眼中,是个人渣,但以嗜血残暴出名的王爷,在民女眼里,断断是位好王爷,咳咳……民女,在此谢过王爷……对民女的体谅,赠水之恩,只有来世再报……嫁与王爷的女子,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只可惜,咳咳咳咳……” 女刺客咳个不停,一口鲜血猛地咳出。 不其然惊着殿内的大家小姐们。 沈寒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偏了视线。 恰逢此时,将赵谨搜来的证物……带到太子府里的侍卫归来。 沈寒城一个箭步,夺过侍卫手中的证物。 一把甩在老皇帝的桌面上,他似是失去了耐性,冷冷的道: “好好看看清楚,当今太子究竟做过什么,她本王先带走了,等什么时候,你们查个水落石出了,认为这个女人,还是得死的时候,再来找本王要人。” 不等老皇帝作答,沈寒城看了一眼千易。 千易心领神会,立即将女刺客扶起,背在身上。 “老七,休要放肆!” 见沈寒城……头也不回的便要离去。 皇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老皇帝却抬起了手,制止了她。 适才……被沈寒城抢了证物的侍卫,却在沈寒城…… 即将要出府门的时候,结结巴巴的道: “启启禀圣上,刚刚属下……去赵大人府中提取证物,路过七王府时,无……无意发现七王府外,堆积了许多尸体,墙外,还还有许多火把,被被丢在大路上,引……引来许多百姓围观 沈樊眸色陡然一凝,手指摩挲着杯口的动作,霎时停住。 老皇帝倏地站起身来,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你说什么?!” …… 一夜折腾。 东宫太子……昏迷尚未脱离危险。 最疼爱的老七,府里却发生了命案…… 老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胸腔里头的邪火越蹿越猛,他憋着一口气,来到了七王府前。 七王府前,血色弥漫。 一眼扫去,堆积的尸首,不下三十人。 府内,蓝衣俊雅的侍卫单膝跪在府外,他拱手道: “主子皇上,这些人企图攻入府内,不惜用火把,想将我七王府……烧成灰烬,甚至……还进攻我七王妃的主卧,实在是罪大恶极,不过……属下已将此等贼匪剿灭,共六十三人,其中有两名胆大包天的贼匪,被属下迷晕,待他们醒来后,主子便可遣人审问。” 沈樊手握成拳,挂着笑容的脸上,隐隐有崩裂的趋势。 只是…… 他隐藏的却是很好,若非仔细观察,旁人亦看不出所以然来。 自然…… 如今这般情形,谁还有此等闲心,去观察他的表情?! 沈寒城的视线,不经意的滑过他的脸,眸色漫不经心。 “可有查出什么?” 千一剑道,“属下与他们过招时发现,这些人的武功招式,与先前在都可山腰,袭击主子的人,乃是一路套数,属下怀疑,他们正是那些人的一份子,企图伤害主子,只是主子……入了宫,他们才计失一筹。” 沈寒城点点头。 他回转身子,悠然负手而立。 望向林太尉,他淡声道: “这里,只有赵大人与……林太尉是文官,赵大人身上担着太子的案件,那本王的案子,便交给林太尉了,林太尉可莫要本王失望。” 林太尉低垂了眼眸,掩住眸色的闪烁毒辣,恭敬道: “王爷说笑了,老臣并非……大理寺中人,亦不附属衙门,不会查案,怕是给不了……王爷一个交待。” 老皇帝绷着老脸,眼眸深沉的盯着沈寒城。 皇后插话道,“老七,林太尉本不会查案,他又一把年纪,你还如此为难他,有失礼德!” “一把年纪?” 沈寒城的眸里,染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唇间溢出的话,却是无比的残酷。 “若他胜任不了太尉一职,大可告老还乡,长江后浪推前浪,有的……是人才接任他的位置。” 林太尉老脸一僵。 他还以为…… 只有苏槿若那臭小子说话噎人,没想到…… 眼前这个,更是毒辣! 皇后的脸色亦不好看。 沈樊保持沉默,面上看不出喜怒。 老皇帝开口呵斥,“都给朕闭嘴,太子一案,交由大理寺全权处理,赵爱卿负责!老七的案件,交由大理寺处理,由林爱卿负责,其他无关人等,都给朕缩在窝里,别出来。” 他大手一挥,转身迈进轿撵,皇后看了沈樊一眼,亦上了轿撵。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回宫。” 众人皆俯身拱手,朝着老皇帝的身影行礼。 一前一后,禁军全程护送他们二人回宫。 众人……朝着七王爷沈寒城,与九王爷沈樊行了行礼,纷纷告退。 七王府外,只余下几人的影子,被灯火拉的很长。 望向沈樊,沈寒城缓缓勾了唇角。 “本王说过,今夜……你见不着本王的女人。” 沈樊抬起眼睛,视线凝在那些尸体上面。 林蓝琴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没有回眸,亦没有接过沈寒城的话头。 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何时,将楼杀阁里的杀手,调配过来的?!” 明明没有的…… 他特地暗访过,亦暗查过…… 他的府里,明明只有一些,看门的侍卫…… 可为何……?! 不待沈寒城应答,沈樊忽然笑了笑。 他抓住林蓝琴的手,冰凉的温度,猝不及防袭来。 冷的林蓝琴身子下意识一缩。 沈樊伸出手,蒙住了林蓝琴的眼睛,他抬头,望向沈寒城。 眸中的神色,是掩不去的狠戾嗜血,与平素的温润似水,截然相反。 他的唇动了动,安静的传达着讯息,却始终没有说出声来。 这份大礼,本王收了…… 来日…… 他没有再说下去。 眸中阴鸷的神色,忽然一个逆反,蓄满了笑意。 让人,忍不住胆颤的笑容,足以说明…… 他对沈寒城,究竟有多恼恨! …… 黑夜中,有人低沉着声音问: “谁被留在了七王府?” 跪在地上,胸前溢着血丝的黑影,应道: “回主公,是擒火和留书二人。” 室内静谧了片刻,气氛僵硬了一会,那人道: “明日,他们会由七王府的人,转送到大理寺,你寻个机会,务必将他们二人,一击必杀!” “是,属下遵命!” 紧攥的手,缓缓松了力道,手中紧握的珠子,慢慢的绽露出光芒。 那人深深的眯着眼,“有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黑影迟疑了一会,才道: “据当时隐在暗处的探子回报,混乱中,没有看见她的踪影,若没有猜错,她已经,被转移了地点……” 嘭的一声,夜明珠破碎的声音,在空中荡起,溢彩流光,诡异静然。 沈寒城此次算计的很好。 不动声色…… 却又沉稳精准! 第199章他更狠 第199章 他更狠 起先时候,他曾暗访过七王府蠹。 虽说七王府侍卫的武艺,皆无一不精…… 但,精炼却量少! 是以…… 他可以抓住……七王府这个死穴。 利用上百只火把,先扰乱七王府,井然有序的一切…… 接着,再出动死士,将被世人……誉为铜墙铁壁的七王府,逐个击破! 为以防万一,他甚至安排了隐卫,在七王府暗地观察,不动…… 只待七王府……慢慢的乱成一锅粥。 苏槿若不会武艺。 在七王府这个范围内,想要寻到她的踪迹…… 自然方便! 沈寒城不在府内,劫走苏槿若…… 亦不算什么难事。 加之…… 他一早知道,今夜,太子要消受美人恩…… 可…… 美人是个带刺的,他亦知道…… 较之,他与沈寒城的能力…… 东宫太子,略显无能! 而他想得到的东西,自会一步一步,一个一个的…… 将阻碍他前进的人和物…… 慢慢铲除! 于是…… 他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人手。 在太子服用的膳食里,参杂了……会令人神志不清,却又会令人兴奋的药物。 其实…… 今夜太子要的女人,并非是…… 刘姑娘。 而是……他的侧妃。 只是,中途被他……暗自换了人选而已。 刘姑娘一心想要报仇,要太子身负重伤,舍她其谁!! 太子那边,他更是安排好了。 只等她,对太子下手…… 仇恨了力量,果然伟大! 她,没有让他失望。 剧情正按部就班的,顺着他的思路……在走。 熹微不可能会,不抓住此次机会…… 将老皇帝……拉到太子府里。 在她的世界里,凡是受了伤的人,就是被害者! 何况…… 此次被伤的,还是她……最坚实的靠山! 老皇帝成功被引进了……太子府。 母后与林太尉,在一旁推波助澜…… 刺客……曾被当今太子玷污一事,很快便会暴露。 他知,赵谨手上,查到一些证据,他亦毫不吝啬的…… 暗中多给了他一些线索。 今夜,赵谨有此等荣幸入宫,陪王伴驾…… 完全是因,他与母后说过…… 赵谨的府邸,是众人中,唯一经过七王府的。 听过女刺客的陈述后,老皇帝自当发怒,而赵谨的性子……他亦有所了解。 听刺客痛苦陈述,赵谨绝不是胆小如鼠,怕惹祸上身的人…… 是以…… 回府搜寻证物,必不可少! 这边的事情,一切……皆在他的推想之中。 进行的相当顺利! 他以为…… 七王府那边的,亦理应顺利! 将苏槿若寻到后,他的人…… 自会将苏槿若……打晕带到大路上。 在朝中,苏槿若的名气,不算太小…… 尤其是太子府里的人…… 经过两朝会晤的事后,他们绝不会忘记…… 沈寒城与苏槿若的模样。 届时,他们在上报老皇帝…… 为以防万一,老皇帝自当…… 会让他们将苏槿若带到殿上。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质问苏槿若! 那时,他自有方法,让苏槿若原形毕露…… 沈寒城若是想保苏槿若,唯一的方法,便是惹怒老皇帝! 其结果,只有……众叛亲离! 何况…… 他的手中,还掌握了太子另一些罪证。 太子与心头肉,齐齐惹事……朝着老皇帝发难。 他就不信…… 老皇帝还能够……招架的住! 老皇帝与沈寒城,在今夜之后…… 不反目成仇…… 算是奇迹! 偏袒逆臣的王爷,更甚之…… 将逆臣改头换面,娶回府里…… 好生庇护的王爷…… 更不会得,大臣的心! 一切,算计的很好。 只可惜…… 他错估了两点: 其一,是七王府里,不知何时,在他的眼皮底下,涌进了一批暗卫。 接住了……他的所有攻势。 否则…… 凭借七王府中,区区二十几名侍卫的能力…… 能够应下他,那一瞬发难的火势进攻!! 不可能的! 上百只火把,除非……七王府里的侍卫,通通都长了三头六臂。 才能一一接下这些火把! 不然…… 火烧七王府,势不可挡! 其二,苏槿若竟不在七王府内! 这个,很出乎他的意料…… 探子回报,她一直呆在主屋,不曾出来的消息…… 如今看来,从一开始便是假的。 突然多出来的暗卫…… 不知何时离去的苏槿若…… 他的人……被迷晕在主屋。 他不仅扑了个空…… 搭上了自己的下属…… 还白白的,让沈寒城好生挑衅了一番…… 虽说,沈寒城在这一场局里,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但…… 与他的死伤惨重一对比…… 他……已是赢家! 如今…… 这一切,一连串细细追究深思下来…… 竟是惊人的发现…… 他的一举一动,似乎……皆在沈寒城的掌控之中?! 他有谋略,沈寒城却是有针对他的策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何…… 他竟一丝一毫,都没有觉察到?! 沈樊一手搭着书案,轻轻地敲着。 一手握着,鹅卵石般大小的夜明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 像是在审问自己,亦像是在深思什么…… 黯淡的视线里,他俊逸清雅的脸庞,映衬的愈加深邃立体。 忽然,有人轻声敲了敲木门,道了句: “王爷,臣妾可以进来么?” …… ………… 将女刺客安置妥当,解决完事情后。 在书房里,沈寒城的心……近乎是一秒都留不住。 他起身,连外袍都没有取,就这样半夜三更的冲出房门。 见状,千易眸色微闪,想了想,还是唤住了沈寒城。 沈寒城没有回眸看他,“有什么要事,等本王回来再说。” 自家主子那副……心急难耐的模样。 简直与平素里……沉稳淡漠的性子,截然相反…… 看的千易有点不习惯,但亦知道…… 除夕夜,他的主子,最想的便是……与这府里的女主人,一同守夜…… 缠绵恩爱到天明了……! 虽不是很喜欢苏槿若,毕竟,她曾经的身份,于沈寒城而言…… 是个不定时炸弹! 但…… 出于某种角度来说,他又很庆幸…… 他家主子,可以碰触女人,不是世人所说的……怪胎怪物。 至此之后…… 他的主子,亦不会再是孤家寡人,有人执手相伴。 千易默了默,在沈寒城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道: “主子,齐神医走的时候,让属下告知您…… 王妃身子特殊,他已经为王妃诊过脉,您如今便可,与王妃要个小主子了。” 沈寒城的身影,转眼不见踪影。 千易亦不知,沈寒城究竟听没听见,这一句话…… 不过…… 他摇摇头,若是自家主子……没听见这句话。 不知明日……他再说此句话的时候,会不会看见,自家主子脸上…… 有一闪而过的懊悔神色? 午时与苏槿若争吵过后,苏槿若依偎他的肩上,半晌没有动静。 那时……他亦没有多大的情绪,与她一直保持安静的状态。 两人,用过午膳后。 他提出,让她出去呆一个晚上,明日再来接她回府。 她不吵不闹,乖乖的应下。 欣慰苏槿若这般信任他,可在此之余…… 沈寒城的心底,开始有些不舒坦。 他们不久前才闹了矛盾。 她就不怕,他送她出去的理由,是不想见着她?! 这般无谓……不在乎的姿态…… 沈寒城漆黑的瞳仁,盯着苏槿若瞧,眸色深沉丝丝浮动。 他承认…… 他心里不好受。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槿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在他的唇上,槿若的落下一吻。 “今夜有场硬仗要打,你还有空闲……与我闹脾气?” 闻言,沈寒城却是扣住了她的下颚。 俯身,将薄唇狠狠贴上她的。 有力的臂膀,更是……牢牢的控住她的腰线,让她无处闪躲。 直至苏槿若……快喘不过气来时,他才稍稍松开了些许。 沈寒城深深的倪着苏槿若,清秀布满红晕的脸,他沉声道: “你让本王,感觉不安。” 她太过冷静自持…… 关乎她的一切,她的身世,她的来路,甚至是…… 她真实的名字…… 他都一无所知。 他查不到,她的一切…… 她像是个……天外来客一般。 神秘,浑身是迷…… 而她,亦从不提起她的过去…… 从不提起,关乎她的事情。 让他总有一种错觉,沉溺在爱河里头的人,只有他…… 而她…… 却是行走在路上,异常清醒的看着他,不断深陷的路人…… 苏槿若有些呆愣的看着沈寒城。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 聪慧如她,岂会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 她真正的身份…… 一个意外,并且不知如何……便闯入了异界的女子…… 她拥有这样的身份,真的…… 适合告诉他么?! 她沉默了半晌,亦静静的看了沈寒城半晌。 沈寒城今生所有的耐性,似乎都集中,放在了苏槿若……一人的身上。 他不逼她,给她最好的空间…… 让她心甘情愿,与他分享关于她的事情。 苏槿若的眼神很是复杂,最终她道: “待今夜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聊聊罢。” 第200章不给本王进房? 第200章 不给本王进房? …… 苏槿若被沈寒城,秘密送到了醉花楼。 那是苏槿若的产业。 苏槿若……是琼楼玉宇幕后的掌权人,亦是醉花楼的掌权人。 这个秘密…… 他还是将苏槿若逼回京都后,才发现的。 保密性极其高。 将苏槿若放在那里,他可以更放心一些。 轻易越过墙壁,身子敏捷的……落在了醉花楼的一处。 他的脚步很轻,但是很沉稳。 拐了个弯,他便瞧见……站在房门外,安静守候的浮华。 浮华似是听见了动静。 她循声望去,见来人,是彼时她最不想见着的人,眸色不由一变。 她隐下慌乱,拱手正要行礼,却被沈寒城无声制止。 见沈寒城越走越近,眸色中……似还隐隐染着愉悦。 想来,他心情定是不错的。 只是…… 待他瞧见……苏槿若做的事情后,怕是…… 怕是…… 那后果,她竟不敢去想……! 越想越是心惊肉跳,浮华脸上的表情,亦愈发的僵硬。 沈寒城欲要推开,房门,浮华暗自咬了咬牙,挡在了他的身前。 她的手藏在广袖之下,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里。 试图,以疼痛来麻痹,自己内心的恐慌。 沈寒城有些莫名的看着她,黑眸微闪。 极力保持着镇定,浮华摇头道: “阁主,请恕属下,不能让您进去。” 除夕夜里,处处通宵达旦。 这个时辰,醉花楼外,依稀还可听见……来自人潮的嬉笑声。 但…… 醉花楼里,却是诡异的静谧。 浮华低垂着脑袋,密长的睫毛,掩去了她眸里惊慌的神色。 “怎么,夫人命你,不给本王进房?” 沈寒城唇角微勾,以为是他晚回,苏槿若难得生他的气了。 他看了浮华一眼,并不理会她的阻拦。 他举高了手,重新准备推开房门。 浮华……却像是与他杠上了一般,咬着唇进一步拦住了他。 “与夫人无关,是属下失礼,但如今……阁主您真的不能进去。” 沈寒城倏地眯起了眼。 他看着浮华的眼神,目光沉沉,眸色瞬间锐利逼人。 气氛一度冷凝。 浮华誓死不肯相让,沈寒城冷冷的盯着她。 屋里屋外,静谧的……只剩下心脏的跳动声髹。 却在此时,一直紧闭着的房门开了蠹。 露出女子妖娆的身姿。 女子样貌端庄秀丽,艳红的唇上,勾着一抹浅浅的淡笑。 沈寒城看也没看女子一眼,推开房门,踏步进去。 屋内很是安静。 他将室内的一针一线……都看的仔细。 却没有见到,他想见着的人…… 槿若色的瞳仁里,蓦然涌起冰凉的寒意,沈寒城转身。 “她在哪里?” 浮华的眼眸里……亦染着惊色。 苏槿若,根本没有出过,这个房间…… 她应该……一直在里面的才是。 浮华拧着眉看了一眼,适才打开房门的女子,却是没有想通,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女子身着……桃红色长裙,整个人风情万种。 她勾着唇,笑道: “奴家随依,是醉花楼里头的老鸨,奴……” “她在哪里?” 沈寒城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戾气。 他打断了随随依的话茬,冷冷的声音中,威严不言而喻。 随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 到底是有来头的人,心绪又岂会,随意被人所影响? 她敛了敛眸中的神色,道: “公子说屋子闷,又怕浮华姑娘拦着她,不让她走,便命奴家在此,暂替她一会。公子刚走不久,王爷若是想见公子,怕是还需,再等一会…… 京都除夕,最是热闹,公子没那么快回来的。” 听了……随依的解释。 沈寒城眼中的戾气,却没有减少丝毫。 苏槿若的性子,他还不清楚么?! 她岂是那种,怕闷的人? 换句话说,不论处于何地,闷这一字,绝不会用在她的身上…… 眸色一动,浮华立即跪下,垂首道: “是浮华不好,这里接近闹市,外头热闹的很,夫人定是听着,觉得自己有些孤单,这才无声无息的,跑出去,若非浮华不愿,执意拦着夫人,夫人怕也不会出此下策,一切都是浮华的错,还请阁主责罚。” 沈寒城眸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他收紧了五指,“半夜之前,若你们找不到王妃,回来见本王的话,你们的脑袋,亦不必再留。” 浮华微微松了口气,她拱手道,“是,阁主”” …… 郊外一处,荒废的破院内。 燃着的蜡烛,无声无息的烧了半截。 昏黄的光线下,女子盘腿,席地而坐。 洁白的额际,密密麻麻的沁着汗水。 她的脸色……极其苍白。 平素潋滟的红唇,亦被她,紧紧的咬出了血色。 右手上,血肉模糊的的手腕,被她强行,置在火炉之上。 时不时撩起的火焰,刺痛着她的神经。 越放越下…… 娇嫩的肌肤上,随意一个触碰,便是滚烫的,犹如刚刚沸腾的开水一般 炙热难耐! 更甚之…… 是灼痛难忍! 细微的脚步声,轻轻地闯入耳中。 女子没有心思,去辨别什么…… 视线,集中在火炉上,不曾移开。 除夕夜,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 皆无一不在狂欢…… 这时候…… 有谁会来郊区? 确切的说,是来郊区的破院内…… 那人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过来。 破院外幽暗的阴影,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提拔的身姿,立在苏槿若的身侧。 他盯着苏槿若看了半晌,亦不说话。 他站的位置,不在苏槿若的前方。 苏槿若亦没那个心情,转眸看他。 只是…… 另一只空闲的手,却是紧紧的握着,时刻戒备。 两人便这般无声的僵持着,过了片刻,那人道: “沈寒城那小子,舍得你如此……作贱自己?” 熟悉的声音入耳,苏槿若手指微动。 她依旧没有抬眸看向那人,亦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开口道: “没想到,南洛世子竟不在中恒,与恭亲王共度除夕,反倒清闲自在,夜深人静的,跑到这破院来?” 他身上没有杀意,苏槿若自是能感受的到。 是以…… 她并不觉得,沈风之会在此时,对她不利。 再者…… 她与沈风之,亦算得上是…… 较为和谐的朋友。 虽然他们之间……没多深的交情。 但…… 总得来说,她信的过他。 沈风之站在阴影下,无声看着苏槿若。 她把伤口放在火炉上烤着,他甚至还瞧见…… 在这伤口之上…… 涂上了辣油! 仅凭想象,都觉得痛苦极了! 而眼中的女子,她的脸上却也只是……紧紧的皱着眉。 倔强而坚强的,展示给世人看…… 她,一切安好! 心中莫名一抽,沈风之缓缓蹲下身子,眸色陈杂的望着她。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将她面颊上的细汗抹掉。 苏槿若身子一震,她动了动身子,有些奇怪的望向沈风之。 却见沈风之的唇角,早已噙上邪邪的坏笑。 他顺势撩起,落在她……脸颊上的几缕青丝。 孚在她的而后,戏谑的看着苏槿若。 “本世子素来不尊老爱幼,父王母妃亦清楚,本世子的脾性。即便……本世子不回中恒,他们亦不会生本世子的气。再如何,府里……只要有沈浅浅那个丫头,什么事情都好解决,倒是你,大半夜的,孤家寡人来这破院子,就不怕遇鬼?” 苏槿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放手。” 沈风之挑了挑眉。 他看见自己的手,停在苏槿若滑嫩的脸上,半晌没有移开。 女子的肌肤,极其细腻…… 柔软而光滑…… 很好的……触感。 令人舍不得移开……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沈风之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眸色惊变。 在苏槿若,更加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他竟有些不敢直视。 匆匆移开了视线,他掩饰性的咳了两声,这才稍稍恢复了常态。 苏槿若身上的温度很高,照着火炉,她的脸色却依旧苍白。 无心深思沈风之的反常,她问: “世子怎知,我在这里?” 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沈风之干脆学她,席地而坐。 闻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魅惑的朝着苏槿若眨了眨眼,沈风之颇为得意的道: “自然是本世子有实力,寻一个小小的你,有何难?” 他生性风流,之于手下,亦管的轻松。 此次回来京都,由着怕刺杀的事件,再度发生,他这才带了属下来。 不过,因着今夜……是除夕夜。 他便让他们自己……随意去玩闹。 毕竟是男人,要玩,又岂能不……去寻欢作乐一番? 花楼自当是个好场所,他的属下,亦可……无顾忌的肆意玩闹。 只是…… 他们尚未走进醉花楼,未找着姑娘,便见一女子…… 蒙着面纱,从醉花楼里的窗户上,跳了下来。 跃下的时候,面纱随着飘舞,他们瞥见了她的真容。 女子是谁…… 他们并不知道,亦不认识。 可这面容…… 他们太熟悉了! 自家世子的府邸,不知有多少张……这样的画像。 怕女子的武艺太高,发现了他们…… 于是…… 他们大概看清,她要去的方位。 一个回头,便跑回来,将事情告知了他 手腕上的痛,近乎麻木。 苏槿若脸上有丝疲惫之意,一直抬着手臂,酸麻的厉害。 沈风之似是看出她的异样,在她纤细的手臂下,轻轻地托着。 减少她的吃力。 第201章因为他 第201章 因为他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沈风之耸了耸肩,道: “好歹你也是本世子的救命恩人,如果这举手之劳,便可以报恩的话,怎么看,怎么觉着本世子赚了,对罢?” 苏槿若的眸色似乎有所松动。 并没有说些什么,她将视线重新移回。 落在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沈风之……却没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而是,凝在了她白皙的脸上。 漆黑眸子,沉沉的注视着,被眼中人紧紧咬着的粉嫩红唇。 血色溢在唇上,将她的脸……衬得更加白净,无端端的让他认为…… 这一种…… 是完全不符她风雅的,蛊惑人心的美…… 是以…… 他移不开视线…… 是以…… 他离她,越来越近…… 偏在此时。 苏槿若转眸,沉静的黑眸,就这般静静的望着他。 沈风之顿时,停住了动作。 他极其自然的,将身子缩了回去。 脸上妖冶的笑容尚在,看不出丝毫异样。 苏槿若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世子,不会是要……” “要什么?” 苏槿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风之急急的打断。 察觉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他愣了愣,又扬唇邪笑。 “因为你半夜三更,独自一人在此,怕你被人谋杀,本世子这才要留下,与你共度良宵,不过你说,若是此事,被沈寒城那臭小子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气的火冒三丈?!” “你果真要留下?” 苏槿若反问,“我的身份,在尚未改变之前,世子最好与我保持些距离,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容易遭受伤害……” 沈风之换了一只手,托苏槿若的手臂。 他盯着苏槿若的伤口瞧。 没有接苏槿若的话,他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沉闷。 “你不怕连累沈寒城,倒是怕连累本世子?除夕夜,你来这种破地方,只是想改变……自己的身份?本世子虽看不懂,你在做些什么,但看你竟躲在这种地方……还刻意避开沈寒城,本世子便知道,你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 “因为他?” 苏槿若道,“若想在然起的权力中心,好好的生活,手上的这道疤,自是留不得。” 沈风之微微笑了起来,眸中却隐隐泛着寒意。 “当初你不是走了么,是他偏执的将你留在京都,留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如今他却不能将你好好护着,还让你受这种罪过,他还是不是男人?!” 沈风之的语调有些偏激,话亦说的不怎么好听。 苏槿若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将他托着她的手,推开,她道: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怨不着任何人,还请世子口下留情,不要随意辱骂我的夫君。” 沈风之眸中的寒意更深,酸涩的情绪自心底涌了上来。 他两手并用,一上一下,将苏槿若的手,妥妥的托着,不让她动弹。 知道苏槿若在这里,是无有法子的事情,可心中…… 却还是忍不住的,厌恶起沈寒城来。 他绷着一张妖孽脸,语气颇重。 “本世子为你打抱不平,你还敢跟……本世子耍脾气?!咱俩算不上是老朋友,但总归算是朋友,上次你救本世子,本世子心存感激,否则,依你这般说本世子,本世子一定给你好脸色看!” 究竟是为自己说话…… 虽说,她并不需要,但念在沈风之…… 是这种性子的份上,苏槿若便没有与他计较。 沈风之的心眼不坏,只是与沈寒城的性子,处不来罢了…… 没再理会沈风之。 苏槿若盯着滋滋作响的火炉,黝黑的眼眸,隐隐染着一丝不安。 不知沈寒城…… 是否已经……回了醉花楼? 是否,已经知道…… 她,并不在那? ……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望着坐在木椅上的人,浮华有些胆颤的俯身拱手,她道: “阁主,属下无能,尚未找到夫人的踪影,还请阁主责罚。” 沈寒城的表情冷淡,深幽的黑眸,却是锐利逼人。 他缓缓抬眸,视线落在浮华的身上。 见浮华下意识的……颤了颤。 清俊的侧脸,冷漠倨傲,沈寒城语气冰冷的,无有丝毫温度。 “本王,给过你机会。” 城郊外,静寂无声。 与京都街头闹市,截然相反。 苏槿若的脸上沁着细汗。 她的手臂,被沈风之轻轻的扶着,倒没有了……之前的酸涩感髹。 烛火烧了大半,有些黯淡。 沈风之伸出一只手来,挑了挑灯芯。 苏槿若稍稍侧目,偏头望了一眼天色。 而后又偏转过来,看了沈风之一眼。 她轻声道,“世子,可否……帮我一个忙?” 沈风之倪了她一眼。 唇角勾起一抹……轻挑的笑容,他道: “本世子便是知道,沈寒城那小子不行,你要本世子,帮你什么忙都可以,谁让本世子,有才有貌还有……能力!!” “……” 苏槿若一阵沉默。 沈风之此言,隐隐含着一丝……调戏的意味。 若非,沈风之称得上是朋友,她绝不会出口,要他帮忙。 不动声色的利用,才是她的风格…… 她垂了垂眼眸,覆而道: “我先告知世子,帮我这个忙,会有风险,不过,若是世子帮了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会回报世子,世子,可愿意帮我?” 沈风之挑了挑眉,“什么风险?” 苏槿若细细密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她道: “怕是,会惹王爷不悦……” 若要问,沈风之最想谁……过的不痛快? 天下间,便只有一人…… 那就是,然起七王爷―― 沈寒城! 苏槿若尚未未言明,她要他帮什么忙…… 一听见,此事做了之后,会惹沈寒城不悦…… 二话不说,他便点头应下。 丝毫……不拖泥带水。 有时候…… 苏槿若亦奇怪于他,明明对沈寒城……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却还是喜欢,与沈寒城针锋相对…… 事事……皆与他对着干。 沈寒城愈是难过气恼,他便越是开心快乐……? 沈风之替苏槿若,包扎好了手腕处的伤口。 见伤口的包扎,与之前的所差无几,苏槿若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 用辣油温开的盐水,倒置在伤口处…… 不用说,都知晓,这是一件,极为折磨人的事情。 脸色定是会有些变化,只是可惜…… 她忘记将……绿若的胭脂水粉带过来。 不然…… 如今涂些胭脂,脸色看起来亦会好点。 苏槿若将额际的细汗擦掉。 她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抬眸,她望向沈风之,道: “我的脸色,会不会很难看?” 沈风之挑了一下眼眸。 状似认真的,打量着她的脸部。 苏槿若的模样……极为清秀。 虽然眼下,她的脸色很苍白,但…… 无形之中,更让人,有怜惜她的冲动 心念一动,沈风之却皱了皱眉,像是有些困扰。 苏槿若见他这神情,心中暗自有了决断。 她刚要再拍拍脸颊,沈风之却……先她一步出手。 捏住了她细嫩的脸颊,他道: “不必担忧,本世子帮你捏捏,等捏出血色来,你的脸色就好看了……” 苏槿若一掌,将他的手拍下。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道: “我不是你的莺莺燕燕,世子若要动手动脚,至少……要看清对象。” 潋滟的凤眸,疾速的闪过一抹异色。 沈风之懒懒道: “你自然……不是本世子的莺莺燕燕,你与她们不同,之于她们,本世子纯粹只是玩玩,过过场子罢了。可,对于你,本世子是认真的,否则,本世子又怎会半夜三更不陪着美人寻,欢作乐,偏生跑到这么个破庙里,陪你共度良宵?” 自袖中,掏出轻薄的面纱,戴在脸上。 苏槿若站起身来,她凉凉的瞥了……沈风之一眼。 唇角,微微含着一抹的笑,她道: “这般听起来,倒像是我的错,日后,我定当为世子赠上绝世美人,以抱今日陪伴之恩,不过祸从口出,我已嫁为人妻,世子此番言辞,若是被我家夫君听见了,断断少不了苦头吃!” “说好要赠……本世子绝世美人的,你可不许忘了,不过,适才,你可是……在警告本世子?!” 沈风之摇了摇头,凤眸闪烁着精光。 他幽幽的道: “可惜了可惜了,本世子并不怕。” 知沈风之是个不正经的,三句话,丝毫不离……花花公子哥的调调。 苏槿若摇了摇头。 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沈寒城与沈风之,会相处不来…… 沈风之生性风流,沈寒城却是洁身自好。 尽管有特殊缘由,但她相信,以沈寒城的性子…… 他绝对是那种,拒绝滥情,对爱忠贞的人…… 拾起蜡烛,她边走边道: “半夜快到了,烦请世子,送我回去罢。” …… 清俊的侧脸,冷漠倨傲。 沈寒城语气冰冷的,无有丝毫温度。 “本王给过你机会。” 闻言,浮华心头一颤。 她慌忙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请阁主息怒,夫人不会走远的。夫人说过,她不会离开您,请阁主莫要担忧。” 沈寒城起身。 在烛光映衬中,他挺拔的身姿……倒映在白色的墙壁上,稍稍显得有些落寞。 没有再看浮华一眼,他的眼底,卷着森然的冷意。 自浮华身边,一步一步走过。 他刚要打开房门,却有一人,率先将房门打开。 那人青衣素衫,拱手道: “主子,有王妃的消息了。” …… 经过闹市,苏槿若随手挑了一个面具。 一摸袖口,才发现身上没带银子。 卖面具的老板……直直的盯着她瞧,目光很是热烈。 于是…… 苏槿若抬眸,望向沈风之,眼神很是明朗。 沈风之的嘴角,不由抽了一抽。 他掏出碎银,丢给面具老板。 “你出门不带银子的习惯,倒是与沈浅浅……那丫头相似。” 苏槿若垂下眼眸,手上的蜡烛,早已被她丢弃。 她拿着面具,道: “郡主毋须带银子,她身边有贴身婢女,买面具的钱,我会让人,送到世子府邸去的,世子请放心。” “你我还是不是朋友,这般与本世子……生分?!” 唇角荡起一抹笑,苏槿若转过头。 刚要说些什么,却意外的发现,一人的身影。 第202章夫君你来了 第202章 夫君你来了 那人站在暗处。 昏暗的光线,将他俊美的五官……模糊的不堪明朗。 唇角的笑,有一瞬间的滞住,随即,苏槿若笑容更深。 她走过去,走到那人的身边。 “夫君,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回去。” 沈风之亦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他的视线,追随苏槿若而去。 而后,落到她身旁的男子身上。 男子将苏槿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 目光在她的手腕处,停留许久。 见没什么异样,这才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 他转过头,面色清冷的望着沈风之,目光淡漠。 “夜深,世子孤家寡人,需要本王派遣一些人,送世子回府么?” 沈风之抿了抿唇,片刻,倏忽一笑。 他的笑,宛若桃花盛开,闪闪的……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本世子可不是孤家寡人,今日,本世子可是陪着美人,游玩的整整一夜,想必……你这小子,是无有此等福气的。府邸不远,本世子的安危,毋须你操心。” 沈寒城的脸色微微眯起了眼,狭长的眸子滑过一丝危险。 苏槿若可以感受的到,沈风之每说一句…… 那圈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亦随着增大。 不过…… 沈寒城的情绪掩饰的很好,外人并看不出喜怒。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是薄凉肃然。 “如此最好。” 言罢,他低头看了一眼苏槿若,缓声道: “回府。” 苏槿若点点头。 她朝着沈风之微微颔首,眸色感激。 沈寒城扣住她的手,带着她转身,离去。 沈风之轻挑愉悦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荡起。 “美人,与你共度今宵,本世子很是开心,面具便是你我之间的信物,你一定要珍藏好,改日,我们再一起游玩,不见不散!” 沈寒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却始终保持沉默。 苏槿若没料到沈风之,会说这番话。 这……并不在两人约好的谈话范围。 沈风之只需要证明,他们今夜偶遇……一起游玩即可。 她可没有要他,去刺激沈寒城…… 她抬眸看了沈寒城一眼,有些心惊胆战的咬了咬唇。 手中随意买的面具,顿时变得烫手,却又不敢动弹。 回了府中,沈寒城蓦然松开苏槿若腰间的手。 迈着步子,便独自往府里走去。 男人与女人的差距悬殊,亦体现在这。 苏槿若扯下面纱。 小跑着追上沈寒城的步伐,她道: “你听我解释……” 沈寒城却似乎是恍若未闻。 他的步子很大,却也给了……苏槿若追上的机会。 苏槿若连声唤了他好多次,他都置之不理。 于是…… 在沈寒城,尚未反手,关上木门之前。 苏槿若疾速跑到他的面前,拦在他的面前。 “我出府,是因为我,没有见过京都的除夕……会和沈风之在一起,是因为,这只是偶遇而已!” 木门关闭的声音很大。 砰砰的,震得苏槿若的心,亦不由颤了一颤。 沈寒城站在她的身前,他沉默的倪着她。 他眼底的情绪不明,可苏槿若,却敏锐的感受到…… 来自他身上,那刻意的压抑隐忍着的……暴躁和阴郁。 他瞥了一眼,被她握在手里的面具。 唇角紧绷肃杀的模样,异常可怕。 苏槿若立即将手里的面具……扔在地上,她道: “这是我自己买的,但是因为……我没有带银子。面具的老板,又那般盯着我瞧,我不好意思驳回,这才向世子借了些银子,将它买下的……” 沈寒城的唇角,挑起一抹笑,眼底依旧是寒冷阴鸷的。 “本王,看见你对他笑了。” 苏槿若有些愣愣的抬起眼睛,望向沈寒城。 沈寒城却是向她靠近。 一步一步,向前走近她。 他的眼神很冷,心底却是……涨起了千万丈的妒意。 天知道…… 当他看见苏槿若,望着沈风之,要他买下面具的心情…… 天知道…… 当他看见沈风之,望着她的那抹眼神,他那隐在……眼底的炙热情愫。 自己有多想……一掌拍扁他! 可苏槿若,竟还冲着他笑…… 还冲……他笑! 见沈寒城的脸色愈发难看,苏槿若忙道: “只是出于一种礼貌罢了,我没别的意思。” 沈寒城越靠越近,两人都快贴在一块。 苏槿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沈寒城却倏地,钳住她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 “可你告诉本王,现在是什么时辰?三更半夜你在外面,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的踪迹,你知道本王,在满天下的找你么,而你却与旁人……肆无忌惮的在玩闹,你可有想过本王的感受?!” 自两人和好后,沈寒城鲜少有这般暴怒的时刻。 手腕处的伤口……还火辣辣的疼着。 她就是怕沈寒城……担心她。 会到处找她,这才从……破院子里赶回来。 伤口根本没有经过,九九八十一刻的火炼。 还得上药,尽快让它复原,疼痛才能停止。 苏槿若的脸色有点白,她道: “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全,今夜是除夕,转眼……便是新的一年。你也要,在这个时候,生我的气,与我吵架么?” 沈寒城紧紧的盯着她,一双黑眸骇人。 “你亦知今夜是除夕,自入宫后,本王一直想的都是你,想着尽快处理好事情,尽快与你见面,然而本王回来,见到的……却不是你!寻你将近一个时辰,心心念念……不知你会为本王,做什么傻事,可你……” 他像是怒极,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却与……沈风之那混蛋眉来眼去,你还冲他笑,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另有所图,你又知不知道,本王看了会不好受,会吃――” 沈寒城的声音,嘎然而止。 苏槿若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室内,一下子静谧。 紧接着…… 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了,脊背撞到房门的声音。 一道短促的闷哼之后。 牙齿相互碰撞,在安静的室内,听的异常清晰。 沈寒城咬住她的唇,攻略她的城池,令她节节败退。 强悍的反客为主,顷刻间掠夺了苏槿若的呼吸。 他将她按在房门上。 将所有的情绪情思,都融进在这个吻里,愈演愈烈,无法停止。 很久很久…… 在苏槿若的唇上……狠狠蹂,躏之后。 沈寒城才依依不舍的,稍稍松开几许。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两人极力平缓着,彼此急促的呼吸。 苏槿若抬了抬眼眸。 细长的睫毛,在暗夜中,铺下一层薄薄的暗影。 沈寒城低着头,盯着她看。 苏槿若清楚的看见…… 他深若寒潭的眼眸里,有两簇猛烈的火星,正无限的燃烧着,越滚越大。 哑着嗓音,他沉声问道: “承认做错事了?” 苏槿若点点头,应道,“此类事情,下不为例。” 沈寒城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啃咬了一口。 “做错事,就要受罚。” 他盯着她沉黑的眼睛,眸色浓烈暗黑。 “一个吻,不能让本王原谅你。” 苏槿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想了想,她道: “厨房里,应该有佐料,现在这么晚了,不如……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可好?” 沈寒城却是摇摇头。 他的视线,依旧凝在苏槿若的脸上,道:“吃你,就好。” 闻言,苏槿若的身子,瞬间僵硬的不敢动弹。 脸色更是涨红一片。 “可……可是,那什么,齐神医不是说,我们暂时还不能……” 沈寒城轻轻地打断她的话,咬了咬她的耳垂。 “他说可以。” 苏槿若的心绪紊乱,心跳的异常快速。 她极力镇定道,“今夜,实在过于突然,不如,我们再缓缓?” 沈寒城贴在她的耳边,声音轻柔,却很坚定。 “不突然,本王,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已经忍了……很久! 从,她还是朝中大臣开始…… 从,逼她回来开始…… 从,与她成亲以来…… 无时无刻…… 不想将她,变为自己的女人。 不想让她,成为…… 真正属于自己的。 烙上自己记号的。 旁人完全觊觎不得。 而她,更是无法逃离自己的―― 女人! 苏槿若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然后,她就看着他,缓缓移回视线。 薄薄的唇,很自然的,染着强势不容置疑的力道,压了下来。 七王府,素来有掌灯的习惯。 哪怕屋子里,并没有主子,管家亦会命人,在屋子里,掌一盏油灯。 烛光昏暗,比烛光更幽暗的,是他的眼睛。 细细碎碎的吻,沿着她的曲线,一路向下。 他的掌心,好似带了一把火,将她的身子,彻底燃烧。 绾着发丝的发簪,不知何时,被他取下。 三千青丝,披放下来,她清冷的眉眼,早已沦陷在他强烈的攻势之下。 衣衫,一点一点,一件一件,被温柔的褪去。 纤细的女子,被放在了软榻之上。 发髻散开,莹润的肩头,散发着一种无言的魅惑。 男子喘息的声音,在女子耳边喷洒而出着淡淡的热气,愈发的急促起来。 苏槿若只觉喉间一紧,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不论是脸上还是身上,火辣辣的灼热感,淹没她的理智,不再受控。 她这一声,似淡的低‐吟一般的声音…… 钻入沈寒城的耳际,心头一把火,腾的一声,烧的更旺。 如烈火油炸一般,将他整个人都炸了开来。 在这一刻,沈寒城恨不得将苏槿若吞噬入腹。 狂热,更甚一倍,如骤雨疾风一般,肆意将苏槿若整个人席卷,不留一丝余地。 第203章一切有本王 第203章 一切有本王 …… 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当两人即将要发生关系时,苏槿若还是忍不住的,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紧紧的闭上眼眸,听之任之。 似是有所觉察,沈寒城的动作轻柔下来,没有急着动作。 男子虔诚而又细致的吻着她的唇,引着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不要怕,一切有本王。” 纵然做足了准备,可当沈寒城要了她的身体时,苏槿若有些迷离的双眼,却还是瞬间溢满了痛意。 秀眉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窗外凉风涌进,案台上的灯盏,烛光忽闪忽闪。 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咬着唇,眼角处,隐隐泛着泪光,她姿态隐忍,道: “沈寒城,可不可以先……先缓缓?” 沈寒城没有再动,他望着她的双眼,从她的眼眸里,瞧见了自己。 他嵌着她的腰,不敢动弹,额际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无一不显示着,男子过度的隐忍。 他缓缓俯身,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辗转。 “放松。” 苏槿若抓紧被单,唇角扯笑。 “好。” 这抹笑容,来的不是时候。 沈寒城本已刻意的压抑忍耐。 所有的冲动…… 皆被他深深的压下,但…… 他对苏槿若,却无有丝毫的……抵抗力! 这抹笑,哪怕是僵硬的,但…… 在此时此刻,亦瞬间转化成,最致命的勾,引…… 漆黑的眼眸,暗晦深沉,他绞着苏槿若的眼睛,“槿若,成为本王,真正的女人。” 未等苏槿若回应,他已紧扣她的腰,隐忍不住开始索要! …… “槿若……” 男子单手撑着头,把玩着怀中女子的青丝,轻声唤着。 苏槿若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像是被榨干了一般。 妄她自视甚高,武艺绝不在常人之下…… 却奈何…… 在眼中男子的手里,竟连连败退! 更甚之…… 无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苏槿若望着沈寒城,漆黑的眼里,流转着深深的控诉。 起初…… 他细心耐心,并没有那般的急不可待,而是等她过了不适期,才缓缓。 本以为,他一直会是如此…… 可后来,他却越发的放肆,简直肆意的过分! 她出口拒绝,他艰难的低哑着声音,回应: “最后一次,乖,给本王。” 然而…… 降临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充满力量的强悍索取。 沈寒城眸色幽深,眸中尽是餍足。 低着头,他有些无辜的道,“本王已经很控制了。” 得到她的那一瞬间…… 他的心底,突然涌上一种满足,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 就好像,以往他只是半个人,而那一刻,似乎终于圆满的……变成了一个人的感觉。 从内心充斥的甜美,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以至于后来…… 才渐渐失控,贪婪的,要了她一遍又一遍…… 仿佛怎么都不够,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灵魂。 合二为一。 苏槿若清秀的脸颊涨红一片。 沈寒城忽然低下头,贴在她的额际。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凝着他在她颈间,留下欢,爱的痕迹。 沈寒城沙哑着声音道: “早知道,与你结合会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情,本王便早该,行驶本王的权利。” 脸上的血色,已经蔓延到耳根,连带着脖颈之上,都羞得一片通红。 苏槿若嗔了他一眼,“你还挺有感悟。” 沈寒城低低沉沉的笑。 “不仅有感悟,还有行动,时辰还早,不妨……本王实践给你看?” 苏槿若将自己的棉被……拉的更紧实些。 她看着沈寒城,警告道: “白日宣,淫,不是什么好事。” 沈寒城一把将她的棉被扯开,他低声笑道: “没有做过,又怎知道……它不是好事?” 强势的覆上苏槿若的唇,沈寒城将她欲要开口拒绝的言辞,通通堵住。 然后…… 他对她道,“你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么,之于情事是否真不错……让本王来检验检验。” 本来…… 除夕夜之后的第一天,苏槿若理应进宫,拜见皇后的。 但…… 在沈寒城耳鬓厮磨,厚颜无耻的索要中…… 她还是没去成。 在床榻上,软绵绵的躺了一日。 沈寒城自然不会放过,两人又缠缠绵绵的腻了好半天。 果然…… 情,事,会让男人食之入髓! 尤其是…… 初尝情,事的男人。 更是不懂得节制! 缠绵悱恻后,沈寒城要缠着要她的来历。 苏槿若犹豫了片刻,才抿唇道: “听完后,不能把我当另类。” 沈寒城点点头。 “不能觉得我很恐怖。” 沈寒城亦点了点头。 “我脑子很清醒,你不能说我得了病。” 沈寒城亲了她一口,“本王不会有异议的,你说罢。” 苏槿若却还是有些不安心,总觉得不妥。 倘若,这事放在她的朝代里…… 一日…… 她的夫君若对她这般说,他不是她这个时代的人。 他不知自己怎么来的,亦不知……自己还会不会离开。 她一定会带他去看医生,且…… 一定还会侧重,要医生检查他的……脑部神经! 不过…… 苏槿若沉思半晌道,“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家乡,我,来自异界。” 沈寒城盯着她看,眸色有点暗晦,像是诧异,又像是旁的。 苏槿若忐忑不安的问: “你不信,还是觉得,我中了魔?” 沈寒城摇摇头,眸中浮现点点笑意,他道: “本王信,你的特别,不论体现在另一方面,本王……都不会有旁的想法。” 这个天下,怎培育的出,这般的奇女子? 是以,他信她,是天外来客…… 在诧异的同时,却将她抱的更紧。 还好他慧眼识珠,不曾将她拱手让人…… 更不曾…… 让她离开过……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 苏槿若惊讶于……他淡然的反应。 不过,一想到她身边的男子…… 思维本就异于常人,做事亦别具一格,不受拘束。 会是这个反应,似乎亦在情理之中。 苏槿若的心终是放下,沈寒城又问了几个问题,她都无一不答。 只是…… 最后,沈寒城问她,“你来时是意外,那,亦会有意外离开的……一天么?” 苏槿若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她直直的盯着沈寒城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会说,而是…… 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况且…… 她心里也没底。 沈寒城深深的凝着苏槿若。 沉默片刻,他笑着揉了揉苏槿若顺滑的发丝,语气柔和,却很霸道。 “不要想太多,想本王就好。” 他将头,埋在苏槿若的脖颈处。 适才深情柔和的眼神,慢慢的,染上了阴鸷残酷。 本王,会斩断你的意外! 一切意外! 谁也违抗不得…… 谁也,不能违抗! 好不容易,让她爱上了自己…… 他又岂会,让旁人,夺走她?! 哪怕…… 所谓旁人,还是个未知的意外! 初二那天,苏槿若用完早膳。 她正准备入宫,却被沈寒城拉住了手。 她的手腕处,依旧绑着纱布。 沈寒城摩挲了一下苏槿若的手指,道: “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稍后再入宫。” …… 在前世,还是魔宫少主的时候。 苏槿若便早早的,学会了最简单的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和理清大局。 当初,她虽并非甘愿嫁与沈寒城,但七王府所有的角落,哪个院子是什么屋,什么人住…… 她皆是一清二楚。 无关爱情,这本是她的一种习惯。 可…… 当沈寒城牵着她的手,推开一扇门,瞧见里面情形的时候,她却是不由得…… 愣了。 这个地方,她不曾来过。 香炉之上,点着香,香炉两旁,还点着蜡烛。 余下有几样贡品,还摆着几样点心。 室内很干净,一尘不染。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室内的幽静光亮,而是…… 那幅挂在墙上的画像。 画像中,女子身着一袭青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莲花。 女子眉眼弯弯,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苏槿若却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甜。 以高山流水的扇面,若有若无的……掩住了自己的下巴。 女子眺望着前方,眼睑却有点垂下。 密长的睫毛微微掩住的,是她眸中的一丝羞涩之意。 苏槿若看了看画像,又转过头,看了看沈寒城。 沈寒城牵着她进了屋,“你没猜错,她是本王的母妃。” 沈寒城的母妃…… 果然…… 生的国色,倾国倾城! 黝黑的眼眸轻轻地眨了眨,苏槿若道: “为何,突然带我来见她?” 沈寒城松开她的手,取过几支香,燃上。 他看着苏槿若,将香分了她几支,“也不算是太突然,你我成亲之时,感情还不稳定,你对本王又诸多排斥,本王……自是不敢带你来见母妃。如今……你我两情相悦,还将成亲之后该做的,都做了,感情自是非同一般。你是本王的人,带你来见母妃,见见自己的儿媳妇,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视线从画上移开,苏槿若望向沈寒城。 沈寒城却是盯着画像上的女子,唇角溢出一抹笑。 他手上拿着香,眸色柔和而虔诚。 “母妃,这是槿若,儿臣多次与您提及的女子,她很漂亮,对不对?不仅如此,她还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如今,儿臣让母妃见着真人了,母妃有没有……很喜欢她?” 苏槿若盯着沈寒城的一举一动。 他的言行,深情的简直不能让她平静。 心底涌上的,是一层又一层的甜意,直戳心底最深处。 第204章本王陪你 第204章 本王陪你 沈寒城的嘴角弯弯,一双黑眸里,深情款款。 “此生此世,儿臣不再会是一人,儿臣有了她,您若泉下有知,便不必,再为儿臣操心忧神了……” 似是有所触动,苏槿若持香,朝着画像上的女子,她道: “儿臣苏槿若,如今更名为苏槿若,苏槿若愿对天指誓,若君不负不弃,苏槿若,绝不言离!” 沈寒城眼里的笑意更甚,心柔软的不像话。 他与苏槿若两人,同时俯身。 三次行礼后,他接过苏槿若手上的香,插进香炉之上。 接着,他们再行叩拜之礼。 沈寒城低着头,朝画像上的宁妃,说了几句话。 便起身,扣着苏槿若的手,出了房门。 …… 一路上,苏槿若保持沉默。 沈寒城亦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沉思良久,苏槿若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入宫了。” 从悠远的思绪中回神,沈寒城看向苏槿若,道: “还是要入宫么,眼下,你的身份,还不适宜入宫。” 苏槿若摇摇头,道,“迟早有一天要面对的,我一直躲着,会让他们更加怀疑,你把我藏在府里,旁人便更会妄下定论,你这是心虚的表现。” 沈寒城道,“过些时日,等本王的事情办好之后,朝中,便不会再有人敢说你什么,哪怕他们敢想,却绝不会说出口,届时,随你去哪里,本王都不拦你……” 苏槿若垂眸,无声的笑了笑。 她低头,拉过他的手,挑开话题道: “听说香贵,不,应该是香美人,已经被太医,保住了一条小命,我想去见见她,好说歹说,她身上还背负着一条血案,事关于我,我想去见见她,可好?” 默了半晌,沈寒城亲了亲她的唇,道: “本王陪你。” “好。” …… 沈寒城的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宽敞。 如他的人一般,既放肆,又张扬。 车内空间很大,质地轻柔,触之细腻,里间有淡淡的梅花香飘来。 苏槿若与沈寒城,先后上了马车,苏槿若坐在一侧。 按理说,沈寒城应该坐在她的另一侧,保持马车平衡才是。 可…… 沈寒城却是一上马车,便将她抱的紧紧。 马车适宜的晃动了一下,而后便又恢复了正常。 苏槿若推了推他的手,道: “坐到对面去,这样,容易翻车。” 沈寒城的声音,低沉动听。 “怕翻车?那我们回府。” “……” 苏槿若道,“……你还是抱着罢。” 沈寒城依言,他乖乖的抱着苏槿若,苏槿若坐在他的大腿上。 沈寒城随意将脑袋,贴在她的头顶处,若有若无地蹭着。 两人相互依偎,沉寂中,只听苏槿若忽然问道: “沈寒城,你可不可以与我说说,母妃的事情?” 蹭着的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须臾,又恢复如常。 沈寒城眸色黑沉,“怎么突然问起母妃?” 苏槿若眼眸轻动,“当初我查过你,亦查过母妃,我知道母妃的离世,对你打击很大,只是我却不知其中缘由,你可否,告知于我?” 沈寒城的态度很无所谓。 他转过苏槿若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 “想知道母妃的同时,你亦想知道当今皇后……是罢?!” 苏槿若漆黑的双眼闪了闪。 沈寒城立即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际,道: “本王就知道,你入宫,肯定不是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不过,本王倒是可以告诉你,当今皇后的性情,只是,奖励是什么?” 苏槿若脱口而出,“一顿饭。” 在瞥见沈寒城,那瞬间阴沉下去,表示打死不干的神情后…… 苏槿若脸色微红,默默的补了一句: “加……亲你一次。” 沈寒城摇摇头,“槿若,本王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苏槿若脸色愈发涨红,她移开视线,镇定道: “晚上一次……” 自家女人不解风情,不代表他不会…… 沈寒城终于出声抗议,“不要,本王,要做到自己开心为止。” “今夜你睡书房。” 苏槿若挥开他的手,沉黑的眸子瞪着他。 她一张通红的脸,充满生气。 沈寒城轻而易举钳住她的手,黝黑的双眸,晕满了笑意。 沈寒城常常笑。 大都却是冷漠的,淡漠的,讥讽的,嘲弄的…… 一笑起来,令人心底发寒,心惊胆颤的…… 而今,他唇角勾勒的弧度,笑若莲花,愈发……衬托出他的俊美倾城。 沈寒城长的很好看。 连苏槿若这种,从不为男色所倾倒的女子,亦不得不叹: 她的夫君,确有颠倒众生的能耐! 苏槿若盯着沈寒城,发了一会愣。 她刚想从他的身上……撤回视线。 却见他……猛地噙住她的唇。 事发突然,苏槿若毫无防备。 微微惊呼之际,唇上作乱的男子很适宜的抓住机会,一举攻下。 苏槿若的意识,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 且…… 沈寒城似是停不下来,亦或者不想停下。 车内温度飙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直至千易的声音,从马车外面,缓缓飘进苏槿若的耳里时,苏槿若这才拉回了意识。 她面色潮红,连忙将沈寒城推开。 沈寒城虽没有再继续,他盯着苏槿若瞧,眸中,却有很明显的欲,求不满。 苏槿若瞪着沈寒城,她的衣襟被沈寒城解开了大半,整个人衣衫不整的。 明眼人一瞧便知,适才马车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槿若将扣子扣好,理了理衣襟,她将重新狐裘披回肩上,系好。 下车前,苏槿若看了一眼沈寒城。 那有些遗憾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苏槿若的眼中…… 苏槿若脸色,立即一片爆红。 沈寒城率先下来马车,待苏槿若下来之后。 他一把将她揽住,轻松抱起。 周围在场的太监宫婢,皆深深的倒吸了口气。 亘古千年,宫中……何曾有过此等光景? 这位七王爷,未免亦……太离经叛道,桀骜不驯了罢? 还是说,这位七王妃,实在得七王爷深爱,便连这一点路,都舍不得让她走? 沈寒城面不改色,他并没有理会旁人的眼光,缓步走向宫道。 苏槿若……却是不惊讶于沈寒城的举动。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女人愈是受宠…… 虽容易招惹麻烦,但却是,在短时间内,不易被人挑衅,和随意被人欺辱…… 苏槿若住在宫外。 沈寒城亦没有其他的女人,她只需应付应付宫里的,即可。 或许…… 今日一过,她连短时间,都用不上了…… 将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之上,她道: “先去皇后娘娘那里罢,入了宫,好歹也向她请请安。” 沈寒城恍若未闻。 不过,他去的方向,却是通往皇后寝宫。 一路行走,苏槿若备受注目礼。 各种复杂灼热深沉期待八卦的目光,无一不瞟向她。 苏槿若思忖了半晌,方道: “出宫之后,我要去一趟琼楼玉宇。” 沈寒城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 没有接过苏槿若的话头,他道: “想知道什么?” 苏槿若往上看了看。 本想看沈寒城脸上此时的神色,但如今…… 却只能瞧见……他的下巴。 默了默,苏槿若道,“琼楼玉宇算是走上了正轨,不过,毕竟涉及朝堂,我怕有些事情,他们不会处理,便想回去看看……” “让千一剑接手,他平素虽看起来不靠谱,但解决问题,还是很有一套。” 两人一路讲着悄悄话。 转眼……便抵达了皇后寝宫。 沈寒城将苏槿若放下。 他刚牵上她的手,便有太监前来,尖着声音邀他们入殿。 苏槿若与沈寒城相视一眼,缓步走入寝殿。 挑起珠帘,苏槿若便见……一身大红华装的皇后,坐在主位上。 次位上,坐着一位,素色衣袍的妇道人家。 她容颜秀丽,只消一眼,苏槿若便知…… 这位妇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位美人。 只是,那妇人看过来的眼神,极为淡漠。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而后,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沈寒城的面色,亦是淡漠如斯。 深邃的眼眸,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苏槿若不动声色的,将妇人的神情敛入眼中。 妇人身旁,坐着一位娇艳欲滴的女子。 苏槿若一眼望去,女子吃惊,不自觉站起身来的异样神色,落于眼底,不由目光忽闪。 皇后笑容温和,道,“千盼万盼,可总算,是把你们这对小夫妻,给盼进宫里来了,不知槿若,近日过的可好?” 苏槿若朝皇后行了大礼,恭敬道: “儿臣向母后请安,七爷待儿臣极好,母后不必担忧。” 皇后连连道好,“快起来罢……” 她又吩咐了一旁的婢女,道: “还不快给七王爷和七王妃,看座。” “是,皇后娘娘。” 椅子很快便搬来,沈寒城却是未坐下,而是松开了,苏槿若的手。 向身着素雅衣袍的妇人,他拱手道: “师父。” 师父………? 果然…… 她是沈寒城的师父,素衣夫人么? 苏槿若看向妇人,只见妇人微微颔首,淡漠的回了句。 “不错,我还以为,出师几年,你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寒城眸色不变,回答简洁。 “师父再造之恩大于天,染寒,绝不会忘。” 苏槿若……亦朝素衣夫人行了行礼,“师父。” 素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念及沈寒城对她的宠爱,还是给了面子的,轻轻地应了一声。 “什么师父?!” 第205章为了一个女人 第205章 为了一个女人 素衣夫人身旁的女子,指着苏槿若,质声道: “师父也是你可以叫的么?!我娘何曾收过你为徒,你若是缺少师父,大可在大街上,随便挑一个来喊,可莫要找我娘亲,我娘,才不会要你这种资质的徒弟!” 虽说,女子言辞间的嘲讽之意明确,但这话…… 确是真的! 素衣夫人,收徒历来严谨。 没有天赋不是好苗子悟性不高的,入不了她的门下,当不了她的徒弟…… 沈寒城对女子甩下脸,冷冷道: “她是本王的王妃,跟着本王……唤师父何错之有,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 女子却是蓦然红了眼眶,“你凶我,为了一个女人,你凶我?!你凶自小伴在你身边的师妹?!柒寒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素衣夫人眸色不定,她看着女子,道: “婠婠坐下,这是皇宫,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皇后眸色一动,笑着道,“老七这是怎么了,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婠婠姑娘……哪受的住你这疾言厉色的,好了好了,都坐下罢。 在本宫殿里,可不能,有吵架的事情发生。” 关婠婠伤心的看了沈寒城一眼,愤恨坐下。 她又抬眸,狠狠的瞪向苏槿若。 这眼神,若是可以当作武器的话,苏槿若此时…… 怕是浑身都扎满了刀子髹。 苏槿若平静的回视着她,目光清冷。 她坐在沈寒城的旁边,与关婠婠的位置正是相对。 关婠婠似是难耐,她望着苏槿若,出口讥讽道: “瞧这模样,与死掉的逆臣之子苏什么槿若的一模一样,两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干系!” 她又看向皇后,语调激烈。 “皇后娘娘,您最是深明大义,不说她是何身份,光凭她这张脸,皇后娘娘就该将她拿下,好好调查调查审问一番!待结果出来,才允让她进宫,给您请安才是!” 没人敢动沈寒城心尖上的人…… 可…… 总有一两个,沈寒城动不得的,而对方…… 又是不怕死,敢动沈寒城女人的人…… 美丽的凤眸,扫过苏槿若与沈寒城的脸。 皇后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皇后微微垂着眼。 眸底深处,流转着的异样神色,被掩住。 她紧了紧眉头,有些堪堪的道: “再如何,槿若如今亦是皇家的人了,与老七拜了天地圆了房‐事,皇家七王妃的名号,自是无疑,婠婠姑娘出言,还得多加思量,逆臣苏槿若,早已被黑吃黑,由……逆臣苏丞相亲手毒死,又岂会……是眼前的槿若?!” 拜了天地…… 圆了房‐事。 这几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的刺在了关婠婠的心里。 扎的一个芳心,千万窟窿。 关婠婠忍住崩腾而出的眼泪,她瞪着苏槿若道: “圆了房‐事又如何,我与染寒师兄还曾有过婚约,不也可以解除么?!倘若此人,根本就是逆臣之子,大不了让染寒师兄休了他便是,皇后娘娘又何须顾忌?!” 素衣夫人看了沈寒城一眼,顺带扫了一眼苏槿若。 却见她的面上,丝毫无有怒气。 苏槿若静静的抿下一口茶水,唇角甚至还挂着浅淡的笑。 气度从容,宠辱不惊…… 素衣夫人眼眸一紧,果然…… 是个厉害的角色。 难怪婠婠,会输于她。 素衣夫人猛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 “婠婠放肆,七王妃之事,岂容你指指点点?!” 关婠婠欲要出口,却被素衣夫人……一个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 她扁了嘴,气愤的锤了一下桌子。 素衣夫人对苏槿若道,“七王妃,适才……小女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多多担待些,小女自幼被我宠坏,说话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还请王妃莫要计较。” 这话说的好听,可…… 素衣夫人的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苏槿若眼皮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 身旁一直沉默的沈寒城,却率先她一步开口: “师父此言甚是,可师妹,并非三岁幼儿,如今多番言辞,却还远不及三岁幼童,出生世家,更是师父唯一的孩子,师妹一出口竟是这般无礼,不知尊卑,这要是传出去,定会令人耻笑不堪,令师父面上蒙羞,师父,不可不拘束师妹!” 素衣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去,面色难看。 她为师,沈寒城为徒……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好歹是他的长辈,又授予过他多番恩惠,抚他成长。 到头来…… 他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 与她说教?! 染寒变了! 昔日,她鲜少管他琐事,但吃穿用度,皆是她替他操心劳神。 算称得上,是半个母亲亦不为过…… 他虽待她冷清,可…… 却从不会为了旁人,质疑她的言行…… 更不会,有丝毫的忤逆之心! 素衣夫人微眯着眼,凝着沈寒城,她冷冽的道: “柒寒这是,在教训为师,管教不严……还是教导无方?!” 自古,只有师父教训徒弟的份…… 哪有徒弟……教训师父的?! 沈寒城总是这般特立独行…… 亦不怕世人……耻笑?! 皇后静静的看着。 她默默笑了笑,不说话。 苏槿若站起身来,她朝着素衣夫人行了行礼,道: “师父言重了,王爷的性子本就如此,加之……他又不舍得槿若受一丝的伤害。婠婠姑娘年纪尚幼,词不着调倒亦合乎情理,是王爷将她的话作了真,这才出口,为槿若辩护,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算得上是王爷的母亲,槿若今日与师父,又是首次相见,不知师父,可否卖新媳妇一个薄面,不与王爷计较?” 苏槿若这话,说的相当体贴。 既没有驳了素衣夫人的颜面,又将沈寒城…… 为自家娘子,与自己师父出口辩驳……绕回了主题。 将他的形象,瞬间转化为深情护妻…… 而,关婠婠却是…… “你这是在说我以小欺大?!” 关婠婠恼怒的瞪着苏槿若,“什么年幼,我已经到嫁人的年纪,我知道你聪明,因为那个该死的苏槿若……就特别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很!你与他,指不定就是同一个人,想骂我就直接骂,又何必……拐着弯来骂我?!我不擅长这些,有本事你与我擂台一战,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沈寒城的目光,染上一抹浓稠的黑色。 他起身,拱手道: “念及师父多年养育教导之恩,柒寒自是不能忤逆师父什么,但柒寒的娘子……对关婠婠的恶语相向,已是足够宽容,关婠婠如此不识抬举,便莫要怪柒寒……对她不客气!” 素衣夫人脸色一变,皇后娘娘适时道: “又怎么了,适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会又吵起来了?!” 关婠婠的手指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红着眼,怒道: “谁恶语相向了,明明是他对我恶语相向,柒寒师兄,你是不是被这个贱人……迷惑了?!还是吃了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尽颠倒是非,好坏不分了?!你身边的人,他才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你,他……” 见关婠婠越说越离谱,素衣夫人忙打断她的话,道: “婠婠住口,还不退下。” 苏槿若这时候话说不明智。 属于沈寒城的桃花,由他来断,自然是更好。 她…… 若帮忙,只会是越帮越忙。 皇后亦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的主题……可不在关婠婠想沈寒城示爱。 而是……嫉妒苏槿若,从而逼她扯下面具。 一开始诱导的挺好…… 怎这会……却不知拐到哪个弯去了?! 皇后却忘了一点。 若爱,可以收放自如…… 可以令人一直保持清醒理智的话…… 也便,不算是爱了。 “不,娘亲,今日,我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 关婠婠深深的凝着……沈寒城俊美的脸。 目光凄楚,她缓缓朝他走去。 “婠婠喜欢柒寒师兄十年,十年之久,婠婠以为,足够诚意,去打动柒寒师兄,婠婠知道,柒寒师兄碰不得女子,婠婠不曾强求,只求……可以在柒寒师兄身边,默默的守候。” 自幼,她便看着她的柒寒师兄……不分昼夜习武念书。 常常一人……独自落寞的倚在树下,双手环胸…… 那时,她看见,沈寒城望着远方,视线悠远,却是那么的忧伤寂寥…… 偏又夹杂着……令人心痛的淡漠凉薄。 “婠婠很想靠近,可柒寒师兄却是,不允任何人的接近,没关系……婠婠愿意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守着柒寒师兄,可……” 她站在沈寒城的身前,极其委屈的道: “为什么,婠婠为师兄付出了这么多,连圣上……都为你我指婚了,你为何却要解除,更为什么,才没多久,你就成了亲,你……就成了亲?!” 十年之久…… 在她最美好的时光,爱上了,永远都不可触及的男子…… 该是怎样的艰难…… 又该有怎样的决心,才没有放弃,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不得不说…… 除却她们之间是情敌的身份,苏槿若,还是很敬佩关婠婠的。 但…… 敬佩归敬佩…… 人,她是决计不会让的! 第206章桃花朵朵开 第206章 桃花朵朵开 苏槿若望向沈寒城。 这份存了十年的爱意,可不是常人……能够拒绝的了的。 即便……不曾对她有过异样的感觉,但…… 这般去拒绝一个,爱了自己十年的女子…… 想想便觉得残忍…… 沉默片刻,沈寒城拉过苏槿若的手,稳稳地扣住。 看着眉眼凄楚,眼眶红通的关婠婠,他道: “抱歉,本王早就说过,本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关婠婠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眼泪掉了满地。 沈寒城望着关婠婠的眼眸里,无有一丝温度,淡漠依旧,掀不起波澜。 “且,你若不再见本王,本王的心中,至少还能将昔日你我的情分……记在心里。然你再三出口,诬蔑本王的娘子的清誉,本王与你的情分,已然断绝,此次出了京都,便重回江湖,莫要再喜欢本王,本王,已经有人喜欢了。” 苏槿若的脸一红。 什么叫有人喜欢他? 她抬眸,冷眼瞅了沈寒城一眼。 沈寒城亦微微低了眸,两人的视线,交汇在空中。 女子眉眼,娇嗔。 男子眉目,深情…… 画面,缱绻…… 关婠婠的心,终于破碎的彻底。 世间最痛的,不是喜欢的人,不知自己的心意…… 而是知道了,他却含情脉脉的,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简单明了的告诉自己……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关婠婠冲出殿外的时候,连告辞的礼都还没行。 疯狂的,往殿外奔去。 素衣夫人亦站起了身,向皇后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苏槿若和沈寒城,随后跟了出去。 主要的人物,不是被苏槿若和沈寒城……伤了心跑了,就是被他们二人……给气跑了。 总归,最后都是跑了…… 凝着手上染着精致的指甲,皇后的目光,有说不出的阴郁。 但…… 当她再次抬眸时,她的眸里,只剩下一片清澈的笑意。 皇后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婠婠亦算是个痴情女子,爱恋老七十年之久,这情人呐,放眼一看可是比比皆是,可痴情之人……却是少之又少,老七就这般无情的……拒绝了她,要到了将来,老七可莫要追悔不及?” 沈寒城慢慢的抬起了头,他转过了身子,视线落在皇后的身上。 他勾着唇笑,笑容满面春风,意气风发。 “全天下最好的,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还需惦记其他?不过,咋一听皇后娘娘这话,倒像是有感而发,莫不是皇后娘娘,心中亦有个痴情之人?” 皇后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精致的指甲,一瞬间嵌入了掌心。 沈寒城的眸光深沉。 他像是已经洞悉了她的一切一般,此时正冷眼旁观的看着她,故作姿态。 殿内一时间静谧下来。 气氛转变的太快,有些诡异。 苏槿若抬眸,望了望沈寒城,随即看向皇后。 皇后敛起……不经意间外露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宫中婢女道: “娘娘,九王爷和九王妃,此时正在殿外,等娘娘宣唤。” 苏槿若闻言,轻轻动了动眉梢,便听皇后笑着道: “快宣他们进来。” 九王爷沈樊,和九王妃林蓝琴,两人携手而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皇后笑容慈和,“快快快,琴儿快起来,莫要伤了本宫的孙子。” 林蓝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儿臣哪有这般娇贵?孩子还未满三月,不过是行礼,哪会伤着,母后多虑了。” 沈樊唇角含笑道,“琴儿还不满母后的担忧,如今母后的眼里,只有你一人了,都不知把我……置于何处去了?” “你们呐……蠹” 皇后哈哈一笑,似是无奈,却有透着极度的宠溺髹。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婢,尚未说话…… 便有婢女,自动自觉的为沈樊和林蓝琴,看座。 与苏槿若和沈寒城,两两相较起来,待遇倒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笑道: “和乐融融,到不为过,这大好的气氛,儿臣就不打扰母后和九弟……团圆叙旧了,儿臣和王爷,先行告退。” 九王爷――沈樊闻声而动。 他寻声望去,便见一女子,恭敬的朝皇后行了行礼。 举止端庄,一颦一笑皆是恰到好处,说是自幼习礼,亦不为过。 只是…… 那张清秀风雅,这辈子他都忘不了的脸…… 却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眸里。 沈樊微微眯着眼,笑着朝沈寒城和苏槿若,行礼。 “怎么九弟刚来,七哥便要走,这位,应该是七嫂罢?模样看起来,还真像我与七哥……认识的一个人。” 林蓝琴亦朝着沈寒城……和苏槿若行了行礼。 她抬着眼眸,望向苏槿若,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 不过,她并没有见过苏槿若本人,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觉得,若将眼中人,说成是男子…… 怕是……有些难度。 苏槿若跟沈樊,打过好几次交道。 知晓他的为人极为通透,城府极深。 她微微一笑,朝沈樊颔首,“九弟。” 一声九弟,定了苏槿若的身份。 目光微不可见的幽深,沈樊道: “九弟见过七嫂,七嫂有礼。” 苏槿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沈寒城牵着手妥妥坐下。 苏槿若似是有些尴尬的道,“都是自家人,九弟不必多礼。” 沈樊却不在意沈寒城,这般张扬。 他亦扶着林蓝琴,坐下。 “不知七嫂是哪家的女儿,看七嫂谈吐不凡,想必,是出生门第罢?” 沈寒城剥了一个葡萄给苏槿若,他慢条斯理的道: “怎么,何时九王爷做起了调查令,竟有权……盘问本王娘子的底细?!” 林蓝琴瞧了沈寒城一眼,“王爷不过是随口问问,七哥若是生气,王爷不问便是。” 沈樊与林蓝琴……坐到了适才素衣夫人,和关婠婠坐着的地方。 林蓝琴的对面,便是苏槿若。 两个女人的目光,无声无息交织在一起。 目光轻轻一触,林蓝琴笑着道: “七哥大婚不久,琴儿曾上门拜访过七嫂,只可惜七王府的管家,却老说七嫂身子不适,尚不见客,不知如今,七嫂的身子,可利索了?” 苏槿若点点头,笑容挑不出差错,她道: “尚好,王爷心细,为我做了很多,身子得到调理,病根自然亦渐渐消除了,劳弟妹挂记了。” “七嫂说的哪里话……” 林蓝琴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都是自家人,琴儿挂记七嫂,亦不为过。” 皇后道,“看你们这般相谈甚欢,本宫倒是放心了不少。” 她的笑容很真诚,无有一丝作假。 皇后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一名宫婢……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上凹凸不平,上方有一条薄薄的丝帕掩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苏槿若望向皇后。 只见皇后掀开细薄的丝帕,露出一只翡翠玉镯。 她取过玉镯,朝着苏槿若道: “本宫亦没有什么见面礼,上次槿若入宫太匆忙,本宫……尚未将玉镯交到你手里,你便又出宫去了,如今你来向,母后请安,这玉镯刚好可以给你戴上。” 林蓝琴盯着玉镯,道: “这玉镯,和母后赐予儿臣的,好像一模一样。” 皇后点点头,“这玉镯本是一对,一只给了你,另一只,自是给老七的媳妇……” 她朝着苏槿若招了招手。 苏槿若刚要起身,却听沈寒城道: “她的手上,已经有本王赠与她的手链,不需要再戴旁的。” “老七,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丈夫……像你这般霸道的?” 皇后反对道,“槿若一只手,可以戴着你给的,另一只手可以带本宫给的,这没什么冲突……” 苏槿若抿了抿唇,似是为难道: “母后的心意,儿臣明白,不过,眼下儿臣手腕有伤,怕是戴不了玉镯此类饰物,还请母后体谅。” 沈樊面色温润,眸光情绪难辨。 林蓝琴却是上前,她掀起苏槿若的右手的袖口。 见苏槿若的手腕上,层层叠叠的包着纱布,她眸色一闪,讶异道: “七嫂可是做了什么,怎会伤到此处?!” 手腕处,不易受伤…… 除非是…… 有意为之! 苏槿若抽回手,将手腕重新掩在广袖之下。 她面色清冷,淡淡道: “无碍,弟妹莫要担心。” 沈樊的目光,落在苏槿若的脸上,他情绪难辨的眸中,染上一抹深意。 当初,苏槿若以手腕上的伤疤,护住了自己的清白。 而如今…… 却成了最大的破绽。 且…… 苏槿若眼下伤到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右手。 啧啧…… 这惊人的相似度…… 只是,瞧如今她的模样,倒不像是男子,反而…… 有女子的娇柔抚媚。 一瞬间,沈樊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解。 一个念头,在脑中绽放…… 莫非,之前苏槿若,并不是丞相嫡子,而是…… 丞相嫡女?! 这亦可解释…… 苏丞相为何,会不喜他的缘由…… 似是说的通,沈樊的脸色近乎是变了又变。 其后…… 他又恢复如常。 第207章为何不信本王? 第207章 为何不信本王? 沈寒城的身子特殊,他根本就不能近女色。 苏槿若没可能,会是女子…… 之于林蓝琴对苏槿若的热情,沈寒城冷冷一眼扫过。 起身,便拉着苏槿若的手,沈寒城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苏槿若点点头,朝皇后行了行礼。 皇后知沈寒城性子,多说无益,说多了……最后打的,还是自己的脸。 便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出了自己的寝宫。 她放下手中的玉镯,沈樊朝她颔首。 “母后辛苦了。” 皇后道,“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有什么好辛苦的? 只是可惜,关婠婠被他气走了,他又高度重视他的妃子,连他的师父都敢顶撞。 令母后都摸不准他的心思,不敢对他的妃子,做些什么…… 赐个玉镯,亦被他推辞了去,当真将她,护的滴水不漏……” “母后……不是遣人去通知父皇了么?” 沈樊朝皇后拱了拱手,姿态恭敬柔和。 “劳累了一上午,母后先歇息罢,剩下的,交由儿臣便好。” 林蓝琴咬唇,绞着手帕道,“琴儿想和王爷一起去。” 沈樊望向她,沉默不语。 皇后看了沈樊一眼,随即笑着对林蓝琴道: “琴儿留在殿里陪母后罢,母后想跟你腹中的孩子,谈聊一会……可好?” 既然一国之母这般说,林蓝琴亦只能抿了抿唇,乖巧应下。 沈樊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回来。” …… 前脚……刚迈出皇后的寝宫,后脚……又迈进了老皇帝的书房里。 看来…… 今日,是注定不得安宁。 天灰蒙蒙的一片,一眨眼便转了颜色,像是张口的野兽般,狰狞着嘴脸,欲要倾泄雨滴。 书房内,不仅只有老皇帝一人,同时在的,还有大理寺卿,以及林太尉。 两位大臣见着,苏槿若容颜的那一刹那,脸色皆是一变。 大理寺卿惊恐的退了两三步,他瞪大眼睛道: “这,这不是逆臣之子苏槿若么,你不是死了么?!” 瞥见……苏槿若望着他,眉目清清冷冷的,与当初的苏槿若苏大人……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 更是吓得……大理寺卿一阵鬼哭狼嚎。 “圣上,圣上,有鬼有鬼啊……” 初次见着苏槿若,老皇帝固然惊讶,却绝非惊恐。 那是因为,他知道苏槿若没有死。 林太尉很镇定,是因为……他提前知晓了消息。 说……七王妃与昔日逆臣苏槿若,相貌相似。 可…… 大理寺卿……却是苏槿若死后,第一次听着见着苏槿若。 见她与苏槿若的动作神情,又差不了多少,一时间吓得……七魂离了八魄。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皇帝:“……” 林太尉:“……” 苏槿若:“……” 大理寺卿被吓得晕厥,林太尉跟没事人一样,似是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林太尉道,“好你个妖孽,生前念你称得上好官,便不曾说你什么,如今死了,你竟变得如此不知廉耻,你以为……你换过了衣装,便成了女子了么?!眼下还敢来皇上的御用书房,恐吓朝廷命官,看本官不把你打的再死一次!” 言罢,林太尉伸出手,欲要将苏槿若……身上的外衫扯下。 然…… 他尚未碰到苏槿若的衣衫,手便被人大力抓住。 老皇帝正要出口制止,便听见很清晰的一声: 咔嚓……! 随即响起的……是林太尉哀嚎的声音。 老皇帝面色一变,“老七还不快住手,你想谋杀朝中大臣么?” “他也配……本王谋杀?” 沈寒城说的很平静。 没有愤怒,仿佛只是没有感情的转述。 手腕一转,又听咔嚓一声。 “哎哟哎呦,七王爷,您快松手快松手,老臣禁不住您这折腾,哎哟……” 林太尉的老脸揪在一起。 手腕筋骨断裂的感觉,简直快要了他的老命。 偏在此刻…… 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覆上沈寒城的大掌。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道,“王爷,看这位大臣像是误会了什么,终归是无心之失,对我亦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如,你就放了他罢……” 沈寒城眸色微动。 苏槿若覆在他掌上的手,暗自动用了内力。 他转眸看她,眸色幽深。 这时候,是杀掉……林太尉的最好时机。 毕竟……是林太尉先出手,欲对他的王妃不敬,甚至…… 欲要谋害他的王妃…… 杀他的理由很充分。 可为何…… 她要拦着? 林太尉一死,朝中势力便会大乱,届时…… 便更无人,会去在意她的身份了…… 苏槿若手上的力道亦不轻。 沈寒城可以感受的出,她并不想让他死。 他微微眯了眼眸,甩开林太尉的手。 林太尉连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老皇帝忙道,“快让太医瞧瞧。” 沈寒城的心思,苏槿若猜的到。 但是…… 他们并不知道,归附林太尉的人,究竟有没有一同……归附沈樊。 若是没有,待林太尉一死,他的人,必将会失了龙头,变成一盘散沙。 重新寻过主子。 如今…… 沈寒城的名誉,暂且不如沈樊,这个伪君子的…… 大臣定纷纷投靠沈樊,届时,于沈寒城,只有弊……没有利! 而…… 若是他们……已然归附了沈樊。 林太尉一死,这便等于逼沈樊重回朝堂。 朝野上下,大部分是沈樊的人…… 那沈寒城…… 更是得不偿失! 是以…… 无论如何…… 林太尉,都不是现在,可以死的! 若要林太尉知道,苏槿若救他的理由,竟是这个…… 不知,会不会呕出一口老血来? 死还分时候…… 该说救他的女子……过于变态,还是说她…… 深谋远虑? 林太尉皱着老脸,额上痛的冷汗连连。 “皇上,老老臣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老皇帝倪了他一眼。 只废了手,已经算是你福大命大了…… 不过,这句话自是不能说出来,免得伤自己大臣的心髹。 他安抚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心理素质还没跟上去,不过是脱臼罢了,待太医来了……便给你接上,休养个两三天的,就全好了。” 林太尉:“……” 老皇帝是不是……将沈寒城看的太善良了?! 太医的速度不差。 不过……连同进来的,却多了一人。 太医给林太尉瞧手,那人便给老皇帝行礼。 “儿臣向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老皇帝挑了挑眉梢,他抬手道: “起来罢。” 沈樊应声而起。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问: “今日,怎么入宫……来给朕请安了?” 沈樊垂下了眼眸。 细细密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眸底……一晃而过的残酷光芒。 他拱手恭敬道,“母后想见琴儿,儿臣陪琴儿入得宫,知道父皇在书房,而后便……” 老皇帝的点点头,便不再追问。 沈樊的余光瞥向林太尉,见他面色发白,冷汗连连,不由问道: “岳丈大人,这是怎么了?” 太医的脸,有些难看。 给林太尉……服下一些止痛的药粉,他爬到中央,双膝跪地,道: “皇上,九王爷,林太尉的手,筋骨尽断,亦不知……是谁下的手,竟如此狠辣! 林太尉的筋脉,是一瞬间断裂了,藕断尚且丝连,可林太尉的筋脉根本…… 恕微臣无能,技艺尚低,不能替林太尉接回,还请皇上息怒。” 言外之意便是…… 林太尉这双手…… 已废! 沈樊面色有变,他望向站在一旁的沈寒城。 却见,沈寒城正不冷不热的看着林太尉。 老皇帝尚未开口,便见林太尉愤怒的站起身来。 他走向沈寒城,手腕无力的垂着。 林太尉以一种……极其可怜又愤恨的眼神,看着沈寒城,他道: “王爷,老臣知道,您一定是被这只恶鬼……迷惑了心智,可怜老臣一生为朝廷,立下不知多少功劳,您怎可不念及旧恩,反倒在老臣迟暮之年,废老臣双手,试问,这可还有天理?!” 老皇帝面色有异,沈寒城这般做…… 确是不该! 苏槿若上前一步道,“林太尉,请您看清楚了,本妃究竟……是人是鬼?!您并非老眼昏花之人,更不是迂腐无知之辈,若本妃真是鬼,凭太尉……区区.凡胎,能伤及本妃分毫?再者,父皇在此,尚未下令,将本妃处死,你却伸出手,直接袭向本妃的胸口处,在场的人,却也看不明白了,您这是要杀本妃,还是要,轻薄本妃?” 好在太医,刚刚先给他吃了……止痛的药粉。 否则,林太尉不确定,在苏槿若这张颠倒黑白的毒舌上,能否…… 坚持到最后?! 一张老脸被苏槿若气的通红,林太尉险些晕厥。 他本意,是想扯开他胸,前的衣装,让老皇帝瞧瞧…… 眼中传说中的七王妃,不过是个男人罢了! 岂料…… 如今竟成了,苏槿若扳倒他的证据…… 也真是逆了天! 他的速度不算慢,自己亦是个练家子。 凭苏槿若这个无能小辈,怎看清他,对他出手位置的? “你休要胡说,本官一把年纪,却一直清尚高洁,何曾做过轻薄之事,你休要诬蔑本官?!” 言罢,林太尉似是忘记了疼痛,又对老皇帝道: “皇上,纵使此人是人不是鬼,但……看她的样貌言行,皆与逆臣苏槿若无异!老臣请求皇上,下令将此人搜身一遍,瞧瞧他手腕上,可否有刀疤?若他……真是逆臣苏槿若,却处心积虑……嫁与了七王爷。眼下七王爷被他蛊惑之深,他可谓是用心险恶,七王爷怕是……还请皇上立即下令,事关江山社稷,皇上您不能迟疑啊!” 沈寒城目光冰凉,“本王的人,谁敢动?!” 他的视线,落在林太尉的身上,似笑非笑道: “本王的女人,岂是你们想如何……便如何的么?!” 他都无法随心所欲,对她做点什么…… 他们竟然敢狂言,要搜她的身?! 第208章必须处死她 第208章 必须处死她 一直沉默的沈樊,开口道: “七哥,七嫂这模样……的确惹人怀疑,若是七嫂愿意,做个调查,证明了清白,亦可免去……七哥七嫂诸多困扰的不是?!” “自然不是。” 这句不是沈寒城所说,而是……苏槿若。 殿外乌云密布,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 殿内掌了灯。 长睫投落槿若阴影,烛光摇曳在……苏槿若清秀的面容之上,隐约显得几分脆弱。 “倘若我的身子,因太尉大人一句话,便要被检查,那日后,我以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若我与林太尉一般,说一样的话,去诬蔑九弟妹,或者是,母后……?九弟,你可愿,让九弟妹这般受辱,即便你愿意,父皇定也不答应。七爷宠我爱我,你说这番话,岂不是……在明晃晃的打他脸面,让他疼么?!” 沈樊似是为难的开口,“可你的身份,是值得旁人怀疑的,若你真的是逆臣之子,父皇又岂能……任由你留在七哥的身边,继续蛊惑他,即使父皇不追究你曾经的身份,可你莫要忽略一点……你曾经,是男子,皇室早有明文规律,不准皇室子弟,有不良之风,违者,贬为庶民,再无争取储君之位的……权利!” “不过是九弟的揣测罢了……” 苏槿若坦荡回应,“天下之大,人有相似,并不足以为奇。” 林太尉重重的咳了两声。 颤动了手,直疼的他哀嚎的叫。 大理寺卿被这叫声吵醒。 他倏地睁开眼眸,意识,还停留在昏迷槿若的那一刻。 “鬼,有鬼,皇上皇上有鬼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大理寺卿盯着苏槿若的影子瞧,堪堪的摸了一把汗,他松了口气道: “原来是人……” 他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乌纱帽带好,一双腿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苏槿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大理寺卿的反应,可是过于的……害怕鬼神。 常人害怕鬼神,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尚可理解。 但大理寺卿…… 却理应具有,比常人更加沉稳缜密的心态……和思绪才是。 沈樊亦望向大理寺卿,随即拱手,对老皇帝道: “父皇,您亦瞧见了,若是七嫂……与死去的逆臣之子,生的一模一样,却不加以证明清白,不知会吓到……多少熟知的朝中大臣,百姓不知情,怕是还会以为,那逆臣之子死的冤屈,如今化作女儿身,来向我然起复仇……” 沈樊刚刚的那番言论,无疑是在说…… 然起七王妃,与逆臣之子苏槿若,相貌相似,是因为…… 这是冤死的苏槿若,回来复仇了! 古代,极为忌讳鬼神之论。 皇帝一人,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鲜血…… 其中,更是不知,沾过多少无辜的性命。 纵观帝王寿命,自古又有几人,活过古稀…… 只怕便是因他,日日夜夜,心下慌乱,不得安稳,故而才早死的罢? 不得不说,沈樊所言,皆恰到好处。 因为天子,永远都不会有错。 不论是谁,只要是老皇帝,下令要铲除的人…… 那他便有必死的理由。 苏槿若不可能是冤死的。 可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他们的世界里…… 这是事实。 谁也无法忽略…… 纵使有些人……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可以的。 怪就怪在…… 当初的苏槿若…… 过于优秀和出名了。 沈樊的用意亦很明显。 他就是在,逼迫老皇帝强行向苏槿若,求证她的清白。 倘若七王妃……真的是女儿身,手腕上没有那条刀疤。 那便天下太平…… 倘若有…… 不用说…… 老皇帝都必须处死她! 谁求情,都不可能……会有转圜的余地。 老皇帝面沉如水,沉默的凝着沈寒城, 沈寒城握着苏槿若的手,同样望着老皇帝,不发一语。 被动的等待,有时只会错失良机。 苏槿若从不愚蠢。 她从沈寒城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沈寒城低头看着她。 苏槿若回之一笑,安抚的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趁老皇帝还在犹豫之时,她跪在地上,姿态卑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是天下的主宰,您的一切命令,天下谁人都得服从,儿臣亦不列外。只是,儿臣与九弟口中的逆臣之子,毫无关联,却要因他被受牵连,儿臣何其无辜,可,若儿臣拒绝调查,反倒会被有些人,妄加揣测,不知私底下会往儿臣身上泼多少脏水,连带着,将王爷也连累了……” 老皇帝的面色,似是有所动容,“那你的意思是?” 苏槿若缓缓抬起了脑袋,她望着老皇帝,道: “儿臣不愿连累王爷,愿接受父皇的一切调查,可儿臣无辜受辱,心有不甘,若结果出来,与九弟林太尉所言,完全不符的话,儿臣只盼父皇,可以给儿臣一个公道。” 她的话,在情理之中。 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毕竟,她是名正言顺的七王妃,是老七的心头肉…… 且…… 她不过是,众人所怀疑的对象,又无实据,只凭猜测…… 便开口要验她的身,想来是谁,谁都不会欢悦。 沈樊眸色平静,心下却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不安。 沈寒城不知苏槿若,再打什么主意。 之于她的身份…… 女儿身亦不过只能证明一半。 待手上的刀疤,被验查出来。 任谁,都百口难辨了…… 他紧蹙着眉,走上前,将她拉起。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岂会让你受委屈?!” “王爷,逃避是没有用的,他们一心想找臣妾的茬,臣妾简直防不胜防,还不如直接一点,挑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一过,任谁都该住嘴了!” 苏槿若眼里有点点泪花,看起来万分可怜委屈。 她那话说的直白,林太尉的脸……都不由得难看了些。 针对归针对…… 被人说出来,到底有些难堪。 沈寒城的眉头蹙的更紧,眸底渐渐浮现出阴森的杀意。 苏槿若心下一凛,率先握住了他的手,她低声安抚道: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沈寒城反握住她的手,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到她包扎着的手腕处。 眸色幽暗,他沉默着,面色冷冽。 老皇帝看了一眼沈寒城。 只见沈寒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抬了抬手,道: “来人,去给七王妃验身。” 低垂着的唇角,缓缓的勾起。 沈樊一直知道,天下间,老皇帝最在乎的,绝不是什么所谓的亲情爱情…… 而是…… 他自己的利益! 苏槿若道,“不必验身,儿臣不介意太医,为儿臣把脉。” 一般为了顾忌宫中女眷,尤其是后妃的名誉,一般小病皆由宫中女医,代为问诊。 御书房没有女医,验身便是最快的手段。 说来也真是笑话…… 堂堂七王妃,竟被人质疑是男儿身? 苏槿若哭笑不得,这个笑话的源头…… 真不知是沈寒城身子的特殊,还是,她曾经的身份带来的……? 老皇帝看了太医一眼,太医战战兢兢的便要上前。 却被沈寒城冷厉的声音,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宣女医。” “不过只是把脉而已……” 林太尉眉眼阴沉的开口。 他的手不是不痛,沈寒城他不是不恨,只是如今…… 老皇帝未死,他扶持的沈樊尚未回归朝堂,掌握大权…… 他不敢……轻易得罪沈寒城罢了。 沈寒城没有回头看林太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槿若的脸上,重复着刚才的字句。 “宣女医。” 老皇帝挥了挥手,福公公俯身,忙唤着御书房外的太监,去宣女医过来。 趁这会空挡,老皇帝道: “槿若,你的右手上的纱布,得取下来,给朕瞧瞧。” 苏槿若的手,被沈寒城紧紧握着,动弹不得。 苏槿若望着沈寒城,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眸底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 心中一跳,苏槿若下意识的抿着唇,不知沈寒城……是否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两日,她与沈寒城一直腻在一起,除去…… 沐浴洗漱用膳的时间,她都被他禁,锢在床上,没有单独行动的时间。 他这才没有想到,她的手腕,早已…… 苏槿若嘴角翕动,沈寒城却突然松开她左手。 将她右手上的衣袖掀开。 他低垂着眸,苏槿若看不见……他眸底的情绪。 只见他抬起另一只手,落在她手腕纱布打结的那一处。 解开,他一圈一圈的,将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纱布,全部解开。 动作极为缓慢,像是害怕看见什么…… 沈樊的眼神,一直盯着沈寒城的动作。 虽说,他的王妃,确有不似苏槿若的地方,苏槿若没那般娇柔,声音略带低沉。 可,此人的言行举止,思绪缜密,皆与苏槿若相似……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幽深的如同古井一般的眼睛…… 更是与苏槿若,毫无出入! 形态可以模仿,可神态…… 却并非可以随意模仿的来。 是以,他知,他们,定是同一个人。 他与沈寒城一样,皆是天之骄子。 直觉,他们的直觉都很灵敏,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绝不会去轻易否定。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之于抉择判断,他们最相信的,是自己! 第209章真的是女子? 第209章 真的是女子? 那右手上的刀疤…… 是唯一有决定性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人是苏槿若的证物。 他想要的赢面,大半都在这道伤疤上。 由着好奇之心,大理寺卿拉了拉脖子,张大眼睛,望向苏槿若的手腕处。 林太尉身居高位,到底是有几分耐性的。 他与沈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共同进退。 但其算是稳如泰山,没有大理寺卿这般明显,只是…… 那双泛着精光,一直盯着苏槿若手腕处的老眼,已然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白色的纱布绕开,露出了几道交织在一起,惨不忍睹的疤痕。 沈寒城的眼底瞬息万变,脸上更是阴晴不定的,像个调色盘。 抬眸,他狠狠觊着苏槿若。 离他近,苏槿若甚至可以听见,沈寒城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匆匆垂了眼,不敢直视沈寒城的眼睛,将手从他手里抽出。 抬着手,苏槿若将手腕处的伤疤,露给众人看。 伤疤,是由尖锐的利刃,用的很大的力道,才形成这般严重的伤口。 纵横交错的伤疤,在白皙如玉的手上,显得极为难看。 当沈樊的视线,触及到……苏槿若手腕处的疤痕时,脸色不由一变。 他疾速上前,死死的盯着伤疤。 伤疤最明显的不是纵横交错,而是…… 它的颜色很深,伤口两旁……还泛着青黑之色。 之于伤口,沈樊最是了解不过,这些伤疤,少说也有一年的历史,绝非是近日所伤。 当初,是大理寺卿查案,当时,之于苏槿若的那个伤疤,他依旧记得清楚。 那一道伤口很深,却只有一道…… 绝不是如今的,纵横交错! 他朝老皇帝拱手道,“皇上,也许是弄错了,这伤疤,与逆臣之子的,明显不符。” 林太尉的脸色……已经黑了个大半。 他望了一眼沈寒城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心下慌乱,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手指攥紧,沈樊看着苏槿若道: “不久前,七嫂不是同母后说,这右手被伤着了,才缠着纱布的,怎不见新伤口,且七嫂可是得罪过什么人,竟将七嫂的手,残虐成这般,需不需要让父皇,为七嫂出口气?” 苏槿若摇摇头道,“女子手上留疤究竟是不好看,未嫁与王爷之前,鲜少有人知晓……我手上的伤疤,本以为掩盖起来,便可以瞒天过海,这才故意瞒着母后的,可九弟和林太尉如此处处逼人,迫使我一定要解开纱布,这会九弟还问我这些,有用么?” 她微微低着头,瞧起来有些伤感。 也是…… 手上有这么难看的疤痕,搁谁谁都会不快活…… 沈樊被她这般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皇帝眸色有异,恰巧女医赶来。 女医正要行礼,老皇帝却挥了挥手,指着苏槿若道: “给她把把脉。” 福公公已经交待过,前去宣唤女医的小太监,在路上,女医已经知道…… 自己要做的,只是要检验那人……究竟是男是女。 还真是好笑…… 自古,只有检验女子,是否为处子之身,今日却要检验女子,是否……真的是女子? 腹议归腹议,女医可不敢耽搁,忙给苏槿若把上脉。 殿内一瞬间又安静下来。 沈樊一直眉心紧锁,见苏槿若面上毫无波澜,心下,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须臾,女医俯身拱手道,“启禀皇上,此人,是女子无疑。” …… 殿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敲击在屋檐上。 沈寒城沉着脸,将苏槿若带出皇宫。 千易为两人撑着伞,待他们上了马车之后,才坐上马车,赶回王府。 一路上,沈寒城极为沉默。 苏槿若扯了扯他的衣角,细声软语的跟他说了好多话。 然而他一直未于理睬。 苏槿若越发忐忑,忍住不安,道: “我知道是我没听你的话,可这种局面,亦只能用这种方法打破的……不是么?倘若我今日,被他们为难了,手上的刀疤……一下子就会是我的致命点,亦同样会打击你。” 细瞧之下,沈寒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苏槿若极少安慰过旁人,这辈子,除了沈寒城,更是无人生过她的气。 不是不敢,便是不会。 她握住沈寒城的手,更加迟疑的开口道: “我们不谈这个了好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日后……我再也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若有违抗,我就自废武艺,好不好?” 沈寒城一直不应她,马车……比苏槿若想象中更快停下。 雨下的很大,侍卫与千一剑在马车外,各自撑着一把伞。 等着苏槿若……和沈寒城下车。 然,沈寒城刚下马车,便挥开了千易,淋着雨疾步走进了王府。 苏槿若提着长裙,亦挥开了侍卫,跑着追上沈寒城。 侍卫刚要追上去,却被千易出手拦下。 眸色有些幽深,千易道: “立即吩咐下去,让府内的人都留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来。” “是,千易侍卫。”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沈寒城的额角迅速滴落,然……他的眉眼戾气依旧。 苏槿若没有撑伞,身上的衣裙很快被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 京都的冬天极冷,淋着雨对她来说,无疑一种折磨。 沈寒城的速度很快,苏槿若拽住了他衣袍的一角,“沈寒城,我没有撑伞,你等等我。” 挺直的背脊似是有些僵硬,沈寒城的声音冷冷淡淡。 “放手。蠹” 苏槿若绕到他的身前,额际的刘海染着雨珠,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天上的雨……肆意打在两人的身上,狂风袭过,余留一片冷意髹。 沈寒城这次……似是铁了心的要给她一个教训。 不论苏槿若说什么……都不予理会。 层层的疏离冷淡,表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相识数月,苏槿若……很清楚沈寒城生气的模样。 他越是怒,越是平静。 每次他的怒意都不会超过一刻,因为…… 惹他生气的人,已然命丧刀下! 只是,他太过爱她,如今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惩罚她…… 两人在雨中对视一秒,沈寒城便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苏槿若锲而不舍的拦在他的面前,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沈寒城低着眼睛看她,目光沉沉。 苏槿若见他迟迟不语,她踮起脚尖,倾身便要吻上他的薄唇。 沈寒城却微微侧过了脸,苏槿若心头一抽,沈寒城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献吻。 她咬着唇,心底酸涩。 爱情里,他们皆是为彼此着想的人。 她怕他,会因自己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从而伤到了他…… 故而,她千方百计,费尽心思的,亦要将……唯一可以证明她身份的疤痕改掉。 他却是,不想让她有这么多的负担,更不愿……让她如此的折磨自己。 一再的告诫,一再的要她承诺…… 他知她的性子,是以,过了除夕之后,他离开她的时间,皆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连处理文案,都要她陪在他的身边。 她亦知他在布局,也许过段时日,她的身份……便无人感再质疑什么。 可…… 若能用这个伤疤,狠狠的打击他的敌人…… 她是心甘情愿,更甚之可以说是…… 她乐此不彼。 只是可惜,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尽管…… 都只是为了彼此。 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了沈寒城的衣袍。 雨水落在苏槿若的脸上。 她的眼眶热热的,眼里流出的液体…… 与雨水一同流向脸颊。 她极少哭。 可自从与沈寒城在一起之后,她的情绪,便一直被他影响着。 被他的态度,被他的言辞,所影响…… 沈寒城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的手,在袖口中不安分的想要抬起,却又被他深深的压住。 苏槿若道,“若你,真的很生我的气,那我们,就各自回屋冷静一下,暂时,不要见面了……” 她转身欲走,沈寒城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苏槿若竭力保持平静,“你不是……不想看见我么?” 他何时说过这句话?! 沈寒城怒极反笑,抓着苏槿若的手,愈发用力,他咬牙切齿道: “你不认真的认错,还向以往那般……敷衍本王也便罢了,如今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好,那你就去静静,我们都静静,不要见面好了!” 潋滟的唇被她咬的泛白,眼里涌出的液体,她完全控住不了。 她甩开沈寒城的手,沈寒城却抓的她更紧,苏槿若用了更大的力气,却还是没能甩开。 “我就是敷衍了又怎样,敷衍你纠结了自己又怎样,我本来就是她,她本来就是我,你能呼风唤雨还能改变我的身份是不是?谁规定了,我和你就只能是你心疼我,我却不能心疼你,又是谁规定了,只能是你保护我,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你放开我,你唔……” 声音戛然而止,年轻男子重重覆盖上来的柔软,堵住了她濒临失控的言辞。 苏槿若大力的挣脱他,手拍打着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 “沈寒城你混……” 她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年轻男子便毫不客气的趁虚而入,侵占她的唇齿,狠狠的噙着她的唇。 第210章爱情没有对错 第210章 爱情没有对错 厚实的大手,更是牢牢地……控住她欲要反抗的手,沈寒城扣着她的脑袋,让她承受他的吻。 像是要将她胸腔里的空气……都涉取干净。 他的力道凶狠又狂烈,隐隐,还带着惩罚和……深藏的怜惜与心疼。 苏槿若渐渐停止了挣扎,她的双手勾住沈寒城的脖子,任他辗转流连,肆意凌乱。 …… 爱情里,没有对错,没有真假。 有的,只是谁,更爱谁…… 谁,更在乎谁…… 不知,是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 不管……她做了多大的错事,当她开始哭泣的时候,那就是我错了。 何况,苏槿若并不是做错了事,她只是,犯傻…… 傻得,让他心疼…… 苏槿若与沈寒城换过了衣衫,千易吩咐管家,给他们两人熬好了姜汤。 沈寒城递给苏槿若,苏槿若停止擦头发的动作,接过姜汤,饮下。 喝完后,又递给沈寒城,沈寒城将瓷碗置在一旁,苏槿若又开始擦头发。 两人对视,却一直保持沉默,大眼瞪小眼。 像是闹别扭的情人,谁亦不愿先开口。 沉默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良久,忽然间,沈寒城动了。 他伸出手拉住她的一只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细心耐心的,为她擦拭着头发,然后用内力烘干。 紧接着,他把苏槿若……压在床榻之上,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苏槿若盯着他看,沉默着不发一语。 自她的角度可以看见,那掩在他眼眸深处的暗沉幽邃。 唇上被覆上一抹温热,沈寒城槿若的吻了她一下,随后…… 翻身,他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转向他。 他的头,低着她的额际,目光缱绻,他低声说: “日后,不许再哭。” 苏槿若未应,他拉起她的手,将她的衣袖掀开。 洁白如玉的手腕上,赫然入目的狰狞疤痕,落在沈寒城的心上。 眸色微变,苏槿若想要抽回手,他却轻轻地在她的伤痕处,落下一吻。 爱怜的将她的伤口,全部覆上了只属于他的气息。 苏槿若心口一窒,听他道,“槿若,你要记得,你痛的时候,本王,会比你更痛。” 所以……不要轻易让本王疼,可好? …… 这雨下的有点突然,不过,下雨天的日子,最适宜睡觉,苏槿若一觉醒来,天色已然灰暗。 沈寒城不在身边。 她伸出手摸向一侧,冰凉的温度袭向脑中,苏槿若收回了手,披着狐裘下榻。 绿若听见动静,便推门进来伺候。 她备好了面巾与热水,推门进来时,苏槿若已然…… 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她静静的站在窗前,从窗户内,眺望出去。 绿若将热水置在一旁,朝苏槿若道: “王妃,洗洗脸罢。” 可能……是因沈寒城不近女色的原因,府内侍女不多。 至多便是上菜的……有几个女子之外,什么贴身侍女,都是浮云。 府内,苏槿若见得最多的,是浮华。 不过…… 浮华并不是府里的人,而是沈寒城为了她,特意将浮华从楼杀阁调遣过来,为她所用。 每每,待她醒来,浮华总是与绿若,候在她的身旁的,如今…… 却只有绿若一人? 苏槿若伫立在窗前,不动,她问: “浮华……在哪里?” 绿若面色微变,唇角翕动着,却久久没说出话来。 这良久的沉默,苏槿若……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转过身子,刚走了一步,便听绿若道蠹: “浮华姑娘已经离开王府了,过些时日才回来,所以……她这段时日,怕是无法再伺候王妃了。髹” …… 浮华曾与她说过,当年的千一剑很怕孤单。 于是…… 当他一犯错误时,沈寒城总会将他……调遣到不知名的地方。 让他彻底体会一把,什么叫做被人遗忘的滋味。 千一剑同浮华说过,当初因为某些事情,他被沈寒城流放…… 那时他在想,他好歹是他家主子的得力属下,至多便流放一两个月,便可卷土重来…… 然而……沈寒城却是一放,就把他放了一年零九个月。 每日砍柴烧水,插秧种豆,与鸡鸭同住,与牛对谈,时不时来几个…… 孤单寂寞的大娘,对他上下其手,沈寒城又早将他的功力给封锁住,在那不堪回首的一年里,差点没将把他逼疯…… 也正是在那时,千一剑对女人有了惧怕之心。 千一剑回来找沈寒城哭诉,沈寒城的表情,极其淡漠,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问了句: “还想去?” 千一剑顿时就收住了眼泪,可怜兮兮的不敢再说什么。 可他性子跳脱,奇葩的厉害,他虽惧怕沈寒城,却亦敢在老虎上顺毛…… 然后,后来沈寒城对他的惩处,便换成了,送他去怡红院。 美名其曰…… 好好历练! 哭的千一剑不要不要的。 那浮华…… 沈寒城会将她送到哪里去?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沈寒城正坐在书案边,神色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文件。 听见动静,他微微抬眸,望向开门的人。 见是苏槿若,他的眸子一下子柔和,道: “用了膳?” 苏槿若点点头,道,“刚吃完不久。” 她走到沈寒城的身边。 沈寒城伸手一揽她的腰身,将她抱在腿上。 苏槿若凝着他深邃的眉眼,不想与他绕来绕去,开门见山道: “你……可不可以让浮华回来,继续伺候我?” 沈寒城挑了挑眉梢。 他的眼神很淡,然而他的话语…… 却很犀利。 “想替她求情?” 沈寒城洞察她的心思,苏槿若并不意外。 她皱了皱眉,道: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违背主子的命令,还不算做错了什么?” 沈寒城眯着眼。 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他道: “槿若,不要为其他人……来挑战本王的底线,她不阻止你,就是犯了错。你应该明白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 他顿了顿,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一双大手,在她的腰线上游离,他的声音低沉动听。 “之于你的惩罚,本王还没开始,你不自保,还敢向旁人求情?嗯?!” 苏槿若一愣。 她也有惩罚,她的惩罚,不是已经给过了么? 他那般的态度…… 简直要碎了她的心! 难道,他认为,那还不够处罚她? 怔愣间,苏槿若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她已被沈寒城拦腰抱起,走向了床榻处。 …… 风雨过后,京都席卷一道惊天的消息 东宫太子,强,逼民女,作风不良,与太尉门下翰林侍读学士,周继恢…… 贪污国库,受人财贿,违法乱纪,故,圣上有旨,废黜东宫! 将废太子――沈原贬为庶民,按然起律令,流放三年,终身,不得回朝! 消息一出,废太子亲生妹妹―― 熹微公主便向老皇帝求请。 以太子是被旁人无故陷害为由,恳求老皇帝下令……重新彻查此事。 被老皇帝一口否决。 便连熹微公主在殿外,长跪了三个时辰。 最终,亦还是没有……让老皇帝收回成命。 苏槿若倚在贵妃榻上,静静的看书。 绿若将宫中的消息告与她知。 白皙修长的手,落在书上的一角。 莹白的指尖,拈着书页,苏槿若微微抬了抬眸,她问: “太子贪污受贿,这是谁查出的案子?” 绿若将花瓶中的水倒掉,随口道: “听闻是林太尉,林太尉着手……查着太子轻薄良家妇女,一不小心,可能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于是……便顺手去查,前两日,有人报案递上了证物,太尉一一去对应证物,这才发现太子涉嫌贪污,继而禀报了皇上。” 苏槿若默不作声良久。 绿若将新鲜的花枝,插‐进花瓶中。 洒上水,她无心道: “废黜太子的同时,丞相一职,亦有人暂代了上去,听说……是去年的文科状元郎。太子涉嫌贪污案,亦有他的功劳,加之……他在自己的封地业绩不错,又有老臣举荐,皇上这才破格,让他暂替丞相一职!” 眸色一动,苏槿若有些讶异道,“难得老皇帝,会让一个年幼之辈,暂代丞相一职……” 自古丞相,便是皇帝的右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地位超然尊贵。 又是朝中的领导人物,才华横溢者,亦未必可以胜任…… 且…… 自古担任丞相一职的人,年纪皆不下三十而立者。 便连死去的苏丞相,亦是恰好三十,却已被世人称之为,是最年轻的丞相之一。 区区状元郎,即便有几分才识,几分经验,可毕竟是弱冠之年…… 老皇帝竟,对他如此的刮目相看?! 绿若道,“这应该也没什么,若是王妃尚在朝中,又与苏丞相……并无关联的话。这丞相一职,花落谁家还说不准……!” “能得皇上青睐,想来文试状元……自有过人之处。” 苏槿若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她缓缓道: “绿若,改日你可要……与我去见见九王爷的嫔妾?” 九王爷的嫔妾―― 苏染笑……? 绿若的面色微变。 第211章为什么要逼死她? 第211章 为什么要逼死她? 她转过头,望向苏槿若。 却见苏槿若的面容平静,无有一丝波澜。 眼眶一红,绿若道: “不,奴婢不能给王妃惹麻烦,九王爷……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奴婢是您的婢女,若是奴婢跟去了,难民遭他怀疑,王妃若是见着她了,不妨替绿若问她一句,夜里做梦时,可有梦见红绫,可有梦见她,无助哭泣的样子?!” 苏槿若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好。” 她幽深的眼眸之中,隐隐泛着一丝痛意与泪光。 当初她们几人,在小小的阡陌苑里,没有猜忌,其乐融融。 慈祥温和的嬷嬷,沉默稳重的红绫…… 开朗活泼的绿若,还有她…… 渴望亲情虽有心计,但终究是……心善的苏染笑。 欢乐的时光,她明明也参与了…… 可为何…… 为何她却要将红绫,逼上绝路?! 明明,明明…… 苏染笑是善良的,她曾经,还愿为自己只身挡剑。 那时,她的眼神,绝非是假情假意…… 可…… 究竟为何?! 难道当初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么? 都是她,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么?! 敛起眸中痛意,苏槿若的唇角……微微抿了抿。 她刚要继续看书,门外确有人敲门,禀报道: “王妃,府外有位自称是沈浅浅的女子,前来拜访王妃,不知王妃,见与不见她?” …… 苏槿若取过茶碗,斟好茶水,递与沈浅浅。 沈浅浅言笑晏晏的接过。 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苏槿若看,半晌她道: “还以为你是男子,与七哥,正好是天生一对的断袖,如今看起来,倒是男才女貌,天生绝配,就是可惜了,可惜了……” 沈浅浅此言之中,惋惜之意太浓。 苏槿若不禁笑了笑,道: “可惜了什么?” 沈风之知晓她的身份。 沈浅浅缠着沈风之,将苏槿若的身份……告与了她。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苏槿若亦不扭捏作态。 大家皆是皇家人,皇家人的嘴,又是最严实的…… 沈浅浅的品行,她还算信得过。 沈浅浅叹了口气。 她拈起瓜子,摇摇头,道: “可惜了,当初本郡主还以为,你离开了,我二哥就有机会了,他长了一张妖孽脸,却总干伤天害理,辣手摧花的事情,我就盼着你,把他给收住了,结果,你还是嫁给了我七哥,当真是可惜了……” “世子?” 苏槿若眉头一挑。 “我与世子,不过是泛泛之交,至多便是朋友,怎能言谈……嫁娶之事?” 沈浅浅嗑着瓜子,“男人心,海底针,我二哥素来嬉皮笑脸,又没个正经的,你看不透他的心意,正常正常……”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忙顿住,没有往下说,而是道: “我此次回来京都,便是来看他的,七嫂可知道,近日……他得罪了哪路英雄好汉?” “怎么了?” 苏槿若问,“世子,出事了?” 沈浅浅正坐着,突然站了起来。 觉着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点,她又坐了回去。 “七嫂有所不知,二哥近日亦不知到底得罪了谁,那人竟将他打的花容失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二哥到现在都还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好生可怜!” 苏槿若端着茶碗的动作……微微一滞。 又听沈浅浅道: “我特意问过二哥身边的侍卫,他们只说,二哥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被人挑衅,然后他便被人抬回了世子府,过程究竟如何,二哥打死都不肯说,若不是怕父王……将他抓回去,绑在府里,连带着我一起禁足了,我才不愿帮他!” 大年初一…… 那不是,除夕夜后的第一日么? 苏槿若慢慢的抿了口茶水,眸色深沉。 沈浅浅见她不搭话,亦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不由道: “看七嫂这模样,想来是不知情,也罢,二哥的风流债太多,如今……被人揍成那副死样子,算是遭了报应了。” “论武艺,按理来说,世子该是佼佼者才是,不过是被人挑衅,依世子的本事,该不至于被人揍得,毫无还手的余地罢?” 沈浅浅很是同意的点点头,“本郡主……正是这点想不明白!二哥的身手,虽不及七哥,可要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 可是,我们要相信现实。 二哥他,实在是弱爆了! 苏槿若放下茶碗,对她微微笑道: “我与世子,亦算有缘,如今他遭了罪,我该上,门拜访探望才是。如若郡主不嫌弃,可否……带我前去看看世子?” 沈浅浅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她道: “这是二哥的荣幸。” …… 楼阁上方,有人衣袂飘飞,大红黑袍相互相衬,张扬的身姿,令人心生敬畏。 那人眉眼间,淡漠孤傲,隐隐间,染着一丝冷冷的嗜血之意。 见苏槿若上了马车,那人身旁的青衣男子道: “主子,要将王妃拦下么?” 那人的目光冷冷淡淡,视线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去。 沉默片刻,他松开紧攥的手,慢条斯理的道: “她要去见丑八怪,本王拦她作甚?” 青衣男子默了默,道: “若是让王妃知道了,此事的始作俑者是……” 那人挑了挑眉梢,轻轻地笑了笑。 “那就光明正大的,再揍他一顿。” 青衣男子:“……” …… 沈风之,是个无可挑剔的美男。 妖孽蛊惑人心的美男子。 昔日,他唇角槿若勾起一抹笑,随便给一个眼神,便能……迷倒一大片的女子,俘获女子芳心。 而如今…… 苏槿若看着躺在床榻之上,基本上毫无生气的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的脸上一边高一边低,眼圈两角处,各有一个拳头大的淤青。 不过,因过去了好些天,淤青稍稍的淡化了点。 沈风之的手上脚上,皆有伤痕,尤其是他的右手,被人生生的掰断。 所幸那人手下留了情面,没有直接弄断,加之…… 他当时动了脑筋,卸去了一大部分力道,这才只是轻微骨折。 只要他好好养伤,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常。 沈浅浅看了看不说话的沈风之,又瞧了瞧沉默的苏槿若。 她挑了挑眉,又将视线调转,放到沈风之身上。 “二哥,七嫂来了,你不准备和她说点话?” 沈风之虽然轻浮风流,但…… 作为他自小一同长大,唯一的妹妹。 他的心思,她还是猜的出几分的。 初一他被人重伤,高烧不退。 她在陵县,被人请回了京都。 他陷入昏迷,整整一日,口中念着的,却是苏槿若的名字…… 她的二哥,自负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无意间的一沾身…… 却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人。 何其可悲…… 于是,待他苏醒,她打听消息,旁敲侧击,甚至…… 以利相逼,这才使得他说了寥寥几语。 后来,她上,门拜访,请那人来见见他。 没有多大的意义,那人已嫁作妇人,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但念在情同手足多年的份上…… 她便帮他一次。 如今,这两人倒是见着了,可这该死的沉默,又是为哪般?! 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眸子,盯着苏槿若看。 沈风之勾了勾唇,他坐起了身子,道 “沈浅浅,你先出去。” 嘿…… 还过河拆桥来了! 沈浅浅倒不是个小气之人。 她耸了耸肩,便出了房门,还顺带将门带上。 苏槿若坐在木椅上,离他不远亦不近。 沈风之揉了揉肿胀的脸,道: “怎么想到来看本世子?” 沉默半晌,苏槿若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风之眼色一深。 他的唇角挑起一丝轻浮的笑。 “你我亲一个,你就不欠本世子的了。” 苏槿若的目光,在沈风之的脸上转了一个圈,她慢慢的道: “还想再被揍一顿?” 此事,不用细想,知道了时间,再把事情串起来想想,便知…… 是谁下的手…… 她无法怪罪于沈寒城,对沈风之下手太狠…… 除夕那夜,若非他用言辞去激怒沈寒城…… 想来,下场还不至于这般惨。 但…… 她亦无法对沈风之说些什么,此事因她而起,只能说,是她欠着人情了…… 想起脸上身上这肉疼,沈风之的眉头拧了拧,肿胀的脸上更显扭曲。 见状,苏槿若很想笑,终究,还是没有笑出一个弧度来。 有仇报仇,有恩,她自必报,在恩人面前,她还是……很有节操的。 沈风之眯着桃花眼,“你若想笑便笑,此仇不报,非君子! 本世子,终有一日非得沈寒城那臭小子,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说来沈寒城那小子也邪门…… 平素见他罚人,都是各种来,不是什么流放……就是什么送怡红院。 为何到了他这…… 就变成了狂揍?! 他被沈寒城气的,简直…… 要暴走了! 可怜他那如花似玉的脸…… 苏槿若微微一笑,“你若有空口说大话的功夫,还不如……先理好你现在的模样。” 沈风之刚想耸耸肩,肩上便一阵撕裂的痛感。 他眉眼一皱,力求自然的恢复平常,道: “好歹本世子也帮过你的忙,你便是这样笑话本世子的!!” 第212章我做你的靠山 第212章 我做你的靠山 默了默,苏槿若给他递了一盘糕点。 她笑,“请你吃。” 这明明就是他的,还请他吃…… 沈风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淡笑,风雅极致。 轻易勾走他的视线,夺走他的思绪。 瞥见……她发髻之上的两只簪子,他心头一颤。 强行压下激荡的心神,将视线投到糕点盘上。 拈起一块桂花糕,沈风之没好气的道: “拿本世子的东西,来回馈本世子,放眼天下,亦只有你一人才做的出来。” 念他伤的严重,苏槿若不预计较。 “那世子想如何?” 沈风之朝她勾了勾手,苏槿若没有理解。 他锲而不舍的继续勾着。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俯身过去。 他却眼疾手快的,在苏槿若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摘下了一枝。 苏槿若将手中的糕点盘……重新放回了桌面。 坐直了身子,她有些莫名的望向沈风之。 沈风之却是笑眯眯的道,“认识你亦不算太少日子,可你却从没送过本世子礼物……” 苏槿若眸色黝黑,道,“世子身份高贵,而我……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衬得上你。” “本世子岂能不知你穷?!” 手上拿着苏槿若的簪子,沈风之随意的晃了晃,模样漫不经心,甚不在意。 簪子上的流素垂在他的指尖上,带来凉凉的触感。 “这簪子挺好的,梅花簪子,优雅大方又显高贵,本世子就当算是你……赠与本世子的定情信物了。 今生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你说什么都不能拿回去,要真想拿回去……除非本世子死了!” 苏槿若眸色一变,有股异样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只是,眼中人那随意悠游,不点也不在意的模样,又打消了她的念头。 苏槿若捏了捏手指,转了视线,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沈风之看着苏槿若,脸上淤青甚为明显。 他的唇角勾着轻挑的弧度,一口将桂花糕塞进嘴里,道: “自然,本世子拿了你的簪子,不能白拿,你无亲无故,在京都,只有一个小小的婢女,作为你的亲人。沈寒城那臭小子又权势遮天,若有一日,沈寒城那小子欺负了你,亦或者负了你……你大可来寻本世子,本世子愿做你的娘家人,替你上门讨个公道去,好歹……还有个世子在你背后撑着。说起来才不至于这般寒酸,沈寒城亦才不会,待你不好……” 沈风之此话,说的极其暖人心扉,奈何语气……却是极为敷衍。 娘家人…… 苏槿若眼里含笑,心中一暖。 却只当他是随口说说,不过…… 心里亦亦暗暗记下了情。 “好,若将来哪一日,我被沈寒城欺负了,便来寻世子,替我教训他去。” 女子纯净的笑靥,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尖上,沈风之惨不忍睹的面容上,倏地恍惚了几分。 他向来漆黑惑人的凤眸,一下子涌上了一种刺目的亮光。 有根弦…… 彻彻底底的,断裂了! 女子娇嫩的唇瓣,潋滟诱人…… 勾的他的魂魄,都不自觉的定住,只能盯着凝着,再也移不开。 他慢慢的俯身,缓缓的倾向苏槿若。 苏槿若不知……他要做什么,她唤了一声世子。 沈风之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失神靠近。 于是,苏槿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顿时痛的他脸部抽搐。 苏槿若连忙松开手。 她望着沈风之痛苦的表情,担忧的问: “你没事罢?” “没事!” 沈风之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 “本世子,一,点,都,不,痛!” “……” 苏槿若忍了忍笑,奈何……沈风之脸部的表情太过丰富。 而他的脸上又浮肿的厉害,如此一来,显得他极为滑稽搞笑。 于是,苏槿若终归还是破了功…… 后来…… 苏槿若便被沈风之轰了出来。 室外的天色,黯淡。 没有丝毫的阳光,照射进来,室内没有掌灯,略显暗沉。 恢复静谧的室内。 有人仔细摩挲着梅花簪子,修长节骨分明的指尖,流连在梅花簪的流苏上。 红裳如火,少年的视线凝在簪子上,视线却是悠远。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知道…… 很久很久之后,那人将梅花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安稳妥放。 他不堪入目的脸上,绽放了一抹妖娆魅惑的笑意,触目惊心。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流转的光芒,勾魂夺魄的同时,却…… 亦流转着淡淡的落寞…… …… 时间匆匆过了三日,沈浅浅再一次登门拜访。 不过,此次谈聊的内容,并非是关乎沈风之的。 纯粹只是,想与苏槿若聊聊天。 沈浅浅接过苏槿若……递过来的茶水,大口的喝下。 苏槿若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 “齐神医不久前,还曾住在府里,只是不知有什么事情,将他绊住了,这才匆匆离了府。如若不然,这个时候,你应该能见着他。” 沈浅浅的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她轻轻地勾着唇瓣,略显羞涩的抬眸,看了苏槿若一眼。 “这个我知道。上次与你见面,因着二哥的事情,才没有与你聊到他。他如今回了晨希国,与他的家人过了新年后,便会回来的。” 苏槿若面容平静。 她细细的打量着沈浅浅的神色。 有些讶异,默了默,她问: “你和他……” 沈浅浅倒是大方的坦诚。 反正能让她脸红的人,又不在这…… 她道,“本郡主和他,在一起了。” 答应与他在一起,亦不过是前些的时候。 齐神医不问她理由,她也没有说什么理由。 很诡异的,他们就在一起了。 依稀觉得的,便是那日,京都下很大的雪,连带着陵县亦下来雪。 路面不好走,她又生性好玩。 沈浅浅走在大道上,迎面走来一顶轿子。 那轿子的轿夫,脚下打滑,一时失去了平衡,肩上抬着的轿撵,不慎滑落。 四人四角,一方不平,另一方亦不知怎么回事,跟着一滑,于是…… 轿撵不平衡,摔落地面。 所幸,他们及时接住了轿撵的一角,将轿撵妥妥的放下。 他们四人……立即吓得四肢颤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轿撵中走出一人,肥头兽耳的。 将四人狠狠一踢,其中有一人还被踢出了血丝。 本来下雪,地面打滑是很正常的事情。 放眼望去,这大道上,除了这个胖子,有谁还用轿撵的?! 既然无有出事,那就算了,大不了扣扣俸禄什么的…… 可,这胖子下脚太狠,沈浅浅看不下去,便上前制止。 岂料,胖子见色起意,色眯眯的……便要将手袭向她的胸口。 那时,齐神医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正义的光芒,降临在她的身边。 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温柔的覆上她的眼。 周围的人,在尖叫,惊恐的尖叫…… 耳边,还有胖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以及,他温柔而又霸道的声音: “本神医的女人,也是你能染指的?!”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尽管,是烂到狗血的英雄救美…… 尽管,她压根不需要他的出手相救…… 可她…… 还是无法制止的,沉沦其中。 一瞬间痴恋了…… 苏槿若轻咳的声音,轻轻打断了她的思绪。 “郡主,注意点……形象……” 沈浅浅没有反应过来,苏槿若正欲开口点明。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点破: “你的口水……掉到本王的桌子上了。” 恭亲王府里头,最有名的两个奇葩孩子。 一者――是沈风之。 他打小敬佩沈寒城,常常跟与他的身后,两人是最亲近的兄弟。 世事变迁,长大后的沈风之,却是……事事皆与沈寒城对着干髹。 两人相见两相厌,恨不得所有的倒霉事……都落在对方的头上。 然…… 沈浅浅不是…… 她素来敬畏沈寒城,未曾变过…… 是以…… 当她瞧见沈寒城,搂住苏槿若纤细的腰线,往他身上拉近的时候…… 她的眼皮跳了两下。 不是很能接受……向来以禁‐欲出名的七哥,对她的七嫂如此的亲昵…… 她本还想继续与苏槿若谈聊,但见沈寒城…… 丝毫不羞涩的,在她的七嫂潋滟的唇上……亲昵的落下一吻。 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家七嫂,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样子。 沈浅浅还是揪着小手绢,顶着一张血红的小脸,向苏槿若提出告辞。 那什么…… 秀恩爱,死得快,七哥难道你不知道么?! 沈浅浅的身影愈走越远,直至在转角,消失不见。 苏槿若淡淡的收回视线。 她看向眼前这个唇角含笑的男子,道: “故意吓跑她,是想跟我说什么?” 她深知沈寒城的性子。 或许沈寒城,会在众人面前,与她亲昵,有意显示他的主权和占有权…… 但…… 沈寒城却从不会在有人地方,故意同她耳鬓厮磨。 他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她亦没有…… 亲密,是两个人的事情…… 他们皆认为,自己最好的一面,应该是属于,且,是只属于对方的! 被人围观着的亲密,总觉得…… 怪异?! 第213章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第213章 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是以,此次沈寒城吻她,她甚至不用去想,都知道,沈寒城定是有意为之…… 只是…… 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不得而知了。 沈寒城清俊的眉目扬了扬,露出狂傲的轻笑,他道: “是她面子薄,受不住这场面,你倒是来怪本王吓跑她……” 他抬手抚了抚她墨黑的长发,“不过,你不是想去九王府,今日,他恰好不在府内……” 沈樊不在九王府? 这,可是少有的事情…… 苏槿若的身份,虽说已经在老皇帝面前,证明了清白,女儿身亦是得到了证实…… 老皇帝瞬间眉开眼笑龙颜大悦,那日便已放言,准备将她与沈寒城一般宠着…… 沈寒城碰不得女子,她是沈寒城唯一的例外,老皇帝自当护着。 可,即便有老皇帝千金一语…… 苏槿若却还是不想这么快与沈樊过招。 她想要去见苏染笑…… 只能选择,沈樊不在府里的时候…… 本以为,还需等上些许时日。 却没想到,今日……便有如此良机。 沈寒城握了握她的手,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记得早去早回,若是一个时辰你还未回,本王便去寻你。” 瞧这话说的…… 苏槿若哭笑不得,“我不过是去一趟九王府罢了,若我在哪真的出了事…… 他身为九王府的主子,应该才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宫中的手段多了去了,你的认知,不能局限于上的伤害……” 沈寒城盯着苏槿若看了半晌,忽然低低的叹了口气,道: “注意点,要是敢给本王带了点伤回来,你这辈子就不要再出府了。” “……” …… 苏槿若入九王府的理由很简单。 不过便是她当初大婚的时候,九王妃,林蓝琴曾上门拜访过…… 只是,被她拒绝了…… 礼尚往来,如今,她以七王妃的名义,去见自家的弟妹,谈聊些女人间的事情。 是以…… 这便是沈寒城不便跟来的缘由。 苏槿若向绿若要了条手绢。 她在上面加了点药粉,便去了九王府。 她下了马车,候在九王府外。 林蓝琴似是刚收到消息,便急匆匆的来迎接,生怕怠慢了她。 林蓝琴拉过苏槿若的手,挽着。 她生的美貌,秀丽的眉毛轻轻蹙起……别有一番风情。 苏槿若瞥了一眼,被林蓝琴自来熟拉过的手,听她娇嗔的道: “七嫂要来,怎不遣个丫头提前告知琴儿,害的琴儿姗姗来迟,若有得罪之处,七嫂可莫要怪罪琴儿……” 苏槿若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她拍了拍林蓝琴滑嫩的手背,边走边道: “弟妹身怀三甲,我岂敢劳你兴师动众,若是让九弟知道了…… 吃不准还会说我摆排场,有意给你压力,甩你面子。” “王爷怎会这般说?” 林蓝琴跟着她走上一个阶梯,“王爷素来温文儒雅,最是礼貌待人,若是今日…… 他知七嫂要来,定不会再去父亲那里闲聊,他断断会留下来,与琴儿一起迎接七嫂的。 不过话说回来,七哥……怎么不陪着七嫂来?” 踏入九王府内,苏槿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道: “府中事务繁忙,他顾不上我。” 林蓝琴似是了然,两人慢悠悠的走在九王府的小道上。 她道,“七哥年轻有为,又文武双全,定然身担大任,繁忙亦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王爷家中无事一身轻,终日闲着,不是弹琴赏月便是吟诗作对,好生困恼……” 林蓝琴这话里头的怨气…… 可不小! 也是…… 哪国皇子皇孙,不是入朝为官,为皇室分忧解劳? 只有身上沾着政,治的人…… 手中才能够得着政治的权利…… 沈樊隐退人前多年。 在林蓝琴的心底,想必早已认为,她的夫君…… 是被老皇帝抛弃的皇子王爷了罢? 她的夫君,明明才华横溢,与沈寒城…… 两两相较之下,根本差不了分毫…… 然,却不受重用…… 想想,亦觉得憋屈怨愤! 苏槿若看了看林蓝琴倾城的容颜,她轻轻地开口道: “闲着不好么,看弟妹的肚子便知,闲着的九弟,待弟妹有多好,若是王爷可以一直闲着,多陪陪我,想来,我也便不会有空,来寻弟妹谈聊了罢?” 林蓝琴唇角的笑意微微滞住。 不过几秒,她又恢复了平常时的弧度。 林蓝琴抚了抚日益突起的小腹。 母爱的光辉,在她的眼眸里打转。 “七嫂就知道打趣琴儿,不过,要琴儿来说,男儿志在庙堂,才算是好男儿……” 苏槿若敷衍的点点头,并没有开口再说些什么。 两人走上条小桥,有两道岔路口。 苏槿若抬脚,正要往左边去,却被林蓝琴唤住。 “七嫂,那条路,是无人去的荒院。” 她指了指右边这条小道,“这才是去大厅的路。” 左边的路,通往荒院…… 苏槿若又岂会不知?! 九王府里的景致布局,她自己都不知看了多少遍…… 可是…… 她要去的,就是荒院! 那个…… 住着苏染笑的院子。 苏槿若的视线望向前方。 见前方景色淡雅,虽少了许多盆景花枝…… 但胜在幽静,道路两旁的桃花树,亦绿荫淼淼。 她胡口诌了一个理由,道: “九弟的府邸就是气派,连荒院都如此干净……弟妹身怀有孕,得多走走,才有利于安胎,两边的桃花树这么多,若是春天到了,桃花悄悄绽放的景象,该有多美?” 言罢,她便拉着林蓝琴,有一步没一步的往荒院里走去。 林蓝琴生来不喜桃花,甚至觉得碍眼…… 但无奈沈樊喜欢…… 她亦只能装作喜欢,久而久之,倒也没多大的反感了。 如今听苏槿若这般说…… 她不由想到桃花齐齐盛放的场面,好是令人眼花缭乱。 便连被苏槿若带着走了几步,亦不自知…… 待她刚要反应过来时,苏槿若又开口道: “听说,当年弟妹一舞倾尽天下,得以父皇赏识,想来九弟……必然喜欢弟妹舞上一曲。这春天亦快到了,弟妹想想,要是有一日,暖和的春风徐徐吹过,树上的桃花落英缤纷,有倾城女子,白衣飘飘,在桃花树下翩翩起舞,舞姿黯‐然‐销‐魂,依九弟那性子,哪还把持得住?” 林蓝琴不自觉的,跟着苏槿若描述的画面去想。 她是天生的舞者,自是对此方面感兴趣。 加之…… 在舞姿的天赋上,她是绝对高傲的。 不用桃花作为背景,仅凭她的舞姿,亦足以令男子倾之…… 不过…… 仔细一想苏槿若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她看了苏槿若一眼。 一时间觉得,此人,能降得住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寒城……。 倒也算是合理 苏槿若已经走到了半路中。 两旁的桃花树渐渐往身后退去,前方…… 却依旧没有可以瞧见杂草丛生的荒院。 有的…… 只是一个较为陈旧的院子……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林蓝琴却像是猛地清醒了一般。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瞧我,一时间只顾着说话了,竟一不留神,将七嫂带到了这污秽之地,琴儿这就带七嫂出去。” 她自个儿转了身。 本以为,苏槿若亦会跟着她一同转身才是。 结果苏槿若却是站在原地不动,视线放在远处,她问道: “那人是谁?” 林蓝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着淡蓝色长裙。 腰间系着,平民百姓才会系着的朴素腰带。 长而黑的头发全部盘起,她的发髻上……没有别上一只簪子,看起来,很是素雅。 女子的手袖挽起,露出了皓白的手臂,两只纤细的手,提着木桶。 她绕过庭院,去了后方。 苏槿若眸色微微一变,却稍纵即逝。 没显露出什么异样来。 林蓝琴察言观色,见苏槿若神色如常,她笑笑,道: “那人,是当今香美人唯一的妹妹,亦是逆臣苏丞相的四女儿,苏染笑。” 苏槿若似是疑惑,抬步朝着苏染笑那边走去。 “原来她便是逆臣仅余留的子嗣之一,不是说,苏丞相死后,香贵妃被贬为看美人,而她,被贬为了嫔妾么,怎做着婢女的活?” 林蓝琴唯恐苏槿若说,她身为九王府的主母,却肆意惩罚府中的妾侍,忙解释道: “这是她心甘情愿的,琴儿可未曾逼迫与她,先前她刚嫁与王爷时,还不曾如此,被贬为嫔妾之后,才开始在这院子里种上花花草草的。不知……她是想用苦肉计来换取王爷的注意,还是,她本意如此?” 林蓝琴的言外之意,想来,更偏向前者。 沈樊在世人的眼中,是淡泊名利的…… 她想着,在自家夫君的眼里,应该会喜欢上同样淡雅的女子。 苏染笑必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如此大费周章的! 不惜苦自己了,亦要博得沈樊的注意,翻身做主! “是么?” 苏槿若站在苏染笑的身后。 苏染笑半弯着腰身,立在一小片的百花中。 她低敛着眉目,正聚精会神的匋着水,斟酌着分量的浇在花草。 苏槿若眼眸沉静,她淡淡的道: “她看起来,倒不像是这般有心机的女子。” 熟悉的声音,穿过层层空气闯入耳中。 弯着腰身的女子身子猛然僵住。 第214章你还不快行礼? 第214章 你还不快行礼? 她动作僵硬,缓慢的转过了身子。 在瞧见苏槿若的面容时,手上匋水的瓢啪嗒一声,直直的掉落地面。 苏染笑的眼眸倏忽之间,染上了恐惧,惊诧,诡异,呆滞以及不敢置信的神色。 呆得她,竟一时没有瞧见苏槿若身后的林蓝琴,更是忘了行礼。 只听她口中,喃喃自语几个字: “三哥哥,三哥哥……” “苏氏放肆,见着七嫂,你还不赶快行礼?!” 林蓝琴呵斥道。 苏染笑却尚未从震惊中回神,依旧呆呆愣愣的,没有丝毫动作。 林蓝琴看了看苏槿若,又道: “七嫂瞧见了罢,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她看起来软绵绵的,看似无害,但琴儿提醒她行礼,莫要乱了皇家规矩,她却当作没听见一般,七嫂,这种人,你定然不能随意轻视了去,她可厉害着呢!” 苏槿若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算是对林蓝琴看法的一种回应。 “较之大理寺卿见着我,便晕厥了,她呆滞的样子,亦算不差了……” 林蓝琴挑了挑眉头,眸色深沉。 她望向苏槿若。 只见…… 苏槿若一双漆黑幽深的黑眸,淡淡的扫了苏染笑一眼。 随后,她走上前,望着地面上娇艳的牡丹,道: “京都种植牡丹,若不仔细护养,一下子便被大雪压了下去。看你种的花倒是不错,不是有什么法子,可否……教教我?” 苏染笑此时算是回过神来。 她木纳的朝苏槿若和林蓝琴,行了行礼。 苏槿若点了点头,“起来罢。” 苏染笑的视线,再次落在苏槿若的脸上。 须臾,她又低下头,道: “此处风大,七王妃与王妃,皆是千金之驱,不如暂且回院子坐坐,七王妃想要知道的,贱妾,定会娓娓道来。” 苏槿若的目光有一丝变化,随即她笑道: “如此,有劳。” 她刚转过身子,恰好苏染笑的婢女――彩衣自院子里出来。 彩衣提了一桶满满的的水,见着苏槿若后的第一反应: 是愣。 其后…… “鬼啊鬼啊,小姐,三公子……” 看着……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彩衣,苏槿若的唇角微微抽了抽。 林蓝琴摸着肚子,道: “大白天的鬼叫,她吓着本妃腹中的孩子了,给本妃掌嘴。” “是,王妃。” 有两名嬷嬷正欲上前,刑罚。 苏染笑却连忙跪在林蓝琴的跟前,祈求道: “王妃息怒,彩衣这丫头野惯了,一时忘了规矩,贱妾日后定当加以教育。还请王妃……念在未出世的小世子的份上,手下留情。” 听到小世子三个字,林蓝琴的面色有些缓和。 她摆了摆手,“罢了,你我姐妹一场,你又甚少求我,我自不会与你计较……但是,下不为例。” 苏染笑忙赔上笑脸,“贱妾谨记于心。” 苏槿若瞥了一眼林蓝琴。 眼前的林蓝琴……与昔日她见着的林蓝琴,实在差别太大。 昔日,林蓝琴守在沈樊身边。 小鸟依人,笑容得体,温柔贤淑,毫无泼辣之气。 可如今…… 在自家长嫂面前,在她的情敌面前…髹… 那一股……属于主母的气势,一丝不落的,展现在苏槿若面前。 果然么…… 能常年活在大宅子里的女人,都有雷厉风行的一面。 都有…… 令人望而生畏的,嗜血眼神? …… 苏染笑,给苏槿若和林蓝琴……泡了一杯花茶。 “这是贱妾自己晾干的花瓣,用来泡水喝,别有一番味道……” 苏槿若微微一笑,笑容尽是疏离。 “有劳。” 林蓝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置在桌上的茶水。 她腹中有胎儿,才不会……去饮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槿若轻轻的抿了一口,甘甜入味。 自袖中取出一条手绢,苏槿若擦了擦嘴唇。 将手绢……置在她与林蓝琴的中间,她道: “味道不错。” 苏染笑的唇角,一下子绽开了弧度。 见苏槿若向她这边瞥来。 她却又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何处安放才好………… 苏槿若看着她道,“我素来是惜花之人,今日见你亲自种植花草,便也来了心思,整日闷在府里,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日子是极难打发的,还得请你将种花的法子教于我,有了寄托,我才不会这般得空,去乱逛旁人的府邸。” 面色一变,苏染笑敛下眸中的异样,忙点头应是。 两人,又讨论起花的种类来了。 林蓝琴在一旁听的很想睡。 倒不是她觉着无聊。 她本亦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却不知为何,竟愈来愈困…… 眼皮都像是在打架一般,越发的睁不开。 苏槿若似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忙道: “弟妹怀有身孕,容易嗜睡,我与这姑娘再多聊片刻。随后会自己回去,弟妹回房睡去罢,不必顾及我……” 林蓝琴努力集中精神,“怎可,七嫂第一次来九王府,若琴儿……” “你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还是回房睡会罢。” 苏槿若轻轻的打断,林蓝琴的话。 她向林蓝琴的婢女招了招手,道: “送你主子回去歇息,再这般硬撑下去,你家主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妃可担待不起……” “是,奴婢这就把王妃,送回房里去。” 林蓝琴的头昏昏沉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抓住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她道: “如此,琴儿只能是对不住七嫂了,符惠,你留下来,务必好生照看着七嫂,若七嫂有什么闪失,你便自行了断,明白么?!” 符惠―― 林蓝琴的贴身婢女,只见她朝林蓝琴行礼道: “是,奴婢定寸步不离七王妃,请王妃放心。” …… 林蓝琴被人用较辇抬回了房中,好好歇息去了。 室内,只留下彩衣,与符惠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婢女。 望着眼中,安静喝着花茶的女子。 苏染笑的唇角,染上了苦涩的笑意。 她按住苏槿若的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道: “这花茶,可不能这么一直喝着……” 苏槿若的神色平静无波。 她收回了视线,却再也没问有关种花的事情,而是道: “听说姑娘,还有个姐姐在宫里? 先前听闻,她遭遇不测,不知,姑娘是否知晓?” 轰隆一声……! 苏染笑脸上的血色尽褪。 她捏紧了手指。 喉间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掐住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有些恍惚的笑了笑。 “双眼被挖,舌头被割,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欠下那么多的债,怎么可能,躲得过报应?” 苏槿若轻轻的眨了眨眼,默不作声。 苏染笑的唇色,有一种惨淡的白。 她低着眉眼。 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持续良久。 直至彩衣看不下去,小声的唤了她一下,她才呆愣的回过了神来。 她望向苏槿若。 却见苏槿若一直看着她,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冷漠和幽深。 “王妃怕是喝不惯这花茶罢,贱妾给王妃泡壶热茶去……” 苏染笑强行扯出一抹笑来,起身。 便匆匆忙忙的,去给苏槿若装好热水,准备泡茶。 一边泡着茶水,苏染笑目光不定,一边道: “王妃也许不知道罢,我曾经,亦做过旁人……无法原谅的错事。” 闻言,苏槿若抓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发白。 但她的脸上,却无有丝毫异样之色。 彩衣面色猛地一变。 她忽然上前,扯住了苏染笑的衣角,哀求道: “小姐,小姐,此话您可不能乱说啊……” “彩衣,我已经被折磨了好几个月了,若我再不说出来,怕是连天都要看不下去了……” 苏染笑摇摇头,红着眼眶,将她推到一边。 彩衣跪在地上,哀求着苏染笑。 见苏染笑心意已决,她痛哭出声。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姐您就忘了罢!” 苏槿若暗中咬紧了牙根。 抓在手中的杯子,越握越紧。 怎么会是过去的事情?! 红绫的死去,本就是她一手造成…… 她所有掌握的证据,皆指向了苏染笑! 她未死,未给红绫一个交代过…… 又怎么能说,已经过去?!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 苏染笑摇摇头,她盯着苏槿若那张脸。 熟悉的面容,疏离的眼神,简直与她的三哥哥无异。 “三哥哥回来了,他就坐在我的眼前,我就知道,三哥哥那般聪明,料事如神,又岂会轻易死去?!” 苏染笑将眼眶中的眼泪抹掉。 热水的雾气弥漫,却遮不住她眼睛里的泪光。 她的手指和小腿在颤抖,语调却很有种难言的放松。 “香贵妃出了事,在阴曹地府好生走了一遭,怕是醒来后…… 都不知道以何颜面,去面对三哥哥,至于我…… 至于我,我亦是罪大恶极的,比香贵妃好不到哪儿去…… 也是该死的,报应,亦很快就会来……” 彩衣哭着摇着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符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主仆二人。 她又看向苏槿若。 见她眸色沉静的看着她们二人,不说话。 亦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不由更郁闷了…… 苏槿若是个好听众。 苏染笑沉寂在,自己的回忆里。 她一边说,她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符惠越听下去,嘴巴张的差点合不拢。 到最后…… 她看见苏染笑的素雅的脸,都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在转。 彩衣却是认命的闭上的眼睛。 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只尝的一片苦味。 第215章红绫之死 第215章 红绫之死 苏染笑猛喝了一口茶水,味道极苦。 她说: “三哥哥前去治水之日,足足有半年,期间,方嬷嬷重病,一蹶不振离逝,后宫风云变化莫测,朝堂之上,亦是针锋相对,苏丞相被人暗中中伤受挫……香贵妃突宣她入宫觐见,其后,她昏迷半日,被人轻薄失了清白。” 她说: “后来,香贵妃以此要挟,要她嫁与太子为妾,她不愿,一直虚与委蛇,等着苏槿若回来,然,苏槿若却迟迟未归,她的期限已至,先前的敷衍,却惹恼了香贵妃,香贵妃觉着她不够诚意,便命她,将苏槿若身边的红绫,带进宫去。” 她说: “她很清楚,红绫入宫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却以害怕畏惧为由,将沉稳心思细腻的红绫,骗进了宫。入宫后,谁也走不了,香贵妃命她,给红绫灌下一杯酒水,她很清楚,那酒中放了什么,可是,她却还是掰开了红绫的嘴,无视了她眼里的悲痛和愤怒,强行给她灌下了酒水……” 她说: “香贵妃命她,在偏殿里,听红绫被人侮辱时的快,感,她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却是咬着牙,没有向香贵妃求情,在偏殿外,跪了很久,直至,红绫衣衫不整的出来,香贵妃与红绫说了什么,她不知道,知道的只是,香贵妃让她,交给红绫一个小瓶子,并一字一句的告与她知,这里面,是毒药,世间,最没有痛苦的毒药……” 她说: “药她给了,红绫那时候的眼神,却也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在听闻红绫离逝的那一刻起,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她几乎都能够梦见红绫,梦见红绫的那个眼神,冷,冷的很像死人,无有一丝温度,夜夜纠缠在她的脑海里,她一度精神恍惚,连白天也开始见到那个眼神,于是,她丢了金银珠宝,扔了到手的富贵繁华,每日供拜,念经念佛,心才有稍稍的平静下来。” 最后她说: “这是我的罪孽,当时我为保住自己的清誉,竟将红绫……推向了深渊而不觉悔恨,事后才觉得是造孽,却已经于事无补,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一直这样风魔下去……” 苏染笑抓住了苏槿若的手,却被苏槿若一把甩开。 苏槿若眼里的赤红,嗜血的杀气,轻易可见。 “这,就是你逼她去死的理由?!” 温热的液体,划过冰凉的脸颊。 苏染笑看着苏槿若,眸中染着浓浓的悲伤,说不出话来。 彩衣跪爬到苏槿若的脚下,抱住她的腿,她哭着道: “三公子三公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您不要怪罪小姐,不要怪罪小姐啊……” 苏染笑的唇,被她咬出了血色,她道: “当初我等不到你回来,我承认,当初的我,有将你当作自己的依靠,可是,彩衣让我明白,之于七王爷,我是有感觉的,我一生中,没遇过,像他这般优秀,霸气不羁的男子,而你,你却可以轻易夺走他的视线,且,你又是这般的聪明心细,我心生敏感。当你与王爷断袖的名声传了开来时,我发现我嫉妒了,王爷与你……终归不合理,你们皆是男子,怎么可以……这般放肆?!” 她看着苏槿若,目光尽是凄迷。 随后,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眸。 “嫉妒,便可以将你的良心杀死么?” 苏槿若的唇在颤抖,眼眶血红一片。 她竭力压下心底的酸痛与愤怒,道: “你只是梦见……红绫伤心欲绝的一面。那你可有梦见红绫,可有梦见过她,无助哭泣的样子?!” 啪的一声,苏槿若将手中的花茶猛地摔在地上。 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她倏地站起身来,想毁灭一切的冲动直冲脑门。 苏染笑却是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惨白一片。 亦站起了身子,她看着苏槿若,换了个话题道: “看在我曾经,愿为三哥哥挡剑的情分上,三哥哥可否……喝一杯染笑泡与三哥哥的茶水?” 不待苏槿若应答,她俯下身。 将不久前泡好的茶水,端起,递与苏槿若。 符惠被苏染笑吓得不轻。 如今……手脚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自苏染笑入府以来,她的形象…… 与适才所说的,她残忍的一面,完全不搭。 她自己……甚至还瞒过林蓝琴。 偷偷的教训过苏染笑,可也没见她说过什么…… 谁知…… 她竟是如此的歹毒?! 符惠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生生的捏了把汗…… 竟然没被苏染笑弄死…… 她算不算是万幸?! 她望着像是定住的两个人。 一个人举着茶碗,唇角微微笑着,端着茶碗的手,却是颤抖不已。 一个人僵持着不动,目光极是冷冽。 她像是要射出刀剑来,却又隐隐藏着伤痛。 忽然…… 苏槿若的手动了,她的手,按住了苏染笑手中的茶碗。 “喝了这杯茶水,我便不再欠你的情,日后,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冷,昔日清冷的黑眸,此时犹如层层迷雾覆盖,浓的化不开。 她张手,便要取过茶碗,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轻柔和坚定的覆上。 苏槿若看她,苏染笑却是将她的手推开,笑容很是好看。 一点不似以往的压抑。 很像…… 当初方嬷嬷还在时候的笑容…… 真诚,恬静…… 苏染笑凝着苏槿若,她笑道: “这碗茶水凉了,便由我饮下罢……” 言罢,她将茶碗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既然…… 苏染笑这般说,苏槿若,连再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转身便欲走。 符惠刚爬起来,跟上苏槿若。 茶碗破碎的声音,还有彩衣尖叫的声音,便立时传人耳中。 苏槿若回眸,苏染笑却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的唇角染着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 她与苏槿若,远远的望着,谁也不曾想过,要向前靠近彼此。 苏槿若的面容,愈发模糊,眼看便要瞧不清楚。 苏染笑用力的眨了眨眼眸。 苏槿若的面容,才稍稍清晰了一点。 苏染笑的唇,无声翕动,轻轻的道出了几个字,瞬间便让苏槿若红了眼。 “三哥哥,对不起……” 三哥哥,对不起…… 嬷嬷,对不起…… 红绫……对不起。 …… “你坚持住!” 苏槿若慌忙跑到苏染笑的身边,试图给她逼出毒血来。 “快去喊太医,快去……” 去字尚未出口…… 苏染笑的身子,已经软软的倒在了苏槿若的身上。 苍白的唇角,勾着一抹释然的笑。 她微微睁着的眼眸,最终,缓缓的闭上了。 眼里的泪,顺着眼角轻轻滑下。 如同她的人一般,滴落尘埃。 再也没有回收的……余地。 今生,她做过错事。 来生,她定要,当个好人…… 不愿,再被良心所折磨…… 不愿,手中沾染上了鲜血…… 不愿,再遇上那个不该遇上的人。 他与她,不过是几次的交集,他甚至都可能不记得她…… 而她却……因一己私利,害了可以称作是,姐妹的女子。 红绫,迟来的赎罪…… 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 苏槿若不过只是……离开七王府半个时辰。 沈寒城却是风尘仆仆的,赶去了九王府。 九王府今日惨发血案,两死一伤。 而他的妃子―― 苏槿若。 亦牵连其中。 苏槿若不过只是……离开了七王府半个时辰。 沈寒城却是风尘仆仆的,赶去了九王府。 九王府今日惨发血案,两死一伤髹。 而他的妃子―蠹― 苏槿若 亦牵连其中。 九王爷沈樊府中的侍卫,待他淡漠至极。 一路指引,穿过层层楼阁,踏过条条小道。 侍卫忽然停下,朝着沈寒城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 便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是自己身处的地方,却不在自己的地盘上…… 于沈樊和沈寒城,这对素来是死敌的人而言…… 谁失去了主动权,便等于是…… 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清俊的眉眼淡然,沈寒城顺着……刚刚侍卫所指引的方向,抬脚,步伐沉稳。 视线中的温雅男子,唇角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温雅男子捧着一碗酒水,轻轻地小饮了一口。 淡然的模样,隐隐染着一股卑倪的姿态。 像是等待着,等待着猎物主动送上,门一般…… 沈寒城没有进屋。 看着沈樊,他的表情,很是平静。 “她在哪?” 温润的男子抬起了眼眸,目光缓缓落在沈寒城的脸上。 他的眼底,有什么异样的神色滑过。 忽而,他却是放下手中的茶碗,动作轻柔。 沈樊站起身。 以同样的高度,直视着沈寒城,他笑道: “果然,七哥对七嫂很是在意,九弟的信刚送过去,还没多久呢,七哥,就登上九弟的府门了……” “少说废话。” 沈寒城不咸不淡的,打断沈樊刻意的叙旧,重复着刚刚的字句: “她在哪?” 沈樊漂亮的眉梢挑了挑,他的眉目有些沉。 若说…… 他最不喜沈寒城的地方,在哪里…… 除却老皇帝……无有原则的,对他的宠爱之外…… 便是沈寒城的性子。 实在过于目中无人了……! 第216章服毒自尽 第216章 服毒自尽 这是他的府邸。 沈寒城他的女人在自己的手中,生死未卜…… 他何来的自信,用这般猖狂的言辞同他说话…… 还想让自己,乖乖的告知与他苏槿若的下落?! 见沈樊迟迟不说话,沈寒城开口道: “你见着本王不爽不悦,为何又要遣人报信与本王,既然想好了要对付本王…… 便直接了当的好,磨磨唧唧的,妄为男人一场。” “七哥还是莫要激怒九弟的好……” 沈樊一瞬间收起笑意,将茶碗往桌子中间挪了挪。 他的手指,轻轻扣在桌案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九弟刚失去了一个女人,心情甚是低落,偏生那人的死,还与七嫂有关,七哥这般着急的想接七嫂回府,莫非,是想掩饰什么,还是怕九弟一不小心,知道了些什么?” 沈寒城的面色依旧镇定自若。 垂着的手指却早已收紧,沁出了汗意。 沈樊失去了谁…… 他岂会不知? 苏槿若何其聪慧,之于沈樊……她又岂是随意便可留下的人? 怪就怪在…… 死的那个人,她的身份,着实过于特殊。 逆臣之女―― 苏染笑。 前几日,之于苏槿若的身份,闹得沸沸扬扬风风火火。 这逆臣之子的势头……还未弱下,却又摊上了这么一摊子事。 苏染笑活的好好的,怎见着苏槿若…… 就突然离世?! 且还是,服毒自尽? 沈樊定是抓住这个疑点,强行将苏槿若留了下来。 沈寒城尚在琢磨沈樊的用意,岂料,沈樊却在这时…… 看了沈寒城一眼,他微微笑道: “七嫂是七哥的妃子,是九弟的长辈,九弟又岂会为难于七嫂?贱妾死在七嫂的眼前,加之她的婢女亦跟随着贱妾一同而去,九弟担忧七嫂一下子没能消化,这才遣人,将七嫂送到雅阁好生歇息,若七哥着急见着七嫂,大可现在去雅阁,九弟会亲自指引七哥,关乎……七嫂的方位。” 沈寒城的眉头骤然一紧。 他眯着眼眸望向沈樊,道: “那便有劳九弟了。” 沈樊笑眯眯的回应。 “七哥言重。” …… 九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沈樊引着沈寒城又是一阵好走。 沈寒城的面上毫无波澜起伏,出奇的平静。 沈樊微不可见的蹙着眉,随后……将沈寒城引到阁楼之上。 他并未推开阁楼,只是转过身子,望着沈寒城,道: “七嫂在此歇息,七九弟不敢打扰。” 沈樊的模样很是悠闲,唇角微微噙着笑。 “七哥来九弟府上要人,如今七嫂便在里面,七哥,请罢……” “欺骗本王的下场,会很凄惨。” 沈寒城的目光虽一直凝在阁楼的房门之上,但此话,很显然是和沈樊说的。 “是七哥怕了罢……” 沈樊脸上的笑意,染着淡淡的嘲弄。 “七哥只管进去便是,这是九弟的府邸,若…… 七哥出了事,待父皇问起,九弟还能脱了干系?!” 沈寒城倒不是这个意思。 他岂会不知…… 这是沈樊的府邸。 若苏槿若与他,在此有个闪失…… 最说不清楚脱不开身的,便数沈樊了。 沈樊,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沈寒城微微侧目,“你,对槿若的不敢打扰,最好是真的。” 这…… 才是沈寒城的意思。 他没有看沈樊此时脸上的表情。 推开门,缓步而坚定的走了进去。 室内很昏暗,光线很不清晰。 沈寒城挑起珠帘,掀开层层帷幄。 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照在女子……紧闭着眼眸上,落下淡淡的一片暗影。 女子安然恬静的模样,赫然入目。 这里毕竟是沈樊的地盘,尽管诡异阴森,他亦不便说些什么。 鼻尖,萦绕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很是熟悉,不过沈寒城却没有空闲多想。 他紧紧盯着女子清秀的脸颊,抚上她的脉搏。 见她脉搏跳动正常,不像是有什么药物…… 或者被重伤过的痕迹。 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 他推了推女子的身子,将她唤醒。 室内的光线不强,但不影响…… 一直将视线,凝在女子身上的沈寒城。 他见女子眼睫一动,随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眸。 此时,沈樊已经走进房内。 女子醒来后,他听到的一句话,便是女子朝着沈寒城,道了一句: “王爷,你来了。” 他站在边上,沈寒城坐在床沿。 他的身子背对着他。 沈樊看不见沈寒城的表情,只是过了片刻,才听沈寒城回道: “本王接你回府。” 闻言,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愉悦和羞涩的笑。 沈寒城眼眸狐疑的眯起,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他不动声色的,拉过苏槿若的手。 肌肤相亲。 见自己的手上,无有红肿和疼痛的迹象,他的眉头,倏忽皱起。 女子反握住沈寒城的手,问: “王爷不是……要接槿若回府么?” 这清冷而娇柔的声音,亦确实是苏槿若的。 一切皆为正常,可沈寒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瞧了女子半天,只见女子一直淡笑着,任由他瞧。 沈樊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来时,七哥可是一心一意……要接七嫂回去,便连与九弟多说几句都不愿,可见七哥对七嫂的心,着实不一般!” 闻言,女子微微红着脸。 尽管在昏暗的视线,看不真切。 却是娇羞似的低下眼眸。 沈寒城霍然起身。 同样的一张脸,其行为动作,与昔日却是截然相反。 苏槿若素来冷情。 只会在他……有所逗弄之下红着小脸,娇嗔呵斥。 她是理智的,与涉世未深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绝不会因沈樊一句好话,给娇羞成这般模样。 沈寒城转过身子。 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沈樊,目光锐利。 “她是谁?!” 沈樊眸色一变,却是稍纵即逝。 若非细心的捕捉,大概没人看见,他的眼眸里,刚刚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温柔的笑道: “七哥莫不是傻了,这世间,只有一个女子,才能碰触七哥,七哥说她是谁?!” 沈寒城的眼眸骤然狠戾。 他转身一把钳住女子纤细的脖颈。 力道之大,丝毫不给女子呼吸的机会。 女子拍着沈寒城的手。 目光染着不敢置信,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眼。 “王爷,王爷放手啊……” 沈寒城唇角噙着冷意的笑,“你最好告诉本王,她在哪里,否则……” 手上的力道随着言辞,适时的加大。 女子的脸色更红了些。 她大力的拍着沈寒城的手,再也无法……说出什么字眼来。 沈樊冷眼旁观,他淡声道: “七哥若是不喜七嫂,大可让给九弟,好说歹说,她这颗聪明的脑袋,九弟还是喜欢的,何况,全天下,怕也只有七嫂能够碰触七哥了,七哥不加以珍惜也便罢了,难道……还不允九弟来珍惜么?!” 沈寒城手中的力道骤然收回。 女子拼命喘息咳嗽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响起。 自袖中取出手帕,沈寒城往自己的手上擦了擦。 若是千易在此,怕是还会……递上高温消毒后的手绢,恭敬的递给沈寒城享用。 他的嫌弃之意过于明显。 女子俯着身子猛咳,眼神不由变得狠辣。 不再看床榻上的女子一眼,沈寒城对沈樊道: “若是一刻钟之内,本王见不着她……” 他有意停住余下的话,盯着沈樊笑容如初的脸。 一字一句的,强势嗜血,很是清晰。 “九王,你该了解本王的性子,届时你……真逼到本王做了刽子手,可莫要后悔。” 言罢,沈寒城转身,走出了室内。 女子已然平复了喘息。 她摸向脖颈处,那里还火辣辣的疼着。 沈樊掌了灯,女子的容颜,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紧紧蹙着眉头都着嘴,模样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虽模样……与苏槿若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总归不一样。 嗤笑一声,他朝她道: “疼?” 女子微微眯起眼角,口吻愤恨。 “沈寒城此人,果真是心狠手辣,他也真不怕自己……掐错了人!” “他,不是没掐错么?” 女子忿忿不平的捶了一下床榻。 “属下都不知错在哪里,自始至终属下只说了两句话,他亦没取下……属下手腕上的纱布。没看过伤疤,怎一眼就能看穿属下是伪装之人?!” “本王拿你试试他的反应,谁料出师未捷,你便身先死……” 沈樊冷冷的从她手上收回视线,他望向门外,道: “若是他有这么好糊弄的话,早已经死在本王手上,千百余回了。” 女子清秀的眉眼风雅惑人,与苏槿若有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脸色不悦,将贴在自己手腕上的蝉翼取下。 “弄了半天,属下这些东西,敢情全是白费,合着…… 属下就不该在脖子上贴蝉翼,届时他的手红肿生疼…… 牵一发而动全身,属下就不信,他还能活着出九王府!”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沈樊沉默着没有搭话。 女子抬起眼眸,便见沈樊的脸色阴冷,眼神更是阴鸷。 沈寒城在九王府出事,必定连累沈樊…… 第217章命案 第217章 命案 这个忌讳…… 心头一跳,女子自知说错了话,忙低头认错。 “主公息怒,属下只是一时气急,故而说错了话,还请主公莫要计较。”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那安静的气氛压抑着女子,令她的呼吸,亦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良久,沈樊薄凉的声音传入耳中。 “换下她的衣装,没本王的允许,不准出来,可明白了?” 女子恭敬的拱手,“属下遵命。” …… 在看见苏槿若的那一刹那,沈寒城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她是闭着眼眸的。 唇色倒不显苍白,依旧潋滟蠹。 身上也有一股味道,与之前在楼阁处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寒城拉起她的右手。 她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入了眼帘。 他的脸色,才稍稍转好些。 他又仔细着给她把了脉博,有力平稳,没什么大碍。 沈寒城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 不过…… 他没有立即将她抱起,回府。 而是微微侧目,望向沈樊。 “她怎么了?” 沈樊唇角的笑意未减,“贱妾的死,令七嫂受惊过大,九弟给七嫂喝了一碗药汤,让七嫂压压惊。” “是么?!” 这句话,并非出自沈寒城的口中。 而是一道清脆的女音,从沈樊的身后,缓缓传来。 “依本郡主看,不尽然罢……” 女子眸色不善。 她缓步走向,苏槿若的床沿边。 上下将苏槿若打量了一边,女子的表情,极是严肃认真。 “没想到……温润如君子的九哥,也会使些小手段,真是让浅浅我,刮目相看!” 沈浅浅身后,跟着两名侍卫,还有一位穿着槿若黄色华服的女子。 一名侍卫是沈浅浅的人,一名则是沈樊的守门侍卫。 守门侍卫一脸为难。 他走前一步,朝沈樊拱手,“王爷,属下拦过了,只是郡主……硬是要闯,属下……” 自突然现身九王府的,沈浅浅身上,收回视线。 沈樊不冷不热的,看了守门侍卫一眼。 他摆了摆手,道: “你先下去罢。” “是,属下告退。” 守门侍卫悻悻然离退。 沈樊这才将视线,重新调转至沈浅浅的身上。 他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深沉。 “不说浅浅的突然来访,便说……浅浅说,我使了小手段,对谁使小手段,浅浅身为郡主,一言一行皆被世人所关注。浅浅说我用了手段,可有证据?” 之于沈浅浅的突然到来,沈寒城似是没有丝毫的诧异。 他理了理贴在苏槿若脸上的青丝,样子悠哉。 沈浅浅道,“七嫂受到了惊吓,按常理来说,九哥…… 该将七嫂送回七王府,送到七哥身边才是,却为何…… 要选择将七嫂留在九王府,九哥心里,可是打了什么好算盘?!” 之于沈浅浅的指责,沈樊没有多大的异样。 望着沈浅浅的目光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 他道,“九王府中,死的是我的妾氏,她出事时,七嫂便在她的旁边。府内大小事务,理应由王妃来处理,但不巧她怀有身孕,迷于嗜睡,之于贱妾之死,想来她选择死去的缘由,不会太令人费解,我身为九王府的主子,留下七嫂问问缘由,只是七嫂过于惊吓,我便让七嫂暂时压惊,这,有何奇诡不妥之处?!” 沈樊的话音落下,室内一度静谧。 好在室内掌了灯,没有之前,沈寒城去的那个房间昏暗。 光线怡人,烛光洒在沈浅浅娇俏的小脸上。 她的面色紧绷,却是挥了挥手,道: “浅浅只是区区一介小女子,若要论起大道理,又哪里论的过……才识过人的九哥?浅浅不愿再与九哥多说,七嫂是浅浅少之又少的好友,关乎她的生死,浅浅很是在乎。” 她转过身子。 瞬间拿出了郡主的气势,朝着沈樊道: “九哥莫要怪浅浅疑心太重,身为皇室中人,最要不得的,便是纯真! 若浅浅有得罪之处,还请九哥,莫要生浅浅的气。” 沈樊沉默着看了沈浅浅一眼,忽然轻轻一笑。 笑的一双长眸都眯了起来,眸里却无有丝毫温度。 “浅浅的性子,倒是愈来愈圆滑了,这一点,可与风之不一般…… 既然浅浅这般说了,那九哥亦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 万事留人余地,这是做人的标准,浅浅妹妹,可莫要……冲破了这一原则。” 此言一出,沈浅浅立即回笑道: “怎会,只要七嫂平安无事,浅浅相信,浅浅是断断不会,出现什么乱来的情况。” 她看了沈寒城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与排斥。 稍一思索,便给随她来的,身着槿若黄色衣装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女子会意,她上前半跪在苏槿若的床沿边,为苏槿若号脉。 沈浅浅微微蹙眉。 一脸紧张的盯着苏槿若的脸庞,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樊唇角依旧噙着笑,却是慢慢的冷却下来。 过了半晌,半跪着的女子拱手道: “启禀郡主,七王妃只是……饮用了一些安眠镇定的药汤,故而沉睡,并无大碍。” …… 苏槿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帷幄。 她稍稍侧着头。 清风徐徐吹过,垂落的床帘,稍稍的掀动摇摆。 她的记忆恍惚间,回到了苏染笑,闭上眼睛的那一幕。 苏染笑一死。 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彩衣,却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 拿起桌上的剪刀,便冲到符惠面前,狠命的往她身上捅去。 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在院子里。 “你做什么,快住手!” 苏槿若脚下一勾,圆圆的四角凳,便立即袭向彩衣。 小腿处受冲撞疼痛,彩衣后退了几步,一时停住了动作。 忽而…… 她似癫狂的大笑起来,这动静,终是惊到了院外的人。 林蓝琴留下的两名侍卫,冲进院内,便见符惠…… 极为痛苦的倒在血泊中,眉头皱的老紧,伤口处还肆意流着血。 素来忍气吞声的彩衣手中…… 却拿着染血的剪刀,颤抖不已。 侍卫尚且来不及诧异震惊,便听彩衣大笑道: “昔日你为非作歹,坏事做尽,彩衣忍你,皆因小姐尚在世间,需要陪伴。而如今小姐已去,彩衣绝不独活,走之前,亦非要拉上你不可!若你命大,活了下来,彩衣必化为厉鬼,夜间回来找你,向你索命。” 言罢,彩衣手中的剪刀,猛地刺向了胸口处。 苏槿若甚至来不及制止,彩衣已然屈膝半跪在地上。 她双眸含泪。 呆呆的望了一眼……苏槿若身边的苏染笑。 又看向苏槿若,唇角艰难的翕动。 “三,三公子,小姐她……” 话未说完…… 她的脑袋便磕在地面,墨黑的长发遮住了整个脑袋。 殷红的血液,自她覆盖着的地面上,缓缓流出。 也是那般不巧…… 苏槿若……尚未从苏染笑服毒自尽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又亲眼目睹……彩衣的自杀而去。 一口气还未缓过神来,她一直最不想见的……九王府的主子―― 沈樊。 已然只身踏入了院子。 见着院内的情况,沈樊有一瞬间的怔愣。 随即吩咐下去,将人抬出去救治。 死人是个什么模样,苏槿若最是清楚…… 或许身中五刀六刀的符惠……还有的救,毕竟没伤在重要的位置。 但彩衣与苏染笑…… 断断是无可能了。 沈樊见着她,很是友好的问了一句。 “七嫂,可还好?” 她轻笑,细密的睫毛,随着院内的凉风细微的颤了颤。 “我便站在死人的之间,说还好,你会怎般想,说不好……你又会怎般想?” 沈樊盯着她的眼,浅笑着出声。 “所以,还是晕过去最好,这才是七嫂如今,最好的状态,不是么?” 她悠悠的转过了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沈樊叹了口气,道: “七嫂是女流之辈,自琴儿有了身孕之后,九弟便不再会随意为难女子,七嫂莫要像防贼一般,戒备的看着九弟,七嫂不过是受到了惊吓,九弟让七嫂服下安魂汤,亦无什么不妥罢?!” …… 她正想着,沈寒城从屋里走出。 他向她这边瞥了一眼,见她睁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下的步伐一顿,他却是走出屋外。 须臾……他又踏进里屋,朝着苏槿若这边,大步走来。 “醒了怎么不唤本王一声?” 苏槿若侧着身子。 闻言,她抬眸瞧了一眼沈寒城,声音闷闷的。 “刚醒罢了,暂且还不想起身。” 沈寒城挑了挑精致的眉梢。 他挥手挑开了帘幕,坐在了苏槿若的床沿边。 “不饿?你可睡了好久……” 苏槿若不在意的勾了勾唇,“没什么心思用膳……” 沈寒城的面上的温度,一下子冷却。 难怪绿若曾说,苏槿若有些习惯,很是令人头疼…… 苏槿若……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又或者没什么心情…… 哪怕一天一夜……未曾用过膳食,只要她不想用膳,便怎般都不会去。 为此…… 苏槿若还曾落下过……胃痛的毛病。 沈寒城皱着眉头,刻意忍耐的道: “她的死,你很介怀?” 第218章没什么胃口 第218章 没什么胃口 望着眼中……容颜倾城的年轻男子,忽然想起苏染笑曾说的喜欢…… 她犹豫了片刻,却是抿了抿唇。 将想要讲的话头,默默地咽回了肚子。 沈寒城可以记得苏染笑这个人,便已算是苏染笑之福 又何谈……感觉? 苏槿若叹了口气,道: “我是想让她死的,虽说……红绫跟在我身边不长,但却是我的人,事事为我着想,哪怕她受了辱,亦一心想着不拉我入海,苏染笑那般待她,我的确恨之入骨,因为,她曾经,亦是待我有过真心实意之人……” 原谅敌人,要比原谅朋友来的容易…… 苏染笑曾经对她好过…… 转眼却又翻脸无情,她又该如何释怀?! 可是…… “当对不起三个字,混合着她的鲜血,倒在我的面前时,我发现……” “你发现……” 沈寒城轻轻地截断了她的话。 “你发现,其实在她真正悔过的那一刹那,你又不想让她死了。” 苏槿若闭了闭眼眸,“我是不是变得懦弱了,若是换做以前的我,我绝无可能,会有想救她的冲动!” 沈寒城看着苏槿若,“你会有想救她的冲动,这便已是她要达到的目的。你原谅了她,至少,她在黄泉路上,便多了一份脸面,去见你的婢女,她应该是良心未泯之人,多了一份原谅,对她自己……会有好处。” 不得不说…… 沈寒城这个说法,真的说到苏槿若心坎里去了。 不想过分纠结苏染笑的事情,毕竟人已离逝,多说无益。 她拉过沈寒城温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眸道: “是你接我回来的,还是沈樊送我回来的?” 出人意外的,沈寒城抽回手。 苏槿若疑惑的睁开眼眸,望着他。 沈寒城看了她一眼,神色冷静平稳。 “你先起身用膳,本王再回答你的问题。” 苏槿若难得的撇了撇嘴。 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何况…… 京都今天这么冷,她窝在被子里暖暖的,不知道多舒服。 起来不过是用个膳,起来躺下多麻烦…… 一般没什么大事,她都不会让自己过分受冷…… 尤其是在,冬天! “不想吃。” 苏槿若将被子拉了拉,紧紧掩在自己的脖子处。 沈寒城瞧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本王已经唤人给你备了膳,你不出去,他们自会送进来,在屋里吃也无妨。” 苏槿若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什么胃口,午后,我自会起身,去拜祭红绫。届时,我连同午膳一起用了,可好?” 一把掀开棉被,沈寒城拽住苏槿若的胳膊,轻轻一托。 他将她的身子,拉入自己的怀里。 一只大手不知何时取来的狐裘,披在苏槿若的身上。 苏槿若对他突如其来的强势,微微一愣。 她怔怔的看向沈寒城,只见沈寒城板着脸,异常严肃。 “苏槿若你给本王听明白,用膳要守时,过后补充的,叫做点心!” 苏槿若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所以……?” 她压根就不怕沈寒城这纸老虎。 想当初…… 绿若绷着脸训她的时候,她不一样可以无视的了?! 苏槿若的态度很敷衍。 沈寒城的视线,绞在苏槿若的脸上,唇角忽然似笑非笑的勾起。 他松开苏槿若。 转身,走向桌案边,大口喝下一口温水。 随后,他又折身,回到苏槿若的身边 苏槿若眼眸一眯。 刚要有所戒备,却在下一瞬…… 腰身一紧,后脑有温度的触感覆上。 沈寒城猛地俯身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他深深的纠缠着苏槿若的唇。 将口中的温水,过渡给苏槿若。 苏槿若面色一下子涨的通红。 她的手推着沈寒城坚硬的胸膛。 明显的,之于沈寒城这一个吻,她感觉很是不适。 强行让苏槿若……喝下温水后,沈寒城没有多做深入,便离开了她的唇。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缓缓松开了她的腰身。 声音低沉沙哑的,给苏槿若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起身用膳,要么,本王便用自己的法子,喂饱你,你自己选择……” “……” 闻言,苏槿若突然间觉得…… 沈寒城的霸道与强势,好像,往无耻的方向偏去了。 …… 面对沈寒城强势的威压下,苏槿若……还是乖乖的起身用了午膳。 绿若候在一旁,甚是敬佩的望着沈寒城。 她很是正经的取经: “果然王爷就是王爷,之前,不论奴婢如何劝告王妃,王妃偏生就是不听,王妃,该是找王爷治她才对,不过,不知王爷用了什么法子,待日后王妃不听劝时,奴婢亦用这个法子!” 正嚼着青菜的苏槿若,闻言一噎,差点呛住。 沈寒城异常温柔的……给她递了杯水。 “慢点吃,又无人与你争……” 苏槿若面色薄红的嗔了他一眼。 沈寒城的眸里,滑过一丝愉悦的笑。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绿若一眼,缓声道: “这个法子谁都用不得,只能由本王用。” 绿若甚是疑惑的反问: “这个法子怎么这么奇怪,还挑人用?” 沈寒城极为耐心的回答绿若髹。 “闺,房,秘,术,自是挑人。蠹” 苏槿若又是一阵猛咳,脸色血红一片。 她放下一只手。 在沈寒城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暗示他不要乱说话。 沈寒城的脸色霎时一变,顿时没有了下文。 绿若瞠目结舌的望着沈寒城。 半晌后,她红着小脸低着头,不敢再问,而是道: “奴婢去给王妃取些糕点来。” 言罢,绿若飞快的远离了……那个恩爱过于甜蜜的漩涡。 沈寒城却是缓缓贴近苏槿若的耳畔,低声道: “槿若,用膳过后,不妨我们多研究一下闺,中,秘,术罢?” “……你走开。” …… 沈浅浅自外头回来,便见…… 自家二哥坐直身子,背部倚靠着床头。 他看着她,眉目探究。 一双凤眸……却像是沾了花蜜一般,既潋滟又流光溢彩。 沈浅浅停住脚步。 眉尾稍稍往上一挑,回视着沈风之。 沈风之的脸部……依旧惨不忍睹。 但经过治疗,他的脸上涂过些药物,还算是恢复的较好,至少…… 没有初来时,那般的不堪入目。 两兄妹大眼瞪小眼。 随后……是沈浅浅无聊的翻了个白眼。 “二哥,你这般阴阳怪气的看着小妹,小妹会害怕的瑟瑟发抖,你明白么?!” 沈风之嗤笑一声,“你的瑟瑟发抖在哪里,本世子怎就没瞧见?!” “那是你瞎。” 沈浅浅来到近前。 她坐在沈风之的床沿边,随手取过一只药膏,挤了一点在掌心。 沈风之唇角挑起一抹邪邪的笑容,他道: “适才二哥都瞧见了,有人给你送了个口信,你的脸色可立马就变了…… 风风火火的,就出了府邸,这都过了一段时辰了,快说…… 这段时间,是不是瞒着二哥,与人幽会去了?” 沈浅浅扯了扯嘴角,尚且未应答,便又听沈风之道: “小丫头你可莫要欺瞒二哥,自你重回京都以来,你的穿着,可通通偏向了紫色,旁人看不见你的转变,你二哥还猜不出来么,不过是告知二哥一下罢……二哥又不告诉父王,你不必羞却。” 沈浅浅慢慢的抬头。 莹白的指尖沾着药膏,重重的按在,沈风之手臂的伤口之处。 沈风之的面色,一下子疼的扭曲。 他拍了一下她的手,“小丫头长大了,果然翅膀变硬了,下这么重的手,你想谋杀亲哥么?!” 沈浅浅瞅着他这幅模样,这才慢吞吞的道: “这是给二哥瞎猜的处罚,什么叫幽会,我何曾与人幽会,让你乱说话。” 她这般说着,手上的力道……倒是相对的弱了下来。 “适才……不过是千易替七哥捎来口信,你也知道,七哥鲜少有来寻我帮忙的时候,我自当全力以赴不是?” 沈风之面色微变,他皱了皱眉头,道: “沈寒城那小子,亦会要人帮忙,他要你帮什么忙?” 沈浅浅看了他一眼,寻思片刻,她道: “他只要我去一趟九哥府邸,要我替七嫂,找个信得过的……女医把把脉,仅此而已。” 闻言,沈风之深深的锁着眉。 丝毫无有昔日,风流世子的模样。 “苏槿若怎会去九王府,她在九王府出什么事了,为何要让你去寻女医,沈寒城他干什么去了?!” 这一连几个问题下来,沈浅浅给沈风之上药的动作不由停住。 她抬起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沈风之。 “七嫂没什么大碍,瞧七哥与九哥那模样,很明显的是斗上了。大概是七哥需要一个女人,一个擅长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又与七嫂熟识的人,这才寻上了我……不过,再怎么样,这些都毋须二哥操心罢,你这般着急作甚?” 沈风之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沉默下来,没再开口说话。 沈风之与沈浅浅,是典型的冤家兄妹。 平时看起来,两人就是窝里反的人,但…… 一旦兄妹两人中,谁出了问题或者其他…… 皆是比旁人,更心疼彼此的人! 第219章有事? 第219章 有事? 沈浅浅停下动作,随后……又继续给沈风之搽药。 她抿了抿唇,道: “我知二哥的心思,二哥此生,最看不顺眼的,是七哥,最敬佩的,却也是七哥,旁人以为这种感情很矛盾,其实它却是很矛盾,常人难以理解,但……我一直知道,只要是七哥真正在意的人或物,二哥都不会轻易去动,只是,二哥遇上了七嫂,若是七哥待七嫂不好,你一定会去争取去横刀夺爱,将七嫂抢到自己身边的,对罢?” 沈风之望着她,依旧沉默不语。 沈浅浅却是眼眶一红,“难得见二哥这么喜欢一个人,却已经是名花有主了,早知道你便不要这般风流,学着七哥做人多好,届时,七嫂指不定花落谁家呢?!” “……” 沈风之在沈浅浅的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废话,除了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谁还会是我沈浅浅独一无二的亲哥?!” 话一出口,沈浅浅觉察有些不对,又改口道: “我们还有大哥,独一无二用在你身上不适合……” 话未说完,沈浅浅又被沈风之狠狠的鄙夷了一番。 他看着沈浅浅,道,“你就知道说你二哥……现在我的话题结束了,该轮到你说说你自己了。” 沈浅浅所有痛苦的表情,倏忽之间,全部消失。 她突然结结巴巴的,不敢对沈风之说实话。 “我,我有什么问题,二哥你这话题转移的,一点也不讨巧……” 沈风之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大咧咧的好像观察着什么动物。 “转移话题,既然说我转移话题转的不讨巧,那你,脸红什么?!” 沈浅浅猛地咳了一下。 沈风之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又盯了她几秒,他忽然道: “你答应齐神医了?” 沈浅浅的脸蛋腾的一下爆红。 她狠狠的咳了几声,瞪着沈风之道: “怎么,你有意见?!” 沈风之摊了摊手,道: “二哥是那种人么?” 沈浅浅稍稍移回了凶狠的眼神,只听沈风之又道: “这些年来,你为了跑路,而顺手牵羊带走本世子的银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还债的,本世子,是会随便放过他的那种人么?!” “……” …… 苏槿若用完膳后,沈寒城执拗的拉着她去研究闺,中,秘,术,被苏槿若狠狠拒绝。 他亦不恼。 本亦想要她偿还当初的赌约,但眼下的时辰,确实不太好。 沈寒城默默的,放弃了当前………他最想要做的两件事。 苏槿若披着狐裘,在一旁捧着书看。 他沉默的看了她几眼,苏槿若却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沈寒城挑了挑眉。 自窗户外,望了一眼天色。 今日京都的太阳很好,明媚而不刺眼。 苏槿若早上见了些晦气的东西,想来心情定不怎么好。 他回眸,望了一眼苏槿若,沉默着,走进了内室。 苏槿若捧着书,余光向沈寒城那边瞥去。 忽见沈寒城搬了张软榻出来,从她的身旁经过。 走出了房外。 须臾,他又走进屋子里,走向苏槿若。 苏槿若被他看的发毛。 她放下书,问他: “有事?” 沈寒城思索片刻,道: “本王要你这张软榻。” “……” 苏槿若一时无言。 她站起身来,沈寒城便将她的软榻搬出了屋子。 他将苏槿若的软榻,置在自己不久前,搬出的软榻的旁边。 他的软榻,皆是一个模样的,高度亦相同。 苏槿若刚刚躺着的,与他用的,是同一个款式。 将两张软榻齐齐摆平放好,合并在一起后。 沈寒城又折身回屋。 苏槿若已然坐在了,一张梅花木椅上看书。 他朝着她走近。 自她的手中,取过书籍,丢到一旁。 苏槿若挑眉转眸。 她看着他,只见沈寒城的唇边,染着一抹笑。 “出去晒晒太阳,终日在屋子里呆着,你也不怕发霉?” 苏槿若看了一眼沈寒城,她笑着道: “我要是发霉了,你还要不要我?” 沈寒城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外带。 “你要是发霉,成了煤球,本王定不稀罕你,除非,你给本王生了个小煤球…… 苏槿若好笑的,在他的胸口上锤了一下。 “什么叫煤球,我一点都不胖好不好?” 沈寒城低头望着她。 她的确很瘦。 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让他看着摸着,皆格外觉得碍眼。 这个女人…… 他好吃的好喝的喂着她,怎一点……都不见她长胖过?! 沈寒城眯了眯眼。 忽而,他将她的身子抱起,轻轻地放在软榻上。 两人墨迹了有一会功夫,置在太阳底下的软榻有了温度。 苏槿若躺上去,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很是舒服。 没有什么,比冬日里晒太阳,更舒服的事情了…… 软榻的一角深陷下去,沈寒城亦跟着躺了下来。 两人以相拥的姿势,面对着面,额头贴着额头。 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一份温暖。 脸蛋到底是不耐晒的,晒了一会觉得疼。 沈寒城随手取过一本书,覆在两人的脸上。 顿时,觉着舒服多了。 苏槿若早时睡了,如今睡不着。 她闭着眼眸养神,忽然间似是想到什么,她道: “不是说,待我用完膳你便告知我答案的么?!” 沈寒城懒懒的的应了一声,“什么答案?” 苏槿若道,“是你接我回来的,还是沈樊遣人送我回来的?” 沈寒城不答反问。 “他有这心思送你回来?” “……” “不过……” 沈寒城闭着的眼眸,稍稍睁开了些。 他凝着苏槿若的面容,若有所思的看着。 苏槿若迟迟等不来他的下文。 稍一抬头,唇瓣便覆上了两片柔软。 沈寒城眸色陡然一深,苏槿若连忙退了回去。 她道,“不过什么?” 沈寒城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一般。 默了半晌,他道: “本王在九王爷里,见着与你样貌相似的女人。” 样貌…… 相似?! 苏槿若黑眸一沉,“怎么回事?” 沈寒城的薄唇微微弯了些。 “那时沈樊带本王去的地方,有些昏暗,那个女人的样貌,与你大约又有七八成相似, 她身上穿着你的衣服,装成你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本王,让本王带她回府。” 苏槿若眯眼,语调平静。 “之后如何?” “虽然……本王觉着奇怪,但想到有可能是你有意为之,便无有放在心上。本王碰了她的手,没有起红肿泛疼,那想来,她必定是你无疑。” 沈寒城的语气很轻松平常,他散漫的道: “然后……她说她没什么力气,走不了路,要本王抱她回府。” 苏槿若咬了咬压根,“你应了?!” “本王自是应了……” 沈寒城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本王当她是你,你的要求,本王又岂有不应之理,后来她说太冷,拢了拢狐裘,却不知怎的,狐裘救被她蹭了下来,露出了香肩……” 这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可耻的小,三! 苏槿若的脸色青黑一片。 她清脆的声音里,染着酸掉牙……而气恼的情绪。 “你亦看了?!” 沈寒城的心情似是极好,唇角的弧度愈发往上弯去。 “看了,后来本王又给她拉上了,这时候她便说,她头疼,让本王给她揉揉,一个劲的往本王身上扑来。本王以为她甚是头疼,加之……将她当作是你,心疼至极,更是无所顾忌。她很是感动,眼眶红红的,说要给本王一个奖励,随后……髹” 苏槿若一把将覆在脸上的书拿下。 她半支起身子,怒瞪着沈寒城。 “她敢亲你,你亦敢接受?!” 沈寒城无辜的笑了笑,“你太少主动,那会她又是这般主动,倒是令本王受宠若惊,哪还能想那么多,亦便随她去了……” 闻言,苏槿若顿时觉着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 好似吃了一篮子的酸梅一般,酸得她竟欲动怒。 恨不得……将沈寒城口中的女子揪出来,狠狠的胖揍一顿。 让她明白,勾引她的夫君,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沈寒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 “你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 苏槿若身子一僵,她念头闪的极快。 随后,她眯眼问道: “你骗我?!” 一只大手勾住苏槿若的腰身,沈寒城将她重新拉入怀中。 他俊逸的侧脸,抵着她柔顺的黑发,道: “怎算是骗,一直……都是本王看你去勾搭旁人,引得本王醋意大发,却又无可奈何,本王对你忠贞不二,你那般相信本王,却不曾为本王吃味过,不理解本王的感受……如今让你明白明白一下也好,日后……等你再去寻沈风之时,才会有所顾忌。” 苏槿若咬了咬唇,辩驳道: “我与世子不过是朋友,他还说做我的娘家人,待你欺负了我,可以找他投诉去,你莫要胡思乱想。” 沈寒城圈着她的腰。 他望着远方,凉凉的道: “娘家人,那本王还要讨好他不成?” 苏槿若抬头望着他,莞尔一笑。 “要不要讨好他,你开心就好。” 沈寒城没出声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苏槿若得了便宜卖乖,她抬起纤细的手。 白皙如玉的手指,覆在沈寒城的胸口处,她道: “你刚刚说,我平素不主动?” 第220章你想怎么报仇? 第220章 你想怎么报仇? 沈寒城挑挑眉,沉静的眼底带着一丝笑。 “是不主动,怎么,想向本王报一语之仇?” 苏槿若幽深的眼眸,滑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的手指,灵活的拉开沈寒城的腰带。 又缓缓向上,将他的衣襟挑开。 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丝丝诱惑。 苏槿若笑容很明媚,她蹭了蹭他的下巴,道: “我倒是想报仇,你给不给?” 沈寒城低头看她动作。 刻意压下心中的荡漾,他低声道: “你想怎么报仇?” 苏槿若磨了磨牙。 清冷的笑容,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清冽而迷人。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吻上他温热的唇瓣。 他们接吻的次数……算不得太少。 苏槿若亦曾主动过。 但…… 一般是苏槿若开个头,覆上唇瓣之后…… 就被沈寒城掌控了主权。 是以…… 苏槿若的吻技,一直不曾有过进步。 她不轻不重的咬了沈寒城一口,刻意的撬开……沈寒城的唇齿。 略微青涩的,纠缠着沈寒城的唇。 纤纤素手亦不闲着。 又缓又慢的,游离在沈寒城的身上…… 女人主动起来,简直是要命! 沈寒城的眉眼舒展开来,不必细瞧,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很好。 这个报仇的方法…… 他喜欢! 逗,弄的七七八八,苏槿若倏地翻身下榻,目光玩味。 她望着沈寒城。 他倾城倾国的容颜上,染上了丝丝的红晕。 他的衣襟被她挑开了些,半露着坚硬结实的胸膛。 在暖和的阳光的映照下,就像是一幅清隽的画,震人心魂,惊艳天下。 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因她的突然离开,而不满的眯起。 苏槿若好以暇整的笑道: “好了,我报完仇了,你慢慢晒太阳,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沈寒城一把搂住。 他的嗓音低哑,诱哄道: “继续。” 苏槿若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却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身。 “我够不够主动?” “……够了……” 沈寒城将她捞回软榻上。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毫不掩饰着眸底的火热。 “所以继续。” 苏槿若身子一旋,手染着三成内力,将他推离。 沈寒城似是……早已意识到她的想法,先她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苏槿若眸色一动,忽然来了兴趣,与他交手。 她要推离沈寒城下榻离开。 沈寒城却是硬要拽着她的手,将她压在榻上。 两人一来一回的近身格斗,不过片刻功夫…… 两人已经斗了不下七八十个来合。 由着……动作的加大,沈寒城的衣襟更是敞开。 险些春光大露。 苏槿若精致的发髻,已经全部散下,贴在脸颊上,凌乱一片。 狐裘亦不知何时被他解开,滑落一旁的软榻上。 贴身的亵,衣被他扯落了一半。 露出了莹白纤瘦的肩头,以及…… 青色的肚,兜…… 沈寒城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愈来愈得心应手。 苏槿若一掌袭向沈寒城的胸口处,沈寒城却是单手扣住苏槿若的手。 一个诡异的旋转,他将苏槿若的身子,压在身下。 苏槿若本能的挣扎,却发现丝毫动弹不得。 她挑了挑眉头,抬起眼睛去看沈寒城。 沈寒城盯着苏槿若裸,露的肌肤。 他忍耐着,低低的唤了一声苏槿若的名字。 随后…… 苏槿若便听到一道无比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乖,我们继续。” …… 苏槿若断断,是被沈寒城吃的连渣都不剩。 躺在房内的床榻之上,她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男人的体力如此的惊人,究竟源于何处 苏槿若充满怨念的看着沈寒城。 沈寒城却是神清气爽的回之一笑。 他给的理由很充分,苏槿若竟无言以对。 “做人,不能只放火而不灭火,那样得到的后果,只会是火上浇油,越烧……越猛。” 打击了九王爷沈樊一次,苏槿若与沈寒城又腻歪几日。 千一剑每日看的他们二人,心中直叹: “秀恩爱,死得快,死得快啊……” 千易倒是没有说过什么。 只是…… 当他每每瞧见沈寒城那唇角处,时不时弯起的弧度。 却是抽了抽嘴角,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苏槿若曾在沈寒城身边…… 诱,惑,过,勾,引,过,试图让他下令,将浮华唤回京都。 可一到这事上,沈寒城便一改常态。 任由苏槿若说破嘴皮,他亦无动于衷。 宫中太子出了事,熹微公主元气大伤。 在宫里,似是一下子消声灭迹,没有半点……关乎她的消息。 老皇帝倒是让皇后,时不时的赏一些珠宝……和大补的药材给苏槿若。 让她好好守在沈寒城身边,尽快给他生个孙子。 沈寒城……素来不接老皇帝的东西。 此次却拒绝了珠宝,留下了药材。 他还吩咐了管家,要每日给苏槿若进补食材。 尽量…… 将她养的胖一点。 沈风之安安静静的,休养了一阵。 加之沈浅浅,每日给他敷药,他昔日妖孽的脸蛋,已经重归。 齐神医自晨希国那边……赶回京都。 沈浅浅多日不曾见他,相思已久。 她收拾了细软,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世子府,前去接应齐神医。 对此,沈风之只得摇头哀叹: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 沈风之正在院内习武。 自被沈寒城遣人,狠狠揍了一顿过后。 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打不过,最起码,要得逃的了!” 正练得起劲,忽听下人来报。 “启禀世子,九王爷候在府外,请求见世子一面。” 沈风之自木桩上,收回拳头。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侍卫一眼。 妖孽横生的凤眸微微垂下,眸底似是有什么缓缓流动。 须臾,他回道,“请九王爷进来罢。” “是,世子。” 沈风之收回视线,继续刚刚停下的动作。 凝在木桩上的手,他的目光若明若暗。 不过片刻。 侍卫便领着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入了院内。 白衣男子眉眼弯弯。 他的神情素来温润,动作温和有礼。 走近正在击打木桩的妖孽少年,他笑着道了一句。 “好久不见,风之。” 沈风之似是无意挑起来眉头。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子,望向白衣男子。 沈樊这种开场白很烂,但于他而言…… 不失为一种好的开头。 他虽说是世子,但归根结底,亦属于皇室中人。 与沈樊的关系是一回事,与苏槿若的关系又是另一回事。 他与沈浅浅不同。 沈浅浅不能代表恭亲王府的立场,可他…… 身为恭亲王府的嫡世子…… 是有资格代表的。 他的父王,不曾选择过谁拥立过谁,一直保持中立。 他自然亦不能偏离。 以免给父王带来麻烦。 他朝着沈樊笑了笑,道: “该是风之上‐门拜访九哥才是,怎劳得九哥……亲自登门来见风之?”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哥的性子素来清淡,怎突然出了府门,来找风之?” 沈樊顺着他指的方向抬脚迈步。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随意一笑,“我前来见见自家人,与自己的性子,有何干系?” 沈风之眸色一僵,随即便缓缓的笑开了。 沈樊是嘴上功夫的高手。 或许他来找沈风之,是为了一些政治的因素,但…… 却被说成是来看望自家人…… 无有一丝的居心不良,反而还透着人情味…… 倒着实噎的沈风之无话可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厅。 世子府往常……不曾招待过客人。 瞧沈风之那模样,他在外野惯了…… 以至于在家当起主人来时,却是不会了。 只是让下人招呼,给沈樊看茶。 好在沈樊的目的,亦确实不是,来向沈风之讨杯茶喝的…… 他小小的轻酌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碗。 试探性的问道: “风之年纪亦不小了,在外头流连了这般久,可有喜欢的女子?” 沈风之扬了扬下巴。 他盯着沈樊看了几秒,笑了笑道: “本世子喜欢的女人,可就多了去了,不知九哥问的,是哪种类型的?” 沈樊眸色深沉,他看着沈风之,道: “原来风之猎艳广泛,却是不知风之,可曾对性子冷情,心思玲珑的女子有过感觉?” 沈风之颇为轻浮的翘起了二郎腿,他道: “这种类型的,本世子不算有过感觉,但亦不能说没有…… 毕竟这种女人,不好掌控,但谁让她有挑战力呢,是罢九哥?” 两人言辞迂回,谁也不肯先挑明。 最后,还是沈樊开了口。 “我曾经,听旁人说过,有人见过风之与七嫂,在京都街头上闲逛,更巧的是,那日……还是除夕夜。” 哦―― 沈风之挑了挑眉,桃红色潋滟的薄唇牵起一抹弧度。 他不否认,只是道: “那人的确没有看错,九哥亦没有听错。” 见沈风之很直白。 沈樊静静的回视着他,眼神亦愈发的坦然。 “依风之的性子,你与七哥不合多年,如今七哥甚是疼爱七嫂,加之…… 风之对七嫂的态度,同样是深情款款,风之是否,有想将七嫂……抢过来的念头?” 第221章七嫂可是有夫之妇 第221章 七嫂可是有夫之妇 其实,沈樊的算盘打的很好。 沈风之与沈寒城不合是事实。 朝堂上,如今沈寒城,有暂代丞相一职的状元郎,作为与自己抵抗的筹码。 后宫中,他有老皇帝,而自己有皇后。 算是势均力敌。 谁亦动不得谁…… 他多次与沈寒城交手,虽说落得个下乘之风…… 却亦只是无伤大雅。 若是…… 他可以将沈寒城素来的仇敌―― 沈风之…… 这个恭亲王府的世子,拉入自己的阵营,归为麾下,那么…… 他想要赢过沈寒城的局面,绝对是压倒性的! 沈风之虽说性子风流,但贵在他常年流连在外,其心计…… 甚至有可能,还不如沈浅浅…… 想将他拉下水,不算难事…… 只要…… 他不是一心,想做闲云野鹤。 只要…… 他有想,拥得美人在怀的心。 那…… 一切,便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沈风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呵斥道: “九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本世子虽生性风流,但贵在有自知之明! 七嫂可是有夫之妇,岂是风之可以随便动弹的人,再说,九哥凭何以为…… 依七嫂的性子,会喜欢上风之,要知,风之信奉的,一直都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 沈樊的目光落在沈风之的身上,他缓缓道: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风之的反应,是否大了些,七嫂心中钟与谁,只有她自己清楚…… 我来,只是想告诉风之一声,爱情里的女人,在除夕夜亦或者…… 在较为特殊的一夜里,她最想要的,最希望的,是她喜欢的人,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有旁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没有被沈风之辱骂过后的羞愤。 他的眼神很平静,语调也很平静。 “风之听得气恼,权当是九哥的过错,只是,十天后的正月十五…… 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九哥还是希望,能够在宫里,瞧见风之的身影。 毕竟,那日,是我们皇室宗亲,一年一度,团聚的日子,既然幸福…… 风之不想自己去争取,那亲人的重视,风之理应还是,要争取的,不是么?” 沈风之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他的视线撇到一边不看沈樊。 沈樊亦不计较。 他只是开口道了一句,再会,便离开了世子府。 待脚步声由近及远,沈风之才慢慢的移回视线。 他望着沈樊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颤栗着。 然后一点一点的抿紧。 沈风之缓缓的,垂下了眼眸。 他眸中的神色极为深沉暗晦,令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 日子一晃过了五日。 苏槿若没想到的是…… 当初沈浅浅来找她,与她谈聊起齐神医时,是那般的幸福,而如今却是…… 苏槿若给她递了一杯热水。 她看也不看一眼,抓在手里,紧紧的不放。 她的视线,不知凝在哪个点上。 似是毫无焦距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看。 苏槿若看她出神,静静的等她回神。 然…… 一等便是小半天时光。 沈浅浅……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即不说话,亦不喝水吃东西。 这可与沈浅浅……好动活泼的性子,大相径庭。 想了想,苏槿若道: “你与齐神医,是不是哪里有了误解?” 不久前,守门侍卫说沈浅浅求见。 她让她进来。 沈浅浅的人倒是进来了,魂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自始至终…… 她除了一进门就对她了六个字之外,便再也没有说过任何的话。 沈浅浅说,“我和他,不可能了。” 闻言,沈浅浅细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抬起眼睛,望向苏槿若。 苏槿若与沈浅浅相处的不错,加之…… 她的身份尚且还是,丞相嫡子之前,她欠沈浅浅一个人情。 如今…… 沈浅浅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倒还真吓了她一跳。 “若你愿意,我倒是一个好的听众,你不妨同我说说。” 沈浅浅静静的看着苏槿若,沉默不语。 渐渐的,苏槿若发现…… 沈浅浅的眼底,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随便一眨,便可眨出泪珠来。 苏槿若眸色一闪,意识到有些不妙,便听沈浅浅开口道: “他非礼了我,我却不能告他……” “……!” 苏槿若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怎么会,他对你,是哪种非礼?” 古人的礼教很严。 也便是沈寒城……这个逆天的存在,才敢肆意乱来。 但…… 亦只局限于亲吻 绝不可能会逾越底线…… 古人的礼教很严。 也便是沈寒城……这个逆天的存在,才敢肆意乱来。 但…髹… 亦只局限于亲蠹吻 绝不可能会逾越底线。 沈浅浅说是非礼,瞧她那样子,若说是情人间的亲吻,好像……… 又有点轻? 那么…… 这个非礼,是该有多逾越?! 沈浅浅缓缓勾起了唇角,笑容染着深深的嘲弄与讥讽。 “七嫂没有猜错,我堂堂一个郡主,竟被异国之人,强行轻薄,最可恨的是…… 她咬着唇,努力压住心底被针扎着的疼,字句清晰。 “最可恨的是,我竟是被人当作了替身,才失了女儿家的贞洁。” …… 当齐神医自晨希国来信,道与她知,他正在赶回京都的途中。 她不知有多兴奋…… 两人虽说才正式在一起不久,但…… 他们之间,足足有了两年的纠缠。 提出在一起…… 不过只是个形式。 之于他,她相思难耐,随意收拾了些东西…… 便匆匆往他那个地方赶去。 连着织凡,她都抛下了。 一心一意,只为他…… 她不擅长骑马,但因从小是郡主的身份…… 多少学过。 技术马马虎虎的,她亦硬着头皮便上了。 多少的颠簸,她不在乎…… 没办法,谁让身上的那颗心,不听她的话呢?! 她只想,连日连夜的赶往他的身边,给他一个惊喜。 以往…… 都是他追在她的身后…… 她亦想有一天,自己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抱着如此大的希望期盼…… 她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程。 当到达他指定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了。 由着……曾经特殊的过往,加之……两人确定关系的时间的长短问题…… 她不曾见过,他写的字。 但,应该与这信上的一般,龙飞凤舞恣意洒脱。 沈浅浅盯着信上的右下角,那里写着她心心念念的名字。 手里捏着寄来的信,她唇角微扬的,寻到信上约好的地点,准备在那里等他。 询问了地点后,她才知道,那是一间不出名的酒楼。 那时…… 夜色弥漫,繁星点点。 她一声淡紫色素装,一手牵着马,一手捧着信。 而齐神医,他在酒楼院内独自饮酒。 他醉卧榻上,神情极为的痛苦。 手里,还捧着酒瓶,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送去。 她往院内走,酒楼的伙计给她指了一条道,便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她初始觉着奇怪,但亦不曾放在心上。 在见着齐神医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瞬间不见。 她忙上去将他的酒水夺去。 “怎么喝酒了,我来了你就这般高兴,高兴的,竟要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我?” 那时…… 他望着她的神色,不是情人小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浓浓的悲伤与苍凉。 她不懂,他的眼神中的意思。 只是蹙着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直至,他站起身来。 他将她的手死死的钳住,力道之大,捏的她的手腕生疼。 “你到底怎么了?” 她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问: “我来是要给你惊喜的,你这幅表情,我……” “雨熙……” 齐神医抓着她的手。 眼里透过她的面容,像是在深情的望着另一个一般。 沈浅浅承认,那一刻她有点愣,像是被天雷击中了一般。 “你,刚刚唤我什么?” 齐神医―― 齐柯却突然狠狠的瞪着她,眼神有怨有恨有无奈,更多的,是痛和爱。 “雨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知道你想让我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是,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一定要我有了喜欢的女子,你才肯多看我几眼?为什么要让父亲给我寻好妻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说,你说?!” 沈浅浅的唇角动了动。 齐柯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喉咙好像被扼住了一样,发音困难。 “雨熙是谁,谁是雨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底,有翻天覆地的酸涩感。 尽管,她已经猜到了大概,却想执着的弄个清楚明白。 酒后吐真言…… 沈浅浅不知齐柯喝了多少酒。 只知道,她只需稍稍靠近他一点。 酒气味……便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来。 齐柯的情绪很激动,他深深的凝望着沈浅浅。 确切的说,是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着,语调霍然拔高了几度。 “谁是雨熙,难道你嫁给大哥后,连你自己叫什么也忘记了么?!这个酒楼叫雨熙,是我为你而取的名字,你不知道谁是雨熙,呵……何时,在我的梦境里,你竟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啪! 沈浅浅猛地甩开齐柯的手。 她在齐柯的脸上,重重的甩了响亮的一巴掌。 第222章醉酒 第222章 醉酒 齐柯白皙的脸上,立即多了红色的痕迹,可见沈浅浅用的力气有多大。 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却什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当年的情形,好像又重现了一样。 那夜……雨熙亦狠狠的给过他一巴掌。 翌日,便嫁给了他的大哥…… 同时…… 也给了他一条,永远都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跨不过去…… 怎么都跨不过去…… 沈浅浅很想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没日没夜的赶来见他,收到的,却是他给另一个女子的真情告白。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牙努力不哭。 优雅的转身,热泪瞬间滚落脸颊。 她一步一步的走,挺胸抬头,高高的扬着下巴,不想让自己显得很狼狈。 身后有一股力道,却是猛地拽住了她的身子。 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像是发疯了一般挣扎咆哮。 “齐柯你这个人渣,你放开我,给姑奶奶放手,放手……” “不放,我今生都不会再放开你。” 他强硬强势的想要压住她的唇。 “凭什么,都现实里,你可以随意控住我的情绪,难道在梦里,你亦想控住我的行为举止么?!” 沈浅浅想也没想的扬手,欲要甩一巴掌给他。 齐柯毫不费力的抓住她的手。 同时将她的腰身扣住,往自己身上贴来。 唇瓣与唇瓣的碰触,触动的,是沈浅浅的眼泪。 她的初吻,被他夺走,竟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缘故…… 推不开他,打不过他,她便咬住他的唇,死死的咬着。 两个人的口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混合着血腥的味道,他还是不松口,执拗的……纠缠着她的唇。 他口中念着的,是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执拗的,亦是另一个女子。 沈浅浅不懂不理解,她想问…… 既然他喜欢的,是那个叫雨熙的女子。 那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 衣裳被人强行撕裂,高扬的丢弃在昏暗的角落里。 男子疯狂的侵袭,每一个刻意染上的印记,一点一点的,践踏着女子的心。 她眼角的泪,无声滑落,埋葬支离破碎心。 …… 替身? 贞洁?! 苏槿若眉峰一凛,脑子里转着这两个重点名词髹。 她抬起眼睛,仔细看沈浅浅眼底的情绪蠹。 沉重而悲伤,浓浓的像是一副水墨画,化不开来。 苏槿若皱了皱眉。 这种事情…… 她不曾遇过,没有什么经验。 且…… 这种事情又颇为忌讳。 她不是当事人,更不是当局者。 细问……只会勾起沈浅浅痛苦的回忆。 被心爱的人如此待之,她亦是想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 总归是说多无益。 苏槿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此事非同小可,齐神医告知你,关乎他的踪迹,可你真的到了那个地方,却又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或许,这中间还隐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阴谋,不论如何,郡主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沈浅浅没心思理会那么多,只是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多谢七嫂。” 望着沈浅浅,苏槿若叹了口气。 “你可曾与你二哥说过此事?” “没有。” 沈浅浅如实答道。 她低着头,不敢看苏槿若的眼睛。 “我与齐柯相识两年,这两年来,他亦为我做过不少事情,可谁又猜得到,在华丽美好的背后,掩藏的真相竟是这般的鲜血淋淋……我又怎敢告知二哥,若是他知道了,断然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可是……” 苏槿若眯了眯眼睛,思忖片刻,她问: “难道齐神医酒醒之后,对你没什么表态么?” 表态? 呵…… 还能有什么表态?! 她堂堂一国郡主,恭亲王最疼爱的小女儿,被他占去了身子…… 他敢没什么表态?! 沈浅浅低头冷笑,不想多答有关齐柯的问题。 她抓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太可惜了,这时候就应该喝酒才是。” “……” 苏槿若凝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下,郡主有什么打算么?” 沈浅浅的视线落在远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 “走一步看一步罢,他定是会向我父王求亲的,我父王甚为疼我,绝无可能,会同意将我远嫁晨希。当初和他在一起,我是用了心的,甚至,我都已经想到了,我和他以后面对的困境,该怎么克服,只是……眼下我不愿意,我父王不会同意,他拿我也没辙,失去了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我怕是,再也无法嫁给他人了,那,到了一定的年纪,我就去庵里,削了头发做姑子去罢。” 苏槿若摇摇头,不赞成她这个做法。 “是齐神医先追的你,又对你……不论原因是什么,他自当负全责。而你,对他也有情,如今又失贞与他,不如先放下一切,好好跟他说清楚,你再想个折中的法子,一辈子漫长,旁人做错了事,却是要你一力承担,你该多委屈?” 在这个朝代,女子失贞是件大事。 被非礼之后,除非有人极为的喜欢她,否则…… 除了非礼自己的人,她的婚姻,不可能再有旁人出现。 可…… 既称之为非礼,便表示并非心甘情愿…… 那要女子如何嫁与此人,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 沈浅浅眼圈很红,她失去了清白,若不嫁齐柯,又该嫁给谁? 可…… 齐柯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 甚至是…… 他将她当作替身,日思夜念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她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更加无法原谅,他的无情与掠夺。 “不可能了,我和他已经彻底不可能了,我绝对不会向他妥协,失贞我可以不做姑子,我可以嫁人,只要那人足够爱我,我也可以很幸福,届时,父王会将他送进大牢!痛苦的是他,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苏槿若侧目瞧她,嘴角动了动。 她刚要说点什么,沈浅浅却擦掉了眼泪,道: “七嫂不必为我担忧,我这人,天生好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虽然前几日,瞧见七哥……待七嫂极为宠溺,我很是羡慕,我还以为,我也拥有,这样一份爱情,可……不过,男人的真假,如今我真的是瞧不出来了,只愿……七哥待你的好,对你的宠,都是真情实意的,没有丝毫的掺假。” 苏槿若笑,“会的,我信他。” 沈浅浅静了一会,才道: “是啊,我怎能质疑七哥呢,定是那负心汉……对我影响太大,竟让我质疑起七哥……这绝世好男人来了。” 她自顾自的笑了笑,笑容很勉强。 苏槿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拆台。 她站起身来,淡红色的裙摆随风摆动。 沈浅浅朝苏槿若道: “今日多谢七嫂,有些话说出来后,感觉自己都轻松了很多。叨扰七嫂半日,浅浅先走了,来日再拜访七嫂。” 苏槿若颔首,叮嘱道: “你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先回去睡会罢,莫要想太多,事情总该会解决的。” 沈浅浅笑着点头,离退了原地。 苏槿若凝望着她的背影,看起来落寞悲伤。 为情所伤…… 为情所困的女子…… 可怜的……女人。 不知怎地,苏槿若忽然想起穆静了。 穆静很久没来过信,她让人给寄过去的信件,像是石沉大海了般,亦不见穆静回复。 苏槿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是在叹穆静,还是在叹,沈浅浅……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沈寒城被宣入宫,尚未回府。 有时候,她在想,人的一生,若只为权势而奔波劳累…… 真的,值得么? 此话,倒不是说沈寒城。 他与她一样,是厌倦这种生活的。 他们只是,被逼到了一个死角,为了生存,才不得已的,走上了那条道路。 在皇权的世界里,为何就不能有……和平相处这个成语? 为何一定要有,互相残杀这个词?! 苏槿若眼睫微微一颤,倏忽间笑了。 为她的想法而笑。 皇权的世界,若真有和平,亦就不是皇权的世界了…… …… 沈寒城从宫里出来,面色阴郁一语不发的上了马车。 千一剑望向他身后的千易。 见他面无表情,亦不敢多问什么,架着马车便回了七王府。 一路上,马车晃晃悠悠,沈寒城的思绪随之在转。 转到不久前,老皇帝一番真心实意的劝谏,流转眼眸,缓缓开启。 …… 老七,朕知道你恨朕,当年你母妃之死,是该怨朕的,朕没有伸出援手,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朕不否认,朕的残忍。 可是老七,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天子也不例外,有时甚至,会比一般人要失去的更多,你明白么,你母妃和你,朕只能选择一个…… 当年朕选择了你母妃,你母妃伤心欲绝,极力劝朕,不要放弃你,你虽出身奇特,却是她心中的宝贝,谁也动弹不得,便连朕,亦不许! 你母妃,以自身的性命,力证你的身份,自那日起,宫中再无任何人,敢说你的不是,敢说你是怪物,你的一切回归正常,只是…… 你亲眼看见自己的母妃自缢,这个打击对你太大,令你一蹶不振,终日沉闷,然而朕,需要你振作,前皇后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 你母妃的死,有一半拜她所赐,宁儿唯一的血脉,也便是你,你兴许会遭她的毒手,于是,朕便吩咐宁妃宫里的嬷嬷,假装无意透露给你消息…… 让你警惕,你果然聪明,小小年纪,在没有朕帮助的情况下,你却依然可以与前皇后周,旋将近两年,可,那不是朕想看到的,你还不够强大…… 于是,朕火烧宁妃宫,宁妃宫内的那几十条人命,会是你成长的动力,没想到,却再次被你目睹如此血腥的场景…… 朕将你托付给素衣夫人,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你可以继承大统,复兴朕的江山,君家天下,然起的辉煌…… 这些,都是你的责任,但,世事难料,你恨上了朕,并且恨上了朕所拥有的东西,你认为这是罪孽,是致使你母妃…… 和宁妃宫殿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的罪孽,你不喜欢,终日与朕做对,朕亦随你,只是老七,如今父皇年迈,兴许过些时日……就要撒手人寰。 你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你的能力,决定了你,即便不喜欢朕这个位子,却总会有一个人,逼你去争取,眼下你,没有足够的能力…… 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那个人,是你的妃子,这也是最后一次,朕要求你,为朕做的事,所以老七,你好好想想罢,不必急着回复朕,朕会等你的答复。 …… 没有人会对权势不感兴趣…… 他亦如此。 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楼杀阁的阁主,江湖的霸主。 老皇帝要将天下交给他,他不愿,曾经是为了母妃,如今,却是为了苏槿若。 曾经,母妃让他明白,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决定着世人的生与死。 但,老皇帝却为了他的利益,而放弃了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当初他恨他,如今听了他的解释,更多的,是无奈与怜悯。 与高处不胜寒的无奈……一般的心理 天子,也有无奈。 然,他的无奈却拯救了,一出生便被世人,称之为怪物的自己…… 这份无奈,他自己恨不起,再也恨不起了…… 但他还是不愿接受那份权势。 老皇帝亦同样不解,问他缘由。 他大方的应了一句话。 “因为,本王的女人不喜欢。” 第223章子嗣 第223章 子嗣 自两人在一起之后,苏槿若虽曾多次劝他,要着手掌控朝堂权势,为日后他开辟江山做准备。 可他也很清楚,多少次,面对权力所涉及的阴谋,她眼底的厌恶,是多么的浓烈。 她愿为他,放弃原则…… 他也可为她,放弃权势。 爱情,不一定要虐心虐情受尽坎坷才会铭记。 他们的携手并进,细水长流的情…… 同样,羡煞旁人。 同样,刻骨铭心。 沈寒城下了马车,便要去寻苏槿若。 然…… 府中管家却说,苏槿若与沈浅浅在谈论一些事情,不准任何人的打扰。 他默了默,便没有惊动她。 径直回了书房。 千一剑的脑袋转的素来极快。 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无所谓的道: “主子要不要皇位,其实没多大的干系,日后不论是谁登基为皇,只要不是九王爷,废黜的太子,五王爷以及小皇子,定是不敢对主子做什么,不过,拿下了皇位,也没什么干系……” …… 苏槿若端着一盘酥饼,往书房走去。 入宫时间有些久,待沈寒城回来,他的肚子定会饿的。 平素沈寒城喜欢吃芋头酥,不过酥饼吃多上火。 是以…… 她特意先给他熬好了莲子汤,吃完了酥饼喝莲子汤。 一个上火一个消火,非常的合适。 待走近书房时,一道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耳中。 苏槿若的脚步一滞,仔细听了听,才听出是千一剑的声音。 她眼眸一动,唇角的笑意更是加深。 原来沈寒城,已经回来了。 她抬脚刚要走,却猛地听千一剑道: “……只要不是九王爷,废黜的太子,五王爷以及小皇子,定是不敢对主子做什么,不过,拿下了皇位,也没什么干系,主子若是成了然起天子,有谁敢说什么,自您娶了王妃后,您的身份……早已不是顾忌,毕竟您已经证明,您可以碰触女人了不是?!” 沈寒城没有什么反应,随意拿出了一本文案,低头看了起来。 房外的苏槿若,站在原地未动,又听千一剑道: “主子,九王爷您不能小觑,皇室自古便以子嗣为贵,如今……他的妃子为他怀了孩子,他更是得意,倘若王妃眼下也为您怀了子嗣,那……不想他夺嫡成功的胜算更是大,主子觉着如何?” 室内似乎静寂了一会,随后沈寒城的声音响起。 “子嗣?” “是,您和王妃要是有了子嗣,那九王爷,断断是必败无疑。” “千一剑,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今日总算是说了句人话。髹” 千一剑的笑声很大,这还不是主子平素教育的好么……” 苏槿若端着盘子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盘子。 她低头,凝着盘里的莲子汤和酥饼,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室内传出沈寒城爽朗的笑声,道出要奖赏千一剑的话语时…… 她却已悄然转身,离开了书房附近。 孩子,是女人都会想要的宝贝。 却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以此……作为攻击对手的筹码。 若她的孩子,是因权力斗争而产生,那她…… 宁愿不要怀上。 沈寒城你,切莫让我,真的失望…… 走出长长的走廊,管家瞧见苏槿若,忙俯身行礼。 “王妃。” 苏槿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古大叔请起。” 管家姓古,因他对沈寒城百般照顾,是以…… 苏槿若尊称他为大叔。 管家看了苏槿若手上端着的东西,笑眯眯的问: “王妃可去了书房,王爷他已经回来了。” 苏槿若指尖一紧。 旋即笑了笑,她道: “是么,那您将这个交给他罢,您可一定要嘱咐他饮下莲子汤,酥饼上火。” 管家接过苏槿若手中的盘子,不解的问: “王妃是要去哪么,怎不亲自给王爷送去,王爷瞧见王妃,一定会比瞧见老奴,要来的开心。”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她随口道: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歇会,还劳您将酥饼送过去了,多谢。” 管家关心的道,“王妃身子不适,那老奴即刻给王妃宣太医去。” “不必了,许是昨夜睡的不好,我回去补补觉就好了。” 她朝管家点了点头,随即便走了。 管家沉思良久,才顿悟。 到底年轻人的世界,彻夜疯狂…… 也不怕伤了身子? 管家给沈寒城送酥饼时,思忖了片刻,叮嘱沈寒城道: “王爷,王妃身子有点不适,您今夜,可切莫再折腾她了。” 沈寒城静了静。 身子不适他明白,宣太医瞧瞧便是。 却为何要扯上他,还重点强调今夜和折腾? 管家似是看懂了他的眼神,忙道: “王妃说她身子不适,是睡的不好,王爷少点折腾她,王妃的病,自然会好。”” “……” 沈寒城笑出了声,“那还真算是本王的错了……” …… 苏槿若在房内随便用了点晚膳,泡了个澡便匆匆上塌歇息。 室内的烛火,她只留了一盏。 光线微弱,苏槿若闭着双眸,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之上。 不久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见室内光线黯淡,沈寒城眼神微微一动。 苏槿若极少不等他回来,便熄了灯。 他慢慢的走上前。 盯着床榻上的女子,安静的看了半晌。 随后,他脱掉了外衫和里衣。 小心翼翼的上塌,躺在苏槿若的身侧。 苏槿若背对着他,这个姿势他不喜欢。 他轻手轻脚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朝着他。 沈寒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自始至终,苏槿若没有睁开过眼睛,呼吸平稳。 沈寒城盯着她看了半天。 最后……却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安然睡去。 当身边的人,呼吸匀长平稳时,一直闭着眼眸的苏槿若,却缓的缓睁开了眼睛。 她和沈寒城面对着面,角度适合。 不论是谁睁开了眼睛,这种姿势,一睁眼瞧见的,便是对方。 点点的烛光,在他俊美绝世的脸上跳跃。 他的眉头舒展,唇角微弯。 看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一般,心情愉悦。 苏槿若心头沉重。 眼眸幽深,她伸出手,将贴在他唇角的发丝,撂倒他的耳后。 她刚要收回手指,却猛地被人抓住。 苏槿若一怔,便见沈寒城睁开了眼眸。 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瞧,语调中,隐隐藏着戏谑。 “怎么不装睡了?” 装睡? 原来他一早……便识破了她的装睡。 苏槿若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她欲要开口,却见沈寒城贴近她。 在她的耳畔低声道: “是怕本王,像昨夜那般,把你给累着了?” 苏槿若一愣,随即红了脸。 毕竟两人的夫妻生活,是很和谐的。 “你胡说什么?” 年轻男子的眼眸深沉黝黑,含笑着,他道: “不是你和古大叔说,今夜让本王让着你,不能折腾你么?怎么,是不是本王最近把你折腾惨了,你不开心了,故意装睡?” 苏槿若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的僵了僵。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 想要问他,今日他与千一剑话里,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他想要他们的孩子。 他和她的爱情结晶,是否,真的要为了权力而存在? 若他真的这般想…… 那她…… 该如何是好?! 今日……她才信誓旦旦的与沈浅浅说过,她信沈寒城。 不质疑他对他的感情。 他们是真心相爱。 可…… 一旦他有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利益化的话…… 那么…… 她便会质疑这份爱情…… 不是没人说过…… 沈寒城娶她,是为了繁衍后代。 因为…… 只有她一个奇迹,能够碰触沈寒城。 只是……她不信。 沈寒城待她,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逢场作戏。 人的心,是会有感觉的。 沈寒城待她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 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正胡思乱想着,苏槿若突然感觉到,有人正沿着她的腰线,一路爬到了脊背上。 她身子一僵。 那只作乱的大手,却慢慢往前,居然挑开了她里衣的衣襟。 钻进了她的胸口。 苏槿若眸子一紧,抓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她道: “沈寒城,今夜歇息好不好?” “当然不好。” 沈寒城颇为怨念的望着苏槿若,毫不犹豫的拒绝。 自他与她圆房之后,他强大的自制力变差了不少。 以往…… 他尚且能在她裸着身子的时候,忍着不乱来。 但如今…… 光是抱着,便能想到那些美好的画面,和那绝妙的佳境。 实在是…… 令他心潮澎湃,根本就忍不住。 前几日苏槿若的亲戚光顾,他才忍了又忍。 眼下,他好不容易等她的月事结束。 竟听她说不要…… 你说,好不好?! 他微微支起身子,咬了咬她的嘴唇。 “本王已经忍了好多天了,槿若,你忍心拒绝本王?〞” 苏槿若捏紧了手指,推着他。 她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看。 “南离郡主,今日和我说了一些……” “嘘……” 沈寒城轻声打断苏槿若的话题,“这时候,槿若的心思,应该要在本王的身上,并且是全心全意的在本王身上,你不能提及旁人,哪怕是女的,亦不行,明白么?” 苏槿若默了一阵,她忽然道: “沈寒城,我们谈谈罢。” 第224章要个孩子吧? 第224章 要个孩子吧? 沈寒城在她耳边好听的溢出一声低笑,“榻上谈聊什么的,本王最喜欢了。毕竟身体与精神的交流,才是最动人心弦的,不是么?” 他只当她是在找拒绝的措辞。 并没有往多想。 他将苏槿若压住,覆上了她的唇,将她欲要说的话,通通堵了回去。 室外夜凉如水。 室内热火朝天。 昏暗的视线中,沈寒城撑着胳膊,凝着苏槿若的眼睛,缓缓要了她。 他唇角的笑意很好看。 肆意的自信的爱怜的疼惜的…… 苏槿若看着他。 沉迷于他盯着她看的,那抹溢满深情的眼神里,再也转不开视线。 临近结束,沈寒城忽然在她的耳畔边开口道: “槿若,我们要个孩子罢。” 苏槿若没说话。 忽然跳动的心,被恐慌刺痛围剿,倏地冷却,身子由内而外升起凉薄的汗。 背脊发凉。 她感觉很冷,明明该是火热的才对,可她就是感觉到浓浓的冷意。 柔软的身子,亦一寸一寸的僵硬起来。 沈寒城敏锐的感受到她的异样。 他停下动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度很高…… 沈寒城眸色一变,忙穿上衣服,差遣下人去宣太医。 没了他的支撑,苏槿若软软的倒在了棉被上。 一动不动的。 她不眨眼,柔软的被褥,被她砸出一个槿若的坑来。 沈寒城一回眸,便见她这幅模样。 他上前,将她整个人抱住,圈在怀里。 “你的额头是有点烫,不过不要担心,应该只是小问题,你不要怕。” 苏槿若眨了眨眼眸,半晌没出声。 沈寒城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幽深如井,沉静如夜。 隐隐夹杂着许多复杂的,他看不懂的深意。 沈寒城心头一凛,感觉很不安。 但他…… 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槿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槿若多大的病没生过……? 怎么可能一点发烧,便将她变成这样?! 苏槿若还是沉默着。 沈寒城只觉得心底一阵寒意,翻滚着涌起,一下子凉了他的指尖。 苏槿若却突然将他的手拿开。 将压住的棉被挑开,拉了拉,盖住自己。 她无声的闭上了眼睛,道: “等会太医来了,便让他回去罢,我困了。” 沈寒城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他抿了抿薄唇,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 感觉温度又降了下来,很是奇怪。 他挑了挑眉,既然苏槿若喊困,那他也只能让太医白跑一趟了。 重新将苏槿若圈在怀里。 他掖了掖棉被的一角,帮苏槿若盖好,才缓缓收回了手。 沈寒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仔细的盯着苏槿若。 眼神深沉暗晦复杂,久久的,不曾闭过眼。 …… 翌日 苏槿若赖在床榻之上不起。 绿若无奈,只得寻沈寒城想法子。 自早上醒来后,沈寒城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从不知苏槿若的无视,对他竟可以造成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很慌很乱…… 看什么都很烦躁,很想…… 杀人! 可他又确实不知道,苏槿若到底怎么了…… 问了她不说话。 然后他自我反省,感觉最近表现都挺好的。 昨日甚至为了她,将老皇帝的一片好心都拒绝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苏槿若在生气…… 很生气! 沈寒城揉了揉眉心,听完绿若的话后,他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 便丢下了一大堆文件,往卧房里走去。 苏槿若此时穿上了里衣,却依旧盖着被子闭着眼睛。 沈寒城挠了挠她的腰身。 平素苏槿若很怕痒,只要他一挠,保准苏槿若会笑。 可是如今…… 苏槿若只是将他的手挥开,然后平静的道: “我待会便起身,你先出去罢。” 沈寒城深深的蹙起了眉,语调缓慢。 “槿若,你到底怎么了?” 苏槿若背对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很冷,没有丝毫温度。 “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很冷,冷的我都不敢乱动,一动,就痛……” 沈寒城侧卧在苏槿若的身侧。 他按着苏槿若的肩膀,将她面朝着他。 苏槿若倒是很乖,没有反抗。 “苏槿若,你在生本王的气。” “是,所以我要冷静一下。” “为什么生不本王的气,本王做错了什么?” “先不聊这个,我想出府走走,待我清醒冷静了,我们再来谈谈,届时,我会以良好的心态,来面对你,我希望到时候,我们的问题,不会是问题,还有,不要让人跟着我,到了时间,我会回来的,你不必担心这一点。” 苏槿若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 脑海里流转着不久前……她与沈寒城的对话。 不知为什么…… 她忽然间,畏惧了真相。 以往,不论是多么残忍残酷的真相,哪怕是相依为命的姐姐…… 因为权势,而要杀她取而代之的真相,她都只是心寒,却不曾畏惧。 到了沈寒城这里…… 却是恐慌的不行。 如果她足够的冷静,当沈寒城问出……为什么要生他气的时候…… 她就该答: 因为你,将我们爱情的结晶,当作是你玩转权术的工具! 她不想去误解,她亦一直在想: 是否,是她听错了? 也许…… 白日里,她听到的,只是沈寒城……与千一剑之间的玩笑话。 也许,那时候沈寒城只是在说反话…… 只是后来她走了,所以没听到,所以不清楚? 可是…… 当静寂的夜里,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声,她看见了他眸光中,流转的笑意。 微微勾起的唇角,想压也压不下的笑意。 然后,她听到了,那时她最不想……最不愿听到的几个字。 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槿若笑了笑,她低着眼,直直的盯着白皙手腕上的红绳。 那时候,少年认真的眸,笨拙的穿着相思豆,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又是那般的深情,只此一瞬,令她刻骨难忘,终是万劫不复。 “沈寒城,答应我,给我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好。” 昔日的誓言,恍如昨日。 明明清晰,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苏槿若摩挲着红绳上的相思豆。 她是魔宫宫主,在魔鬼的训练下成长,踏着鲜血而成长。 宫里宫外,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她的性命…… 惦记着她的位置…… 她思维灵活,善于揣测与分析,自然多疑。 这本是她的习性,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她愿为沈寒城敛起锋芒,做个普通的女子。 却无法,真正的去做。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阴沉的天空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纤瘦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的脚步立时止住。 眸色深沉,她缓缓的转过身子。 一张妖孽动人,唇角勾着邪笑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苏槿若眼里的戒备褪去,她微扯了嘴角,道: “世子。” 沈风之瞧着微微垂眸的苏槿若,眸色一动。 见苏槿若又转过了身子,继续往前走。 他跟上,走在她的外侧。 “瞧你这幅模样,倒是与那些……被本世子伤过心的女人一般,失魂落魄的。怎么,沈寒城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不对,本世子没听说过,他还能碰第二个女人的消息啊?” 苏槿若的脚步,有一瞬间的滞住。 随后又慢悠悠的走着。 她的唇角含笑,笑意却不直达眼底。 “失魂落魄,我的样子看起来,竟是这般的惨烈?沈寒城会对我做什么事情,我是他唯一的奇迹,他岂会做伤我的事情?!” 沈风之感觉这话怪怪的,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苏槿若的确是……沈寒城唯一的奇迹。 他又甚是喜欢她,又岂会对她不好? 沈风之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你的心情不好,是怎么回事?” 苏槿若沉默了几秒。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侧眸望着沈风之。 “他对我这般好,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奇迹么?” 沈风之闻言一怔。 他怎么也想不到苏槿若……竟会想到那个地方。 波光流转的凤眸疾速的滑过一抹异色,他低声问道: “你这么问本世子,莫不是沈寒城那臭小子对你好,让你感觉,很虚假?” 虚假……? 不,不是。 不仅不虚假,还特别的真实。 沈寒城待她的好,完全就是恋人之间的好……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她摇摇头,又走了起来。 沈风之跟着她,“你以前,不是很有自信的认为,沈寒城之所以会娶你,是因为…… 他喜欢你,而不是如今你害怕的,他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娶你的么?” 苏槿若应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她望向沈风之,很认真的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和你的心上人准备要一个孩子,可是你的心上人,却是为了要利用这个孩子,才准备要的,你会怎么想?” 要一个孩子…… 沈风之心头一窒,脸色倏忽间微微苍白起来。 他凝着苏槿若认真的眼眸,涩声道: “你和他,准备要一个孩子,你们……” 第225章去喝酒 第225章 去喝酒 苏槿若眼眸一闪,觉得怪异,仔细观察起沈风之的神色。 沈风之像是反应过来,他勾起一抹轻挑的弧度,无所谓道: “你们这是想要完全的渗入政治,依如今朝堂后宫的形势来看,倘若你们有了子嗣,那地位会稳固很多,怎么,沈寒城那臭小子,想要孩子了?” 苏槿若忽然间噤了声。 她眼神复杂的转过头。 摩挲着相思豆的手指,紧紧的捏着,指尖青白一片。 见状,沈风之皱起了眉头。 再怎么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亦能觉察的出…… 苏槿若与沈寒城之间,有了矛盾。 “你没事罢,沈寒城那混小子真的,要拿你们的孩子,作为夺权的筹码?” 可是,没道理啊…… 他虽与沈寒城不合,但还是很清楚……他的为人的。 沈寒城那人虽狂妄自大,但他相当重情重义。 何况…… 他对苏槿若,绝对不会是因为一己私利,才迎娶的她…… 他沈寒城,若是不喜欢苏槿若,哪怕苏槿若…… 是他唯一可以近身的女人…… 他亦绝对不会娶。 倘若……他想与苏槿若有一个孩子,便更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孩子,作为夺权的筹码…… 这不符合沈寒城的性子…… 亦不是他的风格。 苏槿若直直的望着前方,不发一语。 沈风之拧着眉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你这样瞎猜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跟他开诚布公说个明白,若那小子真存了这种龌龊心思,本世子身为你的靠山,绝对帮你揍死他!” 苏槿若凝着沈风之,温暖的话,谁都喜欢听,尤其是…… 如今这情形。 她对沈风之很是感激,却是拒绝道: “不必了,世子不必为我担忧,紊乱的思绪理清了,我就会想通的,待我再走一走,平静一下,等会回府,我会和他聊一聊的。” 他们说好要走一辈子的。 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但愿,沈寒城对她存的心思,不会是她所想的那般。 “你这是缺乏勇气。” 沈风之挑了挑眉,他随口道: “本世子觉着,你的走一走,会是很久,逃避没什么用处,若不,你随我去喝酒壮胆?你喝了酒,去质问沈寒城,得到的答案是你想要的,那自然皆大欢喜。倘若得到的答案不是你所愿所想,第二天一醒来,已经忘得干净,对你亦没什么伤害不是?!” 喝酒…… 苏槿若微微蹙着眉。 往昔,由着练得武艺是至阴至寒,她饮不得酒水。 而如今服用过红莲盛果,不知还会不会如此…… 若真醉了,大不了她便昏睡一夜,待明日再去问沈寒城。 若没醉,那她,便直接去问沈寒城。 诚如沈风之所说,反正喝酒过后,记性会变得极差。 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待她酒醒,对她亦没有什么多大的伤害…… “好。” 苏槿若痛快的道,“我们去喝酒。” “……” 说真的?! 他只是随口胡诌,苏槿若却是当了真…… 沈风之这会,还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 苏槿若的酒量之差,差到全天下都知道。 昔日,她尚在岭安的践行宴上…… 便有了一杯倒的美名。 如今…… 看着醉倒自己怀里的苏槿若,沈风之无奈的摇了摇头。 适才,苏槿若刚饮下一碗酒水,眼眸尚且清澈,脑袋亦算是清醒着的。 虽然她的脸颊,已经通红的可以滴血…… 但是,亦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差。 她拍了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很是豪迈的道: “要是沈寒城敢给我,我不想要的答案,我就废了他!” 他先是一愣,随即沉了沉唇角。 心底溢满了苦涩,却还是问她: “那你现在,可要去见他?” 苏槿若明亮的双眸望着他,唇角紧抿。 看起来很是不安。 她一只手撑在桌上,黝黑的眼眸覆上了一层薄雾。 “怎么办,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勇气去质问他,昨日他与千一剑说的话,他与我说的话,我皆是听的清清楚楚,我那么喜欢他,若他不喜欢我,全程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话,我怕我会受不住……我更怕,我会忍不住恨他,此生,没有这人像他一般的在意过我,倘若这份在意,是建立在一个利益的关系上的,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沈风之怔住。 苏槿若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酒量不好,又是一口饮下了,满满的一碗酒水。 顿时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她揉了揉太阳穴,尚未坐回原位。 身子便软软的倒下。 所幸沈风之眼疾手快,将她的身子稳稳接住,才避免她摔在了地上。 …… 女子容颜清秀风雅,脸颊染着红晕。 淡淡的女子清香扑鼻而来,沈风之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的……与苏槿若接触过。 他的心神不由一荡。 竟犹豫着,要不要将苏槿若送回七王府。 细细一想,沈风之还是将苏槿若……带回了世子府。 让沈寒城那臭小子担心一下也好…… 他自己的女人都对他起了疑心,他竟还敢无视…… 活该他受罪。 他将苏槿若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之上。 吩咐府中婢女,给他送了热水毛巾进来。 他拧了拧毛巾,擦了擦苏槿若的脸和手。 这本该是婢女所作的事情,可他却想自己亲自动手。 顺带解开了她的衣襟,已经解好了一个扣子,却在解第二个扣子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沈风之面色一变,猛地收回了手。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他下意识的望向女子的脸。 见她依旧闭着眼眸,这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他将毛巾丢回盆里,给苏槿若的扣子重新扣上。 仔细端看着苏槿若,瞧了半天。 他蜷缩着手指,忽然站起了身子。 视线……凝在女子那艳红的唇上。 他慢慢的靠近,慢慢的朝着那里靠近。 他刚要覆上那抹艳红,却猛地听到女子喃喃一语,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沈寒城,沈寒城…… 他倏地止住了动作。 漆黑的凤眸里,闪过的神色变了又变。 他呆呆的维持着这个偷吻的姿势,半晌后,却是缓缓的……退离她的身边。 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他在她的额头上,槿若的落下一吻。 随后,他转身。 沈风之刚要唤人给苏槿若擦身换衣。 房门外,身着槿若黄色宫装的女子,却倚在木门上。 静静的凝望着他。 不知女子在那里站了多久,亦不知她,看到了多少…… 沈风之强自镇定,他笑道: “沈浅浅,苏槿若……苏槿若喝醉了,你帮她,换一下衣裳罢。” 沈浅浅看着他的眼神,始终淡淡的。 她没有拆穿沈风之……蹩脚的话题,她只知道…… 她的二哥…… 为榻上女子擦手时的动作,是多么的柔情髹。 望着榻上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怜惜与落寞…… 落吻的眼神,又是多么的伤感…… 以风流而闻名天下的二哥,何曾,会有这样的眼神…… 何曾? 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沈风之。 “二哥,你别难过,不论,谁不在你身边,小妹一定会在,一定会!” 沈风之沉默片刻,随后将沈浅浅推开。 “本世子是风流不错,但还没有轮到……要对自家小妹下手的地步,沈浅浅,你莫要毁本世子的一世英名。” “……沈风之,你去死!” …… 头痛欲裂…… 这四个字,是苏槿若醒来后,对自己状态的唯一评价。 她揉着太阳穴,半支起了身子。 缓缓睁开了眼眸,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苏槿若眉头一皱。 她垂下头,见身上的衣裳,不是自己的,不由愣住。 恰在此时,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苏槿若一眼扫过去。 沈浅浅见榻上女子醒了,微微笑着唤了她一声。 “七嫂。” 苏槿若一双幽深的眼眸倪着她。 沈浅浅走上前,撩开雪白的帷幄。 勾在一侧,挂好。 她道,“七嫂莫要误会,七嫂身上的衣裳,是我帮忙换的。” 她坐了下来,苏槿若看着她,淡淡的开口道: “我以为,世子会送我回去的。” 沈浅浅的眼神瞟了一眼窗外。 微微闪烁了一下,她道: “二哥,二哥的性子七嫂也是知道的,七哥不快活了,他就快活了,七嫂快起身罢,一晚没见着七嫂,七哥该着急了。 闻言,苏槿若脸色微变。 她掀开棉被,动作迅速的穿好了外衫。 沈浅浅站起身来,给她让道。 沈浅浅倚在床榻的一角,看着苏槿若洗漱忙碌。 她有点不解的问,“七嫂,是和七哥闹矛盾了么,还是,七哥欺负七嫂了?” 怎会想到去饮酒? 这可不是苏槿若会做的事情…… 因为酒…… 是理智之人的大忌! 除非酒量好,不然…… 他们这些活在阴谋阳谋里的人…… 根本碰不得酒水! “没有,沈寒城待我很好。” 苏槿若随意梳了一下头发。 用丝带将墨黑的长发随意绑起。 她连盘发的心情也没有,套上了狐裘便要走出房门。 沈浅浅忙拉住她的手,“七嫂,是打算这幅披头散发的模样,回七王府去见七哥么?” 苏槿若蹙眉。 算不得披头散发罢,她已经绑起来了…… 第226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 第226章 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 沈浅浅难以置信的望着苏槿若,她摇头道: “相信我七嫂,若你用这副尊容回去,七哥会杀了二哥的。” 皇室,是很讲究仪容的。 后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盘着……或者簪着精美精致的发髻? 苏槿若这幅尊容,只有在自己的贴身婢女,或者自己亲近的人身边才可以看见。 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还不知会被编造污垢些什么 苏槿若看了她一眼,眸色沉静。 她思忖了一秒,道: “还劳郡主,唤一个婢女进来。” 沈浅浅点点头,她拍了拍手,便有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入内。 沈浅浅道,“给七嫂梳妆打扮一下。” “是,郡主。” 她望着苏槿若,只见苏槿若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浅浅叹了口气道,“其实七嫂亦不必过度忧虑,浅浅早上起来的时候…… 便已经听闻七哥,快要将京都掀翻天了。 只要七嫂会回去,不论多晚,七哥都不会对七嫂发脾气的。” 苏槿若面色一紧。 她微微垂了垂眼眸,忽而摇摇头,道: “我现在只怕,我宿夜未归,却藏身于世子府,他会对世子做些什么,这里毕竟是京都,沈寒城权势滔天,我有点不明,何以世子笃定,沈寒城不会拿他如何?” 沈浅浅撇了撇嘴。 蓦然想起昨夜,沈风之偷吻一事。 她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却是道: “二哥昨日,定然亦和七嫂一般喝糊涂了,竟将七嫂带回了世子府,还不让人前去告知七哥……” “就知道在背后挖苦本世子,在美人面前,说本世子的坏话,沈浅浅,你果然是亲妹。” 一道薄凉而又染着戏谑的声音,在两人的背后响起。 苏槿若从铜镜中,瞥见一人。 那人红裳如火,一双勾人魂魄的凤眸,流转着淡淡的微光。 他朝着她们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看起来,风雅附庸。 沈浅浅倪了他一眼,凉凉的道: “我自是亲妹,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了,不将七嫂送回七王府,待七哥知道了,定有你好看。” 沈风之用扇子敲了一下沈浅浅的脑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一边玩去。” 沈浅浅朝他磨了磨牙。 婢女的手法很灵活,几人谈聊了一会,她便给苏槿若编好了发髻。 她将发簪珠花步摇,皆一一展示出来,给苏槿若看,随她挑选。 沈风之相中了一枝簪花,他刚要上前,取过簪花给苏槿若戴上。 沈浅浅却突然走过来,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他的前面。 沈风之眉头一皱,沈浅浅看着他的眼神,暗含警告。 苏槿若并未留意他两兄妹的互动。 她已经随手挑好了珠花,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苏槿若站起身来,望向沈风之。 她朝他笑了笑,“昨日,苏槿若谢过世子了,还叨扰了世子一夜,苏槿若感激不尽。” 沈风之闻言一笑,顺着苏槿若的话语往下接。 “既然你感激不尽,那先用过早膳再回王府罢。” 苏槿若沉吟了一会,道: “改日罢,苏槿若已经叨扰世子一夜了,眼下不是什么好时机,苏槿若改日再还世子恩情。” 沈风之笑吟吟的,到没有要挽留苏槿若的意思。 苏槿若朝他们二人微微颔首。 她刚走出房门,便见一人立在门外,眼眸狠戾。 苏槿若怔住,立时站住了脚步。 沈浅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眸色霍然一变。 此人长身玉立,身着一袭大红黑袍。 他的视线,落在苏槿若的身上,一动不动。 苏槿若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知道,此刻沈寒城,正在刻意掩下眼底那波涛汹涌的怒意。 沈寒城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苏槿若不熟悉的人。 那人见这气氛不大对,可碍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惶恐的道: “启启禀世子,七王爷属下,属下拦不住……” 沈风之挑了挑眉。 他站的位置与苏槿若较近,所以那侍卫…… 很清楚的看见,沈风之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的动作。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很清楚沈寒城的性子,但…… 他们之间的问题尚未清晰明白,她却亦不能与他很好的相处沟通。 沈寒城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苏槿若,一字一句念的极为清晰。 “过来。” 苏槿若深深的紧了紧眉头。 她的五指早已收拢,按耐着心底的情绪,走在沈寒城的身边。 夜不归宿,错的毕竟是她。 虽然…… 她并非有意为之。 沈寒城冷冷的瞥了一眼沈风之,隐隐含着杀意的道: “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 沈风之眉目一挑,他回以媚笑。 “如果我说,我非要呢,你又如何?” 沈浅浅走上前,拉了拉沈风之的胳膊,“二哥,不要乱说话。” 沈寒城勾唇凉笑,薄唇清晰的吐出四个字。 “不自量力。”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倏地眯起,沈风之冷冷的道: “本世子再怎么不自量力,亦是父王的亲生嫡子,怎么,你这小子,是想对付恭亲王的心头肉么?!” 苏槿若的手突然扣住了沈寒城的手,“我还没有用膳,先回府罢。” 沈寒城眼眸一变,他收回视线,望向苏槿若。 见苏槿若的衣裳与昨日的完全不一,他眸里的嗜血之意更甚。 他一心扑在她的安危上,一夜未眠彻夜寻找。 虽知以苏槿若的身手,京都难有人可以与之匹敌…… 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尤其是…… 昨日苏槿若的表现,明显异样。 似是对他很是失望,甚至想与他冷战…… 她被绿若欺骗,后来绿若便被她足足冷落了七天。 绿若给的感受,只有四个字: 诚惶诚恐。 而他的感受…… 又何止这四个字可以概括?! 本以为,她出府走走,回来后她会主动和他说明的…… 昨日见她亦有这般的打算…… 所以才放心的听她的话,没有遣人暗中跟着她。 谁知…… 谁知他寻了一夜,琼楼玉宇醉花楼,哪怕是九王府…… 他亦亲自找过一回…… 还是不见她的影踪。 他开始慌。 他知沈风之与她的关系尚好…… 但他亦知道…… 苏槿若不是那种,会随意在旁人家过夜的女子…… 他的猜测,是苏槿若赌气或者一时气恼,故而才留在那里,静静沉思。 而不是,去旁人府里住上一夜…… 她是有夫之妇,应该更懂得忌讳。 是以…… 他才将整个京都搜遍后,才来沈风之的府里。 没想到…… 没想到―― 她竟连衣裳都换过了! 苏槿若似是有所觉察,她凝着沈寒城的眼,无声的警告。 “沈寒城,不是要回府么?” “不急。” 沈寒城的声音很低,他眼里溢出来的危险,轻易被苏槿若捕捉。 苏槿若紧紧皱着眉,“沈寒城……” 这一声,已经是赤,裸的警告了。 沈寒城俊美如画的脸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沈浅浅盯着沈寒城的一举一动,见他这眼神,生怕他将苏槿若活活撕裂了。 岂料…… 她一个念头微转完,便见沈寒城…… 猛地反扣住了苏槿若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她刚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移步上前,却见…… 一直跟在沈寒城身边的千易,面无表情的朝着她家二哥道: “世子,离开京都还是接着挨揍,请选一样罢。” 沈浅浅一怔。 沈风之凉凉的扯了扯嘴角,“若本世子哪样都不想选呢?” 千易的回答很简洁,“恐怕由不得世子。” 沈风之耸了耸肩,“本世子或许打不过你,但是,若本世子真被你揍了,那本世子就去宫里,找沈寒城那小子的麻烦,你还是跟着沈寒城,乖乖回府罢。” 千易看了沈风之一眼,“千易奉劝世子一句,如今这情形,我家主子,怕是不喜千易擅作主张,对世子动手,主子应该更喜欢,亲自跟世子,好好交流一下人生才是。” 沈风之眯着眼,“你在威胁本世子?!” 千易自幼习武,沈风之与之比不得…… 沈风之性子散漫,很多事情皆是三分钟热度…… 其中包括习武…… 他最擅长的恐怕要数轻功,与千易实打实的交手,着实占不到便宜。 沈寒城习武的时间虽比不上千易,可他天资聪颖,极有天赋…… 加之又有素衣夫人的精心培育…… 武艺更是令人望尘莫及,扼腕垂泪! 他连千易都不是对手…… 更何况,与沈寒城那个变态敌对?! 千易看着沈风之妖孽的面容,语气毫无波澜的道: “算不得威胁,千易只是好心建议,若世子不喜,那还是等主子亲自……” “慢着……” 沈风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能不能,不打脸?” 沈浅浅:“……” 二哥,你的节操呢?! …… 苏槿若一路被沈寒城拉着走。 她的手指被沈寒城扣的生疼,却只是咬唇没有说话。 待两人出了世子府,要上马车时,苏槿若停下了脚步。 沈寒城转眸望她,“要本王抱你上去?” 苏槿若沉默着没有说话。 便是这短短的几瞬静默,沈寒城心头的怒火更甚。 第227章你到底怎么了? 第227章 你到底怎么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上了马车髹。 苏槿若亦不做声,没有反抗沈寒城的动作。 沈寒城的马车很大,苏槿若被沈寒城丢在马车内。 所幸她的身下铺着软毯,她被沈寒城这一丢,倒不会怎般疼痛。 她咬了咬牙,正欲支起身子坐起来。 沈寒城高大的身躯,却是猛地将她压在软毯上。 苏槿若没有挣扎。 沈寒城勾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深沉。 “告诉本王,你到底怎么了?!” 苏槿若习惯性的静默。 沈寒城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倾注用在了苏槿若的身上reads;神仙宝座。 换做旁人…… 敢这般给他甩脸色看的,他早就让他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苏槿若的双臂,撑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盯着沈寒城,那毫不掩饰怒火的双眸,沉默良久。 直至沈寒城眸中的两簇怒火,越滚越大,似有毁灭性的趋势时…… 苏槿若突然开口道: “我不想去质疑你对我的真心,我们之间的爱情,在我看来,是绝对的真实,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不,不是一点,我是很不明白的是……” 凝望着沈寒城俊美如画的脸庞,她眉眼隐隐染着痛意。 极力的让自己吐字清晰。 “为什么,当千一剑说出,若你和我之间,拥有一个子嗣,便可以与沈樊对持的时候,你的答案,为什么是赞同的,为什么,又偏偏要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说要一个孩子?你知道我会怎么想么,你知道,我会害怕么,我们未来的孩子,你竟是想利用他,我……” 苏槿若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撑在沈寒城胸膛上的手,抬起捂住了脸。 掩住了眼里蓄满的泪花。 没有人会明白,她的感受。 沈寒城待她,实在是太好,好的让她,完全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爱情里的患得患失,诚惶诚恐,她都没有感受过…… 有的,只是一点一点沦陷的心…… 有的,只是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有的,只是永永远远,都不想离开他的念头。 他们的爱情,那般的甜蜜…… 像是被人操控着一般。 她很清楚的记得,穆静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公子,男人都有两面,一面对你温柔备至,一面对你虚与委蛇。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自己的感情,当作赌注,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还可以营造出,你是他唯一的假象,他们是世间,最厉害最出色的戏子!” 穆静如今有多恨多厌东陵流素,她曾经的幸福快乐便有多少…… 之于沈浅浅,齐柯穷追猛打不下一年,那又如何…… 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她们曾经,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幸福无忧的快乐生活着。 谁都没有,去质疑过彼此的感情…… 原以为那就是真爱。 可是…… 真正的真相,是她们根本不能想象的。 痛心疾首。 丝毫不能概括出她们真正的感受。 她怕…… 她好怕! 沈寒城也会如此待她…… 娶她不是因为爱。 而是顾着他自己的利益…… 不能怪她多想…… 若是没有听见,他与千一剑之间的那段对话。 她是永远,也不会质疑他对她的感情…… 就是她自己一般,她不会去质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哪怕眼下……他说要与她孕育一个孩子。 她亦只会笑的更灿烂感到幸福…… 沈寒城抓着苏槿若的手,往下拉。 露出苏槿若被泪水洗刷过的脸庞。 他们的视线,在短距离的空中交汇。 沈寒城体内的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紧紧地皱着眉,伸手抚向苏槿若的脸。 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 似觉得还是很碍眼,他俯下身子,轻柔的吻,一点一点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完完全全的,覆盖住她脸上的泪珠。 那么的轻柔,亦是那么的,深情…… 苏槿若更是觉着难受,她伸出手猛地抱住了沈寒城。 紧紧地,牢牢地……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若是那样的人我也认了,我们之间不要再闹矛盾了,我受不住。” 沈寒城抬起头,他深深的凝着苏槿若的眼眸,道: “本王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你却还敢质疑本王待你的心思,是存了龌蹉的想法,你可知,本王好寒心……” 苏槿若心里暗流翻涌,说不出话来。 沈寒城的手指撩起贴在苏槿若唇边的发丝,轻轻地撩在苏槿若的耳畔。 “本王与千一剑的对话,被你听了去,竟让你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你当本王是谁?当本王是东陵流素?用假面具去博取一个女人的真心,然后摧毁,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东陵流素用的是假面具,他亦一样陷入了情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沈寒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之于苏槿若的想法,他还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苏槿若,不论你信不信,本王当时注意的只有子嗣二字,没有注意到千一剑强调的是什么,那日入宫,本王与他争论了一番,出宫时,见着了曾经香贵妃的孩子,他很小,小的很可人,那时本王就想,我们的孩子,该是多么的可爱美丽,被千一剑提及,这才想与你努力要一个我们的子嗣,谁料你……” 苏槿若抿着唇,眼角的泪花还未褪去。 她猛地勾住了沈寒城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压来。 她覆上他的温热,将自己悔恨的心用行动证明给他看。 她的吻技青涩,却很努力的学着火热。 沈寒城的眼神黝黑深沉,差点被苏槿若逼疯。 不在等待,此刻他深吻回去,直至难以呼吸。 他微微松开苏槿若,重重的喘息声,闯进苏槿若的耳朵里。 但,他的思维还是很冷静。 他掐着苏槿若纤细的腰身,苏槿若被他紧紧的桎梏怀中,死死的压在软毯上。 “之前的一切,本王暂且还原谅你,若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 见苏槿若急忙的打断他的话茬,失了昔日的平静,沈寒城不由弯了弯唇。 他的女人,最大的优点是理智冷静…… 可…… 之于她来说…… 最大的缺点,却同样亦是理智冷静! 若非他暂且先压下心中浓浓的妒意醋意,先问她到底怎么了…… 这会两人,怕还是持续的沉默,甚至…… 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僵硬。 如今见苏槿若亦会慌乱,为他而慌乱…… 沈寒城顿时感觉满足。 啧,真是堕落了…… 就这一点点的变化,他就满足的不行。 “本王不要你的口头承诺,本王要看你的表现。” 沈寒城捏了捏苏槿若的脸。 他的眸色深邃了许多,凉凉的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昨夜的事情,你和沈风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槿若解释道,“我和南洛世子,只是恰巧遇上,那时我,我正胡思乱想的厉害,心情亦是忐忑不安,他便说要我跟你去说个明白,我怕得到的答案是我不想要的,是以,他便建议我去喝酒壮胆。” 沈寒城霍然嗤笑,“你会喝酒?” 苏槿若的酒量,烂的跟什么似得,他最是清楚。 “所以你就去了?” 苏槿若见沈寒城微微眯着眼。 眼眸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她的语气不由更是轻柔,道: “之前我确实饮不得酒水,不过,那是我练得心法所致,酒水属烈性,我自是碰不得,可除却想饮酒壮胆之外,我也想知道,服用红莲盛果之后,到底改变了我多少。” 沈寒城缓缓的问,淡淡的语调里听不出喜怒来。 “继续。” 苏槿若抿了抿唇角,“事实证明,我确实碰的了酒水了,但是,我只碰过一次酒水,父亲皆严厉要求我不准去碰,我的酒量不是很好,虽没有想上次醉的那般快,但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还是醉倒了,我与沈风之打过交道,他不是那种会殃及无辜的人,加之他愿意帮我隐瞒我的身份,我便信他,不会将他与你的恩怨,牵扯上我。虽昨夜,我是在世子府度过的,但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请你相信我。” 沈寒城薄唇微抿,他捏着苏槿若脸蛋的手,稍稍加了些许力道。 “本王,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本王,不喜欢你和他走在一起,不论是有什么缘由,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你,明白么?” 苏槿若或许看不出沈风之的不同。 但他却是很清楚很明白的知道 那深藏在沈风之眼底的情绪情丝,他的眼神专注于谁 他皆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最不喜的是,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而且那人,与他的女人的关系还不错 真的是一件 很让人看不顺眼看的不爽的事情 苏槿若微微蹙眉。 “可他待我,是朋友,倘若我拒绝与他走近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失去了一个朋友” 沈寒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拧着眉,沉默着不说话。 男人与女人的想法根本不一样。 苏槿若在意的是,沈风之待她不错,当作是朋友,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然,沈寒城的言外之意,却是不喜她与沈风之走在一起,不能与沈风之是同一河面上的人。 可沈寒城却并非是这个想法。 第228章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第228章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苏槿若拿沈风之当作朋友 在他看来,沈风之可未必将苏槿若当作是朋友。 这个隐藏着的情敌,还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哥,恶名昭昭。 他不在意沈风之是否能够从他这里,夺走苏槿若。 他亦不会让沈风之有这个机会,夺走苏槿若的心。 他在意的是,沈风之是否会对苏槿若,做出一些不符规矩的事情一些,出格的事情。 沈寒城乌黑的眼眸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静静的望着苏槿若,忽然问: “如果,沈风之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所想象中的朋友之宜,泛泛之交的话,你,会如何?” 苏槿若摇摇头。 她知道沈寒城在想些什么。 “若沈风之待我不一般,缘由是因为其他的话,那他,亦不会提出,做我娘家人,做我的靠山。而是会提出,一直做我最坚强的后盾,朋友的后盾,所以,你应该放心的。” 她是何其的聪慧敏锐? 之前对沈风之的有些反应觉着奇怪,似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意思。 可…… 后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沈风之说,他愿意成为她娘家人的那一刻开始。 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的话,他的身份,是不会自己主动去成为,对方娘家人的。 因为…… 爱情的初始,绝不可能由亲情顶替。 纵使沈风之待她真的有过不该有的心思。 但苏槿若猜,沈风之是不会轻易去搅动,关于她生活的一切 沈寒城的眉头皱的更深,这亦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沈风之明明对苏槿若有 可他,却是因何而无条件的退让 要知,苏槿若是他沈寒城的女人。 而沈风之却是,最喜欢与他对着干的人。 苏槿若伸手,揉了揉沈寒城紧皱的眉。 她轻轻地抱住他。 缓声道,“倘若你真的介意,那我便允诺你,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他单独谈聊,我才会如此。否则,之于他的一切,我皆会在你的身边进行,包括说话聊天,但他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变。” 沈寒城低垂着眉眼,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情绪喜怒。 他轻轻地应了苏槿若一声。 “嗯。” 日子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 一直远在他国的穆静,忽然有了消息。 她遣人给苏槿若,送来了一封信。 绿若喜上眉梢,步履匆忙的将这封信,递送到苏槿若面前。 苏槿若眉眼弯弯,她打开信封,展开信件。 内容如下: 公子,穆静一去多日,不曾再见过公子,远在他国,终日封锁消息,不知窗外事 一日偶得苏丞相,竟大逆不道,兴兵造反的消息,吓得穆静终日惶惶不安,又听闻苏丞相九族 除却香贵妃与苏染笑,暂且尚存,尽是全军覆没,无有一人生还,然醉花楼的姐妹,却是时常传来消息 道与我知,公子尚在世间,穆静终日担忧念着公子,信件一封封写出去,公子却渺无音讯,不曾回过穆静。 不久前听闻,然起七王爷,那位然起最狂妄的主子,竟娶了一名与你相貌相似的女子,不知那人,可是你 穆静在晨希,一切安好,若公子看了此信,务必尽快回府穆静,以了穆静诚惶诚恐之心。 苏槿若看了一眼落笔人,那里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赫兰穆静。 绿若自幼识字。 苏槿若看完了这封信,她自是亦看完了。 只见绿若皱着眉道: “穆静姑娘说,给王妃写过很多信,为何奴婢只收到过一封,还是公子治水之前的那封” 苏槿若的视线,凝在信件上。 “兴许,是被东陵流素,晨希国的六王爷,给截下了罢” 绿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又不明的问道: “之前的要拦下,为何这一封信,却又不拦下了呢” 苏槿若却是未答,而是反问道: “这封信,你确定是从醉花楼那里送过来的” 绿若道,“那人自称是醉花楼的姐妹,奴婢虽极少在醉花楼里露过面,但 醉花楼里的姐妹,我还是认得些许人的 只是,穆静姑娘与乖其走了之后,醉花楼里多了几张生面孔,奴婢认不得她们. 这会,亦说不准,那人究竟是不是醉花楼里的姐妹” 苏槿若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见状,绿若忙问,“怎么了王妃,这封信有问题么?” 苏槿若的手指点了点这信件。 “内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看起来,像是知道些内幕的,不过,感觉有点怪” “王妃不说,奴婢不觉着怪异,王妃一说,奴婢却也觉得有些怪,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是哪里怪了” 苏槿若望向绿若,“穆静之前遣人送来的那封信,可还在” 绿若摇了摇头,道: “那封信,搁在了阡陌苑,因娘亲与红绫之死,奴婢心中怨念心结不开 离府时,奴婢忘了将那封信带走了,如今怕是,被大火烧了罢” 丞相府,在苏丞相人头落地之前,便被抄了家,随后 老皇帝似是觉得不够惩处力度,便遣百里将军之子。 百里何竖前去,将丞相府,全部烧毁,一丝不剩。 苏槿若并非与沈寒城一样,是过目不忘之人。 当日她心思烦乱的打紧,穆静所写的信件 她只是一眼扫过,尚且记得大致内容,但是,究竟写的具体是什么,她还真忘了。 眼下她手中的这封信,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可苏槿若总觉得,哪点不太对劲。 她将手中的信件,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吩咐道: “穆静说,她曾写过好些信件给我,不过,我回归醉花楼后,醉花楼里的姐妹可未曾与我说过,你前去问问,究竟是穆静的信件,根本没有到达然起,被有心人截了去,还是,醉花楼里的姐妹,有心隐瞒。” 绿若拱手道,“是,奴婢这就去。” 绿若刚走,沈寒城便端着一碗药膳,缓缓走到苏槿若面前。 苏槿若揉着眉头,她微微闭着眼眸。 察觉有细微的声响在靠近,她却还是闭着眼。 似乎,并不害怕,来人是敌人。 沈寒城将药膳置在书案上。 见苏槿若揉着眉,他不由走上前,替她按揉着太阳穴。 那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苏槿若唇角勾着,很自觉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笑着说了两个字。 “真好。” 沈寒城挑了挑眉,“真好什么?” 苏槿若白皙的手指,轻快的,一下一下的点着手中的信件。 “你在我身边,真好,你在,真好。” 沈寒城的唇角不由勾起笑,连着眉毛都弯的厉害,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不是只有女人才喜欢甜言蜜语。 男人同样喜欢自己的女人,对自己说些动人的情话。 他一只手揉着苏槿若的太阳穴,一只手,将置在书案上的药膳递给苏槿若。 “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苏槿若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涌入鼻尖,一闻便知好苦。 “这是什么,我没有生病。” 沈寒城笑道,“这是,补药。古大叔说了,当年他的娘子能这么快的怀上,全是因为喝了这种药。” 苏槿若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红。 “我身体健康,哪里需要喝这种药?” 沈寒城却是皱了眉。 “本王这么努力,却还是没能让你有身孕,难道是本王的身子不健康?” 苏槿若的脸色更是红晕的打紧。 她接过药膳,将药膳置在书案上。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不是努力就可以有的,我不管,这么苦,我才不喝。” 沈寒城闻言不由笑出声来,挨着苏槿若坐下。 他揉了揉苏槿若的头发,“能把你惯的任性点,亦算是本王有些本事,那就不喝了,晚上我们多加努力便是。” 苏槿若嗔了他一眼,沈寒城却是更加得寸进尺的道: “不过本王觉得,只在晚上多加努力,好像力度不够,若不现在我们回房?” 他话未说完,便遭到了苏槿若的反对。 “你的白,日,宣,淫,越发的频繁过分了、” 沈寒城将苏槿若环在自己的怀里。 苏槿若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皆是眉眼含笑。 沈寒城道,“太医说过,你我多做一些运动,容易让你有身孕,本王哪里过分了?” 苏槿若:“……” 沈寒城沉静深邃的双眸含着笑意。 不再戏弄苏槿若,他弹了弹她的的额头,问道: “适才,你的婢女说了什么,让你这般劳心劳神?” 闻言,苏槿若眼里的笑意渐渐敛起。 她的黑眸闪烁着,将手中的信件,递与沈寒城看。 “穆静是我以前,遣去醉花楼里当帮手的人,不过,她随东陵流素回了晨希国,我们一直有联系,只是很少而已,回京都之前,我虽没写过信给她,却一直有打探她的消息,后来回了京都,见一直没她的消息,便写过信给她,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应该收到信件了才是,可信上说,她不曾收到过,还有就是,她说给我写过好些信件,但我只收到两封,一封是好久以前的,一封,便是你手里的这一封。” 适才,她没和绿若说,她有给穆静写过信,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正疑心着绿若。 第229章你不愿意? 第229章 你不愿意? 且…… 绿若不管醉花楼里的事有些日子了,亦不想说出来,让她伤脑筋。 沈寒城接过信件,他看着信件上面清秀的字体,“怎么了,你感觉很奇怪?” 苏槿若点点头,“我在想,要么这封信是假的,穆静自始至终只给我寄过一封信,而我寄给她的那封信,她尚未回复亦或者,她回复的信件,正在晨希国或者然起的某个角落里,正往我们这边遣派来,要么,便是这封信是真的。但我写给她的那封信,以及她写给我的那些信件,便值得思虑了。” 沈寒城默了片刻,道,“你寄给穆静的那封信,本王曾经拦截过。” 苏槿若挑眉看他。 沈寒城亦回视着苏槿若,“那时你与本王闹得不可开交,你又那般的排斥本王,而你却在那个时段,寄信出去,本王心中不安,便遣人拦下来过,不过看了那封信之后,本王又给寄送过去了,没有一直扣留。” 苏槿若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沈寒城。 沈寒城的眸色一沉,道: “本王只扣留了半日,看过了信,本王便给她送过去了,按理说这般长的时间,应该到了晨希国,绝没有耽误你的寄信。还有,若你责怪本王,本王会很委屈,那时本王心里没底,又不知你寄信究竟要干什么,这才拦下,没有旁的心思。” 苏槿若掐了他的腰一下,“若是那封信,是我向旁人救助,要离开你的信件,你当如何?” 沈寒城沉默半晌,然后他道,“本王,会毁了那封信。” 且,是毫不犹豫的毁了那封信。 若是苏槿若再寄出一封大致一样的信件? 他还有可能,会将收信的那个人,一同毁去。 苏槿若看了他一眼,她故意皱着眉问,“就不会对我做些什么?” 她就不信,若她真的求助旁人,他不会有杀了她的心思。 就算没有,他至少亦会用绿若威胁她,乖乖听话 他垂下眼眸,望着苏槿若。 “可能,会提前与你圆房,不论你愿不愿意。” 苏槿若的眼睛微微一缩。 似是没有料到沈寒城会是这个答案。 沈寒城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他像是无关痛痒的道髹: “不是假设么,既然是不存在的事情,如今你再怎么胡思乱想,本王再怎么胡口乱说都好,都是假的,不是么?” 苏槿若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接着刚刚的话题。 “你没有耽误寄信,然穆静说我没给她送过信,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穆静寄出的信,都被东陵流素截下来了,而我寄过去的信,亦被他所截下,毕竟在我没有以女装回归醉花楼的时候,我的身份是个男人,东陵流素吃味,故而不让我与穆静有所联系,而如今他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这才愿意让穆静的信,送到我的手里?” 沈寒城的视线凝在信件上,否定道: “你太小看男人的嫉妒心了,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旁的男人,换做是本王,不出手将那个男人毁了,亦势必会出手,斩断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而你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在你还是男人装扮的时候,便给你寄过信,若是东陵流素真想截下来,你不可能会收到的,一封都不会收到。” 苏槿若问,“倘若是无伤大雅的信件呢,就像你拦下我的信件一样,最后还是寄送出去了,没有扣留不是么?” “不一样的。” 沈寒城摇摇头,他缓缓的道: “本王愿意送出去,是因为本王知道,接收信件的人,是位女子,且信上的内容,不会妨碍到你我感情的深入,本王才愿意放行,可是你想,东陵流素那时以为你的身份是个男人,又是他女人的主子,要么,是他同本王一样,过分的喜欢自己的女人,才会同意她去关心自己的情敌,要么便是,直截了当的,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不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而你的情况表明,东陵流素是前者,那么眼下你手中的这封信……〞 “这封信是假的。” 苏槿若眸色一寒。 她望着沈寒城,眸子里透着诡异的光芒,道: “可是,信中的内容,大抵是符合的,穆静是我醉花楼里的人,在苏丞相尚未谋反之前,我便已经让她安然的回到了晨希国,她的身份,知情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倘若信上的内容是假的,那,给我送这封信来的人,必定已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且,了解的还很详细。” “本王的女人,就是聪明。” 沈寒城打了个响指,他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苏槿若。 指着信件上的一句话,他道: “给你送信的人,除了那人,亦没谁了,因为这封信主要的问题,是这句:不久前听闻,然起七王爷,那位然起最狂妄的主子,竟娶了一名与你相貌相似的女子,不知那人,可是你?” 苏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在信件上。 她眸色微微晃动,慢悠悠的道: “我终于知道,这封信怪在哪里了。”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封信怪怪的,并没有深思 毕竟,能这么了解她的的,同时还这么了解穆静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苏槿若眯着眼,“若不是你肯定的告诉我,东陵流素不会去拦下穆静的信件,恐怕待绿若回来,不论她查到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回信的。” 此人心思细腻,琢磨旁人的心思一流。 他的城府,应该是绝对的高深莫测。 那人应该也很了解她的性子,更是清楚她与穆静之间的关系匪槿若。 她许久不曾与穆静联络过,却一直得不到她的消息。 如今对方以穆静的名义,突然来了这么一封信,她自是喜上眉梢。 若不是感觉哪里奇怪,她怕是已经开始回信,怎么可能还会去研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槿若的念头尚未转完。 绿若便匆匆忙忙的赶回了七王府。 敲了门,苏槿若与沈寒城挨肩坐好后,绿若便进了屋子。 她朝沈寒城和苏槿若行了行礼,然后向苏槿若汇报道: “王妃,穆静姑娘,确实给王妃写过很多信件,皆由醉花楼里的姐妹代为收之。当初苏丞相被斩首示众,王妃与奴婢出了京都,醉花楼里的姐妹,却意外的收到了穆静姑娘的信件,但由于不知王妃的真正去处,醉花楼的姐妹便暂时将信件藏好,此事搁置了下来。王妃重回醉花楼后,一直在处理堆积的公事,加之,醉花楼里的忙碌,她们一时将信件取给王妃。昨日又收到了一封属于穆静姑娘的信件,她们这才想起,但此时,先前的那两封信件,却已经不翼而飞,她们寻了一夜,还是没有找着,怕这封信里的事情是急事,她们这才先遣人送来给王妃,然后继续找寻失踪的信件。” 绿若的言外之意,便是这封信没有问题。 绿若自袖中取出一些纸张,上前递与苏槿若。 她道,“这是穆静姑娘以往的随笔录,虽然这封信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奴婢想,王妃若是要确认这信上的笔迹,兴许用得上,便把它带过来了。” 沈寒城将苏槿若手中的随笔录取过,将自己手中的信件微微举起。 两者一对比,字迹倒是出奇的吻合。 沈寒城的眸光微微一扬。 他望向苏槿若,却见她已是胸有成竹的笑着,摇头道: “不,绿若你错了。” 绿若不解的抬眸,只听苏槿若淡淡的道: “还记得我看完信之后,说这封信怪么,其实不在内容上,而在于用词上。” 穆静那丫头,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女人 纵使被她罚过那么多回,穆静还是一个样子,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 可是…… 这封信却是写的中规中矩。 一点亦不符合穆静的性子。 苏槿若不信,穆静的性子,在惨遭家族灭亡的时候,尚且没有多少改变。 不过是回了几个月的晨希国,性子便这般的稳重,循规蹈矩来了。 是以,苏槿若才敢断定,这封信是假的。 用词? 绿若不明所以的问,“穆静姑娘的言辞,哪里有问题么,王妃何以判定,这封信,是假的?” 她起先也起疑,只是…… 有醉花楼的姐妹作证,加之字迹吻合。 她自是放下心来。 可听苏槿若这般解释,她却还是云里雾里的。 究竟是哪里不对? 苏槿若扫了一眼沈寒城手中的随笔录和信件。 她的唇角微微荡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道: “不必去管它是真是假,我们回复就好了。” 正月十五闹元宵。 转眼,便到了元宵佳节。 这是一年中,除却除夕夜,京都最为热闹的一个夜晚。 苏槿若为沈寒城套好了黑色的外袍。 红黑两色相互衬托,给人视觉上不一样的和谐与冲击。 沈寒城生的好看,容颜入莲,倾城如画。 按理说,他该是那种翩翩佳公子,温润的君子才是。 可,他眉目间的清冷淡漠又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狂妄之气。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卑倪天下的气质,却更是令人 不自觉的陷入他致命的漩涡里,眼里心里,只瞧得见这个人。 为沈寒城换好衣衫后,苏槿若不禁微微摇头,叹道: “你这般出众,夺人眼球,若你不是身子特殊,恐怕这七王妃之位,更应该是那种,旁人挤破了脑袋,踩断了脚趾也想得到的宝座罢?” 第230章妒妇 第230章 妒妇 沈寒城颇为好笑的望着她,他揉着她墨黑的长发,道: “知道本王的好,你就应该将本王看的紧紧的,这天下的痴情女子还真不少,你这般的放纵本王,要是本王被旁人感动了怎么办” 苏槿若同样笑着应答,“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我乖乖放手,让她进府,安坐你的女人之位了。” 沈寒城面色一暗,语气顿时有些阴阳怪气的。 “你真这般想?” 苏槿若看着沈寒城这幅模样,唇角扬着一抹笑。 她将沈寒城的衣襟摆弄好,道: “你想得美,若你被旁的女人感动了,我先干掉她,让她生不如死,然后我再废了你,此生此世,你只能在床榻之上躺着过,每日看到人只是我,亦只有我,让你们知道知道,得罪和背叛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沈寒城的面色顿时就多云转晴,甚至还有往万里晴空那个方面发展的趋势。 他扣住苏槿若动作的手,俯身低头,精准无误的含住她柔软的唇。 语气愉悦的评价着她适才的一番话。 “妒妇、” 每日只能瞧见苏槿若一个人,还是躺在床榻上的时候…… 这句话,含义好深 沈寒城轻轻摩挲着她潋滟的唇,道: “听你这般说,本王突然想被人感动一回了,该怎么办” 回应沈寒城这个问题的,是苏槿若重重的一咬,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 沈寒城的心情瞬间大好。 连着待会入宫不悦的心情,亦霎时明朗,哈哈大笑起来。 正月十五参加宫宴,是历年皇室的规矩。 若沈风之与沈浅浅此时不在京都,他们大可不参加宫宴。 但…… 皇后却已经遣人前去传召,那沈风之与沈浅浅,便不得不入宫参加宴会了。 朝堂上的大臣,皇后只传召了德高望重的百里将军,还有…… 被沈寒城废弃手腕的大臣,林太尉。 苏槿若跟着沈寒城入座。 好在沈寒城的地位依旧。 他们坐的位置的周围,无有一人敢随意靠近。 除夕夜,苏槿若没有来,她亦便没有见着百里迷云。 如今百里迷云的视线紧紧的凝在她的身上,久久的移不开眸光。 苏槿若朝她望去,百里迷云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苏槿若却是朝她颔首,然后礼貌的移开了视线。 之于传闻,百里迷云不是没有听到过? 只是,当真正相见之时,心中的那抹激动,却是自己所按耐不住的。 为避免被人瞧出异样,百里迷云深深的吐了口气。 从苏槿若的身上,强行收回了视线。 苏槿若岂会不知,百里迷云心中所想。 昔日她来不及与百里迷云道别,便已然出了京都。 而百里迷云不知,她与醉花楼的关系,自是无处询问,定以为,她已经死了。 后来她回了京都,与沈寒城成了亲闹得沸沸扬扬。 百里迷云却是没有机会来见她。 此时两人总算见着了,百里迷云自是会有些激动。 其实,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与不好。 但苏槿若很明显的感受到,百里迷云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 想来是自己曾经,在她落魄的时候,拉过她一把罢。 苏槿若拿起一杯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的视线向殿内扫去。 目光触及的,是沈风之与沈浅浅坐在一起。 沈风之的视线,与她有短短一瞬的交汇 不过,一瞬之后,他便避开了苏槿若的眸光。 苏槿若微微一怔,随后…… 她望向坐在沈风之身旁的沈浅浅。 沈浅浅脸上的表情很冷。 她一直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水看。 这幅模样? 苏槿若眼眸一转,看向沈浅浅的对面。 只见一人身着一袭紫衣外袍,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沈浅浅看。 那人望着沈浅浅的视线,有些黯淡,亦有些苏槿若看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意味深长,而暗晦难懂。 腰间一紧,苏槿若的身子,忽然被人圈住,力道隐隐带着点强势,不容她反抗。 耳畔传来一句低低沉沉的话语。 听进她的耳里,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和危险的气息。 “苏槿若,别的男人,有本王好看么,竟值得你一直盯着看?” 沈寒城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苏槿若听的清楚。 自齐神医的身上收回视线,苏槿若望向沈寒城,她道: “我一直看着你,万一要是看腻了,你该怎么办” 沈寒城将她往自己身上带,顺手喂给她一块糕点。 “看腻了再说。” 见苏槿若张口吃下,沈寒城又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今日来的人,皆是有身份,有重量的。你要相信本王,宫中,一旦聚齐了朝堂上的大臣,皇室宗亲这些人的话,一般没有什么好事,你的视线,可以往下挪就往下挪,不要去看旁人,容易招惹麻烦,明白么?” 糕点甜而不腻,味道极好。 苏槿若挑了挑眉,也拿了一块,递到沈寒城的唇边。 “你我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会招惹麻烦,不是说我们安分守己就可以平安无事,这些你自己也清楚的不是么,既然逃不掉,那为何不正面出击?” 沈寒城将糕点吃下去。 他看着苏槿若,讳莫如深的道: “不是所有的正面出击,都会成功的。” 就像他逼着她嫁与他一样。 若不以真情打动为条件,即便两人成了亲,却还是会背道而驰。 更甚之是…… 反目成仇。 苏槿若漆黑如墨的眼眸,扫过殿内的众人,她转移话题,随口道: “你不觉得,今日这仗势,有点奇怪么?” 沈寒城的唇角勾出一抹轻笑。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日皇后,应该会为九王赐婚。” 赐婚? 苏槿若一怔,眉头蹙起,她望向九王爷沈樊那边。 只见沈樊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恰到好处。 修长的手指,正耐心的剥着龙眼,然后喂给他身旁的女子。 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看起来,倒真是个很好的夫君。 而…… 女子墨黑的长发全部盘起,梳成云鬓。 苏槿若很清晰的可以瞧见 女子的眉眼染着愉悦的笑,略略显得有些娇羞的垂首。 苏槿若盯着女子唇角的笑意,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她回神之后,老皇帝与皇后,已经高坐在大殿之上。 原先香贵妃的那个位置,亦由旁人所取代。 听闻那位女子,是老皇帝的新宠。 她的相貌与才情,皆与香贵妃不一,但…… 有些地方,却是与香贵妃有着惊人的相似。 比方说,她身上的香味。 苏槿若的视线,凝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女子的容貌,她不算是陌生,但亦不能算是过于熟悉。 苏槿若微不可见的蹙起眉。 眼中的女子,却像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竟亦朝着她这边看来。 她的唇角,勾起槿若淡淡的笑容,很是温和的朝苏槿若,颔首。 苏槿若的眼睛骤然眯起,回了女子一个不冷不淡的笑。 昔日香贵妃身边的宫婢―― 双清。 如今却是取代了香贵妃的位子? 可…… 这是因为什么? 香贵妃的下场,不得不说很惨烈。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她的婢女,却成了当今天子的新宠? 苏槿若随手拿了一杯,轻轻地饮下一口。 茶水入口,有些甜味,与茶水的味道完全不符。 她眉毛一挑,这才看清是果酒。 沈寒城在一旁好以暇整的凝着她,“你在想什么?” 若不是他将苏槿若的酒水,换成了果酒,这会入了苏槿若肚子的,可就是苏槿若旗下酿制的烈酒了。 琼楼玉宇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的酒水够烈,够带劲。 常人尚且多饮不得,何况…… 是苏槿若这种菜鸟级别的人物。 只消一口,都不知能不能撑到宫宴结束的人物 苏槿若垂了垂眼眸,道: “我在想,皇后为沈樊指婚,到底指的是哪家的闺秀?” 她的话音刚落,老皇帝洪亮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今日十五,正是元宵,可是一年中,极少的好日子。 在此,你们不必那般的拘束,随意一点即可。” “是,谨遵圣意。” 圆圆的木桌上,摆放着多种水果。 沈寒城仔细的看了一眼。 然后,他将嫣红欲滴的樱桃取了几颗,递到苏槿若的唇边,道: “皇后亦快要黔驴技穷了,后宫里,她的势力皆被老皇帝限制着,唯一可以掌权的,便只有各位皇子公主王爷的婚事,想来,沈樊的侧妃,应该家世不错。” 苏槿若点点头。 她将入口的樱桃吃下,沉默着不再说话。 殿内的气氛,因老皇帝的一句随意,稍稍有些缓和。 不过…… 百里将军,却依旧像是严阵以待一般。 眉目间,并无多大的亲和之意。 周双清在老皇帝的身旁,尽说着好话,引得老皇帝龙颜大悦,大笑出声。 皇后沉静的眼眸,亦染着点点的笑意,但若细瞧的话 便会发现,她美丽的眼睛里,尽是嗤笑与讥讽。 老皇帝忽然止住了笑,他朗声道: “趁今日这大好时日,朕要宣布一件大喜事。” 第231章本王也要 第231章 本王也要 老皇帝摸着周双清的手,面目含笑的道: “周家有女周双清,朕的清美人,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加之她身怀朕的皇儿,即日起,加封她为清兰贵妃,赏绫罗绸缎万匹,金镯玉饰三千。” 清兰贵妃,周双清忙起身叩首,“臣妾,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住。 袖中细长的指甲被一下子掰断,她的脸上,却又缓缓绽放出了笑容。 苏槿若看着她,皇后的笑容美好,她朝着老皇帝道: “恭喜皇上,喜得一子,这可真是我然起的一件大喜事啊。” 老皇帝似是听了很顺耳,哈哈大笑起来。 殿内的人,皆是顺风使舵,一个个朝着老皇帝贺喜。 老来得子,确实可喜 沈寒城的脸却微微一沉。 他咬了一下苏槿若的耳垂,闷闷的道: “本王也要当父王。” 苏槿若的脸一红,将他推开。 “不要闹了,这里人多。” “那我们回府。” “……” 苏槿若瞅着沈寒城脸上的憋屈,蓦然失笑。 连老皇帝都可老来得子,他那般的努力,她却一直没有音讯。 是该憋屈。 沈寒城更是笑眯眯的。 他刚俯身在苏槿若的耳畔边,正欲说点什么,却猛然听见老皇帝道: “老七,你成亲亦有些时日了,槿若的肚子,可有什么动静?” 苏槿若正襟危坐。 她朝着老皇帝微微一笑,“回父皇,暂且,还没有什么消息。” 老皇帝脸上的笑意有些滞住。 连着大臣脸上的表情,亦有些微妙。 沈樊的唇角微勾,暗含着一丝讥讽。 果然,宫中,最大的王牌,除却老皇帝的宠爱,剩余的,便只有子嗣了。 沈寒城握住她的手,笑容肆虐,他道: “该有的时候,总会有,本王都不急,你急什么?” 老皇帝一噎。 他面色有点阴沉。 不过,许是今日他心情太好,竟不说沈寒城什么。 随意说了几句安抚苏槿若的话,便转移了话题。 苏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沈寒城拍了拍她的手背,慢悠悠的道: “本王不是在么,这种问题,交由本王来答便好,明白么?” 苏槿若笑道,“好,下次由你来应答。” 沈寒城揉着她的发丝。 他的视线凝向老皇帝与沈樊,目光蓦然闪过一丝阴狠。 不知老皇帝说了什么,皇后失笑了一会,亦悠悠的接口道 “若孩子这般容易怀上,那皇上可就儿孙满堂了,不过提及子嗣一事,不知琴儿近日过的可好?” 林蓝琴被皇后点名,忙起身回道: “回母后的话,儿臣过的很好,王爷,待琴儿也很好。” 她脸上的笑意不像是假的,沈樊倒是真的疼林蓝琴。 皇后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你怀的可是老九的第一个孩子,定要好生护着。” 林蓝琴低垂着眼睛,略微羞涩的道: “是,儿臣谨遵母后的旨意。” “瞧瞧,这孩子多乖啊” 皇后笑了笑,转过头来,她对老皇帝道: “皇上,您瞧,琴儿身怀有孕,老九府中,另一个妾氏,在不久前亦服毒自尽,府内空虚的很,您瞧瞧,哪家的姑娘合适,看的顺眼的,便给老九挑个侧妃罢?” 林蓝琴面上的笑意一滞。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皇后。 唇角翕动,却又垂下了眼睛,不敢说些什么。 世间哪有女人可以独占自己夫君的? 她的夫君,又不是有怪病的七王爷。 而她,亦不是专治怪病的女人。 沈樊忽然拉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她望向他,便见沈樊朝她笑了笑,温柔的道: “坐下罢。” 林蓝琴的动作僵若木偶,眸色黯然。 顺从的坐下。 这对夫妻,快要出现矛盾了。 而…… 苏槿若与沈寒城这对,互相喂食,倒是甜蜜的很,亦碍眼的很。 沈风之深深的叹了口气,猛地灌了一口烈酒。 酒入喉间,灼热一片。 却依旧没有。 将他渐渐冰冻的心,稍稍暖和了一点。 沈浅浅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最后,亦有样学样,猛地灌了一口酒。 许是不太会喝酒,她咳了老半天才平复下来,望向前方。 那个身着紫衣长袍的男子,正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浅浅的唇角扯开一抹冷笑。 她收回视线,朝沈风之举杯道: “二哥,需要借酒消愁么?” 沈风之手中的杯子,与沈浅浅的杯子碰了一下。 他道,“若是让父王知道,我纵容你喝酒,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沈浅浅自己饮了一口,给沈风之使了个眼神。 “七嫂都要生孩子去了,你还在意父王,扒不扒你的皮?” 沈风之的动作一滞。 忽而他又笑道,“怎么,与齐柯吵架了,这才想与二哥我,一起借酒消愁、” 沈浅浅冷笑,“我可没说是因为他,我只是想知道喝酒,到底是怎样,能将一个人,看成是另一个的模样?” 坐在沈浅浅对面的男子,他的手指,忽然蜷缩起来,紧紧的收住。 殿内饮酒,掩去自己脸上神色的人不少。 老皇帝便数一个。 他放下酒杯,像是仔细扫了一眼殿内未出阁的女子。 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有名望的大臣的闺女。 眼眸疾速的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老皇帝笑了一笑,道: “这些年来,朕都没多少管过老九的婚姻大事,上一次给老九赐婚,还是旁人提的意见,如今这情形,不如,皇后亦给朕提提意见罢?” 皇后默了默,竟是笑着应好。 她的目光,缓缓的扫视着殿内的女子。 九王爷沈樊才情不错,容貌亦是世间少有的俊逸。 文韬武略,虽没什么权势,但自从他重现世人的视线之后,他的一切,可都在慢慢的回归、 何况…… 当今的国母,是他的母后。 再怎般没有权势,亦要比富家子弟好上很多。 着实是良人的标准。 殿内那些与皇室搭边的女子,皆是微微的抬着眼眸。 欲语还休的接受皇后目光的洗礼。 苏槿若看了一眼百里迷云。 意外的是,百里迷云亦望着她。 苏槿若眸光一动,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苏槿若看了一眼百里迷云。 意外的是,百里迷云亦望着她。 苏槿若眸光一动,朝她微微摇了摇头髹。 百里迷云细长的睫毛动了动蠹。 随后她的身子,往后微微倾去。 下一刻,便听见碰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大殿内,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 纷纷安静下来。 众人的视线,亦一瞬间被吸引。 只见一女子笑容温和的,将摔倒在地的女子拉起。 暖声道,“迷云姐姐怎这般不小心,摔疼了罢快些起来。” 百里迷云的表情,微微有些窘迫。 她有点难堪的望了一下四周的人,随即…… 深深的低垂着脑袋,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众人看来,百里迷云却是唯唯诺诺的,姿态卑微,登不上台面之人。 而皇后眼下,最不需要的,就是没有胆量的女子。 苏槿若的眸光一闪,暗自称好。 须臾,便听见皇后溢着笑意的声音,响荡在大殿之上。 “皇上您瞧,那位姑娘如何?” 她纤细的手指,指的女子,正是拉百里迷云起来的女子―― 百里扶疏。 哦―― 老皇帝顺着她指的的方向望去。 他尚未开口说些什么,又听皇后道: “臣妾瞧着,这姑娘的性情温润,柔声待人,想来,是个很体贴的女儿家,不过,这些皆是臣妾自己的看法,到底要不要给老九赐婚,还看皇上,您的定夺。” 百里扶疏是百里将军家的嫡女。 她所嫁与的人,自然干系着,百里将军所拥护的主子是谁。 沈樊已经有了林蓝琴,林太尉的扶持。 若他…… 亦争取到了百里将军的扶持的话。 苏槿若想了想,自皇后身上收回视线,她望向百里将军。 事关自家嫡女,百里将军不会一直默不作声的。 果然,只见皇后话音一落,百里将军便站起了身子,背脊挺直。 他的声音淡然,却又无比的真挚。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女扶疏,自幼身子骨不好,如今尚在调理中,老臣的夫人,在生小女之时,亦落下了病根,夫人曾经念叨着,小女身子不好暂且不下婚约,不成亲,老臣已经允诺了夫人,留小女在府里几年,如今怕是,要让皇上皇后娘娘,失望了。” 百里将军这意思,拒婚之意,很是明朗。 甚的老皇帝心意。 皇后笑容淡淡,“都说百里将军重情重诺,难怪我然起的兵将,个个都敬佩百里将军。不过,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百里将军想留住宝贝女儿的心,本宫明白,但扶疏这丫头,本宫瞧着甚是喜欢,不如,便让她自个儿选择,愿不愿意做皇家的媳妇,全由她做主,可好?” 皇后这一招高明。 她不去反驳百里将军的辩词,反倒从百里扶疏那里下手。 若百里扶疏不明百里将军的立场 沈樊的条件又不错…… 这场婚事,怕是难说啊。 苏槿若抽空看了沈寒城一眼。 见他亦是兴致勃勃的,看着殿内的情形,面上毫无忧虑之色。 苏槿若不由笑道: “若她应下,形势可就不妙了,难道你不担心么?” 沈寒城扬起眉头。 望向苏槿若,他道: “又不是要本王娶她,需要担心什么?” 苏槿若,“……” 第232章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第232章 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一晃神的功夫,殿内的百里扶疏已经站起,屈膝行礼。 只听她娇娇弱弱的声音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扶疏本不该说些什么,但是皇上是当今天子,天下的霸主,皇后娘娘身份尊贵,皇上与皇后娘娘看重扶疏,此是扶疏之幸。重视之恩,好比知遇之情,扶疏又岂敢抗拒,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心意呢?” 此话一出,老皇帝与百里将军的面色均是一沉。 皇后却是笑着,立即拍桌定案道: “好,扶疏丫头这是愿意啊,百里将军,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这个道理,想必百里将军,应该要比本宫,更明白罢、” 百里将军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没什么动作。 他端庄的拱着手,道: “小女的婚事,全凭皇上,皇后娘娘做主。” “好好好。” 皇后一连说了三个好。 说的百里扶疏力道头,低垂的更深,满脸喜意。 说的林蓝琴脸色发白,十指轻颤。 皇后朝着老皇帝颔首,“皇上,您瞧这门亲事,如何?” 老皇帝面带笑容的嘲弄道,“这门亲事,不是皇后自己亲自选定的么,还问朕做什么?” “那皇上,是没什么意见了” 老皇帝扫了一眼沈寒城。 却见沈寒城,正给苏槿若剥着龙眼,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身为后宫之主,老九的婚事,你觉着没什么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 皇后嘴角轻轻翘起,“臣妾,多谢皇上看重。” 百里扶疏与沈樊的婚事,便这么定下。 宫宴解散后,沈寒城不免,又被老皇帝唤去御书房斥责一番。 沈风之与沈浅浅趁那会功夫,已然将桌上的酒水喝的七七八八。 他们倒真是亲兄妹。 旁人皆是心惊胆颤,生怕做错了事情,被人逮着,战战兢兢的度过了宫宴的全程。 而他们却是,喝的酩酊大醉,口中还胡言乱语,丝毫不惧。 尤其是沈浅浅。 一口一个负心汉。 一口一个瞎了眼。 负心汉苏槿若听的明白,可这瞎了眼的…… 沈浅浅,指的是她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她与众人走在路上。 沈浅浅与沈风之皆由宫中的太监婢女扶着,一同出宫。 苏槿若不敢轻易上前。 沈浅浅与沈风之,两人醉前靠得住 但醉后,可就未必了。 她便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静静的。 忽然,一道紫衣外袍的男子,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站在沈浅浅的眼前,他的目光,一直凝在沈浅浅的身上。 沈浅浅已是醉的不轻,眼眸半阖着。 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前方的路,更何况是人 沈浅浅手舞足蹈的将他推开,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 扶着她的宫婢很是吃力,跟着她的身子一起晃动。 苏槿若的步伐,开始放的更慢。 沈风之已经被太监扶着,先行了一步。 沈浅浅却是推不动紫衣男子,怎般都推不动。 醉后的暴脾气没得控住,她大声怒斥道: “你想怎样,要打架么,来啊,只会挡在姑奶奶面前你算老几?敢在姑奶奶面前穿紫色的衣裳,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你……” 沈浅浅还没有骂完,紫衣男子便一把拽过她的手臂,直接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 沈浅浅顿时头晕目眩的更加厉害,头一歪,便昏睡过去。 紫衣男子二话不说,将沈浅浅打横抱起。 沈浅浅身边的宫婢皆吓了一大跳,憋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古代女子的清誉很重要。 齐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沈浅浅抱在怀里,这便表明了 是要彻底毁了沈浅浅的名声枞。 虽然…… 他已经毁了她的清白。 苏槿若继续走,离齐柯站的地方,越来越近。 当她走到齐柯身旁的时候,却听到了齐柯郑重的承诺: “等会我送她回府,还请七王妃,在她酒醒之后,告诉她,我会上―门提亲,不会白白让她失了清白。” 齐柯转身要走,苏槿若淡淡的反问道: “你要提亲娶她,可你怎么知道,郡主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齐柯的步子一滞。 片刻后,他道,“依她的性子,她会拒绝的,但此生,她除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她本来是有的。” 苏槿若的视线,缓慢的落到了沈浅浅俏丽的脸上,“只可惜,你却断了她的选择。” “如果,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轻易去动她,打乱了她的生活,否则……你备受道德的谴责与折磨,她却备受,你加注在她身上的折磨与痛苦,两人皆是两败俱伤,毫无好处,究竟谁会更痛苦一些,齐神医,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齐神医抱着沈浅浅的手指,抖了一下。 苏槿若越过齐神医,清清冷冷的声音,丢出一句话。 “我相信郡主,不会喜欢对方,是以愧疚之情,来称之为彼此是爱情的。” 齐神医一怔。 他看向苏槿若,苏槿若却已然是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去。 齐柯收回视线。 他凝视着怀里闭着眼眸的女子,眸色幽深。 苏槿若尚未走出宫门,便被人轻声唤住。 她回眸望去,只见…… 一女子身着槿若蓝色长裙,身披一件白色的外袍。 女子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眉目清悦动人,正徐徐朝着她走来。 那人恭敬的行礼道,“臣女百里迷云,见过七王妃,王妃有礼。” 苏槿若嘴角带笑,白皙的手指,轻托着百里迷云的手肘处,虚扶她起身。 “迷云姑娘多礼了,请起罢。” 百里迷云胸口处砰砰直跳。 起身后,她近距离的看着苏槿若。 看着这幅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百里迷云竟久久无法出声。 苏槿若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她道: “迷云姑娘,怕是马上要回府了罢?” 闻言,百里迷云这才像是回了魂一般。 她笑了一笑,道,“倒不是马上便要回府,扶疏妹妹,尚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迷云得等等扶疏妹妹。” 苏槿若点点头,她转过身子,漫步走着。 “扶疏姑娘,名义上亦算是皇家人了,与母后谈聊,倒也不稀奇。” 百里迷云跟上她,“嗯,扶疏妹妹是有个福气的。”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周遭。 见没什么人注意她们,百里迷云忙低声道: “公子,是您么?” 话一出口,音调竟染着一丝颤意。 她贵为将军府嫡长女。 自被百里将军重新重视以来,行为举止多有限制。 平素没什么事情,不得出府。 她亦见不着苏槿若。 更不能去拜访,住在七王府里的七王妃。 只因,没有什么理由去见。 若她冒冒失失的去了,被有心人瞧见,倒给苏槿若添惹一些麻烦。 只能趁此机会了。 不然。 下次相见,都不知是何时何地。 苏槿若眸色未变,她笑道,“扶疏姑娘所嫁之人,可是当今国母的亲生儿子,九弟温文尔雅,名声显赫,嫁与九弟,扶疏姑娘又怎能说,是个没福气的。” 她亦小声的回道,“日后若想见我,去琼楼玉宇跟掌柜的说一声便好,不必如此遮掩,难为了你我。” 百里迷云眸色一惊。 琼楼玉宇,与苏槿若是何关系 她只知晓,醉花楼是苏槿若手下的产业,却未想到…… 百里迷云觉察自己的反应,忙敛起眸中的诧异。 她点点头,抿唇笑了笑,道: “王妃说的是,迷云,定然谨记于心。” 两人漫步而行。 忽而,两名宫婢,行色匆匆的走到苏槿若跟前。 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名宫婢皆朝苏槿若行礼,待苏槿若让她们起身后。 一名宫婢道,“王妃,皇后娘娘请您到凤銮殿一叙,请您移步。” 苏槿若与百里迷云相视一眼,眸中的深意,是彼此才懂得戒备之色。 凤銮殿,自是苏槿若一人去了。 百里迷云倒是想去,却是没什么由头。 皇后娘娘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见到的,亦不是谁都接见的。 这一点,苏槿若很清楚,百里迷云亦很清楚。 两人在宫道上分离,苏槿若随宫婢去了凤銮殿。 嫁与沈寒城数月,苏槿若却只是第二次,踏进皇后的住所。 大概宫里的陈设布局,皆差不多罢。 苏槿若没发觉,凝香殿里的陈设,与凤銮殿的陈设,有多大的差异之处。 挑起层层垂放着的珠帘,苏槿若缓步走进殿内。 她快速的扫了一眼殿内的人,随后盈盈俯身,行礼道: “槿若,见过母后,见过清兰贵妃。” 皇后笑脸吟吟,“槿若快快起身,这要是老七在此,见你给母后行礼,还不得臭着脸,怒视母后?” 起身,苏槿若抿唇微笑,并不接皇后的话。 皇后素手挥了挥,便有人给苏槿若看座。 苏槿若朝皇后颔首,落座。 清兰贵妃,周双清盯着苏槿若,那双幽深似井的眼睛,她微微笑道: “虽然本妃知道,槿若不是逆臣之子,但这副模样,着实容易令人误会。” 苏槿若莞尔一笑,“贵妃娘娘言笑了,人自有相似之处,区分的开,便好。又何必要去纠结,前程过往,惹人心烦?” 皇后的手指,摩挲着木椅边上的扶手。 她笑骂道,“清兰贵妃可听见了,一人说槿若与那人相似,槿若权当听着新鲜,可若人人都那此事来说,槿若早该听烦了,就你还不识相,还不快快给槿若陪个不是。” 周双清尚未有所动作,苏槿若便先发制人的道: “不必了,槿若相信贵妃娘娘,亦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第233章防不胜防 第233章 防不胜防 她的视线凝在皇后的身上,笑道: “不知母后要与槿若说些什么,槿若担心,待王爷出宫,在马车上没有看见槿若,会担心。” 周双清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动着白色骨瓷杯,她挑了挑眉,沉默不语。 皇后却是笑笑,“老七也真是的,竟不给你,挑选几个婢女候在身旁,有事才好同传一声不是?” 苏槿若不语,皇后又接着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琼楼玉宇近日出了些好酒,特别适合女子喝,母后喝着,感觉不错,便想与你们一起品尝品尝。平素,都是琴儿陪着母后的,但如今她有了身孕,母后自是不敢唤她,就是不知,槿若的酒量如何” 苏槿若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特意将她传来,难道只是为了一杯酒水么? 须臾,她的脸上挂着一些失落的笑容,道: “槿若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槿若酒量不行,饮不得酒水。” 周双清目光沉沉,盯着她的神色变动,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一样,饮不得酒水么? 皇后眸色未变,笑容如初。 “都是女儿家,饮不得酒水不算什么,无人敢耻笑,不过,这点果酒,槿若尝尝,想来应该无碍,喝了之后,浑身舒服……” 她拍了拍手,便有人端着盘子,呈上一杯果酒髹。 递到苏槿若的跟前,俯身等着她取走。 苏槿若思绪涌动,暗思着皇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皇后见她迟疑,面色不由一沉,“怎么,莫不成,槿若以为母后会在酒里下些什么,来谋害槿若么?!” 苏槿若的眸色变了又变,按理说…… 是皇后宣唤的她,她绝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下手…… 可…… 她特意逼着自己,饮下眼前的这杯果酒,又是为何?! 苏槿若站起身来,俯身赔罪道: “母后多虑了,只是槿若身子素来不适,眼下来了月事,神医吩咐过,不准槿若在来月事的时候,饮酒,故而槿若才犯难,还请母后见谅。” 苏槿若这话,说的合乎情理。 语气恰到好处,到让皇后无话可说。 皇后沉沉的吁了口气,她似是有些焦虑一般,开口道: “既然槿若月事来了,那母后自是不能让槿若饮酒,母后这里亦有些平素常人喝不到的果汁,槿若,不妨尝尝罢。” 言罢,她再次招手。 宫婢将青色的果汁呈了上来。 苏槿若眯了眯眼,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拿。 皇后这般模样,着实怪异。 很不符合她平素的作风。 皇后摩挲着木椅上的扶手,一下一下,动作频繁。 “看槿若犹豫的样子,到底是本宫错了,本宫再如何,亦是六宫之主,有权有势,槿若又是老七的妃子,本宫还会加害与你么?! 苏槿若思忖一秒,正欲出手去拿果汁。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清兰贵妃,却突然将苏槿若…… 眼前的果汁夺走,她笑盈盈的开口道: “皇后娘娘何必逼的槿若如此之紧,不过只是一杯果汁罢了,皇后娘娘莫要生气了,臣妾代为饮之还不好么?” 话音一落,她便自个儿,将手中的果汁一饮而尽。 苏槿若沉默的望着清兰贵妃。 不知她这是何意…… 清兰贵妃将果汁的杯子,丢到一旁,仔细的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唇角。 但见她面色依旧如常…… 并无大碍…… 苏槿若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皇后的面色却是极为的不悦,全部展现在脸上,无有一丝的遮掩。 苏槿若不曾见过皇后变脸过。 即便老皇帝说过多少,沈寒城说过多少她不中听的话…… 她亦不曾见过。 只因…… 皇后不是那种,会随意将情绪摆在脸上的人。 除非…… 是有意为之! 苏槿若上前一步请罪道,“母后息怒,槿若并非有意不饮,还请母后原谅。” “并非有意,那你便是故意了?!槿若,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皇后目视前方,她摇着头,冷笑道: “你当着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面,无有一丝余地的,驳了本宫对你的盛情,本宫若是真想加害于你,何须在凤銮殿动手,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你这般的态度,倒真的伤了本宫的心。” 苏槿若忙上前,欲要行礼。 清兰贵妃却猛地扶住了她的身子,言笑晏晏的道: “皇后娘娘您也真是的,再给槿若一杯果汁不就好了,何必动怒,让槿若恐慌呢?!” 苏槿若的身子,随她的力道缓缓站直。 她眸色一动,不安的转头望向清兰贵妃。 清兰贵妃却朝着她笑了一笑,慢悠悠的道: “再说,若是槿若在此受了气,七王爷还指不定如何闹翻天呢?皇后娘娘,您难道真要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得罪七王爷么?!” 皇后的脸色蓦然有些僵硬。 竟是别过了脸,不看清兰贵妃。 苏槿若垂了垂眼,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 着实…… 太诡异了! 这可是凤銮殿…… 是皇后的寝宫。 便也代表着…… 这是皇后的地盘! 可…… 皇后却忍气吞声,被区区一个贵妃骑在了脑袋上。 且…… 这个贵妃,还是今日老皇帝才加封的…… 尚且没有正式的昭告…… 她怎就对清兰贵妃,如此的惧怕?! 莫不成,是被清兰贵妃抓住了把柄么?! 更奇怪的是…… 她与清兰贵妃素来没有交集。 要说非要理出一个关系来…… 那也只有,曾经姐姐的宫婢,与公子之间的关系。 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 还是非常不好的开始。 可眼下这种情况…… 很明显的,清兰贵妃是在帮自己说话…… 然……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手相助?! 千万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着。 苏槿若还未理出一个头绪,便听到清兰贵妃命令道: “还不快给七王妃,再取一杯果汁过来,难道你们想看见,皇后娘娘与七王妃,心生间隙么?!” 苏槿若的视线,随宫婢端上来的果汁移动。 目光若有所思。 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嘲讽的话语。 清兰贵妃将果汁杯,递与苏槿若,她道: “饮了这杯果汁,七王妃便回府罢,你在这亦耽搁了不少时间,若七王爷一直见不到你,怕是会寻上凤銮殿,皇后娘娘亦没什么恶意,不过只是想与你谈聊酒水一事罢了,往昔,她与九王妃常常谈论的,你别担心。” 事到如今…… 苏槿若想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 她接过清兰贵妃手中的果汁,朝着皇后俯身赔罪道: “儿臣这就喝下果汁,还请母后,莫要再生儿臣的气。” 皇后的脸色稍稍有些好转,“你若不信本宫,大可放下手中的果汁,回府去,本宫……绝不拦你。” 苏槿若紧紧捏着杯子的一角。 今日,她若是放下手中的果汁杯,走出去…… 明日,宫里之于她明目张胆,与皇后做对的消息…… 便会不胫而走。 各种谩骂她的罪名,只会夸大,不会减小…… 苏槿若看了眼清兰贵妃,又将视线转到皇后的面前。 她笑道,“儿臣岂敢不信母后,不过,儿臣没有与千易……就是车夫,说自己去了哪里,待会母后可否,遣一个宫婢,随儿臣一同出宫,若王爷问起,儿臣亦好作答。” “这是自然。” 清兰贵妃先声夺人道,“皇后娘娘自是会遣人送你出宫,你喝了,便赶紧回府去,莫要在宫里多做停留。” 苏槿若却是不看她。 等皇后点了头之后,她才缓缓举杯,将青色的果汁,一饮而尽。 她的余光,凝在她身边的清兰贵妃的唇角上。 那里,在她饮下果汁之后,有细微的扬起。 但不明显。 若不细看,旁人绝对觉察不出有变化。 苏槿若眸色一紧。 她不动声色的将杯子置在一旁。 朝皇后与清兰贵妃行礼,告退。 皇后倒也没说什么。 她随手指了一个宫婢,跟在苏槿若的身后,便也起身,将清兰贵妃打发走了。 尚未走出凤銮殿,苏槿若便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般,昏天黑地。 她立即止住了脚步,仔细凝视着前方。 前方一切,皆变得模模糊糊的,怎般都看不清楚蠹。 她的身子像是在晃动。 要倒不倒的,很晕,很沉…髹… 清兰贵妃跟在她的身后,见苏槿若停下脚步,她嘴角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许。 苏槿若咬着唇,极力保持镇定。 指甲深陷掌心,利用刺痛,极力维持的一丝丝的清醒。 她恍若没事人一样,抬脚,迈出门槛。 清兰贵妃微微眯了眼眸。 苏槿若的步伐稳妥,像个没事人一样,倒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的寝宫,于苏槿若而言…… 一下子变得很大。 步步皆走的极为艰辛。 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糊,脑袋亦变得更加晕沉。 眼眸吃力的半睁着,苏槿若的步子越走越慢,却没有止步。 皇后的声音自殿内响起,染着一丝威严,浓重的压迫感。 “还不快把她给本宫拿下,难道……你要等她自己走出殿外么?!” 清兰贵妃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她大步上前,抓住苏槿若一只手,将她的身子拖住。 苏槿若的身上,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般,毫无力气。 清兰贵妃将她拽住,她的身子便顺势一转。 在琉璃青灯照射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霎时入了清兰贵妃的眼眸。 第234章失控 第234章 失控 苏槿若潋滟的红唇,在此刻已经褪去了颜色。 她死死的咬着,费尽气力将清兰贵妃的手甩开。 清兰贵妃没想到苏槿若吃了药,还这般的死犟着。 力道亦还这么大,一时无防,被她挣脱开来。 她看着苏槿若,冷冷的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瞒天过海,差点便将本妃骗了去,不过……” 清兰贵妃冷淡的望着,被迎面而来的侍卫,团团围住的苏槿若,嗤笑道: “不过可惜的是,你这点聪明,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清兰贵妃明明离她不远,可她的声音…… 传进苏槿若的耳里,好似天外来音一般悠远。 不仅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苏槿若的身子亦开始不受控住。 摇摇晃晃的,走不稳。 她将侍卫按在她手上的大手,用力甩开。 “别碰我!” 她连说话的气力都快要丧失,皇后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 纤细的手腕上,到底还是被人强行按住。 苏槿若的身子,被人往后拖去。 站在殿内的皇后冷眼旁观,但她额际上无意渗出了细汗…… 还是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苏槿若挣扎的厉害。 不知在何时,侍卫尚未反应过来,苏槿若插在发髻上的金簪,已被她取下。 侍卫的本能反应是躲,苏槿若却手持金簪,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刺去。 毫不迟疑。 血液顺着苏槿若的手臂,往下流着,艳红的血色,一滴一滴滴落地面。 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没想到苏槿若,竟敢对自己这么狠…… 那可是,她自己的手啊! 但…… 皇后亦只是吃惊了一刹那。 她便敛起了所有的神色,下令道: “她的武功已经被压住了,不要怜香惜玉,直接把她给本宫打晕。” 打晕与制服一个人的概念完全不同。 侍卫得令,手脚瞬间放开。 苏槿若极力站稳,手上的金簪被她紧紧的握住。 手臂上的剧痛,微微缓和了一下她的晕沉。 却亦只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她的动作稍稍大些。 那股要晕厥的冲动,便冲击而来。 她不敢乱动,身上亦没什么力气。 这些侍卫……虽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 但,好歹练过些武艺。 力气亦比现在的她,要大上许多…… 她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只能拖一刻……是一刻。 但愿沈寒城…… 可以快点发现……她不在马车上。 苏槿若的视线,盯着周围的这些不断靠近她的侍卫,却是对皇后道: “皇后娘娘,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王爷的性子,想必您,一定很清楚,若他知道,我在这里受了苦,他非得将您,扒皮生剥了不可!” 她的语调没有多少气力,语速也是缓慢。 但字句却是异常的清晰。 传达到皇后的耳里,不会有听不清楚的情况。 皇后的面色,微不可见的变了一变。 然而她却是笑着道,“若非知道你不是苏槿若,就依你如今的这幅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一样的冷静自持,铁齿铜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反威胁本宫,不过没什么关系,当初苏槿若用卑鄙下,流的手段,令本宫的侄子惨死,如今,本宫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槿若手中的金簪晃了一晃,“我可是,沈寒城的人……” 对面的侍卫,手腕突然一转,手中的长剑,趁机将苏槿若手上的金簪挑开。 金簪被夺。 苏槿若再无气力支撑。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面上。 身子半伏在地面,手臂上的血液流的更急,染红了一片衣袖。 侍卫将她拿下,半扶起她瘫软的身子,等候皇后的发令。 皇后暗送了一口气。 她望向苏槿若的眼睛,看看她到底晕过去了没有。 苏槿若却忽然抬眸看她,唇角扯出一抹苍白而诡异的笑。 将皇后吓得脸色惨白,皇后忙道: “把她打晕,带到殿里来。” “是。” 脖颈一痛,苏槿若立时昏厥过去。 其实…… 若侍卫不动手,她亦快支撑不住了。 清兰贵妃的手,绞着手绢。 她看着侍卫,将苏槿若半扶着,带进殿内,讶异了好久。 “九王爷只说,这琼楼玉宇的掌权人,武艺超绝,可没说她,竟是如此的难以搞定。” 好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任凭她敲打锤钳,那块石头的坚硬依旧…… 皇后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 “若有这般容易,她还能是掌权人?!” …… 侍卫将苏槿若抱到一张软榻上。 随后,又将一名年轻男子,抬到软榻上,与苏槿若一般躺平。 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婢道,“好了,此处没你们的事了,出去罢。” “是。” 待侍卫出去之后,那名宫婢,便将苏槿若的衣襟腰带扯开。 待苏槿若春光半泄之后。 她咬了咬牙,拍了拍那位年轻男子的脸。 脸颊疼痛,年轻男子悠悠转醒。 那名宫婢忙跑出房门,反手便将房门反锁。 她坐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凝听屋内的动静。 年轻男子头痛欲裂,他半睁着眼眸,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下意识的将身旁的女子,揽入怀里。 女子娇软的身躯,贴在自己的身上。 那抹淡淡的女儿香扑鼻而来,男子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 待他瞧清楚女子的容颜之后,他微微皱了眉。 “苏槿若……?” 年轻男子细瞧着眼中人。 只见女子紧闭着眼眸,衣衫不整。 半露的春光,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染着致命的吸引力,无时无刻在诱惑着他。 年轻男子先是皱眉眨眼睛,随后却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带。 艳红的唇瓣,覆上她毫无血色的唇。 一点一点的,宛若品尝美酒一般,涉取着她的甜美芬芳。 …… 皇后刚转过身子,欲要往殿内走去。 一直关闭着的大门,却猛然被人踹开。 她与清兰贵妃动作同步的望向大门处,只见 来人的面色阴沉,他的衣摆飘舞,步履极快的走上前。 在他的面前,有五六个侍卫,手持刀剑,戒备的看着他。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男子眸色一下子染上狠戾之色,他语气不善。 “她在哪?!” 皇后眸色一闪,“老七这是要找谁,天色已经不早了,老七你强闯本宫的寝宫,不怕被圣上责罚么?!” 沈寒城手握成拳,心急如焚。 皇后不是沈樊。 沈樊上次没对苏槿若做什么,那是因他另有所图。 而皇后却不是。 皇后在后宫爬摸打滚数十年,她的心肠早已变得毒辣。 她看过的听过的做过的残忍的事情,绝不会少于他。 最重要的是…… 在前些日子,他特意暗中探查。 朝堂之上,一些附属林太尉的大臣的把柄,被他掌握在手。 纷纷听从他的吩咐,保持中立。 有些甚至是自己自愿跟随于他…… 加之…… 代理丞相一职的状元郎,是他的人。 与状元郎结交的大臣,还有昔日与母妃家族关系友好的大臣,皆归附于他…… 朝堂上的大势,已经在慢慢的转移。 他担心…… 皇后有可能是被逼急了,由此选择最后一博,会对苏槿若造成伤害。 要知,不论是后宫,还是朝堂之上…… 皆不能有失势的时候。 尤其是朝堂之上…… 后宫失势,赢得君心尚且还有翻身之日…… 而朝堂失势,便算大势已去。 鲜少有翻身之时! 是以…… 皇后才会让沈樊,娶百里将军的家的女子。 以保持他与沈樊在朝中势力的平衡。 但如今看来…… 皇后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沈寒城的脸色阴森渗人,越走越近。 “本王再说一次,本王的女人,你最好现在送到本王手里,否则……” “否则什么?!” 清兰贵妃竟是不怕死的打断了沈寒城的话茬。 她毫无畏惧的迎上沈寒城的目光,道: “皇后娘娘可是六宫之主,七王爷待自己母后的态度,难道就是跟婢女一样么?!” 清兰贵妃话音一落,便被皇后重重的甩了一耳光。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呆呆的望着皇后。 真是不要命了! 他这般待她,已算是好的…… 沈寒城是什么人? 一个活脱脱的煞星! 他都敢当着老皇帝的面,杀了前任皇后的命…… 亦敢对老皇帝大逆不道,口出狂言! 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这时候去招惹他,还是以她的名义…… 这不是在找死么?! 客套话亦分时候讲…… 周双清果然是个愚蠢之人,差点没将她害死。 皇后的面色有些难看。 她没有替清兰贵妃讲话,而是道: “老七,不管你要找寻什么,如今这个时候,除了圣上这个男人以外…… 没有人可以进本宫的寝殿,你要是敢硬闯,本宫就敢将你乱箭射死,明白么?!” 沈寒城终是失了耐性。 他没有空和皇后绕圈子。 他大步上前,一掌拍在前方一名,护着皇后的侍卫。 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剑,剑指皇后。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将她毫发无损的送到本王身边,立刻。 第二,本王,拆了你的寝殿,将你身上的衣物,全部毁了,再丢到荷花池里去,你要选哪一个。” 第235章谁都不准动 第235章 谁都不准动 “沈寒城,这是为人子弟该说的话么?!” 皇后的火气噌噌噌的上去了,绞着手绢怒骂道。 她不怕沈寒城杀她的人,拆她的宫殿…… 这些,全部都是她可以投诉的好事。 可…… 她最怕的,就是沈寒城拿她本身做文章。 皇后,不能有污点。 即便有,亦要消除污点。 若她被丢到了荷花池,又裸‐着身子,她还要不要做人…… 清兰贵妃挑了挑眉,对沈寒城这个想法,似是有所赞同。 她趁着沈寒城与皇后相持之时,一点一点的移步到一旁。 恰似不经意踩到了什么一般,她故意大叫了一声,“什么东西啊?” 她眼疾手快的将脚下的东西举起,正好可以被沈寒城瞧得清楚的高度。 “原来,是枝簪子……” 闻言,沈寒城的视线有所偏移。 他一眼扫过,清兰贵妃手中的金簪,簪尖明显染着可疑的颜色。 沈寒城的心蓦然被揪紧,一寸一寸的疼。 他足尖轻点,飞身至清兰贵妃身旁。 他手袖一挥,将清兰贵妃手中的金簪挥开,伸手去接。 梅花金簪…… 这确是苏槿若的东西无误。 他的剑一下子架到了清兰贵妃的脖子上,双眸猩红。 “谁都不准动,你给本王往里走。” 清兰贵妃的脸色阵阵发白,“好,七王爷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我走,我走。”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寒城,这是本宫的寝殿!” 她话音一落,清兰贵妃的脖子上,立刻晕染了一片红色。 疼的清兰贵妃哇哇直叫,“好疼啊,皇后娘娘您不要再说了。” 皇后的心愈发的虚。 宫殿有个不好的地方,它没有后院可走。 苏槿若与旁人被关在殿内的,一个屋子里。 沈寒城堵在门口,她倒是想转移亦转移不了。 于是,皇后大骂道: “堂堂一个王爷,竟敢挟持贵妃强闯皇后寝殿,本宫倒要瞧瞧,然起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来人,放箭。” 皇后准备的很充分。 她一声令下,便有二十几个侍卫,手拿弓箭,焦距对准沈寒城。 清兰贵妃眸色一紧,脸色更加惨白起来。 “皇后娘娘,我是要你救我,而不是杀我啊!” 她还尚未说完,几十只长箭齐发,便齐刷刷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袭来。 沈寒城眸色一凛。 他一掌拍在清兰贵妃的后背,将她推离了原地。 手中长剑挥舞着,将利箭挥开。 清兰贵妃跌倒在地,倒是堪堪躲过一劫。 她有些诧异的望向沈寒城,目光幽深。 一阵又一阵的利箭齐发,余留沈寒城一人,在此处独舞。 他目光一寒,视线凝向皇后。 身子一跃,他自箭身上方越过。 沈寒城正要将皇后制止之时,却被一人抢先了动作。 那人将皇后护在身后,视线紧紧的凝着沈寒城,他道: “七哥这是何意?!” 沈寒城不看他,从他的身边越过,便要进皇后的寝宫。 却又被沈樊拦下。 没有言语,沈寒城与沈樊立即兵戎相见。 林蓝琴挺着肚子,在门口愣愣的站着。 眸色担忧,却又不知可以做些什么。 她的手指紧握。 见沈寒城的剑划过沈樊的脸,她立即出声,“王爷,小心……” 连她这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沈樊不是沈寒城的对手。 不过几十个来回,眼见沈樊快要败下阵来,皇后忙道: “琴,给九王爷琴。” 音杀,才是沈樊的绝技…… 宫婢两腿发软,这等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又怎会不害怕。 她哆哆嗦嗦的走了几步,便听见皇后与林蓝琴大喊着沈樊。 “王爷……” “老九……” 她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双腿直哆嗦。 沈寒城剑指沈樊的脖颈。 他的眼神,淡漠薄凉的无有一丝温度,朝着皇后道: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她还给本王,现在立刻马上!” 林蓝琴眼眶发红,“七哥,你到底要让母后还你什么,你千万别伤着王爷啊!” 皇后吓得大喘着气,“你别乱来,本宫告诉你,本宫告诉你,她,她在……” “住手。” 一道洪亮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皇后的话茬。 来人绷着脸,视线将这四周的凌乱看在眼里。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华服的女子。 清兰贵妃见到来人,先是冷冷的笑了一笑,而后大喜的唤道: “皇上,皇上,您快来救救臣妾啊……” 沈寒城的眼眸陡然更是阴冷。 他没有回眸,手中的剑在沈樊的脖子上划了一道。 血色涌进了皇后的眼睛,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响起。 “继续说!” “沈寒城你疯了么,那可是你的九弟啊!” 皇后的表情一下子哀戚起来,“你到底要如何啊,挟持贵妃要挟本宫…… 欲要强闯本宫的寝殿,如今还打伤老九,你到底是何居心?!” 老皇帝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她指责道: “皇后娘娘,不知七王妃可是回府了?” 皇后的眼泪自眼角掉落,“七王妃不在七王府,你们便个个都来本宫这里寻,她又不是皇后,怎么会在凤銮殿这里?!” “适才您遣人,唤七王妃去见您,臣女不巧,刚好在场,还请娘娘莫要开玩笑了,赶紧将王妃送出来罢……” 老皇帝负手而立,“皇后,她说的可是真的?”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沈寒城便已经冲进了皇后的寝殿。 皇后大惊失色。 直愣愣的看着他进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完了…… 这一刻,皇后的后背,已经完全的湿透了…… 老皇帝的面色亦是一变,怒斥道: “沈寒城,给朕站住。” 堂堂一个王爷,选择在这个时辰进自己母后的寝殿,像话么?! 这要是传出去…… 他还要不要做人?! 沈樊眸色有异。 林蓝琴赶忙跑过来,用手绢,将他脖子上的伤口按住。 她的眼泪掉得很凶,眸子里溢满了心疼。 “王爷……” 他心一软,朝她笑着摇头,“我没事。” …… 沈寒城抓住一个不敢动弹的宫婢问话,“七王妃被关在哪里?” 宫婢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一个地方,两眼一黑,被吓晕过去。 沈寒城顺着她指的方向,疾速的赶过去。 一走前,他便看见一个女子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沈寒城的身上杀气十足,他看了一眼反锁的房门,没有犹豫,便将房门踹开。 他抬脚走进室内,便见苏槿若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 沈寒城眼眸一震,抬起的脚步,像是抬着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沉甸甸的。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一只手中的金簪,被他捏的变形都不自知。 随后跟进来的众人,亦是一惊。 尤其是老皇帝。 他看着软榻上的苏槿若,那染着血色的衣袖极为显目。 他又转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皇后。 顿时满眼失望,怒火中烧,“这就是你所说的不知情,嗯?!” 皇后往软榻上看去,竟没有发现年轻男子的踪影。 她张大了眼睛,唇角翕动,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百里迷云见状,手脚冰凉,她极力镇定的道: “快,快宣太医。” 眼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如雪,嫣红的唇色,亦褪去了颜色,惨白一片。 沈寒城缓缓的俯身,手指轻颤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脉搏的跳动,很是平稳。 沈寒城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深深的松了口气。 他将她紧紧抱住,感受着她的心跳声,竟失去了言语。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室内静寂的没有一点声音。 百里迷云亦是红了眼,她的手捂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樊眸色一闪,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突然,一道呕吐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皇后的脸色霎时一变。 下一刻。 便见一名身着红色衣裳的男子,摇摇晃晃的,从软榻的一旁,缓缓的站起身来。 由着…… 众人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苏槿若的身上。 加之…… 这位男子,躺在了软榻下面,众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如今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打了一个酒嗝,朝老皇帝这边走来。 众人的脸色已经不叫惊了,而是恐慌。 百里迷云看着年轻男子,她不敢置信的道: “世,世子,您不是,不是出宫了么,您怎会在这?!” 沈寒城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眸中渐渐浮起嗜血的杀意。 忽然,他的手心被人轻轻一碰。 他顿时僵住。 手心又被轻轻地划了一下。 他眸色一紧,却是没有低眸去看怀中的人。 任由怀中的人,在他的手心上,写了完整的一个字―― 等。 沈风之的状态不好,他的眼眸迷离,站的站不稳。 听见百里迷云再同他说话,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动。 下一秒他竟是摇晃着身子,朝她走过来。 百里迷云不知他要做什么,忙问: “世子,世子您还唔……” 剩余的话,尽数被人吞入腹中。 百里迷云的眼睛,蓦然睁的比皇后还要大。 嘴唇因过于吃惊而微微张开。 柔软温热的唇,很顺利的攻略了城池。 百里迷云僵着不敢动,抱住她拥吻的人,亦是微微的僵住。 第236章过来 第236章 过来 沈风之迷离着眼眸,自她的唇上离开。 “美人,今夜你怎么成了木头?!” 沈寒城随手抓了一个东西,便往沈风之身上丢去。 百里迷云双手死死的捂着唇。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沈风之,猛然摔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只消美人二字,老皇帝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他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手上握得拳头咯咯作响。 皇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死一般的沉寂中,太医来了。 这殿内,有太多的重要人物。 太医来不及思考什么,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正要一一行礼,却听到了沈寒城,冷的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声音。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太医战战兢兢的不敢动。 他看了一眼老皇帝,见他没什么表示,这才放心走到沈寒城的身边。 他努力不去看沈寒城的脸色,怪渗人的…… 看了容易哆嗦腿软发抖结巴…… 他替苏槿若把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又缓缓的松开。 似是对苏槿若的身体有一定的了解后,他起身,朝着老皇帝施礼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七王爷,九王爷,九王…… “重点。” 太医正要一一禀报。 沈寒城染着浓浓杀意的两个字抛了出来,他忙到豆子一样,通通倒了出来。 “七王妃这是喝了强烈短暂性的迷,药才导致的昏迷,且,七王妃可能动了气,腹中的胎儿,多少有些影响…… 微臣这就给七王妃开个安胎的药方,待王妃醒了之后,立即给她服下!” “胎儿……” 沈寒城紧紧的握着苏槿若的手,苏槿若的手亦明显的动了动。 沈寒城怔愣了半晌。 忽然他的声音有点颤有点抖,眸底染着狂喜之意。 “唤个女医过来,给槿若包扎伤口,还有,你快去熬药,若本王的孩子有个闪失,本王唯你是问!” 太医忙点点头。 他一转身,却被百里迷云拦下。 她的脸色亦有点白,思维却是很清晰。 “敢问太医,强烈短暂性的迷,药,这种迷,药,迷云不曾听过,不知,何处才有?” 太医瞥了一眼沈寒城。 沈寒城的下巴抵在苏槿若的头顶上,唇角露出的笑意是温柔深情的。 见他应该不会动自己,太医稍稍安了心。 不过…… 太医亦知,室内的气氛不太融洽,总有一点风雨欲来的幻觉。 他只得斟酌再三,谨慎道: “这种迷,药,是天辰国,赠与然起的宝物,此药,专用于伤势严重且不堪疼痛的人服用最佳,比方说…… 有人被人刺伤,伤口极深,若利刃尚在伤口处,便可以给他服用这种迷,药,以减轻此人的痛苦…… 此等药物,然起只在宫中才有,由着迷,药稀少贵重,一般人,并不能使用,七王妃没什么伤势,并不需要用此药物。” 用在她的身上…… 实在是…… 暴敛天物啊! 百里迷云朝太医点点头,“谢太医讲解。” 太医亦朝她拱了拱手,随后离开了这压抑的室内。 胎儿…… 迷,药…… 男人…… 老皇帝气的脸色铁青,反手便狠狠的给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被老皇帝打的眼冒金星,身子不稳,摔倒在地。 “母后……” 沈樊脸色大变,忙跑过去扶起皇后。 皇后的眼里没有泪花,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扯开一抹笑道: “母后无碍。” 老皇帝盯着皇后,“你说,你将槿若迷晕是为何,风之那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究竟干了多少朕不知道的勾当?!” 皇后的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老皇帝的力道不轻。 反正大势已去,她亦无所谓了。 皇后嗤笑道,“干了多少勾当又如何,你何曾真的正眼瞧过我们母子二人,老九哪点不如沈寒城,只因他不是宁妃所生,就一定不好么?!”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发红,“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你却这么的残忍,看见了手心,你就再也看不见手背了?! 沈寒城一个服软,便可让你大权相让,我们母子二人,费尽了心思,都不能得到你一个认可,难道你还不允我用自己的法子,去为我的孩子争取么?!” 老皇帝笔直的站着,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沈樊的眼眶湿润,他抱紧了皇后,道: “母后,别说了。” 皇后却是摇着头,“不,我要说,我偏要说!这些年来,着实苦了你,你亦是天之骄子,却因为投错了母体,这才命运坎坷。 如今母后做了错事,还有可能会连累了你,若母后不说,他定怪罪于你,届时,才是母后的罪过!” 她泪眼婆娑的望向老皇帝,极力平淡的道: “皇上,臣妾知道,将槿若迷晕,又将风之那孩子抓进宫来,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是……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的错,老九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切莫牵连到了他! 这是臣妾这辈子,唯一求皇上的事情,还请皇上,莫要拒绝。” 沈樊抬起眼睛,昔日只染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湿润一片。 “父皇,儿臣有错,此事,皆是儿臣一人谋划,母后只是轻易相信了儿臣,这才造成了大错………… 还请父皇,莫要为难母后,从轻发落,儿臣,愿服从父皇的所有惩处。” 林蓝琴跪在他的身旁,泣涕连连,她道: “请父皇从轻发落,孩子不能一出世,就没有了父王,琴儿,亦不能没有了夫君……” 老皇帝的眉心震了震,他挥了挥手。 刚要说些什么,清兰贵妃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大声道: “皇上,您切莫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皇后娘娘亲口对臣妾说过…… 她将七王妃迷晕,只为了报她侄子的惨死之仇,她还跟七王妃说…… 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根本与护子心切无关!” 皇后的侄子―― 杨缺岢。 他是犯了轻薄皇子的罪名…… 加之一系列的强行对大臣进行玷污,才被自己下了死令的。 皇后说这句话…… 是想表达什么,他很清楚。 自看到……沈风之那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小子的时候…… 他就已经明白了。 皇后的面色白的不能再白,她凝着老皇帝的眼睛,道: “这只是我随口胡诌的一个借口,皇上,你我多年夫妻情分,您还能不明白我的为人么?!” 老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朕老了,你的所作所为,确实出乎朕的意料,如今,朕都不能说,到底是否……真的了解过你?” 皇后的眼睛眨了眨。 她深深的凝着老皇帝的脸,随后却是大笑出声。 良久她道,“所以,皇上这是,要对我这个继任的皇后,赶尽杀绝了么?!” 沈樊双眸一沉,他的薄唇抿成一线,扶着皇后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足以显露出,此刻他的隐忍愤怒。 老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他闭了闭眼睛。 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道无力而清脆的声音打断。 “父皇尚未下过决断,母后便是心死神伤,可母后有没有想过,倘若今夜母后的计划成功,槿若是否又会暗自神伤? 更甚之,槿若会因不保清白,心中愧对王爷,从而选择了自缢,还是说……槿若的命,在母后眼里,根本不算是命?” 沈寒城半扶着苏槿若的身子。 她手上的伤口,因被人点过穴道,而停止了流动。 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看起来很是虚弱。 她突然出声,自昏迷中醒来,众人的脸上的神色各异。 不过,却是喜色多于怒色。 老皇帝甚是宠爱沈寒城,如今苏槿若……怀了沈寒城的子嗣,他自更是重视苏槿若。 只见老皇帝暖声慰问道,“槿若醒了,感觉如何?” 苏槿若朝老皇帝颔首,她恭敬道,“儿臣如今身子无力,尚不能下榻…… 不能给父皇行礼请安,还请父皇莫要怪罪,母后给儿臣下的药量很足。 如今儿臣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不过,儿臣已经恢复清醒,还请父皇放心。” 老皇帝微笑点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槿若一眼。 又转过头看向皇后。 皇后的脸色愈发的惨白,脸上的指印亦愈发的清晰。 她的眼睛很漂亮。 昔日细长的眼眸里,潋滟波光暗自流转,染着点点的笑意,怎般瞧怎般舒服。 如今却是黯然一片,像是一滩死水,掀不起波澜,像是个垂死之人。 这模样…… 令老皇帝微微怔住,口中狠话,霎时咽了回去。 皇后的眼眸深处,疾速的滑过一抹冷笑。 她从不楚楚可怜,因为还不到时候。 眼下苏槿若苏醒,老皇帝势必会要她的口供。 问出她是如何用计,迫使苏槿若饮下果汁,又是如何将她的奋力反抗,视若无睹的。 她承认,她是很卑鄙。 第237章确定不要孩子? 第237章 确定不要孩子? 可是…… 后宫的生存法则,不就是这样的么?! 今日她若不伤苏槿若,明日便是苏槿若伤她。 况且…… 自己只要将苏槿若毁去,便如同将沈寒城毁去…… 届时…… 她的孩子,便可不必再那般艰辛的做些什么。 来博得他父皇的注意力…… 她自认为没错。 倘若今夜的计划成功,苏槿若与醉酒的沈风之…… 然起的七王妃,与恭亲王府的南洛世子一旦有染…… 被大肆宣传开来…… 以苏槿若的性子,不羞愤而死,亦算强大。 又或者她咬牙坚持抵抗流言蜚语,暗中谋划,为自己报仇雪恨…… 但如果真到了那时候…… 她这个六宫之主,又岂会给苏槿若机会,去复仇?! 那时的苏槿若,即使不死,亦绝对活不安生。 而依沈寒城的性子,不将沈风之碎尸万段,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然…… 沈风之却是……恭亲王府的嫡世子。 一旦沈寒城杀了沈风之,便算是与整个恭亲王府做对…… 届时…… 朝外有恭亲王牵扯着沈寒城,老九便可趁机拉拢朝中大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皇位! 多妙的算计…… 只是可惜…… 算盘打的再好,亦敌不过实践。 毕竟谁又能知道…… 一个醉鬼,一个昏迷不醒之人…… 在狭隘的房间内,点着了迷情的熏香…… 躺在了同一个软榻上…… 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且…… 这个醉鬼,还是个风流花心的情场老手! 真是可恨,可恨! 百里迷云见老皇帝迟迟没有说话。 以为他心软了,毕竟皇后是他的妻子,而他亦上了年纪。 年纪一大就是麻烦…… 容易心软。 她看了一眼憔悴的苏槿若,咬了咬牙,朝老皇帝开口道: “皇上……” 她刚出口了两个字,便被苏槿若打断,“迷云姑娘,你留在此处很久了罢,不知迷云姑娘…… 可否与百里将军提起,你的去处,若是不曾的话,迷云姑娘还是尽快回府罢。 我怕百里将军一直见不着迷云姑娘,难免会担忧……” 百里迷云眸色一怔。 苏槿若这话,明显是想要她退离。 可是…… 为什么? 只见苏槿若的眸色不变。 那一双幽深似井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看,眼底无波,瞧不出喜怒。 百里迷云垂了垂眼眸,恭敬道,“适才臣女来的匆忙,尚未与父亲道过去处,如今王妃已然无恙…… 皇上亦不需用臣女相助的地方,那臣女,便先告退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挽留百里迷云的人。 宫里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宫文秘讳的事情…… 知道的东西越少,才愈是安全。 苏槿若正是这个想法,才将百里迷云打发走。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苏槿若才道: “父皇,儿臣知道,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母后要给儿臣下药的目的,儿臣不予深究……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皇更是一家之主,下药一事,已然涉及到了儿臣的底线。 还请父皇,替儿臣讨个公道,以慰儿臣千疮百孔之心。” 她是不会退让的。 不论皇后……对她下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的儿子也好…… 为了她的侄子也罢…… 此次如果不是沈风之及时清醒,她的清白…… 注定不保!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倘若她仁慈…… 那便是助纣为虐,不仅伤己,还更伤人! 况且…… 之于伤害,她素来睚眦必报…… 从不,心慈手软。 沈樊朝苏槿若望去,见她眸底神色复杂,却隐隐染着坚定。 他眸色一紧,他知苏槿若的性子,此次她绝不会放过他与母后。 沈寒城抱起苏槿若的身子,老皇帝与林蓝琴皆注视着他。 却见沈寒城抱着苏槿若便往门外走。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停住脚步,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风之,眉头蹙起。 随后他看了一眼皇后。 又将视线移到沈樊的身上,沈寒城道: “本王说过,不论你我之间如何,再怎样都不能牵扯上自己的家人,如今…… 你为难了本王的女人,那本王便为难你的母后,恩怨持平。” 沈樊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望着沈寒城,眸色狠戾。 见状,苏槿若搂在沈寒城的脖子上的双手动了动,她朝沈樊道: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你的态度着实可恨,若疼宠,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话,这世间,亦不会有那般多的恩怨纠葛了。 你只知道,你的不受宠,就是默默无闻,你一生不受重视,哪怕你雄才伟略,却依旧比不过王爷,可你又是否知道…… 一个幼时,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妃自缢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宫殿里,所有熟悉的身影,一夕消失的感觉?! 一个人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将近十年的感觉,两两相较起来,你竟然以为前者更惨…… 甚至,将前者身上的所有不幸,全部过错到后者的身上,加之报复。” 沈樊自幼得不到老皇帝的重视,不受老皇帝的宠爱,缺少父爱,确实值得同情…… 可是…… 他不应该将缺少父爱的过错,推到沈寒城的身上。 沈寒城确实受宠,但那又如何?! 他并不曾用老皇帝的这份宠爱,去伤及任何人。 且…… 他们之间,谁受的伤害更多,真的有可比性么?! 沈寒城的母妃,老皇帝本可以救,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无动于衷。 宁妃宫里,那些一同伴着他成长的宫人,被老皇帝的一句暗杀,皆死于火海。 沈寒城小小年纪便经历了生离死别,开始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训练折磨。 而沈樊,除却不受宠爱之外,他的母妃仍在,他的衣食住行皆是皇子的待遇,丝毫没有苛刻过。 长大成人后,他的妻子又那般的爱着他…… 这又何尝不是幸福? 却为何…… 一定要选择这种极端的做法,一步一步,将两个不幸的人,辗转成为对手。 他不受宠,所以记恨嫉妒受宠的皇子王爷…… 为何自己不去质问他的父皇,为何不去向他的父皇索取,本属于他自己的父爱…… 为何要伤害她的夫君? 又凭何,如此理直气壮的,去伤害她的夫君?! 苏槿若心里简直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皇后和沈樊看沈寒城的眼神,就好像是沈寒城欠了他们的一样…… 她的夫君哪点对不起他们?! 这个世界亦真是奇怪…… 明明老皇帝才是始作俑者…… 而她的夫君,可以很明朗的找出,他该针对的对象。 为何另一个受害者,却将他仇视的目光,放到了同样是受害人的身上…… 不觉得,很好笑么?! …… 当沈风之酒醒之后,睁眼便见一女子冲着他笑。 精致的眉梢挑了挑,沈风之看着女子道: “你怎么会在本世子的府里?” 女子一愣,旋即笑道,“世子可得看清楚,这是七王府。” 七王府…… 七王府?! 沈风之宿醉后的遗留症,瞬间跟好了一般。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本世子怎会在七王府?!” 女子答道,“世子府比七王府远,王爷说你太胖,他扛不动,便将世子留在七王府过夜。” 太胖…… 沈风之的眼神保持着质疑,“你确定沈寒城那小子,是扛不动本世子,而不是待本世子酒醒之后,来兴师问罪亦或者五马分尸的?!” 兴师问罪…… 五马分尸…… 女子眯了眯眼,恶狠狠的问道: “世子,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家王妃做过什么,快说,否则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沈风之眸光一闪,想起昨夜的事情来。 昨夜他与沈浅浅拼酒,喝的酒水不少,整个人都仿佛置在了云端,晕乎乎的。 后来,他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出了宫,却又不知怎的,一下子没了什么记忆。 再有记忆之时,他的身边,便躺着一位酥,胸半露的女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世子府里的通房丫环,顺手便抱住。 后来认真一瞧,却见是苏槿若,他更是迷糊。 以为是场梦境,又或者是幻觉。 他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现实中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她,而梦里,却是唯一可以得到她的地方。 他抱着她亲吻,她似是昏迷了一般,毫无反应。 他却不在乎。 酒精入侵大脑,怀里的女子是他所钟情的女子,加之她又春光半泄,任谁还忍得住…… 他对她上下其手,当触及到一抹温热粘手的时候,他短暂性的一滞。 将手抬起一瞧,白皙的指尖上,染着血液痕迹蠹。 他的酒立即醒了一般,再仔细瞧看怀中女子的伤口及苍白的脸色。 他的背脊,瞬间涌上冷意,醉意全无髹。 连忙点住了她的穴道,止住了血液的流动。 那时,房外隐隐传来质问声,像是沈寒城那臭小子的…… 而房门似是有人紧紧贴着一般,有细碎的响动声。 他心知不妙,忙将苏槿若的衣裳拉好,穿好。 然后低声唤醒苏槿若。 这才没有被人抓,奸,在,床。 他喜欢苏槿若没错,但他……绝不会以这等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 第238章照顾好她 第238章 照顾好她 沈风之正色道,“本世子能对她做什么,本世子不过是觉得,你家王爷的性子,应该不能容忍…… 本世子与他的妃子同一个屋檐下,才觉得他会兴师问罪罢了,本世子可没说,他是因为本世子,轻,薄了他的妃子。” 女子顿时无言。 她尚未开口说些什么,便有一人走进了房内。 那人一袭大红黑袍,他的眸色淡漠,脸上并无多少表情。 正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 沈风之眉毛一跳,昨夜好在有沈寒城那一击,让他及时晕倒在地…… 否则…… 言多必失。 女子瞧见沈寒城,忙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沈寒城挥了挥手,绿若知道,沈寒城不会在意她的行礼。 换句话说,便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虚礼 于是,她便顺势站起。 一抬眸,却见沈寒城……面无表情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人。 她以为,沈寒城是要问及昨日的事情,谁料,他一开口便是: “醒了就回自己的府邸。” 沈风之眸色一动,懒懒的道,“我这都还没有用完早膳,你这小子,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赶我走?” 沈寒城的眼睛,散发着如同月光般清辉的光芒。 他随意看了沈风之一眼,道,“本王是想提醒你,昨夜醉酒的人,不止你一个。” 绿若眸色变了变。 昨夜醉酒的人…… 还有一个沈浅浅。 沈风之被人带到了皇后的寝宫,那她呢? 沈风之显然亦想到了这一点,面色不禁一变。 他立即翻身下榻,披着衣着就要往外冲。 忽而…… 他顿住了脚步。 素来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隐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沈寒城亦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却是一个突然反转,沈风之竟然一个大步上前,抱了沈寒城一下。 沈寒城浑身一僵。 只听沈风之道,“七哥,好好照顾七嫂。” 言罢,他便逃也似的,飞奔着离去。 沈寒城的唇角翕动,像是有所动容。 七哥二字…… 能从沈风之的口中出来,着实不易。 毕竟…… 他们之间的误会鸿沟,足以令他们无法跨越。 绿若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了沈寒城一句: “王爷,郡主她,可是出什么事?” 沈寒城的视线望向房门,微微勾起了唇瓣。 沈浅浅又不是被太监……带出的宫门。 能出什么事? 不过只是…… 他不想沈风之……多留的言辞罢了。 因为…… 昨日那刺在心底的一眼。 苏槿若的唇瓣微肿。 她的唇瓣微肿,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情事…… 怎会不知,那是旁人啃咬过的痕迹? 就冲这一点,他凭何要留他在府?! 可…… 当沈风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心底好像被什么触动一般,竟有点,悔意。 沈寒城的眸色,渐渐幽深。 …… ………… 昨夜,苏槿若与沈樊道了一番话,沈寒城便将她带出了宫。 还叫千易将沈风之带出宫来。 若老皇帝暂时没有下令,如何惩处皇后与沈樊,那沈樊必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之于沈风之,于沈樊而言……算是个潜在的威胁。 于是…… 他吩咐千易,将他带回七王府,以免他遭于不测。 如沈寒城猜测的一般。 老皇帝果然心软。 确切的说,应该是愧疚。 只是…… 他对皇后与沈樊愧疚,将他的女人,所受的苦楚置之不理…… 那便莫要怪他…… 不留情面。 皇后被打入冷宫,老皇帝说,择日再行决断。 沈樊被送回了九王府,面壁思过,一样是再行决断。 时隔三日,宫中传闻,皇后以命相协,要求见其子沈樊一面。 沈樊连夜入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皇后便毒发身亡。 留有遗书,尽是自己,如何算计然起七王妃的过程。 清兰贵妃作为帮凶,罪同皇后。 老皇帝下令,赐她三尺白绫,以死谢罪。 遗书中写着的一切,皆与沈樊无关,沈樊无罪释放,行动自如。 同年二月,大将百里将军突然暴毙,百里扶疏婚事暂缓。 一直没有动静的九王爷,协同家眷林蓝琴,离开了京都。 不到一月的时间,一股反对然起的队伍渐起,而队伍的领导者,竟是然起九王爷―― 沈樊! …… 老皇帝一时气急攻心,病倒在榻。 东宫太子早已被流放,暂时掌管国事的人,只能落到沈寒城的身上。 苏槿若的肚子已然显怀,不过孕妇需多加休息。 每每沈寒城处理完公事,再回房之时,苏槿若已经睡着了。 深邃凉薄的眼眸浮现一层柔亮的光芒,沈寒城躺在她的身边。 将她的被子掖了掖后,他的手置在她凸起的腹部上,一夜好梦。 过了几日,在如此时段,竟有一人上,门拜访。 苏槿若望着眼前明显不安的女子,诧异道: “郡主,你怎么了?” 沈浅浅的手心沁出了汗意。 她看着苏槿若看了很久,身子亦在轻轻地抖动。 “怎么办,七嫂,我……我有了,有了身孕……” 闻言,苏槿若不由一怔。 随后她问,“齐神医可知道?” 沈浅浅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知道,我亦是,昨日才刚知道的,怎么办…… 父王知道后,一定会揍扁我,而我断然也会,给父王脸上蒙羞……” 苏槿若沉默片刻,“郡主,不如先与齐神医坦白罢,你失,身于他本就是一个错误,如今…… 你们的孩子都有了,真的不能再逃避了,郡主应该与他好好谈谈才是。” 眸色悲戚,沈浅浅摇头道,“若他心里有我,我又岂会不与他谈,可是,他只是想对那一夜负责,待我绝无其他,我……” 她的性子不算冷漠,却亦绝对骄傲 这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曾为了谁低声下气。 昔日说喜欢她的人,不过是将她当作了替身看待…… 她又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求他喜欢让他施舍?! 苏槿若皱着眉,感情这种事情,最是麻烦了。 剪不断,理还乱…… 她凝着沈浅浅道,“郡主,还是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罢,倘若你要孩子…… 那就必须要为他找到一位父亲,如果,你不要孩子……” 剩余的话,苏槿若没有说。 她只是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可郡主你,真的舍得,不要这个孩子么?” 沈浅浅听的心中一颤,她回视着苏槿若。 却见苏槿若在温暖的阳光下,意味深长的朝她笑笑。 “毕竟,孩子无辜,不是么?” …… “老九,你答应母后,一定要夺了他的江山,为母后报仇,答应母后!” “儿臣答应母后,一定将他的江山夺走。” “你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他欠我们母子的,连带着沈寒城,以及他的母妃,他们都欠我们的,你绝对…… 不可以放过他们,答应母后,绝对不可以放过他们,答应母后。” “儿臣答应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好好好,这才是母后,最乖最孝顺的老九,这样,哪怕母后去了,你亦是一个,可以让母后放心的孩子。” 母后说的什么话,母后福泽天厚,自当长命百岁。” 皇后的唇角噙着一抹惨烈的笑。 她静静的凝望着他,开口道: “母后在你来之前,已经服下了毒药,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便再也见不到母后了,老九,不要伤心。 只要你将答应母后的事情做到了,就已经是对得起母后,母后……会含笑九泉的。” 沈樊面上是难掩的痛意,他扶着皇后,道: “儿臣不要母后含笑九泉,儿臣这就宣太医……” “没用的……” 皇后轻轻打断他的话,她的眼中有泪,“你的父皇,不会放过我们的,与其我们一起赴死…… 不如母后一人离去,你不过弱冠之年,年纪轻轻,你的生命还很长,战斗亦还要好久,皇位之争,想用和平的方式…… 是没多大可能了,你只能是起兵,只能退居京都,待日后举兵逼宫,林太尉,会扶持你的。” “母后,儿臣不要这种结果,不要……” “答应母后的事情,莫要忘了,老九,莫要忘了,母后,先走一步……” “母后,母后母后……” “王爷,王爷醒醒……” 一道柔软的女音忽然闯入了耳朵,隐隐染着担忧。 他瞬间惊醒,一睁眸便见林蓝琴半支起身子看他,眸色忧虑。 “王爷是做噩梦了罢?” 沈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唇角扯出一抹淡笑,安抚林蓝琴道: “我没事,睡罢。” 林蓝琴紧紧皱着眉。 她重新躺下,靠在沈樊的肩膀上。 两人保持着沉默,谁也未曾开口。 良久,林蓝琴突然开口道,“王爷,您真的,要兴兵夺沈家天下么?” 沈樊默了许久,嗓音低沉温软。 “不是夺,而是拿,好了,安心的睡罢。” 林蓝琴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默默的闭上了眼眸。 再度睡去。 她身边躺着的男子,却是再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然起大将――百里将军意外逝去,将军一职,暂由其子百里何竖代替。 苏槿若道,“百里何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将领,但绝不是一个很好的统帅。” 沈寒城看着手中的奏章,点头道,“他的性子过于鲁莽,的确不是很好的人选。” 苏槿若捏着沈寒城的肩膀,“朝中,文官多于武将,这一时半会寻不到很好的人选,亦只能如此了。” 然起太平多年,至多便是朝堂内讧,极少有举兵造反的。 将军一职,本就是少数人才能担任的起的。 其心思定要细腻,懂得统筹全局,排兵布阵,又要高瞻远瞩计谋深远。 此人选,说难寻亦不难,说容易亦不容易。 主要是…… 选出来的人,其心计还不能输于沈樊! 可是…… 沈樊的城府,又岂是常人能及的?! 苏槿若捏着沈寒城肩膀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她道: “若不,我来当军师如何?” 沈寒城想也没想的拒绝道,“不行。” 第239章大结局 第239章 大结局 “为什么?” 沈寒城转过头来看着苏槿若,“若你的肚子没有显怀,本王姑且可以让你一试,毕竟你的能力放在那里,但是…… 你的肚子既已显怀,女扮男装便不适合你,然起没有选过女将的先例,还是一个怀孕女将的先例。 你在军中亦无威严,恐怕尚未立威成功,沈樊便已经将我们,打的措手不及了。” 苏槿若撇了撇嘴。 这倒也是真话。 她并非是自幼或者多年行军之人,又是女子的身份 想要胜任军师一职,怕是有点难度。 沈寒城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薄唇上。 幽深如湖泊的眼眸凝着苏槿若的眼睛,他道: “最要的是,本王舍不得。” 苏槿若唇角忍不住翘起。 她俯身亲了一下沈寒城的侧脸,“你倒是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 沈寒城看着她笑,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所以,给本王一个奖励。” 苏槿若俯身覆上他的唇。 本是一触即走,谁知沈寒城却突然扣住她的后脑,毫无犹豫的加深了这个吻。 苏槿若被他吻的气喘吁吁,恍惚间听到他说: “此事由本王来,你站在本王的身后,就好。” …… 沈寒城担任将军一职,却是遭到满朝文武大臣的强烈反对。 他是代理国事之人。 如今老皇帝病重,五王爷无能,九王叛乱,十三皇子年幼,那他便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 自古御驾亲征之事少之又少,更何况…… 一旦沈寒城担任将军,那由谁来处理国事?! 沈寒城与朝臣僵持不下。 沈樊带起的兵力却是愈发的壮大,近乎是战无不胜的,步步逼近京都。 苏槿若挑眉看他,“你想强行调遣兵将?” 沈寒城的目光注视着书案上的地图,“楼杀阁所有的人倒是听本王的,但调遣兵将一事,还需得有兵符。” 兵将不是谁说可以调遣,就可以调遣的…… 他们不是江湖人士,靠的是义气…… 他们,是有规矩有纪律的军士。 一切服从命令。 但前提…… 得有调遣令让他们服从。 苏槿若默了默,道,“不如我入宫,问候一下父皇罢。” 沈寒城摇摇头,“你问他没用,他是铁了心的与大臣一条心…… 立誓要本王继承大统,如果本王入宫,向他要兵符的话……” 说到这,沈寒城皱着眉就不往下说了。 苏槿若失笑,她很清楚沈寒城后面的话是什么。 如果沈寒城入宫,只怕兵符尚未得手,老皇帝便已经先活活气死了…… 沈寒城与老皇帝算是八字不合,怎么亦说不到一块去…… 如今的老皇帝可不是装病,他是真病了。 一旦他被沈寒城气死了…… 沈寒城便不得不继承大统。 届时,沈寒城便不是以将军的身份,而是…… 御驾亲征。 苏槿若叹了了口气,她深黑的眼睛闪过一缕微光。 “如果沈樊不起兵造反,又愿意与你和解的话,继承大统的人,一定会是他。” 可惜…… 万事没如果。 …… “为难什么,本世子去不就好了?” 沈风之挑起唇角,看着苏槿若笑道。 沈浅浅却是道,“二哥,还是不要罢,战场是很恐怖的,也很容易受伤,你又不聪明,还是不要去罢。” 苏槿若沉思片刻,道,“世子,有信心么?” 毕竟对手,是昔日的九王…… 沈风之的脸色一沉,他拉着脸道: “沈寒城那臭小子去怎不见你担心,如今本世子说要去,你就立马,怀疑起本世子的智商来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凑到苏槿若的跟前,邪笑道: “还是说,本世子与沈寒城相比,你更担忧本世子的安危?” …… 苏槿若无言了一阵,她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世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沈风之虽然看似不务正业,但他的心思绝对细腻…… 很多事情皆知分寸,不会玩的过火。 一如当初…… 他是第一个,识破她身份的人一般。 不仅是因为,他是百花丛中过的风流世子,想来…… 还有他聪明的原因罢。 沈风之眸色一闪,却是笑眯眯的道: “本世子聪明,又长的好看,亦不见你喜欢本世子,真是伤透了本世子的心。” 苏槿若怔住。 沈浅浅亦怔住。 她垂了垂眼眸,鼻子酸涩的唤了一声,“二哥……” 苏槿若忽然说不出话来,袖中的手无声紧握。 沈风之的心意…… 她原本是质疑的,毕竟他承诺过,要当她的娘家人…… 但如今他自己亲口说了出来…… 倒令她难受。 苏槿若歉意的道:“世子的心意,我……” “你什么?” 沈风之开口截断她的话,那张漂亮的妖孽脸上,含着寸寸笑意。 “本世子得跟沈寒城那小子说一声才好,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赢过了他,想想都觉得开心。 你想那么多作甚,本世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本世子还说沈寒城那臭小子喜欢男人,你信不信?!” 苏槿若:“……” 沈浅浅:“……” …… 蓝介山山脉巨长,连绵起伏。 九王沈樊固守在蓝介山一带,沈风之率兵,攻向蓝介山。 两人连战十三次战役。 二次大战,十一次小战。 大战沈风之一胜一败,小战沈风之六胜五败。 没有赢面,却不能输。 沈樊有地理优势。 他固守蓝介山,加之蓝介山…… 地理位置诡异,易守难攻,沈风之多次攻上半山腰,却又无功而返。 沈风之有士兵优势。 他带的兵将,皆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沈樊的…… 除却一些他自己的手下,武艺超群之外,大都是的势力,还是些草野村夫,空有一身蛮力。 时隔五月,沈风之给沈樊再次下战帖,沈樊此次回了信,却是叫一个女人来回。 夜色当空。 女子蒙着面纱,一双幽深清冷的眼眸,却裸,露在外。 她一袭青衣裹身,淡雅至极,声音亦清清冷冷,犹如玉石撞击半清脆。 “主公要槿若,来给风之将军回信。” 槿若…… 她竟亦叫槿若?! 沈风之高坐在上方,他俯视着蒙面女子。 一双白皙的手,不由握住了木椅的扶手。 “回什么?” 女子抬眸看他,道: “主公说,槿若来回信,便是将军的人,请将军看在他那般有诚意的份上,暂且不要将他逼的那般紧。” 沈风之一双迷人的凤眸眯起,“他说,你是本将军的人?” 女子微微垂首,“是,槿若是将军的人。” 他眸色有异,挥手道,“本将军,要看你的真容。〞 女子眸色一动,唇角轻轻勾起,“是,将军。” 背对着月色,暗黄的烛光,打照在女子的身上。 轻柔的面纱缓缓取下,露出女子清秀的面容。 清秀灵动,唇角微微勾起,淡笑之间,倒是真的与她,有六七分的相似。 可惜…… 只是相似。 连她身上的风雅淡然,都不及一分。 沈风之默了良久。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幽深清冷的眼睛,眸色变幻多次,终究开口道: “陪本将军,用膳罢。” “是,将军。” …… 此次给沈樊下帖,沈风之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战胜。 他的计划精密周全,人员调动皆是有素。 他很清楚沈樊,为何要将一个容貌,像苏槿若的女人送给他…… 因为沈樊亦知,围困五月的时间,他的粮草,要断了! 将士出征,粮草先行。 不论如何,缺什么都不可以缺吃的。 是以…… 他才会给沈樊下战贴。 沈樊要么投降归顺,他自会给沈樊粮草…… 要么…… 便是背水一战…… 全军出动! 届时…… 他便可将沈樊的人…… 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时过三日,请帖中约定的时间到了。 沈风之身穿盔甲,他手拿佩剑,面色严肃,再不是一个嬉笑调侃的人。 女子步子轻缓,她走到沈风之的面前,道: “将军不是留槿若在军中的么,何以改变注意?” 沈风之看着她良久,没有动作。 她最喜欢的,是看她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 像极了他心底的人。 只是…… 女子眼中的怒气似乎越发的浓重,沈风之突然笑了笑。 到底…… 不会喜欢他。 连这个替身,亦只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生气…… 他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在女子的惊呼声中,低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狠狠蹂躏。 他眸色激烈,在女子无声放下挣扎的时候,他霍然放开了女子。 沈风之毫不留念的转身,“你可以选择离开,亦可以选择回到你主子的身边,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女子捂着自己的唇,她望着渐行渐远的提拔男子,眸色极为复杂。 苏槿若推开窗户,盛夏渐入初秋的风,凉凉的袭来。 她摸着已然凸起太多的腹部,视线望着远方,极为的悠远。 沈寒城自她的身后拥着她,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之上,道: “为他担心?” 苏槿若点了点头,“已经纠缠了好久了,听人来报,此次不是最后一战么,我有点慌。” 心里,总感觉不安,却又说不出来。 明明…… 沈风之应该是稳操胜券的,为何……她会不安? 沈寒城默了半晌,道:“许是你近日没有休息好,加之我们的孩子太闹腾了,才引得你胡思乱想,他怎么可能……不会赢,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苏槿若失笑,“也是,定是我们的孩子太闹腾了,他应该不像我,我可是很乖的人,他像你。” 沈寒城亲了亲她的侧脸,笑道:“那我们再生一个,像你的……” “……你走开。” 再次得到沈风之消息的时候,是在三日后的下午。 蓝介山一战,沈风之战事大捷。 沈樊与林蓝琴选择自尽,其刚生下的孩子,躺在他们尸体的中间,哭声震天。 其率领的队伍,一万余人,九千死于大战,剩余二千多,全体投降。 沈风之剩余的大军安抚百姓后,收兵回朝。 三日后开始暴雨不断,大军归途放缓。 整整十日才抵达京都。 绿若为苏槿若撑伞,与沈浅浅还有百里迷云前往大路,迎接大将沈风之。 …… 苏槿若木楞的看着这一口灵柩,她艰难的将目光移到灵柩的上方。 那三个大字 却是清晰的入了眼帘。 苏槿若哑然失语,压根紧咬。 沈浅浅不顾腹中胎儿,扑到灵柩之上痛诉道 这怎么可能是我二哥,不是说大捷么,大捷哪有主帅死去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迷云亦低下了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苏槿若走上前,一步一步,极为沉重。 她红着眼,刚要走到灵柩边上,却有一人将她拦下。 那人顺手还将沈浅浅打晕,交由以为将士扶着。 “七王妃。” 那人低着头拱手道。 “你认识我?” 苏槿若道,“那就让开,我倒要看看,这灵柩到底是不是一场闹剧?!” 末将有幸,曾在军营之中,见过王妃真容,故而识得王妃。 那人丝毫不让,他看着苏槿若道: “末将是军人,不会拿灵柩说笑,更不会拿将军说笑。” 苏槿若赤红着眼睛看他,“可是沈寒城没有跟我说过,他已经不在了,我为何不能质疑?!” “将军……” 沈风之率领大军,冲锋在前浴血奋战,他本可以不死…… 可…… 在攻上蓝介山的时候,一位蒙面女子却突然现身,她的手中,拿着一支梅花簪子。 那是…… 沈风之的随身之物。 女子将梅花簪子,用力的往蓝介山下丢去。 而沈风之,根本是毫不犹豫的随簪子而去。 女子更是趁机飞身而起,一剑…… 刺穿了他的胸膛。 犹记得…… 沈风之倒地之后,还大喝他,让他主持大局,将反贼拿下。 而他自己,却是咬牙,朝着簪子掉落的地方,缓缓爬着前行…… 那人低了眼眸,缓了缓。 覆而抬眸,他自袖中取出一支梅花簪子,递与苏槿若,“这是将军让末将交于王妃的…… 将军临死前说,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力,去充当王妃坚实的后盾了,所以这簪子,要末将,物归原主……” 苏槿若身子不稳,绿若忙扶住她才得以站稳。 眼里的泪意一下子崩裂出来,苏槿若摇头道:“你胡说……” “王妃,将军,去了……” 那人双眼含泪,“将军让属下将簪子上的血迹洗净,怕辱了您的眼,可是,那是将军拼了命亦要护着的东西…… 哪怕浑身血迹斑斑,他亦不肯放开这簪子,末将,末将舍不得将军如此卑微,他是然起的英雄,是我们的骄傲……” 苏槿若盯着簪子,死死的咬着唇,两行清泪不可抑止的滑下。 昔日,他嬉笑夺过她发髻上的簪子,还曾说过: “认识你亦不算太少日子,可你却从没送过本世子礼物,这簪子挺好的,梅花簪子,优雅大方又显高贵,本世子就当是你赠与本世子的定情信物了。今生没有本世子的允许,你说什么都不能拿回去,要真想拿回去,除非本世子死了。 自然,本世子拿了你的簪子,不能白拿,你无亲无故,在京都,只有一个小小的婢女,作为你的亲人。 沈寒城那臭小子又权势遮天,若有一日,沈寒城那小子欺负了你,亦或者负了你 ,你大可来寻本世子,本世子愿做你的娘家人,替你上门讨个公道去。好歹,还有个世子为你撑着,说起来才不至于这般寒酸,沈寒城亦才不会,待你不好……” “他说过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将簪子还我,他会替我报仇雪恨的,他说过的,他要做我坚实的后盾,他骗我,他竟然骗我——” 苏槿若痛诉出声,心里一阵一阵揪着疼。 沈风之待她是真的不错,窝心的暖。 “这簪子我不要,你还给他,告诉他,我送出去的礼物,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还给他还给他……” “王妃,将军……” “住口!” 苏槿若激动的大喊道,突然脖颈一疼,她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后记 然起恭亲王之子,然起大将沈风之死于战场,举国同哀。 后事由然起七王爷一力承办。 其小妹沈浅浅苦晕在坟前,晕前曾经大喊过一句: “你说过,要当我孩子的舅舅,二哥你这个骗子,你竟然食言……” 七王妃身怀八月胎儿,理应回避此等白事。 其婢女百般阻挠,最后却是然起七王爷,拉起她冰冷的手,十指相扣道: “本王与王妃都不怕,你怕什么忌讳?” 坟前,白纸起,有女子将手中梅花簪子,埋进厚厚的黄土中,泣不成声。 女子的身旁,有容颜如莲的男子轻道: “本王会照顾好她,你……不必有所牵挂。” 愿你,在天堂里,永不孤独,永生快活――七哥 …… 一年后,老皇帝病逝,然起由七王爷亲政,改国号为安,创下史无前例的繁荣盛世。 终其一生,只拥一位皇后,朝堂无人敢有异议。 其诞下的皇儿,立为东宫太子,称之为,悠幸太子。 第240章番外之孙子篇 第240章 番外之孙子篇 夜色如旧,凉风徐徐。 蒋晴百般无聊地在路上行走。在一个月前,年21的她终于春心动了,对方长得帅、又体贴、很是君子。 对于这个对象,蒋晴很是满意。本来今天要约他出来的,可惜人家工作忙,推辞了。蒋晴也不疑有他,便自己出来慢慢‘散步’。 唉!这是蒋晴第139次叹息,无聊,真的很无聊。 突然,正漫无目的蒋晴眼前一亮,随即满目怒火。 为啥? 因为在不远处,有一对吻得正忘我的男女,当然,这男女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说在工作中的男朋友和相处多年的闺蜜。 蒋晴深呼吸一下,正要过去好好收拾这对狗男女时,突然一脚踩空,掉到下水道了。 一阵天旋地转,眩晕的蒋晴最后一个念头:你老子的,哪个混蛋把下水道给搬开了,老娘我要狠狠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被水淹死被口水呛死的。 某小偷在路中间一阵猛咳,汗,这怨念强的呀! 春光明媚,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喂,蒋晴,醒醒,该出发了。”某人道。 “呃?”艰难的发出一声,蒋晴的心思还放在那时背叛的狗男女和搬开下水道的王八蛋身上。哪知道什么出发? “蒋晴,蒋晴,别睡了,快起床啦!”某人再接再厉。 蒋晴微微不解。起来干嘛?不知道我生病了吗?好歹也掉水里了说不定还正在抢救呢! 她缓缓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较破衣服但还算得上是高挑的青衣女子。她头发及腰,是披头散发,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解。 脸蛋有两块黑斑。活脱脱像只小花猫。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身打扮咋越看越像古代的……乞丐!!!难道护士也赶潮流玩复古? “你到底怎么样了?”女孩又问,不过有点明显不耐烦之意。 “这里是哪个医院?哇,其实护士你也不用那么逼真,你要是真喜欢古代,咱扮个大家闺秀就好,也没必要打扮成,扮成乞丐吧!咳咳……”一次性讲那么长的话,喉咙有点受不了了。 “你是不是发烧烧成脑残了呀!怎么尽说些胡话?” 说完,女孩摸了摸她的额头,又道:“没发烧了呀?你睡醒了吧?!” “我不掉水里了嘛?发烧也正常,你不是护士吗?你,哦,对了!谁把我救起来的,我得好好感谢他。”蒋晴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静等佳名。 女孩暗中腹议,要不要将狗大爷再叫回来重新替蒋晴看病算了,这人都傻成这样了! 蒋晴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人名,于是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打断女孩的冥思苦想。 女孩转头看她,蒋晴挂起了招牌笑容说﹕ “护士小姐,能麻烦你告诉我救我的人在哪吗?或者他/她的名字也行。” 恰在这时,一个穿着也破烂的男子进来了,不耐烦的说道:“三儿,怎么这么久?没看到大家都在等你们吗?” 他眼斜视蒋晴一下。 “宝哥哥,小三不是有意的,是蒋晴她脑子出问题了说了半天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小三也没办法啊!” “咳咳……” 蒋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乖乖不错嘛!这年头小三和宝哥哥都混在一起了! 男子把目光转移到蒋晴身上,不屑的道:“晴姑娘,当初我们可约定好了,我们允许你在这居住半年,但定要听我们的话否则你就得离开,如今才半个月,你就受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请晴姑娘离开吧,我们这小庙容不了你这尊大佛,小三,我们走。” 讲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小三也一同跟上。 蒋晴错愕,神马情况? 嘿!医生长得这么丑也就算了,还这么拽! 蒋晴忿忿的想着,开始打量这个房子,刚才一直有人跟她讲话,她可一直没机会看这个房子的结构,可越看越心惊。 这屋子没有白白的墙,只有庙里才有的黄土墙,没有天花板,只有那几个缝的房顶也没有床! 难怪她觉得腰酸背痛,敢情她一直睡地板,也那怪刚才那什么宝哥哥说这庙小,容不了我这尊大佛,真是贴切,这不就是座破庙嘛! 啥也没有,就地上有一些席草。 呃?谁家医院在破庙里的! 再低头一看,自家长发啥时到腰了?再看手,嗯,虽然身上的衣服都很脏了,但是手却很白皙,修长,美手啊!额,等等。 忽然想起什么,她迅速往庙外走去,这里算是郊外,一眼望去,那里的建筑都很古老,心下已明了发生什么事了。 蒋晴嘴角严重抽搐,连喉咙也似乎不痛了. 她居然穿越了!好吧!她还穿成乞丐了! 深呼吸了一下,边往外走边磨牙,“你奶奶的……” 她绝对跟老天有仇!还是深仇! 穿你妹夫啊!老娘还没有收拾那两个贱人,你穿毛穿! 最重要的是,她那银行卡里的钱,一直少吃俭用的钱,还没有开用,还没有开用啊! …… 刚来镇上,她一眼就相中了又大又香的包子. 真是让人垂涎三尺都不够啊! “咳咳,老板我……” 那老板一看蒋晴这乞丐打扮,还未等她说完便大声吼道: “走、走、走,别在这打扰我做生意,脏死了。” 蒋晴又道:“老板我……” “臭叫化子,你再站这里我就打你了啊!”老板大声吼道。 蒋晴也悲愤了,“切,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本姑娘有钱还当乞丐干嘛!哼,我害怕吃了你的包子中毒呢!” 说完,转身离开。看也不看那老板阴沉的脸。 “哎呦,难不成老天让我穿过来是要饿死我的?”蒋晴再一次哀怨的望着上天说道。 耶! 蒋晴眸子突然一亮,前方不远处有帅哥……哇靠,还是两个呢! 一个男子,年纪十九、二十左右,一身青衣,简单却让人有着不敢忽视的气质。长的相貌堂堂,尤其是那若有似无的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让人忍不住靠近。 另一个男子,年纪也差不多十九、二十左右吧!一身黑衣,腰间佩带一个玉佩。带着昂贵的镶钻做衣袖边上的扣子,贵气逼人。 嗯!长的正点,如果抛开他身上冰冷刺骨的寒意的话。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的两个男子,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蒋晴,本来蒋晴还在打量中的,看到那默契的二人组。笑了。 一双眼从两人身上飘来飘去,带着兴奋。看得那二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实蒋晴的内心独白:哇咔咔,这可是一对好基友。 嗯,越看越顺眼。只是两人能如此的站在一起,应该受了不少压力,其中一定包含心酸。 不自觉得将兴奋的眼神转为同情。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理会. 蒋晴觉得这两人真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越看越喜欢了。若那两名男子知道蒋晴地想法,不知会不会吐血。 蒋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两名男子却从她身旁走过了蒋晴一惊,连忙赶了上去,说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一定很幸福的。” 所以快请我吃饭吧,真的好饿。 二名男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蒋晴。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探究。 而蒋晴看这两人动作又出奇一致。心里愈发觉得这真是对好基友。 谁知那青衣男子突然抓过蒋晴的手,把衣袖撸了上去,只见那手臂上有个星形胎记。正当蒋晴奇怪看着青衣男子时,青衣男子突然对蒋晴说: “晴儿,你是晴儿?!快跟二哥回家,母亲可急死了。” 蒋晴:“……” 第241章不是妻奴 第241章 不是妻奴 黑衣男子没出声,只是看向青衣男子。挑了挑眉。 青衣男子像是读懂他的动作说:“晴儿虽然是这副打扮,却还是改变不了她的声音,而且她手上有星形胎记,错不了。” 蒋晴问:“你们是谁啊?” 青衣男子快速点了蒋晴的穴道,并带她去了客栈。 客栈中,青衣男子沉声吩咐道:“给这位姑娘准备淋浴水和几套合适的衣服。” 说着,解开了蒋晴的穴道,语气带着点警告说道:“晴儿,二哥不论你装成什么样,发生什么事, 待会淋浴完再吃点东西,立刻更二哥回京,不准再有逃跑的想法,知道了吗?” 蒋晴轻眨了一下美眸,耸耸肩,跟着小二离开。 蒋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原来凌乱的头发,也变得乌黑顺直,直令蒋晴啧啧感叹: 这真是古代的长发呀!货真价实,连梳都不用梳就直的跟站桩似的。 正向起身时,门哗一声被打开了,蒋晴一惊,急声问:“谁啊?”那人恭敬地答了一句:“回姑娘,奴家是隔壁王家的吴妈,来伺候姑娘更衣梳妆。” 蒋晴本想立即否决,但奈何想到自己根本就不会穿着古代衣服刚才脱得都很辛苦,更何况穿?!也便应了一声“嗯”。 在吴妈“火辣辣”的眼神注意下,蒋晴更衣完毕,自己也暗暗记下穿衣步骤,她可不想有朝一日身旁没有女人的时候,让男人替她穿。 坐在梳妆台前,蒋晴看着那铜镜中的自己,虽然看不惯。也看不怎么清楚,但直觉还是挺美的。 吴妈熟练的为蒋晴挽着发髻,系了个带蕾,丝边的发带,带上个木簪,直觉得朴素的犹如平民一般. 可便生得如此夺目,尤其是那双清澈地双眼,让人移不开视线,想一直看下去. 就连伺候过许多年轻小姐,一把年纪的吴妈也也微微失神了。连夸道:“姑娘生的真俏啊!将来肯定大富大贵。” “呵呵,谢谢。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会生的如此好看! ”蒋晴真心觉得这本尊长的不仅好看,身材发育的也特好,就连皮肤,啧啧,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摸几下。 吴妈听了这话,就觉得这姑娘倒是谦虚,毫无傲气之色。倒是个好姑娘。 蒋晴自我感慨一番后,才记得还有二位‘好基友’被她不知丢到那个角落去了。 缓缓走入刚才离开地雅阁,只见二人在喝酒聊天。 蒋晴大步流星地坐在那桌子上第三个碗边的凳子上,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那些个好吃的,猛吞口水. 双眼看了看黑衣男子和青衣男子。说道:“那个,我先吃,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哈。” 手快速挽起袖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那烧鸡. 嗯!味道正点!好吃,非常好吃! 青衣男子“……” 久久青衣男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吐出一句:“晴儿,你怎么如此轻浮,如此不,不这么地知礼,快把衣袖放下。” “亲,我不记得你了.” 言外之意,连带礼节也忘了。 “你你是说……” “嗯,你想的不错!” 青衣男子一脸挫败地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却也想的到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信度。 许久,青衣男子终抬起头,看着那闭目养神黑衣男子和昏昏欲睡地蒋晴说: “先休息一天,明日回京。” 黑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眸,站起身来对青衣男子微微点头便回自个的雅间。 蒋晴继续昏昏欲睡。 青衣男子轻叹一声,缓缓道出:“我们家共有七人,加上丫鬟小厮什么的共有三十多人. 爷爷名唤蒋源,是家中最年长的一位,爷爷性格古怪,所以你回府后少与其接触,免得挨训。” 不过也应该没多大关系了吧! “父亲名唤蒋绎,是百官之首,平时严肃了些,你回府后若被父亲训斥后,不必在意,父亲性格如此。 母亲名唤张濡沁,是一位大家闺秀,温柔贤惠,最喜淡泊、朴素之人。” “因为父亲钟情于母亲,故只娶了母亲一人,并未纳妾。”青衣男子说到这,眼里满是敬佩,而蒋晴也有点意外。 毕竟这里的社会会这样做的男人,应该几率为零吧!却未料想,本尊的父亲硬生生的打破零的记录。 “母亲生了两男两女,大女名唤蒋溪雨,是当今皇后,最擅长舞技,可谓是沈国朝第一。 二儿便是我,我叫蒋赫晨,无官无职,最向往自由,曾立誓要走遍沈国朝的大江南北。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闲散人就好。” 呃!这倒与她的梦想相接近,她的双眸闪过一丝亮光. 蒋赫晨自然注意到蒋晴那双眼睛发出光芒,有点惊诧,毕竟很多女子听到这样的理想,都鄙视一番,然后说道: “大丈夫应心怀天下,而不是游手好闲,应为国家效犬马之劳,而不是不务正业。”他心下暗叹,又道: “三儿名唤蒋奕漠,是宫中一品带刀侍卫,你们的关系挺好的. 小女儿便是你了,你叫蒋暖晴,你与刘家已有婚约,而你也喜欢刘家公子,今年六月便要出嫁了,所以母亲要我早日寻你回去。” “靠,现在什么时候了?” 蒋晴一听嫁人脸立刻黑了下来, 尼玛,刚穿越就要嫁人?! “已经四月中旬了,时间快到了。” “我拒绝,我不要嫁!”蒋晴气势汹汹道. “……” 蒋赫晨暗想,果然失忆后的小妹怪怪的,以前天天盼着嫁,现在倒不想嫁了! 见他不答话,她也不勉强,可能是他也无能为力. “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不知道,那天听说你去参加宴会,中间刘公子与你交谈了几句,你便哭着走了。 我也问过刘公子,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配不上丞相之女。” 这不是变相退亲吗? “然后?” “没有然后了啊!你就再也没有出现了。直至今日,我才寻到你. 母亲与三弟可找你找了好久,已半月有余了。没想到你却失忆。” 而后,蒋晴又问了几个较重要问题,听到黑衣男子身份后有些惊诧,未想,他只是七王爷的得力助手千绝。 这个朝代沈国朝,已有三百七十多年,现任皇帝很年轻,才登基三年,叫沈宏. 上任皇帝生的几乎都是公主,只有三个儿子,却有九个公主。如今已有八个公主嫁出去了,只剩十二岁的凝微公主还未嫁。 王爷则是七王爷和九王爷。七王爷叫沈渺,曾是皇帝的得力助手,而九王爷叫沈城,与他名字不符的性格那是成正比的,他府中姬.妾已有上百名. 比他老哥的后.宫还要多,上至贵族下至青.楼女子都有。 蒋溪雨,也就是本尊姐姐称为沈国朝舞技第一。 唐柔柔是沈国朝第一美女,而且舞技也是特好,在蒋溪雨后一位。 唐柔妍是沈国朝第一才女,而且长得特别美丽,若说她姐姐唐柔柔是牡丹那种娇艳美,她则是那种带刺的美。 两位唐家小姐均是京城公子哥津津乐道的人,就连九王爷也不例外。 而本尊其实有点名气的,因为她姐姐是有名的,连带她也稍被关注. 可惜的是本尊因为年纪最小,极受宠爱,摔了父母心疼,病了哥哥姐姐心痛,总之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养成了一些娇生惯养的小姐病。 例如特别挑食,特别不愿学女红,也不愿学舞,还带着点傲气不屑与下人交流,没有朋友,有些话又不便于姐姐或母亲,便有些内向,久而久之便成了刁钻难伺候的小姐。是令人讨厌的。 蒋晴有些无奈,这些她虽然不会做,但是她占了本尊的身体,也就成了‘她’是个不受欢迎的主。 但一想到有一个人与她一样难伺候,她心里倒也不怎么难过了,毕竟有伴嘛!虽然人家是王爷、长的又好看。 这位王爷不是谁,就是与她二哥一样年长的七王爷. 听蒋赫晨说,他长的倾国倾城,绝美而淡漠.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三年前,他被心爱之人抛弃了. 然后一个侍妾也不要,至今孤家寡人.但好像最近他被迫要选妃了. 理由很简单,他老哥看他不爽他单身,不是妻奴! 第242章我不挑食 第242章 我不挑食 翌日,徐风清扬,太阳已翻新旧。 蒋晴已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去大堂中找那本尊的二哥,唉,还是很难进入角色. 不过她会努力的,蒋晴心中暗暗下决心。 蒋赫晨勾起一抹微笑开口道:“晴儿,今日即将回京,需五日才能到达,路途中有不适,你可得忍耐些。” 蒋晴寻了个地方坐下,听到此话,无所谓地说: “我不会扯你后腿.” 意思很明白了,蒋赫晨也挺清楚其中道理,满意的点了点头. 千绝淡淡的说:“先吃吧,呆会该上路了。” 没有下文了,蒋晴望着他,从昨天到今天,他在她面前就说过两句话。 她有点纳闷,是不是主子避女人如蛇蝎,所以手下也被同化了?! 大家也没在言语,各自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那千绝吃东西无论是起筷、咀嚼、都散发出优雅.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蒋赫晨虽说不似那么优雅,却有一种江湖儿女的豪放,倒也无伤大雅. 反观自己,咳咳虽然说放在现代没啥不一样。但在这里,尤其是在这两个男人比女人还女人的优雅高贵之态的吃相,蒋晴深深地被打击了。 吃饱喝足之后,不多时,三人便离开了。 蒋晴一路在欣赏纯天然的自然气息。看看这,看看那。双眼不停的放光。 在现代,她很忙没空去旅游。顶多就去乡镇上玩玩,但却没离开过那座城市。 所以现在,她的感觉是踏上了一个复古的旅行。 三个人连赶了四天的路,终于在快到京城的边镇上找到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路途中,蒋赫晨不断向蒋晴介绍事物,美食和一些沈国的风俗。 例如:六月二十六的花灯节。传闻是三百年前,那时沈国还未有灯笼这一种东西,是一个美丽并且心灵手巧的女子,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做出来的。为百姓做了极大的贡献。 人们也可以在晚间读书、逛街、聊天等。那时皇帝便把那女子的生辰作为花灯节的日子是感谢那女子的贡献。花灯节由此得来。 八月十五是女儿节。在那天,未出嫁和未指婚的女子要绣一些荷包作为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若男子也有意的话便要回赠给对方一个信物,次日便可提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不顺利的。 听到这个女儿节,蒋晴不禁想到七月七的七夕节。唉!果然,不管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爱情的节日总是无处不在。 相对于蒋赫晨滔滔不绝的细说。千绝则是沉默寡言.除了吃饭休息时, 蒋晴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就连那吃饭休息时都是“嗯”字作为回应. 让蒋晴忍不住想,他真的……会说话吗? 夜色弥漫,月明当空。微风吹过,带点丝丝暖意。 蒋晴心中有些烦闷,明日便可见到传闻中恩爱有加的父母,还有疼爱本尊的哥哥。 还有未解开她蒋暖晴死没死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那个她爱慕地男人到底说了什么? 唉!蒋晴叹了一口气,打开窗户,吹吹风,想打散心中的烦躁。 却不料看到一身黑衣的千绝。他的背影在夜晚中微微拉长,显得有些孤单。 蒋晴眼眸一转,关起窗户,向千绝那个地方跑去。 “嗨,千绝大帅哥。” 千绝不为所动,仍然站直了身子.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没听见蒋晴的声音,还是故意不理她。 蒋晴见此,也不气馁,本来他就是个冰山。她只是好奇他为何会站在这里,以往吃完晚饭后,他都是自己先回房间的。 今日却在这吹风看月亮?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有想不明白的事?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吗?说出来,或许我能给个建议或分析。” 千绝微微侧身,转过头来,俯视着比自己矮一个头却一脸笑容的女子。这些天,他虽然不常说话,却有注意这个对事物的好奇,有点啰嗦!比平常女孩家多了一份自然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真实,少了一份做作还算不讨厌。 见千绝凝视着自己,却未开口说话,想必,是在纠结要不要相信自己吧! 于是蒋晴再接再厉道∶“你放心,无论你说出来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眨着闪亮的双眼,一脸真诚,就差对天起誓了。 或许是蒋晴真诚的态度,千绝冷冽的气息暖和了一点,微微开口道:“早点休息。” 说完便转身走人。 蒋晴望着千绝走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心想:真是个怪人! 翌日,天色大亮. 蒋晴三人已准备就绪。 蒋赫晨说﹕“等会到京城中心时,千绝会回王府,所以晴儿回家时别多说,知道吗?” 蒋晴点了点头,算是听见了。看了看一脸淡漠的千绝。 她心里有一个疑问,这样的千绝与传说中的七王爷很相像,除了不与女子说话,额,他昨晚跟她说了四个字。虽然是四个字,那也算吧!嘻嘻. 蒋晴来到丞相府的大门前,门牌上写着大大三个字丞相府,门没有像别人一样镶点金去显富贵,很普通地一扇大门。看起来,丞相蛮清廉地! 蒋赫晨没有告诉父母今日回来,只是在信中说,妹妹已寻回即日回京,勿劳心!上前敲了敲门。 吱的一声,门开了,来开门地是一个小厮,那小厮一见到蒋赫晨,喜形于色,大呼:“二少爷回来拉,奴才马上禀报夫人.” 于是,蒋晴被无视的彻彻底底. 擦,我不是个人吗?! 蒋赫晨看着小厮那模样,又看了看那有些无奈的小妹,轻笑一声,随后踏入府中,蒋晴也紧随其后。 蒋晴径直走人府内,她有些咂舌,这也太……简朴了吧!若是有刺客都会认为来错地方了。 那是典型的四合院。大门两侧分别有两个分间,中间有一口池塘,有一座大约五米长的小桥,桥两侧种着小草。 过桥后便是通大厅,一目了然的摆设,只有一张较大的桌子,上面有一副为下完的围棋。 还有一张小长桌子,上面摆着茶几,周围有几张椅子,大厅两侧也有两个房间,上楼亦如此。 蒋晴只觉得是不是来到了江南地区,而非穿越?! 刚过完桥,大厅旁的第二个房间便跑出来一个中年美妇,一脸激动的样子。 蒋赫晨唤了声娘,谁料那美妇甩也不甩他,直奔蒋晴。 一把把蒋晴拥入怀中,口中有几分哽咽“暖暖,你去哪了,为娘找了你好久啊!你看你都瘦了。” 张濡沁(丞相夫人)放开蒋晴后,一直盯着她看,发现没意料中的伤口,放心了不少。 可一看到蒋晴那尖尖的下巴时,眼泪立即吧唧吧唧地流! 口中还念念有词“娘亲一定给你好多好吃的,让你那圆圆的脸蛋恢复过来。让为娘好好捏捏。” 蒋晴闻言额头立刻有三条黑线。 本来听到前面她还挺感动的,但听到捏捏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她是猪啊,还捏捏! 蒋赫晨轻咳一声,提醒一下那脱线的娘亲和郁闷中的小妹,该回房先。 蒋晴回过神来,勾起一抹笑容对她道﹕“娘,我饿了,有饭吃吗?” “啊?哦!有有怎么会没有!”张濡沁一把拉住蒋晴的手,直奔刚才出来的那个雅间。 原来那个雅间是个吃饭的雅间。 到房门口时,张濡沁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对蒋晴说、 “暖暖,对不起,娘亲忘了你喜欢吃那些菜,你等会,我马上叫人给你煮另一份。” “不用了,娘亲,我不挑食的。” 在张濡沁震惊﹑迷茫的注视下,蒋晴走进了这个名叫食不言的雅间,向一位绿衣的丫环开口道﹕ “这位姑娘……能帮我盛一碗饭吗?” 那丫环显然有点受宠若惊﹑毕竟这四小姐从未那么温和过。呆呆地回答﹕“能、能!奴,奴婢这就去。” “你真的是暖暖?”张濡沁有些傻傻地问。 蒋赫晨见此,便充当解说员,从如何遇到到失忆到回府,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刚说完,张濡沁便望着蒋晴,一脸心痛的样子,眼泪又掉了下来。说﹕“暖暖,你受苦了。娘亲以后不会再让你饱受折磨的。” 饱受折磨;额,对于蒋晴来讲确实有点严重,毕竟她也才穿过来几天,对于蒋暖晴来说应该算吧! 于是蒋晴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 不一会儿,丫鬟端了一来碗饭,蒋晴等人开始用餐。 期间,张濡沁的眼泪就一直没停过,看的蒋晴心慌慌的,这么掉眼泪确定不会有事?! 第243章有钱人 第243章 有钱人 在蒋绎回来之前,蒋晴已把丞相府给摸熟了。 但所有的房间真的都是木头做的,当蒋晴打开自己房间后,彻底傻了眼。 梳妆台、铜镜、衣橱、全带有镶金的边。她可不认为这是丞相故意让别人认为自己很简朴之嫌, 应该是本尊要求的吧!唉,本尊真真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蒋晴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去。 “四小姐,老爷在书之第等您,请您马上过去一趟。”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丫环说道。 蒋晴应了声,便向目的地出发。 来到书之第,蒋晴看着里面的架势,怎么看怎么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在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玄青色的男人,除去那眼角边的皱纹倒不失为一个帅哥。 想必就是本尊的父亲吧。在两侧旁坐着蒋赫晨和张濡沁。 蒋晴对她那父亲微微鞠躬15°,扬起一抹微笑道﹕“爹爹,娘亲,二哥,下午好。” 蒋赫晨和张濡沁倒没什么,毕竟已经接触过了,反倒是蒋绎愣了一下,但也是风雨过来人,很快便恢复正常。 他板着一张脸,语气极其严肃质问“你失忆了?” “嗯,是啊。”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名字。” “嗯,名字是那叫小三告诉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说得是实话,她确实不知蒋暖晴的一切,额,包括名字! “那现在的情况你二哥有跟你讲过吧!听你二哥说,你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 “不行,你当初誓死要嫁,现在又不嫁!这等失信于人的事我们蒋家不允许出现。”蒋绎语气更加严肃了。 “绎哥,别生气别生气,暖暖会同意嫁的,对吧!暖暖。” “若他不想娶我,我也要嫁吗?” “……”蒋绎想,当初刘兄与自己乃好友,所以才在蒋暖晴六岁时,订下婚约。 虽当初征得蒋暖晴同意,却未问过刘兄的儿子,确实有点棘手。 “如若刘小辈不愿娶你,你便可不嫁。” 蒋晴挥了挥手,“我记住爹爹这句话了。” 见女儿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脸也不像以前般圆润,心里微微有些疼。 他问:“你,可受苦了?” 她轻眨了一下眸子,勾了勾唇,淡淡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蒋赫晨和蒋绎都有一些意外,若是以前,蒋暖晴绝不可能说出这样一句有文化的诗句。 而现在他们心里却想的是﹕女儿(小妹)已经真正长大了。 蒋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便搂着自家夫人谈天说地去了。 “晴儿,若你不嫁,那你便要参加六月七日的选妃大典!你……可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大姐她便是你的榜样,更何况你又不喜七王爷,你这样算是断了后路,又毁了自由。” 蒋晴淡淡一笑,“谁说我一定会被选中,再说,我可是世人眼中既不会舞文弄墨,也不会琴棋书画,若真当选,岂不怪哉?” 若是以前,蒋赫晨很同意她讲的话,可现在的她,真的很难说。 “哥哥,能不能帮我办一场宴会,我想请一些人聊聊天叙叙旧。” 蒋赫晨嘴角抽了抽,你都失忆了怎么叙叙旧?无奈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过几日,唐将军之女唐柔柔和唐柔妍两位小姐宴请了各方有名未嫁娶人士,一起赏花吟诗作对,你若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用办了,有个现成的! “那我那未婚夫可会去?” “刘兄应该会出席的。” 蒋晴有些疑惑,她现在都还不知人家全名,到时候怎么找。“他全名叫什么?” “刘子谦。” 轰,蒋晴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忙问﹕“是否是子孙的子,谦让的谦。” “嗯。” 得到回答,蒋晴有点咬牙切齿,前世她男朋友就叫刘子谦。 如果刘子谦与那刘子谦一模一样的话,她不介意,现代的仇,古代报。 蒋赫晨看着自家小妹那有一点阴沉的脸,心想﹕果然刘子谦这三个字已经让小妹印在心里去了。 不然也不会如此就变了脸色,看来小妹真的是很爱刘子谦。 …… 这些天蒋晴一直在恶补这个世界的知识,未曾出过丞相府。 那传说的大姐和三哥也未曾见到过,还有那古怪的爷爷却是云游四海去了。 明日便是宴会的日子,她终于可以解开一些谜团了。 这个世界叫天晨,分三国。第一大国便是沈国朝,其次是夏国,最后是流光国。 三个国家互不干扰、干涉内政。三个国家的国君传闻在一百多年前是很好的朋友,当时定下了五百年不得对对方国家的侵犯. 否则一方出动,另两方必定联手的契约,直到现在也不曾有过战争。 三国都有各自特点,沈国以舞为技,地大物博,农民居多。 夏国以礼为技,美女居多,流光国以卜卦出名,较为神秘。 “小姐,点心好了,快吃吧!”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蒋晴的思绪。 来人身穿绿衣,长相秀丽的女子正是那天帮蒋晴盛饭的丫环。蒋晴见她机灵,便从食不言中要过来做贴身婢女,其实,她是想把她要过来当她的朋友,陪她说说话的. 可惜!此女子被荼毒得太深,死活不肯与她做朋友,更不敢直呼闺名蒋晴对此深感无奈。 那女子名唤钟小秀,蒋晴便叫她小秀子。 “哦,好,”蒋晴对古代的糕点可所谓是独爱此。 翌日,蒋晴早早的便起了床,因为今日便是解开谜题的日子。 蒋赫晨也很早就起来了,他仍一袭白衣,手袖出却绣有一些图案,显得与众不同。 不过,饶是如此还不以形容他今日的神采。一张俊朗的脸,英挺的剑眉,一双含笑的眸子,一张削薄的双唇,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百看不厌的感觉。 啧啧啧,蒋家的基因真好。蒋晴心里暗叹,看到本尊与蒋赫晨的模样,虽未见过大姐和三哥,想必也不差。 蒋晴今日穿着朴素,一袭白裙,中间有一条真丝绸的绿色缎子。 虽说颜色素了点,但蒋晴真心觉得比那满柜子不是红,就是暗紫颜色的衣服,自己这一身打扮实在是舒服多了。 他勾起一抹笑,道﹕“晴儿,出发吧!” “好。” 不再言语,静静地上了马车,直达目的地。 因为蒋赫晨有请帖,所以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唐府。 唐府果然富丽堂皇,一比较,蒋晴觉得丞相府真的……很穷! 一直打量着唐府的蒋晴突然看见一人,感觉背影有些熟悉却有疑惑,自己在这见到的人并不多,尤其在陌生地方,怎么会有熟悉之人? 并未多想,蒋晴抛开脑海中的疑惑跟着蒋赫晨来到大厅。 一路走来,能形容唐府的只有几个字﹕有钱,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这是蒋晴的评价。 呃,虽然说字数数错了,但也无关紧要。 “哟,这不是蒋家的四小姐,蒋暖晴吗?”一道尖锐的女声在此响起。 蒋晴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脸蛋长的尚能见人,但她的嘴唇却是古代女子少见的大嘴。 迎上那挑衅的目光,蒋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是啊,我叫蒋暖晴,不知大嘴姐姐叫什么?” 那女子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蒋暖晴,你是再给我装傻吗?” 这一叫,立即引来来一大批注意力.呃,说白点就是大家都喜欢看热闹. 战争一触即发,蒋赫晨刚想替小妹解围,却被蒋晴示意不要多管。 “大嘴姐姐说得对,我是在装傻,不行吗?” “哈哈,哈……”此话一出,立即引来无数声的窃笑与嘲笑。 “蒋暖晴,你找死吗?” “不,我找活呢!你给工资吗?” “你,蒋暖晴,我沈美跟你誓不两立。”那女子已经气得快冒泡了。 蒋晴无所谓的点点头,“哦,我期待着你誓不两立的表现,大嘴姐姐。” 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随即,拉着蒋赫晨进入里屋,找个地方随意坐下。那女子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冲了出去。 众人一看,没戏唱了,也便忙活自己的事去了,静待主角出场。 …… 蒋赫晨附在蒋晴耳边轻声低语﹕“刚刚那个是徐尚书的嫡长女,名唤徐美。我们不必忌讳何况是她辱你在先。” 蒋晴一下就听出言外之意,心中有一道暖流经过,这些天虽然蒋赫晨有点古板,老是说蒋晴不够端庄,不够贤淑, 但在如此时刻,说出这样一番话,倒也是个好哥哥。笑着点点头。 众人中也有一些人感到诧异,蒋暖晴何时弃艳从素,何时言语间戏弄与别人过? 第244章你不是南北 第244章 你不是南北 不一会儿,有几道身影缓缓而来。是三女两男。 三女子长的各有千秋,以黄衣女子最为出挑,一双眼饱含柔意,嘴唇娇艳可颉,盈盈细腰,倒是一个温柔美人,但只限于眼观。 绿衣女子长得娇小可爱,一双无辜的大眼若有似无的扫向大厅。嘴角微勾,像是一个顽皮的精灵。 红衣女子长得也煞是好看有点张扬,有点狂妄。像是带刺的玫瑰,可远观却不好摘。 沈衣男子长得很是出众,与蒋赫晨倒也平分秋色。一双浓眉大眼,挺拔的身姿,只是那双眸子在扫到蒋晴身上时,有一些冰冷,随即不见。 红衣男子有一双有着迷人的桃花眼,一头墨发,红色在男子身上穿本就很怪异,就连新郎服都有其他颜色. 可便生这男子一身红衣,怪异不曾见,反而添加了一些邪魅的气息,使其更加妖孽了。 众人一看几个来人,便纷纷停下私语,站起身来,脸上均是谄媚的笑容。 如此大的动作,蒋晴自是注意到了,她抬眸突然放大了双眼,完全无视旁人。快速走到沈衣男子前上下打量一番. 咬牙切齿道﹕“刘子谦,你居然还敢长成这副模样,你犯了我蒋晴的双重罪,你简直欠扁。” 说着就要往他脸上挥去,可惜,被蒋赫晨拉住了。 “二哥,你放手,我今天不报劈腿之仇,我就不姓蒋。” “晴儿冷静点,这里是唐府。” 果然,在听见是唐府时,蒋晴瞬间安静下来,随即扬起笑容道﹕“我这是短时性抽风,抽风!大家不用理我的,呵呵呵……” 变脸的速度令人咋舌,大家到惊讶于蒋晴的转变,包括刘子谦,但很快又释怀. 以为蒋暖晴终于聪明了一点,只是什么叫还敢长这副模样,他一直都长这样啊! 锐利的眸子看了一眼蒋晴,又飞快的转移到红衣女子身上,带着点丝丝情意。 这时蒋晴才开始打量那几人,看到红衣女子时,眉头皱了皱,凌厉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又收回了视线。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妖孽男一脸兴趣的望着蒋晴,狭长的凤眸带着浓浓的玩味. 绿衣女子则十分高兴,努力地深呼吸中. 一个小插曲后,以黄衣女子为首先踏进了里屋,对红衣男子道﹕“王爷请上座。” “好,谢谢柔柔。”妖孽男笑的一脸邪魅,而黄衣女子只是脸蛋红了一些,也并未有什么表情,仍是挂着笑。 而蒋晴听到王爷,瞟了他一眼. 嗯,果然长得妖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那黄衣女子想必是唐柔柔吧! “郡主,请上座。”唐柔柔招牌式的笑容对绿衣女子说道。 “不用了,谢谢。我坐那就好。”绿衣女子指了指蒋晴旁边的空位子上。 继而坐了上去,好像若晚了一步,就坐不到似的。 未想有人居然要求坐在自己旁边。而且身份不低,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却对她回以一笑,带着不明意味的笑。 “刘大人,请坐。”唐柔柔还是温柔地招呼着. “嗯,谢谢柔柔小姐。” 刘子谦很礼貌的回了一句。 想必红衣女子就是唐柔妍了吧!蒋晴心中猜测道,虽然名字不同. 但容貌于身高却极似她在现代的好朋友,难怪刚进唐府时,觉得那人熟悉,却不料是她。 等人一坐下,唐柔柔继续发挥主持人本色道﹕“今日我唐府以我两姐妹名义宴请各位,是想同龄人与有才之人相互切磋才艺,现在我妹妹柔妍出题。” 话落,便亦步退回,坐在椅子上,无不显出大家规范、优雅至极。 “柔妍不才,今日便先吟诗作对子如何?”唐柔妍一下进入正题,面带笑容。 “好,好,……” “柔妍小姐说什么,就什么。” “对,先吟诗,做对子。” “……” 唐柔妍伸出左手微微举高,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若有人吟诗作对子都拿第一,那便有头彩拿,可若输了又如何?” “该罚。” “对,输了自是该罚。” “……” 唐柔妍又伸出左手微微举高,“那就按各位的意思,如若输了便大喊三遍“我是笨猪如何?” “好,哈哈。” “行……” “……” 蒋晴﹕“……” 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最后,唐柔妍准备了三十张纸,有二十张不写字,则代表可参赛,却不会受惩罚,还可以拿头彩。 十张写会罚,则可以参赛,且输了便是那先前提到的惩罚。 人数刚好三十个,众人一个一个地选,输到蒋晴时唐柔妍展开了一脸不知意味的笑容,还有眸子中带有浓浓的算计,虽一闪而过,但不代表蒋晴不知道,她可是一直有注意她。 结果,蒋晴拿到罚,她一点也不意外,而她旁边的两人,皆为白纸。 抽到的十人中有蒋晴、刘子谦、唐柔妍、张开纪、李诚、胡柴、刑古、张木、百可可、萧非烟。其余皆为没有抽到的。 不知是否有人故意而为,那些人中除了蒋晴都是很会吟诗作对的,并且随便一个都有文采。 蒋赫晨虽然经常往外跑,但这些人他还是有耳闻的,心下不免对蒋晴有所担忧。但一对上蒋晴含笑的眸子,蒋赫晨只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 最后似下定决心一般,倘若自家小妹输了,他一定替她喊那三遍,就算会有臭名也在乎了。 “那就以梅为诗题,请大家现在开始做诗,时限一炷香。” 最有发言权的沈城王爷出题倒也公平,因为他不在三十人之内。 林璇目不转睛的看着蒋晴,嘴角含笑. 蒋晴看了看兴奋中的艾旋子,皱了皱秀眉,有点奇怪,这女的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她看,不会有病吧!难道她是同性恋?! 蒋晴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移开了视线.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刘子谦飞快的道出一首诗。 “家是江南友是兰,水边月底却心寒,画图省识惊春早,玉笛孤吹怨伤残。”唐柔妍含笑道。 “造物作梅花,毫发无遗恨,楚人作芳兰,细看终不近。”百可可也道。 “……” 九人已相继讲完,一炷香已快烧完,蒋赫晨也道了一首“五年作竹梢,九泉子廉子,此语今谁知?” 蒋晴看着大厅里一堆看自己笑话的人,冷哼了一声,淡定地笑道﹕ “春信今年早,江头昨夜寒,已教清彻骨,更何月中看。” 此诗一出,众人色变. 这首诗虽然意境一般,但说出的人却是蒋暖晴,就有点不对劲了,蒋暖晴何时会创诗了?! 蒋赫晨也惊讶不已,不过看蒋晴那随意的笑容,他也似是明白了,不再纠结于此。 “呵呵,有意思,论诗文,赫晨不如子谦,论意境,子谦不如赫晨,算你们并列第一吧。 张木与胡柴相比较差,算你们并列倒数第一吧。”沈城桃花眼中含有笑意、玩味地道。 唐柔妍未想到蒋晴还能作出诗句。有点吃惊,不过看了看刘子谦的脸色,虽有吃惊,却也兴趣缺缺. 心中越发得意,心道﹕必定是碰巧了吧。哼,等会是即兴对联子,那可不是碰巧就成的。 于是,唐二小姐唐柔妍自信一笑,开口道﹕“下面由我们对对子,游戏规则是这样的,由抽签决定哪十个人中谁出上联,指定谁接下联,共十轮,可好?” 众人皆说好。于是很幸运蒋晴并未抽到上联签,抽到的是名叫百可可的女子。 由于作对子是十个人的游戏,剩余二十个人做评委,蒋晴华丽丽地被孤立了。 她有种预感,这九个人怕不会让她好过,唉,谁叫蒋暖晴得罪或者被人不喜呢? 百可可出的上联是“学非探其花。”指了指蒋晴,由她对下联。 “要自拔其根。” “故书不厌百问答。” “熟读深思子自如。” 百可可败,蒋晴胜。 众人只要抽到自己是上联的,都有蒋晴答下联,对此,蒋晴表示有点愤怒加很多的无奈. 心里直叹﹕这本尊到底有多招人不喜啊。不过倒全是她胜,谁叫她不想输呢! 第八轮,抽到上联的是唐柔妍,上联“文章百得方为定,蒋暖晴,你答下联。” 看着唐柔妍与自己闺蜜如此相似,蒋晴心中就一阵厌恶,冷笑一下道﹕“衣钵相传岂是真。”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沈达即文章。”蒋晴亦对答如流,唐柔妍心中警铃大作,望了望那有些深思的刘子谦. 心中怨恨起蒋晴来了,对那放签人示意了一眼,唐柔妍心中一阵讥笑。 蒋晴自是注意到她的神色,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唐柔妍也像她闺蜜一样,爱上了刘子谦?如果他们相爱,那正好今世仇,前世仇,现在报。 这次抽到的人是刘子谦。蒋晴意料之中。若没猜错,最后一轮抽到的人必是自己。 上联“千淘万漉虽辛苦。” “吹尽狂杀到流金。”下联仍是蒋晴答。 “低上得来佟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蒋晴对上那刘子谦探究的眼神。心中一阵好笑,这些知识都是借抄前辈的,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但心中不必有愧疚与真实水平之人. 因为他们比你更加无耻,卑鄙这些人全都要自己答,难道不是觉得自己好欺负或想看自己笑话吗? 这一局,又是蒋晴胜。只要下一轮蒋晴又胜了,那头彩就是蒋晴或蒋赫晨的了,由他们两人获得。 果不其然,这一轮,蒋晴拿到了上联,看了看那满脸笑容的唐柔妍,心中冷笑不已。 “我出上联,下联有我们第一才女来对。” “好。”唐柔妍倒也爽快。 “万瓦千砖百匠建成十佛寺。” 此联一出,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这对看似简单,但要极其工整才能比其好。 众人看向蒋晴时,目光不在是讥讽,不屑,而是疑惑,不解,敬佩。 “十指百手千人汇成万街海。”唐柔妍也对出了下联但却不能对了上联,则还是不行。 蒋晴勾唇一笑,接着道﹕“你不是南北。” “我不是……”唐柔妍条件反射的回了三个字,幸好还有点脑子,她涨红了脸,对蒋晴怒道: “蒋暖晴你怎可出这种对子?!” 第245章侍妾 第245章 侍妾 “你的规则中没有规定不可出这道题吧!”蒋晴淡淡道。 “你……”唐柔妍说不出话来了,她定的规则确实没有这样的,但自己总不能答‘我不是东西’吧! 众人本来还挺佩服蒋晴的,但现在又转为不屑。 蒋晴不以为然的继续玩弄自己的手指甲。 沈城嘴角的笑意加深,眸中闪过一抹好奇. 虽说最后一联是耍无赖,但却还是蒋晴胜,所以头彩由蒋兄妹拿。 输的人则是张木与胡柴,他们喊了三遍‘我是笨猪’便立即离开,无颜再呆下去了。 …… 所谓头彩,便是接下来的节目由赢头彩的人主持,蒋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唐柔妍和刘子谦,诡异一笑。 小样,看姐不玩死你们。 她站直了身子,走在大厅中央,对众人微微一笑道﹕“刚才由于吟诗作对,气氛有点僵硬,接下来由我出题,我二哥主持. 题目非常简单,但回答可要留心点,规则也简单,你得抢答,举起右手微微提高,这样就代表你知道答案,我便会问你答案,如若答题错误,你便输了。 答题输了的或没答的会由我二哥做出惩罚。这个规则的前提是人人参与,所以王爷,郡主,可不能遗漏了。” “难道不会有赢得人吗?怎么没有赢得奖励。”沈城问。 “只要答对五题便可以得到第一才女的一样贴身物或者第一美女的独人舞。” 反正有自己决定,那主办方也应该出点血吧。 刹时,众人大悦,不管是男是女,能跟沈国第一美女或才女聊上一聊都是莫大的荣幸. 众人一致同意,蒋晴心中一阵讥笑。 “第一题,题目是米她娘是谁?”蒋赫晨道. 虽然这条题目怪怪的,连他都疑惑这真有答案,但一对上那自信笑容的小妹,他还是选择相信。 众人纷纷不解,有的人甚至问“你确定不是在耍我们?” 蒋晴只是一笑置之,没有作答。反正时间只有一分钟慢慢问吧! 林璇满脸笑容的举了手,蒋晴有点诧异,但还是说﹕“郡主请说。” “米他娘是花,因为米生花。” “正解。” 众人豁然开朗,沈城失笑,他听过,玩过,看过的谜题不在少数,却还是被难住了。 “第二题,米的父亲是谁?”蒋赫晨问。 众人这次没有再问那白痴问题了,只是在冥思苦想中。 沈城率先举了手,道﹕“是蝶,因为蝶恋花。” “正解。”蒋晴现在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了。简直一点就通。 “第三题,米的外婆是谁?时间有限,大家快点抢答。” 蒋赫晨这次加了一句话,总算像个主持人了。不那么死板。 唐柔妍率先举了手,道﹕“是种子,因为有种子才有花,有花才有米。” 蒋晴道﹕“不对,你这题没机会了。” 百可可也举了手,道﹕“茧,因为蝶是茧的儿子,呃?错了。” 蒋晴失笑,这人真搞笑,都说是外婆了,还儿子。 还有几秒,也没人在举手了,蒋晴道﹕“是妙笔,因为妙笔生花,花生米,所以米的外婆是妙笔。”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的问题不可用平常的想法去解答案,不然铁定错误。” 蒋赫晨问﹕“有两个人掉陷阱里去了,死的人叫死人,活的人叫什么?” 林璇举起手道﹕“叫救命啦。” “正解。” “风的孩子叫什么?” 一下子刘子谦、沈城、唐柔妍、唐柔柔都举了手。蒋赫晨不知叫谁先,求救似的瞟了瞟蒋晴。 蒋晴道﹕“从左往右开始。” 唐柔柔道﹕“风生水起,她的孩子叫水起。”温柔的语气、甜美的声音. 难怪会被成为第一美女,连蒋晴这等抗美的健将,都有点扛不住了,何况男人! 一共30道脑筋急转弯。林璇答的最多,共13题. 其次是沈城,答对八道题,唐柔柔与唐柔妍答对两道题. 刘子谦答对四题,其余皆答错要么没答。 三十题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可偏偏众人能答对的概率真心地连百分之五十都没。 大家一致认为自己变笨了,知识不宽广了,原本都是有点傲气的大家闺秀或人家子弟,被狠狠的打击了。 善后的事自然由蒋赫晨来做,蒋晴径直走到刘子谦面前道﹕“我有些事与你相商,请随我来。” 刘子谦也不问,刚才蒋晴的表现足以证明,她改变了。 蒋晴走到刚入府中看到的那颗桃花树下,沉默了一会道﹕“上一次,你说的话当真?” “自然我与柔妍真心相爱,你就退让吧,不过现在你倒可以做我的侍妾。” 刘子谦昂着头,高傲的说。 果然没猜错,蒋暖晴因接受不了刘子谦的退亲,伤心之际,离家出走了,不过一听到做侍妾,蒋晴心中一阵恶心。 做你个头,侍妾,你姐姐我连你都瞧不上,还做你的妾。 “不用了,你喜欢唐柔妍那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与人共侍一夫,请你给我解除婚约吧。” 没想到蒋晴拒绝,这可有点让刘子谦自尊受到打击, “你不喜欢我了吗?我可是允许你做我的妾了。难不成你还想做正妻?!”刘子谦声音越发低沉。 看着刘子谦,蒋晴心中一阵懊悔,她前世喜欢的男人与今世爱的男人长得一样,如果性格亦如此自大的话,他会痛不欲生的骂自己没眼光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想做你正妻的想法。如果你实在厌恶我的话,我们解除婚约会更好, 反之,我一定保证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有何本领,能让堂堂将军之女与我刘尚书的日子不好过,记得你还有一个月多日五的时间。” 刘子谦嘲笑了几声,便离去了。 一月多五日便是蒋暖晴嫁人的时间。 蒋晴看着刘子谦的背影,眼里是少有的凌厉。 “小暖暖美女,原来你在这啊!”一道戏虐的语调将蒋晴的思绪拉回现实。 转过身子,发现是一身红衣的沈城。她不会施礼,只得用现代打招呼的方法,左手抬起摇摇手,笑得那叫一脸灿烂“九王爷好,九王爷再见。” 话落,拔腿就跑。 “哎,等等。”沈城使用轻功一下就飞到蒋晴前面,“本王又不是毒蛇猛兽,那跑那么快干嘛?” “呵呵,我是怕王爷你有事要忙,打扰到你不好。”蒋晴一脸讪笑道。 “小暖暖,本王可一直在找你。”他妖异的一塌糊涂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她. “哦,那王爷找我什么事啊?” 蒋晴扛住,扛住! 别以为对方长得美,你就可以放松警惕! “小暖暖,本王想问一下,今日的题目都是你自己想的?” “王爷,那题目是我无聊时发现的,感到挺有趣,所以才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下。” 沈城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嘴角微勾,“小暖暖,如果你有事要找别人帮忙,可记得首选人是本王哦!知道吗?” 他说的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蒋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城微微不解,本尊以前名声并不好,而此人却叫她小暖暖,难不成沈城喜欢本尊? “小暖暖,你听到了吗?”沈城俯身过去,挂着邪邪的笑。终于打断了蒋晴的神游太空。 蒋晴被沈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三步。并道∶ “王爷你对暖晴真好,暖晴记得了。可是能否冒昧的问一句,王爷与我……很熟吗?” 沈城邪笑道∶“我们见过两次,一次是上次宴会,一次是这次。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难道我们不熟吗?” 只见过两次?有点奇怪! “那么能否请王爷不要叫我小暖暖,叫我晴儿或暖晴也行啊!” 叫小暖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的一个宠妾呢! “那可不行,小暖暖多好听,要么小晴晴也行,随你选。” 蒋晴顿时被雷得个外焦里嫩,讪笑着道:“你还是叫我小暖暖吧, 至少听了几遍了。有点习惯。王爷若没事的话,那暖晴先告退了。” 沈城:“嗯!小暖暖可一定记得要想本王啊!” 蒋晴笑得无比灿烂:“暖晴一定会‘想’你的,再见。”转身快速离开. 望着逃一样的蒋晴,沈城狭长的眸中多了一丝兴趣,终于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了。 话说,自蒋晴与刘子谦离开大厅后,除了沈城跟了上去,另一个则在大门口等。来一个守株待兔。 过了许久,那些参加宴会的人被罚后,都相继离开。连刘子谦、蒋赫晨都出来了,偏生不见蒋晴与沈城。 林璇俏皮地对蒋赫晨道:“晨哥哥,你先回吧,晴儿我会送她回去的。” 蒋赫晨有点惊讶,眼前的女子不曾与晴儿见过,而且也肯定不会因为三弟,那为什么主动请缨要送晴儿回家?便拒绝道: “谢谢郡主,但晴儿她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到时怕会冲撞了郡主。反倒不好,还是由我送回去吧。” “晨哥哥相信我,我和晴儿绝对会是朋友,我好喜欢她,所以能不能让她陪我一会,我保证在天黑之前把她安全送到丞相府,可好?” 林璇可怜兮兮地模样实在让人不忍拒绝。而且眼中流露的真诚让人不自觉的放心。 于是蒋晴华丽丽地被她二哥给抛弃了,他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等蒋晴出来时,只剩下笑得一脸明媚的林璇。 蒋晴不明所以,却哪知林璇一把抱住她,吓了蒋晴一大跳,正要推开她出去时。却听见林璇的话: “三个月了,我终于见到同胞了。你知道的,没有共同语言的日子,处处都是皇权至上的日子,有多难过! 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老乡盼来了!呜呜呜……实在是太开心了!” 她轻轻推开林璇,看见她眼角还有些泪花。拉着她上了马车。 这,可不是一个说话的地. 第246章只差一个女主子 第246章 只差一个女主子 唐柔柔为沈城舞了一曲后,扬起招牌式的笑容问道: “王爷,若是柔儿舞得不好,可千万不要怪罪柔儿。” 沈城邪邪一笑道:“怎么会,柔儿舞得好极了,都快赶上皇嫂了。” 唐柔柔脸上怕满了红晕,羞涩一笑: “柔儿怎敢与皇后娘娘比,皇后娘娘可是凤体。而柔儿只是小小臣女,一天一地,比不得的。” “柔儿也累了一天了,先休息吧,本王下次再来看你。”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往大门走去。 “柔儿恭送王爷。”她微微施了礼。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 这时,唐柔妍也来到这里,淡讽道﹕“姐姐,如今蒋暖晴变得很聪明了,吸引了子谦和九王爷,咱们姐妹俩的未来堪忧啊!” 唐柔柔连一眼都没给唐柔妍,回房去了,只留下唐柔妍气得直跺脚。 再说蒋晴与林璇来到郡主苑。在林璇的闺房中,撤掉了下人,只剩两人。 蒋晴与林璇相识一会,两女欲哭无泪,却还是很嗨皮的拥抱在一起。 蒋晴﹕“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林璇﹕“我是看笑话给噎死了! 一提起这个伤心事,我就想骂娘.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死法!你呢?” 蒋晴﹕“我啊!在我在看到心仪男友与闺蜜卿卿我我时,一脚踩空,掉到下水道去了!然后……我不知道然后!你叫温静儿?我叫蒋晴。现代孤儿一名,职业五花八门.” 是的她没说错!当初为了赚学费、生活费、房租费等一系列,她几乎应聘了全部杂工。 “我叫温静儿,现代是个富三代,职业外科医生,嗯,虽然资历不深,但小小的病还是可以的,呵呵!” 林璇不太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她还是递刀医师。 “你在这里几天啦,我才十天,嗯,我在这里叫蒋暖晴,还有就是那个刘子谦不仅名跟我那前男友一样,连人长得都一样,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是本尊的未婚夫,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种,除非他不愿娶,不然我一定要嫁的那种!真是太可恶了!” “哈哈。我在这里叫林璇,是名郡主,过去没空谈恋爱,现在没有看得顺眼的。 看的顺眼的又是表哥!太他妈讨厌了啦!” 她握紧了拳头,忽的于蒋晴对视一眼,两人便大笑起来.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府内,看着这四合院,简单大方,虽然朴素,但却可以令人感到温暖,她勾唇一笑.便快速进入食不语中. 果然,大家都在吃饭,嘿嘿一笑,便毫不客气的一头扎进饭里埋头苦干着饭菜.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蒋晴刚吃完饭,就被那爱哭的娘亲拉到客不计谈谈今天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她本想拒绝,但一看到那‘你不肯陪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她立刻举白旗投降,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能哭的女人。 一聊完,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蒋晴敲了敲赫晨楼的门,喊道﹕ “二哥你在里面吗?” 吱的一声,门开了,蒋赫晨微笑道﹕“进来吧。” 蒋晴打量了一下房间,给出一个评价——简单! 嗯,真的好简单,连个镜子都没有!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问道﹕“二哥可有时间?” “有,一般我不会这么早就寝的。” “那,小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得老实告诉我。” “好,你问吧!”一想到今天她提的问题,他嘴角不自觉得抽搐。 真的,那种问题他还不一定能答对! “你跟刘子谦很要好?” “没有,只是有来往,泛泛之交,没有深往。” “你认为他怎样?” “他是朝中最有潜力的一个尚书,才高八斗,而且15岁时便入朝为官,当时还写了一篇《百演论》谈治国之道,算是年轻有为. 而且他除了你一个挂名未婚妻外,便无侍妾,倒也算得上好丈夫。” 确实,如今刘子谦已经十九了,这年头,除了他和三弟还有受过伤的七王爷,谁家没几个侍妾啊! 看看九王爷,今才十八,就已一百零八个了。 蒋晴撇撇嘴,道“如若我要与他解除婚约,你会帮我吗?” 蒋赫晨呆愣了一会随后笑道:“当然,只要小妹开心,就好。” 她心里划过一丝暖意,“那怎样才可以解除呢?” 蒋赫晨皱了皱眉,久久才道:“他自愿解除是最好,不过看你今天谈的样子,应该失败了吧!” 哼,蒋晴轻蔑的冷哼一声,讥笑道:“失败了,那个男人居然说他现在对我挺感兴趣。 但却不能让我做他的妻子,侍妾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笑话,侍妾等于小三,她蒋晴绝对不会去做小三,哪怕爱到愿意付出生命,也不会。这是她的原则。 蒋赫晨微眯一下眼睛,一道冷光闪过,很快又被收了起来。 竟敢如此侮辱晴儿,那便是侮辱整个蒋家。他收回刚才的话,那个家伙才不算个好丈夫。 “那有两个方法。第一你可以选择比他权位更高的人嫁了,让他施压,便可让他解约,相信他不会为你得罪比他位高的人。 第二便是当今七王爷,如果你可以说服七王爷让你进宫参加选秀,拿得第一,便可请求皇上解除婚约。” “拿得第一不就是要当王妃?不干!” 那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窝嘛。不干,坚决不干! “不是的,王妃的名额是七王爷自己挑选的。”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流光. “那比刘子谦位高的人有哪些?”蒋晴继续发问。 “唐将军、爹爹、李大夫、刘将领、张刺史,这些是与爹爹同辈,与刘子谦同辈的话便只有七王爷和九王爷了。” 九王爷,想起那骚包样,而且家中还有一百零八位美娇娘,还是算了吧! 七王爷,倒是可以试一试,不知为什么一提到七王爷,她便会想起千绝那个侍卫…… 与蒋赫晨道谢后,便匆匆回到自己房中,准备好明日去找七王爷。 而蒋赫晨却走到窗户旁,抬头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蒋晴还是一往日的朴素,不施粉黛。问蒋赫晨七王爷府邸在哪后,便匆匆走了。 七王府外,蒋晴朝门口侍卫道。 “门卫大哥,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是蒋家的四小姐蒋暖晴请见七王爷。” 蒋家的四小姐?一旁的一个门卫犹豫了一下,最后与对方轻轻点了点头,通报去了。 如此顺利的让蒋晴有些纳闷,不是说七王爷不进女色! 只要是女子一向拦截的吗?难道传闻有误?不过那也无所谓,自己可以进去就行了。 她哪知道,若不是自报了姓氏,人家鸟也不会鸟她一下的,因为七王爷曾说﹕“只要是姓蒋的一律可通报。” 府中书房,一男子坐在书桌前,正在画画,一身黑衣,霸气天成,俊美无比,此人正是七王爷。 一男子站在书桌侧面,站直身子,一身青衣,手握佩剑,虽说长相俊美,但与七王爷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听了门卫的传报,七王爷挑了挑眉,脑海中显现出一女子身影. 淡淡道﹕“传吧。” 门卫有些意外,连青衣男子也很意外,三年了,除了皇后和公主他偶尔会理,还未见过主子他与别的女子谈话.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下属是不可以揣测主子的意思的。 蒋晴跟着门卫来到书房,望了望门匾,只见书中房三个大字,一看就知出自男人之手. 抬起脚慢慢地走着,使劲让自己外表更淑女一点,万一里面那位王爷看到自己不淑女的样子,把自己赶走,那她还怎么谈事,还怎么退婚! “见过七王爷,暖晴有礼。”行了个四不像的礼. 一旁看着的青衣男子嘴角抽了抽,他还没见过如此行礼的人呢! “起来吧。”青衣男子道。 蒋晴心想,可能是七王爷不爱与女子说话,所以让人代劳吧。对青衣男子微微一笑. 抬头看了看传说中的七王爷,惊讶出声﹕“千绝,你是七王爷?” 一旁的青衣男子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他怎么成了七王爷,正想辩道,却让人捷足先登了。 “我是七王爷,沈渺”沈渺淡声道. 当初是他要蒋赫晨不要说他是七王爷的,以免招惹麻烦。 蒋晴何其聪明,听到解释后立刻就明白了,开口道﹕ “七王爷好,我有些事想请您帮忙。”顿了一下又说﹕ “您可以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去做,前提是不违法,不违背良心。” 千绝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不屑,帮忙?! 他现在只差一个女主子,她帮得上吗? 沈渺的表情仍然淡淡的,道﹕“什么忙?” 蒋晴心中一喜,却未表现出来﹕“我想参加选秀,恳请王爷帮忙。” 第247章成为我的王妃 第247章 成为我的王妃 画画的手一顿,继而又画了起来。 “理由.” “我想拿第一,换皇上一个要求,解除我的婚约。” “千绝先下去吧。” 千绝则是诧异,皱了皱眉头,双手抱拳,说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 房中只剩两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千绝走了以后,沈渺的气场好像很大,咽了咽口水,站直了身子,静候回答。 “为什么找我,而不找九弟?” “因为王爷比九王爷靠谱,至少长的靠谱。” 一个妖孽,一个冰山,一目了然嘛! 长的靠谱,这是夸还是贬? “丞相不帮你?” 她撇了撇嘴﹕“老头子才不是帮我,他还说蒋家不可信于人.”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王爷请讲。” “成为我的王妃” “哦,可以!什么?王妃,不行不行,那怎么可以?” 蒋晴拼命摇着手,她可不想刚出狼窝又进虎窝。 “名不副实的王妃,日后成婚,你可以寻自己心爱之人,我便给你休书,让你远走高飞,寻求幸福。” 沈渺淡淡解释道,偏生日后他却为了这一句承诺做了一次小人。 “哦,这样啊,可以,那我们以字为据好了。” 有证据就不怕他反悔了,幸福也有保障!哈哈…… 好像自己赚了很多耶!不仅解除婚约,还为自己以后提供了幸福保障。 她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便道﹕“明日我便做你的贴身奴婢吧!婚后也一样,直至我寻到爱人,这样才公平。” 她蒋晴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上辈子除了他还真的是不欠别人的。 看了看蒋晴,沈渺并未说什么,直接挥手写起字据来了. 内容如下﹕ 即明日起,蒋暖晴自愿做沈渺的贴身婢女,遵从府内一切规则,直至找到自己心爱之人,方可离去。 沈渺从旁协助蒋暖晴解除婚约,与王妃休书,不得有异。 落款人﹕沈渺。蒋暖晴。落款时间xx年xx月xx日,此内容一式两份。 蒋晴看着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实在不会写毛笔字。 “谢谢你,七王爷。”蒋晴表示真心得感谢。收好一份字据,放入袖中,又道﹕ “王爷,我可不可以提几个要求啊?” 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渺,蒋晴心中有些无奈,他真是什么时候都如此无欲无求,不答理人的摸样!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不会行礼,所以需要有人教,我会好好学,我也不太会咬文嚼字,可不可以说话简单些. 还有府中规矩还请王爷等会派些人告诉我,就三个,可不可以?” “可以,在没有外人时不必向我行礼,你先回去吧!” “哦,谢谢,那个我先走了,王爷再见。”她微笑着,转身离开. 沈渺看着蒋晴的背影若有所思,久久,喊道﹕ “千绝,去把管家送到丞相府中,告知他四小姐府中一切规矩,明日她便是我的贴身婢女。” “主子,这样好吗?”千绝紧皱眉道。 沈渺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千绝。 千绝马上开口道﹕“属下明白,主子放心,属下告退。” 一溜烟跑了,他最怕的是主子不出声,一出声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千绝的办事效率极高,蒋晴才刚到丞相府,他们就到了。 她走到千绝面前,微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手习惯性的伸出来,想与他握手,却见去千绝完全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 笑道﹕“嘿嘿,我忘了这里的地方是不被允许这种握手的。” “这位是管家,他等会告诉你府中的一切事项,我叫千绝,告辞。” 蒋晴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叫蒋暖晴,再见。” 又对着管家说﹕“老伯好,我们先进去吧!” “不敢,请。”管家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蒋晴有些好奇。她现在只是婢女,地位很低的.这管家有意思。 其实管家的内心独白:三年了!他总算见到一个不是公的的进、入自家主子的生活圈里! 那种欣慰,旁人是不会懂的! …… 管家一进入家门口,就看到张濡沁,行了个礼“夫人好。” “张管家,你怎么来了?七王爷也来了吗?”张濡沁,往外张望着,小跑过去,发现除了自家女儿外,空无一人,心里微微失望。 “夫人,王爷未来,小人只是带点话给四小姐的。”管家仍不卑不亢。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蒋晴,“晴儿?” “娘亲,回头再与你解释,管家请。”说着,未理会那不满的娘亲,直奔客不计。 管家说的话令蒋晴大吃一惊。 “四小姐,明日就到府上报道,所以请允许老奴称你为晴姑娘,王府规矩甚严你可一定要记牢了,王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去园林禁地,那里有写园林,违者重罚。 冲撞了王爷或王爷的贵客,以及一次做错又重犯一次,惹怒王爷不该触及的事,这些都要挨板子的。书房与画房除非王爷宣,否则你不可进,否则后果难料。 身为贴身婢女,王爷的喜好与不喜欢的东西你得记得。 王爷喜酒不喜茶,若有茶,你得挡,王爷喜黑不喜白,所以你不可穿白衣,王爷最厌别人自作主张替他解决问题,王爷最厌女人靠近他三步内,除了凝微公主与皇后娘娘,所以若有人纠缠,你得打发去了。 王爷说一便是一,你不可质疑王爷。 早上你要准备洗脸水与漱口水,晚上你也要等王爷就寝后才可回房,其余一切皆与其他的奴婢一致,你若做不到上面的,那么将会受到惩罚。” 蒋晴咽了咽口水,好严厉的规则!要死了,居然还是自个提的要当下人,可不可以反悔啊! 她僵硬的笑了笑:“府中有哪些人主事?” “王爷不在,便是千绝侍卫,若千绝侍卫不在,便是老奴。 晴姑娘是王爷贴身婢女是一定要随王爷出去的,除非王爷准许你留下,那么便是你主事。” “谢谢管家,我明白了,您是长辈,不必叫我晴姑娘,叫我晴儿便好。” “不可,晴姑娘就好,若没什么事,老奴告退。” “管家慢走。” 一打开门,张濡沁就在门口站着,一脸心疼模样。 “夫人,老奴告退。”他恭敬地行了个礼。 “嗯,张管家走路小心些。”关心的语言从张濡沁口中吐出。 “暖暖,你什么时候成了七王爷的贴身婢女了?” 蒋晴挑了挑眉,不叫她晴儿了吗?她总觉得这蒋家与七王爷沈渺肯定有秘密。 一个夫人能与一个别人家的管家如此熟捻.这本身就有问题。 当初蒋赫晨的警告如今想来也有问题,何况,丞相夫人对七王爷如此热情就更有问题了! 她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娘不怪晴儿败坏丞相的面子吗?” 婢女在这可是很低等的啊!而张濡沁到现在都没给自己一个责备的眼神。是舍不得骂,还是另有隐情? “怎么会,暖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张濡沁急道。 “娘,我要用参加选秀来解除婚约,所以只得找当事人,条件是当婢女。” 话半真半假,谅她也猜不到真相! “暖暖真的不愿嫁给刘兄的孩子吗?” “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再说了我也不喜欢他。” 正沉默时,一道好听的男声飘了进来:“娘,我回来了。” 张濡沁的心情从听到声音后立刻多云转晴,欣喜道: “漠漠,漠漠回来了!暖暖你三哥回来了。” 漠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女的呢? 踏进房门。入目的是长着一张娃娃脸。身高大约一米八的卡哇伊男生,啧!好萌人! “漠漠回来啦,娘亲好想你,有没有很辛苦啊,溪雨有没有带话给我?”张濡沁高兴地说着。 “不辛苦,漠漠也好想娘亲.姐她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说着还弄一个超萌的表情,引得张濡沁母爱更泛滥了。 “我这次回来是皇上让我带回来一个消息的。所以待字闺中,以及已有婚约却未嫁人的,一并入宫参加选秀大典。” 他说着看了一眼那疏离自己的妹妹。 张濡沁惊讶道“那暖暖岂不是也要参加?” 蒋奕漠点了点头。“是七王爷要求的。” 他也好奇,怎么他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那件事对他打击很大除非……但也应该不会吧! 张濡沁转过头看着蒋晴,等待解释。 “是我请求的,我不想嫁给刘子谦。” 蒋晴耸耸肩道,那不是没办法嘛! “晴儿,你怎么不叫哥哥?”以前她经常喊他哥哥的,虽然他很早就进宫当侍卫了,但每次回家,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来甜甜的喊他三哥的。 尽管越长越大越孤僻,但还是他蒋奕漠的妹妹。 第248章是个太监 第248章 是个太监 “三哥好。”蒋晴微笑着,礼貌却疏远. “来,别在这站着,进屋聊。”张濡沁说着就想拉蒋奕漠进屋,却被蒋奕漠拒绝了。 “娘亲,漠漠好久都没有跟晴儿聊聊了,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谈。” 卖萌啊卖萌!真是可耻.蒋晴心里诽议着。 他拉着蒋晴的手直接去二楼的奕漠房中。 蒋奕漠一改卖萌表情,严肃道:“晴儿,他可有提条件?” 蒋晴看着他点了点头:“我做他的婢女,直到他不需要。”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总不能见谁都告诉他我要做你的假王妃吧!蒋晴心里默念着。 “做婢女?”蒋奕漠陷入了沉思,难道真是如此吗,七王府家规如此之严,他还让晴儿作婢女,真的只是随意提要求吗? 晴儿如今失忆,这样真的好吗?恢复了记忆又该如何? 他挣扎了几番,开口道﹕“晴儿,若日后后悔做婢女,告诉三哥,三哥会帮你。” 蒋晴心里划过一丝暖流,点了点头,算听见了。 蒋奕漠又道﹕“你可千万要注意他的禁忌,知道吗?他不喜白色,你可别穿白衣,园林你也别去,知道吗?” 跟管家说的一样,蒋晴看了看蒋奕漠道﹕“为什么?” 蒋奕漠神色有些忧伤,像是回忆! 他没有说话,没有解答,也不想解答. 蒋晴看着蒋奕漠的表情,就已知晓,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说也没事,明天我就去王府了” “晴儿……你一定要注意。”蒋奕漠有些愧疚地不敢面对蒋晴,凭什么蒋家欠的债要让晴儿来还?但无从选择。 蒋晴没有注意到一闪而过的歉意,只是说﹕“好,我一定会注意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随后蒋奕漠又匆匆离开了。 月明星稀,书之第房中。 蒋绎、蒋赫晨、张濡沁在一起神色严肃而无奈.最后蒋绎叹了口气道﹕“如果晴儿可以还债的话,而七王爷也可以接受的话,就不要告诉晴儿过往了吧!” “绎哥,若晴儿恢复了记忆会不会讨厌我们呐,而且孩子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权的,她也是我的宝贝啊!”张濡沁哽咽说道。 “我相信七王爷不是公报私仇的人,他……会善待晴儿的吧!”蒋赫晨说着说着也有些犹豫. 上一次只是单纯的遇见才会一起回京,其中他也没怎么说话。关系仍然淡淡的,曾经那么好的友谊,而如今…唉,一言难尽! “晴儿如今变化很大,很懂处世之道,又了解人的性格,而且很活泼,应该也是可以打动七王爷的吧!” 蒋绎也说道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是说给别人听。 “但愿如此。” 这是此三人的心声,这夜,注定三人无眠。 七王府内。 沈渺在园林中看着那些竹子,风吹得咋咋作响,思绪飘得好远好远…… 被风吹得清醒了一些,他转身进入一个竹屋,屋内全是画,画中全是女子,有温柔的,有调皮的,有羞涩的,都是同一女子。 沈渺看着这些画目光不再冷冽,不再无波起伏,而是很温柔,柔和的能溢出水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第二天。 “小姐,真的不用奴婢陪你去吗?”小秀子在一旁道。 蒋晴摆弄着自己的衣服,无奈道﹕“小秀子啊,这句话你从我起床到现在已经讲了六十一遍了,我是去当婢女的,不是享福的! 所以,再一次郑重声明,你不用跟去,还有,你能不能化唠叨为力量,去把你没干完的活干完吶!” “小姐,我……”小秀子话未说完,就被蒋晴凌厉的眼神一瞪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最怕小姐这样了,好有威严感。 “暖暖,你要走啦?”张濡沁红着眼眶不舍道。 “嗯,很晚了我该出发了。”她淡淡的却有些不舍。 “晴儿……你一切小心行事。二哥这段时间不会离开。”蒋赫晨也担忧着。 “呵呵,不要那么伤感,我又不是一却不复返,七王爷人也蛮好的。”蒋晴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了,好像自己要奔赴刑场似的。 呃?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嗯,想娘了就回来。” “好,我走了。”她扛着包袱,朝七王府走去。 张濡沁在蒋晴走出门口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喃喃道﹕“暖暖不会怪我的,一定不会怪我们的,对不对?” 蒋赫晨安慰着﹕“对,不会怪我们的。” …… 她来到七王府门口正想进去,却迎面走来一个人,不是谁,正是昨天见过面的管家! “晴姑娘,请随老奴来。” “哦,好,谢谢。”她还怕找不到路呢! 管家打开一扇门,钥匙拿给蒋晴,道“晴姑娘这是你以后住的房间,今日先熟悉环境,明日才开始工作。 老奴等会会派人给你,你准备好后,先去王爷那报道,老奴告辞。” “嗯,谢谢老伯。”蒋晴真诚的谢道。 屋子还算宽敞,床也蛮大的,书桌、衣橱都有。有一个窗户,太阳直射的让人暖洋洋的。 很是舒服,搞定自己的东西后,派来指导的人正巧来了。 “晴姑娘,奴才小德子是给姑娘指路的。”小德子身穿太监服,看来是个太监。 “不必自称奴才,我也只是个奴婢,叫我晴儿便好。” 小德子有些诧异地望着蒋晴,没有答话。 蒋晴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怎么古代人都那么不喜欢接话? 搞得好像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像个神经病似的! “王爷在哪?” “请随奴才来。” 她有些挫败的跟在他后面。都说了不用自称奴才,还用…… “这是书房,王爷一般情况下只会去三个地方,一是书房,二是画房,三便是园林。请姑娘谨记! 奴才在这里等,您先进去吧!” 她敲了敲房门。 “进来。” 吱的一声推开房门。对沈渺道“暖晴来报道的。” “嗯,府中规矩尽快学好。先下去吧!”沈渺语气仍是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面瘫男!这是蒋晴给沈渺的定义。 “是,暖晴告退。” “我们继续吧!”她对着小德子说。 “王爷,她真是个怪人!”千绝摇了摇头,怎么会有人自愿当奴婢的,而且还是当朝宰相的千金! 当了也就罢了,却又完全没有当奴婢的自知! 沈渺连瞟了他一眼都没有,继续干自个的事。 千绝也收起了自己的思绪,继续当个木头人。 逛了一天的七王府,蒋晴充分认识到古代王朝的宏伟。除了园林、画房外,几乎都去过了。 她房间的那窗户朝向是一个梅花园,特别美,所以她只要走进窗户就可以看到梅花了。 不过,大家说园林是禁地,为什么呢? 虽然有疑问,但她绝对不会去夜闯园林的,好奇心害死猫她是知道的! 翌日,蒋晴手端着一盆水和一袋子水。敲了敲沈渺的房门。昨日他们啰里八嗦一大堆,她都记下来了. 早上七点钟左右沈渺就会醒,所以该准备的就要准备。 “王爷,暖晴进来了。”她推开门,往专门放水的地方端去,准备再喊。 妈呀?!她看到了什么?美男睡醒图,宽松的衣服因经过一夜的‘折腾’有些凌乱,眼睛更似单纯无辜的模样,俊美的直引人犯罪! 她赶紧摸了摸鼻子,还好还好!没流鼻血,不然糗大了! 蒋晴轻咳一声,“王爷,请洗漱。” “嗯。”声音沙哑而低沉,蛊惑人心。 娘啊!这是想让我变成色女啊!蒋晴的内心哀嚎。 洗漱完后,准备更衣。蒋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爷,我从未帮人更过衣,所以不清楚该怎样穿,您能不能自己穿啊!” 第249章清奇的脑回路 第249章 清奇的脑回路 还是简单的一个字。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她收拾好一切,准备了早餐,“王爷,喝粥吧!” 沈渺优雅不失风度的喝着粥,果然还是人长得好看就是好! 她也吃了一点点心,算是早餐吧! “过来,研墨,” 他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神情。 “哦,好。”蒋晴乖巧的在一旁安静的研墨。 心里在一旁嘀咕:还以为你是和尚呢!无欲无求的连个眉毛也不挑一下。 千绝仍然充当木头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蒋晴一天中下午有一个时辰是属于自由时间,遂找林璇叙旧,要不就是林璇来王府找蒋晴聊天。 晚上伺候时发现沈渺仍在画画.她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什么整天只画竹子?竹林?要不就是竹林中有个竹屋? 这么爱竹,难道他是熊猫转世,非竹不可! 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了二十多天,蒋家的人没听见蒋晴出事也慢慢的放下心来。 林璇与蒋晴感情倍增。两人常在房中聊现代的一些趣事.但是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子谦,蒋暖晴都进七王府二十多天了,为奴为婢也二十多天了。那样的女人你也要吗?”唐柔妍怪嗔道。 “柔妍你别生气,我是爱你的,你也是我必娶的!她,我娶了她以后不就可以让你欺负了嘛!我只对你一心一意,从未想过别的女人。” 蒋暖晴连暖床都不配,虽然有点姿色,但他刘子谦的女人不仅要有姿色,还得要有智慧。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不然我要你好看。”她用力戳了一下刘子谦的胸膛,威胁道。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说完,对着唐柔妍的唇便狠狠地吻了下去。 在旁边的大树下,有一抹阴影,她一身白衣,眼神阴鸷的吓人! 蒋暖晴么…… 无聊啊!无聊,蒋晴心中大呼穿过来一个多月了,除了参加过什么宴会,自己恶搞了一下,之后,简直淡到与尼姑相媲美了。 果然!跟着什么人,过着的就是什么日子! “晴姑娘,王爷宣你去书房看茶。”门外传来小德子的声音。 咦,不是不喜欢喝茶吗?她打开房门,道﹕ “小德子,可知是谁要茶喝?” “回晴姑娘,是凝微公主来了,千绝侍卫让你准备菊花茶招待凝微公主。” 凝微公主?沈国朝唯一一个未嫁的公主! “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她对小德子说着,随后着手准备菊花茶。 菊花茶是用晒干的菊花瓣用沸水煮开再用冰糖以调味,虽说味道很香浓但却不似现代那样好喝。 而如今大热天的加一些冰块,更能解暑。 蒋晴端着两碗菊花茶,还有一个专门盛水的大杯子.喊道“暖晴求见。” “进来。”千绝出声. 而沈城却是在看书,终于换过别的事情做了! 蒋晴心中感慨! “暖晴见过公主。”她行了个礼,还算端庄,不似以前那样四不像了! “你就是蒋暖晴?”红衣女子问道。 “我是蒋暖晴。” “你怎不自称奴婢?” 话不怎么好听,但却没有恶意,像个单纯的问句。 她微笑出声﹕“奴婢这个词太过耀眼!暖晴认为,还是用我比较平凡一点好。” 沈渺闻言手上翻页一顿,千绝嘴角抽搐,而红衣女子(凝微公主)问出他二人的心声。 “奴婢二字,何为炫耀?” “天下总分三国,最多的是人,少的则是金银珠宝,可人却比金银珠宝珍贵,而三国之中,奴才、奴婢是人类中最广泛存在的职业,故有可炫耀一说。” 话不能讲的太明白,轻描淡写就好。 沈凝微听完解释后,哈哈大笑起来, “暖晴姐你可真有趣,难怪九哥会让我来见见你,嗯,果然好玩!” 九哥?她的九哥不就是那个死妖孽骚包? “公主过奖了,公主请喝茶。”蒋晴压下心中的疑问,淡声道. “好。”她一口喝下. 呃?还有清凉的感觉。 眼中的喜意玩味更浓厚了,她决定了,一定要让蒋暖晴当上九哥的一百零九各侍妾! 哦不,那样太贬值了,当个王妃吧!这样她就可以叫她嫂子了。 “果然不错,刚才千绝大哥可夸你的煮茶手艺不错,比本公主以往喝的茶还要好。” 蒋晴闻言,看了看那像木头人的千绝,这些日子除了可以逗弄一下这木头人能添加一些乐趣外,还真找不出别的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千绝那紧绷的酷酷的神情,一步一步的龟裂,她就好有成就感! “喏,千绝给你喝的。”她顺手将另一杯茶放到他手中. 俯身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谢了,木头人。” 一听到木头人,千绝的脸马上晴转多云,自从上次在蒋晴那别院回来后,他一听到木头人这三个字,不管多好的心情,都会马上烟消云散! 为啥呢? 因为林璇与蒋晴无聊的时候,雕刻了一个人,模样七分像千绝,然后直立在桌子上,没有穿衣服。 一听到木头人,千绝的脸马上晴转多云,自从上次在蒋晴那别院回来后,他一听到木头人这三个字,不管多好的心情,都会马上烟消云散. 为啥呢? 因为林璇与蒋晴无聊的时候,雕刻了一个人,模样七分像千绝,然后直立在桌子上,没有穿衣服。 千绝看着那小小的雕像,好奇一问:“这是什么东西?感觉是人,却又不像。” 蒋晴很好心的解释道:“它叫木头人,我和郡主一起雕刻的。因为千绝大哥你啊,长得太像木头人了!所以我们就想雕一个木头人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但是我们没见过你裸露的身子呀!所以呢,只用在下面雕刻的时候把你的老二给省了!怎么样,像你吧!” “滚。”千绝歇斯底里吐出一个字,老二可是他男性的象征,就这么被两个女娃子给,给那个啥了. 虽然是在刻木头但,刻的对象是他啊!所以那一次,千绝三日都没有理蒋晴. 沈渺一个挑眉,示意他说出真相。 千绝本不想告诉他的,但被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瞟了以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故事原委。 沈渺听了以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虽然轻声细语,但沈渺可是练武之人,自然能听到蒋晴讲的那句话。 嘴角微扯,却又迅速恢复平常. “蒋暖晴,找抽是吧!”千绝咬牙切齿道。 “no,no。”蒋晴果断摇头,然后笑的一脸欠扁道﹕ “天气炎热,我实在是担心你这木头人容易中暑,特地为你冲了一杯茶.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哦!” 她可不怕千绝,不说千绝不打女人,就算他敢,她还有王爷呢!没有王爷,她也还有璇子呢!不怕不怕。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木头人啊?” 凝微一脸纳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这话一说完,屋子的风好像更大了一点。 “凝微,人也见了,该回宫了。”沈渺淡淡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僵局. 蒋晴之所以敢在他面前胡闹,完全是征得他同意的: “王爷,跟您商量个事呗!”蒋晴讪笑道,难得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 “咳咳……这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了,我想找一些乐子做.” “什么事?” “就是……以后可不可以刺激千绝啊!超好玩的。” 看了看蒋晴兴奋的双眼,他其实也挺想见见千绝那暴跳如雷的样子,想想就好笑。不迟疑的‘嗯’了一声。 从此,苦命的千绝就此走上了不归路…… …… “七哥,不要嘛,人家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不想那么快回宫。”凝微撒着娇道。 沈渺看了看蒋晴:你搞定。 对上沈渺的眼神,蒋晴挫败了,谁让她是贴身婢女! 这下千绝多云转晴了,幸灾乐祸的看着蒋晴,这凝微公主的缠功有多足,他是了解的! 她上前一步,微笑道:“公主先回宫吧!下次再来时,暖晴可以给您安排几个节目,保证好玩。” “真的吗?你骗我的话会死的很惨的哦。” “暖晴保证,而且还请郡主一同观赏。”蒋晴就差对天发誓了。 “没必要,但是如果下次我来,你可以让七哥哥换一种表情就好。”比起好玩的,她更希望看见她七哥有另一种表情。 毕竟物以稀为贵! “啊!” 她看了看沈城,纠结了,那比让她现在升天还难耶! 千绝微勾了下嘴角,得瑟一笑,凝微哪有那么好打发的! “怎么,不行?那算了,我还是留下来吃饭好了,反正也不急着回宫。”凝微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好,下次肯定让王爷换一种表情,但王爷若责怪我怎么办?” “放心,本公主保你平安,就这么说定了!走了,七哥下回见。” 她完全不给蒋晴反驳的时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哈哈,蒋暖晴,看你这回怎么办?哈哈。”千绝幸灾乐祸的说。 而当事人则是依旧在翻书,眸色深不见底. “呵呵,木头人小心笑掉大牙,说话漏风,闪了舌。”蒋晴也不示弱地回道。 “蒋暖晴……”话一出口成功得让千绝又一次变脸了。 “嗯,我知道我的名字,不用一遍又一遍的呼唤我,搞得像是深情告白。” 她淡定的扬起一抹微笑。 “主子,你可不可以下令,把她扔到茅房去。我来做执行者。”千绝忍无可忍了。 沈渺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千绝,想上茅房就去吧,别憋坏了。” 千绝泪奔,不带这样耍人的! 蒋晴狂笑不止,没想到沈渺这么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轻松好多。 第250章好有趣的女子 第250章 好有趣的女子 到了下午,林璇又来王府找蒋晴了,拉着蒋晴跟沈渺说﹕ “七哥,人我带走了,借用二个时辰。” “去吧,不过可得注意时间,不然后果晴儿你是知道的。”千绝代为传话. 自家主子到现在除了三个人外,还真没有跟女人说话的习惯! “我知道了,走吧。”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匆匆上了马车. “怎么生气了?”蒋晴发问。 “晴儿,你得帮我,我不想嫁人。” “什么!你也有婚约?” “不是的,听父王说,七月一日的时候,夏国的太子会来选妃,这是两国国君的约定。 本来是想让大臣之女进行参选.却不知怎地,反而是我和公主之间的参选了,沈国就一个郡主一个公主,人家公主还小,那不是变相的让我嫁嘛!” 蒋晴陷入了沉思,突然抬头看着林璇,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她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经常欺负她的人。 “干嘛这么问?” “你若有心上人,就赶紧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不会要一个已经失洁的女子作为太子妃吧!” “这,我上哪找去啊!再说……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林璇嘟起嘴巴,委屈道。 “你就说有还是木有?” “我……”她挣扎一下. “有,但是他好像不喜欢我。” “哈!还真有!谁啊?” “他……其实你也认识的,他就是你三哥,蒋奕漠。” “什什么?!三哥,娃娃脸的可爱无比的萌到爆的三哥?!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快说。” “什么呀!人家在你没穿过来之前就见过了,那时候父王与小三出游去了. 我就在宫中陪公主玩嘛,他又是宫中第一侍卫,自然很容易遇见。” “这样就勾搭上了!那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她白了一眼蒋晴,都说不是勾搭了! “他很喜欢欺负我,打击我,我讨厌死他了。”林璇越说越生气。 耶!不是说喜欢吗?怎么又变成讨厌了? “那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啊!” 一提到这个问题,林璇一下子想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纠结道﹕“应该是因厌成喜了吧!” “怎么不是因恨成爱?” “蒋晴,你欠抽是吧!什么时候了还开我玩笑?” “好啦好啦,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进宫,去找皇上,我们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你怎么不找你父王,不找你哥,偏找我?”那些人都比自己有分量啊! “谁叫咱们是同乡人,咱们要不畏权贵不畏艰险,懂不?” 有时候不是说不怕就不怕的,那得看对象是谁是吧!皇上,那是什么?是一方霸主,是一国中最有力量的人! “姐妹,这不是拿我的命在玩嘛!”蒋晴哀怨的看着林璇,她可不可以反悔,先闪行吗? “晴儿求求你了,我的终身大事就拜托给你了!你看我只是一个略懂医术的笨蛋,不像你,美丽又大方,高贵又优雅,聪明中带点迷糊,可爱中又带点暴力,完美中又带点缺陷,温柔中又带点粗鲁,……” 蒋晴越听脸越黑,满头扎扎实实都是黑线,这确定是在讨好人,不是在找抽! “好了,要死一起死。” 她的手果断伸出,示意可以停下那‘赞美’的名词了。 “哦耶,我就知道晴儿你最白痴了!哈哈。”林璇笑得一脸灿烂。 最白痴?!这形容词真tm用的好啊!继续满头黑线中。 进宫后,蒋晴和林璇顺利见到传说中的九五之尊,以及,无比可爱的三哥和无比妖孽的九王爷。 …… “暖晴参见皇上,九王爷。” “璇子参见皇上,九王爷。” 两人均行官家之礼,不必下跪。 沈宏(皇帝)淡淡说,“免礼。”后就木有下文了。 林璇在现代好歹也是富三代出身,自是见过一些大人物!现在站直了身子任皇上他们打量,只是余光便向蒋奕漠那边。 而蒋晴则只是站直了身子,面部平静,抬着下巴,神情不卑不亢. 虽说这是第一次见天子,但却只有一点小紧张,其余的倒是平静的很,也任皇帝打量。 沈城一旁嘴角噙着笑,似是在看戏。 “哈哈,果然不失风度,朕很看好你们,璇子你父王身子可好?” “回皇上,父王身子安好。”林璇回道. “那就好,不知道你们二人来这见朕,所为何事?” “皇上,为何夏国太子选妃,只在郡主与公主之间选?”林璇忍不住先出声。 “璇子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沈宏眉毛一挑,淡淡的问。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公主还年幼,那夏国太子不就只能选我了吗?这样对夏国有些不公平。”林璇有点气愤道。 “朕决定的事,不由你指手划脚。”他说到这,眼神不自觉的有些凌厉。 蒋晴拉住气急的林璇,扬起一抹笑容,不卑不亢道: “皇上做事,自然不用臣女乱说.但每个人都有捍卫自己尊严以及主权的时候,皇上乃明君,自然不屑做强迫别人的事,皇上,您觉得对吗?” 一时之间,大殿有些沉闷. 这可有些难答!答是,便是允诺不强迫别人不愿做的事.答不是,那便是骂自己不是明君。 沈宏望着蒋晴,心中一片震惊. “朕是不是明君,朕自己清楚.至于参选太子妃一事,那是太上皇与夏国皇上谈论的事,朕也无能为力.除非夏国太子不愿娶,那么自是可以两国解约的,不然的话,只得委屈璇子了。” 话说得很委婉,却不容拒绝. 蒋晴拉住快要破口大骂的璇子,淡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女好久来见姐姐了,先告退。” “嗯,去吧,溪雨她很想你。”一谈到蒋溪雨,沈宏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了。 两人双双告退. 九王爷也借机告退了。 只剩沈宏与蒋奕漠,沈宏大笑道﹕“暖晴好像不同以往了。” 蒋奕漠只是随意道﹕“失忆过后,就像变了个人,令人难以招架。” “听说,她现在在他那当婢女?” “嗯!希望晴儿能让他放下心结。” 蒋奕漠勾起一抹苦笑,当年的事,他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啊! …… “晴儿,他是说我可以有不嫁的权利吗?”刚刚她差点就小宇宙爆发了。 不过冷静下来后,他话中又好像有这个意思。 “嗯,情况好像跟我差不多,只要对方无意,你就有选择权。”蒋晴点了点头,这也算一个收获吧。 “晴儿~~~”蒋晴闻言转身去看,哪知林璇双手合十,大大的眼睛充满祈求,好像一条没有人要的可怜的小狗。 “干嘛?”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听到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晴儿,要不你去勾、引他吧!要不咱俩上演一场女同的爱恋?还是上演一场泼妇模样,你觉得哪个好?” 这些是个男的都不会要她这种女人了吧!唉,形象没了。 蒋晴不仅嘴角抽,连眼角也抽。林璇就是一朵奇葩。什么叫勾、引好不好,什么叫上演女同爱恋好不好! 不好,都不好!这种不仅败面子,还拉低档次的事她才不干。不过最后一个她举双手赞成。 …… “小暖暖。”暧昧的语气传了过来,除了九王爷沈城舍我其谁。 “九王爷好。” “九哥。” “啧啧,璇子妹妹,几个月没见,长的越发漂亮了. 嗯!要不是你是我妹,本王肯定把你追到手。”戏谑的话语直说的林璇犯花痴,蒋晴翻白眼。 “晴儿,我先回马车,你快回来,时间有限。” 林璇收回小女儿家的娇羞,对蒋晴道。 蒋晴点了点头. 林璇的身影渐渐模糊,蒋晴才对沈城道﹕ “九王爷若是没事的话,暖晴先走了。” 沈城一把抓住蒋晴的手臂,戏谑道“小暖暖好像每次见本王都用这句话啊!” 不等蒋晴作答,他又道“是不是小暖暖不喜欢本王?本王好伤心哦!” 伤心?伤心个毛线! 她压下心中的怒火,讪笑道“九王爷身份高贵,长的俊美,暖晴又怎么不喜欢九王爷呢!” “那为什么小暖暖一见到本王,就说要走呢?” 演技派,演技派有木有啊! 明明就不熟,还装得很熟! 妈的,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还嫩啊! 她决定了,豁出去了,大不了挨板子嘛。 “王爷” 她笑得一脸灿烂,笑的沈城心里毛毛的。 “什么事?” “您多大了?” “十八” “今天吃药没?” “小暖暖放心,本王没病不用吃药。” “no,no!王爷怎么可以这么说! 王爷明明十八了,还装个十一的小屁孩一样,那不是有病就是智障! 无所谓,都是要吃药的,暖晴奉劝王爷一下,有病及时医,别放弃治疗还是可以好的,再见。” 说完,快速逃离现场。 沈城还未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蒋晴逃离的背影. 随后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好有趣的女子! 第251章你的伤怎么办 第251章 你的伤怎么办 蒋晴则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靠,貌似是在骂人! 骂的还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完了…… 她双眼望天,似是看见自己脑袋搬家的摸样…… 蒋晴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问了问路上行走的宫人皇后住在哪?便让她带路了。 “暖晴见过姐姐。”她行了个礼,虽说是姐妹,但毕竟是皇后,又怎可能不行礼! “晴儿来看大姐了,大姐好想你。” 温柔似水的蒋溪雨迈着标准的淑女步向蒋晴靠近。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再宣。”皇后威仪浮现,令蒋晴咋舌! “是,奴才奴婢告退。”一时房中只剩两人。 “晴儿,你瘦了,娘说你失忆了,是真的吗?”蒋溪雨美目中带着心疼. 她最疼爱的小妹……不记得她了!而且还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又在他那当贴身婢女,虽说未听到她不被善待的消息,但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吧! “嗯,真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她自是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心疼,令她有些感动. “我可怜的晴儿,在王府中,你受苦了吧!” “没有,王爷待我很好,姐姐不必担心。” “嗯,他们有跟你说过规矩吧,一定要遵守,知道吗?” “是,我会注意的,姐姐,晴儿先走了。” 她突然想起那两个时辰,如今快到时间了,不知超时会如何?连再见也没说出口,飞快的往宫门跑去. 唉,早知道就不跟那皇上说什么许久未见姐姐了! 不见还好,一见,妈呀……愿自己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哎,晴儿这丫头。”蒋溪雨宠溺的笑了笑,但一想起他,却又满怀伤感。 …… 蒋晴飞快的跃上马去,急道﹕“快,赶车。” “是,晴姑娘.驾……”车子飞快的跑了起来。 “你还好吧!气喘吁吁的?”林璇疑问道。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以调整呼吸不均匀的气息,开口道﹕ “还好,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啊?表白?会不会被拒绝?”林璇嘟起嘴巴,有点怕怕的。 蒋晴白了她一眼,意思是我怎么知道! 她垮着小脸,挠了挠头发,“我也不清楚,离那太子来这还有些日子,不如等你解决你的问题再说吧!” “你不怕他有喜欢的人吗?”蒋晴好笑的问。 “应该不会吧,他在宫里能有多少见到女人的时候?” “嗯,好像也是,不过就算真有了,那你也是第一首选人。” “呵呵,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蒋晴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很喜欢多管闲事!但愿这次不会挨罚…… 到了王府过后,蒋晴只扔下你先回去吧! 之后,飞奔的进入王府.来到书房门口,大喊﹕“王爷,我回来了。” “进来。”仍然是千绝的传话声。 她打开了房门,有些尴尬的笑容﹕“我好想超时了吧!” 千绝点点头,“王府一向规矩严厉,如今你超了三刻钟,必是违了承诺,所以你可一定会受家罚。” 蒋晴咬了咬唇,往前一步,“我做事向来有原则,既然超时,那就会遵守王府的规定。” 可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讪笑着“不过,要打多少板子啊?” 说不怕是假的,她还没被人打过**呢!传说中的打板子,看还珠里面的小燕子就知道了啊,**开花耶!肯定很疼! 千绝看了看沈渺,见他仍在写字,便道﹕“按王府家规你该罚……” “十下板子。”一道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千绝的讲述。 千绝诧异地看了看沈渺,皱紧着眉,不再言语。 呃?十下是什么概念? 她好奇的盯着沈渺,再问﹕“是轻还是重?” “轻的,去刑房找小德子受罚吧!明天不用来了。”沈渺发号施令着, “千绝你去吧!” “是,王爷主子。” 待两人退出房门后,沈渺深邃的眸子中却是泛起少有的迷茫…… “喂,木头人十板子挨下来,我得多久才能好?” 路上,蒋晴悠悠问道,丝毫没有危机感。 难得这次千绝没有暴跳如雷,而是有些压抑道﹕“上了药的话,四五天应该可以走动。” “四五天?那痊愈呢?”她有点紧张,选秀大典可快到了! “半个月吧。”他轻轻答. “哦,那还好。” 半个月,够了! “你受罚后,我会给你去送药,等会让吴妈给你上药。” “嗯,谢谢你木头人。”蒋晴笑了笑又道﹕ “哎!木头人,我发觉其实你也算是个贤良体贴的男人耶!” 知道她是在调节气氛,千绝终是笑道﹕“贤良,体贴你确定是形容男人的?” “呃,一般来说是形容女子的,但木头人你老二不是……” “蒋晴,活腻是吧!” 就知道拿这件事来说。 “呵呵……”蒋晴最喜欢蹦达的千绝了。 …… “小德子,你下手可得轻点啊!不然姑奶奶我可不放过你。”到了刑事房后,蒋晴就嚷嚷着。 “晴姑娘,你可得忍着点,小德子我速战速决。” “一,二,三,四……十”虽然是轻板子,但小德子也算半个男人,力气还是在的,所以每一下,蒋晴都是惨叫连连。 千绝差点就上去把板子给折断了。但是理智克制了冲动。扶着虚脱的蒋晴,问﹕ “你还好吧?” “千绝木头人,你觉得我还好的话,会站不起来吗?”她语气中夹着一些无奈,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呵呵……”千绝觉得也是。 “我先抱你回房,再给你上药。” “嗯,木头人真好!姑奶奶我认你这个朋友了.嘶……轻点。” 她话未说完,就被千绝打横抱抱起来了.哇!现代人梦想的公主抱耶!她可是想了很久了。 好吧!这时候也可以注意到别的,是不是代表其实她伤的不重…… 朋友?他早就认她为朋友了。 千绝叫吴妈替蒋晴上完药后,问了一下吴妈大致情况﹕﹕“晴姑娘伤的不重只是有些淤青,渗了点血丝,半个月后肯定又能活蹦乱跳了。” 跟他设想的差不多,吩咐了吴妈给蒋晴弄点吃的后,便会书房复命去了。 …… 书房内。 千绝﹕“十板子已罚完,她……正在休息。” 沉默的气氛延续了半个多小时后,沈渺停下了写字的手,千绝原以为会告诉自己他的想法. 谁想,他又看书了! 千绝再也忍不住问﹕“主子,为何不是罚三个重板子,那也好过十个轻板子啊。” 他抬头看了看千绝,“你心疼了?” “主子,这不是心不心疼的问题!难道……您真的要公报私仇吗?” “我只想知道他们知道她受罚后的表情!” “可是主子,晴儿她是无辜的再者……”千绝还想说什么,却被无情的打断了。 “主子做事,你只管服从便是。” “是。”千绝苦笑的应了一声,随后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木头人。 蒋晴受罚完后,趴在床上让吴妈上药,天知道她有多别扭! 虽然对方是个女人,而且都快当奶奶的那种,但她还是不自在啊,活了多久了,都没让人看那,她糗大发了! 她吃了一些东西后,便呼呼大睡了,全然不知千绝已为她向沈渺抱怨了一回,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反正不用服侍了,睡久一点也没事. 抱着这样的信念,蒋晴又狠狠的睡了一觉,直到黄昏才猛吃了一顿。 林璇每日都会过来的,所以现在又准时出现在王府了,门卫们已经习惯了。 “晴儿……你你挨罚了!”林璇看着那略有些苍白的蒋晴,惊讶出声。 “嗯,挨罚了,不重。”蒋晴微笑着对那一惊一乍的林璇道。 “都是我害了你,肯定很疼吧!对不起,晴儿。” “不疼,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弄超时的,你手里拿着什么?” “喔,这个啊,这是唐府的请帖,说是唐家千金过生日宴请一些人参加的生日宴会。” 成功的转移话题,蒋晴心中笑了笑林璇,她其实很单纯,亦或者很单蠢! “你喜欢唐家千金?” “没有啊,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那上一次在唐府,你怎么会和她们一起出现?” “我只是来得巧而已,刚好在门口碰到了,那只好一起喽。” 原来如此!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唐柔柔绝对是个危险的存在! “那二个人……不必深交。”她淡淡的提出建议。 “嗯,好,那你要不要参加宴会啊!呃不对,你受伤了……去不了了。” 没想到林璇只轻而易举的回答她,蒋晴觉得心情愉快多了,被人信任的感觉真tm的爽极了。 “不,我要去。”她清亮的眸子划过一抹流光. 是时候会一会那竞选王妃之位的唐家大小姐唐柔柔了! “可是,你的伤怎么办?” “准备软垫就好了!” “对耶!晴儿真聪明。” 好吧,蒋晴觉得还是单蠢适合林璇。 好在生日宴会在后天晚上,所以那时蒋晴也不怕走路不顺畅了。 “晴儿,这两天我就不来找你了。父王不让我出门,说是女孩子家的三天两头出去蹦不太好! 唉,古代封建你懂得,所以后天晚上我在来接你哈!跟父王撒撒娇,以后应该还是可以出来见你的。” “嗯,选妃大典快到了,我也需要做一些准备了,也不会那么有空。” 既然沈国喜舞,那她投其所好吧!当初为了拿到学校文艺会演的奖金,对舞蹈也是下了一番苦头的。 “哎!听说你答应那凝微让七哥换表情,是不是真的啊!” 好激动好鸡冻!那张万年不变的脸要怎么变? “你怎么知道?”这事不是只有几个人知道吗? “凝微通知我和九哥的,到时还请我们看看呢!”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怎么可以少了她呢! 蒋晴苦笑一声,她连沈渺想象中的换表情的想不出来. 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她怎么知道怎么让他“变脸”呢??! “他应该会有幽默细胞吧!我准备一下冷笑话好了。” “依我看,他顶多挑挑眉。” “我同意。可那怎么办呐?” 当初无论是她乞丐模样、失忆以至于后来的找上门、当奴婢,这些对旁人来说很震惊的事,他一个挑眉完事,也不会表现的稍微‘夸张’一点! 这个人是蒋晴无论上世还是今世都不曾遇到过的超级对手,完全不懂他都在想些什么?! 第252章她居然甘愿为奴 第252章 她居然甘愿为奴 林璇默,她就是想知道才那么激动的,谁知道…… “唉!如果那幽默笑话也不能使他‘变脸’的话,那我也只能临阵发挥了。” 例如,揍他一拳! 嗯,可能未靠近,就被他给扔出去了! 把他给推到池塘里!嗯,可能自己会失足掉水里先…… 在他身上找不到突破?那难不成自己改变?? “那祝你好运。哇!! 我好期待啊!!呵呵……” 两人又聊了一会,林璇便回府了。 其后,千绝来过一趟。传口信的说:“明日你要继续工作了,王爷交代的。” 一连三天都相安无事,蒋晴的伤也好了很多,至少走路不碍事了,只是坐下时会有些微微刺痛. 期间,蒋晴提出要参加宴会,不是以婢女身份提的,而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表明她是会刺探敌情的,而非去玩乐。 沈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大反应. 晚上,林璇准时来接蒋晴去唐府。两人通行无阻的到达唐府大厅,来的差不多都是上一次来的人。 不过蒋晴和林璇当时没太在意,自然是没啥感觉的。 而蒋赫晨本来也不想来的,但一想到蒋晴有可能会出现才参加宴会的. 果然,蒋晴来了! “咦,二哥?” 蒋晴眼尖的注意到青衣的蒋赫晨。 她倒是没想到这不喜拘束的二哥会来这繁琐又枯燥的宴会。 与上次不同,他那是要护她带她识人,那现在呢? 林璇顺着蒋晴目光看过去,发现是蒋赫晨,便叫道﹕ “赫晨哥哥,这里。” 其实,她多么不想喊哥哥! 但不喊哥哥,叫赫晨,太过亲昵的容易让人误会,叫蒋赫晨,太过冷淡,而且太没礼貌。 林璇泪奔了。在现代,她只有两个哥哥。 在这,几乎比她大的,而且还不能随便欺负的年轻男子,她都得叫哥哥。 蒋赫晨看到她们后,顺手把礼物推给唐府的仆人,扬起笑容,向她们走近。 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令人越看越舒服,于是善于犯花痴的林璇又忍不住眼冒红心,双手合十的一脸花痴女形象。 令蒋晴汗颜。她退后一步,心里直念,我不认识她……不认识她! 想她堂堂蒋晴从不犯花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看到美男就流口水的朋友,绝对不可能。 是的,蒋晴从不花痴,至少在现代没有过,她只欣赏,从不眼冒红心。 好像要扑过去把人吃了似的,曾经一度被同学取笑不会是百合吧!免疫力那么强! 是以,大学刚毕业,她就遇到刘子谦,感觉他还可以,有主动追自己,所以她就抱着试试的态度,两人就成了情侣! 但,两人行于礼止于礼,就只拉拉小手,吻吻脸颊,连kiss都还没,蒋晴就见到他出.轨了…… 当蒋晴还沉浸再自己思绪里时,今晚的主角已经都到齐了,包括刘子谦与沈城。 而蒋赫晨却只是静静站在蒋晴身边,并不打扰。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姐妹二人的生日宴会,柔柔在此谢过大家了。” 柔柔弱弱的甜美声音穿入声,蒋晴看了看唐柔柔,心中疑惑,这女子看起来像花瓶,一打就碎,但真是如此?! 众人一致表示荣幸,本来就很荣幸,既可以见到多金又多情的九王爷,前途光明又尚未娶妻的刘子谦又可以见到美丽多才的唐柔妍,还有美丽不可方物的唐柔柔! 这四人像是不会分开似的.重要场合总会在一起出现。 “这一次宴会,我和柔妍打算玩抽抽迷。今日不管是谁抽到迷牌都得罚,如何?” 唐柔柔温柔的语气又传了出来。 蒋晴表示无奈,若不是知道自己一定要试她深浅,她绝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刘子谦,发现刘子谦的精神状态不错!很像……很像坠入爱河的人,顺着他眼光看去,是一身红衣的唐柔妍。 心中一片了然,正想收回视线,却撞上了沈城若有似无笑意的眸子,蒋晴心中一惊,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 上次的错误已经够她后悔莫及的了!这可不是法治社会,这是皇权国家! 再怎么不喜也不可以硬碰硬,这点她非常清楚,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冲动! “规则如下:我们等会会给大家蒙上一块布,然在盘子放一个木签,抽到什么木签,那就按木签上去做,我们姐妹二人都会参与。现在开始。” 唐柔妍自信的声音亮了起来,顿时气氛万分高涨。 蒋晴看了林璇一眼,发现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 看来她挺喜欢玩!也好,现代除了文艺汇演之外,她还不曾参加过什么玩的活动! 蒋晴也扬起嘴角,兴致高涨。 …… 蒙上双眼,仆人一个一个的端着盘子中的木签让众人抽。 林璇抽到是无,蒋赫晨是帮,蒋晴是等,沈城是帮,唐柔妍是无,唐柔柔是罚,而抽中底签的是百可可做――讲故事,其余是无。 只见一身粉衣的百可可吞吞吐吐得道﹕“我,我不太会讲故事,我,我认罚。” 唐柔柔站起身来,“既然可可认罚,那唱一首歌好了,不要就罚酒十杯哦。” 百可可红着脸小声唱了起来,让她喝酒,还不如让她直接睡觉。 众人一听无趣便个个无精打采的,蒋晴顿时失了雅兴。 有些纨绔子弟实在受不了便大喊嚷道﹕“行了,行了,你蚊子叫啊,难听死了!” 百可可委屈的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顿时好不尴尬。 “呵呵,无碍,我替可可唱吧!”唐柔柔善解人意地道,随即吟唱了起来,歌声婉转动听. 百可可感激的看了一眼唐柔柔。 蒋晴看在眼里,微眯一下眼睛,要她说唐柔柔事先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性格,她不信。 看来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只是拿到帮木签的人怎么不帮呢? 看沈城,那丫正在闭着双眼,一脸享受样!她懂了. 看蒋赫晨,眉头紧锁,双眼迷离,汗,不知神游哪去了。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百可可,这娃,悲催啊! 一曲完毕,紧接着又来抽签,蒋晴拿到的不是等就是无,宴会中唐家姐妹出尽风头,终于到最后一轮了,终于快结束了! 哦耶!蒋晴心中无比激动,简直像是等不及放学的学生。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上学时,那些嚷嚷着下课的同学是怎么一回事了,果然‘无聊’是古今都让人受不了的。 这一回,变了,唐柔柔,刘子谦,沈城是无,蒋赫晨是等,唐柔妍是罚,百可可是帮,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纨绔子弟也是帮,林璇是等,蒋晴却是做――骂人却得让被骂人笑。 蒋晴孤立无援,看来不是唐柔柔搞鬼,就是唐柔妍,她现在霸着她心上人的夫人之位,唐柔妍心中不爽。借此来打击她? 切,被骂人还得笑?这也太小看她了!反正对方不是像沈渺一样面瘫就ok。 蒋晴呵呵一笑,淡淡道﹕“看来我得倒大霉了。” “大家听好了,唐二小姐不是人……” “九天仙女下凡尘……” “亲戚朋友都是贼……” “偷来蟠桃送柔妍!” 一句一句地都令众人脸色喜怒交错. 不用看也知道,这关她过了! 沈城率先鼓掌﹕“小暖暖厉害啊!” 众人一并鼓掌,心中也难免有番计较,看来蒋晴真的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谢九王爷夸奖。” “呵呵,暖晴姑娘好生厉害,我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这样来的诗。”唐柔柔微笑道。 “柔柔小姐说笑了,唐二小姐才是人中龙凤,我只是垫底的而已。” “看来妹妹也可能成为你的最大敌手哦。” 换言之蒋晴是唐柔妍的最大对手.唐柔柔果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简单,若说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则是肯定。 唐柔妍看着众人追捧蒋晴心中嫉妒不已,何时,她天之娇女被如此冷落过! “听说……”尖锐的声音从唐柔妍口中传了出来,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听说,晴小姐在七王府为奴婢。”她特地把奴婢二字咬的极重。 确是,一个丞相府的小姐,去当奴婢,好像有点奇怪! 好吧!不是有点,而是很奇怪。 “嗯,我确实在王府中当奴婢。” 唐柔妍愣了一会,没想到蒋晴会直接承认,接着又道﹕“蒋小姐有人服侍不好吗?反而要去服侍人?” 看了看刘子谦又道﹕“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例如秘密约会! …… “喂,你胡说什么?晴儿碍你什么事了,你废话那么多?” 林璇一个不爽直接开骂,她最讨厌捕风捉影的人了。 “郡主,别生气,妹妹她只是好奇而已!”唐柔柔温柔的为唐柔妍开口辩驳. “郡主,我只是有些好奇,想要蒋小姐解答一下罢了!本来蒋小姐若不是要参加选妃大典,都快出嫁了,闺阁中的女子乱跑到别人府上,难免让人说闲话. 如今这儿人多,让蒋小姐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有何不好? 郡主莫把柔妍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璇正要反驳,却被蒋晴扣住肩膀. “柔妍小姐言之有理!唉!我以前倾慕刘大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暖晴也不勉强了! 刘大人已有心爱之人,暖晴不愿做强拆鸳鸯的恶人,故在此郑重宣布: 若刘大人同意退婚,暖晴必当全力配合!” 蒋晴一脸诚恳,大义凛然的令人钦佩. 蒋赫晨与林璇在心里给蒋晴竖起个大拇指。 第253章借个人来玩玩 第253章 借个人来玩玩 刘子谦皱了邹剑眉,神情有些不悦.不知是为蒋晴的回答,还是为了别的? “刘大人喜欢的女子不是暖晴你吗?再说,这与你进王府有何关系?” 唐柔柔弯弯唇角道,声音缓缓地,不大不小,正好是在场人的听力范围内. “刘大人喜欢的女子并不是我,他还一度劝解我不要死守着他,他会娶他心上人为妻. 如今暖晴也放下了,现在想解除婚约,可刘大人却说……” “我说婚期延后,等王妃选定后再谈。” 话一下子被刘子谦夺去。 这个伪君子,蒋晴凌厉地瞪了一下刘子谦,忍不住咒骂。 “然后呢?”唐柔妍急切地问. “然后?然后我就可以入宫参加选妃大典,刘大人说只要我拿到前三名,他便退婚,从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蒋晴耸耸肩,无所谓道. “什么!你拿到前三名,怎么可能!” 百可可忍不住打击道,就她也能拿到前三名,凭她也配!像自己这样的女子才能胜出! 唐柔柔轻瞟了百可可一眼,饱含深意。 “若不成呢?”众人中一人问。 “不成的话……”她看了看刘子谦.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他便休了我,让我当弃妇,无人敢娶。” “蒋暖晴你胡说,我何时这么说过!”刘子谦脸拉的长长的,阴郁的可以. 蒋晴委屈的低下头,期期艾艾地小声道,“就在不久前啊!当时郡主也在场的.” 林璇立即附和道,“没错,刘子谦,当时我也在场,你别想抵赖。” 刘子谦脸上青白交错,有些愤愤的看向蒋晴.没想到嘴角竟然被两个小女人摆了一道! 蒋赫晨听得一愣一愣的,太混乱了有木有! 沈城唇角弧度完美,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流转着浓浓个趣味. “郡主你…” “刘大人!上次暖晴和你说清楚了,我进王府,是因为爱慕七王爷,自愿为婢! 而刘大人你也对柔妍小姐一往情深.那何不解除婚约,各自追求彼此的幸福呢!” 蒋晴一改刚才的小媳妇样,诚然道. 众人惊了,呆了!刘子谦爱慕唐柔妍!蒋暖晴爱慕七王爷! 一个正在做客,一个为自己心爱之人自愿为奴。天呐!这是一对怎样的未婚夫妻啊! 沈城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悦…… “没错,我与子谦相爱多时了!你放心,不管你有没有拿到前三名,我都会让子谦与你解除婚约的,你就放心去追寻幸福吧!”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唐柔妍以当家主母的姿态对蒋晴说。 众人已经傻了,尤其是爱慕刘子谦、唐柔妍的男男女女们心碎了一地。 “那……暖晴先谢过未来刘夫人了.暖晴还有些事,先走了,再会。” 蒋晴笑笑,眸子轻轻瞟过唐柔柔,转身离开. …… 林璇,蒋赫晨,沈城,相继离去,至于其他,不得而知。 “晴儿。”蒋赫晨急唤道。 蒋晴上马车的动作一顿。 她扯开一抹笑,“二哥。” “你挨了十板子……好些了吗?” 他柔和的眸光中夹着心疼和愧疚. “好多了,现在已经可以行走了。” “那……你注意点.” “嗯,知道了。谢谢二哥关心。” 她笑容甜甜的,点头应道. “既然他们已经承诺了,那你还会遵守约定吗?” “这事我另有主张,二哥不必操心。” 她顿了顿,问“娘亲他们还好吗?” “嗯,他们挺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先回去吧!” “那,二哥再会。”她缓缓上了马车,掀起帘子,招了招手,马车便行走了。 对上林璇含笑的眸子,举起双手,合击,“耶”。 “晴儿没想到你这么能演!太棒了!几乎以假乱真耶!” “那是必须的。” “那,你们的协定怎么办?” “应该还要继续.毕竟是他给了我这个机会!而且,做人也要讲诚信!我也不喜欢过河拆桥.” “嗯,那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啊。” “他?!我靠,感觉大着呢!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说话的男人,比和尚还冷清!” 蒋晴挽胳膊,捋袖子,吐槽道. 林璇爆笑出声,“噗,哈哈……”良久,她止住笑声,悠然道: “或许哪一天他对你热情的时候,你还被吓傻了呢!” 蒋晴撇撇嘴,无法想像有这一天! “唉,算了!不管你了,我自己都还一塌糊涂呢!”她头疼地扶了扶额头,现在男朋友没追到,就快来了一个未婚夫! 自己的生活也一团糟,实在没这个功夫去臆测别人…… 蒋晴沉默不语,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能改变的只能是自己。 她总不能为了她把三哥敲昏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或者阉了那个夏国太子,别开玩笑了,会死人的! “晴姑娘,王府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二人的思绪。 她下了马车后,对掀起车帘的林璇道﹕“拜。” “拜,走吧……”马车渐行渐远,蒋晴才准备敲门。 一只大手握住了正敲门的小手,定眼一看,是那该死的妖孽! 她心下一惊,迅速后退一步,小脑袋开始高速运转. 他来干嘛?笑的那么渗人又为啥?难道是来报仇的! 想到此,她咽了咽口水,讪讪笑道﹕“额呵呵,九王爷是来找……” “不是,本王是来找小暖暖你的。” 沈城低低的笑着,语调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 她眨巴了一下美眸,“找我?王爷说笑了吧!暖晴既没财,也没势,没权,也没色,王爷能找我做什么?” “虽然小暖暖你没财,没势,没权,也没色,但其实也还有一个优点的。” “什么优点?” 沈城邪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附在蒋晴耳边轻道﹕“那就是--暖床。” “王爷平时都这么无聊吗?”蒋晴有点咬牙切齿,刚刚算不算调戏! 她黑着脸又后退三步,保持安全距离才放心! “呵呵,小暖暖真了解本王,本王平时除了调戏爱妾和逗逗鸟,玩玩宴会之外,还真的是很无聊的。” 神马意思?!她既不是他的爱妾,也不是宴会! 靠,那她在他眼里是那被逗得那只鸟?! 蒋晴深吐出一口气,扯出一抹相当灿烂的笑容,道: “那王爷您继续无聊去吧!暖晴还得回府报告,再会。” “啧啧,小暖暖真伤本王的心。每次跟本王说不上十句你就要离开,本王又不是毒蛇猛兽,你怕什么?” 她勾起唇,笑着道﹕“我是怕与王爷待久了,会情不自禁的……” 狂扁你,三个字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爱上我,对不对!本王知道本王举世无双的容颜,会让人着迷,然后倾慕. 但,小暖暖你放心的爱吧!本王承诺,等七哥选完妃后,你就当本王的侧妃如何?” 沈城扬起妖孽般的笑容,用着玩味悠长的语调戏谑道. 侧妃,侧你妹呀!蒋晴满头黑线,她要在跟沈城说下去,她不死也内伤。 “王爷说笑了,暖晴只喜欢七王爷。” 言外之意﹕你没机会了。 …… 正在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来人是门卫。 “晴姑娘,参见九王爷。” 门卫行了个礼。 “免礼,本王想去见见七哥,小暖暖,带路吧!” 蒋晴暗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向书房。 敲了敲门,“晴儿与九王爷来见王爷。” “进来。”一如既往得是千绝的提示音。 本来蒋晴敲了门就可以进的,但有别人在,她也只得做做样子。 蒋晴一进去就站在千绝身边,充当木头人。 沈城像是正经了一点,“七哥,好久不见。” 沈渺练字的手一顿,淡淡道﹕“九弟。” “七哥啊……” “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吗?九弟我想你了呗!” 呕,好恶。蒋晴心里念叨。 千绝的脸上表情也有一丝分裂,看来沈城本事不错。 而沈渺像是习惯似的,完全不受影响。看都没看他一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城也习惯自家七哥的不留情面。 “是这样的,九弟觉得小暖暖很有趣,想借她几天到我府上玩玩。” 说着还向蒋晴抛了个媚眼,直想得蒋晴鸡皮疙瘩掉满地。 “小暖暖?我这没这个人。” “……”静,死一般的寂静! 第254章她不会写字 第254章 她不会写字 蒋晴满头黑线。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不存在,想也想得出来是她啊,难道她存在感太低?呜呜……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小暖暖是她,七哥。”沈城指了指蒋晴,颇为无奈。 他顺着他的手看去,是低着头的蒋晴, “蒋暖晴?你答应?” 蒋晴连忙摇头摆手,“我不答应。”想到自己太激动了点。 又道﹕“九王爷的好意暖晴心领了,但暖晴不想答应,原因嘛!你懂得。”故作害羞状。 千绝﹕呕,呕……(心里))。 沈渺眉毛一挑,面无表情说﹕“既然人家不愿意,那我便不能同意。” “七哥真是不懂九弟的心。” 呃?有奸情!!!! “人家想追小暖暖嘛!” 蒋晴满头黑线中。 沈渺淡定地说﹕“好了九弟,夜深了,该回府了,千绝送九弟出府。” 千绝机械般的动作﹕“九王爷,请。” 沈城也不计较,对着蒋晴邪邪一笑﹕“小暖暖,要记得想本王哦。” 说完,踏步离开。 “王爷,暖晴也先告退。” 正想撤,但…… “留下来,研墨。” …… 她垂头认命的研起墨来, 不得不说,沈渺是个很好看的美男,如果笑一个会更好。 蒋晴很少与沈渺独处,平常都有千绝作陪。现在这种情况,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呃?错了错了!她蒋晴早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虽然身体还没,但灵魂早已成熟, 不该乱想的,默念了一句:人不猥琐枉少年! 深呼吸一下,稳了稳心神。 “九弟那,你真不愿去?”淡漠地语气响起。 “嗯,我和九王爷不熟。” 她又不喜欢多情的,去干嘛!智斗一百零八个美女?切,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了。 “九弟说喜欢你。” “我没那么大魅力。” “……” 他沉默了一会,“不要小瞧自己。” “那王爷可喜欢我?” 沈渺挥动着笔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不喜欢。”也不讨厌。 “那不就是了。我不可能让九王爷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更何况,我不喜欢九王爷的性子。” 就他那样的性子,她有可能真会扁他。 沈渺微挑一下眉,他很少听过或见过能有人可以对他那祸水九弟没想法的。 “会画画吗?” 漫画算不算?她不会用毛笔画,但可以用舞蹈跳出一幅画。 “不会。” “会什么?” 咦?今晚的沈渺问题特别多,比往常的话还多。 …… 她会唱歌,跳舞只会一种,不会钢琴,小提琴。她只会口笛,算不算?会煮饭做菜,会销售,会演戏这样算不算? “您说哪方面?” “才艺。” “哦,会跳一种舞,会吹口笛,会下厨,会干活,会管理,还会暖床。” 自个点了点头。“呃,不对不对,不会暖床。” 真是的,就是那讨厌的九王爷说他会暖床,害她潜意识的说了出来。 他嘴角有些抽搐,面无表情的道﹕“选妃大典快开始了。你准备了什么才艺?” “额,沈国朝以舞为主,我打算跳舞,但我需要四个侍女。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都得有力气。还有明日我会将我的服装设计图,拿给你,你帮我搞定衣服,侍女就好了。” “有力气的侍女?” “那个,我是只会利用巧力,而不是蛮力的人。” 口误口误,“像有武功的人最好不过了。” 接下来,沈渺并未说什么,两人皆沉默不语。 转眼间,就到了比赛的日子。 那晚过后,蒋晴就收到会武功的侍女,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而且长得都还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蒋晴除了干贴身婢女的工作外,其余的都在训练自己的国画舞。 如今,她们五人算是很默契了,蒋晴又学会了古代写的蒋暖晴的字,那时问千绝被他笑的惨惨的﹕ “喂,木头人,蒋暖晴怎么写?” “你不会?” “废话。” “你真的不会?” 丞相的女儿会作诗,会对对子,不会写字,谁信? “木头人,你找抽是吧!” “哈哈,你居然是颗豆芽!只长头,不长脑子。哈哈,以后叫你豆芽妹好了。” “豆你妹,你妈豆妈,你才豆芽,你全家都豆芽。” “我只剩自己了,但我不介意有你这样一个妹。” “去死,到底教不教。”蒋晴踮起脚,揪着千绝耳朵,扯着千绝头发。 汗,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什么淑女,什么矜持,一边玩去…… “教,教,豆芽妹快放手,疼,疼,轻点,轻点。” …… 没人找茬,林璇时不时来找蒋晴,那妖孽到一次也没见着。 六月的天气,越发炎热了。 蒋晴一大早就起来,林璇也来找她了,说是一齐进宫。 “等做完介绍,念完要比的才艺,太监,百宫,皇上,皇后啰嗦完后,主子应该就到了。”这是千绝说的。 蒋晴与林璇相对无语,主角可以迟到,选秀的可不行,拿起衣裳,带上侍女直接闪人。 日子好像回到了参加文艺表演的时候,特点一样,一样人多,一样节目多,一样啰嗦。最后啰嗦时间特长,这是总结。 大赛人员n级多,百宫坐在一旁,皇族坐在上方,王族坐在一旁。待选秀女抽牌子按对应数字坐在下方,中间是大大的舞台,形成一个大大的正方形。层层视觉,不放过任何一面死角。 参赛的女子,蒋晴只认识百可可,唐柔柔,还有唐柔妍。其余都是甲,乙,丙,丁。 又太监做中介,叽叽喳喳介绍个没玩,如﹕唐柔妍小姐,唐将军之女,年方十六,擅文采。 ……只把参赛的八十多名女子全念了个遍,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然后,皇上发表几句客套话,最后惹得蒋晴说﹕ “璇子,你看戏就好,比较好的叫醒我,丢人现眼的跳过去,我先睡了哈!噢、还有,快到我了要叫。” 她是最后一名,压轴的,可以尽情的睡上两个小时。 林璇莫名地看着呼呼大睡的蒋晴, 好吧!她比较喜欢这些热闹,她以前是不被允许的,现在有的看干嘛不看。 兴致勃勃的又栽入无聊的世界去了。 果真如千绝所说,快要进行比赛了,沈渺就到场了, 淡漠的坐到了王族一方去了,沈城在旁边。 他轻笑道﹕“七哥,今日选妃大典,九弟终于快有七嫂子了。” 沈渺瞄了他一眼,不搭理。可是他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余光瞟向皇族的蒋溪雨,一双深邃的眸子划过一丝黯然。 “有请吴大夫之女,吴思思小姐,弹奏《天流地陷》。” 太监尖锐的声音拉开了大赛的序幕。 琴声缓缓响起,因为是第一个上场,所以太过紧张,导致失了分,弹得并不怎么流畅。 蒋奕漠站在皇族边,他是御前侍卫,自然得跟在皇上身边,走不得. 一张好看的娃娃脸,眼中却是饱含担忧的色彩,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身穿绿衣兴奋的林璇身上和身旁睡的东倒西歪的蒋晴。 不由笑出声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林璇与蒋晴合得来了。一个喜动,一个喜静,动静结合,堪称完美。 心中的着急也少了几分,看了看面无表情于含笑得体的沈渺与蒋溪雨,心中微叹. 今日是结束还是开始,抑或继续??! 第255章发挥的不好 第255章 发挥的不好 蒋绎看向蒋晴,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不似以往的严厉,线条也不再如此僵硬,反而带着点父亲对子女的那种柔和。他望着蒋晴的睡颜,心里一阵愧疚和心疼,又瞥了一眼沈渺,无声的叹了口气! 刘子谦满脸笑意的与周边的官员交谈着,锐利的双眸不经意间瞟过蒋晴,划过一丝冷意。 当然,当事人自然不知别人如何想她的,仍然毫无形象的靠睡在椅子上。 前二十多名美女,要不就是紧张过头了,发挥得不好,要不就是本身不好。发挥得并不完美。然,这回出场的女子却是红衣似火的唐柔妍。 林璇微微转头看向睡着的蒋晴,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她叫醒好。 毕竟,第一才女也不会只是三脚猫, “醒醒,晴儿,醒醒。”她摇了摇蒋晴。 蒋晴睁开双眼,眸子清亮无比。 视线调转舞台,却是唐柔妍在弹琵琶。 只见她的手指在弦上轻推慢揉,忽而横拔,又忽反挑。 真有一种大弦嘈嘈如急语,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让人意犹未尽,蒋晴点点头,似是称赞、又似是为别的。 点完头后,果断地继续她的白日梦。 ‘震’的一声,琵琶声停了,传来一到清脆的女声 “柔妍献丑了。” “好,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若有机会见识见识柔妍姑娘的其他才艺就更好了。”蒋溪雨笑道。 众人皆讲些好听的话力捧唐柔妍。 唐柔妍眸中得意之色无不显露,抬起下巴,得意得看向百官之臣的刘子谦,笑着退了下去。 林璇撇了撇嘴,一双大大的美眸扫来扫去。 沈渺漆黑如墨的眸有一丝激荡,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比赛仍在继续。不只是被唐柔妍打击了,还是怎么地个个发挥不好,有几个还算过得去,却难登大雅之堂。 太监又传来尖锐的声音“有请沈芳林小姐登台,献艺。” 女子身穿淡沈色衣裙,脸蛋算不上精致,却也是清秀的。她嘴角含着笑,道﹕“今日芳林准备献唱一首歌,算作才艺。” 随即清唱起来。 不知何时,沈城身边突然多了一把琴。琴声跟着歌声,一起婉转起伏,配合得天衣无缝。 要是蒋晴看到,肯定惊呼道﹕“这丫的无时无刻不在把妹,这样的场合也不放过。” 歌声动听,有了沈城的琴声配合后,更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笑,这是大亮点。 林璇有些纠结了,她可没叫醒蒋晴,不知道现在叫醒还来不来?她咬咬牙,还是决定不叫好了,个人表演都快结束了,叫了也没多大作用。 歌声一停,许多人立即鼓掌,这样的才艺也算标新立异了。 林璇对她可算是印象深刻了。 那女子下台后却是在寻找什么人,可能未找到,眸子默然。 然后又有十几个女子显露自身的才艺,但只能算太过一般。唉!并不是没人面对如此强大的阵容都可以拥有一颗淡定无比的心。 于是乎,百官,皇族王族看的昏昏欲睡,但仍强打起精神了,谁叫这是选秀?谁叫这是皇帝老大在场? “铮铮……”几个琴音在太监通报完后唐柔柔出场后响起,弹奏者只是一脸妖魅的沈城。 随着琴声响起,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缓缓舞动,林璇神色认真,像个好学的学生。蒋晴被她叫起来后,也看得聚精会神。 白衣?沈渺讨厌白色,所以她选的颜色是淡黄偏白,她的一双眸子不自觉的瞟向沈渺,却发现他仍然面无表情,毫无情绪波动…… 唐柔柔确实对这舞蹈下了一番功夫,有几个高难度动作,她似乎也舞得很轻松,像极了花丛中流动的蝴蝶。很耐看, 蒋晴收回自己好奇的心思,转眼看向那翩翩起舞美如仙的女子,暗自评价,蓦然,她想到蒋溪雨是沈朝国舞的最好的一个,不知是怎样一个好法! 蒋晴单手撑着下巴,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嗯、不错,都痴傻了!正常正常,人家可是第一美女! 突然,鼓掌声爆响起来,只见唐柔柔温柔一笑,退出场外。 大赛已近尾声,蒋晴马上就要出场了,等到自己上一个选手站在舞台时, 她对林璇说﹕“我去准备,你要当啦啦队,我封你为啦啦队队长。” “去,就我一个想不是队长都不行。放心,虽然我长得很矜持,但我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疯狂,你懂得。” “嘿嘿,我等着你疯狂的表现,走了哈!” “去吧!” 蒋晴和四个侍女都换好了衣裳。 蒋晴一身淡黄紧身衣裳,只是袖长了二米多,而且连着脚一同套进。腰间有一条紧身腰带, 没办法,系裙的,她可不能只穿裤子,搞不好,还没登台就被终止表演,原因是伤风败俗。她现在无比怀念当初那一身舞衣,多方便, 头发上插了个杈,是最简单的发式。整个人看起来精力十足,看着就很有劲头。 四侍女皆一样服装。紧身绿衣,头发是普通少女鬓, 没多大变化,四人也十分精神。 “接下来,是最后一位选秀者,蒋暖晴小姐的山水舞画。” 太监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沈城邪眸轻转,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沈渺轻抬了一下眸子,无浪无波,一如往昔。 千绝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他挺想知道一个都不懂自己大名怎么写的人如何舞出山水画! 舞台上,离皇族最近中有一个没有装图布的屏风架。 舞台中央,地上有一块与屏风架吻合的白布。布的四角站着四个绿衣女子。离布不远处,有一个木质的大底盆盛有墨。 绿衣女子舞动手中的鼓,敲击起来,气势磅礴。这正是蒋晴教的《笑傲江湖》简单版。谁叫这没播放器。 “蒋暖晴加油,我永远支持你,加油!”坐在后排的林璇又蹦又跳毫无形象的大喊,令蒋奕漠黑线,却又极欣赏这样率真的她。 众人看到蒋晴微微一笑,打了个拇指于食指相碰另三指竖直手势, 林璇就禁声了,心中疑惑更大了,这算是暗号? 蒋晴缓缓闭上双眼,听着砰击人心的鼓声,心中勾勒出图画的景象。清爽的眸子蓦然睁开。脚向木盆踩去,脚底染上墨水,边舞动边踩步,布被踩的杂乱无章。 众人顿时觉得惋惜,虽然鼓声很好听,虽然舞跳的还可以,但是,白白浪费一块好布啊! 蒋晴无暇顾及他们的嘀咕,忽地,她脸色一正,拍了手三下,那四侍女,立刻停下鼓舞的手,把地上的白布给撑高, 而她早已闪到木盘子边,双袖抛进木盘中,沾满墨水。一下跳进白布中,继续舞动,手袖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白布, 每挥动,四侍女就放手,白布因袖挥的更高,也使距离与屏风框更近一步了。 布上初显山水的景色,众人呆呆的看着她的每一次甩动,挥动…… 白布终到了屏风框前,蒋晴一闪身便离开了白布的下面。 四侍女一挥手,将白布扔到最高端,两侍女抬起屏风架,两侍女抓住白布往屏风框上拉过,这步骤看起来简单, 但实际上半个月,她们都在练这个动作,优雅的转身,退到一边,并列一排,鼓起。 蒋晴双袖一挥,沾染墨水,随即舞动起来,屏风前,屏风后,不动跳动,舞姿越发优美。 忽地,脚步一停,往嘴里一咬,再一挥动,稳稳印在白布上。(别以为手指那么好咬,她可是先割了一层较深的肉,如今再一咬,伤口裂开,才能准确快速的印在白布上)。 四侍女快速到她身边,鼓声不停,围成一圈。鼓停,舞毕。 “暖晴已表演完毕。谢谢。”说着与四侍女退下换衣,快退到场下时,鼓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待她表演完毕,众人已惊得不行了,林璇傻啦吧唧的鼓着掌,点着头! 沈宏有些激动得走到屏风前,手触摸着屏风上画着山水磅礴的白布。 他懂画,沈城懂琴,沈渺懂萧。 这样的画,这样画的画…… 真不敢相信是出自女子的舞蹈跳出来的。简直难以置信! 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沈城暗道,桃花眼中笑意加深。 蒋奕漠有些皱眉,漆黑的眸子流动着水波,不知想到了什么…… 唐柔妍嫉妒的手帕捏的紧紧的,虽然她马上要与自己心上人解除婚约了, 但是那么优秀的舞蹈及才艺,她讨厌别人比自己好,尤其是她以前看不起的人。 唐柔柔抿着唇,长长地指甲刺入手掌,溢出鲜红的液体。 蒋晴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支沾了墨水的笔,走向屏风,笑道﹕“皇上不介意让我签个名吧!” 沈宏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允了。”霸气地挥了挥衣袖,重返回龙座。 蒋晴旁若无人的在白布上刷刷的留下四个大字, 然后把毛笔拿给一旁的太监,自顾自的回座位去了。 林璇一见到她回来,立即靠过去,讨好道﹕“晴儿,你教我这个好不好?” “有空就好。” “你不能反悔。” “嗯。” “耶!我就知道晴儿最好了。” “众爱卿认为谁在三名内?” 沈宏霸气天成的语气响了起来。 “回皇上,臣认为蒋暖晴小姐第一当仁不让。” “回皇上,臣认为唐柔柔小姐第二最合适。” “回皇上,臣认为徐芳林小姐可为第三最好。” “回皇上,臣力挺蒋暖晴小姐为第一。” 一时间,大臣们众说纷纭, 最终定下唐柔妍与徐芳林并列第三,唐柔柔第一,蒋暖晴第一。这并不出乎意料。 “晴儿,第一名的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你提吧。”沈宏握了握美人溪雨的手。 蒋晴缓缓回到舞台,挺直胸背“请皇上应允臣女一个要求。” 第256章还没光顾到我家 第256章 还没光顾到我家 “说。” “臣女想与刘大人解除婚约,毕竟刘大人已有心爱之人,暖情实在不想做横刀夺爱之人!” “哦?刘爱卿喜欢何人,不如朕替你做媒如何?”沈宏微挑着眉问。 刘子谦心中早已懊悔不已,没想到他一直不在意的未婚妻竟有如此才华,可现在知晓为时已晚。 苦笑道﹕“回皇上,臣爱慕柔妍已久,请皇上成全。” 他已经失去一个,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唐柔妍也在选举之内。 “哦!原来是柔妍才女啊!”沈宏笑了笑,目光幽幽的飘过蒋晴,定在沈渺身上,“七弟,如今前三名秀女已经选出来了,你该做选择了吧?” 说完,殿内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一起是蒋家与唐柔柔的心不由的悬起。 林璇东张西望地看着众人,晴儿的事她知道,她只是好奇七哥…… 沈渺淡然站了起来,走到蒋晴三步远的地方,眸子不经意间扫过蒋溪雨,不咸不淡的开口﹕ “一定得选吗?” 沈宏眉紧了紧,眼神有点凌厉﹕“七弟不要反悔!朕说过你一定要娶妃的。” 他垂下眼帘,用着淡到不能再淡的语气开口道:“我选第一名。” 第一名等于蒋晴。 于是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她身上,但后者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的欢喜。 “蒋暖晴听旨,朕今日许你与七弟共结连理,十日后完婚。” 得到答案沈宏就迫不及待的下旨,似是觉得慢一点别人就会反悔似的。 他含着笑意的眸子看向蒋晴,那份镇定的气度令他欣赏,这样不骄不躁的女子,定然配得上七弟!也比较能攻陷七弟的心。这样他就不必担心了。即使他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并非他想的那样。 “谢皇上赐婚。” “嗯朕看好你们,哈哈。”沈宏心情大好,看到刘子谦。 便又道﹕“唐柔妍小姐贤良淑德,风采卓越,便赐予刘爱卿,择日完婚!” 唐柔妍与刘子谦连忙上台急道﹕“谢皇上。” 蒋溪雨从皇后宝座上站起,缓步走向蒋晴,一步一步尽显皇室仪风,优雅的直令人自惭形愧。 她亲切的拉起她的手,笑道:“晴儿,以后你便是七王妃了,不可以像以前那样胡来了,知道吗?” 沈渺的身子僵了僵,神色有点怪异。 真是温柔似水,知书达礼的典范呐!蒋晴心里叹着,对这位姐姐她很有好感,虽然这才第二次见面,但她对自己的宠溺还是能感觉的出来。 笑道,“晴儿知道了。” 这时林璇直奔了过来,贼笑道﹕“晴儿,晴儿,我该改口叫你七嫂了吗?” “去,哪凉快哪待去,喏,那儿是个凉快地。”她指了指蒋奕漠的地方。 林璇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女儿家娇态十足,“不理你了。” 沈城脸色有些阴沉,眼底带着斯溫怒。走到沈渺面前。 “七哥,你不喜欢她!” “也不讨厌。” 他一把抓过蒋晴,拉出宫殿,没人阻止,连当事人的未来夫君也不阻止。 “为什么不拦住他?他会毁了晴儿的名节。”九弟花名在外,她又怎会不知? 但语气中无责怪之意,只有淡淡的无奈。 沈渺眸光深邃如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众大臣与落选秀女纷纷提出告辞,今日不出名的蒋家四女儿,一舞惊人,及封妃后的淡然,已经够他们喝一壶了, 再说,皇家的事,知道越少越好。于是人精的百官带着自己亲属,闪的那叫一个快。 唐柔柔眸光起起伏伏,望着那一抹黑影,手握的紧紧的,最终还是与一脸幸福的唐柔妍出了宫。 宽敞的大殿只剩几人,个个都沉默不语。 好吧!林璇想说来着,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只得挠挠脑袋,安静的待着。 蒋溪雨没等到答案,心中叹了口气,又道﹕“本宫是你皇嫂,如今你选了晴儿,不要负她!至少你……不会伤她对吗?” 沈渺身子僵了一僵!眸光轻闪,“如果她不碰触我的底线。” “谢谢。”她道着谢,无声叹了口气,一双美眸划过一抹愧疚…… 转身,与沈宏相扶离去。蒋奕漠敲了敲正纠结着他们对话的意境的林璇的头,笑道﹕ “花猫,思.春了啊。” “呃?”林璇楞了一下,对上戏虐的蒋奕漠,大吼﹕ “你才是花猫,你全家都是花猫,不对,晴儿不是。” 蒋绎黑线,他躺着也中枪,扫了扫站着未动的沈渺, 眸中不知是喜还是悲,摇了摇头,也走了。 …… 晴天丽日,阵阵清风,一黄一红对立而站,僵持着,谁也不理谁。 然,最终黄影还是动了,招招手,轻咳两声,问: “九王爷,拉暖晴出来有事?” 沈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眸子尽是纠结。 “没事不可以吗?” “额,那王爷说一声便是,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我现在是你未来的七嫂。” 他嗤笑一声,嘲讽道﹕“他根本不喜欢你,你怎么还嫁他?” “皇上亲自赐婚,暖晴有拒绝的余地吗?而且暖晴也早就说过我喜欢七王爷的话,您何必多此一举拉暖晴出来问话。” 蒋晴清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不徐不缓的解释。 沈城有些愤愤然,“你喜欢七哥?是喜欢当七王妃吧?”他的女人都有上百个,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意无意! 在她的身上他完全没有看出哪里对七哥有意了…… “随便你怎么说、怎么想!王爷就当暖晴爱慕虚荣好了!那么,现在能否回去?” 若不是她还想有个底牌,不想对他动粗,她早就揍得他满面桃花开了! “不能。” ……得了!这下又开始抽风了,蒋晴无奈地开始扶额! 沉默又围绕在两人的周身,蒋晴原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未料—— 他一张邪.气的脸上,挂着那样惑人心神的笑容,道:“放弃不会用在本王身上的。 她瞅着他那不像开玩笑的神色,暗自戒备着。 看来,她以后得防着这个不是色.狼的色.狼了。 他强拉过她纤细的小手,往回走去。 到宫殿前,他放开她的手,妖.邪的笑着:“小暖暖记得哦,倘若这十日内你又突然不喜欢七哥了话,本王不介意给你喜欢……” 蒋晴回以一笑,“呵呵呵,王爷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因为你等不到那一天!” 无视他僵住的笑容,越过他进入宫殿中。对于对自己抱有不该有的想法的人,她的打击力度是绝情又心狠的。 殿内,沈渺静坐一旁,千绝站在他的旁边,构成一幅很好的gay图,如果可以除去旁边的两个人的话…… “蒋奕漠,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也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林璇气急“喂,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难道你还好意思?” 他上下将林璇打量一遍,嗤笑道﹕“你是女的?” 吐血,她内伤了。“我不是女的,难不成你是?我告诉你,你可以怀疑我的智商,可以怀疑我的年龄,但你绝对不可以怀疑我的性别。” “我没有怀疑你性别。” “那你干嘛说我不是女的?”林璇疑惑了。 “我一直把你当男的,因为你,够彪悍。” “蒋奕漠,……”她哪里像男的了,哪儿像了。 “咳咳……”蒋晴轻咳了一声。 咱能不能不要将忽视这个词发挥的淋漓尽致?! “晴儿,蒋奕漠他欺负我,你要替我报仇。”一看到是蒋晴,林璇马上飞奔到蒋晴身边,一脸我很可怜的悲催模样。 除了沈渺,众人的注意力齐齐落到了她身上。 蒋晴拍了拍林璇的肩膀, “他是我三哥,长得比我大,比我高,还比我帅,你认为我那点能帮你报的了仇?忍忍就过去了哈!” “蒋晴,你不讲义气。”林璇怒斥道。 蒋晴笑笑,不叫她这个名字,她还真忘了她名字中没有暖字了,没有理她,走到千绝旁边, “私事处理完了,该回府了。” “嗯,主子走吧。”千绝点了点头。 “晴儿……”蒋奕漠喊了一声,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她看了看沈渺,“王爷先走,晴儿稍后就到。” 沈渺率先离去,千绝随后,林璇看了看蒋奕漠,见他没什么表示,忍住心里一份失落, “那,我在外面等你。” 蒋晴点了点头。 看着林璇离开,蒋奕漠才对蒋晴说﹕“晴儿,听说你受伤了,刚才跳舞伤口有没有裂开?” 他前天才听到蒋晴被罚了板子,心中担忧不已,但却没法出宫。 她笑了笑“没有,已经好了。” 他特地留下来就为了问这个吗?有家人感觉真好。 蒋奕漠松了一口气,看着蒋晴,道﹕“你依然住在王府吗?” “是啊,有问题吗?” “成亲三日前,你不能与夫家见面,这是习俗。” “哦,原来是这样,那七日后我回相府便是。”点了点头。 “晴儿……”他欲言又止,蒋晴忍不住看向他, “如果,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你就回相府,知道吗?” 对她不好?不会呀! 看来自家三哥是怕自己受欺负,她心中暖了暖, “王爷他蛮好的,不会对我不好。”就是有些无聊。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先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嗯,三哥再见。”她闪身离去。 蒋奕漠却是站在原地,看着蒋晴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宫以后,发现只有林璇一辆马车,看来沈渺先走了。心中说不出有什么滋味。上了马车。 “晴儿。” 林璇有气无力的呼喊着。 蒋晴眉毛一挑,“你大姨妈来啦?” 林璇抽了抽眼角,盯着蒋晴﹕“还没光顾到我家。” 第257章我不要喜欢你了 第257章 我不要喜欢你了 “哦!” “那你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林璇嘴巴嘟了起来,“你觉得你哥会不会喜欢我?”他都说她是男的,要是别人的话,她肯定一掌拍扁他, 虽然没那么大功力,但她绝对不会再理那个人的。只是,她现在却没有那么做。 爱情,果然可以改变人的性格。 “不会。” “啊,那我没希望了,呜呜呜。”她哇的一声假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吵死人了!他对你有意不就好了!” “你说真的?他对我有意?!”林璇立马停止哭泣,双眼神采奕奕,里面的光辉溢彩差点亮瞎了蒋晴的眼。 她跷起二郎腿,无视那好似小狗赏吃的眼神,轻吐出一句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气的林璇直跺脚。一个劲追问,直到蒋晴飞也似的逃离马车,直奔王府。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讲与没讲,都不能起太大作用,毕竟她需要自己用心去感受,而非她这个外人指点。 回府后直接回房,她快累死了,手脚都酸化得不成样子…… 拿起桌子上的糕点,随便吃了几块,之后便沉沉的睡了下去。 灯火通明,蒋晴浑浑噩噩的起了身,自个洗了把脸,恢复以往的神彩, 又随意的吃了几块糕点,填了填肚子,正想要去书房候着时,却听见砰的一声碎响。 蒋晴皱了皱眉,寻着声音的源头,来到窗边,一袭黑袍的俊逸男子,在那酗酒。 她明亮的眸子不可思议的轻眨了好几下,转身离开房间。 风轻轻掀起他的青丝,在明月中促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他望着天上清冷的明月,拿出一根晶莹的银萧,轻轻地吹了起来,带着压抑,带着丝悲哀…… 她看不透那个有些伤感的男子,却也有一丝朦脓的认识—— 他在难过! 为了什么? 箫声一停,四周一片寂静! 她缓缓走前,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问:“王爷怎么这么伤感啊?说出来……” “我第一次见她时,是在宴会上,那时,她只是诺诺大方,是很有大家规范的那种女孩。”他言语中有点丝丝笑意。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时,她却是在这片梅园迎花飞舞,那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她独爱梅,那时正值腊冬,梅花开放季节,她情不自禁的舞了起来!她舞的极美,似是为我一个人舞,却又似为她自己,她的笑容很甜,让我,让我陷了进去……” “后来,有一个男人也喜欢她,而那男人的女人嫉妒了,就找杀手刺杀她, 我当时在场,便出手救她,却寡不敌众,负伤而归。” 他望着天空,眸色流转着淡淡的快乐。 “我伤快好后,本想去请求父皇下旨,让她做我王妃,一生不负,但是……” 他顿了顿,举起酒坛狠狠的喝了一口。 “但是怎么了?” “她却成了别人怀里的女人。”沈渺望向她,缓缓吐出下一句﹕ “她还说……她爱的人从来不是我……不是我。” 别人怀里的女人?爱的不是他? “那她干嘛答应嫁你,却又成了别人的女人?” “她说当初会答应,一半是感激我救了她,一半是因为她爱的男人不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认为跟我在一起也不错。” “你为了这种把你垫底的女人,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值得吗?”蒋晴平静的问。 沈渺看着蒋晴,心中发笑,若是她知道那人是谁,不知作何表情。 “你恨她吗?又或者现在爱大于恨?” “不恨她,却放不下!很喜欢她曾给过的快乐。” 他的表情太淡然,可动作却一直未停。 他眨了一下眼眸,猛地从他手里抢过酒瓶抬头就喝,末了,嘴角用手袖一擦,超级不淑女的一说﹕ “既然现在放不下,那就学着放下,谁的人生中不会遇到几个人渣,你总会遇到好的姑娘,诺,我陪你喝。” 手中的酒瓶望他面前一放。 沈渺眼尾微微一挑,带着些讶异,瞟了眼眼前的酒坛,看了看豪不迟疑,不犹豫的蒋晴,他知道他,想多了!接过酒瓶,喝了起来, 心中的难过骤然减少几分,忽然发现,跟她讲话,特别轻松,他不开心的事也会有些黯然,最关键的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说话的感觉。 喝着喝着,蒋晴醉了! 她后悔了,她真把蒋晴和蒋暖晴当成同一个人了。 蒋晴是好酒量,但蒋暖晴是未知。蒋晴不发酒疯,若真醉了直接睡了,但蒋暖晴未知。于是就有如下情况。 “来,再喝!人……渣总是能被消灭的。”她垂着头,滴吐道。 沈渺出声劝道﹕“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嘘!”她抬起头,眼孔突然放大,“王爷!你……你怎么有三个头,额,不对,是四个,也不对,哎呀!你不要……不要晃来晃去,我数不清啦。” 沈渺闻言,失笑一下。 “哎呀!都说了你不要晃来晃去的。” 蒋晴才不管别人的辩解,直接扑过去,按住沈渺的头部, 两人的距离相差不到三厘米。“你看,我都说了,只要你,你不晃,我就可以,可以数得清的嘛。” 三年来,从未有人离他那么近的距离,沈渺一时怔住了。任由蒋晴乱来, 他清楚的看着那犯傻的蒋晴在他心口乱摸,还听见她好奇地问﹕“乖乖,什么时候男人的服装那么高领了,那么保守了。” “你别乱摸。” 沈渺的声音有些暗哑,他是不近女色,但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抓住那乱来的手,不让它动弹。 感觉手被抓住,蒋晴下意识地往上抬头,然后,鼻子对着鼻子,嘴对着嘴!沈渺表情龟裂。 蒋晴迷惘地伸出舌头一舔,甜甜的,凉凉的,什么食物啊!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了。”她离开相贴嘴唇,自问。 沈渺看着继续犯二的蒋晴,眸子微眯,扣住她的后脑勺,刚离开的唇瓣又贴了上去,动作有些生涩的加深这个吻……过了好久,才放开。 蒋晴“嗯”的一声,直接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看着蒋晴,沈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深邃的黑眸,时而纠结,时而暗沉,最后变得清明。 看着她,沈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深邃的黑眸变幻莫测。 蒋晴么…… 再度恢复淡漠的神情,横抱着已睡成死猪的蒋晴回到她的房间,将被子盖住她的腹部。 刚想离开,却听见蒋晴的低吟﹕“小皮,你的皮好硬,我不,不要喜欢你了……” 沈渺顿住脚步,眸子微眯,又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书房 “千绝,给本王查蒋暖晴的一切,尤其是叫小皮的人。” 他的声音阴冷却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是,主子。” 千绝皱眉,这段时间不是与晴儿熟了吗?怎么还要查? 飞速的离开书房,办任务去了。 看着千绝远去的身影,沈渺陷入了沉思. 忽而,又去了园林,看到墙上笑的明媚的女子,他心中起了淡淡涟漪,眼中一片柔和。 清晨,太阳懒懒地照射大地,一片温和. 蒋晴睁开眼,手抚摸着额头,又按了按太阳穴,心中一阵低咒: 杀千刀的,喝了点小烈酒,你就趴了!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酒品怎么样?会不会……? 蓦然,她心中一片冰凉,会不会她把自己不是蒋暖晴的事情爆了出来? 她咬着下唇,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早餐也来得及吃,风一般的速度来到了书房。 “咚咚。”蒋晴敲着门。 “进来。” “吱”的一声她将门打开,然后又反关回去,眼神脏兮兮瞟了一圈,没发现千绝。 “那个,王爷,我睡过头了,你别介意哈。”蒋晴讪讪的笑着。 “嗯。” “额,那王爷你吃了没有?” “嗯。” “……” 有点冷场,靠,这男人怎么回事,难不成昨晚她出现幻觉了,还是一直在做梦? 第258章他喜欢你 第258章 他喜欢你 “呵呵,王爷怎么没有见到木头人啊!” 沈渺终于正眼看向蒋晴,“他有事。” 淡漠的声音中不易查觉地带着一丝不悦。 “哦,原来如此。”蒋晴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看着那个近乎没有表情得沈渺,她有些为难,但为了弄清‘真相’,还是鼓起了勇气。 “那个,呵呵,王爷,我昨晚给您添麻烦了吧!” “还好。”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事啊?” ‘胡话,奇怪的事’,盯着那红唇,沈渺墨般漆黑的眸子微微转了转。 “嗯,有一些胡话。” 心惊胆战中的蒋晴没有注意到沈渺的怪异,“那个,酒后失言,纯属正常,王爷你不要放在心里。呵呵,不要放在心里。” “酒后也有吐真言的。” “那,我讲了些什么?”蒋晴干笑中。 “你讲……”沈渺忽然站起身来,缓缓向蒋晴走近。 呃,说话而已!要不要靠那么近啊? 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直至她整个人都贴在门边了,可沈渺仍在靠近。 她心下一惊,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我,我昨晚是不是揍你了,或者掐你了,如果不是,我觉得,觉得还是保持距离……要好一些吧!” 说完,皮笑肉不笑的望着离自己一步都不到的沈渺. 她都说了,没有人身攻击就不要离她那么近! 难不成,她昨晚借酒胆把他给揍了?可好像没伤啊! 对于她的话,沈渺直接无视附身在她的耳畔,缓缓地说﹕“我不要小皮了,不要喜欢小皮了,我要喜欢王爷。” 看着那有些呆愣的蒋晴,他轻笑. 刹那间,蒋晴觉得心脏已停止跳动,身边的所有景色都不及他的一笑。 果然,物以稀为贵!她向来不犯花痴,今日好像有点着道了,摇了摇头,努力回想他刚跟自己说的话。 轰,蒋晴只觉得五雷轰顶了!小皮,没错,整个世界都不知道蒋晴她爱一只抱抱熊,名叫小皮,她特爱它柔软的毛,抱着又暖又舒服, 只是穿越过来后,就没有见过类似抱枕的东西,特别想念家里的小皮。 她喜欢王爷?她的脸刷的一下有点涨红。打死她都不相信她会将这样的话. 可对方是沈渺,也实在没什么要骗她的动机,难道她真的对他日久生情了?连潜意识都接受了。 她连忙摆手加摇头,极力否认,“不是的,不是的,胡乱说的,我绝对没有要亵渎您的意思。我保证。” 三根手指举在额头边,一脸正色。 沈渺看着这样的蒋晴,顿时作弄她的心情没了。 轻应了一声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好吧,要是他不冷场就不叫沈渺了。 双方静默,蒋晴研着墨,沈渺一改往日,不作画,而是在写字了, 看着那密密麻麻,长相太过‘潦草’的宛若蛟龙的字,好吧,她承认,她看不懂! 唉,一代天之娇女就这样华丽丽的成了文盲,她还是有点悲愤的。 突然,管家敲着门禀报道﹕“九王爷来访。” 蒋晴研着墨地手一顿,眉微微皱起,却为说什么。 “让她进来吧。”沈渺淡淡的吩咐。 管家应了声“是”,而后,沈城便出现在蒋晴视线之内。 半刻钟后 镇定,冷静是蒋晴的外象,内象其实是猛翻白眼,差点就过去了, 为啥呢? 因为沈城从一进门对沈渺说了声七哥,而后便一直向蒋晴抛媚眼。笑意盎然。 对此,蒋晴非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其实是眼不见为净。 僵持了半刻钟,蒋晴实在受不了某人的强力电波,出口问道﹕“不知九王爷找我家王爷何事?”特别的咬重了‘我家’。 两人的动作皆一顿。沈城﹕“小暖暖还未过门,七哥可还不算你家的,这样讲,不妥!” “九王爷说笑了,我是王爷贴身婢女,那我便是王府之人,称王爷为我家的,正常,何况,九日后,便是我与王爷大婚之日,我可是准王妃,有何不妥。”蒋晴道。 “只要小暖暖你还未嫁七哥,未成七王妃,一切皆可有变。”他盯着那红肿的嘴唇,双眼微眯, 纵横情场多年,怎么可能不清楚那是被吻的。余光轻扫了一下沈渺心中微微有些堵。 “……” 一直静默的沈渺突然开口道:“九弟,有事吗?” 沈城妖孽的笑道:“七哥,九弟想在这借住几天,可行?” “九弟舍得下家中美娇娘?” “呵呵,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九弟住在这,她会更爱我的。”某不要脸道。 蒋晴撇了撇嘴,嘲讽道:“就怕九王爷您不在身边,美人们寂寞难耐,集体出错了怎么办?” 一百零八个老婆,不知道日子怎么过的。 “那又何妨,成全了便是。”沈城妖娆一笑。 “……”蒋晴在心里默默叹一句:死种马,总有你不想成全的时候。 “晴儿,通知管家准备一间客房。”沈渺淡淡的吩咐。 她看了眼沈渺,压下心中疑惑,应了声“是。” 蒋晴一走,沈城就问:“七哥可是认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小弟自当在她未嫁之前追求于她,她大婚后绝不纠缠。 不是的话,小弟便请皇兄赐婚,让她嫁我,七哥再挑一个便是。” 看向那不同往日的轻浮的九弟,沈渺心下一沉:“九弟,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而且她,只能是你的七嫂!” “那么她呢?你放下了?你可以接受别人了?还是……”沈城的眼睛盯着他的双眸,似要看透他的内心深处。一字一句:“还是,蓄意报复?” 当年的事,他也是知情人之一。 他身子一怔,淡然变得有些冷漠。“那是本王的事。” “关于蒋暖晴的事,便是与九弟有关。”沈城不服道。 气氛顿变得有些紧张。一黑衣,冷意盎然,一红衣,怒火沸扬。 最后却是沈渺开口道:“我们的事,你不会明白。收手还来得及。” 这回,沈渺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倒要看看,他不明白事指哪些。 不多时,蒋晴便与管家出现在书房内。 只见管家恭敬地行礼道﹕“启禀王爷主子,客房已准备好了。” “嗯,带九弟去吧!” “是,九王爷请。” “小暖暖,要记得想本王哦。”沈城说着,还风骚的甩了一下头发,恶寒死蒋晴了。 沈渺微皱着眉,管家神情不满,蒋晴嫌弃的把脸别过一边。 就这样,笑得一脸灿烂的某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了书房。 沈城一走,蒋晴便问﹕“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他可是情圣,这样做难免被他看出端倪。 沈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与她两两相望。“他喜欢你。” 这有什么联系? “所以?” “趁这些天让他死心不好吗?而且若能瞒过他,你便不担心以后在别人面前被人揭穿。” “揭穿?揭穿什么?” “你并不喜欢我。” “……”囧。 她以喜欢他为名,做丫环,是为隐瞒,他帮自己入宫选秀,以达到解除婚约的目的。而他的要求是要她做他的假王妃。 那么她嫁他,是必须的。所以瞒天过海也是必须的。 一切合情又合理,可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蒋晴疑问道﹕“怎样让他死心且能瞒天过海?” 沈渺盯着她好看的眼睛,轻启﹕“恩爱。” 蒋晴愣住了,他说‘恩爱’,那就必须两人合作。可他这样冷清,不冷场就算不错了!怎么演成有暧昧的场景? 她小心翼翼的问一句“我现在可以悔约,然后悔婚吗?” 沈渺看着她,高深莫测地说﹕“你可以试试看。” 蒋晴苦着脸,道﹕“那还是算了吧!” 反正迟早都要的,不过提前了而已。以前,她就有心理准备,又是现在,她有点想退缩了。 垮下小脸,回了房间,她还没吃呢! 沈渺勾唇一笑,倾国倾城,只是遗憾,无人看到。 蒋晴吃饱喝足后,本想回书房伺候,却被管家叫之梅花园。 管家把蒋晴带到梅花园的凉亭中后,便退下去了。 蒋晴美目疑惑,看向背对自己的沈渺,发问﹕“王爷,你叫我来……下棋吗?” 看着方桌上的棋盘,黑白分明,蒋晴头一阵发麻。 沈渺转过身,面无表情,淡淡道﹕“会下吗?” 蒋晴赶紧摇头,她讨厌下围棋呀! 第259章笨蛋一个 第259章 笨蛋一个 深邃的黑眸渐渐变得有些冷冽,看着她。千绝查的蒋暖晴,不擅舞,任性,口才不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有时还对下人不好,而且挑食,浮躁,见到刘子谦还犯花痴。 眼前这个,会舞,识大体,够冷静,口齿伶俐。在唐府,不仅能连续对对子、作诗,而且落落大方,一点也不见以前的缺点, 最重要的是她对刘子谦很是厌恶。她,到底…… “那我教你。”沈渺优雅的坐了下来,悠悠道。 “不,不用了,我不想学。”蒋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道。 “棋,可是女子必学之物,为什么不想学?” “那个,那个我,我不需要。对!我不需要。”蒋晴讪讪地笑道。 “愿闻其详。” 蒋晴见那又有点不正常的沈渺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她现在忽然喜欢那省字,又简洁的沈渺了,虽然特别能冷场。 心思一转,扯出一个灿烂笑容,自信道﹕“琴、棋、书、画虽是女子必学之物,但王爷你想啊! 若是全部女子都要学这些东西,必定是全部不突出,除非是天才!我呢,想与众不同一点,不要琴,不要棋,不要书,把画弄得绝一点就好。” “这么说,你是不想下了?” “嗯嗯,不想下。”关键是她也不敢下。 气氛有点僵住,蒋晴看着那面瘫的沈渺。犯愁了,“那个,为什么突然想下棋了?” 难道沈国朝还有个下棋日? “今日……是我母妃教我下棋的日子。”沈渺思绪飘远,眸子中带着点忧伤。 蒋晴身子僵了僵,望着那抹黑影,心中了然,“你母妃棋艺高超?” “母妃曾是舞一绝,琴一流,文采超群。”沈渺看向那忽然扭头看风景的蒋晴道﹕“而且棋艺高超,她是有名的才女。” “呵呵呵,你母妃真天才啊。”真是尴尬啊!蒋晴囧。 沈渺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暗隐着精光,视线凝视着她轻道﹕“可惜,她死了。” 如此的沈渺,蒋晴还未见过,心中好似被人打了一下,有点心疼,默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吧。 但,沈渺一个转身,手一拉,怀中便多了一个人。那人正要挣扎,他却按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搂紧他的腰身, “不动,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果然,蒋晴不动了,反正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手轻巧的伸了出来,反搂住了他,沈渺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嘿,还真别说,现代她只抱过女的,男的,还是第一次。 不远处,沈城看着相拥的两人,心中微微发苦。 走上前,轻咳了几声,示意有别人的存在。 蒋晴吓了一跳,忙挣脱开来,拥抱可以,得看场合。 但,沈渺却紧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一分。 “王爷你,你先放手。”蒋晴有些尴尬地说。 “七哥,小暖暖还不是你的王妃呢!这样。似乎于礼不合。”沈城一双潋滟的凤眸微微半合,神情不悦。 蒋晴一听到是沈城的声音,立刻不挣扎了,反正做戏就是让他看的,也难怪沈渺不放手! 沈渺的嘴角慢慢爬上一丝笑意,将她拥得更紧,深邃如同大海一般的眸子直射向沈城,高深莫测。 多久了?多久没见七哥笑了?沈城心中闷闷的、涩涩的,好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强大的敌人夺走,他无力反抗也不能反抗的感觉,那种愁闷瞬间淹没了他的斗志,不再看那对眷侣,转身离去。 等世界又只剩他二人的时候,沈渺才放开她。黑眸中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蒋晴转过头,一看,没人,眼睛疑问似的转向沈渺。 沈渺却只是摇了摇,手开始收拾棋子起来。 蒋晴一把按住他的手,对上他的双眼,“我陪你下一局吧,只可一局,而且以后都不可以了!”父母亲!是她心中那抹最深处的柔软,他们也算有缘吧! 她是真的不喜欢下棋,这是她的噩梦。 沈渺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点烦躁,脸上却未表现出来。 蒋晴执黑子,沈渺执白子。本来蒋晴想拿白子的,因为沈渺不喜白,但他却说﹕ “白子,我要。” 蒋晴撇了撇嘴,拿起黑子直接下了。 …… 蔚沈色的天空,在初夏时节,显得一尘不染,晶莹透明,密封的房间、格外的黑暗、也显得格外阴森。唐柔柔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双眼迷离,双颊红晕,像是喝了不少酒! 奇怪的是旁边站着一个男子,蒙着面巾,身材高大,一袭黑衣,愿似一抹镶在墙上的画,但他的眸子却是难过苦涩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嘴里呢喃着,透着不甘,透着愤怒。 为什么蒋暖晴是他的王妃?为什么就不选她?更为什么是蒋暖晴,一个她从未放过心上的人,她却败给她,无论是爱情还是名利。 “小姐,别喝太多,伤身子。”黑衣男子劝道。 “蠡,你不……不明白的。” 他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得不到心上人的心,甚至看着心爱之人为别人笑,为别人哭,却从未注意过自己的感觉,他不陌生,甚至更痛! 他,连爱的权利也没有! 突然,砰的一声酒瓶摔了,唐柔柔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道﹕“查!给我查蒋暖晴是否还是蒋暖晴。” 若是,那么她要死,若不是,便让她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小姐。”蠡恭敬地应了一声,从窗户中飞走了。 唐柔柔注视着摔掉的瓶子,冷冷的笑了。 蒋暖晴…… 林璇被宣入宫。 “什么!皇上,你,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林璇震惊的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沈宏瞥了一眼那期待的眼神,道﹕“朕,像开玩笑吗?” “可,可是,不是说好七月份的嘛!怎么可以提前呐!”她的眼角若有似无的瞟向龙椅旁边深沈色的人,发现他却不在意,心中沉了沉。 “不过是提前十日,又不是现在就来,你不必太紧张!”沈宏很是淡定。 林璇低下头,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大哥,你当然不用紧张啊,又不是你嫁! 沈宏又道﹕“或许,可能是你到时缠着人家呢!” 可能吗?可能吗?一定不可能。 但她不讲出来,咬了咬下唇,先找晴儿商量对策要紧,行了个礼,“璇子先行告退。” “嗯。” 林璇前脚刚走,蒋奕漠就说有事要办。沈宏笑眯眯的,也不说同不同意,一幅‘我明了’的表情。 蒋奕漠轻咳一声,娃娃脸微囧。也对,他是保护皇上的,有什么要办?但,却是不理他,径直追向林璇,兄弟,能谅解的。 出了大殿,正好追上林璇,蒋奕漠疾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让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呃? “有事?”林璇心中微微荡漾。 “我有一个月的假期,是在晴儿大喜当天放的。” “然后呢?” 笨。 “笨蛋一个。”蒋奕漠好看的娃娃脸上是少有的气急,没好气地说﹕“你跟晴儿讲就是了。” 给她一记刀眼,一个爆栗,闪人。 留在原地的林璇傻傻地摸了摸被打的头,自言自语﹕“原来不是为我。”默几秒,突然爆发怒吼﹕“蒋奕漠你干嘛打我?” 不远处身着深沈色衣着的人,好看的娃娃脸上唇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深呼吸一口气,蒋晴微笑道﹕“王爷棋艺精湛,晴儿甘拜下风。” 沈渺淡淡的道﹕“晴儿不夸自己能与我下了半盏茶的棋吗?” 呃?这人是自大,还是自恋?唉,终于找到与沈城相似的地方了。 “此话何解?” “我是三岁便无人匹敌,而今棋险差一招。” 看着棋盘上只剩五个黑子的局面,蒋晴笑了﹕“呵呵,那我真应该夸夸自己了。” 凝视着淡笑的蒋暖晴,不解的问﹕“你明明会下棋,为何要藏拙?”要不是他故意扮可怜,这女人也不会显现出这么优秀的一面。沈渺眸色渐渐染上冷意。 “额,其实,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只能告诉你,我曾吞过棋子,味道不怎么好受,呃,所以啊,心存一些畏惧是正常的。” “为什么要吞?”她眨了眨眼,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视线转到他身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沈渺眉毛习惯性的挑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这些天,你有点不正常。”她努力回忆分析着, “你话多了很多,表情也丰富了很多。” “是吗?”他淡淡的反问。 “额,是啊。” “以后,你要习惯这样的我,或许……更不正常的我。”沈渺看向昨晚被他咬肿的红唇,如墨的眸子又黑了几分。 “哦,我明白了。” “还有,成婚后,进书房便不必通报了。” “哦。” “还有,吃饭便一起吃。” “哦。” “还有,凝微的事,她后天会出宫。” “哦。” 还有没?蒋晴觉得角色对换了,有木有?! 看着蒋晴那公事公办的样子,沈渺忽然有种想逗逗她的想法,“你要经常抱我,还要吻我,不许有距离。” “哦。”过没两秒,蒋晴‘啊’的一声,大声问﹕“抱你,吻你?” 第260章真难伺候 第260章 真难伺候 沈渺笑了,笑得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蒋晴傻眼了,传说没有错,七王爷确实倾国倾城,引人犯.罪。 摇了摇头,什么情况,还犯花痴。 “王爷,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沟通一下,亲密的动作不一定得拥抱、接吻。” “晴儿。”话未说完便被林璇打断了。 林璇直接无视掉旁边的黑衣人,直奔蒋晴怀抱。 蒋晴无奈,心里自我安慰着﹕今天特别,特别到别人可以随意抱。 沈渺双眼微眯。 蒋晴推开林璇,“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林璇一听,假哭起来,“呜呜,晴儿,你得帮我啊,那个不知长什么样的夏国太子要提前十天来这。” “怎么回事?”她微皱着眉。 “我也不知道,那皇……”林璇突然止住声音,对着那面无表情的男人,微微颌首点头,抱歉一笑“七哥,我先带晴儿离开一下,等会还你哈。” 不等沈渺出声,林璇拉着蒋晴就跑。 “哎,慢点……”蒋晴未说完的话,随风而逝。 沈渺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饱含深意。 马车中,蒋晴气喘吁吁,“都说了慢点跑,还跑得那么快,你想累死,我啊。” “矮油!事态紧急,七哥在旁,王府又不是个好商量的地,我一时心急嘛!” “说说情况。” “具体情况,那皇帝也没讲,只是通知我他提前十日来。” “那你还不赶紧勾.搭上三哥?” “别跟我提这个人,哼,他在大殿上一言不发也就算了。 等我出殿后,莫名其妙的说他有一个月假期,在你大婚那天开始放,也算了,过分的是他不仅骂我,他还打我头!” “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我好像就说了,说了‘然后呢’,他就打我了,呜呜……”林璇又开始假哭起来。 看着假哭得厉害的女人,蒋晴嘴角一阵猛抽,“我能问一句吗?” 林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意思是,你问吧! “你穿过来的时候,真的有二十三岁吗?” “对啊,刚实习。”读医学要比别人多几年。 “那你怎么会那么笨啊?”蒋晴扶额。 “蒋晴……”某人暴怒的叫声久久不停。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大婚后要我住进你家?”林璇无比讶异。 “嗯,对啊。” “这怎么行的通,我们不一样,你家人同意,宿主也同意。你自然可以在未嫁之前住进别的府里。 但我是郡主耶,身份是皇亲国戚,父王肯定不同意,而且你的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她是单纯了一点,但不傻啊! “我的家人你不用担心,我三哥会搞定。 你的家人,恐怕你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你父王谈谈了,把他搞定了,你就ok了。” “你三哥怎么会搞定?” “若我没猜错,他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对你说的,寓意应该是趁他放假,而夏国太子也未来。 你得先败坏你的名声,第一印象不好,其他都好讲。”末了她还加一句﹕ “我想,他对你是有感觉的吧,不然他应该不会帮你。” 林璇睁大眼睛,满是惊喜,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微低着头“真的吗?”心中好甜蜜,好开心,好幸福…… “好了,花痴够了没?”蒋晴实在忍不住了,一刻钟了,这女的一直在笑。 “嘿嘿,晴儿我好喜欢你哦!” “免了,我只喜欢男人。” “嘿,嘿,我也是,嘿嘿。” 蒋晴想一板砖拍死她。 撑起下巴,静静思考着她现在面临的情况。 对她自己,要出嫁了,有名无实,除了在别人面前演演戏,其他很自由。 对凝微,那难缠公主,居然要看那面瘫变脸!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居然让她做,真是…… 对沈城,也很难缠。只是一点喜欢,一点好感,一丝兴趣,又何必夸张成爱! 对沈渺,他们是同样一种人,孤独寂寞!对父母亲都有化不开的结,有挥不去的思恋。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决定,最多当一年的王妃,然后就拍拍**闪人。 “唉。”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总算打扰到那一脸傻笑的林璇了。 “晴儿,有什么烦心事啊?说出来听听。” “凝微后天要到王府玩。” “啊,那你的计划想好没?” “我在想是演一场爱情,亲情的悲剧呢,还是幽默冷笑话云集。” “我想对别人应该会有用吧,但是依我几个月对他的观察,他绝对是挑一下眉毛,就完了。” “那你有什么高招?” “嘻嘻,还真有一个,就是……”林璇俯在蒋晴耳旁细声低语。 听完,蒋晴震惊的“啊……”了一声。 林璇则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正经道﹕“他有可能就是这种反应。” 时间到第二天下午,大家一直相安无事,不过就是没有看到沈城和木头人。 对此,蒋晴除了奇怪,也只剩奇怪了。 蒋晴在房间里无聊的想着几个笑话,明天就得表演。她怕是剧本都没写出来,人家公主就来了! 只得想几个幽默搞笑的了,实在不行就那璇子的方法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别的,例如﹕甩他巴掌,呵呵呵,恐怕还没开打,她人就呈抛物线飞出去了,而且她也下不了手, 面对面无表情,如此淡然的人,真的似神仙,凡人辱不得。 让他甩自己两巴掌,不是怕他下不了手,而是怕自己疼。 “晴姑娘,王爷请您过去一趟。”小德子那尖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冥思苦想的蒋晴。 “哦,就来。” “吱”的一声,门打开来,蒋晴笑眯眯道﹕ “小德子,今儿个怎么是你传话?” “回晴姑娘,是管家有事,奴才代传。”小德子也一样笑着。 他很喜欢和晴姑娘讲话,不用拘束,也不会怕责罚。 “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呀?” 两人边走边讲。 “可能是关于宫中的事吧!姑娘,您可是准王妃。” “哦哦。” 书房中 “王爷,找我有事?”蒋晴看了看周围,木头人又不在。 “嗯,桌子上有两份新的契约,你看一下。”沈渺淡淡的道。 “……”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直觉很漂亮,很赏心悦目。 但……她可以说一句吗?她,看不懂。真心看不懂! “呵呵,王爷,要不你念一下?”蒋晴讪笑着。 “你……不识字?”沈渺挑眉问道。 “嗯,是啊!” “文采出众,诗句绝佳的蒋暖晴不识字?”他顿了一下 “还是晴儿想多听听我的声音。”声音平缓,语气有些暧昧。 “不是,王爷,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识字,真的!”蒋晴极力否认,语气极为诚恳。 好吧!虽然她很惊诧于他的话。 但……她是抗美健将!亦等于抵制一切暧昧人士! “我念出来,有什么奖励没有?”说着便从座位上起来,向蒋晴走近。 “你要什么奖励?” “你有什么?” 蒋晴吞了一下口水,讪笑着﹕“那个,呵呵!王爷讲话不需要那么近的, 最近天气有点热,太近了会闷热的。” “以后都要靠这么近。” “啊?!” 只差贴到她身上了,要不要那么近? “现在可以不用吧!没有外人在,不用演戏,而且你靠我那么近,我很有压力!” 他那么高,她才到他的肩膀,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沈渺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也退后一步,看向贴着墙的她道“奖励。” 蒋晴撇了撇嘴,心里暗叹﹕啧啧啧,变脸变得那么快。刚才还一脸暧昧,现在又那么冷淡,要不要那么喜欢当四川人…… “要不这样吧!明日公主出宫,必定是要我实现对她的允诺,王爷您到时可不可以帮忙一下?也就是稍稍变化一下变情而已,事后我们再算帐,您看行吗? 她大不了买个东西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 像是看穿了她那点心思,他补充道﹕“我只要你身上的东西,或是你做的。而且要两个,我才答应。” 她现在一穷二白,不是那么变态吧! 难不成要她衣服,她浑身上下除了裙子,只有头上一个木杈,和袖中一条手帕,啥也没了…… “那算了,您念吧,明日我自有办法!” “奖励。”沈渺不忘提醒。 蒋晴眼神求助‘可不可以不给啊?’ 他凌厉的一眼而过‘不给试试看’。 蒋晴败。 她低头想了一下,要不送手帕?应该不要吧! “很难? 他的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 “那,手帕你要不要?” 沈渺的眸光闪了闪,“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像是变回初识时的‘千绝’,冷意十足。 思绪转回,“那我带你去游玩一次?我做向导。” 沈渺眉毛一挑应道“好。” 吐了吐舌头,她心里吐槽:真难伺候! 第261章全部出去 第261章 全部出去 不过她又没说什么时候,也许十年,也许三十年,也许下辈子!哈哈…… “成婚后去,我会记得。” 笑僵在脸上,蒋晴忽然发觉这个男人会读心术。 沈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开始了,记着了。” 白皙修长的手,优雅的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好听的声音轻吐而出. “成婚后,蒋暖晴是王妃。” “不用敲门,可进书房。” “不必守时,但晚上必回王府。” “与王爷同吃、同住、同睡。” “在外人面前彼此恩爱。” “除非有情况,蒋暖晴都是自由身。” “一旦王爷有心上人,蒋暖晴必须主动退回王妃之位。” “一旦蒋暖晴有心上人,沈渺便放其自由,从此再嫁再娶毫不相干。” 念到这他的眸光却望向那绿色身影。 “其他一切照旧。” “完了。” “完了?” “嗯。” “那个,王爷,同吃可以,同住也可以,这同睡,是不是,有点,不好?” 蒋晴的眼睛眨了眨,大哥,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见过恩爱的夫妻,有分房睡的吗?” “好象没有,但是我们……”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而且本王说过与你有名无实。不会占你便宜. 再者,本王讨厌再被赐婚。”沈渺眼中寒意十足。 蒋晴怔愣了一会,这是第一次他用本王作自称,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她差点忘了他有深爱的女子,而她只是用来当挡箭牌的人. 也差点无论他是皇权下的王爷,而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抹灵魂。 她轻抿着下唇,恭敬道﹕“是暖晴逾越了。” 说这边在白纸右角下签上大名。 “暖晴会安排好时间来实践诺言,若王爷何时不想要这个奖励了,请跟暖晴说一声,暖晴告退。” 她顺手带走那张纸。 出了书房,心中突然有些压抑,她深呼吸了几下,让思绪冷静点. 蒋晴撇了撇嘴,越相处越不能理解这个男人的行为了。难道是青春期综合症现在才到! 反复无常,莫名其妙,讨厌死了…… 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沈渺却是看着那四个字,眸色复杂。 “哎……木头人!” 蒋晴很是欢愉的叫住了行走匆匆的千绝。 千绝嘴角抽抽,神情无奈,“干嘛?” “嘻嘻……这三天你去哪了?都没见着你!怪想念的。” “有事要处理,王府那么大,开支是自己付得,所以我得去张罗。” “王府的开支不是朝庭付的吗?” 咦?电视剧不都这么演? “不是,朝廷只给百官禄旦,皇亲国戚一律不给,沈国朝的律法中有写。” “哦,这么奇特,难怪王爷都不用上朝的。” “也不是,王爷想上便可以上,不想上也行。不过若有大事王爷都得上朝。” “哦哦,那不知道,王府中我有没有禄银啊!” 这个才是重点! “感情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千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可惜,你是特殊人员,我也不清楚,打错算盘了,豆芽妹,哈哈.” “豆芽你妹,木头人你耍我玩呢,看我不扁你。” 蒋晴说着便一拳挥过去了。只是千绝又岂是好欺负的. 她打,他闪,她踢,他躲。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但……那不远处黑袍加身,浑身寒意又俊美的男子看着这一幕却是硬生生地折断了手中的笔,神情难测。 “千绝”他淡淡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冷意,打断了不远处笑的欢快的两人。 千绝听到。快速小跑至沈渺身边。半跪下身“启禀主子,月蹊那边一切顺利。” 月蹊是一个有名的省城。 半跪着的千绝久久未听见主子唤起身,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却又立刻低下头. 眼角瞟向那跑过来的蒋晴,主子在看她。 “王爷好。”蒋晴对他微微点头。小跑着离开。 沈渺眯起双眼,冷意更甚。“卓嘘那边的呢?” 千绝诧异的看向自家主子,卓嘘那边起码五日才能到达,“属下还未去卓嘘那边查看。” “那还不去。” “是,主子。”千绝欲哭无泪,他才回来还不到两刻钟好不! 又得出远门了,不过,主子和豆芽妹好像…… 偷视了一下沈渺,却正好对上,吓的千绝连忙用轻功飞走了。 翌日,阳光明媚。 蒋晴伸了个懒腰,昨晚她可写了好几个冷笑话。脑细胞都快用完了。 她就不信,这么多冷笑话,哼,他不笑。那他绝对不是正常人。 “晴姑娘,公主已经到了,请你移步。”管家道。 “嗯,好。”顺便把昨晚弄好的给重新用繁体字整理一遍。 一刻钟后。 大厅里坐满了人,璇子,失踪两天的沈城,一身粉衣的凝微,黑衣加身的沈渺,除了沈渺,大家神色都充满期待。 蒋晴嘴角抽了抽,轻咳几声,什么时候这样的事也成大家关注的了。璇子那丫的肯定是看戏的。 蒋晴微笑着对凝微道﹕“公主,上次您说要我实现诺言,今天晴儿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还请公主、王爷们赎罪。” 凝微﹕“好说,好说。” 蒋晴也不啰嗦,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上来了。 男子是府里的侍卫,在蒋晴无聊时无意中发现,他是有幽默细胞的同志。常常逗得其他侍卫开怀大笑。 女子则是上次伴舞中的一名,长的还可以,思维敏捷,反应力快,是一个不错的搭档。 “开始吧。”蒋晴挥挥手。 女﹕有时候突然听到某某和某某恋爱的消息,就像听到了孟婆和阎主恋爱一样。 男﹕什么意思? 女﹕只有鬼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男﹕听说你有一句格言是对你相公说的? 女﹕嗯,是啊? 男﹕那是什么? 女﹕相公,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做得不对,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一定和我说啊,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反正我也不会改,别再把你憋出什么毛病…… 女﹕听说你和你妻子相处得好啊! 男﹕是啊!! 女﹕可有什么诀窍? 男﹕晚上热醒了,不会忘了顺手帮娘子盖个被子。 女﹕你是大伯二姑三妈四舅无婶六姨的摇钱树? 男﹕不用怀疑,我就是你梦中的穷人。 女﹕与人方便,不如与人方便面。 男﹕实惠的看得见,闻得着,吃到嘴里能管饱。 男﹕打败的不是天真,是无鞋 女﹕正应了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女﹕退一步,海阔天空。 男﹕再退一步,就掉下去了。 女﹕今天下雨了,我看见王丽娜没打伞,于是我把李小小的伞拿给她,然后和她开开心心得回家了。 男﹕李小小是怎么回家的? 女﹕相公,每次面对美食,我都告诫自己﹕“吃多了会死。” 男:但事实证明,你真的不怕死。 女﹕如果你和你的娘子吵架,她突然昏倒,应立刻采取什么措施? 男﹕先抽一巴掌,看是不是装的!! 女﹕当我看见闷骚的你,我于是低下头。 男﹕嗯? 女﹕不是我害羞,而是在找砖头。 …… 大厅内,林璇笑的格外开心,却是眼中有些泪水,似是怀念,伤感。沈城和凝微也被逗笑了。可偏偏该笑的却仍面无表情。蒋晴心中着急,这样也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笑话也讲完了。蒋晴愣是没从那沈渺脸上找到一丝破裂。 “嘻嘻,小暖暖,七哥可不想我们这么好打发的。”沈城道,一双潋滟的凤眸中却暗含精光。 “所以啊,晴姐姐,凝微今儿个也就不回宫了。”凝微笑的奸诈,眸中带点狡黠。虽然皇帝哥哥的君无戏言,但是若大家都反对,皇帝哥哥也还是可以收回成命的嘛。所以她要用力撮合她和九哥。然后来个与一百零八女斗只为争夫,那场面多刺激。哈哈。 …… 林璇向她眨眨眼,意思是﹕用我的方法啊,赶紧的呀! 蒋晴咬了咬牙,瞪了一眼﹕好丢人好不好,而且那么多人看着。 林璇继续用眼沟通﹕过了这关风雨,以后都会是晴天。 蒋晴﹕你来呀,就会说风凉话。 林璇﹕七哥太谪仙,不敢亵渎心里。 蒋晴﹕忍,忍,再忍,忍者神龟。 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灿烂地笑脸,对沈城说﹕“王爷,不要太早下结论,晴儿若是成功了,您当如何?” “本王啊!”沈城妖孽一笑,“那本王就许你一个诺言,且终身有效,如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好,这个非常好…… “那小暖暖若失败了呢?” “那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原则。” “呵呵,好。”沈城再次妖娆一笑,于是丫环及璇子有华丽丽的犯花痴了。 “哎哎,晴姐姐别看我,你成功了,我就回宫你失败了我就不回宫了。”别想打她主意,她可聪明着呢! 蒋晴微微勾唇,在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快速向那面无表情的沈渺脸上一亲。紧盯着沈渺的神情,她这是出卖色相啊!!!! 于是璇子笑了,凝微张大了嘴巴,沈城笑僵在脸上,丫鬟们傻了。 且看当事人,眼睛比以往睁得要大一些,嘴微微张开,那面无表情的脸已经龟裂。 对此,蒋晴很满意,其一,她知道了被偷吻的表情。其二,她是有魅力的女人。其三,麻烦公主搞定了。其四,得了一个承诺。 只是,下一秒,沈渺便道﹕“全部出去。”语气中有点冷意,又有点怒火。眸子紧盯着肇事者。手在她要准备逃离时扣上了她的肩膀。 第262章她不会接受 第262章 她不会接受 蒋晴顶着头皮发麻,随时准备被谋杀的心态,僵硬道﹕“王爷,公主说过,发生一切事由她担着的。” “呵呵,七哥,不用客气,我,只是说说玩的,您留下她性命就好。我先回宫了哈。”凝微率先溜之大吉,开玩笑,不跑难道等着被宰啊! 沈城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疾步离去。 “璇子,喂……”蒋晴叫住也想溜的林璇,但…… “七哥,那个,呵呵,手下留情啊,你需要一个七王妃的。晴儿,明天我会给你带最好医生来看你的,拜。”七哥实在是太强悍了,先闪为妙。晴儿我对不起你啊! 一时内,大厅只剩两人。 一人扣住另一人的肩,脸色有点怒,另一人,咬住下唇,紧闭双目,一副领死的样子。 沈渺的手,放开了她,冷冷的问﹕“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蒋晴睁开双眼“啊?”什么东西? “你总是这样吗?”沈渺锐利的黑眸微眯,声音凛冽。 “王爷,什么总这样?”她总哪样了呀? “随意亲吻别人,你还是女人吗?”向她逼近一步。 “我,我才是第一次。”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 “你还想有第二次,嗯?”他又前进一步,尾音拉的长长的,惑人心神。 “不是啊,是你不肯帮我,我写那么多搞笑的,你也不笑,凝微公主你又要我搞定。那我能怎么办?”她也不想的好不好,她是现代人没错,但还没那么开放,还不是被他给逼急了。 “那你怎么办,如果是别人你也亲吗?”他步步紧逼。 “当然啊,不然呢?”她无处可退,身子倒贴在冰冷的墙上。 “你再说一次?”他的语气中有点咬牙切齿,脸色是少见的怒气。 “当然啊,不,唔唔……”她瞪大了双眼,傻了。 沈渺把她的手扣在墙上,唇贴着唇,生涩地掠夺着,紧盯着她带火的眸子,心中的怒气没由来的加深。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粗暴,像是把全身的怒火都发泄在亲吻上…… “王爷,唔,放开……”蒋晴的手被禁锢的紧紧的,生疼,狠了狠心,牙齿用力一咬,脚下一踢。 沈渺没有防备的放开了手,又被踹了一脚,微眯起双眼。 手按住了蒋晴的肩膀,禁锢住了蒋晴的上半身,脚下一压,不让蒋晴动弹,俯身又想吻上她的唇,却发现她在冷笑,动作一滞。 “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你想强迫女人,来寻求刺激吗?”她真是看错人,本以为他是比柳下惠还好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渺一怔,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却仍然没有放开,“一个亲自送上门的女人,不算强迫。” 蒋晴一愣,她是自己找上门的,也是自己先吻人的,但脸跟嘴不一样啊,她两辈子的初吻就这样的情况下丢了,冷笑道﹕“王爷别忘了,你曾说过不会碰我的。” …… 一瞬间的时间,沈渺已经恢复了以前淡然的样子,“是你先挑衅我的。” “我……”蒋晴被堵的哑然,“好,这事算错在我先,但你也不可以趁机占便宜啊!” 放开困住蒋晴的手脚,“我只是一报还一报,以后不会了。” “你,……”这算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以后,不用应付凝微,你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要吃亏。”顺便后退了几步。 呃,这,算是补偿?未待她想完,沈渺又道﹕“不许随便亲近别的男人,不然,后果自负。” 蒋晴撇了撇嘴,道﹕“明白了。”莫名其妙。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渺转身离开。 蒋晴反思自己,好半晌,突然敲了一下自己脑袋,嘴里念念有词﹕真笨,干嘛说自己错了,噢,蠢死了。 这个男人,真腹黑,处处都说自己送上门,却从不说是他自己不配合。靠,这才叫吃亏好不好,啊,她冷静的思绪,淡定的理智遇上这个越来越奇怪的男人全都不见了。 翌日,林璇并没有来王府,反而是她被禁足了,被她父王给逼去学礼仪了。 一切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沈城一袭红衣,媚眼如丝,笑得极为勾人。 蒋晴暗翻一个白眼,大白天的呢!至于笑得那么妖孽吗? “小暖暖,啧啧,可有内伤,本王这可有好的疗伤圣药。专治暴打的。”沈城这摸摸,那摸摸,趁机吃豆腐。 “不,不用了。”蒋晴忙退了几步,道﹕“王爷没有对我怎样,请九王爷不必担心。” “七哥昨天可是生气了呀,本王都三年没见过他生气过,小暖暖好本事啊!”关键是居然还活着,吵醒了沉睡中的狮子,没有受伤,没被吃掉,奇迹啊! “呵呵呵。”蒋晴干笑着,那是他为心爱的女人守清白。“谢谢九王爷夸奖。” “小暖暖,不如宣本王吧!本王从不打女人,更不会骂女人的,本王最会怜香惜玉了,如何?” 是啊,家里的香啊玉啊已经一百多个了。“王爷知我心意,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小暖暖你并不爱七哥。”简单的沈述句,作为花丛中过的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出爱意与演戏呢?反倒是七哥…… “就算我不爱他,我嫁的人也不会是你。”她并不看好自己能骗过一个情场老手。 沈城嘟起嘴,一副小媳妇样﹕“小暖暖真要如此绝情吗?” “王爷,咱能正常点说话吗?”蒋晴无奈了,太妖孽了不好! 沈城勾唇一笑道“小暖暖,何为正常点说话?” “就是你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到处放电的桃花眼,表情不要那么如花以及那只咸猪手不要老往我这边走。够明白了吧!” 沈城嘴角抽了抽,他的手是咸猪手?有没有眼光,他的手又白,又长,又嫩,可是一双美手。道“小暖暖真是不可爱,长得美不是本王的错,那爱放电的眼睛只是在表达它对你的喜欢,你懂了吗?” 正当蒋晴想反驳时,沈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九弟喜欢二字用在你七嫂的身上有些不妥。” 蒋晴一个回头就被拉入一个宽敞的怀抱,一股淡淡的竹香萦绕在空气中。腰上多了一只大手,身子顿时僵住。 手中的触感消失不见,沈城有点失落,耸耸肩,笑道“九弟明白,未来的,七嫂嘛!” “九弟,又何必那么固执,七哥劝你,回府吧!好好珍惜你府中的娘子们,莫厚此薄彼。”感觉到怀中人的安份,沈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满意。 “七哥,说到厚此薄彼之人,非你莫属。”他不挑明,但他也不会让他七哥乱来。 沈渺周围瞬间一丝暖意也没有了,眸子中也都是冷意。蒋晴不解,刚才那句话,触到他什么? “好了,七哥,九弟我只是开玩笑,谁叫你只报小暖暖,亲近小暖暖,而不理我呀!”说完,无比风骚的抛了个媚眼。 蒋晴“……”好重的怒气。 沈渺却是搂紧了蒋晴的腰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城,带着蒋晴走了。 待到他们转身之际,沈城瞬间敛住笑意。眸光幽深。 走出一段距离后,沈渺放开了手,淡淡道﹕“以后你可不必理会他。” “哦。”默。 “嗯。”的一声便离开了。 “……”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蒋晴是这样度过的﹕ 大清早,蒋晴刚洗漱完毕,一出房门。“啊!九,九王爷,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望着门口满地的花,她无语了,难怪她在房间里闻着那么香。 “小暖暖,这是本王送你的,喜欢吗?”沈城笑眯眯地问。 送花,一般女孩子都喜欢,但…… “呵呵,我挺喜欢的,只是王爷,我的房间没那么大,装不下。”何况,她最爱的花也不在。 “这是本王失误,那你……” “她不会接受。”沈渺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手一挥,一群人快速将花搬离,瞬间门外又空旷起来。 蒋晴“……” 沈城“……” 第263章你嫉妒我? 第263章 你嫉妒我? “小暖暖,这是本王做的爱心粥,你尝尝?”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构思的蒋晴。 “爱心粥?你做的?”看着碗中的粥,蒋晴表示怀疑,虽然她确实饿了。 沈城打开盖子,笑嘻嘻道﹕“你先尝尝。” 看了看粥,嗯,很正常,应该可以吃吧! 正要吃时,沈渺那雷打不动的淡定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他第三十八房妾.侍做给他吃的。” 呃?蒋晴抬起头看了看沈渺,一样面无表情,动作却是非常霸道。 只见他温柔地从她手中抢过勺子,把粥移到远处,自己手中的糕点放到她面前,道﹕ “这是你爱吃的绿豆糕,那粥就别吃了,吃了提前洞房是小事,万一吃坏肚子可是大事。”语气仍然淡淡地,但是却够雷人的。 蒋晴嘴角抽了抽,略一思索,说的也对,小.妾做的的确不可靠。 手艺不好没多大打紧,要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她找谁哭去!果断拿起绿豆糕吃了起来。 而沈城两眼一翻,差点吐血。 …… “啊!……”蒋晴尖叫了一声,反射性一踢。 “九,九王爷,你没事吧!”蒋晴眸子中带了点慌乱。只是一点。 “本王,本王有事。”沈城捂着下~身,神情非常痛苦。 “我,我帮你叫御医吧!”刚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手,情急之下,蒋晴并未甩开。 “本王要是断子绝孙了,你可得嫁本王。” “谁叫你从我背后抱我,我以为是色.狼。”蒋晴为自己辩驳。 “本王不管,小暖暖你得负责。” “九弟,你又不乖了。”沈渺淡淡地声音传了出来。 “七哥,小弟哪……嗯。”沈城刚开口说话,嘴里立即被塞了个药丸状的东西。 “七哥你给我吃了什么?” “九弟需要重振雄.风,七哥只是帮你,你提前回府吧!如果不回府,极品媚.香的药力,你一个人可熬不住,这七王府倒是有几个老嬷嬷,你要吗?” “七哥,你……”沈城心中一片哀嚎﹕真是阴魂不散,真是到哪都有他啊啊啊!!! “来人,送九王爷回府。” 于是乎,某男满身燥.热的被打包回了九王府。 蒋晴作崇拜状,哥们你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可惜的是,沈渺扭头就走人了。 蒋晴在原地愣了一会,敲了敲脑袋低喃道﹕“到底是谁不正常了呀!” …… “王爷。” “嗯?” “今日我要回府了,三哥说过,出嫁前三天,不能见准新郎。” “嗯。” “那,若是木头人回来了,你叫他到丞相府一趟。”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靠,能不能给点别的答案!!! 蒋晴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沈渺却是停住手上的动作,双眸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时间过得非常快,蒋晴一大早起来,就被拉去试嫁衣。 小秀子叽叽喳喳在耳边不停地说话。 张濡沁帮她上妆。 很久后,蒋晴看着镜子中的女人,撇去凤冠那沉重感不说,配在自己身上倒也挺好看的。 张濡沁看着自家女儿披上嫁衣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 “娘,你,你别哭啊!” “娘只是觉得有些伤感罢了。”张濡沁轻吸了一下鼻子。 “伤感?”她不解。 “女儿长大了,明日就要成亲了。要离开娘亲了,娘有点难过。” “呵呵,王府离这近,晴儿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就是就是,夫人别难过,小秀子也会把小姐照顾得好好的,不让夫人担心。”小秀子在旁边道。 “暖暖稳重了很多,娘的心安慰了很多,嫁给王爷后,不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更不要惹他生气,你懂了吗?” “嗯嗯,晴儿知道了。”蒋晴笑嘻嘻道。 “晴儿,我来了,我来了。”在大老远便听见林璇的声音。 张濡沁楞了一下,她没见过林璇,眼神迷茫地看向蒋晴。 “她是郡主,林璇。”蒋晴笑道。 林璇刚进房门,咦,怎么还有别人呐? “民妇见过郡主。”张濡沁微微施礼。 “啊,不用不用,在我这,除了正规场合,一般不受礼的。”林璇赶忙扶起张濡沁。 “那个,我,伯母,我是来找晴儿的。呵呵。”林璇被张濡沁诧异的眼神给看的不好意思了。 “民妇知道了,暖暖,你们聊。”说着连带小秀子一同离开。 林璇打量了蒋晴一番,点了点头。“不错嘛,难怪别人都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 “去,少来,赶紧把凤冠给我下掉,重死了。”蒋晴瞪了她一下。 “是是是,美丽的新娘子。”说着便动手了。 “你父王肯让你出来了?” “嗯?才不是好不好,是我央求他的。” “什么意思?” “我跟他提我要住你家的事,他大发雷霆,还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把我关禁闭。” “啊!不是吧!他怎么会这么大反应!而且,不是让你学礼仪吗?”蒋晴秀眉皱了皱。 “哪有,学礼仪只是为了美化他那讨厌的关禁闭而已,我就说不行嘛。” “那他下手重不重?” “重,当时脸都打肿了。” “那一定很痛。”想着林璇那不对称的脸,扑哧一声,蒋晴很没义气地笑了。 脑门立刻被戳了一下,林璇嗔怒﹕“你还笑?” 蒋晴轻咳了一声,以求恢复平常﹕“那有可能是我误会了吧”动了动脖子,嗯,舒服多了,轻松多了。 “什么意思?” “三哥给我的那话可能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让你们约会。” “约会?” “就是我当红娘,帮你牵线。” “切,我对他有意思,他这样也算对我有意思,还要你牵什么线。” “不,他有一个月放假时间,他的意思应该是他会帮你介绍一些人,然后由我带你去,或者他陪你去,类似相亲。”蒋晴盯着林璇道,眸色有些莫测。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林璇心中沉了沉。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郡主,安青王是你父王,他的性格我不了解,但我知道,蒋家的男儿的武艺都是他教的,所以蒋奕漠是绝对了解的。” “是我误会了?” “不,是我理解错了,还把你……对不起,我不应该乱猜测别人的心思才对。 尤其是古人的心思,所以,你抽空问一问好了,刚才的也只是猜测,你只可以做参考,不许你当真。” “嗯嗯,好的。 这是我帮你设计的衣服,送你当大婚的贺礼吧!”林璇说着,一大盒子的衣服往蒋晴方向推了推。 蒋晴拿起一件白裙,是一件紧身裙,袖子紧身,下方有多处敞开,裙底也是多带边,裙身束腰。 好有侠女范,配上黄色带子,真是美翻了。 “好漂亮,璇子,我好爱你哟。” “哈哈,哦,有一套是连身衣裤,也是紧身的,打架特方便,而且,我还帮你设计了睡袍。 夏天快到了,还穿那么厚的亵.衣,是要死人的。” 蒋晴拿起一件睡袍﹕“古代就是好,丝绸可是真的好,不过,睡袍怎么是低.胸的呀!” “是吗?哎呀!真的耶!”林璇顿了一下,“没事的,虽然你要结婚了,也跟人家一起睡。 不过你放心,我对那无.欲.无.求的七哥可是很让人放心的, 你就是脱.光了,也不一定能引起他对你的兴趣,我还怕你把人家吃了呢!”林璇笑的贼兮兮地。 “去死,我又不是你,花痴。”好吧,那天那个吻只是他不正常而已,也还是自己挑逗的。 现在回归正常,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呵呵,你嫉妒我,哎,说真的,你现在对他到底有没有feel?” “没有啊!跟以前一样,又或者有改变,只是影响度没有那么深吧!” “你衣服设计的那么好看,当初为什么还读医校?” “哪有,我家是开服装公司的嘛,我偶尔也帮忙,耳濡目染多了,也就回了,学医是我的兴趣,也是我的追求,我喜欢医生的衣服,也喜欢救死扶伤。嘻嘻。” “那,咱们在古代也开个服装店嘛,你出图,我嘛,销售,打广告,好不好?”蒋晴越想越兴奋,她在现代也是做销售的暑假寒假员工,在古代居然成为了销售老板,哇,爽了。 “可是,我们的身份已经足够挥霍一辈子了,而且我也不想去。”她设计的衣服只是她一时兴起。 她还是更喜欢手术刀一些。 “别嘛,那你叫我怎么画,我自己学,我学东西很快的。”钱呐,白花花的银子啊,别走,等着姐姐我来领你们回家,蒋晴直笑开了嘴。 “好吧好吧,教你构图吧!看你兴奋的,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开心!” 蒋晴但笑不语,没有过过那种上餐不知下餐在哪的人,又怎会了解金钱对人的重要性。 晚上,蒋晴被叫到书房。 “爹,娘,二哥。”蒋晴恭敬有礼的叫道。 “嗯,坐吧。”蒋绎开口道。 “哦。”这是要开家庭会议还是三堂会审。 “晴儿,明日你便是七王妃了,行事不能如此冲动,任性,你要明白,虽然这一代没有皇位之争,但朝堂上的任何事永远是你想不到的。你必须要做好,更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而是蒋家的四小姐,也是沈国朝的七王妃。”蒋绎越说越严肃。 “是,晴儿记住了。”朝堂?跟她有毛关系? 第264章赐婚 第264章 赐婚 “暖暖。”张濡沁站起来,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像蒋晴走去。 蒋晴也站起来,打开盒子,是一对玉佩,白色的,但仔细一看,却是能合并为玉佩,是吉字。 “娘,这?”蒋晴好奇地问。 “这是娘亲送给暖暖和未来女婿的玉佩。娘亲希望你们能一生平安,大吉大利。”张濡沁有点哽咽。 “谢谢娘亲。”蒋晴抱住她,虽然她不是她真正的女儿,但她还是被感动了。母亲永远希望自己的儿女平安幸福吧!蒋暖晴,你真幸福,却也可悲。 蒋赫晨笑笑,道﹕“小妹,二哥也不会讨女孩欢心,也不知道大婚该送什么,就给你买了一对耳环,送给你。”说着,也拿出一对精致的盒子递给了蒋晴。 “谢谢二哥,晴儿很喜欢。” 蒋绎似是觉得很尴尬,轻咳一声﹕“爹没准备什么,不过倒有一句话送给你﹕无论你受了多大委屈,多少痛苦,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欢迎你随时回来。” “嗯,谢谢爹。呵呵。”蒋晴微笑着道。 顿时,屋内气氛高涨,温馨极了。 有家真好。 “小姐别睡了,赶紧起来,快。”小秀子催促着躺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女人。 “小秀子,你好吵,还很早,再让我睡一会。”蒋晴嘀咕道。 “哎呀!小姐,已经过了三更天了,你真的该起来了。”小秀子摇了摇蒋晴。 蒋晴实在被她摇的不行了,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睛看那亢奋的小秀子,“大姐,才过三更天,你要不要我活,这么早叫我起来。”然后继续睡。 小秀子见状,又摇了摇蒋晴,“小姐啊,喜婆说过了,在日出之时嫁出去呢!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而且也有红红火火的象征。” “烈日当空,午时三刻嫁也有红红火火的象征啊!”蒋晴皱眉,再不让她睡,她真的会发火,她讨厌半夜不睡觉。 “那怎么成,地瓜都烤熟了。小姐你赶紧……”,小秀子身子突然缓缓倒了下去。 蒋晴将她扶上床,世界终于安静了,直接走人就是,还得逼本小姐动手。调整好姿势,继续睡。 过了半晌,蒋晴却不得不起来了,因为如果有一群人在你面前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叫,你还睡得下去吗? 深吸一口气,她忍。 换上那又红又大又重的嫁衣,开始了一天中漫长的清晨。 这边,灯火通明,王府那边也是一样的。 “主子,千绝传信说今日他回不来了。”一沈衣男子低头道。 “嗯,几更天了?” “回主子,快五更天了。” “嗯,快出发了?” “这,必须得五更天明才行。”沈衣男子望天,现在黑乎乎的,也迎娶不了啊!不过…… “主子,你很着急啊。” 沈渺瞥了他一眼,“本王记得月蹊那边缺一个小.倌啊。” “啊!主子,今日天气特别好,若是王妃过门,然后直接洞房就更好了,嘻嘻,主子您说是不?”沈衣男子僵笑着。 “千律…”沈渺淡淡地唤了一声。 “属下在。”沈衣男子欲哭无泪,他最怕主子这样了,像千绝那苦命的娃不就是被腹黑的主子给整到卓嘘了嘛。作为暗卫他可是看得很清楚!! “天还没亮,迎亲不行,洞房更不行。” “……”冒汗。“属下的意思是,今天天气一定会特别好。” “本王觉得你当小.倌也挺好。”沈渺淡淡地道。 “主子,求您了,换种方法吧!”当小.倌,虽然不会失.身,因为长得不错, 所以特别被女人们钟爱,被肥婆们你亲我压,自身又不能暴露武功,被一堆胭脂味长得又极丑的女人袭.胸又摸.臀。他真是受够了!! “再有下次,你就直接去吧!”冷意渐出,沈渺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他现在讨厌别人揣测他的想法,特别是和她。 太阳渐渐升起,欲有破晓的感觉。 大街上,一行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聘礼多得令人咋舌。 中间有一人骑着黑马,红衣袭身,可真当又是妖孽一个。 蒋晴叹了106次气,深呼吸第217次,整整四个小时,上妆,换衣,弄发型,喜婆在一旁啰里吧嗦,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现在她不困了,不想睡了,但问题又来了,她饿了,她们就是不给她吃的。 还让她手里捧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作孽啊…… 她毫不怀疑,要是不是很多人盯着她,她一定把苹果啃了个精光。 “小姐,夫人,王爷来了,王爷来了。”小秀子兴奋的喊着。 当时被蒋晴用剪刀手拍晕后,一个小时,自然醒后,用哀怨的眼神看了蒋晴一个小时。 对此,蒋晴挑眉﹕本小姐给你补眠,你得感谢我。老娘想睡.别人还不给呢! “快,快盖头,晴儿,得出嫁了。”蒋赫晨在门外喊道。 “别慌,别慌,暖暖,到王府后千万别惹王爷不开心啊!知道吗?”张濡沁忍不住再一次提醒道。 “知道了,娘。”蒋晴听着自家娘亲第二十三次的提醒,没有不耐烦,只有亲人或关心你的人才会不厌其烦的提醒劝告你,所以她只有感谢,没有不耐烦。 沈渺进了丞相府,蒋绎出来迎接。 “王爷可以不必亲自前来的,小女虽是皇上赐婚,却也未有这个荣幸。”蒋绎恭敬道。 “岳父请起,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沈渺淡声道。眼角瞟过一抹红色,心跳居然漏了两拍。 “老臣谢过王爷。”“民妇也谢过王爷。”蒋绎与张濡沁居然施了礼。不过蒋晴看不见,她现在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可爱的、红红的、大大的苹果。 蒋晴跪对着张濡沁,道﹕“今日女儿出嫁,谢谢娘亲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做人的道理。让我得以无忧无虑,平安幸福16年。女儿在此谢过娘亲。”说着,端着一杯茶,叩了三个头后,奖茶递给张濡沁。 “好,好。”张濡沁哽咽地说着,轻抿一口茶。 蒋晴对着蒋绎道﹕“今日女儿出嫁,感谢爹爹对女儿的栽培,虽然爹爹严厉,但女儿明白这是为女儿好。女儿在此谢过爹爹。”说着,也叩了三个头,将茶递给蒋绎。 “嗯,好。”蒋绎却是红了眼,喝了一口茶,深深看了一眼蒋晴。 “新娘子该起轿了。”主婚人道。 沈渺上了马,蒋晴也上了轿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又往回走了。 留下三人心中五味杂乱。 蒋晴一上轿子,就掀了盖头,盯着手上的苹果。到底吃还是不吃呢!纠结了半天,正想咬下去时,却又道﹕“算了,他亲自来接我,给足了我面子,我若吃了这个苹果,待会别人肯定笑话我连苹果也吃了。到时我丢脸事小,他丢脸事大。” 过了一会,“真是讨厌死了,古人结婚这么奇怪,不给吃也就算了,干嘛路上还得带个苹果,不知道引人‘犯罪’啊!” 小秀子在轿子旁边,不解地望着那窗帘,暗想﹕“小姐又在发什么牢骚?” 王府中,往回大厅挤满了人,主位上坐着沈宏,蒋溪雨,副位上沈城和凝微,以及有权势的百官,真是给足了面子。 管家指挥着下人,井然有序地安排着、不紧不慢很有风范。 不消片刻,一道宏亮的声音便响起﹕“新郎,新娘到。” 顿时,人声鼎沸。 随着一声“新郎踢轿”作为大婚真正的步入高潮。 沈渺用脚踢了踢轿子,蒋晴从里头出来。 主婚人为他们牵上一条喜带。 跨火盆时,沈渺看了看蒋晴。蒋晴咬牙正准备跳过去时,却被拦腰抱起“啊。”蒋晴下意识勾住抱她人的脖子。淡淡的竹香味飘入鼻中。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哇……”林璇一阵眼冒红心,好帅啊…… 蒋奕漠瞟了一眼林璇。 沈渺抱着蒋晴过了火盆后,便将她放下。 主婚人喊道﹕“新人一拜天地。” 两人动作缓缓落下。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慢。”一到沧桑有力的声音打断了蒋晴的步伐。 第265章该放下了 第265章 该放下了 蒋晴心里翻了个白眼,大哥,有什么事不能等我把凤冠摘了,肚子填饱了再谈吗? 蒋溪雨听闻声音,忙从椅子上站立起,口中喊道﹕“爷爷……” 沈宏也站了起来,神色不明。 沈渺眸子微闪,对着声音的来源轻唤了一声“爷爷”。 蒋奕漠亦同蒋溪雨一样震惊。 “哈哈,正是老头子。”来人一身灰袍,双鬓发白,神情却是令人感慨,好有精神。 蒋晴皱眉,爷爷?哪冒出来的?头越来越重,脖子好酸,肚子好饿……噢,要死人了啦! 蒋源对着主位上的沈宏,蒋溪雨微微俯身道﹕“老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沈宏走上前去,将蒋源扶直﹕“国老不必行礼,这是先皇曾规定的。” “谢过皇上。”蒋源站的笔直。又道﹕“请允许老臣跟孙女暖晴一叙。”既官方又疏离。 蒋溪雨眸子一暗,望着大红披身的蒋晴。心中一阵羡慕,却又是一幡惆怅,到底是不原谅啊! “自然可以。”沈宏身形一让,蒋源就越过去了。 “小晴儿,爷爷多久没见你了,唉,真是,若非知道你和七王爷已公布何时成婚,爷爷我都不知道你要嫁人喽。”眼神哀怨着,似是得不到糖的小孩。 “……”她可以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吗? 不等蒋晴接话,将怀中一对链子拿了出来,道﹕“这是北海出名的心连心手链,是老头子送你们的大婚之礼。”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蒋溪雨低下头,手微握,心里有些压抑。 蒋晴不解,心连心手链,什么东东? 沈渺接过手链,淡淡道﹕“谢过爷爷,先送王妃回房。” 蒋源眸中闪过一抹愧色,“今晚老头子想与七王爷痛饮一幡,不知可否?” 沈渺眸色微闪,淡淡道﹕“当然。” 大厅内喝酒,痛吃进行得如火如荼。 …… 喜娘将蒋晴带到新房,是一个叫寒香阁的房间。一进屋子,蒋晴就迫不及待的想将头上的喜帕掀开,却遭喜娘制止。 “我的王妃啊,新娘不可自己掀盖头的。” “这个压的头很重耶!本妃要把凤冠卸了。”说着手再次覆上喜帕。 “不可,不可,哎呦,王妃,自个掀盖头不吉利,会不受宠的。”喜娘再一次劝道。 蒋晴撇撇嘴,她又不需要受宠,“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弄掉凤冠,本妃等会累死了你负责。”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新娘,大婚之日自个掀盖头的,还说得理直气壮。 “小姐,不成,不成,必须得王爷亲自掀盖头。”小秀子也在旁边急急道, “我的话没听见吗?我要摘掉凤冠。你们出去。”语气难得有一丝命令,她已经忍了四个小时了。如果还得等到沈渺吃饱喝足后来,她不得升天了。 折腾了半天,不给吃,不给喝,头上还得顶着重物,神仙也要疯了。 “出去吧!”一道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房间。小秀子如临大赦,她还见过生气的小姐呢!跟着喜娘灰溜溜地走了。却不忘把门带上。 蒋晴刚要把喜帕掀开,却被沈渺制止。 沈渺用喜杆挑开喜帕,就看见一双充满疑惑的眸子。 淡淡一笑,附在蒋晴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声音﹕“门外有人盯着。” 蒋晴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其实她想点头来着,却情况不许。用手指了指凤冠,脸上露出一个苦逼的表情,它已经在头上两个小时了,实在是不能承受了。 沈渺失笑,看着蒋晴头上金灿灿的凤冠,嗯,美则美矣,却是折磨人的。 蒋晴对他‘会笑’这一事实已经免疫了,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人就是这样。怒瞪着他,“还不是你害的,赶紧摘掉。” “戴着不错,再戴一会。” “我本来就不错,不需要。” “原来你也会自恋啊!”边说边帮她摘掉。 “那是,人不自恋,天诛地灭。” “那我怎么没被诛灭?” “你不是人呗!”蒋晴下意识答道,一讲完立马后悔了。 “哦,我不是人,那是什么?”他挑眉。 讪笑着“在我心里,王爷您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大江南北的神。” “不懂大江南北?” “王爷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标准一宅男。又怎么会懂得别的地方的风光!”感觉头上越来越轻,蒋晴望向桌上的一堆好吃的,咽了咽口水。 察觉到她的变化,沈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宅男?那你怎么和我相遇的?” 蒋晴一囧,她忘了有这一茬了,“呵呵呵,王爷,您不饿?” 终于卸下了她头上的全部首饰,他走到桌子前,坐下。 刚拿起酒杯正想喝时,却又一顿,好看的眉微不见的皱了一下。放下酒杯,用筷子夹住菜优雅的吃了起来。 蒋晴撇撇嘴,她也饿了老半天,也不客气地在吃了起来。忽而,蒋晴不解地问﹕ “为什么一定得那么早拜堂,你们的洞房夜不是在晚上吗?” 沈渺目光闪了闪,你们的洞房夜? 难道她不是沈国朝人?!! 挑了挑眉,为她解答﹕“因为皇氏中人及大臣的子女本身的婚姻并非由自己做主,所以提早拜堂后,就如你我这样,聊天,好先认识一下对方。” “呃?那宾客怎么办?”认识一下对方,她了然,毕竟并不是谁也像她一样,有协商好了的,或者相恋的包办姻缘,只是那来了那么多宾客,主角不在,难道不会尴尬? 沈渺目光一沉,凉凉道﹕“不是还有父母亲吗,或者兄弟姐妹?再不行,结拜的义兄义弟,朋友知己出面招呼也行的。” “可是你身份不是特殊吗?按理来说长兄为父,应该是皇上出面招呼,只是,他……有空吗?” 皇帝耶!史上最多活干的人耶!天天都在批改,烦恼,忧虑……一年连一天假都不能放的人,会有空? 沈渺落寞一笑,“他有空帮我选妃,自是有空帮我招呼。” 蒋晴一愣,刚才他的眼神,她看到了,这种眼神,她并不陌生。 反之很熟悉,因为在现代,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是如此。 她好像碰到人家伤口了!“你,那你会一直陪我到晚上?” “不,下午就该出去敬酒了。” “哦。”蒋晴吃着东西,猛地又站了起来,将张濡沁交给她的玉佩,一半转递给他,“这是娘送给我们的大婚之礼。” 沈渺眼神闪烁了一下,将她手中的玉佩接了过来,在碰她的手时,却是像触电般,发麻,手连同玉佩猛地抽回。一时间,两人对视,一个狐疑,一个惊讶不已。 沈渺将玉佩挂在腰间,然后将蒋源送的手链递给了她。 蒋晴接过,却没有戴在手腕处。 而是放入一个首饰盒中,无声叹了一口气。 对上对方不解眼神后,她笑了笑﹕“我们的婚姻本就造假,亲人们却是真诚的为我们祝福,令我感到愧疚。而且我不喜欢戴红色以外的手链。” 沈渺疑惑,当即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喜欢红色以外的手链?” 蒋晴站直身子,走到窗子边,望向那蔚沈的天空,道﹕“传闻爱帮人牵姻缘的人叫月老,他在天上将人间的男女幻化成人偶,然后用一根红线将一男一女的手拴住,那样他们便会相爱,然后成亲,生子。 不管有没有这种人的存在,红线或是红绳只会成为我手腕上的装饰品,不会是其它。” 沈渺看向那红衣女子,“若真有月老,又为何会存在那么多痴男怨女。 该动心地动心了,不该动心地也动心了,这又怎么说?若真有月老,那他就不是帮忙,而是在搞破坏。” 蒋晴哑言,这人不会抓重点?她讲的是红绳和红线好不好,怎么扯到痴男怨女了!一点也不懂唯美、浪漫的家伙。真是的,难得她装一次深沉…… “只是个传闻嘛!何必那么认真。”她讪讪一笑,拿起桌上的糕点,又吃了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撇到床.上,发现那红色被单上不仅有一条白帕,还有一本类似书的东西。 白帕,应该是落红用的东西,她明白。 那书呢?不会是那一堆又啰嗦又枯燥的规矩吧! 带着点点好奇走向床边,一手拿起,书面却是没有名字,随意翻开一页,然后快速的合上。美眸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尴尬。 她发誓,以后除非普及到自己的事,好奇心才可以出现。 沈渺已经又恢复以前那毫无波澜起伏的样子,淡淡问道﹕“什么东西?” 蒋晴弯腰正要放下的动作不由一滞,眼珠子转了转,“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一些,一些……” 当她还在找恰当的形容词的时候,沈渺以为她不识字。在她毫无戒备之下,拿过书,翻开一看,又快速合上。 第266章没骨气 第266章 没骨气 样子像极了干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孩子,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初。 蒋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我都说没什么啦,那些东西我们用不着。”他的不好意思可全落入她的眼里。 沈渺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噤声。 可是下一刻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虽然现在会尴尬,但你以后遇到心爱的女子,这种事情就是很正常的。” 沈渺嘴角忍不住抽搐,她就那么大胆,竟敢与他谈论那种事!那可是……春宫图。 无视他的表情,打了个哈欠,果然,人吃饱喝足后就会像猪一样,想睡觉。 招了招手,“王爷,我三更天就被拉起来穿衣打扮,现在困得要死要死的,我先睡了哈,至于晚上,到时再商量,然后呢!我要独霸这张床,美美的睡上一觉,王爷请自便,没事不要打扰我,有事更不要打扰我,爬上床,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渺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嘴角一勾,才不过一会,已经睡得雷打不动了。 独自出了门,朝那翠绿的地方走去。 已经‘熟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察觉到没动静,才安心的开始睡觉。 大厅内,气氛热量达致顶峰。 平时小人物忙着巴结大人物,大人物讨好着特大人物以及君主。只为以后的路能好走一点。 “蒋奕漠,蒋奕漠……”林璇小声地喊着他。 蒋奕漠回过头,发现林璇正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好看的娃娃脸上,绽放出一抹迷人微笑,与沈宏打过招呼后,便随着林璇离开。 林璇时常来王府,轻车熟路的来到梅花园,如今,大家都在大厅上忙着,无人照暇梅园,自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两人站了一会了,谁也没有先打破沉默。 林璇将手绢扯了扯,。面向蒋奕漠。 “你,你今天怎么那么听话,我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啊?”话一出口,她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明明想表达的不是这个的。 “难道你不乐意?”他勾了勾唇,“那我走便是。”说着,就要走,却被林璇叫住了。 “喂,等等。” 步子顿住,等着下文。 林璇咬了咬牙,“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的假期?” “嗯嗯。” “告诉晴儿了吗?” “告诉了,我来,是为了对答案。” “啧啧,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哈哈。”他不厚道的笑了。 “你,你赶紧说。”她气的脸涨红,她其实很聪明的,只是不明显而已。 “一个月的假期,为夏国太子来时,帮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帮我?你怎么会帮我?”难道,他也喜欢她,不愿让她嫁给别人。她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理解。 “因为你是安青王的女儿,晴儿的好朋友。”他垂下眼眸。“更因为,你若嫁人了,我会找不到出气筒,不能感受到欺负别人的那种美好感觉。” 磨牙再磨牙,她忍“你想怎么帮?” “你知道我是一品带刀侍卫,武功好,身材好,样貌也好。” 这算毛遂自荐吗?林璇的眸子中有挡不住的喜意。 “所以手下也绝不会差到哪去,要知道,能进宫当侍卫的,至少不会长得让人想自插双目,莪却有一定的文采武艺,你若在太子来之前,与之相恋,来一段倾世的蝶恋花,那么我想太子爷应该也会成人之美的。”他言笑晏晏。 林璇脸色突然有些惨白,之前眸中的喜意也逐渐退去,胸口处隐隐作痛,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是……要为我相亲吗?” 跟林璇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口里经常会蹦出一些新鲜的词组,他也不惊讶,只是那表情怎么好像死了爹妈一样难看,他狐疑的笑了笑道﹕“嗯,怕你一个人会害羞,所以让晴儿陪你会好一些。” 她的眸子默然,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要与我上演一场蝶恋花呢?” 蒋奕漠笑容僵住。 与她上演一场蝶恋花?他从来没有想过,心似乎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拧眉不语。 他的表情,他的迟疑,让林璇误以为他在嫌弃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喜欢她吗? 呵呵,也是,她现在除了一张脸能看外,还有什么值得让人喜欢。 轻吸着鼻子,扯出一抹笑容﹕“那有劳了,我还有一些事,先走了,谢谢你,帮我。”最后两个字说的她心中一片苦涩。 转身,泪,从眼角中流下。 蒋奕漠皱着眉,站在那,久久的,久久的。 林璇捂着左胸口,感觉着心里那尖锐的刺痛感,蝶恋花的故事是她告诉他的,当初,她才刚从现代穿至古代,又在皇宫住,还未静下心来,刚好遇到蒋奕漠。 “喂,喂,帅哥。”林璇拉住一脸天真无邪的蒋奕漠。 感觉手臂传来的阻力,蒋奕漠皱了皱眉,转过身,正想呵斥她男女授受不亲时,她却笑着拉他到旁边的花园中。 那时,她无聊的打紧,又刚好赶上看花的日子。(赏花会有限制的日子)。 望着开的香艳的花,却没有环绕着它的蝶,就好像,她光有灵魂却不能融入这里的世界,心中的苦闷急需一个喧泄口。 “你看,”她嫩白的手指指着那娇艳的花。 “看什么?”蒋奕漠不解。 “花啊!” “花?” “嗯,花身边得有蝶才对,但我们看不见蝶!” 正想白她一眼,这大冬天的那来的蝴蝶,却听她缓缓说来﹕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美丽的蝴蝶停留在花蕊上,尽心尽力的采着花蜜,为花儿传播花粉。 蝶儿累了停在花儿身上,听着她的诉说,闻着它的香味,蝶儿就会感到全身舒畅,不一会儿,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日子往返,蝶儿与花儿终是相恋了。 只是,花儿总是会凋谢的,春天百花齐放,蝶儿总是欣喜的舞动着翅膀在花儿身边飞来飞去。花儿则在风中摇曳欢迎着蝶儿的到来。 秋冬花儿枯萎,蝶儿每次都看着花儿重获新生,又慢慢死去。终于受不了这离别之苦,去问佛,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与花儿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佛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你与花儿中是不同,又怎可奢求永生一起不分离。” 蝶儿伤心离去,看着花儿带笑的容颜,一阵难过。 花儿摇了摇娇艳的身躯,安慰着蝶儿,我们虽不能永远在一起,可我们的爱永生不变。爱在心中放着,也不必强求一定要永世也不分离。 蝶儿含泪点了点头,在花儿枯萎的那一天,折断了双翼,在花儿身旁终是化为了春泥,永生与花儿相融。 待到春暖花开时,花儿未曾等到蝶儿,心中焦急又难过,佛见此,就将蝶儿的事告诉给她听,花儿听后,含泪而叹:蝶儿太傻了,我却想要陪他傻下去。 于是,世间就有蝶恋花。 …… 那是,他们的初见。 林璇神情恍惚,心痛不已。眼泪像是不值钱的东西,拼了命的掉,视线模糊。 轻吸一下鼻子,手抹了抹眼中的泪,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恋吗?……呃,不对,这应该叫单相思的失败。” 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初恋无限好,只是挂得早。说的便是我吧!” 然后便出了府回去了,本来想找蒋晴诉一下苦的,但是,沈国朝有个不成文规定,凡大婚之日行了礼的新娘,在一日之内,不得把脸让给别人看到,否则,若对方是女子,就会变成你妹子,对方是男子,就会变成弃妇。 她在临走前让贴身侍婢去告诉小秀子,她明日再来看王妃,然后独自离开。 沈渺修长的身影透过窗台的阳光,倒映在地上。 每一次,当他的心烦躁,不安,有起伏时,他总是来园林以求平静。 按照当初的想法,他确实是只想与蒋暖晴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妻,然后逍遥自在地去做自己爱做的事情。不必担心皇兄惦记着他的婚事。 若三年无子出,他也不会生气,因为,他的皇后姓蒋。而她也应该留不到三年吧! 想到这,沈渺心中突然一片烦躁。 事情越来越脱离他的设想,那个经常笑得跟狐狸似的女孩,遇到什么事都以自己为先,哪怕没有错她也要讨好别人,一点也不懂骨气为何物! 嘴角微翘起,他实在是没见过那么矛盾的结合体,会吟诗作对,却大字都不识一个,会跳舞画,却连大名怎么写都得要人教。 望向桌上的那本书,那是他们新房中的书,应该是她唯一看得懂的书吧!想着书中一男一女身影相叠的样子,她看后却丝毫不见羞色,反而还出言劝告自己。不知是她真的那么不拘礼节,还是脸皮太厚! 走向墙中央挂着的一副有些泛黄的美人画,沈渺微微低头,行了个礼,恭敬道﹕“今日是儿臣大婚之日,母妃定是很开心,只是,儿臣还不能带她来这,请母妃原谅。” 恋恋的再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第267章我们都是你家人 第267章 我们都是你家人 暮色将近通红,日薄西山,大厅却仍是热闹非凡,脸上的笑容永远不会褪去。 沈渺一袭红衣,身子缓慢的前进着,眼角不经意间掠过含笑的蒋溪雨,身子轻微一晃,然后将目光盯在那双鬓发白,笑得像个得到糖一样的孩子。 “七王爷,你来了。”蒋源声音中带有点不为人知的沧桑。 “嗯,爷爷。”沈渺虽是淡淡的语气,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敬重。 “七弟。”沈宏轻唤了一声。 “是,皇兄。”语气稍微冷淡和疏离。 沈宏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周身散发出一股帝王之气的气势,笑道﹕“今日,朕七弟迎娶王妃,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现在,朕宣布,敬酒开始。” 在沈国朝,大婚之日,被敬酒越多的新郎,越受欢迎。一半人以上的敬酒,若新郎不醉,则日后生活一定幸福美满。 “七王爷,老臣敬你一杯,祝您早生贵子……” “七王爷,臣敬您,祝您与王妃恩爱美满……” “七王爷,老臣也敬您,祝您与王妃百年好合,携手共一生……” …… 奉承的话,真心与假意的话,都无所谓。 沈渺也不拆台,奖敬上来的酒一一喝下,然后淡淡一声道谢。 刘子谦手握两个酒杯,一手递给沈渺,一手微捏紧酒杯,道﹕“王爷好酒量,这大厅里七七八八的人都敬完了酒,王爷居然还能站立,且保持清醒,子谦佩服。” “刘大人过奖了。”说着也一饮而尽。 “王爷,下官也还有一句话,纵然认为在这场合不对,却也顾不得什么,鸡是鸡,凤凰是凤凰,就算鸡将凤凰毛插在身上却仍改变不了她是鸡的这一事实。凤凰永远是她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沈渺不作任何表情,眸色却越加深邃道﹕“本王也认为如此,只是,凤凰何须与鸡比,就算凤凰脱光了毛,那也是凤凰。刘大人,你说对吗?” “是,王爷说得对。”刘子谦笑道,握着酒杯的手尖却泛白,这些天,越接近他们的大婚,他的心就烦躁,尤其看到蒋晴被别人抱住时,她乖巧的模样,瞬间让他怒意膨胀,直冲脑门。 看到七王爷如鱼得水似得被人敬酒时,令他只觉得讽刺,嫉妒的控制不了理智忍不住挑唆。是的,他说的鸡便是蒋暖晴,还以为七王爷会不满被赐婚,又经他那么一说,会对蒋暖晴心生不满,却未料想,他竟然出口帮她…… 沈渺眸色深沉地看着刘子谦,并不接话。 “七哥。”沈城拿着两杯酒,轻浮的笑容挂在脸上,缓缓向沈渺走近。 刘子谦僵笑道﹕“下官先告辞了,两位王爷慢慢聊。”刘子谦被沈渺盯的毛骨悚然,心中暗叹﹕即使很久没上过朝了,却仍然不能减锐掉他的气势,不愧是七王爷。 沈渺淡淡的应了声,算是听见了。 刘子谦一走,沈城便将手中的酒递给他,不正经道﹕“啧啧,七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喝了这么多敬酒,还能面不改色,只怕今晚小暖暖是在劫难逃喽。” 沈渺瞥了他一眼,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冷冷地看向沈城,语气淡淡道﹕“你该唤她七嫂了。” 沈城动作一滞,随即恢复正常。 好看的桃花眼闪过一丝黯然,轻笑道“这种事情,得习惯的对吧!七哥,你就先原谅人家呗,小暖暖也是我所喜欢的女子,如今被你娶了去,正伤心难过着,就不要逼迫人家了嘛!”说完无比风骚的抛了个媚眼。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沈渺淡定地将肩膀上的狼爪拿开。淡淡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认真﹕“九弟,她是真的和你没缘的。”又何必再自讨没趣? 沈城笑容如初,“七哥不也明白这种感觉,得不到,那挂念着也是行的。” 沈渺身子一怔,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不过稍许,淡淡的声音响起﹕“九弟不必套我的话,有什么就直说吧。” “哎,还是瞒不过七哥呀!”他言笑晏晏。他就是要试探七哥对蒋暖晴有没有感觉,或者有多深。他不想也不愿难得感兴趣的玩具落入一个报复圈里,或者,在他心里,一个有趣的玩具已经升华了。 “那九弟我便开门见山了,小暖暖挺有趣的,七哥若真不喜欢她,也切勿伤她,毕竟,她己经不记得前尘往事。好了,小弟话到此为止,七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带着邪邪的笑意也回王府,找他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疗伤去了。 沈渺微皱着眉,心神有些浮躁,眼神不自觉的望向新房,却又折了回来,面无表情的令人琢磨不透。 大厅里的人,敬完酒的都走了,没敬酒的却只剩几个。 蒋奕漠早已平复好自己混乱的思绪,拿起酒杯,向沈渺走去,其实作为嫁女方,兄弟姐妹最好回避,在家送亲即可,才不会有被休的寓意。 但他作为保护皇上的臣子,大姐又是皇后,根本避讳不了。 “王爷,废话不多说,臣先干为敬。”蒋奕漠一手递过,一口喝下。 沈渺眸光轻闪,也一口喝下。 “王爷,臣知道当年是我蒋家不对,无论如何偿还也不能使之如初,无论是蒋家的信誉或是对你的伤害。” “但是,事情已过多年,如今也是物是人非,王爷何不放下,重新接纳?当然,臣知道臣没有资格讲,也没立场,只是臣认为,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必耿耿于怀多年,放弃一切吧!这是臣的微薄之辞。不求王爷记得,只求王爷听见过。” 蒋奕漠好看的娃娃脸上是昔日见不到的认真。 沈渺不语,自己拿过一杯酒。向那一对璧人前进。于是,蒋奕漠华丽丽地被忽视了。 “二哥,二嫂,你们可满意?”他问。 蒋溪雨与沈宏相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的一闪而过的愧色。 蒋溪雨道﹕“七弟,二嫂敬你。”优雅地将酒杯递到唇边,缓缓饮下。 “满不满意,你心中自有感觉,七弟,你太固执而忽略自己真正的想法,二嫂不指明,是不想让你明知道答案,却不愿去相信,你得自己明白,自己寻找答案。” “但我却还是想说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身为蒋家长孙及长女,我深深地羞愧,对你的言而无信,伤害了你。请不要讨厌我,我是真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沈渺落寞道﹕“二嫂可真诚实。” 沈宏也喝了酒,牵起蒋溪雨的手,对着沈渺道﹕“七弟,朕,不,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顿了顿,又道﹕“晴儿,她才是适合你的女子。” 拉着蒋溪雨的手,向那不太待见他们的老头儿,微微点头,他尊敬他,是因为他是自己爱人的爷爷,也就如此罢了。搂着蒋溪雨扬长而去。 蒋奕漠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渺,也向自家爷爷微微施礼,转身离去。 大厅不似早上那么热闹,一个老头手握酒杯,时不时地观望着那修长挺拔手举着酒杯地男子。显得既冷漠又坚毅,无形中,又蕴含一种无可言喻的落寞与孤独。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孤寂的空间。同时,也拉回了沈渺的思绪。 沈渺转眼便看见一堆酒坛子在蒋源的桌子上,听他言﹕“七王爷,老头子说过,想与你好好畅饮一番的,你不会反悔吧!” 沈渺嘴角有点抽搐,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了,若是把这些也喝下,恐怕就得丢人了。 但,推谁也不能推辞他的,只得与他同桌,开喝。 …… “嘻嘻,王爷你多喝点。”声音显得既得意又兴奋。 “爷爷,我已经喝了很多了。”沈渺抚额,表示无奈。 “王爷,晴儿这丫头未嫁进来之前,在你这当过侍婢啊?” “有问题吗?” “看来老头子我好像错过了很多啊!记得小晴儿原先不是这样的啊?” 沈渺目光一沉,闪过一丝精光,道﹕“原先如何?” “呵呵,原先小晴儿可不会干粗活的,连女红都刺不好,怎能胜任侍婢呢?” “怎么会,晴儿可是井井有条的。是您记忆出错了吧!” “不可能,老头子虽然年纪有点大,但记忆绝对没问题。” “她曾经跳过一场舞来应征王妃之位,舞的很有创意,沏茶也很有功底。” “哎,看来这三年,晴儿是脱胎换骨了,老头子我得好好认识一下喽。” 沈渺抿唇,眸中似有波光在涌动,蒋暖晴…… 第268章有何不可 第268章 有何不可 两人谈了一些有的没的,最终以蒋源的一句话告终,“你今日大婚,老头子不能送什么大礼,就让你早日与其洞房,不让你苦苦等候多时。” 新房中,蒋晴早醒了,填饱空空如也的肚子后,开始了一场梁祝式的铺床运动。 一本书,两本书……好在新房中的书籍不少,够建成一座小山。 刚铺好不久,沈渺便回来了。 “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眨眨眼睛,古人不是要通宵达旦吗? 沈渺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脸色潮红,眼神荡漾,却不迷离,说明还是清醒的。 “嗯。”余光扫到了床上的一堆书,书? 蒋晴看着沈渺的红晕,猛咽了一口水,尼玛,终于明白酒后为何会有那么多被人强暴的了。酒后的美是引诱。连她这个自持自制力不错的人都忍不住想扑了。 轻咳一声,拉开自己的思绪,道﹕“呵呵,王爷,您喝了那么多酒,想必一定困了吧,先休息吧。” 沈渺突然上前一步,搂住蒋晴的腰。 蒋晴吓了一大跳,本能的要推开,却又想﹕难道,又有人偷听?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着那放大的俊脸,以及美手在自己眼前晃悠,一颗心砰砰作响。 沈渺一只手轻抚着蒋晴的脸及颈处,不言不语。 不过片刻,对上那狐疑的眸子,淡淡道﹕“好了。”手也放开了她。 蒋晴低语﹕“门外的人走了?”这么快? 沈渺眸光闪了闪,淡笑着道﹕“嗯。”门外哪有人,不过是他寻的借口罢了。 蒋晴心中微叹,王爷也是人,心理素质再强大那也是人,偶尔不正常是很正常的,再次瞄上那噬着笑的俊脸,讪笑道﹕“王爷,你不困吗?” 他注视着她,“你想说什么?” 蒋晴笑吟吟的讨好道﹕“王爷如果不困的话,咱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啊?” “你说。” “这个房间我来打扫成不成?” “不成,若是传出去,会让人别人笑话。” “可是,不这样子,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东西,不是很容易让别人看出破绽吗?” 眼眸一转,移到床上,原来书是隔阂,淡淡的语气中夹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好吧,她也不指望他。 “那白帕怎么办?”她从怀中取出早时候的白帕,要演恩爱夫妻,那便不可能不洞房啊!那白帕就…… 眸子微眯,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拿出一颗沈色的小药丸,“服下它,可掩盖住守宫砂,半年后再服一次,直到你不想服用为止。” 守宫砂?就是那喜娘不知用了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红色的点!!,这个真神奇。 接过药丸,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水杯喝下去了,他应该不会害她的。 沈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手上一刺,殷红的液体在白帕上遗落下来,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还有?”沈渺挑眉。 “呃,当王妃不是有俸银吗?”看着手上的点迅速不见,她再一次感叹,古代真的很牛逼…… “俸银?” “是啊,是啊,木头人说过王府的开支是自给自足的,那不知道我有没有俸银啊?”当王妃肯定很辛苦,若不发点工钱慰劳慰劳自己,她怎么可能受得了王爷的怪脾气以及她自个的狗腿样。 “你很喜欢俸银?” 蒋晴嫣然一笑﹕“天下间,看哪位仁兄不爱,银子大家都喜欢,我怎么能搞特殊呢?” 沈渺目光幽幽的盯着她,语气是万年不变的淡语﹕“俸银是一千两。” 闻言,蒋晴一愣,一千两,那是什么概念?!十两可以保证平民家一个月不断粮,那一千两……哦,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富。 随后,蒋晴一顿狂喜,原来王妃这种职业相当高级,笑得像傻子一样﹕“嘿嘿,王爷,您老真是好人呐。”大大滴好人! 看着笑意满满的她,沈渺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愉悦的弧度,问﹕“可还有问题?” “没了,没了。”蒋晴摇了摇手,她现在心情特好,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全是一堆钱,白花花的银子啊,哈哈。 沈渺轻笑,却又转眼消失不见,目光注视着她,饶有深意。 蒋晴忙着计算自己的财产,倒没注意沈渺的神情。 “好了,休息吧,有点晚了。”沈渺淡淡道。 “额,先不,我得再吃吃点心,王爷你先睡吧!” “随你,酒别喝就行了。” 以为他是瞧不起自己的酒量,正要证明时,沈渺又扔出一句话令她拿酒不是,不拿酒也不是,只得摸摸鼻子,吃了吃点心。 “酒被人下了药,如若不想洞房,就别逞强。”随即上床休息,喝了那么多酒,应付那么多的人,倒有些累了,合上双眼,开始睡觉。 蒋晴忽而叹了口气,眼瞄向房梁,心思百转。她就这样结婚了,虽然有名无实,可是却也是被人带上标号的,而且还得习惯自己孤独的生活里,一个成员的加入。 摇了摇头,她最讨厌自己老想些有的没的。爬上床,也开始睡去。两人隔着书,她放心很多,倒不是怕对方人品不好,而是她的睡姿实在不雅观,还有可能把人给踢下床去,最重要的是她不习惯和别人同一张床。 翌日,天色明媚。 蒋晴早在丫环来之前把书又放回去了,搬来搬去确实是有点烦,是该想过别的法子才行。 转头看向那仍闭双目的沈渺,衣服松松的,半路出肩膀,睡姿极为诱人。 蒋晴咽了咽口水,视线赶忙从他身上移到别的地方去,双耳微烫,暗骂自己没出息,发花痴了,却未见到沈渺的唇角勾了勾。 外边,小秀子及管家正匆匆赶来。 “咯咯咯…王爷、王妃该起床了洗漱了。”管家道。 沈渺睁开眼,看了一下正整理自己衣着的女子,道﹕“王妃,更衣吧!” 王妃?谁? 很明显,某人还未进入王妃的状态。 沈渺也不恼,对上他的视线,又迅速低下头寻找衣服,正欲那黑色的外袍时,却被他打断了,“拿沈色的吧!” 咦?蒋晴疑惑的打量他,实在看不出病了,最后归结于间接性抽风。然后熟练的为他换上衣裳,当婢女的一个月,她已经非常适应一个贴身婢女该做的事。例如为他穿衣,虽然不止一次鄙视,但仍得乖乖为他换上,最后,也变成习惯。 “等会你得与我进宫一趟。”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哦,哦。”继续埋头苦干她的美味早餐。 两人不再言语。 …… “小姐。”唐柔柔房中半跪着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叫到。 “蠡,你查的太久了。”唐柔柔的眼神辛辣又狠厉。 “是蠡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蠡道。 “算了,事已成定局,也不差这一时,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是,蒋暖晴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天就醒了,那是她呆在破庙中的一个主事人说的,其中还有一个叫小三的女子,竭力证明她是那个人没错。”话中带有点不可思议。 唐柔柔冷哼一声,“到底是她命大,这样都没死成,难道是我太久没杀人的缘故,连个不会反抗的废物都能从我手上活下来。”眼里充满狠绝暴戾,绝美的面容一点一点的被扭曲了。 “蠡不知,不过,若是她记忆恢复恐怕……”蠡抬头看着她,没再说下去。 唐柔柔皱眉,“是一个麻烦,可她现在寸步不离王爷,我们如何除掉她?” 不等蠡接话,她又道“暗中找几个小混混,随时听令,等她单身一个人时,再把她给……这样,无论,再爱她的父母,还是哥哥,都会以她为耻,而且,王爷也肯定不会要不贞的女人做王妃,那样,她会悲痛欲绝,最后,哼……” 蠡眼眸中划过一丝痛楚,既是单身一人,直接杀了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但还是苦涩的应了声“是”,便飞窗离去。 唐柔柔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 管家看着这对璧人,男的俊,女的美,心中欢欣不已。早上叫王爷王妃起身时,便看到白帕子上的一抹红,已知成事,王爷终于是真正的男人了,这可开心死他老人家了。 如今,两人又是如此琴瑟和鸣,心中更是宽慰,他总算对得起过世的兰贵妃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蒋晴苦着一张小脸﹕“王爷,我可不可以换回来以前的那种鞋子啊,这种,我穿的很容易摔倒耶!” 沈渺搂着她的腰,一只手与她相握,道﹕“恐怕不行,皇氏宗亲就得这样,郡主她不也一样穿这种鞋子。”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蒋晴撇撇嘴,“她已经习惯了好不,可是我这样,连走路都难,难不成,王爷你要一直扶着我走?” “有何不可?” 蒋晴闻言,干笑,心中却泛起点点涟漪。 到马车边,马车不同于以往璇子的车稍微更高更大一些,平时上去都有点困难,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渺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将她抱起脚一用力,两人皆已坐在车内。 蒋晴与他相对而坐,讪笑道﹕“谢谢王爷。” 沈渺不作声,闭目养神。 蒋晴只得摸摸鼻子,低着头,神游去了。 第269章王妃说的对 第269章 王妃说的对 马车缓缓向前移动。 过不了十分钟,马车突然剧烈晃动好几下,蒋晴猝不及防的向前倾去。 却在离沈渺还有十厘米时,双手撑在沈渺的双耳侧,以保持距离。 沈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蒋晴三分尴尬,六分得意,一份坦然的笑。 他们的姿势像极了偶像剧中的推墙角,只是被推墙角的却是沈渺,而蒋晴像极了流氓,真心猥琐…… “王爷,王妃,刚才马车可能是绊倒了石头,请别担心。” “嗯。”淡淡的应了声。 正当蒋晴为她的灵敏得意时,双手还未撤离,却不料,马车再一次剧烈晃动,由于惯性,很无奈的蒋晴还是未能做到不与沈渺有肢体碰触。 蒋晴的鼻子贴着他的鼻子,那嘴巴…… 眸子蓦然睁大,迅速坐好身子,看着阴晴不定的脸,结结巴巴道﹕“王,王爷,我可不,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看到了,我有,努力过,但,但是,我,怎知,它,然后,你,我,那样……” 沈渺眸色微闪,久久吐出“嗯”一声,完事。 蒋晴讶异,就这样?那亏她解释那么多!心中微微叹息一下下,初吻就惩罚了,第二吻也给这样弄没了,人生真tm过的悲催。 又是一室死寂,不过,好在宫中离王府不是很远,不过二刻钟,便听到车夫道﹕“王爷,王妃,到了。” 沈渺先下马车,蒋晴紧随其后。 下马车时,沈渺将其抱下,然后揽着她的细腰,扶着她进入了大殿。 宫中什么都有,什么都多,蒋晴被沈渺扶着走,暗暗翻白眼,她从来未想过,皇帝的书房再那么遥远的地方,这鞋又是那么难穿,咯得她脚生疼。 沈渺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对上那疑惑的眼,将她打横直走。 “王,王爷,很多人看着,快,快放我下来。”蒋晴心中一片感激,但,光天化日之下,别说开放的现代她也没见过几次,更何况在保守封建的古代,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无妨。”淡淡的声音立即稳住了她的思绪。 她一咬牙,头窝在他的胸膛上,不吭声了,大不了就是被人说闲话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姐不怕不怕……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目的地,沈渺将她放下,立刻就有公公传告﹕“七王爷。七王妃,皇上等候多时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 扶着蒋晴一步步向前走去。 房中,沈宏正低头批奏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便笑道﹕“七弟,七弟妹,来了啊!” 沈渺眸光轻闪,放开了蒋晴,微作了一个楫,“臣弟拜见皇兄。” 蒋晴也行礼,“暖晴见过皇上。” 沈宏佯装不快,“晴儿怎么这么见外,该叫朕皇兄了。” 蒋晴斜睨一下沈渺,见他没任何表示,轻道﹕“暖晴见过皇兄。” “嗯,这才对,哈哈。”沈宏满意地大笑。 蒋晴﹕“……” 似是笑够了,沈宏才正色道﹕“本来你们二人刚成亲,就该放你们去游玩十日,以增进小两口感情。只是,夏国太子不日便会抵达京城,身为王爷、王妃是万不可缺席的,所以,玩游之事便推到太子走之后可好?” “一切听皇兄安排。”沈渺淡淡道。 蒋晴也道﹕“暖晴听王爷的。” 沈渺转头看她。 沈宏大笑。 蒋晴摸鼻子,古人不是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哪说不对了? “好了,晴儿去找你皇嫂吧,七弟就留在这,与朕共讨要事。” “哦,暖晴告退。” …… 由着公公带自己去找蒋溪雨,步伐相当缓慢堪比乌龟。 为啥? 因为沈渺的一句话,“李公公,王妃脚不舒服,还请李公公多担待些,走慢点。” 李公公恭敬道﹕“是,王爷。” 蒋晴心下暖暖的,嘴角禁不住翘起,出去喜怒偶尔无常外,王爷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呐,当然,现在谁给她银子,金子,她也会说对方是个大大的好人。 “这小妮子,狗胆了,打,快打,打重些。”一声尖锐的女高音打断了蒋晴的思绪。 “娘娘,奴,奴婢不是有意的,还,啊,还请娘娘息罪。”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宫女嘴里喊着。 蒋晴停下脚步,闻声望去。 两三个宫女对一个宫女拳打脚踢,那个宫女去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嘴里不断喊着恕罪,饶命这些词。 李公公见蒋晴停下,也停下了,看向那边,眸子平静的像一滩死水,显然是麻木了。 “呵呵。”蒋晴挑眉,突然笑了。 在这尖叫不断,骂声不断的地方笑了,这笑声显得尤其刺耳,突兀。 穿着粉色衣裙,打扮富态十足的美艳女子,停下了口中的谩骂,那正打人的宫女也停下了手,挨打的宫女也大口喘着气,艰难的扭过头来看。 连李公公都错愕不已,皇后如此贤德,为何妹妹却…… 只见蒋晴眉眼弯弯,满是笑意地向那走近。 不待蒋晴出声,那粉衣女子就道﹕“哟,这不是昨晚才完婚的七王妃嘛!” 原来是认识自己的,蒋晴心中暗想。 “呵呵,对啊!不知您是皇兄的哪位美人啊?”刚才她可听到那宫女喊她娘娘的。 “王妃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本贵妃也认不出来了。”粉衣女子摆弄着指甲,眉梢眼底尽是不屑。 这时,李公公跑上前对蒋晴说﹕“王妃,这是三大贵妃之一的珍妃。” 蒋晴像是了然了一样点了点头。 “哦,那不知是谁向谁行礼呢?李公公,本妃失忆没多久,对这些礼节尽数忘尽,还请劳驾提点一下。”蒋晴笑的好无辜。 珍妃摆弄手的动作一僵,不等李公公解释就对蒋晴微微一揖,对着蒋晴道﹕“王妃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呵呵,是本贵妃失礼了,还请王妃宽宏大量,原谅本贵妃一回。” 蒋晴微笑﹕“那是自然。”瞄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傻傻地道﹕“呀,想必这宫女一定干了非常可恶的事,才令贵妃娘娘如此生气,以至于不顾形象泼妇似的谩骂,哼,落得个挨打的下场,实属活该。” 珍妃的笑容一僵,这女人…… 不等珍妃作答,缓缓走过去,大声责问﹕“喂,你自己说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了?令美丽的珍妃娘娘生气到花容扭曲了?” 小宫女委屈的点头,“是奴婢不好,不小心将娘娘的花摔坏了,还请娘娘恕罪。” 谁知蒋晴对她的解释嗤之以鼻,“我们伟大的娘娘才不会为这种芝麻大小的事出口骂人,这么降低档次的事,娘娘怎么可能会做?”转向珍妃,笑着问﹕“对吧,贵妃娘娘。” 珍妃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就是,就是,真是长狗胆了,还敢狡辩。” 蒋晴又对那想拼命证明清白的小宫女道﹕“你看,我都说了不是,你就是活该,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待在高贵大方的娘娘身边,趁早走人才是。” 不等珍妃同不同意,又道﹕“素闻皇后娘娘对惩罚婢女很有一套,李公公拖着这没用的宫女到姐姐那受罚去。” 蒋晴笑问﹕“珍妃没意见吧!这坏人当然得皇后做,您的手上可得干干净净的是不?” 珍妃亦是宫中混久了的人物,心中大骇却也扯出一抹假笑,“王妃说的对。” 蒋晴大方的摆摆手,催促道﹕“李公公,委屈你了。” 李公公﹕“不会,是奴才之荣幸。”当即将小宫女扶起来。 蒋晴笑,“那珍妃娘娘再见,您可真是好人呐。” 珍妃也笑﹕“王妃慢走。” 转身,跟着李公公走,唇角回归正常。 珍妃看到蒋晴已走出视线外,当即冷下脸来,差点气歪了脸。 这女人看似每一句都为自己辩护,其实每一句都在设陷阱让自己往下跳,最可恨的是,不跳也得跳。 狠狠一跺脚,“摆架,回珍妃殿。”宫女们急急跟上,生怕一落后就得挨罚。 第270章找不到小皮 第270章 找不到小皮 蒋晴缓慢地走,看着那腿明显受伤的宫女抱以同情。其实,她怎么可能会忘记礼节,当初沈渺是以王妃的要求来请人教她规矩的。宫里除了皇后,任何一个妃嫔都得向她行礼,本就不想以权压人,但是对方那么拽,那么嚣张,她不介意让她自己尝尝是什么滋味,皇贵妃,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小三,切…… 蒋晴以乌龟媲美的速度,终是到了目的地。 “晴儿,你可来了。”一进殿,蒋溪雨便捧着大大笑脸迎接。 蒋晴正要行礼,却被蒋溪雨拦住,蒋晴抱以一笑。 李公公与小宫女恭敬地行礼后,李公公便道﹕“皇后娘娘,杂家将人送到后,还得回去复命,杂家先告退。” 蒋溪雨道﹕“有劳公公了。” 语气相当温婉,大方得体的笑容,蒋晴再一次鄙视自己,让她自己如此温柔贤淑,应该,大概,还是孙悟空调戏猪八戒的概率比较多吧! 蒋溪雨看着明显受伤的小宫女,疑惑转向头问﹕“晴儿,这是?” “路上看见被暴打的小丫头,还请姐姐多加照顾。”蒋晴笑嘻嘻道。 “轻言,带她下去上药。”蒋溪雨对黄色衣裳女子说。 “是,跟我来。”轻言领命。 “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才告退。” 一时间,只剩两人。 “晴儿,那宫女怎么会被人暴打?”蒋溪雨拉着蒋晴的手坐下,亲切的问。 “是珍妃的宫女,可能那宫女不小心,摔坏了她的花,便故意施以暴行。” 蒋溪雨笑问﹕“晴儿,不怕引火烧身?” “姐姐,这是问珍妃呢?还是问那宫女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圈套怎么办?” 蒋晴唇角浅浅一勾,眼眸一转“眼睛可能会骗人,但是要惶恐,无奈,以及深深的压抑都体现在每个打人的宫女上,似乎没有必要吧!” 蒋溪雨一愣,她未想过她的妹妹观察力如此强。人的性格会变,但与之俱来的才能及能力却要培养过,不过一个月半,怎么会…… 蒋溪雨手握住那洁白似长的玉手,将蒋晴拉得与自己更近些。然后一把抱住她道﹕“你呀,以后不可以随意在宫中救人,她们道行太深,我们身份特殊,容易被人惦记,明白吗?”说完,还蹭了蹭她的脖子,随后放开。 蒋晴诧异看着微笑的姐姐,脖子好像挺招人喜欢的,沈渺是,姐姐也是…… 眸色微闪,点了点头,发表自己的疑问﹕“姐姐,你也知道后宫如此恐怖,为何还要入宫?” 蒋溪雨好看的眸子闪过一道哀伤,笑道﹕“姐姐爱皇上,而且皇上也会保护我。” “可是,我们家庭环境如此特别,嫁给皇上不后悔吗?或者是,值得吗?” “傻丫头,当一个人爱到不能自已时,便会放弃自己,为其改变。只要皇上还爱我,那便值得。”蒋溪雨目光坚定。 这就是所谓的,爱到卑微吧!听人家讲过爱可以改变人的习惯、性格,乃至观念。 可是,要她觉得吧!她就是爱到对方可付出生命,也不会愿意共侍一夫。 不能独爱自己一人,为自己守身,那就放手,死也要放手。她要的是在遇她后,身心都成她的唯一。 重重的叹了口气,爱情观不一样,她讲再多那也是废话。 “姐姐幸福就好。”她笑吟吟地道。 “嗯嗯,晴儿懂事了很多。”蒋溪雨也笑。 “晴儿,昨日大婚,你和七弟,咳咳,有没有……”蒋溪雨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俏脸涨成苹果红,娇羞无比。 蒋晴眨眼,眨眼,再眨眼,笑道﹕“姐姐,我真有一事要问呢!前日那喜娘给我点的那红点子,今早起来,我更衣时,发现它居然不见了,你说稀奇不稀奇?”说着,捊起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给蒋溪雨看。 蒋溪雨一看,心了然,心下欢喜,微笑道﹕“晴儿,这不稀奇,凡洞房夜后的女子都会这样。” “哦,是这样啊!”点了点头。 继续与蒋溪雨扯东扯西,扯天扯地,直到回王府。 马车内。 蒋晴瞟了沈渺一眼,再瞟一眼,继而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王爷,难不成皇上让你干什么了吗?你这么,这么……”寒气逼人? 沈渺定了定地看了她半晌,眼神太过复杂,看得让蒋晴心里直发毛。 久久才吐出一句话“你想去竹园吗?” “啊?”什么东西?不是不准吗? 沈渺眯了眯眼,瞥了那不在状态的蒋晴一眼,强大的气场从内到外,空气一片冷凝。 蒋晴咽了咽口水,讪讪笑道﹕“可以去?” “你要去吗?”沈渺又道。 “……”她想去,但貌似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还是不要好了,呵呵。” 说了这句话后,她怎么觉得更冷了呢?瞅着沈渺,只见他一脸阴郁,眼神微眯,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蒋晴摸了摸鼻子瞄他,不自觉的向后移了一步。 到了王府,沈渺本想一走了之的,但又想起蒋晴的脚不便,那本迈着步子的双脚却硬生生地停在那里。 阴森地将正要脱鞋地蒋晴童鞋一把拽下,身子一转,横抱住了蒋晴,看也不看那目瞪口呆地蒋晴,径直向寒香阁走去。 将蒋晴放下后,便转身离开。 蒋晴咂了咂嘴,脱下鞋子,躺在床上。难道自己又做错事了?这样想着,她开始反思着自己的行为。 再说沈渺,回了书房后,便开始发呆,也在细想自己为何突然反常。 今日,蒋晴走后,皇兄便让他坐着跟他好好聊聊。 沈宏笑吟吟道﹕“七弟啊,昨夜过的可好?” 沈渺眸色一闪,恭敬道﹕“回皇兄,很好。” “哈哈,嗯,七弟总算是成家了,朕也不会愧对父皇母妃了。” “嗯。” “那竹园,你何时带她去?”沈宏敛起笑意,他很清楚他的七弟,竹园对于他,是一份记忆,一份永不磨灭的记忆。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把蒋晴带进竹园,那么则是真正承认蒋晴的身份,那他就放心了。 “皇兄,是要逼七弟吗?”沈渺看着他道。 “不,朕不是在逼你,而是……算了,你自己想吧!”摊了摊手,随他去吧! 于是,沈渺在亭中想了一早上,最后得出,她想去便让她去。 可是,她在他鼓足了很大勇气询问时,居然敢不在状态,更可恶的是,她居然拒绝。想到这儿,沈渺手上的一个杯子瞬间成了粉末,脸上尽是阴郁,手却无异样。 身为暗卫的千律狠狠打了个寒噤,对蒋晴暗暗佩服。 一连几天,沈渺都未曾跟蒋晴讲过话。这让蒋晴除了纳闷还是纳闷,女子有大姨妈驾到,心情烦躁,阴晴不定也正常,可,难道男人也有? 一连几天,蒋晴也未见到过林璇,她又给她老爹给关禁闭去了,说是为了快到来的夏国太子,不能失了礼仪。对此,蒋晴的看法是﹕同是天涯学走人啊,不同的是一个学走姿,一个学走路。所以,不值得同情,哪怕,她经常关禁闭。 蒋奕漠也几日不浮出水面,白天,黑夜都不知干嘛去了。 千绝在她成亲第二天回来了,她刚一靠近,千绝就蹦得高高的,后退好几步,像是见了瘟疫。在蒋晴狐疑的眼神中,讪讪一笑,道了一句﹕“王妃,我得去复命,走了哈。” 说着,便逃也似的飞快走了。开玩笑,主子可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能容忍自己经久未归。更何况,被主子使唤到月蹊去好些天了,还想不通某些事,他这护卫就白做了,还不如卸下袍子,扔了佩剑,下地种田呢! 书房中 千绝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态度恭敬道﹕“主子,一切顺利。只是有些地方闹虫灾,未能有良好收成,所以有些地方的利润未能收取。” “嗯,飞鸽传书给他们,以皇家名义送些粮食,再加点碎银。”淡淡的开口。 “是。” “下去休息吧。” “是。”起身正要走,却又被叫住,“真的查不到那个叫小皮的人?” “主子,确实无从查出,或许根本没有这个人。”千绝道,心下疑惑,怎么主子又问?上一次不是都说了吗? “下去吧。” 千绝再一次领命,下去休息了。 沈渺眸光深不见底,令人琢磨不透。 第271章放肆 第271章 放肆 “晚上赴宴,换好衣裳。”这是三天来,沈渺跟蒋晴讲的第一句话。 正想问理由,突然间又想到了今日是夏国太子到京的日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渺又走了,直至傍晚才出现。 再一次出现已是在马车上,沈渺却是一怔。 今日,蒋晴一袭黄衫,粗细得宜的秀眉,秀挺的鼻子,黑亮的眼眸,潋滟的红唇。越看越漂亮,怎么看怎么舒服。 沈渺对上那微微疑惑的眼眸,皱了一下眉头,淡淡道﹕“今日怎么打扮如此靓丽?” “呢?有吗?”这是她平常的装扮啊! “等会坐在我旁边,不要乱走动。”答非所问。 “哦。很多人吗?” “嗯。今中午,太子就已到达,本想今日接风洗尘的,但是他却说先办宴会,好先认识一下大家。” “原来如此。”希望,璇子能顺利退婚。 一室寂静,两人皆沉默。 下了马车,蒋晴已能自行走路了,这三天下的工夫可不是白搭的。 装模作样的跟在沈渺后面,一步一步迈向目的地。 一进入,便看见盛装打扮的林璇,正安份的坐在她父王身边。 后者似是眼尖瞄到了她,正想站起来,却被她父王一手按住,无奈,只得悻悻然坐着,招了招手,脸上尽是笑意。 蒋晴却愣住,她怎么觉得璇子好像瘦了呢! 看了看在蒋绎旁坐的蒋奕漠,却发现他正低着头,与他邻座的人,不知聊些什么。 沈渺看着愣住的蒋晴,一幅不知神游哪个天外去了,淡淡提醒道﹕“快入座,皇兄他们要来了。” 蒋晴回神,点了点头,“哦。” 这是变相的迎亲会,虽然有些无聊,但是不能否认,这些东西确实好吃。 蒋晴忙着吃,却没发觉,大厅内有许多人已经惊呆了,然后又恢复正常。 唐柔柔的笑僵住了,手中的绣帕紧紧的纠住。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然后又与人交谈起来。 相对于蒋家来说,则是欣慰很多。 到底是为毛呢? 其实,是这样的。 沈渺与蒋晴相席而坐,挨得极近。蒋晴吃,沈渺为她端菜,挑食,还细心的为她准备好食帕。大臣们以及千金小姐们都从未见过如此温柔贤良的沈渺,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有多丰富。 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忙下跪行礼。 坐在主位上后,沈宏手袖一挥,“众爱卿免礼。”皇家风范,尽显风华。 “夏国太子到。” 蒋晴手拿住碗,嘴里在动着,瞥了一眼,有点不安的林璇。好奇地将目光投向正缓缓进入的主角。 一行有三人,前面自是太子,后面跟着两个女子。 一身洒逸的缀竹白衣,头发挽顶以玉束发冠相绾,垂以与发冠同色的飘带,眉宇间清冷却又令人忍不住再去看他。周身自然散发一股高贵无比的帝王之气而又俊逸男子。 在太子左边的女子,一袭绿衣,唇角微勾,一双美眸几乎弯成月牙状,迈着莲花碎步,仪态万千,整体给人一种优雅至极的美感,越看越舒服。 右边的女子,一袭沈衣,眸光清冷无比,嘴角却又含笑,一种相当矛盾又和谐的美人,直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 众人暗自赞叹,不愧是礼仪之邦,走姿都是如此行云流水,整体自然。 一些千金小姐则是低下头去,羞愧难当。 似是过了几秒,其实真的是有几秒。 蒋晴在看见夏国太子之后,脑袋一直处于当机。 “夏国太子夏络绝拜见皇上。” “啪”的一声,有碗摔破了。 沈宏不满的望向发源地。 见是蒋晴,又转回目光,笑道﹕“太子辛苦了。” 夏络绝也笑﹕“还好。” 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眸光却瞟了一眼蒋晴,两名女子跟随其位。 沈宏责问道﹕“七王妃,刚在怎么回事?” 蒋晴眸子有些慌乱,低着头,不知该作何回答。踌躇间,沈渺宠溺的拉过她的手,淡淡道﹕“看你,不就是要你喂本王吃一口嘛,害羞成这样,还失手打碎了碗,惹皇兄不开心,皇兄,臣弟在此向你赔不是,还有太子,抱歉了。” 闻言,大臣们的表情集体抽搐,难怪会摔碎碗,谅谁听见堂堂面瘫冷淡七王爷,要人家喂,都会惊愕的合不上嘴巴。 夏络绝点了点头,笑道﹕“王爷新婚燕尔,有些情况也正常,确是王妃太过害羞了,还望王爷以后多照顾便是。” 沈宏也惊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那么请众千金拿出你们看家本领,让太子看看,洗一下尘。” 众人作答“是”。 蒋晴对沈渺笑笑,“谢谢王爷。” 沈渺眸光深不见底,淡淡道﹕“你现在可是七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风范,再者。”他看着她,“你现在不可以打别的男人的注意,看都不可以看过三秒。” 蒋晴撇撇嘴,轻道﹕“知道了。”眸光却还是忍不住飘向夏络绝,他们真是太像了!却又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现在夏络绝高贵无比,其实是骗不了人的,没有可能会是同一个人,胸口微微抽痛,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心思百转间,沈渺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光浮动,眸色深沉。 比试进行到了一半,甚是无聊,那么品级较低的官员的千金也差不多表演完毕,逐渐转向中级。 蒋晴已经调整好情绪,淡淡打量着众人的表情。 夏络绝很是认真的看,很给她们面子。眸光来不及转移,就不期而遇上了,后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自顾自的看表演了。 蒋晴微囧,连忙收回眸光,不经意瞥到沈渺那不悦的眼神,心中直呼倒霉,不敢乱瞟了。 “呵呵。”表演中,有一声清脆的笑声,正是太子后面那绿衣女子。 笑声极为突兀,引起众人注视。 就连正在表演的女子也停了下来。 沈衣女子皱了皱眉,看向夏络绝,仍是如初表情才未出口。 “何人在笑?”沈宏问道。 绿衣女子缓缓走向舞台中央,行礼道﹕“花家之女花莘嫣见过皇上。” “是你在笑?” “正是。” “笑什么?” 花莘嫣抬起头,“莘嫣觉得沈国朝的女子只会一些连雅伶都瞧不上的表演,实在是令莘嫣失望。”美目中有掩饰不了的讥诮。 顿时,大厅内的男人几乎都倒吸了一口气,心道﹕这女子好大胆子!女子则是很忿然,她居然把自己比作雅伶都不如! “放肆。”蒋溪雨呵斥道。 沈宏面无表情,似在深思着什么。 沈城饶有兴趣的看着,唯恐天下不乱。 沈渺表情淡淡的,手中把玩着酒杯。 花莘嫣不怕死的继续说﹕“本来就是,这次的事双方都知晓,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去看一些索然无味的表演呢?再说了,贵国的七王妃的舞艺也算不错,想必,郡主也差不到哪去吧!” 蒋晴愣住,怎么这事也能扯到自己身上。 林璇磨牙,磨牙,再磨牙。这不是明摆着针对她吗?她的才艺,才艺,哪里来的才艺啊! 交际舞?没搭档。 医术?得了吧,谁现在有病还来参加宴会? 画画?会画设计图,算不算? …… 蒋晴拍了拍手,站起来,笑道﹕“哎呀,多谢姑娘赞誉,本妃感激不尽,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不喜琴棋书画这些平常的东西。想必一定喜欢标新立异的,嗯,姑娘真是好眼光。” 花莘嫣被人一夸,羞涩一笑﹕“谢王妃夸奖。” 蒋晴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笑道﹕“璇子身为郡主,位居万人之上,懂的东西自然是要为百姓着想,姑娘是这样想的是吧!” 花莘嫣闻言,心下欢喜,那个郡主肯定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物。又怎么懂心系百姓的东西呢!对上那眸光闪亮的女子,越看越喜欢,“当然。” “既然如此,璇子为何不拿出你的本领,让这位姑娘瞧瞧,也让太子看看,什么叫非池中物!”蒋晴开始发号施令,“来人,准备纸墨。” 对上林璇疑惑的眸子,蒋晴扯了扯自身的衣服,后者会意,调皮一笑。 第272章救我 第272章 救我 林璇也上道,纸墨一摆好,立马就开始设想灵感。 手中的笔转了转,又敲了敲头,无视众人的眼光,看了一眼似担忧神情的蒋奕漠,最终摆好,细细的画了起来。 花莘嫣也回了原位,却不小心与夏络绝的视线撞个正着,他双眼如瀚海般深不可测,心下一惊,连走路都成小心翼翼。 蒋晴淡定地坐下,不小心瞟到正看着自己的沈渺,讪讪一笑,小声道﹕“看我干吗?我脸上有花?” 沈渺似笑非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赞赏地说道﹕“晴儿好生聪明。” 蒋晴像是听不出什么话外音,顿时笑靥如花故作害羞状,“哎呦,王爷不要夸我,我会自恋的。” 这回,沈渺只是凉凉地看着她,不作答。 故意设下套话的路子,让人不得不栽进去,该果断时果断,怎么看,怎么精明。 只是,可能吗?可能出现在蒋暖晴身上吗? 看了看远处的夏络绝,眸光意味不明。 她那样稳重的性格,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得有多大的冲击力才能让她失手摔碗?她的惊慌,不敢置信,甚至带了一丝悲伤,又是为了什么? 三年来第一次,他有了一堆问题,却又不敢轻易寻求答案。 “好了,搞定。”林璇欢喜的放下手中的笔,眸如秋水横波,手指轻点绿衣女子道﹕“我搞定了,既然你认为蓝国朝的女子入不了你的眼,那就你来鉴定一下,看看是否华而不实?” 花莘嫣正想应了她的挑衅,却被蓝衣女子按住,瞪了一下她,却也止步。 蓝衣女子走上前,行礼道﹕“花流嫣见过皇上、皇后,各位长者,王爷郡主。” 闻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们,通通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蓝氏兄弟也都微微震惊,虽然,沈渺还是挑眉。 花流嫣?谁呀?蒋晴疑惑。 “你有事?”林璇不解的问,她叫花什么东西来着上来看看,又没叫她。 “莘嫣是流嫣的妹妹,打小就被父亲宠坏了,有头无脑的冒犯了各位长者,郡主,还请原谅。”花流嫣道。又解释“流嫣不才,对衣服的构图有所了解,不如让流嫣试试看能否看出郡主与众人,如何与众不同?” 林璇挥了挥手,答道﹕“随你。”能一眼看出是服装设计图,说明还是有功底的,总比没功底的,破坏自己行情的要好。 花流嫣优雅的迈出步子,看着那纸上的图,清冷的眸子有着淡淡的欣赏。 大厅内,众人皆看向那不断迈步的花流嫣,心皆被提的高高的。 只见花流嫣一个漂亮的转身,微笑道﹕“回各位长者,郡主果真与众不同,这十款设计图,既有创意,又有结合当前流行的服饰,若是真做出衣服来,想必,必受女子的热捧,亦可推动经济。” “哈哈,璇子自是与众不同的。”沈宏爽朗一笑。 众大臣也点头附和,可把璇子父王给开心死了。 花莘嫣差点破了功,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真的假的,不服地看向那抹蓝色身影,对上清冷的眸子,又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服,她不可能会骗自己,还算有点本事,哼,心中对璇子的敌意越发浓厚了。 林璇调皮对蒋晴一笑,左手握拳向胸口举了举,表示胜利,兴高采烈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蒋晴失笑,唉,有颗单蠢的心不错,至少快乐啊! 看了看夏络绝,见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心中微微失落,胸口处又是一疼。 蒋晴皱眉,手抚上胸口,喃喃道﹕“真的不是?” 声音正被沈渺收入耳中,手上的动作一顿,指尖微微泛白,眸光深沉。 接下来的宴会由沈宏主持,本由表演变成问话聊天。聊天的内容无非是夏国宫里的事,或者关于个人。 沈渺以要休息为理由,拉着蒋晴就走,一副猴急的样子,众人皆是一副我理解的样子,没有阻拦。 蒋晴满头黑线。 林璇也是满头黑线。 …… 马车上,沈渺淡漠却严酷的看着她,一语未言。 蒋晴瞟了一眼沈渺,立即收回目光,暗道﹕“又哪里惹到他了?” 一下马车,蒋晴就被沈渺连拖带拽的拉着走。好在她已经适应如何穿这种鞋的技巧。可惜的是,沈渺毕竟是男人,脚步比较大,蒋晴压根跟不上,手腕处被扯的生疼。 实在忍不住他莫名其妙的这样对她,苦着脸﹕“王,王爷,放手。” 没理她,没理她。 蒋晴一咬牙,手狠狠一甩,终是拉开了距离。 蒋晴手一得到自由,立刻一看,靠,红的就要发紫了,生疼生疼的,靠,这些人干嘛老跟她的手过不去啊! 沈渺倒只是一直看着她抚着自己的手,眸子眯了眯,没打扰她。 禀着欺软怕硬的好习惯,蒋晴前进一步,手放在他面前晃了晃,茫然地问﹕“王爷,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您那淡定的表情都破功了,可见我干的坏事很大?!”顿了一下,笑吟吟地说﹕“能不能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 沈渺耳边荡起这句话,身子不由晃了晃,如瀚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轻眨一下。 按捺下心头絮乱的心神,“回房吧。” 蒋晴笑脸一垮,满腹郁闷的回了房,嘴里小声嘀咕着:“姐姐我那么低声下气就换来三个字,实在是太打击本姑娘的笑脸了。谁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这不严重打击了嘛!” 回房后,蒋晴躺在那天回宫后让人搬进来,美名其曰的软榻上,眸子中带了些许迷惘和一些悲伤。 夏络绝,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完全是呆住了,听见他的声音,尤其是自称时,慌乱的连手中的碗也握不住。 今生,她欠的人只有他一个,为她挡下一棍的表哥,现代的夏络绝。 其实,她也不算孤儿,她还有一家亲戚,是她姑姑。 她八岁父母连出车祸,双双逝去,她被接到姑姑家。当初她是家里的宝贝,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天真无邪,懂的东西也蛮多。 她姑姑非常刻薄,动不动就用衣架打她,比她年长两岁的表哥夏络绝,就挺身而出的要保护她,只可惜才十岁并不能做些什么,姑姑推开他后,更加用力的王她身上抽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叫你不学好,把衣服洗好了,不然就不准吃饭。” 蒋晴身上有些地方都被抽出了血,夏络绝就为她上药,陪她干家务,那段时间她非常自闭,夏络绝经常开导她,就是仍然不开口说话。夏络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力反抗。 蒋晴的姑丈又经常出差,对蒋晴也还算好,这次带回了一副围棋。 蒋晴一见很高兴,来姑姑家十个月了,几乎都快忘了围棋长什么样了。她父母都是围棋高手,她遗传的好,围棋下的很棒。 跟夏络绝趁姑姑出门,两人玩的不亦乐乎,蒋晴总是赢。 “哈哈,哥哥,我又赢了。”小蒋晴笑的眼成月牙状。 “嗯嗯,是,晴儿很棒。”夏络绝也笑。 这一幕恰巧被出门刚回来的姑姑看见了,心头怒火直冲头顶,拿起棋盘上的棋子就往蒋晴嘴里塞,动作极其粗鲁,夏络绝刚拉住她的手,就被一脚踹开,“滚回房间做作业去。” 夏络绝还小,怕死怕痛人人都会有,他走回房间,两行清泪流下来。 那一次,蒋晴差点死掉,后来十几年,都不敢再碰围棋,对她姑姑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说话都不敢出大气。 在挨打,辱骂,干活中,蒋晴挨过了两年,性子也比同龄人稳重很多,天真无邪也不存在。 她姑丈包情人,姑姑对她又是一顿痛打,是夏络绝偷地给她上药,拿东西给她吃。 又过一年,蒋晴就被送往孤儿院,园长问她姑姑为什么不领养? 她姑姑心痛道﹕“晴儿她很不乖,经常跟人打架,甚至还骂我,批评她时,还说我欺负她没爹没娘,而且我家里经济也不好,养不起这一宝贝。”就走了。 蒋晴红了眼眶,手紧握住,走到院长面前道﹕“我没有。”她就算再恨一个人,也不会拿自己的父母说事,这是她的一大禁忌。 院长一惊,慈祥道﹕“我信你。” 蒋晴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 院长对她很好,若有人来领养,总会先提到她,别的孩子就很嫉妒她,乃至于她没有朋友。 后来,她拒绝院长好意,自己发愤努力读书,夏络绝也经常来看她,刚开始有些抵触,后来也渐渐接受了。 18岁,蒋晴就被迫出了孤儿院,夏络绝为她找了房子。虽然简陋,却也很好。 蒋晴每天学校,打工,回家三点一线,过的极为贫苦。 夏络绝与蒋晴有联系,终被姑姑知道,夏络绝转学。 又过了一年,蒋晴双休打工回家的路上,狗血的遇到流氓。 其实,也不算狗血,本身蒋晴就长得美,又孤身一人,自然容易被盯上。 蒋晴故作镇定道﹕“你们别过来,我,我已经报警了。”其实她还没手机。 这里又是小道,少有人路过。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几个流氓笑着﹕“哎呦,哥哥我好怕哦,哈哈。” 蒋晴咬唇,看着包围自己的几个流氓,心里发凉,连手指尖也发凉,想到自己的经历,又想到自己也被老板毛手毛脚忍气吞声,手紧握住,不知是勇气,还是什么,眸子里流露出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对着几个流氓一顿乱打,好在经常干活,手脚都有力。但终不是几个男人的对手,衣服就要被脱光时,夏络绝突然出现手拿木棍,对着流氓一顿痛打。 蒋晴暗淡无光的眸里也染上了希望,大喊﹕“哥,救我。”用尽力气,站起身来。 夏络绝疯狂的打着流氓,嘴里还说﹕“你们最好赶紧离开,我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了。” 流氓头又惊又怒,对着一旁还被制服的蒋晴,拿起木棍往头上砸去。 第273章逗我玩? 第273章 逗我玩? 夏络绝用尽力气,跑向蒋晴,一把反抱住,木棍结结实实砸在他头上,头部立即有血流了出来。 几个流氓见状,也慌了,拔腿就跑。 夏络绝喘着粗气,忍住眩晕,攒出一个笑容,唇角麻木的颤道﹕“晴,晴儿,哥哥终于能,能保护你,一,一次了。” 话落,抱住蒋晴的手终于颓然垂下,整个人倒在蒋晴身上,蒋晴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蒋晴眼眸睁得老大,泪水模糊了视线,身子颤了颤,轻喃道﹕“其实,我习惯了,已经习惯了。”随后,也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蒋晴拔掉手上的针头,踉跄的抓住身边的护士,“和我一起的人呢?他人呢?” 护士一惊,忙扶住她,道﹕“他,他受伤很严重,动手术还未脱离危险,而且,情况有点不太妙。” 胸口一窒,推开护士,跌跌撞撞地走向手术室门口,看到姑姑,姑丈。 姑姑一见到她,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大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就是你把我那么好的儿子刚给害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啊,你给我滚,滚,要是让我再见到你,我就打死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开。”别过脸,又抽泣起来。 嘴角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心中很愧疚,低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在姑姑嫌恶又痛恨的气压下,在姑丈眼神凌厉如刀的注视下。 蒋晴望了一下正在手术中的门,似要穿过这扇门看到里面里面的情况,最后缓步离开。 后来,蒋晴没有见到,甚至是听到夏络绝的事,报了跆拳道的班,苦练了一年。 却在一次餐厅上,遇见了。他和一位长相甜美的女生在交谈,他还是那么阳光,那么像邻家大哥哥。 她端着东西,来到他们餐桌上,直直地瞅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手麻木的把东西往桌上放。 夏络绝看向她,眸中毫无波澜起伏,微笑提醒道﹕“服务员,你要把咖啡洒了哦。” 蒋晴手一怔,服务员? 甜美女孩打趣道﹕“络绝,人家是被你电到了啦,哈哈。” 是吗?他怎么不觉得,“我们认识吗?” 蒋晴手微微一颤,咽了下口水,扯出一抹笑容﹕“不认识。”转身,离开。 手摁住有些痛的胸口,轻喃,声音极轻,“不认识,也挺好。” “嗯。”蒋晴一声闷哼,左胸口处急剧犯疼,瘪瘪嘴,“不是吧,有必要那么疼吗?” 书房中 沈渺负手站立,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淡淡的迷惘。 淡淡地唤了句﹕“千律。” 一位蓝衣男子立即出现在身份证,嬉皮笑脸的“属下在。” 沈渺头也没回,问﹕“说说你对蒋暖晴的认识。” “王妃?王妃她很好啊!除了不识字,都很配得上王爷。”千律笑道。 沈渺回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记得月蹊那边缺个……”小倌。 两字还未出口,千律就大喊道﹕“主子,王妃她真的很好啊!”没错啊,不过,主子今晚气场不对,以往是生人勿近,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现在是,谁敢靠近,杀无赦的感觉,令人从内散发出一种凉意。 “她是会在重要场合出乱子的人吗?” “不是。” “你见过她慌乱的神情吗?” “没有。” “本王,变了是不是?” “是。” 一秒,两秒,“啊,不是,主子还是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呵呵呵。”千律傻笑着。 沈渺没理他,又问“本王是不是越来越压不住理智了?” 千律噤声,不敢言语,主子陷入在沉思中的时候,最忌打扰。想通了,他会自己给出答案,但谁要插上一句,可能立刻,他的思想就会被误导,不知丢向何方了,这是主子一大怪癖啊! 过了半晌,沈渺双眼冰冷如刀锋,空气瞬间冷凝周身尽是杀意,“去查,一人认识夏国太子又和王妃长得很像的人,是什么身份?” 千律正了正脸色,拱手道﹕“是。”又迅速离去。 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沈渺手握了握,目光沉了沉蒋暖晴你到底是谁?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一夜,相安无事。 用完早膳,蒋晴正要往书房去。 “喂,哎,千绝,木头人,你跑什么跑,……给我站住……”蒋晴大声嚷嚷着。 半刻钟后。 千绝苦着脸问﹕“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这么能跑。” 他们已经绕着王府跑了三圈了,原以为蒋晴一圈都坚持不了,那样就可以甩掉她,不怕主子给罚了,谁知,她却提着鞋子,阴魂不散地在他后面追。 蒋晴气喘吁吁道﹕“谁说,我不不是女人!还有,你干嘛一见到就跑…跑啊, 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事,难道,你把我的钱,私吞了。”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 千绝嘴角一抽,这女人就想着钱,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亏待她了呢! “你找我什么事?” 蒋晴也恢复体力,贼笑道“很重要的事,家里的财务支出谁管啊?” “管家和我,你要干嘛?”千绝一脸戒备。 蒋晴四目放着光,笑的非常可人,“木头人,既然你也管财务支出,那你可记住了,我每个月都有一千两俸银这是王爷说的,而且我今天就要见银子。” 千绝不敢置信的问﹕“你刚才费尽体力,还提着鞋子,追了我跑了王府三圈,只为告诉我这件事。” 这丫头太闲了是吧。 蒋晴点头,本来可以不跑的,谁叫这丫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这些天一见到她就溜得跟狗似的。 让她连说话的时间都没,人就不见了。 千绝非常挫败的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子身上有银子这种东西了?告诉我,我把它拆了,狠狠跺上几下。” “两只眼睛,因为你长的就像银子。”蒋晴咧着嘴巴笑。 千绝暴跳如雷﹕“豆芽妹,你吃饱了撑着了,逗我玩?” 蒋晴摸着下巴瞄他,手摸了摸肚子,一本正经地道﹕“木头人,本姑娘隔着衣服也被你看出来吃饱了撑着了, 嗯!作为透视眼的先驱,你干得非常不错,那你有没有看出本姑娘的内衣是什么颜色啊?” 千绝无语问苍天,虽然不知道‘内衣’是什么东西,但一看蒋晴那恶趣味十足的眸子,和超级猥琐的笑容, 立刻逃得比兔子还快,临逃前,还不忘回“下午把钱给你。” 瞬间,只剩蒋晴一人。 蒋晴望向那堪比风速逃走的千绝,暗自咂舌,有工夫就是好啊!明知那边是面墙,还是硬生生的撞上去揉了揉受伤的脑袋,不忘继续飞过围墙。 啧啧,真当是顽强的蚊子,这么撞都不冒金星的。 蒋晴抬头望了望天,动了动手脚,嘴里嘀咕着,“算了不去书房了,本姑娘跑了那么久,累死了,还是回房间休息的好,嗯,相信上帝也会体谅我的。” 言罢,回了房间,乐呵呵呵的躺下睡个回笼觉。 其实,她只要抬头斜上看,便能看见一个身穿黑袍,手拿着箫地男子在注视着她,眸光深不见底。 半晌,千绝一个翻身,又从那面墙飞了进来。 笑的普天同庆,“呵呵呵,主子。”他来到沈渺面前,拱了拱手。 其实,在被蒋晴追的过程中,千绝早就发现主子的存在,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沈渺淡淡扫视了一下千绝的额头,“不疼?”语气中带有如有若无的笑意。 蒋晴的嘀咕,一字不漏的被他收入耳中。 第274章有什么阴谋 第274章 有什么阴谋 千绝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红的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王妃真是太恐怖了,属下真恨不得永远不见到王妃。”为了一千两,追了他跑了王府三圈,王府!靠,以为一个小房子啊! “你们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呃,是,王妃除了贪钱外,其他都是可取的。” “你查了那么多蒋暖晴的资料,不可能不知道七王妃不是她吧!” “是,现在的王妃绝非蒋四小姐。” “那,你不怕她是探子或奸细来试探本王?” “怕,但主子的武功远在属下之上,况且,主子心思缜密,若不是察觉不到她的恶意,主子也不会现在才承认,她并非蒋四小姐。” “哦?所以你认为她伤害不了本王?” “这?”千绝看了看主子,见他负手而立,表情依旧淡淡地。只是漆黑的眸子里幽深的让人琢磨不透。 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很难回答?” 虽然语气与从前无异,但千绝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诚实道﹕“属下认为,王妃她能不能伤害主子,还得看主子愿不愿意给她伤害。反正,她若敢伤害主子,千绝绝不手下留情。” 沈渺一怔,挑眉“你不是和她关系很好吗?怎么不会手下留情?” “千绝的使命是保护主子安全,这不会因人而改变,王妃纵然与我关系匪浅,亦不能动摇。” “千绝真是无情。” 千绝盯着沈渺,嘴角张张合合,最后,手紧握成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千绝不是无情,而是王妃她未成为像主子一样重要的人,所以,她对我的影响不大。倒是主子,自从选妃大典结束后,有好几次都被王妃影响了情绪,是证明,王妃对王爷很重要,至少是在乎。” 因为在乎,所以所有的情绪会伴随她的一言一行而起伏。 沈渺好看的眸子陡然一眯,眸中的冷意令人心生畏惧。 空气时间冷却,恍若一潭死水。 千绝神情一僵,心里直呼,倒霉,却并不后悔。挺了挺修长的身子,不怕死的继续开口﹕“千绝跟了主子七年,千律也跟了主子七年,我们明暗卫算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主子的人了。王妃就算是奸细,主子若是喜欢,何不让她真正成了主子的人!主子智勇双全,定能将王妃拿下,更何况属下也没察觉到王妃对你有什么图谋,不然,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早该下手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武功啊!若真是要以容貌夺取主子的话,也不该是蒋四小姐啊! 沈渺怔怔地看着一直在说话的千绝,手松了松,思绪冷静下来,睫毛低垂,“本王最厌猜忌,你忘了?” 千绝手也松了松,笑道﹕“这不是为了主子的终身性福着想嘛!”谁叫你身边连个女人都没,连个母的都木有。 …… 再说林璇,一大清早,就被她父王赶鸭子上架似的,陪着夏络绝,美名其曰﹕培养多些感情,以后嫁过去时,还可能早些抱外孙。 林璇满头黑线,有这样的父亲吗?巴不得女儿赶紧嫁走,然后抱外孙,她还是未成年呢! “额,那个太子,我们先去吃早餐好了。”她还没吃呢! 夏络绝微微一笑,“好。” 林璇花痴又犯了,实在是太温柔了,如果不是有心上人,她真想嫁给他算了。 这样一想,立刻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瞟了一眼夏络绝,心里直叹气。 噌噌噌的,林璇一点也没保持淑女的形象,一心想破坏自己行情。可惜夏络绝笑的还是那样温柔,一点厌恶的表情都没有。 眼前的美味佳肴,顿时失去了色彩,林璇‘呯’的一声,放下碗筷,对着相对而坐,正在优雅喝茶的男人说﹕“太子,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有心上人了,虽然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了,可是,我觉得至少现在我不能接受除他以外的男人。而且,我既不贤淑,又不温柔,也没有特殊的才艺,而且脾气不好,耐心不足,什么优点都没,你要是娶了我,肯定吃大亏,所以……”你就娶别人吧。 夏络绝愣了一愣,到没想到她那麽直截了当。 优雅一笑,“所以别娶你是吗?” 林璇狠狠点头,“没错。” 夏络绝不说话,长长的沉默,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水,令璇子胆战心惊。 难道,他生气了? 不对啊,他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而且自己也确实缺点太多,他该乐意才对啊! 难不成,她说不嫁他,让他的自尊受创了?坚持娶她怎么办? 啊啊啊,苍天,你不要耍我好不?!! 正当林璇以为这件事已到不了了之的程度时。 夏络绝说话了。 “郡主,不会不知道本宫什么身份吧!你身为皇族,虽然这一代蓝朝国主没有经历血腥,轻而易举登位,但再怎样,还是处处有勾心斗角的地方。” “本宫身为太子,自是各位兄弟的眼中钉,肉中刺,本宫的母妃早已逝去,朝中动荡不安,若非本宫母妃生前深得父皇宠爱,让本宫荣登太子之位,和蓝国朝联姻,以稳定储君之位,你认为,本宫的日子能安生?” “若不和你成亲,倒也可以,只要你能保证本宫的太子之位即可,否则,你注定会是太子妃的。至于才华,本宫不需要花瓶。”他需要是蓝国朝的势力,林璇背后的力量。 语气不疾不徐,是一种淡漠的陈述,没有一丝危险感,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样子。 可是,林璇却是犹如掉进冰川,浑身血液都在凝结,全身发冷。 低下头,试图再劝解﹕“你不在乎未来太子妃心中有了别的男人吗?” 夏络绝优雅一笑﹕“不在乎,反正都是会过去的。” 林璇有些生气,“那皇帝就有那么好当吗?你要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 这次夏络绝只讲了几个字,却令林璇火气全消,甚至有些同情。 “皇室悲哀,不胜则亡。” 他也是身不由己的?皇位真的有那么好吗?一定要争个头破血流?林璇第一次体会到身不由己是怎样一种概念。 此后,林璇没再多说一句,安静的反常。 蒋晴一觉醒来,已是大中午了。 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浑身舒畅。 原来做猪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这时,小秀子不知从那蹦了出来,道﹕“王妃,小德子已经来催过好多回来,你才起来。”预期中有点埋怨。 要不是自家小姐有起床气,她早就拿着铜锣将小姐吵醒了。 蒋晴有些吃惊,问﹕“小德子,催什么?” “王爷已经等王妃用餐半个时辰了,一直都还未用膳。”说到这,小秀子就觉得王爷对王妃真是太好了。 半个时辰,还未用膳?蒋晴只觉得大事不好,以七王爷昨晚还阴晴不定的心情,这次又等了那么久,肯定很生气,她只觉得脑袋好像不在自己身上了,似乎看见自己一个甩头,脑袋就飞出去的样子。 只是,为毛除了害怕之外,还多了一份道不明的情绪。蒋晴发挥飞毛腿的功夫,前往吃饭的地方。 只见沈渺背手而立,只能看见他完形修长的背影,并未能看见他的神情。只是,蒋晴的左胸口却怦怦作响。 “王爷?” “嗯,你醒了?” “呢?”那不是废话吗? 沈渺转身,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只是一会,又放下,“吃饭。” “哦。”蒋晴应了声,又出声﹕“王爷。” “嗯?” “你不生气?”她迟到那么久。 “不生气。” “真的?” “真的。” “王爷怎么今天会等我吃饭?” “想。” “王爷今天吃错药了?” “没。” 一阵寒风袭来,蒋晴浑身打了个哆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了看桌上那可口的饭菜,蒋晴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个陷阱。 苦着脸,纠结的问﹕“王爷,有什么阴谋你就直说吧!我扛得住……” 第275章原来王妃喜欢我 第275章 原来王妃喜欢我 阴谋?“什么?” “王爷等了我很久?” “嗯。” “都没吃?” “嗯。” “不生我气?” “嗯。” “没吃错药?” “嗯。” “很可口的饭菜?” “嗯。” “现在让我吃?” “嗯。” “王爷,你还敢说没阴谋?”正常的人会抱怨一下,何况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会这么好心?尼玛,骗猪啊? 沈渺瞬间了然,幽静深沉的黑眼瞳看着她,淡淡吐出两个字,“所以?” “所以,王爷你就说吧,要我干什么坏事?” “没有。” 蒋晴的心不断下沉,这么紧的口,她都说成这样了,他居然还不说目的,算了,她…… “这样吧,除了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其它我都不干。”唉,谁让自己要领‘工资’呢! 沈渺嘴角一抽,吃喝嫖赌,坑蒙拐骗? “你不饿吗?” “饿。”蒋晴一愣,随即又答。这丫的思想跳跃能力太强大了,她完全不是对手。 “那还不吃。” “哦。” “那虾好吃。” “哦。” “多吃点。” “……”面对如此温柔贤淑的七王爷,她真的不敢相信,他没阴谋啊! “王爷,咱能正常点吗?” “正常?” “像往常一样面瘫脸,呀,不是,不是,是淡淡的神情啊,淡淡的语气啊,什么的淡淡地。”这才像七王爷嘛。 沈渺眼神微闪,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原来王妃喜欢这样的我。” 蒋晴翻了个大白眼送他,不过又笑了出来。这才是正常的七王爷,陪在他身边几个月了,性子多少琢磨地出来,若说九王爷是个妖孽,到处发电,犯桃花,他七王爷就是闷骚的主,专门打击戏弄别人,还一本正经,风轻云淡的。 不过,说真的,王爷温柔起来,真的好迷人啊,不动心,除非世上有鬼,她蒋晴是男人。 迅速的啃完丰富的美食后,蒋晴伸了个懒腰。 “明日回门,你准备下。”淡淡地声音传入耳中。 蒋晴一怔,明日回门,她还以为三日不回门,是因为这没有新婚回门的习俗呢! …… 一大清早,蒋晴被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的小秀子给吵起来了。 说来也奇,平日若是蒋晴睡觉,小秀子是能闪多远闪多远,偏偏一遇大事时,哪怕天还未亮,小秀子也敢对着蒋晴大喊大叫。 蒋晴对于此事,是真的猜不透想不明,真心不理解小秀子的脑袋结构怎么长的。 忙忙碌碌中,蒋晴与沈渺已经踏上回门之路。 沈渺一上马车就沉默不语,闭目养神。 蒋晴则在发呆,她在现代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有穿越这样狗血的剧情,不仅如此,她还有疼爱她的兄长,父母,甚至成婚,而现在她正体验着新婚回门的场景。真是够玄乎,像是在做梦。 思绪一点一点飞远,完全没注意对面的男人眼眸微睁正注视着她,里面的内容,说不清,道不明。 蒋家离王府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沈渺和蒋晴都下了马车,转身一看。 蒋晴华丽丽的惊悚了,丞相府本就不多的下人,如今正笑得灿烂,且姿势整齐,一瞬不瞬正看着他们两人,中间还站着蒋绎,蒋赫晨,蒋奕漠以及张濡沁也笑着欢迎他两人。 只是,为啥感觉那笑容像极了屠夫杀猪般那么诡异阴森。 腰间突然多了股力量,转过头,是沈渺,唇角边还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子微微一僵,被他揽着走向那众人笑的阴森的集中地。 蒋晴讪讪一笑“娘,爹,二哥,三哥,早上好啊。”只见张濡沁笑的更是慈爱了些,“晴儿,不早了哦。”说完还眨眨眼,给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给蒋晴二人。 蒋晴额头瞬间黑线,难怪他们笑得那么阴森,那么诡异,感情是误以为他们夫妻‘恩爱’地过时了。 沈渺也不解释,淡淡地唤了声尊称。 蒋绎也尴尬地咳了咳,“先回屋吧。” 众人又嗖嗖地踏步走进房中。 “老爷,女儿就交给我了,至于王爷,那是你们男儿的事,不许打扰我与女儿聊天。”张濡沁笑了笑道。 “好,好。”蒋绎爽朗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蒋晴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了。 沈渺适时地放开手,眼神微闪,却又瞬间平静。 蒋晴迈步跟着张濡沁走去另一个房间。 蒋绎看着沈渺,亦不多说,只做了一个手势,沈渺就来到了棋盘边,表情无惊无喜,似是早知道了一样。 一场棋上争夺拉开帷幕。 …… 张濡沁亲切地拉过蒋晴的手,眉开眼笑着说﹕“晴儿,你们,晴儿你和王爷生活的怎么样啊?” 蒋晴眸色一闪,笑嘻嘻地说﹕“不就是那样呗,王爷晚上总是不放过人家。”还低下头,做害羞状。 张濡沁一看她这样,心下了然,倒也不追问什么,拉起蒋晴地手放到自己的腿上,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动情处,双眼凝聚成一些泪花,硬是没让它流下。 蒋晴第一次真正见张濡沁流泪,手足无措地抚摸她的后背。 “娘,……”蒋晴焦虑地唤了声,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张濡沁擦了擦眼泪,笑道﹕“别怕,娘亲这是喜极而泣,我的女儿长大了,嫁人了,也过的幸福,为娘很是欣慰。” 蒋晴身子轻微一晃,睫毛低垂,让人猜不到她的想法,讪讪一笑,“娘亲,暖晴很幸福,也会一直幸福的。”蒋暖晴确实很幸福,有人真心实意为她牵肠挂肚,为她着想。 “嗯,娘亲相信你。”张濡沁伸出手在蒋晴脸上轻抚神色有些落寞。 蒋晴身子再度一僵,双颊微微发白,手指紧握,却又苦涩一笑,她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在安抚自己,而不是已经看出自己是假冒的了。 面对疼爱子女的母亲,她确实有些不忍欺骗,但事关生命,她不得不成为‘蒋暖晴’这个身份。也不可以不伤害别人了,若他们集体怀疑,她也只会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蒋暖晴,对于生命,她不会让步,也不能让步。 这样一想,她又放松了下来,任由张濡沁试探或怜爱。 时间过的很快,蒋晴被张濡沁拉着聊天直到下午,而沈渺却也是下了一天的棋。 “岳父,承让。”沈渺淡淡地声音响起。 “好,好,九局,奕漠,赫晨,连同我都输了,王爷确实厉害。”蒋绎满意地笑笑。 在蓝国朝,有个不成文规定,女子可以以舞争夫婿,男子可以以棋会情敌。胜者为王败者寇。当然,更重要的还得看当事人的决定。 沈渺只是站起身来,并不言语。 忽而,蒋绎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吧,她们也聊了一天了,该停歇了,我们去大厅等她们一起用膳。” 用完晚膳,蒋绎拉着张濡沁回房了,而蒋赫晨也不知干嘛去了,蒋晴东瞅一下,西瞅一下,最后,大喇喇地道﹕“我出去看看,你们聊。”说完,便转身出去。听到这句话,蒋奕漠好看的娃娃脸上明显有些焦躁。 沈渺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酒,淡定地说﹕“去吧。” 蒋奕漠一怔,随即露出‘可爱’的笑容,“谢谢。”也跟了出去。 沈渺把玩着酒杯,双瞳泛起潋滟的光芒唇角牵出淡淡的弧度,其妖孽程度一点也不逊九王爷。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第276章王爷不回府 第276章 王爷不回府 “晴儿。”蒋奕漠叫住她。 咦?蒋晴有些讶异的转身,随即笑眯眯地道﹕“三哥,有事?” 蒋奕漠走到蒋晴面前,手放在背后,笑道﹕“晴儿与王爷相处的可好?” “嗯,不错。” “你开心吗?” 蒋晴眉毛一挑,“开心。” “我也觉得你会开心。”蒋奕漠有些窘迫。 蒋晴眸中迅速闪过一抹算计,笑吟吟道﹕“哎呀,今晚月亮真美,三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可要赏月去了。” 果然,此话一出,蒋奕漠就急急地出声,“等一下,我……” “你什么?” 我想问郡主怎么样了?和夏国太子相处的怎么样?但,“我觉得你应该没吃饱,回屋在吃点吧!” “哦。”蒋晴故意延长了声调,“我吃饱了,要赏月去了。”转身,作势要走,衣角被人拉住。 “你再等一会,我……”他还真不太好意思从自家妹妹口中知道些什么,感觉怪怪地。 只见蒋晴转过头来,笑的像只偷腥的猫,眸中带着狡黠。 蒋奕漠定神一看,突然笑出声,感情这小妮子什么都猜到了,也不尴尬,反而有点释然,将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蒋晴贼笑着,好像在说,看吧,这不还是问了吗? 摊了摊手,唇角浅浅一勾,眼眸一转,道﹕“三哥是想帮郡主吗?” “嗯,她不想嫁,作为朋友总要帮忙吧!” 朋友?蒋晴上下打量他一番,眉毛一挑,也不拆穿,他那说的耳朵都红了的谎话。 “可是,人家郡主现在对这夏国太子很有好感,说不定,慢慢就会接受了呢!”蒋晴故意将‘接受’咬的重些。 蒋奕漠精致的娃娃脸上有些严肃,眉头紧了紧,又道﹕“郡主很有原则,不会随便就会接受别人的。”心却是像掀起一场大波浪。原则这种东西就跟节操一样不知被她丢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蒋晴扑哧一笑,说林璇有原则,就跟孙悟空长了猪鼻子一样怪异。 耸了耸肩,声音带点揶揄道﹕“三哥,郡主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清楚,把握不好,她可就是别人的人了,到时,人家嫁过去,过着你为我穿衣,我为你绾发的幸福生活,说不定,明年就可以抱儿子了,那可就……” 抱儿子了!!抱儿子了!!你为我穿衣,我为你绾发,她是别人的了。蒋奕漠耳边荡着这几句话,下意识排斥,怒道﹕“谁准的……” 一出声,连他都惊了一下,瞟了一眼蒋晴,那丫正是一幅‘我理解’的模样,笑得很是开心。 蒋奕漠神情有些窘迫甚至有些愠怒,瞪了一眼蒋晴,便急匆匆地走了,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他似的。 蒋晴望了望星空,满天星星闪烁不停,明天会是个好日子,她在心里暗道。 赏月这种诗意的东西,当然不会从蒋晴的行为体现出来,让她踩月还差不多,虽然够不着。 反正出来只是透透气,没想到帮了璇子一个大忙,嗯,趁机勒索一下璇子设计的稿图,慰劳慰劳自己。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发现还有一个人,不由微楞了下。 随即笑嘻嘻道﹕“王爷不回王府吗?”回门,新郎不会也要留下来吧!别,千万可别! 沈渺挑眉,淡然道﹕“难道晴儿认为我该回王府?” 不然呢?你不回去,那我睡哪? 丞相府除了比平常老百姓富了那么一两点,整个屋子都是木做的,房间小,衣柜小,连床都小,虽然床是双人床,但两个人躺在上面,除非睡相极好,不会乱翻滚动,才能免去肢体碰触。 但,很可惜,她蒋晴偏就不是个安静的主。更何况,她与沈渺只同床一次,还是中间隔着一堆书的那种。现在,难不成她去书房搬些书来挡着? 蒋晴撇了撇嘴,“王爷不回府,今晚睡哪?” “自然是床上。”沈渺不以为然道。 蒋晴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 沈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梳妆桌,意思很明确。 蒋晴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顿时恨得牙根直痒痒,靠之,想让老娘睡梳妆桌! 蒋晴脸色一变,瞬间可怜兮兮,一双翦双瞳睁得老大,用很可怜的语调道﹕“王爷舍得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睡在那窄小又硬的桌子吗?王爷如此善良,怎么忍心伤害一个可怜女子,让她睡桌子?” 换常人肯定会让给她睡床,人家都说你善良了,也说她是个弱女子,你不让,说明你不善良,不同情弱小。 可,沈渺只是饶有兴趣地看她表演,听她说完,唇角微勾,缓缓道﹕“如此说来,你是想和我一起睡?!” 蒋晴白眼一翻,她都说的如此明白了,就差直说,‘你把床让给我睡吧’了,他居然还能想到别的!她服了,服了。 思考间,沈渺已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了,那舒适的模样令蒋晴火冒三丈。 若是手中有把刀,她肯定会让他血溅三尺。 狠狠瞪着他,又悠悠地叹了口气,自己寻到梳妆桌前,一**坐在凳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跟张濡沁聊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只是还是保持浅睡,如同以往。 沈渺转头,看向蒋晴,眸中不自觉有些笑意。 他确实是越来越喜欢逗她了,看她多变的表情,他的心情就会很愉快…… 他嘴角突然勾起,露出一丝微笑,起身走了过去,在蒋晴未察觉之前点了她的昏睡穴,确保她能熟睡三个时辰。 将她抱向床上,躺在她身侧,将自己外衣除去,只留亵衣。 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头抵在自己胸口,做妥一切,他手臂搂住她的腰安然入睡。 翌日,蒋晴手指动了动,眼眸缓缓睁开,倒抽一口冷气,眼孔睁得老大,手连捂嘴,怕不小心出声惊醒了身上的人。 没错,是‘身上的人’,她的手搂着他的窄腰,腿架在他的腿上,他的手也搭在自己腰间,怎么看怎么暧昧。 昨晚她不是趴在桌子上睡了吗?那她现在怎么会在这?而且还那么死睡! 她确定自己不会有梦游这种东西,她虽然身世坎坷,却不会心里阴暗,那那那……现在怎么办?! 她可是完完全全吃人家豆腐! 他为了自己心爱之人,终身只娶一人,还订协议肯定是为了守身如玉,从一而终。 可现在被她给坏了行情,他会不会宰了她啊?! 想到这,蒋晴更惊出了一身冷汗,力持冷静,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手缩回,将他的手轻轻挪开, 未料,正移到一半,沈渺突然睁眼。 第277章你信么 第277章 你信么 他的表情有些迷惑和不解,淡淡出声﹕“你怎么会在床上?”顺势收回被悬空的手。 蒋晴听闻,一个激灵弹跳起身。 他这么说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更代表了不是他把自己抱到床上的! 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她丫的是自己跑上来的!! 啊啊啊!!她蒋晴在现代没被人逼成心理变态,穿到古代好吃好喝反倒成了采‘花’大盗了! 蒋晴讪讪干笑道﹕“王爷,这个有可能是我的问题!你也应该知道,我曾经屈身当过乞丐,脑袋是会有那么一点不正常,有可能,嗯……就是半夜爬到床上睡在你身旁,那应该是下意识动作…… 并非有意要吃您豆腐,您大人有大量,何况您还是王爷,更应该原谅我这个脑残的人,对吧,所以……”千万不要宰了我啊! 沈渺眼神闪动,“嗯,所以什么?” 蒋晴扁了眼,她真觉得这男人腹黑的不止一点点。 她极力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反正没发生什么实际的问题,王爷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大不了……”蒋晴略顿了一下,然后忍住肉疼的心,咬牙道﹕ “大不了从我的月俸扣掉一百两当作补偿,您看行吗?” 一百两,够了吧! 听见她讲的话,沈渺立刻晴转多云了,俊脸挂着许多黑线,嘴角也忍不住抽搐。 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思维,什么叫给一百两当作补偿,当他是什么? 正常一点的女人,不应该是嚷嚷着要对方负责吗?怎么感觉好像是她对自己负责! 深吸了一口气,他怕一个出手直接把她拍成纸片。 她总是能挑起自己的情绪,真令人爱恨不能。 这边,蒋晴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回答,却看到沈渺视线凝在一点,像是很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难不成,是在想哪种死法更适合自己! 蒋晴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看他,一幅任人欺凌的可怜摸样。 忽而,沈渺起身更衣,瞬间又变成衣冠楚楚的样子。 缓步踱到蒋晴面前,勾起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与自己直视。 一双瀚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一百两银子什么的我不在乎,而且也不够赔偿,要么你一个月内在别人面前都要说‘我很爱我夫君,我们彼此很恩爱’,要么……”他顿了一下,在蒋晴惊愕的眼神下,又道﹕“要么,便告诉我真正的理由,那天在大殿失礼真正的理由。”语气有种不容忽视的霸道意味。 没错,他就是想知道到底该是什么理由才能让她不分场合地失了礼仪,就是想知道那个夏国太子对她有多重要,在她心里又有怎样的地位。他就是该死的在意,在意她的视线往哪瞟…… 千律又像千绝一样,完全找不出除去蒋四小姐信息外的任何一点线索,像是本该就是这个人,可偏偏她给人的感觉又不是这个人。他第一次完全迷惘。 蒋晴完全懵了,嘴巴微微张开,料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若选第一种,在一个月内,见人就说那么恶心的话,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会被恶到的好不好?至于第二种…… 手轻移掉把下巴勾住的手,后退了一步,“呵呵呵”讪讪的笑了笑,蒋晴假装神态自若地笑道﹕“王爷,有第三种选择吗?”对于这句她不抱有希望。因为她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强势和听出他语气中的霸道。 她这么说,不过是拖延时间,让自己思索一下,到底该怎么圆谎,或者该不该告诉他真相,毕竟两人是合作伙伴,而且他也应该不会像蒋家的人一样,反应激烈吧。又不是亲人……只是这想法出现一瞬间就立即被否决。 沈渺瞥了一眼被推开的手,眸光微闪,直接搂住她的腰,用力的把她禁锢在眼前,能清楚地看清她脸上的皮肤,甚至睫毛的多少疏密都能看清。 “第三种便是永远留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随你选……” 蒋晴垮下脸,这算是耍着她玩吗?她可不认为一个有心爱之人的人会开口将另一个不相关的女子留在身边一辈子。“那我还是选第二种好了。”顿了顿,神情无比认真道﹕“我所陈述的理由不管你信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本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夏国太子,可一看见他,脑袋里就多了他的一些信息,我就觉得很震惊,可后来,他说他的名字叫夏络绝时,我就觉得世界很玄幻了,居然能和我脑袋里信息匹配的到,当时我便很惊慌,我以为有什么人在控制我的思想,才会错手打碎了东西……”说到这,她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不确定地问﹕“你信吗?” 话,三真七假,她那么牛叉般的演技应该能蒙混过关吧!虽然对方不好糊弄。 沈渺直直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就算如此,可当时她的申请明明就有些忧伤和无奈,又该如何解释,手还是没有打算要放开她的腰,甚至将两人的距离拉扯的更近。 沈渺目光变换了好几次,眼尾微微一挑,“哦,照你这么说来,那确实很奇怪……” 蒋晴尽量忽略腰间的力量,清丽透亮的眸子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本来我也不想讲的,可是,为了我们共同的节操,我必须把它讲出来,虽然王爷您不太可能相信,但我说的确实是真话。” 古代的人虽然封建迷信,比较传统保守,但是她觉得沈渺这个腹黑帝绝对不会是迷信的人,不过,那又如何,她自己都还是无神论者,不照样连穿越这种奇葩的事也遇到了吗? 沈渺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眼,正想说什么时,却见她神色突然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 蒋晴耳边轻轻飘来他淡淡的问句,身子不由晃了晃,接着,身子一个用力,便退出他的怀抱。 神情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道﹕“王爷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可不可以先走啊?”她有急事,真有…… “谁说我没问题?既然你说的……你到底怎么了?”他目光一沉,空气中居然有一股腥味,难道…… 第278章回门 第278章 回门 他怔了怔,看着蒋晴微囧不自在的表情,他也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她,“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这次,就算了,机会总是会有的,不差这一次。 蒋晴俏脸隐隐有些发烫,一听到这话,就跟小学生听到老师说下课一样,迅速跑了出去。 她丢人呐,一个月来访一次的亲戚就这样上门了,不过,他没再追问,也还算幸运,不然又要圆一次谎了,麻烦死了。只是,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处境,难道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别介啊啊啊?!!她耳根子也有些发烫的趋势。 …… 一次小分歧就这么过去了,今日要拜访蒋源,本来可以不必分次回娘家的,只因为三年前蒋源搬了出去,说什么可以静心休养,安心养生,谁知一个月后就云游四海去了。 蒋晴拜别了蒋家,转而去另一个地方。分别时,张濡沁又哽咽着对她讲了好多要注意身子,多照顾自己的话,令蒋晴心生感动,就算是被人怀疑,她还是很想继续贪恋这种温暖。 只是,理智大于感情,对于自己,她只能说很自私,她在现代活得那么凄惨都没选择自杀,是因为她想活,想活下去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不为别的,就为自己。 所以,她不能把自己陷入,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危险境地。 心中默念说道﹕“对不起,实在无法跟你们说出实情,真的很对不起。” 深深地看了一眼蒋家的人,带着意思来自心中酸胀的情绪,转身上了马车。 沈渺站立在哪儿,神色淡然。 蒋绎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个礼,“王爷,晴儿,就交给您了,晴儿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语言虽是平常用的客套话,却不难听出带有对女儿那种浓浓的父爱之情。 让马车上的蒋晴差点鼻子一酸,眼睛朦胧起来。 沈渺云淡风轻的开口,语气中也夹藏了一些敬重,“岳父放心,本王会的。” 瞟了一眼蒋奕漠,目光散漫,转身,也上了马车。 蒋奕漠拧眉,好看的娃娃脸上有些怪异。 沈渺看向蒋晴,平静如常,手捂着肚子,不知想些什么。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似的,回眸一看,对上一双深沉幽黑看不到底的眸子,心中一跳,嘿嘿笑道﹕“王爷那么看我干啥,难道我长的倾国倾城,让您移不开眼?” “嗯,是有点姿色。” 蒋晴笑僵住,满头黑线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好吧,对于他来说,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对话。傻不拉叽的继续问﹕“哦,那您觉得能卖多少钱?” 沈渺淡淡地移开目光,嘴角遏制不住的抽动。 车夫(千律)不仅嘴在抽,眼也在抽,这算什么?难怪主子会喜欢上王妃,不过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罢了。 一路上,没人在说话,气氛却不压抑,反而是那么和谐。 蒋绎住的地方离丞相府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蒋晴下了马车,看到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红尘世外’,首先入目的便是一片绿地,走进一看,绿地两边种有一些桃树。绿地中间有个亭子,应该是供自己欣赏,休息招呼客人的地方,也一样是木做的房子,简单朴素,却又雅观,不会显得简陋,不想宫殿那样给人感觉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反而是一种世外桃源。令人不自觉放松心态的幽居。 “呀,小晴儿宝贝孙女,你可终于来了,老头子我都等了好久……”一道宏亮的嗓音打断了蒋晴继续赏景的心思。 蒋晴听到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小晴儿宝贝孙女’真是够肉麻的。大家都说古代人最含蓄,最容易害羞了,她为毛没感觉出来! 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爷爷好。”对老人家,她还是会尊敬的。 蒋源也爽朗一笑,“嗯嗯,好。”视线落到了蒋晴后边一点的沈渺,眉开眼笑道﹕“王爷,老规矩吧!”转身离去。 沈渺淡淡的应了声,便跟着他走了,临走前,对蒋晴说﹕“我可能一时半会会回不来,你先四处走走。” “哦,行,你去吧!”蒋晴点了点头。 蒋源耳尖的将他们的对话均收入双耳,心中暗自偷笑,悬着的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看来,小两口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不是相敬如冰。 “王妃,请。”一个奴婢模样打扮的女孩突然出现,对蒋晴行了个礼,便领着她四处逛着。 …… 蒋源与沈渺来到一个似秘室又不似秘室的地方,那里有三个巨大的架台,上面摆放着许多棋子,黑白交错,远视着,又像是一个未画完的虎象。 蒋源咧着嘴笑,看起来既兴奋又得意,“老头子知道王爷十三岁便能破解天字一号的珍龙棋局。只是,老头儿这三年游遍大江南北,偶然寻得这一盘棋局,便将其记下,日夜研究整整浪费老头子三个月的时间,才寻得一些头绪,能将黑子反败为胜。” “现在,规矩老头子就不废话了,王爷慢慢下。老头子我得陪小晴儿宝贝孙女去了。” 话完,一溜烟不见踪影,门还有些摇摆。 沈渺看了看棋盘,眸光微闪,不慌不忙的缓步走过去,手执起一个黑子,立刻,棋盘上本死气沉沉的黑子,立刻变的有些生气,甚至气势还压倒了白子。 若是被老头子看见这一幕,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吧!他辛苦了三个月才找出头绪,人家才几秒钟的事,就搞定了,不气死也要吐上一盆血才能体现出他的情绪来啊! 手一挥,门自动关上。沈渺朝架子上的东西看了看,眸光幽深。 “王妃,这是兰菊亭,老爷说带王妃在这休息,他很快就会过来。”小丫环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和一些糕点,又道﹕“这是老爷为您准备的食物,您可以便赏景便吃东西。” 小丫环又俯身行了一个礼,“如果王妃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行告退。” 蒋晴挥了挥手,“下去吧!” 等到小丫环走后,蒋晴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张口咬下去,绕着亭子散漫的走着。一双清丽透亮的大眼时不时的扫向兰花中夹藏着的菊,眼神带着点疑惑。 菊在六月天能开花的实在是少见,何况是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又没有特定的人工培育…… 蒋源疾步走向目的地,眼睛一下瞄到了正在走神的蒋晴,喜滋滋地喊道﹕“小晴儿。” 蒋晴回神,扯开一抹笑容,“爷爷。” 人又客套废话了不少,蒋晴突然一问﹕“爷爷,菊花不是应该开在腊月吗?怎么六月也可以开花?” 蒋源笑眯眯地道﹕“六月开菊以前是不可思议,但是爷爷我在游玩的三年内,遇到一个种花高手,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花,她都可以在同一时间培育而成。” “爷爷我便向她讨教一二,那人也好心,就指点了一下,所以爷爷我就学以致用,用她那个方法,果真可以使六月开菊花呢!”他转过头,手指了指那开得正灿烂的花,得意一笑,“喏,爷爷成果不错吧!” 蒋晴点点头,表示同意,花开的的确不错,只是在这样的封建落后的社会,能有这样的能人,确实很了不起。 唉,看来这个世界她不了解的东西还很多,暗暗鄙视自己的井底之蛙。 “爷爷,您当初怎么会允许父亲只娶母亲一人呢?”这个问题她早想问来着,就是不知道该问谁才好。这可是一个先进的思想,保不准全家家规都是如此。 如果是这样,那璇子可有福了!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蒋老头子浓浓的鄙视,开口道﹕“小晴儿有些年头不见,怎么笨成这样了!比我这个老头子忘性还大,亏七王爷还说你如何聪慧,哼,看来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蒋晴正想开口反驳,却被老头子一口打断。 “你爹与你娘情投意合,做长辈的自然不能棒打鸳鸯,额,错了……”似是觉得说得不对,老头子立刻改道﹕“你这丫头,自己的事不管好,还过问长辈的事,没规矩。” 第279章我介意 第279章 我介意 蒋晴撇了撇嘴,不就是问一下嘛!还扯规矩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只见蒋晴清澈的眼睛弯的如同夜空里皎洁的弦月,道﹕“是是是,晴儿没规矩,这件事肯定是我最可爱,最开朗,最英俊的爷爷成全的。果然,晴儿真的是很笨呐,这都还要问,唉!”说到最后一句,蒋晴一副‘我真的很笨的’样子,摇了摇头。 那装模作样,乖巧讨好的样子瞬间取悦了佯装生气的老爷子,爽朗大笑起来。 等平复下来后,老爷子问﹕“小晴儿,跟爷爷说说,王爷待你好不好?起初你怎么会住进王府的?选秀时你跳的那支舞又是谁教你的?还有还有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哎呀,你那是什么表情,爷爷不就是问题多了点,废话多了点,至于你那大眼瞪我的小眼嘛?”说完,故作不满的看着蒋晴。 蒋晴嘴角严重抽搐,她只是觉得对年纪一大把了,胡子都雪白了,牙齿也差不多掉光了,还这么有八卦细胞,稍微显得惊讶些,哪有瞪他?哪有? 悠悠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起来﹕ “王爷待晴儿挺好的,什么都好,很体贴。”心声﹕除了有时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冷热交加,奇奇怪怪,其它真的是挺好的。 “住进王府是因为晴儿要当王爷的贴身婢女,需要近身伺候。” “跳的那支舞是一个老人家指点了晴儿一下,然后晴儿下了一番功夫,所以成就了如此妙不可言的舞蹈。” “至于变化那么大,那是因为晴儿我失……”话还未说完,蒋晴又很悲催的被打断了。 “你为什么要当王爷的贴身婢女啊?”老爷子发表疑问。 蒋晴闻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老头,你的反应敢不敢再迟钝一点。 “我想要解除婚约,我不喜欢刘子谦了。”蒋晴很诚实地以及很诚恳地交代了事实真相,神情严阵以待,就怕他突然发问﹕哪个老人家指点的呀?害她脆弱的心脏由匀速转为加速。 “哦。”老爷子倒是没追问,很淡定地给出了一个回答,让蒋晴听的满头黑线。 她漫不经心时,他老人家雷倒她,她严阵以待时,他老人家倒随随便便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带有沧桑的眼睛凝视着她,“小晴儿啊,关于过去,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或许这一天很快就能迎来,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蒋晴点了点头,不就是刘子谦么?她不在意啊!不过该报仇还是要报仇的,怎么可以便宜了伪君子…… 看到蒋晴的动作,老爷子提着的心,放下了,他就怕她用小雨儿和七王爷的事来压抑自己,令自己痛苦,也令蒋家族不安,就怕历史重演。 “那爷爷就放心了,哈哈。王爷他是个好男儿,选他你不会亏的,至于你姐姐她……”是个没福气的,这几个字还未出口,就被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吓到了。 吞吞吐吐说﹕“你,你下完,棋了???” 沈渺眼底滑过一抹微光,点了点头。 听言,老爷子的脸好像吃了苍蝇一般,说不出的怪异,还有些扭曲,正想返回去一看究竟,却被蒋晴一把拽住衣袖。 “爷爷,至于姐姐她怎么样?”蒋晴刚刚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认为的对象弄错了,而老头子又扯到了姐姐,灵光一闪而过,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记不起来了。 沈渺深不可测的眼眸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慌乱,手不可遏住的紧握起来。突然对正想回话的老爷子展开一抹笑容,似得意,又似挑衅。 老爷子好像看到沈渺嘴角的嘲弄,一手甩开拽住衣袖的蒋晴,怒不可遏的直奔目的地。 蒋晴正想追上,却被沈渺一手抓住,疑惑看向他。 沈渺淡淡的开口﹕“该回了。” “能不能再停留……” “不能。” 一个带着祈求的话语,一个毫不犹豫的拒绝,两人对视,蒋晴败。耷拉着脑袋,和没骨气的跟在沈渺身后离开。 心里默叹﹕果然老天跟我有仇,不想让本姑娘当柯南君,也就算了,连黑猫警长也不成。 等回府之后,蒋晴把小秀子喊道房间,恶补一下对这个世界基本的认识。 书房 沈渺负手而立,看向窗外树桠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令他烦躁。 今天他出现的那么及时,还得感谢千律。如果不是暗中保护着蒋晴,也顺带听听他们的谈话,发觉不妙,立刻寻他,以她的聪慧必能发现当初他爱的人是谁。 和一切蒋家利用她来偿还欠下的承诺,那她,那她会怎么想……是会伤心,是会痛恨,还是……要离开。 一想到她知道后的可能性,他的心中骤然出现一抹恐惧,一抹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惧。 所以,听了千律的汇报,他立即施展轻功,寻找他们,在离他们不远停下,压下心中的焦急,脸上的不安,用最平常的姿态出现。 横插在他们中间,扰乱他们的谈话,可果然,她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追问之时,他故意露出很得意的样子,令老爷子心生急气,不甘,从而达到逼他离开,又不会引起她怀疑的效果。 一切都很符合他预想的结果,老爷子的离开不留答案,而她也乖乖跟自己回来。 ”千绝…”沈渺淡淡的唤了声。 一道飞影在暗光微闪下出现,千绝单膝下跪﹕“主子。” “让爷爷他老人家再次出去游玩吧!最好最近都不回来。”老爷子是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会爆炸。 如果据实相报,接着就会有一堆问题等着,例如小晴儿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刘子谦那小兔崽子不喜欢小晴儿等等。 更重要的是,你答完一堆之后,他给你的答案总是能出乎人的意料,简直能让人血溅三尺。 千绝身子明显的颤了颤,苦着脸问﹕“主子,能不能换个任务啊!” 老爷子可是比王妃还要恐怖啊!! 沈渺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千律交换一下。” 千绝的身子完全抖了起来,千律的任务可比老爷子还要恐怖啊!连忙讨好道﹕ “不不用了!!我介意!!!属下立刻就去,立刻就去。” 像一阵风吹过,千绝逃的那叫快,什么踏雪无痕,人家才是轻功的鼻祖,简直风过无痕。 千律因为报知沈渺的事,有功。 同时,也因为偷听主子谈话,有过。所以沈渺很友好的说﹕ “功不抵过,但至少也有抵,所以本王不罚太重,你就去月蹊那当一个月的小倌吧!” 千律差点晕了过去,想到一个月都要被肥婆压,丑女亲,还有男摸,全身都毛骨悚然,所以他吐的那叫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心中哀嚎﹕主子,您还是罚重一点好了…… 第280章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第280章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时间过得相当快,转眼到了花灯节的那一天。 由林璇倡导的一场赏灯运动,开始实行。 场面浩大,皆是俊男靓女。 于是,大街上已婚的未婚的女子,均眼冒绿光恨不得直接扑倒帅哥,而无论年老的还是年幼的男子也色迷迷的往女子身上打转, 红衣妖孽九王爷是也,身旁搂着一个姬妾,一直在调情状态中。 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夏国太子是也,身旁跟着花流嫣和花莘嫣还有……林璇。 黑袍加身,风轻云淡七王爷是也,旁边跟着一个笑的狗腿般讨好的人物,大名鼎鼎的七王妃是也,以及‘面露凶光’的千绝。 青衣拂袖,君子如玉般的蒋大公子以及身旁跟着个酸气十足的‘怨妇’蒋奕漠是也。 帅哥美女瞬间夺了众人眼球,只是当事人仍然还未察觉,依旧在做自己的事。 妖孽ps姬妾﹕ 某姬妾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王爷,今晚真是好好看哦,奴家谢谢王爷带奴家出来。” 沈城迷人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暗光,邪笑道﹕ “嗯,那是宝贝不错,要是晚上能更迷人更加取悦本王就好了。” 姬妾的脸红的跟苹果有一拼,羞涩着,抛了个媚眼给他﹕“王爷真坏,这可是在大街上,王爷就知道调戏奴家。”扭捏着身子离他更近。 沈城笑意更大,余光扫了扫众人,在蒋晴那多停留了一秒,继续与姬妾说﹕“你这个妖精,本王不坏,你会喜欢本王吗?” 风度翩翩夏国太子ps林璇﹕ 夏络绝优雅一笑,问﹕“郡主,这是蓝国朝特有的节日吗?很热闹。” 林璇也是个喜热闹的主,当下也不管什么,直爽的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末了还得意一句﹕ “怎么样,我国女子厉害吧!” 花莘嫣看林璇眉飞色舞的得意样,忍不住插一句﹕“那也是几百年前的女子关你什么事?有什么可得意的!” 花流嫣目光慢慢地扫向花莘嫣,清冷的眸子带着浓浓警告。 花莘嫣不甘,却也闭上了嘴,没再开口说话。 林璇对花莘嫣做了个鬼脸,差点让花莘嫣咬掉一口牙。 夏络绝微笑,任由林璇发挥。 风轻云淡王爷ps狗腿王妃 蒋晴笑的普天同庆,道﹕“王爷,您看这大好的夜晚,咱们怎么能把它浪费在画画上呢?您说是吧!” 沈渺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走着。 千绝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作为明卫,虽然没有实际的作用,但好歹也帮过主子跑过腿,处过事,全身上下都是优点,被一群母老虎盯着,他只觉得毛骨悚然,又加上也曾被腹黑主子闲着无聊给打发去当小倌,他更觉得女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如今,他再次面临这种情况,逃走,那是妄想;打人,对方人太多会很累,所以无能为力。 而对始作俑者,他敢打吗?不敢,会被主子给一脚踹飞 到时,就更恐怖了。是以,他只能面露凶光企图吓跑那些个恐怖的生物,嘴也不闲着, “王妃,您不觉得在家画画比像个傻子在大街上游荡要好吗?”关键是还被人意淫。 蒋晴摊了摊手,道﹕“我只觉得如此良辰美景,怎么可以奉献给画画这种玩意!再说,这不是游荡,这叫散步。像你这样的木头,整天就知道装僵尸,一点也不懂欣赏。我不指望你有人的思维方式,但你也不能直接脱线到傻子的世界吧!” 千绝握拳﹕“……您不觉得路人的目光有点与众不同吗?” 蒋晴定神一看,发现众人的目光,嗯,是有那么点与众不同,那是一种从人直接跨过狼的眼神,跨种族这种稀奇事,可不是常有的…… 蒋晴耸了耸肩﹕“所以?” 千绝忙回﹕“所以王妃,我们应该立刻打道回府,以免发生血案。”他真心怕会被人撕成几份啊! 蒋晴瞅了他一眼,“虽然路人很是与众不同,但是对于王爷来说,贞操节操什么的不重要,乐趣才是王道。”顿了一下,笑靥如花地对沈渺道﹕“王爷,您老说是吧?” 沈渺目光闪了闪,似笑非笑的回了话﹕“没错。” 贞操节操什么的确实不重要,乐趣才是王道。沈渺再次打量蒋晴,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蒋晴得到想要的答案,顿时心花怒发﹕“死木头,听见没,我们继续散步,你不许再插嘴。”她还要当红娘领赏钱呢!更重要的是…… 她的视线穿过众人,集中在夏络绝身上,她想和他单独聊聊,看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她想对他好,像以往哥哥对她一般。 沈渺注意到她的举动,大手一把揽过她的细腰,眼瞳敛起寒意和怒意,提醒道﹕“娘子,可不能看别的男人太久。” 蒋晴﹕“……” 好吧!她要配合着点,当初他选择与自己订协议,没有选择别人,是卖了自己一份情,所以她忍。 看在王妃的俸禄那么高的份上,她也忍。 看在他除了更强势霸道外,对自己没做过分的事的份上,她也忍。 总结以上,她要忍,什么脾气,什么节操,看不了男人就看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蒋晴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是,王爷,我知道了。” 君子如玉蒋赫晨ps“怨妇”蒋奕漠 “三弟,你怎么了?”蒋赫晨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三弟好像怪怪的。 表情有点像是被抢走心爱的东西的孩子一般偏又夹藏着一丝酸气,整一个人就好像“怨妇”一样。 蒋奕漠盯着那有说有笑的林璇和夏络绝,咬牙切齿的问﹕“二哥,难道你不觉得夏国太子和郡主站得太近了吗?还有那个笨蛋郡主也不懂得离太子远一点,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身份尊贵不知道注重礼仪廉耻吗?”蒋奕漠看着林璇扯了扯夏络绝的衣袖,又加了一句。 蒋赫晨﹕“……”他貌似记得他三弟好像不在乎礼仪廉耻这种东西吧!看向林璇那个方向,又狐疑的看了看自家三弟。 点了点头,“郡主确实有些失仪,不过……”后面的话还未出口,蒋奕漠就道﹕“没错,郡主失仪,丢的是我们蓝国朝的脸,所以身为带刀侍卫要捍卫国家的尊严。”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疾步走向林璇。 蒋赫晨哑然失笑,三弟…… 蒋奕漠状似无意地直插在夏络绝和林璇中间。可爱的娃娃脸上扬起一抹好萌人的笑容,对夏络绝道﹕“太子,我家郡主她不久前失忆了,可能不是很知道这节日的由来,让我来为你介绍下这节日的特点……”故意将‘我家郡主’说的重些。 夏络绝笑容如初的点点头,“有劳了。” “不必客气。”转回头看向那目光有些躲闪的小女人,道﹕“郡主不介意吧!” “呃,当然不介意。”林璇尴尬道。 今晚的活动是她组织的,想用这个方式见他一面,偏偏当真正面临的时候,她又茫然无措,只想躲避了。 所以,她一直强忍住自己想乱瞟的目光,就怕和他的视线对上,怕他会讨厌自己,怕彼此的关系恶化。 她真是讨厌死自己了,如果大婚那天不问那句就好了,这样至少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尴尬又伤心的地步。 蒋晴当然看到这一幕,心下一喜,三哥终于上道懂得主动出击了,只是璇子怎么有些窘迫? 回眸,对着沈渺挤挤眼,道﹕“王爷,夏国太子身边只有三哥一人讲解,恐是不好,不如我们替代三哥为太子做介绍如何?” 沈渺看着她,目光变换了好几次,迟疑了一会才同意。 他倒要瞧瞧,夏国太子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值得她一再挂念惦记。 两人以恩爱的姿势走了几步,出现在夏络绝面前。 蒋晴压下心中所有的念头,微笑道﹕ “太子乃是我朝贵客,本应由我家王爷亲自作陪,奈何恰好遇上臣妾回门之时,招待不周,还望太子海涵。” 她微微行了个礼,以表诚意。 夏络绝目光瞟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蒋晴身上,掀唇一笑﹕ “王妃客气,那有劳王爷和王妃了。” 蒋晴怔怔地看着他笑,有多少年没看见过哥哥的笑了? 腰间的力量突然加重,几乎将她勒在怀里…… 第281章我先送你回府 第281章 我先送你回府 蒋晴回神,看向沈渺。 只见他也看向自己,半眯着眼,一向无情无欲的眼眸有怒意闪过。 “哼,原来七王妃也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货色,有了七王爷还紧盯着太子哥哥,不知羞耻。”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蒋晴的探究。 此人正是花莘嫣,本身她就被林璇与夏络绝一起游玩给气了好久,蒋晴还敢目不转睛的盯着太子哥哥看,真是下贱。胸口中的妒意,醋意竟不经大脑直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空气直降了好多度。 “千绝,将辱骂王妃的女人给本王扔到河里去,让她好好认识一下,身为礼仪之邦随意侮辱王妃的后果是什么!” 沈渺看着她,淡淡的下命令。 “是。”千绝领命。 “你敢,本姑娘可是花丞相之女,你若敢胡来,我……” 花莘嫣的话未说完,就被千绝不知做了什么给噤声了,然后被千绝像拎小鸡一样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全过程,夏络绝和花流嫣都未出口阻止。 蒋晴吞了吞口水,明明他的声音是淡然无波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可偏偏她就是感觉周身有一股逼人的气压,令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也会有那样的下场。 现在虽是初夏,夜晚却也有点凉意,这要是去洗个凉水澡……而且还是在节日的时候,这名声恐怕是……果然,沈渺是阴险的。 只是,对于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来说,更阴险一点她也不介意。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抬眸一看, 果然,除了林璇和沈渺外,蒋奕漠他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额,我们继续欣赏,继续欣赏。” 蒋晴讪讪一笑,她不会成了众人眼里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吧! 别介啊,她是清白的,真真无辜啊! 于是乎,由蒋晴叽叽喳喳讲解的作陪开始了。 蒋奕漠与林璇跟在后面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 两人都是沉默,气氛尴尬至极。 “你上次说的那……” “我上次说着玩的,你别在意。” 蒋奕漠还没讲完,就被林璇急急打断了。 “你说什么?”蒋奕漠闻言,近乎咬牙切齿道。 可偏偏单蠢的像个傻冒的璇子姑娘,硬是没察觉某人在咬人边缘中徘徊。 仍然用最好听的声音解释道﹕“我上次讲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开玩笑的而已。 请你不要介意,我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林璇的目光中带了点恳求和害怕。 她怕,一旦对方当真,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下去,这样的后果,她不要,也要不起。 蒋奕漠被气笑了。开玩笑的而已,那亏他还傻傻的怕他当时的沉默伤了她的心。 亏他在这些日子在傻傻的想象着再次相遇时,他应该怎样告白才好。 亏他看见她与别人谈笑风生时,顶着满身醋意、酸意,不顾形象、尊卑的横插在他们中间。 现在,来告诉自己那其实是一个玩笑,他妈的,纵使在良好的素养也忍不住要飙粗口。 他的眼底带着血腥的愤怒,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她,宛如一头盛怒中的野兽,想要将她生吞吃掉一般,可爱的娃娃脸有些扭曲。 林璇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蒋奕漠,猛咽了一口水,怯怯问道﹕“你,你怎么了?”干嘛看起来这么恐怖!好想逃跑,可是突然发觉,nnd腿软了。 蒋奕漠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不语。 突然,狠狠地将她扣在怀里,她还来不及惊呼,唇便被人堵住,她惊呆了,腿更软了。 在她的唇上蹂躏一番后,放开她。 他十分凶狠的警告道﹕“别再让我听到开玩笑什么的,否则,你要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他冷哼一声,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转身离去。 林璇站在原地,抚着微肿帜热的唇在发呆,一颗心砰砰作响,好像如果没有东西阻挡着,它就要蹦出来一样。 饶是淡定如蒋赫晨,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能想到自家三弟居然在街上如此热情…… 轻咳一声,走到她身旁,他温文儒雅的笑道﹕ “郡主,要不我先送你回府吧!” 大街上的实在太影响市风了!会教坏小孩子的…… 林璇没反应,直到蒋赫晨唤了好几次,才回过神来,傻傻的点了点头。 因为林璇他们走的比蒋晴要慢得多,所以一行人除了蒋赫晨没有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蒋赫晨感叹﹕这小子,真是走运。 追上沈渺他们,提出告辞。然后领着那不知神游天外的林璇离开。 蒋晴看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 三哥呢?还有璇子那是什么表情啊?也想离开去看看林璇时,一道很有磁性的男音响起﹕“子谦见过太子、七王爷、七王妃、九王爷,还有流嫣姑娘。” 蒋晴回眸,原是刘子谦、唐柔妍、唐柔柔以及一个长的娇俏的女子四人。呀!这两个人不出现,她都快忘了要报劈腿和背叛之仇了。 四人轮番行礼后,刘子谦笑道﹕“前面有灯谜猜,太子和王爷不如去看看?” 这话本是好意,但既然蒋晴想起来要‘报仇’了,必定将它拆成恶意﹕“刘大人是认为本妃和王爷不会招待太子,所以特来帮忙的吗?”蒋晴含笑看向他,等着他的回话。 刘子谦皱了皱剑眉,拱手道﹕“子谦不敢,只是认为猜灯谜挺好玩的,特此推荐一下而已,并无恶意。” “哦,你是认为本妃和我也并不知道有猜灯谜这种东西,所以特地前来告知的?嗯,刘大人果然是好意。” 言外之意就是你瞧不起在京城土生土长的七王爷和七王妃,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刘子谦厌恶地看了一眼蒋晴,按捺心中的怒火,这女人想干什么?老是跟他唱反调,要是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他铁定不会放过她。 哼,当初他居然在选妃时后悔没好好待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果然,鸡永远是鸡。还好他选了柔妍这样的好女人。 识大体,又能歌善舞,让他有优越感,哪像蒋暖晴这样的蠢女人,老是败他面子…… 唐柔妍扯了扯有些恼火的刘子谦,上前一步,委屈道﹕“王妃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子谦只是好意而已,不存在什么恶意。” “如若王妃还是放不下以前的种种,想要报复,冲柔妍来就好,子谦是君子,受不得这种诋毁之词。柔妍是女子,随意辱骂都可以。” 这话说的高啊!把前尘往事拿出来说,让众人以为自己是小肚鸡肠之人,刚刚是蓄意报复,刘子谦其实是被自己诋毁的。 如果大斥她,说她满口胡言乱语,在众人眼里则是心虚。 如果不追究,众人会认为她说的对。 这话,绵里藏针啊!不错不错,还真小看她了。 第282章他也是痴情人 第282章 他也是痴情人 蒋晴看了看那眉又舒展的刘子谦,以及无比可怜却硬要装坚强的女子,心中冷笑,他们怕是不知,因为他们已经害死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吧!不管蒋暖晴怎么死的,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然,她报复里面不仅含有自身的原因,也存在寄居蒋暖晴身体,享受她一切的原因。她不能说给她亲人知道,那么,她便帮她报复吧! 尽量忽略腰间隐隐作痛的感知,冷下脸来,冷然道﹕“柔妍姑娘,用你的话来说,是认为本妃已经是七王妃了,居然还在记仇着前尘往事故意为难你的未婚夫吗?” “难道你认为一个顶天立地,而且还吃着朝廷的粮食,那朝廷俸禄的男子汉,会需要一个拿着别人前尘往事不放过的小女人帮忙吗?” “是,当初本妃确实很喜欢刘大人,那是因为他是本妃的未婚夫,难道你认为本妃不应该喜欢自己的未婚夫而去喜欢别人的未婚夫吗?对不起,本妃暂时没达到你这种本事。” “现在,难道你的脑子被门夹过了,白痴到连站在本妃身旁的人都不知是谁吗?还是本妃的夫君光芒太闪,亮瞎你钛合金的双眼看不见吗?” “实在不行,难道你的耳朵也跟聋子一样听不见吗?众所周知本妃和王爷从成亲以来,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之中。你刚才的话是说群众都瞎了眼看不见吗?” “本妃告诉你,如果你容不下本妃这个人,不是你心胸太狭小,就是本妃人格太伟大。少用你那小人之心来度本妃的君子之腹。” 每一个问句,都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心里。 都让唐柔妍的脸白上几分,青上几分。 都狠狠的掐断了她回话的头绪。 这才是高手,句句都断了别人回话的机会,关键是句句都在有意无意地讽刺对方,偏偏对方回不了嘴。 尤其是最后一句,更突显了蒋晴的直爽与唐柔妍的扭捏作态。 沈城突然鼓起掌来,“啧啧,真是太精彩了,七嫂,改天教教九弟如何痛击落水狗呗!” 蒋晴勾唇一笑,挥了挥手,也没计较这个人是否是自己要避而远之的人,豪爽道﹕“没问题,保证把那落水狗给直接变成癞皮狗。” 唐柔柔一言不发,深深地看了一眼蒋晴,拉着那气的不知要如何的唐柔妍,连同旁边目瞪口呆的娇俏女孩告辞了。 刘子谦从刚才的激战中缓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向蒋晴,诚然道﹕“子谦也告辞了。”也转身离去。 夏国太子夏络绝轻笑道﹕“王妃与王爷情深似海,羡煞旁人,本宫就不再逛下去了,今日收获众多,该回去好好消化一下。那本宫告辞。”说着,踏步离开,还不忘再补一句﹕“还请王爷手下留情,记得早点把那丫头送回驿馆来。” 花流嫣也紧随而去,清冷的眸子扫过蒋晴,有着淡淡的欣赏。 蒋晴在后面大喊﹕“那早点休息啊!”夏络绝步子一顿,片刻,又继续迈着步子离去。 恋恋不舍的望着那白色的身影,眸中多了份牵挂。 一到声音忽然悠悠传来﹕“你舍不得他,嗯……” 蒋晴一惊,忙抬头一瞧,只见沈渺的脸黑得跟锅底有一拼了,周身的温度急剧下降。还未瞧完,人家就放开她踏步离开了。 蒋晴叫苦不迭,急忙跟上,一路讨好的回了府。 姬妾眨了眨眼,媚笑道﹕“王爷,咱们也回府吧!” 沈城一双潋滟的凤眸尽是无情,冷然道﹕“你随意。”说着,不顾姬妾的反应,转身离开。 王府 刚踏进王府大门,千绝就闪身半跪在沈渺面前道﹕“主子,人已经送回驿馆了。” 沈渺冷冷的应了声又迈着步子,离开。 蒋晴气喘吁吁的扶着大门,大呼﹕“王爷,你先停,停一下,听我解释啊!”她迈着小短腿,追命似的跑向沈渺身边。 千绝莫名其妙看着沈渺,又瞟瞟蒋晴,心里暗道﹕什么情况?带着本身俱有的八卦因子,去找那隐藏在暗处的千律了。 “咯咯咯……”蒋晴在书房外很是”锲而不舍的敲了半天的门,里面还是没动静。 突然敲门声停了,因为手累了。她是挺想很有骨气的甩人走开,还附上一句怒吼﹕了不起啊!姑奶奶我不干了…… 但,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她没有资格有骨气,有傲气。她能做的,只能是卑微的讨好,没有说不的资格。 在现代那个讲人权、讲法制的社会尚且如此,在这封建皇权专制的国家中,也不会特殊。 心,有一瞬间的伤感,只是一瞬间。 纵使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也早已经练就铜墙铁壁的身心,却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社会留一点期待,留一点平等的期待…… 沈渺紧紧盯着门外的那道人影,不想见她,却又舍不得她走,这样矛盾的心里还真没有过…… 半晌后,门外响起她讨好的声音﹕“王爷,我真知道错了,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对着别的男人这样做,虽然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招待远来的贵客,叮嘱一下他好好休息,但是王爷认为错了就是错了,我没有意见的。” “可是王爷,我们是夫妻,应该相互包容和理解,我都认错了,那您就大慈大悲表个态呗!别这样不理人啊!两个人相处应该要好好沟通,你这样子,我怎么知道我认错的到底彻不彻底?你,啊……” 蒋晴被一股力量带进房内,“呯”的一声,门被大力关上。 蒋晴身子僵硬,身子被他禁锢着,纤腰被狠狠箍在怀里,几乎要将她勒断……手腕也被他扣住…… 两人相距不过两寸,亲密无间,他看着蒋晴微愣的小脸,俊美清冷的玉颜透着一丝暗沉。幽暗的眸光夹藏了一抹危险,声音却是风轻云淡的低沉﹕“你不是要认错,继续啊,就这样说我现在让你说个够,如何?” 蒋晴眨了眨美眸,挣扎了一下,可无论是手腕处,还是被他锁住的身子都无法震动一分…… “怎么又不说了?嗯?”沈渺声音极低与平时淡漠的语气不一。 蒋晴心中一惊,暗思一下,难道自己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太有给他戴绿帽子的表现了? 为毛完全没有印象?今晚发生的事重新在她脑子里放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他说的一句“你舍不得他,嗯?” 舍不得?蒋晴灵光一闪而过,好像有什么不同以往的想法涌现出来。却又被她硬生生压下。 虽然他的表现很像吃醋,但这绝不可能。他能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跟她订下契约,终身不娶。就凭这个,他也是个痴情人。 她自认为没那么大的魅力,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让他移情别恋…… 对上他深幽的眸子,陪笑着﹕“王爷,我说完了啊!如果您老人家认为我还有哪些的做地不好的,提出来,我可能改。” 沈渺的眸子越发的冷冽,低浅道﹕“说完了?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蒋晴看着他,只觉得全身发冷,血液凝固,这个男人冷的她都要发抖了…… 讪讪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是说完了,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王爷……” 话被他用嘴给堵回去了,蒋晴睁大双瞳,眼睛眨也不眨,显然是被吓倒了。 第283章是个不错的对手 第283章 是个不错的对手 “嘶……”蒋晴被唇上的疼痛感拉回心神,一个用力旋转出他的禁锢圈。 手抚上唇,只见一抹红在指尖出现。我靠,他是属狗的吗?乱咬人!蒋晴心中暗骂。 沈渺整个人犹如刚从冰窖走出来一样,只是慑人的寒气中却还包含着那让人难以忽略的怒意。 蒋晴也冷冷的看着他,手攥成拳,一副随时攻击的样子。 他凭什么吻她、咬她,她同意了吗?没有。 她是没节操没骨气、没傲气,但她有不可触碰的底线。 不能侮辱她父母是底线之一。 不能玩弄她的感情是底线之一。 而她认为的玩弄感情中就包含了不是亲密的恋人却随意亲吻自己的情况。 所以,他触碰了她的底线。上一次是她理亏,这一回,她人亏。哼,吃她豆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不该是自己生气吗?他没事干嘛放冷气制空调房啊! “你什么时候会功夫的?”她刚才那一个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绝对有身手的。 没有一个常人,还是个女人的前提下,能在他的禁锢中挣脱,即使是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所以,她真的是奸细吗?是吗? 蒋晴闻言,身子不由晃了晃,她竟然忘了自己要掩盖会点功夫的事,以前掩盖就为了以后能在敌人面前多一份胜算。 该死,被他气的没理智,连这都忘了…… 她真怀疑,这男人是她的克星…… “我不懂王爷说些什么,不过,王爷你违约了,总得给我个交待吧!” 沈渺沉默,长长的眼睫毛挡住了别人想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片刻,他淡淡道﹕“本王早就给过你警告,不许看别的男人太久否则本王前功尽弃,到时你赔得起吗?” “像你这样的人,普通惩罚你一点也不怕,本王不这样做,还能怎样?” “你……”蒋晴哑口无言,刚想到什么,却又被他驳回。 “别用契约来压本王,本王不是没有说过为什么要你做王妃的理由,如今才大婚几天,你就盯着别的男人看那么久,你凭什么,是你有错在先,本王需要交代什么,嗯?”声音不急不缓,偏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错觉。 蒋晴被他越讲越心虚。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她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偏偏又说不出来。 于是,沈渺趁机要挟﹕“你明日要在众人面前亲本王一下,或者让本王亲你一下,不然,这后果你承担不起。” 蒋晴又想开口,却又被堵回。 “你可别忘了,今晚太子身边的那个女人说了什么,更不能忘了你为何会与别的女子在大街上吵了起来。” 因为男人! 蒋晴这会在沈渺的连环打击下,彻底蔫了,弱弱开口﹕“明天能不能选择在人少的地方啊!” “不能。”沈渺淡淡道。 蒋晴好想垂泪,早知道就不要他交待了嘛! “你还没选择,”等了许久,没听到她的答案,沈渺提醒道。 蒋晴深呼吸一下,盯着那长的不似人间的男子,开口﹕“我亲。” 不就是个吻嘛!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一秒,多方便,多简单。 可是为毛她好想哭啊!一秒钟的事情,她就从贤淑的王妃宝座掉到了娃的地位。当众勾引啊这是,可要是让他亲,他肯定一不做二不休的亲她的嘴巴。以显示出他们恩爱的真实度。 一想到这,她突然皱了皱眉,左胸口居然闷闷的,极不舒服。 可能是知道自己只是与他演戏的人而已,并非多重要,所以才会不开心吧! 这不奇怪,每个人都想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到底值多少价码,她,她应该也有这个资格吧! 沈渺得到答案,看了一眼蒋晴,淡声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蒋晴深呼吸一下,将脑海中不该存在的想法吐出来,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沈渺在她开门转身的一刹那,笑了。 门外千律和千绝像活见了鬼似的,猛吞口水,这就是他们的主子,闷骚腹黑的要死。明明是他自己吃醋,偏偏还反过来说是人家的不对,趁机无耻地占人家便宜。 沈渺双眸变的幽黑,唇角轻扬道﹕“千律,若晚上也不想回来,你就整一个月呆在小倌里吧。” 淡淡的语气里带着绝对愉悦的味道,吓的千律正襟危坐,不敢再有什么心思。 …… 夏络绝神色清淡地看了一眼落汤鸡的花莘嫣,负手而立,“流嫣,明日将她送回夏国。” 花流嫣低着头应道﹕“明日护送三小姐回府,下去吧。” 两个黑衣人拱了拱手,将花莘嫣扛走。瞬间,房内只剩两人。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夏络绝坐下,手摆弄着茶几。 花流嫣也坐下,垂眸沉思了一会,“七王妃好像挺好客,郡主和蒋三公子关系好像不寻常。” 夏络绝勾唇一笑,“不必顾及本宫颜面,有什么想法就说。” 花流嫣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复杂,半晌才道﹕“流嫣觉得郡主与蒋三公子有私情,而七王妃她……”轻咬一下唇,似是在思量该不该说。不过片刻,又接了回去,“七王妃她看起来对主子的态度也有些不寻常。” “哦?怎么说?” “七王妃她看主子的眼神太过复杂,作为初见之人,又怎么有那么复杂的心思,而且我们初入宫时,好像七王妃也表现的不一样。”流嫣细细说着,眸中带有点不相信。 夏络绝将茶水递到花流嫣面前,花流嫣双手相接,嘴角微勾,“你就没注意到七王爷的不同吗?” “流嫣不才,请主子指点。” 夏络绝轻抿一下茶水,掀唇一笑,“七王爷他,是个不错的对手。” 花流嫣猛地抬头,能被主子视为朋友的很多,对手的话…… 两人没有再讲任何话语,就这样静静地喝着茶,只是心中却都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翌日 蒋晴走路的速度将近是以往的四分之一倍,其慢的程度可以说是走一步,休息一下,走两步,休息两下,一双高高的靴子都不知踩死了多少蚂蚁。 小秀子咽了咽口水,她家小姐到底怎么了?以往这时候,她都已经吃的半饱了。 而现在,小姐居然还在去用餐的路上!!! 要知道,小姐和王爷的新房里用餐的地只有二百米啊!小姐走了差不多半刻钟居然连一半都还没走到…… “小姐,您,您是不舒服吗?” 蒋晴耸耸肩,“没有啊!我很好。” 小秀子再问﹕“您不饿吗?”都大晌午了! 蒋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饿,当然饿,她都快饿死了!可只见蒋晴对小秀子嫣然一下道﹕“我还不饿!” 小秀子双眼中带有明显的怀疑,摸了摸同样干瘪的肚子,小姐,我都快饿疯了,为毛您还那么淡定! 第284章这些都是什么事 第284章 这些都是什么事 “那小姐,我们走快些可好?王爷等着您用餐的。”关键是您吃饱了,我才有饭吃啊! “不,不用,你先去告诉王爷,我还不饿,让他先吃吧!”她就是要避开他啊!不然她饿得那么辛苦是为什么! 昨晚上的事她没想太多,凡是会涉及到她会胡思乱想的事或人,她都敬而远之,如果没有太大伤害的话,一般不会去深究。 “哦,”原来晴儿还不饿!”沈渺的声音很不适宜的出现。 蒋晴身子顿时一僵,暗骂一声该死,随即笑眯眯的迎了上去。“王爷大中午的不知您老人家用餐没?” 沈渺挑了挑眉,想躲他?那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晴儿没吃,我自也没用餐。” “哎呀!王爷娇贵的身子怎么可以挨饿呢!小秀子你去叫厨子热一遍饭菜,王爷要用膳了……” “不用了,我出去吃。”沈渺打断她的发号施令,深邃入海的眸子轻眨了一下。淡淡道﹕“晴儿陪我去吧!” “王爷,我还不……”饿子还未出口,蒋晴就被沈渺那淡淡一瞥给咽回去了。据木头人的可靠消息,他每次被卖到怡红院前,都会受到王爷的这一瞥。 蒋晴打了个寒噤,赶紧讨好的笑道﹕“王爷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吃,一起吃。” 开玩笑,她可不想被卖到怡红院去!!! 沈渺转身,笑容隐没在唇畔。 蒋晴苦着脸紧随其上。 小秀子一脸羡慕,小姐真的好幸福哦!有王爷这么好的夫君。低头看了眼肚子,哦,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吧! 蒋晴跟在沈渺后面,满腹郁闷,她就该一觉睡到晚上才对,不然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难不成真的亲啊!一想到自己亲沈渺的场景,心居然不受控制的一阵狂跳,连手心都是汗! 这跟她那次逼不得已亲他脸颊的感觉不一样,虽然也紧张心也在做加速运动。可是,那是赴死的感觉,这次却是期待…… 酒楼里的人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有一瞬间的安静,仍然热闹非凡。 本想上楼的沈渺耳尖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某些言语,望了一眼那个方向,转身在声音的发源地的领桌坐下。 小二笑着跑过来问﹕“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蒋晴见沈渺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行动,就自己随便点了几个菜,还有一壶酒。 得到菜单,小二点头哈腰的又忙乎去了。 “哎哎,你们可不知道。昨晚的灯会可真热闹啊!”一个大汉说。 “哦,是什么事那么热闹?往年不都如此?”一个瘦子道。 “说你闭目塞听还真不是盖的,昨晚在灯会上出现了一群美女和美男子。”大汉鄙视的看了瘦子一眼。 又对旁边的小厮说﹕“我告诉你啊,那些个小娘们长得真是一流,那身材,那脸蛋……”大汉仍然滔滔不绝的讲着那些美女的好,于是,超级猥琐的大叔形象出现了。 这时小二拿酒过来了,递给蒋晴后,瞄了一眼掌柜的,忙里偷闲对大汉说﹕“你呀!赶紧收起你那猥琐的样子好不,恶心死我了。” “那些个美男子和美女们据说是有身份地位的,那轮到你这丑八怪乱想。”说完又忙活去了。 这话一出,整桌子的人都笑了。 沈渺接过蒋晴递过来的酒,轻抿了一口,神情仍然淡淡的。 蒋晴心中暗呼倒霉,王爷干嘛选这张桌?万一听到什么不好的流言她不死的更快。 只听大汉冷哼一声,又继续道﹕“据说有一对男女居然当众亲嘴巴,嘿嘿,亲完之后,那男的直接跑了,那女的就惨了,直接傻了,哈哈。” 蒋晴听此,眸子一亮,接吻?!! 大汉似乎很兴奋,接着道﹕“这都不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小厮和瘦子等人则被这事吊起胃口来了、忙催促道﹕“快说,快说,后头的好戏是什么?” “就是,就是,快说。” 那大汉似乎很满意他们的神情,接着又道﹕“那亲嘴巴的男女走了以后啊,有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身旁有个穿黑衣的男子。听说他们很亲密,连走路那男的都还搂着女的腰,可真是占尽便宜。”那大汉感叹一声。 这时,菜轮流上场了。 小二又忙里偷闲的狠骂了一顿大汉,“你知道个屁,人家是夫妻来的,占便宜怎么了,人家乐意。你还不服也可以搂着自家黄脸婆亲亲我我啊!看不恶心死你。”说完,又干活去了。 沈渺表情仍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蒋晴则是大吃特吃中,没办法,她饿啊! 大汉瞪了一下小二,又接着说下去,“后来,又出现了三个美女和一个男子。不知为何,那紫衣女子似乎老是针对那男子,那男子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旁边的一个美女就出口帮他。唉,真是丢男人的面子。”大汉似乎又有感慨。 蒋晴吃的忙里偷闲为他的感慨点点头,没错,他就是男人中的败类! 沈渺瞥了一眼蒋晴,又继续喝酒。 “那女子倒也厉害,三下两下也堵住了紫衣女子的口,可不过片刻,紫衣女子那是将他们两人给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而且还不带脏字呢!最关键的是……”大汉又有意卖关子。 “最关键的是什么?快说!” “快说!快说!” “最关键的是有人说,那个男子喜欢那黑衣男子,紫衣女子才出口伤人,而另一个女子则是要帮那个男子掩盖这个事实,唉,最最关键的是因为那黑衣男子本也喜欢那男子,确却是被家人百般阻挠,才负气娶了那紫衣女子。” “唉,多可惜了那紫衣女子,她家夫君居然喜欢男人!”大汉感慨的摇摇头。 这厢,蒋晴已经喷饭喷得满桌都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渺微眯着眼,看着那笑的横七竖八的女子,脸黑了一半。 “你再笑一下试试看!”沈渺的声音忽然悠悠传来。 蒋晴立马收了笑容,时不时扑哧笑一下,又立刻憋了回去实在太好笑了,说王爷和刘小人有一腿,就跟孙悟空和如来佛两人在一起宣布结婚了一样诡异…… 小二又忙里偷闲的过来了,狠狠的敲了一下大汉的脑袋,“难道你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吗?真蠢。” 那大汉凶狠的瞪了一下小二,却也不说什么。 “小二哥,那你赶快说,另一个版本是怎样子的啊!”瘦子立马接话。 “就是,就是,快说。”众人附议。 小二哥瞄了眼老板,叹了一口气,“就跟你们说一点,等会我还要上茶呢!” “另一个版本就是,其实那紫衣女子喜欢那白衣男子,却被另一个女子羞辱了一顿,刚好那三女一男来了,紫衣女子求爱不成,心生怒火就将气撒在那男子身上。” “那一个女子出口相助是因为那男子是她未婚夫,可是那紫衣女子她与那男子的关系也不一般,听说啊,他们以前不仅是青梅竹马,她还是那男子未过门的媳妇呢!” “哎呀,不说了,我得干活去了。”小二说着就要走,却被瘦子拉住,只听瘦子豪义万千的喊道﹕“掌柜的,这小二哥我先借用一下,等会和饭钱一起付了。” “好嘞,客官继续,小李子好好招待啊!”掌柜爽快应道。 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坐了下来,继续说道﹕“那紫衣女子曾是那男子未过门的媳妇,可是那男子似乎不知因为什么事,取消了这门婚事,紫衣女子心怀怨恨,对他那是处处不留情面呐!” 沈渺倒了一杯酒,又喝了起来。 蒋晴好想垂泪,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第285章王妃好兴致 第285章 王妃好兴致 “这不,昨晚上,那紫衣女子向白衣男子表明心意,却被白衣男子身旁的女子给代为拒绝了。” “那紫衣女子心生怒意,黑衣男子就叫手下把那女子给带走,好好教训一顿。那紫衣女子像是顾及一下痴情与她的黑衣男,忍下怒意,走了一会,她前未婚夫就带着未过门的妻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当下就发作,把胸中的怒意发泄在他们身上,才有后面的发展。唉,归根究底,还是紫衣女子太水性杨花了,都有黑衣男子还要找个白衣男,甚至连前未婚夫也不放过。”小二感慨了一番。 蒋晴正夹着菜,听到小二的感慨,于是菜就从筷子那不开心的掉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沉如黑夜的俊美男子, 急忙放下筷子,双手合十,讨好道﹕“王爷,你要知道谣言害死猫啊!八卦无处不在,就像第一个版本那样不可信! 这些只是百姓们道听途说再加以揣测出来的,您老人家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沈渺垂下眼帘,淡淡道﹕“过来。” 蒋晴按捺下心中的小念头,走了过去。 不知沈渺如何动作,只听蒋晴惊呼一声,她人已在他的怀中,暧昧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沈渺放下酒杯,淡淡的看着她,平静无波的声音,酝酿了惊涛骇浪。 蒋晴后背一阵冷飕飕了,艰难的笑着开口﹕“这只是百姓们饭后娱乐而已,王爷……不必当真的。” “我有一个好办法,不仅可以让这样的谣言终止,还可以让你摆脱水性杨花的名声。” “是,是吗?那王爷您说说看。” 沈渺闻言,嘴唇迅速且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她潋滟的红唇…… 周围不知何时停下了嘈杂声,到处都有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蒋晴脑袋刹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沈渺只是贴着她的唇,并没有什么举动,几秒过后便放开了她,“娘子别生气了,是为夫不好,昨晚上就不该让你当红娘为别人牵桥搭线。遭到那小妾的辱骂。” “也不该由着你这直爽的性子胡来,知道你前未婚夫不是什么好人,终日流连青楼,想要奉劝一下,却被众人污蔑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是为夫的错,你别难过了好吗?” 沈渺柔和的说着,眼里那抹宠溺和温柔直射蒋晴的心房,蒋晴下意识的低下头,不语。 沈渺的话一落,周围顿时又是一番嘈杂。“原来他们就是昨晚上的紫衣女子和黑衣男子啊!” “原来他们那么恩爱……” “他们岂止恩爱,你没看到那黑衣男的眼里一片爱意吗?那紫衣女子都害羞了,哈哈……” ……众人众说纷纭,于是关于花灯节俊男靓女们的故事又有了第三种版本。 付了饭钱,沈渺拉着蒋晴的手出了客柜。 走了一段路后,蒋晴突然停下脚步,沈渺的步子也是一顿,回头看向她。 蒋晴扯出一抹笑容,开口道﹕ “王爷,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看到沈渺的面无表情又追加了一句﹕“我有这个权利。” 她是有自由权的,所以他不可以阻止。 沈渺眼眸微微一眯,意味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 “别那么晚归。” 大手放开了小手,迈起步伐走向人群。 蒋晴莹白如玉的手抚上左胸口,那里面的东西在不断的起伏,闷闷的,最重要的是它……乱了。 转身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需要独自走走,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会反常…… 沈渺一个回身,隐没在人群中,跟在蒋晴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竟然很安静,蒋晴抬头张望了一下,原来是郊外确实比较少人,抬腿,准备往回走时,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呦,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啊,让哥哥帮帮你可好啊?” 蒋晴抬眸一看,是三个长的满脸胡腮且一身肥肉的大汉。 空气中弥漫着大汉们露骨的邪恶欲念。 蒋晴突然身子抖动了一下,很楚楚可怜样︰ “不满几位哥哥说。小女子确实有事要办,谢谢几位大哥好意,小女子先告辞了。” 迈着步子就要走,却被一个大汉拦着。 沈渺隐没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眸子微眯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举动。 他想看看,她隐藏的到底有多深?她有武功,就算再不济,这些人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手中把玩着的叶子却似是蓄势待发,稳稳地被他夹在手上。 蒋晴看了一下大汉,“大哥,这是做什么?” “小娘子不必担心哥们几个是坏人,有什么要事说出来,哥们几个肯定帮你。”大汉道。 “对啊,对啊!”其他两人附和着,双眼同样冒着不良的欲念。 蒋晴低头,眸光微闪,再抬头时,却是跪了下去,一张俏脸几乎欲泣, “几位大哥啊!你们有所不知,其实我是……哎,还是不说好了。” 缓缓地自己又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快说啊!我们肯定帮你。” “是啊,小娘子你说吧!” 蒋晴闻言,面上一喜,低下头,扭捏道﹕“几位大哥有所不知,小女子虽然是怡红院头牌,却是好久没有过男人了……” 大汉们上下打量了蒋晴一番,长的的确精致,身材想必也很好,既是头牌,那功夫肯定也一流…… 想着大汉们已经心痒难耐,挂着一脸丑陋的淫笑,伸手就要向蒋晴摸去…… 蒋晴状似不经意间错开了那只爪子,身子向后跨了一步,媚笑道﹕“几位大哥,难不成我们几个不去风流一下?” 见蒋晴一改刚才的拘谨样,媚意横生,楚楚动人的样子倒真是像青楼里的女子,三个大汉顿时放下了心思。 不久前,有一个蒙面人找到他们,说把这个女子轮上了以后,就可以得到一笔不少的钱,而且他还保证对方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他们三人起先还怀疑,这女子是不是有权势人家的妾,只起着五分心思要轮了她而已,现在……嘿嘿! 一大汉爽声笑道﹕“小美人倒真是够味,爷带你去客栈,咱们大战几百个回合,哈哈。” 蒋晴敛去眸光的锐光,很是欢喜道﹕“几位大爷真是有情调,不像那死鬼要了我以后才告诉我他染上了……” 蒋晴像是察觉说错了什么话,连忙捂口,一双美眸左转右瞟。 一个大汉似是觉得不对,连忙追问﹕“染上什么?” 蒋晴连忙摆手,头也摇晃,极力否定﹕“没什么,没什么的,我们赶紧去风流一下,快走吧!”想要伸手拉过大汉的手却被他躲开。 她刚才那摸样,分明就是心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想到此大汉们竟异口同声森冷地问﹕ “到底染上了什么?快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他真的没染上花柳,为什么你们不来找我?我好孤单,好寂寞,你们知不知道,妈妈今日都说要将我赶出去,我……哎哎,几位大爷,你们别走啊!” 蒋晴似是嫌他们跑得太快,大声喊道﹕“几位大爷,你们别跑啊!我们还没有去风流快活呢!” 三个大汉一听,跑得更欢快了! 花柳对于这里来说,是不治之症,他们是想牡丹下风流,却不想风流中死去啊! 什么蒙面人,什么不少的报酬,都比不上小命来的重要,何况,这女人如狼似虎的摸样,根本不像在骗他们…… 所以,果断的要跑!坚决的要跑!必须要跑! 待三个大汉跑出了蒋晴的视线,蒋晴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笑得那叫花枝乱颤,“小样,看老娘不吓得你们屁滚尿流,哈哈……” “啪啪”的掌声响起,转来一道温润的男声,“王妃好兴致。” 蒋晴身子一僵,转过身子看向来人。 沈渺神色一怔,却不做任何动作。 第286章王爷他还好么 第286章 王爷他还好么 “哦哦。” 气氛有一瞬间尴尬,蒋晴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笑道﹕“我陪你们走走吧!” 夏络绝应着:“求之不得。” 沈渺脸色微沉,双眼微微眯起。 蒋晴问:“夏公子家中可有姬妾?” 夏络绝道:“有几个通房。” “夏公子不适合璇子。” 花流嫣垂着头,令人看不见表情。 夏络绝优雅的笑笑,“怎么说?” “璇子看似精明,实则粗枝大叶。夏公子本非常人,璇子她……不会适合那种环境。”不会适合那勾心斗角的深宫。 “更何况,,你给不了她幸福,她爱的人不是你,嫁给你的也只是具躯壳罢了。” 她爱的人不是你,嫁给你的也只是具躯壳罢了。 沈渺脑海中反复念着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蒋晴,飞身离去。 “蒋姑娘相当说客?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在我不娶璇子时,保住我的太子之位,免我血光之灾。” 蒋晴愣住,久久才道﹕“你可以选择更优秀的女子,更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女子啊!” 不等夏络觉回话,她又道﹕“我也会帮你,没有理由。” 或许是被她认真的表情给吸引住了,又或许是她的眸色太过复杂,让他不自觉的将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久久都不曾移开。 …… 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躺着三个死不瞑目的大汉。他们的尸体甚至有些温热。 他们刚刚还在与人对话﹕ “碰了她吗?” “碰个鬼啊!她有花柳你知不知道,碰了她那是要去见黑白无常的。” “就是就是,这买卖我们不做了。” “对,对,不做了。” “是吗?” “你要干什么?啊……” “杀人……啊。” “大,大,大侠饶命啊,饶命……啊。” 蒙面人看了他们一眼,道:“这样不也见到黑白无常了吗?” 一个时辰以后。 千绝单膝下跪,神情严肃道﹕“主子,属下去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死了。” 沈渺正想饮酒的动作一顿,挑眉,“死了?” “是一刀致命。” 沈渺微微垂下眼眸,淡淡道﹕“去查是什么人做的,把千律调回来暗中保护王妃。” “是。”千绝应了声,退了下去。 蒋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夕阳下,周边的桃树轻晃,花飘下,黑衣似夜,一壶酒,一把萧,一……酒鬼。 蒋晴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王爷这是怎么了?” 沈渺静静的凝视她,不言不语,半晌问道﹕“若你心爱之人娶了别人,你会如何?” 蒋晴讶异,“如果他爱我,那我就搞破坏,如果他不爱我,那我就离开,独自疗伤。” “爱一个人……”沈渺突然停住话,漆黑的眸子幽暗的晦涩难懂,一手将另一壶酒递给蒋晴,“陪我喝酒吧!” 蒋晴目光闪了闪,伸手接过酒瓶,迟疑一会,还是喝了。 她忽然好想卸下自己的防备,不想再担心哪一天会被揭破的谎言,就这样醉一场,毫无顾忌的醉一场…… 沈渺也喝了一口酒,眼眸一直凝视着那个猛灌着酒的女子,神秘莫测。 不久后,蒋晴醉的东倒西歪,双眼迷离,双颊通红,纤纤玉指指着沈渺,傻不拉唧的笑道﹕“王爷,其实你是个大帅哥,你知不知道啊!我第一次就知道了,嘻嘻。” 沈渺淡淡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蒋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过王爷你真是不讨喜,你怎么能干缺德事,竟然来色诱我啊?” 拍了拍左胸口,“让这里面的东西都不听我指,指挥。” 似是恼怒的厉害,她捂着脸,嘴里嘟囔着﹕“自从你不正常后,它也不正常,怎么办?” 身子一个不稳,往地上扑去。 沈渺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笑意混合着阳光一同爬上他的唇角,那样灿烂,那样炫目…… “本王就当这是你的告白了。”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愉悦的味道,将一下午不美好的心情一扫而空,甚至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存在。 将她打横抱起,缓缓向房中走去。 蒋晴无意识的喃语着,“绝哥哥,我想你,好想你。” 行走的步伐一滞,眼眸陡然一眯,杀意四起,温度急剧下降,冷的蒋晴不禁打了个寒噤…… 绝哥哥?夏络绝? 将她放到床上,沈渺脸色不善,指尖微微发白,一瞬不瞬看着她。 片刻,沈渺为她宽衣解带,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确定留下印记后,转身离开。 那是给她的惩罚…… 竹园 沈渺神色有些挣扎,紧闭着双眼,下午听了蒋晴的那句话,让他联想到一件事。 他爱的人不是你,嫁给你的也只是躯壳罢了!这句话与蒋晴说的只有一字之差。这句话是三年前已嫁人的六姐写给他的。 可她还有另一句,他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的话,“何况七弟,你对二嫂付出的真心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以你的性子爱上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容忍她离你而去,而你却还允许她嫁人!” 沈渺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暗芒闪烁不定。 他对蒋溪雨,有保护、怜爱和敬重的念头,却没有非分之想。 反倒对蒋暖晴,有逗弄,有喜爱,有太多情绪,看她对别的男人好,他会忍不住的想要拆开,心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意。 甚至连对方是千绝他也没手软,将千绝打发的远远的…… 就是不想让千绝夺了她的视线,将他遗忘。最重要的是,他从刚开始不经意间的亲吻,到现在他控制不住的想深吻,或者更进一步,他想要得到她的心,她的身,她的全部…… 这才是爱情,不容粒沙子存在的爱情。 “是母妃凄楚一辈子所向往的爱情。”沈渺轻喃。 当初蒋溪雨嫁给二哥的时候,他虽没有想要破坏也没有要祝福的念头,可是他那是的确很难过, 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难过与心痛,现在想想,当时也只是依赖了她而已,忽然不被她接受的打击蔓延的时间久了点…… 如果蒋暖晴嫁人的话……沈渺双眼半眯,周身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他不能确定自己会做些什么疯狂的举动…… 夜幕褪去,银白色的曙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蒋晴微动了一下身子,手抚上额头,“妈呀头要爆炸啦!没事你痛个毛线……” 揉着眉头的手突然顿住,身子猛地坐了起来,双眼蓦然睁开,她她她……好像喝醉了!!! 然后……然后她怎么知道然后?!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穿了亵衣,再看周围,她突然很后悔醒了…… 她这是睡在王爷的床上啊!那王爷睡哪? 苍天保佑,她是真的忘了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喝了酒? 也不记得对王爷干了些什么?这床居然被她抢走了,王爷千万不能扒她的皮啊!! 懊恼了一会,“说吧,你是想死了还是不想活了?居然敢跟王爷抢床睡!” 又一会,她捂脸,“呜呜,我果然是头猪,明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长的也够肥了,居然还嫌弃自己瘦了!” 蒋晴深呼吸了一下,起身穿衣,照镜子时冷不防发现脖子上居然有红印!嘴巴居然破了! 认真的看了看,奈何古代的铜镜太不清楚。 “小姐,您起床了吗?”门外响起小秀子的声音。 “哦,刚起。” “奴婢给您端了一碗醒酒汤。” 蒋晴打开房门,疑惑看向小秀子,“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难道她昨晚发酒疯追杀王爷闹得人尽皆知? 咳咳,应该是追杀没有用错词,一个连回门都让妻子睡桌子的男人,不可能那么体贴懂事有‘自觉让床’的意识。 所以,她觉得她昨天应该非常非常勇猛的撂倒了沈渺,造成其重伤,昏迷不醒中…… 毕竟喝醉的人是很疯狂滴,毕竟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毕竟她会防身术喝醉发狂起来不是好说话滴…… 小秀子笑嘻嘻道﹕“是王爷让奴婢端来的,说您需要这碗汤。” 蒋晴深呼了口气,“王爷他……没负伤吧!” “没有啊!只是看着脸色不好。”小秀子顿了顿,看了看蒋晴的唇,吞吞吐吐道﹕ “王爷和您差不多。” 第287章王爷想要什么交代 第287章 王爷想要什么交代 和她差不多?那她就放心了,反正没死就成!又问,“你看看我脖子怎么了?” 小秀子惊了一会,没敢细看,就答﹕“应该是被蚊虫咬了吧!毕竟夏天蚊虫多。” “哦!也对。” 小秀子暗叹沈渺的厉害,早上她正要来时,他告诉自己,若是小姐问起她脖子的事,就说是蚊虫叮咬了。 她自是疑惑,不过对方是王爷,对小姐又那么好,她没怀疑什么。更何况她还听到了王爷说的一句话,令她真的好羡慕小姐能嫁得个这么好的夫君,处处顾及她的颜面,为她着想。 这句话是﹕“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多喝,弄的自己如此……真是笨蛋。” 书房。 千绝看着自家主子嘴唇破了,忙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沈渺眸光微闪,轻道﹕“没事,说说你的情况。” 压下心中的疑惑,千绝拱手道﹕“主子,对方做的太隐秘,属下没能查出是谁。不过,那三人确实死有余辜,他们个个都坏事做尽,专门欺侮奸淫少女少妇,是那一带的地痞流氓。” 沈渺翻着书的动作未停,“他们的事交给官府去办,你从旁协助。” “是,主子。” “曾经的受害人――调查清楚,补偿什么的不能少还得让那一带的官员经常去慰问。” “是,主子。” “替我送他们一句话,若是不想再保乌纱帽了,来七王府一趟,本王给他们安排去处。” 千绝点点头,“那他们要降级吗?” …… 沈渺神色未变,淡淡道﹕“老规矩。” “是。属下告退。”千绝刚转身,又道﹕“千律已在暗中护着王妃了。” “嗯。” 千绝拱拱手,不再言语,飞身离去。 他还有要事要办。例如收回一些店铺,又例如降一些人的官级,扣掉一些俸银,恐吓一下别人的小心肝。当然,还有八卦一下主子的事情,嘿嘿! 当今天子得力助手的得力助手日子可不是那么悠闲的,好吧!也就只是跑跑腿而已! 蒋晴轻手轻脚的来到了书房外,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沈渺翻书的手一顿,瞬间又恢复往常。 “咯咯…王爷,是我。” “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蒋晴含笑出场。 “王爷您总是那么勤奋!” “嗯。” “嘿嘿,不知王爷您老人家吃了没?” “嗯。” “……王爷,我昨晚没暴力对待您吧!”蒋晴盯着他,忐忑的问。 沈渺如墨的眸子轻眨了一下,眼底流过一抹幽光,看着她,“你昨晚干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真干了什么事?看见了那破口的唇,在联想自己的嘴,蒋晴心中一跳,她不会是……不会是霸王硬上弓了吧! “我不,不记得了。”这时装傻是最好的! 沈渺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蒋晴面前,“你昨晚发酒疯,不仅霸了我的床,摸了我的身,还想霸王我,我拼命反抗,可还是落得个这强吻的下场……” “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记得了?嗯?”他的语气中带有些少许的愠怒。 蒋晴那表情完全像是被雷劈中,焦化状态中! 原来她是热情奔放型的!原来她饥渴到这种地步,连王爷也敢扑!原来她已经比爱犯花痴的璇子还要色女,都身体力行了! “可,可我嘴巴也破了,你怎么说?”打死千绝,她也不会相信那个对沈渺施‘暴力’的是她本人。她自认为对男色她是有一定的抵抗力,怎么可能一夜成为大色女!即使是喝醉了! “你还敢说!嗯!”沈渺双手扣住了她的窄肩,“你当时那么恐怖,我一时不查被你偷袭成功。” “然后你对我一顿乱咬,既不松口也不松手,我只能回敬。” 他的表情很真!而且他好像也没理由骗自己。 一想到这,蒋晴直想哭,为什么最近好像单独和他在一起,她都会做出一些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呢? 第一次喝酒,他说她喜欢他,已经很吓到她了。 第一次回门,她不知怎么地爬上了他的床,暧昧的和他相拥。她就开始怀疑她神经有问题了! 她哭丧着脸问﹕“王爷不是男人吗?怎么不推开我?” 难道一个女人的力气还能大过男人的? 沈渺眸光闪了闪,放下了扣住她肩的手,“你在发疯,况且你……出奇的大力,很像经常干苦力的那种人。” 蒋晴轻眨了一下双眼,讪讪笑道﹕“我怎么可能很大力,王爷说笑!” 她当然大力,她在现代干了多久的苦力,不大力点早就饿死了!更何况她还有防身术…… “别想跟我打马虎眼,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王爷想要什么交待?”算了,她都占人家便宜了,给点补偿还是可以的。 “明日正午做一顿饭菜给我吃,只做给我吃。”沈渺神色不变,淡淡的语气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不,不行。”蒋晴闻言立马拒绝,“能不能明天晚上做啊?明天中午我有事。” 她明天还得帮绝哥哥解释三十六计,本来身份就特殊,相见时间也不多,她能帮的事太少。 她是一定要帮绝哥哥的。即便他并不是对自己好的那个绝哥哥。可也脱不了干系,如此相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没联系? 沈渺垂下眼眸,浓密细长的睫毛挡住了别人想窥探他内心想法的行为。 “你随意。”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出了书房。 蒋晴摸了摸俏鼻,为啥她感觉沈渺怪怪的! 摇了摇头,她直奔大门,跑向约定的地点,那里有人在等她。 竹园。 沈渺手摆弄着茶具,最近他迷上了喝茶。 那种入口微微苦涩,喝起来却甘甜可口的味道,他很喜欢。 看向那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眸子尽是苦涩,“母妃……” “儿臣永远,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流浪,一个人的……生日。 …… 蒋晴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神色有些颓废。 过了好久,门外传来一到温润的男音,“晴儿,等急了吧!” 蒋晴顿时来了精神,“绝大哥,今天怎么那么晚来?” 夏络绝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晴儿不会怪我吧!”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开始吧!”蒋晴不以为然的摊摊手。 第288章王妃怎么来了 第288章 王妃怎么来了 花流嫣坐下,像往常一般。手提着笔,准备开始记录。只是,那双眸中却闪过若有似无的不解。 夏络绝倒一如既往,准备聆听。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女子很足智多谋,虽只讲了几个计谋,却都是精妙绝俗的。 问她这些如何得知,她却说是书上看的。他便也没问什么,什么兵书他没看过,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 蒋晴又开始讲述《孙子兵法》中的典故。 夏络绝听得如痴如醉,看向蒋晴时也多了一丝敬重。 “呼……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渴死我了。”蒋晴伸了个大懒腰,拿起杯子猛往嘴里灌。 “王妃好才情。”花流嫣清冷的眸子那是毫无掩藏的欣赏。 蒋晴摆了摆手,“真是书上看的,像我这样的人离人才有段距离,嘿嘿。” 花流嫣但笑不语。 “我们去吃饭吧!饿死了都!”蒋晴拍了拍肚子,讲了那么久,她真饿了。 夏络绝目光闪了闪,优雅笑道﹕“晴儿每日外出,王爷他没有意见?” “不会有的,王爷他对我很好。”一讲到沈渺蒋晴才纳闷。 除了昨天讲了一些话,到现在为止,他都是一副淡的跟和尚一样的表情,差点就往脸上写着‘四大皆空’了。 “那晴儿倒是寻了个好夫君!”夏络绝点点头,又问﹕“你们这里庆生是晚上办的?” 庆生?“怎么这么问?” “今日我不是来晚了吗?那是因为去宫里时,刚好撞上皇上挑选礼物,一问才知是七王爷过生日,所以我也帮忙挑了一份送去了王府。” “本以为你应该在王府的,毕竟庆生是在中午,晚上留给母亲的,不过这里习俗不一,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蒋晴怔住,她还记得昨天,他说的话﹕ “明日正午做一顿饭菜给我吃,只做给我吃。” 抬头看向他们两人,“抱歉,我先走了,再见。” 不给时间让他们反应,自己一溜烟跑了出去。 难怪昨天他那么反常!难怪当自己拒绝后,他有些奇怪!难怪他不理自己!原来是过生日。 蒋晴心里有些着急,心中暗骂﹕早说今日他生日不就好了。 又过一会,“你又不是没有嘴,你不会问啊!笨死了。” “王,王妃。”厨子大叔有些惊悚! 这时候王妃怎么会来厨房,大家都休息去了! “大叔,借用一下东西。”手一刻也没闲着,尽管气喘咻咻,还不忘问﹕“王爷吃饭没?” 大叔回过神来,忙道﹕“王爷到现在也没喊用膳。” “哦,帮我叫一下千绝。” “是,王妃。”大叔马上跑了出去。 “跺跺跺……”蒋晴切着菜,大叔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回,回王妃,千侍卫他,他出去了。” 蒋晴轻蹙着眉头,“嗯,没事,我只是借用一下厨房,你自个忙去,不用管我。” “这,王妃老奴帮您吧!”身为七王府的奴才奴婢们,对于主子的任何事都不能反抗,不能干涉。他倒不再在意蒋晴来这里做什么,他只是有些好奇,王妃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切菜怎么这么厉害? “也好,帮我生火吧!” 四十分钟后 三菜一汤搞定。别惊讶,一盘青菜,一盘鱼肉,一盘豆腐一碗鸡蛋汤而已。都是平时沈渺爱吃的菜。 蒋晴用长寿面代替了米饭,弄好后,对大叔说﹕“麻烦帮忙端一下,谢谢!” “不,不客气。”大叔艰难开口,看着那些菜,他在想他是不是该退休了! 蒋晴跑向新房,换了身衣服才去找沈渺。 刚刚弄鱼的时候,弄脏了衣服。 敲了敲书房门口﹕“王爷,王爷,你在不在啊?” 奇怪,去哪了? “哎,小德子,等等。”蒋晴一把叫住路过的小德子。 “奴才见过王妃,王妃怎么了?” “你见到王爷了没有,他现在都还没用膳,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连人影都没见着。” 小德子笑笑,“王爷他去竹园了。” 竹园?“嗯,你去忙吧,谢了。” 小德子也没在意她的道谢,王妃一向如此。 蒋晴走向竹园,看到两个大字,虽看不懂,但也能猜得到是‘禁地’两字。 被禁止进入的地方,向来都有秘密。 现在她才发觉,原来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也从来不懂他的世界。 不知道他的心上人,不知道他的秘密,不知道竹园的存在对他有什么重要性,也不知道画房对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甚至于他的生日也不知道…… 蒋晴就这样看向竹园,微握了一下手,突然苦涩一笑,转身离开。 她从来没有想要介入他的世界,凭什么说他没把世界给她看。 她自己也全身是谜,怎么能奢望别人毫无戒心的接纳她?即使是有苦衷! “王妃。”大叔愕然,怎么只有王妃一人?王爷呢? 蒋晴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视线,笑道﹕“那个,王爷他还有事,菜先放这,若是冷了,王爷还未来用膳的话。”她看了一眼饭菜,“你们就弄热吃了吧!倒了挺可惜的。” 大叔压下心头的想法,恭敬道﹕“是,老奴知道。” “嗯。”蒋晴淡淡的应了声,回了房。 小秀子看到自家小姐回来,欢喜的喊道﹕“小姐,您回来啦!今日怎么不用呆到下午呢?” 蒋晴耸耸肩,“想回来就回来呗!怎么,你嫌弃老娘我很早回来?” “奴婢哪敢呐!嘻嘻,小姐,今日宫里来了公公送了很多礼物,连夏国太子也送了呢!” “王爷可酷了!看都没看一眼,一挥衣袖,那些东西就被管家收起来了。”小秀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嗯。”蒋晴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小秀子撇了撇嘴,见自家小姐没兴趣,就关了房门,出去了。 待一切恢复宁静之时,蒋晴缓缓睁开了眼。手抚上额头,轻喃﹕“今天犯傻了呢……” 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小时,蒋晴醒了,手抚上咕咕叫的肚子,心里直叹﹕饿谁也不能饿着胃老爷呀!是不是!人家都学诸葛亮唱空城计了,真是的。 无奈起身,她要找吃的。中午怎么想的,竟然没吃饭! …… “王爷。” 沈渺刚要进书房,就被管家喊住。 沈渺转头,“有事?” “王爷一早就进竹园了,老奴要跟王爷说声生辰快乐!” “嗯,谢谢张叔,您老有心了。” 管家张了张嘴巴,似是在思量些什么。 沈渺见此,淡淡发问﹕“张叔还有事?” 管家笑了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厨房的厨子说,中午王妃为您做了一顿饭菜,让老奴来问问那些菜要不要听王妃的话让下人将它吃掉,以免浪费了。” 沈渺身子一僵,“饭菜呢?” “现在还在餐桌上,因为是王妃煮的,所以还未撤掉。”管家很恭敬的答着。 话刚落下,管家只觉得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人早已不知影踪。 管家满脸皱纹的老脸绽放一抹笑容。中午他眼见的看到王妃在忙里忙外,后来又看见她找了王爷那么多地,还单独在竹园等了一会,各种贤惠,王爷怎么可以抛弃王妃自个竹园呢! 这对王妃多不公平!所以他叫厨子不要停王妃的话,以至于饭菜现在还留着…… “咦?怎么还没撤走?”蒋晴惊异的问,王府是出了名的有规矩,“你们不怕挨罚?撤走吧!” 厨子大叔喝一小童听到,心里暗叫不好,王妃怎么来了? 第289章长得不好看 第289章 长得不好看 手上也不敢怠慢,正要收拾时,沈渺很是时候出现了。 “老奴奴才见过王爷。”沈渺盯着蒋晴,挥了挥手,他们几个都下去了,只留下一个蒋晴。 “王爷,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蒋晴被他盯得心里七上八下,忙打退堂鼓。 “不是说,晚上才做饭的吗?”身后传来他淡淡的问句。 蒋晴转身,眸光微闪,讪讪一笑,“您不是随便我嘛!我突然很闲,所以就中午做了呗!” 沈渺凝视着她,“是吗?” “嗯嗯。” 沈渺突然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正要吃碗里的面,却被蒋晴夺了筷子,只听她急急道﹕ “王爷,这是冷的。我让人给你做过一份。” “不用了,我很饿,等不了那么久。”说着,就要夺筷子。 “不行。”蒋晴把筷子放得更远,“这样吃东西,伤胃。” 沈渺垂下眸子,“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生辰是今日?” 蒋晴动作一滞,抿了抿唇,“是我不好,今天才知道是你的生日。祝你生辰快乐。喂,不可……”以字还未出口,沈渺已经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菜都冷了,面也结实了,这怎么能吃?她以前在姑姑家尝过不少这样的味道,太难吃了,难吃到她都想吐…… 眼眶不自觉的酸涩起来,心里,身体都突然感觉好暖好暖。 她不是傻子,若不是这是她煮的东西,他肯定不会硬着头皮去吃。 伸手握住那只用筷子的手,沉沉道﹕“我可以重新煮过的,你等一会就好了。” “不同!时间不同,心意不同,我还是吃这个好了。”沈渺摇摇头。说完,又要动作。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不吃?” “吻我。” 蒋晴毫不犹豫的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沈渺怔了一会,看着她,“要问我的唇才……”话未说完,蒋晴的唇便落了下来。 “可以了吧!要还不行,那你就吃吧,我不拦着你了。”蒋晴扭过头,俏脸上飞快染上两抹红晕。 太太太冲动了,她怎么能没在喝酒,没在大脑不清楚时,亲了人家呢!现在可好,忘不掉了吧! “好。”沈渺轻答。 蒋晴瞟了他一眼,却见他笑容飞扬,眸光潋滟璀璨,令她心潮一阵翻滚。差点移不开视线。 真勾人,噢不,是真勾魂!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拉过她的手道。 “去哪?” 沈渺不语,拉着她走。 蒋晴看着被他拉着的手,心如鹿撞,有些发慌,像是有些她不愿有的情绪从心底蔓上来…… 突然步子一顿,有些狐疑的道﹕“王爷,那是禁地。” “嗯。” “你……要带我去禁地!” “嗯。” 蒋晴颤抖着声音问﹕“我可以拒绝吗?” 不是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虽然她现在很想了解他,可是潜意识中她却不想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她无法对他坦诚相待,他也无法给予她可能发展的未来…… 沈渺眼眸陡然一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那我,还是去好了。”蒋晴很没骨气的缩缩脖子,小声应着。 沈渺满意地勾了勾唇。 竹园内 “跪下吧!” 蒋晴狐疑地看了看墙上的画,又看了看沈渺,跪了下去。 沈渺也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蒋晴学着他。 “母妃,她是儿臣的妻子,儿臣带她来看您了。” 蒋晴猛地抬头,忽略沈渺讲的话,仔细盯着墙上的那幅美人画,她初以为是他喜欢的人呢! 没想到是他的母妃!嗯,长得很漂亮,虽未见过真人,却可以从画上看出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气质,清风,高洁。 沈渺看向蒋晴,眼底划过一抹流光。现在不适合说太多,免得吓跑了身边这个笨女人。 今日就先见一下面,认识一下,等再见之时,在隆重介绍一下。 沈渺又磕了三个响头,站直身子,将蒋晴拉了起来。 “若以后有事找我,你可以进来。”没事也可以进来。 蒋晴望着他,极力压下心中那墨不该有的情绪,爽朗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夕阳透过窗户洒照进来,两人的身影在其中,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般配…… 一连几天,夏络绝都以各种理由推辞和林璇游玩,林璇虽然有些纳闷,却也求之不得。 本来想去找蒋晴聊一下天,问问蒋奕漠情况什么的,却被他父王以被夏络绝嫌弃为名,整去闭门思过,还说什么等人家夏太子愿意来接她去游玩时,才放她出去。 哼,说到底他还不是怕她会爬墙,果然是王爷,她那点小九九被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真的好想问蒋奕漠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不自觉的抚上红唇,林璇原本清丽透亮的眸子变得迷茫和雀跃起来,一颗心砰砰作响,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的对吗? 蒋晴步伐有些凌乱,急匆匆的赶着路。 今日跟绝哥哥讲得有些过点了,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天色有些昏暗,蒋晴心里有些着急,王府家规不知道会不会优待一下王妃? 步子突然一顿,蒋晴猛抬头,只见两个蒙面人拦住了她。 两人浑身皆散发出‘我不是好人’的气息,令蒋晴心中一跳,这是寻仇呢?还是抢劫呢? 趁两个蒙面人还未向她走近,蒋晴眼珠子瞟到了另一条小道,那里虽说渺无人烟,容易作奸犯科,但是它离九王府很近,至少比现在这条大路近…… 身子迅速往那跑去,心中一片懊悔。 早知道就不提出什么狗屁游湖聊天了,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脑袋抽筋在很晚的时候拒绝别人的护送…… 两个蒙面人身形也不慢,除了刚开始蒋晴的拔腿就跑,让他们有一瞬间的呆愣。 小道的两边均是长得比人还高的杂草,一段路程之后,小道分为两条岔路口,一条通向大路,一条通向九王府后院…… 蒋晴没有迟疑的跑向了九王府那条路…… 一个蒙面人捡起一块石子,打中了蒋晴的右腿,蒋请吃疼,步伐明显慢了起来。 很快,两个蒙面人一前一后的拦住了蒋晴。 蒋晴强忍住右腿上的疼意,言笑兮兮地说道:“两位大侠,小女子我,真的没有钱呐,你们,能不能不打劫我啊!” 两个蒙面人的脸不明显的抽动了一下,一个蒙面人对另一个蒙面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颗红色丸子,就要往蒋晴口中塞去。 不料蒋晴一只腿直冲他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踢去,蒙面人一时没有防备,硬生生的挨了下来,疼的他龇牙咧嘴,却不肯发出丝毫声音。一双眼阴森的瞪着蒋晴。 另一个蒙面人也没闲着,在蒙面人‘疗伤’期间,一手抓住蒋晴的肩膀,却被蒋晴反手一个过肩摔,足下轻落,又猛地抓住想跑的蒋晴。 蒋晴身子灵活一转,忽略腿上的痛意,与蒙面人对打起来。另一个蒙面人也出手相助,招式狠辣。 到底是学艺不精抑或是没有对方精炼,蒋晴在十几个回合后双手被蒙面人扣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都说我很穷啦,长得也不好看,干嘛要给我吃东西?吃了又不会长漂亮和生金子。”她才不会傻乎乎的问他们有什么目的,反正就是冲她来的就是了。 蒙面人依旧不吭一声,好像哑巴似的,手上的动作未停,红色丸子在要逼迫蒋晴入口时,忽然落地…… 扣住蒋晴的手也放了开来,额头上有冷汗溢下…… 蒋晴疑惑之时,也不忘顺势一掌推开蒙面人,身子一旋出了他们的控制圈。 “两位要对我的娘子做些什么?”一到平淡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蒋晴耳边响起。 第290章你明明可以打晕我 第290章 你明明可以打晕我 身子被一股力量吸引,莫名的,身子开始后退落入了来人的怀抱。 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竹香,令蒋晴有些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蒙面人在见到来人时,强压住手腕处被石子刺得入骨的痛楚,像约定好的一样拔腿就跑。 沈渺岂会如他们的愿,手中的石子再度飞向他们。 正中两人的膝盖,且石子入肉,蒙面人疼得当场就跪了下来。不过一秒,又立刻跑了起来。 蒋晴皱了皱眉,还挺顽强的,不错,不错,有当小强兄弟的潜质。 沈渺双眼微眯,飞速看了一眼蒋晴,手中的石子再度向那两人发去。 另一只手接住了从不知何方射来的箭。 尖锐透亮的箭头离蒋晴的额头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蒋晴惊骇的睁大美眸,看向沈渺,却不小心瞄到他身后的一支箭。 “小心。”她猛地推开沈渺,身子一闪,箭从她手腕处擦过,暖流从手腕处开始蔓延,殷红的可怕。 沈渺怔住,眼睛呆呆地看着蒋晴的手腕,连那两个蒙面人一瘸一拐相互扶着离去也不知晓…… “喂,你们别跑。”蒋晴眼见地瞥见了那两个逃跑的蒙面人,大喊了声后,脑袋开始眩晕。 沈渺似乎回神,眼底有些慌乱和怜惜,用几乎怒不可遏的口气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蒋晴愣住,受伤的手被他霸道却又温柔的提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若是慢了一下,那箭就会射中你的心脏,你会死得很难看。” 他脸色有些发白,如墨的黑瞳深入潭水,看似平静无波,里面却暗含着一丝莫名的震动和怒意,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的伤口处。 蒋晴的眼睛似是被他蛊惑一般,视线缓缓移到了伤口处,死死的盯着,良久,傻傻地笑了笑,“王爷,我头晕。” 身子倒在了他的怀里,双眸紧闭着,世界一片混沌。 “嗯。”蒋晴一声闷哼,双眼缓缓睁开。 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帷帽帐子,手指动了动,抬起手,手腕处多了些纱布,显然是上了药。 另一手撑起毫无力气的身子,扫视了眼四周,只见烛光闪烁,沈渺在烛光下看书。 几缕黑发自然的垂在如玉的容颜上,一双深潭似的眸子专注着书中的内容,远远看去,就像遗落在凡间的神仙,美焕绝伦。令蒋晴迷了心神。 似是察觉有动静,沈渺转头,看到盯着自己失神的蒋晴,心情莫名的大好。 勾唇问道﹕“饿不饿?” 蒋晴回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印象中她不是个爱犯花痴的人啊!那干嘛她还色迷迷地盯着人家看,还被逮个正着,丢人呐! 蒋晴心中哀叫着,不忘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四周一片漆黑,静的连掉跟针都听的见,想必一定很晚了,至少下人们都睡了。 “夜半,我去给你弄吃的。”合上书,起身向外走。 “哎,王爷等等。”蒋晴豁然跳下床,未料,腿上疼的出不了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知道沈渺如何动作的,只是一瞬的时间就已经将蒋晴扶稳。 “你要干什么?做事毛毛躁躁的。”头顶上传来他的责备。 闻言,蒋晴怔愣了一会,然后忙挣开他的怀抱,扯出一抹笑容,“我只是想问问王爷,你会煮东西吗?” 沈渺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是不会煮东西,可是他有吩咐过别人准备好食物啊,到时用内力加热,也可以加就的。 蒋晴了然的点了点头,嘿嘿地笑了笑,“王爷,你不会煮东西,我吃什么?我自己来好了。” 提着裙子慢悠悠地走过沈渺像厨房进军。 沈渺漆黑的眼瞳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眼底闪烁着,走到蒋晴身边,搂着她走路。 蒋晴有些讶异,却也没拒绝。被他搂着,要支撑身子的力气少了很多,也不会很痛。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偷偷的溜了进来,铺在地上,投下一圈银色光华。 在沈渺一锤定音煮了面条,经过蒋晴含泪的调教下,蒋晴终于吃上了一不咋地碗面条。 唉,想王爷如此才情,武艺如此高超,长得又如此美艳,居然,连盐也臣服在他的脚下,不舍得溶化在汤中,于是整块盐巴出现在蒋晴的口腔中。咸,真咸,真是太咸了。沈渺在身旁,蒋晴没好意思地将它吐出来,硬生生的将它吞咽了下去。毕竟人家第一次下厨要原谅!人家大半夜还看着你用餐其诚心可鉴,,只是,呜呜,王爷能不能不吃了啊! 看着还有一大半的面条,蒋晴为难了。美眸开始乱转︰“那个王爷啊,我只伤到手腕,干嘛会晕过去啊! “箭上有迷药。” “哦哦,那两个人抓到没?” “他们死了。”沈渺周身散发着一种刺骨的冷意。 蒋晴惊呼了一声,“怎么会?”眼瞟了一下他,像是在说“不会是你干的吧!” 沈渺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她暗含的意思。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那暗处放箭的人做的。” 咦?蒋晴微微皱眉,“暗处的人不是在救他们吗?” 如果不是在救蒙面人,那干吗放箭阻止他们抓他两个蒙面人? “而且很奇怪,他们在追杀我的过程中,没有吭过一声。”有一个都差点被她踢得断子绝孙了,居然还没有吭过一声! “他们似乎要给我吃一种东西,像是丸子,红色的那种。”蒋晴努力回忆着。 沈渺双眸微寒,这种事确实很蹊跷,无论是蒙面人还是放暗箭的人,他们都令人猜不透,看不明。 他似笑非笑的勾着唇,直直的盯着她“那你呢?不要告诉我,你机智勇敢的打退了两个武力不凡的大汉,与众不凡的需要两个大汉联手制服,嗯?” 蒋晴眼神微微闪动,正要开始长篇大论时,沈渺一句话差点把它噎死。 “你干嘛不吃面?” 偶滴神啊!这比让我解释为什么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还难回答啊! 蒋晴眨眼,眨眼,再眨眼,笑得非常谄媚,“亲爱的王爷啊!那个面,呵呵呵,大半夜的实在是不宜吃太多,呵呵呵呵。” 他挑眉,“你刚才不是说,半夜吃东西吃面最好消化吗?而且还是你喊的要吃多一点,我已经提醒你过你了,你怎么回的?” 蒋晴垮下脸,垂下肩膀,弱弱的说,“没关系,再多我的肚子也装、的、下。” 呜呜呜,前提是它能吃啊! 灵光一闪,蒋晴突然抬头,“王爷,你的武功很厉害?” 沈渺无可厚非的点点头。 只见蒋晴面露凶光,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那王爷,前些天我,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明明可以打晕我啊!怎么还会发生那种事情?” 他明明有武功且身手不凡,怎么可能连现代的她也打不过。起初,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人,打不过自己被自己上下其手实属无奈。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啊!,不对劲,很不对劲! 蒋晴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的神情,这可是证明她有没有神经病的关键! 沈渺深邃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他看着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在竹园待了近一个时辰,沈渺就回了新房。 谁知,蒋晴披头散发的到处找水喝。 他无奈只得倒些水给她喝,她满足的喝完水后,又开始喊热,手开始不安分的将自己的衣服用力的扯了扯,露出了迷人的香肩。 他眸光微微散乱,心口处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嗯,真热,咦?” 蒋晴不安分的手被抓住,歪着头向上看,身子有些摇晃。却没让她看错有一双眸子眸色浓烈暗黑。 “你别乱动,该休息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第291章本王不找七哥 第291章 本王不找七哥 身上的衣服被重新拢了回去,蒋晴有些抵触,“不要啦!很热你知不,知不知道?” “乖,一会就不热了。” “……哎呀,我都说了很热,你别给我穿衣服,喂……” “蒋暖晴,你再不配合一点,我保证让后悔你现在所做的事!” “啊!你再动我衣服,衣服,我就砍了你的手。” “你闭嘴。” “就不唔……” 世界终于一片寂静。 突然,传来他的一声闷哼,一丝得意的语调﹕ “哈哈,叫你亲我,咬死你,咬死你。” 沈渺唇角殷红一片,眼眸中暗射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蒋暖晴,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狠狠地将她扑倒,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她的唇。 蒋晴不断挣扎着,拍打着。 最后—— 某人似乎很不给面子的――被吻晕了过去! 沈渺似觉察不到她的动静,微微抬头,见她睡得一脸安稳。 身子一移,躺在她的身旁,慢慢地将自己不稳的气息平复,斜看了她一眼,又欺身而上,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他添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邪邪的笑了下。没理由让她挑起了火,却又安稳的睡去。 手指在她唇边勾勒着唇形,看着那抹殷红,他低沉道﹕ “这是给你的惩罚,如若再有下次,我一定…… 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翻身下床,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冷水。 直到冲洗了快半个时辰,他才换衣睡在了书房。 …… 忆到此,沈渺轻眨了下双瞳,淡淡道﹕“我那时没有防备,只是一下就被你偷袭成功,何况,当时的时间不允许我对你使用暴力。” 当时是……是黄昏。 蒋晴咬一下牙,那时候下人们可忙着干活呢! 来来回回的,他确实不方便对她使用暴力什么的,万一被下人看到,‘王妃不受宠,王爷讨厌王妃’的流言蜚语就出现了。 那个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呜呜呜…她何其命苦,居然真的成了神经病!还是一个爱咬别人嘴唇的神经病! 蒋晴双手捂住脸,她想泪奔……一个有病的自己,而且在这还不一定能治愈的病,这让她怎么接受啊! 沈渺非常温柔的拉下她捂着脸的手,非常温和的问着﹕“面快冷了,你确定你要先哭几个回合?” 蒋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缓缓转到面条上,顿时想泪奔的心更重了。 她悲催的发现,她更喜欢病发的时候了。 那时她虽也一样会做很让她不敢苟同的事情,但重要的是她完全没印象,而且过程一点也不痛苦。 但是现在…… 蒋晴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王爷,要不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实在没法吃完。” 确实没法吃完,她是怕她会……吐完! 沈渺淡淡瞟了她一眼,开口道﹕“我还没消化完晚餐。”言外之意就是,你自个吃吧! 蒋晴非常苦逼的望了望厨房的某个锅,表情有种恨不得立刻切腹自尽的懊悔存在。 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的吃了起来。那滋味――唉!自个想象吧。 沈渺神态自若的看了一眼郁闷的她,很是愉悦的勾起了嘴角。 转眼两日过后。 蒋晴这两天难得不用去见夏络绝,只因某人用重伤中的理由拒绝了走访。 可更难得的是蒋晴这个文盲在看书时,有一道非常魅惑地声音出现了,“小暖暖” 蒋晴拿着书的手抖了抖,嘴角猛地一抽,如此骚包的出场当然只有家中有一百多个女人的九王爷沈城了! 一个抬眸,眼前变多了一个妖孽般的笑容,包力十足的红衣男子。 蒋晴扯开一抹笑容,“原来是九弟啊!王爷在书房。” 沈城嘴角噙着邪笑,“本王不找七哥,而是找七嫂。” 听他规矩的叫七嫂,蒋晴有些讶异,她还以为他是个不守世俗拘束的人呢!不过,不再言语轻浮的调戏她,她是非常满意的。 “找我做什么?” “七嫂受伤了,本王特来探望。”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她以为这件事情只有沈渺和夏络绝,流嫣几人知道!没想到…… “本王可是第三个知道你受伤的人,啧啧,你那是什么眼神?本王可没跟踪你。是七哥抱着你来本王府上看伤的。” 原来如此,蒋晴点点头。问﹕“所以?” 沈城笑意盈盈的对她抛了个媚眼,“所以七嫂可否看在九弟如此有心的份上,陪本王去见一个人。”蒋晴很爽快的应了声号,人情债能还是一定要还得。她要努力拉回心中的那颗天平。不让它倾斜。 沈城非常满意的率先离开。 蒋晴放下林璇无聊下写下的稿图灵感和画下的设计图,随步而上。 前两晚她非常艰难的吃完面条回房后。沈渺拿给她一瓶药膏,擦在右腿上,今早居然,不太痛了。 不得不说,王爷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她除了刚下床时反应与平常不同,其它她都伪装得很好。 唇角压不住的勾起,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情就如春天百花齐放一般愉悦。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堪比太阳光彩炫目。 书房 沈渺正在画一些东西。 千绝敲门而入。 拱着手,表情有些纠结。 “怎么了?” 他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千绝的身子僵了一僵。心里直呼倒霉。 他瞟了一眼沈渺,又迅速低头。“回主子,九王爷去王妃那里,不到片刻又走了。” 沈渺静静的听着,受伤的动作未停。 “然、然后,王妃也跟着一起走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千绝再次忍不住的又瞟了一眼主子。 只见他呆呆地看着那副他亲手画的图案,脸色平静。 半晌,沈渺淡淡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清楚,不过千律跟着。” 千律跟着,那便会做些记号。 “她,是什么表情?” 这个‘他’还是那个‘她’啊? “九王爷似乎很满意,王妃她则是有一些开、开心。” 沈渺抬眸,漆黑如墨的眸子越发深邃,喜怒难测。 “是吗?” 一些开心? …… 沈城将蒋晴带到了一间酒楼。 非常不巧的还是上次沈渺带她来的那间。 好在店小二又忙着讲八卦去了,没注意到蒋晴,否则她绝对地会立刻成为万众瞩目。 “吱呀” 沈城打开一间很安静的雅间,踏步进去。 蒋晴前脚刚进,就听见令人心波荡漾的声音。 “见过王爷,王妃,柔柔有礼了。” 蒋晴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完全没料到沈城要见的人居然是她! 不过,很快她便扯出一抹笑容,“柔柔小姐,请起。” 唐柔柔站好身姿,一双翦翦地双瞳有些愧疚地看向蒋晴。 轻咬了一下唇,“王妃,上次柔妍多有得罪,柔柔在这向您赔不是,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别再生气了好吗?” “哦,好。” 生气? 这件事她压根就没生气过,这样的贱男贱女哪值得生气啊! 她再此行礼,似是很感激,“柔柔代妹妹谢过王妃。” 蒋晴摊了摊手,很是无所谓。 她看向那从进门开始一直不忘放电的沈城,笑吟吟道﹕“九弟,艳福不浅嘛!” 第292章她是我的一辈子 第292章 她是我的一辈子 在古代,年轻的一对男女相约在客栈,女方还是大家闺秀,若说没奸情,她还真不信。 谁知,蒋晴一说完这句话,沈城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一些。 “七嫂这么认为,实在是太伤本王的心了,本王若真想见柔柔,还需你来作陪?” 蒋晴疑惑的看他一眼,很不凑巧的她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那种表情用常人来解释称为鄙视,用非常人来解释那叫狗眼! 蒋晴嘴角抽了一下,她忽然发觉这种表情真心不适合出现在有桃花眼的沈城上。 那是林璇的专利! “回王妃,是柔柔请求九王爷将您带出来的,您很介意吗?” “为什么?” 唐柔柔笑道﹕“王妃的舞跳得如此之好,柔柔特来讨些心得。” 沈城对着她们都抛了个媚眼,“七嫂,本王要去寻怡红院的姑娘聊天去了,你们自便。” 话落,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去。 蒋晴皱了皱眉,对她道﹕“呵呵呵,柔柔小姐太抬举我了,那个,我没有什么心得,你还是找我姐吧!” 她就是一个模仿者,哪来什么心得? 说着就要走,衣摆却被人拉住。 回眸,只见唐柔柔的双瞳盛满泪水,却硬是不让它流下,柔弱的令人忍不住想要怜爱。 “你……哎,你别哭啊!” “柔柔,柔柔没哭,只是见王妃一面已是太难,何况还是当今皇后。” 她这样一说,蒋晴有些哑口。 也对,皇后哪是别人想见就能见的! 可是,见她也没用啊! 她根本就不会什么心得! “呵呵呵呵呵呵,那个,其实吧!跳舞这种东西吧,咱只在乎曾经拥有,不用在乎天长地久的 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就是有很多才咱也还是要嫁人的,然后相夫教子,这些东西根本用不上, 你说是吧!呵呵呵。” “可是……” “不用可是,柔柔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舞又跳的极好,不用精益求精都可以挑个很好的夫婿了!” “但是……” “不是但是,柔柔姑娘啊,江山如此多娇,小三如此风骚,等你成亲后, 天天都在打小三,哪有时间去练舞嘛,练着练着,一堆小三都练到你相公房里去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只是……” “不用只是,柔柔姑娘啊,听姐一句劝,人生就像打电话,早晚都要挂。 你实在没必要将才能看得这么重要,咱会就好了嘛,你说对不对?” “……” 唐柔柔怪异的看了一眼蒋晴,而蒋晴正笑得一脸明媚的看着她。 突然,唐柔柔跪了下去。 “喂你……” “柔柔觉得王妃讲的有理,可是,柔柔却无法认同。” 蒋晴蹲下身子,将她扶起。 “为什么?” 她的双眸闪烁着泪雾,肩膀有些抖动。 “柔柔曾为一个心仪的人……” “柔柔曾为一个心仪的人,努力学好礼仪,认真学好女红,每年为了在女儿节的那一天送他一个最好的荷包, 为了供他挑选,也不管自己的手指被刺破,我总是绣很多个。可是他却总是闭门不见。 我为了他,认真或者是说拼命般的练舞,只为在难得一见的情况下,为他舞出最好的舞蹈。 让他的目光会有一刻停在我身上,只是……” “只是,他却选了我。” 在她无比哀伤甚至有些嫉妒的目光下。 蒋晴替她接了话。 “对。所以柔柔不能认同王妃所说,舞不是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它,可以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蒋晴的心思很复杂。 她从未想过,沈渺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子对他热烈的爱着。 也从未想过,这个优秀的女子会如此坦白的跟她说这些。 更从未想过,在没有准确的信息下,她竟然那么笃定那个人是他。 “扑通。” 唐柔柔跪下,“请王妃成全,让柔柔圆一圆多年的梦想,在他面前真正跳一段舞吧!” 蒋晴这回没有扶她,古人这么爱下跪,她老是扶也不是办法。 “你起来吧,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要老是跪来跪去的。” “是,谢谢王妃。” “你所说的,我没有权利作主,所以很抱歉。” 他们都只是契约关系,她哪有资格去决定这件事情。 唐柔柔不敢相信的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王爷对王妃极好,若王妃同意,王爷也肯定会同意的。 若王妃是担心柔柔惑主,柔柔只能说圆了这么多年的梦,便会将王爷从自己的世界中除去,不再期待。” 蒋晴看向她,见她好像风吹就倒般的柔弱,一双美眸蓄满了泪水和装满了祈求。 蓦然,她的心微微揪紧,有些愧疚。 “我……” “啊……” 屋外突然闯进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一把揽过蒋晴,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蒋晴完全懵了,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连眨也不眨一下。 唐柔柔一手捂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手紧紧地握成拳,连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自知。 沈城刚好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的七哥搂住蒋晴,旁若无人的吻着。 他的美人,不顾形象的哭着。 他,心头沉的发紧,抽的发疼。 片刻,沈渺放开她,拉住她的手。 淡淡道﹕“姑娘现在该明白本王的心了吧!不要让本王再听见任何一个为难王妃的要求。 如果一个个爱慕本王的女子都像你这样要圆梦,那置王妃于何地,置本王于何地。 爱要么不开始,要么一辈子。” 他轻轻举起她的手,盯着她道﹕“她,便是我的一辈子。” 目光是蒋晴从未见过的坚定和认真。 唐柔柔听完,几乎落荒而逃的跑走了。 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未行过…… 看来伤得不轻…… 沈城邪笑一声﹕“七哥果然如传说一般,爱妻如命呐!哈哈,本王,先走了。” 转身离开,头发拂过自己妖孽般的脸庞,轻浮的笑容渐渐收起。 一双桃花眼中却有掩饰不了的哀伤。 蒋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瞧。 “爱要么不开始,要么一辈子。” “她,便是我的一辈子。” 这两句话一都在耳边回旋,左胸口处的东西砰砰作响。 心如鹿撞,有些发慌。 沈渺很自然般将她散乱的头发整理好,摞在耳后。 “怎么不说话?” 他淡淡的声音拉回了蒋晴的思绪。 发觉自己还在他的怀中,她立马挣脱开,连退了好几步。 干笑着道﹕“呵呵呵呵呵呵,王,王爷,那个,你,哦,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拜。” 像逃命似的出了房门,速度非一般的快。 沈渺静静地盯着那只被她睁开的手,心中微微失落。 蒋暖晴,你要什么时候才不会排斥这样的我? 我,就这样让你避而不及吗? 一想到这里,他半眯着双眸,一股危险气息席卷而来。 可惜,你逃不掉了! 永远都必须留在我身边,就算她不愿又怎样呢? 他是她的夫君,永远的夫君,她本就该属于他。 留一辈子也不过分! 第293章你是女的? 第293章 你是女的? 蒋晴连滚带爬地出了客栈。 明明是嘈杂的人群,可偏偏她谁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唯有那两句一直在她耳边播放,弄的她心慌意乱。 “哎呀,蒋晴你不要乱想,他只是在演戏而已,你心慌个毛线……” “喂,我告诉你,你要是在‘砰砰’的跳的那快那么响,我就把你掏出来喂狗,真是烦人……” 深呼吸一下,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可还是不能将那股心慌给吐出或是它消失,让她更加烦恼。 “妈的,沈渺就是个混蛋,演戏演那么像,不知道我现在神经失常了啊……” 蒋晴低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晴儿,你在骂谁?谁是混蛋?谁又神经有问题了啊?” 耳边响起一道非常熟悉的女声。 林璇?! 蒋晴抬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正在修炼成妖吗?” 林璇嘟了嘟嘴,“是啊!所以我都快修成猴子了,全身长毛。” “你老爹肯放你出来?” “是太子帮忙的……哎,你不能转移话题,回答我,你刚刚在骂谁?” 林璇凑近蒋晴,眼睛眯起,恶狠狠的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 “嗯,然后呢?” “嘿嘿,我都忘了。” “少来,赶紧说。” “矮油,难得你可以单独出来混混,你确定要将时间拿来问这个。” “也对,不过……” “没有不过,我们一起去赏花、赏景、赏帅哥。多么美好的一天,你说是不是?” “也是,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边听听趣闻,一边欣赏帅哥,多好!” “嗯,你说得对!” 挽着蒋晴的手,东瞧瞧,西瞧瞧,好不快乐。 蒋晴悄悄别过脸,开始擦汗。 这年头,怎么这么多人用转折词呢!真是…… 还好,这妞够傻,不然怎么糊弄过去? 正当她要开怀大笑时,眼尖地瞄见了一对男女。 笑僵在脸上,甚至有些不好看。 “嗯?晴儿你怎么了?” 林璇瞅见她脸色有些阴郁,正打算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 蒋晴轻巧一侧,挡住她的视线。 “呵呵呵,我忽然想起府里的有些稿图没弄明白,你给我指点指点一下,走吧。” 林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今天是我难得的一天吗?怎么舍得让我去看这些东西?” 蒋晴心中一顿,沉吟了一下,“呵呵呵呵,我觉得这个更重要一些,我怎么知道这回你回府后, 会不会修炼得更加厉害,成了我的祖先,猿人呢!” “一边玩去,我还成山顶洞人呢!” 林璇压下小小的念头,叹气道﹕“那走吧!” 蒋晴心中一喜,松了口气,“走吧!” 林璇转身往回走,蒋晴连忙跟上。 谁知,林璇突然一个回头,看向了原本蒋晴挡住的那个方向。 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向灵动有活力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那边,一眨也不眨。 “璇子……” 耳边似是有人在不断地呼唤她,可是她怎么也听不真切。 在视线之内,有一对俊男靓女。 那女子她印象很深刻,是当初在选妃大赛中,那个唱歌一直在笑的女子…… 陈芳林。 那男子,她就更熟悉了,是当今第一带刀侍卫,蒋家的三儿子,多天前轻薄她的男人…… 蒋、奕、漠。 那男子似是一直为女子挑些什么东西,女子娇羞般的低下头。 忽而,男子明朗阳光般的笑容浮在脸上,举起一枝簪子,勾起她的下巴,两个人对视着几秒。 男子将簪子掐入女子的发鬓中,笑得很开心。 那笑容可真刺眼呐! 她的身子如遭重击般一震,一张小脸变得煞白如纸。 ……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只剩那两人深情的对望,恩爱有加般的出来逛街。 心口出却突然涌现出一股异常尖锐的刺痛感,令她呼吸也难受起来。 她放开挽着蒋晴的手,缓缓转身,慢慢地走着。 然后,她走的越来越快,心口也越来越痛,痛的她几乎认为自己快窒息了。最后她跑了起来…… 泪水不由自主的奔腾而出,迷了她的眼,她却没有去擦拭,任它飞舞。 咸咸的液体不自觉的流入嘴角,她却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蒋奕漠,你若不喜欢我,那你凭什么吻我! 你若不喜欢我,凭什么在吻我过后警告我,不准让我再说什么开玩笑的话! 为什么要在我陷得更深的时候,亲手捏碎我的美梦? 难道我又理解错了吗?在这里,男子为陌生女子戴发簪不是为了爱吗? 蒋奕漠,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她真傻! “你若嫁人了,我会找不到出气筒,不能感受到欺负别人的那种美好感觉。” 你看,他其实也是喜欢你的,喜欢把你当出气筒而已!呵…… 林璇你果然傻!人家一直都有表明立场,你还在那里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认为他对你也是有感觉的。 嗯!不错不错,她居然能单方面的把他的行为作出自以为是的解释。 然后顺理成章的把他认为是自己的男人,喜欢自己的男人! 好了,林璇你要清醒一下,人家的正牌女友出现了。 人家会唱动听的歌,你会吗?你不会!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女的!一看就是温柔的女子。 她还记得某人说的话﹕ “你是女的?” “我一直把你当男的,因为你,够彪悍。” 呵呵呵。 “可是,我把你当作自己爱的人了。永远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回到最初,回到原点?” 狂奔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心。 世界好像已经凌乱,她也跟着凌乱了…… “璇子……”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不停地呼喊。 她移眸,看了好久,才看出来人的轮廓。 声音沙哑的唤了声,“晴儿。” 她将她抱住,温和地说着,“璇子,或许是误会呢!” “没有误会,我很清楚。” 她很清楚,真的很清楚了。 “璇子……” “你别说话,陪我去喝酒好吗?” 她放开她,悠悠地叹口气,“好。” 雅间内。 “晴儿,喝啊,你都没喝……” 蒋晴为难的看着眼前的美酒,她是想喝来着,可是她不能。 “你喝,我等会送你回去。” 上次的围攻事件,她还记忆犹新。 这次她落单,绝对要有所防范才行。 “嗯,晴儿你,真是没情调……” 林璇身子晃来晃去,双颊通红,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晴儿,我,我想起一句歌词,嘿嘿,它现在很适合我!” “嗯?” “你听着啊!怎么唱来着?” 林璇低下头,手不断的挠头发,冥思苦想。 突然,她站了起来,拿起一只鸡腿,豪迈的唱了起来﹕ 像流星的坠落灿烂夺去了轮廓。 这刹那过后世界只是回忆的沙漏。 像流星的坠落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 像你故事在我生命留下不褪色的伤口 林璇突然停下来,目光看着手中的鸡腿。 “晴儿,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看见你那么兴奋吗?” “不知道。”她当初知道她也是穿越的人之后,也就激动了点而已。 确实不清楚当初为什么璇子这么兴奋。 林璇嘴角微勾,整个人是难掩的悲伤。 “我经历过死亡,真正的死亡。温静儿不存在这世上,温静儿也只是曾经存在过华夏而已。没有人懂清醒的看着自己死去的那种恐惧,也没有懂一个有意识,有思想的个体。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种恐慌,孤寂难挨成了每天陪我的意识。我深怕有一天做梦或者什么不小心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被别人当成妖人用火烧死。” 她缓缓地移开眸子,看向蒋晴,笑了。 “可是,在我的生命中闯进了一个人,他或许很喜欢骂我,很喜欢欺负我,可是却恰恰让我有一种认为,原来我是真的还活着。他激发了我对生活的斗志,让我不再活在回忆里,也不再整天担心受怕,他身上总有一种温暖在护着我渐渐冷却的心,让我重新感受到世界对我的挽留,生活的美好,然后,我便遇见了你。” 蒋晴起身,不顾她眼前那油腻腻的鸡腿,抱住了她。 “璇子,我也可以带给你温暖。” 每个人都是戏子,哪怕单蠢如璇子,也一样会用最傻的笑容,掩盖住内心的悲伤和不安。 忽然,林璇用力的推开她,跳了起来。 “啧啧啧,说的好可怜,我都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才好。” “嗯,蒋奕漠这个小人,等姑、姑奶奶我哪天,把他爆菊花了 哼,他才知道我文武双全。” 林璇直挺挺的倒了一去,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嗯哼,嘶,老娘的腰啊!” 蒋晴及时给她作垫背,她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苦了蒋晴奉献的‘老腰’了。 “嗯~” 林璇相当满意这软垫,舒服的哼了一声。 蒋晴推开她,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小蛮腰。 将她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随后叹了口气,下楼去付账。 “掌柜的,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的钱是多少?我来结账。” 掌柜的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这位姑娘,刚才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了。” “啊?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带刀的男人,长得挺俊的,呵呵呵。” 掌柜的暧昧的看了一眼蒋晴。 后者直接无视。 挺俊还带刀的男人? 千绝? 不可能,他是挺俊但不带刀。 三哥? 也不可能,他长得一点也不俊,他是萌。 那会是谁? 算了,还是先把璇子送回去好了。 蒋晴迅速跑上楼。 打开门一看,椅子上居然没人?! 第294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294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心一慌,难道又有人来袭击? “蒋奕漠……” 她侧目一看,发现林璇正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 松了口气,将烂醉如泥的林璇扛到背上。 背着她往郡主府走。 还好郡主府比王府近,不然她非得累死! “我曾经也是一个痴情的情种,只因为下了一场雨,tmd把我淹死了。 人生很无奈,世界很变态,蒋奕漠是超级大变态! 呜呜……坟价都长得这么快,死不起了。” 背上的人突然发声,嘟嘟囔囔的,令人听不真切。 蒋晴嘴角猛地抽搐,她怎么就觉得璇子这么可爱呢! “璇子,我们要回郡主府了,你醒了吗?” 谁知问完这句话,背上的人突然手舞足蹈,大声抗议,“不要回郡主府,我讨厌当郡主,不要回……” “好好好……不回,不回。” 背上的人又安静了下来。 蒋晴苦着脸,咬咬牙,背着林璇往王府走去。 妈的,谁大也大不过失恋者。 失恋者也大不过酒鬼。 酒鬼也大不过失恋加酒品不好者。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呜呜…… 背着个不怎么安静的主,蒋晴顿时想泪奔…… “快来人啊,救命啊。” “我要累死啦……” 很快,门外的侍卫就跑了出来了。 “王妃!” “快,快把她从我背上移走。” 侍卫就想动手,待发现是女子时,顿时顿住了。 看蒋晴的目光中有些为难和纠结。 蒋晴久久也没觉得背上轻松,艰难的抬头一看。 靠,那是什么眼神啊! 别告诉她,他在顾虑男女有别! 等她腾出手来,是会赏他几巴掌的。 “赶紧啊,我的腰要断了………” 侍卫犹豫了下,还是咬牙将林璇打横抱住了。 背上一轻,蒋晴几乎认为自己重生了。 矮油妈呀!背个人能背出死亡的感觉,不容易啊! “王妃……” 侍卫很苦逼的叫了一声。 蒋晴侧目一瞧,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兄,这回我真背不动了,你辛苦一下吧。抱到我以前睡的那间屋子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立刻执行。” “是。” nnd,一个个的都可是,但是,只是,有完没完。 踏进大门,蒋晴吩咐了管家去郡主府通知一声,郡主在这过夜。 “小秀子,打些水过来。” “是,小姐。” 屋内 蒋晴用热巾给林璇敷脸。 “小秀子,你去叫厨房弄点醒酒汤来。” “是,小姐。” …… “小姐,郡主的丫环来了。” “奴婢见过王妃。” “起来吧。” “写王妃。” 蒋晴看了她一眼,淡淡问﹕“你怎么会来?” “回王妃,是王爷派人接奴婢过来的!” 手中的动作一顿,接过来的? “七王爷派人接你过来的?” “是。” 蒋晴眼神微闪,“呆着吧!” 那丫环在一旁候着,不敢言语。 小秀子欲言又止,迈着步子向蒋晴道﹕“小姐,夜深了,小姐该回房休息了。” 小姐也太照顾郡主了吧!从下午回来到现在也未离开过。 连晚饭都是在这用的。 蒋晴目光闪了闪,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还是再呆一会吧!” “可是小姐,郡主怕是明天才能醒了,您再不回房,恐怕 王爷都要请人过来问问了。” 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林璇,缓步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躲着沈渺。 这种想法从离开他时就有。 他发觉,越和他呆在一起,她就会越奇怪,越莫名其妙。 就好像吃早餐时,她居然看他吃东西看入迷了。 以前也只觉得好看了点,不至于会入迷。 现在也一样,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的世界一片激战,混乱不堪…… 忽而,她停下脚步。 对上了一双深邃幽黑的眸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房呢!” 清淡的声音透着莫名的怒气。 蒋晴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讪讪笑道“怎么回不回房呢!呵呵呵呵,王爷多虑了……”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眼,“是吗?” 蒋晴狂点头,深怕他不信,还在一边附和着无比真诚的声音,“是啊是啊。” 他表情一松他真怕因为早上的话,她会躲着他。迈着修长的腿,向她走近。 可现在他是气,她怎么可以一点也不受影响…… “手伸出来。” 蒋晴如同乖宝宝一样,立刻将手伸出。 未料,他用自己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十指紧紧相扣。 蒋晴震惊地看向他,他却已经拉着她踏步走了。 他走的不紧不慢,却总比蒋晴快了一步。 她无法探究他的神情,只得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疑惑,一同走着。 难道又有人观察他们吗?大晚上的…… 夜幕渐渐褪去,一把银白色的曙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地面形成了折射。 “砰” 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紧接着,有人在呼痛。 “哎呦,摔死老娘了。” 林璇揉了揉摔疼的**。 发泄般用脚踢了踢那木床。 “嘶,真疼啊!” “哎呦,我这是怎么了?睡一觉睡得头疼,脚疼,**疼的……” 林璇揉着头,记忆开始复苏。 一对男女。 一只发簪。 一些话。 一些明白。 很多酒。 晴儿。 揉着头的手,渐渐放下,红润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全身弥漫着一种悲伤和悲凉的气息。“吱呀……” 门被人打开。 有人笑了一声,欢喜地道﹕“郡主,您可醒了,奴婢担心死了。” 林璇怔愣几秒,勾着唇,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事……” 丫环含着泪点点头。 “晴儿呢?” “王妃啊,王妃她在用早餐。郡主,王妃对您可真好, 听小秀子说,王妃她从昨儿下午一直照顾您到夜深,寸步未离呢!” 她故作轻松般笑道﹕“啧,晴儿她是想感动死我吗?” 她的笑容太过勉强,脸色也不是很好。 丫环终于发觉她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郡主…你怎么了?” 林璇耸耸肩,嘴角僵硬的扯开一抹笑容,“谁知道呢?或许是喝醉了的后遗症吧!” “哦…”丫环了然的点点头。 管家急匆匆地走着,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禀告。 蒋晴满足的吃完早餐。 “王爷……” 带着点沧桑却又有力的嗓音响起。 只见管家恭敬有礼地道﹕“启禀王爷,王妃,夏国太子他……在府外。” 沈渺眉毛一挑,看向蒋晴。 蒋晴已经连蹦带跳地跑向了门外。 “绝大哥,你来了。” 夏络绝回眸,优雅一笑,“晴儿。” “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回以一个歉意的微笑,“我来找郡主的。” 或者又说借这个借口来看看她。 从一开始,他就对她有兴趣。 几天的相处后,他对她很有好感,关键的是,他从来没见过不需要回报的热心女子。 他也曾打听过她的事。 通过发现,他能总结出,现在的她或许对初见的人有热情之心。 却不会持之以恒,可她对自己却是…… “郡主啊,那个,你找她有很急的事吗?” 他摇摇头。 这只是纯属的培养感情罢了。 蒋晴心下一喜,笑吟吟地说﹕“那能不能让她陪我玩一天,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但是还是想请绝大哥同意。” “你们女儿家总有那么多麻烦的事,就依你吧!” 蒋晴的唇角立刻飞扬起来。 绝哥哥永远不懂拒绝她。 “谢谢绝哥哥,哦!对了,那个三十六计……” “不打紧,你的事最重要。” 他笑的阳光灿烂明媚的如同邻家大哥哥,这种气质很像在现代的夏络绝。 蓦然,那晚他为她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令她左心房揪着疼。 “绝大哥……” 她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夏络绝身子一僵,想推开她,却被她抱得更紧。 “绝哥哥……不要忘记我……” 语气中透着无助,那抹迷茫令他不解,更令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似友非友,似爱非爱。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我不会忘记你的。” 他的声音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令人不自觉的想要沉迷。 偏偏蒋晴听了以后,立即恢复现状。 不会忘记她? 可已经忘记了好多年了…… 离开他的怀抱,蒋晴有些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 “嗯,绝大哥慢走。” 蒋晴看着他的背影垂下肩膀,笑容渐渐潋去。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 蒋晴一惊,转身对上一双幽黑冰冷的眸子。 第295章嫁给太子 第295章 嫁给太子 “我……啊。” 身子被人大力一带,周边的环境在飞速般移动。 “砰。”的一声。 她人已在新房中。 还未来得及反应,有人已经替她褪下了外衣。 蒋晴连忙弹跳了好几步,神色戒备的看着他。 “王爷,你,你,你在干什么?” 她难得的结巴起来,显然是吓得不轻。 沈渺上前,不顾她的反抗,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狠狠的紧抱住…… 他抿着唇,往日深入湖水般的眸子此时盛装着满满的怒意和妒意。 “你真的很不听话,你怎么能和别人搂搂抱抱?” 天知道,若不是他自制力极强,理智还剩一丝,他立刻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个敢抱她的男人。 然后狠狠地惩罚怀中的女人……让她明白,他才是她的夫君! 光看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他的妒火就已掀起万丈高了。 那若是她喜欢上别的男人,然后和他一起比翼双飞呢!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笑容有些渗人。 不会有这么一天! 就算会,他也要将它扼杀在萌芽中。 本还在挣扎的蒋晴听到这句话,渐渐的垂下手。 垂下眼帘,细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黯淡。 他,就这么在乎被人发现他和她原来是假象吗? 他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子吗? 可是,她越来越希望能早日结束这段契约了…… 等璇子的事告落,她就离开。 一定要离开! “王爷……你弄痛我了。” 他太用力抱她,她的腰可还没好! 沈渺缓了缓力道,仍然没放开她。 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喃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蒋晴身子一震,随即勾起一抹苦笑,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对! …… 林璇梳妆完毕后,胡乱吃了一点,又转回那房间,和衣躺下。 小秀子敲了敲门,道﹕“郡主,王妃有请。” 她目光闪了闪,还是起了床。随着小秀子一同去见蒋晴。 好热,小秀子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哎,你家王妃呢?” 林璇不明,便开口问道。 前方的一个男人‘扑哧’一笑。 “她,失踪了。” 嘶哑的嗓音拉回林璇的思绪。 对方比她高半个头,白白的小脸,一身青衣,若撇去那嘴唇边浓密的胡子,或许会是一个迷人的帅哥。 “她怎么会失踪?你又是谁?” “哎,是王妃介绍我给郡主陪玩一天的,我叫日青。” “没兴趣,再见。” 林璇转身便要走,却被人拉住手腕。 她一恼火,便要回击。 “哎哎,别打,是我,是我。” 对方的嘴里突然蹦出她熟悉无比的女声。 林璇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手指指着她,久就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晴,晴,晴儿?!你怎么一夜之间张成这幅德性?!吓死我了。” 妈妈咪呀!一女的一夜之间长成男的,多惊悚! “怎么样,认不出我了吧!” 蒋晴得意的扬扬眉,这装扮她可费了不少功夫。 今天一大早就出来找千绝要一身男装。 一双木头垫高的靴子。 一把非常拉风的扇子和胡须。 然后和沈渺处理完事后,叫小秀子上妆。 眉粗,眼稍小,贴上胡子,整个人都变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靴子太大,她也只能将就着穿了。 当然,她死也不会承认的就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猥琐! 林璇深呼吸了一口,道﹕“嗯,认不出来,我去睡觉了。” “哎,别呀!我们出去逛逛呗!” “不了,我不想去。” “哼,你一定是小气了,我来古代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逛过,今天难得有空也自由,你便不陪我了。” 蒋晴淡挑着眉,用语言激她。 果然,单细胞的生物怎能斗的过这复杂的人类呢! “好啦,半天,我只陪你半天。” 蒋晴拉住她的手,慢慢地走着。 由于靴子太大的原因,她也只得慢慢地走着,不然她容易摔倒。 “璇子啊!难得今日天气这么好,我们就玩一场游戏好不好?” “嗯,你说吧!” 她兴趣缺缺的回答。 蒋晴也不在意,“今日,你叫我日青公子,我仍然叫你璇子,让我过过当男人的瘾嘛好不好?” “嗯。” “记住,千万不要叫我原名,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晴……日青,你到底想干嘛?” “没干嘛,逛街,抛媚眼,呵呵呵。” “好吧!日青公子,小女子有什么能帮到你的,直说。” “ok,来,小妞给爷笑一个。” 林璇露了一口白牙给她看。 “啧啧,真心难看!” “滚……” “哈哈。” 与此同时。 “你是说有位艾姑娘和一个公子在街上约会?” 这是蒋奕漠的声音。 “是啊,那个姑娘还说,这位艾姑娘打算抹黑自己的行情了,找了个这么……唉,不说也罢。” “这么?什么,赶紧说。” “公子真要听?” 蒋奕漠扔了一记刀眼给他。吓得那人如倒豆子般说道。 “那个人是城里有名的风流公子,虽长相一般,可他却擅长甜言蜜语,在赚取任何女子的芳心之前,他都会 君子般对待,情人般呵护,直到姑娘愿意做他的小妾,他的手段可高着呢! 常常弄的那些姑娘魂不守舍,而且,哎呦,羞死我老头了…… 他呀!总是在见姑娘的第三夜和她共渡良宵,嘿嘿。 说话的捂脸偷笑,漆黑的脸上藏着不怀好意的笑。 头发蓬乱,衣服破烂,显然是个乞丐! “告诉你的这个姑娘还说了什么?” “哦,她还说,艾姑娘好似已经中了他的迷魂汤,陷进去了,一点也不听他的劝。 而艾姑娘已经和那风流公子相处三天了,今晚上说不定就会……” “闭嘴,告诉你的姑娘她有说她的姓名吗?” “嗯,有!她说她有个字叫晴……唉,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蒋奕漠扔了一绽银子给他,飞速的奔往那乞丐说的地方。 晴儿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虽然有很多漏洞,但他现在没空去研究。 一路寻找,果然见到了林璇。 和牵着她手的那个男人。 蒋奕漠的娃娃脸上尽是怒意,他都没牵过她的手,这个男人竟然敢…… 一眨眼的功夫,蒋奕漠便横插进他们中间。 “你干嘛!你欠……” 林璇好不容易才和蒋晴说的开心一点,偏生就有人横插进来。 正想破口大骂,待看清来人后,,便怔住了。 “咳咳,这位公子在我们中间不好吧!” 蒋晴富有粗厚的声音打算了他们之间的对视。 蒋奕漠转头看她,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竟敢拉她的手,你不想活了,嗯?” 不等她发言,林璇便绕过蒋奕漠,拉过她直接走人。 “林璇……” 蒋奕漠拉住她的手,大吼一声。 “我没耳聋,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显摆你声音大啊!放手。” 蒋奕漠不仅没放手,反而还一把拉过她,护在身后。 “公子倒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璇子的手都被你抓疼了!” 璇子?! 这个男人…… 蒋奕漠脑袋开始高速旋转,眼前的男人该怎么个死法才好! “你放手……蒋奕漠,你凭什么碰我?” 他昨日才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凭什么今天又来招惹她! “你最好看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伪君子,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蒋晴眸子中闪过一抹笑意,不动声色的看着。 伪君子? 她本来就不是君子! 林璇瞟了一眼蒋晴后,讥讽的笑道﹕ “她就是伪君子又如何?比你实在的多。” 他眯了下眼,娃娃脸上犹如罩上了一层寒冰,“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他?” “哼,给你八匹马也追不上她,你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昨日的种种,仿佛就在眼前。 她无法消弭的委屈再次找到了一个倾泄口。 “林璇,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吗?是吗?” 林璇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那红了的眼眶,“没错。难道你能说你不虚伪吗?” 虚伪?! 蒋奕漠冷笑,“我在你心目中居然是虚伪,你居然这样给我下定论!那么他呢!” 手指向蒋晴。辛辣又狠厉的双眸看向蒋晴。 蒋晴用扇子挡住了因为害怕而咽下的一口口水。 怎么没人告诉她,她三哥吃醋的时候这么恐怖呢! 那时,她才好换人上场啊!是不? 现在倒好,活生生的给人当枪靶子。 “呵呵呵……璇子别紧张,我日青的优点数不胜数,慢慢来啊,别一会将帅哥的我说成了二师兄。” “扑哧” 林璇瞥了一眼那搞怪的蒋晴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抬头望了望天,她缓缓说道﹕“日青公子,别忙乎了。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十指怎样紧扣,仍然走漏,既然如此……” 她将眸光移向那仍然怒气冲冲的蒋奕漠,勾起一抹笑。 “既然如此,还不如顺应天命,我决定嫁给太子了。” 第296章你本来也不喜欢我 第296章 你本来也不喜欢我 既然努力了仍然不能得到,那放弃也算是种成全吧! 蒋奕漠,在我还未陷得更深一层时,我宣布退出。 祝福你们——是不可能的。 “璇子……你怎么能……哎呦……嘶。” 蒋晴刚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劝慰,蒋奕漠便火大的将她推倒在地。 力气十足十的大! 然后带着那眼里还有担忧的林璇飞离了现场。 蒋晴握拳,咬牙切齿中。 靠,那么大力干嘛啊,显示你有力气啊!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三哥的份上,我会这么辛酸的被你推倒在地?! 你去死吧! 呜呜…… 我的老腰,我的**,我的脚! 真疼啊! 在倒地的那刹那,她亲耳听见那骨头错位的声音。 路人嫌弃的绕着她走过,有的甚至还扔了一些铜钱! 蒋晴嘴角一抽,这年头,善良的人真多! 她低着头,想着如何才能回府。 好在这里不是路中心,不然她就完了! 一双穿着金线刺绣黑靴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抬眸,一身黑袍,面色清淡的如白开水。 不是沈渺又是谁? “王爷?” 为什么她觉得沈渺总是在她很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呢! “又伤到哪了?” 他的语气中是淡淡的无奈,便生又多了抹宠溺。 蒋晴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脚。 眼神示意﹕麻烦你了王爷,嘿嘿! 他用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我一不在,你就出状况。下次还受伤的话,你就挨罚吧!” 蒋晴微微不自然地点点头。 他一把扯掉她的假胡须,看着碍眼。 将她打横抱起,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合不上的下巴,迈着长腿缓步走着。 蒋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中,闻着淡淡的竹香味,心中一片安定。 新房 “脱掉。” “啊?” 沈渺蹲下身子,问﹕“哪只脚?” “右,哎,你……” “别动。” 他轻柔地替她褪去那笨重的靴子。 脱掉她的袜子,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 蒋晴怔怔地盯着他,双手紧握。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 那么小心翼翼地替她上着药,深怕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会伤到自己的神情。 令她感动,好像她是一个难得的珍宝,需要呵护…… “为什么?” 她问。 沈渺抬眸,微挑着眉。 “王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凝望着他,眼眸里满是不解,还带有一抹期待。 只是这一抹期待被她深深地掩藏着,不敢让他发觉。 沈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幽深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灼热的火焰。 “想知道?”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有些想退缩,她其实挺怕他给的答案会让自己难受的。 可她却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 只是娘子,不是王妃。 只是夫君,不是王爷。 这个暗示她……能明白吗? 蒋晴闻言,身子不由晃了晃。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黯淡。 片刻,她抬眸,眼睛弯的如同夜空里挂着的弦月,“嗯,因为我是你娘子嘛!呵呵呵。” 沈渺没有再说什么,替她上完了药便走了。 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没明白,这个女人平日的聪明去哪了? “千绝。” 千绝马上现身,低头应道﹕“在。” “看好王妃,给她弄些吃的,要绿豆糕。” “是。” 等抬头时,他家主子已不在眼前了! 神马情况!千绝惊诧。 主子他去哪了? 蒋晴倒在床上,紧闭着眼睛。 娘子?? 难道只是娘子吗? 就没有一点点关于她自己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总有感觉,他是喜欢自己的呢! 难道是错觉?! “唉……” 她重重地叹息一声,不再胡思乱想了。 雅间内 蒋奕漠刚放下林璇的身子,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林璇从来没有打人巴掌过,蒋奕漠是第一个。 “你居然打我,林璇你……” “你什么你,你凭什么把人家推倒,她惹你了吗?” “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很花心的男人,如果我没有来找你,说不定你就已经遭他摧残了。” 蒋奕漠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解释着。 她则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故事般仰头大笑,极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神经。” 她骂了一句,转身就想走,却被他狠狠拉住。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这人问的问题真奇怪!” 林璇用力的挣扎着,想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忘了他,那么不见他是第一步。 也不知道晴儿怎么样了?摔伤了没有? “哎呀,你放手。” 她不耐烦的朝他吼道。 却见他萌人的脸上充斥着冰冷的愤怒,双眸冰冷地似能冻僵有生命的生物…… 若是以往,林璇一定会讨好,或者逃跑。 可是现在,她却十分冷静。 看到他这样,她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意。 “你到底怎么了?” 他冷冷地凝视她,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她为什么一看到自己就厌恶,恶语相向? 林璇冷笑一声,“我怎么了不用你管,蒋奕漠,之前你对我的帮助,我感激不尽, 不过,现在我已经决定嫁给太子了,所以你要给我相亲的事,用不着了。 至于你,我很抱歉,不能给你祝福。” 蒋奕漠听出几个关键词。 她的事不用他管。 决定嫁给太子。 祝福自己,祝福什么? “你当真……要嫁给太子?” 她毫无畏惧的对上那冒火的眸子,坚定道﹕“是。” 蒋奕漠的脸变了,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是地狱中的罗刹,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杀人一般。 林璇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阴狠,心终于有些慌乱。 可是,她没有选择逃避。 死心,是一条艰难的路程!她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今天话已经要挑明了,她要做的便是断了这层念想。 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我再问一次,你当真……要嫁给太子?” “是……唔……” “是”子还未成音,蒋奕漠便毫不温柔的堵上了她的唇。 把她压倒在桌子上,大手制住她拼命挣扎挥舞的小手,将她完全制服。 吻激烈又粗暴,充满掠夺。 林璇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液体从眼眶中滚下,认命的闭上了眼。 为什么要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后这样对她? 她会忍不住多想的,会忍不住有所期待的…… 不知何时,他停下动作。 微微抬头,看着她问﹕“我吻你,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林璇睁开眼睛,“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偏偏还这样对我,你说,我应不应该难受?” “我什么时候有别的心上人了?说清楚。” 她没听懂他的前一句,忍着泪意,“昨天,我亲眼看见你和一个女子恩爱的场面。” “她只是我兄弟的倾慕者,和我无关的。可是你……吃醋了。” 林璇的眸子燃起了一丝希翼,“什么意思?” “那女子喜欢上我的兄弟了,屡次寻他都避而不见。我兄弟也喜欢她,只是嫌自己身份卑微,不敢肆言。 我便假意与她交往,秀恩爱了一番,谁知引来了他,也引来了你…… 改日一定要他们请酒喝,他倒是抱得美人归,而我……” 他握着她的手,“而我,差点,没了媳妇……”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那他不是白伤心了!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倒惹的她悄脸红了一片。 “谁,谁是你媳妇。” “当然是你。” “我才不要。” “我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你不嫁我,还想嫁给谁?” “太……” “你再说。” 蒋奕漠眼神再度凶猛起来,狠狠地盯着她。 “哼,我就说。你本来也不喜欢我,我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 这三个字被他用手堵住。 “璇子,不要嫁给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好吗?我会忍不住杀人的。 而且我会疯掉,你懂吗?” 林璇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哽咽,蒋奕漠,如果这句话你可以早些跟我说,我们就不会差点错过……” 今天,她是真的打算嫁给太子了。 那并不是气话! 如果今天他就这样放手的话,她是绝对会成为太子妃的。 蒋奕漠反抱着她,紧紧的。 “嗯,这是我的错,可是你,你怎么可以有嫁给太子的念头,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 你怎么能让他牵你的手,我都还没牵过……” 他的语气酸溜溜的,一脸的埋怨。 林璇猛地推开他,站直身子,脸上尽是焦急。 “哎呀!那个不是男人,她是你妹呀!快,快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她是你妹呀! 蒋奕漠脸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表情那么怪异。 “你,你说真的?!” 林璇在他不愿相信的眼神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的,比真金还真。” 蒋奕漠的心开始泪奔…… 他以为的‘情敌’是他妹,而他却运用内力将她推倒。 完了,要是让他那爱哭的娘亲知道,他就完蛋了! 他那爱妻如命的老子会出手灭了他的! “你怎么不早说?” 第297章七哥对你真是太好了 第297章 七哥对你真是太好了 他抱起她,往那飞奔而去。 只是到那时,不见蒋晴的影子。 他们才松口气。 还好,还好,没受伤! “叩叩……” 蒋晴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进来……千绝?” 千绝端着一碗吃的,热情的笑道: “王妃啊,这是主子叫我送来的点心,你慢慢吃。” 说着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关上门一溜烟跑了。﹡ 蒋晴眉毛一挑…… 最近千绝很奇怪! 不,应该说自她成亲以后,千绝都很奇怪。 每次见到她那叫溜得快!可偏偏她不明白的是跑那么快也就算了,为毛还笑的一脸阴险!!! 眼瞟过那绿豆糕上,目光微闪。 他记得她喜欢吃绿豆糕,那么他…… 夜幕降临,驿站外闪过一抹白影,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进入。 几个跳跃,白影已到夏国太子暂居的房外。 忽见一个酒杯从门外直射白影,白影轻松的接住。 酒杯中装着的酒一滴不洒。 “拍拍……” 有人鼓起掌来,赞叹着﹕ “身着白衣,脸戴面具,内心浑厚,踏雪携邪煞。蓝国第一商家,经济老大,唯一山庄的庄主――泪少公子。” 白影微微颌首,答﹕“正是。” 夏络绝含笑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泪少公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潇洒的将酒杯抛出一个弧度。 “哐当”一声落地。 夏络绝足下轻点,暗运丹田,向城外而去。 泪少公子紧随其上。 城外 两人皆一袭白衣,对峙而立。 夏络绝率先发问﹕“泪少公子这么晚来寻本宫,不知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 “本公子要你解除与蓝国朝郡主的婚约,本公子可以允诺助你登上皇位。” 他平静的陈述着,优雅从容的气质,宛若嫡仙,周身似让人有一种高贵到近乎神圣的感觉。 他狂妄的言语并未让夏络绝反感,他唇角微勾,“本宫想知道理由。” 泪少公子淡淡道﹕“本公子的女人不想见到这种场面。” 泪少公子的女人?! 夏络绝眼底划过一丝趣味,这样的男人有了女人! 嗯,好吧!他承认他吃惊了。 “本宫可以答应,但有一个条件,我们来打一个赌,若你赢了,本宫应你一个承诺, 若本宫赢了,你也要给本宫一个承诺。” “怎么个赌法?” “听闻泪少公子的剑法不错,本宫想讨教一二,以此定胜负。” “好。” 话音一落,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开始厮打起来。 泪少公子的邪煞剑与夏络绝的铁扇相击,如惊虹交剪,他们的身法迅急云变。 快如鬼魅,不知过了多久。 他身形半转,避开了来势凶猛的足踝,反掌迎上了夏络绝一掌。 顿时,两旁的树木轰然倒下。 然,夏络绝的扇子抵在了他的胸膛,而他的剑却抵在了他的脖子。 胜负已分,夏络绝目光微闪,道﹕ “泪少公子好剑法,本宫输了。” 他收回剑,薄唇轻轻牵动,“你也不错。” “本宫欠你一个承诺,请讲。” “最迟后天早上,你就要给本公子回你的国土。” 夏络绝抚了一下袍袖,轻道﹕“可以。” 泪少公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他的话给怔住。 他冷下眸子,冷冷地扔回一句给他﹕ “既知如此,还请血魅宫宫主自重,少来招惹本公子的女人。” 夏络绝轻笑,望向天空。 星光灿烂,夜凉如水。 离开么…… …… 沈渺回到王府时,蒋晴以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眸光轻闪,点了她的睡穴。 果然,她的呼吸更稳了,更沉了。 他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鼻子,然后是嘴唇。 她的唇带有一丝香甜,让他欲罢不能。 她的身上散发着果味的清香,令他着迷,会忍不住去想探索。 “晴儿,你不能爱上别人,你只能爱上我……” “我已经给你好长时间,让你适应这样的我了。所以,我不能再给你那么多时间了,我快受不了了……晴儿,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适应,若你还不肯爱我的话。我只能毁了契约,和你成真夫妻先,然后慢慢培养感情了……” 他小声地在她耳畔边呢喃,动情中又透出不安。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如果不只是怕她会害怕自己,他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她。 他喜欢她…… 今早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播,他真的好怕她会喜欢上夏络绝…… 毕竟她现在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而蓝国朝的民风也是不错的。 他恐慌,他不安,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才好! 可是,若那人走了呢! 他双眸盯着她,目光幽幽的。 她的反应……会是怎样? 翌日 林璇被宣入宫,然后欢快地握了一下夏络绝的手。 接着兴奋地跳上马车赶向丞相府,见过蒋奕漠后。 仍然兴奋地不能自已。以至于见到蒋晴后,暂未发现她的异样。 “晴儿,晴儿,我要告诉你件大喜事!哈哈……” “嗯,什么事那么开心?” “那个夏络绝他同意和我退婚了,皇上也同意了,我不用再嫁人了!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喜事?” 蒋晴秀眉轻拢,有些不解。 他不是说过除非能找到代替璇子背后势力的东西,才会解约吗? 那么现在…… “你昨天不才说要嫁给他吗?” “昨,昨天,那是我说错了不行吗?” “哦!原来你是想说要嫁我三哥的。” 蒋晴了然的点点头,笑的一脸暧昧。 林璇的脸唰的一下爆红,大声回道﹕“我才没有。” “是是是,你没有没有。哎,看来三哥他注定是娶不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妻子了, 可惜,可惜了!” 某人一脸惋惜的摇着头,一双眼看着那个手脚开始不知所措的女人。 眸中尽是玩味。 “我,我……不是这样,我……”林璇想要辩驳,却找不到思绪来组装成句。 她一双大眼弱弱的看向蒋晴,随即染上怒意和羞意。 “好你个蒋晴,你耍我玩呢!看我不揍死你……” 说着就要动手,却被小秀子挡住。 “郡主,您别生气,我家王妃身上有伤,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受伤?!晴儿你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没事,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而已。” 蒋晴笑道。 小秀子眼睁得大大的,“王妃您说慌,明明……” “好了,小秀子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给我。” “可是王爷有令不许我离开……”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小秀子,小秀子立即不干不愿的退了出去。 林璇狐疑地盯着她的脚。 “你老实说是不是被你三哥推的那一下扭伤的?” 蒋晴讪笑,“怎么会呢!真是我自己不小心。要是三哥那一下让我伤到了,我一定会叫他赔医药费的,呵呵呵。不过,你对三哥的态度好像……还不赶紧说他抢走你之后的事!” 林璇听她这么说也有理,便不再追究。 只是她最后一句让她的耳根子也似被火烧了一般, 滚烫起来。 在蒋晴软硬兼施下,才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蒋晴总结了一句话。 开端狠狗血,过程狠纠结, 发展狠激烈,结局狠伤脑。 “所以,你就这么随便的答应了?” “这不是随便,我若不答应他不仅会杀人,还会变成疯子。” 蒋晴眉挑的高高的,“所以,你为了拯救他和别人,很伟大的答应了?” “嗯,我心地那么善良,当然要救能救的人啊!” 她嘴角一抽,他还善良,那是谁说要爆人菊的? “不过,因为夏络绝明天早上就要回夏国了,所以今晚设宴为他践行, 你这样子,有没有问题?” “他要走!为什么?” 蒋晴惊得站起身来,脚踝上传来阵阵痛意。 她又被迫的坐了下去。 林璇耸耸肩,“大概是因为解了婚约吧!” 蒋晴默。 林璇见她不说话,眼神开始到处乱瞟。 然后直勾勾地定在一个药瓶上。 身为医者,无论处在什么环境,只要是有关医学的的东西, 她都感兴趣。 伸手将它拿到手里,打开细细的嗅了嗅,沾一点在手。 磨了磨,随后笑颜展开。 “喂,晴儿,这是七哥送你的?” “嗯,怎么了?” “矮油,七哥对你真是太好了,这瓶药在这世界上可是珍宝来的,我曾叫人念给我听过,它叫凝肤去痛膏,主治跌伤,扭伤,擦伤,消肿,而且还能让伤口恢复原来的样子,不留痕迹。如果受伤轻的话,擦上一个晚上,那伤口第二天就不会痛了。七哥将这样的宝贝送你当脚擦,真是暴敛天物……” “珍品?!” “嗯!你可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诚信度,那就像怀疑我的性别一样可恶!” 第298章告白 第298章 告白 拍了拍她的肩,邪笑道﹕ “放心,唯一怀疑过你性别的人都要娶你回家当娘子,我要在怀疑你的性别, 三哥不跟我急!哈哈。” “哼,那是。” 林璇得意的笑了起来。 一阵闲聊过后,林璇要回府了。 在大门口遇上了小秀子。 “?你不去照顾晴儿?” 小秀子行了个礼,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林璇道﹕ “奴婢知道,奴婢人微言轻,可是昨日是您和王妃一起出去的,王妃回来的时候, 她是被王爷抱回来的。奴婢斗胆问一句,郡主是否看见哪个女人嫉妒王妃, 将她推倒的,告诉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叩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这就要跪下去,被林璇扶住。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推倒的?” “郡主有所不知,奴婢从小就跌撞的多,自是能懂一二,王妃的脚踝浮肿太重, 行家一看便知是骨头脱臼,王妃不是老妇人家,怎么可能自己扭到脱臼!” 小秀子撅着嘴道。夫人待她恩重如山,小姐待她也极好。 如今明明就是被人伤害,还不敢承认,让她无法找夫人帮忙。 她也没胆子去问王爷,就怕王爷有了别的女人,不要她家小姐了! 她看过许多人家都如此,虽然她很敬佩王爷,但是小姐受伤确实是真。 能让小姐不说的那个人,一定是能让小姐护住的。 那就只有王爷和郡主了! 可她不想怀疑那个对小姐极好的王爷。 林璇提起裙子往新房跑去。 “咦?璇子,有什么没带走的吗?” 林璇嘟着嘴,一把抱住蒋晴,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晴儿,你个大骗子,呜呜,你连我都骗……” “喂,你多大了呀!还哭鼻子?” 蒋晴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背。 “呜呜……怎么着了,我今年才十六……” 她推开她,蹲下身子。 “哎……” “我要看看你的伤脚。” “可是,上了那么珍贵的药,卸下有点浪费吧!” 果然,林璇开始肉疼。 “那你说,多久能走路?” “不多,三天而已!” 蒋晴讪笑,王爷告诉她三天能走的。 “用了这种药,还要三天!” “喂,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七哥已经给我缩了九十七天了,好不好?” 林璇抿唇,突然安静下来。 用着极其认真的语气道﹕ “晴儿,谢谢你。” 蒋晴一吓,故意挑了挑眉,挥了挥手道﹕ “呦嗬,还犯病了!怎么办呢!这里可不是专门收养神经病的地方, 所以,你要还想呆在这里,记着,别表现得那么明显。” “噗……你才神精病。” “呀!被你知道了,我还以为我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 “哼。”林璇冷哼。“警告你,不许再骗我,否则……哼哼” 蒋晴很给面子的颤了颤,“我好怕怕哦!” …… “小秀子,你可知罪?” 蒋晴送走林璇后,立即将小秀子唤了进来质问。 这件事本来已经搞定了,小秀子干嘛横插一脚。 “奴婢,奴婢,呜呜……” “喂……” 蒋晴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等小秀子哭完后,她语气温柔了点问﹕ “你为什么要去找郡主说我受伤的事呢?” “奴,奴婢怕小姐您受委屈啊!您明明不是扭伤还偏说是, 夫人要奴婢跟随着您,可奴婢连您怎么伤的都不知道,奴婢愧对夫人对奴婢的信任啊!” “好啦,好了,我不罚你便是。” 蒋晴觉得头更疼了。 本来能瞒就瞒住,才不会让她产生愧疚感。现在被小秀子这么一搅…… “但是若还有下次,你就回夫人身边吧!” “奴婢不敢了。” 蒋晴看向小秀子,打量着。 这个丫头忠诚是忠诚,就是太忠诚了点。 要是自己以后要闯荡江湖,她在这该如何生存? 看她欲言又止,她淡淡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小姐,其实也有一个人告诉奴婢有些话让奴婢不能告诉你,所以……” “所以你在纠结该不该说?他是?” “他是王爷。” 本不打算追问的蒋晴,沉吟了一下道﹕“我才是你主子,说吧!” 小秀子唇角轻扬,道﹕ “今早,小姐您睡的熟,是王爷他叫奴婢给您端水。 王爷他亲自帮你换药,洗脚,可做完一切后,王爷又不允许奴婢告诉您。所以奴婢才没说。” 半晌,蒋晴哈哈一笑,似不在意地问﹕ “小秀子,你觉得王爷对我怎么样?” “王爷对您那还用说!奴婢从没见过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会对自己的妻子好到连脚都可以替她洗, 老爷和夫人虽恩爱有加,却也没达到这种程度!” “你真这么觉得?” “奴婢不敢虚言,王爷对小姐确实好的不得了。” 蒋晴低下头,一张俏脸瞬间染上两朵红晕,为了不让小秀子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她干咳了几声,轻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蒋晴倒躺在床上,嘴角忍不住上扬。 听璇子说那瓶是珍品时,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一个她从来不敢作出的决定! 而小秀子这些话刚好为她增添了勇气和信心。 她不是木头人,她能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好。 也能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刚开始,她或许可以骗自己是因为有外在因素,才会变得不正常! 但是现在,她很清楚地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遭遇刺杀时,她会奋不顾身的推开他。 因为爱上了! 她不是一个侠女,乐于助人到那自己的小命也不在乎。 相反,她是一个极其注重生命的人,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她也会退缩…… 或许吧!她太渴望被爱了,以至于遇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还是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她也产生了告白的冲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记得了,或许是成亲那天,又或许是进宫请安那天,也或许更早! “等我伤好后……” 等我伤好后,七王爷,我就要对你――告白。 第299章我是假王妃 第299章 我是假王妃 晚上 晚上的饯行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而我们的女主却在某个角落,咬牙切齿的辣手摧花中。 “小姐……” 小秀子目光担忧的看向她家小姐――手中的蔷薇花。 “嗯?” “小姐,您已经,额,那个在这里‘赏花’赏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不累。” “可是,起风了。” 某丫环继续劝着。 “不冷。” “该沐浴了。” “不洗。” “绿豆糕要凉了。” “不吃。” “……”小秀子都快哭了。 “王,王爷……!” “傻了。” 小秀子的脸一下子变得很怪异。 瞄了一下自家小姐,无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在生气?” “当然。” 蒋晴下意识的回答,突然身子一僵。 这声音……怎么像是? 头慢慢地扭了过来,一个黑衣的俊美男子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额呵呵呵呵,王爷怎么回的这么早!” 某女人一阵干笑。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你为什么在生气?”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某人霸道地以受伤为由拒绝了她出席宴会。 那可是绝哥哥的饯行宴会,听见没?是饯行! 不过, “呵呵呵呵,王爷说笑了,我怎会生气?我只是太无聊地逗逗小秀子而已。 对吧!小秀……” !人呢?? 沈渺盯着她,凉凉地道﹕“我送你回房。” “……” 然后,某晴就被抱回了房。 蒋晴受伤这件事很快被蒋家的人知道,一直想来看看。 却都被蒋晴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她不能再给他们希望了! 如果不孝女能让他们对‘自己’失望的话,她不介意做个坏人。 毕竟,她真不想看到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痛苦。 夏络绝一行人已经在城门口了。 早上向皇上辞行后,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的上了马车就走。 蒋晴忍着腿伤带来的疼痛上了马车,千赶万赶才追到。 “绝大哥……请等一等。” 夏络绝唇边扬起一抹笑,淡淡看着来人,道﹕“七王妃。” 蒋晴重重地吐了口气,平稳气息。 “绝大哥,我的三十六计怕是无法跟你说完了。” “没关系。” “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去夏国找你和流嫣的。” “好。”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突然想解约了呢?” “这个……” 夏络绝轻笑,眼底流动着一丝玩味。 “这个是因为你们有贵人相助,他的来历可大了。” 贵人?我们? “那他……” “我要走了,七王妃后会有期。” 他轻抱了一下蒋晴,转身跳上了马车。 不远处,一个黑袍男子看到这一场景直接黑了脸。 “后会有期。” 蒋晴倒没在意,伸长了脖子大喊。 …… 唐柔柔一脸温柔地浇着花。 蠡隐在暗处,眉头紧锁。 从那天见过王妃后,她就一直这样。 前一刻很温柔地浇着花,下一刻她就目光阴戾的撕着花。 果然!鲜艳的牡丹花又被撕成几瓣,然后被狠狠丢在地上。 现在,她又在浇花…… 突然,她顿住手中的动作,悠悠开口﹕ “蠡,他们今天成亲一个月了?” 蠡低头应道﹕“是。” “呵,你去帮我送点礼给他们。” 她的脸依旧美丽动人,目光看向远处,阴毒又狠辣。 “是。” “你附耳过来……” 蠡听完她要送的礼物后,眸光微闪。 行动却不落后。 “呵呵呵,蒋暖晴,希望这个礼物,你会喜欢,哈哈……” 唐柔柔两眼望天,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记忆中,她不爱哭。 哭只是一种武器,对付别人而利用的工具。 那……她现在算什么呢! 她……也不清楚。 房里。 “王爷回来了没有?” “管家说,千绝侍卫快回来了。” 千绝侍卫回来那就等于王爷回来。 小姐真是太喜欢王爷了!自昨日王爷走后,就一直问王爷什么时候回。 “那你快瞧瞧我的头发,衣服有没有乱?” 蒋晴摸了摸精美的发鬓,神态略显紧张。 “没有没有,小姐今天很漂亮。” “那就好,那就好。” 她好不容易脚利索了,主角却跑了。 今天,她要告白。不然她怕再耽误下去会没了告白的勇气。 “呵呵呵……”小秀子捂嘴偷笑,看蒋晴眼神满是暧昧。 “咳,我出去一下。”蒋晴故作正经的轻咳说道。 不理会小秀子的目光,迈着大步向书房走去。 心怦怦跳得响亮,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冷血无情,可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热烈的爱上一个人。 蒋晴深呼吸几下,压住了心的不规则跳动。 我该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王爷我喜欢你。 不对,不对王爷要是吓到了怎么办? 毕竟现在的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女人般脆弱的心。 那谈什么好? 突然有一抹黑影从蒋晴面前一闪而过。 “谁?” 蒋晴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她当然不会以为是沈渺,这是他的家,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七王府的侍卫只有三个,有两个还是守门的,千绝又未归,防御措施做的不是很好。 这个家伙肯定是偷东西的贼! 靠,难道他不知道七王府很穷吗? 最起码侍卫也请不起!还敢来偷,真是…… 黑影的速度很快,可却一直都在她的视线内。 她只顾着抓贼,却没留心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拐弯,黑影不见。只剩一扇门有些轻微摇晃。 蒋晴几乎不假思索的冲了进去。 看着她进去,黑影得意地勾了勾唇角,跃过墙,迅速离去。 房内摆放的整齐,墙上挂着一些风景画。桌子上有些积尘,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蒋晴快速将屋内浏览了一遍。 很简单的摆设,根本藏不住人。 奇怪?他去哪了? 蒋晴突然灵光一闪,这里好像是……禁地。 “难道有人要陷害我?” 想到此,她便急冲冲地要跑出房门。 可眼尖地瞄到了一条绣帕。 她来不及思考,直接拿起走人。 那条帕子上绣有红梅,又是白色的,她的手帕就是这样的。 因为没有人敢在七王府用白色的东西。 刚跑到门外,她就停住了脚步。 “王,王爷。” 手下意识的藏在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眼眸半眯,声音是难掩的怒意。 有人使调虎离山之计攻击千律,千律身为暗卫,自然不能在众人面前露脸。 而且他也认为那人正是上次放冷箭的人,因为没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将计就计跟来人打了起来,谁知,半路那人竟放迷烟溜之大吉了。 他一惊,忙赶了回来,刚好看见了自己。 好在有下人看到她跑这里来了,他才急如星火的赶了过来。 “我,我,王爷,你听我……”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蒋晴一急,忙手舞足蹈的想要解释,与此同时,手帕也被暴露出来。 “它是我……” “你拿它想做什么?” 沈渺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将她手中的绢帕抱了过来。 “没有,它……” 等等,你拿它想做什么?!难道这手帕一直都在这里?! 可是她记得前些天她都还在用啊! 这个不是她的手帕! 那么它是…… “还不说,你是不是想调查什么?” 他的语气冷飕飕的,表情是少见的愠怒。 她张口欲辩,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片刻,她淡声道﹕“我没有想调查什么,只是误闯进来罢了!至于手帕……我看它漂亮,就像拿来用用。” 她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紧握帕子的手上,一眨也不眨。 他微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就好。 “你先出去。” 他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刺痛了她的心。 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想要分散些注意力,减少些疼痛感。 “不用挨罚吗?” 沈渺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要挨罚?” “误闯了禁地,被罚也是应该的。” “你是王妃。” 王妃,他的妻子就不用。 “我是——假王妃。” 蒋晴嘴角含笑,轻飘飘的丢出了一句话。 第300章王爷对王妃是真好 第300章 王爷对王妃是真好 他俊美无比的面容骤然涌现出怒意,眼神冰冷的直叫人发抖。 “随你。” 扔下这句话,他便扭头就走。 他怕再继续和她待下去会忍不住掐死她。 假王妃?! 呵,总会有一天是真的。 蒋晴慢慢蹲下身子,将自己抱住。 乌黑透亮的秀发垂了下来,她的嘴角勾成了苦涩。 今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情不是她能奢望的,美好的生活只限于幻想。 抬手擦了一擦眼角的眼花,顾自笑了一笑。 “好了,你不是还没说嘛!” 矫情什么?他又不知道! …… “王妃?!” “王妃?!” 小德子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 “哎呀!别鸡冻鸡冻。会得高血压的。” “王,王妃,这里是刑房!” 某太监好心提醒。 “嗯,我知道啊!我就是来受刑的。” “受刑?您犯了什么错?” “我啊,我误闯了禁地,你说我该罚多少板子?” “禁地?!” 某太监又不淡定的提高了声音。 “矮油!都说了别鸡冻鸡冻,真会得高血压的。” 小德子苦着脸道﹕“王妃,您去哪不好去禁地,这让奴才很难做人的。” “唉!今天心情实在太好,想要找虐!” “可是……” “别可是了,来吧!咱们速战速决。” “可是没有规定王妃要罚多少啊!” 以前只有下人,又没有王妃!他怎么知道要罚多少? “那如果是你们呢?” “男的三十下重板子,赶出王府,女的二十下重板子,赶出王府。” 蒋晴眉毛一挑,这么重啊! “我是王妃,你恐怕无法把我赶出王府了,你打个二十大板就好了。” “可是……” “还有可是!” 蒋晴怒,干嘛挨个板子也这么难? “奴才还要请示过王爷啊?” 王爷对王妃这么好,肯定会免罚的。 一听到王爷两字,蒋晴瞬间安静下来。 淡声道﹕“不用请示了,开始吧!” 她自顾自地找了一张长凳,趴了上去。 小德子心中暗暗叫苦,他实在不忍心把可爱的王妃打个**开花啊! 而且他也怕下一个**开花的人是他啊! “不要那么磨蹭,赶紧的。” 小德子一步当三步走,终于艰难地走到蒋晴面前。 颤颤巍巍地拿过板子,一咬牙,就想打下去。 结果…… “王妃啊!您别让奴才难做啊!奴才真的不敢呐!” 小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着。 “喂……”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蒋晴止住声,细长的睫毛抖动了下。 “王爷,王妃说她误闯了禁地,正找奴才要惩罚呢!” 小德子眼前一亮,立刻解释道。 沈渺眸子陡然一眯,脸色阴沉了些。 她真的来受罚?! 刚才千律来告诉他,她要接受惩罚。 他还不信,自个来求证,结果…… “晴儿,你真要接受惩罚?” 他的声音未变,但若细细听来还是能分辨出那淡若白水的音调,夹藏着丝丝颤音。 蒋晴微微一笑,“当然要,我在很久之前就说过,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她清澈的目光对上他幽深的眸子,一步也不退让。 她的举动言行无一不在向他透露她不是真王妃的信息。 不是真王妃就等于用不上王妃的特权。 她就那么想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这个认知,令沈渺一向冷静的头脑霎时埋没了理智。 “既然王妃愿以身作则,小德子你还不动手。” “王爷……” 小德子不敢置信的高呼了一声,却被他冷然打断。 “动手。” “是。” 蒋晴双颊微微发白,禁闭起双眼,下巴无力垂在凳子上。 唇角扯出淡淡的弧度。 蒋晴……你要记住这种痛! 一刻也不能忘却!! 心口沉的发紧抽的发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一般。 令她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捏碎。 “闷哼……” 传来的阵阵痛意,让她心口的疼有一瞬间的缓解。 她弱弱的开口﹕“麻烦打重点。” 打重点,她心口才不会痛得那么厉害! 沈渺的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眸中闪过一抹悔意。 其实他话一出口不到几秒就后悔了。 他一直在等她呼痛,那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抱着她离开。 可,今天的她似乎特别的倔,一句痛呼都没有。 竟还开口打重点…… “小德子,你没吃饭吗?力气去哪了?” 他沙哑愠怒的开口,吓得小德子忙加大了力度。 让她尝尝这痛也好,省得她在说不是真王妃。 他背过身,不愿再看。 忽而身边传来小德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令他心头一震。 “王,王爷,王妃她晕过去了!” 他连忙推开小德子,将蒋晴抱起,飞身离去。 “千律,拿药。” 听到主子那带点颤抖的声音,千律忍不住哀嚎一声﹕ “主子,我是暗卫啊!” 暗卫,是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喊出来的啊啊啊! 沈渺闪电般出现在新房中,将她放下。 “小,小姐……” “别废话,去打一盆水。” “哦,哦,奴婢马上去。” 千律趁此,闪身进入,放下药,又迅速离去。 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蒋晴,沈渺心中满满的悔意。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这么后悔的做过一件事! 手快速的褪下她的衣物,在臀部处,剪下那与血肉相融的裙布。 点了她的麻穴和睡穴,才能不那么痛苦。 小秀子一脸着急的看着蒋晴,“小姐,您不能有事啊!小姐……” 话未落,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千绝,把人带出去。” 于是,满屋子只剩两人。 替她处理完伤口后,蒋晴浑身只穿了一件肚兜。 他就这样看着她,手轻抚过她的轮廓。 望向蒋晴的眸子中有着太多的迷茫和无奈。 他想对她说,他爱上她了! 可是,以她今日的表现来看,想必得到的也不是什么好的回答。 他到底该怎么办? 晴儿,我到底……该怎么对你才好! …… 蒋晴醒来时已阳光灿烂了。 她轻微动了动身子,觉得除了痛以外还有凉的感觉。 凉?! 她忙睁开眼,轻扫了一下身子。 靠!谁把老娘的衣服给扒了! 记忆慢慢回来,她又慢慢地垂下头。 她昨天实在承受不了心口处的疼,然后直接晕过去了。 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一场失恋能让一个人疼的直接晕过去?! “吱呀……” 门被打开。 “小姐,小姐你醒啦!您吓死奴婢了……” 小秀子惊喜的连手中端的东西,都不知道放哪好! 只怪昨日小姐的脸色太吓人了!害得她以为小姐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啊呸呸呸,什么命不久矣!小姐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蒋晴明显略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点点头,应道。 “嗯,不过是受罚,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初的。” 小秀子一双大大的眼蕴满了泪水,鼻音颇重,“小姐,您怎么能坏王府规矩呢!夫人明明交代过……” “好了,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你也别说了。”蒋晴打断她的话,有气无力的招招手。 “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哦,有,有的。” 小秀子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勺子,为蒋晴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热汤。 蒋晴轻饮了几口,味道不错,“这是什么汤?” “这是人参鸡汤,可是王爷亲自炖的呢!” 王爷亲自?! 蒋晴轻抿了一下唇,把汤又放回了桌子上,轻道﹕“我想吃东西。” “小姐……” 小秀子不解的看向她,汤不是东西吗? “不去?” 蒋晴翻身下床,一觉过后,她明显察觉臀部的疼痛感减少了很多。 她不去拿吃的,那自己去。 “小姐您要做什么?奴婢可以帮您。” 小秀子一见她下床,大惊失色,忙扶住她,焦急道。 蒋晴平静的看着她,悠长而深远的开口﹕ “我饿了,要吃东西。” 小秀子为难的瞟了一眼还冒气的大补汤,又看了看蒋晴。 “那个汤不能喝……好好好,奴婢这就去拿些饭菜来,小姐您别乱动!” 小秀子见蒋晴又要动作,马上转口。 有些不解的飞奔出去,为她去找一些吃的。 人参鸡汤,王爷亲自熬的,而且对小姐身子也好,为什么小姐她不喝? 蒋晴轻扫了一眼那碗热汤,眸光微闪。 窗外边,有一抹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直到看见她拿起小秀子端来的饭菜吃着后,他才低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小姐……” 小秀子已经轻唤了好多回,可当事人连个白眼也没回她。 小秀子不满的嘟起嘴,絮絮叨叨的小声念着﹕ 王爷熬了好久的鸡汤呢!在厨房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自己生火慢炖了那么久,一下也没走开, 就怕熬的不好。可小姐却一口也不喝,要是王爷知道了,还指不定这么难过呢? 蒋晴身子僵了一下,不语,继续低头用餐。 小秀子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下,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继续小声道﹕ “昨日小姐被王爷抱回来,王爷那么温柔,细心地为小姐上药,换衣。小姐怎么都不问一下……” 第301章王爷对我挺好的 第301章 王爷对我挺好的 蒋晴眉头皱了皱,拿住筷子的手停住,放下。 抿了抿嘴,轻道﹕“小秀子,你进丞相府多久了?” “啊?奴婢进府有两年了,一直呆在夫人身边伺候。” 两年?他的事发生在三年前。 “你可知道王爷在三年前喜欢的人是谁?” 小秀子双瞳放大,声调带着些不可思议,“王爷三年前有喜欢过别人?” 蒋晴目光闪了闪,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咳……没什么,我随口乱说的。” 小秀子狐疑的看向蒋晴,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我的绣帕在哪,麻烦帮我找出来。” 在小秀子神游天外时,蒋晴又丢出一句很炸弹的话。 “小姐,您的绣帕老扔,奴婢如何找?” 神情有些哀怨,她家小姐完全不喜欢绣帕这种东西。 用完就扔,还是她这个称职的奴婢到处‘寻找’才找到的。 “呵呵呵,我错了。下次不会再乱扔了。那你给我再拿过一条吧!” “小姐,绣帕这儿怕是没了,奴婢现在就去回府拿过些来。” 回府?! “等等。”蒋晴叫住那几乎要飞奔而出的小秀子,轻道﹕ “先不用,把你的绣帕给我看看。” 小姐的话,小秀子没有迟疑的从袖中掏出手帕拿给她。 帕上绣着一些可爱的图案,很小孩子心性却很精细,一看就知道是用过心的。 蒋晴笑笑,问﹕“这是你绣的?很漂亮。” 小秀子难得娇羞的红了脸,“谢谢小姐。” “是不是这里的女子都是自己绣手绢?” “对啊!大小姐还是美名远播的女红高手呢!” “是吗?不过我听说我以前不会绣这种东西,那我的手绢是谁打理的呀!” 小秀子摇摇头。“奴婢不知,小姐每次的绣帕都是夫人在管。” 蒋晴望向窗外,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喃喃开口﹕“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夜幕降临,新房中,烛影摇晃,灯花闪动。 沈渺负身而立,站在榻前。 一双深邃入海的眸子就这样与蒋晴相视。 谁也不退缩,谁也没移动…… 良久,他道﹕“回床睡,比较舒服。” “不用了,上过药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 “回床睡。” “我说过不用了。” “晴儿……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没有。”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她不生气,她只是伤心而已。再说,她也没有资格生气…… 听她毫不迟疑的否定,沈渺心中闪过一抹喜悦。 没有生气是不是代表,她不会疏离自己? “那你怎么不回床上睡?” 蒋晴非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王爷,你确定……你要一直将这个问题问到天亮?” “你睡床,我就不问。” 他的声音仍旧清冷,可偏生令蒋晴有种错觉,一种他在讨好自己的错觉。 “可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啊?” “你现在是病人。” “我快好了。” “那也还是。” 蒋晴突然不说话,从榻上走下,抱着个枕头就要往外走。 沈渺拉住她细小的手臂,“你去哪?” “我去睡觉。” “哪儿?” “我以前睡的地。” “不行。” 蒋晴看向他,嘴角微勾,“没关系的王爷,一晚上而已,传不出什么王妃失宠的事的,别担心。” “传不出?!” 沈渺漆黑暗沉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反问。 “当然传不出,一个晚上而已。” 此时的蒋晴,面无表情。不!或许说她是有表情的,说话时所勾起的嘴角,给人一种很标准的微笑。 沈渺突然熄下心中已经燃烧起来的怒火。道﹕“你不要离开这里!睡榻,睡床随你。” 蒋晴垂下眼帘,不语,又躺回了榻上。 沈渺和衣躺到了床上,看着雪白的帷帐,不发一语, 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传来她低低的声音,“王爷,明日…我想回丞相府。” 他张口就想拒绝,却又被她的一句话,给深深的压了下去。 “王爷,我有自由权的。” 蒋晴徒步走在街上,只有一个人,小秀子被她留在了王府。 她先去找了蒋源,可那大门紧锁,明显是离开了。 她伤势未愈,本应该坐轿子,可是她更想独自走走。 身后一道倩影似无意般跟着,手中捧着一堆花,显然是卖花的。 可,那一双温柔的像能滴出水来的眼睛一直都在蒋晴身上打转。 蒋暖晴……收到我赠送的礼物,可还满意吗? 哈哈…… 看着蒋晴进了丞相府后,她捧着花很自然的经过了那里,像个路人,一直走到了将军府门口…… “娘……” “晴儿,晴儿,你回来啦!” 张濡沁飞奔而出,欢喜的一把抱住她。 “嗯,我回来看娘的。” “嘿,你这丫头,娘还以为你有了夫君就不要娘亲了呢!” 蒋晴笑笑,“怎么会呢!” 两人随即坐了下来,拉起了家常。 “娘,二哥又云游了?” “没,他去找媳妇了。” 蒋晴失笑,二哥找媳妇?怕是娘给逼的吧! “三哥呢?去哪了?” “呵呵呵,你三哥他呀!定是陪媳妇游玩去了。” 蒋晴点点头,继续与张濡沁闲聊着。 一聊就一上午,蒋晴在这用了午餐。 饭后,张濡沁有些试探地问﹕“七王爷,他对你好吗?” 上次听小秀子说她摔伤了腿,是那孩子给抱回去的,两人如此恩爱,她也宽心了很多。 “王爷对我挺好的。” 蒋晴身子轻微一晃,随即答道。 张濡沁顿时更开心了,一种母亲看到女儿幸福后的开心。 蒋晴眼光微闪,抿了抿唇。几次张口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看到张濡沁用的手帕,终是开口道﹕ “娘……听二哥说过,王爷以前有过心爱的女子,您知道这件事吗?” 她看的那条手帕,就在她问完这句话后,从张濡沁的手中,直直的坠落。 张濡沁故作镇定的弯腰,拾起那帕子,笑道﹕“晴儿问这个做什么呀!” 蒋晴心中一沉,目光变换了好几次,才道“我毕竟是七王妃,挺想知道自家夫君, 以前喜欢这样的女子嘛!娘不要笑话晴儿。” 说完,低着头,半分娇羞,半分在意地绞着手。 “呵呵呵,娘哪有笑话晴儿的意思。只是这件事过去太久了,为娘不记得了。” 张濡沁目光有些躲闪,“晴儿,今日娘做些糕点给你带回去吃好吗?” 蒋晴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张濡沁几乎是快步地离开了蒋晴的视线范围。 蒋晴的眼睛闪过一抹暗光,她虽为母亲,却少了平常人家有的那份心计。 也不懂防备着‘女儿’的试探,是个单纯的妇人。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的出,有一个巨大的谎言在她面前,成了张网,紧紧的束缚着自己…… 而撒网的人…… 其中一个就是这位单纯的妇人,蒋暖晴的亲娘! “七王妃。” “张嬷嬷,请坐。” “老奴不敢” “没事,我还有些话要问您呢!” “老奴不敢。” 蒋晴扯出一抹笑容,看着那明显抵制问话的张嬷嬷,轻道﹕“那好吧!” 张嬷嬷明显松了口气,小姐千交待,万交待,千万不能在小小姐面前走漏了风声。 可如今自己因为掌管了小小姐的手绢的事务,又被拉来问话了。 看来,小小姐刚才没有从小姐那问出什么,倒向自己来了…… 蒋晴似是没察觉张嬷嬷的异样,轻轻开口﹕ “嬷嬷在母亲身边呆了多久了?” “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从小为奴?! “晴儿没什么打紧的事要问,就是因为失忆后,不记得很多事,有些烦恼。特来向嬷嬷打听一二。” “老奴知无不言。” 前提是知! “谢谢嬷嬷。晴儿自失忆后,连父母,兄姐的生辰都忘得一干二净, 嬷嬷身为老人,必定知晓的比较清楚一点,所以,晴儿特地找嬷嬷打听。” “哦…原来是这事!王妃果然是孝心动人。” 张嬷嬷大吐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小姐要问的是…… 当下就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蒋晴也很细心的抄了起来,期间又问了他们个忌讳什么,讨厌什么等等。 赢得张嬷嬷一记赞赏。 蒋晴放下自制的笔,扯了扯与原先一样一寸半的绣帕。淡声道﹕ “有劳嬷嬷了,晴儿没什么要问的了。” 音落,绣帕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蒋晴伸手去捡,却被张嬷嬷抢先。 “王妃,拿好。” “谢谢。”蒋晴似是很喜爱般抚了抚绣帕,生怕它沾了尘,不干净。 张嬷嬷见此,笑的合不拢嘴。“王妃,一张绣帕而已,用不着这么宝贵。” “怎么会,如此高超的绣法,晴儿定不能随意丢弃。” “怕什么!皇后娘娘未出阁前替王妃绣好一堆这样带梅的绣帕。” “一堆?!姐姐果然很疼爱我。” “那当然,王妃从小不喜欢女红,却偏又喜欢看绣品,尤其是皇后娘娘绣的梅花赞, 便闹着要皇后娘娘绣一堆给您。” 回忆起以前,张嬷嬷似乎很开心,连眉头都染上了一丝笑意。 “梅花赞?听说姐姐以前是京城第一绣女。这梅花赞是姐姐的成名作?” 蒋晴笑容如初的轻声问道。 “当然,世上只有一人会绣梅花赞!那些千金小姐们根本就绣不出真正梅花赞的神韵。 因为,没有人比皇后娘娘更懂梅花的了……” 张嬷嬷此话一出,蒋晴便觉得喉口处一甜,有腥味散发。 第302章还能活多久 第302章 还能活多久 她极力咽下,扯出一抹笑容,“谢谢嬷嬷,日后再请教嬷嬷。” 张嬷嬷听力,也不在意,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等门一关上,蒋晴便瘫痪般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房梁。 难怪张濡沁身为丞相夫人却连七王府的管家也认识。难怪他们一再强调不能惹他生气。难怪蒋源要将那些话…… 难怪,难怪…… 因为沈渺爱的人就是蒋溪雨!蒋家的大女儿。蒋家唯一亏欠的人――七王爷!! 难怪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后,仍然不开口质问,那是因为有个现成的代罪品。 或许可以将他们对他的亏欠弥补回来…… 其实,很早她就怀疑蒋家和他有秘密了,就差一个突破口,上次老头子的话,让她想到了什么,却又被沈渺打岔…… 沈渺…… 蒋晴悲伤的双眸突然亮了一下,他或许对自己无意,但……应该没有欺骗自己吧!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丞相府,穿过人群,回到了王府。 一步一步地踏进,她来到异世后,所倾入的亲情,爱情,甚至是友情, 都将在一会儿揭晓,是值还是不值。 哪怕遍体鳞伤,头破血流,她也不要自己注入的感情全是变质的。 全是被利用的! “王妃?!” 小德子的一丝惊诧声,将蒋晴悲伤的思绪拢回。 “小德子。” “王、王妃,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前日才刚挨过板子,今日怎么就下床了呢!” 挨板子?! 她来到王府后,只受过两次挨罚。 一次是前两天误闯禁地,自己自愿罚的。 一次是因为璇子的事,回来晚了才挨罚的。 思及此,她猛地抬头,双眸几乎是蕴满了期待,表情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令人舍不得伤害…… “小德子,如果做事起了三刻钟,该罚多少板子?” “三个重板子?” 她喃喃地念着,捏了捏拇指和食指,垂下眼帘,又问: “和十个轻板子相比,哪个比较重?” “当然是十个轻板子啦!奴才好歹也算半个男人,打三下重板子一下子完事,十个轻板子绝对要比三个重板子重得多。 咦?王妃,奴才从没有私罚别人,不守时的都以府规论处了,怎么会突然问十个轻板子……王妃……” 话还没问完,蒋晴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德子的视线外了。 小德子的话徘徊在耳边久久不停,她扯着有点僵硬的嘴角难看的笑了下。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心口是泛滥的疼,体内一直被压抑的血腥涌上了喉口,再也压不住的从嘴角处流下…… 其实蒋晴,你就是悲哀。 叹了一句,身子再也无力的倒了下去。 在还有意识的那一刹那,她听见了似乎有人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只是…… 她的名字中不曾带有暖字,一直都不曾。 “御医怎么还没来,统统都死了吗?” 一抹带着怒火的声音在奢华的房间中荡起。 御医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想要行礼。 “还不快点,她要有什么事,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 “是是,老臣这就……” “快。” 御医正把上她的脉,她便幽幽转醒。 带着点抵抗,将手收了回去。 “小暖暖,你醒了。” 沈城一张妖孽般的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喜悦。 她怔怔的看着他,低低的唤了声:“九王爷”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到在大街上?” “别问好吗?我想静一静。” 他担忧的眸子闪过一抹暗然,点点头,“你先看病。” 御医正想替她把脉,她一口拒绝,“我不想” 御医为难地看了看沈城,一脸纠结。 沈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本王给你准备了绿豆糕,吃点吧!” 绿豆糕? 曾经也有个人霸道的给她吃绿豆糕。 但…… 她自嘲一笑,“我现在不饿,谢谢你。” 刚起身,肩膀就被人按住。 “你要干什么?” “回府。” 他深沉的盯着她那平静的双眼,不放过她小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本王……送你。” 蒋晴轻笑:“好。” 马车内。 蒋晴低着头,眼底由于一滩死水,没有一丝起伏,空洞洞的盯着马车内的某一处。 沈城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她没抗拒。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突然,他嬉皮笑脸问:“七嫂,看你这么忧郁寡欢,难道七哥那方面的技术让你郁闷成这样啦?!” “……” “我喜欢安静的空间。” 言外之意,你别说话! “难道本王真的猜中了?” 蒋晴黑线,她怎么知道那人那方面好不好?又没有试过。 她撇开头,不再看他。 谁知,他又将她的头扳了回来。 一双充满电力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她,语气是以往没有过的认真: “小暖暖,你在难过对吗?” 蒋晴秀眉一蹙,随即舒开,轻描淡写到:“嗯,你说对了。” 在一天内,发现全世界都在欺骗,利用自己的残酷现实,她不可能不难过。 “哦!那你继续。” 蒋晴的眉下意识一挑,平静的眸子略带不解的看着他。 沈城娇娆一笑,光溢彩满的眸子划过一抹异色,悠悠开口: “本王虽不能普度众生,但本王可以祸害苍生!” 蒋晴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那,我可不能被你祸害。不然你七哥又要当孤家寡人了!” “嗯,本王记住你这话了,可你也要记住: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噗……好好活着!一向是我的台词” “给我用用。” “你真不要脸。” “不要脸这事,如果干得好,叫心理素质强大,本王不介意你夸我。” 两人相视一笑,无论是假装的还是刻意的,这一次,却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次相处。 “谢谢你,九王爷。” 下马车时,蒋晴冲他笑道,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如果抛开你花心的一面,你还算是一个好男人,” 沈城勾唇,淡淡一笑。 今生,我不能拥有你。 那么拥有你的笑颜,也是能满足的。 “回去吧!” 马车又缓缓的行走起来,带着一种萧瑟感远远的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沈城,其实你不错。 至少你……愿意逗我笑!没有目的的……逗我笑。 她望了望门匾上的三个大字,那三个大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风,若有似无的吹过,轻轻地掀起了她额头一片刘海,那双眼睛暗藏了许多愁绪…… 脚一个反转,踏步离去。 她选了一个百年药馆,迈步进去。 不多时,她又从中出来。 脑子里重播着刚才的画面。 内室中 一个年迈的老人炯炯有神的盯着她,把上她的脉。 突然脸色巨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您这是……” “请娘娘另请高明,老夫无能为力啊!” “娘娘?” “娘娘莫要掩饰身份,老夫知道娘娘怕外人知晓娘娘病情,故而在外面找大夫,但是老夫真的无能为力啊!” “大夫请起。” “是。” “我……到底如何了?” “娘娘体内的噬情虫已经发作,情况恐怕不妙。” “什么是噬情虫?” 老人惊讶,“娘娘您不知道?” “不知道。” “这……娘娘请回吧!” “我现在想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 “还请娘娘手下留情,如果真要说的话,恐怕有点长。” “没关系。” “老夫的父亲曾是宫廷御医,见识的东西自是不少,噬情虫更是只晓得清楚。可它应该只属于内宫才有,所以老奴一猜便知您是娘娘。因为人一般不会将噬情虫放在卑微的宫女身上……” “重点。” “是。中噬情虫的人只能是女子,为发作前,它属于潜伏状态,任何医术高超的人都号不出来。而娘娘您刚好发作了一次……” “继续。” “是,它一般有两个作用,一个是续命,但要无情无意者或者永远不伤心的人才能使用, 一个便是取命,一旦毒发,受害者便会尝到万虫噬心的痛楚,严重时,会发生吐血现象。” “怎么样才会发作?” “动情是刺激,悲伤能激发情虫的苏醒。” “吐血又如何?” “看对方用情、悲伤有多深,越深便离死越近。” “噬情虫……什么感情都是?” “是。” “可有救治的方法?” 老人犹豫了一下,接着道﹕“除非忘情。” “我大概中毒了多久?” “依老夫推测,将近三个月左右。” 提脚离开,在门口站定,她问﹕ “我……还有多长时间能活?” 第303章和离书 第303章 和离书 “若娘娘就此克制自己的感情,尽量让自己不悲伤,能活十余年,若娘娘用情至深,悲伤越深。老夫也不能确定……” “今日的事……” “老夫从来没有见过姑娘” “谢谢……”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 莫名的悲伤再次在心底徘徊着。人,走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徐徐的夏风吹过,轻拂过她没有表情的俏脸,带着些莫名的安慰。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呆呆地凝视着宽广的湖面,一动不动…… “很晚了,回去吧!”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样温柔,那样温和…… 蒋晴轻眨了下眼眸,微微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容颜,在她瞳中不断放大。 她又移开视线,继续望着那微微泛起涟漪的湖面。 来人轻皱了下眉,褪下黑色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握起她微凉的小手,淡声道﹕“回去吧!” 温润的大掌为她披上带着温暖的外袍,温热的呼吸喷散在她的耳边。 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竹香味和浓厚的酒气。 心中一颤,她移开了几步。 “我想再看一会。” 她依旧盯着湖面,口气清淡的令人听不出情绪。 “你已经看了很久了。”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看。 她轻轻的唤着。 “王爷……” “怎么了?” “我好想念一个人……好想她……” 她注视着前方,声音有些破碎,让沈渺有种错觉,一种她会随时消失的错觉。 “是吗?他是谁?” 他握了握手,尽量平静地问。 “一个不懂情爱的人……” 她是蒋晴,最初的蒋晴。 她好想念……最初的自己。 一个把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来客,一个人群中的过客的蒋晴! “你……喜欢他吗?” “喜欢。” 沈渺心口一窒,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我不讨厌。” 为什么要讨厌?一个下午,她想得很清楚了,他是受害者,对于一个害他受伤的人施以小惩,一点也不过分…… 自己纵使不是蒋暖晴,却拥有她的身体,被罚多也是可以的。 如果换作自己的话,恐怕会更狠…… 她的一句话,让原本忐忑不安的沈渺,顿时心安起来。 深邃的眸子也亮了一点。 “晴儿……” “王爷,回府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 湖边的灯光将他们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最后消失不见。 又几日。 这些天,沈渺总以各种理由请御医给她看看身子,却都被她一一拒绝。 这几天,她一直很乖地很执着的做一件事﹕学骑马。 先请千绝教,结果他溜了。 然后她果断放弃千绝,找了林璇的侍卫来教。 蒋晴学得很认真,也学得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个侍卫在教自己骑马的时候,好像一直在打寒颤。 比如现在――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属下……真的没事。” “那你的手干嘛一直在抖?” “咳咳……最近有点冷,属下只是有些感冒,请王妃见谅。” 侍卫内心独白﹕王妃您难道没看见不远处一直有人拿冷眼射我吗? 他就是您夫君呐!哎哟,好冷好冷! 蒋晴看着天上挂着的太阳,嘴角抽了抽。 这七月的天,你不喊热都算万幸了,居然喊冷……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年头,什么怪胎都有…… 要理解,要原谅! “晴儿……” 林璇大喊一声,兴奋地跑了过来。 “晴儿,骑马好玩吗?” “还不错。” …… 蒋晴唇角浅浅一勾,眼眸闪烁着不怀好意。 “刚才和我三哥在干嘛呢?脸那么红?” “哪,哪有?!” 她下意识的抚上那布满红晕的脸,大声反驳。 蒋晴附在她的耳旁,嘿嘿笑道﹕“该不会是kiss吧!” 林璇的耳根唰的一下爆红,低着头,绞着手,底气不足的反驳﹕ “没,没有。” “哈哈……” “蒋晴,你找死啊!” “好吧!我错了!以后见你脸红绝对不会说出你和三哥干的好事, 我会放在心里和脑海中,慢慢想象……” “你真猥琐!” “谢谢夸奖。” 蒋晴突然顿住,痞痞一笑,“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呐?” “皇上,皇上说,半年后就成亲。” “半年后?!” “嗯,来年的春天。” 蒋晴目光清澈而飘忽的看着她,淡淡道﹕“我三哥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你一定会幸福。” “谢谢晴儿,你也要幸福。” 她抬头望了望天,十余年的寿命,前提还是要一直快乐…… “当然,我们……都要一直幸福!” “呵呵呵……幸福,来迎接我们吧!” 两人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笑着。那一刻,发自内心真正的笑容,感染了旁人, 也惊艳了旁人…… 落日的余晖洒满原本湛蓝的天空,高高的白云变换着不同的形状,映成一道耀眼的风景。 蒋晴独自来到了书房。 在书房外,她捏了捏食指和拇指,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坐在书桌旁,身上永远是不变的黑袍,因室内视线昏暗的缘故,早早的就要燃起蜡烛。 烛光照射在他完美的侧脸上,令人心中微微荡漾…… 他抬眸,看见是她唇角忍不住勾起。 “晴儿……” 她已经冷落了他很久了!自那天晚上回来后,他们之间几乎没怎么沟通。 那天,千律已经将她的事告诉了他,包括她的失神,她的难过,她的伤心,她的吐血…… 他猜,她要么是真正的蒋四小姐,恢复了记忆,要么就是她发现了以往的事…… 所以,他才害怕,害怕失去她,忍着不去找她的念头,狠狠灌了自己一下午的酒。 如今,他也不敢很强势,霸道的对她,因为她现在很抵触…… 蒋晴低下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一双清高的眸子看着他,悠然道﹕ “王爷,我……我想请你给我一封和离书。” 沈渺的笑僵在脸上,眼中的笑意褪去,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再、说、一、遍。” 蒋晴轻合了一下眼,抿唇道﹕“王爷,我想请你给我一封和离书。 我们的契约上并没有写我们的关系要维持多久,只要我有了喜欢的人,要去追寻我的幸福,你便不能阻止!” “那……你喜欢的人呢?” “他不在我身边,他……” “他是夏络绝?” “呃?” 蒋晴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是他吗?” 她捏了捏手指,轻道﹕“是。” 只要能离开,是谁都不重要! 沈渺沉默。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蒋晴,似乎在想什么,整个人越发的深沉,莫测! 蒋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她依然对上他打量的眸子,坚定,不退缩。 是时候……该离开了! 不能再沉迷于他的温柔中,让自己沦陷的更深…… 半晌,他道﹕“好。”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字也可以让她痛得死去活来! 指尖被捏得发白,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眶,继续听着。 “我要三天后才能拿给你,毕竟我们是赐婚,单方面的和离没有多大的效果。” 她点了点头,扬起一抹笑,“好,那我现在去璇子那住几天,三天后回来拿和离书。” 说完,她便离开了。 沈渺看向那一旁精美小巧的相思豆,眸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手猛地往书桌上一拍,桌子竟被拍碎了,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 与桌面上的东西一起发生刺耳的破碎声…… 第304章你没有资格拦着我 第304章 你没有资格拦着我 “晴,晴儿?” “嗯,我来你这住几晚。” “?七哥肯放人哦!” 蒋晴淡雅一笑,没有接话。 “晴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 “没,没有,最近睡得不是很好,白天又学骑马,可能有点劳累了吧!” “那你现在赶紧去休息。” 林璇急忙把她赶到内室,命令她马上休息。 “好好好,我休息我休息。” “嗯,走了哈,晚安。” 目送她离开房间,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下,七月份的天气,却让她冷的发抖。 忍不住,将被子盖在身上,卷成一团,连头也一起埋了进去。 胸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在这寂静的夜里,似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本来和璇子的暗卫打过招呼,并请求他的同意了。 要他和自己演一场戏,结果用不上了。 她要休书,要离开,在那天就已决定! 所以她学骑马,就为了游山玩水可以尽兴。 至于蒋家,她霸占了他们四小姐的身体,他们也利用了她,很公平,谁也不欠谁…… 至于他,她只能说抱歉了。他很爱蒋溪雨,她能理解,爱本是个不能随意控制的东西。 只是,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再和他相处下去了…… 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一颗接着一颗,像是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 多久……没这样放肆的哭了? 她……不记得了! …… 林璇狐疑地盯着双眼浮肿的蒋晴,半眯着眸子问﹕“晴儿,你昨晚哭了?” 蒋晴讪讪一笑,“这个你别问。” 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双眼肿得不像话,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快说。” “咳咳……你确定要听?” “嗯。” “我昨晚上……做了个恶梦被吓哭了。” “……”某璇明显不信。 于是,她再接再厉继续道﹕ “我梦见了一只大白兔,而我成了一只大灰狼。我拼命捕捉它,将它逼到了悬崖上。 本以为可以大吃一顿,结果……大白兔亮出了它一口白牙。尖尖的锋利的白牙。 它阴险地笑着,用兽语和我沟通﹕有没有狼告诉过你,有一种生物叫小白虎的!” “然后呢?”林璇对她这梦境兴趣颇浓。 “咳咳……然后我就给他当午餐吃掉了。” “你就为这个哭了那么久?!” 蒋晴撇撇嘴,“我都叫你别问了嘛!” “哈哈……” 一声爆笑在郡主府荡起,久久不停。 “晴儿,你弱爆了!” “……” 见她没搭理自己,林璇适当的收敛一下笑容,苦口婆心劝道﹕ “你别把那个梦当真,它只不过是一场梦,你怎么可能会被披着小白兔的小白虎吃掉呢! 放心啊!没事的。” “嗯,以后我会学着坚强点,至少不能被吓哭。” “嗯嗯,加油!” 转眼,三天已过。 书房 千绝站在一旁,手上端着一些饭菜。 “主子……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沈渺没有回话,只是用着红线,一针一针地将相思豆串连起来。 “主子……您休息一会吧!” 见他仍然不搭话,千绝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从王妃那天走了以后,主子就成这样了。 不吃不喝,也不休息,还好主子有内功护体,否则怎么可能熬得住! 王妃那天究竟对主子说了什么?令主子变成这副样子? 可答案无人知晓。因为主子有吩咐过,当他和王妃在一起时,暗卫要撤离远一点,明卫更不用说。 “王妃?!” 书房外,响起了管家惊喜的叫声,似乎是等到了救星一般。 “管家好。”蒋晴讪讪笑道,迈步敲了敲房门。 沈渺身子一僵,停下动作。 千绝面上一喜,就要开门。 “站住。” “主子?” 千绝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打了房门,一言不发地走了。 蒋晴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等我半个时辰。” “哦,好。” 他丢下这句话后,直接离开了蒋晴的视线。 蒋晴走进了新房,收拾起林璇给她设计的几件衣服。 环顾了四周,明天,就要走了! 心口又开始犯疼,她也就是在昨天才明白,情和伤是一对孪生兄弟。 有情就等于有悲,一悲就伤,一伤就会发作。也难怪那个大夫说,唯一的治疗方法是忘情…… 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逼自己转移主题。 她四处游逛,不知不觉来到了梅园。 她记得,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喜欢梅,而现在,她才知晓,他是透过梅思念一个很爱梅的女子……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时,她就是在这片梅园迎花飞舞……” “她独爱梅……她舞的极美,似是为我一个人舞,却又似为她自己……”“她笑容很甜,让我,让我陷了进去……” 她的脑海中不适宜的想起了他在叙说他们之间初识的场景。 原来……他早就暗示自己了…… 她折下一根枝桠,喃喃的念着。 有一个人在一点一点地走近,踩着刚下完雨潮湿的地面,一点点地在靠近。 她回眸,掀唇一笑,“王爷。” 沈渺深不可测的眸子闪过一抹暗光,淡声道﹕“陪我用餐吧!” “好。” 她没有犹豫,应声答道。 就当作最后的一餐吧!!以后,也许没有机会了…… “皇上他……有没有特别为难你?” 成亲不过一个月就要拿和离书,他不会发脾气吗? 沈渺眸光微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很抱歉,我……” “吃饭吧!” “哦。” “喝点酒,助助兴好吗?” 蒋晴有些犯难,每次喝完酒,她都会出状况…… 似是发觉她的为难,沈渺又道﹕“不想喝就算了。” 自己拿起酒杯倒满,一饮而尽…… “我喝点吧!一点就好。” 她现在才发现,原本淡然无波俊美的男子,几日不见竟变的憔悴又狼狈…… 心有些揪着疼,让她有些分神,以至于她错过他那失落的眼底划过的一抹异样。 吃完一餐后,蒋晴惊讶的发现,天已经黑了。 原来吃了那么久,可她一点也不自知! 有些踌躇地开口,“王爷,那个和离书……” 沈渺从袖口中掏出一封像信一样的东西,递给她。 她看也没看的放入怀中,正想要提出告辞。 结果―― “陪我走一走,好吗?” 那双眼里流转着期待,让本与拒绝的蒋晴硬生生地压制下去。 她勾起一抹笑,“好啊!”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谁也没说话。 蒋晴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瞟了一眼沈渺,见他没有开口的趋势她也只好闭口不讲。 “晴儿……” 他顿住脚步,低低地唤了声。 “怎么了?” “……你一定要去追求你的幸福吗?” 蒋晴掩饰性一笑,“当然啦!我本就嫁过人,要追求幸福会比别人更难!所以要抓紧时间,免得他被人抢走了……” 他眸中暗芒闪烁不定,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 “可是,如果我阻止呢!” “呃?” 他阻止?他要阻止什么? “如果,我要阻止你去追求幸福呢!你会怎样。” 蒋晴一愣,扯出一抹笑容﹕“你怎么可能……?” “如果我会呢!” 这回,她连笑容也扯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仍然清冷,可他的脸色沉静的如寒潭秋水,眸子中的执着,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见不得……我幸福吗?” 她原以为他是受害人,将小部分怒气牵连在她身上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他容不得她幸福吗? 她爱的人竟是如此狭隘吗? “不是,我只是想要你呆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拒绝,且不论本尊姐姐和他的牵扯,就是自己也绝不会同意。 娶不了姐姐娶妹妹,那跟当不了你老婆当你后妈有什么区别?! 他俊美的脸上犹如罩上了一层寒霜,冷意逼人。 “是吗?那你现在还有力气走吗?” 蒋晴动了动身子,浑身无力。 她猛地抬头,双瞳蓦然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平时淡漠无争的男子会对她下药。 小嘴里狠狠吐出几个字,“你卑鄙……” 话落,身子便缓缓倒了下去。 他长臂一伸,身子一个旋转,蒋晴便落入他的怀抱中,手轻抚上她的墨发。 他轻笑,“若卑鄙能留得住你,对你卑鄙又如何?” 将她打横抱起,缓步慢行住房中去。 “七王爷,你不可以阻止我的。” 蒋晴又气又怒,愤愤地对他说。 她一直很相信他,从来不怀疑他。 可他现在居然对自己下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她除了全身无力,脑子倒与平常无异。 他将她放到床上,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好像力道稍微重点就会破碎似的…… 就是这种该死的温柔,就是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令她不自觉的沦陷…… “晴儿,这药效会在你身上施六个时辰,你可以安心的睡。” 他轻轻地笑着,目光是那样的深情。 与刚才冷若冰霜的他截然不同,若非蒋晴一直在他身边, 她还以为换了人。 “然后呢?药效若过了呢?” 他怔住,今天会在她身上施药,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留住她。 没等到他的回答,蒋晴冷笑﹕ “药效过了,又要继续再下吗?” “我……” “七王爷,你会不会太天真一点!我告诉你,除非你永远将我留在你身边,一步也无法离开,否则,我还是会走的,会走得远远的……”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是在嘲讽谁? “我不准,你不可以走。” 他眼神沉如黑夜,语气中带有压抑不住的怒气。 “你没有资格拦我,你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反问。 “当……唔……” 蒋晴剩余的话尽数被他吞进了口中,手无力的拍打着,这个欺身而上的男人。 跟以往的吻不同,这个吻带着难掩的怒气和霸道。 还有一种狠,一种好像有这次没下次的那种狠。 尽数的发泄在她的唇上。 “晴儿……我们来制造关系如何?” 第305章她人呢 第305章 她人呢 不等她回答,他又恶狠狠的警告,“你不可以拒绝我。” …… 他不想听见她说不字,直接点了她的哑穴。 带着浓烈的深情看着她,看见了她原本友好的眸光中隐隐有了恨的存在。 他心中一痛,就想要放弃对她的碰触。 她的嘴唇动了动,用唇语无声地传达了几个字﹕我会恨你的。 他脑海中有一根理智的弦断了,恨总比她远离自己,然后忘却自己的要好! …… 痛! 撕心裂肺的痛! 蒋晴的理智瞬间恢复,手紧紧地拽住了被单。 好痛好痛,痛得她眼泪直飙。 “晴儿……放松一点,第一次是会痛一点的……” 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将她的泪含在口中。 蒋晴抓住一丝已经颠三倒四的理智,开口道﹕ “王爷,你就是要了我……我还是会走的。” 沈渺动作一顿,眼眸陡然一眯,咬牙切齿道﹕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去想别人的。” …… 黑暗中,他紧紧地抱着她,十指相扣着一刻也没松开。 他盯着她已熟睡的俏脸,喃喃道﹕ “晴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这世上除了我,你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 你,永远只能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漆黑的眸子幽暗得晦涩难懂,却是异常的坚定。 晴儿……只要结局是跟你在一起,过程让我怎么痛都行。 哪怕……你恨我! 慢慢地阖上眼,他三天没休息,刚才又剧烈运动了这么久,着实累了。 不到一会,便带着满足的身心沉沉的入了梦乡。 翌日 天已大亮,蒋晴动了动身子,眼睛慢慢地睁开。 浑身的酸痛让她明白,她已经是个女人了…… 抿了抿唇,她小心翼翼地扳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 将他抱住她腰的那只手轻轻挪开,悄悄地起身。 刚一落地,差点站立不住。 她微恼,往地上一看,她的衣服居然没有! 她咬牙,将他的衣物穿在身上。 一看身上满满的痕迹,她差点尖叫出声! 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熟睡的男人,蹑手蹑脚地开门,离去。 穿着一个男人衣服的女人,确实引人瞩目,但蒋晴不管,仍然争分夺秒的走着。 她也想跑来着,可她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直到看见有个身穿青衣的男人,她拢了拢衣物,故作镇定的走过去。 “咳咳……那个我来晚了。” “无妨。” 青衣男子慢悠悠的回了两个字,一点也不好奇她发生了什么事。 蒋晴松了一口气,看向那头骏马,又恼火起来。 她现在这样,根本骑不了马。 “有人在暗处。” 青衣男子神色戒备,冷冷地道。 蒋晴眼神闪动,轻道﹕“我离开的事,别告诉她真正原因,你可以说我去游山玩水了。 至于她的婚礼……我能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是。” “那包袱中可有银子?” “有。” “暗处的人,是敌,打残,是友,阻。” “是。” “有劳了。” “言重。” 她向那人鞠了一躬,拿过包袱,迅速离开。 暗处的人就要跟,便被青衣男子拦住。 两人好像水火不相融,一言未发,便厮打起来。 …… 沈渺的睫毛动了动,往怀中一摸。 没有摸到该有的触感,他猛地睁开眼。 大床上只剩昨晚交缠留下的点点红,哪有佳人的存在。 他从床上跳下,眸光闪了闪。 他的衣服不见了…… 昨夜,有些担心她早上起来会跑,所以将她的衣物都扔在窗外了。 可她还是跑了…… 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跑? 难道真如她所说,哪怕自己得到了她的身子,也拦不住她要跑的决心吗? 皇兄不也一样是先得到佳人的身子,才娶到手的吗? 为什么在他这就不行了! 她一定要这么与众不同吗! 穿上衣物,他大喊一声﹕“千绝。” “主子。” “封锁城门。” 千绝惊讶抬头,却发现自家主子早已不见。 夏风袭来,吹得路旁大树上的叶子飒飒作响。 蒋晴咬着唇看向城门口,眸子有些焦急。 靠!怎么没人告诉她出城要‘令’(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 上次也没见蒋赫晨拿‘令’这个东西进城啊! 好吧!不排除他游荡了很多年已经跟城门守卫混熟的可能。 那自己怎么办? 忽而,她的眼眸一亮! 一辆拖着一堆敢秸秆的驴车从她这个方向赶来。 蒋晴拖着酸痛犹如被人分解了几次的身体,迎向了那辆驴车。 …… 沈渺一袭黑衣,不似以往的云淡风轻,浑身冒着一种冷意却又夹着怒意。 林璇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问道﹕ “七,七哥……有什么事,事吗?” “晴儿在不在?” “不,不在……怎么了?”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危险,令她连话都说不流畅。 沈渺咻地抿紧双唇,眸子幽深的不见底。 “主子。” 千绝从门外跑进,拱手道。 “主子,千律他……回来了。” “一个人?” “不,回主子,是两个人。” 千律单手持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一手反捆着他的手,出现在他面前。 沈渺一看另一个人,并非是意料之中的人,手在广大的衣袖中紧握的咯咯作响。 千律轻咳几声,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惩罚。” 他上前几步,看向那披头散发的人质问,“她呢?” “属下不知。” “本王再问一遍,她人呢?” 在场的人,任谁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怒意勃发。 林璇更是吓了一大跳,在她的记忆中,还从未见到如此有‘人性’的沈渺! 那人抬眸,冷冷道﹕“属下真的不知。” “我的老天!你你你不就是我的暗卫大哥吗?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我的暗卫呢?你孪生哥哥去哪呢?” 那人再度开口,林璇连忙又蹦又跳地跑到那人面前,叽叽喳喳的问着。 青衣人满头黑线,“郡主,属下没有孪生哥哥!” 林璇云里雾里的彻底傻了,“那晴儿呢?她不是让你陪着她吗?” 青衣人冷笑笑再度开口﹕“属下不知。” 画面转换 蒋晴拦住那辆驴车前,一脸视死如归。 驾车的老伯连忙牵住驴,阻止它前进。 劈头就骂﹕“公子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赶紧让开,回家去吧!” 她松了口气,快步上前,可怜兮兮道﹕“老伯,我不是公子,我是个女子!” 那老伯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了她半天才看清楚她的容貌。 “嘿,真是个姑娘!那你一个姑娘家穿什么男装啊!” 蒋晴略带慌张的解释,“请老伯救救我,我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的, 他们要将我卖给怡红院当青楼女子,我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 他们仍在寻我!还请老伯送我出城,让我回家吧!” “这该死的人贩子!走,上车。” 老伯听完,当即啐骂了一声。 “可是我……我没有‘令’,他们把我的‘令’收起来了。” “这……那只有委屈你了!在后面的秸秆堆里躲着吧!切记,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声!” 蒋晴面带喜色,差点欢呼出声。 “谢谢老伯!” 她把包袱扔上车,自己藏在了干秸秆堆里,一动不动。 过了这个城门,就已经成功逃脱了一半。 谅他们也想不到,一个没有‘令’的自己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 “你是郡主的暗卫?” “是。” 得到回答,沈渺压下怒意,对林璇说﹕ “你准备一间房间,本王想和你的暗卫单独聊聊。” 第306章再见七王爷 第306章 再见七王爷 林璇狐疑的瞅了一眼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点点头。 房间中 “冷烟云是你的母亲?” “回王爷,是” “那你该知道,你母亲与本王母妃的关系吧!” “属下知道” 他话锋一转,凌厉的看着她,“那为什么要阻止本王找自己的娘子?” “属下没有。” 她仍然恭敬地垂首行礼,清脆的声音没有因为他的凌厉而颤抖。 沈渺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不言不语。漆黑如墨的眸子也变得平静无波。 半晌,他道﹕“本王记得,母妃曾说过,冷烟云若生下的是儿子,则与本王结为兄弟, 若生下的是女儿,则与本王……” “王爷!”她垂下眼帘,语调带着点惶恐。 “您若有什么问题,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是如何说服你帮忙的?” 她冷冷的眸子划过一抹流光,道﹕ “王妃只给属下解释了什么叫忠,什么叫义!并没有做些什么。” 其实,那一天她和自己说了很多,但都没有打动自己,后来她只说了一句话和做了一个动作。 才令自己决定帮她的。 “冷姑娘身为暗卫,应该会把脉吧!” 然后她笑着将手递给了自己……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属下不知。” 沈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冷笑笑强迫自己不要在他面前败下阵来,但无奈敌人身上的气度太迫人,她也无能为力。 “咳咳……虽然属下不知王妃有没有发现什么,但是王妃有一句话让属下传达给蒋三公子。” “说。” “王妃说,三年前的事情她不记得也不想知道。 但三年后,她想看到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对妻子百般宠爱的丈夫,对孩子认真教育的父亲。 这是她唯一选择原谅的要求!” 他苦涩的勾唇,犹豫之色尽显。 “果然……还是让她发现了……” “她去哪了?” “属下……真的不知!王妃并没有对属下说过她要去哪?” …… 驴车徐徐的前进着,突然它停了下来。 蒋晴一颗心砰砰作响,仿佛要跳出胸膛般。 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唇,连呼吸都放轻了。 “呦,刘老伯又运秸秆呐!”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所拥有的。 “呵呵呵,是啊官爷!”老伯憨厚的笑笑。 “那刘老伯早去早回啊!” “好嘞!” 驴车动了动,蒋晴提着的心正要放下去时,猛地听见有人高喊: “七王爷有令,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她身子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的细汗顺着轮廓滑下。 老伯被迫停下车子,有些为难的看向那刚才与他交谈的官爷。 “没事!你是熟人,先走吧!” 那官爷很友好地笑道: “谢谢官爷啊!驾。” 驴车又动了几下,忽而又停住。 蒋晴一颗心悬得高高的,大滴的汗珠滑过脸庞,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她真恨不得自己能飞! 这样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现在这种情况,心脏弱点的都去见如来佛了! “官爷……” “说了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难道你没听见?” 说话的正是刚刚高喊的人,此时他正拦在驴车前,阻止他们的前行。 城门侍兵赶忙上前讨笑道:“大人息怒、息怒!这位劳勃平日里都运秸秆出城。 我和他都是老熟人了,您老行行好,放过他老人家吧!他妻子早死,承下又无子女,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干不了什么坏事!” 来人一听城门侍兵的解释,身上的寒意缓解了许多。 “真的?” 老伯见他有些动容,趁机说道: “草民不敢欺瞒大人呐!草民年事已高,又无妻子女的,可以干什么坏事?! 而且若非大人拦住草民,草民怕是已经出城好远了啊!” 一时间,突然很安静! 明明周遭有很多人在议论,明明有很多嘈杂的声响! 但蒋晴却只听见自己颤抖的心跳声,屏住呼吸,眼眸睁得大大的,犹如一个犯了罪等待判刑的罪人,那样无奈又惶恐! 来人沉默了一会,才悠悠的开口,“好吧!只此一次!” 然后闪在一旁,让驴车前行。 驴车缓缓地走动起来,越来越快,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来人打开一幅画卷,对那个不断议论的人群,冷然道: “大家听着!七王爷有令,凡要出城者,皆要出示‘令’以及要通过搜查才可放行! 听明白了吗?” 众人一致附和,搜查正式开始。 沈渺眼神沉沉如黑夜,谁也探不出其中深浅,,内中乾坤。 他瞥了一眼冷笑笑,迈着修长的腿走出房门,却听到她冷然的一句劝: “王爷,女人不比男人!有时候逼得越紧,她逃的就越快! 反而,你适当的放手,或许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他顿了一顿脚步,眸光微闪,又优雅的迈着步子离开。 冷笑笑轻轻的叹了口气。 七王妃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帮你争取一下逃离的时间了。 但愿你那为数不多的生命可以快乐的渡过…… 她刚抬头,便看见一脸严肃的林璇往自己这边走来。 “郡主!” “说,晴儿她发现了什么?她要原谅什么?她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郡主……”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冷笑笑就想打马虎眼过去,却被林璇冷冷的打断。 第一次,她见到了平常神经大条,单蠢的不能再单蠢的林璇脸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冷酷, 甚至可以说是锐利! 她冷冷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却也无可奈何地回道: “郡主,属下确实不知王妃发现了什么!王妃她只有叫属下传个话而已!” 林璇不说话,一双美瞳死死地盯着她,不肯移开视线! 冷笑笑当暗卫这么多年,平时连跟个人说话都没有,今日却被一个女子死死地盯着看,说不变扭那一定是假的。 “咳咳……郡主若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告退。” 她行了个礼,转身就想逃。 “站住、我没允许你告退了。” 冷笑笑暗叫不妙,回头一看,只见她脸上阴险的笑容扯大,阴森森的道: “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一直盯着你看,从头看到脚。 从早晨看到晚上。你吃饭我盯着,你睡觉我盯着,你洗澡我盯着,连你上厕所我也――盯着!” 冷笑笑看着她不似开玩笑的眼神,服了! 让她一天到晚都被自家主子盯着看,那是多么惊悚的一件事! 同时也暗暗佩服着她,一个女子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不容易啊! 冷笑笑轻咳两声,开口道:“属下真的不知道王妃发现了什么,要原谅什么,离开的理由又是什么! 但是属下知道,她会选择离开和三年前她夫君与上管家的渊源脱不了干系。” “七哥和蒋家……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的事被当今圣上极力压制,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相,树下也不……知道!”她顿了一下,舌头差点打结…… 好吧!她承认,她堂堂一个出色的暗卫,败在了一个只会毛骨悚然盯着你看的弱女子手上。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冷笑笑彻底服了!只得简略的叙述了三年前沈渺与上管家的纠葛, 可以省略的省略、跳过的跳过…… 夏日的风徐徐吹过,吹散了空中温热的气体。 蒋晴对着老伯向他笑道:“谢谢老伯,这里有些碎银还请收下。” 老伯嗤笑一声,摆了摆手,“不必了,看你这样子,想必浪迹天涯是一定的,自个留着当盘缠吧!” 蒋晴一愣,呐呐开口:“老伯您怎么……” “得了,一看你就像是逃出来的千金小姐,或是小妾,哪像个被人拐卖的呀! 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了,连识人的能力也没有、那还怎么混呐!” 她有些愧疚,“对不起,是我欺骗了您。” “嘿!这么一说你还矫情了!得了,老头子我送你一件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伯从袖中掏出一块‘令’,交于她,目光中似带有怀念和不舍。 她伸手接过,有些诧异的开口:“老伯、这……” “你拿着吧!这东西对你有好处的。老头子我无儿无女,生平也没做过多少好事,如今帮你逃难,也算功德一件吧!” 老伯挥了挥衣袖,驾着驴车离开。 她目送着他离开,眉目之间感激一片。 城门侍兵说老伯早年丧妻,膝下无儿,如今却将自己贴身携带的‘令’交于自己。 可见他心肠有多好!也难怪城门侍兵每日见到的人多了去了,却单单为他一人说话…… 可惜自己不能做他的女儿,她怕自己真的没有多长时间了…… 她把‘令’收好,包袱系在肩上,恋恋的回头看了一眼,似是要将这里的容貌深深的记在脑海里,不能忘记。 璇子,再见…… 再见……七王爷! 转身,她捂着胸口慢步离开。 第307章她迟早都是要死的 第307章 她迟早都是要死的 蓝国朝一百八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日。 百姓们坐在客栈里津津论道两件怪事! 一件事最近发生的,身为掌握蓝国朝经济命脉的唯一山庄竟然大量收购相思豆。 只要是精小巧致的都可以高价收购! 一件则是昨日发生的,许久不理朝政事务的七王爷,竟然要求封锁城门! 可怪异的事,只封锁城门一个时辰后又重新打开…… 这两件事是当下最难猜测出背后的原由的事情,百姓们津津乐道,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息下风波……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像绽放的红玫瑰,精神抖擞,红光四溢,把整个世界照得通亮。 蒋奕漠有些喘着气,跑向那抹绿影。 精致的娃娃脸是带着一丝欢快的笑意,只属于那种恋爱中人才有的甜蜜! “璇子……” 他的声音带着愉悦的味道,拉起她的手,轻唤着。 林璇眸光微闪,指尖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你……私自出宫,皇上不会追究吗?” 他轻点了一下她的鼻翼,“当然不会!” 她的唇角轻轻扬了起来,看向那热闹的人群,“我们好好开心的玩一天,好吗?” 蒋奕漠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认真的看着眼前含笑的女子,却又没发觉出什么。 “怎么了?难道不可以玩一天吗?” 她嘟着嘴巴,有些哀怨的看着他。 蒋奕漠顿时放下心来,赶忙讨好佳人﹕ “当然不是,我们好好玩一天!” “嗯嗯,我想先去郊外看花,然后在郊外放风筝,你觉得好不好?” 她的眸子满含期待,直勾勾的看着他。 蒋奕漠心顿然一动,差点把持不住,掩饰性的轻咳几下, “好啊,都听你的!” 得到答案,她娇美的容颜绽放出更大的笑容,美的令人炫目。 “那赶紧走……” 两人十指相扣,踏着欢快的脚步,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一蓝一绿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一起在郊外看了盛放的紫藤花,一起在郊外放了风筝。 吃着最平凡的小吃,你一口我一口,游着湖中的水,嬉戏嘻笑。 远处巍峨的群山,在夕阳的照映下,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格外美丽! “真美……” 林璇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感慨地说。 蒋奕漠也叹,“真美!” 那带满宠溺和深情的眸子一直看着她,不曾离开。 “奕漠……太阳要下山了呢!” “那就下呗!明天我们可以再来看。”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悲凉,轻道﹕ “你知道……晴儿现在在哪吗?” “晴儿?她不在七王府吗?!” 蒋奕漠皱了皱眉,回问。 “不……她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 他扳过她的身子,好看的一对剑眉,皱痕泛动。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走了!她为什么要走?” “她已经知道三年前的事了!也已经想到你们为什么那么支持她做七哥的奴婢了……” 她勾起一丝苦笑,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蒋奕漠,笑容溢开。 “她挺傻的!她以为她不告诉我,自己偷偷的离开,我就不知道了!反而她还托一个人替她送一句话给你……你想知道吗?” “是什么?” 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愧疚。 “她说啊!她说三年前的事情她不记得也不想知道。但三年后,她想看到……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对妻子百般宠爱的丈夫,对孩子认真教育的父亲。 这是她唯一选择原谅的要求!” 她伸手抚上他精致的脸庞,笑得有些悲凉,“你说她……傻不傻?” 他抓住她冰凉的手,急急道,“璇子我……” “我们……分手吧!” 她唇边的笑像阳光下那朵荼蘼盛开的花,不过一瞬间,就会凋零。 “你说什么?” 他狼狈的抬头,声音带着些颤抖,不可思议的问。 “我们分手吧! 蒋奕漠……我们……分手吧!” 她艰难的开口,密长的睫毛下滚落两个晶莹的液体,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入手心,锐痛盖不住心痛。 他精致的脸上血色尽褪,“为什么?” 她抽出自己的手,即便那握住自己的大手很温暖,即便她贪恋这种温度。 站起身子,她朦胧的视线望着一点一点降落的夕阳,开口﹕ “我不能会和一个利用我姐妹的人……成婚,相爱厮守一生。你永远不会明白,晴儿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一个外来的人士凭什么要为你们的过错,去为你们偿还!你也永远不会明白,她是我的精神支柱!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姐妹,一个重要到我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他亦起身,狼狈地看着她,“我呢?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林璇深呼吸一下,一张俏鼻发红,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意,“你还有你的父母,哥哥姐姐,你有一堆爱你的人! 可是晴儿……她只有我! 她只有我!你明不明白!” 蒋奕漠凝望着她那张熟悉清美的脸,语气近乎乞求,“可我不能没有你啊! 是你招惹我在先,为什么提出离开的人是你啊? 你不可以那么残忍……不要那么残忍……” 她突然尝到咸咸的,苦涩的味道,心宛如刀割般的痛。 疼的她连手指都在打颤。 她好想就这样投进他的怀抱,永远不放开!可是,她不能,她也做不到! 有一个笨蛋为她闯皇宫,出计谋,装男人……如今发现疼爱自己的家人一直都在利用她, 去偏偏为了自己的幸福选择了原谅!!她受不起这样的幸福啊! 她只剩自己了…… 自己又怎能嫁给利用她的一家子呢! “再见。” 她转身不再看她魂牵梦绕的脸,踏步离去。 可刚踏出一步,身子就猛地被扯回,跌入了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 他手臂收的紧紧的,几乎要将她勒在怀里。 唇精准的覆上她小巧的嘴唇。 她一挣扎,他就抱得更紧,吻就更加激烈。 林璇压下心中的苦涩,热情的配合着他。 他微愣了下,然后狠狠的吸吮,霸道的不肯放开!直到她缺氧而倒在他身上……… 蒋奕漠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带着酸楚,带着苦涩。 “你……”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他一个手刀劈晕。 他抱着她,紧紧地。 “璇子……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能明白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那种徘徊在友情和爱情之间的抉择。 他懂!他都懂! 可是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 夜,来得太快! 人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客官,您要的衣服送来了!”店小二说道。 “有劳了!” 蒋晴淡淡地道了声谢,然后无视他诧异的眼神,拿过衣服,转身关门。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这年头,连男人都长得像女人!这算什么事啊! 她来到刚盛好热水的浴桶边,跨步进去。 一天了。 赶了一天的路,一直都没有休息! 如今,泡热水澡正好能消除疲劳和舒缓身体上的那种酸痛感! 可为何心……还是那么沉重? 她不是该恨他的吗?不是该恨他的强取豪夺吗? 不是该恨他对自己卑鄙的下药,然后占有了她吗? 蒋晴仰起头,目光清澈而飘渺。 可是,她却由最初的恨意渐渐的转换为心甘情愿! 因为她——活不长了! 或许呢,每个人在生命临近终点的时候,总是会做出或承受一些平常无法做出和成熟的事…… 他是她真心爱过的人,就算她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只是,他为何总待她那么温柔和体贴? 这样的沈渺,总是能让她产生一种,他已经爱上自己的感觉! 是错觉么。 她捂着心口,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角不自觉的掉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根本做不到忘情。 那么她……迟早都是要死的! 第308章跑不跑都得死 第308章 跑不跑都得死 沈宏坐在木椅上,笑容微敛。 “你再说一遍?” “七弟要出京。” 沈渺淡声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所说过的话。 他有些诧异,他的七弟是一个比他还懒的人,若不是唯一山庄交于他当庄主,他指不定就一辈子窝在七王府不出门了! “为何?” “娘子跑了,我要追!” “……跑了!" "嗯。” “哈哈……” 沈宏毫无平日帝王的威严,大声爽朗的笑了起来。 没有知道他笑的点在哪! 一般来说,哥哥知道弟媳跑了应该会生气,会怒骂。然,他却是很开心……真正的开心! 弟媳跑了,做哥哥的一定要这么开心吗? 好吧!用沈渺的话说,是因为他皇兄自当上皇帝之后,无论听到什么事情,只要是令他震惊的,他都可以笑得无比开心! 这已经练成条件反射性了!是他潜意识的一个动作! 沈宏笑够后,悠悠问道: “你确定?” “嗯。” “那你去吧!记得要把自家娘子带回来。” “是。” 蓝色的天空明净的像洗过一样,空中飘着云朵,将太阳的欲语还休发挥的淋淋尽致。 “父王……开门啊!开门啊!父王……” 林璇拼命的拍着木门,口中大喊着。 “哼……你就给父王乖乖的呆在这,哪也不许去!” 安青王怒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父王……放我出去啊!” 门被拍得嘎嘎作响,愣是没一个人理会! “郡主……王爷也是为您好!外面的世界那么乱,您一个人去闯荡,那不是会让王爷担心吗?” 侍女在一旁悠悠劝道。 林璇挫败的垂下手,放下肩上的包袱,蹲下身子将自己抱住。 “可是……我好担心晴儿呀!” “王妃聪慧过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困难!如若郡主鲁莽行事反而不妙啊!” 她瞟了一眼侍女,幽幽开口:“是吗?” “当然!” 林璇当即将牙磨得咯咯作响,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晴儿出走理所当然,本郡主出走就成鲁莽行事了?” “……奴婢并无此意!” 侍女连忙慌张的跪下,低垂着头。 林璇一看此,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个字:“滚……” “是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侍女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内室呆着。 火大的郡主惹不起啊!可是躲得起! 林璇被气笑了! 说滚还真滚!真是……太听话了! 她如瘫痪般的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晴儿,早日回来。 大厅中 蒋奕漠拱着手道:“多谢师父。” 安青王挥了挥衣袖,“免了。” 他沉默着,不敢言语。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太微妙,既是师徒又是未来的岳父,他实在不敢多说什么! 安青王忽而叹了口气到:“你们这些小辈啊!成天就知道挑出事来,老让我们这些做父亲的操心……唉!” “师父教顺的是!” “是什么是!本王有教顺你吗?” “没有。” “没什么有!就是在教顺你们这些个兔崽子!” “……” 蒋奕漠抽抽嘴角,恭敬的垂着头行礼。 师父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半晌,安青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本王知晓你的性子,如今你二人已有婚约在身,本王定当不会让新娘子缺席! 只是有些烦琐事……你就自个处理吧!璇子她应该暂时不会想见你,你没事就不要往这边跑了!” 这是个很委婉的逐客令,蒋奕漠又如何听不出来! “有劳……岳父了!奕漠告辞。” 他精致的娃娃脸上带着落寞,眸子里含满的是失落和痛意。 “去吧!” 他恋恋的望了一眼林璇的那个方向,终是转身踏步离去。 …… 蒋晴以女扮男装,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其间并未听见有人传出七王妃不见了的消息。 她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时不时关注一下通缉的皇榜,并没有看见自己被缉拿的告示。 她眸光微闪,又匆匆赶往下一站。 蒋晴来到一间客栈用餐,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客官,吃点什么好?” “家常小菜就好,谢谢。” “哎,好嘞!客观稍等片刻,马上就上菜了。” 她点点头,随意坐到了一张空桌上。 不消片刻,一碗米饭和几样小菜便上来了。 蒋晴挑挑眉,对他们的速度表示有好感。 她眸光中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糕点。 “我并没有点绿豆糕啊?” 店小二回道:“回客官,这绿豆糕是掌柜的附赠的,不用算钱。” “为什么?” 这不能说她不奇怪!自她逃出来的第二天开始,无论买什么,还是吃什么,都有赠品! 第一次她能说是运气好,第二天她可以解释是偶然,第三次她也可以说是碰巧! 但……这都是第六次了!前提是她只买了一匹马!然后全是用餐和住宿! 店小二笑容如初,“最近我们的上级通知我们,要在这半月之内都进行每日附赠活动。 您很幸运成为今日最后一位获得者。” “原来如此!那多谢了!” 她道了声谢,而后开始用餐。 她吃得津津有味,直叹古代厨艺博大精深! 每个客栈的家常小菜都不同,却出奇的都很符合蒋晴的口味…… 七王府门口。 花流嫣紧皱着秀眉,朝管家问道﹕ “你是说七王爷和七王妃去游玩至今未归?” “是的。也许王爷和王妃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管家恭敬的回答着。 “小姐,怎么办?”她一旁的侍女问道。 花流嫣目光转换多次,对管家行了个礼,“打扰了,影儿,走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管家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眸中的震惊还未消去,喃喃道﹕“花家之女花流嫣……五岁能占卜的天才少女……” 在流光国占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而是要有一定的天赋和聪明的头脑,才能准确的占卜出要占卜的事情! 花流嫣——名中带有流,那在流光国代表着无限荣耀! “小姐……” “找间客栈住着吧!我们等王妃回来。” “是,小姐。” 侍女匆匆地离去找过夜的客栈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艳阳高照,强烈的阳光直刺的她闭上了双眼。 连带着那抹落寞一起闭上了眼,久久…… …… 一、二、三! 蒋晴默默地暗数了一下前方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的人数。 她开始磨牙,她自穿越以来,大大小小的伤一堆也就罢了! 被刺杀也算了! 被放暗箭,被利用她忍了!连快死了她也忍了! 但……眼前的追杀又是为毛! “那个……多位大侠!……喂……别动手!……” 蒋晴的话断断续续,一边想方设法逃跑,一边用说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不知为何,三人之中只有一人对她动手,看着他们厮打在一块,一点也没插手的意思。 蒋晴柳腰一侧,秀丽的长发被削下一束,锋利的大刀就在她的眼前挥过。 妈妈咪呀! 这可是真刀啊!能要人命的真刀啊! 蒋晴心里不止一次的后悔,在现代没有穿红内裤这个行为! 大刀往她脑门上劈去,势如破竹! 千钧一发之际,一片小小的树叶发向了持刀人的手腕,‘砰’的一声,大刀掉落在地。 蒋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毫不留情地趁人之危……运足力气一脚踹向对方的! “啊……” 只见对方很痛苦的捂住伤口,身子慢慢蜷曲。 他的惨叫声未落,某人已经拔腿就跑了! 一名较为娇小的黑衣人也追了上来。 有一抹白影一跃而过,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但,另一个黑衣人似乎比他更快!他拦截他的去路,一双阴险而嗜血的双眸盯着他。 两人二话不说的也厮打在一起了。 蒋晴跑入了树林,东闯西撞地根本分不清哪条才是出口。 后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她咬牙只得玩了命的跑! 不跑,死! 慢跑,死! 那就玩了命的跑! 抱着这样的心态,蒋晴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将与黑衣人的距离瞬间拉大。 “砰……” 白影一掌拍向黑衣人的胸口,对方一连退了好几步,猛地吐了口血,半跪下来。 “邪血!” 他眉毛一挑,道出一个名字。 手中的邪煞剑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左心房,一掌挥向另一个黑衣人,两人当场吐血倒在地上。白影飞速的追向他们二人。 …… 蒋晴跑得气喘吁吁,却见前方并没有路可走,她前方是河,一条看起来很深的河! 黑衣人冷漠的没有一丝人气的眼眸划过一丝笑意,若不是前些日子受了内伤,她至于连个轻功都不会的女人也追不上吗? 蒋晴就在河边看着黑衣人向自己缓缓走近。 蒋晴牙一咬,心中暗暗焦急…… 怎么办? 她旱鸭子一个,打不过又游不了! 什么狗屁游山玩水!简直就是要人命的好地方! 大刀向她刺了过来,蒋晴做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动作――她跳河了! 原因……她怕疼。 宁可被水淹死,也不要乱刀砍死!这是她的心情写照。 没想到水这么深,她的身子一下沉了下去,不见踪影。 四面八方不断有水向她涌来,被迫喝了好多水,黑暗慢慢来袭,她在昏迷前最后一句话﹕ 真他妈……饱啊! 第309章这么小气的男人 第309章 这么小气的男人 “咳咳……” 蒋晴轻咳几声,眸子缓缓睁开。 “你醒了……” 一道身影靠近她的床沿,低沉道。 她支起身子,抬头看向他。 对方一袭白衣,脸戴面具,看身影倒像个江湖中人。 “咳咳……谢谢你救我,咳咳……” 他转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蒋晴接过,一口喝下。顿时便觉得喉咙的疼痛少了好多。 她扬起一抹笑容,道﹕“不知阁下大名?” 他黑沉沉的眼睛闪过一抹流光,清冷的开口,“唤我公子即可。” 公子? 蒋晴眸光轻闪,淡淡开口,“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蓦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女装。 “公公子,我的衣服是……谁换的啊?” 她记得她是女装男装的,他他…… 不会替自己换衣了吧! 他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你是河里浮上来的,何况当时也没有别人……” 言外之意是,你当时都浮在水面上了,危险时刻,谁还管你是男是女! 好吧!她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灰色的包袱?就在河岸边。” 她当时要跳河的时候已经把包袱扔到一边去了。里面装着她换洗的衣物和当初在七王府得的俸禄。 那可是她现在的不可缺少的东西啊!没有钱,她要怎样浪迹天涯呀! 只可惜,现实很残忍! 她在他重重摇头的情况下,彻底蔫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天已过蒋晴一张清丽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白衣男子道﹕ “公子,那个……打扰了几天,真不好意思,我……” “你要离开?” “嗯。” 他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接过她的话,只是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微眯了下。 他站起身来,看向她,道出一个很不符他气质的一句话,“那,我们来结账吧!” “啊?”她不理解的一声惊呼,然后慢慢地黑了脸。 “晴姑娘,你欠我救命费,服装费,饭钱,房钱以及药钱,不多,一万两而已!” “一万两,还而已!你打劫啊!” 寻常饭菜,房钱的哪用得着这么多!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他轻笑一声,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晴姑娘可曾听过唯一山庄?” 蒋晴胡一的点点头。唯一山庄这个名号实在太响亮,她想忽略都不行! 但,这和算账有毛关系? “我便是唯一山庄的庄主,泪少公子。” 他一双深沉幽黑的见不到底的眸子直视着她,声音轻慢。 蒋晴一双美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心不断下沉,他这个打扮确实有点像那传说中的泪少公子。 但,要她交一万两银子,那是不可能的!把她买了也凑不出这么多! “我凭什么信你?” 他将一把剑放到她的面前,缓缓道﹕“就凭这个!整个大陆,只有唯一山庄的庄主才能拥有这一把剑! 其余的人若敢私自打造这把剑,那便是与我们唯一山庄为敌!” 唯一山庄的势力在这已可只手遮天,它的地位丝毫不逊于当今天子沈宏。 而且还有人听说,唯一山庄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其他两个国家去了…… 蒋晴的嘴角严重抽搐,她的命可真他妈的好! 好到几天前才脱离危险,现在又背上一笔巨债!而且债主还是一位非常强大的人物! 不过…… “我穷!我真的很穷!” 现在的她别说一万银,就是一文钱她也拿不出来! 泪少公子的眸底划过一抹精光,缓缓走过来,嘴角含着笑﹕“那可以不用给钱,你给我当五年丫环就好了。” 五年……丫环! 蒋晴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严重抗议,“不可能!”忽而,她觉得自己的态度激烈了点,于是轻咳几声,道﹕ “公公子啊!那个,呵呵呵,您看您都是第一富翁了!何必,在意我那点小钱呢!您说是吧!” “没人会嫌钱多。” “可我没钱!” “正好,我缺奴婢。” “……” 某人咬牙切齿中…… 那个谁说过来着,商人从来都是阴险奸诈的!尤其以眼前这个为最! “可你刚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和我算账的?”某晴仍在努力将这次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眉毛一挑,轻轻的语气,瞬间消灭了她的斗志,“我也从来没和你说过你是人!那你能说……你不是人吗?” 好吧!她认栽! 蒋晴深深地呼了口气,明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那其中传达着很明显的三个大字﹕ 算、你、狠! 但是五年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这么多精力! 蒋晴皱着小脸,拒绝道﹕“您缺奴婢可以找过,但是我真的不能为奴! 欠下的钱……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啊!” 什么分期付款!完全是她瞎掰的,她只要等他一同意,立即卷铺盖走人…… 很可惜,某公子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轻轻地摇了摇脑袋,淡笑道﹕“!我就看上你了!也不能分期付款。” 我就看上你了! 我就看上你……当奴婢了! 这是在……夸她吗? 呵呵呵呵,真他妈……荣幸! 蒋晴一脸假笑,然后手插着腰,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对他道﹕“要钱没有,要命没有!有本事你把我重新仍回河里去!” 就不相信他的道德沦丧的这么彻底!她还真是被逼急了,这么无赖的话也说得出口! 谁知,泪少公子竟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公子允了。” 允了? “允了什么?” “本公子允了你的小命归我!” 蒋晴突然笑了,笑得异常开心! 这……是一个大奇葩!!! 一个比林璇还奇葩的男人!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真是够了! …… 一道黑色的身影,动作缓慢的越过了唐府高高的墙,一落地,几乎瘫软的站不直身子。 可他却十分坚韧,一咬牙,就这样闯进人家的闺房。 房内传来一声惊呼,“蠡!你怎么了?” “咳咳,小姐……”他几乎没有力气的出声,手一直捂着胸处。 脸上的黑巾被扯下,露出一种几乎无颜色的白,一种很像许久未见到太阳的那种惨白! “蠡!你怎么会受伤!是谁伤的你!” 女子的声音依旧甜美,只是却带着一种狠辣! “咳咳……泪少……” “蠡……” 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旋,久久未消…… …… 在蒋晴正在想对策而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时,泪少公子突然俯身凑到她的眼前,淡声问道: “你想好了吗?” 一股淡淡的竹香味扑鼻而来,令她一瞬间精神恍惚。 张口欲出‘王爷’二字,却又被他低沉的声音拉回现实。 她浓密的睫毛微颤,眸中划过一抹黯淡。后退几步,她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拒绝道,“五年……太长了!” “也可以短一些时日。” 蒋晴抬眸看他,双瞳中闪过一抹光亮,就如同在沙漠中行走的那些饥渴的路人见到了源源不断的水一般,眸色璀璨夺目。 “做唯一庄主的夫人一年。” 夫人? 他娘子? “不可能。” 蒋晴想也没想的就拒绝。她都是一个已婚妇女,怎么可能再嫁! 再说,她也不想嫁! “那不就得了!本公子也看不上你当娘子!你还是乖乖当奴婢算了。” “……” 最后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蒋晴还是屈服于某奸商的淫威之下,乖乖的跟他回了山庄。 当蒋晴站在山庄的门口时,她美丽而明亮的眸子顿时睁得老大,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道,相当的长!这也就算了,小道的旁边竟然放着碎银制成的石碑! 走完这相当长的小道后,她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她看见了什么? 条条的通道,隔上三五米放上个夜明珠! 每个房间门口放上一种不同类形的花,花盆是玉做的! 手拿起一个杯子,倒上水,她准备压惊。结果一看,杯子是灵玉做的! 她深呼了一口气,狠狠地放下杯子,瞪了一眼泪少公子,拍着小心脏,开始吐槽。 有钱了不起啊!炫什么炫! 就这种做法,迟早被人打劫。 “你睡这房间。” 泪少公子指了指一间空间狭小的房间,开口道。 蒋晴侧目一瞧,顿时火大。 “公子,我好歹也是能被你看上的……奴婢啊!房间那么小,难道不会有辱了您的眼光吗?” 她特地将‘眼光’一词咬的特别重。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连房间给的都这么小! 泪少公子弯弯唇角,眸子划过一抹笑意,“那你可以陪本公子一起睡。” 第310章他绝对不是七王爷 第310章 他绝对不是七王爷 “……还是算了!” 夜色弥漫,深夏的繁星点点,令人不舍得转移视线。 蒋晴爬上了屋顶,咬着绿豆糕,看着那一闪一闪的星空,思绪飘得老远。 不知道璇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自己?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胸口突然抽疼,她苦涩一笑,并没有抚上胸口。 这种痛白天还好,到夜晚就会特别明显!那种疼痛感,她都习惯了……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男音,吓得蒋晴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 她瞪大眼睛,有些气结,“公子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他低低的笑了声,坐到她的身旁,“那一定是你做了亏心事。” 她嗤笑一声,没理他。 他漆黑幽深的眼睛泛起精光,悠然开口﹕ “你该不会是哪家逃出来的闺阁小姐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吧!” 蒋晴转头看他,眼眸转了转,笑道﹕“没错,我是九王爷一百零八个小妾中的一个! 我是逃出来的,公子还是放了我好了,免得惹祸上身。” 她想,反正他都这么认为,那何不顺着他的想法说下去。或许他听到王爷这个名号会有所顾忌也不一定。 “九王爷的……一百零八个小妾中的一个!” 泪少公子望向蒋晴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平淡的陈述语调夹着丝丝怒意。 有一瞬间,蒋晴以为眼前的人是那个她十分熟悉的男人。 她轻眨了一下眼眸,敛了敛笑容,轻道﹕“开玩笑的啦!我只是这儿的……甲乙丙丁罢了。” 她清凉的眼睛闪过一丝落寞,抬头继续看着闪闪发光的星星,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绿豆糕。 他扳过她的小脑袋,修长白皙的大手抚上她的俏脸,视线落到了她殷红的唇上。 他慢慢地俯身过去,离那张清丽的脸庞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息扑向她。 一阵淡淡的竹香味扑面而来,蒋晴似是被人定住,动弹不得,身子僵硬的愣在原地。 心跳陡然加速,响得她完全不能思考。 泪少公子莞尔一笑,大手将她唇边的碎末抹到手上,恶趣味的含在嘴里。 “晴姑娘……回神了。” 他深邃的眸子蕴着满满的笑意,语调玩味悠长。 这是赤果果的戏弄! 蒋晴一张俏脸刷的一下爆红,她狠狠地擦了一下唇角,愤愤的转身走人。 泪少公子一直望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这明亮的夜空。 嘴上翘起的弧度不曾落下…… 不远处,那隐藏在暗处的人突然低呼出声,“主子……还是那么腹黑……” 他身旁的人一本正经的严肃道,“不,主子的形容词还有一个――坑王妃!而且还是专坑!” 然后,两人齐齐的叹了口气,齐齐地摇了摇头。 八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也似不敢与其争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晴撑着下巴,咬着唇,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影。 这几天,她都遭到若有似无的戏弄和调戏,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 例如今早上的更衣,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让她帮他连裤子也换了! 又例如昨晚的沐浴,他居然一本正经地道出一个问句,“你要不要一起洗?” 一起洗?洗你妹! 她是女的!女的!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将那个想狂扁眼前人的冲动压下。 连手都是颤抖的!靠,那是被气的! 泪少公子的薄唇轻轻扬起,开口道,“晴姑娘莫不是看上本公子了?” “没有。” 他眉毛一挑,“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本公子色迷迷的看?” “……” 色迷迷? 她有吗?有吗?! “是公子的眼神有问题。” 蒋晴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 “不可能。除了看上了你眼神有问题外,其余的完全没问题。”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您、可、以、矫、正、您、的、视、力! 恢复您没问题的眼神,晴儿我不介意的!” 以前,她以为沈渺是她的克星,总是能挑拨她的神经,埋没她的理智。 如今,她才明白真正的克星是眼前的这位。一句话就能令她理智崩溃,彻底暴走…… “那还是算了!本公子已经很完美了,难得有一个缺点,你不应该让我更正。 免得别人太嫉妒了也不好……” 某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内伤中,吐血中,别阻止…… 一连好几天,蒋晴又被别人耍着玩,她忍无可忍的爆了句粗口。 “我要和你单挑。” “你确定?” 她握紧了小拳头,脑海里一直有两个小魔鬼在决斗是扬眉吐气还是被继续压榨…… 然后,她果断选择扬眉吐气。 “没错。” “输的人如何?” “任君便。” 她决定了,若是她打赢了,她就把他扒光扔青楼去,然后请上最丑最老最肥最恶心的女人和他风流几夜,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但,事实证明―― 她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泪少公子只往她的胸口处轻轻一点,她便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只听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声线悠扬,“那我……要拿走我的奖励了哦!” 他走近她,用手环住了她的纤腰,使她贴近自己。 “喂,你唔……” 蒋晴剩余的话被尽数吞没,她傻傻的瞪大双眼,像是被雷击中,焦化状态中。 他的吻很轻很温柔,在她娇艳的唇上轻轻辗转,然后探入城池,带着缠绵,带着……相思! 等这长吻结束后,蒋晴第一个蹦出来的问句是:“公子你姓蓝吗?” 为什么她老是有种错觉,他是七王爷的错觉呢? 一样的体香,一样的温柔…… 难道这是噬情虫的副反应?会令人出现幻觉? 但,这些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秒,然后统统扔掉。 眼前这个人有太多与他不同的地方了,喜白、喜茶,而且脸皮相当厚! 怎么可能会是那清冷如谪仙的七王爷呢? 噬情虫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副反应! 唯一的可能就是,蓝国朝的前任国君其实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不然,她怎么老是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问?” 他眸色微闪,不答反问。 “好奇” 他轻笑一声,对她道:“只有本公子的娘子才有资格知道本公子的姓氏。你若真感兴趣,不防嫁给我,洞房花烛夜时,我自然可以告诉你。” 看看,又在不正经! 蒋晴已经可以肯定眼前人绝对不是七王爷! 第311章永远留在我身边 第311章 永远留在我身边 虽然七王爷对她卑鄙过,但是以往的性格仍然深刻在心,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个言语轻浮的男人是他! 可她却忘记了一点,当一个男人喜欢或者爱上一个女人时,性格也是会随着变化的。 就如同女人一般,会在意心上人的眼神往哪飘和前女友有没有旧情复燃等等,性格与往常大相径庭。 “解穴。” 他在她身上轻点几下,蒋晴立即就能动了。 她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道﹕“公子,你的容颜……是不是尽毁啊?” “不能告诉你。” “切,我还不稀罕。” 蒋晴撇撇嘴,转身离开。 …… “啊……” “晴儿,你想谋杀主子啊!” “主子?主你个头!老娘的包袱明明就在你身上,你居然敢骗我!害我白白干了几天的活,当了几天的奴婢!” 蒋晴一手拿着扫把,追着泪少满地跑。 一张俏脸上是满满的怒意,明亮的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别跑,你这个大奸商……” “……” 隐藏在不远处的黑影又开始嘀嘀咕咕,“主子这是在干嘛?被人用扫把追着打还那么开心?” 他身旁的人直接给他一个爆栗,“真蠢!主子那是在调情!” “调情?!打是亲骂是爱吗?” “千绝,是不是主子很久没把你送到怡红院,你都把调情这种东西给忘了?” “那是,我哪有你身经百战啊!” “闭嘴。” “喂,快看王妃!” 蒋晴一个侧身,站立不稳,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倒,眼看她就要亲吻大地了,忽然,腰间多了股力量,将她扶好。 “晴儿,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蒋晴捏了捏手指,眼眶红红的,“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他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进入房里。 “哪只脚?” 他半跪在地上,担忧的问。 “为什么?”他不解地抬头看她,只见后者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没有神情,“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只会唤我晴姑娘的吗?” “我……” “我什么我,你不是只会自称本公子的吗?” “晴儿……” “知道我最爱吃的糕点,知晓我爱吃的一切,我不得不说,你对我的良苦用心,真是……令我感动!” 她死命捏紧了手指,看向他的眸中仿佛有着一种锐利和洞悉。 “呵,我差点被王爷您给糊弄过去,如若不是你抱我的一瞬间,两手用的力度……” 与他一样,右手七分,左手三分! 她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她自己反而惊骇的睁大双眼,震惊的连嘴巴也合不上。 她……竟然连这么小的事情也记在了心上! 那她……究竟是喜欢的有多深? 他站起身来,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那一张俊美无比的脸竟与沈渺……无异! “我没有想利用过你。” “骗人。” “自成婚后,我就没有对你有过利用的想法。” “你骗人,那你为什么害怕我看到那条手帕?” 是怕我发现真相,离你而去,然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演戏吗? “我怕你伤心。” 他静静地陈述着,漆黑如墨的眸子流转着认真。 蒋晴怔愣了一会,别过脸,继续否决﹕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样的事?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你的私欲?” 如若不是也自己随时会见如来佛,她也不可能会恨他。 但不恨他是一回事,不想见他又是一回事! 只要他不出现在她面前,那么她就不恨! 这种思想怪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 “我不敢说不是为了我的私欲!可我没办法控制。 我曾立誓,一生只娶一个女子!那男欢女爱之事自然也只对心爱之人做。” 她蓦然回头,双瞳放大的看着他。 心爱之人?! 她的唇瓣几乎在颤抖,久久才找出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是说……你爱我?” “嗯。” “怎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请你出去。” 蒋晴突然剧烈摇头反驳道。 她被骗得太多,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的坦白,她需要冷静冷静。 只有冷静下来,她才能做出思考! 沈渺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大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最后还是轻轻的低叹一声,离开了房间。 “千律……” 他低低的唤了声。 “主子。” 千律恭敬地拱手行礼。 沈渺望向蒋晴的那个房间,如墨的眸子带着坚定, “如若王妃今晚要离开,你便刺杀她……然后刺杀我。” “啊……!” 千律难得犯傻的啊了一声。 主子刚才说刺杀王妃,又刺杀主子! 他都打不过主子要…… 然后他在他主子淡淡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蒋晴迈着步子在她极小的房间中走来走去。 美瞳中闪过太多不明的情绪,最后她定住脚步,视线停留在窗外大树上的鸟儿身上。 不可否认,今天他说的话,在她心里产生的影响已经凌乱了她的思想,凌乱了她的世界。 心爱之人么…… 她目光变换了好几次,却在鸟儿展翅飞翔时变得坚定起来。 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承受又一个谎言…… 也没有资本。 嫩白的小手抚上胸口,消失好几天的疼痛感又开始复苏,一阵一阵地,传来如蚂蚁般啃噬的痛…… 蒋晴轻合上眼,嘴角微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夜色正浓,明月挂高空。 蒋晴躬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着九曲十八弯的小道。 一双美眸左瞟右瞟就,就如同做贼的人一般,谨慎小心。 忽然,她吓了一跳,肩上的包袱差点被她甩了出去。 …… 一个黑衣人,手上握着一把大刀,正冷冷的盯着她。 我靠!不是吧,又来! 她颤巍巍的举起小手,笑得谄媚,“那个,同仁!呵呵呵同仁!这么晚了……你也来打劫啊! 呵呵呵,辛苦了辛苦了!那您继续,继续!我先闪了哈!” 她咬唇,慢慢地走向她身旁的小道。 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这年头……黑衣人可真多啊! 尤其是扛着大刀要砍她的! 黑衣人手动了动,目光凌厉的射向她,一把刺过去。 “喂……!我也是来打劫的!是同仁啊!” 蒋晴哇哇大叫,刚才要不是怕被他发现她逃跑她早喊了。 黑衣人并未理会她,仍然招招狠辣,但却总是能让蒋晴化险为夷,险险的躲了过去。 沈渺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一把扯过即将要被刺伤的蒋晴,然后替她挨了这一刀! 黑衣人一见有人出现,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爷……” 蒋晴惊骇的张大了嘴巴,颤抖得将沾满鲜血的手举起, 眼眶立即变得红通通的,“王王爷你怎么样了?” 他抓住她的手,眼底忽明忽暗,视线紧紧锁着她,“晴儿,你又要走是不是?” “我……” “不要走。” 他将她紧紧搂住,语气近乎乞求,“不要走……好不好?晴儿,留下……好不好?” “好好,我答应你,我留下。你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她轻轻推开他,手忙脚乱的往他身上摸索,根本没发觉男人的眼神越发深邃幽暗…… …… “你只有手受伤了是吗?你真笨,你会用你的剑去挡吗?” 她轻轻地为他上着药,责备道。 “我没想太多。”他眸色微闪,又道﹕ “你当时要逃跑!” 蒋晴替他缠上的布条打好一个结,抿唇,“是我不好,一没想通或者什么的,就想当缩头乌龟。” 沈渺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一下,淡声道﹕“知道错了,就别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她对上他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俏脸涨红。 这算表白吗? 轻咳几声,她道:“王爷,你该休息去了!” 他动了动手,黑瞳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好,休息。” “那……慢走,不送!” 沈渺长手一伸,将她拉入怀中,头缓缓向前倾。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蒋晴的脸上,点点暧昧在这温馨的小房间里开始升温,发酵…… “王爷,你干嘛?” 他的唇在离自己只有一厘米的时候,蒋晴有些奇怪的问。 要休息还抱着她干嘛?! 受伤的人要多休息才对! 他嘴角微勾,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眸中闪过的深意,谁也无法理解…… “晴儿不是说要休息吗?我正在准备。” 第312章不要骗我 第312章 不要骗我 蒋晴身子僵了僵,她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虽然她也经历过一次,但是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她打心眼里畏惧…… 蒋晴讪讪笑道:“呵呵呵,那个唔……” 她的唇上蓦然多了一份温热,在她唇上胡作非为。 蒋晴僵着身子不敢动弹,脑中空白一片,无法做出什么行动。 直到身子感觉到凉意她大惊,连忙推开他,弹跳了好几步。 一张俏脸涨红,她轻咳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 “王爷,该回屋休息了!” “晴儿,你排斥我!” 沈渺眸色暗淡,看着她,凉凉地道。 对于他语调中上扬散发出不易察觉的危险,蒋晴耸耸肩,直接无视。 “王爷,你受伤了!受伤的人该休息才对!” “本王正在做休息时该做的事。” 本王?! 蒋晴扬了扬秀眉,唇角微勾,“王爷伤了手,应该‘静养’!” “不碍事的。” 沈渺笑笑,走近了她。 这些天虽然经常逗弄她,调戏她,把她气的蹦蹦跳。 但是他却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就如昨晚,在她走后,他又冲了几桶冷水,才慢慢冷静下来…… 蒋晴眸光一闪,低垂下头,一张小脸几乎欲泣,“可是……我担心呐!这中途万一有个闪失,晴儿会很难过,很自责的! 王爷您……不能让晴儿成为罪人!” “……” 他顿住脚步,眸色幽深。 虽然知道她肯定是在说谎,但没由来的,他不想让她难过…… “好了……我逗你的而已!” 他伸手抚了抚她额头上发丝,轻笑。 然后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休息吧!” 他潇洒的转身,离去…… 蒋晴摸了摸俏鼻,眸子轻眨几下,她会不会……有点过分呐! …… 千律,千绝双手抱拳,对着他们家主子行了个礼。 沈渺挥了挥手,目光幽幽地瞟过他们。 两人一得令,马上站得笔直。两双眼睛都冒着不怀好意,很有默契的看向他们家主子,眼眸一眨也不眨…… 沈渺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谁出的主意刺伤本王的?” 千律立刻大喊一声,“回主子,是属下。” 他心里偷着乐,他想,肯定是因为他将主子刺伤了,使得主子的苦肉计发挥得更好, 让王妃更容易原谅主子,从而要夸奖他! 当暗卫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听过主子一句表扬嘉奖的话…… 他容易嘛。 这样想着,千律的心神越发激情澎湃,兴奋得不能自已。 可—— “千绝,把千律给本王扔到月蹊当小倌。” “主子……” 千律很苦逼的唤了一声,不解的道﹕ “请给属下一个死的瞑目的理由!” 他不要当小倌啊…… 不要。 呜呜呜…… 千绝很没良心的笑了。 嘿嘿,活该! 刚刚那么得瑟得向他炫耀他如何智慧,如何如何的! 现在……哈! 沈渺淡淡瞥了他一眼,带着深意。 千律明显从他家主子的眼神中读出了‘欲求不满’四个大字! 他震惊了! 不是吧! 伤手而已又不是伤小弟弟!怎么可能会‘欲求不满’! 难道……主子不举? 千律顿时觉得舌头在打结,牙齿在打颤,吞吞吐吐的连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主主主主子!有有有病病要及及及时……医医啊!别别别……” 他结巴的一句话未讲完,某绝已经将他连人扛起,准备扔到一堆……‘饥饿’的生物中去…… …… 蒋晴抚了抚手臂,然后笑得相当灿烂的问﹕ “那个……王爷啊!你不是专程带我来这……看月亮的吧!” 一个时辰了! 是坐在屋顶上一个时辰了! 是被风吹了一个时辰! 沈渺将蒋晴的小脑袋摁下,让她再度回归自己温暖的怀抱中。 他淡淡的应了声,继续闭目养神。 蒋晴嘴角抽了一抽,问,“王爷今天怎么会想到……看月亮呢?” 怎么会想到半夜不睡觉的爬上屋顶,来吹冷风呢! 沈渺突然皱了皱眉,淡声道﹕“不许唤我王爷。” 咦?! “不唤王爷,那唤什么?” “夫君,相公,渺,你选一个。” 蒋晴傻眼,“那个王爷,我……” 她收到了某人淡淡的一眼,未说完的话自动吞了回去,蒋晴讪讪笑道﹕ “那个,会不会太肉麻了!我还是觉得王爷叫的顺口一点!” 什么夫君,相公,渺的!!都不及王爷一次叫的自然随意! 沈渺深邃幽黑的瞳眸划过一丝流光,眼尾微微一挑,否决道﹕ “不行,你要任选一个。” “可是王爷……” 某渺趁机堵住了她的嘴,落下轻轻一吻。 他垂下的几缕黑发落在她的脸颊上,轻道﹕“如果再让我听见你喊王爷,我就对你做些别的!” 蒋晴死死的咬着唇,神色戒备的盯着他。 这满眼欲望的男人,确实是那冷清的七王爷――沈渺吗? 她表示严重怀疑! 蓦然,她想到一件事。抿了抿唇,她问﹕ “那个,你前天说……我是你心爱之人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 “那……姐姐呢?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嗯,是很喜欢。” 她咬了咬唇,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挣扎着就要起身。 却被他霸道的搂得更紧,然后听着他淡淡的解释﹕ “我对她是很喜欢。只是,我把她当成了母妃了!母妃刚去世不久,她就带着一抹白闯进了我的世界,我当初也没经历过情爱之事,就以为那是爱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高挂着的冷月,轻叹﹕ “母妃爱梅,皇嫂亦爱梅,她们有太多共同的特点,我喜欢上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蒋晴眼波微转,“你不要告诉我,你有恋母情结!你把我……也当成你的母亲啦!” 他敲了敲她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笨蛋晴儿,你听清楚了!她是我很喜欢的女子,因为她身上有我母妃的身影!你……是我心爱之人!毫无杂质的爱人!” 蒋晴心中一慌,忙推开他…… “别……” 他微微撑起身子,目光黑幽幽的却是极为坚定,“晴儿,我这是在证明我并没有骗你,这种事情,我只对心爱之人做!也是在证明我所说过的话不假,你再喊王爷,我就……” 他的嗓音因隐忍而沙哑低沉。 “我……我信了!你……你,我害怕……” 她一颗小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咚咚响的堪比鼓声。 她怕,她很怕再度尝到那几乎是透过灵魂的痛楚。 沈渺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目光依旧能将她燃烧。 忽而,只听他低低的劝慰﹕ “晴儿,这次不会再疼了……” 这一次,他不会也不想再放过她。 他本血气方刚,又初尝情。 如今已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那些被苦苦压抑的就如同脱缰的野马, 一旦挣开束缚,便再也收拢不住。 “我……” “我们是夫妻!” 许是他太过轻柔的语气,让蒋晴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将眼睛紧紧的闭上了一会,又睁开不理会几乎快燃烧起来的双颊,轻道﹕ “那你……只许一次……” 他眼神闪动,没有回答。 第313章不要放火烧我 第313章 不要放火烧我 “晴儿,记住我是你的夫君,一辈子的夫君!” “我会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伤害……” 他俯身在她的耳边,如同那晚,深情地在她耳旁轻轻的诉说着…… 蒋晴整个人晕眩的不能自已,没有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得到她的回答,沈渺开始彻底放纵。 这一夜,沈渺像是怎么也要不够一样,将某晴吃干抹净,再吃干抹净…… 直到蒋晴气若如丝的求饶,他才恋恋不舍得放过她…… …… 自那晚告白之后,沈渺几乎夜夜都抓着蒋晴共赴巫山。 每次,蒋晴都狠狠拒绝,结果,他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她狼吻,扑倒,吃干抹净……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蒋晴的眼睛被沈渺的大手捂着,身子被他揽着走。 他不愿让她喊王爷,喊夫君,相公什么的,她又着实喊不出来。 然后她果断的选择了‘喂’,这个全世界通用的‘名词’。 “别多说话,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 蒋晴尽量压下心中的疑惑,任由他搂着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止行走的脚步,放开捂着她眼睛的大手。 轻声道﹕“转过身去。” 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去。 她看到的东西很平常。 只有一棵树,树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个盒子,被丝带缠在了树上。 她缓步走了进去,迎来一阵风,不强,不狂,带着点柔。 将她齐腰的墨发扬起,空中突然吹来一阵浓郁的玫瑰香味! 她抬眸,明亮的清眸涌上了一抹震惊…… 粉红色的玫瑰花汇成一条长龙,在空中扭动着身子,热情的在跳着舞! 位置时高时低,只听空中好象有吹来一阵风,将花瓣淡淡吹散…… 慢慢地……慢慢地…… 花瓣分别散开,又聚在了一起,粉红色的玫瑰花居然汇成了八个大字﹕ 一生一世 不离不弃 蒋晴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几个大字,却发现她跟本够不着! ‘字’实在是太高了! 忽而,有人轻轻将她揽在怀中,一同行走。 聚成字形的玫瑰,如同失去了重心,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在他们行走的一片天空中,是漫天飘落的花瓣。 迎着风,能闻见那浓浓的香味,却不刺鼻…… 沈渺取下挂在树上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两条用红绳将小巧精致的相思豆串连而成的手链。 他望向她,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我记得你说过,你只带红色的手链。 那……喜欢吗?” 蒋晴用手连忙捂住嘴巴,双眼忍不住泛红,她看着他,眼瞳里是满满的感动和一抹复杂的情感。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情会如此因一个人而不受控制。 与君初相识时,她讪然一笑。 与君相知时,她狗腿的不能自我。 爱上君时,她精神居然出了问题! 如今,他们相爱了。 在他设计的浪漫中,她宛若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在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眼神中, 认真的点了点头…… “喜欢,我喜欢,我很喜欢……” 沈渺的眼眸中骤然发亮,笑得有些傻气,哪还有那清冷谪仙的气质啊…… 他一手拉起她的小手,轻柔的说道﹕ “晴儿……带上这个,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人了!你永远都不可以取下它,知道吗?” 她望着他那柔情缱绻的双眸,令人迷醉,“好”。 当那抹红色精致而晶莹的手链套在她的手腕上时,她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香吻。 如此和谐,完美。 只是…… 在大树不远处,那拼命运动,不断挥舞的两人却在不断吐槽中﹕ 千律﹕主子太无良了!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把我从青楼里调回来! 千绝﹕闭嘴!我累了! 千律﹕靠!我也累了! 然后他们仰天长叹﹕做了明暗卫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明白,明暗卫的用处是什么! 他们的职能,就是替自家主子追妞 追……妞啊! 千绝看向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问道﹕ “到底还有多少没飞完啊!” 千律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几个花篮,郁结了,“你放心!还能让主子和王妃再浪漫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 千绝可怜兮兮的望天,眼巴巴的向老天传送几个概念﹕ 苍天啊! 来场龙卷风吧! 我的手他妈的要断了啊! 这一场玫瑰雨,幸福了蒋晴,浪漫了沈渺。 也累死了――两某千! 入夜,蒋晴捏了捏手指,清澈的目光中带着点不安。 她几个跨步,来到沈渺面前。 攥了攥手,她道:“渺,我想和你……谈谈。” 沈渺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切都是真的。不要把它当成一个笑话。” 他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宽大的衣摆下,那双大手却紧握成拳…… 到底……是要说了么…… 他其实一直猜不透她的身份,似卧底,却没有卧底的觉悟。 似杀手,武功却不怎么样,反而到处被追杀…… 而且她的容貌是真的…… 蒋晴紧了一下喉咙,清脆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房间中荡起: “其实……我不是蒋暖晴,我是蒋晴!我来自异界,也就是另一个世界。 在遇到你们的当天,便是我来这的第一天。” 她顿了顿,垂下了头,继续道: “真正的蒋暖晴……若不是死了,就是像我一样魂穿了,现在的我,确切的说是一抹灵魂,只是占了别人的身体,承担了别人的责任,也,享受了别人幸福的蒋晴。” 她紧缩的心颤了又颤,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他,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直接骂她疯了吗? 可…… 她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甚至是响动…… 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沉入海底,她的指尖嵌进掌心,扯开一抹难看的笑容,“如果,你怕我是妖物什么的,我……可以远离……你!但请不要……不要放火烧我……好吗?”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艰难的吐出这些话。 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响声回应她…… 空中仿佛停滞了一般,一片安静。 半响过后,蒋晴压下胸口那阵阵痛意,有些颤抖的转身离开。 第314章他们回来了 第314章 他们回来了 刚踏出一步,眼里的泪珠却是压抑不住的滚落下来,带着涩,带着苦…… 她轻轻低语一句,“谢谢你……王爷。” 无论如何,谢谢你,让我爱过…… 明白过,感受过……爱一个人的滋味! 若重来一次,她还是要说,她来自异世! 那是她对爱情的尊重,对他的尊重。 她不想以后,因为这件事而撒谎骗他。 她有些跌跌撞撞的走着,极力忍受着心脏那边的痛楚…… “吱……” 她打开门,刚要踏步出去。 她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吸附着她…… “砰……” 门被大力的关上,她的身子却被按到了墙上。 她对上他的眼,咬着唇,一言不发。 沈渺往日如海般深邃的眸子已经半眯着,绽出危险的眸光。 “我有说让你离开?” 她垂下眼帘,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是没有说,但是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那你开门干什么?” 他抿着唇,语气极低。低的令蒋晴差点透不过气…… “我……” “我说过多少回了,永远不许离开我!你居然还敢正大光明的说……远离!” 他的手抚上了她柔嫩的脸颊,有些用力。 蒋晴抬眸,双眸微亮。 这句话是在说……他不排斥她吗? 不排斥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吗? 她突然拥住了他,鼻音颇重,“我只是以为,你排斥我,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甚至是厌恶我……” 她好怕,好怕他就此讨厌她。 也好怕,他以为自己说的是假话…… 放现代,倘若有人跟自己说,她是穿越过来的,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拨打120,跟他们说﹕ 这有一个神经病,赶紧领走。 “……真笨!” 他推开她,两片霸道唇瓣带着无法抗拒的蛮横和醉人的温柔,袭上了她的红唇,重重的,咬了一口。 “嘶……” 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吻温柔又激烈,胸腔间徘徊着的闷火,尽情的发泄在这一吻上…… 他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她颈间,语气有些凶狠,“你若再有离开我的想法的话,我就把你绑在床上,锁在房里,一辈子囚住你……” “不会了,只要你不弃,我便……不离。” 沈渺抬头,视线紧紧笼罩着她,“你……真的来自异世?” 蒋晴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 他皱了皱眉,眸光深沉。 起初,他以为她会说她的身份,比如,哪国的探子,卧底,什么之类的, 结果,她却说她来自异界…… 这种话,他实在不能接受。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肉体可以融入别人的灵魂。 这种事情,他没见过。 但他也只是震惊而已,没有想过要放火烧四她之类的念头,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很奇怪的,就来到这里了。” 总不能告诉他,她是被劈腿,然后掉下水道就此穿越了吧! 沈渺勾起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正视他。 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不具有侵略性。 偏偏蒋晴最怕的就是他淡淡的看着自己,她咬了咬牙,有点苦逼的问﹕ “真的要听……过程啊?” 他习惯的眉毛一挑,示意她说。 她轻眨了一下眸子,暗思自己该不该编一个理由来,却被他无形的气迫给硬生生的压下了。 她解释了为什么会对刘子谦反感,以及对夏国太子夏络绝的友好帮助。 当然,她保留了林璇是异界人的真相。 沈渺听后,嘴角挂起了浅笑,他一把将她压倒了床上,语气淡淡, “刘子谦是你的前男友嗯?” “王王爷……” “王爷,嗯?” “嘶啦……” 某女的衣服报废…… “啊……” 然后整个人开始报废…… “王……不,啊……我错了! 我年少……不懂事!看上了……人渣……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渺冷哼一声。 他如墨的黑瞳中闪过一抹恼意,“既然晴儿情有可原,那就原谅你吧!只是你需要肉偿!” 然后,某晴被无情的摧残了整整三天三夜,连床也下不来了…… …… 炎热的夏季终于过去,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慢慢袭来。 蒋晴和沈渺的感情在不断升温,两人已度过了那原先说好的蜜月和十日的恩爱日子。 管家傻不拉唧的看着两人相携的身影,渐渐走来…… “王爷主子,王妃!” 终于回来了! 可担心死他一把老骨头喽! “管家好。” 蒋晴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笑意满满,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管家满是皱纹的脸扬起一抹笑意,嘴唇翕动,“王妃……” 沈渺扣着她的手,对管家道﹕“先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进了王府,坐了下来,慢慢聊天。 期间,管家把沈渺走了之后发生的事都上报了出来。 “您是说……我走不久后,流嫣姑娘来找过我?” 蒋晴有些疑惑的问。 自己刚走不久…… 按他们的行程,怕是刚到夏国,她便要折回来吧! 那么急忙……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绝哥哥出了什么问题? 可…… 她并没有听见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啊! 管家点点头,“是的,流嫣姑娘确实来找过您。” 蒋晴垂眸暗思。 一瞬间,大厅安静下来。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一道橙色身影,直扑在蒋晴身前。 许是忌讳什么,没敢有肢体碰触。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一双手微微颤抖, “小姐……您可回来了! 担心死奴婢了!”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一双手微微颤抖,“小姐……您可回来了! 担心死奴婢了!” “小秀子……”蒋晴一张俏脸上满是笑意,她用手擦了擦小秀子的泪珠,轻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小秀子一听这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家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那夫人…… 小秀子突然急忙忙地握住她的手,“小姐,夫人生病了!夫人她病了好些天 无论吃什么药都没用,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沈渺淡淡的瞟了一眼那握住自家娘子的小手,开口唤了一声千绝。 千绝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拱手行礼,“主子,王妃。” “送王妃的婢女去厨房做些吃的,王妃有些饿了。” 蒋晴狐疑的看了看沈渺,她饿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前不久才吃了点心,肚子到现在还饱着! 刚想开口说不用,小秀子已经被千绝拉走了…… 沈渺将她柔顺黑亮的发丝摞在耳后,谋中带着的宠溺足以让人泥足深陷。 “回不回去?” 蒋晴轻抿着唇,犹豫半刻,才道;“好。” 回去也好,不管之前如何,这幅身子确实是他们的女儿或妹妹。 那么,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 管家立即道:“老奴这就着手准备。” …… 丞相府。 蒋绎绷着一张脸,多年上位者的威压不自觉的释放而出,令人透不过气来。 蒋赫晨收回替人把脉的手,无声的叹了口气,“娘亲她……她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 怕是只有见到小妹,才能康复起来……” “现在有消息了吗?”蒋绎问。 “听三弟说,昨日七王爷已启程赶回京都,如今应该到了吧。” “老爷……” 外面有个男仆突然大喊,急急忙忙道: “老爷……七王爷和王妃来了!” 第315章别生气 第315章 别生气 躺在床上一直未语的张濡沁突然坐了起来,苍白如纸的脸上多了一抹喜悦。 “咳咳……暖暖回来了! 带我去看,快带我去看……” “娘亲您身子不好,就别下床了!我一会把小妹带过……” “不用了,我来了!” 蒋赫晨劝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 蒋绎身子一震,有些僵硬的回头…… 只见蒋晴手中拎着东西,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靠近。 “父亲,娘亲,二哥。” “晴儿……” 蒋赫晨低唤一声,心中的愧疚之意席卷而来。 蒋晴点了点头,视线投向那病榻之上的人。 就是这个人,给了她母爱,哪怕不多…… 那……却也是她渴求好久的亲情! 可……也是这个人,将自己推出去替她的女儿还偿,还偿…… 张濡沁挣扎起身,奇异的事,往常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她,现在居然冷静的可怕。 “绎哥……我想跟晴儿单独聊一聊。” 蒋绎望了一眼蒋晴,然后转身离去。 蒋赫晨也紧随其后。 “坐吧。” 蒋晴听言,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 张濡沁合了合眼,苦涩一笑,也找了个凳子坐下。 “知道为什么我要单独和你聊吗?” “不知道。” 张濡沁笑笑,她道﹕“其实暖暖还未出生时,有人就过,她命不过十六!” 蒋晴清亮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那人并没有说原由,只是告诉我,一切要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当时,我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当我看到你的时候, 我就明白了。” “我……您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吗?” 所以,才能狠下心来,让她去当替罪羔羊?尽管自己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可,欺骗和利用本来就是伤害人的两大利刃,还是直插心脏的那种。 “不,不……是你参加完选妃大赛后。” 张濡沁轻摇了下头,解释道。 蒋晴盯了她半晌,最后才道﹕“那……怎么不揭穿我?” 她从成亲后,就猜到她已经识破了自己,当然,蒋家除了老头子,应该都知道了吧! 只是,不揭穿她的理由是什么? “你和暖暖……长得一样。 身为娘亲,我是不会想一辈子见不到自家孩子的,咳咳……” 说到这,她突然一阵猛咳,剧烈的连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蒋晴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给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拉住她的手,有些愧疚的开口﹕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咳咳……但是,七王爷那孩子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我知道,您先休息吧!” 走了几步,她道﹕“如果夫人再继续生病下去,郁结下去, 暖暖……怕是不会开心的。” 张濡沁的眼眶突然变得通红,她哽咽着,“暖暖……” 入了大厅,蒋晴走到了沈渺身旁,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大厅还是如她来时一般寂静,蒋晴眉毛一挑,淡淡开口﹕ “如今已入秋,父……爹爹和二哥应该注意保暖才是!” 蒋赫晨凝视她一眼,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当初三弟说小妹可能恢复记忆,或者察觉到了什么,弄的蒋家人心不安。 而且当初还是自己引小妹进王府的,他更是不安。 现在,小妹却提醒自己和父亲要注意保暖,他更是无地自容…… 一时之间,空气比原来还要滞缓。 蒋晴眨眨眼,还是没人说话! “渺……我想入宫。” 沈渺喝茶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还是应了她。 …… 皇宫 蒋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唤了一声,“姐姐……” 蒋溪雨扯开一抹笑容,“晴儿。” 蒋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聊的话题,眼前这个温柔大方,优雅达礼的女子, 即使她名义上的亲人,却也是她的情敌…… 她轻咳几声,直入正题,“姐姐,三年前你为什么要放弃王爷啊?” 这是她最大的疑问,七王爷横看竖看都要比那有一堆小妾的皇上好吧! 怎么她就放弃了王爷呢? 好吧!她承认,她很感激她的放弃。 蒋溪雨身子微僵,许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晴儿,情之一字毁人理智,令人看不明,猜不透。当年七弟即使再好,我也没办法爱上……”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然,却又毁约了呢?” “我……是我不好!当初是我年轻气盛,太过任性妄为,才会……七弟太过钟情,但他只把我当成他母妃的影子,也并非是真正的爱,所以――毁约势在必行!” 不毁约,那将是三个人的不幸! 一生的不幸! 她正感慨着,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干呕起来…… “姐姐……来人,找大夫……” “不用了!害喜罢了!” 害喜? 害喜! 蒋晴惊诧地对上她慈爱的目光,半天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她被这消息吓着了, 而是……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在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沈渺拥着蒋晴,眉宇间带着幸福的味道。 蒋晴摇了摇他的手臂,笑道﹕“渺啊!如果……如果我们有了宝宝,你会开心吗?” 话落,脑门就被狠狠敲了一下。 “这种废话可以不说。” 他声音清冷,带着点低沉。 蒋晴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抱着他,“渺,你一定你一定不可以负我。否则……” “否则? 否则什么?” 沈渺眼尾微微一挑,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 这个小女人…… 一定要这样怀疑他对她的忠诚吗? 简直可恶! “否则……”蒋晴皱皱眉,她好像没什么可以对付他的! “否则,夫君从此是路人! 我会你把你忘的干净,让你变成我的陌生人!” 没有意外的,某晴脑门上又被狠狠敲了一下。 “蒋晴,你敢让夫君从此是路人,我就把你绑在身边,不让你走! 看你怎么成为我的路人!” 蒋晴磨牙,“王爷,你这是专制!” “你们那也没有绝对公平!” “至少我们那可以离婚!” “闭嘴……” “就不唔……” 林璇一脚刚踏进这里,就看见如此劲爆的画面。 她一向认为无情无欲近乎如来佛祖的七哥,正在对她的姐妹实行暴行―― 强吻! 好吧!虽然她挺支持这个暴行的! 但是…… 她还是未婚人士!而且她还是个未成年! 于是,某女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蒋晴急忙推开身上的人,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撞上那戏虐的眸光,蒋晴开始恼羞成怒。 从来都是她调戏林璇,什么时候轮到林璇来调戏自己?! 沈渺轻扫了一眼林璇,后者立即乖乖站好,目不斜视,只差行个军礼了! “我去书房。” “嗯。” 男人前脚刚走,林璇立刻变回原样,笑的一脸暧昧,“晴儿! 快说,七哥有木有对你……那个!” “那个?” “就是**啊!” “喔!” “有木有?” “我……不告诉你!” “蒋晴!” 林璇拉下脸来,大喝一声。 “矮油!别生气别生气! 这种事情呢,只能自个想象,怎么能告诉别人,你说是不是?” “那到底……” “打住,你不想我也一样问你这个问题的话,就此打住!” 林璇撇撇嘴,一脸不满。 突然她眸光一亮,兴奋着问道,“晴儿,你这手链好漂亮! 是不是七哥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蒋晴转了转相思豆,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起,点点头,算是回应。 漂不漂亮在其次,重要的是,这是他送的东西。 林璇四目放光,满是羡慕,“原来七哥这么浪漫!” 第316章她不会有神经病吧 第316章 她不会有神经病吧 “说说你和三哥吧!” 林璇的笑僵了僵,随即摊了摊手,“有什么好说的!” “还想忽悠我?昨日我可是登门拜访了安青王! 知道某人被关禁闭了!” 她昨日出宫回来就去找她,结果安青王死活不让自己见她。 还说年轻人的事不要在他府上闹…… 然,今天璇子就出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璇恍若琉璃的双瞳,瞬间划过一抹忧伤。 “我…… 我和他分手了。” “什么?你说分手?!”蒋晴闻言,差点跳起来。 “为什么?难道他不喜欢你了? 不应该啊……” “好啦!这个话题跳过!” 林璇垮下肩膀,撅着嘴,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蒋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悠悠开口,“真正的爱情不是一时好感,而是明明知道没结果,还想要坚持下去的冲动。 如果你还有这个冲动,那么向心的方向走……” “可你会难过……” “啊?” “我说你会难过!” 蒋晴怔怔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当然!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哎!你那是什么眼神! 好歹我也是个富三代,察言观色什么的总会有吧!” 林璇瞪大眼睛鄙视她。 她很差劲吗? 怎么会?她怎么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呢! 谁料蒋晴呆了几秒,突然挂起了阴笑。 “啧啧……璇子你承认吧!” “承认什么?” “你肯定暗恋我!” “噗……什么?!” “唉!暗恋我……是一件好事! 至少证明你的眼光挺好的。” 林璇抽了抽嘴巴,她怎么就没弄明白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三哥在一起,但是你怕我难过,所以选择和他分手。 你放心,我已经有王爷了!不会难过的。 大胆的去爱吧!” “晴儿!我总觉得你在现代的时候一定是个腐女!” ! “理由。” “你实在……太猥琐了! 任何意见纯洁的感情都会被你意淫的乱七八槽!” 蒋晴眨了眨美眸。 有吗?她很猥琐吗? 好吧!她承认她是一开始就将二哥和王爷当成好基友来着。 也把对方当成百合来着。 但……她猥琐吗? 有见过这么纯洁的猥琐吗? “……我错了!” “哼,你早就错了!” “……那我忏悔!” “哼,你早就该忏悔!” “……” …… 书房 沈渺坐在书桌前,安静的看着书。 千律单膝下跪,道,“主子,王妃那边可还要守着?” 他们都和好了,几乎如胶似漆,就不用他了吧! 毕竟他孤家寡人,他们有恩恩爱爱,实在是令人嫉妒羡慕恨啊! 沈渺仍然翻着书,他语气淡淡。 “要,不仅要,还要彻查她和那邪血有什么纠葛。” 她总是遭遇暗杀,到底是谁不放过她? 那个笨蛋又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如果有人暗中保护,他也会放心不少。 “是,主子,属下告退。” 千律一溜烟,不见踪影。 身为暗卫,武功可以不用顶尖,但轻功绝对要。 千绝再胖又叹。 那个家伙轻功有长进了不少…… 不过,他一下又平衡了。 因为他家主子的轻功跟他一样差劲,哈哈…… 虽然主子的内力雄厚,一掌都能把他打飞…… 沈渺瞥了一眼那一直哭笑不停的千绝,“千绝…… 你该不会是想女人了吧!” “咳咳……” 某绝一阵狂咳…… 主子等于女人?! 我滴神啊! 大街上。 “喂你听说了吗?昨日七王妃和七王爷回京都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 “啧!你这个人真没情趣! 我们只有两个王爷,一个妻妾成群,一个只有一个妻子,好歹也要八卦八卦” “……” “嘿嘿……昨儿个我可看见七王爷拉着七王妃的手,恩恩爱爱的进府了呢!” “……” “最重要的是,我看他们那长相可真想当初花灯节那天的紫衣女子和黑衣男子!” “咦?就是那个当众接吻的男女?” “是啊是啊,还有……” “姑娘……姑娘?” 唐柔柔一张发白的小脸微抬,对上满目慈爱的老者。 “姑娘若不喜欢这盒胭脂,咱们可以再换,何必将它捏得不成形?” 她低头一看,手中的胭脂盒竟不知不觉得捏扁了。 掏出一些碎银扔到老者身上,她转身慢慢地走着。 眼底一片灰暗,空洞而忧伤。 “蠡……” 她扑到那个男人身上,忍了许久的泪意顿时倾泻而出。 “我有什么错?爱一个人有错吗? 他们……凭什么那么恩爱,凭什么那么快乐! 而我却那么痛苦?” 蠡的一双大掌在空中僵住,他抿了抿唇,“属下……可以帮小姐杀了王妃!” 唐柔柔抬眸,泪汪汪的看着他。 “杀了她?” “是!杀了她。” 她放开抱住他的手,眸色变化万千。 杀了她么…… 杀人么…… “不……我喜欢……折磨多一点。” 她勾唇一笑,笑容有些狰狞,歪着头,她靠在蠡的身上。 感受到对方的僵硬,她道: “蠡啊……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从我救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 “……属下是江湖中人。” 唐柔柔猛地拉下他的脖子,唇覆了上去。 蠡浑身一僵,有些苍白的脸骤然染上红晕。 她热情似火,企图将他感染,手开始向他的腰带伸去…… 蠡大惊,他推开她,声音暗哑低沉。 “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唐柔柔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道,“知道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那……” “嘘!我有条件的。如果……你可以将皇后劫出来。我……就是你的!” 蠡怔怔的盯着她,唇边突然涌上一抹苦笑。 他还以为…… “属下不用什么要求也可以为小姐做到。” “不用要求?” “不用。” 或许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又或许是别的,唐柔柔的眼角突然流下一抹泪。 “可是……我想要给你。” “小姐?!” “不许拒绝!你是唯一一个不贪念我美色,不利用我的人,我为什么不交给你?” “……” 忽而,她被打横抱起。 唯幄帘动,一室旖旎。 早晨,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 花流嫣站在七王府门口,皱了皱柳眉。 “你是说,王妃出去了?” 侍卫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回姑娘,王妃一早就出去了。” “小姐,怎么办啊?” 她旁边的侍女道。 花流嫣扫视了四周,抿了抿唇。 “找个地方等着。” 现在人来人往,正是热闹时节。 七王妃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而七王爷……是个不待见女人的主! …… 蒋晴抬头望了望上次的医馆,眸色微闪。 她提脚进去。 老者一见到她,差点腿软。 “娘娘娘娘……” “大夫怕是替人看病看得头昏脑胀了! 我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怎么会是大夫的娘呢!” 蒋晴一双眼睛几乎弯成月牙,唇角微勾。 老者老脸一红,轻咳几声。 “姑娘,里面请。” 两一同进了里屋。 老者立刻要行礼,却被蒋晴扶着。 “不必了,我身份平凡。” 这话是想告知他,不要有压力。 老者拱了拱手,算是回应, “我最近有些不舒服,还请大夫看看。” 老者把上她的手脉,一手抚了抚那发白的胡须。 “怎么样了?” 蒋晴一颗心七上八下,有些忐忑不安的问。 老者一把站了起来,满脸笑意,“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有了身孕啊!” 蒋晴欣喜的抚上仍旧瘪瘪的肚子,眸中光芒浮动。 她……有宝宝了! 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一条生命! 蓦然,她敛起笑容,“我的病……会不会影响孩子?” “不会,噬情虫只针对娘娘本体。” “真的……无药可医吗?” 她好想好想和自己的孩子和夫君永远在一起。 永远不分离…… 老者为难的瞅了她一眼,“除非忘情!” 这个答案他貌似给过…… “娘娘!不要!” 蒋晴的颈部突然被狠狠一击,世界顿时一片黑暗。 …… 蒋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手上和脚上都被捆绑着,她一惊,开始挣扎。 “你居然有了孩子……” 一道娇柔的女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蒋晴抬眸,有点不敢置信。 “怎么是你!” 唐柔柔俯下身子,笑得一脸温柔。 “怎么不可以是我! 七、王、妃!” 蒋晴咬唇,“那个大夫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知道的有点多了,我送他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休养了。” 蒋晴狐疑地盯了她一会,眸色微闪。 她不会……神经有问题吧! 下巴突然被捏住,只听见对方阴森森地问﹕ “你说…… 你的孩子要怎么个死法才好?” 蒋晴被迫看向她那美丽的脸庞,大大的眸子微微闪烁。 她捏了捏手指,突然笑靥如花。 “不管怎样个死法,我都感激你,” “哦,是吗?” “当然,我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是要除去的,他的存在…… 不能被王爷知道!” 唐柔柔笑的可人,她伸手抚向蒋晴的肚子。 蒋晴的身子下意识的往里倾。 她笑的更可人了…… 第一次,蒋晴被这种笑容震撼了。 她的笑,温柔大方,她的眸,是说不尽的辛辣狠厉而凄苦…… 唐柔柔站起身来,“你放心,你的姐姐很快就会来陪你。” 姐姐?! “你骗人!我姐姐可是皇后!” 皇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抓?! 唐柔柔慢慢地倒了一杯酒,唇角微动。 “正是因为她是皇后,所以……” 所以才树敌多啊! 第317章他来了 第317章 他来了 她将那杯酒拿到蒋晴的面前,“这杯酒可是上等酒!里面放的最多的……是红花!呵呵呵……对你这样的孕妇,那是一级好啊!你说……它好不好喝呢?” 红……花? 堕胎材料! 蒋晴脸色猛地一白,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扯出一抹笑容﹕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砰……” 门被踢开。 蒋晴斜瞄了下,惊骇的放大了双眼。 “姐姐?!” 蒋溪雨被一个蒙着面的男人扛着,看样子应该是昏迷了。 天呐!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她可是一国之母!唐大小姐,你不怕你的父母亲因为你做的事, 而掉了性命吗?” 唐柔柔唇边的笑渐渐敛了下去,她一掌挥在蒋溪雨身上。 “呵,我宁愿见到他们被碎尸万段的时候!” 蒋晴望着她那讥讽的笑意,扭曲的脸孔,心下已经肯定―― 她绝对神经有问题! 靠!今年一定是本命年…… 她已经万分肯定这个事实了! 蒋溪雨被放到地上,也一样被捆绑起来,唯一与蒋晴不同的是―― 她的嘴里被塞了块布…… “七王妃!呵,你应该知道,你的姐姐是你夫君喜欢的人吧!” “你想说什么?” 蒋晴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唐柔柔拍了拍蒙面人的肩膀,笑道﹕ “我只想和你玩个游戏…… 你说,如果你和你姐姐同时被吊到悬崖上,他会选择救谁?” “我没兴趣。” “别这样,很好玩的! 你是他的王妃,你姐姐是他喜欢的人,若是他从中选择了一个,那个被选择的人就一定是他深爱的,这样你……不感兴趣吗?” 蒋晴掀唇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姐姐是王爷喜欢的人?” 唐柔柔身子一僵,血色尽褪。 她恋了他五年,痴了他五年…… 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深刻印在心里。 他的眼神总是看向那清风,高洁如莲花的蒋溪雨。 他的区别对待,她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她微闭了闭眸子,笑道﹕ “只要有心,任何人都可以发现!” 蒋晴笑容如初,手却在一瞬间握紧。 蒋晴,别人这是在忽悠你,别被骗了! 默念了几遍,蒋晴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唐柔柔继续道﹕“如果一个人真爱另一个人,对方出事,那么他必丧―― 理智!” “所以?” “所以……”唐柔柔摸了摸她的肚子,笑得温和。 “所以,明日若是他选择了你,你和你的孩子都能保住,你姐姐死! 反之…… 你死!” 蒋晴心中一颤,莫名的,她开始不安。 “哈哈…… 我好期待……晚上的到来。 哈哈……” 唐柔柔笑着走了出去,蒙面人紧随其后。 另一边。 沈渺的手紧紧握住一张纸,脸色沉静的如寒潭秋水,令人打心底的畏惧。 千绝在一旁,拼命运功…… 他在抵抗主子的低气压,低温度…… 可…… 还是好冷…… 好冷…… 千律单膝跪着,脸色有些发白。 半晌,沈渺问,“多久了?” 千律马上恭敬而又有礼的答道﹕“一个时辰了。” 王妃去的地方那么热闹,他是暗卫根本不能现身。 若如不是有人发现尸体,他根本就不知道出事了。 “如果王妃出了什么事……你就给本王在小倌里呆一辈子,本王会派人好好的……伺候你!” 沈渺的语气淡淡,手指却在身侧紧握成拳。 千律苦着脸,没敢抗议…… “王妃和皇后失踪的消息全面封锁。” “是,主子。” “等候消息。” “是,主子。” 沈渺微微闭了闭眼睛,手握成拳。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连主动出击都不能…… …… 蒋晴仍在奋力挣扎,她的手腕因为用力摩擦而破了皮…… 只是,绳子将她绑得太紧,她根本无法挣开…… 蒋溪雨吃了一声,双眼慢慢睁开。 “呜……” 她的嘴里塞着布,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只得呜咽着。 “姐姐……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也会被抓来?” 这简直奇怪! 皇宫的防守居然烂到了这种程度…… 连皇后,堂堂一国之母也会被劫走…… “呜呜呜……” 蒋溪雨想出声应答,可情况根本不允许。 蒋晴皱了皱眉,道﹕ “姐姐,如果我说对了,你点头。 反之,你摇头。” 蒋溪雨点了点头。 “你被劫出来之前, 可有人看见?” 蒋溪雨迟疑了下,随即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道你和唐大小姐有无过节,或是哪个地方不小心得罪了她?” 蒋溪雨摇摇头,又点点头。 蒋晴又皱着眉,想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可眼下她逃不走,唯有知道更多真相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和她没有过节?” 蒋溪雨点点头。 奇怪…… 难道真的只是纯粹的想要王爷做出选择? 蓦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珍妃? 是不是珍妃帮的忙?” 她当初在皇宫见过那个珍妃,三大贵妃之一,唐柔柔的姑姑…… 蒋溪雨垂了垂眼帘,眸中划过一抹黯淡,却仍然点了点头。 蒋晴还想问什么,门被人踹开。 唐柔柔嗤笑一声,“蒋暖晴!蒋四小姐!七王妃! 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我只想知道,你将我们捉来,是不是一个阴谋?” 唐柔柔怪异的看了一眼蒋晴,绝美的脸上有些嘲弄。 “你想的太多了!” 她只是……想换个方式让自己开心罢了! 毕竟,她有些疯狂的不能自已…… 为了不让自己孤单的痛苦,她决定找个人陪她…… 而太幸福的蒋暖晴是她必选的一个! 正在幸福的蒋溪雨也是一个! 她们两人无论是谁痛苦,她都会开心…… 哈哈…… 蒋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她其实很怕对方知道了王爷的另一重身份…… 继而要挟他,逼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夜晚很快就会到来了呢!” 唐柔柔喃喃低语。 “他的信……应该收到了吧……” …… “主子,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千绝将信呈给了沈渺。 “谁送来的?” 沈渺边撕开信封边问。 “一个乞丐! 千律已经暗中跟着他了。” 千绝答道。 沈渺打开信封。 信上的内容﹕ 王妃被劫至陵崖,请速救——只许一人前往。 背面还有一行字﹕ 无论要面临怎么样的选择,记住!一定要选择你并不想救的那个人。 沈渺第一次眉头锁的这么深……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的挂着。 蒋晴和蒋溪雨被吊在了同一棵树上。 而绳索却在唐柔柔的身旁。 三人离得极近。 几乎唐柔柔一伸手就能将她们像蚂蚁一样捏死…… 她移了移步子,往蒋溪雨脸上甩了几个巴掌,将她的头发弄乱。 她用的力道不小,蒋溪雨的脸上立刻变得红肿起来…… 令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做什么?” 蒋晴压下心中的怒意,质问她。 即便,她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本…… 可……对一个有孕的妇女施以暴行,她简直无法忍受! …… 唐柔柔转过身子,斜看着她,“我在帮她做做样式……” 可怜一点的样子,容易惹人怜爱些…… “七王妃,我替你通知了你的好朋友——郡主大人! 我也帮你通知了那个曾经迷恋我美貌,如今爱慕你的—— 九王爷! 怎么样,开心吗?” 蒋晴别过脸,不再看这个如同疯子一样的女人。 “时间就要到了,你们之间……总有一个会痛苦!哈哈……” 唐柔柔笑的痴,笑得狂,可是…… 她的一双美眸却蕴满了哀伤…… 蕴满了悲凉…… 蒋溪雨的嘴仍然被塞着布,不能说话。 蒋晴无话可说。 唐柔柔似是想到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四周挂着灯笼,将这片山崖照得通明。 “哒哒哒……” 是马跑着的声音。 唐柔柔微微放大了双眼,嘴角一勾。 来了么。 …… 唐柔柔将匕首架在蒋晴脖子上,笑得一脸温柔。 “七王爷……止步。” 沈渺表情淡淡的,令人看不出喜怒。 只是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幽深的眸光落在了唐柔柔身上。 “七王爷的内功深厚,走太近……柔柔怕被王爷一张拍飞啊!” “唐大小姐,有话好好说! 你怎么能动刀子呢!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动刀多不美观啊,是吧!” 沈城言笑嘻嘻地在一旁劝道。 唐柔柔讥讽一笑,“人都快死了,还讲什么美不美的……” “非也非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觉得九弟说得对! 唐大小姐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才……” 才貌无双…… 蒋晴的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脖子边的冰凉物体往她的下巴抬了抬。 第318章无能为力 第318章 无能为力 “唐小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你放了皇后和七王妃, 朕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沈宏沉声道。 “不必!柔柔本就带着必死之心!谈什么从轻发落。” 她一口拒绝了沈宏的建议,将眸光缓缓移向那个她深爱多年的男人。 “柔柔倒是有一个好方法! 柔柔爱七王爷多年,他说的话必定对我有影响! 若不这样吧!七王爷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 选择了谁,谁就可以活,如何?”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冷却,恍若一潭死水。 蒋晴的一颗心被悬了起来,莫名的,她不安。 蒋晴啊蒋晴! 你要相信王爷! 相信他会把你和宝宝就出去的! “我数三声,请王爷做出选择! 否则,那一条连着的绳子,恐怕就要不牢固了!” 唐柔柔的声音依旧甜美,动听。 听的众人的额头都瞬间出了冷汗…… “一。” 无论要面临怎么样的选择,记住!一定要选择你并不想救的那个人。 “二。” 一定要选择你并不想救的那个人。 “三。” “皇嫂!” 蒋晴一刹那以为自己幻听,她怔了怔,对上他仍然深邃的眸子。 只听见对方清冷低沉的又重复了一遍﹕ “本王……选择皇……嫂!” “七哥! 你疯啦!” 沈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是什么! 沈宏皱了皱眉,看向那不断摇头的蒋溪雨,心中一片怜惜。 唐柔柔也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她俯身在蒋晴耳旁小声低语。 “你听见啦!” 他选择的人不是你! 哈哈……他深爱的人不是你! 而是你的姐姐啊!” 蒋晴轻轻眨了眨眼眸,僵住的身子晃了晃。 “是啊……我听见了……” 她望向了他,心……开始破碎。 胸口久违的疼痛再次复苏,比以往来的还要猛烈…… 沈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大声吼道﹕ “七哥!你一定是脑袋不正常了! 小暖暖才是你娘子啊!” 沈渺没有理他,他看着唐柔柔,声音凛冽﹕ “请柔柔姑娘……放人!” “呵呵呵…… 别急!人……我会放!” 唐柔柔脸上的笑容有些渗人, 她手中的匕首缓缓在蒋晴的身上往下移。 停在了她的肚子上…… 然后,只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对她道﹕ “七王妃……你的孩子……是不是应该……陪着我们呢?” “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蒋晴的脸色苍白的惊人,头剧烈地摇动,身子颤抖的无法控制。 “求求你……不要……嗯哼……” 她卑微的祈求着唐柔柔,然…… 她慢慢的低下头,温热的液体从她的肚子上开始留下…… 有什么东西似要从她的身体里流逝…… “不……” 蒋晴凄厉的一声尖叫,连唇角都在颤抖。 唐柔柔的身子仿佛落叶一般被一股力量弹开,坠入了黑暗的悬崖…… “晴儿………!” 林璇千赶万赶,没想到当她累得半死的时候,却看见了这一幕。 轻功卓绝的沈城及时将帮着蒋晴的绳索解开。 马上在她的大穴上点了几下。血立刻停止流动。 “小暖暖,没事的! 我准备了御医,我带你回去 治疗……” “别动……” 蒋晴轻轻的说了一句。 她的视线盯在一个地方,脸上露出一个空洞的笑容。 “我未成形的……宝宝…… 再见……” 站在蒋晴旁边的是孤寂的身影。 他的体内在阵阵发冷,他原本可以将她纳入怀中,不让别人碰她, 却被她的一个眼神给逼退了回去…… “晴儿……你流了好多血……我们回去……回去止血好不好?” 林璇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颤声说。 蒋晴将视线移到了她身上,扯开一抹笑容。 “不用了,我,我本来也活不久……” “不会的,不会的,你肯定……肯定会活的比我长命……” 林璇哭了,哭的她连一句话都要分成许多下。 “晴儿……” 沈渺刚俯下身就受到了一个满是恨意的目光。 他身子一颤,又想说话: “我……” “姐姐……她在……在旁边……” 她的声音极轻,若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说些什么…… 心脏阵阵撕裂的剧痛,好像那有几千万只虫子在噬咬着…… 极力压下喉间的那抹血腥味,他动了动有些不受控制的手。 扯了半天,可能因为太过无力,愣是没成功……… “小暖暖,你想要做什么?” 沈城颤抖着询问。 “……帮我……帮我把手腕上的手链……取……取下来……” 沈城慌乱的寻找她说的那条手链…… 然后他一把将她手上那精美喜人的相思手链取下,放到她眼前。 “取下来了,你要怎么样?” 蒋晴痴痴地盯了它半响,唇已经被她咬破。 她别过脸微敛了下眼眸,有些艰难的开口: “把……把它扔掉,不属于……我的东……东西……我……不需要……” 沈渺浑身僵硬,愣愣的看着他曾经为她精心准备的手链, 就这样被无情的扔掉…… 那天他与她的对话场景还依然历历在目…… “晴儿……带上这个,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人了!你永远不可以取下它,知道吗?” 然后,她应了声好, 如今…… “九王……王爷,带……带我走,留在这里……这里,会让我……让我变得……可笑……” 她的唇角勾勒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泪水却将脸颊浸湿…… 她一直以为的爱情—— 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那样的可笑。 可笑。 “好……我们回去治疗……” 沈城抱起她,步子踉踉跄跄。 她的唇角有血从中溢出,她想伸手将他脸上的眼泪抹去, 奈何,实在是太过无力了…… 蒋晴垂下手,用力攒出一个笑笑容。 “九王爷……你……你其实真的……很好……但是……但是我……不值得……” “晴儿……” 林璇哭喊着,慌到手足无措。 蒋晴极力忍住想要闭合的双眼,眸子微移。 “璇……璇子,对不起……我恐怕无法……参加……你……你和三哥的……婚礼了……” 林璇剧烈的摇着头, “不会的……不会的!” 然…… 蒋晴唇角麻木似的动了动,带着一丝笑意, “要……要幸福……” 她的眼眸慢慢合上,头软软的倒在了沈城的胸口处…… 再也不省人事…… “晴儿!不……不要这样……” 林璇的眼眸已经肿的不像话,她仍然在拼命的摇头。 沈渺手指僵硬,嘴唇苍白得近乎没有颜色。 他突然出手点住了沈城的定穴,然后从他怀中抱过蒋晴。 摆好姿势,他开始向她的体内输送真气…… 沈城的脸上是那种极力压制怒意的扭曲,条条青筋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沈渺才停下运动,他的额头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晴儿……”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凝聚出两个字…… 蒋溪雨狼狈的靠在沈宏身上。无限的愧疚在她身上席卷。 …… “小姐小姐…… 七王妃回来了! 咦?” 花流嫣的侍女突然出声,惊了花流嫣一下。 她们都将近等了一天了,终于等到了…… 花流嫣抬眸望向他们,清冷的眸光瞬间染上了不解。 这是……怎么了? 她抬脚向他们走去。不出意外的, 门口的侍卫又将她们二人拦下。 “姑娘请止步。” “郡主……”花流嫣并未理会侍卫, 而是出口叫住了即将消失在转角的林璇。 林璇身子一顿,下意识的回头。 刚好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美眸。 “郡主,可否让流嫣见过王妃?” 林璇双眸黯了黯,摇了摇头。 微哑着嗓子,她回道﹕ “晴儿她……现在见不了人…… 你先回去吧!” 花流嫣微皱了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王妃她…… 不会是出事了吧!” 随即,她又自我回答。 “如果是的话,或组我能帮的上忙!” 她的表情真挚,尤其以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更能让人情不自禁的信任她。 林璇点了点头,又踏步追上沈渺的脚步。 花流嫣看了侍卫一下,见他们不再拦住自己,才紧随其后。 一个大夫几乎是压抑着颤抖在为她把着脉。 她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 深深的为那个大夫同情一把。 这个屋子全是低气压,令人透不过气,也真为难他了…… 大夫突然浑身一颤,扑通跪倒在地。 颤巍巍地说﹕“王王妃……她是中了噬情虫! 老臣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众人脸上俱是一惊,怎么会! 第319章容颜瞬间变老 第319章 容颜瞬间变老 花流嫣却瞬间移步到蒋晴身旁,把上她的脉。 脉象混乱不堪,时有时无…… 而且噬情虫早已侵入心肺。 之所以还未断气,全靠一口真气吊着! “怎么样了?” 沈渺抿紧了双唇,浑身的血液都冻结,充斥了心脏, 也侵入了肺腑…… 连声音也带着丝丝颤抖…… 花流嫣从自身的衣袖里掏出一个瓶子,倒下一粒药丸,放到了蒋晴嘴里。 “情况不妙!若非有一口真气吊着王妃的命,恐怕……不过,倒可以为我争取些时间!” “你能治?!” 大夫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问她。 噬情虫可是三大绝杀之一啊! 倒不是它的解药难寻,而是除去它的根基必须是忘情…… 但……人怎么可能没有情这种东西! 花流嫣轻眨了一下眸子,点了点头。 “只是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有点大,所以我要征求我主子的同意才行。” “那你主子若是不同意呢!” 沈渺坐到蒋晴的床边,眸中的寒意只曾不减。 花流嫣优雅一笑,笑容微苦。 “不会的……他会同意的。” 她对着她的婢女吩咐道,“影儿,鸿雁传书给主子,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她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蒋晴,继续补充﹕ “问他,救……还是不救?” “是小姐。” 影儿行了一礼,迈步退了出去。 “等等,本王愿意给他一个承诺,只要合理,本王全都会应诺,请他务必答应救本王的王妃!” 他的语气平淡,看向她的目光中却隐隐有些锐利。 花流嫣笑笑,摇摇头,清澈如冰的眸光染上了骄傲的色彩。 “我家主子只保周全,他……并不贪!所以王爷这个承诺还是不要加上的好,别人可能会适得其反!” 她挥了挥手,示意影儿出去。 “那需要多长时间?小暖暖她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沈城一向妖孽的面容不知何时沾满血点,一双凤眸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是啊是啊,晴儿她,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 林璇紧握着自己的手,努力压制住激动的心情。 “夏国离这并不远,大雁又是经过训练的。大概明日黄昏时,便能得到答案,至于王妃……恐怕还得有人替她输送真气,护她心脉了!” 真气极耗内力,尤其是输送给不会武功的人,那简直就是浪费! 就这一口吊住她性命的真气,恐怕也折损了那人十年的内力。 花流嫣看向那坐在蒋晴身旁的人,眸光微闪。 七王爷他,怕是很爱七王妃吧! 那王妃失去了孩子,他一定很难过…… “七王爷……要节哀!” 沈渺微挑了一下眉,“你不是说你能救王妃吗?节什么哀!” 他的语调微上扬,带着一丝危险。 好像若是她说的话令他不满意,就会随时取她性命一般…… “流嫣确实能解噬情虫,但是王妃肚子上的那把刀,虽然刺得伤口不深,但是小世子恐怕……流嫣还请王爷节哀!” 花流嫣虽然对他的问题有些不解,却还是如实的解释着。 “小世子?!” 三个字,三个人同时发问。 花流嫣清澈如水的美眸划过一丝惊诧, “七王妃已有身子将近两月,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她以为他们知道,没想到…… 沈渺如遭电击一般,浑身一颤。 他呆呆地望向蒋晴,喃喃自语:“晴儿……孩子,没了,没了……” 林璇捂嘴痛哭。 沈城身子后退了几步,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哀伤。 小暖暖……居然有了孩子! 孩子…… …… 夏国 一个婢女匆匆的在行走。 突然,她行了一礼,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之极。 “禀太子,流嫣主子有信来报。” “呈上来。” 夏络绝眉毛一挑,有些诧异。 “是太子。” 她恭敬地双手呈上信件,微低着头。 夏络绝打开信封一看,只有几个字﹕ 七王妃身中噬情虫,性命堪忧,救抑或不救? 夏络绝的眼眸掠过不知名的情绪,垂下眼帘,然后他道﹕ “告诉流嫣,救!” “是太子。” 婢女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落日的余晖洒满原本湛蓝的天空,云朵变换着不同的形状,映成耀眼的一片火红。 “小姐…… 信件已回复。” 花流嫣接过信封,犹豫片刻,还是打了开来。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洁,就只有一个‘救’字。 可…… 她的心上却像是被人狠狠的插入了一把尖刀,痛得她身子有些颤抖。 尽管在意料之中,她却仍然……还会难过……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扯开一抹笑容,道﹕ “去准备一条面纱。” 影儿震惊的睁大眸子,“小姐!您难道……是主子要求的吗?” 她的笑容渐渐敛下,眸中,有泪光在闪动。 “影儿……记住! 我们是主子的手下,是下属!” “可是,您会折损三十年的寿命啊!主子……主子怎么能怎样!” 影儿委屈的瘪瘪嘴,替她不平。 “服从命令!” “……是。” 花流嫣轻吸着鼻子,吐了一口气。 “流嫣,本宫要娶太子妃了!” “……恭喜主子” “可是,本宫不喜欢她!” “主子……其实可以考虑……流嫣的……” 她清冷的目光看着他,隐含一些期待。 只是这抹期待实在太微弱,他并没有看见。 “你是本宫的手下,是下属!怎么能成太子妃!” 手下…… 下属。 她抿着唇,又道﹕ “可我也是花家之女啊!流嫣代表了丞相的选择!” 夏络绝目光一沉,“流嫣!你在任性。” 他的手下,绝对不可以任性! 也绝对……不能恋上他…… 花流嫣身子轻微一晃,跪在地上。 “流嫣……逾举了! 还请主子息怒。” 他第一次对人发火,却又不知哪来的怒意。 甩了甩衣袖,他丢下一句话,便直接离开了她的视线。 “那你就快马加鞭到蓝国朝,保护七王妃!” 她紧了紧眸子,身子伏地。 “是……主子。” …… 花流嫣拉拢回自己的心神,整了整衣装踏进了蒋晴的那个房间。 “七王爷,流嫣有几个事项需要你的帮助。” 沈渺淡声道,“你说。” “所谓噬情虫,乃皇室丑闻,流嫣也不便多说什么。它唯一的治疗方法,便是忘情!所以……在王妃未痊愈之前,她会忘记所有人。” 他的双颊微微发白,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杯子。 忘记…… 忘记么。 “流嫣知道被自己心爱之人忘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 只要王妃痊愈,只要王爷同意,流嫣就可以将她的记忆唤醒。” 花流嫣睫毛低垂,淡淡地说着。 “还有吗?” “在王妃未痊愈之前,王爷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免得刺激了王妃,到时记忆恢复,流嫣就无能为力了!” “……本王答应你” “流嫣为王妃治疗时,请拦截一切人员,不要让他们进来,仅三个要求,必须全部做到!否则,流嫣性命也不保!” “好。” 她抬头看他,眸中似有波光在涌动。 微屈了一下膝,她侧身让道。 沈渺深深地凝望着蒋晴,眸色微闪,继而转身出去。 从他挺拔修长的身影,花流嫣却看到了孤寂和……不舍。 或许吧!被自己爱的人忘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门被轻轻合上。 她走到蒋晴面前。 蒋暖晴红着眼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昨天满身血污的那件了。 肚子上的伤口也已经经过处理…… 听说……还是郡主掉着眼泪苦命哀求替她缝针的。 花流嫣的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七王妃,也许你是幸福的……” 哪怕你现在正面临生死之劫…… 哪怕你昨日才痛失自己的骨肉。 但……你有很多肯为你牺牲,为你付出的人。 她拿出一把刀,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割。 在蒋晴的手腕上也割了一刀。 两人流血的手腕互相碰触,花流嫣的手腕处竟然跑出了一只虫,然后钻进了蒋晴的手腕。 顺着血液,一直往上走。 渐渐地,花流嫣的嘴唇变得苍白,然后容颜一瞬间变老…… 她看着逐渐干皱的手,嘴角刮起了苦笑…… 主子…… 流嫣也会忘了你的。 带着你给予的痛,带着你给予的快乐和关心,忘了你。 然后,她的眼睑慢慢合上,上扬的嘴角多了一份释怀。 时间慢慢往后推移,不知不觉夜幕已经褪去。 可…… 花流嫣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房外等待的人,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漫长到好像几个世纪都已过去。 “吱……” 花流嫣打开门。 脸上却多了一条面纱,她道﹕ “王妃已经脱离危险,她需要昏睡三天,那些记忆会从她的脑子里,逐一出现,然后消失!等她一醒,各位便是路人了……” 大家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兴奋,唇角却也在上扬。 “辛苦了。千绝,带花小姐去休息。” “等等,流嫣有个劝告,那就是请各位在这三天内, 不要和王妃有任何的言语沟通,王妃她……听得见的!” 她说完就跟着千绝离开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沈渺挥了挥手,众人被迫离开。 他走近蒋晴,在她床沿边坐下。 漆黑如墨的眸子流动着水波,令人猜不明也探不出内中乾坤。 第320章都该死 第320章 都该死 蒋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和心脏传来阵阵疼痛,令她非常难受。 她蓦然睁开双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入目的是古色古香,满是木屋的……丞相府! 丞相府?! 还没等她想明白,耳边却响起了扑通声。 她转眸一看,竟然是七八岁的小男孩跳到了池塘里。 几秒过后,小男孩用尽吃奶的劲将一个小女孩拉上岸,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下人们连忙惊慌失措的将两人拉起。 口里不断喊着,“四小姐四小姐……子谦少爷子谦少爷……” 蒋晴愕然,纤细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们。 四小姐? 子谦少爷? 四小姐,子谦少爷!!! 那两个……小屁孩?!! 她不会……有穿越了吧! 低头一看,她身上还是当初受伤的那件衣服啊! “喂!那个现在是什么时候?喂……喂喂喂!!!” 蒋晴傻了,怎、怎么这些人不理她? 好像这天空中不存在她的身影一般! 她狠狠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深深的呼了口气,她决定静观其变! 反正现在她绝对不是鬼! 这点她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因为有太阳! 有谁见过大太阳底下,鬼魂还敢出来蹦达的吗? 她在思索期间,眼前的画面又是一转。 有个年轻的男子,一袭青衣,面容俊秀,正在笑吟吟的对着那个小女孩道: “晴儿啊!爹爹给你订门亲事如何啊?”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满是不解。 男子笑着对她解释,“就是上次救你的那个子谦哥哥,爹爹让你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可好?” 小女孩的瞳仁瞬间发亮,娇羞的点点头。 “爹爹,我愿意。我愿意和子谦哥哥永远在一起。” 画面消失,播放出另一段。 “蒋暖晴,你知不知羞! 成天跟在男子的身后,你还有没有礼仪廉耻!” “可是……子谦哥哥是暖暖的夫君啊!” 十二岁的蒋暖晴对着那个大发雷霆的男子委屈道。 却换来更大一声怒吼,“滚……!” 蒋暖晴红着眼眶,逃似的跑了出去。 “唉!明明他就讨厌你嘛,干嘛还要纠缠?伤心又伤肺……” 蒋晴很中肯的给出了一个评价。 她盘腿坐在地上,等着下一个画面。 一幕幕,一点一滴的故事在她眼前放映依恋,遭到的种种白眼。唾骂…… 没有亲人知晓,所有的苦水她都自己咽下。 因为嘲笑她的人是刘子谦的好友…… 她不想也不愿告诉自己的父母亲。 蒋暖晴确实不会女红,琴棋书画等一切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 但是…… 她为刘子谦学会了忍耐,她为刘子谦学会了等待,她为刘子谦学会了忧虑。 也为他学会了……自卑! 那是一个宴会。人声鼎沸。 蒋暖晴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的子谦哥哥。 刘子谦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尽是说不尽,数不清的厌恶。 “蒋暖晴!这次我是来告诉你,我打算过段日子就去丞相府退婚了。” 蒋暖晴脸色白了白,她呐呐地问﹕ “子谦哥哥,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我知道,一定是我做的不好,你才放弃我的对不对? 你说出来,我改,我一定改!” 刘子谦嫌恶的皱了皱眉,他绝情道: “你不用改!像你这样一无所长的女人,连做我的妾的资格也没有!你除了有很护着你的家人,你还有什么?如果你不是有你的家人,恐怕你早就被人弃尸荒野了。” 蒋暖晴咬着唇,眼泪扑簌如雨点掉落,就像断了生命里最重要的那根弦。 蒋晴看着她一直跑一直跑,然后听她仰头大喊: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蒋晴走近她,想将她拥住,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透过她。 饶是这样,她还是开口劝道: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爱错人了……” 她刚穿在她的身上的时候,也和别人一样以为蒋暖晴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女人。 娇纵,任性,凌人…… 原来她才是爱的最纯粹的那个人…… 她的爱义无反顾,她的爱如影随形。 一次次的唾弃,一次次的嘲笑,她都为他熬了下来…… 画面消失,又转过另一个画面。 “蒋暖晴,呵,你就放弃吧!子谦……他爱的是我!总有一天他会骑着高头大马,百里红妆来迎娶我唐柔妍!” “咳咳……你们唔…… 咳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呵呵呵,好东西!我姑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补品’!你好好享受!” “唐柔妍,你不会幸福的!” 蒋暖晴因生病而苍白的脸,此时因为剧烈咳嗽而涨得通红。 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那个笑得猖狂的女人,目光毒辣。 “哟!我好怕怕哦!蒋暖晴,你能活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竟然还来诅咒我!” 蒋晴抬手就给那笑的发贱的唐柔妍两巴掌,尽管她打不到…… “我打我打,你个贱人!我就知道,小三永远是猖狂的!” 突然被打的人消失,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蒋暖晴纤细的脖子被一只很白皙很纤美的手给……用力掐着从她的眼孔中,蒋晴看见了她非常不想见到的一个女人。 “蒋四小姐么……凡是蒋家的女人,都该死该死!” 唐柔柔美丽的脸被不知名的恨意所扭曲,目光如毒蛇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蒋晴眼睁睁的看着蒋暖晴脑门被打伤,被掐死, 却无能为力。 她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根本帮不了…… 画面依旧在转,她看见自己醒来的那一幕。 与小三的对话,与他的初见…… 可不同于蒋暖晴的故事。 这些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播放之后,又瞬间破裂, 直至消失…… 每一次播放,蒋晴看一次,就皱一次眉。 她的心在微微揪紧,可她又不知道揪紧的原因是什么…… 最后她的眸光定格在一个男人身上…… 却又转瞬忘记…… …… “好渴……咳咳……水……” 蒋晴低喃着,唇上就多了一份甘甜。 她拼命涉取,企图得到更多。 就如同在沙漠里行走的人一般,眷恋着水源。 她密长的眼睫毛动了动,继而缓缓睁开。 一双翦翦的眼瞳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仍然没有消失。 她果断出拳,一把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刚出动作,肚子上就传来阵阵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 蒋晴怒瞪着他,“你在干嘛!” 这个男人在干嘛!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沈渺的眸光忽明忽暗,随机淡声开口﹕ “你喊渴,我在喂你水喝。” “那有必要……用嘴巴喂吗?” “用普通饮水法,你不会喝。” 那个水它会自动流出来,一口她也不会喝到。 蒋晴眸子微眯,这个男人明显就是在吃她豆腐。 她要记住这个男人的容貌, 然后下次见了他绝对要拐着弯走…… 突然,她面色变得怪异起来。 第321章记得想我 第321章 记得想我 手指了指他,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你你你……你不就是梦中的那个那个七王爷!” “晴儿……还记得我?!” 沈渺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会? 她不是说晴儿会将大家都忘记吗? 为何…… 蒋晴的嘴角强行扯开一抹笑容,问他﹕ “古……那个七王爷!请问这是哪儿?” “七王府。” “不是这个。” “七王府。” “nnd!我都说了,不是这个! 现在是在哪个国家?” 蒋晴整个人暴跳如雷。 莫名的,她对眼前这个人没好感,一见到他就想发火。 如果这儿不是只有他一个活人,她肯定不会问他。 沈渺身子怔了怔,定了定的看了她半晌,才道﹕ “蓝国朝。” “我靠!” 蒋晴爆了句粗口。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没想到真的穿越了! 也难怪她的脑子里会莫名的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咳咳……不好意思,是我的情绪太激动了点。呵呵呵,那个,我先回丞相府了哈,我慢走,你不用送。” 冷静下来,蒋晴讪笑着道歉。 刚想起身,肚子上的疼痛又迫使她坐了下去。 ! “我肚子怎么受伤了?” 她明明就记得那个蒋暖晴是被掐死的啊! 难道这具身子不是蒋暖晴的? 那她怎么会有属于一个外人的记忆? 他的目光闪过一抹奇诡又深邃的光芒,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千绝,去请流嫣姑娘过来看看。” 蒋晴东瞅瞅西瞅瞅也没见到有任何一个生物。 而后她指了指自己,“你……不会是在叫我吧!”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蒋晴撇了撇嘴,一堆问题在脑海里打转。 不过片刻,屋外踏进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她清澈的眸子能倒映出影子,身子微微向两人行了个礼。 走向蒋晴,她问﹕ “王妃,哪儿难受?” 蒋晴的下巴掉了。 “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蒋暖晴刚失恋他妈就嫁了?! 不是吧! 有必要那么快吗? 花流嫣暗自打量她一番,除了脸色苍白以外, 精神劲倒是没问题。 那七王爷叫她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七王爷不能在王妃面前多待。 “晴儿她……好像还认得出我!” 沈渺看着那错愕的蒋晴,悠悠开口。 花流嫣皱眉,有点不敢置信。 “王妃你……还认得出王爷?!” “为什么认不出?七王爷啊!喜欢姐姐的七王爷啊!不对!你刚刚我什么喊我王妃?我是谁的王妃?” 千万不要告诉她,她是那个七王爷的王妃啊! 那么狗血! 她在蒋暖晴的记忆中明显看见了这个王爷对她姐姐的追求…… 如今她姐姐成了皇后,他就娶蒋暖晴为妃?! 标准的娶不了姐姐,娶妹妹心态…… ! 蒋暖晴是什么时候嫁人的呀? 花流嫣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有些想不明。她试探地问﹕ “王妃可还记得我?” 蒋晴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然后茫然的摇摇头。 虽然她的脸被面纱挡着,但看周身的气质也猜得出来, 她是个美人。 但在蒋暖晴的记忆中不存在有这号人物。 花流嫣看她摇头,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她对沈渺道﹕“王妃她有些特殊,不过看王妃的现状,假以时日恢复痊愈是没什么问题的。 请王爷不必担心。” 沈渺点点头,在花流嫣暗示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 时间一晃三天。 蒋晴抬头望房梁。 好吧!其实她想望星星来着。 但奈何门口有一门神,死活不让她出去! “无聊啊!!!” 花流嫣端着一碗药进来,听到她的抱怨忍不住失笑。 “王妃,该喝药了!” 蒋晴一听见她甜美的声音, 身子立刻不受控制的打了哆嗦。 三天了! 三天她除了刚醒那会见了那个什么七王爷外,都没见过任何一个雄性生物! 而眼前这个戴面纱的女人, 一来找她就端了一碗苦的她能掉泪的药给她喝。 搞的她一听见她的声音,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走才好…… 蒋晴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花姑娘!呵呵呵!我都好了,就不用喝药了吧!” 她没说谎,她的肚子也该不用喝了吧! 花流嫣在她身旁坐下,淡声道︰ “流嫣才是医者!王妃的伤势还未痊愈!来,赶紧喝了吧!” 蒋晴跨着脸,有气无力得道﹕ “在喝下去,我就该一蹶不振,驾鹤西去了!” “不会的!王妃多虑了。” 蒋晴听见她甜软的声音,美目一转,她问﹕ “花姑娘! 你为什么要戴着个面纱啊?” 花流嫣下意识的抚上了面颊,神色一暗。 “因为丑啊!” “怎么会!你应该长的倾国倾城才对啊!” 花流嫣望着她,目光漫漫。 “王妃莫要转移话题,药凉了就不好喝了!” 蒋晴垂下肩膀,笑的谄媚。 “额呵呵呵,花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那……我还要喝多久的药啊?” “大约一个月吧。” 大约一个月吧。 一个月吧。 一个月! 蒋晴面如死灰。 半个月后。 唐府被炒家,唐氏一族入狱。 原由:唐家之女唐柔妍绑架王妃和皇后,珍妃私通侍卫,冒充皇子。 唐柔妍与珍妃企图暗害皇后和王妃,竟将私药用在王妃身上。 但唐将军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故唐将军无罪释放,仍担任将军一职。 令﹕唐家之女唐柔妍处以极刑,珍妃五马分尸,择日行刑。 …… 蒋晴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突然她笑了三声。 “呵!呵!呵!” “怎么了王妃?” “花、姑、娘!你老是说,我是不是刚生完孩子?” “啊……王妃怎么这么问?” “你们天天端一堆补品给我吃,如今,我都快成猪了!自我醒来,除了醒来那一天见了个雄的以外,剩下见得都是你!你们不让我见人,也不让别人见我!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在坐月子?!” “……门外还有个……人吶!” “那个门神可以忽略!你总说我忘了一段记忆,好。我选择相信!可为何我不能出去玩?让我天天看房梁,是不是想我那一天准备上吊时寻好位置吗?” “……王妃的身子还……” “还虚弱是不是!虚个毛,老娘我被天天滋补的都能打过老虎了!” “……” 花流嫣垂眸深思。 “请王妃等等,流嫣去问问王爷的意思。” 她从屋内出来,对沈渺行了个礼,淡淡道﹕ “王妃的话想必王爷也听见了,若还一直将王妃留在房里,王妃恐怕会连自己其实是个男人的想法都有了。” 沈渺透过窗子看向蒋晴,如海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 其实,他一直在门外……陪着她。 一天不落…… “陪她出去走走吧。” “那王府门口的人……” “随他们。” 他已经霸占了她半个月的时间,也是时候让她见见别人了…… 花流嫣眉毛一挑,面纱下面的嘴角微勾。 …… 蒋晴一出王府,身子立刻就人熊抱住。 对方不顾她的垂死挣扎,紧紧地,用力的将她抱紧。 涕泪横流的哭喊道﹕ “呜呜呜……晴儿,我终于能见到你了!呜呜……该死的七哥他压根就不让我们进去,为了防止我们半夜翻墙,他居然在内墙的地上种了一堆仙人掌,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居然还放狗!呜呜呜……” 蒋晴被她勒的差点断气,小脸被憋得通红。 “那……那个,赶紧……放手!不然……我……我就要见如来佛啦!咳咳……” 林璇闻言,立即放开了她。 沾着泪珠的眼眸将她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晴儿,我好想你……” “……” 蒋晴干笑着,不知怎么回应她。 她其实挺想说……她压根就不认识她好吗? 只是,一对上那星星般璀璨的双眼,这句话就被她硬生生的压下。 不知怎的,她总有感觉,若自己这么说,对方一定会很难过。 张濡沁眼神黯了黯,深深的看了一眼蒋晴,低声对蒋赫晨道﹕ “走吧。” 蒋赫晨有些不明所以,已经在这等了大半个月了, 为何娘亲不跟小妹说几句话再走? 他却不明,有些人只需远远望上一眼,便可以得到满足…… 花流嫣上前一步,对林璇说﹕ “郡主,王妃她失去了一段记忆,您忘了吗?” 林璇浓密细长的睫毛抖动了下,摇了摇头。 她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让自己不要在晴儿面前多留。 确切的说,凡是以前与晴儿交往甚好的,亲密无间的,都不该在她面前多留…… 蒋晴瞧她神色不对,暗思了下,蒋暖晴到底失去了什么记忆啊? 一个个都为她挂念担忧的…… 难道是蒋暖晴没被掐死,导致性格大变, 从而走上了圣母的道路?! “呵呵呵……郡主!郡主是吧!过去的记忆其实我有印象,只是关于你的暂未恢复,别担心,早晚有一天,我是可以记起你的。” 林璇看着她,点了点头,边走边道﹕ “那晴儿,我走了啊,要记得想我!” “嗯嗯嗯!记得想你!” 蒋晴下意识的回答,答完之后,她又莫名。 想……她? 想她干嘛? 自己又不是百合! 第322章他有分寸 第322章 他有分寸 她转眸,对上了一双眸子。 一双妖异得一塌糊涂的眸子,正在定定的看着她﹔ “九……王爷?!” “小暖暖,还记得我?” 蒋晴眉毛一挑,这绝对是九王爷,因为他和那清冷的七王爷, 对她说的第一句,也是这样的。 他们一定是兄弟,这老皇帝可以不用去验dna了! 她已经帮他亲子鉴定完毕…… “当然!九王爷长的貌美如花,与倾国倾城的七王爷堪称绝配!” “噗……” 花流嫣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城一张妖惑人心的脸黑了个彻底。 “七王爷是本王的七哥!貌美如花一词该用在女子身上!” 没个正经…… 果然是九王爷! 其实在蒋暖晴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听说九王爷三岁出京,除了八岁自己的母妃病逝回来过一趟。 其余都是在外面呆着的。 直到三年前,先帝病逝,他才在京都安定下来。 但蒋暖晴一心痴迷刘子谦,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蒋晴只是借助当时描述九王爷的外貌来猜测眼前人的身份。 她美眸一转,不再理会这个人。 毕竟她憋了半个月,不想将得来不易的宝贵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那王爷慢慢欣赏这里的风景,我先走了哈。” 她向花流嫣示意了下,后者会意。 两人立即扭头离开。 蒋晴刚跨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 她抬眸,发现对方笑的很是开心。 “本王陪你。” 蒋晴狐疑的看了他几秒,最后耸了耸肩,表示随意。 …… “唐柔妍?唐家……大小姐?” 蒋晴明媚清澈的双眸闪过一抹诧异。 她没看错吧!那个满脸蛋清蛋黄,身上一堆青菜被囚在车上的人是……唐柔妍? “嗯,她是唐柔妍! 不过,她是唐府的二小姐。” “哎呀,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怎么…… 成这副摸样了?” 沈城双眼微眯,冷然一笑。 “这是她对你下毒的下场!” 蒋晴有些狐疑的望了望花流嫣。 下毒这件事她只和她谈过…… “刘子谦不管吗? 他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怎么还会让她沦落至此?” 沈城狭长的凤眸微寒,答非所问。“为什么你还记得刘子谦?” 她对所有人的记忆都模糊,连唐柔妍的身份也能说错。 怎么就把刘子谦对她的事情这么清楚? 蒋晴磨牙,“我就是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将他忘记!” 那个贱男人和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样,又如此得令人厌恶,这么对待本尊。 她想忘记他都难! “可惜刘子谦在上两个月就被流放了!” “纳尼?! 谁把他流放了?” 我滴乖乖,这决策谁做的呀!简直—— 太有才了! 真是一个英明的古人! 那种渣男就应该给他挫挫锐气,省的每天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老是用狗眼看人…… 沈城盯着她,狭长的凤眸里流动着一丝丝古怪的光芒。 没有得到回答,蒋晴撇了撇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正要迈着步子前行,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疑惑的转眸,只见后者妖孽的脸上有些可怜兮兮。 “小暖暖,本王早上为了等你,没有用早膳,你能不能……” 他指了指客栈,又道: “能不能请本王吃东西?” 蒋晴瞧了瞧他,本想拒绝,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很奇怪,她是对太花心的人向来没好感,但对这位九王爷…… 却没有多大的反感。 “好吧!我请客,你付钱。” 不远处,有一个欣长的身影伫立不动。 一双深潭似得眸子半眯,眼底迸射出凌厉寒光。 “九弟的手,放在哪了?” 千绝连忙应道,“回主子,九王爷的手……九王爷的手放到了王妃的手上。” 沈渺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个一直在滔滔不绝的女人身上。 眼底的寒光越发冷冽,他淡淡道。 “千绝。” “属下在!” “九弟出门半月有余,家中娇妻挂念不已,我这个做哥哥的,得帮帮才行!” “主子请指示。” “把九弟给本王扛走,抗回九王府。让他与家中娇娘轮流风流一夜,才允许他出府!” “……” 他没听错吧! 轮流风流一夜? 九王爷他可有……一百零八位……娇妻啊! “是,主子!” 这边,蒋晴仍然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她自认为好吃的食物。 “九王爷啊!自古民以食为天,这吃东西也是有讲究的。” 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开始讲述。 “首先,我们应该先上一杯饮料!其次,我们应该先上一碗面食类的食物,因为它好消化,最后,我们应该将什么糖醋排骨啊,红烧猪蹄啊,八仙过海啊等一系列的菜中精品,吃进肚子里,九王……人呢?” 蒋晴正向咨询这个建议好不好,谁知一抬眸, 那个红衣妖孽早已消失在周围人群里! 她望向花流嫣,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不会是因为吃不起,而……跑了吧!” 花流嫣面纱下的唇角早已弯起,只听她清脆一声道﹕ “流嫣也不知道呢!” 她确实不知道什么,她只知道有人将九王爷强行掳走罢了…… …… 转眼,半个月又过去了。 “喂,花姑娘! 我这药还要喝多久啊?” 蒋晴放下手中的药碗,皱着小脸问。 “后天,王妃便可不必再饮了。” “啊!为什么?我肚子上的伤早好了!” 蒋晴对还要喝药一事,表示抗议。 花流嫣却摇摇头,“只差两日而已,王妃莫要多说。” 蒋晴一听,一张俏脸黑了个彻底。 什么叫只差两日而已! 一日三餐,三碗苦的她变脸的中药。 已经将近一个月都往她肚子里灌…… 她甚至都可以看见自己的肠子变黑了…… 花流嫣无视她黑了的脸,笑笑,“王妃,我的主子想见你。” 蒋晴眉毛微微一挑,“什么时候?” 听说,当初决定要救自己的人是他! 那…… 她想见见这位爷的庐山真面目…… “今日。” 今日么。 天,澄清的像一望无际的碧海,朵朵霞云照映在江面上,显得格外绚丽。 蒋晴晶灿如火的美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 对方一袭白衣,笑容浅浅。 他启唇笑道,“晴姑娘为何这么看我?” 蒋晴收回飘远的心神,扬起笑脸,道﹕ “这岸边的亭子里只有你我,我若不看你,看谁?” 他深邃的眸子看向她,余光飘过不远处的巨石上,眼底骤然多了一丝趣味。 他勾唇,优雅一笑。 “想知道为什么我想见你吗?” “……为什么?” “我的名字――夏络绝!” 他答非所问,却惊得蒋晴手中的糕点掉落在桌面上也不自知。 她心中忽然,一阵窒息,脸色煞白。 巨石后面。 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出声轻劝。 “七王爷!主子……他有分寸!请不要打扰!” 沈渺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脚步却不再踏出。 他静静的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一语未发。 夏络绝淡淡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蒋晴,目光仿佛带着一种锐利和洞悉。 他放下手中的茶具,起身走向她。 声音像以往一般温润,“晴姑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没,我没什么不舒服。” 他摇着头,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夏络绝眸光闪了闪,目光变得暗晦不明。 她如同初次见面一般,对他的人和名都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到底是为何? 他俯身,脸慢慢靠近蒋晴的脸。 站在沈渺身旁的花流嫣,明显觉察到了他身上被压抑住的怒气。 她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一对璧人的身影,眼底一片黯然。 而那边,蒋晴弱弱的问:“绝哥……绝大哥,你,你干嘛靠……我那么近啊?” “我在想……你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第323章休妻 第323章 休妻 蒋晴心虚的笑笑,表兄妹……关系自然不一般。 “怎么可……”能字尚未出口,唇上蓦然多了一份温热。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惊呼: “七王爷……!” 一股强劲的气流突然袭来,将夏络绝的身子硬生生的逼退。 她纤细的手腕被人擒住,身子被一股大力带着,如墨的青丝飘扬,她尚未从被自己酷似表哥的人一吻中回过神来,身子已经被人按到了树上。 花流嫣慌忙跑上前,目光含有自责和……一丝痛意。 “主子,对不起!流嫣……没能拦住七王爷。” 夏络绝轻轻的拍了拍衣袖,温润道: “无碍。只是,他的武功……” 他的武功怎么会变得那么弱了? “七王爷曾经为了吊住王妃一口气,损耗了一些内力……” 怕是不止一些内力吧…… 怒火中的人施展的功力居然只能将他逼退……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带着面纱的花流嫣,目光变换了好几次。 伸手想将她脸上的纱巾扯下,却被她躲过, 只听她清冷的声线响起。 “恳请主子……留属下一点自尊!” 她的脸…… 还没有完全恢复。 她不想…… 不想让他看见,如此丑陋不堪的她。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望着有些疏离的花流嫣, 莫名的烦躁感迅速袭来。 声音沉沉的,冷冷的开口: “回府。” …… 蒋晴被人按到树上,嘴唇被人不断的擦拭着。 那力道大的直令蒋晴皱眉。 她的嘴紧紧抿着,俊美的脸上犹如罩上了一层寒霜,眼底带着血腥的愤怒。 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拼命地在她唇上擦拭,好像那唇上站上了什么脏东西…… 蒋晴狠狠地挥手将那只大手打落,愤恨地瞪着他。 “七王爷,你在干嘛!” 她的唇都要被他擦破了…… 他是擦得顺溜,可她疼得打紧好不! 他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有些阴鸷地看着她,低沉的开口: “晴儿……夏络绝他是太子!即将登上皇位的太子!” “所以?” “所以你不要离他那么近!不要对他特殊对待!” 蒋晴瞳孔一紧,她怎么会有种直觉, 直觉眼前人好像有意要暗示什么…… 她细想了一下他说的话,最后停在了: 不要离他那么近! 不要对他特殊对待! 特殊对待?! 她抬眸,冷笑,“我就是要对他特殊点,好歹人家也是个大帅哥!虽然我现在是……您的王妃!但实不相瞒,我打一睁眼,就不喜欢你!” 没错,她确实不怎么喜欢他…… 甚至……还有点排斥他! 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沈渺的身子不由晃了晃,脸色白了白。 酸酸涩涩的感觉在心脏处无限扩大,可下一秒却又浑身冒着怒火。 他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她道: “我不准你对他特殊对待!” “……无聊。” 蒋晴撇了撇嘴,不愿和他多纠缠,推开他,欲走。 可…… 身后一双结实的手臂猛地环上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扯到一个胸膛上。 将她身子扳了过来, 他俯身,狠狠地噙住了她潋滟的红唇。 蒋晴有些恍惚,愣愣的任他胡来。 好像…… 这种味道,她应该要……很熟悉很熟悉才对。 感觉怀中的人温顺的让他胡作非为,沈渺的动作慢慢轻柔了下来。 手臂却收的更紧,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没人能明白,亲手让心爱之人忘记自己的那种痛苦。 那种不舍…… 却又不得要这么做的那种选择,痛的他差点窒息。 如今,每日必须躲着的人而就在自己怀中,将近一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成真。 蓦然,两人相缠的唇上,多了一份疼痛感。 他睁眼,撞上了一个愤恨的眼神。 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一晃,被她猛地推开。 “啪……” 蒋晴很不客气的赏了他一巴掌。 胸腔里似乎有一把火要将她点燃,令她浑身难受。 微白着小脸,她冷然开口﹕ “七王爷!我可不是蒋溪雨!” 她若没记错,蒋暖晴的记忆中,这位爷可是深爱着本尊大姐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招惹自己! 他神色有些惨白,漆黑如墨的眸子划过一丝痛楚。 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紧握成拳。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皇嫂过……” 蒋晴神色一怔,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倏地,她的心口处竟传来一丝疼痛…… …… 夜,来得太快。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了月光。 “咚咚……” 书房的木门被轻柔的力道敲击着。 “进来。” 千绝不带感情色彩的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花流嫣推门而入。 她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沈渺,清脆道: “七王爷,流嫣是来问王爷是否要替王妃解除记忆?” “……晴儿痊愈了?” “嗯,已经完全好了。” 沈渺沉默不语。 良久,他道: “让我……再想一想。” 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抉择…… 他不想让她恢复那段痛苦的记忆,却也不想她从此忘了自己…… 花流嫣点了点头,掀唇一笑, “七王爷还是早做抉择的好,因为过了明天,王妃体内的蛊虫, 流嫣就取不出来了。 到时……王妃怕是寻不回记忆了!” 沈渺身子一怔,并未言语。 花流嫣抬眸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复杂的情绪。 她微微低头,对他道: “早上的事,流嫣代主子向王爷道歉,恳请王爷原谅。” 闻言,沈渺淡淡的脸上浮起冰霜,声音异常冰冷。 “替本王带话给你家主子,他如果不想登上皇位,那就尽可能的靠近晴儿……” 花流嫣苦涩一笑,“流嫣一定将王爷的原话带到。流嫣告辞。” 她盈盈一拜,优雅的转身,踏着步子离去。 等她一走,千绝便急急地问: “主子为何不让王妃恢复记忆?” 只要王妃恢复了记忆,再将主子的苦衷告诉她, 王妃肯定会原谅主子的…… 届时,主子就不必那么痛苦了…… 沈渺轻摇一下头,并未回答。眸色深沉的如海一般,见不到底。 翌日。 蒋晴心情极好的在街上游荡。 某个可怜的婢女就在后边扛着一堆东西跟着她。 蒋晴随手又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嘴角一勾,与老板砍杀了一价以后,心满意足的将东西堆放在小秀子身上。 “小姐……”某婢女对还要拿东西表示不满。 “呵呵呵,亲爱滴小秀子姑娘,你就当减肥了哈!看你!常年不运动,小腹胖的跟猪似的,等来年都可能嫁不出去了!” 小秀子苦着小脸尽量忽略身上的重物,开口劝道﹕ “可是小姐,奴婢真的不行了! 奴婢宁愿不嫁,也不愿意累死!” 蒋晴斜着瞄她,只见她身上确实堆得跟山似的,也就放过了她。 好吧!她承认她有些故意,这个丫环的嘴巴太严实了点,她三番两次的试探,她就是不肯说蒋暖晴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而她又在王府整整关了一个月,若非她中途出来溜达过一次,和昨天出来见别人一面,不然她非得闷死不可! 正打算说些什么,突然一堆人涌向了她,将她带着走。 蒋晴的身子别人撞来撞去,身子不禁一阵后退,耳边响起了别人八卦的谈话﹕ “李老夫你知道吗?京都那生意做得挺大的贾老板的儿子居然要将明媒正娶的妻子休掉!然后娶青楼的女子呢!” “汗! 这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的正妻现在正在青楼门口,咱们快去看看!” “……” 休妻?! 蒋晴嘴角一弯,也跟了上去。 第324章你记起我了? 第324章 你记起我了? 青楼白天是不营业的,但此时,青楼的门口居然围着很多的人。 被围着的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苏氏,你还要不要脸?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居然敢闹到这里来!” 男子长相一般,声音却是极为刺耳,让人听着都觉得不舒服。 被唤苏氏的女子双眼婆裟,眼角挂着泪。 “相公,不要休掉妾身好不好?你可知道,妾身已怀有身孕?” 穿着粉衣,长的可人的女子突然动手挥了苏氏一巴掌,她冷笑﹕ “贾郎在妾身身边已有两个月,几乎夜夜笙歌,你下贱与男仆私通,有了身孕居然还敢来找贾郎!你简直下贱!” “不,我没有,妾身冤枉啊! 妾身安分守己,遵守妇德,怎么可能与人私通?” 苏氏惨白着脸,急急地为自己辩解。 男子突然怒不可遏,一脚踹向苏氏的肚子。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别人不能阻拦…… “喂!” 蒋晴大呼了一声,从人群中快速跑出,望向心如死灰的苏氏,目光愕然。 然,当看见她下身涌出的红色液体,和她凄惨的喊声后,脸色极速发白,身子连连后退。 “孩子……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 耳边听着苏氏的哀叫声,脑中突然一阵阵剧痛,无数的片段涌现,她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不,孩子……” 她声音哆嗦,语不成句,然后,她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 “怎么回事?晴儿为什么会昏倒?” “属下并不知晓。” 沈渺冷冷的盯着千律,眸光深沉。 “千律两次失职了!” “……属下愿意接受处罚。” “那好,从今天起,你接管唯一山庄任何事务。” 半年已经到期,唯一山庄又需要开一次会议,他身为庄主不能不到场。 这也是……他今天没有跟着蒋晴的原因。 千律的眸子蓦然睁大,“主子!主子莫要开这种玩笑!” 唯一山庄是历代皇子必须接管来巩固一朝的产物,主子怎么可以让他一个暗卫来担任庄主一职?! “本王没有开玩笑!好了,你出去。” “主子!不可啊!” 千律竟然双膝跪地,语气坚决。 “放肆!本王才是主子!” 沈渺淡淡的语气中,含着一抹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的眸光投在了躺在床上的人,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 花流嫣收回替蒋晴把脉的手,面色凝重。 起身,她叹道﹕ “王妃受了刺激,倒没什么大碍,只是……” 她抬眸,看向他,“只是王妃可能会自动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 沈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也不只是该喜还是该忧…… …… 千律最后还是在他主子的威逼利诱下,屈服了。 不过,他只同意了半年。 半年后,打死他也不做庄主…… 湛蓝的天空渐渐的洒上落日的余晖,绯红的光芒透过窗户洒照进来。 蒋晴缓缓睁开了眼眸,却无任何动作。 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白色的帷幄,一双清亮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丝起伏…… “晴儿,你醒了。” 他的声音郎朗清润,却又似乎含着无限的欢喜。 蒋晴的手下意识的捏了捏,细长而浓密的睫毛不受控制的抖动了几下。 她默默起身,将被子铺好,然后转身欲走。 纤细的手腕骤然被人拉住,她挣扎地想将自己的手腕抽回。 奈何,对方用力太大,她实在撼动不了分毫。 “放手。”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白皙的大手上,声音有些冷意。 沈渺的身子颤了一颤,面对这样的她略微不知所措。 “晴儿……”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轻轻的唤着这深藏在心底的名字。 蒋晴的脑中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碰撞,片刻之后,她居然轻笑一声,带着点嘲弄的笑容。 她声音微冷,“七王爷不必将晴儿一词唤得如此深情,若您再不放手,晴儿怕是要尿裤子了。” 他望了她一眼,目光蕴满他人辨别不出的情绪。 大手微松,手中温暖的温度立即不在。 蒋晴迈着步子,打开房门,离去。 门外的走道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流嫣见过王妃。” 蒋晴的眸光微闪,“流嫣姑娘不必多礼。” 花流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隔着面纱,她道:“王妃不是唤流嫣为花姑娘的吗?” 蒋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那时只有蒋暖晴和自己在现代的记忆,根本不认识她。 当时是无聊才叫她花姑娘的,毕竟在抗日战争时期, 总是有人在女孩子后面追着喊着:“花姑娘,花姑娘别跑……” 所以一唤这个名能让自己消遣消遣,生活才不会那么无聊。 见蒋晴不语,花流嫣又道: “王妃这是要去哪?” 蒋晴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眸瞬间黯淡。 再抬眸时,却已恢复以往。 “去璇子那蹭吃的。” 花流嫣的眸光透过蒋晴看向她的身后,掀唇一笑, “可需流嫣作陪?” “不必了,我想和郡主单独谈谈。 谢谢你,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她便踏步离开,只是脚步有些凌乱。 沈渺也想跟上,却被花流嫣拦住,只听她轻声劝道: “王爷莫急,王妃她只是想静一静,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懂, 所以流嫣奉劝王爷,给王妃一点空间和时间。” 沈渺顿住脚步,看向蒋晴渐行渐远的身影,眸中暗芒闪烁不定。 郡王府。 林璇看着门口的身影,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 只见她越走越近,唇角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清晰。 蓦然,她的脑门被人一敲,“笨蛋,不认识我啦?” 林璇因吃痛而皱起的小脸,立即僵住。 “晴儿,你……记起我了?” “你觉得呢?” 她媚眼弯弯,俱是笑意。 林璇哇的一声,将她熊抱。 “臭晴儿、烂晴儿…… 你担心死我了,呜呜呜……” 蒋晴含笑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只听她弱弱的问: “亲爱滴……璇子啊!你是不是……该减肥了!我都要被你压扁了!” 林璇闻言,立即推开她,怒气冲冲的,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为你吃不下饭,谁不着觉,每天以泪洗面,你居然说我肥了!” “……” 是不是睡不着觉,每天以泪洗面她不知道,但是…… 吃不下饭么。 她的余光瞟向那桌子上的各种凌乱摆放的糕点,水果,眉毛一挑。 这就是吃不下饭么? 察觉到蒋晴狐疑的眸光,林璇立刻笑的谄媚。 “矮油,虽然我夸大了那么一两点,但基本上还是属实的!” “嗯,也给我上碗饭菜好了,我饿!” “好好好,来人,上饭!” 林璇大喇喇的喊道。 期间,蒋晴问了唐柔妍和刘子谦的事情。 林璇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结果在蒋晴淡淡一瞥中说出了事情原委。 事后,林璇忍不住吐槽自己没骨气,却也暗暗心惊, 晴儿她的……行事风格怎么这么像七哥? 蒋晴看着被秋风吹动的烛火,眸底忽明忽暗。 她只丢下一句,便自己寻客房休息了。 “明日陪我去见见唐二小姐吧!” 一夜相安无事。 …… 大牢中。 仍旧一袭红衣,却狼狈不堪的唐柔妍愤恨的瞪着那嘴角挂着淡笑的女子。 目光阴狠毒辣,恨不得将她一刀一刀凌迟。 林璇被这目光看的毛骨悚然,她拉了拉身旁的蒋晴,小声道﹕ “晴儿,干嘛要来见她呀?” 蒋晴莞尔一笑,“你怕?” 林璇相当没骨气的点点头,她怕,她真的怕! 觉得看多了这种目光,她会短命不少! 蒋晴招了招手,对她的侍女道﹕ “带你家郡主先出去等候,我马上出来。” 侍女行了一礼,领着林璇出了劳房。 牢中一片寂静。 蒋晴缓步踱到她的面前,开口道﹕ “唐二小姐有没有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唐柔妍神情一僵,心下大骇。 “你……恢复记忆了?” 第325章怎么不吃 第325章 怎么不吃 此记忆非彼记忆…… 蒋晴笑的温和,“是啊!你说,我的诅咒会不会灵验呢?” 唐柔妍血色尽褪,手指有些哆嗦。 “你居然恢复记忆了!” 当初,她明明听见唐柔柔对她的手下说﹕ “把她的记忆消除,我可不想让一个死人记住我的摸样。” 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虽心悸与唐柔柔的毒辣,但…… 死的是她的情敌,这是她乐于见成的。 可没想到蒋暖晴居然这么顽强的活了下来…… 蒋晴看她脸上的神情变幻多彩,忍不住的将唇角扬的更高。 “我记得……很清楚的记得唐二小姐的任何一句语言。” “你想怎能么样?我已经快要被处以极刑了,你还想要怎样?” 看她笑得灿烂,唐柔妍的背脊阵阵发凉。 哪怕自己是将死之人…… 也还是会有害怕的情绪存在。 蒋晴捏起她的下巴,不在乎她身上的肮脏,淡声问: “如果我能救你出去,还能帮你与刘大人再续前缘,你可乐意?” 闻言,唐柔妍的眸子一亮,她迫不及待的问: “真的?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出去?” 她抬着头望向蒋晴,目光盈盈。 似乎忘了眼前的人才是害她入狱之人…… “当然。不过我有个问题需要你来回答。” “王妃请说。” “你爱刘大人吗?” “爱,当然爱!” 唐柔妍回答这个问题时,眼里一片坚定。 蒋晴唇角微勾,只听她一字一句道: “那我……成全你……” 唐柔妍脸上直笑开了花,她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不仅如此,她还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她的身子伏地,对着蒋晴真诚的感谢。 “王妃绝对是有好报的!” 蒋晴唇边的笑意骤然加深,清亮的眸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神色。 …… 皇宫 蒋溪雨皱着秀眉,手中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姐姐…… 很为难吗?” 蒋晴在一旁,淡淡的问着。 蒋溪雨的脸上确实有明显的为难之意,她启唇道: “倒不是为不为难,而是后宫一向不能干扰政事…… 唐二小姐被释放一事,姐姐怕是无能为力了。” 定罪这种事是刑部处理的案件,她虽贵为皇后确是无法干政的。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例如与侍卫私通的珍妃!” 蒋晴的话完全离题,却听得蒋溪雨冷汗直冒。 “晴儿……是在指责我吗?” 确实,珍妃没有私通侍卫,她甚至怀了皇上的孩子…… 但她野心太大,居然与唐柔柔里应外合,企图伤害他人,自己登上后位…… 蒋晴无声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她道: “晴儿没有指责姐姐的意思。 深宫本就充满算计,若非不会算计,那第一次葬身的人肯定是那人。 姐姐若无法助晴儿,那…… 晴儿也只能另寻渠道了。” 她盈盈一拜,转身欲走。 “为何要救她?” 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让她定住脚步,她的唇角牵出淡淡的弧度﹕ “因为……死太便宜她了……” “……姐姐帮你。” 蒋晴又重新迈起脚步,不咸不淡的道了声谢谢。 “晴儿!请你等等。” 蒋溪雨唤住她,走到她的面前,轻声细语。 “晴儿。上次陵崖的事,姐姐有话要告诉你。七弟他……他有个缺点,那便是他的内力无法攻击太远的事物。所以他错过了救你的最佳时刻。” 蒋晴的身子僵了僵,睫毛低垂却没有任何语言。 “不管你有没有听进去,我都要说,七弟三年前是被迫接下唯一山庄的,但那时七弟的武功还很平庸。为了他母妃的遗愿,他服过一种药,一种能将他全身经脉打通的药,然他拼命的练功,却忽略了习武的盲区,导致他的轻功毫无长进,也不能太远攻击。” 蒋晴静静的听着,不走也不搭话。 “七弟的武功确实精湛,内功更是无人匹敌!可更是因为如此,他的缺点让他差点失去了你,他很自责……皇上曾说过,若非他将内力凝聚在一起,唐柔柔刺向你那一刀的伤口绝对不会太浅!” 她还有些话没说出口,真正致晴儿性命的根本不是那把刀,而是她本身的噬情虫…… 垂眸不语的蒋晴抬起头来,清水般的眸子看向她,淡淡道﹕ “你说完了?” 蒋溪雨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 “那晴儿告辞了。” 蒋晴绕过她,离去。 …… 蒋晴连续在郡主府住了三日,白天看书或者与林璇打闹,晚上睡觉。 小日子过得相当惬意舒适。 雨,细细毛毛的下着。 小小的水珠打落在树叶上,敲出的音响异常好听。 男子手持着一把油纸伞,一袭黑袍,玉带窄腰,踏着雨点,缓缓地走近,走近一个噙着笑的女子。 蒋晴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雨点飘落,唇角微勾。 待她一转眼,脸上的笑意僵住,而后缓缓消失。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晴儿见过七王爷。” 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震,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 蒋晴见他没反应,也便自个起身,回房。 才刚迈出一步,身后一双结实的手臂就死死环住她,不容置疑的将她收入怀中。 然后,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坠了地…… “晴儿……不要这样对我!” 男子俊美的脸上有一种苦涩的笑容,他的头紧紧埋在她的颈部,乞求道。 他们两身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以至于蒋晴都能听见他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她并没有挣扎,而是用着异常平静的语调询问他﹕ “王爷,休了我可好?” 和离书和休书不一样,前者类似于现代的离婚,后者则代表耻辱。 有风凉凉的吹过两人相贴的身子,蒋晴摆弄着双手,微微低着头。 如墨的青丝在风中显得格外飘逸。 “王爷?你有没有在听?” 她的身子倏地一个旋转,与他面对着面。 他在她腰间放着的手骤然加大了力气,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不肯放松。 然后,她听见了一道异常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着﹕ “休你……等我死了以后再说。” 腰间传来的痛意令蒋晴忍不住皱眉,听了他的话,她反而笑了出声。 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掠过淡淡的嘲弄。 “王爷觉得不委屈便好!晴儿无话可说,只是希望王爷以后能不要出现在晴儿面前就不要出现,我并不是很想看见你!” 若非那份属于她的契约书不见了,她也不会如此…… “不准!我不准你不想见我!” 他眼神沉如黑夜,语气中带有压抑不住的怒气。 “沈渺……”她默念这个名字,胸口处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为何要这样霸道!” 他又不喜欢她,凭什么那样狂妄专制。 又凭什么……不放了她…… “晴儿,我们和好,好不好?你不要提休书,好不好?” 他抚上她愤怒的小脸,嘴角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才能化解她的心结…… 所以他给了她三天的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是希望她能冷静的面对自己,可…… “不可能!收起你天真的想法,我不仅要得到休书,我还要离开。我还要回现代,回我的世界。彻彻底底的把你忘……” 她的宣言尚未说完,他便低头用力地封住了她的唇。 吻,格外的重,那种要将她吞噬,带着惩罚性的撕咬,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许离开!不准你再忘记我!” 两人相互碰撞的唇齿间,传来他异常清晰和霸道的声音。 蒋晴死命挣扎,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一股血腥味立即在两人口腔里蔓延开来,然疯狂的吻依旧继续。 蒋晴渐渐头重脚轻了起来,在昏倒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一双深邃的眼瞳里蕴满了痛苦。 …… “小姐……您该吃东西了!” 小秀子在一旁劝着,神色有些担忧。 自从昨天小姐被王爷抱回府后,她就一直不吃不喝。 可真愁死她了…… 这也就罢了,王爷居然在亭子里拼命酗酒,谁也拦不住。 两人像是倔上了,谁也不肯低头。 “我不饿。” 蒋晴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起身向外走。 不出意料的,门外的侍卫又将她拦下,语气恭敬﹕ “王妃,王爷有令,不许您出去。” “我只是出去买东西。” “王妃莫要为难属下。” 蒋晴抿着唇,恼怒的又回了房。 小秀子连忙问道﹕“小姐可是要买什么东西,奴婢帮您。” 蒋晴将目光投到她后面的来人,愤恨道﹕ “砒霜。” 来人的身子一僵,继而又开始走进。 小秀子有所察觉,立即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 “出去吧。” “是,王爷。” 小秀子担忧的望了蒋晴一眼,细心地将门关好,走了出去。 随着来人的走近,蒋晴明显的闻到了酒香的味道。 她低垂下来的眼眸划过一抹惊诧,她从来……没见过他喝的这么凶…… 屋内寂静无声,连窗外微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异常清晰。 思绪陡转,一度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沈渺一手端着补汤,一手搂住她的腰。 “怎么不吃?” 蒋晴的身子僵了僵,看也没看他一眼,将他的大手挥开。起身。 沈渺神情微微不锐,将补汤放到桌子上,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顺势坐到了凳子上。 移动着桌上的饭菜,他细心的为她盛了一口汤,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 “先喝汤,再用餐。” 蒋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挣扎了一下无法脱离勒住她腰身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渺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喝汤。”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声音依旧冷冰: “七王爷这是打算囚禁我吗?” 第326章如何续命 第326章 如何续命 沈渺神色微僵,却不开口说话,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 蒋晴转眸看他,冷冷道: “七王爷不要太过分了!你若不休我,那我休你!” 他倏地抿紧了双唇,脸色有些阴沉。 “不要有这种想法,不然……我不会让郡主好过。” “你……”她的声音带着恐慌和怒火,咬唇,她厉声道: “璇子……郡主她可是你妹妹!” 沈渺幽长而深远的凝视着她,“你是我娘子。” 蒋晴怔了一下,突然用力的挣扎起来,他举着的汤勺也被甩的老远。 瓷器落地的声音一场刺耳,蒋晴的理智被瞬间拉回。 她闭了闭眸子,深深的呼了口气,“郡主是无辜的,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她就会幸福平安。” 他的嗓音平静而悠长,令别人完全听不出这句话的威胁性。 可偏偏正是这种语调,让蒋晴刚熄下来的怒火又有被燎燃之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你怎么可以用别人的幸福来威胁我!” 她一点也不敢质疑他的权威,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比较清楚他做事风格的。 卑鄙…… 他暗念了这个词,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一下子就染上了怒火。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够容忍的了,至少没有在她提出休她的建议后, 将她锁在屋子里,绑在床上……可她居然说自己卑鄙! “你以前就对我用过这个词,不需要再重复。” 他极力压下怒火,端起补汤递到她的面前,开口﹕ “喝汤,你两餐没有进食了。先暖暖胃。” 蒋晴气不打一处来,她愤怒的瞪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双眼几乎布满红丝。 手一挥,将他手上的补汤挥开。 好在沈渺有些防备,补汤只是微洒,并没有全军覆没。 “我不喝!看见你我就没胃口。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初我就不该选择你!我宁可嫁给九王爷,与他的妾侍斗上了一辈子,我也不要嫁给你!” 用唐柔柔的话来说,如果一个人真爱另一个人,对方出事,那么他必丧——理智! 他都选择了蒋溪雨,她的孩子也没了,凭什么还想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她一直都很相信他啊!就算是动摇了她也还是相信他啊! 可是……他做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你宁可嫁给九弟,也不愿嫁我?” 沈渺的脸色沉静的如寒潭秋水,一种令人感觉压抑的气场在他周身盘旋。 “说就说!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宁可嫁给九王爷, 也不要嫁给你!” 愤怒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同样,怒火,妒火掀的万丈高的人也是没有理智的。 “啪。” 沈渺手中的那碗补汤被摔得粉碎,破碎的瓦片还在地上打转,可见摔得人用力多大…… “蒋晴!”他的双眸蓦地掠过一抹凌厉残酷的杀意, “你想要九弟死吗?!” “你敢伤他!那我陪他!” “你敢!”他怒,声音陡然提高。 她的身子一个排山倒海的被人压在了身下,对方的眼神凌厉如刀却又夹着……无法掩饰的嫉妒。 “我不准你这样说!是你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怎么可以违背誓言!” 他怒极,一把将她的衣衫扯下。 誓言? 蒋晴扯了扯嘴角,冷笑。 “你我之间一切都是假的,婚姻是假的!誓言……也是假的!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用力将身上的人推开,但对方就像巨石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沈渺的双眸紧锁着她,左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锐痛。 “到现在为止,你还在认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对!什么都是假的!” 曾经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象罢了! 即便她沉迷于这种美好的幻象,可是它已经破灭。 那……她选择面对! 闻言,沈渺眸光一沉,视线紧紧笼罩着她,然后慢慢往下移,停在她那精致的锁骨处。 “即便什么都是假的,可我们之间的温存是真的吧!” 蒋晴的身子一僵,红唇紧咬。 他的眸光突然变得深沉冷冽,“不管你是不是不愿嫁,还不是一样嫁了!不管我们的婚姻是不是真的,你还不是成了我的娘子!不管我们的誓言是不是真的,我……只当它是真的!” 他的手指慢慢游向她的左肩,然后停在了她生命的核心。 “而你……不管怎么否认,你的身子属于我!你的心……更属于我!” “以后就不是了!再也不会是了!”蒋晴的手攥得紧紧,别开脸,不愿看他。 勉强相爱不如独自精彩,他不爱她,她不强求。 但…… 他别强留…… 沈渺被气笑了,他一把钳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面对她,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瞬间瓦解,无论是身心还是理智…… “那……本王倒要看你如何做到不再属于本王!” “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却带着颤抖,明亮的眸中是深深的痛意。 他猛地低头咬住了他日思夜想的红唇,重重啃咬…… “晴儿,你太绝情。而我……想要你热情!” 他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漆黑的眸子说不清是欲望多一点,还是苦楚多一点…… 蒋晴的身子被禁锢的死死地,动弹不了分毫,一股酸涩之际的感觉令她的胸口涨满。 “你疯了吗?!你不爱我,我要如何对你热……啊!” “我一直未变,是晴儿你一直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声音低沉沙哑,眼神浓烈幽黑,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他在等,等一个她自愿给他解释的机会,不然,他就是说再多,她也不会相信。 身体的,心里的疼痛令她苦不堪言,屈辱和愤怒在心间蔓延,两行清泪滑过脸庞,蒋晴竭尽全力大吼了一声, “你滚!” 沈渺脸上一白,像是挨了谁重重一击…… 他的唇再度贴着她的,轻声细语,“那我们一起滚……” 然后他不再苦苦压抑,彻底放纵自己……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像一副没有尽头的画卷。 小秀子在一旁安静的磨着墨,动作娴熟就如同这个动作做了许多一般。 蒋晴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翻着书。 唉…… 小秀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天王爷来过以后,小姐便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不仅如此,她还一改往常,潜心研究起蓝国朝的书籍了。 而且还是专门看有关蓝国朝律法的书…… 王爷也一样,天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只是那道不让小姐出府的命令仍在,真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匆促的脚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小秀子转眸,只见门卫拱着手,恭敬道﹕ “秀子姑娘,麻烦通报王妃一声,花流嫣小姐想见王妃。” 小秀子望向沉浸在自己书中的蒋晴,轻声唤道﹕“王妃王妃……流嫣姑娘求见!” 她是挺想叫小姐来着,但那天王爷已经警告她了,再唤小姐,他就要将自己买到怡红院当姑娘! 为保清白,她不能不倒戈啊…… 虽然她家小姐很讨厌‘王妃’一词,但她也无奈啊! 蒋晴翻了翻书,明亮的眸子无波无浪,“请她进来。” 小秀子挥了挥手,示意门卫可以出门回复了。 门卫领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戴着面纱的花流嫣从门口踏进。 她举止优雅,迈步从容,‘高贵’一词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流嫣见过王妃。” 蒋晴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不必多礼。” 花流嫣站直身子,清澈的眸子望向她,道﹕ “流嫣想要与王妃单独谈谈,可否?” 蒋晴清冷的眸光一闪,挥了挥手,“小秀子出去吧!” 小秀子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楼阁里只有两人的身影,显得略微空荡。 “流嫣请坐。” 花流嫣点点头,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看了蒋晴一会,她轻眨了下眸子,目光若有所思。 从宽大的广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给她,道: “这是太子,不!应该是皇上让流嫣转交给王妃的。” “皇上?” 蒋晴双手接过瓶子,略微不解的问。 “是啊!先皇病逝,身为储君自是要登上宝位的!” “绝大哥……启程回国了?” “嗯,前些日子已经动身,不过……替身尚在此地。” 蒋晴微讶,随即轻笑一声,“流嫣那么放心我呀!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了我,不怕泄密?” 花流嫣摇摇头,看向蒋晴的眸光顿时变得有些莫测。 “王妃不会!” “唉……”蒋晴唉了一声,纤细的手指转了转手中的瓶子。 “里面可知是什么?” “一种由上百种毒草研制而成的毒药,人一旦服用,必死无疑!” 呀!这么……毒! 蒋晴扯了扯嘴角,摇了摇瓶子,“绝大哥不会是想让我……杀人吧!” “怎么会?!” 花流嫣清冷的眸光中划过一抹笑意,解释道: “它名醉痴心,是缘于一位用毒高手的潜心制作而成。 她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延续生命。” 蒋晴看着手中精美的瓶子,喃喃轻语, “醉痴心…… 最-痴-心?” 她将手中瓶子放到桌子上,开口问: “既然是毒药,那又如何延续生命?” 第327章帮帮她吧 第327章 帮帮她吧 “所谓物极必反,倘若有人身中剧毒,却没有解药,那只能对症下药,或者……以毒攻毒!醉痴心倒不是以毒攻毒,它亦不是任何人都能续命的,而是必须是特定之人才可服用。”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痴心的反极是无情,醉痴心能在服用过忘情丹、绝情丹,以及引用过忘情蛊之人身上发挥续命的作用。” 蒋晴微垂了垂眼帘,沉默良久后,她问: “为什么……要送这种东西给我?” 忘情丹、绝情丹、忘情蛊么…… 她没记错的话—— 她应该失去过记忆吧! “因为——王妃被流嫣引用过忘情蛊!当初王妃中的毒是噬情虫,毒素已侵入心肺,若想挽回性命,那就必须忘情!” 说到这,她顿了顿,随即又道: “有情乃人之天性,想要忘情之人就必须付出代价,所以……” 蒋晴细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几下,她突然捂嘴打了个哈欠,有些兴趣缺缺地问: “唉……说吧!我什么时候又要挂?” 为毛她总觉得,自己穿过来就是为了死一次呢! 为什么呢! 花流嫣清澈如水的美眸闪过不解,却仍然答道: “王妃还有多少寿命,流嫣并不知晓。只是要请王妃注意的是,不要被刀,箭等任何利刃伤到五脏六腑以及心口,那便能身体健康!” “……你还不如说是整个肚子!” 花流嫣忍不住失笑,轻咳一声道﹕ “王妃也可以这么认为!” 蒋晴突然静下来,笑笑,“不管如何,你都是为了救我。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她的眸光不仅有感激之情还夹着一抹愧疚。 握住她的手,轻道﹕ “为了我,你付出了不少代价吧?譬如,你面纱下隐藏的秘密!” 自己是被救之人都要付出代价,何况施救之人…… 花流嫣眸光微闪,点点头。 “是啊!流嫣为了王妃,整整得了一个月的红点,至今未褪!” “啊?那要多久才能好?” “大约两三天后吧!” 蒋晴狐疑的望了望她,目光中带着不信。 她付出的代价真的如此小? 不过她还没思索完,花流嫣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心神浮躁。 “其实,真正救王妃的人并不是流嫣,亦不是新皇,而是……七王爷!王妃你的夫君!” “什么意思?” “替王妃解毒人的确是流嫣,但若非没有七王爷,流嫣怕是没机会救王妃了!” 蒋晴目光闪了闪,手指微捏,“你不会是想当七王爷的说客吧!” 花流嫣摇摇头,清冽如雪的嗓音在蒋晴耳边飘起。 “七王爷曾用内力渡到王妃体内,化为真气。王妃并不是习武之人,自然没有办法吸取,而当时王妃也没办法吸取!为吊住王妃一口气,王爷怕是为了王妃折损了不少功力……” 蒋晴低垂着头,如星光璀璨的眸光此刻变得飘渺起来,任谁也抓不住那里的情绪。 “是吗?那还真得感谢他……” 花流嫣不知怎么接话,半晌,她盈盈行了一礼,道﹕ “新皇让流嫣陪王妃一年,所以流嫣暂时不会离开。王妃有什么不懂得或者想弄清楚的王妃可以来客栈找流嫣。流嫣告辞。” “等等……”蒋晴轻喊,对上她清澈的眸光,道﹕ “流嫣你……应该是喜欢绝大哥吧!” 花流嫣闻言,身子不由晃了晃。 面纱下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道﹕ “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不值一提,流嫣告辞。” 蒋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苦涩的笑意也渐渐的浮现在脸上。 “是啊,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可…… 既然要做无情的流水,为何……又要为她折损功力呢? 转眼,冬天已到。 微风吹过,淡淡地掀起了帘子,冬风毫无忌惮的直入屋内。 令人感到冰冷刺骨,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蒋晴忍不住抚了抚手臂,缩了缩脖子。 小秀子立即给她披上了厚厚的白狐大氅,她身上的寒骤然褪去了不少。 “谢谢小秀子。” “王妃又来了!小秀子是奴婢!做主子的不能对下人道谢!” 蒋晴识相的点头,不知为何,小秀子这个娃子平时很随便, 遇到规矩的事那是跟老人家一样,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 小秀子无奈的叹了一声,道﹕ “好在王妃最近睡得有些沉,不然以这该死的天气,王妃肯定会受寒!” 睡得有些沉…… 蒋晴眸色微变,她睡得有些沉吗? 她向来浅睡,怎么可能睡的沉?! “是吗?我什么时候睡的沉啦!不是一向很浅眠的嘛!小秀子你不会是在找什么借口吧!” “奴婢哪有! 以往奴婢只需唤王妃一次,王妃都能醒的,如今奴婢得叫好多次呢!” 小秀子扁着个嘴,不乐意道。 若非自家小姐受伤过后,身体变得极虚,怎么补也补不回来。 她何须在这冷冷的夜里为小姐守夜啊。 蒋晴眼神闪动,放下手中的书,对小秀子笑道﹕ “许久未出去了,我们走走。” 她自顾自的迈着步子先走。 到了门口,果不其然,又被拦下。 门卫拱着手,对她恭敬道﹕ “王妃留步,王爷有令,不能让王妃离府。” “我只是出去走走!你们若是担心什么,可以跟着。” “不成!还请王妃见谅!” 门卫像是顽石一般,无论蒋晴如何劝说都不肯放行。 蒋晴磨牙,正想来个彪悍的威胁时,许久未出现的千绝冒了出来。 “王妃可以出去,但……必须让我跟着!” 蒋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木头人啊……我还以为你跟璇子一样,都要去修炼了呢!” 千绝的身子一僵,尽量平静地道﹕ “王妃说笑了!” ”如今王妃已为贵人,还是不要叫属下木头人了吧!”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唯一的男性朋友!” 千绝闻言,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就差往他身上扔个雪球冻死他了。 “王妃只能出去一个时辰,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吧!” 蒋晴撇撇嘴,她转眸看向一旁静静呆在她身旁的小秀子,对她道﹕ “走吧!” 小秀子面有羞意的对千绝微微颔首,转而跟上蒋晴的步伐。 千绝无声的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也跟了上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经行渐远,千律在一旁不解的问﹕ “主子为何不告诉王妃当日的苦衷?” 沈渺的目光闪了闪,自嘲的笑容微苦,“晴儿她……太倔……” 她太倔,倔到不是自己甘愿的事,她不会去做,亦不会相信。 可是她的倔……却偏偏只对他。 千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运起内力, 陪着他家主子在冰天雪地里眺望着那三个身影,不再言语。 …… 蒋晴漫不经心的闲逛着,对街上那些东西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然后眸光又移到不知哪去了…… 小秀子倒是四目放着光,恨不得把那些好玩的好吃的通通运回王府! “呜呜……求各位贵人行行好,施与点小钱吧!让小女子替父亲好好找一个安息之所, 好让他入土为安吶!” 前方的乞求声异常响亮,女子轻柔的嗓音飘进了蒋晴的耳朵里。 小秀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扯了扯蒋晴的衣摆,轻声道﹕ “王……小姐,前面好象有人在卖身葬父呢!我们过去看看吧!” “走吧。” 那儿围着的人很多,却多数都在议论,没有做出多大的行动。 蒋晴挤进人群,只见冰冷的地上跪着一个女子, 地板上还摆放着一个单价,被白布覆盖着。 女子跪着的前方还有一些铜钱和碎银,不过数量不多。 “你怎么了?说说情况。” 小秀子当年是被迫被人买走,其中心酸自己是甚有体会。 如今看见这么戚惨的场面,心肠早软的不成样子,连忙蹲下身子询问。 女子抬眸看她,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嚎啕大哭起来。 “这位姐姐有所不知,小女子的父亲含辛茹苦抚育小女子长大成人, 本该是享乐之年,却突逢变故,不幸去世! 小女子伶仃孤苦,实在是无法为夫葬身,请姐姐帮帮忙啊!” “好可怜哦!”小秀子红了红眼眶,扯了扯蒋晴的衣摆, “小姐,我们帮帮她吧! 她好可怜哦!” 那位女子突然扑倒在蒋晴面前,不断哀求着她﹕ “夫人求求你了!若夫人愿为小爱之父寻个地方入土为安。小女子愿为夫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夫人? 蒋晴眸光一闪,细细的打量起她来。 对方长相普通,是个丢在人海里谁也不会多看几眼的人, 用她的审美观说,对方长的连小秀子也不如。 但…… 蒋晴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开口道﹕ “对不起,我恐怕无能为力!小秀子,走吧!” 第328章睡的更沉么 第328章 睡的更沉么 “哎!小姐,她真的很可怜,咱们……” 小秀子焦急的话未全都说完,就被蒋晴的一句话噎得死死。 “天下如此之大,可怜之人数不胜数,难道我还要——助她们脱离苦海?小秀子你要记着,世上的人很多,但他们不会帮你到底,能帮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蒋晴表情淡淡,面对对方如此可怜的身世, 并非显得有同情之色, 反而还在一旁教训自己的侍女,这真是令千绝…… 千绝走上前,不忍道﹕ “王……主子看她这么有孝心的份上,不如我们帮帮她吧!” 蒋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目光幽幽。 半晌,她挥了挥手,难得的痞笑﹕ “呦,怕是木头人自个想娶媳妇了吧!没关系,我助你就是了!” 她转身对小秀子道﹕ “小秀子,她交给你处理了!” 千绝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结结巴巴地说﹕ “不不不是!我我我没有想想她她……” “唉!我知道你不行!没关系,你别难过!反正人家姑娘愿意倒贴!” 坐在地上的女子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抽, 随即恢复如常。 我知道你不行?! 你不行!! 千绝许久不见的黑脸又重出江湖,顾不上礼仪尊卑, 只见他对一脸贼笑的女子大吼一声﹕ “一个时辰到了,请主子回、府!” 蒋晴咂了咂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扯住了衣角。 只见小秀子两眼红红的看着她,神情那是相当的悲悯和心痛。 “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千绝大哥真的……真的不行吗?” 蒋晴直直地瞅着她,表情非常严肃以及正经。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木头人他真的不行……” “呜哇……千绝大哥好可怜……” 小秀子一个没忍住,扑到蒋晴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 她望向那彻底黑了脸的男人,眨巴眨巴了下眼睛。 这不是她的错。 周围那么多不敢置信以及鄙视同情的眼神刷刷的射向他们。 千绝死死地瞪着蒋晴,咬牙切齿道﹕ “请、主、子、回、府!” “回府!回府!呵呵呵,小秀子,闪人!” 蒋晴自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狗腿。 她走了两三步又顿住了脚步,回眸,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 对千绝道﹕ “把她也带回去。” 千绝与地上的女子相视一眼,彼此的表情都有瞬间的放松。 是夜,七王府内,灯火通明。 林璇抱怨着她家老头子如何施虐于她, 不许出门,不许聊天,没有干完活不许吃饭, 这一个月来她过的只差在自己额头上写着‘阿弥陀佛’了! 蒋晴很没义气的笑着,“你父王干嘛这么对你啊?” “还不是因为……婚期快到了!” 林璇支着额头百般无赖的回答。 “哦! 他逼着你干什么了?” “刺绣,他逼着我去干刺绣!呜呜……晴儿你看,我多么白嫩的小手啊!就这样被无情的摧残了!” 她一脸苦逼相,引的蒋晴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 “咳咳…… 我的错我的错!您,别生气,别生气!” 蒋晴一见形势不对,忙点头哈腰开始道歉,片刻之后,她又恢复了正常! “其实能为心爱之人刺绣也是不错的!” “可我把鸳鸯绣成了狗!” “这个…… 再加油一点,还是可以的!” “哼,小兰也经常这么跟我说!” “然后?” “然后我把鸳鸯绣成了大象!” “……不一定要绣鸳鸯吧!” “哼哼,小洁也经常这么跟我说!” “然后?” “然后我把比翼鸟绣成了脱毛的鸡!” “……” 蒋晴缓缓抬头,笑得一脸灿烂。 “我们……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勉强的, 三哥知你的心意不就好了!” “哼哼哼,这句话,我也经常跟我父王说! 结果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的下一餐给免了!” “……果然够狠啊!” 蒋晴小声嘟囔了句,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林璇,问﹕ “那你今日怎么出来的?” 林璇目光有些闪躲,扭扭捏捏道﹕ “自然是我……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 林璇的演技很差, 蒋晴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说谎。 她沉声问道,“是他接你过来的?” 林璇咬咬唇,开口﹕“其实七哥……” “好了!不谈他!”她的话未说完,就被蒋晴打断。 空气有些停滞,两人同时静默。 过了半晌,蒋晴轻咳两声,开口问道﹕ “你和三哥的婚礼打算怎么策划啊?” 她一提到这个问题,林璇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她咬唇看着她道﹕ “晴儿……我嫁给你三哥,你真的……没问题吗?” 当初被利用的事,她真的可以释怀吗? 如果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那固然是幸福的。 可她不要将幸福建立在好友的痛苦之上! 蒋晴捂嘴偷笑,明亮的眼睛里染满了笑意。 “璇子!我就知道你暗恋我!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吶!” 林璇的额头布满了黑线,心里的那块疙瘩却奇迹般的消失了…… 晴儿……永远都具有这样一种魔力。 一种能让人随时放松的魔力…… 她端起一杯茶,喝了几口,忽然问﹕ “晴儿,你最近失眠啊?” 蒋晴眸光一闪,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 “怎么这么问?” “你看。”林璇把手中的茶递到蒋晴面前,进一步解释﹕ “这种茶在古代我不知道叫什么,但现代它叫花生叶茶! 众所周知花生的营养价值极高,但是花生叶的价值平常人却是极少有人知道的!” “花生叶茶……有什么作用?” “当然有!它的作用大着呢!一堆废话我就不多说,它现在适合你的也就只有治疗失眠的作用!” 蒋晴望了望窗户,目光平静,“那平常人喝着茶有什么作用?” 林璇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讪笑道﹕ “我都很久没有看医书了,不太记得大致作用。不过应该没什么副作用,就是会睡得更沉一些。” 蒋晴点了点头,”窗外的月亮已升到高空,她回过头,问她﹕ “有点晚了,你确定你这么晚回去,你父王不会关你禁闭?” 林璇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口白牙磨得咯咯作响。 “确定! 我确定我现在不回去就要被关禁闭了! ”我先闪了哈!拜……” 余音飘荡在空中,人已经飞奔出府。 蒋晴原本上翘的嘴角渐渐垂下,清亮的眸光盯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睡的……更沉么。 第329章享受他给的幸福 第329章 享受他给的幸福 翌日 蒋晴的嘴角挂着淡笑,一双美眸一直看着眼前的人,一眨也不眨。 眼前之人被盯得头皮发麻,她微微欠身,柔和道﹕ “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王妃要如此……看着奴婢?” “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 我只是对你有一点特别怀疑!” 她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问﹕ “不知王妃……怀疑奴婢什么?” 蒋晴一双眼睛几乎弯成月牙,唇角微勾,“你真的……姓沐啊?” “是的,奴婢确实姓沐!” “唉,是个好姓氏!但……你怎么就叫仁爱呢! 沐仁爱,沐仁爱那么奇怪!” 沐仁爱表情一松,恭敬答道﹕ “奴婢恳请王妃赐名。” “唉……”蒋晴挥挥手,表示不干。 “你的名字怎么能由我来取?你跟在小秀子身边也几天了,可还习惯?” “回王妃,奴婢过的习惯,小秀子姐姐对奴婢很好。” “这样啊……”蒋晴的身子往后一靠,懒懒的开口﹕ “你下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是,奴婢告退。” 沐仁爱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她步伐轻盈,脚步平稳,身轻如柳,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蒋晴的美眸微眯,神色有些难看。 “小秀子。” 她轻唤一声,声音带着一些颤。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 “王妃?” 蒋晴闭了闭眼眸,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我最近睡得有些沉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秀子微微不解,却恭敬道﹕ “大概是快入冬的时候吧!王妃怎么了?是不是……” “没什么。”蒋晴手一挥,阻止了她的发问,继续道﹕ “每晚送到来的茶水挺好喝的,不知你从哪得来的配方?” “哦,这个呀!那是管家交与奴婢的,他说王妃每晚入睡前喝一杯,对身体有好处。” 静默…… 空气中一片静谧,静谧的令小秀子有些透不过气。 她忍不住,忍不住抬头看了蒋晴一眼, 只见后者紧抿着唇,明亮的眸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却被她深深的压抑着。 …… 沐仁爱身形一闪,快速进入了书房。 她单膝下跪,恭敬拱手行礼。 “禀主子,属下沐仁爱向主子报道。” 沈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凝视了她片刻,低沉道﹕ “夫人……怎么样了?” “回主子,夫人她很好!” “那……她有没有怀疑你?” 沐仁爱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她摇摇头,道﹕“夫人应该没有怀疑属下!” 沈渺深邃的眼眸倏地闪过一抹寒光,他淡声道: “应该?” 沐仁爱将头垂得更低,镇定应着: “回主子,属下并不确定夫人是否有过怀疑。 请主子多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一定了解清楚!” 沈渺站起身来,缓步踱到窗口,目光望着那一条熟悉的方向。 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手中的红色手链,开口: “不必了。夫人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属下…… 请主子指示!” 他眸光幽深,声音有种幽幽的冷寂。 “真亦假时,假……亦真!” 沐仁爱再次行礼,又飞速离去。 只留他一人在窗口边静静的伫立,微风吹过,掀起长长的黑发,显得飘逸俊美,绝世独立…… 一轮新月升上月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偷偷的溜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圈银色光华。 静躺在床上的人儿秀眉微皱,却只在一瞬间恢复平常。 在寂静的夜里,飘来一声轻微的响声。 一阵凉风从窗口吹入,蒋晴仍然平静的躺着,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蓦然…… 有一片黑影将她的光线挡住,然后那个黑影似乎凝视了她一会儿。 随即入了她的被窝,与她一般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的手将蒋晴轻轻一揽,带着轻柔的力道将她揽至怀中,两人紧紧相拥…… 然。 他的手刚落在她的腰上,对上的身子就猛地一僵! 蒋晴的双瞳刷的一下,睁了开来。 她对上的是一双深邃的入海的眸子,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晦涩难懂。 蒋晴被这眼神看的一怔,继而掰开那放在自己腰测的大手。 却不料,她一动,对方就抱得越紧。两人就靠得越近。 “晴儿……别动。让我,让我抱抱好吗?”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侧,声音清淡低沉。 蒋晴有些愤愤的开口:“那茶是你的主意?” 沈渺不想否认,轻轻的应了一声。 蒋晴咬牙,“你凭什么要我喝这种茶?是想让我睡熟了才方便你为所欲为吗?” 他微微拉开了两人距离,有些疲惫的开口: “是我害怕……害怕你抗拒我的靠近!” 自从那晚强行碰了她后,他只挨了两天没见她,然后夜夜爬进她的房间, 与她同眠共枕,天快亮之际才离开。 她就像一朵罂粟花,已经令他入迷,再也离不开…… 他也不想离开她,反而,只是单纯的相拥都能令他感到快乐,感到满足! 外界都传闻他冷落了她,从此七王妃永无翻身之日。 其实…… 真正被冷落的人……是他! 蒋晴按捺下心头的怒火,看着他道﹕ “既然王爷知道我的抗拒,那么就不该这么对我!” 从一开始的禁锢,到强行碰触,再到软禁,以及现在他的所作所为。 着实让她感到愤怒!这种明显的被动生活她不要…… 她亦不要这种不自由的生活。 她更不要,更不要面对如此不讲理的沈渺! 沈渺目光变换多次,无视她愤怒的小脸,缓缓闭上了眼眸。 手上的力度仍然未减,只听他清淡却又及其疲惫的声音飘在蒋晴的耳边。 “晴儿,我很累,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为了逼迫自己不那么想见她,他几乎天天泡在公文里,白天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蒋晴眼色微闪,将近一个月没见,他俊美的脸上显然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眉宇间流露着淡淡的疲惫。 甚至一向干净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胡赛。 哪还有当初清冷谪仙的摸样啊!她收了收手,垂下眼帘,无声的叹了口气。 蒋晴…… 就当是你最后一次妥协吧! 毕竟你爱过不是吗? 虽然他……不爱你。 带着这个念头,蒋晴微微侧头很快进入了梦乡,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沈渺适时的收了收手臂,身子不断向她靠拢,唇角愉悦的勾起也一同进入了梦乡。 夜幕褪去,初冬的阳关懒洋洋的透过窗户洒照进来。 床上相拥而眠的人儿依旧未知,两人青丝交错,十指相扣。 在太阳的余光下显得格外和谐,唯美…… 小秀子端着一盆水,肆无忌惮的直入了房间。 最近小姐睡的沉,她就是喊了也没人应…… 她刚放下水盆,准备唤醒蒋晴时,却惊在了原地。 王爷? 王爷怎么会在这?! 立刻,小秀子的双瞳泛起了喜悦,难道王爷还是放不下自家小姐, 半夜跑过来的? 毕竟昨晚守夜的时候,她没有看见王爷啊! 正瞎想着,她突然接收到了某人的视线。 只见沈渺神情略微不悦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小秀子立即福身行礼,连忙撤退。 许是她出门时的动静大了点,蒋晴也开始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双眸,刚好撞上那柔情似水的黑瞳。 蒋晴微惊,猛地往后移了移。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她垂下眼帘,不语。 “晴儿……” 沈渺低低的唤了她一声,淡淡的语气里带着愉悦的味道。 似乎对一睡醒就能见到她感到很开心…… 尽管是他耍心眼得来的。 蒋晴看了他一眼,目光飘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她心中一颤,有苦涩的味道从胸口开始蔓延起来。 十指相扣……是他们曾经最爱做的一个动作。 他说,唯有手指紧紧相扣,她才挣脱不开,不能逃离…… 然后才能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享受他给的幸福。 可惜…… 那只是曾经! 这次她很坚强,不再存有幻想。 蒋晴将手用力抽了回来,套上外袍。 “请王爷离开!” 她的声音冷淡而疏离,好想他们两人没有多大的交集一般。 沈渺脸色微白,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颤。 “晴儿……你说离开?我们昨晚不是……相拥而眠了吗?” 她愿意相拥而眠难道不代表她原谅自己了吗? 蒋晴套好衣物已经起身下床,闻言,她忍不住嗤笑,眸光微讽。 “王爷你该明白,相拥而眠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确实,比起那血淋淋的真相,比起他那不顾一切的强取豪夺, 这点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踏步离开,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忽然有股力道将她往后拉。 门砰的一声又关上。 “嗯哼……”蒋晴闷哼了一声,鼻翼边传来淡淡的竹香,她抬眸望向他。 她被他压在了身下,身子被禁锢在他手臂间那一方小天地里。 “晴儿,我能解释!给我机会好吗?” 他深邃的眸子里蕴满痛意,像个迷路的小孩急需寻找回家的路,却又偏偏踏错了步子…… 那种心痛背后的无奈和悔恨,蒋晴没有发觉,她笑,笑得灿烂。 “是吗?那你的解释能挽回我那颗破碎的心吗?能挽回我那未成形的孩子的命吗?还是能……留得住我这必走无疑的人?” 第330章生气起来更好看 第330章 生气起来更好看 曾经她发了疯的想,如今拼了命的忘,便是她现在心情的写照。 她把自己在这异世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无疑只是不想自己对不住这份爱情。 但…… 她曾充满期待,蕴满梦幻的爱情已成为一场笑话。 那么……她不会再将自己置入笑话之内! “晴儿晴儿,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用着乞求的语气问道,身子一沉与她紧紧相拥。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与她恢复往昔? 他的解释根本不能挽回什么,唯一的用处就是能证明自己对她的爱, 从未放弃过,也从未背弃过…… 孩子……他无法挽回! 她曾经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也无法弥补。 该怎么做? 蒋晴身子一颤,秀美的睫毛微微颤抖,她道: “流嫣说,我的命是你间接救回来的。那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当作还恩!但是不能和我的未来有关。还完恩后,我们劳燕纷飞,再也不见!如此……便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还恩?劳燕纷飞,再也不见?” 他的眼神聚集了无限寒意,有些怒不可遏的吼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离开对不对?” 控制理智的那根弦断裂,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抓住她纤细的肩头,有些剧烈的摇晃着她,“你就是想离开我对不对?晴儿……回答我!” “对!”蒋晴也吼了回去,她的眼睛有点红,心是抽着疼的。 “对!难道我们还应该继续这段错误又可笑的婚姻吗?对不起,你能容忍。但我……不能!”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与我继续走下去?” 继续? 蒋晴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目光带着几分凄迷,几分酸楚。 更多的却是坚定! 源于自身的原则,源于自身的性格,源于自身仅存一点的自尊,她坚定的一字一句道: “爱情是两个人的天荒地老,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你我,再无可能。” 你我,再无可能…… 再无……可能。 沈渺突然安静下来,深邃的眼眸望向她,一眨不眨。 修长白皙,异常清美的手指将她有些凌乱的青丝探到而后,他笑得有点残忍, “晴儿……不要忘了还有郡主这个人,不要再说这种话!毕竟我的卑鄙……你见识过的!” 蒋晴愤怒的盯着他,眼神凌厉如刀,“七王爷!你不要逼我‘恨你!’” 她其实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恨过他,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 她根本就恨不起来,曾经那么痛苦的时候介意过,痛过,却又很快选择了原谅。 她一直在恨的人,是她自己! 她恨自己的无能…… 更恨自己的心软,听了别人说他的好话就会克制不住的原谅他。 她不可以重蹈覆辙,不可以再将自己置于那种痛苦的境地了。 原谅她是个平凡的女人,她实在无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了。 一次犹如被人推向地狱的痛苦了。 “比起你的疏离和冷落,我更喜欢……你的恨!” 沈渺勾起她的下巴,笑容淡淡,语气更是清淡。 然…… 他的动作和他的语气并不符,只见他欺身而上,对着蒋晴潋滟的红唇狠狠的一咬。 趁她吃痛期间,强行攻入…… 这一吻带着疯狂的味道,也带着一种无限的悲凉…… 似乎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将蒋晴原本紧缩的心又颤了颤。 激烈的吻让她承受不住,她不断拍打表示抗议的手慢慢失了力度。 纤细的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 头开始晕眩,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 直至昏迷…… …… 晌午, 饭菜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蒋晴的手指微动, 继而闭着眸子,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眉心,轻声喊道﹕ “小秀子小秀子……” 小秀子快步走向蒋晴,躬身行了一礼。 “王妃?” “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晌午了。” “哦……”蒋晴动作一顿,”随即笑了一笑。 “小秀子你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 小秀子表情略微僵硬,她心虚的瞄了一眼饭桌旁的黑衣男子。 垂下头,不敢作答。 蒋晴等了半天没人应,眼睛缓缓睁开, 低头看了眼还算工整的衣物,眸色微闪。 她神情微松,转头,正想启口的话语顿在嘴边。 再看躬身低头相当恭敬的小秀子,她近乎没有表情的翻身下床。 刚迈出门口一步,一双木筷便从天飞来射进了她旁边的门板。 小秀子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慌乱的连忙捂口。 她看见了什么? 她居然看见了一向对小姐极为宠爱的王爷‘扔’筷子…… 蒋晴瞟了一眼身旁的木筷,身子一动不动。 她就这样,一只脚在屋里,一只脚在外屋,姿势怪异。 “扶王妃回屋,洗涮添衣……” 沈渺淡淡的开口,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紧紧锁住蒋晴。 “是王爷。” 小秀子躬身领命,不敢怠慢的将蒋晴拉回里屋。 沐仁爱倒显得比小秀子镇定,无论是倒水,递布巾都很平稳。 小秀子则要拼命压抑手脚不听话的颤动,极力做到平稳, 饶是如此,但…… 还是有好几次到水都差点将水花溅到蒋晴身上…… 蒋晴不发一言,像个木偶一般人她们摆弄。 小秀子正要为蒋晴绾发,却听到沈渺淡漠的声音﹕ “本王来,你们先出去。” 她们二人俯身一拜,退了出去。 蒋晴正欲起身向外走,却被他一手按住肩膀, 被迫又坐了下去。 她低垂着眸子,紧咬着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沈渺眸色未变,倾身,拿过一把木梳。 木梳在他手上灵活变化,梳向她那如瀑布般的齐腰青丝。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在她的头发上浪费了一些时间。 “七王爷!我头疼!” 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魂游天外,蒋晴忍着酸涩的脖子冷冷讽道。 沈渺微惊,一双深沉幽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片刻,镜中之人一袭紫衣,披着白狐大氅。 脸上即使是近乎没有表情,也难掩她倾城绝美之姿。 尤其是她的发髻,看似随意轻吹却又为她增添几分妩媚…… “晴儿……真好看……” 沈渺深深的凝视着她,眸中似有波光在涌动。 蒋晴瞥了一眼镜中的人,冷笑连连。 “确实长得不错,真可惜了……” 真可惜了……她不是原主人。 沈渺神色一怔,与她相处了那么久自然明白她冷笑的是什么。 她讽刺的笑像利刃一样插进心头,疼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明白为何与她会有这样一整天。 到底他忽略了什么? 以至于让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人走到这般地步? 以前,他替他更衣,他替她绾发。 如今,她漠视他无视他,甚至还想远离他…… 可……她想远离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不愿听解释,解释也太过苍白无力, 那他还能用什么手段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饿了吧?我们去用膳。” 他轻柔的问着。 蒋晴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纤弱的身体猛然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向餐桌。 她刚要坐下,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人一拉,带着强势不能拒绝霸道的力道, 将她拉回怀中,身子一旋,蒋晴已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 “我喂你。” “不劳七王爷费心,我有手有脚!” 蒋晴胸中突然怒火沸腾,清冷的美眸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想做什么? 想一点一点揭开她的伤疤吗? 是,她承认,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很美, 美到近乎不似人间该有…… 可,回忆越美越可怕也……越可笑! 面对她的怒视,沈渺不怒反笑, 强劲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小腰。 “晴儿……生气起来更好看!” 第331章亲自监视她 第331章 亲自监视她 蒋晴很想仰天大笑,偏偏事与愿违,“七王爷,如果你是要嘲讽我,让我生气和难过的话,恭喜你,你做到了!” 她清冷的眸中蕴满了水雾,然后化成一滴滴水珠, 从她精致的脸颊上落下来。 沈渺瞬间慌乱,一向镇定自若的本事在她落泪的刹那全部土崩瓦解, 化为灰末。 “晴儿晴儿,别哭,我没有故意让你生气和难过,我只是不想,不想你对我这么疏离……” 她现在每次刚见他,总是要像个陌生人一般防备着他, 连让他提起勇气的力量都没有…… 他没经历过多少情感,对女孩的心思是难以理解。 面前这样的她,他唯一想到的便是—— 留下。 唯有留下她,才能重新开始! 但是…… 他望着她,苦涩一笑。 貌似…… 重新开始不太可能,反而……还伤了她。 蒋晴别开脸,任由酸涩在心脏的位置无限扩大。 …… 窗外下着蒙蒙细雨,滴滴的小雨点,好像伴奏着一只小舞曲。 小秀子撩开帘子,愤愤不平地对蒋晴说﹕ “王妃! 罪女唐柔妍居然嫁给了刘大人! 王妃……这很不公平!” 蒋晴笑笑,“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啊! 外面敲锣打鼓的,听的人耳烦。” “小秀子你不会是喜欢刘子谦吧?” “才没有!”小秀子撇撇嘴,继续解释﹕ “唐柔妍她明明不是好女人,却仍可以有个好归宿, 奴婢觉得不公而已!” “哦! 是吗?” “当然啊!王妃被她害的这么惨, 她也就落得个被唐家驱逐出府的结局罢了! 如今还能当上大官的正妻,奴婢自然觉得不甘心!” 蒋晴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处,视线落在了窗外飞落的雨点上。 明亮的黑瞳骤然裂开一道冰纹,她平常道﹕ “是吗? 那她……可真是幸福。” 被驱逐出府了么…… 唐二小姐…… 小秀子见她面色清冷的没有一丝颜色,不禁气恼,“王妃难道不生气吗?! 她都被判了极刑,却被皇后娘娘已怀龙子之名大赦天下, 连同她这样的人也被赦免了罪行,那怎么对得起您?” “秀子姐姐不必气恼!” 小秀子话音一落,一道含着笑意的女音便突然想起。 蒋晴转眸,平静的看着来人,轻道﹕ “仁爱为何这么说?!” 沐仁爱放下手中的燕窝,笑意盈盈。 “回王妃,虽然奴婢并不知小秀子姐姐说的所谓何人,但是雨天嫁人对女子来说,那是绝对的耻辱!何况……还是在下午迎娶!” 在蓝国朝有这么一个说法,三更起,新娘梳洗,五更出嫁。 若太阳升起,那便是好兆头! 一生美满幸福,倍受丈夫宠爱…… 但,若是雨天出嫁,那婚后便是厄运连连。 尤其是下雨天还在下午出嫁的话,那边更是不吉利! 有命途坎坷,劳苦一生之意! 小秀子刚才顾着气愤,倒没想这么多。 如今经人一提醒, 大大的双眸折射出来的光芒比璀璨的星辰还要耀眼。 “王妃!真的!害王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呵呵呵……” 小秀子笑得傻傻的,真心为那种女人有这种下场而高兴,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王妃,您是不是早想到了呀?” 蒋晴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 “嗯,我确实想到了这一点,是你太笨了!” 小秀子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用眼神在说﹕ 王妃,这不是奴婢的错!如果奴婢能聪明点,还至于当个这么随便的奴婢吗? 咦? “仁爱,你真聪明,一下就看出这背后的不同!” 世人肯定与自己一样,被这隆重的婚礼蒙蔽了…… 唐柔妍现在身为一介平民,日子过得与乞丐无异, 可居然还能嫁给当朝大官! 一辈子荣华,不愁吃穿。 在世人眼里,着实幸运! 沐仁爱不知是太过无知误打误撞蒙对了,还是…… 蒋晴目光静静的落在了沐仁爱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呵呵呵……”沐仁爱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勉强笑笑。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蒋晴的神色,心下微惊。 又想起多日前主子的指示,她便大着胆子, 上前一步,跪了下去。 “王妃!奴婢有罪!” 蒋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 “地上凉,有事起身说便好。” 在这封建的王朝里,下跪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常见了, 她也阻止不了什么,还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沐仁爱摇头,面色微苦。 “王妃,对不起,奴婢欺瞒了您一件事!” 蒋晴双眸微微一眯,隐去内中暗含的锐光,道﹕ “小秀子,我想吃水果,你去弄点来。” “哦,好!” 小秀子心思单纯,并未想多。 她微微欠身,离去。 “说吧! 你欺瞒了我什么?” 沐仁爱低垂着头,绞着双手,状态不安。 “王妃……王妃!其实那个被带之人并非奴婢父亲!那个死人只是奴婢在路上无意碰见的。” 沐仁爱咬咬唇,继续道﹕ “奴婢是江湖中人,但是因为某些缘由,奴婢被迫要远离江湖, 只因半路盘缠花完,才想个卖身葬父的馊主意!” “嗯!确实是个馊主意!你是江湖中人,那你可会武?” “自然!” “那……你要远离江湖的缘由是什么?” “……这个奴婢无法奉告! 还请王妃原谅。” 蒋晴半磕着眼帘,似乎沉思着什么。 半晌,她从窗户望了出去,一双清冷的眸子蒙上一丝疏离。 “随你,下去吧!” “是,王妃。” 沐仁爱起身,又行一礼,转身退下。 …… 日子又过两三天,相安无事。 其中,花流嫣来过一次七王府,与蒋晴聊了半晌又离开了。 小秀子听路上行人讲了个好料子,立刻八卦给蒋晴。 听说,七王爷夜夜风流,几乎是不曾休息, 累的家中娇娘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可也听说,九王爷每日呆在美娇娘身边,坐怀不乱。 有人言,九王爷因过去风流太多,导致不举! 更有人说,九王府中经常传出﹕ 七哥,九弟再也不敢来! 七哥,收回你的极品媚香吧!要死人了! …… 等多种求饶的语言,世人便众说纷纭,以九王爷不举, 七王爷以药助其重振雄风为最好的版本。 “王妃,九王爷……他也不行吗?” 小秀子的表情是相当的悲悯和同情。 唉!千绝侍卫不行,九王爷也不行! 这世道怎么了?! 蒋晴嘴角微抽,她自然明白小秀子用的‘也’字是什么回事! 木头人啊!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是这妞实在太好骗了! 她轻咳两声,道﹕ “这种事情不该问我,你可以问问九王爷家中的美娇娘求证一下?要不,你自己去求证?” 蒋晴倾身,对她眨眨眼。久违的猥琐气息又重显江湖。 小秀子连忙蹦到三丈远,一张笑脸红得发烫,低着头,不满道﹕ “王妃就知道打趣奴婢!那九王爷,奴婢岂能高攀!” 何况……就是能高攀,她也不愿意! “哈哈……小秀子你真……” 蒋晴的话突然止住,笑容渐渐敛下,转身闭眸。 小秀子有所察觉,看向来人,立即俯身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 “退下吧。” “是。” 小秀子瞄了一眼蒋晴,退了出去。 王爷小姐很奇怪! 刚开始是互不理睬,现在是王爷天天陪着小姐。 只是自家小姐却一直没给过王爷什么欢喜的表情…… 屋内一时安静,两人都沉默。 半晌,沈渺轻道﹕ “要出去走走吗?” 蒋晴的眼眸猛然睁开,眸中水波却不见一丝波动。 “七王爷同意我出去走走?” 沈渺上前替她拢了拢衣物,唇角弯弯。 “自然,走吧!我陪你。” 蒋晴看着他伸手的手,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放到上面, 而是自己起身,自己离开。 陪她? 呵……无非是监视她罢了! 第332章先走一步 第332章 先走一步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她怎么可能选择再次逃走! 他势力滔天,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她一个平凡女子怎么可能逃离的了他的手掌心?! 但…… 为何要选择逃离?光明正大的离开……岂不更好? 沈渺看向空着的手,眸底黯了黯。 随即,他跟上她的脚步,强行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麻烦七王爷松手!” 蒋晴维持着面无表情,压制着怒火, 虽然她很想甩开那双迷人的手。 “就这样扣着手走,好吗?” 他轮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此时忧郁之色尽显, 一向无情无欲的眼眸闪烁着落寞。 蒋晴抿着唇,耳边忽然想起花流嫣那若有似无的劝告,终还是放弃,任由他胡来。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两人一同走在稀疏的路道上。 迎着风,下着雨,两人十指相扣, 衣抉飘飘,成了这路道上为数不多的风景。 蒋晴散漫的走着,平静的看着路上的形形色色的路人, 眼底流动的水波毫无起伏。 沈渺站在她的左侧,右手与她相扣, 左手撑着一把油纸伞。 两人从七王府门口出直至现在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可他脸上却隐隐能找出愉悦之情, 为他俊美的外表更添一份魅惑…… 走着走着,蒋晴突然发现有许多妙龄女子一直在偷偷地盯着他们看。 她秀眉微皱,顿住脚步,回头一看。 果真他们的身后有三五个尾随的女子,在观察着自己和他…… 她这一回眸,那几个女子像是做贼心虚般, 立即撇开视线开始望天望地望……青楼! 蒋晴情绪突然有点烦乱,从心底涌上一层相当不爽的情绪。 “怎么了?” 耳边飘来他一声淡淡的疑问,蒋晴回头,却怔在原地。 只因—— 沈渺的外衫湿了一大半! 两人漫步时,他将大部分伞都倾斜在她的头顶上方, 防止她的衣服被雨点打湿。 而他就…… 雨下的不大,毛毛细雨而已。 但……现在是冬天……很冷! 蒋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低下头,道﹕ “回去吧!” “不多走走?” 他如瀚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划过一抹异色, 稍纵即逝。 “不了,回去吧!” “好,我们……回家!” 蒋晴神色一怔,继而提步就走。 …… “九弟怎么样?” “回主子,九王爷不是很配合,而且,属下着实怕九王爷的身子……被掏空啊!” 沈渺垂眸深思了一会,才道﹕ “那就告诉九王爷,想让本王放过他,就必须要给本王娶个九王妃回来,否则……一切照常进行!” 千律嘴角抽抽,恭敬应了声是。 这一个月来,他都可以听见九王爷的怒骂, 以及看见那些妾侍的兴奋, 若这种事情还要继续,九王爷怕是要翻脸了! “咳咳……” 沈渺掩嘴轻咳一声,眉宇间透露着一丝愉悦。 “主子…… 要不属下熬点姜汁给您喝?” 千律不高不低的语调中含着浓浓的担忧。 主子为王妃损耗的内力甚多, 又因为王妃的事到现在都不肯调息。 主子与常人不同,他的功力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调息回来, 只需五天,以往所损耗的内力就能尽数回归, 但……必须要闭关五天! 不吃不喝,不闻不问,心无杂念才成! 只可惜,主子心系王妃,导致现在身体弱了那么多…… 沈渺挥了挥手,笑容如初,“不必,很快就能好的。” 是吗? 千律眼里是浓浓的怀疑。 千绝说,下午街上什么都不多,唯独女子多…… 主子又在这个时候与王妃一同出去…… 主子连瞒天过海之计都用上了, 这难道不表示……主子的下一个计谋不是苦肉计或美男计? 沈渺似是察觉他在想些什么,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漫漫。 千律立即举白旗投降,笑吟吟的道﹕ “是是!主子很快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初春季节。 天气依然很冷,大家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因为—— 春夜到了! 对于林璇来说,过这个春夜是悲喜交加, 她异常想念那个异世的父母哥哥们,不觉悲从中来。 又有因蒋奕漠的陪伴,细心呵护,很快喜便甚于悲…… 而蒋晴则过的相对平淡些,皇宫一场聚会, 一场聚宴完毕之后,她便准备自己独自一人回七王府。 “小暖暖!”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洪亮的男音,蒋晴寻声望去, 只见一袭红衣,妖孽依旧的沈城就站在身后。 他还是如此的妖孽,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 长而微卷的睫毛下,装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容, 视线正紧紧地盯着她。 “九王爷。” 蒋晴扬起大大的笑脸,轻声道。 “唉…… 七嫂还是要如此与本王生分吗?” 沈城眼神哀怨的看着她,一颗心摔得粉碎。 他现在可是冒着被七哥追杀的危险来见她的! 她就这么随便的唤九王爷? “那九王爷想怎么样?” “叫我……城可好?” 蒋晴笑容如初,“城。” 沈城的双瞳瞬间一亮, 他有些激动难抑的拉起她的手, 随后似想到什么似的,又讪讪的放下。 “小暖暖……” “叫我晴儿吧!” 她毕竟不是蒋暖晴,名字中不带暖字…… “好,晴儿! 晴儿你怎么不跟蒋丞相和带刀侍卫他们聊聊, 反而这么快就要走啊?” 蒋晴望了望, 那脸上溢满笑容的蒋绎和蒋奕漠,笑笑。 “他们很快乐…… 听说爷爷回来了?” “是。” 有道清淡低沉的嗓音突然横插进来, 然后蒋晴的柳腰被人用手环住。 一股淡淡的竹香飘进鼻中, 蒋晴的眸光微闪,却不做挣扎。 沈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暗叫幸运, 刚与她聊上一会,七哥就出现了! 好在与蒋晴没有什么肢体碰触, 不然以七哥的性格,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瞟了瞟蒋晴一眼,他心中微微苦涩,只是微微…… 爱情,从来不会让人畏惧! 能让自己畏惧的只是心上人的漠视以及无视…… 他确实很喜欢很喜欢蒋晴, 理由是什么,他正在查找中。 只是现在的那份喜欢变淡了许多, 因为她对他的爱无视甚至是打击! 好吧!他承认……他七哥那变态的占有欲, 是他打退堂鼓的间接原由! 就拉了她的手而已,至于让他与每个姬妾都春风一度么! 至于嘛! “呵呵呵……七哥,晚上好!” 沈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即笑得无比狗腿。 “晴……七嫂七哥,九弟还有事,先走一步。” 蒋晴见他急匆匆的脚步,暗自思索, 是什么理由让他见到沈渺就像老鼠见到猫一般畏惧…… 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身子几乎被人揽着走…… 蒋晴的秀眉紧紧地皱起, 有些不能忍受他有点多大的力道。 “七王爷,你弄疼我了!” 自从那天淋雨事件过后,两人的关系比以前要好很多, 只要他不做太过分的事情,蒋晴一般不拒绝。 只是,她还是对他不温不火,难以热情。 她心中的结正在慢慢被人用呵护用体贴消散, 她在他强烈的温情攻势中也慢慢动摇了当初要休书的决心。 现在的蒋晴看着他,心陷入一片迷茫, 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已经不清楚了…… 沈渺的步子一顿,深邃的黑瞳盯着她,若有所思。 片刻,他将她打横抱起…… 蒋晴抿了抿完美的唇线,没有挣扎, 自从体内噬情虫毒发之后,她的身体弱了很多…… 第333章找不到休夫的罪名 第333章 找不到休夫的罪名 她轻轻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却不料,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闻着淡淡的竹香,已陷入沉睡中。 小脑袋亦不受控制的歪倒在他的胸膛上…… 沈渺步子一滞,低头看她恬静的睡颜, 唇角牵出淡淡的弧度,漆黑的眸子里,目光灼灼。 他将步伐放慢了些,抱着她缓步行走。 …… 新房。 蒋晴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而沈渺却不知去向。 她睫毛颤动,睁开了双眸。 看着白色的帷幄,她揉了揉眼,轻唤﹕ “小秀子小秀子……小秀子?仁爱……” 屋外仍然没有脚步声,蒋晴略微疑惑的起身,怎么没人? 她走到门口,门刚打开便被人紧紧抱住。 她猝不及防的被推后了几步,一股浓烈的酒香扑入鼻中。 “王爷你……” “晴儿晴儿……” 他看她的目光柔情缱绻而迷离, 原本白皙的脸颊此时染满红晕, 他的手紧紧用力的搂着她, “晴儿……” 沈渺俯身吻住了他朝思暮想的红唇,他道﹕“晴儿,我不许你叫九弟的名字!太亲密!” 城……城…… 她现在都唤自己为王爷,他又怎能容忍她唤别人那么亲密! 蒋晴用力推开沈渺,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王爷,你喝醉了?!” 岂料,他伸手一推,将她推在柔软的大床,随即欺,身压上。 “嗯哼。”蒋晴闷哼一声,美眸半眯,她盯着他道﹕ “你起来!” “不起!本王没醉!若是本王醉了,晴儿你肯定倒霉!” 他的声音沙哑醉意朦胧,死活不肯起身, 蒋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伸手将身上的狼爪用力挥开,恶狠狠的警告﹕ “七王爷,你别乱来!否则……否则我会揍人!” 她知道他酒量很好,很难喝醉,但是以前他曾说过, 他真正喝醉时候的模样是介于似醉非醉之间的,性子会像孩子一样变得无理取闹…… 他现在不正是如此吗? “才不!晴儿你怎么不唤我夫君或者渺?你怎么就唤九弟的名字?怎么就不唤我的名字?” 越说他越生气,浑身都似乎燃烧着怒气。 蒋晴凄然一笑,他不爱她啊…… 叫夫君岂不是污辱了这个名词? “九王爷是我的朋友。” “可我是你的夫君!” 沈渺的目光黑幽幽的。 “……松手!” 蒋晴毫不留情的又往他手上拍了一下,不许他胡来。 她愤怒抬眸,却微微愣住。 沈渺的眸色黝黑深邃。 蒋晴立即撇开视线,心如鹿撞,有些发慌的开口﹕ “王爷醉了!该回房休息!” “我没醉!不信你看!” 他眸光一闪,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酒,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然后在蒋晴诧异的目光中,压住了她的唇,强行将酒过渡给她…… “咳咳……” 烈酒入喉,蒋晴被呛得轻咳出声。 “晴儿还认为我醉了吗?” 沈渺笑得有些傻气,眼眸发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咳咳……你没醉!” 她挥挥手,迅速答道。 他清醒时她尚无反抗之力,何况他现在喝醉…… “那我们继续喝……” 他低头又给她灌了一口酒,迷离的眼神闪过一丝暗芒,却稍纵即逝。 “沈渺!咳咳……唔……” 他停止了灌酒的动作,而是很轻柔的吻着她, 蒋晴的意识慢慢变得混沌,只惦记的说:“你不要碰我,不然……不然我不会,不会原谅你!” 沈渺看着被酒精所侵蚀理智的蒋晴,眸光幽深。 …… 蒋晴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的衣服…… 不,不仅仅是她的,还有他的,都在椅子上…… 蒋晴咬唇,套上衣物,起身下床。 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只听后者迷茫的问: “晴儿……我怎么会在这?” 蒋晴回头,愤愤的盯着他,不吭一声。 沈渺眼神茫然,坐起身来,又问: “我的衣物……怎么会在床下?” 蒋晴磨牙,“你给我闭嘴!” “是不是我酒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她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是酒后乱?” “我喝了不少酒……而我现在……躺在你身边……” 他的嗓音平静而悠长,令人听不出多少情绪。 一点心虚都没有,反而是很自然,很理所应当。 蒋晴甩开他抓住的手,翻身下床。 身后有一只大手狠狠的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 “晴儿难道不问问我为何要饮酒?” “我该问?” “你当然该问!晴儿,我吃醋了,你明不明白!我该死的吃醋了!你却不解释!” 蒋晴的脑霎时一片空白,眼孔不断放大,无法做出回应…… 沈渺见她呆呆地张着嘴巴,傻眼的看着他,心中燃起愤怒, 他低头重重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套上外衫,迅速离开。 “砰……” 门被他大力的关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吃醋? 蒋晴的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这两个字,眉头紧皱。 …… 沐仁爱笑意盈盈的盯着蒋晴,一双眼瞳里是毫不掩饰的之色。 “仁爱莫不是有心上人了?笑得这么……傻?!” 蒋晴眉毛一挑,淡淡问道。 “奴婢哪有!明明是王妃的春天到了!王爷昨夜可是与王妃呆在一起的!” 蒋晴端着茶水的手轻微一晃,她看过自己的身子,虽然印记多了点,但却没有被碰过…… “就是就是!王爷虽然有时了那么一两点,对王妃您可是极致温柔体贴啊!” 小秀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对啊!王爷对王妃那么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世子呢?” 闻言,蒋晴的脸色白了白,她目光一沉,开口: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小世子!” “是,奴婢知错了!” 沐仁爱见她苍白着面孔,忙低头认错,暗骂自己不该提哪壶提哪壶…… 蒋晴瞅了她半响,笑笑,“你不是……喜欢上七王爷了吧?!” 沐仁爱大惊,连忙否认: “不不不!奴婢怎敢对主子存有别的心思!” “主……子?” 她语调很缓很慢,略微提高了语调。 沐仁爱低头,美眸乱转,额头开始不断冒冷汗,她干笑两声,道: “王妃是奴婢的主子,那王爷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 “哦。是吗?可我相当讨厌他,甚至恨不得他死呢?” 沐仁爱猛地抬头,有些愤然,“为什么?主子他为王妃已经牺牲了很多,他……” 她剩余的话在蒋晴淡淡的直视下,自动咽了回去。 耳边突然想起主子曾说的一句话:夫人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为我……牺牲了很多!” 蒋晴笑了起来,微微仰头,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 他为自己牺牲了很多,就有权利逼自己做不愿做的事, 软禁她,甚至是……派人监视她么! 她来自现代,向往自由,他不是不知道! 他折断她的双翼,将她困于府中,她忍! 可为何啊,为何还要在她身边安插一个探子…… 沈渺你可知,我蒋晴的心结就要被你打开了,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让我发现如此真相? 她在第一次见沐仁爱时,已经知晓她是一个说谎之人。 当初她明明打扮的是个少女,连小秀子也唤她小姐,可她偏偏唤她夫人…… 她不知道沐仁爱是敌是友,有前车之鉴,她对她有所防备,屡次试探。 却发现她对自己没有敌意,才慢慢放下心来,与她友好相处。 可偏偏……她居然是他派来的人! 派来监视她的……人! 蒋晴微微闭了闭眸子,素手紧握成全,“告诉你家主子,前天我在然起的律法上找到了一条关于女子休夫的条列,如若他愿给我一纸休书,那再好不过,但若他不愿,那便我给!” 如此毫无信任的婚姻,要来何用?! 小秀子微微不解,“王妃,那些律法书不是很久之前就收起来了吗!您什么时候又拿出来看了?” 再说,前天自己一直陪着小姐玩,逗她乐,怎么没见到她看书? 蒋晴脸色一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秀子一眼, “这不是重点!” 小秀子歪头一想,这确实不是重点!她大呼: “王王王妃,你要休夫?!” 沐仁爱双膝下跪,身子伏地,“请王妃不要这样做啊! 主子……主子会很难过的!” 蒋晴站起身来,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我意已决!你还是赶紧去汇报吧! 免得……受罚!” “可是您没有休夫的罪名!主子待王妃极好,您是找不到罪名的!” 第334章一纸休书 第334章 一纸休书 蓝国朝的律法中确实有女子休夫一说,但刑法极为苛刻,女子在休夫之前必须要受棍杖之刑, 以示决心,且休夫之后还要受鞭挞之刑,才能与前夫恩断义绝,永无关联…… 这只是平常人家,可主子是王爷,那王妃得受多少苦? 再者,主子没有罪名!王妃休夫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 “谁说没有?我可以制造一些罪名!设计不了他,那我……设计自己!” 小秀子也跪了下来,她睁着大大的双眼,乞求道:“王妃,三思啊!” 沐仁爱一阵错愕,她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决绝…… “为什么? 王爷对王妃……不够好吗?” “呵……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为我好吗?” 蒋晴衣袖一甩,不愿多听,快速的提步离开。 沐仁爱连忙起身,飞速移向书房。 她必须要找主子! 说不定主子来一场苦肉计,美男计什么计的,王妃又会回心转意了…… 门口。 “我要出去。” “抱歉王妃!王爷有令……” “令你个头!既然你不放行,那我就硬闯了!” 蒋晴说着就要动手,虽然她一成把握也没有。 “王妃这是怎么了?” 一到清脆的女生适时的插了进来,蒋晴停住动作,回眸看她。 花流嫣面带笑意,手捧着红而艳丽的花,正向他们靠近。 “流嫣怎么来了?” “流嫣是替新皇送些东西给王妃的。” 花流嫣在七王府已是常客,门卫并未阻止她进府。 “王妃性子真是冲动! 这若真是敌人,刀剑无眼,王妃要如何闪躲?” 她语气虽淡,却语有双关。 蒋晴睫毛微颤,“我明白了!” 她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体,她明白! “那是什么?” 蒋晴指了指她手中开的正艳丽的花,问道。 花流嫣将花举到自己的胸口前,眸子轻眨,勉强笑笑, “这是……新皇送给王妃的礼物!” “什么礼物?” “王妃不日后的生辰之礼!” “哦!替我……谢谢夏国皇上!” 蒋晴双手接过那装着红似玫瑰花的花盆,有些诧异的开口“这花居然是九瓣!” “嗯,是啊!” “它叫什么?” 花流嫣嘴角微苦,看着它道: “它叫……守候……” “守候?送我……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上次失忆时,他的做法令她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绝哥哥他…… 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花流嫣清澈幽深的丽眸看向她,淡淡道:“皇上将花送来,只派人捎来一句话,他说:期待王妃对他友好的解释!” 对他友好的解释…… 蒋晴脸色白了白,小心翼翼的问:“绝……新皇可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 “流嫣不知!不过既然皇上……是皇上!那便有超出常人的智慧,王妃觉得呢?” 花流嫣淡笑,轻声答道。 …… “王妃在哪?” 沈渺面色平静的负手而立,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却隐含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小秀子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应道: “回王爷,王王妃在王府门口处……” 他抿了抿唇,往回走去…… 王府门口,她和花流嫣正在交谈,蒋晴的面色微微不自然。 他伫立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听着她们交流。 “额呵呵呵……对! 身为皇上自然有过人的本领! 这花我收下了,等过阵子,我一定去夏国拜访新皇!” 蒋晴心头咯噔一下,忙满面讪笑,应道。 “过阵子?王爷肯放……” 人字未出口,花流嫣便看见沈渺向她们这边走来。 步伐凌乱,衣袂飘飞,他一双墨瞳似要溢出激烈怒火,脸色阴沉的盯着蒋晴。 “放什么?” 蒋晴刚问完这句话,身子便被人猛地一扯,她有些踉跄的斜了身子一下。 “干什……” “你要收花?!” 他声音沉沉的,冷冷的,手上条条青筋浮现。 “收!为什么不收!” 花流嫣听到蒋晴讲完这句话后,柳眉微拧,转眸看向沈渺的反应。 只见后者微抿着唇,深邃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了蒋晴半响后, 突然上前一步,猛地从她手里夺过那艳丽的花朵,狠狠的砸在地上! 花盆的尸首四分五裂,名为守候的花也似失去依靠般软软的倒在地上。 蒋晴愤怒,“你……” 她剩余的话被尽数吞进腹中,娇嫩的红唇被人用力堵住,一张俏脸被堵得通红…… 蒋晴怒极,一双美眸此时翻涌着层层怒火,在他冰凉的唇上重重一咬。 一股腥味在唇角溢开,沈渺吃痛的放开了她。 “沈渺!” 蒋晴想也不想的扬手,在他绝美的容颜上重重的给他一耳光。 “咝……”花流嫣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没想到蒋晴这么大胆!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 挨了一耳光的沈渺,唇角还在溢着鲜血的沈渺,就这样用一只手钳住她的柳腰, 另一只手紧扣着她的后脑,刚离开的薄唇又欺压而上! 这是个充满掠夺的吻,不仅狂猛而粗暴! 任凭她在怀中如何挣扎也不肯放开, 甚至拦在她腰间的大手越收越紧,吻也越来越狠。 花流嫣神色尴尬又羞窘的收回视线,微微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蒋晴愤恨的瞪着他,他并没有闭上眼,她能从那深邃的眼眸中, 清楚的看见一道痛楚到决绝的目光,在他眼底蔓延。 他在她潋滟的红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有血腥味弥漫才微微放开。 “休书……本王……给你……” 他放开对她的钳制,恋恋的看了她一眼,飞速转身,急促的离开…… 蒋晴的身子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发不出一声。 “王妃……王妃?” 花流嫣拉了拉她的衣角,轻柔的语气中含有一些担忧。 “啊……”蒋晴回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些。 她慌忙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有些慌乱的收拾着花盆的残骸。 “真的很抱歉!它……它碎了!” 花流嫣亦蹲下身子,拉住她有些颤抖的手,“现在去找王爷,事情还有转机。” 蒋晴看向那仍然娇艳的花,摇摇头,“不必,休书……一直是我想得到的东西。这样……挺好!挺好……” 她努力,努力将眼中打转的泪珠给逼回去,而它却似和她做对一般,自己调皮的跑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心……像是被人拿刀劈了一般,撕裂般的疼痛…… 花流嫣咬唇,“可王妃明明不舍,明明很心痛。” 蒋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深深地吐出,力求恢复毫无波动的情绪。 “不舍心痛是必然的,毕竟我对他的爱从未消失过。只是休书,我也是要拿的……” 她宁可一时痛苦,也不愿一世凄苦…… “为什么?王妃为什么一定要拿到休书?” 蒋晴身子一晃,手放到地上,以此支撑着身子。 “他不爱我啊……那我要如何与他一起走到白头,一起看遍大江南北?” “王妃为何认为七王爷他不喜欢你?流嫣倒觉得七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 他为她愿舍去多年功力,放下王爷身段,这喜欢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蒋晴勾了勾唇角,笑容苦涩。 “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你也认为他喜欢我对不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真的认为他喜欢我甚至爱上我了,但是……”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痛楚蔓延,摇着头,她继续道﹕ “但是,你有见过置挚爱的生死于不顾,去就别的女人的爱人吗?你有见过不顾挚爱的反抗,强行碰触的爱人吗?甚至……你有见过在自己挚爱的人身边安插监视她的人吗?很不荣幸的……我有见过!” 花流嫣沉默,半晌才道﹕ “或许……七王爷是有苦衷的!” “或许是吧!”蒋晴望天笑笑。 “但无所谓了……别人都说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其实珍惜后的失去最痛,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也万劫不复过一次了,就不要在勉强我有第二次了……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王妃请说。” 蒋晴看向她,“守候花的花语……是什么?” 花流嫣身子明显一颤,她咬唇应道﹕ “守候花的花语是……挥断过去一切情丝,迎接痴心等候之人。” 蒋晴瞳孔一紧,怔忡了一会后,有些凄凉的笑了笑…… …… “主子……主子。” 沐仁爱担忧的在沈渺身后大喊, 千绝适时的出现在她身边,他看向那凌乱步伐的沈渺,皱着眉问﹕ “主子这是怎么了?” “主子他……他说给王妃一纸休书!怎么办?” “休书?!主子疯啦?!” 千绝惊骇的睁大双瞳,音量陡然提高。 “啊……主主子!” 沐仁爱尖叫出声,表情比千绝还要惊骇…… 千绝调转实现,看向沈渺,之间后者在猛地吐了一口血之后,高大的身躯开始昏昏欲坠…… “主子……!” ……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砰”的一下,蒋晴手中的茶杯被用力的放到了桌上, 她缓缓转身,原本清丽透亮的眸子此时是怒火沸扬,“林、璇!你到底要抖到什么时候?!” 林璇揪着蒋晴的衣角,身子不断在哆嗦,大大的眼睛在不断扫描,“晴晴儿!我真真怕收留了你……会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 “所以!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留你!” 蒋晴撇嘴,眉毛一扬,“不用考虑了,我走就是。” “诶诶……我开玩笑的!”林璇连忙用手制止蒋晴起身要走的动作,绕道一边,她坐了下来。 “晴儿,七哥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你休书?” 第335章他病了关我什么事 第335章 他病了关我什么事 “不知道。” 蒋晴垂下眼帘,淡淡道。 “可是……你们都经历这么多,难道就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你也不曾挽回,甚至是放纵,难道……你不爱他了?” 因为不爱,所以要离开? 蒋晴淡笑,“有时候离开并不代表不爱,但爱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例如……我和他……” 林璇瞄了瞄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离开?也许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便能解决问题呢?” “那……以往你为什么要和三哥分开?” “……” “因为……爱情不单纯!它不只是两个人的感情,它拥有太多外在因素……” 林璇沉默,不再提问,只是表情略微的有些忧郁…… 半晌,她问﹕ “你不会去看伯母吗?” 蒋晴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上次我去串门,发现伯母很想念蒋暖晴! 虽然你不是她,但是你拥有她的一切!如果七哥真给你休书的话,你要伯母一家情何以堪?” 蒋晴心下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太任性,只顾着自己,却把本尊的家人忘得一干二净。 爱情会使人变得盲目,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至少……她盲目地看不见自己以后的道路了。 林璇难得不再嬉皮笑脸,有些严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想想吧,还有时间……” 蒋晴视线投向桌上剩余半杯茶水的茶杯,定定的看着…… …… “咚咚……” “吱……” 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来人看到眼前人倒吸了口气,连忙行礼。 “奴才见过七王妃,七王妃万福……” “起来吧!” “谢王妃……” 蒋晴绕过他,径直走了进去。 桥还是桥,桥上种的依然是草不是花。 “暖暖……” 一道女音传入耳朵,语调带着浓浓的思念以及……不敢置信! 蒋晴收回飘远的思绪,回眸,看向她。 张濡沁怔怔地看着她,目光爱怜,眼中隐隐蒙上了一层水雾。 然……下一秒,她却俯身行礼﹕ “民妇见过七王妃,七王妃万福……” “奴婢老奴见过七王妃,七王妃万福。” 蒋晴急忙走过去,扶起张濡沁,“娘亲多礼了! 你们都起身吧!” “谢王妃……” “王妃……?” 蒋晴缓缓绽开一抹真挚的笑容,对她道﹕ “无论是暖暖,还是晴儿,只要是我,您都是我娘亲,如果您嫌弃,我……” “说什么呢!娘亲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张濡沁低垂下眼帘,掩饰着微红的眼眶。 “嗯,但是,晴儿有话要告诉娘亲,我已经不是七王妃了!” 张濡沁怔怔地看向她,沉默了半晌后,恢复了平时该有的本色,“没事!不是七王妃就不是七王妃!娘亲养你!” 蒋晴咬唇,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她猛地抱住张濡沁,鼻音颇重,“娘亲……谢谢您……” 张濡沁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中。 …… 一位下人急匆匆的行走在窄小的楼道里,他突然定住脚步,他提手敲了敲木门,道﹕ “七王妃……七王妃……” “吱……” 蒋晴打开木门,看见来人,疑惑的问问﹕ “有事吗?” “回王妃,有人找您!” 下人恭敬地行礼,低垂着头回道。 虽然四小姐有说过她已不是七王妃,但休书未给,他也不能放肆…… 毕竟,身份是摆在那的! “可知是谁?” “回王妃,来人并没有说明身份,但他是一个男子……” 蒋晴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招了招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妃。” 下人再次恭敬行礼,离去。 蒋晴回屋,只取了两样东西,然后迈着步子下楼。 她只取了一把雨伞和一把……匕首! 唐柔柔给她的打击太致命,她现在只要自己是单独一人出门,都会带好利器。 只因—— 在唐柔柔坠崖的崖底,没有她的尸首。 只是有一大滩血迹…… 这儿的冬天多雨,春天的雨水也不少。 雨水洒下来,各种花草的叶子上都会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直至低落…… 蒋晴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门口时,却只发现了一躯修长挺拔却又蕴含一种无可言喻的孤独和悲凉。 她眸光微闪,走上前,轻唤﹕“九王爷……” 沈城转身,望向蒋晴,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小暖……晴儿……” “嗯……怎么了?” 他沉默半晌,手中的伞突然放掉,坠落在地, 而他整个人是瞬间移动到蒋晴眼前的…… “喂!你干嘛?!” 见他淋雨,蒋晴连忙将伞撑高点靠近他。 沈渺妖异得一塌糊涂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两人在同一把伞下,如此靠近,显得别样暧昧…… 蒋晴扯开一抹笑容,“怎怎么了吗?” “七哥……写了和离书,已经盖上皇室印章了……” 她的笑有那么一瞬间定格,继而,又恢复如常,“哦,就为这事?” “七哥他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和离书是他边生病边拟出来的。而印章是他的侍卫替他进宫盖得章……” 蒋晴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指,心口处好像被人紧紧揪了一下,有些发疼。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城眼底染着猜不透的光芒,他轻轻地将伞从她手中抽出, 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对于为什么会有这些的缘由,本王不想知道,但是……你想挽回吗?” “想挽回又如何?” “……本王可以帮你……” 蒋晴微微拉开与他的距离,笑道﹕ “这时候,你不是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吗?怎么现在这么伟大?”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 是啊……以他的性格及应该趁火打劫才对,毕竟,还没有看中的女人从他手中溜走过…… 只是…… 他轻弄着她被掀起的发丝,道﹕ “可我……舍不得你难过……” 他以为他现在对她的感情已经变淡,至少在没有听见她与七哥和离这个消息的时候是! 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心几乎是下意识的疼痛,脑中闪过的是她浑身是血,悲凉绝望的眼神…… 他忽然发觉,他似乎不能再度忍受这种目光,以至于听到消息后,立即赶了过来…… 蒋晴低垂下眼帘,遮住了那蒙上水雾的美眸,“我没有想挽回的意思! 王爷……也别对我太好!” 等她再抬头时,眸中已一片清明。 沈城一双凤眸看着她,“你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这么没心没肺,还不识好歹的女人!哪值得我喜欢!” “……” 雨中,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眼底一片柔情。 身子似不受控制,不受控制般地俯了下去,越来越贴近蒋晴, 心跳骤然加快了频率…… 蒋晴目光闪了闪,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喂!你再靠近一点,我的拳头可不是拿来看的哦!” 沈城的身子怔在原地,望着她清澈的眸光,心想被人撕扯了一般……很疼! 他突然抬头笑了笑,风眸中的神情闪过一抹哀伤,低下头,他将她的手握在了油纸伞的柄上, “回去吧!别凉着了……” 蒋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望向那早已被风吹的原地滚的油纸伞,道﹕ “这把伞给你……” 她将手中的伞递给他,笑意清浅。 沈城淡淡的说,“不用。” “好吧!那我先走了……” 她耸耸肩,准备回丞相府,在与他擦肩而过之际, 他猛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蒋晴回眸,疑惑的看向他。 只见后者嘴角轻勾,眸中的哀伤却已无法掩饰…… “晴儿……何时……你给我的称呼不会再是九王爷,而是……城……” 蒋晴嘴唇翕动,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放开了她的手腕, 垂下了眼帘,一个人行走在这漫天飘雨的天空下…… 他走了几步,而后顿住。 蒋晴以为他会回头,却只在片刻后,看着他又迈步急促的走了起来…… 手背上突然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而后慢慢变凉,她眨了眨眼睛,心口处,有一股巨大的愧疚直涌而上。 “王妃……” 千绝恭敬地拱手行礼,声音带抹焦虑。 “我知道了。” 千绝抬头看她,“那请王妃……” 蒋晴手一挥,打断他的讲话。 “你主子生病不应该找我! 你应该去找大夫!” “可我找过了!现在只是吃药问题!主子昏迷不醒,我无法将药拿给主子喝……” 蒋晴狐疑的看向他,“你难道不会用强?”强灌他不懂?! 第336章真的要合离 第336章 真的要合离 千绝有些犹豫,终是道﹕ “主子……是主子!属下不能越举!而且除了王妃,没有女子能够碰触主子……” 蒋晴捏了捏手指,慢慢的摇头,“抱歉,我不会去。” 既然已经能够将关系断的干脆,那就不要再有任何一丝牵绊…… 千绝一急,心中一阵气苦,“王妃!您就当时还恩可否?主子对您的好,木头人我历历在目,从相思手链起,主子用山庄的势力为您张罗,然后不吃不喝三天,把相思豆一个一个的拿针用心串连……因为您的逃离,主子用山庄的势力为您铺路,您那时吃的饭菜,都是主子自己亲手做的!还有……” “够了!”她手猛地拍了桌子一下,美眸死死的盯着某个角落。 半晌,蒋晴轻呼出一口气,吐出一句,“走吧……” 千绝面上一喜,却被她的下句直接打入地狱。 “既然是救人,还是救我的恩人,那你带我……飞过去!” “啊……!可是……” 可是主子醒了会掐死他的! 蒋晴眉眼弯弯,唇角浅勾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句。 千绝狠狠地咬牙,大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将她抱起,运功,带着她直入七王府。 主子啊……属下真不是…… 真不是有意要吃王妃豆腐的呀!! 真不是啊…… 能不能别讲属下卖进怡红院?!! …… “到了……” 千绝低语一声,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般,飞速的远离蒋晴。 蒋晴瞟了他一眼,嘴角勾勒着的笑意显得有点阴险。 嗯! 有免费劳动力就是好…… 她视线转移,移到一扇门上,眸色微闪,她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奢华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走上前,默然的站着,看向床上的人。 沈渺的脸色很苍白憔悴,嘴唇因为没有喝水的缘故,有些干裂。 蒋晴轻抿着唇瓣,俯身,受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 嗯,在发烧…… “药呢?” 她的问题刚提,千绝就在一旁将药端上。 递给她后,除了房门,顺手也将门关好。 蒋晴小心翼翼的坐到床沿,将汤勺将药汁盛起,放到他唇上。 结果,药汁顺着嘴角流下…… 她皱了皱眉,而后盯了仍然温热的药汁半天。 默默地含了一口,将药汁过渡到他嘴里。 她的第一反应﹕ 药……真他奶奶的苦啊!一碗药很快见底,她替他掖好被子,刚要起身,纤细的手腕猛然被人拉住。 她一惊,回头望去。 却见后者仍然紧闭双目,嘴里不断轻喃着,由于他喊得太模糊,蒋晴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她有些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却发觉没有撼动丝毫! 门紧紧关闭着,她唤了几声千绝也没人理。 蒋晴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弃挣扎,转头看他。 “七王爷……七王爷? 沈渺?” 她轻唤着他,后者还是紧闭着双眸,没有丝毫要醒的摸样。 纤细的手指缓缓伸出,蒋晴终是没能忍住的轻抚上他绝美的面容。 “……渺。” 她轻轻地坐在床沿上,目光苦涩而痛楚。 “渺……你怎么会生病?” 可否是因为……自己? 蒋晴弯了弯唇角,笑容微苦。 “知道吗?我突然很想忘了你,就像从未遇见你,那该有多好……” 曾经,她对他深信不疑,然后取得苦果。 现在,她对他排斥,抵触,坚定的信念却仍然会被他的所作所为而动摇。 到底要如何……才能把你对我的好,当作是一场游戏,而非爱?到底要如何……才能将你在我生命中演绎的一切,不当真? “怎么办?为何不是……真的爱我?” 她轻声低喃,却早已泪流满面。 多少次,她将他对自己的好,当成是爱?! 但…… 只要一想起自己浑身是血,感受腹中小生命在慢慢流逝,她就要及时将自己拉回,不敢沉迷。 …… 天已大亮。 蒋晴有些不舒服的翻了翻身子,而后继续沉睡。 嗯? 翻身?!! 她豁的睁开眼眸,然后又闭上…… 假的! 肯定是假的! 她昨晚因为实在是挣不开被拽住的那只手腕, 所以才趴在床沿边上打瞌睡! 但现在…… 打死小秀子,她也不愿意承认: 是她的手现在死死地拽着他的手! 是她的脚现在死死地压着他的脚! “晴儿……” 两个字从低沉暗哑的嗓音中飘出,腰间一紧,她被人抱得更用力。 蒋晴的侥幸心理瞬间破灭,她再度睁开眼眸,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谁也没退缩…… 她放开手,移开脚,“那个……你的手……” 沈渺的脸色略显苍白,眼却炯炯有神,“晴儿,你回来了……” 蒋晴的身子僵了僵, 你……回来了? 他居然用‘回来’一词! 好像她只是闹变扭的小孩般,负气离开…… “我回来……拿和离书。” 她休不了他,同样,他也休不了她! 腰间的力道骤然一松,她立即挣脱,飞速的下了地。 沈渺坐起了身子,沉默的看向她。 “咳咳……” 他突然有些难受的轻咳出声,绝美苍白的面容显得更苍白了些…… 蒋晴走出房门,片刻后,手上端着一杯白开水。 “喝吧!会好受些!” 沈渺幽长而深远的凝视着她,伸手,缓缓接过那杯温水。 待喉咙好些后,他问: “不问我,为什么要和离?” 蒋晴的身子明显一怔,继而扯出一抹笑,“我不需要知道。” 他闭了闭眼睛,起身下、床,来到书桌前,将那一份盖着章的和离书拿出,走向她。 “想要和离书,我有两个条件。” 蒋晴脸色微变,“我为什么要答应?” “咳咳……”他修长白嫩的手指轻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继续道: “你不答应?这和离书怕是没办法给你! 或者晴儿……也可以和我一起走下去!” 蒋晴紧抿着唇瓣,“什么条件?” 沈渺眸色黯了黯,他知道她讨厌被威胁,他以为她会拒绝…… “第一﹕你在三年之内,除了我,不能另嫁他人……” “……” “第二﹕你不能拒绝……我出现在你的身边!” “……” 蒋晴抬眸,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眸色复杂。 “我答应,和离书!”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以眼神示意他将东西交给她。 “晴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要和离?” 看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沈渺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死死地攥住,大力的让他喘不过气。 手,缓缓的抬起,甚至是有些颤抖的将手中的东西交与她,却在她抽离的一瞬间紧握住她的小手。 在她迷茫疑惑的神情中,他轻吐而出几个字词﹕ “我……没有负你!没有负过你!” “然后?” 看出她眼底的不相信,他将到口的话语吞了下去,挥了挥手。 “你走吧……” 蒋晴点了点头,“那多谢了!” 极力稳住有些摇晃的身子,她含笑的走出了房门。 空气有些停滞,恍若一潭死水。 千律和千绝同时现身,恭敬有礼的拱了拱手,千绝道﹕ “主子为何要将和离书交给王妃?难道主子不怕王妃爱上其他人吗?” 第337章走到今天不容易 第337章 走到今天不容易 千律望了望沈渺,等待答案。 “不会。” 沈渺只丢了两个字给千绝,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不会? 不会是什么意思? 千绝眼神求助千律。 千律回:王妃不会爱上其他人!猪头! 千绝继续求助:为什么? 千律回﹕主子会让王妃又爱上别人的机会吗?猪头!! 千绝满眼崇拜﹕精辟呀!那为什么主子要将和离书交给王妃? 千律﹕……介个…… 千绝继续暗送秋波﹕快说…… 千律﹕这个我怎么知道!蠢货! 我要是知道,还当暗卫干嘛! 千绝﹕…… …… “王妃你怎么了?” 花流嫣轻柔的声音飘进耳中,蒋晴摸了摸眼角的泪珠,低垂下头,鼻音颇浓。 “没没什么。” “那您蹲在这……做什么?” “我……”蒋晴咬唇,美眸乱转,“我……我在……我在数我踩死多少蚂蚁!没错!嘿嘿……” “那……有必要为踩死的蚂蚁流泪吗?” 蒋晴捏了捏手中的东西,眉宇间转瞬凝为哀伤。 花流嫣盯了她半晌,俯下身道﹕ “流嫣过些日子要启程赶往流光,王……晴姑娘去吗?” “流光……?” “嗯!哪儿……挺神奇的!对于特殊的人来说,或许会有一番收获……” 她盯着蒋晴看,意有所指。 “特殊的人……” 蒋晴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对上她清澈的美眸,启唇笑道﹕ “可否等到郡主大婚之后?” “郡主何时大婚?” “四天后。” 花流嫣黑白分明的美瞳中闪过一抹奇诡又深邃的辉芒,“也好!不过……流嫣有个请求!想请晴姑娘应允!” 蒋晴挥了挥手,“什么请求?” “流嫣希望晴姑娘能帮流嫣隐瞒一件事……” …… 林璇身着一袭艳红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粉色的玫瑰,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整个人显得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噗……哈哈……” “笑毛?” 蒋晴捧着肚子笑得不顾形象。 “璇子……哈哈…… 为什么别人当新娘那身材显得婀娜多姿,你却显得这么臃肿!” “……” 林璇一张俏脸黑的彻底,“你才臃肿!你全家都臃肿!” 蒋晴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再次爆笑的冲动,“知道知道!我全家都臃肿!三嫂说的没错……” “……” 林璇囧,她忘了她今天嫁人…… 有人掀开珠帘,笑嘻嘻道﹕ “郡主郡主,姑爷来了!” “快快,盖上红盖头!” “哦哦!” 林璇立即将红盖头盖上,宝石般的眼眸此时溢满激动和慌张。 “晴儿……我好紧张,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没事……是人生必走的路程,过了这一关,以后就能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白头到老……” 林璇的心情虽说得到了些的平复,但还是难以抑制的紧张。 耳边又传来蒋晴清脆悦耳的声音,“璇子,我要走了。你别紧张,放宽心,我会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她是林璇名义上的小姑子,此时就应该在自己府中等候,所以她必须要赶回丞相府, 陪同父母。 “哦……你不能远离我啊!我害怕……” “我知道,走了哈……” 亲王府外。 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蒋晴远远的望过去, 便看见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蒋奕漠,他亦是一袭红装。 光洁白皙的脸上溢满了笑容,漆黑的眼眸,仿佛晶莹的黑曜石,眼底能溢出水滴来。 蒋晴唇角弯弯,璇子,你肯定会有一个很疼爱你的夫君…… …… “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找您找了好久!” 小秀子顾不上尊卑,急急拉起她的手就往府里跑, “怎么了?娘亲找我有什么事?” “奴婢怎么……王爷!” 小秀子吃惊的看向来人,立即放开蒋晴我的手, “奴奴婢见过七王爷!” 沈渺挥了挥手,深邃入海的眸子却紧盯着蒋晴,“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臣女……见过七王爷。” 蒋晴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低垂着头,盈盈一拜。 他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无波澜起伏。 蒋晴的一颗心随着他的靠近而剧烈跳动。 突然,沈渺抓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淡声道﹕﹕ “走吧,你三哥快来了……” “可是你的手……”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以往不怒自威的气息彰显无遗。 “你答应过我,不拒绝我出现在你的身边!” “可我没答应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啊!” “……那现在加上!” 他说的那么随意,甚至有点漫不经心,蒋晴恼火的抬头瞪他,拒绝的话语却僵在嘴边。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的打紧,深邃好看的眼眸也无以往那样直射人心,而且…… 他瘦了好多。 莫名的,她舍不得出口伤他。 不管他带有何种目的,亦不管他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走吧。” 蒋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身旁的男人的唇角轻扬了下…… 两人慢慢走入客厅,张濡沁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晴儿!九王爷找你找了好……久。” 她的话有流畅变为断续,继而,她准备行礼,却被沈渺及时制止。 张濡沁起身,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不发一语的沈城,无声的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 “九……城,你找我啊?” 沈渺的眼眸顿时一眯,淡淡的目光射到沈城身上。 而后者,原本有些黯然的凤眸亮了一亮,站起身来,无视他们相牵的手,“嗯……我等你很久了!” 蒋晴有些不好意思,边将自己的左手拯救出来,边道﹕ “抱歉!我去帮郡主梳妆了!” 一般新娘子出嫁必须要有一个出嫁过的女子陪着上妆,蒋晴当初出嫁有张濡沁陪着, 但林璇没有娘亲,所以蒋晴才陪着她上妆…… “嗯。”沈城应了一声,一双潋滟的凤眸看向蒋晴身旁站着的人, “七哥你也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交撞,可惜的是,某晴不知道…… “城找我有事?” 沈城岔开视线,对蒋晴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你三哥大喜,丞相府里肯定很热闹,你不会喜欢这种热闹,所以我来了……” “……谢谢。” 蒋晴勾起一抹笑容,她确实不喜欢热闹,每当有热闹的场景时,她总是避开那些人的提问,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虽然每次她都未能如愿…… 没想到她早日做的那么不显山不露水居然被他看了出来…… 沈城明显看到他七哥的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嘲和苦涩,再一看时,却已恢复如常。 显然,他七哥也知道这个事情,只是将话语付诸为行动罢了。 “朋友之间何须言谢!何况……” 手心突然一痛,蒋晴低眸,便听到身旁的人开口说话﹕ “你三哥来了!” 再抬眸时,沈城已经率先走了出去,剩余的话他也没讲出来。 她怔了一下,缓缓移眸看向沈渺,却只见后者神情淡然,没有一丝愧疚感,不禁开始磨牙, “以后,还请王爷对人尊重点!” 九王爷都还没讲完,他就不能插话! 他轻笑,“只要你在身边,我便对人尊重些。” “……” …… 厅内,蒋老爷子蒋绎和张濡沁高坐两旁,上堂坐着的人是蒋溪雨和沈宏。 蒋晴看向那正努力让自己矜持些的林璇忍不住低笑。 其实,她笑并不是因为林璇难看搞笑之类的,恰恰相反。 她正是因为林璇太过正经而觉得好笑…… 不过,到底是富三代出身,该有的气质还是有的,不算撑不住场面。 喜婆尖尖的高音向荡整个喜气的大厅, “吉时已到,请新人行礼!” 林璇手捧着个苹果,于蒋奕漠并排站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送新人入洞房……” 随着喜婆的一句话,屋内的气氛达到顶峰…… 林璇被她的侍女给带到了他们的新房中,蒋奕漠随便敷衍了一下众人也随之离去。 “你三哥挺心急的!呵呵呵……” 耳边突然多了一道调笑的女音,蒋晴没有回头,反而笑道﹕ “他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也难怪三哥心急! 流嫣莫要取笑!” “流嫣见过七王爷。” 沈渺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也对!”花流嫣点点头,赞同道。 清澈的眼眸中飞速闪过一抹异色,她继续道﹕ “不知晴姑娘准备好了没有?” 蒋晴一愣,继而微微点头,“嗯,已经准备好了, 娘亲哥哥他们没意见,只是叮嘱她,早些回来……” 她移眸,左手挣扎了几下,开口道﹕“七、王、爷! 您老人家没看见我和美女在聊天?” 第338章要么是个太监 第338章 要么是个太监 沈渺眉毛一挑,淡淡的看向她,沉默不语。 蒋晴心中开始磨牙,再接再厉﹕“七王爷!女人聊天,男人最好回避哦!” 沈渺仍然充耳不闻,眼神却透过蒋晴飘到那急着过来的沈城……… “喂!” 蒋晴一双美眸蹭蹭蹭的开始冒火,对那无视她的男人相当不满。 花流嫣低头捂唇闷笑。 等了半晌,沈渺才轻轻道出一句话﹕ “别紧张……我不会偷听你们讲话。” “……” 这是重点吗??? 是吗?! 蒋晴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花流嫣拂了下长长的衣袖,轻道﹕ “晴姑娘并非此意!王爷多虑了……” “流嫣!” 花流嫣的语速太快,蒋晴想阻止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沈渺的眼眸骤然一眯,语气微凉。 “去流光……?” 他瞟了一眼已经被蒋老爷子缠住的沈城,转眸,看向花流嫣,等待解释。 “没什么!” 蒋晴急急的否认,发现自己的语言有些激动,她平静的重说一遍﹕ “没什么没什么的!我只是……” “晴儿……和离书本王能给,也能收回……”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蒋晴准备瞎掰的长篇大论。 见蒋晴静默,花流嫣笑道﹕ “是这样子的,明日晴姑娘准备和流嫣一起去流光玩玩……” “是吗?”沈渺很意味深长地看着蒋晴,直到看得她浑身发寒才吐出下一句,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蒋晴皱了皱眉,“我拒绝!” 她就是想远离他才要去玩玩的,现在他也要去,那…… “晴儿…… 我不介意再和你成一次亲……” “你能不能不威胁我?!” “是你没遵守条件……” “……” …… 是夜,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 蒋奕漠已经将那些不怀好意,企图灌醉他的官员一律灌到,从而迫不及待的来到新房门口。 他精致的娃娃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推开房门,里面的人儿早已—— 睡死! 只是红盖头还是没有取下来,看样子实在扛不下去,就这样直直倒下去睡得…… 蒋奕漠嘴角的笑意加深,原本白皙的脸上因酒精而透着粉红。 半梦半醒间,林璇听见有人在唤她名字,继而拉着她的手抓住一个类似杯子的东西…… 然后,有酒的味道慢慢侵入咽喉,酒不烈,唯一缺点——— 那不断攻略城池的太惹火了…… 林璇忍不住嘟囔一声,“别动……” 她三更天起来梳妆打扮换衣,然后上轿下轿拜堂,、一天下来,骨头都要酸化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 “那可不行!” 蒋奕漠轻笑,今儿个是他大喜之日,不动,那要如何洞房? 林璇没听清楚,小脑袋还处于休眠状态。 身子陡然一凉,全身衣物尽褪。 她再也顾不上睡意,慌张的不能自已,“那个,那个……不要乱来!” 蒋奕漠忍俊不禁,沙哑的声线在她耳旁低喃。 “璇子……对自家娘子好点,可不是乱来哦!” “慢慢慢着!我我我我……我渴了!我饿了!我困了!你不能打扰!” 她不是不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成亲肯定是要洞房的,她明白! 只是……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听说第一次好疼!她怕疼…… 他大手一挥,顿时,屋内灯烛尽灭…… 黑暗中,传来他一声轻喃﹕ “璇子……吃夫君可以解渴,可以解饿,更可以……解困!” “我不唔唔……” …… 许久之后。 屋内传来一声怒吼﹕ “蒋奕漠!老娘要休了你!” 某漠微恼,被子一掀,低沉道﹕ “既然璇子不累,那我们继续……” “……” …… “噗……什么?!” “回四小姐,郡主她…… 她和姑爷还在休息当中!” 某晴默默望了一眼那艳阳高照的天空,笑得好不尴尬。 “呵呵呵呵呵呵…… 没事没事!介个,咳咳…… 新婚嘛!我理解! 我理解!” 她默默起身,跟张濡沁告别之后,就与花流嫣等人一同上路。 本来她是想跟璇子告别的,可是…… “晴姑娘,我们要先去都隅,那儿人美景更美!关键是那儿的食物称得上是一流!” “哦!去哪都没关系,我只是出来见见世面而已……” 花流嫣笑意清浅,她自是不会认为蒋晴需要见一下世面! 掀起车帘的一角,她黑白分明的美眸看向那一袭黑袍的男子身上, “七王爷他……真的跟来了……” 蒋晴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沉默了几秒后,开口﹕ “这里离流光有多远?” “挺远的……要经过夏国。” 蒋晴眸色微闪,脑中挣扎了一番,“如果可以,我想见见绝大哥……” 花流嫣微惊,看着她,眸色瞬间复杂…… …… 其实,一行人只有四个。 蒋晴和花流嫣坐马车,沈渺骑马,侍女影儿赶马车。 本来蒋晴也想骑马,但…… 花流嫣不懂这种交通工具,一个人坐马车又会闷着,于是…… 真正令蒋晴诧异的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侍女居然十分厉害! 不仅会驭马术,懂鸟语,还会一个出神入化的飞针三笑…… 对此,花流嫣淡淡的给出一个答案﹕ “影儿,她是我的暗卫。” 这,让蒋晴想起了沐仁爱,她也是这次的随从者,却被一向温柔似水的花流嫣给……捏走了! 蒋晴和花流嫣坐在马车里,一个雷打不动,姿态优雅的看着书…… 一个毫无形象,不断摇头晃脑的打瞌睡…… 马车突然一停,车帘外传来影儿淡淡的声音,“小姐,客栈到了。” 花流嫣放下手中的书,侧头看了一眼已进入半休眠状态的蒋晴, 掀起车帘,走下马车。 “七王爷,晴姑娘有点……你可否将晴姑娘抱到客栈休息?” 沈渺的目光在半空中与她交接,随即轻点一下头,将马车给影儿安放。 上马车时,他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呼吸也放得很轻,伸手在蒋晴的身上点了两下, 才将她从马车中抱出…… “二楼,左手第三间房就是……” 沈渺瞟了一眼含笑的花流嫣,轻道了谢,继而抱着蒋晴去那个指定的地方。 “小姐……”侍女影儿开口轻唤,花流嫣循声望去,却见后者紧抿着唇,神色有点不自然。 “怎么了?” “小姐……掌柜说……客房只有两间了!” 花流嫣眼尾轻轻一挑,“哦……是吗?” “嗯!” 只有两间房,那要如何分? 自己是侍从,尊卑有序,自然不能与小姐同房! 而七王爷与那什么晴姑娘又和离了,自然也不能同房! 现在天色已晚,在赶路时不太可能的。 那……怎么办? 影儿心里急得团团转,脸色也开始焦躁起来了。 花流嫣倒不是很在意,纤手一挥,道﹕ “今晚你与我同房。至于七王爷嘛,相信他自己会有去处的。” “可是小姐,奴婢……” “不打紧!走吧!” 闻言,影儿的眉毛已拧成蚯蚓状了…… 前方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女音﹕ “影儿若是不愿,可以自己寻上马车,休息一晚……” 影儿立即迈着小碎步跟上,她可是暗卫!怎么可能离自家小姐那么远?! …… 天色渐渐昏暗,客栈里用餐的人多了起来。 蒋晴睡眼惺忪的从客房里下来,花流嫣等人正在大厅用膳。 “怎么不叫醒我?饿死老娘知不知道!” 花流嫣抬眸看了沈渺一眼,再将视线转移到蒋晴身上。 “流嫣以为晴姑娘是想多睡会,才让七王爷帮忙的!谁知……” 才让七王爷帮忙的…… 七、王、爷…… 蒋晴的表情僵了一下,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眸,坐到花流嫣身边, “我想吃鸡腿……” 恰在这时,小二端着一副新鲜的米饭走上前来,笑眯眯道﹕ “这位爷,您要的米饭!” 沈渺眼也没抬,继续吃东西,“给那位紫衣姑娘。” 小二移步,“姑娘,请慢用。” “哦!谢谢!” 蒋晴垂下眼帘,对小二道了声谢。 花流嫣心中偷笑,小脸上却是特别凝重。 “晴姑娘,刚刚打听到一件失踪案,你听吗?” “嗯。” 蒋晴咬着鸡腿,怕含糊不清而随便应了声。 “听说都隅那边出了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专门在月黑风高之际将大家闺秀掠走, 至今,没有发现一个被掠走的大家闺秀!” “呀!呀呀呀呀……” 蒋晴惊诧了一声,然后继续多发了几声。 “怎么了?” “没什么……那些大家闺秀美不美?” “不是很清楚,不过一般长得不会太难看!” “哦……!” “晴姑娘想到了什么?” 蒋晴朝花流嫣露出甜美到腻死人的笑容,贼兮兮道﹕ “流嫣确定要听?” 花流嫣心中一跳,却还是轻点了点头, 她想知道,这来自异界的女子有何特别想法! 结果…… “我的想法是﹕凶手要么是个男人,要么是个女人,要么是个太监!” “……” “因为时间是夜黑风高,对象又是长得不差的女子,嘿嘿……这肯定是要干些少儿不宜的坏事!” “……” 花流嫣嘴角难得抽动了几下,望向对面黑袍男子无惊无任何起伏龟裂的神色后, 暗叹一声,好定力! 影儿双颊爆红,又羞又窘得瞪着蒋晴,这……这么露骨的话…… 也亏她说的出口! 蒋晴垂下眼帘,目光中闪过一不察觉的戏谑。 “咳咳……晴姑娘!正经点!” 第339章我去杀了她 第339章 我去杀了她 蒋晴掀唇一笑,“正不正经不重要!我不是侦探,猜不出什么!我也不是查案之人,做不了什么!我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需要有所防范!关键是你啊—流嫣!” 影儿在旁认真的点头,说的没错! 哪个大家闺秀像蒋晴一样,笑得这么猥琐! 花流嫣轻轻一笑,笑容却没有半点温度, “他……不会找上流嫣的!这请晴姑娘放心!” 蒋晴撇撇嘴,继续埋头苦干。 “不过客栈只剩两间客房了,所以……” 花流嫣轻轻柔柔的嗓音,在蒋晴耳里宛若催命符一般,让她心神不安躁动。 “嗯哼!所以……?” “所以流嫣与影儿同房,就委屈晴姑娘与七王爷同房了……” “我要跟你们一起!” “这……恐怕不行!一间房只有一张床!” “……那我睡马车!” “这……也不行!晴姑娘算得上是流嫣的客人,怎么能睡马车!这不是让流嫣也去睡马车吗?” 蒋晴一时语塞,将目光移到一直缄默不语的沈渺身上。 耳边立即飘来清脆的女音﹕ “何况……七爷如此高贵的身份,流嫣又怎么敢…… 敢让七爷受苦呢!” “……” 蒋晴狐疑的将目光移回到花流嫣身上,她怎么就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撮合自己和沈渺呢?! 虽然她和他才刚和离完毕! 花流嫣一双翦翦双瞳,望向门外,清清脆脆的语调似是在提醒着什么…… “有时候……我们都要承认生命的脆弱!更要明白缘分是个微妙的东西,晴姑娘,你可懂?” 蒋晴垂下眼帘,长而微卷的睫毛不可遏制的抖动了几下,随即哈哈笑道﹕ “流嫣莫不是想和影儿好好交流交流感情?!放心!成人之美是我最爱干的事,你以后直说就是了,不用拐弯抹角!” 闻言,花流嫣如此正经的表情僵在脸上…… “小姐要和奴婢交流什么感情?” 影儿探头探脑的丢出一句,蒋晴立即又将目光飘移到她身上,露出一抹相当暧昧的笑容, “影儿真是个纯洁的娃子!不打紧,我最擅长的就是﹕毁人三观!你唔……” “多吃点……” 沈渺相当适时的将鸡腿塞进蒋晴的嘴里,引来蒋晴一阵怒瞪。 …… “你确定你要,趴在桌子上休息?!” 蒋晴点头。 “那……先谢过晴儿了!” 咦! 谢啥?! “什么意思?” 沈渺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淡淡道﹕ “初春一般是蚊子最为放肆的时候,就算是有帷幄,蚊子也无孔不入!倘若有人用肉体去吸引蚊子的注意力,那……” 他剩余的话还在脑子里打转的时候,蒋晴已飞奔至床上, 一头扎进软绵的被窝里,嘟囔道﹕ “王爷!你大人有大肚!就不要和我争了吧!” “好!” 他轻笑一声,大手一挥,顿时,屋内烛火尽灭…… 蒋晴的身子下意识僵住,明亮的眼眸突然变得无波无澜…… “我不和你争!我们同床……” 将身体紧绷的蒋晴揽入怀中,把她试图挣扎的一双小手禁锢住,轻声低喃﹕ “晴儿……乖乖休息!不然……” 他声线沙哑暗沉,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语气中带有浓浓的警告! 蒋晴立即将身子绷得更紧,不敢乱动…… 闻着淡淡的竹香味,片刻,本以为会失眠到天亮的蒋晴却进入了梦乡…… 沈渺阖上的双瞳缓缓睁开,黑暗里,他盯着她恬静的俏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一变化的是那越发深邃的眼眸。 …… 花流嫣看向蒋晴的目光带有几分挣扎和复杂,精致的秀眉轻轻皱起,终是惹得影儿一问﹕ “小姐怎么了?” “呃……什么时辰了?” 影儿掀开车帘,望了望天色,“这会怕是要日中了,小姐怎么了?” 蒋晴伸了一个大懒腰,“怎么了流嫣?你刚刚不是才问?” “对呀!” 花流嫣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才道﹕ “流嫣,流嫣还有样东西落在客栈了……” “什么东西?奴婢会取回来!” 花流嫣眸色微闪,纤细的手臂微微抬起将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 “流嫣的玉镯……还遗留在客栈,早上出门太匆忙,所以……” 影儿正向开口说话,却被蒋晴打断, “既然想起来了,自然要回去拿回来的……反正路程也不是很远……” 花流嫣抬眸,正好看见她眼里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紧缩的心又颤了颤, 片刻,她道﹕“影儿,陪我回去!抱歉了……晴姑娘。” 蒋晴眼尾微微一挑,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下了马车。 停留了一些时刻的马车,在蒋晴的注视下,缓缓走动了起来。 花流嫣掀起车帘,探出头来看她,目光带着几分迟疑却又转瞬变为坚定。 原本靠着大树休息的黑袍男子缓缓走上前,轻道﹕ “晴儿……坐会吧,她们回来的时间还要很久……” 蒋晴转身,瞅了他半晌,“王爷!偷听人说话是不道德的!” “……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蒋晴撇撇嘴,有武功了不起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蒋晴又道﹕ “我去上厕……出恭,很快回来……” 走了几步后,她又凶神恶煞的回头,阴恻恻道﹕ “不许跟着我!否则……” 挥了挥那握紧的拳头,她转头继续走人。 沈渺表情一松,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她说过,若是她不想接触或者不愿接触别人的时候,会尽量武装自己,漠视一切…… 若是她遇到了令她不得不低头的人或物,她会压下心中一切不满,笑得无比谄媚去迎合别人…… 她说的,他都记得! 那么如今的蒋晴不在漠视,不再冰冷,也不谄媚……是在说明—— 或者是……已经原谅他了。 …… “停……” “吁……” 影儿一拉马绳,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车内传出淡淡的女音,“就停在这吧……” 影儿身为暗卫自然知道这是不简单,何况…… 她家小姐的玉镯就在她的袖口中,哪来什么遗留在客栈! 不过…… “小姐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对蒋晴说谎? 停在这空旷的地方又是为何? 车内很安静,车中的人似乎是在沉睡般,听不见任何响动…… 片刻,从车内飘出一道淡淡的女声,“影儿莫要多问! 耐心等待吧……” “是……小姐!” …… 蒋晴刚解决完人生大事,一把小刀就从她耳旁擦过! “什么人?!” 蒋晴脸色一正,冷冷的看向来人。 只见后者一袭黑衣,冰冷孤傲的眼睛紧盯着她,嘴角牵出一抹诡笑。 “原来在你真的在这!” 原来你真的在这……? 神马意思? 她跟本来不及细想,甚至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对方的大刀就已挥向她纤细的脖子…… “喂……!那个帅哥大侠! 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蒋晴躲躲闪闪,她是真的很苦逼! 自打嫁给他之后,悲催的生活就开始! 可…… 她好像与他和离了吧! 啊啊啊!为什么还是有人要她小命! “误会?!呵,蒋暖晴!柔儿是你害死的!你还跟我谈误会!” 黑衣男子的双瞳泛起一抹嗜血的残忍之意,死死地盯着她。 若非他曾受过重伤,几乎被人挑断心脉导致武功尽失,眼前这该死的女人还能这么好的在蹦达! 呵…… 倘若不是那唯一山庄的泪少公子多管闲事,派人挑了他的帮派,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邪血何须落到如此地步? 柔儿……? “唐柔柔!”蒋晴明媚的双眸瞬间凝结一股杀意, “你是那个帮凶!” 当初蒋溪雨就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与那什么贵妃里应外合劫出宫的! 不仅如此,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想到此,蒋晴突然不再躲避他凌厉的招式,反而主动攻击…… 邪血嘴角一翘,袖中的粉末借助功力挥向蒋晴, 她下意识地别过脸,胸口蓦然一痛,一把尖尖的大刀刺穿了她柔嫩的皮肤,血液顺着大刀流了下来, “呵……蒋暖晴,你难道不清楚江湖中人的手段么……” 她不答,反倒退了几步,袖中的手快速的摸到了一个瓶子,脑海里想起了花流嫣的劝告﹕ “……只是请王妃注意的是﹕不要被刀,箭等任何利刃伤到五脏六腑以及心口,那便能身体健康!” 手一倒,瓶子里仅一颗药丸被她吞咽了下去,伤口处的血液几乎是瞬间凝结…… 画面切换—— “嗯哼……” 花流嫣突然捂住了心口,痛楚蔓延得太快,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小姐!小姐你……?” 影儿听到声音,忙拉开车帘,只见后者一张俏脸血色尽褪,神情很是痛苦。 “忘情蛊?! 小姐难道没有将晴姑娘身上的忘情蛊取下来!” 花流嫣艰难的摇头,“没有……” “这可怎么办呐?!” 影儿急的差点要哭,眼眶红通通的,她家小姐从小就是养蛊高手, 但越珍贵的蛊越难养活,她是亲眼看见她用自己的鲜血去养活它们的…… 久而久之,蛊虫竟可以存放在小姐的身体里,与小姐心脉相连。 蒋晴身上的那只蛊虫是最难养活的一只,所以她家小姐付出的是三十年的寿命…… “无妨……” 影儿大大的水眸里,眼神彻寒,“小姐,我去杀了她!” “站住!不……不许胡来……” “小姐!” 影儿又气又急,她自然明白她家小姐为何这么痛苦,那绝对是蒋晴受伤了! 因为—— 蒋晴的身上有一只忘情蛊…… 第340章尸骨无存 第340章 尸骨无存 画面调转 邪血阴鸷的眸中闪过一抹诡异,“你居然有醉痴心!” 醉痴心是什么东西? 那是全天下只有一瓶的救命药丸! 一瓶只有五颗的绝佳圣药! 她怎么会有?! 蒋晴的嘴角缓缓扯开一抹笑,“怎么?你不杀我了?” 邪血笑的阴森,他只不过是想见她大量失血,慢慢痛苦的死去才没有再给她补上一刀而已,既然她有醉痴心,那他…… 手上尖锐的大刀一挥,猛地向蒋晴的胸口刺了过去…… “砰……” 倒地的居然是……他! 邪血是当场气绝身亡的,原有: 腹部一刀,后背一叶穿心…… 蒋晴手在轻轻颤抖,匕首流淌着斑斑血丝…… 论武功,她是绝对不如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但是…… 往往是自是甚高的人,对平凡的人越带有轻蔑的心理…… 所以……她才有机可乘…… “晴儿……晴儿你没事吧!” 沈渺火速来到她身边,一双大手扣着他的肩膀急急地问。 蒋晴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从他温暖的大掌上退了出来。 “没事!你看我不是挺好的么!” 她今天穿的是深紫色的衣裙,若不细心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她伤口曾流出来的血液…… “你的胸口怎么会有血?是不是被伤了?给我看看!” “喂……给你个机会好不好?” 她的唇瓣荡着温暖的笑意,令沈渺瞬间怔在了原地。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真正笑过了。 “我身上的血,只是对方身上溅出来的而已!别担心!不过看在你这么担心我的份上,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他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闪过一抹喜意,跟着,他走上前了几步,视线紧紧落在了她有血迹的衣服上…… 蒋晴媚眼弯弯,漫不经心的绕过他,开口: “游戏叫做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问,倘若我问的你都答对了,那么我不会再推开你……” 沈渺见她衣服上没有血液从中流下,一颗担忧的心立即放了下来, 不会再推开你。 他眼眸一亮,“晴儿晴儿说的可是真的?” 蒋晴咬了咬唇,似赌气般的远离他几步,“你不要就算了……” 话音一落,有人便执起了她的手,在她唇上偷了个香,一向平淡的嗓音中带有难掩的狂喜之意。 “就这么说定了!晴儿……说到要做到!” 他目光灼灼,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蒋晴点了点头,“走吧!不许回头哦!你若先回头,那……你这一生都不能被我原谅!” 她的话有些重,这让沈渺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上来, 认真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实在没什么异样,才转身,迈步向前走。 他一转身,蒋晴就紧紧咬着唇,身上的痛楚蔓延的迅速, 脸上极力掩饰的表情已渐渐开始有被摧毁之势。 …… “王妃你要注意的是﹕如果能不用醉痴心就最好不用!倘若以后发生意外,醉痴心虽能续命,但时间不长!而且……一旦开始服用醉痴心起,你将会受到极致的痛楚!” “一种噬心噬骨噬肉的疼痛将会在你的全身一直存在,直至……死去……服用醉痴心的人,无论男女,最后都会化为一滩浓血……尸骨无存!王妃需……慎用!” …… 她的脑海中不断播放着花流嫣的警告,望向前方的黑袍男子,泪水在眼眶里凝聚着,酸涩的厉害, 她释怀了…… 她真的释怀了。 不管他有没有爱上她,她都不在乎,因为—— 她爱上就好了,不是吗?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淡淡问着﹕ “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紫色。” “我最喜欢什么糕点?” “桂花糕。” “我最喜欢整谁?” “千绝。” “你有没有整过我?” “……没……有。” 蒋晴捂着伤口,慢慢地走着,脸色血丝尽褪。 殷红的血液,似玫瑰的叶液般顺着她如白玉般的手指滴落在地, 她的嘴角轻扯,极力用着平静的口吻问﹕ “那……你可知我最厌恶的是哪种人?” 沈渺眉头轻皱,语调有丝不确定﹕ “不负责任的人吧……” “不……不是!是不珍爱生命的人!” 她否决了这个答案后,身子再也无力的缓缓坠落。 沈渺几乎是下意识往回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晴儿……!” 他迅速闪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能很好的躺在他的怀里。 转移过她的身子,正想运功,却被她制止,“不……没用了,我服的……服的是醉痴心……” 沈渺的脸色不可抑制的变得苍白,漆黑的双瞳带着难以掩饰的受伤和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也为什么……不为他想想? 就算真的不能再活下去,那也可以合葬啊! 可…… 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痛苦? 为什么………你要连尸首也带走。 蒋晴艰难的抬眸,她很想扯开一抹笑容,但是…… 两行清泪,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因为,我……有话……要要对你……说……” “晴儿……” 他低低唤了她一声,眼瞳中有水光在波动。 醉痴心的用处,他明白…… 那是绝对绝对绝对无药可医的。 服用的人,无论是要生,还是要死,都注定是要离去的! 她努力努力攒出一个笑容,“爱上你,我……不……后……悔……” 用尽全身力气,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瞳孔开始涣散,嘴唇翕动, 她无声的对他说: 我不后悔爱你,是我给你的答案…… 她很想很想再摸一次他俊美的面容,手慢慢颤抖的抬起,却又颓然垂下, 眼脸再也控制不住的慢慢合上,轻喃的声音随风而逝。 “忘了吧……” 沈渺木呆呆的看着她,眼里的痛楚是用任何一种文字都描写不出的。 “不要……不要……不要!晴儿不要,不要……” 他就像无助而迷茫的孩子般,拼命努力的抓着她娇软而慢慢开始冷却的身体。 但…… 他每抓住一个地方,企图想挽回些什么,那毫不留情的红色液体总是及时的覆盖, 将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覆盖,直至消失…… 化为一滩浓血。 不远处,影儿扶着花流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开口说话, 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将自己的视线放到那没有情绪、没有言语、没有表情的男子身上…… 突然,他动了! 低下头,用手轻抚着地上那还未干涸的血迹,像是在做情人般最亲密的动作。目光深情缱绻。 他温柔的笑了笑,轻声呢喃着,“晴儿,我……来陪你………” “影儿……针!” 花流嫣一惊,急忙开口道。 他正要挥动自刎的手,僵在了原地,随后倒在了地上…… ……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偷偷的溜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圈银色光华。 有人在转声低语,细细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小姐……为什么七王爷还不醒?” 花流嫣抬头望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沈渺,眸光微闪,没有答话。 门外有急匆匆的行走声,片刻,房里便多了一些人。 “晴儿呢!晴儿在哪里?!她在哪里?!” 林璇剧烈摇晃着花流嫣的肩膀,一双美眸睁得老大,眉宇间有着难掩的激动。 影儿护主,上前便要分开那对她家小姐无礼的人。 “影儿退下……” “小姐!” “退下……” “是,小姐。” 花流嫣眼神清澈,她淡声道: “回郡主,晴姑娘不幸遇难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听见,刚到的沈城闻言,身子不由颤了颤。 “什么意思?七哥呢!七哥不是陪着她吗?!” “具体缘由,流嫣不清楚!但是……请大家安静些!这儿……还有一个昏迷未醒之人!” 沈城目光一凛,视线直接透过花流嫣落在沈渺身上。 “我想见晴儿一面……哪怕是……是遗容!” 林璇拉着她的手,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流出。 她不相信,为何前些天还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 “很抱歉,晴姑娘她尸骨无存……” 花流嫣低下头,清冷的眸底有微光在闪烁。 “呵呵呵……怎怎么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晴儿她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那是她的最好的朋友啊!好到自己都愿交出生命的朋友啊…… 自己怎么可能相信她就这样去了…… 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沈城的眼底瞬间染上了一抹阴霾,浑身似乎都在燃烧着怒意, 他绕过花流嫣,径直走到黑袍男子的床前,大手狠狠的用力挥向了他俊美的脸颊。 “七哥!她尸骨无存!你却在这装死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会尸骨无存!她受到危险时,你在哪里!啊……” 越说他心情越糟糕,妖孽的脸上已经不能用可怕扭曲来形容了,他再度挥拳,却被另一个人捏住。 “九王爷,七王爷他肯定不是有意的!不可伤人啊……” “闭嘴!她是你妹妹!她尸骨无存!她尸骨无存呐!你不心痛不愤怒吗?” 第341章太穷了 第341章 太穷了 尸骨无存……在蓝国朝只有犯罪及重,重到人神共愤才可以用尸骨无存这种刑法, 一般情况都是会保留身体的…… 蒋奕漠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意,“我确实难过心痛和愤怒!但是……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七王爷更痛苦的了,至少……他现在仍在昏迷!九王爷这样伤你七哥,不是在你七哥伤口上撒盐么!” “御前侍卫说得对,影儿只是在七王爷的睡穴上扎了一针,本就该早醒了的,却未想,都已经过去两天有余,七王爷他……” 花流嫣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继而她上前几步,看着沈渺道: “晴姑娘逝去,每个爱她疼她的人自然是痛苦万分的……无论怎样,暴力、怒骂也都换不回她的生命,九王爷如此做法,只会让伤者更伤罢了……” 一席话出口,屋内的人开始沉默。 …… 翌日。 躺在木榻上的男子动了动,眼眸刚睁开而又合上,沉睡多天令他对这光线有些不适。 再度缓缓的睁开双眸后,他起身正要出房门。 房门却在同一时间被打开,花流嫣迈步进来,一看到站着的黑袍男子顿时惊在了原地。 嘴唇嗫嚅,她清澈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七……七王爷……” 沈渺一双如星辰般耀眼的星眸冷漠淡然的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绕过她出了房门,却恰巧碰上了往这边来的林璇。 “啊……” “璇子怎么了?” 林璇死死捂着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七哥……七哥……” 蒋奕漠寻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不可抑制的变了。 只见后者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因几天未进食,所以俊美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苍白的病态。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七七王爷你的……头发……” 沈渺顺着他手指所指的地方,手缓缓覆上发冠,将系住的头发放了下来。 三千发丝披在雪白的颈后,微风吹过,他微微侧目,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乌黑的长发, 而是……白! 三千白发轻轻随风舞动,他静静的站立在那,沉默了良久, 然后浅浅的笑了笑,声音一如往昔般清冷。 “她不会嫌弃我的……” 林璇将脸埋在蒋奕漠胸膛上,无声的抽噎着。 三千青丝在一夜之间化为白发,她只在小说上和电视上看过, 没想到现在竟亲眼目睹。 这是要多大的悲伤才会如此啊。 蒋奕漠拍了拍她的后背,看着那长发披肩的黑袍男子从他们眼前绕过, 他的背影蕴含着无限的悲凉与萧瑟,身上的黑袍更能衬出他长发的白…… …… “滴滴滴……” 是点滴的声音…… 蒋晴的睫毛微微颤动,手也抑制不住的动了动。 眼眸睁开,模糊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入目的是一片白,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然后,她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短头发穿着休闲服的帅哥。 只见他眉毛上扬,带着愉悦的笑意, “你终于醒了!” “绝……” 才吐出一个字,还是模糊不清的蒋晴便自个停止了说话,声音沙哑的厉害。 夏络绝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润润嗓子。 “谢谢……” “客气什么!我不是你哥么!” 蒋晴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也不管声音有多干涩,急急开口﹕ “你……想起来了……?!” 夏络绝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摇摇头,他道﹕ “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奇迹,我也并没有恢复记忆,我之所以知道,是孤儿院的院长在你出事之后打电话给我,而且不断出示我和你关系的证据,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个表妹。” 闻言,蒋晴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黯淡。 “我在这儿……躺了多久?” “将近一个月了!很奇怪,你明明没有受伤也没有怎样,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将近一个月…… 她明明记得,她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就快有一年了…… “人的身体本来就很特殊,咳咳……有很多事情是用科学解释不了的……” “或许吧……你要吃点什么吗?” 夏络绝抬眸,黑琉璃的眼瞳中,璀璨光华不断流转。 蒋晴两眼望着天花板,沉默良久道﹕ “我想吃……桂花糕……” …… 下午,蒋晴出院。 听夏络绝说,她是被好心路人救上来的,之后从她的手机中取下手机卡拨打给孤儿院院长, 才不至于无人出医疗费…… 而刘子谦也跟她‘朋友’闪婚不久至于幸不幸福,没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两位并没有想起过蒋晴这个人! 从头到尾都没有! 出院后,蒋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附近一个网吧。 她点开页面,搜索了温室企业。 页面显示﹕温室企业的著名品牌是服装…… 脑中不断出现林璇曾介绍她家境的话,一行一行地将所查到的信息看完。 她需要证明,异界一游不是幻想,不是梦境…… 林璇说,她叫温静儿,她父亲叫温向宇,有两个哥哥…… 而页面显示的是﹕温氏掌门人温向雄,其子温擎是温氏太子,温辰方是温氏皇子…… 蒋晴的手突然有些颤抖,明亮的双眸缠绕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怔了几秒后,在页面上打下﹕温氏千金———温静儿。 温静儿身份简介﹕ 性别女, 年龄二十三。 就读于xx西医大学。 温氏掌门人的宝贝公主。 …… 蒋晴轻眨了一下美眸,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上了‘蓝国朝’三个字。 但…… 她静静的看着无法显示的网页,明明是酷夏,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冰寒从心底蔓延…… 不知何时,她突然尝到了苦涩的味道,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抬起,往脸上一抹, 然后起身,出了网吧…… 抬头望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空,她摇摇头,轻轻说了一句﹕ “今天太阳挺大……刺的眼睛挺痛……” …… “绝哥哥?” “嗯。” 蒋晴讪笑,“绝哥哥怎么会来?” 夏络绝看向她,“听说你不读了?”大学只差一年,为什么就不读了? “嗯,我想出去走走……从儿童起,我就一直与各种费用斗争,有些累人……” 他沉默一阵子后,开口﹕ “我可以帮你!” 蒋晴手上的动作蓦然一顿,随即她笑,“不用了…… 我觉得就算读大学也不见得能过得更好…… 而且……” 而且……陷入昏迷后,根本就没人帮她请假,即便是有理由,她也一样被开除了学籍…… 他垂下头,语气有点愧疚,“抱歉……院长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所以,没能及时帮你请假!” “没关系。” “那……你要去哪走走?”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游山玩水吧!听说有山有水的地方,风景特别迷人……” “嗯,那,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 “……” 两人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蒋晴想了想,道﹕ “绝哥哥认识温氏企业的老板吗?” 她没记错的话,夏络绝好像是学设计的。 “开服装公司的温氏?” “嗯嗯。” 夏络绝轻笑,“不认识。 不过我认识他的女儿。” “温静儿?!” “嗯!只可惜……前不久她去世了!” 顿时,蒋晴脑中一片刹白。 而后,她茫然地问,“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知道是知道……”话语一顿,他盯着她,问﹕ “晴儿问这个做什么?” 温静儿和他是同一所大学,他们相识正常,可晴儿也认识她吗? “没没什么…… 我只是同情她这么年轻就去世了,她的家人应该也很难过。” 夏络绝目光微闪,没有再多问别的,低下头把地址说给她听…… 末了,还附带上一句话﹕ “自从温静儿离世以后,温夫人就病倒住院了……” …… 转眼,两个月已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蒋晴没有可耻的浪费光阴,本来她确实计划要好好玩一场的,但…… 她将医药费还给院长和夏络绝后,往自家卡里一看,所剩余额﹕九块九毛四分…… 蒋晴深呼吸了一口气,淡定的用三元搭公交,用三元吃早餐,用三元……找工作! 努力奋斗了两个月,她的钱包终于不是那么扁了! 期间,她还写信给温静儿的母亲,以示慰问。 但一打听才知道,温夫人的病仍然毫无起效,反而郁结越来越重。 她咬牙,将当时借来的钱搭了公共汽车,十分肉痛的买了袋水果前去探望。 “阿姨好!” 温夫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搭理,反正没应蒋晴一声。 蒋晴眉毛一挑,淡淡道﹕ “丫丫静……” 温夫人猛地抬头看她,视线突然有了焦距,挣扎着起身,“你怎么知道静儿的外号?” 蒋晴扶着她坐好,明媚的眸子微微一闪道﹕ “我是拥有阴……阳……眼的人! 呵呵呵,温静儿小姐最近托梦给我,所以……” 亲耐滴爹妈,请不要介意我的瞎掰…… 第342章她居然回来了 第342章 她居然回来了 温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满目希翼的看着她,急切道﹕ “静儿可有说什么?她过得好不好?她……” “阿姨别激动,别激动!静儿小姐过的很好!她很好!” 见温夫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蒋晴又道﹕ “静儿小姐现在在另一个世界,有很多喜欢她,很多疼爱她的人。小日子过得相当幸福美满,她请求阿姨您别太难过!好好调养身子,然后让您儿子赶紧给您生一个孙子抱抱……” “妈……!” 一道低沉男音突然横插了进来,蒋晴一惊,寻声望去。 只见后者一革西装,一手提着一篮水果,正往她们这边走来。 “辰儿…… 有人说你妹妹现在过得很好!静儿过得很好!” 后者浓密的眉毛稍向上扬起,目光犀利的射向蒋晴。 蒋晴立马正襟危坐,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 “呵呵呵,没有错!这个人说的就是我!” 温辰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转头对温夫人道﹕ “妈……我一直都说小妹其实过得很幸福,偏偏你就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温夫人不断点头,喜极而泣…… 温辰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 “既然如此,那妈先休息,赶紧养好身子,小妹看到,才不会难过!” 温夫人抹了抹眼泪,躺下身子,嘴里不断轻喃着,“我要休息,我要休息……静儿才不会难过,才不会难过……” …… 出了医院,温辰方阴森森的看着蒋晴,唇角的弧度相当完美。 蒋晴被他看的寒毛直悚,颤巍巍地道﹕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别的事的话,她就要走了! 钱包还没长回来,她真的不能可耻的浪费时间呐! “有。” “……您说!” 温辰方盯着她,开口﹕ “你怎么知道静儿的外号?不要用对付我妈的那种方法回答我!” 他母亲只是情绪太过悲伤了而已, 没有发现或者不愿意承认她在说谎。 但…… 丫丫静这确实是小妹的外号,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那么……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蒋晴心虚的移开视线,道﹕ “这……很重要吗?我又没想干什么坏事!何况静儿她确实过得很好!她在异界有一个很疼她的父亲,有一个很爱她的夫君,还有一个很温和友善的公公婆婆!这不幸福吗?” “……” 温辰方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精神病院,然后道﹕ “你怎么知道她过得幸福?作为静儿的哥哥,更作为一个商人,我有权质疑你这漏洞百出的语句!” “……” 蒋晴很想爆粗口! 林璇!你怎么没说你哥他这么…… 这么较真!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兄弟!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穿越这种东西吗?!喂!收回你那十分怀疑的目光,你姐姐我像神经病吗?!” “……姐……姐?!” “……口误口误! 额呵呵呵!我闪了!闪了!” 在温辰方眼神凌厉如刀的目光中,蒋晴拔腿就溜,那速度…… 嗯嗯!用蒋晴的话说,经过多次被追杀 围捕,砍杀,绑架等一系列想谋杀她的事情后, 她的逃跑速度显然不跟以前一个档次! …… 转眼又一个月。 天气阴! 蒋晴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全部家当收拾好了, 房子也退还给了房东, 背上旅行包,去实现她多年以来的梦想。 望着周围的树林,听着鸟叫蝉鸣, 蒋晴心里一阵舒畅,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 勾起一抹笑容,她踏进了第一个旅游胜地。 其实……爬到一半的时候,某晴就想打退堂鼓了,因为—— 这确实一个圣地!一个情侣的旅游胜地。 蒋晴忍住心中凌乱的冲动, 继续若无其事的欣赏着风景,但…… “嗯……啊……” 一道道呻吟的声音闯入耳中, 蒋晴停住脚步,默默的往回走…… 不知是不是她记性太差,还是什么的, 往回走居然找不到路口! 不对呀!她明明记得下山有两个路口的, 选择右边的就可以出山了,但为毛…… 为毛她一个路口都没有看见?! 太阳高挂空中,用它的热情在拥抱着大地。 蒋晴从旅行包中掏出面包和牛奶来填饱肚子,边吃边走…… 不一会儿,她叉着腰开始诅咒﹕ “老天爷!这么耍我,你会有报应的!” 看向前方四条岔路口,蒋晴黑着脸,从右边第一岔路口进去。 奇怪的是,她一进去,那些她走过的路开始消失,直至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蒋晴走路走的双腿发软, 动也不想动一下,但是,她还是要走! 天色虽然还早,但她现在仍在丛林中未出来,处境有点危险! 手机又无信号,这会儿杀人抢劫乃最佳时机……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一双明媚的眸子蓦然放大,神情愕然。 她看见了啥?! 她居然看见—— 一个身着相当邋遢的……应该是少年吧?! 一本正经的盘坐在地上,手上握着个鸡蛋,嘴子念念有词﹕ “一百三十八……七百一十二……一千零九十五……一千二百三十三……” 蒋晴合上下巴,稳了稳心神,准备闪人…… 她慢慢地、小心翼翼的,艰难的踏出了一步,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站住!” 蒋晴皱着小脸,极力扯出美丽的笑容,“额呵呵呵呵……大哥,有事?!” 盘地而坐的少年站起身来,大手微微梳拢了一下那凌乱入鸡窝的……长发, 缓缓走向她。 “你是女的?” “……” 噗……她看起来像男的吗?!! “请回答!” “……是!” 男子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叫蒋晴对吧?!” “……嗯!” “今年二十一?” “……嗯!” 男子望了望天,竟然红了眼眶! 伸出手,问她,“这是什么?” 蒋晴嘴角有些抽搐,“这是……鸡蛋!” “嗯……你知道这是鸡蛋就好!”男子相当淡定的转身, 突然,他像吃了炸弹一样,对蒋晴一阵狂吼﹕ “他妈的你知道这是鸡蛋!那你可知老子在这等了你快四年?!等到月亮出来,太阳下去!等到路边花都开了又谢了!等到五只鸡生了蛋,又孵了蛋,又生了蛋都被老子吃光了?你才出现!你才出现!你个贱人!” “……” 倏地,男子双腿突然跪地,泣涕交流道,“若非流嫣师姐常来看我,给我送吃的,你以为老子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啊?!” “……流嫣?花流嫣!” 蒋晴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地,直觉这孩子病得不轻,但…… 他居然说流嫣师姐…… “废话!除了流嫣师姐叫花流嫣,谁还有这等殊荣?!” 轰…… 闻言,蒋晴的身子如遭电击一般,浑身颤了一颤,她扳过他的身子,鼻音颇浓。 “这里可是蓝国朝?你认不认识七王爷?回答我回答我!” 男子抬眸看她,给予否定,“不是!这里是圣地!” “……” …… 一个时辰后。 蒋晴两眼望着房顶的一个大洞,眼神呆呆,毫无焦距。 这时,屋外走进一个人。 他一袭白衣,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如朝露般清澈的眼睛,容貌清秀,倒不失一个佳公子的名号。 循着蒋晴视线望去,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淡淡道﹕ “蒋小姐你好,我叫苏笑白。” 蒋晴拉回思绪,转眸一看,微愣之后,向他握了握手。 “你好。” “咳……刚刚只是情绪太激动了而已,若有语言不得当的地方,请见谅。” “没关系……” “我代表天晨大陆欢迎你的到来!因为我是流光使者,所以,我们的第一站是流光!” 流光…… “流光!那这个大陆有夏国和蓝国朝吗?” 苏笑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有啊!” “……我……回来了,我居然……回来了,那你知道蓝国朝七王爷吗?他过的好不好?还有……” “我不清楚外界的事情!因为我……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呆了四年!” 蒋晴的话还未问完,苏笑白便无情的打断。 他的目光中藏有熊熊的火焰,一个火星苗子就能将他引爆…… 四年前,他师父派他来这等待异界之人,叮嘱他一定要等到,否则便不可擅自离开! 师夫还说,只需等待一年,但是! 他足足等了将近四年啊啊啊!他出发前仍然记得二师兄和三师兄微笑着送他离开,当时只觉得那是一种鼓励…… 现在那他妈简直就是笑里藏刀啊! 他们明明知道师父说的日期不准,还不告诉他!那些个阴险之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只是……你现在只能吃你自己带的东西,我真的没饭给你吃……” “……” “哦还有!你把这套长裙换上,你身上的衣服太……与众不同了!” “……” 圣地离流光国都挺远,他们快马加鞭都用了十天…… 期间,蒋晴知道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的缘由,因为宇宙有轮回之说,各时空有时会因宇宙轮回而交错。 因为流光擅长占卦,而且他们欢迎异界之人来这生根发芽,每当有缘人将出现时,他们便会派出使者来迎接…… 蒋晴之所以在这遇到了她所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例如夏络绝,例如刘子谦……完全是因为她是有缘人! 有缘人并没有那么多,据说,她是史上第六个…… 期间,蒋晴也向人打听了沈渺的状况。 第343章不许碰本王 第343章 不许碰本王 “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蓝国朝七王爷的……” “戚王爷?” “是啊是啊!您能不能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蒋晴眸子陡然一亮,看向那位大妈的视线也多了抹期待。 现代与这里的时间不一样。现代一个月,这里已经过了一年。 而她在现代呆了三个月,在这已经过了三年了……不知是否物是人非,他……又过得如何? 大妈斜眼睨了她一眼,以一种极其鄙视的神情和声音对她道: “看姑娘年纪不大,回头是岸也来得及!戚王爷追妻世人皆知,追了两年,终于在一年前成功,戚王妃貌美如花,贤良淑德,怎么瞧怎么顺眼!唯有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文武双全的戚王爷!姑娘……放下吧!” 看蒋晴谈到戚王爷那眼神,大妈也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坏人姻缘,会衰十年呐! “……他们……成亲了……?” “嗯!听说还是十里红妆,以花瓣铺地,轰轰烈烈撒了十里,就因戚王妃喜欢花!如今戚王妃怀有身孕,夫妻俩又不知道去哪游山玩水了!” 大妈紧张的瞅着蒋晴,就怕她还不死心,执意要去破坏那可就不好了! 她也经历够多的风雨,这姑娘模样端正清秀,若是有心勾引,指不定戚王爷就中招了! “哦……谢谢!” …… “蒋姑娘你确定要先去见我的师父,而不是赶路?” 苏笑白愕然的看着她,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前些日子从圣地赶回的时候,她几乎都是拼命的催促他上路,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差点他就被累死了! 如今,她居然提出要见师父!她没日没夜的赶路难道是为了师夫?! 苏笑白华丽丽的惊悚了! 他没忘记师父曾八卦给他听的有缘人档案,其中一句他特别深刻: “来这的有缘人,第一个开口提出想见的人一定是她心仪之人……” “嗯!怎么了? 你师父不能见人?” “……” 苏笑白大迈了一步,急急对她道: “蒋姑娘!你还年轻!” 蒋晴不知他什么意思,愣了半响,才回道:“……这我知道!” “可我师父是个老头啊!” 蒋晴再愣,“……然后?” “师父不仅是个老头,他还是个不正常的人物!” 蒋晴更愣,“……最后?” “最后! 蒋姑娘千万不要喜欢上师父啊!赶紧移情别恋吧! 师父他不是好鸟,又是个神经兮兮的糟老头,姑娘喜欢上他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 蒋晴的额头爆满黑线,无语望苍天…… …… 经苏笑白童鞋的强烈劝阻,蒋晴最终答应只在流光国都流连一天就起程赶往夏国。 蒋晴跟着苏笑白在后边走着,一双美眸不断打量着四周。 几棵柳树轻轻的垂着枝条,不远处清水在静静的流淌,小道上人烟稀少,显得十分冷清。 蒋晴忍不住问,“这便是流光国师的住所?” 苏笑白点头,微微笑道,“嗯! 师兄师姐们都是要出去历练过才能回来的,所以平常师父这里都见不到几个人影。” “哦……!原来如此!” 蒋晴笑道,怪不得这么冷清! 两人游走在僻静的小道上,蓦然,一道白色人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苏笑白面上狂喜,飞奔扑了过去。 “五师兄!五师兄……” 别离四年第一次重逢,苏笑白激动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水汪汪闪亮闪亮的大眼看着那白衣男子,好像走散的孩子终于见到自家亲人般,那样欢喜。 花树下,白衣男子席地而坐,一双白皙的大手摆放在古琴上,垂眸静静的注视着琴弦,一动不动。 听到苏笑白的呼喊声,他微微抬头,瞟了一眼蒋晴后,淡淡笑道﹕ “恭喜师弟,学成归来。” 他这一笑就如三千桃花同时开放,几乎没晃花蒋晴的双眼。 好美…… 好仙。 饶是蒋晴见多了帅哥,也忍不住暗叹。 若说蒋赫晨的笑可如春风解冻般,暖人心肺…… 夏络绝的笑容完美无缺,且优雅之极。 沈渺清冷的笑容让她怦然心动,瞬间令天地黯然失色的那般风华…… 那么眼前衣衫如雪的少年,他的笑便是如人身临如山水之间,那样自由,那样畅快和舒适。 苏笑白倒是没多大反应,他嘟着嘴,在白衣少年面前俨然成了闹情绪的孩子。 “哼!五师兄恭祝笑白,那师兄可知笑白为了这个任务吃尽多少苦头?挨饿且不谈,光在圣地只有自己和一些动物,日子无聊透顶!若非有缘人今年来临,笑白肯定撒手不管。死也要死回流光!” 这四年,头一年,它还可以和小鸡小鸭它们说说话, 后来,他只能和花草鸡蛋说话了! 白衣少年淡笑,“好好好……师弟受苦了!” 闻言,苏笑白才展颜一笑,高傲的抬起下巴,绕过少年往里屋走去。 白衣少年望着蒋晴,抱着古琴起身,对她浅浅一笑, “让姑娘见笑了……师弟就是这性子,但愿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不会不会!笑白挺可爱的!” “在下楚息。” “额……你好,我叫蒋晴。” 蒋晴脸上笑得灿烂如花,心里一直叫爹喊娘,不要文绉绉的说话可好? 身后突然传来悠然的语调﹕“楚息大人,国师有令, 请大人随同异界有缘人一同上路。” 楚息眸光有幽光一闪而过,微笑着回道﹕ “请回复师父,楚息遵令。” 蒋晴回眸一看,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打那声调仍然存在,“属下遵令。” 这……这……这难道是流光暗卫的风格? “咳……”楚息轻咳一声,将蒋晴的思绪拉回,悠悠闲闲的慢步走向她。 “如今不再是师弟陪同姑娘寻人,而是在下,姑娘可介怀?” 蒋晴眉毛一挑,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介意……” 她太不介意了!苏笑白固然单纯可爱萌人,但他同时也兼备着白痴脑残非常人思想的潜质! 远的不提,就提他居然认为她喜欢他那要上古稀之年的师父! 无论她如何解释,这孩子就是不信,还一个经的劝说她要移情别恋, 抛夫弃子,莫赔了自己有折儿…… 得到她的回答,楚息好看的嘴角弯了一弯,漆黑漂亮的眼睛望向了远方,闪过不易理解的光芒。 经过一夜的相处,蒋晴已经自动和楚息混熟了。 楚息的来历很大,他是流光国的第十一个皇子,从小拜流光国师为师, 不仅如此,他的卜卦功夫也相当了得,比被从小誉为天才之女的花流嫣还要有名气! 唯一的缺点,他身子并不是很好,那是因为当初他母妃生他的时候只有八个月,是早产儿, 故,这先天的残缺,后天真的挺难弥补周全,多多少少还会会留一些遗憾。 …… 两人一大早便开始出发,任凭苏笑白两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们离开,蒋晴也坚决死不回头看他一眼。 楚息放下古琴,慢慢的坐下来,轻唤一声小二,询问过蒋晴喜欢吃些什么后,便点了几样小菜,坐着静等。 蒋晴本也静静的坐着,突然眸光一凝,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一个红影上。 楚息自是能察觉到她的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的解释﹕ “一袭红衣,样貌邪魅迫人,是另一个国家的王爷,人称多情九王爷。至于那淡蓝色衣装,容貌娇俏的少女是楚息的表妹,号朝月郡主。” 咦…… 蒋晴收回视线,问道﹕ “楚息不是不曾出国流光国吗?怎么会知晓其他国家的王爷长什么样?” 楚息摇头轻笑,“楚息确实不知其他国家的王爷皇子长何模样,但晴姑娘有所不知,这九王爷在三年前就造访流光,想让师父卜出一位女子的下落或生死,未想,师父卜卦因人而异,只是告诉他,红颜早逝!他黯然离去,却不知因何缘由,被朝月缠上,整整两年都未逃离魔爪!” “这朝月郡主倒是体贴……”蒋晴拈起一块刚送上来的桂花糕,轻笑道。 楚息看着朝月为那九王爷端茶倒酒,时不时的用丝帕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掀唇一笑。 “朝月生性活泼热情,传闻,朝月初识九王爷时,九王爷几乎是一见她就跑的, 如今能友好地相处,着实不易……” “哦……!” 蒋晴轻应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到他们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朝月,见她容貌端庄可人, 不禁微微皱眉,以沈城的性子,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这边,沈城凤眸微转,看向蒋晴。 后者先是一愣,而后对他浅浅一笑。 沈城目光平静无波,三年的时光足够让他更为成熟。 然,在看见蒋晴对他微微一笑时,他的心却是忍不住一颤,好像这种笑容他不仅应该见过, 而且还很熟悉…… 朝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甜甜的说﹕ “城喜欢的桂花糕已经端上来了,可以吃了!” 蓝国朝拉拢了一下微游离的思绪,目光瞟过不再看他的女子,而后对朝月道﹕ “不许碰本王!” 第344章主动出击 第344章 主动出击 操月瘪瘪嘴,这话一天他要说几十遍,还不是照样不排斥她的碰触么…… 楚息笑容淡淡,“九王爷应该是晴姑娘的熟识吧! 不想过去问候一声?” 蒋晴摇摇头,悠然开口,“不必…… 有时候,局未定,棋子不应该乱走,乱人心神。” 对于沈城,倘若他不是在演戏,那么他便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份情意早在以前她便承受不起, 如今,有个很好的女子能伴他左右,他似乎也能接受,这自然能减少她一些愧疚。 楚息看着她清秀的脸颊,脑海里泛起一张同样美丽的面孔,轻喃﹕ “你和她……挺像……” 面对自己承受不起的感情或者面对自己不愿多给一些感情的人,总是选择逃避和远离…… 这样的性格……倒和她很像。 可是…… 逃避和远离就一定有用吗? 楚息低下头,优雅的用着饭菜,令人完全察觉不到,他那漆黑的墨瞳中此时闪着野性的光芒。 …… 两人往夏国赶着,一路上,随着离夏国的距离越来越近,蒋晴的心思渐渐产生了烦乱之感。 若是去夏国见流嫣,肯定要花费一些时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去蓝国朝找林璇以及……看看他和他的新娘…… 楚息听了她的决定后并无多大异样,只是微笑着应声好。 丞相府外 女子一袭紫衣,一张俏脸无波无浪,很是平静的站着。 女子的身旁站着一位男子,他衣衫如雪,笑容浅浅,煞是迷人。 突然,一直紧闭的门开了,接着跑出一位淡绿长裙的女子,她的眼中,泪光点点。 “晴儿……晴儿真的是你吗?” 她的声音发着似颤抖,仿佛深秋的蟋蟀,在夜中鸣叫似的。 “是我璇子……是我!” 闻言,林璇立即扑在她身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晴儿……我好想你好想你,呜呜呜……你好狠心,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们!!又怎么可以离开我们这么久!呜呜呜……” 蒋晴眼眶湿湿的,不顾嘴角那般咸咸的味道,开口﹕ “……对不起……” 本来准备好的措辞,突然之间都不知从何入口,千句万句也只能凝为这三个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这一颗芳心都为你破碎好过回了!你知不知道?!” “……” “更何况……”轻轻推开蒋晴,她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对她道﹕ “晴儿……你有没有见到七哥?” 蒋晴眸色微变,摇了摇头, 苦涩地笑道﹕“我没有见到他……” 林璇的泪水流的更畅快了,鼻音颇浓,语调却带着很重很重的惋惜和伤感。 “晴儿……你一定不知道,七哥他……他少年白发了!” 蒋晴的笑容瞬间定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啊?!” 林璇扳着她的肩膀,字字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痛得她每一根神经都在颤动。 “七哥他……少、年、白、发、了!” 蒋晴的脸色不可抑制的变得惨白,心口处紧紧的像是被人用力一揪,好疼好疼…… “怎怎么会?他不是成亲了吗?他们不是很恩爱吗?他怎么还会白发!怎么会?!” “谁跟你说七哥成亲了?!”林璇急的大吼,吼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对,忙道: “七哥他没成亲!他说,他的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独自拥有。他……一直一直都在等待……” 这三年来,七哥就是用这句话,回答了皇上一次又一次的替他选妃行为, 七哥他…… “哎……晴儿!晴儿……” “夫人莫追!” 林璇见蒋晴狂奔离去,立马就要跟上,却突然听见一道轻柔如雪的语调,在她耳边荡起。 她一向有忽视人的本事,定眼一瞧她瞬间呆在了原地。 好仙…… 好美…… 好漂亮…… 好……好你个头! 林璇压下心中狂犯花痴的冲动,恶狠狠的瞪向他, “你是谁?我告诉你,美男计对我没有用!我是七哥绝对忠实的拥护者,你别想把晴儿从七哥身边抢走!” “……在下只是晴姑娘的朋友,并没有对晴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语气淡淡,声音清冽而深沉。 “真的?” 林璇狐疑的看着他,这个人从外貌上看一点也不逊于七哥, 也不知道他和晴儿到底什么关系,她要万分戒备,万一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才好告诉七哥! 七哥…… 林璇拍了一下脑袋瓜,急急地跑向七王府。 她才想起,七哥他现在不在七王府啊…… 果然…… 她赶到的时候,七王府大门紧闭,而蒋晴正蹲在王府旁边,头埋在膝盖上,看不到表情…… “晴儿……” 林璇轻轻唤了一声,见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又道: “晴儿,七哥不近女色你忘了? 你的摸样与蒋四小姐的完全不同,他们不让你进去很正常!” “……” “更何况……七哥他并不在府里……” 蒋晴抬眸,眼眶通红,“他去哪了?” 林璇摇摇头,眸色黯淡,“没人知道七哥他去哪了…… 唯一知道的便是三个月他便回来一次。” 若说以前的七哥足不出户,那么现在的七哥便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的。 “他走了多久了?” “不清楚,七哥回来很少人知道……” 七哥好像只回来睡上一觉,然后又离开的,这样,她怎么也记不太清楚。 蒋晴沉默,凌乱的思绪已经慢慢变得冷静,双眼直视着七王爷的大门,目光异常坚定。 “我可以等!” 等一天,等十天,等一个月,等多久都行,只求自己能见到他…… 林璇起身,走到七王府门前,用手大力拍打着木门。 “来人啊……有人吗? 来人……” “吱……”开门的是以往的守门侍卫,他看见来人,轻轻的拱了拱手,道﹕ “郡主有事?” “七哥什么时候曾回来过?” 侍卫的恭敬不变,声音不急不躁。 “回郡主,王爷的事情属下无从过问!抱歉……” “哎哎!别关门!那管家呢?管家总该知道吧!” 侍卫面色略显犹豫,随即答道﹕ “回郡主,管家重任在身,属下不便打扰,抱歉!” “哎哎!别关门啊,喂!喂……” 林璇挎着肩膀,垂着脑袋又重新回到了蒋晴身边,苦着小脸道﹕ “自从你走了以后……七哥他就没让一个女人进过他的王府!连我都不行!” 作为一个绝对拥护他的粉丝,不知道这样做很伤她的心吗?! 蒋晴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她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里……还有…… 当初他选择蒋溪雨背后的缘由是什么…… 起先,是她排斥他抗拒他,造成两人的隔阂。 后来,她提出要休书,他肯定很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强迫她的吧!却未想,两人的隔阂竟越来越深…… 心脏的位置痛痛的,蒋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有太多莫名的情绪在眸中流淌…… …… 楚息在林璇走后,便自己寻了个去处,暂居。 他是护送使者,身为流光之人,自有要遵守的原则。 有缘人没有开口请他离开,那么他便不能随便离去。 林璇与蒋晴在街上漫步走着,淡淡叙述这些年她知道的事情, 成亲一年后,她有了身孕,将孩子生下后,蒋绎就退隐,不再任职丞相。 专心与张濡沁一起带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蒋奕漠对她很好,咳咳……晚上也对她很好! 成亲后,他可以晚上回来,白天担任职务,偶尔放放假期,然后小两口又一起去哪哪玩玩…… 总之,日子过的太辛福太甜蜜,以至于仍在单身的蒋赫晨忍受不住,自己溜了…… 其他的,她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 她的暗卫冷笑笑,最近很不正常! 偶尔笑得像个煞笔,下一秒却又怒气冲天, 不仅如此,她还更喜欢说话与经常冒泡……林璇每次见她这副样子,都忍不住在想, 以前多么冰冰凉凉的姑娘啊,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让她学会……抽风! “你真的……不会见见婆婆?” 蒋晴步子一滞,随即笑笑,“我如今的心情不是很稳定,不适合现在去拜访。” 林璇沉默了一会,想想也对,便没有强留。 在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蒋晴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顿时让她泪流满面。 “璇子……你父母哥哥过得很好!不要太过担心挂念……” …… 半个月后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楚息手上摆弄着酒杯,低头浅笑,“晴姑娘一定要这样干等?” 干等了半个月,还要再等么…… 蒋晴眼尾微微一挑,拈起一块点心,道︰“楚息大人有更好的方法?” “楚息倒觉得,主动出击永远比被动好……” 第345章大婚 第345章 大婚 主动出击…… “可是我并不知晓该朝哪边出击,那还可以主动?” 蒋晴咂了咂嘴,对他的回答相当不赞同。这京都有三个城口,通往的地方各不相同。 她也想出击,前提得知朝哪边出击的吧! 楚息笑容如初,将酒杯放好,盯着她道︰“晴姑娘可以去想寻之人常去,或者想去的地方转转,总比在这蹲着,天天盯着七王府的要好吧” 蒋晴咬唇,沉默了一会道,“那我们去城口转转……” 璇子说他行踪不定,那她以最保守的方法出击,促使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也总比在这干等,乱人心神的要好! 脑中突然想起璇子说的话,她说他一直一直在等待。 等待……是一种煎熬! 明明知道希望就在前方,只要靠近一点便可触到成功,但却不能! 不能靠近,因为不知一旦靠近,后果又将是如何…… “晴姑娘……晴姑娘……?”楚息敲了敲桌面,试图拉起那思绪又不知飘向何地的蒋晴。 “啊……没事!走吧!” 蒋晴将油纸伞带上,迈步走出客栈大厅, 楚息眸色未变,嘴角挂着清新怡人的淡笑,徒步跟了上去。 撑着伞,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蒋晴心中很不平静。 她在想,若是幸运今日能遇见他,那她该说些什么? 兜兜转转,两个城口都已走遍,蒋晴紧缩的心又缩了缩, 看向身旁依然悠哉游哉的男子,顿时一片牙痒痒。 她那么不安,他看不见吗?!不求他陪着安慰着,但求不要这么淡定无视她这个身旁的人好吧!好歹也有几个月的革命友情了是吧! 突然,蒋晴停住了脚步。 楚息也顺势一顿,回眸看她,然后又顺着她的视线朝她看的方向看去。 嗯…… 那是个一袭黑袍,头戴斗笠的人,看身形像个男人,看不见他的任何神情及容貌,但看他周身的气质,高贵不凡从容不迫,绝非常人。 蒋晴撑着伞的手指微微泛白,全身不由自主的僵硬,动弹不得。 戴着斗笠的男子瞟了她和楚息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从他们身旁走过。 然…… 他却听到那么一声脆脆柔柔的女音带着无限道不尽说不明的复杂感闯入耳中,脚步,几乎是在瞬间顿住。 “渺……” 片刻后,斗笠之下的容颜微微苍白了一点,那双漆黑的眼眸起了波澜,带着些自嘲之意。 他……似乎又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这样柔柔唤着他的声音。 呵。 原来这种声音也可以出现在白天…… 停滞的脚步又慢慢的移动起来,耳边又响起了清脆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 “公子请等一等!” 他没理,仍然继续往前走。 虽然三年来,幻听都在寂静的夜晚上演,却也不排除白天…… 女音仍在他耳边荡着,显得有点急躁了些,却仍带着他不理解的感情。 “公子……有一个叫蒋晴的姑娘,叫我替她问公子几个问题!” 这句话很成功得让他抬起向前走的脚收了回来,缓缓转身,视线直逼那一身紫衣长裙的少女。 身旁嘈杂刺耳的声音已自动屏蔽,蒋晴望着他,努力将一颗颤抖的心安抚下来。 “那个姑娘问,她最喜欢什么颜色?” 黑衣男子的身子不由晃了一晃,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唇瓣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喜欢紫色……” 蒋晴缓缓向他迈前了一步,又问: “她最喜欢什么糕点?” 黑衣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将遮住容颜的斗笠拿下,看向她的眼眸里,翻滚着巨浪般汹涌的感情。 低沉的嗓音带有一丝难掩的颤声,开口道: “她……最喜欢桂花糕……” 也许是太阳太火热,也许是风太大,她的眼眶变得涩痛起来,看向那不可忽略的一袭白发,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嗓子有点抖,她再度开口: “她最喜欢整谁?” 黑衣男子紧紧握着手里的斗笠,视线死死绞着那正向他逼近的女子,回道: “千绝……” “你……有没有负过她?” “从来没有……” 他应完这四个字,蒋晴已缓缓走到他的眼前,纤纤素手微抬,抚上了他雪白的长发, “她……最厌恶的是那种人?” 黑衣男子紧握的斗笠突然从他手中掉落,声音低低的, “晴儿说……她厌恶不珍爱生命的人但,我还活着……” 蒋晴轻轻的抱住她近几个月来日思夜想的身体,然后力道越来越紧, 紧的连她自己都认为快喘不过气来了,手臂却仍然在收缩。 “不……不对!她最厌恶的人并不是不珍爱生命的人,而是明明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却没有做到的人……” 她还是蒋暖晴的身份时,就知道这个男人很有原则, 从他对爱情忠贞不一的行为便看得出来,用别人的话说,第一印象在人的心目中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 她与他真正初识算是在签契约之时,他说,他这一生只娶一个女子…… 所以,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痴情之人,一个有原则的人。 故而,她才用话将他设计进去,她的离去,铁定会让他内疚,到时会发生什么,她都很难预见…… 当时以为他对她的情感,应该只止于愧疚,现在…… 青丝成雪…… 这……便是爱过的最好证据。 他幽暗深邃的眸子重重眨上一眨,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搂紧,不留一丝缝隙。 阳光温和的在两个相拥的人儿身上淡淡射下投影, 微风轻轻吹过他们衣摆发丝,衣诀飘飘,青丝与白发紧紧交缠,再熙攘的人群中形成了一道唯美的风景…… …… 十五天后 京都本是最繁华的地带,昔日已够热闹非常, 今日却是达到了巅峰。 街道的一旁中,有稚嫩的声音将自己的不解问出了口: “娘亲娘亲…… 这是要干嘛?” 妇人牵着孩童,笑眯眯地答道: “听说是皇后娘娘的干妹妹要嫁给七王爷,现在正在迎娶呢!” 孩童眼眸闪亮闪亮,小指指了指那丰厚的嫁妆,惊讶道: “娘亲……七王爷好有钱呐!这是孩儿第一次见这么浩大的成亲场面呢!” 妇人点着头,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 这么迎娶新娘的场面! 倘若时光能够倒流,她就是死皮赖脸的也要嫁得好一点! 瞧!光是这百里红妆,便足以打动凡间的任何一位女子了吧…… 何况…… 衣摆猛然被人拉了拉,传来一声惊呼: “娘亲!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衣服,又长的好好好好看的大哥哥就是七王爷啊!” “是的。” “可是……他的头发怎么会这么白?有这么白的头发……为什么还能娶亲?!” 妇人微微一愣,然后笑着为她的孩子解释﹕ “好孩子你忘了吗?三年前就流行的一首歌谣﹕老天妒红颜易逝,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全然只为一个情……七王爷少年白发,只是悲伤过了头罢了,那并不影响他继续娶亲!”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望着天上不断落下的花瓣,又抬头问他娘亲﹕ “娘亲,这花瓣雨什么时候会下光啊?红红的花瓣在空中飞舞为七王爷大婚而庆祝,空中香气浓郁,孩儿只觉得这场婚礼举办的好好看! 真希望天天都能见到花瓣雨!” 妇人脸上扬着笑容,很是赞同他的话。 唢呐声未停,喜娇却在喜气洋洋的七王府外,停了下来。 有人从喜娇中出来,将她曼妙的身姿完美的体现出来…… 有人在她身旁轻唤一声,“晴儿……” 接着,那人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两手碰触的一瞬间,蒋晴明显感觉到那稍纵即逝的颤抖, 这是激动紧张还是……在不安? 隔着红盖头,看不见多少东西,但他却主动将握着的手改为—— 十指相扣…… 这一次,两人的婚礼并没有火盆,就是以这样的姿势缓缓地走进正堂。 第346章婚变 第346章 婚变 高堂之上的人未变,只是……少了一个人…… 那人远在流光,至今未归…… 喜婆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请新人正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 “铮铮……” 一道突兀的琴声直接打断喜婆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红衣男子席地而坐,双眼看着他们今天的主角,手一直拨弄着琴弦。 琴声绵远悠长,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飘来,充满着大厅内的每一处角落, 初时,没有人听出他在谈些什么。片刻后,有人惊讶的睁大双眸,在心里暗暗吃惊。 三年前,江湖上流行一首曲子,叫做等待…… 大概的故事是—— 有一对男女倾心相恋,经历种种挫折,终成眷属, 喜欢男子的另一个女子,为爱不择手段,最后以离去收场。 不幸的是,倾心相爱的男女中,那个女子却是病魔缠身,未能替男子留下一儿半女,便早早地离世了…… 男子悲伤过度,无法接受如此重击,竟一夜白头! 少年白发定是惹人非议,令人嘲笑与辱骂的, 然…… 男子只是浅浅一笑,将所有的悲伤咽入口中,对着好友道,也对着世人道﹕ 卿卿不弃,便好…… “铮……”的一声,整个大厅便再无任何响声。 红衣男子随意将琴一扔,潋滟的凤眸紧紧盯着新娘,嘴角微翘。 “七哥……七嫂…… 九弟太晚归来献上一曲等待,作为你们的新婚大礼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别人成亲的正堂上弹等待,这…… 会不会有点不符啊…… 虽然故事很像七王爷的经历。 “九弟,别胡闹!” 蒋溪雨微微皱眉,低斥道。 沈渺扣紧蒋晴的手,清幽的眸子望向那抹红影,目光平静。 沈城耸耸肩,眼神中却充斥着难以琢磨的深意, “皇嫂误会九弟了! 九弟这么乖的人,怎么会胡闹?! 是吧!七……嫂!” 红盖头下的人儿静静的站着,不问也不答。半晌后,她应﹕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是我很喜欢的句子,但是我更喜欢——爱要么不开始,要么一辈子。” 她轻轻举起那十指相扣的手,声音无比坚定,“他,便是我的一辈子!” 沈城身子微晃了,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盯着蒋晴的视线也缓缓移开, “真的……是你。原来都是命中……注定……” 哈…… 他就说他七哥怎么会突然娶别的女子,那要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接受。 原来,原来…… “礼成,送入洞房……!” 喜婆的声音适时高扬,打断了这场闹剧。 小秀子扶着蒋晴离开,在经过九王爷时,她明显听到这新来的主子的一句话﹕ “九弟弹奏的曲子,我很喜欢……另,谢谢你!” 三年前,沈渺一头白发,张扬回府,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其中人说他是妖孽转世,会祸害人间,流言蜚语多数对他不利。 却在此时,江湖有人高歌一曲,弹奏出凄美的琴声,赐名为等待,这才压下了众多不利的流言。 而七王爷为爱白头赢得众人钦佩,名声顿时大噪…… 从沈渺的口中,她知道,这是他的功劳! 所以…… 这声感谢,她必须要说! …… 待新娘送走以后,大厅一扫刚才的冷寂,贺喜的贺喜,讨酒的讨酒,热闹的气氛一下跃上这安静的大厅,一片祥和,喜气融融。 沈渺神色淡淡不慌不忙,缓步向沈城走近,雪丝随着他的移动而飘飞起舞,显得他更为谪仙……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掠过,最后停留在满面泪痕的女孩身上,低沉着声音开口﹕ “九弟……有个女子正在看着你……” 沈城一怔,手,几乎不可见的僵了下,移眸。 一个女子前额的头发的湿湿的,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在不停滚落。 她一双大大的美瞳中,蕴满了泪水和自嘲。 在这样的场合,确实不应该哭,可她……忍不住…… 倔强的扬起小脑袋,她走到沈城身前,紧握的手……缓缓打开,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是沈城母妃临死前留给他的,后来被朝月死皮赖脸,穷追猛地给夺了去…… 朝月盯着玉佩,只是视线太过模糊,她看不真切。 自从十天前,有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一张喜帖,他便急匆匆的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她自己打听消息,也拼命的想追上他的脚步…… 十天……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用了十天跑了两个国家,跑了不知多少千里,只为追寻他的脚步。 直至刚刚,她才达到这里,见证了半场闹剧……… 她拼命追求,不顾礼义廉耻在等待的人,却在别人的喜堂上,失魂落魄,暗自心伤…… 朝月抬起头,望着沈城,缓缓开口﹕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给你造成了烦恼,朝月很抱歉……你的玉佩……还你……” 沈城猛地抬头,似乎不太相信这是她说的话,潋滟的凤眸含着难以掩藏的震惊。 “你的玉佩……还你!” 她有些脏的小手将玉佩微抬高了一点,他下意识的去接那块玉佩。 朝月重重眨了下眸子,手旋即握紧,转头,对沈渺微行了个大礼, “很抱歉……打扰到您了!” 沈渺眉梢一扬,挥了挥手,表示无所谓。 朝月缓缓转身,步子一踏一踏的,声音响的她心里越发凄凉……… 踏出喜堂,几乎是再也忍受不了什么一般,落荒而逃…… “朝月……” 女子提起裙摆就要追,纤细的手臂却突然拉住,女子回眸,大喜,“五师兄!” 楚息点点头,笑得无比亲和,“嗯,好久不见……流嫣。” 花流嫣也回以一个很完美的笑容,随即道﹕ “流嫣要先去寻朝月郡主,师兄回头……” “不用。朝月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花流嫣怔了怔,静静的想了想,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沈城呆呆的盯着手中的玉佩,心中茫然一片,好象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溜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一般…… 沈渺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招了招手,千绝便出现在身后。 “女子,黄衣,长得不错,应该是泪流满面的模样,你去陪陪她,逗她笑……” “……” 这……这……这是新的任务?!! 千绝默默咽下一口口水,暗中计较,到底是小秀子不生气重要,还是自己不进怡红院当头牌重要…… “怎么还不去,现在趁虚而入……可是最佳时刻!” 千绝还没纠结完,他家主子又缓缓扔下一句炸弹! 千绝果断抬眸,用眼神示意,他已经有小秀子了! 他不需要再趁虚而入了!不需要了! 好吧……他家主子彻头彻尾的就没回过头…… 沈城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瞟了一眼相当淡定从容的沈渺,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涌上心头,他一字一句道﹕ “七哥!九弟都没和你争过晴儿,你想要试试吗?!” 沈渺嘴角微翘,笑容淡淡,他轻道,“千绝……还不快去!” 沈城顿时黑了脸,凤眸愤愤地瞪了他七哥一眼,甩袖离去。 见他离开,千绝很没骨气的问﹕ “主……子?那属下还要去吗?” 没办法…… 他家主子在这三年来,几乎是隔段时间就折磨他,非要折磨他想气不能气,想逃不能逃,连后悔的机会也多余的那种程度…… 只是……他却从自家主子的眼里看见,那盯着手里精美手链的眸光带着……想念。 …… 新房 沈渺与蒋晴喝了交杯酒后,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天。 “渺……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嗯……” “流嫣说婚礼只要九弟出场,我们以后就再无大风大浪……” “嗯……” “渺……” “嗯……” “渺……” “嗯……” 蒋晴突然觉得鼻头酸酸的,她靠在他宽阔而坚硬的胸膛边,美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精美手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道﹕ “渺……我们要幸福!” “嗯……” “……你就不能给点别的词么!” “好……” “……” 相对无言了半晌,蒋晴突然觉得身上变得好热……她认为是天气的原因,然后,她挣扎着起身, 呃……手腕被人紧紧拽着,根本动弹不得。 小腹间的那股热流开始往四肢游走…… “渺……我……我好像……好热?” “嗯……我知道……” “咦?为什么?” “因为是我下的药……” “……为……为什么?” 蒋晴的双颊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迷蒙,连大脑都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有人说,只要在新婚之夜的交杯酒中,加上一点东西,新娘子就可以减缓疼痛……” “那……那是骗人……的!” “是吗?” 某渺轻轻一笑,漫不经心的褪下自己的衣物,随意扔到地上。 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嘴角露出一抹诡笑,他道﹕ “娘子你明白的……为夫喜欢以行动证明事实到底如何……” “……” 春色无边,一室……旖旎。 第347章唐柔柔番外 第347章 唐柔柔番外 春雨像千万条银丝,从轻悠悠的南风中降落下来,滴滴点点打在荷花上,特惹人喜爱。 “铮铮……” 在高墙玉沏,四周垂柳的大宅子外,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弹琴的声音…… “砰……!”琴声骤然一停,连带着昂贵的古琴也被扔了出去。 “母亲……母亲大人请息怒……” 一个年纪莫约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稚嫩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惧意。 “啪……” 一个身穿大红丝群领口开得很低的美妇人狠狠的给了跪在地上的女孩一个巴掌,小女孩被打得头冒金星, 却强忍住晕厥的冲动。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可怜的摸样,那样,她只会死得更惨…… 小女孩惶恐的磕了个头,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美妇人, “母亲大人请息怒,柔柔错了!请母亲大人别生气……柔柔……柔柔一定把那个动作跳好!不让母亲大人失望!” “哼……”美妇人冷哼了一声,对旁边的婢女说: “给夫人拿鞭子来!” 婢女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怠慢的取了一条又长又细的鞭子。 “不……不……请母亲大人开开恩,柔柔再也不敢了!” 小女孩惊恐的看着那条鞭子,身子不断往后缩。 她……也只是个孩童,纵使再明白对方的心理,面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她还是会怕。 细细长长的鞭子打在人的身上,是很疼很疼的! 她不要……不要挨打! “啊……母……母亲大人!请手下……手下留情啊!柔柔再也不……不敢跳不……不好了!啊……好疼……” 没有人听见她内心的挣扎和呼喊,她只得一个人咬着牙硬挨下…… “住手!” 在她被鞭子抽得浑身火辣辣疼痛的时候,她宛如听见了史上最动听最美妙的声音。 只因—— 这个声音让那个正抽打她的人,住了手! “妾身见过,七皇子,见过老爷……” 美妇人没想到会有人来,愣了一会后,才慌忙行礼。 沈渺绕过她,走到小女孩面前,淡淡发问﹕ “这女孩可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值得夫人如此……惩治?” 美妇人语塞,一双媚眼左瞟右瞟,不敢吱声。 小女孩疼得脸上血丝尽褪,却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 “臣女……唐柔柔见过……七皇子……不关母亲大人的事,是柔柔……柔柔没跳好舞,辜负了母亲大人的栽培,请七皇子不要……不要为难母亲大人!” 沈渺看着脸色苍白,发丝凌乱的贴在自己双颊上的小女孩,眸中暖意点点,轻道﹕ “再如何……女子的身上还是不要留疤的好。”他转头,看着一个男子道﹕“对吗?唐将军……” 唐将军拱拱手,回道﹕ “回七皇子,女子身上确实不宜留疤!老臣会叫最好的大夫为小女诊治,请七皇子放心……” 沈渺挑挑眉,他只是将母妃的话说出来而已,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垂眸看了地上的女孩一眼,提出告辞,片刻离去。 唐将军看着地上的女孩,目光若有所思。 此后,一位名为唐柔柔的庶女在唐府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她……可以像嫡女唐柔妍一样,进入学堂,学习知识, 可以像那些高贵的女子般,被人疼爱…… 可以像仙子那样翩翩起舞,自由发挥,再也不用忍受当家主母的鞭打,谩骂。 但……他们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在一个夏日的午日,无可救药的对一个男子一见钟了情…… 两年后 唐柔柔已经出落得很美了,她在唐府的口碑不错,知书达礼,温柔笑靥,都是她的代名词。 “您说什么?!” “哼……”唐将冷哼一声,继续道﹕ “七皇子为了就蒋绎那小子的大女儿负了伤,伤势还不轻…… 你两年前不是挺能耐的么!如今七皇子的心都飞到别人家,你还有个屁用!” “他……负伤了?他伤势严不严重啊爹爹?” 唐柔柔小脸惨白,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担忧。 “啪……” “啊……爹爹?” 唐将看着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大女儿,眸中不见任何怜惜之意,反而还掠过一抹讥嘲,一抹不屑。 “没用的废物……” 唐柔柔捂着绝美的俏脸,大大的美眸中闪着泪光和……恨意。 她恨! 恨只把她当作一个棋子的父亲! 恨有事没事就要笑话她的妹妹! 恨那个美丽却狠毒的母亲! 她更恨…… 恨自己面对这些人,却毫无反抗之力…… 时间又过了一年,她救了一个叫蠡的男子。 一个以重伤出现在她后院的男子…… 她不问原因,不问目的,她都可以救他。 条件是,教她练武,做她五年的暗卫。 蠡是江湖中人,他的招式不酷不帅,却是招招致命。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她的亲娘! 那个久病缠身,毫无用处的亲娘! 她只用手掐着她亲娘的脖子,微微一转,一条人命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杀的第二个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那个一直欺压她,凌辱她的母亲! 她只是在她去拜佛的路上随行,然后一刀捅进了她的心脏,那美妇人就在再没有气息过了…… 当然,唐将的夫人被杀与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妾被杀,影响是不同的。 所以,她杀光了所有陪同去拜佛的婢女侍从。 然后在自己的胸口处狠狠的刺上一刀,装的很可怜的摸样,乞求附近的村民将她送回唐府, 一切都很完美。 就这样,她依旧刺女红,绣荷包送给她痴心的人,虽然每次都被他拒回,但他却也没接过任何一个女子的东西,这让他很高兴。 平平静静的过了三年,她当乖乖女,孝顺的日期又到了,那是她亲手将仇人送进地狱的日子。 然而……她却在那亲手解决了一个叫蒋暖晴的女子的姓命…… 只因—— 她姓蒋……凡是姓蒋的,无论男女,只要有机会,她都要杀、杀、杀! 貌似当时把她掐死之后,她用丝帕擦了下莹白如玉的美手,对她的暗卫说﹕ “我不想一个死人记住我的摸样,那……很恶心!” …… 她期待已久的选妃大赛终于要进行了…… 虽然里面参赛的仍然有叫蒋暖晴的女子,不过,蠡说过,人的生命很奇特, 或许是当初她太久没杀人的缘故吧,竟忘了如何杀人…… 她用尽心思,将苦练了五年的舞蹈,以最完美的方式展现出来,只为博得他一个目光。 可…… 没有,没有,没有! 她博得了全场男人的注意力,就是没有他的…… 而且……他选择的人……亦不是她。 凭什么! 她的舞姿有哪点可以挑剔的地方!凭什么她是第二?! 最重要的是……他选择的是第一。 那时,她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一万只箭射穿了一般疼痛,连呼吸都是疼的…… …… 他们大婚后,她终是忍受不了,用法子让九王爷将那个女子请出来。 她真情真意的将自己内心隐藏五年的情感告知于她,想从她那边入手,然后慢慢夺取主权…… 可惜,天不从人愿。 他出现了,不仅出现在她眼前,他还对那个女子一阵亲吻,用着最坚定的目光和语气对那个女子说﹕ “爱,要么不开始,要么一辈子……她,就是我的一辈子……” 她好像感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般,无法跳动, 却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疼痛,那种感觉叫……心碎。 此后,她落荒而逃。 …… 一次次的刺杀,没成功。 一次次都能从别人的耳中,听到他们恩爱的消息。 唐柔柔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扭曲了自己的心灵,变得很可怕很可怕。 最后,她引诱了自己的暗卫……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简单,想了想,她决定将那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女子拉向地狱…… 她,也要让她尝尝那种心碎的感觉。 于是绑架的计划诞生了,她还要蠡给他送去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是她故意设计的,她知道他赌不起,肯定会依照信上的内容去做。 她在绑架蒋晴之后,一直用语言动摇她的内心,偏偏这个女子居然很坚持…… 这……倒是让她刮目相看,所以她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多活几个时辰…… 不过……无论他选择的是谁,死的那个人都只会是蒋晴!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在她手上死过一回的人,还可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她逼他,做出选择。 答案,在意料之中,心却还是血淋淋的疼。 然后,她附在蒋晴的耳边,轻轻嘲讽她,告诉她这残酷的事实。 她很得意的看到那个女子眸里的痛楚和不敢置信。 放在她小脸上的匕首,唰的一下刺了进去。 可惜的是…… 她没有用到多大的力,只因—— 那个她几乎可以拿命去爱的男人,把她的身子狠狠的甩了出去。 旁边是悬崖,她自然难逃死,这一宿命…… 在那坠落的寂秒里,她的脑海中播放出无数的片段, 却在一个少年对她说﹕“再如何,女子身上还是不要留疤的好……”的画面中,永远的定格。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无声滴落在这黑暗中………直至消逝。 爱上水,是鱼一生的追求…… 爱上你,是我一生的劫数。 第348章冷笑笑番外 第348章 冷笑笑番外 她,一袭青衣,女扮男装,眸中冷意点点,没有丝毫畏惧的拦下暗处的人。 千律看向那迅速离开的女子,眼眸一眯,与她厮打起来。 本以为对方的武艺并不算高超,他浪费一下时间便能将他打倒,却未料想, 对方的功力也不错。 “喂!阁下可知那位女子是谁?若是被我家主子知道是你帮王妃逃走,你不死也残!还不赶紧住手!” 青衣人不言不语,依然进攻,她只想做好自己承诺过的事! 千律见他如此,也不再顾虑他是王妃的什么人,毕竟…… 主子有一段时间叫自己去查王妃的底细。 千律运起内力,集中在手掌上,侧面横扫,趁敌方不备,一手拍向他的胸口上…… 好在她本身也有功力护身,只是嘴角渗出了些血丝,并无大碍。 千律难以置信的愣愣的盯了她片刻又盯了自己的手片刻, 久久,他才找出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你居然是女的……!” 想他被自己主子罚到怡红院的次数还少吗!女子基本的身体构造,他还是知道的。 那掌心碰触的柔软……不正是女子的标志吗?! 青衣人将头发甩在身后,执起剑再度迎向千律…… 千律的手不由一晃,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不由暗自道了一句抱歉后, 大手再度袭向她的胸前,另一只手迅速夺过她的剑持在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上。 他知道,他只能将这个人到回去,让主子问审。 “你……” 冷笑笑一张冷脸微微泛起红晕,起初他不知自己是女儿身,袭胸一事也便罢了…… 但…… 她明明已暴露了身份,他竟然……竟然还敢这样做! 真是……色狼! 第一次相见,他俩并非很愉快。 经过蒋晴离府一事,冷笑笑姑娘很悲催的清白未保。 虽然……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再次与他见面时,是在她主子大婚之日。 那天,她正在暗处默默啃着苹果,看着那单蠢的主子被人送进了洞房,心中一片好笑。 用蒋晴的话说,平时不正经的人,一旦正经起来,很有笑点! “喂……那个…姑娘?” 一道宏亮的男音响荡在她的耳边。 她移眸,然后“唰”的一下拔出长剑就对那对笑的欠扁的男子刺了过去。 “喂喂喂!大家都是暗卫,有话好好说嘛!” “闭嘴!你这个大色狼!” “……那是个意外!” 千律童鞋苦着脸,他赤手空拳必胜的招式确实是……袭胸……无论男女! 那怎么能怪他?!只有胸口稍微耐打点,既不会伤人命,也不会让对方好过,这正是他所要的啊! “闭嘴!” 冷笑笑恼羞成怒的又吼了一句,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 千律不想被自家主子知道,他在王妃很快乐的日子里和别人打架,那样的下场可不是一个头牌就能了事的…… 于是,他挥了一挥衣袖,果断闪人。 冷笑笑适时收剑,狠狠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情骤然变得极差,一张挂满冷意的小脸也隐隐有破裂之势。 …… 皓日当空,高高的大树上,传来一声低低的询问声﹕ “千绝你知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欢心啊?” 千绝呛了一下,“你不是经常说你很有经验嘛!” “……是不是兄弟!赶紧的!” 千绝见他一脸正经,没有丝毫耍着他玩的趋势,才道﹕ “哄的手段没有,吓得倒是有一种,你要不要?” “说!” “你可以将对方的弱点找出来,然后加以利用,吓吓她。例如,她怕蛇,你就用蛇吓她,到时,你可以以英雄的方式出场,然后救美。” 呃……这个可是主子提示他的呀! 想当初,王妃去了以后,小秀子天天伤心不理他,主子只说了一个字, “蛇。” 果然,小秀子立即跳到他身上,失声尖叫,让他抱个香满怀,不知有多高兴。 “……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千律沉默了半晌,问道。 以他努力做了这么多,从她主子成亲,到如今一年都过去了,一见面,她还是打、打、打! 蛇——她铁定是不怕的,她的弱点……就是怕被人袭胸…… 那样她会抓狂,从而一直追杀那个袭击她的人…… ……不用怀疑,那个被追杀的人,确实是他! 千绝摇头,“你惹上什么女子了?” 千律抬头,“一个要追杀我的女子?” 千绝诧异,“……你对她做了什么?” 千律叹息,“……袭胸。” “噗……” …… “又、是、你!” 冷笑笑看着对面树上笑的灿烂的青衣男子,不由磨牙。 这个人是有病吗? 被她打了一年还不够?!! 再说,他的职位允许他随意走动? 千律笑的一脸欠抽样,他确实是挺喜欢被她揍被她追杀的那种感觉。 但是,他更喜欢她对自己和颜悦色一点。 “嗯……又是我。” 冷笑笑冷眼看他,手中的剑被握得紧紧,“你有完没完?” 千律摇头,他说,“要不咱俩再打一场,你赢了你就原谅我, 我赢了我就原谅你,如何?” “……” 她……有什么需要被她原谅的吗?! “不需要,你可以滚了!” 冷笑笑瞟了他一眼,准备挪位。 他家主子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他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 千律一手挡在她面前,双眼直视着她,嘴唇翕动,却没有讲话说出口。 冷笑笑一双冷眸已隐隐有了火气,再拦着她,她就不客气了。 抿着唇,她绕开他,离去。 那只握剑的手,却被人猛然拉住,而后,有人得寸进尺的在她背后用手死死抱着她。 “……” 冷笑笑刚低头,另一只还自由的手就立即被人握住。 她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姓千的,你再不放开,我不客气了!” 擦…… 若不是打不过他,她至于不直接动手吗? 千律按千绝所说的步骤,开始死缠。 “那你原不原谅我一年前的失误?” “……” “原不原谅?” “……原!谅!” 千律面上一喜,更加得寸进尺道﹕ “那你不能再追杀我!” “……” “而且,要给我机会! 无论是什么机会!” 比如道歉的机会,交往的机会,追求的机会!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那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 千绝说,追妞,无耻才是硬道理! “……你别以为我好欺负!” “我没有这样以为! 我只是……想得到你的原谅。” “我原谅你了!” “我也只是想得到一个做朋友的机会!” “……好!” “我更是想得到一个你和我交往的机会!” “……” “笑笑……做暗卫很苦的! 平时连跟个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 “所以……能不能让我们过得快乐点?” “……你给老娘放手!” “放!放!放! 明天再抱……” 见她动怒,千律笑眯眯的放开她,一溜烟,闪的无影无踪。 留在原地的冷笑笑姑娘一张小脸红得彻底。 昔日冷冷的眸中夹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喜意和……羞意。 只是一丝…… 夕阳下,她抬头望天,天空好像被火红的太阳染色了一般,红霞满天,她的心情也突然变得很好,很好…… 第349章花流嫣番外 第349章 花流嫣番外 天色灰蒙蒙,那已是凌晨不知几更天了,不过看样子应该快天亮了。 花流嫣秀美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幽幽转醒。 映入眼帘的,不是平日暂居的客栈的房间,而是陌生的地带。 她起身,清冷的眸子无波无惊,她想,应该是影儿新找的住处吧…… 习惯性的,她拿起外衣正准备套上,忽然,她手猛地一抖,差点连手中的衣物也拿不稳。 “五五五师兄?” 她的视野里,在一个角落中,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正静静的盯着她看,神情很是复杂。 楚息轻轻的应了一声,没再吱声。 这气氛…… 这环境…… 这人物…… 花流嫣觉得很尴尬和窘迫,在她的印象中,五师兄是个很体贴的男子,也是个很守规的男子,怎么会与她同在一个房间……? “五师兄……?” “昨晚……”楚息看着她,继续道﹕ “你喝醉了……” “……” “我也喝醉了……” “……” “但是,我听见了一个名字。” 花流嫣垂眸,问﹕“谁的名字?” 楚息站起身,走前几步,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一幅名人的字画,“夏、络、绝……” 她的身子轻微晃了晃,不再开口,半晌,听他稳稳道﹕ “昨晚的事……我会负责的。” “什什么意思?” “你可以看看你的左手臂。” 花流嫣的眸光一凝,将视线凝到了左手上,那是……她守宫砂存在的地方。 耳边,又响起了楚息略带抱歉的嗓音,低低的,沉沉的, “对不起……” 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闷疼闷疼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难受。 然…… 呆愣半响后 她把外衣穿上,表情平静的不能再平静,起身。走向大门处。 身后,他问:“不能说点什么吗?” 她的头未回,脚步未停,只冷冷丢下两个字:“不必。” 不必负责,不必见面,也不必……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对她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花流嫣走的急,走的快,没有看见,身后那双华眸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流转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 走在大街上,花流嫣停住了行走的脚步,咬了咬唇,她动作缓慢的掀起了左手的衣袖。 在那,大街上露胳膊露大腿是一件很不雅观的事,只是…… 她没能忍住…… 左手上,原本有一颗红的能滴血的点,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风中,有一个娇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小姐……小姐!小姐,奴婢可找着您了!您去哪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略显慌张。 花流嫣眨了眨眼眸,良久道: “什么叫可找着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王妃被人送进洞房后,奴婢只是去小解,一回来,您就不见了踪影! 奴婢找了您一个晚上,也没……” “知道了,不必……再说了。” 昨晚,是她贪杯了…… 以前蒋晴的死,算是她的预谋,而今她重归又获得了幸福,自己不觉多喝了几杯…… 占卦,一点也不有趣,它能知未来,可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却有着被整个世界隔离的寂寞。 占卦,能占任何人,却占不出自己的未来。 她以为,昨晚影儿有守在她身边,是五师兄故意支走或者甩开她,所以才会有那种事…… 原来……原来。 影儿见她脸色苍白,忙问: “小姐出什么事了?还是您又去占卦了?” 占卦,占的越准确越详细,便越会伤身,那是对偷窥未来的一种惩处! 当初,小姐为了七王妃的事,连夜占卦,占出她死的时日及地点时,都吐了血,这样,怎么可能活得好?! “没事,走吧。” 花流嫣动了动身子,道。耳旁再一次传来影儿清脆的声音。 “小姐,皇上要立后了。” 她大脑刹时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 花流嫣只觉得全身充溢着寒气,身体僵硬的不能控制,就连开口说话也变得艰难。 她刚失身,就失恋了呀…… 半响后,她问: “什么时候?” “下个月末。” “哦……” …… “听说你割脉?” “……嗯,没想明白而已。” “没想明白什么?” “没什么。” “……那现在想明白了?” “嗯,明白了。” “听说救你的人好像穿白衣?!” “……” “听说救你的人是个男子?!” “……” “听说……” “好了王妃!人家只是路过!” 没有什么奸情的! “……流嫣你真不可爱!” 花流嫣勾唇淡笑,王妃八卦了不少,她自己得悠着点。 “啊……啊我的孩子!放过我……呜呜呜……” 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顿时把她们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那是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可惜的是,女子的头发凌乱不堪,妆容也被泪水打花,美丽的容颜失去了不少色彩。 “她怎么了?” 花流嫣询问蒋晴,她来这虽一月有余,但几乎足不出户,并不知晓外面的事。 蒋晴耸耸肩,一双美眸无悲无喜,“她叫唐柔妍,刘大人的正妻。” 花流嫣轻眨了下美眸,又问: “她手上抱着的孩子……是她的?” 蒋晴摇头,回头看向那不断想介入侍兵的妇人,道: “应该不是……” “她好像是唐将之女,如今怎么落魄成这样?” 蒋晴神秘一笑,“我说过,她会有报应的……” 唐柔妍,三年前被唐将从籍溥上除去姓氏,夺了她唐家人的身份。 三年前嫁入刘家,新婚之夜夫君未回,空守洞房,翌日却见她夫君抱着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恩爱不已…… 三年前她发生的事太多,几乎都不是好事,唯一的好,便是她趁刘子谦大醉之时,把新婚之夜的洞房补上了,之后……她便怀有身孕。 再后来,听说她孩子死了……她开始疯疯癫癫,一出门看见街上哪有婴儿就硬抱,说是她自己的。 孩子啊? 花流嫣低头,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最近好像胃口不太好,还喜欢睡觉…… 眼孔一缩,她道: “王妃,流嫣还有些事未完成,就不陪您了,流嫣告辞。” 第350章欢喜大结局 第350章 欢喜大结局 “哎……流嫣!”蒋晴急急地唤她,沉吟了一会,道: “明日皇……绝大哥他,他要立后了!这事……你可知?” 花流嫣眸色暗淡了许多,点点头,离去。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 夜很深,风很大,雨未下。 但是……花流嫣却独自一个人在园中,寂静的站着,小姐很苍白,面上毫无表情。 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慢慢的靠近她,他轻咳两声,“流嫣……” 花流嫣眼帘动了动,转身,看向来人,眸光毫不起伏,甚至可以说毫无焦距。 “师兄……我们……成亲吧。”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像是凝滞了般,毫无动静。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在不断靠近她,在离她只有一步近的时候,问: “确定吗?” “嗯……” “赌气?” 毕竟她心上的那个人明日要立后了。 花流嫣摇头,“不是,流嫣不会赌气。我只是……有身孕了……” 楚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把抱住她,强行的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那抗拒我的拥抱?那又如何成亲?” 花流嫣眸色微黯,没有在挣扎,又听他在她耳边低语: “等你的世界里习惯了有我的存在,我便娶你,再附上一个秘密,告诉你……” 风声呼呼,声波渐止…… …… 转眼一个月过去,夏络绝娶了一个当朝大关的女儿为后,传闻过得很好。 楚息天天黏在花流嫣的身边,寸步守候,霸道而温柔的开始介入她的世界,攻破她的一切。 他们两人的婚书早已到手,只是未举行仪式。 花流嫣眉头蹙了蹙,轻道: “我不喜欢吃糕点。” 楚息淡笑,将放在她唇边的糕点拿了回来,咽入口中,倾身,覆上她的唇。 良久…… 他道:“我喜欢。” 花流嫣的小脸又有龟裂之势,眸中是尽力在隐忍的羞涩。 她从前认识的五师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她也成了一个妇道人家,不能再像小女儿般那么容易羞窘。 楚息嘴角微翘,手中拿出一块糕点,再次递到她的唇边,“吃吗?” 花流嫣拿眼瞪他,这个家伙…… 一个月过后 夏国,皇宫。 夏络绝批改奏章的手一抖,“你再说一遍。” 跪在地上的婢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回主子,流嫣姑娘要成亲了, 流嫣姑娘还说,您永远是她主子,救命之恩永不忘。” “是谁?” “回主子,是流光五皇子。” 夏络绝怔愣了一会,抬手扬了扬,跪着的婢女便起身一拜,离去。 他的视线投到了奏章上,却无法看清楚奏章上的任何一个字,喃喃: “要成亲了么……” …… 流嫣问:“师父,为何三个月半的身子不显怀?” 师父随意一答:“有种人,六月才显怀。” 流嫣再问:“那流嫣是否在那种人的行列?” 师父瞥了一眼笑得很平淡的楚息,道: “你……肯定是那种人!放心吧!该显怀时总会显得……” 花流嫣对老者微微一拜,“谢过师父,流嫣告退。” 她擅蛊,医术却是平平,原本她确实有所怀疑自己有身孕,但她一把脉,却又…… “去吧……小两口要好好相处!” 楚息轻笑,“你看,师父和我的答案是一样的。” 花流嫣抿唇,不理他。 …… 成亲那晚 喜气洋洋地新房传出这样的对话﹕ “楚息……” “嗯。” “我没有忘记他。” “嗯。” “你……不怒吗?” 楚息噗哧一笑,点了点她的鼻翼,道﹕ “你不也喜欢我吗?” “呃……哪哪有!” 片刻后。 “楚息!你别碰我的衣服!” “……” “楚息……你,我有孩子了!” “嫣儿,忍忍。” “楚息……你混蛋!” “……” 坐在屋顶上的影儿忍俊不禁的笑了,小姐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怎么就栽在楚皇子身上了呢! 唉……真不知道平常小姐能看透人心的本事被扔哪去了…… “小姐哪有什么孩子嘛!呵呵呵……” 影儿的嘴角不知翘到了哪里去了,为她那犯傻的小姐…… 深蓝色的天幕点缀着三两点寒星,月亮冰盘似的悬在空中,越发显得清幽。 有一人一袭黑衣,面无表情的站在树上聆听着他们的对话,心竟是意外之中的疼…… 影儿眼尖,以为是刺客,提着剑向他飞去。 “是朕……” 突然的出声,惊得影儿手中的剑都差点拿不稳,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俯身行礼。 “影儿见过皇上。” 皇上怎么会在这?他早上不都还在夏国? “嗯,你看见了什么?” 影儿皱眉略微思索,答道﹕“奴婢只看见了月亮,并没有发现什么。” 夏络绝点头,目光再次望向那黑漆漆的房间,他飞旋落地,慢慢地,慢慢地踏步离开。 黑夜中,清亮的月色照着他的黑衣和他孤寂的背影,影儿似乎读懂了些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呓语了一句﹕ “原来……小姐并不是在唱独角戏……” 只是……为何不接受呢…… 为何呢…… …… 雪,漫天的在空中飞舞。 夏络绝踏出宫殿,望向那飘零的雪花,眸光亮了一亮。 他犹记得,很多年前,有一个女子说﹕ “主子,您可喜欢雪?” “不喜欢,那代表着冬天来了。” 冬天来了,佳节也快来了,然后勾心斗角也多了。 女子笑容如初,秀窄修长的美手伸出,半路拦截飘落的精灵。 “可是,流嫣好喜欢。” “为何?” 她望着他,清幽的眸子里染上了涩涩的情感。 “因为……下雪了,不撑着伞与心上人一同行走,到尽头时,可以见证青丝逐渐变白的过程,这……很美好很美好……” 现在他伸手,模仿着她的动作,盯着手里迅速融化的雪花,璀璨笑曰﹕ “如今你……可看见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