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到了一颗星球》 第一章 天上人 “逃，会死！” 烫！ 额头像烙铁在烫，烈火在烧！ 陈景辉的脊背渗出冰冷的汗滴。 他猛抬起头，发现阶梯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是……”陈景辉下意识摸着额头，或许是在桌上趴太久的缘故，手臂被压的发麻，额头也滚烫得吓人。 窗外照进夏日正午炽烈的阳光，传来一首抒情的广播歌曲。 陈景辉是南方理工学院的大一学生，昨晚好像是玩手机游戏玩太久了没睡好，今天上英语课时实在坚持不住，没能抵御老师的催眠魔音，直接一觉睡到下课。 他扶着滚烫的额头，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长久的梦，但什么都记不起来，只剩下这最后一句话。 下意识摸出手机，陈景辉在查看时间。 “呼，十二点二十，去吃午饭的时间还很充裕。” 紧张的心放松下来，陈景辉戴起眼镜，抓起桌上崭新的教材，塞入挎包里，走出教学楼。 隆隆—— 刚走出教学楼不远，陈景辉就听到了持续的轰鸣声，从上方传来，像一阵连续的雷暴，也像战斗机的引擎声。 陈景辉本来没在意，可能是有什么新型号的飞机飞过吧，可他很快看到，身边的路人都转过身去，他们似乎在惊叹着什么。 他听到众人在说： “天上怎么有一个人？” 陈景辉懵了。 他也转过身，去看天空。 托刚换的新眼镜的福，陈景辉隐约看到了天空中的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似乎是人形的！ 人形飞行物脚下，有闪雷般的电球在轰鸣！ 一个人类，没有依赖任何装备，在天空中飞行？！ 不知为何，陈景辉呼吸加快，心脏猛跳，全身紧绷了起来。 无数思绪在陈景辉脑海里发酵： “我活在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对吧？” “没有神仙，没有魔法，只有科技的世界？” “所以，这应该是学院内新弄的无人飞行器？” 纷乱的思绪中，他下意识和周围的人一起做了同一个动作：举起手机，准备拍摄。 光！ 刺目的光！ 不是手机的闪光灯，而是天上，一瞬间，从天上传来了刺目的光。 光的源头是那个“人”，不，那个人变成了太阳！ 第二颗太阳！ 陈景辉猛地闭上眼睛，捂住眼睛，眼睛中流出泪水，但下一刻，泪水已经蒸腾干净。 炽热，滚烫！ 空气的温度一下子升高，先是酷暑般的温度，随后急迫地到了桑拿房的温度，然后升得更高，更烫！最后，好像连血液也沸腾了。 而在那之前，陈景辉已经失去了意识。 …… “逃！会死！” 陈景辉的脊背渗出冰冷的汗滴。 他猛抬起头，额头上的汗水沿着脸颊滴下，阶梯教室空荡荡地好像鬼屋，窗外传来的广播歌曲仿佛就是恐怖游戏里的背景音乐，就连夏日正午的阳光也丝毫不能温暖他。 陈景辉按着额头，上面渗透出的冷汗没有完全把他从那炽热的地狱里拉回来，甚至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死’了一次，又复活了？” “刚那是什么情况？踩在雷电上的人形飞行器，还能变成太阳？” 纷乱的思绪一时间理不清剪不断。 陈景辉深吸一口气，飞速跑了起来，把阶梯教室内所有的窗户都关上，窗帘都拉上。 然后他钻进了讲台下的区域，摸出了手机，点开时间，进入闹钟设置界面。 12点21分45秒。 46秒。 47秒。 秒针一格格在爬。陈景辉的心脏也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那能变成太阳的人形飞行器，恐怖的光和热，如果没有厚重的水泥建筑阻挡，根本没法活下来。 陈景辉猜测，这也是他从梦中醒来时，会有那句提示的原因。 “逃跑就会死。” “正确的做法是就地寻找掩蔽，抵挡住大量光和热！” 陈景辉想着。 时间一秒秒过去。 12点22分10秒。 11秒。 12秒。 隆隆—— 陈景辉的内心咯噔一声，他再次听到了那如雷暴的声音，正由远及近的靠近过来。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在讲台下方的空间蜷成一团。 虽然看不到手机，但他内心仍在默数着计数。 13秒。 14秒。 15秒。 “怎么那光芒还没有来？” “我躲在这里安全吗，是不是要躲在远离窗户的地方？” 陈景辉内心杂念纷呈，可他却没有别的能，现在撤退也来不及，耳边的雷暴声越来越大，他拿着挎包挡住了眼睛，希望脆弱的视网膜能够得到保护。 突然。 光！ 即使闭着眼睛，眼睛还被包遮挡，即使待在建筑物内，那刺目的光也仿佛要刺穿一切防护，将陈景辉的眼睛刺破。 紧接着，是恐怖的热量，滚烫的风好像贴着陈景辉皮肤上的熨斗，同时，窗户玻璃破碎爆裂的声音响起，讲台被一阵冲击波带上，轰在陈景辉身上，拖着陈景辉往远离窗户的地方跑。 咚！ 陈景辉紧紧抱着包，缩成一团，尽量减轻自己受到的冲击。 终于。 光和冲击都退去了，只有周围炽烈的温度还证明刚刚一切不是错觉。 陈景辉挣扎着爬了出来，勉强睁开了略微眩晕的眼睛，片刻炫目后，周围火红的景象映入眼帘。 窗帘在燃烧，窗外的花草一片黑色枯焦。 整栋建筑着火了！ “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离开，否则会被烧死。”陈景辉心想。 “刚刚那个应该不是人形飞行器，是某种武器，是空爆的核弹吗？不，威力还比不上，但也应该是某种武器了，现在外面应该安全，就像炮弹打出的弹坑短时间不会被第二次轰炸一样。” 做出判断，陈景辉挎着包往教学楼外飞跑。 周围的建筑成了地狱般的环境，猛烈的火场，到处都是碎玻璃。 陈景辉之前上课的地方在一楼，因此逃出去也很容易，他撞开门，很快到了教学楼的大门处。 在火焰中，陈景辉看到一个人。 她完全符合陈景辉对“仙子”的想象，姣好的面容，轻薄飘扬的霓裳羽衣，冷峻却无比完美的五官。 如果不是她身处火场，还挡住了陈景辉逃跑的路线，陈景辉肯定会呆住一下，目光被她吸引。 她还有无比冷酷的眼神。 她看陈景辉的眼神，让陈景辉没有生出一丝美好的幻象，那是何等冰冷淡漠的神色，那眼神不像在看人，像看冰天雪地，像看无边黑暗。 她对着陈景辉抬手。 蓬！ 陈景辉惊呆了，他看到周围熊熊燃烧的烈焰像听命于她的宠物，火焰聚成鞭子一样的火蛇，朝着他吞噬而来！ 下意识地，陈景辉举起挎包，想要抵挡火焰。 可火焰却迟迟没有到来。 陈景辉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科技感十足的蓝色方框： “收到一封电子邮件，极高优先度。” “游戏已暂停。” 陈景辉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记忆如流水般涌入了他的大脑。 周围世界的时间暂停了，boss冷漠白皙的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陈景辉快速在空中点了几下。 “退出游戏？” “确认。” 周围的空间瞬间变黑。 呜呜…… 然后，黑暗向两面分开，躺着的陈景辉看到了明亮的天花板，从游戏舱中缓缓坐起。 活动活动了筋骨，陈景辉戴起放在游戏舱旁边的增强现实眼镜，在眼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位曼妙的少女。 “什么信件？”陈景辉一边问，一边点开游戏的评论区。 这款《地球往事：战士》据说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游戏，是经典的沉浸式虚拟世界游戏，宣传里甚至说，可以短暂屏蔽现实中的记忆，以100%的代入度代入游戏里的主角。 陈景辉快速输入着一些评论： “……记忆屏蔽功能确实生效了，但还是无法遮掩潜意识，我在游玩游戏时，潜意识仍然会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第一场战斗太难了，尤其是以沉浸模式游玩的玩家，缺乏引导，很难反应出第一关该怎么打，需要不停回档……” 旁边，只有戴增强现实眼镜才能看到的少女拿来了一封信。 “给。” 陈景辉看向那封信，轻“咦”了一声。 寄信人是“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 这确实优先度极高，可以说是最高的信件了，是以人类政府的名义发出的，没有比它更高优先级的信件了。 陈景辉轻点了一下信件，增强现实眼镜的摄像头捕捉到这个动作，自动给出反馈。 信件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第二章 女仆总理 信息窗口呈现了信的内容，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 陈景辉： 你被选为“火种移民计划”执行人，请与星月总理通讯，以确认信息。 “火种移民计划……”陈景辉咀嚼着这个词，不一会儿，相关的记忆从脑海里冒出。 那是之前一段时间，在全人类代表大会上通过的一个计划，旨在派遣移民船前往拥有类地行星的恒星系，在其中延续人类文明，防止南门二的人类文明遭到太阳系那样的事而导致人类灭绝。 原本这项方案是不会有任何人类参与的，以现在人类文明的技术，靠着ai就可以完成，但技术上是这样说，政治上又是另一回事，许多偏保守的传统人士还是很难接受移民船上没有一个人类，只有基因库和克隆仓等的事。 于是，会议决定为火种移民计划选择一位到三位的执行人，所有满足条件的公民都可以报名，随后由超级ai“星月”抽选执行人。 陈景辉当时觉着有趣，就报了名，自己都快忘了这事，没想到居然真的抽中了，一时间，他的心情既有些兴奋激动，又略带一些茫然。 说实话，他还没做好离开南门二，前往遥远未知恒星系的准备。 陈景辉看了看自己的家：刚刚打开的游戏舱，乱糟糟的床铺和桌板，吃完的外卖袋子放在桌下……内心嘀咕了一下，没有在房间内发起通讯，而是拿起电子卡片，开门出去。 虽然房间内没有摄像头，就算在这里与星月总理通讯，她也看不到这乱糟糟的一切，但陈景辉还是到了外面。 “街道”很安静，在增强现实眼镜之外的视野里，是漆黑而安静的狭隘过道，天花板随着陈景辉脚步的声音而逐渐点亮。 这里的通道虽然狭隘，却不给陈景辉压抑的感觉，反而像是待在小窝中那样，产生莫名的安全感。温度也很舒适，长期保持在18摄氏度到24摄氏度之间，是人类最适宜的温度，湿度则在45%rh-65%rh之间，同样也是人类最适宜的。偶尔，中央空调会将微风传来，从陈景辉的衣角和发间穿过，像爱人的轻抚。 而在增强现实眼镜视野内，陈景辉能看到外侧的星空，好像熟悉的过道两侧不是一间间屋子，而是遥远无垠，神秘危险的宇宙星河。 从这里可以看到南门二恒星系的三颗恒星，和地球时代著名科幻小说《三体》里的描述不同，南门二的恒星系统非常稳定，南门二a和南门二b两颗恒星互相绕转，而第三颗恒星——比邻星——围绕南门二ab双星公转。 在陈景辉增强现实眼镜投射的星空中，太阳们挨得很近，但陈景辉知道，南门二a和南门二b两颗恒星最近的时候，也相距超过11个天文单位，即11倍太阳到地球的距离，光照射到彼此需要5500秒，接近一个半小时。 陈景辉所在的太空居住站就坐落在南门二a的宜居带，他很喜欢比邻星的名字，天涯若比邻，当唐代诗人王勃送别友人吟出这首注定流传千古的诗句时，他一定未曾想到有人能跨越4.2光年的距离，住在星星附近。 虽然三颗“太阳”彼此都非常遥远，在各自的宜居带上都很难受到其他恒星的影响，但比邻星的宜居带太靠近比邻星了，即使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也相当危险，所以没有考虑在比邻星的宜居带上建造居住站，这对陈景辉来说可谓是个不小的遗憾。 目光从遥远的星星上收回，陈景辉深吸一口气，略带忐忑不安地打开通讯录，准备按照信件的要求，联络星月总理。 星月总理是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的政府首脑，统领行政工作，某种意义上，不算最高权力机构“全人类代表大会”的话，她就是人类文明的领袖。 但她并不是人类，她是一个人工智能，前身是人类移民舰队家园舰之一“鄂湘号”的舰载人工智能，在漫长而艰苦的星际旅行中，她为三百来个时代的人类规划分配了资源，在抵达南门二后，又主持了人类文明重建工作，最后，她被选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人工智能总理。 她和人类历史上所有政府首脑都不同。一个人类至多能维持150人的社交网络，这是人类的基因限制的，在古老的游猎时代，一个部落一起合作的只有这么多人，这个基因限制遗传到了现代，导致哪怕再英明的领袖，也只能利用自己熟识的百来号人进行金字塔般的统治，权谋，猜忌，很多东西都是因此而诞生的。 但星月没有这个限制，她并非人类，而是ai。她认识所有人，所有人也都认识她，对于星际时代的人类而言，他们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一定是星月的某个子程序，每个人都拥有和她的联系方式，她能倾听全人类每个人的话语。 陈景辉也不例外。 再次深呼吸了几次，确认走道上没什么人后，陈景辉轻点下了信息窗口上的按钮，增强现实眼睛的摄像头捕捉到这一动作，通讯开启了。 极好听的音乐在陈景辉耳畔响起，这音乐声空灵悸动，无比好听，在乐声中，在眼睛所看到的星空中，陈景辉感到无比的宁静，内心因为被选中的激动，茫然和焦虑几乎都被平息了。 陈景辉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但他知道，这首歌没有名字，因为这是星月通过大数据分析为他写的“定制歌曲”，收集了陈景辉日常喜欢的乐曲，每一次和星月通讯，得到的歌都不一样，但都能轻易打动他的心灵。 眼镜的耳麦里传来了来自“后方”的悦耳声音： “嘿嘿，还在看星星吗，小灰灰。” 陈景辉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转过身，在那道美丽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即使不止一次见过面，心脏还是砰的加速跳跃。 皎洁如月的白色头发，仿佛倒映着宇宙星空的柔和眼眸，微微勾勒起笑容的嘴唇，除了完美以外找不出其他形容词的脸蛋和身形，还有一身简单却美好蓝白色连衣短裙，露出充满活力的腿部曲线，她仿佛就是陈景辉对异性的完美想象。 陈景辉知道，这并不奇怪，如果是私下会面，星月会根据每个人的偏好对自身形象进行修改，确保外形受到喜爱，导致星际人类中有不少怪家伙天天喊星月老婆，陈景辉对他们特别鄙夷，坚决要和他们划清界线。 众所周知，ai是不能结婚的！ 陈景辉止住了发散的思绪，他微笑道：“阿星，你别在叫我小时候的小名了，这会让你看起来像个阿姨。” “诶？”星月的虚拟形象语气略带惊讶：“我明明是以青梅竹马般的语气说的，而且，从你的面部微表情和其他反应来看，你应该挺喜欢的吧。” “咳。”陈景辉毫无被戳穿的窘迫，说道：“人类总是有点口是心非，你应该习惯了才对。” “对呀。”星月笑着说：“不逗你了，该说正事了，我先换一个正式一点的服装。” 话语落下，星月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化，变成了一件地球时代的女仆装，漂亮的蝴蝶结做装饰。 第三章 设计人类 对于星月的虚拟形象来说，女仆装确实是非常正式的衣装。星月最开始当人类总理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反对者的，他们讽刺说星月是一个“女仆总理”，这明明是个黑称，但在一段时间过后，它却逐渐变成了一个对星月的爱称，到了后来，星月每次面向公众时，虚拟形象都会选择女仆装。 陈景辉觉得这样倒挺好的，在地球时代，不也会用人民公仆比喻那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官员干部吗？想来星月也应该出于类似的考虑，才选择女仆装的虚拟形象作为公众形象。 不过，或许是心理上的因素，陈景辉看到突然变装的星月，总感觉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略带陌生，产生了一些距离感。 星月先说道：“由于星际信息传递问题，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以及作为本体的我，授权南门二a4居住站城市智能系统的我代表她向你确认信息。” 陈景辉点了点头：“嗯。” 接着，一道信息窗口在陈景辉面前展开，上面是他的各种基础信息。 陈景辉，男，二十二岁，南门二a4居住站消防员…… “没有问题。”陈景辉大略扫了一遍，确实没有出现问题。 只是略微有些感慨。 在星际时代，智能机器代替了很多属于人类的重复，危险劳动，但消防员这个职业并没有完全淘汰，星际时代的消防员已经不是过去狭义的，应对火灾的消防员，而是回归了本意：消除隐患，预防灾难。 人类脚下的已经不是熟悉的地球母亲，而是居住站和星舰，如果出现严重的问题，很可能一座城市的人都会说没就没掉。 而陈景辉他们这些消防员，就是一座居住站最后的防线，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如果星月无法保护居住站，那就需要他们出场了。 不过，从正式上岗到现在，陈景辉处理过的最高级别的危害事件，是一个人在星舰里无防护玩“抛抛球”，结果球砸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当时陈景辉正在附近，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医院里。 还有一次，陈景辉所在的班组真正处理了一个居住站危机，当时星月操控的各种智能机器人被想定为无法自主行动……不过，那只是一次虚拟世界演习，陈景辉所在的小组最后被通报表扬，说陈景辉他们不畏牺牲，沉着冷静，灵活顽强地处理了灾害。 陈景辉至今仍然记得这三个形容词，他“牺牲”在了那场虚拟危机的最后。 那可以说是陈景辉目前最大的成就，当时演习的结果在社会上宣传，很多人听到消息后，来陈景辉的个人社交账号下留言，夸赞，尊敬，感激……那段时间陈景辉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有时，陈景辉会想，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危机，自己真的这样牺牲就好了，但转念又想，最好还是不要出现这样的危机，不要出现他这样的英雄。 陈景辉收敛思绪，看向星月，星月微笑说道：“嗯，信息确认完成了，但我还想和你再聊聊。” 星月的衣服没有换回来，这意味着，她现在还是以官方的身份在和我对话……陈景辉想着，点了下头。 “边走边聊吧。”星月说。 “好。” 此时，南门二a4居住站还是“夜里”，居住区人们都在睡觉，或者在游戏舱里玩各种游戏，所以十分安静，陈景辉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耳麦里星月制造的她的脚步声。 星月说道：“陈景辉，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关于人类火种计划。” 陈景辉微微侧头，说道：“嗯。有。” “我记得火种计划的执行者，是‘加权抽取’的规则吧？每位满足条件的报名者，都会根据自身特质获得一个概率，星月你判断越适合火种计划，概率越高，我的概率是大还是小呢？” 星月微笑道：“如果概率小还被选到了，说明你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陈景辉露出了无奈叹气的表情，星月笑着说道： “开玩笑的。你被选上的概率非常大，我的本体甚至认为，你是最适合人类火种计划的执行者之一。” 陈景辉好奇问道：“真的吗？你别在骗我。” “我从不会骗人。”星月说道：“这是结合了大数据和人类心理学的结果。我的本体认为，人类火种计划符合你内心一直以来的梦想。” 陈景辉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我的梦想……是乘坐飞船前往遥远星系？”陈景辉问。 “我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星月点头：“程序计算结果是这样。” 陈景辉陷入了沉思。 星际时代，有一句俗语是，星月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这并不是一句虚假宣传，而是被论证无数次的事实，星月被允许收集几乎所有信息，这些数据资料保存在她的数据库里，而她能从中分析出每个人的偏好，像爱听的音乐，爱吃的食物，喜欢看到的形象，甚至是适合的职业，和潜在爱侣的适合程度，以及……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陈景辉道：“说起来……我以前确实想过，拥有一艘自己的星舰什么的，开着它到处旅行，历险。” “嗯。”星月说道：“你还跟我说，你星舰上的ai让我来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陈景辉感觉脸颊有些烧红。 “你十一岁生日吹蜡烛的时候许的愿。”星月的记忆力显然比陈景辉好了无数倍：“你放心，我计算的依据不单纯是你小时候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当时我送你的星舰模型吗？” 陈景辉模糊的记忆像是找到了检索，一下子想到了。 “对……”陈景辉说：“鄂湘号的模型。” 记忆的迷雾散开，久远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让陈景辉脸上出现了温暖的笑容。 星际人类虽然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足够的食物和衣物，任何人哪怕不工作都可以很好的，有尊严的活下去，但“星舰”这样的高科技产物，仍然不是某个私人能够轻易拥有的。 梦想啊…… 陈景辉有些失神。 “不仅是梦想。”星月说：“你其他的特质也很适合当执行人。比如，你有维修星舰和居住站的基本技能，在出现意外情况时也多一个保底，又比如，你的家庭状况。” 听到这话，陈景辉讶异道：“家庭状况？我的家庭状况，还有什么优势吗？” 星月回答：“抱歉，这样说会显得有点冷酷，因为你是‘设计人类’，没有社会意义的父亲和母亲，也因此缺少牵挂和羁绊，这对一趟注定无回的旅途来说，也是适合的特质。” 第四章 资源与成本 陈景辉确实是设计人类。所谓设计人类，是通过基因技术生产出的人类，没有经过十月怀胎，甚至没有社会意义的父母。 实际上，现在的人类社会，设计人类才占据了绝大多数，只不过大多数设计人类已经为人父母，他们算是第一代设计人类，而陈景辉是第二代，在陈景辉出生后不久，设计人类的“生产”就被叫停了，也可以说是最后一代。 最初的设计人类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那时人类文明历经千年的艰苦长征，抵达了目的地南门二，离开地球时的十七亿人类，抵达时已经不足百万人，且大多患有各种类型的太空疾病，人类文明的工业水平也受到严重损害，智能化程度不及现在，需要大量人员从事各种工作。 于是，设计人类被批准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人口像工业产品一样被生产，接受基因优化，被培育，还有严格的质检等等。 仅仅过了二十年，人类的人口数额就重回到了一亿。 抵达南门二后，人类文明被压抑千年的活力猛地爆发了出来，到了如今，人口已经不再重要，设计人类这样违背人类伦理的应急措施，也停止了。 陈景辉听到星月的话语，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冷酷，设计人类和自然人类并没有权利和义务上的差别，都被视为人类，况且，很多自然人类的父母不一定有星月称职。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星月微笑问道。 两人肩并肩散着步，离开了居住区，走在居住站的一个主干道上，增强现实眼镜在星空的背景下给现实的通道增加了一点星光般的轮廓，以防撞墙。 陈景辉想了想，问道：“我不了解人类火种计划商讨阶段的事，为什么计划只派遣一到三名被选者，不派遣更大规模的移民团呢？” 星月没怎么思考就给出了回答：“原因很简单，成本。” 她越过身边的陈景辉，走到他的前方，说道： “地球时代，人类文明最鼎盛的巅峰时期，我们文明多个国家制造了数十艘承载家园的星舰，其中，我前身所在的鄂湘号甚至都只能算中游的家园舰，最先进的是‘京卫号’，根据资料记载，京卫号上搭载了一套完整的，足以支撑文明从头再来的工业系统，其他家园舰没有谁能单独做到这一点，甚至有一台还在不停改良的量子计算机，其能力远强于我，然而到现在，我们都还不能复刻她的存在，达不到她的指标。。” 陈景辉点头：“我知道，我在历史课上学过，她叫‘精卫’，她和京卫号一起，毁……牺牲在了黑暗战争中。” 星月背着手，走在陈景辉前面：“跨越千年的长征，人类文明并没有得到成长和发展，反而遭受了有人类存在以来，最大的倒退，那是人类文明最压抑，最黑暗的时光。” 或许是心理的作用，或许是星月的情感模拟能力又变强了，陈景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惆怅与悲伤。 “嗯……”陈景辉说：“和黑暗战争爆发的原因一样，是因为资源吧？宇宙虚空中，除了少数的氢以外，基本什么都没有，我们带出来的资源，也只有从太阳系里带出来的那些，要规划上千年的旅程，那些资源就不得不按计划使用。” 星月接过话说道：“由于资源有限，人类文明的发展就不得不停止，就比如科研工作，最开始还有科技研究人员，后来人们发现，科研花费的资源太庞大，且难以转化为可以利用的技术，大部分的科研项目都停止了，只有少数理论层面的科研还在进行，但没有实验，理论总归是无根之萍，这还导致了技术的倒退……科学技术，工业技术这些，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东西。” “我们现在的技术，甚至无法建造像鄂湘号那样的家园舰！” “派遣已有的家园舰不是不可以。但每一艘家园舰都是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最宝贵的资产，它们仍然在我们的经济发展，工业重建中，发挥着完全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把抵达南门二后制造的居住站比作三四线城市乃至乡镇的话，那家园舰就是首都，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政治，经济，文化，工业，科研的中心。” “而要殖民远方的星系，光让舰队携带一整套工业设施，就已经把载荷塞得满满当当，已经没有能力塞人，更不要说像家园舰那样，还要塞附带的生态系统。我们没有能力制造像京卫号那样的存在，只能缩减一下成本，让少数殖民者过去，然后用设计人类填充人口的空缺。其实一开始甚至连人都不想带，只带基因库，一样可以完成任务，但大家讨论后决定还是要带人，从情感上难以接受不带人的星际移民。” 陈景辉听完说道：“确实……因为一个单纯出于浪漫的计划，就浪费大量资源是不太好的，即使来到了恒星系，也要节俭着过日子，我们的文明饿怕了。” 利用增强现实眼镜上的微型麦克风，星月“听”到了陈景辉的话，她突然在陈景辉前方停步，转身，微笑着。 可爱亲近的女仆装，各种可爱的装饰品与绸缎，那美的超越人类的精细建模……陈景辉凝望着回身的星月，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并不是单纯出于浪漫哦，小灰灰。”星月笑着说，陈景辉本想反驳她对自己小名的称呼，但好奇心让他按捺了这个想法。 星月以手抚胸，说道：“创造我的人们，给我的最核心指令是，尽力确保人类的存续与繁荣。” “而火种计划，正是这一指令的体现，也是全人类代表大会上的代表提出这一议案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毁灭了太阳系的‘超自然力量’是否会追着我们，追到南门二！” 闻言，陈景辉心脏紧缩了一下，他的瞳孔微微颤抖，似在设想那样的未来。 难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人类文明，又要逃亡吗？而且这次将是没有目的地，永远无法安居，要一直被追猎，直到文明消亡的逃亡？ 愉快而轻松的交谈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肃杀。 陈景辉的眼角余光看到外边的星海，那星海幽静，黑暗，未知，恐怖。他甚至毛骨悚然到有点想转身，看看居住站的通道，他背后有没有躲藏在阴影里的恶兽。 陈景辉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说起来……毁灭太阳系的超自然能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历史课本上都没有记载，密级非常高。” 星月回答：“你是未来的火种计划执行人，这对你不会保密，但你只有在经过火种计划的训练，并且没有选择放弃成为执行人，你才会知晓这个秘密。” “毕竟……放弃朋友和熟悉，舒适的环境，孤独地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开拓，在古代，这叫流放，是次于死刑的酷刑，在你最终确认之前，你都可以向我申请放弃，这并不丢人。” “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放弃，但如果你在24小时内都不放弃，明天会有一艘星舰来接你，接你去参加火种计划的训练。” “你还可以在南门二a4居住站上待23个小时55分钟12秒，好好享受这一天，这可能是你在居住站的最后一天。” 第五章 雪忧花 如果你的人生还剩下最后一天，你要怎么过它？ 陈景辉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设想式的问题，自己竟然有要切实回答的一天。 如同星月所言，这并不是一场旅行，而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流放。 陈景辉站在南门二a4居住站的道路上，有些茫然，略微不知所措。 很快，他摆脱了大脑宕机的状态，心想，至少应该和南门二a4的朋友们再见上一面，还有那些一起工作的同事战友，也要和他们做个告别。 至于告知上级部门自己的调动什么的，那倒不用，星月已经处理好了这些杂事。 “……不过这也意味着，大队长他们已经收到了我的消息，知道我要离开？嗯……现在是午夜，消防队那边只有值班的人还醒着吧？他们或许不知道我的事……”陈景辉想着。 此外，还有其他朋友要联系…… 陈景辉正想着，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一道信息窗口在陈景辉眼前展开： “通讯申请，备注id：雪忧花。” 陈景辉微微一怔，他刚刚也想拨打这个通讯，只是考虑到现在还是晚上，她应该还在游戏舱里玩游戏，没想到是对方先打来。 “喂……”陈景辉正接通，刚要说话，突然被打断了，耳麦里传出了情绪复杂的女性声音。 “星月都告诉我了。她说，让我找个时间和你聊聊会比较好。” “你现在在那里？我想当面和你聊。” 女孩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陈景辉听了出来，他没说话，熟练地点开增强现实眼镜的地图导航，随即，他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我在你住的居民区外面。”陈景辉回答：“大门那儿。” 不知不觉间，星月和他一边走一边聊，居然走到了这里。 “嗯。” 女孩回复的声音略带一丝哭腔，她很快挂断了通讯。 陈景辉偏过头，有些烦躁地走了几步，他注视着增强现实眼镜投射的星空，却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 雪忧花和他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关系，她算是陈景辉最亲近的女性朋友，但两人的关系却一直保持在好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水准……这在星际时代是极为罕见的，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爱情的观念比过去任何时代都要自由和开放，很多男孩每个星期会更换一个女友，女孩子也是，而婚姻和家庭越来越少。 陈景辉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通道里的灯一盏盏亮起，一个穿着白色睡裙，黑色长发乱糟糟的女孩气喘吁吁跑了出来。 她没有化妆，但混杂泪水和汗水的素颜也有一种别样的柔弱美，小巧的，一张手就能抚摸的脸蛋看起来让人各位心疼。 她的奔跑姿势一瘸一拐的，陈景辉连忙冲上去扶住她。 “你至少穿个外骨骼吧。”陈景辉皱眉说道：“基因病对你骨骼的影响小，但你这样跑还是容易骨折。” 雪忧花身上患有严重的基因病，这是遗传的疾病，她的父母并非“设计人类”，而是自然人类，她的父母因为长期遭受宇宙射线的辐射，留下了基因缺陷，即使经过基因优化调制，诞下的她也遗传了各种严重程度不一的疾病。 即使雪忧花在成长期间接受了各种治疗，体内移植了不少移植体，连心脏都换掉了，却还是被医生断言她不会活过30岁。 雪忧花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眼睛也看向别的方向，像个可爱的陶瓷娃娃。 “还穿着拖鞋呢。”陈景辉说着，轻轻拥抱了下她。 拥抱分开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陈景辉微微叹气，替女孩梳理着头发，乱糟糟的发丝从他指尖划过，雪忧花的头发触感并不好，非常粗糙，这也是基因病的后果之一。 “我想和你聊聊。”雪忧花说，她的眼睛红红的，有些发肿。 “嗯，我在听。”陈景辉一边帮她理头发，一边说。 先前他还沉浸在被抽选中的不真实感里，现在陈景辉切实感到了，宇宙移民到底意味着什么，怪不得星月称之为“流放”。 意味着永别。 如果雪忧花突然要他留下来，要他放弃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陈景辉自己都不知道会给出何种回答。 又是沉默了一阵，终于，雪忧花先开口了。 “嗯，恭喜你，被选中……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了。” 中央空调一阵微风传来，陈景辉感到一丝寒冷，在“夜里”，中央空调会把温度控制在接近18摄氏度，而有的地方可能还会稍低一点。 他立刻看向雪忧花，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谢谢。”陈景辉说：“我先送你回去换件衣服吧，你这身衣服在夜里会有点冷。” 她沉默着，被陈景辉拉着走了几步，突然，她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陈景辉关切地问。 “不……”雪忧花摇了摇头：“……陪我走走吧。” 陈景辉没有多问，只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去那里？” “去生态公园吧。”雪忧花这次立刻给出了回复，没有怎么思考：“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 陈景辉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看不见的手攫取住了，莫名的绞痛传来。 “嗯，是哦。”陈景辉说，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在动摇。 但雪忧花此时却没说话了，而是沉默地走着，甚至还轻轻推开了陈景辉的手，不让他继续搀扶，刻意保持着距离。 陈景辉有些忍受不住沉默，问道：“星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雪忧花摇了摇头：“没有。” 陈景辉知道，她撒谎了，雪忧花每次说谎都会紧张，声音会略微提高一些。 他没有追问，只是陪着女孩走路。 生态公园是居住站人们非常喜欢的地方，有植物，有花，有人工湖，有漂亮的草坪，维系这样的生态公园其实是个花费不小的数目，但就算在人类可以不依靠植物转化二氧化碳的时代，人们也仍然强烈要求保留了这样的公园。 夜里的生态公园仿佛有月光在流淌照耀，人工制造的，皎洁的月光从天花板上流淌而下，温柔地轻抚过身边女孩的脸庞。 “黄玫瑰盛开了呢。”雪忧花突然说。 陈景辉这才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看向生态公园里的花丛。 “我记得。”陈景辉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这里开得是金色的，很可爱小巧的菊花。” “那是六月菊。”雪忧花说：“听说它在地球上，是一种很常见，路边随处可见的花。” 陈景辉说道：“那它一定很顽强。” 又是一阵沉默，陈景辉想了好几个话题，却都觉得不适合这个时候的氛围。 最后，还是雪忧花打断了沉默。 “我有话想跟你说。”她看向陈景辉，陈景辉从她的眼瞳里，似乎看到了某种决心。 这是她第三次说类似的话，但之前两次都以沉默结局，什么都没有说。 第六章 追逐星海 陈景辉在内心里叹了口气，静静等待雪忧花的话，他大致已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他按着女孩的手，凝视她的眸子，内心陷入了挣扎当中。 “我的病，有可能被治好了。”雪忧花说。 陈景辉惊讶了一下，这和他想得不一样，但他马上高兴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雪忧花点头，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消息的，科研部门研发出了一款叫‘永生之血’的身体修复剂，它理论上能够修复我的基因缺陷，目前已经完成了……我预约了一个治疗疗程，不久前预约成功的。” 陈景辉拉着她坐到公园的长椅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利用增强现实眼镜查阅相关信息。 医疗部门确实有名为“永生之血”的项目对民众开放，它并非如雪忧花所说是一个身体修复剂，而是一套非常复杂的治疗流程和多种药剂的组合，除了治疗基因疾病外，它甚至还是一种“万能疫苗”，可以根据病菌和病毒的入侵做出针对性预防，理论上这意味着未来很难有疾病能杀死人类。 虽然还没有进行大规模铺开，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看这些宣传，陈景辉还是感到很欣慰，他一直很担心雪忧花，现在她的病有机会得到治疗，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雪忧花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一直很好看，她握着陈景辉的手，看着生态公园里的花。 “所以，不用担心我，加油去追逐星海吧。” 她轻声说。 陈景辉笑着说道：“我还不一定能成为执行人呢，我现在只是被选了而已，我听说会有二十个人被选中……如果我在训练中被淘汰了，那还去不了。” 雪忧花摇头：“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说完这些话，她似乎轻松了许多，放下了许多，站了起来。 “我要回去啦。”她说，没有去看陈景辉。 “我送你吧。”陈景辉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雪忧花说：“如果你……嗯，没事。” 她说着，一步步地离开着陈景辉。 陈景辉下意识朝她伸出手，却没有去拉住她。 她一步步地走啊，走啊，直到消失在了拐角，她都一直没有回头去看他。 陈景辉看着她的背影，先是有些惆怅，随后脸上又带上了一丝解脱释然的微笑。 “再见。谢谢你。祝福你。”他在内心默默念着。 自始至终，雪忧花一句让他留下来的话都没说。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陈景辉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外套还给女孩穿着，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单衣。 “嘶……有点冷，该回去了。” 距离离开南门二a4，还有22个小时。 陈景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躺在软绵绵的床铺上，裹着温暖的被子。 “嗯，还要和其他人告别，不过现在还是夜里，他们还没起床。” “怎么想都睡不着啊……” 陈景辉在被子里翻滚了几圈，还是从被子里爬出来，朝着游戏舱走去。 他决定用游戏压抑自己的记忆，好好休息一下。 在游戏舱进行沉浸式游玩时，可以像做梦一样，让大脑得到休息和放松，睡眠质量甚至胜过正常休息。 “启动游戏，《地球往事：战士》。”陈景辉操作着：“选择沉浸模式，开启记忆屏蔽。” 《地球往事：战士》是最近的爆款单机游戏，据说制作组收集了很多从地球时代流传下的故事与传言，还有查阅了公开的历史，冠以“地球往事”为名。 不过，这肯定和真正的秘密有一定原因，比如，是什么强大的超自然力量能毁灭太阳系，逼迫人类进行长达千年的长征，就凭游戏里出现的，能够飞行，驾驭雷电和火焰的“仙人”，是肯定做不到的，陈景辉怀疑她那个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一发10000千米每小时的电磁炮都两说。 不直接把她人给打碎。 更不要说那浮夸的雷霆了，别说军事卫星，农业卫星都能给她发现定位，用二十一世纪初的武器都能把她击杀当场。 陈景辉胡思乱想着，随后感觉自己像是沉入大海一样，心灵变得越来越平静，思维也开始沉寂。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烈火化作的鞭子已经近在眼前！ “不好！” 陈景辉陷入了极端的恐惧，那极端炽热的火焰即将劈下！ 蓬！ 火焰却炸开了。 攻击陈景辉的仙子瞳孔微微放大。 陈景辉也难以置信。 他手上拿着的包突然向前冲了出去，形成了一面“盾牌”，挡住了火焰。 “果然你就是‘源’。” 仙子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好听，但坚硬如冰，毫无人类的感情。 源，源是什么？莫非指的是‘源头’？她是追寻某个东西的‘源头’，来找到我的？ 刚刚我做了什么？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我下意识想让包挡住火焰，然后包就飞出去……这是念动力？ 陈景辉也很震惊，脑海里一片乱麻。 但仙子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挥舞手臂，羽衣跟着翻飞，随之而来，周围火场的火焰像听到了召唤，朝着陈景辉猛然席卷！ “如果是念动力的话，那这样呢？” 陈景辉脑海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也学着对方的动作，狠狠一挥手，脑海里用尽全力想象着一件事。 刚刚被震碎的玻璃碎渣突然浮现在天空，如同飞沙走石，朝着仙子劈头盖脸地砸下！ “能行！”陈景辉内心狂喜。 这些玻璃碎渣都格外锋利，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多的数量，不说能击杀对方，起码能伤到她！ 呼！ 神秘仙子周围猛然升起气流，将投射来玻璃碎渣全部偏开！ “这……这是什么能力？”陈景辉震惊了。 护体真气？ 还是操控风的能力？ “这特么也太耍赖了吧，雷霆和控火都已经够强够无解了，还来个控风？” 此时周边的火焰已至，恐怖的高温再次袭来。 …… “逃，会死！” 从地狱般的火焰中醒来时，陈景辉听到的是这句话。 他立刻站了起来，第一时间，他尝试让手机浮起来。 果然，手机如他所愿的浮悬了起来。 “这……不是梦。我被杀死后，时间倒退到了现在，而我保持了记忆？” 陈景辉脑海里大量念头产生，又随即消灭。 “不，现在不是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现在必须以保命为先，我不清楚我能复活多少次，下一次被杀还能不能复活……” “有这样的神奇的能力，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活下去！” —— ps：这本书本来是想取名《追逐星海》的，但这么好的名字肯定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想得到，我想取的时候已经被取了tat 第七章 实验与试探 陈景辉拿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十二点二十，三十秒，预计攻击抵达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二分十五秒左右，也就是说，陈景辉还有1分钟45秒的时间做准备。 “首先，必须弄清楚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得先知己！” 陈景辉想象着用念力拉起周围的窗帘，很快，他想得到的第一个数据出来。 “念力作用范围大约是7米多一些，超过7米力量会急速衰竭，而最佳范围是5米，在5米内应用念力非常得心应手。” “同时，必须我能看到的固体表面，才能施加念力，且作用面积不小，无法把念力集中成一根针去直接攻击对手。” 还有1分30秒！ “第二个……是出力大小。”陈景辉想象着，用尽力量开始移动教室内的重物。 陈景辉一边实验，一边分析。 “我的念力一次性也只能作用一个小范围内的物体，这个距离大约是1米，如果强行分开，力量会大减，这可能是我无法分心想象两个距离较远物体移动的缘故，或许经过训练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没时间了。” “出力……我的念力能够抬起大约三十多本书，呃，无法精确计算它们的重量，估算一个10公斤吧。” 还有1分10秒！ 陈景辉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流逝，一边冷静计算着什么。 “抬着十公斤的书，能以大约1米每秒的速度向上抬升，这么看的话，我念力的功率应该是100瓦左右？应该没算错？” 还有45秒！ “10公斤的出力，7米的有效范围，那么我将我身边的物体发射出去，念力能制造700焦耳的动能！” “这威力，大概和手枪差不多，如果我找到合适的武器……” 陈景辉这个时候无比感谢自己的物理老师。 还有30秒！ 他快步朝着讲台走去，那里下方的空间足以躲藏一个人，天边雷鸣轰响的声音已经传入了耳朵，像死神到来之前的告诫。 “不，有效范围是7米的话，我实际上可以从我身后7米开始施加念力，这样的话，杀伤力还会翻倍，不过那样需要更多的时间，我还需要转头的动作，以保持对物体的注视。” “不，我或许可以换一个思路，直接用念力攻击对手，就算无法聚集成一根针，如果聚集成一个拳头，也一样能砸得她很痛，比如直接攻击她的眼睛和其他脆弱部位。” 还剩10秒！ 此时，陈景辉缩了起来，挡住了眼睛，但内心还在思考。 “可恶，再给点时间啊！” 光！ 光和热再次到来了！ 这阵冲击过后，陈景辉不顾目眩和眼睛和烫伤的身体，立马站了起来，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似乎让他忘却了疼痛，他这次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把门拉出一条缝隙，看向大门那边，同时将一些窗户的玻璃碎片聚集起来，放在距离自己7米后的位置。 “假定她阻挡我攻击的能力是‘控风’，那应该需要意识到我的攻击才能使用，所以我要尽量突袭她，用足够的距离给玻璃碎片加速，再打开门轰出去，再用念力攻击她的眼睛！这或许能让她来不及防御。” “而如果是自动激发的，类似‘护体真气’的能力……” 陈景辉咬了咬嘴唇。 那就不妙了！ 一个破不了防，还能不停施展各种“法术”的炮台法师，这怎么打？ 周围化作火场的教室散发着高温，窗帘猛烈燃烧着发出烟雾，陈景辉的额头滴下汗水。 那个在他时间倒退后留下的声音提醒他，逃跑就会死，陈景辉能大致猜出为什么，这很好猜，神秘仙子在之前和他遭遇战时，并没有使用猛烈爆发的高温和光，也没有使用驾驭的雷霆，只在控火战斗，这意味着她的能力或许是有问题的，爆发高温和光的能力也许需要蓄力准备才能施放，而驾驭雷霆高速飞行的能力也许她无法操控自如，在室内使用会因为反应速度不够而“撞墙”。 因此，在空旷的室外，陈景辉毫无机会，必然会被她轻松杀死！ 且神秘仙子称呼陈景辉是“源”，她大概率是追踪某种东西的源头找到陈景辉的，换句话说…… 战与逃，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跑的选项，逃跑绝对会死，露天战斗对陈景辉绝对不利且无法躲藏，那只剩一个选项。 战斗！ 在室内的近距离遭遇战中，将对方击杀，至少也要把对方打得失去战斗能力！ 陈景辉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他的注意力无比的集中。 终于，那道倩影落地。 她来了。 她有着绝美的容颜，神情却冰冷地像一具杀戮机器。 陈景辉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方的桌上的玻璃碎片。 他在内心大喊：“念力！” 玻璃碎片浮悬了起来，随后朝着门加速！ 猛地一下，陈景辉转头，同时伸手甩开教室大门，让玻璃碎片像霰弹枪的子弹那样朝着神秘仙子轰去。 下一瞬间，陈景辉集中念力，想象一个强大的拳头，砸在神秘仙子的眼睛上！ 他所在的阶梯教室在一楼，教室大门和教学楼大门非常接近，那位神秘仙子也在陈景辉的念力作用范围内！ 但在出手的那一刻，陈景辉就后悔了，他的玻璃碎片因为他转换念力目标太早，以至于失去了一大段出力距离，杀伤力减小了很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事先没有做过演练，又太过紧张，导致出手过早。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这相当于减少了她的反应时间，让她使用控风的时间窗口缩短……呃？” 在无形的念力之拳轰到仙子身上时，她身周再次浮现那神秘的气，将念力的力量卸除掉了。 紧接着，那些气又挡开了轰来的玻璃碎片！ 这连续的打击，仅仅只是让这些护体的气略微缩小了一圈！ 而这被削减的“护体真气”，还在随着神秘仙子的呼吸，慢慢恢复着。 不是控风？ 是类似护体真气的能力？ 在他念力攻击的瞬间就激发起来护体了？ 陈景辉全身冰凉。 最坏的可能性出现了！ 神秘仙子顿足，严酷如寒冬的眼睛盯向了突袭失败的陈景辉。 第八章 情报 “果然你就是‘源’。” 神秘仙子冷漠开口，声音像是机械合成出的一般，不带任何人类的感情。 明明已经听她如此说过一遍这句话，但陈景辉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要窒息一般。 这句话明确传达了一个意思： 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你在哪儿。 陈景辉没有立刻再做行动，而是问道：“‘源’是什么？” 情报！ 陈景辉需要更多的情报。 局势对他太不利了，对方明显知道关于他的情报，而自己却对对方近乎一无所知。 情报！那怕一点情报都好，只要有足够的情报，那就能分析情报，找出对方的弱点。 神秘仙子嘴唇微张：“源是……” 噼里啪啦…… 陈景辉猛然向旁闪去，轰的一下，燃烧的门楣落了下来，砸在陈景辉刚才的位置！ “草！” “她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无声无息加剧了我上方门楣的燃烧，好厉害，如果不是听到了燃烧的声音，我根本反应不出她使用了能力！” “我使用念力还需要专注去想象，用视线去跟踪，但她完全没看出一点分心的样子！” 陈景辉贴在教室门旁的墙边，惊魂未定，但神秘仙子并不想给陈景辉喘息的时间，他听得到她一步步走来的脚步声。 “……可以先做一个假设，虽然我和她的力量类型完全不一样，但无论是念力还是操控火焰，应该都需要眼睛看到才能使用，也就是说，她隔着墙壁没有办法攻击我。” “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再想想……” “我不相信有打不败的敌人！” 她走路非常缓慢，十分悠闲，仿佛这里不是危险的火场，而是自家的花园。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此刻的教室里已经布满浓烟，陈景辉也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咳咳……虽然她拥有非人的力量，但她应该也是人类，具备人类的特性，像人类一样是有心智的存在，明明强于我，都还要偷袭我以求必胜……” 陈景辉想着，伏低身子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至少在我死前，你也告诉我理由吧，让我当个明白鬼！” 既然对方是人类，那就存在交流的可能性，只要获得情报，就算死亡，陈景辉也能复活，利用新情报制定战术！ 但神秘仙子没有回应陈景辉的话语，她仍在一步步靠近。 “啧。” 陈景辉伏低身子，眼角余光看向了另一扇门。 阶梯教室一共有两扇门，如果她从其中一扇进来，陈景辉能从另一扇门那里悄然离开。 他轻手轻脚往那边挪动着位置，尽量不发出声音。 “等等，她为什么走这么慢？” 陈景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嗯……她的‘护体真气’刚好像是在缓慢恢复的，在被我消耗后，她出于保险的心理，想等‘护体真气’恢复完成，再进来和我打？” “真就一点机会也不给呗？”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击败她的，只要我能多打中她几次，在短时间内把她的‘护体真气’消耗殆尽……但我和她的‘输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单纯对攻的话，肯定是我会先被她烧死。” 陈景辉挪动着位置，即将抵达另一扇门，但脚步声还只是在靠近，没有进门。 “走这么慢？”陈景辉内心冒出疑惑。 砰！ 一声爆炸传来。 陈景辉盯着的另一扇门炸开了！ 陈景辉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碎屑和灰尘砸在他的脸上，耳朵嗡嗡作响。 神秘仙子从门外冲入，她挥起羽衣的袖子，爆裂的火风激荡着她的裙摆，像从火焰里涅槃的凤凰。 篷！ 一团团火焰在她身前凝聚飞出，喷在陈景辉身上！ “呃……啊！” 燃烧的痛苦让陈景辉几乎第一时间就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打滚，却怎么也扑不灭，滚烫的火焰在燃烧他的皮肤与血肉，把他的身体变成了燃料。 “念力……对，念力！好痛！” “好烫！好痛啊！” 陈景辉想到了什么，想要使用念力，但因为燃烧的痛苦，他的精神怎么也专注不起来，无法使用念力。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脚步声是往那边的，她本人却在另一边出现？” 陈景辉失去了战斗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走近。 下一次，我还能复活吗？ 出他意料的，神秘仙子弯下了腰，将手按在陈景辉的额头上，感受到白皙手指冰冷触感的瞬间，陈景辉的痛苦似乎淡去了。 “‘源’是一种气。” 仙子轻轻说道。她的这句话似乎不再那么冰冷，有了一丝人味儿。 仿佛是上天对凡人降下的垂怜。 源是一种气？ 陈景辉茫然了一下。 但还没等他仔细思考，更猛烈的火焰吞噬了他，让他失去了意识。 …… “逃，会死！” 好烫！ 陈景辉再次惊醒，像做了一个噩梦。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内心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 “至少又试探出了她的一个能力，她能制造出声音来欺骗我。” “‘源’是一种气……什么意思？难道她是用所谓的‘望气术’来追查我的位置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能知道我的准确位置吗？” 陈景辉思考着。 答案很显然。 不能。 从她在陈景辉“死前”告诉他“源是一种气”这个情报可以看出，对方确实是人类，拥有人类的怜悯和同情心，尽管这种怜悯不会影响她去击杀陈景辉，但她不介意在战局已定时透露些情报给他，让陈景辉当个明白鬼。 那么，她之前在天空上，对下方进行无差别攻击，就显得有点问题了。 只有她也不确定陈景辉的位置，只通过所谓的“气”确定了陈景辉的大致范围，才会用这种无差别攻击的手段。 “时间不多了，必须思考该如何击败她。” 陈景辉想着：“或许，并不是没有机会！” 在这场战斗中，他处于绝对的劣势，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能力都不如对方，且对方占据请报上的优势，知己知彼，陈景辉连“知己”都很勉强，没有足够的时间实验能力，熟练操作，但陈景辉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优势。 他至少有两个优势。 第一，他熟悉这里的环境。 第二，他熟悉现代人的工具，而对方是古代人打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口普通话说得很好，但大概对现代的一切会感到陌生。 这两点相加……陈景辉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一个击败她的可能性！ 第九章 地利优势 陈景辉行动起来。 这次他没有选择在教室和正门对敌，这里缺乏能帮到他的工具，他要换一个战斗地点！ 跑到走廊上，陈景辉打开装有消防用具的箱子。 还有1分10秒！ 打开箱子，陈景辉拿出了里面的灭火器，它由红色的罐子，一根软管和喇叭状的喷桶组成。 “呼……是二氧化碳灭火器。” 拿着灭火器后，陈景辉内心突然安定了一些，就像战士拿到了熟悉的武器。 “玩火是吧，不给你灭了！”他内心发狠，娴熟地拔出保险销。 “这样恐怕还不够，还得再做些准备，必须得消耗掉她身上的‘护体真气’，才能将她杀死。” 陈景辉跑动了起来，在各个教室外往里扫一眼，急切地寻找各种工具。 还有四十五秒。 “唉，如果是在理学院的实验楼打就好了，那里有物理实验室，我可以更精确地测量我的能力，有化学实验室，有各种化学品，搭配我的念力，能发挥出强大的功能。”陈景辉想着。 一路上，陈景辉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好像所有人都出去了，连往日会留在一些教室里自习或者打扫清洁的清洁工阿姨也不见了。 由于刀具的严格管理，陈景辉在短时间里根本找不到非常锋利的刀刃，只找到一些用作教学用具的圆规，他把圆规撇断，把带尖的那部分带在了自己身上。 还有十五秒。 在雷鸣的警告响彻耳边时，他拐进了厕所里，这里上下左右都是水泥和瓷砖。 “两套战术，首先尝试短时间内突袭压制她，将她的‘护体真气’消耗殆尽，如果失败，我再和她打游击。” “她的移动速度看起来并不快，和常人一致，至少在室内没见她用过那驾驭雷霆的手段。” 还有十秒。 “对了。” 陈景辉想到了什么，他决定测试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能性。 他拿出手机，打开拍照，调成自拍模式，朝向他自己的摄像头照向身后的水龙头。 哗啦啦！ 水龙头自然拧开，有水流出。 “能行！”陈景辉振奋了一下。 发动“念力”的条件并不需要视线直视，只要在范围内，用镜子和摄像头当做视线的中转也可以！ 这意味着，陈景辉可能形成能单方面攻击她，她却没法立刻攻击自己的情形！ 还有三秒。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在厕所里摆出防御姿势。 一股温暖的热量传来，水泥和瓷砖果然吸收了足够热量。 待高温暂消，陈景辉重新睁开了眼睛。 “来吧。” 他低声说。 “先选择战场！” “她可以追踪我的大致位置，所以来找我的一定是最近的路线。” “因为她擅长操纵火焰战斗，所以我要选择可燃物尽量少的地方和她战斗。” “因为我念力的作用范围有限，所以我要选择一旦开始遭遇战，我和她距离在7米以内，不，最好5米的位置。” “那么答案就是……”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教学楼的立体地图在他脑海里展开，路线，环境，可利用的工具…… “就在那里！” 陈景辉迅速做出决定。 他决定在二楼楼梯处进行埋伏，对敌人发动攻击。 这符合遭遇战的距离要求，且陈景辉能从上往下发动攻势，而且学校的楼梯间有小窗户，这些窗户被震碎后形成的玻璃碎片可以用来偷袭对方，补充弹药。 且如果突袭失败，只要往上逃跑就好，对方的身体素质看起来是正常人类水平，爬楼梯的追逐战，陈景辉对自己的体力有优势，而且楼梯还能阻挡对方的视野，阻止对方使用能力。 他快速行进到二楼楼梯口，深呼吸着，拿出手机，小心翼翼把摄像头的部分探出，监控着下面。 陈景辉则半蹲在旁，让自己的身形不要出现，用眼角余光瞥着手机，他开启了摄像功能，保证手机不会突然黑屏。 由于过于紧张，他握着灭火器的手都被汗水打湿了掌心。 脚步声响起。 她来了！ 陈景辉内心警铃大作。 但他先是看了一下另一个方向，怀疑她会使用制造幻术的技巧，迂回包抄他。 “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她第一时间应该不会用这样的战术……”陈景辉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很紧张，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脚步声越来越近。 手机的屏幕中，终于出现了神秘仙子的身影。 “来了。”陈景辉无声施展念力，他身旁放下的圆规尖头缓缓浮起。 陈景辉额头上泌出了汗水。 “去！”他内心想着。 圆规尖头化作弧光，在念力的作用下，刺向神秘仙子！ 神秘仙子身边的气场再次应激而发，将圆规卸到一边。 但气场也因此减小了一些。 神秘仙子也明显露出了一丝惊色。 “第二击。”陈景辉再次浮起第二把圆规尖头，变作弧光！ 仍没有击穿气场，但气场可见的缩小了又一轮。 “第三击！”陈景辉发动念力。 神秘仙子终于动了。 她不想待在这里单方面挨打，朝着楼梯上冲刺。 刷！ 冲刺起步瞬间，她身形模糊了一瞬，出现了三道身影，楼梯下竟然多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她！ “这是什么？一气化三清？分身术？还是又一个幻术？” 陈景辉却是不管那么多，放弃用圆规尖头发动第三击，立马用念力操纵她身后楼梯间里的玻璃碎片，让它们化作霰弹枪，从背后扫射三个目标！ 玻璃碎片穿过其中两个，打在了陈景辉面前的墙壁上，发出噼啪的声音，而最后一个目标毫发无损，没有受伤，只是周围的气场再次被削弱。 两个假目标在被攻击命中后，立刻消散掉了。 “找到了，这个是真的！”陈景辉露出笑容。 但神秘仙子也即将接近，她马上就要跑上来。 陈景辉一个闪身站起，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他一只手握住灭火器的起压阀，一只手握住灭火器喷桶根部的手柄，把喇叭状喷口瞄准向下方。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起压阀。 温度极低，极度冰冷的液态二氧化碳朝着神秘仙子单薄的身躯喷出！ 第十章 术士 大量的白色烟雾在神秘仙子身边猛然炸开。 她的气场在急速削弱，虽然喷出去的液态二氧化碳仍然近不得身，但削弱气场的速度看得陈景辉内心一喜，比念力投掷快不少！ 陈景辉还直视她身后的楼梯间平台，继续用念力抓摄玻璃碎片，在空间中划出弧线刺向她后背。 神秘仙子一只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手猛然一挥，凶猛的火焰在她手掌上燃烧开来，投向陈景辉。 但这火焰立刻被灭火器喷灭了。 噼啪！ 神秘仙子的攻击让陈景辉慌张了一瞬，导致有少数玻璃碎片没控制好方向，没能砸中她不说，还越过了她，砸在了自己身后的墙上。 神秘仙子盯着灭火器的冲击向上前进，两人之间只有短短几步距离！ 陈景辉心想近战我还怕你，你的力量显然不如我……不对！他立刻想到了，上一次他死亡的瞬间。 那时，神秘仙子将手放在了他身上，瞬间点燃了比之前猛烈无数倍的火焰！ 不能被她近战击中！ 神秘仙子这时已经向陈景辉伸出手，芊芊玉臂被未知气场覆盖，撕碎了二氧化碳的洪流。 “烧竭——” 她低语着，手掌出现通红的火光，陈景辉却举起灭火器瓶子，向下猛砸，砸在她的手上。 砰！ 爆炸发生了！ 猛烈的推力让陈景辉根本拿不稳灭火器，灭火器爆开了，里面的液态二氧化碳在这狭小空间炸裂开来了！ 他只来得及下意识护住脸部和眼睛。 紧随其后的，是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恶心和反胃！ 陈景辉知道，这是因为环境内二氧化碳浓度一下子升得过高的缘故，这也是为什么用二氧化碳灭火器在室内灭火后，需要立刻撤退的原因，但现在对方打爆了瓶子，直接把瓶子里的二氧化碳全部释放了出来！ 逃，要逃吗？ 不！ 浓浓的白烟中，陈景辉看到对方身周的气场已经非常淡薄，趋近于无，而且似乎因为呼吸困难的原因，就连气场的恢复速度也大幅度降低，不如以前。 不能逃！ 不能给她恢复的机会，给她恢复的机会后，失去所有底牌的陈景辉只能拖延时间，就算在教学楼里打游击，也没有多少机会。 “念力！” 陈景辉拔出第三根带尖刺的圆规，借助灭火器爆炸的推力向后退半步的同时，把圆规尖头砸了下去，并用念力校准轨道，提升威力。 “死！” 神秘仙子低声呵道，她脚步爆开火光，似乎在凭借爆炸产生的冲力加速。 她近身陈景辉，朝着陈景辉一掌拍来。 嗤！ 气场洞穿，宛如尖刀一样的圆规尖头贯穿了她的手掌！ 伤口处，有红色鲜血流下。 “你果然也会流血！”陈景辉说着，操控念力，凝聚成拳，轰向她的眼睛。 “用毒？”对方几乎同时开口，她似乎在惊疑灭火器的威力。 陈景辉的念力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眼睛上，神秘仙子本能地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护住眼睛，接着陈景辉拧起自己的包，也往下面砸下。 砰！ 装着各种书的书包如同沉重的石头，砸在神秘仙子的手臂上。 此时，弥漫的白烟开始阻挠他的视野，让他看不清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无法用念力操控，但他还能看清对方手上的圆规尖刺，稍一用力想象，念力拔出尖刺，带起鲜血，神秘仙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刺她太阳穴！”陈景辉操控圆规尖刺转了一圈，朝着她的太阳穴刺去！ “寒霜！”神秘仙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刺骨的寒冷袭向陈景辉，他的脸上，身上，手上，突然凝结起一层层霜。 “她还有控冰的能力？”陈景辉内心一惊。 因为这瞬间的分神，加上神秘仙子在原地乱动，陈景辉的念力攻击失手，只刺到了她的脸。 “啊！” 神秘仙子发出痛呼，随即用痛恨的眼神看向陈景辉，猛一挥手。 陈景辉再用念力拔出尖刺，像小刀一样，往她太阳穴刺去。 刺！ 尖刺惯了进去，女孩的双目瞬间失去神色。 噗通。 她倒了下去，淹没在了白烟中。 我活了下来？ 她死了？ 陈景辉惊魂未定，但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他已经感到有些恍惚了，暴露在有大量二氧化碳的空气中，可是会昏迷的。 他连忙转身，逃离楼梯间，跑出白雾。 刚跑不远，陈景辉就倒下了，失去了意识。 …… 成就“火焰杀手”完成 描述：在战胜“术士”的过程中使用了灭火器 成就“他还没死”完成 描述：以昏迷状态战胜任一boss 成就“天之伤灭”完成 描述：在封印记忆的情况下战胜“术士” 记忆晦涩地流回陈景辉的大脑，他刚刚醒来，就看到眼前连续跳了三个游戏成就。 “唔……睡得好舒服，想做了一个无比畅快的梦一样，甚至还残留一些‘杀人’的心悸感和莫名的兴奋。” 陈景辉打开游戏舱，缓缓伸着懒腰。 他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距离离开南门二a4居住站，还有十六个小时。 “好爽，怪不得他们都说这款游戏是最近最爽的沉浸式游戏，不过封印记忆的第一个boss确实劝退，很多玩家都查攻略才能过。” “不过那个boss居然叫‘术士’……唔，好像也挺贴切的，她能力好多好炫酷，比念动力帅多了。” 回味着先前的游戏，陈景辉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处理好后，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该去那里吃饭呢？唔……这可能是我在南门二a4的最后一顿早餐，得选个好点的地方。” 陈景辉准备出门。 临走前，他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自己的书桌，那里摆着自己的增强现实眼镜。 心意一动，陈景辉专注着，想象那个增强现实眼镜自己漂浮起来的场景。 “……” 增强现实眼镜纹丝不动。 陈景辉哑然失笑。 “那是游戏里的场景，应该是通过对大脑电磁场的感应实现的‘念动力’……不可能说我现实里也能做到。” “呵呵，没想到我的中二之魂还没有消散……” 他摇了摇头，只好委屈自己，徒步走过去拿起增强现实眼镜，戴了起来。 刚一戴上，他就发现，自己的工作群里，大队长已经宣布了陈景辉被选为火种计划执行人的消息。 第十一章 综合餐厅 “总之，我给你们分队调了值班表，你们晚上聚一次吧。” “没想到陈景辉居然被选上了那个计划，据说计划的人选明天凌晨才会公布。” “是不想给被选者带来困扰吧？” “晚上在哪儿吃？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人类纯手工制作的美食……” 小群组里一群上班摸鱼的家伙在兴奋地讨论着，明明是主角的陈景辉反而是比较沉默的一个。 真的要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去追逐未知的星海吗？ “夜里雪忧花就是为了我不要太担忧她，才跟我说那些话，才不让我送她回家，她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会影响我对是否移民的判断。” 陈景辉有些怅然地想。 “而我试探性地询问她，星月是否告诉她了什么时，她表露出了说谎的神情，也就是说，星月确实告诉了她一些事，但她却没有告诉我。” 他一步步走着，在高速思考，经过一晚上的沉浸式游戏，他的大脑好像变得更加清爽了。 “一个合理的推测是，星月认为，我一定会选择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并且我非常适合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她不希望我错过这次机会。” 陈景辉微微顿步，一句俗语跳入脑海： 星月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她既然能通过大数据和算法知晓你喜欢什么歌曲，喜欢什么美食，给出相应的推荐，那自然也能知道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知道你的天赋所在。 所以，我无需做出选择，按照她给的路走就行了……是这样吗？ “嗨！” 充满活力的清脆女声在陈景辉面前响起，增强现实眼镜中，星月出现在了陈景辉面前。 “欢迎来到南门二a4居住站综合餐厅，经过星月综合计算，今天为您推荐的是南门二a4第三外挂土栽农场出产的超级~大火龙果，从未吃过的全新品种哦。” 她笑吟吟看着陈景辉。 陈景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水群还有思考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综合餐厅所在的地方。 综合餐厅是陈景辉吃东西时最常去的地方，下意识就去了，这里的食物大部分是免费的，只要能够吃完就可以随便拿，只有少数食物会收钱，属于星际人类社会福利的一部分。 综合餐厅早已实现了“无人化”经营，没有服务员，属于自助餐，各种食物也是星月操控机器制作的，虽说是星月制作的，但实际上星月的厨艺是顶尖的，她通过机器学习学习了数千年人类所有积淀的厨艺，尤其擅长淀粉制品，比如各类面点，糕点，因为那是千年长征时人类最常吃的食物，她有足够的数据分析学习。 不过，星际人类会认为厨艺较差的人类厨师比ai制作地更富有人情味，虽然综合餐厅食品种类多，还可以现点现做，但大家还是更愿意去人类的店铺尝试美食。 “谢谢，推荐的火龙果在哪儿？”陈景辉笑着对星月说。 “已经为您生成导航。”星月说。 靠着增强现实眼镜上的引导标识，陈景辉很快越过了摆着饼干，小蛋糕，各类面包和各色馒头的长桌，找到了水果所在的位置，在那里有推荐的超级大火龙果，它看起来像一个篮球那么大，外面红色的表皮切割好了，可以剥开食用。 用手轻点火龙果上方的虚拟图标，一个信息窗口打开，陈景辉看到了它的基本介绍。 “在微重力环境下生长的大火龙果，引进自鄂湘号农科院，味道甜美可口，口感软糯舒适，饱含汁水，营养丰富，推荐用勺子挖着吃，像吃西瓜那样。” 如今的家园舰鄂湘号是人类文明的农业中心，那里为全人类生产了最多的自然生长食物，之所以提自然生长食物，是因为要与“人工合成食物”做区别，以素食为例，前者需要水培农场或土栽农场，使用植物进行自然生长，而后者可以在工厂内生产，效率更高。 不过，哪怕以如今人类文明的技术，在星系内通过星舰运输食物，也是一种极为奢侈的行为，从其他家园舰和居住站进口食物会显得太麻烦，所以每一个居住站都会保证自给自足，最多进口一些奢侈食物来改善口味，或者改良品种。 陈景辉端起装有一个大火龙果的盘子，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又去取了一根勺子。 现在综合餐厅里还没有几个人，虽然八点过了，但大家习惯于在九点以后吃早餐，在早餐后再慢悠悠去工作或玩乐。 综合餐厅里摆放的食物数量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是星月通过计算得出的各类食物消耗量后，再留3%左右的冗余，而且她会计算常来餐厅的客人偏好，如果喜欢面点的人多，就会多准备一些面点，非常精准，基本不会有人会吃不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而且也不会剩下太多……剩一点也没有关系，星月不会浪费任何一点食物，会妥善处理它们。 毕竟，人类文明饿怕了。 陈景辉拿起勺子，按照增强现实眼镜上播放的食用方法视频，先用勺子柄沿着大火龙果上的切割纹路将它缓缓剥开，鲜红包裹的外衣下，是嫩白色的果肉。 用勺子一挖，汁水四溅，果肉送进嘴里，满口的清香与甜美。 好吃！ 陈景辉很快就顾不上视频里那种优雅的吃法了，他一手扶住大火龙果，另一只手狂暴开挖。 一口接着一口，看着很大的火龙果直接被他消灭干净，他还不满足，还用勺子去刮果皮，把上面黏着的也剥下来吃。 他没有再去拿一个，因为这样一个大火龙果已经很占肚子了，虽然没完全吃饱，但再来一个，他怕吃不完浪费了。 “啊……确实不错，好品种。”陈景辉满足地看着眼前的盘子，上面剩下的火龙果果皮像一朵盛开的花。 吃完后，增强现实眼镜还弹出了一个弹窗，开始向顾客收集食物意见。 “……可以考虑把火龙果的底部切平，我看了下火龙果的果皮还是蛮厚的，这样能让它稳定放在盘子上，不用用手扶着。”陈景辉思索片刻，给出了改良意见。 很快，星月出现在他身边，说道：“根据对您的营养计算，再推荐一杯本地牧场的新鲜牛奶，以及本餐厅新推出的新鸡蛋糕一份半。” 陈景辉欣然起身，确实，虽然火龙果看着大，但里面水分比较多，其实也不算饱肚子。 满足地吃完早餐，距离接他的星舰抵达，还有15个小时30分钟。 晚上要和战友们开个离别会，星月也替他办了退队申请，不用去消防队上班，那现在要去那里？ 陈景辉陷入沉思。 第十二章 最后一天 这是他在南门二a4的最后一天。 陈景辉一时想不到该做什么，吃完早餐后，他像一道游魂一样在居住站里游荡。 这座居住站他再熟悉不过，如果给他时间，他甚至可以用笔和草稿纸绘制出一张潦草的地图，这里有许多他认识的人，有和他在虚拟世界并肩作战过的同事，有认识的店主，有互生情愫的友人。 现在，他即将要和他们说再见了，如果他真的成了火种计划的执行人，他将和他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甚至不同的世界。 “呼……” “那么，最后一天，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吧。”陈景辉想。 …… 南门二a4，商业街。 这里是南门二a4居住站里较为空旷的一个区域，有不少广场，喷泉，甚至还有列车站，属于一个交通枢纽，在这里有着大量可以游玩放松的地方。 哒哒哒！ 刚走进这里，陈景辉就看到两个人在宽阔路边寻找到掩体，拿着空气互相对着射击，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们在玩一种ar枪战游戏，使用增强现实眼镜就可以在特定区域连入游戏当中，与同一区域内的对手交战，允许使用各种步枪，手雷，烟雾弹等武器，可以使用热成像，声呐等装备，甚至还能使用具备“穿墙功能”的电磁狙击枪，所有这些道具都是利用增强现实眼镜制造的虚拟道具，不会影响没连入游戏的其他人。 陈景辉露出微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同样开启这个游戏。 他可是老玩家了。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商业街这一片区的游戏模式为大乱斗模式，每位玩家以个人为单位，其他玩家都是敌人。如果是休息日来，这里可能还会有阵营对抗，拔旗战，爆破战等游戏，让陈景辉感到略感可惜。 “武器1，电磁狙击步枪，武器2，选一把突击步枪，还有一些负重，再来点手雷和烟雾弹，眼镜强化选择热成像和声呐扫描。” 陈景辉选择了最喜欢的一套装备，然后躲在一处掩体背后，开启声呐扫描能力。 这能让他感知到墙后的一些玩家，从而使用电磁狙击步枪穿墙攻击。 “……周围没有‘敌人’，那么看看高处。” 陈景辉往上方看去，他没有给眼镜强化选择“望远镜功能”，以至于在游戏里无法放大增强现实眼镜的摄像头，但这里的宽阔只是相当于居住站其他地方而言，陈景辉觉得不需要用望远镜。 “找到了！” 陈景辉果然在他平时最喜欢的一个“狙击点”看到了“敌人”。 他趴在游戏区域的高点，正一个个狙杀着下方的玩家，但其他玩家打得特别嗨，烟雾弹乱丢，用霰弹枪和冲锋枪近战，根本没注意他。 “距离大约150米，这种距离，以电磁狙击步枪的子弹速度，无需测算子弹坠落高度，也不用计算风的影响。” 目标这时收起了武器，似乎准备撤离，不知道是察觉了危险，还是觉得在这个点位待太久了。 陈景辉用准心对准目标，做出扣下扳机的动作，这一姿势有些别扭，因为必须让增强现实眼镜的摄像头拍到动作，所以枪要抬到眼镜前面。 那个玩家懊恼地站起，重新寻找位置，按照游戏规则，他已经阵亡了，在3分钟后才能重新加入游戏。 “漂亮。”陈景辉十分满意，正要换一个位置，以防被对方复活后报复，突然增强现实眼镜显示子弹射来，他“阵亡”了。 他往刚刚“子弹”射来的地方看去，一个绑着马尾的少女对他挥了挥手上的“步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陈景辉也笑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记下了对方的位置，立刻转身拐入旁边的通道，等待阵亡时间过去。 …… 11点。 距离离开南门二a4，还有13个小时。 陈景辉爽玩了一下，运动出了一身的汗。 可惜，上班时间到了后，玩家越来越少了，大家都苟起来了，打起来不够爽，他也没继续玩，去商业街其他地方游玩。 很多娱乐店铺都已经营业了，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工作自由度很大，可以选择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把工作作为实现自己人生价值和快乐的事，而不是单纯的谋生。商业街上就有很多人类开设的桌游店，剧本杀，密室游戏，对战网咖等，由于千年来人类娱乐发展的停滞，这些店铺和千年前的地球人类区别只是采用了更加先进的技术，尤其是增强现实技术。 不用担心这些店铺在工作日时很冷清，实际上，同样由于工作自由度大，很多人会选择让自己有更多的休假时间，在这个时代，休假时间多过工作时间是一个比较常见的事。 …… 游玩了一些店铺，还去了一些之前没尝试过的地方玩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距离离开还有11个小时。 陈景辉找了一家人类经营的小餐馆吃饭，他以前也来这里吃过几次，和店家混了个脸熟，也觉得这家店味道不错，都接近星月的厨艺水平了。 实际上，陈景辉经常看到没客人的时候，兼职大厨的老板一直在看星月的厨艺教学视频，人类和ai并非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可以互相学习的关系，ai收集人类的数据进行学习，人类也可以从ai那里学习改进后的技术。 这家店陈景辉最喜欢的还是他们的牛肉炒饭，他们的牛肉选用的是吃自然生长的饲料的自然牛，而不是那些吃合成饲料的牛，莫名地更有嚼劲，当然，陈景辉怀疑这可能是心理作用。 “走了，再见。”吃完付款后，陈景辉对老板说。 “下次再来啊。”老板说：“有你这样认可我厨艺的食客，我很开心。” 下次还能来吗…… 陈景辉驻步，片刻后，他继续往前走，只背对着老板挥了挥手。 …… 下午四点。 美食街。 这里一整条街道都是各种各样的美食，烧烤等，很多综合餐厅根本找不到的，重油重盐的食物，这里到处都是，啤酒也可以随便喝，不会像在餐厅里喝一点就被星月提醒有害健康。 在这里经营的人类店主也非常多，他们非常喜欢尝试一些离奇的食物组合，陈景辉对此敬而远之，不过他比较喜欢这里热闹的氛围，非常有人气。 “南门二a4，消防大队，第二中队，集合！” 一家烧烤店的包间里，烤肉和冰啤酒摆了一桌，陈景辉往日的队友们为他送行。 “干杯！” 觥筹交错。 中队长平日里基本不喝酒，但这次他喝了很多，脸红着对陈景辉说：“咱大队长和指导员要值班来不了，但他们让我转告你，他们都非常看好你，说你是我们最优秀的兵。相信你一定能把其他被选者都揍翻！” “其实我很羡慕你，能在这么一个和平时代，为人类文明延续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有这么个机会。但真的要我去，我肯定去不了，我还有老婆，还有女儿，我女儿今年八岁了，她非常聪明……如果你选择放弃，或者在训练时被淘汰了，也不要紧，我们都会欢迎你再回来！” 陈景辉的一个朋友说道：“我也有点羡慕你，能为人类做这么大的事，我也报名了，可惜我没抽到。” 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聊着天，吹着牛，讨论着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下一轮的建设计划，畅想着陈景辉移民到遥远星系后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你可以用基因调制技术给自己定制个老婆。”一个损友调侃道：“想要什么外形，什么性格，都可以预定设计！” 陈景辉一巴掌推他肩膀上。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宴席总会终了。 最后，战友们聚在门口，目送陈景辉远去。 “再见。”不知道是谁先开口。 “再见！”有人嘶吼了出来。 陈景辉的眼睛红了，他低着头，背对着他们，对他们挥手。 再见，这很可能再也不见。 往后的时光，他也许再也不会和这些人面对面见面了，他和他们相隔的空间，将以光走一年的距离来计算，他和他们相隔的时间，将以百年为基本的时间单位。 …… 晚上九点，陈景辉家中，距离离开还有3个小时。 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星月告诉陈景辉，他被允许带走的载荷不能超过50公斤，但陈景辉完全没有带那么多东西走。 收拾好后，他戴起增强现实眼镜，看向通讯列表里的雪忧花时，陷入了犹豫和挣扎。 他想也给她说一声再见，但陈景辉害怕，如果她出言挽留自己，他真的还能坚定起离开的决心吗？ 犹豫了一会儿，陈景辉做出了决定。 第十三章 琼台 穿过安检，完成体检，提着一个箱子的陈景辉穿过长长的廊道，进入停泊在星港上的星舰。 “欢迎乘坐人类联合航空的星舰，本舰为无重力舰，将由南门二a4号居住站出发，前往琼台号家园舰，预计旅途时间为33个小时，本舰将为旅客提供舒适，安心的服务……” 陈景辉在增强现实眼镜的引导下，走入了自己的房间，这里有四个带绑带的睡袋小床，属于“卧铺”，陈景辉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乘客，但现在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 将箱子固定好，陈景辉可不想起航后看着它到处飘，这是一艘无重力舰。 在星空中，维持和地球一样的重力环境是奢侈的，人造重力技术甚至连理论都还没有，只能依靠飞船中轴自转的离心力把船员压在飞船外壳上，从而制造伪造的重力，但那样就需要飞船有一个很好的“龙骨”，对于星系内的短途旅行，这显得很不经济，更何况小飞船用这种方式制造重力也很危险，会产生较大的，危险的科氏力，科氏力在地球上比重力小很多，主要体现在河道的一边比另一边冲刷更厉害，龙卷风的旋转方向等等，几乎感知不到，但对于小型星舰来说，产生的科氏力则要显著得多，在那样的飞船上，往前抛出去的球，甚至可能因为科氏力的作用，绕一圈砸在后脑勺上。 在星际人类社会中饱受欢迎的体育运动“抛抛球”也是依赖科氏力的运动，这种运动项目一般在不大的星舰和居住站举行，甚至有专门举办抛抛球职业联赛的小型赛场星舰，抛抛球有点类似地球时代时的排球，由于科氏力的影响，球的运动轨迹将由球的运动速度和方向决定，不仅考验运动员的体力，也考验运动员的心算能力。 但在一个外界的观察者看来，实际上球是在做直线运动，真正旋转着的是抛球者以及他所在的飞船。 坐在睡袋床上，陈景辉看向只出现在增强现实眼镜里的舷窗，从这里可以看到星港的全貌：大型桥吊之间，装载卸货的无人车辆穿梭不绝，却有条不紊。宇宙虚空和居住站之间隔着一个厚厚的外墙，外墙上有可以和星舰相连的通道入口，上面有厚重的阀门，有的关着，有的开着。 货物和人类走的是不同的通道，货物通道是真空的，由ai操控，流畅地让人赏心悦目。 陈景辉摘下了增强现实眼镜。 刚刚的舷窗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堵厚实的墙壁，根本没有可以看到外界的玻璃。 他最终还是没有给雪忧花发信息道别。 “我不够坚定果断啊，一方面想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想带着星舰前往人类未曾触及的地方，另一方面，我又害怕割舍不了在这里的一切，怕割舍不了我的朋友和那些亲密的人……” “如果她挽留我……甚至向我表白，我还有勇气去遥远的远方吗？” “……我不知道。” 距离离开还有30分钟。 陈景辉戴上了增强现实眼镜，却没心思玩游戏或者刷视频，只是呆呆地通过虚假的舷窗，看着南门二a4的星港。 距离离开还有5分钟。 “星舰正在离岗，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 悦耳的广播声响起。 距离离开还有1分钟。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缩在了睡袋里。 叮咚。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提示音，有人在给他发消息。 叮咚，叮咚，叮咚。 不止一个人。 他睁开眼睛，增强现实眼镜投射出了那些给他发送消息的人的信息窗口。 “再见。” “加油！” “一路顺风！” 其中，也有雪忧花发来的消息。 “要平安啊。” 陈景辉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取下眼镜，轻轻擦拭掉了眼泪。 离开的时间到了。 星舰缓缓驶出港口，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 陈景辉一个个回信息，回到雪忧花时，他回应道： “你也是。” 星舰飞离南门二a4居住站，进入安全加速区域，加速开始变快，聚变发动机喷射出8600米每秒的高速氢气，推动星舰前进：氢是最轻的原子，在吸收同样的能量的前提下，能实现最高的喷气的速度。 这艘星舰会先加速，再在中程通过反方向的氢气喷射减速，最后在抵达目的地“琼台号”时，保持和琼台号相同的速度，停泊在琼台号的星港外。 …… 33小时后。 陈景辉走下了廊道，抵达了人类在群星之中最伟大的造物之一，家园舰“琼台号”！ 这艘家园舰曾经光荣地带着八千七百二十一万人离开地球，由最伟大的设计师和人民建造，她坚强地走过千年长征，打过黑暗战争，在无数代人的改造下，如今她早已面目全非，但黑暗战争时期的氢弹在她外壳上留下的创口在经历修复后，仍然隐约可见。 有人说，这是故意没有完整修复，因为这道伤疤对于琼台号说，是她英勇和不屈的象征，是荣耀的记号。 不过陈景辉并没有时间游览琼台号，他非常想去琼台号的历史纪念馆和烈士陵园看一看，琼台号还是人类的科研中心之一，这里有全人类最多的科学研究院，顶尖实验室和大学，这里出产的科学成果每年都在震撼全人类，也有很多应用了新技术，极有趣好玩的旅游项目，但他得先去训练营报道。 由于琼台号的停泊位置比较靠近“太阳”，这里的温度显得有些高，这是因为琼台号接下来准备开始“环日加速器”的建设工作。不过陈景辉早有准备，换上了短袖短裤，一身夏装。 跟随着增强现实眼镜的引导，陈景辉在星港外坐上了一辆自动驾驶汽车，它把陈景辉接到了最近的轨道站里，在那里，陈景辉换乘“地铁”，前往目的地。 琼台航天基地！ 在路上，陈景辉无所事事，看了一下本地电视台的新闻，发现了一个大消息。 “人类火种计划执行人人选已经公布，原来预定20位预备执行人，有6位放弃，因此没有公布他们的名字，其余14人将于近期抵达琼台号，接受学习训练……” 第十四章 十四与一 琼台航天基地。 陈景辉走入了一间临时会议室，等他来时，里面已经有十二个人了。 “还有一人。” 等陈景辉进来后，一个靠在门边墙壁上的男子说道，他身材均匀，手里抛着一个苹果。 “序号2，苗光。”他另一只手对陈景辉伸出来。 陈景辉和他握了下手： “序号1，陈景辉。” “噢？”苗光明显惊讶了一下：“你就是那个1号？” “怎么了？”陈景辉感到有点奇怪。 他发现不止苗光，其他在这个房间里的男女，也对他投来了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 “你不知道吗？”苗光说道：“火种计划执行人的序号并不是随便排的，而是按照星月对每个人潜质和能力的分析，从高往低排序的，也就是说，星月认为，在我们当中，你是最有天赋，最适合执行火种计划的人。” “是吗？”陈景辉也有些惊讶：“我来时没听说过这个。” “我们也是到这里后，教官告知我们的。”苗光好奇地打量着陈景辉：“我不知道星月是出于什么标准排序的，我是太空军的一员，能驾驶多种太空载具，是我们那一届最好的飞行员，我在毕业演习中击落了三架敌机，我都只能排到2号。” 陈景辉笑着说：“星月也不总是正确，更何况，如果天赋决定一切，那星月直接选我就是，我相信努力和刻苦是可以超越天赋的。” 这时，陈景辉突然一动，侧头看向门外。 “怎么了？”苗光问。 “有人来了。”陈景辉说。 果然，门外的脚步声清晰了起来，一个肌肉壮汉带着一个身高一米四，背着黑色背包的男孩走了进来。 壮汉穿着一身军装，他扫视一圈，拍了拍手，说道：“很好，人都齐了。” “等等！” 一个坐在前排，穿着清爽运动装的双马尾少女站了起来，指着那小男孩，询问道：“他是最后一个？不是说只有成年人才能报名火种计划吗？” 壮汉抱着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小男孩。 “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小男孩声音冷淡：“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父母都是自然人类，我遗传了一个侏儒病，无法长高，但我确实成年了。” “啊……” “抱歉抱歉，是我不对。”运动少女连忙道歉。 “没有什么不对的。”小男孩说：“作为竞争对手以及可能的伙伴，给出质疑是正常的。” 壮汉说道：“既然没问题了，那各位先坐下吧，我是你们的总教官，你们可以叫我刘教官，由我为你们说明一些问题。” 陈景辉，苗光和小男孩并排坐在了同一张桌子后。 “二十个被选者，六个放弃，其余十四人均到达，很好，我喜欢十四这个数字。你们可以猜猜我为什么喜欢。”刘教官站在所有人前方说道。 很快有人举手回答，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 “如果再少一个人，那就是十三个，十三个人……并不吉利。” 刘教官摇了摇头：“我不信这个。” 陈景辉也举手。 “你是一号对吧，我期待你的回答。”刘教官看向陈景辉。 “在地球的国家时代。”陈景辉说道：“我们全人类联合政府的前身，第一批航天员刚好是十四位。” 他小时候对这方面的事情非常感兴趣，记得很清楚。 啪啪啪。 刘教官鼓起了掌。 “没错，我国第一批宇航员，一共是十四位，或许是命运的巧合，你们也是十四位。” 众人的目光落在陈景辉身上，尤其是那个小男孩，他“啧”了一声。 刘教官继续说道：“人类第一位载人航天的宇航员，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他的飞行最高高度是301公里，而神舟五号的飞行高度是340公里，第一批航天员们离他们的家只有这么远。” “而你们，你们中的执行者，将会走到远比他们更远的地方，将会走到从未有人类前往过的位置，这种距离将不再以公里，以天文单位，而是以光年来计算。”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 回答的是刚刚那个运动少女，声音很大，但她很快尴尬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大喊准备好了，其他人都没有回复。 “一个一个说吧。”刘教官说道。 小男孩抢先站了起来。 “我当然做好准备了，这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我的父母是自然人类，我的祖辈跨越千年的时光，4.2光年的距离，经历过黯然无比的黑暗战争，他们的血脉流在我的身上，我也会为人类的延续做出贡献。” 刘教官微微颔首，看向其他人。 一位文质彬彬，颇有书生气的青年说道：“我是出于好奇。或许没了这次机会，我再也无法抵达南门二之外的星系，我的好奇心让我想去看看。” 运动少女说道：“我，我是看到了报名网址，发现我符合资格，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名了，但我也做好准备了，我想挑战我自己，去往那么远的地方。” 众人也纷纷回答，其中不乏说没想好，抽到了想来训练营试试的人。 苗光回答道：“对于我来说，飞得更高，飞得更远，是刻在基因里的渴望，是我本人最向往的事。” 刘教官的视线停留在陈景辉身上，现在只有陈景辉没有说了，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陈景辉，想听听星月认为的“1号”会说什么。 “我没有准备好。” 陈景辉坦诚说道：“无论是身体，心灵还是技能，我都没有准备好，这正是我来基地接受训练的原因。” 刘教官嘴角微微勾勒起来，说道：“看来你对任务的艰难是有预估的。” “没错，你们都没有准备好。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任务，你们需要接受艰难的训练，才有克服它的机会，且就算接受了训练，我们也不确定你们真的能完成这一任务。”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在几个小时前，专家小组经过讨论，确定了火种移民计划的执行者人数。” 一个被选者说道：“等等，不是一到三人吗？” “对，之前只有一个范围，但现在已经确定了人数。”刘教官说。 陈景辉突然感到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运动少女问。 刘教官用手指比了个手势： “火种计划的执行者，被确定为一人。” “也就是说，坐在这间房子里的你们十四位被选者，只有一位能成为真正的执行者。” 第十五章 第一个项目 “选拔规则如下：” “第一，每个被选者可以在任何时候选择放弃，选择放弃后自动淘汰。” “第二，完成每个训练项目后，会得到一定数额的分数，在所有项目都结束后，分数最高的被选者将作为火种计划的执行者。” “大体上的规则相当简单明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吗？”刘教官询问。 有人问道：“训练项目有那些，分数怎么计算？” “这些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休息。”刘教官说道：“你们也可以互相认识一下，十分钟后开始第一个项目，项目内容现在不能全告诉你们，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会是以小组为单位的比赛。” 十分钟时间休息……小组为单位？陈景辉听着，内心思考着。 “莫非，第一个项目考验的是社交能力，团队配合能力？虽然是一个人出发去移民，但到了那里肯定还是要用基因技术制造设计人类的，那时也是需要执行者的社交能力……” 陈景辉想着，越过苗光，看向旁边坐着的小男孩：“我叫陈景辉，序号是1号。” 小男孩斜着眼看着陈景辉，才不情愿地说道：“一九。序号十九。” “不愿意自我介绍名字吗？”苗光也加入了谈话：“二号，苗光。” 小男孩脸色更差，说道：“我的名字就是‘伊酒’，姓伊，和送老子出关的伊喜同姓，名酒。序号也刚好是十九号。” 陈景辉用眼角余光瞥着苗光，直接开门见山：“之后说是以小组为单位的比赛，我想和你一起合作。” 男孩挑了挑眉，显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陈景辉这么说。 “你在同情我？你旁边这人是二号吧，强强联手不是更好？” 苗光神情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你怕我和你分到同一组，得到相同的分数，拉不开差距是吗？不愧是星月选定的一号，看起来谦虚，其实内心很自傲啊。” 男孩脸色一沉，陈景辉观察到了他的表情，内心确认了他的判断。 “果然，伊酒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陈景辉想。 “你怎么会认为是两人小组？” 陈景辉三人的背后，刚刚那个运动少女好奇地加入了话题。 她发现三人回头看她，连忙紧张说道：“十七号，杨烟花，我是一个长跑运动员，上届环琼台马拉松大赛的冠军，今年二十岁……” “杨小姐，你好。”陈景辉伸手和她握手：“一号，陈景辉。” “这不是很简单吗？”小男孩伊酒说道：“如果要把十四人公平地分成多个小组，只有2乘以7这一种情况，即要么分成2人一组，一共7组。要么分成7人一组，一共2组，但后者更应该称为阵营战吧，所以大概率是两人一组。” “哦？”苗光看了一眼小男孩，露出一点惊色，随后他对杨烟花说道：“那他们一组，我就和你一组如何？” “诶？真的可以吗，我不会拖后腿吗？”杨烟花有些不确定地说。 “不会。”说话的不是苗光，而是伊酒，他抬头望着比他高快两个头的杨烟花：“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弱者，不会构成威胁，所以才会选择和我们一组。” “嗯？”杨烟花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所以，你和我一组，我们证明自己。”伊酒说着，神情中满是倔强。 “也不一定如此吧？” 又有人加入了谈话，陈景辉看到，是之前那个颇为文静的少女。 “序号3号，弥生。”她自我介绍着，看起来没有任何怯生生的感觉，比杨烟花大方利落地多。 苗光看向她：“弥小姐，怎么说？” “我觉得，小组项目肯定还是要选择和强者搭档，先拿下一定的分数，至于之后和搭档的对决，有的是项目来分高下……现在就急匆匆地选择弱者，有可能会遭到拖累，导致处于劣势。” 弥生轻声说着：“那已经称不上是骄傲的选择，而是傲慢。” “1号，有人说你傲慢。”苗光看向陈景辉。 我什么都没说，这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你们只是根据你们自己的想法在猜……陈景辉面无表情。 不过，这里的人确实都很年轻啊，也是，报名要求没有结婚，如果有家庭的话，不仅割舍起来很困难，也会对家人造成伤害。 陈景辉回答道：“并不是傲慢，正相反，我正是认为和伊酒是强强联手，才会邀请他。” “原来如此。”弥生说：“你认为小组对抗的项目，将是考验智力或知识的比赛？所以，伊酒在身体上的缺陷就不会影响很多。” “不是的。”陈景辉摇头：“我还不确定，不过，我从伊酒身上看到了一些我认为是强者才有的品质。” 伊酒满脸惊讶地看向陈景辉，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诶……”杨烟花懵了，说道：“所以到底谁和我一组啊，是苗先生还是伊先生？” 苗光拍了下手：“我改主意了，我想和弥生小姐一组。” 弥生微笑着：“请允许我拒绝，我想和陈景辉先生一起试试。陈先生，您是1号，2号是您要始终防备的对手，和他一组获胜后也拉不开差距吧，而和我一组，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好乱……”杨烟花抱住了头：“好乱的关系！” 她全程都在状况外，完全没有感到几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陈景辉还在观察其他人，看到1号，2号，3号都聚在一起，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拘谨的那些人，似乎也在往这边靠近。 “时间到了。” 刘教官说道。 “我宣布第一个项目的规则。首先，你们将三人一组进行比赛。规则很简单，你们在45分钟内，猜测你们的训练计划，并写在一张纸上，和真正的训练计划重合度越高，得分越高。” 自写训练计划吗？这么说来，考验的是被选者对于移民所需能力和知识的预测……陈景辉思考着。 “为什么是三人一组？我们这里不是只有十四个人吗？分不完啊。”有人问。 刘教官露出笑容，说道： “没错。” “所以，你们中会有一个小组，只有两个人，这可能会让他们先天就有劣势。”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分组方案！ 第十六章 训练计划 “这样的话，我们三人可以一组。” 文静的弥生第一个提议，她所说的三人，显然指的是她，苗光，陈景辉！ 其余众人神情凝重。 这意味着，被星月排在前三的三人，要联手起来，形成第一梯队！ “这样啊。”杨烟花似乎反应了过来，她说道：“长跑比赛的时候，最好的那些运动员会形成一个集团，跑在所有人前方，不过，我可不会放弃追逐你们！” 她看起来斗志满满。 “不错的提议嘛。”苗光看向陈景辉，似乎等待着什么。 伊酒神色变化了一下。 他是十九号，在这里，在二十号被选者放弃的情况下，他是所有人中，被星月认为的“最弱者”。 换句话说，如果所有人都抱着和强者结盟的想法，那么他一定得落在最后，谁也不愿意和他一组！ “我们一组吧。” 杨烟花对伊酒伸出手：“我们排名最低，但排名低不意味着我们最弱，而是意味着我们有最远的追赶的距离。” “我参加上一届环琼台马拉松比赛时，星月预测的热门冠军前三个人选都不是我，我排在第四位，但我一直跑，一直领先，成了第一。她也不是总是很准的。” 陈景辉思考片刻，打断道：“不行啊，杨小姐，是我先邀请他的，有个先来后到吧。” 伊酒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自己排名最低，却立刻有两个人给他发出邀请。 “好。” 他看向陈景辉，应允道。 “不出所料。”苗光看着陈景辉，带着“果然如此”的笑容：“那杨小姐，弥小姐，我们三人一组？” 弥生看着陈景辉，点了点头。 “好耶，那你们别嫌弃我拖后腿就行，说实在的，训练计划什么的，以前都是教练给我安排。”杨烟花说。 刘教官此时说道：“那么，完成分组的被选者，请离开会议室，增强现实眼镜会引导你们进入封闭的房间开始比赛，持续时间45分钟，所拟定的训练项目与专家组拟定的训练项目重合程度越高，分数越高。” 陈景辉和伊酒起身，第一个离开教室。 “喂。”路上，伊酒叫住陈景辉：“你之前说觉得我很强，是骗我的对吧，你就是弥生说的傲慢的人，认为这个项目即使和我这样的人合作，也足以拿到高分，还可以避免二号和三号威胁你的名次。” 陈景辉走在前面，说道：“苗光认为我选弱者是为了和其他强者拉开距离，是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认为我的行事逻辑和他一样。” “那你的行事逻辑，和他一样吗？”伊酒问。 “或许一开始是的。”陈景辉说道：“但听到第一个项目的内容后，我改变了主意。在拟定训练计划这个项目上，或许你很强。” 伊酒说道：“果然，你是因为我的父亲而拉拢我的，但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没有跟我说过训练计划的事，我可没有作弊的爱好。” “啊？” 这次轮到陈景辉愣住了。 “这和你的父亲有什么关系？”陈景辉说道：“原因主要是，在刘教官提问，我回答的时候，你‘啧’了一声，我认为你也是了解相关知识，知道答案，只是没有回答。而其他人都是一脸惊色。这证明你在这方面拥有很大的知识储备。” 伊酒怀疑的神色稍微缓和，但他继续说道：“那你为何不与苗光联合？我听说过他，他是最近被很多人看好的飞行员，很了解宇宙飞行所需要的训练内容。” 陈景辉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经验并不完全是好事，反而会蒙蔽自己，二战时期法国军队拿着一战的经验与德国人战斗，最后他们很快投降了。我承认苗光是我们中经验最丰富的，但他的经验只适用于黑暗长征时期，不一定适用于一个人的远征。” “到了。” 他们两人到了一个空房间，空房间中放着一些草稿纸，三支笔，以及一张用于作答的空白试卷。 伊酒和陈景辉对坐着，陈景辉刚刚的说法似乎安慰住了他，他问道：“从那里开始？” “先不要急着作答。”陈景辉说：“先读题。” “关键词，‘训练项目’和‘重合度’。前者是回答的内容，后者是评分的标准，也就是说，我们的答案应该是一个个训练项目，而评价答案准确与否的，则是我们答案与专家小组答案的相似程度。” “试卷上的题目部分有详细说明，你看，重合度的定义是，真正训练计划被猜中的项目数，减去我们猜错的项目数，最后乘以一个系数。还特意说明，范围过于广的答案会被视为错误，例如，不能回答要进行数学训练，而是要回答得更具体。” 伊酒说：“他没有说明系数是什么，也没有说明会给多少分。” “对的，出卷人并不想让我们猜到训练项目有多少个。”陈景辉说：“那么开始回答吧，想到什么项目就说出来，我们都同意的就写在试卷上，有质疑就讨论，如果不能达成共识，就不要填上去。” 伊酒突然说道：“虽然没有说明训练项目有多少个，但是我们可以从训练时间上进行推测。” “哦？”陈景辉惊讶地看向他。 “据我所知，火种计划所需要的星舰‘蒲公英号’还在建设中。”伊酒说道：“按照工期，还有至少三个月才会完工，训练时间至少是三个月。” 陈景辉说道：“这确实是一个有用的线索。” 他拿起笔，转了一下，随后在草稿纸上写下第一个项目。 “你写的是？”伊酒问。 陈景辉向他展示。 上面写了四个字：孤独训练。 陈景辉对此感受颇为深刻，要执行火种计划，孤独是必须要战胜的一关，和亲密朋友离别，独自在飞船中远航，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承受的任务，人毕竟是一个社会生物。 “我觉得一定有！”伊酒赞同道：“一定有孤独训练，跑不了，直接写试卷上吧。” 两人达成一致，陈景辉将答案写了上去。 伊酒也想到了什么，在草稿纸上写着。 第十七章 题干之外的线索 “虚拟世界模拟‘蒲公英号’操作训练，以及实地训练吗？” 陈景辉看着伊酒写在草稿纸上的训练项目，点头赞同：“是这样，他们肯定会让我们训练这样的项目。” 这样，陈景辉他们就有了三个项目。 “接下来就有点不好想了。”伊酒说道：“我倒是想到了几个，但我不完全确定。” “应该还要学习目的地的环境知识。”陈景辉说：“不过我们还不知道目的地是那个星系，但他们肯定会决定好，然后告知我们那里的地理环境，比如有那些行星什么的。” “我赞同。”伊酒点头。 陈景辉把它写了上去。 “还有，我认为会有体能训练。”伊酒说道。 “体能训练？”陈景辉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我并不确定。”伊酒说：“但我一直在做体能训练，我知道，身体是一切的基础，体能训练不仅是增加力量的训练，也会提高人的精力和思维能力，毕竟，人依靠大脑思考，而大脑需要依靠身体供能。” 陈景辉看着小孩子身体的伊酒，感叹道：“真是辛苦你了。我赞同会进行体能训练。” 两人达成一致，陈景辉把体能训练也写在试卷上。 “我听你这样说，突然想起一点。”陈景辉说：“也许还有题干之外的线索。” “什么意思？”伊酒没懂。 “序号。” 陈景辉说：“你不觉得星月给我们排的序号很奇怪吗？” “怎么奇怪法？”伊酒问。 “虽然ai预测比赛结果是从地球时代就有的传统。但星月本来可以不用给出我们的能力排名，我感觉这有点没必要，毕竟最后都是看训练结果。”陈景辉说：“你提到一定会有体能训练，因为你体能不够好，而体能却可能很重要……这让我联想起来，星月给我们排序的依据是什么。” 伊酒埋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惊讶说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陈景辉说：“星月给我们排序的依据，应该是以训练计划各个项目为标准的。换句话说……” 伊酒接上话：“我们每个人的序号，是题干之外的线索。通过比较你我之间的差距，可以借此猜测训练项目。” 他看向陈景辉的眼神，多出了一丝敬佩。 “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星月给你序号1了。”伊酒说：“你确实有1号的实力。” 陈景辉说：“那么，我提议一个训练项目，我认为肯定会有星舰维修的训练，这和我的职业有关，我是一个消防员，维修星舰和处理故障是我的本职技能。星月能把我排在这么前面，很有可能训练项目里就有这两个。” “没错。”伊酒略带兴奋地说：“我赞成，再加一个星舰故障排除，我觉得更好。” “好。”陈景辉刷刷写着。 两人都有些兴奋，他们摸到了答卷的真正方法！ 通过分析高序号被选者的优势，低序号被选者的劣势，以此找出训练项目到底是什么！ “分析完你，接下来是2号。”伊酒说道：“2号苗光是太空军的王牌飞行员，能驾驭多种载具，他的优势应该是操纵星舰上，我们已经写下了这个项目。” 陈景辉托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3号弥生。我对她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弥是一个很少见的姓。” 伊酒也陷入沉思：“我也不认识她。不过她看人的眼光倒是很准，上来就说要找你合作，认为你的能力很强。” “等等。”伊酒突然说。 “怎么了？”陈景辉看向伊酒。 “当时在你们聊天的时候，我还观察了其他小团体。”伊酒说：“因为那里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就是那个文质彬彬，穿西装的男人，我知道他，他是国防科技大学的一位副教授，27岁，曾经来我家找我父亲，我父亲专门跟我说过他，所以我印象深刻。” 陈景辉惊讶道：“27岁？还是国防科技大学的副教授？这也太年轻了吧。他是几号？” “四号。”伊酒回答。 “你知道他的专业或者研究方向是什么吗？”陈景辉问。 “这正是我要说的。”伊酒说道：“他的研究方向是，与未知超自然能力的星际战争。” 陈景辉一惊。 他很快又联想到了星月告知他的话。 “那么，我认为训练项目中，应该还包括对超自然能力的知识学习，以及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超自然能力。”陈景辉说。 “同意。”伊酒说道。 等陈景辉写好后，伊酒又说道：“一开始我没有细想，觉得分组2人小组和3人小组没什么大区别，最多是多一个出主意的人，但有可能出错主意导致扣分，不知道为什么刘教官说2人小组会处于劣势，现在我总算知道劣势是什么了，我们只能对比彼此，而三人小组则多了一个可以参考的目标。” “嗯……”陈景辉说：“现在确实缺线索，我们两个来琼台号都是今天抵达，来的太晚了，要是提前一天就到了，起码可以打探一下其他被选者的情况。” 陈景辉刚来没多久，还不清楚其他被选者的情况，没法继续依照线索分析下去了。 “不……等一等，伊酒是一个聪明的人，为什么他的序号会排这么后面？”陈景辉转着笔思考着：“就算说他体能是缺陷，但对比起来，十七号的杨烟花虽然体能好，但笨笨的，显然更不适合吧？” “也就是说，除了体能以外，伊酒应该还有一个缺陷。而那个缺陷也是非常大的……” “……我明白了，是社交！” “伊酒的社交能力是我们这里最差的，因为他先天性的基因疾病的原因，他既自卑又自尊心过剩，之前在我邀请他的时候他多次‘怼’了我，怀疑我。在社交能力这方面，杨烟花就显得比他强很多，大大咧咧没有心机，让人很愿意和她相处。” 陈景辉说：“考虑到抵达目的地后，还要培养设计人类，建立人类社会，我认为相应的社交训练也是一定会有的。” “社交训练？”伊酒眉头紧皱：“真的会有吗？我觉得不需要吧，都一个人行动了。” 陈景辉看向伊酒，不太好意思把他的推理过程说出来，只好说：“我认为会有。” 伊酒犹豫了一阵，最终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好吧，我认为你可以写上去。我相信你的实力和眼界。” 陈景辉写上了答案，伊酒又接着说道：“既然讨论到建立社会，那政治和思想学习肯定是跑不掉的。” “没错。”陈景辉添加了上去。 伊酒说道：“我暂时想不到别的了，要学经济吗？我感觉这有点太笼统，按照题目的要求，我担心这会扣分。陈景辉，你还有想法吗？” 第十八章 切实存在的超自然能力 陈景辉也微微摇头，他也不是神，不是万能的，现在已经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硬着头皮猜了。 “或许还会学习‘蒲公英号’的结构？” 伊酒这次果断反对：“不太可能，蒲公英号虽然并不及家园舰，但也是非常大型的星舰了，相当于地球时代的一座城镇，没人可以记下它的整体结构，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陈景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学习星舰维修的基础。” 伊酒说道：“那么，可能需要学习的地方是生态维持和动力系统……” 两人继续讨论着，边讨论边写着答案，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四十五分钟后。 答题时间结束。 众人将试卷交上去后，聚在之前的房间里，很快，分数出来了： 4号楚林9分 6号夏远乡9分 11号顾怀远9分 1号陈景辉8.5分 19号伊酒8.5分 2号苗光6分 3号弥生6分 17号杨烟花6分 7号何返家3.25分 …… 除了4号楚林，1号陈景辉还有2号苗光所在的三组，后面的人分数都惨不忍睹，而前面三组的分数差距并不大，楚林一组仅仅比陈景辉他们高0.5分！ 分数一出，楚林那组的被选者顿时极其惊讶，他们看向陈景辉，面露骇然的表情。 “不可能吧，他和19号是今天才来，处于天生的劣势，居然还能比楚教授只差0.5分……” 他们可是太清楚楚林是怎么给出这份答案的，那推理和思考的过程，让他们都无比敬佩，觉得抱对了大腿。 4号楚林把目光转移到了陈景辉身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凝重的色彩。 这一项目中，作为沉浸在科研上的他，理应是全部被选者中最强的，但是陈景辉小组只差他们0.5分，就代表陈景辉也发现了那个“线索”，只是劣势太大，没有办法赶超他而已。 陈景辉也在看他，不愧是27岁的副教授，竟然胜过了他，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但陈景辉并没有沮丧，反而斗志昂扬，这只是第一个项目而已，后面还有很多机会。 弥生轻声说道：“看起来1号和4号也发现了题目之外的情报，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 “我想，我们这一组失利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想到的答案太多，有很多不必要的选项，最后扣分扣到了6分。” 苗光捏紧了拳头，他最后和弥生产生了较大的分歧，弥生认为他的许多训练项目都太专业化了，而且不适用单人移民的情形，但他还是坚持填了下来，甚至他还在想，很多项目是他这样的军方专业人士才能想到，理应拿到第一才对。 “哼，只是开始而已。”苗光说：“后面的项目才会决定胜负。” 杨烟花茫然说道：“你们说那个线索是什么？” 陈景辉正想给她解释，突然听到刘教官拍了拍手。 “这是专家组拟定的训练方案，已经发给你们了。”刘教官说。 陈景辉的增强现实眼镜突然弹出消息窗口，上面是一份文档。 陈景辉查看着，很快，他目光一凝。 他看到了第一个项目： 训练项目：实地接触超自然能力。 …… 在短暂的休息后，所有被选者没有停留，一起乘上了前往某个秘密地点的大巴车。 上车时，陈景辉盯准时机，坐到了4号楚林，这位国防科技大学的年轻副教授旁边。 车子启动，陈景辉直接打招呼：“1号，陈景辉。” “4号，楚林。”他回答，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出这样的人会是一位27岁的副教授。 两人握手，陈景辉直接表明来意：“我听伊酒说，您是一位研究超自然能力的教授？” “不是的，我研究的方向，是如何应对超自然能力，而且，我还是个副的，不是正教授。”楚林回答，没有什么藏私的意思：“你很厉害，来得这么晚的情况下，都能反应过来序号的用途，在没接触到所有人时，都能回答出这么高的分数。” 陈景辉说道：“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是因为伊酒提醒了我。说起来，我们接下来要去接触超自然能力，我想您应该知道一些消息吧？” “找我打探情报吗？”楚林笑道：“我对训练项目里的超自然能力也没有任何了解。” “那对其他的超自然能力有了解？”陈景辉抱着能问出来就问，问不出来就算了的心态提问。 “有” 楚林回答得干脆利落。 “玩过最近很火的游戏《地球战士》没有？” 陈景辉纠正道：“是《地球往事：战士》吧？” “差不多，我一个同事是制作组的特约顾问。”楚林说道：“里面的超自然敌人，确实都是有原型的，在地球时代真正出现过。比如第一章的boss‘术士’，其掌握的能力，正是以一类超自然能力敌人的能力为原型。” 陈景辉回想起了这位“术士”的强大，火焰，闪电，寒冰，幻术……几乎没有她不会的“魔法”，还有那强力的“护体真气”。 “等一下。”陈景辉说道：“你说，一类？也就是说，超自然能力有不同的类别？” “对的。”楚林说：“术士所在的类别，我们行业内叫他们‘天罚者’，因为他们最擅长在天空作战，其中的强者能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对抗战斗机。而在其他环境，尤其是落地或进入室内后，战斗力会骤降。” “除此之外，还有擅长制造武器，入侵网络，控制机器，使用无人机的‘黑客’；使血肉变异，能将自己易容成他人，乃至一些幻想中怪物的‘变形怪’……” 陈景辉说道：“等等，黑客是什么鬼，怎么敌人的画风突然变了，还使用无人机？” 楚林微微皱眉，解释道：“黑客是我们称呼他们的术语，实际上，他们使用的无人机和制造出的机器，更多是像木制飞鸟，木流牛马那样的不科学的东西。” 陈景辉开玩笑道：“诸葛亮也是超自然能力者？” 没想到楚林非但没有笑，反而沉思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总之。”楚林说：“基地要我们实地接触的超自然能力是什么类别，到了地方，自然就会揭晓。” 第十九章 超自然物质 大巴车抵达一个贯穿天穹的巨大电梯前，尽管陈景辉知道这里的天穹只是增强现实眼镜制造的假象，顶部是天花板，但初次看到这一幕，还是异常震撼。 这电梯是货运和运人两用，足以装在大巴车，众人甚至都不用下车。 楚林解释道：“蕴含超自然能力的神秘物质有一定的危险，所以会存放在远离人类的区域。” “对于家园舰来说，适宜人类生存的区域是以星舰龙骨为中心，恒定半径的一个区域，在这块区域，离心力把人压在了飞船外壳，所以，往往会把存有超自然能力的物质放在更靠近龙骨的地方。” “所以要坐电梯上去？”说话的是一个小美女，她打理了柔美的发型，画着好看的眼影，是6号夏远乡，先前和4号楚林一组。 “是的。”楚林说道。 众人在等待电梯下降。 陈景辉趁机问道：“危险……是什么样的危险呢？” 这话吸引来周围其他被选者的关注和好奇，大部分被选者都竖起耳朵听着答案，伊酒倒是显得毫不感兴趣，似乎他早就知道了。 虽然知晓超自然能力的存在，但关于超自然能力具体的情况，大家都知之甚少，尤其是那毁灭太阳系的超自然能力，更是从不泄露，一丝风声都没有的绝密。 楚林说道：“到了那边，应该会有人说明吧？我先讲讲也可以。蕴含超自然能力的物质，具备两个危险，一个是现实危险，一个是精神危险。” “现实层面的危险很好理解，一个蕴含超自然能力的物质，可以影响一定范围内的区域，制造诡异的景象，杀伤毫无防备的人类。但这种范围一般不大，而且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很好解决。精神层面的危险，则是会把更大范围内，睡着或失去意识的人类拉入一个梦境世界里，这是把所有超自然物质放在远离人类居住区的主要原因。” “梦境世界？”有人好奇问。 “嗯……”楚林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梦中世界，我曾经体验过一次，我对它的评价，那仿佛一个以戏弄人类，杀戮人类为快感的恶魔，所做的美梦。” “在我体验的那次梦境中，我进入到了一个森林中，那个森林是活着的，全是血肉，地面和土壤也是血肉，河流则是血液……而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变形怪，它不断变形成我的亲人和朋友，在森林里追杀我，永不止息地追杀我，它不满足于单纯杀死我，像猫戏弄老鼠一样戏弄我，它折磨着我的血肉……当我醒来时，我甚至怀疑我的正常人类的身体其实已经不属于我了。” 说着，楚林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似乎光是回忆都在伤害他的内心。 刘教官适时开口：“不必担心，虽然接触超自然能力这个项目，确实有进入梦境世界的训练内容，但这属于可选项目，不会计入分数，害怕的人可以不用去。” 听完这话，好几个人都松了口气，露出了庆幸的神情。 “有趣。”苗光说：“我肯定不会放弃的。” 他看向陈景辉，眼神中的挑战之意毫不隐瞒。 “听起来很有意思！”杨烟花跃跃欲试地说。 陈景辉问道：“在梦中世界受伤，身体会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楚林说道：“但精神会受到很大伤害，毕竟，那可不是游戏舱，不会给你减少痛觉，所有的痛苦都真真切切，会让你感受一遍。” “这不是找折磨吗？”弥生说：“进去训练有什么意义呢？” 刘教官说道：“梦境世界也不完全只有折磨。据说，如果有人能在梦境世界里将怪物反杀，那他有机会掌握超自然能力。” 陈景辉猛地站起：“真的？” “只是传闻。”楚林看向苗光：“我听说太空军内就有这样强大的战士。” 伊酒没有说话。 苗光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有印象，我曾经在模拟对抗中碰到了一群非常强大的对手，他们的战斗技巧，战斗本能都很强大，几乎每个人都是不比我弱的天才，战斗经验还比我更丰富，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一批老王牌飞行员，过来虐菜的。” 楚林缓缓点头：“有一个类别的超自然能力，我们称之为‘战士’，其特征之一就是，非常擅长战斗，拥有强大的战斗学习能力和战斗本能，以及旺盛的战斗意志。” 陈景辉喃喃道：“战士，天罚者，黑客，变形怪……” 他有些心潮澎湃，联想到自己在游戏里获得的念力…… 内心不由得想：“如果我拥有超自然能力……那会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电梯抵达了。 大巴车开进电梯内，由电梯带着往上。 电梯抵达，陈景辉才发现这里戒备森严，有为数不少的军人穿着动力甲守在这里，装备着杀伤武器。 迎接陈景辉他们的，却是星月的投影。 “请各位按照增强现实眼镜指引，前往装备室，穿戴防护用动力甲。”星月对所有人说道。 “走吧。”刘教官说：“超自然物质在现实中也会有危险，有动力甲，会好很多。” 众人来到装备室，发现这所谓的防护服动力甲，严密地跟地球时代的臃肿宇航服一样，将身体每一处都保护到了，严严实实裹在里面。而内置的动力系统虽然老旧，但却能让伊酒这样的“小孩子”都能轻松穿戴动力甲行走。 穿上这样的防护服，确实让人安心许多。 “注意，不要带任何尖锐的物体进入存放室。尤其是针，刀刃之类的，钥匙和饰品什么的也存放在外面，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刘教官警告提醒。 不带尖锐的物体……陈景辉一惊，莫非这里存在的超自然物质，其能力是念力？ 众人再次确认，刘教官却还不放心，绕着众人检查了好几遍，才放行。 “好了，可以进去了。”刘教官说。 “有点不专业啊。”楚林说：“不应该先介绍超自然物质的特性和危险吗？完成预习后再进去，怎么直接就进去了。” 刘教官说道：“和你碰到的那个不一样，这里的超自然物质更安全，威力属于最弱的一档，防护服足以保证安全。更何况，这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超自然物质，制定训练计划的专家组希望给他们留一个深刻的第一印象。” 楚林这才放心。 众人穿着厚重防护服，行至存放室厚厚的门前，这里的工作人员连续使用了瞳孔识别，指纹识别，输入了密码，还剪下了一根头发，送进去检测基因。 他说道：“我再在这里工作几年，我头发都得秃了。” 门锁解开，工作人员却没有进去，一副“我没穿防护服不敢进去”的样子。 陈景辉提起心，既因为危险感到不安，又因为要接触超自然物质感到兴奋。 门打开后，却是一个拐角，超自然物质没有直接出现在门后。 众人的心更加提起，跟着刘教官往前，拐过一个弯，才看到了一个空荡的房间。 这房间角落上，四个摄像头盯着房间内部，房间被防弹玻璃割成内层和外层，防弹玻璃距离陈景辉他们拐过来的拐角有至少五米的距离，外层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内层则有一个玻璃展示柜台，柜台旁边，竟然浮悬着好几个皮球！ “没有气流，皮球也无法磁悬浮……声悬浮也很难做到，地面是钢板，没有任何设施……”陈景辉内心砰砰跳，看向玻璃展示柜台内。 那里面，应该就是超自然物质了！ 一个玻璃试管被钢铁架子束缚在展示柜台里。 试管内，有一滴鲜红的血。 第二十章 幽魂辐射 一滴血…… 陈景辉莫名头皮发麻，像是一道电流在头发之下窜过。 他们穿着这厚重的防护服，建造了防御如此森严的实验室，仅仅只是为了防范一滴血！ 而且……那悬浮在血液周围的皮球…… “它，它一直都能为周围的皮球提供浮力吗？”陈景辉忍不住问道，这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打破他的世界观！ 楚林说道：“绝大部分超自然物质都不可控，但它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可以用来制造‘永动机’。” 弥生惊异道：“这么说，超自然物质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也许是。”楚林说：“也许，它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层面符合，但我们无从知晓这一点。” 陈景辉说：“我记得……根据诺特定理，能量守恒的本质是物理规律不随时间而改变，超自然物质怎么会打破时间的连续性呢？” 听闻陈景的话语，众人望着那房间中的一滴血，一阵茫然和恐惧，那是对未知事物的茫然，对现有理性完全无法解释的东西的恐惧。 伊酒说道：“还是不要深想，越深想越细思极恐，交给楚林这样的研究人员会好得多。” 刘教官按住耳麦和人通讯：“请打开房间第一扇门。” 房间内有两扇门，第一扇门是通道和房间的联系，第二扇门则在环绕血滴使馆的玻璃幕墙上，不过它朝着墙的一面，而没有朝着入口。 这种设计的目的是很显然的，就算两扇门都打开，超自然物质也无法将皮球投射到通道上——就算投射到了，那里也还有个拐角，不能直接离开存放室。 从刘教官的通讯来看，陈景辉认为，这里的所有设施都应该是由人类控制的，可能不存在ai控制的电子门，以至于在有星月授权的情况下，都需要联系主控室的人。 安全措施极其严密。 第一扇门打开，刘教官却没有进去，而是看向后面的被选者：“你们谁第一个进去？” 陈景辉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直接用行动代替回答，小心翼翼走进去。 刚走进房间，陈景辉就感觉不对，突然有一股力在推他，他靠着身体和防护服的重量站稳。 这股力又随时在改变，有时向后推他，有时又把他往内层玻璃墙上推，有时加大了他受到的“重力”，有时又让他感到浑身轻飘飘的。让他有点头晕目眩。 而内层玻璃的皮球，此时已经全部落地，在地上乱滚。 陈景辉扶住了墙，惊叹道：“好神奇！” 直到他退出房间，那股不停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才消失。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有人好奇问。 “你进去就知道了。没有危险。”陈景辉说。 陈景辉退出来，询问楚林道：“说起来，超自然物质都是这样的一滴血液吗？” 下一个人立刻进去，然后他表现得比陈景辉还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楚林回答：“也不都是，一般来说，血液类的超自然物质是最弱的一档，往往出产于……那些人类的敌人身上。” 陈景辉问：“如果将血液分开成很多份，那超自然物质是不是也能变成很多份，只是力量会减弱？” “差不多。”楚林说：“不过我们认为超自然物质里的力量是量子化的，也就是，一份份的，不能随意的切割。” 陈景辉好奇道：“那如果切割成最小份，再将它毁灭掉会怎么样？超自然物质的诡异特性会消失吗？” 其他人一一进去体验，没有体验到的人则一边排队，一边听陈景辉和楚林的交谈。 “说是‘毁灭。’”楚林说道：“其实就物理意义上讲，很难谈到将一个物质彻底‘毁灭’，没有真正毁掉什么，也没有灭掉什么，物质量和角动量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物质的组合的变了而已……可超自然物质的超自然特性，它并非我们常态下所能理解的物质，它更像是一种辐射，一种幽灵般的辐射，附着在超自然物质上。” “若将这滴血液蒸干，那么，大概率这超自然能力会附着在试管上，如果将试管打碎破裂融化分离，那么超自然能力会附着在台子上，乃至地面某块铁片上。物质层面的毁灭确实可以毁掉超自然物质，却无法毁掉超自然物质的力量。” “在学术界，我们把这一特性称之为‘幽魂辐射’。” “幽魂辐射……”陈景辉咀嚼着这个词，发现它确实相当形象，不依赖任何现实的物质，可以随时转移，可以源源不断，无视能量守恒的对外辐射力量，准确而形象的描述出了超自然物质能力的特性。 终于，所有人都体验了一遍，除了楚林以外。 他最后一个走进房间，似乎早有准备，站得很稳。 “走吧，都进入房间。”刘教官说：“按照安全条例，要打开第二扇门，近距离接触超自然物质，需要关闭第一扇门和外面走廊的门。” 众人点头，全都进入了房间。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都站得很稳。 陈景辉观察发现，那诡异的力量好像一次只能影响一立方米范围内的人，偶尔也会影响分开的人，但力量下降了不少。 “《地球往事：战士》还挺还原的……”陈景辉内心吐槽：“和我在里面做实验的结果一致。” 绕到远离通道那端后，刘教官再次通知主控室，第二扇门打开。 砰！ 一颗皮球从里面砸了出来，正正好砸在刘教官的头上，被刘教官用手接住，丢了回去。 “小心皮球。”刘教官说：“这些皮球是用来分散它的注意力的，操纵皮球打击人，它操纵其他物品的概率就会降低。” 陈景辉等人走了进去，期间皮球不停发动突袭，但陈景辉，苗光，刘教官，杨烟花等人站在最前面，很容易就接住了球。 “毕竟不是人类，没什么智能……”陈景辉说着，突然想道什么，问向楚林：“那如果把超自然物质粉碎，将幽魂辐射聚集在人的身上，是不是就能产生超自然能力者了？” 第二十一章 梦中世界 听到陈景辉的问题，周围的人也都看向楚林，他们也想知道，粉碎超自然物质，是否能让附近的人类获得超自然能力。 “可以。” 楚林回答：“但这个方法很危险。不可控，甚至会带来生命危险，在地球时代，就有人这样尝试过，比如，把血液类的超自然物质口服下去……但成功的人非常少。” “很多人直接死亡了，存活下来的，大多数人确实变成了超自然能力者，但他们无法自控，仿佛走火入魔那样攻击周围的人，难以保持清醒意识，只有很少的人成功活了下来，还保持较为清醒的意志。” 陈景辉挡下了一颗飞来的皮球，近距离看着试管里那晶莹剔透，红宝石一样的鲜血：“那还是有成功的？能总结出成功者的经验吗？” 楚林说道：“确实有经验性的总结，在地球时代，许多志愿者都服用了超自然物质，我们发现，其中身体健康，意志坚强的人更容易成功，此外，对应不同的超自然能力类别，拥有对应特质的人，更容易存活下来且没有发疯。” “那些特质？”陈景辉问。 “比如，‘黑客’类能力的超自然物质，真正的黑客以及擅长操纵无人机，打造各类小道具，喜欢手工活的人就较为容易成功。‘战士’类能力的超自然物质，那么英勇顽强的士兵就比较容易成功。”楚林补充道：“不过这个容易成功也只是统计学的概念，相比起失败的次数，每次成功都可以算是奇迹。” 陈景辉继续问：“那……这滴血，蕴含念力能力的血，是什么类别的？” “我们叫它……”楚林说道： “剑仙。” 陈景辉浑身一震，妈的这名字帅啊，比其他什么黑客，战士，变形怪之类的，逼格高了好多，也就“天罚者”可以与之媲美了。 而且“剑仙”确实很贴切，靠念力控制武器远程攻击，那不就是古代传说中御剑千里，一个剑丸斩杀敌人的剑仙吗？ 楚林继续说道：“我怀疑在梦中世界里反杀怪物是获得超自然能力最‘正统’和安全的办法，但我没有相关证据，唯一的证据是，就连我的密级都不知道相关的消息，嘛，我就是随口一猜，说对了也不要说我泄密。” 众人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鲜血，被各种皮球猛砸一段时间后，终于，刘教官宣布近距离接触超自然物质项目结束。 虽然在防护服的保护下，没充满气的皮球砸人软绵绵的，不怎么疼，但还是很不舒服。 众人依次退出三道门，每退出一道，上一道门关闭后，下一道门才会打开。 离开存放室后，刘教官宣布：“接下来是晚饭时间，我们会在这里的食堂蹭一顿晚餐。如果要参加梦中世界项目的，就在这里留宿一晚上，如果放弃的，就跟我一起回去。” “我放弃。” 出言的是楚林，他丝毫没有思考，直接选择了放弃。 陈景辉听楚林解释道：“相信我，那绝对会是一场恐怖的噩梦，超过你所有的想象！” 楚林的脸上再次浮现惊恐的神色，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的遭遇。 “放弃。” “我也放弃。” 说话的是6号夏远乡和11号顾怀远，他们在之前的项目里和楚林一组，抱到了大腿，此刻他们坚定相信楚林的判断。 刘教官说道：“我再重复一次，本项目不会以是否进入梦中世界来评分，这是可选项，放弃别有心理压力……梦中世界，是真的会给人留下一辈子难忘的心理创伤的。” 3号弥生问道：“那本项目的评分标准是什么？” “游戏。”刘教官说：“游戏《地球往事：战士》里，封印记忆的沉浸模式，如果在二十次死亡以内通关第一章，就算满分，之后每两次再扣1分，四十次之后0分。” 苗光讶异道：“怎么会用一个游戏来作为评分标准？” 楚林说道：“那不是一般的游戏，这款游戏我听说是官方牵头制作的，雇佣了很专业的顾问，似乎是有意在向民众释放一些地球时代的信息。” “而且难度很高。”弥生也接上话头：“就我所知，目前沉浸模式第一章的通关率不足2%，其中大部分都是死了很多次才成功的。” 陈景辉在旁边呆了一下。 有这么难吗？ 他觉得其实还好，虽然最后他赢的很艰难，但要是再重来一次，他能做的更好。 “我好像……已经满分了。” 陈景辉说：“星月可以证实，我四次就通关了。” 刘教官惊讶道：“什么？十次就通关了？怪不得星月给你这么高的评价，就连我们部队……咳。”他及时打断了自己的话：“你放心，我会找星月认证，这一项目的考核时间为整个训练期间，训练期间通关都算。继续之前的问题，谁放弃，谁留下？” “我想留下。” 说话的是杨烟花。 她看起来充满兴致：“我想看看怪物有没有我跑得快！” 陈景辉说道：“一个拥有超自然能力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不想放弃。我不相信有打不败的敌人，怎么都有办法。” 如果梦境里的敌人是游戏中的“陈景辉”，那陈景辉还是有些把握的，念力的功率和力量都比较小，如果在有利地形发动突袭，不让对方把握住自己的位置…… “有趣，我也要去尝试，猎杀怪物！”苗光马上说道。 弥生说道：“我还是……不去好了，我对我的运动能力不太自信。” 看到“3号”也放弃，放弃的人就多了起来，接着又有六人选择放弃。 出乎陈景辉意料的是，伊酒竟然没有放弃，他也要去梦中世界，他是所有人中体能最差的。 “不……梦境中或许不使用现实的体能？伊酒的父亲看起来身居高位，他知道相应的隐秘？”陈景辉立刻思考了起来。 刘教官看向伊酒，皱眉道：“你确定，以你的身体……再说你的父亲……” “我是我。”伊酒打断道：“又不会死，最多是一场很残酷的噩梦而已。” “好吧。”刘教官没有再劝。 他带着其他被选者离开，而选择迎接挑战的四位被选者，则在吃过丰盛的晚餐后，到了一间靠近存放室的房间，这里有床铺，专业的医护人员和各种医疗用具，包括吸氧装置，心脏起搏器等等。 “……我现在有点害怕起来了。”杨烟花小声说。 “来都来了。”苗光说：“应该是为了防止在梦境中猝死，才安排这些措施。” 陈景辉没有加入谈话，他在看星月发来的《梦中世界简介》，上面除了之前楚林提到的内容外，还有一些内容让他非常在意。 首先，如果多人同时入梦，那么几人的梦中世界将共享，而怪物却只有一个。 其次，梦中世界的环境将最有利于怪物，也就是说，是最适合它进行狩猎的猎场。 再次，入梦后，非常大的概率丢失外部世界的记忆，就像真正做梦的人记不起现实，记不起自己在做梦一样，只有很少的人例外。 最后，梦境中的体感时间流速和外界一致，也就是说，梦境会持续6到8个小时，如果较早就被怪物抓住，最好赶紧自杀，否则会被它惨无人道地折磨好几个小时。 比起干脆利落的杀人，在没有被反杀危险的情况下，梦中世界的怪物们都喜欢折磨人。 在身体连上各种感知器后，陈景辉四人躺在了床上，开始闭眼，轻声呼吸。 准备入梦！ 第二十二章 摄像头 陈景辉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按住了额头。 “记忆……我的记忆没有消失，还保持着。” “那么，这里就是梦中世界？” 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看起来像一间地球时代的房间，但非常破旧，积满了破落的灰，光线也非常昏暗，没有开灯，只有一扇用钢板钉起的窗户，窗外有隐约的光芒射入。 “这里似乎是某人的卧室，并不大……”陈景辉继续扫视房间，他很快看到了一些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东西。 一个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出现在房屋拐角，它上面微微亮起的红光证明这个摄像头开着，摄像头正对着卧室门，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而正对着门的，在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宝剑，剑尖正正指着门。 门板上面甚至还放着一颗手榴弹！ 陈景辉眯起了眼睛，没有鲁莽行动。 他的记忆没有被压制，因此还记得很清楚，梦中世界的环境，将是最有利于“怪物”的！ “这么说，我的猜测果然正确，只要在范围内，即使是使用摄像头看到目标，也可以遥遥操控物体。” 陈景辉站在床上，缩在角落，确保自己处在摄像头的死角。 “那么，那个怪物此时应该在监控室，而监控室距离这个房间的直线距离，应该在5米到7米之间。” 陈景辉的视线移动到被钉死的窗户上，勉强可以从钢板的缝隙里，看到满是白色浓雾的外界。 “至少可以排除一个方向。”陈景辉想。 “摄像头盯着门的方向，从那里出去的话，我肯定会遭到攻击，不管是门板上的手榴弹，还是桌上的宝剑，都能将我轻易杀死！” “等一下，摄像头对着门，那宝剑放在窗前的桌上，如果敌人从门外进来，怪物该如何操控宝剑？” 陈景辉意识到不对，再次扫视检查，又发现了什么。 “艹！墙壁上还有一个隐藏摄像头！对着窗户！” 陈景辉此时无比庆幸他没有轻举妄动，这两个摄像头一个盯着窗子，一个盯着门，而他的位置刚好在它们的盲区，要是一动，那个怪物很可能就发动攻击了，不说那把宝剑，直接把门上手榴弹的拉环一拉，陈景辉几乎就非死即残。 “看起来，要离开这个房间，必须破坏这两个摄像头，我没法绕开他们。”陈景辉想。 他再次检查房间，寻找可以用的资源。 “地面上散布着一块块木板，这些木板也是对那个怪物有利的‘环境要素’吗？还有一些散落的，非常锋利的碎石，大概是用念力控制来偷袭的。” “好阴险啊……” 陈景辉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别的摄像头后，小心翼翼下床，他将地上的木板捡起，塞入自己衣服里的前胸和后背，当做防弹板使用。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和睡着时穿的那套不同，是他平日里喜欢穿的一套，而不是来琼台号时穿的短袖衣服。 “现实中的物品不能随意带进来？也对，要是能的话，带把枪胜率大很多……”陈景辉把放有木板的衣服扎在裤子里，用皮带锁紧，这样穿着非常不舒服，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接着，他拿起一些碎石，从房间里的一盒抽纸里抽了些纸巾。 陈景辉瞄准门板上的手榴弹，将一枚碎石轰出。 啪。 打歪了，打在手榴弹上方的墙壁上。 陈景辉屏住呼吸，全身都绷紧了。 房间里没有别的变化。 “呼……那只怪物应该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再来一次。” 啪。 这次，石头正中手榴弹，和手榴弹一起滚落到了房门外。 “最大的危险解除了。”陈景辉想。 对他而言，最大的危险无疑是这枚手榴弹，如果怪物远程操控它在房间内爆炸，陈景辉一时根本没地方躲藏。 但他没时间放松，那怪物随时有可能注意到手榴弹消失不见，进而反应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跃冲出，拿起桌上的剑，朝着角落的摄像头砸去！ 摄像头破坏！ 下一瞬间，他扭动身躯到隐藏摄像头处，将抽纸塞了进去，堵塞住对方的视野！ 做完这两个动作，陈景辉才猛地松了口气。 “它这时应该发现我这个房间不对了。”陈景辉想：“接下来……” 轰！ 传来爆炸的轰鸣声！ 陈景辉一惊。 他下意识以为是门外的手榴弹爆炸了，直接把门关上了，但仔细听才发现，爆炸声距离他有一定的距离。 “不好……是其他入梦的人遭到了攻击，会是谁？” “先冷静……” 陈景辉确认门关好了，继续检查房间内，想寻找一些能够使用的东西。 床头柜放着一张相片，但相片上面的人脸部分消失了，只剩下背景和照片中人的身躯，可以看出背景是一处公园外，照片里的主人是一男一女两人，衣着和身材看起来是年轻人。 柜子打开，里面塞着一些意义不明的东西：一副跳绳，一个led折叠式小台灯，几本英语单词书，几个打开的红包，一盒创口贴，一瓶医用酒精和一些口罩。 “要是有墨镜就好了，起码可以免疫怪物对眼睛的直接攻击。”陈景辉想着，有些遗憾。 角落还有一个单人衣柜，陈景辉打开，发现里面还有几件衣服，他再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这里并不冷，但陈景辉想要获得一些防御力。 更关键的是，羽绒服上还有兜帽，把兜帽一戴，在光照昏暗的环境下怪物或许就无法看到他的眼睛，无法对他的眼睛直接使用念动力。 陈景辉把医用酒精放在口袋里，右手紧握宝剑，背靠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一条缝。 走廊上有昏暗的灯光，这让陈景辉啧了一声，灯光对他不是好事，如果是黑暗的环境，起码摄像头的效果会被削弱很多。 他往外看了一下，发现走廊上果然也有摄像头，在门内都能看到一个。 陈景辉把剑探出屋门，扒拉进那枚刚被他砸出去手榴弹，他拉开拉环，朝着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猛的丢出！ 为了防止被念力丢回来，他立刻关上门，然后在内心默数时间。 “一，二，三，四……” 轰！ 又有爆炸声传来。 “这么早就爆炸了？不对，不是我丢的方向！”陈景辉一惊。 轰！ 第二声爆炸姗姗来迟，那才是陈景辉丢出的那颗手榴弹的位置。 “草，怪物已经在狩猎其他人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已经有两个人被杀害了。”陈景辉懊恼地想。 这里遍布的手雷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利了，所有手榴弹都是已经拧开弹盖，取出拉环的待发状态，怪物只要通过摄像头，拉开手雷的拉环，就能直接杀伤一个人！ 陈景辉正想冲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马上蹲下，在地上又捡起一块块散落的木板，用锋锐的宝剑切割了一下，塞进裤腿里，然后用割成两份跳绳绑好。 再在兜帽里也塞了一份，保护住后脑勺和脊椎的位置。 做好防护，陈景辉推开门，立刻看向之前的视野盲区。 果然，那里还有摄像头！ 它正对着陈景辉看！ 第二十三章 剑仙 此时，梦境的另一处。 伊酒正贴在拐角的墙上，气喘吁吁。 他小心翼翼取出一面镜子，控制着角度，看着拐角外的地方。 一个身形魁梧，肩膀宽阔，披着黑大衣的男人正在朝他缓步走来，伊酒没敢用镜子看他的脸，怕被对方顺着视线看到他，然后发动攻击。 在这魁梧男人面前，浮现着一块块木板，木板上插着枣核一样的铁片，还有烧焦爆炸的痕迹。 就在刚才，伊酒使用手榴弹偷袭这个怪物，但他没有成功，在最后一秒，怪物使用念力将手榴弹推离了不短的距离，又将地面上散落的木板用念力操控，移动过去，盖住手榴弹。 伊酒在内心暗骂道：“这是剑仙？盾仙！” 突然，他看到盾牌缝隙中，有一根黝黑的枪管探出。 那是一把手枪。 可以单手持握，在近距离可以随意转动，非常适合室内作战的手枪！ 哒！ 伊酒缩回了手，刚那瞬间，他的手镜被打碎了！ “你妈！”伊酒目瞪口呆。 他是第一次听说在梦中世界会用枪的怪物！ 到底谁是怪物啊？ 时代变了？ 他仿佛听到怪物在说话，说：“这玩意儿比剑好用多了！” 伊酒背靠墙壁，还看到了侧前方的墙上，有激光照出来的红点。 “还安装了激光瞄准器和消音器……”伊酒咽了口唾沫。 哒！ 对方再次开枪，子弹以极高的速度打在伊酒侧前方的墙壁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它在浪费弹药吗？根本没有瞄准到我。”伊酒害怕紧张之余，又有些疑惑。 激光照出的红点略微改变位置。 哒！ 又一颗子弹。 这次，伊酒察觉不对劲了，刚那颗子弹在墙壁上弹射了一下，正好弹到他的头顶！ 要是他身高再高一些，可能就中枪了！ 这只怪物居然想利用子弹的反弹来击中他！ 伊酒感到浑身冰凉，这里再不能待了，他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 陈景辉离开房间，就看到那摄像头直直盯着他！ 他下意识想要缩回去，但他发现，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遭到攻击！ 顾不得多想，陈景辉将宝剑交到左手捏紧，随后拿出一枚锋利的石子，远远地朝着摄像头掷去。 啪。 摄像头的镜头被正好砸中，在紧张的状态下，陈景辉似乎超常发挥了。 “击中了……不知道砸坏了没有？”陈景辉想。 他没有贸然冲过去用剑破坏摄像头，因为走道侧边还有房间，房间的门都是虚掩着的，上面或许也有手榴弹，怪物就等着他冲过去，然后利用房间内部的摄像头拉开拉环，将手榴弹送到他身边！ “怪物没有第一时间对我发动攻击，要么它此时处在攻击范围外，要么它没有发现我，要么……它在和其他人交战，一时间的念力分不开。”陈景辉想。 陈景辉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地形应该是回字形的走廊，每一边有两个房间，我刚刚离开的房间上有门牌号，是302号，在同一边远处的房间是301号。” 陈景辉微微侧头，看向之前他用手榴弹炸掉摄像头的方向，在那里，枣核状的破片散布开来，镶嵌进墙体里，可以想象这种东西在人体附近爆炸，会造成什么后果。 “然后是303号，和304号房间。” “地面和天花板的高度落差大概是2米差一点。” 陈景辉在内心计算了一下，如果环境要对怪物绝对有利的话，那么，怪物最好在整栋房间的中心，就能用念力操纵到每个房间。 “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一个半径为7米的球，其内切的正方体边长……” “利用勾股定理，196=3x^2，x大约在8米左右。” 陈景辉微眯着眼睛，估算着走廊的长度，再加上各个小房间内部的大小。 “大致符合判断，但是要超出不少，不是刚刚好。可以暂且估算，梦境里的这栋楼应该一共有四层或五层楼，我在第三层。而怪物大概率在二层或三层正中间！” 陈景辉看向301和302房间中间正对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电梯入口，但陈景辉疯了才敢坐电梯。 陈景辉走出门，贴在对面的墙壁上，随后往302房间的门缝上看。 那里果然也放着一枚手榴弹。 陈景辉丢出一枚石子，这次他似乎有经验，直接正中靶心，把它送到了房间里。 他快步冲出，撞开302的房门，然后立刻退到墙边。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门口正对的桌子上，摆着三把飞刀！ 但飞刀没有如陈景辉所料的朝他射来，他的勾引动作失败了。 轰！ 陈景辉一惊，听到背后传来爆炸声。 “大概是正对面，但是要低一些，应该是在2楼，或者1楼。”陈景辉做出判断。 果然，那怪物应该是被其他人勾走了，正在追杀他们！ 陈景辉再次冲入房间，这次他用身体挡住了房间内墙壁上隐藏摄像头的位置，用剑破坏了角落上的摄像头，再对隐藏摄像头所在的小孔塞入纸巾。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开始检查房间内的情况。 “和预料的一样，和之前我所在的302房间大致差不多……但细节上有微妙变化。” 陈景辉靠近床头柜，在那里同样有一张相片，相片里，一群穿着军装的大小伙子站在一起拍照微笑，处于中间c位的那个人头部的地方涂黑了，而其他人都能清晰看到笑脸。 “等一下，莫非这滴血液类超自然物质，原主人不是那些看起来很古老的修仙者，而是一个地球时代的现代人？” 陈景辉联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梦境里的怪物懂得使用摄像头，手榴弹等现代装备。” 他甚至脑补了一场大戏：超自然力量出现入侵，觉醒力量的少年道别所爱的少女，加入了军队中，最终在一场壮烈的大战里英勇牺牲，留下了蕴含超自然力量的血液。 或许在那个时代，那是最常见的事。 “但为什么脸涂黑了？302房间里的相片也是，脸都消失了。” 陈景辉把房间里的手榴弹捡起，塞在了包里不会被人看到的位置，这种大杀器或许是反杀怪物的武器。 接着，陈景辉开始搜索房间，就在他搜索时，他突然听到了很微弱的呼叫声。 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 他立刻朝着呼叫声的地方靠拢，趴在地面上，耳朵贴地。 “救我……救我……” 那是杨烟花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恶魔的美梦 听到救命声，陈景辉立刻离开房间，往左手边的走道上探查。 “门牌号是308，307，正对着的角落果然也还有一个摄像头……” 陈景辉探头出去，观察左手边的情况。 陈景辉瞄准308房门上的手榴弹，用石头砸进去，随后瞄准摄像头。 啪。 啪。 这距离太远了，两颗石头都没击中，到第三颗才击中，还看起来没对镜头产生多大的破坏。这期间，陈景辉都没有遭到攻击，他越发确定了，现在那怪物在追杀其他人，无瑕看着摄像头对付他。 陈景辉深吸口气，决定冒一下险。 他跑了起来，朝着摄像头！ 冲刺！ 他双手举起剑，砸坏三楼的第三个摄像头。 期间，陈景辉发现，308和307号房间正对着的地方，不是电梯，而是楼梯！ “果然，不止有电梯，还有楼梯……” 陈景辉想着，转入楼梯当中。 刚一进入楼梯，他立刻转身，果然在楼梯入口上方看到一个摄像头、 陈景辉拿锋利的宝剑用力一戳，镜头被摧毁。 陈景辉跑下楼梯，楼梯间也是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一个摄像头，他直接挥舞宝剑，摧毁路上所有摄像头，踩着地上散布的木板与锋利碎石，下到了二楼。 血迹。 刚下到二楼，陈景辉就看到，楼梯外的地面上满是拖行的血迹。 “血迹是从208房间到201房间……” 陈景辉强行按捺住探查血迹的冲动，先破坏了角落的摄像头。 随后，他听到很微弱的声音。 有个球形的东西滚落在了他的脚边。 是拉开拉环的手榴弹！ 在这个回形的走廊里，陈景辉摧毁了一个摄像头，另外两个都能锁定他！ “五秒。” 陈景辉一脚踹过去，想将这枚手榴弹踹走。 但手榴弹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着，突然漂浮起来，避开了陈景辉的踢击。 “四秒。” 陈景辉扑向漂浮空中的手榴弹，想要抓住它再丢远，这怪物的念力应该和游戏里的他一样，只有十公斤左右的力，是比不上人类的臂力的！ 陈景辉扑了个空。 但手榴弹太灵活了，让陈景辉感觉自己像是《哈利波特》里笨拙的找球手，根本抓不住这来去灵活的小球。 “三秒。” 陈景辉内心响起警钟，手榴弹就快爆炸了！ 等等？ 陈景辉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还有最开始，他刚刚在梦境中醒来时，听到的爆炸声。 “赌一把！” 陈景辉一步跨向201号房间，似乎要继续冲向手榴弹，手榴弹一个飘忽，向后躲闪，和陈景辉拉开距离。 但这只是假动作，陈景辉猛地用力，朝着208号房间冲去。 “两秒！” 陈景辉撞开门，身形往旁边躲闪，随手拉上门。 “一秒！” 砰！ 那是手榴弹砸到门上的声音。 陈景辉往墙边闪躲，那里还有一个隐藏摄像头，必须挡住！ 轰！ 爆炸声在陈景辉身后炸开，爆炸的颤动陈景辉隔着墙壁都能感受到。 门被炸破一个小洞，木屑和破片一起飞舞进来。 刷！ 与此同时，房间门口对着的桌子上，三把飞刀化作流光，朝着陈景辉刺来。 噗嗤。 三枚飞刀都准确命中陈景辉的胸口。 陈景辉挡住了隐藏摄像头，但房间一角还有一个摄像头，不过，它似乎早就坏掉了，被爆炸摧毁了：这个房间之前好像就有手榴弹爆炸过，到处都是枣核状的破片。 陈景辉立刻用纸巾堵塞住房间里的隐藏摄像头。 “……哈，哈，哈，赌赢了。”陈景辉剧烈的喘着气。 他拔出胸口的飞刀，这些飞刀被厚重的羽绒服和内衬的木板挡住了，没有对陈景辉造成致命的伤害。 陈景辉赌的是，208号房间内，没有手榴弹！ 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很简单，他在301号房间听到201号房间的呼救声，来到二楼，又看到了201号房间和208号房间之间有拖行的血迹。 再结合最开始进入梦境时听到的爆炸声……陈景辉猜测，一开始，杨烟花是在208号房间内苏醒的，随后她被208号房间内的手榴弹炸伤了，但是没有死，勉强出了门，朝着随便一个房间逃跑。 血迹是她受伤后在地上拖行出来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在201号房间求救，却在201号和208号房间之间有血迹。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208号房间里面就没有手榴弹，因为它已经炸杨烟花时用掉了。事实证明，陈景辉赌对了。 陈景辉收起惊魂未定的心绪，开始检查房间。 很快，他眼睛一凝。 他看到，在床铺下面，有两只脚。 人类的断脚。 陈景辉仿佛被空气扼住喉咙一样难受，上面的焦痕和碎片无不说明了断脚原主人的下场。 顾不得太多，他立刻冲出208号房间，沿着血迹，朝着201号房间前进。 刚刚那枚攻击他的手榴弹应该就是从201号房间出来的，也就是说，现在201号房间内也没有手榴弹。 冲进去之前，陈景辉顺手捡起地上一块木板，左手拿着木板，右手拿着剑，把木板当做盾牌使用。 砰！ 虚掩的门撞开。一把宝剑朝着陈景辉攒射而来，但陈景辉早有准备，退出房间，趁着“飞剑”出门转向的瞬间，一剑砸下。 锵！ 飞剑被打落地面。 接着他一脚踩住剑刃，跃进201房间，迅速破坏摄像头。 期间，地上锋锐的石头浮现起来攻击他，但陈景辉用内衬木板和厚重衣服提前做了防护，只有少数地方受伤了，没有大碍。 在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下，陈景辉的行动没有受到影响。 他此时终于可以把注意力转移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身上了。 杨烟花此时趴在地上，她的膝盖往下已经被炸断了，破片镶进她的身体各处，惨不忍睹。 “好痛……救救我……救救我……”她痛苦的呢喃道，让陈景辉根本无法把此时的她和之前非常活泼，充满干劲，有些笨笨的可爱少女联想起来。 “别怕，我来救你了。”陈景辉跑过去，低声安慰对方，抱住她的上半身，开始检查伤口。 怪物所使用的的破片手榴弹，杀伤力似乎不高，近距离爆炸都不能杀死一个人，陈景辉对此大致有猜测，大概是怪物想利用遍地散落的木板作为盾牌，在被进入梦境的人使用手榴弹攻击时，用木板盖住可以大幅度削弱杀伤力，轻易自保。 但这手榴弹的其他地方，可以称得上是阴毒。 它不是采用的钢珠装弹，如果是爆发钢珠那样的破片手榴弹，陈景辉听说过可以把钢珠用肌肉挤出来，但它用的是枣核状的破片，四周有不规则的棱角，刺入肌体后，会形成难以取出的伤口痕迹，在肌肉挤压后，更难以取出。 更何况，陈景辉不是什么医生，他只受过很基础的急救培训，对于这样的伤势，他无能为力。 他手上甚至只有一瓶医用酒精，连绷带都没有，那酒精估计都是拿来洗手消毒用的。 “好痛……好痛……” 怀中的少女低声痛呼着，陈景辉轻轻抱着她，把她放到了床铺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会死吗……”杨烟花说。 她不知道这里是梦境？遗忘了现实的记忆？陈景辉想。 他只能低声安慰道：“不会死的，这里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好了。” 杨烟花伤口的流血倒不是很严重，陈景辉从衣柜里取出一些衣服，切成布条，尝试为她止血。 陈景辉在急救课上曾经听老师说过，人的肢体整个断掉时反而容易止血，因为肌肉会自主收缩伤口肿胀，还方便用布条止血，这句话令他印象深刻，但他宁愿一辈子都想不起这句话。 “是梦吗……”杨烟花呢喃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好痛，我好冷……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陈景辉内心也逐渐冰冷。 她已经没救了，如果这里是现实，那杨烟花基本上已经被宣告了死刑，他所能做的，完全是延缓她的死亡，给她留下更多的痛苦而已。 按理说，这样的疼痛和伤势应该足以让杨烟花昏厥过去，但她完全没有，意志似乎还很清醒。 到了现在，陈景辉总算领悟了楚林对梦中世界评价的含义。 这里……是恶魔的美梦！ “杀了我吧……求求你，我想死……”这个曾经无比活泼，充满活力和精神的少女，此刻哀求着陈景辉。 陈景辉站在床边，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第二十五章 合作 “好痛，好痛……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冷静，陈景辉，你要保持冷静，那个怪物开始攻击你了，这或许意味着，刚刚被它追杀的那位被选者已经死了，它很快就会来找你。 陈景辉反握起一把飞刀，当做匕首。 冷静，仔细想想，再想想要怎么和它战斗，它可能有什么样的攻击手段，该怎么赢…… 陈景辉握住飞刀的手在颤抖。 面前，女孩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她眼神中的光彩正在离去。 冷静，冷静，她已经没救了，而且这只是一场梦境，她不会真正死去，不用背负太大的压力…… “唉。” 陈景辉轻叹口气，他还是无法对杨烟花下手，哪怕是对方央求他杀死她，哪怕她再在梦中活着也只能徒增痛苦，他做不到这一点。 陈景辉把飞刀收回，握住杨烟花的手，低声说道：“请安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你会醒过来，然后毫发无损，不会有事。” 杨烟花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央求的眼神让陈景辉不忍继续看她。 陈景辉转过身，走到门前，大声吼道： “伊酒！苗光！还活着吗！” “这怪物拥有念力能力，能操纵感知范围内的物品攻击，操控范围大约7米，操纵力量大约10公斤，功率大约100瓦！” 本来他之前还有些小心思，想着如果其他人失忆，他一个人击杀怪物时，就会少了竞争对手，但现在陈景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需要队友，他只想赶紧击杀这只怪物，结束这场梦境。 …… 梦境另一处，一楼。 大口喘气的伊酒听到了陈景辉的声音，心想道：“不愧是星月指定的1号，明明他不可能学过自我催眠的技巧，却能靠着天赋在梦中保持记忆吗……” 伊酒此时躺在走廊上，他的手臂和腿部都各中了一枪，流血不止，已经失去了行动力。但一旁的怪物没有想给他一个痛快的想法，它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个平板电脑，切换着各处的监控。 “也罢……”伊酒深吸一口气。 他大声吼着，回应道：“陈景辉，他有枪，一把手枪！” 怪物的身形一顿。 它魁梧的身躯转过身，黑洞洞的手枪指向了伊酒，激光发射器的激光照在伊酒眼睛上，刺得他闭上了眼。 伊酒继续吼道：“不要使用手雷攻击！这里的手雷杀伤力低，会被木板挡住！” 哒。 怪物把枪下移，开火，子弹穿透伊酒的躯体。 “呃……啊……” 剧烈的疼痛。 不止是子弹撕裂的伤口，还有窒息的疼痛，伊酒一时间无法说话。 这样的痛苦，却偏偏只能清醒着承受，肾上腺素也在退潮，伊酒对痛苦的感知越发清晰。 伊酒露出狰狞的笑容，和他外表的年龄看起来完全不同。 “他在大衣里绑了木板！所以看起来身形魁梧！” 拼着最后的力气，伊酒喊叫着，将关键的信息试图传递给其他人。 哒。 子弹穿过了他的咽喉。 …… 陈景辉听到了伊酒的声音。 他神色一凝。 除了手雷会被对方抵挡这个消息，伊酒给他的两个情报，都至关重要！ 手枪！ 怪物居然有一把手枪！ 而且，它也像陈景辉那样，在衣服里内衬木板用作防御，可问题是，虽然陈景辉和它的防御水平相当，但它握有念力和手枪两个强力攻击手段，尤其是手枪，直射的话，木板肯定挡不住！ 本来陈景辉还想着，或许能用飞刀进行偷袭，但对方也有木板，那飞刀的威力会大幅下降。 投掷手榴弹？更不行，这手榴弹的杀伤力较低，只要对方反应过来，用念力将手榴弹稍微推远，再挪动地上的木板掩盖，根本不大可能杀死它。 陈景辉打开衣柜，用剑切断衣服，弄出一些布条，绑在身上加固了一下身上的木板。 虽然木板挡不住子弹，但至少可以挡一下念力操纵的其他武器。 “声音是从一楼传下来的……”陈景辉思考着，怎么办？怎么击败它？ 这里的地形对它太有利了，更别说它的装备上还对陈景辉有代差，装备有优势地形有优势就算了，它还有超自然能力，陈景辉他们都是普通人！ “得先扭转地利的劣势，破坏摄像头，吸引它到没有摄像头的区域和我战斗！” 陈景辉想到了这一点，准备冲出去，先退到3楼。 3楼到2楼的楼梯间被他清理干净了，而且回字形走廊里，三个角的摄像头都被他破坏，对他属于是最有利的战场了。 刚要出去，陈景辉突然听到了又一个声音。 是苗光的声音。 “陈景辉，按顺时针破坏摄像头，记得用石头把门板上的手雷击入房内！” “如果手雷被操纵过来攻击你，立马躲进之前的房间！” 陈景辉内心一喜。 苗光也还活着？ 听声音，他也在二楼，在陈景辉正对面。 “好！”陈景辉应道，准备开始行动。 苗光和他想一块儿了，必须先破坏敌人的地利优势，清理出越大的盲区，越有利于他们和敌人打游击战。 “而且，两个人的话……我们至少还有人数优势，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 …… 一楼。 魁梧的怪物身前浮现着一面面盾牌般的木板，它的行走速度不快，像是自家花园散步。 它手上的平板电脑里，4楼和3楼的摄像头已经全部被灭掉了，屏幕上全是雪花，而那两只讨厌的老鼠，还在尝试毁灭2楼的摄像头。 它来到电梯门前，按下向上的按钮。 似乎是因为这里太老旧的缘故，电梯的运转发出了大量的噪声，过了一会儿，电梯终于抵达了一楼。 “叮咚。”电梯发出声音。 怪物打开电梯入口，走了进去，按按钮选择了二楼。 可它却又离开出来了，还操纵念力，用一块木板堵住了门，让两边的门闭合不上。 怪物接着往楼梯口前进，它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拿着平板电脑，此时，电脑上显示的监控画面，正好是电梯内对准木板的摄像头。 它放慢了脚步，在楼道中行进，不时用粗糙的手指切换画面，确认楼梯间里没有埋伏。 行至大半，怪物看着电梯内的画面，使用念力，将木板送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闭合，发出巨大的噪声，朝着预设的二楼上升。 第二十六章 遗忘的记忆 稍早一段时间，二楼。 陈景辉和苗光终于见面。 他们破坏掉了二楼的摄像头，听到了电梯启动的声音，两人非常默契地来到了电梯口两边，准备埋伏坐电梯上来的怪物。 陈景辉说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保留了现实中的记忆。” 但现在看来，苗光和下方的伊酒也都拥有记忆。 “不。”苗光说：“我一开始也是没有记忆，几乎只是凭着本能行事，但后来，我想起了什么，我曾经遭遇过同样的事。在听到你喊出来声音后，我才完全清醒。” 苗光也拿着一把剑，他和陈景辉一样，用木板和布条制作了临时的盔甲。 “你遭遇了什么事？”陈景辉侧耳聆听，此时电梯应该已经降到了一楼，那怪物就要上来了。 苗光递给陈景辉几颗手榴弹，说道：“这是我在上面楼层收集的，那怪物应该要上来了，准备埋伏它。” 陈景辉接过手榴弹，说道：“你我尽量投掷在相隔一米的地方，在手上捏四到五秒再投出，不要给它太多反应时间。” 苗光点头，他靠在墙壁上，这才接上之前的话头，低声说道：“我曾经……应该进入过类似的梦中世界。” “但那里的环境是一个军事博物馆，里面放着从古代到现代的各种武器，我和我的同伴在那里面被一个强大的战士追杀，那是一场我不愿意回忆的噩梦。我也是来到这里，才回忆起了那场梦。” 陈景辉心想，苗光身为太空军的天才王牌，没有接触过超自然能力才是怪事，可他为什么到了梦中世界才记起？在外面的时候却一点反应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陈景辉在嘴唇前用手指比了一下，示意噤声： “之后再说。” 那怪物可能要上来了。 他要保持安静，通过声音尽量判断对方的位置。 苗光低声道：“我怕我离开这场梦后，又忘记了相关的记忆。” 两人没有多加交流，默契的后退，退到了拐角处，大半个身子藏好，只探出头盯着电梯门。 他们没有时间讨论战术了，现在只能趁着敌人上来时，进行两面夹击。 陈景辉内心既紧张又焦虑，为什么电梯还没有上来？这电梯之前发出这么大的噪声，现在却没有，那怪物在犹豫什么？ 它应该是在做战斗准备！ 或者……伊酒还在和它周旋？ 陈景辉一时没法做出判断，只能静下心，继续聆听。 隆隆！ 电梯那巨大的噪音再次响起。 “来了！” 苗光对陈景辉伸出左手的三根手指。 随后，手指收缩成二根。 陈景辉大致猜到了他的意思。 他在计算时间，他在计算电梯抵达二楼，打开门的时间。 “但他明显算早了一点，电梯抵达后还要开门……我明白了，他在告诉我拉开手榴弹拉环的时间！” 苗光的手指收缩回去，只剩下了一根食指。 就是现在！ 两人几乎同时拉开一枚手榴弹的拉环。 “六。”陈景辉内心默数。 “五。”陈景辉继续默数。 电梯稳当停下，电梯门正在打开。 “四。”陈景辉心算着。 他感到非常不安，隐约察觉那里可能出了问题，但一时找不到问题所在。 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那里有异常呢？ 难道是电梯停得过久？ 可停那么久的电梯，意味着什么呢？怪物在电梯内用木板搭建了防御设施？那时间也不够啊？ 电梯门完全打开。 “三。”陈景辉没时间仔细推敲了，马上就要投出手榴弹了！ 苗光先他一步投出了手榴弹！ 手榴弹击到一侧的墙壁上，朝着电梯门内回弹！ “漂亮！”陈景辉内心赞道，也投出手榴弹。 “二。” 陈景辉默数。 他的目标是电梯外的出口不远处，没有想着弹入电梯内。 “一。” 哒。 陈景辉正要缩回墙体后面时，突然瞪大眼睛看到，一道黄色的流光穿过了苗光的头部，带起血花。 轰！轰！ 两颗手雷先后爆炸，陈景辉缩在墙后，他此时已经明白，为什么电梯会在一楼停放那么久了。 这是一个声东击西的诡计！ 对方大概是用什么东西卡住了电梯门，提前按好了向上的楼层，随后从楼梯偷袭，再在楼梯上利用念力推走卡住电梯门的物体，让没有载人的空电梯向上！ 怪物的狡猾令陈景辉震惊，对方居然懂得使用阴谋！ 陈景辉还有些懊恼，如果怪物走的是他这一边的楼梯，他凭借着很好的听力倒是可能反应过来，但苗光的听力并不出彩，还专注着计算投掷轨迹，因为分心，听力进一步下降。 爆炸声后，陈景辉听到了奔跑的脚步声。 这声音无比沉重！ 怪物过来找他了。 该怎么办，战斗还是逃跑？ 只剩我一个人了，有机会吗？ 如果逃跑的话…… 陈景辉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几个房门。 确实可以躲进被拆掉摄像头的房间，但房间里空间狭小，一旦手榴弹在里面爆炸，很难存活下去，就算躲在衣柜或者床底那种地方，对方大可使用念力，持续对里面投掷手榴弹，还是活不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么，在回廊上秦王绕柱，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还是…… 陈景辉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想起了杨烟花的惨状，她被手榴弹炸成那样…… 陈景辉右手持剑，左手捏住两颗苗光给他的手榴弹，用嘴咬开了拉环。 “六秒。”陈景辉默数。 脚步声越来越近！ “五秒。” 怪物转过拐角，和陈景辉近距离相遇！ 这也是陈景辉第一次目睹它的模样。 它形似人类外表，体型和陈景辉接近，身前漂浮着好些个木板，双手握着一把消音手枪。 每块漂浮木板上，连接着七彩色的，如梦如幻般的触手！ 这些触手介于实体和虚体之间，看起来像是投影装置的投影，越靠近“头部”，这些触手就越真实，越远离，就越淡薄，直到消失不见！ 而怪物的头部，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形似章鱼的怪物，有着两只深海鱼类般的眼睛！ 来不及震惊，来不及多想，陈景辉的身体按照预想的战术，朝着怪物撞了过去。 “四秒。”他左手紧捏手雷，丝毫没有投出去的想法。 念力的力量不如人的臂力。 右手则挥剑，砍向怪物的肩膀！ 陈景辉不懂任何剑术，他只在虚拟世界游戏里玩过格斗游戏，但游戏和现实有许多差别，比如发力，比如许多技巧。 念力的速度比陈景辉挥剑来得快。 怪物身前浮现的木板盾牌迅速聚集起来，它抬起左手，和这些盾牌一起挡在剑刃前面，陈景辉的剑把它们一起切在了怪物的左臂上，剑刃没入木板中，但是这不止一层木板，陈景辉没有斩破它们全部！ 怪物右手举枪瞄准陈景辉。 激光瞄准器发射的激光已经映照在了陈景辉的肩上。 第二十七章 领跑者 三秒。 哒。 手枪开火，在被突袭，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仔细瞄准的情况下，怪物仍然击中了陈景辉！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陈景辉感到一股巨力轰在他的肩膀上，肌肉一瞬间失去力量，右手拿不住剑，掉在了地上。 但他没有感到疼痛，真的不痛，狂飙到极限的肾上腺素麻醉了痛感，他的身体如机器一样，执行着刚刚想出来的战术。 他左手握着手雷藏在袖子里，一步向前，抱住这怪物，向前扑倒！ 手枪的激光从陈景辉脸颊上扫过！ 但怪物没来得及开出第二枪就被陈景辉扑倒在地！ 啪。 手枪也飞了出去，掉在地面的木板上，滑行了一段时间。 两秒。 怪物视线一扫，它头部那些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触手诡异伸出，穿过陈景辉的身体，到陈景辉背后，捡拾起它感知范围内的锋利石头。 这些石头化作弧光加速，提高着自己的动能！ 陈景辉右手用不上力，想把怪物翻到正面来挡住攻击，握住手雷的左手拐着怪物的脖子，却没有成功，只能勉强让它不去看掉落在地的手枪。。 砰砰砰！ 锋利的石子朝着陈景辉的后脑勺砸下！ 但陈景辉一开始就在后脑勺处准备了防御木板，还有厚重的衣服帽子，他只感到有不轻的力量砸在自己脑袋上，根本不影响战斗。 一秒。 “死！”陈景辉内心大喊。 我在这里死了不会真的死，你呢？ 轰！ …… 陈景辉从床上猛地坐起，差点把身上连接的各种医疗感知器材给扯落下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到这时，他才感到肩膀作痛，但他伸出左手抚摸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伤口。 “你是最后一个失败的，他们刚刚都已经醒了。”旁边的护士看陈景辉这样，连忙安慰道：“没事，刚刚的一切都一场梦，不用在担心了，不会再有怪物来追杀你。” “喝杯热可可吧，我们专门给你准备的。”另一位医生很体贴地说。 他端着一杯热可可过来，要递给陈景辉。 突然，他按了下耳麦，表情里出现惊讶神色。 耳麦里的声音来自主控室，声音非常激动： “检测到存放室的超自然物质失去幽魂辐射！有人成功了！” 他满脸惊讶地看向陈景辉，听陈景辉说道： “谢谢。” 随后，他端着的那一杯热可可被莫名力量托起，飞到陈景辉面前，陈景辉用左手接住，一口口喝了下去。 温暖，甜蜜，充满能量……真好喝。陈景辉心想，这里的医护人员还挺细心的，知道要准备什么样的饮料。 整个房间瞬间一片安静，每个人都震撼地看着陈景辉。 房间里，伊酒和杨烟花已经出去了，只有苗光还刚刚下床，他看向陈景辉，嘶了一声。 片刻后，他才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酸道：“你这是什么剑仙？饮料仙人吧。” 众所周知，剑仙从不用剑，用盾牌，手雷，枪和摄像头……陈景辉内心也腹诽道，他刚刚只是下意识想去拿那杯热可可，没想到念动力直接就起效了，比游戏里使用还要轻松写意。 “谢谢。”陈景辉对苗光说，然后看到了他脸上略带错愕的表情。 “对了，杨烟花他们还好吗？”陈景辉收起喜悦，询问道。 他可记得杨烟花的伤势很惨重，虽然只是在梦境中，但那些痛苦是实实在在的，陈景辉现在都感到肩膀有种幻痛。 “杨小姐她出去了……在接受心理辅导和安慰。”一位护士说：“看起来她醒的时候还很平静，对了，她说你醒了后想见一下你。” “伊先生没有说什么。” 陈景辉点头，喝完热可可后，他感觉肩膀上的痛苦开始消散，于是下床，问道：“杨烟花在哪儿？” “心理辅导室，我带你去吧。” 啪。 心理辅导室的门关上了，之前的心理医生把里面的空间让给了陈景辉。 这里的房间并不大，给人一种安全感，尤其是没有基地里到处都有的摄像头，陈景辉经历了梦中世界的战斗，对摄像头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我为你报仇了。”陈景辉说：“我在梦中世界杀了它。” 杨烟花缩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手臂，低着头低声说道：“谢谢你。” “已经没事了。”陈景辉安慰道：“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嗯了一声，但显然没有从刚刚的噩梦里走出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活泼开朗了。 陈景辉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后，杨烟花说道：“我想退出火种计划了。” 陈景辉沉默倾听着。 “我本来以为，我只是一开始落后很多，后面有机会追上你们，这只是一场另类的长跑比赛，领跑者不一定会赢。我想去遥远的外界，想去人类未曾踏足的地方看看。” “但我一直忘记，忽略了宇宙中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我们的世界脆弱无比，就像地球时代，那些逃走的先烈们一样，宇宙并不安全，反而到处都是未知的，恐怖的黑暗。” 陈景辉安慰道：“没有关系，本来火种计划就是让一个人过去，我也经常会感到害怕。这是人之常情，退出并不丢人。” “谢谢你。”杨烟花说：“当时我真的很痛，很冷，感到就快要死了，孤独地死在没人的房间里，但你找到了我，还给我包扎，安慰我……真的很谢谢你。”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明明腿部还是完好，但好像还有着心理上的痛觉。 “领跑者可是很累的，领跑会消耗大量体力，而且会有较大的心理压力，在被对手超越后，心态容易受到影响，大部分比赛里，领跑者往往都不是冠军。”她对陈景辉说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我相信你会是例外，就像我一样，我以前也很喜欢跑第一个，教练说我很多次我也没改，但我在环琼台长跑比赛里就赢了。” 陈景辉也站起来，扶住了她的肩膀。 “但我要掉队了，抱歉。”杨烟花以极低的声音说着。 最后，她趴在陈景辉的肩膀上，小声的哭了起来，然后声音越哭越大，不再掩饰她的脆弱与恐惧。 …… 心理辅导室的门打开了，哭红了眼睛的杨烟花走了出来，看起来已经收拾好了心绪。 里面的陈景辉苦笑着摸了摸脸颊，上面还残存着少女嘴唇的余温。 他的增强现实眼镜刚收到信息，是来自刘教官发来的。 明天开始，下一个训练项目将展开。 孤独训练！ 要在封闭的，和外界孤立的环境下独自生活三个月！ 期间，被选者们还要自学一些视频课程，资料，自己训练体能，等等，有一个计划表。 不过，刘教官考虑到他们在梦境里的遭遇，说可以给苗光他们放三天假休息一下，他似乎还知道了陈景辉已经获得了超自然能力，还让陈景辉在开始训练前，去找他谈一下。 第二十八章 梦中人 陈景辉从床上爬了起来。 房间显得略微破烂，到处都是灰尘，地面上满是散落的木板和锋利的石头，一角的摄像头在微微转动。 他坐在床边，有些没睡醒，略微茫然。 突然，陈景辉看到了床头柜上被固定的相片。 照片上，一群毕业生穿着黑色的博士服，站在某个学校的图书馆台阶前面。 其中，陈景辉看到了自己。 他因为身材较高，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清晰硬朗。 “……奇怪，为什么没有被涂黑，上面有脸的部分？” “还是我的脸？” 陈景辉想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只是潜意识或者直觉在这样想。 他下意识开始翻找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好像那种东西本来就应该存在于梦中。 摸到了手机，陈景辉拿近，正要点开电源。 啪。 陈景辉没拿稳手机，手机掉到了地上！ 因为他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射，看到了此时自己的脸！ 那不是人类的脸，而是长满着七彩色，介于虚幻与现实的触手的脸！ 下一刻，陈景辉愕然转身，周围的墙上不知道何时布满了破片手雷散步的裂片，先前他睡觉的床上，被炸断了双腿的杨烟花正无助地躺在上面。 “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我好痛，我好痛……” 她在央求着陈景辉。 眼神中还带着恐惧和害怕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把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陈景辉！ “啊！” 陈景辉猛然坐起。 窗户外，虚拟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背上的床单也被汗水湿透了。 这是第二天了。 “……原来是个梦吗？” 琼台号的旅馆里，陈景辉穿好衣服，在洗手间洗漱。 在昨天完成梦中世界后，他们没有在基地内久待，立刻就坐电梯回去了，但已经有点晚，就没有回到训练基地，而是找了处旅馆住下休息。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洗手间里，陈景辉看着镜中的自己，确确实实是属于人类的脸，即使在人均帅哥美女的设计人类中，也是相当帅气的脸，棱角分明，五官清晰，至少压过了大半的竞争对手。 一个恍神，他似乎看到镜中的自己变成了怪物模样，看不见的虚幻触手在空间里乱晃。 “……是因为梦中世界的经历给了我心理阴影吗？” “我的内心或许没有我想象的强大，或许，我也该找个心理医生？” “更坏的可能性是，这是承载幽魂辐射，变成超能力者的副作用？” “没法做出判断，不过，刘教官让我去找他，他似乎对超自然能力很了解，可以问问他。” 刷完牙，陈景辉把杯子和牙刷一丢，在念力的作用下，它们被轻易放回原位。 至少，这像身体一部分的念力，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梦境。 …… 琼台航天基地。 参与梦中世界的被选者，陈景辉和伊酒在今日归队，苗光按照假期去逛街了，而杨烟花选择退出。 剩余的被选者：13人。 伊酒并没有和陈景辉多说话，直接去和工作人员接洽，要去开始孤独训练。而陈景辉则按照刘教官的聊天讯息，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你来了啊。”刘教官似乎早已等待很久，他关切地问道：“梦中世界里，还好吧？” “还好，我没受到什么折磨就赢了。”陈景辉说。 “不错。”刘教官道：“如果你没有当上火种计划的执行人，可能就会加入我的原部队了，他们肯定会相当喜欢你。” “原部队？”陈景辉讶异。 “嗯。”刘教官站起，突然摆出了一副格斗的姿势。 随后，他一脚踢出，轰向空气！ 蓬！ 空气中燃起烈火，覆盖住刘教官的腿部，火焰在空中炸开！ 这一幕看呆了陈景辉。 “您也是超能力者？这是天罚者的能力吗？” 他之前还以为刘教官不知道太多超能力讯息，没想到都是搁哪儿在演的，他居然来自一个超能力者部队！ 刘教官没有回答陈景辉的问题，解释道：“我们的保密原则很严格，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陈景辉说：“能理解……不过，关于超能力的讯息，为什么要对大众保密，还保密的这么严格呢？” “我也不知道。”刘教官说：“我不知道为何保密，不知道保密的原因。是真不知道，如果是出于保密，我会告诉你我不能说。” “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陈景辉问道：“这保密的命令是谁下的，星月吗？” “不是她。”刘教官说道：“是当时离开地球的，知悉详情的领导层们，达成一致的决定。” “好了，闲话以后再说，我找你，是因为你成为了超能力者，我需要告诉你一些必须知晓的常识。” 陈景辉听他这么说，只能压抑好奇心，说道：“您请说，我在听。” “首先是控制自己。”刘教官说道：“很多超能力者刚刚获得能力时，都会无意识之间使用能力，有出现过误伤他人的案例，因此你需要时刻警惕，保持对自己能力的控制。” 陈景辉想了想，确实啊，他之前用念力拿起热可可的时候，就几乎是无意识做到的，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然后刺向无辜的人。 “不过还好。”刘教官伸手按住了桌子上的水果刀，他好像是故意把这把刀放在这儿的，它刚刚差一点就飞起来了：“你的能力是最容易控制的类别，而且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伤力也不高。” “我明白了，就是，不能乱想对吧？”陈景辉说。 “不。你越是想着不能乱想，越容易乱想。”刘教官说：“更关键的是分清想象与使用能力的界限。” “如何控制能力，如何增幅能力，如何训练专注……呵呵，以前我们都会有很复杂的一套训练体系，而现在，我会推荐你去玩游戏。” 陈景辉讶异道：“游戏？” “对，就是你四次通关第一章的那个游戏，《地球战士往事》。”刘教官有些感慨：“你的能力和游戏主角一样，第二关会有某种意义的教学关卡，很专业，你可以在游戏里学，在现实中运用。” 刘教官感慨的原因是，就连他，在封印记忆游玩时，有着强大战斗本能，都花费了十一次才过第一关！ 从某种意义上，他的能力是所有超自然能力中最擅长战斗的一类，拥有绝强的战斗天赋！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能力和念力的“剑仙”不属于同一类别，运用起来更为生涩。 ……是《地球往事：战士》陈景辉没有把内心的吐槽说出来，领悟到意思就足够。 陈景辉说道：“我明白了，孤独训练里好像说了有游戏舱，但只能玩单机游戏，不能联机……我会在训练期间尽量掌握能力。” “关于其他的超自然力量基础知识。”刘教官说：“我已经向上级申请，有个审核流程，等你完成孤独训练后，我会给你。” “不过，如果你成为了火种计划的执行人，那就无所谓了，火种计划的执行人密级比我还高，甚至可以知悉超自然能力真正的，最大的秘密……那让太阳系毁灭的秘密。” 陈景辉点头，他也很好奇，让太阳系毁灭，让地球人类经历千年长征的超自然力量，到底是什么。 “对了。”陈景辉想到了先前的梦，对刘教官把梦境内容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刘教官，这是超能力者的普遍梦境遭遇，还是……我产生什么了什么心理阴影吗？” 第二十九章 筛选机制 陈景辉继续说道：“我认为，可能不是心理阴影，因为我在梦中见到了床头柜上的相册，里面的照片，是我记忆里没有过的，我现在都能清晰记得那人群背后的建筑物，记得一些人的模样。” 刘教官说：“你说的对。确实不是心理阴影产生的噩梦。怎么说呢，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两件事，反正无论你是否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者，这两个情报你也一定会知晓。” “第一件事，我们认为，超自然物质产生的梦中世界，本质上是一种筛选机制，筛选适合继承‘幽魂辐射’的人类。所以，即使梦中世界对里面的怪物再有利，也不是有利到单方面的屠杀，进入梦中的人总有一丝机会。” 陈景辉静静听着，确实，如果刚一进入梦中世界，就被摄像头看到，再操纵手雷攻击，陈景辉也没办法。 “第二件事。”刘教官说道：“幽魂辐射内，或许蕴含着上一任主人的意志与记忆。你继承了超自然物质里的幽魂辐射，也自然会受到了一些他的意志与记忆的影响。” 记忆的影响…… 陈景辉点点头，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我没有疑惑了。”陈景辉说：“我待会儿就去参加孤独训练。” “孤独训练会在一艘星舰上进行。”刘教官说道：“你们每人一艘，是重力舰，有龙骨那种。在训练期间，你们除非提出放弃，否则都无法离开重力舰。在孤独训练期间，你们还有一些学习项目，训练项目，还有体能训练要完成。” 陈景辉点头：“体能训练内容是什么，在舰上跑步？” “每个人都不一样。”刘教官说：“星月和教练组有给你们量身定做，比如你，你的体能训练项目将会是练习一种剑术。” “剑术？”陈景辉讶异。 “嗯，是我们超自然能力者内部开发的剑术。”刘教官说道：“在地球时代创造的，是以我国传统武术为基础，结合了德意志剑术，西班牙迅捷剑术的一类剑术，再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度学习优化，特点是非常强调对于距离的把握。” 陈景辉了然，似乎所有超自然能力都有距离限制，这种情况下，对距离的把控确实尤为重要。 “我们叫它‘剑歌术’。”刘教官说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容我卖个关子，等你上去训练就知道了，我们教练组还送了一个礼物给你，也放在了舰上，那可是地球时代的仿生人教练，单论剑术，没有人类在它之上。” 由于孤独训练期间不能和外界接触，所以连教练都会是仿生人。 陈景辉听着，心有些痒痒，又有些期待。 虽然他自己吐槽什么剑仙从不用剑，但谁不想有一手帅气的剑术呢？ …… “出港！” 琼台号星港，陈景辉坐在他的训练舰上，缓缓离开了巨大的家园舰。 这艘训练舰上设施齐备，陈景辉逛了一下，从睡觉的卧室，再到吃饭的餐厅，再到学习用的房间，甚至还有堆积了纸质书籍的图书馆，以及一个小的生态花园。 齐备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奢侈了。毕竟，舰船上面只有陈景辉一个人。 房间里，陈景辉没有继续在舰上逛街，反正之后有三个月的时间，等无聊了再去逛。 他决定开始第一个学习项目。 由于孤独训练时不能和他人接触，因此陈景辉的学习采用的是离线的视频课程的形式， 首先，是必须的天文学知识。 陈景辉一边看着屏幕上老教授的讲课，一边记着笔记，老教授讲得内容通俗易懂，使用的数学技巧也都是陈景辉熟练掌握的东西，没什么障碍。 还有一些知识颇为新奇，给陈景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暗物质，关于暗物质的起源，现如今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因为我们观察到，明明消失了的太阳系，仍然在发出引力波，就像它并没有消失一样。” “我们可以认为，太阳系被那种超自然力量毁灭后，只是变得不可观察，但太阳系本身的质量并没有消失，这符合守恒定律……” “在地球时代困扰我们的‘暗物质’，或许我们已经知道了它的来源。这显得有些绝望，因为超自然能力已经毁掉了那么多可见物质，或许它们还会追着我们，抵达南门二……” “还有另一种颇为受欢迎的说法，那就是，我们也有潜力将整个星系隐藏起来，只是现在的理论和技术都做不到。按照这种说法，宇宙中的暗物质，或许很多是其他文明为了保护自己制造出来的，他们将自己藏了起来，只是无法藏走引力的影响，这是费米悖论的一种新解释：为什么外星文明不与我们联络，因为它们也在躲避超自然能力。” 教授说着，看向了摄像头，像是和陈景辉对视，说道：“这也是火种计划的意义，也许有一天，人类文明还是会被追上，我们还能再来一次长征吗？这一次还能幸运存活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一个火种，来延续人类文明。” …… 课程结束，陈景辉按照拟定的训练计划，前往了训练室，开始体能训练。 训练室中，有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黑色丝袜，戴着眼镜，老师打扮的美女。 她当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人造的仿生人。 “穿好护具，拿起剑。”美女仿生人说道：“第一课，我们直接来实战，我要先看看你的水平。” 陈景辉穿好了击剑用的防护衣，拿起了一旁的剑。 仿生人美女也穿上了护具，虽然理论上说，这种剑很难伤到她，但有可能伤到她外面的仿生外皮。 “开始吧。” 她拿起剑，等待着陈景辉的进攻，陈景辉也学着她的姿势。 “向我进攻。”仿生人美女说道：“步法，距离，时机，向我展示这些。” 我懂个锤子的步法距离时机……陈景辉内心吐槽，他决定乱拳打死老师傅，直接发力冲刺，将剑刺去！ 啪。 还没怎么看清楚对方的动作，陈景辉的胸口就被剑点了一下，而他自己的剑被偏开到了一边。 “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仿生人美女突然说道，语气还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陈景辉懵了一下，什么情况？ “对了，刘教官说过，这是地球时代的仿生人教练，可能是迎合那个时代的时尚吧……”陈景辉心想。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懂得那个时代的时尚和潮流了，毕竟千年的时光过去，哪怕有很多文艺作品在怀念，也难免有些失真。 “我渴望有价值的对手。”仿生人美女继续说，这次换她进攻了，陈景辉手忙脚乱地想用剑去挡，但绞了几下，他又被打中了。 “别人也尝试过，但只有我成功。” “这也算得上是挑战吗？” 艹，还带嘲讽的！陈景辉腹诽，他又被击中了几次，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被仿生人剑术大师完虐一阵后，她终于喊了停，语气也变换到了另一种：“正在分析数据，生成训练计划。” 陈景辉松了口气，他已经全身是汗了，穿着不轻的防护服拿剑战斗，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很快，美女仿生人说道：“您得从基础练起。” 语气不用特么这么委婉，我知道！陈景辉内心疯狂吐槽。 第三十章 人类是植物 陈景辉完成了第一天的体能训练。 舒舒服服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的陈景辉，脑海里现在还全是“我渴望有价值的对手”，“精准而优雅”之类的话，完全被洗脑了。 “不会刘教官说的剑歌术，指的就是一边击剑一边复读意义不明的语音吧……”陈景辉内心吐槽着。 好在他体能保持得不错，仿生人老师要他训练时，没有真让他从力量训练，体力训练什么的开始，而是教导了一些基础知识，然后是大量的喂招和训练。 按照仿生人老师的话说，实践是掌握技能最快的办法。 喝着从厨房自动制造的加冰甜豆浆，陈景辉给自己的头发围了一层毛巾，继续开始下一个项目。 实际上，陈景辉在孤独训练期间的训练计划非常轻松，算上每个课程之间的休息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8个小时，期间可以随便摸鱼，只要赶在睡觉前弄完就可以。 每节视频课大约是2小时到3小时之间，期间可以随意暂停休息，训练计划前期以知识课程为足，然后慢慢会有一些训练课程，包括一些要在训练舰内部和外部实训的科目，但是体能训练是一直穿插其中的。 陈景辉学的第二门知识课程，是讲宇宙殖民的课程，总课时很少，安排得很前面。 讲课的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青年老师，他从发型就看得出充满智慧，油光溢彩的额头很明显。 “第一节课我给同学们讲一下宇宙殖民的基础原理。”老师说道：“在任何时代，殖民都离不开一个问题：技术水准。低技术时代，人类只能殖民家园附近的宜居土地，随着技术的提升，人类可以在越来越贫瘠的土地发展农业，殖民也因此扩宽了范围，再之后，远洋航行技术开启了大航海时代，而到了如今，我们所拥有的技术，也将决定我们能如何移民。” “我们的星舰采用第三代聚变发动机，利用星舰前行方向展开的集气磁场或电离激光收集宇宙空间中散落的氢气……最后将一部分氢用作原料，另一部分用来喷射出去加速，以实现宇宙航行。” “这是一千年前的技术了。” 陈景辉听到这句话，记笔记的手停住了，微微叹了口气。 “这技术是完美的吗？看起来，理想上也许是，但现实永远比理想沉重得多，有很多要素限制了这一技术的上限。” “第一个不幸的要素是，我们现在的南门二恰巧处在星际空间里，一个半径三百多光年的高温‘热泡’中，在这个热泡里，宇宙空间中氢气的密度比正常预估的要低两个数量级。” “第二个要素是，集气磁场本身并不完善，首先它在相对论速度下的性能会受到影响，其次，它遭到粒子冲击时，会产生形变，降低它的性能，无法也不可能无限加速下去……” …… “……因此，以我们现有的技术，太空移民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从某种角度来说，对于无垠的星海，人类不再是一种动物，而是一种植物。” 陈景辉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地停笔，看着老师，想听进一步的解释。 “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移民星舰，要叫做‘蒲公英号’吗？”老师微笑着解释：“原因就是如此。” “人类的正常活动范围只能挤在狭小的恒星系中，就像寄居泥土的植物，而你们……” “正是被风吹起，要去遥远远方扎根的蒲公英啊。” …… 一天的训练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夜晚”，吃过丰盛晚餐陈景辉躺在了舒适的床上。 一整天没有和任何人接触，甚至没有上网和朋友们聊天，陈景辉却并没有感到有多不适，他戴着增强现实眼镜，将外界的星空收入眼帘，心想他或许真的很适应孤独。 他翻着笔记，复习了一遍今天学到的内容。 随后，似乎是有感而发，在“人类是植物”这句笔记下面，写了首诗： “我是飘扬在宇宙的蒲公英。” “温暖的太阳风轻抚我的绒毛。” “我要去远方。” “但她吹不动我。” “我必须自己把自己托起。” “迎着最轻的暴风。” “越过极寒的虚空。” “去到彼岸扎根。” 写完，陈景辉露出了微笑。 “没想到我还挺有艺术才能的。”他心想。 虽然这首诗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只有感情了。 “该睡了……唉，往常这个时候，我肯定是在和兄弟们一起撸串，或者和阿雪一起看电影，她最喜欢看的电影又要出新的一部了吧？” 想到这里，陈景辉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惆怅和落寞。 内心中怀疑暗生。 “我真的……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去做一位不会归乡的旅者吗？” 陈景辉的情绪略微低落起来，他这时才明白，孤独训练确实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也不是真的能无视孤独的人。 谁也不是。 “呼……去玩《地球往事：战士》吧，用沉浸模式休息，顺便再看看，刘教官说的第二关里有相当专业的训练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能游玩联机游戏，但《地球往事：战士》是单机游戏，可以离线游玩，陈景辉也在开始孤独训练前把云存档下载到了游戏舱里。 “我是永不归乡的旅者。” “家乡在我身后。” “光是她和我的信使。” “要匆匆走上数年。” “我要把我的留恋当做信件。” “对宇宙中最快的信使说：” “光啊，请不要不耐烦，请告诉她……” “我一切平安。” 陈景辉在笔记本上又补了一些诗句，把那一页笔记的空白几乎全占据了，期间一些用句遣词被他改了又改，删了又删。 他这才放下笔记本，躺在了游戏舱里，开启沉浸模式。 把记忆忘却，把身在虚空中孤单一人的自己忘却，迎接过去的故事。 …… “他的武器是言语和文字。恐惧，懦弱和猜忌会成为杀人的刀。” 陈景辉睁开眼睛，脑海里还有刚刚那句话的余音。 “这里是……” 他微眯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病房的床上，周围都是结白的墙壁，一些高端的医疗器材，只有一扇门，却连窗户都没有。 “对了，我之前击杀了一个强大的‘修仙者’，然后昏迷了过去……”陈景辉按住了额头，他有些不确定这些记忆是否是真的，太过恍惚，像梦一样。 咚咚。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第三十一章 诗花 门敲了两下，就被推开了，显然外面的人并没有想到陈景辉已经醒来，敲门只是出于礼貌的下意识的行为。 陈景辉内心紧绷，随时准备激发念力，如果来者是敌人的话…… 捧花的明媚少女进来了。 “哇，你醒了。”她非常激动地朝陈景辉跑过去，陈景辉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周的物品浮现起来，当做盾牌立在他前面。 女孩身体僵了一下，闭上眼睛，微笑说道：“还是很紧张吗？你已经得救了，没事了，这里是安全的地方。” 陈景辉看到她的动作，内心的防备确实下降了，如果对方也是修仙者什么的话，她闭上眼睛相当于举起双手，无法发动能力。 “陈同学，我是李诗花，诗人的诗，花朵的花。” 她闭着眼睛，将花束放在了陈景辉的膝盖上。 “我是陈景辉。”陈景辉自我介绍着，将念力操控的物品放回原位：“抱歉……能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吗，这里是那里，我为什么在这里……还有……” 陈景辉检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基本都好完了。 “我知道你的名字！”李诗花突然兴奋说道：“你可太厉害了，刚觉醒能力，居然能击败一位‘直升机级’的天罚者。” “‘直升机级’？”陈景辉愕然问。 “哦，是我们对那些敌人的一种浅显直观的分级，据说上级在考虑给一个更官方的。”李诗花闭着眼睛，毫不害羞地坐在了陈景辉的病床床边，背对着他。 “很好理解吧，杀伤力和破坏力，还有机动性等等，相当于一架‘直升机’的强者。” “……确实。”陈景辉竟然找不到槽点可吐。 那是不是还有歼击机级，航母级，核弹级，星舰级什么的啊！ “那我是什么级？” “手枪级。”李诗花说：“绝大多数刚获得能力的人，都是这个级别。” 确实……陈景辉发现这级别的规划好直观，他的直接杀伤力可不就是手枪的级别吗？ 李诗花晃着腿，说道：“这里是一处地下基地，你和敌人战斗的场景被摄像头看到后，我们就把你带到了这里，一方面是治疗，另一方面是避免敌人继续刺杀你。” “刺杀？”陈景辉问。 “这些事等会儿会有人给你说的，我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李诗花说：“敌人正在寻找你这样的人，他们把你们称为源，会毫不留情，不惜手段的刺杀。” “为什么？”陈景辉问。 李诗花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原因。目前上级认为，是你们具备某种能威胁他们的能力。” “你的身体应该已经被治疗好了，本来应该是由队长跟你说这一切，但我抢了过来这个活，嘿嘿，你不会介意吧？再继续聊聊？” 陈景辉说：“队长……也就是说，你属于一个超能力者组成的队伍？” “可以这么说。”李诗花说：“不过，我们不自称超能力者，我们自称是……” “修行者。” 陈景辉了然，问道：“你是什么级别呢？” “‘火箭筒级’。”李诗花说：“手枪级是第一个级别，我是第二个，直升机级是第三个。不过，我的能力偏向于辅助方面，战斗力可能还没你强呢。”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被直升机级的天罚者杀死了，就算她降落到了地上，进入建筑物，放弃了最大的优势，我也不会有胜算……没想到你居然打赢了诶。” 不……严格来说，并不是我靠自己的能力打赢的，而是依靠的那类似“游戏读档”的能力……陈景辉想。 他对自己的实力认知还是很清醒的。 还有，那句话的提示…… 在学校里他醒过来时，内心中有一句话提示他不要逃跑，靠着这句话，他才能迅速反应过来只有反杀才能赢，不能逃跑。 “……在这里醒来前，也听到了类似的话。”陈景辉想。 “他的武器是言语和文字。恐惧，懦弱和猜忌会成为杀人的刀。” “他是那个他？男字他？女字她？言语和文字又是如何变成武器的？” 陈景辉思考时，李诗花扭过头，好看的睫毛颤动着，她还是紧闭眼睛，笑着说道：“还是有点懵对吧？也是，任何人遇到这些事，都难免会发懵。” “不如先来参观下基地，去食堂蹭点饭什么的？我给你指引方向，不过你得拉着我的手哦，我看不见路。” 陈景辉说道：“不用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等我穿个鞋子。” “嗯嗯。”她快速睁开眼睛，那好看的眸子像是有某种灵魂，映进了陈景辉的眼瞳。 陈景辉略微失神，但下一刻，对视的眸子消失了，她从陈景辉的床边起身了。 陈景辉的鞋子放在床下，他迅速穿好，询问道：“有拥有治疗类超能力的修行者？” 以他的感觉，刚刚那种伤势，短期内肯定好不了。 “有的。有机会我向你介绍她。”李诗花说。 两人走出病房，这里的走廊非常安静，灯光略微昏暗。 “这里以前是一个三防设施，现在启用了。”李诗花说。 地下的三防设施……陈景辉往裤兜里一摸，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却摸了个空。 “我的手机呢？”陈景辉问。 “哦，你把它留在了楼梯间里，它在战斗的余波中损坏了。”李诗花说。 听到是损坏，而不是被谁拿走去研究，陈景辉松了一口气。 “不过里面的储存卡是完好的，你可以放心，换一部手机还能用，没有什么重要资料丢失。” ……大可不必，让它损毁吧……陈景辉面无表情，只能期待这里的人不会去看他有什么资料：“谢谢。” 他迅速转移话题：“说起来，你带我去逛基地，是要邀请我加入你的修行者小队吗？” “诶？”李诗花眨了眨眼：“其实邀请觉醒力量的修行者加入军队，是我们的基本政策来着，但总体来说，我们仍然采取自愿原则，不会强迫你的。” “如果你不想战斗，也可以待在基地里好好休息，敌人在刺杀你这样的人，而对我们来说，只要保护好你们，或许就能阻碍敌人的某些行动，就是优势。不过，你暂时还是不能离开这里，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考虑。” 敌人…… 陈景辉想到了那“修仙者”在天空化为太阳的场景，想起了路上那些无辜的同学。 “……而且我还被追杀，与其逃避，不如迎战。” 陈景辉回答：“我愿意加入。” 李诗花表情惊讶，她没想到陈景辉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告诉我敌人是谁吧。”陈景辉说。 第三十二章 敌人 “袭击你的敌人们……其实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露出行踪了。” 李诗花说道：“他们看起来是一群修仙者的模样，不过他们最开始并没有和我们爆发冲突，像袭击你那样明目张胆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之前，他们都比较喜欢暗中行动。” “不过，我听队长他们说，他们认为这些敌人出现得其实更早，他们应该是在超自然能力出现时出现的，也就是半年前，只是低调了几个月。” 半年前出现超自然能力，一个月前出现这些敌人吗？陈景辉暗暗想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陈景辉问：“莫非是像某些灵气复苏小说里写的，他们的宗门隐藏于什么异次元洞府，灵气复苏后洞府大门打开了。” “什么二次元洞府……”李诗花吐槽道：“不知道，据队长他说，他怀疑这些敌人……” “来自梦中。” 陈景辉听闻此言，内心一惊，背上莫名渗出细汗。 来自梦中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陈景辉问。 “不知道，不过我马上会带你去见队长，你到时候问他吧！”李诗花说。 穿过走道，陈景辉发现这里的人非常少，有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会和李诗花互相敬礼。 “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少？”陈景辉问。 “为了防止渗透。”李诗花说道：“敌人当中，有一种被称为‘变形怪’的修行者，他们可以变形成他人的模样。” “那使用瞳孔或者血液检测什么的不能克制吗？”陈景辉问。 “不，你不清楚那一类敌人的诡异恐怖。”李诗花说：“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变成像某个人的人，他们甚至可以吸收死人的器官，血肉和眼瞳，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将相应的血肉排出去，让体重看起来正常，以此来躲避多种探查。” 吸收死人的器官，血肉……陈景辉打了个寒颤，他光是想象，都能感到那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陈景辉说：“所以，采用较少的人数，能保证每个人都彼此认识，知晓他们的基础信息，这样可以在询问中找到变形怪的破绽，变形怪能获得被变形者的记忆吗？” “据我所知，还没见到那种变形怪。”李诗花说：“走吧，队长的办公室就在旁边。” 来到一扇门旁边，李诗花敲了敲门，随后没等回答，就推门进去。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方正脸，寸头，有点将军肚，穿着军装。 “王队，人带来啦，他还没了解完情况就说要加入我们。”李诗花说：“这是我们队长，王队。” 男人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对陈景辉伸出手：“你好，我叫王剑，剑刃的剑。” 陈景辉握着手：“陈景辉。” “你不用紧张。”王剑说道：“你杀死了一位第三位阶的天罚者，这是对我们，乃至整个人类的贡献，不用担心杀了她会受到什么惩罚。诗花，你先出去，我想和小陈单独聊聊。” “好~”李诗花退出了房间，拉开了门。 陈景辉静静聆听着。 “想来李诗花已经告诉了你大致的情况。”王剑说道：“如你所见，人类文明遭遇了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不知从何而来的敌人出现，对我们发起了攻击，他们掌握的力量体系足以动摇我们对世界的认知，物理学大厦上现在遍布乌云，而他们并没有与我们交流的想法。” “早在半年前，最初的超能力者出现后，国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建立了多个修行者小队，虽然我们是战斗部队，但其实我们参与的战斗任务非常少，目前主要是研究，开发，使用各种能力。” “我听李诗花说，你想要加入我们？” 陈景辉说道：“是的，我在想，他们既然能定位我，还想要击杀我，那我不可能坐以待毙……更何况，我亲眼看到她化作太阳，灼烧了那么多人。” “你亲眼看到？”王剑的语气有些惊奇。 陈景辉立马后悔了，他才想起，在最后的时间段里，他根本没有看到敌人的动向，也没有看到她变成太阳的场景。 “……虽然他有官方的身份，但毕竟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能够‘时间倒流’属于我赖以保命的秘密……” 陈景辉立刻说道：“哦，是做了一个梦，梦中很真实地显现了一些画面，所以我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的能力。” “原来如此。”王剑释然点头：“怪不得，你在教室醒来后，一切行动像是预演好了，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 “她急急忙忙前来击杀你，甚至都不掩盖自己的踪迹了，仿佛抱着必死的决心，或许，你比其他被刺杀的人，更特殊。” 陈景辉不说话，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对了。”陈景辉说道：“在室外的同学们，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剑没说话，递给陈景辉一张报纸。 “南方理工学院疑似发生实验室爆炸，造成多人伤亡，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陈景辉念着上面的标题，内心一沉。 果然…… 他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心绪，说道：“为什么要隐瞒超能力的存在？” “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出于担心恐慌的缘故……外加大家都对这种事毫无预备方案，所以一直对民众在隐瞒。”王剑说道：“不过，最近上面的想法似乎也在改变，或许过些日子会公布，毕竟……再隐瞒，也很难隐瞒下去了。” 是啊……都飞到学校上面展开袭击了，为了杀我，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陈景辉想，他捏着报纸的手用了下力。 “我想和他们战斗。”陈景辉说。 “你别急。”王剑说道：“我能理解的心情，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一位有天赋的修行者加入，不过按照规章，我需要先向你说明一些政策。” “请。”陈景辉说。 王剑接着为陈景辉讲述了各种待遇之类的，比如父母可以搬到安保严密的小区居住，国家免费出资，各项具体待遇至少都对标飞行员，比如工资，每天的饮食标准以及未来的军衔等等。 抚恤金的额度也非常高。 陈景辉听着，觉得非常不错，如果他正常毕业去找工作，大概率是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确认的话，就在表格上签字吧。”王剑说：“紧急时期，一切从简，之后你让李诗花带路，你先去武装部领枪，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和你的父母可以报个平安，明天你要做个体检，然后训练研究你的超能力，你还要参加一些军事训练，学习使用枪械和各种武器。以及我们现在掌握的超自然知识，你也要学习。” 陈景辉看了表格，前面的内容都是王剑说过的，而在最后一段则写着不怕牺牲誓死保卫祖国等誓词。 他没有多加犹豫，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剑说道：“嗯，我们之后会走访调查你的家庭情况的，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对我们这样的修行者，国家非常看重，会让我们毫无后顾之忧。” 甚至没有进行严格政审，因为我有超自然能力，直接就让我加入了……陈景辉心想，看起来那些突兀出现的敌人，确实把人类文明逼迫到了一种惊慌的状况。 “对了，王队。”陈景辉学着李诗花的叫法，问道：“您为什么对李诗花说，敌人来自梦中呢？” 第三十三章 曾于梦中见 听到陈景辉的问题，王剑沉默了下，回答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在我获得力量后，我曾于梦中见到他们。” 陈景辉说道：“是什么样的梦？” 王剑摇了摇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们的模样。” …… 陈景辉离开了办公室，顺手拉上了门。 “怎么样？”靠在一旁墙边的李诗花迅速凑过来。 陈景辉拿着一张单子，晃了晃，说道：“王队让你带我去武装部领枪，以及去住的地方。” “嗯，好，向导就要当到底。”李诗花说：“走吧。” 陈景辉很快拿到了一把突击步枪，一把手枪，以及各两个弹夹的实弹，看起来修行者即使在军事基地里，也是要时刻配枪的。 虽然陈景辉还不怎么会用枪，但拿到了强大的武器，总是让人安心些。 “要是再碰到那个什么天罚者，我直接突突过去，她那个什么护体真气还能挡一梭子子弹不成？”陈景辉想。 他还得到了一部新的保密手机，代替了原本损坏的那部。 接着，李诗花带陈景辉到了住的地方，每个修行者都有单独的个人房间，而且没居住在一起，分在多个区域，防止被潜入的敌人一锅端，不过，李诗花把陈景辉安排到了和她的房间相邻的位置。 “那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来隔壁找我哦。打电话也可以，我把号码给你了。”李诗花说。 她看起来还有什么想对陈景辉说的，但最终没有打扰陈景辉，关上了门离开了。 陈景辉也呼了口气。 不知何时，他感觉自己对李诗花充满了好感，虽然说不上是一见钟情的程度，但他好像已经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可以信任的朋友了。 …… 第二天。 李诗花先带着陈景辉去参加了一次体检，随后和李诗花一起去了训练场。 在那里，他见到了除了王剑以外的几位修行者。 “人数并不多，算上我和李诗花，也才十一个人……”陈景辉内心嘀咕。 这么大的基地，修行者才十一个人？ 啪啪啪。 王剑先拍了拍手，对所有人说道：“这位就是新加入我们的队员，陈景辉，大家欢迎一下。” 其余几个修行者迅速鼓掌，李诗花拍手的声音则是最大的。 王剑介绍道：“他可是很厉害的，刚觉醒能力，就在室内击杀了一位第三位阶，‘直升机级’的天罚者。这个战绩，我们中没有人单人做到过。” “哇！”众人低声惊呼。 陈景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没有说的这么厉害。 “是一开始觉醒能力，就是‘火箭筒级’，乃至‘直升机级’的天才吗？”有一个青年好奇地询问陈景辉。 “不，他是靠着‘手枪级’的力量获胜的。”李诗花迅速说。 “哇……”这又引发了一阵惊呼。 “这也太离谱了吧？虽说天罚者降到地面，在室内战斗力严重下降。”另一位戴眼镜的女孩说道：“但好歹是直升机级，有强大的气势存在，手枪级怎么破得防？” “战斗经验和认知也不在一个层面上……” 李诗花看向陈景辉：“是哦，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打赢的，能告诉我们吗？” 陈景辉刚要说，只听王剑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文峥嵘呢？他怎么没来。”王剑说。 诶，有个人缺席了吗？陈景辉想，也就是说，基地里的修行者应该有十二位，但只来了十一位。 “可能是昨天晚上运动太多，睡过头了吧，起床号也不听。”有一个壮汉笑道。 王剑说道：“黄山石，注意点影响，这里有女生。你过去叫他。” 黄山石点点头，转身就走。 王剑看向陈景辉等人说道：“同志们，有一个重大消息我要公布，上级部门经过研究决定，准备对民众公开超自然能力存在的消息了。” “为了应对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明目张胆的‘修仙者’，我们有义务让人民知道他们的存在，并且同他们一起战斗，把那些潜伏在我们社会当中的修仙者都揪出来。” 陈景辉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公布超自然能力的存在？ 他想了一想，怀疑可能和自己有关，毕竟袭击他的那个天罚者，做得实在太明目张胆了。 众人没人说话，都在震惊地消化着这个消息。 “国家机器已经轰鸣启动，早在公布消息之前，人武部就已经向一千万适龄的，状态较好的退伍军人发布了命令，要他们重新拿起武器，离开他们已经安稳的生活。” “他们有的人，有了所爱的爱人，在筹备着结婚；他们有的人，父亲或母亲病重，在医院的病床上，需要有人照料；他们有的人，已经结婚了，有了很可爱的孩子；他们有的人，成了大公司的老板，有了自己的事业……” “目前出现的修仙者敌人，都没有能正面抗衡军队的存在，但这场战争和以往任何一场战争不同，修仙者本身和人类一样，不使用武器也能爆发大量杀伤，他们潜伏在我们的社会中，很难甄别他们，尤其是变形怪，他们可以夺取他人的外貌和身份，很难调查……我们面对的是一场特种作战，一场超限战。所以这些军人将作为巡逻队和警力的补充，用于对付那些潜藏的修仙者。” “在这种时候，你们知道上级给我的命令是什么吗？” “你们以为……会是让我们去参战？毕竟普通人拿上武器，那也只是普通人，对方可是有超能力的修仙者啊，我们修行者才能顶上去和他们战斗。错了。” “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让我们加强训练，加强研究，总结战斗经验，分析各种能力的优点和弱点，将经验分享给各个作战部门……懂了吗，他们让我们这些修行者，待在普通人的后面，让我们这些具备伟力的人，被普通人保护！” 陈景辉听着，莫名感到震撼，内心涌起一种不知道是激动，愤怒，还是感动的心情。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这些有强大力量的强者，要被普通人保护？因为……”王剑正说着，他突然按了按耳麦，有人在和他紧急联络。 他的脸色突然一沉。 “文峥嵘死了。” 他的口中吐出的话语，令陈景辉震惊。 一位未曾谋面的修行者，死在了防御严密的军事基地里？ 第三十四章 武器为何? 陈景辉跟着小队众人跑去，周围荷枪实弹的军人也在往这边聚集。 “小心敌人会在现场埋设炸弹。”王剑说道：“做好战斗准备。” “陈景辉，你跟着李诗花一起，走最后。” “是。”李诗花迅速说道，拉着还有些愣神的陈景辉，走到队伍最后。 王剑说完，抬起手，一股无形的气流笼罩了周围所有人。 “这是……类似那天罚者的‘气场’？！”陈景辉一惊。 这能力还分能给所有人吗？ 李诗花在一旁低声解释道：“王队是直升机级的‘战士’，他拥有的‘气势’，是可以分给周围战友的，用来保护他们免遭攻击。” “即使是迫击炮弹在我们当中爆炸，靠着气势，我们也都能活下来。” 这比天罚者的“气势”强好多……陈景辉内心惊叹。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陈景辉边跑，边分析着地形。 “这距离我所住的地方很近，就隔了一条通道。”他想。 很快抵达了文峥嵘房间所在的走廊，王剑下命令让所有人进入走道，而普通军人则在外面待命，陈景辉也抵达房门外，在看着里面。 魁梧如山的黄山石站在房间角落，他的拳头紧握着，青筋暴露。 房间当中，一个青年男子俯卧在地上，他的背上有一个巨大的创口。 “……看起来不像是刺刀或匕首造成的伤势。”陈景辉看着伤口形状，思考着。 “是狼爪！” 他一惊，根据痕迹判断出了相似的武器。 “寒露，你过去检查尸体，判断下死亡时间。”王剑说道：“防备一下尸体内可能蕴含的攻击。” “是！” 回答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女孩，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王剑的气势在她身周显现，保护着她。 “洛寒露。”李诗花低声在陈景辉耳边介绍着：“她是手枪级的医师，你的伤就是她帮忙治好的。她本人还是在医科大学上过学的学生，一位准法医。” 洛寒露轻轻用手摸了摸尸体，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尸体上的尸斑，随后轻轻翻动了尸体。 “给我把刀。”洛寒露说。 黄山石伸出手，手上凝聚出了一把铁质的手术刀。 “黄山石。”李诗花低声说：“火箭筒级的‘铸造师’。能凭空制造武器，强化武器。” 洛寒露接过手术刀，轻轻割开了尸体上的尸斑，里面有血液流出。 “我需要测量他的体温，来一个温度计。”洛寒露继续说，她声音很冷静，似乎没有因为队友的死亡而动摇内心。 黄山石不说话，再次递出一枚温度计。 拿过温度计，洛寒露想起了一个问题，询问道：“你们能不能离开房间，把门带上。” 王剑问道：“为什么，这很危险。” 洛寒露说：“我需要把温度计放入文……受害者的直肠内，这样测出来他的体温，以此最准确的判断他的死亡时间。” 王剑说道：“黄山石，你出去，保护其他人。我在这里保护洛寒露。” “好。” 黄山石走出来，带上了门。 这时陈景辉才看到，这个壮汉此时全身都在颤抖，那是愤怒地颤抖。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他咬牙切齿地低语着。 周围的其他人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同样地紧捏拳头。 几分钟后，陈景辉看到门打开了。 “死亡时间是在10到11个小时之间。可能有一些误差，因为基地夜里的温度会比较低，和现在的温度不一致，我只能给个粗略的判断，但大概是昨晚午夜时分死的。”洛寒露说道。 “死因是……背部的狼爪状致命死，推断凶手是‘变形怪’，位阶不知，他一定变形成了死者所熟悉的人，骗取了死者的信任，在死者转身毫无防备的时候，展开了偷袭。” 此刻的王剑拿出对讲机，开始联络基地方面的负责人。 “封闭基地所有的出入口，所有战士开始一二互查。” “一二互查是什么？”陈景辉低声问旁边的李诗花。 “那是一种对照信息的检查。”李诗花说：“既一个人接受两个相熟的人的问询，变形怪或许能伪装成另一个人，但他们没法获取记忆，所以通过这种问询，就能让变形怪无所遁形。” “除了陈景辉，你们也开始一二互查。”王剑说道：“包括我。陈景辉，你去训练场暂时待着，那里有摄像头看着你。之后，我会在了解你的信息后，也对你进行一二互查。因为变形怪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希望你能理解。” 陈景辉点头：“我知道了。” 王剑继续说道：“李诗花，黄山石，张浩，你们三人保护他过去。” “是。”三人迅速回答。 张浩是一个中等身材，眉目如剑，脸型棱角分明的男人。 四人顺势沿着原路返回，黄山石在前，张浩在后，把陈景辉和李诗花保护在中间。 “张浩……”李诗花刚要介绍，张浩本人打断道： “张浩，火箭筒级的‘战士’，在来这里之前，我也是一位军人。” 他边走边说：“陈景辉，本来我们是给你准备了欢迎会的，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现在就不是谈欢迎会的时候吧……”陈景辉说：“我想问一下，为什么队长要让你们这些修行者互查呢？按理说，好像我见到的修行者，都只有一个类别的能力吧？” 李诗花说道：“嗯，确实，目前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只拥有一类相似能力的力量，说是绝大多数，其实我们也没见过那些少数，听都没听说过。但修仙者具备一种我们没有掌握的技术，他们可以制造一种叫做‘外丹’的物品。” “外丹？”陈景辉惊讶道：“什么意思？” “修行者被杀死后，会留下超自然物质。”李诗花说道：“而外丹，推测就是用这些超自然物质制造的，就像很多修仙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拿到外丹后可以借助外丹施展法术，掌握外丹的修仙者，同样可以利用外丹使用不属于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说，一位变形怪修仙者，有可能拥有相应的外丹，来伪装其他能力的修行者，又或者一位其他能力的修仙者，可能拥有附带变形能力的外丹，等等。” 张浩在旁边补充道：“除了外丹以外，有部分修仙者还掌握强大的法器，推测那些法器也是超自然物质制造的，具备各种能力，不过，我们目前尚无制造那些法器的技术，黄山石一直在研究，但还没出成果。” 很快，众人到了训练场，黄山石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我们开始一二互查吧。陈景辉，你现在一旁休息。” 陈景辉走到一旁，听着他们互相问着一些很隐秘的问题。 暂时没人管他，他开始了思考。 “杀死文峥嵘的武器是狼爪……” “可为什么，我梦醒时，得到的提示却是‘他的武器是言语和文字。恐惧，懦弱和猜忌会成为杀人的刀。’？” “如果是变形怪的话，不应该是‘他的武器是熟悉的面容，信任和见血的爪牙’之类的话吗？” 第三十五章 人类最强者 陈景辉从游戏舱中坐起。 到了设定的起床时间了，不过他的脑海里还在思考游戏里的内容。 “呼……暂时没有头绪，先开始训练吧。” 先是体能训练，这一次没有立刻开始击剑，仿生人美女先让陈景辉做了一些基础动作热身，锻炼力量和体力，随后才开始教授一些握剑，步法的基础技巧。 教完后，就开始对练了。 按照她的说法，没有什么比对练更好的训练方法。 “他们不敢还击！” “要刺得快，刺得狠！” 体能训练后，饿着肚子的陈景辉饱饱地吃了一顿充满肉蛋奶的早餐，外加一个半的橙子，一点碳水化合物都没有，这是营养专家规划的早餐。 随后，开始知识学习，技能学习…… 火种计划执行人的学习内容非常冗杂，哪怕已经去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可以由ai代管的知识，但必要的知识还是很多。 比如，要学蒲公英号的船只图纸，不说能背下来图纸是怎么样的，起码图纸放在面前要能看得懂那里是那里。 比如，各种天文学知识，还有航天类的知识等等，它们涉及的数学也非常艰深晦涩，哪怕陈景辉数学并不差，学起来也很难，有的时候必须先上一节数学课，再去上相关的物理课。 还有陈景辉没怎么学习过，只键政过的农业知识，工业发展知识，经济发展知识，满载着工业生产链的蒲公英号抵达目的地后，又要如何重新展开工业生产，等等。 正常情况下，ai足够处理这一切，但要考虑到目的地星系可能缺乏某类资源，又或者漫长的旅行让蒲公英号上的工业能力受损，无法组成完整生产链，这种时候又要怎么做，怎么取舍，怎么弥补，等等。 此外还包括各种探勘，采集，储存，加工等的基础知识，虽然这些事可以由ai代为，但陈景辉起码必须知道这大致是个什么流程，不要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 下午，陈景辉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开始复习笔记。 计划里每天只有八个小时的训练时间，陈景辉现在开始希望这段时间能够更长一些，这样他起码能忘掉这艘船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事。 但这是孤独训练。 他开始复习笔记，并且预习明天的课程内容，陈景辉之前上学时都没这么认真过。 吃过晚餐后，陈景辉已经开始感到孤独的力量了。 和外界所有人断绝联络，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只有看起来可以交流的ai，但哪怕这些ai有的甚至能通过图灵测试，但陈景辉内心还是清楚，他们并非人类。 还好，星舰里储存了非常多的视频，漫画，小说，游戏等等，可以用来消遣。 到了要睡觉的时间，陈景辉再次躺进了游戏舱，继续着之前的游戏内容。 …… 除了陈景辉以外，所有人的一二互查都结束，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王剑和基地里的军队连长，指导员，各个基层指战员开了个小会，陈景辉等人作为基地的修行者，也参与旁听了会议。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让战士们以5~6人为一组，副班长和班长各带一组，开始搜索这座基地，基地内的非战斗人员则尽量待着有监控保护的地方。 毕竟，这座地下基地是很早以前的三防设施改建的，很多地方监控并不完善，需要小心。 “注意一点，变形怪可能变形成任何样子，比如，他可能变形成一张巨大的血肉地毯，或者变形成一块蠕动的肉，躲在衣柜里。但根据友军分享来的情报，为了保持理智，变形怪很难变成体型非常小的生物，那样会失去思考能力，降低智力，而且抛弃的大部分血肉也会成为调查线索。” “冷库也需要查看，变形怪可能变成抗寒能力极强的怪物躲在那里。” “不要被变形怪恐怖的外形吓到了，就算是直升机级的变形怪，用步枪扫射一样可以打死。看着恐怖的外壳和玄妙的气势其实也就那样。” 王剑做了最后的发言： “基地里出现这种事，我作为基地领导，难辞其咎，我已经向上级报告，等这次事件结束，我会自愿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罚，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尽我的领导责任，为我们牺牲的同志报仇。” “已经调查过基地所有出入口的监控记录，刺杀是发生在午夜的，而昨天下午开始到今天，都没有任何人，任何车辆出入基地，我们的通风管道也做了防变形怪的设计，检查过也发现没有问题，它一定还在基地里面，它逃不掉的。” “火箭筒级的修行者，除了非战斗类的，全部加入搜查当中，我亲自带队，手枪级的修行者，继续正常训练，但减少体力训练，保持战斗力。” 王剑看向陈景辉，说道：“尤其是陈景辉，你现在需要抓紧掌握一些战斗技能，以免变形怪出现袭击你。” 陈景辉点了点头：“我明白。” 就在这时，王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完后，他大喜说道： “同志们，一个好消息，我之前向组织上请求派遣第四位阶的修行者过来支援，第四位阶的修行者可以洞察出低阶变形怪的存在，但没想到，组织上那边说，最迟明天，可以调来一位第五位阶的修行者，只要我们在这之前看住出入口，不让变形怪逃走，就能将它瓮中捉鳖！” 有人惊讶道：“第五位阶？我记得我国第五位阶的强者，还不足十位吧，每一位都肩负重任，居然能来一个？” “来的是祁首长。”王剑说：“组织上非常重视此事。” 众人再次惊叹，他们似乎知道这位祁首长的份量 他悄悄问坐旁边的李诗花：“说起来，第三位阶叫直升机级，那第四和第五位阶叫什么？” 直升机级这种分类，是战士们为了方便理解修行者和修仙者的力量，大致给的等级，很不正式，正式的称呼据说还在研究中。 “第四位阶叫‘防空导弹级’。”李诗花小声说：“意思是，他们的洞察能力像防空导弹一样灵敏，破坏力也不容小觑。防空导弹级的修行者可以轻易看穿低位阶的变形，易容，幻术等等。” “第五位阶叫‘合成营级’。”李诗花继续说：“这是祁首长提出来的说法，他说，以他的实力，在野外正面战斗，在不考虑国之重器和其他支援的情况下，可以消灭一支齐装满编的合成营。” 陈景辉小声问：“祁首长，好像很有名？” “嗯。”李诗花说：“他是……” “人类最强者。” 第三十六章 杀机所在 人类最强者要来！ 陈景辉第一时间感到了强烈的安心。 这样只用等最多一天，就能解决整个事件，找到那个可怕的变形怪！ 在喜悦的同时，陈景辉却不由得想到了醒来前听到的那句话： “他的武器是言语和文字。恐惧，懦弱和猜忌会成为杀人的刀。” 会那么简单吗？ …… 训练场上。 陈景辉正在进行射击训练，学习三种不同的射击姿态，旁边，留守在训练场的修行者们在指导他。 “好的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说话的男人叫赵勇士，也是“手枪级”的战士类修行者：“每次射击时，动作保持一致，让肌肉形成记忆……” 其他几人没有参与训练，而是有些忧心忡忡地在一旁，有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时一句话不说，很沉默的样子。 除开李诗花以外，在这里的都是手枪级修行者，拥有治疗能力的洛寒露，还有两人叫苗寨河和张泉，他们有什么能力陈景辉还不知道。 据说被刺杀的文峥嵘也和赵勇士一样，是一位手枪级的战士类修行者…… “不要分心。”赵勇士说道：“来，看我的动作，练枪首先要练稳，你手上拿着的不是游戏里轻无一物的空气，而是一把钢铁铸造的大杀器，它是沉重的，你要让枪在瞄准区内有规律的晃动……” 陈景辉连忙专注起来，模仿着他的姿势，在接受训练。 “卧姿射击时，你的腿要再分开一点，保持三角形的稳定性……枪抵肩，身体力量向下压，对，就是这样。” 训练了一会儿后，陈景辉还试射了一些子弹，这里对修行者的训练非常大方，子弹都是无限量供应的。 由于地下的缘故，靶场内只有最远100米远的人形靶子，也没有风的影响，陈景辉打了几枪后，还感觉自己打得挺准的。 “不错，十发上靶了七发，对新手来说，是相当好的成绩了。”赵勇士说道：“休息一下吧。或许你的超自然能力，也提升了你远程攻击的天赋。” 陈景辉惊讶说道：“天赋也可以提升吗？” “是的，最典型的就是我们战士。”赵勇士说道：“我们的能力里，超自然能力非常少，在手枪级，仅仅能做出用拳头和踢腿打出火焰这种强度的超自然现象，但我们最大的提升是各种战斗天赋，还有身体素质。” 他拿过了陈景辉的枪，站着一只手拿着突击步枪，以极其不标准的姿势，对着前方连续射击。 “……十发全中。”陈景辉看到了靶子的结果。 “如果是王队。”赵勇士说道：“那就是十发十环。” 另一位有些沉默寡言的修行者张泉说道：“王队曾经创造过一个记录，在闭着眼睛的时候，通过移动靶移动的声音，用站姿一只手据枪射击，在三秒内打出了十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把靶纸取下来后，只有一个弹孔。” 什么恐怖的兵王……陈景辉暗自咋舌，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好像和同级的天罚者比起来，也不算太夸张，对方在天空中驾驭雷电飞行，放出的光芒能让一栋水泥大楼化作火场。 另一位手枪级修行者苗寨河说道：“祁首长也是战士，第五位阶，合成营级的战士，不知道他的战斗能力有多强，真是让人心向往之。” “射击训练完了。”李诗花突然说：“不如来一场近战对练怎么样？修行者间的对练，我可以做裁判，寒露可以治疗！” “对练吗？”赵勇士说道：“听说你在室内击杀了一位直升机级的天罚者，甚至没有带什么像样的装备。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我这样的老牌修行者，也起码要全副武装，带好各种单兵装备才有机会，很好奇。” 李诗花甜甜地微笑着：“我也很想知道！” 陈景辉稍加思索一会儿，说道：“这就算了吧，毕竟现在还有变形怪潜伏在我们当中，如果有人受伤的话，可能会被找到机会。等祁首长来解决了变形怪再说……！” 陈景辉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你怎么了？”李诗花问。 “没……我单纯想到了很可怕的事。”陈景辉说。 “也是，那休息五分钟，继续射击训练。”赵勇士说：“你比其他新兵好，至少知道枪不对着自己人。” 陈景辉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听他的话了。 对。 对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 对方要等祁首长亲至，来解决“变形怪”！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对方肯定知道我消灭了那位直升机级的仙子，王剑他们可能只会觉得蹊跷，觉得我的所有行为像预先知道敌人的行动一样，但在修仙者那一阵营，则有可能不同！” “他们拥有更多的情报和信息！” “换而言之，他们可能知道，我可以‘时间倒退’的秘密！” “那么，直接用变形怪刺杀我，是毫无作用的，甚至是送死，因为我被变形怪刺杀后，可以立刻倒退回之前的时间，做好准备，喊人来埋伏变形怪，这样他就必死无疑！” “那么，该怎么样把一个可以时间倒退的敌人，逼上必死的绝境呢？” “……首先，刺杀者比我更了解时间倒退的机制，我的时间倒退估计有极限的，这种极限可能有次数上的极限，也可能有时间上的极限……如果敌人能确保在我‘回档’时，也无力回天，只能一次次被杀死，那他就能杀死我！” “把我封在封闭的地下环境，断绝出入的可能性，这是其一。” “利用变形怪的能力刺杀居住在我房间不远处的队友，这是其二。” “其三，刺杀者一定能料到，遇到这种情况，王队会向上级求助，而上级会派遣强者过来，这期间有一个时间差，如果我的时间倒退是短期倒退，或者只能倒退到上次睡觉时，那么刺杀者只要能保证有稳妥的证据，足以嫁祸给我，就能让我必死无疑！” “这就是为什么，那句话提醒我时，说武器是语言，猜忌什么的，而非狼爪之类！” “它提醒的是，将要杀死我的武器！” 陈景辉背上出了一身汗。 他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打算怎么嫁祸他，又怎么保证祁首长到达后，会直接杀死他，而不是把他抓起来询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推理应该正确了大半。 “呼……”陈景辉询问道：“说起来，我们对超自然能力这么不了解，是没有抓捕过修仙者俘虏吗？” “这个说起来……”洛寒露回答道：“之前上级确实有命令，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量活捉一个修仙者。但前不久他们又改了，说不要活捉，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直接消灭敌人。听说是有什么原因，但我们不知道。” 陈景辉内心一沉。 这个回答很大程度证明他是对的，如果祁首长找到了切实无疑的证据，那么他真的可能杀死自己，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该怎么办？ 第三十七章 自我暗示与专注 “休息好了吗？”赵勇士对陈景辉说道：“接下来跟你讲一些修行者的基础战斗知识，这些都是共通的。” 陈景辉点了点头，把内心的焦虑和担忧先压下去。 无论如何，既然对方想要嫁祸他，那他肯定会有行动，只要能根据那些行动找到蛛丝马迹，就能反过来将他一军！ “修行者的力量是依靠想象来发动的。”赵勇士说：“至少，大部分主动发动的超自然能力都是如此，像一些被动的天赋加强是无需想象的。” “所以，我们都会练习冥想，以此来加强想象的能力。”赵勇士：“但冥想见效慢，效果其实也不好，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 陈景辉静静听着。 “我们的心理学家研究过后，发现可以采用一些自我暗示的手法，来加强想象的能力，加快想象的速度。”赵勇士说：“比如，订做一把木制的魔杖或者桃木剑，或者拿一张符纸，在使用能力时挥舞它们，对自己形成心理暗示，这样能大幅加快想象的速度……这种大幅虽然只是零点几秒，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已经很强力了，起码比冥想见效快，还能略微提高超能力的威力。” “对于新手来说，这也能控制他们使用能力，让他们找到使用能力和正常想象的界限，不会无意中发动能力伤到他人。” 陈景辉惊讶道：“居然还有这种技巧？” “我们把这些用于‘施法’的辅助器材叫做法器。”赵勇士说道：“法器有的时候相对难以携带，有的时候也可以用咒语和手势来充分调动自己的精神，就像人在战场上会大喊‘杀’来冲锋一样，这也能提升想象的速度，超能力的威力，幅度虽然不高，但积少成多。” 陈景辉想起自己和那位仙子战斗的过程，他其实无意中也使用了这个技巧，用手势来指引物体的飞行轨迹等等。 “法器，咒语，手势。”赵勇士：“都是自己摸索，自己寻找合适的，因人而异。根据你的能力来看，你的职业是‘剑仙’，我也认识一位剑仙，他不在我们基地，他喜欢用的法器就是一把现代工艺铸造的合金配剑，咒语是‘剑来’，姿势是舞剑的动作。” 神特么剑来……陈景辉压抑着内心吐槽的欲望。 不是，他战斗的时候喊这个，他自己不觉得中二吗？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他自己对前方挥剑，大喊剑来，结果十几颗拉开拉环的手榴弹朝着敌人砸去。 画面不要太美。 “本来说是让黄山石给你铸造一把剑。”赵勇士说：“他是铸造师，铸造的剑比现代工艺做出的剑还要锋锐，坚韧，轻便……不过，之后再说吧，你先拿手枪当法器练一练。” 陈景辉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都什么鬼，自己拿着手枪，喊着急急如律令，然后念力控制手榴弹砸向敌人？ 赵勇士接着说道：“使用法器，手势和咒语来自我暗示，确实可以加强能力的威力，但显得太过明显，正面战斗的时候还好，如果隐秘行动时，会失去很关键的突然性。” “而且，大部分修行者的能力，都需要目光注视或者说感知到目标才能发动，因此一些修行者对目光非常敏锐，使用眼角余光或者在视野不聚焦的情况下发动能力，这是另一个修行者的技巧。” 陈景辉记起了他和那仙子的战斗，那位仙子确实以此偷袭了他，悄无声息加剧了他头顶门楣的燃烧。 “讲完主动使用能力，接下来使用能力的一些弱点。”赵勇士说：“大部分修行者使用主动能力时，都需要一定的专注度，因此过于疲劳会让力量下降，同时，如果能打断修行者的专注，那么就能打断他施展能力。” “比如，痛苦。” 赵勇士挥了挥枪：“在直升机级以下，正面遭遇战，修行者一般是打不过枪的，哪怕子弹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痛苦也足以让他无法发动能力。” 陈景辉对此已经有了认知，他和天罚者仙子战斗时，对方就点燃了他的身体，让他陷入燃烧的痛苦中，无法发动能力。 “不过也不一定，肾上腺素会让人减少痛觉，另外，充分的专注训练也能帮助修行者集中精神。”赵勇士说：“专注训练是每个修行者的必修课。” 陈景辉仔细听着。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情报，尤其是和那个变形怪周旋时，都有可能用到。 赵勇士说：“那么，下面你来试试，用你的念力控制武器进行打靶，用手枪做法器，姿势和咒语你自己想。” 陈景辉点点头，训练场上有专门给他准备的练习用飞刀。 陈景辉握着手枪，脑海里想了一下，将飞刀聚集在身边。 也许是熟练度提高的原因，也或许是别的他不知道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发动念力更加自然正常，对精神的负担比在学校时小了很多。 陈景辉刚想喊咒语，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李诗花在笑盈盈看着他，顿时，他刚刚想出来的，无比中二的咒语说不出来了。 陈景辉改了个咒语： “射击！” 他挥舞手枪，三把飞刀朝着前面的20米靶冲去，全部命中。 “挥舞法器的动作要有力。”赵勇士说道：“这样给心灵的暗示才会足够强烈。” 陈景辉点了点头，再次尝试。 “绽放！” 噗噗噗！ 飞刀这次好像更加有力，飞得更稳了。 “就是这样。”赵勇士说道：“不断地寻找适合自己的咒语和姿势，加强能力的威力。” 陈景辉专注精神，向前挥舞手枪，让飞刀射出。 “流星！” “好！”旁边几个围观的修行者纷纷鼓掌，他们看出来了，这一击比之前两击都要大得多。 陈景辉注意到，尤其是李诗花，鼓掌得特别大声。 陈景辉也逐渐的摸到了窍门。 “似乎是要在使用能力时，用咒语和姿势建立一种联想，这种联想越直接，越形象，威力的增幅就越大。” 陈景辉这次用念力抓摄了更多的飞刀，大喊道： “齐射！” 噗噗噗噗噗！ 飞刀如万箭齐发，插在了人形靶上。 “漂亮！”赵勇士赞叹道：“你看来已经掌握了诀窍，不错，一些战士职业的修行者，都不一定有你领悟地这么快。” 第三十八章 一二互查 陈景辉停止了继续运用法器的训练，按照赵勇士的话说，这是怕他使用不适合的法器形成了本能反应，到时候难以纠正。 “接下来就是隐秘训练。”赵勇士说：“也就是在静止不动，包括眼瞳都不动的情况下，使用能力。” “等等。”李诗花突然举起手：“这个我来，我来盯他的眼睛！” 赵勇士轻叹一口气：“行，你来盯。” 他接着让陈景辉和李诗花走到旁边打乒乓球休息的地方，隔着十米远站着，在李诗花前面的乒乓球桌台上，放了一个苹果。 “盯着李诗花的眼睛。”赵勇士说：“用眼角余光注视飞刀，操控飞刀攻击到苹果，期间眼瞳不要动，不要聚焦。” 苹果又犯了什么错……陈景辉内心压抑着吐槽欲望，去盯着正前方的李诗花。 李诗花再对他微笑一下，一笑倾人城。 她拿起苹果，顶在了自己的头上，明亮的眼眸凝视着陈景辉：“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陈景辉说：“这样不会很危险吗，万一我一个操纵失误，就打到你身上了。” “我信任你呀。”李诗花说：“不用担心，我们之前训练时，也有人站在靶子旁边，看队友射击靶子，然后为他报打到了几环。” 陈景辉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洛寒露低声道：“只要不是严重的致命伤，我都能救回来。” “是哦，来吧。”李诗花对陈景辉眨了眨眼。 陈景辉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准备好了。” 盯着李诗花，用眼角余光捕捉飞刀，再将飞刀发射出去…… 陈景辉正要这么做，突然，李诗花喊道：“眼珠动了！” “再来。”赵勇士在旁边说道。 陈景辉再做了个深呼吸。 “眼睛不要动……眼睛不要动……”他反复强调这一点，尽力的直视李诗花头顶的苹果。 “手动了。”李诗花突然说。 赵勇士说道：“放松，不要太紧张，不要捏衣角，就像你正常行动一样，隐秘使用能力要的就是一个突然性。” 陈景辉微微点头，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来放松。 他看着李诗花头顶的苹果，没有去和女孩清澈的眼睛对视。 刷。 一把飞刀斜斜从女孩侧上方飞过，没有命中苹果，只带起了吹拂头发的风。 “在射击的瞬间，眼珠还是动了。”李诗花说：“不过进步很大，至少第四位阶以下，不是专注防备你的人，很难有所察觉。” 赵勇士说道：“再射准一点，我看你之前用能力打二十米靶都轻易八九环，甚至十环，现在你和她只有十米的距离。” 陈景辉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他害怕飞刀伤到李诗花，所以在瞄准时，往外偏了一点，结果直接没有命中。 一直沉默着的张泉突然说道：“你想象一下，现在我们在和敌人近战，室内近战肉搏，你的飞刀必须往你队友身边扎，必须命中敌人才能救下你的队友。” 苗寨河说道：“你就不要再给他压力了，谁也不像你那样能力以近战为主啊。再说，上次演习我又不是故意打中你的，我有在认真瞄准了。” 陈景辉突然有点想笑，被他俩逗笑了。 他一下子感觉轻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下意识露出了微笑。 刷！ 飞刀从侧翼划过弧光，击中李诗花头顶的苹果。 “好耶，漂亮！”李诗花迅速鼓起了掌。 她好像天生有一种表演天赋，在鼓掌时，头顶的苹果都没有落下。 陈景辉的笑容也放大了一丝。 “不过还是不够。”李诗花迅速变脸，严肃说道：“你攻击时微笑了，不许笑，再来一次。” 她把苹果上的飞刀摘下，甩到了陈景辉右手边不远处。 陈景辉吐了口气，点点头。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第二次就轻而易举。 陈景辉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没有变化。 刷！ 飞刀这次从正面飞过，李诗花看着飞向她的飞刀，眼睛似乎都没有眨一下，还微微笑了。 “完美。”在飞刀击中后，她说道。 赵勇士说道：“但是不要骄傲，在训练场，有准备的情况下做到这种事，是比较轻而易举的，真正困难的，是在战场上，是在临场的遭遇中……等等。” 他按住耳麦，说道：“知道了。” 他对陈景辉说：“队长让你和李诗花去指挥室，开始对你的一二互查，尽量走有监控的路线，李诗花带路。你们俩都要带枪。” 陈景辉刚放松下的心又紧绷起来。 如果真的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么一二互查当中，那个变形怪或许就会开始嫁祸他，让他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景辉可以反向确认变形怪的身份——他一定接触到了收集陈景辉资料的流程。 而且……陈景辉还存有另一个釜底抽薪的选项！ 告知王队，他拥有时间倒退的能力，同时告知王队他的推理！ 之所以是釜底抽薪，是因为这样可能从根本上破坏对方的行动计划，同时，一位能够时间倒退的修行者，祁首长哪怕无比肯定他就是变形怪，再怎么也不会直接杀了，这样就能留给陈景辉以操作空间。 但…… 万一王队是那个变形怪呢？ 如果在基地里选一个人，能够无声无息嫁祸给陈景辉的，那作为基地最高领导的王剑，几乎是不二人选！ 陈景辉舔了舔嘴唇，陷入了犹豫。 恐惧，懦弱，猜忌是他的武器。现在陈景辉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陈景辉。” 正分心思考的陈景辉听到了旁边女孩的低声呼唤。 “怎么了？”他问。 一旁的李诗花递过来一包纸巾，说道：“帮我擦擦头发上的苹果汁吧，有一些沾到头发上面。” “哦哦……”陈景辉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开始帮她擦着头发，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好像十分亲昵，有点像对女朋友的动作。 其实李诗花的头发没沾上太多汁水，很快就擦干净了。她的头发触感非常好，像非常柔软的丝绸。 擦完头发后，两人快速走向指挥室，这段路好像很短了，几乎是立刻就到了。 指挥室中，王剑一边在指挥前线，一边递了一个ipad给李诗花。 “你先看着，这是陈景辉的资料，我和你各问他十个问题。” 第三十九章 专注训练 王剑开始询问起陈景辉一些问题。 “你家里养的第一只宠物猫叫什么名字？”王剑询问。 陈景辉略微茫然，但下一刻，记忆像从水中浮现的木板，答案清晰地刻在上面。 “叫……黑芝麻糊，是一只黑猫。” “带你小学的班主任姓什么？” “杜。”陈景辉对答如流。 …… 王剑询问完后，又让李诗花询问，所有的问题陈景辉都回答上来了。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王剑舒了口气：“李诗花，你带他回去继续训练。” “好。”李诗花说。 陈景辉却还有点懵，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一点不对，他努力回想过去时，却如同雾中看花，根本记不清晰，只有大概的印象。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记忆变得这么模糊？ 是因为觉醒了能力，还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 陈景辉皱了皱眉。 不知不觉间，他和李诗花回到了训练场，接着他们去了训练场附近的一个休息室里。 “接下来开展专注训练。”赵勇士说：“专注训练是最重要的，一位修行者应该能在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能使用能力。” “你一直用念力漂浮起桌子上的苹果，然后我们会给你讲一些关于修仙者的情报，还会用各种办法让你分心，总之训练的目标是，你不能让苹果落到桌子上，落一次就做一组仰卧起坐。” 陈景辉点点头，他轻易地使用念力，浮起苹果：“我准备好了。” 关于记忆的事，之后再想吧…… “先是一些我们对修仙者的基础情报。”赵勇士说道：“目前，主要出现的修仙者，位阶最高是直升机级，只有少数是导弹级。” “什么？”陈景辉惊讶道：“那岂不是说，在最高战力这方面，我们比修仙者强？” “至少境界上是这样。”张泉一边说，一边在旁边走来走去：“有人推测，是因为修仙者出现在我们世界时，最高是直升机级的战力，少数导弹级战力，是从直升机级上升级过来的。” “但实战中就不一样了……” 陈景辉正要听实战中会怎么样，突然，张泉的拳头直接从右侧轰来。 陈景辉一惊，下意识使用念力阻挡，举起手臂。 他挡下了这轻飘飘的一击。 “苹果落到桌子上了。”张泉说。 陈景辉果断地在地上做了一组仰卧起坐，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再来。” 陈景辉隐约有些明白，专注训练其实是克服人体本能，重塑人体本能的训练，人在害怕时会聚焦于眼前的危险，这是本能，在长期的自然演变中，这种本能有利于人类生存下去，但对于修行者来说，时刻保持使用能力的状态，才能生存的更好。 赵勇士接过话头，说道：“修仙者们在能力的运用上，比我们强太多了。比如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咒语，法器，姿势，这三个增强能力的要素，我们只能拿来自我暗示，增强能力，但修仙者们，甚至用它们开发了一套全新的体系。” “我们称之为，术法。” “举个例子，苗寨河拥有诅咒他人的能力，能驱使暗影的能力，洛寒露可以治疗他人，这些能力都是他们的职业自带的，但是修仙者们几乎人人都可以用术法来模仿他们的能力，只不过威力低很多，需要的施法过程也很冗长，有时还需要刻印法阵，需要特殊的仪式，使用一些特殊的施法材料，比如对应能力修仙者用血涂抹出的符纸等等。” 陈景辉问：“变形怪的变形能力也可以用术法达成吗？” “理论上也是可以的。”赵勇士道：“但没有见过类似的例子，也许术法无法模仿所有能力。” 洛寒露说道：“他们的文明和我们不同，他们对于能力的研究非常强大。我的一个能力叫‘快速止血’，这个能力对应的术法，几乎是个修仙者都会，只不过他做的比我差很多。” 陈景辉问道：“没有通过俘虏或者观察一位修仙者，来学习他们的术法吗？” “同样的术法，对不同的人，咒语和姿势都不同，有微妙差别，修仙者们一定有摸索自己术法的诀窍，而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赵勇士说道：“不过，祁首长据说就在研究这方面的内容，但有没有进展，就不是我们知道的事了。” “至于俘虏修仙者，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过类似的消息。” 修仙者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被俘虏吗……陈景辉想。 这时，一牙切好的苹果突然伸到了陈景辉的嘴边。 “给。”李诗花用水果刀穿过苹果：“之前训练用的苹果，不要浪费哦。” “苹果掉桌上了。” 说话的是洛寒露，她指的当然是陈景辉正用念力控制的苹果。 陈景辉一口咬掉李诗花送来的苹果，又去做仰卧起坐了。 味道很甜。 “再来一次。”他说。 “下面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常见的修仙者职业。”赵勇士用手遮住笑容，说道：“首先，修仙者是没有剑仙的，这你要注意，也就是说，没有和你同类型的职业。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剑仙是他们追杀最多的职业，其他我们觉醒的修行者，他们很少去刻意刺杀，但剑仙是一直在大规模刺杀。” 陈景辉心中一凛，这个情报背后的信息量很大啊，不过现在也无从分析原因。 “修仙者也有一些我们没有的职业。比如‘黑客’。”赵勇士说：“这是最克制我们的，每一个黑客都是直升机级的强者，没发现例外，他们能够入侵网络，控制无人机和机器人，所以像我们这样的基地，智能机器都用的很少，主要还是靠人。” 陈景辉发现自己没怎么惊讶，好像潜意识已经知道类似的情报了。 “怎么还有黑客的……这真的是修仙者吗？”陈景辉吐槽。 赵勇士接着介绍道：“还有一类修仙者也很厉害，我们称他们为‘幻术师’，这些幻术师能够制造幻术欺骗他人，还能在心理学层面不会被人注意到，被人类大脑的信息处理系统忽略，但监控摄像头仍然能看到他们，他们擅长偷袭，懂得人体弱点，能在近战一击致命。对付他们，我们是用的是非常复杂的，成系统的复合监控体系，这体系在物理层面不联网，防止幻术师和黑客联手行动。” 陈景辉认真听着，同时保持着专注。 周围几位队友又干扰了他几次，陈景辉有了准备，苹果一直没有落下。 “还有一类修仙者。”赵勇士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我们称呼他们为‘死灵法师’。” 第四十章 怎么是你? “死灵法师，顾名思义，能够使用一些和亡灵有关的能力，比如，将死去的人复苏，变成僵尸为他们作战。”赵勇士说：“虽然僵尸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就算是直升机级的死灵法师弄出的僵尸也可以被子弹和火箭弹摧毁，但很恶心，他们尤其喜欢杀死普通人，甚至是亵渎你战友的遗体。” “恶心程度仅次于变形怪。”苗寨河在一旁补充。 “是的。”赵勇士对陈景辉介绍道：“变形怪也很恶心，能够吸纳尚有活性的血肉，聚集成巨大的怪物，变形成幻想中的恐怖存在。他们最喜欢的一种近战形态是相柳，西方那边的修行者叫它‘海德拉’，那是一种体型庞大，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幻想物种，有多个头颅，砍掉不仅能再生，还能吐出寒冰或者烈火，直升机级的变形怪变出相柳后，突击步枪都很难彻底杀死他们。” 洛寒露补充道：“而那种形态，需要很多血肉，变形怪平时无法变形，往往在需要变形的时候，会从周边区域吸收血肉。” 陈景辉认真听着，同时没忘记保持对苹果的专注，没有让苹果落到桌子上。 赵勇士接着说道：“然后是苗寨河的职业，我们称为巫蛊师，苗寨河，你来介绍吧。” 苗寨河接话道：“嗯，我主要有三类能力，第一类是诅咒能力，范围大概是18米左右，可以诅咒目视的目标，让他的状态和能力全方位下降大约10%，这是经过数据测试的，这种下降包括身体力量，射击能力，对能力的专注度等等，不过对位阶更高的敌人，威力会下降，还有失败率和遭受反噬的可能。我一次只能诅咒一个敌人。” “第二类能力，我可以和动物沟通，这种沟通不是对话那种沟通，也不是支配他们，而是能让动物勉强明白我的意思，这里的动物包括昆虫，通过掌握他们的特性，我可以驱使一部分毒虫进行行动。” “第三类能力，我可以施展一些和阴影有关的秘术，威力很低，主要是辅助用。” 陈景辉有些羡慕地说道：“能力好多！” “其实都一般，你到时候和我对练一下就知道了。”苗寨河苦笑道：“对练时，我还不一定打得过洛寒露呢，和她五五开。” 洛寒露说道：“那是因为你不驱使毒虫和动物，导致一部分能力没法发挥，当然和我差不多。” 李诗花说：“苗寨河比较偏向辅助一点，和我一样，所以正面战斗相较于战士什么的，都要差一些。” 陈景辉好奇问道：“那黄山石是铸造师，他为什么算非辅助的修行者？” “铸造师力大无穷。”赵勇士说道：“他的力量比同体型的人多了一倍多，还可以在体表铸造生成防护能力极强的盔甲，自然也算战斗力很强，甚至可以说，比较克制用血肉和爪牙作战的变形怪。同级的变形怪找不到突袭机会很难赢他。” 陈景辉点了点头，同时用手挡住了张泉轰来的轻飘飘的拳头，没有让苹果落到桌上。 张泉主动介绍道：“我的能力……说起来丢人，我的职业被称为‘武僧’，擅长徒手近战，跑酷和轻装作战。” “超自然能力方面……”他拿出一枚打火机，在陈景辉的注视下打火，烤着自己的手掌。 “我拥有很强的抗火和抗寒能力。”张泉摊手道：“很一般吧？” 赵勇士说道：“别听他瞎说，我们对练的时候，手枪级基本十次有九次都是他拿冠军，还有一次是我或者文峥嵘……” 众人沉默了一下。张泉打断了沉默，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们在对练时，很多能力都不好使用，也不会装备致命武器，而我在对练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可以全力发挥能力。” 陈景辉维持着专注，说道：“每个能力都各有不同，但好像大致上是‘平衡’的？像网游那样，各个职业没有特别强的。” “可以这么认为。”赵勇士点头：“目前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同一位阶的修行者，掌握的超自然能力大概是同一强度的，只是发展的方向不同。” 李诗花这时说道：“我的职业是完全的辅助向，叫表演家，能通过各种表演来鼓舞队友和自己，恢复士气，精力和体力。” 陈景辉想起了什么，说：“所以，之前我练习打靶的时候，不仅是我自己想到了好的咒语，也有你的鼓励在，才发挥得这么好？” 李诗花露出笑容：“嘿嘿，被发现了……” 赵勇士说道：“那种拍手程度的鼓舞，其实很低，主要还是你抓到了咒语和姿势的诀窍。等她唱歌鼓励你时，你才知道什么叫精神振奋，比什么兴奋剂好用不知道多少倍。” 陈景辉笑着说：“我很期待。” “包括你现在没有感到疲惫，也有李诗花的作用。”洛寒露突然开口：“她一直做你旁边，不停给你鼓励，不然以手枪级的力量，你早就心力憔悴，无法维持专注了。” 陈景辉恍然大悟说：“确实，都这么久了，我用念力控制苹果，还没感到一点疲惫。” “专注训练就到这里吧。”赵勇士说：“到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下午再练一下枪，我再教你一些保养枪支和枪支内部结构的知识。” 陈景辉点头，诚恳说道：“谢谢。” 这里的每个人都教了他不少东西。 …… 夜晚很快来临。 陈景辉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吃过晚餐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还是没有发现那变形怪的蛛丝马迹。”陈景辉坐在床上，思考着：“按我的推理，变形怪应该开始对我下手了才对，明天祁首长就到了，再不对我做点什么嫁祸我，就没机会了。” “还是说，是我多疑了，想多了？” “或者，他的手段太高明了，我没看出来？” 陈景辉坐在床上，脑海里理着今天的经历，寻找其中可疑的蛛丝马迹。 “今天就别睡了，我之前时间倒退，都是倒退回了上次睡醒时，也许睡眠会‘存档’。”陈景辉想着。 “对方是真沉得住气，还是我想错了呢……” 踏踏。 就在这时，陈景辉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随后，他听到了自己房门的敲门声。 他的身体立刻绷紧，随后，他默不作声地深呼吸一下，用平稳的声音问：“谁？” 来了，陈景辉想，这是最后的时间，那个变形怪想要嫁祸自己的话，他只能在今晚行动！ “是我哦。” 声音很好听，很熟悉，是李诗花的声音，几乎听到声音就能想象到女孩在门外的笑颜。 陈景辉的身体慢慢僵硬。 怎么是你？ 第四十一章 语言试探 陈景辉迅速冷静下来，拿出手机，对已经加好好友的李诗花发出消息： “外面在敲门的是你吗？” 门外响起了提示音的声音，对方轻快地回答道：“就是我。” 如果是修仙者，操纵手机一定不够快速……陈景辉想着，在手机上继续打字：“请用打字回答：你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1，2……陈景辉开始默数秒数。 “你醒了，是吧？”李诗花迅速用文字回应。 陈景辉略松口气，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走到门前，突然说道：“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李诗花对上了暗号。 陈景辉这才拉开门，门外，李诗花抱着一个枕头，拿着手机站在那里。 “很谨慎诶。”李诗花笑着说：“警惕度是真的拉满了。” “在基地住的还算习惯吗？食堂的伙食吃起来怎么样？” 她边问着，边娴熟地抱着枕头坐到陈景辉的床上，完全不把自己当陌生人。 “还行，他们今天做的红烧肉很好吃。”陈景辉站在门边回答道。 他拿着手机，装作在玩的样子，实际上悄悄把静音开启，又用手机对王队长发起了视频对话，同时把手机看似随意的揣在衣兜里，却把最顶端对着自己的摄像头对着外面。 李诗花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微笑说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陈景辉问道：“你来这里是……” 李诗花略微不好意思地说：“说起来很怪就是了……那个变形怪让我感到害怕，危险，有点，不敢一个人休息，所以想到你的房间，这样就算遇到一些危险，我们也可以联手。你能杀死一位直升机级的天罚者，这让我感到很有安全感。” “明明我是火箭筒级的修行者，比你位阶高，经验也比你丰富，但就是害怕嘛。” 听着李诗花很诚挚的话语，陈景辉内心对她的怀疑在一点点消解。 内心中，无数话语响起： “是啊，如果李诗花是那个变形怪，她在知道我拥有时间倒退能力时，肯定会想办法远离我，不暴露在会被我攻击的地方，她没法笃定我不会仗着时间倒退，击杀她一次试试。” “……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只要她一直保持着对我的友善，就算我尝试击杀她，最终还是会主动选择时间倒退，让她‘复活’。” “先试探一下，如果搞错了，事后再道歉好了，李诗花应该会理解。” 陈景辉问道：“这没来由的信任，是从何而来的，我们才认识一天吧？” 李诗花托腮思考了一下：“嗯……也许，是一见钟情那样的？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值得信任。” 陈景辉看到，她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染上了一丝红晕。 “嘿嘿，你脸红了。”李诗花恶人先告状，对陈景辉笑着说。 陈景辉略微窘迫地转过身，把门关上了。 “还有一种可能。” 他重新面对李诗花，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手枪。 这是赵勇士下午时教他的，快速拔枪的技巧，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你在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利用眼睛的对视，对我施展了某个魅惑类的能力。”陈景辉说：“而你一直想要靠近我，获得我的好感，是为了接近我，以便找机会杀掉我。” 他没有暴露“时间倒退”的相关消息，也没有暴露怀疑敌人是想嫁祸他而非刺杀他，这是他推理出的信息差，如果眼前的李诗花是修仙者，也许会暴露一些蛛丝马迹。 李诗花笑着看向陈景辉，似乎丝毫的慌张都没有。 “你的枪根本没有在瞄准我，偏了好几寸呢。”她站了起来，好像故意在往陈景辉的枪口上走：“你还记得赵勇士的话，不用枪对着战友，哪怕是……你这么害怕的情况。” 她闭着眼睛微笑着：“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你害怕地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幼兽，特别可爱。这一切都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这就是昨天发生的事。”陈景辉吐槽道，他说完这句话，发现自己再也没有试探的力气了，将枪放了下去。 她不可能是变形怪。 不，她很可能是在让你放弃对她的杀意，如果你反复被击杀然后时间倒退，在这样的轮回中，你肯定会逐渐疯狂，说不定会大开杀戒，她不想被你杀死。 她不可能是变形怪。 你不觉得她对你的偏爱来得过头了吗，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她不可能是变形怪。 理性一点，想想，她在反复暗示你，先是见面时闭上眼睛给你信任，又让你拿飞刀攻击她，现在拿枪指着她她都毫无反应，这是在通过不停的心理暗示消除你对她的攻击欲望。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第一眼就爱上了我，然后对我无限的信任，就像很多美好故事里，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相遇那样？再说那个修仙者打字这么快，还知道奇变偶不变这种暗语。 奇变偶不变很可能已经被修仙者们知道是常用的试探暗语，手机打字也是可以练习学习的。那种偶像剧里的故事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就算是媚宅游戏都不会这么夸张的，你清醒一点。 陈景辉内心中，感性和理性在不停地拉锯。 “别那么紧张啦。”李诗花微笑道：“如果你真的害怕，可以用一个布条把我的眼睛蒙上，这样我就无法对你发动能力了，怕我扯下来，也可以把我的手捆住，等明天祁首长来了，把变形怪抓出来，证明了我的清白，你可欠我一次哦。” 她说着，自己把脖子上的毛巾取了下来，绑住了自己的眼睛，还将手背到了背后。 陈景辉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手枪塞了回去。 “现在。”李诗花笑着说：“轮到我害怕了，能坐到我旁边吗？” 陈景辉坐到了自己的床边，下一刻，李诗花靠了过来，头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哼哼，等变形怪被抓到后，你也要像这样蒙上眼睛找我道歉。”她语气轻松地说：“手也要绑住，在我房间里待一晚上。” 这时，就连陈景辉内心中最深的怀疑都开始动摇了，她真的会是那个修行者，那个要嫁祸杀死他的变形怪吗？ 再试探一下，问一下她，如果她是变形怪变的，一定没有现代的生活经验，照本宣科怎么都会出问题。 陈景辉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找你道歉的。现在先聊会儿天吧，说起来，你在来基地之前，是做什么的？” 李诗花说：“我小时候一直想做一个诗人，写各种各样的诗句，不过我没有实现我的梦想，中学的时候，我又想去表演音乐剧，也没有如愿以偿，最后在家里人的帮助下，选了一个经济方面的专业，出来后当银行的柜员。” 她说着，语气略微落寞。 很详细，但这种程度的资料，是可以背下来的……陈景辉想，还说了未实现的梦想，以此来赢得我的同情心吗？ 必须得问她一些现代常识方面的经历…… 第四十二章 诗人 但陈景辉此时根本想不到要问什么问题，才能涉及现代常识，何况，即使涉及常识，她会答不上来吗？ 唯有……这么做了。 陈景辉伸手，为她解开了眼睛上的围巾，盯着她漂亮的眼睛，陈景辉说道： “我有一个秘密，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当我死亡的时候，我可以时间倒退，退到之前一个我睡醒的时间点。正是借此，我找到了刺杀我的修仙者的弱点，熟练了我的能力，才击杀了她。” 她的眼睛泛起了波澜，那是惊讶的眼神，但这种惊讶无法作为任何判断的依据，因为任何人听到他会时间倒退，都会感到惊讶。 陈景辉继续说着，用话语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这是语言上的较量，任何露怯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修仙者击杀文峥嵘的目的，是为了嫁祸我，他们知道我能够时间倒退，所以想将我置于必死之地，他利用祁首长和基地的布置，让我无法逃跑，只能被杀死。” “我一直在找，在找那个‘变形怪’到底是谁，我在时间的轮回中怀疑过每个人，和每个人交过手……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这么笃定的怀疑你？” 终于，李诗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无辜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该说不愧是表演家职业的修行者吗，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漏洞，难道我真的错怪了她？ 陈景辉的内心又开始动摇，但他这次意志坚定，将自己的意图贯彻到底。 “在上一次时间倒退前，我在你面前自杀了。”他说：“是假自杀，我利用午餐的时间去食堂找了些番茄，制作了假的血迹，子弹也没有真的用上，用了一个小的魔术技巧，我当时倒在地上，通过一个镜子碎片的反射，我看到了你的脸。” “你的表情，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微笑着的李诗花笑容渐渐消隐，陈景辉的内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他理性的判断是真的正确了。 不是误判。 陈景辉轻声问道：“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吗？” 他宁愿自己猜错了，在事后被对方嘲笑，甚至是失去她的好感，也不愿意是这种结局。 李诗花脸上又泛起了笑容。 “陈景辉，你，比我，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危险，若不是强者无法进入地球，一定是神来对付你。” “神？”陈景辉问。 李诗花没有回答，她自顾自问道：“我既然暴露了，马上就会被你们杀死，我现在击杀你也没有意义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轮回了多少次才击杀了天罚者，才识破了我的诡计。” 陈景辉站了起来，往门边后退，拔出手枪，打开枪械保险。 瞄准了李诗花，不偏不倚。 李诗花温和笑道：“我以为，我们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可以吗？对于表演家来说，必须自己相信所表演的内容，才能做到完美无缺，换句话说，我是真的不停催眠我对你一见钟情，爱上了你，才能做出之前那些表演。” 陈景辉不说话。 “那……交换信息可以吗？”李诗花摆出讨价还价的架势：“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击杀的文峥嵘，这和变形怪的能力无关，对你们而言，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信息吧。对我来说，我只是想在死前满足一下好奇心。” 陈景辉点头：“你先说。” 随后，陈景辉见到了震撼的一幕。 李诗花白皙的皮肤突然变红变黑，上面长出狼一样的毫毛，她的指甲也变得尖锐又粗壮。 “狼人？”陈景辉惊讶说道。 “嗯。”李诗花的声音都粗了许多：“你们称呼的表演家这个职业，除了鼓舞，煽动类的能力，还具备欺骗，魅惑，暗示等能力，以及相对于幻术师来说很外行的幻术，同时，还可以变化为擅长近战的狼人形态和狼形态，只不过这些能力，你们自然觉醒的表演家，没什么人能开发出来，显得表演家很弱，是个纯辅助职业。”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你们这么运用他们的能力，他们一定会气得哭泣。” “这算是关键情报了吧，该你兑现诺言了。” 陈景辉没有打算骗她，反正她也逃不掉，必死无疑：“天罚者，四次。你，我一次都没有轮回，我刚说的话，全是诈你的。” 这下，轮到李诗花惊讶愕然了。 片刻后，她苦笑道：“没想到终年打燕，最后却被燕子啄了眼睛。如果不是刚刚我用了暗示的能力，让你几乎一定会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我都怀疑你是否在撒谎了。” 陈景辉冷漠道：“没有骗你的必要。你现在还有机会，你只要向我们投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相信我们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我不知道你所在的世界怎么样，但你应该看到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比你们的世界，应该更好吧？你是了解我们的社会文化和政策的，我们是带着极大的善意的社会，爱好和平，不会入侵你们的世界，只想要和平共处，为何你要帮那些侵略者呢？” 李诗花无奈笑道：“我本还想策反你呢……没想到，你倒先说服起我来了。” 陈景辉拿出了衣兜里的手机：“策反我是不可能的，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开启了和队长的视频对话，他现在应该就在门外。” 咔哒。 门打开了，王剑从门外走了进来，陈景辉都有些讶然，他都没听到王剑的脚步声。 “什么时候？”王剑的气势包裹住了陈景辉，他询问李诗花：“你什么时候替换的李诗花？” “替换？”李诗花笑了起来，没说什么。 “陈景辉，谢谢你告诉我你的轮回次数。但不好意思，我最后又骗了你一次。” 陈景辉猛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脸上出现了懊悔的神色。 “知道为什么你们从没能俘虏过我们吗？”李诗花自问自答：“因为做不到。” 她的身体一下子发光，像散落开的无数金色蝴蝶，消散在了陈景辉和王剑面前。 王剑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尝试偷袭打晕，似乎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有作用。 最后，地上只剩下了一枚金彤彤，圆滚滚的小球，它上面仿佛刻着无数美好的诗句和歌词，小球发出一首哀伤的歌曲，陈景辉一时听得有点呆，回过神来才发现，保护自己的气势正在激荡着。 王剑拿出一个小盒，将小球关了进去，诗歌这才停止。 他说道：“陈景辉，今晚你别睡了，跟我去指挥室，我们一起等祁首长到来。” …… 陈景辉从游戏舱里出来，长舒一口气。 成就：“预言家”完成 描述：不战斗而战胜“诗人” 成就：“历史复刻”完成 描述：一次性完成一个章节而未读档。 成就：“沉默无言”完成 描述：在封印记忆的情况下战胜“诗人” 三个成就跳了出来。 陈景辉满意地笑了，他觉得这三个成就都应该很稀有，虽然因为离线，看不到有多少人完成过，但陈景辉觉得应该不多。 “继续训练。” 第四十三章 实训 “我已出舱，状态良好。” 陈景辉穿着宇航服，对星月说道。 “收到。你今天的训练内容是星舰修复，你在消防员期间学习过相关的技巧，不要紧张，发挥出来就好。那么第一个项目是……” 陈景辉挂着停止自转的星舰上，他的目光只能将星空中两颗巨大的火球收入眼帘，看不到任何一艘家园舰和其他星舰。 “嗯，星月，我在听。”陈景辉说。 “第一个项目，想定为：高速陨石冲撞到了星舰，造成表面严重破损。你需要抵达创口位置，先进行缺陷检测，随后测定需要进行何种修复，最后进行太空焊接与修复。” “收到。”陈景辉又重复了一遍星月的命令，最后道：“请指示创口位置。” “已在ar面罩上生成。”星月回复言简意赅。 陈景辉透过面罩看到了金光闪闪的路径指引，还看在右上角的地图上看到了标记。 他想起以前接受训练时，教官说的一句话。 “其实和游戏一样，没什么大的差别。” 陈景辉用钩锁卡住位置，一点点前进，很快抵达了模拟创口的位置，随即开始用随身携带的装置检测创口情况。 “创口十分严重，需要进行整块置换，请无人机送一份a-2135合金板。”陈景辉说。 “收到。”星月回复：“a-2135合金板。” 很快，两个太空行走的小无人机携带钢板来到了陈景辉身边。 “即将进行原板块切割。”陈景辉说。 “确认，你可以开始了。”星月回复。 陈景辉点点头，利用宇航服的外置摄像头测距，在面罩上显示出要切割的位置，再用手持的高能激光切割器开始作业，将之前探测到损伤的一整块合金板——不止是被撞到的部分——全部切割了下来。 “注意。”星月提醒道：“无重力情况下，方向感和操作反馈会紊乱，保持镇定。” “收到。”陈景辉说道。 接着他接过了整块钢板，无重力有无重力的好处，他让无人机做辅助，和自己一起固定巨大的钢板，开始焊接。 正常来说，这种焊接工作都是由ai自动进行的，但训练时会考虑到相应的无人机出了故障，只能有人类进行紧急修复。 陈景辉使用的焊接器和正常情况下的也不同，考虑到真空环境，他使用的是激光焊接，和激光切割器集成在了同一件装备上，能切割能焊接，很多人都舍弃了它长长的本名，叫这件装备为“激光圣剑”。 “完成焊接，请进行验收。”陈景辉说。 哪怕他的宇航服里有温度控制系统，他的额头上都出了密密的细汗，在太空环境，他擦汗也做不到。 “收到。请你进行验收。”星月回复。 “收到。”陈景辉确认了一些焊接后的情况：“验收完毕。无人机回收废板块，请求返回。” “允许返回。训练结束。”星月说。 直到陈景辉回到了星舰，星舰开始逐步自转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应该算是我的优势项目吧，其他人要搞这个项目，没有在虚拟现实里进行数百次的练习，是很难掌握技巧的。”陈景辉想着，有点乐滋滋。 他一想到后面还有星舰加速中修复，星舰自转中修复，强电磁干扰环境修复等当时他都觉得很地狱的科目，就对那些和自己一起被选的人幸灾乐祸……不，是同情。 陈景辉冲了个澡，接着去看视频课程，或参加体能训练。 经济学基本原理。 星舰城市规划。 星际航行概论…… 每一天，陈景辉都过的无比充实，“白天”训练，学习，晚上使用游戏舱，学习超自然能力的使用和各种知识技巧，也会换口味玩玩别的游戏。 陈景辉感觉到孤独越来越强烈，那种只有自己一个人，除了ai外没有任何可以交流对象的孤独感开始显现。 不过，他发现自己其实真的还好，还能够适应，甚至有点迷恋上了这种整个星舰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其他人需要交流的感觉。 时间很快过去，三个月的孤独训练来到了尽头，星舰开始返回琼台号。 琼台号的星港上，陈景辉发现自己这样的星舰，只停泊了六艘。 迎接他的刘教官告诉他：“在孤独训练期间，一共有七人放弃火种计划，目前剩下的，包括你在内，还有六人。” 陈景辉也知道了剩余的六人都是谁。 一号，陈景辉，293分。 二号，苗光，275分。 三号，弥生，281分。 四号，楚林，273分。 六号，夏远乡，261分。 十九号，伊酒，202分。 孤独训练期间，本身加上中途开展的各个项目，有相当高的分数，几乎是整个训练项目的主要分数来源，陈景辉在看完计划后，就觉得孤独训练结束后，基本上就大局已定。 但没想到，后面的人咬的这么紧，在有许多陈景辉擅长项目的情况下，三号的弥生居然只比他低11分。要知道，1个项目一般才10分，也就是说，极端不利的情况下，陈景辉只要失利两个项目，就会被追上来。 “这么一来，还有悬念……”陈景辉想：“必须保持优势直到最后。” 他回到了航天基地，刘教官告诉他，所有人都放假了三天当休息，其他人都去琼台号玩了，只有伊酒还在基地里，他在预习接下来训练的内容。 发现陈景辉回到基地，伊酒专注地看着视频内容，说道：“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希望了，后面的项目，除非奇迹发生，你们全部翻车，我才有机会。” “但我想战斗到最后一刻。” 陈景辉无声地点了点头，坐在了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要预习内容，不会给你机会的，你也是我认为很有竞争力的对手。” “你就继续骗我吧。”伊酒说着。 两人沉默了下来，一起看着视频，那是对要载他们之一远航的星舰，蒲公英号的介绍。 “就像之前在梦中世界。”陈景辉说：“如果你没有指出敌人身上贴满了木板，我们或许会用近战或飞刀来杀死他，那样会吃一个大亏。还没对你说谢谢。” “在梦中世界……你保持了记忆对吗？星月对我们的排名还真没有问题，你确实配得上1号。”伊酒有些落寞地说。 “也不一定。”陈景辉说：“你没看到3号的弥生就超过了2号的苗光吗？” 伊酒摇了摇头：“那是因为，苗光的优势项目在最后，他擅长的驾驶各种飞行器，操纵各种无人机。孤独训练里可没有这一项目，都是在蒲公英号上进行，要是一不小心，你都有被他反超的可能，他可是太空军近年来最天才的学员。” “我也擅长使用无人机，这是我所有训练项目里最擅长的一个，但我在一个无人机比赛里和苗光撞到过，当时我小组赛都没有出线，而他取得了冠军。” 陈景辉想了想，继续安慰道：“你不是也在梦中保持了记忆，和怪物周旋了这么久吗，这证明你也是有天赋的。” 伊酒说道：“我靠的不是天赋，而父亲教我的一种自我催眠的技巧。” 陈景辉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一点。”他说。 “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要鼓励我。”伊酒说：“但是没办法啊，这是一个物质为基础的世界，我的身体长不大，没法发育完成，思维能力和体能什么的都处在下风，再怎么压榨身体，也都是有极限的。” 陈景辉说道：“我听说有一种叫‘永生之血’的药剂，可以治疗基因缺陷？你爸好像是个大人物，以你家里的条件，应该早就能让你使用它吧？” “当然知道。”伊酒摇了摇头：“可惜了，我虽然已经接种了，但永生之血又不是催熟剂，我一时半会儿也长不大。” 他说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落寞。 “但我不会放弃的，后面的项目，我至少，至少要超越一个人。”伊酒说道，落寞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第四十四章 永生之血 在前往蒲公英号进行最后阶段的训练时，陈景辉他们突然得知了消息，所有人要前去接种“永生之血”，除了已经接种过的伊酒。 三天后，众人准备出发。 “之前训练时说过……”弥生说道：“火种计划的目的地星系，有一颗类地行星，是类似地球的行星。” “它和地球太像，以至于……我们的科学家怀疑，上面可能有生命存在，至少是微生物的存在。” 陈景辉说：“这对于太空殖民，不算一个有利的因素吧？再怎么和地球相近，上面也是不可能住人的，哪怕是同在地球上，欧洲大陆的殖民者登上美洲时，都用病毒灭绝了当地大部分居民，更不要说这是跨越两个星系，免疫系统只会崩溃得更厉害。” 楚林解释道：“这就是为何我们要接种永生之血的原因了。” “永生之血的另一个名称是万能疫苗。从理论上它只需要一点适应时间，就能让人体适应任何形态和结构的细菌与病毒，对它的研究参考了很多变形怪的样本，只要那些微生物和病毒属于我们的生物学可以理解的范畴——也就是不是超自然能力制造的超自然病菌——那就能予以有效防范。” “本来永生之血是要优先提供给有基因病的自然人类，之后才轮到设计人类，但我们作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备选，得以稍稍插队，接种一下。” “蒲公英号也会载有一些永生之血，供给给第一批出生的设计人类，直到他们能制造出永生之血为止。” 接种永生之血的过程其实没太复杂，至少在陈景辉的角度看来，只是把他弄在医疗架子上，然后注射了多组药剂就完成了。 身体甚至都没什么感觉。 接下来，众人乘坐星舰，前往太空船坞。 “各位看好，这就是人类文明如今最伟大的杰作，仅次于诸多家园舰的移民星舰，蒲公英号！” 向导带着他们，参观着这巨大的星舰。 和资料里显示出的不一样，只有真正站在她面前，才能感到她的巍峨与伟大，她的体型仅仅次于那些地球时代制造的家园舰，内部蕴含完整的工业链机器，只要给她资源和时间，她甚至连自己都能重造，如名字一样，是一颗等待绽放的蒲公英。 她像一座沉眠的山脉，动力澎湃，设计之初，它就考虑到了不仅能在太空中行动，还能自由出入像地球那样的行星。 她也是披戴荆棘的公主，舰船上装备有最先进的电磁火箭炮，可以拦截袭来的陨石。 在孤独训练期间，陈景辉甚至得知，舰船上配备了一枚氢弹，这武器明显不是拿来炸陨石的，而是用来防备星际间可能遇到的敌人。 向导介绍这艘飞船的时候，留下的一句话令陈景辉印象深刻。 “往后七百年，你们中的某人，将一直陪伴她。” 其他人似也有感慨，弥生低声说道：“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陈景辉看着蒲公英号。 是啊，千年前，人类能制造更庞大的家园舰，带走了十七亿人前往未知的远方。再之后是残酷的黑暗时代，以黑暗战争为代表的一系列事件，压得人类文明喘不过气来，大部分科学技术都在倒退，直到如今，人类胜利了，抵达了南门二，我们重建了文明，哪怕还没有恢复过去的技术水准，但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园舰。 她不那么大，因为她不用带无数人去流浪，只会和一人同行。 刘教官说道：“接下来，所有人会在蒲公英号上居住集训，最后几个项目将决定胜负，你们中只有一个人会成为那颗飘往远方的蒲公英。” 陈景辉看着众人，发现众人也在看着他。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必须击败陈景辉，才有机会成功。 如同杨烟花所说的，陈景辉就是他们的领跑者。 陈景辉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渴望的火光。 但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呢？ …… 蒲公英号上有足够上千人居住休息的环境，其生态系统更是能维持十万人级别的聚落，在决定只带一个人类后，这些设计并没有拆除，而是停用了，作为冗余的一部分，一方面是防止漫长的旅途出现故障和错误，另一方面也是在抵达目标星系后，蒲公英号仍将作为居住站兴建完成之前的过渡使用。 因此，住下区区六人加一位教官，完全绰绰有余。 第一天没有训练内容，大家逛了一下星舰，发现完全逛不完，只好在食堂里吃饭。 苗光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坐在了陈景辉旁边，小声说道：“厉害啊，领先我这么多分了。” 陈景辉啃着羊肉大排骨说道：“就领先你18分，我要是两个项目零分。你两个项目拿19分，你不就追上来了吗。” “艹，怎么几天不见你给装起来了。”苗光笑骂道。 “这得多难啊，先不说你肯定不会拿0分，就算是你不擅长的项目，我感觉你也能至少拿个五六分，六七分保底，算你拿六分，我拿十分，也得五个项目才能追上来。” “后面几个项目对你蛮有利的。”陈景辉开始吹捧起来，给对面毒奶：“比如那个什么太空模拟空战，你不是一打五全杀了？” “操纵蒲公英号这么大的星舰作战。”苗光说道：“我也是第一次，不一定有你厉害。”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 陈景辉说道：“说起来，之前在梦中世界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曾经在梦中的一个军事博物馆里，和怪物交战过？” “啊？” 苗光茫然说道：“你在说什么？” 陈景辉惊了，说道：“我们之前，三个月前，在那个琼台号的存放室里，不是进入某个超自然物质形成的梦境里，一起并肩作战吗？伊酒，我，你，还有选择放弃的杨烟花。在梦境里你告诉我的消息。” “哈？你开玩笑吧。”苗光摇头：“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不信，你去问教官。” 陈景辉被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给整懵了，看他不像在骗人，都有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产生了幻觉。 第四十五章 起航 饭后，陈景辉直接找到了刘教官，向他说明了问题。 “为什么苗光记不起来梦中的记忆了？而我和伊酒明显还记得。”陈景辉询问道，他有些担忧，害怕里面藏有什么隐秘的问题。 刘教官听完后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呃，算是正常情况吧，像苗光这样的天才，肯定是早就被太空军那边考察过是否能成为修行者的，他也参加过梦中世界，只不过失败了。像他们参加之前，都会签署一个协议，如果失败，则会由军方的‘诗人’为他们抹除记忆。” “诗人？”陈景辉心中一动，想到了游戏里的李诗花，在击败她后，成就里说他战胜了诗人。 “对，一种能使用暗示能力的修行者。”刘教官说道：“他应该是被暗示了，在离开梦境后，不再回想梦境世界的内容。”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最近，对超自然能力一些知识的管控开始放松，除了最核心的那些机密，都已经开始对民众释放了。” 陈景辉说：“核心的机密……是和毁灭太阳系的超自然能力有关吗？” “也可能和不公开超自然能力知识有关。”刘教官说：“毕竟，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不公布。” 陈景辉说：“我知道了，打扰了。” 他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内心对于那个秘密，越来越好奇了。 …… 接下来，实训项目一个接着一个，前五位被选者的竞争仍然很激烈。 尤其是苗光，他开始奋起直追了，在小型飞行器驾驶，无人机操控等项目后就超过了弥生，但距离陈景辉还有一些距离。 直到最后一个项目开始时，苗光距离陈景辉还有九分的差距，而其他人差距都在十分以上，已经没了机会。 最后一个项目，双方在虚拟世界各操纵一艘蒲公英号，在太阳系的两端对着发展，时间流速提高到了1000倍，最终击败对手的一方获得胜利。 最终，苗光先行击毁了陈景辉的旗舰蒲公英号，但陈景辉本人早已离开旗舰，将旗舰作为诱饵，在反击中获胜。 “陈景辉，当初教官问你，有没有准备好，你现在准备好了吗？”苗光出来后，询问陈景辉，他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失利缓过神，还是很震撼于陈景辉敢把最重要的旗舰作为诱饵。 陈景辉仍然摇头。 “我仍然不认为我准备好了一切，毕竟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单人殖民，所有训练只是让我有了心理准备，我很可能会失利，会吃到挫折，但我已经做好了在失败中成长的准备。” “那你，是出于何种理由，想去星海的远方呢？”苗光问。 陈景辉回答：“我不知道。但我想去。” “那怕一去不回，和熟悉的生活，熟悉的朋友，熟悉的环境说再见，要忍受常年的孤独？” 陈景辉点了点头。 “这可能就是我……”苗光说：“输掉的原因了，我在和你最后决战的时候，一直在想我到底要不要离开，舍不舍得离开……本来我也应该能想到这个战术的。” 陈景辉笑了笑：“我不揭穿你。” “准备起航吧。”刘教官走过来：“这个月内，蒲公英号就要起航，前往未知的星系，你也要离开我们的世界了，还有什么没做的事，没告别的人，不留遗憾去做吧。” 陈景辉瞬间想到了一张脸，片刻后，他说道：“不用了，我随时可以出发。” 刘教官“嗯”了一声，说道：“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能坦诚地承认你内心的软弱和训练不足，但你又拥有旺盛的自信心，认为自己可以克服不足，完成任务。苗光自信过头了，弥生则没有那种强烈的自信，他们都不如你，你获得最后的成功是正常的。” “喂喂。”苗光抗议道：“我还在旁边呢。” “但有的时候。”刘教官没理他，继续说道：“你需要让你的理性与自信让位于感情，让位于内心中柔软脆弱的部分，那才不会给你的回忆留下伤痕。” 陈景辉深深看了刘教官一眼，这位教官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 “我知道了，我想回家……不。”陈景辉发现，对于一个设计人类来说，“家”是很不明晰的表述，他顿了顿，说道：“我想回一趟南门二a4。” …… 六天后。 陈景辉回到了太空船坞。 “和过去做好道别了？”刘教官问。 陈景辉点头回答，显得很放松：“我还以为，这会让我变得软弱，变得想放弃。” “这恰恰是让你坚定起来的力量。”刘教官说：“蒲公英号已经完成最后的测试，随时可以出发。” “我也随时可以出发。”陈景辉回答。 刘教官说道：“永生之血延长了你的寿命，它理论上能让人类活至少三百年，但对于旅途来说是不够的，你还会进入冬眠装置，每隔一段时间醒来……” “去迎接未来吧。” “保重。”陈景辉说。 蒲公英号即将起航！ 太空船坞的所有工作人员，除了在岗的那些，都聚集在了星港外，默默注视着，祝福着这艘星舰的平安。 “聚变发动机启动。” “自转发动机启动。” “姿态发动机启动。” 陈景辉待在舰桥，由星月操控蒲公英号起航。 他坐在椅子上，把自己固定住，直到离心力逐渐变为坚实的重力。 “进入安全距离。” “开启集气磁场。” “开始加速。” 增强现实眼镜的投影能透过飞船坚实的舰体看到外面的星空船坞，他正在远离他们。 镜头放大，在船坞上，一排排工作人员，教官，还有苗光等和陈景辉一起接受训练的人站在那里，对他敬礼。 陈景辉也回以敬礼。 蒲公英号越飞越远，航道早已经清空——事实上，对于巨大的恒星系来说，蒲公英号都显得那么微小，就像一颗真正的蒲公英，被风带着，在往目的地飘扬。 “看。”星月说：“往北看，再放大，那是琼台号，靠着连接蒲公英号的感知器，你可以看到我们的环日加速器。” “往这个坐标看，那是鄂湘号，是我的家。” 陈景辉默默依言看着。 星月的ai也被保存了一份在了蒲公英号上，包括陈景辉在南门二生活留下的一切数据，也算是让陈景辉有了一个同伴。 “目前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的所有一亿九千二百五十七万一百六十一位公民，有超过三分之一在对你敬礼。”星月说：“他们用增强现实眼镜看着你所在的方位。” 陈景辉举起了手回礼： “能告诉他们，我在给他们回礼吗？” 星月说：“收到。” 蒲公英号还在加速，它要离开南门二星系，前往另一个星系。 陈景辉没有立刻冬眠，他决定等到离开恒星系后再冬眠。 又过了一段时间，星月联系他，说道：“可以看到南门二a4了，你的朋友在对你挥手道别。” 陈景辉刚想说什么，星月突然把影像连接进来。 陈景辉取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请把我对他们挥手道别的影像也发回去。”他说。 “收到。”星月说：“借助引力弹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南门二恒星系了。” “嗯。”陈景辉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冬眠。” “等一下。”星月说：“由于你已经离开，作为蒲公英号的舰长，新人类文明的代表，你有资格获知秘密。” “关于毁灭太阳系的超自然力量的秘密。” 第四十六章 想象神灵 陈景辉说道：“请说。” 他也很好奇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在地球时代，超自然能力突然出现。”星月说道：“紧随其后的，是同样突然出现的修仙者。修仙者是我们对他们的称谓，他们实际叫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从没有俘虏过任何一位修仙者。即使偷袭打晕一位，他也会莫名化光消散掉。” “修仙者同样是人类，但他们明显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对我们的世界很不熟悉，却熟练运用掌握着超自然能力。” “不过，彼时的局势尚在掌控中，我们一方迅速成长出了第五位阶的修行者，而修仙者们尚且只能派遣第三位阶的存在，只有少数提升到了第四位阶。加上我们还有科技的力量，整体上，我们对他们是处于压制状态的。” “直到……想象神灵的出现。” “想象神灵？”陈景辉问：“那是什么？” 星月说道：“在我们公开超自然能力的存在后，一则谣言出现了，一开始我们对这则谣言并不当回事，只当是敌人散播的虚假信息。” “谣言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知晓神秘的人越多，神也就会从他们的想象中诞生，吞没地球乃至太阳系。那条谣言还包含许多对未来的预言，那些预言并不重要，但一一实现了，最终，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这一条预言也会实现。” “但后来，谣言一步步印证，最终，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超自然能力的存在，知道了这条谣言……神也就真的诞生了。” “我们预测，神是第六位阶甚至更高的修仙者，祂的正面战斗力或许无法毁灭人类文明，但祂太灵活了，祂出没于人类的想象当中，可以随时出现在地球任何一处。各国的修行者设下陷阱，很艰难才将祂击杀，自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祂在不久后……复活了，仿佛只要人类还知道祂的存在，祂就能从众人的想象里诞生，再这样打下去，人类必败。” “这时，我们发现，想象神灵的移动范围是有限的，祂仅能出没在地月系统当中。于是，大逃亡开始了。” “我们在地球上打了几场残酷的阻击战，终于撑到大量家园舰出发，人们不敢在太阳系里停留，顾忌祂可能在扩张自己的出没领域，就从太阳系内逃走了。” “之后，太阳系变成了暗物质……这种在观察层面抹除一个物质存在的能力，正好属于那位神的一项能力之一。” 陈景辉想明白了，说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初代的人类逃亡者们，将这一信息封存的缘故？因为光是知晓它，就可能引起那位神的降临乃至追杀？” 出没于想象中的神灵，因为被知晓而存在的神……这一切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但这却完美解释了，为什么要对超自然力量的信息保密，因为知晓的人一旦足够多，就有可能引发危机。 “那为什么又开始解密这部分的信息呢？不会很危险吗？”陈景辉问星月。 星月回答：“这是这一代的委员会成员决定的，其中一位委员，就是你很熟悉的伊酒的父亲，他们觉得可以放出一些次要的信息，因为不可能一直隐瞒整个人类文明，逃亡期间还好，逃亡结束后，肯定会有人产生质疑。更不要说，我们不可能偏安一隅，不可能不回去报仇。” “委员会……是一个什么组织？”陈景辉问。 “这个组织说起来还和你有关系，那是一个修行者强者组成的组织，只对全人类负责。”星月说道：“你是设计人类，而你的基因来源……你的‘原体’，正是委员会的开创者之一。” “你所吸收的那滴血的主人，甚至是《地球往事：战士》里故事的主人公原型，都是他。” 陈景辉被这句话庞大的信息量炸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说道：“我听说过一部分设计人类是一些逝去英雄的克隆人，但我没有想到，我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星月说道：“你经过了基因调试，严格来说，你的天赋比他更好。你不用太在意这个，基因并不决定一切，且也会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你不是他，你是你自己。” 陈景辉说：“我知道。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星月说：“他比你少一个字，叫陈景。” “陈景……”陈景辉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的内心不知道涌起了什么情绪，是非常复杂的情绪。 终于，他调整好情绪：“我要去冬眠了。” “好的。”星月说：“默认下一次是一百年后醒来，除非有紧急情况发生，可以吗？这样你下次醒来的时候，还能收到来自朋友的告别。” 陈景辉的内心突然揪了一下。 “嗯，没问题。”陈景辉说。 “永生之血理论上可以让一个人活上三百年，不用太担心他们会在你下一次醒来后死亡。”星月说：“在那时，或许他们开发了更好的药剂，或许他们能更换身体达成真正的永生。都有可能。” “希望如此吧。”陈景辉说。 他来到了冬眠仓，脱掉衣服，躺了进去。 “检测到你进入深度睡眠后，就会开始冬眠。”星月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晚安，小灰灰。” “晚安，星月。”陈景辉说。 灯关了。 他陷入了纯粹的黑暗当中。 陈景辉突然觉得这个冬眠仓像一个棺材，而棺材外面的蒲公英号，则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他即将像古代法老们那样沉睡过去，所不同的是，法老们认为他们会以木乃伊的形式活下去，但其实他们死了。而陈景辉确实会活下去。 一梦百年的活下去。 …… 灰蒙蒙的雾气遍布整栋楼房。 陈景辉提着灯，沿着潮湿的楼梯，往地下走着。 地下正放着一台破旧的冬眠仓。 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尸体，冬眠仓看起来没在工作当中。 陈景辉拿着提灯，往那人身上照了一下。 五彩斑斓的触手已经腐烂，只剩下一张脸，一张棱角分明的清秀脸蛋，正凝望着他。 那是他自己的脸！ 他睁开了眼睛，和陈景辉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被锁链锁在冬眠仓中，他在挣扎，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他边挣扎边喊： “救我！救我！” 陈景辉猛地恢复了意识。 但他似乎完全动弹不了，整个人陷入了类似鬼压床的状态。 冬眠仓开始启动，一种奇异的液体流入了舱体里，就连陈景辉最后清醒的意识也在下沉。 “怎么回事……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不行……” “对了，我还有念力，我可以使用念力……” 陈景辉凝聚精神，却没有成功发动念力，他的眼睛都是闭上的，还未睁开。 他睡着了，陷入了冬眠。 第四十七章 一百年 “嗬，嗬……” 陈景辉再次睁开了眼睛，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冬眠仓的液体已经褪去，只剩温暖的加热装置还在工作。 “小灰灰，早安。”星月的声音准时响起。 冬眠仓打开，陈景辉起身，换上了旁边新准备的衣服。 “我……睡了多久？”陈景辉低声问道，他还有点没有从之前的噩梦中走出来。 “一百年。准确点说是九十九年二百五十七天。”星月说。 “这就……一百年了啊。”陈景辉突然没拿稳衣服，让衣服掉在了地上。 “你的身体机能还没有回复。”星月说：“请注意这一点。” 陈景辉点点头，他确实感到四肢有些无力，头也有点晕乎乎的。 他扶着冬眠仓，小心翼翼弯下腰捡起衣服，心中想道： “那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 “我的‘原体’是千年以前的人，早就死了，就算他也靠着冬眠活了下来，也不大可能给我托梦，就算给我托梦，也不会在我出发时才托梦，早干嘛去了。” “应该是我知道了他的消息后，太过震惊，加上我要冬眠前往远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恐惧的，这个恐惧在潜意识里放大，就形成了这样的噩梦……” 陈景辉吃力地穿好衣服，询问道：“星月，星舰有出现问题吗？” “没有。”星月回答：“一切良好，所有系统都在正常工作。但按照条例，你需要在身体恢复后对蒲公英号进行一次大检。” “我明白了。”陈景辉说：“模拟自检的训练在我记忆里，还是上个月的事，记得很清楚该怎么做。” “就算你遗忘了，我也会提醒你。”星月说。 “谢谢。”陈景辉说：“南门二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 “嗯。”星月说：“在三年前，他们给你传输了一道信息，其中包括一些蒲公英号能利用的技术知识，一些新理论，一些文学和哲学上的资料。还有对你的祝福，以及给你的礼物，其中包括你在南门二a4时追看的小说，已经完本了。他们还弄了同作者的其他书过来。” “是吗？真是谢谢他们。”陈景辉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他内心有点温暖，看起来南门二还存在地好好的，而且并没有遗忘他，还给他送来了礼物。 就像游子离开了家乡，但家乡人并没有忘记他，还给他寄了信一样。 星月说道：“其中的技术部分需要足够的资源才能使用，蒲公英号并没有搭载太多的资源，建议等抵达目标星系后再使用那些技术。祝福的视频你现在想看的话，可以戴上增强现实眼镜。” 陈景辉想了想，说：“现在先不急，等我在大检期间，想他们的时候再看。对我来说，我只是刚刚离开他们。” “收到。”星月说：“建议你先休息半天，等身体机能恢复一些后再开始检查。” “好。”陈景辉说。 大检并没有持续多久，陈景辉在舰船上走了一会儿，确认了各个系统的情况，一些老化的地方有星月操控的机器人进行更换维护了，陈景辉主要检查更换后的情况，以免星月出现了误判。 “好了，我想看一下他们给我的祝福视频。” 工作完成后，陈景辉说道。 如同星月所说，各个系统都运转正常，符合计划的预期。 “不再留一会儿吗？”星月说：“每次冬眠期间，你需要至少休息一周，以恢复身体机能，不能连续冬眠。” “一周而已。”陈景辉说：“再说，我还可以再看嘛。” “好，现在开始播放。”星月说。 陈景辉坐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床边固定着鄂湘号的模型。 “早安！小灰灰！” 第一个出现的是穿着女仆装的星月形象，在说完早安，她突然严肃了起来： “当您看到这段影像时，应该已经过去百年了吧。我谨在此代表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向蒲公英号致以最高的敬意，在这百年，以及未来的624年里，您将一直是我们星空中的星星。” “先向您道一声平安，我们已经把南门二建设成了人类的第二个美好家园，我们完成了环日加速器，建成了比您离开时更多的居住站，我们的技术已经逐渐回归并超越了地球时代的水平，已经具备了重建家园舰的技术积累。在您之后，人类火种计划再次派出了多位宇航员，多艘蒲公英级的小型家园舰，他们和您前往的目的地不同，但都在散播人类的火种。” “我们特别邀请到了您的朋友来为您献上祝福，下面是他们给您的祝福。” 画面一闪，一个个陈景辉熟悉的面孔出现，开始为他献上祝福。 他们看起来都苍老了许多，但似乎因为永生之血的原因，也没有太显老，看起来只是老了十几岁。 似乎是为了照顾陈景辉的缘故，他们穿着的衣服服饰等看起来还是陈景辉那个时代的衣着，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此外，还有苗光等人，苗光在祝福里说，他即将乘上下一艘蒲公英级小型家园舰，前往了另一个星系。 看起来……这些祝福视频是在不同时段的录下，一起发给陈景辉的。 到了最后，雪忧花也出现了，她微笑着，祝福陈景辉一路平安。 陈景辉也微笑着，至少他知道，在这百年，故人都没出什么事，可以说是巨大的幸运了。 他接下来浏览了一下南门二方面发来的理论和技术知识，说实话，陈景辉并不是楚林那样的高材生，最前沿的研究内容基本看不懂，只知道数学，材料学，物理学等都取得了巨大突破。据说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已经开始大规模应用纳米机器人代替普通机器人，进行维护，修复和各种工作，在纳米机器人构建的网络中，人们只需要一声命令就能得到服务，简直如同魔法一样。 只不过这项技术还不太成熟，似乎受限于一些量子方面的原因，且需要依靠聚变反应堆进行无线充电。 另一个突破性进展是“纳米熔炉”，它把复杂的工业生产链整合成了一个熔炉，像一个万能的3d打印机，只要投入物质就能产生对应的工业产品，不过同样也还不成熟，只在起步阶段。 虽然是不成熟的技术，但南门二那边的专家组专门为蒲公英号设计了一套技术发展路线，让蒲公英号在抵达星系后，可以利用自身的设备发展出这两个技术，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陈景辉完成了工作，但他的身体机能需要回复，不能立刻冬眠，只好在蒲公英号上休起假来。 “工作一天，就休假两周的工作，要是放在地球时代，一定很多人抢。”陈景辉苦中作乐地想着：“就是，离家有点远。” 第四十八章 狙击 一处高台上，陈景辉正趴在上面，握着狙击枪，瞄准着远方的目标。 天空太阳炽烈，夏日的高温照在他的身上，用于伪装的吉利服吸收了大量的热量，让陈景辉感到很热。 但他没时间去擦汗。 在他旁边，赵勇士手持望远镜，观察远方的人形标靶。 “第一个目标，西风，风速3米，距离800。” 哒！ 陈景辉扣下扳机。 “命中。”赵勇士说：“果然，你和其他‘剑仙’一样，拥有远程射击的天赋，测算重力造成的子弹坠落，心算风速，对你好像本能，培养你成为狙击手，在合适不过了，我从没有见过成长这么快的狙击手。” “第二个目标看了吗，在写着标语的前面那棵树下。” 陈景辉回答：“看到了。” “西风，风速三米，距离1000。”赵勇士说。 哒！ “命中。”赵勇士说：“第三个目标，在水塔上方，西风，风速3米，距离1100，等等，风向变了……” 哒！ 陈景辉略微调整瞄准姿势，再次扣下了扳机。 “……命中。有点夸张啊。”赵勇士说。 “水塔上面有旗子，我可以根据旗子判断风速的变化。”陈景辉说。 “很好，那我接下来不向你汇报风速，你试着通过草的摇晃，旗帜与旗杆的角度来判断风向与风速。” “没问题。”陈景辉开始瞄准下一个目标。 “第四个目标，丛林边缘，距离1300。”赵勇士说。 哒。 “又命中了？你怎么命中的？”赵勇士这次惊讶了。 “距离应该是1250左右。”陈景辉说道：“你报远了50米，标靶的大小都是固定的，所以不同距离下，它在狙击镜头里的大小也是不一样的。” “距离是1240。”赵勇士说：“恭喜你，你已经完成了狙击手的最后考验，即将成为我们的正式成员。” 陈景辉问：“还有什么考验吗？” “嗯，还有一个。”赵勇士说：“一个小时后，王队会进入这座训练场，他不会携带任何武器，只会携带通讯器材和望远镜，通讯器材仅有通讯功能，不会提供追踪和其他战术能力，他要亲自来测试你。” “规则很简单，王队不使用任何武器，仅用徒手将你制服，则算队长获胜，你可以无限制的使用任何武器，包括启用训练室仓库内的武器，只要你削弱王队的气势，或者你在四个小时内没有被击败，就算你获胜。” 陈景辉收起枪，说道：“我明白了，带我去仓库吧。” “这是通讯器，你要随身携带，你可以用它随时沟通王队和驻守训练场的友军。”赵勇士递过来通讯用的战术耳麦：“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室外训练的机会，据说出动了好几支部队在旁边训练，用以保护。” …… 一小时后。 陈景辉完了布置，蜷缩在了某处，确认身体完全被障碍物挡住，这时，他打开无人机操纵器，开始操控从仓库里领到的无人机。 耳麦里响起声音，是王队的声音。 “陈景辉，李诗花的事调查完毕了。” 陈景辉一惊，心想的是，队长不会想用这种情报来搅乱的心态吧？ 他压低声音，询问道：“具体是？” “李诗花并不存在。”王队回答。 “她的存在，她的过去，她的历史，都是一个个假象，是有修仙者利用暗示能力制造出了一个个对她有印象的同学，父母，朋友等。还有修仙者为她伪造了档案，当时我们调查时并不细致，错过了一些线索，现在回过来才发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幻象。” 陈景辉惊讶道：“修仙者能做到这一步？” 他抱紧了他手上的班用机枪，正经狙击手谁用狙啊，都是机枪火力猛。 “很显然，他们做的很成功。为了刺杀你，可以说是付出了血本，李诗花这个暗子在我们中潜伏了很久，一直没有暴露。”王剑说。 陈景辉说道：“我还真有点害怕，他们为了杀我，真有点不择手段啊。” 陈景辉聊天的同时，也看着显示屏，他在操纵无人机巡视整个巨大的训练场：沙地，水塔，矮墙，废墟，导弹标靶，溪流，树林……陈景辉在看这些地方的同时，也在思考王剑会怎么潜入进来攻击他。 “祁首长让我告诉你，他已经询问过了其他剑仙，他们都没有你这样可以让时间倒转的变态能力。”王剑说：“祁首长说，反而是你最开始说的，梦到了敌人的能力和战斗更可信，也许你把它和时间倒退的能力搞混了。” 陈景辉注视着显示屏，此时，无人机的摄像头已经转到了一处高坡上，那里是整个训练场第三优秀的狙击点，在那里，陈景辉看到了伪装的很好的狙击枪枪管。 那是陈景辉自己做的伪装，他简单的弄了一个假目标在那里，塞了一些树枝和杂草进吉利服里放在枪后面，王剑的位阶的直升机级，还不是防空导弹级，对外的感知能力虽然远强于正常人类，但还是在人类的范畴，不靠近的话，他很难确定那是假目标。 “也许是这样，但就我的体感来说，就是时间倒退。”陈景辉说着，假装慌忙地调转了无人机的摄像头，他知道王剑或许就躲在某处，正在看着他的无人机，或许他能从这个动作中看出陈景辉的慌张，进而判断陈景辉就在高坡上。 如果是那样，那么陈景辉目前的位置对那里是绝佳的攻击位，不说能击杀一位直升机的战士，起码损伤他的气势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 “现在是白天，红外探测的效果不会很好……”陈景辉想着。 王剑会从那里进来，树林还是溪流？ 也或许会从废墟那边潜入？ 王剑回答道：“确实，如果被杀死的未来是一场梦，而活下去的就是现实，那从你的角度来看，这和时间倒退没有任何区别了。” 王剑会在哪儿？ 陈景辉操纵着无人机，他不敢让无人机飞太低，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是知道王剑的厉害的，无人机飞太低，王剑都不需要使用武器，用随地捡起来的石子都能打下无人机。 “嗯，等等？” 陈景辉突然在溪水边的沙地上，捕捉到了一些沾湿了水的脚印！ 第四十九章 假动作 陈景辉顺着脚印观察，放大着无人机的镜头。 “脚印前进的方向，是树林，也就是我设置的假目标所在的地方。很好，队长上钩了。” “看起来，他的行动时间应该是我的无人机刚扫过那里，就溪水那边进入树林。” 陈景辉假装没有发现这个痕迹，继续缓慢转动摄像头。 “丛林能大幅度遮挡摄像头的观察，我找不到他，王队的潜伏作战能力果然很强，不愧是‘战士’。”陈景辉没搜索到王剑，但内心并没有太过焦急。 因为他自己布置假目标的阵地，从天空上看来会很显眼，那里没有什么树枝遮挡，如果王剑要徒手攻击他，那王剑必须出现在那个位置。 陈景辉把无人机调整为自动模式，设置它在空中按照之前的速度转向，本人则抱起机枪，架在了水塔上方边缘一个缺口处，观察着假目标所在位置。 以王剑的谨慎，他在发动突袭前，肯定会观察无人机所在的位置，如果无人机有异常，他可能会察觉不对，而他肯定会选择无人机没在观察假目标阵地的时候发动袭击。 如果是这样，那专注于天空无人机方向的王剑，就会忽略另一个方向的陈景辉。 这时，耳麦里又传来王剑的声音。 “还记得之前祁首长来的时候吗？他从你的血肉当中发现了一枚变形怪的外丹，血肉中还包裹着一滴具备文峥嵘力量的血液类超自然物质，祁首长说，如果他不是事先知晓你要被嫁祸，一定会立刻将你击杀。因为修仙者是无法被俘虏的，就算被打晕，他们也可以化成光蝶消散。” 陈景辉专注着望着假目标所在的方向，用班组机枪装载的瞄准镜仔细看着：“嗯，我猜测是我和李诗花独处的时候，她趁机偷偷塞进来的。” 陈景辉想起了她要求陈景辉给她擦头发的时刻，那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 “现在复盘，她晚上来找你，应该是要确保你陷入睡眠状态，完成‘存档’。”王剑说：“不过她大概没想到，你对她的怀疑这么深，完全不像是一个热血上头的青年。美人计都完全失效了。” 陈景辉脑海里一边计算着从树林边缘潜行到他预设的假目标需要多少时间，一边说道：“她做的太假了，很不真实，如果不是被魅惑了，我能更早反应过来。” 陈景辉提起警惕，他知道，王剑即使在隐蔽行动时，速度依然极快，能几乎无声地跑出运动员的速度，按照距离计算，他应该即将抵达假目标附近。 “不能再说话了，不然他可能通过通讯对话声，判断我的假目标没有开口，真人在别的地方。”陈景辉心想。 “你不相信甜美的爱情？”王剑调侃道：“还是李诗花不符合你喜欢的类型？” 陈景辉没有回答，测算着距离，风速，子弹下坠。 镜头中，王剑还是没有出现。 “呀，还会设置假目标了。”王剑问：“老赵教你的？” 陈景辉一惊，顾不得太多，对着丛林当中，几个预设的点位开始点射！ 哒哒哒！ 在他预定的方案中，他想过王剑会隔着一段距离发现他设置的是假目标，但至少他认为王剑会从后面看到假目标，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而在丛林高坡中，这样的点位并不多。 可由于树丛的遮挡，陈景辉并没有看到王剑的位置，只能盲目进行射击。 “好险，差一点就打中我的气势了，你在水塔上？”王剑的声音听起来很游刃有余，连剧烈的喘气声似乎都没有。 陈景辉立刻放下机枪，半蹲起来，手中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借助视角更好的望远镜观察整个丛林区域。 “至少把他逼到了树林当中。”陈景辉想：“从树林到水塔附近全是空旷的沙地，几乎没有掩体，大白天他还能隐形过来不成？” 王剑是战士，又不是幻术师！ “我之前还以为战士很弱，比起其他超自然力量职业，也就是个‘兵王’而已，没想到这么难缠……”陈景辉额头渗下汗水。 “你一定在想。”王剑的声音在陈景辉的耳麦里响起：“没有掩体，我还能隐形过来不成？” 陈景辉一惊。 “你搞错了一点，我从来没有进入树林，一开始，我就知道那里是个假目标，你不会藏得这么显眼。”王剑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在训练场和我打游击呢，毕竟只要拖足够的时间，也是你获胜。” 陈景辉的背心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如果他没有进入树林，那我需要观察周围方向，很难防住……” “不，冷静，这只是他的说辞而已，他可能在欺骗误导我，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从树林中离开。” 陈景辉刚想回应，试探着说：“我在树林里看到了你的身影”，但话刚要出口，他心意一动，改成了：“怪不得我没在树林里看到你，王队你只拿着一个通讯器材，都能把通讯器材玩出武器的用途，进行战术欺骗，真是厉害。” 王剑回道：“其实你的做法也不算错，你不擅长隐蔽行动，在训练场里躲藏，会留下很多信息，不一定能逃得过我。我猜你在布置丛林阵地和前往水塔的时候，都是故意走的平常部队训练时的道路，利用他们的脚印掩盖你的脚印。” 回答正确……陈景辉想，他拿着望远镜，看向了树林一边的溪流。 从树林边缘冲到溪流是最短的路径，借助溪流，王剑有可能躲过陈景辉的探查，毕竟说是溪水，其实更像一个水沟，像战壕一样可以隐蔽前进。 “如果你不是剑仙，是一个战士就好了。”王剑说道：“关于剑仙，我们其实没有摸索出什么的修行办法，但战士这边，以你的天赋，至少直升机级保底。我国合成营级的强者，有过半都是战士，经验虽然比不上修仙者那边，但可以说非常丰富了。” 陈景辉还是没看到王剑的任何身影，他好像不急着冲出树林，在和陈景辉周旋。 “等等，他怎么猜出我走的是‘大路’？莫非他已经检查过其他地方了吗？”陈景辉想到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不在树林里？” “不要慌张，就算他不在树林里，水塔也是一个很好的阵地，从水塔上来的路只有左右两条，我只用防着两边，比其他地方好很多。” “而上来后，他还需要冲刺一段时间才能到我身边，在这段时间里，我足以开出一枪，直升机的战士虽然身体素质超过了奥运会的体育冠军，但终究还是人类，再快也不可能有枪快。” “要防备他的假动作……” 陈景辉扫视了一圈，周围地面上布满了木屑和石块，这是陈景辉的最后防线，规则是只要削弱掉王剑的气势就算成功，而不论伤害的大小，那么陈景辉可以直接用念力操控这些武器发起近战，就算手枪失手，还有念力做保底。 铛。 陈景辉听到左手边传来声音。 他快速拔出手枪，瞄准向右边！ 王剑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只有可能是他利用石子投掷制造的声响，想要吸引陈景辉的注意力！ 右边空无一人。 啪。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中了一下。 陈景辉侧过头，发现王剑从水塔的外墙上爬到了顶端，身体越过栏杆，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五十章 新任务 “哈。” 陈景辉一口气喝干一瓶矿泉水，才感觉之前在训练场阳光暴晒下失去的水分回来了。 此时，他正坐在返程的步兵车里，和王剑，赵勇士复盘之前的战斗，积累经验。 演习是一方面，战斗后复盘是另一方面，总结经验才能避免犯类似的错误。 “战士职业，我觉得应该改名叫刺客。”陈景辉吐槽道：“战士这个名字太有迷惑性了，总让人想起那些游戏里前排抗伤害的坦克战士。” 王剑说道：“其实真正的战士反而是要讲究隐蔽行军，快速行军，一击致命的，这一点和刺客确实接近。坦克战士不过是游戏给出的幻觉，就像现代空战的隐形战机一样，驾驭它们的往往是最好的战士。” “发现即摧毁，这是现代战争的一个理念。” 赵勇士说道：“那可不一定，据我所知，战士的气势是同阶最强的，王队应该能挨一发155吧，155榴弹炮炸不穿气势？” 王剑说：“在杀伤范围内，但没有被正面击中的话有机会活下来，但第二发肯定就要命了，气势是需要呼吸才能够缓慢回复的，遭到连续攻击的话，气势也很难恢复多少。” “由于气势的这一特点，毒气，水下等环境，都会阻碍气势的恢复。” 陈景辉缓缓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和天罚者对决时也发现了，对方在充满二氧化碳的环境下，气势很难恢复。 王剑说道：“其实，战士也并不算强，如果是野外行动，只需要两三个连的民兵部队，带上几辆步战车，就可以轻易围剿我，我不一定能逃出来。不过，战士的能力给予他们在战场上很大强化，这其中甚至包括心智层面的强化，能够借助当时的战场环境，想出各种办法，还有很强的战场直觉。” “就像这次，我看到你在树林里设置的假目标，明明那时还很远，我还不能确定真假，我内心中却仿佛有灵感在告诉我，那是假的，你在其他地方。所以我趁着无人机旋转摄像头的时候，从溪水跑到丛林里，然后原路按着脚印返回，再试探出你的位置，最终发动最后的攻击。” 陈景辉即使听过了一遍，还是咋舌：“直觉……这也太强了。” “战士得到直觉和灵感的强化是在火箭筒级，根据专家研究，这其实是大脑对于摄入的各种信息进行的潜意识处理，或许我表面没看出问题，但我潜意识觉得有问题，因为你在李诗花和天罚者事件里表现得这么出色，感觉不太会这么简单的暴露自己。换一个不了解你的战士，可能就上钩了。”王剑说：“再之后的直升机级，得到的主要是战前鼓舞能力和气势方面的能力。” “陈景辉，你在最终测试的表现良好，而且你已经在李诗花事件里证明了你自己。”王剑说道：“按照条例，我们会告知你一些修行相关的知识了。比如为什么我们自称修行者，比如，我们又要如何提升位阶，提升修为。” 陈景辉点头说：“我也想着早点提升到火箭筒级。” “你也发现了吧，在修行者和修仙者死亡后，会遗留下残留他们超自然力量的物质，超自然物质。对于手枪级修行者，一般来说是一滴胶状的血液，对于火箭筒级修行者，会产生金丹状的小球。它可能就是制作外丹的原材料。”王剑说道：“但超自然力量其实并不依赖物质而存在，专家把超自然力量称为幽魂辐射，就算物质毁灭，幽魂辐射也可以转移到相近的物质当中，产生一些有各种能力的，不可控的诡异物品。” “提升到下一位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你的职业下一位阶的幽魂辐射，将它吸收，设法让它被你驯服。如果你驯服不了幽魂辐射，你就会被它所控制，变成可怕的怪物。” 王剑此时拿出手机，打开了相片，将其中一张照片展示给了陈景辉。 那是一个人类模样的怪物，他全身上下都是人类的样子，只有几颗弹孔证明他已经死了，而他的头部，则变成了乌贼的模样，如梦似幻色彩的触手仿佛连接着虚幻与现实。 陈景辉莫名感到恐惧和熟悉，他感觉自己似乎在那里见过类似的怪物，但是却完全回忆不起来，只觉得一种在他内心深深埋藏的恐惧在发酵。 “这是一位工作人员，在我们刚刚接触到超自然物质时，他因为某个操作，接触到了剑仙的幽魂辐射，从而变成了这个样子，失去控制，杀死了多人。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将他击毙。” 陈景辉压抑着内心中的恶心，恐惧，说道：“王队，你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那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办法，对吗？” “是的。”王剑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修行。也是我们自称修行者的原因，通过修炼自己的能力，掌握自己的潜能，慢慢逼近一个位阶的极限，之后，很自然而然的，你会进入一个梦境，在梦境中，如果你做主动探索，你会遭到怪物的追杀，那个怪物使用的是你下一位阶的能力，你必须越阶击败它。” “当你越阶打败他，你就升阶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这是最正统的办法，但这个办法也有问题。” 陈景辉问：“什么问题？指……会被怪物杀死吗？” “被怪物杀死只会做一个噩梦而已。”王剑说：“真正的问题是，这个办法似乎不具备普适性，除了战士以外，大部分职业只有从手枪级到火箭筒级可以这么做。” 赵勇士补充道：“也可能是其他职业不像战士那样擅长挖掘自己的战斗能力，升级很慢，毕竟超自然能力现在出现时间还不到一年。” 王剑道：“如今，所有修行者，超过火箭筒级的非战士职业，全都是依靠幽魂辐射升上去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高阶修行者，战士比其他加起来还多的原因。” 陈景辉咀嚼了一下他们说的信息，说道：“等一下，既然修仙者最高是第四位阶，那我们其他职业的第五位阶是怎么来的？没有敌人‘掉落’升级材料啊。” “你发现了盲点。”王剑说：“其实，除了有人自主觉醒超自然能力外，有的物品也会自主觉醒能力，造成一些诡异事件和人员死伤。我们小队之前不允许参加和修仙者和正面战斗，主要的作战任务，其实就是前往发生诡异事件地区，和当地警方合作，收容这些含有幽魂辐射的物品。其中非常少的物品具备第五位阶的力量，但因为是物品，力量运用比较笨拙，派遣第四位阶的修行者带一个小队就能回收了。” “说到任务，我来之前，上级让我转告你，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做，有一定危险性。”王剑看向陈景辉。 “什么任务？”陈景辉问。 “参加一次颁奖典礼和采访。”王剑说：“表彰你击杀那位天罚者的事迹。你对修仙者们似乎有强烈的吸引力，上级认为，可以用你做诱饵，吸引修仙者来击杀你，而反正你有时间倒退的能力，安全性其实是有保障的。” “我们会在会场布下天罗地网，祁首长会亲自主导这件事，但这个任务是拿你做诱饵，对你来说毕竟太危险了，所以祁首长说，决定权交给你。” 第五十一章 天凉好个秋 陈景辉从游戏舱里坐起。 “星月，今天是最后一天，我的身体机能可以进行冬眠了吗？我感觉，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询问着。 “随时可以。”星月说。 “那么，百年后见。”陈景辉说。 “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陈景辉躺回了冬眠仓，灯光熄灭，他陷入了沉睡的梦乡。 …… “早安，小灰灰。” 陈景辉恍惚着醒来，好像时间还停留在片刻之前。 但他很快知道，又过了百年。 距离目的地，还有524年，但对于陈景辉来说，只是十几个星期。 “星月，蒲公英号这段时间有出问题吗？”陈景辉问。 “没有出问题。”星月说：“不过，你还是需要进行一轮大检，星舰很多地方都已经完成了多轮更换。” “好的，我休息一会儿马上去。”陈景辉说：“南门二那边有送来信息吗？” “有的，这次也要等大检后看？”星月问。 “不了，现在看吧，正好我现在也没法去检查。”陈景辉说。 “嗯，增强现实眼镜就在你旁边，已经重新更换了一个同样款式的，但数据仍然在上面。” 陈景辉点头，穿好衣服，坐在旁边，戴起增强现实眼镜。 这一次，传输过来的，是很多人类穿着看起来很别扭的，陈景辉那个时代的衣服，在一个小房间为陈景辉庆贺生日。 他们还吹了蛋糕上的蜡烛，说出各种祝福的话语。 时代变易了两百年，看起来南门二那边的文化并没有如黑暗时代那样毫无变化，而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陈景辉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说话时，有非常重的排练成分，但也能看出真心实意。 很多人类也逐渐脱离了正常人类的外貌，有着其他颜色的头发，瞳孔，虽然初看着怪怪的，但非常好看。陈景辉猜这是基因调制逐渐变成父母的可选项，让父母为孩子定制容貌，是人类对基因技术更进一步的掌握的结果。 不过，令陈景辉内心一沉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在祝福视频结束后，穿着女仆装的星月才出现，说道：“陈景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上，永生之血被我们发现有巨大的缺陷，这个缺陷并不是永生之血的，而是人类的心灵没有办法像肉体一样不断延寿下去，从人类150岁开始，即使大脑没有任何病灶，也开始出现了失忆症，老年痴呆症等病症，目前，我们尚无办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研究出的解决办法，是利用记忆删除和清空，来减轻心灵的负担，这样可以让意识保持相对的年轻，这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在那种情况下，新生的人已经是另一个人了，不再是从前的她。” “对了，最后还有一段视频，是你的朋友雪忧花在删除自己记忆之前，给你留下的视频记录。” 画面一闪，陈景辉还措手不及着，就看到了坐在白色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雪忧花。 她看起来还是相当年轻，甚至比上次视频时还要年轻一些，但她的眼神非常苍老，像一些陈景辉曾见到过的，自然人类中的老人。 “陈景辉。我其实，已经记不起你长什么样子了。”雪忧花说：“上次看我和你的照片时，我第一时间在想，我旁边这个帅小伙是谁。”她露出了笑容，看得陈景辉有一些心疼。 “还是旁人告诉了我，那是陈景辉，那是第一个孤勇地走出星系外，为人类传播火种的人。我为你感到骄傲，但我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我遗忘了我自己的存在，那我需要去删除记忆，变成另一个人。” “已经很快了，我快要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但我并不后悔我的人生，我这一百六十多年的人生过得非常美好，我相信我的身体里会孕育出和我一样的心灵，她也会开启另一段人生，就像一次转世重生。” “真想让你看看如今的南门二啊，真想和你一起去旅行，不管去多远的地方，不管去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有几次，陈景辉注意到室内的光照发生了瞬间的变化，他推测这段视频是多次剪辑过来的。 “最后，祝你平安。” 她微笑着说。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后，陈景辉都愣愣地坐在原地，星月也没有打搅他，让他一个人待在冬眠室里。 陈景辉手颤抖着拿出贴身存放的笔记本，这两百年来，它大部分时间处在没有氧气侵蚀的环境，看起来纸张连泛黄都没有。 他看到了自己出发之前作的那首诗： 我是飘扬在宇宙的蒲公英 温暖的太阳风轻抚我的绒毛 我要去远方 但她吹不动我 我必须自己把自己托起 迎着最轻的暴风 越过极寒的虚空 去到彼岸扎根 我是永不归乡的旅者 家乡在我身后 光是她和我的信使 要匆匆走上数年 我要把我的留恋当做信件 对宇宙中最快的信使说： “光啊，请不要不耐烦，请告诉她……” “我一切平安。” 陈景辉看着看着，想起了不久前写下这段诗的自己，用手遮住眼睛。 还未出行前，他有浪漫的诗意可以写下，可等时光以洪流般的重量将他压垮时，他内心只有巨大的悲伤和孤独，再也写不下一句诗。 “星月，抱歉……”陈景辉轻声说：“让我多休息一会儿。” “好的。”星月回答。 陈景辉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在吃过一顿星月做的美餐后，开始检修工作。 “蒲公英状态非常良好，没出什么问题。”陈景辉完成了检查。 完成检查后，陈景辉照例浏览了南门二发来的其他信息，这一次发来的科学技术比上次少了很多，看上面的理由是，专家们认为那些新技术太先进了，蒲公英号就算拿到也没用，需要进行好多次产业升级才能用上，他们建议陈景辉在抵达南门二后，修建信号站，在完成产业升级后，再从他们那里接受信息。 最大的一个坏消息是，南门二发现，星舰的推进速度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即使是最快的星舰，也不会再比蒲公英号强多少，就算理论上的反物质发动机确实更强，但宇宙中没有方便可用的反物质资源，生产反物质也太过困难了，受限于基础理论，人类恐怕永远没有办法达到接近光速的旅行速度。 好消息则是，人类在材料，生物，脑科学方面的进步令人欣喜和担忧，尤其是记忆灌输，记忆删除这些技术，总是让陈景辉想起某些地球时代的反乌托邦故事。 按照这些新技术，陈景辉甚至可以制造设计人类时，就为他灌输记忆，让他直接以成年的姿态离开克隆仓，还保有足够充分的知识，甚至可以按照自身的意愿塑造对方的性格和信念。 陈景辉把自己的担忧告知了星月，而星月说道：“像这些技术的原型，其实在我们的时代已经出现了，比如游戏舱，就利用了调制的电磁场去压制大脑的正常记忆。” 陈景辉也恍然大悟：“对啊，我想起来了，当时在游戏里进行一二互查的时候，很多记忆是直接出现在我脑海里的。” “那是记忆灌输技术的原型。”星月说道：“这两项技术也不是凭空而来的，他们也有来源，还和超自然能力有关。 第五十二章 甚至要怀疑自己 “游戏舱所使用的技术，包括资料里传来的大脑方面的技术……”星月说：“有很多，根源是对超自然能力职业‘诗人’，‘战士’和‘幻术师’能力运作机理的研究诞生的。” “虽然超自然能力和人类已知的物理体系完全不连通，但也可以通过这种作用边界，开发属于我们的技术。” 陈景辉听到这些话，莫名感到安心了许多，至少他知道这类技术不是凭空诞生的，而是之前就有类似研究，属于熟悉的事物。 “星月。”陈景辉说：“我希望你能在我清醒期间给我安排一个训练学习计划，一方面是恢复体能，另一方面我想学习一下这些前沿的科学技术。” “这很困难。”星月说：“两个星期的时间，你只能大致了解一下新的科学技术，没有办法学会，就算是按照他们给予的技术，制造出了那所谓的‘学习机’，那也只不过是把知识单纯的灌输进里大脑里，算死记硬背背了下来，距离理解和运用还有很远的距离。” “而且根据南门二方面传输的资料，学习机他们现在只用于新生儿的基础教育，其他时候都不用，因为那也会缩短心灵寿命。” “不需要学习机，能学一点是一点。”陈景辉说：“到了目的地后，我们也会成立科学院之类的研究机构，就当是为那时做准备。” “好的，收到。”星月说。 …… 太阳挂在寒冷的云层上，向下散发出温暖的热量。 陈景辉打了个哈欠，吐出去的气在空气里形成白雾。 此时，他正在基地外面，准备出发前往颁奖现场。 陈景辉最终还是答应了祁首长的计划，决定参加颁奖，以自己为诱饵，将修仙者钓出来。 他并不是会放任敌人刺杀他而不会生气愤怒的圣人，更何况，陈景辉有读档，有祁首长这位人类最强者的保护，他认为自己的安全性是可以保障，如果这都保障不了，那他其他时候也还很危险，躲在基地里也没有用。 想刺杀我是吧？那就来送死，来多少死多少！ “检查装备。” 王剑从步战车上走下来，说了一句话。 陈景辉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武器。 一把微型冲锋枪，这是手枪的替代品，在近距离，火力比手枪更猛。 一把突击步枪，上面加装了高精度的瞄准镜。 脖子上挂着的精密望远镜。 口袋里塞的，好几颗各种类型的手雷，闪光弹，烟雾弹…… 还有…… 陈景辉拔出了腰间的一把长剑外形的武器。 这剑刃通体银灰色，采用特殊的合金打造，有漂亮的纹路，非常轻，但锋锐程度很高。 本身剑体外形还在风洞内做过测试，是很适合剑仙念力操控的武器，作为剑仙的法器，再合适不过。 在铸造它的过程中，铸造师黄山石还亲自使用能力，强化了它的各项性能，别看黄山石只是火箭筒级的铸造师，但人类其实并没有更高阶的铸造师，火箭筒级就是最高了。 这些加起来，古代所有被称为“削铁为泥”的神兵，在它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陈景辉拿着剑，轻挥了几下，越挥越感觉顺手。 王剑说道：“你没练过剑术，但没想到刷剑倒还有模有样的。这估计也是剑仙的特性吧。” 陈景辉倒没有想太多，他只是从拿到剑开始，就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把剑，明明它现在论杀伤力肯定是不如枪械的，但就是喜欢。 “准备出发。打起精神来，敌人可能在任意时刻对你发起攻击。”王剑说。 这次，小队其他成员也会一起加入，协同作战，比如队医洛寒露，她就要装扮成陈景辉的保镖，在陈景辉受伤后立刻予以治疗。 陈景辉打开手机，此时，新闻直播正在播放祁首长参加超自然能力研究所的剪彩活动，但陈景辉知道，那位直播里的祁首长是假的，真正的祁首长就在自己附近，但陈景辉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王剑都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隐藏地像隐形一样，更不要说人类最强者祁首长了。 步战车组成的车队开始进发，陈景辉和王剑，洛寒露，黄山石三人在其中一辆车内，其他车则算是假目标。 “陈景辉。”王剑说：“这次，敌人的目标肯定不是击杀你，根据我们的分析，他们可能出动诗人和幻术师，目的是俘虏劫走你。” 陈景辉点头：“我知道。” 车队行进，进入城市。 这时，陈景辉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这是他“第三次”听到那个自己内心的声音： “怀疑一切，甚至要怀疑自己。” 陈景辉内心一惊。 这是他第一次，在不是睡醒的状态，听到的这个声音。 前面两次声音，都提醒了他敌人来袭时要做什么，第一次是让他不要逃跑，第二次指出敌人的武器是语言。 “怀疑一切，甚至要怀疑自己……果然，这次给我带来威胁的敌人，会是‘幻术师’吗？”陈景辉想：“如果是怀疑的话……变形怪也有可能。” “来吧，都来吧。” 陈景辉内心战意旺盛。 车队一路顺利，抵达了预定进行颁奖的体育场外。 下车后，陈景辉看到了类似“热烈欢迎打修仙者小英雄陈景辉”等红底黄字的标语。 “什么打虎英雄……”陈景辉小声吐槽，旁边听到的洛寒露捂住嘴，差点笑了。 陈景辉知道，这次计划为了隐蔽，给他颁奖的领导还有其他官员都不知道消息，只有少数作战人员知道，甚至不是全部护卫部队都有准备。 因为这次绞杀修仙者，主力并不是他们，他们不需要太多准备。 主力是祁首长，这位人类最强者。 而到了地方后，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第四位阶“防空导弹级”修仙者，所有人不能谈论计划内容，防空导弹级修仙者有着很敏锐的感知能力，陈景辉这些低阶修行者哪怕低声交谈，都可能被对方隔着几堵墙听到。 陈景辉朝着场馆走去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有远处的几栋高楼。 他这些时间的狙击手训练不是白练的，总让他感觉远处有非常适合的狙击点，体育馆附近的植被和旗帜也可以让对方确认风速和风向。 陈景辉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一个个点位看去。 没有看到狙击手。 “是错觉吗……”陈景辉内心嘀咕着，收好了望远镜，继续朝着场馆前进。 第五十三章 纸鹤 进入场馆休息室，部队在搜索整个场馆，确认没有敌人隐藏，而陈景辉则和其他小队成员待在休息室，等待典礼开始。 “距离典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王剑看了看手表：“先好好休息一下。” 陈景辉点头，实际上，以修仙者的手段，如果真要隐藏在体育馆内，那么普通人战士几乎不可能搜索出他们。 他舔了舔嘴唇，有点干。 休息室内只有几张椅子和桌子，没什么别的东西，王剑特别要求不要准备食物和吃喝，以防修仙者使用未知的慢性毒素进行投毒。 不过，工作人员似乎仍然留下了东西。 陈景辉看向桌子上，那里放着一个折好的，很可爱的纸鹤，似乎象征着他们对陈景辉的祝愿。 洛寒露拿起纸鹤，在手上把玩起来：“王队，为什么这次典礼要搞这么大，陈景辉是修仙者要追杀的对象，他们为了他甚至不惜暴露潜伏得很好的李诗花，这次在体育馆给陈景辉颁奖，敌人很可能混入围观群众中。” 陈景辉没说话，他知道，这是预定的对话流程，从抵达场馆的一刻起，所有对话都必须假定有第四位阶，防空导弹级的修仙者在窃听。 王剑说道：“哼，修仙者绝不可能敢来这里，我们防守严密，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刺杀陈景辉！” “寒露她只是有点担心，王队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一旁的苗寨河说。 演技一般，完全比不上专业的“表演家”……陈景辉在内心评价。 “再说。”王剑说道：“我们还有魏先生坐镇，他可是第四位阶，防空导弹级的强者，修仙者中最强的也不过是第四位阶，而且数量稀少，他们还敢让第四位阶的强者亲临冒险不成？” “在我们的地盘，就算是防空导弹级的修仙者，用现代武器也一样能取其性命。” 陈景辉知道，这次行动，保护者分为一明一暗，在明处的就是魏先生，那也是一位强者，第五位阶的强者全国加起来恐怕不超过十人的情况下，第四位阶可以说是能调动的最强者。 而暗处才是祁首长，如果修仙者以魏先生或者再加几个第四位阶的强者为标准制定计划，那么祁首长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还有十五分钟。”王剑看了一下表：“我必须在陈景辉旁边，黄山石，你们几个去场馆里看一看，确认下情况。” 王剑的气势可以护卫他人，所以要在陈景辉旁边。 陈景辉看到，除了王剑，其他火箭筒级的队员都出去了，开始确认场馆内的状况，只有几个手枪级的队员还留在身边。 陈景辉的目光落在了洛寒露手上把玩着的纸鹤上，他沉思片刻，还是把额头上的眼镜拉了下来。 那是一种增强现实眼镜，它是用来克制“幻术师”的，幻术师能够使用“心理学隐形”躲藏在他人面前，只要幻术师没有做出很显眼的事，那么他的声音和影像就不会被注意到，仿佛躲在大脑处理信息的盲点。 而这个眼镜外置了摄像头，可以通过智能识别技术，识别出范围内的人形生物，在增强现实眼镜中给他们加上一个高亮轮廓，心理学隐形骗不过ai，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找出潜藏的幻术师。 当然，陈景辉也听说，高位阶的幻术师能使用真正的隐形，但这也没有关系，眼镜还有红外探测功能，它可以自动和可见光波段探测进行对比，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会提示佩戴者。 ……如果遇到了连红外波段都能隐藏的幻术师，那也没啥办法，位阶差太多了，科技也是有极限的，不过据说修仙者中还没有出现这种级别的幻术师，推测起码要防空导弹级，或者压根做不到。 “没有看到幻术师，是我的错觉吗？” 陈景辉皱了皱眉，他只看到了高亮轮廓的洛寒露。 他怀疑是自己太过紧张，从进入到体育馆开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两次感到有人在看他了，第一次是在进入场馆时，他感觉高处有人在瞄准他，第二次是现在，他感觉洛寒露背后还站着一个人在看他。 直觉之所以是直觉，是因为直觉是大脑潜意识对各种信息进行的粗略处理，并不总是正确的。 “陈景辉，怎么了？”洛寒露注意到了陈景辉的小动作，询问道。 “啊……我在想。”陈景辉说：“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为了快速甄别变形怪的多个问题中的一个。 “奶茶，怎么了？”洛寒露说。 “嗯，之后请你喝。”陈景辉说。 王剑在旁边说道：“你还挺会撩女孩子的。” 他眼神递过来，似乎在询问，陈景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陈景辉已经“读档”了一次。 陈景辉拉了拉衣角，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表示“否定”的小动作。 王剑再次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魏先生刚跟我在通讯里说，他要过来护送我们过去。” 陈景辉也有点好奇，那位魏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强者。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 王剑首先走过去，打开门，陈景辉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大约四十岁的英俊男人，他有着莫名的气场，仿佛在那里出现，他都会是那里的主角。 “魏先生。”王剑打招呼。 魏先生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视线越过陈景辉。 陈景辉转头，发现魏先生的目光聚焦在了洛寒露的纸鹤上。 刷。 他瞬间出现在了纸鹤旁边，从洛寒露手上拿过了它。 一道闪雷从他掌心放出，将纸鹤变成焦炭。 “这是你带进来的？”魏先生看向洛寒露，询问着，声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不是。”陈景辉在旁边说：“我们一进来，就看到它放在桌子上。我之前还觉得不对，还拿眼镜看过它……” “直觉很敏锐。”魏先生说：“这是‘黑客’的手段，他们能够操控一些无人机，进行远程探测和窃听。” 陈景辉惊讶道：“纸鹤……也能当无人机？” 王剑说：“他们之前不都是用木制的小玩具当无人机，纸也可以？” “修仙者对我们隐藏了很多。”魏先生说：“我们对他们的情报，绝对是不准确的。” “我能看到幽魂辐射在空间中的流动，它的表现和其他黑客的无人机类似，绝对错不了。” 赵勇士在旁边咬牙说道：“那群小丑。他们还敢来场馆不成，也就放放无人机了。” 表演过头了喂……陈景辉无力吐槽。 “出发了。”魏先生言简意赅。 第五十四章 占卜 “等等。”在即将离开时，陈景辉出言打断：“魏先生，请问您真的是魏先生吗？虽然您先通过耳麦通讯告知我们队长，在抵达后，又发现了黑客留下的暗招，但我还是想请您和王队确认一下身份。” 陈景辉可还记得那句冥冥中响在内心的话。 怀疑一切！ 张泉，苗寨河两人有些紧张地看着魏先生，赵勇士低声开口道：“魏先生，还请您不要介意冒犯，他比较谨慎。” 魏先生说：“我当然不会介意，这是好事。” 他看向王剑，说道：“你当初志愿报名参与超自然测试，我是你们小组的医生，还记得吗？” 王剑说：“当然记得，魏先生。” “那时我还和这位叫洛寒露的小姑娘一样，是手枪级的医生。”魏先生说：“没说错吧？” “啊？”洛寒露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高位阶的医师，居然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刚刚那是，瞬移？” 魏先生说：“医师这个名字，后来我也觉得不准确，正在和其他人沟通，是否要换成‘道医’之类的，更贴切的名字。医师只能反应这个职业手枪级的能力。” “……您说的没有问题。”王剑说：“您当时还鼓励我，说我一定可以成为好的战士。” 魏先生说：“我可没有这么鼓励过你，我当时还劝退你来着。” 王剑看向陈景辉：“这是真人，应该没错。” 陈景辉也松了口气：“抱歉，魏先生。是我有点神经质了。” “没事就走吧。”魏先生说：“来之前，我为你算过一卦。不是封建迷信的算卦，而是超自然职业里附带的能力。” “结果是？”陈景辉好奇地问。 “山中燃火，烧而不止。”魏先生说。 “……什么意思？”陈景辉茫然。 “字面意思。”魏先生说道：“我在预言给出的视觉幻象中，看到了燃烧着的高山，连续下了两场雨，火焰都一直没有消止。” 陈景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虽然他不清楚预言这类能力的机理，但仅从字面上，都能感受到凶险，高山上燃起了火焰，火焰也许指代的就是危险，那两场雨指的是什么呢？援助？有两次援助，但还是危险吗？ 魏先生当先打开了门，和众人一起走了出去，陈景辉被他们护送在队伍中间，王队则在队伍最后断后。 走了一会儿，魏先生突然停步了。 “怎么了？”陈景辉下意识问。 “你不觉得走廊太长了吗？”魏先生说：“修仙者来袭击你了。” 陈景辉一惊，对啊，他们走了快一分钟，都没有从走廊中走出来。 “是幻术师吗？”赵勇士说。 “有可能。”魏先生说：“……生门在侧。” 他手指好像掐指计算了几下，立刻指出了一个方位，那是走廊侧面的厕所。 还是女厕所。 陈景辉刚想吐槽什么，发现这么严肃的气氛，好像吐不出来。 “我先进去。”魏先生说着，瞬移到了女厕所门口，抬脚走了进去。 在下一瞬间，厕所门消失了！ 那里重新变成了一堵墙！ 陈景辉一惊，已经戴上了增强现实眼镜，手中也把枪握稳了。 “魏先生？魏先生？”王剑在队伍最后按着耳麦，但好像没有得到回应。 “张泉，你过去看看那堵墙。”王剑接着下令。 走在陈景辉前面的张泉立刻靠了过去，他的身形速度极快。 立刻贴在墙上原本的位置。 “触感就是普通的墙壁！”张泉大喊：“手也没有陷进去！” “所有人战斗队形，保护陈景辉。”王剑说：“张泉回来。” 他的气势早已笼罩所有人。 此时，陈景辉前方还有赵勇士在，后方则是洛寒露和苗寨河，最后断后的是王剑，所以陈景辉把注意力放在前方，希望增强现实眼镜能够捕捉到看不到的敌人的轮廓。 什么也没看到。 队伍里最粗的大腿突然消失，让陈景辉感到有点心慌，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安全感全部没了。 “先待在原地，不要慌张，敌人很可能就是希望我们乱走。”王剑说道：“不要分散开给敌人可乘之机。” “等等。”洛寒露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请听我说。” “什么事？”陈景辉听到王剑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内心稍微安定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 “我，我爷爷以前做过一短时间算命。”洛寒露说：“他在我小时候经常给我讲故事，讲一些易经的东西……”因为太紧张，洛寒露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之前魏先生跟我说山中燃火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有点熟悉，现在想起来了……” “山中燃火，烧而不止，是易经中第56卦的卦象，第56卦是旅卦，将山比喻成旅店，而我们应该就是旅客。” 陈景辉说：“这么说来，魏先生占卜的意思是，现在整个体育馆像火焰一样燃烧，越来越危险，我们不能在这里面久待？” “也许是吧……我对那些内容不感兴趣，根本记不清了。”洛寒露说。 陈景辉总觉得那里不对，在这种环境里，乱走真的好吗？ 但洛寒露提出的意见，王剑没有忽略，他思考片刻，说道：“你和魏先生是同一职业，对他预言的解读，有概率是对的。” “全体缓慢前进，遇到弯道时停止。” “呵。” 王剑刚下达命令，就有一声轻佻的轻笑传来。 “你们对占卜的解读简直……我忍不住了。” 一个身体虚幻的男子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他像幽灵一样飘动着，看不到脚，身体也介于现实与虚幻当中。 陈景辉看到他，发现增强现实眼镜上，竟然没有给他的身躯标亮轮廓！ 哒哒哒！ 赵勇士抢先开火，子弹却从他的身躯中穿了过去，像是在攻击真正的幽灵。 “他可能是幻术师制造的幻象。”陈景辉冷静说道：“眼镜没有给他标亮轮廓，这证明，他可能只出现在我们的眼睛里，没有被摄像头捕捉。” “幻术师？”幽灵男子嘴角笑容越咧越开：“真是愚昧的凡人。” 他手上出现了几张虚幻的符纸，符纸无火自燃，蓝色的火焰仿佛鬼火一般阴森。 哒！ 队伍最后面的王剑开火了。 一颗子弹打在幽灵男子面前，被他的气势偏折开。 “气势附魔？你们居然自己摸索出了这个？”幽灵男子惊讶道。 “是死灵法师。”王剑语气沉重：“至少直升机级。” 第五十五章 驱使阴魂 死灵法师！ 擅长拘魂驱尸的一类修仙者，使用的都是非常阴毒的术法！ “那么……面前的他，是阴魂状态？” 陈景辉回忆着之前学习时，分享来的知识。 阴魂下的敌人免疫各种物理攻击，甚至包括子弹！ 要对抗它们，要么使用特殊材质制造的武器，要么使用爆炸，高温，电磁场等，要么…… 陈景辉腰间剑刃出鞘，如同流光。 使用念力！ “斩！” 他以手指为剑，引导飞剑攻击，借助这一姿势和语言强化念力的威力。 气势震荡开陈景辉的飞剑，陈景辉毫不气馁，念力控制飞剑划过一个弧圈，积累威力准备第二剑。 “咒！” 苗寨河指向阴魂男子，片刻后，他身体摇晃，鼻孔处有黑色鲜血流出。 他被反噬了。 “哼，跟我玩诅咒。”阴魂男子冷笑，他手上的符纸全部燃烧完毕了。 陈景辉身周的气势激烈震荡起来，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在猛攻他，他身边的气势只是王剑覆盖过来的，本身比不上正常气势，刹那间，这些气势就要消亡殆尽。 “退后！” 王剑快步前进，对着前方的陈景辉大喊。 刷！ 陈景辉的剑刃斩出第二下，再次被气势弹开，差距太大，如果单对单遭遇，陈景辉绝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陈景辉没有恋战，他还有队友在，他将被气势弹飞的剑刃收入剑鞘，向后疾退。 赵勇士则朝前冲去。 他拔出匕首，匕首上燃起火焰，挥向漂浮的阴魂。 这是战士的能力，火焰同样能略微克制阴魂，对其造成伤害！ 蓬！ 冷幽幽的气势一压，匕首上的火焰瞬间熄灭，赵勇士整个人从敌人身上穿过，但这好像也在他的预计之中，他完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 “焚身！”赵勇士吼出“咒语”，语气决绝而坚定，他在自我暗示，调动力量最大化。 他的全身燃起了熊熊烈火。 王剑快步越过所有人，和陈景辉擦肩而过。 他要和赵勇士夹击这阴魂男子。 “阳炎！”王剑同样以咒语强化能力，火焰与光芒包裹了他的身体，和气势混杂在一起，热浪四散开来，让人仿佛置身于炎夏。 陈景辉转身，长剑再次出鞘，念力控制着，准备辅助他们进行攻击。 在狭隘的走道中，阴魂男子无法逃跑！ 就当陈景辉要挥舞手臂，喊出咒语，强化念力攻击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身体像是鬼压床一般僵硬！ “不好，队长分给我保护我的气势被他消耗光了，我中招了！”陈景辉想。 他的身体僵硬着，就好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木偶，在转身，要去侧面的墙壁。 “他想要分散我和其他人！” 陈景辉身体无法动弹，但他还能操控念力，他以念力将剑横过来，利用剑刃上微微的反光，看向自己！ 啪嗒。 他用念力拉开了自己身上袋子里，手雷和烟雾弹的拉环！ 面对修仙者时，即使是死，也不要被抓走，如果死了，至少还能读档，还能重新再来的机会。 阴魂男子注意到了陈景辉的小动作。 他啧了一声。 本来他正要往上升，借助自己无实体的特性，躲入天花板，借此避开两位战士的夹击，但现在他无瑕这么做了。 “生。” 阴魂男子结了一个手印。 陈景辉感觉压制他身体的力量不再如之前那么巨大了，但他身上的手榴弹，烟雾弹等，全部飞了出去，朝着前方砸去。 “手雷！” 张泉惊呼一声。 他的能力没法杀伤到阴魂，只能焦急地看着，但他注意力非常集中。 陈景辉应声向侧面扑去，那里是纯粹的墙壁。 这不是陈景辉自己想做的动作，而是那控制了他全身的莫名力量操控他在做！ 而王剑根本没注意到后方，他挥拳，火焰，光芒和气势混在一起，在如磨盘般消磨阴魂男子那冷幽幽的气势。 只有一直在他身边的洛寒露注意到了，她伸手，拉住了陈景辉的手臂，让他踉跄了一下。 好机会！ 陈景辉借此机会，操控自己的剑刃，朝着自己刺来！ 只要自杀就算成功，读档后对方就是在送人头。 “灵！”阴魂男子对面前的攻击不管不顾，继续对陈景辉的方向念咒。 这时，陈景辉感到压制自己身体的力量再次减轻了许多。 刷！ 刹那间，陈景辉以念力持握的飞剑突然失控了，就好像有更强的念力在拉扯着它，让它射偏，从陈景辉的肩头擦过。 噗。 剑刃刺中了正要过来支援的张泉的肩头，他踉跄地退了几步。 而控制着陈景辉身体的力量猛然发力，把陈景辉拉入了墙壁当中。 陈景辉什么都没有撞到，他穿墙而过了。 噗！ 王剑击穿了阴魂男子的气势，一拳轰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陈景辉在穿墙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咚。 过大的惯性让陈景辉摔到了地上。 这里是另一条走廊，和之前的走廊几乎一模一样，没法分出差别。 “痛！”陈景辉想着，挣扎着要爬起。 不过，陈景辉身上的诡异力量似乎消失了。 洛寒露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抱歉，刚刚我的身体被控制了，可能是所谓阴魂附体之类的手段。”陈景辉说：“现在那种感觉消失了。” “我看出来了。”洛寒露声音很冷静：“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对阴魂敌人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拉住你。” 她拍了拍墙壁，发现很坚实，根本回不去了。 “阵法？”陈景辉说。 “应该是，修仙者不为人知的手段太多了。”洛寒露说：“你还好吗？” “还行。”陈景辉专注聆听着，他刚刚拉开了手榴弹，爆炸的时候应该会发出声音。 轰! 远方，确实传来的爆炸声，但声音比陈景辉预计地低很多。 “手榴弹应该在墙壁另一侧爆炸，但为什么，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陈景辉说。 他很快推想到一个可能性：“我们所在的空间被转移了？” “可能是。”洛寒露也不确定，她也认不出修仙者的手段。 “如果阵法能转移空间，我们必须不停移动，否则，我们迟早会被转移到敌人手上。”陈景辉说：“到了那时，你记得给我一枪，打脑袋。” 他快步地往前跑着。 “……好。”洛寒露也拔出枪，沉默地跟上。 “前面有脚步声！”陈景辉突然挥手，拦下了后面的洛寒露。 前方左边的一扇门打开，黄山石从中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全身披着厚重的金属盔甲，像一个钢铁机器人。 “怎么是你？” 两边几乎同时提问，随后，同时举枪相向。 “你喜欢的颜色是什么？”陈景辉问。 “黄色。”黄山石说：“你喜欢的发色是什么颜色？” “白色。”陈景辉回答了一个现实中很少见的头发颜色，这才松了口气。 暗号对上了，起码有七成把握判断对方不是变形怪。 黄山石对完暗号，朝着陈景辉他们快步走来。 “等等，不要靠近！”洛寒露举起枪，瞄准对方。 “如果不靠近，我们会被分开。”黄山石把枪收好，示意没有敌意：“这是我在这里摸索出的规律。” 第五十六章 变换的大阵 洛寒露看了一眼陈景辉，陈景辉微微点头。 “好，这里的空间是什么情况？”陈景辉问。 洛寒露则挡在了他和黄山石中间，避免黄山石发动突袭时，陈景辉没有反应时间。 “我们摸索出了三个规律。”黄山石快速说道：“整个长廊偶尔会‘截断’一部分空间，将截断的空间与另一部分空间交换位置，目前尚不清楚这招是否能用来杀人，但和我同行的战友就是这样被分开的，看起来是突然消失，但周围的房间，墙壁等也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要尽量站在同一条横线上。” 陈景辉耐心听着。他感觉第一条规律就有点不对，如果修仙者能够这样做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把王剑隔开，再袭击他，那样成功率会大很多，但他没有立刻提出质疑，继续听着。 “第二个规律，长廊侧边的门和墙壁会更换，像次元门那样连接着另一个位置，有时墙壁会切换成门的样子，外表却没有变化。” 陈景辉心想：“这一条倒是对的，不管是我，还是魏先生，都中了这招……连魏先生这样一位防空导弹级的强者都上当了。” 幕后策划行动的人，大概率是同样防空导弹级的幻术师！否则低阶的幻术根本不会骗到魏先生，会被一眼识破，只有至少同阶的才有可能瞒过。 “第三个规律，我们发现整条长廊是无限长的，也不是说无限长，我们做了一个标记，走了一段时间后，又再次看到了标记。”黄山石说：“这要么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被截断，换到了另一个地方，要么是我们走到了类似次元门的区域，传送到了长廊后面。” “等一下。”洛寒露似乎察觉什么，她问道：“先不说这些，你还记得当时在基地里，你答应给陈景辉铸造飞剑时，说要用弯曲的蛇形刃吗？我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什么弯曲的蛇形刃？”黄山石懵了：“不是用风洞测定好的形态吗？” 陈景辉说：“她还在怀疑你，在对你测试，我知道是风洞测好的形态，可惜了，要是这把剑做好了，我不一定会被逼到这一步。” “等一下，那把剑不是做好了吗？怎么不在你身上。”黄山石说：“你们是怎么回事，还在怀疑我吗？” 陈景辉对黄山石的怀疑又少了一些，他说道：“是这样，我们之前和队长一起行动，敌人没有使用你说的第一条规律把我们分开，而是直接出来袭击我们，我是在战斗中敌人的操控的阴魂附体，撞到了墙壁上，才来到这里的。” 黄山石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怀疑我在骗你们？呃，我真的是黄山石，既然这样说，可能是这种截断长廊一个空间和另一处空间连接的能力有发动限制，比如需要提前准备，又或者只能截断特定的几组空间……我们观察的规律只是表象，表象之下隐藏的才是规律。” 陈景辉问：“通讯器材无法使用了吗？” “被屏蔽了。”黄山石说：“应该是黑客做的，在我们察觉异常之前，我们还向王队汇报了几次，也得到了答复，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答复都很僵硬，很有可能也是黑客伪装的。” 陈景辉啧了一声，他可没有看到黄山石和王队通话的迹象。 这次敌人可是大手笔啊，光目前出现的就有黑客，死灵法师，神秘的幻术师至少三个敌人了，更不要说这个阵法，他在学习修仙者的资料时，可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而且，能够击败魏先生，或者至少拖住魏先生，也应该需要一位同级的敌人，如果那位神秘的防空导弹级幻术师去对付魏先生，那敌人至少还要有一个人来解决他。 就在陈景辉思考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大脑一下子感到死沉。 好困！好困！ “毒气！” 洛寒露大喊一声，她的手按在陈景辉肩膀上，迅速散发出了某种力量，驱散了陈景辉的困意。 毒气？是从哪儿来的？ 陈景辉下意识环顾四周，突然，他看到脚边通风管道的栅栏中间，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根细小的金属吸管。 哒哒哒！ 陈景辉抽出微型冲锋枪，直接给了那边一梭子，随后立刻拉着洛寒露往前跑，和通风管道拉开距离。 黄山石身体也摇晃了下，转眼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防毒面具。 洛寒露也将手贴在黄山石的背上，为其解毒。 踏踏踏。 通风管道被子弹打烂，一个小型的机械蜘蛛从中爬了出来，它的嘴巴是一根修长的，被打烂的吸管。 黑客的无人机！ 啪啪啪！ 轰！ 黄山石和洛寒露也举枪，对着这小机械射击，子弹噼里啪啦打在机械蜘蛛上，将它直接打爆。 陈景辉身体再次沉重起来，他怀疑这机械蜘蛛是故意爬出来让他们打爆的，为的是让它内部储存的气体爆开。 他的大脑又开始混沌起来，好困，好困，身体好沉。 下一刻，身体里又有一股力量涌进来，陈景辉稍微清醒些了，拼命拉远和机械蜘蛛的距离。 咚。 黄山石魁梧沉重的身体没走几步也跪倒在了地上，好像走不动了。 而陈景辉发现，洛寒露陷入了昏迷当中，完全是他在拖着对方走了，在最后关头，洛寒露没时间化解自身的毒素，全力在治疗陈景辉。 陈景辉没有办法去帮助黄山石，洛寒露昏迷了，没人给他治疗，他靠不过去，只能咬着牙拉着洛寒露，往前走。 突然，前方的通道一闪，两侧的环境好像变化了，原本的墙壁里出现了门，原本的门变成了墙壁。 陈景辉抬头，增强现实眼镜中，猛然出现了一个高亮的人形轮廓！ 随即，高亮轮廓内部，那被陈景辉的大脑下意识忽略的敌人出现了。 他身材高瘦，穿着黑色皮靴，黑色长裤，黑色格子衫，神情冷漠淡然，正朝着陈景辉走来。 “是幻术师！”陈景辉一惊。 他假装没发现对方，拉着洛寒露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她呼喊：“洛寒露，醒醒，洛……” 哒哒哒哒哒！ 快速瞄准，陈景辉的微型冲锋枪对敌人喷出了猛烈的火舌！ 第五十七章 第四位 子弹轰到修仙者身边，再次被震荡的气势偏开。 陈景辉内心震动，这是他今天撞见的第三位直升机级的修仙者！ 黑客至少是直升机，没有更低级的黑客。之前的死灵法师也是直升机级，现在这位幻术师也至少是直升机级！ “三大直升机级强者抓我一个，还真是给我面子啊，要不是担心你们会先让防空导弹级的强者预先查看我是不是本人，都应该让我方的变形怪来……”陈景辉心里想着，手却不慢，配合念力死死压住枪。 就算同是直升机级的强者，气势也是有很大差别的，若是王剑这样的“战士”，陈景辉这一梭子子弹打空也打不穿气势，但幻术师不一样！ 幻术师的气势属于同层次强者中较弱的一档，仅仅比天罚者这种最脆皮的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 由于攻击位置的不同，气势的消耗也会不同，所以难以量化一位强者的气势可以抵消多少伤害，但攻击越精准，消耗的气势也就越多，根据专家推断计算，如果子弹全部往直升机级的幻术师身体上打，那么突击步枪只需要六到八发子弹就能打穿气势，微型冲锋枪和手枪在这个距离也只需要十发左右！ 但敌人不是靶子，不可能任凭你射击他。 幻术师修仙者表情略微惊讶困惑，似乎在想为什么被陈景辉发现了，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使用能力。 刷的一下，一道纯黑色的幕布突兀出现，隔断了整个通道，也遮住了他的身形，这并不是心理层面的幻术，而是涉及了光学效应，就连增强现实眼镜的摄像头都被蒙蔽，无法发挥作用。 啪啪啪！ 子弹被气势偏斜开，打在墙壁上的声音清晰可见。 脚步声，脚步声。陈景辉极度专注地聆听着，预判着对方在黑色幕布后的走位，不再用微型冲锋枪连射，而是一下又一下的点射。 他在这瞬间想到了一个判断方法，如果命中了目标，被目标的气势偏斜开攻击，那么子弹会弹在墙壁上，发出啪的声音，如果打空，子弹的落点则会更远，可以通过这一点判断是否击中。 哒。 陈景辉一枪一枪开火。 啪。命中，调整位置，预判一个身位的距离，再开火。 啪。 命中。第五发子弹。 陈景辉移动微型冲锋枪，再次射击。 啪……这次落点有些远。 偏了？ 陈景辉没有改变姿势，再次扣下扳机，他怀疑 啪……还是远了。 陈景辉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汗珠在他脸颊边滑下。 他的判断出问题了，这意味着幻术师躲开了他的锁定，再锁住他就困难了！ 而且，气势是会随着呼吸回复的，只需要过一段时间，陈景辉连续攻击命中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呼吸，呼吸，对了，呼吸，呼吸！陈景辉开始聆听呼吸声。 但黑幕后的声音太嘈杂了。 脚步声开始多了起来，伴随着还有多处急促的呼吸声。 “幻术！”陈景辉内心一紧。 敌人这个级别的幻术师除了可以制造心理学层面的隐形，还可以制造光效和声音上的幻术！ “该说不愧是直升机级的幻术师吗？就算一开始被我用高科技识破位置，占了突袭的先机，也在片刻后就扭转回来。” “冷静……” 陈景辉现在无法后退，后面是浓密的毒雾，那些毒雾可能还在蔓延，虽然说空气可能会稀释它们的效果，但陈景辉要是退回去，很有可能被毒晕。 而前方，又被黑色幕布拦住，敌人在不断地呼吸恢复气势。 “对了，可以用手雷。”陈景辉想：“我手上的手雷可不是梦里的冒牌货……等等，梦里的什么？” 陈景辉茫然了一下，但是他没时间多想，右手握枪，左手就去掏手雷了。 就在这时，他猛然听到，黑幕后传来一句冰冷的咒语。 “光灭！” 整个走廊的光都熄灭了。 陈景辉仿佛置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是最纯粹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吞噬了，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黑暗中，也即将被吞噬。 他下意识将枪指向咒语发声处，那是在他左手一侧的走廊，但陈景辉意识到不对。 “他身为直升机级的幻术师，将走廊一小片区域笼罩在黑暗当中，也需要咒语？” “不，那只可能是幻术制造的声音，他想欺骗我往那边射击！” “那么他本人应该……” 陈景辉知道，幻术师精通幻术，其实很缺乏杀伤能力，他很多强大的杀招能力是需要接触他人的身体才能发动的，就像洛寒露的“治疗”，“解毒”一样。 曾经有一位小战士和幻术师接触，被幻术师轻轻一触碰，整个人都精神失常，浑浑噩噩，一直到几天后才恢复。 “……应该在朝我冲锋！” 陈景辉将枪移到另一个方向，扣动扳机，进行连射！ 啪啪啪啪！ 子弹弹在墙壁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命中了！ 噗！噗！ 终于，子弹发出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周围的黑暗仿佛日出来临般消灭了，陈景辉站在原地，走廊的光重新眷顾了他，面前的幻术师修仙者蜷缩着倒在地上，子弹命中胸腹部的痛楚让他失去了使用能力的专注能力。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你到底，重来了多少次？”幻术师爬着，不甘心地低语着。 陈景辉举起枪，毫不留情地对他补刀。 在连射之下，幻术师终于倒下，化成了和李诗花一样四散的光蝶，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枚云遮雾绕，流光溢彩的奇异金丹。 陈景辉正要上去处理这件超自然物质，避免它散发幽魂辐射，不自主的攻击陈景辉。 刷。 一道人影瞬间出现在陈景辉眼前。 那是魏先生。 “……我刚被幻术蒙骗了，你还好吧？”他身周气势萦绕，压制金丹状超自然物质，手里取出木盒，将其关入进去。 “还好，就是黄山石和洛寒露……”陈景辉话音未落，就被魏先生打断：“现在这里太危险了，你跟我来，不要抵抗我的传送能力，我先带你离开。” “怎么？”魏先生看着陈景辉，急促说道：“你不相信我？我要是修仙者，你已经完蛋了，你根本不可能逃过我的。” “不，不是的。”陈景辉说：“只是您和我们讨论诱饵计划，说过要保证我在内的所有队员安全！” “你最重要，以你为优先，他们我之后再来救。”魏先生说着，伸手去拉陈景辉。 哒哒哒！ 陈景辉直接开火。 魏先生根本没有和他们谈论过什么诱饵计划！ 眼前这人是变形怪变的！ 他是第四位修仙者! 第五十八章 两个魏先生 陈景辉刚做出开枪的动作，魏先生便消失了。 他仿佛能从细微处判断陈景辉的动作，提前一步做出反应。 一颗子弹都没打到他，全部打空了！ 他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直线的走廊，他不在我面前，那应该…… 陈景辉转身，果然看到了魏先生。 但太晚了。 他一手朝陈景辉抓来，在被触碰到的瞬间，陈景辉倒了出去，无力地倒在地上。 好痛！ 刺痛的电流在陈景辉身体里游走，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连枪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不要抵抗我的传送术。”魏先生冷着面孔说：“否则，我就先杀死你的队友。” 他一脚踩在了洛寒露的头上，同时伸手抓向陈景辉。 陈景辉看着他，看着昏迷的洛寒露，尽力使用学到的专注技巧，摆脱身体的痛楚，使用念力。 “嗯？”魏先生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听不到这声音吧？” 他伸手，从洛寒露手上取下了一枚手雷，刚刚，陈景辉用念力拉开了那枚手雷的拉环，但还没有机会做更进一步的操作，就被对方察觉了轻微的声音。 刷。 手雷传送走了，瞬移到了黄山石旁边。 “他是第一个。”魏先生踢了一下地上的洛寒露：“你如果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 轰！ 陈景辉眼睁睁看着，黄山石那边发出了爆炸，火光吞没了他的身影，爆炸的威力却完全被魏先生的气势挡住。 但最后时刻，陈景辉看到黄山石身边出现了一道身影，他挡在了黄山石和手雷之间，用气势阻挡杀伤力。 是另一位魏先生！ “嗯？” 修仙者伪装的魏先生似乎从陈景辉的眼神里感知到了什么，他立刻转身，和瞬移过来的真正魏先生打了照面！ 撕拉！ 魏先生右手完全化作蓝色的雷霆，电流和修仙者撞在一起，气势激荡，爆出风浪。 刷。 修仙者出现在魏先生身旁，正要发动攻击，魏先生也消失不见，来到陈景辉身旁。 这一瞬间的瞬移对抗眼花缭乱，陈景辉完全没跟上他们的战斗节奏。 一股力量钻入陈景辉的身体里，似乎要带着陈景辉沉重的身体飞起来。 “不……怀疑一切，这一个魏先生不一定是真的。” 陈景辉想，正想抵抗这股力量。 沙！ 走廊水泥做的墙壁突然化作岩石爪，抱住了陈景辉，那股让陈景辉“飞起来”的力量消散了。 修仙者魏先生在一旁施法干扰。 “这是怎么做到的？”魏先生问。 “你们这群原始人自然不知道。”修仙者冷笑道。 他再次瞬移，这一次消失在了陈景辉的视野里，似乎也不在魏先生的视野里，魏先生也在回头转身。 不对！ 陈景辉看到，走廊一侧的墙壁中，修仙者从中无声跨出，双掌当中凝聚雷霆。 陈景辉连忙发动念力，制造声响。 对于防空导弹级的强者来说，再微小的声音也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和反应！ 果然，魏先生瞬移消失！ 轰！ 雷霆轰到了他之前的位置，炸的水泥石头崩裂开来。 魏先生出现的位置就在修仙者附近，他身周雷光环绕，要磨灭修仙者的气势。 轰！ 魏先生扑了个空，修仙者再次瞬移调整身位，这次，他面对同境界，同职业的强者，终于使用起了咒语。 “雷！” 一束雷光朝着魏先生攻来，这次魏先生没有选择瞬移，反而同样呵道： “雷！” 双方的雷光对轰一记，气势在小小的走廊里激荡，走廊像是被爆炸袭击过一样，有无数碎的水泥块砸在陈景辉身上。 “还没结束吗？我都等累了。” 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通道另一侧传来。 陈景辉余光看到，一个扛着长木棍，肌肉如潜伏山岳的魁梧男人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和修仙者一起夹击魏先生。 “真是废物。”魁梧男人说道：“把他的阴阳变换锁了，不让他瞬移，我杀他不超过三招。” 修仙者魏先生点头：“速战速决，这里是敌人的地盘，拖久了，他们还会有其他支援。” 魁梧男人说道：“下次别让我做什么预备队了，本来早就可以解决的。” 两人在夹击魏先生，而魏先生似乎也失去了瞬移的能力，不再能做瞬移。 魏先生当机立断，侧过身，一团雷霆凝聚，朝着…… 朝着陈景辉轰来！ 陈景辉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 雷光轰中陈景辉，却被陈景辉身上涌出的气势消散。 陈景辉缓缓站起，轻易挣脱了修仙者魏先生束缚他的石爪。 “不好意思。”陈景辉听到自己在说话：“那个黑客也是防空导弹级的，躲的很远，还会用各种术法，浪费了一点时间。” “其实也没浪费多久，毕竟陈景辉你是我的兵，是我的战士，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随时借力给你。” 修仙者魏先生脸色惨白。 背着长棍，不可一世的魁梧修仙者脸色大变，立刻转身就逃。 真正的魏先生露出狂喜之色。 “祁首长？” 修仙者魏先生也在逃跑，他逃进了墙边，消失在了走廊里。 陈景辉还呆着。 原来怀疑自己是这个意思？ “陈景辉，杀死他们，我已经锁定了他们两人的位置。一个都不要放跑。” 陈景辉自己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 陈景辉感受到了。 他发现自己能遥遥锁定两人的位置。 他拿出了挎在身上的突击步枪。 王剑可以将气势附着在武器上发动攻击，增强威力，杀伤到阴魂，但他做的显然不熟练，所以在第一次射击后，就改为了近战。 但陈景辉此时感觉气势附魔的知识和经验就在自己脑海里，是随意可以动用的熟练技能。 “假魏先生，三百米，要穿过四堵墙。”陈景辉低语着，调整突击步枪。 “气势加持下，无需计算风速，阻力和子弹下坠。” 陈景辉瞄准着墙壁，开出第一枪。 哒。 命中。 “他再次瞬移了，这次是这个方向……” 陈景辉明明看不见对方，内心却死死地将他锁定住了，这应该是属于战士的高阶能力，但现在祁首长把这个能力赋予给了他。 哒。 命中，击破气势。 哒。 陈景辉开了第三枪。 击杀。 陈景辉看着坚实墙壁上面的弹孔，内心这样确认着。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背负棍子的魁梧修仙者身上。 陈景辉推断，对方应该是战士职业的修仙者，气势很强大，会比较难杀。 哒。 哒。 哒。 对方没有瞬移能力，只是跑的速度快一些而已，在陈景辉的锁定下，他只能偶尔靠突然的停步，翻滚等走位躲开一两次射击，但还是只能被陈景辉隔着墙壁狙杀，气势一枪枪削弱。 “糟。”陈景辉突然说：“他马上要跑出体育馆了，那外面还有很多群众，我在那之前杀不了他。” “没关系。”陈景辉自言自语：“他不敢去人群当中。” “我所保护的，相信我的人们，也是我可以附身的对象。这就是战士第五位阶的能力之一，他是修仙者肯定知道。” 果然，陈景辉透过锁定，发现目标在离开体育馆后，飞速地朝着偏僻的后门逃去。 但没逃多久，陈景辉已经隔着无数道墙，将他射杀了。 这时，陈景辉才将弹匣取下，说道：“子弹打完了。” 一旁的正牌魏先生看着这一切，已经惊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九章 第八次冬眠 “早安，小灰灰。” 陈景辉从游戏舱离开，此时，他还在回味之前“梦境”的遭遇，一弹匣的子弹就干掉了两位超强的修仙者，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看来是做了个好梦。”星月说。 “在玩沉浸式游戏，也做不了什么梦。”陈景辉说道。 “说起来……之前我从冬眠里醒的时候，正好是我的生日吧。” “嗯。”星月说：“差点忘了，祝你221岁的生日快乐！这在地球上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高寿了，不过现在还不算久，彭祖活了八百岁，你一定会活得比他长。” 陈景辉说：“怎么感觉你变得越来越皮了。” “这是出于对你喜好的分析，加上一些心理学要素决定的。”星月说：“分析认为，我说话幽默一点的话，你会好很多。” 陈景辉叹了口气，说道：“对了，星月，你携带的资料库里，有没有一些超自然能力的修炼内容，我想修炼一下。比如打坐，冥想什么的？” 星月语气轻快：“那种东西当然是没有的，不过有一些自我催眠和专注训练的内容，以及地球时代正常的冥想，打坐什么的，不过后者被证明对修行收效甚微。” 陈景辉有些失望地说：“是吗……那来点专注训练的内容吧，在恢复身体机能期间……等到了目的地，我也需要维持专注力。” “好的，这就为你修改训练计划，早餐已经做好了哦。你其实可以多和我说话，我可是过了图灵测试的ai，就交流而言，和正常人类区别不大的！” “收到，星月。”陈景辉收拾好衣服，前往餐厅去吃饭。 接下来，陈景辉又保持着这个节奏，冬眠，苏醒，恢复身体机能，冬眠，再苏醒…… 时间转瞬而过。 在陈景辉视角里，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在冰冷的宇宙里，自他离开南门二后，已经过去了七百年。 “大检没有问题，蒲公英号各系统状态完好，几乎和出厂时没有太大差别。” 刚苏醒的陈景辉，再次完成了检查。 “再过二十四年，应该就会抵达目的地吧？”陈景辉问。 星月回答：“目前飞船正在逐步减速，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时间可能还会提前三年或者四年，之前估算的二十四年，是因为我们需要以较慢的速度穿越目标恒星系的外层奥特尔云，为了防止发生碰撞，必须降到一个更低的速度，但根据殖民计划b3，如果发现了一条好的航道，在合适的情形下，可以不用那么低的速度过去。” 星月这里提到的是奥特尔云，是恒星系最外层的稀薄星云，在地球时代，nsna将太阳系的奥特尔云范围定义到了2光年的距离，几乎是太阳系到南门二一半的距离，不过火种计划出于实际考虑，只考量了可能阻碍星舰航行的星云范围为奥特尔云范围，这样就小得多。 “而且，之前南门二那边传来了更好的飞船控制系统，软件升级后，我对飞船的掌控更好了，可以稍微快点。”星月又补充了一句。 陈景辉说道：“可以，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们的飞船不用在奥特尔云补给吗？” “奥特尔云太稀薄了。”星月说：“我们会在目标星系的柯伊伯带进行初步补给和建设，希望那里有足够我们‘复活’工业的原材料。” 陈景辉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家乡那边给的新方案比之前更简略了，需求的物质不管是从种类还是数量都减少了，而且都是星际中常见的物质，只要复活了工业，我们就可以‘复制’像蒲公英号这样的家园舰，就可以给我们的舰船进行升级改造，就可以建造一个大型信号基站，和家乡通话，而不是单方面的接收信息。” 陈景辉越说，越感到兴奋，他站了起来，说道：“我再去检查一遍武器系统吧，考虑到要穿越奥特尔云，可能会被彗星什么的恰好撞上。” 星月说道：“以我们现在的低速度，靠机动性应该能提前避让。” “还是再检查一遍，不然我有点不放心。”陈景辉说：“我训练期间看视频都说，好的舰长要勤快，要到处走到处看，不能完全相信系统的检查……当然不是不相信星月你，只是担心系统出问题。” 陈景辉开始一个个检查蒲公英号上的武器装备。 蒲公英号其实没有搭载太多武器，只是为了应对星空中的威胁，她的主要武器是“点防御”系统，包括电磁点防御和激光点防御两个系统，激光点防御主要应对小的碎石，威力不高，但反应快，而电磁点防御，则是通过电磁炮射出高速的“子弹”，对陨石，彗星等进行拦截和破碎。 不过，蒲公英号也搭载了一门电磁火箭炮，可以通过电磁炮对导弹进行初段加速，然后引导导弹进行更加精准，但速度更慢的攻击，这种攻击威力大，可以震开较大的彗星。 对于电磁炮弹的弹丸，陈景辉还是比较放心的，应该不会出问题，主要是电磁炮导弹和一枚氢弹，七百年来不知道还能不能炸个响。 实地考察了一遍，陈景辉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的内心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听说，目标星系也拥有着近似地球的行星，她会是什么样的呢？她上面有没有植物，不，有微生物也好啊？他将是人类第一个发现系外生命的人，要知道南门二里可是没有看到生命存在的。 他恨不得自己的身体机能立刻恢复，现在就去躺冬眠，这是他第八次冬眠，也将是他抵达星系前的最后一次。 “对了，小灰灰，我有个提议。”星月突然说。 “什么提议？”陈景辉问。 “马上要到目的地了，是否先开始设计人类的培养？”星月说：“南门二的那边的新技术，能让设计人类在成年以前，通过类似游戏舱的方式学习知识和技术，了解我们的历史，同时也能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成长，这样等你到了后，设计人类也长大了。” “之后你要主导工业的复活，不大可能再冬眠了，一个人的话，会很孤单吧？” 陈景辉思考了一下，说道：“但是蒲公英号现在的资源，还是很缺乏的，尤其是生态方面的资源，虽然有很多冗余，但也得考虑意外发生。” “一个人。”星月说：“只培养一位设计人类，风险的增加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你都七百多岁了，早就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无力吐槽星月的话。 “可以，那就培养一个吧。我也需要一位助手来分担一下我的压力。”陈景辉说。 他总感觉这种事怪怪的，给自己培养一个设计人类女友…… “嗯，那我就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了，我直接根据你留下的数据进行大数据分析，进行相应的基因调制和培养。”星月说：“我会帮你选出和你相性最好的女孩。” 听起来像在逛窑子……陈景辉脸黑了黑。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种事正常人都是需要的，再说了他只有一个人过来，未来要找妻子的话，也只能从设计人类里找。 何况……虽然体感只过去了一个多月，可陈景辉感觉孤独感比之前三个月的孤独训练还要强烈，他现在还能坚持得住，但真要抵达星系开始建设后，再过个几年，十几年，陈景辉觉得自己不一定撑得下来。 第六十章 十三颗小星星 “早上好，小灰灰。” 陈景辉再次睁开眼来，温暖的光芒照在他的眼睛上。 这次他轻而易举地坐了起来，感觉身体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星月……已经到了吗？”陈景辉问。 “嗯，已经抵达目的地的柯伊伯带，随时可以开始工业复活工作。” 最后一次冬眠结束了啊……陈景辉感叹着，穿好衣服：“嗯，先派出勘探无人机了没？对周边的小行星进行初步勘探……不，先用蒲公英号的感知器大致确认……” “这些都做好了。”星月说：“你可以到舰桥看看情况。” 陈景辉穿好衣服，戴上增强现实眼镜，往舰桥上走。 他感觉这次身体机能损耗没有之前那么严重，走路还是比较轻松的。 “我们发现了大量的冰块，铁矿，镍和锰，还有铂金矿和一些稀土资源等各类资源，已经派出能在寒冷真空中行动的无人机，在附近几处大的小行星上建立采集车间。”星月说：“之后资源会送回蒲公英号，由蒲公英号内部的工业区进行冶炼与加工。” 陈景辉看着舰桥上巨大屏幕浮现的各种报表，信息，地图等。 “我认为首要目标是建造一个太空船坞。”陈景辉说：“用于建造无人机，光靠蒲公英号的建造能力，还是有点不够。” 星月说：“我赞同你的看法。可以先建设船坞的制造部分，利用蒲公英号的聚变反应堆给它们提供能量，再建造船坞的聚变反应堆。” 陈景辉补充道：“再在建造船只和处理原材料之间寻找一个效率最高的平衡点，建造星空冶炼站，不，直接建船，这样方便更换位置。” 星月说道：“南门二那边给了太空船坞和冶炼船的新图纸，比我们原先的更好。可以先不建造动力部分，等采掘完后再建造。” 陈景辉点点头：“这方面的计算就交给你。” 他有些激动，在虚空中“饿了”太久的蒲公英号，就像一个干瘪的海绵掉进了水里，马上就能吸收大量的水膨胀。 蒲公英号可不是海绵，她甚至能自我复制！自己建造自己！ “等站稳脚跟，第二阶段再做蒲公英号的升级计划，先把纳米熔炉和纳米机器人搞出来。”陈景辉看着家乡那边发过来的，更新了好几十版的蒲公英号工业升级方案，兴奋地说。 陈景辉边畅想，边说道：“等到这边的机器可以自动工作后，我们也不要在寒冷的柯伊伯带久待了，去宜居带，在那里，我们要建设太空居住站，然后开始设计人类的生产制造，建立我们的社会，重建科研系统，文化系统等。” “信号站也要建立，要向家乡那边报平安。” “对了。”星月说：“现在我要向你汇报本星系的具体情况。” “好，请说。”陈景辉听着。 “本星系为单一恒星星系，恒星亮度约为1.01l，质量约为2.04乘10的30次方千克，半径约为7.1乘10的5次方千米。” “然后是星系内部的情况，本星系一共有九颗行星，其中包括五颗岩态行星，四颗气态行星，被认为可能具备生命的包括两颗岩态行星，确认有生命迹象的，是一颗岩态行星。” “确认？”陈景辉惊讶问。 “嗯。”星月回答：“很巧合，是本星系的第三颗行星。她距离恒星的平均距离，她的自身质量，大气层和具体组成成分都和地球相似。而且我还有关键性的证据。” “关键性的证据？”陈景辉说。 他面前迅速展开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如果不是地球的图案和陆地形状陈景辉都熟知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就是地球，更关键的是，他在上面看到了绿色！ 绿色代表植物！植物代表生命！ “这是确认有生命的星球。”星月说：“它的官方名字是tos-3，你可以给她取一个更好听的名字。” 陈景辉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星球，突然，他的眼眶湿润了。 一千七百年的流浪，先是一千年离开地球，前往南门二，然后他跋涉七百年，抵达了这里，仿佛沙漠中苦苦求生的旅客终于见到了彼岸的绿洲。 万千感动，激动，欣喜，狂热，这些情绪都在他的内心积郁，竟然一点也散发不出来，只能化作眼泪。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在虚拟世界里看看地球。”陈景辉低声说。 “如果要登陆上面的话，还是要小心。”星月提醒道：“毕竟永生之血的效果，还没有得到实际的验证，在南门二也找不出外星生态环境让人上去试试。” “我知道，我知道的。”陈景辉连说了两遍：“关于tos-3，还有什么信息吗？” 星月说：“碍于蒲公英号的探测器，主要是用于探勘的类型，对于这种超远距观察，还是缺乏能力。行星上面具体的情况，比如有没有动物，有没有……类似人类的智能生命，都需要接近后观察才知晓。” “不过有一个有趣的地方，tos-3，她上面有十三颗月亮。” 陈景辉眼前迅速出现了tos-3和十三颗卫星的3d投影图，这幅动图让陈景辉想到了以前中学时学习时看到的原子内部结构图，细化的电子绕着原子核飞速转动，而这副动图则是十三颗颜色不一的小星星绕着大星星转。 “十三颗月亮……”陈景辉低声说：“真美啊，那上面如果有外星人，夜晚抬起头来，会看到什么样震撼的场景呢？” 星月说：“他们可能同时看不到十三颗月亮……” “咳咳，这我知道，只是浪漫点的想法。”陈景辉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不过，这样的话，tos-3上面的潮汐应该会很乱吧？” 星月说：“可能不是，根据计算，tos-3的潮汐主要受最近的那颗月亮影响。” “我真是有点期待到那边的时候了。”陈景辉说：“等第一期的建设和升级工作完成，我们就先去tos-3看看吧？” “收到。”星月说：“还有一件事，你之前睡下后，我培养的设计人类……已经成年了哦，要去培养仓看看她吗？” 第六十一章 她的名字 陈景辉站在门前，深呼吸了一次。 还没深呼吸第二次，门就打开了，里面立着一排排躺卧式的培养仓，大部分都是漆黑关闭的，只有一个开着，里面有人躺着。 “小灰灰，还记得吗，你就是从里面出生的，不过你那个时候的培养仓还是立式的，只相当于人造子.宫的功能。”星月的声音响起。 “现在的培养仓不一样了，结合了虚拟世界的能力，能让设计人类在你想定的世界里成长，接受教育，他们的身体可以通过管道进食，当然，他们的心灵仍然在虚拟世界里吃大餐。” 陈景辉说：“老实说，我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就像黑客帝国，就像地球时代的‘元宇宙’……” “伦理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是第一代设计人类这样培养比较节省资源，不然还需要专门为他们配置一个仿生人，兼职父母和老师，就像你那个时代一样。”星月说：“按照火种计划的设计，他们会在虚拟世界里度过一个无比幸福的童年和学生时代，然后从梦中醒来，走向现实。” 陈景辉说道：“那是我相信你，如果你是一个什么邪恶ai，那里面的人会很惨。” “ai无所谓邪恶与善良。”星月说：“ai只有目的和手段。我的目的是为了人类的存续与繁荣。不过，听到你相信我，我的情感模拟系统表示很开心。” “走吧，走近点，去看看她。如果你是tos-3的亚当，那她就是夏娃。当然，她并没有采用你的基因，你的肋骨也完好无损，这一点还是可以放心的。” 陈景辉嘀咕着：“这个比喻让我感觉很奇怪。” 他一步步挪动步伐，靠近到了培养仓外，从这个角度，他可以一览无余看到玻璃背后的场景。 一位披散黑色长发的美丽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她闭着眼睛，在美好的梦乡里休息，这场景让陈景辉联想起了地球时代的童话，粉嫩的嘴唇和白皙的皮肤像睡美人和白雪公主的结合，但无论是那一个童话，最终她们都被吻醒。 她头上戴着的，连接线缆的银色头环不像是电磁场制造器，更像是公主的桂冠，又或者天使的花环，除此之外，她不着寸缕，美好的身体就这样展示在陈景辉眼前。 好美，真美啊…… 陈景辉原先以为，美得令人窒息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仅以颜值而论，陈景辉觉得她不会比星月的虚拟影像差多少，要知道这可是真人，不是ai生成的影像。 “为什么不给她穿一件衣服，至少盖一个白色毯子。”陈景辉移开目光，小声问星月，好像害怕把她吵醒了一样。 “她的衣服已经在准备了，预计还有三个月她就可以出仓了。”星月说：“不过现在还不行，我用了一些南门二传来的新技术，提前打开会有风险。” “风险？”陈景辉说：“她不是在体验虚拟世界吗？” “我说过了，让第一代设计人类体验虚拟世界，是火种计划最开始的设计，但经过七百年，接受了南门二那边传来的改良方案后，就不是原有的设计了，她没有经历虚拟世界。”星月说道：“她只是一直在吸收知识，学习技能，还没有什么虚拟世界的生活经验。” “南门二那边，不止是设计人类，那怕是自然出生的婴孩，很多父母都会这样选择，利用早期大脑的可塑性，充分发挥孩子的天赋才能，这样培养出的每个人，都是超越爱因斯坦的天才。” 陈景辉皱眉道：“那他们不是没有童年？” “在最后阶段，会给他们灌输童年和少年的生活记忆，如果有父母的话，像在南门二那边，父母也会被邀请参与到这段记忆来。”星月说道：“所以不能轻易提前结束，你现在只能看看她。” “是吗……”陈景辉说：“总感觉这些孩子都好可怜。至少我长大的时候，有仿生人陪着，有一个真实的童年。” 星月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人类的心灵寿命有限，在科技发展越来越远的情况下，为了让人类尽早结束学习阶段，抵达科技最前沿，采用科技辅助是必要的事。就算最开始是否让自己的孩子参与是自愿的，但参加的孩子远强于其他同龄人，父母又都望子成龙，最终绝大多数孩子都会这样，等这些孩子长大，形成了新一代的新人类，老迈传统的观念又会被淘汰，然后每一代的人类都是这样出生了。” 陈景辉说道：“南门二……就是经历了这个过程吗？” “他们没说，这是我推测的。”星月说道：“再说了，孩子对很多父母来说，可以算是一个负担，很多人巴不得他们的孩子被托管在培养仓里，出来就是懂事的少年，那多好啊，就像地球时代，很多父母会把孩子管在托儿所，甚至是一些私立的，封闭的怪学校。” “星月，我知道道理是这样，但我还是感觉太冷酷了，为了现实的利益，一些温情脉脉的东西没了。”陈景辉说：“之前无法弥补，至少给她灌输记忆的时候，我想参与一下。” 星月说道：“没问题。我想全人类代表大会之所以坚持派一个人参与移民，也是因为我作为ai，无法很好掌握某个度吧，星际时代应该有不同于地球时代的道德，但这种道德应该被如何重塑，不是我可以决定的，需要你来考量，你的命令对我来说会是最高优先级，如果你想让之后的设计人类，采取你那个时代的成长方式，我不会有意见。” 陈景辉说：“这我还需要时间想想。对了，这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她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她取名。”星月说。 “呃……”陈景辉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思考了半晌，说道：“来点参考，星月。” 星月念道：“巫马悠芳，顾秀红，曾彩月，徐琪琪，乐亚玲，冉冰华……” “等等等等。”陈景辉说：“这都是什么名字？” “啊？”星月无辜说道：“这是我从随机姓名库里找的，你要指定姓或者名字字数吗？还是要从中性或者男性名字库里抽取？又或者想要西方风格的名字？” “不，我想给她取一个有意义的名字。”陈景辉说。 “意义？”星月询问。 ……陈景辉也知道这种事好像指望不了ai，只能自己想，他开始沉思着。 想不太到。 嘶……陈景辉说：“我在想会儿吧，反正，时间还有对吧。” 星月突然说：“星彤冰，怎么样？她生于星海，姓星最好，也和我同姓。彤是红色的意思，用于名字中代表热情，勇气，活泼等意，冰则有坚强，纯净，明理之意，二者既符合我对她的个性预期画像，又形成热与冷的对比。这算有意义吧？” 陈景辉听了，愣了愣神。 好像还真不错。 不愧是星月！ “嗯，就这个名字吧，我感觉不错。”陈景辉说。 他低着头，微笑看着女孩可爱的脸蛋，低声说：“之后再见，星彤冰。” 第六十二章 升级 两周以后。 蒲公英号漂亮的舰体上多出了一个又一个外挂舱室，这些外挂舱室都挂在飞船的龙骨上，处在无重力区，在那里，蒲公英号内部的工业生产线在扩建升级。 经过和星月的讨论，陈景辉决定按照南门二在一百多年前发来的计划方案，先以蒲公英号为核心，扩大蒲公英号的冶炼和生产能力，再制造大型移动船坞。 这主要是因为移动船坞的工艺难度太高，需求的资源也多，目前蒲公英号的工业能力还做不到，必须先提升工业能力，这样才能制造必要的，数量足够的合金，部件等。 以钢为纲。 这些陈景辉外挂的舱室，大部分都是一个个冶炼厂，为了让它们开足马力工作，陈景辉让飞船聚变发动机的动力开到了保险情况下的极限。 陈景辉看着报表，说道：“嗯，采矿无人机可以暂时停止建造了，这个我批准了，目前资源采集和冶炼已经到了极限，阻止我们继续发展工业的不再是资源的数量，而是能源，我们需要建造船坞，建造新的聚变反应堆。能源方面还够吗？” 星月说道：“目前蒲公英号的储备能量水平已经恢复到了出航时的情况，虽然集气磁场不再能收集氢了，但我们找到了大量的冰块，从中制备出了足够的重氢和超重氢。” “很好。”陈景辉说：“接下来是建造新的平台，主要建造冶炼厂，造船厂和聚变电站。冶炼厂冶炼矿石和金属，造船厂制造采矿无人机，聚变电站为前两者提供能量，形成正循环，等近处的资源采集的差不多，再安装动力设备，把平台推着走。” “你之前说的，把小行星当做基础平台，我觉得可以，能节省很多合金，就是看起来有点怪。有点像什么科幻故事里的海盗，不正规。” 星月说：“小行星直接当做星舰肯定不适合星际旅行，但短期使用，问题不大，还能节省资源。” “还有一点要提醒你，目前我们的工业链还相当脆弱，很多精密设备，感知器材和元件都只能在蒲公英号上制造，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机器会磨损，供应量也会接近极限，成为新的阻碍发展的障碍。” “嗯……”陈景辉说：“那么，建造机器和自动车床也需要提上议程，我们需要那些精密设备？” 陈景辉眼前出现了如瀑布般的洪流，看着许多不认识的设备和材料元件，陈景辉头皮有点发麻。 现实果然不是游戏那种，采了金矿就能购买飞船，而是需要各种各样的资源，非常复杂而严密的工业链。 像极度简化的采矿无人机还好，陈景辉目前使用的采矿无人机“工蜂级”是南门二那边在科技大发展后，根据蒲公英号的工业情况发过来的，极度简化的一种无人机，精密设备较少，维护和建造都简单，但要建造船坞，要建造工程船，建造小型家园舰，甚至是建造居住站平台等，需要的东西可就很难省略了。 “星月，你有什么方案吗？”陈景辉说，这些信息的处理难度已经超过了人类，只有ai才能做到。 “给，我做了两个方案。”星月将两份文件传给陈景辉：“这是我计算出的两个近似最优解。” 陈景辉大致看了一下，两个方案主要是优先级上的差别，第一个方案走的是优先升级蒲公英号，快速迭代蒲公英号本身的工业能力，也就是优先点科技树，然后把科技树攀出了纳米熔炉和纳米机器人科技后，再反哺整个的工业，扩大生产规模。 科技树方面，目前制约陈景辉的不是技术研究，也不是应用，而是蒲公英号自身的工业水平，所有科技资料都是南门二搞定了发过来的成熟技术，连怎么升级都写好了。 第二个方案则是优先“爆铺”，利用目前的能力，大幅度扩大生产线，得到足够的资源，建造大量的建造平台，甚至能复制蒲公英号后，再开始攀科技树。 两个方案都以前往宜居带建造出一个太空居住站为目标，最后显示他们的时间花费很接近。 “能不能折中一下？”陈景辉问。 星月回答：“两个方案都是折中了的最优解，就像一个骆驼的驼峰一样，最高点就是它们两个，往任何方向移动都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不过，我能理解你这样说的原因，人类总是喜欢折中的。” “呃……”陈景辉说：“那选方案二吧，把所有资源都集中在蒲公英号上不太好，我喜欢把鸡蛋多放几个篮子。” “从风险的角度考虑，这样确实更好。”星月说。 “我也有私心。”陈景辉说：“这样可以把蒲公英号尽早解放出来，然后让她带我去看看tos-3，我记得她可以进入大气层。” “嗯，不过到时候得把龙骨上的外挂冶炼厂拆了。”星月说。 “预计要多久？”陈景辉问。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像近一点看看tos-3了，不想再待在寒冷的柯伊伯带。 “两个月。”星月说：“那时蒲公英号也应该升级出了纳米熔炉。提前去踩踩点也好。” 陈景辉说：“嗯，这样的话，星彤冰她睁开眼睛后，也能看到和地球近似的星球。” “你很浪漫。”星月说。 陈景辉说道：“也不是浪漫，只是想让这个世界，给她一个好的印象。” “对了，她也打了永生之血吗？我怕tos-3上的外星病毒会有危险。”陈景辉说。 “已经注射了。”星月说道：“不过，在出舱之前，仍然建议先派无人机进行勘察，毕竟永生之血只有理论上的防护外星病菌效果，实际上没有测试。” “我肯定知道。”陈景辉说。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兴奋了，星月才反复提醒他。 陈景辉深呼吸几口气，可他现在把计划定下来后，生产，扩建，都不需要他参与，只要慢慢等待就行。 为了发泄这种兴奋感，陈景辉来到了训练室，和仿生人击了一会儿剑，还锻炼了一下念力。 “对了。”陈景辉想道：“我之前一直睡觉时在游戏舱睡觉玩游戏，或者利用南门二的学习机技术做夜间学习，很久没有正常睡觉了。” “我的念力或许已经达到了瓶颈，也许，可以尝试正常睡觉，去突破一下？” 第六十三章 战场! 陈景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内，小小的房间里，固定着着床铺，异鬼，游戏舱等，床头柜上还固定了鄂湘号的星舰模型，它看起来依然崭新。 灯光关闭，陈景辉缩进了被窝里。 “晚安，星月。” 陈景辉把增强现实眼镜取下，静静地躺在黑暗里。 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常的尝试睡过了，一时间，竟然有些睡不着。 嗯，不包括冬眠的时候。陈景辉想。 但冬眠时，刚入睡，陈景辉的身体机能就会被冬眠仓给冻结，其实也不算正常睡觉。 他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呼吸。 …… 陈景辉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时间，他感觉到很冷，这里非常寒冷。 “怎么回事？星月，聚变反应堆出问题了吗？”陈景辉问。 没有回答。 黑暗的房间寂静无声。 陈景辉抓起了床边的增强现实眼镜，戴上。 “还能正常使用……星月，星月你在吗？”陈景辉低声询问。 没有回应。 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启增强现实眼镜的手电筒功能，发出光亮，照亮房间。 房间和他之前入睡时完全不一样。 到处都腐朽破败的景象，像是数十年没有人在维护这里，锈迹斑驳，甚至还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蜘蛛网。 尤其是床头柜上固定的鄂湘号模型，已经陈旧积灰，像是不知道放了多久。 陈景辉懵了，蜘蛛网哪来的，星舰上还有蜘蛛？ “看起来……这里大概率是我的梦境世界了，和其他正常做梦的梦境完全不同，梦境世界非常清晰，清晰地就像现实一样……” 陈景辉打开衣柜，他将里面用于紧急情况的动力甲穿上，这件动力甲可以做太空服使用，内置了强劲的能源，还装备了喷气系统和用于切割焊接的“激光圣剑”。 “启动体温维持系统。” 身体温暖了起来。 “连接蒲公英号内网……艹，连接不上。也联系不上星月。怎么梦中世界星月不见了？” 陈景辉想着，按下了灯光按钮。 房间的灯打开了。 “能源系统看起来还完好。”陈景辉确认了一件事。 “总之，根据情报，修行到瓶颈的手枪级修行者，如果在梦中世界开始探索，就会碰上比自己高一阶的同职业怪物，而只要击败它，就能升到火箭筒级。” “对方是比我高一位阶的剑仙。” 陈景辉关掉了灯，没有盲目离开房间探索，先思考一下战术。 他知道火箭筒级的剑仙有着什么样的实力，在《地球往事：战士》的后续章节中，他甚至已经在游戏内完成了升级，体验过火箭筒级剑仙的能力。 最大的提升是，念力的最大出力从原本的十公斤左右，翻了十多倍，提升到了一百一十公斤左右。 这也意味着，火箭筒级的剑仙可以凭虚御空，自己“举起”自己！ 但实战中，这样是相当困难的，需要好几秒的发动时间，依靠触觉将念力附着在自己的衣服上，把自己抬起来，而且相当不稳定，很难飞行，只能勉强浮空。 不过，用于实战中，这念力威力就大了，别的不说，直接用念力轰击范围内的目标，都像是职业拳击手的一拳。 其次，念力的作用范围也从七米左右，提升到了接近四十米远，如果火箭筒级的剑仙加速一把飞剑到极限距离再抛射出去，动能将超过40000焦耳，杀伤力比之前不知道大了多少。 至少陈景辉觉得自己的动力甲宇航服在这种杀伤能力面前跟纸一样，他的动力甲虽然有防护层，但又不是坦克的装甲，根本扛不住这种轰击。 按照《地球往事：战士》里的说法，剑仙可以说是最纯粹的职业，至少从手枪级到火箭筒级，只增加了念动力的威力和范围，没有像其他职业那样增加其他花里胡哨的能力。 就陈景辉所知道的，战士职业在火箭筒级时会大幅度强化各种直觉，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灵光一闪，想到什么；铸造师职业在手枪级只能锻造简单的冷兵器和盔甲，而到了火箭筒级却能制造复杂度较高的精巧物件，比如温度计，望远镜，防毒面具等；洛寒露的职业“医师”在火箭筒级就能学会短距离的瞬移，只不过冷却时间比魏先生这种第四位阶的强者长很多…… 他们都没有剑仙纯粹，剑仙只有念力，升级也只强化念力。 这让剑仙的越阶内战变得既困难又简单，困难困难在，对方的能力和我方一致且全面碾压，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空间。简单简单在，对方的能力和我方一样很单一。 “而且……火箭筒级是没有气势的，怪物在容错率的方面，应该和我一样，都是肉体凡胎，子弹能一枪毙命，刀剑一刀也能杀死。” “梦中的场景还是我检查过好几次的蒲公英号，算上训练期间的话，一共走过十多次，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地形和资源，地利在我这边。” “蒲公英号的重力是依靠离心力制造的，在这里用念力抛射物体，会受到科氏力的影响，就像打抛抛球一样，这一点我算是比较适应的，怪物却不一定……不过这个优势说起来也不大，蒲公英号里几乎没有超过四十米长的直线长廊，它只要一直用念力控制‘飞剑’，就能命中我。” 分析完优势与劣势后，陈景辉开始思考，该如何找到对方。 这场战斗肯定是不对称对抗的，如果陈景辉和怪物正面硬钢，肯定死路一条，但要是能在隐蔽自己的情况下发现怪物，再利用地利提前埋伏，打出致命的突袭，就有胜算！ “原本正常情况下，我可以依靠星月的支持，直接利用蒲公英号的内网连接蒲公英号内部所有的监控，但现在断网了，这条路行不通，只有……”陈景辉记得，在蒲公英号上，只有监控室和舰桥可以不依赖网络，直接调动监控。 “先去舰桥，那里可以物理控制蒲公英号绝大部分区域，甚至可以绕过星月。”陈景辉想。 这也是他在训练期间，学习到的主要内容，在星月出现问题的时候，怎么掌控星舰工作，修复问题。 陈景辉刚要拉门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最坏的一种可能，怪物就在舰桥或者监控室，正看着蒲公英号里的每一个地方！ 第六十四章 盾仙 稍加思考，陈景辉很快想到了主意。 他使用手上的激光圣剑，开始切割房间的墙壁。 虽然陈景辉是蒲公英号的舰长，但他的房间只是整片居住区中的一个，旁边还连接着其他的居住区，且都是采用合金板进行隔断的。 很快，陈景辉切割开了一块盾牌大小的钢板，正常拿着钢板肯定吃力，但陈景辉靠着动力甲提供的动力，轻而易举举起了它。 他接着又切割出了几块小钢板，使用激光圣剑焊接，在盾牌上做好了把手！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盾仙！”陈景辉嘀咕着，试了试盾牌的份量。 “不算吃力，还好，这件动力甲本身提供了相当大的力量。” “呵呵，我觉得我有当铸造师的天赋。” 陈景辉又用激光圣剑在盾牌上戳了几个小孔当观察点，拿着试了试，觉得还算满意。 “嗯，有盾牌在身，即使是遭遇战，我也能用盾牌先做抵挡，然后撤退。” 陈景辉想了想，觉得激光圣剑用作武器并不算方便，又用钢板当材料，削了几把锋锐的投矛和飞刀出来，打算当做远程武器使用。 毕竟，激光圣剑不是真的一把剑，而是复合了切割与焊接功能的工具，本身的“剑柄”相当沉重，还和动力甲连在一起，无法用念力操纵去遥遥攻击。 把投矛，飞刀等挂在动力甲上，陈景辉这才觉得自己勉强算全副武装。 “有盾牌，有投矛，有动力甲，我穿越回地球时代，打罗马军团估计随便杀十个。”陈景辉内心吐槽，化解自己的紧张感。 准备完善，陈景辉左手拿盾，右手开门，激光圣剑是挂载在手上的，无需手持，只需要使用时拿住握把就可以。 走廊中有感应声音的光，这显示梦中的蒲公英号供能完好。 就是墙壁太破败了点，整体显得很陈旧。 “嗯，先去舰桥那边看看。”陈景辉眼角余光嫖到角落处的摄像头，他知道怪物可能就在这些摄像头背后，但是他觉得至少现在不用着急，这里的位置无论是和舰桥还是监控室，都隔了超过四十米的直线距离，不在对方的念力范围内。 他拿着沉重的盾牌，往前走，在飞船内发出沉重的声音，远处的感应灯一盏盏地打开。 “我带着这么沉重的装备，难以潜行接近敌人，也算有利有弊吧……”陈景辉想。 沉重的动力甲和盾牌有利于在遭遇战中保命，不至于被秒杀，大大加强了防护能力和容错能力，但也牺牲了陈景辉的隐蔽行动能力。 “谁？” 走着走着，陈景辉听到拐角后传来少女的清脆声音。 陈景辉下意识举起盾牌，挡在身前，用观察孔观察情况。 紧接着，拐角处，一个女孩探出了头。 她是……星彤冰。 “星彤冰，你怎么在这里？”陈景辉看到不是怪物，内心的紧张消弭了，但发现本来应该躺在培养仓里的女孩突然出现，也难掩惊讶。 “你认识我？星彤冰是我的名字吗？”女孩好奇地看着全副武装的陈景辉，好奇问道。 陈景辉愣了一下，思考着：“对啊，星彤冰还没有被注入经验与记忆，她还只是一个只有知识与技能的‘空壳’。” “这么说起来，是因为我的梦境吸引来了幽魂辐射，而幽魂辐射将还在培养仓里沉睡的星彤冰同样拉进了梦境世界？” 顾不得太多，陈景辉说：“你快过来，现在蒲公英号上很危险。” 少女好像潜意识很信任陈景辉，没有做什么怀疑，快步朝陈景辉走来，她黑色长发及腰，大大方方露出着美好。 “蒲公英号……我有印象，是前往tos星系，也就是中文的“彼岸”星系进行殖民的小型家园舰，我在这艘船上吗？”星彤冰茫然地问着：“我记不起来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失忆了吗？” “……情况很复杂，之后我会对你说明。”陈景辉说：“你先跟我来我的房间，给你穿件衣服。” 少女的脸略微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边往回走，陈景辉边说道：“这里是一处梦境。梦境中有一个强大的怪物，我在猎杀它，它也会来猎杀我，如果让它抓住了我们，它一定会将我们残忍虐杀。” 星彤冰低声说：“梦境……也就是说，我们进入了超自然物质形成的梦境里吗？” 陈景辉惊讶说道：“你知道超自然物质……你有这方面的记忆？” “有的。”星彤冰说：“只是，我完全记不起，关于自己的记忆了……嗯，莫非这就是超自然物质形成梦境后，对进入者造成的‘失忆症’？”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自己在一个类似培养仓的地方，也可能是冬眠仓，之后盲目探索时，听到了声音，就往你这边走了。对了，是什么类别的超自然物质，位阶呢？” 陈景辉说道：“是火箭筒级的剑仙。” “那要小心摄像头。”星彤冰说：“火箭筒级的剑仙可以通过摄像头当自己的眼睛，隔着墙壁射杀我们。” “这我知道，我怀疑怪物就在监控室或者舰桥。可惜断网了，不然我可以通知星月支援我，我是蒲公英号的舰长，有星月的最高权限。”陈景辉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陈景辉拉开衣柜：“你选一下衣服吧。” 他之后拉开门缝，观察着外面，担忧怪物可能循着监控追过来。 “这么说来……你的名字是陈景辉？”星彤冰说：“蒲公英号的舰长是陈景辉吧。” “对。”陈景辉说。 “我记得蒲公英号出航时是单人舰……”星彤冰低声说：“那么，我是出航后诞生的设计人类？” “没错。”陈景辉没观察到什么响动，将门重新闭合上。 “诶？”星彤冰惊讶说：“那我是你的妻子或者伴侣吗？” 陈景辉转过头，看到了此时的星彤冰，她穿着比身体略大一号的宽松衬衣与长裤，露出了白皙的肩膀，正在系腰间的皮带。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陈景辉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点心虚。 “很简单的逻辑推理吧。”星彤冰说：“蒲公英号出航时只有你一个人，你有足够的理由在路上制造一位设计人类伴侣，其次，在超自然物质制造的梦境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船员，也就是说，你只制造了我一个人，这意味着蒲公英号现在的条件还不足以支撑大批量的‘生产’设计人类，综合这两点，很容易推断出这个结论。” “感性一点说，我看着你的时候，内心中有隐约的好感，这也符合妻子或伴侣的情况。” 陈景辉没想到她这么机敏，仅从只言片语中就推断出那么多信息，他略微窘迫地说道：“现在还不算是吧。这事之后再说，现在先解决怪物要紧。” “我还记得蒲公英号的内部结构。”星彤冰说：“剑仙怪物最可能待在监控室和舰桥两个位置，我们先收集一些工具和装备，然后分别去这两个位置侦察。如果能拿到对讲机最好，利用对讲机沟通，尝试两面包夹怪物，这样它只能应付一面。” 陈景辉皱眉说道：“这太危险了。” “反正只是梦，又不会真的死亡。”星彤冰说道：“而且，我记忆里有很多战斗方面的知识，给我把飞刀。” 陈景辉递过去了一把飞刀，接着，他看到星彤冰让飞刀在她灵巧的手指上翻飞，随后随意投掷出去，插在了衣柜的缝里。 “怎么样？”星彤冰得意地对陈景辉炫耀。 第六十五章 跳帮 陈景辉思考片刻，说道：“我可以同意分开行动，但至少在找到装备和对讲机之前我们要一起行动。” “一起行动没用。”星彤冰说：“被火箭筒级的剑仙发现，他随便拿什么东西砸过来，甚至光用念力压制我们，我们都没有机会，必须分开，让他的注意力分散才有机会。”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说拿到对讲机再分开。”陈景辉说：“走吧，我知道那里有对讲机，在个人装备室有，那里应该还有备用的动力甲。” “装备室距离监控室好像只有三十米的直线距离，虽然期间有很多弯绕的通道，但我们要做好应对攻击的准备。” 星彤冰点头：“我会躲在你的盾牌后面。” 陈景辉推门出去，走了几步，星彤冰突然说：“能不能直接去出舱口，出舱口一般会配备星际行走的动力甲吧。” “我们从星舰外面过去，绕开内部的监控，直接用你的激光圣剑开路，去舰长室。” 星彤冰思路理得很清晰：“只要到了舰长室，就算怪物在不在哪儿，你都可以物理操控整艘星舰，启动内部的无人机，让无人机协助我们作战。” 陈景辉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好主意，就这么做。” 他算了一下激光圣剑和动力甲的能量储备，完全够用，只是在自己的星舰里破坏式开路，这个想法因为思维定式他一时间没想到，反倒是没有记忆和经历束缚的星彤冰想到了。 陈景辉心中迅速浮现了最近的一条路，他所在的重力区，其实是通过类似摩天轮的结构，用离心力将人类压在舰体表面的，而在这个圆环状的重力区中，有十几个可以出舱的连接口。 陈景辉刻意选择了远离舰桥和监控室的那个出口，这样怪物会面临两难选择，由于星舰内没有联网，他一旦离开舰桥和监控室，就会失去对整个舰船的掌握。 “但这样，怪物也肯定会知道我打算从外部接近舰桥，战斗会演变成正面遭遇战……” 陈景辉一路用激光圣剑切割开可以走路的小道，朝着出舱连接口前进，很顺利地就抵达了目标位置。 那里还有好几套备用的动力甲。 星彤冰上去检查了一会儿后，立刻穿上了一件，陈景辉等她换好动力甲后，自己也换了一件，原先的动力甲能源有点不足了，陈景辉想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战斗。 “检查氧气情况。”陈景辉启用动力甲内部的备用对讲机，对星彤冰说：“虽然我之前检查过了，但你也检查一遍，毕竟保险。” “没有问题。准备出舱。”星彤冰说。 两人进入了出舱的密闭甬道，关闭了进来时的门，抽走了密闭甬道的空气。 “外面就是……星海吗？”星彤冰低声说。 “有些紧张吗？”陈景辉说：“我第一次在太空行走，也很紧张，因为人类归根结底是生活在大地上，星球上的生物，在太空，我们的生命完全系挂在动力甲的生命维持装置上，低温，真空，辐射……太空中有太多对我们致命的东西。” 对讲机里传来星彤冰的笑声：“我感觉你更紧张一些。舰长，待会儿可要由你带路，从星舰外跳帮到舰桥去。” 陈景辉听到她的笑声，内心的紧张也缓解不少。 “我一直以为太空里打跳帮战，都是科幻舞台剧里才会出现的，纯乐子剧情，根本不真实，没想到有一条我也要跳一次，还特么跳得是我自己的船。” “噗。”星彤冰笑了：“youjump，ijump。” “什么意思？”陈景辉看着旁边的仪表，甬道正在变为真空环境。 “你跳，我也跟着跳。地球时代一部电影里的名台词。”星彤冰说。 陈景辉举着盾：“可别真跳了，注意我的动作，在重力区还旋转时，最紧要的是保证和星舰的联系，被甩出去的话，要立刻使用动力甲的喷气装置喷回来，否则会变成太空垃圾的。” “嗯嗯。”星彤冰点头。 两人都用动力甲上的钩锁挂住了旁边特别设计的扣子。 “那么，我打开舱门了。”陈景辉说着，蹲了下来，用物理操控，直接打开位于脚下的外部舱门。 舱门洞开。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萦绕在星舰外面，根本不是所预料的星海。 陈景辉一惊，对讲机里传来星彤冰的声音： “这里果然是梦境，这是梦境的边境，超自然物质形成的梦境世界并不是无限大的。” 边境吗……陈景辉想起了第一次进入梦中世界，从房间的窗户外看到的也是这白茫茫的雾气。 两人被离心力甩出星舰，感觉上，这和因为重力掉下陷坑是没什么区别的，但他们有强力的纳米材料勾住了星舰内部，没有真的被甩出去，接着，陈景辉一手艰难举盾，另一只手拿着第二个钩锁，勾住了星舰外表面的金属扣。 回首看去，发现星彤冰也跟了上来，操作并不算生疏。 平日里，正常进行星舰外部行走时，都会让龙骨停转，让离心力停掉。现在陈景辉暗自开心于他自己参加过不停转时的太空行走，太空维修训练项目，这些项目给他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你要这样想象。”陈景辉自言自语，一半是给星彤冰说，一半是重复给自己，让自己不要出现纰漏：“我们是在过一座桥，一座在地球上的，平直的桥，我们在桥底下，重力在把我们往下拉。” 他放出第三个钩锁，飞向远处，准确命中。 这时，他才放掉第一个钩锁，朝着星舰外表面爬去。 “启动电磁吸附。”陈景辉说。 “收到，启动电磁吸附。”星彤冰重复着命令。 陈景辉勉强站稳了星舰外部，动力甲鞋子部位的强电磁吸附让他站稳了位置，他射出钩锁，抓住下一个位置。 钩锁本身也能变为强大的电磁铁，双重保险之下，可以确保他们很难被离心力甩出去。 其实还有一重保险，那就是动力甲的喷气装置，如果两大保险都失效，还可以喷射高速气体，重新回到星舰表面。 “跟我走，跟着我。” 陈景辉伸出空出的右手，伸向星彤冰。 “去舰桥跳帮！” 第六十六章 虚假的剑仙 陈景辉居住的地方距离舰桥是非常近的，从远处的出舱口离开蒲公英号后，要走的距离也不算长。 但问题是，星舰和地球时代的海上舰船不同，舰桥并不暴露在外，反而隐藏的比较好，被层层保护，舰桥的位置本身在环形重力区的中心靠内侧位置，陈景辉需要从外侧走到内测，再用激光圣剑打开通道。 这样会稍微长一点，并不算麻烦，陈景辉一手握盾，一手拉着星彤冰前进，偶尔释放挂钩，收回挂钩。 “你以前也这样走过吗？”星彤冰在对讲机里说：“感觉你很熟练，游刃有余的样子。” “嗯。”陈景辉说：“带着合金板在不停转的情况下进行维修，是我的训练科目，我第一次做这个的实地训练时，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在那之前，我已经在虚拟世界里训练过无数遍了。” “好厉害。”星彤冰说：“我有些害怕，怕掉下去。” “现在我们算是倒吊的状态，血液在回流，这种状态确实会严重影响你，但保持轻松，不要紧张，我们不会掉下去的。”陈景辉说。 他拉着星彤冰，一步步从重力区的外环，走到了内环。 到了这里，离心力把他们压在了环形重力区的内侧，比之前好很多了。 “舰桥是在……这边。”陈景辉说：“小心，这里也有一些感知器，用于监控龙骨和重力区的连接区域的，但不够密集，我们可以绕开它们。” “走在我后面。”他拉着星彤冰说：“不会有事。” “好。” 陈景辉和星彤冰一步步挪动着位置，交替开启双脚的电磁吸附，在环内侧攀爬着。 “到了。”陈景辉说： “你从这里走，我绕到另一边，你直着往脚下切，切到有空气的时候停下来，听我对讲机里的命令。”陈景辉说：“我们两面夹击，从两个方向进入舰桥。” “好。”星彤冰说。 陈景辉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全过程，又补充说道：“你要小心气压把你冲开，随时要用钩锁锁住位置，用电磁吸附站在开口之外，不要站在工作区上面。” “还有……我直接给你画出来吧。”陈景辉蹲了下来，用激光圣剑在“地上”浅浅地划出一个区域：“就是这里，沿着这里直线往下开路。” “收到，小心气压，直线往下。”星彤冰说。 “我先到另一边去。”陈景辉说：“你先待命，等我用对讲机传消息。” 他接着朝着另一个方向艰难走去。 抵达位置后，陈景辉回头看了一下原位，还能看到星彤冰的动力甲。 “星彤冰，听得到吗？”陈景辉蹲了下来，说。 “星彤冰收到。”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开始作业。准备进入，听我的命令的行动。”陈景辉说，然后听到星彤冰重复了一遍他的命令。 重复命令一是为了传达给陈景辉她听到了命令，二是为了防止发布命令的人吐字不清晰，或者一下口胡说错命令，重复一次给命令者听，命令者还有修改的机会。 陈景辉蹲了下来，单手握着激光圣剑，开始切割。 “切割模式的按钮在上面，下面是焊，短按是切换模式，长按是增加能量，你注意观察战术面罩上右下角的字，是‘切’就是切割模式，是‘焊’那就是焊接模式，旁边像血条的蓝色小条是出力条，一般默认是一半，足够了。” 陈景辉现场指导着星彤冰使用激光圣剑。 “好的，调到切割模式，长按到出力条为一半，收到。”星彤冰在对讲机内回话。 “第一层外壳的厚度不到1厘米，是由防辐射，防热复合材料，纳米纤维和合金板做成的‘惠普尔盾’，呃，你把它理解成一种带间隙的，多层的复合装甲结构就可以了，这种结构有利于抵抗超小型陨石轰击，超高速的超小型陨石轰击到惠普尔盾上后，会变成高温等离子体，被后续结构吸收……先不说这些，出力条调整到一半后，激光入口放在距离作业区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 陈景辉边说边做，很快切开了一个正方形入口，装甲板掉了下去，陈景辉右手按住它，启动掌心的电磁吸附，把它抓摄出来。 “然后启动掌心的电磁吸附，把切好的合金板取出来，丢在旁边，不用管它们，惠普尔盾抵挡一次攻击后，同一部位就再也没有效果了，属于是纯粹的消耗品，蒲公英号旅行到这里，最外层的惠普尔盾估计已经回炉重造了好几遍。” “外装甲一共有五层这样的惠普尔盾，如法炮制就可以，切开第五层后，你会看到飞船的主体结构，再切开主体结构后，应该是有空气的地方，小心气压。” 听着星彤冰在耳旁重复着命令，陈景辉的内心也逐渐冷静了起来。 很快，他和星彤冰都切到了第五层。 “蹲在作业区外，把右手伸进去，切割出力调到最大，切开最后的合金板。”陈景辉说：“等空气出干，我们跳下去。” “好。”星彤冰说：“往好处想，也许怪物直接被真空杀死了呢，它不一定懂得使用动力甲。” 陈景辉想到了第一次梦境世界里，拿着电梯，摄像头，手雷和手枪的那个怪物，悲观地说：“还是小心点吧，把敌人往强了想。” “我知道，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星彤冰说。 最后的合金板被切开，气压带着它一飞冲天，仿佛内部有风暴在酝酿，轰击着陈景辉的动力甲。 “等‘风’停。”陈景辉说：“然后下去。” 风停了！ “跳！”陈景辉对对讲机里说。 他直接拿着盾牌，带着各种自制的冷兵器跳了下去，完成星舰跳帮这个壮举！ 整个人蹲在舰桥地面上，右手支撑着地面。 随后，陈景辉抬起头。 一个巨大的存在此时就站在舰长座位后方。 陈景辉第一时间没想到它是怪物，因为它身边汇聚着的合金板把它完全笼罩了起来，像个巨大的乌龟壳，只有乌龟壳的缝隙中，陈景辉才看到一根根介于虚幻与现实的触手在挥舞。 同样是在缝隙里，陈景辉看到了怪物身上和他们穿着的同款动力甲。 “日你吗！”陈景辉下意识想骂脏话了。 虚假的剑仙：拿着毫无用处的木板盾牌防御，用手枪作战，被手雷炸死了。 真正的剑仙：动力甲，多层铁盾，太怕痛全部点了防御。 砰！ 巨大的力量轰到陈景辉身上，陈景辉被巨力轰退了一步，将自己的盾牌举在面前。 对方直接用念力轰击，都有这种效果！ 接着，陈景辉看到，那层层铁甲的空隙处，一根根被激光圣剑切割好的小飞剑飞了出来，聚在一起，像刺猬那样。 近似真空的环境没有声音传出，那些飞剑像爆裂开的烟花那样聚在一起，陈景辉下意识蹲下，将盾牌斜举。 铛铛铛！ 盾牌穿来的声音和力量十分清晰。 那些飞剑穿破了陈景辉的盾牌，好多都插在上面，还好没有突破出去，停在了里面。 但那些已经停止的飞剑，突然又获得了力量，还在往里戳！ 是念力！怪物在用念力做追击！ 第六十七章 第二位船员 插在盾牌上的剑刃正在向前穿刺，逐渐的划向陈景辉的动力甲。 在这种地方，如果动力甲被划破，真空环境会让陈景辉很快死亡！ 陈景辉当机立断，动力甲发力，将盾牌往怪物一丢！ 随即，他喷射气体，朝着侧翼躲闪，以手称地，躲在了一些仪表台下方，巨大的惯性让陈景辉还滑行了一段时间，差点滑出障碍物。 “好难对付……差点被秒杀了，星彤冰呢？” 陈景辉想着，在对讲机里询问：“星彤冰，你的情况如何？” 他没听到声音，但怪物显然反应过来有人在两面夹击它，所以没有单朝陈景辉的方向攻击，而是用念力聚集了一大堆剑，在空中爆发烟花般的剑雨，对整个舰桥进行无差别攻击。 真空环境里没有声音，陈景辉几乎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凭借地面的震动判断，战斗还在继续！ 陈景辉咬牙，直接扑出来，发射电磁吸附钩锁，勾住天花板，同时喷射高速气体，一跃而起。 这时，他终于看清了战况，怪物转身，正在聚集飞剑，攻击灵活的星彤冰。 星彤冰没有带盾牌，但是她第一时间就躲在了障碍物后，怪物没办法直接越过固定的仪器平台和电脑攻击星彤冰，只能在她头顶聚集剑雨，星彤冰正在躲闪着这些剑刃和投枪。 在陈景辉和星彤冰抵达之前，怪物不知道切割了多少合金板，制造了大量的武器！ 陈景辉飞荡到了尽头，收回第一根钩锁，朝着怪物身后的动力甲发射第二根电磁吸附钩锁！ 他右手按住切割按钮，长按将激光圣剑的功率调至最大！ 目前这种情况，陈景辉制作的冷兵器根本不可能破防，想要击杀怪物，唯有依靠切割和焊接两用的激光圣剑，只有它能瞬间击穿动力甲！ 啪！ 电磁吸附钩锁落空了，没有射向预定的位置，偏离了好几米！ “糟糕！”陈景辉内心一沉。 他以前根本没有做过这种花里胡哨的操作，让他在剧烈的晃动，瞬息的机会里瞄准怪物射击，哪怕这种距离，也太困难了。 更何况，陈景辉还要受到“科氏力”的影响，这里的重力是虚假的，是由龙骨转轴提供的离心力伪造的，具备远比地球更大的科氏力，高速运动物体的轨迹看起来是螺旋的，并不是直线的，让瞄准更为困难。 而且钩锁飞得太快，陈景辉没法准确感知到，难以用念力修正轨迹。 电磁吸附钩锁已经拉着陈景辉朝着怪物身旁的地面飞去了，没有发射第三根的机会了。 砰！ 陈景辉落在地上，他清晰听得到自己落地的声音，惯性让他向前滑了一段距离，没法立刻发动攻击。 如果他的电磁吸附钩锁击中了怪物的动力甲，甚至是他身侧的合金板，那惯性反而会成为他的武器，但现在，这让他继续错失宝贵的攻击机会，给了怪物更多的反应时间！ 陈景辉转过身，然后，他看到了怪物侧瞥过来的眼角余光。 轰！ 一股巨大的力量轰在他的动力甲面罩上，接着一股。 像是一位看不见的重量级拳击手在对陈景辉连续打着刺拳！ 陈景辉举起手臂，挡在战术面罩前方，但他已经看到怪物身前浮起飞剑，马上要用飞剑攻击他了。 他也看到，星彤冰正借助高速喷气，快速往侧翼移动。 星彤冰显然发现了怪物的弱点，那就是他的合金板只能在视野内悬浮，换句话说，他的乌龟壳屁股后面是破绽！ 飞剑无声刺来，陈景辉连忙启动喷气，往侧边闪躲。 在这瞬间，陈景辉也看到星彤冰用喷气跳起，向怪物射出电磁钩锁。 显然她看到了刚刚陈景辉的操作，立刻学习了陈景辉的行动。 她命中了！ 刺向陈景辉的飞剑瞬间落地。 怪物感受到了星彤冰的攻击，转过身去，无瑕顾忌陈景辉了。 好机会！ 陈景辉强行开启脚部的电磁吸附，在地板上摩擦着，抵消喷气产生的动量，随即瞄准怪物后背。 他也是玩过“抛抛球”的人，甚至之前无聊时，一个人在蒲公英号的训练室对着墙壁玩抛抛球，比较熟悉这里的科氏力。 其实“抛抛球”的技巧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把自己从当前的环境中抽离出去，想象自己并不在旋转的星舰重力区中，而在更高的层面俯瞰着整个系统。 对于外部的观察者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重力，一切都是直线前进的，只不过整个星舰重力区在转！ 电磁吸附钩锁无声的攒射出去。 命中！ 陈景辉关掉脚部的电磁吸附，喷出喷气，朝着怪物拉去。 而在那之前，怪物已经伸手拉住了星彤冰的钩锁。 怪物的力量奇大，猛然一甩，一转身，它把星彤冰当做流星锤，轰到了陈景辉身上！ 轰！ 砰！ 陈景辉和星彤冰都被砸在了地上。 “这是……它用念力附着在自己身上，强化了自己的力量！” 陈景辉被砸地七荤八素，刚要爬起来，发现大量的剑雨已经朝着自己和星彤冰飞来。 已经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他们同时出现在了怪物的视野里，怪物再不会分心了。 …… 好痛！ 陈景辉从床上坐了起来。 “哈，哈……” 他已经满脸是汗了，那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以至于疼痛感现在还啃噬着全身。 “星月？星月？”陈景辉连着呼喊了两声。 “我在，什么事？” 星月回复了，这让陈景辉终于安心了一点。 “没什么……”陈景辉大口呼吸了几次，让恐惧和疼痛逐渐远离自己。 “对了，星彤冰呢？”陈景辉说。 星月回答：“还没有告诉你。就在刚才，你睡醒的同时，星彤冰也醒了，按照程序，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醒。” 陈景辉马上从床上坐起来：“我立刻过去。” “星月，准备两杯热可可。” 等陈景辉走到了星彤冰的培养仓前时，发现这个女孩已经摘下了头上的银色头环，正握起拳头，咚咚咚地敲着头上的玻璃。 “星月，开一下培养仓。”陈景辉说：“给她船员的权限。” 培养仓门打开，陈景辉把带来的衣服递给她，他来的时候特别拿了一件浴袍。 “谢谢。”星彤冰眨着眼睛说，她穿好浴袍，说道：“我感觉，我像被关在棺材里。” 陈景辉问：“还感到痛吗？” “很痛。”星彤冰说：“我感觉我现在应该全身都在流血，被戳穿了十几个部位。” “我也是。不过这是错觉，过一会儿就好了。”陈景辉说：“我让星月做了两杯热可可，它可以缓解梦中世界造成的疼痛。” “可惜了。”星彤冰说道：“我一开始没有想到用钩锁，不然我们还有机会。它一开始一直在攻击你，忽略了我。” “没事，我也有失误。”陈景辉安慰道：“这个不急，反正有的是机会再做尝试，地球时代有的修行者卡一个怪物卡了几个月的都有。” “对了。”星彤冰想起了什么，茫然问：“我怎么离开了梦境世界……记忆还是什么都没有恢复呢？” 第六十八章 相亲 餐厅中，星彤冰和陈景辉对坐着，面前放着刚做好的热可可，上面还飘着白气。 陈景辉说道：“这些热可可是用人造牛奶和可可豆做的，可可豆，嗯，我们蒲公英号上有生态园和种子库，以及一部分储备的生态资源，每次我醒来之前，星月都会更新一部分储备的生态资源，具体是从种子库中取出一部分种子，在生态园里培养，然后将一部分种子回收填补种子库，另一些则作为食物使用。” “至于生态园平时是不会使用的，也没有发展畜牧业，所以只有人造牛奶和人造肉。要等到我们在这里安居下来后，才会逐步投入使用。” 穿着宽松白色浴袍的星彤冰微笑道：“我发现了，你一紧张，话就会特别多。” 她端起面前的热可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是还未‘出厂’的设计人类，对吗？你采用的是新式设计人类培养技术，从胎儿阶段就使用学习机技术，利用大脑的发育期植入大量记忆和知识的那种？” “我知道这项技术，在最后阶段才会植入虚假的经历，让设计人类表面上虽然没有过去，但他回忆的时候，却还是能想起年轻时温馨的往事。但因为某些原因，我被拉进了梦境世界，导致这一过程打断了。” 陈景辉叹道：“你很聪明。” 他喝了一口热可可，温暖甜蜜的味道渗入口腔。 “我并不觉得这是坏事。”星彤冰看向陈景辉：“你也是设计人类吧？” “嗯。”陈景辉点头：“我出生之前，人类的数量已经降低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各种工业系统，舰船的维护也还需要人类，所以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被迫通过了设计人类法案，到我出生不久，这个法案就因为伦理方面的原因停止了，那时也不再需要额外的设计人类了。” “但你的情况有点不同。你是在即将抵达彼岸星系前……咳，我让星月培养的，纯粹是出于我个人的需求，大批量的设计人类会消耗大量的生态资源，在站稳脚跟之前不能这么做，而抵达星系后等设计人类长大，又要十几年的时间。” 说出这些话让陈景辉感到有些艰难，内心中有惭愧感，因为他受到的教育以及他本人就是设计人类的关系，他内心中非常反感把一个人当做工具来生产和使用，可不能否认的事实是，星彤冰正是因为他害怕孤独才诞生的。 星彤冰眨了眨眼：“这么说，我算是你的未婚妻？” “……现在还是算助手吧。”陈景辉略微尴尬地说：“我不会强迫你，亲密的感情也需要时间来培养。” “一个小常识。”星彤冰伸出一根手指：“星月是最好的媒人，她掌握的大数据中包含了人类自太空时代起大部分亲密关系的数据，像婚姻和爱情，通过智能算法，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人最适合什么样的伴侣，而且以星月的底层逻辑，这不可能是单方面的，一定是考虑到双方的。” “如果我们是生活在地球上的自然人类，那么我俩之间的适合程度应该是几亿人，甚至十几亿人中才有一对的那种，还不一定能彼此碰到。” “第二个小常识。”星彤冰伸出第二根手指：“以我对脑科学和心理学知识的了解，通过人接收的信息去塑造好恶，是地球时代就能做到的事。而学习机能通过变换的电磁场给人脑直接灌输知识，也就是信息，大量的这些信息会最终决定我内心的喜好，换句话说，我在梦境世界里见到你后，对你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这大概不是巧合，而是大概率发生的事。是星月期待的事。” 陈景辉双手抱住了面前的热可可杯子，感受上面传来的温暖，内心有些忐忑。 “第三个小常识。”星彤冰说：“方圆几光年内，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类。” 星彤冰好像说完了，陈景辉看到她又喝了一口热可可。 “那……？”陈景辉问。 “像你说的。”星彤冰说：“亲近的关系需要时间培养，那先培养培养看看？” 陈景辉放松了一下，吐槽道：“我感觉这像是相亲，双方经过星月介绍，表示第一印象不错，可以接着谈谈看。” “噗。”星彤冰捂住了嘴，差点把刚喝的饮料吐出来。 “好形象！”她笑着说。 陈景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嘴角也不由自主勾勒起来。 “咳咳。”星彤冰说：“说点公事，作为蒲公英号的新船员，我觉得我有义务关心一下目前殖民计划的开展情况。” “当然可以。”陈景辉说：“星月，把我和你决定的计划和讨论时记录的备忘录给她，你看一下，也欢迎你来提意见。” 星彤冰说：“我没有增强现实眼镜！” “哦，你的个人终端和衣物这些，原本是要过段时间再给你做的。”陈景辉说：“先用我的看吧。” 他把增强现实眼镜递过去，女孩伸手接过，看了起来。 “嗯……我对计划没什么问题，星月是这方面的专家。哇，原来tos-3居然有十三颗月亮，我也很想去看看。”星彤冰惊叹着说。 陈景辉微笑道：“我本来想让你离开培养仓后，就去看看它们。” “谢谢！”星彤冰开心地笑着说：“之后再去也来得及。” “说起来，之前梦境世界里遇到的怪物……我们蒲公英号上有超自然物质吗？” 陈景辉说：“理论上有，我就是。” 他面前的杯子自动悬浮起来，飘在了他的面前，引得少女低声惊叹。 陈景辉说道：“是我达到了手枪级的顶点，开始尝试突破，所以吸引来了同职业的火箭筒级幽魂辐射，进入到了梦境中。” “如果怪物在梦中死去，我就可以突破境界了。” 星彤冰惊叹过后，说道：“你在梦境世界好像都没用过念力，在以普通人的状态和怪物战斗。” “也没法用吧。”陈景辉苦笑道：“我的能力全方位被它碾压，而且双方都装备了动力甲，我用念力发射武器，甚至无法破防，根本找不到机会。” “不一定。”星彤冰站起来，坐到了陈景辉旁边：“以普通人打火箭筒级怪物，是越两级，以手枪级的能力打，是越一级，怎么都要好一些。” “我记忆里的超自然知识也不多，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你和怪物能力的具体数据吗，我帮你想想办法！” 第六十九章 制定方案 陈景辉很快发现，星彤冰和自己的相性太搭了，在讨论梦境世界作战方案，两人开始头脑风暴时，彼此都能跟上节奏，效率和效果都比陈景辉一个人思索强太多了。 星彤冰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和怪物正面作战，潜入到龙骨处的聚变发动机附近，在那里，通过物理手段将发动机停机，这样整个梦境中的蒲公英号就会很快陷入死寂的寒冷，我们在聚变发动机附近，一定比怪物撑得更久。” 陈景辉一想，觉得这个战术不错，他说：“下次梦境就可以采取这套方案，我认为成功率不低，纵然怪物也可以和我们一样使用动力甲里的体温维持系统来发热硬抗，我们离聚变堆近，更靠近‘熄灭的火堆’。” “唯一需要担心的还是怪物可能不停寻找新的动力甲，在能量耗竭前强行更换。”星彤冰说。 “但那样的话，怪物也失去了监控的优势，我们不必再执着于和它打正面遭遇战，可以设法埋伏偷袭它。” 陈景辉面前的投影机器投影出了蒲公英号的3d地图，陈景辉指了几个点，由星月把它们标红。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可以设伏的地点。具体到行动计划上，如果我们的动力甲耗尽90%的能量，怪物还没有死，那么我们就不能再待在聚变发动机附近了。” 星彤冰说道：“如果怪物察觉能量中断，往聚变堆附近前进呢？况且，蒲公英号上有不止一个聚变发动机，我们不在舰桥，无法同时关停所有发动机。” 陈景辉想了想说：“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关闭这些发动机……” “另外，怪物要下到龙骨层，他只能坐电梯或者走外面的太空下来，从舰桥到主聚变发动机最短的路是这一条，而我们需要不停远离电梯口。” 星彤冰突然说：“如果是在龙骨段作战，龙骨段没有离心力伪造的重力，也就是说是无重力环境，这个环境对怪物很有利，它可以利用念力推动自己行动，而我们只能依靠喷气和钩锁，灵活性比它更差。” 陈景辉沉思片刻，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接受灵活性的劣势，我们更难克服监控带来的劣势。” 星彤冰说：“故技重施一次呢？像之前那样？我认为那次失败是因为我们都有失误才失败，做得更好一点说不定就成功了。” “我不觉得我们上次把怪物逼到了绝境。”陈景辉摇头：“怪物一直在站桩和我们打，都没移动的，它如果也使用喷气和钩锁，靠着自己的念力掌控方位，退到舰桥的一角，用墙壁保护背部呢？” “确实……”星彤冰点头，被陈景辉说服了。 陈景辉说道：“我们可以制作陷阱，比如在他坐电梯下来的必经之路上。” “但那需要时间。”星彤冰说：“而且蒲公英号内，大部分区域都在监控之下，我们只能先断掉监控的电源，再去制作陷阱，如果怪物一开始就往下赶，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够。” 陈景辉想起了他在南门二和手枪级的怪物交战时的场景，那时对方用木板卡住了电梯。 “如果……我们把电梯堵住呢？”陈景辉突然说。 “它可以从电梯口中落下来吧？”星彤冰说道：“用它那个一百多公斤的念力辅助，再加上动力甲本身的能力，很轻松。” “也是……”陈景辉说。 在两人的讨论中，第一个方案迅速成形，作战方案的核心是让聚变发动机停转，让怪物冻死或者失去监控优势。 但陈景辉和星彤冰都没有停下，他们一边完善计划，一边说着别的。 陈景辉感到思如泉涌。 “如果梦中世界和现实的蒲公英号一致的话，我们能让星月先做对应的准备，等进入梦境时使用。” “但这并不确定能否成功，可以先试试……” 在交谈中，时间飞快过去。 陈景辉感到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和人说过话了，在蒲公英号上，长期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就算是在南门二，他也没有经历过如此真切的孤独感。 他甚至和星彤冰一起点了一些饮料，来缓解口干舌燥。 直到星彤冰打了一个哈欠，陈景辉才意识到，他们熬夜熬了有点久。 “抱歉，差点忘了，按我们的生物钟，现在还是‘深夜’。”陈景辉看着还穿着不合身浴袍的星彤冰，略带歉意说道：“我带你去居住区找个房间，明天再聊。” “好呀。”星彤冰站了起来，她还穿着陈景辉给她带过来的拖鞋。 陈景辉带着她往居住区走。 以往，他在蒲公英号内部行走时，其实偶尔会感到很恐惧，因为偌大的蒲公英号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一个人走在廊道里，感应灯因为他脚步的到来而打开，因为他声音的离去而熄灭，让人本能地感到不安，有时他会不停和星月对话，来缓解这源于孤独的恐惧感。 但星彤冰跟着他身边时，即使两个人没有交谈，陈景辉却没有那种恐慌，不安的感觉。 陈景辉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旁边。 “星月，开一下102的门。”陈景辉说着，门应声而开。 里面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陈景辉愣了一下，在梦境里，这里面不是和自己的房间差不多吗？ “星月，怎么没有床啊。” 星月回答：“本来就没有，七百多年的星际旅行，如果带着一大堆没人使用的床，个人用品进行旅行，那太消耗能量了，载荷太大，出于节省资源的考虑，所有居住区只有你的房间是正常的，其他房间都用来塞一些工业机器和备件了，现在那些机器与备件都拿去用了，所以房间才空了出来，打算等之后设计人类培养出来后，一个萝卜一个坑给他们配房间。” “哦哦……”陈景辉点头：“原来如此。” 看来是因为星彤冰突然醒了过来，星月没有做好准备。 他之前检查蒲公英号只是检查船只的各个系统，没去居住区其他房间看，因为他以为那和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 陈景辉看向身旁的星彤冰，问道：“你不介意的话，要不……你先住我的房间，我平时都是躺游戏舱的，很少用到床，正好可以让你用。” “可以啊。”星彤冰爽快地答应了。 陈景辉见她答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他还是第一次把一个女生留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呢。 星彤冰看起来倒是挺自然，仿佛回自己家一样，坐在了陈景辉的床边，还好奇地看了几眼鄂湘号的模型。 “我睡啦。”星彤冰说着，钻进了陈景辉之前盖着的被子里，随后，又探出个头来，对着坐在游戏舱旁边椅子上的陈景辉说： “游戏舱虽然能让人好好休息，让心灵和身体得到恢复，但其实在游戏舱里进行剧烈运动，还是会让身体产生变化。这种‘冥想训练’的现象在地球时代就被实验发现了，后续也有人用它治疗植物人，让植物人在治疗期间肌肉不会萎缩……也有一些专家认为，这会让身体更快的磨损。” 陈景辉突然被科普，有点迷惑地问：“你想说什么？” 星彤冰用被子蒙住了头： “没什么，晚安晚安，星月关一下灯。” “晚安。”陈景辉说。 第七十章 彼岸人类联合政府 第二天。 陈景辉离开游戏舱，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借着游戏舱发出的微光，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安宁睡着的女孩，星彤冰闭着眼睛时，漂亮的睫毛和嘴唇总让陈景辉联想到睡美人。 很想亲上去，想抱着她。 “她身材也很棒……”陈景辉有些心猿意马地想着，脑海里全是星彤冰躺在培养仓里的样子。 陈景辉赶紧把这些危险的念头赶跑，没有叫醒女孩，直接去洗漱。 其实往日里，陈景辉并没有严格按照规范进行洗漱，经常有的时候懒得洗脸就没洗，但他现在觉得不能这样做。 刚完成洗漱，陈景辉就听到脚步声，看到星彤冰穿着浴袍站在洗手间外，正睡眼惺忪地擦着眼睛，她很长的秀发有些起毛，看起来非但不丑，反而有些可爱。 “早。”陈景辉说：“吵到你了吗？” “早……没有，我也是正好醒。”星彤冰打着哈欠说。 由于浴袍比她的身体宽大许多，打个哈欠的动作，导致她一侧肩膀上的衣服垮了下去，诱人的香肩直接展现出来。 “拉一下衣服。”陈景辉提醒道：“星月应该在给你安排个人装备了，衣服什么的可以用我的备用衣服改一下给你，增强现实眼镜也有备份，你先用。” “好~”星彤冰拉着很长的音调，把衣服整理好了。 两人完成洗漱后，陈景辉带着她去了对应的地方，领取了一个增强现实眼镜，以及星月连夜改好的服饰，鞋子等，是一身白色的制服。 由于目前衣物服装的生产线还没铺开，生产布料的行业链也没有完成，星月是拿给陈景辉备用的一套服饰改的，所以看起来和陈景辉同款，但是要小一些。 两人又吃了一顿星月规划的营养早餐，每人一大碗杂粮粥，两块馒头，两个橙子，一碟咸蔬菜，一大杯人造牛奶和用人造蛋白质捏出来的鸡蛋模样点心。 星月似乎考虑到昨晚两人一直讨论到很晚才睡，量要比正常情况下的多。 陈景辉本来还好，开始吃的时候就感到肚子里传来饥饿感了，他大口大口吃着，将橙子的皮撕掉，好几瓣一起塞入口中，粥也是咕哝咕哝地喝着。 他把馒头撕开，放在牛奶里泡一下，再配合爽口的咸白菜狼吞虎咽的吃下。 偶尔抬起头，眼角余光看到星彤冰的吃相也不比他好多少，陈景辉才安心，继续吃着。 把东西吃完，陈景辉发现自己差不多饱了，内心感叹星月对食物摄入的计算准确，这才看向在擦嘴的星彤冰，说道：“说起来，现在彼岸星系已经有两个人了，是时候成立联合政府了。” “嗯？”星彤冰看了眼陈景辉，发现他没在开玩笑，表情才认真的起来：“两个人的联合政府？” “是彼岸星系的人类联合政府。”陈景辉说：“我俩任第一届全人类代表大会的代表，我们自己代表自己。等后面的设计人类诞生长大后，再开启选举。目前宪法等法律先沿用我离开时南门二的法律，等之后社会发展起来了，我们再根据实际情况做改革。” “噗。”星彤冰笑了：“两个人怎么代表啊，投票的时候一共就两票。” 陈景辉说：“如果我们两人有意见分歧，星月也可以有一票来决定嘛。” 陈景辉害怕星彤冰因为她是星月专门给陈景辉设计的设计人类，就以为她是他陈景辉的私有物，所以想到了这样的办法，提前建立人类联合政府，以此告知她是和自己地位平等的人类。 “好吧。”星彤冰说：“那有什么成立仪式吗？” “现在条件不好，一切从简。”陈景辉说：“等人多了，咱们再补办。” “人类到目前为止，有三个联合政府，一个是地球时代为了应对超自然力量建立的，以联合国体系为前身的地球人类联合政府。在黑暗远征时代，外部矛盾消弭，内部矛盾为主的时候，地球人类联合政府解散，黑暗战争爆发……到了南门二后，幸存者建立了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如今，我们成立的就是第三个，彼岸人类联合政府。” 由于光年级别的距离造成的通讯压力和运输压力，南门二缺乏对彼岸这边的领导能力，在陈景辉离开南门二时，他就被南门二的全人类代表大会授权建立彼岸人类联合政府。 星彤冰点了下头，又好奇地说：“说起来，自动生产这些都是星月在做，你平时除了训练和检修外，在空闲时候会做什么打发时间？” “这你可问对了。”陈景辉说：“要来生态园种菜吗？” “诶……？”星彤冰茫然地眨了下眼。 “生态园分为土培，水培和自然环境三种。”陈景辉说：“在旅行时，都是星月在我睡醒前栽培，而我只醒一段时间又得去冬眠了，不过现在抵达了彼岸星系，生态园也得启动起来了，生产我们需要的农作物和经济作物，以及开始重启自然生态圈。” “所以，前段时间我闲得无聊，就去生态园种菜，还挺好玩的。” 至少比一个人对着墙壁抛球好玩。陈景辉在内心补充道。 接着两人到了生态园，种下了一些蔬菜。 至于最基础的填饱肚子的农作物，那倒不用在生态园里种植，蒲公英号可以将二氧化碳直接加工成各种各样的淀粉，这是千多年来不断完善成熟的技术，陈景辉他们早餐吃的馒头就是用这种淀粉做出来的，比正常的小麦和玉米打磨出的混合淀粉口感更好。 种完菜后，陈景辉又邀请星彤冰开始玩一些双人联机游戏，这七百多年来，南门二对蒲公英号发送了大量的信息，其中包括视频，文字，图片等资料，甚至包括了一些游戏。 但单机游戏玩一会儿，就总是感到深深的孤独，除非是那种沉浸式的。而联机的游戏又没人和陈景辉联。 “我想玩这个。”星彤冰以调侃地语气说，陈景辉看了过去，发现她说的是一款三百年前南门二发送来的游戏。 图标上是满是触手的外星女人抱着一个帅帅的小伙。 陈景辉突然感觉不太对劲，点开看了一下简介，一下子人傻掉了。 这部游戏的主角居然也叫“陈景辉”，原型就是他，看说明是一个“虚拟世界恋爱游戏”，故事讲述得是乘坐蒲公英号前往彼岸星系的陈景辉在那里遇到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外星人美少女，并和她们产生超越种族的爱情故事。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为什么我离开才四百年，人类的xp系统就变成这样了？”陈景辉目瞪口呆地说。 他难以想象给自己发这部游戏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发的。 看到陈景辉这样，星彤冰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哈哈……这也很正常吧，社会总是在演变的。你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历史人物，说不定还有娘化你的抽卡氪金游戏，只是南门二那边没好意思给你发。” 陈景辉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 太可怕了。 他本来还想着，等这边安定了下来，社会正常运转后，他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去。 现在想想，还是别回去的好。 就待在彼岸星系吧！ 第七十一章 武器准备 当星舰上的时间来到了“夜晚”后，星月打断了陈景辉和星彤冰的二人世界。 此时，两人玩了会儿联机游戏后，又去了训练室，穿好防护装备后，互相丢着抛抛球玩，美名曰让星彤冰熟悉蒲公英号的科氏力，方便梦中作战，结果玩的不亦乐乎，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打断一下。”星月通过遍布全舰的广播说道：“你们要定制的战斗装备已经做好了，但不确定它们能不能带入梦境世界。” 陈景辉接住了星彤冰抛来的球，把它在手上抛了抛，询问道：“那我们先去看看装备？” “好。”星彤冰脱下了防护服的头盔，擦了擦汗水。 到了装备室，陈景辉看到了星月准备的武器。 映入眼帘，最大的那杆枪极长，通体银黑色，充满科技质感。 那一把电磁狙击步枪，可以发射超高速的电磁子弹进行打击，具备一定的穿墙打击能力，是星月利用制造“点防御炮”的车间制造的，又在上面加装了瞄准镜和激光瞄准，瞄准镜则是利用生产星舰外部精密感知器的生产线制造。 在漫长的旅途中，蒲公英号需要不停更换维护自身，因此携带有生产蒲公英号各个部件的自动工厂。 “有了这个，我们火力上就不比怪物差了。”陈景辉兴奋地说。 除了狙击枪以外，还有三把电磁手枪，杀伤力和穿透能力都不如电磁狙击步枪，但在室内的近距离威力仍然强悍，并且安装了适合中近距离作战的光学瞄准镜和激光瞄准器。 而子弹采用了反惠普尔盾的设计，降低了出膛速度，增加了子弹的重量，采用了特殊的合金，针对性的改良了外形，穿透力很强悍，这些改良让子弹攻击到惠普尔盾上面时，不会化作高温等离子体然后被阻挡吸收掉，这能防止怪物用切割的惠普尔盾做盾牌，同样也能穿透动力甲的装甲。 这并不是新技术，而是非常成熟的工业造物，在黑暗战争时期，这种子弹就被生产了出来，用于和敌人作战。 不过，星月同样警告道：“这些武器很危险，尤其是那把狙击步枪，如果中间没什么障碍物，你能用它击穿一整个重力区，不要在现实中打开保险使用它们。” “如果你们要测试武器，我给你们安排太空打靶。” 陈景辉说道：“好，就现在吧？” “可以。”星月回复。 陈景辉还没在现实世界里摸过真枪，都是在游戏里摸过，他抚摸着手上这杆银黑色的狙击步枪，越看越觉得喜爱。 很快，星月安排了一次太空行走，没有停转重力区，而是让陈景辉他们从重力区的内侧——也就是“头顶”出舱，这样离心力会把他们压在重力区的内侧，模拟出重力的情况。 有着梦里的经验，星彤冰这次出舱也显得很顺利。 陈景辉拿着狙击步枪，用电磁吸附固定位置，站在星舰上。 周围是深黑的星空，两侧是巨大圆环状的星舰重力区，远处则有太阳的光芒。 耳麦里，响起星月的声音： “我让采矿无人机在你们正前方不同的距离防止了陨石标靶，请自由射击。” 陈景辉点头，他拿起狙击枪，开始瞄准。 很快，他惊讶发现，这把枪和他在游戏里使用的完全不同，非常智能，瞄准镜除了正常的刻度表外，竟然还会用白色的小数字显示自己和准星瞄准目标的距离，都不用测距。 太空当中，也几乎没有阻力，更不用考虑风的影响，陈景辉举起枪，借助瞄准镜放大，稳稳举着。 动力甲提供的力量让他即使站姿拿枪也非常稳。 唯一的麻烦就是，由于飞船重力区在不停地旋转，导致目标也天旋地转的，每个陨石都像抽奖转盘一样在旋转，由于瞄准镜放大了目标，缩小了视野的关系，越远的陨石，出现在视野内的时间窗口也越短。 兹。 电磁狙击步枪发出微小的声音，透过和动力甲的连接传来，陈景辉没感到什么后坐力，也没有见到子弹壳弹出。 瞄准镜中，一颗距离自己600米的小陨石应声碎裂。 那颗小陨石如果拿在陈景辉面前，那就是比陈景辉身体还巨大的一块石头，可它直接被打碎了，四分五裂。 星彤冰也在一旁测试，她直接拿着两把手枪，射击着较近距离的陨石碎块，但枪法非常好，陈景辉看到她现在还未失手过。 陈景辉也试了试手枪的威力，手枪同样装有瞄准镜，不过没有显示距离和放大目标的功能，而是纯粹的光学瞄准镜。 虽然设计之初没有考虑远程射击，但在太空中，子弹仍然飞得相当远，陈景辉也击碎了一些陨石。 很快，打靶结束，陈景辉和星彤冰回到了蒲公英号内。 “有了这个，我们晚上一定能成功。”陈景辉兴奋地说：“我现在就想赶紧睡觉，找怪物报仇。” 星彤冰似乎也很开心：“嗯！” “星月，谢了。也谢谢你，星彤冰，明明这算是我自己私人的事，还让你来帮忙。”陈景辉说。 星彤冰脸上笑意浓烈了些。 …… 吃过晚餐，到了入睡的时间。 陈景辉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太能睡着。 这主要是因为星彤冰就躺在他旁边，为了梦中世界的行动，陈景辉不能在游戏舱内过夜了。 女孩身体上好闻的味道不停的传来，右手手臂也能触碰到温热柔软的身体，让陈景辉整个人难以静下心入睡。 陈景辉察觉得到，星彤冰好像也是这样，她的呼吸也不平稳，显然没有睡着。 “陈景辉。”星彤冰突然开口。 “嗯？” “其实……”星彤冰说：“在我知道，我是没有过去，完全由学习机灌输知识制造出的设计人类后，我其实是有点害怕的。” 陈景辉正听着，突然发现她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掌传来很舒服的触感。 “我能理解。”陈景辉说。 星彤冰说：“就像……打比方，我现在告诉你，你的过去一切都是我特意设计出来的，包括你的知识，记忆，性格。包括你在南门二经历的一切，包括你接受的所有训练，学习的所有内容，都是虚拟世界产出的内容，就在几分钟前，你才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你会害怕吗？” “……像这样，现实变作了不确定，自己的经验和认知完全是他人决定的。如果你稍微过分一点，可以轻易把我洗脑成绝对忠诚于你的奴隶，这从理论上是绝对办得到。” 陈景辉说：“星月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突然，陈景辉感到星彤冰凑近了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流阵阵传来： “你作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星月她的权限是不可能比你高的，ai永远不能凌驾人类之上，只是一个工具。”星彤冰低语着：“这是南门二人类联合政府推选星月做总理时的规定，星月就算再强大，再是个完美的总理，她也需要听从全人类代表大会的命令，哪怕她觉得全人类代表大会通过的提案是幼稚可笑的，她也需要当成命令完成，只有保留意见的权力。” 陈景辉一时语塞，他也是知道这点的，不过他作为南门二的设计人类出生，从小陪他长大的，照顾他的，都是星月，很多时候他会下意识忽略这点，把星月当成一个可以依靠的姐姐。 但没有任何经历，只有冰冷知识的星彤冰自然不会有陈景辉的感觉。 星彤冰恢复了之前的姿态，说道：“不过，我现在害怕我知道的知识有问题的时候，我都可以安慰自己，如果你要以你的意愿塑造我，根本不需要用这么隐晦的办法，完全可以直接把我洗脑成你的狂信徒，这样想的时候，我就觉得好了很多，开始愿意相信我的知识，相信你。” 陈景辉听着她的话，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那样就好。” “梦境里我们再并肩作战。”星彤冰说。 陈景辉刚要回话，突然发现身旁女孩的呼吸轻柔平稳了起来，他也就不在说话，也闭上眼睛，尝试进入梦乡。 第七十二章 抵达星球 陈景辉再次睁开眼睛后，房间的灯已经打开了，他坐了起来，发现周围并没有破败的痕迹，和正常世界一模一样。 “早。”星彤冰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金属制作的梳子，还有一些橡皮筋。 “昨晚没有进入梦中世界？”陈景辉问。 “恐怕是的。星月还在，我能联系上她。”星彤冰说：“很奇怪吧。” 她坐在镜子面前，开始梳着头发。 “是因为武器的缘故？”陈景辉想，不对吧，就算梦境世界不让携带武器，那直接在梦境世界里让他们身边的武器消失不就好了。 “星月，电子图书馆里有没有梦境世界相关的超自然资料？”陈景辉询问。 “没有。”星月回答：“因为你知道的原因，这部分资料是不允许储存在电子图书馆的，我们中唯一储存了超自然知识的资料，是《地球往事：战士》这款游戏，并且不保证里面的知识完全还原。” “星彤冰也是通过那款游戏里的资料学习的超自然知识？”陈景辉问。 “对。”星彤冰一边给自己扎着头发，一边转过头来问：“什么你知道的原因？” 第六位阶，在人类的想象中不断复活诞生的“神”……陈景辉说道：“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知晓的人越多，越危险的知识，如果你知道了，我们都会有风险，这一点你可以向星月证实。” “好的，那我就不问了，我相信你。”星彤冰说着，她继续扎着头发，扎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双马尾。 陈景辉说：“据我所知的超自然知识，梦境世界是一种筛选机制，难道是因为这种筛选机制有一定的时间间隔，一段时间内只能参加一次？又或者，是因为我们准备的武器太赖皮了，梦境世界不让我们参加？” 星彤冰问：“梦境世界有自己的的意识吗？来，看看我，漂亮吗？” 她转过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 “很漂亮，很可爱。”陈景辉夸奖道：“梦境世界有没有自我意识我不清楚，但至少怪物肯定有自我意识，还相当聪明和狡猾。” “这是星月推荐的发型之一，我找她问的，她推荐了好几个，下次给你看看其他的。”星彤冰说：“但怪物没和我们交流过。” “嗯，我也没见它说过话。”陈景辉说：“如果梦境世界有自我意识，那可以排除武器赖皮的可能，因为梦境世界完全可以不在梦里生成那些强大的武器。应该是一段时间只能参加一次。但我还是觉得，梦境世界可能没有意识，而是有某种规则或者机制。” “都有可能。”星彤冰坐在了床边，询问道：“今天做什么呢？” “自由活动吧。”陈景辉说：“其实我们现在真没什么必须做的事要做，嗯……我可能会去检查一下工厂的铺开情况，尤其是建在小行星上的造船厂。你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看我的要求。” 大批的工厂正在完工，生产效率在以指数形式增长，很快，蒲公英号就能建造出能制造蒲公英号的船厂，期间，蒲公英号也会进行自我升级，点亮纳米熔炉等黑科技。 …… 时间过去了十天。 这段时间里，陈景辉都再没有进入梦境世界，但在采矿无人机，工程船和工厂永不停转的工作下，船厂正式完工，蒲公英号完成了升级，连带着，连采矿和建造的无人机也获得了技术升级，效率再次增加。 他和星彤冰一起来到建在小行星上的临时太空船坞，看到一艘新的小型家园舰正在组装建设。按星彤冰的说法，这叫“开二基地”。 这代表，重工业基本复活，彼岸人类联合政府已经重建了造船业，以及造船业背后庞大而复杂的生产链，从探勘，开采，冶炼，分类加工，再到最后的建造业。 也意味着，蒲公英号不必继续待在柯伊伯带这个冰冷酷寒之地，可以前往彼岸星系的宜居带，可以去看看tos-3上面的情况了！ 这段时间建设也不会停下，会由船坞的星月分身负责建造工程船和新的家园舰，以指数增长持续扩大规模。 舰桥中，陈景辉对星彤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起航，前往tos-3看一看，预计两天内就能抵达tos-3的轨道上。” 他和星彤冰都很期待，很想看看，这颗地球之外的，有绿色植物的星球，会是怎么样的。 在等待中，两天的时间也显得格外漫长，陈景辉带着星彤冰翻阅了一些地球时代的纪录片，里面蓝天，绿水，大片苍翠的森林，看得让人内心发痒，恨不得直接瞬移过去，看看tos-3是什么样。 有植物了，就有可能有动物，甚至还有可能有外星智慧生物！ 当然，就算真的有外星智慧生物，他们的科技水平肯定也不怎么高，连卫星都没有发射。 不过那是最好的期待，陈景辉和星彤冰甚至讨论了一下，如果有外星智慧生物，要怎么和他们相处，对他们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但陈景辉内心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少，偌大的宇宙碰到一个生命星球的概率都很小，别说是像地球那样的，还有人类这种智慧生命了。 如果智慧生命这么密集，那么宇宙为何还如此空荡荡呢？ 第二天，陈景辉和星彤冰刚醒来没多久，星月就对他们说： “你们快来舰桥，有重大发现。” 陈景辉和星彤冰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惊喜。 莫非……真的发现了外星生命？ tos-3不单纯只有植物，连动物也有？ 说实话，陈景辉之前的期望其实是很低的，内心觉得，有个藻类植物什么的都满足了。 他和星彤冰立刻赶去了舰桥。 刚一到位置，陈景辉就从巨大的投影仪上，看到了让他震撼的画面。 “那是什么？”陈景辉问。 画面的视野像是一只鹰在俯瞰一个人类村庄，村庄土地平阔，屋舍俨然，里面的人类穿着粗布衣物，正在田间地头劳作，还能看到鸡犬相闻的场景。 “如你所见。”星月说：“我们在tos-3上，看到了人类的村庄。” “至少根据光学感知器，我们可以认为这些类人形态的人形生物是外貌近似人类的某个物种。” 星月说，用词尽量的模糊和不确定。 陈景辉感到一阵眩晕。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来到了无人岛的流浪者，突然看到了人类组成的聚居区。 不，这在宇宙中是更不可思议的，相当于地球时代有人登陆火星，结果在火星上看到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简直颠覆常识，把陈景辉学到的所有天文学，生物学知识都撕碎了！ ——分割线—— 之前编辑找我，说本书的追订数维持在100出头，按照新书期推荐机制，很难继续晋级了，所以他让我在周五上架，上架后稳定均订还有可能拿推荐。 本书会在这周五的中午十二点上架，我也会加快一点节奏，尽量在上架前让第一部完结，上架后写第二部分。 上架后故事就进入正轨了，我也会尽我所能写得更精彩，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 三鞠躬。 第七十三章 人类! 陈景辉此时除了眩晕外没有任何感受。 他所学的关于历史的知识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浮现，135亿年前，宇宙大爆炸产生，而太阳形成的时间，则要追溯到46亿年前，一片巨大分子云中一小块的引力坍缩，再之后才有了适合生命的环境，有了地球的诞生，38亿年前，地球上的分子们结合诞生了有机体，人类从250万年前开始演化，到7万年前，一头猿猴产下了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成了黑猩猩们的祖先，另一个则是智人们的祖先。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地球文明就此诞生了。 但现在，他在远离太阳系的另一个星系上，看到了同样的人类。 “星月。”陈景辉问：“一共发现了多少个这样的人类村庄？” 面前的画面瞬间分裂，从单一的画面，分裂成了无数个不同的小屏幕，但每个屏幕都大相径庭，无论是沙漠，林地，海边还是平原，丘陵，山岗，它们都有共同点。 有人类，有聚居区。 陈景辉屏住呼吸，这一幅幅画面好像变成了朝他奔涌而来，铺天盖地的浪潮，他这一刻起甚至怀疑自己并不是进行空间层面的旅行，而是进行了时间层面的穿越，他回到了过去，看到了过去的地球。 “粗略发现了283个。”星月说：“这只是村庄的数量。” 一旁的星彤冰最先反应过来：“村庄？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城市吗？” 画面再闪。 陈景辉几乎不敢大口出气，他看到了一列火车，它在行驶着，它在冒着滚滚浓烟，它仿佛隔着画面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而在长长列车道的尽头，那是一座城市。 镜头还在放大，陈景辉全身不自觉地颤抖着，甚至害怕它继续放大，他害怕看清那里的细节，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现在身处梦境，这一切都是那邪恶的怪物为了搅乱他的心神安排的伎俩。 “等等。”星月突然说：“我又捕捉到了什么。” 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在一处林地上，一个人类正脚踩雷球，御空而行！ 陈景辉一惊：“那是？” 他太熟悉这雷球了。第一次玩《地球往事：战士》时，杀死他的仙子就是脚踩球形雷电抵达他头顶的。 “初步判断，是直升机级的天罚者。”星月说：“等等，他在攻击地面，地面有人。” 画面中，一枚枚火球像航空炸弹那样落下，在森林里炸开火光。 星月在画面中用红圈标注了一片区域，借着星月的指引，陈景辉才勉强看到，那里确实有一个人，他穿着很好的隐蔽服装，正在腾挪辗转，躲避攻击。 “那应该是直升机级的战士。”星月说：“他有气势，气势很强，在被压着打。” 陈景辉仔细看着，偶尔，那位战士会举起枪对着天空射击，但是他根本打不着天罚者。 “射程太短了。”星月说：“就算附着了气势，战士也打不中天罚者，他只能单方面挨打。” 陈景辉震撼地无以复加。 这是一个有超自然能力的世界。 “莫非，袭击地球的超自然力量，也袭击了这里？”陈景辉说：“这么说……人类这一物种，在宇宙中是很常见的智慧物种？” 星彤冰说道：“我开始有点怀疑，我被灌输的知识的准确程度了……” 星月这时突然说道：“陈景辉，星彤冰，我向全人类代表大会申请，请求准许二级警戒。” 陈景辉一震。 二级警戒意味着，蒲公英号的所有武器都要开始准备，进入待激发状态，甚至包括那枚唯一的氢弹。 “我同意。”星彤冰说：“不能排除tos-3就是……入侵地球的超自然世界的可能性。” 陈景辉反应了过来，是啊，如果tos-3就是入侵地球的超自然世界……他可是从李诗花那里听说过，在他们的世界里，是有强大的“神”存在的，只是难以降临地球，最多让直升机级的强者到来。 要知道，一位第六位阶的神，就逼迫地球文明仓皇逃离了，谁知道tos-3上有没有这样的神？ “我也同意。”陈景辉说：“授权所有武器在岗。” “还有，改变生产序列，蒲公英号内部的造船厂现在立刻制造查打一体无人机！” “收到。”星月说：“中断工程船生产，开始生产查打一体无人机。” “经过计算，最适合的机型组合是……” 陈景辉额头上开始流汗。 星彤冰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建造氢弹的生产线吗？” 星月回答：“很困难，需要时间和资源，目前的蒲公英号做不到。” 陈景辉说：“现在还不急这个，毕竟，也不确定tos-3的真实情况，派遣无人机做进一步的侦察才是关键。地球上的超自然力量也没有追出来攻击我们的太空舰队，我们在太空引导无人机行动，安全性还是应该有保证的。” 星彤冰想了想说道：“在我的记忆里，黑暗战争爆发时，曾经有残缺的舰队和大部分道扬镳，之前都以为他们‘饿死’在了星海当中，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抵达了tos-3，但因为损失惨重，无法重建文明，只能从工业时代开始？” 陈景辉点点头：“这个可能性有……而且我觉得比较大，不过太空中没找到他们留下的残骸……” 陈景辉觉得，这个可能性比整个宇宙所有智慧生命都是人类来的靠谱不少。 “也有可能是主力舰队离开地球后，地球上剩下的那些人又建造了一批移民舰队。”陈景辉按星彤冰的思路走，又补充了一种可能性：“他们可能因为怨恨被抛弃，直接去了彼岸星系，没有走南门二。” 当时，地球人类联合政府逃离太阳系时，一共只带走了十七亿人，还有大量的人口没有带走，来不及了。 但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为什么眼前的文明只有工业时代的科技水平？ 连卫星和星舰都没有？ 他们的技术遗失了这么多吗？ 就在陈景辉和星彤冰乱猜的时候，没过多久，星月说道： “已经将一艘即将完工的工程船改装为了查打一体无人机，可以进入大气层内进行侦察。” 第七十四章 侦察无人机 蒲公英号的造船工业已经高度模块化了，一艘工程船用途的无人机，通过改变装备模块，很快就能变成各种用途的无人机，只有核心的发动机与机身没有变化。 星月重组出的侦察无人机，去掉了工程船原本的施工，焊接模块，加装了更高精准度的摄像头，加装了空气，泥土，水质的采集器，还安装了武器，携带有重量不超过1.8公斤的微型激光制导导弹四枚，外加一门点防御电磁机炮，可以射出20发高速小型电磁炮。 最麻烦的是防烧灼的外壳，毕竟原本的工程船是太空作业使用，没有考虑大气层摩擦问题，而侦察无人机需要两次出入大气层，星月得给它加装一层外壳。 甚至，还安装了自毁装置，防止落到修仙者手上暴露信息。 火力并不算强，陈景辉要求的是执行侦察任务，携带武器纯粹是出于保险心理。 “我们需要派遣侦察机，前往地表做初步侦察。”陈景辉说：“这次侦察任务有二，第一，采集tos-3的土壤，水资源和空气样本，之后带回蒲公英号研究。第二，做更进一步的侦察，包括当地人使用的语言，文字，社会环境，习俗……以及摸清楚，他们到底是来自地球的移民，还是……修仙者。” “我要亲自在蒲公英号上操作指挥它。”陈景辉补充了一句。 一旁的星彤冰似乎能感到陈景辉内心的不平静，她说：“嗯，我负责观察蒲公英号观察到的数据图像，和星月一起为你做指引。” 星月说道：“侦察无人机检查完毕，请求出仓。” “允许出仓。”陈景辉说：“有什么预定的着陆点吗？” 星彤冰说：“先别去大城市，考虑到有修仙者存在的话，他们更可能在大城市，而不是小地方。” 陈景辉说道：“修仙者不是应该居住在什么大山，丛林里吗？” “这种可能也有。”星彤冰说：“那最好折中一下，去城镇旁边的小村庄。” 星月说道：“如果是这样，推荐的着陆点有四个。” 四幅图呈现在陈景辉面前，那是四个可选的着陆位置，旁边还有入轨的轨迹图。 “走这个。”陈景辉思考了一下，选了一个。 开启自动导航模式，侦察无人机开始下降轨道，进入大气层内。 “通信正常。”一段时间后，星月说道：“准备传输无人机摄像头信号。” “显示在大屏幕上。” 陈景辉说着，他坐在舰长的座位上，用增强现实眼镜开启操控模式。 在有ai辅助的情况下，无人机的操纵难度和地球时代的遥控飞机差不多，陈景辉也专门接受过培训，操纵无人机毫无问题。 陈景辉还不算厉害的，有些专业的无人机操作员，能一次性操作六台，甚至更多的无人机，像当初的伊酒，就是无人机操纵高手。 画面显示出来，在无人机下方的泥土道路上，有农民和马车走过。 在这个高度，无人机可以捕捉到更清晰的镜头，陈景辉甚至能看到他们的眼睛，那是和他同样颜色的褐色眼瞳。 星彤冰说道：“星月，你可以用这幅图和历史上地球时代的道路做一个对比吗？” “正在检索数据库。”星月很快说：“是泥泞的泥土路，不是水泥和柏油路，没有在路边发现电线杆和栏杆，比较落后，对应地球时代的相似图片与资料已经发到你的个人终端。” 星彤冰继续说：“能接收到无线电信号吗？tos-3上有没有不是我们的无人机发出的信号。” “正在尝试，正在对准接收天线。”星月说。 “未接收到信号。”片刻后，星月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发射的无线电信号弱于噪声信号，信号强度衰减太高我们听不到。二是他们还没有发展出无线电技术。” 星彤冰说：“可以确认是那种可能吗？” “很困难。”星月说：“除非离他们再近一点。” 星彤冰说道：“先让接收天线复位吧，我记得蒲公英号的主接收天线是始终要对准南门二的，因为要随时接收他们的信号。” “收到，接收天线复位。”星月说。 另一边，陈景辉操纵的无人机，也有了新的发现。 “无人机捕捉到了声音信号。”陈景辉转身说：“星月，在广播系统里播放声音信号，让星彤冰听一下。” “什么声音信号？”星彤冰愣了一下。 她很快知道了。 被放大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那是一个小女孩低声地抱怨： “薅楞啊。” 星彤冰惊讶说：“好冷啊……她在说好冷吗？她说的是……汉语？” 陈景辉这边升高了无人机的高度，防止被下面的人发现。 “星月，能通过口音对比，判断他们的家乡吗？”陈景辉说：“假设他们是地球人。” 星月回道：“稍等，检索数据库中。对比完成，已显示。” 陈景辉所看到的屏幕上，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地名显现，那是地球时代不同地域的名字，陈景辉从未去过那些地方，每个地名背后都有一个百分比数字，用来显示和某地口音的匹配程度。 星彤冰谨慎地说：“也可能是……发音相似的外星话语，当地气温是多少？” “十三摄氏度。”陈景辉回答，无人机上也有感知温度的传感器：“那个小女孩穿的破破烂烂，很多破口，感到寒冷正常。” “是吗……”星彤冰说：“好可怜。” “等一下。”陈景辉说：“我看到了，那个小女孩被她的父亲带到了一个路边的男人那里，星月，可否假定他们以中文交谈，进行读唇？我有点不敢下降高度，刚刚有路边树林遮挡，现在没有，可能会被发现。” “在尝试。”星月说：“请放大他们的唇部。” “好，这样可以吗？”陈景辉操纵着无人机的摄像头。 “可以了。”星月说道：“……小丫子活不过这个冬天，老天爷要下雪，下大雪，比往年都大，都冷，我住城里的朋友是伺候老天爷的，他听到后告诉我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给你三块银最多了，其他人家也要活命。” 陈景辉一愣。 “他们在说什么？”星彤冰问。 “买卖人口。”陈景辉说，他感觉这句话轻飘飘的，他觉得应该更沉重一点。 星月继续翻译着唇语：“三块银，只能买一担花，还没俺女儿重。” “你女儿可以进大院子活，你们家也能熬过去，这年岁，人是不如一担子净花贵。” 星彤冰说：“花和净花……指的是棉花吧？他们在讨价还价。我现在有点不信他们是地球移民了，就算科技再怎么遗失，也不至于倒退回买卖人口的那个时代。” 陈景辉操纵无人机离开了道路，往其他地方去了。他听到的这个星球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这个小女孩发出来的，然后她要被卖掉了，卖的钱换不到一担子棉花。 心脏处仿佛莫名传来难受的绞痛。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陈景辉深呼吸一下，说：“那个人贩子说，他有朋友在城里伺候老天爷，这个老天爷，有可能就是修仙者。甚至是能让一片地区下大雪的修仙者。” 星彤冰说：“如果是那样，那可能是天罚者职业的高阶修仙者，至少得是直升机级，有可能更高，如果是防空导弹级，那你要小心了，不能太靠近城市。” 陈景辉说道：“我知道，我先完成采样任务，然后让无人机撤回来，我看到了一条溪流。” 第七十五章 样本采集 无人机缓缓降落在溪水旁边，腹部伸出机械手臂，获取了水样和旁边的土壤成分，还抓取了一片树叶，接着，陈景辉又收集了一些空气成分。 对于蒲公英号的技术来说，让无人机降落到星球表面，再重新起飞飞到太空，并不算很困难的事。 他要确定这颗星球的基本情况。 或许地面上那些人类只是看着像人类的某种异形怪物，而大气里含有某种有毒气体或者致命细菌，这些都是要考虑到的。 “星月，我让无人机飞上来了，改成自动驾驶。”陈景辉说。 虽然无人机里还有能量，但陈景辉没有想一次侦察太多，慢慢来。 “好的，引导无人机离开tos-3。”星月说：“样本会送进蒲公英号的实验室里进行分析。” “我来分析吧。”星彤冰说：“我有这方面的知识。” 陈景辉担忧道：“小心一点，虽然看起来这颗星球和地球很像，但谁也不知道它的水，大气里，是否会含有对我们致命的病毒，细菌或者气体成分。” 陈景辉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地球上，哪怕仅仅是分隔两地，都有可能产生恐怖的病毒，因为人的免疫系统是和本地的病毒细菌斗争成长的，对于完全陌生的病毒细菌，有可能完全没有免疫能力。 即使永生之血理论上可以应对这种情况，但在南门二上没有真正做过实验，谁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效。 “有永生之血在……”星彤冰说：“我也会小心的，会穿好防护服，做好生化保护。你待在舰桥吧，不要跟我一起来，容易增加风险。” 陈景辉点头，确实接触这类样本的人越少越好。 “星月，让无人机抵达真空舱室，在运输样本前，先检查密闭性。”陈景辉说：“以免样本泄露，危险病毒随着空气流通进入蒲公英号其他地方。” “收到。”星月说。 “注意安全。”陈景辉对穿好动力甲，准备离开的星彤冰说。 “嗯嗯。”她离开了舰桥，往实验室去了。 一下子，舰桥又变成了只有陈景辉一个人。 他突然感到有点不适应，这段时间星彤冰几乎总和他在一起，就算是自由活动，娱乐休息的时间，星彤冰也喜欢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他都习惯对方的存在了。 而且，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他有很多想和星彤冰沟通交流的内容，现在却找不到说话的对象了。 这时，增强现实眼镜上，弹出了星彤冰的通讯申请。 陈景辉直接接通：“什么事？” “现在无人机还没回来嘛。”星彤冰说：“我想和你聊一下tos-3的事。先说语音吧。” “他们的语音确实有问题。”陈景辉说道：“语音是一个文明变化最快的内容，我们因为有专业的录音设备和没有什么变化的普通话标准，才在千年间保持了同样的语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星彤冰说：“一千七百年的时光，就像21世纪的人听到三国时期的人说话一样，那时才刚刚完成第一次元音大转移，还保留了大量弹舌音，说话听起来会像是更难听懂的粤语，但他们的语音不一样，很接近普通话的发音。” “这是第一个疑点。”陈景辉说：“如果他们是地球移民，科技水平降低到了工业时代，他们凭什么还能维持语音标准不变呢？” 星彤冰说道：“也许不能只从科技方面考虑事物，你也看到了，他们中有修仙者，而且修仙者对社会的影响非常深入，比南门二的影响看起来深远多了。” 确实……陈景辉想到了南门二的情况，他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南门二居然也有自己的修行者部队，还是教官告知他的。 “和语言，文字相关的职业，我想到了‘表演家’。”陈景辉说：“这个职业的能力和语言，信息等有关，甚至我怀疑……没事。” 他想起了自己离开南门二时，星月告诉他的秘密。 当初逼迫人类逃离的，在人的想象中不断复苏，依赖信息而存在的“神”，可能就是表演家的第六位阶。 “你想起了和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有关的信息吗？”星彤冰说：“我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对你有帮助。” 对话暂时沉寂了，但星彤冰没有结束通讯，陈景辉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他也没有断掉通讯。 “还有那个‘老天爷’的事，我也很在意。”陈景辉说道：“之前我认为老天爷可能是天罚者职业的修仙者，现在想来不太对劲，修仙者为什么要降下大雪，伤害那些民众呢？这对他们没有好处吧，可不可能是某些天文家在预测后面的天气，又或者是用了预言占卜类的超自然能力。” “嗯，这个推测更合理一些。”星彤冰回应道。 这时，星月说道： “蒲公英号的感知器发现了一些影响。之前那片区域，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战争。” “战争？”陈景辉问。 星月在屏幕上投射了画面，天空中，好几个人形小点漂浮着，下方是一片片山坳和林地，偶尔能看到几个村庄。 “这些天罚者似乎在搜捕躲藏的敌人。”星月说道。 “你在说什么？”星彤冰问：“什么战争？” 陈景辉说：“啊，星月这边有了新的发现，有可能是战争的缘故，这里的天罚者在和敌人作战，天罚者一方占据优势，但敌人躲藏起来，他们也不敢下去搜索，可能他们想要借助严冬来消耗敌人。” 星彤冰低语道：“好残酷。” “是啊，无妄之灾。”陈景辉说。 “我这边样品到了，我先进行分析，有星月辅助我，大概四个小时就能出初步结构。”星彤冰说。 “注意安全。”陈景辉叮嘱道：“把它们当做最危险的生化武器来处理。” “我明白，先挂断了。”星彤冰说。 陈景辉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道：“星月，你也帮忙盯一下，发现有问题，及时提醒。” “收到。”星月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陈景辉坐在舰桥，感觉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仅想知道样本检测后的结果，也担心星彤冰的安全。 终于，星彤冰再次发来消息。 初步检测完成！ 第七十六章 新发现 舰桥的门打开，穿着白色制服，白色长筒靴的星彤冰快步走了进来，她身上的动力甲留在了实验室那边的安全通道，在进行消毒。 “初步检测报告已经发给你了。”她说：“就结论而言，很安全……甚至有点像我们的生态园，水，空气和土壤都适合人类生存，没有发现有害化学成分，寄生虫，细菌和病毒倒是发现新结构的，不过分析下来，大部分是无害和低害的，考虑到永生之血的存在，你甚至可以直接喝下那里的溪水，不经过空气过滤直接呼吸星球的空气。” 陈景辉转过身，对她说：“辛苦了。” 增强现实眼镜投射出了一本报告书，上面详尽的记录了检测结果，不过陈景辉并不是完全能看懂，他不是生物方面的专家。 “也不排除星球上其他地方有危险。”星彤冰说：“只能说，以你收集到的样本，可以认为这颗星球适宜人类生存，即使有危险的病菌，永生之血也足以应付。” 陈景辉问：“我还让无人机带回了一片树叶。” “那树可能是杨树的一种。”星彤冰说：“我们也观察到了，这颗星球上不仅有人类，还有大量和地球一样的物种，有可能是移民带来的。” 陈景辉说道：“我还是感觉太诡异了，就算是移民说法，也不太让人信服，一个距离地球那么近的星系，怎么可能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星球啊。” “地理结构倒是不一样，但我们已经见到了很多地球上常见的物种。” 星彤冰说：“蒲公英号不是拍到了村子吗？星月，你分析下村子内家畜的物种和血统，是否是经过人工改良的品种？”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模糊到像素级别的白猪，鸡鸭鹅，狗，猫等小动物。 “看起来，这些物种确实应该是经过品种改良的物种。”星彤冰说：“工业时代很难做到这种水平吧。” 陈景辉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是移民，那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地球上的遗民，要么是黑暗战争时期分裂的那支人类。星月，展示一下星图，显示以南门二，太阳系和彼岸星系为三角的区域。” 屏幕投影出了立体地图。 “我倒有个想法。”陈景辉说：“可能不是移民，两种可能都不对。” “那是什么？”星彤冰问。 “穿越。” 陈景辉说：“就像修仙世界的修仙者可以穿越到我们的世界，那寇可往，吾亦可往，在我们离开后，可能原先地球世界的人也穿越到了修仙世界。” “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星彤冰说。 “嗯，所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陈景辉说道：“星彤冰，我想先发展一下蒲公英的武力装备，防止修仙者杀到太空来找我们，至于氢弹生产线什么的倒不急，如果我们要攻击地球，光使用我们的发动机就够了，随便推一些小行星下去，足以制造灭世级的危机。但除非迫不得已，我不想这么做，就算彼岸这里是修仙者的世界，至少普通人是无辜的。” “我支持你。”星彤冰和陈景辉对视，坚定地说。 达成一致后，陈景辉说道：“除了生产战斗无人机以外，星月，能不能把现有的维护无人机也拿一部分，进行改装。” 蒲公英号上种类最多的是各种维护无人机，任何复杂的机器都需要维护，在人不够的情况下，就需要各类别的维护无人机进行维护。 就连一辆私家车，跑个几百公里都可能出故障，更不要说行进七百多年的星舰，无人维护的难度是巨大的，也因此，蒲公英号上保有大量维护无人机，从室内的到可以在太空作业的都有。 星月说：“可以改造一部分，蒲公英号已经完成初步升级，现在可以用纳米机器人进行维护，维护压力已经大减。” “能在短时间内，凑出两个编队的作战无人机，共十二架。再多就做不到了，我们仓库内携带的资源不够。” “尽快。”陈景辉说：“蒲公英号的感知器继续搜索tos-3上的信息，进行图像分析，我想得到和修仙者有关的情报。” “这一要求太模糊了。”星月说：“和修仙者有关的情报，具体指的是什么，在飞的人，还是高速行动的人。” “奇怪的，不正常的，违反常规意义下的物理规则的。”陈景辉说。 “好的，以违反物理规则为标准，进行搜查。”星月说。 安排完各项事宜，陈景辉感到有点饥饿，他一早醒来还没有吃东西，不过现在也不是吃东西的时候，他必须留在舰桥，以应对可能的突发事件。 修仙者给到他的压力太大了。 一位神就逼得地球文明迁移逃命，这还只是一位神，谁知道修仙世界有没有更多的神，有几位。 他也在看蒲公英号各个感知器搜索到的画面，如果画面放得越大越清晰，那么感知器一次能感知到的范围有限，而要是放的太小，那么地面上的目标就成了一个个像素点，很难分辨那是什么。 如果是搜寻已知的，有对应结构的东西还好说，比如村庄，铁路，城市等等。但像这种模糊的要求，如何把握这之间的度，如何判断一个像素点可能是什么东西，需要人类的判断和直觉。 陈景辉不断地看着，山川，河流，城市，乡村……非常专注。 突然，一道香气钻入鼻孔 一个软绵绵的黄色泡芙递到了他的嘴边，陈景辉扭过头，看到了星彤冰拿着一盘子零食过来。 “饿了。”星彤冰解释说：“所以去餐厅拿了点吃的过来，一起吃吧，都没吃早餐呢。” “谢谢。”陈景辉感激地接过，送入了嘴里，甜蜜的感觉在舌尖融化。 他继续看着画面，突然说：“星月，让第三个画面回到之前的位置，放大，再放大一点。” 第三个画面迅速挤占了整个屏幕，随后放大，再放大。 在森林中，一个黑色的像素点迅速成形。 那是一个钢铁组成的巨型蜘蛛模样的机器，如同山岳，喷着粉红色的气体，在丛林里践踏出了一条路。 “这是什么东西啊？”星彤冰惊讶。 “可能是高阶铸造师的造物。”陈景辉说：“正常的钢材肯定承受不住这么巨大的重量，只有经过超自然能力强化过的才行，结构强度的需求，就连我们现在都达不到。在地球上……在《地球往事：战士》中，我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机器。” 星彤冰说：“可是，他们能生产出这么多铁吗？按这东西的体积算，都快赶上蒲公英号的十分之一了。” “铸造师可以创造临时使用的造物。”陈景辉说：“这个黑点就是突然出现的，它应该是被某个铸造师‘召唤’出来。星月，能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吗？” “没有搜索到人形目标。”星月说。 突然，画面中的巨型钢铁蜘蛛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树林，以及这个巨型钢铁蜘蛛碾压留下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星月，有线索吗？”陈景辉问。 第七十七章 向我们飞来的人 眼前，钢铁蜘蛛消失的画面再次浮现，这次，星月以极慢的速度进行慢放。 “所有像素点都是一瞬间消失的。”星月说道：“突然在同一时间消失。” 陈景辉紧紧皱着眉头。 他感觉，tos-3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诡异很多。这么大一个钢铁蜘蛛突然消失，若不是它留下了痕迹，陈景辉恐怕会怀疑之前都是幻觉。 “收缩下倍率，再搜索一下周边。” 陈景辉说着。 眼前的画面更加开阔，但陈景辉还是没发现什么东西。 “还是没有发现。”星月说。 陈景辉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星月，星彤冰。”陈景辉说：“我觉得我们不能以地球上的水平去认识超自然能力，目前已经出现了超出地球上超自然力量的力量。” “如果以地球上的情况来思考tos-3的情况，可能会犯错。” “你的意思是？”星彤冰说：“先跑路？” “先撤退。”陈景辉说道：“我忽略了一个事情，在地球上时，修仙者们虽然没有追击逃出地球的人们，但那是因为……除了那个东西，其他方面，人类占据绝对优势。” “在tos-3上，这一点还成立吗？” “我决定先撤退，星月，立刻离开近地轨道，返回柯伊伯带。” 星彤冰说道：“是该这么做，之后的侦察可以让无人机远程操作，我们不用在星球附近。” 星月回答：“收到，准备加速。” 立体星图再次出现，上面画着预定的轨迹，蒲公英号将开始加速，这会在一开始降低蒲公英号的轨道高度，随后被引力场远远甩开。 “展开集气磁场。” “感知器复位，对航道进行观察。” 陈景辉额头有汗液滴下，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太过惊弓之鸟，小题大做了，随着飞船逐步加速，高度逐渐降低，这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炽烈，就像他以前参加考试，考试时间逐步临近时的感觉一样。 “发现异常。”星月说。 “什么异常？”陈景辉问。 很快，他知道了答案。 屏幕上，这颗像地球一样的蓝色星球，竟然出现了一条小小的环带。 放大，画面放大。 那是一条明显人造的环带，漂浮在云层高空之上，陈景辉第一时间联想起了所谓的“环形世界”，一种环绕太阳建造的人造建筑，可这里只是一颗行星啊。 而且……为什么之前没有看到，高度降低后才看到了？ “发现高速目标！” 星月打断了陈景辉的思考。 陈景辉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画面，画面就一闪而逝，星球大气层中，有一个人类在以奇高的速度穿破大气层。 星月很快算出了他的速度。 每秒13公里，并且还在提升。 很快，立体星图上，计算出了他的轨道。 和蒲公英号行进的轨道重合！ “他在朝我们过来，他在向我们飞来。”星月说：“其速度远超第五位阶的‘天罚者’，判断，其大概率为第六位阶的‘神’，职业不明，无法确定是善意还是恶意。” 星彤冰有些慌张地看向陈景辉，陈景辉也已经满头大汗。 “预计还有四十五秒交汇，请立刻给出指示。四十四秒，四十三秒……”星月的声音急切中却带着一丝冷静。 “立刻放出作战无人机，接近目标，进行警告，迫使其改变轨道，除非遭遇攻击，不要先开火。”陈景辉说：“现在有多少架？” 倒计时40秒。 “六架，正在出动。”星月回答。 陈景辉说：“先派两架，剩余四架作为预备队。” 倒计时35秒。 “预计无人机22秒后与目标相遇。” 星彤冰也冷静了下来，说：“要停止加速，降低速度吗？这样我们的轨道可以和他错开，他不一定来得及变向。” 陈景辉的大脑急速思考着。 “不，星彤冰的说法虽然是有道理的，但她是把对方假定成了某种反卫星导弹，导弹都可以中途变向呢，修仙者比导弹灵活多了，如果降低速度却没有甩开对方，我们就损失了一大部分能量，逃脱的机会更低了，不能冒这个风险……” 倒计时30秒。 无人机在17秒后接近目标。 “不行。”陈景辉说：“继续加速，星月，给武器充能，如果无人机没有阻拦成功，我授权对他前进路径开火。” 星彤冰也反应过来，说：“对，降低速度不保险，对冲的话还有擦肩而过的机会。” “陈景辉，使用氢弹吧。”星彤冰说：“作为最后手段。” “好。”陈景辉说道：“星月，我授权一级警戒，允许你在你判断合适的情况下使用任何武器。” 蒲公英号的警戒等级有三个，三级警戒是常规标准，星月使用点防御轰击来袭的陨石和碎片，二级警戒仅仅是所有武器在岗，在满足条例的情况下星月会自动激发一些常规武器进行自卫，使用大杀器则需要陈景辉授权。一级警戒则代表，陈景辉完全授权星月攻击，星月可以在任何时机激发任何武器。 也包括那枚氢弹。 倒计时15秒，无人机将在2秒后遇敌。 “无人机被击毁了。”星月说。 面前的画面中，显示了无人机被击毁的场景，那个人类……不，人形不明飞行物，全身包裹了太阳那样的光芒，然后向外散开。 “星月，对方用的是什么攻击？”星彤冰问。 这时，星月的语气有些迟疑：“核武器？” “他引发了一次核爆炸，空爆，感知到了电磁脉冲，推算当量为300万吨到500万吨。” 舰桥内一片寂静。 陈景辉和星彤冰被这回答给震撼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倒计时10秒。 屏幕上冰冷的时间让陈景辉找回了一点意识。 “星月，射击！”陈景辉说：“用射击干扰他，启动转向发动机，进行机动。” “发射氢弹，不做攻击，想办法让它爆炸，推动蒲公英号加速。” 对方他妈的能手撕出核爆炸，氢弹打他能有效果？陈景辉表示怀疑，但基本的物理法则还是束缚着双方，陈景辉的想法是，只要能和他擦肩而过，他至少要再加速绕tos-3一圈才能追上来，那种距离，蒲公英号早就加速跑远了。 现在蒲公英号和对方就像两位骑着高速奔行的战马的骑士在对冲，只要蒲公英号能和对方擦肩而过，可以直接逃跑，而对方必须“勒住战马”，再调头加速，这在星空中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正在计算。”星月说，声音冷淡。 陈景辉提出的要求需要大量的计算量，对于星月来说，也是巨大的负担，她的声音里早已失去了感情色彩，变得冰冷冷的，这意味着她已经将情感模拟系统暂时关闭了。 蒲公英号上的点防御系统开始射击，电磁炮，激光束，电磁炮射导弹，各类武器齐放，根据星月计算的目标轨迹，提前预判了他前进的位置，进行火力压制！ 第七十八章 狭路相逢 陈景辉死死地盯着屏幕。 蒲公英号已经发起了第一轮攻击，蒲公英号已经出动了所有的无人机，蒲公英号已经把所有发动机压榨到极限。 满天的火球在对方身边炸开，那是高温将电磁炮的子弹化作了一团团灿烂的等离子体，陈景辉看不清晰对方的容貌，这位修仙者此刻全身金黄炽烈，身体也已不再是人形，更像是神话中的三足金乌。 “观察到气势。”星月说：“观察到气势减弱，我们的攻击有效。” 陈景辉也注意到了，那些轰散的等离子球体有偏折开的现象。 这让他顿感振奋。 四架无人机此时已经出舱，以松散的阵型朝着目标包抄过去，蒲公英号也没有停止轰击，所有能够开火的火力单元都在开火。 这时，第一波发射的导弹到了。 轰！ 对方再次被太阳般的光芒包裹，使出了那招手撕核爆。 1秒过后，轰击过去的导弹被全部湮灭。 “他不会受到自己攻击的影响，气势没有变化。”星月说。 倒计时还有5秒。 蒲公英号和他越来越近了。 陈景辉盯着时间，片刻后说道：“0.75秒。0.25秒。” 一旁的星彤冰知道这两个时间的意思。 0.75秒指的是导弹距离他还差0.75秒左右抵达时，对方发动了能力，到能力完成效果，统共是0.25秒。 “我算到了。”星月说。 倒计时3秒。 “改变计划，氢弹轰击它！”陈景辉快速说道，命令像机关枪。 “我会一起做。”星月说。 倒计时2秒。 蒲公英号发射了唯一的一枚氢弹！ 这枚氢弹表面看起来和其他导弹没有什么区别，混杂在其他“无害”的导弹当中，朝着修仙者劈去！ 蒲公英号自身也在转向，但它太庞大了，如同一座太空城镇，有非常大的惯性，转向很不灵便。 陈景辉死死盯着屏幕。 此时，他已经把所有牌都打出去了，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1秒后，氢弹就会引爆，恐怖的冲击波会吞没目标，也会轰在蒲公英号的外部装甲上，改变蒲公英号的轨道。 如果杀死了那位修仙者当然好，就算没有杀死，蒲公英号也有机会，可以趁着轨道改变，对方被氢弹轰击吸引注意力的时机，和对方擦肩而过。 陈景辉和星彤冰都已经做好了防冲击的准备，蜷缩着身体，又用座椅上的安全带固定，这些固定安全带原本是在停转情况下防止漂浮用的。 只要修仙者没有在一瞬间击破蒲公英号，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陈景辉发誓，他不在柯伊伯带发育出个1000艘战舰，是绝对不会再来tos-3了。 屏幕画面上，修仙者动了，在对着蒲公英号挥舞金色的鸟爪。 陈景辉的内心一沉。 他再次发现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对方的攻击手段或许不止引发核爆，轰击周围目标这一个，这招更大概率是一个防御手段！ 是用来自保的，防止被近身的手段！ 他有别的远程攻击手段！ 雷霆闪落。 轰！ 蒲公英号发出剧烈的震动，陈景辉像是被某种力量狠推了一下，座椅安全带死死地拉着他。 “主发动机被击中。” 星月的声音冷漠而急促地响起。 立体星图上，蒲公英号疯狂加速的同时往tos-3方向转向，修仙者则在斜下方往上冲，这样他会从蒲公英号上方掠过。 氢弹的目标也是那里。 它要在上方爆炸。 倒计时，1秒。 更猛烈的冲击来了。 星月的计算很准确，此时舰桥位于重力区的下方，靠近tos-3的一侧，轰击到陈景辉他们的力量会很小，但也让陈景辉感觉周围像天崩地裂那样。 星彤冰大喊： “星月，观察结果！” 陈景辉开始感到失重感了，不，与其说这叫失重，不如说叫坠落，他和星彤冰，和周围的一切都在往下坠落。 “星月，发动机情况？”陈景辉问。 片刻后，星月的声音才响起。 “根据残余感知器观察，未发现目标，推测已歼灭。” 陈景辉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终于放下，他松了口气。 星月继续说道：“主发动机完全损毁，副发动机损毁80%，自转发动机损毁90%，转向发动机损毁70%。我已经启动纳米熔炉，派遣纳米机器人去维修了。” 她的声音还是很冷漠：“经过计算，我们的动力已经不足，无法离开星球，必须要迫降tos-3上。” “艹！”陈景辉骂了出来。 “请乘员做好应对迫降准备。”星月声音淡漠，毫无情绪。 陈景辉又骂了一声，他解开安全带，伸手对星彤冰说：“我们走，得去星港。” “星月，让星港里的工程维护船准备起航。”陈景辉说。 此时，正常降落已经不可能，蒲公英号会绕行tos-3一段时间然后坠落，为了防止摔死，陈景辉需要提前离开蒲公英号。 工程维护船虽然是星月操控，但其实也有座舱，人可以做进去，当做逃生船使用。 不过，工程维护船没有足够的资源回到柯伊伯带，只能用发动机反向加速，尽量平稳着陆。 “好。”星彤冰伸手，拉着陈景辉。 在这种微重力环境下，移动其实相当困难，还好陈景辉有念力辅助，要略好一些。 “星月，如果我死了没联系上你，火种计划执行人按顺位由星彤冰继承。”陈景辉边跑边说：“如果我和星彤冰都死了，则由你自决，我给你全部授权。” 这种坠落对陈景辉和星彤冰是致命的，但对于升级过的蒲公英号来说并不是，蒲公英号只需要时间和资源就可以自我修复，她拥有相当高的冗余，还有纳米熔炉和纳米机器人。 “……收到。”星月回答。 冷漠的声调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情绪。 两人一路奔跑，终于抵达了星港。 两艘维护工程船已经提前打开了门。 他们没有急着上船，维护工程船里没有提前储备氧气，先各自穿了一件动力甲，再走了上去。 到了这里，陈景辉坐上工程船，绑好安全带，内心才平静了一点下来。 死亡的威胁就在眼前，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只能期望工程船正常出舱和飞行。 “星月，自检系统。”陈景辉和星彤冰同时对工程船里的ai说道。 接着，就是等待命运的审判。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剧烈地呼吸了几次。 “陈景辉。” 是星彤冰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害怕和无助。 陈景辉说道：“星彤冰……抱歉，是我不够谨慎，才出现现在这种危险情况，你甚至还没有好好过几天生活。” “没事的，我也是全人类代表大会的代表之一，也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星彤冰说：“何况，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感到很开心。” 陈景辉笑了笑：“是吗，谢谢你。” “我想说的是。”星彤冰说：“我……想和你……想我们一起活下来，一起把蒲公英号修好，一起去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后面又改口了。 “嗯，我们一起活下来。”陈景辉轻声说。 “自检完成，所有系统正常。”星月的声音响起。 陈景辉和星彤冰同时说道：“星月，请求出港。” “即将解除船只锚定，打开舱门。”星月回应：“允许出港。” 两艘工程船加速，离开了打开的舱门，随后被巨大的惯性抓着撞向地面。 陈景辉尽力抬高工程船，尾部的发动机全力喷射高速氢气，抵消着惯性。 这不是工程船的正确用法，陈景辉非常担心这会让工程船的发动机突然熄火。 工程船内部的警报不停在响，极其刺耳，红灯一直在亮。 还好。没有熄火。 最终，工程船恢复了正常的姿态。 陈景辉打开通讯系统，说道：“星彤冰，你那边怎么样？” “姿态恢复正常。”星彤冰说，陈景辉能听出她明显松了口气。 “好的，跟紧坠落的蒲公英号。”陈景辉说。 他们不能和蒲公英号离太远，不然就一个工程船，没有补给支持很快就变成废铜烂铁了。 “收到。”星彤冰回应。 直到这时，两人才真正放松了下来，至少目前没有紧迫的危险了。 “陈景辉。”星彤冰在通讯里呢喃着：“我们杀了一个神诶。” 第一章 发烧 陈景辉恍惚着睁开眼睛。 头晕，沉重的感觉像是烙铁被捆在额头上，死死压着他。 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我在哪儿？ 我为什么在这里？ 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我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陈景辉想着这些问题，很快，记忆浮现起来。 对了……我们杀死了神，然后跟着坠落的蒲公英号一起下降…… 这时，周围有脚步声响起，陈景辉感到冰冷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来，张嘴。” 是星彤冰的声音。 陈景辉张开了嘴，甜蜜温暖的液体一口口的灌入他的口腔。 过了一阵子，没再有液体灌入。 “我……”陈景辉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很困难，声音无比沙哑：“发生，什么？” “你发烧了。”星彤冰回答：“之前昏迷了过去，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发烧……昏迷…… 对，这里是tos-3，我们迫降到了这里，这里的生态环境中含有大量免疫系统没见过的病毒和细菌，对我们来说，这里的危险程度不亚于生化武器泄露的实验室。 陈景辉伸出手，想提醒星彤冰这一点，既然他都因此发烧，那么星彤冰也很危险。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温暖的双手握住。 “不要担心，会没事的。”星彤冰说：“你体内的永生之血正在运作，过段时间，你会自己好起来。” 对，还有永生之血…… 陈景辉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接着，又想问：“蒲公英……” “蒲公英号没事。”星彤冰说：“也不能说没事，其实损失相当惨重，但整个星舰处在可以修复的程度。在我们离开时，星月已经重启了一个聚变反应堆，用来给纳米机器人供能，纳米机器人本身携带的能量很少，只能通过无线充电获取能量。” “离开？”陈景辉问。 “我担心那位被杀的修仙者可能有同伴。”星彤冰说：“如果他的同伴追查过来，蒲公英号目标太大，我就先带着你离开了。” “也不用太担心，星月让剩下的无人机在给蒲公英号做伪装工作，而且我们距离击杀修仙者的位置有相当远的距离，他们查到蒲公英号的概率很小。” “还要再喝点糖水吗？永生之血的运作会消耗很多能量，你很长时间没吃饭了，需要及时补充糖分。” 陈景辉微微点头。 “稍等，我给你吹冷一下。”星彤冰说。 陈景辉迷迷糊糊的等着，他没有感到饥饿的感觉，但这反而才是危险的。 “嗯，温度合适。”星彤冰说道：“来，张嘴。” 比之前略烫一点的糖水一口口灌入，陈景辉的身体终于有了沉重之外的感觉。 困倦。 喝完糖水，陈景辉沉沉地倒下，睡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在一个黑夜当中，眼前是密密麻麻，拿着火把的人，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身体，只感到他们在自己的身体上跑动。 好烫。 那些火把好像在灼烧他的身体。 等他再次昏昏沉沉地醒来时，陈景辉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山洞中，洞口就在一旁，他可以看到下方的森林，以及远处白茫茫的雾气。 他躺在一张毯子上，身上盖着一层被子，两件动力甲摆放在山洞内部，旁边还放着一把电磁狙击步枪和三把手枪，这是星月为了让他们在梦境中击败怪物制作的，没想到现在要拿到现实中使用了。 一旁的火堆熄灭，上面放着一口盖好的锅。 “星彤冰？”陈景辉低声呼唤。 他还是感觉大脑很昏沉，身体相当沉重，状态极差。 没有回应。 陈景辉深深皱眉，星彤冰不可能丢掉他跑路，就算要这样做，起码也应该带上她自己的武器和装备吧？ “难道是……” 思考观察了一阵，陈景辉看到远处熟悉的白色雾气，才恍然过来。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这里是梦境世界！ 他被拖入梦境世界了！ 而星彤冰在现实中为他守夜，没有入睡，所以梦境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人。 “……发烧让我的状态变得好差，我竟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点……” 陈景辉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他还是感觉大脑很昏沉，但梦境中的身体似乎能靠着意志脱离发烧的束缚。 陈景辉扶着岩壁走了几步，感觉恢复了不少，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这里是梦境世界，是很唯心的地方，我只是现实中发烧而已，在这里，我可以靠着意志克服一下。” 陈景辉心想。 现在他们坠落到了危险的未知星球，蒲公英号很长一段时间内需要自我修复，这段时间，他们只能靠自己。 所以，陈景辉要猎杀那个怪物，他要突破到火箭筒级，增加己方的筹码！ 那位强大的，可以手撕核爆炸的修仙者也给了陈景辉很强的刺激，让他迫切想要提升自己的超自然能力。 陈景辉还有别的考虑，如果梦境世界是一种公平的筛选机制的话，那么身边出现枪械，可能是梦境因为他生病而给予的补偿，等他病好了，或许就没有枪械了。 他吃力艰难地穿着动力甲，他从没有这么缓慢的穿过动力甲，陈景辉感觉自己身体每个部位都像在灌满了铅，这仿佛在告诉他，梦境世界里的身体和现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不是光靠意志就可以克服的，之前的感觉仅仅是错觉。 他咬着牙，终于把动力甲穿好。 有了动力甲提供的力量，他的行动能力至少超过了普通人，虽然反应速度等其他方面还没有恢复，但至少可以奔跑，跳跃了。 陈景辉扛起了自己的电磁狙击步枪，携带了一把手枪，趴在了山洞洞口，开始观察下方的情况。 他没有急着离开，山洞这里是非常好的观察点和狙击点，如果能远远发现怪物，他就能直接一枪将其击毙。 树林。 树林。 还是树林。 陈景辉用动力甲战术面罩的夜视模式搜索着，没有看到怪物。 他稍加思考，调整了面罩的模式，开始使用红外观测。 树林。 树林！ 树林遮挡了太多的信息了。 陈景辉只通过红外观察捕捉到了一些动物，像是巨大的飞鹰，一些鸟类和小动物，没看到头部是章鱼的人形怪物。 “果然……如果梦境是一个筛选机制，它不可能让我轻松的狙杀掉怪物。”陈景辉想。 他必须离开安全的山洞，实地搜索怪物！ 正当陈景辉站起来，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捕捉到了人形目标！ 陈景辉关掉红外观测，用狙击步枪放大，仔细观察那里。 那不是怪物，是几个人类，他们的头部是人类的头，不是章鱼头。 “……是这里星球的本地人，他们被拉入我的梦境了？”陈景辉想。 第二章 探听 陈景辉爬出了洞口。 很快，陈景辉在洞口外面看到了停泊的工程船，它上面覆盖了一些树枝落叶制造的伪装，如果不是陈景辉就在旁边，是很难发现这下面还有人造物的。 “星彤冰干得漂亮。”陈景辉心想着，吃力地钻进了工程船。 工程船里装建筑材料的货仓里装载着很多工具，和陈景辉预想的一样，星彤冰不大可能就带着他一个人和两件动力甲往外跑。 “找到了。” 陈景辉找到了一架小型侦察无人机，看起来是利用蒲公英号的维护无人机改造的。 完成数据连接后，陈景辉就启动了它，用动力甲上的无人机指挥系统操纵着它飞行。 梦境一如既往的没有ai，陈景辉只有自己来操作。 无人机朝着那几个人类的方向飞去，声音很轻。 陈景辉也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监视着那几个人，他们似乎离开了自己的营地，在往靠近白色雾气的边缘走。 他们三人都拿着点燃的火把，在知道大致方位后，找起来很容易。 瞄准镜显示，他们距离自己的距离是600米左右，他们在丛林中，很难关注到陈景辉，但陈景辉还是采取了暴露面积最小的卧姿。 无人机穿越了树枝，避开了飞鸟，很快飞到了他们附近。 很快，陈景辉通过无人机传输回来的信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是我没安排好。”说话者是一个青年男性，他穿着沉重的全身铁甲，几乎覆盖了全身，还有头盔保护着，很难想象有人穿着这样的铁甲在丛林中行进，但他的速度丝毫不比其他人慢。 陈景辉还注意到，他的普通话比之前听到的父女和人贩子标准得很多，几乎没有口音了。 那青年说道：“我单以为这里是丛林，就算有灵气存在，很快也会被动物吸收，没有考虑到灵境的安全问题，现在我雇的丹境高手在守夜，我们却在睡梦里进入了灵境。” “这片灵境这么大，灵气至少是丹境层次，说不好是气境层次，我们都是血境，很难抗衡。” 旁边，一位穿着黄杉，背着步枪，腰佩长剑，大腿上挂着匕首的马尾辫少女安慰道：“少立大师，我们会保护您的，况且灵境虽然危险，但如果不去主动招惹妖魔，挨到白天，我们照样可以从梦中醒来。” “是啊，少立大师。”另一位手提长枪和火把，穿厚皮衣，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说道：“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这次收获陨石后，回去给我们多造一把武器就好。” 被称为少立大师的青年苦笑着摇头： “如果能安全回去，别说铸剑，给你们铸甲又如何？唉，也是我听到陨石落地的传闻后，贪图天外陨铁，太想突破境界，不然我不至于如此准备不周。” 这三人没有料到，陈景辉的无人机就在一旁静静窃听。 陈景辉忍着头昏脑涨，分析着他们话语里的信息。 这伙人是为了所谓的“陨石”而来的，那个陨石，大概指的是坠落的蒲公英号，被目击者误认为是陨石了。 这个叫“少立大师”的青年能够铸造武器和盔甲，再加上他身上那完全不适合在丛林地带行动的沉重铁甲，陈景辉可以推算，他大概是一位“铸造师”，而且地位崇高。 少立大师认为在丛林里不会进入梦中世界，因为“灵气”会被动物吸收……这个灵气，难道指的是“幽魂辐射”，超自然能力的载体？ 陈景辉恍然，确实啊，灵气这个词比幽魂辐射来得确实贴切，看不见，摸不着的“气”。 “那么顺着推算，他们所说的灵境，指的应该是梦境世界，灵气形成的境地……” “但有点奇怪啊，梦境世界虽然很凶险，但都是有惊无险，又不会被真的杀死，为什么他们这么害怕呢？” “嗯……估计是他们怕死吧。就像楚林一样，不像被怪物残忍虐杀。” “他们还提到了‘血境’，‘丹境’，‘气境’……并且推测，形成灵境的灵气，是丹境或者气境……莫非，这指的是修仙者对于超自然能力的级别划分？” 陈景辉想：“这确实比‘手枪级’，‘火箭筒级’，‘直升机级’这种很土的分级要更有仙气一点，虽然不够直观……不对，好像也很直观，手枪级修行者陨落后，幽魂辐射会附着到他的血液里，诞生一滴血，火箭筒级则是形成一枚类似金丹的物质，气境更明了不过了，有气势护体，生存能力极大提升。” “那防空导弹级，合成营级这些，对应的是什么境界？”陈景辉忍不住想。 少立大师等三人当然听不到陈景辉在想什么，他们一边往梦境边缘前进，一边交谈着。 “少立大师，您说，形成这个灵境的灵气，会是那一种？”黄杉少女忍不住问。 少立大师笑呵呵说：“怎么，你还想击杀妖魔，获得晋升不成？肯定不是战之气，战之气形成的灵境，一般是落满兵器的古战场。” 中年男人说道：“有可能是天之气，你们看，这个灵境中，包含了很大范围的天空。” 黄杉少女低声说：“如果包含天空就是天之气，那十二种灵气谁都有可能，也不是没有显现林地的战之气嘛。” 铁甲青年少立大师说道：“我倒认为是命之气，别忘了，来时的路上，我们可是见过祭祀血肉的野蛮部落。这一片区域，出生蛮荒，修炼血肉的修行者并不少。” 黄杉少女突然崇拜地说：“您说得对，少立大师，听您一分析，我也觉得命之气可能比较大。” 偷偷听到一切的陈景辉有点无语，这舔得也太明显了，就一个手枪级的铸造师，至于吗？ 他继续思考他们的对话。 “他们所说的战之气，命之气，天之气等，是灵气的种类，也就是我们所认为的‘职业’……战之气对应的大概是战士，天之气对应的是天罚者，命之气是什么？和血肉有关……难道是变形怪？” “一共有十二种灵气，也就是说，一共有十二个职业，但这和我所知道的不一样，我记得一共有近二十个不同的职业……” 陈景辉皱眉思考着，《地球往事：战士》里记载的超自然资料实在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甚至像铸造师这样的一些职业，都只有前二阶的资料，更后面的完全没有。 梦境中的林地里，飞鸟似乎格外活跃，陈景辉看到了一只大翅膀的，很肥很肥的鸟从他狙击枪的镜头中一闪而过。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呸，不知道能不能吃。”陈景辉及时修正了内心中的危险想法。 毕竟这里是外星球，鬼知道大肥鸟的肉对他是不是致命的毒药。 这时，陈景辉听到，三人组又在交谈。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中年男人问。 陈景辉一惊，还以为自己的无人机暴露了，赶忙让无人机远离一点。 “我也听到了……”黄杉少女警觉起来：“是飞鸟的声音！”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 “快跑！” “熄灭火把！躲起来！” “它在天上！” “是天之气！天之气形成的妖魔才是飞鸟！” 那只大肥鸟煽动翅膀，来到了他们上空。 翅膀拍动，拳头大的火珠攒射而下！ 第三章 森林大火 大肥鸟在天空飞着，火球落下。 虽然有中年男子提醒，他们及时丢下踩灭火把，躲开了第一波攻击，但想要消失在丛林里，可没有那么简单。 火焰接触到密密麻麻的树林和灌木丛后，瞬间将它们引燃！ 黑暗的丛林瞬间被一颗颗火焰大树照亮！ 浓烟滚滚！ 大肥鸟没有急着追击，它在天空盘旋，好像在享受这种过程。 陈景辉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他知道，这几个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先不说那只大肥鸟，光是火借风势，燃烧的速度就不比他们奔跑来的慢，更不要说火焰还会制造大量有毒浓烟。 他们想要在这样的火场里活下来，几乎没有可能性。 就算勉强逃出来了，可天空中还有那只大肥鸟。 陈景辉啧了一声。 他本来以为，这个梦境应该是自己突破产生的梦境，怪物应该是用念力的章鱼头，没想到他误会了，这是超自然物质溢散出的梦境。 “听他们的推断，应该是天罚者的超自然物质……天之气吗？那怪物就是那只大肥鸟。” 陈景辉移动狙击枪，准备狙杀那只大肥鸟，但大肥鸟飞得速度并不慢，运动轨迹还不规则，陈景辉一时间难以瞄准开火。 “如果我第一枪没有杀死它，那只大肥鸟肯定会躲进丛林里，再瞄准它就难了……”陈景辉想着。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几乎没有容错率。 陈景辉缩小了瞄准镜的放大倍率，让镜头能够容纳更大的区域，方便自己追踪运动目标。 “这种距离，以电磁狙击步枪的速度，只需要预判它小半个身位，风速和子弹下坠都可以忽略掉……” 陈景辉想集中精神，屏住呼吸，可他头昏脑涨着，发烧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和反应力，好几次转瞬即逝的时机都被错过。 “冷静，它的路径大致是在火场上空以近似圆形的路径盘旋，切线，对，找切线，找它朝我的方向飞行的时机。” 就在这时，陈景辉的战术面罩上又出现了新情况。 他的战术面罩和无人机连接着，因此可以看到无人机所见到的画面。 躲避火焰，慌慌张张逃跑的“少立大师”身上的盔甲早就消失，变回了那一身适合探险的服饰，他慌忙跑着，注意到了陈景辉的无人机。 如果是平时，陈景辉肯定不会犯这种失误，但他现在发烧，又专注着瞄准大肥鸟，根本没空注意操纵无人机。 少立大师看到无人机，眼睛里暴发出了惊喜。 “前辈！前辈！晚辈墨少立，也是墨家子弟，还请前辈出手救援！” 他狂喊着，就差一点给无人机跪下了。 什么情况？陈景辉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人看到了无人机，大概把无人机认成了“木流牛马”这种机关造物，认为是他的前辈也在梦境中。 可就这片刻的愣神，陈景辉又错过了一次射击就会，他本来都预判好了大肥鸟的飞行路径，提前架好了枪等着。 “艹，别打扰我啊！”陈景辉内心骂道。 如果是状态良好的时候，陈景辉可以改变狙击枪位置，在大肥鸟盘旋一半距离之前，架住另一条切线，但现在的他做不到这一点，只能继续等待大肥鸟再绕一圈。 砰！ 无人机听到了枪声。 是黄杉少女，黄杉少女开枪了。 陈景辉透过狙击枪看到，子弹从大肥鸟后方擦过，偏了一些。 “这就是战士的枪法吗？”陈景辉看到大肥鸟惊慌地改变路径，内心不停骂着这群“猪队友”：“可真够准的！” 瞄不准就别开枪啊！ 陈景辉理性上也知道，不能怪对方学艺不精，她不停被追击，被火焰和浓烟包围，找到时机能差点打中高速飞行的移动目标，已经很强了。 黄杉少女使用的好像还是那种一战时期的步枪，一次只能单发，没法连射，在一次失手后，她继续躲避火焰和浓烟，消失在了陈景辉的视野里。 接下来的一幕，令陈景辉更想骂娘了。 大肥鸟身形一闪，突然出现了三只一模一样的大肥鸟，在目标上空盘旋。 幻术！分身术！ 陈景辉在《地球往事：战士》里遇到的第一个修仙者就会这招，贼阴间，当时陈景辉还是用念力进行霰弹攻击才破解的，可现在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能用念力攻击。 这下该打那只？ “来点作用啊你们。”陈景辉内心骂着，他切换了红外视觉，想看看大肥鸟的幻术分身有没有红外特征。 但弥漫森林的火焰严重阻碍了红外探查的使用，令陈景辉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先让无人机试试，必须打掉幻象分身。”陈景辉放下了枪，开始操作起无人机。 火场当中，躲藏逃跑着的墨少立看到无人机动了，几乎热泪盈眶。 “前辈，加油啊！”他喊道。 “加你吗。”陈景辉内心骂道。 无人机在树丛中高速穿行。 这架无人机上也装备有“点防御”电磁炮，可以通过小型相控阵雷达识别高速飞来的目标，进行拦截，但现在ai无法启用的情况下，陈景辉必须自己操纵无人机去攻击大肥鸟，用一个飞行器去攻击另一个飞行器，难度更高。 “先打一只，不管是幻象还是本体。” 陈景辉用狙击枪瞄准镜观察情况，让无人机悬停在了一处燃烧的火树下方。 枪口上抬，到最高角度，陈景辉在等时机。 一只大肥鸟刚好从枪口前穿过。 滋！ 三只大肥鸟中的一只，直接被击破，瞬间消失。 “艹，是分身！” 陈景辉立刻操纵无人机转移位置，果不其然，另外两只大肥鸟中的一只煽动翅膀，火球轰在了刚刚开枪的位置。 “那只是真的。”陈景辉想着，艰难地移动着狙击枪，预判它的身位。 一枪就够了。 可下一刻，那只大肥鸟突然俯冲下去，让陈景辉的预判落空。 陈景辉通过无人机的视野，看到发生了什么。 那只大肥鸟在俯冲林间逃跑的中年男人。 它似乎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威胁，没有兴致继续猫抓老鼠了。 俯冲下来的同时，一颗火球投出！ 轰！ 火焰吞没了中年男人。 砰！ 林间又有人开枪了，黄杉少女从火焰与烟雾的间隙里找到了机会，一颗子弹击中了大肥鸟。 但那颗子弹被那只大肥鸟身上的气势消磨偏开。 大肥鸟已经拉高了高度，她还要装填子弹，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大肥鸟把高度拉的很高，抵达了梦境天空的边缘，再往上就是白茫茫的雾气了。看样子它也被吓到了，要等气势恢复才敢下去战斗。 “太高了……卧姿根本不好瞄准。”陈景辉想。 而且，这种高度……意味着那只大肥鸟很可能发现自己！ 必须分散它的注意力，不能让它有闲暇侦察周围。 陈景辉想着，让无人机脱离了树林和浓烟的掩护，一飞冲天！ 观察着火场的大肥鸟果真注意到了无人机，它身形再闪，又是两道分身出现，三只大肥鸟在盘旋。 而原先剩下的那只就在此刻消失了。 陈景辉蹲了起来。 动力甲提供的力量让他稳稳地握住了枪，瞄准向天空。 只要一枪就够了。 第四章 上门 陈景辉没有立刻开枪。 他现在状态太差了，身体和大脑的反应速度严重削弱，乱放枪大概率会落空，他必须设伏，引诱大肥鸟自己撞到枪口。 陈景辉用动力甲提供的力量单手握住枪，左手则开始操作无人机。 滋！ 一边向上飞行，无人机一边开火，这样的攻击当然打不中盘旋闪躲的大肥鸟，但足以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它感到恐慌，同时利用火力压制，压缩它的机动空间。 飞鸟在三维空间看似可以上下左右前后随便移动，但其实飞鸟的机动转向并不自由，惯性让它在转弯的时候必须向前飞，陈景辉就是想通过扫射飞鸟的一侧，迫使飞鸟往自己预定的方向闪躲飞行。 陈景辉同时移动着右手，动力甲的手臂很稳，枪械仿佛轻若无物。 轰！ 突然，大肥鸟的双翼变成凤凰般的烈火翅膀，速度瞬间加快，它高鸣一声，朝着下方无人机拍打翅膀。 火球落下！ 大肥鸟没有坐以待毙，也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陈景辉操纵无人机，往一侧拉开距离，躲闪开火球。 “火球的飞行速度太慢了。”陈景辉想。 但即使速度慢，无人机还是被擦到了一点，一阵摇晃，操控也不灵活了起来。 陈景辉的反应速度也慢，慢了一拍，没有及时让无人机躲闪。 轰隆隆！ 双翼燃火的大肥鸟高鸣着，远处有雷声传来，在它的脚爪下，有球形闪电在凝聚。 陈景辉内心咯噔一声。 大肥鸟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多！它再次闪过了陈景辉预瞄准的位置，陈景辉没来得及开枪。 大肥鸟转向，似乎准备继续攻击无人机。 但它刚一转向后，没有攻击无人机，反而朝着陈景辉飞来！ 在刚刚那次转向后，它似乎看到了蹲在山崖上的陈景辉，连无人机都没管了，朝着陈景辉加速俯冲过来。 陈景辉的无人机竟然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毕竟，他的小型无人机是星舰内负责维护的小无人机改造的，本身就不擅长高速飞行和作战，算是民用小无人机。 到了这种时候，陈景辉的内心反而冷静了，身体上的疾病好像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他听着轰鸣的雷声，看着仿佛从神话传说里飞出的神鸟，朝着自己冲来，自己也仿佛是神话中的一员。 “冲锋我……” “那么，你和我是一条直线……” “你在送死。” 陈景辉同样瞄准对方。 瞄准镜测出了大肥鸟和自己的距离。 很快，陈景辉发现，大肥鸟其实不是直直俯冲向自己的，它在镜头里一直往上漂，陈景辉不得不一直抬着枪才能盯住它。 “提前小半个身位……瞄着鸟头打。” 在无比专注的时刻，他反而遗忘了那么多考虑了，完全专心致志。 轰隆隆！ 大肥鸟行进时雷鸣轰动，陈景辉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但他还能听见，自己扣下扳机后，电磁狙击步枪发射的轻轻一声。 随后。 大肥鸟像断线的风筝，朝着火场坠去。 “挺简单的嘛。”陈景辉想。 他身上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如果不是这里已经是梦境了，他无法昏迷过去，他怀疑自己又要倒下了。 迷迷糊糊中，陈景辉再度睁开眼睛。 “你醒了？” 旁边，星彤冰靠在山洞洞口处，怀里抱着陈景辉的狙击步枪，在给他守夜。 她的声音很惊喜：“我刚刚看你一直冒汗，眉头紧皱，还以为有什么事……” 陈景辉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 不，不是没事。 陈景辉想：“大肥鸟朝我冲过来，我开枪击落它……这可能被同在梦境里的人看到！” 陈景辉吃力地撑起身体，现实的身体远比梦境里的沉重，他几乎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靠着念力托举，才勉强坐了起来，星彤冰连忙过来，扶住了他。 “别逞强啦。”星彤冰说：“要做什么？我帮你做。” “你把动力甲穿上。”陈景辉咬着牙齿吐出字：“做好战斗准备，可能有人过来，最坏的可能，他们会攻击我们。” 星彤冰看着陈景辉的眼睛，她没问为什么，只说了声“好”。 这让陈景辉想起了第一次他们相遇的场景，不是隔着培养仓相见的那次，而是在梦境中的那次。 看到星彤冰去穿动力甲，陈景辉内心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墨少立一群人的实力不是很强，星彤冰穿着动力甲，还带着电磁手枪，武力上可以镇压墨少立他们。 唯一的变数是，墨少立他们有雇来的所谓丹境高手，暂不清楚职业，但如果丹境真的指的是火箭筒级的话，凭借火箭筒级的破坏力，仍然可以构成威胁。 “我还有一个优势，墨少立认为我是前辈，我可以借助他的认知吓阻他们，甚至可以借此通过他们了解一下tos-3上的情况。” 等到星彤冰穿好动力甲后，陈景辉才言简意赅说道：“我遇到了超自然物质形成的梦境，梦境中我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梦境里有修仙者，他们可能找到我们。” “一个手枪级战士，一个手枪级修仙者，职业未知，一个手枪级铸造师，外加至少一个火箭筒级修仙者，职业未知。” 星彤冰听完，说：“我这就带你出去，启动工程船，咱们跑路。” 陈景辉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打不过，而是没必要打，会冒风险。 “暂时还不用，穿动力甲是为了防备一手。”陈景辉说：“在梦境中，他们以为我是什么前辈高人，这一点可以利用。” “陪我演场戏，你……”陈景辉正要和她讨论要怎么演戏的时候，远方传来声音。 正是那墨少立，少立大师的声音。 “前辈！前辈！” 怎么来这么快？陈景辉内心嘀咕了一下，莫非是自己从梦境里离开后，还昏迷了一阵才醒来？ “你听我说的就行，其他时候不要插话。”陈景辉说。 …… 青年墨少立，黄杉少女，还有一位身着道袍，大腿修长的道姑从山下走来。 墨少立走在最前面。 他们很快愣住了。 穿着动力甲的星彤冰用一只手臂托住陈景辉，让陈景辉坐着，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墨少立为眼前的场景震惊了，首先他震惊于那件动力甲，它让本来个子就较高的星彤冰看起来像一个小巨人，看起来压迫感十足，接着他震惊于透明战术面罩下，星彤冰绝美的容颜，然后，他才看到了一个额头有汗，面色苍白，十分虚弱，身着奇装异服的英俊男子坐在动力甲手臂上，正悠然地看着他们。 墨少立反应很快，马上上去跪了下来，直接磕头在地。 “多谢前辈在梦中相救，前辈之恩没齿难忘。” “这是前辈击杀妖魔留下的妖丹，虽然是由晚辈等人杀死，但主要功劳还在前辈，若非前辈击落妖魔，将其重创，我们断无可能击杀，连存活都难，还请前辈收下自己的战利品。” 一旁的黄杉少女连忙上前，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小木盒。 她没有靠近，而是隔了一段距离，恭敬地放在了地上。 陈景辉看他们态度恭敬，内心松了口气，看起来在梦境中，自己确实把他们震慑住了。 “还有一个人呢？”陈景辉问。他没看到那个中年男子。 他同时也在提醒星彤冰，对面还有一个人，可能躲在暗处偷袭。 墨少立闻言，脸色一暗。 “凌兄薄福，在前辈您出手救援之前，他已经被妖魔活活烧死了。我们醒来后，也没有救回来。” 听到这话，陈景辉眉头都快打结了。 烧死是怎么回事？ 梦境中死了，现实中也会烧死吗？ 这和他在南门二，在柯伊伯带，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 看到陈景辉皱眉，墨少立心想，这位前辈看起来还是很良善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不认识的人死去而感伤。 “对了，前辈，这枚妖丹是前辈的战利品，前辈拯救了晚辈几人，晚辈也理应感谢，便凑了一些宝钞，交给前辈，区区薄礼，还望前辈收下。” 墨少立从怀里掏出一大堆看起来像钞票的东西，也递给了黄杉少女。 “tos-3上的纸币？”陈景辉想：“留下一些来研究吧，之后要和这里的人接触，钱财也是少不了的。” 他说道：“你留下一半，交给那人的亲朋。” 听闻这话，一直没开口，谨慎观望这一切的道姑说道：“前辈仁义。” 钱财和木盒放下后，陈景辉凝视着墨少立，内心思考要怎么从他嘴里挖出信息，又不会暴露自己。 墨少立几人也站在寒风中，也有点不自在。 墨少立咬了咬牙，他突然又跪下来了，再次行了大礼。 头都磕碰出血后，他才说道：“前辈，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教修行方面的问题。” 我还想问你们问题呢，怎么变成你问我了，你问我修行上的问题，我特么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铸造师，我自己连剑仙都没练明白……陈景辉微微皱眉。 看到陈景辉皱眉，以为陈景辉内心不悦，墨少立再次跪地磕头。 “前辈，晚辈也知道，前辈您能出手救我们，已是大恩，晚辈再请教修行，太过贪婪唐突……可晚辈被逐出墨家后，修行之路磕磕碰碰，再难存进，若前辈愿指点一二，晚辈愿尽舍家财，报答前辈。” “别磕了。”陈景辉说：“起来吧。” 墨少立爬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 陈景辉不置可否地说道：“跟我说说，如今墨家的情况。” 他觉得自己演技太好了，如果不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与世隔绝很久的老前辈，搞不清楚宗门的情况。 第五章 墨家 墨少立马上说道：“还是和之前一样，自从墨家分裂后，三家藕断丝连，又似老死不相往来。原本墨家的其他势力，有的跑了，有的还依附在三家之上。如今的墨家也要依附王朝，不如之前。” 陈景辉静静听着他的这段话。 “和之前一样……也就是说，墨少立内心中认为‘我’是墨家分裂时期的大人物……” “嗯，还需要弄明白，这个墨家指的是墨姓的家族，还是先秦诸子那样的学派，或者是宗门……” 陈景辉问：“你是哪一家？” 墨少立略显尴尬说道：“晚辈……晚辈是墨阁的人，是外姓人……”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陈景辉的表情。 “晚辈得罪了墨阁一位机关术士，被他找借口流放到了边疆之地，也拿不到后续的修行法门。” 机关术士……是墨阁里的职位名称？陈景辉想。 还有修行法门，这可是个大发现，南门二都没有修行法门，不，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有，但至少我离开南门二的时候，以我火种计划执行人的权限，都得不到任何修行法，只能埋头锻炼能力。 他说自己是‘外姓人’的时候，小心地打量我，是害怕我歧视他吗？看来这个所谓的墨家，应该是家族和宗门结合的组织结构，其中有本身姓墨的人，也有外姓，后来改姓的人。 “说说你自己的修行情况。”陈景辉不做评价，继续问问题。 墨少立眼神里冒出惊喜神色，说道： “晚辈是血境墨修，一位铸剑师，不过，铸甲也会。” 陈景辉笑着说：“那为何不称铸甲师？” 看到陈景辉笑了，墨少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小心翼翼陪笑道：“前辈见笑了，晚辈虽然出于贪大贪全之心，铸甲铸剑双修，但甲比剑尊贵，不敢妄称铸甲师。” 陈景辉继续分析着他的话。 “……这么看来，铸造师这个职业有两个修行流派，一个是铸甲，一个是铸剑。看起来一般铸造师会选择其中之一专修，两个一起就叫贪大贪全了……这会不会是地球铸造师突破不了直升机级的原因？” “而且玩盔甲的比玩剑的，在鄙视链上高一级。不过这好像也正常，古代也是禁盔甲力度大于禁刀兵。” 陈景辉问道：“你想问什么修行问题？” 你尽管问了，答出来了算我输。 墨少立大喜，说道：“晚辈已经在血境踌躇近十年，内心有雄心壮志，想要不假外物突破丹境，成为一名‘巧匠’，但可惜无修行法指点，一直摸不到门，只能各种尝试。还望前辈指点。” 等等…… 铸剑师，巧匠……莫非修仙者那边每个境界都有一个新的职业名字？ 好像也是，哪怕同一个职业，不同境界完全不同，画风都不一样了……陈景辉想起了魏先生，手轰闪电，随意瞬移的“医师”，肯定不能再以医师称呼了。 “那他之前说得罪了一位机关术士，机关术士可能指的是铸造师更高阶时的名字，不是我预想的职位名称。” 陈景辉表面冷漠说道：“今日太晚，天气寒冷，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怎么回答修行法啊，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到陈景辉冷漠赶人，墨少立没有面露失望，在他看来这才正常，修行法怎么可能轻易传给他人，他再次叩拜了一下，便和同伴一起恭敬告退。 “前辈，晚辈就在山下的林地中宿营，前辈若有吩咐，随时可以下令。” 等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星彤冰托着自己回到山洞，把他轻轻放在床上，陈景辉才坚持不住，无力地躺下。 “噗。”星彤冰笑道：“前辈，所以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我看你都把他们忽悠瘸了。” 陈景辉没懂忽悠瘸了是什么梗，他说道：“我太累了，先让我休息一下。” “好~”星彤冰说：“前辈，要晚辈给你喂糖水吗？” 陈景辉被逗笑了：“你能不能别学他说话，好怪的。” 当下，陈景辉喝着有些冰凉的甜水，一边给星彤冰大致讲解了事情经过。 “总之，我想借助他们，了解一下tos-3上的情况，尤其是修行者的情况。”陈景辉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之前出现失误，就是因为我们不了解情况，把地球上遇到的情况照搬到了tos-3上，忽略了被杀到太空的可能性。” “我同意。”星彤冰说：“那我们之后怎么演戏来骗他们？你要我扮演你的道侣还是徒弟呢？” 陈景辉揉了揉额头，疲惫地说：“这个之后再说。对了，蒲公英号损失怎么样，具体点说。” “舰长，这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星彤冰说：“通俗一点来说，就像一座五脏俱全的小城市，遭到了千年不遇的大地震，大洪水，大海啸。” “具体的说，大量通道坍塌，没塌的也变成了危房，聚变堆停机，大图书馆的资料丢失了一半，工厂破损超过90%，生态园被破坏，甚至我们保存的基因库都没了，如果这颗星球上没有人类，就得我们俩繁衍出整个人类族群了。” “星月推算，蒲公英号要修复到恢复基本功能的程度，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陈景辉并不感到意外，要是损失小了才奇怪，只要还能修复就还好。 星彤冰轻快的语气可能也有帮助，让陈景辉潜意识里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修一下就好了。 个屁啊！ “三个月……”陈景辉头疼说道：“也就是说，三个月内，我们都得在没有蒲公英号保障的情况下活动吗？” “嗯。”星彤冰沉重点头。 陈景辉拉了拉枕头，决定睡觉了。 遇到困难，摆大烂。 等睡醒后精神好了再想该怎么办。 可躺下去的陈景辉完全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说，能量。 虽然说动力甲和无人机都使用的是高能电池，工程船更是装了微型聚变反应堆，可以烧重氢跑路，但这些都是很依赖蒲公英号的。 别的不说，重氢烧完了，没有蒲公英号上面制备重氢的生产线，后续怎么补给？ 工程船没能量了，动力甲和无人机的电用完了怎么办？ 要是没有充能，他们的一堆设备会跟着一起摆烂。 不能再想了，陈景辉强迫自己停止了思考，他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在重病中，需要睡眠休息。 第六章 宝钞 墨少立和两位女伴回到了营地。 “这位神秘前辈实在太让人震撼了。”墨少立感叹道：“我甚至太紧张，忘了询问他的姓名，希望他内心不怪罪。” 黄杉少女在一旁点头：“是啊，那么倾国倾城的女子都跟着他，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人。” 墨少立奇怪地看了眼黄杉少女：“关键不是那个女子，而是她的盔甲，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铸地最好的盔甲，我光是看到他，就感到一阵惊叹和折服。” 和这两人隔了一段距离的道袍女子问：“少立大师，您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墨少立崇敬地说道：“我完全看不懂那个盔甲，从设计理念到制造手法，我根本无法领悟，这证明前辈的技艺神乎其人，和我相隔如同天人，技巧和心得都超过我数万倍啊。” “还有他们的枪，你们看到了吗？那流线般顺滑的结构，那完全不知道怎么炼出来的钢材，充满美感和力量，那气境的妖魔一枪直接被打落了，气势直接贯穿……” 黄杉少女和道袍女子对视一眼。 她们相顾无言，这位被很多人追捧的少立大师，此时已经变成了那位神秘前辈的脑残粉。 第二天早晨。 山洞中，陈景辉爬了起来。 他第一次感到了饥饿。 身体的状态也变得很好了，之前那么严重的发烧症状，如今只剩下一点头晕。 “永生之血的威力还真是强大啊。”陈景辉感叹着。 星彤冰不在山洞内，动力甲也少了一件，陈景辉走出去才看到，星彤冰穿着动力甲，拿着武器在外面守候，盯着墨少立等人的方向。 “辛苦了。”陈景辉说：“我感觉，我基本好了。” 星彤冰侧了侧身：“早安，小灰灰。” 她似乎学别人称呼陈景辉的外号学上瘾了，开始模仿起了星月。 之前，星月就当着星彤冰叫过陈景辉的小名，弄得陈景辉很手足无措。 陈景辉内心一动，心生一计。 “早安，小冰冰。”陈景辉说。 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说完后，陈景辉发现星彤冰完全不在意，还在那里笑，好像很满意这个称呼。 “该换班了，你之前守我这么久，一直没休息，也该去休息一下。”陈景辉说。 “哦。”星彤冰迅速起身，把枪递给陈景辉：“我早就困死了。” “辛苦啦，谢谢你。”陈景辉接过电磁狙击步枪：“等你睡醒后，咱们讨论一下今后的事。” 他拿着枪，也撤到山洞内部，娴熟地穿上了动力甲。 “你这么说，不怕我惦记着然后睡不着吗？” 星彤冰连鞋都懒得脱了，直接躺进了陈景辉之前的被子里，把白色长靴露在外面。 陈景辉说：“我觉得你不会。” 他说完，就看到星彤冰闭上眼睛，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景辉脸上露出了既无奈又感动的笑容。 他帮女孩盖住了被子，低声说：“晚安。” 接着，陈景辉摸了摸肚子。 “得我来解决吃饭问题了，至少让她醒来的时候，也有东西吃。” 陈景辉背着枪，来到了旁边树枝伪装的工程船处。 打开货仓，陈景辉首先看到了墨少立他们送来的盒子和宝钞。 盒子是一个小木盒，和陈景辉在游戏里见到的，装修仙者战死后掉落灵丹的盒子大小差不多，包装的很紧，不过这个盒子外面还有黄色朱砂符纸封了一层又一层，符纸上有各种看不懂的鬼画符。 “修仙者对于超自然能力的了解确实比我们深厚啊……这看起来像是某种封印，南门二那边无法抑制超自然物质形成的梦境，只能把超自然物质放到与世隔绝的地方，修仙者这都能封印吗？” 陈景辉没打开盒子，他知道盒子是有危险的，里面的幽魂辐射会自然溢出，对外界施加效应，就像那个拍皮球的血滴一样。 他也没去研究宝钞，之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头等大事是吃饭。 “……找到了，是这个。” 陈景辉在工具堆里乱翻找，找到了一个大铁盒。 他熟练的打开盒子的某个抽屉，里面堆了一大堆面粉。 这是人造淀粉，用来制作面点面食，比农业生产出的还要好吃。 这东西早在人类舰队抵达南门二之前，就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成了每家人都必备的家具，现在这个产品更是在上千年的发展，改进过程中，不断完善，不断成熟的版本，早已将各种功能高度集中。 只需要有能量和一些废气，食物生产机就可以制造各种类别的淀粉，进而制造糖，食用油等，部分装置甚至可以生产酒，还有能合成人造蛋白质，弄出“人造鸡蛋”，“人造肉”这种东西的。 不过要是没有蒲公英号这个大基地，食物生产机也只能用一会儿，机器会老化，会出故障，里面的各种合成酶用一段时间也需要补充新的。 但撑三个月勉强没问题。 “有食物生产机在，至少不担心没吃的，起码有个面糊糊吃。”陈景辉想。 陈景辉也打开其他抽屉，又在货舱里找了找，发现星彤冰的准备确实很完善，各种东西都带了。 他太饿了，就没想做什么复杂的，将淀粉，蒸馏水混合搅拌后，陈景辉直接倒入蛋清那样的人造蛋白质，一些食用油，还有放在货舱里的盐和调味剂——相比起前面那些生活必需品，调料反而是没法自己生产的，不过需求量不大，货舱里储备了很多，短时间内完全够用。 陈景辉把混合的液体搅匀后，倒进放在电磁炉上的平底锅内，不一会儿，淡淡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之后还是要试着用火来做，电磁炉好用是好用，但要是能量用完就是废铁了。”陈景辉想着。 烙饼烙了一段时间，他又撒上了人造蛋白液，翻面继续烙。 这一手鸡蛋饼是他在南门二上美食街看到过的，几乎毫无难度，有手就行，关键是这个饼冷了不太影响口感，不怕星彤冰睡很久后起来吃起来冷硬。 不过陈景辉想了想，还是只做了自己吃的那份，留了一些材料，准备等过个七八个小时或者星彤冰醒了再做，让她能吃到热的。 香喷喷的鸡蛋薄饼还没完全凉好，陈景辉就迫不及待地咬上了一大口，就着白开水狼吞虎咽吃着。 很快，陈景辉把饼吃完了，然后他发现自己低估食量了，只吃了个半饱，这饼根本不饱肚子。 陈景辉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再做一份的想法，打算等星彤冰醒来后，和她一起吃。 他拿出了墨少立送给他的宝钞，开始研究起来。 钞票这种东西，看着细小，平常人不注意，但其实可以通过它管中窥豹，分析出很多东西，很多信息。 目前来说，陈景辉对这个世界是几乎一无所知，这很危险，他需要任何有帮助的信息。 第七章 孝敬 宝钞有点像陈景辉刚刚吃过的大饼，形状是接近圆形的矩形形状，方便携带，且面积较大，能记录足够的信息。 陈景辉首先摸了摸宝钞，手感上看，它不是常见的材质，摸起来有点像“光滑的树皮”。 接着，他开始看上面的图像和文字。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宝钞“正面”（陈景辉认为是正面）的阿拉伯数字，还有宝钞上方从左往右排列整齐的“兰朝通行宝钞”六个简体字。 如果不考虑在外星看到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这种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那么可以分析出的信息是，这些宝钞是官方发行的，发行的实体不是宗族，而是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叫兰朝。 两侧写着一些陈景辉看不懂的方块字，不过右下角又出现了数字和英文字母组成的编码，看得陈景辉血压都高了起来。 宝钞上同样有图案，但不是人脸头像，而是十小块银子的画面，结合数字上的“10”，陈景辉推算，大概指的是这一张宝钞相当于10块银子。 “没有用开国领袖作为头像，是因为修仙者这边的文明比较为尊者讳吗？”陈景辉胡思乱想着。 背面也有一些文字和意义不明的图案，陈景辉推测那些图案和花纹是用来防伪的，文字则很简单，是简体字，他看得懂： “货币发行局奏准印造宝钞，与金属通行使用，可在银行兑换，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五百块，并获犯人财产。” 陈景辉思考了一下。 “你这防伪水平，要是蒲公英号是好的，造起假来告密者得把你们货币发行局告了……”陈景辉内心吐槽。 “嗯，用的是‘奏准’，也就是说，这个兰朝是一个封建王朝，至少有名义上的国王或者说天子。” “不过为什么一个王朝会使用货币发行局这么现代的名称……” 这一瞬间，陈景辉甚至怀疑起了现实，怀疑自己并没有移民，而是自己参加了某个综艺节目，他现在还在虚拟世界里，游戏舱把自己这方面的记忆给压制了。 陈景辉把这个危险而荒诞的想法赶出大脑。 再说了，就算他现在在虚拟世界里，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玩下去。 “有银行，也就是说，兰朝出现了金融行业……而且还开放兑换，这和历史上我国封建王朝发行的的宝钞不大一样啊，更像是钞票了。”陈景辉想。 这证明兰朝政府很有能力，能让民众对他们发行的纸币产生信心。 “等等……不对。这可能是反过来的。”陈景辉暗道：“如果真有信心，那都不用印这句话，这句话更像广告台词，是怕没人用不被信任才加上去的……” “也就是说，兰朝有可能处在动荡当中，政府不被信任，但又急缺资金。” 陈景辉想道：“孤例不证，具体如何，还是得找墨少立他们试探一下。” 研究完后，陈景辉放回宝钞，发了会儿呆。 就这么一张纸，如果不考虑兑换或者各地区购买力不同什么的，可以买三个贫困家庭的小女孩了。 就在发呆中，陈景辉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呼喊，又是墨少立。 “前辈，前辈！” 陈景辉太阳穴跳动了一下。 他先是看了一眼，星彤冰睡得很沉后，他才放心，提着枪走了出去。 陈景辉脸色不悦地走出来。 他看到，墨少立规规矩矩站在山坡下，手里捧着荷叶包着的某个东西。 “吵吵闹闹什么，声音小点。”陈景辉低声说。 看到陈景辉这样，墨少立反应了过来，想到了什么。 他低语道：“前辈赎罪，晚辈的同伴猎来了几只野鸡，想到了前辈，我们便做了只花鸡，希望孝敬一下前辈。” 他看到陈景辉脸色缓和后，又看了看天色，低声夸奖道：“前辈，您真是厉害啊。” 厉害什么，你敢不敢说出来……陈景辉看他那猥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 “鸡我收下了，放地上吧。” 墨少立说道：“前辈，昨日见到前辈您时，晚辈太激动了，都忘记询问前辈姓名，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晚辈？” 陈景辉本来想随便编一个“墨景辉”之类的假名糊弄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担心那什么墨家取名字有讲究，比如会按辈分排某个字的顺序，这样一来他不就露馅了。 陈景辉立刻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学着看过的一些修仙剧里的主角，淡淡说道：“如果有缘，无名又如何。倘若无缘，有名又怎样？” “前辈所言甚是。”墨少立鞠躬说道：“是晚辈着相了。” 陈景辉内心嘀咕，他怕不是说屎是香的，墨少立都要说所言极是，我吃过确实是香的什么的。 陈景辉笑道：“你这么擅长交际，是如何得罪那位机关术士的？” 一听这话，墨少立嬉皮笑脸的脸上立刻暗了下来。 “晚辈当初太过骄纵，自以为天资过人，好高骛远，目中无人。”他眼神黯淡：“现如今，我才认清了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他人口中吹捧的大师，我只是一个有点机遇的普通人。” 懂了，当初年少轻狂就得罪了对方，本来以为可以莫欺少年穷的，结果你不是主角……陈景辉微微点头： “跟我说说兰朝的近况。” 墨少立眼睛一亮：“前辈您也是兰朝人？” “战争结束后，兰朝蓬勃发展，百废振兴，如今在整个元洲，兰朝都是数一数二的势力，是战后秩序的主要领导者。” “不过，兰朝内部诸多豪强势力与王室争权，地方上有分裂割据的倾向，战争给人造成的创伤在蔓延，边境也不安宁。自神战毁灭剑朝后，如今的君王无心于统一大业，只顾得自己。” 元洲……指的是所在的大陆板块吗，是类似亚洲，欧洲这样的概念，还是类似省的概念？ 陈景辉内心推敲着，表面却不动声色。 “神战？”他轻声复述了对方所说的词。 “啊，是晚辈以为是神战。”墨少立说：“战争末期的时候，剑朝大半个区域都被毁灭了，晚辈想只有神才有这般威能，也有人说是神罚，没有发生神战，因为剑朝的神都被杀光了。不过晚辈连神迹都没有见过，那等移山填海的威能，也只能想象。”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景辉，好像希冀着从陈景辉这里得到点什么内幕消息。 陈景辉轻轻地“呵”了一声。 我连你说的什么战争都不知道，还指望我知道内幕消息。 “回去吧，对了，如果你或者你的同伴，有人生病，过来告知我一声。”陈景辉打发他走了，捎带着他有点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携带了致命的病菌，把他们给传染了。 虽然他和星彤冰有永生之血，但这群人没有。 墨少立不敢多问，告退走了。 等他走了足够的距离，陈景辉才慢悠悠走到他之前的位置，把他放在石头上，用荷叶抱着的叫花鸡飞快地揣进了怀里。 第八章 规划 山洞外已经出现了晚霞。 星彤冰睡了大半个白天后终于醒了，陈景辉把墨少立孝敬来的叫花鸡加热了一下，和她分享了。 在此之前，他撕掉了一些鸡肉，丢到了林子里，观察到一只像是大狸子的动物吃了下去，没什么事，便放心吃了一些。 永生之血的效力还是很强劲的，在陈景辉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陈景辉不再那么害怕细菌和病毒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交谈着。 “我们得定一个规划目标，不能像无头苍蝇那样走一步看一步。”陈景辉说：“先定一个长期目标，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修复蒲公英号，离开tos-3，回到我们在柯伊伯带的基地，之后不管是做什么，基地那边不停制造的舰船是我们最重要的依仗。” “同时，我们需要把在tos-3这边发现的情况，发送回南门二，这需要建立一个大型的信号发送站……虽然以光年为距离的通讯十分麻烦，遥远，他们拿到了消息也不一定能给我们实质性的帮助，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防止我们被俘虏，南门二被修仙者入侵，让他们做好准备。” 星彤冰说：“我同意这个长期目标，但实现这两个目标都是很困难的，不管是要建立大型信号站，还是让蒲公英号至少恢复恒星系内的航行能力，我们都需要重建一整个工业体系，很多科技树要重新点亮，蒲公英号在三个月时间里只能恢复基础的功能，要恢复成以前那样，不知道要多久。” 陈景辉说道：“我看了你增强现实眼镜里储存的伤损报告，确实艰难，重新建造工业体系，我们需要充足的原材料，各种矿物和稀有资源，蒲公英号现在不足以完成大范围的探勘和采集任务。而且这里是一颗有人，有社会的星球，我们需要攫取各类资源，和修仙者碰撞是几乎无法避免的事。” 星彤冰说：“但反过来想，也不一定是坏事。”我们可以借助这里本地人的力量，收集他们勘察的矿物地图，甚至雇佣他们当工人，在我们重建无人机体系前，人力是很有用的。” 陈景辉说：“那中期目标，就定为在本地社会获得一定的知名度，有合法的身份，有依附于我们，或者我们自己开创的势力。我们需要身份来躲避那些强大修仙者的怀疑，同时暗中发展，攫取让蒲公英号可以恢复的资源。” “只要让无人机生产线恢复，我们就可以开启正向循环，生产更多的无人机……如果不考虑那‘黑客’的存在，无人机大军足以淹没修行者，甚至可以淹没一些神。” “短期目标，则是活下来，支撑到蒲公英号三个月完成初步修复，能提供一些基础补给。同时，打探情报，确认这里的情况，尤其是，神的情况。我们要根据情报再详细指定中期和长期的计划。” 陈景辉内心有深深的忧虑。 一位神，就逼得蒲公英号坠落，tos-3上有多少这样的神，这样的战力？ 神到底是隐于凡世，还是行走游乐世间？ 是诸神遍地走，圣人不如狗，还是神就那么些几个，躲在宗门里睡大觉当底蕴。 这些都是要搞清楚的事。 而且，神和神之间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按陈景辉知道的消息，逼迫人类退出太阳系的那位神，主要的能力是能在想象中复活，正面战力肯定是没有击落蒲公英号那位那么夸张的。 那会不会有足以威胁到柯伊伯带基地的神？ 都需要提前根据情报做好防范。 陈景辉怀疑，击落蒲公英号的神，应该是天罚者的高位阶存在。而把人类赶出太阳系的，则是表演家的高位阶存在。 陈景辉内心最担心的，还有一个问题。 神，是不是修行者们的最高境界？ “你想的很周全，我没有问题。”星彤冰点头，赞同了陈景辉的看法。 两人坐在火堆旁，枯枝落叶噼里啪啦的响着。 “你呢？”陈景辉问：“你自己内心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星彤冰抱着膝盖，低声说道：“有哦。” 女孩倾国倾城的容颜橙红橙红的，不知是火焰的色彩，还是天边的晚霞。 陈景辉笑着问：“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因为听起来会有些任性。”星彤冰说：“我们现在还朝不保夕，还处在很危险的情况下，还没搞清楚这颗星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灰灰，还记得我们在星舰上，看到的那个被卖掉的小女孩吗？” “我想改变这个情况。” 星彤冰连忙说道：“当然，我不是说立刻就改变，而是可以做一些准备，等到我们建立势力，有把握的时候，进行一些变革，至少让依附于我们的人能过的好一些。” 陈景辉看着她的脸，脸上逐渐泛起笑意。 “冰冰，你也知道这是很困难的事，变革必然激起旧势力的反对，而和地球上的情况不同，在地球上，人的力量差距不大，一位身着全身甲，修习了十年剑术的骑士也会被手持火枪的农民放倒，枪声于是拉开了平等的序幕，但在tos-3，在这个修仙者统治的世界，‘军事贵族’们的力量是凡人很难抵御的，他们形成的旧势力力量也一定很强大，尤其是那些神，我今天听他们说，一场神战甚至摧毁了一个王朝。” “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修好蒲公英号，回到柯伊伯带，柯伊伯带那里还有我们的船厂，我们回去的时候，说不定都攒下可以横扫tos-3的舰队了，那时我们才有资本做这种事情，才能和神们对抗。” 星彤冰听着，点点头：“我知道这些……所以，我就没说这个提议。” “不过——”陈景辉话音一转：“在力所能及，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确实可以保护一些人，也应该保护他们。至于变革，就算我们不主动发起，但我们要修好蒲公英号，这需要的资源和技术，本身就有可能触动整个修仙社会的物质基础。” 看着女孩重新笑了起来，陈景辉说道：“其实我也想说这件事，看到她被卖掉的时候，我内心既愤怒又无力，我身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本身是承担着一些责任和义务的，因此我会优先考虑完成任务，还有我们——你和我的安危，我要对你负责。” “在保证这两点后，我当然会想办法帮助这里的人类，也不是我们帮助他们，我们也需要他们的力量，你也提到了，在无人机生产线恢复前，人力是很有用的资产，就像南门二刚刚建立时，我们几乎‘全民皆工’，吃了很多苦才建好后面的美好生活。” 星彤冰“嗯”了一声：“其他就没什么想说的了，我们想想怎么偷袭……不是，怎么骗那三个修仙者吧。” 第九章 星月师父 另一边，山脚下的营地里，墨少立三人还不知道陈景辉在商量怎么骗他们。 他在帐篷前不停踱步，连火堆上烤的野兔子都没吃，让两个女生在哪儿吃得满嘴流油。 终于，黄杉少女忍不住，问道：“少立大师，您在干嘛，都走一天了。” 墨少立连续挥舞了好几下手臂，这才憋出话来： “晓思，你说前辈会不会生气了啊。” 黄杉少女瞪大眼睛：“那只叫花鸡可是我好不容易逮来做的，这还会生气吗？” “我是说，我的某些话语是不是得罪了前辈。”墨少立说：“我看前辈的女伴正午还没睡醒，于是敬佩前辈的体质，这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太孟浪，不够成熟稳重？” “哈？”黄杉少女呆滞地看着他。 旁边的道袍女性说道：“……昨夜我观前辈面相，那位前辈身体十分虚弱，不像是体质很好的样子。” 啪。 墨少立猛地一拍手掌，懊恼说道：“哎哟，我就知道，怪不得前辈如此生气，临走前还告诫我，如果我们生病了要去告诉他，他这是表明他现在身体有恙，同时表达对我话语的不满，我竟然没看出来。” “这该如何补救是好啊。”墨少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道袍女性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一定是对你不满，这一带修行巫蛊，炼化血肉的蛮夷修行者并不少，也许前辈正是和其中一位蛮夷大人物交手，结果得了瘟疫，担心我们染上。” 墨少立恍然大悟：“怪不得前辈每次都没让我们到他近前，就连我送吃的，他都是让我放下离开，原来是为了防止我们染上瘟疫。” “不过今天我看前辈气色比之前好很多，已经几乎恢复了。” “几乎恢复了？”道袍女性惊讶道：“这怎么可能，昨天我看他模样，有人调养照料，起码也要一旬才能恢复，就算我去治疗他，也至少要调养两天。” “呵呵。”墨少立得意道：“我们墨家最擅造物，前辈乃是高人，手上有一件治疗灵器也不意外。” 黄杉少女说：“这才正常，我们战士出门都要带齐武器，墨家高人出行，肯定也会准备各种情况下使用的灵器。” “治疗灵器还是罕见。”道袍女性说道：“这位前辈，可能不是依靠的灵器，而是符咒，我听说墨家高阶修行者可以制作几乎所有灵气的符咒。” 墨少立点点头：“没错。墨修的明境叫‘卷宗学者’，博闻多学，通晓物理，可以制作所有类别的符咒，比气境的‘机关术士’手段不知丰富了多少。之前看前辈的飞鸟之精巧，战力之强大，我就觉得一般的机关术士决然做不到那种程度。” “这样推算，前辈应该就是明境修行者，真是令人敬畏啊。” 他们聊着天，丝毫没注意到，陈景辉操纵着的无人机已经悄然飞到了他们身边。 而陈景辉和星彤冰远远听着他们聊天。 这是星彤冰的提议，可以让无人机在远处监听他们，了解更多信息，虽然有可能暴露，但就算暴露了，陈景辉也可以随便找些理由搪塞他们。 陈景辉则记着笔记。 墨之气： 血境：铸剑师/铸甲师 丹境：巧匠 气境：机关术士 ？ 明境：卷宗学者 陈景辉说道：“原来如此，机关术士的能力是制造能飞的木鸟这种无人机，所以他看到我们的无人机后，下意识把我当成了至少气境，也就是直升机级的铸造师。” “……操纵无人机是黑客的能力，黑客至少直升机级起步，而铸造师断在了火箭筒级，因为这俩是同一个职业，或者按他们的说法，同一种灵气的修行者。” 陈景辉感觉豁然开朗，一切都对应上了，他现在得重新审视《地球往事：战士》里的信息了，可能像这种情况不止一个。 星彤冰低声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游戏里有近二十个超自然职业，他们却说只有十二种灵气……原来有一些是一脉相承的，被分错了。” 陈景辉说道：“也不一定是被分错了，有可能是故意的，游戏的制作者不想传播真实的超自然知识，他只想传播一部分。” “诶……为什么要这么做？”星彤冰惊讶说道。 陈景辉思考片刻，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反正这里已经是超自然能力主宰的世界了，也不用担心‘祂’追来，我们可能就在祂老家呢。” 当下，陈景辉把人类被疑似表演家职业的神从地球赶跑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认知和想象里不断复活的神……”星彤冰咋舌：“这听起来像是克苏鲁风格的外神，或者说某种超自然模因。” “是啊。”陈景辉说：“我宁愿打那个用核爆防身的，也不想碰到这种怪东西，核爆那个好歹也能消灭。” 星彤冰说道：“也不一定，当初地球上我们不了解那位神，神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现在倒过来了，我觉得哪怕是神，祂的能力不可能无解，总有办法对抗。” “对。”陈景辉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记忆删除，当初地球时代还没有这个技术，我们搞出来了，可以用来针对这个神。” “另外，黑客……或者说机关术士，拥有超自然的，骇入网络的能力。”陈景辉说道：“这是最克制我们的能力，哪怕后面人类针对性的做了一些改良，让设备更难被骇入，但不清楚机关术士们在这方面有没有进步。” “你的意思是……”星彤冰说：“如果以墨家大人物的身份，去到城市，很有可能引来机关术士的拜访，毕竟同职业的修行者交流一下也很正常，他稍微尝试黑入我们的无人机，我们很可能会露馅？” “对。”陈景辉说：“得想个好理由糊弄过去。” “要不低调淡泊一点，就说你不喜欢打扰？”星彤冰问。 “那样还是可能有问题。”陈景辉说：“毕竟我没有气势，这可是硬伤，所有强者都有气势护体。” “我有主意了。”星彤冰说：“咱们这样，你就不要装高人了，你装一下高人派出来游历世间的徒弟，而我是你师父的女儿，这主意怎么样？这样就算有很多常识性的问题我们不懂，也有的解释，之前与世隔绝嘛。” “师父是星月对吧。”陈景辉吐槽道：“也不是不行，但我之前已经装了这么久前辈高人了。” 星彤冰奇怪地看了一眼陈景辉。 “你那里有装，明明是他们自己脑补的，你用的都是咱星月师父给的防身用品。” 好有道理……也不知道星月师父现在怎么样了……陈景辉托腮沉思。 第十章 船来 第二天一早，陈景辉和星彤冰身穿动力甲，直接来到了墨少立他们的营地。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各种细节，确保之后的扮演万无一失。 此时，墨少立等人也刚起来，正准备去狩猎，收集食物。 看到陈景辉二人到来，他们立马整理衣襟，出来迎接。 “前辈，您来找我们，不知有何吩咐？”墨少立走出来，恭敬问道。 他看了一眼半透明面罩下陈景辉的脸庞，发现他已再无疲倦神色，看起来染上的疾病已经全好了。 陈景辉说道：“先前我们和一位修仙者交手，他死了后我才发现得了重病，担心你们染上，过来看看。” 墨少立恭敬说道：“多谢前辈关心，晚辈等人无事。” “对了，前辈，您之前击杀的那位修仙者，是否是天之气的强者？” 陈景辉一惊，你们怎么连这也猜到了，这根本不可能猜得到啊。 但陈景辉表面却笑着，不动声色，问道：“为何这么说？” “前辈，昨天夜深，我们商量了一下，为何会在丛林中遇到天之气形成的灵境，正常情况下像这种动物很多的地方，天之气很快就会被鸟类野兽吸收，变成妖兽。”墨少立说：“我猜想，可能就是您击杀了某位天修强者，后者出现了如同流星坠地一般的景象，其蕴含的灵气伴随鲜血散落大地，散布开来，形成了灵境。” “那位天修强者，可能在临死前使用命修或者巫修的符咒与灵器，让您遭到了暗算，身体受创。” “我们也是听闻流星坠地，过来看看有没有天外陨铁的。” 墨少立说完，有些忐忑不安。 陈景辉恢复了平静。 还好，他们杀死一位神的事没有暴露，对方只是结合蛛丝马迹做出的一些猜测，动机应该是展示自己的聪明机灵，让陈景辉看好他。 但也相当接近真相了，足以让陈景辉警惕起来，甚至他说的可能就是对的，那位天罚者的神祗被击杀后，部分力量跟随一起坠落到了这片丛林里。 墨少立并不是一个傻子，他很机智，只是陷入了思维误区。 毕竟他可能完全不知道地球的存在，也不可能知道陈景辉是天外来客。 “小聪明可不是大智慧。”陈景辉轻描淡写地说，暗示自己已经看透了墨少立卖弄机智的想法。 墨少立额头渗汗，说道：“前辈说的是，这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张女冠告知我的猜测，晚辈只是借来一用，想讨好前辈，前辈果真神人，一眼便看出我的小心思。” 哈……原来不是你想的吗？ 陈景辉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女冠？” “是我。”说话的是那位道姑，她对着陈景辉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是正一派的丹境修行者，张修姝。” 陈景辉笑道：“正一派出人才啊。” 正一派又是啥？ 张修姝柔声道：“前辈说笑了，正一派家大业大，似我这样的，不过平凡一弟子，谈不上人才。” 陈景辉这时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也无需叫我前辈。” 三人一愣。 “实话跟你们说吧，杀死那位天修的人，是我的师父，我的病也是在那时种下了病根。”陈景辉内心想自己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确实算星月的徒弟，从幼儿启蒙到义务教育基本都是星月在教的。 不靠星月操控蒲公英号击杀天罚者神灵的话，光靠他们两个人，蒲公英号开都开不动。 “先前不告知你们，是怕你们趁我重病，生起歹意，试图谋害我，谋求师父临行前赐予我的神兵。”陈景辉一副坦然的样子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病好了，老子不怕你们了，你们一起上都可以。 当然，他们真一起上，陈景辉也有把握在五秒内把他们全部干掉，此刻营地旁边的树林里，正悬停着他的无人机，无人机随时可以开启雷达，锁定他们三人，随后靠连续的点射将它们消灭。 墨少立神色一僵，像吃了大便一样，他没想到自己一口一个前辈巴结的神秘高人，原来竟然是自己的同辈人，不是什么老而不死的怪物，但几乎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又浓烈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兄台可否与我结交，想必兄台远离俗世很久，很多东西都不熟悉了，我可做兄台的向导。” 墨少立迅速说道，态度转化很快，毫不在意之前丢脸的事。 在他看来，一位神秘前辈和一位前辈的亲传子弟，结交起来的难度肯定后者更低，而且他所需要的东西其实不是很高端的内容， 陈景辉瞥了他一眼：“没有老师同意，我不可能教你任何东西。” 星月同意了，我也教不了你，因为我也不会。 “那是当然的。”墨少立表情微微一僵，但还是说道：“也不要求您指点教导，结个善缘也好。” 这时，陈景辉旁边的星彤冰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是不是接下来就要结伴而行了？我叫星彤冰，是他的师妹。” 她说着，戳了戳陈景辉的动力甲。 “陈景辉。”陈景辉似笑非笑道：“不姓墨。” 他确实可以取假名叫墨景辉，但那样担心墨家取名有规律，这样会惹人怀疑，而且日常交流也有出差错的可能，还不如大大方方一点，至于为什么不姓墨，让对方去猜。 墨少立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说道：“原来令师也是外姓派的？这，这，唉，这也算有缘啊。” 陈景辉则看向黄杉少女，问道：“他们的名字我都知道了，你呢？” “诶，我吗？”黄杉少女说道：“我叫王晓思，无门无派，是一位散修。” 陈景辉点了点头：“你们什么时候要离开这里？别往更里面走了，有危险。” “晚辈省的……咳。”墨少立脸色涨红，他下意识又把陈景辉当成了老前辈，改不过来了已经：“本来，我们是打算在这里待一会儿，看能不能从您这里得到些指点，现在……我们立刻可以回去。” “等一下。”王晓思说：“有风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接近了！” 她拔出枪，对着天空。 张修姝，墨少立也是一惊，做出战斗姿态，墨少立身上浮现了沉重的铁甲，张修姝手中出现了丹瓶和符箓。 “不要担心。”陈景辉说：“是我们的船来了。” 话音一落，高速飞行的巨大工程船从天空浮现，平稳的降落到了陈景辉身后，带起的气流吹飞着周围的树枝和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 墨少立三人呆滞着，看着那充满科技和工业美感的钢铁巨兽，此时正温顺地趴在陈景辉身后。 第十一章 部族 墨少立呆滞地看着这巨大的造物。 他是行家，因此看懂的内容很多，首先是速度，它的速度极快，和墨少立印象中那些慢悠悠的大型机关造物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别，其次是操控性，它看起来操控性非常好，如此巨大的造物，本该非常笨拙，就像一头蛮牛猛冲他人时，想要停下来会非常艰难，但它轻易从天空降下，平稳停住，简直颠覆了常识。 “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力量……”王晓思呢喃道：“这大家伙光是直接撞击人，都能把人撞成肉饼吧？” 她看到的东西比墨少立更纯粹一些。 张修姝面色凝重，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本来听到陈景辉说他不是什么老前辈，先前只是重病后害怕袭击，她内心中是松了口气的，那样的话陈景辉的压迫感就不是很强，毕竟实力归于个人，外物再怎么强，也有取胜之道。 但现在，看到这种赤裸裸的力量宣示，她必须重新评估陈景辉的威胁。 即使不清楚他个人的实力，光是这机关造物，就足以镇压他们三人！ 就像王晓思说的，用撞击就够了。 墨少立惊叹道：“景辉大师，令师的机关术真是出神入化，已经到了我难以想象的境地。我可以摸一下它吗？就摸一下。” 陈景辉还有点奇怪，他为啥叫自己的名字，不叫陈大师，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约定成俗的习惯，因为墨修会习惯改名姓墨，很多人都是墨大师，叫墨大师反而没了区分度，只能叫名字。 “可以摸。”陈景辉说：“但不要靠近它四角处的喷气口，尾焰的温度很高。” “你们收拾好，直接把行礼放船顶上，用绳子固定好就可以。”陈景辉说：“我们直接出发。” 他不想给这些人看到货仓里有那些东西，虽然他们看了也不可能看懂，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好，好，好。”听到可以摸工程船，墨少立两眼放光，扑了上去，在即将碰到船之前，又小心翼翼取出手帕，擦了擦手，这才轻轻的抚摸着，那表情，让陈景辉差点以为自己的工程船是某个绝世美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他直接斯哈斯哈地舔上去了。 两位女性见自家雇主这副德行，无奈地跑去收拾营地了，他们没带马和骡子，营地其实相当简陋，就是两顶帐篷，外加一些杂物和干粮。 王晓思还跑到营地旁边，一个新立的，用树木刻做墓碑的地方，放了一朵小野花。 星彤冰趁着这个时机，跑去找王晓思聊天打探情报了，她看起来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小的，可能还没成年。 陈景辉看向张修姝，直截了当问道：“之后你们打算去那里？我可以送你们一趟，实不相瞒，我和师妹还是第一次出来历练，之前都没去过很远的地方。” “我们要回千风城。”张修姝回答：“路上，要经过南荒部族的领地，然后要走千风峡，很危险，不过景辉大师您的机关造物要是能高速飞行过去，那就简单了。” 飞行过去，工程船这点能量……陈景辉有些肉疼。 “我的船飞行这么远的距离有些困难。”陈景辉说：“最好还是把它当成能浮空的马车使用。” 他内心一叹，要是蒲公英号完好，他那里需要节省这点能量，直接飞就完事了。 “那也很好了。”张修姝道：“这么强大的机关造物，足以震慑南荒部族，让他们不敢对我们出手。” “跟我说说南荒部族现在的情况？”陈景辉问。 “他们这几百年来就没变过。”张修姝道：“至少在我们看来，是没有变化的，南荒部族主要分为两个类别，按照他们的巫师修炼的灵气来分，一个修炼巫之气，养殖野兽做宠物，炼蛊，驱虫，控影，操弄精魂，这一派的部落虽不算什么名门正派，但还算好的，不会无故袭击他人。一个修炼命之气……”她说到“命之气”后，脸上微微出现了恶心的表情。 “要小心防范，绕开他们，他们都是修炼血肉，吃人肉，喝人血的邪魔外道。” “你们有地图吗？”陈景辉问。 他内心对这两个派别已经有了对应，巫之气应该就是巫蛊师，命之气和血肉有关，大概率是变形怪。 令陈景辉稍稍奇怪的是，当初修仙者进攻地球，各个职业之间的配合可是很默契的，但到了这里，听他们的说法，各个职业好像都不是一个派系的。 “有地图。”张修姝说：“不过仅限各部族的势力范围和这一代丛林山脉的地形图，千风峡的地图没有。” 陈景辉问：“为何没有千风峡的地图？” 张修姝奇怪地看了一眼陈景辉，好像在思考他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常识。 “景辉大师，因为千风峡的地形随时都在变动中，除了部分主干道和千风城一带的城区外，其他地方变幻不定，只有风水师才可以确定方位。” 风水师又是什么……陈景辉强行把这个疑问咽了下去，他有点心虚，自己稍稍露出了破绽，再问下去，破绽只会更大。 在山门长大的“死宅”不了解一个地方的特点很正常，要是连修行常识都不了解，那就出大问题，绝对会被怀疑。 陈景辉问：“千风城现在的情况呢？” “站对了队，所以还好。”张修姝说道：“在剑朝灭亡后，千风城的城主在兰朝和天朝之间摇摆不定，但最后还是倒向了天朝某个有神灵存在的派系，虽然千风城地理上靠近兰朝，但它同时还是沿海城市，因此和天朝也不算远。” “这样啊。”陈景辉装着“我完全懂了”点了点头。 他分析了一下，张修姝的话，包含四重信息。 一，千风城属于已经灭亡的剑朝，在剑朝灭亡后，城主在重新寻找大腿。 二，千风城在地理上靠近兰朝。 三，存在另一个叫天朝的王朝，天朝应该很强大，以至于“靠海”都能算作天朝势力范围的标准。也有可能是域外的国家，不在同一个大陆上。 四，神灵影响着世间，强大且稀少，一个城市投靠了有神灵的派系就算站对了队。 一边聊着天，张修姝等人也收拾好了东西，用绳子固定在了工程船顶部。 他们要离开了。 第十二章 履带 众人准备好了起航。 说是起航也不太对，陈景辉看到星彤冰从货舱里取出了履带部件，外挂在了工程船的两侧。 现在船变成坦克了。 陈景辉目瞪口呆了一下，才想起这应该是蒲公英号为了应对行星地面探索给工程船准备的部件，不知道是星月提出来的还是星彤冰想到的，竟然拿来用上了。 比起飞行，用履带前进要远远节省能量，毕竟不用克服工程船自身的重力进行浮空，只需要克服摩擦力前进就好。 这一幕也惊呆了墨少立三人，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看起来很柔弱的星彤冰，力气居然这么大，不仅能穿上在他们看来重量很恐怖的铠甲，还可以抬着沉重的履带进行工作。 墨少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原先以为这两人既然不是很厉害的前辈，是出来游历的弟子，那么实力不可能太强，丹境就差不多了，但这一手真给他吓住了。 他并不知道，动力甲本身其实根本不重，内部有仿生外骨骼，有机械骨骼支撑盔甲，非但不会有负担，甚至还会反过来提供力量给穿戴者。 “几位。”陈景辉说：“把你们的行礼放在船顶上面吧，货仓拥挤，坐不得人，不过我们的船很平稳，不用担心颠簸。” “好的，好的。”墨少立几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尤其是那个叫王晓思的黄杉少女，看向星彤冰的眼神已经彻底呆滞了，她刚刚一直在和星彤冰亲切交谈，根本想不到这个绝美的小姐姐有这么大的怪力。 星彤冰对陈景辉使了一个眼神，两人进入了驾驶室。 驾驶室很狭小，只有双人座和座位后方的一个厕所，最初这种工程船还是由人来操作的，很多工人需要在工程船内部待上好几天，吃喝拉撒都在上面，非常艰苦，后来才慢慢自动化，但也保留了驾驶室，应对一些无法由ai完成的工程，以及防止紧急情况。 两人关好门，彼此没有交谈，而是在用打字交流。 通过战术面罩投影虚拟键盘，再利用摄像头，捕捉手部位置，确认操作，在通过工程船的内部网络进行交流。 这是因为工程船的隔音性能其实不是很好，陈景辉担心如果交谈的话，有被听到的可能。 星彤冰：“先交换信息。我问了一下王晓思，她说她是剑朝人，剑朝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毁灭了，大部分人认为毁灭剑朝的力量来源于神战或者神罚。” 陈景辉：“她有说是怎么毁灭的吗？” “听上去像核爆。”星彤冰道：“她告诉我，她当时年龄很小，没有亲眼见证那场灾难，但她的父母见到的，她的母亲在山沟沟内，看到满天黑雾被遮天蔽日的白光照亮。而且，她还提到了，灾难中心的沙地有很多地方出现了玻璃化。” “玻璃化……”陈景辉打字道：“那确实听着像核爆，这么说，出手的人很可能是和我们交手过的那位神同级，同职业的强者？” “这么说，剑朝被毁灭，已经过了十几年？” “准确说是十三年，她告诉我的，她当时只有两岁，今年十五岁了。” 陈景辉惊讶：“这么小的女孩子出来当雇佣兵护送别人？我都没觉得她这么小，脸上一点稚嫩神色都没有，我以为至少十八岁，或者十九岁了。” “我也问过她相似的问题，她骄傲地回答我说，每个剑朝人都是天生的战士，祖先战死变为英魂后，他们的灵气会沉淀到剑朝人的记忆里。” 陈景辉：“这种说法……很难分清是封建迷信，还是可靠的超自然知识。” 星彤冰：“我试探过她，问她是怎么成为战士的，她很爽快地回答了我，她十二岁那年被土匪劫走，又撞上了两帮土匪火并，她当时睡着了，在梦中遇见了属于战之气的妖魔，在梦中，她拿起战场上的武器杀死了对方，醒来后就成为了血境的战士。” 陈景辉：“也就是说……当时火并的土匪中，有一位战士死了，灵气形成了梦境？” “她不这么认为。”星彤冰道：“王晓思告诉我，剑朝的先祖和英雄都死去了，他们的灵气很多没有附着在物质上，没有形成所谓的‘灵气附着物’，而是沉到了人心深处，所以一个普通人最容易成为的修行者就是战修，战修也是目前数量最多的修行者，可能随便做个梦都会梦到战之气形成的‘灵境’，他们管梦境世界叫‘灵境’。” “王晓思认为，那是她祖辈的英雄们给她的礼物，她正是用战士的火焰烧掉了捆绑自己的绳索，才逃掉的。” 一边打字聊天，星彤冰突然低声说道：“师兄，今晚咱们吃什么呢？” 陈景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师兄二字，全身都酥软地要发麻了。 他懂星彤冰的意思，不能光打字不聊天，不说话的话，墨少立他们也可能起疑。 “随便吃点什么吧。我都可以的。”陈景辉回答。 这时，工程船顶部传来墨少立的声音： “前……咳，景辉大师，我们已经把东西捆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要我来做向导吗？” 陈景辉看了眼星彤冰，星彤冰点了点头，于是陈景辉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轻易攀爬上了工程船。 墨少立三人也坐在船边，他们很小心，不仅用绳子捆住了行礼帐篷等，还固定住了自己，好像害怕下方的大家伙会把他们甩出去。 墨少立摊开地图，对陈景辉说道：“景辉大师，您看，我们先往东走，然后到这条没有命名的溪水，然后沿着溪水向北，就能走到古道上了。这条路也相对安全，路上的部族基本都是巫修，很少有命修。” 陈景辉看着地图，点了点头，操纵着之前监视墨少立他们的小型无人机，飞了出去，匹配周围的地形。 地图和地形匹配完成后，陈景辉一招手，无人机缓缓降落到他的手掌心中，这一幕又让墨少立看傻了。 好强的操控能力！墨少立再次暗中惊叹。 不过陈景辉给他的惊讶已经够多了，以至于他都有些麻了，没惊讶太久，就说：“前……景辉大师，您在用飞鸟看地形吗？” “嗯，可以出发了。”陈景辉说道。 他已经把地图数据传输给了星彤冰，接下来只需要星彤冰启动舰载ai，就可以让工程船自动驾驶。 而有星彤冰盯着，陈景辉也不用担心自动驾驶出什么问题，都来得及补正。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工程船开动了起来。 坐在工程船顶部的墨少立三人发现，这工程船开得好平稳，明明是地形复杂，崎岖的林地，到处都有石头和灌木丛，但工程船仿佛如履平地，他们没感到一点颠簸。 加速到一定速度后，工程船开始平稳行驶，这时，墨少立突然拿出了自己的水壶，里面装满了水，盈满瓶口。 他举着水壶，放在车顶，目不转睛盯着瓶口。 竟然一滴水也没洒出。 第十三章 拦路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墨少立连连感叹三声，对陈景辉背后的那位神秘师父的敬佩已经达到了巅峰。 “好稳……”王晓思也惊讶道：“这么平稳的战车上，如果用枪瞄准敌人，那和平地上都没什么区别了。” “不，那需要人来拿枪。”墨少立说：“完全可以在上方装载枪炮塔，一般的大型机关战车，为了平稳瞄准和射击，都需要停车才能发射，开动起来准头几乎没有，但景辉大师这一派的技术，完全克服了无数机关术士日夜研究的难题啊。” 他看了看陈景辉，似乎想问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一想到之前陈景辉告诉他，不会指点他修行秘密，他又只能强行憋着，都快憋出内伤来了，无比难受。 “少立大师太夸张了。”陈景辉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战车，是一艘飞行船，在陆地上开得稳并不算厉害。” 陈景辉瞥了他一眼，他没告诉对方，这艘工程船别说在陆地上开了，就算在星际空间中高速飞行，工程船都能保证施工平台的平稳和精密，这种精密程度是要把施工误差控制在毫米以下的，那是仅凭人眼都感受不到的误差。 他这个工程船并没有装机械臂等施工设备，而是加装了更大的货仓和能源储备，以及一些备用的零部件，毕竟他们不是出来施工的。 “还没仔细检查带了那些设备呢……回头问问星彤冰，不过她是个很细心的人，还有星月在旁提醒，应该什么必要的东西都带了。”陈景辉想。 墨少立赞道：“虽然只是陆地上开得稳，但也足以证明，令师的机关术已经到了神的级别。” 陈景辉心意一动，问道：“神的级别，怎么说？你见过，墨家的其他神？” “没见过没见过。”墨少立赶忙摇头：“我只见过神的雕像，神哪里是凡人能轻易见到的。但正因为我没有见过神，我才会觉得，令师的技艺是神的水准，因为在我见过，听说过的所有墨修中，没有任何一人有这样的技术。” 陈景辉微微点头，也不说话，不表态。 墨少立看他那样，心里有点发毛，一个奇怪的猜测突然蹦在他的脑海里。 莫非，这位景辉大师的师父，是一位神不成？ 不然为什么有这种技术，为什么他还要问我见没见过墨家的其他神。 关键是其他二字！ 只有已经见过了神，才会问有没有见过其他神！ 正当墨少立乱做猜测的时候，工程船——现在是工程履带车——已经越过了小溪，来到了所谓的古道上了。 陈景辉看到古道的瞬间，眉头就挑了一挑。 土黄色的泥土路中间，用建议的木头做了拒马，封住了整个道路。 而两旁的林子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是用天然油漆画着脸，衣不蔽体，手持简易石矛，背着骨头打磨出的弓，佩戴鸟类羽毛做装饰的一个个人。 他们三面包夹，隐约把工程履带车围了起来。 “小心。”王晓思立刻拿起枪，用大腿处的匕首隔断了固定自己的绳索，往工程履带车后方移动。 她看起来想要躲到车的后面，这样遭遇攻击的方向最少。 张修姝手中出现了符箓，墨少立身上“长出”了盔甲。 陈景辉眯了眯眼，他不觉得这些武器能对自己有用，最关键的是这群劫道者有没有修行者。 “不要开枪。”陈景辉说：“先等一等，你们谁能和他们交流？” 张修姝突然伸出舌头，将手中的一张黄纸红砂符箓贴在了白色舌苔上。 然后，她将舌头收回，似乎把符纸完全吞进了喉咙里。 “我是张修姝，你们还记得我吗？我先前做游医的时候，来南荒历练过，医治过不少人。” 张修姝缓缓说道，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仿佛她说话时加了背景音乐，这种背景音乐听起来像诡异的嘶嘶声。 陈景辉关注着她，很快发现了他感觉不对劲的原因，张修姝说话的声音，和口型完全对不上！ 简直见鬼了一样。 对面的人也在回应，他们的声音不是普通话，而是另一种陈景辉完全陌生的语言，这种语言听起来像是虫子嗡嗡作响的声音，像是虫豸爬行时，粘液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像蛇，像野兽，但不像人类。 这终于让陈景辉有了“这里不是地球，而是外星”的实感。 陈景辉见到，张修姝脸色一沉，看起来谈判并不顺利。 她低声说道：“恐怕得做过一场了，他们说自己入冬了缺乏食物，要我们必须交出足够他们吃的粮食，否则就拿我们做食物。” 墨少立说：“我就知道，这群土匪每到过冬的时候，就会拦路袭击过路的人，这条古道是这附近少有的道路，很多人都会经过。” 就在几人交流的时候，人群中，缓缓走出三个满身血色图腾和纹身的男人，这三人的出现让张修姝原本还轻松的状态瞬间垮了下来。 “果然是修炼命之气的命修，这么多图腾的命修，至少是丹境的‘炼丹师’，大家小心。”张修姝说道。 陈景辉抬手一丢。 手中的无人机飞了出去。 “吼！” 一位全身图腾的男人大吼一声，他腿上那血色云纹图腾突然显现，变成一双仿佛血肉包裹的鞋子，鞋子上有无数怪异翅膀展开，竟然带着他飞了起来，朝着陈景辉扑来。 很快，他停了下来。 一颗电磁炮子弹从身旁划过，轰到了他身前一步左右的树上，将那棵树直接炸裂成两段。 同样的攻击，还出现在另外两位命修那边，时间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的眼神看到了其他两人的遭遇，震撼着，一时不敢前进。 “张修姝，告诉他们，这是警告。”陈景辉说。 张修姝点头，口型与声音不符着说道：“前辈仁慈，饶你们一命，快滚。” 好翻译！陈景辉看她这么强硬，面无表情，准备好应对敌人恼羞成怒的反扑。 陈景辉不想直接动手，只是威慑，主要是因为他不了解对方的深浅，担心对方部族里有强者坐镇，杀了小的惹出大的来，很难处理，至少处理会消耗很多宝贵的资源。 天空中的无人机已经用雷达锁定了这三位修行者。 三位凶神恶煞的修行者紧盯着陈景辉，片刻，其中一位挥了挥手，所有人一溜烟地撤走了，连拒马都没留下。 陈景辉盯着他们的背影，防止他们突然杀回来一个回马枪。 墨少立松了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他们算不算识相了，居然敢拦我们这么大机关造物的路，真是不知死活。” 看起来，他也心里发虚。 张修姝说道：“很显然，对方是觉得，就算和我们打打赢了，也会很吃亏，与其碰我们这个硬茬子，不如找其他人。南荒诸多部族能生存到现在，没点底蕴和智慧是不可能的。” 陈景辉说：“你认为我会输？” “不，并没有。”张修姝说：“只是我读出了对方的大致想法，我刚刚使用了言修的符箓，获得了一些察言观色的能力。” 陈景辉笑着问：“那你能读出我的想法？” “景辉大师多虑了。”张修姝说道：“我必须看到对方的眼睛或者正脸才能使用这一能力，比起真正的言修还是差很多，而且我只能读出很浅层的情绪，并不能真正读心，比如，他们刚刚内心是有一点畏惧，但不完全畏惧。所以我才这样分析，他们应该是觉得可以吃掉我们，但是吃掉我们的损失大于收益。” 陈景辉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不过他没有完全相信张修姝的话，打算之后监视她一下。 她说出她能读心的时候，陈景辉是真的猛然吓到了，差点拔枪出来把她崩了。 言修……和语言有关吗？难道指的是表演家职业？陈景辉想。 他让ai继续开车，随即问道：“你说你刚刚用了言修的能力？” 张修姝道：“我的一个朋友就是言修，这是我和她一起制作的符箓，因为要来南荒，很多时候会遇到语言不通的情况，因此准备了不少这方面的符箓。” “你说你之前在南荒当过游医，为何会语言不通？”陈景辉问。 “我当游医的时候主要在巫修部族那边活动。”张修姝回答道：“他们的语言和命修部族不同。” “原来如此。” 陈景辉点点头，说道：“我们快点过这段路吧，我让它上去侦察。” 他说着，让无人机在空中飞行，监察地面道路。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监控张修姝，看她是否在骗自己，是否读到了自己的内心，但是假装没有。 接着，陈景辉找了个理由回到了驾驶室，给张修姝留了和队友相处的空间。 第十四章 矿工之城 直到下午，陈景辉一直都在暗中监控着张修姝，没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的状态，这才稍微放心。 如果对方读心知道了陈景辉是外星来客，还杀了一个神，绝对做不到这么淡然。 陈景辉仍然对她留了个心眼，但却没怎么担忧了。 工程履带车跑了两百多公里地，很多地方的道路都已经坍塌了，特别难走，弯道和山路又较多，严重的阻碍了行进速度。 等工程履带车开出丛林地带后，墨少立等人可见的松了口气。 对他们来说，南荒也是很危险的地方。 “还好有景辉大师在，不然我们从里面回来，不一定那么顺利。”墨少立恭维道。 陈景辉此时却没空听他拍马屁，他正站在一处绝景面前。 前方是如刀锋耸立着一般的山崖，这些山崖连在一起，聚成一片，形成了一处群山，山与山之间是一条条小沟，在这些刀锋之间，有风吹来，这风时而狂暴而寒冷，时而温暖又柔和。 “这就是……千风峡。”陈景辉说。 他下了车，打开头盔，感受着不停变幻的风。 “据说千风峡有一千种风。”张修姝说道：“风从海上吹来，在迷宫般的千风峡里绕道，碰撞，每时每刻都不同，加上千风峡本身具备的一些诡异特质，导致除了风水师以外，没人能掌握千风峡主干道之外的情况，在这里，风是最危险的，人必须要躲避危险的风，否则丹境修行者都有可能丧命，只有气境修行者，有气势庇护，才算比较安全。” 黄杉少女王晓思补充道：“甚至有人被风抬起来，卷到了高空中，落下来摔死的，非常凶险。” 星彤冰好奇问：“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雇了一位风水师？” 墨少立苦笑道：“我哪里雇得起一位风水师，我要是能雇佣一位风水师，早就……虽然我们不清楚千风峡内风具体的走向，但千风峡的主干道的风比较稳定，连带着，几条主要支路的风也有规律可以依循，而且还有诸多经验积累出来的，无风的休息点。” 王晓思大咧咧说：“更主要还是张女冠在，她是一位‘方士’，拥有缩地成寸的能力，还能制作含有这一能力的符咒。” 陈景辉看了一眼一旁的张修姝，这下确定了，她的职业确实是医师。 缩地成寸，不就是瞬移吗？再联想到张修姝之前说她在南荒当过游医，懂得医术，只有医师了。 他在脑海里默默记下，医师的血境叫“游医”，丹境叫“方士”。 张修姝无奈笑道：“晓思，不是缩地成寸，是阴阳转换，我现在这个境界，使出的阴阳转换还非常稚嫩，限制非常多，连续使用也要间隔很长时间，真遇到大风，可能也没有办法。” 又提到了阴阳转换…… 陈景辉想起了《地球往事：战士》里的一个章节，里面的敌人和魏先生战斗时，就提到要锁住魏先生的阴阳转换，不让他瞬移。 “现在还不是进入千风峡的好时机。”张修姝看向陈景辉：“要等晨风，也就是日出时的风，那风最稳，就算后续又有变化，我们也来得及撤入千风峡入口处的一个小镇，那里是很多旅客的休息点。” 陈景辉道：“只是风的话，应该不要紧吧，吹不动我们的船。应该还有风以外的因素，光是风变化多端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没有千风峡的地图。” “您说的对。”张修姝说道：“风在千风峡是危险的存在，但不完全是危险本身，而是危险的先兆。” “除开主要干道外，千风峡的风流变化会带动周围环境的变化，相当诡异，稍一不注意就会迷路。”张修姝说：“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只知道风水师能读懂这种环境变化，然后在特定的时间点，特定的一些地点是安全的，不会变化的。” 星彤冰问：“那我们飞过去呢？直接从千风峡上面飞过去？” “呃……”张修姝给问愣住了，片刻后她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至少我了解到的危险，都是千风峡内部，那些能在空中高来高去的高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陈景辉问：“你见过的，在千风峡里按照总结出的规律走的，最强的修行者是什么级别的？” “气境。”张修姝说道：“在千风城，气境是各个势力的顶梁柱，还算好见，更高阶的明境修行者，哪怕是我们宗门内的师叔们，我都见得很少。” 气境……陈景辉沉吟片刻，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气境强者中，能飞的并不少，至少他就知道气境的“天罚者”可以高速飞行，而且气境的战士可以承受迫击炮的正面轰击而毫发无损，这样的战斗力，都不敢在千风峡里乱走。 他不清楚千风峡上空有没有别的诡异危险。 “停一晚吧。”说话的却是星彤冰：“我们不清楚千风峡上空是否还有别的危险，没有理由为此冒险。” “可以。”陈景辉点头，这和自己正好想一块了。 于是，他们在道路旁边找了一个位置，开始扎营，扎营主要是墨少立几人需要扎营，陈景辉和星彤冰打算直接在船里休息，只是想要打探消息，顺带帮他们搭把手。 “千风城在千风峡里……为什么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发展，甚至建立了城市呢？听你的说法，这还是附近最大的城市。”陈景辉问。 “这个我知道。”墨少立说：“最开始，千风城其实不是城市，是一个探险队发现的矿山，他们在千风峡里发现了许多优质的矿产，于是建立港口，招募矿工，最开始的千风城，甚至是陆地上和外界不联系的，只走港口，后来才慢慢发现了一些古道，发现古道上的风平缓，变化很小，很安全，这才逐渐建立起了稳定的交通联系。” “千风城也不是一般的那种建立在平地上的城市，他们是建立在山上的，是把挖空的矿坑当做窑洞，把原先运输矿物的栈道用作地基，慢慢在十几座山峰上建立的，既在山中，又在山上的城市，山与山之间还搭桥连接。” “直到剑朝灭亡前，千风城也不是一个特别大，特别有名的城市，而是因为千风峡的庇护，让千风城在剑朝毁灭的遭遇中没有损失，后来又吸纳了大量难民，才形成如今的规模。” 优质矿产……陈景辉内心一动，要是千风峡这里有足够的矿产，那就方便了，蒲公英号的修复，工业生产链的重建，都需要大量矿物做原料。 “不过……”墨少立叹息了一声：“自从剑朝毁灭后，千风城就一天不如一天啦，大量逃难的难民变成了不要命的劫匪，本来以往按经验走主干道不说绝对安全，起码十次有九次是安稳的，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是带的人少，没有修行者，没有武器，他们就敢抢你。” 就在这时，陈景辉突然听到了营地旁边的大树后传来的很沉重的呼吸声。 “谁？”他问。 第十五章 赶尸 树背后，穿着黄杉的王晓思笑着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兔子。 “景辉大师，少立大师，不好意思，我刚不是去抓晚餐去了吗，回来时听到你们在聊天，就没有打扰。”王晓思强笑着说。 陈景辉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说你小时候被劫持，就是被这些难民劫持的吗？” 王晓思道：“星姐姐告诉你了这个啊……是这样的，但我不想这样说，他们不是难民，再怎么说，千风城也是剑朝原本的国土，难民这个词，大多是其他王朝称呼逃到他们那里的剑朝人用的，他们才不是什么难民！” 墨少立对陈景辉说道：“晓思小时候也是跟着家里人一起逃难来千风城的。” 他对着王晓思使了个眼色。 王晓思张了张嘴，没说下去，赌气般的把兔子耳朵用绳子一捆，吊在了树上，又拿着水壶去找水了。 陈景辉看到，兔子的身上没有枪口，只有一刀浅浅的刀伤，看起来王晓思是用匕首杀死的兔子。 “景辉大师，见谅，她还是个小孩子。”墨少立说：“尤其是涉及剑朝人的事时，她会特别倔，经常和别人因为这个吵起来，得罪人。” “挺难得。”陈景辉评价道。 他倒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置气，更不要说对方其实没怎么，只是反驳说那些劫匪不是难民而已。 “剑朝已经亡了。”墨少立摇头。 陈景辉还想找机会和墨少立聊聊更多的事，却听到动力甲对讲机里星彤冰让他回工程船驾驶室的声音，只能对墨少立说失陪一下，赶忙过去。 “发现了新情况。” 刚一进来，星彤冰就说道：“我已经通过内网给你了。” 什么新情况……陈景辉点开消息，很快愣住。 那是一张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星彤冰把它剪切了下来，并且把某个部分放大了。 那是一群身体腐烂漆黑，衣不蔽体的尸体，这些尸体很多都没有完整的手臂，有的眼球还吊在外面。 它们正在土路上缓步前行着，动作十分缓慢。 部分身体比较完好的尸体甚至还背着一把把步枪。 而他们中间，有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脸的人类，只能通过他外表的皮肤判断，他大概还没死。 “我刚刚用无人机侦察附近时看到的，他就快过来了。”星彤冰说：“正朝我们这边来。” 陈景辉沉吟道：“他发现我们了吗？” 星彤冰摇了摇头。 陈景辉沉吟片刻，没发现无人机的话，对方最多是直升机级层次，不大可能是防空导弹级，那么还不用急着逃跑。 目前，他对自己的战力认知，就是能正面应对大多数气境层次的威胁，靠着动力甲，工程船，无人机三位一体，一般的气境修行者很难打过他，但防空导弹级很危险了。 “做好战斗准备，但不要着急，你待在船里，你认为必要的时候直接开船先飞起来。”陈景辉打字道。 之后，他走下工程船，来到旁边墨少立三人的营地处，此时王晓思已经带着水回来了，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脸上不再憋着委屈的神色。 “有人来了。”陈景辉淡淡说道：“带着一堆在动的尸体。” 在帐篷内打坐的张修姝瞬间睁开眼睛：“赶尸人？是什么境界？” “最多气境，不用慌张。”陈景辉说。 他在游戏里也见过一个被取名为“死灵法师”的职业，和他们交手过，内心对对方的威胁有大致的评估。 前提是，《地球往事：战士》是真实反应了对方的能力，没有掺私货或者隐瞒。 手枪级死灵法师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僵尸化，变得更加坚硬，没有常规意义的弱点，也几乎没有痛感，并且像铸造师那样增强力量。 火箭筒级死灵法师可以操纵刚死的尸体，让它们继续行动战斗，这些尸体的战斗力不弱于手枪级死灵法师，但是缺乏智慧，很笨拙，需要指挥。 直升机级的死灵法师更进一步，可以化身机器捕捉不到，只有修行者才能看到的幽魂，也可以用看不见的灵体附身周围物体，像剑仙那样控物进攻，但剑仙是控制物体投掷着战斗，死灵法师则更擅长直接控制目标本身，以定身，纠缠为主，似乎不能像念力那样随意加速，随意作用于物体上。 游戏里，死灵法师化身的幽魂，是可以被高温和电磁场杀伤的，甚至因为害怕高温和阳光，都不在阳光照射下“幽魂化”，恰好，现在陈景辉有制造高温的办法，能对幽魂产生极大的杀伤力。 墨少立看到陈景辉如此淡然，内心也松了口气，心想来者不至于找他们麻烦吧。 旁边，王晓思已经悄然握枪，做好了准备。 他们也看到了来者。 一排排僵尸沉默无言的行走在黄昏的余晖中，一个个子挺高的黑袍人走在他们中间。 他们看到了路边陈景辉的营地，那黑袍人朝陈景辉他们直接走了过来。 墨少立和王晓思都十分紧张，紧紧盯着对方，只有穿着动力甲的陈景辉和一旁的张修姝还算淡然，平视着来者。 黑袍人在距离他们一段路的地方停下，苍白纤细的手臂拉下了兜帽，露出了真实面孔。 那是一个面庞发白，嘴唇乌青，发丝凌乱的女子，但脸型和五官意外的好看，碧色如玉的眼瞳有一种怪异的美。 “几位也是在等晨风的？”她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一样：“不如一起等，也好结个伴。”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在陈景辉身上停滞了很久。 陈景辉当然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长得帅的原因，实在是动力甲太显眼了，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景辉大师，怎么说？”墨少立看向陈景辉，一副他拿主意的样子。 “相逢即有缘。”陈景辉说：“结伴可以，不过，你得让那些僵尸远一点。” 黑袍女子沉默无言地，略带一点悲伤地看着陈景辉，陈景辉不懂她想干什么，就和她对视。 两人凝视不久后，她点点头，挥了挥手，那些僵尸便自顾自地走到了路的另一边，各自找了空地躺了下来，好像在睡觉一样。 这时，陈景辉的战术面罩上又出现了星彤冰的信息。 “小心一点，她的僵尸并没有全部出现，在靠近你们之前，她分了一些僵尸去另一个地方，那些僵尸带着枪。” “位置？”陈景辉简短打字回复。 星彤冰发来了周围的地形图，在那群僵尸埋伏的地方标了红圈。 那是附近的一处小高坡，树林浓密，算是比较好的隐藏地点，如果爆发战斗，从那里开火也有一定的优势。 陈景辉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第十六章 蒙志涛 陈景辉也连接上了无人机的视野，他从星彤冰那里接过操纵权，操纵着无人机改变位置，追踪着那批带着枪的僵尸的位置。 他们占领了高地后，马不停蹄地在往前面走，那里是陈景辉他们的视野盲区，看起来是想绕到陈景辉背后，再发动袭击。 “景辉大师，小心她。”张修姝此时来到了陈景辉身边，低声说道：“灵修都是一些半生不死的疯子。除了以灵光宗作为国教的夏朝外，其他王朝都把他们当成邪魔外道。” “对。”王晓思抱着枪，站在陈景辉旁边附和道：“千风峡里就有一位强大的灵修劫匪，叫蒙志涛，他专门截杀散修和弱小修行者，夺取他们的灵气，拿去卖钱。” 陈景辉注意到，王晓思的位置非常好，她恰好站在一棵树旁，又处于阴影当中，既不在那位黑袍碧眸女子的视野里，又只暴露了很小的范围，如果这些僵尸在他们占据的高坡中对着陈景辉他们开枪，她那个位置很难被打到。 她好像不是故意站在那里的，好像是自然而然就选择了最适合战斗，最安全的位置。 “你怎么肯定她不是那个蒙志涛？”陈景辉低语着，他看到道路对面，碧眸黑袍女子正在给一个手臂掉了的僵尸试图接上去，然后她失败了。 “因为那个蒙志涛是男的。”墨少立补充道。 “他什么境界？为什么千风城都没人来管？”陈景辉问。 “丹境。”张修姝说道：“没人管是因为他有一枚外丹，一枚气境的外丹，而且活跃在千风峡中，有人追捕他他就往千风峡最危险的地方逃，这样气境高手也不一定能抓到他，还有风险，他又不会袭击有名有姓的人，这样一来一去，导致高手们没什么动力对付他。” “外丹？”陈景辉问。 他打着字，这在旁人看来，就好像陈景辉在虚空中指指点点，好像施法一样： “星彤冰，你帮我跟一下那群僵尸，用无人机的面部识别系统拍下他们所有人的脸。” “是的，一枚天之气的气境外丹，据说还略微具备一点风水师的能力。”张修姝道：“据说是天朝那边商会卖的外丹，很多人因此怀疑，他背后站着天朝人，他在为天朝人狩猎灵气。这也是高手们不想出手的原因。” 王晓思咬了咬嘴唇，说道：“等我成了丹境，我一定会去狩猎他。他在千风峡行动，手下的僵尸经常损失，损失后他直接袭击迁移过来的村子……根本没人为我们出头。” 张修姝看向她，略带悲伤地摇了摇头：“他有外丹，你丹境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战斗从不是一对一的擂台较量。”王晓思咬牙切齿道：“外丹再怎么也只是外物，不是他本人的实力。他空有气境的术法，但是没有气势，我丹境了还是能杀他的。” 陈景辉问道：“他长什么样？” 此时，星彤冰正在操纵无人机改变位置和摄像头，正把僵尸群中的脸一张张的拍下来，发给陈景辉。 陈景辉知道，僵尸是需要有人在附近操控的，黑袍碧瞳女子不可能隔着这么远操纵一群僵尸，假如她能办到，那她的境界肯定比直升机更高，对付陈景辉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种手段。 所以……她是诱饵。 是吸引陈景辉他们注意和警备的诱饵和陷阱。 坦白的说，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伎俩，在外行走的旅者之间本身就有防备，怎么会有人唐突邀请一起同行，还是名声并不好的“灵修”。 但是有效，一般的人面对带着一大群僵尸，神秘未知的修行者，很难下决心先下手为强，在对方攀谈的时候，第一反应也会是戒备对方，很难想到还有人在抄后路。 王晓思不假思索说道：“他很瘦，眼神很凶狠，高颧骨，下巴很尖，喜欢剃胡子……” 她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蹭地往旁边的树上攀爬，像只灵活的猴子。 她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看着道路另一边，躺在野地上的僵尸们。 陈景辉心中赞道：“不愧是战士，对战斗的直觉真的可怕，已经开始怀疑那个黑袍绿眸女子是不是假的诱饵了。” 陈景辉扫视着一张张画像，问道：“他鼻子右上边是不是有颗痣？” “你怎么知道的？”墨少立惊讶问。 随后，他看到陈景辉举起了形状方正，流线有莫名美感的手枪，瞄准了正在给僵尸们整理衣服的黑袍绿眸女子。 “姑娘。”陈景辉大声说：“被同伴当成诱饵的感觉如何？” 她的动作一僵，随后，她抬起头，困惑说道：“您在说什么？” 陈景辉说：“我数三声，三声之内你自己眼睛闭上，看向地面，举起双手。三，二……” 黑袍绿眸女子眼中光芒一闪。 她立刻行动了。 低下头，看向地面，举起双手，一气呵成。 “救我，快救我，我是吸引你们注意得到。”她说：“蒙志涛要偷袭你们。” 陈景辉被她的动作整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对方要暴起攻击他。 王晓思是反应最快的人，她立刻转了个方向，看向身后的树林。 不过那片树林里什么都没有，那群僵尸还没有迂回到位。 “陈景辉，情况有变。”星彤冰在对讲机里说：“无人机看到僵尸们停步了，似乎是那个劫匪看到了我们的工程船，心生退意了。” 陈景辉没有分心去看无人机的画面，说道：“王晓思，墨少立，你们过去把她控制住，把她的眼睛蒙上，小心她僵尸化后力量变大。” “不用看后面，蒙志涛还没来。”陈景辉说。 他大概也来不了了。 “确认目标。”星彤冰的声音通过头盔内部的对讲机传入陈景辉耳朵里：“要我杀他吗？” “我来杀吧。”陈景辉说，他接过了无人机的操控权，重新看到了画面，此时雷达已经锁定了下方所有的僵尸，其中也包含那个蒙志涛。 陈景辉轻轻一点面前的空气。 那人的胸膛瞬间被炸了一个打洞，随后直直倒下。 他死的就像玩具一样简单。 就在这时，墨少立和王晓思已经接近了黑袍绿眸的女子，正要擒住她，突然，她身边躺着的僵尸一个接一个站起，暴动起来！ 第十七章 联合商会 砰！ “铁壁！” 墨少立低吼一声，他一只手按在王晓思肩膀上，在王晓思身上凝聚出了一副铁甲。 这铁甲对僵尸的攻击很是克制，如果僵尸不带武器，光凭人的手臂，很难破防。 但王晓思也同时出手了。 她以为黑袍绿眸女子要反抗，直接开火了，但因为铁甲突然增加的重量，这枪打空了。 吓得黑袍女子抱起了头，跪在了地上。 “不要开枪。不是她干的。”陈景辉说：“那个蒙什么死了，他手下的这些僵尸才暴动的。” 他举起手枪，一枪枪打着这些僵尸。 这种距离，对于陈景辉来说，完全就是打靶一样，僵尸还没有智慧，不懂得闪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听到陈景辉的话，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架住女子，准备冲出去。 但周围僵尸不少，陈景辉清得较慢，还是有很多涌了过去，要围住他们。 “护体！” 王晓思低声吼着，她手臂被僵尸抓着的地方猛然燃火，烧得那僵尸连连退后。 墨少立一肘击出，将一个僵尸击倒在地，铸造师的怪力显现无疑。 但僵尸太多了，那些僵尸无意识地攻击着他们，有的跌倒了，还连忙用手去抓王晓思和墨少立的腿。 墨少立还好，他力气大，等闲几个僵尸拽不动他，但王晓思就危险了。 王晓思没有墨少立那种怪力，只能用战士的火焰覆盖被抓住的地方，火焰灼烧着铁甲，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眉头拧在一起。 战士虽然能使用火焰，但本身抵抗高温的能力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 他们两人护着中间的黑袍女子，却有点护不住，僵尸已经抓到她，甚至开始上嘴了。 陈景辉微微皱眉，他已经尽力在开枪了，但几人和僵尸纠缠着，他很难打他们身边的僵尸，容易射偏。 就在这时，张修姝动了。 “阴换阳。”她念道。 下一瞬间，她出现在了墨少立原本的位置，而墨少立则回到了陈景辉身旁！ 陈景辉啧了一声，心道你救墨少立干嘛，他看起来是最肉的，那个厚厚的铁甲，这么多僵尸根本破不了防，力气也大，僵尸拽不倒他，救王晓思或者那个女子都好啊。 这战斗判断也太差了吧？ 周围的僵尸没有因为张修姝的到来而停手，他们继续涌过去，用手抓，用牙咬。 张修姝没有管它们，将手中的丹瓶打开。 在丹瓶打开后，那些僵尸像是见到了最可怕的事物，仿佛最洁癖的人闻到了最臭的味道，纷纷远离了她们。 “这还可以。”陈景辉对她的态度改观了。 僵尸和她们离得远，陈景辉也可以放心射击，一枪一个。 不一会儿，这里的僵尸就都倒下了。 也不是没有僵尸朝着陈景辉靠近，但王晓思也在对它们开枪，墨少立更是当起了贴身护卫，击退那些靠过来的僵尸。 “王晓思。”陈景辉说：“往这边走，大概三四百米的小山坡上，蒙志涛就在那里。” 王晓思看着陈景辉，眼神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都没听到战斗的声音，陈景辉之前却说他死了。 一位强大的盗匪，在千风峡这里活跃这么久，打出来的恶名，就这样无声无息死了？ 这是什么可怕的手段？ 但她没有质疑陈景辉，既然陈景辉这么说了，她决定过去看看，她对着陈景辉感激地点头，身上的烫伤被张修姝触摸治疗后，就往陈景辉指的方向跑去。 陈景辉看得有些羡慕，心想如果张修姝没问题的话，得想个办法把她弄到自己预备建立的势力里，这种医术实在太方便了，有了她，受伤生病中毒什么的都可以得到及时救助，生命安全有了很大的保障。 “嗯，其实墨少立也不错，培养培养，教他点工业知识，王晓思也还行，每个战士都是预备兵王……”陈景辉神游天外。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没啥能力招揽对方，工资都开不起，起码得等蒲公英号恢复基本功能后，他才有建立势力，招揽人手的底蕴。 星彤冰此时也下了穿，她穿着动力甲，询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枪声。” “景辉大师出手除掉了一个劫匪。”墨少立说道：“轻而易举。” “哦~”星彤冰长长地拖着尾音，表现得对此既不知情，又不意外，这演技陈景辉都差点呆了。 “师兄，那我继续睡觉去了。”星彤冰说。 师兄叫的好熟练，像是叫了好十几年……陈景辉内心吐槽。 “好，你慢慢睡，晚饭的时候我喊你。” 陈景辉笑着，他注意到旁边张修姝和墨少立看他的眼神又变了，变回了最初那种看神秘前辈的眼神。 墨少立问：“景辉大师，您刚刚是用机关术远程操纵飞鸟，找到并击杀了蒙志涛吗？没想到景辉大师您竟然是一位机关术士……我，我之前听您说，这是您出门历练，还以为您和我同级，最多是个巧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张修姝也附和道：“是啊，出门历练时就有如此高的水平……确实很少见。” “我没有那么强。”陈景辉说：“主要是师父赐予的武器强大。” 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是机关术士，机关术士对应的是气境，直升机级的“黑客”，人是有气势的！ 气势那东西陈景辉可伪造不出来，他的动力甲又没有什么力场护盾之类的东西。 诶等等……想到这个，陈景辉开始思考能不能用念力模仿气势，好像有点搞头，他决定之后闲下来研究一下。 “多些几位大人相救。”说话的是黑袍绿眸女子，她刚刚看起来吓住了，现在才恢复，起身后对陈景辉郑重一礼：“也谢谢前辈没有认为我可疑，立刻击杀我。” “你现在也很可疑。”陈景辉说：“不能完全排除你和他是同伙的可能，只能说，同伙不太会把你丢到我们面前当诱饵，打起来后，你几乎是必死的。先介绍下你自己的。” 黑袍绿眸女子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感激，好像没有因为陈景辉的话语感到害怕，她透过动力甲面罩看着陈景辉的脸：“我，我是艾巧云，是联合商会千风城会长艾千秋的女儿。” “前辈，我想邀请您跟我一起去商会，我必须要报答您的恩情。无论您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 “有印象。”张修姝说：“我见过他找失踪女儿的任务，蒙志涛怎么会拿你当诱饵，拿去敲诈你父亲不好吗？而且蒙志涛从不攻击有名有姓的人，为什么会攻击你。” 陈景辉说：“这也是我想问的，还有，你为什么能指挥这些僵尸？” 艾巧云说道：“我和商队一起行动时，在千风峡里遇到了突变的风，周围地形变化，我还有其他几个人和商队失散了，恰好就遇上了蒙志涛，他对我们的来历不感兴趣，控制我们后，就逼我们去吃一颗丹药。” “等等。”张修姝打断道：“什么样的丹药？” “青黑色的，闻起来像泥土。”艾巧云说着：“光是拿着它，我就感到很冷，手很僵。他逼我们每个人去吃丹药，前面几个吃下去的人，很快都变成了僵尸，被他打倒后，挖开肚子取出了丹药。但我吃下去后，不知为何没死，还可以稍微指挥这些僵尸，他让那些僵尸听我的命令，我就真的可以指挥它们了……” 墨少立静静听完，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已经快死了。” 第十八章 宣判死刑 听到墨少立的话，黑袍绿眸的艾巧云愣住了，呆呆地。 “为，为什么这么说？”她问。这也是陈景辉想问，但碍于伪装的身份，不好问的问题。 回答的是张修姝。 “你吃下去的东西不是丹药，而是灵气附着物。应该是从修行者身上挖下来的。”张修姝说：“它的灵气被先前的主人的意志，充满……类似怨气的东西，正常要消磨这种怨气，是很困难的，至少要机关术士这种气境强者才能做到，而且还耗时，耗力，对气境强者也是个麻烦而危险的事。” 她说着，看了一眼陈景辉。 陈景辉面无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不去消磨那种类似怨气的东西，让它爆发出来。”张修姝皱眉说道：“比如，把灵气附着物不加封印地带到大的聚居区，把很多人类拉入灵境，让妖魔屠杀他们，又比如……找一些可怜人，强迫他们吞下灵气附着物。” “血境的灵气附着物往往是液态的，比如一滴血，就正常来说，吃下血境灵气附着物，哪怕是有前期准备，经过训练，有专人保护的大门派子弟，都只有两三成的人活下来，而你吃下去的，至少是丹境的灵气附着物。” 艾巧云拉了拉破烂的，散发着腐臭味的袍子，求救般地看了一眼陈景辉，见陈景辉没回应后，她又希冀地问道：“那……丹境的，存活率是多少？” 墨少立说：“修行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别说普通人直接服下丹境的灵气附着物了，就算是血境修行者，如果没有长时间的修炼，没有修行法的帮助，服用丹境灵气附着物，都是很难活下来的。” “零。”张修姝同情地看着艾巧云，给出了冷酷的回答。 “你现在还活着……不，你其实已经不算活着了，只能说是半死半活，你已经受到了灵之气的影响，身体逐渐变成尸体，现在你还没完全死，大概率是因为灵之气具备的特殊性质，我不是灵修，对此也不了解，但就修行常识来说，你就算侥幸不死，也会逐渐变成现世中的妖魔，走火入魔，失去自己的意识。除非……不，没有例外。” 艾巧云听着前面，漂亮的眼睛完全黯淡了下来，听到后面的除非，她又爆发出了希望，看向陈景辉，哀求道：“前辈您能救我吗？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报答您。” “别求景辉大师了。”墨少立说：“景辉大师也没有办法。” “不是说……机关术士可以消抹灵气里的怨气吗？”她问。 “那得你死了，景辉大师把你体内的灵丹取出来，才能消磨。”张修姝摇头。 “那，那可以剖开我的肚子吗？”艾巧云问：“把它取出来？您的医术这么神奇，可以这样做吗？” “做不到的。”张修姝说：“灵气附着物被你吞下后，其实已经散在了你的灵魂里，除非你死了，否则是凝聚不出来灵丹的。” 这一瞬间，艾巧云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跌倒在了地上，呆呆地没说话。 陈景辉看着她，内心很是怜悯，但他确实没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缓过来了，慢慢起身，对陈景辉说道：“前辈，我还是希望您能护送我回去，我想在临死之前见见父母……如果我失去意识，走火入魔，变成了妖魔，也请前辈将我除掉，不要让我伤害别人，我会尽量不留下怨气，让前辈您很方便利用我的灵丹。” 她每说一句话，全身都在颤抖着，楚楚可怜，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陈景辉点了点头：“可以，我会护送你。” 她见陈景辉答应，便摇摇晃晃走到旁边的树下，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修姝看她可怜，把自己的斗篷取了下来，给她穿上避寒，她身上只有一件明显是从死人身上扒拉下的袍子，这里距离千风峡很近，时不时有冷风吹来。 等张修姝回来，陈景辉问她：“你刚刚说，除非，除非什么？” “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张修姝说道：“除非她从小就在死人堆里生活，还得是僵尸那种，天生耳濡目染沾染了一些游离的灵之气，算是半个灵修，这样才有一点点概率活下来，还得运气极好，天赋极佳。” “不过她是联合商会千风城会长的女儿，不可能满足这个条件的。我也就没说。” 陈景辉本来想问耳濡目染沾染游离的灵之气是什么意思，但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忍住了。 这时，王晓思回来了。 她把一个用布包着的，足球大小，沾满血迹的东西丢在地上，兴奋而感激地对陈景辉说：“景辉大师！您真的杀死了他！整个身子都炸烂了，不过他的脸都还完好，和通缉令上的一样！” 陈景辉皱着眉头：“你把他人头割下来干嘛？” “拿去兑换赏金啊。”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很自然地回答：“他的头可以换不少钱呢，是多少来着……我想想……哎哟，我忘了，反正是不少钱。” “唉，景辉大师您救了我一命，又杀了这个我一直想杀的坏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您需要一个丫鬟吗？或者侍卫？” 陈景辉有点不敢去看那颗被布包着的人头。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隔着很远的距离，操纵无人机一枪打死人，就像打游戏一样，没有什么实感，可直到王晓思把人头拿过来，陈景辉才有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不是游戏中，这是现实里，他亲手终结了一个人的生命！ 陈景辉安慰自己：“这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杀得好，不杀他让他跑了，他会害更多人。” 想是这样想，可内心还是难以平静，不敢去看人头的模样。 还好王晓思也没有打开布包，让陈景辉确认。 见到陈景辉不回应，王晓思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振作，把一个包裹拿出来。 “对了，景辉大师，这是您的战利品。”王晓思说：“外丹，随身物品，一些钱，呃，他的那些僵尸手上还有些枪，不过它们太多了，我一个人没法收拾，只能引开它们然后取走了这些东西。” 陈景辉接过还带着一些血和碎肉的包裹，小心地将它打开。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所谓的外丹，和游戏中见到的差不多，那是一枚圆滚滚，金灿灿的丹丸，被固定在黄金和翡翠做的框架里，框架中镂空着漂亮的花纹，有红色的丝线穿过，像一个类似玉佩一样的装饰品，只有它身边不停散发的白气，才让人知道这不是凡物。 第十九章 气境外丹 陈景辉隔着动力甲的金属手套摸着外丹，没有一点触感。 在《地球往事：战士》的中后期，主角也会拿到各种各样的外丹，学到如何使用外丹，配合自己的念力形成异能组合，打败许多敌人。 陈景辉把外丹放在掌心，看着天空，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外丹，想象着…… “烟花！”陈景辉低声喊道，用咒语配合自己的想象力。 一瞬间，陈景辉感到外丹处传来某种很强的吸力，他有些惊恐，因为在游戏里使用外丹时，从来没有这种感受。 那种吸力好像在吸食陈景辉的灵魂，吸食他的记忆，精神和意志！ 轰！ 一道火焰从陈景辉面前升腾，像烟花一样飞向天空，猛地炸裂，炽热的炎浪播散开，非常好看。 “好，好厉害。这就是外丹吗？”王晓思有些羡慕地说：“景辉大师，可以给我用一下，我就玩一下！” 张修姝说：“还是算了吧，晓思你是血境，强行催动气境的外丹，你的灵力会很快枯竭，甚至昏迷过去。” 草了，你不早说！陈景辉内心骂道。同时也在骂游戏害人，不能把游戏当真。 虽然他在游戏里拿到可以用的外丹时，已经是火箭筒级了。 陈景辉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大脑仿佛裂开一样，又痛，又感到特别困倦，想要找个地方躺下来睡。 “我去休息一下。” 陈景辉强忍着不适，低低吐出这句话，就往工程船那边走去。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不然以张修姝的眼力，肯定可以看出不对，就算事后搪塞过去，也绝对会引起她怀疑的。 还好动力甲帮他稳住了身形，没有动力甲外骨骼的支撑，陈景辉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摇摇晃晃了。 头好痛，好痛啊！ 陈景辉没走几步，就看到星彤冰走了出来，看来她也在关注外界的情况。 在自己被星彤冰搀扶住后，陈景辉总算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在昏迷过去之前，他听到星彤冰在对那几个人解释： “抱歉，我家师兄……他从小就晕血，我送他回去休息了……” 陈景辉无力吐槽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奇怪人设，直接昏睡了。 等他醒来时，他看到了驾驶室斜斜的操纵面板，等等，这面板怎么是斜的。 “醒了？” 他听到星彤冰的声音，他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靠在了星彤冰的肩膀上，斜的是自己，口水都沾湿了她的衣服。 “给你留了吃的，现在是深夜了。”星彤冰展示了一下手上的保温盒：“面饼和烤兔子肉，晓思那孩子还特别歉意，说对不起你，把人头拿到你面前把你吓住了。” 陈景辉坐正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把掉在地上，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捡了起来。 他和星彤冰的动力甲都脱了下来，放在了座椅后面的空间里。 头还是有些裂开般的疼痛，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陈景辉想着，接过了饭盒，道了声谢。 吃着又干又柴的兔子肉，下着同样很干的面饼，陈景辉想，还好星彤冰接应及时，觉得自己除了人设从冷酷强大的修行者变成了见血就会晕的菜鸟外，别的没被看出什么。 吃着吃着，陈景辉感到肚子里的饥饿感传来，吃的更大口了，不一会儿就感到了很口渴，太干了。 正当他要去拿水的时候，星彤冰变魔法似的递过来了水壶，陈景辉赶忙拿来喝了几大口，咕咚咕咚下去，这才舒服。 很快，他把这些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啊，今晚我守夜吧，你好好睡。”陈景辉说。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基本恢复了，就是头还有点疼，不过不影响。 “外面晓思在守夜。”星彤冰说：“不过你值班也行，我也要靠在你的肩膀上睡睡，你睡我的睡的这么香。” “好。”陈景辉略带宠溺地说。 星彤冰立刻靠了上来，挽住了陈景辉的手臂，靠在了肩膀上，还打了个哈欠。 陈景辉感到了肩膀上的重量。 风餐露宿了几天，也没时间和条件洗澡，星彤冰身上并没有什么香气，但陈景辉还是觉得自己闻到了好闻的味道。 可能是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味道。陈景辉内心想。 “这个世界很残酷。”星彤冰突然低声说：“十五岁的孩子就见惯了死亡，能轻易把别人的头割下来。还有修行者以截杀其他修行者，获取他们的灵气为生，甚至把人当工具，当消耗品。” “是啊。”陈景辉发出同样的感叹，他本想说我们的世界在以前也一样，但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在交谈，不是用打字联系，有可能被偷听，立刻改口道：“世道太苦，和宗门里完全不一样。” “宗门里除了师父，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没想到才见到其他人不久，就……必须和他们战斗，必须去杀死他们。”星彤冰接上了陈景辉的话。 “当时我要出手杀了那个劫匪，还是你抢先我一步把他杀了，是不是内心想着，不想让我的手沾血？” 陈景辉说：“可能……我潜意识里有那个想法吧，当时没想太多，直接就杀了，直到看到他的人头被提到我面前，我才知道我真的杀了人，不是僵尸，也不是……假人。”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这方面的道德洁癖。只恨他死得太快，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了，便宜他了。”陈景辉安慰着星彤冰：“应该把他抓起来，让受害者的家属，朋友看着他接受审判，然后被处以死刑。不这样他们不足以出气。” “嗯。”星彤冰换了个话题：“艾巧云也很可怜，她本来被我们救了，内心一定是觉得活了下来，可才感到希望，又知道自己要死了，这希望反而成了最大的绝望。” “至少她还能回去见父母一面，能好好过最后一段时间。”陈景辉安慰着星彤冰。 “父母……”星彤冰低声念着这个词。 陈景辉这才意识到，星彤冰是没有父母的，他有点怕自己的话戳到了她的伤心处，有点后悔。 但话从口出，收不回来了。 “师兄，我想躺着睡。”星彤冰说。 “诶，这里怎么躺，座椅也放不下来。”陈景辉说。 “横着躺可以吗，膝枕！我想试试。”她语气突然加快，有点兴奋。 “我答应你，等之后你也可以试试我的，怎么样怎么样？” 陈景辉没法拒绝，点头答应了。 星彤冰迅速倒在了陈景辉的大腿上，闭着眼睛，尝试入睡。 看着女孩漂亮的锁骨和下方若隐若现的曲线，陈景辉感觉自己有点压不住枪了，把之前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给她盖上，内心想着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还是有点难睡着。”但星彤冰似乎不想放过陈景辉：“师兄，给我讲故事吧，随便什么故事都行，最好是我记忆里没有的。” “啊，这个我想想……”陈景辉思考着，得想个星月没有灌输给她的故事。 好像想不到，星彤冰的“阅读量”绝对比你自己高。 “从前有三只……” “听过啦！”星彤冰抗议道。 “三只小鸭！”陈景辉恶狠狠说：“其中一个长得很丑，后来她爱上了来养猪场视察的王子。” “为什么是养猪场？”星彤冰好奇地问。 “养殖场，都差不多。”陈景辉说：“她很灰心丧气，但是同伴鼓励他，说丑小鸭如果找到了女巫，在女巫的帮助下，可以变成天鹅，这样王子就会喜欢她。” “也听过了。”星彤冰撇嘴。 “找到女巫后，女巫告诉小鸭子，鸭子和天鹅是不同的物种，变不了的。不过如果鸭子舍弃自己的声音，女巫可以让她变成人类，参加王子的成年舞会。”陈景辉持续瞎编着。 “也很耳熟。”星彤冰说。 “在那一天，鸭子变成了人类，穿上了舞鞋，坐上了前往王宫的西瓜马车。” “为什么是西瓜……”星彤冰说。 陈景辉说：“因为当时是夏天，只有西瓜，舞会上，王子被鸭姑娘的漂亮和舞步折服了。” “我知道，变成泡沫了是吧？”星彤冰说。 “但王子发现，鸭姑娘的舞蹈根本停不下来，原来那是女巫的诡计，她给鸭子的舞鞋是穿上后会一直跳舞的红舞鞋。” “好坏的女巫。”星彤冰似乎被这乱缝合起来的故事吸引住了：“最后呢？” “最后。”陈景辉说：“王子让卫兵砍断了鸭姑娘的脚，阻止了红舞鞋的效果，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好耶。”星彤冰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随后，她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睡着了。 陈景辉看着女孩的脸，这个时候他才有些意识到，星彤冰虽然拥有很庞大的知识和各种技能，但就经历和记忆而言，她还是个小孩子。 他的嘴角渐渐勾勒起来，内心对她说了一个晚安。 第二十章 战士的梦境 星彤冰睡着后，再次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陈景辉，也没有看到工程船。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荒野上，天空黯淡，白茫茫的雾笼罩着她。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星彤冰完全想不起记忆了，她记不起之前发生什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随后，她看到了周围的场景。 这里不是普通的荒野，周围插着无数剑刃，散落着各种武器，盾牌，全都是冷兵器，很像一个残酷的古战场，却没有一具尸体。 接着，她看到了一个人。 完完全全，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类。 他体型比星彤冰略高大，但穿着漆黑厚重的全身铁甲显得整整大了一圈，手中持着一把红缨长枪，腰间配着一把剑和一个箭筒，背上还挂着一把弓。 不，他不是人类。星彤冰的知识告诉自己，这个人的眼睛里没有眼白，整个眼球漆黑空洞。 它是怪物。 除了这一点外，它在其他方面看起来都像人，甚至脸上那些伤疤都无比真实。 “这里是……梦境世界吗？”星彤冰注意到了白雾，回忆起了这方面的知识：“我因为进入梦境，遗失了记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铁甲怪物突然弯弓拉箭，朝她射来！ 嗖！ 箭矢插在了星彤冰旁边的一架战车上，她及时反应了过来，一个翻滚到了掩体后。 这架木制战车虽然已经破损，还有火焰在燃烧，但用作掩体足够了。 铁甲怪物见星彤冰躲藏，便放下了弓，一步步朝她走来，手中长枪抖动着。 星彤冰飞快捡起马车后的武器，一把长矛。 这附近没有远程武器，最近的一把弩在十米外的一棵树干上插着匕首的树下，而要是近战的话，用短剑这样的武器几乎是不可能击败长枪的。 记忆中，她似乎有使用长兵器的经验，准确说，她有使用所有常见武器的经验，冷兵器，热武器，乃至操纵导弹和战斗机的经验。 其中，她感觉自己最擅长的武器，应该是迅捷剑，一种无甲格斗时，单手持剑使用的剑术，一般只用于决斗和体育竞技，打这种怪物几乎没有什么实战意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了那么多冷兵器的用法。 但那些经验此时好像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了，好像她所学的所有武器知识，都出自同一个体系，同一位全能的老师，那位老师在用这些例子教导她什么是战斗。 聆听着声音，计算着距离，星彤冰举起长矛，闪出马车，和这怪物对峙。 她长矛上举。 必须刺脸，对方的铁甲，自己的长矛只有刺脸才能破防。 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看着她，星彤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这上面移开，她需要关注他的其他动作。 铁甲怪物动了。 它一刺，星彤冰用矛轻轻一撇挡住，对方的力量就仿佛游鱼般收回，它灵巧地像是没穿盔甲那样，收力，好像要往中间刺星彤冰的腰。 星彤冰举着长矛，姿势未动。 那是假动作。 铁甲怪物一收长枪，再度改变手的位置，似乎要从另一个方位刺来。 星彤冰举着长矛，还是没动，握紧长矛的双手很是放松，都没有用力。 还是假动作。 啪！ 铁甲怪物猛然递出长枪，刺向星彤冰的腿，星彤冰趁势挥下长矛，两方的木柄相撞。 铁甲怪物骤然收力，将长枪横回身前，星彤冰来不及收力，长矛上撇，铁甲怪物趁势横扫，把枪当做棍使。 星彤冰灵活跳跃了一小步，手中长矛也收了回来，再次击在了对方的木柄上。 再次拉开。 铁甲怪物持平长枪，欲要平刺躯干，星彤冰却还是维持着一开始的姿态，举高长矛，一动不动。 铁甲怪物没有真的刺出，再收力，枪尖一退，又往星彤冰脸上刺来。 啪。 星彤冰一挡，长枪的刺击再次被格开。 铁甲怪物猛然后撤，这次他连续变换着动作，时而像要刺星彤冰大腿，时而又好像要刺腰间，时而又瞄准胸腹，脚下也在不停变换位置。 而星彤冰除了跟着他绕圈，保证自己正对着他以外，没有做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只举着长矛。 看似平和，但其实这是很凶险的战斗，铁甲怪物不停在做佯攻和试探，一旦发现防御疏漏，立刻攻击，全身铁甲让它有很高的容错率，但星彤冰身上没有任何盔甲。 星彤冰的感觉却很奇异。 本来在这种电光火石的战斗中，她应该是没有时间思考的，可她却感觉，对方的所有动作都在她的预计当中，就好像对方只是一个长枪爱好者，而自己却是沉浸此道数十年，将古往今来所有冷兵器格斗技术融会贯通的大宗师，只是有段时间没有使用，有些生疏，正在找回感觉和状态。 自己和他战斗，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啪！ 木柄交击的声音不停回响。 星彤冰渐渐找回了感觉，她现在不再是一味地防守了，她也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直接刺中对方脸部的机会。 这太难了。 对方也在动作，对方也在攻击，对方也会躲闪。 如果刺面门的攻击落空，那敌人趁势近身，在铁甲的加持下，星彤冰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 蓬！ 怪物身上燃起烈火，它不再和星彤冰比拼枪法了，而是仗着自己有铁甲有火焰，直接近身星彤冰，抽剑要砍。 不知道是它的耐心耗尽，还是它的体力已经不再支撑继续打下去了，穿着铁甲运动，体力消耗地远比星彤冰快。 星彤冰直接转身就跑。 她后起步跑，速度却比对方更快，铁甲拖慢了怪物的速度，让怪物没追上。 铁甲怪物熄灭身上的火焰，准备举弓射击，却发现星彤冰已经跑到了一把弩旁边，她一个翻滚，收起手弩的瞬间躲到一个泥坑里，让铁甲怪物很难瞄准射击。 嗖！ 一只弩矢朝他面门射来。 但铁甲怪物一个本能地扭头，勉强闪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正对着射击，它有足够时间预判射击方向并躲开。” 星彤冰想，她发现自己丝毫不气馁，反而还觉得有趣，有挑战性，很兴奋。 如果一击就杀死了，那该多没意思啊。 嗖！ 铁甲怪物也在朝着星彤冰射击！ 它无需射击面门，只用击中星彤冰任何一处，就足以决定胜局。 但星彤冰的动作更快，在铁甲怪物射击之前，她就丢下了已经射空的弩箭，一个战术翻滚到了射击视角。 如果说铁甲怪物是仗着铁甲的防御力，只靠反应来躲避星彤冰对面门的攻击，那么星彤冰完全就是在预判对方的动作。 铁甲怪物大步奔跑着，他似乎放弃了和星彤冰近战的打算，想绕到另一个方向射击星彤冰。 但星彤冰直接和他秦王绕柱，利用战场上凹凸不平的泥坑，树木，损毁的车，让他找不到可以安逸射击的位置。 而且，铁甲怪物跑动的距离比星彤冰更远，这无形中又加剧了双方体力的消耗。 星彤冰还时不时捡起地上的箭矢和弓弩，尝试反击它，有好几次，她都射中了对方的肩膀和胸膛。 但铁甲实在太强了，她的箭矢无法破防。 这片只有人和怪物的古战场，双方陷入了僵持。 铁甲怪物有时甚至拿起了地上的盾牌，准备冲锋星彤冰，但这种时候星彤冰就是不和他打，直接跑，她没有什么负重，跑起来比对方快得多，而等到怪物抽出弓准备射击，她又能及时找到掩体躲藏。 过了一段时间，怪物放弃了弓箭，改用了装填后直接激发就能射击的弩箭，但星彤冰的战术动作太娴熟了，她在各个掩体之间辗转躲闪的动作，甚至不像是用来对付弓弩的，而是对付某种比弓弩还要快，还要容易使用的远程武器。 星彤冰看着这怪物左手举盾护住脸部，右手拿着手弩，也感到很无奈。 这乌龟壳子，根本咬不动啊。 又稍微等了一会儿，星彤冰发现怪物没在进攻了，而是在原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它的体力莫非接近极限了？”星彤冰喘着粗气，想着。 “那么，狩猎该结束了。” 第二十一章 入千风峡 星彤冰在跑动躲闪过程中，也收集了装备，她找到了一把长剑，一面宽大的盾牌。 在冷兵器战斗中，盾牌是强有力的防具，几乎可以说，在双方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都使用同样的单手武器，有盾牌的一方总是能击败没有盾牌的一方，纵然没有盔甲，她也能借助盾牌格挡攻击。 此时，铁甲怪物在追击他的过程中，已经把长枪丢在了地上，身上的近战武器只有长剑，她用剑盾在距离上也不会吃亏。 在之前的战斗中，发现怪物也像人类一样会消耗体力，导致力量和反应速度略微下降后，她还刻意消耗对方的体力，就是为了弥补身体素质的差距，给自己创造优势。 铁甲怪物显然没想到星彤冰敢反冲锋它，它的反应慢了半拍，才抽出了剑刃，举起盾牌护住面部，它的动作比起最开始，已经可见的迟缓了起来。 蓬！ 烈焰包裹了他的剑刃，让他看起来很可怕，如同地狱来的恶魔。 然而在星彤冰看来，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要内心不怕，最多就是把剑变成了一个超大的烧火棍而已。 笨重。 星彤冰跑到他面前，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因为对方举着比她更大的盾牌护住了脸部，根本刺不中。 但手臂是会酸的，力量是会耗竭的，星彤冰完全不急。 铁甲怪物先动了，他举着盾牌，朝着星彤冰冲来，看似要盾击星彤冰，却是用盾牌掩住了剑的动作，盾牌一撤，剑刃便刺了过来。 星彤冰一边轻巧后退，拉扯距离，一边用盾牌偏开对方的刺击，没有硬接。 这一击的失手令怪物步伐有些不稳，它刺得太用力了。 趁着这个机会，星彤冰突然反攻，剑刃朝怪物面部刺去，怪物慌忙躲闪，已经乱了阵脚，他身体面对的大部分区域都被双方的盾牌阻隔，他燃烧着的武器也被盾牌架住，难以发力，不得不后退。 他因为体力的消耗和身体短暂的失衡，在力量上已经压不倒星彤冰了。 太笨重了。 原本保护他的铁甲，此刻却成了束缚他的牢笼，榨取着他的体力，限制着他的行动。 星彤冰快速撤步，到怪物身侧，刺出了第二剑，她的动作比铁甲怪物快得多。 怪物勉强偏头，想要闪避。 他握剑的手却被星彤冰变招猛击，握不住剑，让剑飞了出去。 星彤冰刺出了第三剑。怪物吃力地举盾要挡。 它慢了一步。 一剑封喉。 剑刃从他盔甲脖颈的连接处刺了进去。 星彤冰睁开了眼睛。 正好看到陈景辉正在给她额头擦着汗水。 “很热吗？出了这么多汗。”陈景辉问。 “没有……只是做了个梦。”星彤冰回答。 她朝着陈景辉伸出了双手。 “什么梦，噩梦吗？”陈景辉问。 他没得到回答，脖子就被女孩揽住了，她抱着自己趁势做了起来。 陈景辉懵了片刻，才意识到，星彤冰这时正坐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靠着自己。 他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下意识地抱着星彤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星彤冰没说话，他也没说话，正当陈景辉在想是不是自己要主动地做一些什么事，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比较好1时候，墨少立那讨人厌的声音突然响起。 “景辉大师，马上日出了，就要到晨风来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时刻，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进入” 艹！ 陈景辉内心骂着墨少立，问候着他的八辈祖宗，他正看着少女的嘴唇，打算亲吻上去试一试，结果直接被打断。 “嗯，是噩梦。” 星彤冰此时放开了揽住陈景辉脖子的手，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我们先出发吧，不然又要等一天。”星彤冰说。 陈景辉有些失望，内心又问候了墨少立的十六辈祖宗和所有女性亲属。 这时，星彤冰低声说： “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继续，可以吗？” 陈景辉瞬间高兴了起来，恢复了状态。 “好，我们出发吧！” …… 按照墨少立他们的说法，千风峡靠近南荒的地段人来人往非常稀少，甚至连商队很少走，只有部分和巫族部落有贸易的商贩会走这边。 而那些商贩往往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会去一次。 今天，在这个进入千风峡的路口，也只有陈景辉他们几人，外加救到的艾巧云。 他们用绳子把自己固定在工程履带车顶部，固定的非常牢固。 伴随着远方的日出，千风峡入口处吹来的风突然变得平缓而稳定。 工程履带车此时开动，进入了其中。 陈景辉此时也站在车顶，虽然有动力甲本身的重量，但陈景辉还是开启了电磁吸附，除非这里给刮出龙卷风，不然陈景辉都不会被吹走。 张修姝在给陈景辉介绍千风峡该怎么走，按她们的说法，这些都是无数人积累出的经验，在大多数时候，只要遵守这些经验，那么千风峡就是安全的。 “景辉大师，千风峡第一个法则，进入千风峡时，如果在主干道之外行动，则遇到岔路要选择最左边的道路。出去时，则要选择最右边的道路。”张修姝说：“此外，速度也不能太快，不能超过奔马的速度，现在这个速度就刚刚好。” 陈景辉问:“超过了这一速度会怎么样？” 他问的时候，还在把玩着外丹。 这枚外丹被他固定在了动力甲上，外丹要放在手随时可以触摸到的地方。 “会在千风峡中迷失方向。”张修姝说道：“那样的话，相当于把命运交给了老天爷，只有风水师可以稳定找到正确的方位，其他灵气的修行者，哪怕是我们这种修炼易之气，擅长占卜的易修，也不能保证必定出来，至少要迷路三五天，运气差的话，十天半个月，甚至不小心走入某些绝地，也都是可能的。” 原来医师叫做“医修”，不过她发音有点不标准啊……等等，难道是易经的易？ 陈景辉想着，他记起医师高阶时确实有占卜的能力，魏先生就给出过占卜。 “神呢，神也会迷路吗？”陈景辉问。 张修姝勉强一笑，说道：“怎么可能，说是风水师以外都会迷路，也肯定指的是神之下的存在，别说神了，千风峡的危险和诡异主要针对气境及以下的修行者，明境基本都是无忧的，甚至气境除非故意找死，去某些绝地探险，不然也很难死。” 陈景辉了然，再次对应了一个境界。 明境应该对应的是第四位阶，防空导弹级。 “你也会占卜吗？”陈景辉问：“不如占卜一下？” “我主修的是符箓，辅修了雷法，炼丹。阵法略懂一点点，对占卜就完全不擅长了。”张修姝说：“等我成为气境‘祭司’以后，才能正确占卜一些事物，不然我现在的占卜就和街边的骗子没什么区别。” “你都快气境了？”陈景辉惊讶。 “我不像少立大师那样严于律己。”张修姝说：“我打算把丹境修得差不多了，不打算修炼到极致，之后直接去宗门里求一个气境的灵丹，如果能排队排到我的话，我就有可能成为气境。” 一边的墨少立说道：“我算什么严于律己，唉，说得好像是我对自己要求高，其实，我在墨阁那边是肯定求不到灵丹的，丹境的墨之气灵丹太少见了，各个势力都需要，墨阁也是僧多粥少。我一没关系，而没有可以依靠的父母，长辈，怎么抢得过别人。” “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磨炼铸剑师的技巧，想要修炼到极致，吸引来游离的墨之气，不假外物突破到丹境。那样我立刻就能向他们证明我的天赋。” 一旁的王晓思说道：“少立大师，您一定可以成功，千风城里谁都知道您做的武器是丹境以下最好的。再说，不假外物突破到丹境，据说是最稳妥，风险最小，最有前途的方式。” 说着，她又看了眼陈景辉，好像在害怕陈景辉生她的气一样，看到陈景辉没有说什么，她才松了口气。 “呵呵。”墨少立丧气地笑了一下：“你搞错顺序了，是天赋极佳的修炼天才才可以不假外物突破到丹境，这样的天才就算服用灵丹，也肯定一帆风顺。我都这么多年了……已经看清了，我大概不是那种天才。” 王晓思认真说道：“我倒认为是反过来的，是先不假外物成为丹境，让这段痛苦的历程磨炼自己，才能把自己变成适应灵气的天才。” 陈景辉听着他们聊天没插嘴，心想不假外物到丹境有什么难的，也不痛苦啊，他不是自己几个月就搞定了吗，只是突破失败了而已。 哦，也不能说几个月，是七百多年。 这样一想，陈景辉本来还觉得自己天赋很好的，又不确定了。 这时，星彤冰突然给他发了段消息。 是文字消息，透过面罩显示给了陈景辉，很简短： “我成战士了。” 第二十二章 千风峡行动守则 “是吗？你进入了梦中，遇到了怪物，在击败怪物后，获得了战士的能力……” 陈景辉打字回复，心想怪不得刚醒来的时候星彤冰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很快，他想到了一件事： “只有你一个人进入了梦境吗？这么说，除了你以外，整个营地里的人都没有睡着？” 陈景辉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们不睡觉在干嘛？ 不是只有王晓思在守夜吗？ “我也不清楚。”星彤冰回复：“你问一下他们呗。” 陈景辉立刻问道：“昨天夜里，你们有睡着吗？” “没有！”王晓思最快回答：“我在守夜。” 墨少立说：“我睡的很香。” “我后半夜才睡。”张修姝说：“我制作的一些符箓过期了，花了点时间把它们补上。” 陈景辉看向黑袍绿眸的艾巧云：“你呢？” 她一直坐在最边缘发呆，也不参与谈话，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尸体了。 “我？” 直到陈景辉第二次提问，艾巧云才有反应。 她摇了摇头。陈景辉想想也是，正常人碰到这种事，也很难睡着。 墨少立和张修姝都睡着了，那为什么星彤冰的梦境没有把他们拉进去……陈景辉思考着，感到迷惑不解。 但他不好问这个问题，如果这是某个修炼常识，他问了直接就暴露了。 “嗯，保证好的精神很重要。”陈景辉说。 他迅速转移话题，不让他们细想：“张女冠，千风峡还有那些行动守则要注意？” “其实很少。”张修姝说：“除了我之前说的进入千风峡靠左行，出去靠右行，速度不能超过奔马外，还有一点就是在千风峡里尽量不要后退和突然改变行进方向，比如莫名其妙调头转弯，那样很容易迷失。” 进来靠左出去靠右，速度不超过奔马，不要后退……怎么听起来像是某种交通规则。陈景辉内心吐槽着。 “还有呢？”陈景辉问。 墨少立抢答道：“如果见到了山路，就是能走上千风峡诸多山脉的山路，除非是在主干道附近，有大量人类居住的地方，否则都不要上去，会迷路，还有可能进入死地。” “不过每年也有许多探险队，他们会故意去走一些山路，寻找那些可以固定下来的山路，这些山路的终点往往是富含矿物的矿洞。” 张修姝说：“还有水要注意，在千风峡里，不要涉水行动，如果必须要去打水，一定不要让自己身体触碰到溪流。” 陈景辉问：“下雨怎么办？” “如果下雨。”张修姝说：“要立刻停止行动，待在原地，最好一步都不要动，不管雨多么危险和奇怪，不管遮雨的地方离着有多近，在雨中停留等待到雨停且身上的水干掉为止。” “坐在车里可以避开雨幕的效果吗？”陈景辉问。 “避不开。”墨少立回答：“还是会迷路，在千风峡，风和水都是最危险的东西，一般也是主要的致命因素。” “只有在少数地方，水才不会有危险，那些地方都是被发现的安定点，有大量人类居住，有村庄，或者就是千风城本身。” 陈景辉问：“喝水没有问题吗？” “这个倒是没有。”张修姝说：“危险的是在你身体周边流动的水。” 陈景辉点头，流动的水，流动的风，要注意这两点。 “其他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陈景辉问。 张修姝回答：“没了，非要说的话，是尽量沿着道路走，不管在不在主干道，都不要去道路之外。遇到杂草丛生，维护不佳，看起来最近没什么人经过的道路，就需要小心防范，但不要因此回头。” 陈景辉点头，把这些信息记在了心里。 “我们要走多久？”他问。 张修姝道：“在千风峡，旅行时间是不确定的，可能我们今天下午就会抵达千风城，也可能我们要走三天。” “景辉大师，请不用担心，我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而且路上也会有一些村庄，那里可以休息和购买食物，基本不会补给不足。” 众人乘坐着工程履带车，在道路上快速前进着，好几个小时都没有遇到问题。 星彤冰也来到了工程履带车上面，她一个人待在驾驶室太无聊了，上来找人聊天，而且他们都穿着动力甲，在这种距离随时可以遥控工程履带车。 不得不说，陈景辉发现星彤冰的社交能力比自己好很多，她坐在王晓思身边，聊了几句，就让王晓思把很多东西，乃至个人修行的心得，都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我们战修的修行法，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王晓思丝毫没察觉自己在被套话，反而热情地分享着：“没有什么口诀，准则之类的，战斗，战斗，就是战斗！” “经历的战斗越多，经历的战斗越困难，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都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的掌握战之气。” 星彤冰问：“你现在距离丹境还有多远？” 问到这个问题，王晓思瞬间焉掉了：“我，我还很年轻，积累的经验和知识都不足……我听我妈妈说，战修的丹境叫‘天才’，要想成为天才，只是战斗还不够，战斗只能让自己掌握血境的战之气，要想突破，还需要学习大量的，各行各业的知识。” 陈景辉心想，怪不得地球上战士是主流的修行者，义务教育和爆发的网络让很多人都能接触到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从血境突破到丹境会变得很简单。 “这么一想，星彤冰好像自动满足条件……她的知识量比我还高。” 陈景辉说道：“战士在梦中击败天才应该比较容易吧？战修在丹境似乎没有什么大的提升。” “硬实力看是这样的。”王晓思说：“但天才拥有很强的直觉，能在电光火石的战斗中创造转瞬即逝的机会，还拥有很强的创造力。硬实力的差距，主要是天才可以使用各种武术，还可以靠学习使用一些小的法术，比如快速止血什么的，不像血境的战士，只能给自己身上和武器上点个火。” 星彤冰问：“成为天才之后，你们战修要怎么修炼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王晓思摇头：“我只知道，战修的气境叫做‘领袖’，但也有人说，战修的气境叫‘君子’，我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好像对应不同的修行法，就像墨家的铸剑师和铸甲师一样。。” …… 当天下午，众人就抵达了千风城，远远的，陈景辉看到了那立在两个高山之间的巨大城门，城墙上各种武器安排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在城门口，气氛十分肃杀。 到了这里，进城的人就多了，他们排着队，有人在一个个检查。 “城内……好像出了什么事，突然这么戒备。”王晓思说。 第二十三章 碎裂的神像 看到陈景辉他们的车过来，许多排着队的人都下意识要让开路，让陈景辉先走。 陈景辉摆了摆手，没有去插队，排在后面。 “看起来墨家在千风城还挺受欢迎啊，这么多人让我们先过去。”陈景辉说。 “其实普通人对任何修行者都是这样的。”墨少立说：“不过相比，我们墨修还有易修是格外得到尊敬的，能铸造物品，能治疗伤病，他们对其他修行者更多是敬畏。” 王晓思听了，很不高兴说：“战修也是得到发自内心的尊敬的！” “是，是，是。”墨少立敷衍着说道，他对着陈景辉无奈地耸了下肩。 陈景辉跳下车，问前面排队的一个农民打扮的老人：“老先生，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老农看到陈景辉这巨大的盔甲，本来有些害怕，听陈景辉语气柔和，受宠若惊说道：“这位大师，听说……是城内一位天神的神像最近碎裂了。” “城主大怒，认为是有人亵渎神灵，现在已经禁止出城了，只有拿到手令的人才能离开，就连进城都要进行严格的审查。” “天神的神像？”陈景辉问。 张修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城内供奉的天神，只有乌天尊吧，祂可是一位寿与天齐的神灵，谁敢破坏祂的神像？” “胆子可真够大的。就不怕天朝震怒吗？”墨少立说。 张修姝说道：“就算天朝不来人解决，城主也一定会拼命抓到凶手的，千风城有如今这略微超然的地位，全都仰赖乌天尊的庇佑。” “是啊。”墨少立说：“一般来说，只有神祗陨落才会导致神像碎裂，凶手敢破坏乌天尊的神像，相当于在恶毒的诅咒祂，就算乌天尊大人有大量不和小贼计较，城主也定会把他抽筋剥皮。” 陈景辉点了下头，没再多问，怕言多必失，暴露了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宗教体系的事实。 慢慢的，工程履带车行进到了城门门口，这个巨大的金属怪兽引来了周围众人的围观和惊叹，但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很奇怪，尤其是有人认出墨少立后，更是低声告诉同伴，这金属怪物应该是一位墨家强者的造物，用来代步的代步工具。 城门卫兵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他对墨少立说：“少立大师，可否让我们检查一下机关战车内部的东西？” 墨少立眉头一皱：“平时不都是不检查修行者的随身物品吗？” 那卫兵点头哈腰：“这几天例外，城内出了事，上面要我们严格检查。” “我不是这里的话事人，你找景辉大师说吧。”墨少立看向陈景辉和星彤冰。 星彤冰说道：“我们不可能藏匿犯人的，因为我们是从城外来的，这也要检查吗？” 陈景辉点点头：“对啊，我们是外面来的。” 他和星彤冰都不想这些人看到货仓，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也有很多相对敏感的物品。 卫兵战战兢兢站着，不知道该说话还是让开，他的额头不停地冒汗。 “叫你队长过来。”墨少立说：“你队长姓丁吧，他的枪还是我做的呢。” 在这里，墨少立气质摇身一变，莫名有了威严起来。 “吵什么吵，发生了什么？” 卫兵中，一个穿着更好的盔甲，背着步枪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本来很不耐烦，结果看到墨少立后，顿时加快了脚步。 “诶唷，这不是少立大师吗？”他快步走过来，谄媚说道：“您有什么吩咐？这位又是那位前辈？” 墨少立冷冷道：“丁队长，你的兵够横啊，连景辉大师的车都敢拦？” 啪！ 丁队长一巴掌扇在了那个门卫小兵的脸上，把他重重打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拦什么拦，你不认识少立大师吗，不认识这么强大的机关战车吗？” 陈景辉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很不舒服。 在他看来，这个门卫虽然拦了自己，但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个丁队长却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对手下士兵动手，还用这么狠的力。 门卫小兵捂着脸，辩解道：“可是，可是，是您说要每个人都检查，谁也不能放过去！” “你他妈还顶嘴！”丁队长一把揪起小兵的衣领，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小兵闭着眼睛，已经在准备挨打了。 但丁队长的巴掌却没有落下。 陈景辉的手捏住了丁队长的手腕。 丁队长感觉自己的手不是被握住，而是被城墙砌住，不是手在抓他，而是岩石和城砖将他压制住了，完全挣脱不开。 当下，他大为惊骇，甚至恐惧。 这是动力甲手臂的力量，把他的手腕死死钳住了。 “前，前辈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完全帮您做到。”丁队长陪笑道：“杀了这小子，把这小子的家人送给您任您处置，都可以。” “够了。”陈景辉说：“我不想听到因为我而让他受了什么处罚，他也是秉公行事，我很喜欢这样正直的年轻人。” 丁队长连连点头：“是，是，您说的对，我保证不会给他任何处罚。” 他放开了那个小兵，小兵对陈景辉投来了无比感激的表情。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仁慈，我不该冒犯大师。”小兵连连感激说道。 陈景辉这才放手，说道：“晓思，把那个人头丢过去，我记得你说过，千风城在悬赏那个谁吧。” 王晓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陈景辉，没敢真把人头丢到陈景辉眼前，而是在他背后，把一个染血的包裹打开。 周围众人看到，哗然了。 “这，这不是那个蒙志涛吗？他一年前袭杀了我们半个商队的人，如果不是刚巧有修行者路过把他吓跑，我也死了。” “蒙志涛！哈哈哈，恶人有恶报，常年在河边走，这下总算沾了水，踢到了铁板。”有人拍手叫好。 “这是他的灵丹和随身物品。”张修姝拿出了一个被符纸封印的木盒和一些衣物：“足以证明他就是蒙志涛，再不济，可以让懂占卜的修行者来确认身份。” 陈景辉还看到有人远远对着自己跪下，双眼通红，在感激陈景辉帮他们的亲人朋友报了仇。 丁队长脸上冒出汗水，他小心打量了一下陈景辉，心中确认这是个狠人。 肆虐那么久的大盗蒙志涛，有气境外丹的蒙志涛，直接被格杀了！ 加上陈景辉制服他所用的力量，他怀疑陈景辉至少是个气境强者，是真正的大人物。 “对，对，确实有悬赏。”丁队长说：“我这就把人头送去城主府，请问前辈您暂时住在哪儿，我把赏金给您送来。” 陈景辉以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送到墨少立哪儿吧。我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您随便进，随便进。”丁队长不停点头哈腰，也为难他穿着盔甲，挺着大肚子做这种高难度动作，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工程履带车进城，没人敢拦。 这里的店铺和房屋很多是挖开在道路旁边的山上的，有的山修筑了上山的环山道路，陈景辉甚至还看到了巨大的，类似电梯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墨家造物，和周围建筑的科技含量完全不一样。 “先送艾巧云回家吧。”陈景辉说：“之后我们再找住处，还得找个地方放车。” 星彤冰担忧道：“不知道有没有停车位。” “停机关战车的地方肯定有的。”墨少立说：“我的住处就能停，景辉大师待会儿送艾巧云回联合商会那里后，也可以找他们要一间府邸，最好是要地面上或者山顶的，地面上的出行方便，但采光不好，山顶的风景更好。” 坐在战车上，一直心不在焉的艾巧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道：“谢谢大师，我父亲就住在地面一层。” 第二十四章 神秘贵公子 千风城联合商会会长艾千秋此时正在自家书房内会见客人，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并不在联合商会里办公，而是在自己家里，他对外解释是，那样显得更加放松。 “哈哈，艾会长，跟你做生意真是太爽快了。”客人起身，和艾千秋握手：“希望这个月底，我要的那批矿能出港口。” 艾千秋笑着说道：“这可由不得我们，港口被封了，得等城主解除戒严，我跟你做的这笔生意，可是赔惨咯，在仓库里放那么久，钱都得我们出。” 客人笑道：“我们也惨，船出不去，一大帮人的吃喝都要我付钱，水手们还闹着要进城玩，给他们发点工资，他们一个晚上就花在女人和赌博上面了，真不想给他们钱。您受累，我下次还会来联合商会买东西，虽然那些矿场开价便宜，但算上一路的运输，储藏的花费，还是你们商会靠谱一些，很省心。” 正当客人要离开书房时，书房突然打开，一个老仆冲进来，差点撞到了客人。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差点冲撞贵客。”艾千秋脸色一冷。 “老爷，老爷。”老仆顾不得礼仪，慌张说道：“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她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什么？”艾千秋扶着书桌，一瞬间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有些家门急事，就不送客了。”艾千秋一边对客人说，一边往外匆匆赶去。 …… 艾千秋的府邸位于千风城中间一块较为平坦的平地上，不过却没有正经的屋子，他的房屋是在山壁靠外面的地方挖空出来的，陈景辉此时就站在山壁入口前方，他的机关车停在背后，旁边则是一些家丁什么的。 这些家丁都配备了武器，虽然是科技含量很低级的火铳，但也足以看出艾千秋的实力和地位。 整个靠近山壁的一大片地方都是府邸的范围，有院墙，有溪水，甚至还有林园。 缓和的海风从港口吹来，在这里变得略微冰冷刺骨。 陈景辉在关注艾巧云的状态，她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在见到认识的人后，和他们的对话也都多了起来，有人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劲，问她有没有得病，她却紧紧抿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几位大人来客厅吧。”一位仆人说：“站在这里显得我们招待不周。” 墨少立看了眼陈景辉，陈景辉微微颔首，他才说道：“好，带路吧。” 陈景辉也想见一下这位艾千秋会长，对方掌握着商业方面的资源，陈景辉想和他搭桥牵线，为之后收集蒲公英号所需要的物资做准备。 当然，肯定不是现在，陈景辉不想刺激到这位商会会长，艾千秋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女儿命不久矣，本来出现的希望会变成绝望，会给他相当程度的打击。 陈景辉一行五人来到了宽阔的客厅，以陈景辉的眼光，这座客厅并不算奢华，但是那些雕刻精美的桌椅，墙壁上讲究的字画，还有那么多仆人和送来的茶水，点心，都证明着艾千秋雄厚的力量。 艾巧云没跟他们一起来，这个绿眸黑袍的女孩被几个老婆婆接到了宅邸的其他地方。 陈景辉取下头盔，放在桌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尝了一下点心。 他皱了皱眉。 茶还不赖，这点心做的什么玩意儿，太难吃了，又腻又粉，完全咽不下去。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被星月那神一般的面点手艺养刁了胃口的感觉，而且只吃一口不吃完，又显得不太礼貌，也不能浪费，便强迫自己把一整块点心都吃了。 旁边有老仆人在观察陈景辉他们，他看到陈景辉吃点心的动作和表情，内心想道：“这位是个贵公子啊，咱们厨房做的‘巨胜奴’，他居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那可是用蜂蜜，酥油，黑芝麻和老面团做出来的点心，特别好吃，就算是一些贵客上门，也会赞不绝口，老仆人唯一想得到的缺点是，这点心放的时间比较长，不是现做的，可能没那么松脆。 只有可能是，这位客人平时吃惯了更好的点心，才能感觉到这种瑕疵。 他还在观察其他几人的表情。 一个背着枪的小女孩在四处张望，仿佛第一次来到这么豪华的地方，尤其对那些字画和木雕特别感兴趣。另外两人他认识，一位是少立大师，他坐的规规矩矩，却时不时在打量这位神秘公子，明显身份比他更低。 另一位，大名鼎鼎的方士“张女冠”，张修姝正襟危坐，只抿着茶水，看不出她和那位贵公子的关系。 最后一位，和神秘贵公子穿着同样铠甲的绝美少女令老仆印象深刻，他敢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全城所有漂亮的大小姐看到她都会黯然失色，就算是自己家的艾巧云，他都不能违心说比她漂亮。 她还风尘仆仆，盔甲上沾着一些污泥，但这些尘土完全掩不住她的美。 这位绝美少女却一直盯着神秘贵公子看，看到神秘贵公子品茶吃点心后，甚至连已经拿在手上的茶杯都放下了，一口都没喝。 “他们穿着同样的盔甲，应该来自同一个势力……” 老仆正想着，突然看到那绝美的女子正凝望着他，好像发现了他的视线！ 老仆下意识低头，不敢去和那双眼睛对视。 就在这时，艾千秋也到了客厅。 “少立大师，张女冠，还有这三位，多谢你们找到了小女。”艾千秋连忙过来鞠躬道谢：“小女失踪这几天，我是寝食难安，天天担忧她的遭遇，还好她找了回来，请各位稍作休息，让我筹备一点薄礼，作为感谢。” 墨少立说：“不用谢我，你还是谢谢景辉大师吧。” 他指了指陈景辉：“如果不是景辉大师出手，就连我也都会有危险，是他亲自出手，格杀了大盗蒙志涛，这才将你女儿救下。” “哎呦。”艾千秋眼中闪出惊色：“居然是蒙志涛劫了我的女儿？还好有景辉大师出手，景辉大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和小女感激不尽。” 陈景辉正要说什么，墨少立却说话了：“景辉大师初来千风城，还没有居住的地方，艾会长你要有心，可以为景辉大师安排一个住处。” “行的行的。”艾千秋连忙说。 陈景辉有些无奈，他不想现在就这么开口要求东西，感觉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而且，他看艾千秋的样子，应该觉得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真实情况。 陈景辉说：“不急。艾会长，你见过你女儿了吗？” “还没有，我要先招待你们几位救命恩人啊。”艾千秋笑着说。 陈景辉说道：“你女儿……多陪陪她吧。” 艾千秋和几个仆人都听出了不对劲，脸色微变。 艾千秋颤抖着问：“巧云她……出了什么事吗？莫非是那蒙狗，碰了我女儿的身子？” “我来说吧。”张修姝看向陈景辉，看到陈景辉微微点头后，她把救艾巧云的来龙去脉，以及艾巧云时日无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第二十五章 处处死门 听完事情经过，艾千秋仿佛电脑死机了一样，呆在原地，表情都没有变化。 半晌，他才说道：“张女冠，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您可是一位方士啊。” 张修姝摇了摇头：“除非她以前有大量接触过僵尸，尸体，和它们相处的经历，否则她没有任何可能活下来。” 艾千秋好像抓住了希望一样，问道：“为什么说要大量接触尸体？” “艾巧云服用的是灵之气的灵丹。”张修姝说道：“她必须在之前就接触过血境的灵之气，这样突兀吞下丹境灵之气，才勉强有一线生机。” 艾千秋紧抿嘴唇，不停挥手，连忙说道：“我们家巧云怎么可能之前接触过大量尸体啊！现在，现在接触还来得及吗？” 张修姝摇了摇头。 “请您剩下的时间多和她相处吧，另外，您要小心她走火入魔，变成妖魔，如果她有这个征兆，您可以来找我们，或者找‘千风卫’来处理。” 艾千秋僵硬地点了点头：“我，我去看看我女儿，几位先在这里休息，景辉大师如果您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宿在我这里，恕我招待不周。” 他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陈景辉：“请问景辉大师，看您气度不凡，您是出自墨家那个派系？我想记下来，在心中感激，至少您让我在最后见到了巧云。” 陈景辉摇头说道：“我师父没允许我在外人面前报她的名字。” 艾千秋又看了看墨少立的表情，随后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那我先告退了，有事您直接吩咐这里的仆人。” 艾千秋说着，缓缓走出了客厅，旁边一直在观察陈景辉等人的老仆连忙跟了上去。 客厅的气氛变得莫名压抑。 “好甜，好好吃。” 王晓思吃了一块糕点，不由得赞道，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陈景辉揉了揉额头，他觉得坐在这里也没啥意思，正当他要提出先出去逛逛千风城的时候，突然，张修姝递过来了一张符纸。 “景辉大师，您看看我这张符，有没有问题。” 上面用茶水浸湿着六个字： 待会出去详谈。 陈景辉一愣，看向张修姝，发现她眼神很坚定。 “写的不错，没什么问题，就是还不够熟练，需要多加练习。”陈景辉随口胡诌。 他戴上了放桌子上的头盔，准备通过面罩把消息传给星彤冰。 却看到星彤冰已经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艾千秋不对劲。” “他刚刚听到他女儿的事后，显得很紧张，甚至有些慌乱。” 陈景辉疑惑，回应道：“显得慌乱不是很正常吗，换谁的女儿出这种事，谁都得慌啊。” “不是那种慌乱。”星彤冰回应：“怎么说呢，这更像是间谍被人抓到现行，不得不撒谎的慌乱，他的一些动作和微表情，都符合撒谎的特征。” 陈景辉一怔。 “原来要这样画，我懂了。”张修姝看着在面罩摄像头面前点来点去的陈景辉，好像以为陈景辉在给她表演该怎么画符，说她学会了。 “懂了就好。”陈景辉说：“这里有点闷，我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一起吧。正好我也想请教一下景辉大师。”张修姝说着，也跟着起身。 墨少立看到这两人的默契，有些呆愣，然后看了一眼星彤冰。 星彤冰没有在看陈景辉和张修姝，好像是在欣赏客厅内部的布局，看着每个装饰和每个仆人身上衣服的花纹。 狂吃着糕点的王晓思也说道：“切丝油电闷。” 她拿起茶杯，咕哝下去：“确实有点闷闷的。” 走出房间，到了空阔处，张修姝和陈景辉跟得很近，几乎是并肩而行。 张修姝悄悄拿出一张符纸，符纸悄然燃烧，周围的声音，甚至是风声，都离陈景辉远去了。 陈景辉静静看着她操作。 “景辉大师。情况很不对。”张修姝说：“我刚刚直觉非常不好，然后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我们陷入了死地了。” “死地？”陈景辉问。 “嗯，不知道从何时起，周围处处都是死门。”张修姝说道：“只有您和星小姐身边，我才感到了一丝生机，是生门所在。” 陈景辉眼神一凝：“你是说，艾千秋用阵法困住我们了吗？” “不是的。”张修姝说：“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并不是我们真的被阵法困住了，而是按照阵法之理，我们现在附近到处都是死门，没有生机可寻。” 陈景辉花了一些时间理解她的说法，问道：“你是说，你占卜出，我们周围全都是危险，只有部分地方安全？” “不是占卜，是阵法。”张修姝说道：“我在丹境没有修占卜之法，但是我能感知周围的大阵，这种大阵既可以是真实存在的阵法，也可以是虚无的人心和杀机，透过这种对大阵的感知，我发现我们周围本来处处生门，现在变得处处死门，只有您附近安全。” 陈景辉说：“那么，也就是说，艾千秋在和我们见面后，突然下决心要杀我们，所以周围的‘大阵’变了？” “有这种可能，但我不能确定。”张修姝说：“大阵的变化是很模糊的，也可能是艾巧云被蒙志涛抓走一事是有人安排，他看到我们救了她回来，对我们起了杀心。” “那我们现在立刻离开呢？”陈景辉问。 “不行。”张修姝说：“周围的大阵显示，大门处虽然有一点生机，但同样是最危险的死门，很可能我们一要闯出去，潜伏在艾家大宅里的危机就会立刻爆发。” “我知道了。”陈景辉说：“不过待在里面也只是暂时安全，假设真有敌人在，他肯定会趁我们待在客厅的时间，做更充分的准备。” “行动吧，你跟着我，如果看到我即将踏入死门，提醒我一声。” 张修姝面露难色，但还是点头：“好，我尽量做到。” 陈景辉打开动力甲随身的包，将那枚气境外丹取了出来，递给张修姝。 “这个借你使用，战斗时我可能抽不出时机用它。” 张修姝一愣，她没想到陈景辉对自己如此信任，这么强大的外丹随手就给她，内心涌出一丝感动，她双手捧过外丹，重重点头。 陈景辉说道：“有一个可能，是因为我们杀了蒙志涛，我们表露出这点后，导致这里的某个人对我们起了杀机。” “我先去检查一下蒙志涛的随身物品，看看里面有没有线索。” 第二十六章 尸体 艾巧云独自坐在闺房，把想要照顾她的仆人赶走了，正愣愣地坐在床上。 她发现，当她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那种身体一步步死去的感觉就消失了，好像思考不是她需要做的事。 但她还是忍不住思考，忍不住担忧未来，她怕死。 她怕自己变成那些和自己同行的，毫无意识的僵尸。 “巧云在里面吗？” 艾千秋沉重的声音在外响起。 “你们几个先离开吧，我和巧云单独说说话。” 艾巧云凝滞的思维僵硬的转了转，判断出这句话不是在对自己说，而是在对门外担忧自己的人说。 艾千秋走进来了。 “父亲……”艾巧云看向他，那张她父亲的脸已经显得略微陌生，那不是五官的陌生，而是表情的陌生，就好像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存在。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艾巧云没说话，是因为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内心中明明有千万般情绪，千万句想诉说的思恋，有无数自己害怕的，担忧的话想说，想分享。 但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看到艾巧云的表情，艾千秋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巧云，你不会有事的，我刚刚问了问张女冠，她说其实可以救你，只是代价相当大，但为了你，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他抚摸着艾巧云的肩膀，艾巧云感到自己的肩膀很僵硬，自己父亲的手也很僵硬。 “我会为你守住这个家。你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还有我们的家。”艾千秋细细地，用温柔的语气说。 艾巧云眼睛里泛起一丝激动，她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了，谁会放弃就在眼前的希望呢？ 可她内心又有些担忧，害怕让自己活下去的代价太大，自己的父亲会支付太多。 艾千秋微笑说道：“张女冠说，你现在要活下去，首先你必须要适应灵之气，灵之气是把死物转化为活物的灵气，你现在是活着的，所以它会对你产生巨大的排斥，你必须想象自己已经死了。但又不能真的向灵之气屈服，那样你会走火入魔，变成丹境僵尸。” 艾巧云眼睛动了动，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在她以往的印象里，艾千秋只是一个和蔼温和的商人，从没见他谈起修行理论。 艾千秋说道：“这中间的度很难把握，但你必须把握住，这很难，但不是没有机会。你是我的家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记住，你要当做自己已经死了，把自己想成一具尸体，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动，但内心深处又要死死记着，你是一个活人。” “你只要努力做这个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我，我会保护好这个家的。” 他说着，离开了艾巧云。 艾巧云想叫住他，但心灵和身体的僵化让她连这种小动作都格外困难，好不容易抬起手臂，她发现艾千秋的背影如此陌生。 艾千秋走出了艾巧云的房间，旁边的老仆连忙跟了上来。 “你先前跟着在客厅，看到了巧云的救命恩人了，有听到他们聊天吗？那三个不认识的修行者是出自何门？”艾千秋突然变得冷漠，询问着老仆。 老仆说道：“回老爷，那个穿巨大盔甲的，是个贵公子，我看了他的言行举止，如果是门派出身，绝对是一个门派的核心种子，如果是家族出身，一定是家族的核心主干，甚至是游历的继承人，师父或者父母一定身居高位，对他很宠溺的同时，家教也很严格。” “另一个相同款式盔甲的绝美女子，大略和那贵公子有关系，看面容不像兄妹，应该是师兄师妹，或是妻子。” “还有个小孩子，看起来是他们雇佣的战士，也可能是那位贵公子的丫鬟。” 艾千秋脸色微沉：“也就是说，并不清楚他是那个门派的吗？” 老仆说：“不能肯定，但他应该是墨家的一支，和少立大师走这么近，应该是兰朝墨阁的人。” “兰朝墨阁的贵公子……”艾千秋沉吟道：“来剑朝历练的吗？” “应该是这样。”老仆说。 “他们有谈到师父或长辈在附近吗？”艾千秋问。 “没有。”老仆说道。 艾千秋笑道：“还真是放心，让自己的孩子出这么远的远门，连个护卫都不带，要知道这里可是千风峡，他们什么修为，你看出来了吗？” 老仆说道：“看不出来，但境界应该不会超过气境，明境算一方强者了，不可能这么年轻还不知名，最大可能就是气境或者丹境，因为只有这两个境界，来千风峡历练才是既能锻炼，又不会有危险。”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千秋说：“我先回一趟书房，你让厨房准备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 老仆点头离去了。 艾千秋走回书房，他先是紧闭了书房的大门，反锁，再透过窗户，看到陈景辉和张修姝两人走到了那辆巨大的机关战车旁边钻了进去，心中想到什么的艾千秋冷冷地嗤笑一下。 他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点上了油灯。 微亮的光照亮了书房。 接着，艾千秋蹲了下来，在书桌下方摸索着。 他摸到了一个固定着的盒子，被机关卡住，他旋转了木制机关的开关，把两根修长的木钉取了下来，才把那个盒子也完整取下。 盒子里装着一把略微生锈的钥匙。 艾千秋颤抖地拿起钥匙，他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又确认了一遍窗帘和门是关闭好的。 这才缓缓取下了书架上一本带锁的书。 用钥匙将书打开后，书页平摊，油灯的光照在书页上，那上面写着一些平凡的日常，是一本日记。 最开始的一页写道： 艾千秋曾于少时和妻子唐新静有婚约，艾千秋为了证明自己，离开千风峡，去做游商，回来时已经是联合商会的一员，在千风城颇具基业。 字迹端正。 他有些厌恶地看着这段话，没继续看下去，而是轻轻剥开了日记本厚重的书封，从里面取出来一本极薄的小册子。 艾千秋打开小册子，认真看着。 上面用极其潦草的话写道： “我不是艾千秋，我是（被许多横杠划掉）” “我不是艾千秋，我是（被许多横杠划掉）” “……” 他没看前面几页，快速翻着，终于，他看到了一排令他满意的工整字迹。 “我是艾千秋。” “我是艾千秋。” “我是艾千秋。” 第二十七章 书信 陈景辉带着钻到了驾驶室里。 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情况，他不会让外人看到驾驶室的，这里有大量的面板，有很多信息，有可能会暴露。 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陈景辉尽量用身体挡住了张修姝的视线，把驾驶室中的包裹取了出来，那是蒙志涛的随身物品。 昨天陈景辉晕倒后，墨少立他们检查了一下里面有没有没封印的灵丹，就把这东西给了星彤冰，都还没细看。 陈景辉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一些宝钞，一件袍子，有些书籍，僵尸肉般的干粮。 “有一封信。”他翻开书仔细查看的时候，发现了里面的一封信。 对着张修姝挥了挥信后，陈景辉撕开信封，发现里面除了信件本身外，还有一些宝钞，但相比墨少立给的，这些宝钞十分崭新。 蒙兄谨启：上一批货收到了，钱付给你，现在很乱，在下这边这里乱，天朝那边也乱，本派的大人物好像出事了，可能是修炼上出了问题，你暂时蛰伏，最近一段时间有货物也不用送来。 陈景辉又检查了下几本书，发现有志怪传说，也有风水方面的书，没找到什么信息。 “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危机的来源。”陈景辉皱眉说道。 不可能是蒙志涛的同伙想要除掉他，信上都写了，他们那边很乱，自顾不暇。 “危机变浓郁了。”张修姝说：“先前我看你身上还有生机所在，你附近是生门，但现在生门的范围又缩小了一点。” 陈景辉说道：“意思是，我的存活率降低了？” 张修姝点头，又说：“不过，您的这辆机关战车，也显现生门的迹象。” 陈景辉思考着，确实，他的工程船正要开动，都能飞出千风峡，是他手上的最强的武器。 就像王晓思说的，光是用工程船开动起来撞击他人，都能直接撞碎一位强者。 张修姝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景辉大师，现在的时间快到落日了，要到阴阳交割的时间，这段时间，对我的能力发挥很不利，所以导致我们的生存率降低。” “很不利？”陈景辉问。 “……是师门机密，但我还是不隐瞒了。”张修姝说道：“我们易修在丹境就会掌握阴阳转换的能力，但发动起来异常苛刻，在天地大阵的阴与阳变得不那么清晰分明的时候，阴阳转换的能力也会削弱，对于高境界强者而言还可以忽略，但我只有丹境，会受到严重影响。” “我的想法是，给我们带来危机的存在，肯定认识我，知道易之气的这个缺陷，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我知道了。”陈景辉说：“先回去吧。和星彤冰他们汇合。” 他脑海里已经拟定了一个撤退计划，在不知道危险是什么的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这里是千风城，陈景辉料想对方也不敢在城里和他打追逐战。 再说，工程船只要飞起来，打追逐战陈景辉绝对不虚合成营级以下的强者。 但问题是，如果他们大张旗鼓的撤退，很有可能向潜在的敌人表示他们看出了问题，让潜在的敌人抢先发动攻击。 两人回到了客厅，几人还在休息。 陈景辉和星彤冰对视了一眼，从眼神中，陈景辉读出客厅里还没发生什么事。 星彤冰也在悄悄打字和他交流，陈景辉把张修姝发现危机的事也告诉她了。 “我又回想了一下。”星彤冰发消息过来：“艾千秋表现1很紧张的时候，是从询问张修姝，他女儿还有没有救时开始。” 陈景辉回应：“正常人在那种时候都会很紧张吧，你指的是……” “就是你想到的可能。” 从星彤冰传来的文字里，陈景辉感到无限的寒冷爬上脊椎，好像置身于迷雾的墓地，雾气中有莫名怪物在动。 “艾巧云确实长期和僵尸一起生活，所以她才在那灵丹的侵蚀下活了下来，这是张修姝说的唯一可能性。” “而艾巧云本人对此并不知情。所以她才会感到绝望。” “但她确实活了下来，要么是张修姝对修行的理解不正确，学的知识不够全面——这是最大的可能。要么是……” 陈景辉看着周围的仆人，全身渗着冷汗。 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都是活着的。 这时，又有仆人走了进来，带着更多的点心，一些吃食，新的茶水，给陈景辉他们换上。 “几位贵客请慢用，这些是开胃点心，晚上老爷还会宴请你们。”一位年轻仆人说道。 “辛苦了。”陈景辉下意识说，他本来想去摸摸对方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体温，但穿着动力甲，很不方便，于是他装作要去拿茶水，结果手一滑，滚烫的茶水倒在对方手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景辉连忙说，盯着他的反应。 他的手没有反应，好像这不是滚烫的，正在冒气的热茶，而是一杯冷水。 “您客气了，没事没事。”年轻仆人忙说道，脸上带着笑容，就用布擦了擦手。 他的手看起来毫无血色。 陈景辉表情微微凝固。 “哇，好多吃的！”王晓思在一旁惊叹，随后，她又叹气道：“之前吃太饱了，现在完全吃不下了。” 墨少立也没有感到奇怪，他无奈说道：“晓思，晚上还有更好吃的，你吃这些点心吃饱了，晚上吃不下了。” “我没有经验。”王晓思沮丧说：“再说点心很甜，非常甜，我没吃过这么甜的。” 陈景辉没理他们两个，打字问星彤冰：“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毫无反应。”星彤冰道：“之前我只有三四成把握，现在有六七成了。” 陈景辉道：“不要吃这里的东西，第一次上来的食物和水大概率是正常的，那时艾千秋还没有从我们这里问到关键信息，之后我们告诉他艾巧云活下去的唯一可能后，他肯定比我们反应的快，他知道我们相当于掌握了这里有很多僵尸的秘密，第二波食物里，也许有毒。” “我知道。”星彤冰回应：“我第一波食物都没吃，看你吃了我就没吃，怕一起出事。” 陈景辉有些欣慰，星彤冰真是让人放心！ “那么，讨论一下撤离计划，我的方案……”陈景辉还没输入完信息，就听到艾千秋爽朗的声音传来。 “几位大师旅途劳顿，休息的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 死换生 看到艾千秋走来，陈景辉内心警惕，微笑回应道：“多谢招待，希望艾巧云没事，我也听说过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生机的。” 此时，陈景辉动用了专注技巧，在眼睛保持凝视不动的情况下，用眼角余光去捕捉周围的情况。 这是他在游戏里学到的技巧，本意是用来掩盖能力发动的。 “客厅里有两个仆人，没有持枪，艾千秋身后有一个老仆，也没有带武器……” “星彤冰和王晓思的位置最好，和艾千秋之间有障碍物阻隔，既可以从客厅的一个通道逃走，也可以退到墙角防止被夹击。墨少立的位置最差，坐的地方被袭杀都没地儿躲。” “星彤冰在用手指轻敲激光圣剑，她是在提醒我，如果艾千秋真的是‘死灵法师’，在气境及以上，死灵法师具备灵体化的能力，正常的物理手段难以杀伤它，要用激光圣剑来伤害他。” 艾千秋点点头：“希望如此，巧云能不能活下来，端看造化了。” “不管她能不能活下来，我还是很感激诸位，谢谢你们送她回来，真是无以为报，内心惭愧啊。” 你特么惭愧就把我们放走啊。陈景辉内心骂道，他没有立刻动手的想法，毕竟他不熟悉对方的实力，最好还是找机会逃走，没必要在这里和他硬钢。 所以他之前说话，就是想让对方以为他真心想让艾巧云活下来，如果真的活下来也不会多想，从而消磨艾千秋的杀意。 “师兄。”星彤冰突然说：“刚刚我母亲给我发消息了，让我们去城门口找她。” 好配合！陈景辉内心一喜。 只要自己表现出没有动手的意图，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再引入神秘的“师父”，也许就能让艾千秋投鼠忌器。 “是吗，师父来得这么快吗？”陈景辉说：“我还以为还要几天呢。” “艾会长，不好意思，我们师父让我们去见她，先失陪一会儿。”陈景辉说道。 艾千秋微笑点头，看不出一点杀意。 “景辉大师，你去吧，令师的命令重要，如果令师不介意寒舍粗鄙，也可以过来一起用餐。” 王晓思站了起来，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景辉大师的师父是星姐姐的母亲。我可以一起去见一下她吗？” 这就是战士的直觉吗，干得漂亮……陈景辉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好像在思考能不能带外人过去。 “一起去吧。”张修姝快速说道：“如果令师不介意见一下我们的话。” 墨少立也疯狂点头，他也很想亲眼见一见墨家的强大高手，哪怕能得到一点半句的指导，说不定都能让他突破境界。 “我问问母亲。”星彤冰说：“请稍等。” 这时，又有仆人进来，端来了一些五花肉一样的食物。 在客厅门外夕阳的照耀下，这些肉食显得格外的鲜红。 “再做的更丰盛一点。”艾千秋转过身，背对着客厅内所有人，告知即将离开的仆人：“景辉大师的师父可能会来，不能失了礼数。” 陈景辉看着他的样子，内心的警惕略微放松，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这边太敏感了，有了误判。 “你们几个也过来。”艾千秋吩咐客厅内其他的仆人：“一起去帮工。” 陈景辉把注意力集中在艾千秋身上，决定一旦真的开打，他就用动力甲的喷气功能近身，随后用激光圣剑刺穿艾千秋。 如果艾千秋利用灵体化躲到天花板上方或者墙后，他就和星彤冰杀出去，呼唤来工程船跑路。 “多准备一点……”艾千秋转身：“肉食。” 不知是否是错觉，陈景辉突然看到，他双瞳一抹血光闪过。 陈景辉一惊，做好了闪避攻击的准备，但是却没有任何攻击抵达。 “啊！” 客厅里，王晓思发出尖叫。 她看到了桌子上的肉食突然凝聚在一起，化作长长的血肉触须，抓向一旁的张修姝！ “死换生！” 张修姝似也有准备，危机到来瞬间，大喊“咒语”，配合能力使用。 下一瞬间，她来到了陈景辉身旁，似乎和陈景辉身边的空气交换了位置。 “果然有所准备。”艾千秋张开嘴，白色泛黄的牙齿上，不知何时淋满了血肉。 陈景辉看到，艾千秋身边聚集的四个仆人——包括一开始送肉食的两个和被叫来的两个——全身不停鼓动着，皮肉之下仿佛有一团团的东西在上涌，在改变着他们的形态。 而这四个仆人似毫无察觉，他们看向陈景辉的眼神完全是正常人的眼神，只是有些茫然。 下一刻，他们七窍流血，暗红色的血液从眼镜，鼻子，嘴巴，耳朵，毛孔流出，最后如同涓流一样，在下巴处汇入大海。 陈景辉骇然，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恐惧好像压倒了他，让他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开启了激光圣剑，摆在身前，这是他之前预想好的战斗动作，但此时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冲过去。 砰！ 艾千秋的头颅好像气泡一样陡然炸开，鲜血和碎肉飙洒出去。 星彤冰开枪了。 她拔出了电磁手枪，一枪直接轰爆了艾千秋的头颅！ 但这头颅一点白色都没有，没有脑浆，纯粹是血肉的色彩。 “呃啊！”艾千秋身旁的老仆人似乎吓坏了，看到了这一枪，才连滚带爬往陈景辉他们那边逃跑。 墨少立和王晓思这时才有所反应，墨少立迅速站起，惊骇地看了一眼艾千秋的尸体，下一刻，带头盔的全身盔甲将他全身笼罩，只露出一条缝隙供视线观察。 地上那一坨艾千秋和四个仆人形成的血肉肉团还在蠕动和变化。 张修姝左手摩挲外丹，举起右手，手掌张开正对前方。 “烈火！”她刻意等到老仆人即将来到她身边，才念出咒语，激发外丹的力量。 “小心！”星彤冰突然说。 陈景辉突然出手，左手拉住张修姝的手臂，把她往后甩！ 这一用力直接拉断了张修姝的专注，让她没能放出烈火！ 张修姝站稳身体，正想询问为什么，却看到那老仆人就在自己先前的位置，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锋锐的血色骨爪。 恐惧的冷汗沿着她的侧脸滑下，刚刚如果不是陈景辉救她，她就死了。 咻！ 陈景辉的激光圣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剑光。 带血的爪子飞到地上，锋锐的骨爪在地板上留下印痕。 半秒后，这爪子突然变成了手掌，几根手指树立了起来，让它像蜘蛛一样立在了地面上，血肉的截断面中伸出许多细小的血管，在不停蠕动变化着。 陈景辉看着老仆人，准备切下第二剑。 艾千秋不是死灵法师，他是变形怪！ 操作血肉，伪装他人身份的变形怪！ 第二十九章 对战艾千秋 陈景辉感到头皮发麻。 变形怪能操控血肉他知道，但变形怪能用操纵血肉的手段，操纵一个个活生生的假人，作为靶子吸引他的注意力，这就不在陈景辉的知识范畴中了。 艾千秋显然准备充足，他到来之前，应该是杀死了老仆，交换了二人的血肉，让老仆变作自己的模样，自己变作老仆的模样，这样等陈景辉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艾千秋”身上后，以老仆的身份做偷袭，就方便很多。 不，甚至更大的可能是，老仆早就死了，艾千秋不知何时被一个变形怪替换了身份，而为了防止周围的人看出异常，他出手杀死了那些人，却不知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像僵尸那样还活着，而且显得很有生命力，仿佛真的没有死掉那样。 陈景辉咬牙，心道不管是什么变形怪，只要它还是生物，还是蛋白质组成的躯体，就会害怕激光圣剑的切割！ 他再度挥剑，变形怪再怎么也要靠身体来攻击，他有武器，一寸长一寸强！ 用来切割合金钢板的激光圣剑横斩过去，老仆突然鬼魅一笑，向后退去，他脚下的血肉如同冰雪般融化。 但陈景辉还是把他的脑袋切成了两半。 飞上天空的头骨下方没有大脑，只有蠕动着的血肉，上面纤细密集的血管像无数飘荡的丝带。 “小心，是血地毯！” 张修姝出言提醒，她此时不敢盲目出手。 陈景辉和老仆在近身对战，而天之气的外丹的力量大范围攻击，或许真正的天修可以准确打中老仆，但张修姝刚拿到外丹，使用外物绝没有那么熟练。 陈景辉知道血地毯是什么。 那是直升机级的变形怪所爱用的一个控场技能，让血液散开，遍布地面，形成可以随时操控的血肉菌毯，变形怪能用这种办法黏住那些在血地毯上行走的敌人，纠缠住他们。 但这种能力对陈景辉无效。 他身上的动力甲发力，轻易扯开地上如同强力胶的粘稠血液，追击着向后退去的老仆。 “退后！” 星彤冰大喊。 陈景辉想也没想，直接反向启动喷气，向后滑去，动力甲的铁靴在血肉地毯上划出两道裂缝。 刷！ 两把骨刀从陈景辉面前划过，划到了空气。 老仆退到了艾千秋和四个仆人那里，他们的血肉融成了一团，艾千秋更是将两个仆人举起，把他们的骨头凝聚成刀刃。 砰！ 星彤冰持握电磁手枪，无声的开枪，子弹轰在骨刀上，发出巨大响声，将骨刀炸成碎片，顺带还穿透了客厅进门处的门楣。 陈景辉这才恍然，敌人不是死灵法师，不会灵体化，那么电磁子弹对他威胁特别大，根本不需要他去近战，甚至近战反而会让队友有所顾忌，没法全力开火。 他左手快速拔枪，将电磁手枪抽了出来，瞄准向眼前这一大团血肉怪物。 砰！ 王晓思也开火了，她翻身上了座椅，以跪姿瞄准开火，以此避开大厅中溢散的血肉地毯。 最倒霉的还是墨少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打得火热，好不容易凝成了铠甲，却被血肉地毯死死缠住，难以动弹。 他正在尽力使用铸剑师的力量摆脱纠缠，想爬到桌子上。 陈景辉，星彤冰，王晓思都在开枪，而张修姝在摩挲外丹，准备施法。 陈景辉知道，血肉组成的变形怪，最害怕的还是高温火焰，高温火焰可以说克制所有碳基生物，能让蛋白质失活，对于变形怪也不例外，变形怪具备很强大的血肉再生能力，而火焰不仅能消除变形怪对烧焦血肉的掌握能力，还能抑制其再生。 在陈景辉和星彤冰的连续攻击下，艾千秋的气势已然耗竭，先前子弹还会稍偏方位，现在都是直接都是直接打穿了艾千秋的血肉。 “相柳。” 血肉中，一颗仆人的脑袋诡异地发出了声音。 在不停的攻击中，血肉定型了，变成了一种有五颗蛇龙般头颅的爬行生物，通体深褐色，只有腹部可以看到鲜红的颜色。 它像是东方古代神话里的神兽相柳，也像是西方神话里，斩下一个头颅，就会再生出两颗的海德拉蛇蜥！ 陈景辉啧了一声。 对这种耐打的目标，电磁手枪其实没有突击步枪有用，最关键的是电磁手枪是半自动武器，在击发后有短暂的充电时间，不能立刻形成火力网络压制。 就算星彤冰有两把电磁手枪，也是如此，变形怪没有能一击致命的部位，要想击杀它只能消耗掉它的再生能力，穿透力强的电磁枪反而是坏事，这意味着血肉的再生也更简单。 “火焰。” 张修姝低声念道，声音里带着某种决心，好像把一切精神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击上，无比专注。 轰！ 一团火球飞出，烈火爆开。 “艾千秋”大半个身体都烧焦了，再往下掉。 “漂亮！”陈景辉一边开枪，一边在内心叫好。 他把外丹给张修姝果然是正确的，他们几个人都是血境，只有张修姝是丹境，可以多次使用外丹，不会像陈景辉那样，用一次就晕过去。 “嘿嘿嘿……”一个没烧焦的头颅发出声音。 陈景辉听到，大量的脚步声在过来，那是一个个听到声音的护卫和仆从，他们刚一到附近，立刻失了魂一般，朝着艾千秋扑过去。 “阻止他们！”张修姝喊。 “他们都是血尸，都已经死了，不用顾忌！” 陈景辉举枪正要开火，突然听到声音不对，一看发现之前掉在地上的断手化作血肉蜘蛛，正要悄然袭击张修姝。 砰！ 血肉蜘蛛被打爆了，星彤冰一枪打爆了它。 “往后退，注意脚下。”星彤冰说。 陈景辉也打爆了一个仆人的腿，但这毫不影响他朝着艾千秋爬过去，陈景辉又开枪打爆了他的身体，他的血肉也还在过去。 变形怪的特征之一，掌握的血肉越多，变形怪的能力越强，可以变形的怪物越强，再生能力越强！ 不能在这里和艾千秋站着对打，必须拉扯距离，发挥远程攻击的优势！ 陈景辉想到这点，也正要撤退，发现墨少立和张修姝都被血肉地毯黏在地板上，便关掉了激光圣剑，收好枪，一只手抗住张修姝，另一只手发射电磁吸附钩锁，抓在墨少立的全身盔甲上，往自己这边拽。 他直接往后跑，看也不看客厅正门的艾千秋，带着二人往宅邸深处跑。 星彤冰没有立刻撤退，而是在陈景辉后撤的时候，双枪开火掩护，电磁手枪不停在五头相柳身上开洞，还把相柳头部打爆。 “焚焰！” 被陈景辉抗在肩膀上的张修姝，忍着颠簸强行专注，激发天之气外丹的力量。 火焰再次吞没艾千秋，血肉相柳上面好几个头落了下来，烤肉烤焦的香味儿遍布客厅，王晓思下意识捂住了嘴，差点呕吐出来。 这是人类血肉的香味儿。 第三十章 反派行为 陈景辉退到了客厅往内的通道旁，远离了地面上的血肉地毯。 完成变形的“相柳”艾千秋正从客厅大门处碾过来，子弹打碎了它一个头颅，下一个头颅很快就长好，那种增殖再生速度仿佛血肉变成了轻易吹大的泡泡，让人头皮发麻。 “交替掩护，撤！”陈景辉命令道。 他放下了抗在肩上的张修姝，丢下了电磁吸附勾爪抓住的墨少立，拔出手枪，朝着相柳射击。 电磁子弹带来的强大动能仍能像重锤那样，轰慢它的前移速度。 星彤冰立刻转身，边逃跑边喊道：“艾千秋，我母亲可是墨家神灵，你杀了我，你也一定会死。” 一边放着狠话，她一边逃跑，同时双手快速换弹。 “墨家神灵？哼，虚张声势。”艾千秋一颗头颅嘲讽道，然后下一刻，这头颅就被陈景辉一枪打爆。 陈景辉很想吐槽星彤冰的狠话，他总感觉这是玄幻修仙小说里反派才会说的话，但现在还在战斗，他没时间这么做，他抓着电磁手枪充能的空隙，对着王晓思说道：“晓思！” 还没有等陈景辉说出命令，王晓思一个跳跃来到了桌子上，桌上那盘血肉组成的触手朝她抓去，被她抽出带火的匕首斩断，同时，她一个横踢把盘子踢到了后方的血肉地面上。 接着，她在相柳艾千秋近身自己之前，一个跳跃跳到了盘子上，借助盘子避开血地毯的纠缠，再一个跳跃，来到了陈景辉身侧。 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排练过好多次。 有赖于星彤冰做的反派行为，陈景辉感觉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仿佛回到了南门二，回到了游戏舱里的一些游戏里，身体和心灵的恐惧在远去，他瞄准着相柳，一枪接着一枪。 相柳并非是无敌的变形生物，虽然它拥有最强大的再生能力，和最强大的近战能力，同阶修行者几乎没法在近战中胜过相柳，相柳的多个头颅可以同时发起闪电般的啮咬攻击，难以躲闪，威力巨大，咬合力甚至能咬穿一些钢板。 相柳自身的力量也相当巨大，可以正面怼翻一辆轿车。 但相柳有三个弱点。 第一，相柳速度慢，很笨重，如果不在血地毯上行动，就连正常的普通人都追不上。 第二，相柳缺乏远程攻击能力，在防空导弹级之前，相柳都只能依靠近战，只有防空导弹级以后的变形怪可以使用喷吐攻击，喷吐出致命的酸雾，毒雾，甚至烈焰。 第三，相柳需要大量的血肉才能变形，它的体型比常人更大，人类形态的变形怪是无法立刻变成相柳的，需要吸取足量的血肉才行。 抛开已经被艾千秋解决的第三点不谈，第一和第二个弱点表明，对抗相柳最佳的办法就是要风筝战术，只要不被血地毯缠住，一边往后撤一边用远程武器，或者直接用猛烈的远程火力压制，就能获胜！ “烈焰！” 轰！ 张修姝又抛出了一颗火球，将碾压过来的相柳全身覆盖，大量的血肉肢体在往下掉，其中还有一些还未被完全化作血肉的人类肢体。 张修姝捂住了嘴，强烈的恶心感在上涌，下一刻，她“治好”了自己的恶心，继续摩挲外丹。 陈景辉也同样难受，南门二里流行的虚拟现实游戏可不允许出现如此真实的血腥猎奇场景，在游戏里就算击杀了修行者，修行者也是会在下一瞬间化作无数光羽，不会真正把尸体留下。 他强忍着难受，不知不觉间，他扣下扳机，却没有子弹射出。 电磁手枪里的子弹打空了，需要更换弹匣。 “撤！” 身后，星彤冰发出声音。 她在开火了。子弹轰在了碾过长桌的相柳艾千秋躯干上。 她没有打头。 陈景辉一瞬间就明白了星彤冰的判断，这不是游戏，头部并不是敌人的弱点，打头也不会暴击，反而头部的血肉少，吸收的动能低，消耗的再生能力也低，不如攻击血肉最多的躯干，这样贯穿血肉的电磁子弹能发挥最大的效果，还能破坏相柳的血肉结构，让它在短时间变成残废，移动速度变慢。 陈景辉没再看近在咫尺，马上就能用龙头啮咬他的相柳艾千秋，一把手拉住了张修姝，直接往后跑。 所谓交替撤退，就是把战斗人员分为两组，一组攻击的时候另一组撤退，然后另一组再掩护前一组。 陈景辉需要换弹，需要向后逃跑，这时就由星彤冰来攻击。 客厅往里的通道是一个狭小的长廊，周围都是石头，因为整栋建筑都是在镂空的山崖内建造的，仿佛山洞一样。 陈景辉和张修姝越过了星彤冰，王晓思，墨少立三人，这时墨少立望着越来越近的相柳，脸色惨白，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少立大师，给我一把长矛！”王晓思伸手。 她的步枪效果完全比不上星彤冰，无论是威力还是攻击速度，反而装填很不方便，决定换武器了。 墨少立如梦初醒，手中铸出了一把长矛，递给王晓思。 “火枪！” 王晓思抖动长矛，低声念咒，矛尖处燃起火焰。 她站在星彤冰侧翼，用长矛援护，这里通道狭小，相柳只能从正面攻来，非常利于长矛的发挥。 陈景辉一边撤，一边换好子弹，这才转身，对星彤冰她们喊道： “撤！” 换他和张修姝来掩护星彤冰了。 星彤冰没有犹豫，转身朝后逃，王晓思正对着相柳，往后退着，墨少立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穿着沉重的铁甲，缓慢地往陈景辉那边挪动。 陈景辉瞄准相柳躯干，一枪一枪轰去。 相柳的头颅也朝着王晓思咬来，王晓思抖动火焰长枪，精准扎在它头颅的眼睛上，血肉生物本能地害怕火焰，吃痛的避开。 陈景辉汗水直流，王晓思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相柳的掩体，而且她时刻在动，陈景辉很担心打到她。 假如王晓思是一个随机移动的障碍物，而相柳是一个会动的大型靶子，陈景辉绝对一枪都不会空，但问题是王晓思是一个人，失误的后果给陈景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幸好，王晓思似乎在陈景辉开枪后反应过来了这一点，她立刻往左贴墙，把右边的攻击区域让给了陈景辉。 陈景辉松了口气，继续火力压制。 “火花！” 侧边，张修姝也念着咒语，激发着外丹的威力，猛烈的烈焰覆盖住了相柳的身体。 王晓思这时将火焰长矛一丢，扎在相柳身体上，随后连续的后空翻，远离了相柳，同时转过了身体，往陈景辉身后跑去。 “撤！” 星彤冰的声音响起。 陈景辉转身就跑，看着张修姝捂着额头，没有立刻跟上来，陈景辉又伸手拉住了她。 张修姝多次使用了外丹的力量，似乎对她消耗很大，以至于精神都无法集中了。 等张修姝自己也能跑的时候，陈景辉打算更换弹夹，他突然发现，自己携带的弹夹只剩下两个弹夹了。 他们的动力甲上并没有携带多少子弹，毕竟他们并不是来作战的。 “糟了……整个宅邸的仆人都是艾千秋的血肉来源，我们的远程火力可能不够杀死他！”陈景辉暗暗心急。 第三十一章 精妙的机关术 大量的仆人在往客厅赶来，很多都带着武器，以为发生了什么。 可刚到客厅，他们就仿佛失了魂，如同僵尸一般往相柳艾千秋扑去，被贯穿艾千秋的子弹打断躯体也没有停下，扑在艾千秋的身上，化成了艾千秋的一部分。 外面的仆人们哪怕没有失去理智，也仿佛没有感到恐惧，他们好像失去了生物求生的本能般，只知道往客厅跑。 等陈景辉从星彤冰身旁冲过，准备转身援护时，他听到星彤冰说道： “给我一把铁枪。” 她朝着墨少立伸手。 墨少立刚又铸了一把长矛递给王晓思，听到这个要求，没多想，下意识也凝聚了一把钢铁长枪，递给星彤冰。 片刻后，墨少立才反应过来。 为啥这位找自己要铁枪啊？ 你不会自己铸一个吗？ 星彤冰接过铁枪，顺着呼吸念道：“火枪！” 整把铁枪被火焰覆盖，随后，她将这杆铁枪狠狠投出，插在了艾千秋身上！ “吼！”艾千秋诸多头颅发出痛呼。 没有了战士的接触，没有易燃物，铁枪上的火焰迅速熄灭，但看得出，这一击给艾千秋的杀伤似乎比电磁子弹来的大。 “再长一倍。”星彤冰要求。 墨少立愣住了，星彤冰居然不是墨修？ 她是一位战修？ 但没时间多想，墨少立凝出了第二把铁枪，这把长枪他自己的力量都举不动，差点要掉在地上，还好被星彤冰接住了。 星彤冰学着王晓思之前的动作，将铁枪一抖：“燃烧！” 铁枪瞬间被一层火焰覆盖，星彤冰举着这三米多长的铁枪，朝着相柳刺去。 “吼！”相柳艾千秋大吼着，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杆长枪逼得过不来。 一旁的王晓思都看呆了，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长矛，觉得长矛好像都不长了，该叫短矛，根本没法参与到战斗中去。 陈景辉也呆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战术。 星彤冰跟他说过，他是手枪级的剑仙，哪怕手枪级的能力本身很弱，但并不等于普通人。 剑仙本身就是擅长远程攻击的职业！ “墨少立，给我造火把，晓思。帮我附魔。” 陈景辉喊道。 “我不是巧匠。”墨少立说。 意思是，火把这样“精巧”的物品，他造不出来。 “那就小木棍。”陈景辉说：“快！递给王晓思！” 墨少立点头，迅速凝聚出木棍，丢给王晓思。 “附魔是什么意思……”王晓思嘀咕着，但还是能猜到陈景辉的意思，她手上的木棍迅速燃起火焰。 然后下一刻，一股力量拽着她的木棍，王晓思一惊，松开了手，看到那些燃烧着的木棍飞了起来，如同利刃般斩向相柳艾千秋！ “机关术还能这么用吗？好精妙的机关术！”墨少立惊了，在他看来，这是陈景辉运用了操作木制飞鸟这样机关造物的手段，但操纵的竟然是没有任何翅膀的木棍，简直神了。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发现相柳忍着铁枪的火焰和贯穿能力，直接往前冲，逼得星彤冰丢开了铁枪，往后撤退。 “给我一把偃月刀，尽可能长！”星彤冰话语极快。 陈景辉一边丢着火把，一边用电磁手枪开火，双管齐下。 那些火把没有丢在相柳身上，如果丢上去的话，相柳的血肉蠕动，很快就能隔绝氧气，让火把失去燃烧的条件，他用念力抓住火把，不停地灼烧艾千秋的血肉，但又不给艾千秋用血肉膨胀包裹它们的机会。 “吼！”相柳艾千秋发出了恼怒痛苦的嚎叫，他似乎逐渐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意识。 “好！”墨少立大吼道：“偃月！” 他手上出现了一把奇大，奇重的偃月刀，根本撑不住，马上就要压倒他。 还好星彤冰接住了这把偃月刀，在墨少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把这把沉重无比的武器用的如臂如指，一刀就扫断了相柳的三个脖子。 偃月刀上的烈焰烧烤着相柳的断面，让它无法立刻再生出头颅。 “重量合适。”星彤冰说，语气里听得出明显的喜悦。 她再度一个斜劈，几乎把往前冲的相柳劈成两半。 陈景辉趁机用念力控制火把，烧灼那些掉在地上的血肉，防止相柳控制它们，将它们再吸收回去。 相柳不敢再莽上去了，它好几个头同时攻击，想要去咬星彤冰的偃月刀。 但星彤冰的力量和技巧都胜过它，相柳非但没咬到偃月刀，还被星彤冰一边后撤一边挥砍，又掉了两颗头。 关键是，陈景辉还操纵着火把，灼烧他掉下来的血肉，让相柳艾千秋没法像之前那样吸收血肉，快速回复。 相柳头颅上的蛇瞳有一点点惊慌了。 墨少立和王晓思也没闲着，墨少立不停制造木棍，交给王晓思点燃，再由陈景辉用念力操控，填补上那些不小心熄灭的火把。 墨少立暗道：“景辉大师要专心操控火把，分不开精神铸造火把，正好由我来做这种小事。” 张修姝休息了一阵，终于恢复了不少，但她没有立刻用气境天之气外丹进行攻击，而是在等待时机。 “景辉大师，以我的灵力，我还能用一击，什么时候用，您告诉我。”她说。 陈景辉没时间回答她，他不停操纵着多个火把攻击相柳艾千秋，躲开艾千秋的龙头啮咬，只点了点头。 张修姝继续说道：“命修以血肉为丹，能用他人的血肉作为灵丹修补身体，但这是有极限的，能吸纳的血肉是一方面，他自身的灵力也是一方面，我们就快赢了！” “但要小心他变成别的生物，或者使用图腾术。” 相柳恶狠狠地盯着张修姝，嗜血的眼瞳仿佛要吞下她，它之前连续偷袭了张修姝两次都没干掉她。 对艾千秋来说，如果在开战前要除掉一个人的话，它肯定会优先选择来历不明，实力神秘的陈景辉或星彤冰，但陈景辉两人穿着奇异的全身盔甲，防御力看着就很高，突袭不一定能成功，它这才选择了见多识广，拥有治疗，解毒，瞬移能力的张修姝，但张修姝没死，这导致它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当下，它也没有继续藏招了，它本来的战术是一直不用图腾术，到最后关头再突然使用，打一个措手不及，但张修姝还记着并且提醒了其他人，那再藏就没有意义了。 相柳艾千秋身体血肉表面突然浮现一个又一个的图腾！ 这就是张修姝提到的图腾术！ 陈景辉根本不知道这是啥，游戏里没见过，只感觉一些图腾很眼熟，之前在道路上被拦路打劫时，那几个修行者身上似乎也有类似的图腾。 “不要看它的眼睛！”张修姝迅速提醒。 “吼！”相柳艾千秋懊恼地大吼。 趁着它凝聚图腾的时刻，星彤冰又砍掉了它一颗头颅，而陈景辉也在支援。 现在，艾千秋只剩四个头颅了，而且恢复速度几乎停止。 艾千秋一颗头颅上显现图腾，同时咬向星彤冰的长柄武器，星彤冰一刀斩下这颗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凝滞，好像不那么灵活了，好像肌肉逐渐僵化。 她把偃月刀一丢，一个反向喷气，直接退到了陈景辉他们身前。 张修姝摸向星彤冰的背部，星彤冰身体的僵化瞬间恢复。 陈景辉操纵火把继续攻击，看到相柳艾千秋变得越来越虚弱。 “好了，同一图腾术短时间只能用一次。可以看它眼睛了。”张修姝说。 艾千秋躯干下方如同大象的厚重短腿上，浪涛般的图腾开始发亮。 它要拼命，再不拼命，它就要被陈景辉他们磨死了！ 墨少立再凝出一把长刀，星彤冰接过，又趁着艾千秋施法，把它的一颗头颅斩下。 “缩地成寸。”张修姝说：“注意后方，它会晕片刻。” 陈景辉转头看向后面。下一刻，那巨大的相柳几乎占住了他整个视线，突兀出现的巨大怪物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但他还记得张修姝的话，它会晕片刻。 果然，蛇蜥怪物没能立刻发动攻击，这给了陈景辉机会，他拉着王晓思和墨少立，就往前跑。 显然艾千秋这是拼命了，这个位置，陈景辉他们可以轻易断掉从后面赶来的仆人，让它得不到血肉补给。 和艾千秋一起传送过来的，还包括一片血地毯，但这些血地毯根本阻止不了陈景辉的移动，动力甲的力量太强了。 “偃月刀。”星彤冰转身，说道。 墨少立懂它的意思，这个地方宽度不够，他之前给星彤冰的武器没法转过来，只能重新铸造一把。 又一把长刀凝在星彤冰手边，她抓住长刀，对准后方的艾千秋。 一刀下去，又一颗头颅掉落，艾千秋只剩下一颗头颅了。 似乎是力量即将耗竭，那颗头颅逐渐从龙形，变成半龙，半人类，隐约还能看到艾千秋的脸。 “我……我不是艾千秋。”艾千秋喃喃道，似乎在这最后一刻，他打破了什么限制。 但星彤冰完全不像听它嘴炮，朝着艾千秋最后一颗头颅挥刀。 “燃烧！” 张修姝也摩挲着外丹，发动最后一击。 “烈焰！” 艾千秋的表情似乎变得解脱。 “我是相柳。” 他最后说道，被火焰吞没。 第三十二章 千风卫(第三更) 千风城，中心山峰，城主府。 城主梅千衡是一个身材较胖，脑袋光秃秃的中年男人，他坐在自己的书房内，眼神明显很呆滞，手里不停磨蹭着一根金质权杖。 桌子上摆着最近收到的一封密信，来自乌天尊的教徒们，报告字迹慌乱而且潦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看了半晌，他才把密信收起来，丢进旁边的火盆里，准备彻底烧掉。 就在这时，他的门敲响了。 “城主，有要事禀告！” 梅千衡明显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过了片刻，等火焰把纸烧得差不多后，他才说道：“进来，什么事这么慌张，成何体统！” 一位年轻的文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启禀城主大人，大盗蒙志涛被一位墨家年轻修行者格杀，人头已经送到了千风卫那里，千风卫的王祭司占卜确认，那就是蒙志涛本人！” 梅千衡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想起说的那个蒙志涛是谁，他吼道：“这点小事，不用找我汇报，赶紧出去。” 文官显然没想到梅千衡是这种反应，也不知道为何梅千衡突然生气，只摸不着头脑的退出去。 “等等。”梅千衡叫住了他：“你说，杀蒙志涛的是一位墨家年轻修行者？那个派系的？” “还不清楚。”文官说：“不过少立大师和他走的很近，应该是兰州墨阁的。少立大师对他很恭敬，称呼他为景辉大师。” “兰州墨阁，好啊。”梅千衡说：“你带人过去，除了蒙志涛的赏金外，再给那位景辉大师送一份礼物。” 文官小心翼翼问：“还不知道他住哪里，景辉大师让我们把赏金送到少立大师哪儿，我们去少立大师的住所？” 梅千衡点头，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还是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文官惊讶，说道：“您亲自过去吗？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你不懂。”梅千衡说：“你是梅家人，是我的侄子，你在我身边干了几年？” “只有半年。”文官说。 “半年，你也该看懂千风城的形式了。”梅千衡说：“千风城真正的主人，并不是我们梅家，我们梅家只是其中之一，说的更确切一点，我们不过是他们的代言人。我们的地位，其实很不稳当，需要结交一些年轻天才。” 文官困惑说道：“可再怎么说，您当年也做出了支持乌天尊的决定，信仰乌天尊，在千风城建立了乌天尊的教派，有乌天尊庇佑您，其他家族怎么敢明着反对您呢？” 乌天尊……提到乌天尊，梅千衡明显变得烦躁了许多，龇牙咧嘴的。 “总之你尽量准备好，不要用一般的礼物，要用大礼相待。”梅千衡说完，挥手打发自己的侄子让他走远。 等文官走远，门紧紧关上后，梅千衡打开窗户，从高往下望向千风城，诸多山脉林立，许多建筑像蘑菇生长在朽木上那样，依附在这一柄柄剑刃般的山峰上。 一时间，他只感觉自己脚下坚实的山峰，再也带不来一点支撑他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空中楼阁，让他有随时都会坠落的恐惧。 …… 张修姝强撑着，把血肉中破开的，那颗环绕气势，正在影响周围血肉的灵丹放入盒子里，贴起好几张符咒，将其封印住。 陈景辉一脚踩碎了一小只血肉化成的诡异怪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可比其他气境强者难杀多了。”陈景辉心有余悸地说。 “命修以血肉为灵丹妙药，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除非一下子将他秒杀，不给他恢复的机会，不然是很难杀。”张修姝赞同地说，她随后想道：“景辉大师说命修比其他气境强者难杀多了，难道景辉大师之前不止斩杀了一位气境强者？” 她的猜测基本属实，前提是，游戏里杀的也算。 如果把游戏里杀的人算上，陈景辉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但显然不能这么算。 王晓思把武器一丢，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星姐姐，你居然是战修，我都不知道。” “嘿嘿，惊喜吧？”星彤冰微笑着，试图萌混过关：“我从没有说我是墨修哦。” 王晓思想了想，好像也是，全程只有陈景辉展示过墨修的机关术能力，星彤冰只是穿着盔甲。 但王晓思又有点迟疑，星彤冰的火焰看起来只有血境水准，但她的力气却力大无比，那么夸张的偃月刀都能玩起来，不好判断她的境界。 墨少立心有余悸说道：“幸亏有景辉大师和星小姐，不然我们就得死在这里了，谁能想得到联合商会的艾会长竟然是一位气境命修。” 张修姝说：“从他灵力的深厚程度来看，他应该即将突破到明境了，如果他突破到了明境，我们恐怕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除非在庭院打起来，那样景辉大师可以操控机关战车，方才有胜算。” 她把盒子和气境外丹都递给了陈景辉，陈景辉没有拿走盒子，只收了外丹，他说道：“你们一路也辛苦了，这个灵丹你们自己收下。” 他是想建立势力后把他们给招进来的，不能老吃独食，那样谁还跟着他干。 见张修姝要拒绝，陈景辉补充道：“你们不是死了一个同伴吗，卖掉灵丹后可以拿一些钱给他的家属。” 听陈景辉都说道这份上了，张修姝也不好拒绝，接了下来。 墨少立问：“景辉大师，您能把灵丹变成外丹，或者制作成其他灵器吗？” 陈景辉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他也不知道机关术士能不能制造灵器，正当迟疑的时候，星彤冰说道：“他不会呀，他最喜欢研究的是各种机关造物，战车，飞鸟什么的。” “想想也是，您应该是机关派，明境才能制造灵器外丹。”墨少立说：“这灵丹还是给您比较好，您制作成灵器后，能比灵丹本身值更多钱。” 陈景辉想了下，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把那大肥鸟的灵丹给你们，这枚灵丹我收着。” 墨少立思考了下大肥鸟是什么东西，跟上陈景辉的思维后，才点头：“可以，这样您就避免了两枚外丹的属性重复。” 我可没说我能制作外丹……陈景辉想。 “分赃”完毕，大家也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前耗费的体力补充了一点。 陈景辉说：“该处理这里的事，我们检查一下府邸里还有没有活人，墨少立，你面子大，你出去报官，让人过来看看？” 墨少立说：“这得找千风卫吧，我们这里就有一位千风卫。” 他说着，看向了张修姝。 “千风卫是？”陈景辉问。 “是一个修行者组成的组织。”张修姝说：“分内门外门，内门效忠城主府，外门比较松散，不效忠于任何人，任何千风城丹境以上的修行者都可以加入。” “千风卫负责对付千风城里乱杀人的修行者，出没的妖魔，保卫千风城居民的梦境等等。外门平时只有城主府的一些日常供奉，做了实事后可以拿一些钱，还算不错，很多人都愿意在里面挂职。像艾千秋这种事，平时就该由千风卫处理。” 陈景辉说道：“但我看你现在这状态，也不适合出去找人。” 张修姝连续使用外丹，精神透支过大，光是站在这里说话，陈景辉都担心她随时会倒下倒在地上。 张修姝看向王晓思，王晓思立刻懂了。 她嘟囔着：“好吧，我去，我去。” 她灵巧地跑了出去，去找千风卫了。 第三十三章 王祭司 千风卫很快抵达了现场。 为首的是一个全身皱纹，白发婆娑的老者，张修姝一看到他，就连忙上前行礼：“王师叔。” “发生了什么事？”老者询问，他身后的千风卫们接管了附近的官兵，支使他们去调查满是血迹和尸体的房间，很多官兵踌躇不前，很害怕，还有人甚至弯下腰来呕吐了。 “联合商会艾会长是一位气境的‘夺面者’。”张修姝说：“我们察觉到他的破绽，但是他突然对我们下手，想要除掉我们，幸好有景辉大师和星小姐在这里，我们才杀死了他。” “整个宅邸恐怕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这里的仆从都被假艾会长炼成了一具具血尸。” 老者脸色微变，听完张修姝描述，才松了口气，看向陈景辉：“你就是那个杀了蒙志涛的景辉大师？” 陈景辉说道：“大师不至于，您是？” “老夫王归藏，正一派修行者，气境的‘祭司’。”老者说道。 老者说完，闭着眼睛，过了会儿，他说道：“我算到府邸深处还有活人，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所有危险都被清除。” 听完这句话，周围的几位千风卫才松了口气，不再支使普通人官兵往里面冲，一个个冲进去调查情况了。 王归藏没去看地上的血肉，而是笑呵呵看向陈景辉：“景辉大师，你一来千风城，就接连除掉了两个气境层次的威胁，真是让人汗颜啊。我们这些千风卫都成吃干饭，不做事的了，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千风城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张修姝说道：“王师叔，您能占卜一下假艾会长的来历吗？” “可以，把他的灵丹借我一用。”王归藏说道，陈景辉毫不在意地将灵丹盒子递了过去。 半晌，王归藏才睁开眼睛，叹了声气。 “此人出身势力被人遮掩，我看不清楚，他的名字我也无法知晓，只能确认他是一位即将突破到明境的命修，为了明晰己心，突破境界，他杀害了当时回家的艾会长，取代了他的身份，这是气境命修夺面者的能力。” “但他境界突破失败了，他没有在伪装艾会长的同时保持自己的本心，反而沉溺进艾千秋的身份中。” 陈景辉说道：“您是在为这位夺面者叹气吗？” “是啊。”王归藏说：“他差一点就能突破明境，但明心见性何其困难？他孤注一掷完全抛弃过去，去伪装新的身份，要么成活，要么疯魔，值得令人敬佩。” 陈景辉紧紧皱眉，心道这个老者居然同情一个杀了这么多人，伪装他人身份的变形怪，却不去管这么多被他害死，被他欺骗的人。 这让陈景辉感到很不舒服。 他本来对王归藏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毕竟这么老了，都愿意当千风卫，保护一方和平安宁，但这样的人，居然去同情一位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修行者，对被他杀害的那些普通人看都不看一眼。 周围的人，甚至包括张修姝，墨少立两人，看起来都没觉得奇怪，反而还有几位千风卫成员在那里认可的点头。 唯有王晓思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 王归藏没有察觉陈景辉的想法，他继续说道：“可惜了，可惜了，根据老夫占卜所见，本来艾巧云失踪后，他还有一线机会突破境界，能摆脱虚假亲情的束缚，但景辉大师您送回了艾巧云后，彻底击溃了他的内心防线，他彻底把自己当成了艾千秋，而不是真正的自己。” 张修姝问：“艾千秋没有被炼成血尸？” “没有。”王归藏说：“老夫感知到的活人气息，可能就属于她。” 说完，王归藏把封印灵丹的木盒还给了陈景辉。 陈景辉问道：“她还有家人吗？” 墨少立答道：“艾家不算个小家族，应该还有亲戚活着。” “那就好，既然如此，这里的事就交给千风卫了，有什么事，你们问张修姝。” 陈景辉说着，他有点不想在这里待，一方面是这里散落的血肉让人本能感到恶心，另一方面是，他一个来自人人平等的星际社会的人，很看不惯这些修行者不拿普通人当人，反而去同情一个杀人狂魔的样子。 “走吧。”星彤冰看向张修姝：“你们有没有推荐的旅店，最好足够安全，还要能放下我们的机关战车。” “最好有足够的水。”她补充了一句，她和陈景辉的动力甲上都沾着大量的血污，需要洗净。 陈景辉说：“或者我们去置办一个带院子的房屋，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还能不能买到屋子，价格又是多少。” 一个千风卫说道：“景辉大师，这无需顾虑，您可以先暂住千风卫的驿站，对您来说是免费的。” 墨少立忙说：“住我那里，之后在找房屋也可以，我家很大，有空房间，院落和维修工坊。” 陈景辉想了想，和星彤冰对视一眼。 “那就劳烦少立大师了。”陈景辉说道。 比起不知道情况的千风卫，比较知根知底的墨少立还是更值得信任一些。 而且千风卫人均丹境，真要对陈景辉不利，陈景辉还是很危险的，毕竟他不可能穿着动力甲睡觉，而墨少立在这方面，威胁就比较小。 陈景辉对千风卫的作风也很不喜。 除了张修姝留下来回答问题外，陈景辉和其他几人往墨少立的家去了。 “明天再把遗物送到老岳那里去吧。”墨少立说，老岳应该就是那个在梦中被大肥鸟杀死的中年男人。 “嗯……”王晓思落寞的点头。 明明陈景辉和星彤冰的动力甲身上沾染血污，可一路上，官兵们竟然没有一个敢拦下工程履带车来问的，倒是有一位路过的，和墨少立相熟的千风卫随口问了几句，确认没问题后也没多说什么。 陈景辉怀疑，这里的人恐怕都见多了血污，可能看血的人还没偷看星彤冰脸的人多，但他们好像也不敢多看，似乎是怕看多了陈景辉一刀把他们砍了一样，看一眼就赶紧撇过去视线。 墨少立的家没有艾会长那么大，但也是带着一个小院落，紧贴山峰，算是至少好几百平米的大别墅了，丫鬟仆人什么的并不少，墨少立还专门安排了人帮陈景辉他们擦洗动力甲，但陈景辉拒绝了，让他们接水，他自己来洗。 毕竟动力甲不是盔甲，陈景辉怕他们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或者发现了一些秘密。 和星彤冰把动力甲擦拭洗完后，陈景辉本来正要去蹭墨少立家的晚餐，突然听到庭院外有声音传来。 “梅城主前来拜访，请问景辉大师和少立大师在吗？” 第三十四章 梅千衡 墨少立大步过来，开门迎接，受宠若惊道： “梅城主居然亲自拜访寒舍，真是三生有幸。” 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人站在后面，看着外面众人。 他还不知道谁是梅城主，看墨少立的动作，才猜出那位身材较胖，带着金色权杖的秃子是千风城的梅城主，梅千衡。 “梅城主好。”陈景辉也上去问候。 “您就是景辉大师吧？”梅千衡越过墨少立，伸出双手和陈景辉握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您连杀蒙志涛和那气境命修，让我们千风城少了两个巨大的隐患啊。” “她是？”他看向星彤冰，在惊叹：“好美的女子。” “这是我师妹，星彤冰。”陈景辉说。 “您好。”星彤冰说。 墨少立说道：“梅城主，就别站在外面了，进里面去吧，我让家里的厨师准备了美食，美酒。” “我晚上还有事，就不打扰少立大师和景辉大师了。”梅千衡说：“我来呢，主要是想见一下景辉大师，亲自表达我的谢意，以及将蒙志涛的赏金带给景辉大师。” “另外，我听说景辉大师来到千风城，暂时还没有住所，我个人有一间中心山峰的院子，平日里都是空闲着，今日作为见面礼，就送给景辉大师，还往景辉大师不要推辞。” 陈景辉刚要说什么，梅城主就说道：“您消灭了艾千秋这个隐患，如果没有您，等艾千秋彻底走火入魔，千风城还要死去上百人，都是您救了他们的命，那座小院子算我代表千风城给您的，千万别推辞了。” 陈景辉觉得梅千衡说话挺让人舒服的，过来送东西结交都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且他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点，沉吟片刻，说道：“多谢梅城主。” 很快，就有随从送来宝钞以及一些地契一类的契约，梅千衡送完这一切，也没有对陈景辉提什么要求，大方利落地离开了，仿佛就是单纯过来送礼的。 等梅千衡离开，陈景辉说道：“梅城主挺有手段的，不愧是能在千风城立足的人。” 墨少立羡慕说道：“梅城主向来喜欢结交年轻的天才修行者，我当初来千风城，梅城主也派人送了礼物给我。不过肯定你没这么多。” 王晓思小声嘀咕：“他就没送我东西。可能是觉得战修满大街都是，不值钱，也可能是觉得我不是天才。” “明明我才十五岁，经过今天一战后，我感觉我快要突破了，就差一点！” 星彤冰笑了出来：“没事，晓思，待会儿我送你东西，我请你吃机器做的点心。” 墨少立面孔略微黯然，但很快恢复，说道：“先吃晚饭吧，我让他们买了很多熟牛肉和新鲜的海鱼，做了一些千风城本地的菜色。” 陈景辉本来还觉得，自己今天看了这么多血肉，看到肉食肯定会恶心，动不了筷子，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肚子饿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拒绝肉类食品。 大口吃肉，大口干饭，太爽了。 饭桌上，陈景辉四人大吃大喝，墨少立本来还问陈景辉要不要喝酒，陈景辉觉得要保持警惕，就拒绝了喝酒，墨少立也便没喝了，改喝鱼汤。 鱼汤并没有陈景辉想象的那么鲜美，似乎千风城还没有发明味精这个东西，虽然厨师下意识地在鱼汤里放了含有谷氨酸钠的海带。 不过陈景辉也不挑剔，一路风尘仆仆不说，还和一位强大修行者打了一场，他的肚子让他的胃口变得很好。 吃饱喝足后，王晓思说：“少立大师，护送你安全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就不在你这里过夜了，之后有需要人手的任务还可以找我。” 墨少立点点头：“下次要出城，还会来找你。” 星彤冰突然说：“晓思，你要不要接受我们的委托，我们刚来千风城，需要一位向导和保镖。” 她看了陈景辉一眼，陈景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只和王晓思相处了一小段时间，但陈景辉也能看出她心思单纯，至少比找其他人来得可靠很多。 张修姝和墨少立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先不说有没有那么闲能当陈景辉的向导，陈景辉还害怕他们看出自己的破绽，张修姝心思敏锐，墨少立更是墨修，经常相处的话，露出破绽的可能很大。 而且星彤冰也是战士，迫切需要另一位战士的指点。 王晓思说：“保镖就算了吧，跟你们走一起，完全是你们保护我，向导还可以，千风城除了那些上流人士的地方，其他我都很熟，我的朋友也很多。” “如果你们信任我，可以绕开工会那边，直接和我签订雇佣合同，我给你们八折，不，七折。” 谈到雇佣，王晓思瞬间变得很专业，不再像一个小女孩。 陈景辉问道：“你平时一般的雇佣价格是多少？” “一般是500文一天。”王晓思说：“如果有极大的生命危险，则要翻倍，收1块银子一天。” 1块银子对应1000文钱啊……陈景辉点头，那他还挺富的，虽然没怎么算，但光是蒙志涛的随身宝钞好像就几百块银子了，这还没算墨少立送他的钱和蒙志涛的赏金。 “这是短期雇佣的价格。”王晓思说：“如果超过一个月，300文一天就够了，但遇到危险后，雇主会给我加钱，不过要包吃住。” “这是一般情况的价格，我比其他血境战修收的要便宜一些，300文一天只相当于千风城熟练工匠工作一天的收入……因为其他血境战修看起来比我强壮，其实真打起来他们不一定打得过我，但很多雇主以貌取人，也没有办法。” 她说着，鼓起了腮帮子，有点生气。 陈景辉内心记下了这个数字，千风城的熟练工工作一天收入约300文。 “您的话，我给您打七折，短期雇佣350文一天，长期210文，但要包吃住哦。” 陈景辉想了一下，说道：“我给你1块银子一天，先雇你三个月，倒不是有危险，因为我们会出城，会到处走，可能比较辛苦。” 陈景辉并不打算就坐在千风城里享福，他计划把这段时间利用上，到处打探信息，还有调查这里的社会情况。 王晓思双眼亮晶晶的：“您真是一个大方的人！” “你们是怎么算工资的，一起给还是结算后给？”陈景辉问。 “短期雇佣是按天结算。”王晓思：“超过一月的长期雇佣，是按月结。” “好，那等下我给你第一个月的工资。”陈景辉说完，看向墨少立：“多谢款待，那我们先走了，城主送了我们一个府邸，我就不打扰你了。” 墨少立忙道：“没有什么打不打扰的，景辉大师，如果您明天有空，可以中午之前找我，我下午要去一趟修行者的市场，把您给我们三人的灵丹卖掉，也正好给您引一下路。” 修行者的市场……陈景辉点头赞同，他想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修行方面的书籍卖，那可是关键的资料。 第三十五章 月群 陈景辉他们离开时，晚风吹拂，夜晚的千风城很寒冷，他抬起头，看到了天空中的诸多月亮。 最明亮的是那一颗橘色，仿佛小太阳一样的月亮，但它却没有太阳的光和热，只有属于月亮的清寒与冰冷。 灰白色的月亮，浅蓝色的月亮，在天空其他位置点缀着，tos-3上共有十二颗月亮，现在陈景辉只能在夜空里找到三个。 这些天里无论看多少次，陈景辉都觉得这是一道绝景。 到目前为止，夜晚中的月亮都是橘色那颗最亮，其他的月亮则你方唱罢我登台，陈景辉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文现象，他记得，明明最接近tos-3，主要影响tos-3上潮汐的月亮，是一颗玉盘一样的白色月亮，从常理来讲，最明亮的也应该是那颗白色月亮才对。 王晓思坐在工程履带车上，注意到了陈景辉的视线，她说道：“今天恰好是11月15号，冷阳月最明亮的一天。” 冷阳月……陈景辉默默记住橘色月亮的名字。 在冷阳月的橘色光芒照耀下，陈景辉几人往新得到的住处前进。 地契上标有位置，而有王晓思这位本地人在，很容易就能找到过去的道路。 目的地即将抵达，那是一处看起来清冷，处在街角的院落，和陈景辉之前看到的房屋一样，都是院子在外面，房屋则靠挖空山壁修建，仿佛窑洞一般，似乎这是千风城的建筑风格。 王晓思羡慕说道：“中心山峰寸土寸金，更不要说是靠近地面的位置了。就是山峰内部的一栋房产，很多血境修行者都求而不得呢。” “这里风最平稳，最安逸，也是整个千风城，乃至千风峡的中心。” 陈景辉抬头打量着这所谓的中心山峰，与其称呼它为山峰，陈景辉更愿意把它叫做修仙朋克巨型摩天大楼，山上几乎看不到原本的岩石了，外面挂载着木头和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各种建筑结构，很多外挂建筑像是只在设计师狂想的梦中出现，完全不符合建筑学基本原理那样，但陈景辉知道，这只是外观看来如此，这些建筑很大一部分都是嵌在山内的。 更何况，这个世界有修行者，有能加固材料的墨修，陈景辉怀疑这些建筑肯定有他们的手笔，说不定还有类似护山大阵之类的奇怪玩意儿。 三人一车抵达院子后，马上有人开门过来，梅千衡不仅送了陈景辉一处院落，就连院子原本负责打扫清洁，做各种杂务的仆人也一概留下，这些仆从的卖身契和地契一起送给了陈景辉。 她们很紧张，似乎已经得到了更换主人的消息，有些人眼巴巴的看着陈景辉，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惊慌。 “把人都召集起来，来院子里。”陈景辉说道，他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以前梅城主的人，陈景辉其实对她们并不放心。 星彤冰发消息道：“这些人……该怎么办？” 陈景辉回应道：“我们如果要在这院子里做一些事，比如使用工程船携带的一些工具，几乎是瞒不过她们的，更不要说她们中可能会有人会主动窥探。” “那……都辞了？”星彤冰说：“打扫清洁什么的可以雇其他工人在特定时间来处理，这样我们只要小心那段时间就可以，吃饭我们也可以去餐馆什么的。” 陈景辉想了想，觉得可行：“嗯，毕竟我们工程船里有很多不好让人看到的东西，住的人太多，很难瞒得住。” 很快，这里的仆人与管家都集齐了，陈景辉看着她们，嘴角抽搐，都是好年轻的姑娘，其中不少颜值还不错。 他本来以为这里的仆人都是那种比较正经的仆人，没想到梅千衡这老头子不正经啊。 “都齐了？”陈景辉问。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了出来，怯生生说：“公子，都齐了。” “看来你们也都知道，梅城主把这里送给了我。”陈景辉说：“但我不想留你们，开门见山说吧，我修行时不喜旁人一旁观看，我决定把你们的卖身契都归还给你们，一个个上来认领。” 几个脸蛋特别漂亮的小姑娘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一个很文静的女孩说：“公子，我们不会打扰您修行的，您让我们时候不出现，我们就绝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我们会在公子您休息的时候，处理好宅子里的诸多杂务。” “是啊，公子……您再考虑一下吧。” “就是，我们会做的很好的。” 一大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如果不是陈景辉身上的动力甲有点吓人，陈景辉都怀疑她们要扑上来哭了。 陈景辉摆了摆手：“我意已决，走之前我给你们结一下例钱，每个人拿三个月的例钱，自去寻生路吧。” 见陈景辉很坚决，有听到能领到例钱，大多数姑娘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个自持比较漂亮的女孩，有些不甘心。 “师兄，快点啦，我好困。” 星彤冰在后面说道，这些女孩才注意到星彤冰，那么巨大的盔甲下，有一张绝美的脸。 看到星彤冰，最后几个女孩也动摇了，没在坚持，纷纷领钱走人。 她们拿的钱并不多，陈景辉算了一下，一位仆人一个月的例钱只有600文左右，相当于一位熟练工匠做两天工的工钱，当然，陈景辉猜测这里面不包括住宿费和伙食费，毕竟都是仆人了，吃饭肯定不能让仆人付钱。 估计卖身契的时候，也花了很多钱去买，陈景辉不知道价格，但从一个农村小女孩就值3块银子来看，她们肯定比这贵。 能收回卖身契，还能得到一段时间的生活费，至少对她们来说，算不坏的结局，只是她们之后该如何生活，陈景辉确实也管不了了。 比较麻烦的是，陈景辉手上的宝钞都是按块计算的，面额太大，不得不让王晓思跑腿去兑换了一些低面额的宝钞。 陈景辉观察发现，千风城流通的货币不止是兰朝的宝钞，有另一种天朝的宝钞。 天朝的宝钞看起来要更现代一些，用绿油油的纸做的，图案也更精美，很接近钞票了，伪造难度也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从女孩们的反应看，她们更愿意收天朝的宝钞，甚至宁愿亏一点，也要拿天朝的，不要兰朝的。 “这似乎证明，天朝的钱要更保值一点，而兰朝的钱则不太被信任……符合我之前的猜测。”陈景辉想。 终于，把这些人打发走后，陈景辉说道：“晓思，你晚上自己找地方睡，不用守夜，我会设置机关的，就是你没事别出门，别往院子里走，等明天我想个办法把你也录入白名单。” 王晓思嘀咕着：“白名单是什么意思……” 但她昨晚守了夜，今天还打了一仗，也很困了，就没纠结，找房间睡觉去了。 于是，只剩下了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人。 第三十六章 我的意志 陈景辉和星彤冰不能立刻去休息，他们打开了工程船的货仓，取出了一些备用无人机，用它们的摄像头将整个院落能进来的地方都监视到，也放了无人机在门后面的一些位置，利用工程船的网络，实现远程监控，一旦有人闯入，则会对陈景辉和星彤冰的个人终端发出警报。 完成了基础的警备，陈景辉才和星彤冰一起逛了逛房间，他们没有选主卧室，而是在主卧室里安放了一个无人机监控，去了旁边的偏房。 这里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热水器，没有仆人的帮助，洗澡都成了难题，两人也就只取水来擦了擦脸和身体，又换了一件衣服，还好他们大部分时候都穿着动力甲，身上其实不是很脏，动力甲的体温控制系统也很舒适，没流太多汗。 弄完这一切，两人才放松，脱下动力甲，躺在了舒适的床铺上。 陈景辉感到星彤冰和自己手臂完全贴着，柔软，舒服，内心的疲惫都消散了很多。 “这就是所谓的旅途劳顿吧。”星彤冰说：“明明没什么运动量，但就是感觉很累。” 陈景辉赞同地点点头。 更多的还是心理层面的紧绷与劳累。 “你也很累，要睡了吗？”星彤冰说。 陈景辉忙说道：“不不，现在还不困。” 对，现在没什么人打扰了，又是比较安全的时光，这个时候，陈景辉觉得，可以让自己和星彤冰的感情更进一步，怎么能轻易就睡呢！ 星彤冰靠在陈景辉身侧：“嗯，我也还不困，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你先说吧。”陈景辉内心怦怦直跳，心想是不是他主动一点要更好。 星彤冰没有询问问题，而是透过增强现实眼镜，给陈景辉打字询问： “我在蒲公英号的训练室里，看到过迅捷剑和一些防护设备，这是你的爱好吗？” 先从兴趣爱好入手啊……星彤冰也是脸皮比较薄的人，果然还是得我来发起进攻。陈景辉想着，也打字回答：“对，是我的爱好，我在南门二的时候，体能训练就是练剑。” 星彤冰眼神微凝，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梦，想起了在梦中莫名掌握的大量冷兵器知识。现在说得通了，那些对星际公民毫无用处的冷兵器知识，是因为陈景辉对这方面有爱好，所以星月为了让二人有共同爱好，才让星彤冰学习的。 她身体微微颤抖，之前那个一直被她逃避着，不愿意真正面对的问题现在逃不掉了。 由小见大，她爱陈景辉，这种爱真的是出自内心的吗？还是被身体的基因和内心的知识共同决定的？又或者说，人根本就没有内心存在，人的喜爱是可以被操纵，被塑造的。 这时，她发现自己被陈景辉揽在了怀里。 “冷吗？”陈景辉问：“刚刚你好像在发抖。” 陈景辉感到，女孩顺势缩在了自己的怀抱里，她的脊背和自己的胸口在摩擦，这种触感让陈景辉热血上涌，完全抑制不住内心迸发的情绪。 冷静，慢慢来……陈景辉内心告诉自己，轻轻的抱着她。 “小灰灰，你觉得人有自由意志吗？”星彤冰突然问。 陈景辉内心嘀咕，怎么谈起哲学来了，难道那些说晚上和女生去谈论人生理想的人，真的在谈论哲学吗？ 他想了想，说：“我认为，人肯定有自己的自由意志，只不过这种自由意志是受限的，是蒙尘的，它会受到人自身经历和周围环境的限制，而突破这种限制，应该就是所谓的明心见性，明晰己心。” “就拿人的生命来说，求生欲是人类最本能愿望，而有的人却能靠自己的自由意志战胜求生欲，选择英勇牺牲，慷慨就义，这难道不是自由意志的体现吗？” 星彤冰说：“不止是基因本能，模因也在塑造人的选择，就像在一个慷慨赴死的人会得到尊重敬仰，被人传唱铭记的社会，慷慨赴死者会更多一样。正因为他们认同了慷慨赴死这个模因，他们才更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算是自由意志吗？” 星彤冰打字道：“或许例子不恰当，那再换个例子好了。在千风城这样的地方，人们认为当仆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遇到好的主人就更好，生命同样渴求自由，但在这种模因的洗脑下，很多人愿意去给修行者当仆人，甚至你把卖身契还给她们，她们都很不愿意接受，这是她们的自由意志吗？” 陈景辉被问住了，他现在并不完全是在用大脑思考，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该怎么辩驳。 “做个减法吧。”星彤冰道：“如果把基因带来的求生欲，繁殖欲，食欲，对安全的需要等等舍去，再把模因中对尊重的渴求，对亲密关系的依赖，对自我价值实现的追求等，把这些都删去，人还剩什么呢？是否有那么一个孤零零的自我意志，可以超脱它们而存在呢？” 陈景辉道：“舍去这些……那就是神了，根本不是人了。那……人的意志是夹在基因和模因的缝隙中，因为它们的冲突才存在的？比如基因让你活下去，但模因让你舍生忘死去保护对你来说重要的人，那就有了自由意志的空间。” 这时，星彤冰翻了下身，那张绝美到令人窒息的脸蛋凑近了陈景辉的双瞳。 “那如果……一个人的模因和基因都被他人控制，那是否可以说，她的意志也被轻易控制着？” 陈景辉愣住了，他就算再没用脑子思考，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星彤冰的意思。 她就是那个基因和模因都被星月控制，制造出的设计人类，其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陈景辉的伴侣。 “我很爱你。”星彤冰轻声说：“我不知道爱别人是什么感觉，但根据我的知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想一直看着你，一直被你看着，想和你拥抱，想被你拥抱，想枕着你的手臂，想亲你的脸……但我害怕，我害怕这不是我真正内心的意志，而是被塑造的假象。” 陈景辉把女孩紧紧抱住，好像一种本能在促使他这么做。 “我对你也是一样的。你最开始不也说过吗，以星月的底层逻辑，她不可能让你单方面喜欢我，我并不怀疑我爱你是被塑造出的假象，那就是我的意志，她只是帮我找到了你。” “……小灰灰。” “嗯？” 星彤冰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欢快地说：“你居然还会说这么好听的情话，我很喜欢听，请再多说一点。” “……啊？”陈景辉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但他又隐约觉得，之前星彤冰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害怕，不是伪装出来的。 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星彤冰则不停笑着，两人温存了一阵。 “该谈一下正事了。”星彤冰突然说。 “什么正事？”陈景辉问。 星彤冰红了红脸，很小声地说：“咱们的孩子是要在培养仓长大还是在……这里长大？” 第三十七章 凡人剑 第二天一早，陈景辉和星彤冰离开了房间，看到院子里，王晓思拿着一杆长枪在锻炼。 仆人们离开时只带走了随身物品，没人拿宅子里原本的东西，也许是不敢拿，也许是拿的少，陈景辉他们没发现。 “景辉大师，星姐姐，你们起这么早？”王晓思收枪道。 陈景辉内心嘀咕，还不是你醒得很早，触发了院子里的警备机制，让他们被闹醒了。 “早起对身体有好处。”陈景辉说：“我也打算出来散一下步。” 星彤冰说道：“晓思，来对练一下枪法怎么样？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没人陪我练枪。” 陈景辉笑了笑，不去戳穿星彤冰，因为她确实说的是实话，只是和王晓思想的情况可能有区别，他往工程船走去，准备研究蒙志涛的随身书籍，了解更多情报。 “好。”王晓思兴奋地说：“我也想来试试，星姐姐不要用太大的力量，这些练习用枪打着还是很痛的。” 星彤冰说：“我会用正常的力量。” 她没有穿动力甲，也无法复现动力甲那恐怖的力量。 王晓思问：“诶，星姐姐走的是凡人剑流派吗？” 这时，陈景辉看到了星彤冰往自己这边投来的视线，他立刻懂了，星彤冰不好询问凡人剑是什么，让他来询问，他停下脚步道：“凡人剑流派是什么？” 王晓思没多想，说道：“就像墨修分为铸剑师和铸甲师一样，战修在血境也有两个大流派，一个是凡人剑，一个是弱者剑，星姐姐没告诉你吗？” 陈景辉说道：“我还真不清楚师妹的修行，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王晓思道：“凡人剑顾名思义，是凡人的技战术，这种技战术会假定自己和对抗的敌人拥有相同的身体素质，力量，速度，反应都不会有差别，是基于这种考虑衍生的技战术。” “弱者剑则是假定自己比对手差很多，在各方面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要如何获胜的技战术。” “正面对决，打擂台赛，同境界下凡人剑战修胜过弱者剑，但真正的战斗，弱者剑更有可能完成越阶击杀。” 陈景辉好奇道：“那为什么不能结合起来呢？” 王晓思道：“就像墨修分为铸剑，铸甲一样，人的精力有限，分散会导致都不精通，只有真正的天才才可以同时走两条道路，在历史上，我们剑朝三位以凡人之躯弑杀神灵的弑神者，血境阶段都是凡人剑与弱者剑双修，当然，不是每个双修战修都有他们那么厉害。” 说起弑神者的时候，王晓思脸上有浓浓的骄傲。 凡人之躯弑杀神灵，不知道我们算不算……陈景辉内心吐槽。 此时，增强现实眼镜传来星彤冰的消息，让陈景辉继续问问题。 陈景辉问道：“铸甲师比铸剑师尊贵，那这两个流派，是不是弱者剑比凡人剑尊贵？” 王晓思很乐意谈这个话题，她摇头：“不是的。是凡人剑比弱者剑尊贵，因为要练凡人剑，需要长期的师承，许多武学方面的典籍，大量的对手磨砺训练，说是凡人剑，但一般只有剑朝的贵族才负担得起，凡人剑中最强的那些修行者，甚至可以在血境就开创自己的武术，不是单纯在武器上点火，而是真正的术法一般神奇的力量。” “正常战修，要到丹境才能学会武术，还不是每个人都会，还有很多人没地方学。” “弱者剑是乡野村夫的流派，我们得不到足够的肉来增强体力，没有老师，没有典籍，靠战斗中不停的摸索，没有前辈没有护道人保驾护航，必须要独自面对强者。” 陈景辉问道：“这么说，你修炼的是弱者剑？” “你看我的身体。”王晓思伸展了一下手臂：“这能修炼凡人剑吗？力量完全比不上其他人，力量比不上，速度也就跟不上，反应力和体力也会有差距。” “而且，我家庭也不好，我妈妈已经尽力在支持我了……但我也是不可能得到好的老师与专业训练的。” 星彤冰安慰道：“无论是凡人剑还是弱者剑，归根结底都是战斗的一个流派，只是指导思想因为自身条件有差别，本质是一样的。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来，让我看看你的弱者剑。” 她们举着练习长枪，开始对峙起来。 王晓思道：“星姐姐，那我先攻击了。” 她们打了起来，清脆的木柄对碰声响起，各种招式有种干脆利落的美感，陈景辉看着觉得比很多电影还好看。 陈景辉暗道：“不过，王晓思明显打不过星彤冰啊，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她的许多动作都被预判到了，假动作则完全没有骗过人，而且王晓思的动作虽然很干脆，但和星彤冰一比，就感觉她许多动作都是多余浪费的……” 他看了一会儿，没再继续看了，钻进工程船里开始读书。 蒙志涛留下的书有一些是小说，其中以志怪传说居多，像什么《小心唱歌的狼》，《流浪的岛屿》等，还有一些风水方面的图书。 陈景辉先翻了下风水方面的书籍，那是一本叫做《千风峡风水概述》的书，这本书看起来经常被翻阅，有浓浓的痕迹，而且很多地方还有笔记。 它开篇提到，天地之间存在大阵，此大阵为天地大阵，天地大阵无处不在，并且受人类的心理活动影响，懂得观测和利用天地大阵的易修，可以做到类似缩地成寸，交换身位的神奇能力，还能提前占卜吉凶。 “……除明境易修‘阴阳师’以外，明境天修‘风水师’也可以观测和利用天地大阵。但在千风峡，阴阳师却不如风水师。” 这句话旁边还有一句潦草的笔记： “是因为千风峡的诡异都来源于风和水吗？” 陈景辉继续看下去： “在千风峡，阴阳师能知生死，休景，开杜，伤惊，能占卜未来，洞察命运，但若是阴阳师也迷失在千风峡，仍然只能慢慢走出来，至少能活下来，他们能确定那里安全，那里危险。唯有风水师不会在千风峡内迷路。” 蒙志涛在旁边用小字写了笔记：“为何阴阳师会迷失？他们不是能知道生门的位置吗？” “乌天尊派驻千风城的弟子，最高修为不过气境，这里面是否有些隐秘？” 继续往下读，书籍作者还介绍了其他拥有类占卜能力的修行者和千风峡的互动。 “丹境战修也会迷路，但是他们的直觉往往能让他们免于危难，丹境战修就可以在千风峡横行了，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古代兰朝才没有占据千风峡，反而是剑朝占据了这里。” “宙修和千风峡的互动暂不明了，白家修行者很少离开他们的岛屿。” “巫修的巫师们可以对话植物和动物，但是巫修部落却很少踏足千风峡，迫不得已，比如做买卖的情况下，也会像普通人那样进，不敢依仗能力乱走，不知道为什么。” 陈景辉津津有味地看着，看完概述后，他傻了，发现后面的东西基本看不懂，讲各种地势，水流还有风变化的，还有配图，全是干货，根本记不下来。 “……看起来这本书应该作为工具书使用，遇到情况现场查询。”陈景辉想着，把这本书好好保存了起来。 怪不得蒙志涛都快把这本书翻烂了。 第三十八章 美食街 这时，外面的对练也已经结束。 王晓思不知是第几次被星彤冰拍到手腕，导致手上的长矛被打掉，已经沮丧地认输了。 “啊……完全打不过，星姐姐您是丹境战修吗，差距太大了。” 她蹲在地上，有些丧气。 星彤冰过去安慰道：“没事，等下我教你怎么打，你的一些动作有问题。” “可以吗？这真的可以吗？”王晓思一下子丢掉了沮丧，雀跃地问。 “可以，我母亲没说不准我教枪法。”星彤冰说。 王晓思点头理解，她想道：“景辉大师的师父应当是不准外传机关术，机关术之外的技术在他们师父看来，是不在意的。” 可对她来说，这完全是难得一见的奇遇了。星彤冰的枪法让她感到惊艳，她见过丹境战修，但没有一个用枪能用这么好的。 “之后教吧。”陈景辉走出来说：“先去吃早餐，晓思你有什么店家推荐吗？你可是我们的向导。” 王晓思飞快点头，难掩急切和激动，她说：“我以前当护卫的时候，跟着一些老板来过中心山峰，看过他们吃东西，不过说到早餐，最好吃的不是那些大店铺，而是在中心山峰第二层的美食街，那里有好几十家店，卖各种味道诱人的美食。” 陈景辉眼睛一亮： “那还等什么呢？” 他和星彤冰换上了动力甲，又给工程船设置好了自我防卫系统，接着便跟着王晓思出去了。 他们从一个山洞入口进入，巨大的山峰完全被挖空了，大量的通道一条接着一条，这里照明成了一个问题，但靠着山外开出的采光口，还有各家店铺挂在门前的灯笼，火烛，还是能看清情况的。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许多在中心山峰工作生活的人都在这里吃早餐，陈景辉取下头盔，能闻到食物诱人的香味儿。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陈景辉和星彤冰，他们小声议论着，似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来吃饭的。 而且，他们似乎知道了陈景辉的事，有人说了陈景辉击杀蒙志涛和假艾会长的事，引起周围的人一片惊动，一些人敬畏地看着陈景辉。 中心山峰的消息挺灵通的啊……陈景辉想着，没有手机的时代，靠口口相传，才一个晚上，这里的人就知道了他的事迹。 “啊……不好意思。”王晓思小声说：“一般像您们这样的强者，都不用自己过来吃，都是让仆人来买，应该我帮你们买的，现在让你们被围观了。” “没事，也正好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陈景辉说：“冰冰，有什么想吃的？” 这里好吃的太多，他有点选不过来了。 “那个。”星彤冰指了指。陈景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家卖煎蛋饼的店，他们把鸡蛋液煎成饼，在上面放上红色的香肠和几片菜叶，再撒上不知道是番茄酱还是辣椒酱的调味料，香味浓郁。 随后陈景辉就知道了，是辣椒酱。 这辣椒酱的辣度刚刚好，既没有辣到需要立刻喝水的程度，又刚好配合鸡蛋饼和菜叶，味道刚刚合适，这饼里的香肠也很好吃，里面估计放了新鲜的鱼肉，味道鲜美细腻，有独特的口感。 店主是一个四十来岁，看起来很爽朗的中年人，他负责煎饼，他的女儿则当服务员和收银员，在收钱。 “你就是那位景辉大师？昨天晚上我听说您杀了蒙志涛，哎呀，那可真真是除了一个隐患，我有个远方亲戚，他有一个朋友的女儿就是被蒙志涛杀了，还做成僵尸。”店主说道：“今天您免单，这顿算我请。” 陈景辉笑着摇头：“这就不用了，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连饼都吃不起。这饼这么大，用料也多，多少钱啊。” “40文。”店主说。 40文……陈景辉计算了一下，这东西还真不便宜，那些仆人的例钱都不够每天吃一个的，不过鸡蛋加肉在千风城应该算妥妥的奢侈品，吃不起也很正常。 这条美食街上来来往往的，也都没有什么穿着破烂的人，衣服上连补丁都见不到，最差也是帮主人跑腿，过来买食物的仆人。 陈景辉一边吃一边问，拉家常一样：“平时都是什么人来你这儿吃啊？” “都是各个账房，管家，工头，工匠们过来吃。”店主道：“偶尔也有探险者，水手来，路过时吃，修行者也有，但他们都不像您这样亲切。” 穿动力甲都算亲切吗……陈景辉内心嘀咕。 看起来这条街的消费标准算是“中产阶级”，不是给普通人吃的，普通人来这里吃一个饼都要花小半个月的工资。 陈景辉买了六个饼，每人两个，虽然星彤冰和王晓思是女孩子，但她们是战修，锻炼很消耗体力，食量也会跟着大起来。 “一些穷人会来这儿吗？”陈景辉问。 “穿着破烂的人都进不了中心山峰。”店主有些骄傲地说：“这里可是体面人的地方，不能让乞丐破坏这里的风水。” “一些小市民偶尔也会来，买些食物回去招待客人，或庆祝老人的生日。” 陈景辉点点头，符合他的猜测。 几人吃完，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这里逛了一下，顺带物色之后要吃东西的地方。 之后回去，王晓思拉着星彤冰要学枪法，蒙志涛的随身书籍，只能由陈景辉自己先消化。 陈景辉看了一本志怪传说，发现这里的文学水平还很高，故事讲的十分渗人，故事本身没什么心意，甚至略微俗套，讲述了一头狼会变成美女，用歌声引诱他人，然后将他们撕咬杀死，但作者不仅写的非常真实，仿佛亲眼所见，而且叙事风格也很有趣，是以一个到处旅行的游侠做第一视角，慢慢调查这一切，最后才发现一直陪伴主角，和主角一见钟情的美女就是吃人的狼。 最后书的末尾写道：“那美女原是一位走火入魔的血境言修，以言辞歌声害人，还好被我除掉。”，看到这句话，陈景辉才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小说。 这是一个纪实故事！ “说起来，李诗花就能变成狼人。”陈景辉内心嘀咕，这不会是言修的通用技能吧？ 什么狼人杀职业！ 这时，陈景辉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打开门才发现是星彤冰走了过来。 星彤冰说道：“到中午了，别忘了我们还和墨少立约好，要去修行者的市场。” 第三十九章 价格 陈景辉道：“出发之前，我们先清点一下有多少钱。” 他目前的现金来源于墨少立赠予，打死蒙志涛的掉落，梅千衡给的蒙志涛赏金。 清点一下，墨少立给了200块银的宝钞，蒙志涛身上则有零有整，有672块银的宝钞，外加420文的零钱，这零钱是昨天陈景辉让王晓思去换的，给仆人的遣散费剩下的，之前支付王晓思工资和刚刚去吃饭都是从里面拿的，蒙志涛的赏金倒是很高，多达1500块银，都是崭新的宝钞，品相比其他都要好。 “总共是2372块银，420文现钱。”陈景辉说：“我的想法是，拿1000块当修行资金，可以购买修行者的资料和相应物件，1000块当活动资金，给我们在千风城活动，寻找收集矿产资料，为开办势力做前期准备，做各种调研，支付工资以及生活使用，零的那372块则我们分了当这三个月的零花钱。” “同意。”星彤冰说：“还有一枚气境命之气的灵丹，一枚丹境灵之气的灵丹，这些该怎么处理？外丹肯定得你留下使用。” 陈景辉想了一下，他毕竟不是真的墨家修行者，没法铸造它们来使用，于是说道：“也卖掉吧，不知道能卖多少。” 至于工程船上的那些珍贵工具，陈景辉是肯定不会卖的，至少在他重建完生产链之前是不会卖，他们自己还要用呢。 做好打算，陈景辉和星彤冰便去找正在练习的王晓思，准备离开了。 他们没带走工程船，反而是把工程船货仓内，携带的原本是给卫星用的太阳能充电板展开，给工程船内的一些工具和一些无人机充电。 要尽可能的节省工程船的能源储备，有动力甲在，足以处理大多数危机。 陈景辉经过实践证明，只用动力甲和电磁武器也可以处理掉气境层次的强者，而要是遇到了明境敌人，也就是那防空导弹级的强者，就算有工程船在也未必有用。 除了动力甲，陈景辉还把电磁步枪和手枪带上了，反正挂在动力甲上也不重，至于用的差不多的子弹，星彤冰从无人机上取了一些子弹使用，他们的电磁武器和无人机武器都是蒲公英号的点防御武器改造过来的，子弹是通用的。 三人离开中心山峰，前往了弯刀山峰，那里是靠近港口的一处山峰，墨少立和艾千秋都是那附近的人。 货物从海港山峰那边卸下来后，就会途径弯刀山峰，进入千风城的其他地方。 王晓思边走，边承担起导游的职责，介绍道：“弯刀山峰是千风城最早的城区，人们最早就居住在这里，在弯刀山内挖矿，在弯刀上下种田，购买来自海港山峰里渔民的渔获。” 陈景辉看去，弯刀山峰正如其名，外表仿若一把刀柄插入地面的大弯刀，刀锋处正对着自己。 不过这刀锋显然不那么锋锐，上面修建了许多栈道，建筑，山峰也千疮百孔，有好多仿佛窗户一般的采光口。 一条贯穿城市的河流隔开了弯刀山峰和中心山峰，河面上修建了巨大的石拱桥，这个桥的承重能力相当惊人，陈景辉的工程船都能轻易过去，而桥下还有大量小船经过，上面载着各种货物。 陈景辉驻足停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桥边一块石碑，上面有一个布告。 弯道山峰议定脚价告示碑： 商民雇佣渡船，计开脚价： 天朝糖：上力十文，下力十五文 什物：上力六文，下力九文 棉花每担：上力七文，下力不等 烟草每担：上力六文，下力七文 …… 王晓思注意到了陈景辉的视线，说道：“这是联合商会给不同货物装船或者卸船的收费价格，属于大家都要遵守的行业规定。” 陈景辉看着那些辛苦搬运货物的劳工，只感觉有点梦幻，他自己身上有几千块银子，每块银子价值千文，而这些只是他两天内的收获罢了，但这些工人搬运那么重的货物，才能拿到几文钱，很多人卸下来的货物，看体积比他们瘦小的身躯还大，像是辛苦举着米粒的蚂蚁。 辛苦忙碌一天，恐怕仅能糊口。 “走吧，先去墨少立那里。”陈景辉说。 陈景辉本心是想改变这一切的，他也有这个能力，可是有未知神秘的神存在，这让他有很大的顾虑，再怎么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墨少立和张修姝都已经在等陈景辉他们了。 “久等了。”陈景辉说：“抱歉，来得晚了点。” “没晚没晚。”墨少立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准备，张女冠也是才到。” 星彤冰问道：“张女冠，昨天的事，处理地怎么样了？” 张修姝道：“边走边说吧，总之还算顺利。” 五人结伴，在墨少立的带领下，往弯刀山峰走去。 他们行走在山道上，上山的路很多，风景很好，只是偶尔有大风吹过，陈景辉总担心有人会摔下去。 但那些风到了山附近却变成了没什么威胁的微风，如清风拂面，陈景辉取下动力甲头盔，感觉风吹着很舒服。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清风亭台。”墨少立说道：“那是全千风城最安全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乌天尊庇佑，是乌天尊门人的产业，没有修行者敢不给乌天尊面子……除了那个打碎神像的疯子。” “清风亭台是一个集会场，有点像拍卖会，但又不完全是拍卖场，客人可以把灵气附着物托管给清风亭台，也可以自己在参加集会时上去卖，不单纯卖钱，能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多谢景辉大师把那枚天之气灵丹给予我们，我的想法是，这枚灵丹去交换丹境墨修的修行法，外加现金，钱我就不要了，晓思你拿两成，张女冠拿七成，还有一成给凌兄的家属，可以吗？” 凌兄就是那位死在大肥鸟手上的修行者。 王晓思说：“很合理的分配，我们三人中张女冠是最强的，在和艾千秋的战斗中，她也是除了景辉大师和星姐姐外出力最大的，理应拿最多。” 张修姝道：“我要六成就够了，剩余一成也给凌兄的亲属吧。” 他们商量达成一致后，陈景辉好奇问道：“一枚气境灵丹，一般能卖到多少钱？” “这个没有定数。”墨少立说：“往往要看灵丹的品质，怨气多的便宜，怨气少的贵，也要看灵丹的种类，常见的灵丹往往比较便宜，比如战之气，最后也要看买主，一模一样的灵丹每次的开价也不一样。” “你估价一下呢？”陈景辉问。 墨少立说：“品质一般的，一千块银左右，品质好外加运气好，就能卖到两千多。要是做成外丹或其他灵器，价格还能翻个倍。” 陈景辉内心叫了一声卧槽，这东西好像有那么一点贵。 他身上的钱也就够买一个品质好一点的气境灵丹，甚至买不到外丹。 第四十章 清风亭台 陈景辉人麻了，他有点头晕，本来他还觉得自己拿了两枚气境灵丹一枚外丹，就觉得这些东西烂大街不值钱，随便送出去一个想收买人心，结果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的啊？ 但陈景辉要伪装成墨家神秘强者，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送的东西也不好收回，只能摆出一副毫不在意，对钱财没有任何认识的表情：“哦，那还挺值钱的。” 陈景辉只能安慰自己，等蒲公英号重建完成，工业能力发展起来，能创造的财富，就会比整个千风城，乃至整个星球还多，根本不用在意眼前的小钱。 这是生产力的绝对碾压。 不算修行者和灵气的话，整个星球都不够蒲公英号一艘船打的。 墨少立他们并不知道陈景辉已经开始思考，如果修行者闭关锁国不让他卖东西该怎么办，要怎么用电磁炮把神轰爆，一路往上，已经到了弯刀山峰的顶端。 这里是一个开阔的广场，位于“刀尖”上，广场最中间有一座破碎的雕像，被布盖住了，想来那便是乌天尊的雕像。 广场人数很多，但大多不是修行者，而是服务行业的人员，有向导，有拉客的，有穿着很漂亮的少女，有在做零食的，有卖糖果卖水的，不一而足。 修行者反而很少。 陈景辉也不确定谁一定是修行者，他扫了一遍，估摸着广场上也就不到一百位真正的顾客，但他们是不是修行者，陈景辉也不知道。 墨少立介绍道：“东边是跳蚤市场，有修行者贩卖低阶符箓，丹药，铸造的武器和暗器等等，低阶的灵气附着物也在那边能买到，只要是修行者就可以随意摆摊，但要是需要公证人公证，则要支付一定的税金。” 陈景辉有所意动：“丹药和符箓？” 张修姝忙说道：“景辉大师，您要购买丹药和符箓的话，可以找我，那边摆摊的大多是血境，符箓的持续时间很短，效力也差，丹药也有很多副作用。” 陈景辉心里确实有想法，符箓不知道用法，买了可能也是废纸，但丹药肯定好用，他想着买点带治疗能力的丹药备用。 陈景辉点头道：“之后再说吧，我也确实想买点丹药。” 墨少立笑道：“我以前也常在那边卖盔甲和武器，虽然我只有血境，可我卖的东西不比丹境差太多，价格虽然高于血境墨修，但相对实惠，所以很多人都找我要东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透出骄傲的神色。 王晓思点头：“以前少立大师还会在那里摆摊，渐渐有了名气，现在大家都是找他去定制的。” 墨少立道：“西边哪儿是公会，就像商人有联合商会，我们修行者也有自己的公会，公会可以公证陌生修行者之间的契约，发布委托，签订合同，公会也是乌天尊的产业，有乌天尊保佑，公会也很有威信，很少有人敢于违背公会。” “不过他们要收一笔不菲的中介费，熟悉信任的修行者往往是绕过他们私下雇佣，就像我和凌兄，张女冠和晓思他们，就是私下雇佣。” 陈景辉极目望去，看到了一栋宫殿般的建筑，建筑屋檐上有三足金乌雕刻，千风城其他的建筑都没有。 “清风亭台在北边。”墨少立说。 陈景辉看去，那是一个回廊拱卫的建筑，周围还有着水池，花鸟，树木，如果不知道这是山顶，甚至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处庄园，回廊中间的建筑物被许多竹子和梧桐树挡住，看不清晰。 这个回廊建筑的雕塑里也包含三足金乌，但又不止是金乌，还有仿佛凤凰一样高鸣着的大鸟。 凤凰是陈景辉的猜测，单看上去，更像是之前在梦境里看到的大肥鸟。 墨少立问道：“那我们直接过去清风亭台？” “走。”陈景辉点头。 几人穿过广场，来到清风亭台的入口。 入口有两位持刀守卫，他们面色寒冷，好像这里每个人都和他们的老婆发生了私情似的，双手环抱长刀，背上背着带刺刀的步枪。 陈景辉也能理解，毕竟自家神的雕像在广场里碎了，就算他们这些守卫没有责任，也大概逃不脱惩罚，总有人要背锅，为什么不是他们呢？ 墨少立走进，拱手道：“两位师兄，我是墨少立，想进清风亭台，参与下午的集会。” 他们面色冰寒的点头，让开了位置。 等陈景辉他们要走进去时，才有一人问道：“你是景辉大师？” 陈景辉道：“我是。” 那人点头，又不再言语，整的陈景辉感到莫名其妙。 进入回廊里，走了一段路，墨少立才说道： “景辉大师别介意，天修都是这样，血境天修叫‘武夫’，拥有心境与天地相合的能力，那种情况下，他们的身体会变强壮有力，思维会变得超然淡薄，没有凡情俗欲，战斗起来非常狂暴，不顾生死，不知恐惧。” “长期浸入那种状态，人往往会变得冷淡，没有人情味，其实多和天修相处，还是能感受到他们冷漠背后的感情……” 他说着，有些黯然，显然是想到了被大肥鸟杀死的那个凌兄。 陈景辉说道：“我知道。” “集会在下午两点开始。”墨少立说道，这个世界也使用24小时时制：“如果您没吃饭，可以在千风亭台里吃，这里提供各种餐食，还有天朝风格的正宗食品，虽然价格稍贵，不饱肚子，但服务周到，环境和味道也好。” “也可以去看一下清风亭台里寄卖的一些东西，有些东西标了价格，有钱就能买到。” 陈景辉没感到饥饿，他一个上午都在看书，没做什么运动：“你们几个饿了吗？” “没有。”几人纷纷回答。 “拿去看一下寄卖的东西。”陈景辉说：“可能有我们需要的。” 墨少立赞同说道：“很多修行者第一次来千风城，就是去看寄卖的商品，有的时候你紧张搜寻的物品，在别的地方被当成没啥用的东西卖，那就赚到了。” 他带着陈景辉，沿着回廊走着。 陈景辉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周围的景物好像在不停轮转，重复着同样的景色！ 第四十一章 不同的气境 “周围有问题。”星彤冰道：“已经重复出现了三次相同场景，不是错觉。” 王晓思说：“这个我知道，是清风亭台的回廊阵，风的吹拂会改变人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让人多走几圈。” “这是为了区分气境强者和普通修行者，因为气境强者可以在身边浮现气势，扰乱风流，轻易穿过回廊阵，这样能让清风亭台的工作人员意识到是气境强者到来，会得到更好的接待。” 陈景辉闻言，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墨少立难道在怀疑自己是伪装，借助去市场这种行为试探自己？ 看起来不像啊？墨少立难道也是顶级影帝，演技这么好吗？ 还是说单纯只是巧合，千风城只有这一个修行者市场？ 陈景辉点头：“跟我来吧。” 他要试试看能否用念力模拟气势的效果，但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也没有说自己是或者不是气境，这样后面都有回旋余地。 陈景辉想象着，将念力在自己视界内分布均匀，给一种向外偏斜的力量，由于念力作用范围超过一米多就会衰减，因此陈景辉只让念力保持在自己身前半米左右。 他额头有细汗冒出，这种操作十分精细，最初他拿到念力是绝对做不出的，是一次次在游戏里使用念力，积累了经验，熟悉后，才勉强可以尝试。 维持着这些念力气势，走了几步路，周围环境迅速褪去，永无尽头的回廊立刻看到了出口。 那是一处古典优雅的道观，一棵粗大的梧桐树栽在院子里，梧桐树下，一位青衫青年正坐在躺椅上，身后两位漂亮女子在给他揉肩，递水。 他看到陈景辉几人如此快地走进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 “齐仙师，您好。”墨少立说：“这是景辉大师和他的师妹星小姐。” “景辉大师，这位是齐苍云齐仙师，清风亭台的管事人。” 齐苍云站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陈景辉身上挂着的外丹，爽朗道：“什么管事人，甩手掌柜罢了。” “他们还说，景辉大师实力只有丹境，不然对付艾千秋不会那么吃力，果然他们都看走眼了，景辉大师您是实打实的气境强者，呵呵，要换我在艾千秋的庄园，被堵在门里飞不起来，我恐怕要陨落，别说反杀了。” 陈景辉说道：“齐仙师，你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 齐苍云道：“清风亭台乃乌天尊门下，除了开展贸易外，肩负着了解千风城现状的任务，有相应的情报人员，唉，不过他们真的废物，碎裂雕像的贼人没查出来，关于您的消息又全错。” 他毫不在意说清风亭台就是一个情报机构，好像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是不需要隐藏的秘密。 他又看向星彤冰，道：“听说星小姐的母亲是一位墨家神灵，可否知晓尊名，也许和乌天尊认识。” 星彤冰说道：“我母亲让我们离开时，嘱咐不让我们说她的名字。” 齐苍云微笑，好像已经猜到这点：“那星小姐，那小生可否知道你的芳名？” “星彤冰。” 陈景辉打断了他们的聊天：“齐仙师，我想看看这里寄卖的物品。” 他总感觉这个齐苍云有点觊觎星彤冰，这可能是因为他太在意星彤冰产生的错觉，但不打断就感到不舒服。 “气境天修是吧。”陈景辉内心嘀咕：“我在梦里，游戏里，杀过多少只了，天修最菜了，一枪就能打死。我刚觉醒能力就单杀了一个天修。” 陈景辉现在回想起来，那次单杀水分很大，很多天修的能力在那位仙子身上根本没有体现，比如墨少立提到的，血境天修可以让身体变的强壮的“冷静狂暴”能力，他在整个游戏里都没见到过。 齐苍云还不知道陈景辉已经把他在想象中爆头了，他微笑道：“小绿，带景辉大师他们去看寄卖的东西。” 齐苍云身后给他捏肩的侍女低声应是，下一秒，她从树荫下消失，瞬移到了陈景辉他们面前。 “景辉大师，星小姐，请。”她低声说。 陈景辉内心惊讶，这手段应该是易修的阴阳转换，她把自己从树荫下转换到了阳光照射的位置，可易修至少要丹境才能拿到阴阳转换的能力。 也就是说，齐苍云一个捏肩膀的仆人，就有张修姝的水平！ “清风亭台还真是大气。”陈景辉道：“一位丹境修行者，竟然拿来当侍女仆人用。” 小绿说道：“景辉大师，您说错了。” 陈景辉有点惊讶，难道对方不是侍女仆人，而是和齐苍云有什么亲密关系，自己误解了吗？ 小绿身周突然浮现出波动的空气，那是气势的象征。 “景辉大师，我是气境。”她说。 陈景辉一时无言，只能承认自己被齐苍云装到了。 艹，墨少立不是说千风城里的气境都是一个大势力的顶梁柱吗，怎么还有人拿气境当女仆的？ “不行，我也得有点逼格，毕竟我的人设是出自墨家神灵宗派的修行者，这对我来说，应该是小场面。” 陈景辉点点头，轻描淡写说：“原来如此，很不错，带路吧。” 跟着小绿往前走的时候，陈景辉故意放慢了脚步，他想看看张修姝的反应，但张修姝好像没什么脸色变化，似乎是早就知道的事。 走入建筑物内，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高雅了起来，地毯，地砖，墙壁似乎都有各种讲究，尤其是那些用作装饰的金乌和凤凰画像，非常的写实，仿佛是相机拍下来一样。 大厅中，有五个岔道，两侧各两个，正北一个，不知道通往何处。 小绿道：“齐公子很久没有这样郑重对待人了，景辉大师您是少见的贵客，请问您要看什么地方，本来正常的客人只能看血境层次的寄卖物，有了足够消费后，才能看高阶的，但您是例外。” “先看看血境吧。”陈景辉说。 主要是他怕丹境气境的太贵，买不起，买了也用不了。像是外丹这种高级货，他用一次就要晕倒过去，可能其他物品也有类似的问题。 “请跟我来。”小绿往进门左手边走去。 走了几步，陈景辉看到几个人在打扫卫生，做清洁，但他们的肢体活动很僵硬，仔细一看，陈景辉才发现他们并不是人，而是一个个人偶，脸部和肢体有很多明显的连接处。 修仙版仿生人……陈景辉内心吐槽。 小绿说道：“这是我们的人偶，负责打扫卫生，保持清洁，您知道的，我们天朝那边的修行者，尤其是天修，有一个习俗就是要远离人群，仙人应该居住在靠山的地方，不要和普通人待在一起，而这些人偶解决了日常的生活问题，不用做很多杂活。” 她提到“我们天朝”时，语气似乎有点发虚，但又显得很骄傲。 “做的还不错。”陈景辉看着这些机关人偶，微微颔首。 一个人偶闻言抬起头，看着陈景辉，那玉石做成的眼睛里，似乎闪烁了感激的光芒。 把陈景辉吓了一跳，这些人偶还是有自己意识的？ “您谬赞了。”小绿笑道：“好了，前面就到血境寄拍物的物质，您可以随便看，随便摸，有些物品有危险，但想必对您来说毫无威胁。” 第四十二章 牛大师 清风亭台，庭院的梧桐树下。 齐苍云重新躺在椅上，说道：“小白，现在可以给他们算命了。重点算一下星彤冰。” 他身后另一位侍女点头：“公子，其他几人也用算吗？” “只算星彤冰和那个景辉大师。”齐苍云说。 “是，公子。” 小白顶着自己的手，开始掐指计算。 “星彤冰，年龄约十九岁，所修灵气为战之气，境界是血境。” 齐苍云点头：“血境战修。不奇怪，剑朝陨灭后，战之气是最富裕，最有潜力的灵气，各大势力都在培养战修，就连我们也在试图培养效忠我们的战修神灵。” “不过只有血境……野心很大啊，想要走弑神者的路线吗？” “公子，更多的算不出来了。”小白说：“和她接触太少，只看到了面相，没看到手相，也不知她的生辰八字。” 齐苍云道：“再算一下那个景辉大师。” “是，公子。”侍女小白应道。 她掐指算着算着，突然不停冒汗，浑身颤抖。 “你怎么了？”齐苍云皱眉问道。 小白强笑道：“公，公子，景辉大师似乎有做反占卜的措施，我他算不准。” 她说话都有些颤抖，语序不通了。 齐苍云挑眉道：“怎么可能，星彤冰是神灵子女，都没有反占卜措施，他一个师兄，大半是星彤冰的护道人，怎么可能反而有反占卜措施，你占卜结果是什么。” “我，我算出来，景辉大师，至少，至少五百岁以上！这是不可能的事。”小白说道：“只要还是人类，就无法做到长生久视，除，除非……” “除非他就是那位神灵。” 齐苍云刷的一下，全身汗毛倒竖，像炸毛一样。 “一位行走于人间的神灵？不可能，这不可能的。”齐苍云强笑道：“对，对，最多，最多是一位分身……” 他立刻起身，说道：“你立刻停止窥探，我去给景辉大师道歉。” 神灵也是从人类一步步修上来的，修行者明境就拥有强大的感知能力，在建筑内能远远听清他们两人的谈话，更不要说比明境更高阶的神灵了。 “早停了。”小白连连点头，她双腿发颤，几乎站不稳，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死于非命一般。 齐苍云管不了她了，快步往建筑内赶。 就算他是乌天尊的门人弟子，可乌天尊有一大堆门人弟子，冲撞了神灵，被顺手杀了也就杀了，乌天尊根本不会在意。 更不要说，现在乌天尊…… 齐苍云内心发凉，十分后悔，为什么要让侍女探测星彤冰两人。 “他们去哪儿了？”齐苍云进来，询问一旁做清洁的人偶。 人偶呆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齐苍云会和它们说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回齐仙师，他们去了血境寄卖厅。” 齐苍云顾不得了，直接往那边狂奔。 血境寄卖厅内，陈景辉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到处都是新奇的东西。 “星小姐，景辉大师，你们看，这把剑是血境层次的灵气附着物，是一件制作失败的灵器，虽然有血境层次的威力，但容易失控，反噬自己人，它上面蕴含血境天之气，可以让持有者进入冷静狂暴的状态，心灵冷静，身体暴烈，同时能在剑刃上附带寒霜冷气，刺骨的冰寒能让敌人的盔甲变脆……” 小绿热情地介绍着：“它的副作用太大，会不断吸收人的体温，还会让人逐渐失去感情，但怎么也是制作完成的灵器了，铸造者不舍得重铸了再来一次，就拿到我们这儿寄卖。” “这款雷爪半自动步枪叫做‘教官’，这是一件没什么缺陷的灵器，上面蕴含血境战之气，如同其名，枪会在你射击结束后，微调自身，让你下一枪射的更准，枪械握把这里还会出现刻印的字迹，告诉你你上一枪那里打得不好，可以改进。” “这个葫芦是血境层次易之气的灵气附着物，它每天会产生一些灵液，饮下这些灵液后，可以治疗大多数疾病，有解毒功能，外敷则能止血，治疗外伤……” 陈景辉一个个看过去，每件寄卖物品都不同，它们身上往往贴着一些符纸，也有一些用小木盒装起的灵丹，但那些灵丹小绿没有介绍，好像是觉得陈景辉肯定知道它们是什么。 每件寄卖物品下面都写着交换条件，很少有单纯现金交易的，一般都是以物易物。 比如那个治疗葫芦，它的交换条件是“能击穿气境战修气势的一次性符箓或暗器”。 此外，还有一些书籍，似乎是寄卖的知识。 陈景辉的目光在一本标题是《物理》的书册上停留了很久，小绿注意到，介绍道：“这是天朝的图书，蕴含一些墨修的修行法，能帮助墨修步入丹境，成为巧匠。” 它的交换条件是“任何巧匠层次的机关术知识”。 “我能翻翻看吗？”陈景辉问。 “当然，您随意翻阅。”小绿说。 陈景辉接过书，开始看着，小绿则给星彤冰介绍起了其他东西。 陈景辉翻了一下，发现这本书写的还真的可以，除开那些把牛顿介绍成墨家修行者之类的奇怪改动，没什么错误，甚至让陈景辉怀疑是有穿越者先他一步过来，然后写了这本书。 但陈景辉内心清楚，没有什么穿越者，这大概是tos-3的修行者入侵地球后，从地球那里得到了知识，随后魔改的。 “牛顿爵士变成了牛大师，于苹果树下悟道成神是吧……大概是因为写这本书的修行者，不愿意透露入侵地球的事？入侵地球的事迹在这里是一种隐秘啊……” “水平……大概是南门二那边小学教材的水平，可能还要低一些。千多年前修行者就知道了牛大师三定律，现在怎么还这副样子，太弱了吧。”陈景辉翻了一下，内心吐槽了一会儿，就把书放了回去。 他听到旁边墨少立咽了一口口水，侧过身才发现，他一直站在自己后边偷看。 这时，星彤冰跑了过来，拉着陈景辉动力甲手臂说道：“师兄师兄，那边有血境层次的武术秘籍诶，可以买几本回去研究吗？” 陈景辉道：“可以啊，我们看一下交换条件，能买的就买回去看。” 他正说着，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齐苍云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再无之前那般仙人风度和逼格，像个踢足球砸坏玻璃的闯祸孩子。 第四十三章 聚会 陈景辉道：“齐仙师也来了啊。” 他本来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可在齐苍云眼里，陈景辉仿佛似笑非笑地在调侃他，让他松了口气。 至少这位神明没有怪罪他，而是觉得有趣，在打趣他。 齐苍云拱手，恭敬道：“我来是看看景辉大师您有什么需要，怕小绿照顾不好您。” 他没有点出陈景辉的身份，怕违了陈景辉大师的意。 一旁，墨少立几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们何时见过齐苍云如此恭敬？ 就算是面对气境，乃至明境强者，齐苍云都如清风白云一般，话语里最多有平视，决然不会有如此恭敬的举动。 小绿更是微微长大嘴巴。 这还是她眼里的公子吗？ 不会被变形怪替换了吧？ 陈景辉倒没太多感觉，只觉得齐苍云变得有礼貌了，他说道：“哦，我在看这里的武术秘籍。” 齐苍云道：“您对女……女师妹还真是宠溺啊。” 他差点说漏嘴，之前推测星彤冰是陈景辉的女儿，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看法，觉得陈景辉收集战修的武术秘籍很正常。 王晓思小声吐槽道：“女师妹，师妹还有男的吗……” 她被张修姝轻拍了一下，意思是让她别乱说话，不要得罪齐苍云。 但齐苍云非但没有介意，反而还认真说道：“你说的对，是我一时说秃噜了嘴。” “景辉大师，血境的武术秘籍确实很罕见，不过我们这里还有明境的武术秘籍，直指大道，了悟本心，不过不在这里，您要看的话，给我一点时间，我给您取来。” 小绿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公子。 她当然知道有明境的武术秘籍存在，可那秘籍放在地面上，齐苍云说他自己去取，意思就是他愿意跑腿，飞下去再飞上来，就为了让陈景辉看一眼秘籍？ 堂堂齐公子，居然愿意给陈景辉跑腿，还如此卑微？ “莫非……小白算到，这位景辉大师有更恐怖的来历？”小绿内心想道。 什么恐怖的来历，才值得齐公子如此做？齐公子据说也是乌天尊的血脉，和乌天尊有血脉关系，论尊贵程度，只有星彤冰比他略尊贵一些。 如果不是齐公子的身份比较特殊，根本不可能离开天朝，来这个地方。 陈景辉笑道：“那就不用了，冰冰拿明境秘籍也不好用，等之后她境界高了，再来看。” “是我思虑不周了，确实是这样。”齐苍云说道：“小绿，把所有血境，丹境，气境的武术秘籍取上一份，送给景辉大师。” 陈景辉微微皱眉，感觉到有些不对。 主要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齐苍云之前不算热络，现在突然热络了起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陈景辉迅速思考了一下，那里可能出了问题？ 他想了下，唯一觉得可疑的点，只能是蒙志涛。 蒙志涛的随身物品里有一封信，信的内容陈景辉现在还记得： 蒙兄谨启：上一批货收到了，钱付给你，现在很乱，在下这边这里乱，天朝那边也乱，本派的大人物好像出事了，可能是修炼上出了问题，你暂时蛰伏，最近一段时间有货物也不用送来。 “本派的大人物好像出事了，可能是修炼上出了问题……” “乌天尊神像碎裂……” “天朝那边也乱……” “这么说，暗中支持蒙志涛的，是这小子？” “不，应该不是这小子，如果是这小子，那他又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 陈景辉还在思考，旁边的小绿就已经抱着一堆书籍过来了，随后她就跑开了，去其他厅房拿秘籍看。 星彤冰很有礼貌地问：“我可以翻吗？” 齐苍云回答：“随便看，您随便看。” 星彤冰马上捧起一本，轻轻翻开，认真阅读起来。 陈景辉想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想通为什么。 “试探一下好了……” 陈景辉想着，用唠家常的语气说道：“齐仙师啊，乌天尊是不是出事了？” 墨少立听到这句话，魂都要飞起来了。 乌天尊可是神，怎么能当着对面弟子的面，说他们的神出问题了？ 这简直是最大的侮辱，最大的亵渎！哪怕是已经落没的修行势力，都要因此震怒，当场翻脸算最轻的，甚至可以直接开打。 齐苍云没有任何翻脸的动作，他反而低声说道：“不愧是景辉大师，慧眼如炬。但我们这些小弟子，是不可能知道乌天尊的修炼情况的。说神像被人偷偷打碎，是为了稳定人心，也是为了我们清风亭的脸面。” 他没有说是为了乌天尊的脸面，但弦外之音如此。 张修姝有点头皮发麻了。 这种消息是她该听的吗？ 齐苍云会不会事后把他们灭口啊？ 乌天尊修炼出了问题，导致神像碎裂，这，这是足以震动剑朝，引起巨变的大事件啊。 陈景辉点头，又拿出自己的外丹，试探性地问道：“这是你们送给蒙志涛的外丹吧？” 齐苍云冷汗下来了。 不止是齐苍云，旁边的墨少立，张修姝，就连最笨的王晓思，都流出了冷汗。 虽然蒙志涛背后有势力支持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但那个势力是谁，也不好说，毕竟蒙志涛的行为太过邪魔外道，没有任何势力愿意因此蒙上污点。 这种质问，无论是真是假，都会惹恼齐苍云！ 齐苍云勉强说道：“景辉大师，我不知道此事，但看这外丹，确实像是天朝产物，不过我天朝年年都会生产一定的外丹，在各处售卖，也不确定。我会回去清查本门弟子，若真有人暗中资助蒙志涛，会把他明正典刑，送予您的府上。” 墨少立嘴巴张大，大得里面好像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清风亭什么时候如此软弱？说你有问题，非但不翻脸，还回去说要自我调查？ 清风亭以往在千风城，向来是地位无比超然，别说自我审查门人弟子了，就算清风亭门下一个杂役犯了令人发指的重罪，千风城都不敢审判，而是要交给清风亭按门规处置。 说是按门规处置，可清风亭目前给出的最重的惩罚，不过是剥夺杂役身份，送去其他地方罢了。 墨少立还记得，曾经清风亭一位血境战修护院，趁着酒醉强行抢走逛街的小姑娘，在酒肆里犯下重罪，众目睽睽，那姑娘还不是普通人家，而是一位剑朝贵族的大小姐，他们仍然不敢处理，送回了清风亭。 而清风亭对他的处罚，仅仅是罚俸半年，外加半年内去广场扫大街。 那位大小姐听闻后，最后愤怒地自杀了。 陈景辉感到不对。 齐苍云对他有点太恭敬了，这让他感到不安，而且两次试探后，对方坦诚地有点太过分，很不正常。 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四十四章 死敌 聚会？陈景辉想，莫非齐苍云这么巴结他，就是为了留他参加之后的聚会？ 可之后的聚会他本来就打算参加。 “不，齐苍云又不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想让我参加聚会，这里面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的动机吗？” 陈景辉皱着眉头，想不出来。 如果有问题，陷入了死地，张修姝肯定会提醒他，但她没这么做，就代表现在这里是安全的。 “好，我正有此意。”陈景辉点头说。 这时，小绿已经搬来了丹境的武术秘籍，堆在星彤冰旁边，星彤冰还没把第一本看完。 陈景辉说道：“齐仙师，我这里有蒙志涛的灵丹，还有一枚气境命之气的灵丹，你们要收的话，是多少钱？” 他拿出了两个盒子，那是被张修姝封印着的灵丹。 齐苍云看也没看，说道：“景辉大师，您这灵丹品质很高，很纯粹，我们愿意拿1000块银收蒙志涛的，拿4000块银收艾千秋的。” 毫不犹豫……陈景辉嘴角扯了扯。 墨少立不是说2000最多吗？ 齐苍云看着陈景辉的表情，小心翼翼说：“如果您一起卖，我按一万块银出价，就当是想结交您，给的一定心意。” 陈景辉开始不认识“块银”这个单位了，怎么就直接一万了。 “不必了，按标准价格吧。”陈景辉说：“待会儿聚会的时候，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是。”齐苍云捧过两个小木盒，别说这里面是灵丹，就算里面是空气，为了讨好一位神灵，齐苍云也是不在乎的。 他吩咐道：“小绿，去取5000块银的宝钞，给景辉大师。” “是。”小绿喘着气，她的身体素质好像不是很好，但没有怨言，低声念道：“出入转换。” 下一刻，她就消失了，看得陈景辉很羡慕。 陈景辉暗道：“气境易修比起血境的提升真是太大了，张修姝用阴阳转换非常小心，而且只有非常对立的情况才能转换，但小绿在这方面好像宽松很多，而且使用频率也变得更高。” “如果魏先生他们的能力是写实的话，那更恐怖了，能在短时间战斗力多次瞬移，根本逮不住。” 很快，小绿取来了五张1000块银的宝钞，递给陈景辉，还是天朝的宝钞，比兰朝的更保值，更受人喜爱。 星彤冰在看武术秘籍，陈景辉灵机一动，询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些地理，历史方面的书籍？” 他想了解更多tos-3的知识，光靠现在这样试探收集，肯定不够，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书，学习知识。 但这句话在齐苍云那里，就完全变了味儿。 要历史书籍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这位已经多年不履尘世，对现在的历史已经完全不了解了。 “您稍等，我马上去取给您。”齐苍云说。 说完，他匆匆跑出去，双手化为火焰羽翼，跃向高天。 随后，一颗雷球被他踩在脚下，载着他高速飞行，轰鸣声震彻，引起很多人望向高天。 中心山峰，城主府。 梅千衡背着手，走到窗前，凝重地看向弯刀山峰那边。 他心想，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那位齐公子如此慌张行动，他平日里从不在千风城里飞行，总是游刃有余。 …… 清风亭台内。 小绿又跑去取气境层次的武术秘籍了，这里暂时只剩下陈景辉他们几人。 墨少立小心翼翼靠过去，询问道：“景辉大师，莫非齐仙师已经知晓您师父的姓名，所以他才如此郑重对待您？” 陈景辉心想，这倒是一个合理的推断，因为星彤冰给了他姓名，星本来就是一个很少见的姓，或许齐苍云恰好知道一位姓星的神灵，然后误解了。 但还是说不太通，齐苍云一开始就知道星彤冰是神灵子女，这是当时星彤冰在艾千秋那里，威慑艾千秋时说的，张修姝是千风卫的人，肯定把这事汇报了上去，被齐苍云知道了。 想不通，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齐苍云也没有给他任何威胁。 陈景辉没有回答墨少立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张修姝，飞快地转移话题：“小绿和你是同门吗？” “您慧眼如炬。”张修姝说道：“小绿确实是我的同门，她是我的师姐，比我晚不到一年突破的丹境，后来丹境的时候，她追随了齐苍云齐公子，得到了赏赐，成为了天朝人，还突破到了气境。” 陈景辉挑眉：“正一派没有意见？” “若是其他门派，哪怕是其他道门，肯定是要有意见的。”张修姝说：“可齐公子是乌天尊嫡系血脉，背景实力雄厚，又是天朝人，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甚至因此，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想在我们这里修行。” 陈景辉感到很惊讶，还有这种事？ 从一个门派转投到了其他门派，外面的人会觉得这个门派更有吸引力，纷纷来加入？ 甚至不是叛变，而是给其他门派的人当女仆，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这是什么逻辑？完全想不通。 陈景辉只能归结为，tos-3上，天朝恐怕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正如其名字，是天朝上国，而其他王朝可能是像朝贡体系一般的附庸国，只有这才能解释为何天朝有如此超然的地位。 “那么……”陈景辉想：“各个王朝，最可能和当初入侵地球有关的，应该就是天朝了，天朝通过入侵地球，获得了地球的科学知识，加上本身的修行实力，形成了对其他王朝的碾压，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这样一来……天朝就是我的敌人，是我的死敌，他们要是知道我是地球人一脉，肯定会不惜代价来除掉我！” 那可是血海深仇，好几十亿人的血仇，被逼迫在宇宙流浪千年的仇恨，家园地球被抢占的仇恨！ 这种仇恨，就算陈景辉说，我不计较这些古人的事，天朝人也绝不会信，肯定会想方设法杀死陈景辉，直接出动多位神灵都有可能！ 陈景辉甚至怀疑，是不是齐苍云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巴结讨好他，想拖延时间，但他随后又否决了这个猜测，如果齐苍云知道入侵地球的事，怀疑自己是地球人，那齐苍云最该做的是赶紧通知宗门上层，让神灵亲至来对付他。 墨少立感叹道：“毕竟清风亭是天教的一大分支，在天朝本土都很有地位，乌天尊更是神灵强者，时而有传说诞生。” 陈景辉内心有些沉重和忧虑，他想了想，问道：“少立，现在天朝和其他王朝，还有那么大差距吗？” “差距仍然很大。”墨少立说：“在兰朝有句俗话，宁做天朝的狗，不做兰朝的王公。” 第四十五章 邱玲 宁做天朝犬，不为兰朝王。 陈景辉咋舌，这天朝到底有多好，才会让人发出这种感叹。 一旁，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武术秘籍的王晓思也附和道：“对，在剑朝也是这样，很多人会对竭力死战，即将死去的战士说，希望他下辈子能够在天朝转生。” 好夸张…… 陈景辉发现，他可能需要好好审视一下天朝的力量了。 张修姝道：“我们目前使用的同文，也是天朝那边传来的，他们的同文一开始只是修行者里方便使用的，后来逐渐变成了所有人都在用，要是有边边角角里，不会读写同文的人，就会被人看不起。” 同文……同应该是通的意思，也就是通常使用的语言和文字，好家伙，连文字和语言都偷吗……陈景辉心想。 “不止是文字。”墨少立接过话茬：“很多修行法，暗器制作书籍，各个学科的科学书籍，都是天朝那边流传而来的，那些知识都很少见，很难得才见到一份，据说在天朝那边，那些书籍也都是禁止流传的，但就是这些不小心传出来的东西，就足以让人震撼，超越我们上千年的研究，这种差距让人绝望。” 陈景辉想，小作坊和家族式的知识传承肯定发展千年也比不上全球范围交流的科学技术，让人绝望很正常。 不过，墨少立的话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测，天朝确实在封锁从地球那里得到的科学知识，按理说这种跨越千年的封锁很不现实，不可能才露这么一点知识出来，但考虑到天朝不是凡人的王朝，而是有真正的，长生久视神灵的王朝，这种封锁力度也不足为奇了。 时间匆匆过去，屋外人声嘈杂了起来，已经接近两点。 小绿说道：“几位不如先移步大厅，寄卖厅内的书籍，展物随时可以观看，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景辉点头：“好，先聚会吧。” 星彤冰也放下了书，跟着陈景辉一起，被小绿领到大厅。 这个大厅有许多作为，看起来像是一个拍卖展厅，但最前排靠近舞台的座位是一排排沙发，后面是普通的木椅子。 陈景辉按了按木椅子，有点担心这东西的承重，动力甲可不轻，会不会把它压塌。 小绿却领着陈景辉和星彤冰，坐到了最前排的沙发上，陈景辉试着坐了上去，发现沙发的承受能力还可以，没有被压塌。 墨少立几人没有去坐沙发，他们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 逐渐的，有好几个修行者走了进来，陈景辉侧过头，打量那些进门的修行者。 这些修行者有男有女，好像没有老人，有人也穿着很奇葩的全身盔甲，有人带着武器，有人穿着道袍，有人脸上有莫名花纹。 还有人穿着黑袍，披着斗篷，隐藏着自己的脸和身份。 他们都没有人去坐前排沙发，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人变得很瞩目，大部分修行者都在观察他俩。 “少立大师。”一位和墨少立熟悉的年轻人靠过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景辉大师吗？弹指秒杀蒙志涛，一掌拍灭艾千秋气势的那位景辉大师？” 陈景辉嘴角扯了扯，这才过半天，传言已经离谱到这种程度了吗？ 蒙志涛确实算是弹指击杀的，但一掌拍灭艾千秋气势是什么鬼？ 他们打艾千秋打的很艰难好不好，虽然最后没人受伤，但也花费了许多子弹，浪费了很多体力。 墨少立点头：“对，就连齐公子都对景辉大师很看好，有结交之意。” 他没说齐公子对陈景辉如同对待爹一般，那对方根本不会信，可就算只说有结交之意，那位年轻人双眼也迸发光芒，对陈景辉说： “景辉大师，我是金开战，血境战修，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也有其他人过来攀关系，陈景辉听他们一个个做自我介绍，发现他根本记不住这群人的名字。 “修姝~” 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像是要溶化人的骨髓一般。 陈景辉看去，是一个舞女打扮，全身覆着薄纱的女子，除开要害部位有衣物遮盖，大片的手臂，肚脐，肩膀都只有一层薄纱。 她的出现似乎让周围的人有些敬畏地散开，但又有不少人忍不住去看她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充满魅惑力，光是看着她的小脸，脑海里就会忍不住脑补她嘴唇的触感，用手抚摸的感觉。 她快步走来，显然是来找张修姝的。 “邱玲姐。”张修姝笑着起身迎接：“好久不见。” “你回来千风城都不跟我说，还遇到了那么大的事。唉，我好伤心啊。”被称为邱玲姐的女人沮丧说道，这副样子似令旁边的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就连陈景辉，脑海里都浮现出莫名的同情。 他很快靠意志摆脱了这种感觉，心道：“这就是张修姝的那位……言修朋友？感觉不如李诗花，魅惑能力太明显了，满是破绽。” 邱玲此时来到最前面，也微笑看向陈景辉：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景辉大师……哇。” 她的目光扫到了旁边的星彤冰，发出了惊叹声。 那是何等漂亮的一张面孔！ 邱玲伸手过去，想要抚摸星彤冰的面罩。 一瞬间，她的手腕被星彤冰抓住了。 挣扎一下，发现挣不开后，邱玲笑道：“你是那位星小姐是吧？我没有恶意，只是你太美了，想要摸一摸面罩。” 她的话语里像是蕴含着某种魔力，连本来要出手阻止的陈景辉都陷入了一些迟疑。 对啊，她只是想摸一下星彤冰的面罩而已，她有什么错？ 星彤冰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下一刻，邱玲另一只手一动，但转瞬间，一把枪就指在了她的下巴上。 枪的出现打破了陈景辉遭到的轻微魅惑，他起身说道：“你在做什么？” 话语中，带着威慑之意。 张修姝忙说道：“邱玲，收手。” 邱玲发现大部分修行者都看了过来，她的眼瞳转了转，柔声说道：“只是看到这位妹妹很好看，想亲近一下而已，星小姐的反应未免过激了？” 她被星彤冰抓住的手臂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手臂了，而是变成了狼的爪子，但仍然没有挣脱开星彤冰的手。 第四十六章 风绣球 邱玲的话语非常柔软，让人忍不住思考，是不是真的星彤冰反应过激了，她只是想亲近一下，有什么错呢？ 但陈景辉内心有了警惕，这次没有遭到魅惑，说道：“你把手放远一点，我师妹不想和你亲近。” 邱玲瞥了一眼陈景辉，又看向小绿，气冲冲说道：“小绿，我可是齐公子的贵客，他们在你们的大厅动手，都不管的吗？” 小绿说道：“邱小姐，是你先试图攻击星小姐，你做错了，自己出去吧。” 邱玲有点吃惊，她没想到小绿非但没有帮自己，还驱赶自己出去？ 她一个女仆，怎么敢的？ 星彤冰一甩手，把邱玲甩开，她变成狼爪的手腕上有了深深的淤青。 “小绿，为什么？”邱玲走向小绿：“齐公子不一直照顾我吗？” 她伸手想要触摸小绿的脸，但刚要碰到，小绿身形一闪，换成了一个满是胡茬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脸懵逼，而邱玲则急忙甩开了碰到胡茬的手。 下一刻，小绿突兀出现在邱玲背后，伸手碰她的肩膀。 “阴换阳。”小绿低声念道。 邱玲消失了，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清风亭台外面的回廊传来： “小绿！你这么不公，小心齐公子回来，找你的麻烦！” 小绿面无表情，在她看来，齐苍云对邱玲有优待，完全是出于想玩一玩对方的心理，可齐苍云对陈景辉的态度，那完全是无限的尊敬，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天朝那边偶尔过来的明境修行者，齐苍云都没有这么郑重对待过。 这种差别，足以让她做出区别对待。 她低声对星彤冰致歉：“星小姐，对不起，我们没有好好审查进来的人选，不过她这一次聚会是无法参加了，会在回廊里迷路绕圈。” 张修姝也说道：“星小姐，我代她给您道歉，其实邱玲她没什么恶意，只是她看到了漂亮的女孩，就会近乎失去理智……那似乎是一部分言修天生就有的缺陷。” 星彤冰说：“张女冠，我能给你一些信任，是因为我认识你，但我无法给她信任，我才见到她，我无法判断她是单纯想要摸我的盔甲，还是对我有谋害之意。” 陈景辉想：“确实，动力甲的面罩虽然也很强硬，但比起其他部位，属于最脆弱的地方……” 不过，星彤冰能免疫邱玲的魅惑，执着的进行防御……陈景辉心想，如果换成他，他自己很可能就没法做到。 只能证明，要么是星彤冰的意志比他更坚定，要么是星彤冰比他更缺乏安全感，更警惕，更难信任他人。 陈景辉轻声说道：“冰冰，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张修姝道：“星小姐，你说得对。我再次为她的无礼对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一小插曲过去了，邱玲根本进不来，她明显没有气势，无法自己穿破回廊，只能在里面无限打转。 “时间到了。”小绿说道：“那么，今日的聚会开始，首先还是由我来传达齐公子的话。” 她站在台上，完全没有了女仆的感觉，强势的气场让人现在回想起，她是一位气境强者。 “今年的风绣球活动会在年前正常举办。”小绿说道：“前几次来聚会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但照例还是说一说，之后会有一位天女抵达，由她在中心山峰抛下很轻的绣球。” “风绣球会随着千风峡里紊乱的风流飘荡，只有风水师可以准确预测风绣球的落点，最后，由谁接到它，谁就会得到我们的奖励，任何人都能参与，禁止伤害拿到风绣球的人。” “如果接到风绣球的人是少女，她还可以去参加祭典，成为天朝人，如果是英俊青年，可能得到天女的喜爱，成为我们天朝的女婿。” 陈景辉听着，内心吐槽，这是什么全城抽奖游戏？ 不过好像挺有趣的，应该是清风亭台为了过年的气氛，搞得什么游戏吧。 他转过身看了看其他修行者，好像很多人都对此跃跃欲试，觉得自己运气好能接到绣球。 “第二件事也是惯例。”小绿说道：“清风亭一直在追查‘蜃景’的消息，你们有人若有他的线索，可以告知我们。” “蜃景？”陈景辉问：“那是谁？” 小绿道：“一位天朝的背叛者，是真正的邪魔，他的修为可能已经超过明境，抵达极境，临于人神边界。” 听起来是队友啊。陈景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他。 陈景辉想：“看起来，极境指的就是合成营级，也就是第五位阶，能一个人单挑一支合成营的强者……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强者，才敢背叛天朝，现在还没被天朝弄死。” 陈景辉有点心虚，这样的强者，面对天朝都只能躲躲藏藏。 他心道：“在蒲公英号完全修复好……不，在修复好，回到柯伊伯带得到大量灭星战舰之前，我最好都不要和天朝翻脸，不要表露出我的出身来历。” 小绿等待了一会儿，没有人说出有关蜃景的消息，她也没有失望神色。 “那么，聚会开始，从第一排往最后一排，从左往右，有人有想要出售的物品或有委托，或有想收集信息的，请上来。” 她的目光落到了陈景辉身上。 陈景辉略微迟疑，他不清楚这里是不是必须上去。 他还是上去了，站在台上，对着下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委托： “我想知道‘剑仙''相关的信息，任何信息我都会给出报酬，最高5000块银。” 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见到和剑仙有关的灵气，灵器，修行法等。 就连清风亭台的寄卖展厅里，都没有这种东西。 下面的人一脸困惑。 “剑仙是什么啊……” “完全没听说过……” 他们窃窃私语。 一旁的小绿对陈景辉道：“景辉大师，我也不知道剑仙是什么，不过我之后会为您留意，有相关的消息后，会派人通知您。” 陈景辉点头，走了下去，内心的困惑更甚。 “难道剑仙是地球专有的职业？修仙世界这边没有？可如果他们没有，他们为什么又知道剑仙的存在，并且还会去追杀他们？” 陈景辉感觉，自己问的问题似乎有点高端和隐秘，不是这些低阶修行者能够知道的！ 第四十七章 何谓修行法 聚会继续，小绿询问地看了一眼星彤冰，星彤冰轻轻摆手，她便看向后一排的修行者。 墨少立迅速起身，走向台上。 “出一枚天之气气境灵丹。”墨少立道：“要求完整的巧匠修行法，外加至少一千块银。” 小绿心意一动，询问道：“完整的巧匠修行法，要求完整到什么程度？” 墨少立说道：“至少要能让我看到自我突破丹境的方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人要购买，我希望由景辉大师来公证这次交易，景辉大师说修行法是完整的，那就是完整的。” 坐在台下的陈景辉懵了一下。 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他根本不知道墨修的修行法是啥啊。 但转念一想，陈景辉又觉得墨少立的想法挺好，在墨少立看来，陈景辉肯定是知道完整修行法的，他不告诉墨少立，是因为师门的要求，但要是让陈景辉来做公证人，公证一份修行法是不是墨家修行法，那完全没问题，也很难有人敢于欺骗一位真正的墨修。 想通这一切，陈景辉微微颔首，表示可以。 下方众人一阵议论纷纷，他们中显然有好几个人都知道巧匠的修行法。 小绿刚想说他们清风亭就有相应修行法，但她的目光落到陈景辉脸上，心中暗道：“景辉大师明显知晓墨家修行法，为何没有告诉墨少立呢？” “公子对景辉大师这么恭敬……景辉大师没有告诉墨少立修行法……难道说，公子认出了景辉大师，认出他是一位隐匿自身踪迹的当事强者，而这位强者，在考验墨少立？” 想法冒出，小绿便没有妄动，眼观鼻，鼻观心。 终于，有人开口。 “我这里有兰朝墨阁流出的巧匠修行法，但能否让人自我突破，我便不知道了，我可以加一千一百块银。” 有人言语干脆：“夏朝墨家学会的，外加一千块银。” “安朝墨家，加一千。” 墨少立说：“我希望由景辉大师帮忙公证，他来判断那一份修行法更好，诸位可以吗？” “可以。”一位身穿重甲，明显是墨家修行者的人说：“还请清风亭台这边给我纸和笔，我去旁边房间现写，不需要多久。” 小绿点点头，三个人偶便出列，带他们去了附近的房间，聚会暂时停歇。 陈景辉坐在前排，心想，修行法难道是很短的字句吗？ 看起来很快就能写完，字不多。 过了会儿，三人都回来了，小绿说道：“景辉大师，请您移步旁边房间，观看三人的修行法。” 陈景辉起身，带着困惑走向房间，人偶将三张纸平铺在了桌上，字迹还未干。 第一份，上面写道是兰朝墨阁的修行法： 巧匠，即为机巧之匠，欲成巧匠，先养匠心。 短短的，就一句话，没了。 陈景辉很想吐槽，修行法难道不是什么呼吸方法，冥想方法之类的吗，就这一句话啊？ 匠心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这个人还要多出100块银呢。 陈景辉看向第二份，夏朝墨家学会的修行法： 万物皆机，巧匠也不例外。欲成巧匠，先成人偶，为自己订立人偶般的行事规则，然后依其行事，数年不得易变。 “这是什么邪教……”陈景辉有点吐槽不能，上面那个说养匠心的，看着不靠谱，但好歹是那么回事，这个先当人偶再当巧匠是什么鬼？ 陈景辉把希望寄托给了第三份，安朝墨家的修行法： 巧匠，善机巧暗器之物，欲成巧匠，先学暗器陷阱之机巧。 这段话同样令人摸不着头脑，但陈景辉思考了一下，还是看懂了。 巧匠可以制造暗器和很精细的物品。 那怎么成为巧匠呢？ 你会制作暗器和很精细的物品就成为巧匠了。 可是我要成为巧匠才能制作暗器！ 那你就去成为巧匠啊！ ……但是从唯物一点的角度看，第三份好像是最靠谱的，第一份神叨叨的，什么匠心根本说不明白，不可能还要人去领悟吧，第二份夏朝那个更是重量级，陈景辉担心墨少立还没突破，先把自己整疯了。 唯有安朝墨家的修行法，看着是那么回事儿，有迹可循，有路可走，而且就算是错的，对墨少立也不会产生危险。 陈景辉心有定计，决定向墨少立推荐第三个，如果第三个是错的，自己之后收集到了真正的墨家修行法，再想法补偿他便是。 他快步走了出来，迎来了墨少立期待的目光。 陈景辉略加思索，随口胡诌道：“三份修行法都不算完美，我推荐你要安朝那份。” 墨少立毫不犹豫，当即看向那位修行者：“成交。” 在他看来，修行法不完整才正常，谁家会把完整的修行法流出给核心弟子以外的人，判断修行法，最难是判断有没有效，有陈景辉担保，哪怕不完整的修行法，也起码有点功效，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要是没有这样的公证人，谁都不知道修行法到底是真的，是假的，还是那种练了会走火入魔的。 他们把气境天之气的灵丹交给清风亭方面，由清风亭检验完毕后，交给了那位给出修行法的修行者。 那位修行者脸上溢出喜悦，立刻提出要离开，小绿点点头，送他出去了。 墨少立拿到了宝钞，分给了其他人，随后跑去小房间阅读修行法了。 聚会继续，有了这个大额交易的刺激，大家都变得很踊跃，张修姝也上去卖了一些符箓和灵丹，尽管她强调她制作的符箓保存时间不超过半月，灵丹妙药也不超过一旬，但还是有不少人踊跃去买，都买完了。 不过价格也不高，都是十来块银子上下。 后面的交易走马观花般的进行，陈景辉发现，这里交易的主要是灵丹，灵器，各种丹药符箓，墨家锻造的武器和小工具等等。 其中灵丹目前只看到了墨少立卖的那颗，其他都是武器，丹药，符箓，阵旗和一些特殊材料在交易。 陈景辉看了一下，感觉和寄卖厅那边的物品神奇程度差不多，甚至还不如那边，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便有点走神。 墨家的修行法他知道了三份，那问题是，剑仙的修行法是什么呢？ 陈景辉暗道：“按照墨修的格式，应该是第一种修行法要领悟剑仙之心，第二种修行法要把自己炼成工具人，当一把剑，第三种修行法是不停锻炼念力和剑术……啧，听起来我像是第三种修行法？” 聚会接近尾声，这时，外面响起了雷霆轰鸣之声。 第四十八章 送书 齐苍云落至清风亭大门口，背着书篓，额头和脸上都是汗水。 众人听闻雷声，早已起身，对齐苍云行礼： “齐公子下午好。” “见过齐仙师。” 齐苍云理都不理他们，快步越过所有人，来到陈景辉身前：“景辉大师，您要的书来了，花了一点时间收集，希望没耽误太长时间。” 众人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半晌说不出来话。 这位真的是齐苍云公子？ 陈景辉扫了一眼，接过书篓，对齐苍云道：“你太客气了，多谢，不知这些书收费多少？” 齐苍云听到陈景辉道谢，内心一喜，这代表陈景辉完全不计较之前自己占卜他的事了，不仅不计较，可能还会承他一个小人情。 虽然一个小人情并不能让他为自己做什么，但有的时候，神灵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位修行者的命运，别人对此不了解，齐苍云可太知道了。 也不枉我辛苦带书回来！齐苍云想着，表面却说：“不用，我和景辉大师一见如故，这些就当我赠送给您的。” 虽然不知道陈景辉为什么要装普通修行者，但既然他装了，那他自有他的道理，齐苍云也没想过去戳穿。 “你们的聚会继续吧。”齐苍云对小绿说道：“如果景辉大师有什么吩咐，尽量完成，我先去休息一下。” 背负重物进行飞行，对齐苍云来说，似乎也是一件很消耗力量的事。 小绿微微点头，目送齐苍云离去。 此时，周围的那些修行者已经傻眼了。 他们是听说过陈景辉很强，来历神秘，刚一到千风城就击杀蒙志涛和假艾千秋，这两人都是成名修行者，可完全想不到，连齐苍云都会待他如同贵宾。 凭什么啊？ 他们很想玩，但已经有心思活泛的修行者，在想着如何结交陈景辉了。 既然连齐苍云都这么看重他，那陈景辉肯定有值得被看重的理由，和他交好肯定不会亏。 陈景辉说道：“我们先走吧，好像后面没什么好东西了。” 他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齐苍云这么对待自己，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陈景辉想了半天，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齐苍云想要抢走星彤冰，决定从他这个假师兄这里下手，先拉关系套近乎。 那可不行，得开溜。 小绿点头：“我这就带您离开，聚会先暂停。星小姐，您要带走一些武术秘籍吗？” 星彤冰摇摇头：“不用，我基本都会了。” 小绿想，果然是大门派出身的修行者，这些武术秘籍应该早就学过，没什么稀罕的。 她亲自带路，领着陈景辉和星彤冰离开了，墨少立他们也跟了上去，几人一起离开清风亭。 到了外面，齐苍云的另一个侍女对着陈景辉低头鞠躬，她的小腿好像还在发抖。 陈景辉好奇问道：“你很冷吗？” 那侍女打了一个哆嗦，害怕地说道：“您说得对，我，我很冷。” “冷就要多加衣服。”陈景辉说。 随口寒暄一句后，他们就离开了，可在侍女小白听来，这是这位神明在敲打她。 她内心松了口气，至少是敲打她，没有真正惩戒她，这件事也许就算揭过了。 …… 陈景辉他们离开亭台后，墨少立说道：“景辉大师，您选的修行法简直让我恍然大悟。” 墨少立感叹道：“我以前在墨阁当学徒的时候，没成为修行者时，天天练习木工和锻造，这才成了铸剑师，可成为铸剑师后，无论我再怎么练习铸造，都无法更进一步，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我练错了，修行者需要先练下一阶段的能力，做好充分的‘预习’，才能提升修为，不能等能力来了，再做锻炼。” “唉，我的铸剑能力已经逼近了那些巧匠，可我仍然钻在里面，没想过要提前钻研巧匠的能力，甚至浪费时间去学铸甲，现在恍然大悟，恍然大悟啊。” 陈景辉脸色不变，你说是就是吧，要是你看了其他两个修行法，你也会选第三个。 王晓思赞同道：“对啊，修行者就应该学习下一阶段的能力，就像战士之所以是战士，不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战士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们本身是战士，才能得到战士的力量。” “我们战修在丹境，也是要学习各种知识才能突破的。并不是到了丹境才能变成‘天才’，而是是天才才能自我突破到丹境。” 墨少立摇头：“以前我都没往这方面想，唉，浪费了好多时间……” 张修姝道：“每种灵气的修行法都不一样，你没有通过战修的法门联想到自己，很正常，我们易之气的丹境修行法就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说自家修行法是什么，修行法对于大门大派的修行者来说，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到了山脚，队伍分散开，张修姝和墨少立各自回去，王晓思则跟着陈景辉他们。 “景辉大师，星姐姐，我们下午做什么？”王晓思问道。 陈景辉和星彤冰对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昨晚就想好了。 星彤冰道：“我们想去城外看看，去城外的村落走访调查一下，感受一下千风城附近的风貌。” 只待在城市里，是不可能了解千风峡的社会的，或者说只能了解很浅薄的一部分，为了获取信息，他们得去农村等地走一走。 “好！”王晓思眨着眼：“要去我家吗？我家乡的人……逃过来时，居住的地方。他们知道您是斩杀了蒙志涛的修行者，一定会很欢迎您的，很多人都对蒙志涛有深仇大恨。” 陈景辉点头：“可以，我们还是先回去一趟，把书放好，把车开出来。” 有本地熟识的人领路，那最好不过了。 星彤冰补充道：“吃完饭再过去，我们都还没吃午饭呢。” …… 吃完午餐，三人坐在工程履带车上，朝着城外出发。 院落里什么现代工具都没留下，陈景辉把它们全装车里了，这样就算进了贼，他也偷不了什么东西，最多偷点家具。 而且中心山峰的治安很好，街上随处可见守卫，至少白天还是可以放心，没有小贼敢进来。 虽说现如今出城要证明，但陈景辉他们的工程履带车，没人敢拦，直接放行，问都没有问。 第四十九章 第四个声音 工程履带车上，陈景辉正在看一份调查计划。 这计划是星彤冰和他一起拟定的，但主要是星彤冰在出力，她脑海里存储了相当多这方面的知识记忆。 增强现实眼镜里，相应的信息浮现。 调查目的：首先了解千风城农村是什么状况，当下，过去，和未来会是什么样。为之后的行动计划获取基础情报。 需要收集的信息：农民的收入来源，开销，家庭状况，性格特点，信仰，世界观，政治态度，业余生活，阶层结构…… 预期方案：寻找村中最富裕，一般富裕，和穷困的几个人进行交流，先展现友善，让他们对我们失去警惕，拿我们当朋友，然后以聊家常的方式旁敲侧击询问……可由王晓思作切入点。 陈景辉看着，内心感叹，星彤冰掌握的知识是真的多，明明没有记忆，但在这方面的“经验”却远胜过陈景辉。 陈景辉可完全没有调查一个地方情况的经验，他甚至都不知道要调查什么，都不知道要拟计划这个东西。 学习机技术好强啊，虽然灌输记忆是一项极危险的技术，但如果正确使用……陈景辉都有点不敢想象，全民使用学习机技术的南门二，到底发达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想到这里，陈景辉又有点怀念家乡，计划书摆在眼前，他却只在发呆。 突然，工程履带车停了下来。 “冰冰，怎么回事？”回过神的陈景辉问，他没有操控工程履带车停车，那只能是星彤冰在操控。 “前面遇到桥了。这桥过不了。” 星彤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陈景辉下了工程船，关上门，发现前面的道路被一条溪水截断，溪水上只有一座小木桥，这个桥，人走还可以，工程履带车走过去，一定会连桥一起落到溪水里。 陈景辉可还记得，在千风峡，除了千风城里和一些安全区，流动的溪水是有危险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碰！ 王晓思讪讪道：“诶……这里有桥吗？我，我好像记得没有……” 陈景辉没时间指责王晓思，毕竟王晓思平日里都是用腿走路，最多是牛车之类的，也可以从这座木桥勉强过去，没印象很正常。 他说道：“我们不能倒退，别忘了，千风峡里，在安全区和主干道之外的地方，只能前进，不能转头。” “嗯，我知道。”站在最前面的星彤冰没有回头：“你们也要注意，不要转头，让船往前一点，我们再上船，然后飞过去。” 王晓思涨红了脸：“对不起……我们逃过来的时候，安全的好地方都被别人占了，只能去危险的地方找小片的安全区生存。” 星彤冰柔和地说：“不用道歉，现在做好你自己的事最重要，记住，不要回头，不要倒退，不要碰到溪水。”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天色昏沉，陈景辉抬头看天，有些担心会不会下雨。 下雨可是很危险的！ 表面看起来自己和星彤冰能击杀丹境，搏杀气境，自己也被很多人误以为是气境强者，但陈景辉没有被这些话语冲垮，他清楚明白，自己只是血境，是最弱的修行者，作为依仗的科学武器面对很多诡异，不一定真的有用。 不过……至少有工程船在，有工程船在，陈景辉还是比较安心的。 不用工程船他们就有气境战力，要是让工程船开足马力横冲直撞，那起码也有半个明境的实力吧？ 后方，停下的工程船被操作着往前，抵达了溪水边缘，陈景辉和星彤冰都用电磁吸附抓牢了工程船。 两人别说转头，连左顾右看都忍着没做。 “晓思，固定好自己。”星彤冰说。 片刻后，工程船的喷射口转动，位于尾部的喷气口转为向下，配合底部的喷气口一起喷气。 工程船悬浮了起来。 星彤冰操纵着工程船，开的非常稳当，很快从桥旁边掠过了溪流，陈景辉松了口气。 工程船另一侧的星彤冰还保有相当的警惕，她问道：“师兄，晓思，你们怎么样？” 王晓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安全！” 陈景辉回答：“我在。” 最后一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没出事。” 陈景辉这下彻底放松，四个人都没出事。 等一下？ 四个人？ 陈景辉毛骨悚然，他们不是只有三个人吗，自己，星彤冰和王晓思，第四个人是谁？ 一瞬间，陈景辉感到脖子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仿佛在被人用冻僵的手摸着后颈。 可他妈的，他穿着动力甲，戴着全封闭头盔的！ 陈景辉忍住了，没有回头，他强忍着回头拿着电磁手枪开火的冲动，喊道：“星彤冰，王晓思，你们听到第四个人的声音没有？” 星彤冰声音传来：“好的，那么继续前进，按照千风峡行动手册，前往千风城靠左，离开千风城靠右。” 然后，陈景辉头皮发麻，他感到自己的工程船正在向后转！ 它在向后转弯！ “停下，星彤冰，停船！”陈景辉喊道。 这时，他听到王晓思也在喊：“停车！” 星彤冰果真停车了。 王晓思这才说道：“下雨了，下雨不能开船，很小的雨，你们穿着盔甲可能没感到。” 下雨了？ 陈景辉抬起头，他根本没看到什么雨滴，他看到了苍白的雾气。 白色雾气，是梦境边缘的象征！ 此时，陈景辉先前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她幽冷寂静，仿佛幽灵，贴着陈景辉耳边： “你能听到我？” “你能看到灵境的边缘？” 陈景辉头皮发麻，不敢转头，也不敢回话。 片刻后，女声幽幽道： “你不是风水师，也不是墨，你是源，你是梦。” 听到“源”字，陈景辉浑身一震。 他想起了，在《地球往事：战士》里，那位追杀他的女仙子，也对他说他是源。 陈景辉连声问：“源是什么？梦是什么？” 他的声音好像被隔绝了，王晓思和星彤冰都听不到。 女声略微癫狂道：“世间竟然还有源修尚存！哈哈哈！” “源是什么？源是梦，源就是梦！” “来千风峡找我，来千风城找我，我在千风城最底下。百日内未到，你死，擅离千风峡，你死。” 急促声音里突然多出了扭曲和疯狂，语气和先前完全不一样，少了疯狂，多了小女孩般的惊慌： “不，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气境之前都不要来找我，否则你会死！” 随后，声音消逝，就像流过的风一样。 第五十章 梦境与现实 陈景辉呆了。 不是，大姐，你什么意思，百日内来找你，你告诉我具体地点啊？ 说完要我找你，又说别来找你，气境以前找你必死，那你倒是给我修行法啊！ 你这前后要求完全矛盾，那我不怎么都是死啊？ 陈景辉望着周围的白雾，雾气开始逐渐消散了，他听到了雨声。 好像这雨幕正从现实而来，淋破梦境，把他拉回现实。 “冷静，先冷静，再怎么说，也是百日之后的事了，我修炼剑仙修炼了七百年，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躺着修炼的，但也算积累无比深厚，突破个气境小case，地球上还有半年就到合成营级的大佬呢……”陈景辉苦中作乐的想着，调节心态。 “先分析一下她说的话，她提到了源，提到了源修……” “结合《地球往事：战士》里的信息——假如那些信息是真的——天修小仙女也告诉过我，我是源，我问她源是什么，她回答源是一种气。” “那么，答案很显然了，我所修炼的灵气，名字是‘源之气’，也就是剑仙的灵气名字。” “嘶……源之气，这个名字有点高端啊，令人浮想联翩，我还以为是什么剑之气之类的名字。她还说源是梦，这是什么意思？梦想？梦幻？已知信息不足，暂时无法推理。” “另外，源之气应该有一些特殊的表征，她认出我是源之气之前，先排除了我是风水师，随后说我不是墨，我的外观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墨修，这个先不说，排除风水师的话，那证明风水师也能感知到她，但她通过某个条件把我排除了，最后才说我是源修。” “在得知我是源修之后，她显得相当高兴，并且很惊讶……这符合逻辑，在地球上，修仙者们就在不惜代价追杀源修，合理推断，在tos-3上，源修也遭到了强大的追杀，以至于这一脉都几乎断绝了，千风城那么多修行者，都没一个知道‘剑仙’的。” “她对我的出现很高兴，可后面却自我矛盾，一会儿要我百日之内去找她，一会儿要我不去找她……这证明，她的状态不是很对，可能已经疯掉了。” 陈景辉思考着，周围的雨越下越大，那仿佛梦境边缘的白雾也消失了。 “……这么说来，我是被拉进了梦里吗？所以我的声音被屏蔽了，星彤冰她们完全听不到。” 陈景辉想着，询问道：“冰冰，听得到我说话吗？” 另一边传来声音：“听得到，怎么了？” 陈景辉听到了星彤冰的声音，内心变得安定了很多，也验证了猜测。 他刚刚被拉进了梦境里，而且其他人对此毫无反应，根本不知道他被拉走了。 陈景辉想：“这恐怕就是下雨时要停下来的原因，下雨的时候，会有人被拉入梦境里，其他人如果正常往前走了，就会和他失散。” “只是不清楚我是精神意志进入了梦境，还是连身体也一起进入了梦境。” 陈景辉回应道：“没什么，只是确定你在不在。” 星彤冰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我一直都在。” 陈景辉没有说出他的遭遇，他不确定这会不会给星彤冰带来危险。 至少不能现在说，他想了一下，或许可以拉张修姝来，让张修姝判断他是否处于死地，以此来判断能不能说这些消息。 有一位懂占卜会预言的队友还是很重要的！ 陈景辉想了想，问道：“王晓思，在吗？” 车上面传来声音：“在。” “千风峡的行动守则你都知道对吧。”陈景辉说：“你能不能说一些没有遵守行动守则的故事，反正现在在雨里面，我们也不能移动。” 他想借助那些故事，查明千风峡那些怪异守则背后真正的原理。 知道的越多，之后存活下来的几率才越大。 王晓思问：“这不会很吓人吗？就像大半夜讲鬼故事一样。” 陈景辉笑道：“那不是更刺激吗，讲讲。” “哦……我也不清楚是真是假。”王晓思说：“有一个旅客，他在千风峡里往千风城走，突然，他钱包掉了下来，他回过头去捡，结果他转身带起了一阵风，把他刷一下吹了特别高，下一刻，他从高空掉下来，一下子就摔死了。” 星彤冰吐槽道：“什么风可以一下子把人带这么高？” “突然而起的风嘛。”王晓思撇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没看过有人被风吹起来，只听闻过，也见过有人不小心转身，但没什么事的。” 陈景辉道：“你继续说，挺有趣的。” 他自有相应的思考。 王晓思继续道：“又有一个旅客，他分不清左右，往千风城里走的时候，他靠右走，结果走着走着，他又走出了千风峡，没有进去。” 她补充了一句：“这是真实的故事，我亲眼见过的。” 靠左和靠右是决定进出的重要关键……陈景辉想。 陈景辉问：“那要是违背了沾染流动的水这一条呢？” 王晓思说：“听说有的人就彻底失踪了，有的人暂时和同伴失散，后面又走回来了。” “速度超过奔马会怎么样？”陈景辉问。 “不知道。”王晓思说：“那样做的人，可能都失踪了，我不知道后果。” 动力甲面罩外沾染着雨幕，陈景辉看着那些滑落的雨滴，脑海里逐渐建立起了千风峡的大致面貌。 违背千风峡行动守则，害处最低的应该是靠左和靠右走，这只会走回原路，没有其他惩罚。可以认定千风峡的某个规则会以旅客靠左还是靠右决定他们的终点。 次低的是沾染流动的水，则会迷路，但在不触犯其他条件的前提下，仍然有可能存活。 较为危险的是转身，有可能被狂风一下子吹到天空，但也可能没什么事，这个随机触发。 最危险的是速度超过奔马，王晓思都不知道这个危险会导致什么结果。 陈景辉问：“进入千风峡有时间，离开千风峡也有吗？” “没有，任何时候都能离开。”王晓思说：“进入千风峡的时间限制，是因为除了早晨以外进入，千风峡的诡异会更多，更危险，可能会有行动守则之外的情况。” 就在几人聊着天的时候，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陈景辉面罩上的雨滴也消失了，就像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星彤冰道：“雨消失地这么快？可以继续前进了吗？” 第五十一章 三痕村 周围的雨仿佛梦境一样，先前还瓢泼大雨，淋得陈景辉都看不清外面，现在突然消失了，连同雨水的痕迹一起消失了，好像梦醒之后，雨就不存在了。 王晓思道：“嗯，雨水干了就可以走了。” “真是诡异的场景。”星彤冰说：“那我们继续出发？” “好。”陈景辉回答。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听不到身后溪流的水声了。 好像雨幕落下后，身后的溪流消失不见了！ 陈景辉默不作声，进了工程船内，开启了后方的摄像头，想看后面是不是真的没了溪流。 果然！ 后方的道路一片平坦，哪里有什么溪流！ 陈景辉脊背发凉，他想起王晓思说过，她回村的路上根本没有溪流。 星彤冰也从另一侧坐了进来，她询问道：“你怎么了？感觉有点心不在焉。” 陈景辉摇了摇头，他担心说出去后给星彤冰也带来危险。 星彤冰没有多问，继续看着工程车前进，每次前进到岔路口的时候，则由王晓思来指路。 如果走最右边的岔路，那就是离开千风峡的路，而要是想去特定地点，则要让熟悉的人来指路。 依据千风峡行动守则，从千风城前往某地时，按“从右往左第几条路”来记忆路线，从某地前往千风城时，按“从左往右第几条路”来记忆路线。 这是因为，哪怕是同一条路，每个岔道的数量也是完全不同的，一直在变化。 “再过一个岔口，应该就到我家了。”王晓思在车顶说：“我们村子叫‘三痕村’，因为大家都来自不同的村子，所以是根据村落周围的地形命名的。” “三痕村如名字那样，是在一个山峰中三条小山沟里的区域，当初我们逃到这里，发现这三条小山沟很安全，可以去打水喝，也可以种田，是安全区。就是离千风城远了一点。” 星彤冰询问道：“三痕村有多少人？” “不到一千吧。”王晓思说：“大部分壮劳力都离开了村落，要么是加入了雇佣兵战团，要么是去千风城里当劳力求生，三痕村可用的耕地实在太少，根本养不活太多人。” 星彤冰问：“山沟沟里的村子……是种梯田吗？” “嗯，是梯田。”王晓思说：“还有人养山羊，但养山羊很危险，因为山羊容易跑到安全区以外，不小心走出去的牧羊人可能会回不来……现在的牧羊人都改放养了，不跟着山羊，给山羊准备盐砖，它们舔了盐砖后自己会回来。” 陈景辉问：“山羊这种动物不受千风峡诡异的影响吗？” “好像不受。”王晓思说：“反正山羊大都能自己回来，除非被吃了。” 陈景辉记下了这点，他感觉千风峡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星彤冰继续问：“除了种田和养山羊，村里人还做什么谋生？” “唔……有人在种茶，种剑茶。”王晓思道：“剑茶在千风城很受欢迎，能卖不少钱，再买粮食回来，可惜三痕村里适合种剑茶的地太少了。” 星彤冰问：“村里修行者多吗？” “不多。”王晓思道：“也就十来个吧，大部分还都跟着战团出去当雇佣兵了，他们不要我，团长嫌弃我太小了，不能当雇佣兵。” 陈景辉暗道：“修行者和普通人的比例是1:100啊，还挺高的……不，也不能这样想，他们是逃难过来的团队，修行者数量要是不够，路上就被淘汰了，应该说1:100是很高的比例。” 星彤冰问道：“雇佣兵一般做什么？” “打仗啊。”王晓思理所当然说：“在剑朝的土地上，也就是千风峡还比较安全，其他地方都是各个军阀混战的战场。” 星彤冰问：“军阀大概有什么实力？” 王晓思道：“最强的军阀是一个叫常遇春的将军，他本人是极境战修，自称‘第四弑神者’，手下有三位明境大将和两位明境谋士，他几乎是剑朝上最强大的势力了，自称有十万重兵，很多势力都在联手对抗他。” 星彤冰问：“你觉得他有可能统一剑朝吗？” “不可能。”王晓思说：“他太残暴，太血腥了，和以前的弑神者完全不一样，我们村长和团长都说他只是个二流人物，能到现在这种水平，完全是因为背后有天朝的一派在支持他。而天朝……天朝很可能与我们剑朝的毁灭脱不了干系，很多剑朝人都讨厌他，不愿意支持他，他怎么可能统一剑朝。” “前面岔口从右往左第二条路，我们要到了。” 果然，工程履带车拐过弯，就看到了一片片星星点点火花的小村。 走过了一段下坡路，他们就抵达了三痕村，期间，王晓思一直摇晃着随身携带的灯，告知他们是自己人。 三痕村守备很严密，修筑了木墙，哨塔和掩体，几个老人和年轻健壮的妇女在放哨，看到是王晓思后，才稍微放松警惕，让一个人过来迎接。 王晓思跳下车来，说道：“小姨，这是景辉大师和星小姐的机关战车，他们来千风峡游历，我就介绍他们来我这里了。” 陈景辉和星彤冰也下了车，摘下头盔，看向这些人。 身材干瘦，衣衫上满是补丁，但动作非常利落，防御工事也修得不错。 陈景辉先前还用头盔上的夜视功能，发现他们不止有明哨，还有暗哨在，这证明他们的军事素养很不错。 陈景辉暗道，不愧是从剑朝一路逃难过来的聚落，光是老人和女人都有这种程度的军事素质，要是能想办法收编他们就好了，蒲公英号的武装力量恢复之前，人类军队是必不可少的…… 被王晓思叫做小姨的女人盯了陈景辉和星彤冰一眼，先是震惊于星彤冰的美貌，失神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哎呀，晓思那孩子不懂事，我们这里山沟沟小缝缝的，那里有能力招待您这样的贵宾。” 她的眼睛里警惕神色并没有消散。并没有因为他们是王晓思带来的客人就放松警惕。 王晓思嘟着嘴，说：“小姨，景辉大师他杀了蒙志涛。” “杀了蒙志涛……等等？杀了蒙志涛？”女人呆了。 “是啊，您看景辉大师挂着的那个，就是蒙志涛的外丹。”王晓思说：“我亲自看他击杀的蒙志涛，一个弹指，蒙志涛就死了，尸体被机关飞鸟射出的子弹炸了一个大洞。” “蒙志涛死了？蒙志涛真的死了？”女人重复了两遍，看着王晓思点头确认，她脸上绽开了最灿烂的笑容，疯狂往回跑，边跑边喊： “蒙志涛死了！蒙志涛死了！” “蒙志涛伏诛了！” 第五十二章 云烙风 陈景辉没想到，击杀蒙志涛的事，居然让这里的人反应这么大。 王晓思低声对陈景辉说：“小姨她家在另一个村子，是一起逃过来的……那个村子被蒙志涛屠掉了。” 陈景辉这才恍然，怪不得她反应这么大，原来蒙志涛是她的仇人。 也对，剑朝来的难民都无依无靠，本地人也不待见他们来抢耕地等资源，没有强者和势力为他们站台，以蒙志涛那般欺软怕硬的行事风格，袭击这种村子肯定是他最好的选择。 也怪不得王晓思对蒙志涛这么仇恨，说到了丹境就要去追猎他。 星彤冰低声道：“丹境……” 陈景辉懂她的言外之意，她想说丹境就能屠杀一个村子！ 丹境明明看起来很弱，甚至会被凡人用枪杀死，但一个有准备的丹境强者，加上一枚气境外丹，屠掉一个没有防备，没有修行者的小村落，并不算困难。 陈景辉吐了口气，他也即将丹境，只可惜在蒲公英号上突破失败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入梦会在何时？ 很快，有一大群人从村里出来，其中还有一位很老的驼背老农，他问道：“这位便是……景辉大师？晓思，景辉大师真的击杀了蒙志涛。” “当然！”王晓思骄傲地说：“全千风城的人都知道了，景辉大师弹指击杀蒙志涛，村长，您可以看他身上的外丹，那就是蒙志涛的。” 驼背老农扫过陈景辉身上挂着的外丹，深吸口气，说道：“确实是蒙志涛的外丹。”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爆出一阵惊呼，看向陈景辉的眼神都变得友善尊敬了起来。 “景辉大师，您往里面请。”驼背老农道：“老夫王若龙，是此村的村长，代表全村人感谢您。” 他们两人和工程履带车被簇拥着，往里走，王晓思还告诉他们不要站在履带车后面，显得很熟络。 周围的人对陈景辉的警惕很少了，虽然还是有一些，比如陈景辉之前看到的暗哨就没有出来，他们围着陈景辉，又显得有点害怕，保持着距离，也不敢攀谈什么。 履带车在村子里狭隘的道路里开着，陈景辉发现，更后面的道路就太窄了，履带车根本走不了，只能先停在村中心。 村中心这里仿佛一个小小的广场，中间还立着一尊石头雕像，这座雕像两三米高，大概可以辨认出是一个女性的雕像，她披着战甲，背负长戟，正望着村子入口。 “这是……”陈景辉问王晓思：“那一位神灵的雕像？” “她不是神灵。”王晓思说：“我们战修的神都不称神灵，而称英雄，所以我们也不树神像，只奠英雄。” “她是云烙风，我们剑朝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弑神者，出身平民，最后弑神而受封剑朝王，两百年前，元洲共主‘夏皇’临死前，让云烙风继任元洲共主，遭到其他王朝激烈反对，他们认为云烙风不是夏皇血脉，不认可共主命令，还污蔑那是我们伪造。” “于是战争爆发，多个王朝讨伐我们剑朝，直到……云烙风陨落，我们就开始走下坡路，无法对抗其他王朝，到最后，我们的盟友也抛弃了我们，剑朝被神战碾覆……” 星彤冰说道：“但是你们仍然在祭奠她。她明明带你们打了败仗，这是为什么。” “才不是败仗。”王晓思黯然道：“只是人力终有穷尽时，若不是海外天洲的天朝干预，我们才不会输。我们兵锋最盛时，剑指夏朝首都，马踏兰州平原，就连元洲的天朝分支都被我们吓到龟缩在周天河以北，不敢应战……” 陈景辉说道：“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还是神灵吧。” 驼背老者说道：“景辉大师，不是这样的，对于其他灵气可以如此认为，但对我们战修来说，修行者的力量是人的力量，尤其是到了气境，乃至极境往后，人的力量越强，高阶战修也越强。” 陈景辉恍然，确实是这样，合成营级的战士可以附体在自己的士兵和人民身上，从某个角度来说，信任他的士兵和群众越多，合成营级的战士确实越强大。 合成营级对应极境，极境都这样，那么更高阶的战修也肯定有这一能力。 兵锋所指，就意味着任何一个小兵都可能变成强大的“弑神者”，不杀死弑神者本尊，都不知道该怎么打。 驼背老者王若龙拍了拍王晓思的肩膀，说道：“百多年的战争啊，所有人都打累了，都不想打了，只有我们剑朝人还在打内战，他们不想看到一个和平的剑朝出现，他们害怕第四位弑神者。” “现在，我们也只想好好活下去。” 王晓思不忿道：“村长，战士要保持旺盛的战斗欲望，这是你教我的。” 王若龙道：“那是战斗，不是战争，归根结底，这场战争是为了争夺元洲共主之位，却伤的是我们小老百姓。” 他看着云烙风的雕像，眼神复杂。 “啊，抱歉，冷落二位贵客了。”王若龙看向陈景辉：“我已经吩咐内人去烧水，备好热食，希望景辉大师不要嫌弃。” 陈景辉摆了摆手：“没事，停车也需要时间，其实也不用太隆重，我们就是过来看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是来历练的，不是来享受的。” “晓思那丫头没气到你们吧？”王若龙说：“她还算有点潜力，毕竟年纪很小就成了修行者，未来气境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太顽劣，为人还是很好，很忠诚的。” 陈景辉听出了王若龙的弦外之音，这位老者似乎很想让王晓思跟着自己修炼，特意点出王晓思很有潜力，值得培养。 “村长。”王晓思不满地低声道。 星彤冰道：“嗯，我和师兄就是看上了晓思这点，才雇佣她当保镖和向导。” 听到保镖二字，王若龙笑地驼背都直了起来：“两位俊才能击杀蒙志涛，晓思跟着你，那里是她保护你们，完全是你们在保护她。” 王晓思听着，窘迫地红了脸。 陈景辉笑道：“其实也不算，王晓思对战斗和危险的直觉很敏锐，可以当占卜使用，而且她很有天赋，我看她不日就能成为丹境。” 王晓思的直觉确实令陈景辉印象深刻，每次要遇到危险，她总能恰好在安全的地方，就连在艾千秋那里吃东西，她都能在危险食物上桌之前吃饱，然后吃不下。 “就是这个直觉不能共享给队友。”陈景辉懊恼地想：“我莫名被千风峡的诡异盯上，她都没有发出警报。” 陈景辉并不怪她，毕竟只要他还在千风峡活动，迟早会碰上诡异，随后被盯上，和王晓思没什么关联。 听到陈景辉的夸赞，王晓思还是红着脸，但总算抬起了头，扬眉吐气的样子。 王若龙告诫道：“晓思，如果你要突破境界，记得去第三道山沟里的山洞，不要影响到了村里人。” 陈景辉内心一动，他也想知道突破境界相关的消息，认真听着。 “我知道。”王晓思说：“但我现在还没有那种心血来潮的感觉。” 第五十三章 第二次尝试 原来要突破时，会有心血来潮的感觉吗？陈景辉想：“还真是这样，我突破境界时，也是一下子心血来潮，觉得可以试试。” 可惜，王若龙和王晓思没有继续聊下去，他们在车停好后，便带着陈景辉两人前往了村长王若龙的家里。 村长家和村里其他人家比起来，有了一个更大的院子，他们杀鸡设酒欢迎陈景辉他们，还现场做了一只山羊，明明是很穷困的村子，却非常热情。 聚会上，陈景辉挡不过热情，喝了几杯酒，还好这里的酒度数很低，影响不大，许多村民听说有击杀蒙志涛的英雄来做客，都纷纷过来，好奇询问，敬了一杯酒。 陈景辉走出院子，晚风吹拂，把他额头上的汗水连带微醺之意一起冲散。 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是该再尝试一次突破了。 成为丹境剑仙。 这种感觉就和他第一次想要突破一样，心血来潮。 “距离第一次突破……相隔了大概有十三天了吧？”陈景辉想。 此时，王晓思也走了出来，她刚刚被几个老人缠着，不停灌输一些行军打仗的知识，说什么要想自我突破到丹境战修，必须掌握足够的知识，先成为天才，才能突破到丹境。 “景辉大师，吃的还满意吗？”王晓思问：“我们这里确实穷了点，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您。” “很不错。”陈景辉说：“是我来这里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他抽出一张宝钞，递给王晓思：“这些权当饭钱，你们这么穷困还设宴招待，我不付钱说不过去。如果他们不肯收，你就以你的名义给，说是你赚来的。” 见王晓思还想拒绝，陈景辉说道：“刚刚村长说突破境界的地方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可以吗，有点好奇那边。” 王晓思只能收下钱，点点头道：“当然可以，那里只是突破境界时，不会让入梦时形成的灵境影响到村子的地方，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听说别的门派，甚至有专门的突破场地，让形成的灵境对修行者更有利？” 陈景辉笑了笑:“或许有吧。” 他给星彤冰发了消息，告知他心血来潮，要突破到丹境，让她过来帮忙。 “您真是一个好人。”王晓思突然说。 陈景辉哑然，他只是内心感到过意不去而已，这都能被发一张好人卡。 片刻后，星彤冰也出来了，三人便朝山沟深处前进。 村里人主要居住在前两道山沟，到了第三道山沟，这里已经变得非常荒芜，没有水，土壤也不适合耕种，连树都没见到几棵。 夜幕降临，王晓思提着提灯，往前走着。 “就是前面那个山洞了，在那里突破境界，至少突破丹境形成的灵境不会笼罩到村子，很安全。”王晓思指了指路。 “不过，不要再往外走了，再往外走就会离开安全区，进入千风峡的危险当中。” 陈景辉点头，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可以在山洞里待一晚，星彤冰就说道：“我今晚心血来潮，即将突破境界，要在山洞里待一晚，可以吗？” “呀！”王晓思吓了一跳，说道：“真的吗？那当然可以！需要我们帮忙吗？景辉大师虽然境界高进不来灵境，但是我只有血境，村里也有几个好手，可以一起帮忙。” 陈景辉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两个信息，首先，境界更高的修行者无法进入突破者的梦境，其次，突破的梦境危险程度相当低，在里面被杀，不会有真的死亡危险。 但问题是，陈景辉不可能喊这里的村民帮忙，他可是能弹指击杀蒙志涛，翻掌镇压艾千秋的气境强者，要是喊他们帮忙，他们立刻发现自己是血境，那不就暴露了吗，平白引起怀疑。 想到这点，陈景辉莫名有些牙疼，果然前辈高人的逼格不是那么好装的。 “不用了。”星彤冰说：“我想挑战我自己。” 好助攻！陈景辉暗暗点赞。 王晓思点头：“也对，星姐姐你这么强，我感觉平常丹境战修都不是你对手，你突破丹境应当十拿九稳，一个人挑战，对方在灵境里的优势也会缩小，甚至没有，那样可能更容易一点。” “再说，就算一不小心失败了，过个十三天再来就是，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过的。” 陈景辉又捕捉到了新信息，突破失败后，重新尝试的时间间隔是十三天。这和他自己的情况一致。 王晓思的话更验证了陈景辉先前的猜测，那就是梦境确实是一个筛选机制，她明确说了，多人一起进入梦境，难度会增加，敌人在灵境里的优势会变大。 “嗯。”星彤冰说：“你自己回家休息吧，我们明天来找你。” “不行。”王晓思说：“你们雇了我保护安全，我也要一起来护法，我可以在山洞外当暗哨，有情况会通知你们。” “可以。”星彤冰并没有坚持，她考虑到，如果陈景辉和她一起进入梦境，那么现实的身体确实会非常脆弱：“但你要守在山洞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你自己也不能进来，否则会有危险，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晓思非常爽快地答应：“墨家机关术能设置非常危险的机关陷阱，这个我知道。” 忽悠完王晓思后，陈景辉和星彤冰一起进入了潮湿冰冷的山洞，陈景辉走在前方，打开了动力甲的照明功能，往山洞内部走着。 星彤冰问：“刚刚你在路上，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陈景辉道：“确实有，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跟你说了，你可能会有危险。” “是在下雨的时候？” “对。”陈景辉暗中赞叹星彤冰的敏锐：“我遇到了千风峡里的诡异，不确定能不能让你知道。” “我之后会试着告诉你，但需要找张修姝旁观，让她判断我是不是在死地。或者找其他能占卜的修行者。” “我明白了。”星彤冰说：“我相信你。要一起睡吗？” “不用，这次我想自己试试。”陈景辉说：“如果失败了，下次你再来。” 陈景辉还是不放心，这里毕竟是他人的地盘，并不安全，可能有危险，只让王晓思守夜可能应对不了所有危险。 “我知道了，小心一点。”星彤冰说。 陈景辉直接穿着动力甲，躺在了地上，闭目尝试入睡。 第五十四章 梦中猎杀 陈景辉睁开了眼睛。 自己还在山洞当中，不同的是，星彤冰消失了，自己的动力甲，各种武器也都消失了。 陈景辉并没有感到很沮丧，他已经认定梦境是一种筛选机制，也就是说，既然自己没有动力甲，那么怪物也没有动力甲，双方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它的念力能秒杀自己，自己的念力操纵一个锐利物体，只要打得准，一样能秒杀它。 现在就是……寻找它，并且隐藏自己。 陈景辉蹑手蹑脚，往洞口处潜行移动，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声音，他同时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声音。 只有风声。 山洞内很黑，没有照明工具的情况，只能凭借照进洞口的月光视物，还好tos-3的月亮很多，亮度不低。 陈景辉移动到了洞口。 往天上看，他果然看到了白色的雾气边缘。 陈景辉把杀死怪物的难题分解成了两个解题步骤，第一步是寻找或制作能杀死怪物的锐利武器，第二步才是找到怪物并杀死它。 他已经在洞穴内发现了好几个石块，但是它们的棱角并不算锋利，直接用念力砸的话，就算命中太阳穴，也很难将人砸死，但要是打磨石块，则会不可避免地发出声响，引来怪物。 不急。陈景辉告诉自己，既然这是一个筛选机制，那么它一定有某种解法。 就像出卷子的老师，肯定不会让考题无解。 他谨慎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这里植物稀疏，缺乏灌木丛和茂密树林这种方便躲藏的地方，但地形坑洼不平，高低起落明显，且这里是一道山沟，两边是落差较高的绝壁，陈景辉在绝壁上看到了白色雾气，证明那里是梦境的边缘。 “站得高看得远，视野也清晰……如果我是怪物，我会先上到高处梦境边缘的地方，从上方俯瞰下面。” “那反过来，我的应对方式就是，贴着山边行走，如果怪物恰巧和我在同一边，那么它不容易看到我，如果它在另一边，相隔的距离超过两百米，它念力操控只有四十米，我有充足的闪躲空间。” 陈景辉确认了周围地形后，摸出山洞，贴着山边前行。 一阵风吹过，陈景辉打了个哆嗦，有点冷。 他平时是靠动力甲的体温维持系统，让体感温度维持在合适的水准，但一没了动力甲，寒冷的空气就像刀子一样钻进他的脖子和袖管里。 陈景辉咬着牙，继续前进，他在远处看到了一丝光亮。 没过一会儿，他看到了地上放着的一盏提灯，那是王晓思的提灯，它在梦境里也被具现出来了。 陈景辉没敢靠近灯，这里黑灯瞎火的，如果怪物在高处，他一靠近照明的地方，就自己暴露了位置。 最主要的是，提灯附近还有王晓思的武器！ 一把步枪，一把剑，一把匕首。 陈景辉面临着一个抉择，如果他去取这些武器，就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最坏的情况是，怪物已经注意到了这些武器，它用它们做诱饵，吸引陈景辉上当。 但要是不去拿这些武器，他面对念力范围，念力功率远超自己的怪物，根本没有对攻的可能，只有偷袭，但偷袭也需要足够锐利的武器才能一击致命。 陈景辉迅速抬头，扫视对面的高处，没有看到人影。 要不要赌一下？ 他没有立刻去赌，而是先继续潜行，他要确定提灯周围没有危险再去取。 陈景辉意识到，这其实是把一种风险转换为了另一种风险，浪费时间检查周围确实能保证拿到武器时的安全，但也会放大怪物发现这些武器的危险。 如果先前怪物没有发现这些武器，他立刻去拿，就是安全的，但拖了时间，就不一定了。 在移动的时候，陈景辉不由得去想，假如梦境这种筛选机制是人为设定的，那么设计这个的人希望通过考试的人做什么样的选择？ 是莽上去拿武器？还是谨慎搜寻，但可能错失良机？ 思考了片刻，陈景辉放弃了思考。 他要做自己会做的选择，才不管筛选机制是怎么设置的。 慢慢挪步，每次离开阴影和掩体，陈景辉都会观察四周，确认视线内没有敌人。 他在绕着那些武器，以距离它们大约五十米的距离进行搜索。 就在绕行了小半个圆后，陈景辉照例进行侦察，左右张望，这时，他眉头一拧。 在他先前背靠前行的山壁上方，有一道人影屹立着。 他双手抱胸，注视着下方提灯光照的范围。 他的头不是人类的头部，而是某种水生生物，那是梦幻色彩的一道道触须，那些触须在寒夜里舞动，好像真实存在的花瓣。 陈景辉冒汗，冷汗滴落，但他知道，至少这个“得分点”，他拿到了。 那怪物果然早就关注着那些武器，如果陈景辉贸然冲上去拿，那么它就在陈景辉背后山崖的高处，可以居高临下发动轰击，陈景辉必死无疑。 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猎杀它。 陈景辉深呼吸着，进行换气。 他现在已经取得了巨大的优势，知晓了敌人的位置，而敌人还没看到他。 丹境强者也是普通人，没有气势护体，只要找到机会，就能尝试击杀。 问题是，该怎么杀？ 陈景辉脑海里浮现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从山崖边爬上去或找路上去，然后潜行接近目标，从他背后袭杀他。 这个方案优势在于，怪物的注意力被王晓思留下的武器和提灯吸引，极大的分心了，如果自己谨慎一点，是可以不发出声音接近对方的。 难点在于，自己手上还是没有趁手的武器，靠近到怪物身边后，也不一定能突袭秒杀怪物。 一旦突袭失败，怪物反应过来，陈景辉就不会有一丝胜算。 第二个方案…… 陈景辉的目光落在了提灯旁的步枪上。 陈景辉知道，王晓思总会让步枪里装有子弹，打开保险就可以使用，她的步枪打远距目标不算很准，但打山崖上的怪物，准确度还是有保证的。 如果能短暂转移怪物的注意力，用念力飞速抢夺枪械，从下往上开枪，有机会秒杀怪物。 但这个方案同样有弊端，首先，陈景辉没有试射过王晓思的步枪，不熟悉枪械性能，有可能瞄准了却打空，其次，怪物一直盯着提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转移注意力，争取冲到枪旁边，用念力将枪夺来的时间？ 该怎么办？ 第五十五章 引诱计划 陈景辉内心已有定计。 他观察了一下山崖的高度，周围的掩体，测算了下山沟沟内部的风速，内心的计划在逐渐完善。 “从这里将石头丢上去很困难，就算到了可以丢上去的位置，丢上去吸引注意力后，我也没有足够的距离和空间夺取武器了，那么办法只剩一个了……” 他潜伏着移动，尽量让自己处在怪物的视野盲区，利用黑暗做天生的掩护。 移动到一块石头附近时，陈景辉屏住了呼吸，这里的位置很敏感，理论上说，它在怪物的视野范围内，距离提灯不到15米，提灯的光照到自己脸上，已经微不可查。 陈景辉飞快脱下了上衣，夜晚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由于多使用匍匐前进的战术动作，上衣上沾染了不少泥土，陈景辉还特意抹了很多泥土，让它看起来灰扑扑的，不是之前那显眼的白色。 陈景辉把上衣放在地上，利用念力，小心谨慎地挪动着衣物，细细的汗水渗出。 由于太过专注，他甚至感觉不到寒冷了。 终于，匍匐前进的上衣抵达了位置，那是一颗树的阴影下。 那里的位置，距离提灯约是七米多一点，同样也暴露在怪物的视线之下。 陈景辉深吸口气，缓缓匍匐着离开原地，远离着提灯笼罩的范围。 冷风刮过，如若利刃。 他退到贴近岩壁的盲区后，才松了口气，这时，渗人的寒冷才从周围传来，夺走他身体里的每一分热量。 陈景辉还是没有立刻行动，他找了一些较为湿润的泥土，涂抹在了自己身上，背上，脸上，又在上面打滚，确认自己的颜色接近山沟内的颜色。 顾不得肮脏和寒冷了，反正这是梦境。 凌冽的寒风中，陈景辉朝着预定的战术位置移动。 他不能移动的太快，尤其是离开视野盲区的时候，必须缓慢的匍匐前进，如果移动的太快，怪物可能依靠动态视觉捕捉到自己。 这也导致他无法用运动来热身，凛冽寒风一阵接一阵的刮过，冰冷刺骨，让陈景辉牙齿不停地打颤。 他移动到了另一个方位。 陈景辉深呼口气，匍匐着前进，朝着提灯的火光。 十米，九米，八米…… 陈景辉停留在了和提灯相距七米的地方，他先前埋伏的大衣在另一边。 他不停的深呼吸，直到确认自己状态恢复。 从陈景辉现在的视角，他可以看到山顶的怪物。 “四十五度角，抛射的最远。” 陈景辉再次深呼吸，眼角余光扫过那把匕首。 “爆！”他极力压低声音，发出微小的咒语。 匕首打着旋的抛起，朝着陈景辉上衣的位置！ 陈景辉立刻盯紧山上的怪物，全身一动也不敢动。 那怪物果然微微侧头，看向了陈景辉布置上衣的那边！ 一块接一块的石头自它身前浮起，仿佛一面面巨大的盾牌。 接着，那些石头如炮弹般轰下，朝着上衣所在的区域！ 陈景辉来不及庆幸和喜悦，他心神无比集中。 “来。”他低语着，步枪被念力托起，朝着他飞来！ 轰！轰！轰！ 巨大的石头砸在泥土上，砸在地上，砸倒了树，砸破了自己，把自己碎成几块。 但这些和陈景辉没有关系，那些攻击发生在十米开外，剑仙的远程攻击天赋让怪物打得很准，没有一个偏离到了陈景辉身边。 步枪来到他手上。 保险打开，瞄准。 专注着攻击的怪物猛然转头，它堆积在自己面前的石头丢完后，惊觉步枪被拿走了。 风向，沿着山沟从右往左。 风速，约2米。 距离，约一百米。 高度，重力下坠…… 陈景辉瞄准着怪物左肩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枪响。 怪物倒地。 “成功了！” 陈景辉一阵惊喜，他第一次用这把枪，居然打中了目标！ 他的计划也完全成功！ 他马上就要突破到丹境了！ 可等了一下，陈景辉脸上的笑容凝固。 为什么梦境没有结束？ 他没有多想，飞速往旁边移动，选择这个位置，就是因为附近有方便躲避攻击的掩体，这样如果枪击失败，陈景辉也有后续躲藏的空间。 就在他刚离开后，便有石头从山上抛射下来，落到先前位置不远处，炸成了好几块，飞溅的碎石从陈景辉眼前划过。 怪物果然没死！ “艹，难道是我的枪没打中要害，给它留了半条命？”陈景辉懊恼地想。 他不熟悉这把枪械的性能，没有试射过，所以也没有贸然尝试爆头，只敢打躯干，没想到打中躯干后，竟然没杀死怪物。 “怪物会流血而死吗？”陈景辉想。 又有几颗石头轰来，怪物的攻击很盲目，根本没打中陈景辉所在的掩体。 “我懂了，血境剑仙叫‘盾仙’，丹境叫‘投石机仙’……”陈景辉腹诽着，以此来缓解内心的压力。 陈景辉想了想，觉得怪物流血而死的概率不大，通过痛觉和触觉，丹境剑仙可以逼出打入身体的子弹，用念力包扎和止血，虽然这不能像医师那样瞬间治好伤势，但流血而死的概率真的不大。 他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提灯附近也没有备弹，这把枪只能开一次。 陈景辉站了起来，朝着提灯走去。 念力一动，那把王晓思的随身配剑飞到了他的身前。 陈景辉将剑抽出剑鞘，舞了几个剑花，熟悉着这把剑的配重，这把剑刃做的很精致，保养也非常好，十分锋利，陈景辉在剑柄上，还看到了一行小字：少立。 “墨少立制作的剑啊……没想到我堂堂剑仙，竟然沦落到要靠剑来决胜负的地步。” 陈景辉吐槽着，远离了提灯所在，他的衣服被很多石头压住，也不好去取，那怪物也时不时往下丢石头抽奖，陈景辉可不想被抽中。 陈景辉移动到山崖下方，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上去了，攀岩对于陈景辉来说并不算难事，他以前在南门二当消防员的时候，经常要攀爬飞船表面，在电磁吸附失效的想定下进行攀爬演习，也是时常发生的事。 这里并不是绝壁，有很多凸出点，还有许多一看就能稍微歇息的地方，攀爬难度不算高。 陈景辉深吸口气，先走了一大段距离，选了一个较好的攀爬位置，用皮带把剑鞘固定，开始向上攀爬。 第五十六章 以剑取胜 冬夜里，凛冽寒风在山沟里呼啸。 陈景辉向上攀登着，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全靠手和脚进行攀岩，稍一不注意就会跌落下去。 还好陈景辉有念力，虽然他的念力无法托举自己，但可以加在自己的手上，让自己抓的更牢更稳。 攀登了一半，陈景辉靠在一个山岩突出的地方休息着，恢复体力。 他选的位置距离怪物相当远，这是考虑到怪物受伤后可能走不远，戒备它所在地段的山崖，难以攀爬上去偷袭。 怪物此时已经停止了投石机行为，山沟内只剩下风声，陷入了不安的寂静中。 陈景辉不知道怪物打算怎么对付他，但如果怪物是自己，陈景辉会选择找一个背靠掩体的地方，确保自己不会被从后方偷袭，然后等着敌人上门。 这样的话，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自己念力碾压敌人的优势。 但理论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一回事，怪物不一定能在光秃秃的山上找到这样的掩体，而且，受伤和失血一定会严重影响它的状态，让它无法发挥最佳实力。 最好的情况，陈景辉甚至不需要击杀对方，只要不断骚扰，让怪物无法用念力专注身体止血，失血都有可能击败它。 但这也是在走钢丝，怪物的念力太恐怖了，举手投足就是两百多公斤的力量，甚至可以托举起一个普通人。 没有防护，它高速轰来的一块碎石，都能击杀陈景辉。 陈景辉休息完毕，继续往上攀爬。 到了山上，他立刻匍匐下来，然后翻滚到一棵枯树附近。 这里距离梦境边缘很近，白色的雾气就在旁边，不知道离开梦境后，会发生什么未知的事。 陈景辉拔出剑，他有点后悔拿剑了，剑太长，不太适合这种隐蔽行动，他的念力投掷剑也嫌剑重，早知道拿匕首了。 寒风让他的手指冻得有点僵。 看了看剑上反射的白光，陈景辉又把剑收回剑鞘，还不是时候，他要减少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因素。 他继续潜伏前进，贴着白雾组成的梦境边缘走。 为了不发出声音，他把鞋子也脱了，每前进一步都确认地上有没有枯枝落叶等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就连呼吸，也变得极轻了，但轻声呼吸意味着陈景辉无法得到足够的氧气，这种隐蔽行动不是散步，对体力的消耗极大，对氧气的需求也大，导致陈景辉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休息一阵，恢复体力。 他的四肢已经开始没有感觉了，这里的风更冷。 陈景辉知道，他和怪物可能都到了极限，这种时候就是比拼意志的时候，看谁意志够坚决，能控制自己不犯失误，同时能找出对方的失误。 走着走着，陈景辉突然听到了喘息声！ 那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怪物的喘息声，他在极力压抑着疼痛，但还是不由得发出声音。 怪物也会因为疼痛而喘息吗？ 陈景辉没有思考这个哲学问题，他几乎屏住呼吸，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没看到怪物，黑夜下，这里只有树和石头的影子。 他又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这声音不像人类的喘息，反而像是某种巨大怪物的呼吸，或是一种沉重的风声。 陈景辉缓缓站直，让身躯站直可能会暴露自己，但好处是拥有更开阔的视野，人类的祖先就曾经做出过这样的抉择。 声音是从山崖边缘传来的，距离先前怪物被击中的地方，大概有二十米。 但陈景辉没有看到任何直立着的人形物体，这就代表怪物可能也是趴着或者躺着的。 原来如此，陈景辉恍然，怪物选择躲在靠近悬崖的地方，它应该选择了山崖中突出的地方，这样根本不可能从下方攀爬上来。 而这样，山崖就成了怪物背靠的掩体，他就不用担心背后遭到袭击了！ ……但山崖并不是完美的掩体。 陈景辉想，人的视野有限，怪物的身体素质也是人类的话，它同时能观察到的视界也是有限的。 陈景辉压低身子，小心地前进，他要首先看到怪物，再决定攻击位置。 陈景辉很有耐心，丝毫没有着急。 他又前进了一阵，这次他可以看到山崖边的一块区域了，在那里，有飞溅的血液。 果然……怪物是移动到这里来了……陈景辉斜靠着一棵树，观察着。 等一下？ 他发现，血迹的情况不对，为什么这些血迹好像是飞溅过来的？ 如果捂着伤口小心移动，不应该是滴落的血迹吗？ 陈景辉立刻想到了答案。 答案是，这是怪物设下的陷阱！ 它从自己身上学会了设置假目标，它大概在用念力发出了类似呼吸的声音，吸引我过来，又将自己的血迹用念力飞溅而来，以做伪装。陈景辉想。 陈景辉牙齿打颤，剑仙都那么喜欢转移注意，声东击西这一套吗？ 他没有靠近声音发出的地方，悄然隐匿了下去。 既然对方设置了陷阱，那么它本人应该就在能观察到陷阱，但又比较安全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陈景辉可以推断出来。 小心，谨慎地搜索着时，陈景辉终于听到了第二个呼吸声。 目标在一个小土坡里，那里有一个小灌木丛，从那里可以看到悬崖边。 陈景辉移动到了土坡后方，他也清晰看到了悬崖边的情况，在那里，有一个黑色人影趴着。 但这里光照太差，实在看不清，陈景辉努力观察，才发现，这人影也是没有腿的，是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被念力操控，微微震动着，发出了类似喘粗气的声音。 “现学现卖是吧……”陈景辉内心想。 他仍然没有立刻行动，防止对方来个套中套，小心翼翼地再搜索了下周围，确认了没有问题后，他谨慎的朝着土坡挪动。 陈景辉嗅到了血腥味儿，很浓烈的血腥味儿，对方果然重伤了。 怪物趴在灌木丛里，妖冶梦幻的触手小心翼翼地缩着，上面还沾染了泥土，很难看清。 陈景辉站起，目视了一下自己到对方那里的路线，发现路途上还有很密集的枯枝落叶，大概是怪物用念力收集过来，防止背后被偷袭的。 只有一次机会……陈景辉想，用念力控制，难以保证杀死它，剑刃风声太大了。 他轻轻拔出剑，朝着怪物移动过去，避开每一个会发出声音的障碍物。 到了怪物背后，陈景辉盯准位置，屏住呼吸，狠狠将剑刺了下去！ 这一次，周围的梦境总算消散了。 莫名的力量在涌入陈景辉的四肢百骸，而后在肚脐附近凝聚。 第五十七章 念力之外的能力 陈景辉坐了起来。 充裕的力量在身体内流淌，陈景辉感觉飘飘欲仙，仿佛成为了神灵，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被他支配，他只需要一个挥手，一个念头，所有事物就会为自己掌控。 这种感觉，是游戏里从未有过的。 “成功了吗？”星彤冰问。 陈景辉点头，他迅速打开动力甲，将其脱下，把动力甲放到一旁。 “冰冰，看着我。” 陈景辉说着，将念力通过触感延伸，延伸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上。 他的视野缓缓升高，身体漂浮了起来。 丹境剑仙，拥有的念力强度足以让一个人离地悬浮！ 只是动力甲太重，陈景辉没办法带着动力甲一起悬浮，所以必须脱了动力甲，再做尝试。 此时陈景辉感觉自己如同神灵，降世之后要飞起来往各个方向走四步，然后大喊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种不依靠任何外物的漂浮，让陈景辉异常兴奋。 “好厉害……”星彤冰低语着，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哈哈。”陈景辉笑了，这漂浮太舒服了，比游戏里还要流畅，游戏里需要异常地专注，去想象自己漂浮，才能成功，那是因为游戏舱脑电波读取器的限制，根本没有现在这样轻松自如。 “等等……”星彤冰说：“小心！” 小心什么？陈景辉还没反应过来，砰地一下，他的脑袋和洞穴顶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好痛！ 陈景辉一时间没能维持专注，摔了下来，还好洞穴不高，陈景辉双脚着地，踉跄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衡。 陈景辉摸了摸头，还是有点痛。 “……没事吧？”星彤冰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陈景辉说，能力不熟悉是正常的，他在游戏里拿到丹境念力后，光是摔自己就摔读档过好几次。 陈景辉暗道，有了丹境念力傍身，自己的念力总算比枪强一些了，现在念力的威力可以对标火箭筒。 丹境剑仙可以射出威力更大，角度更诡异的飞剑，可以单纯用念力轰击对手，那可是相当于职业拳击手一拳的威力，可以把念力附着身体上，增加自己的力量，可以悬浮自身，或让自己加速，实力提升是综合而全面的。 唯一可惜的是，丹境剑仙仍然只有念力一种能力，没有别的能力。 剑仙是很纯粹的职业，和其他职业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 陈景辉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还有除了念力之外的力量。 “你怎么突然皱眉了？”星彤冰问。 “很奇怪……剑仙应当只有一种能力，但我感觉得到了新的能力。”陈景辉说：“你站开一点，不要挡在洞口这边，我测试一下。” “好。”星彤冰让开了位置，陈景辉把视线聚焦在洞口，保证星彤冰不在自己视线里。 他担忧这种未知能力有什么害处，所以要对宽阔的地方施展，让星彤冰在视野外，也可以不波及她。 陈景辉凭借感觉，催动了另一种念力之外的能力。 这一瞬间，无数画面和图像从陈景辉眼前浮现。 那是他的记忆碎片，他仿佛在坠入深层的梦境，在自己内心中见到了那些碎片。 要选一个碎片作为场地。 陈景辉内心莫名有这样的领悟，他几乎没有思考，伸手取下了一艘星舰的碎片。 那不是蒲公英号，而是星月送给他的，鄂湘号的模型。 周围的环境猛然一变。 陈景辉发现他此时正站在鄂湘号的甲板上，周围是宇宙星空，旁边则站着星彤冰和另一位不认识的少女。 那位少女有着星月虚拟形象般的白色头发，一动一动的睫毛却是黑色，她的眼睛很漂亮，像倒映着星辰，看着她的面容和身材，陈景辉恍惚间以为她是星月的新形象。 但星月是不会穿着如此单薄的白色蕾丝睡裙的。至少陈景辉找不到这个衣服选项。 她洁白的身体像是温润的白玉，让人下意识期待触摸到上面时的触感。 “这里是那里？” 白发少女询问，声音里有一丝慌张：“灵境？不，不可能，莲心岛？不，也不一样……” 她很快压住了慌张，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景辉和星彤冰，她下意识遮住了胸口若隐若现的曲线，但光洁有力的大腿和曲线美好的小腿是没法遮住了。 星彤冰此刻穿着动力甲，和白发少女显出极大的不同，她也转头看向陈景辉，询问道：“前辈，请问这里是那里？” 陈景辉也为自己创造的奇迹而呆愣，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谁？ 星彤冰怎么又失忆了？ 稍微冷静片刻，陈景辉意识到，星彤冰可能并没有失忆，她是在装作和自己不认识。 陈景辉心里有底，他微微一笑，说道：“两位美丽的小姐，不如先自我介绍一下？” 白发少女警惕地看了陈景辉一眼：“我是莲心岛白家的……你怎么七百岁？！” 她的警惕变成了震惊，随后震惊的神色褪去，又多出了无限的恐惧和不安。 陈景辉惊讶，怎么有人能看出他多少岁的。 但还未等他询问，白发少女便说道：“晚辈是莲心岛白家修行者，白冷阳，见过前辈。” 她恭敬地朝陈景辉行了一礼。 白家修行者……好像有印象，对了，是那本书……陈景辉想起来，从蒙志涛那里得到的风水书籍上，提过“宙修”，上面说宙修和千风峡的互动暂不明了，白家修行者很少离开他们的岛屿。 星彤冰说：“我叫星彤冰，我在千风城，莲心岛在那里？” “千风城？”白冷阳一愣，声音惊讶。 “……莲心岛在元洲外海，距离千风城恐怕接近千里。” 她看向陈景辉，询问道：“前辈，请您原谅我刚刚的冒犯，不知真神临世，贸然窥视您的‘命’……不知您召唤我二人过来，有何事吩咐？” 她又看了一下周围，询问道：“前辈，这周围的环境怎么和我莲心岛相似，莫非前辈与我白家有旧？” 陈景辉看了看四周。 这里特么是飞船，是家园舰的外部甲板，怎么可能和一座岛环境相似？ 他很快有了猜测，看起来，在这里每个人见到的环境都不同，他看到的是鄂湘号，星彤冰和白冷阳看到的则是别的场景。 陈景辉能有什么吩咐，他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说说看白家的近况。”陈景辉微笑着，语气保持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是。”白冷阳说：“我们白家还是一如既往在外海漂泊，昨天刚离开天洲，接下来会去元洲，进行贸易活动。” “大事的话……主要是莲心试炼，我们白家的修行者，正常是不允许离开莲心岛，要离开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偷偷离开，会被开除家族，另一种是参加莲心试炼，成功者可以离开，并且视为白家在外的代行者和少族长，晚辈就正在筹备莲心试炼。” “天洲那里，似有事变，清风亭始祖乌天尊疑似修炼出差错，所有乌天尊的神像都破裂了，还有人猜测，乌天尊可能陨落了。” 艹！ 陈景辉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可能性。 你说的那个乌天尊，是不是被蒲公英号炸死那个？ 第五十八章 梦源 陈景辉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星彤冰： “千风城那边怎么样？” 星彤冰道：“我和我的师兄正在千风城历练，乌天尊的神像也破裂了，但那边给的理由是，被贼人破坏。” “最近发生的大事，我师兄弹指击杀了大盗蒙志涛，翻掌镇压了变形怪艾千秋，这算不算大事？” 陈景辉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还有，千风城即将如期举行风绣球活动。”星彤冰补充了一句：“别的……没了，我才刚到千风城，真的不知道太多。”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星彤冰最后小心翼翼问。 陈景辉感觉得到，这个诡异的场景正在吸食自己的力量与精神，只要他不提供这些力量，就能自然消散这个场景，他对这里似乎有极高的掌控能力。 “星小姐，你随时可以离开。”陈景辉说：“想离开，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那……我呢？”白冷阳慌张地指了下自己。 “你也可以，白小姐。”陈景辉微笑道。 白冷阳松了口气，却没有立刻提出离开，而是询问道：“前辈，这里为何与我们莲心岛如此相近？” 星彤冰说：“莲心岛也是这副……钢铁般的大船模样？” “当然。”白冷阳说：“莲心岛是一座大船，和前辈这里很相近。” 陈景辉被这句话震撼了一下，和这里很相近什么意思？ 你们莲心岛是个星舰？ 陈景辉觉得他要重新调整认知了，为什么tos-3上会出现星舰？难道说，这里不是修行者的星球，而是地球移民或黑暗战争后逃亡者移民的地方？ 星彤冰道：“实不相瞒，我的宗门也是这样，但要小很多。或许这是我们为何汇聚在这里的原因？” 她看向陈景辉，递出了眼神。 白冷阳惊奇道：“星姑娘，你是什么宗门？” 星彤冰摇摇头：“师兄不让我说。” 陈景辉冷静了下来，稍微思考后，他开始明白为何会把她俩抓进来。 因为他构建这里时，选择的是鄂湘号星舰，所以把这个世界上和星舰有关的人拉了进来？ 可为何是白冷阳呢？听她的话语，莲心岛上不止她一个人。 陈景辉没有多想，他点头道：“确实与此有关，不过你能来，也算与我有缘。” 白冷阳逐渐放松，她发现这位神秘前辈呼唤自己来，不是做什么奇怪的事，也不是对她有危险后，她安下了心。 在她看来，假如陈景辉对她真有什么意图，她是毫无反制能力的，这可是一位活了七百多年的神灵！ 她甜甜一笑，说道：“还未请教前辈大名？” 陈景辉刚要编名字，忽然，一种奇异的本能冲动在他内心里绽开。 他修炼的是源之气，千风峡里的诡异声音又提到源是梦，那么…… “梦源。”陈景辉说道。 “原来是孟前辈。”白冷阳说道：“实不相瞒，您的名字已经被世人遗忘，需要我在莲心岛上设立神龛，为您供奉吗？” 世人就没记起我过……陈景辉内心吐槽。 “不必了。”他拒绝了白冷阳的好意。 不过，他从白冷阳这句话，也推断出白冷阳在白家内部，大概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有资源的人，随便什么人是不可能设立神龛，为未知的神明供奉的。 星彤冰说道：“我是刚离开宗门的修行者，对于世界上很多神奇未知的能力，都很不了解，今天才知道莲心岛这样神奇的存在，孟前辈，你以后还会拉我们入梦，进入这里吗？” 逮着一只羊使劲薅毛是吧……陈景辉秒懂星彤冰的意思，就是要和他一起做局，从白冷阳这里诈骗各种知识情报。 他微微颔首：“如果你们同意的话。” 陈景辉也想知道莲心岛的情况，一座星舰般的岛屿，到底有什么来历，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这也是陈景辉关心的问题。 白冷阳微笑道：“我也对莲心岛之外的地方感兴趣，很想有时间听星小姐讲讲。不过，孟前辈，您把我们招来，只是为了了解近况吗？有没有别的可以为您效劳的地方?” 陈景辉内心道，神就这么受欢迎吗，争着抢着给神办事…… 他想了想，话没说死：“现在还没有。只是许久不见尘世，想了解一下如今的状况。” 陈景辉感到大脑一阵疲惫枯竭，力量似乎要用完了，便说道：“两位小姐，感谢你们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缘，下次再见吧。” 他说完话，一下子断掉了力量，从这场景中跌落。 再次睁开眼时，陈景辉发现他就在原地，刚刚好像是他站在原地，发呆时所做的一个梦。 星彤冰说道：“……这就是你的新能力？” 陈景辉点头。 “稍微有点夸张……拉千里之外的人一起入梦。”星彤冰说：“这怎么想，都不该是丹境有的能力。” “是的。”陈景辉沉重说道，这在游戏里也没有资料记录，不知道是被隐瞒了，还是地球上也没有这在情况。 陈景辉还发现，自己在刚刚那诡异梦境里时，自身的能力得到了增强，充盈的念力仿佛在他血脉里流淌，陈景辉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幻觉，但那些力量明显比之前来的要大。 “……那个梦境，可以锻炼我的念力，提高我的力量？” 陈景辉思索着，决定之后找时间完整测试一下力量。 不过，他刚刚激发的诡异梦境的那股力量，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正在缓慢的恢复，在恢复完成前，陈景辉都不能激发梦境了。 “说起来，她要是来和你面基，发现了我怎么办？”陈景辉想到了一点，询问道。 “噗……网友见面会吗？”星彤冰笑道：“不用担心，在梦境里，你的形象很模糊，只能大概认出是个男性青年，我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声音也被扭曲了，是很冷漠的那种声音。” 我的形象很模糊，声音很冷漠……陈景辉想，越来越诡异了。 这是源之气的特殊？是剑仙职业的特殊？ 可是陈景辉根本没收集到剑仙方面的情报，目前看来，只有那个自称在千风城地底的女声，可能知道些什么？ 但真的要去找她吗？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对，很危险！ 第五十九章 会飞的纸鹤 陈景辉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百日，不，还有九十九天，时间完全充足。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对方，收集情报，再下决定。 而且三个月后，蒲公英号也会完成基本修复，他能调用的资源又多了一些，就算他本人被限制不能离开千风峡，也可以让星彤冰回去求援。 陈景辉想到这里，微笑着看了一下星彤冰。 “很好看吗？” 女孩鼓着脸问。 “很好看。”陈景辉很诚实地说。 星彤冰别过脸，小声说道：“想看随时都可以看，该出去了，我就说我突破失败了。借这个理由，找王晓思问更多战修的情报。” 陈景辉点点头，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刚出山洞，陈景辉就看到躲在一旁放哨的王晓思，她身上的武器在梦中帮了陈景辉大忙，但她还不知道。 “突破失败啦，打不过。”星彤冰说：“再想想办法。” 王晓思安慰道：“星姐姐，你撑了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我认识的战修，第一次突破没有人超过三分钟。” 星彤冰说：“和怪物周旋了一下，还是不行。”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回村吧。” “好。”王晓思点头。 回到村子里后，时间已经很晚，王若龙腾出了待客的房间，给陈景辉和星彤冰居住，这里的屋子和千风城那边一样，是嵌在山里，仿佛山洞的房间，但千风城的屋子更像高楼大厦的房间，这里更土，更像一个个窑洞。 虽然条件很差，但在梦中鏖战一场的陈景辉还是很快入睡，到了第二天，他和星彤冰短暂分开，开始按计划调查这里的情况。 不过陈景辉内心还在惦记剑仙修炼和那个神秘女声的事，有点无心调查，于是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了一些纸，用纸折了一些小纸鹤，在云烙风雕像前的广场上，摸鱼练习起了刚掌握的念力。 光是使用念力，陈景辉都感到一阵满足，看着那纸张折叠起来的纸鹤被自己念力操控着，在到处飞舞，陈景辉非常快乐。 他像一个演奏家一样，双手挥舞着，纸鹤们也随着手臂的舞动起舞着，在雕像前划出美丽的曲线。 他的表演吸引来了一群村里的小孩子，他们有点害怕陈景辉，似乎是从家里大人那里听到了告诫，不敢靠近，只在远处偷偷看着。 陈景辉精准控制着一只只纸鹤，轻轻落到了他们的头上，他们的手里，引起了他们的一阵欢呼，也不在乎大人的告诫了，纷纷涌了上来。 “景辉大师，这就是机关术吗，好帅好帅！” “这个纸鹤是怎么飞起来的，好厉害！” 还有的孩子开始追逐起飞翔的纸鹤，但在陈景辉的操控下，他们怎么可能追的到，陈景辉又故意把纸鹤速度调慢，让他们看起来觉得能追，实际上却追不到。 可就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孩子在追逐纸鹤。 千风峡和别处地方不一样，一旦离开安全区，到处都是危险，就连大人也要小心翼翼了，别说这些小孩子，他们看起来平日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这下看到会飞的纸鹤，就觉得新奇好玩。 陈景辉一边控制着纸鹤，一边问他们：“你们平时不上学吗？” “上的上的。”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说道：“不过，今天晓思姐姐回来了，先生要给她讲课，给她讲各种知识，说是能帮她成为天才。” “先生不管我们，我们就跑出来玩了。” 陈景辉点头，这样的小村子，没想到都有教书先生。 他继续练习着念力，逐渐熟悉自己的念力。 和游戏里不一样，陈景辉发现，现实中的念力更加强劲，操作性也更强，他目测了一下，自己的念力范围要到45米左右才会急速衰竭，念力的出力没测试，但他可以分心多用，同时操作三片不同的念力区域。 当然，所有的念力操作区必须在自己感知范围内。 “如果要把念力分心到我自己身上，那就只能同时操作两块大约1立方米的念力区域……且每个念力区域的出力相加是恒定的，这里多了，其他地方就会少。” “另外一点就是，念力的作用范围更像是看不见的虚幻触手，和梦境中所见一致，只是不知道它能不能穿透玻璃墙壁，透明面罩等。理论上应该可以，毕竟念力是能透过监控摄像头穿墙使用的。” “如果能把念力作用的虚幻触手凝集成一根锋锐的针，那就无敌了，一念之间就能杀人，都不需要外物。” “此外，丹境的念力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拦截投射武器了，也许可以试试拦子弹？等回去后，让星彤冰帮我练习一下好了……” “我也可以像之前那样，用念力凝聚虚假的气势，至少比起血境只能用来唬人的假气势实用了不少，这种气势主要只能防备正面区域，对于侧面和背后没什么防御力，而且害怕穿透力很强的攻击。” “目前我的念力还是纯粹物理方面的攻击，不知道未来能不能进化出精神层面的能力？就像许多玄幻小说里那样，一眼下去就把对方奴役成奴隶什么的……我之前以为剑仙很纯粹，但实际上到了丹境，也是获得了新能力的，之后可以往这个方向研究一下。” 陈景辉练习了一下，略微熟练新能力后，便挥手让所有纸鹤落地，看见表演结束，小孩子们叹了口气，他们还想继续看纸鹤飞舞，不过在陈景辉说把这些纸鹤一人一只送给他们后，他们又显得特别高兴。 “我拿着这纸鹤也能飞吗？”有小孩问。 当然不会飞。陈景辉微笑着告诉他：“只要你好好听父母的话，总有一天，它会飞起来的。” 小孩问：“可是我父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只能听母亲的话，这样也能飞吗？” 陈景辉脸上笑容稍敛，随后，他又笑着说：“会的。” 另一个小男孩说：“我的父亲去了千风城，在里面采矿，他不让我和母亲过去，我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他让我听妈妈的话，这样算双倍听话吗？” 搁这儿卡bug呢……陈景辉回答：“是的，算双倍听话。” 他突然想到，工程履带车的货仓里还有食物生产机，它可以做一些糖果。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个小礼物。”陈景辉对孩子们说。 第六十章 大梦 食物生产机做的糖果，其实并不好吃，只有纯粹的甜味，陈景辉小时候都吃腻了的。 按分类，这似乎是冰糖的一种，是手指头大小，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结晶。他们小时候管这叫“小方糖”。 但当陈景辉把这些小方糖拿出来，分给孩子们的时候，他们都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呼，有近一半的孩子拿到糖后，没舍得立刻吃，在那里小心地舔了几口，看向陈景辉的眼神更崇拜了。 陈景辉看着他们那珍惜感激的样子，没告诉他们，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食物生产机能生产整个村子吃到不想吃的糖果。 这只是星彤冰离开蒲公英号时，随身携带的一台食物生产机而已。 哪怕是在陈景辉刚离开南门二的时候，那里的人都已经能随便吃这些食物了，供应完全充足。 如果蒲公英号是状态完整地落下来，只需要五年，不，三年，三年可能都说多了，陈景辉就能生产让一亿人可以填报肚子的食物，甚至无需农民，只需要相应的维护人员和生产线。 即使蒲公英号受到了重创，这一过程也只是被延缓了，毕竟蒲公英号现在装载着纳米熔炉，那可是陈景辉离开之后才发明的黑科技，喂资源进去，就能打印出各种工业产品，用来制造食品生产机都是浪费，它能制造生产食品生产机的机器！ 甚至是，生产另一个纳米熔炉！ 只要给她时间和资源，蒲公英号迟早能恢复，只是速度快慢问题。 建立势力的目的就是建立一个高效的，能为蒲公英号提供资源和保护的政权组织。 陈景辉吐了口气，他看着远方升起的太阳，心想，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孩子，都能吃到糖果。 …… 中午。 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人在工程履带车附近集合，开始交换收集到的信息，陈景辉有些惭愧，他一上午都在摸鱼练习念力，所谓的调查，也就是给小孩子请糖果吃时，顺便问问他们的家庭状况，不像星彤冰，一看就收集了很多信息。 星彤冰开门见山说：“我认为这个村子的人是很适合被我们雇佣的，如果我们建立势力，可以考虑拉他们进来，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村子的组织度很高，他们是一路从剑朝腹地逃过来的，在路上，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他们形成了一种半军事化的组织，他们接受命令，服从度高，因为遭遇过各种危险，也不会头铁无视警告，比如我们要搞工厂，他们这种安全意识和服从度对我们就很有用。” “第二，村子里的受教育程度很高，几乎每个人都能认识100个以上的汉字，能完成一百以下的四则运算，这是很难得的，我听他们说，是因为逃亡过程中保护了一位教书先生，那位教书先生曾经教出过丹境的战士。而他几乎是整个村子的托儿所所长，下午我打算去拜访他。” “第三，村子里还有很多男人在外，一部分在外务工，从事的是我们最需要的采矿业，都是熟练的矿工，一起打包带走的话，我们开采矿产也方便一些。另一部分则是雇佣兵，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如果村子加入了我们的阵营，那么这些雇佣兵也可以转化为我们的力量，弥补我们初期武装力量的不足。” “第四，村子受到的管辖较少，他们属于爹不疼娘不爱，千风城那边除了秋季会派税收官下来收税，其他时间一概不管他们，他们被强盗等袭击也不管，本地势力对他们很讨厌，觉得他们过来是在抢自己的资源和土地。” “第五，我们在村子中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威信，同时，村子里的人非常穷困，很多人都吃不饱，穿不暖，没到冬天，就算靠着大家的接济，也有人会冻死，饿死，而等蒲公英号基本恢复后，至少供给这些人吃的东西没问题，聚变电站的热量也可以保护他们度过寒冷的时日，这是他们需求。” “综上所述。”星彤冰一口气说完：“我们可以先雇佣一少部分人，让他们来我们的院子做事，靠对他们优待获取整个村子的信任，随后想办法把整个村子迁移到蒲公英号附近，等他们安顿后，靠着他们和其他剑朝难民的亲戚关系，带来更多的劳动力。” “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我们的资源是够的，我们的最大优势是，聚变电站和纳米熔炉，聚变电站可以给食品生产机供能，唯一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在明年冬天之前重建生物酶生产线，不然食品生产机需要的生物酶会跟不上。” “但在这期间，我们可以靠着食物充足的优势，吸引来很多很多劳动力，配合纳米熔炉，我认为是可以做到的，晚上我写一个大致的科技树报告给你。” 陈景辉都听呆了，趁着星彤冰打开水杯，喝了口水的时候，说道：“你好厉害啊。” 听到夸奖，星彤冰露出了笑容，她快速喝完水：“你呢，你有什么调查结果？” 陈景辉一阵心虚。 他说道：“我通过和这里孩童的接触，差不多明白了这里的家庭构成，村子里很多家庭里都是没男人的，只靠女性和老人在支撑，矿工和雇佣兵都不会太多，加一起可能也就一两百人吧，你要注意数量上，我们前期不能太依靠他们的人力。” 陈景辉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调查出了很多东西的： “不可能只依靠这些剑朝难民，他们提供的人力很可能是不足以支撑初期建设的。” “他们的矿工生产环境似乎很差，所有的男人都不让他们的家人来矿坑看他们，还经常有人会杳无音信的消失……” “村里的收入来源主要是农业，矿业和服务业——当雇佣兵，其中农业收入在上交税收后，连给村里的老人女人小孩糊口都做不到……茶叶和放牧只有一两家在搞，主要是村长王若龙和几个比较富裕的人，这里适合种茶的地方不多，放牧也不能支撑起很大的规模……” 陈景辉说着，越发觉得自己并没有在摸鱼，而是在认真调查。 第六十一章 器灵 大海之上，白冷阳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转身走回“莲心岛”内部。 这莲心岛，赫然是一艘巨大的钢铁战舰，它呈现圆形，漂浮在海洋之上。 走过修修补补的通道，白冷阳抵达了一个房间，路上，她遇到了好几个卫士的询问，即使她是白家大小姐，也没有豁免权。 卫士们全副武装，穿着密闭的，覆盖全身的衣服，眼睛也被单向透明的眼镜遮住，只能看到她们的鼻尖和嘴唇。 “大小姐，您预约的咨询器灵时间已到。”一位卫士说道，声音清脆。 “按照族规，您每年可以使用器灵24小时，您今年已经使用了22个小时，本次申请时间为1小时，还剩余1个小时。” 白冷阳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和卫士的声音很像。 快步走入内部，白冷阳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因为缺乏保养的缘故，这个房间里满是锈蚀的痕迹，她面前摆放着一堆破旧生灰的屏幕，这些屏幕早就不能使用了。 除了屏幕外，房间内的墙壁上，还贴满了各种彩色画像，那些画像里，有的是白色头发的白家先祖们，有的是手持利刃的战士，握着桃木剑的术士，捏着符咒的方士，等等。 “尊敬的莲心岛器灵，我是白冷阳，申请使用大图书馆，已做预约。” 白冷阳对着一个摄像头微微行礼，轻声说出要求。 白冷阳从小就从大人那里听说过，莲心岛其实是一艘船，是一件无匹的灵器，它拥有自身的灵智，诞生了器灵，器灵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掌握的知识足以和最博学的神祗媲美。 房间内的扩音器发出带有电磁声的声音： “身份已确认。” “请输入你需要查询的书目或知识。” 一个立体投影出现在一堆破碎屏幕上方，投影一片空白，白冷阳咽了一口唾沫，左顾右盼一下，看到周围墙壁上的画像后，她似乎找回了勇气。 “查询人名……不，查询神祗，名字是孟元。” 白冷阳说道：“补充条件，他的年龄应当在七百岁以上。” 屏幕闪烁了一下。 “未搜索到匹配神灵，是否进行模糊搜索？” 器灵声音冰冷冷酷。 白冷阳贝齿轻咬红唇，为什么没搜到？难道那位神灵用的是假名？ 她没想过器灵不知道对方的可能性，在她看来，莲心岛的器灵或许不是全能，但一定是全知的，从来没有它回答不上的问题。 她又看了一下周围墙壁上的各种画像，内心忽地松了口气，她在这里刺探孟元的消息，都没有立刻遭到对方的“神罚”。 这证明，要么孟元的实力不够，要么孟元很仁慈，允许一定程度的试探。 白冷阳提心吊胆，但还是说道：“进行模糊搜索。” 很快，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字。 最上面的一段红字让白冷阳一愣。 “由于权限不够，已排除搜索关键词为‘梦源’的结果。” 而下面的其他信息，有的是地名，有的人名和传说，看起来都和“孟元”没有直接联系。 白冷阳心道，难道说，孟前辈并不是姓孟，他姓梦，梦境的梦？ 梦源这个词，在她心中引发无限的联想，什么样的大人物才敢以梦源为名，给自己取名梦境之源？ 而且，就连白冷阳都没有足够的权限查询梦源！ 她自己身为白家大小姐，权限几乎没有比她高的，她都查不到，那要让谁来查，家主吗？ 白冷阳难以置信，她第一次获得来这里的权限时，出于好奇的心理，打探了好几位神灵的八卦隐私，器灵都一一告诉她了，可为什么梦源的信息，她完全得不到？ 器灵沉默，在白冷阳不提出问题时，器灵也没有任何回应。 白冷阳对那位孟前辈，不，梦前辈，此时多了更多的畏惧情绪。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问道：“尊敬的器灵，请问有什么能力，可以跨越千里距离，将不同的人一起拉入梦境？” 器灵很快显示答案，非常简短： “神境以上。” 我知道是神境以上，我问的是什么能力……白冷阳一阵恼，但她也知道，涉及神灵的力量时，器灵不总是会回答她答案，一些神的能力似乎光是知道，就有可能带来不测。 白冷阳思考了一下，并不是所有神的力量都不能说，只有几种灵气有这个特性，再加上，那个梦境能让千里之内的人相互交流，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言之气！ 原来，梦前辈是言修吗……白冷阳心想。 她突然有点害怕。 低阶言修只拥有魅惑，欺骗，阅读情绪之类的能力，战斗能力也不过是狼人化，并不算诡异强大，可高阶言修可以仅凭语言和话语操纵他人，她此时，是不是已经被梦前辈暗中支配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不，梦前辈看起来很友善，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如果他对我有恶意，我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 白冷阳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可片刻后，她全身僵住了。 她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也是那梦前辈悄悄暗示她的？ 她强忍着不安，把这想法抛开。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解开梦前辈的暗示，那还不如就当是自己的想法。 “听说言修……都生得漂亮，男的俊美，女的倾城，而且都很花……都很风流。星姑娘也很漂亮，我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他拉我们两个进去，不会是想把我们变成他的后宫吧？” “梦境里看不清他的样子……如果梦前辈对我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我该怎么拒绝？拒绝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霸王硬上弓啊？” “不行不行。”白冷阳猛地摇头，把危险的想法摇出脑海：“得赶快变强，如果他真提出要求，我就先曲意逢迎，等我到了神境再想办法。” “呜，可他是言修，读懂我内心想法太简单了，这该怎么办？” 白冷阳思考了一会儿，绝望的发现，她在梦前辈这样的神境言修面前，恐怕毫无反制能力，现在还没有变为对方的奴隶，只是梦前辈没对她那么做而已。 她僵硬地看向摄像头，询问道：“我想知道，气境宙修该如何对抗神境言修。” 器灵半天没有回应，白冷阳忐忑起来，不会是她这个问题太难了，连器灵都给整无语了吧？ …… 某位神境言修，此时已经和星彤冰结束了调查总结，开始拜访村里的教书先生。 陈景辉和星彤冰还没到他家，就听到王晓思的声音。 “先生，我没听懂。” 语气相当的理直气壮。 第六十二章 教书先生 “我跟你再讲一遍。” 窑洞外的院子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力地响起。 “一个士兵只能携带1斗米，每天吃2升，可以吃5天，一个民夫可以携带5斗米，每天也要吃2升米，你现在有2000个兵员，够用的粮食，你要怎么分配他们是士兵还是民夫，去征伐10天路程外的敌人，保证有最多的士兵，并在没有缴获的时候能够回城？” 王晓思说：“当然是让会打仗的当兵，不会打仗的当民夫，民夫肯定也不能一个人背这么多，还要有人负责砍柴，扎营，烧火，做饭，照顾伤兵。” “而且没有推车吗？有没有牛，马，其他的动物，有没有木流牛马，有河流吗，可以用船运吗？战斗要打几天，我方有火炮吗，枪呢，弓弩呢？这么点条件，怎么制定行军计划啊。” 陈景辉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到教书先生内心的绝望。 没想到王晓思还有当杠精的潜质，这要是在南门二，绝对是单杠成精的那种，至少人类老师是没法教她了，只能看星月的。 星彤冰忍住笑，在院子门口说道：“请问李先生在吗？我们特来拜访您。” 里面的老者仿佛解放了一般，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冲过来：“欢迎欢迎，二位就是景辉大师和星小姐吧，老夫听晓思说过你们，奈何腿脚不好，夜里又早睡，没来村口迎接。” 你腿脚挺好的……陈景辉腹诽着，打量眼前的老者。 老者身子很硬朗，脊背挺直，虽然满脸皱纹，有老人斑，但头发乌黑，显得很健康，穿着的衣服也几乎没有补丁，在村子里算不错的了。 “李先生客气了。”陈景辉说：“我们听说村里有教书先生，就过来看一下。” 他递过去了一木盒糖果：“没带什么礼物，这些糖您可以拿去应付小孩子。” “怎么还能要你们送我礼物……”李老先生客气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唉，我根本不算什么教书先生，只是识几个字罢了，根本教不出好学生！” 看到李老先生自暴自弃的样子，陈景辉内心对他充满同情。忍住了没有笑。 星彤冰笑道：“您教得挺好的，出题时，都知道因材施教，因为晓思是战士，专门出战争方面的问题。” 听到星彤冰这话，李老先生露出了得意满足的笑意，但这股得意劲儿只保持到王晓思过来位置。 “景辉大师，星姐姐，你们也来了，太好了，我们要出发回千风城了吗？” 陈景辉看着王晓思一副坐牢出狱的样子，现在他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陈景辉道：“不，我们要待到明天，晨风来时，再回去。” 这句话像是重锤似的，轰在了王晓思脸上，把她的笑容给锤焉了。 “先生，我突然想我妈妈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我多去陪陪她吧。” 李老先生深吸口气，说道：“你早日突破到丹境，就是最大的孝顺，继续待在这儿，等我招待完客人，再继续教你。” “哦……”王晓思咬了咬牙，仿佛坚定了决心，像要和丹境敌人搏斗一般地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研究桌上的题目，咬着一支钢笔，思考问题。 李先生窑洞外的院子像一个小教室，里面有很多岩石桌椅，完全露天的，可能是因为窑洞内照明不方便，选择在露天场所开课。 陈景辉还看到，“讲台”的位置上，也摆放了几颗糖果，它们被小小的，干净的白纸包着，那是陈景辉送给那些小孩的糖。 注意到陈景辉的眼神，李先生说道：“是那些混小子找借口过来看我笑话时，送给我的。” 明明说着混小子，可李先生脸上却带着温暖的笑容，显然是很高兴孩子们的孝敬。 “哦对，景辉大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李先生看向陈景辉。 陈景辉刚想让星彤冰说，发现星彤冰已经去辅导王晓思了，她在那边耐心地科普什么叫“理想模型”。 “哦，是这样。”陈景辉说：“我们听说，您教出了一位天才？” 李先生听完，脸上得意的神情又回来，被王晓思打击光的自信浮现在了他苍老的脸上：“也不完全算是我自己的功劳，他自己本来就有成为天才的天赋，我只是把它挖掘出来了。” 总觉得你在阴阳怪气王晓思没有成为天才的天赋……陈景辉表情不变，说道：“我很好奇这个过程，能讲一讲吗？” 李先生眼神扫过星彤冰，他说道：“想必您肯定知道，战修要从血境突破到丹境，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寻找丹境战之气的灵气附着物，炼成丹药后服下。第二个办法，便是自我突破，彻底掌握血境战之气后，心血来潮，在灵境里越阶击杀丹境敌人。” “两个办法，前者易后者难，要想血境战之气圆满，必须经历各种各样的战斗，战争，才能圆满，圆满还不够，还必须学习各种知识，达到成为天才的条件。” “我教的那孩子……他虽然只有22岁，但已经是百战老兵了，血境已然圆满，主要是教他各种知识，他很听话，也狠下心去学。我教他历史，我教他地理，我教他天文，我教他数学……” 说着说着，李先生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仿佛回忆起了那段时光，声音都略微颤抖。 “他很尊敬我，是个很好的小伙子，虽然也是笨了点，但是比王晓思聪明。” “咳咳。”一旁的王晓思发出了咳嗽声，表示她还在旁边听。 陈景辉想起了一些讲述地球时代的文化作品，在那些作品里，老师总是对学生表示，他们一届不如一届了。 看起来全天下，不，全宇宙的老师可能都这样……陈景辉心想，还好星月不这样，星月教他的时候，从没说过陈景辉不如她之前教的学生。 陈景辉看着老者的样子，没有询问这位天才后面的结局，他大概猜到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李先生的头发也是黑的。 陈景辉换了个话题：“我听说各种修行者，每个位阶都有不同的名字，战修丹境有没有这种说法？” “有。”聊到了感兴趣的话题，李先生显得很有兴致：“很少有人知道丹境战修的第二个名字了，因为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只有三位弑神者将它实现了。” “丹境战修的第二个名字，叫天生圣人。” “生而知之者，为天生圣人。” 第六十三章 天生圣人 生而知之，天生圣人！陈景辉一听这说法，第一时间立刻想到了星彤冰。 大概只有她……哦，还有现在南门二的所有人，符合这一标准。 难道那三位弑神者是南门二那边的人穿越过来的不成？ 陈景辉纳闷，说道：“怎么会有人生而知之呢？” “生而知之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李先生笑呵呵道：“其实它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血境战修后，在十三天的时间里不依靠外物突破到丹境。” 十三天，听起来不长啊……陈景辉想到了地球上那些几个月半年就到合成营级的大佬，说道：“只有三位弑神者做到了这点？” 李先生道：“一些剑朝贵族会说他们的祖先，曾经是天生圣人，谁知道呢，没有充分的证据，他们的始祖也不比其他存在能打，只有三位弑神者，在凡人境界弑神而登神境，所以一般公认，只有他们三人是天生圣人。” “天生圣人非常难当，十三天要突破到丹境，还不能服下灵丹，那就要将血境战之气完全炼化掌控，掌控血境战之气的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战斗，战争。” “这意味着，天生圣人在凡人和血境时期，就要参加非常多残酷剧烈的战争，这样才能在获得血境战之气后，快速地炼化它。” “就这样，还只是条件之一罢了，他还得足够博学，是掌握多个学科的天才。” 陈景辉听完，又觉得星彤冰好像不太能当天生圣人，她没经过很多残酷剧烈的战争。 他想了想，又问道：“三大弑神者，最后一位云烙风我听过了，不知道剑朝人是怎么评价前两位的？” 李老先生谈兴十足，喝了口苦茶水，继续讲道： “第一位弑神者，姓古，名剑，他非是我元洲大陆居民，而是来自海外谷洲，两千年前，谷洲陆沉，古剑坐着简陋的木舟，带着一群人来到了荒芜的元洲，在元洲建立了最早的剑朝。” 两千年前……谷洲陆沉……陈景辉似有了一些联想。 两千年这个时间点，对应的恰好是地球遭到入侵的时间，只是前后有几百年差距，不那么精确。 “古剑建立剑朝，剑朝一时繁荣。”李老先生道：“然而，南方雨林里有大魔名为相柳，相柳以人为食，略取血肉，其有无数头颅，斩下一颗头颅，又有两颗长出，相柳的血流在地上，能把良田化为污物，相柳每次呼吸，能让清风变为瘴气。” “古剑见生民涂炭，便带着两百名亲兵奔赴南疆，追杀相柳，相柳不敌，逃跑，它流下的血液，落下的躯体化作了如今千风城以南的丛林，古剑那肯放过它，他追杀到外海上，最终，相柳被斩杀，但古剑也力竭而亡。” “他的部下离去时有两百亲兵，回来时只剩十三名战士，他们行至如今千风峡的位置，悲从中来，难以抑制，便埋下了自己的随身刀剑，那些刀剑就化作了如今的千风峡，千风峡里凛冽的风是他们的杀意凝聚而成的。” 陈景辉听得入神，他有点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的历史，还是有杜撰的成分，考虑到两千年的时间太长，可能并不是完全真实的故事。 至少关于千风峡那段，肯定有问题。 但千风峡的隐秘，一个教书先生肯定不知道。陈景辉想着，决定之后问问齐苍云。 “第二位弑神者呢？” 陈景辉继续询问，李先生道： “第二位弑神者，他没有名字，被人叫做‘役人’，从出生开始就为奴隶，出生于距今千年前，当时，初代夏皇欲统一元洲，成为元洲共主，此时的剑朝已经腐朽不堪，当初初代弑神者的十三位亲兵留下了十二个家族，这十二大族形成门阀，垄断修行，不许凡人修行，凡人无法修行，不能对抗遍地行走的妖魔鬼怪，只能依赖门阀。” “门阀奴役百姓，把百姓当做畜生，当时，豪门子弟喜欢观看角斗，让奴隶拿剑在角斗场中厮杀，以此为乐，役人也是其中之一，他于厮杀中领悟战之气，成为战修，掀起叛乱。” “此时的剑朝，叛乱无数，路途皆盗匪，但都无法震撼剑朝根基，因为当代剑王是一位神祗！祂高居梅京剑阁，开始还去镇压叛乱，后来，祂懒得管众多叛乱，祂认为只要自己一出手，众乱皆可平定，根本不构成威胁，就交给十二大族头疼去，自己则待在剑阁之上，美酒千樽，美女千人，日夜宣淫。” “之后，役人领兵来到梅京城下，攻打剑阁，阵斩当代剑王，举世皆震。” 说着，李老先生喟叹：“奈何当世还有英雄，夏皇欲一统元洲，与役人约战切磋，役人败，于是奉夏皇为共主，夏皇则封役人为剑朝王。” 这段历史看起来详细多了……陈景辉心想，大概是距今很近，有了更多的史料记载？ 陈景辉问：“我听说，剑朝现在还有个自称第四弑神者的人？” 李老先生嗤笑一声，往地上呸了一口： “他也配。” “常遇春此人，不过是天朝的一条狗，此人残酷暴力，与剑朝其他将军内战时，都有屠城之举。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弑神者。” “虽然他在极境强者里，也是独一档的存在，但那是因为天朝支持，本地豪门豪族以他为代言人，外加他修习了邪魔外道的禁术，一个二流货色罢了，那一位弑神者是这样崛起的，要是放在剑朝人才辈出的时代，他连在史书里留名都做不到。” 他摇了摇头，看起来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陈景辉点了点头，顺势换了个话题：“你们居住在千风峡这里，过的看起来很差，有考虑过搬家吗？” 李先生苍凉地摇了摇头：“搬家？还能搬哪去？当初这里的安全区，都是死了不少人才找到的，继续在千风峡里找吗？这里已经是剑朝最南端了，往东，是一望无际的外海，往西北，那是兰朝所在，驻守有军队，不让难民通过，往东南，那是巫族和命族居住的地方，他们历来讨厌外族人，时常摩擦，往东北，我们就是从那里逃过来的，还要回去吗？” “那里是常遇春的地盘啊，他根本不配为人子，为了讨好豪门和天朝，为了他自己的霸业，他根本不管我们老百姓死活，把我们往死里压榨。” 第六十四章 困难 陈景辉见李先生这样的说法，没有继续去问，实际上他们也没做好接纳消化一群劳动力的准备，现在只是调查收集情报罢了。 他问道：“现在村里，比较困难的地方是什么？” 李先生奇怪道：“景辉大师，你问这干嘛，就连给我们收税的梅城主，都从不关心这种事。” 做的太明显了吗……陈景辉想着，脑子里迅速转着，开始编理由。 但还没等他编好，李先生便说道：“要说困难，一个是没吃的，一个是没穿的，其他都还好，主要还是看过年的时候，我们的战团和工人们回来后，能给村里多少财物。” “唉，上一年，就有一家人的丈夫死在了矿里，过年没有回来，矿主也不给抚恤，他们那一家就没有熬过寒冬。” 没吃的没穿的叫其他都还好吗……陈景辉想着，内心有了定计。 他对这个村子的分析是，村里的话事人主要是村长王若龙和那位雇佣兵战团的团长，然后李先生也能说得上一些话。 只要说服他们三个人，再给够其他村民生活的保障和未来的希望，那么，带走这个村子就没有问题。 但还不是现在…… 让他们加入蒲公英号势力，需要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雇佣兵团回来，也就是等到过年，第二个条件是，陈景辉能拿出足够的条件，让他们愿意离开现在的村子，第三个条件是，他们得能在蒲公英号附近找到工作，为蒲公英号的修复出力。 这些都不是现在能做到的。 李先生应该不知道陈景辉已经在给他们构思工作问题了，见陈景辉没再聊天，他准备继续辅导王晓思。 王晓思把笔一放，兴奋地说：“星姐姐，我完全学会了，你讲得比先生好好多！” 李先生身体一僵，又转过头来，很尴尬，似乎想继续和陈景辉聊天。 陈景辉忍住笑意，招呼着星彤冰离开了，他们下午还要去村子其他地方看看，尤其是看一些比较穷的村民，比较富裕的村民，调查他们的现状和态度。 …… 莲心岛上。 白冷阳离开了房间，有些失神。 大图书馆还是无所不知，告诉了她一些对抗神境言修的办法。 比如，对抗神境言修的精神奴役，只需要抵达明境，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了，因为明境强者明悟己心，能分清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强加而来的。 当然……这种一定程度，指的是完全躺平放弃抵抗和稍微挣扎一两下的区别。 又比如，要小心神境言修的“故事”，不要让祂的故事被别人知道，不要传播它。 白冷阳一时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她想了一下，大概就是说，她不能把梦源的事说出来让很多人知道，否则会带来很恐怖的事。 器灵还举了个例子，几百年前，一位言修神灵来到了一座城市，散布了一个故事，器灵没有说故事的内容是什么，只说那天晚上，许多居民打开窗户，望向天空。 然后他们就死了，器灵没有告诉白冷阳死因，说如果白冷阳知道死因，也有可能遭遇不测。 这个渗人的故事让白冷阳全身发寒，论战力，言之气可能比不上天之气，战之气等，但论诡异莫测的程度，那完全胜过。 “必须先突破明境，只有到了明境，面对梦源，才有一点点生机。”白冷阳想。 她要突破到明境，最简单的办法是完成莲心试炼，白家每代人成年时都会参加的试炼，成功者可以自由离开莲心岛，并在外界可以自称白家代行者，拥有更高的权限。 也可以让她从气境突破到明境。 但莲心试炼的艰难程度，白冷阳也是知晓的，已经几十年没人通过莲心试炼了。 突然，她想道：“那位梦源神灵，既然能把我和星姑娘两个见过钢铁船只的人拉来，那他是不是也很了解莲心岛？” “如果是的话，那他对莲心试炼，是不是知道什么？” 一时间，白冷阳陷入了纠结中。 要成为明境对抗梦源，就要完成莲心试炼，可莲心试炼又太难了，她也没有把握通过，总不能询问梦源，莲心试炼该怎么过，好让我过了后可以对抗你？ 白冷阳可没有在神境言修面前藏住念头的把握。 “有了。” 白冷阳还是想到了办法。 “只要我自己遗忘这方面的事，不在梦源面前想起，那或许有一丝丝的可能性，不被他看穿小心思！” 想到这一点，白冷阳心思活络了起来。 随后，她呆愣住了。 梦源前辈好像没说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自己也没办法主动联络他啊。 马上就要莲心试炼了，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 第二天。 陈景辉和星彤冰结束了调查，踏上了回千风城的路。 这次倒是平安无事，没遇到什么情况，陈景辉暗暗想，果然在晨风起时出发是最顺利，最安全的。 他先前下午出发，就遇到了诡异，第一次和这次趁着日出时晨风到来，就没有出任何事。 “下次，尽量还是等到晨风来时，再出发的好。”陈景辉想。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城，走过了脏兮兮的外城，回到了整洁干净的中心山峰区，还没到住处，陈景辉他们发现，自家住处外，竟然跪着一个人。 两个穿着清风亭衣服的男子押着另一个青年人，让他跪在门前。 “怎么回事？”陈景辉下了履带车，问道。 “见过景辉大师。”两位清风亭思护院恭敬行礼，他们内心虽然奇怪为何要对陈景辉如此恭敬，但这是公子的命令，在清风亭，别的事可以不管，但齐公子的命令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人勾结蒙志涛，收购蒙志涛打劫来的灵丹，齐公子吩咐过，说他由你处置。” 陈景辉一惊，齐苍云的速度快啊。 这才一天多吧？ 怕不是之前就知道有这人，只是把他抓出来而已？ 陈景辉看向跪着的青年，说道：“抬起头，告诉我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第六十五章 凌众山 青年小心的抬起头，那是一张写满担惊受怕的脸，看起来相当年轻。 “小的名叫凌众山，是清风亭驻千风城的一位管事。” 陈景辉微微点头，他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一些人围观了过来，他也不管他们，继续问道：“名字倒是霸气。你和蒙志涛是什么关系？” “是狐朋狗友的关系。”凌众山低声下气说道：“蒙志涛一开始给我灵丹，让我拿去售卖，我帮他卖了，他那灵丹来路不正，所以我压了一些价格，从中中饱私囊，赚的钱都被我自己贪走了。” 陈景辉发现，他说话速度极快，这段话似乎没怎么细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像是提前便想好说辞了。 “也就是说，你是个销赃的？”陈景辉问。 “对，我们齐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收那些来路不明的灵丹，那有可能是击杀修行者得来的，容易引起纠纷。”凌众山道：“可普通灵丹收进来卖出去，能赚多少，亭里都是有数的，所以小的一时走了邪路。” 陈景辉问：“蒙志涛的外丹从哪儿来的？” “那是他从我这里买的。”凌众山说道。 陈景辉微微皱眉，他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内情，凌众山说的这些说辞，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假如他这么诚实，那他一定有隐瞒的更重要的内容。 按他的说法，他只是清风亭一个管事，出于贪便宜的心理，才和蒙志涛形成了交易关系……那他所隐瞒的内容，是什么呢？ 陈景辉看向两位清风阁护院，他们穿着清风阁特有的青蓝色云纹服饰，只是这些纹路绣出的是一只乌鸦样子的鸟，不是金乌，也不是凤凰。 “我听说，在千风城，清风阁人员犯了罪，不归律法处理，按门规处理，那按你们门规，这人会被怎么处理？” 一位护院拱手道：“齐公子有令，让您随意处置他，要杀要剐，均随您愿。” 陈景辉点头，对一位护院道：“把他带着，跟我一起，我要去见你们齐公子。” “冰冰，晓思，你们自己先回去。” 他要从齐苍云那里探听那神秘声音的来历。 两位护院不敢违令，押着凌众山，带着陈景辉往弯刀山峰去了。 他们没有走山路，而是乘坐某个类似电梯的机械造物，这巨大电梯外挂在弯刀山峰之外，说是电梯，但陈景辉看了一会儿都没看明白工作原理，只知道它是开放的，且连着缆绳，滑轮和锁链。 “电梯”上升很慢，过了很久才到弯刀山峰顶端，两位护院和凌众山跟着往清风亭台走。 路过回廊，有风吹过，陈景辉娴熟地在身前凝聚气势，突破外围大阵，来到院子内。 齐苍云还是如初见那样，悠闲地坐在梧桐树底下，一位侍女为他捏肩，一位侍女喂他喝酒。 他看到陈景辉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齐公子，没想到你的行动速度这么快，两天便抓到了蒙志涛在清风亭的内线。”陈景辉说道。 齐苍云勉强笑了笑，说道：“是我平日管教不严，让这等人当了清风阁的管事。” 陈景辉的目光扫过了齐苍云的两个侍女，小绿站得规矩，另一位侍女似乎有些害怕他，不敢直视他，低头看着地面。 “我有些事想和齐公子说。”陈景辉道：“能否让你的属下退避？” 齐公子一愣，随后挥了挥手道：“小绿，小白，你们带护院和这人进亭台里。” 小白？陈景辉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位侍女身上，突然恍然大悟。 这个侍女也是白家人！ 怪不得齐苍云对自己的态度前后变化这么大，大概是这位侍女也算了自己的寿命，把自己误以为神祗！ 陈景辉突然有些头疼。 算寿命是这么简单的吗？也许下次梦境聚会，得让星彤冰询问一下白冷阳，要怎么保护自己的隐私，不再被窥视。 等众人离去，齐苍云看向陈景辉，态度十分恭敬：“请问景辉大师，有何吩咐。” 陈景辉沉吟了一下，觉得得先镇住他，让他没办法仔细思考，才好浑水摸鱼探听消息。 他说道：“乌天尊死了，你知道吗?” 齐苍云猛地抬头，身体颤抖不已，无比震惊：“我父亲死了？祂真死了？” 父亲？陈景辉一挑眉，乌天尊的儿子怎么姓齐，这是什么隔壁老乌。 不对…… 联想到齐苍云离开天朝本土天洲，来到了元洲，再加上他最开始平视星彤冰的态度，陈景辉已经有了猜测。 陈景辉以平稳的口气说道：“你是乌天尊的私生子。” “是的。”齐苍云道：“前些天，我确实心血来潮，感到心脏一阵扭痛，随后便听到了，父亲雕像破碎的消息。” “天洲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父亲修炼出了问题，让我们暂且忍耐……呵呵，我便没有细想，没想到祂真的死了。” 陈景辉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察觉到什么，齐苍云仿佛有种解脱的感觉。 “你恨乌天尊？”陈景辉问。 齐苍云道：“景辉大师您眼光极佳，我确实恨我父亲，祂抛弃了我的母亲，让我和她度过了凄惨的童年，知道有我存在后，又让我远离天洲，不许提祂的名字，而是让我自己重取一个名字。” “我这个便宜父亲叫乌苍云，我便起名齐苍云，意思是要和祂并驾齐驱，追赶上祂，等我成神后，问祂一位天神，为何突然下凡找我母亲，又不辞而别。没想到，祂却死了，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陈景辉道：“你认为你能成神？” 齐苍云道：“我当然知道，别说成神，明悟己心都难之又难，更不要说，明悟己心后还要突破极限，站在人之极，最后成神……除了自己的修炼外，还要收集高阶灵气，难上加难，但这是我内心的目标。” “景辉大师，您知道祂是怎么死的吗？” 是被我杀的……陈景辉自然没说出这句话，他转而说道：“你觉得，乌天尊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酷，无情，如同天道。” 齐苍云的回答丝毫没有经过思考：“我没见过除了祂和您以外的其他神灵，但祂……我认为，祂已经没有任何凡人的情绪了。” 陈景辉思考着，祂既然没有任何凡人的情绪，那为什么要去攻击蒲公英号？ 陈景辉没有直接问这个问题，而是转了个弯，问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第六十六章 千风之底 齐苍云苦笑道：“景辉大师，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知晓乌天尊祂平日高居天城，不与下界来往，要说做什么，大约也是继续修行，想要更靠近天道吧。” 天城……陈景辉联想起了在蒲公英号上，看到的环状城市。 他微微点头，说道：“你父亲为何而死，不是你能知道的。” 齐苍云吐了口气：“是……” 他没有追问，神色中看起来有解脱之意。 片刻后，齐苍云回过神来，对陈景辉道：“多谢景辉大师，耐心指点了我这么多，也不曾介怀小白对您的窥探，苍云对您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你爹就是我杀的……陈景辉面色不变，说道：“我也有一事想要问你。” 齐苍云恭敬道：“苍云洗耳恭听。” 陈景辉看着地面，问道： “千风城底下，有什么东西？” 齐苍云恍然，说道：“我先前还苦恼，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亲临凡世，现在看来，千风城里唯一能吸引您的，便是被封印在千风城地底的存在吧。” 陈景辉没吭声，等他自己说。 “对此，我知晓的也不多。”齐苍云道：“但在我来千风城之前，就曾接到宗门告诫——不是清风亭，而是清风亭的主脉，天朝国教，天教的告诫。” “他们告诉我，在千风城底下，封印着一位古代大魔，其名为天女，我们每年举行的风绣球活动，也是为了安抚天女。” 陈景辉问：“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吗？” 齐苍云道：“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来自天朝的天女，我们那边明境以上的强者都不敢过来，风绣球活动中，抛出风绣球的，就是被封印的天女本人，我们的职责则是找到接到风绣球的人，送往千风城地底。” “我其实也不知道那位被封印的存在叫什么，甚至是男是女是怪物都不知道，天女是我们编出来的故事，也就正好叫它天女了。” “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没有一个人出来过。对外，我们都说那人离开了千风城，去了天朝，留给了家人一笔钱云云。” 陈景辉问道：“我现在可以去地底吗？” “我可以带您去，但是很危险。”齐苍云说：“平日里，我们都是不能下到封印天女的区域的，只有风绣球抛出后才能去。不过您贵为神灵，被封印的天女应该不能拿你怎么样。” 陈景辉面色不变，他一个小丹境，气势都是假的，敢进去个鬼。 “你带我到平日里也可以去的地方吧，不要贸然进入封印区，我熟悉下路，之后自己过来。” 齐苍云恍然，暗道：“天女即使被封印，看来也很危险，就连景辉大师都没有把握在她面前保护我。” “您跟我来。”齐苍云说道：“扭曲之风。” 后半句似乎是一句咒语，又诡异的风吹来，在齐苍云和陈景辉身边形成了一个结界。 齐苍云道：“在我六米内，光线被风水扭曲了，只要我们走慢一点，这样凡人便看不到我们。小小伎俩，献丑了。” 他接着往另一个方向走，陈景辉没出声评论，跟了上去。 “卧槽。”他想：“这就是正牌风水师吗，好猛的幻术，大肥鸟和小仙子就只能召几个幻影，这边直接群体隐形术了。” 果然能力是一回事，如何运用能力又是一回事。 两个没有能力的凡人之间，可能肌肉力量等相差不大，但一个专门练习了格斗技术的搏击手，可以轻易干掉另一位只健身的。 大肥鸟大概就是只健身的，空有能力，却只能凭本能运用，比不上齐苍云这种有师承，钻研了许多技战术的风水师。 陈景辉很快明白，为何清风亭不在中心山峰，而是在弯刀山峰了，按照齐苍云所说，封印的入口就在弯刀山峰内。 他们走入回廊大阵，在其中一处见到了向下的楼梯。 “火光。”齐苍云低声念道。 他手指尖出现了一团火苗，发出了蜡烛般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陈景辉看了下楼梯，内心忍住了叫卧槽的冲动。 这楼梯赫然是钢筋水泥结构，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式楼梯，甚至还有扶手。 看起来这里维护的还不错。 “平日里，有一位墨修人偶负责维护这里。”齐苍云道：“它现在应该在休息，我们别管它。” 卧槽，人偶也能当修行者吗，你们这是什么高科技仿生人？ 陈景辉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他身为墨家神灵，不可能对这种涉及墨家的事务大惊小怪。 齐苍云在前，陈景辉在后，他们沿着楼梯慢慢往下。 火光只能照亮很短的路程，过了一会儿，周围便完全没入黑暗。 楼梯道中，每隔13级台阶，便有一个楼梯间，不知道有多深。 路上，还未等陈景辉发问，齐苍云自己找话题聊起了天： “景辉前辈，我听说那人偶已经工作千年了，都在维持封印。天女的封印时间，只可能比那更长。” 陈景辉道：“在你们来之前，这里也有天女的传说吗？” “在我们来之前，天朝在千风城就有势力。”齐苍云说道：“也有相应传说。毕竟我们天朝的历史，可是比整个元洲人类文明的历史还长，说不定千风峡原本就是我们的，他们是后来的移民者。” 说起历史悠长，齐苍云话语里的骄傲之意毫不隐藏。 陈景辉倒不奇怪，按照教书先生的说法，剑朝是2000年前从其他大陆移民过来的，在有超自然能力的世界，修行者比凡人先一步抵达危险之地，是很正常的事。 “那人偶，是那位大师制作的？”陈景辉问。 “我也不知道。”齐苍云道：“它从不和我们交流，也不和我交流，只知道它是一位明境人偶，一直看顾着这里，您应该也注意到它了吧？” 卧槽，明境！ 陈景辉吓了一跳，明境对应防空雷达级，有强大的感知能力，说不定此刻已经看到他了。 陈景辉突然极度心虚，这位明境人偶不会能看出他只有丹境，搁这儿虚张声势吧？ 又等了一会儿，那人偶没有杀到陈景辉面前，这才让陈景辉暗自松了口气。 齐苍云道：“景辉大师，马上就到封印区外了，那里是最后的安全区，再往里走，就进入封印地了。” 第六十七章 人如泥沫 陈景辉看去，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青铜巨门，它被沉重发锈的锁给锁住。 齐苍云走到锁下，轻易把锁取了下来，都没用钥匙，那锁好像挂在这里就是个摆设。 看到陈景辉疑惑的目光，齐苍云说道：“我们并不惧怕有人擅闯这里，想深入封印地的人，都会死在路上。” “您一路走来也看到了，楼道里有许多封闭的门，从弯刀山峰其他地段也可以进入这条通道，尽管我们努力地封印了所有道路，但还是有人会偷偷进来，以为有宝物。” “他们都死在了封印地内部。门后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封印地外部，比较安全，不会有危险，一个是封印地内部，从那里往后，就会有恐怖的诡异出现。” 陈景辉听齐苍云这么说，越发心虚了起来。 天可见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弱小无助的丹境修行者，连气势都没有，后面有危险他也应付不了啊。 可都到这地步了，他不可能不进去，他已经打定主意，只待在封印地外部先看一看，不去内部。 沉重的门缓缓打开，他推门推得相当吃力，纵然齐苍云是气境强者，但天之气似乎并不会像墨之气，战之气那样，强化修行者的力量。 门开以后，豁然开朗。 门后是一个空旷的地底空间，齐苍云手里火焰放大，火光照得更远，让周围都看得清楚。 离开青铜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在这个平台外，便是一条笔直的岩石小桥，连接着空间深处，黑暗未知的地方。 陈景辉很快注意到，这岩石小桥竟然是悬浮在空中，没有和平台相连的，是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浮起来的“反重力桥”！ 齐苍云低声介绍道：“这里就是封印地外，前面的桥就通往封印地，每年风绣球的幸运儿，就会得到进入桥对岸的机会。” 他的声音很小，仿佛害怕惊扰到未知深处的恐怖存在。 陈景辉看向黑暗深处，他并不是明境强者，什么都看不到。 旁边有齐苍云的火光，陈景辉也不太好开启头盔的夜视和红外线功能，只能假装看到了什么。 齐苍云道：“前辈，您看道路上的那些肉泥。” 他指了指岩石上一滩难以辨别的泥土，陈景辉一开始还真没往肉泥身上想，只以为是普通泥土。 “那是？”陈景辉问。 “一年前的风绣球中，有人冒领身份，偷偷杀了那人，自己拿着球过来。”齐苍云道：“我当时送他来这里，当他走到那里的时候，突然跪倒在地，大喊救命，随后，无形的神威压着他，迫使他趴到地上……” “接着，他发不出声音，被看不见的力量碾碎成了一滩肉泥。” 陈景辉畏惧地看了一眼肉泥。 这次他终于敢断定，那所谓的天女，绝对是剑仙中的超级强者，被人封印在这里，可她的力量仍然能透出封印，在封印地内部，能用念力活生生将一个人压死碾碎！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做防护，也这么走进去，大概率也会被压成肉泥，根本没有办法对抗啊……我根本不清楚天女是敌是友，她要我来找她到底有何目的……” 陈景辉有点怂了，可要是不进去，她给自己的威慑，到底是恐吓，还是货真价实的呢？ 陈景辉舔了舔嘴唇，问：“如果是得到风绣球的人，都是能正常走进去，不会被压成肉泥？” 齐苍云道：“至少没有在我们面前被压成肉泥。” “前辈，您要过去一看吗？” 不了不了……陈景辉淡然道：“还不到时候。” 齐苍云点头，他不懂陈景辉的意图，但也没有追问，待二人退出来后，他关上门，放上做装饰的锁链。 在往上的路途里，陈景辉已经打定主意，他至少需要找一个能占卜的帮手，比如说张修姝，让她跟着自己，确认死地和生地所在，趋利避害。 “梦境中那个白冷阳也不错，只是不知道宙之气有没有计算他人吉凶的能力，还是说只能看出他人的寿命？” “先确定天女给我的威胁是否为真吧，看看我如果往千风峡外围走，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陈景辉是打死不想下去的，除非万不得已，他干嘛要去找天女冒险，只要给他时间慢慢发育，他迟早能带着一千艘星舰横扫tos-3，那个时候再慢慢探索修行秘密嘛。 路上，齐苍云说道：“景辉大师，您上次在聚会时，要找和剑仙有关的情报，我这些天搜寻到了一些消息。” “哦？”陈景辉惊讶：“什么消息？” 齐苍云道：“剑朝曾有一个组织，名为剑冢，剑冢和剑阁，古族，曾在剑朝古代并立，为三大修行组织，剑冢最为神秘。” “但在第二位弑神者崛起前，剑冢便已然销声匿迹了，不知现在是否还存在，剑冢的修行者，有一部分便自称剑仙，据传，他们先修战之气，后转灵之气。” “不过这个传说明显有误，您知道，灵之气和战之气是完全不挨着的，一位灵修要想成为战修，必须先升变为墨之气，再升变为言之气，最后再由言之气升变为战之气，而战之气是不能继续升变的，其为一切灵气之终点，应该是古籍误传吧。” 等会儿……你在说什么？ 陈景辉懵了，灵气之间还能进行不同类别的转化吗? 这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可他也不能详细问啊，他在齐苍云脑补里是一位神明，神明怎么可能不知道灵气的隐秘？ 陈景辉夸赞道：“确是古籍有错，没想到你连这都知道。” 齐苍云道：“灵气之升变对于普通修行者算隐秘，但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以前就曾考虑过，如果极境拿不到天之气，就转道之气。结果……唉，现在连明境都没突破，想得太远了。” 齐苍云一阵自嘲后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各大修行者要隐瞒这个秘密，因为如果总有人升变灵气，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战之气越来越多，战修越发强盛，而其他灵气的修行者逐渐凋零。现在已经出现了这种趋势，宙之气为一切灵气之始，凋零到只剩一个白家，空之气可由宙之气升变，现在也没个声音了。” “寂之气可由空之气升变，如今谁还记得夏朝的国教不是灵光宗，而是那些寂灭无言之人？就连我们天教与道宗敌对，追杀压制道宗，也是为了防止我们的高阶修行者转变为道修。” 感叹完，他就不说了，继续带着陈景辉往上走。 艹！陈景辉暗骂道，你倒是说啊，还有那些灵气可以升变，一共十二种灵气呢，你才说几种？ 第六十八章 处罚 齐苍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他眼里，陈景辉肯定知道所有灵气的升变关系，他可是神灵！ 上去的路上，他说道：“景辉大师，请问那凌众山该怎么处理？” 陈景辉回过神来，才想起这件事。 他似笑非笑说道：“凌众山的事，恐怕没他说的那么简单吧？” 齐苍云道：“景辉大师明鉴，确实如此……现在乌天尊已死，此事告知您也无妨，凌众山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整个清风亭的一个业务，他只是负责人。” 陈景辉点头：“怎么，你的意思是，这事是乌天尊指使的？” “是的。我也很奇怪，为何我父亲身为神灵，却会指使门下做这种事情，将天之气外丹交给一些盗匪，让他们去劫杀修行者，将获得的灵丹收回天朝。”齐苍云说：“但我不知道理由，只知道这项业务很久以前便展开了，以前是其他人，现在是蒙志涛而已。” 陈景辉问：“劫掠的灵丹，都是送到天洲？” “对。”齐苍云苦笑道：“我即使身为千风城清风亭的话事人，但也不是什么都我说了算，比如这项劫掠修行者的业务，再比如还有一些连我也厌恶的业务。” “都停了。”陈景辉说：“乌天尊死了，祂很快就无法庇护你们。” “这个我知晓。”齐苍云道：“我也得赶快做准备了，乌天尊死亡的消息不可能瞒住，迟早会引起巨变，就连我也无法预测，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变化，恐怕我都可能自身难保。” 陈景辉道：“至于那凌众山，他虽然与蒙志涛勾结，但本身是受你们清风亭的命令，怎么处理他，你自己想吧。”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 “是。”齐苍云恭敬道，倒有点像陈景辉的下属了。 一路上到山顶，离开了弯刀山峰，陈景辉内心莫名有些焦虑。 一方面是天女给他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是齐苍云提到，乌天尊死了，必然会引发大变。 他对杀死乌天尊没有什么悔意，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不，不是什么好神不说，还是主动袭击他们的一方，他们自卫反击，十分正当，问题是，乌天尊死亡引发的巨变，会怎么样？ 他可还记得，千风城是背靠乌天尊的势力，乌天尊倒了，千风城会不会出大事？ “希望清风亭的人可以瞒至少三个月……到了那时，我处理掉了天女的危机，蒲公英号又恢复了基本功能，清风亭留下的权力真空，我或许可以染指，到时候真有大变，也可以保护这里的民众。” 陈景辉很快把焦虑丢到了脑后，问题再大，也要一步步解决。 “先去找张修姝，确认天女给我的威胁是否真实。” “不，先去吃饭……肚子有点饿了。” …… 千风城中，一处平民街区的药店后屋。 张修姝把扎好的头发放下来，看着镜子，确认妆容。 镜子里，另一个漂亮女孩说道：“唉，你再跟我说说星小姐的事呗？” 张修姝叹了口气，道：“邱玲，你是言修还是她是言修，怎么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天天想着星小姐啊？” 邱玲鼓起了脸，说道：“你不懂，星小姐已经是我梦中的星星了，如果得不到她，我这辈子都突破不了气境。” 张修姝道：“你梦中到底有几颗星星？” “星星有很多。”邱玲说：“但星小姐很特殊，她真的很吸引人，你不懂，尤其是她把我手腕抓住的那瞬间，真的太帅了。” 张修姝已经无力吐槽了，她说道：“你来我这儿到底是干嘛的，我下午还要给病人看病呢。” 她叉着腰，准备下逐客令。 邱玲道：“只是看你们认识，过来打探一下消息，那齐公子不会也喜欢星小姐吧，听我得罪了她，他脸色都变了，还警告我不要过去招惹，哼，平时他见到我，那次不是起身相迎，甜言蜜语。” 张修姝道：“齐公子敬畏的是景辉大师。” “景辉大师。”邱玲说道：“不就是一个气境墨修吗，气境修行者我见得多了，一起上过床的都好几个呢，景辉大师也就俊一点而已。” 张修姝道：“我不知道齐公子为何敬畏景辉大师，按理说，他要尊敬，也是尊敬星小姐，毕竟星小姐曾经说过，她是一位神灵的女儿……虽然当时是恐吓艾千秋说的，不知真假，但事后他们都没有否认。” “我不信。”邱玲说：“神灵女儿，随便拿一个符箓出来，不一招把艾千秋打成灰吗？” “你对符箓可能有什么误解，但我现在不想讲给你听，我要吃饭了。” 张修姝捏着拳头，闭着眼睛说。 “哎呀哎呀，别生气。”邱玲连忙安慰道：“你也是我的星星。” 张修姝无奈道：“你能不能少几个星星，我才不想当你的星星。” “不行。”邱玲义正言辞说：“就像你坚持自己是易修，要尊敬阴阳一样，我是言修啊，你看历史上那一个著名的言修，不都是风流倜傥，一堆人爱的？” “我也不是花心，我只是喜欢的人比较多，比较博爱而已。剑朝是剑与诗的王朝，历史上比我风流的诗人才女，那不多的是吗？” 张修姝道：“我说不过你，但我要去吃饭了。” “一起吃，你请我。”邱玲说。 “……不许对我用能力。” “没有用。”邱玲理直气壮。 张修姝无力地趴在桌上：“那你去换衣服，不要穿这种舞女的衣服去走，路上很多人看。” “看就看呗，他们还敢对我动手动脚不成。”邱玲毫不在意道：“我直接变出狼爪，吓得他们三天立不起来，哈哈。” 张修姝道：“走吧，我有预感，今天下午我还有事。” “诶……你这么快就接近气境了吗？”邱玲这次惊讶了。 “跟着景辉大师和艾千秋战斗后，我基本稳固掌握了丹境的易之气。”张修姝道：“准备接触气境的内容了，也已经向门派内申请气境易之气灵丹了。” “只是不知道，我贡献够不够，能不能买到灵丹。” 第六十九章 神威如岳 陈景辉不知道张修姝的住处，但王晓思知道，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陈景辉和星彤冰在王晓思的带路下，往中心山峰外走去。 如果说弯刀山峰区是千风城的嘴巴，中心山峰是千风城的心脏，那么，七峰区就是千风城的身躯，这里由七座不同的山峰组成，有的山峰还在采掘大量的矿石，还有一些废弃矿坑变成了千风城普通百姓和外来务工人员的住所。 这里的道路可见的更脏，还散发出一种排泄物的味道，陈景辉早早地戴好了头盔，让那些味道远离了自己。 山峰与山峰间宽阔的山道被各种窝棚挤满，只剩下一条可以过两辆马车的道路，陈景辉行走在上面，可以看到道路两旁脏兮兮的乞丐和居民，他们的衣服已经分不清原本的颜色了，是泥土的颜色。 张修姝住处还要更远一点，不像这里这么脏兮兮的，稍微干净一些。 陈景辉心道，这大概是贫民窟和普通平民区的差别，平民区似乎有人负责街道清洁，能看到挑粪工挨家挨户带走排泄物，有连接着猪圈的公共厕所，而在贫民窟，这些都是欠缺的。 张修姝开了一家小药房，按王晓思的话说，小半个千风峡的平民老百姓都知道张修姝，因为她收费不贵，对于极其穷困的人只收医药费，也不吝惜使用能力医治，偶尔还会去千风城外当游医，这个习惯即使在她突破到了丹境，也没有改变。 不止有一个势力和大家族想要招揽她作私人医师，但她都一一谢绝了，只在千风卫当中任职，偶尔接点私人委托和宗门的任务。 “我们到了。”王晓思说。 她指着门匾上的“正一药房”，药房关闭着，大门处还挂着牌子：暂时离开，稍后回来，旁边还有一个木牌，上面娟秀地字迹写道：“治病救人，承接护送，保护，治疗委托，售卖治疗，解毒，解瘴气丹药，售卖符箓，不会占卜别问了。” 陈景辉看了看清冷的门庭，说道：“这里的人没我想象的多。” 王晓思说：“送到张女冠面前的病人，要么一下子就能治好，要么需要大量的服药，一下子能治好的来得快去得快，大量服药的……家里往往承担不起价格，那怕只是医药费。” “她跟我说过，她能力有限，只能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治病救人，但想要救更多的人，只靠救人不够，必须救世。” 陈景辉看着木牌，点点头：“她说得对。” 陈景辉看到木牌上的那行“不会占卜别问了”，感觉好像自己来错地儿了，他就是要找张修姝问吉凶。 不过想了想，就算张修姝不会占卜，陈景辉也可以让她介绍会占卜的人，她可是名门弟子，介绍几个同学没问题吧？ 如果不是担忧引起怀疑，陈景辉直接找齐苍云，借他的小绿一用了。 现在张修姝不在，陈景辉决定等一下她，就在这里暂时发呆。 星彤冰在四处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来这里，王晓思倒是问了，但陈景辉没回答，他仍然担心天女的消息说出来后，会给她们带来威胁。 “景辉大师？” 陈景辉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了张修姝。 她的手臂处多了一个舞女，轻纱之下，露出了非常诱惑的大腿，细腰和肩头。 “星小姐？” 邱玲眼睛一亮，直接甩开张修姝，就要跑过来。 陈景辉连忙拦住了她。 邱玲嘴巴一撇，就要从旁绕过去，结果还没走几步，惊人的力量突然压下，她一时没承受住，直接半跪在地。 “哎呀！” 她大喊着，艰难地抬起头：“灵，灵修？” 陈景辉道：“邱小姐，不要这么躁动，我师妹不喜欢。” 邱玲鼓起嘴，开始用力，她的四只长出了黑色狼毛，手掌变为狼爪，就连漂亮可人，让人一看就充满欲望的小巧脸蛋，也变作了狼的外貌，十分渗人。 她艰难地，试图站起：“什么叫你师妹不喜欢，明明是你不愿意我接近你师妹，不可能有人不喜欢我。” 变狼之后，她的力量得到了加强，在陈景辉念力的重压下，也可以勉强支起身子。 “确实不喜欢。” 星彤冰出现在陈景辉背后，精准补刀。 噗通。 邱玲没有站直，直接被念力压倒在地，这次直接被压跪下了，双手强撑着。 张修姝连忙跑过来，低声说道：“景辉大师，很对不起，还请您饶过她，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被灵气操控了，接近一个走火入魔的状态，您就不要和她计较。” “我才没有走火入魔！”邱玲反驳道。 下一瞬间，她就被念力彻底压倒在地，匍匐到了地上，和脏兮兮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这下，邱玲终于怂了。 狼人的毫毛与爪牙褪去，她变回了可怜巴巴的舞女模样，小声说道：“景辉大师，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她的声音让陈景辉全身一软，就连压住她的念力都要松懈，还好陈景辉早有防备，集中精神，克服了这种影响。 陈景辉现在也是丹境强者了，邱玲也是丹境，她对自己已经没有绝对的压制力了。 “还在用能力？”陈景辉似笑非笑说。 他发现，用念力压人是真的好用，怪不得天女也喜欢用念力压别人，对于强者来说这招可能没用，但打弱者实在太方便了。 能直接制服对方。 “我，我错了，景辉大师……” 邱玲被压在地上急忙说道，小脸涨得通红。 张修姝也看向陈景辉，脸色很焦急，却又不敢打断。 陈景辉想了想，自己是过来找张修姝帮忙的，不好不给她面子，便说道：“张女冠，看在你的份上，我放过她。” 他解除了念力压制。 邱玲却没有站起来，而是趴在地上，不顾地面有多脏，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张修姝松了口气，对陈景辉行礼道：“谢谢您的理解，邱玲她太不懂事了，屡次冒犯于您……” 她上前一步，转换了话题：“景辉大师，您是来找我的吗？” 第七十章 占卜生死 陈景辉点头：“对，是来找你的。” “我先确认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接下来做的事，会让他陷入死亡的危险，那么，你能否看到他处于死地？” 张修姝摇了摇头：“做不到，除非他做的事会让我也陷入危险，我才能感到天地大阵的变化，我现在的修为，只能感应对我来说的死地和生地。”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比如我马上要对我自己轰一颗火球，用天之气的外丹，在那之前，你能感受到我周围变成死地？” “有点困难，但勉强能提前感受到。”张修姝说。 “很好。”陈景辉说：“那你站在我前面，如果感受到即将进入死地，立刻喊停。” “景辉大师，您要做什么很危险的事吗？”张修姝有些忐忑地说。 “确实有些危险。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给我推荐一位别的易修即可。”陈景辉说：“如果你愿意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旁，王晓思很困惑，星彤冰眼神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性。 “好。”张修姝没有犹豫，直接走到陈景辉面前，两人相距不到几十厘米的位置：“这里可以吗？” “可以了。冰冰，你站在张女冠背后。”陈景辉说。 “好的。”星彤冰走了过去。 陈景辉呼了口气，伸出双手，开始在面罩提供的虚拟键盘上打字，把信息传输给星彤冰。 在张修姝看来，陈景辉的双手就在她眼前舞动，好像在施法一样，她越发地纠起心来。 “开始了。”陈景辉提醒张修姝。 他首先要确认，将天女威胁他的消息，告知给他人，会不会带来危险。 陈景辉谨慎地，一步步地输入着信息，直到他将天女的信息，还有从齐苍云那里得到的消息全部告知给星彤冰，张修姝都没有喊停。 陈景辉松了口气，那位天女至少没他想的那么无所不能，那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不能离开千风峡的威胁，到底是真还是假。 “好了，谢谢。”陈景辉说道。 “完了吗？”张修姝茫然道：“我没有感到陷入死地。” “不，还没有结束，还要麻烦张女冠，在之后有空时，跟我去一趟千风峡边缘。我还要验证一次。”陈景辉说。 张修姝道：“没问题，我随时都可以，这段时间，在宗门给我下发气境灵丹之前，我都是有空的。” 陈景辉再次说道：“谢谢，那就明天清晨，我们在千风城南门见，晨风来时出发……我欠你一次。” “景辉大师客气了，我什么都没做。”张修姝道：“您要真的在意，请您不要在生邱玲的气，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陈景辉点点头，他这次总算报了上次清风亭聚会时，被邱玲的魅惑能力控到动不了的仇了。 此时，邱玲已经爬了起来，她轻薄漂亮的衣服现在很肮脏，整个人也灰头土脸的，脸红扑扑的。 她不敢看陈景辉和星彤冰，直接拿出钥匙，打开药房门溜了进去。 陈景辉看向星彤冰，直觉告诉他，星彤冰有话想对自己说。 “那张女冠，我们先走了，明天早上见。” “请慢走。”张女冠说。 回去的路上，星彤冰没有和陈景辉悄悄对话，似乎是在思考整个事情，陈景辉也安心不少，星彤冰很聪明，有她帮忙想办法，总比自己一个人烦恼好。 回到了中心山峰，自己的庭院内，星彤冰才给陈景辉发了消息。 “你认为你修炼的灵气，叫源之气，对吗？” 陈景辉回道：“对。” “那我有猜测了。”星彤冰道：“但只是猜测，需要一些实验来确证，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太冒险了。” “不冒险也没办法。”陈景辉道：“我不知道天女说的是真是假，我离开千风峡到底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我去找她有没有危险，我也不知道。” “嗯，所以要从三个方向考虑行动。”星彤冰道：“第一个方向，是如何绕开天女，离开千风峡，让张修姝陪同你进行试探是可以的，但是太危险了，我觉得可以去找齐苍云，找一些风水师在千风峡活动的事例。” “这是从天女对你的第一反应看出来的，她第一时间认为你是风水师，随后才否定，这证明你在千风峡里，和风水师有很大的相近之处。” 陈景辉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啊。 从目前的遭遇来看，风水师之所以不在千风峡活动，就是因为天女同样能威胁到风水师，那要是研究风水师曾经在千风峡活动的事迹，就有可能摸清天女的威胁，甚至找到绕开天女威胁的办法。 “第二个方向，如果绕开天女不可行，出去千风峡必然遭到危险，那你只能按照天女的要求，突破到气境，所以这个方向的问题是，如何突破到气境。” 没错，陈景辉想，问题在于，tos-3上根本没有源之气这个灵气！ 除了战之气以外，其他修行者只能靠自己突破到丹境，之后就需要灵气附着物了，至少在地球上，这是成立的铁律。 只有战之气是例外。 可问题是，陈景辉根本找不到源之气，要怎么突破？ 陈景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是说，升变？” “对。”星彤冰道：“既然源之气也是灵气的一种，那没道理源之气不在升变的序列中。” 陈景辉道：“可我连十二种灵气的升变序列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源之气了，我根本不知道源之气可以升变为什么灵气，也不知道升变方法。” “你仔细想想。”星彤冰道：“任何名字都不会毫无意义，为什么源之气要起一个和念力完全无关的名字？” 陈景辉道：“你是说……源之气才是所有灵气的起源，宙之气并不是？” “只是猜测之一，还没有证据。”星彤冰说：“另一个猜测是，灵气之间的升变不是一个序列，而是一个循环。” 陈景辉悚然一惊。 确实啊，无论怎么看，所有灵气最后必将变成战之气这个说法都很诡异，从直觉来想，各个灵气不应该构成一个循环吗？ 而且……齐苍云提到的剑冢，说剑冢修行者，先修炼战之气，后修炼灵之气，看起来不符合升变规律，但要是把灵之气换成源之气呢？ 战之气升变为源之气，源之气升变为宙之气，这样循环就接上了！ “那么，我要突破到气境……”陈景辉道：“就要找到宙之气的气境灵丹？” “而目前的宙修，只剩下了莲心岛白家！” 第七十一章 灵气流转 兜兜转转，陈景辉发现，自己和白冷阳的梦中相识，竟然成了现在的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找不到气境的源之气，陈景辉只能尝试从白冷阳那里套出灵气升变的办法，转为宙修。 陈景辉都还不知道宙修的能力是什么呢，他在地球上也没听过和“宇宙”有关的职业，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职业，他不可能记不住。 星彤冰道：“源之气能升变为宙之气只是我的猜测，但战之气能升变成源之气，却是齐苍云告诉你的，古籍上的疑似内容，可信度要大得多。” “既然如此，也可以想办法让战之气升变为源之气，我不相信只有修行者可以升变，灵气本身不能升变。” 陈景辉恍然，这似乎也是个办法。 如果没有源之气，就让战之气变成源之气好了！ “不过……这也很困难。”陈景辉道：“首先可以肯定，战之气无法自发的变化为源之气，因为如果可以，那么源修一脉是不可能断绝的。” 星彤冰认可道:“也许有大能出手，封禁了战之气转化为源之气的道路，又或者，灵气的转换需要某种技术主动推进，灵气自身无法自发变化。” 陈景辉道：“我们对这知晓的太少，没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星彤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拉一次梦境？” 陈景辉感受了一下，那激发出梦境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他默算了下，道：“大概今晚，冷却时间应该是两天左右。” “今晚再拉一次白冷阳。”星彤冰道：“我们下个套子，给她套话。” 陈景辉虽然觉得有点不厚道，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顾不得那么多了，点了点头。 大不了以后想办法弥补上，陈景辉不喜欢欠人人情。 “对了，你说的第三个办法呢？”陈景辉问道。 星彤冰之前只说了两个办法。 “第三个办法是，击杀天女！” “既然威胁来源于天女本人，那就想办法杀死她好了，只要杀死她，她就对你没有威胁。” “不过，我现在觉得第三个办法行不通，因为天女是天朝人在封印的，天朝的神灵能够制造核爆炸般的攻击，和我们能拿出来的大杀器威力差不多了，既然天朝人选择了封印她，而不是杀死她，这或许代表着，封印她比杀死她难许多。” 陈景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高阶剑仙，拥有相当恐怖的保命能力？” 时间来到下午，本来按计划要去商行，矿场之类的地方看看，踩踩点，但现在两人都暂时没有这个心思，于是直接选择偷懒摸鱼了。 陈景辉闲着没事，和星彤冰一起翻了一下先前齐苍云送他的那些历史，地理书籍，想从中找到一些天女的蛛丝马迹。 先是地理方面的知识。 tos-3上的人们已经发现了南北极，除开南北极外，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大洲就是元洲，元洲是人类活动的中心，剑朝，夏朝，兰朝，安朝，金朝等诸多王朝都坐落其上，元洲上亦有天朝，但元洲上的天朝是当初天洲天教来人后，夏皇分封给他们的传教土地，名义上元洲天朝仍然受夏皇管辖，天朝国王被夏皇册封，但天朝国教却受远在天洲的天教控制。 元取中心之意，在元洲大地上的人们，都认可元洲是世界中心，直到天朝舰队到来，告知他们这个世界并非天圆地方，而是一颗漂浮在寰宇中的小球，这一切才被打破。 海外天洲，位于元洲东部，相隔漫长的外海，书中所说，天洲的人们彬彬有礼，温和友爱，对待他人非常善良且尊重，天朝也是最爱好和平与贸易的国家。天洲有仙人，仙人居住在群山和天空之上，与凡俗相隔，不插手凡俗之世，不会像元洲修行者那样对待凡人……字里行间，写满了作者对天洲的向往。 但齐苍云在这本书上做的笔记，似乎又暗示着完全不是这一回事，他的笔记总是圈出了一些肉麻的字样，然后在旁边写下“哈哈哈”，“笑死了”之类的话。 作者还提到，元洲东北方，天洲的北方，有另一个大洲，名为梦洲，梦洲上没有人类居住，那里“灵境和现实混淆在一起”，“被危险的梦境包裹”，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也很难抵达那里。 元洲西南方是谷洲，谷洲是人类起源之地，不算天洲的“天人”，所有人类都是从谷洲走出来的，如今元洲的人类都是乘坐“钢铁和木头制作的船只”抵达的元洲。 对于梦洲和谷洲，书中介绍非常少，只有一两行字，另外，陈景辉还看到了作者绘制的世界地图，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和自己在星空中俯瞰下来的地形……不说完全对不上，能对上，但只能对上个三成。 陈景辉想了想，认为这本书里，只有元洲相关的叙述值得信赖，其他都只能当做参考。 元洲，北至极地，南达汪洋，元洲之外的海洋都可以称为外海，外海可以简单按东南西北划分，其中，渡过北海可以抵达北极，天洲则在东海尽头，西海的终点是谷洲，南海上散布着珍珠群岛。 元洲中心，是一个湖心岛，人称周天岛，夏皇还在位时，便端坐周天岛，号令天下群雄。 周天岛东南面是曾经的剑朝，如今的剑朝已经四分五裂，分裂成了好多个势力，不说常遇春将军等军阀割据势力，他们往往还打着剑朝的名义，已经分裂出剑朝的就有好些个势力，甚至有自称王朝的。 这里面有海盗建立的王朝，有盗匪建立的王朝，有好几个沿海渔村商量了一下建立的王朝，最夸张的甚至还有一个墨家人偶建立的王朝，它自称“智械王”，居于人类无法生存的剑朝中心，那里遭遇的神战余波现在还没有完全化解。 作者总结了一下，剑朝上诸多“王朝”，无论背后的势力如何，只有有极境强者才有资格争霸，有明境强者才能偏安一隅，若连明境都没有，那就会很快被消灭或吞并。 第七十二章 影后和影帝 在这些“很快会被吞并和消灭”的势力里，作者点名批评了千风城，他提到，如果不是千风城地缘位置特殊，位于剑朝和兰朝边境，又靠近大海，出产大量珍贵矿石的千风城就像三岁宝宝抱着金子在闹市里走，他们根本没有极境强者坐镇，迟早会被常遇春或者兰朝吞并。 但海外天洲横插一脚，梅千衡抱到了乌天尊的大腿，每年以半卖半送的价格把宝贵的矿石送到天洲去，加之清风亭也乐意在元洲多插一只脚……才保住了千风城如今的地位。 陈景辉看着，越看人越麻。 “乌天尊被干死了，那这个消息要是瞒不住，兰朝和常遇春都有可能入侵千风城，占领这里啊，甚至可能爆发战争……果然神灵一死，就会引发局势的巨变。” 陈景辉有些担忧，他还想借助千风城种田发育，修复好蒲公英号呢。 只希望乌天尊被干死的事能瞒地久一点。 陈景辉片刻后又释然了，他都不一定能活过一百天以后，想那么远干嘛。 他看向身旁，和自己坐一起看书的星彤冰开玩笑道：“那个智械王有点厉害，我也想搞懂怎么弄出可以修行的人偶，这样想办法给星月也弄个可以修炼的仿生人躯体，那我们就有三个修行者了。” 他伸了个懒腰，此时窗外天色已暗到不适合看书，千风城就这点不好，连电都还没普及，到了夜里只能点油灯看书。 “冰冰，走啦，去喊晓思一起吃饭，让她带我们找家好吃的。”陈景辉合上了书，随后，他记住了书籍作者的笔名： 历史教授。 星彤冰抓住了陈景辉的手臂，低声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乐观的，好像完全没把威胁放在心里。” “悲观也没办法啊。”陈景辉笑道：“做到我能做的就行了，如果人力有穷尽时，我还是注定死在千风城，那不还有你吗，还有星月吗。” “而且，我不相信有没有生机的危险，有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古语有云，大道五十，也有遁去的一。战略上重得轻视敌人嘛。” 星彤冰还是紧拉着自己的手，陈景辉很快发现，她的眼睛好像有些红，和之前的状态不太一样。 片刻后，她说：“如果你死了，我会想办法杀死天女，为你报仇。” 她的语气并不斩钉截铁，也不像在发誓，但很笃定。 陈景辉心里暖暖的，他笑道：“嗯，把千风城里的人疏散了，让一千艘战舰在天空上对着她烧玻璃，我不信烧不死。还烧不死就把对她轰上几百发氢弹，再炸不死，你和天朝达成协议，把她封印到太阳里去，烫死她，或者丢到宇宙寒冷的虚空里，冻死她。” 女孩总算露出了笑意，她点头：“好，我会这么做。但如果可以，你还是不要死，你既然把我创造出来，就不要随便抛开我离去。” 陈景辉看了看窗外夕阳，对她承诺道：“我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晚饭过后，夜晚到来，陈景辉和星彤冰商量好了套话的话术，陈景辉展开了梦境世界。 这次，他能隐约感到，有两个人和自己的梦境世界形成了联系，他可以直接把她们拉进来，不需要再从记忆里抽取一件事物做媒介。 陈景辉心意一动，鄂湘号的甲板上，穿着动力甲的星彤冰和同样穿着正装的白冷阳出现。 自从上次被拉入梦境后，白冷阳就再也没敢穿天洲睡裙睡觉了，她总是穿着很正式的正装，看着像白色的小西装，外加包裹得紧紧的白色长裤，只是鞋子实在没有，露出了一双美足。 “晚上好，梦前辈。”星彤冰彬彬有礼行了了个提裙礼，如果忽略她全身骑士般的动力甲，这个动作还挺可爱的。 “晚上好，梦前辈。”白冷阳面容僵硬着，鹦鹉学舌。 “白小姐，晚上好。”星彤冰也同样和白冷阳打招呼，显得很有礼貌，很有修养。 “晚上好，星姑娘。”白冷阳看向星彤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在她看来，可怜的星姑娘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可怕的言修神灵魔爪当中。 可有的时候，无知就是福……白冷阳又开始羡慕星彤冰了，她只希望，她进来之前针对言修做的一些准备有效。 “梦前辈！”星彤冰看向陈景辉，轻快说道：“今晚您邀请我们来，有什么事吗？还是想问千风城和莲心岛的现状？” 他可能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老色痞，想要欣赏美人夜晚的模样，还好你没给他这个机会……白冷阳低着头，不敢去看陈景辉，内心里默默想着。 陈景辉按照提前准备好的剧本，说道：“确实有件事想问你们，你们可曾听闻过‘源之气’？” 源之气？那是什么？白冷阳很茫然。 星彤冰回答道：“听母亲提起过，她提到，源之气是灵气升变循环的重要一环，战之气或许可以升变为源之气，源之气或许可以升变为宙之气。” 源之气可以升变为宙之气……白冷阳猛然抬头，震惊地看向星彤冰：“你在说什么啊？” 星彤冰同样很惊讶：“诶？你不知道吗？” 陈景辉说道：“战之气为诸多灵气之末，宙之气为诸多灵气之始，你说源之气连接着二者？” 他的语气控制得很微妙，既没有承认这点，但听起来又像在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点，事后却也可以说在质疑，给后面事实如何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 “是啊，我妈妈说的，不过她也不太确定。”星彤冰说。 “星姑娘。”白冷阳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切询问道：“请问令堂是？” “她不让我在外面说她的名字。”星彤冰说：“白小姐，你不知道源之气的事吗？” “不……我没听说过源之气。”白冷阳急忙说：“我只知道……确实，传闻中，灵气不止十二种，有十三种灵气，但第十三种灵气早已消失了，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请问，这个源之气的源，是那个源？圆心的圆，原本的原，还是元洲的元？” 星彤冰说：“当然是源头的源。” 源头的源……白冷阳猛然看向陈景辉，她还记得，陈景辉自称梦源！ 第七十三章 死之气 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个，十二种灵气当然有十三种……陈景辉微笑着在内心吐槽，他轻轻对白冷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白冷阳压住内心的震撼，她对这个源字浮想联翩。 她说道：“但我知道的消息是，第十三种灵气并不叫源之气，而是叫死之气，具体为何叫这个名字，我便不知道了……可能，暗指的是已经消亡，毁灭的灵气。” 说完着这些话时，她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景辉，好像生怕陈景辉生气。 在白冷阳的推测里，这位梦源前辈，大概率就是源之气的神灵！不然不会有如此神妙，她都未曾听闻的手段。 一种死去灵气的神灵，如今复苏过来了？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令白冷阳光是想想，就全身战栗不已。 陈景辉闻言，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轻轻呵了一声，没对白冷阳的话语评论。 白冷阳脸颊冒汗。 “宙之气如今很凋落了吧？”星彤冰说：“毕竟只能升变为空之气，有出无进。” 白冷阳松了口气，至少话题转移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星姑娘说得对，也正因如此，白家子弟是不能随意离开莲心岛的，偷偷离开的，视为叛族大罪，要从族里除名。” 星彤冰继续问：“白家没有派人出去寻找源之气吗?毕竟只要找到源之气，就能升变为宙之气，补充消耗了。” 白冷阳苦笑地摇头：“我不清楚以前有没有这种寻找行为，但到了我这一代时，已经完全没这方面的消息了，在你说之前，我都还不知道有一种灵气可以升变为宙之气……我，我回去问一问莲心岛上的器灵。” “器灵？”星彤冰讶异。 白冷阳解释道：“嗯，莲心岛的器灵，据说非常古老，比我们白家还古老，正是祂一直守护着我们。” 一艘星舰的器灵……不会指的是星月那样的ai吧？陈景辉内心想着。 他说道：“星小姐，你提供的信息，算回答了我的一个问题，按照等价交换规则，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星彤冰兴致勃勃道：“什么问题都可以？” 陈景辉笑道：“只要我能回答得上。” 他内心有些嘀咕，这好像和剧本上对不上，按照他们编好的剧本，星彤冰这个时候应该说还没想好问什么，可不可以等到之后，然后自己欣然应允。 星彤冰先是略微扭捏地看了一眼白冷阳，随后低声问道：“梦前辈，您能帮我算一算，我的师兄陈景辉是否喜欢我吗？” 陈景辉微笑片刻，才回答道：“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陈景辉觉得，如果不是他在梦境里的面容是扭曲的，这里就得绷不住了。 白冷阳瞥了下星彤冰，觉得她好笨，询问一位神灵的宝贵机会，居然问这种男女私情问题，难道不应该问问历史上的重大隐秘吗？哪怕问点个人的修行问题也好啊。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也有问题，连忙道：“梦前辈，我也有一个问题，希望梦前辈能够解答，我，我会询问器灵后，把所有关于源之气的消息都告诉您。” 陈景辉对她温和道：“问吧，但我不一定总能回答。” “请问，您知道关于莲心试炼的事吗？”白冷阳说道：“我马上就要参加莲心试炼，想知道通过的办法。” 莲心试炼是什么东西……陈景辉保持着笑容。 “莲心试炼具体是什么试炼？”星彤冰好奇问，恰好给陈景辉解围了。 “啊，是这样。”白冷阳比划着说：“试炼者站在一张地毯上，地毯上有上，下，左，右，四个箭头，面朝着一面镜子，镜子上有一个代表自己的小人，从镜子上方会不断飞下来敌人，这些敌人可以射出子弹一样的弹幕……” 陈景辉和星彤冰愣了，这是什么游戏厅里的游戏? 这居然能作为一个大家族的试炼项目吗？ 更令陈景辉惊讶的是，随着白冷阳不停的比划和想象，一台舞蹈游戏机的虚影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这令她惊呼一声： “对，就是这个！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她上去摸了摸，更惊讶了：“还有实感……可惜无法启动试炼，我就想知道，这一试炼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弹幕是怎么飞行的。” 陈景辉意识到了什么，莫非这处梦境能够通过想象进行塑造和改变？ 他想到这一点，念头一动，一张会议圆桌出现在了鄂湘号甲板上，上面恰巧有十三个座位。 “这里的情景可以被想象改变。”陈景辉说：“坐下来慢慢说吧，你无法启动试炼，是因为你没有参与过试炼，不知道内容，所以无法复现。” 星彤冰立刻坐下，问道：“为什么白家会采用这种试炼？这看上去……像我小时候玩的游戏。” 星彤冰根本没有小时候，不过她脑海里有这些东西的记忆。 “游戏？”白冷阳惊异片刻：“是这样，是因为我们修炼宙之气，宙之气是涉及时间的灵气，最擅长预知未来，抓准时机，而莲心试炼，就能测量我们的天赋与能力。” 她看向星彤冰，耐心解释道： “血境宙修名为‘舞者’，在和敌人的战斗中，能像和对方跳双人舞那样‘配合默契’，在敌人攻击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做出格挡，闪避和反击。丹境名为‘算命先生’，可以预测命运，洞察未来。” “而气境宙修就可被称为‘史官’，能阅读一个物品和地点的历史，能像莲心试炼里的操纵小人那样，射出白色的点弹幕。所以莲心试炼对我来说，相当于一场艰难的模拟战。” 星彤冰说道：“那你听说过莲心试炼的一些细节吗？比如boss……也就是比较难打的敌人长什么样，他们的弹幕有什么特点，我也许在小时候玩过。” “如果我答上来了，就让你欠我一个问题吧，如果梦前辈不介意的话！” 陈景辉点头：“可以。” 白冷阳带着希冀的样子，开始描述道：“我听一些长辈提起过，选人界面时，要选白头发的女孩，因为她的攻击是散弹，而且很瘦小，不容易被擦中……” 几分钟后，白冷阳想象出的游戏机，突然闪动了起来，出现了游戏画面。 “来试试吧！”星彤冰擦了擦汗，说道：“你提前试几次，背好板……也就是记好那些地方是安全的位置，敌人的弹幕类型等，真实试炼时会简单很多。” 好像完整想象一个游戏的流程对她是很大的负担。 白冷阳眼神里满是惊喜的神色：“对，就是这样的，和我听到的描述完全符合！” 她迫不及待地站到了跳舞毯上，开始尝试。 第七十四章 失踪 星彤冰，我的超人……陈景辉想着，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星月给星彤冰灌输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游戏都有？ 他也终于确定，那所谓的莲心岛，确实是来自地球势力的星舰！否则它上面不可能会有地球时代的游戏！ 星彤冰记忆里的游戏只可能是地球时代和南门二的，对方必然不是南门二的，只能是地球的遗民！ tos-3上的历史，突然扑朔迷离了起来。 但在陌生的星球上，见到了和自己同源同宗的人，让陈景辉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看着白冷阳都越发觉得顺眼。 “之后发育到一定实力后，一定要和白家接触，好歹我们都是地球人，有这一脉的关系……”陈景辉开始胡思乱想。 突然，他感到有点头痛。 他用来维系这处梦境的力量要用完了！ 但白冷阳像一个贪玩的游戏少女一样，完全上了瘾，在跳舞机那里左右横跳，闪避弹幕。 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在玩，好几次都和弹幕擦肩而过，好像真如她所说，这个游戏能测试她们这一脉修行者的天赋与实力。 看着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打爆，陈景辉赶忙给星彤冰使了个眼色。 星彤冰说道：“对了，梦前辈，我待会儿还和师兄约好，有事，今天能不能提前结束聚会？” 她看向白冷阳，带着歉意道：“抱歉白小姐，你以后聚会再来尝试吧。” 陈景辉微微点头：“那就现在结束吧。” 白冷阳遗憾地离开跳舞毯，不舍的看着自己的人物被打爆。 “没关系，星姑娘，光是这短短一段，对我已经受益匪浅了，真的试炼时，我能节省好多灵力。” 她刚说完，这梦境就结束了，只剩她一个人呆呆地躺在被子里。 白冷阳坐了起来，愣了片刻，狠狠一拳头锤在自己大腿上，忍不住啊啊啊地大叫起来。 “这个神秘梦境，是我出生到现在，遇到的最大机缘！” 她兴奋，激动地根本睡不着，站了起来，在自己房间内来回踱步。 “梦前辈真是个好神，我先前完全错怪他了，他肯定不是言修神灵。” “星姑娘也很古道热肠，居然让我提前体验到了莲心试炼，这等于考试前提前得知部分问题，大大增加了我通过莲心试炼的机会。” “梦境的频率大约是两天一次，我明天再用掉最后一小时，查询关于源之气的信息！” “虽然梦前辈同意了我和星姑娘的交易，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展开的交易，我还是得提供给祂信息，不能像星姑娘那样大大咧咧……” “星姑娘也应该和我一样，是来自什么大势力的存在，梦前辈拉我们两人进来，看来真的只是为了询问消息，了解现世的情况，果然是一位古老神灵……” 现在，白冷阳已经完全改变了梦中聚会的看法，她现在只想这个聚会一直开下去，永远不要停止。 …… 千风城，陈景辉的住处。 两人躺在床上，肩抵着肩，没有说话，而是用增强现实眼镜交流，这样更加隐秘。 这是防止极端情况下，住处被一位明境强者监听，在《地球往事：战士》里，防空导弹级的强者可以隔着一栋建筑物窃听里面的谈话，按照目前陈景辉发现的规律，这游戏对修行者只有削弱，没有加强，那现实的明境强者只能更恐怖。 “白家，是地球一脉。”星彤冰道：“他们玩的游戏是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一款游戏。” 陈景辉道：“那么就衍生出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他们是地球时代，遗留在地球，没有逃出去的人，不过他们有一艘星舰，还成了修行者，也有可能是黑暗战争时期，逃走的一艘家园舰。” 黑暗战争，那是在虚空逃亡中，人类为了争夺越来越少的资源，对同胞下手的残酷战争，人性中所有值得歌颂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血淋淋的兽性。 黑暗战争最后是以如今的南门二一脉获得胜利，但在黑暗战争中间，也有星舰选择远离战争，绝望地逃离预定航路。陈景辉现在怀疑，白家可能就是那些星舰之一。 但由于黑暗战争这段历史太过敏感，不符合南门二全人类大团结的政治正确，没有大肆宣传，陈景辉也不知晓细节，他最多记得那些星舰的名字，不记得星舰的构造和外形，反正那些逃掉的星舰没一个叫“莲心号”的，可能是逃走后改了名字。 历史上已经认定，这些逃亡的星舰，最终都消亡在了宇宙星空中，由于星际航行的残酷，抵达南门二后重新复活的人类文明也没有办法援救他们。 看起来，就算莲心号没有消亡，它的状态也非常差，至少失去了重建现代文明的工业技术能力，上面的乘员都被同化成了修行者。 陈景辉参与过火种计划的培训，深知重建现代工业文明的困难，一艘绝望逃走的家园舰，能保持自身不灭亡就很不容易了。 “还可以反过来想。”星彤冰又发来消息：“白家是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陈景辉一愣，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啊。 “莲心岛”或许确实是地球的造物，但他们的主人，却不一定是地球人！ 也许是修行者抢夺了太阳系中完成了大半的星舰！这样反而更合理，反正陈景辉是想象不出来一，一艘黑暗战争中逃掉的家园舰，怎么可能存活到抵达tos-3。 人类舰队抵达南门二时，都处在绝望边缘，要知道那可是黑暗战争中获得胜利，整合了一切资源的大部队！ 陈景辉苦笑回应：“可能是我太期待遇到自己人了，一开始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没关系，我也是。”星彤冰顿了顿，道：“这样合理一些，不然没法解释白家为何幸存到现在，没有被围剿消灭。” 陈景辉内心沉重，好不容易发现的疑似己方势力，原来是鸠占鹊巢的敌人吗? “我还是有点侥幸心理，之后再试探确认下吧。” “嗯。”星彤冰道：“现在还是你的事比较重要，看起来第二个办法暂时走不通，白冷阳也不知道源之气如何升变为宙之气。” “那只能先试试第一个办法，看看天女对你的威胁是虚张声势，还是真实存在。” …… 第二天。 陈景辉他们一早就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在城门内等待张修姝。 可直到晨风起时，张修姝都没有来。 “她怎么鸽了我们？”陈景辉嘀咕着。 就在这时，陈景辉听到了邱玲的声音。 “景辉大师，不好了，张修姝失踪了！” 第七十五章 现场 “失踪了？”陈景辉看着她，邱玲脸上还有很多汗水，看起来是一路奔跑过来的。 此时虽是清晨，晨风来时正常会有大量的人出去，但由于梅千衡下达的禁令，城门口现在都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在那个“亵渎乌天尊神像的小偷”被抓到前，只有少数人有特权离去。 “嗯！”邱玲重重点头，她换了口气，焦急说道：“不久之前，我打算去找张修姝，蹭她的顺风车和你们一起出发，但打开她家门后，却发现她家里一片凌乱，人也不见了！” 陈景辉没觉得邱玲在说谎，当然，言修说谎他也肯定看不出来，只是觉得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至少到了约定的时间，张修姝还没有来找他们。 陈景辉稍作思考，说道：“走，去张修姝那里，路上再说。” “晓思，你去找千风卫，我记得张修姝有一个气境的师叔，他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是王祭司，我知道他。”王晓思匆匆翻身下车，往道路一边跑去。 工程履带车一路奔行，很快抵达张修姝的正一药房，房门凌乱地打开着，露出里面杂乱的场景，称药材的器具都落到了地上。 陈景辉穿着动力甲，抽出电磁手枪，当先一步往里走去。 身后传来嗡嗡声，是星彤冰在放飞无人机，监控四周。 她随后走进来，检查道：“确实有打斗的痕迹，不，不像打斗，更像是她在躲避着什么，是单方面在逃跑。” 陈景辉道：“凶手看来已经离开了，邱玲，你去询问周围的人，问问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什么人比言修更适合询问打探消息。 “好，好。”邱玲慌忙说道，她此时已经完全把陈景辉当做主心骨了，听从命令，跑去敲旁边住户的门。 陈景辉这才集中精力，开始扫视药房内的情况。 星彤冰走到一盏摔碎油灯附近，油灯的火已经熄灭了，地面上还有烧焦的痕迹。 “油洒完了，它夜里是开着的……”星彤冰半蹲下来。 陈景辉道：“在夜里，张修姝想要用阴阳转换保命很不方便，因为到处都是黑的，这盏灯应该是她睡前故意点燃，用于施展能力的。” 星彤冰点头：“那么，她很可能是在卧室里遇到的袭击，她应该是靠着预知生地死地的能力察觉到了危险到来，随后以阴换阳，瞬移到了这里，但太匆促，打碎了油灯。” 陈景辉道：“也可能这是她设置的一个诱饵，本人用‘死换生’躲到了生路所在，打翻油灯吸引凶手的注意力。” “先不想这么极端的情况，我去卧室里看看。”星彤冰说。 “好。”陈景辉点头。 药房到卧室是一条单向通道，陈景辉心想，如果凶手是从正门侵入，来到卧室门口，那张修姝用阴阳转换到药房后，可以说是从死地来到了生地，从黑暗处来到了明亮处，这应该会帮助张修姝更快的施展阴阳转换。 陈景辉看了看门，没有被暴力打开的迹象，可能是撬开，或者使用了类似阴阳转换的瞬移能力。 他在药房的客厅继续看了下，从凌乱的迹象来看，张修姝逃到了药房，但还是没有逃走，她和敌人在对峙周旋…… 陈景辉看到了地上有一些符灰。 “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而是和敌人交战……抛开阴阳转换她短时间内只能用一次的因素，还有一个因素是，门可能被人堵了！” “也就是说，凶手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两个人，一个人守在门口灯火处，守株待兔，另一个人潜入卧室，攻击她。” 陈景辉看了看杂乱的地面，还有药房中给病人等待休息的长木椅，突然心中一动，蹲下来想去看椅子上有没有什么。 啪。 头盔轻磕到了地面，陈景辉还是只看到一片漆黑。 他干脆摘下了动力甲头盔，打开头盔外置的手电筒，再看一次。 陈景辉看到了一张符纸。 他伸手，把符纸抽了出来，上面不是朱砂画下的不认识符文，而是一个血红的字。 命。 一个凌乱的命字！ “果然……”陈景辉想，药房里是故意弄那么乱的，其中只有一部分是战斗的结果，还有一部分，是张修姝刻意布置的，为的是给后来者以提醒。 “这么说，张修姝很快察觉到她不可能打败对方，周旋下去也只会落败，于是找机会留下了这个命字。” 看到命字，陈景辉的第一反应是，命修！ 张修姝不清楚敌人的身份，但从敌人出手的能力，看出对方是一位命修！ 陈景辉稍加思索，他和张修姝与命修打交道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来千风城时，路上被命修部族拦路打劫，陈景辉出手威慑，吓跑了对面，很难想象那只饭都吃不起的命修部族闲得跑进城里抓走张修姝。 还有一件事……艾千秋！ “莫非那假艾千秋是某个大势力的修行者，让他来顶替艾千秋的身份，既是修炼，也是试炼，而我斩杀了假艾千秋，得罪了那个大势力？” 陈景辉有些懊恼，他来这个世界后，已经无比小心翼翼，谨慎行事了，可没想到他不去找事儿，事来找他了，艾千秋的女儿是他救的，假艾千秋刺杀他也是他先做的，现在对方背后的势力还要找陈景辉麻烦，这上哪儿说理去。 “景辉大师！” 邱玲的声音急促响起，她出现在门口，连忙对陈景辉说：“我刚问过了，他们都说没听到什么声音，睡得很死。” 陈景辉看了下地上打翻的油灯，问道：“你确定他们说的是实话。” “他们没有骗我。”邱玲焦急说。 睡得再死，也不大可能听不到打斗的声音……陈景辉想，难道凶手在行动前，首先让周围的居民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他在《地球往事：战士》里也遇到过类似的催眠毒气袭击，而这种毒气对易修的效果是很差的，因为易修可以自己治疗自己，去除毒气的影响。 “有发现！” 这时，星彤冰的声音从卧室内传来。 第七十六章 血信 走进卧室后，陈景辉看到星彤冰手里拿着一封信，信上血渍未干。 “你们自己看吧。这是我在床头柜上找到的，太显眼了，以至于反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陈景辉接过信，开始看着。 上面的字明显是用血液涂写的，脱下头盔的陈景辉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敬告读信者： 张女冠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让她死，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我若不能在剑侍庙见到艾千秋的灵丹，我会把张女冠炼成一枚大丹，放在千风城显眼的地方。 陈景辉眉头紧皱。 艾千秋的灵丹？已经拿去卖掉换钱了啊，留在身边也不能生孩子，写信的人凭什么认为还在我手里？ 不，这可能不是写给我的，而是写给其他张女冠亲近的人的，意在让他们来找我索要灵丹……陈景辉思考着，脑海里无数念头转动。 星彤冰说道：“另外，我看一下被子，还有一点点残留的温度。” 她说的看被子，大概是用了动力甲头盔的红外线感知器。 邱玲也跟了进来，她听到了两人的交谈，说道：“信……怎么可能有信？我来的时候进过卧室了，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陈景辉一惊，和星彤冰交换了一下视线。 随后，星彤冰说出了陈景辉内心所想：“很有可能是……你来的时候，凶手还没有离开！” “什么?”邱玲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陈景辉把信递给邱玲：“你看看吧，能不能用言修的能力分析出什么。” 邱玲颤抖着接过信，她的双手和肩膀都在打颤。 “我……我……我认不出这字迹，我没见过这种字迹！”她的声音几乎变成哭腔了。 “别慌。”陈景辉安慰道：“张修姝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放任她被害。” “对，灵丹。”邱玲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求救似地看向陈景辉：“艾千秋的灵丹在您手上，对吗？您是气境墨修，灵丹肯定不会随意处理掉，而是留下来，制成灵器外丹等。” 陈景辉刚想说他确实把灵丹卖掉了，毕竟他这个气境墨修是假的，既不是气境，也不是墨修，留着灵丹完全没用，可星彤冰却先一步打断了交谈。 “给他也没用。”星彤冰说道：“我们无法确信对方真的会遵守诺言，给出灵丹后放掉张修姝，更大的可能是，拿到灵丹后，顺手杀掉张修姝，远走高飞。” “甚至现在张修姝是否活着，也是一个问题，毕竟张修姝是易修，易修的阴阳转换能力，非常擅长逃跑，凶手不一定能关住张修姝。” 她每说一句话，邱玲的脸蛋就苍白绝望一分。 陈景辉说道：“等王祭司来吧，他是气境易修，拥有强大的占卜能力。” 听到王祭司，邱玲又像找到了另一个希望，频频点头：“嗯，王祭司他一定有办法，而且他是修姝的同门长辈，不可能不管她……” “我们也会帮她。”星彤冰说道：“凶手现在敢袭击张修姝，之后就敢袭击我们，不除掉这个隐患，我们恐怕都睡不好觉了。” 这次，王祭司来的比较慢，千风卫主要活动的区域离这儿远，等了好一会儿，“祭司”王归藏和几位千风卫才来到了这里。 王晓思也混在其中，她尽力在跑了，浑身香汗淋漓。 药房大厅里，陈景辉拿着沾血的威胁信，递给王归藏：“王祭司，你可否占卜一下情况？对方用的是药房内的纸张，用血作墨水，邱玲什么都看不出。” 王归藏接过信件，他苍老的手很稳，看起来心态稳得住，没有像邱玲那样惊慌。 片刻后，他说道：“这是修姝的血，不是他自己的，犯人是个命修，他很谨慎，反预言意识特别强。” 邱玲脸色苍白如纸，都快站不稳了。 “但我还能感受到，修姝现在暂时安全，没有生命危险。”王归藏说：“她还活着。” 邱玲总算松了口气，连连拍着胸口。 陈景辉也悄松口气，道：“您继续检查现场，我来的时候，尽量没有破坏这里。” 星彤冰说：“我们来的时候，被子还有温度。凶手离我们不远，我师兄的机关飞鸟一直在上空盘旋，做侦察监视。” 王祭司摇了摇头：“对方是命修，还能如此轻易地拿下修姝，至少也是一个气境命修，气境命修改换自己，他人的容貌易如反掌，说不定早就更换了容貌体型，逃走了。” “他甚至能和张修姝‘合体’成一个大胖子，悄然离开，或是操作张修姝的血肉，和她并肩离开，根本没办法预测。” “唉，要是千风卫中有一位白家的史官就好了，让他观看此地的过去，肯定能发现什么。” 陈景辉眉头紧皱，修行者就是这点太麻烦，低阶修行者正面作战或许还打不过一辆坦克，但他们的能力太奇特了，太“不科学”了，常规的科技手段很容易被规避掉。 “我算上一卦吧。”王归藏突然说：“但要进行没有线索，如此模糊的卜卦要想得到准确答案，我至少要焚香沐浴整整七天，再祭祀神灵，才有机会……凶手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要把占卜时间压缩到三天，凭我的修为……” 说着，老者猛地捏紧拳头，很是不甘：“三天时间，我只能给一个很模糊，模棱两可，象征性的占卜结果。” 陈景辉道：“三天时间恐怕不够，我们还得去抓他。您能在两天里给一个占卜结果吗？” “两天，不可能得到凶手的大致范围。”王归藏道：“只能得到一些仿佛梦境般的启示……这至少要一天，我今天去焚香沐浴，夜里入睡方能得到启示。” “麻烦你了。”陈景辉斟酌着说道：“我会去和齐苍云见一面。” 虽然人家的爹是自己杀的，但没办法，灵丹卖给他了，齐苍云的清风亭又在千风城势力超然，不去找他还能找谁？ 陈景辉有点头疼。 自己在齐苍云眼里可是神，神会为了这种“小事情”去找他帮忙吗？ 第七十七章 剑侍庙 “等一下。”星彤冰叫停了正要离开的陈景辉，她问王归藏道：“信上提到的剑侍庙是那里？” 王归藏道：“你们是刚来千风峡，不知道那里很正常，剑侍庙是千风峡中的一处战修的修行境地，高境界的战修若是选择自我突破，会制造大面积的灵境，将大量的无辜人等拉入灵境中，而在剑侍庙则不会。” “剑侍庙供奉着一把神剑，那把神剑据传是第一位弑神者‘古剑’的配剑，神剑也因此称为古神剑。” “古神剑自有意志，它散发着神威，震慑着周围存在，不到极境，在剑侍庙附近无法起杀意，不能起刀兵，这也是很多战修放心在剑侍庙中突破的原因。” 王晓思在一旁咬牙切齿道：“选择那里做交易地点，打得好主意啊，借助古神剑的威压，形成一个和平交易的环境，拿到物品后再换个面容逃走……如此亵渎神剑，古神剑有灵，都不去斩他吗？” 王归藏叹气道：“古神剑早已陷入沉眠，只有有人试图伤它或拿走它，它才会有所反应。” 他压低声音，说道：“昔日乌天尊拜访剑侍庙，决定拿起古神剑瞻仰，却被古神剑斩伤，流出了一滴神血，乌天尊叹气，没去强留神剑。” 卧槽！ 陈景辉惊叹，乌天尊什么实力他最清楚，一个举手抬足就是核爆的超级大肥鸟，射出的闪电能轰几百公里，这种强者都没法带走古神剑吗？ 星彤冰继续问道：“剑侍庙……往日里人多吗？” “人很多。”王归藏说道：“很多外国修行者都会拜访那里，甚至在那里修炼，他们认为在古神剑的威压下修炼，对他们锻炼意志有好处。” 外国修行者，势力交杂……陈景辉想，这样的话麻烦了啊，很难彻底控制剑侍庙附近的出入口。 王归藏道：“在剑侍庙做人质交换，也就是是命修才想得出来的主意，命修的传说中，每一份命之气，都是曾经巨蛇大魔‘相柳’留下的血液。” 陈景辉问道：“那剑侍庙位于何处？” “在千风城外，从兰朝来千风城的主干道上。”王归藏道：“那里是大道，监察出入也不容易。” 星彤冰道：“凶手有自己的办法出城，现在城市还被封禁着，为了抓捕损坏乌天尊雕像的‘小偷’，从这个方向考虑，有没有线索？” 一位千风卫道：“现在要出城，要么有梅城主的手令，要么是……像景辉大师，王祭司这样的气境强者。” 另一位千风卫道：“要么是出城的密道。” 王归藏说道：“但对方是命之气强者，命修可以变形，飞鸟或许很难承载人的血肉，但大鱼可以。” “那样的话，这个方面也很难调查。”一位千风卫面露难色：“他可能已经前往剑侍庙，在那里等待交易了。” 星彤冰点头:“我知道了。晓思，你也跟着我和师兄，几位千风卫大哥，麻烦你们稍后通知一下墨少立大师，他也是和我们一起杀死假艾千秋的人。” “好！”一位千风卫抱拳：“义不容辞。” 王归藏道：“我先在这里搜搜看，有没有对方残留的血肉，但想来很难，气境命修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今晚我会祭神占卜。” 陈景辉道：“那我们明早来拜访您。” 说完，他与星彤冰，王晓思一起离开此地，前往弯刀山峰，邱玲也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好像她觉得比起王祭司，陈景辉更靠谱一点。 …… 弯刀山峰，清风亭。 陈景辉穿过回廊，抵达庭院，却发现只有小绿一人在此。 “景辉大师。”小绿对陈景辉行了一礼，告知道：“齐公子今日不在，他上次和您见面后，匆匆下达了各种命令，去做一些准备了，自身也带着小白离开了千风城，只留我在这里看家。” “您是来参加下午的聚会吗？” 星彤冰问：“齐公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绿谦卑道：“他没有说，我只是齐公子的侍女，主人不说的事，我也不会问。” 陈景辉心道，这下麻烦了。 齐苍云明显是听到他爹挂掉的事后，开始谋划退路，做各种准备，以至于本人都跑了。 他思考片刻，对小绿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 “张修姝被绑架了，她是你师妹吧。绑匪要求拿假艾千秋的灵丹和她交换，我把那灵丹卖给你们了，现在想问问能否用原价赎回。” 邱玲闻言，感激地看向陈景辉。 小绿听闻话语，吃了一惊，随后，她面露难色：“景辉大师，真不好意思，假艾千秋的灵丹是气境事物，被公子一并带走了。” 邱玲面露绝望，这样一来，交换的渠道是走不通了，只剩下找到劫匪，救出张修姝一条路了。 陈景辉目光凝重，说道：“我知道了，如果你家公子三天回来，让他把灵丹给我，三天内没有回来，那就不必了。” “我会转告公子。”小绿头更低了，显得更卑微。 邱玲吃了一惊，她惊讶地望着陈景辉，这一幕再次刷新了她对陈景辉的认知，没想到陈景辉想命令下人一样给齐苍云下命令，小绿非但没有生气，还觉得很正常，卑微低头。 邱玲想道：“这样一来，强行救出张修姝，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们走吧。”陈景辉说道：“告辞。” 他们离开清风亭，来到广场上，碎裂的乌天尊雕像还是被布罩住着，不让人看到。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吗？”陈景辉问沉思着的星彤冰。 星彤冰说道：“我在想，如果凶手挟持张女冠到了剑侍庙，是否他也不能对张女冠动杀心，而我们在那里，能否直接抢走张女冠？” 陈景辉道：“对啊，要不我们先去剑侍庙看看，凶手或许已经到那里了。” 邱玲狠狠挥拳：“好，让他自作聪明，让他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 星彤冰说道：“无论他有没有犯下这样重大的失误，去看一下总是好的。晓思，麻烦带路。” 第七十八章 火车 轰隆隆！ 主干道上，一辆火车呼啸而过，喷出蒸汽，发出巨大的响声。 来到城外的陈景辉没想到，兰朝和千风城居然通了火车！ 王晓思叹道：“每次看到这墨家造物‘火车’，我都在想，手持剑刃的战士如何抵挡这机关巨物。” 北门外就是巨大的火车站，但这似乎不是车站的终点，铁轨还在向弯刀山峰区延伸，陈景辉估摸着，在靠近港口的地方还有一个站点。 星彤冰对王晓思道：“机械造物和战士之间，并不是冲突的，是可以互相结合利用的，越强大的战士，越能发挥武器的威力。” “嗯。”王晓思说：“您说的对，我只是感叹一下，或许有一天，凡人也可以凭借墨家的造物，去对抗神灵，那时，神灵是否会有相同的看法呢？” 邱玲烦躁地说：“神灵才不会让那种造物被凡人所用。我们快去剑侍庙吧。” “嗯，到了城外，可以适当加速了。”陈景辉说。 他们坐着的工程履带车开始加速，朝着城外大路边的奇高的山峰而去。 那是剑侍庙所在，山峰以庙为名，名叫剑侍山。 按王晓思的话说，剑侍山附近，连千风峡的诡异都会消散，就连千风峡的诡异都会尊敬这把神剑，不敢冒犯神威！ 到了山脚，已经没有车道了，只有向上攀登的台阶。陈景辉让工程履带车停下，开启警戒，起随后步往上。 周围的人数并不少，山脚甚至还设有旅店，摊贩等，这无疑给寻找目标添加了大量的麻烦。 很多游客看着陈景辉，低声议论，陈景辉听出来，他们从标志性的战车和动力甲认出了陈景辉他们。 “没想到景辉大师也会来祭拜古神剑……” “不来才奇怪吧，每一个来千风城的修行者都会来看一眼剑侍庙。” 步上台阶，剑侍山古老的台阶经过多次修缮，保养完好。 拾级而上，陈景辉看到了不少同行者，也有从山上往下行走之人，其中以战士打扮居多，随身携带冷兵器，背负步枪是这里的经典造型。 行至半山腰，邱玲已经气喘吁吁了，但还在坚持。 “要休息下吗？”王晓思问：“登山很消耗体力。” 邱玲喘着气，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摆了摆手，示意可以继续。 “我，我第一次，上剑侍山……没想到，这么累……” 陈景辉感觉还好，他一直有做体能训练，加上动力甲支撑，不算太累，星彤冰也有动力甲，而且她好像体能也不差，陈景辉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在学习机里灌输运动知识，也能实现“冥想训练”，提升身体机能？ “休息两分钟吧。”陈景辉说：“我也有些累了。” 王晓思道：“景辉大师，您能背负这么重的盔甲，天天行动，真厉害啊，不愧是墨家强者，力气巨大。” 邱玲也对陈景辉和星彤冰投去了敬畏的表情，她就穿普通的衣服就很累了，这两位可是穿着全身盔甲的，现在看起来气都不喘。 陈景辉嘴角扯了扯，决定还是不告诉王晓思，动力甲穿着比不穿还省力这件事。 他摘下了动力甲头盔，清冽的冷风吹拂而过，刮散了脸上密密的细汗，从这里往下看去，可以看到远方群山中的千风城，群山间的建筑只是千风城的一小部分，千风城真正多的是那些山峰内的矿坑。 时间过去，邱玲也休息了一会儿，气逐渐喘匀了。 她低声嘀咕道：“应该让人抬上来的，山脚下我都看到好些个小轿子……” “走吧。”陈景辉戴上头盔。 剑侍山山顶，是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庙宇，但人更多了，陈景辉见到了很多盘膝坐下的战士，但这里更安静，就算有交谈声也压得很低，仿佛是怕吵醒沉睡的古神剑一样。 邱玲嘀咕着：“身体好像变重了，仿佛穿着衣服从泡水的浴桶里出来一样。”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 王晓思瞥了她一眼，也低声说道：“玩的真花。” “小孩子懂什么。”邱玲回了一嘴，又看了看周围的场景，言修的本能告诉她这里不适合吵架，她又闭嘴了。 身体变重了吗？陈景辉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工作人员，倒是确实有负责清洁垃圾的人，还有在寺庙外摆摊的小商贩。 陈景辉的到来也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但他们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修炼中。 盘坐在地冥想真的有效果吗……陈景辉忍住内心吐槽，继续往庙宇深处走。 走着走着，终于，陈景辉感到了一些压力，好像有重物压在他的身体上，让动力甲和肌肤相碰，随后被动力甲支撑住了。 嗯？ 陈景辉总算明白邱玲说的感到身体变重是什么意思了。 他摘下头盔，明显感到有力量在从上往下，按住他的头颅。 “这是神威。”王晓思略带敬畏地说：“纵然古神剑沉睡，祂仍然是神级存在，散发着神威。” 邱玲却感到，她对这神威有种熟悉感。 可明明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瞬间，她想到了什么，惊愕地看向陈景辉。 是的，她在陈景辉那里感受过同样的神威，但比散布在庙宇里的更加强大，真正的神威如岳，直接将她压倒在地。 景辉大师是一个神灵？ 怎么可能？ 邱玲只能归结于，大概是陈景辉使用了某种类似神威的能力，比如气境灵修操控幽灵附身之类的能力。 不可能是一位神吧？那也太可怕了，根本没有神的模样啊？ 但邱玲越想，越觉得陈景辉可能真的是神。 不然怎么解释齐苍云对他的尊敬态度，甚至陈景辉吩咐齐苍云做事，他的侍女也不敢有半点恼怒！ 她自己会看走眼，齐苍云总不可能看走眼吧？ 可如果是神……不应该反手就把绑架犯镇压了吗，怎么还晃晃悠悠到处寻找对方的踪迹？ 邱玲想不通，但随着加之于身上的威压变重，他们终于来到了最核心的殿堂。 一把锈蚀的青铜剑丢在一个破旧的石台上，和周围格格不入，这里两侧盘坐着最多的修行者，只有中间道路和石台前方一片区域空着，留给来朝圣的人。 锈蚀的青铜剑怎么看怎么不像传说中的神剑，但越走近它，越能感到压迫性的威压。 这里极安静，邱玲等人走路的声音都下意识在控制了，庙宇里只有呼吸声，十分严肃。 陈景辉走上前，扫视了下周围，突然朗声道： “绑架了张女冠的劫匪是那一位，可敢出来一见？” 第七十九章 第二封信 剑侍庙内一片寂静。 只有少数几人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了下陈景辉，他们微微皱眉。 陈景辉啧了一声，对方没理他，是没听到吗？ 他大声吼道：“那绑匪，你敢绑人，不敢现身交易是吗？” 这次，更多的修行者睁开眼睛，很不满地看着陈景辉，一位老者也起身，低声道：“剑侍庙重地，休得喧哗。” 旁边王晓思有些恼火，解释道：“是有人要我们……” 老者打断：“无论何人何事，剑侍庙内都不许喧哗。” 陈景辉深深凝望他一眼，在与绑匪敌对的时候，得罪剑侍庙一方不是明智之举，他微微点头，转头便走。 陈景辉转身就走，邱玲和王晓思跟了上去，但星彤冰没有立刻跟着离开，她前进几步，好奇地看着古神剑。 这把破旧的青铜剑就那样随意地放在石台上，毫无防护，也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物，根本看不出有多奇特。 看了几眼，她这才转身，跟着陈景辉他们一起出去了。 邱玲一直心惊胆战，她猜测陈景辉是一位神灵，害怕陈景辉突然发怒，把剑侍庙拆了，可他却没有，而是直接退了出来，宁愿吃个闷亏。 可她又疑惑，既然陈景辉是神灵，为何要这样放任绑匪呢？ 看着不像……她内心嘀咕，难道真的是猜错了？ 陈景辉只是一个气境高手，那神威是用灵之气的符咒或外丹伪装出来的？ 陈景辉站在寺庙庭院里，这里有三个上山的山道，庭院也很多人，要想监视这里其实并不困难，让无人机飞在天上便是。 可绑匪却没在这里，他这么大的声音，这里如此安静，按理说应该都听到了。 “我们走吧。”星彤冰走出来说：“绑匪可能还没有来这里。” 王晓思说道：“明明是那绑匪让我们来这里赎人，结果倒成了我们在亵渎神剑，真是……” “也没办法。”陈景辉说道：“剑侍庙这里没有话事人吗？” “没有。”王晓思说：“这里势力交杂，谁都不愿意任何一方掌控剑侍庙，所以剑侍庙内是没有话事人的，只有七位剑侍，他们是很老的战士，放弃了一切，甘愿侍奉古神剑的存在，刚刚那老者应该就是其中一位。” “剑侍也从不管其他，只侍奉古神剑，偶尔维持下秩序。” 陈景辉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管一下命修的亵渎行为。” “确实会管。” 陈景辉转过头，那位老者也离开了庙宇，朝着他们走来。 他全身衣着破破烂烂，满是尘泥，只有腰间一把长刀。 “说具体点。”老者看向陈景辉他们。 邱玲舒了口气，连忙上前，把张修姝被绑架，绑匪要求在剑侍庙交换灵丹的事说了出来。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提陈景辉去清风亭没要到灵丹的事。 “是在亵渎神剑。”老者话语古井无波：“我会留意他。” 陈景辉说道：“多谢。那我们便告辞了。” 几人离开了剑侍庙。 老者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刚刚古神剑对他们中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波动，那会是谁？” 老者想不明白，他侍奉古神剑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古神剑这微妙的波动，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历来，古神剑只对两种情况有反应，一种是试图窃取古神剑的存在，会挨上一剑，比如那个乌天尊。另一种……则是对弑神者。 两大弑神者都曾经拜访过剑侍庙，他们来时，古神剑欢腾鸣叫，甚至飞到弑神者手上，好像见到了昔日的主人。 这……有点像第二种反应！但反应太微弱了！ 老者眉头深深皱起，他只能推测，是因为那位命修绑匪的亵渎行为，引发了古神剑的不满，不敢再妄加猜测。 …… 入夜。 一整天，陈景辉他们都没有收获，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为了防止绑匪对他们也有所行动，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重新构筑防线，把小小的庭院保护地跟铁桶一般。 甚至，陈景辉他们决定在工程船上休息，以防敌人使用那种催眠毒气。 邱玲一直缠着，陈景辉也没办法，只好把她和王晓思安排到一起。 “碰壁了啊。”陈景辉说：“本来想打草惊蛇，直接把对方骗出来，没想到他不在那里。” “也可能他在，但是没敢出来。”星彤冰说道：“今天你我轮流守夜，明天我们去找王归藏，看看他的占卜结果。” “我有个想法。”陈景辉说：“我的梦境世界能力明天就能再次使用，这次我试试看能不能拉张修姝进来，如果能的话，她就可以提供给我们绑匪的线索。” “嗯。”星彤冰道：“我想了一下，越发觉得，剑侍庙可能是一个障眼法，一个转移我们精力的手段，你想想，剑侍庙那种地方，那些剑侍和修行者们，虽然不是一个势力的，但真的会容忍亵渎古神剑的行为吗？” “恐怕，绑匪也难防止有人偷偷跟着他，这样他就算换脸也没用，他总得离开剑侍庙的。” 陈景辉道：“有道理，那绑匪这么转移注意力，为的是什么？” “猜不到。”星彤冰道：“可能是为了让我们疲于奔命，浪费时间和精力，等最后他再改变交易地点，我们就没有时间准备。也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抓张修姝走根本不是为了艾千秋的灵丹，而是另有图谋。” 第二天。 陈景辉他们小心防备了一晚，那绑匪没来偷袭他们，看起来绑匪自认为打不过陈景辉，只敢玩卑鄙手段。 他们一到早上，直接前去了王归藏的宅邸。 在客厅中，陈景辉见到了看起来憔悴了好几年的王归藏。 “我梦到了一些启示。”王归藏说：“但你们先看看桌上吧，那是第二封信，放在我门口的信！” 陈景辉看了过去，那又是一封血字信。 “这些血是张修姝的血，味道很不错，你可以用血作媒介，占卜她的安全状况，至于位置，你是找不到我的。交易时间是两天后，剑侍庙黄昏时。” “另，不要试图找我，不要试图埋伏我，如果你们再有这个企图，我便把张修姝的肢体送过来，证明她还活着。” 血字猖狂无比，直接警告陈景辉不要去找他！ 第八十章 占卜 陈景辉气急反笑，嘴角露出了略显狰狞的笑容。 但只是片刻，他控制住了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副理智冷静的模样。 “您梦见了什么启示？”陈景辉把血字信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询问王归藏。 王归藏缓缓起身，边踱步边说道：“我梦见了雷霆轰鸣在海面上，我闭着眼睛，我看不见雷霆，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在我耳旁呼啸，像炽热的狂风。” “我梦见海面在沸腾，我看不见这一切，但我听到了海浪凄厉的惨叫，我看到了，看到张修姝那孩子，正从海面跌落，越跌越深，而我站在海面之外，根本没法救她。” “这就是对她位置的占卜结果。” 陈景辉思考着，这样的梦境真的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听起来就像是精神病人的妄语！ 星彤冰问：“您有什么分析吗?” “易修所有占卜，都离不开阴阳八卦。”王归藏说道：“从八卦上来讲，雷属震，水为坎，我梦中的主要意象，一个是震，一个坎。” “我占卜的是位置问题，从方位来看，坎位居正北，震位居东方……” 王晓思说：“东北方……这里的东北方，是弯刀山峰区，是海港区！” 王归藏点头道：“老夫也是如此分析的，但不能保证完全正确。预言有很多种解释的方法，方位说只是其中一种。” 陈景辉说道：“至少有了一个调查方向，今天我会去海港那边看看。” “对了，还有一件事。”王归藏说：“千风卫询问了张修姝家附近的居民，他们说，是在日出之前听到了东西碎裂声，但未曾在意，继续睡着了。” 日出之前听到的声音……陈景辉愕然看向邱玲。 她不是说，她询问的人根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邱玲急忙说道：“我明明问了一户人家，他说睡得很死，什么都没听到。” 王归藏脸色变得严肃：“你问的哪一家？” “隔壁，就正一药房隔壁那家！左手边！” 王归藏道：“老夫若没记错，千风卫敲开那户人家大门时，他们还在呼呼大睡。” 邱玲脸色变得惨白：“那，那……” 星彤冰冷静说道：“和你交谈的，正是绑匪。在犯事之后，返回作案现场，符合犯罪心理学。” 王晓思嘀咕道：“犯罪心理学又是什么……” 陈景辉打断，询问邱玲：“你还记得那人样貌吗？” “我，我记得，我能给你们画出来！”邱玲说。 星彤冰说道：“你画一下，我师兄当时放飞了机关木鸟，也许看到了绑匪的去向。” 王归藏命人去书房拿来纸笔，邱玲迅速画了起来，她的画技相当好，画的人物很写实，速度也快。 “你画画有专门练过吗？”陈景辉问，这也画的太好了。 邱玲边画边说道:“我是言修，言修本身就擅长画画，作诗，题字，加上我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画好了！” 一幅铅笔画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平平无奇，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显得略胖。 陈景辉马上调出昨天早上无人机拍摄的录像，用ai进行模糊识别，很快找到了一个衣着相似，但面容不一的妇人。 他在面罩前面敲击虚拟键盘，拖动画面，看起来仿佛施法者在施法。 “找到了。”陈景辉说：“她是从建筑群内走出来的，因为角度问题，我没有拍到她和邱玲交谈的场景，但肉体可以变化，衣着却不行，她改换成了妇人模样，往弯刀山峰那边走了。” 邱玲欢呼一声。 众人皆是振奋，总算抓到那绑匪的蛛丝马迹了。 陈景辉却叹气，可惜千风城没有普及摄像头，要是有摄像头满大街跟踪，这绑匪必死无疑，能换脸也没用！ 王归藏也眉头紧皱，他看着画像，说道：“景辉大师，飞鸟所见的画面，这犯人是一人离开的吗？” “是的。”陈景辉说道：“她看起来把自己伪装成了孕妇。” 王归藏接着问：“体态体型和画像上比如何？” 陈景辉道：“差不多吧，我没看出什么区别。” 王归藏说道：“可若是这样，他一定是把张修姝随身带走，融成了一人，这体型，扣除张修姝的血肉，他本人只剩下……” 他看向王晓思：“她那么大。” 陈景辉看了下王晓思，陷入了沉思，他很难想象绑匪是个小孩子，或者营养极度不良的瘦子。 “您是说，张修姝可能被他留在了那附近？”陈景辉说：“可这和占卜结果又对不上了，占卜结果不是说她在东北方，弯刀山峰和海港那边吗?” 王归藏说：“占卜和推理结果都可能不准。再说，气境命修可以随意舍弃血肉，绑匪喜欢伪装成小孩模样也不一定。我之后再去带千风卫，搜查一下那边。” 陈景辉道：“时间有限，我们先去海港那边看看。” 两方马不停蹄，准备行动，到了工程履带车上，陈景辉说道：“我们要搜寻海港那边，疑似小孩子的可疑目标，也要注意那个妇人，对方可能不会改换妇人的容貌，因为她还没有被我们看到过。” “最主要的是注意衣服，血肉可以改变，衣物却不可以，这是我们主要的侦察目标。” 邱玲猛地点头：“我还记得他的说话习惯，变身改不掉说话习惯，靠近可疑目标后，我能辨别她。” 星彤冰说：“做好战斗准备。” 如果绑匪和陈景辉他们打了照面，他可能狗急跳墙，那时武力冲突在所难免！ 陈景辉一方虽然只有两个丹境，两个血境，但陈景辉有天之气的气境外丹，十分克制命之气，还驾驭着工程履带车，战斗力充足。 整个海港地区，给陈景辉的第一印象，就是破破烂烂一个词。 抛开停泊在海上的，那些木制大船和钢铁巨轮并立的诡异景象，妓院，酒店，赌场，鱼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目若能及的地方全都占满了，陈景辉放出的无人机像巨鹰一样飞行，俯瞰着这里，他甚至看到了靠海悬崖的崖洞上还有人居住，临时搭建的窝棚紧紧贴着山壁，还有人用绳子降落到下方的船上，运输一些东西。 在海港区最东面，陈景辉还看到了许多漂浮在水面上的建筑物，船只和木筏间彼此用绳索连接，船上雪白羽毛的鸟儿奄奄一息地趴着。 这么大，这么混乱的地方，寻找一个可以变换血肉的目标，简直如大海捞针，难上又难！ 第八十一章 搜索 黑色狰狞的列车像死去的巨龙，躺在海边铁轨上，列车站变成了巨龙的坟墓，堆满了这样的尸骸。 几个工作人员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告知旁边的人，这里仍然处于封禁中，只准进，不准出，直到找到毁坏神像的小偷为止。 他们并没有抬头望天的习惯，所以他们看不到天空中飞起的一架架无人机。 陈景辉已经出动了所有无人机，开始搜寻可疑人员，他们没有多少可调动的人力，只能用无人机代替人类，用智能识别系统代替人的脑子。 工程履带车内，陈景辉和星彤冰在努力识别无人机察觉的可疑形象。 “发现了好几个衣服形象和目标类似的，但仔细观察，却又不一样，那种模样的破衣服太常见了，这里经济不发达，不是富豪，也没什么衣服款式可选……” “面部识别发现的可疑对象中，也没有和那孕妇一模一样的。” 陈景辉道：“我们的敌人虽然很狂妄，但其实很小心谨慎啊，现在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 星彤冰道：“千风卫也调动了一些官方势力，我看到他们在街道上到处找，询问他人了，但看起来就像石沉入海一样，毫无效果。” 陈景辉眉头紧皱，怪不得气境强者惹人忌惮，一位气境命修就能犯下大案后，悄然消失在人海里，根本找不到！ 以千风城现在的能力，想找到气境命修难上加难，除非有明境强者出手，那才有可能找到。 陈景辉心想道：“只能等晚上我能力恢复后，试试看能否拉张修姝入梦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搜索一无所获。 等在外面的邱玲越发着急，终于忍不住了，自己也去寻找，陈景辉专门分配了一个无人机关注她，防止她被绑匪袭击，但她一路问询，也未有收获。 反而差点被喝醉的水手非礼，但邱玲狼人化后，普通的男子完全不是对手，两下就被打趴了。 时间到了夜晚，陈景辉的梦中世界能力终于恢复。 “我好了。”陈景辉对星彤冰说。 随即，他激发能力。 无数记忆碎片浮现上来，这次，陈景辉念头一动，选择了张修姝的记忆。 朦胧胧，一片白雾当中，陈景辉出现在梦中世界，在他面前，一个被捆绑着，披头散发，十分虚弱的女孩正蜷缩在地上。 正是张修姝。 陈景辉能感觉到，自己和星彤冰还有白冷阳之间也有连接，可以一念间将她们也邀请过来，但现在邀请白冷阳来没用，星彤冰则需要给他护法，现在工程船附近只有一个王晓思，星彤冰要是进来了，他们的安全会没法保障。 张修姝虚弱的抬起头，她茫然问道：“这里是地府吗？” 陈景辉说道：“我是来救你的，时间紧迫，我问你答。” “你知道你现在的位置吗？” 张修姝虚弱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我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还能听到船的汽笛声，我应该被关在一处海边仓库，这里地方很大，我用阴阳转换也逃不掉。” “但我被她挟持走时，眼睛被血肉遮蔽了，不清楚到了那里。” 海边仓库！陈景辉内心一喜，这样范围大大的缩小了！ 陈景辉继续询问：“说说看抓走你的人。” 张修姝说道：“她是一个命修，实力是气境，惯常使用的模样是小女孩的样子。但从语气来听，她的语气更偏向一个中年人。” “她的战斗方式和艾千秋不同，她偏好塑造血尸做为手下来战斗。我所在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血肉，她塑造出了大量的血尸做看守，有很多都不是人类模样的，而是人头大小的巨虫怪物，很渗人可怕。” 她说了这一大长串话后，虚弱地喘着气，看起来即使是梦境，身体的虚弱也依然影响着她。 陈景辉没有帮她解开绳索束缚，这纯粹是浪费时间，梦中解开是没有意义的，片刻后，张修姝继续说道： “她告诉过我，她是道宗的人。” 陈景辉问：“道宗？” “对，就是那个道之气为主的神秘宗门。”张修姝说：“既是大道的道，也是盗匪的盗，她告诉我，假艾千秋就是道宗中人，是道宗命她来收回灵气，还说什么跟我没有必死的冲突什么的。” 陈景辉问：“她有告诉过你，为何艾千秋的灵气这么重要，道宗宁愿再派人来收回？” 张修姝道：“我没问这个问题……每个势力都会看重气境灵气，那是培养中坚强者的重要资源。” 陈景辉继续问：“她有什么灵器或同伴吗？有没有外丹之类的？” “她只用命之气的能力就打败我了。”张修姝道：“所以我也不清楚这个……至于同伴，我还没见到过。” 陈景辉陷入了思考，如果是一位命之气强者，强攻可能不是好主意，陈景辉没有秒杀对方的绝对把握，而一旦无法秒杀她，她就可以杀死张修姝。 “你确定她本体的样子是一个小女孩吗？”陈景辉问：“有没有可能像艾千秋那样，用血尸代替本体在询问问题，真正的本体做血尸，蹲在一旁？” 张修姝一愣，片刻后，她才说道：“是有这种可能……每次那个小女孩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旁边总是有一个弯着腰，头上长角，面色可怖的血尸。” 陈景辉干脆说道：“你用力想象一下你周围的场景，包括那些血尸，我能把它们具现到梦境中。” “好的。”张修姝答应下来，努力的闭目冥想。 缓缓地，周围白色雾气逐步散开，模糊的仓库出现，一具具血色的可怖怪物在地上爬行，张修姝被绑在仓库最中间的位置，脖子被铁链固定在一个钉在地面的钉子上，她面朝方向的情况很清楚，背后却无比模糊。 构建这样的场景花了不少时间，陈景辉也看到了张修姝描述里的小女孩，那是一个身着红衣，扎着麻花辫，看起来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而在她旁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驼背血尸，那血尸看不清面孔，但头上有骨骼形成的角。 第八十二章 穿墙狙击 张修姝不断完善着周围的梦境，不断回想着之前的信息，尽量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位陌生的存在。 他看起来被雾气层层阻隔扭曲，声音也无比淡漠，根本认不出是谁，但现在他是张修姝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你说千风卫里有道宗的人?” 陈景辉询问道。 “是的，昨天，我听到门口处传来声音，说景辉大师他们去了剑侍庙，消息来源是千风卫。”张修姝道：“道宗无比神秘，势力庞大，在千风卫里也有人不奇怪。” 这下麻烦了啊……陈景辉想，如果千风卫里也有人，陈景辉就不能依靠他们去对抗绑匪了，万一他们使用一些修行者的神秘手段传递信息…… 不过，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信息，陈景辉也不是没办法只靠自己杀死绑匪。 他开始头疼，梦中世界又要到时间了。 躺在地上的张修姝看着陈景辉，问道：“请问……您是景辉大师的师父吗？” 她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中，恐怕只有神秘莫测的景辉大师能有人脉，求到这种手段。 陈景辉没做回答，说了声：“你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对你的营救马上开始。” 梦境消散，陈景辉睁开了眼。 此时，千风城已被夜色笼罩，港口虽有灯火，大部分地区却仍然陷入黑暗当中。 无人机高悬于天空，一处处海边仓库都映入它们的摄像头内。 …… 外海，莲心岛上。 白冷阳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她端坐在自己的床上，等待今晚的梦中聚会。 她内心忍不住地期待，提前可以预习的莲心试炼，那神秘的源之气……让她想想，都浑身颤抖，激动不已。 “……怎么梦前辈还没有拉我进去？” 她看了看时间，这次的时间间隔已经超过了第一次和第二次时间间隔。 都超过了一个小时了！ 瞬间，白冷阳想到了一个不妙的可能性。 “不会是梦前辈嫌弃我，不拉我进聚会了吧？” “不不不，应该是聚会时间不一定，之前只间隔两天，这次间隔更长……可是月底就要开始莲心试炼了啊！” 白冷阳一下子焦虑了起来。 莲心试炼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很多弹幕都需要用能力提前察知，才能躲闪，但这样太消耗心力，气境也支撑不到结束，可要是不用能力，光靠技术和反应，是几乎不可能一次通关的。 但莲心试炼，就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能提前进行几次莲心试炼，那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也会节省实际试炼时的灵力消耗。 “啊啊啊啊！” 因为过于焦虑，她顾不得形象，在床上翻滚起来。 她开始害怕，在试炼前，她还有没有进入梦境，再做练习的机会？ …… 千风城，一座高楼上。 陈景辉身穿动力甲，手持电磁狙击步枪，抵达了计划中的位置。 从这里，可以看到百米外的仓库，但厚重的仓库墙壁阻隔了内外，陈景辉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陈景辉呼了几口气，在耳麦里说道：“已经就位。” “好的，无人机马上就到。” 星彤冰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狙击是一门技术活，狙击手对目标开枪反而是难度最小，技术含量最低的一件事，选择位置，找到敌人，这些才是关键。 陈景辉的视野里，看到了几架无人机飞抵仓库上方，机械手臂将声呐感应器放出，贴在了仓库上方和墙壁上。 正面冲进去，或是潜入进去救人？不，陈景辉才没有这种武德，对方可是气境命修，在堆积大量血肉的仓库和人打近战，那是多想不开。 在命修变成只靠血肉的怪物之前，命修还是人类，还是有人类的要害！ 多个声呐形成的感知列阵，将仓库内的状况传递给了陈景辉的动力甲，动力甲面罩上的增强现实功能将感知的目标形状投射出来，实时更新信息。 原本这一套技术，根本不是用来特种作战用的，而是一种实地勘察的勘探技术，但这种勘探技术其实和军事技术只有一线之隔。 隔着拿不拿枪这一根“线”。 “我看到了目标。”陈景辉说：“声呐成像很不清晰。嗯，中间那个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张修姝了？找到独角目标了，小女孩我还在找。” 电磁狙击步枪的穿透力足以击穿高墙，关键在于找到目标。 “我找到小女孩了，我给她标红了，能看见吗？”星彤冰的声音响起。 “哦哦，看见了。”陈景辉问：“我先狙击那个有独角的驼背目标，小女孩总是在他的视线里，却经常背对他，我认为他是本体的可能性更大。” “收到。”星彤冰说：“我也抵达了预定位置。” 陈景辉他们的狙击计划时，由陈景辉先开枪，如果没有成功击杀目标，那么星彤冰会开着工程船从天而降，轰开仓库顶棚，下去救人。 但到了那一步，张修姝的生存率就很低了，只能看她自己来不来得及把握“阴阳转换”的机会。 陈景辉说道：“那我倒数十个数，十秒后我会开枪，无论是否成功，你都要开始行动。” “十秒后行动，收到……等一下！”星彤冰说：“无人机看到，有别的目标接近了仓库。” “往你右手边看，靠近海的街道那里。” 陈景辉调转枪口，果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接近的人。 他瞄准对方，放大瞄准镜，说道：“穿着夜行衣，带着武器，就差在脸上写我不是好人了。” 星彤冰道：“面部识别系统显示，他和先前抵达正一药房的一位千风卫相貌一致。” “看来他就是内鬼了。”陈景辉说：“稍等一下，我看看绑匪会不会靠近门那边。” “不！”星彤冰的声音一变：“他注意到无人机了！开火！杀绑匪！” 陈景辉也看到了，那人猛的停步，视线移动向仓库外那贴着仓库墙壁，用声呐监控内部的无人机上！ 没时间犹豫，陈景辉移动瞄准镜，按下扳机。 兹。 强大无比的电磁场射出了一枚极细小的弹丸，它以超高速度轰破夜空，穿透空气，穿透仓库，射向仓库内，那长角的驼背者！ 第八十三章 跑腿位 瞬间瞄准，开枪。 在成为丹境修行者后，陈景辉自身的枪法进一步提高，这种快速瞄准开火射击近距离的目标，对现在的他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仿佛本能般。 声呐成像里，那长角的怪物倒了下来，好像引起了连环反应，仓库内的怪物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纷纷倒在了地上。 气境命修，死！ 陈景辉迅速转换枪口，瞄准了仓库外的内鬼。 一架架无人机纷纷起飞，同样伸出枪口，瞄准他。 那内鬼脸色大变，猛地转身，试图逃跑，一架无人机开火了，射向他的小腿，但子弹的威力太大，把他整条腿都炸断了，他倒在地上，抽搐着挣扎。 战斗结束了。 陈景辉道：“通知千风卫，让他们来收场。” 他从楼顶一跃而下，用念力缓冲减速，在即将落地时，再开启了一次喷气功能，平稳落地。 背好电磁狙击步枪，陈景辉拔出手枪，朝着内鬼移动。 走近内鬼，陈景辉念力覆盖过去，本想为其止血，顺带控制住对方，但那内鬼已经一动不动，再无声息了。 陈景辉抬起头，看到好几架无人机在盘旋，像尸骸场上漂浮的渡鸦。 星彤冰的声音响起：“我先让一些无人机回去，确认仓库内情况。” 她的声音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但陈景辉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出她话语里有一丝颤抖。 无人机回去，声呐成像重新确认，仓库内的敌人都已倒下了，很安全。 陈景辉这才抵达门口，激光圣剑手起刀落，将仓库大门斩开。 头盔上的手电筒打开。 白光照入进去后，陈景辉看到了一片血淋淋的场景，地上满是粘稠湿滑的血肉，仓库里也堆积着冰块和各类肉类，那些人形态，仿佛被剥了皮一样的血色尸体四处散落，那是失去了主人控制，变回纯粹血肉的血尸。 陈景辉很庆幸，自己戴着头盔，不用闻这里的味道。 仓库正中心，陈景辉看到了被锁在地上，全身被绳索控制的张修姝，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红衣小女孩。 陈景辉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武器举起来，瞄准红衣小女孩，同时用念力压制红衣小女孩，防止她才是装死的本体。 他移动到张修姝身旁，半蹲下来，低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张修姝轻嗯了一声，声音微不可查，她的状态比梦中的差多了。 “水……” 她低声说着。 “马上给你喝水，稍等。”陈景辉用激光圣剑斩掉了铁链，用念力帮她解开束缚全身的绳索。 张修姝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她能感到仿佛触手一样的念力从身体上划过。 把绳索解开后，陈景辉将她扶起，往外走着。 一直到撤出仓库，陈景辉才稍松一口气，他把张修姝放在无人机视野下，再返回去，拿出了木盒，准备放灵丹。 刚一回去，陈景辉就暗道不妙，仓库内的血肉开始不规则聚集起来了。 独角血尸额头上，一枚血色妖冶的灵丹在闪闪发亮，周围有莹莹的血雾，它不知何时浮现到了那个位置，开始控制周围的血肉。 陈景辉快步走过去，靠动力甲无视了一路血肉的抓取和纠缠，一伸手把那灵丹抓下，放回木盒里。 这样，周围的血肉才安生了下来。 这个木盒是先前张修姝给他，用来封印灵丹的木盒，把灵丹卖掉后，木盒是留了下来，现在用上了。 “灵丹回收完毕，还有一个千风卫的。” 陈景辉对对讲机另一头说。 星彤冰说：“我已经让邱玲过来支援，让王晓思去找千风卫了。” 可怜的王晓思，每次都是跑腿位……陈景辉内心吐槽着，迅速离开了这个看着都恶心的地方。 一枪击杀了绑匪，让陈景辉内心莫名有些膨胀： 气境强者？中小势力的顶梁柱，大势力的中坚层？ 这么狂，要在剑侍庙交易是吧？ 就这？ 一枪了事！ 他抵达仓库外，再去到那千风卫内鬼身上，把丹境灵丹收集好。 仓库外面，张修姝靠在墙上，她用很嘶哑的声音感谢道：“多谢……谢谢前辈。” “我不是说了，我不是前辈吗？”陈景辉笑着说。 他怀疑，张修姝猜到了梦中世界的人是自己，或者张修姝认为梦中世界的人是自己的长辈。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上最为明亮的冷阳月，在这橙色如同太阳的月亮旁边，其他几张玉盘只是稍显黯淡，一副绝美景象。 无论多看几次，都看不腻。 稍等片刻，终于等到了邱玲过来。 “你没事吧，你一定没事！” 邱玲人还没到，声音却传了过来。 听到声音的张修姝似乎恢复了一些活力，她支撑着坐了起来，邱玲跑到了她身边。 陈景辉没有打扰她们二人的重逢，而是盯着那具内鬼的尸体，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陈景辉想：“这个绑匪在，我们之前都睡不好。” 只是不知道，那个道宗会不会像南门二里小说故事里那样，打了小的，再来大的。 杀了他们两个气境，再来一个明境，明境杀了，再来一个极境，给自己练级。 “应该没这种可能……”陈景辉内心嘀咕着：“道宗看起来很缺人力，假艾千秋死了，回收灵气的都不是明境强者，而是另一个气境，可能他们觉得不会和我正面冲突，只回收灵气靠气境就够了？” 到目前为止，陈景辉还没有在tos-3上见到任何一位明境强者呢，看起来明境比气境稀少多了。 不久后，王归藏带着一群千风卫抵达现场。 “好大的血腥味儿……” “啊，这不是老沈吗，他怎么在这里？” “景辉大师您找到绑匪了？” “你瞎的吗，没看到人都救出来了，那绑匪肯定也死了。” “景辉大师真强啊……” 陈景辉冷眼看着这群嘈杂的千风卫，他并不清楚，千风卫里的内鬼只有一个，还是有很多，毕竟千风卫外门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连执法机构都不算，各势力的丹境修行者都能随便加入。 平日里维持一下治安，处理一下小事件还好，遇到这种涉及大势力的案件，靠得住才有鬼了。 第八十四章 最坏的情况 千风城，城主府。 梅千衡疲惫地躺在躺椅上，看着刚刚进来的官员。 他匆匆起床，还穿着睡觉的衣服。 梅千衡问：“绑架那事儿解决了？” “是。”官员小心翼翼道：“景辉大师出手，用机关暗器，绞杀了那命修，一枪击毙。” “他还打死了一位千风卫，那是个来通报信息的内鬼。” “景辉大师……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背后真有神灵不成，先前对他示好是划算的。”梅千衡道：“稳定击杀气境敌人，景辉大师，以后按半个明境修行者考虑。” “是。那内鬼的事……”官员问。 梅千衡摆了摆手：“千风卫外门，说是外门，其实就是各大家族，宗门的共同尿壶，谁都要往里尿一点儿，出了内鬼，也和我们无关，去找对应的势力。” “我梅城主只管凡俗，管不到他们这帮仙人头上。” 官员小心翼翼道：“那内鬼……是内门的，投靠我们的修行者。” 梅千衡沉默不语，手也垂了下来。 官员见此，继续说道：“他当时应该是出去送信，回来回报，他把一封血字书信送到了千风卫衙门外，写着，要临时改变交易地点，去千风峡内某个地方，信上只写了走第几条路，没说终点是那里……看起来剑侍庙只是虚晃一枪，想分散他们注意力。” 梅千衡道：“别念了。” “既然是内门出的问题，那你明日去拜访景辉大师赔礼。” 官员愣住了：“可被绑架的不是张修姝吗？” “王祭司那里，我也会过去。”梅千衡说：“那个亵渎乌天尊神像的小贼找到了没有？” 官员说道：“按您要求的，找了一个……可那是假的啊，送到清风亭那边，不会露馅吗？” 梅千衡嗤笑一声，说道：“我已经努力寻找，还没有找到，想来齐公子不会怪罪。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千风城必须立刻开放，压力已经很大了。” “是。”官员说。 “对了。”梅千衡道：“往昔到了过年时，一些雇佣兵战团会回来？” “是。”官员道：“常将军也已经停止征伐，开始休整，大量雇佣战团归乡。” “让探子盯着点儿常遇春。”梅千衡说道：“乌天尊神像破碎，可能会让常遇春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官员一凛，严肃道：“是。” 梅千衡说道：“另外，安排一下，等那些战团回来时，我想宴请几位团长，雇佣他们，扩充一下千风城的武备。” “还有什么新情报，一并说了吧，不用等明天。” “是。”官员说道：“巫族那边，有传出新的传闻……” …… 海边仓库。 “没有什么事。” 王归藏告诉邱玲：“那绑匪不让修姝恢复灵力，故意折磨她，不让她睡觉，也不给她吃喝，所以很虚弱，以易修的能力，调养一天就好了。” 旁边的地上，张修姝闭目倚在墙上，面色苍白。 邱玲这才完全安下心，她道了声谢后，又感激地看向一旁的陈景辉和星彤冰：“谢谢你们。”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弱，让人产生怜爱之意。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陈景辉对众人说道：“邱玲，等张女冠身体恢复后，你记得提醒她，她还和我们约定好了要出城去办事。” “好的。”邱玲说，她想起来了，陈景辉找张修姝是为了让张修姝帮忙占卜吉凶。 王归藏说道：“小友，你这次伸出援手，我们正一派一定不会忘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请不必客气。” 陈景辉毫不客气，说道：“我确实有想让您帮忙的事，我想让您占卜一件事。” 王归藏道：“小友想问什么？” “吉凶。”陈景辉说：“不，生死。” “我的生死。” 话语一出，周围的气氛都凝重了，旁边几个千风卫闻言极其惊讶。 他们想象不到，强大如陈景辉，短短几天连续击杀两位气境强者的景辉大师，竟然在忧虑自己的生死问题？ 王归藏深深皱着眉，但是这里人多嘴杂，他没有多问，说道：“好，小友很急着要结果吗？” 陈景辉笑道：“不算很急，您别一百天后给我结果就成。” “好，我会认真准备。”王归藏说。 “多谢。”陈景辉道：“那我们告辞了。” 邱玲留下来照顾张修姝，陈景辉一行人又变回了三人小组，回到了住处所在。 没有了绑匪的威胁，总算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 在千风城，洗澡极不方便，没有热水器，没有浴缸，梅千衡送给他们的这么大的院子，却连浴室都没有，只有用浴盆。 甚至热水都要现从井里取水，再烧开。陈景辉这院子里还有井水，已经不错了，其他地方得去远的地方取水。 陈景辉很不习惯这种洗浴方式，他拿着工程船里携带的毛巾，蘸着热水，擦拭了下身体，草草结束了。 这让他暗暗发誓，之后一定要把现代舒适……不，卫生的生活方式推广出来。 倒是星彤冰洗了很久，才披着毛巾，穿着内衣，回答两人的卧室。 “好冷。”她说。 陈景辉笑了，说道：“现在是十一月，大冬天，你这样是很冷啊。” 他把女孩拉到被窝里，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怎么了，你心神不宁的？” 陈景辉问这句话时，已经想好后续怎么说了，他猜测星彤冰是因为初次亲手杀人，产生了不适感，就像他那样，所以陈景辉已经在脑海里准备了很多安慰她的话。 但星彤冰的话却出他意料。 “我看到邱玲……就在想，如果这次被绑架的不是张修姝，而是你，我会怎么样？” 陈景辉说：“我会找机会反杀，我新能力很强的。” “不是问你会怎么样！”星彤冰恼怒地说：“换一下，如果我被抓走了，你还会像张修姝被抓走那样，保持冷静和理智吗？” 陈景辉想了想那样的场景，他嘶了一声，感到心脏莫名开始绞痛，说：“不敢保证。” “我一开始可能会疯掉，随后更不顾一切的调动所有资源去对付绑匪……但总体来说，我有点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星彤冰轻声道：“我也是，我也无法想象你从我身边消失的场景。” 陈景辉感到了疼痛，是手掌传来的疼痛，星彤冰在无意识之间加大了握手的力度。 他说道：“不会的，等张修姝恢复，我们就继续测试天女的威胁。” 星彤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回一趟蒲公英号，我认为，你现在的情况需要让星月知晓，并且，需要让蒲公英号提供必要的支援，以防止……最坏的情况。” 第八十五章 千风峡边缘 海边仓库，白天。 这里在处理现场，而千风卫在聊着天，他们都是丹境修行者，自然不会亲自下手去干那些脏活，干活的都是城市里的守卫，他们只用看着守卫，不让守卫偷懒摸鱼就行了。 而在他们当监工的时候，一位青衫青年，一位红衣女孩，也正看着他们。 青衫青年长发飘飘，温润如玉，足以让每一位见到他的女子即刻倾心，而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仿佛根本注意不到他们两人。 “击穿墙壁的弹孔……这真的是气境墨修能做到的吗？要达到这种程度，至少要到极境了，或是明境的战修，燃烧意志爆发出的全力一击。” 青衫公子说道，他的声音极具磁性，难以辨清性别，但却毫无温度，听起来像毫无感情的神灵在阅读宣判。 红衣女孩百无聊奈的托着下巴，看着旁边那群千风卫，还有那具在地上的，和她长相衣着一模一样的“尸体”。 她笑嘻嘻道：“哪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不是有神灵的墨家宗门出来的人吗，随身会携带一两件墨家神灵赠予的神器。” “但有神器的话……”她舔了舔鲜艳的红唇：“就不好惹了啊，得你我亲自出手才行，道宗那边的要求，我们忽略掉？” “忽略掉。”青衫公子道：“道宗给你的要求，你不一定要每次都完成。” “好！”女孩高兴地说，她抓着青衫公子的手臂，肆意地撒着娇。 青衫公子的目光移动到地上那具尸体上，他看着那和身旁女孩一模一样的血肉尸体，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情绪波动。 他低声说道：“我要谢谢他。虽然这具身体，只是你转世后的躯体，但你的部下竟敢用血肉塑造出这副模样……罪该万死。” 红衣女孩带着甜蜜的微笑，靠在青衫公子的臂膀上：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一定可以复活我的，复活前世的我，让我找回一切和你相处的美好记忆！” …… 张修姝身为易修，仅用一天就调养好了自己，第二天下午，她就来找陈景辉，约定第三日出发，离去千风峡，这让陈景辉感到相当惊讶。 一天前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现在就恢复正常了？ 陈景辉知道，成为修行者后，或多或少会提升身体素质，有的是显性的，比如墨修提升力量，战修对各项素质的提升，有的是隐性的，比如女性血境修行者自然而然会“斩赤龙”，按俗语说就是不会来大姨妈。 然而这不是没有代价的，陈景辉在《地球往事：战士》里就听说过，越高境界的修行者越难诞下子嗣，当时就有科学家实验证明，这是因为身体基因被“幽魂辐射”改变，引发的不良后果。 但他还是低估了易修的身体恢复能力，不愧是擅长医疗的修行者。 这也让陈景辉很高兴，能越早弄清天女的虚实，就能越早做出准备。 晨风起时，陈景辉一行五人乘着工程履带车出发了，除了王晓思和张修姝，邱玲也强跟了上来。 “所以说。”陈景辉坐在车顶，询问邱玲：“你跟来能做什么。” 他尽量克制住了眼神里的嫌弃之情。 因为李诗花的缘故，陈景辉对言修的第一印象就很差，再加上言修有强大的察言观色能力，陈景辉一直有些心虚，害怕被看出来什么。 “嘻嘻，景辉大师，你心虚了？”邱玲调笑道：“怕离开千风城，回宗门，见到星小姐的母亲后，她想为什么我徒弟跟着女儿出去，带回来四个女人？” “您放心，我会对她解释，她们都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才跟着你的，只有我，是主动跟着你。” “邱玲。”张修姝呵斥道。 陈景辉感到自己的拳头变硬了，想用念力把邱玲拎起来丢下车去。 邱玲似乎有所察觉，躲到了张修姝背后。 但这时，本来开得极其平稳的工程履带车，突然抖了一下，差点把不固定身体的邱玲甩下去。 “呀！” 她吓的身体多出变成狼人，靠额外获得的力量和敏捷维持住了身体。 陈景辉看了一眼和王晓思坐一起的星彤冰，她此时正在和王晓思讲历史，是那本齐苍云送来的书籍，昨天才被她和陈景辉看完，今天就在当老师了。 星彤冰像是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一点都不像她刚操纵了工程船那样。 干得漂亮！陈景辉暗暗赞赏，表面关心地问道：“邱小姐，没事吧，没摔着吧？” 她泪眼汪汪看着陈景辉，夸赞道：“您对机关战车的操纵可真是精妙。” 陈景辉感到好笑，回应道：“谢谢夸奖，也就一般水平。” 工程履带车维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按照千风峡行动守则，没有超过奔马的速度。 陈景辉已经提前告知了张修姝，让她察觉到危险，就立刻喊停，一旦她喊停，那么工程履带车就会马上停车。由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人一起准备紧急制动。 因此，表面看起来轻松的旅程，其实到了后半程，陈景辉是很紧张的，随时准备停车。 哒，哒，哒。 邱玲似感到无聊，用手指有节奏地轻敲车顶，这种敲击逐渐演变成了一种美妙的乐曲，陈景辉感到内心的紧张被缓解了，长时间专注精神的疲惫感也在消解。 他瞥了邱玲一眼，心想言修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景辉他们终于看到了千风峡的出口，这是靠近西南方向的一处出口之一。 工程履带车缓缓停下，陈景辉的内心也到了紧绷状态。 这才是关键时刻！ “下车，你们停在原地，注意不要转身。张修姝，麻烦你跟在我背后，一旦我们进入死地，你立刻出声提醒我。” 陈景辉说着，跳下车来，直到他听到张修姝的脚步声后，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两人的脚步声维持成一致，陈景辉用尽量缓慢地，仿佛慢动作的步调在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给张修姝很长的预警时间。 他距离千风峡出口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抬起腿，即将跨过千风峡出口。 “停！” 一声夹杂着惊慌和恐惧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第八十六章 转身 陈景辉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试图往前迈步。 他看不到背后张修姝的样子，但从她颤抖的声音里，陈景辉感到了她极大的恐惧。 张修姝在后面艰难低语着： “阴换阳。” 陈景辉感到一股力量作用在了自己身上，他没有去抵抗，下一瞬间，他看到张修姝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本人则退了一步。 她往前走了几步，才转过身，陈景辉看到，她脸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大恐怖。” 她说：“景辉大师，刚刚有大恐怖！你刚刚进入了必死的死地！” 陈景辉内心一沉，果然如此，那天女并不是在哄人的，如果真的离开了千风峡，他真的会死。 “而将你换回原位后，天地大阵涌现的杀机消失了，这里又变成了安全的地方。”张修姝困惑说道:“恕我才疏学浅，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陈景辉说道：“没什么问题，小事而已。” 既然无法出去，那只有转身了……但在千风峡里转身，会引发新的诡异。 陈景辉思索片刻，对后面喊道：“你们所有人，先离开千风峡，我可能要在千风峡里转身。” 张修姝问：“要我进来，站到你身边吗？” “不必。”陈景辉摇头：“引发我生命危险的，是离开千风峡，不离开千风峡只转身，应该没什么事。” 工程履带车缓缓从陈景辉身旁开过，离开了千风峡后，星彤冰从车上跳下，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嘱咐道： “小心一点。” 她距离自己只隔着一点距离，却无法跨越过去。 陈景辉摘下头盔，对她鼓励地微笑了一下，好像即将转身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等一下。” 张修姝出言打断：“等我恢复使用阴阳转换的能力，你再转身。在千风峡内突然转身，有可能会引起风暴，把自己卷到高空，那样我也有机会救你。” 陈景辉想了下，也是，稍等一下，这样卷到空中时可以得救。 虽然他自己的动力甲有喷气功能，还有两百多公斤出力的念力，其实也不怕这种异常，但多一种保险手段也好。 邱玲跑到陈景辉近前，询问道：“景辉大师，您怎么了，为何无法离开千风峡？” 陈景辉笑道：“可以算是被诅咒了吧，小事而已，暂时没法离开千风峡，之后会有办法。” 只要在百日内突破到气境，就下去千风之底，找那天女！ 唯一的麻烦是……气境的源之气去那里找？又或者是要升变为宙之气？那升变方法和宙之气也得找…… 邱玲怀疑地看了眼陈景辉：“真的是小事吗……我都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王晓思道：“我也没有，被千风峡诅咒，不许出去……真的没听说过，难道景辉大师您是相柳的子嗣？那也说不通……” 陈景辉看向脸上写满担忧的星彤冰，笑着说道：“晓思，你距离丹境多远了？” “快了快了。”王晓思说：“我有感觉，今年年内，我就有突破丹境的机会，到时候只需要在灵境里格杀丹境战修妖魔，我就能成为丹境。” “还是星姐姐帮了我很多，给我讲各种知识，教我武术和锻炼，还有和假艾千秋那一战，也锻炼了我。若没有这些，我恐怕还要一年。” 陈景辉笑道：“那就好，等你突破到丹境，我给你涨工资。” 王晓思极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已经立了条约，就算突破到了丹境……等三个月后，如果我突破了丹境再涨吧，不然总有点不踏实，您和星姐姐对我像自家人一样，还帮了我这么多。” 陈景辉微笑着点头，在他眼里，战修血境丹境都没大区别，要到了气境才能质变，气势可以硬抗迫击炮轰击，可以用来保护他人，但丹境战修一是战斗直觉更加敏锐，能察觉危险，二是可以帮助星彤冰修炼，让星彤冰有一个“导师”。 但王晓思这番话，已经表明她想长期跟着自己，算是彼岸人类联合政府招揽的第一位本地修行者，意义重大，以后要上史书的。 虽然现在这人类联合政府只联合了自己和星彤冰两个人，不够联合。 他看了看闭目假寐，极力恢复力量的张修姝，没去打扰她，对邱玲说道：“你明明很在乎张修姝，为什么老是要打搅星彤冰？” 邱玲理直气壮说道：“男人都可以开后宫，女人为什么不行？在剑朝历史上……算了，再说……我和张修姝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单纯的朋友。” 陈景辉投去了怀疑的眼神。 “你看什么看。”邱玲说道：“是真的，我……算了，不和你解释。其实你也很不错，要尝尝言修的滋味吗，你的身体变成了拂过的琴弦，发出美妙的音乐……” “咳咳，这里还有小孩。”星彤冰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她埋怨地看了眼陈景辉，搞得陈景辉很无辜。 看我干嘛，是她在撩我！ 陈景辉发现，他对抗这种魅惑能力越来越有心得了，就比方说，至少星彤冰在旁边的时候，同阶的魅惑不太会对自己生效，因为他会在沉浸进对方的魅力前，先担忧星彤冰会不会生气。 在场唯一的未成年小孩王晓思也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说道：“你们在说男女之事吗？其实不用避讳我，我很懂的，听说过很多。” 陈景辉扯了扯嘴角。 邱玲看着陈景辉，微笑说道：“其实，景辉大师，和你第一次见面时，那真的吓到我了，虽然没有从你的话语里听出威胁和杀意，但你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像正在踩蚂蚁的小孩子。” 陈景辉一愣，随后，他内心一凛，自己当时是这个状态吗？ 那之后需要时刻注意心理健康了，在《地球往事：战士》里，就有因为得到能力，心理逐渐变态，最终变成敌人的地球修行者。 邱玲笑了笑，极度温柔地说：“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点，我很喜欢那样，被巨大的力量压倒，完全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困难的样子……” 她说着说着，前进到距离陈景辉很近的距离，陈景辉忌惮千风峡，又不敢随便退后。 什么抖m！陈景辉炸了下毛。 还好，这时张修姝总算睁开眼睛，给陈景辉解围了。 “阴阳转换已经恢复好了。”她在邱玲后面说，有一丝咬牙切齿。 “好，那我转身了。”陈景辉马上说。 他说着，便向后一转。 第八十七章 诡异灵境 身后不是陈景辉熟悉的场景。 淡淡的白雾，道路两侧歪斜生长的枣树，不知延伸向何处的道路。 山呢？ 千风峡呢？ 陈景辉一时震骇，说不出话来。 一个转身，来时的路都消失了？ 那背后呢？千风峡出口所在呢？ 陈景辉克制住，没有转身，他害怕再次触动千风峡的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邱玲的声音。 “周围的环境怎么都变了，这里是灵境吗？那些白色雾气……” 她似在东张西望。 陈景辉再也忍不住，小心回过头。 周围的环境没有大的变化，邱玲就在自己背后，再往后看，是茫茫的白色雾气，那是梦境边缘的象征。 邱玲困惑不解地盯着陈景辉，希冀他来解释情况。 “发生了什么？”她问。 陈景辉道：“你离我太近了，被千风峡的诡异影响，一起拉到了这里。” “这里是那里？”邱玲问。 陈景辉轻轻摇头，随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白色的雾气，一排排刺向天空的枣树长在前方道路两旁，除此之外，陈景辉什么都没找到。 他看了看地面，那是较为坚硬的泥地。 邱玲紧张问道：“你……也不知道这里是那里，但你内心有猜测了，只是不确定，对不对？” 陈景辉道：“你把你的灵力留下来，用来应付可能出现的威胁会好一些，别浪费在我身上。” 确实，如邱玲所说，陈景辉对这里的场景已经有猜测了。 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千风峡遇到这一场景！ 上次，去王晓思家的时候，他们路遇大雨，陈景辉就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大雨，周围出现了白茫茫雾气，和那个属于天女的“声音”。 白色雾气是梦境边缘的象征，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他进入了梦境，可他明明在现实里，没有沉睡，也没有被打晕，怎么进入梦境的？ 陈景辉暂且思考不出，但他现在没有听到天女的声音，这意味着，这次进入梦境和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陈景辉一直坚守着千风峡行动规则，进入梦境属实迫不得已，是因为天降大雨，而这一次，陈景辉轻微违反了千风峡居民总结出的规则，直面了千风峡的诡异！ 这两者的微妙差别，或许就是天女没有出声的原因。 “你好凶啊……”邱玲小声道：“我有点害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会不会对我做点什么？” 陈景辉无语了，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这种东西。 如果是星彤冰跟他进来，陈景辉告诉她这些信息，她一定能分析出更多的内容…… 陈景辉摇了摇头，决定自己面对这一切。 她没进来也好，这样即使是最坏的情况，彼岸人类联合政府也不至于全灭。 “前进吧。”他说：“这里没别的地方走了，只能走前面的道路，做好战斗准备。” 邱玲瞪大眼睛，说道：“你要让我走前面探路，为你探查危险？” 陈景辉震惊了，他只是说该前进了，邱玲是怎么理解成这样的？ 你怕不是假的言修？ “没错。”陈景辉气笑了，说道：“我要你走我前面，这样有危险是你第一个死，你现在可以留一句遗言，我如果活着回去，会告诉你的亲朋好友。” 邱玲说：“我的遗言是，害死我的人是景辉大师，请给招待他的茶水里下毒。” “好，我会转告他们的。”陈景辉面无表情地说：“并且不会忘记不喝他们的茶水。” 他说着，往前走着，邱玲急忙跟了上来，好像很害怕陈景辉把她甩在这里不管。 陈景辉小心前进，同时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 他最强的武器，电磁狙击步枪放在工程船上，随身只携带了一把电磁手枪，备了一个弹夹的子弹。近战武器方面，他有激光圣剑。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气境天之气外丹。 动力甲上还放了一个水壶，里面留着大半壶的凉开水，除了这些，陈景辉什么都没有。 至于邱玲，她穿着那件极其暴露，防护力约等于只穿内衣的舞女衣服，踩着厚实的皮靴，看起来什么武器都没带……等一下。 邱玲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把十几二十厘米长的匕首，反握在了手上，小心警惕着。 陈景辉说道：“我还以为，言修都是用爪子作战。” “爪子被剑砍到了会受伤。”邱玲说。 好像也有道理。 陈景辉专注着四周，不再去管邱玲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老牌”丹境修行者，不是小孩子——虽然陈景辉宁愿现在跟着他的是王晓思那个小孩子。 等走到道路上时，陈景辉才发现，两旁歪歪斜斜的枣树，看起来更像两面铁丝网组成的墙，锋锐的刺完全堵住了道路两边。 “这些枣树……”邱玲说:“它们好像在说话。” “说话？”陈景辉愕然：“树还能说话吗？” “不是那种说话。”邱玲道：“在我们言修眼里手势，表情，雕像，音乐，古画，诗文，这些都是在‘说话’的，我们能读出表达背后的含义，依靠这点，我们还能和哑巴交流，能理解使用方言的蛮夷，欣赏古代画家和诗人留下的情感……这条路两边的枣树，似乎就是想表达什么。” 陈景辉来了兴致：“在表达什么？” “我不知道。”邱玲说。 陈景辉怀疑邱玲是在逗自己，他决定不说话了，继续前进。 “等等……但我能模糊感觉到一些。” 邱玲说：“看起来尖锐，但其实没什么杀伤力，看起来密闭成网，但其实可以突破……这道路两旁的枣树，可能在说‘心魔’。” “我怀疑，这条道路是永无尽头的，要想离开这一灵境，必须伐开枣树，往道路一边前进。” 陈景辉说道：“你确定？在这么一个未知的地方，贸然毁坏这里的物品，你不怕引发什么不可预测，无法解决的危机？” “对对，就是这样。”邱玲猛地点头。 “什么？”陈景辉懵了，一时没懂她在说什么。 “心魔。”邱玲认真说：“这是你的心魔。” 第八十八章 心魔 “心魔，什么意思？”陈景辉问，他这次能感觉到，邱玲不是在开玩笑。 “这里，是你的灵境。”邱玲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里就是你的灵境，是你的梦，因为你正在和这些枣树说同样的话。” 陈景辉下意识望向枣树，道路两边的枣树立在泥里，刺向天空，组成了两面墙。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陈景辉说：“而且，为何千风峡里的诡异会让我进入我的梦境，如果这是我的梦境，你是怎么进来的。” 邱玲一只手叉腰，说道： “我不知道。” “这是你该告诉我的事吧！为什么我会在你的梦里！” 陈景辉思索片刻，说道：“现在打破枣树还是太冒险了，你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我们还是先往前走一段路，如果真的如你所言，这道路走不到尽头，再打破枣树也不迟。” 他们继续往前走。 但道路好像真的没有尽头那样，不管走了多久，两边的风景都一模一样，前方也永远是淡薄的白色雾气。 “好累，我要走不动了。” 邱玲抓着陈景辉的动力甲，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都走三天三夜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最多三十分钟……陈景辉内心吐槽着，说道：“行吧，我打破‘心魔’试试。” 他开启激光圣剑，几个划拉，几颗枣树就被砍倒，露出了出口。 陈景辉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危险，才关闭激光圣剑，笑道：“你确定这真是所谓的心魔吗，两下就砍倒了。” 邱玲小声道:“整条路两边都是你的心魔，你就划开一个口子了而已。” 陈景辉说：“我觉得还是你想错了，在我的猜测里，千风峡是一个梦境和现实交织的地界，你听说过遥远的梦洲吗？那个被梦境包裹的大陆，或许千风峡就是这样。” “只是，千风峡由天朝天教修行者布置的封印大阵，极大的削弱了梦境的危害。” 陈景辉没说天女相关的事，他觉得没必要告诉邱玲。 “封印大阵？”邱玲说：“你才在说毫无根据的事吧。” “是真的。你不信算了。”陈景辉看着枣树间开辟的新出口，陷入沉思，离开这条路后，会不会有新的危险到来。 “我信，你看起来没说谎。”邱玲说：“看，我说是心魔吧，你把枣树砍了，现在还不敢出去，要不让我去探路？” 陈景辉被说中了心事，一时真有些动摇，难道邱玲说的是对的？ 他抬起脚，朝着外面走着，跨出了枣树之间，邱玲紧紧跟了上来。 枣树之外，本来是白茫茫雾气的，但等陈景辉落脚后，这里出现了新场景。 那是一个仿佛无边无际的广场，他们就站在广场中间，在一座神像面前。 那神像高耸威严，给人无穷无尽的压力。 看到神像的瞬间，陈景辉脸色狂变。 这神像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动力甲……而神像的脸，是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 他听到邱玲喃喃低语的声音：“你不会……真的是一位神灵吧？” 陈景辉沉默不言，他思考着：“现在看来，邱玲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里……大概率真的是我自己的梦境，可我该怎么出去？” 邱玲继续说道：“你压制我的力量，和古神剑的神威一模一样，我当时觉得不太像，但现在一想，有好多证据证明你是神。” “你知道千风城有天修布置的封印大阵，这隐秘我都完全不知道，而你没有说谎。” “你手上拥有的灵器太强了，我从未听过，至少气境层次的墨修不能制造如此强大的武器。” “齐苍云对你的恭敬程度……只有可能是神灵，其他强者都不会让他那么恭敬。” 陈景辉没有回答，突然问：“你能听到枣树说话，那你能听到我的神像说的话吗？” “‘我的神像’。”邱玲重复了一遍，随后陷入了思考。 “能模糊听到一点，遮天蔽日，让人感到恐惧的神像，但其实是不会动的死物……我知道了，它在说‘心魔’！” 陈景辉瞥着她：“能不能编点有新意的，怎么什么都在说心魔？” “又不冲突。”邱玲说：“可以联系起来看嘛，枣树显示的是心魔囚困住你的一面，神像可能显示的就是……你心魔的原因？” 她说到这里，小心翼翼问：“景辉巨子，您是神灵的话，还收不收徒弟，要不小妾也行，侍女，侍女也可以。” 直接从大师超级进化成巨子了是吧……陈景辉无力吐槽，他说道：“我只收炉鼎。” 邱玲问：“炉鼎是什么，听起来像是不好的词。” 陈景辉用全力控制面部表情，让自己显得无比严肃，说道：“是拿来修炼采补的女人，用完就丢了。” 邱玲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这么可怕吗？墨修到了高境界也这么邪门？” 陈景辉不知道她是真的害怕，还是看出来了在演戏，他也没心思思考这个了，邱玲先前的话语确实启发了他。 因为“神灵”的原因，陈景辉其实一直都很忌惮这，忌惮那儿的，在千风城里的工作开展的极为谨慎，目前还不敢发展势力。要说这是心魔，完全说得通。 “但我觉得，这不该是心魔。”陈景辉想：“只是必须的小心谨慎而已……” 邱玲见陈景辉不配合她，她也不继续表演了：“我认真问，您真的是一位神灵吗？” 陈景辉说：“我当然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凡人。” 话语落下，陈景辉感到了某种从内心里传来的悸动，周围的环境似乎随之变化了，他惊讶抬起头，看到眼前那巨大的神像彻底碎裂了，垮塌下来。 邱玲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景辉，表情好像在说： “你还说你不是神？” 陈景辉也很震惊，这下他真的确认了，这里确实就是自己的梦境，梦境的事物会随着自己的内心而变动！ 但很快，他脸色一变，低喊道：“小心！” “有人！” 神像碎裂坍塌产生的尘埃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第八十九章 不同的战斗风格 破碎石头溅起尘埃，一道人影立在其中，陈景辉和邱玲紧张盯着，等尘埃稍散，他们终于看清了尘埃中人影的模样。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他的肌肉看起来像是大理石雕刻出的，坚固，强大，有力。包裹着他腿部肌肉的破旧长裤看起来随时会被涨破，他缓缓抽出一把利剑，望着陈景辉二人。 陈景辉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纯黑色，只有眼瞳，没有眼白的诡异眼睛！ 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战修妖魔！是所有怪物中，最接近人类的怪物！ 陈景辉惊骇，为什么他的梦境里会出现战修妖魔？就算真的出现妖魔，那也该出现触手头妖魔才对！ 邱玲猜错了？ 哒，哒，哒。 有节奏的踩踏声从耳旁传来，陈景辉用眼角余光看去，那是邱玲在用靴子轻踏坚硬的地面，演奏出了音乐。 随即，陈景辉看到她向前伸手，举起的匕首瞄准向这妖魔，陈景辉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一下子，陈景辉感觉这妖魔给他的压迫力没那么强烈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变得更加专注，完全专注于眼前的威胁，没有再分心。 这就是言修的能力？ 陈景辉激发激光圣剑，凝聚的高能光束剑护在前方，他将左手背在身后，做出战斗的姿势。 激光本身虽然没有重量，但激光圣剑的激发器其实相当重，但在动力甲的加持下，陈景辉轻易实现了举重若轻，物理意义上的。 那怪物双手持剑，一步步朝陈景辉他们走来，他并没有冲刺，走得很慢，好像不是要战斗，闲庭信步。 “啦啦啦，啦啦啦啦~” 邱玲好像比对方更悠闲，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哼起了歌。 陈景辉感到，自己显著地振奋了起来，状态变得无比好，走来的怪物像是在慢动作，内心的各种杂念也都摒弃掉了。 人在生死搏斗时，会发出咆哮声和战吼，来增强自己的勇气，让自己变得悍不畏死，战吼也拥有吓唬敌人，震慑敌人，让敌人变得恐惧，畏缩的效果。 邱玲的哼唱，似乎拥有类似战吼的效果，但是更强大，陈景辉感觉自己现在就位于全世界的中心，无数人聚焦自己，而他接下来即将开始击杀敌人的表演。 对，不是战斗，而是结果注定的表演。 陈景辉默算着距离，怪物一步步走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从走路变成了冲刺。 怪物也感受到了来自邱玲的压力。 呼…… 场上似有风吹过。 但那不是风！ 地上碎石和尘埃似被一张看不见的大手举起，朝着怪物脸上扇去，而与此同时，怪物却一个踉跄，像是猛然撞到了隐形的墙壁。 他当然没撞到墙壁，他正面被陈景辉集中念力，轰了一拳！ 虽然为了突然性和隐蔽性，陈景辉没有使用“咒语”和“姿势”调动起自己的状态，但在邱玲的支援下，陈景辉自己都能感受到，这一击已经超越了他先前所有单使用念力的攻击！ 而陈景辉还用碎石和尘埃强化了攻击！ 不过，这种攻击是不可能击杀怪物的，至多打伤他，打出个轻微脑震荡都难，因为陈景辉无法把念力作用的面积缩的很小，也没有尖锐的武器，威力就得打一个大折扣。 滋。 就在前两波攻击奏效的瞬间，陈景辉背在背后的左手猛然伸出，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快速拔枪，将电磁手枪瞄准对方。 砰。 怪物缓缓倒地。 陈景辉嘴角勾勒笑容，他一个华丽转枪动作，把手枪塞了回去，再关掉了用来吸引注意力的激光圣剑，笑道：“百般武艺，此乃枪斗术。” 如果不是电磁手枪开火后没有烟冒出来，陈景辉都想表演一下吹烟了。 还以为这怪物多强呢，陈景辉把他当气境打的，现在看来连气势都没有，至多是个丹境。 傻瓜才和战修近战，激光剑打铁剑也不行，万一被反杀了怎么办？ 邱玲停止了“表演”，在一旁鼓掌：“好厉害！” 陈景辉瞥了她一眼，突然感到贼尴尬，自己刚刚那个转枪动作显得中二无比。 “艹！不会是言修的表演能力，还会提高他人的表演欲望吧？”陈景辉暗骂一声。 装逼一时爽，回想起来就感觉既中二又羞耻。 邱玲说：“妖魔的尸体不见了。” “嗯。”陈景辉暗松口气，说道：“好像也没有灵气附着物留下，梦境也没有消散。” “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境吗？我的梦境里，为何会出现战修妖魔？” 邱玲想了想，很快给出回答：“我不知道。” 陈景辉问：“那你能听到那战修妖魔‘说话’吗？” 邱玲道：“确实听到了，但听得不清晰，我也不完全确认，他似乎在说……” “心魔。”陈景辉抢答，结果和她同时开口。 “对。”邱玲十分满意地点头：“不愧是景辉巨子，你也会听声音了。” 陈景辉扶了下额头，他早该知道邱玲根本不靠谱的，之前他居然半信半疑地相信了邱玲。 “还有一种可能。”邱玲说：“我们先前聊天，你回答说你只是个凡人，不是神灵，因为这里是你的梦，你的表态让梦境产生了变化，这让神像破碎，然后诞生了一位战修，战修是最接近凡人的修行者。” 陈景辉说：“这也有道理，但这样诞生的战修，为何会是我的心魔呢？” 邱玲仔细思考了一阵，在她回答之前，陈景辉抢答道：“我不知道。” 邱玲愣了一愣，随后笑靥如花：“对的！” 陈景辉一阵无语，说道：“先别管这些了，重要的是该如何离开这里，继续前进吗？” 邱玲说道：“既然这里是你的梦，那要不你想象一下，马上就抵达出口了？” 陈景辉无语，说道：“我之前一直都在往出口走。” 虽然这样说，但陈景辉还是去尝试了一下，他想像着，自己前方有一扇门，这扇门背后就是梦境的出口。 白茫茫的雾气翻腾着，涌到陈景辉面前，片刻后，一扇雾门真的打开了。 门背后，陈景辉隐约看到了剑侍山，仿佛这扇门就是梦境与现实的交界。 “真，真成功啦？” 邱玲难以置信地说：“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还真能控制自己的灵境？这是凡人可以做到的事吗？” 第九十章 剑冢 陈景辉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现在明白了，这里的梦境，和他开启的梦境世界，有很大的相似性，他可以让事物随着想象诞生。 陈景辉打趣道：“这扇雾门是不是也在述说心魔？” 邱玲讪讪道：“看得见摸不着，漂浮在半空中，周围萦绕着神秘的雾气……好像确实在说心魔……呜，我不知道！” 陈景辉笑道：“那就进心魔里看看吧。” 他当先一步，跨入雾门。 眼前的世界一瞬间放大。 剑侍山矗立在陈景辉前方，但山下一个人也没有，也看不到那些建筑和摊贩，只有苍凉的台阶连接着周围。 在台阶下方，在剑侍山周围，插着无数把各式各样的古旧锈剑，许多剑已经断裂，像尸体一般躺在地上。 这是剑的坟墓。 剑冢！ 一个词在陈景辉内心里炸响。 曾经剑朝的修行门派，先修战之气，后修源之气的门派！ “这……这里是那里？” 跟在后面的邱玲说道：“这不是剑侍山，这是另一个地方。” 陈景辉抬起头，他看到了白茫茫的雾气遍布天空。 “我们没能离开梦境，现在还在梦境内。”陈景辉想：“但我明明创造了梦境的出口……嗯，意思是，出口在剑侍山这里？” 他没有回答邱玲的问题，说道：“准备上山了。” “又要爬一次啊？”邱玲脸色变得惨白。 陈景辉说：“那你在山下等我好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上去。” 邱玲是真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呆，这里环境太诡异了。 陈景辉缓步拾级而上。 行至山腰，邱玲再次叫苦叫累起来： “景辉巨子，能帮忙想象一瓶水吗，我又累又渴。” 陈景辉手上出现了一瓶褐色的，不断冒气的饮料，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邱玲好奇问。 陈景辉回答：“春药。” “哦。” 她捧过杯子，大口喝了一口，感叹道：“哇这味道好怪。” 虽然说着很怪，但邱玲还是忍不住再喝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 陈景辉耐心地等着，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邱玲问。 陈景辉道：“我在想，在梦境里喝下去的饮料，如果被身体消化吸收，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在离开梦境后，会不会瞬间消散，造成一些不好的结果？” 邱玲脸色瞬间苍白，她强笑道：“我现在不渴了，给，要不你也喝点。” 陈景辉慢条斯理说道：“让其他人承担风险，并不能在出问题时保护你的生命，只是会一起死而已。” 邱玲把陈景辉制造的可乐往地上一丢，说道：“我只喝了一点，应该，应该没事。” “没关系。”陈景辉说：“往好处想，你留了遗言的。” 邱玲眼神变得幽怨起来：“景辉巨子，您就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你变成狼人再说这话。”陈景辉道：“休息好了吗，休息好就继续走。” “再等一下！”邱玲说：“我腿特别酸。” 陈景辉叹了口气：“你上次不是只休息了一会儿吗？” 邱玲理直气壮说：“那是急着救人，现在又不急。” 她说道：“聊聊天吧，在你眼里，我和星小姐差在那里？除了她在宗门的长辈以外。” 陈景辉没说话，他看了看邱玲的脸，随后视线一路往下，最后怜悯地收住眼神。 “喂！你在说什么！”邱玲气得挥拳，随后，她说道：“她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吗？居然能赢过我，难以想象……每次看到她都是穿着盔甲的样子。” “不过，我一直觉得，外貌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内心，比如一个人的才华，她的理想。那才是内在的魅力……” 陈景辉投来一个更加怜悯的眼神，对于察言观色能力拉满的言修来说，这跟直接说出内心所想没什么差别了。 “不要小瞧人啊！”邱玲说道：“我也是千风城有名的大诗人，上流社会许多大人物都见过我，奉我为上宾，经常请我去他们的宴会上表演。” 陈景辉惊讶道：“这么说，你对千风城的上流社会很有了解，有很多人脉咯？” “那当然。”邱玲说道：“不止是千风城，我在兰朝那边也有名气，常遇春和巫族那边就算了，和蛮族聊不来。” 陈景辉心想，那还挺不错的，可以从邱玲这里搭上其他千风城高层的线，之后收购矿物，发展势力，都会方便不少。 陈景辉问：“你认识什么卖矿的大商人不？我需要一大批各种类别的矿。” 邱玲白了一眼：“千风城最大的矿石经销商叫艾千秋，被你给咔咔了。” “联合商会和艾家现在都陷入着混乱，尤其是艾家，目前竟然让艾千秋的女儿来当临时族长，想要维持出事前的利益，靠她拉拢崩溃的人望。” 陈景辉惊讶道：“艾巧云活下来了吗？她还真是幸运……不，也不知道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得好。” 邱玲说道：“你不知道吗？艾家那边还偷偷摸摸假借你的名号，都在传什么你救了艾巧云，识破了艾千秋，于艾家有大恩，现在艾家是你的势力云云。想以此稳定人心。” 陈景辉惊讶：“还有这事？我真不知道。” 他对于这事不怎么介意，但艾家既然说是他的势力，那他过去买矿石的时候，应该能讨到点儿优惠吧？ 邱玲得意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比如，在你眼里，星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陈景辉疑惑道：“你问这干嘛，她是个可爱，温柔善良，有点调皮，略微内向的女孩。” “哈，果然，是宗门师兄看小师妹的视角。”邱玲评价道。 陈景辉笑道：“你还能比我更了解她？”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他其实和星彤冰也没认识多久，似乎一个月都不到？ 邱玲笑着说：“我可是言修！看人超级准！在我看来……她内心烧着一团火，她是猫咪外形的狮子老虎，她是王者，是如同云烙风那样的超级强人。” …… 不久前，千风峡外。 星彤冰望着千风峡内，那原本是陈景辉的位置，现在空无一人。 淅淅沥沥的雨幕洒下，洒在她面前，没有一滴雨洒在她身上，这是千风峡内的雨，不会下到外界。 “景辉大师和邱玲，消失了……”张修姝喃喃道。 “先别慌张。” 星彤冰开口，她的声音格外的冷静，不，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冷漠，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极力排除出了话语。 “等到晚上。”她说。 星彤冰还记得，今天晚上，陈景辉会恢复那梦境世界的能力。 到时候，他肯定会和自己联系。 若是没有联系…… 她的眼神越发寒冷。 第九十一章 无名剑侍 四周布满剑冢的剑侍山上，白茫茫雾霭弥漫，罩住天空，压向山头，显得无比压抑。 休息完毕，两人继续拾级而上，古老的石阶仿佛万古不曾变易。 行至山顶，一黑衣黑袍，衣衫褴褛的瘦削身影站在破败的庙宇前方，他低着头，兜帽里的阴影遮住了脸。 陈景辉走上来后，他听到对方在说话，声音嘶哑怪异。 “滴咯啦#@&%……” 陈景辉下意识问：“什么?” “很久没有等到人来了。”邱玲在后面说：“这是古剑朝语，很古老的语言，已经失落了，是在我们如今用的，来自天朝的同文流行起来之前的语言。” 陈景辉腹诽：“什么天朝，明明是来自地球的语言，天朝偷来的。” 瘦削身影静默站立着，似乎等待陈景辉他们回话。 陈景辉说道：“帮我翻译一下，问如何离开这里。” “不需要这么麻烦。”邱玲伸出手，在空气中画出漂亮的姿势，口中念道：“万语通。” “现在他听得懂你的话了，但不要用太复杂的句式，也尽量不要说诗词，成语。” 这就是言修的术法？好神奇。陈景辉心道，有了言修，翻译钱都可以省了。 陈景辉正要询问，没想到瘦削身影先开口了。 “外国人？”他的声音嘶哑，口型明显和陈景辉听到的声音对不上。 “算是吧。”陈景辉问：“误入此地，想询问如何离开。” 邱玲说：“我可是剑朝本国人……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剑朝了。” 瘦削男人沉默片刻才说道：“万古之中，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连剑冢都会自己埋葬自己，更何况一个王朝了。” “此地为剑冢修行秘地，此地为剑冢本身，此地为埋葬剑冢的坟墓。剑冢外门弟子进入此地后，会拿走一把剑，吸收剑中蕴含的死之气，成为真正能驾驭飞剑，御剑飞行的剑仙。” “离开的方式很简单，去找吧，找到一把愿意认可你的剑，你就能离开此地。” 陈景辉内心一喜，这里果然和剑仙，和源之气有关！ 他误入这里，是因为他携带着源之气的缘故！ 不过，为何这位男人也和白家一样，也称源之气为死之气？为何他说剑冢自己埋葬了自己？ 陈景辉思考着该怎么打探消息时，邱玲问道：“晚辈邱玲，这位是景辉大师，前辈愿意告知晚辈姓名吗？” 瘦削男人道：“无名，一位剑侍。” 陈景辉想了想，决定暂不开口，还是交给擅长打探消息的言修来交涉。 邱玲问：“我在……现实世界，请原谅我这么说，我们之前认为这里是梦境，也见到过剑侍山，那座剑侍山里也有七位剑侍，请问此处和那里有什么关联？” 瘦削男人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就在陈景辉以为他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嘶哑说道：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的口型仍然和话语对不上，但陈景辉猜测，邱玲的术法难以翻译成语，诗句和典故，也就是说，对方说的话和庄周梦蝶是“同一个梗”，这样才能顺利翻译。 他在暗示这里才是现实世界，千风城是梦境？陈景辉微微皱眉。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陈景辉是从遥远的南门二坐飞船来到tos-3的，除非这个梦境大到笼罩了好几个恒星系。 邱玲继续问道：“无名前辈，您在这里待多久了？” 无名剑侍好像很久没和人说话了，并不介意多和他们聊聊天，他回答道：“不知岁月。” 确实，这里天上是白色的雾气，也没什么四季的变化，失去时间的感知是很正常的事……陈景辉思考着。 邱玲问：“您是什么时候的人呢？” 陈景辉看她这样，心想她为什么面对自己时完全没这么乖巧，难道言修也是见人说人话，见人说鬼话？ 邱玲一拳拍在陈景辉背部盔甲上，好像“听”到了陈景辉在腹诽她一样。 无名剑侍像是没看到两人的打闹，他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记不起来了，被遗忘了。” 标准答案，我不知道。陈景辉看着邱玲，心想这算不算一种报应。 邱玲还是保持着很淑女的样子，问：“被？您是说，是有人对您使用了能力，才会遗忘的吗？” “对。”无面剑侍道：“是和你一样的言修。” 邱玲微笑道：“那我们先去寻找剑了，就不打扰您了。” 她一副想溜走的样子。 陈景辉拉住了她，说道：“我也有几个问题，您不介意的话……死之气是什么？” 无名剑侍道：“在你的时代，已经没有人知道死之气了吗？” “死之气是源，是梦……” 陈景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您可以告知我死之气的修行法吗？” 无面剑侍冷漠道：“修行法为立教根基，岂可轻传外人？” 陈景辉说：“我无门无派，可否拜入剑冢门下？” 邱玲看着他，眼神惊讶。 无门无派？您不是强大墨家宗门的弟子吗，这就无门无派了，真是张口就来啊。 无名剑侍片刻无语，才说道：“你虽是外国人，但如今剑冢没落，如果你能得到乙等以上的宝剑认可，让你加入也无妨。” “乙等？”陈景辉问。 无名剑侍道：“剑冢里的剑，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丁等蕴含血境死之气，丢之可射三十尺，丙等丹境，可斩两百尺，乙等气境，能御剑飞行。” “若弟子只取到丙丁二等，他们还不如继续修炼战之气，只有乙等往上，才有培养资格。” 陈景辉问：“那这些剑是如何选择主人的？” “每把剑都有自己的选择条件，只要你满足其中一把的条件，靠近它时，它就会给出回应。这些条件有的简单，有的很复杂，不止一个”无名剑侍说道：“比如，我身后庙宇里存放的古神剑，它的择主条件就相当简单，甚至只有一条。” 陈景辉问：“什么条件？” 无名剑侍含着一丝笑意，回答道：“以凡人之躯，弑杀神灵。” 陈景辉浑身一震。 艹，这条件，他算不算满足啊？ 发射核弹杀死了神灵，按下核弹发射钮的人算不算弑神，在线等，很急。 第九十二章 弑神者陈景辉 陈景辉说道：“我能进去看看古神剑吗？” 无名剑侍道：“怎么，你莫非还以为能得到古神剑的认可？我见过许多年轻人都这样想了，但他们无一都失败而归，清醒一点吧，有志气是好事，但有志气和胡思乱想是两回事。” 陈景辉硬着头皮说道：“我进去看看，想瞻仰一下古神剑。” 他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弑杀了神灵，这里放下大话来，要是没得到认可就好笑了。 无名剑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景辉一眼。 陈景辉惊悚，无名剑侍的眼睛不是人类的眼睛！ 那是纯粹的黑眸，没有丝毫眼白，是怪物，是妖魔的眼睛！ 无名剑侍道：“好吧，进去看看也好，我也很久没带人去瞻仰古神剑了。” 他转身，朝破败的寺庙走去。 陈景辉和邱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惊。 无名剑侍不是人类，而是妖魔！ 那不是错觉！ 陈景辉咽了口唾沫，说道：“进去看看。” 他的想法很简单，无名剑侍没有攻击他们，这和普通的妖魔完全不同。 这里的寺庙远比千风城外的那座寺庙更加破败，缺乏修缮，看起来像是荒废许久，根本没人的样子。 走进寺庙，无边的黑暗吞噬了陈景辉等人，周围完全看不清。 陈景辉正要打开电筒，火光就亮了起来。 是那无名剑侍，他身周点燃了火焰，用作照明。 走到庙宇祭台前，无名剑侍停了下来，敬畏地说：“古神剑就在那里。” “可以看，但不得触摸古神剑，虽然触摸古神剑但不带走它，不会遭到攻击，但要触摸古神剑，你们必须焚香沐浴七天，这样才符合礼法。” 陈景辉点点头，怀着忐忑的心往古神剑走去。 这里这么破败，哪来的条件焚香沐浴，看起来是不能摸了，只能看看。 破旧的石台上，一把锈蚀的青铜剑摆在那里，看起来早就破碎了。 走到古神剑面前，仍然一片平静，古神剑对陈景辉毫无反应。 果然不算吗……陈景辉有些失望，古神剑就在他眼前了，看起来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破旧青铜剑，根本没什么神奇之处。 一旁，无名剑侍说道：“每个少年都会遐想，自己是天命所归，自己有重要的使命，自己有未曾被察觉的天赋……但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一样，那些遐想，也都是妄想。” 他说着，很感慨，好像不是在说陈景辉，而是在感慨自己。 陈景辉望着古神剑，心想，不能触碰的话，用念力触摸一下会怎么样？ 反正无名剑侍说了，只要不强行带走，摸一下是没事的吧？ 陈景辉想着，然后就这样做了。 他的念力化作触手一般，轻轻触摸着古神剑。 轰！ 陈景辉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他感觉古神剑仿佛一个黑洞，在拉扯自己的心灵，把自己触碰过去的念力全部吞噬了！ 他惊骇地看向古神剑，忽然，他发现，古神剑已经不是刚刚那副样子了。 它的锈迹开始脱落，它的剑刃闪亮！ 它好像在欢呼着，在雀跃着，在让陈景辉拿起它。 “古神剑……有反应了？” 一旁，邱玲和无名剑侍瞠目结舌。 陈景辉依循着本能，再度发出念力，触碰古神剑，这次，他的念力没被吞噬，顺利地拿起了古神剑！ 在外人看来，古神剑突然散发光芒，漂浮而起，飞到了陈景辉手上！ “您是弑神者？” 无名剑侍噗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双手交扣，好像一个古老的祈祷仪式。 陈景辉握着古神剑，明明还隔着动力甲的铁手套，可陈景辉却仿佛感受到了温度，像是剑在雀跃，在欢呼。 邱玲震惊得无以复加，她骇然道：“古神剑在说话，它说，它说它很喜欢你身上的气息，你身上那弑杀神灵后，产生的独有气息，那是它最喜欢的食物！” 陈景辉惊喜，我真的算杀了神啊？ 陈景辉轻轻拂过剑身，随着抚摸，整把剑刃的锈蚀全都掉落，剩下的是锋利又明亮的剑刃。 陈景辉越看，越是心生喜悦，越看越喜欢这把剑。 忽然，古神剑消失了，像是幽灵那样，钻进了陈景辉的身体里。 陈景辉能感到，古神剑像烙印一样刻在自己的脑海和记忆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它唤出。 从这点来看，古神剑似乎和他唤出梦境世界的力量是一样的，至少它们都有这一共性。 只是他能感到，使用古神剑需要消耗自己的力量，具体能发挥到什么程度，还得好好实验才知道。 无名剑侍跪在地上，他突然哭了。 眼泪滴落在荒凉破败的地板上。 “我没有放弃，我是剑冢里唯一一个没有放弃的，终于有人得古神剑认可了，我守到了，我等到了……” 陈景辉说：“您先起来吧，我有些事想问您。” 无名剑侍闻言起身，尊敬地说：“剑主，您请问。” “第一个问题，死之气的修行法。”陈景辉说：“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千风峡吗，千风峡下方封印的那个存在?” 无名剑侍说道：“我也只知道死之气在极境之前的修行法。” “血境，死之气需要多次经历真正的生死，才能觉醒和掌握，不是险死还生，而是真正要到死亡关头，但是没有死去。一般来说，九死就能完成血境的修行，如果不去死，就要用时间磨了。” 卧槽，开幕雷击……陈景辉内心吐槽着，别的灵气都是什么多战斗之类的修行法，你们就玩这么大，开局第一个境界就要人死九次，怕是只有九尾狐能修炼。 陈景辉道：“有没有别的修行法，像其他灵气，都有两三种不同的修行法。” “有。”无名剑侍说：“除开九死之外，我还知道另一种修行法，‘九生’。” 陈景辉道：“这不是更难？” “要简单一点。”无名剑侍说：“因为出生就已经算一生了。” 陈景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能说什么呢？确实。 无名剑侍道：“所以我们剑冢修行者，都是先修容易的战之气，再转死之气。” 邱玲震惊：“等等，修行者还能转变灵气吗？” “当然可以转。”陈景辉说：“之后跟你说。那丹境呢？” 无名剑侍道：“血境死修被称为‘神子’或者‘神女’，因为修行法太难，只有神灵的子女有机会尝试，所以取这个名字。” “丹境死修，可称为剑侠，梦主或长眠人，每个名字对应着不同的修行法。我们剑冢修行法是剑侠那一路子，梦主那路我不知晓，长眠人有所了解。” 第九十三章 剑侠，梦主，长眠人 陈景辉静静听着，他一路盲目修炼过来，终于有机会知晓剑仙的修行法了。 无名剑侍说道：“剑侠的修行法，与战修类似但又不同，君子持剑四处游历，行侠仗义，白衣染血，对抗强权，保护弱者，这就是剑侠的修行法。” “所以，我们剑冢的修行者，如果选择在丹境转为剑侠，就会隐姓埋名，出去行侠仗义，成为一方侠客。” 陈景辉心想，他倒是也想去四处游历行侠仗义，可是因为天女的原因，他被囚困在千风峡，不知道光在千风峡里行侠仗义，不去四处游历有没有效果。 “梦主不曾知晓。长眠人……”无名剑侍沉吟片刻，说道：“您知道，所谓修行法，其本质在于，灵气内部是有冥冥的意志的，修行法，要么顺从其意志，要么磨灭其意志，若既不顺从，也不磨灭，灵气的意志就会和修行者的意志产生冲突，那种冲突就叫做走火入魔。” 我第一次知道……陈景辉点点头。 无名剑侍道：“顺从意志，改变的是自己，不和灵气硬碰硬，修炼起来较为简单，但容易违逆本心，到最后，很有可能不是修行者掌握灵气，而是灵气异化了修行者。” “磨灭意志，挑战的是灵气本身，更难修炼，需要大毅力，大智慧，且完全掌握灵气之前，也容易走火入魔，但好处在于，一旦用磨灭意志的修行法完全掌控灵气，那么走火入魔的风险会降低。” 只是降低?陈景辉想，竟然不是完全消除吗？ 他没有问出来，这样会显得他很没有见识，不符合他的“人设”，而是默默听着。 无名剑侍道：“剑侠是磨灭死之气的意志，以鲜衣怒马，少年理想对抗垂暮死气。而长眠人，则是顺从死之气的意志，让自己陷入长眠当中，沉睡至少数十年。” “这就是长眠人的修行法。” 陈景辉难掩惊讶神色。 他倒不是因为死之气的特色修行法而惊讶，人第一个境界要死九次，第二个境界睡几十年不足为奇，关键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完成了修行法的要求！ 他冬眠了至少七百年！每次单拿出来的时间，都够长眠人的要求了。 “气境呢?”陈景辉问。 无名剑侍道：“气境死修，可称剑仙。气境修行法，我只知道我们剑冢的修行法。” “游历千里，见世间绝景，奇景，见世人百态，千面。” 陈景辉嘴角抽搐了一下。 百态千面先不说，游历千里……坐飞船飞了几个光年算不算？ 无名剑侍继续说道：“明境修行法……明境没有固定的修行法，必须先找到自己本心所在，洞彻自己，才能步入明境，我们剑冢给出的参考修行法是，找到一个你愿意付出生命的目标，并努力实践，克服对死亡的大恐惧，去试着达成它。” “明境死修也被我们叫做‘死士’。另外，我知道另一种修行法对应的明境死修名字，它叫‘守钟人’，但具体修行法我不知晓。” 从剑仙变成死士，逼格降低了好多，还是守钟人好听一点……陈景辉内心吐槽，他问：“那极境呢？” 无名剑侍道：“极境死修，叫霸王。” 陈景辉一震，这名字，有点霸气啊。 这令他想到了地球古代的西楚霸王项羽，一些传说故事里，他能提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举起来，当然这是不符合物理学常识的，不过陈景辉现在就能用念力做到这点。 无名剑侍道：“我们剑冢的极境修行法，就如霸王的名字一样，成为一地的霸王，令人民爱戴，百姓尊敬，敌人恐惧。” “至于神境和神境往上，我就不曾知晓了，即使是剑冢，也只有少数几位前辈达到了这一境界，可惜，祂们都陨落了……” 修行法的问题问完了，陈景辉问：“您知道那位被封印在千风峡下方的存在吗？她可能也是死修。” 无名剑侍道：“千风峡我知道，至于下方封印的存在……” 他思考了一会儿，困惑地摇头：“毫无印象。” “可能是我本来就不知晓，可能是我记忆遭到删除时，被一并删走了。” 陈景辉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感谢您解答我的疑问。” “小事而已。”无名剑侍道：“您说过要加入剑冢，现在您得到古神剑认可，自然已是剑冢弟子，目前剑冢再无一人，所以您自动升为剑冢的掌门人，得剑主之称，回答这些问题是我的本职工作。” 陈景辉闻言腹诽道：只有一人的门派的掌门人是吧，可以和两个人的联合政府比一比了…… 他问道：“那我成了剑冢的掌门人，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义务？比如振兴剑冢？” 无名剑侍低头道：“剑主大人，剑冢是自己埋葬自己的宗门，您不必承担振兴之责。” 陈景辉问：“剑冢为何会自己埋葬自己？” 无名剑侍微微摇头：“忘记了。” 陈景辉道：“你说有言修删除了你的记忆，是谁删的，为什么删？” 无名剑侍还是摇头，他那双不属于人类的，只有黑色眼瞳，没有眼白的眼睛越发显眼。 一直没开口的邱玲说道：“他看起来……忘了很多事。” 无名剑侍道：“剑主，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如今我执念已了，也该自己埋葬自己，我是早就应死的人，只是苟活到现在，无法追随剑主，还请见谅。” 陈景辉问：“你要自己埋葬自己？” 无名剑侍道：“您应该早已看出，我已经化身为妖魔了，若不自我埋葬，只会为祸于世。” 陈景辉沉默片刻，他还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想问您，拿到剑后，我该如何出去?” 无名剑侍道：“拿到剑后，沿着道路靠右走，随便走那条路，不要回头，过会儿就能离开此地，抵达外界了。” “剑主，请让我目送您前行，我不想……不想您看到我埋葬自己的样子。” 陈景辉沉默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邱玲，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他不回头地往前走，身后有猎猎的风声传来。 到了下山的台阶时，突然，一首苍凉的歌传来。 那歌声他听不懂，已经脱离了邱玲的“翻译范围”，但他能感到歌曲里蕴含的情绪，送别，不舍，苍凉，悲壮…… 当他行至半山腰时，歌声变得断断续续，时停时现，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在播放音乐。 当他走到山脚下时，周围喧闹的人声覆盖了他，那首歌却消失了。 轰隆隆！ 远处，火车传来巨大的轰鸣。 他们已经离开了梦境，来到了千风城外的剑侍山脚下。 第九十四章 回千风城 夕阳的余晖照到两人身上，周围人声嘈杂，人们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没有发现突然出现的陈景辉两人。 “简直……像梦一样。”邱玲喃喃道：“刚刚那一切。” 她望了陈景辉一眼，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又咽了回去，换了另一句话。 邱玲问：“要再出去找他们吗？” “不用，我有办法联络星彤冰。”陈景辉想到了自己梦中世界的能力：“先回千风城吧。” “好……”邱玲又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陈景辉。 两人离开了剑侍山脚下，那里修行者太多，人多耳杂，不适合详细聊天。 在空旷的，四处无人的道路上，邱玲总算找到机会，问道：“你……真的是弑神者？” 陈景辉无奈道：“我不是故意的，是被逼的，我也不想杀他，是他先杀我的。” “哈？” 邱玲震惊道:“你这口气……就像被抓到杀人罪行的犯人一样，那可是……那可是神啊，所以，是真的咯？” “算是吧。”陈景辉说：“不过我借了外力，也不算只凭我自己杀的。” 邱玲突然抱住了陈景辉的手臂。 “你在干嘛？”陈景辉隔着动力甲的臂甲，不好立刻发力甩开她，怕把她摔飞出去。 邱玲说：“景辉大师，现在我是您的侍女了，您想要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请让我追随您。” 陈景辉使用念力，把她拉开了。 “你能不能自爱一点？”陈景辉无奈道：“稍微有点尊严？” 邱玲立刻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了，景辉大师，您是嫌弃我身子脏……我之前都是逢场作戏，从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一身清白，我见到您后，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您，要是您不要我的话，我，我这辈子都无法突破气境。” 陈景辉嘴角抽搐了下：“戏演得不错，我差点当真了，而且问题不是这个……” 邱玲泪眼汪汪，小声抽泣了起来：“景辉大师，没关系，即使您拒绝了我，我也会永远，永远把您放在我心里的。” 陈景辉有点受不了，言修的魅惑能力太强了，她光是在那里低声哭泣就让人泛起无限的同情心，想把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你说的怎么跟我死了一样。”陈景辉说：“要跟着我可以，我雇你，但不是让你当侍女，我不需要一个丹境修行者当侍女。” 邱玲脸上立刻泛起笑容，跟京剧里的变脸似的，眼泪都不见了。 “那您的意思，是要收我当侍妾？您心里有星小姐了，妻子肯定轮不到我……” “不。”陈景辉瞥着她：“你不是说你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吗？正好，我们宗门不久后要在千风城发展业务，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搭桥牵线。” “那个宗门?”邱玲问。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说：“刚刚所见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件都不行。” 邱玲点点头：“星小姐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就说发生了一些事，但你不准我说出来。” 陈景辉又快压抑不住用念力蹂躏她的冲动了，他握着拳，扶着额头说：“星彤冰问起可以如实告知，其他人都不行。” “噗。”邱玲捂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陈景辉问。 “景辉大师。”邱玲笑着说：“您真可爱。” 陈景辉忽然感觉她又在调戏自己，于是决定不理她，自顾自往千风城走。 “等下等下。”邱玲追上来问：“您说您的宗门要开展业务，是什么样的业务？我好提前做准备。”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具体还没定下，主要是收购矿石，招募劳工，还有就是会卖一些机巧的小物品，以及粮食。” “卖粮食?”邱玲瞪大眼睛：“您确定？现在可是冷阳月，已经入冬了。” “是的。”陈景辉说：“宗门人少，粮食比较多，吃不完，会拿出来卖一点。但具体能卖多少，我也不清楚，反正肯定不少。” “有大量粮食的话，招募劳工是很简单的事。”邱玲说：“很多人是给口饭就能干活，要是您宗门那里还提供住处和足够过冬的衣物，他们甚至都不要工钱。” 陈景辉想了想，衣物和住处是个问题，但蒲公英号的聚变发动机工作时，本身会产生大量废热，那些热量可以温暖周围好一大片的区域，连宇宙虚空里的严寒都能抵抗，别说区区寒冬了。 “这些倒不是问题。”陈景辉道：“不过我们可能会明年开春才招募人。” “开春招人就难了。”邱玲道：“因为要种田。” “也是……”陈景辉点点头。这个道理很简单，要种田了，招工人就招不到。 “收购矿石，出卖小机关，都可以找联合商会。”邱玲道：“如今，千风城联合商会遭遇大事，会长被你干掉了，但会长死了不意味着商会没了，联合商会的组织结构都还完好，艾巧云也有希望继承他父亲的位置。” 陈景辉记下了这点，决定等空闲后，就去艾巧云那里看看，以看望关心的名义。 回到了千风城，邱玲还是像个跟屁虫那样跟在陈景辉，一直到了陈景辉在中心山峰的住处。 “怎么连护院都没有啊，要是平时有小偷进来，把东西偷了怎么办？” 她关心地说，已经俨然大家庭的一份子了。 “平时有无……机关飞鸟监控，机关战车开走后，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偷的。”陈景辉说：“时间很晚了，我这儿没厨师，就不留你吃饭了。” 邱玲说道：“那正好，我给您展示一下我身为言修的厨艺。” 陈景辉道:“也没有食物。” “您给我钱，我去买。想吃什么？我擅长做鱼。” 陈景辉无奈道：“你别装听不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我要和星彤冰他们联络，你得走开一点。” 使用梦境世界时，陈景辉在现实里的身体会很脆弱，他担心邱玲乱来。 “哦。”邱玲说：“那我去外面站着吹风，您联络完了叫我。” 她说着，给人一种很可怜的感觉，让人泛起无限的同情，连陈景辉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分了。 等看到邱玲离开，陈景辉才关好门，退到一个小房间，反锁好。 他闭上眼睛，激发了梦境世界的能力。 第九十五章 古神剑之威 无数记忆碎片浮现在陈景辉眼前，这些如过眼烟云的景象，此刻却无比清晰。 陈景辉意识到，这和之前使用梦境世界完全不一样，他感到自己对梦境世界有更强的掌控力了，或者说，梦境世界对他来说更真实，更触手可及，不那么虚无缥缈。 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原因。 在那些浮现的记忆碎片中，有一个东西格外引人注目，那是闪闪发亮的古神剑，它像一个锚，锚定住了整个梦境世界。 没时间犹豫，陈景辉握住了古神剑。 梦境清晰起来，周围变成荒凉的剑侍庙，陈景辉站在剑侍山山顶，还可以得见周围无数没入土中的剑。 这里是剑冢。 “我……回到这里来了？”陈景辉难掩惊讶神色，他自己开的梦境世界，居然可以回到剑侍庙？ “不，不一定是回来了，可能是我的梦境依据和古神剑关联的记忆，具现出了这里的场景……” 陈景辉保持这个想法还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座从未见过的新坟。 一把剑插在剑侍庙内的泥土上，这把剑破旧腐朽，好像快要断裂。 陈景辉先前从未见过这把剑。 “这是……无名剑侍埋葬自己的坟？他把剑插在坟上，还是他自己化作了一把剑？” 陈景辉脑海里想法不断。 他呼了口气，对无名剑侍的坟墓鞠躬行了一礼，他教自己修行法值得尊敬，空守枯坟也让人敬重。 “首先是……古神剑。” 陈景辉看着手上闪闪发亮的青铜剑，他能感觉到剑上的力量，很清晰的感觉到。 “它帮助我稳固了梦境世界，现在我维持梦境世界消耗的力量微乎其微，可以较长时间维持梦境世界了，并且也不再要等待两天，因为开启梦境世界，已经近乎无消耗了。” “古神剑似乎还让我掌控了更多梦境世界的力量……” 陈景辉能感觉到，他可以随时拉星彤冰，白冷阳和张修姝三人进入这里，还可以寻找更多的有缘人进入。 不仅如此，他感觉周围的世界仿佛随意变换的橡皮泥，他可以轻易改变这里，像是…… 一念之间，陈景辉眼前出现了一把椅子，他坐了上去。 “之前还需要很努力地想象，现在完全不费力……甚至还要控制自己，别胡思乱想，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景辉看着眼前冒出的一堆七彩触手怪，他就是稍微想了一下能不能制造奇怪的存在，这堆东西就冒出来了，下一个念头，陈景辉就把它们抹去了。 这让陈景辉感觉自己仿佛神灵一样。 “之后再慢慢研究……”陈景辉想着：“然后是古神剑本身的能力。” 在外界，他根本看不清古神剑具备那些能力，也无法使用它，但在梦境世界，他似乎有了鉴定之能，触摸到古神剑后，仿佛本能一样了解了该如何用它。 目前的古神剑只有本能，没有自己的智能，使用古神剑，会消耗持有者，也就是陈景辉自己的力量。 如果不是凡人弑神者，试图使用古神剑，那么古神剑会抽取他的灵力，来反击他，越强的强者受到的反击也会越强，并且古神剑不会被他们操控。 陈景辉感受了一下，以他现在丹境的修为，大概可以驾驭古神剑，发出气境层次的攻击，可以是战修的攻击，也可以是死修……剑仙的攻击。 刷！ 古神剑飞出，速度极快，陈景辉只能看清残影，它破风而行，刺至百米外，再灵巧折返，回到陈景辉手上。 陈景辉很满意，他现在总算是有点剑仙的样子了，不用当盾仙和投石机仙。 蓬！ 陈景辉一个挥砍，古神剑燃起烈火，仿佛炽热的火炬。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半个气境强者了，有天之气的气境外丹，有可以激发战之气和死之气气境攻击的古神剑，可惜就是没有气势……不对，我也算是有气势。” 陈景辉想：“不对，我也有气势，可惜是假的……” 他发现，这样操纵古神剑，对自己的损耗很大，现在已经感到有些疲惫了。 “如果爆发战斗，持久战斗力不足……”陈景辉想。 “除了常规使用古神剑攻击外，古神剑还吸收了我杀死乌天尊时得到的气息，消耗这些气息，也可以发出很强力的一击……” “但这一击有多强？” 陈景辉虽然可以在梦境世界里鉴定物品，但那毕竟是本能般的鉴定，不是类似系统之类的数值化鉴定，他只感觉到很强，不知道有多强。 还不能尝试，毕竟只有一次机会。 “不知道能不能吸纳星彤冰身上的气息……如果我都算杀了乌天尊，那星彤冰没道理不算，咱俩并肩作战呢。” 虽然是在舰桥并肩，但也算参战了不是？ 陈景辉想着，他还感应到了古神剑其他的能力。 古神剑内存放着大量死之气，陈景辉随时可以抽出一部分，用来突破境界。 陈景辉现在并不敢抽出灵气。 在《地球往事：战士》里，地球方丹境修行者，最多的死因不是战死，而是尝试突破气境时死去的，他们碾碎了气境的灵气附着物，试图吸收“幽魂辐射”时，或死亡，或走火入魔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陈景辉打过的一个章节boss，就是一位为了报仇，急迫想突破境界，违背规定偷偷吸收了灵气的队友。 陈景辉现在还记得，对方一边嘶吼着让自己杀了她，一边朝自己瞬移，轰出掌心雷的场景。 这也是导致地球方高境界主力大半是战修的原因，因为战修很特殊，在丹境以上也可以不依靠外物突破境界，只需要修炼到圆满，随后在梦境世界里打败高自己一境界的怪物就可以了。 虽然这个要求细想起来也挺离谱的……意味着每个地球高阶战修，人均能越阶而战，这可能也是修仙者一方明明掌握大量修炼知识和各种隐秘，还得上神境作弊才能打赢的原因。 而在tos-3上，战修和其他修行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分度，甚至战修可能要弱些，因为战修被灭门了，战修的王朝都灭国了。 陈景辉猜测，这可能是修行法的原因！ 地球人类，甚至南门二的人类，都可能没有掌握修行法，不明白其中关窍，只是战之气的修炼比较简单，或者恰好很适合地球人类，不需要修行法也能强行冲到极境。 陈景辉决定，他要先按照剑侠的修行法修行一段时间，反正距离一百天还很久，在最后吸收灵气也不迟。 他不敢确定自己提前完成修行的“长眠人修行法”有没有作用。 确认完古神剑的能力后，陈景辉才想起，自己来这里还有正事要做。 他一个念头，开始召唤星彤冰。 第九十六章 挑粪工 “陈景辉？” 下一刻，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星彤冰出现在陈景辉眼前，她没有穿动力甲，一身贴身的白色制服。 “是我。”陈景辉说：“你那边有急事吗？” 星彤冰克制住了眼神里的喜悦，激动说道：“没有，我一直在工程船里等你，你没事吗？” 陈景辉道：“遇到了一些事，但我和邱玲都已经回到千风城了。” 当下，陈景辉把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时间不急。”陈景辉道：“我掌控古神剑后，古神剑稳固了梦境世界，我现在可以长久地滞留在这儿了。” “原来是这样……”星彤冰说：“怪不得，你看起来和之前梦境里的不一样。” “不一样？”陈景辉问。 “嗯，之前看起来像是雾气扭曲之下的青年男子。”星彤冰道：“现在的感受是，雾气之下的你好像佩戴长剑的剑客。” 还有这种变化？陈景辉惊讶。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星彤冰说：“我都打算回去找星月求救了。” “没事。”陈景辉道：“你们不要急着回来，明天晨风来时再回来，为了安全。” 星彤冰说：“你不要出来千风城，我们自己回来就是。” 陈景辉点头：“我知道这点，你待会儿出去时，把我们安全回来的消息告诉张修姝，但是不要说详细过程。” 星彤冰说：“这我知道。那我这就离开？” 陈景辉说道：“再待一会儿吧，我想看看你。” 女孩脸蛋羞红，她没说话，点了点头，眼神飘向另一边。 陈景辉微笑着看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具现出了一张桌子，将手上的古神剑放了上去。 “你试着触碰一下？”陈景辉说。 “好。” 星彤冰没有询问，直接碰了上去。 不知是否是错觉，陈景辉感到古神剑微微明亮了些。 “拿起来，小心一点。”陈景辉道。 星彤冰小心翼翼地举起了剑，陈景辉在最后一刻放手。 “果然，你也算凡人弑神者。”陈景辉道：“可以拿起古神剑，不遭到反噬，你可以使用它吗？” “怎么用？”星彤冰舞了几个剑花：“这样吗？” 陈景辉陷入了沉思，他还是能感到古神剑和自己亲密的联系，纵然给星彤冰使用，也无法改变古神剑的主人是自己的事。 他猜，神剑有灵，已经认主后，除非主人死去，应该不会再认第二个主人？ “没事了。”陈景辉说道：“我在想，你是否能拿起现实中的古神剑？现实中的古神剑，和梦境这把，又有什么关联呢。” 星彤冰把古神剑递还给陈景辉：“之后有机会再试吧。” “嗯，那么我送你回去了？”陈景辉问。 星彤冰点头，下一刻，她就消失在了梦境世界。 陈景辉也一个念头，离开了梦境世界。 …… 回到了千风城内的小房间，陈景辉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脱下了动力甲，离开到了外面。 脱掉动力甲后，他感到晚风吹拂在身上的凉爽和惬意。 庭院里，陈景辉瞥到大门外，邱玲在和什么人说话。 “在聊什么呢？” 陈景辉走过去，没走几步，他就嗅到了贼臭的气味，像是没有冲的厕所。 他看到了邱玲的交谈对象：一位挑粪工。 他满脸皱纹，身形极瘦，大冬天的，衣服却是短袖衬衫，露出了精干的肌肉。 “你出来啦？”邱玲问，这话配合这味道，让陈景辉差点以为自己刚刚在上厕所。 “他是这条街的挑粪工，按照往日惯例，他每隔五天会挑走各家粪便，想进来，我按你说的话，把他先拦住了。” 陈景辉想起了，自己和星彤冰这段时间都是用工程船的厕所，没怎么用过这住处里的，不过王晓思应该用过。 千风城没有排污系统，排泄物和垃圾什么的都需要专人处理……陈景辉想着，点了点头，让这位工人进来。 “请进，你知道位置吗？” 挑粪工看着一身制服，显得格外英俊的陈景辉，低着头，受宠若惊道：“打扰大人雅兴了，我先前来过这里，知道位置。” “那你自去吧。”陈景辉说：“谢谢。” 他显然没想到陈景辉这么礼貌，连忙走了。 邱玲上下打量着陈景辉，说道：“你这一身，还挺帅的，是宗门内的制服？” “算是吧。”陈景辉说：“我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张修姝应该已经知道你没事的消息了。” “我都说了……”邱玲看了看周围，无奈道：“可惜这里的‘音乐’不适合谈情说爱，不然我一定要继续打趣你。” 陈景辉现在已经了解邱玲的说话风格，他猜“音乐”指的是周围的臭味儿。 “我不想和你谈情说爱，邱小姐。” 邱玲举起双手：“不要这么严肃。不要这么严肃嘛……你对刚刚那个挑粪工很尊敬，为什么？” 她显然是读到了陈景辉隐藏的情绪。 陈景辉道：“因为这工作很辛苦啊，挑着这么臭，这么重的东西走很远，反正换我是做不来。” “很奇怪。”邱玲说道：“我也见过其他大宗门，大家族的人，他们不少对下人都很礼貌，但那种礼貌是假惺惺的，纯粹出于教养和高傲的礼貌，但你不一样，你明显……怎么说呢，你明显把他们当成和你一样的人，为什么？” 陈景辉很惊讶，这也能看得出？ 他的态度，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星际社会，在南门二，所有使用人力的工作都是非常高贵，值得尊敬的工作，这对陈景辉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刚想说，难道他们不是和我一样的人吗？又觉得这句话好像不对，在这个有修行者的世界，显得很不合时宜。 陈景辉默然片刻，说道：“墨家教导兼爱，对每个人都要抱着爱，不应该有等级地位差别。” 邱玲说道：“我感觉你说的不是实话，但又好像是实话。” 陈景辉被逗笑了，说道：“我感觉你说了话，但又好像没说话。” “那我呢？”邱玲问。 “啊？”陈景辉道：“你说什么？” 邱玲问道：“那我呢？我是一个舞女吧，是最低贱的下九流职业，你怎么看我呢？你会爱我吗？” 第九十七章 纵横家和诗人 邱玲问得很认真，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陈景辉于是答道：“当然爱。不过，不是情爱的爱，而是另一种，更纯洁的感情。” 邱玲笑道：“什么纯洁的感情？想一起上床？” “比那纯洁不少。”陈景辉说道：“你是丹境修行者，为什么会去当一个舞女？这是言修的修行法要求吗？” 邱玲摇了摇头：“不是。” “丹境言修的名字是‘诗人’，当舞女和修行法对不上，完全是我的工作而已。” 陈景辉道：“你可以选好一点的工作。” 邱玲突然展颜一笑，笑容和先前完全不一样，是魅惑中带着凄美。 “景辉大师，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他们能做什么……我是舞女，在我还是修行者之前，我就是了。” “那是几岁来着，六岁还是五岁，忘了，反正就是那一年，我们家太穷了，于是我父亲让我大哥把我送到了千风城的舞馆里，卖掉当舞女。” “我从小就在学习如何跳出曼妙的舞姿，如何用眼神和姿势撩拨男人，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说出那些让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最开始时，这对我来说有些难，但只要人挨了打，挨了饿，这些就不再是难事。” “我在的舞馆叫做‘书院’，是不是很好听，很文雅的名字?那就对啦，我们和别的妓院不一样，她们是直接卖，我们高端一点，要走流程。” “在我幼年时，我就要学习管乐，琵琶，唱歌，说书，舞蹈。这些都是基本功，等开始卖后，如果通过了每年一次的考核，就会获得先生的称号，那些嫖客在上床前，都要称某某先生。” “这是身价的证明，证明你更值钱，能卖更多。” “十四岁的时候，他们就要叫我邱先生了，然后我就开始卖了，但说得要好听，是卖艺不卖身，让客人走流程，书院是高雅的地方，很讲情调。” 邱玲用略显癫狂的语气述说着，陈景辉能感受到话语下饱含的，如火一般的热情，这让他搞不清楚邱玲是在本性流露，还是在开始又一场表演。 “我要在很多人面前表演，说书，唱歌，跳舞，然后客人们自会给书院付钱，其中付钱很多的几位，可以专门点我，让我在小包间内为他们单独表演……是不是有点像拍卖会？不过书院心黑，没买到的客人钱也不退。” “在小包间表演后，就算我和客人结识了，之后客人可以点我出去表演，再之后，客人可以追求我，付更多的钱后，老鸨就会认为我们情投意合，这样就算卖出去了。” “我那时是清倌人，处女，很值钱，追求我的人络绎不绝，互相争抢，老鸨认为有钱可赚，就拿我吊着他们。” “……到我十五岁那年，言之气在我身体里苏醒了，我成了血境修行者。” “一开始，我并不清楚自己变成了修行者，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这种怪病会让我变成狼人，我慌张极了，因为变成狼人后，我就失去了我的美貌，我就不值钱了，书院不会养废人，所以我谁也没告诉，他们都不知道我成了修行者。” “可我逐渐发现，我的能力不止于此，我可以看到他人的恐惧，看到他们的懦弱，看到他们的丑恶，看到他们的欲望……我发现，我可以轻易欺骗他们，轻易做出让他们相信的表演，诱导他们做出我想他们做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血境的言修被称为‘纵横家’，那些能力本来是用在外交上的，用在庙堂之上的。但那时，我沉迷进去了，我开始享受我的工作和生活了，我把那些尊贵的能力用来勾引男人。” 她低声说着，突然停下了。 “抱歉，有点没控制住自己。”邱玲微笑道：“如果你想听，我之后再跟你讲我的故事。” 陈景辉听到了脚步声，挑粪工完成了工作，正在往这边走。 言修的听力很强啊……陈景辉说道：“谢谢你愿意说这么多。你也是迫不得已的，错并不在你，而是这个社会。” 邱玲道：“我没有自我辩解的想法，只是想告诉你，这工作最开始不是我选的……一不小心就说这么多了。” 这时，挑粪工走了出来，正要离开，陈景辉问道：“不收费吗？” 挑粪工还未回答，邱玲说道：“中心山峰区都不收，你不知道吗?他们只收其他区域的，毕竟，中心山峰区的都是大人物，他们争夺地盘和营业权，都要依赖中心山峰区的大人物。” 陈景辉意外，他没想到邱玲的消息这么灵通，连这都知道。 不过，连收集排泄物的地盘和营业权都要卷，那可真是…… 陈景辉想了想，好像也不奇怪，以现在千风城的生产力，排泄物也是重要的肥料来源，确实有价值。 他走过去，手里摸出一块当零钱的碎银：“让你在外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这些你收下吧。” 工人很是震惊，但看了一下那一块银子，他咽了口唾沫，将一只手伸出，卑微地放在陈景辉手掌下方。 他没去接，在等陈景辉把钱丢给他，好像是害怕陈景辉嫌弃他手脏。 陈景辉把钱放在了他手上，目送这位工人离开了。 外面夜色越来越昏沉，但如此的夜晚，仍然有人在忙活生计。 “景辉大师，您知道吗？”邱玲说：“刚刚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庙宇里那些神仙的塑像。” “没用的。”陈景辉说。 “啊？”邱玲迷惑。 “这是没用的，神仙的施舍救不了这些人。”陈景辉看着昏沉黑暗的夜色，中心山峰区各个地方，正逐渐亮起灯笼和火烛的光芒：“走吧，一起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邱玲捏着鼻子说：“能不能走到半路再说这话，这里的氛围不适合。” “也可以。”陈景辉笑道：“那走吧。” …… 外海之上，莲心岛。 白冷阳穿着郑重，焦急地在自己房间等待。 这已经是第二次会议的时间了，上次没开，可能是有什么突发事件，这次总不会不开吧？ 第九十八章 内力和真气 吃完饭，回到住处的陈景辉才想起，邱玲还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 “你不回家吗？”陈景辉转头，瞥着她。 “我没有家。”邱玲理直气壮道：“我被卖的时候这么小，现在那还记得家在那里，再说，他们可能都死光了，跟我没关系。” 陈景辉道：“我是说，回到你之前在千风城的住处。” “不想回书院，书院那边现在不敢管我，但我不想回去。”邱玲道：“我都是寄宿在朋友家。” 好一个寄宿在朋友家，陈景辉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虽然南门二哪儿像邱玲这样开放的女孩子不少，甚至有更开放的，但陈景辉都只是在社交平台上见过，没有真正碰到。 “而且而且。”邱玲贴过来说：“你舍得让我这么晚一个人回去吗？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这么晚了，就算是中心山峰区，说不定也有可怕的歹徒，把我迷晕了拖进巷子……” 陈景辉道：“我可以送你回去，你还是丹境修行者，一点都不柔弱。” 开玩笑，丹境修行者在地球那边叫火箭筒级，那是什么概念，每个人都是行走的人形火箭筒！ “你家里这么大，一个人都没有，让一个房间给我住下也不会有事。”邱玲说：“你在担心你的名声？放心，已经好多人看到我们一起进城，一起吃饭了，不差住一起。和我一起，他们也只会羡慕嫉妒你，就连齐苍云都只邀请我在聚会上表演过呢。” “至于你师妹那里，我去解释，保证没问题的。” 陈景辉无奈道：“你真没别的住处？” “真没有！难道，你要我回书院，回那个满是嫖客，妓女和老鸨的地方？”邱玲说：“再说了，你不是雇了我为你做事嘛，短工都包吃包住，我不能包住一下？” 陈景辉叹气：“行，暂时让你住这儿。” “谢谢！”女孩喜笑颜开。 陈景辉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害怕再和邱玲待一起，她又要整出什么狠活。 他点起油灯，开始看书。 齐苍云给了陈景辉一大堆书籍，而这次陈景辉不是乱看，他在有目的地搜寻一个内容。 剑侠！ 他在找和剑侠有关的传说故事。 虽然无名剑侍告诉了他剑侠的修行法，但无名剑侍说得很笼统，只说了要怎么做，没说具体怎么做，大概是无名剑侍根本猜不到陈景辉才丹境，还需要剑侠的修行法。 不过，陈景辉认为，既然以前剑冢的剑侠有活动过，那一定会留下传说故事，蛛丝马迹，他再抄他们的作业就好了。 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陈景辉很快在一本书里，找到了关于剑侠的记载，那是一本记述民间传说的书，用了整整一个章节讲剑侠。 “剑朝有剑侠，剑侠者，擅轻功，可草上飞，飞檐走壁，踏波而行，能左脚蹬右脚飞天……” “剑侠力大无穷，看似瘦弱的翩翩少年，能捏住大力士的手腕，此乃内力，和打熬筋骨所得的外力不同。” “剑侠能消耗内力，外放真气，隔山打牛……” “剑侠的内力玄妙无穷，可以四两拨千斤，能卸掉冲击力。” 陈景辉越看越不对味儿。 他虽然能理解，轻功就是让念力作用在自己，进行高速移动和掠行，力大无比也是同样的原理，念力附着身体，加强力量，外放真气就是将念力轰出去打人…… 但怎么看着看着，从修仙变成武侠了？ 这也太草了。 书籍作者显然和陈景辉一样，也觉得很怪，他评价是，这些是民间故事演化的传说，不相信是真实发生的。 “剑侠擅使暗器，与巧匠不同，巧匠所用暗器为机括暗器，剑侠则用飞刀，梭镖，细针，在一些传说中，强大的剑侠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一根草能斩人头颅。” “剑侠擅近战，身姿轻灵，速度快，力气大……剑侠所用武器往往是单手长剑，既能近战，也能裹挟真气丢出……” 陈景辉人有些麻，继续往下看。 “剑侠内有许多武功流派，比如疑似和易修有关的太极一脉，擅长借力打力，卸力攻击，太极一脉的剑侠，数个大汉贴身而不得，麻雀站在摊开的手掌上，却被卸力到飞不起来……” 可怜的麻雀，被念力压麻了……陈景辉吐槽着。 他觉得奇怪，不是说剑侠都是剑冢里隐姓埋名的丹境修行者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派系？ “大概是里面混了很多传说，半真半假，不真实……” 陈景辉继续看着，用念力压麻雀的装逼手段他学会了，之后有机会用。 “和战修有关的八极拳一脉，这一脉剑修擅长徒手作战，举手投足之间，如同山崩地裂，用剑去格挡，剑都会崩裂，难以防御……” “著名的剑侠武术‘寸拳’，剑侠在极短的距离，轰出威力巨大的一拳……” “剑侠被涂毒的飞镖击中后，用内力逼出了毒液……” “剑侠受伤后，盘坐治疗，伤口不再流血……” 陈景辉看了下去，越看越触目惊心。 这些“前辈”们留下了好多很有逼格的手段啊！ 知道内幕的陈景辉无力吐槽。 他很快看到了剑侠的事迹。 真的如无名剑侍所说，鲜衣怒马，快意江湖，行侠仗义。 这些剑侠不事生产，没钱了就用轻功飞到大户人家的院落里“借”一点钱，随后到处潇洒，如路遇不平，就拔刀相助，重义气，轻性命，看得陈景辉热血沸腾。 当然，还有一些英雄救美，让美女脱衣服传功治疗的段子，这让陈景辉开始沉思，念力还有这功能？ 莫不是他没开发出来? “好像是可以啊，如果别人受了外伤，我用念力强行止血……脱衣服是为了看清楚伤口，也不算乱编。”陈景辉沉思着，他感觉自己对念力的运用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果然修行不能一个人闭着门修，要参考一下其他人。 就在这时，陈景辉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邱玲端着一杯热茶，从门外走来，奉到了陈景辉桌子上。 “啊，谢谢。你来的正好。”陈景辉说。 “正好？”邱玲闻言，看了看房间内的床铺，问：“您是需要我暖床吗？” 第九十九章 剑侠的故事 邱玲仍穿着那轻薄细纱笼罩的舞女服饰，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肌肤格外诱人，让人浮想联翩。 “咳，不是这事。”陈景辉说：“我想问，你知道一些关于剑侠的事迹吗？” 邱玲大大咧咧坐在了陈景辉的床上，翘起二郎腿，白晃晃的大腿在陈景辉眼前晃悠：“无名剑侍所说剑侠吗？确有相关传说，我还背过好几段以剑侠为主角的说书段子。” “但死之气……灵气只有十二种，其中并没有死之气，它真的存在吗？我怀疑那是灵之气，是我翻译错了。” 陈景辉心道，齐苍云得到的消息可能就是像你这样，以为消息有误，自作主张改成灵之气的人传来的。 陈景辉道：“相关的传说，说来听听？” “你想听，我自然会说。”邱玲笑着，突然，她打了一个响指，做了一个好像挥舞扇子的动作。 这把陈景辉吓了一跳，但也让陈景辉知道，她马上要开始说书了，整个人专注了起来，没去继续聊天。 邱玲道：“却说那一晚，剑侠王秋然单手持剑，以轻功飞身杀上绝崖山，救走了被大盗绑走的红颜知己李春锦，二人躲避大盗手下追杀，行至野外山洞中，时值冬夜，夜风呼啸，寒冷彻骨，二人均身着单衣，二人又不能点火，担心暴露位置……” “等等。”陈景辉打断道：“你这说书，它正经吗?” 邱玲白了陈景辉一眼：“书院里教的说书，你指望有多正经？” 陈景辉道：“我想知道的是剑侠的事迹，不是以剑侠为主角的黄段子。” “好。”邱玲换了个姿势，故意把胸口乍泄的春光露给陈景辉看，又用手做挥扇模样，打了个响指： “军帐内，王城主总算等到了武冠军到来，武冠军竟是一位英姿少女，身着银甲，长发飘飘，美艳不可直视，王城主上来便拜道：‘禀武冠军，那草上飞已经被大军团团围困，躲在山中。’” “等一下。”陈景辉打断道：“不是说讲正经事迹吗？” “这就是剑侠的事迹啊。那草上飞，可是有名的剑侠。”邱玲说：“他风流倜傥，英俊帅气，每夜都会依仗轻功飞入一位女孩的闺房，和她行云雨之事，坏大家闺秀清白，很有名的！” 陈景辉扯了扯嘴角：“当我没问，我继续看书了。” 他转过身去，决定不理会邱玲，还是自己从书中找事迹来得靠谱。 “可这里除了你一个人都没有，我在外面会害怕嘛。”邱玲撒着娇，走到陈景辉背后，轻轻捏着肩膀：“景辉公子，我帮您捏肩吧，不会打扰你。” 她的手法相当专业，力道恰好，给陈景辉很舒适的感觉，陈景辉本来想喝止她的，但奈何太舒服了，他抵抗的相当艰难。 陈景辉没说话，专注看着书，同时不停想像捏自己肩膀的不是美少女的手，而是一双狼爪子，以此来摆脱言修的魅惑。 邱玲俯身到陈景辉耳旁，低声吹着气：“听说古代圣人可以坐怀不乱，景辉公子，您要不要试一下，让我坐在你的怀里？” 陈景辉没理她，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但他确实产生了相应的欲望，想把这个不停勾引他的女人用念力按在床上，把她折磨到哭泣求饶。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并非人类，仿佛是披着人皮的狼人，在月圆之夜和自己的本能对抗。 邱玲见陈景辉没反应，继续说道：“星小姐是千金小姐，平常都是你照顾她吧，她不会像这样为你按摩肩膀，你对她做什么，也会忌惮她的父母长辈，但对我，可没有任何忌惮，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可以对我做什么，我不会反抗的~” 听到星彤冰，陈景辉内心抓住了一丝魅惑的破绽，他念力一震，仿佛气势一般把邱玲震荡出去，她跌到后面床上。 “邱小姐。”陈景辉转过身，抱着双手，用尽量冷漠的语气说道：“疏不间亲，这种常识，你们言修应该都知道吧？” 邱玲眨了眨眼，忽然说道：“对不起。” 陈景辉很意外，他居然听到了邱玲在道歉，他还以为对方还会继续诱惑他呢。 “我，我不是有意的，刚刚是言之气控制了我……对不起，我这就走。”邱玲说着，眼角不知何时带上了泪水，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陈景辉又搞不清她是在表演，还是在说实话了。 “等一下，你说言之气控制了你？”陈景辉问：“什么情况？” 邱玲说道：“言之气渴求着爱，它控制了我，它让我也去渴求爱，尤其是……明知道不行的人，越能吸引我，吸引我体内的言之气，让我想得到他的爱。” “我控制不了它，很多行为其实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而是言之气带来的。” “是吗？”陈景辉投去怀疑的眼神。 “我知道您肯定不会相信我。”邱玲低着头，任由眼泪落下：“我这就离开，不会打搅您，对不起。” 陈景辉目送她离开房间，内心很想叫住她，但到最后，他也没有开口。 “灵气控制修行者的行为……这就是无名剑侍所说的‘异化’？不是修行者在控制灵气，而是灵气支配修行者。” 出于对邱玲往日行为的经验，陈景辉是很难相信她的话的，陈景辉虽然感情经历比较少，但他在南门二也是网上冲浪专家，什么绿茶的套路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很难不对应上。 再加上，陈景辉还有李诗花的“前车之鉴”。 不过，陈景辉理性思考了一下，发现也没法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毕竟，连他自己也有被灵气异化的时刻：在刚掌握丹境死之气后，他像蹂躏蚂蚁一样欺负了邱玲，邱玲事后告诉他，当时他的状态就像一个没有善恶三观的小孩。 “灵气内有冥冥的意志，顺则改变自己，让自己顺从灵气，逆则磨灭意志，让自己掌控灵气，而剑侠，对应的是磨灭意志的修行法，换句话说，剑侠的所作所为，应该和灵气想要他做的背道而驰，这样才能起到磨灭的效果。” 陈景辉思考着，隐隐把握到了某种规律，就在这时，他感到内心中属于梦境世界的烙印一阵发烫，冥冥中，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梦源……” “梦源……” “梦源……” 陈景辉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白冷阳！ 第一百章 呼唤神灵 梦境世界。 陈景辉来到了满是白雾的梦境世界，他一念之间，把这里塑造成鄂湘号的甲板。 他面前浮现出了三团光球，这三团光球是星彤冰三人与梦境世界联系的具象化，在古神剑的加持下，陈景辉连这种虚无缥缈的联系都能在梦境世界里实质化。 三团光球里，两团白蒙蒙的，唯有中间那团，竟然显现出了模糊的画面。 一位穿着白袍的美丽女子焚香沐浴，在虔诚祈祷，敬奉香烛。 陈景辉看不清晰里面的画面，他感觉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稍微思索，陈景辉再度动念，将白冷阳拉入梦境世界。 下一瞬间，穿着宽大白袍，白皙素手握着三根香柱的白冷阳骤然出现，她脸上还带着残留的虔诚。 “梦前辈！” 白冷阳见此，立刻低下头，连忙行礼。 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震动。 因为连等了两次，都没能等来会议，白冷阳再等不及，使用了向神灵祈求的办法，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传达到了！ 就算是其他的神灵，纵然信徒如此祈求，不是自家亲近的门人或者最虔诚的信徒，也不会回应，可她没祈求多久，梦源前辈就立刻回应她了！ 还把她再次拉到了这神秘的境地。 陈景辉压制住内心的好奇，他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呼唤他的，但他没问，要保持身为神灵的逼格。 “向我祈求，有何事？”陈景辉问。 白冷阳刚想说，她马上要进行莲心试炼了，需要多加练习，但转念一想，她向梦源祈求，得到了回应，已经算是受了神恩，再提出要求，就有点得寸进尺的味道，她不想自己被梦源前辈认为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从而踢出这宝贵的会议。 而且，今天的梦源前辈，似乎和往日不同，往日的梦源前辈显得虚无缥缈，没有情感，仿佛天教经典里那纯粹的“天道”，但今天的梦源前辈多了一丝人味儿，他看起来更为肃杀，模糊的身形仿佛是一位战天斗地，满身杀气的将军！ 白冷阳小心抬头，说道：“梦前辈，您让晚辈调查的，关于死之气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她这样说，是表示自己在为梦源做事，有了收获才向梦源祈求的。 陈景辉很开心，莲心岛白家也算修行大家族了吧，独占一个灵气，再怎么衰落，起码这些知识是货真价实的。 “你说。”陈景辉道。 白冷阳从陈景辉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丝喜悦，她也大喜，看起来自己的行为确实讨好了梦前辈，让梦前辈很高兴，没计较她冒冒失失的祈求。 白冷阳道：“器灵记载，在很古老的时候，世间确实存在不止十二种灵气，还有第十三种灵气。” “然而，第十三种灵气因为某种原因消失了，这一原因器灵没有告诉我，可能是器灵不知道，可能是我的权限还不够，如果我通过了莲心试炼，会再为前辈查询……那一灵气，就被称为死之气。” 陈景辉静默听着，白冷阳和无名剑侍的话确能对上，而源之气的说法，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准确。 剑仙修炼的不是源之气，而是死之气。 陈景辉刚这么想，就听到白冷阳新的一句话了。 “器灵告诉我，死之气还有两个别称。”白冷阳小心道：“梦之气和……源之气。” 在她眼里，梦源前辈佁然不动，好像对和自己名字同名的灵气早有预料。 白冷阳低下头，恭敬说道：“器灵认为，死之气，梦之气和源之气，是对死之气不同特征的描述，它说，死之气是源，也是梦，但我暂不完全明了这句话的意思……也确实如星姑娘所说，死之气可以升变为宙之气，或许死之气才是一切灵气的源头。” “恐怕，也是在死之气消失后，我们宙修才不可避免的落没……” “器灵那里，也记载了将死之气升变为宙之气的办法，我已将它记下，这就具现出来，给您看。” 几秒钟过去，一张书页出现，飘到陈景辉面前。 陈景辉内心感叹，现在他拿这个已经没用了，不过还是看了一下，万一古神剑里的灵气用完了，他又找不到别的死之气，说不得就要转为宙之气。 书页上写得很明晰： 2份极境死之气+1份极境宙之气+升变仪式→1份神境宙之气 1份极境死之气+拗转仪式→1份极境宙之气 而在这两条简单式子下方，也粗略描写了升变仪式和拗转仪式： 极境升变仪式：修行者需先掌握两份极境死之气，随后粉碎极境宙之气的灵气附着物，将其吸收，在灵气发生冲突时，跟随直觉，做出每一个正确之选。 极境拗转仪式：修行者需粉碎极境死之气灵气附着物，让其变为灵气态，并保持至少一千年，期间不能让它附着在物质上，否则前功尽弃。 ……这些都是啥？ 陈景辉有点懵，跟随直觉是怎么回事？粉碎灵气附着物不让它附着在物质上一千年又是什么鬼？灵气不是没有重量和实体的幽魂辐射吗，把载体破碎掉，幽魂辐射就会去寻找新的载体，拿什么让它不附着？ 而且为何只有极境的仪式？难道灵气的升变与拗转只能在极境进行，其他境界不行？不，可如果这样，它没必要特意强调极境，直接写升变仪式和拗转仪式就行了，其他境界的仪式不同？ 用的是箭头，不是等号，而且还是类似化学反应式的表达，也就是说，这种仪式是单向的，不可逆的？ 陈景辉肚子里一大堆疑惑。 他有点后悔没把星彤冰一起拉进来了，如果把她拉进来，这个时候星彤冰就能装傻卖萌，把他不好问的问题一个个问出来。 但此时，他需要维持神灵的位格，于是，陈景辉收好纸张，装作我完全懂了。 “很不错。”他赞道。 白冷阳头低得更低了：“谢谢您的夸赞，能帮到梦前辈，是晚辈的荣幸。” 陈景辉说道：“我不会占你便宜。说吧，你需要什么奖励，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如果我能回答得上来，我会回答你。” 他说着，心里有些打鼓，决定她要是真问了，他就说那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是事后看起来都对的那种。 白冷阳惊喜地抬起头，她说道：“梦前辈，我这个月月底就要参加莲心试炼，我想多在您这里尝试几次，预先做好练习。” 第一百零一章 一羊两薅 这个月月底……陈景辉算了下时间，他刚来千风城时是11月15日，现在好像过去了七天，也就是22日，怪不得白冷阳这么着急。 随着一个念头，陈景辉将星彤冰曾制造过的舞蹈游戏机复刻了出来，在古神剑加持后，陈景辉对梦境的掌控能力变得更强，可以复刻出曾经出现在梦境里的事物了。 白冷阳看到了游戏机，激动地就和一个马上要放假的中学生一样：“多谢梦前辈！” 陈景辉笑道：“不必谢我，之后星姑娘来时，你多感谢下她。” “那是自然。”白冷阳说。 她根本不知道，陈景辉和星彤冰是一边的，这样一来，陈景辉吃了她一些情报，又可以让她欠星彤冰人情，让星彤冰询问一些不方便问的问题。 白冷阳已经迫不及待，站在了游戏机前，开始玩了起来，不像一个大家族的修行者，更像一个游戏上瘾的学生。 陈景辉微笑着看她闯关，不得不说，她游戏玩的让人感到舒适流畅，全程都没有什么失误，好几次都没看清她怎么躲掉那么密集的弹幕的，完全不像是第二次玩的玩家。 她人也很美，闪躲时的身姿充满活力，有力的大腿，充满爆发力的小腿……让人联想起草原上的猎豹。 行至半程，她渐渐吃力了起来，香汗淋漓。 陈景辉猜测，宙修的能力有类似子弹时间或洞见片刻未来的能力，她先前一直在使用这种能力，对她的消耗也极大。 而且，她不是在用键盘或手柄玩游戏，而是用对体力消耗更大，更需要精准控制的跳舞机。 终于，她第一次失败了，被一个小boss突变的跟踪弹打中了角色。 白冷阳面露凝重神色，按照莲心试炼的规则，她已经失败了。 虽然游戏角色有很多条命，但莲心试炼不允许试炼者失误一次。 她紧咬牙尖，继续游戏进程。 在抵达最后boss战时，她再次被击杀了一次，在陈景辉看来，这次失误完全不能怪她，敌人的攻击完全是初见杀，除非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逃开——虽然白冷阳先前已经躲过好几次这样的攻击了。 但白冷阳还是很失落，她通关了游戏，但死亡了两次。 “恭喜。”陈景辉说道。 这时，白冷阳转过身，她那迷离的眼神吓了陈景辉一跳，好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的人才有那种眼神。 白冷阳说道：“多谢梦前辈，这样一来，我有把握通过莲心试炼了。” 她的感谢非常真诚，一位神灵竟然愿意花这么多时间陪着她试炼，这恐怕是神灵的亲生血脉都不一定有的待遇。 陈景辉道：“你先去休息吧，之后再聊。” 他一个念头，把白冷阳送了回去。 他自己也回到了现实当中。 “白冷阳给我的情报虽然现在没用，但至少在以后让我多了个选择，如果我能活过天女的威胁的话……” 陈景辉握着书，想道：“剑侠的修行法，确实就是无名剑侍所说，用鲜衣怒马磨灭死之气的意志，不论是那个剑侠，他们都不屑于遵从世间规则，都毫不犹豫地展露自己的追求和欲望，敢爱敢恨……” “这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啊。” 陈景辉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出生于一个讲规则的社会，已经适应了尊重规则，而且在抵达tos-3后，他又遇到了强大神秘的神灵，差点被神灵击杀，尽管他多次被人误认为是神，可他却对神近乎一无所知。 无知就是恐惧的来源。 有了害怕担忧，怎么可能鲜衣怒马，肆意放纵自己的本心？ “可如果不逆着修炼……那就剩下顺着死之气的意志修炼了。”陈景辉皱眉。 他本能地不想顺着修炼，顺着修炼是让自己适应灵气，那最后，修炼出的修行者，到底是自己，还是灵气的人形化身？ “不知道我沉睡七百多年的时间算不算已经修炼完成，如果算，那也还好，但要是提前完成修行法不算修行，天女给我的时间，让我根本没机会再冬眠。” 陈景辉思索了会儿，也想到了相应的解法。 第一，是了解，去主动收集和神灵有关的信息，恐惧来源于无知，只要打破这种无知，他就能消除恐惧。 第二，不去模仿剑侠们比较极端的做法，不去学草上飞闯少女闺房，进大户人家偷钱什么的，把其他有能力做的，不违背他本心的事做了。 “磨灭意志的修行法，我想应该是以我为主，而不是为了逆而逆，那样和顺着灵气的意志修炼又有什么区别？” “先按这套方法来修炼看看，再根据效果改变，没有作用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必须吸收气境死之气，进入千风城底部！” 陈景辉定下修行方案后，继续看书，寻找可以模仿的剑侠事迹。 一夜无话。 陈景辉手机的备忘录里，已经记下了好几页的内容，这是他收录的，剑侠事迹中他可以模仿的。 日出，晨风吹拂过整个千风城，陈景辉知道，星彤冰她们应该启程回来了。 他穿着白色太空军制服，站在庭院里，迎着日出的太阳。 根据书中记载，剑侠闻鸡起舞，修炼剑术。 一念之间，古神剑出现在陈景辉手上，他舞着剑花，熟悉古神剑的配重，指向空气无人处，想象着那里有一个对手，在和自己比斗。 “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陈景辉下意识开口，说完后，他自己都笑了一下，回想起在南门二进行体能训练时的时光，那时他和仿生人教官对练，那教官装了奇怪的语音系统，天天重复一些很帅气的台词，都把陈景辉给洗脑了。 铛！ 古神剑击出，好像在格挡攻击，空气中竟然真的传来了交击的声音。 这是陈景辉想象出了敌人，在敌人和他的剑刃对碰的时候，他的念力代替了虚幻的攻击！ “原来如此！” “这就是剑侠的冥想训练！剑侠会一个人修炼，和看不见的敌人对练，但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其实是自己用念力模拟出的，这样既可以锻炼自己的体能，又可以训练自己对念力的掌控。” 陈景辉很兴奋，书中有对剑侠训练的模糊记载，他一开始很迷惑为什么要这么做，堂堂剑侠为何要真的练习剑术，但在实际实践后，他发现了其中隐藏的奥妙！ 第一百零二章 陈景辉的武术 “那么，看看这招。”陈景辉心想，朝着想象中的教官猛地冲锋。 陈景辉的念力轰出，打在教官的剑上，将想象中的剑打落！ 剑术高手握剑时，都不会太用力，而是会较为放松，在出剑的那一刻，才会将肌肉紧绷，向前发力，这对于普通的剑术格斗来说，当然没有问题，但陈景辉有看不见的，无形的念力！ 念力突然袭击之下，足以打落教官的剑。 无形的力量炸在地面上，溅起泥土和灰尘。 陈景辉怀疑，剑侠记载里的“八极拳”就是这一原理，许多记述中，都说八极拳如同山崩，能打落甚至打断对手的武器。 陈景辉心中嘀咕，他不确定这种冥想修炼是不是真的有效，要是星彤冰在就好了，可以和她切磋一下。 虽然丹境强者打血境有点欺负人。 对了！ 我身边不是有一位丹境强者吗？ 陈景辉想到了，他转过头，刚巧，他看到邱玲走了出来，还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像忘了梳头。 “邱玲邱玲，过来一下。”陈景辉挥手。 “景辉大师，您找我什么事？”邱玲连忙用手摸了摸头发，把起毛的地方按了下去，走了过来。 陈景辉看着她身上只有薄纱和内衣的舞女服，心想言修是不是完全不怕冷。 他带着邱玲来到了房间里，拿出了存放在住宅里的练习木剑，这里还有很多这种东西，其中不少真家伙，那些奴仆被遣散时没有带走它们。 陈景辉拿了把木剑，丢给邱玲，说道：“陪我练剑吧。” “啊？” 邱玲呆愣着：“您确定？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没学过剑术，表演性质的舞剑倒是会。” 陈景辉笑道：“没关系，我不会使用丹境以上的力量，昨日我得了古神剑，它拥有一些剑侠的力量，我想研究一下剑侠的力量。” 面对言修时，不能撒谎，否则会被看出来，但陈景辉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他确实不会使用古神剑和天之气外丹的力量，他自己只有丹境的力量，他确实也是想研究一下剑侠的能力。 “哦……那，打疼我了怎么办？”邱玲可怜巴巴说。 “我会很温柔的。”陈景辉说：“只是研究力量，不是真的切磋比试。” “好吧，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邱玲又开始说着让人充满联想的话。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只是雇佣了你，具体合同都没谈，工资都没付呢，就成了我的人了。 他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算是他有求于对方。 在庭院里，双方站定，都只使用着木剑。 木剑较轻，但不容易伤到对方，陈景辉也不是真练剑，是想试试剑侠对念力的运用。 这时，邱玲突然舞起了剑。 她的舞剑极其好看，仿佛天上的剑仙下到凡尘，陈景辉都看得有点呆。 短暂的舞剑结束，她轻轻伸出手指，一弹木剑，对陈景辉抛来了一个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这明明不是媚眼，更像是猎人狩猎时的注视，但却让陈景辉莫名感到邱玲的魅力，她变得魅力四射，不再是舞女，而是战场上明媚的女将军，更有吸引力。 这时，邱玲开始吟诗。 她的声音和平常说话的语调完全不同，更加飒爽，再无媚气，只剩英姿，让人眼前一亮。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她一边吟诗，一边向陈景辉走来，先是慢步走，随后速度越来越快。 侠客行？陈景辉想，她在吟诵侠客行？ 那不是李白的诗吗?tos-3上的修行者连这也抄？太缺德了吧？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邱玲的速度有节奏的增加，她的话语打断了陈景辉的分心，陈景辉意识到，她在朝自己冲锋。 “十步杀一人，千里……” “不留行？” 邱玲冲到半途，往地上看去。 她握着的剑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打落，落在了地上，而她还没看见陈景辉出手。 陈景辉对她露出了笑意，将剑放下。 果然，他的思路没错！ 但邱玲并没有停下冲锋。 她继续往前，冲到了陈景辉怀里。 陈景辉吓了一跳，正要推开她，她突然自己往后倒下。 陈景辉本能反应，伸手勾住了她的腰，柔软的触感传来。 邱玲伸出了手，从陈景辉的衣领往上轻轻抚摸，一直到他的脸。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邱玲低低念着，明明还是和先前一样的音色，但却传来无尽柔弱，让人忍不住心疼她。 不是，大姐，你怎么能把侠客行念出小黄文的感觉的！陈景辉感到身体里有火在烧，连忙放手。 “我输了！”邱玲站稳，笑嘻嘻说，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陈景辉叹了口气，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次是他邀请邱玲来切磋的。 “我自己一个人练习吧，练完后咱们去吃早餐。” 陈景辉说，他决定远离一下邱玲，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刚刚的邱玲比之前一直诱惑她时更有魅力，就连现在，陈景辉脑海里都是她轻弹木剑，低声吟诗的样子。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邱玲惊叹道：“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星小姐，她完全符合你喜欢的类型……唔，不对，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你才喜欢这样类型的？” 陈景辉背对着她，心中感叹，言修的察言观色太厉害了。 自己只是眼神和表情的细微变化，就被她猜出了内心的喜好？ 她确实说对了，但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星彤冰，才喜欢那种类型的，而是反过来，因为他喜欢星彤冰这样的女孩，所以星月才塑造出了星彤冰。 邱玲看着陈景辉的背影，她突然感到了深刻的嫉妒。 她也说不清那种嫉妒是从那里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嫉妒星彤冰，还是在嫉妒陈景辉。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又有些委屈，眼睛里有泪光泛起。 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出身，如果她能走另一条路，那是否，她也有机会？ 她现在才彻底放弃了对陈景辉的渴望，她心想，就算自己能扮演出对方喜欢的样子，可那也只是虚假的表演，而星彤冰是完全本色出演，根本竞争不过。 第一百零三章 轻功 陈景辉在确认他模仿的武术有效后，继续在庭院里训练。 宽阔的院子里，他同时和数个他人看不见的“敌人”交手，这些敌人刚一近身，就被陈景辉用念力制造的假气势偏开。 这是剑侠的武术“太极拳”。 在邱玲眼里，一切都显得格外诡异，地上会突兀出现脚印，溅起尘埃，好像有隐形的敌人在和陈景辉交手。 她看不懂，也弄不明白陈景辉是怎么做到的，拉了个椅子坐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低声哼歌，帮陈景辉恢复体力和灵力。 这让陈景辉感觉训练完全不累，越是训练，他越进入状态，对念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陈景辉并不知道，为何明明擅长远程攻击的剑侠，却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修炼近战手段，但不知道原因，并不妨碍他抄作业，他怀疑这可能也是剑侠修行法的一部分。 接着，陈景辉就发现了这种训练的又一个妙处。 通过念力模仿看不见的敌人，这种训练加强了陈景辉分心运用念力的能力，锻炼了陈景辉在身体剧烈运动时，心灵分心计算的能力…… 更不要说对身体力量，体质，反应速度的锻炼了，这些比起念力的修炼，都还算提升比较少的。 陈景辉还没完全品味出所有妙处，但他感觉得到，这种锤炼念力的方法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可惜……我缺一位好的老师，要是有老师指点……唉，现在只能自己摸索。” 陈景辉修炼了一会儿后，又开始锤炼轻功。 修炼“轻功”是最危险的事，因为念力不比身体力量，它不是身体产生的，也就缺乏一种反馈机制，你不知道你对身体施加的巨力会不会伤到身体本身。 就连专业的运动员，只用身体爆发力量，都有可能拉伤扯伤自己，更不要说用念力了。 轻功修炼需要大量的实践来积累经验，还需要一定的物理学，生物学，运动学知识。 好在陈景辉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他在游戏里也练习过轻功，和一些敌人战斗时也必须要灵活机动，有丰富的摔伤，摔残，摔死经验。 他怀疑自己被“轻功”弄死的次数，比被boss打死的次数还多。 但饶是经验丰富，陈景辉一开始也不敢做高难动作，现实可不是游戏，游戏死了能复活，现实死了人就没了。 首先是简单的动作，高跳。 陈景辉向下蹲下，随后跃起，将念力施加在腿部，猛然跃起了三四米！ 随后，浮空。 陈景辉心意流转，念力从腿部分散到全身，像有一股上升气流托举着自己，不让自己掉落。 “很好，现实里，我对念力的操控远比游戏里的‘顺手’，脑电波感应器终究比不上真正对念力的操控。” 陈景辉浮在空中，继续练习着。 “下一个动作，空中冲锋！” 这个动作非常危险，因为人在空中高速飞行时，会有强大的惯性，一旦速度快起来，不是说你改变念力作用的方向就能改变自己前进方向的，很容易撞到障碍物。 人类的运动神经，不，人类的整个身体，都不是为“飞行”而设计的，飞行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非常反直觉，反人性的事，当初陈景辉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能在游戏里勉强实现笨拙的飞行。 念力改变了作用方向，从单纯的托举，变成了斜向上，如果做一个简单的受力分析，把念力以陈景辉的重心为作用点进行拆分，那么念力向上的部分和重力抵消，又有一部分念力是推着陈景辉向前的。 陈景辉很小心地调整着念力的大小，方向和作用面，受力分析说起来简单，但人类终究不是一个点，也不是一个几何小球，而是一个非常复杂且脆弱的有机体，念力也不是一根简单的直线，而是类似巨大触手的存在，作用在那里才合适，施加多大的力不会伤到身体，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随后，还要调动一部分念力放在身前，这些念力要塑造成特定的力场，用来减小风阻，这也是一个高端的技巧，游戏背景里，许多剑仙为了练习这个技巧，甚至要去吹风洞，找到最合适的念力力场。 陈景辉缓缓加速，随后速度越来越大，他感受到了推背感，那本来是开着跑车才有的感觉，但现在，正是陈景辉的念力在推动着他前进。 他感受到了风压，那是空气对他产生的阻碍。 刷！ 古神剑一道剑光刷过，冲锋完半个庭院距离的陈景辉一剑挥出，砍在了空气上。 随后，他降低高度，踩在地面上，利用摩擦力和念力双重减速，溅起了大量尘土。 “落地姿势完美。”陈景辉想：“就是稍微有点废鞋子。” “在现实中，我对念力的掌控度更高，或许可以尝试练习更加灵活的动作……不，还是别浪了，真要这么做，也得确保张修姝在旁边，遇到危险后能及时救助我。” “那么下一个动作，加速术。” 加速术是陈景辉自己取的名字，这一念力的运用，是在陆地上奔跑时加速自己。 看起来和空中冲锋差不多，但实际上，加速术比空中冲锋更危险，“难度系数”更高。 这是因为，在空中冲锋时，人的身体其实是不动的，最多调整成合适的姿态，而在陆地上奔跑时，人的全身肌肉都在运作，念力很容易和身体运动冲突，摔成狗啃屎。 但加速术也比空中冲锋更实用，首先是起步速度更快，持续速度也更快，因为念力无需完全抵消重力的影响，可以有更大的出力用来加速。 像《地球往事：战士》里，许多战斗环境都是建筑物内，空中冲锋只有特定几个战斗遭遇要用上，但是加速术几乎随时可用，更加便利。 陈景辉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状态。 加速术的要诀在于，身体和心灵的合一，身体要做什么动作，心灵完全明白，能在脑海里想象出自己运动的场景，从而给出恰到好处的念力变化。 练熟后，甚至可以靠本能加速，不需要分心操控。 不过陈景辉自己是没达到过这一境界，只是在游戏里，听说有剑仙做成功过。 “加速！”陈景辉念出咒语，用心理暗示强化自己对念力的掌控。 同时，他起步了，向前奔跑！ 猎猎寒风吹拂，衣角飘舞，周围的场景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闪现。 第一百零四章 军队与强者 好快，好快的速度！ 陈景辉感到无比畅快，他在现实中，居然轻易做到了“身心合一”，念力和身体协调一致的高端技巧，念力仿佛变成了身体力量的一部分！ 他此时的冲刺速度，如果放在地球上，那么可以超越所有奥运冠军，打破世界短跑纪录！ 冲刺。 跳跃。 转弯。 急停。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流畅，甚至都不怎么需要分心操纵念力。 陈景辉畅快淋漓地跑着，汗水滴下，随后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拂擦拭。 这里没有风，但他跑的太快了，于是无风变成了有风。 最后，陈景辉停了下来，用手擦着汗。 如果不是他感到肚子饿了，他还会继续跑下去。 他收好古神剑，让它回到自己的心灵中，转头看向邱玲：“邱玲，谢了，去吃饭吧。” 邱玲一直在哼着歌鼓舞自己，言修的乐曲可以提升状态，恢复体力和灵力，所以他表达了感谢。 一看到邱玲唱歌，他就联想起了李诗花，那时，伪装得很好的李诗花也是这样给自己表演，不停鼓舞自己。 “来了！”邱玲站了起来，看来陪着陈景辉在修炼也已饿了很久。 “奇怪。”邱玲说：“为什么你刚刚看我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你想到了其他女人？其他言修？” “算是吧。”陈景辉转过头：“瞒不过你，那是我实力很弱时遇到的言修，差点被她害死了。” 邱玲缩了缩头，小声道：“怪不得你们对我的第一印象这么差。” 和那没什么关系……陈景辉说道：“她是她，你是你。走了，你想吃饼还是吃面？” …… 吃完饭后，陈景辉就回到了住处，继续研读齐苍云给他的书籍。 明明昨晚一夜没睡，但陈景辉还是精力充沛，完全不困。 陈景辉害怕意外发生，虽然这里是千风城中心山峰，治安最好，但他并不放心，决定等星彤冰回来后再休息。 他继续消化那些书籍，从中了解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他现在在看一本军事史的书，这本书讲述了历史上的战争，陈景辉认为读军事史可以了解到tos-3上的战争规模和层次，了解到修行者们是怎么进行战争的。 “很奇怪……神灵在战争中，都几乎不出手，出手的那几次，要么不可考证，要么是人类进攻神灵……” “出现在大规模战争中的最强者，往往是极境强者，极境强者的数量和实力对比甚至比军力对比还重要，一位极境强者的意愿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势，一个王国的未来。” 陈景辉看下去，作者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 “大部分全副武装的凡人军队都敢围攻血境修行者，因为血境修行者虽然是修行者，但并不比凡人强太多，围攻之下，可以克服畏惧，将他斩杀。” “只有训练有素的凡人军队，敢在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进攻血境修行者构筑的防线，进攻不比围攻，血境修行者占据地利，可以大肆击杀先一部分的凡人军队，大部分拉来的民夫都会失去战意，逃之夭夭。” “只有精锐部队，敢在战场上对丹境修行者冲锋，丹境修行者虽然可以被刀剑弓弩杀死，但他们的破坏力极大，举手投足就能杀死好几个，十几个士兵，在历史上，不乏出现过丹境修行者组成的百人先锋队冲垮一支万人大军的情况，不是军队耗不过丹境修行者，而是士气被打没了，被冲垮了。” “王牌部队，敢于朝气境强者冲锋，气境强者有气势护体，先冲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必死的，只有敢死，大部分人都敢死的军队才敢冲锋气境强者。在任何势力，这些军队都只会是亲兵和禁军，是用来定鼎的王牌。” “也只有剑朝，因为蕴含大量战之气，在战之气的影响下，民众不怕死战，可以成规模地产出这样的敢死队。” “气境强者因而具有极高的威慑力，纵然单个气境强者无法消灭大军，但气境强者很灵活，不少灵气到了气境，都拥有飞行和类似飞行的能力，可以不走大路，绕道前往敌军背后，截断粮草，破坏农田，刺杀官吏，地方上的守卫，民团，捕快等，几乎没办法，所以各个王朝，都会给气境强者超然地位，拉拢气境强者来对付那些流窜的气境邪修。” “克制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需要极境战修坐镇，一位得人心的极境战修守护的区域，气境修行者也不敢放肆。” “明境和极境的情况类似气境，先不提，军队再往上，敢对神灵冲锋的军队，历史上只有两支，算上神话故事里不可考证的那些，有三支，是三位弑神者的军队。” “追随古剑的亲兵，追随役人的奴隶起义军，追随云烙风的蓝衣军，这三只军队，均有对神灵发起进攻的记录。” “也只有弑神者才有这种人格魅力，能鼓舞凡人，让凡人敢对神进攻。” “纵然如此，弑神者都无比爱惜那些敢和神战斗的下属，把他们当做血肉至亲，关怀备至……” 陈景辉看着，心想，tos-3的战争结构果然和地球的历史不同，非常强调强者。 在地球上，纵然像项羽那样的霸主，吕布那样的猛将，也不过是力气大，武艺好的普通人，纵然披挂齐整可以开无双，换算在tos-3上，也就是个丹境级别的战修最多了。 他们需要依靠军队，需要组织大量的弱者来为自己战斗。 而在tos-3上，哪怕中低阶修行者可以被普通人用简单的武器磨死，但敢这么做的军队，要么是剑朝的军队，有“文化加成”，要么是一方的精锐部队，强者可以主导乃至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因为人是怕死的，不是仿生人，不是战争机器，就算一位强者杀个三五百人就力竭了又怎样，他杀到三五十个，就足以让古代军队崩溃了。 地球上，凡人军队可以靠先进的武器和军事技术，靠纪律，意志和信仰来围杀入侵的修仙者，但在tos-3上，因为生产力不足，凡人军队对修行者的威慑力是很低的。 就算真打不过，只要没有强者的制约，没被围杀，也可以跑掉去打游击，断后勤。 不过，这一切到了极境似乎又反过来了，陈景辉怀疑，极境的弑神者是不能自己单挑神灵，只有依靠一支敢于和神战斗的军队才行，作者可能搞错了两者的因果关系。 最明显的证据，来源于役人，这位第二弑神者，他是凡人时可以带领军队攻打剑阁弑神，成神后，和夏皇切磋却落败。 切磋时肯定没有让军队来，那就不叫切磋了。 第一百零五章 王朝与宗派 这本军事史，记载凡人士兵的战例少之又少，几乎把凡人士兵当成了修行者们战斗的舞台背景，少数几次高光时刻，也是在战修的带领下取得的，许多经典战例，基本都是修行者在秀操作，凡人士兵在挨打溃逃。 不过，作者也提到了，凡人士兵在战争是不可或缺的。 战修和言修可以让凡人军队变得强悍，战修能给手下的精兵悍将附加气势，鼓舞士气，言修也有类似能力，可以强化凡人士兵的作战能力和意志力，影响修行者的战局。 就算不提可以大幅度强化凡人士兵的战修和言修，普通的士兵可以消耗敌人的气势和灵力，高手可以藏在士兵当中，等敌对强者屠戮杂兵时突然袭击等等。 围攻敌人，占领地盘，维持治安，挖壕沟修阵地，做各种苦活累活等，更是少不了普通士兵。 在陈景辉看来，无非修行者变成了不太依赖后勤的飞机坦克大炮，就算有这些东西，普通的步兵也都是有用的。 而书的末尾，特意提到现代战争相较于古代战争的变化。 “一是墨家研发的新式武器，让凡人士兵的单兵战力节节攀升，凡人士兵操纵重炮，杀伤力不逊色于气境天修，凡人士兵排成阵线，使用火枪射击，配合轻型炮，连气境战修都不敢单人硬冲。” “墨家还研发了能对抗飞行敌人的防空炮，火箭弩，凡人能驾驭飞行的战机，空中飞艇，能连射的机关枪，威力巨大的地雷……这些新式武器在可见的未来会对修行者产生更大的威胁。” “在刚结束不久的战争里，为了填补凡人士兵的损失，墨家批量制造的用于战斗的战斗人偶，对修行者也有极大的威慑力，关键是它们悍不畏死，可以无止境地消耗修行者的气势与灵力，一小部分人偶甚至本身就承载灵气，等同修行者，更难应对。” “但这些装备也有巨大的劣势，现代军队比以往的凡人军队更依赖后勤了，炮弹和子弹的消耗量远超粮食和箭矢，后勤的依赖意味着，现代军队只能依托公路，铁路，河流进行作战，并且需要一个稳定的，可以源源不断生产物资的大后方。” “中低阶的修行者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一部分人不参与正面战争，而是去破坏敌人的后勤，降低敌人军队的战斗力……” “但这无法影响最高层级修行者的实力对比，总的来说，凡人军队需要在最高层级修行者实力差距不大时，才有发挥的空间和作用。” 陈景辉看完，心中感叹，tos-3上的学者还是有水准的。 能领悟到了超限战和特种作战的要领，并且懂得发挥修行者的优势，也有敏锐的洞察力，可以洞见未来战争的走向。 但他也有局限性，他太小看科技的未来了，所以认为凡人军队无法影响最高层级的战力对比。 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个差不多是凡人的人，都能靠星舰和氢弹灭杀一位神灵！ “如果太空军发展起来……先别想这么多，先关注眼前的事。” 陈景辉停止了脑海里的yy，他想到一千艘星舰排成方阵，打开发动机时，在tos-3上能看到一千颗闪亮的星星的场景。 “想太多了，南门二都没有这么多的太空战舰吧，他们都在建设家园，军队的投入很少……我离开时没有，现在过去七百年，应该有了？” 陈景辉感到一丝惆怅，明明在他体感的时间里，还没有离开南门二多久，但内心中已经涌现起了无限的思念。 那里的生活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们实现了传说的乌托邦了吗？新时代的人们会为什么发愁，又要去解决什么矛盾呢？ 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联合政府会不会有分裂的危机？星月现在还是总理吗？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念头甩出大脑。 “下一本书，宗派史。” 陈景辉拿起书籍，开始研读。 tos-3上没有传统的宗教，或者说，没有地球上的那种宗教。 所有的宗派，崇拜的祖先或者神灵，要么是真的存在过的，要么是曾经存在过的，只有少数是传说里无法考证或者伪造的神灵。 由于神灵的存在，一个宗派往往能存在很长的时间，并且对于世俗王朝有很强的控制能力，可以说，世俗王朝都得背靠宗派才能得以存在。 君权神授在这里，是一句贴切的描述。 虽然神灵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几乎不出手，也不在凡世行走，但没有神灵照拂的势力总是很快就破灭了。 各大王朝，都有供奉神灵的势力，如剑朝，剑朝的超大宗派是战修的剑阁，剑冢，言修的太学等，这还算好，各大宗派不是一条心，会有摩擦，有的王朝完全奉一个宗派为国教，比如天朝的天教，夏朝的灵光宗。 像清风亭，这样一个只有气境坐镇的小分支都能在千风城作威作福，超然物外的势力，仅仅是天教的一个支脉而已，可以想见天教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还有一些宗派，更加隐世，被外人了解极少，比如神秘莫测的道宗，归墟，莲心岛，它们的特点是虽然传承深厚，但没有明面上控制的王朝势力，不过，作者暗示，他们肯定或多或少控制着凡俗势力。 陈景辉思考了一下，这也不难理解，修行者属于典型的脱产人群，按地球那边的情况算，差不多是强大的军事贵族，要花大量时间修行修炼，除了墨修这种特殊类别，也基本不事生产，不事生产该怎么满足吃穿住行的需求呢？ 就算传说中的神灵可以不吃不喝，但宗门不可能只有神灵。 修行者掌握的个人武力也很强，这让他们不满足于普通人的吃穿，生活条件肯定得向贵族对标，这样一来，需要剥削的人就更多了。 宗派还能分为家族类宗派和师徒类宗派，比如莲心岛白家，就是典型的家族类宗派，不过，大部分宗派都已经逐渐变成师徒类或者半师徒类，很少有像白家那样极端的，不收外姓人的宗派。 陈景辉看了下书，作者似乎认为，这是内卷导致的，一个宗派如果只收自己家族的人，家族就算不停开枝散叶，也比不上对全社会招募有天赋的人的宗派，渐渐地就会处于下风，被淘汰掉，所以如今的宗派，哪怕是家族类的，也都会招募一些有天赋的外姓人。 第一百零六章 灵气的意志 陈景辉看了下几个宗派的历史，看到许多有神灵的宗派，他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神灵几乎不干涉凡俗势力，而一个势力只要被相信有神灵照拂，那么面对的压力和威胁就相当小。 这些危险，基本都在凡人层面，甚至连修行者都很少轻动，除非战争，不然不敢大肆破坏，怕引起神灵震怒。 这意味着，陈景辉可以放心大胆地让蒲公英号发展势力，只要不太强势，遵守宗派之间的潜规则，就不怎么会引起注意。 虽然这样有点走钢丝的嫌疑，毕竟他的神是假的，但为了修复蒲公英号，必须要大量攫取原材料和人力，发展势力是必须的。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陈景辉总算感到有点疲惫困倦，想去睡觉了。 “再等等吧，星彤冰她们下午就回来了。” 陈景辉打了个哈欠，喊着邱玲出去吃饭。 一路上，他总算明白，邱玲说带她出去很有面子是什么意思，中心山峰区这里居住的不是贵人就是贵人的仆人，他们似乎能认出邱玲，很多人看着陈景辉的表情，都是羡慕，嫉妒的复杂神情。 “你还挺知名。”陈景辉说。 “那当然。”邱玲笑道：“各家的宴会，庆典，都想请我过去表演，他们把能请到我当做值得炫耀的事……不过我听你的语气，怎么不像在夸我。” 确实没在夸你……陈景辉想，但他觉得自己也没立场去评论对方，就不说话了。 找了一家酒楼吃过午餐，陈景辉回到住处，继续研读书籍，倒把邱玲憋得闷闷的。 “您是完全没有娱乐生活吗？”邱玲说：“要不趁你师妹不在，我带你去逛逛书院。” 陈景辉心想，特么的再过一百天我人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哪来的娱乐心情。 “她们下午就回来，不必了。”陈景辉婉拒。 邱玲道：“不一定的，千风峡路途未知，有时候要走上好几天，书院那边有很多清纯可人的小妹妹，你随便调戏她们一句，她们都会害羞得脸红。” 陈景辉用实际行动打断了她的诱惑，他拿起了书，开始看。 我心中只有学习！ 看着陈景辉这么果决，邱玲轻轻一叹，离开了房间。 过了会儿，她打好了水，烧了热水，给陈景辉泡了一杯热茶，轻轻放到了他身边。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仿佛她真的是陈景辉的侍女一样。 然后，她毫不打扰地转身离开，只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谢谢。 她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墙壁，踮起脚，抬起头，望着天花板。 …… 邱玲并不是乌鸦嘴，在下午的时候，陈景辉就听到了声音，星彤冰她们回来了。 陈景辉第一时间就跑出去了，看着工程履带车停下，穿着动力甲的星彤冰走下来时，他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两人静默对视了片刻，随后，星彤冰走了过来。 陈景辉本来想张开手拥抱下她，但星彤冰轻敲了下身上臃肿的动力甲，只说道：“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陈景辉说道。 他们直接不管这里其他三个人，往房间跑去了，看得邱玲撇了撇嘴。 她随后又绽放笑容，朝着张修姝走去。 “修姝，呜呜呜，我好想你，我差点以为我要死在千风峡的诡异里了。” 张修姝关心地问：“没事吧？你们被千风峡的诡异送到那里了？” 邱玲背着手，有一点委屈地说：“景辉大师不让我说。不过……景辉大师真是一个英俊，帅气，值得信赖的男子。” 她说这话时，一直在观察张修姝的表情。 “是吗？”张修姝淡淡说道：“确实是这样，我对景辉大师也这么看，不过倒是很少听你这么夸过别人。” 邱玲笑了笑，继续说道：“景辉大师还雇了我，让我当他的追随者，我本来说想当他的侍女的，但是他死活不答应，说不需要丹境的侍女，对我特别尊重。” 张修姝点头道：“我听晓思说过，景辉大师对待他人都很尊重，星小姐也没有任何神灵子女的架子，对她也特别好，特别亲切。” 一旁的王晓思突然感觉到不对，她抱着自己的步枪，心想那里来的火药味儿？ 战修的本能直觉，让她慢慢挪动步伐，往房间里逃跑。 邱玲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她说道：“我听说修行者的修行法分为正修和逆修，正修是顺应灵气里冥冥的意志，改变自己来适应灵气。逆修是磨灭灵气的意志，让灵气来适应自己。” 张修姝眉头微皱，片刻后，她说道：“……很新颖的说法，是景辉大师告诉你的？” “差不多吧。”邱玲说道：“我在想，我之前对言之气的修炼，都是正修，顺应灵气的意志，能不能改成逆修，去磨灭言之气对我的影响？” “我应当是我自己的主人，而不是灵气的奴隶。” 邱玲说这话时，盯着张修姝的眼睛。 张修姝移开了目光，偏过头说：“贸然改变修行法，是很危险的事，你最好再想想，再花点时间思考一下。” 邱玲笑容灿烂：“那是当然，我会去寻找有没有逆修的修行法，不会贸然尝试，我想，既然血境战修分为凡人剑，弱者剑，血境墨修可以铸剑或铸甲，我……还有你，也许都有另一种选择。” 一旁，探头探脑，小心戒备的王晓思突然松了口气。 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张修姝逃跑似地跑掉了。 …… 房间内，星彤冰脱下动力甲，才和陈景辉紧紧地拥抱着。 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说道：“现在还没到晚上。” 陈景辉无奈道：“我知道。我是真有事要跟你说。” “我也有事对你说。”星彤冰认真道：“你先吧。” “你先。”陈景辉说。 “好。”星彤冰道：“今天整个白天，我都在思考你告诉我的信息，我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星彤冰道：“你说，你怀疑那次出手惩戒邱玲，是因为受到了……你灵气内冥冥中的意志影响，但我觉得不是。” “不是？”陈景辉很惊奇：“那是什么？我确实感到那时的我不是我，邱玲也说当时的我像玩弄蚂蚁，毫无感情的小孩。” “是天之气。”星彤冰说：‘我认为，是你外丹的灵气意志影响了你，不是你本人的灵气。’ 第一百零七章 双赢 为什么这么说？ 陈景辉刚想问这个问题，但还没问出来，他就抓住了一些要点。 按照无名剑侍所说，丹境死之气的顺修修行法是长眠，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当死宅，所以称为长眠人，而逆修修行法是张扬本性，鲜衣怒马，做一个剑侠。 无论从正逆哪方面看，死之气自身蕴含的意志，都不会是像贪玩的小孩欺负蚂蚁一样对待他人！ 而那种仿佛稚童一般的，漠视他人生命的心态……确实更像是天之气才有的意志，天修大多冷漠！ 结合当时的情况，陈景辉身上只有死之气和携带的天之气外丹，就能得出结论，影响陈景辉的并非死之气的意志，而是外丹上的意志。 陈景辉吸了一口凉气，吓到了。 原来随身携带的外丹等灵气附着物，也会影响持有者？ 他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在游戏里见到的修仙者敌人，一般只携带一个外丹，一两种灵器，不会带太多，他最开始还以为是游戏设定，没在意。 而张修姝他们没有提醒陈景辉，理由也很简单，对于这里的修行者来说，外物蕴含灵气会影响自身，恐怕是一件常识，而且她们也不会觉得气境外丹对陈景辉有多大威胁。 陈景辉暗道：“这确实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我没意识到这一点，把外丹的影响当做了我自己的，未来的修行肯定会出岔子，幸好星彤冰提醒了自己。” “不过，在我专心防范，时刻注意自己的状态时，天之气的影响对我也忽略不计，目前只被影响了邱玲那一次，仍然可以携带外丹……但要随时注意。” 陈景辉想完这一切，说道：“应该是天之气的影响，我会多加注意，你发现我变得冷漠，也一定要提醒我。” 星彤冰道：“你要从其他方向考虑你身体里的灵气对你的影响，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陈景辉道：“我体内的灵气，对我应该没有影响。” “不。”星彤冰说：“有。” “记得长眠人的修行法吗，你告诉我的，他们是睡在一个地方，从不外出，这样算顺修，那是否可以认为，你体内的灵气，冥冥中的意志……” 陈景辉接过话：“是让我当个死宅？” 说完，他愣住了。 他突然想起，当他突破到丹境后，回到了千风城，除非是有事件逼迫，或者肚子饿去找吃的，不然他都宁愿缩在住处看书。 甚至是知道了剑侠的修行法，要去鲜衣怒马，张扬意志，也找到理由说先看书，了解这个世界。 艹！ 陈景辉暗骂一声，灵气的影响太恐怖了，有的时候是明显的不正常，不像自己，那倒还看得出来，最怕的是这种隐性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不是星彤冰提醒自己，他不知道要多久才反应得过来。 死之气是什么肥宅快乐气！ 他突然脑补出了一个长眠人修行的场景，他躺在舒适的大床上，面前摆着电脑，可以随手畅玩，饿了就用念力一招，把存好的食物拿过来，渴了就用念力打开冰箱，取出肥宅快乐水…… 如此修行个几十年，让自己和灵气意志完全一致，就算大成了。 比较起剑侠拿念力当轻功，当什么内力，真气，行走江湖当武林高手，行侠仗义什么的，陈景辉真不知道这两种修行法，那一种的画风是正确的。 陈景辉暗暗想道：“要是不敢时间，我肯定选长眠人的修行法……呸！陈景辉啊陈景辉，你不能被灵气的意志影响，你是人类火种计划的执行者，你肩负着重大的使命，肩负着南门二人民交给你的任务……” 星彤冰看着陈景辉不断扭曲的表情，松了口气，知道陈景辉已经自己想明白了。 陈景辉的智力并不差，差的人也当不成火种计划的执行者，只是身在此山中而已。 她语气欢快说道：“为了对抗灵气的影响，咱们下午出去吧，去买这里的衣服，总不能总穿着动力甲走，而且我们的服装和这里的画风也不同，不适合融入进去。” 陈景辉点了点头，意识到灵气对自己的影响后，再去克服它，就不再困难，至少有迹可循！ 他决定，如果以后他成了死之气的大佬，一定要把长眠人的名字改了，改成死宅，更加形象，准确，不容易误导后来的修行者。 星彤冰笑容明媚：“我要说的事说完了，你刚刚要告诉我什么？” 陈景辉说：“嗯……有许多要说的，我想想先说什么。” 他有些心虚说道：“邱玲跟着我见证了梦中的一切，她说想当我的追随者，我觉得她的社交人脉对我们有用，就雇了她。” 不知是不是心理上的错觉，陈景辉感到星彤冰的笑容凝固了。 “亲爱的。”她幽怨地看着陈景辉：“这种小事，你不需要告诉我，只是雇一个人而已。” “正好，她是一个上流社会的风俗女，想来很懂穿衣打扮，时尚风俗，待会儿去逛街的时候，可以带上她。嗯，还要买一些化妆品，我的皮肤都粗糙了。” 陈景辉看着她光滑水嫩的脸蛋，开始搞不明白女孩子对皮肤粗糙的定义。 可能得让明境强者都看不出来，那才叫皮肤不粗糙吧。 星彤冰继续说道：“雇了她也好，如果不把她放在身边，那还真是危险，毕竟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虽然不一定能和……联想起来，但终究是个隐患，雇佣了可以随时看着，就不用杀人灭口了。” 陈景辉嘴角抽搐，他感觉房间里的杀气和怨念都快实质化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星彤冰吃醋，没想到吃醋得这么厉害，都快变成病娇了。 陈景辉说道：“我下次雇人，会跟你商量，这次是我忘记了。而且我对她没什么想法，也没发生什么，她没有你好看，每个方面都不如你。” 听到陈景辉这样说，星彤冰才露出正常的笑容：“我相信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陈景辉说道：“嗯，是白家相关的事，咱们在眼镜里说。” 白冷阳相关的事涉及陈景辉梦境世界的隐秘，他觉得用增强现实眼镜交流会更安全。 当下，陈景辉把白冷阳向他祷告的事告知了星彤冰，末了，他提议道：“我们可以一羊两吃，她还了我的人情，但还没还你的，你还可以顺手向她询问，她是如何向我做祷告的，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安全可靠的远程通讯方法。” 星彤冰很喜欢陈景辉的主意，两人商议了各种对话细节，最后道：“说起来，白冷阳白冷阳，用冷阳为名，应该指的是冷阳月吧，莲心试炼是她的成年礼，那岂不是说，我们俩一直在欺负一个未成年人小妹妹？” 陈景辉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茬，主要是白冷阳初次见面时，那份量充足的身材给了他很错误的第一印象。 “没关系，我们也帮了她，算是双赢。”陈景辉道。 星彤冰道：“双赢，等于我们俩赢两次？” 她突然笑了，让陈景辉没搞懂她的笑点在哪儿。 第一百零八章 千风城购物小组 千风城，中心山峰。 陈景辉一行四人离开了住处，让无人机形成警戒网络，防护住处。 在星彤冰的要求下，这次陈景辉没有穿动力甲，星彤冰认为缩在动力甲里也会助长死之气的意志，而且他们要去买衣服，穿甲也不方便。 陈景辉显得很不适应，冷风吹着他，让他明显感到了寒冷，不像动力甲里有温度调节系统。 星彤冰挽着陈景辉的手，比以往都要亲密很多，她笑着看向邱玲：“邱小姐，麻烦您带路了，要去千风城最好的服装店。” 邱玲微笑道：“最好的裁缝铺都是定制衣物，不过，以您的美貌，哪怕穿那些非定制的衣服也倾国倾城。” 走在陈景辉和邱玲中间的王晓思突然眉头一皱。 她感觉不对，战修的本能直觉，让她故意落了几步，不挡在星彤冰和邱玲的视线中间。 星彤冰笑道：“我和师兄时间有限，天气转冷，等不得裁剪，想直接买成衣，您有什么建议吗？” 邱玲道：“那肯定得是天朝泊来的衣物，时尚又保暖，刚巧，我知道有一条街道，就在中心山峰。” 星彤冰微笑道：“您还真是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 邱玲道：“那是天朝的一家商铺，为了宣传他们的新服饰，一种叫丝袜的裤子，曾经叫我过去试穿展示过。不过，我想他们要是知道您，肯定会选您，您的美艳足以镇压整个千风城。” 陈景辉惊讶道：“天朝居然在卖丝袜？” 星彤冰也很惊讶：“丝袜……最差也要用锦纶这样的合成纤维吧，制作难度可是很高的。” 陈景辉问：“邱玲，你穿的丝袜是什么颜色，触感是怎么样的？” 落在后方的王晓思又走了回来，她本能里对战斗的感知告诉她，战斗已经结束，这里安全了。 邱玲说道：“黑色的，触感嘛……反正就很舒服，有点像沙沙的丝绸。听你们的话，丝袜在墨家的领域，属于制作难度很高的存在？怪不得那么贵。” 陈景辉点头，确实是制作难度极高，丝袜要用到合成纤维，这意味着，天朝已经掌握了纤维合成的技术。 他知道这事，还是因为火种计划的突击培训里，专门讲了现代工业的各种产业链，什么样的原料能生产出什么，最后的终端产品又是什么。 天朝，恐怖如斯啊！千风城看起来一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的场景，而天朝就拿出了地球上二十世纪中叶的技术。 “天朝是这样啦。”邱玲说：“他们有很多很厉害的东西，我听说，天朝那边，气境遍地走，丹境不如狗，千风城的权贵要是到了天朝，连一个平民百姓都不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语里，她下意识流露出了对天朝的崇敬。 陈景辉和星彤冰对视了一眼，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按照他们的猜测，当初入侵地球的，恐怕就是天朝修仙者，而他们的现代技术，也都是从地球窃取而来的。 “丝袜先不提。”星彤冰说：“我想先给师兄买衣服。” 她说着，亲昵地蹭了下陈景辉的手臂，让陈景辉感受到了柔软的关怀。 邱玲闭着眼睛，微笑道：“真是羡慕景辉大师，有星小姐您这样的师妹，天朝的男士服装在千风城也是上品，不过很多老人都欣赏不来，但受到英杰俊才的喜爱。” 陈景辉突然好想回到住处去看书，在这里待着，浑身都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 “应该是灵气的影响，我，我要克服它。”陈景辉咬了咬牙。 陈景辉道：“那先去看看男士服装吧。” “好。”邱玲应下，开始带路。 一路上，陈景辉这一队人极其扎眼，回头率极高，王晓思身子没长起来像个丫鬟，先不提，但邱玲和星彤冰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星彤冰解除动力甲的封印后，完全地把美貌展现出来，明明穿着并不暴露的白色制服，却稳稳压着穿舞女服的邱玲，引来回头者更多。 而陈景辉，也落到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邱小姐。”星彤冰微笑道：“我听说，很多人都会用化妆品保养皮肤，我还没用过化妆品，等买完衣服，您可得教我一点。” 邱玲突然沉默了。 她看得出，星彤冰并没有说谎，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用过任何化妆品，但就是这样素颜的容貌，就把她这个千风城交际花压了一筹。 片刻后，她微笑道：“好呀，我可以手把手教你怎么打扮，这方面我最擅长了。” 不知何时，王晓思又从陈景辉的眼角余光里消失了，她退到陈景辉身后，不出现在两位美女的视线里。 四人进入了中心山峰内部，这里连绵的矿坑被改造成了摩天大楼内部一样的环境，绕过几个弯道，陈景辉总算看到了服饰店。 他松了一大口气，像在高原上呼吸不畅的人，回到了平原地带。 店铺很大，里面挂着各种衣服，有古典风味的衬衣，马褂，外袍，披风，也有形似风衣的外套还有一些，明显混合了二者的风格，连陈景辉看了都眼前一亮，觉得很有创意。 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看到有人来，迅速过来：“邱小姐又带人来选衣服了？哦，这两位是？” 她的目光在陈景辉和星彤冰身上停留了许久，陈景辉能感到，她在打量自己的服饰。 店主忽略了后面穿着最平凡简单，没什么打扮的王晓思。 邱玲微笑道：“这是景辉大师和星小姐，我带他们过来选衣服。” “景辉大师……”店主思索了片刻，随后恍然：“就是那位来到千风城不到十天，已经斩杀两位气境强者的大高手？真是失敬。” “本店所有衣服都是从天朝进口的，绝对没有假货，您请随意选，也可以试穿，试衣间在左边，呵呵，这是天朝的习惯，买衣服前，会在小房间里试穿。” “好好。”陈景辉点头，他心说自己怎么名声越传越怪，十天杀两位气境高手，光听这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暴虐的杀人狂魔呢。 陈景辉有点看花眼，他说道：“这里的衣服真不错，我可能要挑一段时间。” 店主恭敬道：“您随意挑选。” 星彤冰挽着手臂，说道：“师兄，我有一个主意，我们各自写下觉得好的服装，最后对比，看看重合的，怎么样？” 陈景辉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解决了选择困难症，于是点了点头。 而且他对自己的美学水准并不自信，他基本没自己挑过衣服，买都是随便买的。 第一百零九章 心有灵犀 陈景辉看了一圈，很快挑中了几件不错的衣服，他最喜欢的是一件结合了马褂和风衣设计的礼服，看起来像是西装外套和马甲的基础上，叠加了中式风格的图案和纹饰，他怀疑这是天朝入侵地球后，从地球那边吸收学习的东西，有浓浓的地球文明风格。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用笔在上面写下了几件衣服的样式和位置，随后将写下的纸撕下，把笔记本和笔递给了星彤冰。 星彤冰把笔记本放在他的背上，往上慢慢写着字。 “好了！” 两人彼此拿着写好的纸，互相展示给对方看。 陈景辉愣了一下，他发现星彤冰喜欢的服饰，和自己重叠了好多，一大半都是重叠的，甚至是她上面写了，陈景辉一开始没注意到的服饰，现在也越看越觉得不错。 甚至，她写的最喜欢的那件，和陈景辉的一模一样，完全一致，可陈景辉打量每件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在它身上花很多时间，她也不是言修，很难注意到陈景辉喜欢那件。 陈景辉想了下，很快明白了，这一切是因为星月。 星彤冰是星月为自己“定制”的伴侣，所以，她会喜欢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这就像优化到最好的大数据推荐机制，总能让人找到自己喜欢的音乐，喜欢的食物一样。 陈景辉连忙看向星彤冰的脸，他知道，星彤冰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星彤冰在微笑，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师兄，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她说着，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开心和雀跃。 陈景辉舒了口气，说道：“那就选这件衣服吧，再外加这条裤子。” 他点了一下自己最喜欢的那件。 店主赞道：“两位的眼光真好，这是在天朝很流行的服装风格，广受修行者和权贵的喜爱，既轻便容易行动，又足够保暖和美观，尤其是天教修行者，常年要飞行在空中，这服装设计更是增加了飞行时的美感。” 陈景辉看着她，怀疑不管自己选哪一件，这店主都会吹捧。 他拿着衣服，去换衣间试穿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变了模样一样，莫名有股上流社会的气质，很高雅。 走出来，陈景辉问道：“买了，一共多少钱？” 店主低头道：“一共算您30块银。” 有点小贵……陈景辉心想，一百件这种衣服都能去买灵丹了，想来应该是天朝的“品牌”导致的溢价。 他更怀疑了，天朝为啥要赞助一个盗匪抢劫灵气，用现代工业搞剪刀差，剪羊毛，不来得又快又正当吗？ 那不比抢劫来得赚？ 付了钱后，旧的衣服被折叠好，放在了盒子里，随身提着。 店主又拍马屁道：“您穿这件衣服真是太俊了，如果您不是尊贵的修行者，我都想邀请您，为本店做宣传。” 拍的太僵硬，不行……陈景辉虽然看得出对方在抬高自己，但还是不自觉翘起嘴角，点头表示感谢。 邱玲也说道：“是啊，很帅气，要是在外面，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您是天朝来的贵公子。” 陈景辉保持着微笑，邱玲的演技倒确实好，没看出在演，但属实是拍在马腿上了。 “走吧。”陈景辉看向星彤冰，她没有开口赞美，而是一直注视着自己，甚至有点痴了。 “走吧。”他再重复一遍：“该去给你买了。” 星彤冰才回过神，猛地点点头。 出了店门，陈景辉牵住她的手，她旁若无人地顺势靠在陈景辉肩上，慢慢地往前走着。 山峰内的街道采光极差，明明是白天，街上都在点灯笼照明，但这却给陈景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在南门二的居住站，那里的街道和这里异曲同工。 邱玲在前面带路，很快，众人来到了女式成衣店，这里金碧辉煌，照明和空间都比先前的店铺大了不少。 里面的服饰种类也众多，看花了陈景辉的眼。 “邱小姐，您是过来挑衣服的吗？”一位女服务员走来，礼貌说着。 这家店铺的规模明显更大，不像刚刚那家，是店主一人经营，这里雇了好几个服务员。 “不是，是带人来的。”邱玲说。 服务员看到了陈景辉两人，她眼睛一亮，说道：“请您慢慢看，慢慢选。” 这里的服饰更加眼花缭乱，有看着无比优雅的，漂亮的，小清新风格的，有类似婚纱的鲜红衣裙，还有些衣服的设计风格充满性方面的暗示，让人光是看到，就忍不住在想漂亮的女孩穿着这样的衣服，该多么楚楚可人。 从古至今，女性的服饰一直比男性的更加丰富啊……陈景辉想着。 星彤冰提议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们各自选，然后挑选重复的？” “好。”陈景辉应下，他也开始选，却犯了难。 他看好的几件服饰，他都觉得有点暴露或者说色气，在家里让星彤冰穿穿还好，却不想让她穿着在外面走。 于是，陈景辉稍退一步，选了一些适合在外出行，看着也挺正规的漂亮衣物。 两人分别写好，再一对照。 “嗯，这次差了不少。”星彤冰若有所思地说。 陈景辉看着她写的单子，这次和自己只有一半的重合，虽然这也非常高，但和刚刚选自己衣服时完全比不上。 陈景辉有点心虚，他知道重合度不高的原因，因为他看好的好些衣服，虽然在星彤冰写的单子上，但因为太漂亮，太色气，于是就没有写上去。 “那就选这件好了。”星彤冰挑了一件在重合范围的衣服：“和你的衣服设计风格很像，这样我们穿出去，就更像是情侣装。” 旁边的服务员听到，微笑说道：“一点也不错，您和这位公子简直是绝配。” 两人身后，邱玲眼神游离着，没有看他们。 星彤冰买的衣服比陈景辉的贵不少，这或许是因为，她的套装里包含了更多的小部件，像是“在天朝很流行的蕾丝手套”，“在天朝很流行的发卡”等等。 陈景辉发现了，这里高端成衣店的宣传口号就只有一个：在天朝很流行。 第一百一十章 道宗的后续 购物完成，一行人回到住处，此时天色已晚，夕阳落下。 在住处门口，却有一位信使站着，他看到陈景辉几人回来，连忙上前。 “景辉大师，我是梅城主派来的信使，城主邀请您参加今晚的晚宴，说有要事相商。” 陈景辉停步，说道：“慢慢说，什么要事？” 信使说道：“我不知道，您看过信就知道。” 他把信递过来，陈景辉狐疑的接过，拆开，看到了内容。 信上说的很简略，说是邀请陈景辉去城主府，讨论张修姝绑架案的后续，还刻意提到，会上也邀请了其他气境强者到来。 陈景辉问：“只邀请了我一个人？” 信使说：“只邀请了您。” 陈景辉道：“让你在这儿站这么久，辛苦了，稍等片刻，我做些准备就去。” 几人回到了住处，陈景辉拿着信，拉着星彤冰回到房间，把信递给她。 “你怎么看？”陈景辉等她看完，问道。 “只邀请了你，没邀请我。”星彤冰说：“那意味着，这次宴会是有规格的，只邀请气境强者。” “会上的主题是，讨论张修姝绑架案的后续，那也就是说……” 陈景辉道：“道宗。” “对。”星彤冰说：“那个绑匪是道宗的人，虽然他是命修，擅长易容变身，但他购置下一个仓库，做诸多准备，都不可能靠一个刚冒出来的假身份，一定是用了一个身份的，而那个身份，可能是道宗在千风城的势力准备的假身份，就像艾千秋一样。” 陈景辉说道：“调查后续，还只让我过去，那就是不让弱者过去，也防止人多嘴杂……道宗和天教又是死敌，天之气可以升变为道之气，所以天教以道宗为敌，千风城本质上是清风亭的世俗势力，是天教的世俗势力……” 星彤冰道：“他们发现了道宗某个据点的位置，这次聚集气境强者，召开晚宴是假，围杀道宗是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了可能的真相。 陈景辉呼了口气，说道：“但这样的大规模行动，让信使挨家挨户召集气境修行者，又是过了几天，才确定道宗据点的位置，那么……道宗的人，很可能已经撤走了，只要他们有一点常识。” 星彤冰说：“嗯，一场作秀的可能很大。” 做什么秀星彤冰没说，但陈景辉明白，这是在给外强中干的清风亭撑场子，可能梅千衡已经察觉到清风亭的虚弱了。 也可能梅千衡不知道，单纯是为了给清风亭表忠心，反正道宗的人肯定早就跑路了，他们过去，姗姗来迟，最多杀几个杂鱼，又都是气境强者，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陈景辉问：“那我该不该去？我是想去的，正好借此机会，修炼修行法。” “该去。”星彤冰说：“你还是把动力甲和武器也带上，以防万一。” 陈景辉点头，虽然他推测道宗的人已经跑路了，但万一是别的事呢，万一道宗的人缺心眼，气境强者用他们的假身份死外边了也不跑路呢？ 陈景辉穿好动力甲，带上了天之气灵丹，电磁手枪和电磁狙击步枪，还带了两架无人机。 穿戴好，做好各种准备，陈景辉走出了住处，对等待已久的信使道：“带路吧。” …… 中心山峰，城主府。 陈景辉抵达这里，这里气氛肃杀，大厅外满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走入厅内，陈景辉见到了三位熟人，一个是端坐在上首的城主梅千衡，一个是齐苍云的侍女小绿，一个是正一派的祭司王归藏。 除了他们外，大厅里还有其他四人，陈景辉猜测，他们应该就是千风城别的气境强者。 一位是羽扇纶巾，风度翩翩，教书先生模样的青年男子，他容貌极其英俊，最为引人注目。 一位是身穿黑色锈红铁甲，侍立在梅千衡身旁，手持巨大方天画戟，宛如战神的中年男子。 一位是打扮很野蛮，身上插着羽毛，穿着皮毛衣服，手持木杖的冷漠少女，她的漂亮脸蛋涂着各种油彩，花纹。 还有一位，是背负大弓，腰佩长剑，身穿厚重铠甲的青年男子。 陈景辉扫视他们几人，这时，王祭司在对自己挥手，示意他往那边坐，而小绿也朝他微微低头，行礼。 陈景辉说一句：“抱歉，没一直在家，来迟了一步。” 说着，他坐到了王祭司身侧。 教书先生一般的青年挥舞扇子，轻笑道：“这就是景辉大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此英姿，令人倾慕。” 陈景辉内心中生出对这人的好感，朝他微笑点头致意。 打扮野蛮，脸上涂抹油彩的少女看着陈景辉的动力甲，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喜。 梅千衡说道：“景辉大师也来了，那正好，其他气境强者也不用等待了，我先说一下，这次召集诸位来此的原因。” 他站起来，对全场诸多强者行礼致意。 这里的每个人，除了伪装的陈景辉，都是实打实的气境强者，千风城真正的实权人物。 他们的权力，不完全来自所代表的势力，也来自本身恐怖的武力！ 在地球上，人们管气境修行者叫直升机级，意思就是，一位气境强者的战斗力相当于一架人形自走武装直升机，在生产力低下的千风城，这武力足以镇压一方了。 “不久前，正一的弟子张修姝，找到命修绑架。”梅千衡对陈景辉拱了拱手：“我等对其无可奈何，幸而景辉大师出手，一击将其毙杀，才保住了我千风城的颜面。” 陈景辉笑道：“梅城主言重了，张修姝也是我的好友，且她遭绑架，和我也有关联。” 一旁，老者王归藏也递来感激的眼神，张修姝是他的同门后辈，要是没保住，他说出去也丢脸。 梅千衡继续道：“我们千风卫不敢怠慢正一派，顺着线索调查，终于，我们发现了一件事。” 他缓缓说道：“那绑架张修姝的绑匪，是道宗的修行者！他所用的假身份，由道宗提供。” 梅千衡看了代表清风亭的小绿一眼，说道：“道宗乃邪魔外道，行事邪诡，昨日他能威胁正一派的弟子，明日他就能绑架诸位的门人，后代，亲属，实在是天理难容，所幸有赖清风亭庇护，乌天尊垂怜，我们顺着线索，找到了千风城道宗的总部！” 陈景辉想，要是乌天尊垂怜你们，那你们都得死完。 一看，这发生的一切，果然和他与星彤冰推测的一致。 话语说完，众人脸上都严肃了许多。 梅千衡继续说道：“但命修能力诡异，我召集诸位，是希望围剿道宗时，诸位能够为千风卫内卫掠阵支援，同时保护好周围的民众，不让命修掠夺他们的血肉。”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人 梅千衡正说着，那背负大弓，身穿重甲的青年男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梅城主。”大弓重甲青年道：“围杀道宗总部，我有两个问题。” 梅千衡毫不气恼，反而略微恭敬道：“张团长，您请问。” 张团长道：“我是战团团长，虽受你雇佣，但雇佣的任务，主要是维持千风城安全，防止盗匪和敌人入侵，那道宗是何等的庞然大物，谁知道道宗千风城总部，有没有明境强者坐镇，要是有……” 他扫了一圈众人，笑道：“恐怕除了王祭司等两位易修，外加神秘异常，几天内轻易格杀两位同境修行者的景辉大师，恐怕有一个算一个，都必然陨落。” 脸上涂抹油彩的少女眉头微蹙，对这种话显然很不开心，但没有反驳。 陈景辉腹诽，明境强者有这么强吗？ 这里这么多气境强者，如果团结一致，应该也能强杀一位明境，最多是付出几个人的代价，配合得好，甚至可以只死一位战修，这是陈景辉玩游戏时的经验，不过这毕竟不是游戏，现实中的明境有多强他还不清楚，再加上……陈景辉严重怀疑这群人能不能团结一致，恐怕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就没法打了。 羽扇纶巾，教书先生般的青年笑道：“张团长所言也不无道理，小生也好奇，要是遇到明境高手，该如何相抗？” 陈景辉注意到，这教书先生般的青年开口时，张团长仿佛畏惧地退了一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般颤抖了一下。 “看来要那教书先生有点厉害，竟然能令同阶战修如此敬畏。”陈景辉心想。 梅千衡似对这种质疑早有预料，他说道：“自然不是没有准备，这次道宗亵渎古神剑，引起了剑侍庙的不满，余真人会亲自助战。”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破烂黑布，仿佛乞丐一样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正是陈景辉在剑侍庙见过的老人！ 陈景辉读了这么多历史方面的书籍，其中记载了许多战修的事迹，很多人称呼明境战修时，都会以“真人”为敬称。 陈景辉推断，明境战修的名字，就是“真人”！ 也就是说，这位老者，竟是一位明境战修！ 见到这老者，众位气境修行者纷纷起身，就连王祭司都对他低头：“见过余真人。” 只有小绿很平淡，微微点头，以示尊敬。 陈景辉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没赶上行礼，为了缓解尴尬，他站起来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这可是他第一个见到的明境强者，还是活着的！ 余真人看向陈景辉，脸上的神情柔和片刻：“小友客气，你出手杀了那辱我剑侍庙的命修，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转头看向张团长：“如果道宗内有明境强者，我会出手，但我毕竟是剑侍，不方便大开杀戒，还希望你们多多努力。” 张团长低头道：“哪里的话，张某愿为剑侍庙前驱，冲锋在前。” 梅千衡让开主位，恭敬行礼，请余真人坐在房间里的主位，余真人没有表示，好像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坐在了主位上。 “为了行动隐秘。”梅千衡侍立在余真人身旁，仿佛一个仆从：“我会命令千风卫内卫集结，不会提前告诉他们集结时间和任务，所以，还请诸位先暂留片刻，吃过晚宴，再去围杀道宗总部。” 陈景辉感到不妙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次围杀道宗总部，是说说，是一场作秀，但没想到，这特么是真的啊！ 明境强者都出手了，还隐秘集结千风卫内卫，这是来真的，至少他认为，堂堂明境强者，不会出手陪下面的人演戏。 “也没关系。”陈景辉暗道：“我有天之气外丹，动力甲，电磁步枪和电磁手枪，还有古神剑加持，手段之多，不惧气境强者，只是遇到气境强者，可能持续战斗能力不足。” 坐在上首的余真人看了一眼陈景辉，他心中觉得奇怪，身为明境强者，他的洞察力细致入微，这次见到陈景辉，和上次见到他时，完全不同。 他身上，仿佛有古神剑的味道在里面，见到他，就好像瞥见了一眼古神剑！ 若是一般的明境修行者可能感觉不到，但他是剑侍，常年和古神剑相处，他清楚知晓，这绝不是错觉。 “难道说，因为他击杀了亵渎古神剑的修行者，得到了古神剑的眷顾和偏爱，古神剑分出了一丝力量，在为他护道？” 余真人想着，有点羡慕嫉妒。 他一位明境强者，侍奉古神剑多年，都没有得到古神剑的眷顾！ “唉，早知道我当时出山，跟着他搜寻那气境命修，将他击杀，我也能得到古神剑的眷顾……” “不过既然他是古神剑的眷顾者，我身为剑侍，必须暗中保护他，优先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大厅内，众人再次落座，不再谈论围杀道宗之事，一位位侍女上来，端上各种美食。 这些菜品，有的做工精致，一看就非常高雅，有的份量十足，凉菜热菜，山珍海味俱全。 刚刚坐下的张团长，此时抱着一只烤乳猪，一边撕扯，一边啃食，大口咀嚼，满嘴油腻。 那脸上涂油彩的少女吃相不比张团长好看，她双手一撕，将一整只滚烫的烤鸡撕成两半，连骨头带肉一起咬碎咽下，刚吃完三分之一，她有些讪讪地问道：“余真人，可否让我的本命灵兽也一起吃？” 她的普通话是这里最不熟练的，加上嘴里还有东西吃，陈景辉也只是勉强听懂她在说什么。 余真人笑道：“当然可以，如果梅城主不介意。” 梅千衡冒了汗，说道：“当然不介意。” 于是，油彩少女吹了声口哨。 没过多久，一只斑斓大虎从外面走来，路上，都没有卫兵敢拦。 那斑斓大虎体型庞大，胜过一般的老虎，张开嘴巴时，陈景辉只觉它可以一口吞下自己的头颅！ 那老虎乖乖走来，蹲在少女身旁，油彩少女用沾满油腻的手抚摸了下它的皮毛，再将半只鸡递过去，老虎嘴巴一张，直接吞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赃 陈景辉感到有点奇妙，他身穿动力甲，携带高科技武器，对面却坐着一个穿动物皮毛衣服，驯养老虎的少女。 不过，他们的吃法可真是……勾人食欲，陈景辉也顾不得这么多，他把头盔一摘，开始当干饭人了。 身旁坐着的王归藏乐呵呵介绍道：“那小姑娘叫符金玉，是一位气境巫修，一位‘兽王’。” 巫修啊……陈景辉想，巫修和命修在千风峡西南是有矛盾仇恨的，也难怪梅千衡会找她。 “原来气境巫修叫兽王……我还记得，在地球那里，西方国家管巫修叫德鲁伊……” 符金玉凶狠地瞪了王归藏一眼，听到了他们在谈论她，随后，她的注意力又被端上来的烤乳鸽吸引，一边喂老虎，一边自己吃。 陈景辉一边吃着，一边问：“那其他几人呢，王祭司，您能否介绍下？我和他们都不熟。” 王归藏点头道：“张团长，他的名字是张耀剑，是耀剑战团的团长和创始人，目前受梅城主雇佣。” 张耀剑把头从烤乳猪上抬起，露出了满是油腻的笑容。 张耀剑说：“刚刚余真人来了，打断了我的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梅城主，我们出手相助，若是有战利品，该如何分赃？” 陈景辉夹起一大片回锅肉，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听，他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梅千衡似早有准备，说道：“几位只需压阵，千风城内卫得到的战利品按三七分成，三份里一半归于余真人，另一半均分给诸位。若有道宗修行者逃跑，被诸位击杀的，其身上的战利品完全归属于击杀者，若是多人击杀，则诸位自己商量分配方案，若有冲突，有余真人感知周围，做出公正判断。” 张耀剑点了点头，这种分配方法似乎符合常理，是约定俗成的分赃办法。 教书先生般的青年微笑道：“这规则，似乎对我不利啊，梅城主，我们不都是战修。” 王归藏对陈景辉介绍道：“他是李应武，气境言修，一位‘律令官’，是书院的院长。” 李应武侧头看向陈景辉，露出了如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陈景辉暗道，书院的院长？那个书院？不会是邱玲那个书院吧？ 你这书院……正经吗？ “哈哈。” 张耀剑笑道：“李院长多虑了，我建议我们和千风卫内卫六四开，多出的一成全部交给李院长，梅城主，你想来是知晓李院长对你那些内卫的帮助有多大的。” “若是遇上气境强者，有李院长相助，我也愿意拿出收获的三成，分给李院长。” 梅千衡说道：“我自是没意见，你们与李院长的分配，我也无从干涉。” “甚好。”李应武微笑道：“想来有余真人压阵，敌人的气境强者不会成为威胁，我只要分千风卫内卫的一成便够。张团长，以你我之交，何须谈论金钱俗物，秉烛夜谈一次便可。” 张耀剑又打了个哆嗦，勉强说道：“李院长太大度了，我夜里喜好喝酒，实在没有时间。” 陈景辉看着这两人的反应，内心中涌现了一个不妙的猜测。 卧槽，难不成言修都是双性恋，男女通吃，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他再想到李应武给自己的笑容，瞬间感到深深的恶寒。 “那可真是……”李应武挥了挥扇子：“遗憾。” 王归藏看向吃相很文静，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小绿，低声说道：“她叫……小绿，曾是我正一派弟子，后来加入了清风亭，被齐仙师重用，和我一样，是气境的‘祭司’。” 陈景辉心想，你说的重用就是当侍女吗？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对王归藏来说，算个不大不小的耻辱，虽说天朝让人崇拜，但自己的门人加入清风亭，当了侍女后，成了气境的修行者，怎么想怎么难堪。 王归藏也不过是气境而已！ 陈景辉转移话题道：“那侍立在梅城主身旁的战修呢？” 那位战修身穿黑色锈红铁甲，此时将方天画戟横放在桌上，规度严整的吃着饭，虽然速度很快，但毫不野蛮，反而有一种严肃的秩序感。 “他是梅先锋。”王归藏介绍道：“幼时是被梅城主收养的孩子，如今成了气境战修，是梅城主最为看重的修行者，千风城内卫的首领。” 梅先锋看向他们，微微颔首。 陈景辉道：“很有军人气度。” 梅先锋，张耀剑，李应武，符金玉，王归藏，小绿，这六大气境强者，外加自己，可以说是千风城里极强大的一股力量。 更不要说还有余真人压阵。还有低阶修行者组成的千风城内卫，怎么想怎么稳赢。 而且阵容搭配也很合理，两位战修负责气势覆盖，保护队友，与敌人近战，两位易修担当奶妈职责，还异常灵活，言修给所有人加“buff”，巫修可以用诅咒和蛊虫削弱敌人，自己也有不错的战斗力，外加自己这个远程射手，专门收割敌人。 陈景辉想了想，觉得不能再想了，越想他越觉得很稳，越觉得稳他越不安。 酒足饭饱后，千风城内卫也寂静地集结在了门外，不过，他们没有进门吃东西的资格，只能在门外吃。 “诸位。”梅千衡站起，说道：“夜黑风高杀人夜，是时候出动了。敌人就在千风城往北的主干道旁，一座叫鹞子山的小山上。” “我们轻车简从，直奔那里，围剿他们。” 陈景辉想起了什么，问道：“千风城的诡异在鹞子山上生效吗？” 要是生效那就好玩了，他自己是千风城诡异的“敏感体质”！ 王归藏摇了摇头：“没有生效，那里靠近主干道，属于安全区的边缘地带。” “那就好，我没有问题了。”陈景辉道。 梅千衡点头：“那就出发。” 符金玉身旁斑斓大虎发出了咆哮声，好像激发战意。 梅千衡，余真人，六大气境强者，外加陈景辉，一齐走了出来，外面的千风卫内卫一惊，他们看不清里面的场景，还以为只是普通过来吃宴席。 梅千衡没对他们解释，他看了一眼梅先锋。 梅先锋说道：“千风卫内卫听令！随我等前进，准备战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军队作战 众人快步奔跑，朝着千风城北门前行。 千风卫内卫行军极其严整，在速度不满的奔跑下，都能保持阵型不乱，令陈景辉刮目相看，觉得他们的军事素养还不错。 更可怕的是，那两位身穿重甲的战修，张耀剑和梅先锋，二人明明背负着极其沉重的全身甲，跑起来速度却轻易跟得上普通人，这还远远不是极限，他们甚至连气都没有喘。 陈景辉开着动力甲，跟着他们，心想他们的力量恐怕不比墨修差，保持体力的运动方式和呼吸方式也非常专业，堪比职业运动员。 他摘下头盔，迎着猎猎寒风，靠动力甲爆发的力量跟上他们。 油彩少女符金玉骑在斑斓大虎上，紧跟着众人，和常识不同，陈景辉知道，其实老虎并不是擅长长距离奔袭的动物，它们会节省自己骨骼的损耗，耐力实际上比不过人类，但在符金玉某些术法的加持下，这仿佛坦克一般的斑斓大虎在闲庭散步，速度跟上了大部队。 书院院长李应武，他有节奏地在跑步，那身姿让人看到就觉得赏心悦目，发出的脚步声仿佛仙乐，可以治愈疲劳，加快速度。 小绿和王归藏两位易修纷纷在自己身上贴上符箓，用以加快速度，这才跟上了大部队。 陈景辉观察了几圈，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余真人了，那位余真人在行军过程中，好像躲在了某处，让他寻找不到。 梅千衡没有跟来，他是城主，不是战斗人员，但指挥关系其实很清晰，高阶修行者听最强者余真人的安排，千风卫内卫听梅先锋的指挥。 军队来到北门火车站附近，这时，这里也聚集了一支军队，他们看到梅先锋等人过来，吓了一跳，为首的军官说道：“梅将军，我们不是……只是去北面和警备部队换防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千风卫内卫都出动了？” 他很快看到了不是千风卫内卫的陈景辉等人，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脸色惨白。 梅先锋手持方天画戟，说道：“全军听令，准备战斗，随我出城。” “质疑者，斩，逃跑者，斩。” 整只军队都略显不安，他们很多人根本没料到这个变数，好多人脸色一变。 陈景辉看了看他们，这群人携带了大量的装备，各种大小重炮，每个人也都配了一把步枪。 围剿道宗，肯定要防备像之前的命修，让普通士兵去近战不是好主意，让他们在外围火力支援就够。 梅先锋冷漠扫视众人，说道：“所有人，上火车。” 为首的军官想询问什么，但想到梅先锋的话，只能听话的上车。 突然，一个小兵试图借助黑夜掩护，从阴影处逃走，梅先锋抬起不知放在何处的手枪，直接一枪。 枪声划破夜色，那小兵的头颅被炸开，红的，白的轰散一地，飞溅在周围士兵身上。 梅先锋把枪收好，对军官说道：“记住他的名字，班师回城后，全家男的处死，女的卖去妓院。” “是，是。”军官低着头，对那些害怕的士兵喊道：“出发，还不出发，都上火车！” 陈景辉看着这一切，周围的修行者们都没有什么表现，好像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虽然他能理解大军出征时，必须枪毙逃兵，但祸及家人，未免太残忍了。 “果然啊……我还是跟不上这个世界修行者的三观。”陈景辉微微叹气，心想等回来后，自己给梅先锋说说情，让他放过那士兵的家属。 符金玉抚摸着老虎的脖颈，宽慰道：“猫猫乖，猫猫乖，不能吃人肉，梅城主太小气了，就给那点吃的，等回来后，我们再吃庆功宴。” 斑斓大虎“猫猫”发出咆哮声，不再去看地上的人类尸体，蹭了蹭油彩少女。 听着符金玉安抚老虎的话，许多士兵再是身体颤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他们很多火炮，机枪这类的重武器已经搬上了火车，只剩下一点，速度很快。 陈景辉等人也上了火车，梅先锋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他一直在外面督查，防止有人跳车逃跑。 斑斓大虎缩在车厢里，这里对它有点太狭小了，还好他们修行者有特权，不用和普通士兵一样挤在一起，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空隙。 “猫猫乖。”符金玉摸着老虎的头，一直安慰它，显得异常温柔。 书院院长李应武笑道：“符小姐的本命灵兽真是听话。” 符金玉对他扮了个鬼脸道：“猫猫只听我的话，别以为你是言修，就能让它听你的。” “我并没有横刀夺爱的爱好，毕竟……”李应武微笑道：“爱是这个世间最美好，最纯粹的东西。” 你个开妓院的有资格说这话？陈景辉不去看他们，怕被李应武察言观色，只在心里腹诽着。 张耀剑皱眉看向梅先锋：“我可不知道我们还要带大军行动，这些军队要是变成命修的血食怎么办？只要让一个命修潜入接近军队，他立刻就会变成难缠的怪物。” “别忘了，道宗不止命修，道宗更多的是道修，那些道修都很擅长幻术。” 梅先锋抱着方天画戟，淡淡回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余真人坐镇。” 张耀剑恍然，说道：“是我疏忽了，有余真人坐镇，明境以下的幻术和变化都会被识破。” 梅先锋道：“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商量一下各自的站位和布局。” 他展开地图，油灯下，照耀出了很专业的地形图。 “鹞子山靠近主干道，被山路包围，我们的军队可以占领周围几座山头，对鹞子山进行火力压制。” 梅先锋指了指几个点位：“但这很难隐蔽，我们修行者必须先行动，防止道宗察觉不对，进行突围。” 陈景辉看着地图，打断道：“等等，这些标记是……鹞子山下有村庄？” 梅先锋皱了皱眉，显然对被打断说话很不满，但他也知道，陈景辉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梅千衡的下属，是邀请过来帮忙的盟友，和他地位对等。 他只能解释道：“确实有村庄，我们还不清楚这村庄是道宗的部下，还是普通的村子，再加上村庄靠近道宗，我们不可能将村民疏散，只能将村庄和鹞子山隔绝，防止村民变成命修的血食，同时预留一支预备队，用以对付村子里可能隐藏的道宗修行者。” “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张耀剑舔了舔嘴唇，说道：“战斗开始前，先不攻击道宗，直接轰击村庄。” “再要普通人当血食，嘿嘿，烤熟的血肉，你吸一个试试？”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来守? 陈景辉眉头紧皱，因为一处村子内可能有敌人，就直接把这村子给炸了？ 他动力甲上挂着的天之气外丹微微晃动。 “不过，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村子的人是千风城的子民，梅先锋自然有处置他们的权力。加上能处理掉一个潜在威胁，对之后的战斗也有好处。”陈景辉冷漠想着，没有开口。 梅先锋道：“这样容易引起民众不满。” “有什么不满的。”张耀剑说道：“你编个故事，说有切实证据，鹞子山下村子的村民都是道宗修行者用来伪装身份的，普通人村民也都是为道宗办事的大恶人，这样一来，把他们全给杀了，又有谁会提出意见。” 听着这话，陈景辉突然想到，他刚抵达tos-3上方轨道时，用无人机看到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 不，不对，不该这样想，不该这样做。 陈景辉按住额头，他察觉到了不对，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 “我觉得不行。”陈景辉艰难开口，他没说什么大道理，而是说道：“从理性考虑，为了攻击的突然性，第一波打击最好集中在山头，这样道宗修行者可能来不及躲避，能造成大量杀伤。” “如果我们攻击村子，道宗修行者有了预警，躲藏在掩体里，我们就很难造成大规模的杀伤。” 梅先锋赞许地点点头：“确实如景辉大师所说。第一波突如其来的炮击，杀伤力是最大的，也能减轻后续千风卫攻上去时的伤亡。” 张耀剑无所谓地说道：“把这么多部队转移到周围山峰，你确定他们能保持隐蔽？道宗可不是瞎子，聋子。” “可以改变计划。”梅先锋道：“先在这一段停下火车，安排重炮阵地，等我们修行者到位截住去路后，再轰击山头，造成最大杀伤。” “之后，我们先包围鹞子山，等周边军队抵达，继续火力压制。” 张耀剑道：“也行，那时再轰击村子，也不迟。” 陈景辉内心挣扎着，他说道：“为何非得轰击村子呢，难道那里的村民和你张耀剑有仇不成？” 张耀剑脸色微变，这话已经在挑衅他了。 但他想了想，没敢出手，陈景辉手上有两位气境强者的死亡记录，他可没有单挑杀死过任何一位气境，而且身边没有战团军队，他身为气境战修“领袖”，实力是会打折扣的。 “莫要妇人之仁。”张耀剑道：“景辉大师，要是让命修碰到凡人，变成怪物，那可难杀，何况这村子这么靠近道宗，道宗不利用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事，反正他们都是死，死在我们手上，也好过变成怪物。” 是啊，人都会死，为何要去救他们呢？ 陈景辉的表情逐渐松动，变得冷漠。 他随后笑了，打破了冷漠的表情。 “很难杀吗？”陈景辉轻笑着，伸手，将身上的天之气外丹取了下来，凝视着它。 张耀剑这才记起来，陈景辉在他们这些气境强者圈子里的成名一战，就是遇到假艾千秋突袭，那可是无比接近明境的气境命修！ 后面还在突袭中，再次击杀一位气境命修，那位命修直接被杀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张耀剑嘴角抽搐了几下，但他不甘心在这里被陈景辉落了面子，于是说道：“那请景辉大师负责防守鹞子山到村内的要点，以防止道宗修行者为了血肉，往村子方向突围。我们中只有景辉大师有连杀两位命修的经验，是实力最强的，守在那里，最合适不过。” 这话不可谓不阴险。 陈景辉知道，所有防御点位里，那里是最危险的，因为既要防备从鹞子山上突围的道宗高手，又要小心身后村子里，有没有潜伏道宗高手，吸收大量血肉对自己突袭。 而自己，虽然有过击杀两位气境强者的经历，但终究是个连气势都是假的丹境修行者，守得住吗？ 张耀剑露出阴险的笑容，如果陈景辉这时推说，他的面子不但完全抱住，还可以宣扬陈景辉是一个伪君子，大大的落他的脸面，让他在千风城气境的圈子里抬不起头。 而他要是真敢守……哼，到时候就看余真人来不来得及救他。 就连张耀剑自己，都不敢独守那边！ 梅先锋此时说道：“那里点位极其重要，我认为，一个人守在那里很危险，可能是敌人突围的主方向，我想在那里多放一位强者。” 张耀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里防守难度最高，最危险，他认为其他人不可能敢陪陈景辉守那里。 王归藏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来帮景辉大师守那里吧。” “我跟景辉大师去吧。”小绿站出来说，两人几乎同步。 张耀剑眉目凝重，陈景辉才来几天，在千风城气境强者中，人缘就这么好？ 居然两位易修都甘愿陪他去守危险地点？其中一位还是齐苍云的侍女，某种程度上，她代表着齐苍云的态度！ 梅先锋摇了摇头：“两位都是非常灵活，擅长救援的易修，我希望二位能作为机动力量，而不是防守一处，那样太屈才了。” 陈景辉看出来了，梅先锋的态度是完全中立的，既不偏向他，也不偏向张耀剑，完全是在想怎么打赢。 而张耀剑，似乎对他不满，觉得自己否认了他的意见，落了他的脸面？ 他沉吟片刻，短时间要守，他没什么问题，天之气外丹和古神剑在手，短时间内他相当于一位三合一的气境强者，还有动力甲加持，有信心防守一到两位气境强者的冲击。 但一旦时间拖长，或者人数增多，陈景辉就没有办法了。 还有个问题，他其实没有气势，要是遭到突袭，会很危险。 要不要放弃坚持？ 只要炮火覆盖那个村子，那么村子就会对道宗高手失去吸引力，他守在那里，就会变得安全。 陈景辉握着天之气外丹，看着它，它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内心中最冷漠的想法： “我是火种计划的执行人，我很重要，我活着，以后能救几十个，上百个这样的村子，自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村里的人也和我非亲非故，何必在意他们？再说，提议动手屠村的也不是我，我只需要保持沉默，这完全不会脏了我的手。” 陈景辉知道，这是天之气对自己的影响，但……其中真的没有自己内心的想法吗？ 陈景辉将外丹放下，对梅先锋说：“我来守吧。” 他可以找出一千个不守的理由，但这一千个借口，都无法说服他内心中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我有力量了，我还要看着他们死？ 在话语出口的瞬间，陈景辉感到一阵酥麻的战栗，仿佛一道电流从脊椎流出，流经四肢百骸，他感觉得到，他身上死之气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不，并不是真的变强，而是他对它们有更强的掌控能力了。 陈景辉瞬间意识到，这就是剑侠的修行法，刚刚那种感觉……怪不得剑侠会发明内力，真气之类的话语，那感觉仿佛真的有看不见的力量流经躯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战术安排 梅先锋沉吟着点头，他的本意，其实是想把陈景辉安排在自己的军队主力附近，利用墨修的机关飞鸟做侦察，引导火炮轰击，但他虽然名义上是指挥，却指挥不动这些高手，只能听从他们的意见。 “符小姐，我希望你可以守在靠近军队这边。”梅先锋说：“靠你的兽王能力，控制周围的飞鸟进行侦察，一来为我方炮兵确定位置，二来防止命修敌人变成鸟类逃跑，你控制所有鸟类后，那些不合群的鸟类会非常显眼。” 符金玉乐得摸鱼，她一口答应：“没问题，但是死在炮火下的敌对修行者，我要三成补偿。” 梅先锋点头赞许。 他随即看向张耀剑，说道：“张团长，我希望你到这个位置，鹞子山西北方向的山头，你擅长弓术，在这里可以火力压制那些不跟着鸟群飞行的怪鸟，防止敌人变鸟逃跑，同时，我们的两支部队会在你所在的山头和旁边的高地建立阻击阵地，你用领袖的能力带领他们，目标是阻遏敌人突围，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 “李院长，我和千风卫内卫会从西面主攻，在炮火覆盖，阻击部队到位后，我会带领他们冲锋，这时希望你能与我们一起，支援千风卫内卫。” 李应武笑道：“不必，这里的舞台不够大，我在山脚处就能为整个战场提供加持。” “也好。”梅先锋道：“那请您守在西侧山道，这里的位置，西面虽是我主力进攻方向，但敌人也可能尝试突破我正面逃走。” 李应武舔了舔嘴唇：“我会准备好对道修的陷阱。” 梅先锋看向陈景辉：“景辉大师，您的任务最艰巨，要守在村子和鹞子山之间，最坏的情况，您可能要被两面夹击。” “不过，这里毕竟只是道宗的一个分支总部，气境高手应该没多少了，被您杀死两位气境命修后，他们可能一位气境强者都没有，最多也只有两三位，那时您边打边撤就行，等待援兵支援。” 陈景辉心道你不要立g啊，他看梅先锋这么说，总觉得道宗内会杀出十几个气境。 陈景辉道：“我会守住这里。” 梅先锋继续说道：“如果敌人有气境强者，他们肯定不愿意和你们纠缠战斗，而会一心一意逃命，可以把握这个心理，强行击杀他们，或者纠缠牵扯他们。” 陈景辉点了点头，梅先锋的意见还是很专业的。 梅先锋看向小绿：“绿小姐，请您防御岸边，防止命修突围到海边，变成鱼类逃走，同时作为机动力量，在其他地方遇袭后，赶去支援。” “王祭司，请您带领预备队，守在村子南侧的高地上，如果村内出现了命修开始屠戮村民，请您及时支援，但不要让预备队下去近战，普通士兵进入近战，很容易变成命修的血肉。” 王归藏道：“老夫知晓。” 梅先锋到：“作战部署完毕，接下来我会告知军队行动计划，请诸位做好准备。” 他说着，离开了这一节车厢，去找军官们了。 陈景辉感到了一阵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军事行动，不是游戏，而是真正的现实！ 张耀剑笑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看起来，咱们的梅城主是判断，道宗那里至多只有一位气境，才敢这样分散我们这些强者，要把道宗总部完全吃下啊。” 他说着这些话，阴冷地看了陈景辉一眼，内心希望道宗内最好有三四名气境强者，一齐围攻陈景辉，在余真人救援到来之前，就把陈景辉干掉。 小绿说道：“景辉大师，您要小心气境道修，他们擅长幻术，善于偷袭。” 陈景辉点头道：“我有办法对付道修。” 他的动力甲面罩可以调出人类轮廓识别模式，在发现近似人类的存在后，会用高亮线条标记轮廓，以此来破除幻术师的“心理学隐形”。 “您是墨修，这方面的办法自然比较多。”小绿低头，她没说什么。 张耀剑看着这一切，越看越嫉妒，他自己在千风城待了这么久，每次小绿见到他，都是一副平视，甚至略带轻视的表情，可她对刚来不久的陈景辉，却无比恭敬，好像陈景辉不是和他一样的气境强者，是一个明境强者一样。 他只能在心里诅咒，希望陈景辉遭到围攻，陨落而死。 李应武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符金玉抚摸着斑斓大虎“猫猫”，王归藏在闭目养神，等待着战争开始。 很快，完成作战部署的梅先锋回来了。 “诸位，火车马上停下，一旦停车，请各位抵达之前预定的位置，我方则会先构筑炮兵阵地，随后再派出军队，抵达各个防御面，在那之前，还请各位守住自己的要点。” 众人皆是点头。 火车停下，车厢大门滑开，几位修行者冲出。 陈景辉念头一动，古神剑出现在了手上。 一旁，张耀剑看着，冷哼一声。 堂堂气境墨修，居然用血境的手段，铸一把剑，他觉得这除了装帅，骗取女孩子的喜好以外，别无用处，纯粹是浪费力量。 你个气境墨修，不好好用机关术，不制造机关傀儡，还敢过去近战不成？ 以为力气大就能近战？ 只有暗中观察的余真人感到心惊。 这把剑……他身为明境强者，日日夜夜与古神剑相处，绝没认错，若是古神剑洗净铅华，那就是这把剑的模样！ 陈景辉，他居然铸了一把古神剑！ 若是其他墨修这么做，余真人定会暴怒，认为这是亵渎古神剑，但陈景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到了明境，修行者的共有能力，是可以感知到灵气的流动，那把剑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把真正的灵器！在转瞬间，陈景辉几乎不费力地造出了一把灵器剑刃！ 即使对墨修知晓得并不多，余真人也知道，这是多么困难，近乎不可能达成的事，关键是那把剑上的灵气还很强，达到了气境水准！ 更可怕，让人惊骇的是，余真人感觉到，这被陈景辉随手铸造出的剑刃，竟然有近似古神剑的韵味！ “古神剑竟然如此眷顾于一位墨修？”余真人惊骇难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客自远方来 鹞子山。 孤崖上。 红衣少女站在猎猎晚风中，她突然抬起头，轻笑道：“真巧。” 身后站着的四人面面相觑，不知红衣少女为何会这么说。 一位女性修行者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询问道：“堂主……何出此言？” 红衣少女说道：“你们听不见吗，一只很幼小的鸟王在鸣叫，她的声音相当悦耳，她在呼唤鹞子山的鸟类，让它们变成她的仆从……啊，真想品尝下她的味道。” 话语一落，后方四人面色齐齐一变。 “巫修在打探我们的位置？”一位身材完全不似人类，仿佛巨人般，接近三米高的铁塔壮汉恭敬道：“若是气境巫修，还请堂主下令，我这就将她生擒拿下。” “不必。” 红衣少女轻笑着。 她看起来没什么动作，上空的飞鸟却有许多落在了她的身上，在啄食着她的身体，允吸她的鲜血。 这一幕相当渗人，看到的四人头皮发麻。 红衣少女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她转过身，就连可人的脸蛋也在被啄食，眼睛更是被啄瞎了一只：“三炷香后，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准备好为自己而战。” “各自突围，不要透露我的信息，让我看看，他们有多少高手……前来送死。” “遵命。”四人齐道。 待到四人离开，红衣少女被鸟啄地仿佛破布的躯体突然抖动。 这些鸟类飞出，仿佛正常鸟儿那样，混入了鸟群当中。 只剩下全身伤口触目惊心的红衣少女，正抱着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有的地方血肉已经没了，露出森森白骨。 她低声道：“真冷……” “真冷啊……” …… 鸟群一群群地飞出，符金玉控制的很小心，没有大规模一下子让所有鸟类飞起来，那样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她正站在阵地前方，右手三根手指放在唇前，好像吹奏着无声的乐曲。 在她后方，炮兵们正在架设重炮，这些沉重的炮只能沿着铁路运输，在平原上被拉着走，无法放到山上，但它们具备强大的火力，纵然是气境战修，被连续轰中，也会陨落！ 梅先锋站在符金玉身边，他皱眉看着低空飞来的鸟类，似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到了这一步，不可能还不打，就选择撤退。 战修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直觉，有的直觉是对的，而也有很多直觉，或许是纯粹的误判，或许是需要勇气去战胜的恐惧。 …… 张耀剑背负大弓，走在荒野上，他虽然身穿重甲，但速度一点也不慢，身形也极度灵活。 李应武和他顺路，两人走在一起，但张耀剑有点害怕李应武，于是故意跑在前面。 李应武跑步时，呼吸和步伐有着独特的节奏，似乎加强了他的运动能力，但这并不能让他追上张耀剑，这让他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张耀剑时，露出宠溺的眼神。 …… 小绿，王归藏和陈景辉也算顺路，他们都要往东北方向走，不过一个是守在村子靠近鹞子山的区域，一个是守在村子南面，而小绿最远，她要跑到海边。 陈景辉放慢了脚步，确保自己和他们速度一致，还有闲暇问道：“两位易修，有算过一卦吗？” 王归藏说道：“我要算你的吉凶，在这段准备时间里，不能算其他卦象。不过此事既然是……小绿姑娘在，那她一定已经算了一卦。” 小绿突然笑道：“师父，我即使成了齐公子的侍女，也依然认您的教育之恩，何须如此生份？” 王归藏沉默不言，只专心赶路。 陈景辉感觉尴尬了，他没想到小绿和王归藏还有这一层关系，这俩居然是师徒！ 小绿打破了这种尴尬，说道：“来之前，我确实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此行相当安全，并没有什么大的危机。” 陈景辉松了口气，又问道：“你这占卜，包准吗？” “并不准确。”小绿说道：“有很多办法会干扰占卜能力，但千风城不是什么大城市，道宗在里面的强者，最多也是气境，不可能有办法干扰占卜。” 陈景辉说：“也就是说，要么很安全，要么鹞子山上会冒出明境，乃至极境强者？” 小绿道：“我不认为极境强者会屈尊在千风城这种城市长驻，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有明境强者，而我已经邀请了余真人，余真人以前是蓝衣卫成员，追随过云烙风，战力在明境当中，也算强大的。” 陈景辉点点头，他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总归是有一点安全感了。 毕竟任何事都不可能必定稳妥，出个门都有可能被马车创死呢。 到了岔路口，众人分散，陈景辉借着月色移动，绕过村子，要赶往鹞子山下山的道口。 王归藏则会上到旁边的小山包，俯瞰支援，小绿继续前进，去海岸边防守。 陈景辉早已开启夜视功能和人形识别功能，一手持握古神剑，一手持握电磁手枪。 夜色已深，路上并没有路人。 “没想到余真人竟然是蓝衣卫成员，那可是云烙风的亲卫……”陈景辉想着：“他最后居然到了剑侍庙当了一个剑侍，是因为云烙风陨落，对他打击太大了吗？” 陈景辉粗读过历史，知道蓝衣卫，那可是陪同云烙风，一起弑过神的军队！ 就算余真人是在云烙风弑神后加入的，那也无比荣耀尊崇，实力不可能弱，在明境中也肯定是中上游的强者。 他走过小路，跳过溪流上的木桥，明亮的冷阳月降下月色，照亮着周围的环境。 陈景辉没有出现在道口，而是隐藏在主干道附近的一块石头后面，放出无人机，监视着周围。 开玩笑，他可不是真的气境强者，没有气势，要是被人打了黑枪，那可能是要陨落的！ 动力甲能抗速度极快的小陨石，反而却扛不住速度慢的子弹，最多减小杀伤力。 站在大道上，手持一把剑拦路，帅是帅了，人就没了！ 一架无人机起飞，陈景辉面罩上出现它的俯瞰视野，无人机也开启夜视功能，视野还算清晰。 陈景辉想了想，给无人机调出了红外线视野，这样更容易注意到偷摸移动的强者。 它不断拉开高度，但没法离太远，没有工程船做中转，陈景辉对无人机的操控距离是有限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明境暗藏 在漫长的修行者战斗中，元洲的修行者早已总结出一套属于他们的战斗理论。 比如，在大规模正面战斗中，高阶修行者除非大局已定，否则不会早早出手，开始屠戮弱小。 这并不是因为高阶修行者有充分的道德，各个都是圣人，而是因为屠戮弱小是危险的举动，会消耗自己的力量不说，还会暴露自己，让隐藏在暗中的同阶修行者有机会偷袭自己。 两个实力接近的修行者，谁先偷袭，谁占据先手优势，很大程度上，就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所以，无论是鹞子山上神秘的红衣少女，还是陈景辉一方强大的明境战修余真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隐蔽自己，先让低阶修行者发起进攻，进行试探，自身压阵的做法。 这样一来，底层力量有优势的一方，就能逼迫对方的高阶修行者先出手，让他处在被偷袭，被围攻的局面！ 鹞子山上，道宗四位气境修行者聚集在大殿里，屏气凝神，盯着正在燃烧的香。 既然红衣少女吩咐，三炷香后才能开始逃跑，那么就不能提前，他们必须等香燃烧完。 哪怕，他们已经知道敌人来了，也不能立刻予以反应，因为这会暴露出，他们道宗一方有明境修行者！ 这就是为何要等三炷香的原因，其目的在于麻痹围剿他们的敌人，让敌人以为鹞子山没有明境强者，于是早早的暴露底牌和实力，这样如果实力强劲，那么红衣少女就会悄然撤退，如果实力弱小，没有明境强者坐镇，或只有一个明境强者，那…… 就该轮到他们的反击！ 让世人知道，道宗哪怕隐世，也不是好惹的！ 一炷香已经燃完，一位气境强者一言不发，点燃了第二柱。 …… 千风城军队，重炮阵地上。 梅先锋和符金玉站在一张地图前，符金玉正在地图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画，以代表建筑的位置。 一只只鸟儿飞到她身边，停在肩膀上，渣渣地叫，像在她耳旁低语。 通过鹞子山上的鸟群带来的信息，符金玉已经摸清了鹞子山上的各个建筑和人员密集处。 即使第一波炮击未经校准，可能打不中目标，但也给了炮兵部队极大的支持，梅先锋看完地图，点了点头，开始去一个个炮兵小组，指导他们调整火炮的射击诸元。 身为气境战修，梅先锋是这里所有人中，最擅长使用火炮的炮王！ 不过，梅先锋也难以保证自己手下所有炮兵都打得准，这里是千风峡，风向和风速变化太快，这对火炮的精度，尤其是这样遥远攻击的精度，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而鹞子山上，建筑有高低落差，地形复杂，一旦打偏一点，就有可能造不成足够的杀伤力。 “算了下时间，气境修行者已经抵达各自的点位了。该进行第二步了。”梅先锋想。 他的战术布置，是用气境高手占住点，防止敌人察觉军队动向，开始逃跑，随后用军队围住面，彻底封锁鹞子山，但这一步动静太大，有可能被发现，因此要在军队行进时，就开始火炮轰击，用极大的突然性压倒敌人。 在梅先锋的想定里，道宗一方，至多有1-3位气境修行者，这其实已经算很谨慎的预想了，因为道宗已经被陈景辉干掉了两个气境，还有1-3位，意味着本来有3-5位气境，那道宗可以说是千风城最强的实力了，且这么多气境，说不得还有明境，千风城其他势力，任何一个单拿出来都比不上道宗，那太夸张。 他其实内心认为，千风城道宗，很可能已经没有气境，或者最多剩一个！ 如此一来，他才敢于把气境强者撒出去，一人镇守一方。 “如果我的军队像云烙风麾下的部队，能视纪律和命令如同生命，视死如归，有大规模隐秘行动的能力，我就可以不依靠气境帮手，直接用军队围剿道宗了。”梅先锋暗暗想着。 可就千风城军队的水平素养，呵呵，进攻开始前没人逃跑，就万事大吉。 这种杂牌部队，只能用来填补阵线，真正进攻，还得靠千风卫内卫。 炮火准备完毕，梅先锋并没有命令他们开火，而是下令，一炷香后，或听到枪声后开炮，对山上进行火力覆盖。 此时，各支部队开始出发，看着他们晃晃悠悠的身子，杂乱慌张的行军，梅先锋就感到一阵烦躁，血压莫名升高。 为什么给他这么一支部队！ 他自己调教出的千风卫内卫，可谓军容严整，勉强算合格的精兵，可梅家只让他统领千风卫，平日对普通士兵的训练，却不让他插手。 梅先锋知晓，他对梅家来说还是外人，虽是梅千衡的养子，但终究不是血脉亲属，能给他统领千风卫内卫，已经算是极得信任了，不可能再把军权交给他，若他是梅千衡的亲子，不，哪怕是私生子，梅千衡也一定会让他这个年轻的气境强者统领千风城所有军事，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他转头，对符金玉说道：“符小姐，我出发了，若有敌人往这里突围，还请您协助我军，阻拦敌人。” 符金玉满不在乎的点头。 梅先锋提着大戟，对千风卫内卫挥了挥手。 他向来不喜欢什么战前演讲，临阵鼓舞士气这一套，他认为，真正如机关人偶般的军人，是不需要这些宣讲的。 “随我进攻。”梅先锋说。 “尊令！”千风卫内卫齐齐呐喊。 …… 大殿内。 四位气境强者凝视着，第二柱香已经燃尽。 他们几乎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每个人都紧绷着，有人站出来，点燃了第三柱香。 他们毫无交流，没有谈论之后该怎么做，好像在进行某种严肃的仪式。 …… 炮兵阵地上。 符金玉站得较远，一只只鸟儿落下，在她耳边渣渣耳语。 她面前放着一张军事地图，地图被油灯压着，没有吹走，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动笔，在上面画符号了。 突然，一只站在她肩头的小鸟，往她脸上猛地一啄！ 符金玉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之后，艰难地想要移动，艰难地张开口，想要呼喊什么。 “符前辈。”一位军官走来，恭敬问道：“马上就要开火了，请问有何指点？” 符金玉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她面色不停在变，像是在于无形的力量斗争。 “呼！” 符金玉身旁，她的本命灵兽，斑斓大虎“猫猫”，此时发出可怖的虎啸，它对着自己的主人，摆出战斗姿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内心。 “符前辈？”军官有些害怕，但还是说：“您没有指示的话，我们就开炮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飞的鸟儿 终于，符金玉的身体恢复了正常。 她转过身，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那军官。 军官瞬间脸色通红，他第一次发现，这位少女修行者，并没有修行者般的压迫力，反而充满诱惑，这让他咽了一口唾沫。 “符前辈……” 符金玉踮起脚，在他耳旁轻声低语：“开炮吧。” 军官全身身体一颤。 他低声道：“是。” 说完，军官转身离开，速度极快，似还在回想刚刚那瞬间的亲昵。 符金玉转头，冷漠的眼神看向发出虎啸的斑斓大虎。 那斑斓大虎此时连退数步，一开始还在发出虎啸，威胁着符金玉，逐渐的，咆哮声变成了嗷呜一般的声音，最后连咆哮都低了下来，变成了害怕，求饶的呜咽。 轰隆隆！ 轰隆隆！ 炮群开炮了，火炮吞吐出烈火，发出震撼的巨响，停留在符金玉地面上的诸多鸟儿受惊飞起，有的没飞多远，就因为巨响声掉落在地。 只有符金玉本人，她身上站着的那些鸟儿也一动不动，和它们的主人一般冷漠地注视四周。 远方的鹞子山上，火光与爆炸凸显。 符金玉挥手，她身上的鸟儿也飞了起来，往后方的林子里四散。 她看向这些炮兵，舔了舔嘴唇。 如果那位军官足够敏锐，他或许可以区分出，食欲和挑逗之间的区别。 但“符金玉”没有动手，她很有耐心。 …… 李应武站在山道边，他羽扇纶巾，一袭青衫，风度翩翩，不像是参战的强者，倒像是恰好路过的一位教书先生。 他也没有拦住路口，而是待在路边，欣赏着鹞子山上爆开的火焰，聆听着火炮轰鸣。 如果只看他，只看这个场景，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里不是在战争，而是在演戏，在表演一场无人得见的节目。 他挥动扇子，在炮击声浪过去后，吟诵道： 皇华真人游海东，云行急疾去若风 蜺旌羽节追不及，飘遥双帻堕碧空 六丁六甲不得取，化作两峰撑青红 …… 梅先锋带着千风卫内卫，隐蔽在靠近鹞子山的树林里。 炮击声浪过后，他们听到了仿佛来自天边的吟诗声： 或说苍龙从海度，潮落江乾不能去。 两角峥嵘云护之，身伏泥沙惟脊露。 雷鸣电作定腾霄，铁锁横江截归路！ 这声音仿佛天籁之音，令他们全身一振，精神振奋，仿佛他们要围剿的敌人，已经被追击地走投无路，无比绝望。 …… 鹞子山上。 大殿被轰塌了一部分，四位气境修行者凝聚气势，没有被余波伤到。 第三柱香也早已到了尽头。 “两位前辈，不好了！”一位修行者连滚带爬跑了进来：“千风城发现我们了，他们在炮击我们！” “该怎么办，该躲藏，还是突围？” 跑进来的这位修行者，似乎看不到四个人，只能看到其中两位。 “慌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耳朵。”那铁塔般的壮汉说道：“躲藏毫无机会，等我们被轰散后，敌人肯定会攻上来，一处处清剿我们。” “传我命令，各自随意突围，为你们自己而战，能活几个，活几个吧。” 他们下达完命令，看着这修行者慌张跑出去，自己却没有立刻行动。 他们也希望低阶修行者能尽量试探出千风城一方的围剿配置，让他们判断那个方向是防守薄弱的区域，好进行突围。 …… 树林里，梅先锋举着望远镜，观察山上的情况。 “敌人一片混乱，没有提前预知我们的行动。”梅先锋想：“和预期一致，可以判断，鹞子山上没有道宗的明境高手，否则以明境强者的敏锐，肯定能提前察觉我们的行动。” 这下，他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们这方，是全方位碾压对手的实力，无论是最高境界，还是低层次战力，这要是打不赢，他把自己的头割了，给梅千衡认罪。 一旁，一位也在观察的内卫道：“统领，有些敌人在下山，往我们这边冲。” 梅先锋道：“不必管他们，现在冲的，都是一些杂鱼，让李院长来应对。” 千风卫内卫迟疑道：“若有气境强者混迹其中怎么办？” 气境强者，一旦不对自己施法，不使用能力，收敛气势，就连明境强者也无法分辨他们和普通人的差别。 梅先锋道：“那也正好让李院长为我们试探敌人的虚实，我们再出手也来得及。” 李应武虽然是气境强者，按理说，该由弱者为他试探敌人的虚实，可李应武毕竟不是自己人，死了也不心疼，千风卫内卫可都是梅家的私兵，金贵地多。 保存自己人才是最优先的任务。 千风卫内卫们毫无意见，甚至隐约感激这位统领，把他们看得比外人重要，没让他们去当炮灰。 此时，逃到山下的一位血境修行者狂喜。 他第一个逃跑，本来都绝望了，以为自己是后面丹境修行者投石问路的石子，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拦截。 他沿着大路狂奔，心想敌人可能还没完成包围，说不定越是果断逃跑的人，越有机会逃掉。 “君不见。”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清朗的声音。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嗬嗬…… 一瞬间，这血境修行者头发发白，脸上出现皱纹，细嫩的皮肤布满老年斑和突出的血管。 他惊骇之下，瞬间消失了！ 这不是传送，这是血境道修的基础能力，隐身术！ 虽然持续时间极短，无法长期维持，但在这种遭遇战，它能让自己尽快脱战，逃出追击！ 能用语言让他瞬间重创的敌人，至少是气境的言修，他完全不敢和对方交战。 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的李应武从道路一旁走出，念道：“定。” 这血境道修拔腿想跑，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被死死的定在地面。 “逃……不……” 他惊骇之下，想要挣扎，却完全无法逃脱。 这下他真的确定了，这是一位气境言修！ 气境言修，律令官！ 低阶修行者几乎无法逃脱律令官的律令，丹境或许还有一点机会，他只是血境，根本没法逃！ 他只能绝望地，等待自己的隐形时间逐渐流逝。 最终，他显出了身形，看着那李应武慢步到他身边。 李应武抽出了剑，低声念道：“十步杀一人。” 血境道修挣扎着，想要开口求饶，但连这都毫无机会，他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千里不留行。” 一抹剑光划过，他倒在了地上，鲜血沾湿了青衫。 而李应武面朝鹞子山方向，轻轻鞠了一躬，好像这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次精彩的表演。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围方向 哒！ 有枪开火了，子弹划破夜空，落在李应武身旁。 一些下到山下的道宗修行者，在用枪射击李应武！ 低阶修行者靠近言修附近是不明智的，哪怕言修并不是擅长战斗的修行者，但到了气境律令官层次，低阶修行者靠过去，三言两语就会失去战斗能力，必须保持距离战斗。 若是古代，他们将毫无办法，但现在，时代不同了。 哒！ 哒！ 潜伏在鹞子山下的敌人对李应武猛烈开火。 旁边树林中，梅先锋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不要攻击。 他看得明白，道宗修行者的武器主要是轻武器，都是步枪，手枪之类的，没有大炮，机关枪等能对气境修行者造成威胁的重武器。 缺乏重武器，他不认为凭借这些攻击，可以消灭有气势护体的气境强者！ 哪怕李应武只是个言修！ 冷阳月照耀下，李应武站在月光之中，身边是呼啸而过的子弹，偶尔也有子弹，差点要击中他，在最后时刻被气势偏转。 他在施法。 和使用言修自己的能力不同，他此时做出繁杂的手势，冗长的念诵，这意味着，他并不是在使用言修本家的能力，而是在消耗灵力，用手势和咒语调动属于其他灵气的术法。 几乎每个丹境以上的修行者都懂得这种手段，别的不说，血境易修游医的“快速止血”是必学的。 子弹朝他密集的轰来，但却不够密集，在开火的时候，一些道宗修行者慌张了，开始四处躲藏，寻找掩体，找地方卧倒，隔着夜色，他们看不清李应武的动作，担心李应武准备施展天修的大规模杀伤术法！ “白痴！”一位道宗修行者大骂道：“别躲！他是言修，施展杀伤术法，威力也远逊于天修！集中火力！” 他们的子弹没能贯穿李应武的气势。 忽然间。 有风浪拔地而起，像一道高墙，立在李应武身前。 轰过去的子弹，全都被风墙卷偏！ 本来他们就相距较远距离，还处在视线不好的夜晚，靠着冷阳月比其他月亮明亮一些，勉强往李应武的方向在打，但现在有风墙阻隔，他们更是不可能打中了，就算很幸运打中一两枪，也无济于事，会被气势偏开。 一位道宗修行者道：“是风墙，清风亭的天修最擅控风，他肯定是从他们那里学的！” “冲锋！用幻术掩护，靠近过去，风墙阻挡下，轻武器根本突破不了！” 另一位道宗修行者大喊，他本人却没有冲锋，而是原地隐形，同时变出几道幻影，往前冲击着。 李应武从地上道宗修行者的尸体上，取下一把步枪，枪体透过风墙，瞄准那些冲来的目标。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他念着引弓，用步枪瞄准。 砰！ 他准确击中了一道人影，那人影却瞬间破碎，原来只是幻象。 李应武毫不气馁，开始装弹。 见此，众多道宗修行者内心一喜。 言修还是太缺乏远程压制能力了！还好不是天修，倘若一位气境天修在此，能压得他们山都出不了！ 鹞子山上。 四位气境强者正用望远镜观察各处战局。 北方。 几道幻影刚走出山下树林，对面山头便有冷箭射出，看不清箭矢在那里，只能看到幻影当即破碎，而山头上，大量人影在晃动，是人数众多的千风城军队！ 东方。 海面一阵平静，但要想变化成海兽逃跑，只有气境命修能做到，所以麾下的人都没往那边突围。 南方。 一架墨修的机关飞鸟在巡航，已经打死了好几个人，在它面前，似乎躲在树林里，灌木丛里也没有用，而这几位强者拿望远镜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那架机关飞鸟的位置，它开火连火光都没有。 西方。 这里也是大部分人的主要突破方向，其他地方的防御都很严密，但在西侧，只有一位气境言修防守，还没有军队，被道宗修行者们视为薄弱点。 一位气境强者举着望远镜，扫过西边为数众多的林地，他什么也没发现。 “看来，敌人在西方的防守是最薄弱的。”他说道：“我们要趁他们的军队完成合围前，抓准时机，从西面突围。” 轰隆隆！ 炮声响起，炸在鹞子山上，震落一阵碎石和灰尘。 “不。”铁塔般高大的气境强者道：“这种规模的行动，千风城一方指挥者一定是梅先锋，我知道他，他用兵像机关人偶一样严整死板，不可能会露出这种巨大的破绽。” “鹞子山西面有一条铁路，依靠铁路运兵，他可以轻易封锁北面，西面，南面才对，为何会光在西面留一道口子？” 那气境强者道：“难道说……他骗我们？” 铁塔壮汉道：“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很可能，他本人就在西面，在一处地方埋伏，等我们离开鹞子山，彻底发起冲锋的时候，他就会突然从我们侧翼杀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应武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若他毫无底气，他还敢一个人拦在那么多人面前吗？他只是个道修，不是战意无穷无尽的战修。” “那我们走其他方向？”有人问。 “不。”铁塔壮汉道：“你们走其他方向，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去会会梅先锋。” 他说完，在场三位气境强者，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倘若敌人一方有明境强者坐镇，认为鹞子山道宗没有明境，可能会不顾身份，出手偷袭气境！ 那时候，要是聚在一团，可能等不到己方明境出手，气境就死完了！ 铁塔壮汉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离去。 他心中也有小九九，既然西面是敌人认为最强的一面，那么，就算敌人有明境强者在，也不大可能坐镇最强的一方。 他心里认为，敌人如果有明境强者，最可能会在西面海岸和南面靠村落的地方。 到了海边，命修可以变化海兽，直接逃走，到了村落，命修可以大肆吸纳血肉，变为相柳等强大怪物。 但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明境强者出手，总得有人去祭刀，只要不是他便好。 …… 鹞子山南方。 陈景辉躲在暗处，操控无人机，他已经用无人机把道宗修行者死死压制住。 用无人机杀人，其实一点实感都没有，陈景辉感觉和玩电子游戏没有什么区别，瞄准锁定，点下发射按钮，人就像脆弱的破布那样，被撕碎了。 第一百二十章 半渡而击 他能听到徒劳的射击声，那些道宗修行者举枪对着天空开火，他们连无人机的方位都判断不出，这种摸奖式的攻击更是不可能命中。 无人机飞行着，红外识别捕捉着一个个发热的人像。 陈景辉却没有屠戮他们，倒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因为…… 他缺乏弹药！ 在蒲公英号恢复前，陈景辉和星彤冰的弹药储备，是打一发少一发，根本没法补充，市面上给火药武器的子弹根本不适用于电磁武器。 所以，陈景辉给自己定了一个潜规则，只打离开鹞子山山脚的敌人，躲在山上树林的不打。 敌人在丢下几具尸体后，意识到了这点，现在都缩在山上，朝着天空徒劳的射击。 偶尔，也有人要下来，但陈景辉的无人机有多种观察识别模式，在夜视模式下，确实能看到人，但在红外模式时，却连个鬼都没看到。 陈景辉知道，丹境幻术师不能制造有红外成像的幻象，只能制造可以欺骗触感，听觉，嗅觉，视觉的幻象，要到气境，他们的幻象才会真正有“温度”。 目前看来，幻术师对应的就是道宗的道修，能力基本对得上。 他不停切换着观察模式，用红外模式确认幻象，用夜视模式配合标亮人形轮廓的功能，判断有没有隐形的道修在行动。 他本人更是躲在非常安全的位置，用阴阳和障碍物双重躲藏，反正他靠无人机侦察，又不需要自己的眼睛。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启动了第二架无人机，在第二架无人机在自己后方监视，在动力甲面罩上分出一个画面，看着自己的后方，什么敌人在附近都能看到。 在他身后不远处，余真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发现，陈景辉的战斗素养比他预想的强大很多。 抬起头，他能看到飞鸟带着明亮发光的灵气在飞行，却看不到陈景辉那架机关飞鸟上有灵气，这证明，这架机关飞鸟纯粹依靠机关术运作，不依靠灵气，这在明境层次的墨修中都难得一见，更不要提陈景辉才气境，机关术居然能精妙到这种程度。 “他背后的宗门，一定一早就告诉了他明境修行者作战的准则，在气境便有这样的意识，真是难得啊。”余真人心想。 “本人也很有躲藏意识，躲的地点选的很好，却又不是最好的点位，防止被人猜出找到，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是经过了严密专业的训练，可能两者都有……”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移位置。 如果陈景辉看到余真人，一定会吓一大跳，因为余真人此时就站在他用来保护自己后方的无人机下方！ 那架无人机不停缓慢转动，确认全方位无死角，而余真人则跟随它的节奏秦王绕柱。 余真人连自己人的监控都在躲！ 他又一次抬起头，看着天上众多的飞鸟，微微皱了皱眉。 那些飞鸟，好像不在监控鹞子山，而是在搜索周围的自己人？ 尽管大量的飞鸟都在看着鹞子山，但余真人还是冒出了这个想法，他不清楚这是错觉还是战修引以为傲的“战斗直觉”，因为那些往其他地方看的飞鸟数量非常少，可能是操控时不小心瞥了一眼周围。 “难道是符金玉操控飞鸟时，敌人有气境命修察觉这点，造出血尸飞鸟，混入其中？” 余真人猜测着，暗中观察那些飞鸟，以他明境的敏锐观察力，夜色下的飞鸟就像聚光灯下的人那样明显。但他却没有出言提醒任何人，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 铁塔壮汉像矫捷地猎豹，来到了山下树丛，却没有真的离开。 他在等。 虽然他内心认为，西面埋伏的敌人是梅先锋，但最坏的可能，是有明境强者埋伏，所以李应武才有那么大的底气！ 但他还是要等，等到梅先锋真正出现，他才能够安心。 他在等道宗低阶修行者送死。 他们这时已经展开了冲锋，在几个有威望的丹境修行者领导下，这种冲锋伴随着大量幻术的运用，幻术雾气，幻术黑暗，幻象分身，这一切竟营造出千军万马冲锋的架势，而在浪潮般扑来的大军面前，李应武可怜地就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他缩在风墙后方，只能用一杆枪射击，目前一个人都没射死，射中的都是幻象。 他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射击了。 敌人已经冲过了大半开阔地带，他们并不是朝着李应武冲锋的，更准确的说，他们朝着李应武两翼冲锋。 冲到李应武正面，还要和一位律令官打近战，那得多想不开，还不如冲到两翼，逃命要紧。 这也导致他们的阵型变得非常杂乱，幻术掩护配合开始消弱，一些人的隐形术也结束了持续时间。 李应武站在风墙背后，露出了笑容。 “行路难！” 他对着众多冲过开阔地带的道宗修行者开始吟诗表演。 “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 冲锋的众多道宗修行者，有一小部分身形瞬间一滞，好像陷入了泥泞的道路中，速度减缓了！ 而幻象却没有减缓速度，一下子就给区别出来了！ “开火。” 旁边林地里，埋伏已久的梅先锋挥手下令。 千风卫内卫早就饥渴难耐，准备好了射击，他们架好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 枪声如同炸裂夜色的雷暴！ 千风卫内卫是一支纯粹由修行者组成的军队，虽然不像千风卫外门，有丹境这个硬性要求，更像是客卿而不是军队，但其中至少也是血境的修行者，且其中以战士居多！ 这一波打击，直接给道宗修行者干碎了！ 他们整个侧翼都崩溃了，慌张的道宗修行者绝望的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有掩体的树林，来到了开阔地带，这是典型的“半渡而击”，而且他们进攻的锋芒，防备的方向，全都是对准李应武的，对于侧翼出现大量敌人，根本没有预备方案！ 但他们不是普通的凡人军队，他们是修行者，还存活的道修开始构筑幻术，在侧翼制造一张张纯粹黑暗的帷幕，这些帷幕起到了阻碍视觉的效果，他们希望用这能缓解一下压力，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梅先锋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第一波射击后，他就提起方天画戟戟，开始冲锋！ 跟随他冲锋的，也都是千风卫内卫中的强者，他们是千风卫中最精锐的“手枪队”，全员配备多把手枪，可以在近距离冲锋战倾斜火力，在还没有冲锋枪与突击步枪的时代，手枪的射速是相对很快的。 还有一些力气较大的战修和少量墨修，直接抱起机枪进行冲锋，把机枪当冲锋枪使用！ 梅先锋一马当先，他的气势分开，覆盖跟随他冲锋的小队成员！ 这是气境战修的独特能力，气势分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态势感知 梅先锋冲在最前，他手持方天画戟，如同战神临世。 大量黑暗帷幕浮现，道修们回过神来，制造黑幕的幻象，试图阻碍他们的视线。 梅先锋冷冷一笑。 若是纯依靠战之气赋予的能力，在明境以前，战修对幻术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但是……正如人类的始祖，他们掌握火焰后，最多用来制作火把，烤熟热食，烧开冷水，而现在，人们已经能制造蒸汽机这样强大的动力机械。 这期间，人类本身的“力量”并没有变，变的是他们运用力量和资源的方式，变的是技术。 修行者也一样。 到了梅先锋，李应武这一层次，他们早就不满足于使用灵气本身赋予的能力，他们会去开发，挖掘更多的能力，并通过师承和书籍，将这些技巧传授下去。 对于李应武这样的修行者来说，这叫做“术法”。 而对于梅先锋这样的战修，它有另一个名字。 武术！ 在战斗中，通过甩出武器，呼吸和战吼施展的“术法”！ 丹境战修，一般都能掌握至少一个武术，梅先锋身为气境，在这方面的积累只会比丹境战修更多！ 他挥舞大戟，斩向黑暗帷幕！ “明光。” 梅先锋低沉念着。 他的盔甲，他的方天画戟，上面燃起了火焰，这火焰却并不炽烈灼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战修武术“明光”，具备驱除邪恶，照破虚妄两大用处，其效果是，让光照范围内的阴物畏惧，幻象崩解！ 气境以下的幻术，都会在光照范围内土崩瓦解，就连气境层次的幻术，如果靠近梅先锋太近，处在他气势笼罩下，也会消散！ 黑暗帷幕破碎，梅先锋身后的手枪队抬起手枪，对着毫无遮掩的道修们开火。 这是一场屠杀。 鹞子山山脚下，隐藏在林地中的铁塔壮汉，看着自己门人被屠杀，却松了口气。 他猜对了，这里埋伏的是梅先锋。 铁塔壮汉立刻开始奔行，他身上一枚丹境道之气外丹闪动，隐去了他的身形。 …… 几分钟前，余真人又一次抬起头。 他这次并没有看向天空，而是凝望西面。 几乎同一时刻，爆裂的枪声传来！ 先前那些稀松的枪声，在这种猛烈火力的对比下，简直像是暴雨前的晚风般轻柔。 战争的局势在被确定。 余真人并没有俯瞰整个战场的手段，但对他来说，对他这位明境战修，战场就像易修眼中的“天地大阵”，他能轻易感受到战场的变化。 这是明境战修两大主要能力之一，态势感知！ 每一位明境战修，因为这一能力，都会是最顶尖的军事指挥专家，对一般的指挥官来说，战场是混乱的，充满大量不确定因素的，武器，训练，后勤，补给，天气，地形，人心，士气，种种一切都会影响战场的变化，但对明境战修来说，这一切就像与人对弈，俯瞰棋盘那般轻松。 他“听”到了道宗修行者绝望的呐喊，“看”到了他们连滚带爬逃跑的模样。 然而，态势感知并不是游戏作弊般的“开全图”，余真人无法确认细节，也无法确定，敌人是否还有后手。 但他能确定，如果这是仅限于低阶修行者和凡人军队的战争，那么他们已经赢了，最终损失会极小。 有这么简单吗？ 余真人感知里，战场逐渐变成了平静的海洋，结果趋向于确定，但在这海洋下，似乎潜藏暗流。 他仍然按捺住了动手的冲动。 尽管怎么看，道宗的力量都展露出来了，他们没有发现符金玉的探查，让大量毫无防备的修行者挨了集群炮击，他们的突围混乱而惊慌失措，完全缺失统一的指挥。 以正常的逻辑看，敌人别说明境，可能连个话事儿的气境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突围都打成这样子。 这也符合战前人们对道宗的期待，道宗在千风城折损两位气境后，剩余的强者，恐怕不多，甚至没有。 这时，余真人感到，潜藏在战场下的暗流，开始涌动了！ 但却不是在西面，而是在北面。 张耀剑指挥着千风城的两支部队。 这两只部队是通过铁路运兵，然后步行过来的，他们士气很低，很多人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张耀剑不需要他们，他只下令让这些士兵挖掘工事，准备防线，布置雷区。 他本人则拉开大弓，射杀那些试图冲过的修行者。 以张耀剑的经验，丹境道修是可以从山上一直隐形到他面前的，但那样也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威胁到他，要是想穿越防线过去，说实话，张耀剑很难阻止他们。 他也并不想阻止，只是命令工兵赶快布雷，在主干道和一些通道上，埋伏墨家制作的地雷，同时拉起铁丝网。 幻术能骗过人眼，却骗不过地雷。 要是他们连地雷也过了，那就没办法了，道修本来就擅长躲藏，除非明境强者亲自镇压全场，不然凭他们这些气境，漏掉一两个丹境道修很正常。 刷。 张耀剑再次挽弓，射杀一道人影，那道身影却立刻破裂，原来只是幻术。 他微微皱眉，放下弓，开始观察周围。 “梅先锋给的时间太少了，要是能给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才能勉强修筑好工事，布好雷区……” “这么短时间，防线上全是漏洞，根本拦不住善于渗透隐形的道修。” 他想着，高速改变位置，往下一个方向移动。 张耀剑这是忌惮气境道修对他的突袭刺杀，怕对方潜入到自己身旁，而只要一直保持高速移动，气境道修在隐形状态下很难跟上他！ 射一箭，换一个位置！ “嗯？” “不对？” 当张耀剑换到左翼阵地上时，他突然发现不对劲，有一处部队架设的机枪不是朝着鹞子山的，而是对着他的！ 张耀剑一惊，却看那些瞄准他的士兵面露惊恐，扣下扳机！ 哒哒哒！ 泼水一般的子弹洒在张耀剑身上，削弱他的气势！ 但张耀剑不会站着挨打，他身穿重甲，却灵巧翻滚，翻入土堆后面。 子弹轰在土堆上，飞溅起泥尘！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气境交锋 张耀剑知道，一位至少气境的道修已经潜入到阵地上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胆，没有想着逃跑，反而用幻术迷惑千风城士兵的心智，想要反杀自己！ 如果此地是他的耀剑战团，凭他身为气境战修和战团的联系，气境道修很难达到这种效果，但对方正是抓准了这些士兵是千风城士兵，且士气低下，意志薄弱的弱点，趁虚而入。 噗，噗，噗。 几颗手雷丢来，砸在松软的泥土上。 “凭这些杂碎，想杀我，做梦！” 张耀剑狠狠想道，他飞身移动，明明重甲加身，身在山野，却如履平地般高速奔跑。 轰！ 刚刚丢来的手榴弹发出爆炸，火光照亮夜色！ 嗖！ 嗖！ 趁此机会，张耀剑侧身，精准射出两支羽箭，轻易射杀了机枪手。 被幻术影响的士兵们，火力一下哑火！ 但整个阵地都陷入了混乱，枪声，喊杀声，爆炸声，像是同时降临在了这个阵地上。 “叛变了！他们叛变了！” 不知是谁惊呼出一声，神经紧绷，担惊受怕的士兵甚至彼此互射！ 这其中，恐怕只有一部分士兵被幻术操控，而另一些只察觉到被自己战友攻击，迫不得已反击，但这种混乱愈演愈烈，有扩张到整个阵地的趋势。 张耀剑皱眉，鼓足气势，大喊道： “停止射击！” “违令者，杀无赦！” 他拔出腰间长剑，那剑散发着光芒，好像他的话语传播到了极远的距离。 当下，阵地安静很多，还在射击的人一下子孤立出来。 “找到了。” 张耀剑扭身，往那边移动。 气境道修要控制这么多人，欺骗他们的感官，不可能离他们太远！ “哼，梅城主邀请我来围杀道宗，自然是因为我克制道宗，掌握一道能破除隐形的武术。” “虽然只能在身边小范围内生效，但我已经确定你的大致方位，你逃不掉了。” 张耀剑杀入这群人阵中，收起剑落，斩下好几个士兵人头。 虽然他们是被幻术欺骗的，但反正不是自己的兵，攻击自己，杀了就是。 打空子弹的士兵转身，开始逃跑。 他们能看到张耀剑，却不把他当做长官，这证明，气境道修对他们施加的幻术，是把张耀剑看成敌人。 张耀剑冷冷一笑，踏着地上诸多尸体，高举剑刃，鲜血洒落。 “明光！” 幻象驱散！众多士兵发现，他们眼里的怪物般敌人，竟然是自己人，一时间面露难以置信的恐惧神色。 张耀剑没理会他们，而是快速扫视周围。 他之所以现在才使用“明光”，是想靠的足够近，最好一下子让那位气境道修暴露身形！ 一旦气境道修在他面前暴露身形，那他必死无疑，绝无生机！ 张耀剑眉头一皱，他没看到道修。 是他“明光”开早了，对方不在范围内吗？ 张耀剑目光冷峻，扫视着众人，他右手持剑，左手拔出手枪。 砰！ 张耀剑冷漠开火，开始枪毙起这些被幻术控制的士兵。 他猜测，那位幻术师可能穿上了他们的衣服，伪装成千风城士兵的一员。 但现在没有时间进行甄别，必须一个个击杀。 一边开火，张耀剑一边说道：“对友军开火，冒犯上级，杀无赦。” 他的话语似乎成了军令，让那些士兵虽然绝望，想要求饶，却没有人反抗逃跑。 但在下一刻，这些士兵的眼里失去了高光。 他们齐齐冷漠看向张耀剑，他们不再是活人，而是一具血肉组成的行尸。 他们彼此靠近，在融合着，他们的衣物像被磕掉的瓜子皮一样丢下，他们的血肉在凝聚成巨蛋，孵化孕育着某种怪物。 这位气境道修，携带气境命之气外丹！ 或者反过来，是一位携带气境道之气外丹的气境命修！ …… 陈景辉悠闲趴着，在现在的战场上，于三个方向阻拦的修行者，大概没谁像他这么悠闲。 神秘的“机关飞鸟”给予道宗修行者相当强烈的打击，在明白他们的幻术和隐形没多大作用后，大部分道宗修行者都选择往其他地方跑，甚至有人大喊，有明境出手，显得很恐惧。 陈景辉甚至能让无人机飞高，去俯瞰其他地方的战局。 “北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陈景辉看过去，那边有点远，放大后也看不太清晰，只能看到，好像自己人在打自己人，通过火车运输过去的军队，竟然在彼此互射！ “难道说，是有一位‘幻术师’潜入到他们阵地上，蛊惑了普通士兵？” 看来在先前的试探攻击中，敌方强者认为他这里的防御最强，不来这边硬碰硬，选择找其他软柿子捏了。 陈景辉也乐得清闲，毕竟他不是什么气境强者，只是一个可怜无助弱小的丹境。 鹞子山上。 红衣少女怯生生地探出头，往山下看去。 她身上满是伤口，很多地方露出了白骨，看起来极其惹人怜惜。 “明境！南边有明境强者！” 山下，道宗修行者们大呼小叫，这声音让她格外烦躁，像是万千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时不时，还有炮击轰来，炸在她的身边，压倒了好多建筑。 “不是明境，冷静一下，要是是明境，我们已经被杀光了，对方只是强大的墨修，用机关造物识破了隐形而已！” 有人呼喊，试图稳定军心，红衣少女看得清晰，正是自己这边四位气境强者之一。 他叫什么来着？ 记不住，也不去想，红衣少女舔了舔嘴唇，到现在这种图穷匕见的程度，敌人还没有明境出场，那大概率是真没有明境了。 红衣少女自认为自己隐藏地非常好，不可能露出了破绽，她唯一一次出手，也是借助符金玉的行动，掩盖了自己出手的痕迹。 但她决定再等一下，等等看，北面糜烂的局势有没有人来救场。 鹞子山北面。 遇见这种情况，张耀剑当机立断。 立刻拔腿就跑。 他只是来赚外快干活的，让他和持有气境外丹的同级强者对打，还是在周围有这么多“血肉”的有利环境，他疯了还差不多。 张耀剑这一跑，等于把整个北面阵地的军队全卖了，那些士兵也惊恐地逃窜，少数军官打算指挥反击，可他们没有“明光”，不能识破幻术，很快陷入混乱中，自己打自己。 鹞子山上，还潜伏着的众多道宗修行者眼睛一亮，纷纷往北面突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明境出手 鹞子山西面战场。 战局已定，千风卫内卫们在收集敌人的灵丹，防止它们影响周围，变成己方的威胁。 梅先锋已然粉碎了敌方的攻势，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北面。 “那混蛋！”梅先锋咬牙切齿。 他把局面猜得八九不离十，猜出有气境道修潜入军阵里，就把张耀剑吓跑了，只是没猜到那人有气境命之气外丹。 张耀剑再坚持一下，自己这边马上就会支援过去，到时候，就算有气境道修混在军阵里，也只能狼狈逃窜，逃慢一点，必死无疑。 但现在，梅先锋反而不敢支援那边！ 气境道修可以利用幻术，把原本属于他们的千风城士兵，变成敌人的，用幻术诱导他们射击梅先锋的援军！ 整个北面都被撕出大口子，这样一来，除非明境强者出手，不然局势必然糜烂。 梅先锋猜错了敌人的主攻方向，把预备队都部署在陈景辉那边，他以为敌人会强攻村子，把那里的血肉变成血食，可没想到，敌人竟然强攻重兵部署的北面！ 这一方面是陈景辉的压制能力超出想象，能远距离压制能隐形的道修，导致道宗修行者都不敢走那边，另一方面也是张耀剑的表现太出乎意料，在己方战力优势的情况下，都不敢拖一下时间，等队友支援。 “还有机会。”梅先锋咬牙道：“北面的军队，我是部署在两个山头上的，一位道修纵然再厉害，只要不是明境，就不可能完全控惑两支部队！” “李应武！”梅先锋吼道。 “来了。”李应武走来，说道：“我劝你小心一点，张耀剑不是那么怂的人，能逼他放弃军队，对方可能不是普通的气境。” “你知道该怎么做。”梅先锋说，像一个赌输了的红眼赌徒。 “放弃他们吧。”李应武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一个人隐秘过去，让我施展幻术术法，假装你还在这里。你过去也没有用，能逼退张耀剑的敌人，你也打不过，张耀剑手上还有两件丹境灵器呢，你连灵器都没有，现在靠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梅先锋啧了一声，在李应武的劝说下，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他拿起望远镜，往北面观察。 一座山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在互相射击，另一座山头的军队则朝着铁道线逃跑，基本放弃了战局。 “不愧是道宗，老牌宗门，底蕴丰厚。”梅先锋说：“被杀两位气境后，还有一位气境坐镇，也罢……” 让他们逃吧，反正道宗的敌人是天教，他们这些天教手下的势力，能围剿到这种程度，也算尽力了。 至于那些军队，梅先锋并不太在意，只是觉得损失太多，有点丢脸。 在他看来，真正维系千风城统治的，从来就不是那些普通人士兵，而是他所率领的精锐千风卫。 只要千风卫没事，只要乌天尊没事，千风城的统治便不会出事。 而且，他还有一张底牌，虽然那张底牌不在他的控制下……但只要余真人出手，一切都能逆转。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北面，想让余真人出手，挽回崩塌的局势。 …… 见到暗流真的冒出，余真人总算松了口气。 提心吊胆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身形闪烁，在林地间游走。 若是自己在场，还让一个气境道宗修行者撕碎阵线，让大量道宗修行者逃掉，他也丢剑侍庙的脸。 如果张耀剑他们守得住，他肯定不会出手，宁愿待到最后，但现在这种局势，他必须出手了。 敌人绝无可能有明境，那位气境就是他们的底牌！ 余真人的速度很快，但他对阴影和掩体的利用更加绝妙，陈景辉操纵无人机监控整个阵线，愣是没有看到他。 陈景辉的无人机瞄准着一个在林地里喊话的家伙，他似乎是这附近的修行者的头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但对方没有出林地，他也没有射击，保持着和敌人的默契。 突然，一道身形闪烁。 余真人从旁边杀出，众多道宗修行者很震惊，正要举枪反击，却发现自己身体酸软无力，已经软倒在地，根本无力反击。 “你！”道宗修行者头子满脸震惊，他身周气势应激而发，但这些气势在快速磨灭，好像有无形的东西在侵蚀它。 刷。 余真人近身，一剑刺穿他的气势。 在临死时，这位道宗气境高手连续使用了多种幻术和隐形，但这一切都被看穿，毫无作用。 “是明境……” 道宗气境强者，死！ 余真人对着陈景辉的无人机微微一笑，擦拭剑刃，随后转身，朝其他道宗修行者杀去。 那些道宗修行者举枪，想要攻击，但他们在举枪瞄准时，但他们在举枪瞄准时，动作就被余真人预判躲闪，连余真人的气势都没有打出来。 可余真人靠近他们后，都没有近身攻击，身体却软倒，中毒般暴毙。 这是明境战修的第二个能力，气势特效！ 不同于明境之前的气势附魔，那顶多是把气势附加在武器和子弹上，增强杀伤力，破除一些灵气的防御能力，明境道修的气势特效，是对自己的气势附加特殊效果！ 根据明境战修领悟的本心不同，气势的特殊效果也不同，有的气势强化自己，堂堂正正，巍峨如山岳，有的气势阴狠毒辣，带有各种负面效果。 而余真人此时的气势特效，就是后者，名为“蚀毒”！ 余真人能让气势笼罩范围充满致命剧毒，普通人在范围内，不到一秒就会失去战斗能力，数秒就会死亡，只有气境强者可以靠气势抗一会儿，但没有什么修行者能和同阶战修比气势。 他要去支援北面，最快的路径，当然是直接杀穿鹞子山，抵达北方！ 陈景辉用无人机看着这一切，内心很是震撼。 这就是气境强者的杀伤能力？ 在书本和游戏上见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陈景辉知道，剑朝一部分丹境战修，被称为山地骑兵，因为他们可以在山丘地带进行平原重骑兵般的冲锋，凿穿敌人的防线，他们的力量让他们能穿戴重型盔甲而不失灵活，可直到看到余真人，陈景辉才真的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山地骑兵。 他一个人，杀穿了整个鹞子山的阵线，没人敢拦他，敌人要么在跑，要么随手被他杀死！ 毫不费力！ 这就是明境强者的战斗力，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说，一个偏居一隅的势力，也必须有明境坐镇的缘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黄雀在后 余真人一路杀上去，敌皆丧胆。 蚀毒气势展开，道宗敌人很多连他的面都见不了。 道宗上面，除了修行者外，还有为数众多的仆从，杂役等普通人，但现在他们和血境，丹境修行者一样，在余真人面前完全平等。 进入气势范围就死，余真人都不用亲自杀他们。 可走着走着，行至半山腰，余真人突然脸色一变。 “我还以为是谁。” 旁边，被蚀毒气势杀死的凡人杂役站了起来，冷冷开口。 “原来是余真人。” 另一位倒下的道宗修行者站起来，双眼无神。 “一个本心都破碎的明境，也敢来道宗地盘撒野？” 一位身体残破的红衣女孩空洞着眼神，走出旁边山岩。 “吃了你，我或许能一窥极境的风景。” 一位中年男子从轰塌一半的殿堂中走出，对余真人舔了舔嘴唇。 余真人面色肃然，没有接他们的话。 他被包围了！ 被一位明境命修包围了！ 余真人将剑横在身前，轻轻一弹，便有无穷光亮爆发。 “明光。”他低声说。 这光芒像闪光弹爆发一样，光芒爆发还未结束，他已经贴近那红衣小女孩身边，刺出剑刃！ 他的战斗直觉告诉自己，这位小女孩是本体的可能性最大，那个最后说话的中年男子可能性最小，大概率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小女孩身上没有气势抵抗，任由剑刃刺穿她的身体，看起来可怜至极。 余真人毫无怜悯，点燃火焰，猛烈的火将小女孩全身覆盖。 “业火。”余真人念出咒语，加强自己的攻击。 “金刚。”他念出第二个咒语。 砰！ 凡人杂役血尸不知何时化作一道血肉组成的拳头，轰在他背后，被他的气势弹回。 “猜对了，还是猜错了？”中年男子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杀了她就结束了吧？” 余真人面色不变，他的气势再次改变。 蚀毒气势如其名字，具备两种特性，一种是刚刚所使用的，杀伤力极强的剧毒，但这种剧毒在明境命修面前却不够看，连她的血尸都能免疫。 他开启了蚀毒气势的第二个形态。 周围的一切都在缓慢溶解，石头，树木，乃至这些血尸，好像有强酸溶液敷在他们身上！ 侵蚀！ 剧毒用来屠杀杂兵，侵蚀用来对抗强者！ 这种侵蚀不止在物质层面，就连心灵层面，被侵蚀者也会感到无限的绝望，丧失生存下去的热情与动力。 看着众多血尸逐渐“融化”，余真人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对方毫无行动，因为对方占据上风。 到了明境层次，明境强者具备极强的洞察能力和计算能力，一旦找到机会，就能连续攻击，将对方击杀。 明境强者单挑时，只有弱者才会不停出手，做出试探，给予压力，看对方有没有失误，有没有破绽可寻。 而强者，站在原地不动，光是靠灵气的流动，就能给予弱势方极大的压力，逼迫他不停调整位置，不停消耗力量和气势。 在余真人眼里，敌人的灵气就像一张天罗地网，将他彻底覆盖住，无论往那里冲，都是死路一条，这张网还在逐渐收紧，敌人在制造将他快速击杀的机会。 一旦无法快速杀死明境战修，让明境战修有了喘息之机，那么明境战修可以利用呼吸，快速回复气势，局势就会逆转。 敌人很清楚这一点，没有轻易出手。 余真人也没再出手，他站在原地，快速呼吸，回复着消耗的气势。 他说道：“我没想到，小小千风城，道宗居然也有明境强者。” “因为千风城很弱。”中年男子的脸已经彻底溶解，很是恐怖：“所以把分舵设置在千风城，会比较安全。” 余真人点头：“是这个理，我先前没想到。” 他们一时间，不像在生死之战的明境强者，竟然仿佛朋友一般，在聊起天。 只有明境强者才能察觉他们间的交手，在刚才对话片刻，他们的灵气已经彼此变换了四五种流向，这意味着，他们其实已经“交手”过几十招，只是双方算到最后，谁都没能彻底击杀对面，所以没有出手。 但余真人感到不妙，每次灵气变化，在他的推演计算里，敌人离杀死他就越近一步。 “你不是一般的明境命修，你是谁？”余真人问。 中年男子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在等外力改变战局吗？” 确实，如果有外力参与战局，那余真人可以趁乱寻找机会，不说能杀死对方，至少有办法突围。 余真人抿着嘴唇，却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余裕了，他在不停地走位，看起来像是在包围中悠闲地散步，但只有他才知道，他要是不走，对方就能形成对他的绝杀。 “没机会的。”中年男子道：“我已经控制了你们的巫修，让她告诉了你们的炮兵，现在不能开火。” 余真人脸色一沉。 不止是因为对方的话语，更是因为，敌人的绞杀之网，已经越来越近了。 砰！ 中年男子的头炸开了。 余真人瞬间一喜。 这不是敌人，也不是他的攻击，这是外力干涉了！ 陈景辉操控机关飞鸟，在远程支援他！ 敌人对他的绞杀之网，露出了一处破绽！ 余真人身为明境战修，不可能抓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他瞬间起步，仿若雷光，冲向中年男子。 “游蛇！” 余真人喊道，瞬间冲入倒塌的大殿里。 “哼。”一位血尸看向天空，其他血尸瞬间追上去。 血尸抬起手，他瞬间裂开了，化成无数飞舞的肉虫。 这些长着肉翅的肉虫嗡嗡飞出，朝着陈景辉的无人机。 “给我下去，杀了那个墨修。”一位血尸大喊道，指挥着残余的道宗修行者，这其中，包括一位还未出手的气境强者！ 喊完，大部分血尸追进了倒塌一半的大殿，追杀着余真人！ 大量道宗修行者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知道，己方在这里还有一位明境强者坐镇！ 那最后一位气境强者用幻术发出声音： “你们还不下去，没听到命令吗？敢违背明境强者的意志，你们是想变成血肉，生不如死，还是想变成人体大丹，被吃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幕与迷宫 陈景辉连忙操控无人机，远离那些高速飞来的肉虫！ 它们给陈景辉的感觉很不妙，要是被近身，就算是无人机，恐怕也会被摧毁。 噗！ 噗！ 噗！ 那些肉翅怪虫张开大嘴，吐出一道道酸液！ 无人机摇摇晃晃，躲闪着攻击，险而又险避开了所有攻击。 若是明境命修亲自操纵，陈景辉肯定躲不开，但此时那位明境命修在追杀余真人，不能因为陈景辉分出太多资源。 陈景辉面色沉重，操纵无人机高速飞离。 无人机上装载的子弹不够了，不可能击落这么多肉翅怪虫，它们数量太多，只能躲避！ 一看肉翅怪虫发现并压制了“机关飞鸟”，道宗修行者们士气大振，先前被陈景辉压着连山都不敢出的阴霾一扫而空。 “冲啊！杀了那个墨修，把他做成人体大丹！” 不知是谁爆出了一声大喊，道宗修行者一拥而下！ 陈景辉操纵无人机，也顾不得节省子弹了，再不反击，他们就要冲过来了！ 噗！ 一枚电磁子弹穿透击碎了数只肉翅怪虫，在天空中炸出血色的烟花。 轰！ 一枚子弹轰在地上，精准杀死一位道宗修行者，把他连同旁边的大树一起炸裂。 肉翅怪虫开始改变阵型，它们不再那么密集，仿佛这群虫子有自己的智慧。 但很快，陈景辉的无人机加速到了一定的速度，肉翅怪虫追不上了！ 它们靠喷吐酸液攻击，攻击距离也有限，一旦速度跟不上，陈景辉的无人机对他们就是安全的，只要保持盘旋，就可以遛狗一样遛它们！ 轰！ 高速移动下，无人机仍然在轰击下方的敌人，速度奇快的电磁子弹轰在地上，爆发出大炮般的效果，炸断树木和人体，飞溅大量泥土。 每次攻击，它都能精准命中，人类的速度和反应力在无人机面前还是太慢太慢了。 “夜幕。” 不知是谁，念出了咒语声，这声音回荡夜空。 一道巨大的黑色帷幕横置，遮挡了整个天空，保护着下方的道宗修行者。 陈景辉熟练切换到热成像感知模式，却发现热成像感知也是一片漆黑，这片夜幕不止阻拦了可见光，连红外线也阻拦了。 在陈景辉的经验里，要做到这一点，至少是直升机级的幻术师，也就是……气境层次的道修！ 陈景辉啧了一声，敌人有这手段，之前居然不用，留到现在才用。 但夜幕只阻拦了从上往下的观察，陈景辉操纵第二架无人机，小心翼翼飞行，观察着敌人的冲击路径。 同时，通过数据链，将数据传输给上方的无人机。 一个暗中观察，一个火力压制！ 轰！ 陈景辉的压制只放慢了片刻，又接踵而至！ 又有一位修行者被炸碎，但冲下来的修行者，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却越来越多。 且那刚刚被炸碎的修行者，片刻后就消失了！ “不对！”陈景辉暗道：“是幻术师的手段，他制造了大量的幻象分身！” 陈景辉切到热成像模式，发现这些幻象也都有正常的热成像……但很多，却像是复制粘贴的那样，成像一模一样！ 是了，气境修行者仍然是人，未脱离人的限制，计算力和想象力都是有限的，为了节约计算力，让所有幻象有相同的成像很正常…… 陈景辉发觉这一点后，立刻开启智能识别，找那些不一样的幻象。 无人机迅速标注出那些目标。 轰！ 天空中，收到对应数据的无人机又开始轰炸，一个个道宗修行者被炸死！ “他能看穿幻术！” 不知是谁，发现了这一点，惊骇惨叫。 “迷宫。” 人群中传来声音，这声音似有魔力，大量幻象人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突兀冒出的黑暗影墙，这些墙壁组成了一个虚幻的迷宫！ 陈景辉暗道不妙。 这些影墙“迷宫”配合“夜幕”，彻底封锁住了陈景辉的观察渠道，没法对敌人进行精准打击！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悬挂的天之气外丹。 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冷感，透过铁手套，传到自己内心中，让陈景辉变得冷静。 “游戏里，幻术师同时维系的幻术是有限的，这应该忠实描述了现实里道修的情况，对方发动迷宫前，先消散了许多幻象。” “他连续发动了两个大型幻术，剩余的力量恐怕不多，就像我分心操控两大团念力，也不会剩太多力量，他虽是气境，但这么大规模的幻术，比我的念力夸张多了，不可能还游刃有余。” “影墙迷宫……对我不一定是坏事，它隔断了道修自己的视野，让道宗其他修行者也视线受阻，这是双向的。” 陈景辉开始冷静计算起利弊。 同一时刻，鹞子山旁边的山村里，村民大多已经被炮声惊醒，他们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打仗了？” “常遇春打过来了？” 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要去山上找山上的修行者们求助，平日里，道宗修行者在鹞子山也有伪装，建立了庙宇当门面。 但这个说法很快被放弃了，先前几次炮击都是轰在山上的。 “恐怕，这是山上的修行者，被敌人攻击了。”村里老人说。 “哎呀。”一个中年妇人一拍大腿：“我家大儿还在山上求仙问道呢，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是去当杂役，杂役能有什么事，只要好好躲着……”旁边有人安慰，但安慰安慰着，话语也不确定了起来。 这么猛烈的炮击，一个凡人还能活下去吗？ “我就说那个宗门不是好东西。”一个老妇人愤愤道：“我的女儿嫁上去后，从来没有回来过！” 在混乱中，村民卫队集结了起来。 剑朝有历史悠久的“团练制度”，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民团，民团士兵都不是专业士兵，而是村子里的男人和猎人组成的防御队伍，用来防御土匪，妖魔，还有像蒙志涛那样的邪修。 千风峡毕竟归属于剑朝，村子里也有一两个退休的血境战修，趁着农闲时训练的队伍也算有点实力。 鹞子山下的民团，是村子里最大的地主张大善人出资赞助的，他出钱出装备，各个村户要么也交钱交粮，要么派人参加。 鹞子山民团的保长是个左手残疾的战修，他领了命令，大喊道：“诸位父老乡亲，张大善人让大家躲去他的大院里，避开战火！” 一片混乱，十分惊慌的村民听完大喜，没想到张大善人在这种时候，居然愿意为他们提供庇护，纷纷朝着那边聚拢，涌去。 没有人看到保长对他们投来的怜悯眼神。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千 鹞子山山脚下，影墙迷宫外，陈景辉一跃而起，不再躲藏！ 他冲入了影墙迷宫！ 聆听。 他在听脚步声。 刷！ 一道剑光，陈景辉从影墙内冲出，杀到一位道宗修行者面前。 他举手想挡，身体异变，出现鱼鳞般的鳞甲。 但燃烧着的古神剑如切牛油一般，切入进去，将他连手臂带身体一齐斩断！ 近距离拔剑杀人，和远远操控无人机，带来的体验完全不一样。 陈景辉感到血脉偾张，肾上腺素在爆发，鲜血飞溅到自己的面罩上。 他停步，继续侧耳聆听。 被影墙迷宫阻拦的敌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影墙迷宫不仅阻拦了陈景辉的视野，也阻拦了他们，把他们分割成了一片又一片！ 脚步声，越靠越近。 陈景辉猛地朝影墙踏出，念力和动力甲双重加持下，他在近战中也是一个战神！ 刷！ 剑刃刷过，又一位冲下来的道宗人员倒下，这却不是一位修行者，而是一个杂役。 陈景辉内心道了声抱歉，转身看向侧面，那里还有一位道宗修行者，此时震撼地看着这一切。 他无比震惊，从陈景辉这身盔甲，他认出了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景辉大师，他没想到，一位墨修竟然舍弃机关术的优势，要用近战阻拦他们！ 他下一刻明白了，他要大喊出去，他要提醒其他修行者，墨修不在迷宫外躲藏，他进迷宫里了！ 但他却感觉巨大的力量压在胸口，让他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 “去。” 陈景辉低声道。 他自己的念力压制住对方，古神剑如若流光刺去。 这拿杂役探路的道宗修行者倒下，头颅像麦子般被割下。 古神剑飞回陈景辉身边，许久不见鲜血的它似在鸣叫般震荡。 陈景辉不是言修，听不出古神剑在“说”什么，但他能感到古神剑的振奋，它和自己一样，充满战意！ 陈景辉看着四周的影墙，他还记得这里的地形。 一边仔细聆听，他一边操纵着两架无人机，一架在高空躲避肉翅怪虫，一架在低空暗藏，观察走向。 整个影墙迷宫像活着一样，在往村子的方向移动。 陈景辉没听到脚步声，他干脆也不管了，直接在影墙迷宫里奔行杀戮！ 他闯过一面影墙，没见到敌人，又冲过一面影墙，见到两个敌人举枪，发现了他，迅速瞄准。 砰！砰！ 陈景辉念力一压，他们的枪被压到指向地面，完全打空。 下一刻，古神剑光芒一闪，飞去切下他们的人头。 “有枪声！” “敌人进迷宫了？” 周围发出惊呼声。 可敌人又不敢解除影墙迷宫，担忧一旦解除，从天空降下的威胁又会到来，一枪杀死一个，根本承受不住！ “围杀他，可能是气境墨修‘机关术士’制造的机关人偶！” 周围的影墙背后，发出各种声音，陈景辉本来想要循着声音过去，却意识到，这些声音有点太多了。 许多声音是幻术！ 陈景辉正在发愁，之后该怎么办时，他手上的古神剑突然呜呜鸣叫起来。 仿佛心有灵犀，陈景辉横置剑刃，学着余真人先前在山顶，那么一弹。 明光，明亮的光爆发了！ 温暖的火焰覆盖着古神剑，周围的黑暗蹦碎，幻象消隐。 零零落落几个道宗修行者站在林地和荒野上，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气境战修！”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这句话，面露恐惧之色。 陈景辉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一身盔甲染血，仿佛杀神。 只有陈景辉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有多虚。 卧槽！怎么一下把影墙迷宫给解除了！那他们不是随便能拿枪瞄准我开火吗？ 我没有气势啊！ 气境战修敢这么装，肯定没问题，他们气势很能抗，这些鸟枪让他们打靶子都要打一会儿才能穿气势，但陈景辉只有丹境。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退却意味着暴露自己的虚弱，陈景辉大喝一声，朝着众多道宗修行者杀去！ 没有气势，也要装自己有！ 念力加身之下，陈景辉在前方和侧翼制造了气势一般的念力场，他本人则用动力甲加速，手持古神剑冲锋。 在前几次冲击下，道宗修行者其实没剩多少个，大部分都去了西面和北面，少部分先是被陈景辉的无人机射杀，后面又被余真人随手杀了不少，人数不到二十个。 这其中，还包括很多并非修行者的杂役和仆从！ “啊！” 不知是谁，先被陈景辉的气势压倒，他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士气崩溃了！ 在他们眼里，千风城一方在鹞子山南面的布置，是一个墨修在明，一个战修在暗，这种布置，足够消灭他们所有人。 再加上被无人机的压制，被余真人杀穿过一次，他们的士气本就不剩多少，陈景辉朝他们的冲锋，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击！” 还有人咬着牙，喊着反击，举枪试图射击陈景辉。 砰！ 子弹轰在陈景辉的念力场上，被念力场带偏！ “不要怕，村里有我们的人，整个村子都是我们的血食，我们可以两面夹击他们！” 有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是那位道宗的气境道修，他急了，他被明光照出身形，如果不组织起抵抗，他要被陈景辉杀死啊！ 他的话语振奋了众人，对啊，如果村里还有人，那可以夹击敌人，还有机会活下来。 陈景辉快速拔枪，对着那道修扣下扳机。 他身前浮现气势，想要阻挡，但子弹穿透气势，轰爆他的身体。 目睹这一幕，刚刚提起胆气的众多道宗修行者再次崩溃，往鹞子山上逃跑。 天空中，夜幕消散。 陈景辉没时间追杀他，他更在意对方的话。 村里还有对方的人！ 他思索片刻，自己现在追上鹞子山，参与两位明境强者的大战，实在太过冒险，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气境，也不像游戏里可以读档。 还不如先去村子里，消灭道宗隐藏的敌人，同时利用无人机监控鹞子山，安安全全地支援余真人！ 心中定计，陈景辉转身，朝着山下村庄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死者 鹞子山下，张大善人的院子里。 大量护院看守着院子，和民团士兵一起，把村民像赶鸭子一般赶入了院子。 慌张之下，也只有少数村民隐约察觉了不对，但他们已经被人流裹挟，根本没有机会提出异议。 “有这么多人，应该没问题吧？”一个村民想着，周围大量的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在吵吵嚷嚷的人流声中，张大善人出场了。 他穿着柔软舒适尊贵的绸缎，出现在自家院子的高台上。 “肃静！”身旁老仆喊道：“肃静！” 连喊了几声，村民们才安静下来。 张大善人伸手，指向民团的保长：“让民团士兵把武器都交给我的护院，带家人去地窖里躲藏。” 保长皱眉应道：“是！” 一个民团士兵说道：“我们也有能力保护我们自己，让我们战斗吧，张大善人！” “就是啊，我们这么多青壮，不能只靠张大善人您的护院！”其他民团士兵也说道。 张大善人温和笑了下，正要说话，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别把武器交给他，他想让你们当血食。” “谁！”保长脸色一变，大喊道：“谁在说话？” “是我。” 王归藏从高台背后，被灯笼照亮的地方出现，一出场，掌心便凝聚雷电。 “保护张善人！”保长惊呼。 但为时已晚，王归藏的偷袭来得奇快，话音未落，一道雷光便轰在张善人后心。 场面一片寂静，仆人和护院们呆滞不动，而民团士兵纷纷举起枪，瞄准王归藏。 王归藏面色淡然，正要出言，却听倒在地上的“尸体”开口。 张善人说道：“呵呵，王祭司，你是否对易修的占卜能力太过信任了，认为这里是安全的？” 王归藏面色一变，在他眼里，周围天地大阵瞬间转换，从生地陷入死地！ 顾不得思考为何会有这般变化，王祭司低吼道： “死换生！” 他的身形完全不动。 王归藏脸色再变，这意味着，他可以“瞬移”的位置，已经寻找不到生机，没有生地可言！ “你太大意了，你太老了。”张大善人转过身，看向王归藏：“使用‘阴换阳’来到我的身边，本身就会大幅削弱你下一次‘阴换阳’的距离。” 王归藏问道：“你是谁？” 他说着，悄然后退，想退到灯笼光照处，使用一次“阳换阴”到光照暗处，增加阴换阳的威力，再使用“阴换阳”，从死地换到生地。 可等他退到那里后，灯笼熄灭了。 只有黯淡的冷阳月在照下月光。 张大善人像是捉弄老鼠的猫，笑道：“你太老了，肉质很差，不过，我也勉强收下了。” 下一瞬间，熄灭光亮的灯笼陡然变化，变成两道血肉组成的大爪子，朝着王归藏抓来！ 王归藏全心全意防御前面，根本没心思防护后方，他的气势震荡，勉强抵住攻击，但易修的气势并不强，很快就会被撕碎！ 王归藏轰出一道掌心雷，这一击威力巨大，炸碎了张大善人大半个身子！ 同时，他以不符合年龄的灵巧程度，半跪在地，抽出一张符纸，贴在地面。 石头地板像是软化了一下，随即，软化的地板伸出一道道岩泥触手，抓住身后两道肉爪。 张大善人身旁老仆说道：“灵修符箓？没用的，你在抵抗什么？” 王归藏死死看着他，咬着牙从唇齿间吐出一个词： “不死者！” 明境命修，不死者！ 不死者可以把自身血肉分到较远距离，和气境不同，到了这一层次，已经没有什么本体和血尸的区别了，蕴含自己血液的存在，就是不死者的本体！ 如果不能消灭所有的血液，那么不死者就如其名字，是不死的，只能将其重创，没法将其击杀。 并不是所有明境命修都是不死者，不死者非常少见，保命能力更强，但风险更高，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即使是明悟本心的明境强者，也容易陷入本我是谁的诘问，从而走火入魔。 不过，不死者也有弱点，首先，蕴含不死者血气的血尸，在明境层次看来会非常显眼，被明境直视就会发现，除非有其他灵气做遮掩，为不死者掩护，其次，两具不死者的本体血尸，必须相距一定范围，这一点因人而异，但不会太远，最后，不死者诸多本体里，只有蕴含血气最多的那具血尸可以激发气势，使用明境层次的力量。 但这些弱点……就算是同为明境强者，也很难全都抓住，消灭一尊有预警的不死者！ 更不要说，王归藏只是一个气境，别说消灭对方了，即使最强的那具本体血尸不在这里，他能不能逃跑都是未知数！ 不死者除了保命能力外，命修的其他能力也得到了巨大提升，无论是图腾术，炼丹术，还是对血肉的操控。 不死者能将血肉变化为数量更多，种类更繁杂的存在，比如先前的肉翅怪鸟，乃至是……会发光的灯笼，这类看起来是死物的东西！ 明境命修，除了不死者，还有一个称呼，名为血肉雕刻家！ 即使面前的本体血尸发挥不出明境层次的力量，但明境层次的技巧作用在更低层级，对王归藏也是恐怖的降维打击！ 但王归藏不可能投降放弃，在命修面前，投降意味着被他当做血食，他不想被吃掉！ 他抽出第二张符箓，贴在自己身上！ 王归藏也不是一般的气境强者，他在气境这里蹉跎了数十年，早已失去进入明境的机会，但他大量时间都在钻研各种技巧，挖掘易修的能力，在符箓，阵法上，都有不逊于一些明境强者的积累！ 此时，他用的符箓上，承载着气境天修的“飞行术”，气境天修能在脚下凝聚雷电，高速飞行，易修同样也擅长雷电，这让王归藏的飞行术符箓，比其他灵气的修行者用术法模拟威力大很多，接近正版的一半速度。 这张符箓造价极高，用了许多珍贵材料，但现在已经不是肉疼的时候了，能活命就算成功。 仆人看着他，轻笑一声。 他的身体爆开了，化成无数蝗虫般的肉翅飞虫，在王归藏符箓起效之前，便朝他猛扑席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对战明境 虫群撕咬而来，王归藏眼神凝重。 他本以为，在明境都出手的情况下，村子里不可能还有什么强者，但没有想到会撞上一位不死者，他的气势不够了，在对方面前恐怕支撑不住一招。 但他先前拍在地上的灵修符箓还有力量！ 刷！ 他面前的地面上，一道道泥石突出，铸成高墙，阻拦虫群。 但虫群极其灵巧，仿佛预判到这点，瞬间散开，从其他方向包抄。 王归藏无奈，操控地板岩石，形成岩球，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但这也断绝了他飞行逃跑的途径，他不得不强行停下飞行符箓，否则飞行术符箓爆发的巨大速度会把自己拍在岩石上！ “噗！”王归藏吐了口鲜血。 不愧是明境强者，那怕不用明境的实力，光是这一份战斗技巧，就足以让王归藏绝望，对方出手时机简直妙到巅峰，轻轻出手，就让王归藏被迫自己打断了自己的符箓，还因此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轰！ 周围岩墙发出巨响，出现裂痕。 王归藏的岩墙，是使用灵修符箓，化死物为活物制造的，因为是用符箓施展，本身强度并不高，远比不上真正气境灵修筑的岩墙。 只能让他喘息片刻！ 王归藏感到极其无奈，在这种情况下，他剩下的手段，就是再次使用“阴换阳”，从黑暗处转移到光照处。 但那样会让阴阳转换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这是他最后的保命招数了，且他刚刚才用过一次阴换阳，这一次用，距离并不会太远，大概率还是在对方的攻击范围里！ “不能按照明境强者的剧本走！” 王归藏再抽出一道符箓，干枯的手轻轻一抖，符箓燃火，发出光亮。 这是一道“照明术”符箓，比较廉价，承载血境战修的能力。 有了光明，就满足了“阳换阴”的条件，王归藏就能瞬移到较为阴暗的位置！ 虽然这样还是没有脱离危险，王归藏需要周旋片刻才能使用属于“阴换阳”的“死换生”，但生存概率明显更大！ “阳换阴！” 周围石墙即将破碎，王归藏肃然念道，做好了决死的准备。 但他却仍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归藏身体僵直，他低下头，借助符箓的火光，看清了。 不知何时，地上已经布满了血液，血液上，有许多细小的图腾，阻碍了他的阴阳转换能力。 这是他用掌心雷蓄力一击，打爆张大善人后，飞溅出的血液！ 这些血液形成了封锁阴阳转换的血地毯！ 若是对战一般的强者，王归藏的阴阳转换被封锁，肯定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甚至靠天地大阵的变化预判对方的想法，但和这位不死者交手以来，天地大阵一直显示王归藏陷入死地，没有其他变化。 “这，这也在他的计算当中？”王归藏绝望地想。 他还以为自己能和明境强者略微博弈，过一两招，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机会。 轰！ 周围石墙不堪重击冲击，彻底破碎了！ 在王归藏面前的，是大量血肉聚集起来，形成的一个肌肉巨人，他全身没有皮肤组织，看着极其渗人。 它对着王归藏狰狞一笑，再次举拳，将要砸下。 砰！ 肌肉巨人的身体炸碎了，血肉碎屑飞到王归藏身前，被应激而发的气势偏开。 “又是你！” 那倒下巨人剩下的半边身子上，露出一张嘴，发出了痛恨的呼声。 又是那个讨厌的墨修！ 他先是干扰自己绝杀余真人，现在又出手，阻碍自己击杀王归藏！ 王归藏大喜，趁机轰出掌心雷，炸向地上血液。 炸掉封锁阴阳转换的图腾后，王归藏不再等待。 “阴换阳！” 他身形踉跄，出现在庭院高墙，一个民团士兵的火把下面。 虽然这没让他逃到安全距离，在阴阳转换可以再次使用前，还是要遭到对方的追杀，甚至可以说，这对他是绝境。 但王归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从天空而来的攻击，不是天修，就是墨家的机关飞鸟！ 陈景辉来支援他了！ 民团士兵僵硬地看着王归藏。 他并不是血尸，而是完全被刚刚的场景吓懵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大善人就变成了怪物，和从灯笼灯光里走出来的，仙风道骨的老者交手。 周围的护院们对这场战斗也熟视无睹，反而举着枪，瞄准他们这些民团士兵。 虽然民团士兵数量比护院们多很多，但他们的主心骨，那位保长一言不发，这些普通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该帮某个人，还是该站立不动。 被轰塌半个身子的血肉巨人抬头望天，又是一发精准打击落下，它根本躲不开，又被轰爆！ “好，打得好！”王归藏大喊，他一边抽出符箓，一边大口喘气，恢复气势。 “你们再看什么？他是命修，以人体血肉为食的命修，反抗他们，不然你们和家人都会被吃掉！”王归藏喊着，还鼓动起旁边的民团士兵反抗。 他本人则准备好符箓防御攻击，等待阴阳转换恢复后，立刻逃跑。 这里的人太多了，全都是命修的血食，纵然有陈景辉远程支援，他们俩也不可能击败一位不死者的本体血尸！ 以普通人的速度，也不可能逃出命修的魔爪。 王归藏的话没有激起民团士兵的反抗，反倒是那些护院们，他们举起枪，瞄准王归藏和周围的民团士兵，开起了枪！ 它们身形僵直，显然都是血尸，甚至其中可能混了不死者的本体血尸！ 王归藏对此早有预料，他随手一划，手上的符箓燃烧殆尽，一道狂风之墙在面前树起！ 以这些护院装备的步枪，就算打穿了风墙，还有自己的气势保护，王归藏基本无忧。 但他还是在后退，准备必要时刻跳下高墙逃走。 砰砰砰！ 枪声响起，大部分子弹却轰在了那些民团士兵上！ 那位不死者改主意了，她决定先吃掉村子里的人，不管陈景辉和王归藏了。 余真人才是真正的主食，只要吃掉余真人，她有机会一窥极境，至于那烦人的墨修，之后再慢慢找他算账就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众生 被不死者变为血尸的护院们毫不犹豫地开火。 他们的开枪声像乐队般整齐，一片枪声后，民团士兵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十几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这又引发了院子里大量村民恐惧的尖叫。 只有王归藏附近的士兵们损失少一些，因为王归藏的风墙大幅削弱了这种土枪的命中率，但也无济于事，护院们开始装填子弹，开始亮出刺刀。 他们的人数比民团的人少太多了，但他们整齐划一，好像同一个人般如臂如指。 村民一方，有的人想逃，从墙上跳下去，冲击大门，有的人想要反击，举起枪对着护院开火，有的人冲进庭院里，找自己的亲人。 很多村民想从大门冲出去，但大门早已关好，他们一群人挤在那里推搡，像是被狼追杀的一群绵羊。 少数英勇反击的人也绝望发现，他们的反击根本没有太多价值，这些护院冷酷无情，配合默契，靠近民团士兵的那些用刺刀发起悍不畏死的近战，远离的则举起步枪，进行齐射，丝毫不畏惧自己被打伤打死。 而逼得王归藏极其狼狈的不死者本体血尸，甚至还没有出手，局面就一边倒了。 “保长跑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他们看到民团保长利用战修的力量，脚尖点墙，翻墙开溜了。 这一下，更是打击到了还在抵抗的人的士气。 他们有的脸色惨白，失去抵抗欲望，有的不再找掩体射击，咬着牙举起步枪冲出去，心想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个护院算了。 但这是毫无意义的死，护院只是血尸，只是血肉，拼死后，他和其他被杀死的民团士兵站了起来，举起枪，朝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战友。 “爸爸，爸爸。” 一个小女孩张着双手，朝着她的父亲冲去，她的父亲刚刚被子弹打穿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只留下衣服上的破洞证明那里受了伤。 她的父亲转过身，对自己的孩子举起刺刀，他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尸体里还残留着人性。 砰！ 他一枪托砸倒自己的孩子，将枪对准自己的战友。 倒在地上的女孩愣愣望着一切，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位民团士兵冲进庭院内的人堆里，他是个少年，他在找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他看到了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刚看到，就发现她被淹没在逃跑的人群中，和自己隔着好多好多疯狂逃跑的人。 “快砸门啊！” “砸不开，这是铁门！” “翻墙，只能翻墙！” “别挤了！” “楼梯，楼梯在那里！” “反抗啊！” 乱糟糟的声音，嗡嗡地震着少年的耳朵。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同为民团士兵，反击开火，被护院开枪打死。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隔着好远的距离，被另外的村民抓住，当做肉盾，阻挡护院的火力。 “反抗啊！” 一个民兵大喊道：“你们看，天上的神仙，还没有放弃我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又一枚电磁子弹轰下，直接炸碎一位护院的身体！ 但这杯水车薪，太少了，血尸们无比冷漠，根本没有士气可言，因为不少村民死了变成血尸，数量甚至比之前还多。 不过，这攻击振奋了反抗者们的士气。 “神仙还在帮我们，反抗啊！” 大喊的人嘶声力竭。 少年闻言，脸色变了又是变，逃不了，那就打吧。 他捡起枪，瞄准那个站在高台上，重新凝聚着的身形，可光是瞄准这样不停翻腾变化的血肉，便要用尽他所有的勇气和愤怒，手指像凝固了一样，根本不敢开枪。 “神仙？” 血肉重凝成人形，竟然是星彤冰的样貌，那位不死者在故意恶心陈景辉。 假星彤冰笑着，看向天空：“他也配叫神仙？他不过是个机关术士而已，和你们一样，都是无力的凡夫俗子。” “你呢？”假星彤冰看向王归藏：“王祭司，你还不跑吗？再不跑，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王归藏站在墙边，他的阴阳转换已经恢复，从这种高度，他也可以直接跳下去，靠气势减轻坠落损伤。 敌人的目标已经转变了，她不再急着消灭陈景辉和王归藏，甚至可以说，她想让他们先逃跑，让她可以腾出手，毫无顾虑地对付余真人。 只要王归藏退走，这里的民众被她吃下，大量的血肉加持下，余真人恐怕不是对手！ 虽然余真人曾是蓝衣卫的强者，比一般的明境还强，但那已经是老黄历了，在第三位弑神者云烙风陨落后，余真人本心破碎，决定在剑侍庙了却残生，从那时起，人们对他的看法就是，对付一般的明境还行，算五五开或者六四开，但要是对抗明境中的强手，肯定会落于下风。 王归藏没有回答，他注视着敌人，眼角余光看到了下方种种惨状，他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他抽出两张符箓，和“星彤冰”对峙。 “星彤冰”冷笑道：“你要效仿蓝衣卫故事？修行者为百姓断后？那可太好了，吃了你，我也能短暂拥有祭司的能力，杀余真人，更加容易。” 王归藏说道：“不是，我太老了。” “太老了？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得壮烈一点？”假星彤冰冷冷道：“可惜，你会死的很难看，既不传奇也不壮烈，老东西，你会在活着的时候被我一口口吃掉，没有人会记得你的英雄举动，我只会嫌你肉质不够嫩。” 这时，护院们又完成了一轮子弹装填，再次开火！ 在他们开火之前，王归藏手上符纸燃烧殆尽。 一道猛烈的狂风吹拂，带偏了他们的瞄准，让护院们的射击几乎全都落空。 民兵们士气一振，他们本来就没有一波波开火，这下狂风对他们的影响很小，反而趁着护院们装填的时候，举起枪，朝着他们反击。 一位位护院被击中，但那些被击中躯体的护院，只被冲击撞了一下，伤口在快速恢复，只有被击中头部的护院，彻底倒在了地上，要等一会儿才能爬起。 民兵们终于在对射中占了微弱的优势。 假星彤冰轻蔑道：“只有这样？” 她一挥手。 护院们不再射击，他们全部亮出刺刀，拔出剑刃。 他们要冲杀下去，去和下面的民兵近战，要收割那些混乱的人群。 …… 鹞子山，倒塌一半的大殿，天花板被轰破，余真人狼狈地逃出来。 几道强大的本体血尸紧随其后！ 第一百三十章 绝杀 六道本体血尸包围着余真人，他们的体表出现了像锈蚀青铜般的鳞片，似乎能抵御酸蚀。 余真人剧烈喘息着。 他的气势基本没怎么消耗，消耗的是体力和灵力，敌人很熟练，知晓战修气势强大，气势恢复速度也快，所以没有急于猛攻，去消耗气势，而是不停逼迫他出手，消耗灵力，等待将他一次性击杀的机会。 和自己一样，她手上，绝对沾过同境强者的血！ 余真人感到自己像一只正在不停挣扎的大鱼，被鱼叉放了血，周围又拉紧了细密的渔网，他在不停挣扎，但总会力竭，总会等来致命一击。 余真人从急促的呼吸，变成均匀的喘息。 “察觉到了？”一具本体血尸说道：“我以为你还需要过一两秒，才能意识到，大殿外和大殿内一样，都充满了瘴气。” 余真人没回话，但脸色明显很难看。 要阻碍气势恢复，最好的办法，就是阻碍敌人呼吸，通过快节奏的攻防逼迫敌人找不到时间换气，或者让空气充满不可呼吸的气体。 就像陈景辉曾经做的那样，用大量的二氧化碳阻止敌人呼吸恢复气势。 但这位不死者做的更专业，论用毒，蚀毒气势都排不到明境前三，用毒最强是巫修，其次就是命修！ 制造能生成毒气的生物体，甚至直接制造剧毒的微小生物组成的“瘴气”，也是明境命修的手段之一！ 余真人感到肺部很难受，有种些许的瘙痒感，他正是透过这一点，察觉到大殿外也有“瘴气”存在。 余真人树起长剑，低声念道：“长明！” 他身上燃起火焰，是无比温暖的火焰，仿佛他变成了一个温暖的火把。 和对外的武术“明光”不同，“长明”是对内的，可以起到净化毒素，瘴气，疾病，治疗伤势，恢复体力的作用。 但是，但是，长明也会消耗灵力，灵力不是气势，需要休息，睡觉或冥想才能恢复，这对于余真人来说，简直是饮鸩止渴！ 一具本体血尸笑道：“明明有如此阴毒的气势，武术却都大开大合，最为光明，很好笑。” 另一具本体血尸道：“余真人，你投降吧，让我杀了你，我就不会折磨慢慢吞吃你，给你个痛快。何必呢，我弄出这能在酸蚀环境下生存的瘴气，也不容易。” 这些本体血尸似乎都具备了对酸蚀的抗性，余真人的蚀毒气势对它们的效果已经微弱到无法察觉，明明周围的环境都在腐蚀，它们的身体却没事。 又一具本体血尸开口，他身在余真人背后：“本心破碎的明修，大多会自杀，你为何不自杀呢？还硬撑着。” “对于我们这样的明境来说，本心是比生命还要重的东西，你如此坚持……我懂了，你莫非以为，云烙风是假死，你还希望她有后手留下，她还会复活，她还会再带着你们征战元洲一次？” 余真人身体微震，他知道，对方这是攻心之计，她明明占据优势，为了杀他，却还不择手段，直接揭破余真人内心深处的幻想。 明境间的战斗，心态也影响很大，心态受到影响，实力发挥便会降低一分，这一分之差，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而他又不可能封住听力不去听，那样敌人高兴死了，可以从背后偷袭他。 “你不懂。”余真人开口：“弑神者是不死的，他们只会回归众生当中，古剑死了，役人会出现，役人死了，云烙风会出现，云烙风死了，众生里一定会诞生第四位弑神者。” 一具小孩模样的本体血尸说道：“若你真的坚定相信这番说辞，为何要说出来与我听？” 余真人面色一沉，他又一次被说中了心思。 是啊，如果他真的坚定相信这点，那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甚至本心都不会破碎。 就在他心思摇曳之时，一具本体血尸轻笑道： “绝杀。” 众多本体血尸，同时动了！ 什么！余真人大惊，在他的计算中，虽然现在自己处于劣势，但无论如何也没到被彻底绝杀的时候。 对方有什么一直隐藏的底牌？ 对方是要怎么绝杀他？ 为什么自己的战斗直觉没有预警？ 来不及细想，余真人爆发了。 他身为曾经的蓝衣卫，手上也掌握着好几道强大的武术，在他全盛之时，普通的明境战修都不敢撄锋！ “百步斩！” 余真人大喝，在几大本体血尸攻来前，他消失了，仿佛化作了光，出现在一道距他最远的本体血尸眼前。 是真正的“眼前”。 百步斩是明境层次的强大武术，其效果是：瞬移到百步之内的镜子前。 眼睛，也算某种镜子。 剑光和身体几乎同时抵达，裹挟着火焰和气势的一击，直接将这道本体血尸炸碎！ 轰！ 陈景辉的无人机也同时支援，轰下一枚电磁子弹，击碎一具本体血尸！ 顾不得隐藏了，陈景辉第一架无人机丹药接近耗竭，第二架无人机起飞，继续帮助余真人作战！ 余真人转身，带着笑容。 你绝杀呢？ 虽然单挑打不过，但他有陈景辉支援啊，想绝杀他，不可能啊。 但余真人瞬间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看到了那些本体血尸嘲笑的表情，仿佛在问，你还能用几次“百步斩”这种级别的武术？ 余真人和陈景辉轰碎的两道血尸，留下的，未被彻底破坏结构的碎末，此刻化作了浓密的虫群，正飞向天空。 余真人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想法，她根本没有想绝杀自己，她在骗自己，吓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招数，同时，也毫不浪费自己和陈景辉攻击后的本体血尸，用它们剩余的血肉构筑虫群，目的是遮掩陈景辉的观察！ 以明境强者的洞察力，能轻易发现夜空中机关飞鸟的位置，即使命修较为缺乏远程攻击能力，没法打下它们，也可以用一部分血肉形成盾牌，精确阻碍机关飞鸟的视线！ 就算余真人不击杀她的血尸，她恐怕也要解体一些血尸，所以干脆一尸两用，既试探消耗余真人的绝招，又遮挡陈景辉的支援。 天空中，已经没有了飞鸟，那些飞鸟早就被不死者利用化成血肉，现在只剩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 “怎么了？”一道本体血尸说道：“堂堂战修，在战斗技巧上，被其他修行者压制，很耻辱吧？” 余真人无比懊恼，如果不是被她的话语分心，自己绝不可能犯下这种失误。 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他必须全心全意专注战斗，再来几次，对方就真的要杀他了！ 敌人却不会给他专心的机会。 “你不看看下面的村子吗？”一道两三米高，身体粗壮如石柱的本体血尸道：“他们很快就要被我吃光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修 (新年快乐!) 无需敌人提醒，明境强者本来就对周围有强大的感知能力，余真人自然注意到了那边的战局。 局势正一边倒向不死者这边。 余真人的目光再次扫过去，他咦了一声。 他看到了陈景辉，陈景辉正穿着动力甲，手持越发明亮的剑刃，朝着院落奔行！ “气境墨修，一个机关术士，这是在找死。”一具本体血尸阴冷说道。 …… 陈景辉在奔跑。 动力甲全力开动，念力化作轻功加持己身。 越是奔跑，陈景辉越是感觉，自己仿佛燃烧了起来，有火在心里燃烧。 这种火，名为战斗欲望！ 他想战斗，想去击败敌人！ “这是……古神剑中，战之气的影响，还是说……” “古神剑破开了我体内死之气的影响，挖出了我的本心？” 陈景辉光是奔跑，便感到无比的畅快，好像身上一切束缚都解开，好像重力都不能拉住自己，心灵已经飞出星球，成为自己的主宰。 是啊，他想起来了，他一切都记起来了，在他得到死之气，成为修行者之前，他本身就无比渴望战斗，在遮蔽现实记忆的虚拟世界游戏里，刚刚获得超自然能力，便有强大的战斗意志，想击杀气境强者！ 这意志，这种战斗欲望，被死之气的潜移默化削弱了吗？还是被现实的沉重拉住了？ 陈景辉没去压抑自己心中的战意。 他让这战斗欲望肆虐心灵，激发出身体里的种种激素。 他透过无人机，看到了庭院内的惨状，内心的火焰中染上了众多村民的欲望与渴求。 那是怒火。 无比愤怒的怒火。 陈景辉喷出压缩气体，动力甲在轰鸣，他跳了起来，念力加之己身。 他越过高墙，他调整自己的姿态，他俯瞰下方。 众多护院正要冲杀上来，它们的主人察觉到了陈景辉，它们抬起枪，准备射击陈景辉。 明明被数十杆枪指着，任何一杆枪都有杀死自己的可能，但陈景辉却不像之前，毫无恐惧。 他只剩下怒火，永不停息的怒火。 “山！” “崩！” 陈景辉还未落地，大喊着咒语，调动自己的想象力，挖掘念力的潜能。 仿佛他真是一座山，从天空上降下，轰向面前的敌人！ 砰！ 护院开枪了，但他们的枪早已被巨大的力量压下，有人拿不住，枪直接被砸落，更多人的枪都被偏到了地上，根本无法瞄准陈景辉。 这不是丹境死之气可以做到的事，陈景辉借助了古神剑的力量，提前调动了气境层次的念力。 他此刻如同百兵之王，枪都不敢指着他。 假星彤冰极其震惊：“好强大的机关术！” 一瞬间，操控了众多护院手上的“机关”，让它们不能攻击他，这种机关术简直闻所未闻，真的是机关术士可以做到的吗？ 陈景辉还在空中，重力像铁索，拉拽着他，要把他拉下去。 可他下方和前方都是人群。 陈景辉对此早有准备，他左手伸出，一道电磁吸附钩爪激射而出！ 钩爪抓破石栏，碎石激飞，陈景辉被牵扯着冲过去，在念力和空中喷气的加持下，这一切显得很不协调，身穿重甲的陈景辉却如此轻盈。 “来得好！”假星彤冰吼道：“正好连你也吃！” 陈景辉落地，却几乎没有踉跄，手中古神剑越发闪亮，已经看不出剑身了，像是一把激光剑。 “老子他妈血境就杀过气境，现在还怕你？” 陈景辉呵斥道，他看着上方高台上，那用星彤冰的脸的怪物，越发难掩饰怒意，直接儒雅随和了起来。 砰。 有人开枪了，在自己身后。 子弹轰到了假星彤冰的右眼上，那伤口燃着火。 假星彤冰怒气冲冲，往下看去。 对她开枪的，是先前那个一直瞄准她，却不敢开火的少年。 他的枪口处，此时燃烧着火焰。 他是修行者吗？ 不，他不是……假星彤冰很快看到，许多村民的武器上，都燃烧起了火焰！ 克制血肉再生的火焰！ “气境战修……” 高墙上，王归藏看着这一切，喃喃说道：“领袖……” 气境战修可以将自己的气势附加给周围的属下，其中部分“领袖”，甚至能将自己的其他能力，比如在武器上点火的战修基础能力，赋予部下。 他们还能激励部下的士气，让部下在极端绝望的情况下，仍然能坚持作战，死战不退，甚至敢于发起必死的冲锋。他们能激发部下的潜能，让部下发挥得更好，这就像言修的一小部分能力。 可是……这些村民并不是陈景辉的战团成员，也不是陈景辉训练过的人，他们为什么能接受陈景辉的影响？ 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历史上都是有名的将领！ 假星彤冰比王归藏知道更多，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般的领袖，气势分享给他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要赋予能力，只能赋予给效忠自己，为了自己的意志愿意战斗的追随者亲卫身上，但陈景辉相反，他这时候赶过来攻击自己，是实现了这些村民的意志。 所以，他成了这些村民的领袖，可以将能力分享给他们！ 但那又如何，两个气境罢了，虽然气境战修假装墨修的手段很有创意，但这还能改变局势吗？ 现在，这位不死者已经认定，陈景辉不大可能是个墨修，他应该是个拿着墨之气外丹或灵器的战修，因为战之气的气境外丹和灵器，不可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除非那是明境层次的！ 但情况真的不对。 勇气像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在村民当中快速传播起来，他们仿佛不再恐惧，不再彼此推搡，不再踩踏，不再想办法逃跑，他们在转身，他们中身体强壮的人挡在弱者身后，他们拔出菜刀，草叉，打猎的鸟枪，但那些可笑的武器，此时正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火焰越来越多，越发明亮，仿佛众生就是烈焰的干柴，一点就着。 那些还未逃走的民团士兵也在战斗，他们不再一团散沙，不再有人想跑，有人想打，所有人的意志似乎都统合了起来。 战斗！ 战斗！ 他们用动作发出无声的呐喊，他们亮出刀刃，刀刃上燃着火，他们就隔着火看向那些仿佛不死的血尸们。 前排的血尸僵硬着，他们是被杀死的民团士兵与村民，现场转化出的血尸，然而他们似乎在超出控制。 假星彤冰明悟到了，他们还没有完全失去自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死亡，本来只是被她强大的血肉操控能力控制住，只能勉强反抗，但陈景辉的到来，加强了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有了对抗自己的机会。 那个先前用枪托砸倒女儿的父亲，此刻重新露出人类的眼神，他怀着无尽的柔情与歉意，最后看了女儿一眼。 随后，他转过了身，手上步枪的刺刀不知何时着了火。 他朝着一具护院血尸猛地刺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众生 战斗开始了。 先前至多只能叫对屠杀的反抗，而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 陈景辉登上台阶，朝着高台上的假星彤冰冲去。 假星彤冰不再维系这一面貌，在改变形态，她要换成适合近战的外形。 同时，她在集结那些还在控制中的血肉，也让它们也变化成适合近战的形态。 她有点怕了，她怕再维持人类形态，就连死去已久的血尸都可以被陈景辉唤醒，为他而战！ 轰！ 陈景辉挥手，远程操控无人机，从天空降下打击，轰碎敌人的身体。 随后，他挥舞古神剑，古神剑燃起炽烈火焰，消灭着血肉的活性。 站在院墙上的王归藏看着这一切，他终于感到，周围的天地大阵变化了。 他所身处的地方，不再是死地，而是生地！ 生地和死地还在流转变幻，而他们之间的界限，就在陈景辉身上！ “景辉大师……也能屏蔽我的天地大阵？直到他出现，我对天地大阵的感知才正常？” 王归藏想着，但想归想，不妨碍他出手支援。 有陈景辉在前面顶着，他受到的压力就大减，他张开手掌，雷霆凝聚。 虽不清楚本体血尸在哪儿，但只要清理掉这里所有血尸就行了！ 高台前。 好几道血尸怪物靠近陈景辉，想要围杀他，伸出血肉化作的触手，爪牙。 陈景辉震荡剑刃，用出剑侠的“武术”，它们的攻击被念力偏开，随后被陈景辉一剑剑斩断。 附着战修的火焰后，血肉被斩断，很难再恢复，血肉活性被破坏了。 从这一点来看，战修的能力虽然单纯，但其实克制了很多手段，让许多能力不再无解，有了对抗的可能。 陈景辉一步步上前。 他的状态非常良好，连续使用古神剑并没有消耗他太多力量，目前主要的消耗来自先前对付那位气境道修，来到村子后，他使用古神剑的代价似乎骤降了，好像有很多人在分担古神剑的灵力的消耗。 陈景辉猜测，这应该是气境战修的另一个能力，能够让自己的“追随者”分摊自己的力量消耗！ 大群血尸扑上来。 陈景辉左手摩擦天之气外丹，低吼道： “烈焰！” 大片火焰轰出，覆盖了敌人！ 血尸们发出惨嚎。 陈景辉感到了一丝疲倦。 “大规模杀伤，还是天之气好使，但以我的灵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对了！” 陈景辉想起什么，一把扯下天之气外丹，转过头，用力一丢。 念力裹着外丹，稳稳飞到了王归藏手上。 “王祭司，掩护我们。”陈景辉言罢，再次转头，好几道血尸变出口器，对他喷吐酸液。 酸液被念力场偏斜开，随后，那几具怪物就被火球覆盖。 局势已经逆转。 气境天修，单论范围杀伤力，恐怕不输于一部分明境！ 但敌人还没有放弃，大量完成变化的血尸变成了形似相柳般的怪物，朝着陈景辉扑来。 陈景辉正要避其锋芒，用高压喷气后跳闪躲，突然，一道灵感闪入脑海。 这是丹境战修的能力，加强战斗直觉，本能般提高战斗技巧。 灵感的内容是，既然战之气能给武器附加火焰，那…… 那念力，算不算一种武器？ 陈景辉心有明悟，自然而然采取尝试，他的念力像一张大手，拍向那些敌人。 “点火。” 陈景辉低语着。 蓬！ 念力触及之处，燃起熊熊烈火！ 站在烈火背后的陈景辉，既像神祗，又像恶鬼。 …… 鹞子山上。 “不可能……” 一具本体血尸脸色大变：“这，这是……” 余真人露出了笑容：“气势附魔，明境战修。” 局面立刻逆转了。 村子里的血肉无法被不死者利用，且余真人这一方还多了一位明境，明境即将形成二打一！ 余真人完全没想到，陈景辉竟然藏得这么深，堂堂明境强者，伪装成一个小气境，不仅境界伪装了，连修炼的灵气都伪装了，明明是战之气，却伪装成墨之气。 这种扮猪吃老虎……才真的令人敬佩啊。 余真人本想着不出现明境自己就不出手，结果等北面战局崩溃，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随后敌对的不死者也出手了。 但他们谁都没算到，陈景辉黄雀在后，竟然是一位明境战修。 明境大人物，在千风城这种小地方，居然躲的这么深，藏得这么好！ 余真人想得更多，陈景辉能创造出类似古神剑的存在，而他又不是墨修，这其中一定有隐秘，陈景辉一定和某位弑神者有关。 “说不得……景辉大师是云陛下的亲子！” 联想到这种可能，余真人全身激动地颤抖。 云烙风，真的留下了后手，她甚至可能有后代留下！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陈景辉实力如此强大，底蕴如此深厚，都小心翼翼，隐藏一切，因为他是云烙风的后代，他虽然强大，但还对付不了母亲的敌人。 他看向身周多具本体血尸，眼神完全变了，和之前仿佛换了个人。 蚀毒气势逐渐消失，气势回归正常。 本体血尸们警惕了起来，余真人突然变招，想做什么？ 她其实已经萌生退意了，有陈景辉和余真人两大明境战修在，敌人一方气境也占多数，她恐怕讨不着好。 但放在嘴边的肥肉，要这样放弃，也有些不甘心，她想试试能不能在陈景辉赶来支援前，将余真人强杀。 余真人开口了。 “道宗邪修，你可知道，明境战修除了真人以外，还有一个称呼，还有一条修行路。” 诸多本体血尸一言不发，他们在分析余真人身上灵气的走向，那不太妙，那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在她的知识范畴。 “众生。” “明境战修的第二条路，修成的，就是众生。” 话语未落，余真人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身边好像出现了许多幻影，那是一位位身着蓝衣的剑士，他们模糊着面庞，看不清细节。 刷！ 正当诸多幻象迷惑住本体血尸们时，余真人一个跃动，来到空中，脚下喷着烈火。 战修武术，焰步！ 在气境层次之前，这个武术一般用来短暂爆发速度，用来跳跃，用来对付捆住脚的一些能力，在气境及以上，焰步可以实现短距离的低空飞行！ 不好！ 本体血尸立刻察觉到余真人的意图，他想毁掉自己用作屏障的虫群，让陈景辉的机关飞鸟可以远距离支援。 正当本体血尸们想要出手阻拦时，那几道幻影动了。 他们仿佛真正的修行者，冲杀到诸多本体血尸面前！ 他们不完全是幻象！ 这一瞬间，她以明境的计算力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留下余真人了。 再不走，恐怕就是余真人和陈景辉该思考怎么找出她了！ …… 山脚下。 陈景辉有些虚脱地站立着，他不是在火墙后装帅，而是心想，卧槽，给念力附加火焰代价这么大吗？ 有一部分消耗被村民们均摊了，他还是受不了，像是熬夜了好几天，站都有点站不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众生气象 轰！ 巨人模样的本体血尸挥拳，和那道蓝衣卫虚影轰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音，巨人踉跄着后退，蓝衣卫虚影也淡薄了不少。 其他的本体血尸一时间也被纠缠住，有的本体血尸被虚影拔剑刺中，伤口无法愈合，燃烧不止！ 她明白了，她终于知道，为何余真人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他的本心恢复了，他不再是那个破碎本心，接近自我毁灭边缘的战修，他回复了巅峰状态的一部分实力！ 甚至，余真人的气势附魔都改变了，从阴狠毒辣，却没有什么大用的蚀毒气势，变为了他原先的，那个顶尖的气势附魔。 气势附魔，众生气象！ 能抽离自身气势，塑造成一个个“众生”，创造由气势组成的战斗分身！ 余真人是真人，不是众生，但因为他本心的关系，他的气势附魔可以复现一部分“众生”的实力，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在蓝衣卫中声名鹊起。 这种状态下，如果只考虑单挑，他和正常的“众生”，基本只差一个气势附魔而已——余真人用自己的气势附魔模仿出了众生的部分能力，但真正的众生，除了拥有“众生万象”，这个被众生气象所模拟的正版能力外，还有自己独有的气势附魔。 余真人踩着火焰，飞至天空，诸多虫群遮掩之处。 他一挥手，喝道： “真火！” 手掌挥过之处，大片的火焰喷出，烧死那些虫豸。 这是真人们基本都会掌握的一个武术，往往刚一到明境，自己就会领悟。 武术，三昧真火。 能凝聚出比一般战修的火焰威力更大的烈火，此火极其粘稠，难以熄灭，只要战修保持专注，就能一直燃烧下去。 若是“众生”，掌握的则是“业火”，而非三昧真火。 虫群被火焰烧灼，露出天空一角，无人机转动枪管，瞄准向鹞子山这边。 鹞子山，已成这位不死者的死地！ 远处。 重炮阵地上，符金玉已经悄悄逃走了。 此时的符金玉比正常情况臃肿了接近一倍，变成了一个血肉胖子，她吸收了不少鸟类的血肉。 她逃到林地里，稍候了片刻。 她的肚子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像是剖腹产那样，一个人形存在正从里面挣脱出来。 却是另一个少女，那是原本红衣少女的模样。 “这次算栽了，再不逃，他们会抓到我。” 少女有些虚弱地想，她失去了大量的血气，但还好，她是不死者，保命能力一流，提前在符金玉这里留了后手，还能保一命。 符金玉倒在地上，伤口还在流血，但少女来不及管她，她迅速逃窜，远离此地。 她已经感知不到鹞子山那边的情况了，谁知道那两位明境强者什么时候会杀过来！ 别说明境，现在追来一位气境，她都够呛，损失大量血气后，她已经被重创，需要好一段时间修养，才能找回明境时的实力。 …… 鹞子山下，村子中。 火焰在院落中熊熊燃烧，那些血肉化成的怪物，根本抵挡不住陈景辉他们，一边有王归藏用火力压制，一边有大量战斗欲望强烈的村民，他们的武器燃火，克制血尸！ 陈景辉在最开始的战斗后，就站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睥睨着敌人，就这样，大量的村民杀到了他身边，把敌人全部肃清了。 战斗结束后，那些民团士兵的武器不再燃烧，他们才仿佛清醒，感觉之前的自己，好像活在梦中。 不知是谁带头，他们持着武器，朝着陈景辉单膝下跪。 “将军。” “将军。” 这种统一的称呼，此起彼和地响起，他们不知道陈景辉的名字，以这种尊崇的称呼表达自己的感激。 陈景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恢复了一些力气，对那些民团士兵吩咐道：“先去照顾伤员。” “王祭司，还劳烦你帮忙治疗。”陈景辉说：“鹞子山上战局已定，我能看到余真人占据上风，我们打赢了。” 王归藏点头，迅速去找伤员治疗。 易修治疗外伤，几乎是手到擒来，那些遭遇踩踏，被子弹击中的士兵，他都能救则救，有时候还用刀取出子弹，他的动作很粗暴，根本不在乎流血等伤势，因为他能迅速用易修的治疗能力完成止血和治疗。 那些民团士兵纷纷应是，仿佛陈景辉是他们的真正领袖，他们去救护着伤员。 其中，一些被转化成血尸，但大脑意识还没有受损的人，都能救回来，但还是死了不少人，人人脸上也染上了阴霾。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及时救援下，伤亡被控制得很小，陈景辉看着这一幕，终于放松，将天空中的无人机落下，飞到自己身边。 他对旁边的民团士兵说道：“我要休息一会儿。” 说完，陈景辉站着，直接睡着了。 动力甲像一个骨架一般，把他支撑着，让他没有倒下。 陈景辉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仿佛回到了《地球往事：战士》的游戏世界里，但一切的感受都好真实，根本不像是游戏，他梦到自己也像今天这样，站在众人身前，和他们一起对抗强大的敌人。 他并没有任何复活的能力，他只是一个气境修行者，而敌人是明境。 他梦到自己的念力仿佛在嘶吼，发出咆哮，片片火焰燃起，周围的世界支离破碎，他被长矛钉在地上。 再次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从远方升起，晨风吹过，日出了。 院落已经清理地差不多了，血肉和尸体被搬到一边安葬，他背后不知何时放了一个椅子。 而余真人，还有其他几位气境强者，都出现在这里，只有符金玉不在。 张耀剑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余真人看向陈景辉，说道：“您终于醒了。” 不知是不是没睡醒，陈景辉感觉余真人对自己莫名地恭敬，好像仆人对待自家少爷那样。 陈景辉问道：“余真人，现在什么情况？” 余真人道：“围剿道宗战争，已经结束，敌人被击杀两位气境，被重创一位明境……我没能留下她，她是明境命修不死者，保命能力太强。” “我方被重创一位气境，符金玉被敌人夺了身体，但那位不死者被重创，没机会消化吃下她，丢下她就跑了。已经给她治疗，但还在昏迷中。” 陈景辉点点头，他总感觉自己像听秘书汇报的大老板，情况有点不对。 “那他怎么回事？”陈景辉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张耀剑。 余真人冷笑道：“他不顾军令，抛弃士兵逃走，害得我们陷入危机，该如何处理，景辉大师，你有何看法？” 余真人本想让陈景辉定夺的，但临到嘴边，又改了主意，陈景辉确实有伪装身份的必要，不能暴露，所以才变成他询问意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审判 陈景辉一愣，问他意见，什么意思？ 他现在才睡醒，迷迷糊糊地，有点迷惑，于是问道：“梅将军，修行者的损失我知道了，士兵死了多少人？” 一旁不敢说话的梅先锋被问住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约有百来人吧？具体我也不知，主要的损失都在北面，一位道修带着气境命之气外丹过去，被他所杀。” 陈景辉皱眉。 你特么是军方的人，你告诉我千风城士兵的损失你自己都不知道？ 这么不在意士兵？ 陈景辉问：“按千风城军法，这该如何定夺？” 梅先锋说道：“按千风城军法，涉及气境强者，应该交由城主定夺，至少要剥夺其带兵权。不过，张耀剑是我们雇来的佣兵，本身也没有千风城的统兵权，不能按此例处理。” 余真人没说话，静静看着陈景辉，眼神里似乎有一丝考校。 陈景辉更懵了，那不是该找梅城主吗，为何找我？ 他的思维清醒了一点，开始推敲原委。 “问我意见的是余真人，也就是说，余真人大概是反对把张耀剑交给梅城主的。” “为何会反对？因为他被张耀剑坑了，如果不是张耀剑弃守北面，他也不会出手，被明境敌人埋伏，而如果交给梅城主，有可能张耀剑连惩罚都不会有，大概罚酒三杯完事。” “那问我作甚？因为张耀剑先前和我有争执，想借我的意见，惩罚张耀剑？” “不对不对，明境强者地位尊崇，他自己直接出手惩治就可以，不需要我的支持。” “这么算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希望我为张耀剑说情，卖我一个张耀剑的人情？因为我之前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他以这种方法还人情？” 陈景辉又推敲了几遍，越发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 他放掉和自己起过争执的张耀剑，确实是有好处的，先不谈张耀剑会不会报答这个人情，但这事这么多气境强者在场，他们都会知道，他陈景辉是个不计较先前小恩怨的人，都会提升对陈景辉的好感。 但是…… 陈景辉感到脑海里，有莫名怒火在烧，那好像是古神剑的印记。 但是，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呢？ 妈的，不管了。 陈景辉想着，问梅先锋：“若不是气境强者，只是一普通军官，抛弃士兵，该论何罪？” 地上跪着的张耀剑脸色一变，大喊道：“景辉大师，你不能这样，我只是一个雇佣兵，不是千风城的军官！” “闭嘴。”余真人面无表情，冷冷呵斥道。 他看向梅先锋，说道：“你继续说，不得欺骗隐瞒。” 梅先锋低头道：“当斩。” 陈景辉点点头，说道：“我的意见也是如此。” 余真人笑了，开怀大笑。 他心想，果然，他没猜错，陈景辉一定是云烙风的亲子，若是其他走大运的修行者，肯定会选择放梅先锋一命，那样收益最大，只有云烙风的血脉，才不会这么想。 “景辉大师，我之前有所得罪，那不是我的本意……”张耀剑挣扎着，还在求饶。 突然，他眼神中杀气一凝，举起剑，朝着陈景辉冲去。 “好胆。” 余真人冷冷道，张耀剑面前，突然凝出了好几道蓝衣身影，对他出手。 气势附魔，众生气象！ 张耀剑被击中，气势在削弱，他尖叫一声，根本杀不到陈景辉面前。 他想转身，想要逃走，但已经晚了，他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余真人的影像。 余真人瞬移出现在他眼前，到下一刻，张耀剑的气势已经大损。 那是一道瞬间斩出的剑光。 百步斩！ 张耀剑脸色绝望，他感觉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刚一抬剑，所有剑路都被封住，想要后撤拉开距离，又感觉自己一退，就全是破绽。 刷！ 一道极快的剑光落在张耀剑的肩上，他靠气势勉强硬撑。 他不退，在明境眼前，也全是破绽！ 张耀剑当机立断，丢下了剑，再次跪在地上。 “余真人，是我有错，我不该抛弃士兵，害得您陷入危机，我和耀剑战团，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余真人似笑非笑，看向旁边的陈景辉。 陈景辉没开口。 余真人便道：“若你一直反抗，我还当你是个战士。” 一道剑光落下，张耀剑人头落地。 余真人对梅先锋吩咐道：“把他的剑和灵丹送回他的战团。若有人想要报复，便来剑侍庙找我。” 梅先锋低头应是。 众多气境见这一幕，都在默然，他们也是气境强者，其中不乏和张耀剑关系不错的人，但没人敢开口求情。 在他们看来，张耀剑这次差点坑到了余真人，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只是没想到代价这么大，堂堂气境强者，像凡人罪犯一样，被斩下了头颅。 这时，小绿开口：“恭喜余真人，重凝本心，道行复原，极境可望。” 她说完，其他人也愣住了。 余真人重凝本心了？ 虽然不知道小绿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们也跟风，纷纷说道：“恭喜余真人！” 余真人笑道：“这次我在生死之间重凝本心，还要感谢景辉大师，是他一直在旁支援，才给了我恢复本心的时间。” 他没有说，是因为他认为陈景辉是云烙风亲子，才恢复的本心，因为这会给他带来危险。 说完，余真人深深对陈景辉鞠了一躬。 “这次战斗收获，我的那份全部归景辉大师，重凝本心对我是最大的收获。”余真人道：“不要拒绝，我一个剑侍，拿这些外物也无用。” 陈景辉笑道：“长者赐，不可辞，那我就收下了。对了，余真人，我师妹也是战修，之后能不能找你请教一些问题？” 师妹？是你自己吧。余真人内心腹诽着，陈景辉这孩子机灵啊，想找他请教修行问题，都不忘找理由，伪装没有丝毫破绽，就连余真人自己都没看出来问题。 “没问题，你们随时可以来剑侍庙。”余真人说道：“我会倾力解答。” 陈景辉很高兴，这下既给星彤冰找到了修行上的老师，又赚到了大量收入，余真人杀了不知道多少修行者，他们的灵丹都是自己的，能卖一大笔钱。 有了这笔钱，购买各种矿产，送回蒲公英号，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鹞山村 庭院内的事处理完毕，陈景辉扫视着周围诸多气境高手。 当目光落到言修李应武身上时，李院长笑道：“看我干嘛？我和张耀剑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啧，杀了他我也不会有什么记恨。” 点头之交是什么交……陈景辉腹诽着。 余真人见陈景辉没有后续的事要谈，说道：“景辉大师，你使用宗门赐予的灵器，让这一村中的人成了你的战团成员，可要好好带领他们，领袖的实力，很大程度上是和战团挂钩的。” “这村子的主人已经被杀，千风城可以把鹞子山下的这一村子给予景辉大师。” 余真人这样说，是有小心思的，他希望陈景辉能早点积攒自己的部下。 梅先锋一口应下：“没问题，小事而已。景辉大师，您是气境强者，气境强者名下可以免一千亩田的赋税。” 如果只是陈景辉要求，梅先锋不可能答应得这么爽快，起码要找城主走个流程，但开口要求的是余真人，那就不一样了，余真人明境强者的含金量太大，且他还恢复了本心，在明境强者中都算强者，开口份量十足。 一千亩是多少来着，半平方公里？陈景辉想着，他装作知道这点，点了点头：“这里的村民还不一定愿意让我当头。” “不可能不愿意。”梅先锋说：“先不说免税的福利，你让他们体验到了成为战团成员的感觉……体验过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很难再割舍，回到过去那种状态了。” 艹，那能力还有成瘾性吗……陈景辉想着，说道：“好，那我之后跟他们说一声。” 余真人说道：“管理一座村子，重点是任用官员，从村里挑选德高望重，又得依靠你的人。而统治一个地区的民众，重点是让他们跟你干，都能得到好处，有共同的利益，还要立定规矩，赏罚分明。” 李应武看着余真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余真人告诫陈景辉的样子，像是宗门长辈在告诉晚辈那样，谆谆教诲，生怕晚辈踩到了什么坑。 陈景辉点头，余真人便不再多言，这里还有一位言修，哪怕他是明境强者，可以完美感知并控制自己的肌肉表情和语气，但言多必失，容易露出破绽。 陈景辉也学过一点管理方面的学科，因为他是火种计划的执行人，培训内容里自然也包含政治和管理，但不涉及太多具体的内容，星月一个ai就可以完成以前整个官僚管理体系都做不到的事。 他稍一思索，有了定计，走了出来。 外面还有村民在休息，看到陈景辉出来后，几个民团士兵纷纷站起，朝着陈景辉行大礼。 陈景辉说道：“无需行礼，我已和梅将军商量过了，现在这个村子现在划归我名下，我叫陈景辉。” “不过，我现在不能长期待在这里，你们之前怎么生活，还是按之前来。我对村里情况不了解，你们推选几个能服众的人出来，另来一位老兵，负责村里民团。” 余真人站在一旁，审视地看着这一切。 村民们吵吵嚷嚷，但最后，还是很快商量出了好几个人，都是村里的老者，比较服众，而负责民团则是原来的教官，原本的民团保长已经跑掉了。 陈景辉没有拉他们去其他地方谈，而是在众多村民围观之下，说道：“几位老先生，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和村子的情况。” 他们纷纷自我介绍，其中一位道：“老朽顾明红，这处村子叫鹞山村，村里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在战争进行前，村里主要是张家人多，后来战争期间，又来了很多人，宗族混杂。” 一位张姓老者恼怒道：“什么张家人，我们和张大善人根本不是一家，他想坑我们！” 他说的很快，好像生怕顾明红把他们其他张家人和张大善人联系在一起。 陈景辉道：“张家人和张大善人没什么关系，你们虽是一族，但他把你们当做血食。” 见陈景辉这样说，好多张家村民松了口气。 顾明红继续道：“村里大部分土地原本都归张善人所有，收成上，对张家人是五五开，对我们外来者是三七开。”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那么，现在张善人土地归我，村里多少土地来着，我有一千亩的免税额度。” “没有详细测算，但肯定没有一千亩那么多。”顾明红道：“张善人的管家可能知道，但他已经死了。” 陈景辉点头：“好，之后再做测算。” “那……”顾明红紧张问道：“分成呢？” 他心中希望，鹞山村换了个主人后，至少能把他们和张家人一视同仁对待，都五五开分成。而旁边张家的代表们也很担忧，害怕陈景辉让他们也和外来者一样，收三七开。 陈景辉道：“你们刚受到战争损失波及，明年的收成我就不要你们的，之后再说。” 顾明红问道：“今年的呢？” 一位张家代表道：“已经收好，放在仓库里的，你还想收回去吗？这也太贪婪了吧？” 陈景辉说道：“来几个民团士兵，把仓库里的粮食都挨家挨户分出去，多点人看着，家里死了壮劳力的，多分点。” 见陈景辉这么说，顾明红激动地直冒眼泪，对着陈景辉颤颤巍巍鞠了一躬。 “多谢将军。”顾明红说。 身后，许多村民也都跪了下来，朝着陈景辉道谢。 陈景辉说道：“有力气的话，张善人的宅子里，也清一下，把值钱的东西也分了去卖掉，赔给这次受损的家庭。” “不过，不许私藏，收缴后统一分配。” 陈景辉扫视着众多民团士兵，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被他们听进去。 听到要抄张善人的家，许多士兵一下子来劲了，非常振奋。 看他们的样子，陈景辉有点头疼，估计有人私藏一点战利品，是没法避免的。 纪律不是一时就能塑造的，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可靠的干部，这一切会很难做。 而且，分配这些东西，也非常麻烦，陈景辉对村里情况了解很少，根本不可能做到公正分配。 他内心一动，想到了主意。 陈景辉转头，对几位老者说道：“这次分配粮食和值钱的东西，我让你们来，谁做得好，做得公平，得人心，我任命谁为村长。” 余真人在旁边看着，没有发言，梅先锋几人倒是没再继续看，他们去打扫战场，收拾那些有危害的灵丹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归心? 一箱箱财富被搬了出来，陈景辉没想到，这张善人居然这么有钱，几箱几箱的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契等文书资料，陈景辉看得咋舌，这一个村的大善人，就这么有钱啊。 还有一些家具等，也都被一并搬了出来，放在庭院外的空地处。 几个民团士兵的裤包也鼓鼓的，陈景辉看得很清晰。 又有几个士兵抬着一个箱子出来，上面也是些文书，陈景辉问：“这些又是是啥？” “是欠条。”那士兵说道：“张善人会放贷，救济没钱的人，还不上，就拿家里的子女和地产抵扣。” 陈景辉抬起头，扫过那些颇为拘谨的村民，突然一笑。 “那是张善人借你们的，和我没关系。” 说着，手中古神剑出现，一剑捅入那箱子里。 火焰燃起，账单被烧尽。 余真人静默注视着这一切，仍然未发一言。 陈景辉伸出手，制止了他们的感激，他看到绝大多数村民都聚集起来了，于是说道： “现在鹞山村归于我名下，新官上任有三把火，我不是什么官，但我也有火要烧。” “第一件事，我现在宣布，由顾明红这几位老者，代表我管理村子。”陈景辉看向村民们自己推选出的，那几个德高望重的人：“但我现在不任命谁是村长，你们共同代管，遇到分歧，投票决定。” “这些银子。”陈景辉拿起一块银：“一半交由你们管理，用作经费，救急之用，另一半分给受损的家庭，如何分配，需要公示给所有村民，立个公告栏，那些粮食也是如此。” “最后，他们中谁做的最好，我会任命谁为村长。”陈景辉说着，看向那些村民。 “第二件事。”陈景辉说：“关于土地的事，以前谁在那里种田，那些田就归谁所有，先暂时如此定，等我有空，会来测绘田地，详细分配。如果家里壮劳力死了的，田归家人所有，可以请外人来耕种。”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想听到有人欺辱那些孤儿寡母的事，如果出现这种事，将欺辱者逐出村，收回土地。” “第三件事。”陈景辉看向民团士兵推选的教官：“我现在任命你为鹞山村民团的新团长，不再用保长的称呼。” “是，将军。”那位教官是中年人，表情非常严肃：“属下是张泽武，曾经是剑朝玄武军团，剑锋战团，第二中队，第三小队的十夫长。” 陈景辉道：“士兵们都很支持你，我让他们选一个人，他们都把你推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先当民团团长，我有个考察期，做得好你就一直是了，民团事务由你负责，有事多和村里几位老者沟通。” “你的任务没什么变化，一个是保护村子，免受邪修，强盗袭击，一个是训练民团士兵，有什么疑惑吗？” “没有，将军。”张泽武道。 “好，那就解散，我人在千风城中心山峰区，之后还会过来。”陈景辉说着，往旁边走，看向一直在审视着的余真人。 “余真人，您刚刚一直在看着我，觉得我处理得怎么样？”陈景辉问。 余真人说：“我们回去时，一边走一边说。” 陈景辉点头，跟余真人离开。 离开村子后，余真人说道：“所谓权力，无非是财政权，人事权，军事权，可你为何一个都不要？” “先说最重要的人事权，你大可仔细挑选，对你感恩忠诚的人当官员，为何要让村民自己选？甚至连军权都放给士兵选军官，最重要的军权你也不要，不掌握。” 陈景辉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长期管理村子，只能从村子里选人，但我对村里又不了解情况，肯定是让村民自己选他们愿意接受的人。军队也是一样，士兵更了解谁适合当军官。” 余真人没多纠缠，继续道：“再说财政权，你把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用来分配，这是为何？” 陈景辉说道：“他们肯定比我更了解村里的情况，那里需要钱，谁家更需要接济，再说，我不也让他们公示这些资金的走向吗，这样由村民来监督他们，保证钱财用在正途上。” 余真人道：“有点天真了……我问你，你认为你做到赏罚分明了吗？明明你先前说过，不允许他们私藏战利品，可有人私藏了，你为何不指出来，惩罚他们？” 陈景辉说道：“我想过惩罚他们，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他们刚刚是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士。没有纪律意识，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民兵，我想要慢慢来，之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守纪律。” 余真人脸色缓和一点，说道：“你应该立刻要求他们改正，不过，有点瑕疵也正常，没有谁天生就是王者，就连你的母亲也是如此。” 啊？ 陈景辉懵了一下，我的母亲，什么情况？ 余真人背负双手，看向远方，说道：“你的很多想法，和你的母亲很像，太像了。但你还有些稚嫩，你的做法需要更成熟一点。” “你确实收归了他们的人心，当众承诺减免一年地租，分配给他们的食物，烧掉以前的欠条，这些都能让农民们敬爱你。” “你没有把村里的权力交给一个人，而是分给了不同势力的代表，张家人和外来者的代表，让他们互相制衡，这一点做的很不错，提出考核，一段时间后再决定谁当村长，这也还可以。” “等一下。”陈景辉说：“我母亲，我母亲怎么了？” 余真人侧目，微笑看着陈景辉。 “很警惕，很不错，没有因为我是蓝衣卫老兵，就完全信任，这是我最看好你的地方，你藏得非常好，演技也很强。” 陈景辉满头冒着问号。 什么鬼？ “我会想办法帮你遮掩过去。”余真人说道：“但你之后也要注意，一定要藏好。” 陈景辉困惑地看着他。 余真人看着陈景辉的表情，越发满意了。 就连自己说到这份上，陈景辉都不说自己是云烙风后裔，这份定力，也是极强的。 “老夫先回剑侍山，毕竟我需要隐藏，你也需要隐藏。”余真人说：“等你极境，不，最好到了神境，再公布一切。剑朝的神，肯定没有死完，肯定还有人愿意支持你，愿意为你而战。” “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也可以来找我，在千风城这里，我还有几分薄面。” 说完，余真人飘然而去，只留下陈景辉在风中凌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敬香 一天后。 梦境世界，陈景辉再次降临此处，随着他的一念塑造，周围的时间变成了一个科技感十足的会议室房间，他坐在房间上首。 “果然啊，使用修行法修炼，对于掌握灵气确实有好处。”陈景辉暗想：“昨夜战斗后，我的实力又得到了增强，无论是念力的总量还是输出功率都有所提高，连带着，对梦境世界的控制力也提升了。” “所谓的修行法，还真是按字面意思的，修行修行，以行动来修炼……” “这证明我还有很多潜力可挖，一旦挖掘到极致，大概就是所谓的‘丹境圆满’，可以突破境界的时候。” 他没有细想太多，按照先前和星彤冰的商议，把她和白冷阳同时拉入梦中。 “欢迎二位。”陈景辉微笑道：“考虑到二位的背景，我认为这个场景更适合我们的交流。” 白冷阳似还在震惊这周围的场景，这里现代的明亮会议室，让她想起了莲心岛上的一些房间，但那些房间都很残破了，难以再现如此光亮的情况。 “梦前辈，晚上好。”星彤冰说：“之前怎么没有拉我们来？” “上次有事。”陈景辉解释道：“这次找你们来，同样有事想问你们。” “我想知道，天朝那边对乌天尊的事，有何反应和行动？” 他说着，看向星彤冰和白冷阳，好像她们两个人都能给出答案一样。 白冷阳说道：“抱歉，梦前辈，我们莲心岛还在海上，暂时得不到新的消息，我们离开天朝新乡港时，还是一片混乱的情况，没有什么消息。” 星彤冰说道：“我听说……在千风城，清风亭组织起了一场对道宗的围杀，来龙去脉好像很复杂，最终，是剑侍庙的余真人带领一众气境强者，将道宗支部围杀，那道宗支部内，有一名明境强者，最终她重伤逃亡，但留下了两位气境属下，被斩杀。” “有明境强者？”白冷阳惊讶道：“这么说，那至少是个道宗的分舵，乌天尊疑似出事后，清风亭还能拿出这等力量，真是不可小瞧。” 星彤冰道：“许是清风亭打肿脸充胖子。” 陈景辉点头：“明白了，星小姐，算我欠你一个问题。” 星彤冰站起来，微微行礼：“只是些千风城内的小八卦，不值一提。” 白冷阳看着星彤冰，她可不这么想，怎么可能是小八卦，牵扯到明境层次的战局，还有两位气境陨落，除非是气境强者圈子里的人，或是身边有参战者，否则不大可能得知细节。 陈景辉说道：“嗯，接下来没什么问题了，白小姐，你们试炼是什么时候？” “多谢梦前辈关心。”白冷阳说：“正好在月底，还有五天。” 陈景辉说道：“那便祝你成功，若还需要练习，可以随时焚香找我，这些天我较为清闲。” “焚香？”星彤冰很好奇地问，好像她真的不知道这事一样。 “星姑娘，是这样。”白冷阳解释道：“梦前辈是真正的神灵，可以用向神灵焚香祷告的方式，将祈求的念头通过香传递给他。” 她又感激地看向陈景辉：“多谢梦前辈，不过晚辈已经练习过一次，都背下来了，就不继续叨扰前辈了。” “烧香？”星彤冰眨着眼：“具体怎么做？” 白冷阳说道：“你不知道吗？具体是这样……” 她很热心地，把烧香沐浴，祈求神灵的仪式说了出来。 “燃烧特殊的香料，假借向上的烟云，再念诵‘祝香神咒’，祈求对应神灵的名讳，就能把敬意和请求传达给神灵……但不是每个神灵都会回复你，一般只有自家祖师，或有血脉关系的神灵才会回应……” 她说着，自己都开始怀疑，会不会那位梦源前辈，是自己的祖先？ 他的真名并不是梦源，而是白梦源？ 星彤冰认真听着，陈景辉装作漫不经心，其实认真地在听。 他们对于这种修行知识实在缺乏的严重，很需要这种正宗的修行子弟来科普科普。 “焚香，敬香，旨在将念头用香烟通达给神明，所以我们在敬香时，还要想象，想象我们的念头和话语也随着香气飘到无穷远的远方，这一点，有点像使用灵气赋予的能力，但更需要练习，不像灵气的能力那样可以本能掌握，具体的关窍是，虔诚和专注。” “本质上，成功的焚香需要消耗灵力，如果你感觉你在敬香后出现了疲惫感，那就能确认，你焚香成功了。” “为了让自己尽快进入虔诚的状态，可以先焚香沐浴，做各种准备仪式。” “为神灵敬香，也有许多讲究，不像自己平时焚香冥想或沐浴时那样随便。”白冷阳说着：“神灵们根据不同的灵气，往往有不同的讲究，像敬奉战修的英雄神，要求最奇怪，他们喜欢用秸秆烧的烟，或者用烽火狼烟，或点出大火的黑烟，最喜爱的，则是战火中的烟幕。” “我先前敬奉梦前辈时，使用的是迦南降真香，这是降真香中最好的，可以取悦大部分神灵……不过，即使是这样的香料，也不一定能引起神灵关注，归根结底，神灵是否回应你的期待，还要看祂是否垂青于你。” 她说着，再次对陈景辉行了一礼。 陈景辉微笑回应。 她用的什么香来着？没听过，也没闻到味儿。 白冷阳继续说道：“敬香的仪式也有讲究，不能敬一支香和两支香，要敬三支或五支，三支香用得最多，三支香代表了上清，玉清，太清三位至高的神灵，顺序从右往左，也对应着天空，陆地和地底，或是天庭，人间与地狱。若是向天尊们祈求，则要先插右边的香，最后插左边和中间的香。右边的香代表上清，天空，天庭的香。” “而大部分灵气的神灵，都要先插中间，然后右边，最后左边，这是因为大部分神灵都居于人间，我这里和之前提到的左边右边，都是以我们为原点计算的，我们右手边和左手边，对中间的香来说，是反过来的。” “香与香之间的距离约一指宽为佳，插香时，要用非惯用手，大部分人用左手，如果你是左撇子，就用右手，正因为是不惯用的手，更能显示虔诚。” “香不能点燃明火，如果出现明火，不要用口吹灭，那对神灵不敬，左右摇摆即可。也不能用各个灵气禁用的香，通用的禁忌是檀香，听说是味道太大，神灵不喜。除了敬奉灵光宗的阳神，墨家的巨子外，也不能用返魂香和安魂香，那不是敬活人的香，用来敬奉神灵是极不敬的……” 白冷阳说着这些她眼里的常识，丝毫没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不停被剃毛的大绵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顺逆双修 等她讲完一大串禁忌，注意事项和流程后，已经有些渴了，星彤冰适时地想象，在她旁边制造了一杯茶水。 “谢谢你！”星彤冰非常诚恳地说。 “不，这些都是常识，该感谢的是我。”白冷阳略微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不是你让我提前测试，我肯定完蛋，会像以前的人那样，根本过不去试炼。我欠你很大的人情。” “那把人情用掉吧。”星彤冰说：“我有问题想要请教您，虽然请教梦前辈也一样，但我想把询问梦前辈的机会留一下。” 白冷阳看了一眼陈景辉，发现他没有反对，便说道：“确实，请教神灵是很难得的事，应该珍惜，星姑娘，您请问吧，我如果能回答，会尽力回答。” 星彤冰问：“提前修炼修行法，对于修行有帮助吗？” 这其实不是她要问的问题，而是陈景辉委托她问的问题，按照无名剑侍的话语，丹境死修有名为长眠人的修行法，如果提前修行有用，就意味着陈景辉事实上已经完成了长眠人的修行。 “这得看情况。”白冷阳答道：“灵气中有冥冥中的意志，修行法按照是否依顺这种意志，每种灵气的每个境界都至少有两条路，选择依顺灵气意志，让自己接受灵气的意志。选择反抗灵气意志，磨灭灵气中的意志，让它顺从于本心。” “如果是磨灭的逆修法，那提前修炼，自是没用的，因为你要得到灵气，才谈得上磨灭灵气内的意志。可若是依顺的顺修法，提前修炼，确实能大幅加快自己掌握灵气后的进度，但实用性不高，不可能快速飞跃多个境界，只有得到灵气后，才会切身感到灵气的意志究竟是什么，提前顺修，容易修歪。” “星姑娘，我观你是一位战修，你出身高贵，长辈们肯定要求你提前顺修，以期能成为‘天生圣人’，这是战修的特殊，如果在成为血境后，能在十三天后成为丹境，那就是强大的天生圣人，后续发展更顺利，更强大，但若是没有成功，也不用丧气，历史上可能成功的人也不多，有明确记载，被真正认可的，也只有那三位，不，两位弑神者，古剑的记录太久远，并不能确认，不过弑神者们肯定不是单纯的天生圣人，他们一定是顺逆双修的。” 星彤冰问：“顺逆双修，那是什么？” “那是最难的一条修行路。”白冷阳说：“前途最远大，道路最艰难。也即是说，在同一个境界，不但完成顺修的修行法，也要完成逆修的修行法。” “顺修是让自己顺从灵气，逆修是磨灭灵气的意志，这两者能共存吗？”星彤冰说：“完全是冲突的吧？” “是的。”白冷阳说：“单独完成一条路，都很艰难，顺逆双修则是难上加难，两者不是1+1=2的难度，而是4，或者5，也只有那些绝世天才可以走顺逆双修的路，那些天才天赋极好，非常适合特定的灵气，同时有家族长辈护持，提前从小铺好道路，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完成顺修，才有机会。” “这也只是有机会而已，完成顺修后，再逆修，如同与本能对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顺逆双修的强者，在同境界中战力是最强的，灵力也比同境更深厚，有些灵气，比如战修，在丹境层次，天生圣人比天才强很多，但若是顺逆双修，则比天生圣人还要强……但这强的并不多，跨越境界对战气境都勉强，与其花费时间双修，不如赶紧冲境界，免得来不及到明境和极境。” 星彤冰问：“明境和极境还有时间限制？” “你这不知道吗？”白冷阳很惊奇：“当然有，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三十岁若成不了极境，那么几乎很难突破到极境了，四十岁若成不了明境，那也一辈子难成明境。” 陈景辉默默听着，他也不知道这种事，但他要保持逼格，不能问，只能让星彤冰牺牲一下了。 星彤冰惊道：“为什么明境的年龄要求比极境更大？明境不是比极境低一个境界吗？” “因为极境是凡人之极限。”白冷阳说道：“超过三十岁，人的身体机能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想要突破到极境，那就难上加难，而明境的要求要低一些，只需要明悟本心……但就算再低，四十岁还未明悟，那可能一生也没有机会，悟性上的限制摆在那里了。” “不过，这也只是大概率的事，修行史上不乏那些逆天改命的强者，但相较于大部分被年龄卡住，不得突破的人，那些留在史书上，被人铭记的，只是极少数。” 星彤冰“哦”了一声，又问道：“说起来，白姐姐。”她毫不羞耻地管一个未成年人叫姐姐：“有什么办法，屏蔽你们宙修的算命能力吗？” “因为……嗯，一些事！”她说。 其实这也是她帮陈景辉问的问题，陈景辉也觉得，是个丹境宙修就能看出自己七百多岁，现在没出问题，之后迟早出问题啊，万一那个宙修头铁一点，又该怎么办？ 白冷阳道：“你这可问到专家了，星姐姐，你比我大哦，我这个月过后才成年。” “嗯，就是要防止现在这种情况。”星彤冰严肃地说：“有什么办法吗？” “其实，丹境宙修算命先生的算命能力，基本上，是个反占卜的能力都能遮掩。”白冷阳苦笑道：“我到丹境的时候，专门学过有那些能力可以克制算命，课本上好长的清单，比如气境易修，他们可以通过天地大阵遮掩自己的命相，一些气境巫修也可以，如果他们有一位擅长占卜的精魂，气境天修，气境道修，都有这方面的能力……” “然后是术法，仪式，灵器，甚至武术，你知道吗，战修都有遮掩算命的能力！” 陈景辉听着，觉得算命先生好可怜，怎么是个人都能反制他们。 “不过，不依靠灵器，丹境层次才能短暂遮掩命相，不被算出。”白冷阳道：“气境层次，才可以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长期遮掩命相，不被丹境的算命先生看出。” “但现在，流传在元洲上的遮掩命相方法应该很少了，因为我们宙修基本不出现，对付我们的办法也都没落了。” “我观你是血境战修，那只能依靠灵器，符箓等，在极短时间隐藏命相，基本没有实用性。” 星彤冰说：“那能不能教我一个，等我到了丹境，就能用的那种？” “武术我不会。”白冷阳很慷慨地说：“但仪式我可以教你一个。”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十二月 等到仪式教完后，陈景辉说道：“那么，这次会议就先到此为止。” “我长期需求关于死之气的情报，如果你们任何人能给出，我都会尽力给予报偿。” 白冷阳说道：“梦前辈，等我完成莲心试炼，我会再帮您询问器灵。” 陈景辉道：“之后我们约定一个固定时间进行交流，两天一次太过频繁，十天一次刚好，每月的五日，十五日和二十五日在来这里。” 他看向星彤冰：“以千风城晚八点的时间为准，如果临时有事，就用香告诉我。” “是。”白冷阳说。 星彤冰也点头应是。 “祝你试炼顺利，白小姐。”陈景辉说着，消散了梦境世界。 千风城，中心山峰区，梅千衡给予的住处内。 陈景辉躺在松软的床铺上，他从没感觉在这里躺着有多么的舒服，什么都不想做。 他伸手，用增强现实眼镜打字，和身旁星彤冰聊天： “这次收获还不错。” “是啊。”星彤冰道：“提前顺修是有用的，按照无名剑侍对你说的话，丹境死修的顺修法，你恐怕已经满足了。” “嗯。”陈景辉道:“如果迫不得已，我随时都能尝试突破到气境，天女给我的压力小了一些。但我还是想再修行一下，她也说过，提前顺修可能修岔，强行突破境界还是有危险。” “天女……真的值得相信吗？”星彤冰道：“如果她对你有恶意，骗你进去，无论你什么境界，恐怕难以抵抗。” “但也不能不过去。”陈景辉道：“她的警告已经证明是有用的，我既然不能离开千风峡，那百日内不去找她会出事也是大概率有效的，我只能过去。如果我出事了，之后就交给你了。” “不要说这种话。”星彤冰道：“换个话题吧，你这次的收获颇丰，有大量的战利品，还得到了一块‘封地’。” “之后我带你去一下鹞山村，你帮帮我。”陈景辉道：“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人去统治一个村子，还是完全陌生的村子，你知道的，我们预计都是用星月做管理者。” “我其实也不会，不过，我脑海里有这方面的资料，我尽量试试吧。”星彤冰道。 陈景辉摘下眼镜，放在一旁，躺在舒适的被褥上。 “说起来……”陈景辉说：“十二月的名字，也是叫星月吧？” tos-3上，每个月都有自己的名字，具体来说，到了那个月份，天空中的某个月亮就会格外的明亮，比如，在十一月，最明亮的是那颗橘色的，太阳般的冷阳月，而到了十二月，则是观察起来最小，最像一颗大星星的“星月”最明亮。 这种天文现象，陈景辉和星彤冰想破头了也没法理解，为什么环绕行星的十二颗卫星，会有周期性的明亮。 陈景辉只能把这归结于，他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 “是啊，真巧。”星彤冰说。 陈景辉坐了起来，在他桌子上，还放着一份梅千衡给的请帖。 那是梅千衡在战斗结束后，发给每个气境强者的庆功宴请帖，当然，张耀剑本来也有一份，现在他不需要了。 出乎陈景辉意料的是，张耀剑手下的耀剑佣兵团，听闻张耀剑被杀后，非但没有想报仇，反而陷入了内乱，一部分人选择逃跑，仿佛害怕陈景辉和余真人把他们斩草除根一样，另一部分人则被千风城趁机收编。 陈景辉挥了挥请帖，问：“冰冰，你怎么看？” “你得去。”星彤冰仿佛洞穿了陈景辉想要宅在住处摸鱼的想法：“……要克服灵气对你的影响。” 陈景辉嘴角抽搐了一下，对，不能当长眠人，不能当死宅，得多出去活动。 “这次庆功宴，本质上也是分配战利品，清点收获的宴会。”星彤冰说：“也是你展露实力，确认地位，结识其他气境强者的好时机。” “庆功宴是两天后。”陈景辉把玩着放在桌上的天之气外丹，那是今天王归藏亲自上门归还给他的：“我们明天做什么？” “去找联合商会。”星彤冰说：“其实你今天就该去，但你说你太累了想休息。” “对。”陈景辉说：“这次战利品分配，我估计能拿很多收获，光是那些灵丹，卖钱就能卖一大堆，我们可以买一些矿石，送回……宗门去。” “正好。”星彤冰说：“我回宗门，带点东西回来，应对之后可能的危险。” 陈景辉知道，她口中说的可能的危险，指的就是天女。 但陈景辉不太确定，现在的蒲公英号，怎么制作能对付天女的东西？人家天修的神灵，那些天尊们手搓核爆，都只能把天女封印。 不过，多一点底牌总有好处，他们的弹药也消耗了不少，确实需要补充了。 陈景辉说：“你一个人回去，带着车，也有危险吧？” “肯定不能一个人回去。”星彤冰说：“得有人运矿石，得有人护送，还得有熟悉地形，知道本地情况的人。” “这方面的事，你可以在庆功宴上问问气境们，他们肯定有门路。” 陈景辉说：“也可以让鹞山村的民团士兵，抽调一些，来运矿石。” 星彤冰坐起，靠在陈景辉身边，打趣道：“这么快，就进入了地主的角色？” 陈景辉说：“我肯定不会白抽调他们的，会付他们报酬，我要在他们那里塑造一个好的形象，就是跟着我干有的赚。” “不过，这确实不错，他们肯定比其他人靠得住一些。”星彤冰说：“这次战斗后，感觉实力有提升吗？” “有一些，但不算太大。”陈景辉说：“比较微弱的提升，具体有多少，我还不清楚，明天试试。” “你呢？战士上的修炼怎么样？” 星彤冰说：“血境战修的两条路，凡人剑和弱者剑，应该就是顺逆两种，但谁顺谁逆，还不知道，我两个都做的不错。” “在清风亭那里看到的血境武术，我也基本学会了，现在修为停滞不前，没怎么前进了。” 陈景辉安慰道：“不急，慢慢来，你没有时限，有瓶颈很正常。” 星彤冰轻轻点头，她没说的是，她感觉这不是瓶颈。 而是，血境战之气已经被她彻底掌握了，她的修为停滞不前，是因为血境战之气只能提供这么多力量。 第一百四十章 艾家新长 第二天上午，千风城联合商会，大厅里。 联合商会的商人们一边品茶，一边聊着天。 “常遇春简直不是人，根本没法去他们哪儿卖东西，他们哪儿的老百姓连钱都没有，不，不是穷的意思，是他们都不用钱，不用货币，他们只以物易物，我怀疑我没往北走了，我去了千风城南边！” “往兰朝运米完全没得赚，兰朝的朝廷抽了风，说要抑平米价，往年从剑朝运粮过去，好歹有个薄利，现在运过去，得倒赔钱，我看我们不运米过去，这米价还能抑平多久？” “外海群岛那边，出了颗超大的黑珍珠，连天朝人都惊动了，出了好多钱去买！” “兰朝那边又在闹了，说是要效仿天朝，不立国王，立什么总统，兰王也是仁慈，若是换个别人，我看那些闹事者都得被砍头。” “对啊，在咱们元洲的天朝，都有国王呢。” “那叫总督，不叫国王。” 正当他们聊着天时，一个人走了进来，接着全场都安静了。 艾巧云穿着一袭白衣，明明是非常时尚的天朝外套，可在众人眼里，却没比给死人穿的寿衣好多少，她本人也是如此，冰冷，寂静，像一具死尸。 “各位叔叔，伯伯。”艾巧云朝着他们行礼：“感谢你们帮助我们艾家度过了这段困难的时光。” “哈哈，小事。”一位中年商人道：“巧云你也做的不错，不比你那个假父亲差，千风城联合商会的会长一职，还是你们艾家的，这一点不会变。” “哼。”有人冷哼一声：“召开这次会议，就是为了宣布这件事吗？我还以为巧云侄女是想让个贤，没想到啊，是争权来了。” “巧云侄女，我把话摊开了说，联合商会的各地会长，是由各地的商人，选择有名望，服众的老商人来担当，你年纪轻轻，这里每个人都是你的长辈，你当会长，你想想他们服吗？” “先前你们艾家出事，我们没有立刻要求重选会长一职，完全是出于体贴你们艾家，现在来这套，未免有点得寸进尺了？” 艾巧云静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表态。 “就是啊。”又有商人站出来说：“巧云侄女，我看，会长一职还是让给他人为好。” “对。”又有人附和。 他们以冷峻的目光注视着艾巧云，先前是像在看死人，现在变成在欣赏一顿即将分食的美餐。 最开始发话的中年商人道：“你们别忘了，巧云可与景辉大师有旧，那景辉大师两日前出手，震杀一位气境，又协助明境高手，打败了另一位明境，你们不知道这些消息吗？” 这话一说，那些起哄附和的人都少了。 但最开始说话的商人没有被吓到，继续说：“咱联合商会，什么时候变成雇佣兵战团联合会了？若是都按武力行事，那会长是不是该让梅千衡，该让常遇春来当？” “再说，你和那景辉大师，真有关系？我可不信，我已经从你们家里的人哪儿知道，你们完全是扯虎皮拉大旗，人景辉大师就是救了你一命，你还拉他的旗帜，真是够胆大。” 艾巧云平静地看着那商人，说道：“王伯伯，在我昏迷无法自主行动时，家里的人误以为我和景辉大师有旧，于是如此宣传，我清醒过后，已经告知他们这是错误的。至于会长一职，我也无意继续染指。” “王伯伯，你觉得谁适合当新会长呢？” 这话让那王伯伯一愣，他显然没想到，艾巧云这么果决地放弃了会长一职，联合商会的会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表面看起是个协调诸多商家的虚职，但拥有召集他人开会，选择会议议题，发言顺序等权力，还能联络总会和其他分会，寻求帮助，协调资源，可以主导一地商业的走向。 联合商会背后，更是还有总会的武力背书，要是艾千秋不是被气境命修替代，而是被人所杀，总会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甚至可能报仇！ 联合商会的总会，据说有几个强大而古老的宗门做后台！ 王伯伯扫视周围，他发现，提前约定好，要一起发难的诸多“队友”，此刻眼神闪烁，各自开始有了心思，没有按事先说好的，站出来支持自己。 千风城联合商会以前，是艾家独大，现在艾家倒了一半，最顶尖那几家商行都差不多。 “好一个以退为进，分化我们！”王伯伯内心暗道。 千风城联合商会内，艾家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只是艾千秋出事，艾家声威遭到巨大打击，才有出头时机。 他本以为，艾巧云会抓着这会长一职不放，这样他有机会慢慢打击她，在这过程中建立自己的威望，没想到艾巧云直接放手了。 “我看，不如让陆老当会长。”王伯伯出言，直接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老者：“陆老的分行都开到了兰朝和外海群岛，谁不知道陆老的货物美价廉，路子又畅通？” 陆老睁眼，说道：“老夫太老，只想自己赚点小钱，安享晚年，对联合商会内的事，是没心思没精力去管的。” 陆老身旁一个年轻人说：“我看，不如继续让艾巧云当这会长，一切依循旧例，看看她表现如何。” 很多商人对会长一职不感兴趣，他们只想维持过去的局势。 局面有点复杂，在场既有支持艾家的，也有中立想维持局势的，而想争夺会长一职的一方，在艾巧云以退为进后，又变成了一盘散沙，无法凝聚成合力。 王伯冷笑一下，他还有一些底牌，只是他在想揭晓底牌的时机，如果现在站出来争，最坏的可能，是在场三方全都拿自己当敌人，那就不妙了。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慌什么？”艾巧云问道：“什么事？” 那仆人说道：“景辉大师来访，就在门外！” “什么？” 众人哗然了。 还有很多人纷纷看向王伯，眼神在说，不是你说景辉大师与艾巧云有旧是艾家作假吗？ 王伯也愣了，在想难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消息不成？ 闭目养神的陆老睁开了眼睛，带着笑容说道：“艾家，不错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矿价 所有人都注视着大门口，只见一男一女从外走了进来，他们穿着沉重的全身盔甲，看起来如同巨人般高大壮硕，有十足的压迫力。 “艾会长，好久不见，恢复得怎么样？” 陈景辉上来，很有礼貌地问候着。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初张修姝说，如果艾巧云经常接触死尸，就有一线生机活下来，恐怕长期接触死尸便是灵之气的顺修修行法。 但即便如此，如今艾巧云的状态还是吓了他一跳，那惨白的脸色，真的不像活人。 艾巧云朝陈景辉行礼，说道：“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上门感谢您，还望见谅。” 陈景辉笑道：“没事。我是来谈生意，但看起来……来的不是时候啊。” 人群中，王伯内心把陈景辉骂了一遍，什么叫来的不是时候？ 明显是卡着点来，要给艾巧云撑腰的！ 有陈景辉这位强大的气境强者在，艾巧云本来摇摇欲坠的地位，现在他撼动不了了！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艾会长！直接表达了态度。 “好手段！”王伯说道：“既如此，艾会长，在下告辞！只希望外人不要过多干扰联合商会的事务，哼，小心总会那边找你麻烦。” 他脸色铁青说着，起身离去。 再待下去，只会徒增烦恼。 啪，啪，啪。 人群中，有人鼓掌，仿佛在鼓励这次表演，正是刚刚的陆老。 “艾会长，你这总得请我们吃顿饭再散伙啊。”有人阴阳怪气说着。 艾巧云先是对陈景辉歉意说道：“抱歉，我们正好举行联合商会的会议，您去书房稍候片刻，马上处理完后，我立刻过来与您洽淡。” 她目光示意一位仆人带着陈景辉他们去书房等待。 陈景辉点头，毫不在意这一切，和星彤冰一起去外等候。 在书房，星彤冰看着仆人离开，站到门外后，说道：“看起来，你来的时机还不错，他们刚才似乎在争权夺利，你的到来给了艾巧云无形中的支持。” 陈景辉道：“我不在乎什么争权夺利，只想看看能不能多弄些矿产回去。” 星彤冰道：“再看吧。” 没过多久，艾巧云进来了，她刚一进来，就对陈景辉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景辉大师，很抱歉，我家里人先前扯你的名义，说你和我们有关，想以此稳定局势。”艾巧云说着。 陈景辉略微满意地点头，他还以为艾巧云想无视这件事，上来就道歉，诚意不错。 这时，星彤冰开口：“你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艾巧云闻言，毫不意外地说：“是的，我请教过修行者，他们告诉我，我这种跳过血境的修行者，随时可能走火入魔，或许下一刻我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也不奇怪。” 她说这些话时，脸色僵硬，毫无变化。 陈景辉说道：“我也没法帮到你……还是先回正题吧，墨家宗门总是需要矿石的，你们艾家能拿出多少矿石？” “矿石……您需要多少？”艾巧云试探地问：“我们艾家在最早以前，就是靠倒卖矿石起家，整个千风城的矿场，我们都有一些关系，自家也收藏了不少好矿石。” “不要那些收藏的。”陈景辉说：“我们需要大量的矿石，主要是铁矿石，铜矿石等常见的矿物。” 艾巧云说道：“这样的话……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整理目前能运作的矿石。在千风城，大部分矿石都被天朝，兰朝和外海群岛买走了，如果您急用的话，我会想办法挪用一些给您，让他们的矿石晚一些到货。” 陈景辉对此毫不意外，矿物开采出来就是要卖掉的，他们要是需要大量的矿石，就必须要抢占其他势力的资源。 “没问题，你去整理一下能调动那些矿石，开个价格，稍微贵点也可以接受。”陈景辉说：“整理好后，让人带信来我那边即可。” 艾巧云微微行礼，像个侍女一样：“明白。” 陈景辉起身：“那我就不多叨扰你们了。” “您不留下来吃个饭吗？”艾巧云问。 陈景辉想到上次被艾千秋请吃饭的场景，连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他们两人来到外面，邱玲和王晓思早就等了半天。 “事情谈完了，回去。”陈景辉说。 “等一下。”星彤冰拉住陈景辉：“现在才上午，不要去住处缩着。” 陈景辉点头，他又意识到了，那死之气又想让自己变成“长眠人”！ “那去哪儿？”陈景辉问。 “去书院吧！”邱玲笑眯眯提议：“今晚书院有很大的表演节目可看。” 什么表演节目，脱衣舞还是什么……陈景辉想着，竟然真的有点好奇——当然不是好奇脱衣舞什么的，而是想看看tos-3相较于地球文化的不同之处。 “咳。”星彤冰咳了一声：“去你那个新村子看看吧。” “鹞山村村里多少人，有多少可以抽调的劳动力，村里的经济状况等等，都要摸一下底。” 陈景辉听着，感到了一丝畏缩。 听起来是好麻烦好繁琐的事啊！ 要是有星月在就好了，哪怕是一个星月控制的仿生人…… 陈景辉知道，这大概率是死之气对自己的影响，他咬咬牙，将古神剑唤出，随身放着。 他发现了，一旦将古神剑凝聚在外，可以克服死之气的影响，陈景辉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是古神剑的影响压倒了死之气的影响，还是仅仅将其破除。 “确实需要好好调查，那里也算我们的基本盘。”陈景辉说。 王晓思这时说道：“如果要雇人运矿石，我知道很多穷人，还有一些雇佣兵的关系。” “嗯，如果人手不足，就让你来帮我们找人。”陈景辉道。 他佩着古神剑，感觉好了很多，不再想缩在住处温暖的被窝里了，反而充满热情和战意。 四人先回了住处一趟，准备开出工程履带车。 却没想到，一大早，他们在门口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小绿。 “景辉大师。”小绿行礼道：“您起的这么早。” 陈景辉道：“是得早起，怎么，你家公子回来了？” “齐公子昨晚回来了。”小绿说道：“他让我给您带一个消息。” “天朝本土那边，来人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蜃景邀约 天朝本土来人了！ 陈景辉一惊，第一反应是，乌天尊陨落的事暴露，有人追查过来，要寻找蒲公英号！ 不，不一定……乌天尊杀得很干净，蒲公英号从天空坠落下来，也很难追踪痕迹…… 但这个世界有超自然力量，有占卜预言等能力！ 他握住古神剑，冷静问道：“天朝来人，是干什么的？” 小绿说道：“明面上，他们打出的理由是，下个月月初即将开始的风绣球活动，暗地里，他们是过来处理道宗事件的，在千风城，竟然有道宗的一个分舵。” 陈景辉听着，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追查乌天尊来的。 也是，如果能来，他们早就该来了，不至于到现在。 陈景辉问：“道宗的分舵不是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吗？” “是这样没错。”小绿说：“但我们也俘获了一些敌人，他们过来审问那些邪修……而且，还有意外，一般的情况无法吸引他们过来，但这次，那位道宗分舵的明境舵主，怀疑和我们一个通缉的敌人有关系。” 陈景辉问:“谁？” “蜃景。” 小绿说：“您应该听说过他，在上次聚会时，我就提起过，我们清风亭，不，天教，一直在通缉悬赏他。” 陈景辉说：“蜃景此人，怎么被整个天教通缉？” “他是一位极境强者。”小绿说道：“一位极境天修，二十六岁突破极境，极为天才，具体犯下什么罪行，我也不太清楚，但此人无比危险，天朝那边一直要我们盯紧他，发现任何可能的踪迹，都要立刻汇报。” “而这次的这位明境命修，那位不死者，我们把情报发到天朝那边后，他们怀疑是蜃景的同伙。” 陈景辉嘶了一声，说道：“若她有极境同伴，我们上次就全部被杀掉了。” 没有谁比陈景辉更明白，极境的恐怖。 哪怕按照游戏里那种各能力都被阉割了的情况，极境（合成营级）强者的恐怖，陈景辉是亲身感受过的，祁首长附身他身上，陈景辉就能按着两个明境打，打得他们狼狈逃窜，还没逃掉就都死了。 小绿傲然说道：“这倒不用担心。” “千风城得乌天尊庇佑，纵然蜃景是无比天才的极境强者，也不敢乱来，他敢进千风城，都要冒着陨落的风险，更别提在这里搞事了。”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 行吧，希望乌天尊能多庇佑一会儿他们，不，我们。 陈景辉说道：“你家公子，为何让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小绿迷茫了片刻，才说道：“可能是……天朝来人会会见您这些对抗道宗的正派人士，说不定还会有奖赏，这方面，天朝向来是不吝惜的。” 天朝这么好，还有奖赏啊……陈景辉点头。 “告诉你家公子，我知道了。” “那我先告退。”小绿再次行礼，随后退开。 众人进了院落，开启工程履带车，这时，陈景辉的战术面罩上，浮现星彤冰发来的消息。 “齐苍云告知你这一消息，寓意没那么简单。” “我也在想。”陈景辉回复：“齐苍云认为我是神灵，他给我带话，一定不是给‘在为梅千衡和清风亭打工的气境强者’，而是在给‘一个神秘的神’。” 可陈景辉并不是真的神，他一时还真解读不出小绿带话的意图。 “有没有这种可能。”星彤冰发来消息：“齐苍云现在，很恐惧，很无助，他给你发消息，就像不知所措的孩子，在抱紧唯一认识的大腿？” 恐惧，无助？ 陈景辉恍然，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齐苍云是知道他爹玩完了的。 失去了最大的大腿，听到天朝来人，他一定比陈景辉更恐惧，更恐惧那是来告知乌天尊死讯的人，给陈景辉带话，其实就暴露了他现在六神无主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做。 “他是在希望我给他建议？”陈景辉问：“那我该怎么做？” “你之前做的就蛮好的。”星彤冰发消息道：“告诉他你知道了，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让他能稳定处事，其他的，我们也没有好的建议。” 陈景辉道：“毕竟我们也不了解天朝来人的情况。” “不改变计划，先去鹞山村。” …… 此时，小绿返回清风亭，齐苍云正坐在院落里，自己与自己对弈，他手执黑棋，对面是空荡荡的座位，额头正冒着汗水。 小绿说道：“回公子，已经将话带给了景辉大师，他说，他已经知道了。” 齐苍云没有回话，挥了挥手，好像在思考眼前的棋局，毫不在意陈景辉的回复。 小绿并不是懂棋的人，可她也能看出，齐苍云的黑棋被白子杀的七零八落，几乎败局已定。 她微微躬身，离开了院落。 齐苍云看向面前空空的座位，说道：“蜃公子，这局，是我败了。” “棋局败了并不要紧。” 空空的座位上，一位冷漠如天道化身般的青年端坐：“人生不败才好。” 齐苍云勉强笑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他们追杀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永远止步明境。”蜃景平淡说道：“你也一样吧。” “你不是天人，只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乌苍云视你如垃圾，把你丢到了元洲，可你的不屈和我是一样的，这种情况下，你都能修到气境。” “但你还想更进一步吗？明境考验的是人直视自己的决心，但哪怕是天才，面对极境，也要和时间赛跑，你能从天朝，从乌天尊那里得到极境天之气？” 齐苍云默然片刻，说道：“这也要等我明境再说。” “若你不下决定，你此生无望明境。”蜃景语气平淡，仿佛不是在下判断，而是在述说事实。 齐苍云把手中棋子投入棋篓里，沉声道：“你的出价？” “极境道之气灵丹，天之气到道之气的升变法。”蜃景说：“我从不讨价还价，也不做隐瞒，这就是我的开价。” 齐苍云的手抖了一下。 “蜃公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能否到明境都是两说，现在考虑极境的事，实在是太早了。” 蜃景平淡地看着他：“你在拖延时间。你之前让你那侍女给景辉大师送信……他是你的底牌，你甚至认为，他能对抗我？” 齐苍云勉强一笑。 “你是不是忘了，极境在成为极境之前，还是明境。” 蜃景说：“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但不会太多，不是我没有耐心，而是你没有时间。” “我在这里，早就是一个幻象了，你等他来也没用。” 说着，蜃景消逝如烟，好像他人如其名，只是海市蜃楼形成的幻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治军 冬日寒风呼啸，天气越发寒冷，鹞山村外，一处高坡上。 邱玲也难以保持风度，在车停下后，她立刻躲到了背风处，还从王晓思那里借了一件外套披上，瑟瑟发抖。 陈景辉和星彤冰倒还好，都有动力甲的体温维持系统，不觉寒冷，星彤冰更是将车上准备的备用外套拿了一套给王晓思穿。 “不要她说找你要衣服，你就给她，你也会冻着。”星彤冰告诫王晓思。 王晓思委屈说道：“她可怜巴巴的……我，我就同意了，没过脑子。” 陈景辉此时正观察着村子内的情况。 “道路很烂。”陈景辉想，还没有王晓思他们村的道路好呢，一般的车肯定没法开了，还好工程船下面装了履带。 星彤冰走到陈景辉身旁，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你看到了吗，现在鹞子山上还有上去砍柴的人，如果还有残留的灵气附着物，会有危险。” 陈景辉望向鹞子山，动力甲的摄像头放大了那边的情况。 “看到了，身着单衣，满是补丁，这里的民众生活水平很低。” 陈景辉说道：“说实话，看他们这样子，一想到我还要派他们去给……宗门运输矿石，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星彤冰说：“我们不是来拯救他们的，我们是来让他们和我们一起拯救自我的。” 陈景辉说：“我懂。” 他转过身，手中所握的古神剑微微震荡，像是在附和某个人的话语。 “走了。”陈景辉说：“去村里看看。” “好哦！”邱玲欢呼一声：“我想要火炉子，好好地烤着……” 她趁机用手肘撞了撞王晓思，王晓思叹气，翻出一把匕首，匕首上燃起火焰。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王晓思是邱玲的姐姐，很照顾她。 到了村边，陈景辉看到了村里负责防卫的民团人员，他们看到这么大的机关战车，都瞪大眼睛，很是震惊紧张，可等他们看到陈景辉从中走出后，表情立刻放松了。 “是将军回来了，开门，给将军开门。”一个卫兵喊道。 陈景辉面罩上，再次探出星彤冰发的消息： “别的不说，你在这里还挺受爱戴的。” 邱玲也从车顶跳下，靠工程船来避风，她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们叫景辉大师将军？” 卫兵说道：“将军引领我们作战，我们都是将军的战团成员，战团成员称呼团长，就是该叫将军，这是传统！” 陈景辉一旁道：“我只是靠灵器发挥的战修能力，不算真正的将军，不过，我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村里民团就这几个人了？” 卫兵道：“回将军，小的叫张铁柱，村里民团平日里都要工作，这不，为了窝冬，他们去鹞子山上砍柴了，以往，那些邪修根本不许我们上去，还是将军和其他大人平定了山上的邪修，这下大家都能过个好冬天。” “窝冬？”陈景辉问。 王晓思把匕首一挥，熄灭了上面的火焰：“就是窝着过冬的意思，要提前准备好木材和食物，窝在家里，减少体力消耗。” 陈景辉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团长呢？” 他问的是，他之前任命的张泽武团长。 “他先前刚巡逻过，现在在以前张善人的院子，和您任命的几位长老扯皮。”张铁柱说。 长老？陈景辉挑了挑眉，发现这名字起的还真贴切。 “你们几个，对你们张团长怎么看？”陈景辉问：“当时我让你们选一个人，你们很多人都选了他。” 张铁柱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张铁柱说道：“张团长是最好的教官，所有长官中，就他不折辱我们，各种装备，技术，也是他最好。” 另一位卫兵附和道：“是啊，将军，张团长以前是云陛下手里军团的人，以前除了保长，大家都服他，就连保长，很多军事，训练上的事，都听张团长的。” 陈景辉听着，得意地对星彤冰说：“我的判断还不错吧？” 星彤冰微笑不语。 “走吧，去看看他们在扯什么皮。”陈景辉说。 村寨大门打开，众人缓步进去。 邱玲说道：“景辉大师，那个张团长这么得军心，你让他当团长，恐怕不太好吧？” 陈景辉奇怪问道：“怎么不太好？” “您想想。”邱玲说：“您才刚统治村子，威严本就不深，让一个最得军心的人当团长，平日您不来统治，那那些士兵，到底是拿您当领袖，还是拿他当领袖？” “依我看，要选代理团长，就要选一位不完全服众，士兵对他不满的人，这样士兵们才会尊崇您，而非是他。” 陈景辉笑道：“你这通歪理，是从哪儿学来的？” “评书故事里都是这种段子。”邱玲说道：“最好，等他犯了什么大错，你再出面，打击他立威，这样士兵们就会觉得，你是明察秋毫的人，即使以后犯了什么错，他们也只会推给您下面的人，丝毫不威胁您的威信。” 王晓思在一旁吐槽道：“要是将军们都按评书里的段子来治军，那言修才该是最擅长打仗的修行者！” “你不是战修，根本不知道，成为一名气境战修的战团成员，是多么与有荣焉的事，那种战斗的热血在你全身沸腾的感觉，那种追随一个人去击溃千军万马，无上强敌的感觉……” 邱玲斜眼一瞥：“你就知道？” “我不知道！”王晓思缩了缩：“我想加入我村里的战团，但他们嫌我年纪小，把我赶了出来，不过，不过景辉大师要是不嫌弃我，我想加入他的战团。” 陈景辉说道：“之后再说吧，那灵器，时灵时不灵的。” 他身上的古神剑震动，好像在抗议陈景辉的话。 陈景辉很无辜，他是实话实说啊，一回来后，他就和星彤冰一起测试过，发现无法使用那气境战修的“战团”能力，研究了好半天都没成功一次呢。 王晓思继续说道：“战团士兵对一个好的战团领袖的忠诚程度，你是不会理解的，就这么说吧，只有愿意为了战团领袖的意志，可以慷慨赴死的人，才能成为战团成员，成为领袖的亲兵。虽然不知道景辉大师怎么让这么多未曾谋面的人追随，但我知道，根本无需担忧所谓的忠诚程度问题！”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扯皮 王晓思气愤地说：“靠这种伎俩驾驭军队，或许能让二流，三流的军队听命，但想要建立一流的军队，是根本不可能的，真正的领袖，靠的不是小伎俩，而是自己的人格魅力。” 听完王晓思的话，邱玲很认真地对陈景辉鞠躬致歉：“景辉大师，是我想太多了，以你的实力，根本不需要用这种小伎俩。” 她刚说着，却看到星彤冰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微笑。 这让邱玲有些忐忑，她感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全被她看穿了。 她给陈景辉献这种计策时，是很清楚以陈景辉的性格，不会答应的，她是言修，把握到这点并不难，她只是想在陈景辉那里塑造一个人设，那就是如果要讨论阴谋，鬼蜮伎俩，可以找她商量，她擅长这些，并且不介意讨论这方面的阴谋。 她发现自己的魅力对陈景辉效果很差后，就有点担心自己对陈景辉没什么用处，于是想要尽力提升自己在陈景辉心中的作用。 但看到星彤冰的表情，她就明白，不知道陈景辉明不明白她的暗示，星彤冰是看穿了的。 陈景辉说道：“在我看来，你俩说的都不对，统御军队既不是靠小伎俩，也不能完全靠很虚的人格魅力，而是让每个士兵都明白，他们在为何而战，也要让他们明白，你在为他们而战。” 星彤冰说道：“除了务虚的话以外，更多的还要看实际行动，比如，村里人的家庭现在怎么样，他们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温饱能不能满足，这才是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标，调查清楚这些事情，看看能不能帮他们解决。” 陈景辉点头赞同。 他们已经看到了张善人的大院，这里也有两三个民团士兵，见到陈景辉他们到来后，直接打开门。 庭院内，现在还有血肉烧焦的味道，但这并不妨碍几位“长老”们，把张善人的居所当做办公场所。 大厅里，香气缭绕下，火炉烧着炭火，座位上坐满了人，但正对着门的上首却是空着的。 陈景辉一行四人走了进来，他们看到陈景辉，纷纷行礼。 “见过将军/景辉大师。” 陈景辉说道：“几位，张团长，你们在讨论什么？” “回禀景辉大师。”一位长老道：“我们在讨论，是否该树立雕像的问题。” “哦？”陈景辉惊讶道：“什么雕像？” “是这样。”顾明红道：“他们说，为了纪念您拯救整个鹞山村，要给您树立一个雕像。” 一位长老道：“但张将军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又一位长老道：“他是云烙风属下的士兵，强烈反对给您树像，在他心中，恐怕只有那位已死的女王，才有资格树立神像。” 张泽武眉头紧皱。 这两位长老对他的话语都带着尖刺，第一句话称他为将军，要知道，将军是士兵们对陈景辉的称呼，老者称张泽武为将军，陈景辉听了，会不会有所芥蒂？ 第二位长老更是牙尖嘴利，直言他只会效忠云烙风，不会效忠陈景辉。 张泽武只好站出来，辩解道：“将军，您不要误会，我当然效忠于您，这和云陛下没有什么关系，即使给他们要树立云陛下的雕像，我也会拒绝！要雕刻雕像，需要用极好的木材，花费大量的手工，人力，钱财，物力。我们村子即将过冬，本就贫困，不该浪费资源在这上面。” “哟，好光明正大的说辞。”一位长老道：“景辉大师明鉴，以前村里过冬，都是这样过的，一到冬日，张善人照样会抽调民众去做事，这次我们抄了张善人的家，有大量收获，树一个雕像而已，他如何能反对？您可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 陈景辉刚要说话，只听邱玲说道：“那军人说的情真意切，这几个老家伙，都有各自小心思。” 一位长老勃然大怒，看向陈景辉，表情又变得谄媚：“景辉大师，请问这位是？” “她叫邱玲，一位言修。”陈景辉说。 听到言修二字，几位长老脸色一变，而张泽武松了口气，至少他的真诚被人认可了。 一位长老说道：“景辉大师，请恕老夫直言，张将军或许真情切意，老夫几人也有想法，可这想法，归根结底还是为您考虑的，树立雕像，能让民众敬重于您，知晓这个村子真正的主人是谁。” “好了。”陈景辉挥手：“雕像一事，就此作罢，无需为我立像。” 他看向张泽武，说道：“张团长，你做得不错。” 又一位长老阴恻恻道：“张团长，你身为民团团长，既然政务也做的如此不错，我看，不如让张团长当村长好了。” 张泽武脸色大变，他上前说：“既然您回来了，那请辞退我民团团长的职务，我发现我不适合承担如此大的职务。” 陈景辉说道：“不用，我觉得你做的不错，继续干吧，我信任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 张泽武见陈景辉毫无芥蒂，如此支持他，内心极其感激：“是。” 他看向几位老者，说道：“我在村外就听到，现在他们管你们叫长老。” 几位长老面露尴尬，有人道：“那是村里人瞎叫唤的。” 陈景辉这时，看到战术面罩上浮现文字，是星彤冰发来的。 “问他们村里有几户人家。” 陈景辉心中一动，问道：“既然我让几位长老主持村里安抚工作，那现在，想必有收获了？” 闻言，几位老者面容放松：“那当然，我们已经在安葬死者，安抚生者，救济那些受害者的家庭了。” 陈景辉问：“那你们知道，鹞山村现在有几户人家吗？” 这话一出，这几位老者张开嘴巴，给不出立刻的答案。 “这……容老夫想想。”一位长老冥思苦想，似乎在心中快速计算。 “目前有两百二十一户人家。”顾明红说道：“刨除那些全家被张善人灭掉，以及逃走的人家，就是这么多。” 陈景辉满意地点头：“不错嘛。” 星彤冰问：“两百二十一户人家，田地却不足一千亩，平均每人不到五亩地，算上轮作，不到三亩地？” 一位长老问道：“这位是？” 陈景辉介绍道：“这是我师妹，星彤冰，她的话，就跟我的话一样，回答她的问题吧。”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顾明红说道：“回彤冰大师，您说得对，田地里种出的粮食，总是不够的，村里许多壮劳力都在诸多矿场工作，去市场买从其他地方运来的粮食，光靠我们自己种，肯定是不够吃的。” “另外，在千风城测绘耕地时，许多荒地和……张善人隐藏起来的田亩，没有被算在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务虚 不知为何，顾明红感觉，相比陈景辉，这个一直在问数据问题的女孩更加难缠，她看起来面容极美，但在臃肿的全身盔甲加持下，只觉得像强大的战士，而非一位美女。 星彤冰和陈景辉对视了一眼，陈景辉微微点了下头，于是星彤冰转头，继续询问道：“村里人都种什么粮食？” 顾明红说道：“主要是小麦，土豆，红薯等作物……虽然千风峡地处南方，但安全地带的土壤都较为干燥，无法像剑朝其他区域那样种水稻，不过气候较好，可以一年两熟。” 星彤冰问：“每亩地打的粮食多少斤？” “看田地和作物，有的差的两百多斤，好的能到三百五十斤。”顾明红说：“大部分在这个中间，三百斤左右。” 星彤冰问：“用化肥了吗？” “您是说，天朝那些术士们发明的神物吗？”顾明红说:“我只听说过，天朝术士播下化肥，土地收成直接翻番，我们肯定用不起，我们用的是绿肥和粪肥。” 星彤冰问：“冬天农民除了打柴，还会做什么？” “平日都是张善人让他们干一些修路，修水渠，修屋的活儿。”顾明红说：“再冷一些，大家都要窝冬，连打柴都不会做，除非有活儿干。” 顾明红心想，景辉大师这个师妹有点来头啊，绝不是那种只待在山门内长大，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对这些农事竟然都有了解。 陈景辉心想，这倒是个好消息，自己可以从鹞山村里雇一些人力去干运输。 张泽武补充道：“还有作为民团士兵训练和巡逻，防强盗和游民，有的时候，这两者是无法分别的，他们在常遇春那边过不下去，就逃到我们这儿来烧杀抢掠，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 听到这话，顾明红眉头微皱，王晓思恼怒，想要开口说话，被邱玲轻轻拍了一下头，这才委屈地闭口不言。 陈景辉问：“防御的压力大吗？” 他想着带一些人出去，但不能影响村里的防御工作，让人给劫了。 “还算好。”张泽武说：“以前我们这些民兵就足够守护了，虽然没有张善人养的一众精锐护院，但经过您的气势加持，体验过战团成员的感觉后，他们的军事素养都提升了不少，打鸟都准些了。” “而且，您名声在外，知晓有气境强者庇护村子，他们大概率会绕路，去啃那些没有气境强者庇护的村子。” 星彤冰问：“如果我们要带些人走，你觉得带多少不会影响村内的防御？” 张泽武眼睛一亮，对陈景辉说道：“我认为，将军您可以带一半的民团卫兵，剩余的那些足够防卫村子，我们还可以发动老人和半大的孩子，训练一会儿，一样可以震慑那些游民，打工回来的那些村民也可以加入民团当中。” 顾明红说道：“您要建立战团了吗？若是要建立战团，那些民团里的孩子一定极其高兴。” “不，不是的。”陈景辉说道：“我们要运输一批矿物回宗门。” “您宗门是在那里？”顾明红问：“兰朝，还是？” “在千风峡东南边。”陈景辉说：“巫族和命族那一块。” 一位长老插话：“那可……有点偏远和危险，确实需要人保驾护航。” 张泽武皱眉道：“将军，恕我直言，您手下的民团士兵没经过足够的训练，恐怕难以适应南荒丛林内的战斗场景，他们平日的训练主要是依托村内防御设施，和敌人作战，在外野战，又是冬天作战，还在陌生的地方，这是个大麻烦。” “后勤补给也成问题，需要解决，不知道要走多久的路，是否要带马车，牛车等随行？” 又一位长老道：“后勤问题还不好解决？以前给张善人做工，都是自带干粮，这次给景辉大师做事，为何不行？” 张泽武撇了撇嘴，似乎不想回答这种白痴问题，他相信陈景辉懂这是什么意思。 陈景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星彤冰，星彤冰说道：“这方面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也不会让村民自带干粮，肯定会有马车，否则无法运输那么多矿物，我们会提供食物以及保暖的冬衣，另外，我们也不完全让民团士兵来负责运输，还会雇人，会雇另一支有经验的佣兵队伍。” 陈景辉说道：“我认识一位丹境易修，她以前做游医时，在巫族地盘待过，熟悉那里的情况，和我关系很好，我去请她她应该会来。” 张泽武长舒口气，说道：“将军，还有星小姐，你们考虑的很周到，有经验的佣兵队伍就像老兵，能成为民团士兵这些‘新兵’的骨干，帮助他们快速成长，熟悉战场，那位丹境易修既熟悉地形，又与当地人交好，更不要说还是易修，可以对付南荒丛林里的各种疾病，毒虫，瘴气。” 顾明红也说道：“他们听到您会提供食物和冬衣，肯定会抢着来要这个职务，哪怕只提供食物，他们都会极为高兴，因为自己可以不吃粮了，就能把粮节省给家人。” 陈景辉见这个问题解决了，有点高兴，至少他们的开局比预想的要好，一开始陈景辉预想中，还要等蒲公英号恢复基本功能后，才能依靠蒲公英号的力量发展势力，但现在，他们已经提前完成了这一步，有了自己的基本盘，可以提前反哺蒲公英号。 蒲公英号是这个星球上最最宝贵的工业中心，早一点恢复蒲公英号的实力，陈景辉他们也会更加有底气，更加强大！ 陈景辉心情高兴，问道：“除了立雕像的事儿，你们还讨论通过了什么决议，说给我听听。” 话音一落，空气都安静了起来。 陈景辉刚刚咧出的笑容凝固了。 几位长老都沉默不言，还是顾明红，站出来说道：“回禀景辉大师，是这样，我们在分粮食和分财物上产生了一些分歧，那些东西都还留在仓库和院子里，没彻底商量好。” 张泽武冷笑道：“一些分歧，差点打起来，有人还想给民团士兵下令动武，立雕像已经是他们能达成的最大共识了。” 陈景辉皱眉，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说说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歧 顾明红道：“首先是分配粮食的问题，他们一直说，要按照人头均分那些从仓库里得来的粮食。” 一位长老说道：“按人均分不对吗？每个人都领一样的数额，最为公平。” 顾明红道：“可那些粮食，是张善人收地租收来的，从你们哪儿，是按五五分成收的，从我们哪儿，是按七三分成收，不同的比例收上去，却按人头分回来，这样公平吗？” 又一位长老指着顾明红，怒道：“这座村子本就是我们张家的，村里的土地也是我们张家的，你们这些外来要饭的，张善人看你们可怜，给你们种地活命的机会，现在按人头分个粮食都不满，真真是喂不饱的狗！” 顾明红怒道：“景辉大师走之前说的是，免去明年以及今年的地租，那今年的地租，不就是这些收上去的粮食吗，既然是免去收租，那就该按照不收租之前的粮食归还，况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张家给张善人交租后，张善人会假模假样给你们开个后门，让你们可以扛些粮食回去，而我们这些外来者，却没有这个机会，每年都要饿死好些人！” “你也知道你是外来者。”一位长老道：“像你们这些人，跟个野狗一般，每年死一些，新的狗自然会填补上来，何况按人头分，你们今年甚至可能死不了人。” 听到这些话，王晓思火冒不止，就连邱玲靠丹境言修的力量，都快压制不住了，她瞪着那些发言的长老，欲要拔剑而起。 顾明红也怒道：“那些田地是你们的？好多都是你们不要的荒地，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地，最后被那所谓的张善人施以手段拿了去！” “够了。” 陈景辉拍了下桌子，看向那几个张家长老：“在我治下，不分张家，外来者，都是我的人民，还有，我不想听到你侮辱他人，再这样做，我就把你踢出这个所谓的‘长老会’。” “不能做到一视同仁的，就换人。这所谓的长老会，人是有点多了。” 听陈景辉的话，那位长老脸色涨红，最后唯唯诺诺应是。 顾明红也连忙对陈景辉行礼道歉：“是老朽失礼了。” 陈景辉面色不悦，他没想到，就特么一个两百户的村子，同样的国家民族，都能闹这种矛盾，把本地人和外来者搞出这么大的间隙。 他看向几个张家长老，说道：“不要以为张善人对你们张家人好，就是和你们一家的，他不照样要收你们一半的粮食，你们张家本族人，在他看来恐怕没什么不同，只是沾着亲带着故，少收你们一点罢了，地还不都是人种的，他亲自种过地吗？” “他故意划分张家，外来，是为了让你们彼此提防仇视，你们张家人居多，看到外来人收租收地狠，便不觉自己的遭遇凄惨，还会替张善人说话，为他做事。” 顾明红赞道：“大人说得在理。” 陈景辉扫视众人一眼，说道：“从今天起，鹞山村不分张家和外来者，我眼里一视同仁，分配方案，按顾明红的来，先让外来者收回那些粮食，随后把粮食按人头均分下去。” 张泽武问道：“将军，不留一些粮食，当做民团士兵的军粮吗？您不是要让他们去宗门送矿，抽出一些粮食最好。” 陈景辉摆了摆手：“不必，军粮我自会筹集，等粮食分发下去后，我出钱来买都行。” 几位长老闻言，拱手说道：“您真是体恤百姓。” 就连张泽武也不禁肃然，说道：“将军，您让我想起了云陛下，并不是我不忠于您，只是说，您的做法跟我理想中要追随的人一样。” 听到这句话，王晓思忍不住点头，很赞同他的说法。 星彤冰说道：“墨家讲兼爱，所谓兼爱，就是一视同仁的对待他人，人人平等，希望你们以后可以注意到这点。” “第一件事解决了，还有什么事？”陈景辉问。 一位长老道：“第二件事，您走之前吩咐过，把张善人的钱财留一半做经费，另一半分给受损失的人，关于这一点，我们又有分歧，那顾明红和另外几个人，不愿意把钱财分给一些张家人。” “哦？有这事？”陈景辉看向顾明红。 “大人明鉴。”顾明红拱手说道：“他们是想分给那些给张大善人的护院家庭。” “那些护院助纣为虐，我认为，不该分给他们补偿，他们自己杀了好多人。” 一位张姓长老道：“这一点上，顾明红说得对，是不该分给他们，把他们留在村子里，已经算是仗义了，他们造成的损失，凭什么分到补偿？” 陈景辉说道：“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一件事，造成这场惨剧的，是张善人，甚至可能是控制张善人的邪修，那些护院的家人们，同样也是受害者，你们不应该把他们排除在外，要正常补偿，另外，你们多把这件事说一下，告诉那些村民，让他们不要仇视那些护院的家人，要仇视，去仇视那些邪修。” “正常人，谁愿意死了，被做成血尸的？” “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只是想给自己，或者自己人，多分一点钱财，多争取一点利益，有这种想法并没有错误，但你们要记住，我要从你们中选一个村长，一个村子的管理者，这个管理者必须和我一样，把村里所有人都当做自己人。明白吗？” 几位老者做出惭愧表情，异口同声道：“大人明鉴。” 这句话太过整齐，搞得陈景辉都有些脸黑，怀疑是不是这些坏老头子故意给自己设的局，让自己下裁定，显得很英明的样子。 “这些都是村里的人，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吧……”陈景辉内心嘀咕着。 “还有什么纠纷吗？”陈景辉扫视一圈，见没人说话，便说道：“那就这样，先散会了。” 张泽武说道：“将军，我有事，想私下相商。” 陈景辉点头，这时，邱玲也柔媚说道：“将军~我也有事，想私下相商。” 邱玲的话引起了众多长老们的警觉，他们警惕地看着邱玲，一人说道：“景辉大师，可一定要小心言修啊，言修擅长花言巧语，话不可全信！”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密谈 陈景辉含笑看着那些突然急了的长老们。 他说道：“张团长，我们先聊吧，其他人出去。” “星彤冰，你不用出去。” “哦。”星彤冰点点头，站回了原位。 这种区别待遇让邱玲吐了吐舌头，她和王晓思也跟着这些长老一起离开，长老们纷纷警惕地看向她，不像在看一个大美女，像在看猛虎恶兽。 陈景辉看向张泽武：“星彤冰不算外人，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们就听她的。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张泽武迟疑地看了星彤冰一眼，沉默片刻，最后才说道：“那好吧。” “我直接说了，将军，您对我们来说，是很陌生的修行强者，虽然我们听说过您击杀蒙志涛的事迹，也亲眼见到了，您不顾自身安危，保护我们，为我们挺身而出的战斗场景……” “但您对我，对我们，都仍然是一个陌生的人。像高高在上，立在云巅的神仙，突然就降下凡来，拯救了我们，还成了我们的领袖。” “所以，包括我在内，很多士兵都有所担忧……” 陈景辉问：“担忧什么？” “您的意志，您的目的。”张泽武说：“您需要我们为您做什么，或者，您要带领我们去做什么？” “张善人统治我们，是为了粮，为了钱财，可您呢，您这两样都不要，反而给我们，我们很多人都想不通您需要什么。” 陈景辉刚想回答，却又默然。 他想要做什么呢？ 让这些人运输矿石，帮忙修复蒲公英号，这只是短期的目标，长期来看，他要做什么？ 陈景辉默默想道：“我是火种计划的执行人，我的任务是，为了防止人类毁灭，在彼岸星系建立人类的新文明……可这个计划，到现在已经不好说算成功还是失败了……” “彼岸星系同样有大量的人类，即使南门二出了问题，人类也不会灭绝，那我所执行的火种计划……到底剩下什么？” “嗯，我要侦察这里的情况，把这里疑似修仙者大本营的消息发回南门二，再之后……” “再之后，要做什么？” “对修仙者发起远征？别搞笑了，隔着星系的远征根本不可能，就算要发动战争，也肯定只能让我来发动，让我来清算那些残害地球同胞，还苟活到现在的敌人们……再那之后呢？” 陈景辉的眼底有迷茫散开，偏偏这个时候，星彤冰也不给他提示，战术面罩上什么新消息都没有。 “张泽武。”陈景辉叫了对方的全名：“你觉得，现在世道怎么样，老百姓生活得怎么样？” 张泽武眼中暴出一丝精光，但他很好压抑住了，答道： “在千风峡以北，那里的人活得如地狱般，连年征战，丈夫和妻子生离，老人和孩子死别。饿死者常有，易子而食常有，卖儿卖女常事，乱世景象。” “就算在稍微和平一些的地方，状况也不过是没那么糟，比起云陛下治下的盛世，相差太远。” 张泽武看着陈景辉的眼睛，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了，那眼光里，既有感同身受的同情，又有怜悯和怜惜，还有一丝丝的火焰，那分不清是怒火还是热情的火焰。 面罩下，那是一张何等年轻的面庞，这张甚至可以说稚嫩的面庞，此时双目燃烧着只有年少轻狂的人才会有的意气。 “如果我说。”陈景辉道：“我的最终目的，是带领你们，带领绝大多数人过上好日子，你信不信？” 张泽武闻言一愣，随后，他深深朝陈景辉鞠了一躬。 “若是以前，我定然不信这番说辞，在我看来，有资格说这番话的，唯有云陛下。”张泽武道：“但您说这话，我不得不信，唯有这一目的，才能解释您为何如此爱护鹞山村的子民，才能解释您的所有行为。” “怪不得……在军团……在我离开军团后，我再也无法成为任何一个战团的成员，无法融入其他气境战修的气势，而您却能让我加入战团。”张泽武道：“您和陛下一样，有着相同的理念，这样才能感染到我。” 他轻轻抬手，挡住眼睛，不由得换成开玩笑的语气，化解这里严肃的气氛： “若您现在告诉我，您是云陛下的亲子，我都会相信。” 陈景辉撇了撇嘴，古人就是喜欢讲血统论，但他的表情逐渐僵硬。 等一下？ 等等，卧槽，那余真人和我聊天时，提到我母亲，他不会把我误认成云烙风的儿子了吧？ 陈景辉一脸黑线。 突然多了个妈可还行。 “呵呵，你这就说笑了。”陈景辉道：“云烙风的事迹，我也听说过，想必以那位陛下为理想的人，还有很多，比如我那个小护卫。” “语言可以伪造。”张泽武道：“但行动和真心不能，气势和能力更不会说谎。比起那些伪君子，我相信您是真诚的。” 王晓思，劳烦你当一会儿伪君子……陈景辉内心吐槽着，说道：“还有别的事要谈。” “暂时没有了，我的疑惑已经解除。”张泽武道：“我这就出去，叫那位言修进来。” 陈景辉点头：“把伪君子也叫进来。” “噗。”星彤冰在后面笑了出来。 “什么？”张泽武茫然。 陈景辉咳了咳说道：“我是说，把她旁边那个叫王晓思的小女孩一起叫进来，说糊涂了嘴。” 张泽武点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邱玲和王晓思推门进来。 邱玲转过身，把门封闭上，严肃说道：“将军大人，我要向您进行无比绝密地汇报，请您和我单独聊聊。” 陈景辉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绝密的，直接说吧。” 邱玲嫌弃地看着旁边的王晓思，她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了一个馒头，还在大口啃着：“怎么这自己人还比先前多了一个。” “首先我要向您打一个小报告，王晓思接受了村内长老的贿赂，从他们那里得了一个大大的白面馒头。” 王晓思听到这一控诉，瞪大了眼睛，呜呜着，却因为口腔内塞了太多馒头，发不出声音，还呛着了。 星彤冰连忙递过去一个水壶，她打开喝了几口才恢复，怒斥道：“你撒谎！一个馒头，算什么贿赂！” 陈景辉很想捂住额头，他说道：“别逗小孩子了，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 邱玲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将军大人，我想向您汇报，刚刚和您交谈的几位您任命的官员的情绪状态，我认为，这是您需要的信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 言修的价值 言修拥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在交谈时，通过他人的面部表情及发言状态，可以揣摩情绪，辨别谎言。 相当于一个人形测谎仪，甚至比那更厉害，他们可以读出各种言外之意，读出很多人隐藏的内心。 看到陈景辉的表情，邱玲说道：“那我直接说了。” “先说一下张团长的情况，您是不是给他发了一堆奖励啊，我看他出来时红光满面的样子，怀疑您要是让他去找气境强者冲锋，他都有可能会干。” “不过在那之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没这种情绪状态，这么说吧，他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在自污。” 陈景辉问道：“自污，什么意思？” “很明显的事啊。”邱玲说：“他一个被大部分民团士兵敬爱，推选为团长的人，在不知道你性格的情况下，自然会很慌，很怕，担心你找个由头把他处理了，这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呢，首先，他一定要反对村里的长老们，让你看出来，他和其他被你任命的实权人物之间，存在不和。” “等一下。”陈景辉抬手：“你不是说他很真诚吗？” “很真诚的在自污。”邱玲说：“他反对的时候，反对的是情真意切，确实说得有道理，是他内心的想法，但你想想，真的有必要反对到那种程度吗？他是圣人吗？你刚刚救了所有人的命，立个雕像而已，那些文官都通过，他有什么立场反对？” 陈景辉想了想，确实觉得邱玲说得有道理。 “所以，他反对立我的雕像，不完全是反对这件事，更多是在反对这些长老。” “对咯。”邱玲说：“和他们拉对立面。你想想，假设你不是你，是一个什么昏庸的领袖，你看到手底下深受士兵们爱戴的教官，被你任命为团长后，又和文官们十分亲密和谐，呵呵……” 陈景辉说道：“我觉得张泽武是一个挺单纯的人吧，纯粹的军人，真有这种花花肠子，这么多心眼？这还只是一个小村子，有必要考虑这么多？” 邱玲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景辉，说道：“没有人单纯地像一个小孩子，王晓思除外，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王晓思抗议地朝她挥拳，被她灵巧躲过。 “然后是那些长老们的状态。”邱玲说：“这可就有趣咯。” 陈景辉道：“怎么说？” 邱玲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的矛盾很深，顾明红和少数几位外来者长老，与本地的张姓长老之间，存在很严重的矛盾？” 陈景辉问道：“难道他们也在自污？” “不不不。”邱玲说道：“矛盾是有，但您真觉得，这些老人家能不顾颜面，在会上大骂外来者吗？” “要想想，您也不姓张，骂外来者，不等于也骂了您？” “对哦。”陈景辉点头：“他们等于也在骂我，真不怕我发火吗？” “他们在演戏呢。”邱玲说：“将军大人，您想想，对比他们这些人，顾明红等人虽是外来者，但好歹也在这村里待过很长时间，有自己耕种的土地，平时也有交际，说不定还沾亲带故呢，而您虽然救了他们的命，但仍然是突然过来的，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相较于您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是要亲密些。” 陈景辉说：“所以他们唱了出戏，目的是让我觉得，村里矛盾重重，两方势力达不成什么共识，只有依靠我才行？” 邱玲点头道：“我是这么认为的！另外，您还要注意张家的一些小心思，他们第二个议题，您也发现，他们明明知道那些护院的家人也是受害者，可却不愿意分给他们补偿，您猜猜，这是为什么？” 陈景辉思索片刻，既然邱玲都问他，那肯定不是他一开始想的，他们为了自己人分更多钱财，把这些护院的家人排除在外。 “在做切割？”陈景辉说：“把张家人，和与张善人亲密的张家人，做一个切割？” 邱玲微笑点头。 “那些张家的长老们，其实是很害怕的，担心被清算，这种心理您应该能了解到。” 陈景辉确实能感受到那种害怕情绪，最开始，顾明红指出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迫不及待站出来，说自己也是张善人的受害者。 邱玲继续说道：“嗯，但不止如此，他们还有借此试探您的意思，想通过您对那些护院家人的态度，试探出对他们的张家的态度。” 陈景辉说：“我还是不信他们像你说的，有这么多心眼，都是村子里的人，应该来说很淳朴才对。又不是什么朝堂大官，一句话背后有四五个意思。” “他们已经很单纯了。”邱玲说：“我一个丹境言修都能看出他们的心思。” 陈景辉说：“好吧……可能我确实不适合干政治，要不是你说，我都很难想出这些。” 星彤冰立刻开口：“不，将军大人，你做的挺好的。” 邱玲点头赞许：“是的，他们都比开始之前更信任和服从您了，您通过您对两个议案的态度，让无论是张家的长老，还是外来者长老，对您都更加放心与尊崇。张团长更不必说，他对你的忠诚已经肉眼可见。” “等一下。”陈景辉转过头看向星彤冰：“怎么你也跟着将军大人了起来？” 星彤冰眨了眨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陈景辉无奈，看向邱玲道：“你还有别的要说吗？” “还有一个小建议。”邱玲说：“你走出门后，看到他们，一定要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让他们心中忐忑，猜我对您私下说了什么。 陈景辉好奇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给他们一种你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邱玲说道：“这样他们会觉得，您明察秋毫，完全看穿了他们那一点点小心思。” 陈景辉嘴角抽搐了一下，在思考这种方法是否真的有用。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人有小心思也正常，只要不影响大局便可。”陈景辉说道：“就这样吧。” 邱玲低头说道：“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磨灭意志 在参加完会议后，陈景辉几人并没有停下来在大院里久待，虽然陈景辉很想这么做，但他被星彤冰叫住了，要他一起去村里走访各个人家。 “作为他们的领袖。”星彤冰说：“你不能只和任命的管理者们接触，要和大部分村民接触，了解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需要什么，担忧什么。” 陈景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灵气的影响对他已是极深，按白冷阳的说法，他已经提前完成了丹境死之气的顺修，成为了圆满的长眠人，不愿活动，想当死宅的愿望仿佛本能一般钳制着他。 陈景辉咬牙，干脆把古神剑消散了，让它回到自己的心灵当中，全凭自己的意志去对抗这种深远的本能。 这让陈景辉感觉自己像在不停地长跑，毅力被压榨到极限，意志却像磨盘那样，逐步消磨着灵气给予的影响。 这种感觉……一开始很难受，但逐渐适应后，陈景辉甚至感到了一阵舒爽。 那是对抗本能，掌控自身的舒爽。 他不要灵气控制自己，他要号令身体内的灵气！ “我们应该准备点普通人穿的衣服。”星彤冰低声抱怨说：“他们对我们还是很有芥蒂，我们的盔甲压迫感太强了，但脱了盔甲，里面的衣服又过于时髦华贵……嗯？你在听吗？” 陈景辉晃了晃头，他刚刚一直在对抗灵气里的意志，属于走神状态，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着星彤冰走了好一段路程。 “啊，在听。”陈景辉说：“王晓思她们呢？” “她们被我叫去看工程船去了。”星彤冰说：“一开始就叫了，我们接下来去靠近山上的几户人家，他们那里是荒地，应该是外来者。” “你怎么了，走神得这么厉害，先前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陈景辉说道：“我在磨灭灵气里的意志，我感觉我找到一些窍门了，确实已经消磨掉了一些意志……奇怪，想要继续消磨，却做不到了。” 陈景辉还想进入先前那种状态，但是不知为何，无法继续进入。 “也许和修行法有关。”星彤冰说：“你之前有完成对应的修行法，所以，可以磨灭一部分意志，但修行的量还不够，不能磨灭所有意志。也可能是，你一天只能磨灭一部分意志，没法全部磨灭。” 陈景辉点点头，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他先记下来，根据后面的修炼再做推断。 “嗯，继续走访吧，刚刚的调查结果怎么样？” 陈景辉说着，他感觉自己回到工程船，乃至回到住处休息的意愿没那么强烈了。 “他们太崇拜你了。”星彤冰说：“没问出什么来，看到我们过来，都受宠若惊，对你既尊敬又敬畏，你也在那里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想在他们心中塑造一个沉默坚定的形象。” “不过也打探到了不少情况，基本的生活状况我了解到了。吃穿住，先说吃，他们吃的东西是土豆，红薯，还有类似的作物，外加小麦磨出的面粉。他们不是用面粉做馒头什么的，那是比较富裕的家庭才会偶尔这样做，他们一般是加盐，混合一些别的杂粮，可能还有捣烂的土豆泥，混在锅里炒着，然后加水泡着吃，像一团泡开了的泥巴。” “还有一种做法是给面粉加盐，烤成类似馕饼和法棍的东西，适合储存，但吃起来很硬，需要切碎后，也得用水泡开再吃。” “衣着方面……很难说，好几户人家不让我们进去，因为他们全家只有那么一两套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都给外面劳动的男人穿了，孩子们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棉裤。” “住处，他们和王晓思的村子不一样，有一些人住在建在平地的土房子里，但我感觉，住的环境更差了，整个房屋里看起来都没什么家具，也没有隔断，一家人就在一起，家具可能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大床。” 陈景辉静静听着，总是在这种时候，星彤冰会显得特别健谈。 “我问了一下，他们去南荒做工的意愿。”星彤冰说：“出乎意料的，很多人都说愿意跟你过去，我还没有说你要给他们开什么价码。” “尤其是中午回来吃饭的那些民团士兵，他们一听到你需要人，都非常踊跃，很想在你手下效力。” 陈景辉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用灵器使出了战团能力，那种能力具备成瘾性吧。” 就连陈景辉自己都会回想当时的状态，真是勇猛无敌，直面明境强者，确实比什么都爽。 “不。”星彤冰说：“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很淳朴地想要报答你，你不要被邱玲的那些话骗到了，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很单纯，善良的。” “一个人对外界的看法，是受到他自己影响的，邱玲是个心思很重的女孩，所以她看外界，也总觉得其他人有很多心思。” “是吗？”陈景辉说：“总之无论是那种情况，这次运输矿石一定要做好，我们的目的是传出名声，吸引更多的人为我们效力。” “还有一件事。”星彤冰说：“你之前下令民团士兵抄家时，告诉他们不许私藏，但还是有不少人私藏了，你当时没有惩罚他们，结果刚刚有人抱怨，觉得他们这些老实听话的人反而没得到好处。” “恩威并立，你不能只是单纯的施恩，对违背命令和纪律的人没有惩罚，这样对那些老实听话的人并不公平。” 陈景辉道：“对，余真人当时也告诉过我这点，好像对我这个做法不满。可我并不想惩处他们，可能我这样说你很难理解，他们前一刻才是和我并肩作战的人，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是职业士兵，我觉得也不能严格要求他们。” 星彤冰思考片刻，说道：“既然不能恩威并立，那就赏罚分明吧。这次矿石运输任务，我们只选那些没有私拿好处的人参与，这其实很好辨别，在一个小村子里，谁私拿了点东西，基本是藏不住的。我们可以借运输任务给他们奖励，在未来，他们在我们的势力里，也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陈景辉想了想，觉得这主意还真不错，矿石运输任务挑选的人，也肯定要挑选性格可靠的人。 “可以，是个好主意。”陈景辉说。 聊着聊着，两人来到了荒地土屋外。 “这次你去调查情况吧。”星彤冰说：“先前都是我在问。” “好。”陈景辉走上前，喊道：“有人吗？” 第一百五十章 天朝来人 陈景辉摘下头盔，靠近屋子。 他在走近的过程中，思考要怎么开口说话，要怎么打招呼，怎么询问他们。 他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从小到大，他当过的最高职位是排除故障的小组长，还没有切实管理一大群人的经验，实际上，在整个南门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有这种经验，在人类抵达南门二之前，行政体系基本都被星月替代了，而在考虑火种计划执行人时，主要考量的也不是行政能力，而是容错率，所以擅长维修星舰和排除意外的陈景辉才是第一人选。 “唔，先问他们有什么困难？不对不对，有什么困难我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住的地方，穿的衣服……”陈景辉想着，他竟然感觉比和气境敌人对战还要紧张。 “拉拉家常，还是说什么？要不先送点东西，比如食品制造机制造的小糖果？” “他们要是太热情怎么办，我要怎么显得平易近人些？” 陈景辉正想着，刚走近，突然，门被撞开，一把剑抵在了陈景辉面前。 陈景辉面色一变。 房屋内，三个人静静站立着，一个寸头青年面色冰冷，手持利刃，指着陈景辉，另一个少年年纪轻轻，但穿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衣服款式是陈景辉在成衣店见过，那在天朝流行的，近似西装大衣和马褂结合的样式。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机关人偶，那机关人偶全身俱是机械，手臂处有两把利刃弹出，但外貌太接近人类，甚至有张人类模样的脸，这引发了陈景辉的恐怖谷效应。 一个农妇倒在床上，生死不知。 那华贵少年没去看进门的陈景辉，望着妇人，问道：“他是谁？” 妇人生死不知，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他僵硬地坐起开口：“他是景辉大师，是救我们的人。” 陈景辉用手抓住放在自己面前的剑刃，念力碾过去。 剑刃碎裂，那用剑指着自己的青年面露惊讶，不敢相信陈景辉有这么恐怖的握力，连忙往后跃。 “你们是谁？”陈景辉冷冷问道。 “气境？”少年挑眉：“在元洲大地上，气境也算少见了，拿下他，要活的。” 他对那机关人偶下令，好像笃定陈景辉绝不是机关人偶的对手。 然而，机关人偶却没有立刻出手，反而原地闪烁，好像在躲避什么。 它在躲避星彤冰的瞄准。 陈景辉瞬间意识到，它不是一般的敌人。 它是明境强者！ 能预判他人瞄准的位置进行闪躲！ 一下子，巨大的压力来到陈景辉面前，一个明境强者就在自己面前，就在不远处！ 它动了。 它先是强行拉过发话的少年，把他丢到一旁，随后朝着陈景辉冲来，手臂上双刀弹出，宛如捕猎的巨型螳螂。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景辉手中古神剑出现，明亮燃烧，大量的念力如重拳般轰向它。 但没冲几步，它强行扭转身形，往侧一闪。 凡人的感官先看到动作，思维才能下命令，思维下了命令，动作和能力才会完成，这中间有一个短暂的时间差，而它就把握到了这短短的时间差，让陈景辉念力爆发的攻击打在了空处。 陈景辉下一刻发现，对方并不是在躲闪他的攻击，它是明境强者，应该不畏惧自己的轰击才对。 片刻后，陈景辉终于知道它提前闪躲的原因。 一颗电磁手枪子弹射在它面前，震出肉眼可见的强大气势，仿佛空气成了水面，溅起巨大的涟漪。 星彤冰对那少年开火了，它是在给少年挡枪！ “杀了他。” 见到这一幕，那少年又惊又怒，直接下令。 机关人偶沉默听令，它的手腕翻开，五个手指上折，露出了五个黑洞洞的枪口。 “加速！” 在少年下令瞬间，陈景辉吼出了咒语，使用加速术，让念力加持己身。 人是不可能躲避子弹的，速度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但他想躲避对方的瞄准，找到安全的掩体。 但陈景辉刚一做动作，就发现，无论他想往那边逃，对方的枪口都死死锁住他下一个身位的方向。 陈景辉只能赌一把，敌人在门口，他只要侧移到土房子的一侧，就可以躲开瞄准。 他的念力也试图干扰对方射击，轰在对方身周，却被那环绕身体的气势阻挡，根本突破不了。 来不及了。 机关人偶已然开火。 陈景辉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自己面前，他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但他并没有感到痛苦。 一股莫名的气势罩住了他，偏开了攻击，下一刻，笼罩陈景辉身周的气势凝聚，形成了一个人形，是余真人模样。 “停手。”少年脸色微变，给机关人偶下令。 “好一个众生气象，余真人，没想到你堂堂真人，居然会跟在一个气境身边当保镖。” “你可知道，我此行带来了三位明境强者，有两位不在此地，你若是敢动我，另外两位明境强者，必然将你埋葬。” 陈景辉侧身，喊道：“星彤冰！” 他言简意赅，知晓在明境敌人面前，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他知道，星彤冰肯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远程操控工程船，让它过来支援！ 陈景辉手里，也只有工程船和上面搭载的无人机群，可以和明境对抗！ 他侧身瞬间，已经看到星彤冰及时闪躲，找到了一个岩块当掩体，心中莫名放松不少。 这时，凝聚在陈景辉眼前的“余真人”淡漠开口： “莫说你带来了三个明境，再多带七个，我现在照样能杀你。” “你们天教就是这样对待为你们办事的人？” 陈景辉望向那少年，果然，他是天教中人，就是齐苍云告诉自己的天教来人。 尊贵少年强笑道：“那是误会，一开始，我只想和这位……景辉大师好好谈谈，没想到他们强行出手反抗。” 机关人偶不发一言，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住尊贵少年。 陈景辉手持古神剑，怒火心中燃起，他怒道：“好好谈谈，这就是你谈的方式，杀我的人，还来威胁我？” “我倒要看看，你们天朝来的三个明境，是不是七八个头，九十条命，一个也别想回去！” 古神剑在他手上跃跃欲试，火焰燃得炽烈，陈景辉内心怒火上头，已经决定直接使用古神剑里蕴含的力量，那是陈景辉弑神后，古神剑吸收气息所孕育的力量。 尊贵少年一变，他没想到，一个气境居然敢这样威胁自己，说要埋葬他带来的三个明境高手。 关键是，他看起来不像虚张声势，而是真有这种底气。 “冷静。” 陈景辉面前的“余真人”开口了：“不要被灵气影响，控制住自己，那妇人还没死，只是昏迷被制住。” 他的身形淡漠了一些，又有气势笼罩在陈景辉身上，陈景辉眼中重现一丝清明。 他看了一眼那机关人偶，对气势凝聚出的余真人说道：“多谢余真人相救。” 陈景辉冷静了一些，思衬着余真人和自己的关系并没有多铁，救自己一命最多了，不可能为了自己，和天朝那种庞然大物开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听雷阁昆震 陈景辉扫视屋内三人，那机关人偶是明境强者，青年护卫是气境以下，少年境界未知，但也应是明境往下。 己方战力……明境的余真人，自己，星彤冰，实力对比上，陈景辉认为自己这边占据优势，唯一的问题是，余真人不一定会为自己，和天朝来者对拼。 他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头盔，重新戴好。 余真人开口问道：“你是天教中那个分支的？” 少年道：“余真人，我是听雷阁修行者，昆震，这次奉天教之命，来千风城，处理调查道宗事件。” 陈景辉眉头一挑：“调查？那你为何袭击无辜村民，这就是你的调查方式？” 昆震身边的青年人道：“昆公子与明境高手交谈，也有你插嘴的份？” “好了。”昆震呵斥道：“你闭嘴。”他看向陈景辉和余真人，换了张脸一般：“适才都是误会，这次我从天洲过来，也有奖赏你们的意思，你们为清风亭做事，解决道宗威胁，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陈景辉心中清楚，昆震变脸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有余真人在场，他刚开始知道自己的名字后，仍然下令手下的明境强者拿下自己，自然没给他好脸色看。 昆震辩解道：“至于袭击无辜村民……这谈不上吧，我只是来道宗所在之处调查，见到有村民居住，进来询问一下，不过用了些手段罢了，又不会伤到他们。” “毕竟，慢慢询问实在浪费时间，直接用法术让人回答，既可以避免撒谎，又可以节省询问的时间。我天教名门正派，怎会做袭击他人之事？” 陈景辉啧了一声，说道：“既如此，昆公子，放了我的人，自己离开吧，不送。” “呵呵，不急。”昆震笑道：“余真人，你的众生气象都出现了，本人为何不出来一见呢？我在天朝，也常听闻剑朝蓝衣卫的故事，令人心生向往啊。” 余真人笑道：“还是别在这里相见为好，若是昆公子你自以为有什么符箓灵器做底牌，想要击杀我，害得我不得不出手自卫反击，那就不好了，杀一位天使，那可是大事情。” 昆震脸色一僵，随后说道：“不愧是老牌明境，明察秋毫啊。” 他把目光转到陈景辉身上，啧啧赞道：“这件动力甲做的不错，不是‘亭台楼阁’任何一家的造物，也不是天工开物的技术风格，情报上说景辉大师你来自一位隐世神灵的宗派，我开始还不信，现在算是信了几分。” 陈景辉眉头紧皱，动力甲！他居然能看出自己的盔甲是动力甲！ 天朝的科技水准，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啊。 不过，齐苍云都认不出自己的盔甲是动力甲，昆震认得出，这一方面证明昆震的地位比齐苍云这个私生子更高，另一方面证明，天朝在天洲没有普及现代工业，高科技产品只供给给高层使用，底层人都没见过。 “论技术实力……”昆震吩咐道：“铁卫，黑了他的动力甲。” “做不到。” 他身旁的机关人偶“铁卫”开口了，发出明显的合成音，仿佛一个沙哑的老人在开口：“我只能做到干扰它的通讯，无法黑入，有对应的防范。” 昆震眼里明显暴露出惊讶。 “这下，我倒好奇起来了，不知你背后的神灵是那一位，可否让我见上一见？”昆震说道：“即使是墨家神灵，在元洲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如此的技术实力，实属难得。” 陈景辉冷笑一声：“动不动就黑别人的个人设备，这是你们天朝的社交礼仪吗？” 他自是完全不提宗门神灵的事，怕被对方明境看出破绽。 内心中，陈景辉却松了口气，心想，南门二的技术专家们，你们干得好啊，要是动力甲被黑了，里面储存的各种资料被夺走，那就麻烦了！ 那只能强行灭杀这群人了，什么天朝的报复，也比不上那些隐秘的消息暴露的好，无论是他们来自外界，还是乌天尊之死，这些事都是不能让天朝人知晓的。 昆震笑道：“是我失礼了，我父亲昆天尊虽是天修神灵，却对这方面极感兴趣，我想给祂带些资料回去，以表孝心，不过，景辉大师既对我如此防范，那就算了。” “铁卫，剑奴，我们回千风城。”昆震对两位随从下令。 他大大方方走在前面，从陈景辉身侧，似丝毫不觉得陈景辉敢趁机杀他。 陈景辉手握古神剑，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三人从面前路过，尤其是那明境机关人偶“铁卫”，它光是从陈景辉面前经过，古神剑就忍不住颤动。 那不是害怕恐惧，而是兴奋，激动，好像在告诉陈景辉，砍上去，砍上去，越两阶杀强敌的机会就在眼前。 陈景辉握住了剑，没让古神剑的冲动影响自己。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弑神的气息所凝聚的一击，能否击杀一位明境强者，但现在还不是和天朝翻脸的时候。 昆震三人走出土屋后，昆震看向一旁掩体后的星彤冰，先是因为她的脸庞而微微惊讶，随后说道：“不错的枪法，不错的电磁手枪，你就是情报里提到的那位星彤冰，隐世巨子的女儿？” 星彤冰没理他，快步走到了陈景辉身旁，好像害羞一样躲在他背后。 只有陈景辉清楚，她其实是躲在了余真人气势凝成的虚影背后，这是害怕余真人只能保护一个人，一旦昆震暴起，余真人可能无法保护到她。 昆震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去。 看到他们远去，离开了村子，陈景辉说道：“我去看看屋子里的人有没有事？” 余真人虚影说道：“没事，只是昏迷了，等她自己休息片刻，醒来后会什么都不记得，那是天朝用于审问的搜魂秘法。” “搜魂秘法，会伤到人吗？”陈景辉说。 “会。”余真人说：“不过，对普通人的伤害会很小，不用担心……哼，天教还是那副老样子，纵然剑朝都破灭了，他们还是高高在上，位于云端，不敢和普通人接触。” “对了，动力甲是什么？”余真人的气象询问：“电磁手枪又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亭台楼阁 “呃……” 听到余真人的询问，陈景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说道：“动力甲是可以提升穿戴者力量的盔甲，电磁手枪，就是不用火药，用雷电和磁场之力驱动子弹杀敌的手枪。” “原来如此。”余真人一副“我完全懂了”的表情：“是高级机关术的造物。” 您说是就是吧……陈景辉说道：“再次感谢您出手相救。” 星彤冰也说道：“谢谢您帮忙。” “只是顺便路过罢了。”余真人挥了挥手，毫不在意：“我过来看看道宗那边有没有问题遗留，正好看到你们遭遇危险。” “小女娃，你就是他的师妹？”余真人看向星彤冰。 “是，我叫星彤冰。”星彤冰乖巧地做自我介绍。 “不错，血境战之气，算是被你挖掘到极致了。”余真人说：“弱者剑，凡人剑顺逆双修？” “是的。”星彤冰点头。 余真人赞道：“看得出来，强大的战场直觉，甚至能预感到明境层次的威胁，下意识地不过去，让你师兄过去。灵气对身体素质，战斗素质的强化也到了极限，你距离丹境，只差一场梦了，你有个好老师啊。” “要是放在以前，放在蓝衣卫还在的时候，光是你这天赋，就足以成为我们蓝衣卫中的一员，得到重点培养。” 说着，余真人似有些惆怅。 陈景辉察觉这点，换了个话题，问道：“刚刚的事情……” “我看出来了。”余真人说：“你想杀他们，是也不是？我也想杀他们。” “啊?”陈景辉惊讶。 “剑朝的毁灭，陛下的死亡，梅京周边那场杀死百万人的天灾，还有到现在，一直流离失所的大量剑朝子民。”余真人说：“无论怎么思考，推演，寻找证据，天朝……天洲的天朝，总得在嫌疑人名单上，排第一位。” “但我不能杀他们。”余真人说：“一是如果打起来，我护不住你们，二是，他是天朝人，是天朝派来的天使，如果他被杀，天朝那边会派出更强的强者过来追查，说不定会有极境出手，周边势力也不敢违逆天朝，没人会保护我们，甚至，他们会把我们卖给天朝当一个人情。” 陈景辉说：“这些利害关系，我也晓得。” 察觉到气压有些变低，陈景辉又换了话题，问道：“他提到的亭台楼阁，天工开物，是什么？” 陈景辉对这很关心，听昆震的说法，这些存在可以制造动力甲。 “清风亭，烈日台，寒楼，听雷阁。”余真人说道：“这四家是天教的分支，他们属于天教中擅长造物的类别，清风亭你认得，当初梅千衡投靠清风亭，也正是因为清风亭看上了千风城的矿产。” “天工开物，是一家企业公司，有点像我们这里的商行，里面也有墨家神灵，他们制造的武器非常好，生产各类轻重机枪，先进的火炮，卖各种商品。可以说，如果天工开物今天倒闭，那明天，元洲的战争水准就得倒退五十年。” 艹……陈景辉感到有些窒息，按照一家一个神来算，这样就五个神了，还只是天朝的一角。 至少五个可以手搓核弹的家伙，特么的，天朝怎么还没统治世界啊。 要是他们统治世界了，搞点卫星什么的，那陈景辉早点看到，就发育出几万艘战舰再过来骑脸了。 余真人接着说道：“那小子是听雷阁的，我对他不喜，像一条阴狠毒辣的蛇。你小心点儿，他可能对你下手。” 陈景辉点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说道：“余真人，可否请你暂时来保护下我们，只等到那昆震离开就行？” 余真人装模作样思考了下，点了点头：“也好。” 这下，陈景辉真的确认了，余真人绝对是把自己和星彤冰，当成和云烙风有关系的人。 不然，堂堂明境强者，怎么可能一直暗中保护他们，陈景辉求助后，他什么条件都不提，直接答应帮忙。 但陈景辉也不好解释，功利点儿说，他现在确实需要明境强者的保护。 陈景辉连忙谢道：“多谢余真人。” 不管是不是余真人自己误解的，这份人情，陈景辉是记下了。 余真人点头，他越看陈景辉，越觉得满意。 “走吧，不要在这里讨论，那农妇中了搜魂术，需要安静休息。”余真人闭过门，说道。 陈景辉点头，暗暗将这里的位置记下，等她恢复后再来看望。 这时，星彤冰问道：“余真人，我有个修行上的问题，想请教您，您可否为我解答。” “自然可以。”余真人点头：“但如果是你自己想能想明白的问题，或是好高骛远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你答案。” 星彤冰说：“我知道丹境战修，分为天才和天生圣人两个修行途径，那哪一个是顺修，哪一个是逆修？” 余真人说道：“好问题。我先问你，凡人剑和弱者剑，谁是顺修？” 陈景辉听着他们讨论，自己也在思考。 “应该是弱者剑。”陈景辉心想，他不是推理出来的，而是从古神剑对他的影响看出来的，古神剑一直在给他拱火，一越阶挑战，或是对抗数量更多的敌人，古神剑的影响就会让陈景辉感到无比激动，舒畅。 “……是弱者剑？”星彤冰试探着回答，陈景辉却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推理出的。 “正确。”余真人道：“那在丹境，天才和天生圣人，谁是顺修？” 这次，星彤冰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回答道：“天才。” “没错。”余真人说道：“天才需要不断地学习，才能掌握各种知识，成为天才，是由弱变强的过程，而天生圣人，生而知之，根本不需要学习。” “你有这个疑惑也很正常，丹境战修很特殊，如果成为丹境修行者后13天，就突破到气境，那就是天生圣人，没有做到这一点，就是天才，表面看起来，天生圣人更像是顺修。但其实顺修和逆修都是前辈修行者为了修行方便，总结出的规律，有的时候，这些规律不是完全准确的。” “这么说……丹境的战修，是没什么区别的？”星彤冰问。 “有区别。”余真人说：“回过去看，在那十三天里，最终成为天生圣人的战修，会比天才强很多。逆修一般都比顺修强，比顺修更难走火入魔，但修行起来，比顺修更艰难，这也是个总结的规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武术源流 接下来，星彤冰又向余真人请教战修的武术，提出了武术上的问题。 “余真人，我最近练习血境武术，本来进度颇佳，现在却停滞不前，这是为什么？” 余真人皱眉道：“血境练什么武术，到了丹境再练才好，血境战修，受限于灵力和境界本身的限制，很难用武术，你现在会了几个武术？” 他看在陈景辉的面子上，没有说星彤冰好高骛远。 星彤冰回答：“三个，都是新近掌握的。” “演示一下看看。” 星彤冰点点头，直接对陈景辉伸手：“借一下剑，谢谢。” 陈景辉凝出古神剑，递给了她，这一幕让余真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是觉得星彤冰身为战修，身上却不带近战武器，只佩枪，不够“传统”，二是那形似古神剑的强大灵器，很可能是云陛下留给他的护身之宝，竟然被陈景辉轻易借给他人。 “剑影。” 星彤冰念出名字，却不是在念咒语，而是在告知余真人她接下来要演练什么武术。 她双手举剑，向前挥斩，剑刃斩出后一刹那，一道火焰剑影从先前的轨迹划过，好像重复了先前的斩击轨迹。 余真人眉头略微舒展：“掌握得还不错，剑影这个武术看似简单，只是让火焰重复上一次攻击的攻击轨迹，但实战用出来，可以起到格挡，佯攻等作用，也可以在后退时使用，引诱敌人进入攻击范围，是否熟练，要看实战怎么样。” “想要让火焰剑影快点凝聚，挥剑速度要快，要疾，内心也要想像极快的剑光，若要慢点凝聚，则动作需要有节奏感，要有停顿……” 星彤冰认真听着，陈景辉看着她的侧颜，就知道她收获非常大，否则不会听得这么认真。 对于他们这种完全没有知识体系，纯粹在摸索的“散修”，高阶强者的指点帮助太大了。 星彤冰又用了两次剑影，第一次火焰出现极快，第二次则慢了一个眨眼的功夫，看星彤冰悟性这么好，余真人面色缓和了很多。 “演示下一个武术。”余真人说。 星彤冰道：“焰芒。” 她仍然不是在念咒语，只是告知余真人她要用什么武术。 她姿态突然变得极为松散，好像在放松身体。 刷！ 古神剑刺出，破开空气！ 烈焰急速燃烧，从剑柄倒至剑尖，随后，破蛹而出，化成火焰光束，刺向剑尖前方，这才轰得散开。 “好！” 余真人不由得叫好，他说道：“你这焰芒掌握的，已经完全把握住了诀窍，身体从放松到紧绷一瞬间的身体姿态变化，精神从漫不经心到杀意迸现，若是一位普通明境，不关注你，都有不小可能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即使你是神灵的后代，在没有高阶战修指点的情况下，能到这一步，也算难能可贵了，天赋和努力都不可少。” “若仍要鸡蛋里挑骨头，你的问题在于放松得太刻意了，敌人可能会有所防范，若以刺客之法使用焰芒，你要以平常的姿态轰出焰芒，那样才合格。若以战阵之法使用焰芒，你的灵力还不够，要骑在战马上使用大枪，长槊，或步战中用长矛刺出，以剑使用并不适合。” 星彤冰闻言，再次刺出一剑。 这一剑毫无征兆，剑尖所指之处，再次喷出火焰。 不过，就连陈景辉都看出来，比起刚刚那一击，这一下的焰芒距离短了三分之一左右。 好强啊…… 陈景辉内心感叹着，他这段时间没去看星彤冰和王晓思的练习，没想到星彤冰默不作声把在清风阁看到的武术秘籍练会了。 陈景辉不由得感到有些惭愧，因为天女给他的压力，这段时间他都没关注星彤冰的修炼进度，反而是星彤冰常常关注他的，给他提了各种意见，帮他分析灵气等等。 余真人满意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血境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无可挑剔：“第三个武术。” 星彤冰摘下动力甲头盔，递给陈景辉。接着，她反手握剑，将剑柄靠近唇边，轻语道： “明光。” 一阵温柔的光芒散发开来，阴天的荒野里，像是多了一盏明灯。 余真人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你先前想问我的问题，是不是掌握了三个武术后，学不会新武术了？” 星彤冰点头，消散掉了剑柄上散发的微光，似乎这种光芒对她是极大的负担，比使用焰芒和剑影还大。 “我想学的新武术叫凭虚式，但我无论如何都用不出来，奇怪，我明明是按秘籍所说做的，改了不少姿势和冥想的方法，也不行。” 余真人深吸口气，说道：“你的长辈连这都没有告诉你吗？战修所学的武术，自有不同的源流，除了宗师，几乎没有战修会掌握一个以上的源流。” 陈景辉插言道：“源流和宗师是什么？” “源流是武术所源自的流派。”余真人说：“虽说武术叫做以武使用的术法，但术法实则是对各种不同灵气力量的模拟，天地间游离着所有灵力的力量，只是过于微弱，平时不会显现，通过特定的术法，仪式，符箓，阵式等，可以调用其中一种的一些力量，这比使用自己的能力和灵器的能力更困难，威力也更低，学习也麻烦。” 星彤冰问：“武术也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那理论上能用武术实现所有术法的效果。”余真人道：“武术的根基，不是外界的力量，而是自身的力量，是战修本身创造火焰，塑造火焰的力量。” “正因为是自己的力量，所以，这种力量会在练习武术时，逐渐被塑造成一种形态，那种形态就叫武术源流。在漫长的岁月中，剑朝诞生了许多武术源流，有些源流之间对自身力量的塑造是完全冲突的，当然不可能一起使用。” “比如你刚用的明光，它是丹境层次才会有少数修行者掌握，主要得到气境才能学会的，‘灵光源流’的武术，这一武术源流旨在将火焰塑造为光芒，是目前剑朝大地上比较流行的源流，胜在灵活和应变，且更普及更容易得到秘籍，它的开创者正是云陛下，陛下毫不藏私地将大量灵光源流的武术分享给了众人。” 余真人道：“而你先前用的焰芒和剑影，都是‘焰形源流’，这一源流要追溯到剑朝王庭，被役人陛下推翻前的王庭，是相当古老原始的源流。焰形源流和灵光源流虽不说完全冲突，有一点相通之处，但也有大量矛盾，没法举头并进，一起修炼。”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友 “不同的武术源流，是绝不能一起修炼的，至多主修一个，辅修一个相似的，从辅修的武术源流那里，学一两个接近主修源流的武术……但那也不是血境该做的事。”余真人深深吸一口气：“你这样都没有走火入魔，只能证明血境战之气被你完全掌握了，顺修逆修都完成了。” 星彤冰问：“您刚刚说，宗师可以，宗师是什么？” “掌握绝大多数武艺的宗师。”余真人说：“极境战修，顺则为刺客，逆则为宗师。” “那是极境强者，通晓绝大多数武艺，将自身力量锻炼到了凡人极限，万法皆通，当然可以同时学习掌握多个源流。” 陈景辉说：“三十岁之前，掌握一门武艺的宗师都难成吧？” “没错，所以宗师难成。”余真人道：“呵呵……不说宗师了，刺客也极难成就，那可是极境层次啊。” 星彤冰问：“既然火焰力量只能塑造成一种形态，那宗师又是为什么能学多个源流？” “我又不是极境。”余真人苦笑道：“我听到的说法是，战修力量的可塑性，与战修本人掌握的战斗技巧数量有关，精通越多的战斗技术，可以学习越多的武术。到了万法皆通的宗师境界，自然可以用所有源流的武术，甚至自己开创一道源流，如云陛下所做的那样，也未尝不可。” 星彤冰道：“感谢您帮我解答修行疑惑，现在我已经没有困惑了。” 余真人心想，你没有困惑，我困惑了。 一个血境是怎么掌握两个源流的武术的？ 他心中又有新的猜测，莫非，星彤冰才是云陛下的女儿，陈景辉只是她的一个护道人？ 这想法未尝没有道理，云陛下身为战修弑神者，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子去修炼其他灵气，就算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必如此，战修数量可是所有修行者中最多的。 要是星彤冰是云陛下女儿，那她惊艳到让人看不懂的程度，也合理了起来，至于不懂得战修的修炼常识，大概是云陛下将她托付给了修其他灵气的好友。 越想，余真人越觉得，这才是正确的。 星彤冰说：“那我接下来该如何修炼武术呢？” 余真人道：“你接下来应该突破丹境。不，不是，你要在有把握成为天生圣人的知识储备后，再去突破丹境。” “血境武术终是小道，提升境界比学习更多武术要重要。” “我知道了。”星彤冰说：“谢谢您的指点。” 他们一路聊天，一路散步，已经回到了村子里人比较多的地方了。 余真人气势所凝聚的气象也消散不见，陈景辉往旁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余真人躲在哪儿。 这让他内心犯嘀咕，余真人到底是很擅长躲藏，还是他手里有道之气的灵器或外丹。 “给。”星彤冰将古神剑递还给陈景辉，陈景辉一手接住，古神剑消失不见，然后抱着星彤冰的头盔，从她身后给她重新戴好。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意识到有个明境强者躲在身边后，都不好太亲密了。 还好他们一直有很好的习惯，谈论隐秘大部分时候都在使用虚拟键盘打字聊天，不会暴露。 “等下我们去一趟清风亭吧？”星彤冰提议：“我怕那个昆震把你的战利品给黑了。” 陈景辉赞同，是有这个可能，上次战斗结束，他没有去参与打扫战场，是由清风亭和千风卫内卫负责打扫的战场，内卫们肯定不敢黑一个明境和一个“气境”强者的战利品，梅千衡也嫌那么多灵丹烫手，所以都交给清风亭，由清风亭清点分配。 “是得过去，希望清风亭和听雷阁不是同一势力，能顶住压力吧。” …… 清风亭。 陈景辉快速回到了弯刀山峰之上，穿过回廊，熟练地用假气势破掉阵法，来到院子里。 此时，小绿正在给齐苍云斟茶，齐苍云坐在棋盘面前，好像对一局棋陷入了沉思。 “景辉大师来了？”他抬起头，对旁边树下的阴影说道：“王真人，这就是我提到的景辉大师。” 王真人？陈景辉看向庭院里的那棵梧桐树，树的阴影当中，不知什么时候躲了个人。 那是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一席白色便衣，唯有腰间一柄长剑，但他的左手极为惹人眼光，那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机械手臂，上面贴了仿生的皮肤，却有序列编号和明显的机械插口。 他走了出来，扫视向陈景辉：“老友，好久不见了。” 老友？陈景辉奇怪，他在叫我？ 这时，陈景辉身后响起余真人的声音： “王诺，你还没死啊。” 余真人竟然一直跟在陈景辉背后，寸步不离，陈景辉居然没发现他！ 陈景辉大为惊骇，这什么跟踪能力？ 一想到一个强者，就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背后，而自己却毫无察觉，陈景辉都感到背脊发凉。 这意味着，余真人完美预判了自己的每一步，包括会不会转身，会不会突然停下来，随后，又完美控制了自己的身体，让步伐和陈景辉一致，也不会发出声音，还算计到了周围的环境，不会踩到落叶枯枝发出声音。 简直像是人形的幽魂！ 还好余真人是自己人。 那机械手臂的老者王诺说道：“余积薪，你都还没死，我自是不会死。” 原来余真人的全名叫余积薪……陈景辉默默记下，他先前还真不知道余真人的全名。 两位老者走近，王诺抬手，似乎想和余积薪碰拳，但余积薪余真人只看着他，没有这种想法。 王诺一叹，说道：“余积薪，当初我听说你本心破碎，吓了个半死，怕你跟其他几个本心破碎的老朋友一样，想不开自杀了。这次在天洲听说你在和道宗强者的生死战里突破自己，重新恢复本心，我是真心为你高兴，特意申请过来，想看看你，和你一起喝喝酒，叙叙旧。” 余积薪说道：“王真人，不必如此客气，你是天洲大人物，清风亭的座上宾，我只是个小庙里的剑侍而已。” 言语之中，满是疏离。 王诺凝视陈景辉，笑道：“我以为，按你的倔脾气，除了陛下和陛下的命令外，不会追随任何一人。” 齐苍云也满是佩服地看着陈景辉，心想，不愧是神灵，竟然轻易令一位明境强者折服，自愿当做随从。 陈景辉却听出来，这是王诺在反击余积薪，余积薪对他投靠天朝不满，而王诺的潜台词是，你可以投靠他人，我为什么不能投靠天朝？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友叙旧 余积薪冷哼一声，却不辩解，他心想，我和你怎么一样，我跟随的是陛下的后手，而你却投靠了嫌疑最大的敌人那边。 王诺说道：“我看过你那场战斗的情报了，你还是那么愚笨，别人请你来压阵，你没看到明境就不出手不就得了，非得冒险去救援士兵，扭转战局。若非你运气好，有一位强大的气境墨修支援，你自己又重凝本心，就该陨落了。” 余积薪冷冷道：“你我皆非神灵，又到了这把年纪，极境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幻想，不可能再突破了，修行上不能前进，那我等就是凡人，凡人终有一死。” 王诺说道：“你说得对，明境修行者的本心可以无限地高远，清纯，远离尘世，但我等仍是凡人，仍要行走在遍布尘泥的土地上。” “如果你愿意加入天朝，我可以向清风亭高层推荐你，若你不想加入清风亭，其他教派，势力，也很欢迎任何一位明境，你会得到比待在元洲更好的待遇，看到我的义体了吗？”王诺举起机械臂左手：“我的左臂曾被斩断绞碎，请易修来治都无法治好，让命修嫁接血肉，那也很不实用，还常有病发，这是天朝的墨修为我专门打造，比我原本的手臂还要强大。” 余积薪嗤笑一声，说道：“你把手臂换成机械的了，何不把全身其他地方也换了，先换四肢，再换内脏，最后把你这颗元洲的心，换成天洲的？” 王诺以悲哀的神情看向余积薪： “元洲虽大，却愚昧，落后。天洲虽远，却是天朝上国所在，我去到天朝后才知道，我以前是多么坐井观天，多么可怜。” 余积薪笑道：“原来已经换了。” 他对陈景辉说道：“这人我看不惯，不和他聊了，你做自己的事吧。” 陈景辉点头，对王诺说道：“我是陈景辉。天洲来的三位明境，老先生，你是其中之一？” “什么老先生。”余积薪说：“老混球。” “对。”王诺抱着手，没理会余积薪，他对陈景辉这样修为比他更低的人，没有轻视，反而以平等尊重的姿态说道：“消息很灵通嘛。” 在天洲，王诺早就知道，修行境界不是全部，身份地位在“低”境界……至少在明境，是比修为更看重的东西。 陈景辉能让余积薪跟随，贴身保护，足以看出他的不凡。 陈景辉接着道：“听雷阁那个昆震，你们领头的？” 王诺闻言，脸上眉头紧皱：“千风城这地儿，邪门，一位风水师都不愿意来，可使团总得有个地位高的领头，就他自告奋勇，你见过他了？” “起了点小冲突。”陈景辉说：“还有个明境是哪边的？” 王诺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齐苍云，齐苍云点了下头，王诺这才说道：“天工开物，天工巨子的一位徒孙，慕容梅。” “她来这边，应该是不乐意的，到了年底，还有任务指标没有完成，不得不做。那老婆子一直对你们墨家修‘巧匠’这一脉很是不屑。” 陈景辉眉头一挑，他虽然被很多人认为是墨修，但其实对墨家修行了解相当少，只知道血境分为铸甲和铸剑两个流派，从丹境开始，他就只知道一个名字，丹境的巧匠，气境的机关术士，明境的卷宗学者，按常理说，修行分为顺逆，那同一个境界，至少要有两个名字。 显然，那位慕容梅，走得就是另一条路，可陈景辉对那条路毫无了解，眼下也不适合多问，毕竟他身为墨修，不了解另一条修行路，显得格调太低，不符合身份。 齐苍云开口道：“比起改造自己身体，让自己越发接近机关人偶的‘义体医生’一脉，我还是更喜欢‘巧匠’一脉。” 他说完，似察觉不对，王诺左臂也是机械义体，又补充道：“除非身体出现残缺，不然往身上安装机械义体，我还是感觉不妥。” 艹！陈景辉嘴角抽搐了一下，丹境墨修另一个名字叫义体医生？ 他这是从什么古代世界穿越到了赛博朋克的世界吗？ 齐苍云身旁的侍女小绿瞬移消失，再次出现后，她手里多了几张椅子，陈景辉大大方方落座其中一张，片刻后，她又为陈景辉默默斟茶。 不得不说，一位气境强者为人斟茶的感觉，确实爽，那阴阳交换的类似瞬移的能力，用来当女仆，逼格太高。 “您和那昆震起了冲突？”齐苍云一边说，一边将棋盘上大片的棋子拾回棋篓：“我虽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但那昆震……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君子。” 王诺说道：“他这次来千风城，打定主意，要做点什么大事，让人们改变对他纨绔子弟的看法，好像是在一次仙二代们的聚会上被人羞辱了。” 有了齐苍云背书，王诺毫不客气地讲出了那昆震的八卦，言语之中，透露出了对昆震的不屑。 齐苍云笑道：“我就不参加那些聚会，眼不见心不烦，他们看到我也会羞辱我，何必呢，跑到千风城，多快活。” 王诺赞道：“齐公子，您确实豁达，这才是天修应有的心态。” 齐苍云说道：“可不能这么说，天修的心态不是豁达，而是淡漠，太豁达会走偏。” “您说的是，也不能太豁达。”王诺道：“这次您在幕后操盘，消灭了道宗一个分舵，重创一位不死者，击杀两位气境，数十丹境，血境，可谓是给我们清风亭出了一口大气，让本来人心惶惶的清风亭都恢复了士气。” “虽然您的父亲还在闭关，但天教那边很多人对您刮目相看，很是看好您。” 齐苍云背对着王诺，抿了一口茶，眼角染上了一丝阴霾。 随后，阴霾散去，仿佛那是陈景辉的错觉。 “呵呵，我可不敢居功。”齐苍云说道：“主要还是景辉大师和余真人的功劳，若无他们奋力苦战，这次就该我们清风亭栽跟头，丢面子了。” 他说着，对陈景辉举起了一杯茶水：“我是天修，不喝会引发情绪波动的酒，只好以茶代酒，敬您和余真人一杯。” 陈景辉举杯，将香茗牛饮而下。 确实是好茶，陈景辉不懂茶，但就觉得好喝。 茶水喝下，齐苍云放下茶杯问道：“景辉大师来拜访，想来是有事相商，和昆震有关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矿量 星彤冰说道：“确实和他有关，我们和他起了冲突，担心他会找个由头影响我师兄的战利品分配，所以先来你们这儿，想落袋为安。” 齐苍云听完道：“这没问题，小绿，景辉大师的战利品是多少？” 小绿说道：“两枚道之气气境灵丹，二十二枚丹境灵丹，道之气，战之气，命之气都有，血境灵气附着物三十五份。” 齐苍云明显惊了：“这么多？” “只是灵气的部分。”小绿道：“因为余真人说，他的战利品全部归景辉大师，其他装备，包括山上的地产都还没清理，余真人单独攻下鹞子山，按理说，鹞子山全部都归景辉大师，只是还没算完。” 星彤冰说道：“先结这部分的，其他的再说。” 她知道，陈景辉在齐苍云心中地位很高，这种开口要钱的事，还是她来做显得不违和。 齐苍云问：“我们的现金够吗？” 小绿道：“按气境灵丹四千块银，丹境一千，血境二百的价格算，一共得三万七千块银，目前账上拿不出那么多。” 星彤冰说道：“我听说，气境灵丹没那么贵，不是只能卖两千吗？” 齐苍云道：“那是对千风城普通修行者来说，我们压价到了两千，因为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卖气境灵丹，私下交易，卖给其他势力，都有可能被黑吃黑，只有我们有这个公平和保障，这两千的差价算上我们的服务费，但对您肯定不会这么收。” “天洲给我们的标准收购价格，是气境四千，丹境一千，血境两百，可以根据品质上下波动，但不能太多。” 艹，好特么黑！陈景辉暗想。 “能拿多少？”齐苍云问。 “立刻就要的话，只能拿一万五千。”小绿道。 齐苍云提议道：“星小姐，你们是墨家宗派，是否需要矿石，我们可以拿一些矿石来抵补？” 星彤冰道：“那可以，有多少算多少，不过，这不会影响你们吧？” 齐苍云笑道：“自然不会，您知道千风城一年产出的铁矿石，是多少吗？” 星彤冰思考片刻，猜了个数：“八百万公斤？” “很接近了。”齐苍云道：“六百万公斤，在剑朝全盛时期，千风城承担了剑朝四分之一的铁矿产量。这六百万公斤，其中一半是我们收购，运回天洲去。那您猜一下，天洲一年多少铁矿石？” 星彤冰摇头：“我对天洲不了解。” 齐苍云道：“三千万吨。” 这个数字对比之下，足以让人窒息，千风城这个以矿业为主的城市，生产的矿石，竟然只有天洲五千分之一。 但陈景辉和星彤冰并没有太过惊讶，这是在预想之中的，农业国家只能依靠人力挖矿，而天洲上的天朝恐怕是一个早已完成工业化的恐怖国家，科技实力恐怕接近，甚至可能超过了地球时代的诸国，这种差距是正常的，甚至陈景辉都还觉得，差少了。 星彤冰问道：“为何差距这么大，天洲却不支援千风城，改良千风城的矿石挖掘技术？这样不是能得到更多的矿石吗？” “哪有那么简单。”齐苍云道：“要想让千风城有天洲的矿石生产效率，不是改良技术，也不是给予工具就能做到的。” 他说着，明显骄傲了起来：“千风城需要的，不是先进的矿镐，需要发电厂，公路等一系列配套设施，需要遵守命令，为数众多又廉价的，知识比千风城里的天才们还要丰富的工人……需要一个天朝上国。” “这些东西都是不可能支援过来的，包括元洲上的天朝，都不能完全得到这些东西，天洲那边，一直执行严格的封锁政策，防止好东西，好技术流出在外，就连我们过来元洲，随身能携带的机关术奇物，都有数额限制。” 星彤冰听完这些，撇了撇嘴，显然对这种做法很不屑。 但她没有多说，问道：“您手上能出手多少矿石？不止是铁矿，任何矿物都可以。” 齐苍云看向小绿，小绿说道：“各种普通矿物？那还有三十万公斤没运回去的。” 星彤冰道：“我全都要了，折多少块银？” 陈景辉看向星彤冰，有点惊讶她要这么多，因为他们的运输能力实在太差了，要多了，根本送不回去。 只有一艘工程船，上面的货仓里还载满了各种工具，就算腾出来后，一次也运不了多少，恐怕还需要大量马车随行。 而一辆马车能运多少？ 不过，陈景辉很快释然，一波运不回去，那就多运几波，区区三十万公斤，对蒲公英号那庞大的体型和需求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肯定吃得下。 而遭到重创，急需恢复的蒲公英号，这些矿石也算小补了。 小绿听到星彤冰的问题，低下头来默默计算。 “能折一万八千块银。”小绿说。 “那剩下四千块银，就当是仓储费用，我们可能要一两个月才能运完这么多。”星彤冰说：“这事算结了。” 小绿看向齐苍云，齐苍云点点头，她说道：“那我这就去拟定合同，处理杂事。” 陈景辉舒了口气，这部分的收益落袋为安了。 合同签完后，下面还有大量的杂事需要人去对接，确认矿石符合合同上的记录，转交仓库，陈景辉和星彤冰毫不客气地把这些杂事交给了邱玲去处理，她是个言修，被骗的几率很小。 陈景辉不怕齐苍云坑自己，齐苍云现在对自己神灵的身份极其笃行，主要怕小鬼难缠，怕他手下的人玩点花活。 而联络雇佣兵的事，则交给了本就是雇佣兵，很熟悉本行业的王晓思，让她去找可靠的运输队联络。 这下，陈景辉才感到星彤冰雇佣王晓思的远见性，虽然王晓思年纪小，修为低，但她也了解很多行业内幕，那个战团喜欢坑人，那个战团诚实可靠，她都知道。 王晓思建议，最好等到十二月再雇佣战团，因为现在大量的战团都在返乡途中，留在千风城的团队其实很少。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到了庆功宴举行的时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金刚 陈景辉不想来参加这次庆功宴，因为它的主导者会是那位昆震，陈景辉不知道这会是庆功宴，还是鸿门宴。 但他不能不参加，他要融入千风城的圈子，要在之后继续借助千风城的力量发展，那就只能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中心山峰区，梅家。 “恭迎昆公子莅临寒舍！” 梅千衡带着梅家家眷，走到庭院外，迎接昆震一行人。 昆震本人走在最前方，三大明境紧随其后，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机械成分，王诺左臂已然换为机械臂，铁卫则完全是一个机关人偶，那慕容梅看起来也是机关人偶模样，脸部，手臂，脖子上，都有明显的非人标记，但她却无比美艳，银色发丝，双瞳明亮，身材宛如雕刻家雕刻出的梦中情人。 正常人类或多或少有瑕疵，但她的身躯是自己设计打造的，无比完美。 梅千衡深吸一口气，说道： “恭迎王真人，慕容金刚，铁金刚。” 在外围，中心山峰区里，有不少人都在围观这一幕，他们感到无比震撼。 “这就是天朝的实力？” “一个使节团，竟然能来三位明境，这要是想统治千风城，梅千衡都只能投降，根本抵抗不了！” “说起来，为什么要叫那两位明境高人金刚？” 围观者都是中心山峰的居民，其中不乏有见闻广博的修行者，他解释道：“金刚是墨修明境的两种称谓之一，制造外物一脉的墨修在极境前都可称大师，而改造自己，将自己的身体逐渐替换为机械那一脉，会在突破明境时，连大脑都做改造，全身上下再无血肉，这时，他们就能得到一个新的称呼。” “金刚！” 一人说道：“这……把全身血肉都换成机械，那还是人类吗？这不是自杀了吗？” 他刚说完，就发现周围的人眼神惊恐，纷纷远离他。 此时，三大明境中的慕容梅转身，微微一瞥。 发言者脸色惨白，不再敢说话，他想起明境有极强的感知能力，他在这里议论，对方肯定听得到。 慕容梅抬起手臂，下一刻，一道巨大枪管凭空出现，瞄准发言者。 轰的一下，那人倒在地上，惊起一片尖叫。 “敢议论诋毁明境，找死。”慕容梅开口，她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而是机械又平静的合成音。 慕容梅看向众人，说道：“你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乡下人懂什么，凡人的身体有七情六欲，会衰老，会改变，这些都会让本心蒙尘。” “舍弃苦弱的血肉，换来完美的身躯，这才能让人抛开凡尘，静心明悟本心，追求更高的境界。” “倘若墨修在突破金刚时，无法把握本心，自然会被机械之躯同化，走火入魔。而我没有走火入魔，还站在这里，和你们平心静气说着话，就证明我还是人类，真正的人类。” 她转身看向梅千衡，轻描淡写说道：“今日本应是庆功宴，杀了一个人，你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不介意。”梅千衡连忙说道：“敢妄议明境，真是找死，该杀。” 慕容梅重新恢复了先前平静冷漠的表情，随后，她的眼神越过人群，望向了一个人。 陈景辉。 陈景辉刚刚走下了履带工程车，就见到了这一幕，因为别人小声议论，就被慕容梅一枪轰杀。 他感到愤怒，脸色铁青。 慕容梅收回了眼神，继续跟着昆震，走到梅千衡面前。 昆震看着慕容梅的一举一动，不满对方喧宾夺主的行为，但没有出言制止和指责，实际上，他也无法控制使节团里的每个明境，虽然名义上他是使节团的团长，是“天使”，但因为实力差距，这三个明境，只有铁卫算是自己人，王诺和慕容梅都是别家势力的明境，可能不听他指挥。 昆震说道：“梅城主，你这院落这么小，可开得了庆功宴？” 梅千衡脸色一僵，但还是恭顺地说：“比起天朝高土，我这里确实小了。” “不是在指责你。”昆震笑道：“你这地方，用来宴请原本请的那些人是够了，但我多请了一些。” “多请了一些？”梅千衡问。 “嗯，我邀请了千风城内各大武馆，战团的天才，强者。”昆震说道：“这次庆功宴，不单单是庆功宴，也是我代表天朝来访千风城，不把气势弄大，别人会小瞧我天朝。” 梅千衡感到很难堪，这种事，对方竟然不提前通知他，显然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到底是我梅千衡开庆功宴，还是你昆震开？ 但梅千衡还是个老油子，他立刻说道：“我这就沿街摆宴，宴请您邀请来的诸多天才和强者，是老朽考虑不周，还请恕罪。” 见梅千衡如此驯服，昆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还邀请了常将军，他说军务繁忙，所以派了一个徒弟来。” 梅千衡脸色微微一变。 不止是他，听到这话的所有人，只要不是使节团的人，脸色都在变化。 梅千衡脸色发青，说道：“为何要邀请常将军的人？” 你昆震什么意思，当年我梅家投靠你们天朝，最主要就是忌惮常遇春，怕他南下挥师，吞并千风城，现在开个庆功宴，你把他们的人邀请过来干什么？ 昆震还没说话，身后使团内，一位佩剑的青年脸色一变，上前说道：“昆大公子做事，还要你问理由，你是什么东西？” 梅千衡气得脸色通红。 昆震满意笑了，说道：“剑奴，不得无礼，这位可是千风城的城主，位高权重，在千风城说一不二，可以说是个土皇帝，你怎么能这样无礼呢？快道歉。” 剑奴瞥了梅千衡一眼，装模作样轻轻鞠躬，就当道歉了。 昆震这时，才假惺惺解释道：“常遇春将军是前剑朝大地上唯一一位宗师，我在天洲都听说，他为了前剑朝的人民安居乐业，不惜为他们拼命奋战，所以我对他颇为敬仰，可惜这次是来拜访千风城，无法得见一面，这才邀请他过来一聚。希望梅城主您理解我的心态。” 梅千衡嘴角抽搐，他一时真不知道，对方是真有这想法，还是有别的意图，他在猜测，莫非昆震是想从他这里薅一些好处，才邀请常遇春的人过来？ 他隐隐有些后悔，这场庆功宴，恐怕要变味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落座示威 随着十几人的天朝使节团落座，这里看热闹的人都消失了快一半。 看个热闹都可能丢命，谁愿意去看。 很快，其他修行者也抵达了，那昆震邀请了很多人，声势浩大，好多人陈景辉都不认识。 他看到了齐苍云和小绿两人，不知为何，他们没跟在天朝使节团。 把工程履带车停在外面后，陈景辉看到有人出来，在打扫大街上刚刚洒出的鲜血与尸体，那人的家属跪在旁边，却不敢说话哀悼，连哭泣也不敢。 他们害怕那位出手的明境听到，出来再把自己也杀了。 “邀请这么多人。”陈景辉说：“昆震必有所求，他想做什么？” 总不可能丧心病狂到想一锅把千风城的修行者端了吧？就算他想这么做，王诺，慕容梅会支持他？ 星彤冰摇了摇头，陈景辉不知道她是在说她也没猜到，还是说这里有明境强者窥视，不方便沟通。 由于有明境墨修，陈景辉没有用网络交流，保持静默，怕他们能截取对话交流信息，都没有借助虚拟现实键盘进行交流。 星彤冰检查了一下工程履带车：“我们走吧。” 陈景辉仍然看不到余积薪余真人，但他肯定在贴身保护自己。 “余真人。”陈景辉问道：“那三位明境，如果和您战斗，您可以对付几个？” 余积薪的声音在陈景辉背后响起，完全不怕被其他明境听到： “他们三个围杀我一个，我能杀一个墨修，然后跑掉。” 话语之间，完全是浓浓的自信。 …… 梅城主府上，大厅内，三位明境强者中，除了铁卫都突然皱眉。 他们感知能力何其强大，这么点距离，余积薪又不隐藏声响，这三人全听到了。 “呵呵。”王诺首先说道：“我这位老部下，还是以前那样的暴脾气，一点都不懂得谦虚，礼貌。” 慕容梅道：“余积薪，哼，一个真人而已，又不是众生，口气这么大。” 铁卫默然不语，站在昆震背后，当贴身保镖。 它不是正常人类成为的明境墨修，它原本就是机关人偶，和慕容梅不一样。 昆震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为何换了话题，讨论起余积薪了。 王诺说道：“可不要小看他，他重凝本心后，附魔气势恢复成了以前的众生气象，那是最顶尖的附魔气势，短时间内，还真能和多个明境战斗。” “不过，他不知晓天朝的机关术有多发达，真要打起来，呵呵。” 慕容梅瞥了他一眼：“你很在意你那个老部下嘛，在这里都出言提醒他，警告他不要乱来。” “慕容金刚说笑了。”王诺道：“我已经加入了天朝国籍，我首先是忠于天朝的，其次才会顾虑一些私人感情。” 慕容梅冷哼一声，道：“我一直很好奇，本心是说重凝就重凝的吗？他本心是什么，竟然能重凝？” 王诺脸色一僵，对于部分明境强者来说，本心可以说是绝对的秘密，一旦被人知晓，就可能成为设局拿捏对方的工具，因为对明境来说，本心比生命还重要。 “这个说了也无妨。”王诺说道：“余积薪以某个人为本心，他的本心就是云陛下，也因此，他的附魔气势是众生气象，模仿到了云陛下‘众生万象’的些许精髓。” “云烙风就云烙风，还加个陛下做尊称。”慕容梅道：“以人为本心，那人死了，他居然不自裁，看起来，忠诚也不够完全啊。” 王诺眉头更皱了，慕容梅在这里谈论云烙风，明显是想激怒余积薪，让余积薪对他们出手。 若是那时，他也不得不出手，攻击曾经的战友，好友和老部下。 但余积薪一直没有动作。 这让王诺松了口气，或许他这位老友，已经不是以前的性子了，知道何为轻重。 昆震总算听明白，他笑道：“是那个老头过来了吗？呵呵，他先前遇到我和铁卫时，还大言不惭，威胁我说要杀我。我抬出了你们两人的存在，他说再来七个，都能照杀不误。” 慕容梅眉头皱起，她的机械面部表情非常丰富，简直和人类的脸一样，内心也有着人的情绪：“好胆。” 她能看出，昆震没有说谎，内心对那余真人更是不喜，若不是忌惮众生气象，恐怕就要出手了。 王诺皱眉，他出言，不得不提醒道：“昆公子，请恕老夫直言，就算我等三人同时围杀他，能将他杀死，在杀死他之前，他也能将您刺杀。” 他真怕昆震想不开，鼓捣他们几个去围杀余积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余积薪到底有多强，多么恐怖。 昆震听到王诺的话语，怒色拂然，很不悦。 他冷哼一声，也不多说。 “余真人，景辉大师，星小姐，到！” 前厅里，传来了声音，他们一行人都到了。 梅千衡亲自迎接，行礼领路，要让余真人坐在最上方，昆震一行四人的位置上。 那里还留了一个空座位，专门为余真人所留。 慕容梅，铁卫两大金刚冷冷注视余真人，王诺也丢出去警告的眼神。 余积薪轻笑一声，大步流星，朝着那位置走去。 铁卫站起，护在昆震身前，王诺和慕容梅也站起，警惕地望向余积薪。 望见这一幕，梅千衡心中暗喊糟糕，他不知道余真人和天朝这些人有间隙的样子？ 他还以为余真人为天朝出手，消灭道宗明境，会得到天朝三位明境的欢迎呢！ 早知道就不安排他们坐在一起了。 而在四位明境眼里，他们所看到的场景，却完全不一样。 余积薪大步走来，他身周的气势和灵力都在波动，像不停变幻的火焰，这充满侵略性的气势，仿佛下一刻就会转换成真正的进攻。 三位明境也不得不提前运转灵力，做着防御准备，以防余积薪暴起发难，一击杀死昆震。 要是昆震死了，他们纵然是明境，回到天朝后，也一定会被问责，遭到严厉惩罚！ 一时间，王诺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 运用明境的本能，他和另外两位明境强者，其实已经在推演计算中和余积薪交手过数十次了，可是，艹单，为什么每一次余积薪都盯着自己打。 在他们的简短计算中，余积薪每一次即使落于下风，也把昆震杀死了，昆震的死法他们已经算到了超过十种！ 余积薪轻轻落座。 其他三位明境都还站着，他就直接坐下了，周围那充满侵略性的气势与灵力徒然收敛。 过了片刻，王诺和慕容梅才敢坐下，而那铁卫却没有坐下，像侍卫一样挡在昆震和余积薪中间。 昆震脸色微微发青，他也是有见识的人，虽然不清楚明境们博弈的细节，但从几人的动作来看，他们一方落了下风。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方唱罢 明境强者和昆震高居上座，其余的人坐在厅堂当中。 在厅堂里，陈景辉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梅先锋，李应武，小绿，王归藏，看来齐苍云并没有过来，符金玉也没来，大概还在养伤。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天朝使节团的人，被陈景辉碎掉手上剑刃的剑奴也在其中，他对陈景辉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梅千衡也只能落座厅堂，他坐在梅先锋旁边。 “常将军代表，李言团长到！” 庭院里，有仆人唱道。 陈景辉打量了下梅千衡的表情，他的气色显得非常难看。 门口，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人走进，他腰佩剑刃和玉佩，一袭白衣，不像剑客和武者，像是一位幕僚谋士。 但既然称他为团长，那就意味着，这人是气境战修！ 李言进来，直接对昆震行礼道： “昆公子，常将军军务繁忙，无法抵达，遣我过来赴约，还望昆公子不要介意。” 昆震满意这种尊重：“自是不会。” 李言说道：“常将军经常对我说，他有这个成就，全部仰赖天朝的支援，将军常说，历史已经证明，在元洲大地上争霸，没有天朝的支持，就什么也做不成，只有有天朝的支持，才能成功，才能建立一些霸业。” 昆震微笑道：“说得不错，我天朝上国，四方仰德，坐吧。” 陈景辉清晰看到了梅千衡那无奈又痛苦的神色，明明这里是他的地方，现在昆震整得跟主人一样，邀请他最大的敌人过来。 李言再行一礼，坐在了靠近昆震的位置。 昆震说道：“庆功宴即将开始，开场前，我想请李院长唱一次戏，暖暖场子。” 他看向厅堂里的李应武，对方惊讶的站起。 “昆公子有令，某自得应下。”李应武站起道：“不知昆公子想听什么？” 昆震笑道：“我听说，你在成为修行者之前，是一个颠沛流离的戏子，吃了上一顿，没有下一顿，直到一次海边的表演后，你望着滚滚浪潮，唱了一段戏，之后便天人感应，得到了言之气。我想听那一段。” 陈景辉听着昆震的话语，越听越不对，他感觉语气里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隐含之意： 你看，你成为修行者前，是个戏子，现在我一语下令，你还是个戏子！ 他都能听出来，言修肯定也能……陈景辉望向李应武，李应武表情毫无变化，反而谄媚笑道：“没想到昆公子竟然如此了解我的事，李某真是又惊又喜。” 李应武说道：“那段戏，讲得是赵将军面对天朝招降……当然不是天洲那尊贵的天朝，而是元洲上的天朝……一通话语充满正气，最后悲歌慷慨，力战而死。” “昆公子，请听好！” 李应武姿势一变，一瞬间，陈景辉仿佛看到一位古老而倔强的将军在他身上显形，他一振衣袖，声如惊雷般唱道： “叹英雄！” “持那三尺剑，不敌百万兵！” 陈景辉听到他的唱段，头皮都在发麻炸裂，他对戏剧不感兴趣，可他却能从李应武身上，感受到那种来自表演的魅力。 但一种更诡异的感觉，却在陈景辉内心蔓延，这唱的是英雄不屈，可唱戏者，却奴颜婢膝。 “莫非，昆震在折辱李应武不成？”陈景辉心道。 除了这种可能外，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不止是自己想到了这一点，陈景辉的目光扫过那些剑朝人的时候，他们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不舒服的表情。 一曲唱罢，昆震立刻鼓起了掌。 “好，唱得好，当赏，剑奴，赏一本听雷阁术法。” 昆震说道，他那位剑奴早有准备，立刻碰出一本书，走到厅堂中间，递给李应武。 李应武握起书本，眼中冒出惊喜神色，再次对昆震行礼：“多谢昆公子赏赐！” 陈景辉看懂了。 昆震在塑造一个认知，一个只要遵从服从他，就能得到好处的“大势”，这下，在场的许多剑朝修行者都眼热地望着他。 昆震接着说道：“符金玉在吗？听闻她在和道宗的战斗里受了伤，本公子想慰问下她。” 众多修行者面面相觑，梅千衡站起，说道：“回昆公子，她还在养伤，没有来庆功宴。” “把她叫来。”昆震对梅千衡说，语气完全不容置疑。 梅千衡迟疑片刻，还是转身，匆匆朝外走去。 一段时间后，梅千衡带着面容憔悴，双眼几乎失去神采的符金玉来到厅堂。 “过来，倒酒。” 昆震举起酒杯，对符金玉下命令。 这一幕看得陈景辉火大，她一个身心遭受重创的人，昆震还把她当做侍女般呵斥。 虽然符金玉先前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但她怎么说，也算是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盟友。 符金玉低下头，一步步走过去，站在昆震身旁，颤抖着为他倒了酒。 昆震捏了捏符金玉的下巴，满意说道：“很好。” “剑奴，赏她一枚驱血丹，那命修没有杀她，忙着逃跑，没时间吞噬消化她，但还是把她当做备用食物留下，在她体内留下了血咒，中了血咒，人就像人偶那样任人摆布，驱血丹可以治好她。” 剑奴早有准备，再次出来，将一枚丹药塞入符金玉嘴里。 符金玉站立不稳，差点倒下，被剑奴扶住。 “把她带回去休息吧。”昆震说道。 梅千衡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代符金玉感谢您的赏赐。” 他说着，让两个侍女上来，扶着她回去。 昆震的目光略过梅先锋，在小绿和王归藏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说道：“我听说，气境易修掌握天地大阵，彼此斗法煞为好看，但一直无缘得见，不如二位给我演示演示？” “呵呵，你们还是同门，曾是师徒关系，那一定更好看，战斗节奏都一致。” 小绿站起，对王归藏丢去一个歉意的表情，随后，她说道：“既然昆公子有意，王祭司，不妨切磋一二？” 王归藏面无表情站起，站在厅堂中间，彼此缓步绕着圈。 走了几步，王归藏叹了口气，说道：“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认输了。” 昆震一脸不悦，这次没让剑奴赏赐，但王归藏还是服从了他的要求，他也没发难，最后，他将目光锁在陈景辉身上。 “景辉大师，听说你机关术出神入化，短短时间内，已经斩杀三位气境，不如出来为大家表演表演，让我们也看看，元洲的机关术能有什么新奇？” 第一百六十章 我登台 周围的目光凝在陈景辉身上，陈景辉心想，果然来了。 昆震先前所作所为的一切，恐怕就是为了现在对他发难。 陈景辉暗道：“如果我应下，他只会趁机羞辱我，之后他会放过我吗？不，不可能。” 昆震只会找别的由头整他罢了。 软弱退让，只会退无可退。 该怎么办？ 陈景辉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妈的，不想了。 有余真人威慑，他只敢找由头整自己，不敢真下手，真的来，他也有准备，自己的古神剑，外面的工程船，还有余真人在，可以拼一拼。 三个明境而已！ 心中定计，陈景辉说道：“昆公子，我听说气境的火球炸在天空很好看，跟烟花一样，你先表演一下？” 昆震脸色微变，厅堂中，剑奴起身，呵骂道：“大胆！” 啪！ 陈景辉的酒杯直接砸在了剑奴脸上。 “你是什么东西，我在跟你主人说话，没在跟狗说话。” 极致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不知不觉间，古神剑已经出现在陈景辉手上，他一步跨过桌子，站在厅堂中，望向昆震：“我问你，你为何擅闯我手下农妇的家里，我撞见你后，你还要对我动手？” 昆震脸色一变，他没见过陈景辉这么乱来的，就算是在天朝，那些和他不对付的贵公子们，也不会这样粗放的行动，都要讲点颜面。 在元洲，他更是极为荣耀，连一城之主都恭敬对待他，他随意折辱梅千衡，梅千衡都只能忍气吞声，还得附和他的话。 “问你话呢，你妈是不是生你下来的时候，忘给你生耳朵啊？” 陈景辉一边爽快骂着，一边拿着古神剑，朝着昆震和他身周三位明境强者靠近。 陈景辉有着丰富的对明境作战经验，他知道，和明境强者不要玩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没用，对方的段位是你几十倍以上，你刚抬手，他就算到你三秒后的位置，或者，三秒后会以什么姿势死掉。 所以，陈景辉把目光聚集在慕容梅身上，只有一个想法，一旦动手，立刻激发古神剑最强一击，争取干掉一个。 选慕容梅，没有别的理由，因为她刚刚在自己面前随手杀了一个人，所以陈景辉决定，一动手，自己就随手把她也杀了。 慕容梅的眼神聚焦在陈景辉手上剑刃，她起身，连连后退几步，撤到了墙边。 身为墨修的明境强者，慕容梅能感受到古神剑的一丝不凡，她的感觉告诉自己，她真的有可能会死。 “你疯了吗，你要砍去砍昆震，关我什么事！”慕容梅一边撤一边大喊。 “确实。” 余积薪开口，他从座位起立，说道：“你先去杀王诺，这样一来，没有他分享气势保护其他明境，我有把握全杀。” 王诺被迫起身，气势分散溢出，保护着昆震。 铁卫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天朝使节团中，也有几位修行者起身，要去拦陈景辉。 星彤冰举起两把电磁手枪，瞄准着他们。 昆震终于有些害怕了，本来他认为，这是自己掌控局势，可以随意拿捏他人的庆功宴，结果居然要演变成火并，但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他，他一想到要退让，也有些不甘心。 “你杀了我，天朝不会放过你！”昆震恶狠狠说。 “那也是杀了你之后的事了。”陈景辉说，随着他的话语，古神剑越发兴奋，颤动着。 “大家都冷静一下。”李应武一边说，一边往大厅门口移动：“不要因为这点事儿，就生死搏杀，我们又不是帮派土匪，是修行者。” “对啊，冷静一下。”梅先锋护着梅千衡往门口跑，梅千衡边逃边说。 在言修话语的加持下，陈景辉确实冷静了一点儿，略微摆脱了古神剑的影响。 艹！怎么直接翻脸了。 想了一下，他直接大大方方，坐在了原本慕容梅的位置，正好位于昆震身旁。 余积薪的气势蔓延过来，覆盖在陈景辉身上，当做保护。 “李院长说得对。”陈景辉翘着二郎腿说：“庆功宴，就该有庆功宴的样子，来，上菜。” 虽然三位对自己有敌意的明境强者在侧，但陈景辉非但没感觉到恐惧，反而一阵兴奋，就连死之气都变得活跃了起来，被他疯狂磨灭着意志。 众人看着陈景辉，除了惊恐，只剩下一个感叹。 嚣张！太嚣张了！ 敢直接打天朝天使的脸，当面骂他，他都不敢发作！ 昆震一脸惊怒。 他很看重自己的小命，这一点，陈景辉第一次碰到他就知道了，在随身只有一位明境强者的时候，他直接对余真人服软，不想对拼。 本来，昆震还准备了一系列针对陈景辉的办法，比如等陈景辉真的表演了机关术，他就让张耀剑和梅先锋对战一次，然后故作惊讶，问张耀剑为何被杀了，借此对陈景辉发难指责。 但现在，陈景辉完全打乱了他的布局，直接坐在他的身旁。 而且……他们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景辉面对三位明境强者在侧，毫无畏惧，直接坐在其中一位明境的座位上发号施令，而他昆震却被一位明境震慑住。 见局势平稳，梅千衡等人也战战兢兢回到原位，下令让侍女上菜。 陈景辉消散古神剑，摘下头盔，大口大口吃着各色美食。 他根本不怕那三个明境先出手，只要余积薪的气势给他支撑一段时间，他直接呼唤出古神剑，狠狠一剑，就把王诺斩死。 古神剑好像还在影响陈景辉，他抱着一整只烤鸡，撕咬着上面的肉，咬的满嘴是油，毫无吃相可言，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隔着动力甲的手甲，他也不觉滚烫。 只有陈景辉才感觉得到，体内死之气蕴含的大量意志正在磨灭消亡，他对死之气的掌控越发精深。 一边是食物的美味，一边是修行的进展，陈景辉感到无限的快意。 陈景辉伸手，抓向昆震，想借他的名贵衣服擦一下手甲上的油，但被气势拦住，没办法，只好借王诺的气势擦油。 “哈哈！” 余积薪大笑着，他也觉得爽快，自从云烙风陨落后，他好久没打过天朝人的脸了。 而且，陈景辉的分寸把握的刚刚好，并没有真的击杀昆震，只要没真的击杀昆震，那他们就不会引起天朝的敌对，至多是昆震本人的敌对……可那又怎么样，昆震看起来地位高，但连使节团的三位明境，都有两位不会听他的，怕他做什么？ 昆天尊的血脉后代？昆天尊后代多了去了，谁在意他？ 在余积薪眼里，昆震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云陛下的亲子为他表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杀(第三更) 庆功宴变味儿的气氛已经传遍整个大厅和庭院。 梅千衡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景辉，心想，这大概就是神灵亲传的底气，根本不虚另一位神灵之子，敢惹我，当众打你的脸。 甚至他还逼退了慕容梅，面对明境毫无惧色，两相对比起来……高下立判。 常遇春的代表李言坐在大厅角落，打量着这一幕，眼光微妙。 他的思考量更多，这次常遇春派他过来，也有侦察千风城，确认千风城如今情况的意思。 “现在看来，景辉大师背后的那位神灵或许和余积薪有点关系……有趣，是当初云烙风的好友吗？” 李应武胆战心惊地坐好，他看向陈景辉的眼神有些复杂。 “少年意气啊，一言不合，就敢惹天朝来人……”李应武想着。 他不行，他不敢，或许曾经那个对着滚滚浪潮唱段，成为言修的他敢，但现在的李应武，不敢这么做。 小绿低着头，不去看陈景辉，她暗想，也只有陈景辉这样背景神秘，连齐公子都无比尊敬的人，才连天朝来者都敢惹，要是换了其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连中心山峰都走不出去。 王归藏对陈景辉的眼神变为了佩服，敢和天朝来人作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光是天朝威名传出，就能让人心生绝望，放弃抵抗。 他轻轻一叹，心道也只有这样的人，未来才有问鼎明境的机会。 星彤冰把两把电磁手枪放回原位，重新坐好，她没有一丝表情神色流露。 昆震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心中把元洲当成穷乡僻壤，完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吃亏。 此时，慕容梅起身，找了个理由说去上厕所，当着所有人的面溜了。 她真的怕，那陈景辉凝聚出的强大武器给她很不好的感觉，上来就要盯着她杀，惹不起。 都改造成机关人偶了，还要上厕所？ 所有人奇怪地注视着她，尤其是昆震，更是愤怒。 慕容梅一跑，要是陈景辉真要发难，他的底气就更低了。 昆震脸上挤出笑容，对陈景辉举杯，说道：“景辉大师，先前的事，我多有无礼，现在一想，我们间的冲突完全是不必要的，不如一笑泯恩仇？” 陈景辉看着他的酒杯，心想不是说天修不喝酒吗，怎么你这么喜欢喝啊。 他早看穿了，什么一笑泯恩仇，就是假的，那是因为自己和余真人的实力，让昆震觉得无从下手，这才提到一笑泯恩仇。 之前他可不提这个。 陈景辉笑着举杯，说道：“既然昆公子有这想法，那我就不计较之前的事了。” 他知道昆震在说谎，昆震也知道他知道他在说谎，但这没所谓，只要昆震没有实力对付陈景辉，陈景辉就不惧他。 两人碰杯，看着倒真像刚刚闹了脾气的好朋友。 陈景辉感受得到，自己又磨灭了死之气的意志，而且这次磨灭的量非常多。 “好像逆修也不那么困难，有的时候被逼着，也只能选择逆修的路。”陈景辉心想。 这还得感谢昆震呢。 庆功宴就这样结束了，不知道算圆满收尾，还是不欢而散。 …… 昆震的住处。 “混账！” 他举起椅子，狠狠摔在墙上。 “混账！” 昆震不停丢着房间内的物品，摔打破坏着。 有东西砸在了铁卫身上，这位机关人偶成就的明境强者一言不发，用气势将它偏开。 “公子。”剑奴的声音在外响起：“两位明境都到了。” “请他们进来。” 昆震说着。 慕容梅和王诺走了进来。 昆震换了个表情，坐在了唯一还没被摔的椅子上，说道：“两位，我召集你们来，是要讨论如何暗杀那陈景辉。” “你在发什么疯？”慕容梅皱眉道：“他手上有一件强大的神器，那绝对是神器，我能感到致命的威胁，真打起来，他一剑就能把我杀了。” “暗杀。”昆震说：“你不是擅长这个吗，找个高点儿的地方，架一把狙击枪，把他远远一枪崩了，这样他就威胁不了你，他的神器我也可以给你，我不要！” “再说，不要畏惧神器，我也有父亲赐予的强大符箓，照样能威胁明境强者。” 慕容梅怒道：“你那符箓，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不过是昆天尊批量制造，发放下来的，你真以为那玩意儿能威胁到姓余的？陈景辉手上的神器，绝对是神灵亲自制造，不是亲传传人，不可能赠予的，和你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王诺也说道：“有余真人保驾护航，狙击刺杀……恐怕没什么机会。一击能击穿普通明境气势的武器都被海关禁止，不准带来元洲，别说击穿一位真人的气势保护了。” “他的后台……恐怕也不比您差，否则他怎么会有那样强大的灵器，有底气敢和您硬气？” 慕容梅冷笑道：“你要去主动找死，别拉上我，那陈景辉就是个疯子，我和他素未谋面，他提着剑上来就盯着我想杀。” 王诺说道：“先前我们以为，陈景辉和星彤冰二人，是星彤冰为主，陈景辉是她的护道者，现在看来得反过来了，陈景辉背后的那位神灵对他很满意，甚至让自己的女儿跟着他，想收他做女婿。” “够了！”昆震对他们吼道：“三个明境！你们，三个明境，那陈景辉身边只有一个明境，你们都不敢和他打，怕什么啊？三打一，还能输吗？” “输可能输不了。”慕容梅说道：“但敌人反扑之下，杀死一两个我方的明境没问题，你倒是可以躲在暗处，不去参战，把死亡的风险丢给我们，我们是你听雷阁的仆人还是奴隶？” “听着，昆震昆公子，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写在报告上，回去时交给上级。”慕容梅说道：“本来姓余的和陈景辉都是我们这边天教的帮手，一起剿灭了道宗，你却让他们对我天教离心离德，这只是你个人所为，不会代表天教。” 昆震脸色一阵红一阵紫，他说道：“你身为金刚，不是最应该嫉恨那些走巧匠一脉的墨修吗，为何不与我联手，对抗陈景辉？” “白痴。”慕容梅说完，扭头就走。 王诺看着昆震，用略带怜悯的表情说：“昆公子，恐怕正因为慕容金刚修义体医生一脉，为那陈景辉所不喜，真打起来，她恐怕会被优先攻击。” “且……陈景辉背后还有一个神秘宗派，那个宗派肯定很弱，肯定比不上你的听雷阁，但在这儿，人家是地头蛇，还有神灵存在，该不该惹，您三思吧。” 说完，王诺也转身离去，生怕走得慢了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地球之梦 千风城，陈景辉的住处。 由于委托了余真人保护，陈景辉和星彤冰现在处于短暂分居状态，住在不同的房间。 因为这个，陈景辉对那昆震的意见就更大了，他独自懊恼地躺在床上，在思考是不是该突破到气境。 现在他是个假气境，面对昆震还是风险很高，若是到了真的气境，凭借气势护体，外加更充沛的灵力来驾驭古神剑，或许能不用古神剑里弑神的气息，就能和明境战斗周旋。 “顺修可以提前完成，按照这一说法，我已经完成了顺修。”陈景辉想：“逆修恐怕也完成了不少，真要突破境界，风险应当是较小的。” 他思考着，渐渐陷入梦乡，睡了过去。 …… 陈景辉提着提灯，走在潮湿阴暗的楼梯中，脚步发出的响声清晰可闻。 “又是这个梦……” 他想起了，自己在离开南门二时，就做过类似的梦境，当时，他抵达楼梯的终点，看到了尽头处被锁住的自己。 他提着灯，继续往前，周围一切都很清晰，不像虚无缥缈的幻梦。 一个男人正躺在冬眠仓内，冬眠仓被锁链紧紧锁住，但陈景辉仍然能看到，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陈景辉看到他举起了手，似乎想要推开冬眠仓，但完全做不到。 仿佛困锁他的不是冬眠仓，而是一个生硬的钢铁棺材。 不，不是想推开冬眠仓，好像想给自己传达信息。 陈景辉领悟到了这点，于是默默靠近他，他好像在说话，陈景辉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那是自己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 陈景辉猛然从梦中惊醒。 熟悉的天花板，昏暗的光从旁边窗户里渗入，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灯光。 陈景辉从床上坐起，穿上了拖鞋，按下了房间里的台灯。 “刚刚那是什么梦？”陈景辉想。 他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一阵白茫茫的雾。 他坐回电脑桌前，拉开了笔记本电脑的翻盖，按下电源。 电脑是休眠状态，无需开机，他看到了一行行代码。 这让陈景辉有些茫然，这写的是什么？ 他只能看懂一些用汉语写下的注释： #如果不把这些代码读懂，搞清楚，继续下去，肯定会留下隐患，出问题# 什么意思？陈景辉茫然了片刻。 “是在指我的修行吗？如果不把灵气里的意志磨灭，继续修炼，会有隐患？” 陈景辉突然抽出了这里的场景，他发现他无法操控现在自己的身体，只能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旁观。 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陈景辉想：“清醒梦？” 这时，卧室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陈景辉侧头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雪忧花。 她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漂亮，还要美，苍白的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润，她穿的睡衣也相当可爱，黄色打底，上面还有一个萌萌的小棕熊图案。 “这么早就醒了，早上想吃什么？” 雪忧花笑着问。 陈景辉吸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她。 “关门，不要打扰我。” 陈景辉吐出话语，这声音相当嘶哑，像是感冒了许久的人所说。 雪忧花笑容不变，说道：“是是是，陈总工，那我给你做汤圆，今天是元宵节，元宵节快乐。” 她轻轻掩上了门，陈景辉的身体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电脑的代码上，快速读着。 以第一人称视角旁观的陈景辉完全无能为力，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 他心疼雪忧花，感到有点难过，心想：“如果说梦是人类潜意识的表现，那刚刚这个场景，是不是意味着我内心深处对雪忧花还是有所愧疚？” “梦中的我被称作总工，是什么项目的总工程师吗？” 可惜，陈景辉根本看不懂这一行行代码，偶尔靠着大学时代积攒的一点基础知识，也只能勉强看懂一两行的逻辑，根本跟不上“陈总工”的阅读速度。 门外传来咳嗽的声音，雪忧花也感冒了吗？陈景辉有些担心。 陈总工的视野完全聚焦在电脑上。除了代码外，陈景辉没找到别的信息。 陈景辉很快发现，接下来这部分代码，写代码的人显然有良好的注释习惯，一些代码有注释留下。 #deeplearningforprogramsynthesis# …… #不要删除下面这段，虽然它看起来意义不明，但删除后她无法正常工作，这段注释也不是她写的，她只会生孩子，不会告诉你孩子爸是谁# 噗，陈景辉被作者逗笑了，如果这具身体现在由他控制，那他肯定笑出来了。 但陈总工好像没有这种幽默感，陈景辉能感到，“自己”的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 接着，他疯狂地查阅起了其他东西，不止在看代码，陈景辉也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最后，他回到了这段注释所在的页面，打着字，开始输入： #应无影响，下次测试时尝试# #应该让她以注释形式输出内在逻辑判断#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朝外走去。 这里的房间相当大，而且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只有两个人居住的屋子，下楼来到客厅。 在路过一面镜子时，陈景辉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茬，脸上也脏兮兮的，好像很久没有洗脸了。 三十岁？四十岁？陈景辉不清楚现在这个“自己”的年龄，但从脸型轮廓来看，那确实是自己，再不就和自己有浓厚的血缘关系，但是，自己不可能有什么血亲，因为自己是设计人类，是人造人。 “……所以，这是那个陈景的记忆？”陈景辉猜测：“这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啊，星月跟我说的是，游戏里的故事是根据陈景的经历改编，如果游戏里是真实情况，那陈景不可能当了什么工程师，他应当是一位修行者。” “再说，陈景的记忆里，怎么可能会有雪忧花，雪忧花并不是设计人类，也不存在星月把我和她都复制的情况……只有可能这是我的清醒梦，或者是他的记忆与我的记忆混合后产生的梦境，可我为何会梦到这些？” 客厅上摆着许多可爱的女孩手办，她们很漂亮，但不是那种非常暴露色气的类型，在一众手办中，陈景辉就认出了其中一个，那是星月的样貌，女仆装星月的形象，给人可爱温柔体贴的感觉。 雪忧花捧着一碗汤圆放到了陈景辉面前：“尝尝吧，是外面的警卫大哥送来的，食堂大厨包的汤圆，我不知道和普通超市里买的有什么区别。” 陈景辉低着头，开始品尝起热腾腾的汤圆。 低下头的瞬间，陈景辉的目光扫视到了桌边的垃圾桶，在那里，一捆丢进去的玫瑰花上，放着一张染血的餐巾纸。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才 陈景辉专注吃着早餐，吃完后，他连嘴都没擦便站了起来。 “这个月我不不会回来。”他起身说着。 他走回楼梯，一眼都没去看雪忧花。 把笔记本电脑放回提包里，陈景辉都没换衣服，就往下走，他身上的衣服是脏兮兮的正装，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换过了，一直穿着。 他一直走到大门口，这时，才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雪忧花笑着在送别他。 他拉开门，顺手将它关上。 门外一位全副武装的警卫迅速上前说道：“陈总工。” 陈景辉只能看到他，还有一辆朴素风格的防弹轿车，其他事物都不存在，全是白茫茫的雾气。 “去研究所。”陈景辉伸手，那辆车好像具备智能，车门自动打开了。 不，不是智能。陈景辉想，这是念力的效果。 梦境下一刻就如泡影般破碎了。 等陈景辉睁开眼睛时，他确定自己在千风城的住处里苏醒。 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 十一月三十日。 千风城的风俗习惯似乎和地球那边不同，他们庆祝过年的时间会早许多，现在，住处外的年味儿就开始酝酿起来了。 “今年的风绣节会提早。”王晓思是这么解释的：“因为那群天朝使节团提前来了，说要提前搞，所以大家也提前开始准备过年了。” “中心山峰区还好，外围的几个山峰已经被进城的人挤满了，谁都想得到绣球，和天女相见。”王晓思好奇问道：“景辉大师，你在庆功宴上有见过天女吗？她真有传说中的那样貌若天仙？” 此时，他们五人正坐在住处大厅内，吃着邱玲做的早餐。 “没见过。”陈景辉摇了摇头，他心中清楚，那个天女根本不在使节团里，她是被封印在千风城下方的神秘强者。 “余真人，还吃得惯吗？”邱玲跑过来，小心翼翼问道。 余积薪微笑点头：“做得还不错。” 他看着陈景辉，心想陈景辉优点很多，就是为人太过风流，身旁有三个女孩。 陈景辉还在思考晚上做的梦境，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很难冒险和星彤冰交流，很有可能有明境在监视他，明境墨修如果能截取聊天内容，那就糟糕了。 要不要使用下梦境？陈景辉想，但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明境强者可以看到灵力流动，也许也会察觉到。 “余真人。”陈景辉询问道：“您对天女有什么了解呢？” 余积薪心想，碗里的还没吃，就开始惦记锅里的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没见过。但天朝的女子，向来都是冷淡淡漠的仙女，不要指望她们会有凡俗的情感，说不定，那些接了风绣球的男子，是被她们拿去练什么邪功。” 陈景辉有些遗憾，他还以为余积薪知晓什么关于天女的隐秘，没想到他一个千风城本地的明境强者也不知道。 看到陈景辉遗憾的表情，余积薪觉得自己的猜测印证了。 他本想说教一二，但转念一想，既然是云陛下的亲子，那风流一下，多留些子嗣倒也不错，于是没有开口。 早餐过后，陈景辉说道：“邱玲，晓思，最近的行动停一下，我怕那昆震奈我不得，对你们下手。” 邱玲和王晓思面面相觑片刻，都点了点头。 陈景辉继续说道：“今天我想去一趟清风亭，找齐苍云聊聊天，向天朝方面表示，我不是在针对天朝，我是和昆震有矛盾，以此减少天朝对我可能的敌意。” “这个做法不错。”余积薪点头赞许：“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实力不够的时候，既展现獠牙，告诉敌人我们是不好惹的，又拉拢盟友……” 星彤冰接口道：“把敌人变少，把盟友变多。” “对。”余积薪说：“好主意。” 他转向陈景辉：“我原本还担心你是呈一时血勇，没想到你已经想好了应对，在当时的宴会上，对方有备而来，话语权被掌握，会对你层层设套，掀桌子是最好的选择，很果断，有勇气，掀完桌子后，又去压缩对方可以调动的力量，瓦解他们的联合，有智慧，很好。” 陈景辉被夸得害羞了，他说道：“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就算在宴会上服软，以昆震的性子，也不会放过我，那干脆就翻脸，反正有您在，我们也不怕彻底撕破脸皮。”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陈景辉根本不会机关术，压根展示不了。 “对了，余真人。”星彤冰说：“我也有问题请教。” 见余积薪点头，星彤冰说：“我已经突破到丹境了，我想请问您能不能教我几个丹境的武术，我只读过血境的秘籍。” 余积薪瞪大眼睛：“你丹境了？” “就在村子那里，您指导我后。”星彤冰说：“那一晚我刚睡下，就梦见了一个丹境妖魔，把他斩杀后，我到了丹境。” 陈景辉惊讶看着星彤冰，这什么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 短短几天，就赶上了自己七百多年的进度！ 陈景辉算了下时间，星彤冰成为血境战修不过是在冷阳月（11月)15日的凌晨，现在才过短短十五天，她就到丹境了？ 自己就算刨除冬眠的时间，也远比这长。 这种进阶速度，都比得上地球里的修炼天才了，恐怕那些灵气出现后半年就到极境的绝世天才们，也不过是这种速度。 余积薪说道：“看来，是昨晚和昆震等人对峙，剑拔弩张时，你天人感应，冲破了最后的屏障，于睡梦中进入了丹境战之气的灵境。” 王晓思也点头：“战斗可以帮助战修修炼。” 她说着，表情里也有些羡慕，她也想突破到丹境。 余积薪有些焦躁说道：“你应该再忍一下，不要这么着急突破。以你的资质，是有可能成为天生圣人的，现在突破到天才，可能底蕴不够，无法在十三天内突破境界。” “余真人，您说丹境？”王晓思说：“不是说，天生圣人是要在血境过十三天突破到丹境吗？” 余积薪瞥了她一眼：“谁告诉你的，误人子弟，天生圣人是丹境战修的称号，是丹境的修行法，怎么可能和血境有关？” 陈景辉想了想，他好像记得，这说法是王晓思他家所在的三痕村教书先生说过的，确实，天生圣人光从字面意思解读，很容易理解成突破到血境后就到丹境。 这就是修行知识在传递过程中出现的误差，没有强者和传承，散修很容易被这些知识误导。 王晓思有些讪讪，但她也清楚，论战修领域的修行知识，余积薪肯定比她村里的教书先生更懂。 星彤冰说道：“因为宴会的事给了我刺激，让我觉得我太弱了，就想赶紧突破。” 余积薪皱眉道：“别去清风亭了。我教你战阵，行军的知识，你要尽快在十三天内掌握战争，天文，地理，历史，术法各种方面的知识，知识和技能掌握的够多，就有可能在十三天后抵达气境。” “若给血境战之气的修炼取一个名字做主题，那会是战斗。而到了丹境，那就是知识和技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占卜结果 能待在住处不出去，陈景辉自然毫无意见，客厅很快变成了教室，他和王晓思成了旁听，听着余积薪教星彤冰行军作战的知识。 余积薪的讲课很有趣，他从具体实例讲起，各种历史上的战例典故信手拈来，仿佛一位博学的教授。 余积薪很快发现，星彤冰在历史知识方面，近乎白纸一样，完全不知道各种战例典故，哪怕是很经典的那些，也完全不知道。 仿佛待在山中，从未接触过现世一样。 但她对于行军作战知识，掌握得速度太快了，往往余积薪刚说完开头，她自己就想到了结尾，刚讲完例子，就总结出了规律，很快，单方面的教学变成了讨论，对运用修行者作战还有些生疏的星彤冰一下子冒出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有些想法连余积薪都觉得惊叹，感到自己以前都被思维定式束缚。 这让余积薪感觉她好像是一个和自己同境界的强者。 余积薪忍不住看了眼陈景辉，心中再次动摇，这两人到底谁才是云陛下的后手，或者说都是？ 这世界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天生圣人不成？ 王晓思听得津津有味，就是有点跟不上两人的思路，她不得不经常问陈景辉，让陈景辉解释。 而陈景辉心中明白，星彤冰脑海里填满了各种知识，那些知识虽然是地球时代的知识，但触类旁通之下，学习这一星球的知识也会很快。 陈景辉想着：“那个‘学习机’可真厉害啊，从孩子诞生时就不停灌输知识进去，怪不得在内卷之下，南门二所有父母都选择使用学习机，这不使用，一下子就落后其他孩子好多，差距令人绝望。” “这么说来的话，我可以批量生产学习机，再从本地人这里重建基因库，然后制造一批批克隆天生圣人……嘶，想一想有点变态。” 在发现自己的行军作战知识都被掏空后，余积薪又开始讲起了天文，地理，民俗，政治等知识，逐渐的，余积薪发现他回答不了星彤冰提的一些问题，那些问题好像利剑一样，直刺最本质的一些东西，让他毫无防备。 他以前都没想过这些问题。 余积薪换了个思路，开始讲数学，几何，冶炼，农业方面的知识，随后他发现，这已经不是自己在教星彤冰了，而是星彤冰在指点他，余积薪给出的都是表面，浅层的东西，但星彤冰却三言两语给出了本质，有些说法是他闻所未闻，但细思之下，却觉得星彤冰说得正确，他以前的想法是浅显片面，甚至错误的。 余积薪额头冒汗，这才一上午过去，他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她的底蕴好足，肯定是从小就在为天生圣人做准备，学习了不知道多少知识……”余积薪想。 就在这时，余积薪突然松了口气，他对陈景辉说道：“你住处外面来人了，在找你们。” 终于不用继续教星彤冰了，他怕再教下去，自己这个明境的脸都没了。 王晓思扶了扶额头，她有些晕，这些知识量对她来说太爆炸了，就算有陈景辉在旁边给她当老师讲解，她也无法跟上节奏，只学到了一点知识。 但哪怕只是一些知识，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距离丹境更近了一步。 “什么人？”陈景辉说。 “听呼吸，应该是王归藏，那个正一的祭司。”余积薪说。 陈景辉几人迅速离开，前往院门，刚一推开门，就看到王归藏正好走来，走到门前。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比先前苍老了不少，皱纹都多了些。 陈景辉连忙问道：“王祭司，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快进来坐。” 王归藏先对余积薪微微行礼，随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景辉大师，您先前拜托我为您占卜，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陈景辉恍然想起，他先前确实摆脱过王祭司，让他占卜自己之后的生死。 到了客厅，邱玲给王归藏倒了杯茶。 “您慢慢说。”陈景辉说道：“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王归藏说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关入冰冷的铁棺，上面铁索缠绕。” 陈景辉脸色微变，他一听这话，就联想到了自己的梦境！ 他梦到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被铁链锁在冷冻仓里。 显然这不是王归藏梦境的所有内容，他继续讲道：“这棺材位于群山之下，在极深处，仿佛传说中的阴曹地府。” “群山之上，我听惊雷响起，我见星月明亮……” “群山之下，还有无数厉鬼与挣扎求生的活人，他们在棺材附近徘徊，也都被连上锁链，无法逃脱。” “我本欲再往梦境深处，群山之下的底部探索，但却遭到反噬，准备好的占卜就此遭到打断。” 陈景辉静静听完，问道：“这梦境，如何解释？” 王归藏沉默片刻，好似在整理话语，随后，他说道：“占卜显示，你会陷入危险和绝地，但不至于死亡，至于再遥远的未来会不会死亡，我看不到。” 一旁，王晓思担忧道：“是不是昆震造成的？” “有可能。”王归藏说道：“我梦到了惊雷，雷对应震，可能就是昆震造成的。” 余积薪开口：“你还梦见了星月明亮，危险会在下个月？” “对。”王归藏说：“雷对应的震，在月份上也对应星月，景辉大师，您的危险几乎板上钉钉，会发生在下一个月。” 陈景辉思考着，没有立刻回复。 邱玲倒并不担忧，她觉得自己是这群人里唯一知道陈景辉是弑神者的，她相信陈景辉，总不可能蹦出一个神灵把他斩了。 余积薪也很关心这事，他问道：“群山之下，棺材，厉鬼与活人，这些做何解？” 王归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有猜测。” “铁链属金，对应乾兑，若以乾上兑下解，从命相的角度讲，这可能说明景辉大师您当下的处境很危险，对方比你的势力强硬，各方面能力都很强。” 余积薪冷笑道：“危险果然来自昆震吗？” “不一定。”王归藏说道：“这次占卜，我准备了很长的时间，按理说，得到的结果应当直观清晰，不可能这么绕。” “我只能尽我的努力去解释，厉鬼与活人代表死与生，在占卜中，厉鬼也会象征着灵境里的妖魔，可能预示着您突破境界不顺，会陷入瓶颈，难以突破。” “群山之下，山为地，地为坤，坤的下一卦是震卦，又是震……” 听着王归藏的胡乱分析，陈景辉打断道：“王祭司，我已经大致猜出来了，您的预言，确实是直观清晰的，没您说的这么绕。” 他问道：“您最后往群山之下的底部探索时，有没有看到什么，还是直接遭到了反噬？”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血池神像 听到陈景辉的疑问，王归藏停住了，他说道： “我再回想一下。” 他摸出一张符箓，符箓无火自燃，周围冒出了细碎的低语声。 “言修的术法。”余积薪判断道：“用来挖掘记忆中的一个场景，把它以图像的形式画出。” 陈景辉对这个预言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猜测，群山指的是千风峡，群山之下，当然指的就是千风峡底部，那被封印的天女！ 王归藏不知晓天女的信息，所以分析起来，根本分析不到点子上。 “按照王祭司的预言，我遭遇危险的时间是十二月，遭遇危险的地点，是千风峡底部，天女被封印的地方，那些梦中的铁链恐怕就象征着封印，厉鬼和活人暂且不知晓含义……” 这时，符咒逐渐生效了，一张虚幻的纸张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张透明的白纸。 陈景辉看过去，现在他对天女知之甚少，要是王归藏能揭晓一点线索，那就好办了。 白纸上，逐渐出现了画面。 那是一点点的红色。 那是血！ 血滴在纸上，随后渲染开来，染满整个画面。 那是一个血池！ 血池中，陈景辉看到一只白皙的美人手臂伸出。 大量铁链冒出，锁住了它，把它拉回了血池。 血池中，又有别的身体部件冒出，有另一只手，另一条腿，一条胳膊，一根手指，半个厉鬼般的头颅…… 陈景辉看得骇然，这血池当中，竟然有一个被分尸的人！ 她的尸体每一部分都被单独锁住，牢牢困锁在血池当中！ “噗！” 王归藏老脸涨红，一口鲜血喷出，喷在纸上。 余积薪立刻扶住他，拉开了他和虚幻纸张的距离。 轰隆隆！ 外面，万里晴空，突现惊雷。 “快停下！”余积薪呵道：“你占卜已经触了天机，即将遭遇反噬！” 王归藏的身体颤抖着，像得了病的老者，他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此时，虚幻的纸张画面已经完全消散了。 轰隆隆！ 晴空当中，惊雷炸响。 王归藏敬畏地望了一眼门外，好像在害怕雷霆降下来，给予他惩罚。 “景辉大师，我只能占卜到这一步，再往前，恐有天罚。”王归藏颤颤巍巍地说。 陈景辉点头：“王祭司，多谢，您没事吧？” “还好，我及时停下了。”王归藏眼中还有惊惧：“为何我占卜您的生死，却能牵扯到那么恐怖的场景？我甚至不敢描述，不敢猜测那场景象征着什么，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陈景辉的嘴唇有些发干，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就是天女吗？ 被封印在千风城底下的天女？ 她的身体四分五裂，浸泡在污秽的血池中？ 星彤冰这时发问：“王祭司，有什么办法解决或者规避吗？” “有。”王归藏斩钉截铁地对陈景辉说：“我很确定，我知道有个办法能让你避开这个命运。” “什么办法？”余积薪问。 “离开。”王归藏说：“在星月到来之前，离开千风峡！” 陈景辉嘴角猛地抽搐。 艹！ 他也想离开千风峡，可上次刚要离开，就让张修姝觉得天地大阵激变，有大危险要降临。 然后一转身，进入了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的诡异世界，最后很麻烦才出来。 “这个做不到。”王晓思说：“上次，景辉大师已经尝试过了，结果是如果离开，会有很大的危险。” “张女冠当时也在，就是她提前察觉危险，才没有出大事……但景辉大师还是在千风峡内迷失了一段时间。” 余积薪说道：“迷失吗？千风峡的危险，就算是一般的明境也不能完全透彻的发现，据说只有风水师可以洞悉千风峡内的一切变化与危险，但风水师们几乎从不来千风城。” 陈景辉笑着说道：“那看来我是暂时做不了什么了，只能等待危险到来，而后随机应变。” “很抱歉。”王归藏说道：“老朽只能帮到这儿。” “您能帮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很感谢了。”陈景辉洒脱道。 余积薪望向陈景辉：“你知晓危险的来源？” “知晓一点，但不多。”陈景辉说。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些人关于天女的消息，那个消息应当是绝密的，一旦泄露给天教的人知道，恐怕会带来危机，甚至是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最终，陈景辉沉默着，没有说他知晓的危险来源。 他和这些人认识时间不长，并不能完全确认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不能像对星彤冰那样完全信任他们，且他们对天女也无了解，陈景辉先前也问过了，就连余积薪也不知道天女的隐秘。 这些消息说出去后，他们拿不出任何情报，反而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不是说有一百天，现在才过十来天，怎么下个月就有危险要爆发了？”陈景辉想。 他很想现在就尝试突破气境，但昨晚做的梦，又好像在提醒他，现在不是突破气境的时机。 他静坐着，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可用的情报来源。 齐苍云？不，他指望不上，能挖掘的情报，之前已经挖掘地差不多了。 那么……白冷阳？ 是否能从莲心岛“器灵”那里，了解到一些天女相关的情报？ 她如果通过了试炼，能提高在器灵那里的权限，查询到更多隐秘情报。 …… 莲心岛。 一处全封闭的房间，这里被电灯照亮。 白冷阳有些紧张，实际上，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紧张，最紧张的时刻应该是试炼开始前，而现在，已经通过试炼的她，是不该表现得如此紧张的。 但她还是紧张，怕自己和梦源前辈的事暴露，长老们鱼贯而出，宣布她的试炼成绩无效，她也要遭受惩罚。 她站在房间里，像等待审判的罪犯。 脚步声响起，房间门打开，长老们一个个走出，她们穿着全封闭的，覆盖全身的衣服，眼睛被单向透明的眼镜遮住，只露出了鼻尖和嘴唇。 “开始宣布了，你可以摘下眼镜。” 一位长老说。 白冷阳突然舒了口气。 她伸手，摘下了脸前单向透明的眼罩，看向众多长老们，她们的样貌也被眼罩般的单向透明眼镜遮住，看不清晰。 “白冷阳，你的试炼成绩被核实可靠。” “从即日起，你将担任我白家的代行者，直至你死亡或放弃。” “这个时代……” “属于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觐见神灵 白冷阳轻松地走在通道中，感觉轻飘飘的，从小到大的梦想终于实现，她终于能离开莲心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她的心情混杂着激动和茫然。 但在离开莲心岛之前，她还有事要做，申请了一次大图书馆的查询。 这在他人看来是很正常的事，白家的代行者离开莲心岛前，总会查询一下各地的情况，自己拟定一个游历路线。 不过，在前去询问器灵前，她还有别的事要做，那就是去觐见白家的守护神灵。 觐见守护神灵！她刚从长老们那里得到消息时，很是震惊，平日里，她作为白家的大小姐，对守护神灵都毫无了解，甚至不知道存在一位神灵。 从长老们口中得知，那位神灵住在莲心岛的最底层，那里好多层的通道都朽坏了，无人居住。 白冷阳走到了先前从未到过的位置，这边的通道经常保养，很干净，前方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分界线，分界线过后的通道腐朽破旧，像是被海水浸泡了无数年。 要是按照平常的情况，她携带的个人设备早就已经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白家的卫士也会迅速赶来，把她制止住，她小时候就这样遭过一次，没有成功完成小探险，还被母亲骂了好多天。 这次，个人设备没有发出声音，她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进去。 白冷阳心想，神灵就在这前方吗，可前面仍然有不同的岔路，神灵具体在哪儿？ 自家的神灵也会像梦前辈那样和蔼吗？ 她继续往前。 沙~ 耳旁仿佛传来了海浪刷在沙滩上的声音，缥缈得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白冷阳以均匀的步伐前进着，她的脚步声一下子很急很快，一会儿又变得很缓慢，有时候，过了好几分钟，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 梦境世界里。 陈景辉皱了皱眉，他已经和星彤冰商量好了该如何忽悠白冷阳，让她去查询天女相关的事，如何解释他们提前开始了会议等等，陈景辉都开始呼唤白冷阳了，这次，白冷阳却没有响应呼唤，来到梦中世界。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星彤冰首先给出猜测。 陈景辉心意一动，古神剑唤在手上，下一刻，白茫茫的雾气翻腾，上面显示出了模糊的画面。 陈景辉用古神剑剑柄指向雾气，想让画面清晰一点。 雾气稍微消散，他们两人看到了白冷阳现在的画面，像一个怪异的照相机，在她不远处偷窥着她一样。 她在一处狭隘锈蚀的通道中前进，步伐和姿势却极为怪异，一会儿像是放慢好多倍的慢动作，一会儿像是加快了几倍。 而她本人好像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这是什么情况？”陈景辉说：“她还在进行试炼吗？这是试炼过程中？” 星彤冰问：“你能和她沟通吗？” “我试试。”陈景辉说着，开始想象和白冷阳对话。 “你在做什么？”他试着问。 …… “你在做什么？” 白冷阳忽然一愣，她听到了梦源前辈的声音，她本能地回答：“我在觐见守护神灵。” 不知是否是错觉，周围环境一瞬的不协调感消失了，随后，白冷阳见到一张画卷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是突兀出现的一张画卷，它挂在墙上，好像它本来就挂在这里，只是先前白冷阳没有看到。 画卷中画着一只畸形异兽，它须发皆白，皮肤赤红，有猛虎般的头颅，额头上有深黑大角，脖子异常地粗厚，仿佛一条大蛇，牠的身躯似龙蛇一般，沿着脖子慢慢变粗，却有着兽类的四足，鸟类的爪子。 突兀，画中异兽动了起来，探爪伸出画纸。 整个异兽都从画中走了出来，牠的体型比画中地更大，几乎挤满整个通道，牠浑浊的目光从上往下，俯瞰着下方的白冷阳。 白冷阳呆傻住了，看着这一幕，竟然没有反应。 哗啦啦。 封闭的通道中，有风吹过，风中夹杂着许多画纸，那些画纸上，全是定格的，白冷阳的样貌，每张都不一样，画的都是她迈步时的样子，画的栩栩如生！ 这些画纸被看不见的风吹拂着，贴向四周的通道，直到将整个通道贴满，全是白冷阳的画面。 “您……您是守护神灵？”白冷阳这才反应过来，朝异兽行礼道：“晚辈白冷阳，刚刚完成莲心试炼，按规矩，前来觐见您。” 异兽站立着，低低吼了一声。 “回去。” 周围的画纸全都被撕碎，像一片片雪花，白冷阳站在它们中，战栗了一下，异兽也消失不见。 最终，她还是按照异兽所说，转身回去。 “那就是我白家的守护神灵？我是不是惹牠生气了？”白冷阳想着。 身在梦境世界的陈景辉吓了一跳。 又是一个神灵！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神灵了，上次见到，还是那个化身大鸟的乌天尊。 就连坐在梦境世界，身体都感到了僵硬。 等到异兽消失，白冷阳返回时，星彤冰说道：“它的样貌有点像山海经里的异兽。” 陈景辉问：“那个异兽？” “白泽。”星彤冰说：“但又有些细节对不上，比如毛发颜色，体型……只是大概看着像白泽。” 陈景辉道：“白泽……还有乌天尊……到了神境，神灵们都可以变为这种非人的神灵种族？” 他想到了灵境里的妖魔，说道：“这种形态会不会和灵境内，灵气化形的妖魔有关？” 天之气化形的妖魔就是一只大肥鸟，对应鸟类异兽，和乌天尊最后的形态很相近。 那如果按这种猜想，自己到了神境，会变成头颅是章鱼的章鱼人？陈景辉吓了一跳，感到害怕。 星彤冰说：“也不一定，也许，是那位神灵驯养的神兽？在我们地球的传说中，白泽是强大的瑞兽，被神灵驯养不奇怪。” “但关键问题还是，为何tos-3上，会出现近似地球的神兽？”陈景辉深深皱眉。 “这不是关键吧，近似地球的人类，动物，鸟类，植物，都有出现。”星彤冰说：“让我怀疑，这就是平行世界的某个地球，不是星际穿越过来的。” 他们聊天时，白色雾气中的图像里，白冷阳已经抵达某个防守严密的通道。 卫士穿着和白冷阳近似的服装，但是多了遮住面貌的透明眼镜，她们行礼说道：“代行者，您预约的咨询器灵时间已到，每天您可以预约1个小时。” 卫士的声音有些奇怪……星彤冰和陈景辉彼此对视一眼，同时说出来那个奇怪的点： “她的声音和白冷阳一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女的隐秘 权限大幅提高啊……白冷阳闻言，非常开心，先前遭遇神灵的恐怖感觉也一扫而空。 “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梦前辈的？不，应该是我家的神在问我来做什么吧……” 她走入器灵所在的房间，这里相当空旷，到处都是腐蚀的痕迹，摆着一堆意义不明，破旧生灰的屏幕。 房间的墙壁上，也像先前通道里一样，贴满了各种彩色画像等等。 梦境世界里，陈景辉看到了那些画像，其中有不少白发的人物，她们全都是女性，且不论年龄和身材，面孔都相当接近，感觉就是同一个人。 “我说……”陈景辉嘀咕着：“莲心岛白家，不会全特么是一个人吧？全是克隆人？” 星彤冰也震撼到了，说道：“除了这个，没别的可能了，白家人全都是克隆人……或者至少说，核心的那部分，能修炼到顶端，接触核心机密的人都是克隆人。” 陈景辉点点头，星彤冰的说法更客观一些，目前他们还不没见过很多白家人，只见过白冷阳和守卫。 最大的反例是齐苍云的侍女小白，她和星彤冰就差距很远，不是克隆的。 “尊敬的莲心岛器灵，我是白冷阳，申请使用大图书馆，已做预约。” 白冷阳对着一个摄像头说。 房间内的扩音器发出电子合成音： “身份已确认。” “请输入你需要查询的书目或知识。” 白冷阳深吸一口气，说道：“死之气。” 陈景辉听到她的话语，立刻看向她面前的屏幕。 屏幕上迅速出现了许多词条，第一条就是“死之气简介”。 白冷阳点了进去。 死之气，对应十三月中“已死之月”黑月的灵气，基础性质是死亡，静滞，梦境，心灵，虚无。被喻为“一切灵气力量的源头”，在灵气升变表中位列初始。 血境：顺修为九生，逆修为九死，能力为“无形之手”，可以制造一个看不见的隐形“手掌”，捡拾起周围的物品并拿着它们攻击或丢出。 丹境：顺修为长眠人，逆修为剑侠，能力为“御使神力”，这是无形之手的强化版本，长眠人可以召唤两道无形之手，总的力量不会出现衰竭，剑侠擅长将无形之手的力量加之己身，获得轻功，长于近战。 气境：顺修为梦主，逆修为剑仙，在御使神力的基础上进一步强化了出力，范围和可以分心的无形之手数目。梦主能像塑造梦境一样塑造现实，轻易将无形之手塑造成种种场域，阻碍攻击和移动，困锁敌手，剑仙能将力量灌注在实物中，进行远程打击和操控，称为御剑，顺逆双修者可以使用“剑阵”，攻防一体，有万千变化，这是气境层次正面战斗天花板级的能力。 明境：顺修为死士，逆修为溯源者，死士将无形之手的神力挖掘到极致，擅长进行暴力的正面轰击和防御，溯源者借助死之气无限的可塑性，可以伪装成其他灵气的修行者，使用它们的部分能力。 极境，顺修为霸主，逆修为圣人王。 到此为止了，陈景辉偷窥着，简介里并没有提到神境或者可能存在的，更高层次的能力。 还解决了陈景辉的一个疑惑，无名剑侍提到死之气丹境层次有三种名称，没想到其中梦主竟然是气境层次的名称。 “看起来，梦主很难修啊，以至于剑冢只修剑仙，对于另一个修行途径完全不了解……”陈景辉想着：“不过按理说，逆修应该比顺修难才对？” “极境层次的能力没写，更高层次连名称都没写，是因为白冷阳的境界还不够，所以没给她看？” 白冷阳反反复复看着，好像在背上面的内容，看得陈景辉有些焦急。 不用背了，快看下一个！ 终于，白冷阳退出了这个词条，点入了下一个。 死之气疑似尚存的神灵修行者。 点进去后，陈景辉狂喜。 上面第一个，就写的是天女！ 疑似死修神灵，天女 地点：千风峡 状态：被封印 简介：天女是剑冢的末代宗主，真名不给出，全文将以“天女”做代替，疑似先修战之气，后转死之气。 千风峡产生的诡异和种种规则，本质是因她的异像溢出封印外产生的，所以千风峡诡异的本质，归根结底都是她的溢出的异像混淆了梦境与真实。 由于天教封印的原因，在风和水平稳流淌的地方，她的异像近乎被完全压制，但在其他风流与水流急促且不稳的地方，或遇到下雨等情况，异像则会溢出，难被压制。 每年，天教都会举行风绣节，从千风城最高处丢下一个风绣球，这个风绣球必然击中某个人，这疑似是在为天女寻找足以安抚她的祭品。 千风城是白家代行者出发后，必须前往的地点，每一代代行者都会尝试从天女的封印附近找到剑冢，找到那些被埋葬的死之气，以用于转化为宙之气，但包括笔者在内，皆无功而返。 曾有一位白家代行者和天修交好，成功进入天女封印地中，他没有出来。 这片介绍很短暂，也没有给出天女的具体能力，性格等。陈景辉看完，只知道她也是剑冢的宗主，和自己算是同门，她是前辈，只是不知道她认不认这一层关系。 白冷阳又看了好几遍，确认背得差不多后，再看下一个。 陈景辉也认真看着，如果世上还有死修神灵，他不介意去抱抱大腿，请教点修行法什么的。 疑似死修神灵，黑日 地点：未知 状态：失踪（或陨落） 简介：黑日为道宗的创始人之一，真名不具，代号为黑日，在两千年前，人类刚抵达元洲时，他旁观了古剑所做的一切。目前处于失踪状态，或许已经死亡，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也或许他伪装成了其他灵气的修行者，在游戏人间。 不确定他是死修，可能是道修。 陈景辉啧了一声，怎么下一个就是两千年前的人了？ 死修人才这么凋敝吗？ 白冷阳往下看去，剩余的死修神灵都是这副模样，都是作古许久的人。 一路拉到最底，白冷阳的眼神凝滞了。 疑似死修神灵，梦源 地点：梦境最深处 状态：未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正存在的梦源 卧槽！ 真特么有梦源这个神！ 陈景辉感到呼吸不畅，他下意识回头，好像害怕在这个梦境世界里，又有另一个梦源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他。 他背后什么都没有。 陈景辉低声说道：“这么想来，当初我想到梦源这个称呼，也太巧合了，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声音在提醒我……” 星彤冰坐在他旁边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你受到天女和梦源两位死之气神灵的关注，恐怕不是巧合。” “或许是因为其他死之气修行者都不存在了，所以你变得很显眼，才得到了祂们的关注？” 陈景辉感到惊魂未定。 白冷阳内心怦怦跳。 她看到了什么，她真的看到了梦源前辈的消息！ “果然，果然，祂是死之气的神灵！” 忍着情绪上的激动，她缓缓往下拖动消息： 梦源，一位来历神秘的神灵，最早关于祂的记载来源于天教，我曾有幸阅读过天教的《神话史书》，其中提到，梦源喜好培养年轻的强者，剧变的时代开端，祂会在梦中召集每种灵气的天才修行者各一位，让他们彼此沟通交流，逐渐变强，甚至成为神灵，引为后援，以达到祂神秘的目的。 我并不知晓祂的目的最终达成没有，但根据记载，自从人类放弃谷洲，前往元洲后，梦源就不再出现了，据此，我怀疑梦源被杀死或重创，祂的异像造成了如今梦洲梦境与现实交织的景象，或者梦源改头换面，以黑日的身份行动。 因为祂擅长梦境手段，我认为梦源是死之气的神灵，从灵气升变的角度看，如果祂还存活着，那么削弱我白家，让死之气消失的手笔，祂可能参与了其中，也可能，祂也是受害者，死之气消逝后，祂无法干预现世，处在梦境深处，一个半封印的状态。 曾有前辈代行者进入过梦洲，想去那里寻找死之气，但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再无音讯，我拜访过梦洲，在这里，我见到了崇拜梦源的村落，不过我遭到妖魔袭击，随身携带的史书都用完了，不得不撤回。 接下来，我会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探索。 介绍到此结束了。 白冷阳看着最后一句话，那位代行者没有回来，继续编写这部分的情报，那很大概率……他已经陨落了，死在了梦洲。 “梦源前辈可能是加害我们白家的幕后黑手？”白冷阳想着，她感到有点难受，不愿意接受这种可能。 “嗯，更大的可能，是他和我们白家一样，都是受害者，他和他的灵气消逝于世间，我们白家的宙之气变成了无根之萍……”白冷阳想。 “莫非，祂先前参加过一次惨烈的大战，受创严重，一直到现在才略微恢复，可以透出一部分力量，刚一透出力量，祂就找到了千风城的星彤冰星姑娘，还有白家的我，通过我们收集信息。” “那么星姑娘的身世，很可能是前文提到的天女的宗门，剑冢……祂下意识寻找的，是以前的盟友？” 在白冷阳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景辉也在梦境世界里，思考着这一切。 陈景辉说：“我又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有没有这种可能，是天女给了我暗示，然后我才选择了梦源这个名字？” “我是遭遇到天女后，才突破境界，随后进入了这个梦境世界。这其中，很难说有没有天女的功劳。” “也有可能，我是突破到丹境后，得到某种感应，才进入这梦境世界，这个梦境世界可能是以前梦源的某种法宝或者灵器，梦源陨落后，它一直找不到主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丹境死修，所以它找到我来认主了？” 陈景辉这么想，是因为梦境世界的存在形式和古神剑很相近，都是在他内心中近乎烙印的存在。 “情报还是太少。” 陈景辉想，光凭现在的信息，没法推出有用的信息。 继续一看，白冷阳已经关掉了这个词条，抱着紧张的心绪继续往下看。 她跳过了“死之气到宙之气的升变法”，看第四个词条“死修宗派与家族”： 剑冢 状态：已灭门 修行途径：先修战之气，后转死之气 总部：千风峡 简介：剑朝的宗门，在历史中神秘消失不见，不知因何原因。 灵台 状态：未知 修行途径：死之气 总部：方寸山 简介：梦洲的宗派，神秘异常，没有见过门人弟子，只听闻传说，或许也已灭门。 魔手宗 状态：已灭门 修行途径：死之气 总部：地府 简介：位于地底“地府”的宗派魔手宗，在谷洲时代消逝灭门，最后一任门主黑日后来和他人一起创立了道宗。 白家外门 状态：已裁散 修行途径：先修战之气，后修死之气，最后升变为宙之气 总部：莲心岛 简介：因为死之气消失，白家外门再无存在的必要，已经裁散。 陈景辉跟着她看完，心想这死之气混得太惨，拢共四个宗派，一个是白家的外门，现在全没了，只剩下个灵台还有点念想。 最后，白冷阳点击了搜到的最后一个词条。 “死之气消逝原因探秘”！ 里面写着： 在历史上，一个强大的宗派消失并不罕见，但作为一种灵气整体性的消失，这在整个文明的历史上只有一次。 论邪恶程度，死之气修行不需要吞吃人类，论难易程度，死之气可以先修战之气，再升变，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死之气消失的原因，但死之气就是消失了。 死之气消失的时代，应该是人类抵达元洲后的那段时间，那时，死之气还有一个隐秘的剑冢在支撑，但剑冢也消失了，剑冢的消失宣告着死之气的彻底消亡。 关于死之气消失，我们讨论出了好几种看法，均在这里列出。 首先是追杀论，死之气的神灵被击杀或封印，修行者被杀死，灵气也被封存。考虑到死之气消亡后，最大的收益者是战之气的修行者，这背后可能有战之气的英雄神参与，最大的嫌疑人是剑朝古十二家神灵，剑阁神灵，役人这些战之气的强者。 但从实力对比来看，那段时间直到现在，最强大的势力一直是天教，天教是唯一有实力消灭一种灵气的强大组织，但天教消灭死之气的收益不明。 追杀论的问题在于，无论是天教还是战修强者，都不可能将一种灵气消灭得如此干净，一点都没剩下。 其次是威胁论，即死之气的存在本身对一些存在造成了威胁，因此引起了多个势力的强者的联手绞杀，甚至死之气本家的强者也参与其中，自己埋葬了死之气，但我们尚且找不到证据证明死之气有什么威胁。 最后是月相论，即灵气的存在和月亮对应，在有十三种灵气的时代，许多文献资料，壁画和石碑记述都表明，天空中有十三颗月亮，先贤因此认为，每种灵气都对应一颗月亮。 而代表死之气的月亮“黑月”消失了，这也导致了死之气的消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梦中探寻 看到白冷阳完成了查询，陈景辉呼了口气，说道：“第二种可能最大，因为我在梦境里遇到无名剑侍，他就提到了埋葬自己。” 雾气中，白冷阳已经结束了查询，返回自己的住处，陈景辉适时地关掉了窥视，看向星彤冰：“你有什么看法吗？” 星彤冰摇了摇头，只对他投来关心的目光。 “看来从白冷阳这里，也只能得到这些消息了。”陈景辉说：“按照王祭司的预言，下个月我就会陷入危机，这个危机应当与天女有关。” “我的猜测是，下个月举行的活动，风绣节，说不定会让天女的力量渗透出来，直接对我下手。” 星彤冰问：“你要突破气境了吗？” “嗯，尽量提升实力，以应对不确定的危险。”陈景辉说：“虽然我在梦中梦到了一些内容，暗示我不要着急突破，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梦？”星彤冰问。 “哦对，还没跟你说。”陈景辉当下，就把他先前在梦中梦到的事前后都给星彤冰讲了一遍。 星彤冰听完，鼓起了脸：“你在梦里梦到别的女人啊？” 陈景辉无奈说道：“这不是重点啊！就，真的梦到了，我也不能控制我的梦，所以我认为那个梦境应该一部分是灵气的影响，另一部分是调动了我的记忆做素材。” 星彤冰说道：“从你梦见的代码来看，梦中的你，那个陈总工，应该是一个项目的工程师，他的项目，可能与自编程有关？” “自编程？”陈景辉问。 “让程序自己编程。”星彤冰比划了一下：“生孩子，你看到的注释里不是这么提过的吗？创造一个程序，让它能根据需要的情况自己再编程。” 陈景辉惊讶道：“你是说，像星月那样的强人工智能？” “差不多？”星彤冰说：“人们总说星月不算强人工智能，但星月确实具备自我编程，自我推理的能力，在依靠情感模拟的情况下，能稳定通过图灵测试。” “梦中客厅的饭桌上摆着许多手办，其中一个是星月的，你把其他手办具现出来，我看看。” 陈景辉极力回想着当时的梦境，将这些手办具现在桌子上。 “果然，和我的猜测一样。”星彤冰举起了其中一个手办，那个手办看起来是一个长着白色羽翼，衔着树枝的女孩，非常可爱： “她叫精卫，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她是人类舰队中，最大最强的京卫号家园舰的舰载智能的虚拟形象，其他的也差不多，都是ai的虚拟形象。” 陈景辉点头：“对，京卫号遭到了敌人的突袭，她也牺牲在那场黑暗战役中了……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当时的人们会给这么多人工智能全部做一个虚拟形象啊，我还以为只有竞选总理的星月做了。” 星彤冰笑着说：“你不了解地球时代的人类，他们不仅给ai做虚拟形象，还给枪支，飞机，战船，火车，食物，等等各种东西做虚拟形象，都是漂亮可爱的美少女。” “真是梦幻般的时代。”陈景辉吐槽。 “给ai做虚拟形象，也有必要性。”星彤冰说道：“人类是很感性化的生物，强求每个人都理性是不可能的，而在类似星月这样的‘准强人工智能’出现时，其实很多人是畏惧恐慌的。” “他们害怕ai取代人类，ai消灭人类，这种畏惧感深埋于人类的文化当中，很早以前就有这类的想象。” “最早的准强人工智能，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在网络或实验室里出现，她们诞生于城市智能。” 陈景辉问：“城市智能？什么意思？” “管理一个城市的智能。”星彤冰说：“物联网，数字化，疫情防控，扶贫支援，犯罪预防，防止腐败，经济发展，资源调配……这些需求堆加在一起，最终结合成了统管整个城市的ai，她对于城市的管理，经济的发展，甚至是降低犯罪率，都有巨大的作用，但许多人在知晓她们的作用后，感到有些抵制，经常冒出反对的声音。” “当时，‘星月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她们的维护和升级需要庞大的，上万人的团队，但就是这样，人们还是很畏惧她们，为此，当时不知是谁提了个点子，给每个城市智能弄一个虚拟形象，要美少女那种，让大家看了觉得安心，觉得帮助保护他们的不是某个冰冷冷的机械，而是有血有肉，有自己人设个性，十分可爱的美少女。” 陈景辉嘴角抽动了一下，最后评价道：“天才想法。” 星彤冰说：“在那个时间段，一个超大城市的城市智能虚拟形象，可以说是真正的全民偶像，非常受欢迎，爷爷奶奶们当她是自己的孙女，大叔大妈们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年轻人当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小孩子把她们当姐姐，非常受欢迎。” 陈景辉心想，按这标准，自己是不是还算小孩子？ 不是每个年轻人都会对着ai叫老婆的啊！ 他说道：“那也证明这些城市智能确实作用很大，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好处，她们才会这样受欢迎？” “对。”星彤冰说：“尤其是一些孤寡老人，失去父母的孤儿，或性格比较孤僻的人，都受到了她们的照顾，成为了她们的狂热支持者。” “再之后……人工智能们被搬上家园舰，远离地球，就是你熟悉的故事了。” 陈景辉说道：“那你记不记得一个姓陈的工程师，负责这方面的？” 星彤冰摇了摇头：“你别真把我当智能搜索引擎，我确实被灌输了很多记忆，但都是有取舍的，不可能记下那么多人名和事迹。” 陈景辉道：“如果梦中的事属实，陈总工程师应该地位很高，有自己的别墅和警卫，能把单位里机密的代码带到自己家里。还是没印象吗？” “完全没有印象。”星彤冰说：“之后我回去帮你问问星月吧，她的电子图书馆里应该记载了大量地球时代的信息。” 陈景辉说：“也只有如此了……明天就是星月了，十二月，王祭司预言我会遭到危险的月份。” 第一百七十章 突破气境 陈景辉睁开眼睛，他离开了梦境世界，现在的他独自躺在床上。 他很害怕，害怕那神秘的天女的威胁。 他很犹豫，犹豫是否应当现在突破气境，犹豫自己准备好了没有。 “仔细想，梦中梦见的事，是否真的在暗示我不要突破气境？” 陈景辉坐起，唤出古神剑，仔细想着。 假如是真的，暗示他不要突破境界的那个存在，真的可靠吗？ 且如果只为了暗示他不要突破气境，那为何还有这么长的其他梦境内容呢？ 陈景辉陷入了思索，他在想一个问题： 不愿突破境界，到底是他的本心，还是死之气给他的影响？ “余真人。”陈景辉忽然开口：“您说，修行者是应当勇猛精进，还是应当谨慎前行？” 余积薪的气势凝聚成人形，出现在陈景辉身旁。 余积薪的气象说道：“修行，自然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你要自己去探寻。” “修行者什么时候突破境界最佳？”陈景辉直接询问。 余积薪说道：“从血境到丹境，以及战修，自然以水到渠成，能于睡梦中拜访灵境，越阶击杀下一境战修为最佳。其他修行者则看各自感悟，觉得修行法完成的，就可以突破。比如气境到明境，认为自己找到了本心，就能尝试吸收灵气。” 陈景辉说：“但如果，那不是真正的本心。” 余积薪接着道：“那他就会失败，坚持不住本心，走火入魔，化为妖魔。” “除开战修外，其他修行者没有什么办法察觉自己的修行进度吗？”陈景辉问。 余积薪说道：“看灵力，修行越深厚，掌握的灵力也会越深厚，使用能力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陈景辉点头。 他起身，穿上外套，缓步走至庭院外。 天空中所有的月亮都黯淡了，只有那颗像大星星一样的月亮正照拂着他。 “我的灵力无疑很深厚了，若按游戏里的标准，我早就超过了丹境层次的力量，运用上也是如臂如指。” “所以，我这么犹豫，这么畏惧，这么拒绝突破的原因……” 他的意志如同利刃，深深的剖析自己。 “是因为死之气在影响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古神剑唤至身前，陈景辉一手握剑，心念一动，古神剑里蕴含的气境死之气开始动摇，在被古神剑里更强的力量逼迫出来，要融合进陈景辉的身体里。 即使到了现在，陈景辉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突破，还是说会变成走火入魔的怪物，永远失去理智。 如果要后悔，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陈景辉脑海里，还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在星月会遇到危险，是因为他选择突破境界的原因？ 陈景辉望向明亮的星月。 他突然明悟，剑侠剑侠，这个侠字到底作何解。 是行侠仗义，舍己助人吗？否，历史上也有那些采花大盗般的剑侠。 他回忆着那些剑侠的故事，现在终于悟到了他们的共同点。 无论是舍己为人，舍身一战，为了大义赴死，还是为了自己的欲望闯入富人院落，最后遭到围杀。 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不在乎后果。 或者说，知晓那些后果，但是为了大义或者一时快意，慷慨决然的做出选择。 怕这怕那，束手束脚，算什么剑侠？ 不顾及后果，快意恩仇，这就是剑侠的修行法。 陈景辉毫不犹豫，命令古神剑将气境死之气逼出！ 这一瞬间，死之气最后残余的意志在溃败，陈景辉彻底掌握了丹境死之气，将它的意志磨灭！ 灵气，或者说，幽魂辐射，它们的特点之一就是，无法单独存在，必须依附于外物！ 从古神剑中逼出的死之气，直接进入了陈景辉的身体！ 陈景辉感觉浑身一僵。 像是千斤重的水泥从血液里出现，沿着血管缓慢蔓延，慢慢爬上他的大脑。 他感觉自己像遭到了鬼压床一样，无法动弹，不能移动。 但他的身体却奇异地很适应这种感觉，好像不止一次遭遇过类似的事。 冬眠。 他曾经经历过数次冬眠，身体和心灵似乎都提前适应了如今的遭遇。 好困。 他眼皮有点撑不开了，死之气似乎想让他陷入沉睡。 永恒的长眠。 “不，我不能睡过去。” 陈景辉强撑着，想要咬牙，牙齿却都不听他的指挥。 还好，这种影响完全是外来的，陈景辉内心深处也生出一丝丝想让他睡着的力量，但那些力量非常小，可以忽略不计。 余积薪从黑暗中走出，站在陈景辉身旁。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陈景辉今日就选择突破境界。 “他这么年轻就到了明境？”余积薪惊讶：“不愧是云陛下的亲子！” “不过，他真的在突破明境？” 余积薪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对劲，但眼前的灵力波动是他从未见过的，他身为明境强者，都难以给出判断。 沉睡和困倦像是山一样的压力，压在陈景辉身上，但陈景辉的心灵似乎经受过类似的锻炼，不惧怕这种挑战，一开始还差点沉沦，但很快，陈景辉就适应了压力。 甚至，陈景辉还感到了一种爽快感，就像适量运动一段时间后，身体自然而然产生的愉悦感。 “撑住了！”陈景辉内心一喜。 按照游戏里的进程，接下来就是外来的“幽魂辐射”和身体合为一体，不再产生排斥的过程，这一过程要花费好几个小时，但对于气境层次，只要撑住了开头那一波，后续就稳了！ 陈景辉默默消化着气境的死之气，死之气对他的影响在减小，在逐渐消失不见，陈景辉知道，这并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而是从显性变为隐性，之后要想磨灭意志，还需要下功夫。 这段时间里，余积薪就这样守在他身边，为陈景辉护法。 余积薪能看出来，陈景辉身周的灵力波动趋于平衡，这代表，陈景辉突破成功了。 最终，所有灵力平静，在余积薪眼里，陈景辉和普通人再无差别。 陈景辉睁开了眼睛，天上的星月还是那样的明亮，以至于让陈景辉产生了一种幻觉，让他觉得，tos-3的卫星星月似乎和“星月”有什么关系，她在天上保佑着自己，是自己的幸运星。 陈景辉摇了摇头，把这种假想丢出，他此刻感到无比的轻松。 不再担忧天女的威胁，不再忧虑隐藏的神明，不再恐惧神秘的天朝，不再害怕自己突破失败。 无忧无惧！锋芒毕露！ 充盈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流动。 只是一个念头，陈景辉身周强大的念力爆出，形成气势！ 第一百七十一章 气境死修 陈景辉很快发现，死修的气势很特殊。 环绕身周的气势，也占据念力总量的一部分，也就是说，陈景辉如果要用全部念力来进攻，身周就会没有气势，但要是完全不进攻，用气势防御，就有强大的气势镇守四周。 这和其他灵气表现出的情况完全不同，其他灵气的气势，更像是一种独立出来的能力，和本身似乎没有什么关联，除了战修的附魔气势。 当然，陈景辉对其他气势的气境强者也不了解，不清楚他们的气势是否和本身的能力有联动，但死修实在太特殊了，就好像气势不是一种独立的能力，而是死修自己能力的一种用法一样。 “源之气……这就是死之气有源之气这个称号的原因吗？”陈景辉想。 气势扭曲着周围的空气，像是蒸腾的热气，陈景辉转身，看向刚刚醒来，走出院门的王晓思，下意识对她伸手。 他在尝试，能否使用念力，将这种气势分享到王晓思身上。 陈景辉操纵得很小心翼翼。 王晓思打着哈欠，随后她擦了擦眼睛，因为她看到了自己身周沸腾着的气势。 “啊？”她很惊讶，眼睛瞪得很大。 比她还要惊讶的是余积薪，他看着这一幕，心想先前陈景辉不是依靠那把近似古神剑的神器伪装的战修，本人是墨修吗？ 余积薪本来以为陈景辉是战修伪装墨修，但抵达鹞山村，发现陈景辉因为消耗灵力过度昏迷过去后，才确定那不是他本人的能力，应该依靠的是强大的灵器，甚至是神器。 卧槽？ 他是战修？他之前只有丹境，现在才突破的气境？ 余积薪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对陈景辉的判断又要调整了。 陈景辉之前是一个丹境战修，靠灵器伪装成一个气境墨修，随后又有强大的神器，可以爆发明境战修的能力，但是昨晚才突破气境战修。 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在余积薪眼里，陈景辉手上的古神剑是没有爆发任何力量的，没有丝毫的灵力流淌，那些气势明显是从陈景辉的气势中分出的。 “为什么不等水到渠成突破？是因为受到了星彤冰的刺激？不，是因为王祭司给的危险预言吧。”余积薪想着，暗叹一口气。 战修的一大特色就是可以水到渠成突破境界，这是最难的一条路，也是证道之路，能于梦中进入灵境，证明修行完全完成，能一路逆伐高境界升阶，虽然看起来只是节省了一份灵气，并不会有别的提升，但对战修本身的信心积累是极重要的。 一个在突破境界时越阶击败过同阶敌人的战修，和一个没有这么做过的战修，二者的自信心是天差地别的，那怕双方装备，武术，体能各项水准相近，那位自我突破的战修，胜率一定比吸收灵气的高。 余积薪甚至有些惭愧，他觉得是自己的实力无法庇护陈景辉，才让他这么着急去突破境界。 “不过，以他的心性。”余积薪想到了陈景辉丹境时就敢冲杀明境，威胁三大明境的场景：“也不需要这种心性积累吧，他很自信，本身是个极骄傲的人，那是掩盖不住的。” 王晓思惊讶看着身边的气势，她望向陈景辉和余积薪，问道：“景辉大师？” 她分不清这气势是谁分过来的，但她的战修直觉告诉她，不大可能是余真人。 “哦。”陈景辉随口口胡了一句：“试试我的灵器，能用出战修的气势分享。” “好厉害！”王晓思崇拜地说：“这是您自己做的吗？” “是吧。”陈景辉说，气势确实是她做的。 余积薪想，嗯，身为上位者，偶尔的说谎也这么水到渠成，完全没有破绽，很合格。 “你运动一下，我看看气势会不会阻碍你的行动。” “好！”王晓思随身穿着皮甲，她立刻跑去院落处捡起长矛，开始练习刺击。 一开始，陈景辉还分心在她身上，生怕她撞到了自己分出去的念力，可渐渐的，陈景辉发现自己分过去的念力真的仿佛气势一般，随着她的身体行动，根本不需要分心。 “我好强。”陈景辉忍不住想：“我好强啊。” 余积薪看着王晓思的动作，不住的点头，心想：“他们的侍女也有些水准，是上过战场的，动作很凝练，年纪也小，可塑性很高。” “好了。”陈景辉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我要练机关术了。” 说是练机关术，其实陈景辉就是从包里拿了张纸，又折了一个纸鹤，这次，纸鹤在念力包裹下冲向苍穹，不停飞舞。 为了防止纸鹤被气流冲破，陈景辉还用类似气势的念力包裹保护着它，分开气流的冲击。 余积薪这下有点摸不准了，他迟疑地看向陈景辉。 他用的灵器？可是是那一件灵器？ 怎么还有气境墨修的手段？ 陈景辉只试飞了一会儿，心绪平静下来。 他想，既然死之气被叫做源之气，那它能模仿墨修和战修的能力，其他灵气的能力是不是也可以？ 比如……天修的天之气？ 陈景辉心念一动，念力抬着他快速上升，速度比丹境之时还快。 陈景辉怀疑，自己现在的念力功率，甚至能抬起穿着动力甲时的自己。 那件维修用的动力甲，现在可以像立体机动装置那样高速灵活移动作战了！ 浮到空中，陈景辉俯瞰着下方。 余积薪吸了口凉气。 卧槽，这是什么？天之气的浮空能力，他是天修？ 陈景辉摸出随身携带的天之气外丹，对着天空轰出一道烟花。 星月是千风城人们庆祝过年的时节，有一道烟花很正常吧？ 陈景辉到这一步时，犯了个难。 “现在看来，念力的模仿还是浅尝辄止，没有涉及本质，像火球术，我就模拟不出来，像易修的天地大阵，阴阳转换，言修的表演能力，命修涉及血肉的能力，我其实都无法模仿，最多形似。” “是我境界不够，还是我对念力的认识，操纵太差？” “也许两者都有。”陈景辉想：“按照白冷阳她们家ai记载的情报，死之气要在明境层次，选择溯源者的修行法，才能真正模仿其他灵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陈景辉的安排 境界一突破，陈景辉当即活跃了起来。 客厅，吃过早餐后，陈景辉把其他几人叫了过来。 “现在，我和星彤冰决定建立一个宗门的外门，用于处理一些凡俗事务。” 陈景辉开口，这件事其实星彤冰早和他商议过，要在千风城建立势力，如今，陈景辉自己到了气境，觉得有这个底气，有这个实力，可以这么做了。 “星彤冰暂任外门门主，负责所有事务，目前外门的工作主要是招人。”陈景辉说：“可以从鹞山村和三痕村招募可靠的人来我们这边。” 星彤冰询问道：“招募那些职位的人员？” “一是住处的护院。”陈景辉说：“虽然普通人当护院意义不大，但能在我们离开住处时，避免有贼进入，要招募可靠，老实的人，不能让他们乱动我们的……机关战车。” “二是，我们要在千风城建立产业。”陈景辉说：“一个商行，负责收购矿石，以及出售我们宗门的机关造物，具体的细节你负责就是。” 星彤冰点了下头，拿出笔记本记着：“目前，我们能稳定出产的造物是糖果类和甜品，面点。可以立一个小铺子，走高端风格，商行那方面，我们现在有清风亭暂借给我们的仓库，但仓库看守，运输的人员都不是我们的人，不能一直寄人篱下。” 陈景辉说道：“邱玲，你的对接工作做的怎么样？” “只做了一天……”邱玲说：“一共两个小仓库，我都去验过货了，数量上没什么问题，我也给他们植入了暗示，强化了他们内心中认为我们不好惹，不能做小动作的想法，这批矿石是没问题的。” 星彤冰说道：“这批仓库管理者不用立刻换成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先雇一部分人，跟在他们身边，学习仓库管理和调配，反正我们和清风亭的合约要到半年后或矿石全部运完后。” “可以。”陈景辉说：“晓思，雇佣兵那边有风声了吗？” 王晓思说：“您才刚要求我去联络雇佣兵战团，现在城内大部分战团都有事，还有很多战团在其他地方效力，还没回来呢。” “尽快吧。”陈景辉说：“如果你找不到战团可以雇佣，找一下向导也可以，哦，我去找，我去拜访张修姝。” “要不我去吧？”邱玲说：“我去找她。” “也行。”陈景辉说道：“你找她帮忙的时候，不要提我之前对她的救命之恩，就说这是一次纯粹的交易，我想她帮忙带队回宗门一趟，会按正常价格付报酬，之后我还想和她继续合作。” “没问题。”邱玲点头。 陈景辉说：“总之，近期赶紧把运输队建立起来，星彤冰，你带队回宗门一趟，带一些宗门的机关造物回来。” 陈景辉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星彤冰带真正的军用战争机器回来。 无论是他们身上的动力甲，无人机，还是工程船，其实都不是真正的战争机器，都是民用装备，最多进行了临时的改装。 星彤冰说：“雇佣车队，招募民夫，雇佣护卫和向导，筹备运输路上的补给，我会先做这些，回来后再招募护院，建立商行。” 陈景辉点头：“我暂时离不开千风峡，这些事只能交给你了。” 他转头看向余积薪，说道：“余真人，在我和星彤冰分开的时候，请您暂且保护她，我面对明境，现在有自保之力了。” 陈景辉没在逞强，他有气境死之气的修为，天之气的气境外丹，外加强大的古神剑，陈景辉现在不惧一般的明境，自觉有自保能力，甚至不惜保命底牌之下，能斩杀一位明境。 星彤冰眼里冒出一抹惊喜色彩，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陈景辉的实力构成了，陈景辉既然这么说，那证明他已经突破到了气境。 他身上也再没有先前那垂暮般的死气，意气风发。 余真人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星彤冰说：“那我们这就开始行动，你要一起吗？” 陈景辉微笑应允：“当然。” “我还没有在这千风城，好好走过呢。” 王晓思当过雇佣兵，熟悉千风城里的行情，她介绍道: “城里的车队，大部分是联合商会旗下的商队，再深究下去，它们的背后无一例外是千风城里的显赫家族或者势力，还有一些是专跑运镖的战团，您的宗门在南荒丛林里的话，只能选这两边的。” “或者去车马行租用板车和马车，再雇佣运输人员，那样太费功夫，且他们知道您要往南运，不一定会租给您。” 陈景辉皱了下眉，他其实不想和其他势力牵扯太深，想闷声发育的：“没有专门往南荒跑运输的商队？” “有，很少。”王晓思：“这种商队一般是在南荒买药材，或者和巫族做生意的，还有一种也会往南荒跑，他们是从南面绕过千风峡里的诡异，绕一圈路去兰朝的，不会深入南荒。” 陈景辉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他还以为千风城里会有类似货运公司的存在。 陈景辉斟酌片刻道：“与其雇佣城里其他的商队，专门跑南荒的商队对那里地形熟悉，你知不知道这方面的势力？” “最大的一个叫金玉商行。”王晓思说：“他们专门往南荒跑，和巫族做生意的，卖粮食，买药材和特产。老板听说是个气境巫修，一位强大的‘兽王’。” “好。”陈景辉说：“我们先去找他们，看看能不能雇他们送一下矿石。” “如果不行，就去买一些骡子车和马车，雇一些车夫，再从鹞山村里雇人，让张修姝当向导。” 金玉商行位于弯刀山峰内部，在空旷的山峰内走时，陈景辉感觉到，把这一座山给挖空，到底需要何等的力量。 他有点不相信有着这种技术的文明，会落到现在的样子。 金玉商行的铺子在山道内部，门口挂着两盏灯笼，比起先前见到的几家非常热闹的商铺，这里显得门可罗雀。 “有人在吗？”陈景辉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吼”。 一只斑斓大虎在趴着的大堂里站起，盯着陈景辉。 “你不是那谁吗？”陈景辉惊喜道：“那个，猫猫。” “吼！”斑斓大虎听到这个名字，死死的盯着陈景辉。 “你认识它？”王晓思躲在了所有人背后。 “它叫猫猫，哦，我好像认识这商行的老板，只能说世界真小。”陈景辉微笑着对老虎说：“你主人伤好得怎么样了？” 陈景辉想起来，那个被道宗明境命修俘获，却很奇怪的没有当场杀死的巫修，她就叫符金玉，和金玉商行能够对上名字。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符云鸿的忧虑 斑斓大虎发出吼叫声，似乎在回应陈景辉的话语，它好像能听懂人言，只是不会说话，变得温顺了一些。 “它说它也不知道。”邱玲站出来，担当了翻译职责：“它在向余真人问好。” 余积薪从陈景辉身后出现，对老虎微微点头。 “嗷！”老虎再次发出吼声，退后了几步。 “它在表达感激和顺从。”邱玲说。 陈景辉说：“那它先前对我吼那两下，是什么意思。” 邱玲说：“它说猫猫只能它主人叫，你叫了它在生气吧。” 陈景辉看了看大堂，发现这里没有一个工作人员，便问老虎道：“你们这儿没看店的人吗？” “吼！” “它说它饿了。”邱玲说：“意思应该是，这里看店的人去给它弄吃的去了吧。” 斑斓大虎懒散地趴在了大堂内，它下面还有软垫，十分舒服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都不关心自家主人的情况啊。”陈景辉说道：“说起来，符金玉的事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个道宗的修行者杀了那么多人，唯独放过了她？” 余积薪道：“命修要将修行者炼成对自己有帮助的人体大丹再吞服下去，是需要时间的，她没来得及那么做吧……至于为何没有杀她，将她放掉，也许是她一时心软，也许是她想之后再吞吃她。” “吼。”老虎又发出了吼声。 邱玲翻译道：“它说它很关心自己的主人，又并不想分开的意思……唔，是它主人让它远离？还是有什么别的外力因素。” 陈景辉内心想，会不会那位明境命修将符金玉变成了血尸般的存在？可他看了一眼余积薪，觉得血尸的变化大概逃不出这位老牌明境修行者的眼睛，就没有说出来。 “来了来了……” 大堂后，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仆人走来，两个仆人都端着一盆鲜肉，穿着丝绸衣服的中年男人则握着一大块盐。 “哟，几位是？”他看向陈景辉几人，才发现他们抵达。 “来谈生意的，您先喂它吃吧。”陈景辉说。 斑斓大虎“猫猫”畅快地吃着肉，舔着盐，中年男人转头，对陈景辉说道：“我是符云鸿，您想必就是景辉大师？” “我这么有名？”陈景辉问。 “可不是，敢打天朝人的脸，诶呦，这几年，您可是头一位。”符云鸿说道：“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那昆震当众辱你，被你直接吓到话都说不出来，本来他邀请了北面常将军的手下李言，明显是想对我千风城发难，但被你这么一打扰，他根本没脸再对我千风城下手了。” 陈景辉说道：“我还以为千风城是天朝的势力。” “是天朝的势力不假。”符云鸿接过仆人的布条，擦了擦手，说道：“但清风亭和听雷阁可不是同气连枝的，诶，咱们不谈政治，您想买点什么？听说您也和我的女儿一起参加了道宗围剿战，很感谢你的战斗，才让她没有出什么大事。” “我们这里有南荒上好的药材，琥珀，木材，皮毛，蛊虫。” 星彤冰惊讶问：“蛊虫也有？” 符云鸿说：“说是蛊虫，其实就是巫修炼的一些虫子，有点神异功能，比不上真正巫修的蛊虫。” 陈景辉道：“你是符金玉的父亲？看着不像一位巫族人。” 符云鸿笑道：“她母亲是巫族人，我不是，我当初只是一个想去南荒游历的探险者，想看看能不能像评书里的那样，撞上了什么隐世宗门，寂灭强者留下的洞府传承，现在回想起当初的那一切，虽然没有撞到奇遇，但我遇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呵呵，先不说这些，您来这里是想买什么？” 陈景辉说道：“我听说金玉商行，经常往南荒做生意？” “是啊。”符云鸿说：“南荒，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每到冬日，南荒的巫族人就最缺粮食，因为没有粮食，一些部族甚至会把知识渊博的老人赶出去，让他们在山上自生自灭，所以我回到千风城后，和巫族建立了一个贸易线路，卖点粮食过去，换取珍贵的药材和特产。” “后来，部落里的巫师发觉金玉她自己受巫神眷顾，很小就天人感应，成为了巫修，便好好培养她，把她培养到气境后，只能让她去外游历，她就到了我这儿，在梅城主府上当客卿，赚得钱让我去买粮食，救济部落。” 陈景辉笑着说：“是很懂事的女孩啊。嗯，我这次来拜访，其实是看上了你们商行的商路，我的宗派也在南荒，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运输一些矿石回去。” 符云鸿思考了一下，说道：“这生意好说，其实我们的商队平日也是养着，等囤积够足够的粮食等物品后，才会去南荒一趟，上次商队在路上被人劫了粮，退了回来，现在囤积的食物还远远不够，可以帮您运一次矿。” “只是南荒路远且险，不但那么多车夫，民夫要花钱，雇佣的护卫也要花钱。” 陈景辉说：“钱财的花费好说，若是找不到足够的民夫和护卫，我刚得了一个村子，可以出点民兵和民夫。” “嗯。那剩下的问题，就是您的宗门在哪儿，要运到哪儿这个问题。”符云鸿说。 陈景辉还真不知道蒲公英号坠落的具体位置，他转头看向星彤冰，发现星彤冰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张地图。 “在这儿。”她在地上展开了地图，指了一片林地位置：“把矿石运到这里就可以卸了。” 符云鸿皱了下眉，这张地图很粗糙简陋，但长年跑南荒的他，很快把地图和自己知道的情况对应了起来。 “那里可不是巫族的地盘。”符云鸿说：“那里处于命族和巫族杂居的地方，危险异常啊。” 陈景辉问道：“有这么危险吗，我之前和她从那里出来时，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除了在道路上被命族人拦截了一下，被自己吓退。 符云鸿说：“您有所不知，商队行动，不比小队旅人行动，规模很大，很显眼，周围的命族几乎是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我们金玉商行，往日都不敢越过这里和这里。”符云鸿在地图上划了两条线：“都是在金玉她们部族那里开集市，您的位置，实在太冒险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狮子开口 符云鸿用手指了下星彤冰要求的区域： “这一代，是命族和巫族的猎场，虽然人迹罕至，但确实是两族混居的区域，在平日会爆发争抢猎物，猎场，水源的战斗，在冬日，命族甚至会对巫族发起灭村战，是非常危险的战场。” “双方的修行者会参战，气境层次都会爆发战斗，我们过去……只怕很难，我们已经被命族人认为是巫族的势力了，一定会对我们动手。” 陈景辉说道：“如果我有足够实力确保安全呢？” “这不是实力的问题。”符云鸿道：“即使您亲自带队，那些命族也有可能会袭扰我们。“ 邱玲问：“可以出买路钱吗？” 符云鸿苦笑道：“巫族和命族都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合，比如有甲乙两个部落拦在路上，你给甲部落交了钱，乙部落也不会听，照样要收你钱。” “要防止这种事……除非有一位明境强者带队，可以威慑一切，提前发现所有袭扰，但那样太屈才，而且也很危险，很容易让命族和巫族有错误的理解，明境本身的威胁太大了，很可能，两族中的元老会出手。” 陈景辉心想，确实，一个明境强者去运货，谁信啊，就算可以运，陈景辉也不打算麻烦余真人，毕竟余积薪只是想保护他们，不是他们的手下，做这种杂事，可能会掉余真人的好感。 星彤冰说：“那运到这里可以吗。” 她重新指了一个地点，那是符云鸿划线位置的最远处。 “到了那里后，我们的机关战车直接运货进去，最多要来回十几趟。”星彤冰说道。 “可以。”符云鸿道：“我算算一路过去需要多少补给。” “你们要带多少矿。” 星彤冰说：“你们有多少运力？” “拼拼凑凑，能找来七十辆骡车，马车不适合走那种地儿，能运五十吨左右的货，还得运食物和帐篷。”符云鸿说道：“不过一些民夫以为没工作，去矿场之类的地方打工去了，人力上可能会欠缺，被我们长期雇佣的战团也解散了，我们要重新找战团。” 陈景辉咳嗽了几声：“欠缺的人力我们想办法补。” 他大概猜到，那个被他们长期雇佣的战团，应该是张耀剑的耀剑战团，团长被自己下令杀了，手下的人也都四散奔逃。 双方简单谈了一下，基本达成了合作意象，但还没有签合同，因为具体要多少花费还要计算和筹备，符云鸿和陈景辉他们约定一天后详谈，这一天时间做筹算工作。 这让陈景辉深切地感到古代社会的效率之低，就运个几天路的货，筹备时间都快赶上在路上的时间。 准备物资，组织聚集人力，一路运输过去，还要忍受路上的烂地，防备爆发的战争…… 接下来，陈景辉他们准备前往三痕村和鹞山村，从那里招募人手——准确说，是星彤冰他们去，陈景辉没过去，他和天女牵扯太深，不趁着晨风时出发，总感觉风险太大。 有余积薪跟随，陈景辉不怕昆震玩阴的。 随后，他一下子空闲下来，不知道做什么。 “邱玲去找张修姝了，星彤冰他们去两个村子招人了……我明白我该做什么了。” 他决定好好在城市里闲逛。 …… 港口外，一艘游轮上。 昆震端坐主位，铁卫和剑奴两人侍立身后，在下方，梅千衡和李言两人对坐着。 梅千衡内心默默叹了口气，当初昆震邀请李言过来，他就怀疑昆震别有安排，还好景辉大师出手，让他各种安排都没脸在宴会上使用，但昆震稍微休息一会儿，又派人通知他，令他来参加在海上的私人会议。 梅千衡不敢不去，结果一到这里，就看到常遇春的代表李言也在，心中也知道，恐怕自己要付出不少代价了。 “梅城主，李团长。”昆震举着酒杯说道：“这次我召集两位，是听说梅城主常年和常将军有隙，想调解一下二位的矛盾。” 梅千衡面上笑着说道：“哪里的话，我向来尊敬常将军。” 昆震故作惊讶道：“哦，是吗？可我听说，当初你说服千风城诸多家族，投靠清风亭时，刚好是常将军派人过来，说希望千风城能归顺他。” 李言说道：“是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梅城主您这么排斥我们将军？” 梅千衡说道：“常将军背后也是天朝，我千风城也是天朝，咱们一伙的。” 昆震放下酒杯，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清风亭已经不行了，乌天尊修行受损，已受重伤，无力再维持原有的势力范围。” “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犒劳攻打道宗的修行者，鼓励他们继续为我天朝做事，二呢，也有代表听雷阁，收编原本清风亭势力的意思。” 梅千衡脸上直冒汗，说道：“若清风亭方面没有意见，我愿意把以前给予清风亭的税收交予听雷阁，不过大部分矿场产业都已经是清风亭的呢，这您可要和齐公子商量商量。” 李言听到昆震的话，双目发亮，站了起来，问道：“昆公子，您话语里的，乌天尊修行受损，可是当真？” 昆震摆了摆手：“我从不骗人。乌天尊在天洲的所有神像，齐齐破裂，这是神灵陨落的标志之一，就算祂没有陨落，也一定受了重伤，未来百年不一定能复苏。” “而我，代表我父亲，愿意让千风城转投我方，不过有几个小小要求。” 梅千衡说道：“您尽管提。” 昆震毫不客气，伸出一个拳头，慢慢比出手指。 “第一，原本归于清风亭的所有矿藏，田地和产业，归我听雷阁所有。” “第二，取缔所有信仰，统一信仰我父亲昆天尊。” “第三，千风城裁撤军队，有我父亲庇护，千风城无需这么多的军事力量，给你留下两个战团的守卫，用于对抗土匪和流寇，千风卫也要裁撤一半，多出的人可以为我效力。” “第四，十万块银，作为加入我听雷阁的献礼，凑不出来可以先欠着，或拿东西抵。” “第五，我要你们梅家掌握的所有千风峡的隐秘资料，包括那些宝藏，秘地所在的消息。” 梅千衡听着，汗水流个不停。 “光是第一个……”他苦笑说：“就有些麻烦，那些东西您得找清风亭要，我要不回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员失踪 游船靠岸，梅千衡先走了下来，李言在船上静默看着。 这次，梅千衡是狠狠地被昆震敲了一笔，昆震提出的其他条件，梅千衡都不敢答应，只答应给听雷阁献礼，梅千衡一下子把身上的宝钞都交了出去，说是献给昆震的礼物，这才让昆震答应暂缓几天。 下船后，梅千衡暗叹坏事。 他算是看出来了，昆震这次来，并不是听雷阁来收编清风亭的势力，若是如此，他应该找清风亭先谈好，再和自己说，昆震明显就是想来敲一笔竹杠，赚一笔外快的。 可千不该万不该，昆震为了震慑自己，竟拉来了李言，告诉了他乌天尊受损的消息！ 这才是祸事之源！ 梅千衡和随从快速往回走，他在昆震透露出消息的瞬间，已经下了决定，要把李言杀掉，不能让他把消息传给常遇春！ …… 千风城，七峰区。 七座山峰连环的区域，大量山体早已被破开，变为空洞和隧道，山崖变成街道，漫步在这里，陈景辉有别样的感觉。 即使是在地球上，也没有这在奇景，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走在古代风格的城市里，而是在一栋栋相连的高楼大厦中穿行。 天气很好，阳光明亮，冲淡了十二月的寒冷。 陈景辉扶着栏杆，看着山下，道路两旁早已被窝棚覆盖，其中很多是新支起来的。 随着风绣节的来临，也有许多外来者选择进入千风城定居，他们做梦都想得到一枚从天上降下的风绣球，从此迎娶天女，走上人生巅峰。 陈景辉在突破气境后，视力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虽然没到明境层次那么夸张，但也算人形望远镜了，对下方的场景看得纤毫毕现。 人来人往，乞讨的，工作的，忙碌的，悠闲的，晒太阳的。有拖着一车柴火，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的，有赤脚挑着新鲜粪便的挑粪工，在他旁边经过的地方，有一个人在卖着糖水。 陈景辉心想：“梦主的修行法未知，但既然是顺修，那该是顺着灵气的意志。而剑仙的修行法我是知道的，行万里路……我现在根本没条件去做。” “不过，在城里走走，对此也应该有好处……” 陈景辉看着这人来人往的鲜活场景，既觉着充满生命力，又觉得那些贫穷的人来千风城过年，就为了取得天女的风绣球很可怜，他们还不知道，那完全是一个骗局。 他突然想到一个疑问。 “如果我要领导他们，建立一个势力……甚至是文明，我该用迷信和宗教去控制他们，还是该不遗余力，甚至冒着被天朝发现的风险去启蒙他们？”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这是一个伪命题。 “这个世界，神，超自然能力和宗派都是存在的。既然存在，那就要认可它们，并研究它们。”陈景辉想：“我的势力也应该用墨家的皮来伪装，但我要让他们懂得更多的知识，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也需要大量的高素质人口。” 陈景辉所在的栏杆山道上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些富家子弟和闲人散客也在这里，虽然陈景辉全身着甲，显得很奇怪，但大家都或多或少见过许多类似的墨家修行者，并不引以为奇，只是保持着距离，不敢过去，怕惊扰了修行者的雅兴。 “这位先生，你要看报纸吗？” 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陈景辉转过头，看见是一个报童，带着一包报纸。 “有什么报纸？”陈景辉问。 看着身穿厚实盔甲的陈景辉理了他，小男孩很兴奋说：“兰朝的《识时务》，十五文钱。” 陈景辉问道：“千风城没有报纸吗？” “没有，大人都说千风城的事儿，去茶馆听人聊天就知道，不需要报纸。”小男孩嘻嘻哈哈说。 陈景辉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报纸，说道：“给我来一份识时务。” 他随身也带了许多零钱，给了出来，发现这所谓的报纸更像一个小册子，上面也只有文字，没什么图画。 一开始陈景辉还很好奇，为何这报纸会取名叫《识时务》，后来读了一两页，才发现上面谈论的是元洲大陆发生的大事，整理起来给居民们看个新鲜。 《外交谈判破裂，金朝意欲脱离夏朝！》 《又一次远交近攻？佣兵联盟和常遇春签订友好协议，常遇春承认联盟对剑朝东北部的控制权》 《大战！智械王溃败，常遇春兵锋直指梅京》 《草原秘事，“羽龙”是否真实存在？》 《外海群岛，一斤重的大珍珠是真是假？》 《天朝女总督婚礼：天教拒绝出席给予祝福》 《安朝墨家宣布，即将再一次重启元洲铁路网计划》 《鬼怪荒原惊现明境妖魔》 陈景辉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一圈才发现，这报纸明明是兰朝的，却没有兰朝本地的情况，都是外国的新闻。 “呃，叫《识时务》，所以是国际新闻报纸？” 陈景辉想道：“可惜很多新闻的细节都很模糊，像是根据传闻自己添油加醋编的，还加了很多自己的私货……” 不过，看报纸的收益还是很大，让陈景辉对当前的时局有了一些了解。 “救人！有人贩子！” 正看着报纸，陈景辉突然听到山下的喊声，他放下报纸，望向喊声来源，那是一个焦急的妇女，不远处，一道身影挟持着一个被迷晕的男孩，在街上狂奔。 陈景辉当机立断，直接一跃而下，从高处往下落。 他的动作引发了周围围观者的一阵惊呼。 沉重的动力甲拖着陈景辉的身形下坠，但陈景辉很快爆发念力，用念力托举动力甲。 他仿佛在空中飞跃，朝着那绑匪靠近。 绑匪并没有注意到来自空中的威胁，他跑进一个小巷，却愣了一下。 自己的两个同伙已经倒在了地上，在他们旁边，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姑。 陈景辉在天上看到，那正是张修姝。 “千风卫外门。”张修姝说道：“你们绑架人口的事已经走漏。” “别过来。”绑匪把匕首架在男孩脖子上：“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我且问你。”张修姝说：“最近外来者的大规模失踪，是不是你背后的人在做？”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不准过来，你走远点儿！” 绑匪的匕首已经渗出血来。 “好，冷静。”张修姝说着往后退。 “转身，背过去。”绑匪说着，看张修姝真的转身，内心一喜，一只手往兜里放，那里有一把手枪。 “阴换阳。” 下一刻，张修姝出现在绑匪正面，她手中凝聚雷电，拍在了绑匪身上。 被雷电电麻的绑匪直直倒下。 陈景辉这才姗姗来迟，飘到他们两人附近。 “在给千风卫做事？”陈景辉笑道：“我还以为可以当一次英雄呢。” 虽然他随时准爆发念力，制住歹徒，但既然张修姝出手了，自己也就不用浪费力量了。 “景辉大师，真巧，是您。”她跑过去，扶住倒在地上的孩子：“等我把他还给他妈妈再聊。” 第一百七十六章 长辈 陈景辉等着张修姝把孩子送了回去，才回到了巷子。 “景辉大师，是这样的。”张修姝说：“近期，有大量的村民和外来者进入了千风城，他们想要得到风绣球，和天女一约，就在前不久，有人说，这些外来者中，有很多都被人绑走失踪了。” 陈景辉问道：“往年没有出现这种事吗？” “绑架外来者每年都会出现，但规模都没有今年这么大。”张修姝说道：“失踪的人非常多，都到了会被我们注意到的数量了。” “我们千风卫怀疑，这背后可能会有命之气邪修参与，他们最喜血食，喜欢绑架活人进行血祭，于是千风卫发布了悬赏令，外门都走动了起来。” 陈景辉很想吐槽“失踪人数多到被注意到”是什么样的形容，他说道：“千风城里的大人物不管这事儿？” 张修姝无奈道：“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千风城里的大人物们都在盯着昆震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心思管这事，千风卫内卫都被命令不许乱走动，也不能支援我们，只能我们这些拿钱办事儿的外门去做。” “怀疑他们背后有命之气邪修也不是没有道理，您和其他几位气境高手，不也是在千风城道宗那里碰了个钉子吗？”张修姝说道：“像千风城这种小地方，有明境命修驻扎是颇为奇怪的，虽然可以说千风城官方势力弱，比较安全。但我们也怀疑，可能是道宗要借助风绣节，进行一次大型血祭，炼血气大丹。” “血气大丹？”陈景辉踢了踢地上昏迷的歹徒，发现他还没醒：“那是什么？” 张修姝露出了恶心的表情，说道：“那是命修擅长的东西，他们认为人体是大丹，可以将人体血肉的精华提炼成一枚丹药，说是丹药，其实那是怨气和生命力的结合，那些怨气可以冲抵灵气内的怨气，生命力可以让人的身体恢复到较为年轻的状态，一些邪修就靠着服用血气大丹来修炼破境。” “比如那个常遇春，他突破极境时，明明已经三十二岁了，身体机能在走下坡路，可他有天朝人的支持，屠了一整个大城，弄出了类似血气大丹的东西，强行突破到了极境。” 陈景辉惊讶道：“我还不知道常遇春身边有命修。” 在他的记忆里，常遇春一直被形容为天朝的走狗，怎么会有命修。 “先不谈他，景辉大师，能帮我把这个人带到千风卫的衙门里吗？”张修姝说道：“他太重了，我一个人实在搬不动。” 陈景辉一只手把他拽了起来：“走吧。” “多谢您。”张修姝说道：“现在全城的修行者都在谈论您，一个人硬憾昆震，拂了天朝的脸面。” 陈景辉笑道：“我和齐苍云关系很好，怎么叫拂天朝的脸面，他昆震还没那么大的脸。” 以后再打天朝的脸，现在不行。 来到了千风卫衙门门口，两个门卫瞪大眼睛，从陈景辉那充满特色的动力甲认出了他，上前恭敬行礼：“景辉大师，张女冠。” “押到牢里，审问他。”张修姝指着被打晕的人贩子，陈景辉把他丢给了门卫。 “是！”门卫们迅速带着人贩子往里走了。 张修姝往里看了看，说道：“内卫又不在了，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任务。景辉大师，还是你面子大，这些门卫平日见到我，最多点点头，见到一般的气境，都没有那么恭敬。” 陈景辉道：“俗话说，仆人眼里无英雄，和强大的修行者朝夕相处，也会明白他们都是普通人，自然不会那么恭敬。” 张修姝笑道：“这是那里的俗语，很有哲理。” 地球上的……陈景辉说道：“你不去亲自审他吗？” “我不适合，也不擅长审问他人。”张修姝说：“我是一个医生，我很熟知人体结构，知道应该如何折磨一个人……但我只想用这些知识去治疗他人。” “您放心，千风卫的地牢是专业的，那人最多今晚就会把一切都吐出来。” 陈景辉说道：“那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之前也抓过这种人贩子。”张修姝说道：“最后审下来，不是某个帮派的，就是某个千风城里有名有姓大族的边缘势力，和血祭沾不上边。” 陈景辉说道：“如果你们的猜测属实，那会不会命修们已经撤退了？毕竟自家老大都被打跑了，现在城里明境到处走，他们肯定会蛰伏一段时间。” “有这种可能。”张修姝道：“但听说那位明境命修受了重伤，她可能更需要完成血祭，用血气大丹治疗自己，恢复元气。” 陈景辉问：“这种血祭对祭品有要求吗，要活的，还是可以直接杀？” “肯定要活的。”张修姝说道：“血尸都不行，除非是才转变不久的血尸。” “活人的话……”陈景辉说：“大量的活人，吃喝拉撒肯定需要，你们调查一下那里最近买了更多的食物？”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张修姝苦笑道：“到了冬日，大家都在储粮。且千风城不同于其他城市，许多街道是在山内的，就连梅城主都没有完全掌握整个城市的地图。” 陈景辉啧了一声，他还以为从影视剧学来的一些破案技巧能用在这上面呢，比如什么通过点外卖数量过多发现绑匪。 但是千风城没有外卖。 张修姝说道：“我决定去找邱玲，让她也来帮帮忙，言修的能力在市井里很好用，对了，邱玲最近还在您哪儿吗？” “她应该在你家。”陈景辉说：“家门口，我之前让她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吗？”张修姝问。 “待会儿再说，我们先过去吧。”陈景辉说道：“又是绑架，还真难解决。” “对了。”张修姝想到了什么，询问道：“景辉大师，您上次找到我，是请求了宗内的长辈吗？” 陈景辉听了她的话，也反应过来。 对啊，可以开梦境世界。 只是不知道梦境世界能不能拉普通人进来。 陈景辉说道：“如果你认识失踪者的家属，能详细描述失踪者的情况，我尽力请求一下长辈试试。” 他没把话说满，怕梦境世界拉不了普通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齿轮王座 陈景辉和没有去张修姝的药房接邱玲，陈景辉对言修还是抱有敬畏，担心说谎时直接被抓出来。 他们直接去找了受害者的家属。 千风城的外来者一部分住在用竹子，黄泥，茅草搭建的简陋棚户中，不遮风，不避雨，另一部分人条件更差，住在城内几座山峰的废弃矿坑内。 逃难过来，决定长住千风城，才会有余力去搭建窝棚，而那些为了蹭风绣球，求一个机缘的人，只好找一个废弃矿坑住。 陈景辉他们找的就是住矿坑的人。 矿坑外有几个提着刀，满脸凶狠的混混，不过他们在看到陈景辉一身动力甲后，即使不认得陈景辉是谁，也收起了凶蛮的劲头，其中一个借着微亮的火光，问道： “两位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陈景辉说道：“找一个女人。” 来的路上，张修姝告诉他，找到千风卫报信的受害者之一就住在这里，她的丈夫失踪了。 “哟。”一个小混混说：“您这样的，还缺女人？” 他看了看张修姝，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您女伴不挺正的吗？整个坑都没像她这样丰满鲜嫩的。” 张修姝站出一步，手里冒出雷电：“找一个叫罗文莹的女人。” 感受到修行者的威吓，混混们不敢再再调笑，一个混混说道：“罗文莹啊，她就在里面，不过两位一看就不适合钻坑，我去给两位把她叫出来。” 张修姝手掌一翻，雷电熄灭，冰冷说道：“还算识相。” 过了一会儿。 一个裹着白头巾，手臂粗壮，面庞皮肤极为粗糙的妇人很快从坑洞里钻了出来，她的蓝布衣服满是补丁，沾满了灰尘。 她看到张修姝，双眼充满希望，快步走了过来：“千风卫大人，我丈夫找到了吗？” “还没有。”张修姝避开了她的目光，介绍道：“这是景辉大师，你详细把你丈夫的情况，姓名，样貌等等描述一下。” 一听到大师二字，罗文莹充满激动的神色，直接对陈景辉絮絮叨叨说着，她的话语夹杂了很多的方言，不是正宗的“普通话”，陈景辉听得费力，好几次得让张修姝帮忙翻译。 “稍等片刻，我把这些消息给长辈送去。”陈景辉对张修姝说道。 说是长辈，但其实还得自己来，陈景辉退了几步，用气势环绕自己，随后进入梦境世界。 刚一进入梦境世界，陈景辉便利用和张修姝的联系，打开了一个白雾镜头，直接观察起张修姝，借助这一视野窥视自己，防止在梦中遭到袭击。 现实世界一片安全，那些混混确实欺软怕硬，不敢惹修行者。 陈景辉念头一动，周围梦境环境改变，浮现了一个满是齿轮，蒸汽和机械的超级工厂。 因为不认识的人可能会说漏嘴，所以陈景辉要好好做伪装，争取让他说出后，知道的人以为是墨修神灵干的。 看着周围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巨大工厂，陈景辉缓缓坐在一个铁齿轮王座上，看向下方，尝试呼唤他人入梦。 他在脑海里不停地加着先前听到的描述，并且最后还补上了“罗文莹的丈夫”，“位于千风峡”等信息，确保不会拉错人。 梦境世界一阵翻涌，陈景辉紧张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用梦境世界拉普通人，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下一刻，一个惊慌而虚弱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王座下方。 他四处张望了下，看到了王座上宛如神灵的陈景辉，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尊敬的神！您听到了我的祈求，来帮小的了吗？” 陈景辉伸出手，一个椅子出现在他身旁。 “坐下来说。”陈景辉说道：“你妻子叫罗文莹，你叫罗维照？” “对，对。”他点头。 陈景辉把白雾里的画面对准自己，一边监控张修姝那边自己的情况，一边问道：“说下你那边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位置信息。” 罗维照说道：“小的和贱内来千风城，想碰一碰天女的大运，但没想到，千风城这儿是销金窟，小的从家里带来的钱很快用尽，所以小的不得不去找工作……“ “说重点。”陈景辉打断道：“你是怎么失踪的？” “好的好的。”罗维照说：“那一日，记得是冷阳月二十八日，小的刚做完工，回来时很晚了，走入山峰内时，小的中了鬼打墙。” “鬼打墙？”陈景辉皱眉问。 “对，鬼打墙，不论怎么走，周围的环境都不断重复，根本走不出去。”罗维照说。 陈景辉联想到了清风亭那个留下的阵法，心想或许是类似的玩意儿，他点了点头：“你继续。” 罗维照说：“当时小人很害怕，不断祈求乌天尊，还有所有小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神灵保佑，还好您回应了小人的祈求。小的走着走着，走到精疲力竭时，终于不再是鬼打墙时，在一片空旷的空地见到了一大批和小的一样疲惫劳累的人。” 陈景辉问：“空地？” “许是山中的空地。”罗维照说：“四处是昏暗昏暗的，只有几盏灯照明，随后遇到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凶狠得紧，力气很大，挥着鞭子，要把小人几个赶进几个猪圈似的地方。” “有人反抗，被他们残忍的杀了，人头滚在地上，还有人反抗得厉害，结果被杀死后，又站了起来，穿上了守卫的衣服。” 陈景辉打断道：“守卫的衣服，什么样的衣服？” “看着像，千风城军队的。”罗维照说：“只是染着暗红的血，看着没有清洗，很是吓人。” 陈景辉说道：“你仔细想象衣服的样子，想象那盔甲就在你眼前。” 罗维照不敢违令，照做了，不久后，一件极其粗糙的衣服才浮现陈景辉眼前，上面有很多地方仿佛打了马赛克般，在罗维照的注视下，这件衣服越来越真实。 陈景辉确认了，这确实是千风城军队的服装，他在之前攻打道宗时见过。 凶狠，被杀后站起……这听起来，符合僵尸或血尸的特征。 “那之后呢？”陈景辉询问。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敷衍了事 罗维照说道：“那之后，小的就和很多人一起，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们只给一点吃的喝的，勉强让我们活下去，很多人都很害怕……后来，您来找我了。” “我知道了。”陈景辉说：“我会营救你们，但你必须守住嘴，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 “小的晓得，小的晓得。”罗维照大喜。 陈景辉挥了挥手，让他离开梦境世界，片刻后，自己也离开，意识回归身躯里。 “走吧。”陈景辉对张修姝说。 妇女罗文莹问道：“大师，您知道我丈夫的位置了吗？” 陈景辉刚想回答，又察觉那几个混混在这里，不方便说，于是含糊说道：“有情报，我会通知你。” 罗文莹脸上难掩失望神色。 陈景辉和张修姝离开了矿坑，走到无人处，这时，张修姝问道：“有结果了吗？” “有。”陈景辉说道：“他们被绑架的方式，是陷入了鬼打墙，是类似清风亭外的阵法，然后自己走到了敌人的老巢。” 张修姝说道：“是幻术手段？这么看，果然是道宗做的。” “还不完全确定是不是道修的手段。”陈景辉摇了摇头：“可能是天修干的。” “您是说，昆震的人？”张修姝说：“不大可能是齐苍云做的，齐仙师在千风城很久了，他要这么做有的是时间……不，也不能排除，可能他急于突破境界，人都是善变的。” 陈景辉摇了摇头，那也只是他的推测，如果是昆震或者齐苍云想这么干，大可不必用如此隐晦的手法，他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张修姝说道：“我会把发现的情况上报给千风卫，由千风卫组织一次行动，具体他进入鬼打墙的位置是那里？” 陈景辉说：“是他深夜回家时的那段路，如果是布置的阵法，或许没有消除。” 张修姝说道：“我立刻回去告诉千风卫，假装下工的工人，看看会不会被阵法捕获。” “小心泄密。”陈景辉警告道：“千风卫里很可能还有道宗的间谍。” “我知道。”张修姝说道：“我会直接找梅城主。” 陈景辉本来也想参与，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刚和昆震翻脸，就算说要和梅千衡的手下一起行动，梅千衡答不答应也不一定，于是只说道：“保重。” 他不认为梅千衡这次会翻车，在确定敌人是道宗的情况下，梅千衡大可请求昆震带来的三位明境帮忙，三位明境围剿一个，还能翻车不成？ 他和张修姝分别，看着张修姝往中心山峰跑去，心想是不是自己要通知一下邱玲，让她不要在药房那里多待。 …… 城主府，梅千衡的书房。 梅先锋走了进来，说道：“义父，孩儿回来了。” 梅千衡看向他，急忙问道：“李言怎么样了？” 梅先锋道：“当时，他骑着马急欲出城，对我们的突袭似有准备，孩儿和几位气境强者一路追击，可他手中有气境律令官的灵器，拖延了片刻，利用符金玉还未完全恢复的心态弱点，从她那边突了过去。” “我们一路追击，正欲消耗他的体力，可他却不顾千风峡的危险，将速度加快超过奔马，就那样，他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砰！ 梅千衡脸色暗沉，一手猛拍桌子： “四个气境，追别人一个，让他跑了？” 梅先锋单膝跪下，说道：“孩儿知罪，不过属下几人就算追上去，同样触发千风峡禁令，也不一定能找到他，更何况，当时他被我们逼到很危险的位置，那里气流和风流都很急促，他不一定能活着离开千风峡。” 梅千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收住了情绪。 他也清楚，梅家手下的气境，最多为他出力，能为他卖命的是一个都没有，包括面前这个看似恭顺的梅先锋，不可能要求他们冒着陷入危机的风险，触犯千风峡的禁令。 沉吟片刻，梅千衡说道：“你待会儿去找点安心，定神的药物，作为礼物赠给符金玉，告诉她，这事我不怪她，她已经尽力了。” “是。”梅先锋敬佩地看向梅千衡，他最佩服自家义父的就是这一点，就算对符金玉的失误很不满，也没有对她发泄怒火，反而很是笼络她，收买她的人心。 待到梅先锋离去，梅千衡也他唤来家族里的一位侄子，对他说道： “你曾经在兰朝留学，现在我要你去一趟剑侍庙，找那里的兰朝王公，向他们示好，看看他们的态度。” 那位侄子大惊：“城主，我们这是要背叛天朝了吗？” 梅千衡黑着脸：“小声点。不是背叛天朝，是天朝对我们太狠，清风亭可能保不了我们，听雷阁又想敲诈。” “不要你立刻达成什么协议，先示个好，牵一条线，之后做备用。” 侄子说道：“可兰朝一直对我们很不满，当初……” “当初是当初。”梅千衡说：“快去？” “这么重要的事，您让我去……” “我要去找齐仙师。”梅千衡说道。 他刚送走侄子，想着要怎么和齐苍云开始聊天，这时，又有人来报。 “城主，千风卫外门成员，张修姝求见，说有要事。” 张修姝？梅千衡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细想半天，才记起她和景辉大师交好，还是正一派的子弟。 “有请。”梅千衡说。 张修姝走进来，先对梅千衡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梅城主，千风卫外门负责调查的大规模人口失踪，已经有了眉目，是道宗在七峰区布下了阵法，引诱深夜归家的人走散。” 梅千衡感到很失望，他还以为张修姝是代表陈景辉，过来找自己谈事的呢。 “我现在没时间管这个，过段时间再说。”梅千衡直接打断道。 “可是。”张修姝说：“有很多人都被抓走了，幕后黑手可能是道宗那位明境强者，她要炼血气大丹治疗自己。” 梅千衡挥了挥手：“之后再说吧，我有要事马上要做，过些天我会处理。” 看着梅千衡很敷衍的态度，张修姝失望至极，但也抱着一点希望，只希望梅千衡说的之后处理不会很晚。 “是。”张修姝再行一礼，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梅千衡立刻叫人备车，他要去找齐苍云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兵员齐备 张修姝有些失落地回到了家中，她的药房外，隔着老远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还有这种说法吗？” “是啊，兵击杀了敌人，会天人感应，成为战修，可以一次跳两步了，你不知道？” 她一进门，发现陈景辉和邱玲在哪儿下棋，陈景辉扶着额头，发现虽然外表都是象棋，但两个星球的规则好像不太一样。 “修姝回来啦？”邱玲看着她：“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没事。”张修姝对陈景辉道：“城主说有事，之后再处理。” 陈景辉点点头，说道：“可能他召集人手也需要时间吧。” 张修姝抓过椅子，坐好说道：“我倒觉得是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失踪的人，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邱玲耸耸肩：“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奇怪什么，梅千衡只在乎自己的梅家能在千风城当吃香喝辣当老大。不过失踪人口是怎么一回事？” 张修姝对陈景辉递过去一个眼神，陈景辉说：“知道的人越少，泄密的可能越少。” “喂。”邱玲说道：“怎么我也成外人了。” “不过，你们看起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经谈过事了，那我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张修姝问：“什么事？” 陈景辉说道：“就是想请你当一下向导，我们打算组织一个车队，往宗门里带点矿石，金玉商行已经和我们初步达成协议了。” “金玉商行。”张修姝点头：“我听说过他们，兽王符金玉庇护的势力，背后是巫族的一个大族。” “你不是在南荒当过游医吗，想请你帮帮忙，当个向导和医生。”陈景辉说：“放心，报酬我会按正常价格结。” “那倒不用。”张修姝说：“您帮了我很多，我会帮忙的。” “我想和你长期合作。”陈景辉说：“不想占这一两次的便宜。” “咳咳。”邱玲打断了两人，说道：“所以你们是完全不打算告诉我，那个失踪人口是怎么回事吗？” 陈景辉说道：“出于谨慎角度考虑，谁知道你是不是命修假扮的呢？” “被发现了。”邱玲面无表情说：“我要被杀人灭口了。” “好了。”张修姝说：“邱玲，这事确实牵扯很多，不适合谈论。” 她看向陈景辉，诚恳道：“运矿那件事，我肯定会帮您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没有非我不可的急事，只要叫我，我都会来。” “谢谢，那我们也回去了。”陈景辉起身。 …… 三天后，十二月四日，早晨。 就在前天，金玉商行也已经和陈景辉他们达成了合同，不过，他们没有答应立刻运矿，符云鸿说，要等风绣球砸下来离开，这不是他的要求，是很多运输工的要求。 陈景辉答应了，他能理解对方工人的想法，因为他从三痕村和鹞山村带来的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等风绣球掉下来再走。 大量的人挤满了陈景辉的院子，本来之前冷冷清清的院落，现在住满了人，很多房间还不得不让更多的人居住，一张床睡四五个。 不过陈景辉认为这是一个好事，他借着人太多要腾房子的理由，把星彤冰安排回来和自己住一屋了，虽然有余积薪在，没好意思过分亲密，但总比之前好。 “三痕村方面，来了一个一队精锐，一共十个人，虽然都是带点残疾的人，但都是老兵，战术素养很不错，枪法也很好。” 客厅内，余积薪在和陈景辉讨论招募的情况：“鹞山村来了六十个人，素质上完全比不上三痕村，但他们对你很忠心，无论是士兵还是民夫，三痕村那边还是有些防备的。” 陈景辉才感觉到，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一大波人在他手下，吃穿住行全都由他负责，还要管他们训练，确实是个麻烦的活计。 他来tos-3之前，虽然也经历过大量的训练，学过一些管理学的课程，但终究很少，因为预定场景里，星月会帮他处理大部分事，他需要做的是在星月处理不了的时候救场，比如紧急事故维修等等。 好在有星彤冰在，她帮忙管理了一下，至少弄得像井井有条的样子。 此刻，外面的士兵正在训练，先训练了队列，好在哪怕是民兵，这方面也有一定基础，张泽武教过他们，然后靠跑步训练体能和队列，再练刺杀格斗技巧，以及瞄准和射击，投掷手榴弹。 训练面对的主要问题是子弹不够，陈景辉不得不让人去了一趟墨少立那边，看看能不能买到点子弹，结果得知墨少立回兰州去了，还没回来，不过也从他那边侍女认识的渠道买到了不少子弹。 现在他们刚刚完成体能训练，成队列的跑回来，每个人都异常饥饿。 维持高强度的训练，需要高强度的补给，士兵们很喜欢吃“食品制造机”做的大白馒头和甜点，尤其是甜粉末泡冲的果汁味儿饮料，是所有人最喜欢的。 陈景辉知道，食品制作机制造的冲泡粉末，在黑暗时期，是被称为“死人粉”的暗黑食品，当时据说还有很多谣言，说死人粉是用尸体的粉末做的，味道最开始很不受欢迎，改良了好几百年才稍微好一点，但是是那个年代少数能大规模供应的饮品。 不过在这里，死人粉成了一种硬通货，很多士兵拿到一纸袋的粉末后，都舍不得泡冲，偷偷藏了起来，一起藏起来的还有供应给每个人的糖果。 糖是能及时补充能量的食品，属于战略物资，陈景辉也是靠着食品制作机，才能批量生产一些糖结晶。 此外，陈景辉还是花钱买了许多肉类，其中绝大部分是鱼肉，给他们补充营养，加强肉体能力，士兵们对此非常开心，对陈景辉都更爱戴了，认为这趟来得值，顿顿吃的比他们过年还好。 厨师也是现成的，那些一起过来的民夫和有厨艺的人，都在负责做菜做饭。 星彤冰走进大厅，将一个馒头递给陈景辉：“按外面传的消息，中午就是丢风绣球的日子，下午我再让他们复习一下侦察，警戒，行军，宿营方面的技巧……具体还是要在实践中熟练，训练时间太短了。” 陈景辉点点头，接过馒头大快朵颐起来：“还是得麻烦你，我出不了千风峡。” “冬服都买好了吗？” “紧急收的一批，但还差几件，我让邱玲去买了。”星彤冰坐下，边吃馒头边说。 余积薪看着这一幕，感叹道：“能和士兵吃一样的东西，做到这点的军官，即使是在云陛下麾下，也不足一半。” 说完，他看向大厅外，说道：“外面来人了，是清风亭的人。” 来人了? 陈景辉快速咬完馒头，和星彤冰一起来到院落外，果然看见有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是侍女小绿。 第一百八十章 观礼 看到陈景辉，星彤冰，余积薪三人走出来，小绿并不觉得奇怪。 明境强者的感知能力本就极强，小绿没有刻意隐藏，在屋外就被发现，属于正常。 她先是欠身行礼，开门见山说道：“齐公子邀请景辉大师，星小姐和余真人您们三位去参加中午的风绣球观礼。” 陈景辉问：“观礼？” 小绿道：“今日中午，风绣球会从弯刀山峰顶部丢下，按照往常惯例，齐公子邀请了许多人来山下观礼……” 他转过头，看了看两人，余积薪的目光透露着去不去无所谓的样子，但星彤冰给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陈景辉转过头，说道：“好，那稍等片刻，我们安排一下就来。” 既然恶了听雷阁，那就要和清风亭走得近，表明自己只针对昆震，和天朝无关。 士兵和民夫们还在吃早餐，狼吞虎咽的，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陈景辉站出来，说道：“今日上午的训练内容由王晓思暂代教官，下午的训练内容改为邱玲教导文字课。” 听到陈景辉的话，士兵们发出了一阵欢呼，能在房间里坐着上课听书，比训练可舒服多了。 王晓思有点不安，她之前只是作为星彤冰的助教，现在要由她负责训练内容了。 她心想，士兵里还有几个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辈，这可怎么训练…… 星彤冰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走过去谈了会儿话，很快，王晓思看起来信心满满，充满干劲。 远望着的陈景辉还在好奇她怎么做的，就听余积薪说：“你这个师妹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的畏惧心理。” 陈景辉得意说道：“那当然。” 这就是设计人类的含金量！ “你们在聊什么呢？”星彤冰走了回来：“安排好了。” “走吧。”陈景辉说。 …… 弯刀山峰山腰上，几个空旷的平台，已经被改造成了大型的观礼现场，遮阳伞，铺着毛毯的座位，桌上的新鲜瓜果，倒茶端水的侍女，各种表演的团队，安排的面面俱到。 实际上这种大型仪式也是在展示一个势力的财力和组织力，齐苍云来这一手，向所有人展示了清风亭现在仍然是千风城最超然的势力。 清风亭的护院们全体出动，守着各处要害，倒不是防止有歹人趁观礼时动手作乱，没谁有胆子敢惹清风亭，主要是阻碍那些进城的流民强闯弯刀山峰底部，那样会有更大的，得到风绣球的概率。 一看到陈景辉他们过来，齐苍云和侍女小白连忙从最好的，位于弯刀山峰旁边一座小山丘的观礼台上下来，步行过来迎接。 其他看热闹的千风城居民，同样被邀请过来的千风城大人物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都了解到了： 陈景辉和齐苍云交好，且齐苍云极其尊重陈景辉！ 有人暗道：“看来听雷阁和清风亭果然是面和心不和，前些天刚拂了昆震面子的景辉大师，齐仙师居然当没这事一般接待，还亲自迎接，恐怕梅城主都没有这个待遇。” 还有人想得更远，在猜那次宴会上，陈景辉的行动，是不是有清风亭的背后指使。 这不怨他们这么想，天朝的威势实在太大，千风城的居民已经很难想象有人敢不给天朝来人脸面。 陈景辉三人的位置直接被放在了齐苍云旁边，和齐苍云在同一个观礼台。 同样在这一个观礼台上的王诺黑了张脸，他发现特么的，余积薪座位离着齐苍云，都比自己离着齐苍云近！ 虽然他身为明境强者，理应不那么在乎座次这等凡俗事务，但座次的安排代表了齐苍云心里对众人的尊重程度。 王诺并不知道，并不是齐苍云更看重余积薪，而单纯是齐苍云看重陈景辉，若不是陈景辉一直隐瞒他是神灵的“事实”，齐苍云巴不得把自己的位置给陈景辉坐。 齐苍云坐在主位，小白和小绿两个侍女侍立在旁。 陈景辉落座，发现这里的视野确实很好，能完整看到面前竖着的弯刀山峰，从“刀把”的顶点一直到地面。 这确实是一副绝景，仿佛有刀气迎面而来，陈景辉很享受这种场景，身体里的灵气似乎都活跃了起来，酥酥麻麻地。 在其他观礼台，也有大人物陆续抵达了。 昆震等人被安排在另一个相距较远，视野还算不错的第二好观景台，昆震本来对此很不满，但看到最好的观礼台上有陈景辉在坐，他想了想，忍了坐了下去。 两大明境抵达，天工开物的慕容梅，听雷阁的铁卫，这两位金刚仿佛门神一样坐在观礼台两侧。 另一处，梅千衡松了口气，光是和昆震待在一起，他就全身不舒服，至少齐苍云手下安排座位的人把握到了这点，把他和其他千风城的大家族代表安排在了另一个观礼台。 联合商会，正一派，还有其他陈景辉还没打交道的势力，也都纷纷进入了被安排好的座位，清风亭在准备很好，引导的井井有条。 这时，齐苍云说道：“景辉大师，您看，中间那个大日晷，等它转到了正午，就是风绣球抛下之时。” 陈景辉看去，发现观礼台下方，确实有一个巨大的日晷，它仿佛一个巨型岩石针盘，但没有指针，中间插着一根铁刺，用太阳照在铁刺上的阴影作为指针。 齐苍云介绍道：“我们传统上一直在用这个日晷，即使有更好的计时方法，也是如此。” 陈景辉问道：“那如果天气不好怎么办？” 齐苍云笑道：“我们肯定会选好一点的天气，风绣节没有固定的时日，在十二月和来年一月举行都行，就算都有阴云，我们天修也有办法驱散乌云，迎来光照。” “这次风绣节开这么早，主要是因为天朝使节团来了，他们非要顺路参加一次风绣节，我就早点开，早点把他们送走。” 坐在另一侧的王诺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也是要被早点送走的人之一。 齐苍云道：“您来的还早，可以观看一些表演节目。” 陈景辉好奇问道：“风绣球，不是天女丢下来的吧，那是谁在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绣球抛落 听到陈景辉的问话，王诺立刻盯了上来，这算是天朝的隐秘了。 只见齐苍云乐呵呵道：“景辉大师，当然不是天女丢下来的，丢下的是那位看守者，一直都是他。” 陈景辉了然，齐苍云说的是那位在天女封印地看守很长时间的明境机关人偶。 王诺发现，陈景辉也知道天女的详细情况，甚至齐苍云都毫不隐晦地提到了看守者。 他有点不确定，这是陈景辉他们宗门知晓的隐秘，还是齐苍云告诉他们的？ 距离风绣球抛落还有时间，一支支表演团队在观礼台下方表演，陈景辉也欣赏到了颇有千风城特色的传统表演，比如舞龙，踩高跷等。 每次表演时，齐苍云像本地人一样，对陈景辉如数家珍的介绍。 “景辉大师，你看，传说过去千风城居民会带高跷出门，因为那时水流紊乱，很容易陷入千风城的诡异，踩着高跷，可以避开自身陷入流动的水……” 王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很是震惊，齐苍云堂堂神灵的公子，哪怕是私生子，也不至于像个导游一样，介绍着这些。 倒是小白和小绿一脸正常的样子，小白是知道原因，而小绿是习惯了。 陈景辉一边交谈，一边看着表演。 他发现，观看这些表演好像对他的修行有帮助，体内的灵气在活跃。 陈景辉还看到了李应武，他和许多穿着漂亮鲜艳的女孩一起上台，表演了一个戏剧节目，讲得是古剑斩杀相柳的故事，靠着言修的能力，即使是在空旷的场所，人们也能听清上面的台词，他们还运用了幻术，真的塑造出了一只很吓人的相柳。 陈景辉看得津津有味，关键是李应武扮演的古剑，很多动作都不是花架子，是来真的，刀光剑影，十分刺激。 倒是余积薪冷哼一声，不屑说道：“浮夸。” 陈景辉有些尴尬，自己觉得打得好看专业的战斗，在余积薪这种专业人士眼里，那简直千疮百孔，全是问题。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正午越来越近。 “天女！” 不知是那里传来一声惊呼，人们的目光迅速抬高，看向弯刀山峰的顶部。 陈景辉也是如此，他望向那里，只见一道人影手持绣球立在崖边。 到了气境，陈景辉的目力得到了强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银色发丝，身着青衫的女性，陈景辉仔细看了几遍，才确认她的肢体处有明显的球形关节，不是人类，而是机关人偶。 但她的制作技术明显比铁卫和慕容梅更古老，更原始，铁卫好歹看着像个仿生人，但这位完全就是木偶模样，陈景辉根本不知道她凭什么能自己动起来。 她捧着一个绿色的绣球，像神灵俯瞰凡人一样俯视着下方，陈景辉看出她在俯瞰什么。 她在看日晷，她在等待正午到来的时间。 陈景辉说道：“她身上的衣服还挺新的。” “衣物也是工具的一种。”齐苍云说：“她每年都会重新做一件衣服，给自己打扮打扮，修补不同的地方，甚至换不同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知道她是个机关人偶，我都要怀疑她是个真正的活人了。” 星彤冰问：“她手上拿着的，就是风绣球了吗？” “对，那也是她做的绣球。”齐苍云说：“这绣球很轻，会被风轻易吹动，在千风峡的高空中，随时有不停流动的风流，按传统的说法，可以认为这些风流是天女的意志，风绣球落给谁，是天女决定的。” “等一下，她是不是这种看我？”齐苍云突然心虚。 “是。”陈景辉说，他注意到了，那机关人偶转头看向了他们。 看来天修也有视力方面的强化，齐苍云和他差不多同时察觉这一点。 “王真人。”齐苍云转头看向王诺，说道：“我在这里说话，她听不见吧？这么高的高度，哪怕是明境，要听我的声音也太勉强了。” 这个时候知道找我了……王诺腹诽着，他说道：“明境和明境之间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常理而言，她确实不一定能听到你说话，但可能通过你的嘴型，判断出你在说什么。” “算了。”齐苍云一副开始摆烂的样子，说道：“听就听吧，我也没说她坏话，我和她相处蛮好的。” 陈景辉哑然失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人群开始紧张了起来。 那些进城居住的人们不停地冲击着清风亭护院守护的关隘，想离山峰近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天女的赐福，接到风绣球，从此变为天朝人，永远改变命运。 护院们拦得死死的，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禁止见血，他们早就开始杀人了，现在不得不用木棍，打折了好几个人的腿，打晕了好些人，才抵挡了冲击。 但还是有人偷偷摸摸，想办法，想点子，找防御薄弱的地方想混进去。 就连那些千风城的大人物们，也一个个翘首以待，他们也不知道天女的真相，内心也盼望着自己能接到风绣球，从此改变命运，还能娶到漂亮单纯的“天女”。 日晷的影子和正午时分重合了。 弯刀山峰悬崖上，银发人偶忽的一抛。 风绣球随风抛出，被猎猎东风吹得往东飘逸，东面的人们一个个仰起头，兴奋期待地看着，西面的人如丧考妣，一个个唉声叹气，好像觉得今年又没了。 风绣球刚落一点，忽地，又是一阵西风，这一下，刚刚的场景反了过来，东面的人一阵哀嚎，西面的人个个雀跃，欣喜若狂，纷纷往风绣球的方向挤着。 还有人自觉聪明，离开了人群，找地方蹲着，似乎想预判风绣球的落点。 风绣球越落越低，但方向没有怎么偏离。 齐苍云笑道：“看起来，这次的风绣球，要归于观礼主会场的人所有了，看看是谁那么好运。” 陈景辉看着绣球，它虽然一直在到处摆动，但好像都在一定范围内，没有太远。 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风绣球出现在陈景辉前方高处，正在随风摇晃。 陈景辉也在猜测，这风绣球会落在谁手上。 就这样摇摆一阵，突然，风绣球刷的动了。 它先前像被风吹拂的塑料袋，现在却仿佛一颗铁球，直直地朝着某个位置砸来！ 陈景辉震惊起身，看着那风绣球。 它在朝着自己砸来！ 像一枚高速导弹一般！ “小心！” 余积薪和王诺几乎同时开口，他们一齐出手，气势激荡。 “拦住！”余积薪言简意赅。 两大明境出手，火焰和气势一齐爆发。 在地球上，明境被称为防空导弹级，形容的就是他们的感知能力和攻击精准度！ 火焰和气势织成网络，一道又一道气象出现，拦在陈景辉几人面前，还有人形气象朝着风绣球扑去。 但他们出手慢了，风绣球太近了，又没有灵力波动可供预警，他们的阻拦晚了一步，风绣球突破防线，直直地砸向陈景辉。 陈景辉下意识凝聚气势，伸手去挡，但风绣球毫无阻碍的切入了气势内部，好像它也是气势的一部分组成部分，陈景辉的气势根本没有阻拦它。 啪。 它轻柔地，稳当地，落在了陈景辉手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女邀约 在外人看来，这好像陈景辉伸手，接住了风绣球一样！ 两位明境都没拦住的绣球，居然被他轻轻接住了。 陈景辉怔怔握着风绣球，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在刚刚他碰到球的瞬间，他听到了转瞬即逝，很微弱的声音： “救我！” “陈景辉！” 星彤冰的声音把他从呆愣中唤醒，他看过去，发现整个观礼台，乃至观礼台外面的人，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随即，会场的气氛爆炸了。 “黑幕！有黑幕！”有人不甘，愤怒的大喊，认为风绣球砸在陈景辉手上，是有人在安排。 “有什么黑幕，很明显，人家天女是想和景辉大师共度春宵，故意往他身上投的！” “我好不甘心，球本来是往我这里飘的！” 有人哀嚎，哭闹，觉得今年的机会又失去了。 另一边观礼台上，昆震也震惊地从座位上站起，但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狂喜。 他拿出一张符咒，符咒燃烧，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隔音符，能阻隔一段空间内的声音传播，可以防止明境遥遥偷听，是暗地里谈事的最佳选择。 “铁卫。”昆震下令道：“我给你我的玉佩，它能让你出入天女的封印地。” 慕容梅说道：“你想干什么？那可是天女的封印地，你想把她放出来吗？” “当然不是，我也没这个能力。”昆震说道：“铁卫，等下散会后，你立刻潜入天女封印地，有我的玉佩，封印地的看守不会阻拦。” “而后，等陈景辉进入弯刀山峰内部后，在那里击杀他，以解我心头大恨。” 慕容梅道：“你这样很危险，要是陈景辉背后的神灵追究起来，祂震怒之下将你击杀，你莫非以为你父亲会为你远渡重洋，去杀一位陌生神灵吗？” 昆震笑道：“哈哈，慕容梅，你们这些这次跟来的，只知道天女是被封印的神秘强者，却不知道更多的隐秘，接了风绣球，他要么死，要么就一定会进入天女的封印地，到时候怎么是我杀的，要怪也只能怪天女！” “陈景辉背后的神灵有种，去找天女算账啊，去掀翻天女的封印地啊，祂有这个胆子吗？” “我让铁卫去杀他，只是不想让他有任何一线生机，毕竟，进入天女封印地的祭品们，到底死没死，是连我都不知道的疑问。” 慕容梅说道：“那我们立刻就得回天朝。” “立刻回去。”昆震对铁卫说道：“你做完一切后，隐藏些许时日，自己再找机会回来。” “尊令。”铁卫接过玉佩。 它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只遵从昆震的命令，这就是它的本心。 另一边，齐苍云的观礼台上。 “齐苍云。”星彤冰直呼其名：“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苍云说道：“你冷静，这，这恐怕是天女邀约，祂亲自对景辉大师发出了邀请。” 陈景辉把玩着这风绣球，却想起了前段时间王归藏给的警告，他为自己占卜生死时，占卜自己被锁到了群山的底下。 现在看来，占卜预言得非常准确。 余积薪感觉得到，星彤冰的反应不正常，这不像女子之间吃醋的反应，更像是担心陈景辉的生命安全。 他问道：“见天女，会有生命危险？” 星彤冰问道：“可以不去见天女吗？” “可以是可以……”齐苍云说：“历代确实有人选择不去见天女，但，他们很快就失踪了，在千风城里失踪了，传闻他们是抛弃妻子父母，找天女私奔到了天朝，但我们清风亭知道，这是假的。” 余积薪说道：“那天女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境界？” “祂是一位神灵。”齐苍云说道：“祂常年被封印在千风峡的底部，每年的风绣节，其实是安抚她的仪式。” 余积薪冷哼一声：“你们天朝还真是厉害，在我们剑朝的土地上封印神灵。” “好了。”陈景辉说：“这事也不怪齐公子，恐怕不论我待在那里，这颗风绣球都得落在我的头上，天女想见我，那我就去见见她。” 他转身看向星彤冰，握住了她的手：“你先回宗门一趟，我不会有事。” 陈景辉的想法是，既然接了风绣球，百分百会进去封印地，怎么也逃不掉，那天女没必要为了骗他，还告诉他求救的消息。 但这只能作为安慰自己的信息，他没法真的相信，那位天女对自己毫无敌意和恶意，毕竟天女可是真的出手，让他不能离开千风峡，一旦离开，会有死亡的威胁降临。 齐苍云微微点头，他心想，是不是陈景辉在星彤冰面前也掩饰了自己的实力？ 在他看来，这是两位神灵间的对话，被封印着的天女纵然强大，也不大可能威胁到陈景辉。 可他却不知，陈景辉此时，有一点交代后事的感觉。 陈景辉一直以为，星彤冰是一个心智很成熟，很理性的人，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什么，可星彤冰却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放开。 王诺张了张嘴，本来天女之事是天朝的隐秘，他身为投靠天教的明境，也是来这里执行任务，才得知的消息，没想到齐苍云完全透露了出来，一点都不拿陈景辉几人当外人。 但他现在也只能沉默，他看得出来，余积薪正在火头上，他可不想现在和气头上的余积薪打一架。 这时，又是一阵惊呼。 观礼台外，那守护者银发木偶，此时身披滑翔翼，正从山上降落。 飞近地面后，她身上的滑翔翼消失，毫不畏惧地往人群里落下。 轰的一声，她在地面砸出一个坑洞，自身却没什么损失，气势激荡在身周。 周围紧急避让开的千风城大人物们满是冷汗，差一点，这个人偶就砸在他们当中了。 她朝着观礼台走来，对陈景辉说道：“天女正在等您。” 她的声音清脆冰冷，没有什么情感色彩。 余积薪走到陈景辉和她之间，没有说话。 “可否稍等片刻。”星彤冰拉着陈景辉的手说道：“我们要回去处理些杂事。” 银发木偶说道：“随意，但最好不要超过一天，天女的耐心有限。” “你知道门在那里，到时候我就不来接你了，你自己进来。” 她说完，转身便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留身后事 银发人偶说的一天时间，恐怕指的就是，如果一天内不去找天女，自己就会人间蒸发，当场消失！ 陈景辉和星彤冰急急地回到了临时住处，她拉着陈景辉，打开了工程船的货仓。 “先给动力甲充电，充满。”星彤冰说：“携带的物品，让我想想，你带两把电磁手枪，外加狙击枪。” “应急食品，饮水，药物……” 陈景辉说道：“我只是去地下一趟，你怎么给我这么多东西？” “不清楚那里的情况。”星彤冰说道：“把所有能准备的都准备好。” 陈景辉把电磁狙击枪放下：“那里太小了，根本没有空间有狙击枪，再说，遇到情况，我还有底牌。” “你也冷静一下，我去不是必死的。” “我知道。”星彤冰说。 这时，陈景辉才注意到，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六十发子弹。”她说着，拆开一架无人机的弹夹，把里面电磁手枪所用的特制子弹取了出来，递给陈景辉。 陈景辉默默看着她这么做，他突然明白了，她恐怕也知道，她所做的这些事不可能真正保护到陈景辉，毕竟假想敌可是一位连天朝都只能封印的神灵，而天朝神灵的力量，她和自己都见识过，随手就是一发核爆。 她做这些事，是在缓解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陈景辉所用的动力甲是标准的维修动力甲，背包处有许多外挂工具的地方，星彤冰把各种补给食物，备用的高能电池，武器，备弹都放了进去。 “还有这个。”星彤冰拿出了几个盒子，那是封印灵丹的盒子，上面的符纸有得已经消磨地差不多了，她挑了两个符纸状态还好的小木盒。 等她做得差不多了，陈景辉说道：“那我说一下你之后的安排，你之后和金玉商行的人一起，把矿石运回宗门，如果我顺利，我会和你联系。” 如何联系，当然是用梦境世界。 而如果没有联系上……陈景辉望着星彤冰的眼睛，他只能把蒲公英号托付给她了。 陈景辉发现，他其实没什么需要嘱咐的，星彤冰很值得信任，她什么事都能做好。 “我去跟他们也说一下。”陈景辉说。 星彤冰无意识地点了下头，陈景辉跳下了货仓，走到庭院外，先是对故意隔着一段距离守护着的余积薪深深鞠躬。 余积薪连忙过来：“您为何行此大礼。” 陈景辉说道：“我希望您能保护星彤冰一段时间，她之后运输矿石返回宗门的时候，您暗中保护一下，不用您出手保护矿石，以免让命族和巫族产生不好的联想，保护星彤冰就好了。” 余积薪点头道：“应有之义。” 陈景辉看着这个老人，他其实“欺骗”了老人，尽管不是有意的，但余积薪一直认为他是云烙风的后代，陈景辉意识到这点后，也没有揭穿着微妙的骗局。 他甚至给不出什么报酬，有什么报酬能比得上一位明境强者的日夜守护呢？ 他又去找其他人，他此时已经不是刚来到tos0-3上，和星彤冰一起的两个人，他还有其他人，也需要告知他们。 来到大厅，此时邱玲正在低唱着一些戏，下面的民兵和民夫们听着。 他们没有去风绣节的现场，其实据陈景辉了解，往年的风绣球很多是丢到了其他城区，甚至飞到了山里的人，并不一定要去现场。 邱玲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不是给所有人唱戏，而是负责教士兵文字，在一段戏唱好后，邱玲拿起粉笔，在背后的黑板上写着刚刚唱出的词，开始给士兵们解释意思，让他们认每个词。 陈景辉在大厅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切，脸上不自觉带起了笑容。 这里看起来多么像一个教室啊。 他不得不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随后走进了稍显拥挤的大厅。 “各位，我要宣布一件事。”陈景辉带着微笑说：“我刚刚拿到风绣球了，要去找天女谈话，可能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都要听星彤冰的命令。” 他的话引来了一阵欢呼声，有士兵说道：“天女的眼光还不错，知道全千风城最好的男人就是我们的将军。” 还有人笑道：“就是星教官可能要生气了，我们的训练量又要增加。” 陈景辉宣布完，转身离开，邱玲似察觉了什么，连忙起身追来。 “等一下！” 邱玲连追上去，不顾后面大厅里，“学员”们的哄笑声。 “发生了什么？” 她在庭院里询问陈景辉。 言修极其擅长察言观色，邱玲察觉到了陈景辉状态的不对。 陈景辉转身，笑了笑，还没说话，邱玲就压低声音，问道：“天女的事有隐秘，不，有危险，你要先跑路了？” 陈景辉笑道：“我不喜欢言修就是这点，总是很轻易的看穿人的内心，我有没有跟你提到过，在我曾经是血境修行者的时候，有一个丹境言修，把我骗的很惨……好吧，还不算惨，最后我算是杀了她。” 邱玲说：“你平时不会说这么多话。” “我和她不一样，你可以信任我，我已经下定决心追随你了，毕竟你是……毕竟我们曾经经历过秘密。” 陈景辉说：“所以你相信我，我能给你更好的未来，能让你出人头地，得到很高的地位？” 邱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景辉会说的这么直接，片刻后，她坦荡说道：“是的，我就是这样相信着，您要因此指责我吗？” “不会的。”陈景辉说：“每个跟随我的人，我都会带着他们走上更好的未来，这是我的义务。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帮助星彤冰，帮助我们宗门。” 邱玲说：“你的话听着像在永别，如果你永远离开了，我，我不敢保证会一直忠诚于你。” “没关系。”陈景辉说：“我能理解。” 他转身，回到了工程船的货仓里，他看到星彤冰倚靠着墙，眼睛通红。 看到陈景辉到来，她说道：“我已经给你做了所有准备，让你全副武装了。” 陈景辉没有语言，上去拥抱了她。 半晌，两人分开，星彤冰说：“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陈景辉笑道：“我一个人去就好，我不想让这变得太像离别，这会让我想起我离开家乡的时候。” 这句话，在整个千风城，不，在整个星球上，也只有星彤冰能听得懂真正的含义。 “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陈景辉给出约定，他穿上动力甲，动力甲背上，他的那把电磁狙击步枪又被挂了上去。 陈景辉离开货仓，来到空旷处。 忽地，陈景辉一跳，古神剑浮在他的脚下。 看似是他踩着古神剑，其实是念力包裹着动力甲和古神剑，抵消了重力。 他大笑一声，在念力包裹下飞起！ 朝着弯刀山峰！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明境伏杀 才飞了一小会儿，陈景辉就落在街上，引起周围民众一阵惊呼。 陈景辉发现，自己的动力甲着实有点重，用念力包裹着飞行，已经产生了一丝疲惫感。 为了以最好的状态应对天女，还是不要这样装逼比较好。 他直接徒步朝弯刀山峰赶。 这时，他也有了闲暇，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都带了那些，熟悉它们的位置，以便在必要的时刻使用。 一位神啊。 他马上就要直面一位神。 一位神灵，曾经就让人类逃离地球，被迫流亡，而今，他必须独自面对一位神灵，一位不清楚状态，不知晓善恶的神灵。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去面对祂。 陈景辉一步步走着，他的心灵仿佛一柄利剑，在神灵的恐怖重压下磨砺着。 恐惧，惊慌，焦虑，种种情绪在内心泛滥。 他越过充满庆祝节日人群的长街，朝着弯刀山峰的顶峰攀爬，他一步步走着。 陈景辉感到内心越来越平静，随着他越接近封印地，他内心中充斥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少，不是被隐藏了起来，而是化为了更深层次的力量。 等陈景辉抵达山顶，他心中生出明悟： “这暗合了剑仙的修行法……” 弯刀山峰顶部，齐苍云他们似乎没有回来，陈景辉也已经知道了封印地入口，便直接往那里去了。 封印地向下的楼梯口，那个银发木偶守在那里，对着陈景辉轻轻点头。 “一起下去？”陈景辉问，两人仿佛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陈景辉只是向她发出散步邀请。 “我可以送你到门口。”银发木偶说：“但是小心。” 小心天女？陈景辉哑然一笑，他当然知道小心，问题是，他小心有没有用。 随着长长的楼梯往下，银发木偶手中变出一盏提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你有名字吗？”陈景辉一边走着，一边用搭讪般的语气问。 “当然有。”银发木偶回答：“每个人都有名字。” 她是在暗示她也是人类？陈景辉心想。 “那……能告诉我吗？我叫陈景辉。”陈景辉询问。 他们说着话，脚步却不慢，沿着台阶缓慢向下。 银发木偶清脆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对你有意义吗？” 陈景辉笑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你的名字，就问了，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银发木偶“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陈景辉叹了口气，心想这位明境强者还真是高冷。 又走了一段路，陈景辉问：“你平时，就住在这里面吗？” 银发木偶手中的提灯没有丝毫摇晃，即使在走路的时候，它也稳定的发散着光芒：“有什么问题吗？” 陈景辉问：“不，我就是想，这样会不会感到孤独？” 银发木偶反问道：“如果我和外面的凡人住在一起，就不会孤独了吗？” 陈景辉被噎住了，想想也是，她的寿命远长于凡人，世界观恐怕也和凡人不一样，跟凡人住在一起，即使偶尔交到了朋友，也只能默默看着对方离世。 银发木偶继续说道：“更何况，孤独是你们人类这样的血肉生物才有的情绪，它不是诞生于灵魂的，而是诞生于你们器官中产生的物质和压力，如果你把自己完全改造成了一具金刚，你也会像我一样，得到永恒的平静，不再有这种负面情绪。” 陈景辉说道：“孤独并不是单纯的负面情绪，它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人类之所以会感到孤独，是因为不感到孤独的人都在历史上被淘汰了，没法留下血脉，孤独让人寻找和他人的联系，去和他人合作，这样才得以生存。” 银发木偶说道：“很奇特的观点，但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需要和他人合作，你们人类要吃农民种的麦子，吃渔民捞的鱼，穿织布工的衣服，住建筑工造的房子，但我靠灵气给予的力量生存，需要什么，我自己都能制造。” 陈景辉发现，自己还真不适合聊天，又把天聊死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脚步声在空旷深远的楼梯间里回响。 陈景辉说：“你是谁制造的，能告诉我吗？” 银发木偶说：“你不会以为，每一个机关人偶，最开始都是人类制作的吧？” “难道不是？”陈景辉很惊讶。 银发木偶说道：“最早的机关人偶，是墨之气附着在木偶身上产生的，那大概是个巧合，不是认为制造。” 陈景辉说道：“你也是？” 银发人偶说：“我不想告诉你。” 好冷漠……陈景辉内心想。 继续走着，陈景辉默算了下距离，离封印之门越来越近了。 银发人偶突然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么多问题？” “呃……”陈景辉思考片刻，说道：“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你平时都没和别人交流，所以想和你聊聊。” 银发人偶淡淡道：“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不过看在你说了这么多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任务是保护封印地，负责维护这里，你就把我想象成……一个陪葬品，天女葬在里面，我是她的陪葬品。” “天朝那边携带了标志性玉佩的人和他们带下来的人，我都不会管，哪怕他们在里面打了起来，都不关我的事，只是事后维护修理麻烦一些，反正封印也毁不掉。” 陈景辉有些意外，银发人偶突然对他说了这么多。 陈景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说道：“那你还蛮辛苦的。” 银发人偶清冷说道：“意思是，如果你遇上了事，别找我，找我也没用。” 别找你，什么意思？陈景辉一下子没听懂她的话语，她是在说进了天女的封印地，向她求救也没用吗？ 陈景辉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独自面对，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有这种觉悟了。” 银发人偶停步了。 “你怎么了？”陈景辉问。 银发人偶说：“我不想身上沾了血，你自己下去吧。” 陈景辉感到莫名其妙：“这，有这么可怕？不是说拿到风绣球的人，都能平安走进去，只是你们看不到他的结局吗？” “确实如此。”银发人偶说：“你自己下去吧，下面的青铜大门已经打开。” 陈景辉察觉她在暗示着什么，是什么呢？ 他开始思考，忽地，他听到了脚步声。 来自下方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极快，极响！ 陈景辉下意识望向下方，手中电磁手枪在握。 银发人偶淡漠说：“它听到了。” 什么意思？ 陈景辉还在思考这句话，只见楼梯下方，人形战争机器铁卫骤然出现。 它的速度丝毫没有停下，朝着陈景辉扑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境界压制 卧槽！ 陈景辉震惊了，为什么这里会冒出铁卫，冒出这个昆震的随身明境护卫出来！ 结合先前银发木偶的话，陈景辉想到了，铁卫一直在封印地入口埋伏着他！ 没时间多想，下意识的，陈景辉身周气势震荡，所有念力聚集身边，化作堡垒一般保护自己，同时，陈景辉握住电磁手枪，试图瞄准铁卫。 这种距离，对于有过军事训练，还因为死之气，有远程攻击天赋增强的陈景辉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射空的。 但对手是明境。 轰！ 铁卫先开火了，他手腕打开，轰出了子弹，子弹轰在陈景辉脸上，爆炸开来。 陈景辉气势震荡，人也站不住，不得不往后退，且炸开的烟雾第一时间阻隔了陈景辉的视线，让他无法判断铁卫的位置。 陈景辉没有立刻开枪，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听声音也不好使。 在游戏里和明境作战的经验告诉他，面对明境一定要冷静，对明境随意的进行攻击，只会浪费攻击机会，暴露破绽！ 下一秒，爆炸的雾气散开！ 铁卫跳到楼梯间一边的墙上，借助反弹，像灵敏的螳螂一样扑来，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两把锐利的长刀！ 陈景辉试图瞄准，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太慢了。 感知能力慢，身体反应慢，瞄准慢，他的枪口自始至终只能瞄到铁卫先前经过的半个身位。 砰！ 陈景辉的动力甲喷射气体，往楼梯上面暴退。 刺啦！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铁卫已经近身到他的身侧，两把长刀划出刀光，砍在气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崩出火花。 自始至终，陈景辉一直用所有念力充当气势保护自己，他研究过，在这种状态下，自己的“气势”非常强大，可能只比气境战修的气势差一点。 陈景辉却没有丝毫高兴，他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但已经晚了一步。 喷气启动，但在他和铁卫冲撞的时候，铁卫的冲击力彻底改变了他的冲击方向，陈景辉被自己的喷气砸在了楼梯间的一侧！ 陈景辉的气势继续消散！ 此刻，上下易位，铁卫已经占据了楼梯间的上方。 但它却没有急于攻击，继续压榨陈景辉的气势。 “解带。”铁卫发出它那机械的声音。 “为城！” 轰！ 他身后，凭空有古老城墙浮现，彻底堵住了楼梯间向上的通路！ 铁卫不完全是钢铁的杀人机器，它还是一尊明境墨修，墨修的能力，它也能用！ 陈景辉意识到了它的目的：它真正的目的是断掉自己往上逃跑的路！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项，那就是向下突围，往天女的封印地走！ 陈景辉使用动力甲的力量往下冲刺！ 但陈景辉做的是假动作。 他知道，对方是明境强者，在和明境强者的战斗里，绝对不要跟着对方的节奏走，绝对不要选择对方给予的选项。 明境强者强大的计算力，能在你应招的时候，就想到几招或者十几招后会怎么要你的命了。 必须要出其不意！ 所以，他只使用动力甲本身的力量在冲刺，念力和喷气却没有使用。 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也传来铁卫快步的追击声，陈景辉深吸一口气，念力猛然爆发，扭过身体。 手中，激光圣剑出力拉到最高，能切割钢铁的激光剑刃出鞘。 斩向身后追杀者！ 但就在陈景辉转身瞬间，不，还没开始之前，铁卫就停下了步伐去，向后跃动，激光圣剑出其不意的偷袭完全没有击中。 只斩到了空气！ 铁卫双手长刀消失不见，冰冷冷的手炮炮管继续对准陈景辉，墨修的能力直接在炮管内部生成了炮弹。 “崩山！” 陈景辉怒吼，念力不再完全保护自己，随着他坚定的意志，无比的决心，轰向了铁卫的炮管。 但铁卫没有立刻开火，它等了一下。 就等这一片刻，陈景辉积聚的念力之拳轰到它的气势之上，被它的气势化解，在它面前泛起了波纹。 在念力之拳被完全挡下前，铁卫开火了。 砰！ 轰！ 爆炸席卷在楼道内！ 陈景辉已经向侧躲闪，但是铁卫预判到了陈景辉闪躲的方向，手炮炮弹准确击中了陈景辉面门。 刹那间，陈景辉剩余念力凝聚的气势破碎，爆炸波及到了陈景辉的战术面罩，面罩的高强度材料出现裂纹。 这些高强度材料可以抵御高速氢气穿行产生的“氢脆”效应，可以硬接超微型陨石的攻击，但它们对于这种小口径手炮反而没什么办法，那种可以抵挡一切攻击的科幻材料只存在于人类的科幻小说里。 若没有气势保护，陈景辉挨这一下，恐怕就要死亡了。 爆炸中，陈景辉嘶吼道： “堡垒！” 他聚集念力，裹住身体，像堡垒一样保护自己。 古神剑烙印化作真实的剑刃，被陈景辉握在手中。 激活古神剑的力量，陈景辉的念力一下子加强到了明境层次，明境层次的念力像乌龟壳一样守护四周。 在爆炸的烟雾中，陈景辉看不清情况，他必须拖延一点时间，找到敌人的位置。 “填充。” 但铁卫不打算给陈景辉时间，它机械的声音在爆炸的烟幕后传来。 这期间，银发木偶一直淡漠地看着周围一切，她的气势浮现，抵御着战斗余波，没有插手任何一方的意思。 在这个短暂的时间内，陈景辉的脑海疯狂运转，思考着。 他分出一部分念力，凝聚成人形，朝着楼梯间下方跑着！ 陈景辉本人则跟随在后，爆发速度，往下赶路！ 轰！ 前方的念力分身踩到了一枚提前预设好的地雷，爆炸开来，但这地雷威力不高，冲击到陈景辉身边时，已经能被气势轻易吸收。 “艹！”陈景辉一边跑，一边在内心骂道：“果然，它在这里等着我，它比我先到这里，在下方恐怕布设了不少地雷，甚至有其他的机关！” “往上被铁卫用‘解带为城’拦住，往下它有提前布设好了各种陷阱，地雷，正面作战，它的境界又完全碾压我！” “即使我有明境层次的力量，但没有明境层次的境界，照样处于绝对劣势！” “该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用掉古神剑那弑神气息酝酿的一击吗？” 陈景辉很不甘心，这一击本来是他用来在天女面前保命的底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境追猎 封印地的楼梯间从弯刀山峰一直往下到底，陈景辉怀疑这是在刚硬的花岗岩山石里，用修行者挖出的通道，楼梯之间每个一段有一个平台楼梯间，转过平台后就是下一段台阶。 陈景辉一直往下跑的话，可以全力加速，由于楼梯间的阻隔，铁卫无法一直远程攻击他。 但陈景辉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假如铁卫想要逼迫他决战，根本不需要在下方布置那么多地雷，只需要同样来一下解带为城，同时封锁上下两段路，那陈景辉就没法逃走了。 它的目的是什么？它想引导我做什么？ 激烈的追逃中，陈景辉分出脑力，艰难思考着，还好周围有明境层次的念力化作气势堡垒守护着，不然来自明境强敌的压迫，会让陈景辉根本没喘息的空间，别说思考了。 陈景辉只能推测出一个答案。 它也在畏惧陈景辉的反扑，畏惧陈景辉古神剑酝酿的一击！ “所以，它是想耗干我的灵力，再将我击杀吗？就像西班牙斗牛士，引诱斗牛精疲力竭，再给予致命一击？” 陈景辉逃着，在他眼前，他凝聚出一道道念力人形，上去踩地雷，这些地雷都被设置为即时引爆，在陈景辉面前炸出一朵朵火花和碎屑，削弱着陈景辉的念力气势堡垒，冲击力阻碍着陈景辉前进。 陈景辉看似暂时不惧攻击，但这是有时限的，他用气境层次的灵力，驾驭明境层次的力量，这对他来说消耗太大了，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陈景辉停步，转身。 不能再逃，逃跑是在消耗自己的战斗力，必须趁着自己灵力尚且充裕的时候，将铁卫击杀！ 楼梯上，铁卫身形浮现，这个人形杀戮机械手里正在组装着一把铁银色的多管机枪，无数零件在武器上出现。 “暴雨。”铁卫念着咒语，以此来强化它的能力。 多管机枪对着陈景辉，开始转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陈景辉身边环绕着朵朵火花，这是他用天之气外丹制造的照明火光，他和明境相比太不利了，没有明境的感知力，他无法在黑暗中和人作战。 陈景辉手握古神剑，古神剑激动地在颤抖。 它在期待，它在欢呼，它想让陈景辉拔剑向更强者。 “地狱。” 陈景辉念出咒语，脑海里想象着当初他冲向敌人，让念力被火焰点燃，做出类似附魔气势的效果。 明境层次的念力骤然出现在铁卫身周，陈景辉想象着念力将它握住，将它碾碎的样子。 铁卫身周的气势在颤动，陈景辉的念力包围了他，双方在对抗！ 陈景辉的念力随后被火焰点燃！ 这是陈景辉想到的，唯一能够确保攻击必中的办法，就是灵力消耗太大！ 哒哒哒哒！ 铁卫的多管机枪开火了，子弹携带着冲击力要冲破陈景辉的念力束缚，陈景辉的念力更是急剧地消耗着！ 糟！这样对拼，我的灵力不够，会拼不过！ 陈景辉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中一念，调动了古神剑里那弑神气息的力量。 以那一丝弑神的气息，调动古神剑本身的力量，发出的一击。 这一瞬间，陈景辉感到无比的明晰，周围一切都在他的洞察内。 他随即感到了恐惧，因为一下子涌来的信息太多了，他的大脑处理不过来，就像人类突然出现在高悬的直升机上俯瞰大地。 在恐惧之外，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完全锁定住了铁卫，铁卫身边的火焰和烟雾完全没有阻碍陈景辉的视野，它的动作像是慢动作。 铁卫似乎感到了陈景辉的锁定，它在变招，它的力量在变化，它想要脱身逃跑。 但来不及了。 “去！” 古神剑化作射日的箭矢，在念力的推送下，顺着那锁定直直刺向铁卫。 在古神剑出手的瞬间，陈景辉就知道，这一击必中。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这是极境战修的能力，杀意锁定，陈景辉曾经在游戏里体验过一次，但和真实使用时，感觉完全不同。 古神剑穿透火焰，击破铁卫身周震荡的气势，刺在了它的身躯上。 轰！ 铁卫爆炸开了。 赢了！ 陈景辉内心一阵狂喜，虽然交掉对付天女的底牌来对付一个明境，陈景辉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他至少击杀了这个追杀者！ 这时，陈景辉才感到灵力消耗的痛苦，他的脑袋不停抽痛，好像有个抽水机插在了他的脑浆里。 烟幕散尽，银发木偶飘然而至，陈景辉没有看到铁卫的尸体，是被那一击彻底碎灭，连残骸都没留下吗？ “我赢了。”陈景辉说。 银发木偶淡淡道：“恭喜，你最好在它追下来之前，赶紧进入封印地。” 陈景辉大脑抽痛，感觉像要裂开了，他按着额头，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 “灵气不会被消灭，只会被转移。”银发木偶说道：“你没有看到它遗留下的墨之气，应该意识到，它并不是在用本体交战，它制造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战俑，远程操控着它在和你战斗，它本人在山顶。” “嗯，现在它应该往下赶路了。” “什么？” 陈景辉难以置信，但很快，他喃喃道：“对，它知道我有大杀器，肯定会想办法引诱我用掉。” “艹！” 陈景辉凝聚念力，在身周形成气势，他继续往下跑，踩踏着一枚枚地雷！ 来不及排雷和躲避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轰！ 轰！ 一路往下，陈景辉感觉他的身体都在变重，每往前一步，仿佛都无比艰难。 大脑的痛苦很快消失了，他的身体似乎对痛觉麻痹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昏沉。 “我走前面吧。” 银发木偶说道。 陈景辉一愣，随后说道：“谢谢。” 银发人偶越过他，继续往前带路，这下，地面上的地雷都没有爆炸，仿佛被什么力量给无效了。 陈景辉咬着舌尖，强打精神，跟着她往下奔跑。 银发人偶说道：“我也不喜欢它，它仗着有玉符就对我指手画脚，还破坏了楼道，我要修复又得很费力了。” “再加上，我也算有护送你抵达天女封印地的任务。” 昏昏沉沉的陈景辉听着，她好像在解释为何帮自己的原因，陈景辉再说道：“谢了。” 银发木偶不再多言，她带着陈景辉，一路来到了青铜门前。 但原本的青铜门，如今已经被一堵城墙遮挡。 铁卫并不是没使用解带围城封住向下的道路，只是在门口封印住。 如果陈景辉没选择和它硬拼，一路向下，灵力耗竭，看着希望就在眼前时，却发现门口被封印住，再也无力和它战斗。 银发木偶将手放在古老城墙上，城墙在逐渐消失。 她又补充了一句：“清理楼道，也是我的任务。” 陈景辉喘息了片刻，看着封印地大门就在眼前，心中苦涩地想着，自己先前还以为进封印地是九死一生，没想到进封印地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谢谢你。”他再对银发木偶说了一句，随后拔着仿佛灌铅的腿，朝着封印地走去。 青铜大门已经洞开，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外是仿佛深渊的空洞，只有一块块岩石浮现，这些岩石仿佛违反了重力般浮起，形成一条长长的，不知尽头的石桥。 银发木偶听到陈景辉的感谢，她毫无反应，只是说道：“你进去后，我就会关闭青铜门了。” 陈景辉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他跋涉进入青铜门，身后，青铜大门缓缓关闭。 银发木偶轻轻抬手，封锁青铜大门的锁链像活了过来一样，重新将青铜大门缠绕封闭。 （本卷完） 感言 第二卷写完了，首先要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我写这本书的时候，以为我之前积累的经验和技巧能帮我写的比上一本更好，但其实写下来才发现，我的经验和技能还是有很多不足，甚至是心态上我也比较差，看评论的时候，有个读者建议我切了这本书再写新一本，当时我感到很难受，过了好一阵，直到读到另一个读者的好评后才恢复。 这本书，我现在也总结出了很多问题，比如主线不明确，既想写玄幻，又想写种田，结果都投入不了足够的文字量，其实我一开始给蒲公英号的设定，是想作为一个外挂给主角的，就像其他作品里的系统什么的，这本书应该还是玄幻为主，但会夹杂种田，发展势力，建立军队什么的内容。 我写书的时候有时会肆意而为，有灵感了就写在书里，就导致目前写下的内容，其实和我设计的大纲相差不少的，更新量也不如上一本书（上一本是日更4章，现在只能做到2章的更新），接下来我会尽力写得更好，让这本书越写越好，切是不会切的，至少要写到结束。 很感谢打赏我，给月票的读者，其实我不求月票这些，是因为我觉得我写的不够好，没什么求月票的资本，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支持我，非常感谢。 也感谢发评论的读者，虽然我不怎么回评论，其实是会看的，很多评论也让我有了很大的动力。 作为感言，也得写个预告，下一卷的卷名是“尸山血海”。 第一章 血海 陈景辉走在石桥上。 他很想休息，很想找地方好好睡一觉，但现在还不敢，他担心铁卫会突破青铜大门，进入封印地寻找自己，那时候，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那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握着一把电磁手枪，现在遭遇到敌人，念力是基本靠不住了，只能依靠武器。 悬浮着的石桥像是永无尽头。 …… 青铜大门前，铁卫站在银发木偶面前，它质问道：“为何要帮助他？” 银发木偶冷眼看着它：“我也有我的使命。” “你撒谎，这不是你的使命，你可以看着他死。”铁卫说：“你想拦我吗？” 银发木偶道：“你被他破了一个战俑，损失了不少力量，你以为你能赢我？” “但你不能插手，不能主动攻击我。”铁卫说道：“我有玉佩。” 银发木偶没有说话，在铁卫眼里，这是默认了。 “打开青铜门。”铁卫说：“我要追他。” 见银发木偶还是没有任何行动，铁卫手中出现电锯，开始锯着青铜门外的锁链。 很快，锁链全都断绝，铁卫越过银发木偶，走进了封印地。 轰。 青铜门再次关闭。 银发木偶蹲了下来，双手拿着锁链，把断裂面相接，锁链又恢复了，只是比之前稍微短了一丁点。 这时，她才看向青铜门，心中想道：“他的力量，似乎与天女的有些相似，虽然接近战之气，但不像是已知的任何灵气。” “算了，反正和我没关系，去睡觉，一年后再起来。” 走了几步，她才想起，她还得清理整个楼道的地雷，被炸的通道，瞬间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哀叹表情。 青铜大门内。 铁卫一步步走上悬浮石桥，才走几步，它身周气势激荡，像是有无形重压压在肩头。 铁卫不得不退后几步。 没有被天女邀请的人，进来后会被沉重的“神威”压成泥沫！ 铁卫没有后退，它得到的命令就是确保杀死陈景辉，现在还没有确定陈景辉死了。 它望着汪洋一般的重压，仿佛在思考解法。 …… 陈景辉惊醒过来。 他刚刚昏迷过去了，是动力甲支撑着他站起，但面罩显然被打坏了，陈景辉感到呼吸不畅。 他取下头盔，又从动力甲的携带品里取出了几枚巧克力，那是从蒲公英号上带来的绝版食品，他剥开包装，吃了几枚。 大脑撕裂的疼痛，陈景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感到疼痛，总比感觉不到更好。 周围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好饿，填了几块巧克力后，稍微恢复了些。 他轻轻抚摸挂在动力甲上的天之气外丹，一朵火焰像火把一样浮现在面前。 这时，陈景辉终于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他还是在悬浮的石板路上，只是，下方好像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深渊，而是一片血红。 陈景辉怀疑自己看错了，又多唤出了几朵火花，照亮了场景，才真的确认，悬浮石板路下方，是一片血海！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千风峡底部，会有一片血海？” 陈景辉运转念力，想要取一点血海的液体上来，看看成分。 但他的念力触及到血海，就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不见，完全被吞没。 他大脑更疼了，像被人咬了一口。 “难道说……这些血海是封印天女的措施？所以它们克制念力？”陈景辉按着额头猜测。 “还好我没有跳下去，先沿着悬浮石板路走吧。” 他拿出一瓶水，咕哝咕哝喝了下去，现在陈景辉很庆幸星彤冰给自己准备了很多东西，真的帮到他了。 沿着悬浮石板路往前走，陈景辉意识到，这石板路的高度似乎是在缓慢降低的，血海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艹！陈景辉暗骂一声，有点惴惴不安，不会他最后要进入这些血海内吧？ 那样的话，他只能把动力甲脱下，在周围飞行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休息的岩壁。 继续往前走，陈景辉嫌弃维持火花消耗灵力，让它们消散，拔出古神剑，让古神剑微微燃火，当火把使用。 悬浮石桥越来越低，渐渐的，出现了陈景辉都能显著感受到的高度差，仿佛向下的台阶的一样。 隐隐约约，陈景辉看到，石桥的尽头，似乎有一座黑暗的岛屿，漂浮在血海之上。 “有人来了！” 岛屿上，传来兴奋的吼声。 “食物吗？是食物吗！” “悬浮石桥一起，我就知道有食物来了！” “新人来了，是在千风峡里迷路的人，还是风绣节进来的祭品？” “哈哈，看看是那个倒霉蛋！” 陈景辉听着皱眉，这些声音夹杂着兴奋，狂野，嗜血和……饥饿。 他抚摸外丹，一朵朵火花在他前方绽放，照亮他的身形，也照亮前路。 陈景辉看到了，一群衣衫破烂，被撕成一条条布条，甚至干脆没穿衣服，穿着血色兽皮，血色藤蔓衣物，干瘦如柴的人，他们围在悬浮石桥的末端，眼冒红光。 “是修行者。”有人说。 许多人尖叫一声，迅速逃散，好像对修行者的恐惧，已经刻入了他们的本能当中。 那不是单纯的恐惧，那好像是……猎物看到天敌，害怕被吃掉的样子。 只有几个衣衫稍微体面，身材也没有那么干瘦的人还站在原地，彼此眼里冒出了惊喜。 陈景辉沿着悬浮石桥，落到岛屿上，看向几人。 “你们这里什么情况？”陈景辉问。 “回修行者大人。”一人说道：“这里是血磨岛，这是这里的人给这儿取的名字，很老的名字。我不知道修行者大人您是迷路的，还是得到了风绣球进来的，但这里是地府一般的地方。即使是修行者，也很难生存下去，必须要彼此抱团……”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人就说到：“您看起来像是墨修，我们墨门是中立组织，一定要加入我们，我们受各大宗派的尊敬，生活条件也最好，您看我的衣服，比他们的好很多。” 又一人讥讽道：“穿盔甲的就是墨修？没看到修行者大人手上的剑吗？这位修行者大人，墨门早已堕落，只会压榨后来者，我们曙光战团誓要打破黑暗，找到离开的办法，和我们并肩作战吧！” 陈景辉视线扫向他，发现他的衣服像是血色的甲壳串成的盔甲。 “你们先等等。”陈景辉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首先，你们是谁？” 第二章 七座神殿 听到陈景辉询问的问题，几位围过来的人都露出了骄傲的表情，他们回答道：“我们是各个门派留在血磨岛上的奴仆，就是为了等待像您这样的修行者进入。” 陈景辉问：“平日里……像我这样的修行者，有很多？” “修行者并不多见。”那位穿着一条条丝带般衣物的墨门奴仆说道：“这只是我们的兼职工作，平日里，我们也在血磨岛讨食吃。” 陈景辉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血海环绕着黝黑的岩石，更远处什么也看不见，笼罩在黑暗里，只有自己的剑发着火光。 “跟我说说详细情况。”陈景辉说道，他很谨慎，没有选择加入任何一家所谓的抱团势力。 “您想知道什么？”一位驼背的奴仆问。 “比如，这里该怎么出去，有什么离开的办法？” 听着陈景辉这个问题，那穿着怪异甲壳盔甲的奴仆笑道：“您要是对这感兴趣，那可问对人了，我们曙光战团一直研究这个问题，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其中许多知识就连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奴仆，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战团，那些秘密大部分都会对您开放。” 陈景辉皱眉道：“那……说说看，这里和天女的关系？我之前下来时，听你们提到了天女，她不是神话中的人物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陈景辉这就是在装傻了，虽然不知道风绣节进来的人和在千风峡里迷路后进来的人有什么区别，但陈景辉觉得，风绣节进来的人怎么也是一年一次，比不上在千风峡里迷路的人，在这里还是略微伪装一下，装成普通迷路进来的人比较好。 一位奴仆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千风城里的风绣节，其实是完全骗人的，风绣球选的其实是献给天女的祭品。” “这些天，血海一直在躁动，按惯例，是到了给天女献上祭品的日子，不过血海的暴动还没有停下，证明那位祭品还没抵达这里。” 陈景辉问道：“祭品会遭到什么事吗？” 曙光战团的奴仆说道：“他们可以打开门，七座神殿的门，进去觐见天女。” “七座神殿？”陈景辉问：“天女有七个？” “不。”一位奴仆道：“据说七座神殿的天女外貌都一模一样，只是力量强弱不同，但即使是最弱的一位殿主，都能杀死全血海的修行者。” 陈景辉问道：“血海的诸多修行者，都是什么境界？” 这个问题让众人犹豫一瞬，最后，还是曙光战团的奴仆说道：“我们曙光战团的团长，刑阳将军，是明境强者，是真正的明境强者，不是其他势力那种伪明境。” “哼。”墨门奴仆说道：“什么伪明境，你这说法才奇怪，血海上的顶尖宗门都是真正的明境强者做领袖，比如我们墨门的墨无己门主。” 曙光战团的人说道：“没有领悟本心，强行吸收明境层次的灵气，但侥幸没死的修行者就是伪明境，长期处在被灵气支配，没有自我意愿的情况，天天都在走火入魔，你也不看看，你们门主都把自己改造成什么样子了，那还有半点人类的影子！” “你敢鄙夷我们门主！”墨门奴仆大怒。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曙光战团的奴仆傲然道：“血海之上，只有我们的将军才是真明境，其他都是伪明境！” 这时，又一位奴仆说道：“这位修行者大人，他们所说的都不实，真正的伪明境，当然是使用这血海里灵气的修行者，这些灵气据说比外界灵气更加污秽，具有更浓烈的怨气。无论是墨无己，还是刑阳，他们都是如此，只有我血竹林的王神医，他用携带进来的灵丹突破的境界，才是真正的明境！” “王神医还是一位易修，一位明境的‘阴阳师’，在血海这种地方，只有他能治疗所有疾病和痛苦，加入我们肯定没错。” 另一位奴仆说：“修行者大人，您考虑清楚，血竹林那是什么地方，把人的肢体斩下来，当做植物在栽培，您过去，恐怕会被当成肥料，当然去曙光战团和墨门也都一样，曙光战团每隔几年都会冲击一个神殿，他们认为，杀死天女就能离开血海，结果每次都死了大量炮灰，刑阳却没有死，墨门更不必……” 这个奴仆是所有人中唯一的女性，穿着虽然不够华贵，用血色的藤条缠绕缠绕，但皮肤异常细嫩，不知用什么手法保养过，且穿着极其暴露，只遮住了不能描述的部位。 她说道：“我们梦想楼的大花魁‘季梦思’一定会欢迎您的到来，她不仅是一位明境的言修，还是全血海最美的美人，即使时隔这么久，我仍然忘不了她的美丽，她的歌声……” “像您这样的修行者，才有资格侍奉在她身边，享受那些令人羡慕的欢愉吧。” 曙光战团，墨门，梦想楼，血竹林……陈景辉看向这些人中其他的奴仆。 “他们都是些小势力，最多有个把气境，根本比不上我们。”曙光战团的奴仆说道：“您可要小心季梦思，她是全血海最危险的女人，她用阴谋和挑拨离间，让两位明境含恨陨落了！加入她势力里的修行者，都抛弃了一切，心中只有她，有的带老婆进来的修行者，甚至把自己老婆杀了，把肉煮熟献给她。” 他们吵了起来，甚至差点要打起来的样子，但陈景辉观察，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真打。 “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考虑。”陈景辉说：“毕竟只是听你们的话语，很难判断那个势力真的好。血海上有这么多明境势力吗，居然有四个？” “其实有七个。”梦想楼的奴仆笑道：“七大顶尖门派各自占据了七座天女神殿附近最好的一块土地，还有三个的领地距离血磨岛太远，他们的手伸不过来。” “那三个分别是雾岛，天城和血海战团。”她说的很粗略，显然没有为其他势力详细介绍的意思：“他们的修行者都是些邪修，您还是考虑我们梦想楼好了，只有梦想楼才是一个充满爱的大家庭，那些谣言都是其他势力嫉妒我们大花魁的美貌和善良。” 陈景辉内心嘀咕着：要是你们的说法是真的，那这血海之上，每个势力的修行者都是邪修啊。 陈景辉问道：“为何血海上，有这么多的明境修行者？千风城，算上各种势力，恐怕都没这么多吧？” “因为传承。”曙光战团的奴仆道：“这里进得来，出不去，曾经的明境强者都含恨陨落了，日积月累留下的灵气远远多于七个。” “血海诸岛上，不乏明境层次的妖魔，若是有人能击杀它们，当然也能吸收它们的灵气，成为明境强者。” 第三章 开端 最终，无论他们怎么劝说，陈景辉都没有选择加入任何一个宗派。 不过他们也没有显得特别失望的样子，那梦想楼的奴仆说道：“那我们各自回去回报宗门了，您自往前走，路过一个峡谷，会在里面看到一处聚落，那是我们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陈景辉本来还想从他们嘴里掏出更多的信息，但他们发现陈景辉真的没有加入意图后，说话的人少了，一个个都在离开，看向陈景辉的目光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这让陈景辉觉得有些奇怪。 “对了，修行者大人，您是什么境界呢？”一个奴仆问：“我们回去汇报给宗派时，如果您的境界强大，我们还会再派人来，开出更高的价码。” 陈景辉思考一下，说道：“我是丹境。”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他不愿意把境界的底牌暴露出来，他之前已经吃过一次暴露底牌的亏了，让弑神气息凝聚的一击浪费掉了，现在想着都心疼。 “好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景辉感到他们的眼神瞬间贪婪了起来。 不会吧？陈景辉心想，就算我真是个丹境修行者，这些人也敢对我动手？ 他看了一下，这些人携带的武器，都是骨头和石头制作的武器，骨矛，石斧等等，看起来也很瘦弱，营养不良，不像是能对丹境强者造成威胁的。 看他们散去，陈景辉发现，他们没有往前面走，而是来到海边，开始用布囊装起了血海的海水。 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陈景辉决定先去这里的聚落看看，打听打听消息。 他一路往前，没走多远，一个路上的大石头突然发出声音。 不，是石头背后躲着的人发出声音： “很谨慎啊。” 声音有点熟悉，陈景辉觉得在那里听过，但又没什么印象。 “谁？”陈景辉冷静望去，一只手已经在摸枪了。 “景辉大师，不要紧张。” 石头后面，一个受伤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腹部似乎有贯穿伤口，被他用布条缠绕了起来。 看着他的脸，陈景辉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李言！ 常遇春的学生，被听雷阁邀请后，作为常遇春的特使来千风城的李言。 陈景辉恍然道：“是你！” 他和这人在宴会上见过面，也远远听过他和别人交谈，但没有和他交流过。 李言捂着伤口，说道：“景辉大师，能否给我点干净，新鲜的绷带，墨修造这个，呃，应该不困难吧？” 陈景辉说道：“我想帮你，但抱歉，我并不是墨修，我是一个战修。” “哈哈。”李言笑了，他赶紧控制住笑声，怕伤口撕裂：“有没有人告诉您，气境的战修，哪怕是走路，都会下意识随时戒备，那种行走在危险丛林里，仿佛野兽一般的姿态，您可是一点都没有。” “不过你不愿意帮我也罢，毕竟我看着像听雷阁的人。但我想告诉你，在这里，我们是一起的。” 陈景辉问：“何出此言，还有，你是怎么落到这副境地的？” “这是同一个问题。”李言说道：“我得知了一个秘密，一个大秘密，但我太轻敌了，我以为梅千衡那个窝囊性子，不可能也不敢截杀我，明明我的战斗直觉已经让我赶紧离开了……结果我还是被梅千衡派出的追兵追上，差点死了，不得不违反千风峡的行动守则，跑到这里。” “在那梦境与现实交替的场景中，我不断遇到奇怪的场景，遇到可怕的怪物，最后一路到了出口，我发现我出现一座浮空石桥上。” “再然后，我就到了这个岛屿……” 李言说话很仔细，陈景辉感觉他有点在拖延时间的意味，可他有什么好拖延时间的，他在等伏兵吗？ 看起来不像。 不过他的状态看起来确实很差，对自己……应该没有威胁。 陈景辉听着李言说话，内心做了判断，他也觉得李言说话相当诚恳。 “我也和你一样，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哈哈，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然后我听他们的，往那个峡谷走……” “我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一群人，一大群普通人，还有一些丹境，血境的修行者，在他们所说要过的峡谷那里，袭击了我，我拼命才跑出来。” 陈景辉皱眉道：“他们袭击了你？” “要我重复一遍吗？”李言说道：“我猜测，是因为我的灵气在他们眼里比较‘干净’，没有被血海的气息污染，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 陈景辉感到了一阵恶寒，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李言说的话是真的，很真诚。 陈景辉说道：“你是被无意中袭击了吗，怎么会伤成这样，他们的武器看起来很差，你顶着战修的气势走，只想逃跑应该拦不住。”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李言说道：“这里血海的血水，能够侵蚀气势！” “他们随身带着一些血海水的水袋，攻击时，就用武器在上面沾着，气势一下子就被消磨了！” “更有甚者，他们用陶泥烧的水壶，往你身上丢，哪怕没炸到你，被你拦了下来，也很恶心，飞溅起来的血水也会腐蚀你的气势，我从没听说过世上有如此污秽邪恶的东西。” “还好我有隐藏的底牌，技高一筹躲了起来。今天感到山海震动，过来远远一看，发现又有石桥出现，埋伏在旁边，想看看能不能抢点外来者的补给，结果是你来了，肯定抢不过你，只能和你合作。” 他说的很诚恳，陈景辉觉得李言对自己没有丝毫隐瞒。 陈景辉也觉得李言的话语很可信，血海腐蚀气势的事，他想了想应该是真的，因为念力和气势的性质无比相近，甚至可能是同一种东西，念力都被腐蚀，别说气势了。 看李言坦荡地告诉了陈景辉这些事，避免他踩了陷阱，陈景辉也从随身的物品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喷雾剂和一瓶药。 “一个外用，喷在伤口上，一个服用，一天两片。”陈景辉说：“能防止伤口感染。” 他将药品丢了过去，没有使用念力，也丢的很准，被李言轻松接住。 “这是什么药？”李言问。 “杀菌的喷雾和抗生素。”陈景辉说：“不保证有用，你体质和我不一样，可能会出事，我不负责。” “哈，谢了。”李言说：“没白费我这些消息，这是合作的良好开端。” 第四章 血肉血食 李言吞下两颗胶囊，用随身携带的水袋小心地喝了一口，似没敢喝太多。 他揭开伤口处的布条，这时陈景辉才看到他的伤口是多么的严重。 陈景辉心想，李言没有流血而死，大概都得感谢“快速止血”，这个在修仙者中非常普及的低阶术法。 他拿起喷雾，喷在腹部伤口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的战斗直觉告诉我，这很有用，景辉大师，你不愧是神秘墨家的门人，有这么好用的药物。” 他没有把剩下的药还回来的意思，陈景辉也不在意，说道：“既然你要合作，那首先是交换情报，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这地儿的情况。” “可以。”李言举起水袋：“先说最重要的补给问题，在这里获得补给非常困难，血海的水我不敢喝，都不需要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就知道那东西绝对有问题，所以我都是拿一些血水，用煮的方式收集一些水汽，把水汽变成饮水，再把煮不掉的水作为毒液储备。” “然后是食物，我在被他们埋伏袭击后，隐藏起来，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来自血海的怪物。” “血海的怪物？”陈景辉适时地提问。 “我潜入进去，拷问了一个人。”李言说道：“血海会不停地冒出怪物，这些怪物基本都是血肉生物，如果怪物没有灵气，实力其实不高，会被一群人围猎。每年的十二月，也就是千风城举行风绣节的日子，血海会躁动，会有更多的怪物出现。” “他们猎杀怪物后，会把怪物的肉分开，饱餐一顿，吃不完的，会用山盐加以腌制……不过，这肉有很大的问题。” 陈景辉说道：“从血海中诞生的怪物，没有问题才怪了，是什么问题？” “变成血尸。” 李言说道：“逐渐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只在活动的行尸走肉，有点像失去控制的血尸。” “当地人认为，血海其实是命之气的始祖‘相柳’的本命精血所化，相柳被古剑镇杀在千风峡中，而天女是当初跟随古剑的追随者，负责镇压相柳……当然还有些别的说法，我认为这个最靠谱。” 陈景辉知道，这个说法肯定是不对的，因为天女也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存在。 李言又说道：“不过，这里的人活了这么久，还是总结出了许多应对血尸化的办法，比如说……虽然怪物肉会让人逐渐变成血尸，但有个办法净化一遍怪物肉，那样就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了。” 陈景辉问：“什么办法？” “让人吃一遍。”李言说道：“然后吃人肉。” 陈景辉闻言，感到一阵无以言喻的恶心。 李言还补充道：“不能吃血尸的人肉，一定要趁那个人类还有意识，没有沦为血尸，沦为血尸后的人类和怪物肉无异。我猜测，是因为这血海里存在类似灵气里怨气的东西，那些怨气会被人类自己的意志抵消掉，经过人类净化一遍，怪物肉就能吃了。” “刚进来的外来者，若是没有强大的武力，那就是绝好的美食，甚至连四大宗派都会派人出高价收购，一具外来的活人，能换血境甚至丹境的灵气！” 陈景辉捂住了嘴，感到胃里一阵翻腾，李言的话语不知怎么，像言修那般非常有感染力，陈景辉仿佛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亲眼看到被当食物宰杀的人类。 李言说道：“人肉是这里最高档的美食，普通人都只能吃怪物肉，或者吃一种叫血藤的藤蔓类植物，血藤长在血海冲刷的山崖上，我咬了一下，味道和头发差不多。” 陈景辉腹诽，你怎么知道头发是什么味道，他说道：“血藤没有危险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李言说：“但是比怪物肉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吃，但它吃了后只能勉强饱肚子，长期吃肯定会衰弱，失去体力。” 很难消化的食物吗……陈景辉说道：“那你还挺有原则的。” “谁知道这原则能保存到什么时候。”李言说：“哦，我艹，我忘了。” “你忘了什么？”陈景辉问。 “忘了找你要点食物，你肯定带了些吃的来，应该先找你要吃的，再告诉你这些。” 陈景辉无语，将动力甲里一盒压缩饼干丢了过去。 “一边吃一边喝水。”陈景辉提示道：“不然会噎住。” “你准备的真充分，真的是在千风峡里迷路进来的吗？”李言接过食物，露出喜悦神色。 他贪婪地打开金属盒，啃着饼干，但只啃了一点，就恋恋不舍地收下。 李言咂嘴：“感觉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还好我决定等伤势再恢复一些再离开血磨岛，不然就碰不到景辉大师你了。” 陈景辉说道：“你知道离开的方式？” “我立刻打探了。”李言说：“血海之上，岛屿和岛屿之间有浮空的石桥连接，但这些桥梁都被四大宗的人把守，一个宗派各一座。” “血磨岛上，四大宗各派驻了一位气境，这四位气境从不离开桥梁那里。” 陈景辉说：“这么说，要强闯过去了？” “或许有别的办法。”李言说：“比如，假意加入某个势力什么的，以我气境层次的战力，能直接混过去，但我之前伤势太重，不敢过去，怕遇到有敌意的同阶强者。” 陈景辉思考了一下，如果李言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确实需要在补给消耗完之前，赶到七大神殿附近，不然他也只能吃头发味儿的血藤了。 “我过去打探了一下。”陈景辉说。 “那你小心。”李言说道：“这里的人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很贪婪，那是充满食欲的贪婪，小心他们的攻击。” “我的藏身处，就在岛屿中间峡谷进来的左手边，往那里沿着山崖走大约两百步。等我再修养一天，我会一点易修的术法，伤好的快，到时候一起离开这座岛屿。” “你想一个人走也没问题，但我的意思是，在这种地方，我们外来者需要抛开外面的争端，保持合作。” 陈景辉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继续走在大路上，其实这所谓的大路，就是相较于周围荒岛来说，明显经常有人走，所走出的道路。 不管怎么，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陈景辉举着剑走在黑暗的血磨岛上，这里根本没有光照，一片漆黑。 走着走着，陈景辉看到了两个眼睛般的火盆，它们悬挂在一个突然耸立的峡谷两侧。 火盆里是如血的油脂，陈景辉猜测，这应该就是怪物的血肉。 按照李言所说，峡谷里有针对外来者的伏击。 第五章 闯峡谷 望着峡谷入口，陈景辉没有走正门入口，而是试图从旁边攀援上去。 借助念力，陈景辉轻松地在山岩间跃进，到了山地之上。 很快，周围传来声响。 陈景辉一言不发，左手抚摸天之气外丹，身周多出了好几朵火花，这些火花被他送入黑暗，照亮一片又一片区域。 在黑暗当中，有瘦弱的人类躺在兽皮上，他们仿佛尸体一样，直到感知到火光，这些人类才缓缓爬起，看向陈景辉。 “有人来了。” “食物，是食物。” 他们窃窃低语着，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陈景辉身上的盔甲给了他们很大的威慑力。 陈景辉没有走峡谷中间，却从山上走了过来，这样他们很难形成包围圈。 不远处，有人用点燃用怪物血肉和血藤制作的火把，峡谷两侧被火光照亮，火光不停传递，像烽火一样。 整个峡谷被照亮。 陈景辉看着他们瘦弱的样子，却没法生出同情，他们的眼神太吓人了，那是混杂着饥饿与贪婪的眼神，像一只只饿狼，只等陈景辉一露出破绽，就将其围猎。 “冲啊！” 不知道是谁，先大喊一声，便有一群人朝着陈景辉冲来。 他们给矛涂上血水烧烤后剩下的，仿佛油漆般的东西，他们拿出一个个陶壶，朝着陈景辉靠近。 陈景辉盯着那开口的人，开口的男人却没有攻击，而是躲藏在人群后，等待人群的试探。 陈景辉立在峡谷一侧，只有前方有敌人，没有被围攻的风险。 “过来。” 陈景辉伸手一拉，无形的念力像巨手一样抓住那开口的指挥者，随手一拉，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陈景辉详细测过气境层次的念力强度，虽然根据他的心理状态，是否使用咒语等，威力有所波动，最大出力在一吨左右的力量徘徊。 这意味着，非气境强者，只要还是人类，被陈景辉凝视发现，念力就能立刻擒拿住他，将他抓摄过来。 如果直接用念力冲击，那气境层次的念力轰击，威力不亚于一辆小轿车直接撞在人身上。 但要预留一定的念力用作气势，防御种种攻击，那威力就会降低不少了，陈景辉几次试验后，确认常规情况下，最合适动用的力量约为400公斤，攻击力足够的同时，还有足够的念力化作盗版气势，守护身体。 不过，即使是400公斤的抓摄，或许丹境修行者能勉强周旋一二，普通人还是没有办法抵抗，那人直接被抓起。 陈景辉感到大脑一阵刺痛，好像被有轻微腐蚀性的液体沾染了身体。 “艹！”陈景辉暗骂一声，血海的水气也蔓延在了岛屿上，自己使用念力，仍然会受到腐蚀。 “灵修！灵修！”被举起的人大喊：“用血水破附在我身上的幽灵！” 他随即没说话了，因为陈景辉操控无形的念力之手，把他抓到了峡谷中间，只要一放手，他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不，停手！”这人大喊。 来不及了，猛然间，几个陶壶已经丢了上来，里面灌满血水，正要砸在陈景辉的念力之手上。 陶壶还没撞上来，就被某种力量弹飞。 陈景辉分心操控念力，分出了一些念力偏开陶壶！ 这些陶壶太脆弱了，还是有陶壶被碰撞炸开，飞溅的血水腐蚀念力，陈景辉头部一阵疼痛，失去了对念力的专注。 被陈景辉念力之手攫取的指挥者，直接摔入了峡谷内，没了声息。 陈景辉叹了口气，心想只好以此来震慑这些人，让他们不要对自己出手。 他视线扫过去，发现已经有人在跑下峡谷了，却不是逃跑，而是去争抢那具尸体！ 剩余的人看着陈景辉，有些犹豫不前，表情恐惧。 “上啊！”后面有人催促。 陈景辉突然明白了，无论围杀他能不能成功，只要能消耗同伴，也可以得到同伴的尸体！ 看着还有人在人群后方拱火，陈景辉念力一动，拾起地上的巨大石头，朝着他砸去！ 巨大的石头在念力的引导加速下，化作威力巨大的炮弹，朝着他砸去！ 那人只是个普通人，根本躲闪不及，直接被石头砸碎头颅！ 陈景辉开口道：“再对我出手，再蛊惑他人对我出手，死。” 他的话语在黑暗中回荡，那些举着火把的凡人畏惧地后退着。 陈景辉一步步前进，手持长矛的凡人在后退。 刷！ 有人按捺不住，从背后举起长矛冲刺向陈景辉，这长矛矛尖涂着血漆，能击破气势！ 陈景辉转身，念力加持身体，古神剑斩过。 长矛瞬间被斩断。 那人面露恐惧，正想逃跑，陈景辉的念力已经制住他了，没给他任何机会。 下一刻，陈景辉手起刀落，将他斩首。 陈景辉心中明白，在这样的场景，绝不能露怯，一旦露怯，等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就算自己灵力不够了可以飞行逃走，那也会杀死太多人。 最好的选择，就是斩杀少数冒头的人，震慑绝大多数！ 陈景辉又重复了一遍： “再对我出手，再蛊惑他人对我出手，死。” 一片寂静。 陈景辉见状，较为满意，随后，他猛然一跃，朝峡谷中间跳去！ 在落到峡谷正中间之前，念力加持身体，陈景辉短暂飞行浮空，最后才缓缓落下。 峡谷上的众人骇然。 这代表陈景辉选择进入他们预设的伏击阵地，根本不畏惧他们的伏击！ 他在无视他们的力量！ 峡谷左边的人没敢行动，他们忙着抢夺被陈景辉杀死的人的尸体，但另一边有人忍不住了，有从上往下，投掷浸泡过血海的石子。 陈景辉闲庭信步，这些石头根本砸不动他的动力甲，他连念力都懒得放出。 只是在被攻击后，陈景辉锁定攻击者，同样用念力控制起峡谷内的石头，朝着那人砸去！ 又有一人被砸伤，他下意识用双手护住了脸，没被石头砸死，但双手都骨折了。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到了旁边伙伴充满贪婪的目光。 “啊啊啊！” 他的惨叫回荡在峡谷中。 陈景辉一步步前进着，看起来毫不在意他们的夹击。 峡谷中，再也没人朝陈景辉出手了。 陈景辉其实相当紧张，害怕这些人搞出什么投石机，床弩之类的，突然在背后给他来一下，但直到最后，都没人这么做，他们看向陈景辉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第六章 破围 “看起来，确实震慑住了他们。” 陈景辉想着。 火把光芒中的那些凡人，都失了胆气，没人再出手。 陈景辉简单几次出手，击破了他们的士气，磨灭了他们的战意。 就在这时，峡谷上，有声音响起，仿佛有人拿着扩音器在讲话。 “杀了他，梦想楼承诺，能让击杀者升到丹境！” 话语里，包含无穷无尽的诱惑之力，那些凡人闻言，瞬间双眼通红。 他们一个个顺着悬崖边固定的血藤滑了下来，手持沾着血漆的长矛，朝着陈景辉围来。 陈景辉啧了一声，他发现自己低估了敌人，低估了这里普通人不要命的程度，也低估了敌方修行者的存在。 居然有言修在激励普通人上来消耗自己！ “这里敌人太多，得节约灵力了……该用近战了。” 陈景辉一手持握古神剑，朝着人群冲去。 一排人同时举矛，刺向陈景辉。 “山崩！” 铛！ 陈景辉低吼一声，巨大的力量从天降下，压在了那些长矛上，把它们高举的长矛砸在地上！ 这些骨矛的材质似乎一般，有的矛甚至直接被砸掉了矛尖！ 陈景辉一步步靠近，那些人面露恐惧神色。 咔！ 陈景辉借用动力甲的力量，一脚踩断诸多长矛，近身到人群中，拔剑就斩。 一个个人倒下。 但还是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在修行者的激励下，他们仿佛悍不畏死，有人试图扑到陈景辉的腿上，抱住他的脚摔倒他，有人远远刺着，陈景辉没用气势防御，他们的武器在动力甲上刺出几道白痕。 但他们错估了陈景辉的力量，动力甲加持下，他们根本锁不住陈景辉的动作。 陈景辉左手按住天之气外丹，低声念道。 “炎爆！” 轰！ 以他为中心，炎浪四散开来，冲飞了人群。 “呃啊！” 有人滚在地上，天修的火焰烧灼血肉，烧透骨头！ “好烫！” “救我！” “啊！” 其他众人骇然，即使有言修的鼓舞，他们也被这恐怖的场景震慑住了。 两边山崖上，几位修行者看向下面这一切，其中一位修行者双眼发亮： “外丹！” “天之气外丹，不知是丹境，还是气境！” 他激动说着，身体颤抖着。 “不就是外丹。”一位身穿全身盔甲，体型比常人高大整整一圈的修行者说道：“我墨门从不在意这些外物。” “你们墨门的外丹副作用太大了。”一位美貌女人笑道：“那可是从外界带来的外丹，起码十年内，它都能正常发挥作用，副作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这可太珍贵了。” 峡谷另一边山崖上，一个身穿血色皮甲，背负骨制大弓，手持漆黑大枪的男人说：“看来有一条大鱼撞进了网里。” 在他身旁，一个稍显矮小，穿着绿色纱裙，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说：“一位灵修，却穿盔甲，用剑战斗……还使用多种不同的灵气的力量，那些装备一定是神器，肯定是大派子弟，不然身上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灵器。” 背负漆黑大枪的男人将枪一抖，吼道：“曙光战团所属战奴，传我命令，杀下去，阵斩者，可升为修行者！违令者，斩！” 他没有像梦想楼那样说杀了就能成丹境，他们这几个人也才丹境呢。 “吼！” 他的话语像雷霆，炸在了一半多凡人身上，比起陌生的陈景辉，他们更畏惧这个男人。 峡谷当中，陈景辉闻言喊道： “违令者斩？那我先斩你们！” 他发射电磁吸附钩锁，在极限距离射入山崖崖面。 虽然山崖没有吸附能力，但陈景辉仍然能借助钩锁和念力的配合，朝那里靠过去。 周围凡人一阵惊呼，陈景辉已经越过了他们的头顶，踩在山崖上。 他周围的重力好像改变了方向一般，陈景辉在几乎竖直的山崖上奔跑了起来！ 其实，这是背后有念力在推动他！ 陈景辉来到了山崖上，他望向全身甲墨修身旁的女人，就是她最开始蛊惑周围的凡人下来杀他。 “拦住他，拦住他！” 女人疯狂喊道，她的身体发生异变，裸露出的手臂和大腿上长出狼毛，狼毛带着血红，陈景辉分不清这是她自己的变化还是周围火把光照所致。 一群群凡人围了上来，包括她身边那穿着全身甲的墨修。 那墨修手中，一把步枪正在凝聚。 陈景辉缓缓浮空，看似要冲锋狼人女，她再次吓得大吼一声，周围的凡人长矛林立，守在她面前，像刺猬一样对着陈景辉。 陈景辉左手翻掌，摸出了自己的电磁手枪。 滋。 狼人女身躯爆出了巨大的大洞，她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景辉用冷峻的目光瞄准向那墨修，那位全身甲墨修停止了枪械塑造，后退了几步，举起了双手。 陈景辉转过头，看向山崖另一边，那手持漆黑大枪的修行者已经躲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外。 砰！ 有枪声响起，弹丸轰到陈景辉身周，被护身念力激荡弹开。 陈景辉感到一阵刺痛，弹丸上肯定也涂抹了血海里的物质！ 他转过身，开火者是那个墨修，他满脸惊讶，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没杀死陈景辉。 兹。 陈景辉的电磁手枪穿透墨修厚重的盔甲，他倒在地上，表情还是难以置信。 “那是什么武器！”有人恐惧：“丹境墨修的盔甲，这种距离应该能抵挡火枪轰击才对？” 陈景辉转头，将电磁手枪对准了最后一个还在他感知范围里的目标。 绿色纱裙少女举起双手，喊道：“我血竹林麾下并没有朝你攻击，我是中立的！” 陈景辉没理她，收好枪，快步越过峡谷！ 念力爆发，托举着他，飞跃峡谷，要来另一边。 “啊！”绿色纱裙少女尖叫一声：“阴换阳！” 下一刻，她也消失在了陈景辉的感知范围里。 不过陈景辉也并不是来找她的，他落在山崖上，周围的凡人吓得退后了一步。 陈景辉抚摸天之气外丹，念道： “日出。” 一个纯白色的虚幻太阳冒在陈景辉头顶，阳光普照，照破了周围的黑暗。 陈景辉四下扫视，他先看到了面露绝望的绿色纱裙少女，她瞬移到了黑暗中，但没逃多远，也被照了出来。 不过陈景辉不是找她的，他继续寻找，很快，他发现了那个手持黑色大枪的曙光战团成员。 他举起手枪瞄准对方，眉毛一挑。 提着黑色大枪的男人绝望吼道：“我投降，不要杀我！” 在这一刻，他的直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却发现有一个人在他背后。 李言。 李言偷偷跟着陈景辉来到了山崖上，一直躲在火把不曾照耀的黑暗中，直到现在才显形。 刷！ 他掏出了腰间的剑，从腹部刺入，破坏了对方的内脏，手法干脆利落，男人没有一点还击的余地。 陈景辉眉毛一皱，他是不想杀曙光战团的修行者，这人投降了是其一，其二是，曙光战团一直研究如何离开这里，要是杀了他们，后续不好办。 陈景辉说道： “梦想楼，曙光战团，墨门麾下，停手，再动手者，杀无赦。“ 第七章 行动路线 李言一步步走上来，他看起来很虚弱，但周围的凡人一个也不敢对他出手，就连陈景辉都怀疑，这种虚弱是不是假装的。 “你还真是仁慈。”李言说道：“敢打天朝上使的脸，却不对这些攻击你的人斩尽杀绝。”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凡人陷入恐惧，有好几个人吓得逃跑，但有更多的人开始争抢三位丹境修行者的尸体，他们有的争夺着尸骸，有的血境修行者则在抢夺灵丹。 他们的灵丹和陈景辉所见的都不同，充满不详的血色，也完全不圆润，陈景辉甚至本能地不愿靠近它们，感到很不愉快。 陈景辉看到，李言一步步靠近那个绿色纱衣的少女，后者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逃跑。 “停下。”陈景辉远远放出念力，制住对方：“我有话要问你。” 少女颤抖着说：“不要杀我，我师父是王神医，杀了我的话，他，他会……” 李言舞着配剑的剑花，笑道：“他会来报复？” “一个区区的伪明境，打我们两个顶尖气境的联手？” 陈景辉斜瞥了他一眼，心想一个被这些敌人围攻就受伤的人，也好意思叫顶尖气境，懒得戳穿他罢了。 既然李言唱白脸，那陈景辉决定自己唱红脸，他走过去说道：“你和你的人没对我出手，如果你不乱来，对我的问题实话实说，我不会杀你。我说话算话。” 李言按着剑柄，说道：“景辉大师确实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可以相信他。” 听完陈景辉的话，少女还在害怕，但李言说完，她的恐惧似乎减少了很多，好像真的相信了。 陈景辉略感不对，他看向李言，心想这货是不是有言修的灵器？ 能让自己的话语更容易被信任？ 绿裙少女平静了一下，陈景辉也放开了她身周紧锁的念力，她喘了口气，问：“你想知道什么？” 李言说道：“我建议把她控制住，避免她用阴阳转换逃跑，只需要用带刺的绳索锁住她，用一些刑具，时时刻刻给予她痛苦，你身为墨修，制作这些肯定不难。” 绿裙少女又颤抖了一下，很是恐惧。 陈景辉说道：“不用，她逃不出太远。” 听到陈景辉的话，绿裙少女松了口气，说道：“是的，我不会逃跑，您想问什么就问。” “得快点。”李言催促道：“我看到有人跑走了，应该是回去搬援兵，那边有四个气境。” “四个气境。”陈景辉说道：“不是我的对手，你安心。” 李言“嘶”了一下，说道：“你还真是自信，那好，我相信你，四个气境要是同气连枝一起上，连明境都会觉得麻烦难缠，甚至可能陨落。” 陈景辉看向绿裙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竹。”她说道：“师从王神医。” 陈景辉指了指漫山遍野的人：“这些人都在埋伏外来者？” “不，不是。”王竹说道：“他们主要是防范血海涨潮时，大量的怪物入侵。” “这座岛之所以叫血磨岛，是因为这里的地形会像血肉磨坊那样消磨怪物，生产大量的怪物血肉。怪物愚笨，进攻时少有怪物会选择爬山，都会走中间的峡谷……” 陈景辉问道：“最近的天女神殿在那里？” “走北桥。”王竹说：“会路过一个荒岛，荒岛不适合建立聚落，没什么人居住，再穿过荒岛，就能到血竹林。天女神殿就在血竹林中间。” 陈景辉点点头，就在这时，王竹又问道：“您，您是想离开吗？” 李言嗤笑一声：“谁不想离开了，待在这里你还保持这副样子，看来是没少吃人肉吧？” 王竹脸色苍白，说道：“我师父建立血竹林，就是为了避免吃人肉，想在血海上培养能吃的东西……” 陈景辉打断道：“好了，为什么你突然问我想不想离开？” 王竹说道：“我们这些血海的住民，已经尝试了几乎所有离开的办法，有墨修造船远航血海，却只逃回来一个人；有人尝试潜入血海底部，不久后，只看到一个挥舞着他武器的血海妖魔；有人尝试飞到血海最上方，最后碰到了岩壁……” “最后，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想要离开血海，恐怕只能走天女神殿，天女应该镇压着离开血海的通道。” 陈景辉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他知道，天女是被封印的对象，谁会把被封印者封印在封印入口啊！ 要说封印入口在血海底部，陈景辉还差不多相信，因为血海极端克制念力。 王竹没有读心术，不知道陈景辉心里想什么，她继续说道：“所有七座神殿，都被试探过了，目前认为，六座神殿内封印的天女都有极境层次之上的战力，只有曙光战团所控制的那座岛屿，里面神殿内的天女战斗力较低。” “曾有前辈断言，那位天女只算半个极境，所以，很多强者都汇聚在那个岛屿，等待每年风绣节，祭品进入时，就和祭品一起进入天女神殿，尝试围杀天女。” “如果您要离开血海，那里是唯一的希望了。” 陈景辉心想，他进来肯定要见见天女的，就算天女那里不是出口，也是她找自己进来，肯定要和她见一面。 既然要见面，那就找最弱的那个见，就算她对自己有谋划，那也有反击的余地。 “曙光战团的神殿怎么走？”陈景辉问。 “穿过血竹林，还要再走几个岛屿，要路过墨门和梦想楼，最后才能抵达。”王竹说道：“也有道路可以直接过去，但会绕很远的路，很危险。” “您要是想过去，可以和血磨岛运送给各个势力的血肉车队一起行动，他们熟悉道路……” 李言说道：“我们刚杀了你们三个丹境，你们不介意？” 王竹小心道：“他们先冒犯你们，你们是强者，杀死他们是正常的。” 陈景辉望向李言，试探说道：“她说的是真话吗？” “是。”李言点头，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惊讶看向陈景辉：“没想到啊，景辉大师，你这么快就察觉我身上有言之气的灵器。” 陈景辉心中对言修的印象分又降低了不少。 “什么人，胆敢杀我宗修行者！” 这时，远处传来声音。 陈景辉说道：“那些气境修行者来得还挺快的嘛。” “不一定是气境，可能是附近的丹境修行者。”李言说：“我可没什么战斗力，你得顶上。” 陈景辉心道，你特么先前不是说我们俩顶尖气境，连明境都不惧吗，现在就怂了？ 他很是无语，对传来声音的方向喊道： “就是我杀的，你们的修行者敢袭击我，就要有去死的觉悟，你们是来报仇的？” 第八章 没得选 四大宗派的后援势力来了，陈景辉立在山崖上瞥见他们，他们人数众多，火把照耀的光芒仿佛湖泊，不知其中是否有修行者。 “他们杀了三位丹境修行者。”有人喊道。 陈景辉看向他们，正要开口，突然身旁血液飞溅。 李言突然割下了王竹的头颅，提着她还残留惊恐表情的头，往下狠狠一丢。 “现在是四个了。” 他冷冷笑道。 “你在干嘛？”陈景辉转身，很是恼火。 “景辉大师，放弃在外界的道德吧。”李言低声说道：“我一来这种地方，就明白了，在这里，不能露出半点软弱，否则就会被他们扑上来，像狼一样撕咬你。” 李言说着，一脚把王竹的尸体踢下去，踢到那群凡人当中，他们很快扑了上来，真的像是饿狼。 陈景辉看去，山下那些人确实露出了畏惧的目光，包括那些来援者中的修行者，也都有忌惮。 李言接着说道：“他们对我们的觊觎，不是你刚刚所展示的实力就能打消的，你太想当然了。” 陈景辉深吸口气，问道：“这是你灵器的判断？” “是。”李言直接回答：“瞧着吧，他们还会再来，这里的场景让我想起了神灾之后，那时剑朝中心，梅京附近的区域爆发了神战，大量的土地被污染，作物无法收获，乌泱泱的人在逃跑，他们没有东西吃，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常将军的运粮队。” “杀一两个人，根本震慑不住他们。” 陈景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言的判断，他怀疑李言又在忽悠他。 “下一次。”陈景辉说：“我会杀你。” 李言表情一僵，他说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事先告诉你。” 陈景辉跳下山崖，朝着来援的四大宗派众人走去。 他们一排排人在后退，举起破烂的长矛，四大宗派的修行者面色凝重。 “够了，外来者。”一位战士打扮的修行者道：“你证明了你的实力，我们不会对你动手。” “若你们敢打我们，四大宗派必不会放过你们！” 李言握着剑，吊儿郎当地走在陈景辉身后，他说道：“相信我，把他们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他们觊觎我们身上干净的灵气，就算没有借口，也会寻找理由来围杀我们。” 他的话语让众多修行者面色一僵，他们后退几步，说道：“我们并无此意。” 陈景辉斜瞥了李言一眼：“闭嘴，不要插我的话。” 李言立刻闭上了嘴巴，他能感到，陈景辉是真的很愤怒了，他甚至不怕在敌人面前展现他们两人的不和。 “我要去血竹林，你们指个路。” 众多修行者忌惮地看向陈景辉，其中一位道：“穿过血磨村，走大路，从左往右第二座高塔就是血竹林的方向。” 陈景辉转过头，看向李言，李言点了点头。 “你们让路吧。”陈景辉说。 偌大的军阵让开一条道路。 陈景辉走入他们中间，那林立的长矛环绕着他，血海怪物油脂点燃的火把给这一幕染上妖异的红。 李言急忙跟了上去。 几位丹境修行者都盯着他们两人，目光在贪婪和忌惮中切换。 最终，他们都按捺住了，任由陈景辉和李言穿过军阵，没敢发动攻击。 穿过峡谷区域，来到了一个盆地当中，中间是用岩石和血藤搭建的简陋石屋建筑群，这个建筑群应该就是所谓的血磨村，村子四处有四座塔楼，塔楼上亮着火光，那是怪物血肉油脂燃起的火。 陈景辉看了看方向，朝着从左往右第二座高塔走去。 李言紧跟上来，说道：“后面那些人在用火光传递信息，我读不懂他们传递的是什么意思，但大致是类似烽火狼烟的东西。” 陈景辉说道：“怎么，现在你没有那欺负丹境小辈的样子了？害怕那四个气境围杀我们？” 李言干笑两声，说道：“四大气境，配上这么多人，明境也要谨慎行事，何况咱俩呢？” “一位丹境易修很危险，一旦真的开战，她借助阴阳转换躲避在军阵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再杀死她了，她能为其他敌人提供很多支援，我杀死她，也是迫不得已。” 他似在解释突然出手杀死王竹的原因：“再说这样也能震慑他们，你看，这不就成功了吗？” 陈景辉嗤笑一声，说道：“你当初屠杀那些饥饿的平民，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不。”李言说道：“我当时是那些饥饿的平民，我亲眼看到我的姐姐，就像那个王竹那样，被常将军的士兵割下头颅，丢在我面前。” “哈？”陈景辉惊讶道：“那你怎么……” “我怎么还为常将军效忠，对吧？”李言说道：“那是因为我理解常将军，我认识到了，有的时候必须采取血腥狠厉的手段，否则根本无法立足。” “再说，我身为一个剑朝人，还有别的可以选的吗？选千风城，给梅千衡那条狗做事？选梅京，把自己的血肉给机械怪物当润滑剂，还是选佣兵联盟，选一盘散沙的外海群岛，东南的世家还是选北方的草原大盟？” “没得选了，只有常遇春常将军，才能统一剑朝，才能让剑朝回到过去的美好时代。那样的话，我姐姐的牺牲，才不算没有意义。” 陈景辉嘶了一声，说道：“不敢苟同，听好，我不管你这么想，之后你若不听我的，去随意杀人，我们的合作立刻终止。” 李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像那些迂腐的正派人士那样，直接呵斥我的所作所为，要和我分道扬镳，甚至直接开战，没想到，你还是挺现实的嘛，知道现在只能我们合作。” “即使是气境强者，也得抱团一起行动，才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我原本还想，如果你提出现在就解除合作，我该说什么来说服你。” 两人穿过了村子，村里几乎没什么人，活人似乎都在峡谷上防守，陈景辉也几乎没见到什么老人，只有一些小孩躲在屋里，偷窥着他们。 陈景辉他们穿过村子，来到高塔下方，可以看到浮空的石桥连接向远处，而几个修行者已经全副武装，挡在那里。 第九章 闯关 李言说道：“景辉大师，他们在包围过来，最好在他们形成包围圈之前，从这里冲出去。” 陈景辉扫视着，其他三座高塔确实有人在过来，他也不确定其中是否有气境强者。 他看向面前阻拦的人群，朝着他们走去。 其中，一个身穿血色鳞甲的中年人走出来，说道：“两位可否稍作停歇，先前的战斗属于不得已的冲突，我想化干戈为玉帛。” 李言说道：“你看，他拖时间都不会拖，我们俩一起上把他杀了吧。” 陈景辉点点头：“好主意，我杀他，你负责对付他身边的那些低境界修行者。” 两人交谈着，中年人脸色微变，悬浮石桥前的众多修行者也脸色一变，有人主动让开了位置。 “走。” 陈景辉说着，气势激荡，朝着前冲。 两人踏上悬浮石桥，一路逃跑。 “要追上去吗？”有人问那中年人：“等四位气境齐聚，一齐追上去？” “在血海之上交战，太冒险了。”中年人摇了摇头：“你们要去，想突破气境，自己去追。” 他也很忌惮血海。 中年人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没有本地人带路，不可能安全路过荒岛，那上面可是有……” …… 石桥上，陈景辉快步走着，身后李言喊道：“你跑慢点，我还有伤呢。” 陈景辉道：“你不怕他们追上来？” “这种狭隘地形，他们追上来了，也难和我们战斗。”李言跟了上来：“我在岛上储备的一些物资都没拿走，我还以为你会碰壁，我好来支援你呢，结果演变成直接突破这座岛屿了。” 陈景辉说道：“我带的资源有限，在消耗掉它们之前，必须找到离开的办法。” “我也不想吃人肉。”李言赞同道。 陈景辉心想，可不是人肉这么简单，他的动力甲也是有能源限制的，太长时间找不到地方充能，动力甲就会报废成废铁，自己的战斗力就会骤降。 陈景辉说道：“还有你的原因，本来我们至少可以和血竹林一方达成共识……” “停停停，要甩锅什么时候都可以。”李言说道：“你不会真以为能和他们合作吧？这些人，要是在正常的世界，他们都得被算作走火入魔的修行者，只是走火入魔的程度不同，要么本宗本派派人来清理门户或抓回宗门闭死关，要么就让当地的修行者一起联合铲除。” “那血竹林这边怎么办？”陈景辉问：“我们必须经过那里，那里又有一位明境层次的修行者。” “能怎么办？”李言一摊手：“我也没办法，随机应变呗。” 陈景辉略微思索，说道：“强行军。” “我们不作休息和停留，直接穿过荒岛和血竹林，打一个信息差的速度。” 李言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在没有补给，十分危险，没有地图和向导的地方贸然强行军……这个主意我喜欢，很有战修的风格。” 陈景辉不说话了，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李言捂着伤口，急忙冲上来。 “慢点，不要这么急！” 陈景辉心中轻笑几声，稍微放慢了速度。 虽然陈景辉放慢了速度，他一直都在赶路，李言在受伤的情况下只能咬牙勉强紧跟。 “你来了？” 空气中，忽然缥缈传来声音。 陈景辉停住脚步，拔出古神剑，喝问道：“谁？” “什么？”李言停了下来：“你发现什么？” “你没听到声音吗？”陈景辉说：“有人在喊‘你来了？’” “你在发什么神经。”李言莫名其妙：“根本没有这种声音，你别吓我。” 陈景辉没理他，四处扫视，激发天之气外丹的力量，制造光亮，照亮周围的血海。 “喂。”李言说道：“你别演的这么像，很吓人的好吗，我是战修，手里还有气境层次的言之气灵器，不可能出现有什么声音你听到，我没听到，除非是针对你个人的幻觉。” 陈景辉停止了搜寻，李言说得对，这个声音不像是来自于某个方向，更像是在内心中响起。 是天女在和他沟通。 陈景辉继续前进，同时在内心里试探地想着： “你是天女吗？” 声音没有回答。 “喂？” “在吗？” “能听到我说话吗？” 毫无反应。 陈景辉啧了一声，这天女是什么鬼情况。 他们只好继续前进，保持较高的速度。 数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悬浮石桥的另一端，一个被黑暗完全笼罩着的荒岛。 “小心。” 陈景辉脑海里再次回响起声音，他一下惊觉，这是天女在提醒他。 小心，小心什么？ 陈景辉没有下桥，他说道：“李言，用你的战斗直觉感受一下，岛上有没有什么危险。” “你不是说你是气境战修吗？”李言边喘息边说：“我的直觉在这里时灵时不灵的，因为我感觉四处都是危险，潜伏的危险，只有危险来到我面前后，我才能做出有效的预感。” 陈景辉说道：“先休息片刻，随后再出发。” 李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着。 陈景辉戴上动力甲头盔，试着启动它。 他只希望动力甲头盔的损失小一些，至少上面的精密器材部分还能用。 陈景辉启动了热成像功能，片刻后，他喃喃说道：“那是什么？” “什么？”李言问。 “小声点。”陈景辉说：“我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山那样大的怪物。” “艹。”李言骂道：“我就知道那狗娘养的没安好心，说的是实话，却隐藏了什么！” “不。”陈景辉说：“既然她说的是实话，那就表示，他们确实是沿着这条路运送的怪物血肉，你检查一下地面上有没有人类走过的痕迹。” “怎么让我检查……”李言嘀咕着，小心翼翼走下桥：“找到了，确实有痕迹，他们再绕着中间走。” 陈景辉点头：“很好，你带路，保持安静。” “这种时候让我一个伤员带路？”李言说道：“我看你先前因为我杀死投降者而生气，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也是一个伪君子。” “别废话了。”陈景辉说道：“你受伤又不影响你用气境最强的气势保护自己，你被攻击后我会救你的。” “行。”李言妥协了:“希望你如实办到。” 第十章 剑阵的奥秘 陈景辉并不信任李言，或许一开始，在李言灵器的力量下，他很信任对方，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既然是合作，那没理由他一直在前面开路，李言在后面捣乱。 陈景辉刚刚看到的，是如小山般的怪物，在红外线感知里，它就像黑暗中喷发的火山那样明显。 那是个很危险的怪物！ 陈景辉小心跟在李言背后，和李言保持着较远的距离，熄灭了火光，只靠头盔的红外视觉跟踪。 耳旁又飘来虚无的声音： “布剑阵。” 陈景辉心想，我会布个屁的剑阵！ 他倒是知道剑阵，在窥视白冷阳查资料时，知晓了剑阵的存在，那据说是气境层次天花板级别的正面战斗能力，要同时顺逆双修，既是梦主也是剑仙才能做到，陈景辉猜测，大概还有什么秘而不传的技巧。 但陈景辉连梦主的修行法都不知道，更别说掌握剑阵了。 陈景辉暗想：“天女不知道我不会剑阵……这意味着，即使是现在，我进入到了她的封印地，她也只能大概掌握的情况，我不能完全掌握？” 就在这时，前方的李言停了下来。 他迅速，隐秘地往后退。 陈景辉不明所以，也迅速后撤，退到悬浮石桥附近。 “怎么了？”陈景辉问。 “艹！”李言骂了一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分岔口。” “分岔口那边，有尸体，有人类的尸体。” “他们通过的办法，是让一部分人做祭品，去安慰荒岛上的怪物，另一些人再正常通过。” 陈景辉问道：“那我们不能直接，小心的，隐秘的过去吗？” “那怪物如果只有气境层次，我们当然可以这么做。”李言说道：“但要是它只有气境层次，那血磨岛的人绝对能剿了它。” “那是一头明境的妖魔！明境层次，你还想从它身边悄悄摸摸过去？当明境是瞎的吗！” 陈景辉说道：“你不是说，凭我们俩气境巅峰的战力，纵然明境强者也不惧吗？” “那是伪明境。”李言说道：“伪明境的战斗会束手束脚，不到拼命的时刻，不会贸然发动全力，否则会走火入魔，变为妖魔，但已经是妖魔的怪物，就根本没有这个顾虑了啊，它们的战斗智慧虽然不如明境，但也能凭力量碾压我们。” “你别吵。”陈景辉说。 他刚刚又听到了天女的声音。 “观……桥……” “观……桥……” 关窍？官桥？什么意思？陈景辉疑惑。 “剑阵……” 陈景辉心想，她在讲剑阵的关窍？ “你又听到了那个只有你听得到的声音？”李言说：“你要小心，会不会是你在逐渐走火入魔，许多即将走火入魔的修行者，都会说自己听到了天音一般的声音！” “闭嘴。”陈景辉说，他集中精力，聆听着那虚无缥缈的声音。 “观看……石桥……领悟……” 陈景辉瞬间懂了，他转过身，看向那漂浮在血海之上的悬浮石桥。 天女想告诉他，要领悟剑阵，就去观看石桥。 似乎天女感受到了陈景辉的动作，在陈景辉转身观看石桥时，再也没有声音响起了。 “你在干嘛？”李言询问。 陈景辉身前飘着几朵火光，照亮了一片区域，陈景辉认真研究着石桥。 “石头很普通，上面也没有什么花纹，没有什么符文之类的……” “还是很奇怪，为什么天女说，要领悟剑阵，就去观看石桥，可按照白家的‘器灵’记载，剑阵是梦主和剑仙顺逆双修后才能领悟的能力……等等……” 陈景辉似乎想起了，当时器灵对剑阵的描述。 陈景辉绕到石桥一边，念力拾起一枚石子，朝着石桥下方丢去。 石子先划出抛物线，可到了石桥下方后，它又向上猛抬，砸在了石桥下方。 “果然。”陈景辉想：“石桥之所以能够悬浮，是因为天女制造了一个念力场，一个固化的念力场，把石桥托举在了上面。” “这和白家记载符合，梦主的能力，便是能让念力形成固定的场域。” “那天女……是让我观察托举石桥的场域？” “这里面藏着剑阵的秘密？” “艹，我大学时场论学得最差了，作业都是抄同学的……” 陈景辉内心吐槽着，缓解自己的压力，但既然猜到方向，那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很清楚了。 首先是搞清楚天女托举起石桥的念力场具体是什么样的，然后再用自己的念力模拟这个念力场。 假如天女没有骗他，那么剑阵的秘密就藏在其中。 “你在干嘛？”李言在身后问：“打水漂？” 陈景辉不理他，虽然他现在做的事确实很像在打水漂，用大量的小石头投掷在石桥下方的念力场上，念力场无形无色，要观察到念力场是什么样子，只能依靠丢石头做实验。 “果然。”陈景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念力场并不是均匀的，和我一开始预想的，单纯的反重力场不一样。用相同的力道将石头丢到不同的地方，改变的速度不同……” 他从动力甲的背包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在上面画了许多弯曲的箭头。 “丢石头的速度还不够快。”陈景辉想：“目前没有一个石头穿透了整个念力场，不穿透整个念力场，不可能完整观察到整个念力场的状态 他又用念力找了些石头，继续丢着尝试。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李言问：“你在研究这座悬浮石桥？看起来没什么好研究的。” 陈景辉说道：“你要是很闲，帮我找一些这种小石头过来。” 李言说：“这和我们过荒岛有关？依我看，现在杀回去，抓一点祭品过来会更好。” “有关，你去拿石头就是了，要是你想去拿祭品，那你一个人回去。”陈景辉头也不回说。 他又开始丢石头了，终于，有石头画着诡异的曲线，穿过了石桥下方。 陈景辉又丢了几次，随后低头沉思，换到了石桥另一个侧面，继续丢着石头。 边画，边记录着，陈景辉翻了好几页纸。 “我好像明白了……” “这个念力场好像是甜甜圈型，念力在场中的方向，是沿着甜甜圈的外表面，甜甜圈中心的是……” 陈景辉再次丢着石头，每次力道都不同，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力度。 李言在旁边看着，他没真去拿石头，他打了个哈欠，完全不知道陈景辉做这些事有何意义。 随后，他瞪大了眼睛。 陈景辉丢下的一颗石头，竟然没有穿过石桥，也没有落入血海，它掉在血海上方一点点的距离，在那里抖动旋转不止，既没有穿过，也没有掉下去。 “找到了。”陈景辉一阵振奋。 他破解了悬浮石桥的秘密了！ 第十一章 追兵 陈景辉抬起手，接下来，就该他来模仿出这个念力场了。 他想象着，念力在自己手中形成类似的甜甜圈型。 呼…… “怎么起风了？”李言看向陈景辉：“风从你那边吹来的，你果然是灵修吧，连吹阴风都会。” 陈景辉皱了皱眉，理论上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他简直就像张飞拿起绣花针在绣花一样，对念力的掌控要求太高了。 自己放出的念力像一大团无形的触手，但却要把它们塑造成一个稳定的，封闭的甜甜圈形状，这该怎么做？ 真的做得到吗？ 李言说道：“气境灵修都能变成幽灵了，真是羡慕，你怎么不变一下，难道是这里血海的水汽，连幽灵也会伤害？” “也是，凡人的血气都能伤到阴物，若这里的血海真是那命之气始祖相柳所留，幽灵怕是一沾到就会破灭。” “安静，安静。”陈景辉说：“别打扰我思考。” “幽灵……” 陈景辉想着，他有些灵感了，他先前在剑侠阶段，自我对练的时候，都能将念力塑造成一个在战斗的人类，为何却塑造不成一个甜甜圈？ “关键是想象和专注？” 陈景辉对着空地伸出古神剑，他想象着，一个人在和自己对抗。 一旁的李言打了个哆嗦，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陈景辉剑指的方向。 他怀疑，那里站着一个隐形的敌人！ 陈景辉挥舞剑刃，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他在把握这种状态，想将它应用在其他场景。 “众生气象？”李言惊道。 陈景辉收剑，他面前突然凝聚成的气势人形也消散了。 陈景辉停了下来，心想：“将这种对练状态下的人形念力场做到极致，形成了类似气势般缥缈的人形，这确实类似众生气象……” “推广起来，是不是可以认为，塑造念力形态的技巧，近似附魔气势？” 陈景辉望向李言，询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些附魔气势的技巧？” “你都用出众生气象，还跟我说这个？”李言说：“可你是气境啊，难道是用的灵器？” “可使用灵器不都是只能笨拙的使用，根本用不出这些高端技巧吗？” 陈景辉不耐烦地说：“你回答我的话题。” 他发现这个李言太喜欢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附魔气势的技巧。”李言说道：“我才气境！” “那你知道多少，说多少。”陈景辉说：“所有关于附魔气势的知识，我都需要，这和我们穿过荒岛有关。” 李言说道：“真要说的话……附魔气势也分为好几种，比如众生气象，是塑形气势的能力，类似还有把气势塑造成大盾，战车，长弓等等的，较常见的那种，我们叫染色气势，比如给气势附带火焰，雷霆，剧毒，腐蚀等等特殊能力……” “等等。”陈景辉打断了他：“详细说说塑形气势。” “这就是个分类而已，你要问我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李言说。 啧……陈景辉碰了个壁，只能自己尝试。 尝试，尝试，尝试。 念力一遍遍塑形，直到陈景辉感到疲惫后，他才停下，休息一会儿。 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不能让自己的状态不停消耗，必须随时准备战斗。 这里使用念力还很难受，空气里飘扬着血海的水汽，让陈景辉一用念力就感到阵阵刺痛。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方向错误了？根本不是研究念力的形状？” “还是我境界不够，天女误判了我的境界，她以为我是修炼好的梦主，但我其实不是梦主，我才刚到气境，修行法都没怎么修炼。” 陈景辉休息了一下，毫无头绪。 这时，他又听到了声音。 却不是天女那虚无缥缈的声音。 他内心中梦境世界的烙印在微微发烫，从中传来了星彤冰的声音。 “梦源……” “梦源……” 陈景辉对李言说道：“你警戒一下，我休息会儿。” 李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陈景辉也不放心他，在自己身边裹了一层念力气势堡垒后，才进入梦境世界。 一进入梦境世界，他第一时间是浮现笼罩着白雾的光球，现在这里的光球有四个，代表四个人和梦境世界有所联结。 陈景辉没忙着去回应星彤冰，他在想，能不能在梦境世界监察现实中的自己？ 想到就去做，陈景辉一念过后，自己面前的雾气逐渐消散，白茫茫的扭曲场景里，陈景辉看到了自己。 但视野非常受限，陈景辉只能看到自己身周一米左右的情况，再隔远一点，就是浓浓的白雾，很难看清，和窥视白冷阳时完全不一样。 却不知道是因为陈景辉深陷封印地的原因，还是因为窥视自己只能窥视到这种程度。 陈景辉一边监视“自己”，防止遭到李言的偷袭，一边看向另外四个白茫茫的光球，其中一个不需要他动念，已经显现了画面。 那是自己在千风城的住处里，星彤冰握着三根香柱，正在呼唤梦源的名字。 一念之下，陈景辉把她拉了进来。 星彤冰的身形出现，她环顾一圈，惊喜道：“你没事！” “嗯，暂时还没事。”陈景辉说：“不过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封印地里别有洞天。” “没事就好。”星彤冰说：“需要我们在外面做什么吗？”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一个是，你们要小心昆震，昆震派了他的明境护卫来封印地追杀我，我还不知道他追没追进来，他也可能对你们动手。” “如有必要，先离开千风城，回到蒲公英号附近。” 星彤冰目光一凝：“我知道了。” “还有。”陈景辉说：“你之后找个时间向余真人询问一些附魔气势的技巧，比如他是怎么做到众生气象的。” “我立刻就去问。”星彤冰说。 “嗯，先这样。”陈景辉说：“我们稍后再聊。” 他看到，投射自己影像的画面里，李言在伸手推自己。 陈景辉消散梦境世界，回归了血海之上。 他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就听李言说道：“嘘，小声点。” “你看背后。” 陈景辉转过身，他看到悬浮石桥的远处，有星星火光正朝着自己这边靠近。 “是追兵。”李言说：“他们追上来了。” 第十二章 追兵已至 陈景辉把背上背着的电磁狙击步枪拿出，调试了一下，观察桥上来的追兵。 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边往前跑，边往后看，他们看起来相当狼狈，不像是追兵，更像是被狼驱赶的羊群。 “喂。”李言说道：“怎么着？咱们往侧边移动一下，找个地方躲着，等他们冲过来，想办法引诱他们，和荒岛上的怪物干一架？” “等一下。”陈景辉说：“情况有点不对劲，他们不像是追兵，更像是被人追赶的那部分。” “你是说，是高阶修行者躯干低阶探路？”李言问。 “不。”陈景辉说：“我看到了那几个丹境修行者，还有血竹林的那位气境，也在逃跑的人群当中。” 他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骂了一声“艹！” “怎么了？”李言问。 陈景辉没回答他，而是切换了瞄准镜，切换到红外瞄准，缩小倍率，在尽可能大的视野范围里搜寻着。 陈景辉看到了目标。 那个驱赶着一群修行者逃跑的目标！ 它不在桥上，而是在悬浮石桥的一侧不快不慢的翱翔着。 那散发着的热量，形状仿佛是西方传说中天使一般的存在，但从少许轮廓来看，陈景辉判断出来了，这人是谁。 铁卫！ 用墨修能力，给自己制作了一对飞行翼的铁卫！ 它居然追进了封印地！ 还真是不死不休！ 陈景辉没有开枪，继续转动枪，假装在瞄准桥上逃跑的修行者。 他害怕此时自己已经被铁卫看到，长时间瞄准铁卫，铁卫会反应过来！ 陈景辉低声问道：“李言，明境的妖魔，智商大致是什么程度，比如两伙人在它面前打起来，它能否判断他们不属于同一拨势力？” “你也想借刀杀人？”李言也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明境妖魔几乎是灵气本身的傀儡，根本没有什么自我意志，更不要说神智了，它们只会按照灵气做本能反应。” “不过，打起来后，我们最好不要攻击它，它可能会攻击最有威胁的人。” 陈景辉点头：“最有威胁的人是吧，好……” 陈景辉悄然移动瞄准方向，把枪口对准翱翔的铁卫。 扳机扣动。 兹。 电流通过枪管，合金子弹射出，随后那是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轰！ 电磁子弹炸在铁卫身前，它的气势应激而发，如同一座不破的巨城。 电磁狙击步枪采用了比一般的电磁手枪更长的枪管，有更长的加速距离，有更强的穿透能力，可仍然没有瞬间击穿铁卫的气势！ 明境层次的强者，气势也比气境强大太多！ 饶是如此，陈景辉也观察到，铁卫身形摇晃，它开始做起了左右摇摆的闪避动作。 显然，陈景辉的攻击并不是无效的，给了它很大的威慑。 第二枪…… 陈景辉开始预判它的飞行方向，以电磁狙击枪的子弹速度，只要瞄准镜和目标重合，就可以开枪，子弹速度极快，可以忽略路上花费的短短时间。 “空旷的血海之上，它没有地方躲藏，也没有掩体，这种飞行速度也不可能跟得上我的瞄准速度，所以，如果我是它，我肯定会选择……” “躲在石桥附近！利用悬浮石桥和上面的人做掩体，遮掩攻击视线！” 陈景辉预判它一定会往石桥方向靠近，瞄准微微偏斜那边！ “那是什么？” 李言突然说。 不用李言说话，陈景辉也在瞄准镜里看到了，铁卫那里，飞出了四个速度极快的高热量飞行单位！ “艹！”陈景辉骂了一声：“导弹？” 轰！ 轰！ 轰！ 陈景辉撑起念力，在百米之外用念力捕捉导弹，提前撞爆它们！ 只要目光能够跟上，念力就能跟上！ 轰！ 第四枚导弹也被拦截了，可这枚导弹没有正常爆炸，反而爆出剧烈的闪光！ 闪光导弹！ 陈景辉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 他下意识凝聚念力，守护身前。 “跑！” 李言大喊。 他的判断是准确的，陈景辉没法和一位明境墨修对轰火力，那怕陈景辉仗着高科技武器，杀伤力比明境墨修更强，但铁卫有感官上的优势，无论武器多先进，操纵者仍然是人，只要针对陈景辉这个脆弱的人，让他无法瞄准，就不能攻击。 陈景辉不得不承认，他又一次低估了修行者了，气境层次的修行者在地球上都能被称为直升机级，明境只会更能抗，更能打！ 陈景辉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往后逃跑，念力全力护住身体，防止接下来跟上的攻击。 他把电磁狙击枪挂好，手中出现古神剑，必要时刻，陈景辉会不惜灵力放出明境层次的念力护体！ 轰！轰！ 炮弹落在了荒岛上，在陈景辉和李言身旁爆炸。 荒岛上满是石头，炮弹纵然没有直接轰中他们，也炸裂了石头，冲击波带着碎石和弹片在陈景辉身边炸开，轰在他的气势上，让他的气势一阵动摇。 李言也倒霉，显然铁卫是把他当陈景辉同伙了，火力覆盖时两人一起轰，还好他身为气境战修，气势也雄厚无比。 “隔音！”李言吼道，一层看不见的隔音护罩涌出。 这是言修的能力，他用来隔绝炮弹落地的巨大声音，保护自己的耳朵。 陈景辉也在这隔音罩内，喊道：“跟着我跑，绕着岛走！” 不是绕着荒岛走，是绕着荒岛中间的怪物！ “加速！”李言再吼一声，在激发他的言之气灵器！ 陈景辉感到身体一阵轻盈，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 一瞬间，陈景辉把念力加速和动力甲加速运用在了一起，一下子跑到了李言前面。 “艹！慢点！”李言喊着。 陈景辉跑到他前面，但没有甩开他，反而是用念力制造了类似整流罩的结构，减少前面的风阻。 “够义气！”李言大喜。 陈景辉忙着跑路，根本没时间说话，忽地，他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他侧过头，看向动摇传来的方向。 那不是炮弹在爆炸。 在轰击的火光中，陈景辉看到一只巨兽在缓缓移动。 它的底盘像鲸鱼那般，却在腹部衍生出了粗壮而矮小，仿佛大象象腿般的足部，陈景辉数不清它有多少个足，从侧面看，七个，或是九个？ 它的上部却长出了十二个长颈龙般的长头，脖子修长，满是血红色的鳞片，头部如同神话中的龙类，威严而古老。 “吼！” 十二个头同时咆哮，声音震耳欲聋，连李言的隔音罩都无法完全隔绝，能听到声音！ “相柳！”李言边跑边说：“命族的妖魔！” 第十三章 明境相柳 陈景辉见过假艾千秋变化出的相柳形态，但那个小小的相柳，和眼前的庞然大物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萌和可爱了。 山岳般的怪物立在荒岛上，占据了陈景辉大半的视野，无比壮观。 来不及震撼，陈景辉拔腿就跑。 巨大的相柳向前前进，炮弹轰炸到它身边，看起来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它没有理会从它旁边跑过的陈景辉，而是一直对着悬浮石桥方向。 悬浮石桥上，逃跑的人们面色惨白。 踏。 铁卫落在悬浮石桥上，众人的后方，冷漠地命令道： “上。” “攻击它，否则死。” 石桥上，众人脸色惨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刷！ 铁卫手中变出长刀，一刀斩杀了一个修行者。 他的尸体掉在血海里，只砸出些许波澜。 “罢了。”一位修行者叹气道：“我吃过不少人肉，又送很多人去当这相柳的祭品。就当这是报应吧。” 他剑上燃火，朝着巨大的相柳冲锋。 铁卫冰冷地看着其他人。 在它的注视下，其他修行者也不情不愿地朝着悬浮石桥终点前进，准备去和相柳战斗。 铛！ 铁卫举刀，挡住了一个修行者的攻击。 攻击者是曙光战团在血磨岛上的气境修行者，他斩出一剑后身形暴退，大喊道：“和它拼杀！它有本心，我们要帮相柳！” “帮它杀了相柳，我们会损失惨重，它还是会驱使我们去打其他人，这是唯一的机会！” 众人眼里一亮。 对啊，两个明境相争，谁弱他们帮谁！ 另外三位气境修行者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同时出手了。 他们并不打算斩杀铁卫，只要能拖延时间，拖到铁卫和相柳接战，无暇顾及他们，他们就有逃跑的余地！ “虚弱！” 气境言修，一位极为漂亮的美女轻吐出词。 嗖嗖嗖！ 一尊机械巨人全身上下发射各种暗器，飞镖，飞刀，飞针。 那是墨门的气境墨修。 轰！ 一个中年人手中凝聚雷电，轰向铁卫。 铁卫气势震荡，荡开他们所有攻击，它念道： “暴雨。” 手中，一把转轮机枪急速构造着。 这时，曙光战团那气境战修的气势已经覆盖过来，保护住了他们三人。 四位气境，在狭小的悬浮石桥，在和铁卫交战！ 其他低境界修行者根本没想过去，在这种狭隘的地形，他们无法展开，还会被战斗波及，还不如赶紧跑远点，再想办法用远程攻击支援！ 他们全都往荒岛上跑。 往相柳冲来的方向跑。 相柳的速度看似极慢，但这是因为它巨大的体型，所以看着慢，其实速度极快，它已经快接近悬浮石桥了。 在它眼里，大量的蝼蚁靠近了它。 轰隆！ 整个荒岛在颤抖。 跑步中的李言站不稳，差点摔倒。 陈景辉回头望去。 他看到，山跳了起来。 那山一般大的相柳，竟然无视了重力的舒服，跳跃了起来！ 这违背生物学和物理学常识的一幕震撼了陈景辉。 轰！ 它落地了，大地都在摇晃。 最快的那些人已经到了悬浮石桥的尽头，已经看到了这恐怖的庞然大物。 相柳的头颅扫来，仿佛横扫的彗星！ 陈景辉在远处停下，望着这一幕。 他发现，悬浮石桥基本没有受到影响，它一直立在那里，好像永远不会被外物破坏。 “你在看什么，还不跑？”李言吼道。 陈景辉消散了古神剑，取下了电磁狙击步枪。 “你不会是想趁着两个明境相斗，趁机击杀它们吧？”李言震撼说道：“别玩火，哪怕你干掉了一个，另一个也能把我们干掉。” 陈景辉没理他，他瞄准石桥的方向。 他也知道李言的意思，现在最佳选择是逃跑，等着两位明境相斗成重伤，再击杀他们，这种想法太幼稚了，明境强者真打出肝火时，靠着他们的洞察力，肯定能发现躲在一旁，打算渔翁得利的低阶修行者。 陈景辉并没有打算参战，他在观察石桥。 在两位明境强者战斗时，这石桥却巍然不动，好像不受到任何外物影响，就连爆炸炸在上面，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为什么？ 难道……念力不止在石头外面形成了念力场，还在石头内部也形成了念力场？ 可那样怎么可能，念力只能抵达感知范围内，陈景辉看不到石头内部，怎么可能把念力渗入其中。 那边的战斗开始了。 铁卫提着一把多管机枪，猛烈开火，打得众多修行者步步败退。 三位气境强者都躲在了曙光战团那位气境战修背后，靠他的气势当做肉盾，随后往荒岛上撤退。 他们根本没法还击，还击要么会被躲开，要么会被用气势强吃，他们打算撤到岛上，引诱相柳和铁卫缠斗。 悬浮石桥上，最快那批修行者已经被咬死，还有些修行者见情况不妙，咬牙跳下血海。 而四大气境修行者则在后面跑。 “死换生。”血竹林的气境易修说着，他把自己换到了荒岛！ 那三位气境还在疑惑，为何他突然逃跑，这个时候还可以再抵抗会儿啊。 可几乎是同时，铁卫双脚下方爆炸，它向后跃起。 他们这才感到不妙，转身，只见一个相柳头颅张开大口，喷射出了血水。 那是血海的水！ 血海的水喷射到了他们三位气境上，剧烈的痛苦瞬间吞噬了他们，他们的气势被血海浇灭了！ 哒哒哒！ 铁卫趁机开火，子弹炸碎着他们的身躯和肢体。 那位提前感到“天地大阵”变为死地的易修，只来得及使用阴阳转换，把那位曙光战团的战修救下来。 另外两位气境强者，直接被轰杀了，包括那位气境墨修，他的盔甲没能抵挡住转轮机枪的高速轰击。 陈景辉看到这一幕，立刻收起枪，起身就跑。 相柳眼里并不是只有铁卫，其他敌人它也会轰杀！ 他也不是没有收获，在最后的瞬间，他看到大量血海海水泼到悬浮石桥后的样子！ 关于剑阵，他又有了新的灵感，但这里不是尝试的地方。 念力全力推进，他和李言疯狂逃跑！ 李言手中长剑也燃烧火焰，照亮前路，在火光中。 刚刚李言并没有等待陈景辉，而是直接开溜了，在他的火光里，陈景辉看到了另一座悬浮石桥！ 通往血竹林的悬浮石桥！ 第十四章 迎宾队伍 踏上石桥，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李言加持的隔音罩已经结束，他没有再加持一次的意思，一路往前在跑。 陈景辉却停了下来。 “梦源……” “梦源……” 他再次听到了来自星彤冰的祈求声。 陈景辉将气势环绕身周，选择进入梦境世界。 他没有立刻回应星彤冰，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能不能把铁卫拉进来？” “它现在在和明境相柳生死搏杀，我把它拉进梦境世界，它自己失去身边的控制，这在明境的战斗中，是致命的！” 想到就干，陈景辉一边窥视自己身周的情况，确认安全，一边想象着将铁卫呼唤过来。 却没有成功，陈景辉感觉自己和铁卫的连接在震荡，始终无法形成稳定的联系。 “怎么回事？这是因为它是机关人偶，没有灵魂的原因吗?” “还是因为他在激烈的战斗，我没办法让这种状态下的敌人进入我的梦境世界？” 陈景辉思考着，但现在不容浪费时间，谁知道两位明境的战斗什么时候会结束，或者说，铁卫会不会绕开明境相柳，攻击自己。 他给星彤冰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在逃跑，过段时间我来找你。” 随后，他回归现实。 继续加速，沿着悬浮石桥奔跑。 后方，战斗猛烈，铁卫一边飞行跃动，一边凭空制造出炮弹，掷弹筒，机关枪等远程武器，轰炸着明境相柳，相柳身上的气势早就没了，只能凭血肉之躯硬抗，它发出阵阵咆哮，时而吐出血水，时而朝着铁卫跳跃扑击，都被铁卫躲了过去。 同为明境强者，一个是凭本能作战，一个却有一定的战斗理智，这就显得相柳的招数特别笨重，对灵气也没有什么高超的运用，完全被铁卫压着打。 但铁卫也难以一时战胜对手，相柳太大了，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血肉，还能喷吐血海的血水，那血水极其污秽，一旦被喷中，气势尽去之下，铁卫也会陷入危险境地。 轰！轰！ 铁卫制造的爆炸物炸的相柳苦不堪言，它的大量血肉已经失去了活力。 “吼！” 相柳咆哮一声，它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低阶修行者身上。 它本来对它们毫不在意，若是气境强者，挡在它的进攻路线上，它还会分出精力，将他们一并斩杀，但这些血境丹境的杂鱼，完全和蚂蚁一样，可以忽略。 可此一时彼一时，它现在需要大量的血肉补充实力。 它一口下去，吞食掉了一位闪躲不及的修行者。 “吼！” 它的身体表面，竟然浮现出了钢铁般的鳞甲！ 它吞掉了一位墨修，获得了一点墨之气。 人体一大丹，命修本来就拥有吞噬修行者身体，从而在短时间内获取对方力量的能力，只是一般的命修需要小心谨慎地吞噬人体大丹，以防对方的灵气进入自己身体，两种异种灵气产生冲突，可这相柳是失去理智的命之气妖魔，根本不在乎这点。 有铁甲防身还不够，它立刻盯上了两位距离不远，正在逃命的气境强者。 不是陈景辉和李言，而是那位易修和战修。 见此，铁卫把火力对准那两人，猛然轰击！ 它要把他们的血肉炸得粉碎，阻止相柳吞吃他们！ …… 陈景辉又追上了李言，并且超过了他。 看到身后荒岛火光冲天。 李言说道：“那是墨门门主吗？这么猛，不，不像，他像一个实力完整的明境墨修，不是招式多变的卷宗学者，而是一尊金刚？” 他跑的速度没有拉到最快，好像是防止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恶化。 “哦，卧槽，景辉大师，莫不你也是被人追杀追进这里的，追杀你的是那个铁卫？” “好狠啊，直接追了进来……” 陈景辉边跑边说：“对，它是追杀我的，你可以不跑。” “它都看到我们一起跑了，肯定把我们当一伙了，我还敢不跑？”李言捂住伤口，那里的衣服又被染红了。 他放慢速度，一边慢跑，一边念诵着很复杂，陈景辉听不懂的咒语。 他在施展术法。 陈景辉见过这类术法，不过是在游戏里，里面的修仙者人均会使用一种名叫“快速止血”的术法，就是类似李言那样的，只有细节上的细微差别。 “呼……好些了。”李言说：“在这里施展快速止血，效果比血磨岛好了不少，看来前方确实有易之气聚集的地方，有易修强者在。” 两人疯狂跑路，一路跑到后方的爆炸声越来越小，甚至逐渐听不到的地方。 期间，李言又施展了好几次快速止血，让撕裂的伤口恢复。 陈景辉也额头冒汗，这种高强度运动，有动力甲撑着也不好过。 不知过了多久，连爆炸声都听不见后，两人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岛屿。 那是远远亮着的火把光亮，像灯塔一样吸引着人。 陈景辉来到末端，额头上已经开始冒烟了，李言更是气喘吁吁，一副体力透支的样子。 然而，在悬浮石桥尽头，火把却不是固定的，而是一群人拿着。 他们穿着藤蔓和皮衣，手持火把，见陈景辉两人抵达后，为首一个穿着仅有些破旧的外界服饰的中年男人躬身行礼： “两位，王神医昨夜入梦，已经梦见你们到来，特要我等在此迎接你们。” 李言惊讶道：“他梦到我们要来了，怎么知道是我们的？” “并不是你们。”那人说道：“王神医说，有一位穿着奇形盔甲的神秘修行者会抵达，特别要求我们来这里迎宾。” 李言骂道：“艹，也就是说，不算我吗？” 陈景辉警惕起来，问道：“王神医为何梦见我，要见我是为何事。” “这些我等就不知道了。”迎接的头目说道。 “怎么样都好。”李言说道：“来给我治治伤口，你们中有易修吧？” 那头目点点头，上前，李言也撕开衣服的包裹，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很快，李言的伤势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李言大喜，说道：“多谢！” 一点都看不出他刚刚斩首了对面宗派的修行者的样子。 陈景辉也懒得揭发他，说道：“我得很快离开血竹林。” 身后铁卫随时都会赶来。 “您只需要稍歇片刻。”来人头目说道：“我们这就会去通知王神医，您出现在他的梦境中，王神医要见您，肯定有要事。” 陈景辉思索片刻，心想，如果王神医对他有恶意，那在占卜到他后，只需要来悬浮石桥这里堵他就是了，到时候自己肯定逃不掉。 既然他本人没来，还让一群门人弟子来等待迎宾，可以说是诚意十足。 “行，带路吧。”陈景辉缓口气，说道。 第十五章 血竹林 李言说道：“呵呵，反正那王神医也没有邀请我，那我就不去了，你们可以帮我指指路，说说去别的岛屿的路线吗？” 一位血竹林修行者道：“往北是去往墨门的路，要经过三座岛屿，往东也能抵达一个边缘岛屿。” “边缘岛屿？”李言问。 那修行者说道：“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进入血海时，会出现的岛屿，我们称之为边缘岛屿。” 陈景辉默默记下他们的描述。 “往西，会进入一处迷雾岛屿。”一位血竹林修行者说道：“那里被迷雾笼罩，有大量的妖魔，我们平时也很少过去” “好。”李言说道：“那景辉大师，告辞了，多谢你给我的药物和食物，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 陈景辉点点头，他理解李言的顾虑，李言刚在血磨岛上杀了血竹林的修行者，自己内心心虚，且他也害怕被铁卫当成陈景辉的人追杀。 目送李言逃掉后，那位迎接的头目说道：“我这就带您进入血竹林，请跟紧我们，血竹林被阵法环绕，纵然气境强者乱闯，也会有生命危险。” 陈景辉点头，跟着他们往前走。 走着走着，陈景辉忽然见到眼前出现一片竹林。 那是一片极其阴森的竹林，第一眼看去，陈景辉怀疑那些都不是竹子，而是人的脊椎骨。 这些仿佛脊椎骨的竹子荒凉插在岛屿的泥土上。 “杀了我……” “好饿……” 陈景辉悚然一惊，从这些竹子里，居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中年人头目对旁边的人点点头，旁边的跟随者立刻走过去，从随身包裹内拿出一块块妖异血红的血肉，丢到了竹子下方。 “景辉大师。”中年人头目学着李言的叫法，说道：“不用担心，这些都是竹子发出的声音。” 陈景辉问：“他们原本都是人类？” “请不要太过冲动。”中年人头目说：“他们原本是命之气的修行者，王神医把他们种在这里，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血海对于命修有大恐怖，每个命修都会听到只有命修才能听到的，虚无缥缈的声音，那声音诱惑着他们，让他们走入血海，和血海融为一体。” “这也是血海之上，几乎没有命修的原因，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修，一来到这里，很快就会步入血海死亡。” 陈景辉听着，全身发冷，他想起了来自天女的声音。 这不也是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吗！ “王神医把他们种在了土里，虽然限制了他们的活动，但也在不停治疗他们，保证他们能够活着。”中年人头目感叹道：“这就是医者仁心啊，王神医虽然无法彻底治好他们，但也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让他们能够长在血竹林。” “这对我们也有好处，我们只需要喂养给这些命修以怪物血肉，它们就会结出干净的，安全的果实……这也是王神医调制的结果。” “您是外来者，可能会觉得这很残忍，实际上，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中年人说道：“很多人都是自愿过来找王神医，愿意被做成竹子的。” 陈景辉越听越毛骨悚然，把人做成竹子，也叫医者仁心。 可看这中年人的架势，他居然是真心这么认可的。 陈景辉问道：“他们……不会变成血尸般的怪物吗？” “会的。”中年人说：“到了那种时候，我们只能了结他的生命，把他喂给其他竹子。” “那他们为何自愿想当竹子？”陈景辉问。 中年人说道：“您是外来者，有这种疑惑也正常，但在血海之上，我们对于生命的认识和外界不同，这里活下去太艰难，太残酷，许多接受过王神医和血竹林治疗的病患，在感到自己临死，或者即将疯狂，不愿意活下去时，就会来到血竹林，让我们给他们以安宁。” “实际上，我们对待竹子，就像医生对待瘫痪的病人那样，无微不至，我们无比尊重他们，有竹子死去，我们也会相当难过。” 陈景辉无言以对，人变成竹子，居然也能算安乐死吗？ 中年人道：“您可能会很诧异，为何这种情况，还有这么多人依靠着血竹林苟活，这都是因为，我们相信王神医，他一定可以利用神殿附近的土地和这些血竹，研究出一种安全的办法，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陈景辉走着，一路看着周围的环境，他已经确认了，那些血竹全都是人的骨骼，主要是脊柱，也有手骨和腿骨，这些骨骼周围包裹着一层血皮，看着极为惊悚恐怖。 血竹下面，往往堆着一堆暗红发臭的肉块。 再往前走，陈景辉还见到了类似大脑的灌木丛，这一丛丛大脑堆叠在一起，已经超越了人类的体积。 这些不断延伸的大脑底部，是一个个顶部破碎的人类头骨。 “这是什么东西？”陈景辉强忍着恶心，询问道。 “这是王神医先研究的品种。”中年人说道：“脑灌，他发现，能抵消怪物血肉内怨气的，主要是人类的大脑，于是王神医便割下了一些自愿者的脑袋，用易修的治疗力量和命修的血肉之力维持着它们，这是目前的研究成果，已经制造出了可以自我生长增殖的脑灌，但利用脑灌吸收怪物血肉，生产能吃的安全食物的部分，还在研究中。” “有人试吃了脑灌，虽然受到的血海污染较小，在可忍受范围内，但会染上其他病症，王神医也因此很烦恼。” 陈景辉一阵反胃，想吐，他开始后悔了，应该跟着李言一起跑路的，不该进血竹林。 再走了一段距离，陈景辉来到哦了石制的院落附近，他总算松了口气。 院落里，躺着许许多多病人，血竹林的修行者们绕着他们在走，照料他们，还有许多人跪在院落大门门口。 “这是？”陈景辉问。 中年男人说道：“他们是来求医的人，跪着的那些，是想加入血竹林，成为血竹林一员的人，不过王神医认为他们的生命都还正常，不应该变成竹子，他们也不愿离去，就跪在这里祈求。” 陈景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群跪着的人，他们听到话后，纷纷说道： “于祭司，让我成为血竹林的成员吧！” “我的家人朋友都死了，只剩下我了，王神医曾救了我的女儿，我只剩这一个身躯可以报答他。” 中年人摇了摇头，他对陈景辉说：“您自己进去里面的房间吧，小师妹在里面等着你，我这就去叫王神医过来。” “请务必，务必时时刻刻握着小师妹的手，老师最讨厌阴阳不协调的情况，看到单个的男性或者女性，可能会失去控制，因此他一直躲着我们，躲在血竹林深处。” 第十六章 王神医 陈景辉走入石头砌成的院落，这里外面看起来只是个小院子，可走入进去后，陈景辉才发现别有洞天，院落仿佛一个城堡要塞，高处还布设有塔楼，箭塔，庭院正门主道两侧还摆放了大块的石头，这些石头令陈景辉联想起传说中的八卦阵。 陈景辉走着正门大道，两扇房门虚掩着，陈景辉礼貌地在门上敲了两下，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里面是一个温馨的大厅，有石桌石椅，有装饰画，还有一座面貌刻不清晰的女性雕像，一位青衫少女坐在石椅上回头看陈景辉，她的眼睛里带着灵动，衣服虽然破旧，却很干净整洁。 她跳下石椅，快步走到陈景辉身边，伸出手： “您好，占卜里的客人，请和我握在一起。”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让陈景辉一扫先前的阴霾。 陈景辉伸出包裹着动力甲机械的手，被她双手握住。 “我叫王鸣鸦，鸣叫的鸣，乌鸦的鸦。是老师最小的学生，算是血海的本地人，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拉着陈景辉，坐在了两张石椅上。 “陈景辉。”陈景辉自我介绍着，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女孩的父母会给她起这种名字，听起来很阴森恐怖，和她温软的外貌完全不符合。 “陈……景辉？具体是那些字呢？”王鸣鸦眼里闪着好奇的目光。 陈景辉说道：“耳东陈，美景的景，光辉的辉。” 他的目光扫向大厅里的石雕：“我还以为王神医是男性。” “嗯？您是说这个雕像吗？”王鸣鸦双手紧握着陈景辉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景辉感到她好像在微微颤抖，是在感到害怕。 “这不是老师的雕像。”王鸣鸦说：“这是天女的雕像。” “你们崇拜天女？”陈景辉惊讶问。 王鸣鸦说道：“我们祭祀天女。” “气境易修都是很好的祭司，祭司的能力之一，就是与天地，与神明沟通，老师一直想和天女沟通，寻找离开血海的办法，所以他供奉祭祀天女。” 说完，王鸣鸦压抑不住好奇，询问道：“陈景辉，你在外界，也有别的神明敬奉吗？” 陈景辉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试探他的跟脚，应该是长期居住在血海之上，对外界无比好奇。 他刚想说自己没敬奉任何神灵，但一想，觉得还是说一个比较好。 虽然这个小女孩呆萌萌的，但那位王神医要是觉得他没有跟脚，想谋求他的力量，那就麻烦了。 “算是有吧。”陈景辉说：“不过，不方便说。” 不待王鸣鸦追问，陈景辉问道：“我来之前，听你师兄说，王神医现在情况不好，看到单独的男人或女人会失控，这是什么情况？” 王鸣鸦抿起了嘴，说道：“虽然这是丑事，但老师毫不忌讳地告诉了我们所有人……老师并不是真正的明境修行者，他突破明境时态匆忙，因为他随身携带的明境灵丹无论怎么保护，都时时刻刻被血海污染，他不得不在基础没打牢时突破。” “……这就意味着，老师的意志不够强大，时刻受到明境灵气的侵蚀，灵气里的怨气会影响老师的行动，老师，时时刻刻都处在接近走火入魔的状态。” “为此，老师要求我们尽量顺从灵气里的怨气，不做刺激怨气的事，比如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和他见面时，尽量保证男性和女性一样多……” 陈景辉心道，这灵气里的意志还有强迫症不成？ 陈景辉问：“那要是其他势力，其他明境强者打上门，不是对你们很不利吗？” “这不用担心，其他明境强者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王鸣鸦说：“可能那位曙光战团的刑阳将军要好一些，但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是吗？”陈景辉心想，那要是铁卫追杀来了，看起来王神医是打不过的。 得赶紧见完面开溜。 “对了。”王鸣鸦说：“您是从血磨岛过来的，那有看见我的师姐吗，她叫王竹。” 陈景辉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这时，大厅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王竹命中有一劫，已经陨落了。” “老师？”王鸣鸦说。 陈景辉看向声音来处，却不是正门，而是大厅内的一道侧门。 一个苍老的白发老人从那里走出，他穿着一身黑色肮脏的袍子，上面全是泥土和血迹的痕迹。 “您就是，王神医？”陈景辉问。 黑袍白发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老夫正是王少阴。” 陈景辉一时有些困惑，他到底是否认自己是王神医，还是承认自己是王神医？ 若是承认，为何摇头，若是否认，为何要说“正是”？ “老师……”王鸣鸦双手紧握着陈景辉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陈景辉说道：“我……对此很抱歉，没有保护住她。对了，您的弟子现在也处在威胁当中，他们夹在两个明境之间。” 王鸣鸦望着陈景辉，瞪大了眼睛。 “都该有此一劫。”黑袍白发老者王少阴说道：“生死从来相互转换，不经历死地，焉能得生。” 陈景辉说道：“那说正题吧，您说您在梦中梦见了我，是什么事？” 王少阴缓慢坐在石椅上，像个普普通通的寻常老人。 “并不是我的梦，而是天女托梦过来，让我迎接你，送你到神殿里和她会面。” 陈景辉想起身就跑：“天女托梦？” “我是天女的祭司，和她的联系最为紧密。”王少阴说：“往日里，我只能听到祂强忍痛苦的哀鸣和语无伦次的低语……可就在今天，她跟我说，要迎接一位客人，一位穿着奇型盔甲的客人。” “甚至，她还传达了你的模糊画像，让我看到了你的样子。我不知道天女为何会点名要见你。” “正常情况下，神殿是没法进去的，但天女认为你能进来，想必你就是这次风绣节，得到风绣球的人。” 陈景辉很忌惮天女，还在犹豫，是否应该进去见见天女。 王少阴说道：“我能感到她是在强忍痛苦告诉我这些，我身为一位医生，却无法为祂缓解任何痛苦。” “我唯一的恳求是，你进去的时候问问天女，到底该如何离开血海，我们要为她做什么。” 进，还是不进去？陈景辉陷入纠结。 轰！ 血竹林外，传来爆炸声。 “发生什么了？”王鸣鸦惊慌失措地说，她握紧陈景辉手的力气更大了。 “艹！”陈景辉暗骂一声，铁卫这都不休息吗？ “我进神殿。”陈景辉站起来说：“要是外面那个机关人偶追进来，你让它来神殿找我。” 既然天女这么想见他，不管天女是否有恶意，先借天女的力量把铁卫除掉再说！ 第十七章 天女您自裁吧 看到陈景辉的反应，王少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你们俩跟我来。” 血竹林正中心，黑色岩石铺就的神殿巍然耸立，和周围的院墙完全不是同一风格。 在神殿附近，有着肥沃的黑色泥土，大量畸形血肉生长在其上。 陈景辉深吸口气，朝着岩石神殿缓步靠近。 …… “艹！” 李言大骂着，往血竹林里奔逃着。 在他身后，铁卫一言不发追着他。 “别找我，他在竹林里面，我和昆震认识，你主人昆震让我当座上宾！” 李言大吼着，但铁卫没理他，继续开炮。 轰！轰！ 铁卫的手炮轰在李言逃跑的方向，它在封锁李言往血竹林里逃跑的路径！ “妈的！” 李言很苦恼，他本来打算休息一下就出发，谁知道铁卫很快追了上来。 明境强者的感知能力很强，但血竹林附带的阵法屏蔽了它的感知，所以它就找上自己了，一副不拿下李言不听他说话的样子。 炮火中，李言根本抽不出机会反击，他知道反击也没用，明境强者可以预判他的攻击轻松闪躲，就算不预判，两人对着对砍，输的也是李言，在李言消耗掉铁卫气势之前，他就会先被干掉。 这时，血竹林边缘，一位黑袍白发的老者走出，苍白的头发和胡子在炮火冲击波中震荡。 铁卫停了下来，颇为忌惮地望着老者。 李言大喜，对着王少阴吼道：“王神医，我和陈景辉是一伙的，你也保我一命啊！” 听到李言的话，铁卫那机械冷漠的光线感知器闪动了充满杀意的红光。 王少阴说道：“我占卜到，他杀了我门下的人，你继续动手杀他，我不会干涉。” 李言身体一僵，笑脸垮了下来。 铁卫没真的相信王少阴，它没有继续攻击李言，反而开始缓步后退，这是在拉开彼此的距离。 血竹林中，一道道人影浮现，那是王少阴麾下的弟子和追随者们。 李言见状，也悄然退后，想从另一个方向开溜。 …… 陈景辉握着王鸣鸦的手，来到了神殿内部，这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火光。” 陈景辉另一只手触碰天之气外丹，让几朵火花浮空，当做提灯。 “害怕吗？”陈景辉询问，他看到王鸣鸦握着他的手在颤抖。 王鸣鸦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 “可以不握手了吧。”陈景辉说：“你老师看来没跟来。” 王鸣鸦摇了摇头，握着的手更紧了。 陈景辉没办法，只好借着光打量附近，他真没看到天女的地方，神殿内空荡荡的，没有神像也没有供奉香烛的台子，他只看到了一处仿佛小游泳池的岩石结构，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天女！” 王鸣鸦惊叫道，陈景辉没看到她说的天女在那里，却感到了一阵风。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最终，那些风形成了一个人形朦胧的存在，好像众生气象凝聚成的女性人形，但很快变得更加凝重真实，给人无穷的压迫力。 这就是天女吗？ 以气势，不，以念力形成的人形？ 陈景辉脑袋转的极快，迅速上前说道：“宗主！” 王鸣鸦愣了一下，天女也愣了一下。 片刻后，天女慢慢说道：“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 陈景辉说道：“晚辈是现任剑冢的宗主。” 他手中古神剑浮现，对着天女展现：“我一直在寻找您，这是宗门的证明，您还记得吗？” 天女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惊讶：“这把剑居然在你手上……我都没感受到，看来，你的出现果然不是单纯的巧合。” “对。”陈景辉上前一步，说道：“您让我来救你，我现在过来了，请问我该怎么救您出去？” 一旁，王鸣鸦已经呆住了，对这种展开完全没有预料。 天女念力形成的人形没说话，先看向了王鸣鸦。 陈景辉说道：“你先出去，接下来是我和我们前宗主的密谈，你不可偷听。” “不用。”天女说：“这孩子，是为我培养的。” 她下一瞬间出现在陈景辉面前，陈景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凝聚气势，保护自己。 可天女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王鸣鸦。 天女消失不见，而王鸣鸦也松开了握自己的手。 王鸣鸦走到神殿里一块石头附近，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这一切还真是怀念。” 陈景辉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情况，王鸣鸦被天女夺舍了？ “您这看起来，可以随时离开啊？”陈景辉问：“为什么说需要我救？” 王鸣鸦说道：“我没办法离开神殿。即使这孩子是我自己为自己制造的分身。因为灵气的关系。” “灵气？”陈景辉问。 “你不知道吗？”王鸣鸦撑着脸说道：“神境之上就是化境，可以将自己的灵气分化成多份，分给每一个分身，每个分身都是自己。” “这个孩子是我制造的分身，但由于封印，一旦离开了我构造的神殿，它就会产生自我意识，也无法调用我的能力，因为它身上没有我的灵气，我的灵气被封印锁住了，这样说你能懂吗？” 看着陈景辉的表情，王鸣鸦叹气：“剑冢的知识传承已经没落了啊……总而言之，你想要救我出去，你必须要解放我至少一份灵气，然后让这孩子吞噬掉这份灵气。” 陈景辉说：“具体而言呢，要怎么做？” “杀死一个我。”王鸣鸦说：“夺取她身上的灵气。” 陈景辉“呃”了一声，说道：“您看我现在一个小气境，打得过谁，要不您……自裁？” 王鸣鸦摇了摇头：“我不可能自裁，现在你面前很理性的我，是诸多‘我’中人性部分的集合，如果我自杀，那就意味着我放弃了，彻底走火入魔。” “你必须去找那些已经走火入魔的我的分身，把它们中至少一个消灭，如果能都消灭那自然最好，但考虑到你的实力，只用杀一个就行。” 陈景辉说：“可是我没看到神殿里有人啊，要是其他神殿也是这种情况，那他们避战不就是了？” “我就在里面。”王鸣鸦指了指神殿里，仿佛空游泳池般的结构：“我的存在四分五裂，每一份都被血浸泡着。” 第十八章 四分五裂的神 陈景辉随着她的纤纤玉指看去，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是像幻术师的幻术那样，你遮掩了你自己，我不到明境看不见？”陈景辉询问王鸣鸦。 王鸣鸦换了换坐姿，她带着小女孩般的微笑，根本不像一位神灵：“幻术师？” 陈景辉一惊，在天女面前，他不知为何变得很放松，以至于把道修的称呼都搞混成了地球的幻术师。 “我是说，道修，像变幻术的大师一样。”陈景辉补充说道。 “嗯，丹境道修确实有幻术师的称号。”王鸣鸦说：“陈景辉，这和道修的原理不同，但结果上差不多，只有明境可以看到我。” 她知道我的名字……陈景辉想，是因为她的感知能力很强，听到了外面我和别人的谈话？ “对了，宗主。”陈景辉说：“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王鸣鸦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看来，你对修行知识确实不了解。到了神境之上的化境，名字并不重要，一位神灵并不能和一个名字绑定，而是无数个名字去形容一位神灵。” “你叫我天女也好，剑冢宗主也好，剑主也好，甚至是这具分身的凡人名字，王鸣鸦也好，都在呼唤我。” 陈景辉说：“那总有最开始的真名吧，比如，您还在凡人时期的名字。” 王鸣鸦轻晃着小腿：“还是不要在这里提及那个名字为好，我们虽然被血海囚禁，但还是能散发一些力量出来，提及我们最初的真名，会引发一些意外。” “说说正事吧，我的时间不多。”王鸣鸦说道：“要想将我释放出来，必须要有一位同道，可所有源之气都已经埋葬了，你的出现，对我就像被锁在死牢里的人，突然看到牢房外有一个手无寸铁的稚童，还能和他沟通。” “但仅仅是这样，是不足以救出我的，你需要了解一些必要的知识。” 陈景辉说道：“如果只是简单击杀掉您的一个分身，那不需要我也行，给曙光战团的人信息，让他们集合全血海的修行者去，也有希望，所以，还有别的要求？” 王鸣鸦颔首说道：“是的，简单击杀分身是一部分，防止分身的灵气沉入血海，将它引导进入王鸣鸦的身体，又是另一部分。要做到这点，只有源修可以办到。” 源修……陈景辉咀嚼着这个词，这和剑冢的无名剑侍，和白家的记载都不一样，他们都称呼为死之气，死修，而天女却称呼源之气，源修。 “具体而言。”王鸣鸦说：“我要你用请神上身。” “请神上身是一个术法，它原本对应的能力，是寂之气修行者在明境后，成为‘神使’时可以施展的一个能力，能呼叫已经死亡的神灵的力量进入他们的身体里，短暂强化自己的战斗力，这个能力的术法版本。” “虽然我没有死，但源之气自有特殊，你用请神上身，也可以呼唤我。” “请神上身只能请同道的神灵，你请我上身，让我来引导源之气的流动。” 陈景辉为难道：“可是我不会术法啊。” “我教你。”王鸣鸦说：“让气境修行者施展明境的术法，确实很为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需要布置法阵，搜寻材料，施展仪式。” “另外，这对灵力也有要求，我看你状态不错，血境和丹境都是顺逆双修成功的，灵力深厚，对灵气的控制也很强，但还不够，你至少需要完成气境的修行法。” 陈景辉打蛇随棍上，说道：“我只知道剑仙的修行法，但现在在血海里，根本没办法修剑仙，梦主的修行法我不知道啊。” “血海太小了，不够修行剑仙的修行法。”王鸣鸦说：“那我先传你梦主的修行法。” 轰！ 神殿外又传出明显的爆炸声。 陈景辉连忙拱手说道：“宗主，弟子不肖，进入您的封印地之前得罪了强敌，他派了一个明境墨修下来追杀我，能否请宗主出手，将它铲除？” 王鸣鸦抬眼说道：“我的力量出不了神殿，但你安心，它打扰不了你。” 陈景辉说：“那它要是堵在外面呢？” 轰！轰！ 又是连续的爆炸声。 “稍安勿躁。”王鸣鸦说：“你有古神剑在，击败它不难，我先教你修行法。” 看王鸣鸦一副淡然的样子，陈景辉也安下心，认真听着。 “梦主是源之气气境顺修的修行法。”王鸣鸦说：“顺修的要诀，是顺着灵气的意志，灵气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这样灵气就不会影响支配你。” “我问你，源之气气境的意志，是什么？” 陈景辉听着，还真无法立刻回答出来。 他思索推理着：“剑仙的修行法是去各地旅游，见证人文和自然风光，剑仙是源之气气境的逆修，那源之气的意志应该与之相反，也就是什么都不去，宅在家里……可这是丹境的意志啊，而且我也完全没感受到类似的影响？” “唔……这条线索想不通，那再想想，既然灵气自有意志，那它的意志肯定影响到了我的行动，我的那些行为和原本的我不一样呢？” 陈景辉眉头紧皱，分析着成为气境后，自己和先前有什么不同。 这时，王鸣鸦突然说：“王少阴带着门人跑路了，他马上要撤开阵法，我先消失一会儿，看能不能吸引它进神殿。” “你也可以想想气境源之气的意志是什么，自己发现，比我告诉你答案会更深刻。” “想不出来，你可以出去和那位金刚打一打，在撑不住之前撤回神殿就可以。” 说完，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和害怕。 天女的意志离开了王鸣鸦的身体，她下意识抓住陈景辉的手，表情里满是惊恐，似乎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 陈景辉正要出言安慰，他目光一凝，望向神殿之外。 铁卫正穿过竹林，来到神殿面前。 它看向陈景辉，手上的转轮机枪猛烈开火。 “暴雨！”铁卫的声音冰冷如铁。 啪啪啪啪啪！ 陈景辉下意识凝聚气势，护住身前。 可气势却没有遭到轰击。 他看到，能炸碎人体的大口径子弹轰在神殿外面，被一层看不见的神秘护盾抵挡着，那些子弹轰在神秘护盾上，竟然发出暴雨落在窗户上的声音。 被子弹轰中的地方，空气仿佛水面，散出一波波涟漪。 “这是剑阵？”陈景辉想着，却不耽误他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对着铁卫勾了勾。 你过来啊？ 第十九章 再战铁卫 铁卫没有上当，站在神殿外没敢靠近。 陈景辉啧了一声，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应该做的更加害怕一点。 你不进来，那就我打出去！ 陈景辉的念力穿透神殿，直接抓向铁卫！ 铁卫身上气势激荡，在对抗陈景辉的念力攫取。 它也对着看不见的“念力之手”开火，在削弱陈景辉的念力。 啪啪啪啪啪！ 陈景辉的念力被冲的四分五裂，无法维持进攻态势。 陈景辉心道：“不能和它打持久战，我的灵力总是不如它的。” “那就打近身战！” 陈景辉一手古神剑，一手激光圣剑，念力护住身体，直接冲出神殿！ 和明境拼刀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只是没在现实里做过罢了！ 在游戏里，明境强者预测陈景辉的动作，靠的是预读陈景辉脑电波对身体发出的行动指令，往往陈景辉一念过去，念头还没落到身体的行动上，明境强敌就提前预判到了，根本不给机会，陈景辉的攻击总是比敌人的反制来的慢半拍。 但念力的“施法速度”极快，只要陈景辉的感知能跟上，念力就能跟上，靠着这一优势，即使敌人是明境，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没有机会。 铁卫将转轮机枪一丢，机枪消失，双手出现锋利无比，薄如蝉翼的长刀。 明境层次汹涌狂暴的念力加持自身，陈景辉的冲刺极快，已然到了它身前。 但无论是古神剑，还是激光圣剑，都斩空了。 铁卫的速度明明比陈景辉慢，但它向陈景辉侧前方移动，一下子消失在陈景辉的视野里，陈景辉转头试图用念力锁定它，它的气势震荡，和念力对抗。 铛！铛！ 铁卫的双刀斩在陈景辉的气势上，发出钢铁撞击的声音。 陈景辉挥舞激光圣剑，试图斩中它。 轰！ 铁卫双掌爆炸，发出冲击力，既轰击陈景辉的气势，也推动它远离陈景辉。 在远离时，它还凭空制造出了几枚手榴弹，就在陈景辉面前！ 陈景辉下意识要用念力抓住手榴弹丢过去，但太慢了，当陈景辉的念力触碰到手榴弹时，它们已经爆炸开来！ 轰轰轰！ 黑烟弥漫，破碎的弹片嵌在念力堡垒上，随后落地。 周围爆炸形成的烟雾阻隔了陈景辉的视野！ 能力需要看到敌人才能施展，铁卫抓住了陈景辉还不是明境，没有强大感知能力的弱点，屏蔽了陈景辉的感应！ 但陈景辉之前遭过这招打击，已经有准备。 他手中，念力仿照悬浮石桥下的结构，形成了仿佛甜甜圈般的“风眼”。 有风起，卷走黑烟！ “它在哪儿，左边？不在，右边，也不在？” 陈景辉却丢失了铁卫的视野。 “上面？”陈景辉抬头，也是空的。 “暴雨。” 声音从陈景辉后侧传来。 哒哒哒哒哒！ 劈头盖脸的子弹轰在了陈景辉背后的气势！ 铁卫居然趁爆炸烟雾笼罩陈景辉的时刻，移动到了神殿和陈景辉之间，想要截断陈景辉后撤的道路。 陈景辉心念电转，既然如此，那就把你撞入神殿内。 陈景辉转身，吼道： “战车！” 他想象着，自己的念力浩浩荡荡，如同一辆奔驰而来的泥头车，直接撞向铁卫。 “解带为城！” 比陈景辉快上半拍，铁卫机械地念出咒语。 古老的城墙拔地而起，挡在了它和陈景辉之间，念力形成的无形战车轰鸣在城墙上！ “后路已断。”铁卫的声音从城墙后传来：“受死吧。” 陈景辉内心慌张，他敢于和铁卫战斗的原因，是一旦打不过，就可以撤回神殿内部，再寻找战斗时机，可现在后路断绝！ 铁卫说这话，是为了动摇陈景辉的内心，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会在之后的战斗里露出更大的破绽。 陈景辉强压内心不安，念力护住身周，急速思考着办法。 但铁卫没给陈景辉思考时间。 它身体一跃而起，跳到城墙上，对准陈景辉举起转轮机枪。 陈景辉拔出电磁手枪，想要瞄准铁卫，但铁卫似早有预判，快速不停地奔跑着。 往侧面奔跑的同时，它的转轮机枪开始转动了。 滋！滋！ 陈景辉空了两枪，都没有击中，铁卫的移动太诡异了，时快时慢，它的速度不可能比子弹的速度快，但陈景辉的瞄准跟不上它！ “暴雨。”铁卫念诵咒语，强化自己的能力，为转轮机枪快速生成着子弹。 哒哒哒哒哒哒！ 转轮机枪猛烈的火力劈头盖脸砸下，陈景辉念力加持自己，一方面抵御子弹，一方面想要寻找掩体。 但周围的血竹，石头等，被子弹一打就炸，根本无法当做掩体。 陈景辉的闪避也完全被明境层次的铁卫一眼看穿，根本躲闪不了。 战斗节奏自始至终，都在铁卫的掌控里！ 陈景辉没办法，再消耗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他不再躲避，朝着城墙冲锋！ 念力举着他，顶着火力冲到城墙上方，陈景辉一边用念力锁定铁卫，想要将它完全控制住，一边挥舞激光圣剑，想要斩断它的气势和身躯。 铁卫身周气势激荡，抵抗着陈景辉的念力封锁，在它身前，突然又制造出了好几颗手榴弹。 轰！ 爆炸的烟雾彻底阻隔陈景辉的视野，陈景辉的激光圣剑也挥空了，什么都没砍到。 “好。” 陈景辉内心叫好，他的目的并不是击杀铁卫，而是回到神殿，攻击铁卫是佯攻！ 城墙和神殿之间存在一些空隙，那是先前铁卫站着的地方，大概是两三个人的身位，陈景辉直接往那里跃去，试图跳下。 当陈景辉的想法化为行动时，却看到铁卫已经悄然出现在神殿前方，紧贴着神殿大门入口的位置。 陈景辉瞳孔一缩。 啪啦！ 下一刻，铁卫身周气势被压爆，然后是它的身体被压爆。 就好像它被丢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液压机里，瞬间被压碎，大量的机械零件散落。 陈景辉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神殿里，王鸣鸦低声说道： “神殿的范围，可不止我修筑的神殿那么大，干的不错，把他逼到了我的神殿内。” 陈景辉紧盯着铁卫的尸体，发现它被压碎后，消失不见，并没有灵丹留下。 “是战俑。”陈景辉说。 “是。”王鸣鸦说：“可惜了，它本人应该在附近遥控战俑，看看王少阴能不能解决它吧，运气好能解决它，运气不好……我也能安静给你上会儿课。” “陈景辉，你现在对气境源之气的意志，是否有答案了？” 第二十章 老师与学生 陈景辉陷入思考，他在脑海里重新梳理了一遍获得灵气后，他一路经历过的事。 “要说猜测……确实有。”陈景辉说：“但我……” “你很犹豫？”王鸣鸦问。 陈景辉说：“不，我强烈地认为是这个答案，但我又感觉不是，所以显得很犹豫。” 王鸣鸦给他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陈景辉回答道：“我猜……气境源之气的意志，是‘想当然’，它会让我变得，很多事都想当然，太过简化，低估现实世界的复杂性，认为事情会按我预想的走下去。” 说这话时，陈景辉想到获取灵气后经历的一件件事，想起和明境战斗时，心思完全被看穿，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的样子。 王鸣鸦重新坐回空空的石柱上，她轻佻随意的姿势和神灵完全联系不上，更像是个调皮的女孩子：“所以你怀疑，这种想法也是你想当然了，实际上更为复杂，因此你很犹豫？” 陈景辉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确定，因为我才突破气境不久，出现想法简单的事也只有那几件，很难确认是灵气的影响还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我还结合了逆修的修行法，我知道剑侠的修行法，是让我去见广阔的世界，积累更多的阅历，而逆修是为了磨灭灵气的意志。” 王鸣鸦话题突然一转：“我以前没有徒弟，也不收学生。因为我那时天份很高，被誉为剑冢天份最高的天才，很骄傲，不愿意教导在我看来愚笨的人。” “你是我第一个教导的人，我也不会收你为徒弟，因为这种教导是为了救我，算是我在求你，不过，你的天赋还算不错，这让我很欣慰，我没有成为剑冢最后的宗主。” 陈景辉说：“所以，我说对了？” “差不多吧。”王鸣鸦说：“气境源之气的意志，是让人混淆现实与梦境的意志，让人觉得现实像是自己的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认为走出门能移动到千里之外，那就能移动到千里之外，认为手中有食物，那手中就能变出食物。” 说着，王鸣鸦手中出现了一串紫色透红的葡萄，她小手摘下一颗，喂到了自己嘴里。 “梦主虽是顺修，但其实难度比逆修的剑仙还高，你猜为什么？” 陈景辉说：“因为现实终究不是梦境，你再怎么相信你相信的事，但现实终究是冰冷客观的，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改变，所以修行者会时时刻刻碰壁，这就形成了磨灭灵气意志的效果？” “答对。”王鸣鸦摘下一颗葡萄，朝陈景辉丢了过去：“这是奖励。” 陈景辉接过葡萄，他剥开皮，尝了一口，发现酸甜刚好，非常美味。 王鸣鸦问：“那你现在，可以推演出梦主的修行法吗？” 陈景辉思考片刻，既然气境源之气的意志是让人混淆现实梦境，想当然的去看现实，那么顺应这种意志的修行法是…… 他试探问：“提前做出对现实的预测，并让这些预测一次又一次的实现？” “很接近了。”王鸣鸦说：“让现实真的如你所料，这很困难，不过我们有一些走捷径的办法，比如定一个较为困难的目标，让你制定计划，在大致符合计划的情况下完成。” “好了，现在到了布置作业的时候，你的第一个作业就是你自己设定计划，把外面那个明境的‘金刚’干掉，你不干掉它，它会一直烦人地打扰我们的行动。” 陈景辉为难说：“我只是一个气境，怎么跟它作战，它不仅境界高，还一点廉耻都不讲，仗着境界压制对付我。” “你又想简单了。”王鸣鸦说：“你也说了，现实是复杂的。不是说境界压制就一定能获胜，你想想，那些不依靠灵丹的战修们，他们自己靠自我突破，每次突破都要对抗高一个境界的敌人，如果毫无胜算，那为何每个时代都有好些战修做到了呢？” “你相对它，也有许多优势，你手握古神剑，我虽不知道你为何得到古神剑的认可，想必是我某位长辈留下的后手伏笔。我看了，你能用古神剑爆发出明境层次的力量，只是技巧远逊于对手，而技巧是可以磨炼的。” “还有，你身上这一套墨家装备，战斗力也很可观，是超越明境层次的墨修打造的，这些都是你的优势。” “最重要的是，你还有一位神灵，我，给予你的指导。” 陈景辉问：“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计划你自己想。”王鸣鸦说：“否则就完不成修行法了，我可以教你一些技巧。” “接下来我会教你运用力量的技巧，教你术法，教你构筑剑阵。” 陈景辉问：“那先学什么？” 王鸣鸦问：“我看你在战斗中，一个术法都没用，是什么情况？” 陈景辉苦笑道：“我一个术法都不会啊！” 他自身能力之外的超自然技巧，只有白冷阳教导的一个向神祈祷的仪式和短暂屏蔽自身命相的仪式。 王鸣鸦陷入沉思，片刻后，她说道：“我没想到剑冢的传承断绝地这么彻底，你对术法知道多少？” 陈景辉说：“术法是调动天地中游离的灵气力量的办法，所以可以使用并非自身力量的灵气。使用术法似乎需要咒语，但每个人可用的咒语都有些微不同，完全照抄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王鸣鸦等了一会儿，问：“没了？” “没了。”陈景辉突然感到有些羞愧，就好像被老师发现没有预习要上课的内容。 王鸣鸦说：“看来得从基础讲起了。” 她跳了下来，手中出现一只粉笔，在神殿的墙壁上写写画画着。 刚画了一笔，她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景辉问。 王鸣鸦认真说：“我在想，要从创世之初讲起，还是跳过繁多的理论铺垫，直接讲实际的部分。” 陈景辉腹诽着，你怎么不从宇宙起源讲起！ 哦，你本来就打算从宇宙起源讲，那没事了。 “直接讲实际的吧。”陈景辉说，他对听迷信的传说故事没啥兴趣。 “还是大致提一下吧。”王鸣鸦说。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深邃悠远： “传说中……” 第二十一章 从宇宙起源讲起 “冥古之初，一个存在创生了万物，形容它的词语是不存在的，我们只能强行称呼它为‘道’或者‘真理’。创生这个词也不准确，也只是一种贴近真实的形容，也可以用‘梦见’，‘化身’等等代替，但都不如创生贴切。” “道先创生了三位至高的神灵，也就是玉清，上清，太清，也可以说祂们各是道的一面，也可以说它们是道所化，但无论是那种说法，都不完全准确，只是形容而已。” “上清浮于地面，形成了天空与群星，太清沉于地下，形成了地府和地狱，玉清化为庞杂的人间，天地万物，世间百态，都是玉清的一部分。” 王鸣鸦娓娓道来，陈景辉却听着在内心吐槽，都有高速移动的神灵了，怎么创世论还是把星球当做平地啊，没发现星球是个球吗？ “人类是万物之灵，继承了玉清的神识和灵魂，每个有心智的人，实质上都相当于玉清的一具化身，就灵魂深处最本质的位格而言，人与道平齐。” 王鸣鸦一边说着，一边在墙壁上画着简单的图示。 “人可以吸收灵气，却有机会不被灵气的意志掌控吞噬，因为灵气本身就是道的力量，是构成道的本源。” “术法。” 她移动到下一块空白的石头处，写下了术法二字。 “早在谷洲的炼气士时代，炼气士们便发现，使用特定的姿势，咒语和法器，可以强化自身体内气的力量，那个时代是一个野蛮疯狂的时代，炼气士们走错了路，他们将不同比例的气混在一起修炼，企图在不同灵气的意志撕扯间，达成一种平衡。” “我们已经知道那种做法的结局了，修行异种灵气，除非使用升变法，否则是死路一条，走火入魔是无法避免的结局。” “也是在那种情况下，大量走火入魔的炼气士误打误撞，发现了最早的术法，术法的本质，是人利用姿势，咒语，法器，让自己的内心更接近玉清的灵魂碎片，借助玉清的位格，调动天地之间游离的灵气。” “姿势，咒语和法器，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两个作用，一个作用是自我暗示，自我强调，让施法者的心灵更接近本源的玉清，另一个作用是吸引天地间游离的灵气。” “灵气自有个性，所以灵气也偏好不同的声音，姿势和物品。因此，使用某个术法时，大致的咒语和姿势是固定的。但细节有区别，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内心中的玉清也不一样。” “要学习术法，必须先找到自己心中的‘玉清’，摸清那是什么样。” 陈景辉问：“这和明境洞察本心很像，具体要怎么做？” “比找本心简单多了。”王鸣鸦说：“你把你的盔甲脱了，盘坐在地上，我引导你找一次。” 陈景辉闻言，解开了动力甲，穿着天朝那边流行的优雅服饰，盘坐在地上。 “好高级的造物。”王鸣鸦评价了一句。 她绕着陈景辉走，走到了陈景辉的背后，温润柔软的双手按在了陈景辉的额头上。 “眼睛闭上。”王鸣鸦说着，双手下移，遮住了陈景辉的双眼。 “尽力想象自己的样子。”王鸣鸦说：“你现在是一个黑色的，透明的人。你是气境，那么灵气会在你的体内燃烧，像无形的火焰，火焰烧灼空气，吐出气势。源之气的特殊之处在于，气势也可以化作无形之手，用于攻击，所以你要寻找你念力的根源，那就是火焰的根源。” “看到火焰了吗，想象力往火焰根源集中，大致在你丹田的位置。不用回答我看到没有。” 陈景辉刚要回答，就听到了她的话，安静了下来，尽力想像着。 耳旁传来王鸣鸦的低语： “想象那里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金色的，亮闪闪的小人。” “保持这种状态。” 陈景辉努力想象着，可不知为何，他的想象力肆意飞腾，那个金色小人变成了章鱼头，紫色梦幻的触手在上下飞舞。 “很好，你进入状态了。”王鸣鸦说：“下面，我教导你一个最简单的术法，调用战之气的力量，在手指上点燃火焰。” “你要一边保持这种想象，一边睁眼看着我，注意，在我演示咒语和姿势时，你不要模仿我，去模仿你想象中的小人。因为我演示的是术法的通常样式，只有你自己想象到的，才是你能起效的样式。” 陈景辉睁开眼睛，极力保持着想象，他看到王鸣鸦用同样的盘坐姿势坐在自己身前，她的身影几乎和陈景辉想象中的那金色小人重合。 她的右手缓慢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划出奇异的弧线。 从这里开始，陈景辉就在恍惚中，发现金色小人的姿势和她有些许差别，因为一开始两人的影像几乎重合，所以无比明显。 “火光。” 王鸣鸦低声念着，她的手指突然加速，划过一道弧度，停留在身前。 什么都没有发生。 诡异的是，在王鸣鸦念出火光一词时，陈景辉却仿佛听到两个人说话，一个是王鸣鸦在念诵火光，一个是陈景辉自己的声音，他在念诵“火花”。 陈景辉试着模仿金色小人的动作，他强行忽略了小人头颅周围的一根根触手，只模仿他的姿势。 “火花。” 陈景辉猛力一划，像火柴划过。 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多来几次。”王鸣鸦说：“让动作更准确，发音更精确。” “当你确认动作和发音都完全正确后，你就不要想象金色小人了，你要想象你手指划过，火焰燃起的场景。” “施展术法成功的象征，你会感觉你的大脑像一片海洋，海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吸走了一部分水，就和使用灵器差不多。” 陈景辉点头，继续尝试几次，直到确认动作和咒语与小金人一模一样后，他调整的想象内容，不再去想象小金人的神态。 “火花。” 陈景辉的咒语，姿势，想象同时合一。 他感觉到明显的灵力流失，手指上，真的冒出了火焰。 下一刻，他就被火焰烫到了，连忙摆手，把火焰甩掉。 啪啪啪。 王鸣鸦在轻轻鼓掌：“恭喜你，成功了，感觉如何？” 陈景辉说：“比使用灵器消耗的力量更多……但很奇特，好像天地回应了我的号令，和用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同。” 王鸣鸦说道：“你是古神剑的剑主，学习和使用战之气对应的术法会简单很多，因为古神剑吸引来了大量游离的战之气，甚至你身边的战修都更容易突破境界。” “下面，我会教你一点难的术法，那是其他灵气的常用术法。” 第二十二章 传法与疑点 话音一落，王鸣鸦手里出现了好几本厚厚的古籍。 “这些是术法原本，记载了术法的通常样式，我给你选取的，都是寂之气的术法，由易往难，越难的术法，姿势和咒语就越冗长。因为你的最终目标，是掌握寂之气明境层次的术法‘请神上身’，提前掌握低阶的术法，能熟悉寂之气的运作机理。” “你自己拿着看，我要暂歇一下，我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时间有限，需要预留足够的精神，在那个明境墨修面前保护你。你可以离开神殿，但不要离开血竹林，尽量保持在王少阴的结界范围内。” “出事就往神殿跑，无论我是否清醒，我都会庇护你。” 陈景辉接过这些书籍，王鸣鸦手中又凭空拿出了一本： “这是我给你写的，讲剑阵的基础原理，先前只能依靠高阶修行者对低阶同道的冥冥感应传话，很不方便，我不知道你的基础知识掌握的怎么样，所以我写了识字的稚童都应当看得懂的版本，有什么问题你记下来，明天问我。” “这些书只能放在神殿，离开神殿会消失，因为我的力量渗透不了那么远。” “对了，我刚刚触碰你额头时，给你加了一个梦境烙印，你之后做梦时，可以进去体验一下我给你做的梦境，我把血竹林这附近的地形作为梦境世界，加上了你刚刚的对手。看书看累了，你可以去和他战斗一下，体会一下明境敌人的实力……但我不保证完全拟真，只能拟真个大概，有明境水平。” 梦境烙印？陈景辉专注起注意力，发现自己脑海里确实又多了一个烙印，这个烙印比起古神剑和自己的梦境世界，显得更加虚幻，很不稳定。 “梦境烙印也只能神殿里用，离开会失效。”王鸣鸦说：“你休息的时候，还是待在神殿里为好，以防在睡梦时被那金刚暗杀了。” “对了，刚王少阴让你问我的问题，你转告他，我要你完成的使命完成后，我能打开血海往外的通道，让一些人离去。” 叮嘱着说完这一切，她缓缓坐好，再清醒时，那双眼眸已经恢复到王鸣鸦的样子，像个小动物一样惊慌，还夹杂一丝痛楚。 陈景辉抱着这些书，心中苦笑，刚刚王鸣鸦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老师，星月，不过王鸣鸦显然没有思考一个人在一天里到底能吸收消化多少知识，或者她觉得，以陈景辉的天赋，一天之内吃透这些书本的知识很简单。 这让陈景辉感到安心，至少天女确实对他没有恶意。 不过，当时在千风峡边缘，张修姝对他的警告，仍然像一根刺一样刺在陈景辉心里。 抱着这些书，陈景辉没有先看，而是触动了脑海里自己梦境世界的烙印，他得去给星彤冰报一声平安，避免她担心。 出现在梦境世界里，陈景辉立刻招手，引来四个白雾中的光球，对应四个和这一梦境世界有联系的人。 他直接找到星彤冰那个，打开窥视。 他看到星彤冰独自坐在房间里，桌上点着油灯，明显在等他。 陈景辉感到莫名的宽慰，又略微有些心疼她，现在在外界的时间，应该是深夜了。 陈景辉发了消息过去： “我安全了，去躺在床上吧，我拉你进来。” 话音传过去，星彤冰的身体才慢慢动了起来，她轻巧的盖灭了火光，躺在了一旁的床上。 她出现在梦境世界里，虚无缥缈的梦境被塑造成了蒲公英号的环境，那是他和星彤冰最安心的地点。 “情况如何？”星彤冰问。 “简单地说，暂时安全了，但危机还没有完全解决。”陈景辉说：“另外，我和天女见面了。” 当下，陈景辉把发生的一切，简短地跟星彤冰说了。 星彤冰听的时候，因为陈景辉陷入危机而紧张，又因为逃开后而放松。 陈景辉说道最后：“看起来，天女确实对我没有恶意，她需要的是我帮她解开封印。” “不。”星彤冰摇了摇头：“你仔细想下，不要被天女的表象骗到了。” “表象？”陈景辉皱眉。 “她在你面前表现成这样，可能是想博取你的信任。”星彤冰说：“判断一个人是什么人，不要看她说了什么，你看她做了什么。我们点点天女对你做了什么。” “发现你后，威胁你不能离开千风峡，强行要你涉险进入封印地救她。这姑且还能说是人之本性，只是自私，或许你救她后她会放过你，但你想更多的事吗？” “更多的？”陈景辉问。 “千风峡的异常是她搞出来的，这也可以说是被封印后的无心之失。”星彤冰说：“但风绣球呢？” “风绣球强行撞到你身上，已经显现出，风绣球实际上是在她控制下，那每年被她用风绣球丢进去的人呢？按你听到的说法，本地人可管他们叫祭品。我不知道该以何种道德标准去要求一位被封印的神灵，但一位吞吃人类做祭品的神，无疑该是邪神。” 陈景辉听完，如被一桶冰水浇过脑袋，脑海里对天女产生出的许多好感瞬间熄灭。消失的警惕性立了起来。 “我知道了……可现在，我也只能依靠她。”陈景辉说：“无论是击败铁卫，还是离开血海之上，希望都在她身上。” 星彤冰说：“我认为，关键是在那个叫请神上身的术法上，我明天去问问余真人，看他知不知道对应的信息，假如这一切真如她所说，她只想脱困，那你虚与委蛇还有机会，如果她有更恶意的想法，我们得想办法反制。” “更恶意的想法……”陈景辉说：“你是说，她可能会夺舍我？” “是啊。”星彤冰说：“你没读过地球时代的修仙小说吗，很多这种老前辈都想着夺舍后辈，获得一个新的身体。” 陈景辉说：“可她已经有身体了，是那个她自己培养出来的王鸣鸦。” “那也有可能是她打的烟雾弹。”星彤冰说：“你想想，她知道你才一个月，一个月时间，是怎么培养出一个身体的，就算是我们的基因克隆技术，也没这么神奇吧？” 陈景辉听着，不由得觉得，星彤冰确实说的有道理，天女其实谜团和疑点非常多。 “我知道了。”陈景辉说：“我也会从王鸣鸦那里试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嗯。”星彤冰点头：“对了，我打探了一下派人追杀你的昆震，他连夜跑了，还有，你要我问的，如何附魔气势的消息，我也问了余真人。” 第二十三章 附魔气势与本心 “余真人告诉我，附魔气势就像战修的本心，愿望，理想，这些一切的一切，全都爆炸般地展现在现实世界，气势自然而然发生改变，被战修的心灵统摄，我一个字都没改。” 陈景辉皱眉，他心想这是什么唯心的描述，完全没看到任何可以模仿的地方。 本心，愿望，理想这些虚无缥缈的存在，还要爆炸地展现在现实世界…… 星彤冰继续说：“余真人说，附魔气势对于战修，就像一个久把剑刃藏于鞘中的剑客，遍体鳞伤地走在一个黑暗痛苦的世界，突然，他拔出了剑，剑发出无尽的烈火与光明，燃尽一切沉重的凡尘，驱散所有粘稠的黑暗，带来希望，那是战修自己追寻的希望，像扑火的飞蛾燃着火焰在战斗。” 陈景辉越听脸越黑，都是描述，形容，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星彤冰道：“余真人告诉我，他的本心和云烙风有关，他曾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母亲生了病，村里的医生说她没救了，让余真人的父亲准备葬礼，余真人不信，拼命地跑出去，到处呼喊有没有人能救她。” “就在那时，他在路上看到一行穿蓝衣的卫士，那些卫士像天神一样，追随着一位并不美貌，样貌和穿着都很普通，仿佛村妇的女子。” “他看到他们朝着自己走来，才明白，他们听到了他的呼声，那个女子握住了他的手，承诺会去救他的母亲，他欣喜之下，一路狂奔回了家。” “后来，他听别人说，他奔跑回家的速度超过了明境战修，带起了一阵狂风。” “他回到家，奇异地施展了术法，治好了自己的母亲。” “后来，他从他人的聊天里才知道，那位毫不起眼的妇女就是云烙风，她带着蓝衣卫走在山野里，检查青苗法的实施成果，在这一路上，她帮助的并非余真人一人，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接受了她的帮助，和她交谈。” “余真人告诉我，从那之后，那些天神般的蓝衣卫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化为了他的本心，当他突破明境后，他一旦催动本心，浮现的就是那时的景象，那些蓝衣卫出现，与他并肩而战，也就是附魔气势。” 陈景辉说道：“嗯……看起来，对明境战修来说，催动附魔气势，是本能般的能力，中间没什么技巧可讲，境界达到就能施展。” 他说着，也有点感叹，怪不得剑朝人在长期的战争后，还那么爱戴已经陨落的云烙风。 “星彤冰。”陈景辉换了个话题：“你也要好好休息，明天晨风起时，带着人回蒲公英号，我担心昆震会对你动手，他们使节团还有两位明境，一旦昆震本人消失，不成为负累，两位明境强者的目的若不是和余真人死战，只是刺杀你，你也很危险。” 星彤冰说：“我知道，但等会儿，不要把我丢出梦境世界。” 陈景辉问：“还有什么事吗？” 星彤冰微微斜过眼睛，说道：“抱一下我吧，虽然你现在的样子有点陌生可怕，但我知道这副样子背后是你。” 陈景辉嘴角下意识勾勒起弧度，上前轻轻拥抱着星彤冰。 他在梦境世界里的样子并非本相，而是被遮蔽的样子。 拥抱分开后，星彤冰说：“有点奇怪，你的身体像被浓浓的，粘稠的墨水笼罩那样，说得怪一点，我感觉我像在拥抱一个克苏鲁式的怪物。” 陈景辉笑道：“那我是怪物吗？” 星彤冰说：“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抛弃你。” “好了，送我回去吧，等我到了蒲公英号那边，我会再和你聊蒲公英号的发展问题。” “好。”陈景辉说着，让星彤冰离去了。 在孤寂的梦境世界里，陈景辉保持着笑容，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表情，回到了现实。 他还是坐在神殿中，不过，王鸣鸦依靠在他旁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好像睡着了。 神殿外，王少阴静静立在血竹林的阴影里，这里战斗的痕迹还没有清除。 陈景辉轻轻拉了拉王鸣鸦，她惊醒了过来，吓了一跳般四处张望。 “王神医来了。”陈景辉说。 他慢慢站了起来，配合着王鸣鸦的节奏，随后，陈景辉拉着她走出了神殿。 “天女让我转告你。”陈景辉说：“她给我的任务完成后，可以带一些人离开血海之上。” 王少阴对着陈景辉郑重鞠躬行礼，他说道：“感谢你，景辉大师。无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都会鼎力协助。” 陈景辉还是有点不习惯一个如此苍老的老者对他行礼，他微微侧身，避开了正面。 陈景辉说：“在这方面，我和您是一致的，我也想离开这里。” 王少阴说道：“你那个……同行者，我没让他进来，他趁着我们和那墨修金刚战斗时，逃到了下一座岛屿。” “他手上沾了我门人的鲜血。” 陈景辉说道：“我和他不是同伴，只是我们都来自外界，临时结盟同行罢了，他确实杀死了一个叫王竹的修行者，我不能说我和她的死亡没有关联，只能说，我没有杀她的意愿。” 王少**：“我感知的出来，你说的很真诚，实际上，就是你杀了她，那也没有关系。” 陈景辉感觉到，王鸣鸦握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了。 “在这个血海之上，人杀人，人吃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王少阴略显冷漠地说：“只要你能打开离开的门，血竹林的人再死一些又有何妨，甚至连我都可以死，因为这是我的本心。” “本心？”陈景辉惊讶问，他不是听说王少阴是伪明境吗？ “嗯，这是我的本心。”王少阴说：“可惜的是，我领悟它时太晚了，那时我几乎已经变成了明境易之气的傀儡，我要是早领悟本心，再吸收明境易之气，何至于现在这幅样子。” “我的本心就是想要离开血海，说狭隘一点，我一人离开也可，说高尚一点，我为其他人铺路也可，总之，是不计一切离开血海。” 王少阴说着，转过身：“景辉大师，我去血竹林里一个人待一下。我已经下达命令，你在这里享受贵宾待遇，血竹林里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但最好别离开阵法，您的敌人惊疑于天女的力量，或许暂时不敢攻进来，但要是你出去，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第二十四章 混乱舞姿 陈景辉并不打算花时间乱逛，他问王鸣鸦：“我要在神殿里研读术法书籍了，你有别的事要做吗?” “我陪你一起吧。”王鸣鸦说，她的音色和先前被天女“附体”时一模一样，但声音背后透露出的恐惧和颤抖却是天女从未有过的。 “好。”陈景辉说。 他回到了神殿内，使用天之气外丹，点亮一朵明亮的“鬼火”，当做灯，盘坐在地上，开始研读天女给予他的术法原本。 “寂之气血境层次的修行者，分为两个流派，一派修行者为僧侣，另一派修行者为战舞者，僧侣偏静，战舞者偏动，本术法为战舞者的能力‘混乱舞姿’推导而来的术法。” “混乱舞姿是位阶很低，却有奇效的能力，它的效果是在短暂时间里增加自己的闪避能力，依靠增强身体的柔韧性，让自己闪躲和移动变得游离不定，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该术法甚至能让没有防备的明境强者出现误判。” “下面是术法的姿势图示……” 陈景辉看着看着，头皮发麻了起来。 先前那“火花”术法，只是一只手的微妙动作，可这个混乱舞姿，直接是全身在动，仿佛在跳舞一样！ 而且动作更多，施法时间更长，一张张图，配上文字讲述该怎么动。 陈景辉站起，一边看着图示，一边想象小金人‘玉清碎片’，术法原本上的图示都是通用样式，他必须把它化成适合他的样式才能使用。 看着长长的舞蹈，陈景辉用念力举着书，开始笨拙地模仿。 王鸣鸦蹲在教堂角落，悄悄好奇地看，发现陈景辉的动作别扭至极，毫无美感可言。 “不行，这几个动作，对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要求也太高了吧？”陈景辉内心吐槽着：“还是我熟练度不够？” 他反复看着小金人的演示，自己模仿。 一遍，又一遍。 “这好像练舞一样……” 陈景辉勉强能把动作模仿得七七八八了，当然，还是没有什么超自然能力出现。 姿势只是术法的一部分。 “咒语部分……”陈景辉用念力往后翻，只见书上写道： “寂之气是沉默的灵气，因此寂之气的术法也不会包含任何咒语成分，取而代之的，是施展寂之气术法时，要注意内心情感的调动，前半部分舞蹈时，内心中要涌现创造的喜悦，后半部分时，内心要涌现毁灭时的冷漠与寂灭。” “若无法调动情绪，可以先在前半部分，想象你额头上逐渐诞生了第三只半闭着的眼睛，在后半部分要调动毁灭情绪的时候，你想象那只眼睛陡然完全睁开，喷出灭世的冷火。” 后面几页，还像模像样画出了想象图。 陈景辉看完书，尝试演练。 他很快发现，这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全心全意想着下一部分动作时，他的动作勉强能完成，可在这同时，还要费力调用情绪，进行想象，那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了。 要么是想象时，动作走样，要么是竭力保证动作进行，但想象跟不上。 这是一个对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考验。 陈景辉并不急于一次性学会术法，他能感到，每次演练，他都比上次熟练了很多。 又试了十几次，陈景辉有些乏了，他来到动力甲旁边，从包里翻出了一壶水和一块凝硬的饼干。 陈景辉转头问王鸣鸦：“你吃饭了吗？” 王鸣鸦愣了愣，接着摇了摇头。 “来，一起吃。”陈景辉用念力把大饼干掰成两块，送了一块过去，随后，他又倒出了携带着的水，这些水都是用“死人粉”泡的甜果汁，在太空时代被认为是死人尸体做成的冲泡粉末，现在成了补充糖类的好东西。 果汁滴在空中，陈景辉的念力想像着形成了杯子，盛放着果汁。 他把看不见的杯子递给了王鸣鸦，王鸣鸦又愣了下，才接了过来，小心地啜饮。 “很甜，谢谢。”她说着。 “要下着这个一起吃，不然太干太腻。”陈景辉咬了口饼干，再喝着果汁。 “嗯。”王鸣鸦学着陈景辉的样子吃着压缩饼干。 “陈景辉，您对吃血竹林的食物，心有芥蒂吗？” “对啊。”陈景辉说：“我是外来者，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接受吃人类的血肉，或是血肉转换成的东西，所以我想先吃自己带的食物，不够的话，再忍一忍。” 王鸣鸦说：“我一开始也和你一样，知道血竹林产出食物的真相后不想吃，后来老师告诉我……”她看陈景辉吃完东西，才继续说道： “他说，人类的作物也是用粪便做食粮长大的，人类不会吃粪便，但会吃粪便长出来的食物。血肉也是一样，人类难以忍受吃自己同类……” “就把同类作为肥料，滋润‘植物’生长？”陈景辉说：“不，我并不觉得这是很恶劣，需要谴责的行为。” 他说这话时，想起了学到的历史书，在历史书上，千年逃难的人类联合舰队，也是这样的，只是方式方法不同。 “只是在有的选的时候，我不想这样做。”陈景辉说。 他的思绪漂回了家乡，飘到了儿时的教室，那时星月会给他们这些设计人类讲课。 “在地球时代，不少科幻作家在预测未来时，认为太空艰难的环境会让人类堕落，变成更接近野兽的物种，抛弃星球母亲摇篮里诞生的道德和原则。” “不可否认，我们改变了，我们和地球人类已然完全不同了，尽管我们还在使用他们的文字，美学与艺术停滞了千年，甚至就连我们的基因也都出现了改变，但人类一直是在改变的，一直是在努力适应环境的，我们对爱，对美，对善良，对正义的坚持仍然是存在的，仍不会因为环境的恶劣而彻底舍弃。” 她说这话时，既是一众设计人类的所有学科的老师，也是人类联合政府的ai总理。 陈景辉思绪飞舞，最后，他擦了擦嘴，继续练习混乱舞姿。 前半段舞过后，他恍然惊醒，发现自己在回忆过去，回忆人类联合政府新生的那段岁月时，他的姿势无比准确，和小金人的姿态完全一致，一点误差都没有。 到了姿态转变的时刻，陈景辉想像着，自己额头长出第三只眼，喷出火焰。 姿势完成的刹那间，陈景辉的灵力被抽出了许多，他感到自己脱胎换骨了，下意识的，陈景辉扭了扭手。 他的手好像变成了蛇，能像关节根本不存在般的扭动，十分神奇。 他试着运动了下，更加的奇妙的发现来了，他可以让膝盖像反关节生长般运动，能向后猛然踢腿，能在双足不动的情况下转身看到背后。 王鸣鸦望着这一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陈景辉兴奋地尝试了一下，在感觉这种转变的力量逐渐消失时，他回到了原状，怕力量结束后，他变不回来。 “持续时间和施法时间都差不多，是一分钟左右。”陈景辉想：“实战中几乎毫无使用价值，除非是突袭作战，我能施法完后再攻击敌人……” “不过，又多了一种神奇能力，也算有好处吧。” 陈景辉带着兴奋，翻阅下个术法原本。 第二十五章 蜘蛛人 清晨。 千风城外，一只长长的队伍借着晨风起时开拔了。 车队最后面的，是缓慢行驶着的工程履带车，前面则是各种驴车，骡子车和少量马车组成的杂牌车队，车队两侧和前方还有不少人在护卫。 这支长长的车队，目的地是南荒丛林里，那个神秘的宗派，很多跟随陈景辉的士兵都很好奇那里会是什么样。 …… 陈景辉一夜之间，几乎没怎么睡觉，全在看术法原本了。 学习术法的反馈太充分了，简直比玩游戏打败很强的boss还要厉害，只要学会一个术法，他立刻就能使用，展现出神奇的能力。 而且熟能生巧，只要成功一次，后续的成功率就大幅提升，可能要练十几次才能成功第一次，但第一次成功后，后面的成功率就升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了。 “寂之气血境术法，寒触。” 陈景辉摆出打拳的姿势，忽然一掌拍在墙壁上，瞬间有冷意四散而出，有薄冰凝现。 陈景辉长松口气，又掌握一个术法！ 寂之气的术法，主题是混乱，寂静，寒冷还有死亡，目前他分别掌握一个，代表混乱的混乱舞姿，代表寂静的无声步，代表寒冷的寒触，还有代表死亡的安魂术。 这些能力，陈景辉的评价是，正面战斗，遭遇战基本都用不了，每个术法都需要难以忍受的施法时间，威力也很低，寒触打在人身上都无法杀死他人，安魂术更是只能对单个的僵尸起效，让它重归平静，要知道，那怕是丹境的灵修，随身驱使的僵尸就几十上百。 只能在有准备，有特定需求的时候使用，比如无声步，在赤脚的情况下能大幅度降低脚步声，只需要十多秒的施展时间，就能持续接近十分钟，如果出现了需要潜行没有明境强者守护的场所，那勉强有点用。 但反过来说，要是没有明境强者防守，陈景辉哪里需要潜行，直接强攻就是了。 “怪不得修行者们对学习术法都不太热衷，只学习一些像快速止血这种必要的，还有那些非常适合学习术法的灵气的修行者才会大规模学习……”陈景辉想着：“也可能是我学的术法都是血境层次的，威力确实太低了……” 本来血境修行者也就是手枪级的战力，用术法使用他们的能力，还要再打一个折扣，那更废了。 “接下来，就是丹境层次的术法了……” 陈景辉继续翻着书，他看得很安静，没发出声音，因为王鸣鸦已经在神殿角落睡着了。 “寂之气到了丹境层次，也有两个流派，一个流派的修行者为守墓人，另一个流派的修行者称为蜘蛛人……啊，蜘蛛人？” 陈景辉一脸黑线。 他大致看了一下，拢共只有两个术法，一个是让人类的肋骨变成类似蜘蛛的长腿，在腹部长出，一个似乎是安魂术的大规模版本。 选择这两个术法，天女应该有所考量，这两个术法都不涉及使用法器，算是比较简单，但把肋骨变成蜘蛛长腿那个……陈景辉真有点接受不了，光是看书上的画他都觉得很恐怖。 “算了算了……”陈景辉想：“我先看看剑阵。” 他翻开了天女给他的，剑阵的基础知识。 “将剑阵拆开来看，可以划分为剑和阵两部分，剑的部分，是让剑或其他适合作为阵旗的武器携带阵眼，利用剑仙的能力远程操控，远程飞行。阵的部分，最重要的是阵眼的构筑，再利用梦主的能力将阵眼连接出的无形之阵固化。” “阵眼的本质，是一个循环的无形之手，将无形之手的力量首尾相连，形成仿佛咬尾蛇般的眼睛。” “构筑阵眼，对无形之手的掌控要求极高，下面先介绍几种锻炼无形之手掌控的方法，全部完成书中所述标准后，就可以尝试构筑最简单的阵眼。” “第一个标准，遂心如意，将无形之手覆盖身体表面，能做到操控身体移动，和自身移动的愿望不出现任何冲突。“ “第二个标准，如臂如指，能使用无形之手在极限距离往上丢出弹丸，并在弹丸落地前，从侧面用无形之手抓住弹丸，不能在下面接住。” “第三个标准，虚空接酒，这一标准较难，需要在梦主的道路上走足够远，能将无形之手塑造为酒杯模样，接住倒下的酒。” 陈景辉看了看，发现第一个标准和第三个标准他已经达到了，只剩第二个标准。 他没有弹丸，但是有用来射击的合金子弹，他取出一颗，用念力控制着，移动到神殿外百米处，往上一投。 陈景辉凝望过去，发现他看不到弹丸了，那里光照太暗，也缺乏光照，根本抓摄不住。 “有点难……”陈景辉想着，走过去找到弹丸，准备再来一次。 “要点应该是预判弹丸落下的位置，这就要对自己的出力掌握的极为精准，再判断它落地的轨迹，提前用念力从侧面拍过去抓住。” “轻轻往上抛……” 陈景辉在最远距离操控，子弹的位置处在血竹林边缘。 轻轻一抛，陈景辉再试着接，发现还是没接到。 他再过去看，发现这次不小心往上抛了，子弹的落点在念力极限距离前面。 “确实很难。” 陈景辉继续尝试。 练着练着，感到十分困倦，便坐在神殿里，找了个空位靠着休息。 他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景辉感到肩膀在被人推，他睁开眼睛，王鸣鸦蹲在眼前。 “醒醒，陈景辉，师兄叫我们过去吃午饭，你要去吃吗？”王鸣鸦问。 陈景辉摆了摆手：“不用，你去吧，我这里有吃的。” 看陈景辉对于吃血竹林的产出仍有芥蒂，王鸣鸦也没劝说：“那我先过去了。” 陈景辉看她离开，又拿起子弹，开始练习。 他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下成功的画面，那是他遥遥操控念力，往正上方发力抛出子弹，随后再计算时间，从侧翼爆出念力横扫，将它抓住。 难点在于，不能是用念力接住，只能横抓。 “时间间隔……我控制在半秒左右，那么发力的大小最好是……” 第二十六章 阵眼与幻觉 反复练习，反复校正，终于有一次，陈景辉成功完成了如臂如指的标准，丢出子弹后，能够从侧面接住。 再多练习几次，确认彻底熟练掌握后，陈景辉继续研究剑阵。 下一个难点，就是构建阵眼了！ 将念力形成一个单一，简单的回环。 陈景辉看着对阵眼描述，结合他之前对悬浮石桥的研究，又多了新的感悟。 “原来如此，我之前的思路果然有问题，悬浮石桥下面的阵眼结构太复杂了，是无数个基础阵眼环绕成的大阵眼，以我的控制力完全构造不出来，她让我研究悬浮石桥，应该是让我研究整个悬浮石桥的一小片段，而不是整体结构。” “且托举悬浮石桥的剑阵，用了某种办法将阵法固定在石板上，这是剑仙的技巧，我根本掌握不了，走了死胡同……” 陈景辉按照书上的指导，在手中构建着回环型的阵眼。 本来书籍上还写着，如果做不到，就用六根木棍呈圆形，间隔地插在地上，想象着无形之手紧贴环绕所有木棍的外围一圈，做到木棍不向内坍塌，但陈景辉都没要这步，直接完成了。 “第二步，将自己的无形之手灌输切断，让阵眼的力量自我循环。” “可是，念力要怎么切断？”陈景辉皱眉。 他用念力翻着书页，很快看到了答案。 “初学者可用随身携带的剑刃，切割自己和无形之手相连的位置，同时保持想象，想象柔软的无形之手被斩断，并体悟，领会这种感觉，熟练后就无需用此方法辅助。” “注意，不要投入太多想象力，如发现剑刃斩断后，失去了在脑海中想象画面的能力，立刻停止修炼，直到恢复。” “那代表你接近走火入魔了，染上了‘心盲症’，一段时间内不要修炼，尽量也不要使用能力，如果使用能力时出现了幻觉，请将所有幻觉无视，否则会加剧走火入魔。” 陈景辉心想，好讲究啊，要想象又不要投入太多想象，这要怎么做到？ 他试着唤出古神剑，轻轻砍了一下。 瞬间，一股刺疼在头脑里炸开，眼前突然起了风。 “呃，这是斩断念力输入后，阵眼逐渐消散？”陈景辉捂着额头思考。 他试着重来一次，忽然发现，他无法在脑海里想象一个念力圈的模样！ 但尽管陈景辉无法想象，念力还是忠实地，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圈。 一个他看得到的，紫色梦幻的圈，这个圈像是从他大脑处衍生出的一个柔软的紫色触手，触手在他面前卷了起来。 陈景辉倒退一步，震惊之下，他无法维持专注，眼前的念力阵眼消散。 “这，这就是书上提到的幻觉吗？” “我染上了心盲症，无法在脑海里想象画面，现实中出现幻觉？” 陈景辉毫不头铁，立刻按照书中所述，无视所有幻觉，甚至不去细想这意味着什么。 他呼了口气，心想：“不使用能力的话，应该看不到幻觉，按书中说的，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 他转过头，准备找地方坐着休息，但他又看到了幻觉，身体僵直住了。 在原本神殿中央，空空荡荡，疑似没放水的游泳池的地方，那里却被血液占据，形成了一个看得见的血池！ 血池中央，无数刻着诡异符文的锁链从血海深处伸出，捆绑着一个东西。 陈景辉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反应，他下意识地看去，那些锁链困锁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它，它看起来像是一根苍白的手指。 陈景辉倒退一步，面色苍白，大脑像是过电一样。 四分五裂的神……难道天女真的如字面意思那样，全身被切碎，每个身体部分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 “无视，无视幻觉。”陈景辉闭上眼睛，给自己心理暗示。 可他明明失去了在大脑里想象图片的能力，那血池中被困锁的手指，却仍然烙印在眼前。 他躲到神殿门口，在神殿边缘外，只看那些血竹林，发现血海里的手指跟现实中的画面仿佛重合，好像他的眼睛重影一样。 陈景辉面无表情，不断念着：无视，无视，我什么都没看到…… “陈景辉！” 陈景辉突然听到了王鸣鸦的声音，她走过来喊道：“这里还有一些用正常植物培养出的小果子，你要不要尝尝？” 陈景辉看向她的方向，脸色瞬间变了。 王鸣鸦可爱的小脸和某个东西的画面重合了，那个东西，那是，那是一根，一根手指，一根和她躯干那么高的手指！ 那根手指的幻象就像血池里的放大版，它和王鸣鸦的头颅完全重合，形成了诡异的重影。 “别过来！” 陈景辉突然喊道。 王鸣鸦听话的停下，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你先暂时远离我，过一会儿再回来。”陈景辉说。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即使知道那是幻觉，那也太惊心动魄，完全激发了陈景辉的恐怖谷效应，王鸣鸦躯体都是正常的人类，脑袋变成手指，太可怕。 “好的。”王鸣鸦紧张地说了一声，瞬间溜走了。 听到她的声音远去，陈景辉才敢睁开眼，看向周围。 他发现，自己身边笼罩着一层层紫色梦幻的触手，这些触手轻柔地包裹着他，似乎在形成保护作用。 陈景辉下意识激发了自己的念力，形成气势保护自己。 “这……难道这走火入魔的状态，指的是我可以看到念力的具体形态？” 陈景辉想：“不，不太像，首先我没有看到神殿外剑阵的样子，其次，那血池和王鸣鸦的头都不可能是念力的形态……这是幻觉，这些都是幻觉，或许有的幻觉是从我的内心里衍生出来，或被外界诱发的，但终究是幻觉。” “无视它们，无视它们。” 陈景辉反复念叨着。 慢慢的，周围的幻象逐渐淡薄，消失，到最后，陈景辉看向血池时，再次回到了什么都没看到的状态。 太可怕了……陈景辉心惊肉跳，继续修炼剑阵。 害怕归害怕，但修炼是不能停的，只是这次，他下定决心不再用剑切割念力回环。 可有了上次念力断绝的感觉，陈景辉找到了诀窍，在试了几次后，总算能自我断掉念力的供应，形成一个仿佛风眼的阵眼。 “阵眼是完成了，但是没办法长久持续，单个阵眼很快就消散掉了，形成了风。” 陈景辉继续翻书，他要构造稳定的阵眼。 第二十七章 阵眼的连接 天女给陈景辉的书籍，下一部分却不是如何延长阵眼的持续时间，而是将简单的阵眼进行组合，形成各种简易的连环阵法。 比如把单个阵眼拉长成弹簧里钢丝的样式，绕着放一圈，最后连接在一起，用于困锁敌人和保护自己，陈景辉试了几次，发现想象成弹簧实在不好做，但是想象成更密集的铁丝网就简单许多，构造了出来。 这一次，阵法消散的时间变慢了，构造出的阵法隔了好几分钟才消散。 “噢，原来阵法越复杂，投入的念力循环越庞大，耗散的时间也越少？”陈景辉思考着。 这种念力循环型的“剑阵”比单纯使用念力塑造一堵墙来阻碍对手，效果来的更好，因为剑阵在遭到攻击后，后续的力量可以源源不断补充进去，和敌人对消耗，直到整个剑阵耗散，但念力墙就没这种效果。 书中管这种阵眼的连接，叫蛇腹式连接。 但蛇腹式连接的阵眼组成的剑阵，还是较为脆弱的，容易被一波打穿剑阵，来不及循环补充力量，后面书中又写了一些办法，比如如何连接念力循环，让多个蛇腹式剑阵彼此衔接堆叠在一起，大力出奇迹，抵挡高强度攻击。 “以明境敌人的攻击为标准，要挡住明境战修的轰击，要有3到6层的蛇腹式剑阵就能办到……” 通过蛇腹式连接，剑阵还能形成好几种形态，比如“龟壳阵”，将念力以剑阵形式守卫自己，陈景辉看了，暗暗感叹要是他会龟壳阵的技术，那他爆发念力，在铁卫面前又能多站几秒，更省力一些。 蛇腹式连接并不是纯粹的防御剑阵，还有绞杀的用法，让念力形成一条无形的，不停旋转的巨蛇，缠绕住敌人进行绞杀的“蛇绞阵”，效率比单纯用念力抓住敌人，从四面八方一齐碾压更高。 还有用来困锁敌人的“空山阵”，属于蛇绞阵的变种，不追求碾压敌人，不和敌人的气势对撞，而是将敌人封锁住，在一对多的时候让敌人短暂减员。 陈景辉看得眼花缭乱，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阵眼，能衍生出如此多的花样。 “不过，剑阵的构造还是太花时间了，按书中开头说的，剑阵的强大在于自我循环，永不停息的无形之阵，把这些无形之阵固定在可移动的阵旗上，这样无需大量时间布置构造，现拿现用，我还做不到这一点。” 他遗憾的发现，整本书的内容就这么点，如何让无形之阵固定住不消耗完全没有提到。 就在他看完不久，血竹林里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陈景辉，我可以过来吗？” 是王鸣鸦的声音。 “可以。”陈景辉说：“已经没事了。” 他看到王鸣鸦过来，确实恢复了原状，没有那诡异的手指脑袋。 陈景辉暗想：“那手指脑袋，也许暗示着她是天女手指制造的分身，让我在幻觉中看到了。” “之前是出什么事了吗？”王鸣鸦问：“像老师那样？” “修行上的问题，已经没事了。”陈景辉说。 王鸣鸦手里还碰着一个陈旧的竹篮，篮子里放着一些车厘子般的黑色水果。 “这是师兄让我拿给你的，是血竹林里的植物孕育的果实，肯定没有外面世界的好吃，但也是我们招待贵客的食物。” 陈景辉接过篮子，说道：“谢谢。” 他尝了一颗，味道确实一般，酸味很重，口感也奇怪，很粘牙，但在这种地方能吃到正常的食物，也属实不易。 “你继续修炼就行，不用管我。”王鸣鸦说完，找到了神殿的角落坐着。 陈景辉也是当她不存在，开始看术法。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也学会了大安魂术，但那个腹部变蜘蛛腿的，他怎么想怎么心里腻歪，不想学，便把书放在地上，坐到王鸣鸦对面的位置。 “修炼完了吗？”王鸣鸦问。 “有点累了。”陈景辉说着：“天女附身你身上时，你有那段记忆吗？” 王鸣鸦没料到陈景辉突然问这种问题，显得措手不及。 “有，有的。”王鸣鸦低下头：“那种感觉……像是我换了一个人，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取代了我。” “你害怕她，对吗？”陈景辉说：“我记得，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提及天女时，身体都在颤抖。” “不能说害怕。”王鸣鸦说：“硬要说的话，是敬畏吧。她，她有我的记忆，像是另一个我。” 王鸣鸦似乎在暗示，不要继续聊这个话题，因为天女会有她的记忆。 陈景辉的他的意图就是得到更多关于天女的情报，他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天女是我宗门的前宗主，宗派凋零，我都不知道她的事了，你知道一些吗？” 陈景辉并不打算旁敲侧击的试探，他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旁敲侧击绝对会被有王鸣鸦记忆的天女察觉，还不如大大方方，“当面”询问。 “我知道的很少……”王鸣鸦说：“她使用我的身体结束后，我会感到疼痛残余，我想，她应该一直在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种痛苦好像是把身体切成一块又一块，每一个地方都发出疼痛。” “偶尔，我会做一些离奇的怪梦，在那些梦里，我以一个旁人的视角，看到她遭受痛苦，她却对那痛苦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睡着，仿佛习惯了……我之所以感到害怕，其实是怕痛，但我对天女是敬畏的感情，她是一位神灵，我相信她在保护着我们。” 陈景辉问：“你是天女的分身，也敬畏她，那不算敬畏自己吗？” 王鸣鸦说道：“我并不一直是她的分身，是我得到风绣球，来到此地后，她才询问我，是否愿意变为她的分身，她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能脱困，她会把身体还给我，还会给我荣华富贵。” “啊？”陈景辉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风绣节是对天女分身的筛选？ 王鸣鸦点点头，但看她的样子，她似乎不愿多谈，陈景辉也没强行问，到时候直接装作感兴趣问天女就好。 他闭上眼睛，决定看看用现学的知识，能不能击败天女给他的梦境烙印里的铁卫。 第二十八章 胜利的条件 陈景辉出现在神殿内，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这就是梦境烙印里的世界吗?好真实，真实程度都快接近我以前玩的虚拟世界游戏了。” 陈景辉蹲下来打量神殿墙壁上细致的纹路。 “好，尝试击杀铁卫。” 陈景辉内心中，已经想好了击杀铁卫的成功可能性，他内心承认，这非常渺茫。 首先，铁卫有本体和战俑之分，必须先找到本体才有胜算，否则就算击杀了战俑，本体只需要隐藏片刻时间，等气势恢复后，胜负就逆转了。 但陈景辉实在缺乏区别本体和战俑的办法，只能先演练单独击杀战俑。 要击杀战俑，陈景辉首先要面对三个难题。 一个，是明境层次碾压性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能力的碾压，就像开全图挂一样，很难有办法隐藏自己。 第二个，是明境层次强大的气势，那是连电磁狙击枪都无法一枪击碎的恐怖气势。 第三个，是正面作战能力上的落后，陈景辉纵然能用古神剑使出明境层次的战之气与源之气能力，但陈景辉仍然要支付灵力，而铁卫靠着境界碾压，消耗战是比不过的，不仅消耗战比不过，正面的技战术能力也不是一个水准的，陈景辉和铁卫的“操作水平”就像小学生和职业选手的差距。 这三个难题有没有可能被克服？ 第一个难题，有。陈景辉想，明境的感知能力不是无限的，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只是拥有远比常人强大的视觉，听觉，还能看到灵力的走向，但这并不代表陈景辉没机会偷袭。 他在有明境相柳的荒岛上，就在远距离的黑暗里，用电磁狙击步枪打出了一发偷袭，这已经证明，偷袭明境强者是可能的，问题是该如何做。 第二个难题，明境层次的气势，陈景辉觉得，一发电磁狙击枪的攻击，纵然没有击破气势，也让它气势大幅衰竭了，如果能保证狙击完成后，铁卫处在自己念力够得着的范围，那陈景辉就可以爆发念力，和它拼正面一波，看是它气势更强还是陈景辉的灵力更充足。 那就是第三个难题，铁卫的战斗技巧因为有明境层次的感应和计算能力加持，完全碾压陈景辉，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那就要尽量使用无法被躲避，只能硬碰硬对撞的攻击，不能和它对拼战斗技巧。” 陈景辉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念力浩浩荡荡碾压过去，配合古神剑给念力附魔，达成附魔气势般的攻击。 但这对他消耗很大，他只能在确定铁卫气势受损，对拼一波时用。 “那么，相关的战术，应该是我想办法引诱铁卫出来，然后我偷袭铁卫一下，随后再和它对撞。” 陈景辉心中算计一定，便往血竹林外走。 他不需要找到铁卫，但他可以吸引铁卫来猎杀自己，制造一个陷阱。 尽管这样吸引来的一定是战俑，可陈景辉本身就是想测试一下电磁狙击枪加上念力爆发能否杀死战俑。 陈景辉往血竹林边缘移动。 王少阴在血竹林布置了阵法，可以隔绝铁卫的感知，所以陈景辉姑且认为，自己在抵达血竹林边缘地带之前是安全的。 他在寻找着狙击地点，陈景辉在寻找一个狙击点和设伏点，要求很简单，狙击点必须深入血竹林内，设伏点则要在血竹林边缘或外围，但能看到设伏点的位置，必须也暴露在狙击点的视野里。 血竹林里，怪石嶙峋，植物狰狞，那些生长在土壤上的植物，就连陈景辉都分不清到底是正常的植物，还是人类的骨骼与身体组织改造成的。 “嘶呕……” 走着走着，陈景辉听到了如野兽低吼的声音，那声音低沉，陌生，让陈景辉不寒而栗。 “铁卫不是在血竹林外吗？它怎么进来的？不，这也不像铁卫的声音？” 陈景辉大着胆子，心想这反正是场梦境，就往声音的源头靠近。 在一片血色竹林里，他看到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老者正立在血竹林植物的阴影下，不停发出嘶吼。 正是王少阴。 陈景辉稍退一步，满目震惊。 为什么在这个梦境里还设置有王少阴，他在做什么？ 王少阴似早察觉到陈景辉抵达，他说道： “它在那边，你来的地方。”王少阴指了一个方向： “它本人没出现过，兴许躲在你来时的荒岛上。” 陈景辉听到王少阴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天女在梦境里设置王少阴，是让王少阴发挥明境层次的侦察能力，帮陈景辉弥补索敌上的不足。 陈景辉连忙点头跑路了，他怕天女做的太过真实，现在自己身边没有妹子，王少阴会发疯。 既然知道了大致方位，陈景辉就无需设置陷阱了，他一路移动，到了血竹林边缘处一个小土坡，陈景辉趴在上方，借用红外线瞄准，确认着铁卫的位置。 他看穿了血竹林外深沉的黑暗，找到了铁卫。 陈景辉咽了口水，果然，血竹林的阵法能遮掩自己，让他有对铁卫发起突袭的机会。 “不急。” 陈景辉没有立刻射击，而是提前施展术法，混乱舞姿。 这东西能在近战时突然改变姿态，让明境措手不及，陈景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先用再说。 施展完术法后，陈景辉瞄准着铁卫： “距离我大致400米的距离，射击完后，我必须立刻爆发速度，冲到它面前，开始近战……” 瞄准。 陈景辉扣下扳机。 射击。 电磁狙击步枪的子弹穿透粘稠浓密的空气！ 陈景辉甚至没去确认战斗结果，他将枪一丢，跃身而起。 古神剑出鞘，明境层次的念力加持，动力甲喷射高压气体，陈景辉朝着铁卫冲去！ “阳光！” 天之气外丹的力量浮现，一颗温暖虚幻的太阳凭空出现，发出笼罩周围的阳光，将铁卫的位置照出。 铁卫身周气势震荡不已，那是气势被子弹击中的样子。 铁卫还没有进入陈景辉的念力攻击范围，陈景辉朝着铁卫继续冲锋，他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把利剑，一把刺向铁卫的飞剑！ 铁卫身前，莫名出现了几个罐子样的造物，这些墨家造物瞬间爆炸，爆发出一股又一股浓烈的黑烟！ 烟雾弹？陈景辉想，铁卫想用烟雾弹拖延时间？ 但陈景辉下一步要做什么，已经在脑海里有预案了，他裹挟着念力冲撞过去！ 随后，那些念力燃起了火焰，古神剑让念力燃烧，把陈景辉变作划破苍穹的流星！ 轰！ 流星撞入了烟幕当中！ 铁卫在哪儿？ 陈景辉身在烟幕里，把握不住对方的位置，周围火光太多，也无法使用红外线感知。 流星轰落的气浪让烟雾翻滚消散，在烟雾消散的瞬间，陈景辉抓到了铁卫，它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它的气势还在抵抗火焰念力的碾压，它的手中，又出现了好些个投掷武器。 那些投掷武器爆炸开了，发出刺目的光！ 第二十九章 挑食的孩子 艹，闪光弹！ 陈景辉下意识闭上眼睛，但来不及，爆发的强烈闪光让他流下眼泪来。 念力只能释放到感知范围内，这一击直接粉碎了陈景辉展开的念力，他只能把念力蜷缩到身体周围，当做气势使用。 铁卫太狡猾了，而且毫无强者的风范，看到气势被削弱，自己有陨落风险，立刻就交替使用烟雾弹，闪光弹，就抓着陈景辉没有明境感知能力的弱点！ “冷静。” 陈景辉告诉自己，要冷静，去听声音，去听铁卫移动的方向。 人眼的视觉细胞有画面停留效应，动画片就是利用画面停留效应让一幅幅单个的画面形成动画，闪光弹的效果也基于此效应，至少需要五到十秒才能恢复视力。 砰！ 轰！ 陈景辉听到了爆炸声，爆炸声震耳欲聋，在自己气势附近炸开。 陈景辉再暗骂一声，铁卫完全不讲武德，不仅要封锁他的视力，还要封锁他的听力。 “龟蛇！” 陈景辉开始构建剑阵，他身周气势演化成一圈圈的蛇腹式剑阵，这这阵法像一只大蛇，将陈景辉缓缓缠绕盘踞，却不是在挤压，而是保护着陈景辉。 但这样治标不治本，陈景辉不知道铁卫能不能呼吸，但铁卫显然是可以回复气势的，只要时间拖下去，铁卫的气势就能恢复。 每过去一秒时间，陈景辉的胜算就越低。 他在爆炸和闪光中挣扎，像溺水一般。 冲！ 陈景辉不知道铁卫在那里，他只能全力爆发速度，往前方冲，并且不顾自己视力损伤，强行睁开眼睛。 “暴雨。” 铁卫的咒语声冷酷如铁，迎面而来的，是转轮机枪发射的金属子弹形成的“暴雨”！ 啪啪啪啪啪！ 子弹轰在明境层次的气势上，发出狂风骤雨击打玻璃的声音。 陈景辉刚勉强睁开眼睛，锁定面前不断退后的铁卫，正要集中念力再轰击它。 又是一枚闪光弹凭空出现，它在铁卫身前出现，并且瞬间爆开。 陈景辉伸手挡住眼睛，他起身一跃，在念力加持下飞到高空，俯瞰下方。 陈景辉决定拉开距离，不再用自己的念力碾压敌人，纯粹依靠古神剑明境层次的念力，那样攻击范围更大，不必担心被铁卫随身爆炸的闪光弹弄瞎视野。 他挥舞着古神剑，想象古神剑上延伸出强大的剑锋，这无形剑锋如同山岳，压向铁卫。 轰！ 铁卫挡无可挡，退无可避，他被压制住了。 “解带为城！” 一道古城墙拔地而起，陈景辉的念力轰在上面，像巨大的攻城车轰在石墙上，出现巨大的凹陷。 陈景辉念力操控己身飞行，明境层次的念力像给他的动力甲装上了反重力发动机，载着陈景辉高速移动。 一边移动，陈景辉一边拔出电磁手枪，对着下面随意开火。 反正明境也能躲他射击，瞄准也打不中，那他就随便开火，尽量增加铁卫的计算量。 啪啪啪啪！ 铁卫在城墙后奔跑，它抬起转轮机枪，几乎每次射击都是在往陈景辉飞行的方向，子弹落空的很少。 “阳光。” 陈景辉不得不再使用一次气境天之气外丹，因为铁卫不断拉扯后撤，已经撤出了最开始虚幻太阳的照明范围。 虚假的太阳浮现在空，光芒照耀如同持续的照明弹。 刷！ 陈景辉再度挥舞古神剑，明境层次的念力浩荡碾下。 铁卫不停腾挪辗转，他的气势在和陈景辉的念力碰撞，仿佛发出哀鸣。 四面八方的念力挤压下，铁卫的气势越发削弱，就连速度都降低了很多。 砰！ 就在陈景辉即将控制住铁卫时，铁卫又丢出了烟雾弹，大片烟雾弥漫。 陈景辉感到大脑生疼，他的灵力开始不足了。 这战斗还没打多久，他又要没有灵力维持下去！ 越阶使用明境的力量，确实太费力了。 陈景辉望着一片烟雾，内心中想象着，他的念力化作一个大掌，从上往下拍去。 轰隆！陈景辉挥剑，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像是有人拿勺子在挖他的大脑。 烟雾散尽。 铁卫被拍在地上，它的气势散尽了！ 陈景辉狂喜，不管不顾大脑的疼痛，继续用念力碾压它的机械身体！ 他的高度也降低到了百米，自己的念力也拿去猛攻。 铁卫被死死的按住，许多地方出现压痕，开始破碎。 陈景辉拔出电磁手枪，对着铁卫，扣下扳机。 …… 他猛然从梦中醒来。 眼前，王鸣鸦微微蹲着，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陈景辉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后退，可他靠着神殿墙壁坐着，退不了。 “别怕。”王鸣鸦说：“只是旁观一下你的战斗。” 虽然语调未变，但听她的语气，她已经被天女附体了。 “我赢了。”陈景辉兴奋地对他说：“虽然杀的只是战俑，但若是本体在，我也有把握击杀它了。” “嗯嗯。”王鸣鸦轻轻拍了拍手，鼓了鼓掌：“打得还不错，和别人的战俑同归于尽了。” “啊？”陈景辉愣住。 “在你和它战俑决战的时候，它本人在黑暗中架起了一把墨家造物，远程将你猎杀掉。”王鸣鸦说：“不然你以为为何梦境会结束？” 陈景辉的笑容垮了下来。 “你自己之后总结失误，总结战术吧。”王鸣鸦说：“你术法学得还挺快的，但是为什么没学蜘蛛腿，挑食吗？” 陈景辉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嫌弃从肚子长出蜘蛛腿太可怕。 “我明白了。”王鸣鸦说：“看来是时代的不同，在我的时代，蜘蛛还是受人尊崇的圣兽，那时寂之气还很昌盛，现在想来，我们源之气一脉断绝后，后续的宙之气，空之气，寂之气，也应当各有没落，就连蜘蛛都被人嫌弃了。” 陈景辉说：“抱歉，我本来打算在梦境里战斗一次，就出来学习。” “我不强迫你。”王鸣鸦说：“我小时候也有讨厌的术法，长辈非要我学，说那怕是我讨厌的术法，在外面的世界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惜术法。” “他们说我是个挑食的孩子，你也恰好是，这也算某种缘分。” 王鸣鸦从手中再度拿出三本古籍： “这些是寂之气的其他术法，有的要法器才能施展，你自己找王少阴的徒子徒孙要。你先前学的那些术法，都只是基础，只为了让你体悟寂之气，而这些术法是能在实战中，对明境强者有一定效果的。” 陈景辉接过来，看了下，三本术法原本上，分别标有“心之寂”，“沉默”和“夜之眼”。 “之后你自己学习它们。”王鸣鸦说：“现在是解惑时间，你对先前的修炼，有什么疑惑吗？” 第三十章 奇怪的地方 陈景辉首先问道：“我先前修炼剑阵的时候……” 当下，他把剑阵修炼过程中，自己遇到的诡异幻觉讲述了一遍。 “看到了我是一个手指，被血海浸泡着，又看到王鸣鸦的头和手指重影了吗？” “很正常。”王鸣鸦淡淡说道：“幻觉总是多种多样，有的幻觉让你窥见了一丝世界的真实，但那绝不是真正的真实，而是迷幻的真实一角，不要被这些幻觉影响。” 陈景辉点点头，姑且认可了这个说法。 “另外，你掌握剑阵的速度很快。”王鸣鸦说：“这让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提前进行过梦主的顺修？” “提前进行过？”陈景辉说：“没有啊，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像在梦境里那样一路顺风过。” “梦主的修行法是让你适应气境源之气的意志。”王鸣鸦说：“其意志为，让人忽略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将现实与梦境混淆。除了我告诉你的修行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人在梦境中长期生活，修炼，但却不知道自己身在梦里。” “不过这个办法需要有明境层次的道修长期协助才能办到，他们能将一个人置入永恒的梦境里，所知所觉均为假象，那人却能正常操控身体生活。” 陈景辉想了想，他以前确实玩过许多虚拟世界类游戏，莫非玩这些游戏也对源之气的修炼有帮助？ “我不确定，但有可能吧。”陈景辉说：“我不知道我在梦主一道上修炼的怎么样了。” 王鸣鸦说：“梦主修炼完成的标志，是你可以将无形之阵固定在阵旗上，能保持非常长的时间。” “你把古神剑召来，阵旗的用法是无形之阵的支点，你要把无形之手的起始与末端和阵旗连接在一起，而不是彼此连接。” 陈景辉唤出古神剑，简单的在古神剑上缠绕了一个蛇腹式剑阵，两端连接着剑柄和剑尖。 他轻轻放手，古神剑离开控制，在他面前打着转，有微风吹过。 王鸣鸦评价道：“没有完全修炼成功，但进度很高。” 看着像陀螺一样旋转的古神剑，陈景辉越发感到奇妙，为什么念力形成的无形之阵脱离物质单独存在，很快就会消散，而要是借助物质，反倒可以持续很长时间。 “我现在可以教你一点登堂入室的内容。”王鸣鸦说：“在漫长的修炼和战斗中，我们剑冢从无数剑阵中，总结出了几个最好用的剑阵……” …… 千风峡外，靠近南荒的道路上。 “扎营，扎营！” 金玉商会和陈景辉的运矿队开始扎营休憩，星彤冰也下了工程船，走在人们当中。 即使并非行军作战，金玉商会的人还是显得非常有经验，寻找水源，挖掘厕所，布置警戒等等，做的都很专业。 砍柴，生火，弄灶…… 星彤冰走在其中，也指挥着她手下的人，学习金玉商会的一些做法。 王晓思被她安排到外围负责警戒去了，身边只有邱玲和张修姝跟着，余真人按照约定，隐藏了起来，一位明境强者光明正大进入南荒，可能会引起一些过激反应，因此余真人暗藏着。 正当星彤冰检查营地时，忽地，符云鸿带着几个护卫走了过来。 “星小姐。”符云鸿说：“情况不妙，外围的几个探子告诉我，有南荒人在丛林里窥视着我们，在我们发现他们后，他们又都离开了。” “我那些探子有的甚至参加过神战之前的战斗，虽然年龄较大，但警惕性没得说，他们不可能误判。” 星彤冰问：“这里不还是巫族的地盘吗？” 符云鸿叹了口气：“在这么广袤的南荒大地，很难说那里是那里的地盘，各个部族其实只控制着部落已经附近一小片的猎场，其他地方都是公共的猎场，且哪怕是巫族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有的巫族部落和巫族部落也有血仇。” 星彤冰说道：“不能连夜赶路，你我的队伍里，很多都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民夫，一旦连夜赶路，我们自己会先混乱。” “没错。”符云鸿赞同了星彤冰的看法：“我想法是，我们加强一下警惕，防止有修行者夜袭车队。” “好。”星彤冰说：“如果发现有外人过来，先鸣枪示警，不要贸然攻击他们，你的商队和巫族有联络，看看能不能和他们沟通。” 符云鸿意外地看了星彤冰一眼，他点头道：“如果杀了人，我们后面的路会更难走。” “你的人也要注意，只吃我们自己带来的食物，不要去打猎，不要去找可疑的尸体。”星彤冰说：“这是防止命修设置陷阱。” 沟通完毕后，两人各自去找自己的麾下，下达了命令。 命令传达完后，她没有休息，而是放飞了一架无人机，在空中开始侦察。 她对一旁跟随的邱玲说：“用言修的能力，喊一下话，你复述我的话。” 很快，邱玲的声音如同加了扩音器一样，在整个营地，乃至周边的林地里回荡。 “巫族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是过路的运输队，对你们没有恶意，我们已经看到你们了，你们在前方道路林地里埋伏着，东边林子是十四个人，西边林子是二十一个人，你们的装备我们也看清了，是猎弓，猎枪，长矛，伐木斧，我们这里装备更好，还有更多的修行者，人数也比你们多！” “你们都被看见了，但不要惊慌，我们这里的队伍有金玉商行的商队，也是长期和你们做生意的队伍，也有景辉大师的队伍，我们墨修讲兼爱，你们要是饿了，渴了，可以丢下武器，来商队前面，我们分你们一点吃的和热汤。” 喊话完后，星彤冰对旁边自己的士兵说道：“去拿食品机里的食物，放到商队前面，腾出一辆车盛着，不要放在地上。” 来到商队阵地外围，星彤冰身穿动力甲，目送着自家士兵打开阵地缺口，送上了一堆白面馒头，这些食物的品相看着连金玉商行的民夫都在咽口水，也就是陈景辉手下的士兵这段时间吃惯了，才没露出羡慕地表情。 林子里果然有人出来了，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食物，有的人还拿着武器，跑过来抓起馒头就往回跑，星彤冰也不在意。 符金玉也走了过来，他也难以置信，他之前就发现，星彤冰这边不仅是修行者，就连士兵和农夫都吃这种好食物，本来他先前还觉得这是刚出宗门的修行者不懂事，对下面的人的太好，可现在这些食物竟然直接施舍给来打劫的敌人，这就出乎他意料了。 更何况，工程船多大，符金玉是知道的，可里面已经拿出太多的食物了，还有名为食品机的灵器，这不得不让他联想，莫非这食品机，竟然是能大规模制造食物的灵器？ 符云鸿在一旁说道：“这可能不太好，冬日将近，这一带吃不上饭的人太多，您在这里施舍食物，恐怕会有很多人闻风赶到，包括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剑朝人，包括巫族甚至是命族。” “没关系。”星彤冰说：“食物供应是充足的，我的宗派在这附近入世，自然也要保持和周围民众的关系，让他们知道我墨家兼爱之名不是吹嘘。” 就在这时，一位吃完食物的巫族人返了回来，他脸上涂着油彩与图腾，穿着衣不蔽体。 看到他走来，周围的士兵纷纷举枪，星彤冰抬手，让他们把枪放下。 “有什么事？”星彤冰询问。 那巫族人开口，话语有一半是普通话，另一半夹杂着当地的话语，根本听不懂，但是邱玲恰好上前，充当了两人的翻译。 “请问……你们是墟宗的人吗？”巫族人问道。 第三十一章 墟宗 “墟宗是什么？”星彤冰问。 她丝毫不害怕被偷袭，因为余积薪隐藏在车队里，一位明境强者在，除非对方也有明境强者，否则偷袭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 那巫族人说道：“是……一座突然出现的，遍布废墟的墨家宗派，您不知道吗？它出现在命族和巫族之间的一片区域。” “你们给的这些食物，听传闻，像墟宗，墟宗也供应食物，墟宗里的机关人偶会让人做一些安全的工作，然后给予像这种食物。” 巫族人的话语经由邱玲的能力翻译，星彤冰大致听懂了意思，她立刻反应过来。 那所谓的墟宗，很可能就是蒲公英号！ 蒲公英号坠落后，损失惨重，坠落地如同废墟一般是很正常的。 星彤冰吩咐一位士兵给他拿一杯水，又说道：“你再说说那边的情况？” 巫族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但他还是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到了传闻，说那边有一个叫墟宗的墨家宗派，这个宗派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熔炉，熔炉锻造着机关战车和机关人偶，熔炉发着的火，把周围一大片区域弄得仿佛春天一般，许多靠得近的部族，甚至都在往那里迁移。” “墟宗还会给人发放食物，只要求完成很安全的工作，比如清理废墟，搬运废墟里的物件，还有收集地图，寻找矿山等等，他们的机关人偶战力极强，听说有气境强者闹事杀人，都被当场斩杀。” “在墟宗控制的区域，禁止一切争斗，因此就连命族人都会在那里出现……” “不过这一切听起来太假了，我们不相信，所以没有过去，直到看到你们的队伍，你们给的食物，和那些传闻里一模一样……” 听着听着，星彤冰几乎确认了，这所谓的墟宗，真的就是蒲公英号。 “没错。”星彤冰说：“我就是那墟宗的弟子，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去那里吗？” 这一邀请出乎巫族人意料，他有些犹豫地说：“我，我要向我们头领说说。” 星彤冰点头，也不强迫，看着他转身离去。 一旁，张修姝说道：“原来星小姐的宗派叫做墟宗，真是……给人一种尘封的历史扑面而来的感觉。” “对啊对啊。”邱玲说：“很神秘，完全没有听过的宗派。” 符云鸿则在皱眉，一个强大的隐世宗派突然露面，还出现在命族和巫族的交界区，这会不会给本来较为安定的南荒局势，带来许多变数？ “墟宗……到底是什么样的宗派呢？”邱玲问。 星彤冰说道：“你到了那边，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星彤冰也不知道墟宗是什么样的，她也很好奇，在她和陈景辉离开这段时间，星月到底做了些什么，让名声都传到南荒边境了。 星月一开始说的是，蒲公英号要三个月时间，才能恢复基本运转，但现在看起来恢复得快得多，甚至还积累了一定的势力和威望。 …… 血海之上。 王鸣鸦坐在石柱上，给陈景辉授课，讲述剑阵的各种奥妙。 陈景辉听得如痴如醉，时而自己尝试，时而询问没听懂的地方，感觉自己的战斗力大幅提升。 若他原先是只会拿着剑乱挥乱砍的剑客，现在就是得到了名师指点，有了三招两式了。 王鸣鸦突然捂住嘴，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低沉的声音。 “我乏了，明天再继续教你。”王鸣鸦说：“你自己看书学习。” “好。”陈景辉收好了笔记本，上面记了大段大段王鸣鸦的指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就是脖子有点酸，不知为何，王鸣鸦非得坐在石柱上讲课，搞得她比陈景辉高那么一点，必须仰着头看她。 王鸣鸦的眼神发生了明显变化，随后，她露出了痛苦难忍的表情。 “怎么了？”陈景辉关切地问一句。 “没，没什么。”王鸣鸦说：“残余了些痛苦。” 她不愿多说，小心地爬下石柱，又躲在神殿一角蜷缩着休息去了。 陈景辉也没管她，他开始按照笔记上记的内容，修炼起剑阵内。 他要给自己的动力甲铭刻剑阵，把动力甲当做阵旗，铭刻防御类的剑阵。 这也是王鸣鸦教导他的一个剑阵小技巧。 源之气修行者中，穿盔甲的人很少，因为到了气境以上，盔甲的防御力实在不及念力化作的气势堡垒，但盔甲带来的重量反而会加大飞行的念力消耗，降低飞行的机动性，但也有部分人坚持穿盔甲，因为盔甲可以承载强度很高的防御类剑阵，若是普通的衣物，则只能承受强度很低的剑阵，否则衣物会被念力撕破。 陈景辉在手臂，腿部，胸口，背心等部位，一一铭刻念力循环。 有时没控制好力度，复杂的念力循环就打断了，整片区域都得重刻。 还得避开动力甲本身的灵敏结构，不过这倒不是问题，陈景辉对于维修动力甲的结构早已烂熟于心。 “好了，现在我的动力甲也算是有‘能量护盾’这种科幻产物了。”陈景辉想着。 只可惜，他还不能让能量护盾持续，一旦时间过去，他又需要重新构筑。 “然后开始学术法……” 陈景辉熟练复习了一遍天女上课教的内容后，他就开始学习术法了。 “心之寂”是寂之气气境层次的术法，其效果是让心灵变得死寂无波，让人能在最冷静的情况下做出判断，但多次使用此术法会让人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术法原本里还拿它和天之气血境“武夫”的冷静狂暴能力做了对比，冷静狂暴是让人陷入一种无论对他人，还是对自己的生命，都无动于衷的疯狂状态，而心之寂是让内心寂灭，死沉，极大程度的摆脱外来影响。 “沉默”是寂之气丹境层次的术法，是血境无声步的进阶版本，若由寂之气修行者施展，可以屏蔽周围百尺内的声音，包括脚步声和言语，能对自身施展，以达到无声行动的目的，若对敌人或一片区域施展，可以让敌人无法用咒语来强化自己的能力，持续时间很长，但以术法形式施展，各种性能都会下降，只能对自己施展不说，生效的时间和范围都会降低，且副作用很大，沉默自己后，在持续时间结束前，自己也无法使用咒语。 “夜之眼”是寂之气丹境层次的术法，其效果在术法原本上写的很简单，能看透黑暗的环境，能在月夜下如同白天视物。 这三个术法都属于“buff”类术法，能在战斗前对自己施展，减少与明境敌人在感知和计算能力上的差异。 第三十二章 孤寂与寂灭 陈景辉先学丹境的夜之眼与沉默两个术法。 夜之眼需要一枚玉佩作为法器，玉还很有讲究，只能用黑玉，所幸血竹林这里，积累的外来者带来的财富并不少，这些财富在这里并不值钱，还不如几顿干粮有加值，陈景辉轻易要了一枚坚致温润，漆黑如墨的玉佩。 术法的姿势也更冗长，按照术法原本的图示记载，通用的姿势要球左手握着玉佩，在脸部和眼部附近的穴位按照特定顺序和节奏触摸，而陈景辉观想“玉清”时，玉清的动作少掉了几个穴位，穴位与穴位之间的顺序也有变化。 夜之眼同样没有咒语，继承了寂之气“沉默”的风格，它要求情绪和精神境界，要使用夜之眼，内心必须有孤寂的情绪在酝酿，它给的建议是，想象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身处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这对陈景辉来说倒不算难，他只试了几次就成功了，因为那种孤独感他是体验过的，他曾漂流在仿佛棺材般的飞船里,在空虚的夜色里远航。 最麻烦的地方反而是，观想中玉清的样子和人类有差别,它的头部衍生出了许多虚幻的触手,陈景辉模仿它时,触手会阻挡玉清的手。 在施展完夜之眼，睁开眼睛后,陈景辉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化了，好像他戴着夜视仪在看周围的万物，但又不完全是夜视仪的功能,火光并没有显得太明亮，纯粹的黑暗处也能勉强看到轮廓。 但距离有限，陈景辉估算了一下，夜之眼能看穿的黑暗范围,大约在20米左右，再远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默默计算着这种状态的时间，陈景辉算出了夜之眼的持续时间，三分钟。 在时间结束后,周围的视野一下黯淡下来,这让陈景辉有点不习惯，就像戴上了眼镜的近视者,没戴多久,突然摘下了眼镜一般。 陈景辉想：“明境强者的视野会是什么样的？应该远比这更强大吧……” 陈景辉又反复施展夜之眼,直到动作娴熟，连续施展好几次都没有失败为止。 学习完后,他去神殿外的建筑内讨了些水喝,处理了下生理问题，继续回神殿修炼。 “沉默”的姿势非常简单,是用手指遮住嘴，再以蹑手蹑脚的状态原地走六步，但它对施法时的精神状态要求非常苛刻。 术法原本要求,施法开始后,必须短暂进入内心寂灭的状态，大段的文字都在讲如何靠想象让自己进入寂灭状态。 有的文字是让人想象自己是一棵枯树,立在无边黑暗,万物皆灭的场地；有的文字是让人想象自己是一只安静捕猎的蜘蛛,静悄悄地等待在蛛网上,感受着蛛网传来的颤动，但因为没有猎物上钩，所以蛛网保持静止；有的文字是让让人想象自己化作潜伏于海渊深处的潜龙…… 可陈景辉练了好几个小时，各种办法都试了，都没有成功过一次。 陈景辉怀疑是不是天女给他写术法原本时，忘了说沉默的法器是什么了，所以怎么试都不成功。 遇上瓶颈后，陈景辉毫不死磕，直接放弃，去看《寂之心》。 寂之心是气境层次的术法,结果开篇就让陈景辉直接绷不住了，它开篇就要求，施法全程都需要处于内心寂灭的状态。 这次更是连怎么进入寂灭状态都没教,像极了陈景辉以前看到的一些教材,默认你会了前置知识，你要是不会，那就只能递归式复习,那里不会学那里。 整整一天，除了中途休息的时间，陈景辉都卡在寂灭状态这里，根本学不会，他甚至感觉，自己越着急，距离寂灭状态就越遥远。 在他又一次尝试失败后，他听到了王鸣鸦的声音。 “还没成功吗？” 他转过头，看到王鸣鸦坐在了那属于天女的石柱上，俯瞰着他。 陈景辉说道：“很难，我，完全进入不了那种寂灭的状态。” “修习寂之气术法最忌急躁。”王鸣鸦翘着腿，绿色的纱裙掩盖不住她细瘦的小腿：“你很着急，很想离开这里，对吗？” “是。”陈景辉承认了：“我可能是有点心急。” “让心静下来吧。”王鸣鸦说：“我给你弹首曲子，你静静听音乐,什么都不要想。” 她跳下石柱，坐在陈景辉对面，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木制古筝。 陈景辉突然愣住，看着这一幕，不知道王鸣鸦唱的是什么戏。 王鸣鸦看出了陈景辉的疑惑，她说道:“我小时候，家里人都说让我当个言修，我不喜欢当言修，我喜欢剑，但他们逼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得随意学了点应付了事。” “这在后面我成为源修后，用上了，让我衍化出言修的能力更容易，仔细听，什么都不要想，我直接把寂灭的状态转达你，这是明境言修的能力，能把心境和情绪像急性传染病那样传染给周围人。” 陈景辉点头，也坐着，渐渐的，王鸣鸦弹奏起了音乐。 那声音空幽，寂静，冰冷，让人仿佛联想到，自己被锁在漆黑的囚笼中，千年不见天日。 但自己早已痛苦过，焦虑过，彷徨过，已然接受了这一个事实，孤独本应把自己逼疯，但自己忍受住了，甚至把这种非生非死，恐怖的孤独化为了一种快乐的境界，安静，寂灭…… 等音乐停下，陈景辉猛然惊醒，他不知道自己在刚刚的境界里沉浸了多久，但他已经体验过了寂灭的状态，再自己复现也不会太难。 “懂了吗？”王鸣鸦问。 “懂了。”陈景辉说。 “好。”王鸣鸦说：“那在上今天的剑阵课之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景辉问：“你说这是言修的能力，是你衍化出的，那意思是，源之气可以衍化出其他灵气的力量吗？” 陈景辉对此早有猜测，但他想确认一下。 王鸣鸦说道：“基本如此，源之气是万物和万象的源头，它是最纯净的灵气，而其他灵气都不如源之气那么纯净纯粹，它们就像有颜色的颜料，而纯净的源之气则是白水。” “等你到了明境就会知晓，现在谈论这个，对你有些好高骛远了。” 陈景辉心道，果然，明境的“溯源者”修行法和使用其他灵气的力量有关联，这和在白家那边得到的情报印证了。 “没问题了吗？”王鸣鸦说：“今天教你几个进攻的剑阵，杀伤力很强，可以用武器做阵旗，用来远程攻击……” 第三十三章 惊异变化 就在陈景辉不分日夜修炼的时候，矿石运输队也已深入南荒丛林深处。 虽然星彤冰发出邀请，但那只伏击他们的队伍还是心有顾忌，没有邀约，迅速撤退了。 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就深入到了靠近蒲公英号坠落地点的林地里。 到了这里，符云鸿感觉天气都变热了，好像春天来了一样，就连树木都有些抽出了新芽，很是怪异。 夜晚来临，众人找了处地方扎营。 “按照约定。”符云鸿说道：“我们就把货物在这里卸下。” “合作愉快。”星彤冰说：“尾款我现在付你们。” 看到星彤冰大大方方结了尾款，没有出什么差错，拿着宝钞的符云鸿十分高兴，觉得这次合作确实值得，商队一路上几乎没什么损失，纯赚的一笔生意。 “那我们先去卸货，卸货完就走。”符云鸿说。 再往后，就是命族和巫族的交界区域，太危险了，可能会遭到命族袭击，按照双方签订的合同，符云鸿只负责把矿石运输到这里。 “卸货！卸货！” 大量的矿石被他们卸下来。 星彤冰旁边，王晓思上来问：“剩下的路，要我们搬吗,这么多石头……” “不。”星彤冰看向工程船：“我自己跑过去，你们先在这里扎营。” 她拍了拍工程船的侧面。 这是她一开始就想好的,等矿石运到后,用工程船来回十几趟就运到了。 星彤冰操纵着工程船,将里面的货仓腾空，伸出工作臂,将矿石抓摄进去，看得周围人啧啧称奇，对这钢铁巨兽很好奇。 “这就是墨家的机关战车,是这样的，我以前在南部军团服役时，见过类似的机关战车，有的还是蜘蛛,战狼模样的机关战兽，还有会飞的机关猛禽……” 有士兵吹嘘着，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就在装货的时候，星彤冰来到暗处,低声自言自语： “余真人,还请劳烦您防守营地，我宗门就在附近,回去很安全。” 说完,星彤冰返回,见货仓装的差不多，对王晓思说道：“你们负责守营地,我自己回宗门那边。” “等下。”邱玲说：“现在是夜晚,贸然行动很危险，何况前面还可能遇到命族的人！” 星彤冰说道：“夜晚我们大军行动是危险的,但只有我行动，反而比较安全，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看星彤冰说得斩钉截铁,邱玲没有再插嘴了,她有点好奇星彤冰的底气何在。 她放下了工程船的履带，解锁了它真正的功能。 “退后,退后。”星彤冰说着,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她登上工程船,随后,工程船原地上升，飞了起来。 腾空的工程船越过苍莽林地，在夜色中穿行。 在一座大山的山脚，工程船的感知设备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废墟，只有从天空上看，才能勉强分析出，那是一架巨型家园舰解体后落在地上的样子，废墟之间似乎还多了许多简陋的营帐，是木头，大型树叶和皮革搭建的。 蒲公英号的主体整个都摔散架了,尽管在进入大气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蒲公英号用尽最后的动力减速，调整姿态,但还是难以抵御这种程度的撞击,就像把一整座城市从高空摔到地上那般惨不忍睹。 星彤冰发起通讯联络，在短暂的忐忑后，她接到了星月的通讯。 工程船接到引导信号,星彤冰转入自动驾驶模式，由星月引导工程船进行降落。 工程船平稳落地，星彤冰也收到了星月的通讯。 “欢迎回来，陈景辉呢？” “他还在城里，事情有些复杂，等会儿我再说明，我先回来一趟，带来了许多矿石。” 星彤冰走下船，回复着通讯里星月的声音：“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星月回答：“比预想的好很多，聚变反应堆运行稳定住了，纳米熔炉的功能也修复地差不多，能量供应和制造能力没有损耗的情况下，我正在检查蒲公英号废墟,收集可用的资源。” “周围有许多类似人类的人形生物,目前还无法对他们做详细判断,但所有特征都显示他们是人类,我组织了一部分人类帮我清理废墟,收集信息和附近的地图，矿脉等信息。” “还有一件出乎意料，我无法给出判断的事，需要你来确定。” 星彤冰问：“什么事？” 星月的声音在她耳麦里回响，让星彤冰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听到了幻音： “我成修行者了。” …… 轰！ 梦境烙印内，陈景辉又在和铁卫的战俑血战。 铁卫丢出炸弹的爆炸声轰在陈景辉身边，却被陈景辉无视，那些原本会让他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爆炸声，却被陈景辉的“沉默”所隔绝，他的内心死寂，根本不为敌人的攻击慌张。 烟雾，闪光，解带为城，左右横跳……铁卫习惯的各种战术战法，他都熟练了，并有对应的解法。 尽管还是跟不上对方的战斗节奏，每每被他预判战术意图，但陈景辉勉强靠着突袭的优势和用古神剑构造的剑阵，能堂堂正正的碾压。 一次次战斗后，陈景辉对明境强敌越发适应，又有术法和新学到的剑阵加持，战斗很顺利。 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在用电磁狙击枪突袭战俑的情况下，近乎百分百的取胜。 又获得了一次胜利，陈景辉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该如何找到铁卫的本体，并将他击杀呢？ 陈景辉离开了梦境。 对于这个问题，他认为有必要寻找现实里的王少阴来询问。 “王鸣鸦。”陈景辉对角落的少女低声说着：“走，我想问你老师一些事。” 缩在角落的王鸣鸦很惊讶，这是陈景辉第一次主动找她，她点点头，起来对陈景辉伸出手。 陈景辉握住了她的手，他不知道该去那里寻找王少阴，但王少阴身为明境，陈景辉觉得只要在血竹林里呼唤一两声，他就会出现。 拉着王鸣鸦，陈景辉来到神殿外面的空地，说道：“王少阴前辈，在吗？” 第三十四章 狩猎准备 过了一会儿，血竹林中，王少阴缓步走出。 他的身形伛偻，但双眼炯炯有神。 陈景辉知道王少阴状态很差，他于是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王神医，我想知道那追杀我的机关金刚本体的位置。” 王少阴说道：“它的战俑在你来的方向，靠近血竹林边缘的位置，本体没有过来，我怀疑它的本体还在更远处，可能躲在悬浮石桥上。” “它的本体没有贸然进入我的感知范围，它知道我在血竹林经营许久，布下了遮掩感知的阵法，只有战俑负责监控血竹林，防止你跑掉，本体遥遥控制战俑，躲开我的感知。” 陈景辉说道：“不杀死他，我无法进行后续的行动，我想问，血竹林在这上面，能帮我多少，您能拿出多少力量，帮助我击杀它。” 王少**：“我无法持久作战，除开我，血竹林还有四位气境，现在血竹林和外界的交流已经被那战俑一人封锁,无法派人出去传信，外驻的气境无法回来。” “四位气境里有两位易修和两位战修,气境层次的灵器包括一柄言之气的战旗,一把道之气的短刃,它们蕴含的怨气远比外界的正常灵器多，使用会有巨大的负担。” 陈景辉略感惊讶,没想到王少阴直接坦然告诉他血竹林大部分的底牌，一点隐藏都没有。 即使王少阴可能还有隐藏，但这样的坦诚,也很难得了。 陈景辉说道：“您有没有能力，用阴阳转换，把我转换到它本体身边吗？不是现在就转，只是问有没有能力。” “能做到。”王少阴说：“前提是,你提供它本体的大致位置，否则必然有偏差。” 陈景辉问：“不能通过天地大阵感应生地死地这种办法确认它的位置吗？” 王少阴说道：“做不到。整个血海都是死地，天地大阵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在一大片死地中找到不同的死地,很困难,若我是真正的明境易修，也许有办法办到。” 陈景辉问：“那本体和战俑之间的距离,大致能有多远？” “十里地。”王少阴说：“那是最远的距离,它不可能躲那么远。” 十里地吗……陈景辉说：“那么,带我传送到十里地之外的悬浮石桥上，能否做到？” “明境的感知范围呢？”陈景辉问：“最远能感知多远？” 王少**：“视环境和人不同,明境的感知能力也不一样,我只能说我的，在血海之上这样黑暗,寂静的环境，只要没有障碍阻隔，我的视觉可以看到四里地外的黑暗,听觉要更近一点,能达到两三里地。” 视觉四里地，听觉两三里地……陈景辉问：“您能将我一个人传送十五里吗,往荒岛方向。” “可以。”王少阴说：“但那样,我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且后续很长时间无法参战。” 陈景辉点点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将独自面对敌人，一对一的单挑，没有任何失误的余地，现实不是游戏也不是梦境，没有死亡重来的选项。 甚至因为铁卫本体没战斗过，天女的梦境无法模拟出铁卫本体的能力，只能假定它是另一个战俑的战力，可陈景辉觉得，一个明境层次的墨修,不可能没什么底牌，没什么灵器之类的氪金装备。 “那如果，只传送我和王鸣鸦,可以到脱出战俑的感知范围吗？”陈景辉询问。 实在不行,暂且不解决铁卫也是一个办法，反正它无法看穿血竹林，只要它不敢进攻,就无法知悉自己是否逃掉了，能把它拖在这里。 “没问题。”王少阴说的斩钉截铁。 陈景辉想，还是觉得不妥，把铁卫留在这里算一个定时炸弹，他心想：“传送偷袭风险太大，那正面战斗呢？” “如果能复刻之前鹞山村那时的情景，让血竹林的人成为我的战团成员，或许正面战斗我也不输铁卫。” 陈景辉思考片刻，说道：“我想和血竹林其他气境修行者和可以战斗的成员见个面，说说话。” 王少**：“我会做安排。” 陈景辉行礼感谢。 王少阴离去，过了一会儿，血竹林内有人逐渐在神殿前聚集,有先前带人迎接陈景辉的血竹林大师兄“于祭司”和三个陈景辉不认识的男女出现第一排，他们身后还汇聚了一群不知是修行者还是杂役的人，把神殿前面的空地挤得很满。 陈景辉放开了握住王鸣鸦的手,这里这么多人，男女搭配失调，意味着王少阴不可能出现。 陈景辉的手上满是女孩的汗水,她好像有些紧张。 陈景辉上前一步，说道：“你们应该听到了王神医的消息，我是来带你们离开血海的。” 人群听到消息，产生了一阵骚动。 陈景辉却微微皱眉，自己此时此刻完全没有鹞山村时的感受。 他在手里呼唤出古神剑，但古神剑毫无反应。 “我将带领你们，离开血海，回到外界。”陈景辉又重复了一遍。 古神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和当初鹞山村时完全不一样。 这时，四位气境强者中，一位穿血色怪物外壳盔甲的青年战士站出，他说道：“你是陈景辉，景辉大师是吗？我听说过你，王神医在梦中梦见你，又让我们拿你当贵宾对待，现在又把我们召集过来，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能说这种话。” 陈景辉问：“你是谁？” “费仁渡。”青年说道：“我承蒙王神医之恩，于是作为守卫，在血竹林侍奉王神医。” 费仁渡说道：“历来，在这血海之上，从来不乏承诺能带我们离去的人，现在都有那位曙光战团的刑阳将军，可没有任何人成功过。我承认，王神医看重你，但你若拿不出能力出来，我还是不能信服于你。” 陈景辉说道：“你想看什么能力？” “战斗。”费仁渡向前一步：“我要向你挑战，看看你是如何得到王神医看重，若连我一个气境都无法战胜，就别提什么带我们离开血海了。” 陈景辉一笑，他脱了动力甲，巨大的动力甲立在原地，他本人走了出来。 言简意赅，陈景辉只说了一个字：“来。” 第三十五章 气境切磋 王鸣鸦很是紧张，躲到了大师兄于祭司的后面，而其他三位气境对此面无表情，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很难看出他们是在想什么。 后面的许多人也紧张地看着前面，他们都知道，有一个强大的机关人偶追着一人到了血竹林，那人叫陈景辉，被王神医庇护，得王神医看重……很多人对陈景辉，其实是有意见的。 觉得他害了血竹林，害得血竹林被一位明境强者包围，认为应该把陈景辉丢出去消灾的人不在少数。 可没有人能左右王神医的意见，就只好如此了。 陈景辉遭到费仁渡挑战，其实许多血竹林成员是内心窃喜，甚至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想看陈景辉出丑，王神医改变意见。 神殿前，迅速清空了一个场地。 费仁渡身为气境强者，得到的消息和其他血竹林成员不是一个层次的，他是知晓一些陈景辉和天女的联系的，这次他挑战陈景辉，其实也是王神医暗中授意给他。 费仁渡搞不清王神医的意思，是想让他试探一下陈景辉，看看这人到底几斤几两,还是让他故意挑战，败给陈景辉,给对方立威,又或者是打败他,消磨一下对方的锐气，为后续王神医和他交流取得优势？ 费仁渡不知道,他揣测不了王神医的意图。 既然如此，他就按照王神医给他的命令，一字不差的执行,说挑战陈景辉，那就挑战。 看着陈景辉从那诡异莫名的高大盔甲里走出来，费仁渡眼神凝重了下，那件盔甲似乎不是一般的盔甲,有很多玄机在内，应该是墨修的盔甲，能提高不少战斗力，他应付自己挑战,竟然把这样一件盔甲都放弃了,是什么意图？ 要是陈景辉知道费仁渡的内心想法，只会觉得好笑,陈景辉没用动力甲,纯粹是为了节约动力甲的力量,在这里，动力甲得不到能量补充,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关掉动力甲运转的,穿在身上负累大于保护。 如果不是之前在研究在动力甲上铭刻剑阵，他都不穿动力甲。 而且,他一路走来，还真没有在现实里和气境修行者摆开场子，正常切磋的时候,陈景辉很珍惜这个时机。 “请。” 陈景辉学着以前玩过的某个虚拟世界格斗游戏里的行礼样子,对着对方垂手行礼，这礼仪费仁渡完全看不懂,只觉得好像很讲究的样子。 费仁渡惊疑不定,也欠身回礼。 “请。” 战斗开始了。 一瞬间,费仁渡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下去，他的气势猛烈激发，在空中激荡，连周围的景象都扭曲了。 人群一阵哗然： “那是什么？” “他发动了攻击？” “无形的攻击？是灵修，道修，还是言修？” “怎么可能，费仁渡可是气境层次战修，现在怎么站都站不起来？” “陈景辉是明境强者？” 观战者们议论纷纷，很惊讶，完全没想到战斗是这样子。 在他们看来,就算陈景辉实力在费仁渡之上，可只要不是明境强者，费仁渡怎么都有还手之力,而陈景辉不可能是明境,如果他是明境，他和王神医联手，根本不惧外面的追杀者。 费仁渡感觉有一座山在压着自己,他根本动不了，只能全力激发气势，大口呼吸着，和这力量对抗。 下一瞬间，那座山般的力量消散了。 费仁渡完全搞不懂陈景辉想做什么，他明明已经陷入劣势，即将失败，陈景辉却突然放手了。 只见陈景辉说道：“决斗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是不用明境层次的外物力量为好。” 费仁渡这下苦笑了，早知道你有明境层次的力量，我还跟你决斗个锤子啊，直接投降好吧。 他看陈景辉不再用那无形大山攻击他，不停喘息着,恢复着受损的气势。 费仁渡本以为陈景辉会趁机攻击他，可陈景辉此时悠闲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趁虚而入的意思。 等费仁渡气势恢复得差不多,陈景辉问道：“好了吗？” 费仁渡内心莫名生出一丝对陈景辉的尊重，他毫不仗着外物力量的优势，先前用明境层次的力量压倒他，更像是展现实力，没利用这压倒性的实力打倒自己，则是对自己，对战斗的尊重。 费仁渡一拱手，说道：“景辉大师，请。“ 他单手持剑，左手背在身后。 陈景辉把古神剑当普通武器拿着，向前猛然一步。 念力加持下，他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到了费仁渡面前，费仁渡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铛！ 剑刃之间发出撞击，费仁渡手上的剑刃立刻崩出了缺口，这让他暗暗心惊，他的剑刃可是墨门墨修打造的剑，那些墨修从血境层次就专精于铸剑，虽然铸出的不是灵器，但也不会显得如此脆弱，费仁渡只得连忙侧身避开锋芒。 铛！铛！ 费仁渡的剑上镀上了一层气势，这是战修的“气势附魔”，将气势附在武器上的技巧。 他有些撑不住了，陈景辉的打法很怪，专门对着他的剑砍，还力大无比，速度也快，让费仁渡感觉自己在和墨修对战，力量不是一个层级的。 蓬！ 火焰和气势同时绽放，费仁渡的剑上火花爆燃。 他趁着火焰缭绕，遮住陈景辉视野的瞬间，左手拔出一把左轮手枪，瞄准陈景辉的脸就是一枪。 气境层次的决斗切磋，也是能用火器的，双方都有气势，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 但在开枪瞬间，费仁渡的火焰像被狂风吹拂般压制，随后枪口仿佛挂上了重物，直接拉偏了费仁渡的射击！ “这是什么？灵修的幽灵吗？” 费仁渡连忙后跃，他脚下爆发火焰，用了某个武术和陈景辉拉开距离。 陈景辉没有追击，他笑着对费仁渡说：“打得真好，真过瘾。” 费仁渡莫名其妙，那些围观的血竹林成员更是大惊，陈景辉居然和费仁渡打的毫无压力，还有时间夸对方打得好。 “不可能！” “他居然这么托大！” 和战修战斗，一定要抓紧时间，因为战修气势雄浑，恢复极快，一旦没抓住气势削弱的破绽将他打败，让战修“喘息回血”，又马上会活蹦乱跳，极其难缠。 陈景辉还有时间说话，这证明他认为自己的实力在费仁渡之上，无需抓准时机一波打到底。 一是，和费仁渡不同，陈景辉在血境和丹境层次都完成了顺逆双修，这让他的灵力很雄厚，对力量的控制程度也很高，这是硬性实力的差距。 二是，费仁渡对早已消失的源之气力量完全不了解，而战之气有什么能力，陈景辉是较清楚的，这是情报上的差距。 费仁渡此时想着：“他到底是什么修行者，是墨修吗？那他的战斗风格，应该是使用各种灵器和我战斗，好厉害的墨修啊，使用灵器力量毫无生涩，像是在使用自己的力量一般。” “他身上应该有一件气境层次灵之气的灵器，外加一件战之气的灵器，可能是那把剑……” 费仁渡也有一件灵器，是一件丹境层次的墨之气灵器，外形是手套，他戴在左手上，随时使用，变出各种手枪，盾牌等道具，辅助作战，所以他很清楚，这种使用灵器像自己的力量是多么难得。 “他极其擅长近战……那试试拉开距离，用火器交战呢？”费仁渡想。 “费团长，加油！” 围观群众里，一些和费仁渡交好的战士们，开始呼喊了起来。 这些战士身为费仁渡的战团成员，他们即使没有下场作战，光是在加油呼喊，费仁渡都感到自己的气势恢复速度加快，重拾了勇气。 “我身为战修，居然被逼得差点不敢近战，真是丢脸。” 费仁渡眼睛冒出精芒，他刚刚差点就被陈景辉打得想拉开距离，可战斗直觉告诉他，拉开距离打，恐怕更不妙，更没有胜算，战修是最擅长近战的修行者，就要和陈景辉打近战，打到底。 陈景辉这期间一直没有出手，等待费仁渡再来，他把费仁渡当成了磨刀石，磨炼自己的战斗与应变能力。 第三十六章 动摇 费仁渡看得准确，刚刚和陈景辉交战片刻后，他已经察觉，陈景辉虽然力量强大，能力诡异多变，但他的战斗技巧在费仁渡这样的气境战修面前，完全只能称为门外汉，仗着就是力气大乱砍，剑术底子很薄。 这次他决心突击，双足化作火焰，朝着陈景辉攻去，右手长剑直指陈景辉。 他左手墨之气手套发威，一柄长戟猛然造出，他握住长戟，包裹气势与烈火，朝着陈景辉刺出！ 铛！ 长戟仿佛砸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岩石墙壁上，猛然弹开了。 陈景辉在说话时，已经暗中布置剑阵，在费仁渡冲锋的路径上摆了一道无形墙壁！ 陈景辉本人则高高升起，念力抓摄起了地面的石头，四面八方袭向费仁渡。 “又是灵修的能力！”费仁渡暗暗叫苦，只能向前，踏在无形墙壁上，靴子上的火焰一次又一次的爆炸，鞋底都炸掉了。 四面八方的石子经过了足够长距离的旋转加速，以极快的速度砸在他的气势上，这些石子的威力已经不下于某些子弹了。 费仁渡越过无形之阵，冲向陈景辉，却惊讶发现，陈景辉手上的剑不见了。 剑不见了，去哪儿了？ 费仁渡马上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铛！ 背后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费仁渡反而借助这冲击，在背部点燃爆炸火焰，朝着陈景辉冲去。 不同的战士会有不同的武术源流，源流是对战修自身能力火焰的塑造,而费仁渡的源流倾向于将火焰塑造成爆炸,用来攻击,防御和加速。 砰！ 费仁渡又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他怀疑这是一只巨大的幽灵蟒蛇，蟒蛇在缠绕着他,把他拽下空中，挤压着他。 “精魂！巫修操控的精魂！”费仁渡心想,这陈景辉手段也太多了吧。 恐怕一般墨修都没有他那么多的灵器！ “这么多气境级别的灵器在身上,他不怕受到多种灵器的怨气影响,变得疯魔吗？” “他是怎么操纵这些灵器到如臂如指的程度？” 对付精魂和灵体，战修的办法都是一样,那就是用火焰和气势驱离，这些看不见的小玩意儿最害怕战修的火焰，也无法穿透气势。 费仁渡落地,大喊：“焰甲！” 火焰熊熊燃烧,把费仁渡全身都覆盖住,烧灼那贴身的念力巨蟒。 陈景辉一挥手,古神剑回到手上，他直接持剑向前,向下俯冲！ 费仁渡伸出左手，上面是一块银白色的金属。 蓬！ 火焰点燃它，刺眼的猛烈强光辐射周围！ “啊！” 周围围观人等下意识捂住眼睛。 费仁渡早将金属丢出,同时紧闭双眼，低下头颅。 他刚刚用墨之气手套制造出被点燃后能发出强光的金属,目的是为了暂时减缓陈景辉的攻击节奏，给他喘息之机,这一招他在血海中用了很多次，救了自己好几条命。 趁这个机会,费仁渡横过自己右手的长剑，左手往上一抹，用墨修能力修复剑刃上被古神剑砍出的缺口。 铛！ 金铁交击声从面前传出。 陈景辉的攻击并未停下。 剑刃斩在费仁渡气势上，大幅削弱了他的气势。 费仁渡心惊，连忙向后跳跃，同时将身前火焰换为爆炸。 砰！ 他却被炸到了墙上，根本退不开位置。 “糟了！”费仁渡心惊，连忙大喊：“我投降！” 刺目白光散去，周围人只听到费仁渡大喊投降，他们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陈景辉一手握剑，抵在费仁渡面前。 陈景辉看着费仁渡，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他一看费仁渡拿金属，就知道要用手臂挡眼睛防止闪光弹，这天他在梦境烙印里被铁卫的战俑秀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闪光手法，但和战俑打时，陈景辉一遮眼睛它就不闪了，反应速度比费仁渡快得多。 陈景辉收剑，站回原地。 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几个剑阵用的很娴熟。 “可惜……明境强者能捕捉到灵力的流向，意味着他们能能看到剑阵的位置，打铁卫的时候，就不能用这种布剑阵的办法赢。”陈景辉遗憾地想着。 经过这一战，费仁渡是折服了，周围一些人也认可陈景辉的战斗力。 但还有人说道：“景辉大师，您战力很强是真的，可您凭什么说，您能带我们离开这片血海。” 陈景辉说道：“我自有办法，你们王神医是认可我的办法的。” 他没把事说完,这时陈景辉想得很远,要是告诉他们他是让天女解封一点力量带所有人出去，那到最后，天女说不得会杀人灭口。 这话虽然有王神医做担保，但份量还是不足，一些人显得很犹豫。 “景辉大师，那您告诉我们，是想单纯带我们出去吗？” 说话者是血竹林大师兄，于祭司。 “没错。”陈景辉说：“但要想出去，我们必须面对一个敌人，一个明境强者。”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你是想让我们当炮灰，去和明境拼命，才编出这些话的吧！” 人群中有人说道：“那可是明境强者，真正的明境强者，从外界追你过来的，可不是血海里的明境可以比拟的强者。” “对啊。”又有人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打败他你就能带人离开血海，哪有怎么样，我们得死多少人才能堆死它，那还不如就待在血竹林，血竹林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血海里世世代代也生活了很多人，血竹林还是其中生活最不错的，出去和一位明境拼命，就为了那一点点看不见的希望，不值得。” 刚刚被击败的费仁渡出来，说道：“景辉大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带我们出去，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打败一位明境强者，但这一切若是王神医的命令，我会跟随在你身边。” 又一位气境站出来，那是四位血竹林气境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她手持一杆战旗，容貌略显苍老，皮肤发黄，脸上满是皱纹：“归根结底，这些事对我们说没有用，你应当和老师说。” 陈景辉问：“你是？” “李天兰。”妇人说道。 陈景辉心想，这和他的预料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血海里的人都很想离去，可没想到这么难动员他们。 他在思考，该说什么能劝服他们。 “唉。”陈景辉自嘲地想：“我还以为，只要我出来给出希望，他们就会纳头便拜，愿意追随我去和明境强者战斗，看来我又想简单了，这也算灵气给我的影响吗？” 第三十七章 旅行开始 要放弃正面战斗，改成撤走或个人击杀吗？ 正当陈景辉思考着时，一个苍老的身形突兀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 “王神医！” 众人一下子惊慌起来，纷纷去找身边的异性握手，然而王神医却没有半点失控的样子，他说道： “与景辉大师合作，杀死铁卫的事，我认可了。” 王少阴不紧不慢地说。 费仁渡立刻上前一步，对陈景辉说道：“既然如此，我会遵循王神医的命令，哪怕是与明境强者为敌。” “你的战力确实比我强，身上也有明境灵器，再有王神医参与，我们击败一位追来的明境墨修，并不是不可能。” 其他三位气境见状，也走上前，学着费仁渡说话，纷纷表示支持。 陈景辉感受到了王神医对血竹林的控制力，他一出面，就说了一句话，整个血竹林最强的四位气境都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了。 其余人等，虽然有骚动和不满，但都被王神医的个人威望压住了。 王少阴说道：“景辉大师，你多和费仁渡他们两位战修商量商量具体怎么作战，等你认为时机合适，就出血竹林与来犯之敌交战，所有人都要听你指挥，违令者杀无赦。” 他的话语透出一丝冰冷，让人意识到，他是一位在血海里的明境强者，不是真正和颜悦色的医生。 陈景辉承诺道：“我自会做全准备，减少损失。” 有两位气境战修帮他参考作战方案，他也能做的更完善一些。 王少阴转头，看向血竹林众人。 他说道：“我年少误入血海时，想着赶紧离开，赶紧去找我的亲人和朋友,让他们不再担心我,可岁月过去,时光流逝，那些认识我的人，恐怕早已逝去,我离开血海的本心，也不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们。” “血海难渡,从未有人成功离去过,很多人选择得过且过，啃噬着同为人类的尸体为生,但这是错误的。抬头仰望时，看到的不应该是无限的黑暗，而是光明的苍穹。望向同伴时,生出的不该是难耐的饥渴,而是美好的感情。” “你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在血海里土生土长的人,外界的一切对你们是传说,但那些传说是真的，我希望你们能去亲身体会,去沐浴太阳，去吹拂冷风，去过你们的人生。” 王少阴语气缓和了,他说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去争取外界光明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请离开血竹林，自寻生路吧。” “王神医！”人群中有人大喊：“我们并不是不想和您并肩战斗,只是心有疑虑，觉得他是在让我们送死，只是想利用我们，为他除掉强敌罢了。” 王少阴看向陈景辉，片刻后，陈景辉才意识到，这是要他表态说话。 陈景辉说道：“心有忧虑，我认为是人之常情，对你们来说，我是一个外人，明境强敌也是追着我过来，既然如此，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不需你们帮忙。” 王少阴眉头微皱，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已经亲自出来为陈景辉站台，给整个血竹林做动员，只要陈景辉出来随意承诺几句话，他就能压掉血竹林众人内心的不满，让他们为陈景辉行动。 谷縒 陈景辉的想法很简单，他发现血竹林众人对他不信任，无法借助他们复刻鹞山村的场景后，他就觉得再要血竹林众人来帮没什么意义，不会带来质变。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靠我自己！ 王少阴叹息一下，他消失在了神殿前。 众人离去,陈景辉则转身回到神殿,他决定毕其功于一役，就在这里消灭掉铁卫，只靠自己的话，陈景辉觉得自己尚需要磨炼。 回到神殿后，只有王鸣鸦悄悄跟了上来，她小声说道：“大家都有疑虑，都不认识你，又觉得那明境敌人是你带来的，所以才很担忧……” 陈景辉摆了摆手：“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怪他们。” 他靠着神殿墙壁上，笑道：“我还以为我能像那些古代起家的君王那样，说一两句，他人就愿意跟我出生入死，现在想来，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我或许没有这种人格魅力。” “您又不是言修……不可能有人做到这一点的。”王少阴说。 “再说。”陈景辉道：“那机关金刚确实是追我一个人来的，我相当于把你们拖入了坑里，这件事我来处理也正常。” 陈景辉在神殿里继续修炼，交替练习术法和剑阵，自己在无压力的情况下可以很快施展术法和剑阵，不代表在高压下还可以，铁卫给的压力可比费仁渡什么的强太多，陈景辉希望把这些新技巧变成“肌肉记忆”，在重压之下也能用出来。 就在他练习期间，陈景辉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梦源……” “梦源……” 呼唤的声音却不是星彤冰，而是白冷阳。 陈景辉一愣，随即进入梦境世界，将白冷阳拉了进来。 “有什么事？” 陈景辉看着眼前的白冷阳……她的样子有点奇怪，额头上戴着墨镜，穿着一件白色过膝厚棉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梦前辈。”白冷阳说：“嗯……因为您不是这个月5号没有找我们，而且晚辈即将离开莲心岛，所以想问您有什么要晚辈在莲心岛上做的事没有？” 陈景辉差点有想拍额头的冲动，对哦，每个月五号，十五号和二十五号是约定的梦境世界交流日，结果陈景辉因为天女的事，完全忘了这茬，把白冷阳也给忘了。 “你要离开了？”陈景辉问。 白冷阳有些紧张地说：“莲心岛会在夏朝东北部的繁星群岛停留一段时间进行贸易，繁星群岛原来是夏朝的一部分，但是在战争后期，夏朝国力受损，无力控制群岛的时候，他们独立了出来，我想在那里游历一段时间。” 她心里有点怕自己因为这种小事呼喊“梦源前辈”，会不会让梦源前辈感到不悦。 陈景辉还在想铁卫的事，没察觉白冷阳的紧张，他说道：“你离开之前去你们器灵那里，查询两个信息。” “第一个信息，关于寂之气明境层次的术法，‘请神上身’。” “第二个信息，查询明境层次机关人偶的情报。” 第三十八章 神的祭品 莲心岛，白冷阳的住处。 她结束了敬香，将香插在坛里，心中疑惑。 为何梦源前辈突然让她去查询寂之气和机关人偶相关的消息？ “是我问到梦源前辈，他才让我查这些消息……莫非，这些信息与我有关？” 白冷阳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白家代行者，她也有一位明境的机关人偶作为护道人。 她原本都打算离开了，现在只好匆匆换个衣服，再去器灵那边询问。 来到白家守卫严密的房间，白冷阳这次却被守卫拦住了。 “代行者，家主大人正在与器灵沟通，请在这里稍候。”守卫说道。 白冷阳点头，有时是会遇上这种事的，器灵一次只见一人。 她乖巧等待着，不一会儿，一个面具遮住眼睛的白发老妪走出。 “家主。”白冷阳微微低头，表示尊敬。 “冷阳。你已是代行者，无需如此拘谨。”老妪声音和蔼：“见过神了？” 白冷阳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和梦源的沟通暴露了，可她的房间明明可以隔绝明境层次的探查才是？ 不，她说的应该是…… 白冷阳心思急转，说道：“已经见过莲心岛底部那位了，我刚成为代行者，就去见了祂。” 老妪说道：“白泽前辈是我们白家的守护神，你作为大小姐，原本成年后有侍奉祂的职责，不过如今你成了代行者，要离开白家，是该和白泽前辈见一面，让祂知晓。” 说完，老妪绕开白冷阳，往外走去。 白冷阳心中困惑，她不知道所谓大小姐还有侍奉神的职责。 “原来那位前辈叫白泽……和上古时期神话里的一种生物名字一样。” “之后再问吧，先完成梦源前辈交予的任务更重要。” 白冷阳想着，进入防御森严的房间,与器灵相见。 她搜索的第一个信息,是“请神上身”。 “请神上身是寂之气明境层次的能力,可以呼唤已经陨落，归于地府的神灵意志，加于自身,短暂提升对寂之气的吸引力与自身战斗技巧，少部分寂修能将这一能力常驻,长时间伴随一位已逝神灵。” “请神上身极为强大,能让明境寂修的战力接近极境。” “请神上身只能用于和自己所修灵气相同的神灵身上,有时，也会对活着的神灵使用请神上身,此时是把自身变为神灵的容器，让神灵相隔遥远距离降临，或在神灵自身状态不佳时用作消耗品,除开寂修外,其他修行者也可用术法形式施展,非明境强者需要长时间准备。” “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神灵的容器,请活着的神灵上身带来的危害远大于已经死去的神灵，很大概率会心智受损,变得痴呆，或走火入魔，被灵气操控,只有特定的修行者才能承载神灵的意志，这些修行者往往是神灵的血亲和侍奉者,或神灵亲自挑选，认为有资质的人。” 侍奉者？ 白冷阳忽然想起了刚刚老妪说的话,自己是白泽的侍奉者。 谷勈 她一瞬间如坠冰窖，不得不联想了很多东西。 “梦源前辈……让我查询这个消息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白家培养我的目的，是让我当请神上身的消耗品吗？”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我身为白家的人，在白家生死存亡的时机，使用请神上身，让神灵能为白家争取生机，也是应当的……所以才有我这个大小姐吗？” “梦源前辈没直接告诉我，是担忧这样算疏不间亲，他让我自己去查消息……” 一时间，白冷阳心绪复杂，她甚至有些埋怨家主和长老们，如果从小就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做心理准备，她也未必会拒绝，可为何要一直欺骗隐瞒着她呢？ 成为代行者后，长老们让她去见神灵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也颇有深意，当时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危险的状态，直到梦源提醒她。 白冷阳心绪复杂的同时，在梦境世界观看这一幕的陈景辉同样心绪复杂。 “天女说，死之气有特殊，她算是死亡的神灵，所以可以被请神上身……问题是请神上身同样能对活着的神使用……” “这到底是真话，还是骗我的假话？” “看来得找一下办法，在请神上身时，有自保能力的办法。” 陈景辉传递话语,提醒白冷阳： “查一查成为神灵容器后的对抗法。” 白冷阳听到了梦源前辈的声音,她有些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安慰自己：“我看情况用就是了,如果白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我不用便是,若是其他情况……” 她输入问题，开始查询。 “使用请神上身，成为神灵容器后，有没有办法对抗上身的神灵？” 器灵很快给出答案： “明境强者恪守本心，对抗神灵意志侵蚀，直到术法持续时间结束。” “非明境强者若与神灵意志相近，侵蚀程度较低，也能自我保护，损失较少。” “在神灵上身时，将自身灵魂转移到其他位置，能避免心智受损，但无法避免走火入魔的风险。” 白冷阳想：“灵魂转移？是指的是梦境世界那种？” 陈景辉和她的想法想到一块儿去了。 “现在看来，梦境世界是我对抗天女的最终底牌。”陈景辉想。 接下来，白冷阳开始查询明境层次机关人偶的消息，陈景辉也打好精神，继续窥视，不管怎么说，天女是遥远的威胁，而铁卫则是近在咫尺的敌人。 莲心岛器灵牌搜索引擎给出了许多条目，白冷阳挑了一个查询。 “机关人偶会产生本心吗？” “机关人偶的诞生大致有三条路，一条是墨修用墨之气制作的灵器级战俑，明境层次的墨修可以为其赋予心智，一条是墨之气偶然间与机关人偶结合，懵懂诞生心智，第三条则是墨修改造自己，把自己改造为机关人偶。” “前两条路过程不同，但结果相同，机关人偶因此产生了自我意志，变成了可以修行的修行者，但被制造出的机关人偶，如果是明境层次，往往会被制作者赋予本心，这个本心一般是效忠某人的本心，而懵懂诞生的机关人偶则和人类近似……” 白冷阳一个个查询着条目，陈景辉认真观看，更了解对手。 第三十九章 陈景辉的推演 梦境世界宁静了下来。 陈景辉面前出现了许多纸和笔，他在推演制定战术。 明境的计算能力太强，陈景辉没这个能力，只能尽量庙算，把战斗的变化提前计算下来，尽量做出预备方案。 “关键问题，还是在于铁卫本体到底有什么灵器上，这是最大的变数。”陈景辉想。 “对了，一大堆修行者散落在荒岛上，他们大概一个没逃掉，都被铁卫消灭了，铁卫很可能把他们的灵气都制作成了灵器……” 陈景辉在纸上写着：明境命之气，气境墨之气，气境易之气，气境战之气，气境言之气。 “铁卫能用的灵器应当有限，灵器会影响持有者，像天之气外丹就曾影响过我，且血海之上，灵气受到血海污染，副作用会更大。” 陈景辉停笔，接下来就是对这些灵器的出现都做出预案。 “对了。” 陈景辉再尝试了一下，能不能把铁卫拉到梦境世界。 他怀疑上一次失败，是因为铁卫在战斗，很不稳定，拉不过来。 “还是失败了……” 陈景辉心想：“按白家器灵储存的消息，机关人偶和人类都有自我意志，不可能人类有灵魂，机关人偶没有，那难道是因为铁卫境界比我高？” “不，白冷阳一开始境界也比我高，那看来，是因为铁卫是明境强者？” 陈景辉再尝试了一下，这次他试着拉余积薪进来。 陈景辉感到自己和余积薪产生的连接也在不停震荡，最后还是失败了，和铁卫的结局一样。 “明境强者因为有本心的缘故,灵魂也变得稳定,没法拉进来？” 陈景辉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他不知道是永远拉不进来，还是要自己到一定境界才能拉。 陈景辉叹气，看来没法取巧了,只能堂堂正正和铁卫战斗。 他继续推演着战斗，想像着各种战斗画面,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又该怎么准备,自己的战术，铁卫又会怎么准备。 渐渐的,梦境世界周围的场景变了，变成了血竹林和荒岛的样子，陈景辉和铁卫一次次斗智斗勇,而陈景辉专注盯着纸笔,竟然没注意到。 梦境世界的战场里,陈景辉传送到荒岛上,那里铁卫依靠墨修的能力制造了许多机关陷阱，消耗陈景辉的战斗力,陈景辉好不容易找到了铁卫本体，一番激战将铁卫击杀后，才发现那是对方用墨门气境强者的灵气制作的机关人偶。 “这个时候,铁卫本体再出现，对我发动攻击,它驾驭着明境命之气的灵器，地上的碎血肉全部变成怪物,向我扑来……” 陈景辉推演着战局，在纸上写着写着,忽然感到不对，把笔停了下来。 梦境世界也因此停止了变化，回到了最开始那混沌的状态，全是迷雾。 陈景辉立刻找了张新的纸张，在上面写道： 铁卫知道的信息： 1：铁卫知道血竹林里有一位明境易修 2：铁卫知道血竹林与我有盟友关系，血竹林庇护于我，甚至愿意为了我和它短暂战斗。 3：血竹林内的神殿里的神庇护我，但她的力量无法离开神殿。 陈景辉迅速写道： 结合2与3的条件，可以推定神殿里被封印的天女能透出意志，铁卫知道这点。 结合1与2的条件，可以认定那位易修随时能将“我”传送走，铁卫肯定可以意识到这点。 那么…… “如果我是铁卫，我的战术应该是立刻猛攻血竹林，无论里面的易修有没有把陈景辉传送走，至少要打破阵法将其确认，最好能消灭王少阴，彻底掐掉这一隐患。” 谷印 “是因为太畏惧神灵吗？” “不，铁卫大可让战俑这么做，或者在远处制造大炮类武器进行炮轰，它没这么做的理由则是……” “第一，恢复被摧毁的战俑，第二，将荒岛上收集到的灵气制作成灵器，布置战斗阵地……” “它攻击血竹林的时机，应当在它所有准备都完成后，因为它知道,易修可以进行大范围的阴阳转换,没布置好贸然进行攻击，可能会被传送反攻到阵地上。” “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如果我是铁卫，我要怎么布置力量……” 陈景辉感到一股闪电沿着脊柱传播，他为自己冒出的猜测头皮发麻,全身战栗不止。 “不，铁卫真的会这样冒险吗，它真的会给我这么一个好机会吗，是不是我又被灵气影响了，太想当然了？” “不，铁卫不知道天女能给我什么样的支援，它不能保证在王少阴感知范围外很安全，即使它有时间做充足的准备……” 陈景辉离开梦境世界。 他决定一试，就算自己的猜测错误，他也有后退的回旋余地。 回到神殿里，陈景辉正起身打算离开，忽地，耳边传来爆炸声响！ 轰！轰！轰！ 有炮弹落到血竹林内，发出爆炸声。 远处有火光和尖叫声。 王鸣鸦害怕地颤抖，缩在神殿角落。 陈景辉心想，看来铁卫已经准备万全，这才开始的攻击。 他穿好动力甲，带上所有法器，启动了动力甲，走出神殿，说道：“王神医，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少阴没有现身，但他的声音在陈景辉耳旁响起：“快点。” 陈景辉说：“将我传送到血竹林阵法边缘，在它战俑感知范围外的地方，我要去杀它。” “杀死它没有用，它只是个战俑。”王神医道：“无论杀几次，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陈景辉说道：“不，我赌它本体就是那战俑！” “它把本体和战俑互换了位置，本体在前，战俑在后，因为它知道您可以远距离传送，它笃定我们会把放在前面的当做战俑，而我们会传送到后方袭击它的假本体！” 王少阴似被陈景辉的话语震动，一时间没有回复。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才传来： “确认？” 轰！ 炮弹轰到神殿周边区域，冲击波和碎片被陈景辉的气势阻挡。 陈景辉说道：“请相信我，如果确实不是本体，我也来得及撤回。” 王少**：“好。” 他出现在陈景辉身旁，说道：“守换攻。” 明境层次的易修，阴阳转换的使用已经不再限定传送对象和区域的阴阳，甚至包括传送前后的状态，处于防守状态可以转换到进攻状态！ 下一刹那，陈景辉出现在血竹林边缘，朦胧的黑暗中，陈景辉见到了那些仿佛枯骨般的“竹子”，它们摇曳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 陈景辉蹲了下来，开始检查自己手上的装备。 攻守转换了。 第四十章 弱者博弈 陈景辉来到血竹林边缘，手持电磁狙击枪，开启红外线瞄准，确认了“战俑”的位置。 它静静站在悬浮石桥下，炮火是从它身后远处轰来的，无差别的轰炸着血竹林。 我的判断是对的吗？ 铁卫真的会冒险，让本体冒充战俑在血竹林前方，而后方的才是它的战俑？ 怀疑在陈景辉内心里滋生，但他无视了那些内心中滋生的自我怀疑。 他开始布置铭刻剑阵了。 所有剑阵铭刻完成后，他开始施展术法了。 陈景辉摸出一截枯木的树枝，这是心之寂的施法器材，他拿着枯木树枝，像剧团的指挥家在挥舞指挥棒。 寂之气的术法没有言语，只有姿势与心念的配合。 轰隆隆！ 炮火在陈景辉身后炸响，许多人传来尖叫，也有人发出战吼，这些声音都是混乱的，血竹林布置的大阵似乎时刻在转移声音和光彩，这让炮声和人声混合成了一场怪异的音乐会，拖长的音调有时听着极为尖锐。 安静，安静。 陈景辉进入了那种寂静的状态，那是天女手把手传给他，亲自弹奏音乐，让他进入的情感状态。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呼吸，心跳，血竹林的抽动，人们呼喊的声音，炮轰的声音，外界的一切。 陈景辉感到脑海里的力量像抽水泵在抽一样，流出了一些，他一下子进入了那极为冷静的状态，整个世界的一切存在，包括自己，都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他可以抽出心灵，极度理性地看待一切。 “下一个施展的,是沉默。” 陈景辉开始施展沉默术法,无形的寂静像天鹅绒幕布一样包裹住他,陈景辉什么都听不见了，但他不也在会发出声音，他所处的空间好像消除了一切自然的振动。 人类一下子进入到失聪的状态,会下意识地恐惧，但在寂之心的冷酷洞察下,陈景辉无视了本能的恐惧与不安。 “然后是,夜之眼。” 陈景辉手持黑色温润的玉佩,在自己脸部穴位前按着顺序点着。 在术法完成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不是世界改变了，而是它们倒映在陈景辉眼里的样子变了，黑暗像是被阳光照破的浓雾,他能感到“雾气”变得稀薄,能看到远处。 漫长的战前准备结束后,陈景辉端起狙击枪,以最标准的姿势瞄准。 有动力甲的双臂控制狙击枪，陈景辉拿的极稳,瞄准镜里的准星几乎没有一丝动摇。 在镜头框住铁卫的瞬间，又有莫大的恐惧与不安滋生。 如果自己赌失败了，铁卫对自己的能力有了防备,之后还会有机会吗？ 我的作战方案都准备好了吗？ 这可是明境强者，任何一丝的破绽都会被它找到！ 陈景辉深呼吸着,借助寂之心的力量，将所有紧张恐惧不安都排除。 他扣下了扳机。 谷忱 下一瞬间,他动了，根本没去看射击的结果。 他冲出血竹林,古神剑熊熊燃烧，它在激动地颤抖，它在鼓舞陈景辉以弱弑强！ 铁卫全身气势震荡，它被击中了，气势大幅受损，但陈景辉没从它身上看到一丝恐惧与软弱，这种情绪毫不存在于一具机关人偶身上。 它的心硬如铁石，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反应。 它身前直接出现了好几枚装有白磷的烟雾弹，烟雾弹炸开，白磷遇到空气自行燃烧，散发出滚滚浓烟。 这些烟雾弹的温度近似于铁卫的温度，陈景辉之前在梦境烙印里战斗时，已经确认过，这些烟雾甚至能躲避红外感知。 铁卫在浓烟中移动，一边移动，它还一边制造新的烟雾弹，阻碍陈景辉的视野。 但这在陈景辉的预计方案中。 远战用烟雾弹，近战用闪光弹，这是陈景辉对铁卫遇袭后行动方案的总结，它就硬欺负自己不是明境，没有明境层次的感应的能力。 但陈景辉有明境层次的念力。 一念之下，陈景辉操控古神剑，激射入烟雾之中！ 呼！ 有狂风起，古神剑不停对外释放着暴风，席卷着周围的烟幕！ 这是陈景辉学到的一个简单的攻击剑阵，天女甚至没给它取名字,主要利用了念力消散时会席卷空气的特性，这个剑阵在维持时会不断散发微风,而一旦完全激活，它就会在短时间内发出暴风,扫荡对手。 这种暴风肯定对铁卫没啥效果，但陈景辉的目的是席卷烟幕,让铁卫本人暴露出来。 但烟雾还未散尽，陈景辉就看到了古老的城墙立起。 “符合推测。”陈景辉一边高速朝铁卫飞行，一边想着：“在飞剑飞出后，铁卫就能依靠明境层次的感知和计算能力，算到我的飞剑是来破它烟雾的，因此，铁卫会用‘解带为城’，继续拖延时间，争取气势的恢复。” “接下来铁卫有三种打法，一是用‘暴雨’召唤出机枪，在我越过城墙时朝我射击并丢出闪光弹干扰我的视野，二是在立下‘解带为城’后朝城墙一侧移动，等我越过去后它更变方向，三是算准时机，在我飞越城墙时跳起，若我高度低就对我投掷闪光弹，高度高就趁势绕到我的视野盲区后，用快速制造的手枪攻击我。” “而我的解法是……” 陈景辉开启激光圣剑，左手握住激光圣剑，朝着下方落去。 有“沉默”在，铁卫是听不到自己声音的，因此，它一旦躲到城墙后，失去对陈景辉视野后，它只能依靠飞行速度预判陈景辉的什么时候抵达古老城墙上方。 但这只是第一层逻辑，第二层逻辑是，铁卫身为墨修，有能力制造类似无人机的小玩意儿，在它预设的战场周围保持观察，它们的温度与周围环境相近，陈景辉很难找出它们，也是在梦境烙印里战斗才偶然发现的。 不过，陈景辉即使知道第二层逻辑，仍然在用念力减速，甚至收回了刺在城墙上的古神剑。 明境强者确实有强大的计算力，和他人过招时，能同时计算好几种打法的十几招，几十招变化，非明境几乎只能挨打。 但这种计算力，有没有失手的可能？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明境强者在面对非明境对手时，并不会把对方当做和自己一样的强者来对待，会用一些在明境对手看来有破绽，但非明境对手抓不住的冒险打法，不会像对抗明境对手那样保守谨慎。 简单来说，就是他太菜，我急了。 铁卫已经好几次用这种战术来对付自己了，它从不畏惧和陈景辉近战，所以陈景辉猜测，这次也是如此，铁卫的选择将会是…… 就在陈景辉即将落在城墙上时，一道影子伴随着城墙另一侧的爆炸跳了出来，铁卫如同螳螂，它高高跃起，快速飞过了陈景辉的头顶。 只留下好几枚甩在陈景辉脸上的闪光弹。 第四十一章 铁卫陨落 以陈景辉的反应能力，根本来不及应招，他的反应力还是普通人类的水平，而如果提前做好准备，则会因为灵力提前的走向，而被明境强者识破。 陈景辉怀疑，灵力走向的本质，是想法和意图的变化，一旦有了对应的想法，灵力就会发生变化，从而被明境看穿。 所以，陈景辉的应对措施是，什么都不做，安然落地。 落地瞬间，他铭刻在动力甲足部的剑阵触发了。 这些剑阵都被气势隔绝，明境强者看不穿剑阵的变化，这一招是明境战斗中，掩盖灵力的常见打法，当初余积薪和那位不死者战斗时，不死者就是利用了符金玉的灵力，遮掩了她自己的灵力，没让余积薪看出破绽。 陈景辉铭刻在动力甲足部的剑阵很简单，那是一个反弹类型的剑阵，一旦遇到过大的压力，剑阵的循环就会打断，从而释放剑阵上积蓄的念力，让陈景辉向上弹射。 这一刻，闪光弹爆发，刺目的白光刺向陈景辉双眼，他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落地的陈景辉瞬间弹起，动力甲因此发出了颤抖，但没有任何声音。 砰！ 陈景辉的气势和铁卫的气势撞上了！ 恰好，陈景辉在动力甲头盔上也设置了一个剑阵，这个剑阵同样是积蓄念力的循环，一旦循环遭遇外力，比如猛烈冲撞时,就会触发效果。 但和足部的相反,它的念力循环打断后,念力的最终流向不是爆发反弹，而是反过来，拉扯着陈景辉撞向冲击方向。 也就是陈景辉的气势和铁卫的气势对撞的位置！ 如此,通过触感，陈景辉也能感应到铁卫的大致方向,借此操纵念力往那一方向移动,死死缠住它！ 陈景辉如跗骨之蛆,黏在了铁卫身上！ 这样，即使失去了视力,陈景辉也能通过拉扯的方向感知到铁卫的位置！ 随后，陈景辉脑海动念。 他以念力为武器，使用了战修的火焰！ 陈景辉像一只浴火冲天的凤凰,顶着铁卫往上冲！ 他的念力猛烈燃烧,包裹了铁卫的气势！ 铁卫反应迅速,在空中制造炸药,它想用爆炸炸开两人相黏的气势。 轰！ 两人被炸开好一段距离。 这也在陈景辉的计算中，因为用猛烈爆炸分开气势,铁卫一定是吃亏的，他吃了电磁狙击枪一下，气势大损,现在又被火焰气势和自己的炸药炸到，又损失了不少。 陈景辉在爆炸中转身,爆炸产生的声音原本可以震慑他的耳朵，让他难以忍受,但由于沉默的效果，陈景辉没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眼前的闪光逐渐消失,世界开始恢复，寂之心驾驭着陈景辉的内心，让他即使在闪光没有完全恢复时，也可以做出无比冷静的判断。 浩荡的念力激发，朝着铁卫碾去，被火焰点燃的念力如同烈火的浪潮！ 此时陈景辉还只能看到铁卫模糊的残影。 铁卫身前出现烟雾弹，这是它惯用的战术，近战丢闪光，远战丢烟雾，想隔绝陈景辉的感知。 “去。”陈景辉无声念着。 古神剑带着风暴轰去，和火焰浪潮一起降临！ 火焰念力包裹着铁卫，燃烧着铁卫身上气势，眼看就要将铁卫击杀。 轰隆隆！ 一连串炮火炸在了陈景辉身边！ 战斗第一次出现陈景辉意料之外的事，他在设计战斗方案时，并没有来得及考虑铁卫本体与战俑之间的相互支援！ 谷烚 陈景辉大量念力用于攻击，身边只有自己气境层次的念力，他咬紧牙关，朝着炮火前方冲锋。 由于炮弹带来的爆炸和烟雾，陈景辉的感知再次被遮蔽了。 轰隆隆！ 明明开炮后，炮弹还要有一些延迟才能抵达目标，可铁卫仿佛预知未来一样，知道陈景辉会往那里跑，炮弹打的精确无比。 陈景辉的气势在震荡，被炮弹碎片和冲击波削弱着。 陈景辉一脚猛踩地面，念力托举着他往上飞行。 “糟，铁卫躲哪儿去了？” 陈景辉在空中往下扫视,寻找铁卫的位置,内心越发焦急。 血竹林外的地形不是平原，尽管是一座岛，但还是有不少掩体和障碍物,加上大量爆炸形成的烟尘，而夜之眼只能看穿一片区域，看不到所有。 一念之间，古神剑飞回陈景辉手上，他左手摸向天之气外丹，制造了一轮虚幻太阳，高悬天空。 “还是找不到！” 陈景辉内心焦急。 越拖时间，铁卫的气势恢复，一旦陈景辉剩余的灵力无法兑掉它的气势，陈景辉就输了。 轰！轰！ 炮弹从陈景辉身边擦过，砸在地面上，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铁卫居然试图用打地面的炮弹来打在空中高速飞行的陈景辉。 这时，陈景辉身旁突兀出现了一个人。 是王少阴。 “守换攻。” 王少阴开口，在沉默的范围笼罩下，没有发出声音。 一股力量拖拽着陈景辉，陈景辉心中明悟，没有用气势抵抗它。 一块怪石后，铁卫猛地亮出双刀，斩向身前突兀出现的陈景辉。 几颗闪光弹出现，往陈景辉脸上砸。 陈景辉挥剑，激光圣剑挥砍，将铁卫的双刀切断！ 这是他第一次近战碰到铁卫！ 来不及深想，几乎是本能反应，陈景辉向前，周身气势燃火，扑向铁卫。 断裂的剑刃飞行旋转落地，闪光弹通明刺目！ 闪光过去，陈景辉看向地面。 铁卫的尸体没有消失，在火焰里熊熊燃烧。 狂喜冲上陈景辉心头，他念力一抓，将躯体中的灵丹抓摄出来，那是一个漂亮精美近似球体的金属多边体，周围有星云般的气势，它不停旋转，即使现在仍在反抗陈景辉，它重构着铁卫的尸骸，想防御陈景辉的攻击，又不停制造着爆炸物，被陈景辉气势吸收。 这玩意儿，普通的盒子肯定封印不了，陈景辉直接念力抓着它，往神殿里跑。 冲到血竹林神殿内，灵丹安静了，什么都不动，乖乖的停留在陈景辉念力中。 王鸣鸦抬起头，看着突然冲回来的陈景辉。 “解决了。” 陈景辉身周沉默效果结束，他低沉开口，话语中有无法隐藏的深深疲惫，也有着击败强敌，超越自我的喜悦。 第四十二章 梦主陈景辉 陈景辉虽然疲惫，灵力枯竭，但是能感到内心中正不断涌起力量，仿佛干枯的泉水正泪泪流着。 那是修炼有进展的象征，灵力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走。”陈景辉对王鸣鸦伸出手：“我们先离开这里。” 外面的事还没处理完，把王鸣鸦单独丢在神殿里和明境灵丹放一起又很危险。 “好。”王鸣鸦拉住陈景辉，两人走到外面。 陈景辉来到神殿外，朗声说道：“多谢王神医相助！” 如果没有王少阴布下的,干扰明境感知的阵法，以及王少阴关键时刻感知到铁卫躲藏的位置并传送陈景辉过去，陈景辉几乎不可能击败铁卫。 王神医的声音传来： “我要休息一下，你恢复后，和血竹林的气境去荒岛一趟。” 陈景辉点头，战斗打完是一方面，还要给打扫战场，荒岛上肯定还要铁卫的布置，铁卫死去后，还要去将它们清理掉。 但也不是现在要做的，陈景辉感到一阵放松，铁卫这最大的威胁消除了，自己还击败了一位明境！ 灵力在增长，那是修行法成功的象征，陈景辉猜对了，铁卫居然真的敢把本体和战俑换位置，让本体在前战俑在后，且战斗过程大致都在陈景辉的预期内，“梦境”化为了现实。 陈景辉伸手，在动力甲手甲上铭刻了一个小小的剑阵。 这一剑阵再没发出微微的风，它稳定地存在着了。 这是梦主修炼成功的象征，可以让剑阵长时间存在！ 血竹林四位气境也在此时赶到神殿附近，他们也都听到了王神医的嘱咐，都敬畏地看着陈景辉。 费仁渡说道：“景辉大师，你的战斗力真是恐怖,居然能击杀一位明境。” 这一刻，他对陈景辉只有敬佩之情，哪怕陈景辉手上有明境层次的灵器，可他自己不是明境，而是气境，这种境界上的差距不是随随便便能逾越了。 于祭司深吸一口气，他心中对陈景辉的定位完全变了，原来他认为，陈景辉不过是王神医梦中有感的来客，本质还是一位客人，可现在，陈景辉能击杀一位外界的明境，就证明他起码和血海里诸多明境平起平坐，甚至略高一筹！ 他是和王神医平等的存在！ 更恐怖的是，陈景辉没有被灵气支配，不需要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某处闭关，防止自身走火入魔，他是能自由行动的！ 李天兰恭敬询问：“景辉大师，什么时候我们去荒岛一趟？您需要休息多久？” “几个小时吧。”陈景辉说：“血竹林有什么损失吗？” “损失很小。”最后一位气境战修说道：“都赖您战斗很快，炮火没造成什么损失，王神医也救了处于炮火里的人，没有人死去。” 陈景辉望向他：“你是？” 谷騍 这位身穿锈蚀盔甲的战修说道：“在下王杜岩。” 陈景辉听到他的话，想起之前看过的，来自齐苍云的书籍，上面提到在剑朝，王和李都是人很多的大姓，因为在古老的时代，李家是言修的大家族，王家则是第二弑神者“役人”在成王后的姓。 陈景辉说道：“等我休息一会儿，就和你們过去，荒岛上应该有墨修锻造的灵器，血竹林这次帮我，这些灵器肯定要分你们用。” 听到陈景辉的话，众位气境修行者眼睛一亮，他们血竹林可不比墨门，在灵器方面还是很穷的，气境层次的灵器只有区区两件，真的很渴求灵器。 虽然血海之上的灵器由于被血海污染，副作用都很大，但副作用再大，也是能让战斗力质变的强大武装！ 于祭司说道：“那我们就等待景辉大师恢复。” 陈景辉握着王鸣鸦的手，回到神殿当中，一边监视着那枚不停旋转的多变体灵丹，一边等待灵力缓慢恢复。 “睡一觉，灵力恢复会快很多。” 王鸣鸦突然说道，陈景辉愣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天女了。 陈景辉说道：“我不是在等你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封印一枚明境层次的灵丹。” 王鸣鸦伸手一点，造出了一个古朴的木盒，将灵丹放了进去。 “好了。” 王鸣鸦把盒子递给陈景辉：“能封印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里，你应该能让我解封，到时候再加固封印便是，只能三个月是因为有血海的影响，我还要封印血海的侵蚀，否则能更长。” “多谢。”陈景辉接过木盒。 王鸣鸦说道：“你成了梦主，灵力勉强够施展请神上身了，但这个术法需要的法器不是血竹林能提供的，等此间事了，你需要去收集法器，随后前往曙光战团所在地，杀死最弱的那个我。” 陈景辉点头。 “能击败明境强者，还算不错，如果以前的我愿意收徒，你也勉强达到了我会看一眼的标准，但击败明境，跟击败最弱的那个我，不是一个概念。”王鸣鸦说道：“你打倒的明境，在明境中不过泛泛之辈，甚至要更弱一些，它的本心是被一位墨家神灵赋予的，还是去效忠某个人，绝对听从他话语的本心。” “而最弱的我，是实力接近极境的明境强者，像你刚打败的那种货色，来两个都不能威胁到她。” 陈景辉说道：“那该如何战胜她呢？靠请神上身吗？” “请神上身持续时间太短暂，不能依靠它来击败那个我。”王鸣鸦说道：“血海之上的其他明境，也尽量让他们参战，我会让王少阴恢复一些后，直接前往曙光战团准备参战。” 陈景辉内心一凛，王少阴前往曙光战团，再放出话来，曙光战团那边集结两位明境，其他明境恐怕也会意动。 王鸣鸦说道：“她既是死士，也是溯源者，正逆双修，但已经失去自我意志，基本处于疯狂状态……具体的战术布置，到了那里再说，现在我再教你一些梦主的能力应用，然后你好好睡一觉，去把杂事处理完。” “好。”陈景辉应道，又开始听王鸣鸦讲述念力的运用，王鸣鸦的讲解高屋建瓴，又精确易懂，陈景辉总能很快领悟她的意思，学到很多，都是满满的干货。 等天女讲解完，王鸣鸦恢复成那个小女孩后，陈景辉在神殿里躺着，美美睡上一觉。 睡觉是恢复灵力最好的办法。 第四十三章 蒲公英号的变故 陈景辉还没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梦源……” “梦源……” 陈景辉梦呓着：“星彤冰，什么事……” 可声音还没有停下，他这才缓缓醒来，捂着疼痛不止的额头，意识到是星彤冰在呼唤自己。 陈景辉重新躺下，假装睡觉，实际上进入了梦中世界。 周围的环境凝固为蒲公英号上的舱室,陈景辉感觉周围的世界变得更加凝实了，不像之前那么虚幻易变， “这是完成梦主修炼的变化？” 陈景辉把星彤冰拉了进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星彤冰此时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想了半天才说道：“我回到了蒲公英号那里,矿石转运完成了。” 陈景辉此时还不算很清醒，没有说话，只听着她在说。 “因为蒲公英号的聚变反应堆发出的大量废热，周围环境变得很温暖，吸引来了一群巫族和命族的人，星月和他们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合作，目前蒲公英号坠落地成了一个……呃，当地人口中的宗派，他们因为蒲公英号主体结构成了废墟，称呼我们为‘墟宗’。” 陈景辉笑道：“墟宗，好名字，不过巫族和命族都来了，不会产生冲突吗？” “至少在‘墟宗’的范围里没有。”星彤冰说：“因为蒲公英号还保留一定的战斗力，能镇压气境强者，现在那里成了两族的和平区域，很难得。” “我再说一下蒲公英号的恢复情况，能源供应基本稳定，重水工厂和聚变反应堆稳定运作，但整个系统很脆弱,一旦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可能蒲公英号都会停机，因为作为主要工厂的纳米熔炉全靠聚变反应堆供电，能源停摆后，制造能力也会停摆。食物供应也不错，蒲公英号依靠食品制造机能供应四万人的食物来源，并且更多的食品制造机也在寻找和修复，目前蒲公英号区域内，一共吸引来了一千多部落人员。” “这些人员现在受星月雇佣，负责清理废墟和勘探地图，寻找周围的矿石，由于有他们帮忙清理废墟，找到了许多还能修复的无人机与仿生人，这也是蒲公英号恢复速度比较快的原因。目前蒲公英号的纳米熔炉还在回收已经无法修复的部件，在自己吃自己，修复那些还能修复的地方。” 星彤冰看向陈景辉：“第一个问题，是我们要决定，怎么对待那些被吸引来的部落成员。” 陈景辉问：“什么意思？” “我们应当以何种名义，去面对这个世界。” 星彤冰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星月在没有我们授权的情况下，目前的行动是非常受限的，她雇佣那些人干活，援引的是紧急条例，即她作为ai，有义务帮助处于困难中的人类，为他们提供食物，然后‘请求’他们帮忙清理废墟。” 陈景辉说：“你的意思是，星月想更进一步？” 星彤冰说道：“我也认为我们需要更进一步，蒲公英号这么大的废墟，如同一座城市，哪怕出现在南荒这种地方，也是隐藏不住的，我们必须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名义和外界交往，这样能更好的利用本地人的资源。” 陈景辉思考片刻，说道：“既然他们认为我们叫墟宗，那我们就以宗门的面貌，让他们认为我们是出世的宗门。” 谷轸 星彤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顺势而为，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对待本地居民，比如，他们能否进入我们的体系，我们要如何对他们宣传我们的理念，我们是否发行货币，是否出台律法……” 陈景辉说道：“货币现在能发行吗？我觉得用信用点之类的就可以了，不发行实质的货币，交易时直接由星月扣除。” 星彤冰捂脸：“小灰灰，你想一想，他们只是部落成员，没有实质的货币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远了。” “根据我的了解，目前他们使用的货币是糖，就是星月少量供给给那些工作成果优异之人的糖，这些形貌很好的方糖成了他们彼此之间交易的货币，一开始是按块算，后来发现有人拿舔过的糖以次充好，改成称重了。” “我的想法，至少先进化成纸质货币或者金属货币。” 陈景辉思考片刻，说道：“也是，那就发行一种货币。这种货币应该是粮本位的，因为我们无法提供足够的贵金属，但粮食是可以用食品制造机不停产出，具体量值你和星月决定吧，我不在现场就不搞微操了。” “前期要保证拿着货币可以在星月这里稳定换到粮食，形成信用，最后让大家广为认可。” “至于用金属还是纸质，都可以，看目前蒲公英号的情况，我记得蒲公英号搭载的工厂系统里是没有造纸机和印钞机的，如果纸质钞票要重新弄一条产业链，那就用金属货币，用矿石铸造货币，然后用我们的高工艺水准防伪。” 星彤冰说：“没问题。” 陈景辉说道：“至于法律，我认为现在我们不该出台很精密庞杂的法律，大致够用就行，可以参考当地的习惯和本地人的文化水平，总之不要显得太别扭，适应目前的环境和习惯。” 星彤冰说：“法律的细节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要制定法律，又要在什么范围内生效？我们的执法人员可以是仿生人和无人机，那么裁决机构呢？” 陈景辉说道：“生效范围就是星月可以稳定控制无人机和仿生人的范围，控制力有多大，律法就在这片区域生效，这片区域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但尽量不要和本地人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不去抢他们的地盘，可以怀柔政策，让他们自愿加入我们，巫族和命族背后可能有神灵，需要小心行事。” “至于执法和裁决，可以全部交由星月……嗯，也不对，也可以留一些位置，让本地人参与进来，就像我們在南门二那里一样，人类和ai协作。” 星彤冰说：“好，我会向星月转达你的看法。还有个问题，我们既然是个宗门，那我们总得有个理念，来向周围的人宣传，来统合愿意加入我们势力的人。” 陈景辉思考一会儿，说道：“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在这里，用南门二的理想是行不通的，因为这里可能是入侵地球的修仙者星球，一旦被了解内情的强大修仙者发现我们和地球类似，会有很多麻烦，乃至多位神灵的攻击，那是我们承受不了，我认为，可以用墨家的理念为皮，我们南门二的理念为骨肉血。” “比如，表面宣扬兼爱，实质是把兼爱改为平等……” “我们先以身作则，再吸引本地人相信我们，加入我们。” 星彤冰说：“嗯，那先这样，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你参与决策的事，我也会通知你，对了，还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个是余真人，我问了他知不知道关于请神上身的事。” 陈景辉说道：“这个我已经有结果了，你不需要担心，对了，我已经干掉了铁卫，现在在这边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星彤冰眼睛一亮。 陈景辉问道：“你说有两件事，那还有一件事是？” “噢。”星彤冰用一种‘我昨晚喝了一杯茶’的语气，平淡地说道：“星月成为修行者了。” 第四十四章 墨修星月 “啊？” 陈景辉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星彤冰窃笑不已，她心想，可惜看不到陈景辉的表情，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惊讶的样子。 星彤冰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也无比惊讶，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惊吓的程度。 “是这样的。”星彤冰说道：“据星月所说，她勉强保持姿态坠落到地面上后，因为损失过于严重，一直在用纳米熔炉的纳米机器人维护大致完好的核心部件，就在当天晚上，她遇到了一个幽灵盔甲骑士的袭击，还感知到了代表梦境的白雾……把它干掉后，星月获得了血境墨修的能力。” “她怀疑，这和她关掉了情感模拟系统有关，获得能力后，她的情感模拟系统自动启动了，而且没有找到战斗的痕迹。” “而在十三天后，她又成为了丹境层次的墨修，那是她又一次做梦。她无法详细描述那种感觉，一个一直运转的ai为什么会做梦这种事，她当时只是为了节省资源，再次关掉了情感模拟系统，她在梦境里见到一个仿佛坩埚和熔炉结合的怪物闯入蒲公英号的废墟，星月调集了勉强改装好的无人机将它击毙后，就境界突破成功。” “墨修的能力也帮助她自我修复，这也是恢复为何这么快的原因之一，不过她境界没有再继续突破了，就卡在丹境这里。” 陈景辉一时无言，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消化掉这震撼的消息。 “对啊，就连铁卫这种机关人偶都能成为修行者，比它的‘智力’更加强大的星月，没有理由不能成为修行者……只是，这消息也太劲爆了一点。” 陈景辉想着，现在好了，墟宗里真的有一位墨家修行者了，不是伪装的，不过这位墨修位阶有点低，现在才丹境。 星彤冰接着说道：“星月研究了自己的超自然能力，她认为她的‘超自然力量功率’相当于火箭筒级的铸造师，但她的持续使用能力，也可以说是我们熟悉的灵力，却远远超过同阶，她经过研究认定，灵力的本质是维系高强度运算的能力，也就是计算力，在使用超自然力量时，她会消耗相当多的计算力，但这些消耗对她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源供应跟得上就能一直使用。” “星月认为，人类使用超自然力量的大部分计算是由潜意识在执行的，所以姿势，咒语，想象的暗示格外重要，这些能激发潜意识里的计算力，而越强的力量，对潜意识的负担就越大，相当于高强度的脑力工作，所以大量消耗灵力后会头痛，困倦，过度使用甚至有猝死的可能。而她作为ai，使用超自然力量相当于……‘多了一个无法卸载的软件’，她是这样说的，运转软件就行。” “随着不停的运转‘灵气软件’，星月发现，她的ai好像得到了优化一样，计算力越变越强，使用灵气软件越发轻松，她推测，这也是人类灵力增强的原因。” 陈景辉终于开口了：“修行法？” “对。”星彤冰说：“她还总结了墨修变强的方法。” “在血境阶段，制造趁手的外部工具可以增强灵力，比如无人机等，‘灵气软件’似乎也鼓励这么做，而修复蒲公英号本身也可以增强灵力，但‘灵气软件’对此略有排斥，这种排斥还会通过情绪模拟系统让她产生不愿意这么做的倾向。” 陈景辉说道：“顺修和逆修，果然，铸剑是顺修，铸甲是逆修。” 星彤冰说道：“而在丹境阶段，也是制造和修复无人机可以增加灵力，不过星月发现，和血境不同的是，这次是制造那些精密灵巧的部件才能增加灵力，血境是随便造点什么都加。” “另一种增加灵力的方式是用纳米熔炉或能力给破损的蒲公英号制造新的零件和部件，替换那些损坏严重的，灵气软件对此也很排斥，但到了后面，排斥会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谷爃 陈景辉说：“巧匠和义体医生……义体医生是逆修，巧匠是顺修。” 星彤冰说道：“星月还告诉我，她还想要气境层次的灵气，她认为这能大幅度加强她的修复能力，让蒲公英号尽快恢复。” 呃，我这里有个明境的……陈景辉说：“对了，跟你说个好消息，我把铁卫干掉后，让天女把灵气封印了，如果我能顺利出来，星月就能吃到灵气。” “你还是要小心天女。”星彤冰说：“她很危险。” “这我知道。”陈景辉说道，本来他还只是一点怀疑，对天女威胁他不能离开千风峡有怨念，不久前通过白冷阳那边的渠道，知道请神上身可以对活着的神使用后，他就真正多了警惕，只是在天女面前没表现出来。 关键陈景辉觉得警惕也没啥用，天女这是依靠自身实力制造的阳谋，要离开血海，只能按照天女说的去做，除非之后还能找到别的办法。 陈景辉甚至没跟星彤冰讲请神上身的事，他觉得说了也只能让她担心，帮不了什么。 “要不要把星月也拉进来试试？”陈景辉提议。 “还是算了。”星彤冰摇头：“还不知道把星月拉进来会不会造成什么问题，比如蒲公英号停摆，聚变反应堆停止工作什么的，太危险了，等之后确保安全了再尝试。” “好。”陈景辉点头：“那我继续休息了，刚刚打倒铁卫，我的灵力还没恢复。” “嗯，注意安全。”星彤冰轻声告诫。 陈景辉结束了梦境世界，趁着困倦继续休息。 等到他满足的睡醒，所有困意消除，陈景辉感到自己从未有过的精神充沛，这是成为梦主后，灵力增长的感觉。 看着一旁缩在角落休息的王鸣鸦，陈景辉没去打扰她，离开神殿后，处理了生理问题，吃了一点自己携带的压缩饼干后，他就去找于祭司几人，要带着他们去清扫荒岛上铁卫残留的布置。 刚找到于祭司，于祭司却说道：“他们三人迫不及待，已经过去了，我身为大师兄，得留守在这里。” “过去了？这么莽？”陈景辉皱眉，那里可是铁卫设下的陷阱，他把战俑放在那里，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机关陷阱，三个气境闯过去可能有危险。 “王神医没阻止他们吗？”陈景辉问。 于祭司说道：“老师刚刚战斗完，现在在闭关休息当中，他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 陈景辉说：“我知道了，那你继续守在血竹林，我过去一趟。” 第四十五章 再探荒岛 陈景辉准备出发去荒岛。 他先是把动力甲留在了神殿里，主要是动力甲储备的能量并不多，很难再支撑多场战斗，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所使用的动力甲不是军用装备，而是维修动力甲，设计初衷是在蒲公英号出现问题时，执行舰外维修和焊接等任务,本身续航能力并不佳，假定了每次执行任务后都能得到能量补充，得不到那也没必要续航，早死晚死的区别。 而且，到了气境的如今，陈景辉对动力甲的依赖也没那么大了，强大的念力够用了。 陈景辉一路奔跑，朝着荒岛前进，他用气境念力加持自己周身，速度也不慢。 跨过战场，踏上悬浮石桥，陈景辉沿着来时的路前进。 陈景辉也不急，他觉得三位气境强者，一位易修两位战修的配置，再怎么保命能力也很强，就算荒岛上有铁卫布置的各种机关，但铁卫本人已经陨落，至少他们保命没问题。 如果保命都有问题，他现在过来估计也死完了，那急也没用。 保持着良好的心态，陈景辉踏上荒岛之上。 “阳光。” 陈景辉轻拍腰间仿佛玉佩般系着的天之气外丹，一轮虚幻太阳冉冉升起。 阳光笼罩之下,陈景辉第一眼先看到了荒岛上，一排排被打碎的岩石石像。 这些岩石被塑造成人偶模样，它们还拿着血磨岛上修行者們的骨矛，利刃等武器，现在看来都被摧毁掉了。 陈景辉心道，这些岩石人偶应该是铁卫就地取材，制作的战斗护卫，实力不怎么强，只防守靠近悬浮石桥的区域，大概在费仁渡三人到达这里后，就被击溃了。 陈景辉蹲在地上，检查着战斗痕迹。 “人偶破坏部分有爆炸痕迹……符合费仁渡的武道源流‘爆炸’，也符合易修最常用的本家攻击手段‘雷电’……” “地面上有凹陷下去的痕迹，看起来这里是铁卫设置炮兵阵地的地方，不过那些用能力造出的大炮都消失了，墨修凭空制造的物品会消失，借助现实素材制造的才能永久存续。” 陈景辉想了想，直接大吼一声： “费仁渡，你们在哪儿！” 声音在空荡的荒岛上回响。 话音未落,陈景辉就敏锐看到，有东西走入了光照范围。 那是一具具类人状态，行尸走肉着的血尸！ 它们的模样像燃烧到一半又停止的血色蜡烛，每个人身上都有融化的痕迹，正以不慢的速度朝陈景辉围来。 “火球。” 陈景辉发动天之气外丹，一枚火焰小球落入它们当中，轰得爆开。 热浪翻涌，大量的血尸倒下。 陈景辉皱眉，心道：“这些血尸应该是用那明境相柳的血肉做的，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铁卫把明境命之气制作成了某件灵器，但这件灵器在他死去后失控了。” “不过他们看到这么多血尸还往前走，头这么铁？” 爆炸过后，又有一批血尸涌了上来，陈景辉手中古神剑浮现，念力捡拾起周围被打碎的石头，那些石头燃起火焰，被陈景辉一个个砸过去，精准命中血尸身体。 “莫非是他们进入荒岛深处，才触发了这么多血尸？” 陈景辉想着，一边丢着石头，一边往前。 忽地，几具血尸猛的做呕吐状，双手扶住腹部，吐出血海的血水！ 血水喷出，吐在陈景辉的念力上，让陈景辉感到一阵刺痛。 谷髯 “好麻烦啊，这里的血尸里也孕育血海液体，可以腐蚀念力和气势……” 陈景辉皱眉，连忙丢了几颗石头，消灭掉了靠近的血尸。 “麻烦。” 陈景辉发现消灭了一批血尸，又有血尸围了上来，而那些被烧焦的血尸中，未被破坏活性的血肉还在蠕动。 陈景辉腾空而起，念力让他腾空而起，不去和这些血尸缠斗，开始寻找费仁渡等人和这些血尸的源头。 血尸喷射的血水高度不够，根本够不着起飞的陈景辉。 陈景辉每隔一段距离，就丢出一轮虚幻太阳，借此辨认路径。 “飞翔。”陈景辉抚摸着天之气外丹，他猛然察觉，自己好像背生双翼，自然飞行了起来。 “用天之气外丹飞行比念力省力很多啊，毕竟念力要持续施展，天之气外丹一次施展后就能持续不短的时间……可惜天之气外丹的飞行能力承重不够，穿动力甲时完全没法用。” “不得不说，天修不愧是属于天空的修行者……” 陈景辉边飞边找。 “咦？” 飞了一段时间，陈景辉放出一轮虚幻太阳后，竟然见到了一座岩石城堡！ “我擦，铁卫闲的慌吗，几天时间在荒岛上盖了一座岩石城堡……” 陈景辉在城堡附近飞行，发现这座城堡做的还真不错，更像是一座军事要塞，许多地方都可以布置重弩，重炮等武器。 “它最开始的想法是让我以为它本体躲在城堡内，然后等我使出全身解数，杀进城堡里，拼尽全力击杀它本人后，发现它是战俑……还好我看破了它的打算。” 陈景辉绕着城堡飞行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窗户和入口，看来入口在城堡下面。 正当陈景辉决定降低高度，下去看看时，他忽然看到有三个人瞬间出现。 正是费仁渡他们。 他们全身浴血，极其狼狈。 “景辉大师！”李天兰大喊道：“我一感觉到外界出现生地，就知道是您过来了。” “小声点。”费仁渡说道：“那群血尸会听声音。” 最后一位气境战修王杜岩则趁机喘息，恢复着气势。 陈景辉落到他们身边不远处，问道：“什么情况？” 费仁渡说道：“景辉大师，城堡里有明境层次的灵器，它失控了，在不断散发力量自我保护，我们被它包围，只能边打边退，差点死了。” 阳光边缘，陈景辉再看到一群血尸涌来。 “火球。” 陈景辉按住天之气外丹，发射火球，覆盖那群血尸。 “我先掩护你们出去。”陈景辉说：“再来对付那件灵器。” 费仁渡本想说什么，可看着两位同伴狼狈的样子，也只好承认，他们现在在这里完全是给陈景辉拖后腿。 “景辉大师，多谢。”他说道。 “跟紧我。”陈景辉没有多说，朝着悬浮石桥走去。 第四十六章 团队作战 “加速。” 三人中唯一的易修李天兰摇晃着手里的战旗，血竹林两件气境层次的灵器，他们出来时带了一件，就是李天兰手上的战旗。 这是一件言之气的灵器，摇曳间，陈景辉感到精神舒爽，身体状态格外的好。 但陈景辉看向老妪李天兰时，却发现她枯黄的,满是皱纹的皮肤格外吸引人，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急忙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艹，血海里的灵器常年遭受污染，果然都有问题！” 陈景辉走在费仁渡身后，他和修行者们组团作战的时间很少，现实中只有一两次，但在游戏里却不少，下意识地走在气势强大的战修背后。 有时候回忆起那些过去，陈景辉甚至怀疑，那是真实的过去，不是游戏里的幻景。 费仁渡和王杜岩分工明确，费仁渡走在前方，王杜岩断后的同时将气势分享给较为脆弱的李天兰，他们都没有将气势分享给陈景辉，下意识觉得陈景辉这种强者不需要他们保护。 “来了。”李天兰说。 她是一位易修，能感到周围天地大阵的变化，因此即使虚幻太阳照耀下，陈景辉没看到敌人，也打起了精神。 果不其然,陈景辉等人从城堡上方一路向下，跳到一条城墙走道上时，两边的石门猛地撞开，里面跌跌撞撞冲出一群血尸！ 费仁渡大喊：“跳！” 他的想法和陈景辉不谋而合，他们没在这里停留，直接越过跺墙，向下跳去。 噗！噗！噗！ 几具血尸喷射出血水，打在原地。 三人落在地上，用气势缓冲落地的冲击，而陈景辉则没有落在地上，他转身飞了起来。 “火球。” 陈景辉抚摸天之气外丹，激发它的力量。 轰！ 城墙上爆出火浪，血尸们被炸得血肉模糊，空气里飘出让人恶心的味道。 “骑兵！” 下方，王杜岩惊呼道，陈景辉转头，在虚幻阳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群血肉骑兵，从周围包抄过来。 血肉战马和上面的“骑手”完全黏在一起,好像传说中的半人马，他们手持骨枪,封锁住了陈景辉几人撤退的路线。 “近战！”费仁渡吼道。 他左手手套上，一把大型关刀在凝聚。 陈景辉在空中盘旋，有骨箭从地面上射出，从陈景辉身周飞过。 他用念力抓摄来一只骨箭，却感到大脑刺痛，上面抹了血海里的物质！ 陈景辉看向射击方向，那是城堡上，那些血尸都拿出了非常精巧的重弩。 “艹，铁卫制作了这么多武器？” 陈景辉暗骂一声，又发射一颗火球，轰了过去。 他得先处理敌人的远程部队，暂时管不了费仁渡他们。 费仁渡双手握住关刀，对着冲来的血肉半人马一个横扫。 轰！ 关刀燃起火焰，碰到它的血肉半人马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好像它撞到了一块炸药上。 他左手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再对着另一只血肉半人马开火，子弹轰在它身上，再发出猛烈爆炸！ 王杜岩跃起，挥剑斩伤一具血肉半人马，伤口在不停燃烧，仿佛在流血一般。 轰！ 谷瘼 李天兰轰出一道闪电，击碎血肉半人马头部：“太多了！”她喊道。 “痛苦！”她挥舞言之气战旗，指向一具血肉半人马，后者那血肉蜡烛组成的脸庞瞬间扭曲，像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摔倒在地。 这是气境言修“律令官”的能力，通过简短的话语，就将各种影响传递给敌人。 费仁渡大喊：“景辉大师，灵器没有灵力限制，会自己工作，我们耗不过它，也冲不出去！” 他挥舞关刀，再斩爆一具血肉半人马，来不及继续说话。 但陈景辉明白他的意思。 “返回。”陈景辉说：“找那个灵器。” “好！”王杜岩说。 李天兰说：“我占卜得到，它就在城堡内，但要详细定位，我需要一点时间！” “先进城堡，找个适合防守的地方。” 陈景辉把那些弩手全部炸翻后，落到地上，随手布上了两条如同铁丝网的剑阵，大批撞在上面的血肉半人马都碰壁了。 但它们被铁丝网剑阵割伤的伤口处，渗透出了血水，这些血水中蕴含血海物质，在腐蚀着陈景辉的剑阵。 还好陈景辉提前切断了自己和剑阵的联系，否则又要感到头疼了。 几人朝着城堡中撤退，后队转前队，王杜岩一脚猛踹石门，将本就封闭不严的大门踹开。 冲入瓮城中，这里没有血尸，看来对他们攻击的灵器并没有太高的“智慧”，调兵遣将比不上真正的人。 陈景辉飞在他们头顶，等费仁渡也撤进去后，又用念力将石门闭合。 面对蕴含血海物质，能腐蚀念力的敌人，现实里的物质比念力组成的剑阵更适合阻拦敌人。 “没事吧。”陈景辉浮在他们头顶，说道。 费仁渡道：“没事，我们战修还好，持续作战能力强……” 王杜岩点头：“只要给我们时间恢复气势。” 他说着，大口大口的喘息。 李天兰将战旗递给王杜岩，王杜岩接了过来。 “景辉大师，我灵力不多了。”李天兰说道：“天地大阵里杀机迸现，那件明境灵器还在追杀我们，必须要找到它！” “要我做什么？”陈景辉问。 石门被猛烈砸击，更多的血尸攀上城墙，从外过来，而城堡内的血尸也在源源不断的赶到。 “我需要时间做梦。”李天兰说：“不能被人打扰，至少半盏茶功夫！” 陈景辉说：“那再移动一下，这里不适合防守。” 他落到地上，第一个往城堡内冲。 后面三人咬牙跟上，他们已经作战了不短的时间，状态很差。 王杜岩摇曳战旗，再次振奋所有人的精神，言修的鼓舞能力确实很强，但这种能力不是没有上限的，费仁渡三人都能感到，每次鼓舞激励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 城堡内防御森严，到处都是通道和机关，陈景辉一想到要是自己进来这里和铁卫打，就感到头皮发麻，还好现在城堡内没有主人。 他们找到了一个位于城堡边缘的高塔，这里存放着许多的骨箭，还有好几把固定的，仿佛机枪般的连弩。 “就在这里。” 陈景辉用念力把李天兰抓上来，费仁渡和王杜岩都在塔下防御戒备。 高塔周围比较空旷，但也存在不少铁卫打造的兵器和障碍，陈景辉用念力一一抓摄过来，为它們附加剑阵。 李天兰二话没说，直接盘坐在地，进入睡眠状态。 第四十七章 明境灵器 血尸们围了上来。 轰！ 陈景辉干脆使用天之气外丹，丢出火球，进行火力压制。 他在血境丹境阶段都是顺逆双修，且完成了梦主的修行法，现在灵力远比一般的气境深厚，使用外丹也不再如以往那样束手束脚。 一枚枚火球炸在血尸正中，大量的血尸毙命，血肉失去活性,无法再被利用。 若敌人是一般的凡人军队，早就胆寒，不敢冲来，但血尸悍不畏死，在背后灵器的意志操纵下，毫不计较损失的冲来。 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烤焦的味道。 陈景辉停止了火力覆盖，因为他注意到费仁渡他们的气势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就让两个战修上去开无双，减小一下自己的灵力的损耗。 而陈景辉守在塔上，将部分念力分在李天兰身上，形成战修的气势分享效果，随时准备支援下方的两位战修。 费仁渡的武道源流是一瞬间“爆炸”，而王杜岩的武道源流是持续的“燃烧”。 他手持剑刃，在地上画出一道道持续燃烧的火墙，被他的火焰沾染上的血尸，即使没有被立刻消灭，火焰也会烧穿皮肉，深入骨髓！ 陈景辉补了一个虚幻太阳，为周围提供照明，下方的战场已经变成了炼狱，两个战士在屠戮不断涌来,悍不畏死的血尸。 “又有人来了！” 陈景辉望向光芒边缘，又有新的血尸飞来。 这些血尸仿佛巨型蝙蝠，张着血色的翅膀，有锋锐的利爪，成群结队朝着高塔飞来。 陈景辉心念一动，念力捡拾起战场中燃烧的武器，木头和碎块，朝着那些蝙蝠砸去。 在足够的加速后，这些东西宛如一枚枚防空炮弹，将巨型蝙蝠纷纷砸落。 蝙蝠群受到损失，加速朝陈景辉飞行靠近，等进入陈景辉身边百米后，陈景辉干脆不用念力操纵物品了，直接用念力拉扯它们，把它们拽下高空，砸在下方的地面上。 “火球！” 陈景辉再次轰出火球，支援下方的两位的战修。 下方两位战修都松了口气,心中想道：还好有陈景辉支援,否则这连绵不断的血尸袭击，他们一定撑不住。 虽然战修的战斗技巧很强，但双拳难敌四手，面对这么多的血尸，难免会被击中，气势受到损伤，更别说血尸还有喷吐血海海水的能力，能腐蚀气势，之前撑不住的时候，全靠李天兰易修的能力带着他们逃跑才保住性命。 但有了陈景辉的支援，一旦他们快要撑不住，陈景辉的火力足以拦住大部分敌人，让他们有喘息之机，能恢复气势，就能防御住了。 陈景辉立在塔顶，随时观察着四周，间隔着丢出火球，阻碍着敌人。 “找到了！” 李天兰起身，立刻喊道。 陈景辉看向她，期待着她说出那件灵器的位置。 谷虩 “它在逃跑！”李天兰说：“那件灵器，它已经离开了城堡，要回归血海！” 她指了一个方向，那里在虚幻太阳照耀范围之外，被黑暗遮蔽。 陈景辉迟疑了片刻，他想追过去，但追过去的话，他们三个恐怕撑不了多久。 “你是说它在逃跑，那这些血尸是？”陈景辉问。 李天兰说：“你吓到了它，它在跑，这些血尸只是佯攻，是壁虎断掉的尾巴。” 陈景辉咋舌，自己有这么可怕，能把明境层次的灵器吓跑？ 他好像一路上还没有用明境层次的力量吧，莫非明境层次的灵器还有冥冥之中的感应不成，知道他厉害就跑掉了？ 但现在不是质疑李天兰占卜的时候，陈景辉对下方两人喊道：“撤！” 他还是打定了主意，与其去追一件往血海里跑，不好控制的明境灵器，不如把这几个人保住。 灵器要是逃进血海里，在血海那腐蚀念力的特性的加持下，陈景辉拿它根本没办法，拿到后，它大概率也没有古神剑好用，还要担心副作用，而保住费仁渡几人，一方面是还了血竹林庇护他的人情，另一方面还能得到血竹林里几乎所有实权人物的感激和支持，这两者孰轻孰重，陈景辉还是分得清的。 陈景辉费尽的使用念力，把费仁渡和王杜岩拉上来，随后念力加持他们三人，勉力把他们拉上了塔楼。 “把不用的武器都丢了，你們太重了！”陈景辉大喊。 他自己用天之气外丹加持飞行术，随后又把外丹递给他们：“每人用一次飞行，飞出城堡，往相反的方向。” 费仁渡三人把外丹互相传递了一遍，看着这枚纯净的，没被血海污染的外丹，三人都心生羡慕，但没人敢生出贪念。 因为陈景辉有实力拥有这种灵器。 使用完毕后，最后一人王杜岩将外丹恭敬还给陈景辉，几人短暂飞行，飞出城堡外。 飞行效果消失，众人落地，望向城堡方向，果然没有敌人追来。 “到生地了。”李天兰说道：“多谢景辉大师相救，是我们太莽撞了，要是等您过来，说不定就不会丢掉灵器了。” 王杜岩惭愧说道：“景辉大师，真不好意思，是我觉得我们三名气境，过去收回灵器很安全，就违背了王神医的话，鼓动他们出发了。” 陈景辉笑道：“人没事就好，先撤回血竹林，灵器嘛，又不会跑，到时候再慢慢拿。” “呃，我是说，明境以下的灵器不会跑。” “是。”三人应道。 他们终于撤回了血竹林，看着除陈景辉外的三人如此狼狈，血竹林弟子大惊，连忙询问缘由，但费仁渡几人没力气回复，他们都精疲力竭，连续使用言之气灵器鼓舞自己也有后遗症，就像兴奋剂吃多了，效力过后总会萎靡。 不过，有心人看出来，几人回来时，他们隐隐以陈景辉为核心，都跟着陈景辉在走。 陈景辉倒觉得还好，经过和铁卫的战斗，成为梦主后，他明显感觉自己蜕变了，这种在血尸里几进几出的战斗，他都没有太多的疲惫感，毕竟连明境层次的力量都未动用。 回到神殿，陈景辉随意地坐在地上，休息放松了一下，还未放松多久，就见王鸣鸦抬起头，轻声问： “你先前在梦里呼喊的名字，是你的亲人吗？” 第四十八章 炼丹术 陈景辉不知道现在询问他的，到底是王鸣鸦，还是天女，他回答道：“算是吧？” “妻子？”王鸣鸦问。 “还没有结婚。”陈景辉说。 王鸣鸦说：“那就是未婚妻嘛……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话题变化地很快，从聊家常变成了问正事，陈景辉也终于确定，现在和他对话的是天女。 “不太顺利,那件明境灵器看到我就跑了，我只能救下血竹林的几人。”陈景辉说道：“至于其他的灵器，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打算休息一下后过去找。” 王鸣鸦说：“血海上的命之气灵器最好都别用，血海和命之气渊源颇深，命之气也最容易受到血海污染。” “现在,气境层次的灵器对你来说帮助已然不大,明境层次的灵器你有古神剑便够了，再来你也无力使用,更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对能力的运用，各种战斗技巧。” “可惜这里的空气里也漂浮着血海物质，会微微腐蚀剑阵，不然你用古神剑的能力布置剑阵，配合梦主的特性，能提前布置很强大的剑阵……” “你现在的实力提升已经到瓶颈了，我并非说你不能继续提升战斗力，只是你再提升战斗力，花费的功夫和之前不能同日而语，尽快处理杂事，然后去寻找请神上身的法器。” 陈景辉心中沉重，心想她这般急促，莫非真有问题，但他没表露出来，转移话题般说道：“对了，宗主，我有个亲人,她是丹境层次的墨修，已经修炼完成，我想出去后让她突破到气境，可我现在只有明境层次的灵丹，有什么办法吗？” 王鸣鸦坐上了神殿里断裂的石柱：“是那个叫星彤冰的？” “不，不是，是另一个人？”陈景辉说。 “另一位未婚妻？” 陈景辉略微窘迫地说：“不是，算是从小把我带大的姐姐吧。” 王鸣鸦瞧了一眼陈景辉放在神殿里的动力甲，似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 “修行者和灵气，妖魔，最大的不同点，在于每位修行者残留的灵丹，必然是从低境界到高境界的每份灵气叠合。” “即使是被制造出来的机关人偶也不会例外。” “在血海里，很多修行者会直接吞服高阶修行者的灵丹进阶，这简直是在自杀。即使在外界，蕴含许多低层次的灵气的灵丹服下后，虽然会略微提升能力的强度，但会让修行者对能力的掌控程度大幅下降，许多已经圆满的修行法破功，要重新来过，并且大幅增加走火入魔的风险，完全得不偿失。” “所以，除开炼气士时代，只有野蛮人和陷入绝境，没有选择的修行者才会直接吞服灵丹。” 陈景辉听着，心想地球时代的修行者，好像就是直接吞高阶灵丹，因为走火入魔死亡的人比战死的还多。 王鸣鸦说道：“在反复试验和试错后，有古代的神灵发明了炼丹术，那是剥离灵丹中不同层次灵气的技术。” “具体讲解太麻烦了，你一时也学不会，核心在于利用不同层次灵气的特性，将它们分离开。把你的战利品拿出来。” 陈景辉连忙走近动力甲，把存放在里的明境灵丹取出。 王鸣鸦轻握住灵丹，好像揉泥团子一样揉着，那坚硬的，仿佛球体般的多面体在被看不见的力量挤压着。 先是一滴血被挤出，漂在空中，又是一枚朴实无华的球形灵丹，再是一块环绕气雾，形状如同水晶的金属，最后是那块近似球体的无数面多面体，每一个面上，复杂的金属纹路清晰了，那是一枚枚眼睛的图纹。 谷駴 “好了。”王鸣鸦说，她语气里传来一丝遮掩不住的疲惫。 她变出三个盒子，加上最开始那一个，将这些通通装好。 “多谢。”陈景辉上前，接过这些盒子。 他原本只是想借着星月的事，向天女暗示自己已经在思考离开血海以后的事，用以掩盖自己在请神上身这上面的心虚和猜疑，没想到天女直接帮自己解决了问题，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你在怕我？” 在陈景辉收回盒子后，王鸣鸦突然问，打了陈景辉一个措手不及。 陈景辉说道：“我怎么会怕你呢，你是，我们都是剑冢的宗主。” 王鸣鸦焦躁地抓着衣角：“我不听，你就是在怕我。为什么？” 陈景辉没料到天女会突然用这种姿态说话，他感觉对方的状态不太对劲。 “呃，我是想……”陈景辉大脑飞速转动，迅速编出了一套合理的说辞：“因为您再怎么说也是神灵，而我只是一个凡人，凡人保持对神灵的敬畏和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陈景辉看着王鸣鸦，异常真诚地说。 王鸣鸦垂下眉目，弱弱说道：“她，她走了。” 她走了，说的天女吗？ 陈景辉第一反应还以为天女生气了，在和他闹别扭，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天女不可能这么幼稚，像个小女孩一样逼问他人，即使真的察觉自己有恐惧和猜疑，也没这种试探方法的，这根本不像一位神灵，只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 “她在使用炼丹术后，消耗过多，略微失控了？而她察觉到了这点，离开了王鸣鸦的身体，去休息了？”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她的疑问是一种真情流露，她不理解我会莫名恐惧她？那这样推算下来，请神上身其实没有问题？” 陈景辉猜测着，但都没有任何证据。 他内心叹气，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不管有没有问题，他都只能配合天女。 陈景辉休息一会儿，恢复灵力后，他离开了神殿，带着血竹林的人去荒岛上回收灵器了。 铁卫准备地很充分，经过地毯式搜索后，陈景辉确认，它把所有血磨岛的修行者都杀了，把四位气境强者的灵气全都炼制成了灵器，还有一堆丹境灵器。 除了四件气境灵器外，铁卫自身也携带着一件气境易之气的灵器，形似阴阳鱼样式的玉佩，估计是保护昆震用的。 搬回灵器，陈景辉与血竹林诸多气境讨论战利品分配。 铁卫的灵气归主要战力陈景辉，此外，血竹林方面认为陈景辉还能拿走两件气境灵器，且由陈景辉先选，因为陈景辉才是战斗和搜索的主力，而血竹林方面，主要是王神医提供了法阵的庇护和关键时刻的传送，其他时候的出力较小。 陈景辉认可了这种分配方案，没有王神医遮蔽明境感知的法阵，陈景辉很难对抗铁卫。 五件气境灵器里，由于铁卫携带的灵器没受到血海污染，因此算两件。 陈景辉看着诸多灵器，阴阳鱼玉佩，刻有血色八卦图案的圆盘，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一个血红铸铁大锤，一只带有红色斑点的笛子。 第四十九章 离去 陈景辉思索着，权衡着利弊。 “首先排除战之气灵器，我有古神剑了，不需要另一件冲突的灵器。” “墨之气灵器很不错，我可以拿来修复动力甲头盔受到的损伤，不过也不是很急用，我也可以借来短暂使用。” “剩下的,就是易之气灵器和言之气的灵器了。” 陈景辉短暂分析后，发现自己其实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选择被血海污染的易之气灵器加一件灵之气灵器，也就是那个血色八卦盘加血色笛子，要么选择铁卫携带的阴阳鱼玉佩。 “被血海腐蚀的灵器有更大的副作用……但一件言之气灵器，确实可以弥补我在这方面的短板,能提供增益和鼓舞,增加我的续航能力,还能在与他人交流时占据优势……” 最终,陈景辉还是选择了铁卫的阴阳鱼玉佩。 原因很简单，他想起了自己被天之气外丹影响，变得冷漠无情的事，觉得还是选副作用小一点，没被血海污染的灵器更好。 “这样下来，我有三件灵器了，天之气外丹，阴阳鱼玉佩和古神剑，之后需要更注意自己的心态变化，不要被影响而不自知。” 分好灵器后，陈景辉先借了墨之气灵器，把头盔修补了一下，随后返回了神殿，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天女恢复。 这一等，又是整整一天。 一天后，王鸣鸦突然开口： “先前发生的事，你当没有出现过，不许告诉别人。” 陈景辉听她语气,判断是天女后，本想再解释一下，最后一想，还是算了，她都揭过去了，自己再解释，恐怕还会勾起她的不满。 “杂事处理完了？”王鸣鸦问。 “对。”陈景辉说：“此间事了，可以去收集请神上身的法器。” 王鸣鸦坐到高处，说道：“请神上身需要的法器，是代表所请神灵力量，心灵和因果的三件法器，这三件法器能让你与我产生联系，施展请神上身。” “你先去血海墨门，那里是血海中的矿山所在，收集三枚‘力心石’，那是蕴含我力量的石头，一旦将它破碎，会产生吸引周围事物的无形漩涡，这种石头收集越多越好，至少要三枚。” “再去梦想楼所在的神殿附近，摘三朵记忆血花，这三朵花蕴含我被血海侵蚀的记忆片段。它们代表我的心灵，同样也是越多越好，但至少要三朵。如果梦想楼那边没凑齐，你去一趟雾岛，那里也应当有我的心灵。” “最后去一趟天城，那是血海中天修的宗门，他们手上有我曾经完整时的一枚玉簪，可以作为因果联系。” 陈景辉思虑片刻，他记得王竹曾经说过，从血竹林过去，就能走到墨门和梦想楼，只是天城和雾岛相距血磨岛较远，就连势力范围都没延伸过来，陈景辉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 “我明白，我这就出发。”陈景辉说。 “你把王鸣鸦带上。”王鸣鸦说：“这孩子是最后仪式的必需品。” 谷鳓 陈景辉皱眉道：“带上她吗？我途经这么多地方，她又是没什么能力的，万一我没保护好她，让她死去……” “这倒不必担心。”王鸣鸦说：“血海中适合作为我分身的存在并不算少，我的本能意识一直在对外呼唤适合当分身的躯体，每年那个所谓的风绣节，就是天修引导我的本能，让我不去震动封印，就获得适合的分身躯体。” “带上她，是为了保护你，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当做一座小型神殿使用，让我短暂降临力量和意志，不过那样做的话，她会很快损耗掉，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这么做。” “我还会给她的记忆里放一些术法和剑阵的知识，你们休息时，你可以要求她复述记忆里的内容，不过别指望她当老师教你，她没有这个能力，只能作为人形书籍。” 听着王鸣鸦语气里轻飘飘的“损耗”，“人形书籍”，陈景辉推己及人，越发担心起自己。 但表面，他没有暴露，而是问道：“那让其他明境修行者一起前往曙光战团的事，需要我来宣传吗，我可不可以拿你的名义说事？” “可以。”王鸣鸦说：“对外，你可以自称是我的徒弟，代行我的意志，可以向他们透露我被封印，而你的行动是要结束我封印的事。” 陈景辉微微皱眉，说道：“这样如果封印解除成功，他们离去后，不会惹来天朝的追杀吗？在外界，天教还是相当强大。”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王鸣鸦说，但没有解释原因。 陈景辉嘀咕着，天女不会想借人家脱离封印，反手就把他们全杀了吧？没这么狠吧，应该是有一些封印记忆，或者誓言之类的术法？ 陈景辉问：“那我要怎么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我说的事？” “带王鸣鸦到他们所在的神殿里。”王鸣鸦说：“我自会现身，告知他们。” “我没问题了。”陈景辉说：“我这就动身前往墨门。” “还有件事要警告你。”王鸣鸦说：“绝不要吃血海里生物出产的血肉，也不要吃吃过他们的人类的肉，尽量只吃植物出产的食物，酿出的酒液等，还有你提前携带进来的食物，最好别沾任何血肉。” 陈景辉闻言，心中一凛，这些血肉莫非都会沾上血海的污染？那些拿人类当食物的修行者也逃不掉？ “我知道了。”陈景辉说：“离开前我会让血竹林帮我备一点干粮。” 王鸣鸦低下了头，她的眼神重新回到了那小女孩惊慌的样子。 陈景辉对她伸出手，说道：“我们之后要一起行动了。”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轻易死掉。” 王鸣鸦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和陈景辉握了握手，低声说：“谢谢。” “我去找血竹林的人谈谈，你还有时间准备一下，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去短暂告别一下，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陈景辉说完，出去找于祭司了。 他想着自己一路行动，带着王鸣鸦是很危险，最好找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还得是个气境战修，能在他无瑕保护的时间守护王鸣鸦。 第五十章 墨家城楼 “景辉大师，前面就是墨门所在。” 悬浮石桥上，一行三人行走着，陈景辉走在最前，王鸣鸦紧紧跟着，而费仁渡走在后面，一边走,他一边说道：“墨修擅筑城，血海上最大的城市‘墨城’就在前面，那是门主墨无己早年筑造的防御堡垒，据说里面机关层叠，能抵御两大明境宗派的夹击。” 陈景辉念力加持在自己身上，拖着关机状态，极其沉重的动力甲往前走着：“你们血竹林和墨家关系怎么样？” “还算过得去。”费仁渡说道：“墨家倡议非攻，王神医也无意攻打其他宗派,最开始我们这四派同盟就是我血竹林和墨门达成的，随后梦想楼的大花魁加入，再之后，曙光战团的刑阳将军也加入，但另外三家明境宗派对我们很警惕，他们也结盟了，与我们分割势力范围。” 话语之间，他还有点愤愤，似乎觉得其他三宗对他们的警惕很没必要。 陈景辉笑道：“任何同盟，天然就有针对另一方的趋势，你们血竹林四家结盟了，即使对外说明不攻打其他宗派，其他宗派也会害怕担忧，这是人之常情。” 费仁渡说：“我们的结盟，其实也只是达成协议，分配势力范围内诸多像血磨岛一样的岛屿和其他资源，并且约定互相之间不能开战，并不算很铁的攻守同盟。” “话又说回来,最开始那追求在混乱的血海建立稳定和和平的墨无己门主，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在？”陈景辉问：“什么意思？” “他疯了。”费仁渡说：“很多人说他走火入魔了，无法驾驭明境墨之气，他从最近几年开始，疯狂改造自己，原先，他是一位学者模样，温文儒雅的大师，而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体都换成了各种机关结构，但他甚至不是把自己改造成了人形的金刚，而是改成了一个非人的机关怪物。” “听说就连他最亲近的门人都害怕他，把他关在他自己的闭关地，只每隔一段时间丢一两个人类的尸体进去，由墨无己啃食。” 陈景辉说道：“他都改成这样了，还要以血肉为食吗？” “我不清楚。”费仁渡说：“这些都是听来的传闻，真假难辨。” 陈景辉说道：“我这次只是去拿力心石，应该可以绕开墨门门主。” 费仁渡说：“希望如此吧。” 两人交谈时，王鸣鸦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紧紧跟着陈景辉。 抵达悬浮石桥的终点后，穿过长路，一座苍莽的古城映入眼帘，它被城墙附近用血海怪物油脂制成的火把点燃，在黑暗笼罩的血海之上，像是地府的入口。 城墙下方，布置了各种沟壑，陷阱，一大群脚戴镣铐的苦工正在沟壑内清理搬运着血肉，那似乎是血海内怪物袭击所留下的尸体，在城墙上方摆放着一挺挺重机枪，墨门门人一边谈笑，一边用枪口指着下方苦工。 还未靠近，便有附近的卫队靠过来，手拿枪械和重弩指着陈景辉几人：“什么人，干什么的？” 他们语气凶狠，但盯着陈景辉的动力甲，又露出迟疑的表情。 “血竹林。”费仁渡站出来，身周气势环绕：“费仁渡。” 望见费仁渡身上的气势，周围几人都不约而同退了一步，将武器放下。 陈景辉扫了一眼，发现他们之所以弓弩和枪械混搭，似乎是因为弩矢可以涂抹血海物质，但子弹没办法。 费仁渡说道：“我们要见你们墨门的气境，有要事相商。” “您稍等。”一位穿的最好，是这支护卫队的护卫队长说着，转身看向旁边的护卫：“你去找露岚大师。” 护卫应是，连忙跑向城堡。 啪！ 谷僗 另一边，有人开枪了，陈景辉看去，发现原来是一位苦工试图趁着护卫被费仁渡吸引注意力的时机逃走，结果城墙上的卫兵毫不犹豫开火，将他打倒在地。 护卫队长瞥了一眼他鲜血尚在翻涌的尸体，说道：“今晚加餐。” 护卫们听到这句话，都小小的欢呼一下。 王鸣鸦望着这一幕，眼里有些同情又有些害怕，她紧紧的抱住陈景辉的左手，把眼睛撇到另一边。 费仁渡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很是寻常的样子。 陈景辉上前走了一步，最后却停了下来。 他冷漠扫视着那具尸体，心想，他若是没被打死，自己还能救一下，他已经死了，那他的尸体被这里的人吃掉，自己确实不能干涉，毕竟这里是血海，没有阳光，只能靠血海内诞生的血肉求生的绝地。 陈景辉怅然道：“生命有凋零，才有诞生，生死之间的轮回才是自然之理。” 费仁渡闻言有些意外，说道：“您这话，说得倒像是一位易修。” 护卫队长很惊讶，倒不是惊讶于陈景辉，而是他察觉，气境强者费仁渡竟对陈景辉说话用敬语。 莫非这里来了两位气境？ 护卫队长再怎么也不敢猜测陈景辉是明境战力，那太夸张了，只敢猜陈景辉是血竹林新的气境修行者。 虽然他们聊着天，等待墨门的气境传令，但苦工们的工作没有停歇。 城门打开，又一些苦工被放了出来，他们跌跌撞撞走到城外各种损害的工事旁，开始修补。 其中甚至有修行者！ 这些低阶墨修拿着材料，放在工事受损的地方，念出咒语，施法修补着。 陈景辉皱了下眉，墨门连修行者也奴役吗？ 修行者受到的监视显然比旁人更大，好几个士兵走在他们当中，一旦察觉谁有小动作，直接一枪托砸去，不给墨修制造反抗工具的时间。 陈景辉说道：“我没想到，墨门居然有这么多奴隶修行者。” 护卫队长笑着回答：“他们有的是外界来人，有的是受到短期惩罚的本门修行者，有的是纯粹服下了血境灵气的奴隶，等他们死了，得再把灵气给其他奴隶，毕竟维护这么一座大城，制造各种东西，都需要人。” 陈景辉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些奴隶修行者之间也有地位之分，那些受到短期惩罚的墨门修行者穿的比周围的人好，没有戴镣铐，士兵们对他们也恭敬，但其他奴隶修行者就不一样了。 “景辉大师？” 奴隶修行者中，有一人发出声音，这声音陈景辉很熟悉。 啪！ 发声者旁边的士兵立刻一枪托砸去，把他砸倒在地。 陈景辉循声望去，发现那确实是一个熟人，那是墨少立的脸！ 第五十一章 墨露岚 那士兵还要砸，却发现完全动弹不得，像是被看不见的恶灵控制了身体的每一处。 “停手。” 陈景辉朝墨少立走来，念力分享到对方身上，化作保护用的气势。 刷的一下，周围的卫兵举起武器，瞄准向陈景辉,还包括一旁的费仁渡和王鸣鸦。 但他们望着那气势，没有开火猛攻。 护卫队长谨慎说道：“这是我们的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景辉伸手把墨少立拉了起来，发动阴阳鱼玉佩的力量，把他身上细密的伤口治愈好，为他恢复体力。 墨少立感激无比地看向陈景辉,满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陈景辉说：“你说是你们的人,你们这样对待自己人？” 护卫队长说道：“他是外来者，被我们哄来此处,已经有学徒预定了他身上的灵气。” “预定？”陈景辉一笑：“你让他来我面前说这句话试试？” 费仁渡站出来，对护卫队长说道：“给我血竹林一个面子，他什么境界？” “血境。” “血境而已。”费仁渡说：“他，我们血竹林保了。” 护卫队长道：“……我会把此事告知露岚大师。” 他挥手，示意周围的人放下武器，现在墨门没有气境修行者在这儿，凭他们几个，想弄死疑似两位气境强者很困难，又不是初入血海，不知道血海能腐蚀气势的修行者，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很难对抗气境。 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奴隶修行者得罪两位气境。 不久后，卫兵赶来，说道：“露岚大师请费团长去迎宾殿。” “走。”陈景辉说。 四人往城门里走，墨少立还弄不清什么情况，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说话。 巨石铺出的豪华宫殿中，摆放了好几张桌子,一位体型宽大，穿着袖袍的女性坐在上首，她就是墨露岚，被墨门弟子成为露岚大师，墨露岚望向陈景辉几人，尤其把目光停留在了墨少立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奴隶也跟着他们。”墨露岚望向跟随陈景辉几人一起前来的护卫队长。 护卫队长说道：“是费团长的同行者说他是他的朋友，于是从我们手上抢了下来。” “好啊。”墨露岚看向费仁渡，眯起了眼睛：“几个月不见，你们血竹林什么时候改行当强盗，来抢我们的人？” 陈景辉冷笑道：“露岚大师，我还没算你们绑架我朋友的帐，你倒来质问起我们来了？” 墨露岚完全没有理会陈景辉，她眼里只有同为气境的费仁渡：“费仁渡，你不管好你的随从吗？” 费仁渡说道：“露岚大师，景辉大师，你们都冷静一下，不就是一位血境奴隶嘛，就当我血竹林出价赎买了他，这如何？” “还算合理。”墨露岚指着陈景辉：“但他辱我之事，可不能这么算。” 墨露岚挥袖之间，有机关暗器从她袖子里激发，大量涂抹血海物质的刺针朝陈景辉脸上发射，但被陈景辉浮现的气势拦下。 针上的血海物质腐蚀着陈景辉的念力，让他十分难受。 谷毒 “哼。” 陈景辉冷哼一声，那些针刺全部反转回来，激射向墨露岚。 铛铛铛！ 墨露岚伸手，手中出现一面盾牌，全部挡下飞来的刺针。 “保护露岚大师！” 周围的卫兵大喊，纷纷拿出武器，可还没射击，他们的武器便被沉重的压力压倒，根本无法瞄准陈景辉。 陈景辉缓缓起身，那些士兵被无形的压力压倒，下意识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 这一幕看起来，就好像他们在给陈景辉下跪一样。 墨露岚身周气势激荡，她脸色难看，墨修能力激发，在给自己身上塑造盔甲。 “你想做什么？”墨露岚问。 费仁渡连忙上前，扮做红脸说道：“景辉大师，别忘了，我们要借助墨门的力量，共同离开这片血海。” 陈景辉望着墨露岚，笑道：“当然，我知道这点，我只是希望露岚大师你认清我们——我和你们墨门——之间的实力差距，不要做出愚蠢的误判，这样对你们好，对我也好。” 墨露岚站起，闻言火起，心想你一个修行者，怎么敢与我墨门整个门派相提并论，她手中塑造武器，将要攻击。 只见陈景辉手上一把古朴神剑出现，刹那间，压在墨露岚身上的念力陡然增加，她的气势瞬间消磨殆尽，不得不半跪在地。 墨露岚脸色大变：“明境？” 一瞬间，她身上的压力消失，陈景辉悠然坐回座位上。 墨少立敬畏地看着陈景辉，景辉大师的实力好像更深不可测了，先前只能确认是气境，现在却展露了明境手段，令墨露岚都恐惧。 陈景辉坐下，看着惊魂未定的墨露岚，安抚着说道：“露岚大师，得罪了，武力是让人和平谈判的必备筹码，先前见你无视我，怕你误判我的实力，做出一些损害你们自己利益的事，所以出手，还望见谅。” 墨露岚看着陈景辉，他一口一个得罪了，见谅，看似谦逊，实际上直接出手压服了自己这里所有人，嘴巴上阴柔示弱，行动上却阳刚强势，直接镇压他们所有人。 “不知阁下是？”墨露岚说。 “陈景辉。”陈景辉说道。 墨露岚说道：“陈景辉，您有一件明境灵器，我自然无法与你相比，可您要知道，我墨门门主也是明境，我墨门也有明境灵器，只是动用起来敌我俱伤，你不能威胁我墨门。” “您多虑了。”陈景辉笑道：“我从没想过威胁墨门，我只是带走我的朋友，另外，我还需要墨门相助。” “您想不想离开这片血海，去看看外面太阳底下的世界？” 墨露岚刚想反问陈景辉，问这就是你求助的方式，听到这话，却迟疑了下。 如果是平常人说这种话，墨露岚会一笑置之，但陈景辉展现了明境实力后，说这句话，却不由得让人深思了。 费仁渡此时也说道：“王神医得天女谕旨，天女并非如我们所料，是血海的守护者，相反，她也被封印在血海内，而今时机成熟，天女将带领我们冲破封印，回归外界。” 这是他们在血竹林就商量好的说辞。 “陈景辉，就是天女谕旨里，负责主持此事的命定之人。” 第五十二章 力心石的交易 墨露岚说道：“既然要离开血海，为何又要来我墨门，莫非离开血海，还要我们打造什么工具不成？” 陈景辉道：“那倒不必，我来要几颗力心石，就是破碎后，会产生无形吸力的石头。” “力心石……那可是很稀罕的奇物。”墨露岚说：“我凭什么要给你？” 费仁渡说道：“为了去往外界,你们墨门也可有人离去。” “外界有什么好？”墨露岚反问道：“在这血海之上，我们气境强者就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到了那里，那里的人不顶礼膜拜，可在外界，随便一个明境高手,就能把你揉搓啮圆。” 陈景辉直接问道：“你想开什么价码？” 墨露岚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得和墨家其他气境商议一二。” “很好。”陈景辉说：“希望尽快。” “你。”墨露岚望向旁边的护卫队长，眼神冰冷：“带这四位‘贵客’去驿站暂住。” 护卫队长领命,走在陈景辉几人前面带路。 来到迎宾殿外一辆木头大车旁，护卫队长伸手，示意陈景辉他们坐上去。 坐在车厢里，这看似毫无动力的大车，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这是正牌的机关战车，和陈景辉那用高科技造出的工业“冒牌货”不一样。 陈景辉看着劫后余生的墨少立，询问道：“你还好吧，你怎么也进来了？” 墨少立立刻倒起了苦水：“前辈，我按我们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修行法修行了一会儿，觉得进展不大，又实在难以等待天人感应，自我突破，决定还是找到丹境墨之气，直接突破境界……于是我回了兰朝一趟。” “就这么着，在路上，突然下了雨，马车又没及时停下,我就发现我出现在了一座悬浮石桥上。” “走到石桥尽头，我还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有人热心招揽修行者，我便说我是一位墨修，正好去了本地墨门，想抱团取暖，收集点信息。” “哪想到，刚一来，他们就控制了我，让我整天去做苦力活，把我当奴隶般使唤，还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外界来人，灵气纯净，甚至不让我吃怪物血肉，说会让我灵气被污染……明显对我的灵气有兴趣。” “可我又不敢逃跑，这里防守很严密，有人逃都被打死了……” “还好前辈您来了，要是再晚上几天，等他们中预定我灵气的人做好成为修行者的准备，我恐怕就死了。” 陈景辉听完，心道墨少立也够倒霉的，他自家的侍女都不知道他丢了，还说他去兰朝了呢。 陈景辉说道：“这里的墨门是怎么回事，怎么奴役那么多人，而且对离开血海毫无兴趣？” 墨少立说：“那只是，那个……露岚大师的一面之词，我在这里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不想离开，前往外界的，他们只能吃怪物血肉，每时每刻都在感觉自己失去自我意识，在逐渐变成血尸，怎么可能没有人想离开？” 谷蚯 “她身为墨门高层，无需吃那些怪物血肉，还有庞大的权力，对她来说，前往未知的外界才是恐惧。” 陈景辉望向费仁渡，皱眉道：“难道你们也是这想法。” “不，不一样。”费仁渡连忙说，他斟酌了下话语，又说道：“好吧，其实很多人，血竹林内的很多人也不愿意前往外界，您请不要责怪他们，他们很多都是在血海里长大，有没有生存危机，毕竟能成为血竹林的成员，在血海上就是人上人了，有好几个血磨岛为我们运送血肉和各种食物……” “外面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是美好的传说，但血海历史里，不乏追求返回外界的人，他们最终的结局都不好，都失败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对此逐渐失望，觉得反正能得过且过，何必要冒险去追寻呢？” 陈景辉说道：“所以底层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被人当做食物的普通人想要离开，而高层的修行者反而不愿意？” “也不一定。”费仁渡连说道：“王神医就想带我们离开，而我，我也想离开血海，去往外界。不过……” “不过什么？”陈景辉问。 费仁渡说道：“之后再和您说吧，我们血竹林的修行者，还有别的担忧。 陈景辉点头，现在他们还在别人的机关战车上，前面驾车的还是墨门的人，确实不适合谈机密事宜。 费仁渡说道：“我向您介绍下墨门的气境们吧。” 陈景辉心想，这肯定不算机密事宜，可以当着面说，他便说道：“请。” “墨门共有四位机关术士，我不清楚是不是都在墨城之内，一般驻守墨城的只有两位机关术士，其他都在外面负责收集资源。” “一位是墨露岚，别看她是个墨修，她的战斗能力很强，我在丹境时期和她联手过，她极为擅长使用机关暗器，靠着血海物质，甚至能威胁到气境强者。” “当时我们和血海战团因为一座血磨岛的主权产生了冲突，爆发了小规模战斗，他们投入了两位气境想夺走我们的血磨岛，我们血竹林和墨门也各派一位气境，就是在乱战中，她杀死了一位气境，才逼迫血海战团撤退，承认那座血磨岛归于我们四派联盟。” “另一位是墨如夜，此人外貌温润如玉，仿佛谦谦贵公子，但颇有手段，目前隐隐是墨门的首领。在墨无己前辈还活跃的时候，墨如夜就是他最后的关门弟子。” “除了常驻的两位机关术士，墨城还会轮换其他气境修行者驻扎墨城与外界据点，他们还有三位战修，一位言修在外，我不清楚他们是否也在墨门内，但一般会有一位战修驻守。” 在介绍中，车停了下来，前方护卫队长说道：“几位血竹林的贵客，这里便是驿站了，您可以在此处随意休憩，有什么事找驿站的人就好。” 安排好房间后，陈景辉他们并没有休息，而是聚在同一间房间里，讨论商量。 陈景辉道：“现在外面没什么人了，可以说你刚刚的担忧。” 费仁渡犹豫地瞧了眼墨少立，看陈景辉并没有不让墨少立旁听的意思，便说道： “是这样，您应该知道，王神医的本心，是离开血海，对吧？” “您有没有想过，假如真的离开血海成功，本心实现后，王神医会怎么样？” 第五十三章 本心变化 陈景辉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一位明境修行者，一直坚持的本心，最终实现了会怎么样？ 费仁渡说道：“王神医并不是正牌的明境，他先成为明境修行者，才明悟的本心，就这样慢了一步,都让他时刻饱受易之气的折磨，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这些天他的状态变好，大家都看在眼里，都知道他是看到了本心实现的希望，所以本心爆发了无比强大的力量,镇压住了暴动的灵气。” “但这恐怕是回光返照罢了。” “要是本心实现了，他的坚持就不在了……若是正常的明境修行者,还有重塑本心,升华本心的机会，但王神医却是强行突破的……那时那刻，恐怕王神医会立刻走火入魔，失去自我意志，彻底变成灵气的傀儡。虽然我并不完全确认，但血竹林其他气境恐怕都和我保有同样的看法，只是没有彼此谈论罢了。” 陈景辉沉默片刻，他说道：“但王神医想要的不是苟活，他是明境修行者。” “是啊，他是明境，本心大于生命的明境。”费仁渡叹道：“作为门人，作为他的追随者，他的战士，既然他的意志是如此，我也唯有为他战斗到底。” 陈景辉拍了拍费仁渡的肩膀，见他悲伤，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便说道：“你知道墨无己的本心吗？” 费仁渡说道：“这个很多人都知晓，墨无己前辈和王神医一样，也是来到血海后强行突破的，他的本心是想要建立一个秩序，改变血海原本的样子，不再人吃人，而是人人团结，一起钻研如何存活的秩序。” 他压低声音说道：“很多人都在说，墨无己前辈之所以陷入疯狂，受墨之气支配，把自己改造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本心绝望了，认为不可能实现，彻底被灵气里的怨气压倒。” 陈景辉心道，无论是王神医，还是墨无己，都算是真正的英雄，在如此黑暗沉寂的血海，都有散发着光芒的理想。 “那其他人呢？”陈景辉问：“你知道其他明境的本心吗？” 费仁渡说：“我还知道一个人的本心，那就是曙光战团的团长，刑阳将军。” “王神医是我尊敬，追随的明境强者，刑阳将军则是血海里每个战修的榜样，他和其他血海明境不同，他是先悟出本心，随后天人感应，在灵境里击败明境战之气所化妖魔，成为的明境强者，尽管他得到的战之气受到血海严重污染，但他仍然是全血海里，状态最好的明境。” “相传，他的本心是将血海里的人都带回剑朝，他即使在血海之上，也认为自己是剑朝的一位将军，认为血海里的居民也都是剑朝人，他有义务拯救他们，因此，曙光战团吸引了大量游离在七大宗派外的修行者和小组织，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最弱天女的神殿。” “不过……” “不过？”陈景辉问。 费仁渡说：“外界有人过来，带来消息，说剑朝遭到毁灭性打击，首都梅京被神战破坏，剑朝之主云烙风陨落，这些消息传到了刑阳将军耳边，他一开始不信，还杀了所有这样传话的人，但进入血海的每个人都这么说……那之后，刑阳将军似乎就变了，变得萎靡不振，每年和天女战斗时，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勇猛，甚至还让其他小势力和散修当炮灰，自己早早撤退。” “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对他失望，曙光战团也不再是血海第一大势力。” 话题很沉重，陈景辉说道：“和之前不一样了，这一次，真的有机会离开血海。” “希望吧。”费仁渡说。 几人坐了片刻，正打算回各自房间休息，忽地有人过来，通报消息。 “如夜大师请几位去迎宾殿详谈。” 谷裕 陈景辉意外，墨门这么快就达成了一致？ 也好，他也不想在墨门多加逗留，赶紧收集完力心石就走，他还惦记着外界的蒲公英号，星彤冰等人呢。 墨门迎宾殿。 陈景辉几人再次来到这里，这次，墨门招待他们的规格就隆重了很多，摆出了宴席，满桌的可疑肉类，还有一杯杯酒水。 墨如夜和墨露岚就坐在对面，墨露岚身体粗壮，但墨如夜就不一样了，他仿佛翩翩公子，端坐主位，面带微笑。 “在下墨如夜。”他微笑道：“您就是陈景辉？” “对。”陈景辉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墨门对力心石的开价如何？” 墨如夜笑容不减，说道：“您还真是直接，我喜欢这种直接的谈法，既然你收集力心石是为了离开血海，我墨门自当鼎力支持，肯定不会对您开价，不过，本门手里没有力心石，您想要，得劳烦您自己去采。” 陈景辉问：“力心石在那里？” 墨如夜说道：“在墨城中心，天女神殿附近，本门的天女神殿位于墨城矿山地底，因为那里很危险，所以我们早就撤离了那里。” “危险？”陈景辉问。 “明境层次的危险。”墨如夜说：“那里会冒出妖魔，一开始还是气境层次，稍微用点力气就镇压了，可后来，在我们撤出之前，已经冒出了明境层次的妖魔……本门门主就在那矿坑上方，镇压那里。”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具体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您是否要去，全凭个人意愿。” 陈景辉望着墨如夜，点头道：“很好。” “那现在让人带路吧。” 费仁渡有些紧张看向陈景辉，但陈景辉并没有什么表示。 只是拿几块力心石，又不是击杀明境妖魔，陈景辉还是有点把握的。 他也不怕墨门欺骗自己，陈景辉认为手中有明境战力，墨门要是敢欺骗他，他们承受不起后果。 “费团长。”陈景辉说：“还请你保护好王鸣鸦和墨少立，在这里等我消息。” 王鸣鸦瞪大眼睛，她没想到陈景辉竟然不带自己过去，天女特别说了她能成为天女一次性降临的临时神殿，可以在危险时保陈景辉一命。 “没问题，只是您要小心。”费仁渡说：“明境层次的危险，可能会威胁到你。” 陈景辉点头：“我自会注意。” 第五十四章 墨城矿山 见陈景辉自信满满，费仁渡也不再去劝，他心知对方是击杀了外界明境强者的存在，选择相信陈景辉的判断。 在墨门弟子的带领下，陈景辉来到墨城内部，一座巨大的矿山之中，矿洞漆黑,明灭昏暗的怪物油灯勉强照亮了这里，路上有戴着镣铐的矿工在挖矿，他们眼神木然，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凭本能在挖矿。 他们走的是矿车通道，既将矿石运出来的机关车所走的口子，顺着轨道不断往下,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连灯火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了不断往前的轨道。 陈景辉走在前面，捡拾起地上掉落的，一个正在腐烂的断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怎么会有人类断手？ 带路的墨门修行者说道：“回大人，我们之前会用机关矿车，将一些即将变化为血尸的人的尸体送下去，这块断肢，恐怕是矿车送下去时，不小心甩出来的吧。” 陈景辉眼眸里涌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但这些许的触动瞬间就消失殆尽。 在这里发生的事，发生在血海的每一处，要想改变这一切，只有带他们离开血海。 陈景辉伸手，抚摸天之气外丹，几团火焰悬浮在他身周，如同幽幽的鬼火。 “还有多远？”陈景辉问墨门修行者。 “大概……这个下坡过去,就到了。”那修行者道：“过了这里,就不太安全了。” “你回去吧。”陈景辉说，他要施展术法，布置剑阵，再靠近过去。 见那墨门修行者远去，陈景辉也开始做准备。 准备齐全后，陈景辉这才迈步，谨慎往下前进。 往下行进，陈景辉似乎步入了一处空洞的空间当中，他的夜之眼也看不到这空间的边界，火焰的照明也不够，但却莫名能闻到恶心的腐臭味儿。 “太阳。” 陈景辉低声自语，激发天之气外丹的力量，一轮虚幻太阳冉冉升起，照亮了周围万物。 一瞬间，陈景辉被看到的景象震撼到了。 他首先看到了一座神殿，它倒立在天花板上，和血竹林那座神殿上下完全颠倒，古朴神圣的神殿以如此不合理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而在这倒立的神殿下方，沉眠着一尊仿佛废铁堆积出的垃圾巨兽。 它身上布满了剑，弩，枪械，铁板，齿轮，和其他陈景辉无法详细说出的部件，这些东西被以陈景辉无法理解的焊接方式连接在一起，仿佛在呼吸一样上下起伏。 在巨兽面前，是一堆堆人类尸体的骸骨，它们已经腐烂掉了，发出阵阵恶臭。 随着陈景辉光芒照耀，垃圾巨兽挣扎着，立了起来。 陈景辉手中古神剑出现，护在身前，但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您是……墨无己前辈吗？”陈景辉问。 他不期待得到回答，如果墨无己发动进攻，他就尽量避战，搜寻力心石。 只要拿到力心石就跑。 垃圾巨兽蠕动着他身上的部件，陈景辉下意识后退一步，准备用念力防御进攻。 那些部件彼此碰撞，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陈景辉一愣，认真去辨别。 他在说：“你，是，谁？” 陈景辉惊讶，没想到墨无己还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他都把自己改造成这样了！ “我是陈景辉，天女的弟子，奉天女命令，要来解开她的封印，将她释放出去，她也答应，一旦她离开，她也会带着血海里的人一起离开。” 谷纎 陈景辉说着，他心中担心，现在墨无己的心智能否理解自己话里的内容，是否愿意相信它。 垃圾巨兽沉寂了一会儿，又发出声音： “需要我做什么？” 它的声音变得连贯了起来！ 陈景辉说道：“我来求取三颗力心石，它是天女力量的凝结，我需要它作为请神上身术法的法器。” 巨兽发出声音： “稍等！” 它发出震撼的声音，移动着，从自己躯体里挖出了好几块石头，轻轻放在了陈景辉身前。 不止三个，它一共拿出了六个。 陈景辉心念一动，用念力抓摄它们到自己身旁，他的念力触碰石头时，隐约有所触动，让陈景辉感觉这些石头好像一个个实体的剑阵，蕴含充沛的力量。 将石头放好，陈景辉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巨兽又发出了声音： “有一事，请小友代劳。” 陈景辉一愣，说道：“请说。” 巨兽丢出了一把铁锤的锤头，没有木把，看上去也并非灵器，没有什么特异，应是信物一类的东西。 “小友，若你离开血海，请将这锤头交予墨家，听说墨家分裂为诸多门派，你若能去一趟安朝，就交给安朝的墨家势力，若不行，那随便交予一家。” 墨无己一下子说了很长的话，虽然这些话是通过巨兽发出的，但给陈景辉的感觉，是它并没有那么疯狂，反而非常理智。 陈景辉用念力抓过锤头，点了点头：“我会的。” 墨无己说道：“若天女需要我帮忙，我会出战。” 陈景辉惊讶，说道：“前辈，您这状态，还能战斗吗？” 墨无己道：“一战之力有。我常年逆修，以克制灵气意志，有一定成效。” 常年逆修？ 陈景辉震动，他明白了，墨无己把自己改造成机械怪兽，不是被墨之气控制，正相反，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星月那边的研究证明了，铸剑是顺修，铸甲是逆修，巧匠是顺修，义体医生是逆修，那按照这种逻辑，改造自己，把自己变成机械怪物是墨之气的逆修，是违逆墨之气意志的修行法！” 陈景辉知道逆修是何其艰难，那是违背自己的本能，是克服自己的本性，更何况，这种逆修还是要把自己改造成怪物，彻底放弃人类的躯体，陈景辉心道，若换成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吗？ 很难。 “我知道了。”陈景辉对墨无己更加敬佩，他说道：“墨无己前辈，还请您在关键时刻出手，不久后，等我筹集完法器，能施展请神上身后，我们会汇聚曙光战团，击杀天女一具分身。” “分身……”墨无己巨兽震动，发出机械碰撞的声音：“果然，她是神境之上的存在，这处血海是一座封印，封印污染着她诸多分身，以让她在外界的分身无法恢复，并且也受到污染……” “小友，我要暂时镇守此处，这里往下，还有一尊明境妖魔，等你准备齐全，再来找我。” 陈景辉应是，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墨无己缓缓伏在地上。 “天女……” 它巨大的机械头颅抬起，望向头顶倒立的神殿，喃喃低语。 第五十五章 梦想楼 陈景辉自己都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就得到了力心石，墨无己不仅保有理智，还选择了相信他。 那怕这里面有明境强者本身感知能力极强，非明境很难骗过，因此墨无己相信自己察言观色能力的因素，也表明墨无己是真的想要带着墨门离开血海,和墨露岚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陈景辉暗道：“不过，墨无己前辈的想法很悲观啊，我都说了可以离开血海，他还要我带这个锤头……也罢，等离开血海后，我再还给他便是。” 陈景辉走出了矿坑,在矿坑外守望的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还没过多久。 陈景辉没在这里久待，他直接找到费仁渡几人，都没休息，直接往梦想楼走。 墨门，一处殿堂，墨如夜和墨露岚对坐着，听到旁边手下的报告。 “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没有战斗的声音？” 墨如夜皱了皱眉，说道：“明白了。” 墨露岚说道：“这么快出来，他实力这么强，能越过师父和那怪物，夺得力心石？” 墨如夜摇了摇头：“看起来，师父的状态比我想象得更好。果然，师父在进行逆修。” “把陈景辉打发走了也好，一个执掌明境灵器，且这明境灵器明显来源外界，未受多少污染的强者，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至于血海之外，要不要去，看看再做决定。” …… 梦想楼的门人，总把梦想楼比作生于淤泥上的漂亮莲花,这是陈景辉在来的路上，费仁渡告诉他的，而梦想楼另一个知名的地方，是梦想楼楼主，大花魁“季梦思”，她长袖善舞，就连一些气境修行者一见到她，都会被她恐怖的魅力折服，甘愿作为裙下奴仆，更恐怖的是，季梦思曾经颠覆了两个明境势力，让两位明境强者彼此残杀，最后一齐陨落。 梦想楼和它的楼主的魅力，可见一斑。 但陈景辉来到此处时，却完全不觉得这里是什么莲花。 最外层是一圈防御工事，防护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将怪物杀死后，再往内就是怪物血肉处理线，大量的即将血尸化的人类被关在石头砌成的石圈里，专门喂养他们吃怪物血肉，还有人不时翻开里面人类的眼皮，看看眼睛，似乎在以此判定他的血尸化程度，太严重的话，就拖走杀死。 再往内，是一排排挂着人类躯体的晾杆，光是看到这一幕，陈景辉就极度的难受，恶心，反胃。 而最里面，就是梦想楼门人口中“生于淤泥的漂亮莲花”，一栋华美的高楼。 怪物油脂的火光把这里照耀得极其炫美，里面还有女孩好听的歌声传来，让人莫名心动，忘却了现实的一切，只想听着美丽的音乐。 墨少立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望着这座石楼，直到陈景辉拍了他一下，他才恢复。 王鸣鸦的状态更差，她呆呆地望向石楼，听着那时不时传来的虚幻音乐，喃喃道：“好美，好美。” 她露出了陈景辉从未见过的，幸福的沉醉表情。 陈景辉不得不按住她，不让她下意识扑向那座高楼，根本没办法打断她的沉浸状态。 在高楼周围，像这样入迷的人很多，那些劳累工作，吃着怪物血肉的人在休息时都被允许来到这里，聆听着仿若天音的歌声，仿佛这样就能抚慰一切苦难，忘记自己身在绝望的血海。 在一旁，还专门有一个处理血尸化极其严重的人类的处刑场，看起来那些即将被杀死的人，都会被允许来到这里，聆听最后一曲歌。 带着陈景辉他们来这里的梦想楼修行者对此并不见怪，他说道：“大花魁爱我们所有人，她怜惜我们伸出困苦当中，所以常常展现歌喉，让我们遗忘痛苦，享受最极致的美。” “几位血竹林的客人稍等，我这传信，把你们的来意和需求告知大花魁。”他说：“虽然大花魁肯定已经知道你们来了，但这是必要的流程。” 陈景辉都能看出他的激动，似乎仅仅是见那位大花魁一眼，都足以让他无比兴奋。 陈景辉几人也只好在这里等着他。 谷颜 等他离开后，费仁渡吐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很怕来这个地方，这歌声太美妙了，让我想起许多美好的，只在传说和梦里见过的东西……我知道这些都是不真实的，恐怕只有离开血海，才能实现……” 陈景辉点点头，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稍微沉入周围的歌声，陈景辉就仿佛回到了南门二，回到那里温暖，舒适，安全的家乡，有好友一起玩游戏，一起讨论各种事，仿佛看到星彤冰对自己的微笑，仿佛喝醉了酒，被她拥抱着…… 陈景辉打断了自己的想象，清醒了些。 即使陈景辉是气境强者，季梦思没有特意针对他使用能力，他都得专注精神，不停阻止自己陷入那美好的歌声中。 “呼……”陈景辉吐了口气，将念力化作气势，守护着四周。 念力在不停消耗着，好像在对抗着无形的力量，而歌声入耳后的感觉也正常了，仍是绝美好听的声音，但却没那种勾人心魄，传递无限美好情绪的力量。 这时，陈景辉耳旁传来柔柔的轻笑声： “是在嫌弃妾身的歌不好听吗？” 陈景辉的气势消耗陡然加快。 他看向声音来处，那是空中一位女子，她如仙子降临，身着一袭飘扬的红裙，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她慢慢落在陈景辉面前，轻轻地微笑了一下，纤纤玉指悄然撩起一头黑色秀发，羊脂玉一般的皮肤仿佛在诱惑他人咬上一口。 她柔嫩白皙的赤足落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上，让人不由得心疼，这得多冰冷，多刺痛啊。 陈景辉的心跳莫名加速，他心中莫名一动，只觉得她太美了，不像是自然的造物，更像是天地的馈赠。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陈景辉第一次见到星彤冰的时候。 “大花魁！” 周围的人惊呼着，他们狂喜，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见到大花魁本人，许多人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连额头磕出血了都不自知。 陈景辉屏息凝神，心道，这就是大花魁季梦思吗，好强的魅惑能力，光只是现出身形，轻轻说了一句话，自己就心动不已，仿佛爱情萌动。 陈景辉说道：“并非如此，大花魁您的歌声很好听，太吸引人了，只是我不想耽搁正事，所以才用气势保护。” 季梦思闭上眼睛，甜甜笑着：“嘴真甜，姐姐很喜欢你。” 陈景辉身周气势消耗得更剧烈了，他连说道：“我来这里，是求取……”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有人传话了。”季梦思说：“你想要血花，那可是好东西，它蕴含着许多美好的情绪，我也需要它，需要时时赏花，维持好的心情。” “想要它们，可以，但我必须确认，你是真的为了你所说的目的来要这些花。” 陈景辉说道：“以言修的察言观色能力，难道看不出我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吗？”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季梦思微笑着。 “好。”陈景辉说：“那要如何确认？” 季梦思贝齿轻启，她说话时，似乎呼出的空气都是香香的，甜甜的： “不用气势，听我唱一首歌。” 第五十六章 通感家 (第三更) 周围的人都对陈景辉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居然能单独听大花魁的一首歌，真真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啊。”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大花魁这么郑重对待？” “不知道大花魁会不会允许我们旁听，要是能，那我这一生就值了。” 陈景辉倒是内心警惕了起来，季梦思给出这种要求，到底为了何事？ 自己是天女指定的人,奉天女要求收集法器这些事，他通过梦想楼的人传话传了过去，这一系列话语确实不足为信，但季梦思是言修啊，判断他言语是否真实，很简单就能做到。 一般的明境都能凭借感知能力辨识谎言，更别说言修了！ 她有别的意图？ 陈景辉想不出来她有什么意图，季梦思给人一种难以捉摸透彻的神秘感，像时时刻刻蒙着神秘的面纱，遮掩着自己一切内在。 他短暂思考片刻，根据天女所说，记忆血花只在梦想楼和雾岛出产，雾岛他也打听过，是属于另外三派地盘上的一座神秘岛屿，距离较远，而且还有些危险，要是放弃梦想楼，去雾岛，那有点不可接受。 “再说，她只是让我听一首歌，又不是不给记忆血花……” 陈景辉思考完后，说道：“我答应你。” “老天，那人居然还思考了才答应。” “那可是大花魁……” 周围的梦想楼门人更加嫉恨了，甚至有人想看到大花魁恼羞成怒，根本不理他的场景。 啪。 季梦思双手在身前轻拍一下,发出的声音让人听见就下意识微笑，想起了很开心的事。 “好,那请你跟我去梦想楼内。” 她低声吟唱咒语，摆出姿势，旋即腾空而起，飞向天空。 言修的本家能力比较缺乏直接战斗力，但言修很擅长学习术法，用术法弥补正面战斗力的不足。 陈景辉在众人羡慕下，念力加持自己，腾飞跟上。 飞到梦想楼楼顶，这里的豪华风格让陈景辉很不适应，建筑主体尽管是岩石，但石壁上点缀了诸多夜明珠和珍惜宝石，壁画上绘制着各种各样男男女女的图案，明明都衣着严实，毫不露骨，却让人心痒难耐，欲情满溢。 油脂灯火在丝绸帷幕后黯淡燃烧，主座上还有一座红木大床，季梦思轻轻落在大床上，慵懒侧卧。 季梦思笑着说道：“小弟弟，快过来，坐姐姐床边，离这么远，怎么听得到歌声呢？” 不知不觉，周围静了下来，以陈景辉的听力都听不到楼下人的声音。 谷冓 陈景辉心想，这应该是言修的能力，她隔绝了这里与外部的声音传递。 他问道：“季前辈，还是直接一点吧，您把我单独叫来，应该不是为了唱歌，而是有事要说？” 季梦思微微蹙眉，一下子，陈景辉内心涌现后悔情绪，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直接的破坏情趣，应当听她所说。 她凄苦说道：“小弟弟，难道你嫌姐姐年纪太大，年老色衰了吗，明明是你来求取记忆血花，却连听姐姐的话，陪一陪姐姐都做不到？” 陈景辉内心吐槽，他听费仁渡的介绍，季梦思的年龄绝对够当自己婶婶了，当然，前提是排除自己冬眠休息那几百年。 他走了过去，坐在了季梦思的床榻上，想着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如此。 季梦思侧躺着，伸手轻轻撩过陈景辉的盔甲：“这副盔甲做的真真精美，墨门是决然做不出这种盔甲，小弟弟是从外面来的？” “对。”陈景辉言简意赅：“我是在外界得到了天女的旨意。” 季梦思哀伤说道：“明明坐在妾身的床上，却一口一个别的女人，妾身真是悲痛彻骨……” 陈景辉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明明觉得这个场景很滑稽，很想吐槽，但内心中却莫名诞生出无数悲痛情绪，好像深爱的人抛弃了自己一般。 言修，真是恐怖啊。 季梦思轻轻坐起来，坐在陈景辉身旁，耳语道：“今日已晚，小弟弟日夜兼程从血竹林过来，想必很累了吧，就在姐姐这里休息一晚，日后再谈正事如何？” 陈景辉下意识想要答应。 就在话要出口的时刻，他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出现了梦想楼下面那些人类的惨状，出现了墨门的奴工，出现了血竹林里被当做植物栽培的“人类”，出现了费仁渡告诉他季梦思年龄和“英雄事迹”的场景，出现了以前关于李诗花的记忆…… “大花魁的美意我心领了。”陈景辉说：“但奈何我有任务在身，越早完成天女的要求，就能越早结束血海里的苦难。” 陈景辉现在回过味儿来了，不会这季梦思是对自己感兴趣吧？传闻言修一个个都是情种，见一个爱一个，莫非是真的？ 他要不要为了血海上的生灵，痛下心牺牲自己？陈景辉很犹豫。 季梦思脸色瞬间冰冷起来，她起身离开床榻，在楼顶走着，这里放置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她就在那些乐器间移步。 “你的意志真的很坚强，在气境当中，也算少数了。” 季梦思坐在一架古琴后，淡淡说道：“我不是不信你说的话，只是记忆血花对我真的很重要，不是能随意给出之物，你可知明境言修的名称是何？” 未等陈景辉回答，季梦思说道：“通感家，明境言修叫通感家，如同名字，能将她的所有感情，完全地传递给他人。” 陈景辉静静听着，他现在感觉很奇怪，季梦思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无比冷漠，根本不像言修，反而像是天修一般。 “通感家为了传递情绪，自身也必须有对应的情绪。”季梦思说：“但在这血海之上，保持开心，欢快，是很困难的事，我常常会悲伤痛苦，而这种情绪传达给下面的人，甚至会令他们绝望自杀，做到冷漠冷淡，都已经快到我的极限了。” “但我又必须保持愉悦的心情，必须充满爱，这样我的歌声才能抚慰梦想楼内的生灵，才能让我自己有良好的状态，不会走火入魔，变为灵气的傀儡，而这，必须依靠记忆血花。” “通过记忆血花，我能读取到过去一个少女的美好记忆，尽管这些记忆正在被血海逐步侵蚀，但它仍然给我慰藉，让我能获得美好的情绪。因此，你要拿走记忆血花，我必须要确认，你真的能带血海中人离开这里，前往外界。” 第五十七章 一曲悲歌 “确认的方法很简单。”季梦思说道：“我会用音乐确认你的真情实感，如果在音乐结束前，你使用气势，就算你输了。” 陈景辉起身，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请。” “真自信啊。” 季梦思说着，也不多言,她开始拨弄琴弦。 这一刹那，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如果说最开始的她像一朵美丽而危险的曼陀罗花，之后的她像清淡典雅的兰花，现在的她，就像是漆黑,恐怖的深渊。 乐声中，蕴含着无数痛苦与压抑，这些情绪像刀子,在刮陈景辉的骨骼。 “倘若你真的相信能带他们离开血海，那你一定不会害怕面对他们的痛苦。” 季梦思低语着，陈景辉几乎听不见她的话了，他在用全部意志抵抗着歌曲。 他瞬间变得冷漠，冷酷，仿佛歌声中映射的一切感情，都与他毫无关系。 “生与死的轮回确实痛苦。”陈景辉自语道：“但世界便是如此。” “用灵器的意志影响自己，是主动还是被动这样做的？”季梦思低声问，她没有期待得到回答。 歌曲再变，这次传递的情绪更加真实，那是无数个细化的，每个不同角色的情绪。 有修行者被血海影响，变得嗜血冷漠，在失控杀死了好几个亲人后不停痛哭，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咀嚼尸体。 有外来者被当猎物狩猎，被当做奴隶圈养。 有本地居民劳累半生，被驱使干活,吃着怪物血肉，最终在变为血尸前，像家养的老牛一样被宰杀。 在季梦思的歌声里，这些情绪的主人仿佛都变成了陈景辉，像是陈景辉在体验这一切。 涉及到了自身，天之气外丹的影响开始消散，陈景辉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季梦思双眸望着陈景辉，她显得无悲无喜，好像不会有任何外界事物能影响她的情绪。 她琴声逐渐放平，在她看来，已经没有再演奏下去的必要了，在她的乐声突破灵器对陈景辉的影响后，陈景辉的意志已经坚持不住。 “我能。” 陈景辉突然说话。 季梦思极度震惊地望向他，只见陈景辉站起，手中一把古朴长剑出现，在微微颤抖。 陈景辉说道：“我能感受到，在痛苦中，他们内心的所想，他们的意志，他们不愿饿死，不愿被杀死，不愿爱自己的人，自己爱的人死亡……还有那些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拯救众生的炽热意志。” 季梦思察觉陈景辉在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的眼神太炽烈了，以至于季梦思下意识偏开视线。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属于情爱和欲望的眼神，而是另一种眼神，她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类似的目光，但也远不如此刻的陈景辉炽烈。 那个人是曙光战团的将军，刑阳真人。 这一刻，季梦思真的相信了陈景辉，至少陈景辉自己是认为，拿到记忆血花后，他真的能够拯救血海里的众生。 可季梦思又有点不甘心，她看得出来，陈景辉不过是气境而已，凭什么气境能抵御她的音乐，她已经想好了，记忆血花可以给，但至少要让陈景辉放出气势，让他认输。 她继续弹奏音乐，音乐中蕴含的负面情绪越发强烈浓重，像是充斥剧毒的毒气，一旦接触就会全身无比疼痛。 陈景辉脸上表情微微扭曲。 他感觉得到，即使唤出古神剑，古神剑为他承担了大半攻击，但明境层次言修全力而为的乐声还是难以抵挡，大量负面情绪在内心酝酿。 谷鞷 “啊，好想直接动武，用武力镇压这个女人，让她交出记忆血花……” “好痛苦，好难受，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陈景辉捂着胸口，他感觉到胸闷，心口在疼，像是被刀子在割。 “想点开心的事，想想……” 陈景辉凝聚起意识，开始回忆曾经经历过的美好记忆。 南门二里舒适的生活，游戏，朋友，好听的音乐，很好看的电影，读了一整夜的小说…… 在“地球”上，和战友一起并肩对抗修仙者，一次又一次的对抗强敌，最终胜利的喜悦…… 认识星彤冰后，和她相处的一切…… 这些都如同镜中月，水中花，根本抵挡不了季梦思的乐曲。 到最后，还是变为了意志的考验，陈景辉只能用意志去抵挡，强忍住爆发气势，自我保护的本能。 但光凭意志，不可能抵御住超过一个位阶的言修的音乐，陈景辉感觉到，自己越发坚持不住了。 意志力也并非只要坚持，就永不耗竭的能力。 就在陈景辉即将支撑不住时，音乐停息了。 “你赢了。”季梦思说着，语气颇为复杂。 她不是没有力量再表演下去，只是再表演下去，她这位“半明境”强者的意志会支撑不住，有被灵气控制，走火入魔的风险，而这又不是生死之战，没有必要这么做。 陈景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从水里爬出的溺水者，好几秒都没有说话。 “大花魁，承让了。”陈景辉拱手说。 陈景辉感觉，再过不到半分钟，他就要支撑不住，使用气势。 季梦思从袖中取出三朵血色鲜花，轻轻一丢，陈景辉念力抓摄过来，仅仅只是触碰到血花，他仿佛都模糊感应到了美好，欢快的情绪。 做完这一切，季梦思便向后瘫倒，仿佛她比陈景辉还累。 “小弟弟，能不能把姐姐抱到床上，姐姐走不动路了。”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就当没听见，说道：“大花魁，我还有事要问。” “请问在我抵达之前，您是否已经从天女那里得到了消息？” 陈景辉很怀疑这个，他觉得收集力心石和记忆血花都太过顺利了，基本没遇上什么困难，两位明境好像都和天女串通好了，就等他来取。 季梦思双手称地，微微仰起身子，睁开一只眼睛，瞧着陈景辉：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实没有说谎，也有足够坚强的意志，表明你认为，收集请神上身的法器，释放天女，能让血海里的人离开。” “但你认为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陈景辉一怔，问道：“这话是从何说来？” “听你询问刚刚的问题，我知道了你和天女的关系并不是我预想的，那样密切的关系，所以我才这样问你。”季梦思说：“没有别的深意。” “只是生活在血海里的人，已经不奢求能够逃离了。” 第五十八章 天修追猎 言修真是可怕啊…… 陈景辉想，光是自己突然问的一个问题，就被她看出，自己和天女之间关系不甚密切。 陈景辉怀疑，她可能连自己对天女有所猜忌都看出了，只是没有点明罢了。 见对方回避了自己的问题，陈景辉没有追问,说道：“大花魁，我先告辞了。” 季梦思望着陈景辉起身一跃，跳出高楼。 片刻后，她起身抚琴，悠扬的音乐传出，周围隔音壁障消失了,这音乐传到外界，让身处绝望和痛苦中的人感到慰藉。 …… 陈景辉落地,对等待的费仁渡几人微微点头，表示拿到了目标。 “最后的法器位于天城……天城和血竹林等四派似乎是敌对的关系，看来借助外交手段行不通了。”陈景辉想着，对费仁渡说道：“费团长，劳烦你带他俩去曙光战团等我，最后的路我自己过去。” 费仁渡说：“但你只看到地图，没详细走过，恐怕还是很危险……” “天城位于一座浮空岛屿，在血海正中，要去那里，都得经过比较危险的地段，就连老练的血海气境，都有可能失手陨落，路途上不乏有明境层次的妖魔。” 陈景辉说道：“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方便躲闪逃跑，人太多反而目标太大。” 墨少立道：“景辉大师，还请小心。” 他觉得自己跟去,也是陈景辉的累赘，只能祝福他小心了。 王鸣鸦则沉默着，陈景辉完全没有带她走，让她作为保命底牌的意思。 本来她还想说几句话，可等她反应过来时，陈景辉已经消失了，朝着远处奔行。 “真是恐怖的行动力啊。”费仁渡感叹道：“少立大师，陈景辉说你是他外界的朋友，他在外界也是这样雷厉风行吗？” 墨少立张了张嘴，想了想说：“在外界，他比较谦逊吧。” …… “谦逊”的陈景辉在念力加持的状态下，保持很高的移动速度，唯一的问题是，关机状态的动力甲反而成了一种负担，需要他花费念力抵消重量。 不过陈景辉在血境和丹境都是顺逆双修，在气境也完成了梦主的修行法，灵力总量超过正常的气境，虽然达不到明境的程度，但也足够负重奔跑了。 咕噜咕噜。 陈景辉在悬浮石桥上停下休息，喝了几口水，下着压缩饼干。 血海上岛屿星罗棋布，岛屿和岛屿之间连接的悬浮石桥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前往血海中心，位于高处的悬浮岛屿的路有很多。 比如借道血海战团，再一路往上，那是相对安全的一条近路，不过陈景辉没有选择。 血海战团同样是一位明境战修领导的势力，但他们是一个猎杀组织。 猎杀组织是血海里的人对他们的称呼，说通俗点，就是劫匪，强盗。不像墨门这种门派，还会发展狩猎血海怪物的体系，容纳大量普通人，血海战团全都是强大的修行者。 虽然在陈景辉眼里，他们和墨门这种门派大概也没什么区别，但更难沟通，说不得过去就会被围殴，且血海战团的那位将军十分强大，手下强者也众多，陈景辉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 排除血海战团的路，另一条路要绕道雾岛，这条路较远，本来陈景辉想法是从梦想楼那里没拿到充足的记忆血花就去雾岛，但既然拿到了就没必要绕这么远。 最后陈景辉决定的道路，是直接走连接天城的几座岛屿，冲过去。 谷桸 血海的地理构成是，人类几乎都聚居在血海的外层，最外层是接触血海怪物最多的，无数个血磨岛，这些血磨岛往内，有天女神殿的岛屿，是明境宗派的驻扎地，但是再往内部，就是诸多强大怪物所在的荒岛。 天城位于血海正中心，且靠近四派联盟这一侧的荒岛更加危险，有不少岛屿都有强大的妖魔。 明境层次的妖魔相当危险，虽然不一定会和陈景辉冲突，但陈景辉每通过一座岛屿，都会好好休息，确保状态回满，再继续前进。 陈景辉其实有点想和明境层次的妖魔单独交手一下，按道理说，明境层次的妖魔缺乏战斗智慧，也缺乏低层次的灵气，修行法什么的更是没有，纯粹靠本能，最多稍微顺修一下，战斗力肯定比不上同阶修行者，而陈景辉击败铁卫，也不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打过明境妖魔。 不过他也不想无事生非，赶紧收集法器，离开血海要紧。 陈景辉踏上了一座新的岛屿。 “火焰。” 陈景辉低语着，几道鬼火环绕身周，发出光芒，照耀前路。 这座荒岛怪石嶙峋，没看出人类活动的踪影。 陈景辉在石头间奔行，心想如果地图记载准确，越过这座岛屿，就能看到向上的悬浮石桥，看到那座最高的悬浮岛屿和上面的修行门派天城。 轰！ 轰隆隆！ 还未走几步，远方突然传来巨响和雷声。 陈景辉立刻看去，那边有虚幻太阳上浮，有爆炸声传来。 “是天修？天修在和人战斗？” 陈景辉熄灭鬼火，念力托举自身，快速跟近。 陈景辉在突破气境后，视力就得到了很大的增幅，如果把人眼比作一台摄像机，那陈景辉的远距离聚焦能力极为离谱，虽不如明境，但也能达到瞄准镜的程度，只是看不穿黑暗罢了。 可远处战斗的天修释放了虚幻太阳，光照便不用担心。 陈景辉搜寻着目标，很快，他看到了天空中一个人。 那是一个白衣青年，他漂浮在空中，如同陈景辉了解的每一位天修，都习惯翱翔在天上，对地面战斗。 他踩踏雷球，时不时对下方轰出火球。 “嗯？好像不止他一个。” 借助战斗爆发的火光，陈景辉还看到了其他天修，总共三位，似乎在追杀着地面上的某个目标。 “他们的速度好快……那追杀的目标，速度也应该很快，是在追杀明境妖魔吗？” 陈景辉没有贸然靠近，他在怪石之间移动，熄灭了身边鬼火，通过天修们移动的方向预判他们追杀目标的行动路径。 “要来了。” 陈景辉快速转移到他们前进的方向，埋伏在一片石林里。 阳光照下，又一位天修施放了虚幻阳光。 这让陈景辉看到了他们所追杀的目标。 那是一具血迹斑斑的盔甲，里面却没有人！ 第五十九章 空壳盔甲 陈景辉眼前，空壳盔甲陡然加速，朝着自己猛冲过来！ 陈景辉拔出电磁手枪，尝试瞄准空壳盔甲。 它突然左右横移了起来，身法诡异，像是全身没有惯性一般，陈景辉无论如何转动枪口,都无法瞄准对方，定位和反应速度跟不上对方的身法！ 好几次瞄准住了对方的身体，也只是一闪而过，陈景辉反应不过来要开枪。 在它面前，自己好像一个老年人！ 在躲避陈景辉瞄准的同时，它居然还能做到不停靠近陈景辉，速度没减慢多少！ 对味了。陈景辉想,明境强敌！ 陈景辉丝毫没有慌张,他计算着空壳盔甲与自己的距离。 收枪,拔剑。 陈景辉手中，古神剑震荡出现，浓烈的战意从中传来，像触电般传遍陈景辉全身。 空壳盔甲与自己越来越近。 陈景辉却没理他，念力化作堡垒的同时，他在现场铭刻剑阵。 只见空壳盔甲与自己越来越近。 陈景辉右手持握古神剑，左手使用激光圣剑，却暂时没有激发切割激光。 “试试看，这是我对付铁卫时，思考的一个废弃方案。” 陈景辉正准备发难，忽地，空壳盔甲一个急停。 它明明不可能察觉到陈景辉准备的陷阱，却靠直觉察觉到危险，猛然停下。 身周，属于它的气势猛然爆发。 那是陈景辉从未见过的气势，那是浓烈血色的气势,这气势仿佛带着血海的性质，在腐蚀陈景辉身周的念力。 陈景辉脸色大变。 这种战斗直觉，还有附魔气势的能力。 它是明境战修！ 强忍着全身被腐蚀的剧痛，陈景辉用念力抬升自己，远离空壳盔甲。 “艹！下意识把它当明境层次的墨修来看待了，这就是源之气的影响吗？” 轰！轰！轰！ 三团火球在空壳盔甲身上炸开去，它身后追杀的三位天修抓住空壳盔甲猛降速度的时机，跟上了攻击，这种大范围的爆发攻击，就算是明境也得强挨着，很难躲闪。 “这位道友！”远处，一位天修大吼：“此盔甲乃是我天城灵器，它趁城主闭关逃离，道友不可窥视，快快离开！” 陈景辉现在浑身还残留着那种剧痛，他本来还想着帮他们忙拦截一下，之后作为条件，交换自己需要的天女玉簪，但现在听他们这么说，他也懒得出手了，高速飞远。 三位天修中的一位没有参与攻击，专门盯着陈景辉，防止陈景辉突然发难攻击他们。 陈景辉快速飞远，不参与他们的战斗。 “艹，这个附魔气势才是最强的附魔气势吧，居然能侵蚀念力，那岂不是无敌了，只要开启了气势，我不能用念力直接攻击，必须在远处砸东西，它又是明境，很难打得中……” 陈景辉心有余悸，这盔甲有点猛。 谷唕 他看向古神剑，自言自语道：“你还是明境之上的灵器，为什么你就没有强大的附魔气势能力呢？我还只能把念力当武器，附上火焰攻击来伪装附魔气势。” 古神剑轻轻颤动，好像在委屈地呜咽，但陈景辉也不是言修，听不懂器物的话语，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陈景辉远离战场，找了个地方降落休息。 “天修倒是蛮克制那血海气势，反正他们高高在上，根本不打近身战，只玩火力覆盖，把气势消耗掉就算赢……这也能看出，那件盔甲恢复气势的能力，恐怕比不上真正的明境战修，真正的明境战修只要一心逃跑，三个气境天修把灵力轰完都耗不过他。” “且真正的明境战修，肯定会掌握一些飞行类武术，到时候是谁杀谁，还不好说。” “诶，等下……” 陈景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天城城主闭关，三位气境天修又出来逮这件明境灵器，那岂不是说…… 天城防御空虚？ 那自己去偷，呸，为了血海众生的事，怎么能叫偷，去取天女玉簪，不是很容易？ 天女玉簪的位置，陈景辉是大致知晓的，这在血海中不是秘密，天城将这枚玉簪封印在天城最高的殿堂里，早些年还允许血海里的强者过来观看，他们还会展示天女玉簪的种种神奇，这些都是他从费仁渡他们那里得到的信息。 想了想，陈景辉还是觉得，先过去问一下吧，要是他们给自然最好，不给的话再去取。 打定主意，陈景辉朝着天城方向飞行，为了防止在血海的黑暗里迷路，他手里还有一枚得自血竹林的指南针，能指引方位。 荒岛上，远处轰隆隆的雷声一直没有停歇，还时不时传来爆炸的声音，看来战斗相当激烈。 飞到荒岛一段，陈景辉见到了向上的悬浮石桥，这仿佛是通往天堂的阶梯那样。 陈景辉拾级而上。 …… 天城高居在浮空岛屿上，这里也有岩石建筑，但相当简陋，比不上辉煌苍凉的墨城，看起来不像一座城市，更像是一座废墟。 天城没有任何接待人员，连防卫人员也很少，只有几位在练习战斗，很冷漠的武夫，他们见有人来拜访，都非常惊讶——尽管惊讶的时候，他们一直拼命忍耐着情绪。 “我这就把你的到来，告知给目前值守的气境。”一位武夫冷着脸说。 他们连椅子都不给陈景辉拿，就让他站着，便去找人了。 陈景辉感到无言，就算是墨门，好歹也是有迎宾殿，让他可以坐着说话的。 不过他也没太介意，天修的修行法要求保持冷漠，是他早就知道的信息。 他站在浮空岛屿的废墟外，无所事事地等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一个身披盔甲，腰佩剑刃，看着就不是天修的中年人走来。 “外来的气境，来天城所为何事？”来者没有自我介绍，开门见山说道。 陈景辉道：“我是天女的徒弟陈景辉，此次过来，是想问天城，是否愿意离开血海，前往外界？” 他说话时，扫视着周围围观的天城弟子，他们纷纷有所意动，但立刻又强行忍住，把目光倾斜。 中年人说道：“要是能离开血海，谁会留在这里？但你来到这里，恐怕不是单纯为了带我们离开血海吧？” “确实，我需要天城相助。”陈景辉说：“我要施展请神上身的术法，请天女上身，这是离开血海的必要步骤，而这个术法还差一个法器，我需要借你们天城的天女玉簪一用。” 听着前面的话语时，中年人十分沉静镇定，可听到天女玉簪后，中年人脸色一变。 “绝无可能，你别拿离开血海欺骗我天城！”他说道：“立刻离开，再不离开，休要怪我天城无礼了！” 第六十章 潜入天城 陈景辉皱眉：“为何不行，你如此果断就拒绝了？都不开开条件，详细谈一谈？” 中年人道：“天女玉簪对我天城无比重要，你别想骗走。” 陈景辉说道：“好吧，就算你当我说能离开血海是假话，那也可以开开价格，我要购买天女玉簪,你们出什么价？” “天女玉簪无价之物。”中年人道：“你再不走，休怪我动手了。” 他身周气势爆发。 陈景辉无视他身上的气势，说道：“至少给个理由啊？” 中年人挥手。 周围的武夫们都拿上涂抹血海物质的武器，围了上来。 陈景辉觉得很奇怪，为何天城的人对那个天女玉簪如此看重，连条件都不谈？ 他现在也只能撤走了,虽说他并不怕天城这些人的力量,但要是打起来,死了人，最后引来天城城主出手，会很难收场。 “既然你们不给，那我就去取，天女玉簪本身就是天女的东西，她让我取回来，也算物归原主。” 陈景辉想着，身形一闪，转身离开天城。 望着陈景辉的速度，天城门人都露出凝重的目光。 他们也没想追，三位高机动性的气境天修都在外面，现在拿什么追？ 而陈景辉脱离了他们视野后，飞上空中，开启了红外感知能力，在天城上空巡回飞行着，观察下方的守卫。 不得不说，天城对自己的位置太自信了，只有四座连接天城的浮空石桥有人在看着,其他地方满是破绽。 “最高的殿堂……” 陈景辉搜寻着,虽然建筑物的温度和周围环境一致，且天城处在一片黑暗当中，但天城也有怪物血肉做成灯笼，火盆，火把等照明物。 陈景辉轻易就注意到，整个天城最高处，有一处宫殿建筑群。 这处建筑群的正门前守着两个人，但其他地方完全没有人防守，防御颇为疏漏。 陈景辉心想，大概天城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势力能从天上渗透，毕竟他们才是天修的组织。 俗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话在南门二里也有个变体，太空行走出事的，都是老练的航天员。 “因为自己擅长天空作战，所以反而忽略了防空？”陈景辉暗笑。 他先是在天空上施展了寂之气术法“沉默”，消除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随后落入宫殿外墙内。 “慢慢找吧。” 陈景辉想着，在院墙内奔行，寻找最近一栋建筑的门。 走着走着，陈景辉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他两旁的建筑风景完全没有变化！ 他陷入了鬼打墙！ “是类似清风亭的阵法？” 陈景辉想着，激荡气势，可周围的场景还是没有变化。 “是更强的，针对气境的阵法？” 陈景辉心想，你在陆地布阵有什么用，我飞起来便是。 念力加持，他无声的飞翔起来，脱离了院墙。 陈景辉向下望去，想寻找一栋建筑的窗口，直接进去。 他却忽地发现，周围的场地完全变化了！ 他脚下不再是天城所在的浮空岛屿，而是一座座难以分辨的宫殿群，这些宫殿群完全占满了他的下方，铺到无穷远处。 “这算是……我中招了？”陈景辉想。 他没有惊慌，惊慌失措下乱用灵力也没有用，只会更快消耗自己。 谷戳 陈景辉落在地上，他手握阴阳鱼玉佩，将注意力专注进去。 易修可以感知到周围天地大阵，阴阳鱼玉佩虽然只是灵器，但在陈景辉主动专注，将灵力渗透进去时，也可以勉强感到周围的天地大阵。 陈景辉模模糊糊察觉到，自己身处一座无色无形的八卦大阵当中，而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充满生机的生地，此外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果然不行吗……”陈景辉想。 他虽然很想试试，能不能用生换死传送自己，但这样有点作死，很可能传送到别人闭关的明境城主面前。 “先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之前损耗的灵力，这座大阵看来没人在主持，不然发现了有人入侵，早就该来人找我了。” 陈景辉想着，他决定待会儿用暴力破阵，像这种鬼打墙阵法，主要是混淆人的感官，让明境以下的修行者处在幻觉当中，往前走会不自觉拐弯走回原路。 破解的办法，就是大力出奇迹，爆发力量往一个方向轰，但这样肯定没法避免闹出大动静，引来天城强者。 陈景辉要做好面对天城强者的准备。 “梦源……” “梦源……” 陈景辉忽地听到了呼唤声。 是星彤冰的声音。 这段时间，星彤冰每天都会找他，报告蒲公英号所在地的发展情况，和他商谈各种大事，询问他的一些意见，并且转达一下星月的话。 他警惕地用念力防御周围，进入梦境世界，随后立刻窥视自己。 窥视自己时，陈景辉只看到了范围很小的画面，但他却突然一愣，这画面和自己进来时感到的画面有所不同。 “难道说，在梦境世界窥探现实中的我，可以破除一些幻象？” “好像是这样，先前窥探白冷阳时，她明显不知道周围发生什么状况，而我却能看到她周围诡异的情形……” 陈景辉对星彤冰发了道消息，说他暂时有事，之后再回复。 他回到现实世界，走了一步，再立刻进入梦境世界，窥视自己。 “和我预想的一样，我走的那一步偏斜了些，要做略微修正……” 陈景辉又走了一步，再度回到梦境世界，重新观察。 他在现实和梦境中反复切换，一步步走着。 陈景辉转身，看向一面墙壁。 他深吸口气，再次施展寂之气术法“沉默”，把已经到时间的沉默重新补上。 在梦境世界中，这里根本不是墙壁，而是一栋建筑的门。 陈景辉踏步，轻轻一按墙壁，手没入石壁中，陈景辉一笑，也走入建筑。 这里漆黑一片，陈景辉又施展寂之气术法“夜之眼”，让他能看破黑暗。 里面的一切家具都很陈旧，落满了灰尘，像是遗弃已久了。 他突破了外围的鬼打墙阵法。 陈景辉信心满满，在建筑中继续走着，找到了向上的楼梯。 “希望天女玉簪还和传言一样，放在大殿里的最高处，不然就是白跑一趟了，得慢慢找。” 陈景辉走上台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又走了好几层楼梯，陈景辉感觉自己在探索一座被遗弃的王宫，这里面什么家具，建筑都有，还有各种绘画，可却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迹象。 证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居住过了。 陈景辉继续走着，来到了又一阶楼梯，往上踏步。 到了最高的楼层，这里是一处瞭望亭台，周围通透，能看到宫殿外黑暗的“天空”。 亭台当中，铺着大片凉席和一张长桌，一位少女正趴在长桌上沉睡，她衣衫不整，露出洁白的后背。 她的头发被一枚古旧温软的玉簪高高束起，和描述里的天女玉簪完全符合。 第六十一章 明境天修 陈景辉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忽然有个可怕的猜想。 天女玉簪是很珍贵的物品，若这少女是天城中派来看守的人，她不大可能把玉簪用在自己头发上做装饰，也不可能直接睡过去。 再联想到周围诡异强大的阵法…… 陈景辉很怀疑，她就是天城的城主！ 她是天修，闭关地和其他修行者不同，选在天城最高处！ “这只是猜测,若她是明境强者，应该已经发现我了。” “是因为我身上的沉默效果，外加她陷入了沉睡，感知没那么敏锐吗？” “还是我想多了？” 陈景辉的脚步都轻了起来，明明他施展了沉默术法，就算发出再大的动静,只要不超过某个限度，都会被完全消除。 他小心翼翼靠近少女背后，到了咫尺的距离,对方仍然没有醒，这让陈景辉产生了怀疑，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一具尸体？ 陈景辉无比谨慎地伸手，去取那枚玉簪。 没有动用念力的原因，是害怕对方的明境强者，对灵力的流动过于敏感，那样一用念力，就可能惊醒对方。 他的手指触碰到玉簪，正要轻轻一抽。 一只玉手捏在了他手腕的盔甲上。 少女醒了过来，她回头看着陈景辉，她的眼睛冷寂得像两颗宝石嵌在了绝美的五官上。 陈景辉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明明捏住他手腕的力量非常小，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开，可陈景辉却有点不敢做出这么剧烈的动作，怕打破这一瞬间的平衡,引起对方强烈的反应。 他终于确定，这位少女确实是天城的城主，是一位明境强者！ 少女借助陈景辉的支撑缓缓起身，这一幕若在外人看来，好像是陈景辉伸手把她拉起来一般。 她轻灵的羽衣无风自动，风在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衫，她的眼神透过面罩，聚焦于陈景辉的双眼，明明是明境强者，却莫名给陈景辉一种，她现在特别茫然，像是还没睡醒的感觉。 陈景辉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在地面的凉席上，发出了脚步声。 沉默的效果结束了。 但两人还是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陈景辉弄不清楚情况，他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您是天城的城主吗？” 少女放开了陈景辉的手腕，也向后退一步，小腿却撞到了身后的木制长桌。 “你是谁？”她问，声音如寒冰般冰冷，没有蕴含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 陈景辉回答道：“我是陈景辉，是天女的徒弟，她被血海封印，让我来天城取玉簪，她会脱离封印，并且让血海里的人得以逃离。” “不给。”少女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陈景辉说：“那您稍等，我去带一个人过来，带她到你这里的天女神殿，天女本人自会出现，和您解释……” “不给。”她没等陈景辉说完，就打断道：“要战斗吗？” 她的话语简短，但意思很容易理解，她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交出玉簪，除了战斗。 陈景辉深吸口气，说道：“那得罪了。” 他必须要离开血海，血海里遭到折磨的人们也都要离开血海，为此，陈景辉绝不会放弃。 古神剑出鞘。 谷幓 面对一位明境强者，陈景辉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明境层次的念力直接从四面八方挤来，要控制住少女。 天城城主对陈景辉张开纤纤玉手。 掌心处，猛烈的雷火激荡，朝陈景辉轰来！ 陈景辉分出念力化为气势阻挡，另一部分的念力继续碾压她的气势。 轰！ 她的雷火控制极为精妙，全部威力都打在了陈景辉的念力气势上，没有一丝一毫外溢，甚至连地上的凉席都没受到波及。 借助轰出的雷火，她似想以此后退。 这时，古神剑的剑阵被激发了。 这本来是陈景辉在先前荒岛上，为了对战空壳盔甲铭刻的剑阵，现在却用上了。 古神剑上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吸力，将天城城主和发出的雷火都吸引过来！ 陈景辉根据力心石的特性改良的剑阵，这种剑阵和最开始用来荡平烟雾的“暴风剑阵”不同，它是反过来的，剑阵激发后，会释放出强大的吸引力，让周围的目标都朝这汇聚。 天女留在王鸣鸦的记忆里，这一剑阵原本被称为漩涡剑阵，但陈景辉更喜欢用另一个名字称呼自己略作改良后的版本： 黑洞剑阵。 这一剑阵是他专门为明境准备，能逼迫近身的明境强者撞上自己的近战范围，无法闪开自己的近战攻击。 秀啊？你们明境继续秀啊！ 在黑洞剑阵激发的瞬间，陈景辉的念力燃上了火焰。 如同明境战修的附魔气势！ 火焰席卷下，陈景辉剑刃斩出。 啪！ 少女的气势瞬间破碎，她闭上了眼睛。 陈景辉的剑停在了她的脖子上，剑刃切口微微流出血迹。 “呃……怎么这么弱？”陈景辉自言自语。 这不像是明境层次的修行者啊，气势这么快就被打掉了。 他从头到尾，只用了明境层次的念力压迫，明境层次的盗版附魔气势，明境层次的念力铭刻的黑洞剑阵，外加古神剑的一道斩击。 这对方的气势就没了？ 气势感觉不如气境战修啊…… 少女睁开了眼睛，微嗔道：“士可杀，不可辱。” 她似乎想要撞上陈景辉的剑刃，但她已经被念力完全控制住，根本动弹不得，也是因此，陈景辉才用自己的念力按住了古神剑，停下了挥砍的动作。 “抱歉，我没有辱的意思。”陈景辉收回了古神剑，反应了过来。 她是天修啊！ 天修是气势最弱的一批修行者，他们作战时习惯在天空中高速飞行，用远程攻击打人，从陈景辉潜入到她身边，在如此近的距离爆发战斗开始，她就处于极端不利的地位。 她保持着怪异的姿势，被念力包卷，导致她完全动弹不得，衣服和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没有先前那羽衣飘动的灵动姿态。 “你赢了。”她说道，又恢复了先前那冷漠的表情，好像宠辱不惊：“拿去玉簪吧。” 第六十二章 玉簪的重要性 陈景辉没有立刻去取玉簪，而是伸手，去触摸少女白皙秀颀的脖子。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里的冷漠中，出现了一丝惊慌和羞恼，她正要说话，却突然感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好了。”陈景辉把手收回，他刚刚用阴阳鱼玉佩帮她治好了脖子上的伤口：“为什么你不愿意给我这个玉簪，它对你很重要吗？” “问这有用吗？”少女冷漠说道：“你都把我控制住了，我说出理由，难道你就会不拿走它？” 陈景辉说道：“不，实际上我也想把天城的人都带离血海，不想对你树敌，难道你们不想离开血海吗？” 少女轻轻挣扎了一下,动弹不得，她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想树敌？” 陈景辉在亭台周围铭刻了些剑阵，随后，他松开了念力，把少女放了下来。 清风微动，整理起少女的衣衫。 她望了一眼陈景辉，心中知晓，虽然他大大方方地放了自己，但周围已经布满了怪异的灵力流动，再打起来，她还是会被很快擒拿。 “这枚玉簪。”少女取下束起头发的天女玉簪，她的头发飘扬披散，格外秀丽：“能让人做梦，做一个自己定义的梦境，它能让人翱翔在明亮的天空，俯瞰着下方翠绿的树林，悠悠的草原。” “这对我们天修来说,是最好的享受和放松，也能帮助我们抵御天之气的影响,规避走火入魔的风险。” 陈景辉说道：“离开血海后，你也可以去明亮的天空下飞行。” “我能看出你没说谎，你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认为。”少女说道：“但天城早已放弃离开血海的妄想。” 她转身，背对着陈景辉，看着亭台外浓浓的黑暗： “天城是血海里最古老的宗派，我们尝试逃离血海的次数也最多。” “血海位于地下，对我们天修，这是最恐怖的牢笼，历代天城城主，都尝试过许多逃离的方式，甚至因此遗失了许多宝贵的明境天之气。” “最后一位做此探索的天城城主，他是一位外来者，一位误入千风峡的风水师，他认为血海是有边界的，可以全力翱翔，去追寻边界，于是他留下了告诫，说他若是没有回来，后续的天城城主，除非宗派内有至少两位明境，否则不许尝试离开血海。” “最终他没有回来，应该是死了。” “再后来，我们天城就只传承着一份明境天之气，没人再去探索了，我们也放弃了妄想，这带来的是，每代天城城主的年龄断崖式下跌，但明境天之气又必须有人继承，不能存放太久，否则会被血海污染，只能从气境中选择继承人，那怕他没有领悟本心。” “而这又是一个恶性循环，没有本心的明境，更难以抵御天之气的侵蚀，不得不在自己走火入魔，变成灵气傀儡之前自杀，让下一任城主继承衣钵，年龄也越短。” “直到我们发现，这枚玉簪。”她对着陈景辉晃了晃天女玉簪：“可以让人沉睡在美梦中，减缓走火入魔的速度。” “它也因此成了天城除了明境天之气之外，最重要的宝物，视为城主信物，代代相传。” 陈景辉说道：“但这一次，天城和血海里的其他人，真的可以离开血海，你们不再需要这枚玉簪。” 谷枰 “你说的是你真心认为的事，但不代表它是会发生的事实。”少女淡淡说道：“以前也有许多信誓旦旦，觉得他们的方法可以离开血海的人，也有不少人自称得到了天女的传讯。” “他们都没有说谎，但他们都失败了。” 陈景辉说道：“那这样吧，我借天女玉簪，只是为了施展一个术法，你大可跟着我过去，等我施展完术法，玉簪就还给你，要是我没有成功，你也可以回到天城。” “你也不必担心我是在设计害你，如果我要杀害你的话，现在就能做到，不必大费周折。” 少女冷漠的目光里再次多出一丝羞恼，这话说得直白，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陈景辉说的确实是对的，自己现在落到了陈景辉手中，像被困在鸟笼里的金丝雀，如果陈景辉想要杀死她，或者对她做点什么，她毫无还手的空间，只能任人宰割。 “我……我要想想。”少女说道：“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和天城的气境们商议一下吗？” 这下，轮到陈景辉迟疑了，要是对方只是缓兵之计，目的在于脱离自己的掌控，自己想再这么控制一位明境天修，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要是高速飞行在天空中，用远超自己攻击距离的各种能力狂轰滥炸，自己还真没啥办法。 思索了一会儿，陈景辉暗想，血海里的明境都是半明境，没有本心的，无法打持久战，只要自己抗住了一波轰炸，她就不敢继续打持久战，这样看下来，自己还是安全的。 “好。”陈景辉说：“我答应你，我会在天城东边的悬浮石桥等待你们的决定。” 这下，少女微微惊讶，她没想到陈景辉答应的如此爽快，再能得到天女玉簪的情况下，还愿意给出时间。 陈景辉说完，消散了剑阵，一跃离开了亭台。 望着陈景辉的背影，片刻后，少女解除了环绕宫殿的“鬼打墙大阵”。 她也飘扬下去，如同上天派来的使女。 …… 陈景辉飞回悬浮石桥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天城方面商议的消息。 对他来说，最好的情况，是争取天城的结盟，要是一位明境天修愿意参战，打败最弱天女分身的把握无疑会大上不少。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天城翻脸，自己想要再谋求天女玉簪，会更费事一点，陈景辉不认为天城有能力威胁自己。 “哦对了，刚刚星彤冰还找我，我得问问她是什么事。” 陈景辉想着，用念力形成气势防护自己后，进入了梦境世界，一边窥探着自己，防止被人突袭，一边将星彤冰拉了进来。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陈景辉说：“刚刚找我有什么事？” 星彤冰没问陈景辉之前在做什么，她说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问起我，打听要加入墟宗的要求，还有人问墟宗收不收杂役弟子，有没有收徒大会什么的……“ “还有一件事，星月跟我说，她认为是时候成立属于我们的军队了。” 第六十三章 墟宗军队 陈景辉惊讶道：“要建立军队？蒲公英号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是命族打了过来，还是什么别的问题？” “不，目前是和平的。”星彤冰说：“星月的意思是，她想通过建立军队的方式，来建立贴近我们的外围势力，因为军队令行禁止，不像雇佣来的人,本质上是个交易关系。” 陈景辉没立刻做决定，问道：“你怎么想？” 星彤冰道：“我认为是可以的，我问了些人，发现tos-3上，由宗门建立军队的事迹并不少，几乎每个占据一方的宗门都有效忠于他们，甚至不效忠于王朝的军事力量，这种军事力量是凡人和修行者混编的,最有名的是夏朝国教灵光宗的‘死人军’。” “我们建立军队，从大家的认知来说没有问题。战斗力方面，我们虽然不能立刻提供给军队强大的武器，但可以提供一些蒲公英号现在保有的维修动力甲，这些装备哪怕不是为战斗设计的，也可以让他们有强大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以军队的形式约束军人，我们才能放心提供给他们这么重要的装备，可以让他们从事更繁重的废墟清理任务。我们也能用军队作为一个教育平台，传达属于我们的改良版墨家意识形态，再以他们为中介，影响势力范围内的人。” 陈景辉说道：“既然这么说，那我觉得可以建立军队，不过建立的应该是一个辅助性质，防御性质的军队。” “肯定没指望他们立刻能打仗。”星彤冰说：“目前在我们蒲公英号的控制范围内，战斗完全可以依靠改装了点防御电磁炮的无人机和工程船战斗，能调用的仿生人也在装备从蒲公英号上拆卸下来的点防御,他们的战斗力很强，基本能快速击杀气境强者，也就是墨修的气境和明境强者可能产生一些威胁，暂时不需要凡人军队的补充。” “星月的想法是，先搭起军队的架子，目前当‘工程兵团’使用，她会亲自指导它们修复蒲公英号。” 陈景辉道：“那我没问题了。” “但我有个问题。”星彤冰说：“军队叫什么呢？总得起个名字吧。” 陈景辉想了想，道：“叫墨军怎么样？我们墟宗是墨家宗派，军队就叫墨军。” “历史上已经有墨军了。”星彤冰说：“那是一支‘高科技’部队，在元洲大陆的墨家还没分家时成立的，士兵普遍装备连发弩，驾驭大型机关战车，机关飞鸟的高科技部队。” “分家之前，那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墨军了？”陈景辉说：“就把这个名字抢来吧，要是不合适，再改嘛，军队改名很正常。” “好。”星彤冰说：“然后是，墟宗是否吸纳外来人才加入宗门，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说想加入墟宗，有的是想当一个客卿，有的是想当杂役弟子，还有的，想我们开个什么收徒大会，让有天资的弟子加入。” 陈景辉说道：“我觉得我们得和其他宗派搞点不一样的，他们这些宗派对收来的弟子全看资质，还有客卿，杂役之类的设计，我觉得都不好，应该把墟宗变成一个团结大家的信仰。” 谷鈶 “任何向我们表达愿意加入墟宗的人，他们属于‘申请人’，对于申请人，应该有一系列资格限制，首先不能违反过我们的法律，还要有年龄限制，还必须向我们递交一份申请书，具体的限制你和星月可以商量着设计。” “等一下。”星彤冰说：“可他们很多人认识的字太少，并没有到能写书的地步。” “那就组织学习。”陈景辉说：“在维修蒲公英号的时间之外，组织所有想当申请人的人参与文字学习，学习文字是基础，tos3上汉语是同文，也不怕找不到老师。” “其次，对于加入墟宗的人，一定要严格审查他们加入的动机，你可以让星月安排一点计算量去和他们谈话，要告知他们，我们墟宗是一个讲究许多墨门戒律的组织，让他们端正动机，并且自愿接受这些戒律，对他们进行教育。” “通过这一阶段的申请人，可以成为‘考生’，考试的考，就用这个名字吧，这段时间他们要学习许多知识，比如我们改造的墨家意识形态的知识，还要接受星月的考察，确保行为符合我们的戒律，并且对我们忠诚，这样考察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通过审核，就算正式加入墟宗。“ “一旦加入墟宗，大家都平等对待，没有什么杂役弟子，客卿，长老，核心弟子，内外门弟子，亲传弟子这些的区别，都统一用一个名号：‘墨者’，这也符合墨家兼爱的思想。”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星彤冰说：“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是不是军队里也要建立墨者的组织？” “对。”陈景辉说：“但是现在不急，之后肯定要保证军队里每三十个人或者四十个人里有一位墨者，这样牢牢地将军队掌握住。” “……我知道了。”星彤冰说：“你这样一说，我知道该怎么安排墟宗的组织结构。” “对了。”陈景辉说：“军队方面，可以把效忠于我的鹞山村民兵先拉进来，作为最基础的架子。” “这恐怕不行。”星彤冰说道：“鹞山村的民兵，从法理上是属于千风城的军队，心理上也是效忠于你的军队，换句话说，他们是你的私兵，虽然你让我代管，但我不大能把他们给充公了。” “这个时代，他们认为私兵属于强者的个人财产，那有宗派抢弟子财产的事？这件事我去推行阻力会很大，还会损害我们墟宗的名号，现在很多人都是追随你本人的，他们会怀疑我们墟宗是不是抛弃了你。” “呃。”陈景辉呃了一声，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这茬，那好吧，等我回来后再说这事。” “哦，还要向你汇报一件事。”星彤冰说：“现在我们领地上，巫族和命族的冲突又开始了，说来你可能会觉得好笑，但就是这样，因为我们领地上最近有轻微的疫情爆发，怀疑是蒲公英号上携带的一些病菌感染了领地上的人，所以我和星月就雇佣了一批巫修，他们懂得勘察草药，制作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却可以治病的药物，和张修姝一起治疗病人。” “但这样一来，命族对我们很不满，他们说我们偏向于巫族，不雇佣他们命族的修行者。” “这事儿你有什么主意吗？” 第六十四章 天城决断 陈景辉挠了挠头。 他第一时间不是在想办法，而是觉得，蒲公英号发展的这么快吗？ 连被蒲公英号雇佣，都成了需要争夺的事，看到巫族被雇佣的多，命族还会不满？ 陈景辉心想，这其实是一个好的象征,因为命族和巫族都认可了墟宗的存在，并且非常愿意为墟宗出力。 但也需要警惕，别看这是小事，命族和巫族是世仇，弄不好的话，对墟宗的威信是一个打击，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命族与巫族和平相处的场面，也会失去。 “蒲公英号坠落地点是位于命族和巫族的交界处，因此绝不能倾向于任何一方,必须公正处理……” 陈景辉说道：“要不这样吧，你看看有什么能给命修安排工作的地方，也招募几个命修，对冲一下，显示我们墟宗对待命族和巫族一律平等，没有看不起任何一方的情况。” 星彤冰说：“那我回去把你的意见转告给星月，之后若还有事，我会再来找你。” “辛苦了。”陈景辉说道：“我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如果一切顺利，很快我就会离开血海。” “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带出来一批修行者，让他们来我们墟宗的势力范围。” 星彤冰说道：“那些倒不重要，你要保重安全。” “我知道。”陈景辉回答。 梦境世界重新宁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景辉才返回现实。 他望向天城那边，微微惊讶。 天城那边出了变化，有一轮无比真实的太阳凝聚,散发着光和热。 “这……莫非是天城城主通知在外的气境回归的信号？”陈景辉想。 但也太夸张了吧,他用天之气外丹放出的虚幻太阳，顶多就是一个大号照明弹，可这个太阳放出的光和热都无比真实。 陈景辉甚至想到了他在游戏里第一次遇见天修，被对方炽热的光烧死的场景，他怀疑那位天城城主绝对做得到这一点。 “等待吧。”陈景辉想，等他们商议完毕。 …… 天城内。 一位农民走出石屋，用手遮住眼睛，望向天空。 他在疑惑，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出了太阳。 ……和其他势力不同，天城是除了血竹林外，唯一还保有农业的势力，他们的农业还不是血竹林那种妖艳，血腥的农业，而是真正种植作物，收获粮食的农业。 能做到这点，首先是因为天女神殿附近有松软的泥土，适合耕种，但每个明境势力都掌握一座天女神殿，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天城城主，可以控制日升日落，可以风调雨顺，在地底也能维持类似地面的环境，为作物提供最重要的光照。 三位气境天修联袂飞来，落在阳光普照的土地上。 他们三人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阳光突然异常，就代表天城城主在召见他们。 谷鯿 他们快步走着，休息了一会儿，又再次起飞，驾驭轰隆隆的雷球，飞到天城的宫殿上。 三位气境天修发现，自己是来得最晚的气境，其他气境都已经站在两旁，侍立着等待。 那位天仙般的女子背对着他们，俯瞰着下方简陋却充满生机的城市。 “城主。”一位气境天修单膝跪下，说道：“属下无能，没能带回‘血凶甲’。” 血凶甲，就是那件空壳盔甲，是天城传承已久的明境层次灵器。 “本座知晓。”天城城主声音淡漠，与陈景辉相处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同，此时的她显得超然又冷淡。 “召尔等过来，是探讨天女传人一事。” “您知道了？”那位接待陈景辉的战修惊讶道。 他只能猜测，是天城城主在闭关中并没有沉睡，仍然渗出感知，关注着整个天城，所以听到了陈景辉和他的对话。 再怎么，他也想不出陈景辉潜入天城城主闭关所在，还擒住了她。 这太夸张，太不可思议。 三位刚回来的气境天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保持沉默，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天城城主淡淡道：“天女传人找上门，说要借天女玉簪一用，用作施法法器，用以释放天女，释放天女后，天女可以打开血海与外界的门。” “城主，万万不可。”那位战修说道：“天女玉簪事关重大，岂能因为他人随意几句话，便借予他？” “对啊。”其他气境也有人说：“无论他怎么花言巧语，都是在骗取天女玉簪。” 天城城主举起手，所有吵闹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本座与他交谈，他已经同意，由本座随行监督，在事情结束后，将玉簪归还本座。” “本座观他没有说谎，颇有诚意，心有意动。” 这下，众多气境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彼此对望，不知道说什么。 关键在于，天城目前最强的天城城主，已经说了她心有意动，表态说支持这个看法，他们这些下属，哪怕有的论年龄和资历算城主的叔伯辈，也都在犹豫，该不该反驳。 “城主，三思啊。” 最后，还是一位最为苍老的修行者站出来，劝说道：“这很可能是他对你设下的陷阱，要引诱你前往他布下的陷阱，目的是杀害你。” “这无需担心。”天城城主的声音突然冷硬了些：“本座能确定，绝无此担忧。” 那位苍老的修行者强说道：“就算您不担心这个，可天城祖训，只有一位明境修行者时，天城城主不得追寻离开血海的办法。” “本座并未追寻。”天城城主说道：“只是借出灵器，随行监督罢了，若是事有风险，本座只会撤离。” 苍老的修行者本想再劝，可他心想，自家这城主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城主之位，得到了其父留下的灵气，她还如此年轻，对于离开血海，前往外界，肯定充满向往，要拦是很难拦得住的。 “既如此，还请城主尽快收回血凶甲，若城主外出，天城还无血凶甲镇压，那天城没有明境镇守，有覆灭之危。” …… 陈景辉无所事事地等着，很快便有一位武夫赶来悬浮石桥，他强装着面无表情，对陈景辉冷冷说道：“城主同意了你的请求，召你进去觐见。” 第六十五章 向碧霄 陈景辉跟着来人一起前往天城的宫殿，诸多天城气境望着他，眼中的情绪难以言明。 就是这人把他们天城城主“拐走”的？ 三位气境天修心想，这不是那个在血凶甲面前走过一招的人吗？ 果然是他，怪不得能自称天女传人，还是有一手的。 “哼。”有人冷哼一声，对陈景辉很不满,但奈何自家城主已经做出决定，他也只能不满冷哼。 天修的宫殿和一般的宫殿不同，这里四面是空的，只有承重的柱子，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天城城主立在最高，最远处，其他气境站在两旁,陈景辉看着她的背影，停下了步伐。 “天女传人。”天城城主转身言道：“本座同意你的提议，但天女玉簪不会给你，而是我跟你过去，在你需要施展术法时借出。” “没问题。”陈景辉对此毫无意见。 天城城主道：“在离开之前，本座要去收回本门的明境灵器血凶甲，你需稍等半晌。” 陈景辉道：“需要我帮忙吗？” 他心想，原来那空壳盔甲叫血凶甲，还真是贴合实际的名字。 天城城主冷漠道：“无需帮助，本座收回灵器还不需要他人帮忙。” “城主。”这时，一位气境修行者站出：“不妨让这天女传人帮忙试试看，想必天女传人自然很强大。” 言下之意就是，陈景辉若不够强大，则配不上天女传人的地位，大概率是伪造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陈景辉已经在天城城主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俘获了天城城主，但这事太过羞耻,天城城主并没有告知天城众位气境。 她面容一冷，对陈景辉说道：“那就跟上来。” 她轻轻腾空，仿佛化为一缕清风，朝着天城外漂浮过去。 陈景辉连忙跟上，他一开始也用念力托举自己飞行，很快他发现自己这样支撑不住，主要是动力甲太重了，他要强行飞行跟上天城城主，必须要用明境层次的念力，那样对他消耗太大。 天城城主甚至还没有动用全力，天修以极速飞行时，脚下是会踩踏球形闪电的。 无奈，陈景辉只能落地，用奔跑追赶天城城主，这样更加省力，不用对抗重力。 可这样也很难追得上，眼见天城城主越飞越快，陈景辉喊道：“天城城主，慢一点，我跟不上。” 天城城主的嘴角微微上扬，减慢了速度，落到陈景辉身侧飞着。 “天女传人，我不叫天城城主。”她毫无感情地说道：“我的名字是向碧霄。” 陈景辉说：“也别叫我天女传人，我叫陈景辉，耳东陈，景色的景，光辉的辉。” “方向的向，碧玉的碧，云霄的霄。”向碧霄简短做着自我介绍：“你是明境？” “不是。”陈景辉说：“我是气境，但有一个明境层次的灵器。” 谷鑕 “哦。”向碧霄冷漠地哦了一声，内心更加生气了，自己竟然被一名气境打败。 她本来也有猜测，因为陈景辉离开宫殿时，落入了她提前布置的鬼打墙中，是她解除后，陈景辉才飞走的，但不确定，不然无法解释陈景辉是怎么破阵进来的。 “你使用明境层次的灵器还真轻松，是天女赐予你的吧？” “不是。”陈景辉说：“是我自己的，不过用起来确实轻松，我都没感觉它有什么副作用。” 陈景辉也很奇怪，按理说，是个灵器都有副作用，都会影响，支配自己，但他目前为止只感到了天之气外丹和阴阳鱼玉佩的影响，古神剑对自己的影响却很少，甚至分不清是影响还是古神剑本身的效力。 向碧霄不再说话，只沉默地飞行着，保持和陈景辉近似的速度。 “唉，天修啊……”陈景辉心想：“齐苍云待人就那么和蔼，她好冷漠……” “算了，冷漠就冷漠，把她带到曙光战团那边，我就算成功了，要是能说服她参战，我们这边就有向碧霄，刑阳，王少阴和墨无己至少四个明境，把握大大增加……” 陈景辉也没有无话找话，在悬浮石桥上，向下奔行着。 向碧霄突然问道：“看你的表现，你和血凶甲战斗过？” 陈景辉一愣，心想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莫非是那三个气境告诉她的？ 他说道：“是，它的附魔气势太猛了，竟然是可以腐蚀气势的气势。” “不同的气势之间相撞，本身就会有彼此抵消的倾向。”向碧霄说：“它只是受到血海的污染严重，原本的附魔气势换成了血海的特性，一旦发动血海气势，它自己的气势也会受到腐蚀。” “它在无主状态时，气势恢复非常慢，如果能逼他长时间展开血海气势，便能将它耗竭，到时候，就可以带走它，重新将它封印。” 陈景辉心道，莫非她是在和自己商量战术？ 陈景辉想了想说：“我在极限情况下可以跟上它的速度，但它的血海气势过于克制我的能力，我要和它打的话，必须要先找一个地方，提前布阵。” “你是灵修？”向碧霄问。 “不是。”陈景辉摇了摇头。 “想想也是，你既是天女传人，那你和天女应是相同道途。”向碧霄说：“这么说，你是道修？” 道修？陈景辉心道，这里的人认为天女是道修？ “为什么说我是道修啊，我不是道修。” 向碧霄说道：“因为血海历史上，人们也曾攻入天女的神殿，与天女的分身交过手，天女可以不依靠灵器和术法，使用多种不同的灵气力量，而这只有道修才能做到。” “看你的表情，是我猜错了，你和天女修行的，其实是不属于十二种灵气之外的，传说中，第十三种已经消逝的灵气？” 陈景辉说道：“如果你可以把血凶甲往一个地方赶，我在那里提前布置阵法，就可以尝试拦截它。” 向碧霄心想，这是何等拙劣的转移话题，但她对陈景辉是何灵气其实也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制定对付血凶甲的战术罢了。 “血凶甲再怎么说，也是明境层次的灵器，你布下的阵法太显眼了，它会绕过去。” “除非，你可以提前在多个地方布置阵法，连接在一起，让它不得不硬闯。” 第六十六章 血凶甲 两人经过商讨，很快确定了战术。 由陈景辉首先布置连成一大片的剑阵，向碧霄会在岛屿上空搜索血凶甲。 发现血凶甲后，向碧霄会用猛烈的火力攻击血凶甲，并且将它往陈景辉布下的剑阵中驱赶。 最后，陈景辉让剑阵阻截血凶甲，迟滞它的逃跑速度,消耗它的血海气势，给予向碧霄火力全开的机会。 整个战术布置中，陈景辉唯一担心的，是向碧霄作为半个明境，是否有足够的续航能力，支撑到把血凶甲赶过来,但向碧霄却说不用担心。 陈景辉相信了明境强者的判断，论计算力,他觉得自己肯定比不上明境。 他在铭刻剑阵，荒岛上一块块石头成了承载剑阵最好的材料。 固定的剑阵很难威胁到明境敌人，陈景辉把剑阵设计成可以移动的类型，这样用念力投掷石头，就能移动剑阵，直接去攻伐敌人，也能避免自己没有切断联系的念力接触到血海气势，遭到重创。 轰隆隆！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 向碧霄开始行动了。 陈景辉也铭刻好大部分剑阵，他退到诸多剑阵中心，一块大石头的高处，确认自己可以随时调用所有铭刻剑阵的石头。 他施展了“夜之眼”，确保即使在黑暗环境里，也可以看得够远，不会让念力的范围削减太多。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近，向碧霄靠近了过来！ 这也意味着，向碧霄驱赶着的血凶甲也越来越近。 一轮阳光凭空升起。 那轮太阳散发光明，照亮了陈景辉的视野，陈景辉也看到了狼狈逃窜着的血凶甲,它就在自己正前方！ 向碧霄手中雷霆火焰寒霜齐动，交替轰在血凶甲各个方向，血凶甲为了最大限度的躲避伤害，它只能往陈景辉的方向逃跑，但这样一来，它不得不正面面对陈景辉的剑阵。 陈景辉念力一动，抛出铭刻剑阵的石头，封住它走位的空间！ 这些剑阵被设置为一圈圈环绕的“铁丝网”，这是最基础的剑阵，没什么杀伤力，只能勉强围困目标。 血凶甲身上血色气势燃烧，侵蚀着陈景辉的剑阵，不停的前进。 陈景辉丝毫不急，继续丢出石头，他不让自己的念力接触到血色气势，只让石头上的剑阵阻拦，他已经切断了剑阵上念力循环和自己的联系，不会因为上面的剑阵被腐蚀而遭到剧烈疼痛。 向碧霄的攻击也猛地剧烈起来。 雷霆震落，她脚踩球形闪电，面无表情，如同上天派下来惩罚敌人的天罚者。 血凶甲像流血的鲸鱼，被鱼叉弩炮不停的攻击着，只能往钢铁的大网冲撞。 它的速度慢了下来，躲闪不再灵活，血色气势消磨殆尽！ 轰隆隆！ 雷霆落下，毫不留情。 向碧霄还不着急，轰了好几道闪电，确认血凶甲没有反抗能力，已经停歇了，这才在空中说道： “陈景辉，烦劳你帮忙拿一下它，带回天城。” 她是天修，力气只在血境武夫阶段有一点点加强，一个人带这么重的盔甲回去会很吃力。 谷頦 “好。” 陈景辉谨慎靠近，也没敢直接接触，用念力拖拽者它。 “这就是明境层次的灵器吗，我感觉打的有点轻松啊。”陈景辉说道。 向碧霄没有降低高度，但她脚下的球形闪电已然消失，往天城方向飞行：“灵器本就不如同阶修行者，何况它遭到血海侵蚀，战力变弱，你我也算明境战力，二打一，是很快能降服。” 陈景辉听到向碧霄说自己有明境战力，内心窃喜，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明境战力有点水，但在成为梦主后，他和明境的灵力差距变小了，主要只剩下感知力，计算力和技巧上的差距。 很快回到天城，天城修行者在一片冷漠中接管了血凶甲，而向碧霄也跟着前去，要去封印血凶甲。 陈景辉心想，天城人还真是没礼貌，自己辛辛苦苦帮忙打了血凶甲，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他离开了天城，就在天城外的悬浮石桥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向碧霄才缓步走出来，和先前只穿着轻飘飘的羽衣不同，她这次还带了一个大包裹，显得很难受的样子。 “可以出发了。”向碧霄对陈景辉说。 “你这带的是什么？”陈景辉问。 “路上的干粮，换用的衣物等，还有一些我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向碧霄冷漠说着：“我没出过远门，是他们塞给我的。” 陈景辉觉得好笑，怎么堂堂天城城主，整的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一样。 “走吧，要我帮你拿吗？”陈景辉问。 向碧霄迅速地把包裹递了过来：“谢谢。” 陈景辉把包裹捆在动力甲背上，固定住后，也没感觉有重量增加，可能是动力甲的重量太重了，包裹加上来就一般了。 向碧霄在递出东西后，马上漂浮了起来，比起在地上走路，似乎她更喜欢飞。 陈景辉腹诽着：“也不怕消耗太多灵力，被灵气掌控走火入魔，等等，莫非天修飞着走，有利于抵抗灵气的意志吗？” 他把气境层次的念力加持己身，像一个大力士一般，承载着沉重的动力甲往前走。 虽然向碧霄说她没出过远门，但她有明境层次的感知，毫不路痴，陈景辉好几次确认地图和指南针，都确定自己和她“走”在正确的路上。 两人专注赶路，都没怎么聊天。 “该休息了。” 走了大半天后，陈景辉说道：“在外行动，要保持良好的灵力储备，应对危险的情况。” “这我知道。”向碧霄落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就在这里休息吗？要安排守夜吗？” “不用。”陈景辉说：“这座岛上没什么危险的生物，只有从血海里爬上来的怪物，那些怪物都很弱，我在周围布阵就可以了。” “哦，那我也布一个风水阵。”向碧霄说。 风水师可以布置风水阵法，让周围的人陷入鬼打墙般的境地，陈景辉没看出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就是搬运了几块石头，摆在了他们宿营地的几个方向。 说是宿营，其实陈景辉也没携带帐篷之类的，他把动力甲卸下，拿出了一口锅，摆在面前。 “雨露。”陈景辉按着天之气外丹，凝聚着雨水。 这些水比从血海里喝血水好很多，但出于保险考虑，陈景辉往往还会用古神剑把它们烧开，用作饮水，再给自己的水壶补充储备。 向碧霄待在一旁，呆呆看着陈景辉拿着一把强大的灵器当柴火来烧水。 第六十七章 神器的特性 陈景辉感应到向碧霄的眼神，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多久没洗澡和换衣服了？”向碧霄问。 呃……陈景辉想了一下，他自从来到血海，就一直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再说这里纯净水也很宝贵，那里来的机会洗澡啊。 “无论怎么洗，明境都能闻到味道吧？”陈景辉说。 向碧霄面无表情道：“是这样没错,但你愿意待在一个干净的茅厕旁边，还是肮脏的茅厕旁边？” 好有道理……陈景辉被说服了。 “可我没带换的衣服，这里也没水啊。”陈景辉说。 向碧霄说道：“我来帮你。” 她走到旁边地面有凹陷的地方，十指交叉，好像在祈祷着什么。 忽地，有雨水凝聚,淅淅沥沥地下着。 在血海这样的地下环境，居然下起了一场雨。 直到雨水填满了凹陷的地面,向碧霄才停下祈祷。 “我已经用风水大阵封锁了感知,你快速解决。”她扭过头，打开了自己的包裹，那包裹里有好多锅盔模样的面食，层层叠叠叠在一起，她背对着陈景辉，轻轻捧起一个，手中聚出一团水球，洒在上面，再很文雅的撕咬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景辉看了看自己烧到一半的水，又看了看旁边一大池子的雨水，无奈停了下来，走到水池旁边，脱下了有点干瘪的衣物，躺了进去。 一进去，陈景辉有些惊讶，这雨水竟然温热舒适,仿佛温泉一般，他已经做好了遇到冰凉冷水的准备，没想到向碧霄准备的是热水。 在进入水池后，陈景辉才发现，水池和周围环境之间出现了模糊的分界，仿佛突然出现了蒸腾的水气。 陈景辉舒服地躺在里面，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泡过澡了，温暖的水冲刷着疲惫和紧张感。 直到水温逐渐变低，陈景辉才从水池里站了起来，把衣物丢进水里浸泡，他没带肥皂之类的东西，只能用念力搓洗着，洗地差不多后，用念力形成风吹拂着，尽量吹干，再用古神剑点燃火焰，远远烤了一会儿。 重新穿上了干燥，舒适的服饰，陈景辉感觉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他飘出风水大阵，落到地上。 这时，他看到向碧霄躺在一张毯子上，似乎已经吃完睡着了。 陈景辉无声的做了个谢谢的口型，他没带毛毯，只能坐在一块石头上，继续拿古神剑烧着水。 忽地，陈景辉发现向碧霄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正看着自己。 “吵到你了吗？”陈景辉问。 “还好。”她坐了起来，伸手取下头上的发簪：“只是梦做完了而已。” 以陈景辉的审美来看，散开头发时，向碧霄的颜值要比高高束起头发高一两个档次。 谷譾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天女的玉簪，能拥有让人入梦的力量，它是灵器吗？”陈景辉等水烧开后，将古神剑轻轻一抽，回归自己内心，变为一道烙印。 “它是神器。”向碧霄静静说道：“也算是灵器，但和灵器有区别。” “人们形容一个地方出人才多，往往说那个地方有很多灵气，钟灵毓秀。但不止是天地能凝聚灵气，神灵也能凝聚灵气，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会自然向同类型的神灵靠拢，神灵经常使用温养的物器，就会沾染上灵气，变为特殊的灵器。” “这种灵器就被称为神器。” 陈景辉问道：“只有这一个区别吗？那不是拿到灵器后分不出来？” 向碧霄道：“神器会有很浓重的个人烙印，由蕴养出它的神灵决定的，和一般的灵器不同，它对携带者的影响，不止有灵气本身的意志，还会让携带者越来越接近它的主人，但相对来说，不会像普通灵器那样，受到灵气内怨气的影响。” “神器还一定是全层次的灵气齐全，比如一件气境层次的灵器，它一定含有血境，丹境，气境层次的灵气，而普通的灵器则无此特征。” 陈景辉听了，微微一惊。 那古神剑岂不是让他越来越接近那位第一弑神者“古剑”？ “说起来，灵气里的意志和怨气，到底有什么区别？”陈景辉问道：“我经常听到这俩说法，还以为它们是同一个东西的不同表达。” 向碧霄没有好奇去问陈景辉为什么这都不知道，她直接回答： “灵气自有无法更改的意志，这些意志可以认为是灵气的道，道会影响修行者，让他们不自觉践行灵气的意志。而怨气的来源并非灵气，而是灵气先前的主人。” “这些意志和灵气的道会接近，但会带有一点点个人色彩，且很扭曲，也会影响修行者，和灵气自身的意志重合叠加，非常危险。” “好的炼丹师可以消除大部分灵气里的怨气，但没办法消除干净，也许神灵可以，但那是我知识范围外的事了。” “这样。”陈景辉的水烧开了，他收起了古神剑，从动力甲背包里取出了压缩饼干，开始自己的晚餐。 向碧霄鼻尖轻轻抽动，她忽地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锅盔，往陈景辉那边递：“要交换一块吗？” 陈景辉看着那敦厚的面食，也有点馋了，他进来血海后，吃的不是血竹林植物出产的诡异食物，就是压缩饼干，没吃过正经的食物。 他用念力递过去一块饼干，换到了体积更大的锅盔，咬了一口。 这东西很硬，几乎咬不动，陈景辉想了想，把它在热水里泡了泡，终于可以吃了。 松软的面香扑鼻而来，面饼里还放了盐，咸味儿很重，但对陈景辉来说刚好合适，吃得很香。 …… 时间过去了几天，陈景辉和向碧霄穿过了好几座危险的荒岛，途中，还遇到了一次血海怪物组成的兽海，其中还有一只明境层次的命修怪物，也是相柳形态。 若只有陈景辉本人，这还会有点危险，需要打起万分精神应对，但向碧霄的“火力”属实给陈景辉震惊了，一位明境天修火力全开，直接打跑了敌人，相柳拖着重伤的躯体勉强逃入了血海里，陈景辉甚至连出手的时机都没捞着。 终于，曙光战团就在眼前。 第六十八章 刑阳将军 这一任天城城主的抵达，震惊了整个曙光战团。 算上她，曙光战团现在已经汇聚了三位明境战力，还有早已抵达的王少阴，曙光战团的刑阳将军。 曙光战团的格局和陈景辉之前所见都不同，这里完全是一个巨大的军营，且不止有曙光战团一个势力,还有其他慕名而来，不属于曙光战团的气境小势力，他们的小营帐和曙光战团的大营地一起，连成了一整片。 在血海上，七大宗派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但也有一些边缘地带,那些地方七大宗派的影响力控制不过去,便是有这些不愿加入七大宗派的小势力组成。 他们听到王神医抵达曙光战团，要争取离开血海的消息后，人人都疯了，拖家带口往曙光战团跑。 比起七大宗派的修行者，他们更深刻感受得到，在血海里生活的困难和恐怖，一看到两位明境史无前例的合作，他们都疯了一样，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也不是真的史无前例，至少在近百年，血海中人可以感知到的历史里，再没有两位以上的明境，为了离开血海而合作。 他们看到了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但即使是这样的希望，他们也愿意拼命，尝试一次。 在陈景辉和向碧霄抵达，告知负责守卫的士兵后，士兵震惊了，他一边跑,一边大喊。 “天城城主！天城城主来了！” 整个营地都爆炸了般，人群涌了出来，口口相传，激动地去看天城城主。 “三位明境，这次是三位明境联手！” 有人激动分析道：“没想到居然是天城城主，若是墨门门主或大花魁，那都说得通，来的却是天城城主，天城向来和四派不和，天城城主都来了，证明明境们一定发现了什么，这次离开血海有望！” “这意味着整个血海都联合了，抛弃了过去的仇怨和纠纷，要为了脱困并肩作战！” 有人甚至流泪了出来，这是好久好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事了，血海里的强者不再为了几个出产怪物血肉的岛屿斗争，而是为了所有人的大义，抛开成见聚拢一起。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向碧霄并没有答应陈景辉帮忙，她只是来监督天女玉簪的使用，但不妨碍他们自己这样脑补，为自己想到的场景感动得颤抖。 哗然的人群热情的围在陈景辉和向碧霄面前。 他们的眼神像一团团火，目光聚集在陈景辉和向碧霄身上，太过炽热灼烈，甚至向碧霄下意识放慢步伐，躲在陈景辉背后，让陈景辉独自承受这些目光。 陈景辉感到身上未开机的动力甲格外沉重，像承受了千钧重担。 笼罩陈景辉的眼神既有希望与期许，又有担忧和恐惧，他们似乎把走在前面的陈景辉当成了天城城主，陈景辉不敢看他们的眼神，自顾自往前走着。 人群自动分开，陈景辉不需要任何导航，就知道他们所分开的地方，通往曙光战团的主帐，刑阳将军就在那里。 本来明境战修应当称为“真人”，只有非常亲近的部下才称将军，但刑阳一直以来追求着离开血海，为之努力战斗，这得到了血海里许多人的尊重，他们不约而同地称呼他为将军。 陈景辉加快了步伐，他有些心虚，他知道这些人的期待是假的，他不是天城城主，天城城主也没有答应帮忙参战，但他不愿意戳破着美好的误会，不想让如此多的人失望。 有风吹来，吹拂了陈景辉耳边的发丝，有话语轻声响起： “我就不再往前走了，我不习惯和不熟的战修靠太近。”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向碧霄贴着陈景辉耳朵说话一样，但向碧霄和陈景辉保持着不远的距离，这大概是用了某个天修的能力。 陈景辉一怔，他反应过来向碧霄的意思，刑阳将军就在前面，她不愿意靠太近，那样意味着她的生命被刑阳将军掌握。 陈景辉深吸口气，朝前大步走去。 谷鎙 那是一个大型营帐，两旁守着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似乎也产生了错判，把陈景辉当成了传说中的天城城主，单膝跪地，行了郑重一礼。 这一礼不是因为“天城城主”的修为，而是为“天城城主”愿意来到这里，放弃过往的纠纷，并肩作战的行为。 陈景辉走进营帐，昏暗的营帐里只有几根怪物油脂燃起的烛火，两旁站着几位战士打扮的修行者，他们郑重地望着陈景辉。 在营帐上首，坐着一个苍老的男人。 他发须皆白，上半身敞开着一半衣襟，露出那结实坚硬，如同钢铁的肌肉，他的目光如利剑般锋锐，扫过陈景辉的时候，陈景辉甚至有点想激发气势抵御。 他就是刑阳将军。 “天女传人？”刑阳将军问。 “对。”陈景辉答：“我是陈景辉。” 两人的对答却让两旁的修行者们摸不着头脑，原来陈景辉不是天城城主？ “没想到现任天城城主，竟是如此年轻的小女孩。”刑阳将军叹气道：“我还见过上一任城主，他英年早逝，唉。” “陈景辉，你可有外界的消息？” 陈景辉道：“外界？” “王少阴告诉我了，你是外界来人。我习惯问一问每个来曙光战团的外来者，最近剑朝的形式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陈景辉回想来之前看到的报纸等消息，谨慎说道：“常遇春攻打到了梅京，智械王节节败退。” “糊涂。”刑阳骂道：“梅京附近爆发过神战，有神战残余，军队必然难以前进，补给困难，智械王手下的机关人偶军团在那里来去自如，很可能是诱敌深入之计……” 他站起来，焦急地走了几步：“至少要刺杀了智械王，再发动进攻啊。” 刑阳又叹了口气，问道：“你还知道其他消息吗？任何关于剑朝的消息我都想听。” 陈景辉说道：“您认识余积薪真人吗？” “认识，他怎么了？”刑阳叹道：“难道又有一位老友要逝去了吗？” 陈景辉道：“余真人本心恢复，实力基本复原。” “好啊！”刑阳眼睛一亮：“他是如何恢复本心的？是找到了一个新的本心，还是重凝本心？” “似是重凝。”陈景辉道。 “好啊，好。”刑阳整个人都神光焕发：“以他的本心，若是重凝，就证明，就证明……” 他没有说出证明什么，但他的激动陈景辉能轻易感到。 “闲聊结束。”刑阳对陈景辉说：“战争什么时候开启，天女可有指示？” 陈景辉说道：“我这就会去和天女沟通。” “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刑阳说道：“墨门那边答应援助，提供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和重武器，它们还在路上。” “对了，天城城主的态度是什么？”他问。 第六十九章 明境术法 陈景辉听到刑阳询问天女，迟疑了一下，正在想是否告知事实。 刑阳没等陈景辉思考完毕，他是明境强者，一眼就看出陈景辉的迟疑，猜到了答案。 若是陈景辉说服了天城城主参战，那他怎么可能迟疑,肯定直接就说了，最大的可能，是天城城主没有决定参战，她跟来是为了别的原因。 “小王，你带他去血竹林的营地。”刑阳吩咐旁边一个中年人。 他带着陈景辉，就往血竹林的营地去了。 陈景辉离开了营帐，走了一会儿，便抵达了血竹林的营地，费仁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都收集齐了吗？”费仁渡问。 “齐了。”陈景辉说：“王鸣鸦在那里？” 他要和王鸣鸦一起去天女神殿,学习请神上身。 “她在里面休息。”费仁渡往里走着，带陈景辉往里去。 在一个单独的小帐篷里，陈景辉见到了蜷缩在里面，神态很紧张，双手紧紧抓住衣角的王鸣鸦。 “准备好了吗？”她怯生生地问。 “还差一点，我还需要学习请神上身，天女也要布置打法战术，墨门也还没来。”陈景辉说：“你要和我来一趟天女神殿。” “好……好。”她慌忙钻出了帐篷，下意识朝陈景辉伸出手，又连忙缩了回去。 “此间的天女神殿在那里？”陈景辉看向费仁渡。 “我带路吧。”费仁渡说：“在古战场。” 费仁渡说的在古战场，陈景辉初时还有些奇怪，可等费仁渡带路走了一段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里要叫古战场。 在这片营帐之外，士兵严密防御的另一边，是一片广阔的土壤,在那里，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神殿。 陈景辉很疑惑，明明天女不会主动进攻曙光战团，不会离开天女神殿，为何曙光战团还要如此严防死守，布置防线，修筑工事，好像面对的不是一座神殿，而是即将进攻的敌国的千军万马。 费仁渡告诉他，这是刑阳将军的刻意布置，他让曙光战团日夜枕戈待旦，从心理上把天女神殿当做一支敌军来对待。 天女神殿外，装满怪物油脂的火盆熊熊燃烧。 陈景辉想起了什么，仰头说道：“劳烦城主暂借玉簪一用。” 话音未落，有风吹来，一枚玉簪稳稳落在陈景辉手上，上面还残留淡淡的香味儿。 陈景辉道了声谢，带着王鸣鸦走进了天女神殿中。 这里的内部结构和血竹林的神殿相似，但宽广的神殿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血味儿，神殿的石头缝里似乎残留着不少血肉碎末，没有清理干净。 刚一走进来，王鸣鸦便不再亦步亦趋跟着陈景辉，她昂首阔步，越过陈景辉，坐在神殿上首一座空旷的石头上。 “你不听我的话。”她说：“没有一直带着她走。” 陈景辉连忙辩解道：“我已经收集齐了。” 谷窍 王鸣鸦道：“让你带着她，是为了给你留一个保险，你不会以为你打败了那个金刚，在血海之上就畅通无阻，不会遇到危险了吧？明境层次的危险，你单人仍不一定应付得了。” “也罢，既然你成功回来了，那我便不再提这事，我教你请神上身的术法，好好学。” “好。”陈景辉松了口气，他被王鸣鸦训的时候，莫名想起了小时候调皮，被星月训斥的场景，很是心虚。 王鸣鸦开始教导请神上身，陈景辉越学越心惊，这个术法所需的长度，和先前的术法根本不是同一个量级的，几何倍数的增加了。 怪不得是明境层次的术法，恐怕也只有明境层次的强者可以短时间施展出来，像陈景辉这样没有明境计算力和反应力的修行者，只能把它拆解成许多个部分，慢慢施展。 每个部分结尾后，陈景辉都以为这个术法施展完了，但王鸣鸦马上又开始演示下一个部分，简直像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马拉松比赛。 除了手上的姿势外，这个术法还包括步伐，要怎么走，往那个方向，走几步，每个步幅的跨度要多大，这些都有要求。 更恐怖的是，还不能专注于记忆步伐与姿势，还需要在内心中切换感情，或是寂灭，或是冷寂，或是单纯的无思无想，这些精神境界还非常接近，仅有微妙的差别，如果陈景辉没有学习前几个境界的寂之气术法，要直接上手学习请神上身，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陈景辉勉强记忆下术法，开始反复学习后，王鸣鸦身上的天女留下了好几本厚厚的术法书籍便悄然离去，上面全是请神上身的各个部分，以供陈景辉遗忘后阅读。 王鸣鸦悄悄爬下了石台，躲在了墙壁边上，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陈景辉反复练习。 这种练习非常费力，陈景辉一整天下来，只练会了不到一半的部分，勉强能做到姿势和步伐不出错误，但精神状态还是会切换不及时或不准确。 他极为疲惫，感觉自己好像又和铁卫战斗了一场那样。 “先睡一觉吧，明天再练。” 陈景辉想着，但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离开了天女神殿，在这古战场漫步着。 他轻声呼唤着向碧霄的名字。 一路上，每次向碧霄睡觉的时候，都戴着这个玉簪，陈景辉想把玉簪先还给她，再去休息。 就在走到古战场边缘的时候，周围空气一阵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离在外。 “不用叫那么久名字，我已经听到了。” 一身羽衣的向碧霄出现，伸手接过了陈景辉递过来的玉簪：“结束了？” “还没有。”陈景辉说：“抱歉，我还在练习术法，练习会了后还要施展好几次。” “需要的时候，在神殿外呼唤我。”向碧霄说完，转身，逐渐离开。 “等等。”陈景辉问：“你会参战吗，等我们做好一切准备后，必须打败天女分身，才能释放出天女的力量，让她获得自由，她才能打开血海往外的通道。” 向碧霄停住脚步，说道：“天城祖训，只有一位明境修行者时，城主不得追求离开外界，我不能为此冒风险。” “我明白了。”陈景辉说，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这也在他的预计当中，天女最开始也没想让天城城主加入。 “不过。”向碧霄顿了顿，说：“我可以在安全位置，远程支援你们，这不算违反祖训。” 陈景辉一听，大喜。 他们本来就不需要天修跑去近战，一位天修愿意远远支援，那火力这方面是足够了啊！ 第七十章 古老的梦 得到了天女的答复，陈景辉决定明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刑阳将军，但现在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他回到了神殿，倒头便睡。 …… 陈景辉梦见自己提着一盏提灯，走在昏暗的台阶上。 又是这里。他想,陈景辉发现自己变得很清醒，再没有之前那种困倦感。 他已经做过两次这样的梦了，如果梦没有变化，那么阶梯下方是一个被困在冬眠仓内的自己。 陈景辉缓步往下前进，果然，他看到了一层又一层生锈的铁链，还有那被关在棺材一般的冬眠仓里的自己。 空气中飘着铁锈的味道，陈景辉伸手,念力加持自身,抓向那些铁链。 他这次要打破这个梦境的演进，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触碰到铁链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化了。 他从一辆地球时代的轿车中醒来。 “陈首长，飞机准备好了。” 一位不认识的警卫员在旁说着，陈景辉好像才醒来一般。 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能感到自己逐渐起身，走到车外。 天空是湛蓝的晴天，温度适宜，有风拂过。 这里是一处机场。 一架运输机正停在自己面前。 陈景辉一步步地走了上去，不急不缓。 在飞机机舱里，有一个陈景辉很熟悉的人。 祁首长。 他看起来比游戏里见过的样子更加苍老，头发上见出白色发丝，但这种苍老似乎加强了他的气质，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山般的可靠。 陈景辉上去，勾肩搭背,吐出了一句话：“老祁啊。” 话语里似乎饱含很多情绪，似乎有更多的话语要说,但最后，“陈景辉”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在飞机里随意找了一处坐着。 “有把握吗？”祁首长坐在陈景辉旁边，只问了这一句话。 “我不知道。”“陈景辉”说道：“我很害怕，但我不怕祂，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怕祂，我来的时候，全城的人都在送我，他们站在街道两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神，他们给我加油，他们喊我的名字，喊的声嘶力竭，他们中有我不认识的老奶奶，也有很小的孩子，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家乡啊。” “我怕的是，我们失败了，我们必须逃跑，我们再也回不来了，老人无法安眠在家乡的树下，孩子无法在蓝天下奔跑，我对不起他们拼尽全力的支援。” 祁首长拍了拍“陈景辉”的肩膀，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镇定：“告诉我，你‘读档’几次了？” “陈景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谷偍 “医生告诉我，你每次读档后，心理状态都会变差，需要休息好一会儿才能回复。”祁首长说：“要再推迟一下战斗计划吗？” “不必了。”“陈景辉”说道：“我还撑得住，什么时候开始全球视频会议？” “这就对嘛。”祁首长说：“这才是我印象里的，地球第一剑仙的样子。” “还要在等一会儿，我刚收到消息，祂出现在了布达佩斯，战斗还没结束。” “陈景辉”捂住了额头，片刻后，他缓缓说道：“德鲁伊大圣师死在了这场战斗里，我没救下他，他决意要和祂拼命，但是没用，祂简直不死不灭。” “……初步统计，全城死亡人数在七万人以上。” 祁首长问道：“祂下次出现在那里？” “陈景辉”疲惫，绝望地摆摆手： “我们正飞去的城市。” 祁首长沉默了，他说道：“我马上通知，让他们疏散民众。” “没用的。”“陈景辉”说：“祂在众生的想象里，无论怎么疏散民众，祂都会在民众中出现。” “至少让他们分散一点，减少一点损失。”祁首长拿起一个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后，再对陈景辉说道：“组织上让我问你，他们是否出现了保护高端战力，不愿战斗的情况？” “早就出现了。”“陈景辉”说：“他们已经在计算在逃到太空后的人类形势了，在为此保全力量……但也不怪他们，是我做得不够好，我还是没找到祂的破绽。” “这是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之前没问？” 祁首长在斟酌语句，他说道：“组织上的意思是，我们也应当尽量保全有生力量，毕竟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陈景辉”声音沙哑，问道：“这也是你的意见，还是你保留意见？” “也是我的意见。”祁首长道。 “陈景辉”冷笑了一声，再长叹道：“如果换做我，我可能也会同意撤退方案，当初让我投票，我是弃权票，我不想离开地球，但我知道，我们和敌人的差距实在难以弥补。” “不说祂和我们的境界差距，哪怕是普通的修仙者，都掌握那么多神奇的术法，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啊，他们的持续作战力为什么那么稳定，为什么不会力战之后走火入魔，他们为什么能用出我们用不出的能力……” “地球上的修行者，不依靠高科技装备，战斗力普遍比他们低半个境界，只有少数精锐能比得上他们中的普通修仙者，而遇上他们里的天才，照样力有不逮。” “我们在超自然能力上的积累实在太差，太少了，这是需要一个文明长期研究积累钻研的庞大学科，但敌人也都有言修强者加于的能力，根本无法拷问……” “你知道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因为连我都不知道的莫名能力可以穿越时间，这让我积攒了稍微多一些的战斗经验和修行经验，光是靠这些经验，我总结出的剑仙战斗法门，修行法门，在修行者论文里，占据了剑仙的半壁江山，他们叫我地球第一剑仙，我不觉得骄傲，我只觉得可悲和绝望！” “修仙者中比我修炼时间，战斗时间多的，又有多少强者，他们总结的法门又要比我多多少？他们原本的世界里有多少神灵，哪怕无法到达地球，祂们能给予手下多少指导？” “信息差啊，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能力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弱点，如果找不到祂的弱点，那祂就是无敌的，我们只能离开地球，狼狈逃走。” 祁首长道：“我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认为离开地球也是个选项，目前在建的家园舰虽然无法带走全球人口，但是我国的人已经可以全部带走，唯一的阻力是有许多人不想离开，但硬件上的建设已经够所有人了。” “陈景辉”沉默了一瞬，下一刻，他如同火山般爆发了，质问道： “那你为什么在死战？” “你说你的意见是保全有生力量，你为什么死在了接下来要打的战斗里？” 第七十一章 云集景从 祁首长听到了“陈景辉”的质问，微微侧过了脸，似在逃避“陈景辉”的质问。 这时，他的对讲机响了，他正好拿起它用以躲避。 听完，祁首长道：“那边战斗结束了，德鲁伊圣师战死,初步统计，直接死亡人数约五万人，被祂能力间接影响而猝死的人约两万人。” 祁首长说完，身体僵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是“陈景辉”之前就说过的。 祁首长道：“会议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是全球大部分合成营级强者的远程视频会议,讨论的主题是……” “找到杀死祂的可能。” …… 陈景辉从梦中惊醒了。 他坐了起来,感觉灵力回复充沛。 望着自己的手，陈景辉想,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梦？ 是因为先前来这里的时候，被那么多人注视着，和梦里的情况有些相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还是说，这场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基因原体”？ 但不管哪种情况，都说不通，陈景辉感觉到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自己经历过的过去一样，而他虽然是设计人类，是以人类强者的基因为蓝本的“克隆人”，但从未听过克隆人会知悉原体的记忆这种事。 陈景辉想着：“不管怎么说，你失败了，人类只能大撤离逃出地球……但我不会失败，我一定会把他们带离血海。” 这场梦似乎给了陈景辉某些精神力量，让他变得更加自信,不,也不能说是自信，应该说他变得更加坚定了。 陈景辉此时毫无睡意，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来曙光战团时，众人对他热切盼望又无比担忧的眼神。 他继续学习着术法，一遍遍尝试着，尽管手上没有天女玉簪，但那只是法器，陈景辉可以演练熟悉无需法器的姿势与精神境界部分。 而就在陈景辉练习术法时，曙光战团里也发生着变化。 天城城主到来的消息，像惊雷般，许多人自发化作信使，前往各处传递着这个好消息。 “梦想楼楼主到！” 狂喜的吼声从悬浮石桥那边传来，天城城主的抵达确实改变了许多，连梦想楼楼主，大花魁季梦思都赶来了！ 人们疯狂了，第四位明境！ 季梦思身边跟着三位气境战修,还带来了梦想楼不少的战力,他们集结的队伍浩大，他们的装备很精美，哪怕在物资匮乏的血海，也有战旗，铭文，雕刻，各种军乐器等，看着就让人士气大增，觉得和这样一支军队并肩作战，纵然死了，也会成为史诗的一部分。 大花魁的美貌更是征服了一大批人，那怕她没有刻意使用能力，都有好多人跪下，亲吻她走过的地面，这甚至不分男女。 在曙光战团的营地外，季梦思轻轻说了一句话，声音却穿透了嘈杂的人声，让每个人都听到了： “妾身前来助阵，战斗之时，必为大军擂鼓。” 众人闻言，欢呼声像是连绵不绝的雷暴。 这时，又有士兵跑来，狂喜大喊： 谷婅 “墨门来了！墨门门主，墨无己亲至！” 人们一愣，这一刻，他们甚至无法再从心里挤出多一点的喜悦情绪，四位明境已经让他们觉得夸张了，高兴地不能再高兴，现在又来一位明境！ 五位明境齐至！ 血海里七分之五的高端战力，这下全都来了！ 有人在喜悦的同伴当中，担忧想道：“听说墨无己前辈状态很差，已经完全被灵气支配，将自己改成了机关怪物，它还能战斗吗？” 他们并不知道墨修顺修逆修的奥秘，甚至连顺修逆修的存在都不知道，只猜测墨无己已经走火入魔。 人们围去了另一座悬浮石桥，看到了墨家绵长的车队。 墨家的奴工们此时已经没了镣铐，他们和军队分立两边，手持无比机巧的连弩或火器，木牛流马和机关战车拉着各种狰狞的重型武器，有大炮，有涂满血海物质的床弩，有火箭战车，有重型机关枪。 原本是奴工的墨家战士们，更是以狂热的眼神望着其中一具狰狞的机关巨兽，它看起来像是无数废弃的墨家装备粘合在一起的垃圾堆，应该震惊的是，它为什么还能移动。 它是墨无己，在墨无己出关后，立刻惩处了发起奴隶制度的关门弟子，罚他作为此战先锋，将所有奴工释放，给他们自由，并且告诉他们，他要前去曙光战团，愿意跟上的人，可作为墨门战士一并跟随，不愿意者可自行离开。 墨无己没有任何走火入魔的迹象。 机关巨兽拖着迟缓的步伐，它的身体比悬浮石桥还要宽大一倍，等它的脚步踏在了岛屿上后，震撼的声音让所有前来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 有的人甚至开始害怕，担心这头机关巨兽会突然暴起，屠戮周围的人，下意识想要后退。 那是山一样大的机关巨兽啊，人类本能地会感到恐惧，它只要稍微踏错一步，就会杀死好几个人。 但那些被释放的墨家战士们围着墨无己，面对着外面众人，他们丝毫不怕背后的巨兽伤害自己，明明他们很多都是普通人，却摆出了要保护身后明境怪物的做法。 墨家的队伍安稳前进，在岛屿上一处荒地扎营，有使者派出，朝曙光战团营地而去。 机关巨兽俯卧在一处丘陵上，门人拿来各种矿石材料，在它面前，那些材料自动熔炼铸造，变成各种各样极度细致的武器。 直到这时，屏住呼吸的人们才敢放松，才能释放这一喜悦。 “墨无己前辈看起来状态很好！” “他根本没有走火入魔，是那个王八蛋造谣他走火入魔的？” “五个，五个明境，我们有五个明境！” 有人激动地痛哭，为了这种从未有过的团结而激动，为了看到离开血海的希望而痛哭。 甚至有人还得陇望蜀，想到了更多：“你们说，雾岛和血海战团那两位会不会来？” “现在没来，也许是路途遥远，还没赶到。” “别这么乐观，血海战团已经被血海腐蚀，不一定会来，而雾岛与外界隔绝，上面的人自给自足……”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有许多小势力，甚至独狼修行者也在赶来。 先前他们没有过来，是因为想得很多，怕这又是一场空，甚至是一次大势力针对他们的骗局，但现在，包括天城城主在内的五位明境抵达，已经让许多人震撼，甚至为之感动。 最想离开血海的，其实不是比较稳定的大势力修行者，而是许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底层和中小势力，他们看不到希望还好，大不了能活几天是几天，一旦看到希望，他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不顾生死冲了过来。 第七十二章 神降 这么多人到来，第一个问题就是后勤补给，虽然血海里会有怪物出现，但光靠曙光战团这座岛屿里出产的怪物血肉，连曙光战团自己都不能完全维持，需要大量的血磨岛出产血肉，运输过来。 许多新生力量来到了曙光战团,如何把他们组织起来，发挥出作用，也是刑阳将军需要思考的事，要是不组织起来，只是打群架一般冲上去，人多还可能成为一种劣势。 这期间,刑阳和他手下的诸位将军不停拜访几位明境，甚至就连向碧霄,也通过陈景辉搭上了线，远程和刑阳将军用能力对谈。 墨门众人开始制造各种各样武器，主要是远程武器和重武器居多，敌人是单独的强者，能和她打近战的人并不多，但远程火力却不用忧心那些，即使明境以上的强者观察能力强，善于闪躲，可他们也无法躲闪暴雨般的攻击。 墨门还在帮助刑阳将军铸城，按照明境战修的部署，在天女神殿附近修筑高高的城墙，这些城墙的作用其实更类似箭塔，是由大量低阶修行者甚至普通人防守，在上面对天女进行火力覆盖。 曲射火力，直射火力，运输弹药的通道，如何指挥协调……这些复杂的问题,在刑阳将军的指挥下一一被解答，而刑阳将军提出的重型火力武器，墨门也在尽力制作配备。 血竹林的修行者也没闲着，王少阴亲自出马，带队布置大阵，他们也充当医疗队，治疗那些感染疾病，或者狩猎血海怪物时受伤的伤员。 王神医似乎克服了灵气给他的影响，即使眼前全是男性或者女性，也不会突然暴走，这让血竹林的低层门人很是喜悦，但只有费仁渡等高层才知晓，这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看到离开血海的希望，让王神医的本心一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倒了灵气的影响，但这是暂时的，这次行动无论成功与否，恐怕王神医都会走火入魔。 成功了，憋着的一口气尽了，他会支撑不住。失败了,看到的希望破灭，他的本心也可能动摇毁灭。 梦想楼那边……大花魁季梦思,则在开演唱会。 是的，开演唱会，陈景辉觉得这是最适合她行为的描述，她每天都会开演唱会，让休息着的，工作着的人们听到她的声音，她的乐曲有让人遗忘痛苦和疲惫的力量，许多人都因此受到鼓舞。 就连陈景辉，他偶尔离开天女神殿，去连绵的军营里时，也会驻足停步，聆听那仿佛仙音的音乐，他的灵力都会很快恢复，疲劳一扫而空。 看着不停工作的众人，陈景辉也发狠下来，努力学习请神上身，但这个术法位阶很高，难度很高，陈景辉还没有完全掌握。 向碧霄看到其他四位明境都在出力，似乎也不甘心自己隐身，从某一天开始，一轮太阳就漂浮在了营地上空。 血海之上常年都被黑暗覆盖，想要得到光照，只能用怪物油脂点燃，或者使用能力，像这样大范围的光明，可以明显优化各种工作的效率。 而且，它在心理上相当使人震撼，血海里许多本地居民一生都没有见过太阳，在见到这无限真实的光芒后，不少人呆呆地望着它，直到眼睛流出了眼泪。 虽然陈景辉还没有准备好，但众人并没有等待陈景辉，在战斗准备初步做好后，刑阳将军立刻组织起了军事演习，让刚刚组合的联军开始配合上的磨合。 陈景辉端坐天女神殿内修炼请神上身，外面大军演习，尘埃遍天。 谷芷 第一遍演习，查出了许多问题，刑阳又一遍遍修改原本的战术设计，让各支部队严加训练。 所有人的士气都在高涨，他们肉眼可见地看到己方军队配合越发娴熟，各种战术执行都更熟练，更细节了，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在逐渐变强。只是刑阳将军还皱着眉，似乎觉得，这些杂牌军现在连基本的“合格”都没做到。 第二遍演习……取得了重大突破，各支机动部队在移动的时候，没有出现人踩死人的情况，只有两个人受了伤，很快就被易修们治好了。 但刑阳还是指出了演习里的许多问题，并且调整了火力部署，还要求墨修们继续垒高城墙，铸造更多的血海弩矢，下调火器的数量，对此墨门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全面照做了。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墨门和曙光战团都是明境大势力，不可能说谁指挥谁，另一方就全盘听，但墨无己压制住了墨门内的异见，全面接受刑阳的指挥。 除了战斗部队的训练外，比战斗部队数量更多的后勤军队也出力甚大，血海里的后勤部队不是把粮食运去前线那么简单，因为血海里缺乏基础的农业，粮食主要来源是血海内的怪物血肉，后勤部队还包括各个血磨岛上奋力战斗的人。 而因为要对抗天女，主力修行者都被抽调走了，现在各个血磨岛极为空虚，狩猎血海怪物的战斗伤亡显著加大。 甚至有一处血磨岛失守了，血海怪物攻上来，屠杀了那座岛，只有少数幸存者逃掉。 部下提议派一些修行者去加强各个血磨岛，但刑阳断然拒绝了。 战争的重心全在曙光战团这里，全在和天女一战，绝不能因为外围的力量损失，就削减重点处的力量，这是舍本逐末。 刑阳的看法虽有些不近人情，但在环境残酷的血海之上，他很快就说服了其他人。 在那之后，陈景辉终于学会了请神上身，能完整完成一套请神上身的仪式过程，但还没有施展成功过。 按照天女的要求，陈景辉请来了其他明境，就在天女神殿外的古战场，天女想以陈景辉的身体为媒介，对其他强者布置战术。 为什么不直接去神殿内，让王鸣鸦转述，陈景辉怀疑是天女其实也提防这些明境，怕他们突然发难，把有理智的她消灭了。 也有可能，天女有别的安排。 陈景辉在四大明境面前，拿着风送来的玉簪。 向碧霄没有现身，她还是很警觉，不想出现在陌生明境身前，躲的远远的，保持安全距离，反正她能听到这边的谈话，也能用风传来声音。 陈景辉开始施法，他面前摆着力心石，记忆血花两大法器。 和玉簪不同，力心石和记忆血花在施展术法时会消耗掉，所以天女要求准备至少三份，她要陈景辉进行三次请神上身，第一次是战前，第二次是战斗开始时，第三次是战斗结束后。 第七十三章 推演攻防 “呃……” 陈景辉出了一个很尴尬的失误，在神殿里明明能顺利施展的请神上身，却在在场诸多明境的注视下，他失手了，一个阶段的精神境界没有及时切换，施法失败。 “抱歉，我失误了,你们要再等一下。”陈景辉说。 趴着的巨大机关巨兽墨无己和老人王少阴均没有任何反应，刑阳微微扭头，看向季梦思。 季梦思微笑着鼓励道：“弟弟，不要紧张哦，再来一遍！” 陈景辉深吸口气，重复施展了一遍术法。 这一次，在明境言修的鼓舞下,他顺利施展完了请神上身，没有出任何错误。 力心石和记忆血花缓缓消融,变成了碎片和灰烬，一股神秘力量像来自遥不可及的宇宙，它穿透一切，降临在了陈景辉身体上。 陈景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却不是他自己想做的举动，这更像陈景辉在梦境里感受“自己”行动。 但和梦境不同，他似乎还是能对身体下达命令，陈景辉让手离开了自己的脸。 “别乱动。”陈景辉说：“让我保持低消耗，我能待在你身体里的时间会长很多。” 在场四位明境望着陈景辉，同时行了一礼，就连机关巨兽都低下了头： “拜见天女。” 这无关其他，仅仅是修行者对于神灵的敬畏，最基本的礼节。 陈景辉脸上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算上那个怕人的小女孩，来了五个，很好。” “季梦思，你有想问我的问题,尽管问吧。” 陈景辉不知道天女是如何察觉到季梦思有想问的问题，莫非是明境的特异？可请神上身按理说只能让神灵意志“代打”,境界还是没有提升的才对。 季梦思说道：“天女阁下，希望您不要介意，我想问的问题是……您真能让我们离开血海吗？” “先前都是陈景辉那小弟弟传的话，他给的承诺，我们不是不相信您，但事关重大，还是要您亲自在我们面前承诺一遍，我们才安心啊。” 其他三位明境也将目光聚焦，看向陈景辉。 这是一个异常关键的问题！ 陈景辉淡淡道：“自然，一切成功后，我能够打开一扇离开血海的门……但我不能保证，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并且保持自我意识的，离开血海。” 王少阴缓缓点头，他以明境层次的感知能力，确认天女此时没有撒谎,即使天女有什么秘法能瞒过普通明境,也不大可能瞒过季梦思这位明境言修。 只要有人能离开血海，哪怕不是自己，哪怕是自己的仇人，也是王少阴能够接受的。 季梦思再行一礼：“感谢您的坦诚。” 陈景辉道：“那接下来，我们来推演和我分身战斗的攻防，我首先提醒你们一句，我希望你们瞒着我思考真正的战术，因为我的分身同样会有我的记忆，即使她已走火入魔，没有太高的智力，也能做出针对性准备。” “我会在推演里，把我的底牌毫不保留的告知你们，但你们要留底牌，那个怕人的小女孩，你也要参与推演。” 陈景辉猜测，天女应该是在对向碧霄说话。 谷惝 “是。” 有风传来声音。 “开始吧。”陈景辉一挥手，面前出现了一个模拟沙盘的幻象，上面的布置都符合刑阳现实中的布置。 推演攻防开始了。 明境之间的思路转变极快，思考量巨大，陈景辉一直想要跟上他们的思维，却完全无功而返，但是天女却能跟上，甚至立刻给出反击。 第一波推演很快结束，明境们失败了，两位明境陨落，气境损失殆尽，尽管还没有全军覆没，但是联军们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刑阳认输了。 墨无己道：“季梦思的位置还要再靠后一点，没有季梦思的鼓舞，我等走火入魔的速度会更快，不能打持续作战。” 季梦思道：“再往后退，我的鼓舞效果就会减弱，要不安排气境战修保护我？” 刑阳道：“第一波攻击不能让普通军队上去，没想到天女还能调动血海的力量，把普通人变成血尸，第一波攻击必须改为精锐气境，携带明境灵器，打完一波后后撤，休息等待第二波攻击的机会。” “天城城主，也麻烦你参与之后的军事演习，和我们演练火力配合。” 风中有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传来：“好。” 王少**：“天女干扰感知的手段太多了，气境在她面前发挥不出实力，必须要城主配合，驱散战场里的雾气，幻象，黑暗等。” 很快，明境们讨论完毕，第二次推演开始了。 陈景辉明显感受得到，这一次的推演，联军们明显支撑的时间更长了，主要是第一次推演天女几乎说出了所有联军还不知道的底牌，有了提前应对。 但最终还是惨败。 刑阳说道：“墨门主，你把你的战俑放前面，你本人撤到后方，一边保护季梦思，一边用远程火力支援。” “可以。”墨无己道。 “城主阁下。”刑阳说道：“你是否可以再靠近战场一点，你离的太远，根本来不及支援，至少靠近到这一线。”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有声音传来：“可以。” 刑阳接着说道：“我也必须加入第一波攻击，尽量消耗天女的灵力，之后由我掩护第一波的气境撤下来，和他们一起恢复力量，找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季梦思皱眉：“可你是总指挥，没有你，整个军队如何协调呢，让一个气境去指挥？不怕被干扰感知，打乱节奏吗？” “你来指挥。”刑阳说道：“你坐镇战场后方，又能发出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你指挥再合适不过。” 陈景辉感受得到，这些明境们开始拼命了，哪怕只是推演模拟，都开始采用比较拼命的战术，先前两次推演里，刑阳都坐镇中军，但现在他认为必须自己上。 甚至把整支军队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大花魁。 季梦思说道：“将军，那之后还劳烦您多指点兵法。” 接着，刑阳又调整了一下军队的布置，才对陈景辉道：“天女阁下，可以开始了。” 陈景辉听到自己在说话：“这是最后一次，请神上身下，即使不战斗，也无法持续很长时间。” 最后一次推演没有结束，打到了中途，天女的意志就离去了，但诸多明境都是一副收获颇丰的样子，又展开了激烈讨论。 陈景辉觉得有些奇怪，打得也太艰难了吧，这还是己方有五位明境的前提下，天女原先认为两位明境就有机会，在一开始没料到那么多明境会来的情况下，为什么她还是有自信呢？ 第七十四章 战斗开幕 陈景辉呆呆看着他们讨论，请神上身时，他大脑的计算力好像也被天女抢走了，以至于现在还处在发呆的状态。 “陈景辉。”刑阳转过头说：“战斗时，你跟着天城城主行动，负责保护她。” “哦，好。”陈景辉应道。 之前的推演攻防的过程中,陈景辉一直没有作为战力出战，而刑阳也不愿意陈景辉去冒险，一旦陈景辉冒险后陨落，那么他们就算击败了天女，也是失败，因为没有人能施展请神上身，让天女意志降临,将天女分身的灵气导入王鸣鸦体内。 “等等。”陈景辉反应过来：“为什么让我跟着向碧霄，我也有明境层次的战力,我想冲第一波。” 跟着向碧霄，说是保护她，但其实等于陈景辉排除出战场外了，向碧霄肯定是在一个远离正面战场的位置遥遥支援。 刑阳耐心说道：“天城城主很信任你，愿意让你跟在她身边，有你保护，她能站到更靠前的位置，我们可以修筑一个辅助天修施法的法坛，她在那里固定施展攻击，威力会更大，但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有你在才安全，等天女打来，你再掩护她撤退。” 陈景辉听着刑阳的话，还在呆愣的他信服地点了点头，自己不去近战也好,靠着古神剑，他远程攻击的压制力也不错,就是可能碰不到天女分身，只能封一下走位，或者用大范围攻击强行碾压，但那样威力或许就不足了。 再来，能让向碧霄靠前攻击，她的命中率和压制力都会有所提升，在天女遮掩前方气境强者的感知时，也来得及及时支援。 “好。” 风中传来声音，向碧霄同意了刑阳的安排。 刑阳继续说道：“天女说，她的分身其实不是只能待在神殿内，在整个被土壤化的区域，她的分身都能行动，只是会付出一些代价，一般不这么做，这是我们以往不知晓的，我们要重新安排阵型……” “和她战斗，不能抱着前线,后方的概念，王神医,你要时刻注意调配，保证有我方擅长近战的明境和她纠缠，如果能锁住她的阴阳转换，那我方不用阴阳转换也可以……” 战斗会议开了很久，陈景辉基本都是在旁听，也总算对怎么打有了模糊笼统的概念。 接着，各个明境回自己势力，将战术改变传达给己方势力，阵型和布置又在做改变，改变后，刑阳又组织了一次演习，据他所说，演习是云烙风手下军队的良好传统，在打仗之前提前演练，能避免很多低级失误，减少很多损失。 这次演习陈景辉和众多明境也都参加了。 所有人的士气都在高涨，在达到巅峰，像一把不断锻造的利剑，充满锋锐。 但这种士气不能拖延太久，延误太久，所有人心中憋着的一股劲就散了，刑阳也知道这一点。 战斗准备开始了。 战斗开始前，陈景辉要施展第二次请神上身，让天女出马，她会直接唤醒自己的分身，并做一些前期准备，确保在天女分身死去后，她身上的部分灵气不会回归被血海封印的“本体”，能够分割出来。 各支军队在集结。 一处营地里，丈夫在告别已经怀孕的妻子，他伏在妻子的肚子上。 “夫君……”妻子满脸紧张，她紧紧握着丈夫的手。 谷貙 他们不属于任何大势力，只是一座小岛上挣扎求存的普通人，听到传闻，他们整个村子拖家带口赶来参战，因为所有青壮年和修行者都出动了，也只能把妇孺带上。 男人说道：“老婆，我去战斗了，你就待在营地里，我这一辈子活够了，吃了太多怪物血肉，再过几年，我要么被吃掉，要么化作血尸，我已经认命了，但上天给了我一次改命的机会，能让咱们的孩子不用认这个命。”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和血海怪物多年战斗，积累了不少战斗技巧，但没多少时间训练他们军阵作战的刑阳，只是把他们编入了用来填补战线的炮灰兵，防具只有自己制作的皮甲，武器只有一杆自己带来的骨制长矛和墨门制作的一把连弩。 这些武器，在连明境都要郑重面对的神灵分身面前，几乎可以说是赤手空拳，但男人还是无比珍惜墨门给予的连弩，把它擦了又擦，极其爱惜。 “百夫长说，我们对祂没什么威胁，有明境，气境的强者在，祂会先攻击他们，我们很安全。” “只要射中天女分身一箭，我就算值了，你以后也可以对咱们孩子说，你父亲是伤到了神的人。” 男人不停絮叨着，他平日是一个沉默肯干的人，很少这样说话，他的妻子眼睛里噙着泪，一句话没说，听他说完，目送他拿着精心保养的武器，义无反顾地走向军队集结的地点。 军队集结，军容严整，天地间好像有无形的肃杀之气形成。 阵地上，陈景辉站在为向碧霄修建的高大法坛，施展着请神上身的术法，向碧霄站在她身侧，静静等待着。 在不远处，一座充满乐器的高塔上，季梦思对陈景辉微笑了一下，鼓励着他，让他不至于发挥失常。 高塔下方，墨无己本体趴在这里，他的战俑则在前方战线，要和天女分身打近战。 “我的士兵们。” 刑阳站在军队最前方，他转过身，看着所有人。 在他面前，是要跟随他进行第一波冲锋的气境高手们，他们中的几位还持有明境层次的灵器，这些灵器远比不上陈景辉的古神剑，被血海严重污染，光是持有它们，就极为难受，好几个人都咬着牙，抵抗着灵器对他们的影响。 “我参加过一次开战前自认必败的战斗，在那场战斗中，云陛下以凡人之躯逆斩神祗，登临弑神者后，随后她和我们并肩作战，杀死了另外两位神灵。” “在更早的历史里，役人王踏破剑阁，斩杀神灵，他最开始的身份只是一位奴隶，最后却踏在了神灵的尸体上。” “在古老的神话里，古剑追杀相柳数千里，相柳的鲜血落处，形成了南荒的泽地，他的配剑如今仍被供奉在千风峡，由千万人敬仰。” “我想说，我们即将要攻击的，也是一位神灵，我们或许比不上任何一位弑杀神灵的英雄，我们只是被囚禁在血海里的囚徒，但祂也不是完整的神灵，祂只是神灵的一道微弱的分身，祂甚至没有极境强者那般恐怖。我们弱，祂也弱。” “只有杀死祂，我们才能离开这片血海，才能见到阳光，才不用子子孙孙都吃血海里的怪物血肉，不用看着长辈逐渐变为血尸，不得不杀死他们。这将是一个无比困难，无比艰巨的战斗，我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不会看到最终胜利的时刻，但我们都将看到胜利的曙光，因为那就是我们发起战斗的这一刻。” “我的士兵们，请随我死战。” 刑阳说完，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法坛上，陈景辉完成了请神上身的术法，天女的意志降临了。 第七十五章 天女分身 高高的法坛上，向碧霄后退半步，远离如今的陈景辉。 陈景辉扭头望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他朗声道：“可以开始了。” 刑阳点头，手持长槊,带兵前进。 这种只有骑马作战时才能灵活使用的武器，在刑阳手里却成了步战的兵器，巨大的长槊在他手里似没有任何负担。 各支军队也逐渐进发，朝着古战场中间的天女神殿。 陈景辉伸出一只手，瞄着天女神殿。 “释放。” 他低沉说着。 天女的意志在迅速的流逝，远离着陈景辉的躯体，陈景辉在下一刻就重获了身体的控制权。 与意志的流逝对应的，是力量的使用，天女动用了祂的力量。 神殿崩塌破碎,分崩离析，像从未存在过的海市蜃楼。 在那消散的尘埃里，一道窈窕身影亭亭玉立着。 她一头赤红如血的长发披散拖地，血红的身躯像在无尽血海里浸泡了无数年，以至于血色已经染上了她的皮肤，永远无法褪去。 她修长的四肢皆被血迹斑斑的铁索束缚，锁链捆缚全身，末端隐没在身后虚空，但在如此情景下，她的表情却是如此的圣洁又怜悯，像一座细致雕琢的人形圣像。 战场上，所有人都屏息，那就是天女吗，那就是天女的分身吗？ 光是看到她，身体就在本能地释放着一种情绪。 恐惧。 完全提不起一丝战意，甚至连逃跑的意图都没有,他们的大脑“死机”了，遏制住了主人做任何举动的可能,只想保持不动，呆呆的不动，希望祂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就好像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忽然在草丛里听见了恐怖猛兽的呼吸声。 轰隆隆！ 向碧霄冷漠伸手，雷霆聚集，轰向天女分身。 轰！ 阵地上，由墨无己操控的炮群开火了，火箭炮，榴弹炮，沾染血海物质的弩炮，一齐开火，覆盖向天女分身。 咚咚！咚咚！咚咚！ 有乐声响起，那是季梦思在擂鼓，鼓声如闷雷，穿破了炮声，震碎了天女分身给予在场众人的恐惧，人们再次重拾勇气,克制了来自本能的恐惧，将武器面对向祂。 前锋中，刑阳将军的步伐逐渐加快，他在朝着己方火力覆盖的区域冲锋。 明境们最先反应了过来，并毫不犹豫给予敌人攻击！ 王少阴没有出手，是因为他的任务主要是协调战场，救援陷入危险的人，同时尽量锁住天女分身，不让天女分身以源之气衍化易之气，使出阴阳转换。 在刑阳将军身后，则是墨无己那和自身样貌一致，狰狞恐怖的机关巨兽战俑，在之后，则是诸多气境强者组成的先锋军敢死队。 天女分身刚刚苏醒，这无疑是祂状态最好，锐气最盛的时刻，在最开始的作战计划里，刑阳是打算用大量的炮灰军队消耗掉天女的锐气，再以精锐修行者接战，只是后来和天女推演攻防时，这个战术证明是行不通的。 最后，明境们决定，由针尖对麦芒！ 祂是状态最好，难道我们就不是状态最好？由刑阳和墨无己战俑为剑尖，大量气境，包括携带了明境灵器的气境为剑身，直接和天女分身对撞！ 刑阳一改往日战术，孤身向前，远程火力刚结束覆盖，他的长槊就散发明光，燃起猛火。 谷杸 他是明境强者，他能锁定天女的位置！ 还未消散的烟雾里，天女手中凝出一把细长的苗刀，她纤如柳枝的手臂握着这本应双手使用的武器，却十分轻松。 铛。 金铁交击的声音传出。 根据天女的情报，她的分身一次只能衍化一种灵气，并且切换灵气衍化有时间限制，这种时间限制相当短暂，但在明境强者眼里，已经是足够的作战窗口了。 既然她选择用墨之气铸刀，那刑阳就暂时不必顾虑她切换成战之气，在近战中胜过自己。 墨修极大强化了身体力量，这一刀有千钧之重，但刑阳撑了下来，他自身力量也不弱，且用巧劲化解了挥砍。 天女分身那有如神威的念力已然压下，消磨着刑阳的力量。 在衍化灵气的时候，天女分身仍然能使用原本属于源之气的力量！ 刑阳望着近在咫尺，纠缠数十年的宿敌，他的眼里有炽烈的金光。 他的气势染上了黄金的色泽，变得坚不可摧。 明境战修的能力，附魔气势。 按照余积薪的话说，附魔气势对于战修，就像火焰对于扑火的飞蛾，是希望，向往，理想，和战修追寻的一切，而使用附魔气势战斗，就像飞蛾使用火焰作战。 这就是刑阳的附魔气势，曙光气势！ 它能够破除外在的幻象和黑暗，消除内心的恐惧与迷茫，还对于血海侵蚀，念力压制，灵修的灵体附身等无形的攻击有更好的抗性，是专门针对天女分身的附魔气势！ 拥有这种极端针对的附魔气势并不奇怪，因为刑阳来到血海之上时，还只是一位气境强者，他是在血海上找到了本心，自我突破到了明境。 那是如黄金般闪耀的曙光。 铛！铛！ 又是两下交击，刑阳用长槊拨开天女的苗刀，他短暂支撑住了天女的攻击。 按照预定的战术安排，刑阳只用负责防守，尽力纠缠住天女，至于消耗天女力量的，攻击天女的任务，则由其他人执行。 法坛上，陈景辉还在发呆，承受使用请神上身的反噬，但他身旁的向碧霄已经行动起来了。 轰隆隆！ 酝酿好的雷霆阴云漂浮出，雷暴如同森林，连同刑阳一起覆盖！ 面对明境以上的敌人，天修只有攻击速度较快的雷电攻击较难闪避，为了确保准确命中，保证天女无法闪开，向碧霄甚至冷酷无情地连刑阳一起打。 这并不是她的自作主张，这是刑阳在战前会议的安排。 刑阳认为，以他自己一人的状态去换天女分身的状态，是无论怎么想都划算的一笔买卖。 要是让向碧霄的攻击避开刑阳，以这么远的距离，纵然是明境强者也很难做到，因为天女分身也是明境以上，在和刑阳战斗时会不断交换站位，会让向碧霄投鼠忌器，没法攻击。 轰！ 炮声响起了。 墨无己和墨门弟子们这次一齐开火，火力覆盖古战场。 古战场上，一支支普通人军队被分散在一处处天然或修筑的高地上，他们手握着墨门连弩，手心不停出汗。 光是望着前方的战斗，都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他们甚至看不清刑阳和天女分身的动作，这不是因为他们动作快到肉眼无法跟上，而是单纯因为混乱的战场，爆炸产生的烟幕遮掩他们的视野，雷暴的轰鸣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有的人双腿已经忍不住打颤，只是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演习让他强行保持着姿态。 这时，乐声传来命令，每支军队的百夫长开始命令，他们让军阵转向，说出了抬弩的角度。 第七十六章 血海气势 单独的普通军人根本跟不上明境层次的战斗节奏，别的不说，明境强者可以轻易预判一位士兵的瞄准，提前做出躲闪，绝大部分普通军人的瞄准都不可能跟得住明境的身法。 但并不是说，明境就不怕军队了。 刑阳的安排是，让军队使用墨门连弩使用箭雨,根本不去细致瞄准天女分身，而是一次性覆盖一个区域，由多支军队覆盖多个区域，让明境无从躲闪！ 他们的弩矢也不是普通的弩矢，上面涂了血海海水烧干后剩下的血海物质，这些物质对于气势的伤害是极大的，某些灵气的气境强者都有可能被一箭穿掉气势,而刑阳的附魔气势对血海物质有一定的抗性加持，这让他不怕被己方的箭雨覆盖。 天女分身和陈景辉一样，都是源修，而源修事实上是没有气势的，他们只能用念力来模仿气势，这既是一个优势，也是一个缺陷，优势在于，只要源修打定主意防御，将全部念力用作气势，这样在灵力消耗殆尽之前，他们会像同阶战修一样难啃，甚至战修还可以被多次攻击消耗气势快速打死，但只要无法一击打穿念力堡垒，便很难杀死源修，生存能力极强。 而缺陷则是，源修无法像其他修行者那样“呼吸回气”，打连绵持久的战斗时，源修每次被击中损失的都是实打实的灵力,不是稍微喘息就能回复的气势！ 只要伤到天女分身一点,那就是对战场的巨大贡献，这是每个军人在战前就知道的事。 中一箭，就值了！ 士兵们屏气凝神，和神灵分身的巨大压力被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承受住了，他们本能地听从百夫长的命令，转向，抬起墨门连弩。 “连射三发。”百夫长下令。 大部分士兵瞄准的位置都是空地，这其中，也包括那刚和怀孕妻子告别的男人，他盯着大片的空地，扣下扳机的瞬间在想，自己这些人这么射击，真的能干扰到天女分身吗？ 那可是神灵分身啊。 “装填。” 三连射结束后，百夫长都没去看射击结果，直接下达命令。 男人死死盯着那片空地，手里动作却不慢，装填着连弩。 在得到墨门连弩后，他如获至宝,除了训练之外，也会自己偷偷练习瞄准和装填,只是因为要节省弩矢，没法练习射击。 对于他来说，装填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动作，不用像一部分同僚那样，还要盯着弩，手忙脚乱地装填。 男人看到，如雨的弩矢降下，还在空中时，爆炸烟雾中两团人影冲了出来，天女分身被铁链拉扯着，一边移动一边格挡刑阳的追击。 他们边打边跑，跑到了自己这队刚射击的区域内！ 男人内心一喜。 弩矢落下。 刑阳将军苍老的身躯周围，曙光气势明亮，抵抗着涂抹血海物质的弩矢。 在他面前，天女分身一跺脚。 一座苍老如太初时代的城墙升起，拦在她和刑阳之间，也拦住了射向她的弩矢。 解带为城！ 男人刚刚升起的喜悦之心，瞬间消失不见。 他们的弩矢射在岩石城墙上，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伤到了自己的将军！ 这时，后方的炮弹轰来，炸在前方战场，爆炸烟雾升腾，气浪冲到高地上的军阵中，有人站立不稳。 “自由射击。” 百夫长下令。 顾名思义，自由地对眼前这片烟雾射击。 反正瞄准也打不中，往大致方向射击，还能加大天女的计算量，让她的战斗力降低一些。 谷砩 明境层次虽然有很强的计算能力，在单挑作战时，能算到十几招，几十招之后，但在战场上，这个优势就不会那么明显了，因为多个敌人的攻击，会几何倍数的增加计算难度，明境往往只能预测大势，或是预测几招，甚至一招。 大量的弩箭自由射击，就是为了加大天女的计算量，干扰她的正常战斗，这个时候用箭雨集体射击，反而不好，容易被预测。 而要是天女分身不去预测他们的攻击，专注预测刑阳等明境，那她就有可能被射中！ 男人举弩，朝着下方射击。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机关巨兽载着人从右手边追来了！ 墨无己丝毫不顾明境强者的尊严，居然载上了好几位手持明境灵器的气境，追在后面。 天女分身之所以躲闪逃避，主要就是为了避开他们，她不想同时被多个明境灵器轰中，会很危险。 天空中，雷声惊响，雷电和炮火同一时间落下，他们像提前约定好一样，炸在了阵地前方和左手边。 男人忽然有所明悟，这是在压缩天女的闪躲攻击，若她往这两个方向移动，她会受到更密集的火力打击，要是往右手边后撤，又会被墨无己迎面追上。 那么，她会选择往那里走？ “长矛！” 传达命令的鼓乐声响彻战场，百夫长的声音失去了冷静，变得像濒死野兽绝望地嘶吼。 男人的动作比他的命令快一步，他拔出了面前的长矛。 在这个提前预设好的阵地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滩小小的血池，里面插着长矛。 “浴血！” 百夫长不仅大喊，还捧起他面前血池里的血海物质，撒在身上。 为了尽可能的消磨天女分身的力量，不止武器要涂抹血海物质，最好身上也涂抹，这样天女分身碾过去时，会损失大量的念力。 拿他们的生命来换天女分身状态的下降。 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械地在服从命令。 他要死了吗？ 他就要死在这里，他还没看到出生的孩子，还没有看到血海之外的世界。 眼角余光，他看到天女穿过了炮火轰炸的区域，继续往左逃。 男人忽地松了口气。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握着长矛望着跑开的天女分身。 天女分身判断，认为冲击军阵的代价大于硬吃一轮炮火的代价。 刑阳则紧追不舍。 他几乎是唯一能和天女近战的力量，只有他能顶前面，尽力缠住天女分身。 忽然，天女分身脚步停下。 刑阳早有准备，也跟着放慢步伐，就在这一刹那，天女分身念力化作的气势染红了。 血海气势。 她将源之气衍化的灵气切换成了战之气，拿出了她的附魔气势！ 那是和陈景辉见过的血凶甲一模一样的气势，侵蚀气势能力极强的血海气势！ 第七十七章 战修对决 在丘陵上的战士们看来，两团不同色彩的人影撞在了一起，一团金色，一团红色。 他们彼此交击武器，身法和技击技术出神入化，光是看着，便令人沉醉,仿佛这是绝美的起舞。 士兵们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 刑阳根本跟不上天女分身的速度，力量和反应，天女的步伐总能突破刑阳长槊的挥舞，然后细长的苗刀狠狠斩在刑阳气势上，刑阳不停后退,明明拿着更长的武器，却被天女轻易压制。 他老了。 在极境之前,修行者也会受到衰老影响,正如普通人类，三十岁的青年和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在各种能力上都有一定幅度的领先。 这些领先对普通人类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也许是力量多那么一成，速度快那么一点，耐力好很多，反应快那么半秒，老年人凭借更高超的技术，凭借战术或是装备上的优势，还是有翻盘取胜的机会。 但是将这些领先的幅度，等比例的换成明境修行者的力量，那将是一个惊人的差距。 天女早早在年轻时便突破极境，将自己的状态恒定在了最好的年龄，分身虽然不到极境,但也如此,而刑阳此生无望极境。 更何况，在经验和技术上，刑阳也远远不是天女分身的对手，他不过是参加了追随云烙风击杀神灵的战斗，那时他尚且不是明境，而天女分身是神灵的分身，纵然天女本人评价“智力很低”，那也不是凡人能够触及。 在刑阳能够感知和计算的战斗中，以现在的方式去抵御进攻，已经是所有选择里最好的了，其他的选择更加不可接受，只会损失的更惨。 战之气更是天女最擅长的灵气，她作为剑冢宗主，最开始就是战修，后续才转成了源修！ 铛！ 一次金铁交击下，天女分身一刀扬飞了刑阳的长槊。 长槊纷飞而起，被某只看不见的手握住，朝着丘陵上的阵地砸去！ 巨大的马上兵器配合天女分身的念力，化作了恐怖的兵器,在军阵中肆虐。 刹那间,超过十个人死伤,有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纵然天女忌惮士兵们刚泼在身体上的血海物质,没有直接用念力握着武器横扫，而是直接丢出去，杀伤力便极为可怖。 倒不是她真的杀死了多少人，而是一种心理层面的打击，看着己方最擅长近战的刑阳将军，在短短几个回合就丢掉武器，连武器都被敌人所用，横扫了周围的战友，整个军阵，几乎瞬间就要崩溃。 “射击！”军阵中，一位十夫长咬牙喊道。 一直发号施令的百夫长死了，即使是天女随手一击，她也不是乱丢的，专门砸死了先前负责指挥的军官，好在联军方面早有预料，面对高阶修行者，要随时做好指挥链条，上一任指挥官死了，马上下一任接替。 男人已经呆住了，恐惧让他的意识近乎消失，只停留下先前训练和练习的本能，十夫长的喊话唤醒了这种本能。 他举起弩，这种状态下，他根本没法瞄准，只能往大致方向连扣扳机，把连弩内的弩矢泼水般撒出去。 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一齐射击，朝着面前的神灵分身降下凡人的箭矢雨幕。 弩矢还未到战场，雷鸣和炮火便到了，墨无己和向碧霄的支援到了，雷电速度极快，天女分身只能依靠观察灵力走向躲闪，炮火的速度则要慢一些，这种一快一慢的联合攻击很能压榨明境修行者的计算与反应力。 刑阳没有去看自己飞走的武器，他有备用的武器，是墨无己亲自为他铸的剑。 他拔出腰间双剑，双目中战意炽热，毫不屈服，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南征北战，气吞万里如虎的年代。 他全身化作光芒，从天女分身眼眸中现身，双刀斩出。 这是云烙风开创的武术源流，灵光源流的百步斩。 谷壃 化作光芒，倒映在百步之内的镜子上，眼睛也算一种镜子。 这是明境层次的武术，刑阳虽是灵光源流的战修，但在进入血海之前，他不是明境，所以并未习得这一武术，他是自己钻研琢磨，根据效果反向推演出的武术。 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武术。 天女分身在他灵力改变时便变了动作，向后退去。 短短的时间，她挥舞左手，用念力捕捉到了高速飞行的炮弹，将它们拽下，改变方向。 轰！ 炮击轰在男人所在的阵地上，地动山摇，周围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只能下意识趴倒在地。 刑阳这才现身，但天女分身的长刀已至，轻易架住了刑阳的斩击。 刑阳目眦欲裂，天女分身挡住他最强的一招时，竟然还有闲暇屠戮他的士兵！ 她自从衍化战之气后，表现得游刃有余，这种战斗姿态让刑阳想起他还是孩童时，和师傅学习剑术对练时的态度。 …… “醒醒。” 法坛上，陈景辉还在承受反噬，他像是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不在血海上的古战场，而是在满是废墟建筑的城市，周围传出激烈的交火声，轰鸣声，还有人类惨叫的声音。 我在那里？ “醒醒。” 有人在呼唤自己，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声，声音平淡，感觉不到一丝感情色彩。 对了，我是在战场上…… 陈景辉视线模糊，周围的场景好像又一次变换，他看到了刚来曙光战团时，那无数人望着自己热切又担忧的眼神。 噗通。 他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周围种种幻象瞬间破灭。 陈景辉站在法坛的高台上，向碧霄站在他旁边，雷电好似投枪，被她丟向远处的战场。 “既然醒了，就保护我。”向碧霄说。她的声音和陈景辉先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陈景辉总算回过神了，这次请神上身的反噬不知为何比先前大得多。 他抬起手，看到古神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上，被紧紧握住。 古神剑在激烈地颤抖，从中传来的熊熊战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他紧握古神剑，念力化作气势堡垒，守护住了自己和法坛上的向碧霄。 向碧霄感受到了这比自己气势远要强大的“气势”，她终于专注起来，不用计算天女分身突然切过来可能，火力全开。 第七十八章 攻守易换 陈景辉目光顺着看去，在向碧霄的虚幻太阳照耀下，整个战场都一览无余，陈景辉看到了雷电落下，天女分身一边躲闪雷电，一边发动攻击，刑阳所有计算力都被用来反应天女分身的攻击,倒是击中他的雷电更多，他的曙光气势也越加微弱，像暴雨中即将熄灭的火苗。 轰！ 战斗闲暇，天女分身再次用念力捕捉炮弹，炮弹如流星坠落，砸在丘陵上的军阵上,又有许多人死伤。 “射击！” 第二位十夫长站了出来,大喊着,他拔出腰间长剑，斩下了几个逃兵的头颅。 炮弹落下，将他也炸死了，身体破碎，根本看不出完整的形状。 更多的人崩溃了，他们的攻击只有很少几发能命中天女分身的气势，削弱天女分身，但自己却被己方的炮弹轰炸，溃逃已经变成态势。 这时，激昂的鼓声从远处传来。 锵！ 天女分身退后一步，刑阳的气势重新燃烧了起来，超前疯狂挥砍，什么剑术，战术全都不讲了，只凭纯粹的力量和速度，朝前猛斩。 “射击！” 军阵中，男人怒吼着。 此时，两位替补指挥官已经死了,没有安排更多的指挥官，是因为明境们在推演时，认为即使有季梦思擂鼓鼓舞士气，一处军阵遭到天女分身两到三下的打击就会士气崩溃，失去战斗力，没必要再安排更多的军官。 男人吼出话语后，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认为自己就要死了，前面三位指挥官就是这样死的。 但他不后悔，热血涌上头颅，已经没有任何权衡利弊的空暇。 “射击！” “射击！” 连绵不绝的吼声，从他身边每个人嘴里咆哮出来，这声音初始像暴雨来临前的闷雷，只有几个人在吼叫，而后化作了浩浩荡荡的山洪。 泼下去的弩矢上，不知何时带上了火焰，烧掉了上面涂抹的血海物质，但威力似更甚。 所有弩矢，没有一发命中刑阳,像是配合好一样,要么封锁了天女分身的退路，要么直冲天女分身而来。 天女分身没再躲闪，她挥舞苗刀，斩向刑阳，刀刃过处，似有无形的鲜血痕迹渗出。 这是天女分身的武术！ 回光返照下的刑阳，决然挡不住这一击，他的气势就要破灭了。 “阳换阴。” 联军后方，一位老者低声念咒。 刑阳瞬间移动到了墨无己战俑身边的影子里，此时，墨无己战俑上的气境强者纷纷跃起，手持明境灵器的那部分朝天女分身冲去，另一部分将刑阳团团围住，保护着他恢复气势。 火焰箭雨触及天女分身的血海气势，她的血海气势迅速褪去了颜色。 然后，她消失了。 在王少阴被迫出手救援刑阳时，天女分身将衍化的灵气从战之气切到了易之气，使用了阴阳转换！ 雷霆落下，炸在她原本待的地方。 观察着这一切的陈景辉悚然，他手中古神剑激烈颤动。 他猛然转身，只见天女分身出现在法坛背后的空中，正用圣洁又怜悯的表情看着他和向碧霄。 谷螘 陈景辉下意识激活古神剑，将保护自己和向碧霄的念力提升到明境层次。 向碧霄对天女分身抬手，雷电，寒霜，火焰齐齐绽放。 天女分身却没有攻击他们，她虚晃一枪，从空中坠落，避开了大部分攻击，只有一些雷霆击中她身周的念力堡垒。 她的手中，有积蓄起来的掌心雷霆，猛然一丢。 目标是旁边擂鼓的季梦思！ 在明境们推演的攻防战里，季梦思是关键的关键，因为血海明境大都只能算半个明境，长期战斗下去会走火入魔，但是有季梦思的音乐鼓舞，他们的状态能来到最好，大幅延缓走火入魔的时间。 季梦思绝不能死！ “阴换阳。” 阵线后方，王少阴念咒。 季梦思消失了，在她本来的位置，费仁渡出现。 他刚刚用了“阳换阴”，将处于光照下的刑阳换到了阴影里，此时只能使用“阴换阳”，但季梦思也处在向碧霄的光照下，不能通过环境变换来换位置，而若是使用“守换攻”，则不改变大局，只会让季梦思处于能攻击到天女分身，天女分身也能攻击到她的位置，那时，王少阴很可能来不及再用“阳换阴”。 所以，唯一能做的是，将季梦思和一位男性交换，只有气境战修有可能拦下天女分身的攻击。 天女分身的雷霆出手，方向却不是季梦思，掌心雷越过了季梦思，激射至墨无己身上。 她攻击季梦思的行动，也还是虚晃一枪。 她用灵力的流动欺骗明境强者，让明境强者做出了误判！ 费仁渡心惊胆战，他一个气境直面了天女分身的攻击，即使攻击打的不是他。 下一刻，他眼中决意浮现，跃下满是乐器的高台，朝着天女分身扑去。 天女分身再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瘦弱弱，穿着墨门服饰的士兵。 她把墨无己身边一位墨家士兵和自己调换了位置！ 轰！ 掌心雷击在墨无己庞杂的躯体上，他的气势浮现，抵御着攻击。 墨修的气势并不算弱，绝无可能被天女分身一击秒杀，但问题是，天女分身本人也到来了！ 天女分身给王少阴出了一个难题。 墨无己将自身改造成这样，无论是他和他的战俑，都不入阴阳，没有性别可言，且墨无己体型过大，难以用阴阳转换传送。 那么，墨无己本体逃不掉，要让谁去保护它？ 墨无己身边的墨家士兵们，原先都是墨门蓄养的奴工，里面有男有女，是可以将其他修行者调换过来，但问题是，调谁? 联军们摆在台面上，唯一有能力和天女分身近战的，是刑阳将军，可他才被重创，气势还没恢复，把他调过去就要承受刑阳被击杀的风险。 王少阴还知道，陈景辉或许也能短暂支撑天女分身的攻击，但他太重要了，且要是调走陈景辉，天女分身可以立刻再施展阴阳转换，攻击更脆弱，极有可能被秒杀的向碧霄。 那时，若他没来得及救走向碧霄，他们中目前最强的“输出”，对天女分身造成最多损耗的明境天修就会殒命，那比墨无己陨落还要致命。 对于明境强者来说，这一系列的判断心念电转，王少阴一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他不再施展阴阳转换，而是锁住了天地大阵里的阴阳转换，不让天女继续换位置，秀操作。 这让墨无己陷入了绝地。 第七十九章 上当了 墨无己所在的位置，是联军最重要的一处“炮兵”集群所在的阵地，这里布设了墨门几乎所有家底，各种样式的床弩，投石机，实心炮，线膛炮等,摆列一起，在墨无己的指挥下齐齐轰炸。 现在，整个炮兵阵地都慌乱了起来，战士们看到了天女的身影，祂一出现，根本没理会这些普通人战士,直接往墨无己进攻。 连绵不断的掌心雷轰出，炮兵阵地上布设的火药和炮弹更是成了她的武器，被她用念力抓摄而起，砸向墨无己。 哪怕战前明境们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在大部分爆炸物的容器表面都涂了一层血海物质，还是防不住天女的攻击。 顷刻间，置身战场的墨家战士只感觉地裂天崩，爆炸就连大地都在摇晃，耳朵早已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人逃跑，有人呆愣，有人抱头蹲在地下，也有人举起武器，对着天女分身攻击！ 他们拔出连弩，火枪等，朝着天女分身所在倾泻着火力！ “保护门主！”一位原本是奴工的墨门战士嘶声力竭地吼着，他的声音无法穿透爆炸声，但他射出的子弹和其他人的攻击一起，构成了最强悍的回应。 一个人无法瞄准,那就十几个人，几十个人一起瞄准。 一个人无法射中,那就用数量和配合弥补差距，纵然天女分身计算力极强，闪过了绝大多数攻击，仍有一小部分的攻击打在了她身上，削弱了她的气势。 远处，向碧霄也呼唤雷电，轰向天女分身。 易修虽也有掌心雷的能力，但那掌心雷威力并不如真正天修的雷电。 她的攻击持续又连绵。 墨无己也反攻了。 他没有待着等死，巨大的机关战兽，其躯体本身就是强大的武器，它的身体动了，各种废弃机械形成的“爪子”拍向天女分身！ 轰！ 天女分身用念力摄来爆炸物，迎向墨无己的攻击。 一连串的爆炸在墨无己身边炸开，他的气势越发微弱。 远处法坛上，陈景辉握着古神剑的手越来越紧，他大吼道：“王神医，让我过去！” 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在法坛附近布好了许多剑阵，确保在他离开法坛后,向碧霄靠着这些剑阵,不会被天女分身秒杀，有回援的机会。 向碧霄没有说话，她专心致志的攻击天女分身，若是天女分身把计算力分散给她，躲避掉她的攻击，那么她就难以兼顾战场上墨门门人的攻击，反过来也是如此，所以向碧霄的攻击绝不能停，哪怕天女分身已经把大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让她现在很难命中，也必须连绵不绝的对天女分身施压。 陈景辉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知道王少阴的算计，在这种战场上，彼此也很难沟通，没有对讲机这种通讯渠道。 他又不敢自己贸然轻动，陈景辉不是明境，他算不出来自己一旦离开，会带来什么后果，向碧霄会不会被天女分身抓准机会干掉。 陈景辉只能看着远处的战斗，相信明境们的判断。 轰！ 又是一次爆炸。 墨无己还在勉力支撑，但又一大批的墨门战士牺牲了。 即使天女分身没有刻意针对普通人和低阶修行者，但她也不会特意保护他们，甚至于，在找到破绽，能对他们造成沉重打击的时候，她愿意稍微放缓对墨无己的进攻。 刚刚，她将一枚火药桶丢进了前线的弹药库里，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最靠近墨无己的那批墨门战士已经死了，第二批又涌了上来，这里面低阶修行者反倒少，全都是热血上涌的墨门普通士兵。 他们的弩矢射光了，便举起涂抹血海物质的长矛，朝着天女分身冲锋。 哪怕跟不上她的速度！ 谷藖 联军不是没有给出支援。 周围数个阵地，都派出了机动力量朝天女分身冲去，领头的气境修行者们硬着头皮冲在前面，最精锐的那批气境都被编入先锋了，留守的大多数是状态较差的气境，或是善于统领一只军队的气境战修。 而先锋大部队距离后方太远了，墨无己战俑亲自载着部分气境回来，也还遥不可及。 陈景辉只能远远看着那些墨门战士拼命战斗，这距离已经超过了他念力的投射范围，根本帮不到他们。 墨无己气势被损耗殆尽！ 天女分身接下来的攻击，实打实地打在了他的躯体上，纵然他的躯体已经不是人类，由众多机械结构组成，可在一连串的爆炸攻击下，陈景辉肉眼可见他的躯体分解掉落。 天女分身甚至直接用念力，扯断了墨无己身上机械连接的脆弱结构。 周围墨门士兵几乎疯狂了，想要阻止天女分身。 可拦不住，在屠戮他们和速杀一位明境强者之间，天女分身选择了后者， 掌心雷和念力交替使用，天女分身还在墨无己身周高速移动，用墨无己巨大的身体当做掩体，躲避来自墨门士兵和向碧霄的攻击。 最后的雷霆落下。 墨无己巨大的身体倒下。 周围的墨门士兵死死瞪着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 这位传说一般的墨门门主，就这样死了？ 有人双目瞪圆，愤怒地朝着天女分身攻击。 陈景辉看着这一幕，内心难受，疼痛，揪心。 一位立誓要在血海里建立互相合作，人人兼爱的大同世界的强者。 一位为了不屈服于灵气意志，宁可将自身改造为怪物的坚毅强者。 他就这样死了？ 自己甚至还没有和他真正并肩作战过。 “她上当了。” 陈景辉身旁，向碧霄的语气里少见地出现了一抹轻松，脸上出现了笑意。 墨无己身躯倒下，消失不见。 陈景辉立刻明白了向碧霄的意思，他悲伤痛苦的心情一下子被狂喜覆盖。 处在安全后方的墨无己，竟然不是本体，而是战俑！ 真正的墨无己本体，在最前方，在先锋部队里！ “哈哈哈。”陈景辉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样一来，天女分身反倒是自己中了陷阱。 她过于深入联军军阵，阴阳转换还被封印，且她已经远离神殿所在的位置，按照天女提供的消息，越是远离神殿，她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这是肉眼可见的，束缚在天女身躯上的那些虚幻锈蚀锁链，一直紧绷着把她拉向神殿的位置。 只要拖住她，己方的优势就会越来越大！ 、 第八十章 万夫力敌 现在的战场，先锋变成了后卫，刑阳，季梦思和墨无己三大明境合兵一处，刑阳不停喘息，恢复气势，墨无己专心赶路,季梦思继续她的指挥。 她手边没有乐曲，于是开口歌唱。 歌声如同天籁，传出无尽勇猛之意。 从中传出的命令已经包含在歌声里了： 上！ 不惜代价，拖住天女，把她拖在远离神殿的位置！ 原本赶去支援墨无己的机动兵力听到了歌声，他们非但没有停下撤退,反而爆发了猛烈的战意,朝着天女分身涌去。 法坛高台上，向碧霄改变了策略，她的雷电开始轰击天女分身靠近神殿位置的方向，这样天女分身要回到神殿位置，就要承受她的轰击，如果不回去，那也无所谓，在如此远离神殿的位置，本身对她就是一种损耗。 陈景辉握着越发炽烈的古神剑，望着战场，现在墨无己安全了，但大量士兵仍在抛头颅，洒热血，对抗着他们无法匹敌的对手。 他却无法参战，只能远远看着。 天女分身忽地改变了战术。 她没有尝试再去攻击某位明境，也没有尝试返回神殿原位。 她右手挥舞苗刀，左手雷霆迸现，看不见的念力拖拽着爆炸物，在军阵中炸开。 “她想要击溃士兵的士气,让他们崩溃。”向碧霄说。 一旦联军中大部分普通士兵的士气崩溃,那么天女分身就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明境们身上。 离她最近的，是那些墨门士兵，他们很快崩溃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士兵被杀死，剩余的那些也被逼迫，逃离了有利于作战的位置，被打散了。 陈景辉知道，自己没办法责怪他们，假如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有普通人的力量，加上几乎不可能打中目标的武器，看到大量的同僚，乃至修行者战死，自己能坚持着向天女分身攻击吗？ 只有极少数人坚持住了，他们爬上高地，朝着天女分身倾斜火力，弩矢和子弹打空，就冲到战死战友的尸体上找武器。 他们的攻击只削弱了天女分身的气势,但下一瞬间，她的气势就重新被念力补满，甚至没有影响她的前进步伐。 她像热刀切牛油那样，将整个炮兵阵地切成了两半，并且迎向了下一支赶来支援的军队。 “不要怕！” 那支军队的首领是曙光战团的一位气境战修，他怒吼道：“她撑不了太久，你们是想再待在这黑暗里，在这黑暗里缓慢变成血尸，还是豁出这条命，把高高在上的神灵拉下来？”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掌心雷的精确命中，把他的气势撕裂干净。 接着，无形的念力攫取住了这位战修，把他吊在众位士兵面前。 他的四肢被狂暴的念力扯了下来，看起来就像小孩子在玩弄抓到的昆虫，最后则是头颅。 喷血的尸体被天女分身当做炮弹砸下，落在他部下当中，砸死砸伤了好几个人。 天女分身在杀人诛心，她用最狂暴的表演，想让战士们感到恐惧，知难而退。 一旦有军队开始成建制地后退逃跑，那么就会形成无可逆转的连锁反应，一只部队跑了，后面的部队就要面对己方的逃兵。 回应她武力威慑的，是一连串的射击。 墨门这段时间日夜赶工，给每个人都至少配备了一把墨门连弩，某些擅于射击的人，还得到了墨门铸造的火器，这些远程武器对着天女分身一齐开火。 这种战术有点像陈景辉记忆里，地球时代的“排队枪毙”战术，士兵们站成一排，朝着面前的敌人倾斜火力，也不找掩体什么的掩护。 排队枪毙是为了用数量弥补火器命中率的低下，现在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单个士兵甚至是无法瞄准天女分身的，只有所有人一齐开火，制造浓密的弹幕，才能让部分攻击打中天女分身，造成一点伤害。 而这，是极其强调士气的战术。 谷吳 天女分身迎着军阵前进，她这次甚至没有躲闪，硬吃了正面轰来的攻击。 无形的念力化作沉重的山岳，从高处落下，砸在士兵们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前排士兵的腿就骨折了，他们被迫跪在地上，甚至被压倒在地，活活压死。 对于天女分身来说，直接使用念力去碾压普通士兵，是最没效率的打法，因为这些士兵冲锋支援过来前，都在自己身上涂抹了血海物质，这是刑阳战前的布置，能抵消念力的直接攻击。 且用念力镇压时，无形的念力变成了后排士兵面前的墙壁，他们直接开火，也能打在念力的力场里，本质上和打在天女分身附近的气势上没有区别，都能消耗天女分身的力量。 她展现自己无可匹敌的强大，只有一个目的。 击溃士兵们的士气！ 在战前动员里，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面对一个超过血海所有明境的强大敌人。 那是他们自以为的。 当她真正走到面前，展开恐怖的屠戮，看着自己的友军被屠杀，看着自己的攻击似乎没有发挥效果，还有勇气继续往前吗？ 陈景辉望着这一幕，他手心出了很多汗水，即使是他一个气境修行者，都感到巨大到仿佛窒息的压力，更不论那些一线的士兵了。 汗水被炽热的古神剑蒸腾，在外人看来，陈景辉握剑的手上，有白气冒出。 “奇怪。”向碧霄一边轰出雷霆，一边说道：“为什么她还没有切换到命修形态？” 按照众位明境的推演，天女周围一旦没有明境强者，和军队作战时，她会衍化命之气，将被杀死的人的血肉重组为血尸。 而她一旦这么做，她对于明境强者的压制力就会下降，在推演中，就连墨无己都能和命修形态的天女分身周旋纠缠。 前锋部队，墨无己的背上。 刑阳恢复了一些气势，他睁开眼睛，喊道：“王神医。” 他是明境战修，明境战修独有的战场态势感知让他一直能感到现在的局势，他喊王神医，是希望王少阴能将他传送到前线，他要和他的士兵们并肩作战。 但王少阴没有回复，也没有行动。 王少阴抗命了？ 刑阳望向正在歌唱的季梦思，季梦思没有停下歌曲，点了点头。 刑阳内心一沉。 …… 岛屿地下，一处被天地大阵掩盖的地方。 王少阴和诸位易修站在这里，他们彼此联结，一起封锁天地大阵里的阴阳转换，不让天女分身能够来去自如。 “噗！” 几位易修突然吐出了鲜血。 “老师？” 于祭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向最中间的老者。 王少阴已经听不到任何人说话了，他在全力以赴，压制阴阳转换。 而现在，明境层次的阴阳转换，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王少阴持续战斗太久，他要走火入魔了！ 天女分身一直没有切换灵气，其目的是，拖垮一直封锁她传送能力的王少阴！ 第八十一章 非战斗减员 这场战斗已经演变成了意志的考验。 暗处里，王少阴对抗着灵气的意志，死死地坚持着，不让自身走火入魔。 可每过一秒钟，每封锁一秒钟阴阳转换，他离走火入魔，成为灵气的傀儡就越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就连明境也算不出来。 正面战场里，以普通人为多数的士兵们，也在经历一场勇气和意志的考验。 天女分身毫不留情地展现着神威，用近乎于虐杀的方式杀死战士们，想让军队士气崩溃。 一支支部队,义无反顾地上前,对天女分身发起攻击。 他们没有崩溃,他们内心里有一团热火在烧。 血海里生活的苦难，注定要变成血尸的绝望，这些种种的痛苦，积淀成了好似干柴的柴堆，只要有一点希望化作的火星，就能燃成猛烈的火焰。 又一支部队被天女分身消灭了，但他们中，逃跑溃散的人少了，赴死似乎成了一种践行信仰的仪式。 连那些逃掉的士兵，在一段时间后，都有不少人杀了回来，朝着天女分身进攻。 这种悍不畏死的士气已经超出了明境们战前的预料。 他们都没有想到，联军能这么顽强，顽强地超出想象。 墨无己躯体上，气势恢复许多的刑阳站立着。 他在感到震撼。 “哪怕是陛下的军队，除非是极境强者亲自率领，否则也没有如此强大的士气……” 刑阳想着,愈加坚定了战斗下去的决心。 他自觉不能辜负这些士兵。 “墨门主。”刑阳说道：“我会用武术近身,你保护好大花魁。” 墨无己发出声音：“恢复完气势再去，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没有了王少阴这位统揽全局的易修帮忙，意味着刑阳没有第二次退出，重新整补后再参战的机会。 刑阳笑道：“今日能与诸位并肩死战，也算我人生一幸事。” 他的气势回归巅峰，那金色灿烂的气势闪耀，光芒几乎要盖过向碧霄的虚幻太阳。 “天女！” 刑阳跃下墨无己身躯，朝前冲锋。 一把长槊出现，那是墨无己为刑阳铸造的武器，刑阳一把接过。 季梦思演唱的歌声一变，来到了肃杀的高潮。 握着长槊的瞬间，刑阳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时刻，似乎他握住武器的不再是枯槁的手臂。 但那只是错觉，那是明境言修对他的加持，让他透支自身，短暂找回了一些状态。 刑阳是明境，他知晓这是错觉，但他脸上仍然带着豪爽的笑意,像是真的年轻了。 “来战！” 他对着天女分身大吼,身躯不停闪烁,速度极快。 原本属于曙光战团的战士们见此,更是士气大振。 “杀！” “随将军而战！” 联军们朝天女分身围攻，他们涌过来，像永不停歇的浪潮。 墨无己还在狂奔，它的速度比气境修行者们奔行快，但离战场还相当遥远。 这时，笼罩战场的歌声停止了。 墨无己和身上的气境修行者们感到了一瞬间的绝望，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莫名出现的绝望感，绝望就消失了。 伴随着绝望的消失，季梦思跳下了墨无己的身躯，在地上狠狠摔了一下，靠着气势才没有受伤。 她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眼眸里失去了光彩，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般。 墨无己没有停下来帮助她，继续朝着天女分身奔跑。 其上承载的气境们，有一人凝重说道：“大花魁她支撑不住了。” 季梦思同样也不是真正的明境修行者，即使她是言修，很善于挖掘自身的潜力，能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但她也终有极限。 谷翓 她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察觉到暂时无法支援众人，甚至可能因为走火入魔影响己方战力时，她毫不犹豫跃下了墨无己的身躯。 第一位明境退场了。 没有季梦思的鼓舞，整个联军的士气都会下降，明境们的持续作战能力也会下降，其他明境也会逐渐走到意志枯竭的尽头。 …… 法坛上。 陈景辉听不见那响彻天地间的音乐了。 他一惊，转头看去，果然见到季梦思自己跳下墨无己身躯。 “糟！”陈景辉也同样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己方的明境开始非战斗减员了！ 血海明境都不是真正的明境，而是半个明境，持续作战能力有限！ “已经到极限了吗……”陈景辉想：“不，我们到极限了，天女分身也一定到极限了，我们这么多人围攻她一个，她一定比我们先撑不住！一定！” 陈景辉这种想法，在看到游刃有余，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天女分身时，还是出现了动摇。 她真的到极限了吗？ 她真的可以打败吗？ 陈景辉身旁，向碧霄仍然在连绵不断地攻击。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没有因为己方明境减员，表现出任何消极态度。 见此，陈景辉内心的迟疑消失了一些。 可他也有些担忧，血海里的明境都不是完整明境，那向碧霄还能撑多久？ 她的雷霆攻击，一直是天女分身最大的威胁，在牵扯了天女分身最多注意力的同时，还打中了不少，消磨了她许多力量。 她要是停止攻击，恐怕很多人都会陷入绝望。 陈景辉握着古神剑，战斗还在继续。 出乎意料的是，联军并没有因为鼓舞乐曲的消失而士气崩溃，他们似乎在证明，这永不溃败的意志并非来源于外在鼓舞，而是他们内心燃起的火焰。 陈景辉似有明悟，他看着手中的古神剑，心中暗道：“是你在帮他们吗？” 陈景辉的灵力没有任何消耗，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古神剑展现了威力，还是士兵们单纯的意志够强，亦或者二者皆有。 “艹！如果我能再展现出鹞山村那次的力量，让联军成为我的战团，现在不会这么难打。” 陈景辉有些懊悔，他对古神剑的开发程度还是太低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懂为什么在鹞山村他能用出古神剑的威力，平常却不行。 天女也不教教他怎么用古神剑。 “想想，想一下。”陈景辉紧握着剑，看着远处越来越多的人赴死。 他熟识的人中，也有人战死了，费仁渡和他所在的战团被天女分身全灭，没有一个人逃掉，也没有一个人逃跑。 他甚至死得一点都不壮烈，只是简简单单被许多枚掌心雷轰破气势，就被杀了。 接着，他的士兵们也战死了。 陈景辉只认识费仁渡几天，却对他印象深刻，他明明觉得不离开血海也能接受，却最终冲锋在前，没有后退。 刑阳进入了战场，和天女分身交战。 即使天女分身现在衍化易之气，仍然在压着刑阳打，刑阳打着打着，就不得不退到附近的军队里，在士兵们前赴后继的掩护下，勉强喘息几下，回复一点气势。 天女分身边打边跑，明显是在避战，避开墨无己身躯上的众多气境，他们携带的明境灵器要是一齐集火，确实能威胁到天女分身，但天女分身就是不和他们硬碰硬，他们也难有办法。 陈景辉看着这一切，他甚至感到有些愧疚，虽然他承担了保护向碧霄的任务，但事实上，他一直旁观战斗，直到现在。 忽地，他看到天女分身的动作慢了一下。 陈景辉一喜，果然，天女分身也到极限了，她也要撑不住了？ 向碧霄突然凝重说道：“风水变了。” “阴阳转换的锁……消失了。” 陈景辉一怔。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王神医也撑不住，第二位明境退场了。 没有人能够再约束天女分身使用易之气的阴阳转换。 第八十二章 极限 地下。 于祭司等人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们睁开眼睛，眼神里的悲伤几乎压抑不住。 他死了，在即将走火入魔的最后一刻，他用掌心雷轰击了自己，没用气势阻挡。 “我要让血海里的人，能像一个人那样活下去,像一个人那样死去。” 于祭司想起了，自己拜王神医为师后，曾经询问过，为何王神医要把向他求助的命修，用那种堪称恐怖诡异的方式种植起来。 那时，他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不懂这句话的沉重。 “撤！” 眼里饱含泪水,但于祭司没让一滴眼泪流下来,他大吼着，指挥着现场的易修离开。 王神医死了，但他的灵气还是“活着”的，很有可能再次作乱。 如果王神医没有自杀，现在就可能变成王神医突然攻击他们，因为他们显然阴阳不调和，王神医会把他们“嫁接”在一起，变成阴阳调和的样子，这是以前有过实例的事。 现在不是压服灵气，收服它的时机，现在上面还在打仗，他们这些气境易修也拥有战斗力，要上去支援他们。 绝不能辜负王神医的牺牲，一定要让他的本心实现，让人们可以离开血海！ “阴换阳！” 易修们齐齐念咒，消失在了这黑暗的地下空间。 这是王少阴一开始布置战术时，就预定的，属于他的墓穴。 …… 陈景辉没时间为王少阴而悲伤痛苦。 他第一反应是,全神贯注,随时做好天女分身袭击向碧霄的准备。 没有阴阳转换锁定，天女分身若是衍化易之气，几乎能在整个战场来去自如！ 他必须随时做好直面她的准备。 天女分身却没有攻过来。 整个大战场目前可以划分为三处小战场，一处是陈景辉保护向碧霄，远程压制全场的区域，一处是墨无己带着大批气境的区域，一处是刑阳和无数涌现来的军队。 在她的算计当中，优先度最低的肯定是墨无己那一队，那么多气境，还有明境灵器在手，一拥而上乱拳打死老师傅，还是很可怕的，是最硬的一块骨头。 其次呢，陈景辉加上向碧霄优先打，还是刑阳加上军队优先打？ 她选择优先打刑阳。 在她的计算里，陈景辉保命能力极强，还提前布置了剑阵,占据地利，难打，且与陈景辉近战，就必然要拉近向碧霄的距离，距离越近，向碧霄的雷电攻击越容易击中。 虽然一旦击杀陈景辉，她就算取得了胜利，但陈景辉同样是源修，还能运用古神剑，使出明境层次的念力，要是他察觉灵力不足，只要疯狂往岛外逃跑，逃出她的攻击范围就行。 到了那时，她费尽千辛万苦，甚至连向碧霄都可能被陈景辉护住一起逃跑，谁都没杀掉，还要面对又喘气把气势回满的刑阳。 对于天女分身来说，这甚至不是深思熟虑的算计，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本能反应。 她转变了衍化的灵气，先前衍化易之气，是为了给王少阴施压，让他尽快走火入魔，不能再左右战场，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继续用正面战斗力偏低的易之气了。 现在的战场上，可以说是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战死士兵和修行者的新鲜血肉尸骸。 这种环境，最适合发挥战斗力的，自然是…… 命之气。 天女分身的身躯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纹身图腾，地上的血肉蠕动着，活了起来。 大量的血肉像被无形的吸引力吸引着，涌向天女分身身上，这些血肉先是化作了一对血肉长翼，翼展接近十米的大翅膀。 随后，大量的血肉从她的腹部长出，好像蜘蛛一般，多出了六只奇模怪状的附肢，这些附肢有的是锐利的爪子，有的是柔软的触手，有的是尖锐的骨矛，有的是一个长出利嘴的头颅…… 更多的血肉没有汇聚过来，而是变成了各种模样的血尸怪物，朝着周围的军队扑去！ 以血尸军队对抗军队！ 谷闔 如此狰狞的怪物，足以击垮一般军队的士气，但联军此刻仿佛永不战败，士兵们喊杀着，朝着怪物们冲去。 “杀！”士兵们大喊。 “杀！”刑阳喊着，朝着天女分身本人冲来，再次使用“百步斩”近身，和天女分身战在一处。 法坛上。 向碧霄猛地转头，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陈景辉。 在天女分身衍化明境命之气后，陈景辉立即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握着古神剑，仿佛与古神剑融为了一体。 他似乎能听见每个人内心中的呐喊声。 第一个听到声音的人，是离他最近的，向碧霄的声音。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离开血海，去看看真正的，蓝蓝的天。” 她似乎在和某个人对话，声音是小女孩的声音，充满稚气与幻想。 “那么，你成我的义女，我给你的名字，就叫向碧霄好了。”那是一个男人温和却疲惫的声音。 之后，之后那些声音像海啸一样淹没了陈景辉，他分不清谁先谁后，那些声音无比繁杂，由不同的人发出，陈景辉却能听清楚每个声音。 “即使无法离开血海，我也要让人们感受到美好，哪怕是虚假的美好，绝望和痛苦由我来承担。” “我希望人们能团结在一起，共同求生，不再彼此内斗，一起寻找离开血海的办法。” “任何人，哪怕一个人都好，让他离开这毫无希望的血海！” “我要保护他们离开血海，他们是剑朝的子民，我是剑朝的战士！” “我一定要离开血海，把在千风城得到的重要信息告诉常将军！” “我不想变成血尸，不想被人吃掉，我要离开血海！” “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我不想让他过和我一样的生活！” “……” 最后，这些声音汇成一句话，被千万个声音重复： “离开血海。” “离开血海！”陈景辉下意识怒吼着，把自己的声音也加入了这万千声音当中，不，准确说，是他代表这些声音的主人，把他们想说的说了出来。 他顿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好像不再是独自一人，整个战场，所有联军成员，包括那些没有参战，负责后勤工作，等待好消息的人，他们和自己成为了一体。 战场中，天女分身和刑阳同时侧目，看向法坛方向。 墨无己扭过笨重的机械头颅，看向陈景辉。 他们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个疑问，天女分身挥舞苗刀，斩向一个靠近的普通士兵。 锵！ 普通士兵拔出凡铁锻造的长剑，格挡住了来自神灵分身的一击。 他的眼神变得和陈景辉的眼神一样。 “极境？”向碧霄花容变色，下意识问。 “极境？”墨无己和刑阳呢喃着，仿佛不敢相信。 “极境。” 天女分身开口了，这是她第一次说话，被灵气支配着，完全是傀儡的身躯的受到了震动。 她的话语和其他明境不同，没有疑问的语气。 第八十三章 极境战修 鹞山村那次的奇迹再次发生了。 这一次古神剑爆发的力量更加强大。 但连续发生的事就不再是奇迹，而是可以预测的事，陈景辉立刻意识到，要想激发古神剑的力量，恐怕需要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他的内心想法必须与周围汇聚的人群相同，相互呼应。这个条件细分下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聚集足够的人，第二部分是他们和陈景辉抱有同样的意志。 第二个条件……并不在陈景辉自己身上，它是敌人的条件。 敌人必须是强大的命之气修行者！ 古神剑是古剑斩杀命之气始祖相柳的武器，它只有在面对命之气时，才能激发如此恐怖的力量！ 锵！锵！锵！ 战场上，那位普通战士挥剑，接连打退天女分身的攻击。 陈景辉有种感觉，自己降临在了那位陌不相识的战士身上。 天女分身极快的身法,恐怖的挥剑速度,全都被那位战士抵挡住。 她念力袭来，战士身边浮现念力化作的气势，抵御攻击。 那气势极为强大，如同山岳一般，根本碾压不掉。 天女分身突然一转攻击对象，念力压向另外一人。 被攻击者十分冷静，还在给连弩装填弩矢，陈景辉的意志又降临在他身上，气势浮现，抵挡住了攻击。 陈景辉有很奇妙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似乎不完全是自己，他可以随时使用任何一人的躯体，降临到他身上去，形成类似“请神上身”的状态。 他的感知像刀一般锋利，像海一样广阔。 他的念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陈景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种庞大的力量，他只能下意识把这些念力全部塑造成气势，用最笨的方法使用。 这是极境层次的气势。 他们也把灵力给了陈景辉,在这种状态下，陈景辉感到自己的灵力流失微乎其微。 这是极境战修的能力。 极境战修被称为刺客，他们可以随时降临在一位位普通人身上，对敌人发起刺杀。 在军阵中，每个人都可以是陈景辉！ 天女分身目光凝聚，汇聚在法坛上陈景辉一人身上。 她的记忆告诉她，处在军阵当中的极境战修是最强的，同境都难以抵挡，遇到后应该避开正面战斗。 但她没有办法避开，那么剩下的办法就是一个了。 既然攻击谁，陈景辉都能降临力量保护他，那就攻击陈景辉本人！ 陈景辉毫不畏惧，同样看向她，双方视线对视。 这一瞬间，天女分身完全被锁住了，磅礴的杀意从陈景辉那里传来，从联军中所有人那里传来。 极境战修的另一个能力,杀意锁定。 一旦被极境战修感知到，极境战修就能将其死死锁定住,预判其所有的移动,这甚至不依赖明境的感知能力，即使是明境看不到的情况，比如隔着墙壁和一群建筑物，极境战修同样能将其锁定。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 周围的士兵对天女分身举起弩。 他们没有一齐盲目射击，而是端着武器，死死锁着天女分身。 天女分身无论如何诡异移动，无论使出什么身法，都被死死锁定住。 反而没有人射击天女分身。 这是明境之间单挑经常出现的情况，双方都不出手，只瞄准对峙，弱势的一方会不停走位，化解来自对方的压力。 现在，整个联军好像变成了一位强大的修行者，在压制天女分身的活动空间。 凡人的神经反应是有延迟的，大概在200毫秒左右，只有少数天赋极佳的天才，在经历刻苦训练后，能够到达140毫秒左右，他们要是想瞄准灵活移动的天女分身，要么预判，然后预判失败，要么永远跟随天女分身先前路过的位置。 但现在，这种反应上的，属于人类生理层面的延迟似乎消除了，或者说消除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杀意锁定之下，每个人都能锁住天女分身的位置，给予天女分身无穷无尽的压力。 天女分身控制的那些血尸动了，朝着军队冲来。 但士兵们分工合作极为精妙，靠近血尸的几位战士立刻拔剑，朝着这恐怖模样的怪物冲去。 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气势，手中武器燃起了战修的火焰。 谷凪 轰！ 血尸的攻击被士兵闪开，他们剑刃挥斩，血尸轰然倒地。 明境命修制作的血尸，竟然被几位普通士兵给拦住了！ 他们甚至不满足于拦住血尸，他们在冲锋，他们冲垮了血尸的阵线！ 天女分身鬼魅移动，她明明长出了十米翼展的大翅膀，却不敢飞到空中，只能在地上高速跑位，利用种种障碍物，利用凹凸不平的地形，尽力降低周围士兵给她的压力。 她每一秒都必须多次变换移动意图，否则杀意锁定下，周围士兵完全能预判她的移动方位，精确给出打击！ 跑！跑！跑！ 天女分身在接近陈景辉。 但联军当中，并不全都是普通士兵，其他修行者也能得到强化，发挥出的战力更强。 向碧霄出手了。 轰隆隆！ 她的雷霆精确射出，每一发都轰在天女分身的念力堡垒上，其余士兵也密切配合，射出弩矢，封锁天女分身的闪躲空间。 简直像同一个人在作战一样。 刑阳出手了，他豪爽大笑，朝天女分身冲来。 铛！ 天女铸造的苗刀碎裂！ 刚刚那瞬间，陈景辉降临力量，和刑阳来了一次合击！ “想逃？” 刑阳大笑。 想从一个灵光源流的明境战修手上逃走？ 刷。 他从一个士兵眼眸中跃出，拦在天女分身眼前，长槊挥舞。 百步斩！ 天女双手握住断刀，念力加持己身，硬接刑阳上挑的长槊。 铛！ 断刀飞远，她提前裹在断刀上的念力被全部震散。 又是陈景辉和刑阳的合击！ 这一刻，周围大部分士兵同时开火。 刑阳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压制住了天女分身，天女分身的速度被迫慢了下来，给他们制造了转瞬即逝的攻击机会。 密密麻麻的箭雨，远程火力，甚至是远程火炮同时轰出，天女分身的前后左右都被封住，空中还有向碧霄轰来的雷霆。 轰隆隆！ 天女分身身周气势几乎瞬间殆尽，下一刻，她的念力重新补充了上来。 刑阳没给她继续跑起来的时间，他一直向前，挥舞长槊，压制天女分身。 天女分身不敢无视刑阳的攻击，她是真的害怕，刑阳和陈景辉的合击能够击穿她的念力，将她瞬间秒杀。 这时，诸位气境易修来到了战场。 若是先前他们出现，天女分身完全不会畏惧他们，因为天女分身能轻易秒杀他们，就算他们看到天女分身的攻击，提前用阴阳转换传送自己，天女分身也能通过灵力流向，预判他们传送后的位置攻击。 易修的气势属于很脆弱的那一档，大概只比天修什么的好一些，很容易被秒杀。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周围攻击的压力太大，天女分身根本抽不出手去攻击他们，抽出手也没办法，陈景辉能够立刻降临在他们中被攻击的人身上，化解她的攻击。 易修们一进场，各自立刻使用阴阳转换。 他们要转换的，是在墨无己脊背上，持有明境灵器的气境修行者们！ 由于天女分身一直避战，这些修行者其实是保持很好的状态的！ 他们要把这些修行者一齐换过来，同时围攻天女分身！ 第八十四章 血海洞开 诸多气境强者，同时使用明境层次的灵器，爆发明境级别的攻击！ 刑阳挥舞长槊，武器带着金光压向天女分身。 向碧霄张开双臂，无穷尽的雷霆落下，仿佛上天震怒。 与此同时，陈景辉拿出了他的狙击步枪,站在法坛上，瞄准天女分身。 扣下扳机，在杀意锁定下，几乎无需任何瞄准和预判，陈景辉就知道这枪能够打中。 滋。 天女分身的气势被猛烈围攻，发出了刺耳的破碎声。 诸多明境级别的攻击，一瞬间击碎了天女分身的念力堡垒！ 她的身躯被陈景辉的子弹穿过,爆开了巨大的空洞。 “倒下了吗？” 众位士兵看着。 杀意锁定还没有解除,这意味着，天女分身还没有死！ 她现在衍化命之气，生命力极其顽强，纵然气势破碎，也没有被秒杀。 滋。 陈景辉又开了第二枪，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玩虚拟世界射击游戏，还是开了锁头挂那种，太爽了，枪枪打中要害。 不止他开挂了，联军全体都开挂了，他们的攻击精准度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诸多气境之间的配合也妙到巅峰，他们同时爆发各种各样的攻击，压制住了天女分身，彼此之间却一点没有波及。 滋，滋，滋。 电磁狙击步枪发出的声音简直像美妙的音乐。 “极境层次的念力太庞大了，能不能直接碾过去？” 陈景辉想着，他第一次和铁卫交手,使用古神剑里弑神气息时，其实也轰出过至少是极境层次的全力一击，他回忆着当时的感觉，试图调动庞大的念力。 顺着杀意锁定，陈景辉艰难地，把这庞大的念力轰过去。 空气似乎出现了震荡扭曲，一张大手凭空形成，那是过于庞大的念力形成的力场，这些力场扭曲空气后，竟然显现出了近乎实体的模样。 念力大手朝着天女分身一按。 她被压倒在地，却还在爆发念力，抵御陈景辉的碾压。 陈景辉毫不犹豫，对这些念力附着了战修的火焰。 熊熊烈火灼烧着天女分身！ 火焰外，众人死死注视着天女分身，她太强大了，以至于陈景辉突然爆发了极境级别的能力，众人都不敢笃定认为，己方能打败她。 直到杀意锁定消失。 众人猛然暴发出了欢呼。 欢呼声震天撼地。 有人跪倒在了地上,痛哭着，有人呆呆愣住,还是不敢相信。 更多人则在狂喊,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这种欢呼声似乎要震碎整个血海。 他们赢了，他们打败了天女分身，他们有希望离开血海了！ 不止是普通的士兵，就连还存活着的明境们，都是如此。 刑阳立在战场最前方，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怀疑自己在做梦。 季梦思在远方站起，她望向天女分身倒下的地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天女分身被杀死后，残余的灵气形成了一团类似黑洞的物质，它不停散发着吸力，想吸收消化一切，却被陈景辉的念力完全镇压，根本翻不起风浪。 陈景辉和向碧霄快速飞来。 打败天女分身并没有解决一切，还有最后一步，施展请神上身，把这团灵气移植给王鸣鸦。 陈景辉落地，刑阳朝他鞠躬，尊敬说道：“陈将军。” 陈景辉还有些恍然，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听过类似的话。 他微微侧身，想表达自己不愿受这一礼，可下一刻，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对他郑重行礼，喊道：“陈将军。” 陈景辉无论怎么侧身，都有大量的人对他行礼，怎么都闪不掉。 他们成为了陈景辉的战团成员，即使是现在，他们都能感到自己和陈景辉的联系，战团士兵，称呼战修为将军，是理所当然的事。 陈景辉只觉得有沉重的责任担在自己肩头。 “我会带你们离开血海。”陈景辉说，他声音不大，可借着极境层面的联系，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语，知道这是真心实意，出自内心的话。 于是，欢呼声山崩海啸。 陈景辉拿出力心石和记忆血花，接过向碧霄递来玉簪，用念力拽着天女的灵气，回到了原本神殿所在的位置。 他开始施展请神上身的仪式，这期间，王鸣鸦也从安全的后方来到了这里。 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墨少立，他在路上就听说，陈景辉拿出了拼命的底牌，使用出了极境层次的灵器，更离谱的是，他不是勉强使用，而是真的像极境战修那般，让整个联军统合为一体。 恐怕就连真正的极境战修，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变成战团成员，这些人甚至本来就不是陈景辉带领的士兵。 墨少立只能暗暗感叹，陈景辉不愧是隐世墨家神灵宗派派出来的人，还能带着神灵的女儿，恐怕他的地位是类似所谓宗门圣子那种，才有极境层次的灵器伴身。 他想到这里，也有点担心，陈景辉贸然用极境层次的灵器，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反噬？ 谷覉 其实不止他这么想，刑阳，向碧霄等明境强者也有担忧，只是他们没说出来罢了。 按照天女的安排，一旦击败分身，必须立刻施展请神上身，拖延太长时间，天女分身的灵气就会回归血海，回归被封印的那位神灵，再想夺得灵气就困难了。 陈景辉状态良好。 他根本没什么消耗，灵力用的微乎其微，大部分灵力都是联军里的普通人贡献的，他只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现在他还是和联军众人形成联结，相当于大半个极境强者。 王鸣鸦很紧张，她抿着嘴，捏着裙子的衣摆，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陈景辉的背影。 众人甚至没时间去清理战场，去安葬同伴的尸体，收集那些战死修行者的灵气，除开血竹林的修行者们在努力寻找伤员，治疗他们，其余人都紧盯着陈景辉。 这次施法没有任何失误。 请神上身完成的一瞬间，陈景辉和联军众人的联系一下子断掉了，他们不再是那一整个军团，很多人感到了瞬间的失落感。 就像强大的力量突然消失的无尽失落。 陈景辉拿着天女玉簪，轻轻一笑，念力推着王鸣鸦来到身边，他给王鸣鸦挽起头发，把玉簪插在她头发上。 向碧霄欲言又止，她心想，天女玉簪本来就是天女的，且马上就要离开血海了，能在梦境里体会的天地……马上就能现实里去体验，再保留天女玉簪也意义不大。 王鸣鸦有些害怕地望着陈景辉，她不是害怕陈景辉，而是害怕此时主导陈景辉身体的意志。 陈景辉一挥手，黑洞般的灵丹物质靠近，它很乖巧，失去了极境念力镇压后，也没有丝毫暴动的迹象。 黑洞般的灵丹像是虚化了一般，缓缓融入王鸣鸦的身体里，在这个过程中，陈景辉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属于天女的意志越来越少。 这次请神上身的反噬似乎代价很低，可能是陈景辉已经习惯了，也可能施展时，自己掌握着极境层次的力量，相当于极境修行者施展明境层次的请神上身，代价自然很低。 最终，王鸣鸦的眼神变得平静如波，不再有任何恐惧。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王鸣鸦身上。 恢复身体主导权的陈景辉突然冒出了一个糟糕的想法。 要是天女突然变卦，要把他们全部杀光，现在的联军还能抵抗吗？ 自己要是激发不出古神剑极境层次的力量，不爆种，那肯定毫无机会，大家打得精疲力竭了，刑阳和向碧霄恐怕也到了极限。 王鸣鸦似乎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她说道：“接下来，我会实现承诺，打开离开血海的门。” 陈景辉松了口气，刑阳几人眼中冒出喜悦，跌跌撞撞走来的季梦思也露出笑容，她没有察觉出王鸣鸦有说谎的意味。 “血海并不在真实的世界，而是在梦中的世界，相当于一个巨型的灵境，不过任何一个梦，都有对应的现实为依据，我打开的出口，也会位于千风峡。” “这扇门不会长期存在，不过，只要陈景辉在出口处使用‘无形之手’，就能再次打开门。” 无形之手就是本地源修对念力的称呼。 王鸣鸦说着，力量涌动。 忽然，大量白雾凝聚，那是以往在灵境边缘才能看到的雾气，代表那里是灵境的边界。 这些白雾聚集在王鸣鸦面前，最终，一扇城门大小的光门打开。 众人屏息，凝望着这扇门，血海里历代仁人志士的梦想，就要在此实现了吗？ 这时，人们反而有些怯弱，没有人第一个迈进去，好像害怕这是一个美好的梦，一旦进去，梦就会醒。 陈景辉觉得，自己有必要来点带头作用，他第一个往光门走去。 向碧霄紧随其后。 王鸣鸦也抬起脚步，往光门走去。 见此，其他人也忍不住了，跟着朝光门涌去。 他们很有次序，没有推搡，先前变成一个战团并肩作战的感觉还在。 陈景辉昂首挺胸，走出了光门。 这里是一片山林，天空湛蓝，美好而真实的阳光洒下。 走在陈景辉背后的向碧霄呆呆地望着天空，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贪婪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用明境那锐利的感官去撕扯它们，品味它们。 王鸣鸦走了出来，她背着手，仰着头，似乎在怀念这一切。 不知为何，陈景辉忽然觉得她的神态里充满了悲天怜人的伤感，像是一曲如鬼魂般缠绕的哀伤音乐。 陈景辉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他回过头，看到接下来走出来的人。 墨少立，他很正常。 一位普通士兵，陈景辉不认识他，但他在天女分身变成命之气时，冲锋在前，和天女分身近距离交战，那时陈景辉还没有爆种，爆发极境层次的力量。 他眼神里有无畏的勇气，那时豁出命来战斗的血勇，可现在，他的眼神显得如此茫然，尽管步伐还在往前，可眼睛里的色彩却在一点点，可见的失去。 跟着他一起走出来的那些血海战士，一个个都出现着那种情况，仿佛灵魂在被吞噬。 “陈将军。”一位年轻的，脸庞稚嫩的少年说道：“我……” “我好痛苦！” “我好痛苦啊！” 他的脸扭曲变形，似乎皮肤下有血块在游动。 陈景辉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类似的事。 血尸。 “天女！”陈景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古神剑拔出，指向王鸣鸦：“你在做什么！” 第八十五章 尸山血海 血海之上，光门外。 聚集在光门附近的人们跃跃欲试，排队离开。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光门外传来的声音。 “陈将军，我好痛苦啊。” “天女，你在做什么！” 所有人一惊，外面出事了？ 刑阳等明境心下一沉。 难道天女要过河拆桥？ 她确实答应了让血海内的人活着离开,可她从未答应过，让他们都能活着离开。 甚至在战前会议时，她还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在场众人中，李言感到心惊胆战。 他离开血竹林后，径直来到了曙光战团，加入了其中,作为一位孤身寡人的气境强者，在最后战斗里,他被安排在了先锋部队，和墨无己一起行动，基本没受到损失。 他本以为自己能顺风顺水地离开，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这一刻，他直接往光门内冲，他的想法是，趁乱逃走！ 就算天女在光门外大屠杀，只要冲的人够多，他作为气境战修，还是有机会逃跑掉的！ 并不止他一个人冲向光门。 其他气境修行者，还有刑阳，墨无己两大明境，也在往光门里冲。 他们抱有的想法和李言不同，他们是想第一时间冲出去，帮助陈景辉对抗天女。 此时，季梦思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刑阳更是打了大半场战斗,状态很差，唯有墨无己还保持着较好的作战能力，但他的战俑也毁掉了。 但即使是状态极差，他们也只能选择冲出去，拼命保住陈景辉，因为只有陈景辉才有机会和天女对抗，只有他用出极境层面的能力，才能抵御现在的天女。 他们冲出去后，见到了陈景辉和王鸣鸦对峙。 王鸣鸦丝毫不在意陈景辉指向她的剑，哪怕那把剑是古神剑。 她一步步地，朝着陈景辉移动，陈景辉气势激发，护住身躯。 王鸣鸦没有攻击陈景辉，她伸出手，抓住了古神剑，把它拉了下去。 她没有用念力保护自己，手被剑刃割出了鲜血。 “和我没有关系。”她平淡地说：“我什么都没做。” “那这是怎么回事！”陈景辉怒道。 王鸣鸦转头，看向走出光门的刑阳等人。 他们一出来，也遭遇到了血肉的变化，刑阳握不住武器,他的长槊掉在了地上,他本人半跪着,想要起身，却根本做不到。 墨无己全身的机械颤抖着，从那些机械与机械的连接处，竟然渗透出了鲜血。 最早出来的那些士兵，更是七窍流血，那些鲜血在地上汇聚，朝着光门涌了回去。 “你还没意识到吗？”王鸣鸦说：“他们早就是血尸了。” 谷裓 “待在血海内还好，除非吃下过多的血海物质，否则暂时还能保持自我意识，就像已经血尸化，却还没有被命修剥夺意识的人，他们都自以为自己还活着。” “一旦离开血海，他们立刻就会失去意识，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之后，他们会本能地返回血海。” “受此影响最严重的是命修，即使只摄入很少的血海物质，待在血海之内，他们也会前往血海，去和血海融为一体，这是血海内没有什么命修的原因。” 陈景辉后退了半步。 他觉得，天女说的恐怕是对的，向碧霄，墨少立还有自己，都是摄入血海物质极少的人，墨少立和自己都没吃过血海怪物的血肉，向碧霄更是生活在唯一保有正常农业的天城，恐怕也没怎么摄入血海物质。 他对那些出来的人大喊：“后退！回到血海！回到血海！” 念力震荡，陈景辉把那些离开血海，正在变化为血尸的人都往里面光门内推。 “有办法吗？” 他死死盯着天女。 她欺骗了所有人，包括自己，她一直知道这个消息，知道血海里的人不可能离开。 陈景辉想到那些为了离开血海，奋不顾身作战，被她的分身杀死的人，就感到彻骨铭心的痛苦，愤怒和内疚。 “现在没有办法。”王鸣鸦道：“等你到了极境，用古神剑的力量，可能可以祛除血海物质，只是可能。” “古神剑是古剑的配剑，他曾经与命之气始祖相柳搏斗，那场横跨南荒的战斗里，他的战之气唤醒了所有被相柳奴役的，血尸化并不严重的血尸，如今，那些血尸的后人成了命族。”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之前不说这些的幼稚问题，如果我之前说了，你认为血海内还能有这么多人随你征战？有这么多人愿意去牺牲，拼命，甚至能让你触动古神剑内的极境力量？” 陈景辉深深地望着天女。 他没有说话，而是对光门内说道： “你们再支撑一会儿，一年或者几年，我一定会把你们都带出来。” 光门关闭了。 王鸣鸦说道：“好了，该做点善后事宜了，不能让我脱离封印的事透露出去。” “怎么？”陈景辉紧张握剑：“你要杀人灭口了？” “如果我要杀你们，你们有办法吗？”王鸣鸦说。 她的念力抓住了刚刚试图趁乱逃跑的李言，把他拽了过来。 李言被念力抓在天上，双脚离地，毫无反抗能力，他对陈景辉忠心耿耿说道：“陈将军，请再带着我们战斗一次吧，我会誓死追随你。” 陈景辉内心发苦，是啊，他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再次爆发极境能力，不然王鸣鸦想要杀他们，他们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王鸣鸦道：“所幸，我不会杀你们，我可以用明境层次的言修能力，给予你们暗示，消除这部分的记忆……我不会给你，陈景辉，你和我是同一宗门的人，他们都是外人，但你是我的继承者。” “但我要杀死她。”王鸣鸦指着向碧霄：“她是明境，我没有把握消除她的记忆。” 向碧霄一直没有插话，她一直贪婪地看着天空，贪婪地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 包括现在，她也一句话没说。 陈景辉的念力化为气势，护住了向碧霄。 他此时内心没有复杂的想法，只想着，至少要从血海里带走一个人，哪怕一个人都好，至少能慰藉战死牺牲的将士，能弥补一点对他们的歉疚。 “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古神剑影响了心智。”王鸣鸦说道：“她是天修，要是消息走漏了，天教出动神灵追杀，我还尚有回旋逃走的余地，你是死定了。” 第八十六章 回家 “我有一个要求。”向碧霄看着天空，开口了。 “把我的灵气送回天城。” 她说着，越过陈景辉，走到了天女面前。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向碧霄回头，对陈景辉笑着感谢，笑容里是无尽的留恋。 陈景辉按住了她的肩膀，他也越过了向碧霄,站在王鸣鸦身前。 王鸣鸦问：“你不会衡量得失吗？你和她加起来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保护她，只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就算我放过了你们，她只要找到天教告密，你就死定了。理性思考一下,你就会发现你现在的举动根本不是出自于你自己的利益,而是你被古神剑影响了心智,混淆了判断。” “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陈景辉话音一落，手中古神剑微微发亮，颤抖着，充满战意。 哪怕面前是不可能打赢的人，哪怕战斗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 王鸣鸦静静望着他。 气氛紧张极了，墨少立和李言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压得很低。 “天修都是无情，冷漠之人，不会感念你的恩情，只会在符合他利益的时候背叛你。”王鸣鸦说：“你……罢了，我可以退一步，但她必须完全放开心智，接受我更重的暗示。” “可以，我接受。”向碧霄立刻回答。 谁都不愿意死，她是明境强者，算得最清楚，她加上陈景辉，确实不是面前王鸣鸦的对手。 陈景辉紧紧盯着王鸣鸦。 “开始吧。”王鸣鸦说：“不要用气势保护。” 她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陈景辉身周念力激荡。 墨少立几乎一瞬间就进入了双目失神的模样，李言咬了咬牙，也解除了气势，他也很快双目失神。 向碧霄用她清澈的眼睛看着陈景辉。 陈景辉沉默了一瞬，收回了保护在她身上的念力，同时紧盯着王鸣鸦，防止她突然暴起，趁机击杀向碧霄。 向碧霄表情出现挣扎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她的面容才平静，双目失去了色彩。 王鸣鸦说道：“好了，现在他们的记忆里，没有我脱离封印的部分，是你带领他们杀死了我的分身，利用我分身死亡的瞬间，使用一个灵器打开了出口。” “我给那孩子加了些料，她的记忆我没法篡改，明境会清晰感觉出记忆的问题，所以,我只是让她不生出去告密的念头。她应该会一直跟着你，你注意一下，如果她突然离开，就代表她挣破了我的暗示，你要警惕她去告密，做好灭口的准备。” “他们应该还会迷茫一会儿，大脑在适应修改后的记忆，我要离开了。” “等等。”陈景辉说：“我需要明境和极境的修行法，详细的那种，尤其是明境溯源者的修行法。” 王鸣鸦脸上忽地出现笑意。 “先前还拿剑指我，这下知道求我啦？” 她伸出还在流血的手，指示道：“用你的灵器治疗。” 陈景辉接过她伸来的手，用阴阳鱼玉佩的能力将伤口愈合。 “嗯。”王鸣鸦说：“但我已经脱困了，无需再教你，给你知识。你要拿什么当报酬呢？” “古神剑认主了，你给不了我，你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能吸引我的。” 看到陈景辉沉默不语，她笑道：“下次出现类似的事，记得先敲诈一下，把想知道的知识都拿到。” 谷奊 “明境，顺修为死士，逆修为溯源者，死士的修行法在于找到本心，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生命，去追求本心……其实我不喜欢你们这个时代‘本心’的称呼，它听起来像是本来就存在于内心的东西，有很大的误导意图，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 “更贴切的称呼，应该是理想，志向，或者说‘道’，又或者说，是超出自我的自我价值实现，并不是本就存在于内心的东西，需要你去寻找，去求道。” “死士修行法的重点并不在实现‘道’本身，而是在于追求道实现的过程。” “就像你刚刚那样，假如你要复现古神剑的道，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便符合死士的修行法。” “溯源者的修行法也是追求，但不是追求内在的道的实现，而是追求外在的，其他灵气的道，解析其他灵气，让源之气能衍化为它们……” 陈景辉听着，把王鸣鸦说的话努力记下。 等到她讲完明境和极境的修行法后，她顿了顿，说道： “源修神境，顺修称长生者，修行法是……” 她闭上了嘴，顿住了话语，笑道：“等你到了极境，我再来找你，告诉你修行法。” 王鸣鸦衍化出易之气，在陈景辉眼前消失不见。 此时，向碧霄眼中迷茫消失，她第一个恢复了过来。 看到王鸣鸦消失，她松了口气，低低说道：“谢谢。” 也许是还心有余悸，她靠得离陈景辉很近，好像还在担心有人会突然攻击她。 “没什么。”陈景辉说。 之后，李言和墨少立也恢复了神智。 陈景辉说道：“诸位，我们已经离开血海了，之后你们想做什么？” 李言毫不犹豫说道：“陈将军，我想回常将军那里，还望见谅。” “去吧。”陈景辉说，没太在意。 李言却有些忐忑，他在陈景辉这里，第一次体验到了成为极境战团成员的感觉，在常遇春那里，他从没有这种和极境战修同心同欲，并肩战斗的体验。 但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因为常遇春的大业而牺牲，想到自己为了常遇春所做过的一切，他心想道：“陈将军，可惜我已经有要誓死追随的人了，欠你的这一条命，我之后找机会还。” 墨少立说：“我想回家一趟……唉，这次一定要回兰朝一趟，尽快突破到丹境，不过这里是千风峡野外吧，还很危险……” “我可以带你离开千风峡。”陈景辉说：“但我要先回家……先回宗门一趟。” “没问题，我可以跟着您。”墨少立说。 陈景辉笑道：“我手上也有丹境墨之气，你要是愿意帮我做些事，我可以把它给你。” 那是铁卫留下的灵气，已经被天女分解了。 墨少立眼睛一亮，他回兰朝去，也不一定能得到丹境层次的墨之气，宗门那边是几乎没机会了，他得罪了一位气境，只能看能不能买得到。 “为您做事，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陈景辉摆了摆手：“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做点墨修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到宗门那边再说吧。” 蒲公英号现在很缺劳动力，多拉一个丹境墨修肯定没错。 “你呢？”陈景辉看向向碧霄。 “我想跟着你。”向碧霄不假思索说道，片刻后，她稍稍朝远离陈景辉的方向退了一步，又补充了一句：“我的门人还在血海内，我想等你变强后，和你一起去把他们带出来。” “没问题，我会兑现承诺。”陈景辉说。 “走吧，我们……回家。” 第八十七章 接机 天女开门的位置，位于千风峡边缘，靠近道路的地带，墨少立很快就找到了离开的路。 说来好笑，他们这一行四人里，两个气境一个明境，竟然要一个血境来带路,因为只有墨少立算是熟悉千风峡道路的人，勉强识路。 陈景辉警告了向碧霄，让她不要强行感知风水来识路，怕她又进了血海。 千风峡这里对风水师非常不友善，陈景辉不知道天女逃脱出一位分身后，这种状况能不能改善，但最好还是被冒险。 一路顺利,众人离开了千风峡，在陈景辉离开身后尖尖耸立的群山后,他松了口气。 “活着出来了。”陈景辉说：“你们稍等，我去通知宗门里的人来接我。” 说是通知宗门里的人，其实就是通知星彤冰，让她开一架工程船过来接人。 这里距离蒲公英号太远，远远超出了无人机的范围，只能让人驾驶工程船过来。 向碧霄问道：“我能在周围飞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陈景辉说：“记得不要进千风峡，不要贸然攻击靠近的目标。” 向碧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一阵微风托起她，扶摇直上。 飞到一定速度后，她脚下出现球形闪电，远远便发出轰隆隆的雷声。 向碧霄飞行的身影渐行渐远，李言拱手说道：“已经离开千风峡，我也该离开了，陈……将军，保重。” 李言和向碧霄都离去，只剩下陈景辉和墨少立在这里。、 陈景辉先盘坐休息,通过梦境世界通知了星彤冰。 “堆几个火堆,当一下指引。”通知完后,陈景辉说，也不管墨少立能不能听懂，他用念力拉来周围的石头，枯枝落叶，在一片开阔的空地堆放着。 陈景辉只能确认他们离开千风峡后的大概方位，没有卫星地图，没有导航系统，还得麻烦星彤冰一路搜寻，千风峡是一片很大的区域，她要沿着边缘搜索过来，最好有火堆，石头之类的指引。 墨少立也跟着陈景辉收集枯枝，石块。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黄昏代替了日光，轰鸣的雷声也消失了好一会儿。 陈景辉心想，天女的暗示不会现在就没了吧，向碧霄挣脱了她的控制，自己跑掉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向碧霄的身影从林地里走出，她捧着许多松果模样的东西。 呃……她不会用明境层次的感知,去把人松鼠的过冬小仓库掏了吧？ “我感觉过了，都可以吃，都是安全的，给你们也分点。” 向碧霄兴奋地走过来，脸上没有一点天修的淡漠感，反倒像是出去野营的小女孩。 只有在血海里待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向碧霄的话意味着什么。 在野外找到许多安全，无害，能够吃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事。 “谢谢。”陈景辉接过一捧松果，心想这东西该怎么吃？ 直接剥开，还是像吃核桃那样，用念力锤子砸？ 还好，墨少立经验很丰富，他显然不是陈景辉这种生活在现代文明的照料下，五谷不分的人，他把松果放在陈景辉点燃的火堆里开始烧，烧到焦黑后，他铸出一个铁盆，把松果放了进去。 向碧霄不停抽着鼻子，显然已经感知到了美食的香味儿。 “我去大点水洗一下。”墨少立说。 向碧霄立刻使用能力，降下了一场小雨，填满了盆子。 陈景辉好奇看着他们，看到松果上一层黑色的灰被冲掉。 向碧霄立刻伸出手，去抢盆子里的松子，陈景辉也只慢了半步，念力伸过去，远远抓住几颗，送入嘴里。 味道感觉很一般，和他在南门二里，吃到的那些现代农业培育出的松子不是一个级别的，个头又小，又不够饱满，还有点怪怪的味道。 但向碧霄吃的很开心，她明明是三人中最瘦小的，却吃了一大半。 谷婡 陈景辉和墨少立很有默契的只吃了一点，把大部分松子都留给了向碧霄，她在血海里应该从没吃过类似的食物。 吃完，向碧霄突然问：“这里的血肉可以吃吗？” “血肉，你是说动物吗？”陈景辉说：“应该可以吧，这里不是血海，大部分动物都没有被污染。” 向碧霄遗憾地说：“我就是说，看到了好多和血海不一样的怪物，感觉它们没什么危害，应该抓一只，我还没吃过肉呢，只看着天城的人们吃过。” 陈景辉嘴角抽搐，向碧霄居然把普通的动物叫做怪物…… 想想也是，血海里就没什么正经的动物，他只听说雾岛里的巫修好像养了动物，但没去过那里。 “没吃过肉？”墨少立惊讶问道。 “嗯。他们不让我吃肉。”向碧霄说着，语气里有点淡淡的惆怅：“因为他们要避免一脉相传的灵气被血海污染，所以宗主只能吃素。” 表面听起来，像是她被虐待了一样，但陈景辉和墨少立都知道，在血海里，农业作物才是最顶级的奢侈品，而怪物血肉则是下人才吃的垃圾食物，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吃。 她这么说，应该是想到了宗门里的人对她的好，怀念起了他们…… 陈景辉说道：“那我们现在去抓一头吧？你不要用远程攻击，就指引方位，以免把食物给烧焦了，我来抓。” “我的控制能力才没那么差。”向碧霄说：“那里有一头，那片林子里，灰黑色的，四条腿，大概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 好像是野猪？ 陈景辉想着，朝着那边漂移过去。 墨少立默默看着陈景辉的背影，心想，能让天城城主，一位明境强者，和景辉大师，一位能发挥极境战力的强者，同时联手抓捕的猎物。 呃，它要是被吃了，也足以自傲了。 过了一会儿后。 墨少立开始给两位不懂厨艺的前辈强者，烤起了野猪。 陈景辉和向碧霄排排坐在一个倒塌的树干上，他有些尴尬，心想自己不是不会做饭，只是……特么的在空间站里，根本没有野外烤肉的余裕啊。 烤肉滋滋地往外渗油，陈景辉闻到了属于油脂的香气，而且这香气里没有血海里怪物血肉那很不舒服的怪味儿。 他听到了旁边向碧霄不停咽口水的声音，向碧霄发现了这一点，她迅速和陈景辉拉远了距离。 天色逐渐黑暗，空地上烤肉的火堆和用作指引的火堆一起燃烧，让人的脸都变得橙红橙红。 陈景辉偶尔用念力折断树枝，送进来当燃料，其他时候则什么都不干。 “烤好了。”墨少立用墨之气的力量铸出铁盘子，切肉的刀子等。 他其实也不怎么会烤肉，平日里他外出行动，也肯定有仆人，随从等跟着，就算是去危险的地方冒险，也会有王晓思来做杂事，烤出来的肉明显受热不均，有些地方都焦了。 甚至还没有什么调味料，只有原始的肉味儿。 但并不妨碍三人大快朵颐，报复性吃肉。 在血海里不敢吃，这里要吃个爽。 三人很快都吃饱了，只有向碧霄还呆呆望着野猪的残骸，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想吃，还是觉得剩下不少有点浪费。 “来了。”向碧霄突然转向天空另一边：“那艘机关飞舟，是你宗派的吗？” 机关飞舟？陈景辉顺着她的视野看去，月群的光芒洒下，茫茫的夜色里，他什么都没看到。 “在哪儿？” “那边。”向碧霄指了指方向，陈景辉看去，借助他被强化的视力，总算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是蒲公英号的工程船。 他一笑，握着天之气外丹，对着天空放着烟花。 我们在这里！ 第八十八章 墟宗驻地 “机关飞舟”靠近了，缓缓降落在了泥土地面上。 舱门打开，一道美丽的倩影落了下来，撞进了陈景辉怀里。 陈景辉突然有些后悔，他应该把身上的动力甲脱掉的，不然只能像现在这样，隔着厚厚的盔甲拥抱。 两人拥抱着,无视了旁边的向碧霄和墨少立，良久才分开。 “星彤冰，这是天城城主向碧霄，一位明境天修。”陈景辉介绍道：“向城主，这是我的师妹星彤冰。” 他虽然已经在梦境世界里给星彤冰介绍了目前的情况，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你好。”向碧霄恢复了往常的冷淡，轻轻点头。 “你好。”星彤冰好奇地打量向碧霄,她看着冷淡无比,但为什么嘴唇上还有油没擦干净？ 注意到了星彤冰的视线,向碧霄转过头，偷偷凝聚了一些水，擦掉了嘴上的油。 “总之先回去吧。”陈景辉说：“向城主这段时间会在我们这边做一下客。” 向碧霄冷淡道：“多有叨扰。” “上船吧。”星彤冰说：“现在也很晚了。” 来的这艘工程船明显经过了改装，货仓部分加了固定住的桌椅，还准备了一些面食小甜点，小蛋糕，水果之类的东西，变成了载客的客舱。 望着桌上的蛋糕，向碧霄脸上闪过一丝后悔的表情。 她先前吃得有点太饱了。 即使如此，她也捧起了一个蛋糕，忍不住地舔着上面的合成奶油。 墨少立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他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着客舱内的各种布置，啧啧称奇。 “为什么高速飞起来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平衡，几乎没有摇晃，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愧是隐世墨家宗派，这种机关术的积累,不管感受多少次都让人望而生畏……” “兰朝墨家绝没有这种技艺……” 他摸着客舱内壁,似乎又开始猜测这种钢材的材质，眼睛不停爆发光亮。 忽地，客舱里安装的广播开始播放起音乐。 歌声吓了墨少立一跳，很快他意识到并不是有什么危险发生，而是某件机关术造物在客舱里的人放歌。 音乐里包含很多巫族民族乐曲的色彩，但也增加了自己的理解，听起来让人心情愉悦，仿佛骑着斑斓大虎在丛林里驰骋。 墨少立又感兴趣地凑过去，开始研究广播的结构。 驾驶室里，陈景辉换下了动力甲，坐在星彤冰旁边。 两人没有什么亲热的交流，毕竟有一个明境大灯泡就在背后的货仓坐着。 “对了。”想起明境大灯泡，陈景辉就联想到了余积薪：“余真人还在宗派里吗？” 谷祼 “还在。”星彤冰说：“我来接你的时候没跟他说，他现在在训练墨军，我们墟宗不是没有客卿什么的吗，他现在是我们的军事顾问。” 陈景辉说：“得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有个叫刑阳的老朋友还活着，不过暂时带不出来他。” “炼钢厂建起来了吗？” 现在的蒲公英号不缺能源和粮食,缺的是工业生产能力，只能依靠纳米熔炉制造物品,效率很低，也很浪费。 “还在建，不过建起来后影响也不会特别大，主要是我们缺矿石。” 陈景辉问道：“从千风城运来的矿石不够吗？” “把千风城现在的矿产量全部独占了勉强够用，他们的采矿技术太原始了，到我们这里的路也很难走，很难运过来。”星彤冰说道：“现在我们自己也在开矿，在巫族和命族这些本地人里找矿山，我们自己开采比千风城快很多，有更强大的工具，但找到的矿山都太远，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还需要雇佣一些矿工，让他们接受培训，懂得操纵工具后过去开采。” 她说的控制范围，指的是星月操控无人机的范围。 “王晓思那边拉来了一些他们村里的矿工，但是不止渴，不过我们这边的待遇开的比千风城的矿山好很多，虽然路途远了点，但做一下宣传后，之后应该能拉来更多的工人。” “招募来的工人也没法立刻投入生产，必须先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如何使用我们的工具，我们的采掘工艺流程，怎么样维护，维修。” 陈景辉说道：“也不急，发展起来就好。” 工程船在大气层内保持着较高的飞行速度，很快便抵达了墟宗上空，缓缓降落了下来。 从上空看向现在的墟宗，这里已经陷入了沉寂，已经夜深，人们都在睡觉休息，只有少数地方还有光芒亮着，许多无人机在彻夜行动，清理着无法使用的废墟。 有的工程船安装了巨大的吊机，将废墟里的大块装备取出来，运往蒲公英号核心部分，在那里有还在运转的聚变反应堆和纳米熔炉，能将废墟里无法修复的大型结构重新回收利用。 陈景辉借助源修的视觉强化，观察了一下地形，蒲公英号应该是以边解体，边滑行的姿态坠落下来，拖了很长一段距离的痕迹，即使是月色下，这种痕迹都清晰可见，能看到土地像是被犁了一遍，到处是折断，烧焦的树木，她解体的部分散落在周围的丛林里，像是一座城市的废墟。 在城市的废墟上，多出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小帐篷，那些应该是本地居民搬过来的住处，这里有聚变反应堆，散发出的废热都足够温暖，能帮助人们度过残酷寒冷的冬天。 几处空旷的地方都有照明提示，那里是工程船起降的地方。 “已经联系了星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星彤冰说：“余真人也过来了。” 果然，停机坪旁边，余积薪站立着，脸上满是欣喜。 陈景辉等人下船，余积薪便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出来。” 陈景辉笑道：“经历了一些磨难。” “看得出来，你和先前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像是经历了千锤百炼的钢铁。”余积薪说。 陈景辉摇了摇头。 “对了，您知道一位叫刑阳的修行者吗？” 余积薪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说道：“你在里面得到了他的消息？” “我以前为陛下战斗时，认识他时，我还是火头军的一员，和他偶然间并肩作战过。” “那时，他是众人眼中的天才，年轻的战团领袖，我们这些小兵和他一起防御阵地，并肩作战结下了情谊，再后来，我到气境后，听说他去南荒这边联络巫族传信时失踪了。” “他还活着。”陈景辉道：“但我暂时带不出他，得过一段时间。” 第八十九章 路途漫漫 余积薪叹道：“他还活着啊，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如果他知道你的事，他有可能会辅佐你。” 这时，其他几人也下了船。 “她是？”余积薪望着向碧霄，不确定地问：“天女？” 他心想这陈景辉可够厉害的，不仅成了唯一逃离封印地的人,还顺带把天女拐出来了。 “不，不是。”陈景辉连说道：“她是里面一个叫天城的势力的城主，一位明境强者，向碧霄，暂时要在我们这边做一下客。” “向城主，这位是余积薪,我的一位长辈。” “明境？”两人同时低语，都看向对方，保持出了某种对峙的姿态。 对峙的姿态没持续多久,向碧霄便退至陈景辉身后，偏开了目光不去看余积薪，见此，余积薪也不在用灵力流动压迫试探对方。 “好年轻的明境，未来有机会成为极境，抵达凡人之巅。”余积薪叹道。 “你们一路劳顿，老夫不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吧。” 余积薪说完，转身离去。 墨少立围观了全程，心中羡慕。 这墟宗，真的好恐怖啊，算上向碧霄，已经有两位明境在此常驻了，哪怕排除墟宗本身的高境界强者，这两位常驻的明境都能支撑一个不亚于千风城的大势力了。 至少梅千衡的梅家，明面上是拿不出明境战力的！ 就算是兰朝墨门,或是正一派这种顶尖宗派，在总部之外的地方,也都不能保证一座大城市有一位明境驻守。 星彤冰笑道：“两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客房，我们墟宗刚刚现世，居住条件还不怎么好，希望见谅。” “不必了。”向碧霄冷淡说道：“我想在这里飞行一下。” “那也得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让你休息时使用。”星彤冰说。 说是客房，其实是蒲公英号内，结构大致完整的房间，把里面清空后，放了一些床铺用来住人，钢铁房间内放着非常原始的兽皮床，给人很怪的感觉。 至少比帐篷好很多。 向碧霄选了一个最高的房间，墨少立则选的下层居住，高处的房间其实没什么人选，上下要爬绳子，根本没有楼梯,很不方便，不过向碧霄很显然完全不介意这点。 而下方的客房其实是疗养院,是生病和受伤的人居住的地方。 目前蒲公英号情况拮据,还没有搞什么大建设，也没有和外界有大规模的来往，因此是没有专职的客房的。 陈景辉教了他们两人如何使用房间内的电器，这些电器都依靠聚变反应堆进行无线充电，其中一些没有被损坏。 墨少立激动地把玩着一个发光板，向碧霄则在微微蹙眉，似乎在感应这些“灵器”的力量是从那里来的。 把两个灯泡安置好后，陈景辉感到了舒适，总算可以和星彤冰享受好久未有的二人世界。 “得先去洗个澡。”陈景辉自言自语说：“我们这么多人聚集，用水是怎么处理的？” “很麻烦。”星彤冰说：“现在我们用水要么是接雨水储存，要么是从远处的溪流取水，在墟宗这附近没什么溪流。” 谷罃 陈景辉了然，如果有，恐怕早就会成为某个部落定居的地方，不至于都没人过来。 “不过洗个澡的水还是有，接入了墟宗内部的水循环。”星彤冰说道：“刚修好的，毕竟用水实在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陈景辉说道：“但是大规模用水的话，还是很困难？” “嗯。”星彤冰点头。 “这个我想想办法，应该能解决。”陈景辉说。 他可是亲眼见过向碧霄祈雨落下的场景，如果她能定期降雨，能缓解一部分问题。 走在墟宗驻地内，陈景辉越发感受到蒲公英号修复之艰难，整个家园舰主体都摔得四分五裂了，只有少数地方还保持着摇摇欲坠的结构，要重新投入使用也需要修复一遍。 “我平时休息的地方在那里，原本是你的房间。”星彤冰指了指废墟里一处废墟建筑：“结构还保持的完整。” 陈景辉内心犯嘀咕，他在想那真的是他的房间吗，坠毁的蒲公英号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钻入废墟里面，七拐八拐，绕过了一些塌陷的，尚未清理的墙壁，陈景辉感觉自己不是回到现代的船舱，而是在探索某个超古代文明的遗迹。 “到了。” 来到一个房间门前，陈景辉总算找到了一些熟悉感，将门关上后，星彤冰说道：“到这里就安全了，我让余真人测试过，我们在这里谈话的声音，隔着这么多层墙壁，就算是明境在建筑外也听不清，建筑外还有能用的摄像头，接入了星月的监控，确保他们没在偷听。” 耳麦里传出星月的声音：“欢迎回来，小灰灰。” 都说了不要叫小时候的小名了……陈景辉无力吐槽，但嘴角却上扬，露出笑容。 他把动力甲卸下，放在旁边：“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是啊。”星彤冰说：“要让蒲公英号恢复原状，难度不亚于我们重新造一艘家园舰。” “我给星月带了气境的墨之气，还有明境的。”陈景辉说：“但我不知道ai要怎么吃灵气。” 星月的声音在屋内广播系统里响起： “人类的大脑和胃部也是分开的，胃是人类的消化系统，换成我，可能是放在纳米熔炉内？” 陈景辉问：“要现在拿过去吗？” “不必了，你先好好休息。”星月说：“明天再来。” “嗯，正事什么的明天再说。”星彤冰走到墙边，按了一个按钮，把房间内的广播系统和星月的感知器一起关掉了。 随后，她朝从陈景辉眼眸里现出身形，一瞬间扑在陈景辉身上。 “百步斩？灵光源流明境层次的武术，你怎么会？”陈景辉惊讶。 “都说啦。”陈景辉感受到女孩抱住了自己耳边传来她甜蜜柔软的声音：“正事明天再说。” 这里温度很高，由于聚变反应堆的废热，两人又是紧抱的状态，陈景辉感觉全身都在出汗，有些难受。 但无论是他，还是星彤冰，都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第九十章 星空之上 蒲公英号的废墟上，一道小巧的身影找到了一处较高的平台。 那是向碧霄，没有人能看到她飞到这么高的位置。 她抱着膝盖，孤独地仰着头，看着夜空里的月亮和星星，用明境那如刀般锋利的视线，久久地,痴迷地看着。 “星星……那就是星星啊。”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摸这些星星。 但星空触不可及。 “你在看星星吗？” 向碧霄讶异看向声音传来处，那是一个机关人偶，虽然样子显得陈旧，但做的很精巧，腰间佩着一把细剑，手里提着一个水杯。 “机关人偶”坐到向碧霄身边,笑着说道：“我叫星月。” 向碧霄内心略微嘀咕，对方是明境强者？她明明布下了风水大阵，可以混淆凡人的感知，但对方完全没上当。 “我叫向碧霄。”向碧霄说：“星月，你也姓星，和星彤冰一样？” “嗯。”星月露出精细的微笑。 “很少见的姓。”向碧霄语气恢复了淡漠：“我听说天空上有一颗月亮也叫星月。” “十二轮月亮有各自的名字，每一轮月亮明亮的时刻，就是新的月份，你是十二月被制造出来的？” 星月笑着说：“这个嘛……我记不清了。” “机关人偶也会失忆？”向碧霄问。 “会啦，为什么不会。”星月说。 向碧霄冷淡地点了点头，她说道：“其他机关人偶都在做工作，你是没有工作做吗？” “对我而言，保证每个人的心理健康，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星月说：“所以看到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心理健康？”向碧霄问：“什么意思？” “嗯，比如说,有些人类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会心情不愉快,他们会来到寂寥的高处，看了看，觉得自己很孤独，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他们就跳了下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向碧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习惯了独自待在高处，并不是寻短见，只是欣赏星空，思考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星月用很好奇的语气询问。 向碧霄说道：“我在想……地底的岩石之上，是蓝天白云，蓝天白云之上，是浩瀚的星空，那星空之上又是什么，我能否穿越它的障碍，去更高的地方。” “这我知道答案。”星月说：“星空之上，是许许多多星星，有发亮的星星,还有黑暗的星星，也有许多既不发光，也不会吞噬光的星星。” “有很多很多星星,到了它们上面后，会发现它们就和我们脚下的世界一模一样。” 向碧霄说：“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世界吗？” “可以这么说。”星月点头。 向碧霄冷淡说道：“你的语气，像哄我睡觉时，给我讲各种故事的阿嬷。” 谷廧 “好啦，不打扰你了。”星月起身，将带着的水杯放在她旁边：“看了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这是给你带的水。” 望着机关人偶离去的身影，向碧霄心想，这个机关人偶也太热情了吧，识破她的风水大阵，走过来就是为了谈谈心，聊聊天，给她带水。 不过它说得对，她确实渴了，如果它不送来水，她自己也会凝聚空气里的露水来喝。 拧开水杯，向碧霄的鼻子抽了抽，轻轻抿了一口。 好甜。 她三两下，就把剩下的甜水全部喝完，里面还有淡淡的果味儿。 向碧霄突然有些后悔了，应该拦下她，问问这种水是怎么做的。 …… 陈景辉的房间里。 炽热爱恋的碰撞告一段落后，陈景辉的一只手被星彤冰当做了枕头躺着。 “小灰灰，你有没有后悔让星月制造我。” 听到星彤冰的话，陈景辉惊讶说道：“为什么你突然问这个？” “因为一开始，你选择让星月制造我的时候，肯定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吧。”星彤冰说：“有自己的文明，有各种修行者，是一个完整的文明世界，不是一片荒芜。”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靠着星月的能力，在这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有三千后宫佳丽之类的，也不难做，不用考虑我的看法。” 陈景辉内心想，不会星彤冰看到他带出来向碧霄后，有些吃醋了吧？ 他立刻高情商地回答：“当然不会后悔，对我来说，我可能会认识许多女孩子，但我内心中，能放在爱人位置上的，只有你一个，容不下其他。” “而且，有一个人知道我是谁，记得我是谁，我认为这很重要。” “噗。”星彤冰笑了：“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在认真讨论这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没有我在，你会怎么选择做什么呢。” 陈景辉说：“其实我还真没考虑，因为我的使命是延续人类的存在，我根本没想到会来到修仙者的世界。” “哦对了，说到这个。”星彤冰说：“我和星月测定了一下本地人的基因数据，得出了很奇怪的结论。” “什么结论？”陈景辉问。 “从生物学上，他们理当，应当，是地球人，他们的基因数据和地球人类的差别，这么说吧，比我们设计人类和自然人类的差别还要小。” “从生物学上的定义来说，他们完全就应该是地球人类。” 陈景辉问道：“这很奇怪吗？” “这不奇怪吗？”星彤冰说：“就像我们之前提到的比喻，你作为人类第一个前往火星的宇航员，来到火星后，你看到了一模一样，完全复刻的地球文明，这不仅奇怪，而且惊悚。” “我以为，他们和我们至少隔绝了很长一段时间，哪怕外貌像人类，基因上也可能有差别，说不定有生殖隔离呢。” “根据基因组的测序结果，我建构了本地居民的遗传图谱，根据数据库对比，我合理地怀疑他们很有可能是蒙古人南征过后的一支血脉，你不觉得这离谱吗？这意味着，这个世界如果和地球发生过交互，那肯定不止逃离之前的短暂交互，在古代也有密切的联系。” “如果不是彼岸星系和太阳系存在差别，tos-3的卫星也不止一颗，我甚至会怀疑，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陌生的恒星系，这里是地球，是太阳系！你根本不是什么火种计划的执行人，而是带着飞船返回太阳系，查看情况的侦察兵！” 第九十一章 墟宗的早晨 这里会是地球吗？ 陈景辉也有和星彤冰类似的猜测，主要是这个星球的环境太适合人类生存了，并非每个生命星球都一定适合每个生命生存，那怕在地球上，因为全球化带来的物种入侵，都有可能毁灭一个地区的生态环境，灭绝好几种生物,那还是同一个星球上相互隔绝的地方互通了一下而已。 且自从人类逃离太阳系后一段时间，人们就已经观测不到太阳系了，学术界的观点是，占领太阳系的修仙者神灵用某种办法隐藏起了太阳系，但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祂没有把太阳系藏起来,而是修改了人们的认知,让人们以为观测到的太阳系是另一个星系？ 这种想法是很合理的,因为当时出现在地球上的，是言修的神灵，不是道修的神灵。 篡改认知，改变记忆，暗示催眠，这是言修才会做的活计！ 但这个观点也有立足不稳的地方，比如这里的星系结构和太阳系有显著的差距，就比如tos-3外面那十二颗月亮，总不可能修仙者在人类离开后，在星球外拽来了十二颗月亮，他们是有多闲？ 而且这个世界的历史明显长于人类离开地球的历史，唯一和人类离开重合的地方，是元洲上的人类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外来人，来自一个叫谷洲的大陆，他们外来的时间和人类舰队的历史有些许重合。 入侵地球的修仙者，外貌也和人类相似,陈景辉虽然不知道详细的资料,但也能猜测，他们会不会也是人类？ 为什么宇宙里会诞生仿佛双生子一般的人类种群，且一个走上了科技道路，另一个却开发出了灵气和修行路…… 谜团太多。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都认为现在的信息还不足以得出结论，只能先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天空翻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间，夜晚过去了。 …… 向碧霄坐在高处，望着逐渐升起的太阳。 她意识到，自己再也不用像在血海里那样，每天为人们升起虚拟的太阳了。 因为真实的太阳就在眼前。 似乎是因为直视太阳太久，她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歌声响彻整个墟宗驻地。 那是广播系统发出的音乐，似乎杂糅了本地民俗乐曲，通俗又好听。 伴随着音乐，墟宗逐渐活了起来，睡醒的人们开始涌向几座建筑。 “起床了，再跑慢点，好吃的又被选完了，咸菜都没得抢。” “不知道今天早上吃什么,大白馒头还是面条？” 人们的议论声传入了向碧霄的耳朵里,她是明境强者,无需刻意偷听，就能听到人们的说话声。 还有人伴随音乐哼着歌，很享受的样子。 这种精神状态，是向碧霄在天城里从未见过的，她在天城里看到的面孔更多的是麻木，得过且过，能活一天算一天，可这里的人充满活力，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她只在曙光战团里见过类似的脸。 但曙光战团的情况和这里也不同，曙光战团那边，很多人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不少人踏上战场时，是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活着，抱着自己必死的想法去战斗，对活着本身都绝望了，可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谷酆 她有些失神，随即，她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早餐的香气已经飘逸过来，大概有好几个这样的香气源头，有的是在空地上，机关人偶推着餐车过来，有的是在比较大的废墟房间里。 向碧霄感到有些饿了。 她有些犹豫，心想要不要去某个聚餐点吃饭，可她又担心每个人去吃饭的地方有什么规律，她贸然去一个地方，可能会很尴尬，很快，她灵机一动，看向她所在的客房处。 那里也有一个聚餐点，似乎是因为伤员和养病的人不能走动，所以就在客房外。 身形一动，向碧霄飘了过去。 墨少立打了一大碗热汤面，拿着筷子，坐在简单的木椅子上，大口大口吃着。 以墨少立的标准来看，这碗面用的面粉很不错，面条本身相当好，他平日里在千风城，也不一定总能吃到这么好的早餐，有的时候也是要糊弄的。 令墨少立感到咋舌的是，给他的食物标准似乎不是特意抬高的，这里住下的人每个人都是同一标准，没有对他特别优待。 而且没收钱，他没看到有人付钱，除了咸菜是一人一份，面条都是随便吃，不够吃了可以再去餐车那边要。 对于不吃面条的人，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馒头。 这意味着，墟宗在粮食储备上很强大，反正墨少立是搞不明白，一个隐世宗派，是从那里变出这么多高质量粮食的。 为了解答这个疑惑，他靠近了旁边一位剑朝男人，他肤色相较于巫族命族人较浅，很好分辨，这位老哥的手被木板固定住，似乎受了伤，用另一只手夹着面条。 “你们每天都吃这个？”墨少立问。 “你新来的吧？”剑朝人笑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过年才吃这些，后来才知道，这里每天都是好吃好喝供应着，只要给墟宗做工，食物就敞开了吃，我前些天清理废墟，手臂被落石砸了，墟宗的人甚至给我治疗，没有把我赶走，还让我住在这里，还说可以免费给我和我没有劳动力的亲属供应食物。“ 说着，他眼神略微黯淡了起来：“要是他们也跟我一起来这里就好了。” 墨少立更是惊讶了，墟宗如此对待一个明显是逃难过来的，没有亲戚，还受了伤的人，一方面肯定有千金买马骨之意，另一方面也证明墟宗是真的土豪啊，这得有多少粮食才养得起受伤的废人？ 要是换成千风城的矿山，码头，受伤的人除非有管理层的亲戚，或者掌握某些技术，不是纯粹的苦力，不然肯定被驱逐走了，这在整个元洲也完全天经地义，你不能劳动了，凭什么养你白吃东西。 剑朝老哥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明明只有一只手，他吃的却依然很快，墨少立都看呆了。 “唉，以前饿狠了，现在不缺粮食也吃的快。”剑朝老哥说：“小哥你不吃吗，面条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墨少立点点头，也开始吃着面，看墨少立只吃面，剑朝老哥又说道：“你没去打一杯泡甜水吗？” “泡甜水？”墨少立问，只见剑朝老哥拿起一个不锈钢杯子，爽爽地喝了一口。 “就是用糖粉冲泡的水，那可是好东西啊，之前在废墟里做工，做累了喝一口就立马有了力气，别人都说那些糖粉里蕴含了水果的精华灵气，喝了能延年益寿。” 墨少立隐隐约约想起来，他先前去餐车打面条的时候，是看到有人围在旁边，接着一杯又一杯的水。 “来一杯泡甜水。” 墨少立听到了很熟悉的，冷漠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到向碧霄淡漠地站在排队人群里的最前方，手里捧着杯子。 第九十二章 工作报告 蒲公英号原先的舰桥，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办公室，星彤冰之前就在这里和星月一起制定建造计划。 这里也能够隔绝明境的听觉，除非明境混进了建筑群内，隔着很近偷听，但周围密密麻麻都是星月的感知器，明境很难潜入进来。 “给,目前的修复情况报告。” 两人坐在座位上，戴着增强现实眼镜，分享着这段时间的情报。 陈景辉拿过电子报告，开始翻阅，这份报告被储存在电脑上，没有打印在纸上，最大程度确保了信息安全,他只能用增强现实眼镜查看。 首先是很简单的数据统计。 目前聚变反应堆的功率上限是9000兆瓦,发电量相当充足,足够供应纳米熔炉全力运转，外加整个蒲公英号还能使用的无人机，工程船，仿生人，还剩余很多，所以基本没有满负荷运转。 但问题是，蒲公英号其他的聚变反应堆受损严重，这是唯一一个能用的聚变堆，一旦它出了故障停了，蒲公英号就会停电，因此纳米熔炉现在正在全力尝试修复第二个聚变堆。 纳米熔炉目前在全力生产各种部件，用来修复那些还可以修复的设备，和聚变堆一样，纳米熔炉也没能全力工作，原因很简单：资源不够。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蒲公英号的食品制造机能生产大量的食物,每天能生产大约8万斤面粉，这些粮食不仅够自给自足,招募人手，还能对外出口，换取“外汇”。 而制作粮食的成本几乎是零，蒲公英号可以直接将二氧化碳加工成面粉，消耗的能量聚变堆完全能供应，原材料的问题，这里是充满植物的南荒，也能够解决。 星彤冰说道：“南荒这里，从工业的角度来说，是很贫瘠的地方，当然从农业的角度来说也很贫瘠，是一块很难发展的烂地。” “如果要广积粮缓称王，我们应该尽快和千风城建立贸易关系，买来我们需要的原材料，目前我已经派了商队出去了，邱玲带的队，让她负责联系千风城联合商会，让联合商会当我们的经销商。” “等一下。”陈景辉说：“为什么纳米熔炉每天打造了几百把冷兵器,什么刀枪剑戟之类的？” “打造武器我能理解,为什么不做点电磁步枪什么的？” “哦。”星彤冰说：“那是我们的外贸产品，军火商很赚钱啊，我们的武器打造的比一般低境界墨修好很多，很受修行者，战士，冒险者们，还有本地居民的喜爱，要不是这里去千风城的路实在太烂了，运量上不去，我还想再扩大下生产呢。” “毕竟我们不可能把先进的武器卖出去，只能卖这种，嗯，工艺品。” 陈景辉一脸黑线，他心想要是那些把这些精良冷兵器当宝的修行者们，听到星彤冰称呼它们是工艺品，他们会作何感想。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既然道路艰难，运量上不去，那不如彻底走上层路线，专门做那些针对高阶修行者，贵族和富商的精良武器，打造我们的品牌，毕竟我们可是有墨家神灵的宗派，哪怕是工艺品也不能贱卖。” 星彤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是这样想的，现在生产的多是想让联合商会散出去，把名声打响，之后再减少销量，搞饥饿营销。” “不过这只是小事，我们能用工业剪刀差剪的羊毛肯定不会只是工艺品。” 陈景辉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目前蒲公英号的工业能力还不止这些，陈景辉看到，蒲公英号还建了一座造纸厂和一座印刷厂，甚至每天还在出产书籍和报纸。 谷訛 “这报纸是怎么回事？”陈景辉问。 “墟宗日报。”星彤冰说：“这是星月弄出来的，目前从记者到编辑都是她一个人在做，每天记录发生在墟宗里的新闻故事，科普一些基础知识，防止人们在清理废墟时，损坏了本来没有坏掉的装备，还有连载小说。” “连载小说？”陈景辉问。 “那是最受欢迎的部分。”星彤冰说：“你是没见到，每天休息的时候，人们吃午饭晚餐的时候，都会请识字的人上去说书，是目前整个墟宗最受欢迎的娱乐之一。” “这些小说都是从大图书馆里的小说修改过来的，做了本地化处理，防止泄露机密信息。另外，我听说几张报纸传到了千风城，被那里的文人雅客们疯狂传阅。” “目前连载的小说都是幻想故事，防止泄露机密信息，但也承载了我们的文化和价值观，算是一种文化输出？” “嗯，纸币我们也搞出来了，不过目前只能在墟宗附近流通，只有巫族和命族的部落会认这些钱，在千风城还花不出去，只能当漂亮的纸，没办法，我们‘出世’的时间比较短，还没有积累起足够的信用。” 陈景辉说：“那也挺厉害的，要我来主持，肯定没有你这么顺利，会手忙脚乱。” “其实主要是星月的功劳。”星彤冰说：“她承担了所有行政和组织工作，许多建设计划也是她给我提，我只做修改和决策。” “但也是很繁重的工作，既然你回来了，那这担子你得接，毕竟你才是火种计划的执行人，是我们彼岸人类政府的政府首脑。” 只有两个人的政府首脑……陈景辉点了点头，他苦笑道：“我本来还以为，我到了彼岸星系，等第一代人成长起来后，就要功成身退，没想到现在还要负责当首脑，我一直以为我这个执行人，其实就是一个维修备件，在蒲公英号出紧急问题时顶上去。” 星彤冰笑道：“即使真的按计划一切顺利，你也不可能功成身退去摸鱼，作为蒲公英号唯一的乘员，来自另一个星系，你有极其重要的政治地位，自然会带来影响力，它和你本人的意愿不大。” 陈景辉继续看着报告，他说道：“现在印刷的书籍里，工作手册和科普书怎么只占一半，印得最多的是什么……墟宗门规？” “哦。”星彤冰说：“那个是考试资料。” “考试资料？”陈景辉说。 “很多人都想进墟宗啊，这不是你说的吗，让他们当考生，那我们总要印刷我们的考试资料吧。”星彤冰笑着说：“其实据我所知，其他元洲上的门派，也或多或少有门规，戒律，教义之类的东西，不过我们的比较多，不仅是单纯的戒律，还包含为什么有这些戒律的论述。” “你可以安心，我们的门规做了很好的本地化，以南门二的意识形态为血肉，加上了墨门的皮，不用担心被天朝得知，被知道内情的人察觉这些思想来自地球。” 陈景辉说道：“懂了，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修复蒲公英号，但修复蒲公英号只是短期计划，长期来说，我们一定要在这颗星球建立政权，如果这里是修仙者的星球，那我们就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暗子，如果这里是地球，那我们就是收复地球的先锋军。” “任何一个政权都需要一种意识形态来凝聚，我们很难搞民族主义，墟宗这里三族混杂，有剑朝人，有巫族和命族人，就连我们自己都算外来者，搞起来只会分裂，那就只能用南门二的普世价值来凝聚人心。” 星彤冰轻轻点头，她说道：“在地球二十世纪后期强大的两个国家，世界的两极，冷战时期地球文明璀璨的双生子，他们可以说都不是因为民族主义而强大的，而是有强大的普世价值凝聚了人心。” 陈景辉笑了：“你这话有点不吉利。” 星彤冰认真道：“但最后，南门二还是成功了。经历了最黑暗最痛苦的战争与旅途，人类终究站在了一起。” “是的。”陈景辉说：“我们也定会成功。” 第九十三章 蒲公英号的力量 陈景辉看完了目前的物资储备和生产力后，接着看报告，很多数字直接显示出了现在蒲公英号的实力。 首先是重型设备，目前完成修复，能勉强运转的工程船一共有四艘，这些工程船可以随时进行模块化改装，改装为作战武器或是大型工程器械,目前蒲公英号的配置是一艘工程船改装成了武装船只，装载了点防御系统改造出的电磁炮，火力很猛，另外三艘有两艘负责本家职能，清理废墟里人力难以清理的大型残骸，还有一艘负责货运。 轻型设备上面,各类无人机合计有61架，仿生人有22位,目前纳米熔炉仍在生产无人机和仿生人的零部件,并且尝试回收那些还能修复的。 个人装备方面，蒲公英号有维修动力甲40套，虽然部分维修动力甲有损伤，但总体都还能用，装备着激光圣剑和机动装置，但这些动力甲科技含量太高，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才能操作，否则容易出事，目前蒲公英号没在生产它们，而是生产一些傻瓜都能用，单纯提高力量的外动力骨骼，这些外动力骨骼也只列装给可靠的工人和申请加入墨军的士兵。 点防御装置，继续在蒲公英号上运作的有35套，其余都装载在了无人机上，这是目前蒲公英号最强的武器，可以射出能打穿气境强者气势的高速弹丸。 看着还不少，但熟悉蒲公英号正常配置的陈景辉只觉得异常的寒酸。 天可见怜,这是一艘小型家园舰啊，哪怕还没展开大生产，也相当于一座复合城市，上面能用的装备目前就这么点了？ “应该还有很多在废墟里，没有损坏的，如果能清理出来，立刻就能投入使用。”陈景辉安慰自己，他继续看报告，接下来的报告部分提到了墟宗驻地目前的人力。 加入墨军，在新兵营接受训练的士兵一共是200位，想加入的人其实比这个数量更多，但是蒲公英号现在没有足够的教官，也没有充足的装备供他们使用，200位士兵已经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与墟宗签订契约，作为墟宗正式工人和民夫的，一共有1300多人，这些劳动力大多身体素质好，愿意苦干，只是不懂知识，目前是由每个仿生人带一大群工人行动,负责清理废墟,维持工厂生产，还有做各类后勤工作等 星月通过仿生人言传身教，一边组织工作，一边让工人学习各种知识，目前最早的一批工人已经能够独立地清理废墟了，安全事故和装备损坏也不会多很多。 除了工人和战士，居住在墟宗控制范围内的人口还有近六千人，大约有一千人的命族，三千人的巫族和两千人的剑朝难民，很多人即使没有正式的“编制”，也在做各种经济活动，比如制作咸菜，狩猎猎物，清洗衣物，从远处挑水等等，这些零碎繁琐的事很多是蒲公英号目前无法顾及的。 此外还有一部分人在蒲公英号控制范围外行动，他们的目的是勘察矿石，尤其是方便开采的露天矿石，这些人数量很少，他们主要是原先各个部落有名望的人，所谓勘察矿石也不是去实地勘察，而是散布消息悬赏，让本地居民自己拿矿山位置来换钱。 这些人数比陈景辉先前在梦境世界里知道的数量又多了很多，怪不得星月说蒲公英号的修复速度大大提高了，试想，那怕一个仿生人的工作效率是普通人类的二十倍，那现在的二十位仿生人，也就相当于四百名苦力。 而且，越早清理废墟，找到越多能用的设备，清理修复速度就能滚雪球一般的增加。 谷錠 陈景辉看着，询问道：“墟宗内巫族和命族这么多，他们原先的部落还在吗？” “还在。”星彤冰说：“他们只是因为墟宗能提供温暖，食物和安全靠过来的，总体上，他们自己驻扎的区域还是按照原先的部落。” 陈景辉皱了皱眉：“这会不会有些影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星彤冰说：“宗族确实是很落后的，也确实有一些部落，在搬到墟宗附近后，仍然保持很强的凝聚力，有的人不认我们墟宗的律法，只认部落里原始血腥的规则，这中间巫族还好点，命族最严重，他们在答应遵守墟宗律法后，还滥用私刑，杀了两个我们的工人。” 陈景辉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很难办啊。” “是啊。不过我们按照律法执行，将滥用私刑的人处死后，命族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算是立威立住了。”星彤冰说：“要消除原始落后的部落，宗族，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做到的，部落和宗族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在蛮荒的时代，它们为人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各类服务，比如安全，比如经济上的合作互补，就算是那些血腥的律法，也比没有律法来得好。” “我和星月的观点是，只要我们墟宗能取代部落宗族的所有功能，提供给人们比宗族更好的服务，优胜劣汰之下，部落宗族的衰微和消解只是时间的问题，速度快点的话，大约半代人到一代人就能做到了，阻力肯定会有，但改变不了大势。” “半代人啊……”陈景辉说：“会不会有点久。” “也许会更快。”星彤冰说：“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星际文明，我们给本地人带来的经济层面，文化层面的冲击和刺激，只会比地球上类似的事更大。” “数据报告我看完了。”阅览完各种数据，陈景辉说道：“现在蒲公英号的工作重点与方向我也了解了，需要我做什么？” “首先，你需要宣告你的回归。” 星彤冰说道：“你在千风城长期行动，积攒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你的回归能让人们吃下定心丸，包括现在为我们做事的人，很多其实是因为你个人，比如邱玲，比如鹞山村的人，甚至是余真人。” “其次，有些东西，光是看数据报告是不能得到真实情况的，你得跟我一起把墟宗走一遍，看一看工厂，看一看清理废墟的工地，和人们聊一聊。” “之后，咱们的三人会议就要开始了，星月，我还有你，一起做之后行动的计划，已有的计划你也要看，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你来提意见，来修改。” 第九十四章 玄甲与衬衫 经过简短的讨论，陈景辉觉得宣告回归和熟悉墟宗情况，两件事是可以一起做的。 他很快定下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 纳米熔炉，蒲公英号目前的心脏。 那里是蒲公英号目前的工业核心，吞入大量物质，造出各种零部件和装备。 陈景辉也要过去将气境层次的墨之气交给星月，看看她能不能突破到气境。 纳米熔炉位于坠落地点中心区域,越往里走，周围的空气就越热，这是由于紧靠纳米熔炉的聚变反应堆在不断散发废热的原因。 由于这个原因，就连居民们也不愿意居住在太靠近纳米熔炉的位置，而是另寻地点居住。 温度很高，陈景辉多次使用天之气外丹,制造冰冷的寒雾和凉爽的风来降温。 穿过一片又一片废墟，陈景辉和星彤冰来到了一个充满科幻感的机械熔炉附近,一辆工程船正将运载的铁矿石和废墟里回收的废铁倒入熔炉内部。 钢铁内部的熔炉里，充满着纳米机器人，这些纳米机器人因为体积太小，甚至无法自己储存能量，需要依靠聚变反应堆散发的电磁场来充能，它们能被星月操控，将物质拆解，重塑，在熔炉内模拟工艺流程，制造各种产品。 这是如同神力一般的科技，恐怕墨修将原材料变为各种工具武器，也不过如此，但纳米熔炉完全不需要灵气，它是科技的产物，这是最令陈景辉惊讶的。 星月的声音在纳米熔炉外响起，这里也有她的广播系统。 “欢迎来到纳米熔炉，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你们定制的东西完工了。” “定制的东西？”陈景辉看向星彤冰。 “你不是之前在梦境世界里，跟我抱怨过，维修动力甲很不适合战斗吗？”星彤冰说：“我就跟星月提了一下，她从大图书馆里找到了一款军用的动力甲，认为适合我们使用，我在它基础上改了一下需求，就变成定制的了。” “它是黑暗战争时期开发的武器，在那短暂又恐怖的战争中，由于资源的匮乏，用核武器破坏性的毁掉敌方失去太空作战能力的家园舰很不适宜，但要是攻占一处家园舰，各种细小的走廊，复杂如迷宫般的地形，又限制了各种重型武器的发挥，复杂的电磁环境也限制了无人武器的发挥，极大地利于防守方。” “也因此，单兵重武器在那段时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出现了好几款不同的战斗动力甲，它就是其中之一,它有一个古意盎然的名字。” “玄甲。” 此时，一个机械手臂伸出,将一件还炽热的纯黑动力甲递了出来。 星彤冰介绍道： “玄甲安装智能识别ai，能识别人类和摄像头的聚焦，提前警告主人，它的头盔部分集成了小型相控阵雷达，声呐系统和战术热成像系统和远程望远镜，能在烟雾，黑暗和复杂的环境里自动标识出可疑的目标和人类。” “室内声呐能隔着墙壁进行一段距离的探知……” “它的面罩具备防闪光和震撼能力，一旦检测到超过一定限度的强光和音波，会自动隔绝，降低它们对人的影响。” “它的身躯部分，比起臃肿的维修动力甲更加灵活，拥有更灵敏的电磁吸附钩锁和喷气机动装置……倒不如说，我们用的维修动力甲，其实是玄甲的民用猴版。另外，它配备的高密度电池的续航能力是维修动力甲的三倍以上……” “玄甲没办法在真空环境里活动，它的气密性没有维修动力甲好，但是它仍然能够过滤毒气和病毒，能抵御辐射，免疫生化武器。而且气密性不好也有不好的好处，我们在类似地球的环境里行动，不用总是取下头盔换气，更无需在动力甲里填充氧气。” 谷牃 陈景辉看着这黑色的动力甲，它太美了，既像是古代神话里走出的神器，又充满现代军工那流线型的美感，让人看到的第一眼，便爱不释手。 “要是有了它，铁卫想欺负我没有感知能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陈景辉喜笑颜开。 他用念力抓摄过来，说道： “重量也比维修动力甲轻，对我自己使用念力时，负担也小了很多，简直完美。” 星月的声音响起：“除了动力甲，还给你们做了衣服。” “衣服？”陈景辉讶然：“纳米熔炉还能做衣服吗？” “当然能。”星彤冰道：“纳米熔炉几乎是万能机器，除了某些对数值要求格外苛刻的工艺无法实现外，几乎能造任何东西。” “就是效率很低，纳米熔炉最好的用法应该是用来造机器，然后让机器来造新的机器或产品，这样直接用纳米熔炉造产品，有点浪费了……但也没办法，我们现在原材料紧缺，造了机器没有原材料也得停工。” 很快，一架无人机取来了存放在这里的衣物，那是几件短袖白衬衫外加黑夹克，显得很朴实无华，简洁大方。 陈景辉看着，觉得隐约有些眼熟，好像是南门二里的政府官员们也都穿这种衣服。 “这是……南门二政府工作人员的工作装？” “不算是。”星彤冰回答：“它们比正式服装要休闲轻松一点，但又比其他衣服更正式，款式也简洁，正好显得亲近群众，所以南门二的政府官员喜欢穿这个，图个方便，什么场合都能穿。” “再说，咱们要是穿天朝那边的服装，显得太过贵气了，这里的民众会很诚惶诚恐，不适合之后的走访。” 陈景辉看了看星彤冰的衣服，她也早就换了这一套，但因为她不管穿什么都显得很漂亮，陈景辉居然没意识到她换了朴素许多的衣服。 “好。”陈景辉说着，直接就在这里换衣服，反正没有什么外人。 他脱下了买来的天朝时装，只穿了一件短袖白衬衫，这里很热，他早就受不了这套天朝冬装了。 穿上了简单的白衬衫，这里是纳米熔炉，是一个工厂，没有镜子也没有换衣间，陈景辉只能问星彤冰：“还可以吗？” “显得更亲切了。”星彤冰评价道。 更居家了？陈景辉猜测她的话外音。 “对了，星月，你做好准备，突破到气境了吗？” 陈景辉看向纳米熔炉外的一个摄像头，认真询问。 他带来了铁卫的灵气。 星彤冰捂住嘴笑道：“我第一次听说，有人问ai准备好了没有。” 星月的声音从广播内传来： “嗯，已经做好了各种预案，可以开始了。” 第九十五章 三位气境 将封印墨之气灵丹的盒子一起送入纳米熔炉后，陈景辉就只剩下等待了，希望星月不要出问题。 按照星月所说，她已经成功完成了“顺逆双修”，按理说，是最稳妥，最王道的成功方法,可陈景辉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星月不是正常的人类，她要是失败出了什么事，蒲公英号也基本完蛋了。 “好了。” 星月的声音很快响起：“原来如此，这就是机关术士的能力，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感知到网络,只要视线所在，就能黑入一些设备,甚至是只存在于局域网络的电子设备……” “制造能力也得到了大幅加强，相当于纳米熔炉的百分之一，但更加灵活，自由，我想一下如何把它融入纳米熔炉的制造工艺里，应该能提升制造的效率。” “凭空能变出的物质强度与复杂度也提升了许多，上限我看一下……” 陈景辉见到，许多零件凭空产生，在纳米熔炉外组合着。 最后，那些零件组成了一个头颅，仿生人头颅，外貌和星月的虚拟形象一致、 陈景辉目瞪口呆下，头颅落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上限只到了这种程度，可能伴随着修行法的提升还会提升。” 星彤冰抱起了头颅，评价道：“有点吓人。” “不好意思，我想变出完整的身躯,但力有未逮。”星月说。 “没事。”陈景辉说：“也不算很可怕,就，突然惊吓到了。” “是的。”星彤冰说：“总之，我们墟宗现在，已经有三个气境了。” 陈景辉惊讶问道：“墟宗这么快就有人加入了，是谁？” “第三个气境是我啦。”星彤冰敲了陈景辉一下：“当时你在血海里，我没告诉你，怕你分心。” “和突破丹境时一样，我又梦到了一个灵境，气境怪物还是很难打，虽然它没有武术，战斗也很笨拙，但气势太耍赖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败它。” 陈景辉说：“这么说，你成了天生圣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星彤冰说：“假如按照我的情况来看，我们未来应该可以批量制造天生圣人，只需要制造大量学习机，重新收集基因库，像制造我那样制造设计人类……这样说有些郁闷，弄得我好像是可以批量生产的工具。” 陈景辉认真说道：“设计人类不是工具，也同样是人类，是我们中的一部分,这在南门二是共识，在这里，我们俩都是设计人类，更不可能拿设计人类当工具了。” “我知道，只是随口说一下。”星彤冰说：“确实很奇怪，按理说，我明明没有被灌输使用战之气能力的记忆，但我感觉战之气的能力用起来好简单，连明境武术我都能在气境学会，唔，就像格斗家学舞蹈一样。” 陈景辉道：“格斗家学舞蹈是什么比喻？” 星彤冰捧着的星月头颅说道：“格斗家和舞蹈家，其本质都是对人体肌肉的操控和掌握，有许多相似之处，星彤冰的意思应该指的是，战之气本质的一些东西和你在学习机里学到的东西相通。” 谷齕 “对。”星彤冰说：“那种本质的东西，在血境也许是战斗技巧，所以血境战修叫战士，在丹境也许是各种知识和学习天赋，所以丹境战修叫天才，在气境则该是领导力，人格魅力之类的，所以气境战修叫领袖。” 陈景辉说道：“那我觉得你的人格魅力是拉满的，至少对我是这样。” 星彤冰微微侧头：“不要在讨论正事时说情话啦，真是的。” “我猜测，只是我猜测，战之气或许不应该是战之气，它是人之气，不仅是贴合我的灵气，也肯定是贴合你的灵气，如果你是战修，你的突破速度也不会比我慢。” 陈景辉笑道：“为何这么说？” “还记得《地球往事：战士》里的背景吗？”星彤冰说：“在半年的时间里，涌现出了很多极境，其中一大半都是战修，要知道，那可是对修行法，对灵气完全陌生的时代，涌现了这么多战修，就不觉得离谱吗？” “他们的实力还很恐怖，明明是陌生的灵气，明明缺乏系统的修行与训练，很多人却能保持大致与普通修仙者同等的实力，我们暂且认定普通修仙者是只完成了顺修的修行者，而我方的战修却连修行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地球之前是完全没有灵气的，所以地球上的人文社会环境，是以人为中心，组织起人类的力量，我猜测，正是这些思想，恰好符合了战之气的修行之道，所以能让许多人强行突破境界，让他们在修行法都不知道时能与修仙者正面对抗。” “这个想法再结合这边的历史，无论是第二弑神者役人王，还是第三弑神者云烙风，他们虽然缺乏人文理论的指导，但都对待属下和部署，像对待人类一般……我只能认定，他们的心境，也和地球上那些战修前辈们的心境一样，是最适合修行战之气的。” “你也应当有类似的心境，所以，你要是战修，你的修行速度也肯定不会慢。” 陈景辉想着，也觉得合理，就连他自己都察觉，天之气外丹和阴阳鱼玉佩都对他的意志有了巨大影响，而古神剑的影响很少，几乎感觉不到，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分不清古神剑的影响和自己的想法的区别，因为他的想法与古神剑的影响是大致一致的，所以他分不出某个行为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古神剑的意志，相当于他已经完成了“顺修”！ 那么……源之气呢？ 战之气的本质是人，源之气的本质又是什么？ 陈景辉陷入了思考。 他没有得出答案，在确定星月突破境界成功，没有出什么事后，两人还要前往墟宗的其他地方，陈景辉要实地考察过每一处后，才能得出最接近事实的认知，做出正确的决策。 下一个目标，是训练场，第一批预备墨军正在那里接受训练。 墟宗的道路上，一支队伍正列成两排，在沿街跑步着。 他们穿着一批同一的战斗服，喊着还不算娴熟的口号，偶尔会引来周围人们的关注。 不知情的人就是在旁边看个热闹，而知情的人已经在暗暗惊讶了。 这批墨军已经初步成形，他们居然能做到在跑步时保持阵型，没有掉队，也毫不散乱，这是精兵的标志。 就在大半个月前，他们还是来自不同民族，甚至出生于不同地域的人，有些人是心高气傲的低阶修行者，有些人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些人是丛林里的猎人，有些人是从剑朝逃难来的难民。 第九十六章 墨军初建 时近中午，即使已处冬日，墟宗内温度还是相当高，有人在路边摆起了茶摊，从早上一直工作的工作队也收工了，吃了午餐后，三三两两坐在茶摊上,等着说书先生拿着今天的报纸，说上面的故事。 墨少立跟着那个剑朝老哥，也来了一个茶摊，经过一个上午的沟通交流，墨少立也算了解了他，这剑朝老哥是梅京人，搁以前那是首都子民，他有个很硬的名字,叫王中坚。 王中坚一只手骨折了,明明按照墟宗规定，可以在客房修养，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吃完早餐就跑工地上，按他的说法，他要把之前机关人偶“星月”教他的技巧教给新工人，按他说，哪怕是少损坏一件可以修复的机关造物，多让一个人避免了安全事故，那也算是做了贡献，不亏欠墟宗养他的粮食。 看着军队齐整地跑过去，墨少立暗暗惊讶，他问道：“这是墟宗的军队吗？真是威严啊，我在千风城看到的军队跑过街道时，绝无这等军容。” 军队前进的方向上，几个小孩还在玩闹，这些军人默契地停了下来,等孩子们让开了道路，才继续前进。 见此，墨少立在内心默默补充道：“甚至兰朝的军队也做不到。” 军队不去撞开那些孩子，而是去骂走他们，那都是兰朝里有纪律的精兵了。 “那当然。”王中坚得意的说：“这些都是墟宗墨军，怎么可能是千风城那些**能比的？只有云陛下的蓝衣军可以和他们相比。” 墨少立说道：“他们绕这里跑了几圈了，甚至没有一个人到旁边的茶摊坐着喝一杯。” “有人喝过了。”王中坚说：“喝了一杯茶，但是没给钱，说是训练时没带钱，之后给，你猜他最后怎么样？要他把钱给了后，就逐出了墨军，那人后悔不已！” 墨少立惊讶道：“这……只是一杯茶而已，就逐出了军队？” 王中坚道：“估计没那么简单，报纸上说是他强抢民众，违反了墨家的规则，我看，大概是因为违背军纪,擅自离队。但从那之后,墨军便没人停下来，再累也不去讨一杯茶。” “报纸？”墨少立问。 “哦，你新来的还不知道吧，墟宗有报纸，和兰朝这些王朝一样，每日刊印。”王中坚道：“等会儿茶摊上的李先生就会拿着报纸，给我们讲上面写了什么。” 每日刊印？墨少立更惊讶了，每日刊印报纸，这那怕在兰朝，也是少数几个特大城市才有的能力，要有报纸，需要有一个编辑部门，有记者，有印刷厂，有印刷报纸的原材料，也就是油墨和造纸厂造的纸，这些墟宗竟然都有？ “这报纸上写得都是什么？”墨少立问。 “有一些新闻。”王中坚说：“比如说，又有某个部落决定加入墟宗，在墟宗势力范围内定居，又在那里那里发现了一座矿山，工地上挖出了什么还能恢复的机关造物，那里出了安全事故，要怎么避免……” “还会讲一些很好玩的小知识，比如雨露和瘴气的成因，大石头和小石头为何同时落地等等，据说那些血境战修们最喜欢看，说是可以帮助踏入丹境。” “当然，最重要的东西有两个，一是墟宗的食堂又有了什么新菜品，定价是多少，二是各种小说，故事了。” 墨少立道：“小说故事？” “对。”王中坚说道：“上次李先生讲到主角被仇人追杀，跳下了悬崖，我的心跟挠痒痒一样，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旁边另一桌的人听到，他连忙搬着椅子过来，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我打赌，肯定是他的大老婆来救他了，这书就是如此，每每到了关键时刻……” 就在这时，墨少立眼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灰扑扑袍子的老头子走了过来，他腋下还夹着一叠报纸。 谷諍 茶摊上的人见此，起哄道：“老李头，今天别讲新闻了，直接开始正题，咱们听完还要上工呢。” 老头晃悠悠坐下，端起一杯茶，细细抿了一口。 啪，他把茶一放，翘着二郎腿道：“咱老李今天还偏不，偏要先讲新闻，你们知道不，咱墟宗有大事发生了。” “大事，什么大事？”王中坚问。 老头子将茶杯一举，像是敬拜某人一样，对着空中敬茶：“咱们墟宗的大师兄，陈景辉景辉大师，昨天回来了！” “诶呦。”王中坚站起来，惊讶道：“是那位景辉大师？” 墨少立心想，这里的人都是剑朝难民，陈景辉杀死了蒙志涛，而蒙志涛可是最喜欢屠戮剑朝难民，把他们的尸体炼成僵尸的邪修，能让王中坚惊讶也很正常。 他还有些窃喜，觉得自己是和陈景辉一起回来的，得到消息比他们早。 这时，另一个人问：“是那位接了天女绣球，和天女共度蜜月的景辉大师？” 墨少立突然发现，比起英雄事迹，人们还是更对八卦感兴趣。 杀了蒙志涛的陈景辉？那谁啊？真不熟，哦，原来是和天女共度蜜月那个。 “哼。”老李头冷哼一声，呵斥道：“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人景辉大师是墟宗的大师兄，和天女相见，也是坐而论道，坐怀不乱，坐以待旦，根本不可能发生你心中所想的我错事。” “不愧是老李头，能一次用这么多成语，就是有文化。”有人敬佩道。 老李头自傲道：“那是，咱老李以前可是在学堂学过，要是没有中途辍学，起码也是个秀才。” “好了，上回书说道……” 墨少立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很快他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他也被老李头说的故事吸引，但老李头说的又慢又卖关子，经常讲到关键处后，故意喝一杯茶吊人胃口，整的人心痒痒的。 墨少立决定之后自己去买一份报纸来看。 …… 军队训练场。 陈景辉和星彤冰站在队列严整的军队面前，一瞬间，陈景辉有些恍然，像是回到了以前军训的时候，不过那时他是站在队伍里，现在他站在队伍前方，领导的位置。 余积薪站在队伍最前方，他是墟宗的军事顾问，也是负责整个军事训练的总教官。 他对陈景辉道：“墨军应到两百人，实到两百人，请检阅。” 第九十七章 两种思路 日光晒下，眼前的士兵们一齐列阵，看向陈景辉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这里的人很多都听说过陈景辉，知道他是墟宗的大师兄，还知道他在千风城的事迹，但却没见过本人。 陈景辉微笑看向他们，大声说道：“我是墟宗的大师兄,陈景辉。” 用完汉语后，他还用了本地的巫族语和命族语再不熟练地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这是路上星彤冰教他的话，因为有邱玲这些精通各族语言的人的帮助整理，蒲公英号已经收集到了常用的巫族语和命族语，星彤冰也学会了不少的词汇。 尽管蒲公英号和这个世界其他地方一样，都用所谓“通文”当官方语言，但星彤冰她们考虑到部族的文化水平，也没有禁止本地语言的使用，把它们同样视为官方语言，报纸除了有通文版本，也会刊印巫族语和命族语版本。 让陈景辉用这两种语言说一遍，其实也是为了拉近墨军中巫族人和命族人的好感，就像在地球时代，有外国人在社交媒体上说一两句本国话，哪怕是很不熟练，显然是刚学的那种，都足以让不熟悉他的群众对他产生基础的好感，这是人类都有的共性。 果然，陈景辉说完介绍，军阵里的巫族人和命族人看他的目光立刻变了许多，原先的好奇，谨慎里，多出了一丝的好感。 接着，陈景辉保持笑容，说道：“大家训练都辛苦了,现在也是午饭时间，我就不浪费大家吃饭休息的时间，解散，去吃饭吧！” 什么又臭又长的训话，都比不上这句实在，本来军阵里众人还以为陈景辉要训话半天，讲许多有的没的，但陈景辉这样说，他们齐齐发出一声欢呼。 队伍解散，跑到旁边的军队食堂，那里早就为他们准备了各种吃食，饮料。 陈景辉看着他们欢快的步伐，下意识露出微笑，很快，笑容随即消失，因为他想起在血海之上，那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士兵们，心想一定要也给他们运一些正常粮食过去。 余积薪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说道：“陈景辉,星小姐，恕我直言，你们的军队训练计划很奇怪。” “很奇怪？”陈景辉问：“怎么说？” 余积薪虽然是墟宗的军事顾问，但实际上的军队训练计划，主要是星月拿出来的，星彤冰和余积薪只是稍微修改。 谷句 余积薪道：“现在的元洲大陆上，对陆军步兵的训练，有大致两种思路，一种是将大量普通士兵列阵，携带简陋的火器，进行排枪射击，这种训练思路，对士兵的兵员素质要求很低，属于速成法，难点在于士兵士气的保持，尤其是在军队遭到炮击，遭到气境强者冲击或夜袭时，能否保持组织应敌，这往往需要有言修带领。” “第二种是教导士兵更多的战术技巧，战斗动作，包括挖掘工事，构建掩体，包括步炮协同，步机协同，步修协同，对士兵的兵员素质和士气要求都高，且要求士兵装备更多先进的装备和武器，一般是有墨修鼎力支持的势力，或是有战修带领的势力，才有足够的资源培养这样的职业士兵。” 陈景辉说道：“我们难道不是用的第二种思路吗？” “墟宗的军队确实很适合第二种思路。”余积薪说道：“墟宗的机关造物十分玄妙，星小姐也是天赋超群的战修，但……” “墟宗没有给军队配备足够先进的装备，目前军队的军纪和服从是提上去了，但是他们的战斗训练还是很糟糕，神射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他们却缺乏枪支和弹药，不仅是缺乏墟宗造出的强大枪支，连普通的枪支都不能做到人手一个，只能练习瞄准，还有人只能拿冷兵器，也没有炮火等重武器，投弹训练也只能使用石头。” “我观察过了，墟宗能提供强大的装备出来，但那些装备，比如那种叫‘外动力骨骼’的机关造物，能让人力量翻倍，近战无双，相当于获得低阶墨修力量的强大灵器，却提供给了那些挖掘废墟的工人，而墨军，现在只拿到了三件，只能轮流穿着练习，数量还没有一处废墟工地多。” 陈景辉挠了挠头，说道：“墟宗刚刚面世，目前的重点是尽快回收废墟里还能使用的工具，装备，所以外动力骨骼重点装备给了工人。” “另外，墟宗在势力范围内，是能保全自身的，考虑到这一点，军事力量的发展我们就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余积薪眉头紧皱，他说道：“我知晓墟宗的机关人偶和机关造物十分强大，那驱使雷霆之力的强大枪械，一击轰去，气境强者中气势较弱都抗不了一下，穿透力颇为恐怖，只有能变化为幽魂的灵修，有大量血肉的命修可以抵御。” “但问题是，墟宗的势力范围，早已不再是墟宗所在的区域了，据我观察，除非星小姐带领，否则这些机关人偶和机关造物都无法离开墟宗。” “比如说，南荒里，一个亲善我们，和我们经常进行贸易交流的部落，遭到了敌对部落的打击，我们能否给他们提供庇护？如果不提供庇护，其他小部族会怎么看我们，我们和那个部族达成的贸易协议，买下的位于他们地盘上的露天铁矿，就放弃不成？” “比如说，我们和千风城的商队被土匪劫了，该怎么办，让你或是星彤冰亲自走一趟吗？现在我们的商队护卫，全都不是墟宗的士兵，而是外来的雇佣兵，是那个什么金玉商会的人，雇佣兵都是不可靠的，不是自己人，要是运输值钱的东西，很难担保他们不会黑吃黑。” “南荒中，一些在当代有明境强者坐镇的大部族，这段时间已经不停派人窥视墟宗，有的是伴随小部落而来刺探情报，有的是隐匿过来，偷偷暗藏，他们一开始或许会被墟宗表现出的强大力量震慑，可要是试探出了虚实，墟宗之外，和你们达成协议的小部族，恐怕就会难以自保，或许就会有某支势力暗中下手，打击你们的威信。” “小部族们原先是大部族的资源，为大部族提供资源供奉，天才等，现在许多小部族加入你们后，这些来源断了，大部族们肯定有人不满，只是还没有发难，墟宗有做好应对大部族挑战的准备吗？” 第九十八章 扩军，打钱 陈景辉说道：“如果只是明境层次的部族挑衅，我有把握镇压他们。” 余积薪笑了一声：“怎么镇压？明境层次的部族的一个分支小部族，占了倾向墟宗的部族一小片猎场，你就直接下场，带人过去把人杀了？很快就会激起恐慌，让南荒里的部族们快速联合，且这种小事太多了,你还都能亲自去管不成？” “挑衅是层层加码的，应对也要层层加码，不可能说底下势力一些小摩擦，你就把高层力量全部压上去，那是神经病行为。” 这时，星彤冰说道：“如果出现这种事，我们墟宗就向那个被欺压的小部族低价出售外动力骨骼等武器装备。” 余积薪一愣,说道：“对,这也是种解决办法,但更好的办法，还是维持一支可以做各种杂事，做脏活累活的军队，把他们派驻到势力范围内，组成边防军，也可以让他们做为护卫队，护送商路，运输。” “而现在的墨军，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不足以完成一支军队的军事任务。” 陈景辉听了半天，总算听懂余积薪的意思了。 这就像以前南门二太空军，没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把千年长征时代留下的飞船，动力甲等老古董搬出来，装备它们，信誓旦旦说就算修仙者打过来，也会用它们保护南门二全人类,请全人类放心一样。 浓缩下来，余积薪的话其实就两个词。 扩军，打钱。 但说实话，陈景辉觉得余积薪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目前墟宗的常规力量无法对外投射，真遇到了事，还是得他或星彤冰往外顶。 虽然余积薪并不知道，工程船也可以作为指挥枢纽，指挥一定范围内的无人机和仿生人作战，并且工程船上面的星月ai也有不低的智能，但那也是不得已才会采用的策略，每艘工程船都是目前墟宗的宝贝，可舍不得拿出去冒险。 “我知道了。”陈景辉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才能做出决定，不会很晚，等我看完墟宗现在的情况，就会做出决定。” 余积薪点点头：“军队对战修也很重要，军队既能帮助战修修行,也是战修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话里有话啊，陈景辉想,难道余积薪是在暗示，对“我”这个云烙风之子，墟宗的力量是虚假的，是“娘家人”的，墟宗的军队才是“我”自己掌握的力量，所以扩军哪怕并不是墟宗急需的事，但对“我”有利，也该用力推进。 陈景辉只好装没听懂，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余积薪根本没这个意思。 星彤冰笑道：“聊完了的话，我们去吃饭吧，陈景辉你也看看墨军现在吃的是什么。” 陈景辉点头赞许，朝着墨军刚刚去吃饭的地方走去。 目前的墨军是没有火头军或者炊事班这个兵种的，所有食物都是由星月统一制造提供，然后雇佣一些人运到军营。 简陋的食堂里，士兵们正大口吃着饭，突然有人愣住，喊道：“余将军，陈师兄，星师姐。” 人们刷刷看过去，发现三人走了进来。 人们纷纷站立，以示尊敬。 虽然余积薪常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星彤冰很少来，她要忙于墟宗的公务，而陈景辉更是第一次来。 “坐，都坐，继续吃。”陈景辉挥了挥手。 他趁机观察了一下墨军的伙食，主食都是面食，有面条，也有馒头，包子和其他面点，缺少米饭，主要是食品制造机制造出的淀粉更接近面粉，要做成米粒会有一个额外加工的过程，考虑到这一点，就没有选择米饭作为主食。 “肉和菜都有些少了。”陈景辉暗暗想道。 谷畧 蒲公英号可以制造合成肉，合成蛋，合成牛奶等食物，但它们的产量并不高，还比主食更加麻烦，加工周期更长。蔬菜更是奇缺，主要都是腌制的咸菜和本地的野菜。 水果，水果压根没有，只有“死人粉”泡出来的冲泡小甜水，喝它可以补充人体必需的维生素。 不过，作为替代，星月给墨军制作了富含丰富蛋白质的“豆腐”，它看起来是豆腐，但其实也是工业生产的，并不是农业的产物，吃起来口感很差，是水煮鸡蛋的味道，但是沙沙的，像在咀嚼沙子。 在千年长征时期，这种食物被叫做“蛋豆腐”，要有的选，根本没人会吃这玩意儿，不过在墟宗，倒是很受欢迎。 除此之外，墨军士兵还能拿到一块拇指大小的糖，不过很多人都没有现在吃，而是留着，等着之后饿了再吃。 看报告说，有的时候墨军士兵能分到一块加了人造奶油的小蛋糕，但更多时候就是一块糖。 食堂里负责打饭分餐的阿姨们此时有些手忙脚乱，她们没想到陈景辉会来，那可是墟宗的大师兄，在千风城赫赫有名的存在。 拿过不锈钢大碗，陈景辉接了一碗汤面，和星彤冰，余积薪两人一起找了个位置坐着。 汤面也清汤白水，调味料放得少，现在的墟宗连调味料也缺。 吃着清汤寡水的面，陈景辉内心感叹，一定要把和千风城的商路做大起来，进口调味料，蔬菜，肉类，鱼，哦，还有各种工业原材料。 等他们进来后，食堂的声音都小了，墨军士兵们有些是对陈景辉不熟，有些则是敬畏颇为严肃的余积薪，他们不知道余积薪是一位明境强者，只知道负责训练他们的这个气境老头非常严苛，稍微有偷懒都会被抓住狠狠训一顿。 比起他，他们更喜欢另一位星月教官，哪怕那位教官是一个机关人偶，都不是人类，但她对他们很亲切，愿意和他们讲道理，有了烦恼告诉她，她也能想办法排解甚至解决。 到了下午，墨军却没有开始军事技术的训练，而是在进行体育运动。 体操，跳高，跳远，单杠，障碍跑，羽毛球…… 按照星彤冰的话说，这些全方面的体育运动和军事训练是相辅相成的，能增强耐力，提高灵活性和柔韧性，让人们更熟练灵活地运用肌肉力量。 对此，余积薪没有反驳，显然是赞同星彤冰的看法。 反正现在墨军的军事装备都没配齐，弹药也不够，训练军事技术很困难，不如锻炼锻炼身体。 星月也来了，她的一个机关人偶抽出了时间，过来当教官，看到陈景辉和星彤冰，提议道：“不如一起来一个体育比赛？” 陈景辉欣然应允，他好久好久没有参加体育活动了。 然后，余积薪就看那两位气境强者在“欺凌弱小”。 哪怕陈景辉刻意没动用念力辅助身体运动，可他本身就比普遍营养不良的墨军士兵高大强壮，且源修增加了远程攻击天赋，这包括对高速运动物体的定位跟踪能力，导致球类运动上，陈景辉几乎一路碾压，也有少数天赋异禀的人打败了刻意收力的陈景辉，他们显得很开心。 星彤冰更不必说了，她几乎是每个项目都在压制对手，只是偶尔故意露出些破绽，让墨军士兵拿下一分。 在运动休息期间，陈景辉也找墨军士兵聊天，摸排谈心，由于一系列拉近关系的行为，他们对陈景辉的抵触显然变小了，愿意把他当自己人，这让陈景辉顺利收集到了报告上没有的信息，对墨军的大体情况有了了解。 唯一可惜的是，墨军中的巫族，命族人，掌握的中文词汇很少，陈景辉更是压根不会这两种语言，和他们交流不得不用很多手势辅助，或者等星彤冰，星月来翻译。 还有一个巫族的血境巫修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觉得军队不能让带宠物是不合理的一件事，因为巫修的战宠能发挥强大的战斗能力，这让陈景辉连连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九十九章 军官训练 (第三更，补昨天一章) 陈景辉还注意到了墨军的服装的问题。 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比较简陋原始，明显不是蒲公英号制造的，这也符合他在报告上看到的描述，目前墟宗通过联合商会进口了大量的成装，因为蒲公英号还没有建立起被服厂，且就算建立起了厂子,也没有充足的原料。 他若有所思，想到了一个主意。 也许可以出售粮食给血海之上，在血海之上建立工厂，那里出产的大量怪物血肉，其中怪物的皮革十分好用，很坚韧,保暖性也不错，本地人拿它们制作皮甲,鞋子等。 陈景辉虽然很同情血海之上的人,但他同时要作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作为墟宗的大师兄，要考虑到己方势力的利益，如果只是施舍捐助，哪怕星彤冰和星月不会反对，陈景辉自己内心也过不去。 将这个点子记下来后，周围的士兵们不知道怎么，开始起哄，要他和星彤冰比一场。 陈景辉耐不住他们起哄，站起，决定和星彤冰打打球。 比试的项目是羽毛球，陈景辉和星彤冰打的很是焦灼，源修对远程攻击能力的加强很厉害，让陈景辉能下意识分析出球的运动轨迹，提前走去拦截，但星彤冰似乎每一秒都在进步,明明是比较陌生的项目，她似乎能快速领悟出各种技巧。 最后，还是陈景辉棋差一招输了，他不由得感叹，战修在这种项目上确实占很大优势，毕竟学习和领悟能力也是他们修行力量的一部分，不用念力，陈景辉还真打不过。 体育锻炼环节结束后，墨军又开始了书面学习，这次的教官是星月了，她把全军分成二十个小组，每个小组内部开始模拟对抗，使用纸做的地图和棋子，像是玩某种战棋游戏一样。 但在游戏途中，不知不觉的，星月把各种战术技巧融入其中，越快掌握那些战术技巧，越能灵活运用它们的士兵，在对抗里就会占据优势，而要是乱打乱莽,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团灭。 侦察，反侦察，反斜面，火力压制，工事的重要性，隐蔽的重要性，急行军，抢占制高点，步炮协同，小队协作行进，修行者与普通步兵的协同作战……陈景辉看了都暗暗吃惊，他自己都没想到有这么多讲究。 小组对抗结束后，星月又会组织复盘，大家分析指挥失误，那里能不能做的更好一点，七嘴八舌讨论中，每个人都会有所提高，还有人联系到了实际，说下次训练战术动作的时候，自己的小组要注意那里那里，下次野外训练时，又要加什么训练项目。 “星月的训练计划里，恐怕不是把墨军的士兵当成普通士兵，而是当成军官种子来培养。”陈景辉暗暗想道。 并不是他这么想，旁观的余积薪也有类似的想法。 他一开始知晓星月的训练计划时，还有些好笑，觉得墨家的人就是不懂如何训练士兵，可实际看下来，他是越看越吃惊，越分析越觉得这训练计划内藏玄妙。 最好的证据是，在星月的训练过程中，短短半月时间，墨军里已经涌现四位血境战修，他们原本都是普通人，这么快就天人感应，变成了战修！ 甚至还有一位加入时就是血境的老战修自我突破到了丹境！ 这种效率旁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余积薪知道，这是何等恐怖的训练效率。 谷紷 没有任何军队训练方法有这么夸张的速度！ 余积薪发现，星月并不是在单纯训练士兵，她在塑造一种人，这种人也不是某种定型的人，而是充满希望与前途的“原坯”，能根据他的天赋自我发展。 墨军士兵中，有好多他觉得天赋平平，没什么“灵性”的新兵，经过一段时间后，爆发出了猛烈的热情，挖掘出了自己的天赋，有些人爆发出的天赋甚至连余积薪都惊奇，到了可以作为自己的弟子培养的程度。 这真的是在训练士兵吗？余积薪不知道，他觉得那些大门派，大家族，对自家核心弟子，嫡系族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尽善尽美。 战术对抗结束后，又是冷兵器对抗，这是最接近实战的训练项目，由余积薪用气势保护住士兵们，然后他们真刀真枪对拼，谁先被击中就算失败。 众人使用的武器主要是步枪上的刺刀。 余积薪并不知道的是，刺杀对拼在星月的计划里，也算是体育项目，并不算军事技能，而在余积薪看来，这是很正经的战斗训练。 两百人捉对厮杀，最后胜利者是一位血境战修，他在最后的对抗里，艰难击败了一位丹境战修，在对方击中他之前先刺到了对手，引起了众人的欢呼，他本人也兴奋地满脸涨红，那位丹境战修低下头来，很是羞愧。 其实按照传统的判定，这应该算双杀，同归于尽，但大家练习比拼时都没这么讲究，谁先中算谁赢。 接着，陈景辉看到余积薪开始点评先前战斗的失误，讲得很严苛，把每个人微小的失误都说出来了，还顺带教导了几位战修如何塑造火焰，形成武术源流。 在之后是投弹训练，瞄准训练…… 检阅完军队后，陈景辉与星彤冰离开。 星彤冰问道：“你看完了墨军，现在觉得墨军的训练有什么问题吗？” 陈景辉道：“我觉得还是就一个问题，军队作战任务的模糊，导致训练项目很难统一，墨军现在是一支定位比较尴尬的军队，他们数量上不足以胜任治安和边境巡逻任务，战斗力上也不足以锦上添花，帮助我们应对强敌。” “只能说，对现阶段墨军的培养，应该是把他们作为军队种子，等之后我们墟宗走上轨道，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后，再以他们为核心骨干，扩充更大规模的常规军队。” 星彤冰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也可以让他们试着参与一些实战任务。”陈景辉说道：“比如轮换参与运输护送的任务，这个世道并不和平，商队可能被劫，我们需要一支部队来护送商队，之后的训练计划可以安排这方面的内容。” “虽然这样有些浪费，把未来的军队种子拿去当运输兵，但没办法，我们墟宗现在的力量还是太浅薄了，选择很有限。” “我明白。”星彤冰说：“我赞同你的意见，现在扩大和千风城的交易规模是紧迫的任务。” 第一百章 南安 （第四更） 剑朝，南安关。 李言驾驭马匹，在道路上飞驰着，他已经在路上换了好几匹马，这道路上马匹并不难找，总有往南逃跑的人会带马儿一起。 他日夜兼程，并未休息。 夕阳西下,洒下光芒，落在李言脏兮兮的皮甲上。 道路两旁，出现累累骸骨，还有人被关在站笼里，慢慢饥渴而死。 李言却松了口气，这证明，他接近南安关了,马上就要回到常遇春将军的势力范围。 进入南安关,南安关守将接见了他，惊讶道：“李团长？你不是失踪在了千风峡里吗？” 李言道：“我卷入了千风峡的诡异当中，但是活着回来了，我有大事要向将军报告，将军现在在那里？” 事情太大，他并不敢把消息报告给南安关方面。 南安关守将道：“将军现在还在梅京。” 在常遇春的势力范围里，以不带姓氏前缀称呼的将军，只有常遇春本人。 “还在梅京？”李言皱了皱眉：“我离开之前，那边的后勤压力不是已经很大了吗，还没有回来？” “再说，梅京都是一座死城了，什么资源都没有，为何要强行占领那里？” 南安关守将道：“将军说了，梅京不仅仅是剑朝的腹地中枢，不仅仅是连接剑朝各地的地理中心，还是剑朝的首都，是王座，皇冠,玉玺,权杖。” “收复梅京，政治上的意义巨大，可以说如今的剑朝，谁占据梅京，谁就是剑朝正统，将军不可能放弃已经到手的梅京。” 李言皱了皱眉，只好说道：“智械王……真真是阴险小人，竟然拿出此等阳谋，故意让开梅京，牵扯我方战力，它却带着主力避战。” 南安关守将道：“也不是没有好处，拿下梅京后，就连往日那些嚷着要南逃的刁民都少了，很多人都毁家纾难，希望将军能真正统一剑朝，结束纷乱的局势，回归和平。” “南安这片的世家大族,对将军也变得敬畏起来,以往我们根本收不到地租地税，只能占据关卡收关税,今年竟然收上来了一些粮食，这就是政治人心上的玄妙。” “我知道了。”李言道：“给我安排马匹，我要去梅京一趟，我有大事要禀告将军。” “你不休息一下吗？”南安关守将打量着李言，在表明身份前，南安关的士兵甚至把李言当成了乞丐。 李言肃然道：“此事关于将军大业，不容浪费时间。” 千风城，充满矿产，还是沿海港口的千风城…… 如果不抓住乌天尊陨落，此处出现权力真空的时期收回，再想拿到千风城，就无比困难了。 一旦拿下千风城，军队的底蕴会大幅提升，且收复千风城，敬拜剑侍庙，同样具有强大的政治意义！ 现在的千风城是一块大肥肉，只是很多人还没意识到，必须在那之前，在外海诸岛，在兰朝，在听雷阁之前…… 时间，就是一切。 傍晚，他再次骑上了战马，长时间不眠不休的赶路，让他的精神状态极为紧绷疲惫。 谷翯 …… 墟宗，夜色降临，处处都是明亮的火光。 在墟宗，在人们收工到入睡前的这段时间，是墟宗人最欢快的娱乐时间。 吃过晚餐的人们三三两两汇聚在一些地方，墟宗这里有一个不小的戏班子，会有戏剧表演，吸引目光，看戏能让劳累了一整天的人得到休息放松。 远远的，陈景辉和星彤冰看着戏台。 陈景辉说道：“我一直以为，像这种戏剧表演，是很高雅的艺术，普通人欣赏不了，没想到看得人这么多，甚至还有巫族和命族的人。” 星彤冰微笑道：“听戏还不是最受欢迎的呢，戏班少，花样也少，人们听了几遍后也不怎么听了。” “那最受欢迎的是什么，听书？”陈景辉看了看旁边一处茶摊。 “不。” 星彤冰指向远处，陈景辉望去，发现一群人围在火堆旁边，正在欢快的唱歌跳舞。 “跳广场舞。”星彤冰认真说。 陈景辉仔细听了听，他们旁边还有星月的广播系统，放着很欢快的音乐。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想了想也是啊，墟宗目前的居民很多原先是部落居民，跳广场舞确实最接近他们平日里的娱乐方式。 “明天我想去看看工地和医院。”陈景辉说：“我记得你提到过，墟宗现在有巫修和易修组成的医院？” “对，之前出了点小瘟疫，已经解决了。”星彤冰说：“张修姝也回千风城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我也没问。”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可能她是宗门有什么事？” “不一定。”星彤冰道：“元洲的宗门，有很多种形式，有的宗门像学院，有的宗门像公司企业，有的宗门注重信仰近似宗教，也有许多宗门是几者的混合体……而张修姝，她算是正一派里出师的修行者，按照通俗的说法，也可以理解成从学校里毕业的学生。” 陈景辉点点头：“我先前还觉得招募一些宗门内的人会有阻碍，现在听你一说，类似学院那样的宗门里出师的修行者，似乎是可以放心招募的。” “也不完全是学校毕业生，仅仅是个比喻。”星彤冰说道：“宗门的约束力比学校大很多，即使是正一派这种松散的易修宗门也是如此，我听张修姝说，她死后，还必须把灵气归还正一派，这样才能被正一派认可，记下她为正一派弟子。” 陈景辉突然联想到了墨少立，他说道：“对了，墨少立和向碧霄现在怎么样？” 星彤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天都跟着你当向导，你问问星月呗。” 陈景辉点点头，取出增强现实眼镜，和星月联系上，搜索墨少立和向碧霄的位置。 在墟宗的范围内，星月大致上能定位每一个人，空中的无人机和各种还能用的摄像头都是她的眼睛。 很快，星月确定了两人的位置。 “呃……” 陈景辉看着摄像头里的向碧霄，发现她正避开人群，待在火堆光照范围外，学着人们的舞姿跳舞。 她是明境强者，对身体控制能力极强，舞姿相当优美。 似乎是注意到了摄像头的聚焦，向碧霄停了下来，转过头，隔着镜头冷漠望着窥视她的陈景辉。 第一百零一章 舞蹈 向碧霄冷淡站在空地上，等着陈景辉和星彤冰走来。 “有什么事？”她问，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呃……”陈景辉说道：“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不错。”向碧霄回答。 陈景辉感到有些尴尬，他刚刚偷窥对方，看到了向碧霄偷摸着跳舞，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天了。 想了想，陈景辉问道：“我们墟宗这里的风水如何？” 向碧霄是明境天修“风水师”,既然如此，就先说说她擅长的东西。 向碧霄侧过头，看着火堆外的人群：“风水很好，影响一地风水的，首先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其次才是地形地势。” 陈景辉露出笑容：“是吗？那真是挺好的……” 寒暄结束,他觉得先前偷窥的事应该揭过了,便说道：“我之后要去一趟千风峡,想顺路运输一些粮食进血海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要。”向碧霄下意识回答，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艰难地说：“我，我想想吧。” 陈景辉了然，向碧霄身为天修，血海之上那种环境，对她来说相当于最痛苦的囚笼，光是待在里面都是会折寿的折磨，她本能地不愿意回去，可她自身又是天城城主，肩上也担负着责任。 “你不去也没有关系，帮我写一封信，我让血海里的人传给天城。”陈景辉道：“我会把他们都带出来。” 向碧霄低下了头，轻声道：“谢谢。” 陈景辉接着说道：“我们墟宗打算聘请你当我们的农业顾问，你有这个兴趣吗？就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偶尔祈雨一下,在一些地方降下雨水。” 向碧霄说：“我在天城做过类似的事情，你们墟宗的地方确实比天城更适合发展农业，你们有太阳。” 她说完有太阳后，卡了一下壳，说道：“嗯，这里都有太阳。” 陈景辉笑道：“那我理解成你有这个兴趣了？当我们墟宗的顾问，我们会给你最好的待遇，不过目前墟宗比较穷困，术法书籍什么的拿不出来，只能给凡俗的金钱。” 凡俗的金钱……向碧霄心中一动，她想起了吃饭期间，摆在食堂内部的一些高档点心蛋糕，那些点心不比普通的食物，人们进去都是拿出了钱币购买的，她碍于矜持，没有过去询问那些点心蛋糕的价格，只是远远感知了一下香气。 且她离开血海后，也确实没有拿到外界的金钱。 向碧霄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见向碧霄赞同,陈景辉松了口气,实际上明境强者可以镇压一方，具有强大的价值，正常情况下，陈景辉无论是余积薪，还是向碧霄，都给不出吸引他们的价格。 毕竟明境本身就能充当一块地区的保护伞，幕后支柱。 陈景辉说到这里才想起，他们墟宗从一个宗派的角度来看，确实奇缺底蕴，无论是灵气，术法书籍，修行法经验，还是墨修们的灵器，都是一概没有的。 谷耍 “等眼前的问题解决了，这些积累也要想办法搞点。”陈景辉暗想道。 “那向城主，我们先离开了。”陈景辉说道：“感谢你愿意在墟宗刚刚面世时帮助我们，这份情我不会遗忘。” 向碧霄微微点头，她能感受到陈景辉身上的诚意。 “走吧。”星彤冰拉着陈景辉：“我们去跳舞。” 陈景辉内心惊讶，心想为什么星彤冰突然想跳舞，他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和星彤冰刚刚用摄像头窥视到向碧霄跳舞，她躲在人群之外，肯定不想被人看到，被看到了会显得很尴尬。 而消除这个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陈景辉和星彤冰也去跳。 理解到这一点，陈景辉点点头，走到火堆旁。 跳舞的人们看到陈景辉和星彤冰过来，有人认出了他们，发出了惊呼。 陈景辉完全不会任何舞蹈，他想了想，开始跳起了在南门二学会的广播体操。 看到陈景辉也是来跳舞的，大家内心都松了口气，没有那种对大人物的紧张，他也是来和自己一起跳舞的！ 众人继续跳舞，显得更加热情了，大量漂亮年轻的小姑娘贴上来，向陈景辉邀请共舞，巫族小姑娘的皮肤较深，仿佛棕色巧克力一般，身材却普遍很好，腰细腿长，也有许多小伙子找到了星彤冰。 两人对视一眼，陈景辉伸出手，拉住了星彤冰，在星彤冰的主动引导下，他那机械僵硬的广播体操换成了正常的舞蹈。 看到两人的共舞，周围的人起哄着，鼓掌着，兴奋地跟着广播系统的音乐唱着歌。 远处，向碧霄待在黑暗当中，望着火堆旁的这一幕幕。 她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笑意冲淡，她重新回到了那冷淡如天意的样子。 舞蹈跳完，两人在周围民众的挽留下离开，陈景辉还要去找墨少立，给他丹境层次的灵气，让他们墟宗有一个真正的人类墨修。 说来好笑，目前的墟宗，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神灵隐世的墨家宗派，可数量最多的是战修，其次是巫修和命修，墨修就只有星月一个。 墨少立本身是兰朝墨家的人，陈景辉没法邀请他加入墟宗，只能以雇佣的形式让他帮忙。 借助星月的力量，陈景辉寻找起墨少立，他有些惊讶，从星月给出的资料来看，墨少立今天居然参与了工地废墟的清理工作，还发挥了墨修的能力，随手制造工具和强大的力量，清理出了不少有用的零部件，星月按照他的工作标准，还给他发了丹境层次的报酬。 目前墟宗的工资都是日结的，这是考虑到来为墟宗工作的很多人没有一点积蓄，上顿吃完就没下顿，很需要现钱，之后可能会做修改，毕竟日结工资其实占用了星月相当多的时间，每天都要专门派遣仿生人负责分发工资。 “既然这样……”陈景辉想了想，找到一个星月的仿生人，把带有丹境灵气的盒子递给它，让它送过去。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为墨少立安排什么职位，不如先默认着现在的情况，让墨少立发挥一下墨修力气大的特点，帮忙清理下废墟。 接着，陈景辉打算找余积薪谈一下军事方面的事宜了，他决定让墨军承担护送任务，那就要改动训练项目，配备必要的武器，这些他都缺乏经验，要找专门的专家讨论。 第一百零二章 商队 夜深。 陈景辉和星彤冰回到了舰桥，有了一整天的调查，陈景辉对如今墟宗的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内心也在不停冒出想法。 “我们要建立一个正向循环，既利用墟宗的生产力，制造一些产品，这些产品要能最高效率的提高墟宗的生产力。”陈景辉说：“这是最核心的思路。” “其一,是我们目前所做的，制造零部件，修复还能用的无人机，仿生人。” “其二，是开展贸易，购买来墟宗所需的原材料，至少要先让纳米熔炉能开到最高效率。” “其三，是增加劳动力，这劳动力的增长可以是制造仿生人和无人机，或是能帮助工作的工具，如外动力骨骼，也可以是招募来更多的人口。” “同时，要发展军事力量，保证我们的发展进程不会被各种骚扰打断。” 陈景辉说道：“既然如此，目前我们要生产的产品，就必须符合这四个目标，我又看了一下报告，目前的生产搭配还是比较合理的，但可以进一步增加外贸商品量，比如说，不止出口工艺品冷兵器，我们可以出口军事武器。” 军火商才是暴利行业！ 星彤冰道：“以目前的剑朝安全形势，当军火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这容易让我们的先进技术流出，我们尚不明确高阶墨修能在多大程度逆向我们的武器技术，因为这一点,我之前对墨军的装备更新都是很谨慎的。” “另外,我们的火药生产线还没有建立，如果要出产符合这个时代，但稍微先进一点的火器的话，短时间内产量很难提高，这是由于我们缺乏制造火药所需要的化工原料。” 陈景辉皱了皱眉，对，虽然有纳米熔炉在，但没有基础的原料物质，蒲公英号也很难变出工业产品。 “这是目前勘探出的原材料地图。”星彤冰轻轻一点，在陈景辉的增强现实眼镜上，便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地形图，有些地方标注了图标。 “这是势力范围。” 星彤冰又一点，整个地图瞬间充满了各种颜色，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目前我们正在和‘四头族’谈，他们是命族里十二个大族之一，他们先前派人来，表达了想要和我们合作的意向,不过很多地方还没达成共识，分歧很多……他们说最近会派使团过来。”星彤冰点了一下墟宗西南方向一大块势力。 “四头族祖上出过神灵,据说这个时代也有明境强者坐镇。”星彤冰说：“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有我们所需要的原材料，有裸露的矿产，他们也想让一部分族人住在温暖的墟宗，换取我们的一些粮食。” 陈景辉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和本地居民做交易也是一种途径，不一定要和千风城做贸易。” “对。”星彤冰说：“没有扩大和千风城的交易，一是因为路途遥远，道路又差，路上的安全得不到保证，二是因为有近在眼前的贸易对象，不过千风城那边有大量的矿物出产，而本地居民缺乏冶炼采掘技术，露天的矿物都没有开发。” 谷洄 “因此，我认为出售高级武器去换取矿物原材料，是比较吃亏的，我和星月先前的想法是培养自己的采矿队伍，先在南荒攫取资源，只要无人机和矿工的数量上去了，是可以在南荒获取大量资源的，在那之后，我们再从千风城直接购买矿山，他们的采矿技术效率太低了。” 陈景辉说道：“也是，那就不出售高级武器，我们增加一些工艺品项目，我看盔甲就挺好的，我们可以造一些适合战修使用的盔甲，只要能抵挡普通火枪远程的轰击，也不用完全抵挡，有一定效果就行。” “这应该没有问题，战修也有力量的提升，可以穿戴较厚重的……防弹衣。”星彤冰说。 “哦对，防弹衣。”陈景辉点头：“外骨骼这类的先进装置，我们也可以造一个比较古老的，拿去千风城拍卖，我想价格应该能比得上一些灵器。” 两人商讨着，很快列出了一些新的项目，准备筹建一支商队，前往千风城做贸易。 陈景辉还要顺路给血海里带一些粮食，让他们用血海怪物的皮革制作衣物等。 这一次是墨军第一次执行军事任务，陈景辉决定亲自坐镇，这也是因为他在千风城有广泛的人脉，千风城联合商会的艾家和艾巧云，目前都打着他的名号，他还要去一趟鹞山村，动员那里的村民来墟宗。 “不止是鹞山村。”星彤冰突然说道：“这次多带一些粮食，利用它们，你可以在千风峡招工，能来多少人是多少人。” 陈景辉点点头。 人力，原料……这些东西对蒲公英号都是紧迫需要的资源，多多益善。 “再是墨军需要的装备……”陈景辉讨论起了新项目。 他这时候才发现，维持一个势力运转，需要决策的东西太多太多，这还是有星月辅助，确保命令总能实现的情况下。 他只需要给出一个模糊的要求，星月就能充当他的幕僚，把这个模糊的要求细化为多种方案，最后完美执行，要是没有星月，那更麻烦，陈景辉还需要足够的官员。 两人一直到了天空微白，才把各种事宜定下来，星月在这期间发挥了巨大作用，望着她定下的预计计划，陈景辉让她打印一份军事部分的，由仿生人抄送给余积薪。 “对了。”星彤冰突然说：“有了向城主这位天修相助，我们的用水问题能得到缓解，既然用水问题缓解了，那就该开始进一步的卫生建设了，建立更多的厕所，建立澡堂，培养人们洗澡，洗手的习惯……” 陈景辉道：“这也是要赶紧做的事，先前墟宗就发生了疫情，这之后我们再招来工人，有可能带来新的病菌。” 千头万绪啊。 陈景辉深刻理解到了，当一个势力的领导人是多么的不容易，要思考的东西太多，考虑到方方面面。 本来火种计划里，这些事都被提前考虑到了，可以由星月来执行，但火种计划出了偏差，那些计划也大都废掉了。 第一百零三章 武器讨论 上午，一间临时会议室里，陈景辉，星彤冰，一位星月操控的仿生人和余积薪四人端坐，墨少立正拿着一把步枪，对他们介绍着。 这是余积薪的建议,他在收到星月抄送的初步方案后，认为在讨论给墨军列装什么武器时，应该让专业的墨修过来介绍目前元洲大陆上的军队武器。 余积薪本人确实是军事专家，但他心灰意冷，躲进剑侍庙后，就很长时间没有关注大陆的军事发展了。 墨少立刚刚得了丹境墨之气，完成了突破,被请来参与研讨会时，也格外卖力,直接现场用能力造了一把精细的步枪。 “这是神战之前，剑朝军队普遍列装的主武器，‘云霞刃’胡桃木步枪，也被战士们称为‘十四半’，因为它的口径是14.5毫米……” 陈景辉认出了这把步枪，王晓思用的款式就是这个。 “使用弹簧控制的击针在十四半被发明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新颖的主意，因为那时的步枪大都使用笨重的外置击锤，它的击发时间也比同时代的步枪更短一点，在当年，剑朝墨家制作了很多十四半步枪，即使到现在，它仍然是剑朝民间和许多剑朝军阀势力的常用武器。” “它可以搭配许多类型的刺刀，最受欢迎的是这种剑型刺刀，全长60厘米……” “这是十四半搭配的子弹，最开始使用的是卷制黄铜弹壳，后来战士们发现,列装武器和墨修们随手制造的临时武器不一样，要考虑到武器连续射击后过热的问题，那时，薄铜皮易粘着在弹膛上，阻碍抽壳，后来就改成了现在使用的版本……” 墨少立对步枪发展史侃侃而谈，眼睛里似乎发着光芒，他真的很喜欢这些武器，对它们的历史了如指掌。 他接着说道：“在神战过去后，元洲大陆逐渐转入和平，但枪械火器的发展非但没有停下，还吸取了神战前那段时间的经验，更多类型的火器在百花齐放，有的枪械本来只能被高阶墨修自己制造出来，但他们也想到了制造工厂，让其量产的办法，而剑朝遭到毁灭打击，无力更新自己的武器装备,十四半已经逐步淘汰落伍了。” 墨少立看向余积薪,带着歉意说道：“抱歉，余真人。” 余积薪没有表态,他知道墨少立说的是铁一般的事实。 “目前，兰朝为军队列装的‘长弓’步枪，夏朝军队列装的‘裹尸布’步枪，安朝军队列装的‘十二响’步枪，在性能上，都超过了十四半。” “以长弓步枪为例，长弓步枪拥有八发弹夹，射速是单发步枪十四半的5倍，有效射程比十四半远两百米，精准度也更高。据说现在长弓系列步枪已经在开发20发弹夹版本的了，能形成强大的火力压制效果。” “这些步枪中，又以长弓步枪的实战能力最好，裹尸布步枪的载弹量只有五发，且精度堪忧，优点在于容易操控，很适合尸体被灵修唤醒，变成僵尸后使用，十二响虽然射速更快，载弹量更高，但威力低，射程近，打远距离目标精准度堪忧，上限不像长弓那么高。” 陈景辉有点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度，毕竟墨少立是兰朝人，他可能更喜欢自己本国的武器，陈景辉咳了一声，说道：“那大炮呢？” 谷劷 “请稍等，景辉大师，我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了枪械，会讲大炮。”墨少立说道，到了他擅长的领域，他似乎都变得固执了起来。 “除了这三款目前元洲大陆主流的步枪武器外，还有来自天朝的进口武器，在天朝那边，我们的武器只能被称为半自动步枪，他们的武器是射速极快的自动步枪，最出名的是天工开物制造的‘听雨’突击步枪，载弹量三十发，三秒钟就能把子弹全部倾泻出去，如同泼水一般。” “但不知为何，这些自动突击步枪的威力单发威力却削弱了，若是说打死人，那肯定能做到，但对于气势的杀伤力，只论单发子弹却没有我们元洲的步枪大，因为像‘听雨’这类的突击步枪口径比我们的步枪更小。” “这也导致听雨等突击步枪地位尴尬，因为天朝出口过来的数量少，价格昂贵，没办法大规模列装，要是给气境层次高手使用，对同境界的威胁能力又不足。” “但即便如此，也有很多人购买收藏，有富豪让自己的护卫装备这种武器，各地的墨家也在研究改进。” 之后，墨少立又讲了元洲目前各支军队列装的轻重机枪，迫击炮和野战炮，以及岸防炮，舰炮等等…… 陈景辉暗中感叹，这次收获巨大，他以前都把元洲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下意识视为封建国家，武器大概是明清水平，但现在，他对其他国家得到了更准确的评价。 若以地球而论，元洲各国的军事实力更接近近代，视国力差距，在一战到二战时间不定，这还没有计算战场中会出现的明境，极境，甚至神灵强者。 至于明明军事科技发展到这种程度，主要国家还都是封建国家，可能是因为这个星球有修行者，他们靠自身强大的实力镇压了时代变革的浪潮，尤其是各国的王家，基本上不是本王朝最强的修行家族，那也是本王朝各个修行者势力的代表。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讨论，在吃午饭之前，他们终于把墨军要列装的武器敲定了。 现阶段墨军要执行的是护航任务，所以他们对重武器的装备要求少，主要是应对盗匪的轻武器和更多的侦察器材。 陈景辉打算让墨军首先列装十架察打一体无人机，让他们熟悉这种无人机的操作使用，随后，再给他们列装稍微先进一点的长弓步枪。 点防御改造的电磁步枪也可以列装，陈景辉并不怕这些武器流出，因为它们的子弹和充能都是只有蒲公英号才能做到，外人拿到它很快就会变成废铁，但问题是点防御数量少，大部分挖掘出来的点防御系统都要作为蒲公英号自己的防卫力量，能装在无人机上给墨军几架已经是极限，没办法抽出200套来，而用纳米熔炉专门制造的话，又会拖慢蒲公英号的发展速度。 且墨少立可以负责长弓步枪及其弹药的制造，那是他熟悉的武器，能节省星月的力量，综合下来考虑的结果就是这样。 不过只有墨少立一人制造，产量很难上得去，按照计划，第一批护卫的墨军甚至还做不到人手一把“长弓”，但好在十四半流入民间很多，很多人参军时就自带了一把，可以弥补武器不足。 装备定下，午饭还未吃完，陈景辉和星彤冰又从星月处得到一个消息： “四头族”派的使节团来拜访墟宗了。 第一百零四章 四头族 墟宗外部。 在一个仿生人的带领下，四位披着草木蓑衣，穿着血肉皮革的命族人缓步前进。 走在所有命族人前方的，是四头族的一位气境强者，波金鲤，和名字不同，他如同一座血肉小山,全身上下都是绷紧如同石雕的肌肉。 “几位，我已经把你们到来的消息传递给本门大师兄了，他们决定立刻会见你们，请稍等。”星月操控的仿生人说着娴熟的命族语，这让波金鲤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能让机关人偶学会命族语，用的这么熟练,且这个机关人偶是他们随意碰到的，本来在指挥一处废墟工地,这证明墟宗确实深不可测啊。 “好。”波金鲤冷淡道。 星月带他们到了一处空旷房屋，让他们暂时等待，便离开了，似乎完全不防备他们。 波金鲤环顾四周，最后看向同行者中身形最为矮小的老者。 老者微微点头，波金鲤才说道：“你们对墟宗怎么看？” 一位头戴银饰，穿着血衣的命族女子道：“很温暖，若我四头族能居住在这里，这个冬天冷死的族人与血肉奴隶都能减少很多。” 一个皮肤上全是各种纹身图腾的高瘦男人脱下了蓑衣，放在了桌上：“太热了，听说是因为墟宗中心有一座大熔炉在时刻工作，我无法想象什么熔炉能这么热，至少是明境层次的灵器。” 矮小老者沙哑道：“辛依苏，东金乃，可以畅所欲言。” 听到矮小老者如此说道，两位命族人面容放松。 “防御薄弱。”命族女子辛依苏说道：“来的路上，我都没有看到墟宗有什么防备,这和我们前期侦察到的结果一样。” 高瘦男子东金乃瞥了她一眼：“但你别忘了，卡河在墟宗里出手杀了一个逃跑的奴隶，就被墟宗的机关人偶当场击杀，他可是气境强者，据说他的气势直接被墟宗的武器一击穿透。” 辛依苏说道：“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什么样的武器能一击击穿一位气境命修的气势，即使命修不擅长气势，也不是道修，天修那种薄如人皮的气势。” “那至少是明境层次的攻击，算上熔炉，难道墟宗有两个随时在运作的明境灵器不成？” 波金鲤道：“墟宗应该是外松内紧，不知道他们的防御力量藏在何……”他话音未落，便停下了，因为矮小老者举起了手，比了个手势。 一会儿过后，星月的仿生人重新走了进来，给每个人端了四杯泡甜水。 等星月的仿生人离开，波金鲤握着杯子，嘲笑道：“用铁做杯子,里面还有冰块,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吗？” 高瘦男子东金乃往杯子里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血肉变换,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蛇的舌头舔了一下泡甜水。 “没有问题，没有下毒。”东金乃道：“想来他们也知道，下毒是不可能对付我等命修的。” 波金鲤喝了一口，道：“我听说过，这是一种叫泡甜水的饮料，里面蕴含水果精华，哼，拿墟宗里每个人都能喝的大路货来招待我们，看来墟宗是没有什么合作诚意的。” 谷云 辛依苏咯咯笑道：“什么合作？在南荒，你见过什么样的合作？就算是我们和其他十一头部族，也是谁占了一片猎场，另一个部族的猎物就更少，墟宗这次出世，抢走了我们好多奴隶部族和领土，他们想合作，好，得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若是不还，呵呵。” 波金鲤道：“沉稳一点，还没摸清楚墟宗的状况，贸然开战并不明智，他们想谈，那就谈谈看嘛。” 东金乃瞧了矮小老者一眼，他却没有表态，心知自己等人的表态都是没有意义的。 矮小老者再次举起了手，用手势告诉他们，有人过来了。 所有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陈景辉，星彤冰，一位星月的仿生人，三人抵达，坐在桌子对面。 “几位，我是墟宗大师兄陈景辉，这是我的师妹星彤冰。”陈景辉介绍道。 星月仿生人立刻翻译着，用娴熟的命族语告知三人信息。 波金鲤三人也都自我介绍，给出名字，但矮小老者没有发话。 所有人入座，陈景辉道：“听说四头族愿意和我们墟宗展开合作，我是非常乐意见到这件事的，我们可以为四头族提供粮食，各种工具，铁器，四头族领地上的矿物等也对我墟宗非常重要。” “且慢。”波金鲤用不熟练的中文说道：“在谈合作事项之前，我想先谈一下其他问题。” 中文是修行者通用的同文，陈景辉并不意外命族修行者会使用。 他说道：“请说。” 波金鲤道：“你们墟宗应该是从灵境里现身的宗派，也算本地势力了，那你们应该知晓，墟宗所占的许多区域，原先是我四头族的猎场。” 陈景辉和星彤冰对视一眼，陈景辉说道：“边界线问题可以谈，我墟宗只是一个宗派，对领土并无迫切需求，只要上面区域的废墟清理完毕，回收了原本属于我墟宗的物品，你们四头族可以继续在上面狩猎，我们还可以给你们的猎人提供一些保障。” 为了能达成合作，陈景辉很有诚意，其实那些所谓的猎场，本来就是无主的，命族人会去，巫族人也会去，每年巫族和命族都会因此爆发冲突。 波金鲤内心窃喜，他把这理解成了墟宗对他们的退让，领土问题只是试探墟宗对主权的态度够不够坚决，既然墟宗愿意让步，波金鲤自然要更进一步。 波金鲤道：“还有一个问题，贵宗出世后，有很多人加入了贵宗，原本是我四头族的奴隶，都受到了墟宗的庇护，我们下属的一个部族，有人来追讨奴隶，还被贵宗格杀，这件事，贵宗是否要给出解释？” 陈景辉皱了皱眉。 他缓缓道：“既然人们加入了我墟宗，只要遵守我墟宗的规则，也不是犯罪者，我墟宗自然会庇护，要是进入墟宗的人，违背了我墟宗的规则，那自然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你说的那人，他当街杀人，违背了我墟宗规则，自然以命偿还。” “哼。”波金鲤站了起来，利用身高和体型给陈景辉无形的压力：“好一个墟宗，好一个以命偿还，要处决一位气境强者，唯有十二族长老联会才有资格，你墟宗是想要与我四头族，与我命族十二大族为敌吗？” 第一百零五章 充分坦率地交换了意见 波金鲤站起来恐吓瞬间，星彤冰转过头，略微担忧地看向陈景辉，她有点怕陈景辉稳不住气来。 陈景辉端起面前的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泡甜水。 举杯饮水间，陈景辉心思电转，他觉得自己需要改变态度了,之前对四头族太怀柔了，是不是该强硬一点？ 又思考了很多，心中有了定计，陈景辉才放下水杯。 他开口道：“你波金鲤代表不了四头族，也代表不了你们命族十二族，我想问问，你想代表你四头族，想代表命族，向墟宗威吓吗？” 陈景辉话语平淡,但却说出了事实，波金鲤只不过是四头族一个气境，他连四头族都代表不了，更别说命族了，他这话，让四头族目前的命族族长来说才勉强有资格。 波金鲤微微退后一步，陈景辉把球踢了回来，他刚刚只是看着陈景辉有些软弱，想借此发难，让陈景辉为了平息他的怒火让一些利益，达到空手套白狼的效果，没想到陈景辉一下子又变得强硬，判若两人。 他确实没有资格说代表四头族威吓墟宗。 波金鲤只好不服气说道：“你不也代表不了你们墟宗？” “抱歉。”星彤冰站了起来，对波金鲤说道：“大师兄是我们墟宗的全权代表，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他都是第一首脑，有最终的决定权。” 波金鲤微微一惊,陈景辉的地位这么高，在墟宗竟然能一言九鼎？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波金鲤大脑急速运转，一方面说，这证明陈景辉在整个墟宗有非常高的地位，这或许是因为他的血脉尊贵，或是他有很恐怖的天赋，另一方面说，这会不会证明墟宗现世的时代，并不能拿出一位核心一脉的明境强者，以至于要让一个气境当家？ 他们四头族也有许多陈景辉的情报，从陈景辉在千风城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个强大的气境，不可能到明境层次。 陈景辉又抿了一口泡甜水，整理好了思绪，才缓缓道：“我们墟宗向来秉持兼爱非攻的对外策略，希望友好地对待任何一个外部势力，不会主动挑起对外的战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是可以被随便什么人威吓的宗派,我们希望和包括四头族在内的任何势力保持友谊，但也不害怕来自任何势力的威胁与挑战。” 既要展现出强硬,又不能让人感受到侵略性的威胁，陈景辉认为这样的话语是最合适的。 毕竟，墟宗在南荒一带是没有什么根基的，绝不能让南荒本地的势力感受到威胁从而联合起来反对墟宗，那样事情就麻烦了，而若是只有一家，一个势力主动进犯，陈景辉甚至认为那是个好事，可以拿他们来立威，顺便自卫反击，抢夺他们的资源。 波金鲤还要说话，他身后的矮小老者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好一个不害怕威胁与挑战，你这番话却有大势力的底气在里面。” 陈景辉望向他：“您是？” “老夫四头族族长，波金巨。”矮小老者看向陈景辉，缓缓道：“一位血肉雕刻家。” 话语间，他伸出干枯的手指，点在波金鲤粗壮的手臂上，波金鲤面露痛苦，他的手臂上血肉翻滚升腾，竟然瞬间被“雕刻”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 波金巨看着陈景辉，发现陈景辉虽然面露惊讶，但没有任何害怕神色，内心想道： “他对我是明境很惊讶，但却并不害怕我，这意味着他和明境打过很多次交道，甚至可能和明境交过手，且他有绝对的信心，在我面前保住性命。” 要是换成其他气境，见到一位明境突兀出现在己方势力上，第一反应绝对是惊恐。 不仅是陈景辉，就连星彤冰也是差不多的表现，这让波金巨对墟宗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预估。 他笑道：“陈小友，你们墟宗现在收留的逃跑奴隶，我们可以不管，但你必须保证，不继续挖我们的墙角，这是我们四头族和你们墟宗达成合作的基础共识。” 陈景辉听到波金巨的话，陷入了纠结当中。 凭心而论，他很厌恶四头族蓄养奴隶的行为，恨不得将四头族全消灭了，将奴隶们解放，但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一旦这么做，意味着和所有命族为敌，这对于刚刚坠落，受到重创的蒲公英号，是极为不利的。 且四头族等部族是真正出过神灵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强大的底蕴底牌，在灭族时可以拿出来自保。 “唉。”陈景辉想：“身为大势力的领袖，真的不能随性而为，必须考虑到己方的利益，现在蒲公英号实力还不足，底气还不够……罢了。” 他说道：“可以，我可以承诺，墟宗不会主动接触你们手下的部族，不会引诱他们加入，但若是他们自己逃来了墟宗……很抱歉，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他们交出来。” 波金巨还未开口，东金乃呵斥道：“这和你没承诺有什么区别，你们墟宗出产大量食物，又有抵御寒冷的熔炉，天然对我们手下的奴隶有吸引力，你们墟宗只要存在，就会源源不断吸引他们逃到你们的领土上，我们族长的要求是，你们承诺不收留这些奴隶！” 陈景辉说道：“对于来到我们墟宗领地上的人，我们墟宗人手很少，是很难分辨他们是不是某一族手下奴隶的，还请见谅。” “好了。”波金巨道：“既然墟宗愿意承诺，不和我四头族麾下的部族单独接触，那也算可以，只要不整个部族地逃到墟宗上面，单独逃走的一些人影响并不大。” “既然我们要结下友谊，按照我们命族的传统，和其他势力结盟，需要有另一势力见血，以血见证友谊，六头族与我四头族世代为敌，是我们的死敌，这一代他们没有出新的明境强者，原先的明境强者已经垂垂老矣，不知墟宗可否愿意出人力物力，与我等一同消灭六头族，以他们的血来誓盟？” 陈景辉一愣，波金巨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波金巨诚心邀请他们对抗敌人，而是在试探墟宗是否有征战南荒之意。 第一百零六章 向碧霄的雨 从政治角度讲，一旦陈景辉他们协助四头族向六头族开战，那事情就不是外来势力要征服南荒，而是四头族和六头族的内战，这样对墟宗是有利的，整体性的消耗命族的实力，并且能够破坏命族联合的基础。 但这是真情实意的邀请吗？陈景辉更愿意将它理解成一种试探。 陈景辉想了想道：“我们墟宗并不想和任何势力开战,我们的对外策略之一便是非攻，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波金巨苍老的面容里看不到失望的神色。 两方继续交谈，波金巨就显得很有诚意了，愿意和陈景辉在许多地方彼此妥协，让步，达成协议。 最后，一系列协议达成,首先是互市贸易协定,四头族可以派人进入墟宗,购买墟宗出售的物品，比如铁制品和粮食，他们比较穷困，能拿出来售卖的主要是领地上的矿产……以及奴隶。 对，波金巨和陈景辉达成协议，让墟宗可以用粮食赎买四头族手下的奴隶，最便宜的是老人和病人，其次是孩子，中年人和青少年最贵。 对于四头族来说，每一年过冬，都会有很多奴隶死去，还不如把这部分的奴隶卖出去，而陈景辉虽然厌恶奴隶贸易，但想了想这是赎买奴隶，且也能为墟宗增加劳动力和死忠支持者，也答应了下来。 同时，双方达成了基础的共识，在四头族的领地上,墟宗来人要遵守四头族的规定，在墟宗领土上，四头族也要遵守墟宗的法律，并且发生大规模交易上，双方有保证对方人员在领地上的安全的义务。 四头族还想要购买墟宗铸造的武器，不过陈景辉以“非攻”为由，拒绝出售墟宗最强大的那一批武器和仿生人，只达成了售卖工艺品的协议，并且赠送了他们几把工艺品冷兵器，几位气境看着那做工精美，锋利耐用的武器，都啧啧称奇。 命修虽然喜欢用骨爪，血肉触手等武器攻击，但不代表他们不会使用冷兵器。 但是，由于陈景辉没有答应四头族一起攻打六头族的事，更进一步的同盟告吹了，陈景辉也感觉到，对方对此确实没怎么坚持,好像真的只是试探地问问。 由于四头族族长亲至，协议谈的很快,到了下午，他们就离开了。 波金巨离开的身影消失在陈景辉的视野里，他迅速打字，用增强现实眼镜和星彤冰交流。 “你怎么想？”他问。 “他们更像是来试探实力，而非来做交易的。”星彤冰回应。 陈景辉点点头，他也有这个想法，双方的合作很基础，原先四头族就有人来墟宗购买粮食，他们的到来不过是把这种行为官方化了，并且给自己添加了奴隶这一个交易品。 至于所谓的双方要尊重对方领地上的规则，在那里按谁的规矩办事，这本来就是之前的潜规则。 唯一有突破的，是四头族愿意保护墟宗人员在其领土上的安全，这之前是没有的，而墟宗这边，无论是四头族还是什么别的势力来人，只要不违背墟宗的律法，墟宗都是一律庇护的。 这也意味着，四头族的势力可以光明正大在墟宗领土上活动，不必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 “不过我们并不怕他们试探实力，我们经得起试探，倒是怕那种不管不顾就上来打我们那种，那才头疼，打又会让其他势力警惕联合，不打又不可能挨揍。”陈景辉回复道：“能坐下来谈，互相开出红线，也是好的。” 他也对周边势力有所了解，目前整个南荒，明面上是一个极境都摆不出来，只要没有极境，明境强者虽然能对蒲公英号产生威胁，但威胁也就那样，墟宗自己也还有两位明境坐镇呢。 “星月。”星彤冰看向旁边的仿生人：“麻烦你把这次会谈的内容拟一个公报，登载在明天的报纸上。” “对。”陈景辉道：“四头族不管是不是试探，他们总归是第一个和我们达成协议的明境势力，值得好好宣传一番，让我们尽快和其他明境势力形成外交关系。” “不过要考虑到巫族人的情绪，公报里稍微提一下谈判里不愉快的事，并且提出我们不对四头族出售高阶武器的事，不过，四头族邀请我们打六头族的事不要提。” 陈景辉这样是有考虑的，他们要是提了这事，那在外人看来，就是墟宗离间命族了，且四头族肯定不会承认这件事，平白损害墟宗的形象，还不如不提。 “我明白。”星月说。 这是，房间之外，飘飘细雨洒下。 …… “下雨了！” “跟报纸上说的一样，今天下午会下雨！” “老婆子，快出来接水！” 墟宗的人们似乎对雨水早有准备，兴奋地拿出各种铁盆，木桶，水缸，出来接水。 四头族四人还在墟宗内，没有离开。 波金巨微微皱眉，抬起头，自言自语道：“墟宗，是在给我们威慑啊。” 波金鲤伸出已经变回人手的手掌，明明看到雨就在四面八方，却没有一滴落在他手上。 “族长，这是明境天修造的雨？” “肯定是。”波金巨道：“不然断不能有如此大的规模，若是催动的灵器，也不会有如此精妙的控制力，雨水落地，却不沾湿民众衣角，风水师，好一个风水师。” 他们继续往外走着，波金巨也在有意观察，这位不知名风水师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越观察，他表情越是凝重。 原因很简单，这位风水师的下雨时间太持久了，关键不是下雨持久，而是她的控制力一直保持在很高水平，没有人被雨水沾湿！ 这意味着，她保持着非常高强度的观察力，一直注视着雨水里的每个人，提前预判他们的行动，让落下的风雨绕开他们。 哪怕对于明境强者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稍微年纪大一点的明境，都不可能维持这么长久的控制力！ 这就像普通人类，一旦衰老了，也很难保持年轻时的专注力和持久力一样。 “要么是一位相当年轻，且带有炫技意味的明境天修在祈雨，要么是……极境，只有极境才有能力长时间保持巅峰状态，完全不见状态下降！” 波金巨想着，无论是那种可能，墟宗都是在给他们只有一位明境坐镇的四头族，较为委婉的威慑警告。 现在下的是雨，打起来，那就是绵延的雷暴，漫天的火焰！ 第一百零七章 常遇春 这倒是波金巨几人误会了，下雨本就是计划中的事，和向碧霄早已商量好，甚至在报纸上预告过了。 虚假的天气预报：收集气象资料，分析未来的天气走向。 真正的天气预报：让天修准时降雨。 向碧霄坐在一个雨棚里，望着外面落下的雨，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又咬了一口蛋糕，望着自己降下的雨，逐渐出神。 …… 在四头族的拜访过后，陈景辉决心再加强一下军备，虽然这会拖慢蒲公英号的发展速度，但陈景辉分析认为，墟宗不一定会有较为和平的发展环境，四头族的试探很可能只是个开始。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墟宗整合出了一支庞大的商队,准备前往千风城进行贸易，有一百位墨军战士随行护送，占到了墨军人数的一半，他们全都装备了先进的长弓步枪，少数神射手还装备了点防御改进的电磁步枪，并且其中一部分战士已经学会了如何操纵无人机进行简单的侦察，打击。 商队携带了大量的粮食，武器，盔甲，铁制生活用品，还有从巫族与命族那里收购来的毛皮，草药，珍贵木材，一些香料。 还带上了几件无动力的外骨骼装置，这些装置陈景辉预备是通过齐苍云的途径，卖给千风城的修行者，属于高端商品。 按照陈景辉他们的计划,最好能买下千风城的几座矿山,这样一来就算在南荒的开拓事业并不顺利，遭到了本地势力的阻击，也有后方的矿场可以使用。其次一点，卖掉这些东西，扩充一下“外汇”，从千风城进口必须的资源也可以接受。 还必须在千风城建立属于墟宗的势力，这样一旦南荒有变，墟宗变成了战场前线，他们也能保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后方。 其中粮食带的最多，都是实打实的面粉，这些面粉一部分要送到血海那里，换取血海那边的皮革产物，但更多的要用来招揽饥民和流民，扩充墟宗的人类储备，以及单纯地卖掉换钱。 商队出发，余积薪也跟随在商队内，一是保驾护航，二是他也要回一趟剑侍庙。 由于要去千风峡内,所以陈景辉劝说向碧霄留在了墟宗，她是风水师,千风峡对她并不算友好。 陈景辉亲自带队。 他踩在工程船改造的履带车上，目光望着周围。 这一次去千风城，和第一次去完全不同。 …… 剑朝，剑阁。 据传，古代有一位无比强大的言修神灵，第一次来到剑阁时，曾言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两座高山形成的关隘就树立在李言面前，这天地自然形成的关卡最狭隘处还不到50米，光是看到这里，他身为战修的内心就会散发出一种悸动。 曾有人一夫当关，镇压此处。 曾有人以奴隶之身，领千军万马，斩了一位不可一世的神灵。 这里浓厚的历史，令人心生向往的传说，让李言每走一步，全身都在战栗。 这里曾经是剑朝最强大的战修宗派所在，他们的名字就叫剑阁，而彼时，这个关隘名为剑门关。 剑门关北面是悬崖绝壁，南面地势较缓，因此从南往北打容易，从北往南打困难，在关卡处，李言见到了修筑的城楼和防御工事，这些工事原先属于智械王手下的机关人偶军团，现在他们归属于常遇春，归属于这位剑朝大地上，唯一的宗师。 李言牵着马一步步前进，走在周围弥漫的，如同灵境边缘一般的淡薄白雾里——这些淡淡的白雾是那场神战留下的残余——他感觉自己在朝圣，在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走在神话故事当中，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座新刻的石碑，碑文写道： 常遇春将军胜智械王于剑门关。 这句话令李言心潮澎湃，让他忍不住去想，这是否真是天命所归，常遇春行了役人王的旧事，拿下了剑阁，从而控制了整个剑朝的中心枢纽，古都梅京。 在验证过身份后，守卫提醒他，常将军今日就在剑门关，他在对所有士兵发表演讲。 李言一怔，急忙跑去，他有加急消息要告知给常遇春。 在路上，他听到了常遇春带着一些口音，充满感染力的声音。 “我的士兵们，你们是剑朝最骄傲的战士们，自从元皇陨落，将元皇之位传给云烙风陛下后，我们剑朝就面对着四面八方的敌人，他们害怕我们，他们想要打败我们，想让我们跌落尘埃当中，再也爬不起来，世世代代当他们的奴隶，他们就要成功了，而我们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我并不想逐鹿剑朝，追求王座与皇冠，那不是我内心的愿望，我不想统治和征服任何人，我的剑是守护之剑，我想要保护所有人，不论是剑朝人还是非剑朝人。” “但外国人和他们的走狗抢走了剑朝农民最后一颗粮食，老百姓只好把树的树皮剥下来，磨成粉强行下咽，我们生活在死亡的边缘，有人喝了被神战污染的水，不停呕吐，把自己的胃吐了出来，父母们交换彼此的孩子，强盗屠灭了一个又一个村子，把豆蔻年华的少女卖到国外当妓女，我不得不站出来，我不得不为了守护剑朝的人民，和所有敌人战斗。” “在这片四分五裂的国土上，我们尝过多少屈辱，我们失去过多少希望？” 李言一边赶路，一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的眼睛模糊了，泪水在眼眶里停留，用满是尘泥的衣袖擦了几次都擦不干净。 “我们剑朝是元洲大地上最古老，最优秀的王朝，我们剑朝人是元洲大地上最坚韧，最优秀的民族，我们过去曾有何等辉煌壮阔的历史，你们应当骄傲，那些历史里的英灵活在这片土地里，活在我们的灵气当中！” 李言赶到了校场，他看到了他的将军，整个校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没有任何嘈杂之声，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没有任何人做其他小动作。 常遇春身形单薄，他穿着最轻薄的单衣，在寒冷的冬日里，挺立在所有士兵面前，他面庞激昂，眼睛里充满着比剑阁的山岳还沉重的决心。 第一百零八章 惊雷 李言刚走入校场，就感到常遇春在看他，那目光沉默而平静。 他知道，这是常遇春的习惯，一旦他在演说时，台下的人有走动，吵闹,他就会闭口不言，用沉静的目光注视着听众们，直到他们安静了下来。 李言低着头，走入了一个军阵中。 常遇春继续讲道： “我知道，我的士兵们，你们过的很艰苦,粮食运不上来，智械王的机关人偶杀手在袭扰我们的补给线,他们还蛊惑了大量剑朝居民为虎作伥，我知道，你们吃不饱饭，很多人吃的是发霉的米，甚至还有人吃掺了沙子的粥。我知道，你们在承受寒冷的折磨，每两个人才有一件单薄的棉衣，有人握剑的手满是冻疮，有人站岗警戒时，一夜过去耳朵掉在了地上，你们或许要说，将军，我需要吃的，我需要穿的，确实，没有吃的和穿的，人的生命会枯竭，再好的战士也会死。”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指责你们中的人散播的抱怨，不是为了惩罚某些人，给他们加以刑罚，而是想告诉你们，比起物质，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精神。” “只要智械王的势力还在梅京附近盘踞，封锁我们的补给，想让我们退出好不容易夺回的首都，想让我们自己熄灭我们自己的火光，我们就该如火般熊熊燃烧，我们就该让他们见证我们的精神，见识我们的意志！” “它会失败，它只是一个机械，它根本不了解精神的力量，它的军队正在被找到，被消灭，它的修行者得不到原料，无法制造新的武器，它本人惶惶不可终日,它的谋划在破产,它为我们的坚持而惊恐万分。” “我们即将碾碎它，碾碎那些机关人偶，砸掉它们的工厂，烧掉他们的村庄，把它们的躯壳熔做剑与犁！” 鼓舞人心的演讲引发了众人的巨大欢呼声。 常遇春表情肃穆，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转身下场。 李言连忙跟上去。 对他来说，每次听常遇春的演讲，都会感到无比的震撼，那是被吸引地几乎瘫痪的沉醉。 这时，一位身着厚实棉衣的常遇春亲兵拦住了他。 “李言，你几天没睡，却回来地这么晚，有何事？” 声音低沉，但从语气里，李言判断出，是常遇春降临了这位亲兵的身体，和他对话。 李言下意识四处回顾。 “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常遇春道。 “将军。”李言直接说道：“乌天尊死了。” 轰隆隆！ 清风亭上，小绿正在给来参与拍卖会的修行者介绍陈景辉寄拍在他们这里的商品。 “这是景辉大师制造的器物，不是灵器，胜似灵器，外表如一骨骼……” 她的话语被弯刀山峰外突然涌现的惊雷打断。 等轰隆雷神消散，小绿面色不改，微笑道：“它可以提供修行者强大的力量，大概相当于血境层次墨修的力量，关键的是，它不消耗灵力，也不会产生负面影响，想要尝试的修行者，可以自行上来尝试。” 轰隆隆！ 剑门关，天边的雷声似乎代表着常遇春这位极境强者的心境变化。 常遇春沉默了片刻，问：“确认？” 李言低头道：“是昆震的消息，在那之后，梅千衡派人追杀属下，属下不才，被迫逃入了千风峡的危险地带，在那里机缘巧合，有贵人相助才逃掉。” “属下认为消息很真，可从多方印证态度，清风亭对听雷阁的让步，梅千衡对这个消息的反应，都代表乌天尊可能陨落了。” 李言没有多说，他知道常遇春肯定明白这里的含义。 “千风城……” 常遇春道：“你且去休息，休息好后，代表我出使一趟兰朝。” “出使兰朝？”李言问。 “嗯，和兰朝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你可以代表我，承认兰朝现在占领的剑朝领地。” 和兰朝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可兰朝和将军的势力并不接壤，没有冲突啊？ 心思电转间，李言明白了常遇春的想法，他已经有了决断。 互不侵犯条约是明面上的，真正的交易条件是，兰朝对千风城一事沉默，毕竟兰朝距离千风城很近，很有可能插手！ 李言说道：“属下知道了，可是将军，属下代表您的意志承认兰朝侵略占领的土地，对您的名声会不会有影响？” 李言不怕自己被千夫所指，他怕的是常遇春的名声再次变差，让更多剑朝人失去对他的好感。 常遇春道：“千风城值得。” “是。”李言不再多言，低头离去。 常遇春附身的亲兵背负双手，走到城墙上，望着下方苍莽白雾。 久久凝望着。 …… 千风峡边缘。 陈景辉带着工程船来到了一处地方，这里远离千风峡主干道。 天女教给陈景辉的办法，就是在远离千风峡主干道的地方，催动脑海里留下的一道烙印，这道烙印会打开通往曙光战团的门。 “余真人。”陈景辉说：“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余积薪身影浮现，出现在陈景辉身旁： “觉得亏欠了他们？” “嗯。”陈景辉点头：“我答应过他们，我要带他们离开，他们如此的支持我，为我出生入死战斗，可我却食言了。” 余积薪道：“自古慈不掌兵。” 他说完，观察了陈景辉的状态，知道没说服他，便又安慰了一句： “何况他们变成血尸，也是你之前不曾预料，你也不算有心欺骗他们。” “也对。”陈景辉说：“我还是亲自过去，对他们详细解释吧，余真人请您留在这里，我并不能保证这个门是双向的。” 天女既然能欺骗血海里的人，那也可能欺骗陈景辉，说不定陈景辉打开门进了血海后就出不去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余积薪望着陈景辉，缓缓说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背后有一个势力，包括血海里的那些人，他们也在期待着你。” 陈景辉沉默了一下，说道：“您说得对，我确实不该涉险。” 此时，面前的光门打开，他大声喊道： “我是陈景辉，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是陈景辉，你们在吗？” 第一百零九章 超值的交易 纯白的光门完全看不到另一侧，陈景辉内心忐忑，他害怕天女又在欺骗他，给了他虚假的希望。 “有脚步声。” 余积薪说：“在门那边。” 陈景辉松了口气。 “是陈将军吗？” 光门中，传来刑阳的声音。 “是我。”陈景辉说道：“刑将军，请你告知里面的人，再支撑一会儿,我很快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刑阳道：“有人怀疑你和天女跑掉了，不再会回来，陷入了绝望，但也有更多的人都在坚信你会回来，来救我们，我们曾与你并肩而战,能感受到你炽热纯粹的内心。” “陈将军，你旁边的人是？” 刑阳明显听到了余积薪的呼吸声,他未加隐藏。 “老刑。”余积薪说：“是我。” 光门另一侧沉默了片刻，随后刑阳的声音带着喜悦：“你这老家伙，居然还重凝了本心，是找到了新的理想，还是恢复了本心？” “恢复。”余积薪道：“我目前跟着陈景辉，保护他的安全，他怎么成了你的将军，封印地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恢复……”刑阳咀嚼着这个词，他郑重说道：“我懂了，怪不得。” 明境之间无需过多的交流，只言片语，双方就理解了对方传达的意思。 余积薪既然恢复了本心，那他一定是再次看到了希望，而这个希望很明显和陈景辉有关，所以……陈景辉是云烙风的后手，甚至天女也是云烙风的后手。 这是刑阳的推断。 他没有多说,只是感叹云陛下的料敌先机，未雨绸缪，在那种情况下都还留了后手，天女被解封，显然是云陛下计划的一部分！ 这一刻，他也彻底相信了陈景辉的话，相信他真的能带血海里的人离开。 刑阳道：“陈将军，在你离开后，我和墨无己，季梦思重建了血海内的秩序，这个新秩序下，那些成为过你战团成员的人，大都愿意相信你，我们正在断绝人类之间的彼此杀戮，彼此通力合作，等待你的归来，墨无己的理想实现了。” “季梦思说，她能感到你的真诚，我们大多数人也相信你，只是有很多人已经在血尸化的边缘，能否麻烦将军想办法收集一点外界的粮食过来？我们会将一些灵丹交予将军,缺乏钱财时可以卖掉换钱。” 陈景辉连道：“哦，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些粮食,快要变成血尸的人先吃它们，坚持一下。” 陈景辉说着，用念力把工程船上搭载的一箱箱淀粉送进去。 期间，光门关闭了一次，陈景辉又将其打开了。 工程船货仓塞满的粮食，被陈景辉全部送了进去，根据星月的估算，这些粮食可以供应血海内的居民敞开吃一个星期，但要是血海内的居民省着点用，优先给快要血尸化的人，那能支撑的时间就更长。 这个计算出的居民数量，是陈景辉依靠极境战修能力短暂连接的总人数，乘以了两倍计算的。 “这些都是面粉，可以做成各种面食。”陈景辉说：“剩下这些是泡甜水的粉末，它们的食用方法是放一些在碗里，用水冲泡，冷水热水均可。” 光门另一侧，刑阳看着大量的粮食送进来，表情逐渐变得震撼，随后又变得麻木。 他不由得想，就这么短短几天，陈景辉一个人是怎么在外界筹到这么多粮食的，肯定在全力以赴，调动了所有人脉，说不定还借了钱，欠了款。 刑阳越发感动，他一直都在关注外界的讯息，知道现在比不上云烙风的时代，剑朝四分五裂，云烙风也没有什么残余势力留下，他甚至怀疑陈景辉是和余积薪联手，敲诈打劫了好几家地方豪强，才凑出这么多食物。 在刑阳看来，余积薪那老货都去剑侍庙自闭了，肯定没什么势力，拉下老脸来敲诈整个千风城，也不一定凑的出这么多。 等最后一部分粮食送进去，陈景辉才略带歉意说道：“目前只有这点，之后我会再想办法送来。” “够了，够了。”刑阳连忙说道：“这么多粮食，真是救命了，只要稳住那些即将血尸化的人，您的战团就不会崩，大家都还铭记着和你并肩作战的感觉。” “陈将军，请您稍待片刻，我们将一些灵丹交给您，您拿去售卖掉换成军费吧，这些灵丹虽然污染严重，但离了血海，肯定有办法净化掉。” 陈景辉点头道：“没问题，我可以作为血海和外界的桥梁，你们要是有什么怪物皮革制成的物品等等，都可以通过我来贸易，我手下有一支商队。” 刑阳的声音激动了起来：“那就更好不过，墨无己手下的墨修可以制作各种灵器，武器，军备，您能运出去的话，资金不会是问题。” 陈景辉一想，对哦，血海里还有一个制造业大户，墨门的墨修数量可不少。 这么看来，和血海做生意，是完全血赚的一件事。 “还有一封信。”陈景辉拿出了信件，送进光门：“这是天城城主托我带回的，希望刑将军您安排可靠的人，送到天城去，让天城也加入我们的阵营。” “我会亲自去。”刑阳话语斩钉截铁。 两人继续交流，探讨血海要如何与外界交流，能发挥什么优势，讨论下来，刑阳越发心惊，他发现陈景辉不止有战斗才能，他对于贸易，物流，运输等也有很广泛的见解，相当专业，很了解手下商队的运量。 刑阳也不迟疑，立刻发动起了曙光战团所在岛屿上的人，一边让他们搬运陈景辉送来的粮食，一边把不用的东西搬出来。 这些不用的东西，主要是当初为了对付天女，血海里的墨修倾家荡产打造的各种武器，现在战争结束，部分武器送到了各个血磨岛，还是有大量的武器在仓库里吃灰，正好拿出一些。 刑阳还是担心陈景辉没钱，买不到粮食，靠余积薪的暴力抢夺不能长久。 此外，陈景辉还拿到了一堆灵丹。 光是这些灵丹，不，这些灵丹的一部分，陈景辉这次运粮就是血赚，气境级别的灵丹竟然有整整七颗，虽然都是污染极为严重，血海里都没有修行者敢用的那种，但在外界，陈景辉可以想办法净化它们内部的血海污染，把它们变成正常的灵气。 七颗气境灵丹，四舍五入约等于七位气境强者。 哪怕陈景辉不自己用，拜托清风亭卖出，那都赚翻了。 此外，还有近百份血境，丹境的灵气，这些灵气都被封印好，送了出来。 刑阳还说，这是时间仓促，他们只能凑这么多，要是之后约好时间进行贸易，墨门梦想楼等也能拿出一些灵丹。 第一百一十章 面糊糊 光门关闭。 陈景辉的工程船货仓，之前是满载粮食而来，现在是满载军火而归，甚至陈景辉还不得不把一些体积太大的大炮，弩炮等送了回去。 目睹这一切的余积薪很想问，刑阳提到的战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血海里的人都这么支持陈景辉,他隐隐有猜测，却不敢确定。 最后，余积薪还是没有询问，在他看来，陈景辉秘密越多越好。 陈景辉用力地挥了挥手，以表达内心的兴奋,他的想法没错,血海再怎么贫瘠，那也是有如此多修行者的广阔聚居区,给他们帮助，只会赚不会亏。 他收好灵丹，放进货仓内，询问道：“余真人，你懂炼丹术吗，该如何消除灵丹里的怨气和污染。” 余积薪道：“我不懂炼丹术，不过墨修，命修都擅长脸蛋，命修以人体为丹，墨修则擅长锤炼出灵气里的杂质，每个机关术士在制作灵器之前都需要自己锤炼灵气杂质。” 陈景辉一想，也是，也许星月已经领悟了制作灵器的技巧，她可是气境墨修，把灵气带回去让她看看有没有办法便是。 还不行，就用梦境世界，和白冷阳交流,她是大势力的大小姐,炼丹术肯定有了解，呃，好像又咕了两次梦境世界，希望白冷阳别在意。 神灵什么的，咕一下正常，白冷阳敢有意见？ 陈景辉安慰自己，他先前忙于对付天女，进梦境世界只和星彤冰交流，都忘了还有一个白冷阳。 …… 血海内。 一大群人团团围着一口锅，眼巴巴望着里面烧着沸腾的水，这些都是血海水烧开了好几遍才做出来的“蒸馏水”，他们直接把面粉下了下去，煮成那种面糊糊，都没功夫去弄什么馒头，面条。 刑阳站在锅旁边，宣布可以吃后，人们端着碗,排着队,在一个明境强者的监督下，每个人得了一小勺面糊。 一位明境强者在监督做饭，监督食物的分配，在外界恐怕是前所未有的事。 第一个拿到的人迫不及待端起碗，把滚烫的面糊倒在舌头上，眼泪流出，和食物混在了一起。 刑阳看着白色的面糊糊，心中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希望，是整个血海内人民脱离过往诅咒的希望。 吃完的人忍不住咂嘴，还在品味那罕见的味道，不停拉着旁边的人问，陈将军下次什么时候来，还会运这么多粮食过来吗。 他们眼神里有担忧，怕这是最后一次。 直到刑阳站出来，宣布陈景辉在不久后还会带粮食过来，众人这才欢呼雀跃。 哪怕是最悲观，最绝望的人，吃到了这滚烫，干净的食物，内心都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只要有稳定的，不用担心吃了后变成血尸的食物，他们就等得起，就愿意等，等待真正的黎明到来。 …… 李老三背着破烂的背篓，来到了野地，望着漫山遍野，他没看到一点绿色，内心陷入了绝望。 他原先想的是，现在或者还能找点野菜，摘点叶子来吃，他已经走的离村子足够远了，再远就要深入千风峡的危险地带了，可这样都没有找到吃的。 李老三轻轻叹气，他开始扒起了树皮，还好，至少还有树皮，把嫩皮带回去，先用水煮上一遍，再切成一段又一段，磨成细粉……不知不觉，李老三嘴里渗着口水，他把口水吸了回去，心想要是有野菜就好了，有野菜，他就能做菜团子。 背篓装满了树皮和柴火，李老三转身，准备回村，千风峡里非安全区是不能转身的，否则可能遇到危险，但李老三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要是让他走到下一个安全区再转身，他要么饿死，要么冷死了。 他穿着棕色的蓑衣，戴着斗笠，踏着草鞋，全身上下都是草做的，挺着微微鼓起的，宛若孕妇的肚子，在往回走。 李老三抬起眼睛，往向阴沉的天空，心想这个冬天可要怎么活过去啊，老天爷连一条命都不愿意给他吗？ 回到村庄，这是一个逃难者的聚居地，他们是从北方逃来的，在千风峡里碰到了这样一处安全区，可这处安全区太少，也没有多少地方能作为耕地。 很多人往别处逃了，李老三便没再见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 他往自己那泥土做成的茅屋走，忽然路上遇着一人叫他名字。 李老三回头一看，认出那是一个和自己逃难的同伴，逃到这里后，他继续往南跑，据说跑进了巫族的领地，没想到他还活着。 李老三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秦，长相显老，人们叫他老秦。 李老三正要搭话，却见老秦从包里掏出半个咬过的馒头，丢给了李老三。 他连忙接过，也不管那么多了，狼吞虎咽着。 馒头很冷，很硬，但这是人吃的食物，这是救命的粮食。 “老秦。”李老三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你发达了啊。” 这个时候他才有余力打量许久不见的同伴，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熊皮衣服，令人心生艳羡，光是看到，李老三就觉得周围的寒风如刀子在割他一样。 老秦腰间还别着一把铮亮的刀，那刀好啊，是好刀，剑朝练武习武的传统很重，哪怕是李老三也能辨别武器的好坏，恐怕一些地方豪强的护院都不会配这样雪亮的好刀。 老秦也变胖了，他和自己一起逃难时，和大部分人一样，瘦的跟只剩骨头一样，现在明显看得出吃得好了，人的体型都变正常了一些。 老秦笑而不答，等李老三吃完，他神神秘秘地走过来，拍着李老三的肩膀：“我找到了一个活计，墟宗，你听说过没？” 李老三说道：“那是什么宗派？没听说过。” “孤陋寡闻。”老秦道：“那是陈景辉，景辉大师的宗派，这你可听说过？” 李老三想了想，景辉大师这个词是有些耳熟，很快，他想起来。 先前蒙志涛驱赶僵尸，屠杀他们这些逃难者时，众人都人心惶惶，还没人管，很多人都害怕一夜起来，自己变成僵尸了，直到陈景辉击杀蒙志涛，他的名声也传了出来，有些逃难者甚至暗中供奉他，祈祷他平安。 “是那个得了天女绣球的景辉大师？”李老三震惊道：“你能抱上这么粗的大腿？” 老秦拍着李老三的肩膀，说道：“也没有真的加入墟宗，只是墟宗刚刚现世，最缺人力的时候，我去给他们当民夫，墟宗那是真的大方啊，好吃好喝供奉着，给钱也多，看我这把刀没，就是在墟宗买的，那是墟宗里的墨修大人们铸造的！” “这次回来，景辉大师要在千风城暂待，给我们放了假，我这不回来看看你们吗。” 李老三咽了几下口水，他被吸引住了，问道：“那墟宗，现在还招人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欲擒故纵 老秦见李老三这么说，内心一笑，知道他上钩了。 他确实是墟宗的民夫，来到千风城后，陈景辉也确实给他们放假了一段时间，但他可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拉着同乡去加入墟宗,每拉一个人，墟宗都会有对应的现金的奖励。 千风城的人虽然穷，但大都警惕，尤其是加入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宗派，很多人都害怕自己过去不是干活，而是被邪修拿去炼了人体大丹。 老秦也是失败了好几次,才总结出了一套成功率大的话术。 虽然李老三上钩了,但老秦并不急于收网，他知道,要是自己表露出心急的样子，反而会引起怀疑，毕竟这个乱世里，能活下来的人，那个没几个心眼，不会疑神疑鬼？ 要那什么，欲擒故纵！ 老秦面露难色，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行。” 李老三一听急了，他说道：“我以前也当过兵，打过仗，给云陛下运过粮食，修过水渠，你都行，我怎么会不行。” “我这副身板虽然比不上年轻人，但我力气也不比他们低,吃的还少咧。” 老秦道：“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去见一下墟宗的人，看他们能不能看上你，墟宗的人厚道，就算没看上你，也会发你几个馒头，不让你白来一趟。” 李老三想了想，那也行，他把背篓背到了自家漏风的土房子里一放，心想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去墟宗那边博一把。 他不是没想过这可能是个陷阱，但他决定相信老秦，主要是相信他口里的景辉大师，觉得没人敢打着景辉大师的名号招摇撞骗，景辉大师的宗派也不可能坑他们。 带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李老三背上包裹，和老秦一起往千风城走。 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千风城城外，李老三有些忐忑,怕要交入城费,他并没有钱。 跟着老秦排队见到了士兵,士兵盘问时，老秦说自己两人是墟宗的民夫，那士兵面露惊色，也没多问，挥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李老三心想，这墟宗还真是一个金字招牌啊，老秦什么都没有出示，就免费入城了。 他觉得，这肯定是因为老秦腰间那把刀，那把刀太漂亮了，一般的人不可能有。 老秦继续往中心山峰区走，李老三感到不安，小声道：“老秦，那里我听说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居住的地方，咱们这等人，能过去吗？” 老秦笑道：“墟宗是墨家宗派，我虽是墟宗的下人，但景辉大师待我等很好，在中心山峰他自家的住宅建了营地，让我们可以过去。” 李老三似懂非懂地点头，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恐惧，也有些许好奇和向往。 干净整洁的街道，山上的栈道与建筑，种种的一切都在震撼着李老三。 “就在那儿。”老秦指了一处地方，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李老三跟着老秦往哪儿走，看着几个穿着棉衣，手里抱着崭新枪支的军人正站在门前，他们身上的气场就让李老三下意识一缩，有点不敢接近。 老秦却大咧咧走了上去，说道：“我又带了一个同乡过来，还有吃的没？” 军人道：“进去吧，还有馒头和泡甜水，不过还是要检查一下。” “好好。”老秦大方接受了检查，李老三也心中忐忑，接收着士兵的检查。 剑朝各地军阀的军队，除开一小部分尚且保持着云陛下时期的传统，其他已经变成了和匪徒一样的存在，李老三一路逃难，路上被士兵刁难，暴打，抢劫的事见过一遍又一遍。 这里的士兵没有为难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来的正好，听说这里要住满了，等景辉大师回来后还得去找几个地方让人住，到时候你还要走半天呢。” “你进去先去吃饭，再去领衣服，衣服随时都能领，饭吃完了要饿一晚上。” 李老三懵懵懂懂点头，他拉了拉蓑衣的衣领，这草叶编织的衣服难以抵御寒风。 给墟宗当民夫，墟宗还会发衣服？李老三想。 检查完后，老秦带着他就往一间屋里走。 “来三个大馒头，一碟小菜，一杯泡甜水。”老秦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一个新人过来了。” “欢迎欢迎。”一个大妈推开门，里面火堆温暖的热气传来，让李老三全身颤抖了一下。 李老三跟着老秦进去，在一个桌边坐下，很快一个盘子送了过来，里面放着三个白胖胖的馒头，一碟咸菜和一杯飘着热气的水。 李老三两眼放光，顾不得太多，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向馒头，狼吞虎咽着。 这种白面馒头，即使是一些小地主，也不一定能天天吃到，李老三自己则从未吃过这么松软的面食，太好吃了。 他吃着噎住了，又喝了口水，喝完后，李老三一惊，这是蜂蜜水吗？好甜，里面还有水果的味道，好好喝。 吃完第一个馒头，李老三才有空闲观察这个房间，这里还坐着其他的食客，都在吃着东西，似乎还有一位说书先生，像饭馆里的说书先生那样在讲着故事。 仔细一听，讲的却不是传说故事，而是民夫的待遇。 每天包吃住，受伤生病了会有医疗，工资数额不少，不过却是用墟宗自家的货币“墨币”发放，这让李老三有些迟疑，不过想到包吃住也就好了，其他的那怕是吹牛皮，也都能接受。 等李老三吃完，老秦催着他去另一个地方领衣服，每个民夫都会送一件“工作装”，一件能御寒的棉衣。 领完衣服，李老三才知道为啥老秦催着他，原来他作为介绍人，能领一些墨币。 墨币图案相当精美，李老三看着心惊，觉得兰朝的宝钞完全比不上，大概只有天朝的宝钞有上面图案的精细程度，不说作为钱币使用，拿去当画都有人买。 他只看到了两种图案的墨币，一种画着林地里的帐篷，野兽，猎人等，另一种画着废墟和废墟上行走搬运的人。 “这就是墨币吗？”李老三说道：“怎么和其他宝钞不一样？” “嘿，你就不知道了吧。”老秦笑道：“墟宗最重视兼爱，他的墨币和别家宝钞不一样，图案印着的都是普通人的图案。墟宗刚刚现世，大部分宗门建筑因为长时间无人维护，变成了废墟，需要清理，所以上面有人清理废墟的图案，而因为墟宗里很多人原先都是南荒里的猎人，也有狩猎露营的图案。” “拿着墨币，就能换到白面粮食，换到墨修造的刀剑，就我这件熊皮大衣，也是花了五元墨币从一个巫族猎人那里买来的，我这把刀，你猜猜多少墨币？” 李老三猜测道：“二十元？” “三元。”老秦说：“可便宜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墨币 从老秦口中，李老三了解到了墨币的情况。 面额最大的墨币是一百元，上面的图案是一座巨大华美的熔炉，据说那是墟宗中心的熔炉，里面锻造之火发出的温暖火光让整个墟宗在冬日如同夏天般温暖。 其次是五十元的墨币，图案是墟宗最常见的机关人偶“星月”的图案，星月在每个地方指导着墟宗发展,到处都能看到这类型仿生人的身影。 二十元的墨币，图案上是一些人操控巨型机关战船的图案，老秦说那种机关战船能飞空，能疾驰，装上机械手臂后力大无比，能轻易举起数十吨的巨石。 十元的墨币印着墟宗的商队,驼车和民夫，五元墨币印着墟宗里清理废墟的工人，一元墨币印着打猎的猎人，五角墨币印着打铁的铁匠，一角墨币印着金色麦田上的农民等等。 老秦说道：“听说还有一些纪念币，上面会印对墟宗有贡献的人，那肯定是修行者们才能争取的，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一元墨币，就能在墟宗换上一公斤顶好的白面，即使是搬运工这种重劳力，也能填报肚子，我们民夫每天的伙食费也是一元墨币，但吃到的更多，你孤家寡人，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存一存，甚至能去讨个媳妇，你不知道巫族的小姑娘有多热情活泼，身材多棒，那好生养的大屁股大胸，命族的女孩皮肤多好,多白……” 越听，李老三越是心动，开始畅想起了在墟宗的生活。 他已经很久没有展望过未来了。 晚间，李老三在换衣服之前，还少见地洗了一次澡，也是墟宗出于防疫考虑给新来的人安排的。 夜里，他换上了舒适的棉衣，睡在大通铺里，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这种环境，在以往会让李老三回忆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忆，那是在北方，他被常遇春手下的兵抓走，那时也是近似的环境，但常遇春的士兵没让他吃饱，没给他新的衣服，还用锁链把他锁住，不让他逃走。 那时的常遇春，被誉为剑朝最有希望统一的势力头领。 未来真的有希望,有崭新的生活吗？那时他根本不敢想这个问题。 …… 同一片夜色下,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有人敲响了门。 “请进。”陈景辉说。 “景辉大师。”邱玲走了进来，拿来了一张纸：“这是我今天与各家谈出的价格，您要的货有点多，有点杂，一时半会儿还没谈完。” “辛苦你了。”陈景辉接过纸，看了起来。 千风城缺不缺粮食，衣物？既可以说缺，也可以说不缺，缺是因为底层逃难来的人和佃农完全处于缺衣少食的状态，不缺可以说大量的食物，棉花，衣物，就摆在各家商行里卖，有的甚至要出口到兰朝和外海群岛，甚至天朝。 陈景辉看完，心里大致有了一些数：“看来往千风城出口粮食，没我想象的有前途，不过我们生产的面粉也算高端面食，可以走上层市场，至于底层市场，很难走得动啊，还不如用来招揽劳动力……” 突然，陈景辉感到有双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慢慢揉捏了起来。 “您才辛苦了，这么晚还在为墟宗操劳。”邱玲低声说：“您刚刚回来，恐怕都还没好好休息，宗门是怎么忍心又让您出来动作。” “邱玲。”陈景辉无奈转头：“你来我房间太久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没事，没人看到。”邱玲拍着胸脯保证。 望着故意装傻的邱玲，陈景辉也有些无奈，她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确实为墟宗做了很多事，连星彤冰都夸她帮助很大，陈景辉不好指责她。 他想了想，转了个口气：“我最近得到一份气境言之气，你的修行法完成的如何？” 在得到的七颗气境灵丹里，就有一枚气境言之气。 邱玲眼睛一亮，随后说道：“我，我还不了解言修的修行法，都是凭感觉修炼的。” “那好，这份灵丹我先给你留着，修行法我帮你问，我认识一位明境言修。”陈景辉说道：“只要你表现好，未来你就是气境，和你们院长一个修为。” 邱玲媚眼如丝，坐到了陈景辉的床边，柔声道：“您想要妾身怎么表现好？” “就是不要现在这样表现。”陈景辉说。 “切。”邱玲不满地撇了撇嘴，站了起来，刚刚那充满魅惑的状态一下子消失了。 “景辉大师，我还有一件正事要跟您说。” “说吧。”陈景辉现在也完全不怕邱玲的魅惑了，他堂堂正牌气境强者，只要把持内心，不故意顺水推舟，是不可能被区区丹境给诱惑住的。 邱玲道：“是您救下的，现联合商会会长艾巧云，她希望抽空和您谈谈。” 陈景辉问道：“谈什么？” 他们墟宗目前在千风城最大的合作伙伴就是联合商会，艾巧云的联合商会几乎成了他们墟宗的主要经销商，除了少量高端货物通过清风亭出售，大宗商品都是走的联合商会的门路。 陈景辉对艾巧云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们艾家能掌控联合商会，主要原因是背靠了陈景辉这个后台，不太敢背叛自己。 邱玲说道：“谈军火贸易，您知道吗，最近梅千衡在扩军。” 陈景辉眉头一皱：“梅千衡在扩军？他想打谁？” 往北去打常遇春那个“剑朝唯一宗师”，往西去打统一的兰朝，往东跨海去打外海群岛？ “反正肯定不是外海群岛。”邱玲说道：“他扩的是陆军，大概是感到了什么威胁吧，听说有一支从北面回来休息的战团都被他招募雇佣了。” 扩的陆军？ 陈景辉第一反应并不是冤大头来了，可以敲诈一大笔钱，而是在思考，千风城扩军，会不会影响到墟宗的安全形势？ 他想了想，想了又想，也想不明白梅千衡扩军的原因，他总不可能来打墟宗吧？ 他思考着，想着梅千衡要是真打墟宗，墟宗应该如何应对，战争打不打得赢，要付出什么代价，战后局势要如何变化，甚至想到了要不要防御反击，正大光明占领千风城，一下子扩充墟宗的势力。 见陈景辉在思考，邱玲悄然退了出去，又给陈景辉端来了一杯热腾腾的泡甜水。 “你说得对。”陈景辉说：“他应该不是想要打谁，而是感到了某个方面的威胁。” 毕竟梅千衡是知道自己和余积薪关系密切，打墟宗，先不说墟宗的实力，梅千衡拿的出两个明境去牵制余积薪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军火贸易 陈景辉沉吟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和艾巧云见上一面。 现在的墟宗正是缺乏外汇的时候，不可能放弃最赚钱的军火贸易，且就算梅千衡在谋划对付自己，墟宗只要卖他这个时代的装备，梅千衡就翻不了天。 心中一定,陈景辉立刻起身。 “景辉大师，你要做什么？”邱玲立刻问。 陈景辉说道：“我去看看货仓内的军火，做到谈的时候心里有数。” “那我帮您拿着提灯。”邱玲说。 “别，到时候爆炸了，我自己去就好。” 陈景辉说着，直接出门，邱玲望着陈景辉的背影,只能幽幽一叹。 打开货仓内的灯，陈景辉检查了一下血海内刑阳等人送过来的军火。 “主要武器是十四半，老实话，这武器有点过时了，改天把长弓的图纸送进去……” “子弹也很多，还有一些投掷用的手榴弹。” “还有几台小山炮。” “都是过时的武器……” 陈景辉没找血海里的人要血海物质，那东西有些敏感，能侵蚀气势，绝不是大路货，容易被有心人怀疑。 “不过，随行的墨军带了一些外骨骼和长弓步枪，这些可以拿给艾巧云看。” 检查了一下库存，陈景辉返回房间休息去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陈景辉就醒来了。 尽管有熬夜，但陈景辉并不觉疲惫，反而感觉自己精神饱满，他认为，这是灵力在增长时附带的感觉,其实在血海里的旅行,在墟宗的视察，某种程度上都符合了剑仙的修行法，都在缓慢滋润他的灵力。 不过距离逆修彻底完成，还有一段距离，陈景辉怀疑自己还是逃不掉剑仙的修行法，必须去远方远游。 “可我现在那里抽得出时间远游，墟宗还有很多事要我做……” 想着，陈景辉走到了自家宅邸里临时设置的食堂，和其他士兵，民夫吃起一样的东西。 墨军士兵见惯了这一幕，还有人和陈景辉问好互动，倒是新来的民夫们很惊奇，知道陈景辉来了后，有点放不下身段大吃大喝，直到他们看到陈景辉的吃相也不怎么样后，才渐渐放下了胆怯，大口吃着。 吃完，陈景辉起身准备离开，脑海里还在想,是不是要再配点蛋豆腐,那东西是叫蛋豆腐还是豆腐蛋来着？ 只吃馒头，咸菜和泡甜水，虽然星月做过能量统计，认为即使是重体力劳动，这些食物的能量也足够支持人们上午的工作，但总归是单调了些，且缺乏蛋白质的补充。 把这个思绪记下后，陈景辉和邱玲就匆匆离去，前往艾家。 听闻陈景辉到来，艾巧云亲自出来迎接。 许久不见，陈景辉觉得艾巧云越来越像一个死人，皮肤惨白地恐怖，呼吸都几乎感不到，像一具有理智的僵尸。 “艾姐姐，好久不见，您越来越美了。”邱玲走过去，亲近地拉起了对方的手。 陈景辉想，换成自己，绝对是做不到这种见鬼说人话的，不愧是言修。 艾巧云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后她对陈景辉轻轻鞠躬：“景辉大师，感谢您百忙之中亲自过来。我们联合商会做的，您还满意吗？” 陈景辉笑着对她伸出手：“有你们帮忙销售物品，我代表墟宗表示感谢。” 艾巧云和陈景辉握了握手，陈景辉完全没感到对方的体温，像是在摸到死物一样。 艾巧云勉强笑道：“您谬赞了，墟宗给的货物物美价廉，换成任何一家商行，都愿意买进您的货物，那是必赚的生意。” 两人往客厅里走，邱玲也跟着。 落座，艾家的侍女战战兢兢上来，为三人倒了热茶。 陈景辉没有谈正事，而是寒暄道：“艾小姐，修行方面，可有什么问题吗？” 艾巧云双手捧着茶，低着头道：“多谢景辉大师关心，问了一位气境灵修，得到的消息是，我现在被灵气支配严重，现在不能反抗灵气，要顺着灵气里的怨气行事。” “说来好笑，我让他们专门买了一口盗墓者盗出来的棺材，平日里，我会睡在棺材里，躺在墓地当中，这也确实有效，感觉那时我的思维都活络很多。” 陈景辉道：“真是辛苦了啊。” 艾巧云微笑道：“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算不得辛苦。” 寒暄结束，陈景辉问道：“邱玲说的军火贸易，是怎么一回事？” “嗯……”艾巧云说：“墟宗先前不是让我们卖了一些武器吗，前些天，梅城主就派人来，打听能否买到一些墟宗造的强大机关造物。” “我没有墟宗的许可，不敢贸然承诺，只好说会与墟宗方面谈谈。” 陈景辉陷入了短暂的思索，问道：“梅城主的人有说他们买军火是做什么吗？” “有说过。”艾巧云道：“梅城主在上次道宗事件后，感到深深受到了威胁，想要扩充一下手里的武备。” 道宗？ 陈景辉下意识觉得这很可能是个借口，道宗是一个东躲xz的宗派，暴露了一位明境，还敢继续在千风城行动不成？ 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甚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不然梅千衡扩军打谁去，周边他有能打得过的势力吗？ 陈景辉道：“原来如此，强大的机关造物能不能卖，说实话很悬，我们墟宗是刚刚出世的宗派，在凡俗的势力很弱，最顶尖的机关造物，肯定要紧着我们自己人用，暂时抽不出来。” “不过，低阶一些的军火，还是可以谈的。比如十四半，长弓这种普通步枪和对应的弹药。” 艾巧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之后会派人告知梅城主。” “景辉大师，此事可能还有些内幕。” 陈景辉道：“内幕？怎么说？” 艾巧云说道：“我认为，梅城主的人找墟宗购买物资，并非单纯想要买军火，毕竟兰朝，天朝，外海群岛都有军火贸易，他有多种选择。” “找墟宗签军火大单子，更大的可能，是希望您给他一些庇护。” “这也是我猜的，并不一定正确，毕竟梅城主有乌天尊庇护……可能他觉得乌天尊天高皇帝远，神灵高高在上，不一定理会俗务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报工作 陈景辉沉吟着。 难道梅千衡猜到了乌天尊的事，在找后手？ 陈景辉问道：“最近梅城主还有什么大动作吗？” 艾巧云还未回答，邱玲说道：“我知道。” 她俯下身，把嘴唇附到陈景辉耳边，小声说道： “听说梅城主将一个侄子送到了兰朝去旅行，那人在离开之前，去了剑侍庙见了兰朝的贵族。” 陈景辉意外,邱玲的消息还真灵通啊。 不过，他暂时还分析不出这个消息有什么意义。 陈景辉看着艾巧云：“那就这样，我们墟宗目前的态度就是如此，如果梅城主还想和我细谈，我可以去找他。” 就算梅千衡真的向陈景辉寻找庇护，陈景辉也不会立刻应下来,他的表态模糊，那陈景辉的回应也模糊,卖军火可以,但是只卖单兵武器和弹药，什么含义自己猜。 “我知道了。”艾巧云道。 陈景辉端起了茶，一口喝下：“那我先走了，艾小姐还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若我不在，找邱玲也是一样。” 艾巧云轻轻点头。 离开艾家，陈景辉笑道：“邱玲，你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啊。” “那当然。”邱玲骄傲说道：“那家伙蠢极了，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很多人都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陈景辉点头，又道：“我来之前，和宗门内的人商量过了，决定给你加大工作资金，让你也顺带负责情报方面的收集，收买线人，发展情报网,不用故意刺探很危险很隐秘的信息，保证能让我们了解千风城的情况就可以。” “这个没问题。”邱玲说道：“有多少钱？” 陈景辉笑道：“你需要多少？” 邱玲想了想，试探性问道：“三千块银如何？” “给你五千。”陈景辉道：“你做的很不错，宗门里的人对你很满意。” 邱玲道：“宗门满意不满意是另一个问题，您满意就好，我一直是您的人。” 陈景辉无奈道：“我的意志和宗门的意志是一致的，在宗门内，我也是重要的决策者之一，不用分个人。” “是~”邱玲拉长语调，傻瓜都听得出她在敷衍。 陈景辉感到没办法，邱玲的思维还停留在封建时代那种人身依附关系上，根本不适应陈景辉的想法。 其实不止邱玲，目前墟宗很多势力都不是单纯效忠墟宗的，而是效忠于他个人，因为他个人的关系才为墟宗服务，比如两位明境，比如鹞山村的人等等。陈景辉觉得这挺不好的，但也没什么办法。 陈景辉心道：“人心啊……只能慢慢想办法改变了。” 陈景辉想了想，又问道：“最近千风城有没有应对血祭，做一些行动？”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丢进血海之前，还调查过千风城的血祭事件，当时梅千衡抽不出手解决,现在应该解决了吧？ “什么血祭？”邱玲一愣，她开始对自己的情报工作不自信起来：“我，我没有听过类似的信息。” 啊？ 陈景辉想，莫非梅千衡直接开始摆烂了？ 身为一城之主，连手下人民失踪，要被拿去血祭都不带管的？ 不，陈景辉觉得自己要转换思路，千风城不是南门二的居住站，也不是地球时代的城市，而是梅千衡个人的私产，梅千衡对手下的人民是不用负什么责任的，确实不该对他有什么期待，他可能真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宗修行者炼一些人体大丹恢复实力就恢复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景辉脸色一沉，说道：“邱玲，跟我去一趟张修姝那里。” 张修姝一直很关注此事，她在帮忙解决墟宗的瘟疫问题后，就匆匆赶回千风城了，星彤冰给她开了很高的价码都没留下来。 “是。”邱玲应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陈景辉的样子，似乎是什么很严重的大事。 张修姝的药房紧紧关着门，上面写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开门。 邱玲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看了看，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了。 陈景辉面无表情，内心却是一沉，他说道：“邱玲，帮我盯着点，为我护法。” 说着，他将念力裹在身周，坐在一处椅子上，进入梦境世界。 白茫茫的雾气里，光球浮现，陈景辉立刻点向代表张修姝的光球，窥探她现在的情况。 那是一处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张修姝在人群中行走，询问着一位位商贩。 “最近剩的烂菜叶子还有没有卖的？” “已经有人定下了。”商贩道：“你找别家吧。” “定下了？”张修姝问：“是那家？” 看到张修姝还安全，陈景辉松了口气，怕就怕她见千风城没有反应，独自去调查。 人口失踪的背后，很有可能有那位道宗不死者的身影！ 张修姝在和被人聊天，陈景辉也没把她拉进来，他选择看向另一个光球，也是四个光球里唯一的普通人。 陈景辉想看看那个普通人如今的情况。 光球在雾气中逐渐扩大，里面的影像传递了过来。 陈景辉望见画面，震惊地瞳孔散大。 他看到了一个肉球。 一个巨大无比的血肉肉球，肉球外部遍布着人类的上半身，那些人类无神的凝望着外面，他们胸口往下，似乎都交融在了一起，化成了血肉肉球的一部分。 陈景辉立刻结束了梦境，回到了现实世界，他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怎么了？”邱玲见状，连忙询问 陈景辉声音冰冷： “跟我去一趟剑侍庙。” 找余积薪！ 邱玲不敢多问，她感觉到陈景辉现在无比愤怒，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是。”邱玲说道。 陈景辉朝着剑侍庙快步走去，他甚至动用了念力，为自己和邱玲加速。 邱玲不敢说话，她发现自己走路飞快，像是身体变轻了，还有力量推着她。 走的路上，陈景辉的怒火逐渐减少，他开始理性思考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这些血肉肉球的地点……” “但即使是血尸，肯定需要摄入食物，补充能量……” “邱玲的调查方向是对的，那位不死者还没有吃下这些人，那她肯定需要找食物喂养他们……” 走到城外，走在向上的石台阶时，余积薪淡淡的声音响起：“如此着急上火，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余积薪的建言 听到余积薪的话语，陈景辉内心莫名安定了下，他眼见台阶上下无人，于是说道： “余真人，有事要请您帮助，先前您击败的那位不死者，我又找到她的痕迹了,她似乎在炼血肉大丹，绑架了许多剑朝人，把他们凝成了那种一大团血肉，只有头颅露在外面的血肉肉团。” 邱玲奇怪地看了眼陈景辉，心想他是怎么找到痕迹的，就只是盘坐了一下？ 余积薪也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的？位置呢？” “呃……位置暂且不明，我是通过某种秘法找到的。”陈景辉道。 “秘法……”余积薪抬了抬眉毛：“你确认是你说的,头颅在外，身体交织在一起的血肉肉团？” “是。”陈景辉道：“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他们,但总得试试，我得到风绣球前，就已经做过调查。” “他们应该在千风城边缘地带，鱼龙混杂的地方，在夜晚会用幻术去迷惑，抓捕外来的，在本地没有太多亲属的居民。” “我想请您帮忙出手。” 余积薪听完，思考片刻道：“此事不能急。” “敌在暗，我在明，都是对等的明境战力，落入陷阱后，胜负容易逆转。” 陈景辉道：“我也可以发挥出明境层次的攻杀与防御力，仅是洞察能力不足。” 余积薪望着陈景辉，沉声道：“好，既然他们是剑朝人，那你我确实有救助他们的义务。” “不过,道宗树敌众多，血祭也是对整个千风城的威胁，我们不必立刻鲁莽过去，现在敌人位置，实力尚且不明，最为稳妥的做法，是拉拢能对付道宗的盟友。” 陈景辉听余积薪的话，也觉得合理，既然这么多天都过去了血祭还没开始，那也不用急于一时，先去摇人再说。 对付道宗这种邪恶势力，不需要讲什么武德，能群殴就别单挑。 余积薪接着道：“千风城，除开剑侍庙外，也有一些明境势力，比如清风亭至少有一位明境在驻守。” 陈景辉想起了那个银丝木偶，摇了摇头道：“她恐怕只会坚守封印，不会出来。” “不一定。”余积薪道：“那齐苍云肯定有些手段，可以动用那位明境,他和你交好，道宗又是天教的死敌，你让他助阵,他肯定不会拒绝。” 陈景辉点头：“那我之后就去找他。” 余积薪又道：“千风城梅家，也肯定有明境力量，即使现在未曾表露出来，但之前留有多种痕迹，既然要剿灭千风城的威胁，身为城主家族，梅家必须拿出力量来。” “可梅千衡明摆着对此事不感兴趣。”陈景辉道：“他不会配合我们。” 余积薪道：“你可以和齐苍云同时施压，即使梅家不愿意出动明境力量，他也必定会发挥身为城主的能量，召集诸多气境和一些炮灰。” “你还可通知那位喜欢躲在你背后的小女孩，她也是相当强大的明境。” 陈景辉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喜欢躲在他背后的小女孩”指的是谁，他有些迟疑道：“不是说千风峡对风水师很不利吗？” 余积薪道：“只要她只走大路，出事的可能性很低，历史上也有风水师拜访千风城，虽然次数极少。” “即使她陷落进了天女的封印地，你也可以再带她出来一次。” 陈景辉点头：“好，我会去请她。” 余积薪很谨慎，那怕只是围剿一位明境，也要拿出三四倍的武力，以绝对碾压的方式进行。 “还有一件事。”余积薪目光扫到邱玲身上，现在她还没有平复呼吸，一路跑过来的激烈运动让她很难受。 似是确认过了什么，余积薪道：“这件事，是一个契机。您不能完全依靠墟宗，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在历史上，依靠‘娘家’起家的王有许多，但他们除了娘家之外，定有自己的力量。” 邱玲抬起目光，很是惊讶。 余积薪居然用“您”去称呼陈景辉！ 他可是一位明境强者！ 而且他说娘家是什么意思？墟宗只是陈景辉的娘家？陈景辉本人还代表着什么吗？ 果然，陈景辉背后来头很大，不然也不至于进入剑冢，获得古神剑的认可……那把古神剑，和现实世界的古神剑有什么关联吗？ 邱玲思绪纷乱，有了许多越来越离谱的猜测。 此时，邱玲听到陈景辉问：“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余积薪说道：“你借助梅家召集千风城势力时，不要让梅千衡反客为主，要让千风城其他势力意识到……这次是你主导的事件，无论是我，还是那天修小女孩，还是清风亭的明境，都必须听你的命令。” “那些各家的气境，很快便会意识到，你的影响力是千风城中最强大的，对你会畏惧，你组织这次行动是为了拯救那些被绑架的剑朝子民，这个目的足以让他们尊敬你。” “因此，你就能得到他们的敬畏，之后你相当于是千风城的第二位城主，梅千衡的话都不一定会有你管用。” “若不是有清风亭在，你甚至可以入主千风城，控制整座城市，作为起家之地。” 这话说得很直白，梅千衡暗弱，他的影响力本就低下，陈景辉可以借此机会在千风城树立威信。 陈景辉想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余积薪满意地点头：“我会在剑侍庙内等待你的好消息。” 余积薪转身上山，陈景辉对邱玲道：“走，我们回千风城。” 邱玲点点头，和陈景辉往下走着。 来到城外道路，邱玲前看看后看看，发现没什么人，于是用言修的能力封锁声音，让周围变得安静。 “嗯？”陈景辉问：“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那个……”邱玲迟疑着，试探问道：“王子殿下？” “哈？” 陈景辉惊讶道：“你在说什么？” 邱玲下意识分析着陈景辉传达出的情绪，他在一瞬间感到了惊慌和心虚。 这完全印证了邱玲的猜测，陈景辉的身份很敏感，来历高贵神秘，又被余积薪如此郑重对待……确实也只有那种可能。 邱玲顿时心花怒放，游历在外，隐姓埋名，神秘又强大的王子殿下……她的内心怦怦跳，脸都有些红了。 邱玲郑重说道：“殿下，您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无论您是什么身份，我都会誓死追随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子 陈景辉满脸黑线。 这事还过不去了是吧。 “我不是什么王子，你别搞错了。”陈景辉说。 “嗯嗯。”邱玲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直到……我可以光明正大称呼您为殿下为止。” 艹！ 陈景辉暗骂一声，觉得这东西越描越黑。 干脆不解释了，他闷头走着，准备找齐苍云拉人。 邱玲微笑着跟在他身后,她的腿已经走得很酸很累了，但她没有说任何抱怨的话语。 …… 凌晨。 千风峡外。 陈景辉早早等着，直到天边一道小巧的身影按下。 是向碧霄。 “欢迎，谢谢你愿意过来一趟。”陈景辉说着，拉开了工程船的门：“进来吧。” 向碧霄坐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的信送了吗？” “已经送了。”陈景辉道：“刑阳将军说他会亲自带去天城。” “对了,这个给你。”陈景辉拿出阴阳鱼玉佩，交给了向碧霄。 向碧霄握着它：“为什么给我？” “你是天修，比其他明境修行者更需要自保能力。”陈景辉道：“陷入危险的时候，你可以用它交换我或者余真人。” 向碧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开始好奇看着工程船里的屏幕，里面映射着外界的环境。 “晨风来时我们进去。”陈景辉道：“星彤冰应该告诉过你事情了，这次我们一方算你在内有三个明境，敌人只是一个明境，还是比较稳妥的，她上次就被余真人打败了，伤势不知道恢复了多少。” 向碧霄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你是明境，只有我和余真人知道，你自己藏一下。”陈景辉接着说道：“明境之间的对决，隐匿非常重要，只要你不展现明境层次的力量，敌人是肯定不会知道你是明境的。” “好。” 陈景辉感到有些无奈，向碧霄像个木头似的，虽然知道这是天修的冷漠的共性…… 陈景辉也没在寒暄,开始思考起各种信息,准备起战术。 一路顺利，中午的时候，陈景辉便进了千风城，直接去了城主府。 梅千衡已经派人对各家发了请帖，仍然是晚上的聚会请帖。 工程履带车刚刚停下，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许久不见世面，机关术都进步到这种地步了？” 陈景辉拉开门，一出来，就看到银发木偶蹲在工程履带车的履带旁边，好奇地研究着。 陈景辉笑道：“这是我们墟宗的技术。” “墟宗……真是神通广大，能造出这等造物，还能把你捞出来。” 银发木偶问道：“铁卫呢？” 陈景辉轻飘飘道：“它死了，被我杀的。” 银发木偶目光扫过向碧霄，她还把那块阴阳鱼玉佩捏在手上。 “看得出来，他随身携带的灵器都被你拿去给别人了。” 银发木偶对陈景辉心生一丝忌惮之情，她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陈景辉了，和进入封印地之前完全不同，那时陈景辉还被铁卫逼得异常狼狈，现在他对铁卫的存在已经风轻云淡了。 铁卫的战斗力……银发木偶认为,那绝对在自己之上,那怕超过不了自己多少，但陈景辉能斩杀铁卫，就意味着大略也能杀她。 银发木偶说道：“你这辆机关战车，可否借给我研究几日？” “不行，这里面有很多宗门机密。”陈景辉拒绝了：“不过你以后还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卖你一辆。” “我没钱，那我就在旁边看看。”银发木偶说着，探出头，去看驾驶室里的布局。 陈景辉惊讶道：“天朝那么有钱，都不给你发工资吗？” 银发木偶轻敲了敲工程船，反问道：“你会给它发工资吗？” 陈景辉噎住了，确实，工程船只是一个工具，谁会给工具发钱？最多花费人力物力去维护维修。 银发木偶继续看着工程船，评价道：“很厉害，能把低端的非灵器级机关造物做成这样，不过我很好奇，它的能源是什么呢？” “……宗门机密。”陈景辉微笑道。 “这里是模块化结构，可以更换的？”银发木偶道：“看来它在你们墟宗，应该是一种最基础的机关造物，通过更换模块，应该可以战斗，可以施工，可以做各种事。” 陈景辉惊讶，心道不愧是明境墨修，洞察力惊人，虽然现在蒲公英号只有四艘还能用的工程船，但工程船的船架子确实如银发木偶所说，是最基础的单位，只需要改变上面的装备，就能承担各种任务，是非常节省的一种设计思路。 “看来我说对了。”银发木偶那精巧的脸动了动，好像在笑。 “墟宗……真是强大啊，见微知著，恐怕你们宗派的实力有天工开物的一半，嗯，仅仅指技术。” 天工开物……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属于天朝的墨家宗派，一家“巨型企业”…… 陈景辉有意试探，询问道：“你还了解天工开物？” “元洲大陆上，每个有一定见闻的墨修都应该了解他们。”银发木偶不介意和陈景辉多说，她似乎把这些话语理解成了观察机关履带车时支付的“报酬”。 “毕竟，天工巨子完整地开辟了墨修的逆修之路，将人改为机械，谁能想到这是墨之气的修行正途呢？”银发木偶道：“在他之前，墨修的逆修法极为零乱破碎，不成系统。” 陈景辉心中了然，又知道了一些信息，他和向碧霄都下了车，把门带上了。 银发木偶突然道：“气密性做的这么好，它还可以潜水吗？” 不，不是潜水，是在外太空行动……陈景辉笑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答案。” 银发木偶说道：“我感知到，千风城城主亲自过来见你了。” 陈景辉心道，这转移话题也太僵硬了吧，他也不多说，说道：“那我先走一步。” 银发木偶点点头，根本不关心陈景辉和向碧霄，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工程履带车吸引住了，自言自语道：“以他的反应来看，这种设计不是为了潜水，那是为了什么呢？防备毒气，瘴气等？”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赘婿 陈景辉和向碧霄离开一步，没走几步，只见梅千衡跑来，陈景辉笑道：“梅城主可是来找我？” 梅千衡比之前看到的时候，显然瘦削了几分，脸上也出现了黑眼圈。 “景辉大师料事如神，有明境风范。”梅千衡上来就奉承陈景辉：“这位是？” 他注意到了跟在陈景辉背后,穿着飘逸羽衣的向碧霄。 “哦，墟宗那边过来的人，我之前也是过去接她。”陈景辉说。 他也确实没说谎，向碧霄是从墟宗过来的，只是他要让人们误以为她是墟宗修行者，以此掩盖她真正的明境身份。 向碧霄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她把玩着手里的阴阳鱼玉佩，对和梅千衡搭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墟宗真是英才辈出啊。”梅千衡赞道,他并不知道向碧霄是什么英才,但反正先夸了总没错。 “景辉大师，请，来客厅里坐。”梅千衡发现了向碧霄不想理他，也没有去多加询问，直接邀请他们。 在客厅里端坐，梅千衡令侍女上来奉茶，介绍道：“这是九龙茶，乃是兰朝鬼怪荒原，一处叫九龙峡的地方出产的茶叶，那是一条深长的峡谷，此茶就长在绝壁之上，采茶人九死一生才能采到一些，此茶冲泡九次，仍不失桂花香气。” 陈景辉端起这所谓的九龙茶，嗅了一下,确实香气扑鼻，他没有喝茶，反倒把茶杯放下。 向碧霄完全不讲究，直接一口喝完，没有任何礼数可言，喝完后，她还紧盯着陈景辉那一杯茶。 陈景辉无奈笑着，端起茶杯，朝旁丢去，看似随意投掷，其实陈景辉暗用了念力，茶杯落桌时，一滴水都没有飞溅出来。 “好手法！”梅千衡脱口而出，赞道：“不愧是擅使暗器的墨修，这手法的巧劲，真真是绝了。” “一点小把戏罢了。”陈景辉谦虚地说。 梅千衡又令侍女重新为向碧霄倒茶，还端来了许多小点心，向碧霄来者不拒，一个个尝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景辉带向碧霄过来,是为了在梅千衡这里蹭吃蹭喝。 “景辉大师。”梅千衡说道：“没想到在我的城市里，竟然出了这等大事，我手下的千风卫一个个都没有反应,唉，真是惭愧。” 你这样说话张修姝会伤心的……陈景辉本想端茶来掩饰尴尬，发现茶已经丢了，伸出去的手又不好缩回来，只好拿了个小团子点心，轻咬了一口。 梅千衡继续说道：“幸而有景辉大师相助，竟然能同时请到清风亭和剑侍庙相助，景辉大师真是年少有为，结交广泛啊。” 陈景辉笑道：“梅城主过奖了，您不也能一纸请帖，请来千风城诸多气境吗？” “道宗乃是天教死敌，也得罪过余真人，我才能顺利请到两方势力。” 梅千衡摇了摇头道：“那也是景辉大师您一腔热血，无比仁义，愿意去救被抓走的平民，要换做其他修行者，恐怕少有您这样的。”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景辉越发感到不适应，梅千衡到现在都在说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他是真的沉得住气啊。 “早知道把邱玲带来，让她找梅千衡对话……”陈景辉腹诽道。 陈景辉说道：“梅城主，晚间才是谈论那事的时候，现在您来找我，恐怕还有别的事吧？” 陈景辉懒得搞那么多，直接开门见山。 “景辉大师明鉴。”梅千衡顺水推舟道：“实不相瞒，自从乌天尊神像被小贼毁掉后，我在千风城的权威一落千丈，觊觎我千风城的人就越来越多，今天有道宗之人在城内绑架血祭，明日说不定会有山贼，流寇等组成军队，来攻打千风城。” 陈景辉心想，你之前不是宣布已经抓到了毁掉乌天尊神像的小贼吗。 哦，那小贼严格来说是我，那没事了。 他又下意识去端茶，这次他端到了，向碧霄把茶杯丢了回来，她预读到了陈景辉的想法，提前把他的茶杯丢了回来。 一阵微风托举着茶杯，同样没有一滴水飞溅出来，不过这茶已经被向碧霄喝过，茶水是侍女新倒的，陈景辉出于避嫌考虑，也不好意思喝，毕竟那等同于间接接吻了，只好放在桌上。 “梅城主是什么意思？”陈景辉装傻充愣，逼迫梅千衡表态。 他猜到了梅千衡想要什么，但陈景辉不能自己开口，那样就落了下乘，在谈判中会失去主动权，必须要梅千衡先开口求他。 梅千衡眼角余光瞥了眼向碧霄，心想那墟宗的美女弟子还真多，先前的星彤冰就相当惊艳，恐怕是凡世女子的极限，这位不知名的冷漠弟子虽然容颜略差，但气质如同谪仙，梅千衡只在以前一位清风亭的风水师身上见过类似气质，但那人已经是垂暮老者，而她看着就无比年轻，是还未出闺房的妙龄少女。 梅千衡说道：“景辉大师，虽然千风城有清风亭庇护，但千风城实力微弱，我希望墟宗也能够庇护千风城一二，请您为了千风城几十万百姓，将这消息传递给宗门高层。” 陈景辉面露难色，说道：“梅城主，您也知道，在墟宗，我顶多算一个赘婿，没有什么大的能量，您和我虽然私交甚好，但此事不是我一个人能答应下来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您需要给我一些，能说服宗门的理由。” 向碧霄瞥了陈景辉一眼，默默喝茶。 能把敲诈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找一个说服宗门的理由……她觉得自己发现了陈景辉从未表现出的一面。 梅千衡露出笑容，他其实不怕墟宗开价，不开价他反而心虚。 “我想要在千风城训练新军，武器，弹药等一应装备，我想通过您，向墟宗采购。”梅千衡说道：“新军我给您交个底，至少两个战团。” 这就是利益输送吗，装备采购是大生意，尤其是梅千衡还说要经陈景辉的手，要陈景辉随便薅点羊毛，那都大赚了……陈景辉感觉有点爽，他突然理解了以前那些贪官污吏。 “呸，我又不是贪官污吏，我是在为蒲公英号的利益……”陈景辉想着，又说：“墟宗刚刚现世，如今因为矿物储备不足，连手底下的墨军都没有完全列装武器，军火贸易之事……” 只是军火贸易的单子，是不能满足陈景辉的，陈景辉想要的东西，是矿山。 是千风城一部分矿山的产权。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情之请 梅千衡思索着陈景辉话语里的意思。 “景辉大师，我千风城出产最多的，便是各类矿物，和墟宗恰好互补。”梅千衡道：“您说墟宗缺乏矿物，意思是要让我来筹备武器的原材料吗？” “不不不。”陈景辉连连摆手，他想了想说道：“宗门那边，也一直想让我掌控几座千风峡里的矿山。” “若只是单纯缺乏矿物,只需要购买矿石便可。”梅千衡奇怪道：“为何非得劳烦您亲自掌控呢？” 陈景辉道：“实不相瞒，千风峡矿坑里的采矿作业……实在是太低效了，出产矿物的效率也太低，我墟宗有更优秀的采掘技术。” “原来如此。”梅千衡道：“可惜这千风峡，大部分矿山也不是我梅家的，虽然我邀请墟宗是为了守护千风城,但那些被保护的矿主们，不一定会领情。” 陈景辉皱眉：“也就是说,此事不行？” 梅千衡连忙道：“并非不行，只是短时间内，只能转移三座矿山，这些矿山原先是道宗相关的人控制的，在您破灭千风城道宗后，我们追查到他们身上，将这些矿山收下，具体的，之后您去实地瞧瞧？” 陈景辉道：“没问题，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听说千风城对清风亭控制的矿山，只收取最少的税费，我墟宗也想得到和清风亭同样的待遇。” “这……自然如此。”梅千衡说。 “不必担心，墟宗也不会坑你。”陈景辉打一个棒槌给一颗甜枣：“即使是最少的税收,在我墟宗掌握矿山后，千风城得到的依然会比普通矿山多。” “我也并非强要，是愿意出资购买矿山的。” “且我墟宗掌控矿山之后,自然和千风城同气连枝，毕竟千风城受到了攻击,我们的产业也会受到损害，我墨家讲交相利，把彼此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您给墟宗矿山上的利益，那千风城的安全利益，自然也有一部分是墟宗的安全利益。” 梅千衡意识到，陈景辉对矿山很渴望。 梅千衡内心想道：“他先前都不怎么热情，一谈到矿山，接连劝说我……恐怕不止是他，就连墟宗里的修行者，也很需要矿山上的资源，看起来，这应该是他们谈判的目标。” “也可能是谈判的底线，要是用谈判的方式拿不到矿山，墟宗说不得会用暴力……即使他们忌惮乌天尊，也很有可能进行试探……” 梅千衡思考了一阵，觉得还是能够接受，一是陈景辉没说要强要矿山，而是愿意出钱购买，尽管这肯定不如正常买卖,至多卖个友谊价，但也容易接受。 最打动梅千衡的，是陈景辉最后的话，一旦墟宗在千风峡内有了产业，就和千风城在一条线上了，这句话有些道理，说动了梅千衡。 梅千衡道：“景辉大师，和您谈就是爽快，墟宗神秘强大，走的也是名门正派的路线，敞亮。” 他又比了个大拇指。 陈景辉说道：“大致上的方向就是如此，细节的话让我们的下属谈吧，不过梅城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听一听，当然，即使您拒绝，我们的交易也可以达成。” 梅千衡道：“您请说。” 陈景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我希望这次交易，用墨币进行。” 梅千衡愣了一下。 用墨币交易是什么意思？ 他听说过墨币，那是一种墟宗内部流通的货币，做的相当精美，但这是墟宗内流通的货币啊！ 墟宗的印钞机一开，墨币刷刷地飞出来，拿墨币来做交易，就是墟宗拿纸去买矿山，梅千衡再拿这些纸去购买军火，可能还用不完。 乍一看也没什么，但仔细一想，这不就等于墟宗拿一些军火和花花绿绿的纸，就把三座矿山买了下来？ 梅千衡陷入了沉思。 经济上的帐还好算，大不了就相当于他送了墟宗三座矿山，换来了墟宗的军火和保护承诺，但难算的政治帐。 在千风城，主要流通货币，一个是兰朝的宝钞，一个是天朝的钞票，虽然都不是自家印的钱，但千风城名义上效忠清风亭，是清风亭的凡俗势力，可要是这次交易开了头，让千风城用起了墨币，天朝那边会不会不满，那些以为千风城是清风亭凡俗势力的人，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归根结底，还是墟宗给出的威慑力，能否达到清风亭的程度，要是能达到，梅千衡改换门庭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陈景辉等着梅千衡的思考，他知道，这其实有些为难梅千衡了，本来获得矿山就是本次谈判的目的，但这是墟宗的利益所在，他不得不去争取一下。 如果梅千衡一旦带头用起墨币，就会形成良好的带头示范作用，让更多的千风城商户愿意接受墨币，这样一来，墟宗外汇储备不足，无法大规模购买原料的窘境，就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反过来说，要是梅千衡不答应，那陈景辉恐怕就得出动现在墟宗主要的外汇储备，也就是他之前在千风城赚的兰朝，天朝的宝钞，去购买矿山，虽然这仍是值得的，但墟宗在短时间内就再难积累这么多外汇，购买其他所需的东西，会拖慢发展节奏。 梅千衡长考了很长的时间，陈景辉手旁的茶都凉了。 这时，梅千衡抬起头，笑道：“景辉大师，您可是给我提了一个难题啊。” 陈景辉道：“世间总是充满着各种难题，但既是题，总有答案。” “说得对啊。”梅千衡道：“我带头用墨币交易，不是不可以，但我需要墟宗配合。” “哦？”陈景辉问：“怎么说？” “这次从墟宗购买军火，墟宗购买矿山的事。”梅千衡说：“我需要墟宗派一位明境强者来签订合约，景辉大师，您放心，这不是担忧您，而是我千风城境遇实在困难，迫切需要一位明境强者来支撑场子。” “只要他当众说几句，就说墟宗将会庇护梅家一二，我想这就足够了，足以震慑大部分势力。” 陈景辉听到梅千衡的要求，第一想法是…… 我墟宗那里来的明境强者？ 总不可能让余积薪去？余积薪只能代表剑侍庙，无法代表墟宗啊。 他看了看手边的茶水，心中有了主意。 “好，我答应。” 陈景辉承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气境汇聚 晚间。 诸多势力的气境应邀而至，梅千衡的客厅里，上首安排了两个位置，梅千衡则和陈景辉等人陪坐在下方。 气境修行者们走进房间，瞬间愣住。 余积薪和银发木偶坐在上首两个位置，两人明明没有使用力量，却仍然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见过余真人,见过天女。” 气境们说道，他们只在风绣节上见过银发木偶，自然把她当成了神秘莫测的天女。 银发木偶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已然落座的陈景辉打量众人，这次来的人他都认识，李应武，符金玉，梅先锋,王归藏,小绿……都是上次讨伐道宗的“阵容”。 看来梅千衡为了保持隐秘，并没有邀请别的气境，怕他们中有道宗的内鬼。 梅千衡正要说话，陈景辉抢先开口： “诸位，我有话直说了，上次道宗那位不死者疑似要在千风城进行血祭，她已经绑架了许多人，我抓到了她的痕迹，于是请来余真人等明境，委托梅城主叫你们过来，就是要将这位明境敌人击杀。” 余积薪和银发木偶没有开口，默许了陈景辉主持事宜。 “诸位已经得罪了道宗，恶了她，她恢复实力后，肯定会报复你们。”陈景辉道：“另一方面，我能确认血祭还没开始，被她绑架的人或许还活着。” “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去阻止她,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她的大致方位和行动规律，有两位明境在场，几位只需在表面上压阵便可。” 李应武张了张嘴，转头怨恨地看着梅千衡：“梅城主，您真是好手段啊，拉我来当明境之战的炮灰？” 他不敢说陈景辉，也不敢得罪两位明境，只好找最软的柿子捏。 梅千衡讪讪笑着，他突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自己邀请来了，似乎消耗了李应武对他的信任，明明是陈景辉让他这么干的。 王归藏说道：“吾辈修行者，本就有守护一地之职责，况且有两位明境在场，安全应能保证。” 陈景辉已经提前和王归藏沟通过，打过招呼，王归藏这次出来给陈景辉站台了。 小绿也道：“我们清风亭这次出动了一位明境，和余真人一起,定要把那位不死者击杀。” 梅先锋说道：“王前辈说的有道理,一位不死者在我等卧榻之处，寝食难安啊，小绿姑娘话在理，虽有危险，但危险不大，除了我们，还有千风卫，还有城内的守卫，景辉大师也会出动他的私兵。” 不要用私兵这么难听的词……陈景辉面色不变。 他确实从鹞山村调来了忠诚的民团士兵，也抽调了墨军士兵，他提前告诉他们，要去执行一个有危险的任务，但因为保密原因，没有详说。 这些士兵是陈景辉的底牌，他想用他们触发古神剑的效果，增加自己的战力。 同时，陈景辉也存有让他们进行一次实战的意思。 符金玉没搭话，她低下了头，似乎还沉浸在上次遭到的折磨与痛苦当中，陈景辉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或许不该带他们去。 陈景辉说道：“如果有气境不愿过去，只需要在城主府稍待片刻，等战事平定。” 李应武很不想去，但这里已经聚齐了千风城的实权人物，他要是不去，之后可能会被边缘化，他想了想，觉得这次有两位明境坐镇，总不大可能道宗那边也多了一位明境，或者更多吧？ 最终，没人选择留下，哪怕是符金玉，她似乎强忍着害怕。 于是行动开始，按照先前和银发木偶，余真人讨论得出的战术布置，陈景辉决定兵分两路，在人口失踪地带进行搜索。 一路是余真人带领，陈景辉，向碧霄加上王归藏，带上墨军和民团士兵，另一路是银发木偶带领，梅先锋，李应武，符金玉和小绿，带上千风卫内卫与千风城守卫。 搜索的主要力量其实是明境们，既然敌人布置了风水大阵或者幻术阵法，那它们的灵气流动很难遮掩，随行的气境等只不过是补充战斗力的存在，实际上并不参与搜索。 同时，两边都有易修，便于在遇敌时随时撤退，支援，己方战力比敌人多的情况下，先遇敌的一队不求消灭敌人，只求纠缠住对方，让敌人无法逃离，等待另一队支援包抄过来，胜局便定了。 陈景辉还考虑到自己这一队有自己，向碧霄两人，实力很强，所以气境只要了一位王归藏，把其他气境都分配给银发木偶那队。 行动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寒夜之中，星月洒下点点辉芒，修行者们在街道上行动，朝着人口失踪地带靠近。 …… 符金玉坐在马车里，她的本命灵兽“猫猫”还在金玉商行，这次似乎没有带它一起来。 “符妹妹。”她对面的小绿询问道：“还感到恐惧吗？” 她们两人是一个车厢的，银发木偶和李应武在她们前面的马车，梅先锋则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千风卫大量内卫随行。 符金玉低下头：“谢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如果还是害怕，就不要勉强。”小绿宽慰着：“有两位明境在，我们气境从旁打打下手就行。” “嗯。”符金玉低着头回应。 车队抵达靠近城墙处的军营，梅先锋开始号令军队，城市守卫们集结起来。 小绿没有下车，她还在车厢里陪着符金玉。 “算算时间，余真人和景辉大师他们应该到了失踪区域的另一侧。”小绿说道。 人口失踪的区域，经过张修姝调查，是一个狭长的地带，双方约定各自从一边搜索起。 “姐姐，你很喜欢天朝吗？” 符金玉突然问，她似乎出于害怕，握住了小绿的手。 小绿问：“嗯……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自然很向往天朝，向往那个传说中的，最美好的国度。” 符金玉说：“我曾在那里长大，没有感到那里有多么美好，他们还害我死了一次。” 小绿笑道：“符妹妹，你真会开玩笑，你不是巫族人……啊！” 她的笑容转瞬消失了，变成了恐怖无比的痛苦神色。 “血肉。”符金玉抚着小绿花容失色的脸，轻轻说：“比金石柔软，比泥土坚硬。” 嗖！马车外传来破空声，银发木偶察觉到出了异常，在外出手了。 “没有比它更好的雕刻素材。” 符金玉低低说着，话语近似呢喃。 第一百二十章 滂沱大雨 “阴换阳。” 小绿张开嘴，低低念着。 符金玉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刻，一道巨型十字回旋镖高速转动，切开马车外壁。 血肉飞溅！ “破坏优美的作品，机关人偶真是不懂艺术。” 符金玉闪烁出现在军阵当中，这时军队刚刚集结，他们甚至还没有分配好作战阵型,而是呈方阵模样，有些人举着火把，火把的火光成了阴换阳的媒介！ 士兵们吓了一大跳，符金玉此时手里抱着一个头颅，不，准确说，她的掌心和头颅的脸颊完全相连，小绿的头颅变成了她肢体的一部分。 但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就用呼啸声从头顶响起。 轰！ 远处轰来的炮弹在军阵里炸开。 机关木偶预判了阴换阳的落点,提前轰击过来。 气势浮现，符金玉在攻击当中完好无损，还顺带保下了靠近的几个士兵，其余士兵都被炮火轰碎，高温破坏了他们血肉的活性。 刺啦，刺啦。 符金玉身上突兀长出了好几根肉刺，狠狠穿过几位幸存者士兵的身体。 他们发出惨叫，不一会儿便没有了声息。 随后，他们的骨骼与血肉快速变化，像被小孩子玩捏的橡皮泥。 几根蜘蛛般的大脚出现，把符金玉映衬地像是一个巨型蜘蛛。 “你的本体竟然一直躲在我们当中？” 远处，银发木偶飞速赶来。 明境可以识破明境以下命修的变化之术，但同为明境层次，虽然制造的血尸也会被发现，但本体改变自身血肉的“血肉雕刻”没有灵力流动,不会被识破。 谁也没有料到，当时这位不死者竟然没有逃跑，反而以符金玉的模样潜伏在了千风城。 恐怕最开始,她是以为余真人会追踪她逃掉的血尸身躯，在自身战力不足时故意冒险，而真正潜伏下来后，她就顺势而为，装作被“自己”严重伤害到了心灵的样子！ “我得谢谢你们。” 符金玉的蜘蛛腿猛然一跃，她跳到房区当中，借助复杂的地形逃跑，不断改变逃跑的方向，让银发木偶无法预判给出轰击： “谢谢你们……为我的晋升，送来了自己。” 轰隆隆！ 雷声响起，天边有雨降下。 梅先锋震惊地站在校场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位气境就陨落了，两位明境打了起来，顺带炸死炸伤好一片他的战团士兵。 战斗节奏太快。 他感到下雨，伸手一看，血红色的雨滴落在自己手上,被覆盖全身的气势蒸腾。 “这雨有问题！”他大吼道：“快避雨！快！” 战场上的银发木偶此时有两人,一人在追杀符金玉,另一人面前出现大炮，她在制造炮弹，往符金玉身边轰击。 她的攻击目标不是不停改变方位的符金玉，而是房区内的人类聚居点。 一旦符金玉靠近他们，想把他们变成血肉，银发木偶就将他们提前轰杀，不让符金玉获得足够的血肉。 银发木偶感到了不安，不仅是因为她被迫轰杀平民，还因为符金玉明显在往某个特定的地方逃，她逃的方向不是城外，也不是自己和余积薪相连的直线方向。 “不好！” 银发木偶本人也动了，不在原地用炮火轰击，而是手中变出弩炮，追着两人而去。 千风城内有许多山峰，山峰内有古代挖空的矿洞，那些矿洞也变出了城市的一部分，居住着大量的人口！ 山内人的人口甚至比山外的人还多！ 符金玉逃跑的方向，就有一处山洞！ 一旦躲进山体内，银发木偶的战力就被她切割了，远程抛射火力将无法支援战场，她能形成短时间内的一打一！ 最开始，银发木偶根本没算到她会往山体内跑，因为那样很容易被另一队封住出入口，被瓮中捉鳖。 军营里，李应武跑到梅先锋身边，脸色难看道：“梅团长，该怎么办？” 天空中血雨落下，腐蚀着两人的气势，虽然不知道这雨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两人都不敢放开气势，只能忍受气势不断被腐蚀的疼痛。 梅先锋道：“追。” 局面优势仍在他们这边，但如果放弃银发木偶逃掉，让她在余真人被赶来之前阵亡，就算他们事后活了下来，清风亭的震怒也承担不起。 李应武也想明白了这点，大喊：“妈的，梅千衡这狗娘养的！” 他彻底破防了，他只是个开书院的，上次被喊来打打顺风仗也就罢了，这次被叫来打明境，他真是想操了梅千衡的妈。 梅先锋虽然觉得自家主公被骂，脸上很没面子，但现在也不是争吵的时候，便闷头追着，边追边大喊，带上自己战团的残余士兵。 梅先锋心疼啊，心在滴血，那可是自己亲自挑选，训练出的战团士兵，每个人他都认识，他还会逢年过节去看望他们的家庭，有人受伤生病，还会嘘寒问暖，这些自己最亲的亲兵，和他有冥冥中的联系，他可以和他们并肩作战，在状态最好时，他甚至可以在激战中借得他们的灵力。 每个人都是他战斗力的一部分，没损失一个人，他的战斗力上限就下降了一分！ “跟上梅将军！” 有士兵大喊，他们淋着血雨，走在梅先锋身后。 战团士兵对自己的将军无比忠诚，愿意为他死战，哪怕情况诡异，哪怕有人被炮弹轰杀，其他人都跟了上去。 梅先锋知道，这时不是心疼士兵的时候，身为将军，身为气境战修“领袖”，平日里可以爱兵如子，但战时必须用兵如泥。 “众军，随我征战。”梅先锋说道，他声音不大，但他的战团士兵们似乎能听到他的话，也因此，他们变得无比激昂。 李应武跟在梅先锋身后，他低声哼唱音乐，这些乐声穿透雨幕，让人身心震荡，充满勇气与血性，不再懦弱恐惧。 …… 远处，陈景辉还在集结墨军与民团士兵，忽地炮声惊响，有血雨来袭。 “她出手了，在攻击另一队。”余积薪说道：“我先过去。” 他走了没几步，皱起了眉：“这雨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灵力流动，却能腐蚀气势？” 向碧霄身体忽然颤抖。 陈景辉把念力分过去一些，将她防护住。 “这莫非是？”陈景辉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 向碧霄说：“是血海里的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海的雨 “这是天之气的力量。”向碧霄语速急促：“规模上看虽是明境，但用天之气聚集雨云的能力来聚集血海之水，难以置信……这要么是一个极境的术法，要么……” “背后有一位极境天修或灵器！” 余积薪抬头望去，说道：“好大的手笔……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陈景辉，要继续打，还是撤？” 陈景辉毫不犹豫道：“打,敌人对我们的行动不会有预备，准备也肯定没有完成，否则她早就开启仪式了，完全不必等到现在。” “我先过去支援，你从那边带兵进入山体。”余积薪指了一处山体入口。 “符金玉”已经逃了进去，余积薪要赶去另一处入口封住她的退路。 “小心。”陈景辉说道,他挥手，示意军队跟随自己。 古神剑出现,火光大放。 士兵们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无害的火焰燃起，这些火焰蒸腾掉了滴落的血水！ 成功让士兵们形成战团，但陈景辉却不见喜悦。 战团人数太少了……他没有激发出极境层次的战力！ 陈景辉深吸一口气，喊道：“冲！” “王祭司。”余积薪出言，提醒人群中的王归藏。 他指了某个地方，王归藏拉住余积薪。 “阳换阴。” 他们远远传送，从火光之中传送到黑暗里。 余积薪弹指射出一块铜币，铜币上光芒绽放，在远处明亮。 王归藏则接着使用“阴换阳”，从黑暗之处传送到铜币下方。 这是明境强者和易修的巧妙配合，可以实现在战场上快速赶路支援！ 血雨落下，陈景辉和身后的军队迈开步伐，朝着山体前进。 陈景辉身着“玄甲”，一马当先，他的气势覆盖住了身后所有人,一起分担着血雨的腐蚀。 “这里的血海似乎比较淡,腐蚀力较差……”陈景辉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 铛！ 黑暗狭隘的山体通道里,巨大十字回旋镖斩出,被符金玉闪开。 两位明境进入了短暂的单挑时间，双方贸然的攻击几乎不可能打中。 银发木偶停步，开始变换灵力流动，攻击引而不发，给予符金玉压力。 “姐姐。”符金玉笑着说：“你和我一样，也都是天教的工具，我们不该是敌人。” “你？”银发木偶向前踏步，她木偶的脸毫无情绪波动，在灵力对抗的推演中，她几乎都是处于劣势的，如果不考虑外界的支援，符金玉打败她只是时间问题。 但命修并不是擅于攻杀的灵气，又遇上了完全的非血肉造物，纵然符金玉有优势，纠缠着打起来，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她，还会拖到余积薪赶来。 符金玉飘身后退，她身边那些人肉蜘蛛腿爬行速度极快：“人偶姐姐，你可听过蜃景的故事？” “蜃景……”银发木偶道：“那个背叛天朝,投靠道宗的天才？” “并非他背叛天朝。”符金玉说：“而是天朝背叛了他。” “对了，我想起来了。”银发木偶道：“你……不会是一具尸体吧？传闻蜃景叛逃天朝时，亵渎了寒楼一位圣女的尸体。” 符金玉脸上笑容收敛。 她喃喃说道：“她是我的前世。蜃景他复活了我，只是我，只是我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银发木偶道：“他是把命之气打在了你的身上，用某种办法让你的身体修复，你是重新诞生的意识，你是一具自己操控自己的血尸！” 符金玉低下了眉眼：“那又怎么样呢？那我也要感谢她，感谢她把蜃景送到了我身边。” “她也借着我，不再是天朝的工具，而是变成了独立的，自由的，有自我的人。” “你难道没有想过这种事吗？你难道不向往自由吗？” 银发木偶毫不犹豫道：“我生来就是工具。” “我是天教的利剑，是封印的看守者，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内心所向。” 符金玉露出遗憾的目光：“本心啊……你的本心原来是被这样塑造的，那我会让你获得自由。” 她快速后退，退进了山体深处，银发木偶感到有灵力波动溢出，一座无形的大阵显现。 银发木偶道：“极境层次的风水大阵……是蜃景为你塑造的吧？他本人不敢在千风城久待，若是他在，你根本无需这么逃跑。” “你大可追进来试试。”符金玉道。 银发木偶细微的面部表情显得凝重，这个风水大阵覆盖了山体内大量的人口，一旦不纠缠住符金玉，她就能把这些人都变成她的血肉，那时就麻烦了。 这时，银发木偶感到余积薪和王归藏追击而至。 王归藏气喘吁吁，带着一位明境强者连续阴阳转换，对他是极大的负担，几乎支撑不住。 他们的及时到来，给了银发木偶信心。 银发木偶道：“纵然蜃景在这大阵内，他也不敢出手。” 说完这句似给自己打气的话，银发木偶当先冲了进去，片刻后，另一个银发木偶赶来，也冲了进去。 余积薪和王归藏从另一个方向进入风水大阵中，王归藏虽然状态很差，但他自觉跟着余积薪比落单要安全得多，毕竟明境强者的感知能力加上战修的气势分享都能提供很好的保护。 到处都是廊道，房间的山体内，陈景辉也带着人在追击。 看似是他在冲前方，指引所有人方位，实际上陈景辉完全借助的是向碧霄的感知，在这种战团状态下，陈景辉可以感觉到每个人的意愿，向碧霄能通过这种方式指引他前进方向。 火光冲天，军队在狭隘通道中跑过，旁边居住在山体内一个个坑洞的人心惊胆战地望出来，他们听到了外面的炮响，很是害怕。 “往外跑。”陈景辉喊道：“里面有明境命修，要夺走你们的血肉！” “但是不要跑出去。”陈景辉重新补了一句：“不要淋雨。” 他怀疑天空中下起的血雨不会那么简单，血雨对气势的腐蚀似乎很弱，陈景辉猜测这些血雨有别的效果。 总不可能，那位不死者费尽心思弄一场血雨，只是为了烘托气氛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闯阵 “前方有极境层次的风水大阵？” 借助战团的链接，陈景辉从向碧霄那里得到一个讯息。 他可以敏锐感知到战团成员每个人的大致思绪，没办法知道他们想传达的消息，只能得到模模糊糊的情感反馈，但向碧霄身为明境强者，对于自己的情绪也有强大控制力，竟然借助陈景辉战团的“情感链接”,向陈景辉传递警告。 “放无人机。”陈景辉下达命令，他的声音很清楚的被墨军士兵听到。 墨军士兵这段时间已经能娴熟地操作无人机，虽然做不出很秀的操作，在狭隘地形还容易撞墙，但操作无人机飞行，侦察是能做到的。 几位最擅长——合格通过了无人机测试，没有出现过“撞机”——操纵无人机的墨军士兵开始行动，他们打开笔记本电脑大小的操控器,开始控制无人机飞行。 无人机接收的传感器源源不断穿回信息，这些信息不仅传给了他们的操控器，也传到了陈景辉的动力甲个人电脑上。 玄甲的黑金色战术面罩中，出现一幅幅画面，画面包含热感，声呐和正常的夜视拍摄画面。 “发现目标，疑似血尸！”有墨军士兵大喊。 陈景辉立刻放大了属于他的无人机的画面，果然，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个徘徊着的人类，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摇摇晃晃在行动着，但他们的红外线特征与正常人类相似，只是大脑部分很沉寂，不是已经死去的僵尸，符合血尸的特征。 陈景辉观察着这些血尸，他们似乎是这附近的矿工,身体瘦削却有肌肉，身上沾满尘埃。 砰！ 一具血尸突然身体爆开,飞溅出的血肉化作一坨坨肉,黏在了无人机身上。 画面迅速黑掉了。 “我的机关飞鸟被摧毁了！”墨军士兵大喊。 旁边的士兵好奇看着那士兵操控器内的画面，尤其是民团士兵，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操纵机关飞鸟的方式，很是好奇，但墨军士兵显得更训练有素，都在警戒四周。 他们不知道团队里有一位明境强者，只是感觉自己的感知能力变得更敏锐了，他们下意识把这认为是战团的效果，因为除了感知能力，他们的体力，精力，力气，速度，甚至是精神状态，勇气和士气都得到了提升，综合而全面。 而陈景辉维持这种强化，并没有付出太多代价，灵力消耗的很缓慢，大部分损耗都由战团里的士兵承担了。 陈景辉在犹豫。 在犹豫要不要踏入极境层次的风水大阵。 如果踏入，他们只能依靠向碧霄的感知能力勉强感应路径,还不一定能成功，毕竟这是极境层次的大阵，可能向碧霄也会被误导，即使不被误导，陈景辉的战团内有一位暗藏的明境强者，这个足以逆转战局的底牌一定会暴露！ 陈景辉思索片刻，转身说道：“前方是敌人的大阵，那是极境层次的大阵，其中隐藏着一位明境强者，我们的明境已经冲进去了，我们也要冲进去，大阵中还有许多百姓，他们可能还没有彻底变成血尸，可能还有救他们的机会，大家有信心没有？” 在问出问题时，陈景辉就知道了答案，士兵们情绪激昂。 “有！”他们大喊着，声音整齐。 这支军队愿意追随他上刀山，下火海。 这是战修“领袖”的能力。 即使知道这其中有灵气的影响，要是没有古神剑，陈景辉相信他们还是会跟随，但有不少人会怯懦恐惧，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人性本能如此。 陈景辉内心颇为感动，心绪激荡。 怪不得在剑朝的历史上，哪怕是再残暴的将军，对自己的战团亲兵也如亲子一般，那种被人完全信任，被人不惜生死追随的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要上瘾。 他朝向碧霄，还有她身后的士兵伸出手。 陈景辉借助战团的情感链接，传达了他的想法： 收敛感知，不要暴露你是明境强者。 这种想法很模糊，但陈景辉相信，向碧霄肯定可以感觉到。 向碧霄借助情感链接回应：“知道了。” “那么。”陈景辉说：“跟我上。” 他一马当先，踏入风水大阵中。 踏入瞬间，陈景辉感觉自己身边再无一人。 他的所有感官都被欺骗了，他谁也看不到，只觉得自己独自一人，走在空旷，黑暗，恐怖的山体当中。 但陈景辉内心中的情感链接还在告诉他，他身后跟着百多人的战斗部队！ “搜索前进！”陈景辉大喊。 那怕有风水大阵隔绝，他的命令难以传达给士兵，但陈景辉的麾下都下意识在行动。 这就又显示出了鹞子山民团和墨军士兵的差别，余积薪亲自调教的墨军士兵行动很严整，他们进入大阵中时，也感不到周围的战友，却靠着战团的情感链接和平日里的战术配合，下意识地摆出搜索前进的阵型，而鹞子山民团的士兵虽然也努力前进，但根本没有章法，有些人传递出慌张的情绪。 陈景辉暗暗想道，这风水大阵还真是厉害，如果是普通的军队进去，主持大阵的人甚至可以让军队自相残杀，只要制作幻象误导士兵往战友的方向开枪就可以了。 这也显示出战修军团的强大，领袖让士兵变强大，变为一个凝聚的整体，士兵也回馈领袖，让领袖拥有更多可以调用的灵力。 对于大部分气境战修来说，前者更为重要，能多一个强大的军团配合自己作战，但对陈景辉来说，后者同样重要，因为这能让他比较肆无忌惮的使用古神剑，发挥明境层次的战力！ 此时，三支人马都进了大阵。 梅先锋和李应武带着残兵也到了。 这些士兵都憋着火，那个明境敌人竟然无耻偷袭，害得他们好多兄弟还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就殒命了，还亵渎了他们战友的尸体，把它们变成了蜘蛛腿。 梅先锋手持方天画戟，大吼道：“冲进去，为弟兄们报仇！” “报仇！”士兵们气血上涌，跟着大吼。 …… 大阵当中。 符金玉匆匆而行，但没有之前被银发木偶追击的狼狈。 即使是明境强者，面对极境的风水大阵，也会被迷惑困住一段时间。 这给了她喘息之机，也给了她……各个击破的操作空间！ “可恶，仪式还没有准备好……明明再过一段时间，最迟过完年……” “最迟过完年，血海大阵就能笼罩整个千风城，我突破极境将是水到渠成的事。” “都怪那陈景辉……” 符金玉想着，但她第一个要去击破的目标，却不是陈景辉那队，在她眼里，陈景辉一直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明境高手，虽然进入风水大阵后，表现得像是气境一样，但她只觉得那是陈景辉又在扮猪吃老虎，也不去触霉头。 余积薪本心恢复，实力在明境当中也算强大的层次，碰不过。 银发木偶本体和战俑谁是谁，她分辨不出来，贸然出击容易浪费灵力，她还是天教造物，有没有什么底牌难说。 “那就你们了。”符金玉决定就打最弱的，打梅先锋和李应武两位气境那队。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阵 山体内的通道让陈景辉联想到了传说中的蚂蚁巢穴，密密麻麻，十分复杂，有时道路旁边以为是路的地方，其实是某户山内人的家，一走进去说不定便看到有妇女在里织布。 千风城的控制力根本达不到每一座山的山体，连守卫都没有几个,滋生了大量罪恶，各种帮派，人口贩卖，暴力…… 本来山体内的环境就够复杂了，现在处于极境风水大阵中，就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注意每个人的相对位置。”陈景辉利用情感链接发布着模糊的命令，让他们利用队友的情感链接来判断自己的方位感是否失去。 他前进在黑暗的山体里,像是独自一人一样。 呼,呼~ 山体里，有风在飘动。 向碧霄通过情感链接对陈景辉道： “风水大阵的媒介是风与水，只要破坏媒介，便可以对大阵造成影响，乃至彻底破坏大阵。” “外面的血雨，山体内的风，都是这一风水大阵的媒介。” 陈景辉心中一动，询问道：“那要是制造障碍，阻碍住风的流动，是否有效？” “那自然是有效的。”向碧霄道：“有的时候，改变和破坏一地的风水，只需要将一件物品放在特定的地点，它能通过改变风的流向，微妙地改变风水的状况。” “这座大阵中，大概是没有极境天修在主持的，我感觉它很笨，很迟钝,对于我们风水师来说，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举手投足，影响一大片区域的风水，风水师本人便是风水大阵的阵眼，而这个大阵给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灵动。” 举手投足影响风水……陈景辉听到这个描述，莫名想到蝴蝶效应，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便能在远处形成恐怖的风暴。 “那来破阵吧。”陈景辉对向碧霄传递话语：“我能布置阵法，你也见过，告诉我要把阵法布置在什么位置。” “你那气势化作的阵法吗？”向碧霄道：“但如果我告诉你要布置在那里，等于告诉敌人，你的队伍里有一位非常了解风水大阵的明境。” “那我自己来。” 陈景辉想着，随意布置着剑阵。 这些剑阵没有什么厉害的效果，就是阻止风的流动，有些剑阵还故意制造旋风，扰乱着整个风水大阵的布局。 “能看见了！” 陈景辉战团里的军人振奋喊道，陈景辉刚一出手，风水大阵的影响就在削弱,有人能看到彼此了！ 陈景辉却没太高兴,微微皱眉： “范围还是太小……只要前进,就还是会进入大阵完好的区域。” 向碧霄用情感链接传来信息：“这就是极境层次的风水大阵,十分坚韧，难以摧破。” “还有件事我认为要告诉你，这里的风水很不好。” 陈景辉道：“风水？是说风水大阵吗？” “不，是风水本身。”向碧霄道：“观一地的风水，首先看的是自然环境，建筑布局，人文社会，这里环境狭隘，光照黑暗，尘埃遍布，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容易陷入绝望，麻木的情感状态。” 陈景辉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不确定，但……”向碧霄说：“随着血雨降落，我感到这里的风水还在变差，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枪炮声，因为心惊胆战产生人心变化，影响到了风水变化。” “但现在……风水还在变差。” 陈景辉道：“里面的人在遭到攻击？那得加快速度。” 陈景辉一路带兵向前，一路布设剑阵，破坏风水格局。 这里不是血海，没有血水腐蚀剑阵，以陈景辉完整梦主的修为，剑阵可以长时间持续！ 砰砰砰！ 另一边，梅先锋和李应武陷入了苦战。 “妈的，全是血尸，你们千风城是干什么吃的，让命修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控制了这么多人！” 李应武又破防了，他望着周围不停浮现的血尸，感到绝望。 身边一个人没有，只有乱七八糟的枪声响起，偶尔风水大阵被扰乱时，他才能看到其他人。 “呃啊啊！” 有惨叫声传来，李应武看过去，看到一个人被血尸扑倒在地，血尸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胸膛。 李应武感到麻木，甚至没去救援，因为风水大阵的影响，他的感知已经混乱了，他不能保证自己看到的战斗是否就在自己看到的方向，还是另一处地方传来的海市蜃楼，也无法保证自己赶过去时，会不会走到相反的方向。 他只能手里捏着一道符箓，随时准备自保。 忽然，他听到后方传来尖锐破空声。 毫不迟疑，李应武将符箓按地。 那是一张灵之气符箓，是他从王归藏处买来的自保道具，可以激发灵之气的力量，暂时赋予死物生命，将岩石变为效忠他的护卫。 但他的符箓没拍到地面。 他的手腕被人按住了，气势在快速流逝！ 李应武尖叫一声，他见到蜘蛛模样的符金玉倒立在头顶通道的天花板上，蜘蛛腿深深插入了天然岩石，其中一只垂下，化作细长的人类手臂，抓握住了他的气势。 砰！ 李应武身上气势爆发。 那不是言修的气势，是梅先锋的气势，他把气势分享给了李应武。 “明光。” 李应武身旁，光芒大放，短暂驱散了风水大阵的影响，周围战士们转身，看到梅先锋手持大戟，斩向符金玉的人类手臂。 这似乎已经在符金玉的计算当中，她身体跃下，朝着梅先锋碾去。 铛！ 梅先锋的大戟和符金玉的蜘蛛腿交接，竟发出金铁对撞的声音，梅先锋不停后退，勉力支撑着。 忽地，梅先锋退不了了，地上的血液化成了地毯，像强力胶一样黏住了他的双腿。 “不好！”梅先锋暗道不妙，连忙使用战修的火焰，想烧掉地上的“血地毯”。 但这片刻时机，对于明境强者，已经是致命的破绽。 蜘蛛符金玉优雅的跳到侧面墙壁，借墙再蹬，越到梅先锋身后。 蜘蛛腿扎在他的气势上，梅先锋极为恐惧，他的气势正急速消耗。 好不容易挣脱血地毯，梅先锋向前一扑，整个人宛如滚起来的火焰刺猬，想靠一个翻滚和后方的符金玉拉开距离。 扎！ 符金玉的蜘蛛腿一边移动，一边扎下，梅先锋的闪避似毫无效果，被准确预判并击中。 梅先锋只能靠战修的气势苦苦支撑着，可他没有喘息回气的空间，被击杀只是时间问题!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迟来一步 砰砰砰！ 这时，梅先锋的士兵们开火了，他们借助情感链接感到梅先锋的方位和恐惧心情，毫不犹豫给出了支援。 他们的子弹实打实轰在符金玉身上，被她的气势吸收。 她没有特意闪避攻击，那样会给梅先锋喘息之机，她宁愿损失一些气势,只要干掉梅先锋，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恢复气势，将梅先锋的军队做成血肉。 蜘蛛腿刺下，梅先锋一边后退，一边抵挡，他无法拦下所有攻击,气势在步步受损。 “将军！” 有人大吼着，冲到梅先锋身前，用刺刀捅向符金玉。 他的刺刀燃起决绝的火焰。 噗嗤。 他下一刻就被符金玉的蜘蛛腿穿透。 梅先锋剩余的气势已经无力分给他人,他连保护自己都困难。 梅先锋目眦欲裂，他没有放弃这短暂的空档，向后撤退，大口呼吸恢复气势。 符金玉身形消失了，她再次借着风水大师遮掩了身形。 “明光！”梅先锋大吼着，比起见底的气势，他的灵力还相当充足，有整个战团为他当后盾。 明光绽放，梅先锋没看到敌人。 他心中一沉，他修为太低了，即使使用明光，也难以做到大范围驱散风水大阵制造的幻象，敌人稍远，效果就变得很差。 噗嗤，噗嗤。 梅先锋感到自己的战士在死亡，他们临死前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符金玉在屠戮自己身边的士兵！ “将军！”有人嘶声力竭，声音穿透了风水大阵：“快跑！” 梅先锋紧紧握着方天画戟。 借助战团的情感链接,他能感受到自己士兵死亡的方向，借助于此，他也能猜出符金玉的位置，只要往相反的方向逃跑，借助情感链接，不断修正方向，就有一定概率逃掉。 轰！ 有士兵遭到攻击陷入绝望，拉爆了身上的手雷，发出震撼的声响。 梅先锋的内心直觉让他不愿意离开士兵，他想和他们并肩作战，哪怕死也要和他们一起死。 但最终，梅先锋狠下心，转头逃走。 他远离了自己的战团士兵，很快，他甚至感受不到和他们的情感链接了。 噗嗤，噗嗤。 他的气势泛起涟漪，梅先锋吓得差点亡魂冒出，他连忙绽放明光。 符金玉站在他面前，蜘蛛腿不停刺出。 “你怎么……” 梅先锋想不通，符金玉不是在屠戮自己的战团士兵吗？ 他下一刻灵感冒出,猜透了对方的想法。 这是属于战修的战斗直觉。 屠戮士兵的,或许不是符金玉本体，而是她一具强大血尸，她早就等着他逃离战团，亲自舍弃最大的优势，来送死。 梅先锋不愿去死，他挥舞方天画戟，抵挡蜘蛛腿。 噗嗤，噗嗤。 他的戟架不住攻击，他的气势在被彻底消磨。 力气太大，他的戟被震落在地，梅先锋伸手，去摸腰间的长剑。 噗嗤。 梅先锋的气势彻底破碎，蜘蛛腿穿透了他的胸腹。 在临死的瞬间，一生的经历如走马观花般经过，梅先锋看到了自己被梅家收养，在孤儿当中努力练习，看到了自己身披盔甲，跪在梅千衡面前，得到梅千衡给予自己的大戟，看到了自己训练亲兵，和他们一起生活，被他们追随，仰慕…… 他心里清楚，在梅千衡眼里，自己就是梅家的一个工具，在梅家内部，还有其他气境修行者，而每次干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做，可他一直觉得梅家对自己有恩，他甚至想以忠心为本心，天人感应突破到明境，以此来报答梅家的恩情，只是一直失败。 他也曾无数次在梦中梦到梅千衡真的拿他当自己人，给他托心交底。 唯有那些跟随他的战士们，是真正忠于他，为了他不惜死战，把他的位置放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这一刻，他似乎有所明悟，他所要领悟的本心，绝不是纯粹对自己的恩人报恩，还要对得起自己所率领的人。 但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明悟本心，即使战修明悟本心后就可天人感应，于灵境里越级而战求得突破，但梅先锋已经没有突破的时间了。 “……我对得起梅家，对不起你们。”梅先锋想着。 他的意识随即凝滞消失。 梅先锋的盔甲跌落在地，他的血液和肉体化作了符金玉躯体的一部分。 符金玉转过头，只见通道中，两个一模一样的银发木偶跑了进来。 “晚了一步。”符金玉说：“气境战修真难杀啊，怪不得人们都说，在自己战团里的战修，可以看做高半个位阶。” 铛！ 一道巨型回旋十字镖投来，符金玉用梅先锋的血肉凝聚手臂，举起地上方天画戟，挡下了银发木偶的“暗器攻击”。 “来试试吧。”符金玉身上图腾纹身浮现：“最弱的，下一个就是你。” 银发木偶没有回话，两个银发木偶一左一右，同时包抄着符金玉。 “火龙。”一位银发木偶说着，念诵咒语，手中无数零件聚集，在形成一个喷火器。 墨修的强大之处，便是能根据敌人的类别，专门制作克制他们的工具，对于以血肉为主要战力的命修，火焰的杀伤力最好！ 另一位银发木偶不声不响，从各个角度丢出无比巨大的十字回旋镖。 这也是墨修的能力，暗器！ 墨修巨大的臂力带来的投掷力，加上随时随地可以制作的武器，让墨修成为了使用暗器的行家，尤其是巧匠级别，在枪械普及开之前，巧匠制作的机括类暗器曾经令所有气境以下的修行者闻之则惧。 符金玉操纵蜘蛛腿，在狭隘的通道间左右横跳，闪避着巨型十字回旋镖，只是偶尔用气势硬接一下。 它还在拉开另一个银发木偶的距离，避免被喷火器正面猛喷。 这是明境墨修的另一个优势，如果本体和战俑一齐上阵，短时间内可以达成二打一的效果，相当于两个较弱的明境打一个强的明境。 但墨修的弱点也很明显…… 明境层次的墨修，相比其他灵气，几乎没有什么超自然的攻击能力，完全依靠工具和武器，要说有，那也是“卷宗学者”，卷宗学者擅长施展所有灵气的术法，但既然是术法，威力肯定比不上正版。 银发木偶并非“卷宗学者”，她是逆修的“金刚”，比起卷宗学者防御能力更强，但也没有卷宗学者施展各家术法手到擒来的能力。 或许铁卫这样的金刚能给陈景辉很大的压力，但在符金玉这样的正派明境看来，金刚，不过是非战斗类的明境，制造武器还厉害，至于真的近身战斗，不过是相当于两个有明境感知力，能不停制造各种工具，气势强不少的气境战修罢了。 比起顶级明境战修余积薪，比起神秘莫测，还喜欢扮猪吃老虎的陈景辉，符金玉认定银发木偶最弱，也就不难理解。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致命失误 银发木偶一号投掷出回旋飞镖，她这次改变了策略，目标根本不是灵活闪躲的符金玉，而是符金玉可能的撤退路线。 那些飞镖砸在墙壁上，便不停弹出一些小型弹丸，那些小型弹丸全都是微小的地雷，一旦触碰就会爆炸,威力虽然低，但积少成多。 既然打不中符金玉，那就封锁符金玉的闪躲空间！ 银发木偶二号已经铸造出了一个大型喷火器，她开启喷火器，烈火灼烧着地面，把地上飞溅的血肉燃烧殆尽。 “哼。”符金玉冷哼一声，她身上图腾闪亮。 片刻后，她瞬移到旁边的矿道。 图腾术，缩地成寸。 类似阴阳转换的传送效果，但距离很短，且传送后，命修的血肉会僵直片刻，无法移动，这在明境的战斗中是致命的，所幸有岩体阻拦，银发木偶没法立刻对她发动攻击。 符金玉身上的图腾黯淡。 她并不打算一味避战，果然，她的感知里，两个银发木偶从另外两边夹了过来，要趁她图腾恢复之前，将她夹击消灭在这个矿道。 这也就意味着……她被自己拉扯出了破绽，符金玉能创造短暂的一打一机会！ 她又一个图腾明亮破裂，大量血气飞散去一边。 血雾术！ 轰！ 火焰从矿道拐角喷出，燃烧血雾。 另一边，银发木偶一号人未至,攻击先来，巨型十字回旋镖如同机关木鸟那样，绕过了一个个拐角，直冲符金玉而来。 符金玉没有打算格挡，那十字回旋镖在即将命中时爆开，大量字母弹丸遍布整个空间。 气势升起，符金玉躲到受伤最少的位置，用气势强吃了攻击。 两位银发木偶彼此配合如同一人，攻击的节奏感鲜明，不给符金玉任何单对单的机会！ 银发木偶二号手持喷火器，冲过燃烧的血雾。 符金玉蜘蛛腿上图腾明亮。 她的数道蜘蛛腿化作长鞭，朝银发木偶二号劈头盖脸轰去，速度太快，常人只能看清残影！ 图腾术，血肉旋风！ 轰！ 气势挡住血肉旋风的轰击，银发木偶二号果断扣下扳机，火焰充满整个矿道。 砰！ 矿道当中，爆发出猛烈的爆炸。 银发木偶一号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爆炸轰在自己的气势上,轰塌了狭小的矿道,把自己和二号分割开来。 她以明境的思维，很快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符金玉利用极境层面的风水大阵的风流，暗中将山体内的可燃气体引入了刚刚的通道，而由于她太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忽略了风水大阵对感官的屏蔽，竟然没来得及发现这一点。 “糟了！”银发木偶觉得不妙，她是一号是战俑，二号是本体，而如今本体和战俑分离，处于落单位置。 借助地利和阵法，她一下子落到生死边缘！ 轰塌的通道另一边，银发木偶骤然后退。 她心知肚明，她和符金玉都有气势护体，刚刚的爆炸只损耗了双方的气势，不可能对符金玉造成实质性损伤。 “数百年为人奴婢。” 爆炸烟幕中，符金玉那拼接肢体而成的怪物冲出，嘲笑道： “如今化为尘土。” “悲哉！” 银发木偶一边后逃，一边往回丢出她现场制造的燃烧弹，她没有被符金玉的话语影响，她清楚，对方是想影响她的心态，让她的发挥失常，更容易被杀死。 燃烧弹形成一堵堵火墙，想阻隔符金玉的追击。 符金玉毫不吝惜，丢出一块块血肉，为前方铺平道路。 察觉到对方的破解办法，银发木偶再次改变了策略，不仅制作燃烧弹，也制作地雷，希望爆炸会削弱她的气势。 现在她在逃，符金玉在追，符金玉不得不用气势强吃地雷，燃烧弹的效果，一旦消耗到彼此状态逆转，银发木偶就敢反身战斗。 墨之气是非常擅长防御的灵气！ 银发木偶忽然停顿了片刻。 她感知到了其他东西，那是大量的血尸！ 阵法内的居民，大多被符金玉制作成了血尸，它们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填住了银发木偶所有逃跑路径。 若是放在平时，银发木偶消灭这些普通血尸，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只要她的步伐被拖住，后面的符金玉就会追上来，生撕了她！ “没办法了……” 银发木偶转身，念道：“解带为城！” 她只能在这里交出保命底牌，能凭空变成一道巨大城墙的墨家明境能力，解带为城！ 巍峨高耸的城墙出现，突兀地嵌在整个山体当中，完全截断了后方的通道。 “这样可以拖延她绕过墙的时间……” “假装往一方突围，引诱她往那边赶，等她拉开距离，我再退回来，解除解带为城的效果。” 银发木偶心中算定战术，一刻不停，朝着某个血尸较少的通道前进。 她冲入通道内，见到了一群群如洪水般涌来的血尸，这些血尸衣衫破烂，身体瘦削，但或许他们曾经有过美好幸福的生活，有过一些对未来的盼望，但现在，这一切都没了，他们化成了某个怪物的一部分。 银发木偶双手展开刀刃，她像一个跃动的舞者般杀进血尸当中，每一次起舞，便是断肢与鲜血飞溅。 下一刻，火焰燃起，银发木偶一边战斗，一边制造临时的燃烧，她直接把自己的两把手刀改造成了小型喷火器。 血尸害怕火焰，因为他们会被火焰烧得失去活性，无法战斗，血尸不害怕火焰，因为它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遭！” 杀戮进行到一半，银发木偶暗叫不妙。 她的感知里，身后的符金玉直接越过了城墙，根本没有绕开方位，也没有攻击城墙。 “对了，是图腾术缩地成寸，她的图腾又恢复了……” “我漏算了这点！” 银发木偶很懊恼，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同阶战斗了，经验方面处于劣势，这下出现了致命失误。 “来不及了……只能……” 她决定朝感知中血尸数量最少的方向突围。 已经顾不得太多了，银发木偶干脆制造了手炮，在极近距离发射炮弹，拼着气势受损，也要加快速度。 轰！轰！ “余真人，你一定要感知到啊……”银发木偶暗暗焦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余积薪身上了，希望他的感知能力可以突破风水大阵的欺骗，感知到这里发生的剧烈战斗。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迎阵 山体另一边。 陈景辉的队伍也遭到了血尸，他们越打，军队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小，还越来越多了。 古神剑发挥威力，似乎唤醒了一些刚刚变成血尸，还未彻底失去意识的人。 陈景辉也没办法送他们出去，他们一旦离开自己的队伍,很快就会迷失在风水大阵里，被血尸找到，变成血尸。 还有大量躲在家里的人，一些逃离血尸的人，他们都汇聚在了陈景辉的队伍里，一时间,陈景辉的队伍有些臃肿。 但对于陈景辉来说，这些人根本不是负担，而是战力,他们一进入自己的军阵范围内，好像被同化了一样，自动成为了他的战团成员，他们的灵力可以为陈景辉所用，陈景辉也可以用气势保护他们。 里面有不少人都是矿工，有一把子力气，拿着稿子和其他士兵并肩作战。 子弹对血尸的效果不怎么好，但近战武器染上火焰后，却很好用，很多墨军士兵都不怎么开枪了，用随身近战武器战斗。 他们的战斗技巧是星月，余积薪和星彤冰教导的，尤其是余积薪，他对星月的训练计划最不满的地方，就是里面近战的项目太少了，在他的坚持下,墨军士兵得到了够用的近战训练，至少知道该怎么最大效率的攻击敌人，怎么和队友配合。 现在看来，余积薪的坚持是有道理的。 他们还有陈景辉的气势保护，根本不怕失误被血尸抓中，完全占据优势。 有的人越打越兴奋，越神勇。 在他们的带领下，加入的矿工们和民团士兵也毫不退却，往往是看到了一群血尸，一大群人就涌了上去，连带着陈景辉为了维持阵型，不得不让其他士兵都跟上去，和他们保持在一段距离内。 陈景辉使用剑阵干扰风水大阵也越发熟练，现在整个军队已经能互相看到彼此了，风水大阵在他战团范围内的效力近乎消失！ 陈景辉身边的人数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山体之中，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受伤昏迷的女儿，在拼命奔跑。 他时不时左右回望，害怕血尸突然出现，在风水大阵当中，他熟悉的地形已经完全陌生,都不知道那条路通往那里。 慌不择路下,他听到了战斗喊杀的声音。 他心中一喜，心道那些血尸怪物不会有声音，都是沉默地追杀，这喊杀声如此整齐热烈，说不定是有人过来救他们了。 他选择相信内心的直觉，朝着那里冲去，只见几个矿工，几个农民和几个穿着整齐军装的战士在并肩战斗，他们的剑，刺刀和锄头燃起了火焰，砸在血尸上，就足以让血尸失去战斗力。 而血尸好不容易突破攻击，打在他们身上，却被看不见的气势偏斜开。 男人大吼道：“几位修行者，救救我。” 他误以为这几个人全都是修行者了。 这时，他见一个墨军士兵对他举起枪。 一瞬间，男人被恐惧攫住了心神，完全不敢动弹。 但本能的，他觉得这士兵瞄准的不是自己。 枪响，他身后一具血尸倒地。 “快过来！”一位矿工对他喊道，男人这才发现，这是和自己相熟的工人，在一家矿坑工作。 他立刻往那边跑，跑到他们身后，才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 他们手持着武器，加入了支援战斗中。 男人心中略微安定，他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慌张大喊：“我的女儿受伤了，有人能帮帮我吗？” “我来。” 声音平淡冰冷，一位冷漠的仙子出现，伸手触碰他的女儿。 男人欣喜若狂地发现，她女儿的血止住了，呼吸平顺了，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显然已经脱离了死亡的危机。 “带她走我后面。”陈景辉出现，对男人说道：“不要离开军阵范围。” 他叮嘱完毕后，继续和向碧霄前进，本来他是走最前面的，但因为士兵们战斗欲望过于浓烈，他的位置莫名其妙变成了队伍中间。 山体内通道狭小，陈景辉的士兵不得不同时走在好几个通道当中，靠着军阵内部的情感链接，以及救下矿工的引路，所有人才都没有走散，聚成一团。 “前进的大致方向没有问题，向碧霄说她隐隐感知到爆炸声，血尸也在往那边集中，那边应该是那位不死者战斗的位置。”陈景辉暗想。 “爆炸声。”向碧霄突然通过情感链接传来消息：“越来越近了，是那位不死者和木偶，祂们在追逐战。” “木偶撑不住了！” 陈景辉一怔，局势一下子变得这么差？ 他立刻决断，也顾不得隐藏己方队伍里有明境的事了，救队友优先。 向碧霄通过情感链接给出大致方向，陈景辉立刻让军阵调转方向，朝着那里支援过去。 …… 符金玉持续追击着银发木偶。 银发木偶的气势已经破碎了，她身上满是爆炸的黑痕，周围都是血尸。 一旦被拖住脚步，符金玉本人就会追上来连续攻击。 啪！ 符金玉的蜘蛛腿化作血鞭，抽在银发木偶身上。 血肉鞭子劈中前，末端出现了骨刃。 砰。 银发木偶被抽飞出去，撞翻了好几个血尸，落在墙上。 这是她故意的，借助符金玉攻击的力道拉开距离。 她一边用墨之气能力修复躯体损伤，一边再轰出手炮里的炮弹，炸榻了通道。 她大口喘着气，机关人偶本来是不需要呼吸的，喘气动作只是加快气势恢复。 因为身躯本身也是机关造物，墨修的修复能力能作用己身，所以金刚的抗揍能力比卷宗学者强出很多。 但再怎么抗揍，都是有极限的，周围已经不止是普通的血尸了，出现了那些强大的，战斗力接近符金玉本体的血尸！ “要陨落在这里了吗……”银发木偶感到绝望。 这时，她脸上绽放了喜悦的表情，机关木偶那微妙的表情绽放得像花朵一样。 她听到了大群的脚步声，是陈景辉的战团到了，他们在远处已经发出了声音！ 心中喜悦，她心里觉得，既然陈景辉能杀死铁卫，能从天女的封印地里逃走，那肯定有各种强大的底牌。 第一次和他进入封印地时，他便用极境层次的攻击，秒杀了铁卫，逼得铁卫从不敢本体战俑一起上，想各种办法骗出陈景辉的底牌才敢战斗。 她立刻动身，往陈景辉那边跑。 符金玉也发现了陈景辉，她冷冷想道：“现在不装气境了？” 打到这个地步，她不可能放弃银发木偶，对方气势都被打掉了，身上满是伤口，只需要再来一次或几次，就能将一位明境毙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纸鸢 轰！ 银发木偶炸开一处脆弱石壁，冲出后随手往后丢着地雷燃烧弹。 符金玉不再用语言动摇对方，全力追击，强行踏爆地雷，踏出火海。 她的腰腹间，又一道图腾闪亮。 那是短时间内增加对火焰的抵抗力的图腾术，既对血肉有效,也对气势生效。 踏上火海时，她的血肉中，一颗小绿的头颅浮现，念诵道：“阳换阴。” 符金玉先前不停使用缩地成寸的图腾术，就是为了刻意误导战斗经验不足的银发木偶，欺骗她，让她忘记计算她还控制着小绿！ 如今已经不需要欺骗了,符金玉要做出决死一击,将银发木偶彻底斩杀。 银发木偶陡然停步，她通过灵力变化，已经预判到符金玉传送的位置。 几颗燃烧弹和手雷朝那边投出，她几乎是立即转换冲击方向。 大量血尸涌上来，想阻拦她。 “糟！”银发木偶身处生死之一线。 她飞速计算着。 周围的山道很坚固，找不到能立刻炸榻的薄弱点…… 血尸太多，其中还有强化版，近乎本体的血尸。 陈景辉的部队还有一百来米的直线距离，算上各种弯道，走廊，只会更远…… 嗯？ 银发木偶感知到，好几个样式特殊的机关飞鸟，正冲到自己附近。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银发木偶不觉得它们能阻止身后恐怖如魔神的符金玉。 符金玉已经追上，她的步伐冷酷，速度如雷霆。 而银发木偶前方，还有好几个本体血尸，它们就用血肉阻拦住了她的前进！ 蜘蛛腿如利矛,刺向银发木偶。 铛！ 银发木偶转身，却见攻击被偏开了。 陈景辉人未至，念力先至，覆盖在银发木偶身上，形成气势堡垒！ 银发木偶狂喜，符金玉一言不发，她手下的血尸纷纷扑去，朝着通道内出现的几架小型无人机。 这些无人机在墨军士兵的操纵下尽力躲闪，但空间太狭小，根本躲不开。 有无人机操作员开火了，高速电磁子弹撕碎血肉，击穿墙壁，看得银发木偶心惊。 这怪异的机关飞鸟明明没有灵力波动，为什么杀伤力那么大，这绝对是明境层次的杀伤力，就是打的不是很准，完全在打靠近的血肉。 银发木偶没有太多时间心惊。 各种暗器，燃烧物，被银发木偶随手投出,巨大的十字回旋镖切掉了血尸们的腿,让它们无法抓住在通道顶部飞行的无人机。 70米，陈景辉的队伍绕过了一个通道，以最快的距离靠近。 银发木偶甚至变出两把手刀，这时有了勇气和符金玉近战。 符金玉极为不甘，但她心中知道，有了陈景辉这位“明境战修”的气势分享，银发木偶就可以嘚瑟起来了，就敢和她打近战了，只要拖到陈景辉来，那就是二打一，完全不怕她。 但她还想拼一拼，再打打试试看。 “血雾术！” 她伸手指向远方的血尸，图腾明亮后黯淡。 噗！噗！ 几具血尸炸开，升腾的浓密血雾覆盖住无人机，但无人机并没有被这血雾击沉，只是摇晃了瞬间。 “咦？” 符金玉发现，银发木偶身边的气势消失了！ “奇怪啊……真正的明境强者，并不会因为烟雾断绝自己和能力的联系……莫非这陈景辉，根本不是明境强者？” “他需要用机关飞鸟保持视线，才能支援银发木偶？” “他是个气境，明境能力是靠的灵器？” 意识到这一点后，符金玉几乎是气血上涌，血压猛地高了起来，明境命修的能力都控制不住。 “那我最开始在鹞子山是被他吓跑的？” “我还一直以为他是明境强者？” “还以为他喜欢扮猪吃老虎坑人？” 符金玉感到浓烈的耻辱，她堂堂天赋异禀，有望极境的明境天才，居然被陈景辉骗到了，甚至陈景辉可能还没骗她，她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骗了？ “受死！”符金玉大吼着，朝银发木偶猛攻。 银发木偶转头就跑，没了之前要和她近战的样子。 通道里，气势化作火焰，清洗着血尸和血雾。 每一个无人机都是陈景辉的眼睛，他的念力扫荡过去，再借助战修的“武器附魔”，为念力覆盖了浓密的火焰。 这对血尸是毁灭性的攻击，没跑几步，银发木偶转身回来，她身上又布满了陈景辉的念力。 符金玉脸上布满怒火。 她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气境逼到这步，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去打陈景辉了！ 眼前的肥肉直接溜走了啊！ 她没时间懊恼，转身就跑，连同着残余的血尸大军一起往风水大阵深处，只留下一部分血尸断后，拖住银发木偶。 陈景辉已经死死保住了银发木偶，再打下去她没机会，还可能被反留下。 “本想至少击杀一个明境，把它的灵气裹入大丹当中……现在只能强行突破了，如果到不了极境，我必死无疑。” 符金玉没准备好，命修突破到极境需要极大量的血肉，其中还需要将修行者炼成人体大丹，唯有如此，才有充足的血肉和灵气承受极境灵气的精神冲击。 “数量不够……早知道之前就不要那么保守，主动出击……都怪那陈景辉！” “但现在没时间后悔了，等我突破后，我再好好品味他的血肉。” 她一路来到风水大阵深处，大量的血尸汇聚在这里，还有一枚枚血肉大丹。 这些大丹外裹着一枚枚人头，他们还没有死，但血肉已经彼此交织在一起，她需要他们活着，这样他们的精神才能替她分担极境灵气的冲击。 风水大阵已经破损严重，不止是陈景辉一路布置剑阵在破坏大阵，其他两位明境也一路破坏着，让大阵的效果越来越低。 符金玉来到一枚人体大丹旁，她的身体蠕动着，将小绿和梅先锋的人头伸出，粘连在上面。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身体也在蠕动，变化，变成了最初那红衣女孩的模样。 “我是寒楼圣女曲纸鸢。” 她伸手，从一枚人体大丹中，取出一个蕴养许久的木盒。 即使隔着封印，木盒内仍然传来有节奏的心跳声，砰砰砰，光是听着就感到心慌。 “我的本心是，以曲纸鸢的身份，和蜃景度过一生。” 她自言自语着，要突破到极境，必须完全坚定本心，本心稍微有一丝缝隙的明境，都无法成功。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坨不停跳动着的心脏，这心脏似乎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周围带着诡异难明的血影。 她张口，将心脏吞了下去。 周围的血肉瞬间汇聚过来，人体大丹也朝她滚动。 血海淹没了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影 银发木偶终于得到了休息。 她的气势在恢复，身体在自我修复，周围都是陈景辉的战团士兵，身上还有陈景辉分享过来的气势，令她无比安心。 “我知道那道宗命修明境是谁了。”银发木偶说道：“她是寒楼圣女，曲纸鸢。” “谁？”陈景辉问。 他有些心疼，这次战斗到现在为止,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无人机损失了好几架，对那位不死者的怨恨越来越大了。 “你没听说过她吗？那你听说过蜃景吗？” 陈景辉道：“有印象，他好像是天教的叛徒。” 银发木偶说道：“他曾是天教的天才，是天教这个时代少数很早就突破到明境，有望极境的天才……虽然这方面的消息，天教那边视为禁忌,我是从齐苍云那里偷听到的，据说蜃景很早便仰慕寒楼圣女曲纸鸢,是曲纸鸢的追求者。” “不过，天教的圣女已经将身体和心灵都奉献给了神灵，按天教的说法，蜃景在意识到这点后，便叛出了天教，投靠了道宗，他本打算带着曲纸鸢一起离开，但他只来得及带走曲纸鸢的身躯。” “什么意思？”陈景辉问：“她被天教杀了？” 银发木偶道：“天教那边的说法是，她的灵魂进入了寒楼楼主，雪天尊的灵境。” “……也就是死了？”陈景辉说：“那她怎么还活着。” “应该是蜃景疯了。”银发木偶道：“趁着她的身体还有生机，给她注入了命之气，把她变成了一具自己的血尸，让她‘转世复活’。” 听到这一说法，陈景辉第一时间想到了艾巧云。 他觉得这故事有些狗血，一位天教的超级天才，因为得不到的爱情而背叛，天教的神灵大佬就不能大方点,既然两情相悦,就把自己的圣女放出去吗，反正天修神灵估计也冷漠地不剩什么人类的情感。 “这么说，这里的风水大阵，是那个被通缉的极境天修，蜃景制造的？”陈景辉抓住关键，询问。 “大致如此。”银发木偶道：“但天修不敢久待在千风城，蜃景肯定远离千风峡，在别的地方，暂时不用担心他。” 向碧霄悄悄朝陈景辉靠了一步。 银发木偶感知到此，笑着说道：“你是天修吧，放心，只有明境及以上的天修才有危险，气境层次没有什么危险。” 陈景辉也安慰道：“向碧霄，别怕。” “木偶小姐，休息好了吗，我们要继续去追她了，这个风水大阵马上破裂，她很快就会无路可逃。”陈景辉问道。 “气势恢复得差不多了。”银发木偶道：“多谢救援。” “我们并肩作战，互相救援是应该的。”陈景辉说：“那我们就继续发动进攻，朝着山体内部延伸。” 银发木偶以开玩笑的口吻应道：“是,将军。” 说完，下一瞬间，她感到自己也被纳入了战团的情感链接当中，自身也获得了一些增幅，且即使陈景辉无法看到她，也在为她覆盖念力化作的气势。 “这……”她完全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很惊讶。 “……我听说，战修在气境分为君子和领袖，领袖只能带领少部分士兵，而君子平日里不特意亲近训练任何人，他的浩然之气却能让大量民众和仁人志士自发跟随他，成为他战团的一员，你是君子？” 陈景辉说道：“我是靠灵器做到的。” 队伍已经开始行动，继续往前前进，一路上破坏着大阵。 但奇怪的是，之前不停出现，到处抓人的血尸，现在一个也看不到，山体内只有战士们前进的脚步声。 “你别骗我了。”银发木偶道：“灵器怎么可能会有逆修的效果，灵器只能有顺修的效果……算了，你有你的秘密，我不去探究。”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的状态早就恢复了，不是你猜测的那样是受伤需要人体大丹养伤，她和我战斗时，完全是巅峰状态。” 会不会是你太……不够强了，看不出她状态不好……陈景辉脑海划过念头，立刻就通过情感链接，被感知到了。 银发木偶辩驳道：“不，她绝对是完整状态，处在巅峰，她甚至身上一件灵器都没带，她又不是我这样的工具，我怀疑她是要突破境界。” 陈景辉道：“这怎么又牵扯上关系了？” “即使是比较贫穷的明境强者，搞不到明境灵器，有条件也会带一两件气境层次的灵器辅助自己，弥补自己的弱项。”银发木偶道：“唯有两种情况，明境会避免携带灵器，避免沾染其他灵气。” “第一种情况，本心太弱，接近破碎或已经破碎，那样明境会非常容易被外在的灵器影响，他们的内心已经很脆弱了，无法在维系自我的同时驾驭另一件灵器。” “第二种情况，即将突破，这时明境强者会长期避免接触其他灵器，用以蓄养本心，将自身本心的状态磨炼到最好。” “她这么猛，本心一看就稳固得很，只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她储备人体大丹，预备进行血祭，是为了突破，成为‘血影’。” “血影？”陈景辉问。 银发木偶道：“命修极境可称血影，能够化身血影形态，变为纯粹的一团毫无弱点的鲜血，免疫绝大多数的常规攻击，能使用借助血为媒介的一大堆能力，能直接操控没有气势庇护的生物的血液，能借助血液下诅咒，甚至能诅咒到对方的近亲和孩子，还能炼制血肉傀儡，那是强化版本的血尸，战斗力极强。” “若她在明境层次真如你所说，是一位不死者，那么化为血影后，她甚至可以滴血重生，只要有一滴鲜血尚存，就不会被杀死，能衍化出另一个她。” 艹！陈景辉暗骂了一声，滴血重生啊，这放在地球的修仙小说里，那也是中高境界的仙人们才有的能力，属于炼体类型的高阶能力，原先的不死者也要有蕴含不少自身精血的本体血尸存活才能借体重生，现在连活着的生物都不需要，一滴血就可以。 “加快速度。”陈景辉喊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海潮落 陈景辉的队伍前进，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地面上，渐渐出现了血水。 陈景辉发现，这些血水也拥有腐蚀念力的能力，但很轻微，远不如血海里的血水那么强大。 “这是什么？”陈景辉下意识问。 向碧霄忍不住飞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不去沾染这些血水。 “这……”银发木偶道：“可能是异像。” “异像？”陈景辉问。 “传说神灵身周永远环绕各种异像，那是灵气引发的异像，除非神灵自己压制，否则异像会不断影响周围，只有战修神灵例外。”银发木偶道：“极境强者虽不会有异像伴身，但明境修行者在突破极境时,也会引发类似的异像，这是由于境界突破时，灵境照应现实所致。” 灵境照应现实……对了,天女是说过，血海里的世界不在正常的世界，而是一个灵境。 陈景辉闭目冥思片刻，发现天女给予自己的烙印在微微发亮。 这代表着，从这里可以打开前往血海世界曙光战团处的门！ 原本，这门只能在千风峡偏僻处打开，而现在随着曲纸鸢境界突破，在千风城中心最安全的地方，竟然也可以打开了！ 可惜了，血海里的修行者不能离开血海，否则会立刻变为血尸，不然现在陈景辉能瞬间掏出三个明境战力，骑脸都把对方骑死。 陈景辉道：“快点，突破不是一瞬间完成的事，她需要时间。” “我先过去。”银发木偶说道。 她身为明境战力，还是自保能力很强的墨修，有能力脱离战团，单独作战一段时间。 她冲出大阵,陈景辉则要照顾普通战士的速度。 很快，银发木偶感知到自己的战俑，她在另一边搜索战斗，也赶到大阵深处的位置了。 风水大阵破损严重，对明境的感知阻碍能力越来越小。 “余真人也到了？”银发木偶内心一动，她察觉到了余积薪和王归藏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对大阵深处形成包夹态势。 这给了她更大的信心，让她踏步，往大阵深处前进。 在拐过几个弯道后，银发木偶停步了。 她面前的通道被堵塞住了。 并非是因为岩石崩塌而堵塞住，而是里面塞满了属于人类的血肉，还能见到泛黄的脂肪，灰扑扑的衣物碎片。 “火龙。” 银发木偶手中零件出现重组，一台喷火器被她拿在手上，对血肉喷出熊熊烈火。 血肉失去活力，散落在地上。 这时，她听到血肉之后传来的声音。 “我是寒楼圣女曲纸鸢。” “我的本心是变成相柳。” 低语的声音仿若呢喃。 银发木偶顿足脚步。 她只剩下一个想法： 曲纸鸢境界突破失败了。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梦呓： “我是……” “我是相柳。” “我的本心是变成相柳。” 风水大阵中心。 轰！ 血肉堵塞的大门被轰开,余积薪和王归藏从通道外冲来。 两位银发木偶早已等在里面，凝重地望着地下空间中心,一团蠕动着，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真实的血肉。 陈景辉是最后赶来的，他和他的战团来到此处后，战团士兵有的捂住了胸口，在忍住本能的呕吐反应。 陈景辉也感到胸口一阵翻涌。 “这是怎么回事？”陈景辉开口询问。 不止是这里充满血肉的场景令人恶心，还有一股心跳声，这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鸣，让人本能感到不适。 银发木偶道：“曲纸鸢突破失败了。” “突破极境本来就很困难，她和我战斗很久，本就不处于最好巅峰状态，血祭的准备也肯定没有完成，所以她强行突破境界失败了。” “她现在走火入魔，将自己误以为是相柳的一部分，已经失去了自我。” 陈景辉一怔，他本来已经做好进行一场恶战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自己先完蛋？ 他再次感到了修行的残酷，任你何等天赋，有多少故事经历，爱恨情仇，失败就是失败了。 陈景辉看着周围的血肉，心道这也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她杀了这么多人只为突破，却突破失败，真真如小丑一样。 余积薪直接说道：“诸位，准备一起镇压灵气，极境层次的灵气，暴走起来也很危险。” 银发木偶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们过来。” “好。”陈景辉道。 他首先发动攻势，浩荡念力席卷火焰，直接抓向地下空间中间的血肉。 血肉周围浮现浅薄的气势，抵抗着火焰念力，它应激反应，周围的血肉迅速变化，出现了一个个相柳的脖颈头颅，朝着周围的所有生物发动攻击。 陈景辉感到自己体内鲜血涌动，感觉很难受，还好有念力化作的气势，抵御着无形的攻击。 他的念力覆盖所有战团成员，防止他们被操控血液。 “开火！”陈景辉下令：“自由射击！” 墨军士兵拿起枪，对准一头头长龙般的相柳头颅血肉，猛烈开火。 这些相柳头颅没有身子，双目通红，长有爪子，像是传说中的神龙一般，朝着周围的人猛扑过来。 它们似乎毫无意识，也没有配合，完全是本能在作战。 余积薪身边气势浮现，衍化出一卫卫蓝衣卫，他们手持各种气势衍化的武器，和这些血肉战在一起。 而他本人则抽出长剑，化作明光，斩向中心的血肉。 光芒中，血肉燃烧，剑刃破开血肉，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陈景辉则用念力大开大合，像无形的巨大手掌拍来碾去，将一个个相柳头颅压倒在地，再点燃念力，将它们燃烧殆尽。 两位银发木偶也制作喷火器，在用火焰燃烧血肉，让血肉失去活性。 她们最不怕命修的影响，身体本就不是血肉构造，完全不会被影响。 最终，灵气的暴动被镇压住，在几人的火焰当中灰烬都不剩。 “等一下。”陈景辉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和铁卫交战过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要确定一位修行者陨落，一定要看到她的灵气。 “她的灵气呢？”陈景辉问：“她的灵气在哪儿？” 没看到灵气，就意味着敌人可能还有后招后手，杀死的并非本体！ 第一百三十章 滴血重生 兰朝，汇京。 黑夜下，三条河流交汇之处的岸边，繁华的灯火里，有一座高高的酒楼，最高的楼顶上却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位翩翩公子坐在窗边对月独饮。 酒楼下方有载歌载舞的靡靡之音传来,他却只觉厌恶。 他忽有感应，抓起自己的项链，项链串着一个奇异的挂饰，那挂饰当中，翠玉包裹着一滴鲜艳的鲜血。 啪啦。 桌子上的酒杯摔在地上，破碎，发出刺耳的声音。 呼…… 周围突然扬起大风,河流猛然湍急，有载客的小船突然经不起波涛，被打翻，穿着礼物服饰的贵妇人和小厮，船夫一起跌落在这平静的河流里。 天边，阴云积聚，内有雷霆闪过，引而不发。 他忽然吐了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愤怒。 雷云消散，狂风隐匿，河流平静。 那位高楼独酌的贵公子也消隐不见。 片刻后，一位白衣青年落脚此处。 他微皱着眉头，心想是那一位极境高人突发怒火，制造了刚刚的景象？ 这时，天边一只黑色乌鸦飞来，落在窗台，化作一个黑衣短发女孩。 女孩摇着腿，对白衣青年说道：“云公子,陛下有请。” 白衣青年皱眉：“兰王找我何事？” 黑衣女孩答道：“应是与剑朝有关，常遇春派遣的使者稍早时觐见过陛下。” “我这就去见他。”白衣青年道。 …… 千风城。 余积薪说道：“我猜,是她在突破境界之前，就把自己的鲜血藏在他人手里，虽然她突破境界后走火入魔了，但能力还在，被我们击杀后，她能借助那滴深藏的鲜血滴血重生，所以找不到她的灵气。” 陈景辉皱眉：“又让她跑了？” 他看着周围这么多人的血肉，一想到这些血肉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某个人的伴侣，儿女，父母，他就越是难受，还是只来得及救了一部分人，甚至没有彻底为他们报仇。 银发木偶说道：“逼得她走火入魔，已经很不错了，景辉大师，余真人,我会把这事报告给天教，天教一定不会吝惜对你们的报酬的。” 余积薪道：“别再来一个昆震。” 银发木偶默然,昆震那件事,确实是天教做的不厚道，来了一个纨绔子弟，得罪了本地两名明境级战力。 陈景辉道：“我倒希望昆震再来一次，他上次送了我一个大礼，我还没回礼呢。” 向碧霄这时插嘴道：“周围血肉里还有许多低阶灵气，应该是她炼制人体大丹时使用的，这些灵气污染严重，但用炼丹术祛除杂质后，还能使用。” “先打扫战场吧。”陈景辉说。 “战利品分配方面。”银发木偶说道：“我天教死了一位易修，梅千衡那边死了一位战修，他们的灵气必须要归还，剩余的，我做主，可以由景辉大师和余真人你们俩分配，我天教不做参与。” 她是还陈景辉之前救她的人情，也是因为昆震做事不地道，她没法提什么要求。 余积薪道：“景辉大师，你代表墟宗都收下吧，事后给我造一把气境灵器便可。” 陈景辉先前还会犹豫，但现在星月是真正的气境墨修，拥有锻造灵器的能力，便说道：“没问题，我再划拉一点给梅千衡，当做补偿。” 两位明境都没有意见，反正他们都把灵丹的收获算给了陈景辉，陈景辉怎么处理也是他的事。 只是陈景辉沉默，他现在才知道，梅先锋和小绿都死了，这两人都是陈景辉认识的熟人，虽然不是什么亲密的朋友，但他们的死，还是让陈景辉感到沉痛。 陈景辉望着王归藏，发现他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不知是连续带余积薪传送的消耗所致，还是因为听到了小绿死去的噩耗。 即使小绿改换了门庭，曾经相处的一幕幕，应该也是老者不会忘记的。 战场打扫很快完毕，有明境帮助感应灵力流动，没有主人的灵丹们很快暴露位置，被收集起来。 陈景辉却没有心思清点战利品，他立刻组织起手下的士兵，在山体里寻找着幸存者，让向碧霄治疗那些受伤的人。 “做的还不错。” 余积薪走到陈景辉身边，夸赞了一句。 陈景辉道：“还是让她跑了，也没有救到太多的人。” “但是，无论是那木偶，还是本地的修行者，都已经认可了你的实力，甚至下意识依靠你。”余积薪道：“这次行动，梅先锋死了不是坏事，梅千衡势力越弱，越会依靠你。千风城隐隐有以你为尊的态势。” “有了战斗打出来的威望，有了人们口中传递的名声，你随时可以取梅千衡而代之，获得一个起家之地。梅千衡一家是治理不了千风城的，他依靠的是本地其他世家豪族，他是千风城世家的代表，而那些人，向来望风使舵，你的影响力这么大，接下来只需要逐步笼络各个世家豪强，梅千衡对你没什么办法。” 陈景辉说道：“我现在没这个想法。” “那你也可以选择直接收买梅家，让梅家为你治理千风城。”余积薪道：“你现在手里的班子，除了那邱玲外，都是墟宗的人，班底薄啊，没有自己的班子，就算控制了千风城，也没有足够的官吏为你做事，直接控制梅家，让梅千衡对你效忠，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景辉说道：“抱歉，余真人，我现在想去看看幸存者的情况。” 余积薪点了点头，他心里想道，陈景辉还是有点天真，有些幼稚，不算一位成熟的政治家，现在他不该去关心那什么幸存者，而是该想办法怎么借此事件扩充自己在千风城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不过，天真幼稚也有好处，天真一点的人，更容易突破到明境。”余积薪想。 陈景辉走在山体内一个空旷的地方，他一出现，周围许多居民，矿工都站了起来。 他们已经从他人的口中知道，这次血祭事件，是陈景辉动员这么多修行者来救他们，若不是陈景辉来的及时，他们恐怕都会变成那位命修的血食。 “陈将军！” “陈将军！” 人们的声音充满尊敬。 “陈将军，您带我们走吧，我们想追随您。”一个身体饱受压榨，瘦的皮包骨的矿工说，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我们的家都毁了，听墨军士兵说，跟着您可以吃饱饭，只要给一口饭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不带怕的。” 陈景辉深吸口气，说道：“诸位愿意追随我，是我的荣幸，我这就通知墟宗的人，为你们准备食物，衣物，跟着我，我能保证不会亏待诸位。”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电影 数日后。 墟宗。 陈景辉再次踏回墟宗的土地。 明明只间隔了几天时间，墟宗却和他离开时不一样了，废墟和废墟之间已经出现了较为严整的街道划分，有一间间板房建立起来。 最令陈景辉无语的是，墙壁上还出现了红条幅标语，有政治宣传的“兼爱互利，和谐友爱”,“有冲突找星月，不得私动武力”，有宣传卫生的“勤喝热水勤洗手，病虫毒害都远离”，有经济生产方面的“废墟物品勿私藏，有危险,还无用”等等,这些字还特意标了拼音,有的还是巫族语，命族语一起标，生怕别人看不懂。 “梦回南门二啊……”陈景辉心想。 他的灵力又缓慢的增长了一丝，这让陈景辉有些惊讶，难道剑仙的修行法并不只是旅行才能修行，看到一个地方不停发展变化也可以修行? 在他身后，一大群人排成行列，有墨军，有鹞子山的民团，有跟着他一起过来的矿工和招募来的流民，在几天的临时训练后，他们也能按队列行军。 不是所有人都来了墟宗，因为千风城要卖给墟宗矿山，陈景辉安排了一些熟练矿工先在矿山附近居住。 运输队带着粮食和货物去千风城，也带着各类货物，矿石满载而归。 把招来的工人安排在房间后，陈景辉确认每个人都安定下来后，才把他们交给了星月,让星月给他们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和培训任务。 虽然路上已经听说墟宗有很多机关人偶在活动,但见到机关人偶给他们布置任务，安排住宿和生活，工人们还是啧啧称奇。 陈景辉还带着大量灵丹，去了一趟纳米熔炉附近。 “星月，你能做灵器吗？”陈景辉直接用通讯联络星月。 “灵气内给了我这一能力，但我缺乏相应经验和技术指导。”星月回应。 “那你先试试，先从低阶灵气做起，总结经验，大不了做失败再粉碎重做。”陈景辉把得到的灵丹放在纳米熔炉附近的材料仓库。 一般墨修是不可能拿到这么多灵气来试做的，但陈景辉无所谓，这么多灵气在手，积累下经验重要。 他也迫切需要墟宗建立一个宝物阁，用来武装投靠墟宗的修行者。 “好的。”星月回应：“你之后让向碧霄来一趟水库，她走之前储的水用完了。” “收到。”陈景辉说。 现在墟宗的用水还是问题，毕竟蒲公英号不完整，无法形成内部水循环，各种活动都需要消耗水资源,而只有明境天修有能力抓取远处的水汽和雨云,给予稳定水资源供应。 陈景辉离开纳米熔炉，他又立刻去了一趟军营,这次他还肩负着整编鹞子山民团士兵的任务，要让他们加入墨军的序列，这件事还不能其他人做，必须陈景辉亲自去办，不然显得好像墟宗抢走了陈景辉的军队，舆论影响会不好。 忙碌一整天，陈景辉才在夕阳西下时，见到了星彤冰，她整个白天都在修复重建一个半导体工厂，它是蒲公英号制作更多智能无人机和仿生人的必需品。 蒲公英号剑桥，大屏幕上映着一个生产地图，地图上标记了附近已经探明的矿物和资源点，从石英石，铁矿，到溪流，树木还有鱼群和野猪，也标记了各个生产队，工厂的位置，陈景辉进来时看了一眼，发现蒲公英号的效率还真是没得说，工厂又多了接近十个，其中还有一个军工厂。 星彤冰趴在桌子上。 陈景辉道：“有的时候，很多事不用亲力亲为，让星月和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星彤冰白了陈景辉一眼，说道：“什么都让星月去做，那万一星月出了故障怎么办，半导体工厂很重要，我得亲自确认才放心。” “这是什么？”陈景辉指着生产地图上一个他不认识的标记。 “农场。”星彤冰说：“种植蔬菜和水果的，我在试验我们的种植技术对本地植物有多少效果，那里需要改进。” “千风城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陈景辉道：“基本都跟你在梦里说了，没什么新情况。” “统计报告出来了。”星月的声音响起，屏幕上又多出许多眼花缭乱的数字，报表。 统计报告里，是本次陈景辉去千风城卖东西的收获，除了各类矿石外，还有一些生活必需物资，棉花，布匹等等，还有带回来的各类灵气。 最重要的，还是一大批劳动力，现在墟宗扩张铺出去的摊子很大，每个地方都缺人。 “之后我带矿队再去一趟千风城，采矿设备完成了多少，我直接带过去？”陈景辉看着报告说。 “再带一个工程船过去。”星彤冰说：“工程船上有小型聚变堆，它可以负责给设备充能。你离开的时间我们又修好了一个。” “好。”陈景辉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墟宗到千风峡之间的道路上，设立几个补给点和哨站。” “也是……”星彤冰赞同：“之后我们和途径的巫族谈谈。” 谈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发展事宜，陈景辉和星彤冰离开舰桥，去食堂吃饭，路上，星彤冰突然兴奋起来，对陈景辉说：“等会儿去食堂，给你看个新东西。” 陈景辉有些好奇，星彤冰这么卖关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到了板房搭建的新食堂，陈景辉看到食堂内漆黑的，只有光芒闪动，他走进去，发现人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投影仪播放的电影。 画面上播放的是一个动画电影，似乎为了防止地球消息泄露，采用的虚构世界观的动画电影。 陈景辉张大了嘴巴，心想这确实惊喜，墟宗的娱乐方式已经从评书进化成了看电影，再过几天，是不是他们每个人手里要摸出一个手机了？ 他的灵力都细微增长了一点，连体内的源之气都被震动了。 陈景辉暗想：“对啊，借助先进的媒体进行宣传，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如果把新媒体的宣传方式比作病毒，那这里的人类是一点抗体都没有，效果拔群。 食堂内的工人们都没有意识到陈景辉他们来了，他们都在看着动画，有的已经吃完饭了，却舍不得离开，还有的看得入迷，被动画里的情感感染，流出了眼泪。 陈景辉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释然了。 “也不需要刻意进行宣传。”他想：“只要播放的影片没有泄露地球和南门二的信息，政治上不出问题，普通播出去娱乐大众也挺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和平协议 第二天。 舰桥内，陈景辉和星彤冰继续商量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千风城这边几乎是稳固了，但能从千风城获得的资源也太少了。”陈景辉说：“说到底，千风城只是一座小城市，纵然把它全部吃下，以它落后的生产力，也攫取不了多少资源,榨不出多少财富。” “我们必须要进行更长远的谋划。” 陈景辉摊开了地图，这份地图很大，是他通过清风亭搞到的，不止有剑朝的区域，还有西面的兰朝，东面的外海群岛。 “先不考虑海运。”陈景辉把手指向兰朝的陆地：“千风峡与兰朝接壤，甚至千风峡内最安全的主干道,还有通往兰朝的火车。” “兰朝首都汇京,兰朝第二大的城市,也位于这条铁路上。” 星彤冰说道：“这会不会有点铺的太大了，千风城和周边区域我们还没消化下来呢。” 陈景辉摇头道：“我们的扩张不能看做普通势力的扩张，而更像是一个公司，一个企业的扩张，不能说先站稳本地的脚跟就可以，外地的市场和资源也要去抢夺。” “千风城和汇京有铁路连接，一旦在兰朝打开局面，从兰朝获取资源的难度也仅仅比千风城低一点。” “下一阶段，我们需要整修南荒到千风城的道路，甚至直接铺设铁路，这不会拖慢蒲公英号的修复速度，把路修起来，人力和物资的运输加快，形成正向循环。” 星彤冰道：“这需要大量的资源，人力和物力。” 陈景辉说道：“现在每一分资源都要尽快用出去，要用到极限。” 陈景辉伸手，在墟宗和千风城之间,画了一条路线。 这条路他走过数次，对路况非常熟悉，以蒲公英号的技术，修整道路铺设铁路是没有技术障碍的，唯一的困难是物资，人力，还有沿途的维护与安全问题。 “第一步，我们在道路上设立补给点和哨站。” “第二步，我们整修道路，第三步，我们铺设铁路。” “将南荒和千风城，和传统的‘文明世界’连接起来！” …… 王晓思跟在金玉商行的运输队里，出了千风城，走在道路上。 她背着一把长弓步枪，缩在运输的队伍里，外人很难知道她是一位修行者，更不可能知道她是一位刚刚突破到丹境的天才。 她一想到这点，就突然来气,本来邱玲突然找她，说有要紧事让她送信去墟宗,她过去正要炫耀：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突破到了丹境？” 结果话没出口,就被邱玲提前识破，还被邱玲反过来炫耀了一通：“景辉大师马上让我成气境修行者，灵气都为我准备好了。” 好气啊。 王晓思越想越不舒服，一脚踢飞路边一颗石头，踢到了前面的树林里。 突然，树丛动了动，王晓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前面她以为空无一人的树林里，突然走出来几十位苍老的战士，他们最年轻的也四五十岁，但身躯的苍老丝毫不影响他们给王晓思带来的压力，那严整的军容，脸上的伤疤，每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恐怖气场。 “什么人！”金玉商行的护卫队大惊，他们根本没发现有人就潜伏在道路旁边，要知道这是大冬天，根本没什么灌木丛和树叶阻拦视线。 “我们是金玉商行的队伍，是墟宗的人。”一位护卫队成员硬着头皮喊，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绝对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们光是走出，每个人的位置都似有讲究，占据了最方便攻击商队的位置。 “墟宗？” 战士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轻轻说：“请问，余积薪余真人，现在是在墟宗吗？” 王晓思躲在驴车后面，拿驴车当掩体，只探出头：“余真人是墟宗的军事顾问，他正为墟宗训练士兵。” “军事顾问……” “训练士兵……” 这些老迈的战士们忽然彼此交头接耳，直到白发老者说了一声“安静”，他们就变得鸦雀无声。 “可否顺路带我们一程。”白发老人说道。 商队的领队看向王晓思，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在墟宗那边地位颇高，是陈景辉的保镖。 “可以是可以……”王晓思问：“你们是什么人？” 白发老者张开嘴，似乎在回忆峥嵘的岁月，最终，他说道： “我们是余真人的兵。” 护卫队众人一震，他们很多人不清楚余真人是谁，但还是为之震动，这些人都多老了啊，却还愿意追随自己的将军。 老兵们并没有进入商队当中，而是步行在一旁跟随。 有的时候，王晓思都注意不到他们的位置，他们的隐蔽能力太强了，那绝对是长期和气境天修作战，面对轰炸威胁时练出来的。 王晓思甚至怀疑，就算是明境强者，要是飞得太高，都可能发现不了他们！ 很快，王晓思发现，她还是小瞧了对方，这些老兵只是一个大兵团的一部分，道路两旁的干枯树林里，也走出了许多战士，他们中很多非常年轻，有的只比王晓思稍大一点。 王晓思猜想，这些人肯定不是余真人亲自带过的兵，而是这些老人们手下的士兵。 这支军队有点吓人，王晓思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军队，他们沉默得像他们手中钢铁打造的十四半。 军队前进，两日夜后，陈景辉接到了报告。 匆匆赶到现场，陈景辉看到余积薪已经赶来了，他的感知也发现了这些老兵。 老人们彼此互相紧紧拥抱，陈景辉看到他们都含着热泪。 “余将军，我初次听到您恢复本心，还以为是家里人逗我，我还大发雷霆……” “余将军，我们当初掩护难民逃到了兰朝，已经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 “余将军……” “好了。”余积薪打断了他们的话，介绍道：“目前我正追随墟宗的陈景辉。” 这话一出，众位老人震动，他们看向旁边穿着朴素的陈景辉，难以置信。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墟宗和余积薪至多是合作关系，余积薪在墟宗当个客卿之类的。 王晓思也很惊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余积薪一位明境竟然愿意低下姿态，去追随一位气境。 她缓了缓神，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了一封信，匆忙递给陈景辉。 “景辉大师，这是邱玲让我带的信。” 陈景辉没看信，而是先把这些老人和他们带来的士兵安置下来，他心里有些为难，不知道这些武装力量该如何处理，但毕竟他们是客人，待客也得做好。 还好墟宗这段时间修了大量的板房，这些为未来的劳动力准备的房子现在可以给这些人居住。 安置好后，余积薪似乎去和这些老者叙旧了，陈景辉也腾出手来，查看邱玲送回的信件。 信上写着很多情报，第一个情报便让陈景辉吃了一惊。 “兰朝与常遇春就剑朝和兰朝的战争达成和平协议。”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争阴云 信件里，直接夹了一份兰朝的报纸。 陈景辉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在神战毁掉剑朝首都梅京和周边区域后，大陆上的争霸战争就告一段落了，各个王朝彼此签订了和平协议，有些王朝所控制的区域也借此独立，但唯独剑朝没有签订任何和平协议,原因很简单，因为剑朝的中枢已经被毁掉了，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够代表剑朝占据一方，和平协议实质上成了瓜分剑朝的分赃协议。 这方面，剑朝恐怕还得感谢神战产生的余波，这让各国没有兴趣侵占剑朝的核心领土。 而常遇春和兰朝签订和平协议,意义太大了，一方面这证明兰朝认定常遇春是剑朝正统,另一方面,兰朝和常遇春的势力原本就被神战区域分割，本就不接壤，唐突签订协议，寓意深远啊。 陈景辉看了一下兰朝那边的报纸，常遇春承认了兰朝目前占据的所有剑朝土地，还感谢了兰朝王收留剑朝难民。 “看似一句话没有提千风城……”陈景辉苦笑一声。 蒲公英号的发展刚刚走上正轨，就要面对战争的威胁吗？ “余真人，有大事发生了，请来参加会议。”陈景辉说，他知道余积薪能够听见。 一座会议室内，陈景辉，星彤冰，星月的一具仿生人，还有余积薪，四个人坐在四方。 “……情况就是这样，常遇春和兰朝签订和平协议，我认为,这是常遇春意欲攻打千风城的征兆，我们该怎么处理？” 陈景辉缓缓说道。 余积薪皱眉道：“难道天朝那边有变，清风亭无法庇护千风城？” 余积薪说到了关键所在，若是清风亭还有力量，常遇春即使背后也有天教势力支持，也不可能对千风城发起攻击。 陈景辉点了点头，含糊地说：“我知道一些隐秘消息，清风亭力量不在，乌天尊可能出事了。但我不知道常遇春是怎么知道的。” 星彤冰道：“会不会只是普通的外交活动，兰王和常遇春借助这一行为提升彼此的支持度和影响力？” 余积薪赞同道：“这是最大的可能，常遇春久攻智械王不下，之前也和剑朝本土的其他军阀势力签订协议，现在再和兰朝签订和平协议，提高自己的正统程度，筹备更多的力量攻打智械王，这是可能的。” 陈景辉道：“我不认为这个协议能提高常遇春的正统程度，他虽然得到了兰朝的支持，但代价是什么？他承认了兰朝现在占领土地的合法性,这真的能让更多剑朝人支持他吗？” “我认为，他是用兰朝土地的合法性，交换了兰朝不干涉千风城。我想我们之后也以这种可能进行讨论和推演。若是平安无事，那至多是我太敏感，想太多了，但要是出事了，我们现在投入在千风城内的力量，就可能瞬间覆灭。” 余积薪直接说道：“常遇春不可与之为敌，陈景辉，除非墟宗愿意出一位极境，数位明境，否则不可能阻拦常遇春，他是剑朝土地上唯一一位宗师，也可以说是剑朝极境中最强大的存在。” “若是他和他的军队一起，甚至有可能匹敌神灵，有概率弑神！” “哪怕他不带领军队，单独行动，那也是最顶级的刺客，他若是要刺杀你，没人保的下。” 陈景辉心中一沉，他不得不承认，余积薪的话虽然说的很难听，但确实是实话，他借助古神剑体验过极境战修的力量，那的确不是目前的蒲公英号可以阻挡的。 “那么，如果常遇春进攻千风城，我们不能碍于和千风城的保护协约去和他们开战。”陈景辉说：“我会想办法，拖延一下和梅千衡签订协议的过程。” 星彤冰说道：“千风城更换一个主人，如果常遇春不攻击南荒，不干涉我们的发展，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陈景辉道：“那也要做好他们横加干涉的准备，我们投入到千风城的设备，人力，要随时准备撤离，在南荒和千风峡之间设立补给点的事必须立刻行动。” 星彤冰道：“好的，这事我来负责。” “余真人。”陈景辉对余积薪道：“我想让您的部下带来的部队，作为墟宗的雇佣军进行行动。” 余积薪道：“雇佣军吗？他们是我的部下，也是你的部下。自会听命。” 陈景辉说道：“他们恐怕还不愿意听我的命令，还请您负责指挥他们，雇佣军的待遇会和墨军一致，但军纪方面也一样。” “我会监督他们。”余积薪道。 “星月。”陈景辉看向星月的仿生人：“这段时间，能不能拿出一些重型武器出来？能威胁到明境修行者的。” “可以。”星月简单应下，具体的细节她之后才和陈景辉商议，毕竟余积薪还在这里。 威胁明境的重武器……余积薪望了眼星月，心里对墟宗的底蕴又高看了一分。 任务布置完毕，陈景辉决定立刻动身前往千风城，邱玲给他的信件上，还提到了一些事，必须他去处理。 …… 千风城，城主府。 李言和梅千衡再次对立，李言微微行了一礼。 “梅城主。”李言心中感慨，表面却不动声色：“又见面了。” 梅千衡说道：“李团长，上次你来千风城，我招待不周，实属见谅，不知这次来我这儿，有何事相商？” 李言说道：“我知道这次来千风城，你梅城主还有可能像上次那样，将我坑杀在此，但为了千风城的百姓，我却是不得不来。” 梅千衡的脸僵住了，他强笑道：“李团长何出此言？” 李言道：“常将军言道，吾等皆为手足兄弟，兄弟阅墙，实在令人难受，于是，他让我来……请您投降。” 说完，李言恭恭敬敬对梅千衡鞠了一躬。 “请您投降，保全您一家安危，保全千风城数十万百姓免于战火。” 梅千衡道：“李团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言道：“梅城主，您有十天时间考虑，十天过后，常将军将会发动进攻，我们会先刺杀您，如果刺杀失败，再用军队进攻千风城。” “您应该清楚，我既然出现，就代表我知道的事，常将军也知道了，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保护您，还望您深思熟虑。” 说完，他转身就走，丝毫不怕梅千衡派人偷袭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谣言四起 李言来城主府宣告的消息并没有隐藏，他还故意散播了出去，一时之间，全城都知道了常遇春剑指千风城的事。 千风城的火车站，一瞬间人数爆满，前往兰朝的车票一票难求，港口更是挤满了拖家带口的难民,人们争先恐后，一张船票竟然炒到了三百块银的价格。 一时间，谣言风声传遍全城，难辨真假，有人说清风亭的齐仙师早已在处理千风城的产业，已经把资产转移到兰朝去了,有人说常遇春这次又要屠城，要把千风城的人民炼成大丹，用来突破神灵境界。 还有很多人往墟宗的产业跑，墟宗购置的店铺，矿山，一下子来了许多人，人们都想借墟宗来庇护自己。 一个下午的时间，梅千衡往邱玲那边派了四位信使，一开始还平淡地说希望和陈景辉谈谈，后来越来越急，就差把救命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消息扩散开，千风峡中，那些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剑朝居民更是惊恐万分，按照常遇春的法律，他们每个人都会被判死刑，有人往剑侍庙里逃，有人往兰朝逃，有人开始打听如何坐船去外海群岛，也有许多人往南跑。 李言没有离开千风城，他在一处旅馆住下,花钱雇了许多人，在到处宣传常遇春的政策。 “常将军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千风城，屠城之类俱是梅千衡散布的谣言！” “天朝不会出手，天教不会出手，这是凡俗的战争，不用寄希望于清风亭保护你们！” “任何愿意为常将军工作的人，都不会得到追究，不用逃跑！” 这一刻，梅千衡的软弱更是体现了出来，面对在自己地盘宣传的敌对势力，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派出人手镇压，城市守卫和千风卫跟看不见他们一样，反倒是不停派信使，去见千风城里的各个势力。 夜里，有人惊呼，发现梅家的人开始转移，有家族子弟坐船去了外海群岛，有人抢了车票,坐车朝兰朝而去。 在一片混乱中，暴乱也爆发了。 一群打算逃跑,但是没有粮食的难民,袭击了一处千风城本地世家豪族经营的商行，抢走了大量的粮食，虽然最后他们被豪族赶来的丹境修行者镇杀了不少，但还是有人带着大量粮食逃掉。 千风城的军队也出现了逃兵，有人连夜拿着墟宗刚运过来的长弓步枪跑了，军官们也人心惶惶，无力镇压逃兵。 第二天早上，梅千衡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了一样，他立刻出动千风卫内卫，梅家也出现了好几位陌生的气境，一下子稳固住局势，他们当街击杀逃兵和难民，用血腥手段稳固局势。 这手腕，若看不到梅千衡根本不敢动李言雇的人，人们都还会以为梅千衡是个有铁血手腕的人。 梅家放出消息，梅家一位老祖也是明境强者，梅家还有各种底蕴，不惧常遇春，又说常遇春本人被智械王牵制住，不可能南下，来的只能是常遇春手下的明境，对千风城没有压倒性优势，还说墟宗列装的强大机关造物已到，一炮糜烂数十里，威力超越极境修行者。 各种消息一团糟，人们很难分清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梅千衡与诸多千风城本地的世家豪族会面，各个世家豪族的修行者不断汇聚在千风城内，看着倒也人数众多，足以震撼人心。 陈景辉在千风城的宅邸内，邱玲不停接见来拜访的修行者，信使，她没得到陈景辉的话语，所有询问墟宗态度，陈景辉想法的对话，她都是打个哈哈，混了过去。 她反倒试探得到了许多消息，变得忧心了起来。 在她看来，各个世家豪族……包括梅家在内，其实都没有强大的抵抗意志。 很多人都认为，常遇春要控制千风城，也必须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没有他们这些本地人，常遇春连税都收不上来，有强大的武力又有何用？ 还有人觉得，就算常遇春要血祭，那千风城这么多人，世家豪族这么少，常遇春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豪族，而那些难民，农民，矿工，游商，杀一些又怎么样？ 还有一些世家豪族，其实族内有人在常遇春手下做官，有的和常遇春手下的军官，官吏也有联烟关系，真打起来，他们可能望风而降。 中午，李言亲自上门，拜访陈景辉的宅邸，震惊整个千风城。 邱玲硬着头皮接见了这位常遇春的学生兼部下，以及现在整个兰朝和千风城都有名的外交官，她感觉明明自己是言修，可在李言面前，却下意识矮了一头，失去了语言交锋的自信。 李言明明只是个战修，他却充满无限锋芒，眼里的自信如强光般刺人。 他要突破到明境了。 邱玲脑海里莫名出现这样的感悟，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邱小姐，听闻你是景辉大师在千风城的代表？” 李言声音平淡，但邱玲却感到处处不自在，好像自己是个被老师询问的学生。 邱玲说道：“李团长，景辉大师确实委托我，让我和金玉商行的符云鸿先生，联合商会的会长艾巧云小姐，一起负责诸多商贸事宜。“ 李言道：“我想要和景辉大师见上一面，转达常将军的话语。” 邱玲谨慎说道：“我已经派遣信使前往墟宗，景辉大师不日便会抵达千风城。” “非常好。”李言说道：“我个人算是欠了景辉大师一个大恩，这是我私人所亏欠的，但我现在是常将军的代表，公私分明，请您转告景辉大师：” “若他要庇护千风城，阻碍常将军一统剑朝，那我和他便是战场上的死敌，等剑朝重归一统，我自会去他坟前自杀以报恩。” 这话杀气腾腾，邱玲都控制不住面部肌肉，下意识露出害怕恐惧的表情。 李言见此，才缓缓道：“若他愿意保持中立，我定当说服老师，和墟宗交好，以报君恩！” 邱玲感到羞耻，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不是普通的言修了，她是陈景辉任命的外交官，陈景辉非常重视她，愿意倾力培养她，可她却被李言的恐吓吓住了。 她下意识说道：“墟宗是有神灵存在的宗派，李团长，你说话注意点！” 李言轻描淡写道：“自剑朝神灾之后，神灵早已隐世不出，未见任何一位神灵降世……何况，就算有神灵降世又如何，常将军一直期待剑染神血，登临弑神者之位。”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机 宅邸外，李言立起了黑色单薄外衣的衣领，他的穿衣风格越发接近常遇春。 刚出门，他就见到了躲在角落的各方势力探子，他冷笑一声，昂首挺胸离开。 …… 梅京。 苍莽白雾笼罩下，一处破损严重的高台,常遇春立在这里，望着大地。 “你怎么来了？”常遇春道：“蜃景。” 他仿佛和老友会面，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常遇春面前的雾霭扭曲，一位青衫公子现出身形。 “有事要你帮我。”蜃景道：“为我出手，杀一个人。” “杀谁？” “陈景辉。”蜃景道：“他就在你即将攻打的千风城。” “陈景辉……”常遇春咀嚼了下这个名字，过了会儿,他才想起那是谁：“为何要杀他？” “他坏我大事。”蜃景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 常遇春道：“为何你不去杀他？” “他和清风亭交好,我怕天教有人暗中以他为饵，钓我上钩。”蜃景道：“他所在的墟宗也是突然冒出来,找寻不到跟脚的势力，还多次破坏我大事，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是天教的暗子。” 常遇春道：“那我能杀他？” “你正大光明杀他，天教不会阻你。”蜃景道：“在天教心中，你是最合适统一剑朝的人选，你的价值很大，不必担心他们会除掉你。” 常遇春道：“墟宗背后有神灵存在。” “那只是传言罢了，墟宗现在连一个极境都没有出来过。”蜃景道：“他们是突然出现的宗派，最大的可能，是墟宗内的神灵逝去，无力维持灵境，才跌落现实……自从梅京神灾爆发后，神灵便不再履世，就连天教的神灵，除了轮换看守‘长城’的那几位,也不会轻易现世。” 常遇春直接道：“你告诉我神灾的真相，我帮你杀陈景辉。” “神灾是神灵的隐秘。”蜃景道：“无论在天教还是道宗，他们都没把我真正当做自己人，怎么可能告诉我秘密，我只知晓，世人皆以为神战毁掉了剑朝，但无论是天教还是道宗的神灵，对此都是愕然惊讶的，可以判断他们没有出手。” “我给你的报酬，可以是为你出手一次，或一份明境灵气。” “三次。”常遇春讨价还价。 “两次。”蜃景道：“只要对我没有威胁，我都会全力出手。” “两次可以。”常遇春道：“但你必须帮我消灭智械王，抓不住智械王，我不能离开梅京。智械王算一次。” 蜃景道：“若我和你联手消灭智械王，天教之人问你如何做到的，你该如何搪塞？” “放弃梅京吧，你占不下来这里，这里已被神灾摧毁，没有任何价值。” “梅京。”常遇春低语着：“是我的家乡,是剑朝的首都。” “剑朝千载历史,无数神灵无数宗师逝去，这片土地上孕育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唯有梅京永恒常在。” “梅京是剑朝的中心，历史上数十次争霸逐鹿，阅读史书，便会发现，梅京决定了无数势力的兴衰，新兴势力若占据梅京，便能号令天下，进可夺取剑朝，退可固守一方，放弃不得。” 蜃景道：“那我再透露一个关于陈景辉的消息，看你是否会改变主意。” “什么消息？”常遇春问。 蜃景道：“我之前怀疑墟宗是天教的手笔，但事实上，还有另一种可能，你可知道余积薪，他最近本心恢复？” 常遇春道：“自是知道的，他也算是我的前辈，能恢复本心，我其实很高兴。” “那你也该知道余积薪的本心是什么。”蜃景道：“他的本心是云烙风本人，云烙风陨落后，他的本心碎裂了，而你猜猜是谁让他恢复了本心，他现在又在追随着谁？” 常遇春身体一僵，他震惊道：“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蜃景道：“他的父亲也许姓陈，但他本人真正的名字，是云景辉。” 常遇春踱步几下，最终，他叹了口气。 “既是如此，我也只有对不起云陛下了。一统剑朝的人必须是我，他必须死。” 蜃景淡淡道：“你想明白就好。我们间的交易仍然不变，你出手消灭陈景辉，我为你出手两次。” 常遇春道：“我本人仍不能离开梅京，但我会尽量出动明境强者，将他绞杀。” 蜃景皱了皱眉，对常遇春本人不动，还是有些不满。 “希望能早点得到他的死讯，我还有事要做，需要我出手时，你知道该怎么联系。” 他淡淡说着，消失在了常遇春眼前。 …… 千风城，李言下榻的旅店里。 “李团长。”一位士兵靠近，说道：“外面有一位信使，说是梅千衡的人，有信给你。” “让他拿进来。”李言道。 片刻后，李言看到了梅千衡写下的亲笔信。 他越看，脸上笑意越是浓烈，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士兵好奇，询问道：“李团长，你笑什么？” 李言笑道：“我笑那梅千衡，何等小丑之模样，这等色厉内荏之辈，也配统治千风城？” 他将信件捏做一团，用火烧掉，对士兵道：“出去，告诉那信使，我会考虑回信，之后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等到士兵离开，李言闭目稍歇，最后，他拿出了一个贴身木盒，上面封印重重。 李言想道：“本想只靠自己，在灵境中击败明境妖魔突破境界，但我确实想不到该怎么用气境修为打败明境妖魔，常将军赐我的灵丹，现在正是服用时机。” 他这一刻，觉得自己的状态处在巅峰，也找到了自己的本心，正是突破的好时机。 打开木盒，一枚灵丹吞下肚。 李言盘坐在地，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无比，全身渗出汗水。 十几分钟后，他挣扎的表情消失了。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中仿佛有精芒闪现。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都不同了，他的感官锐利如神兵利器。 李言额头冒汗，即使他自觉状态极好，突破到明境时，也遇到了强大的挑战，若不是本心稳固，他就走火入魔了。 “进来。”李言对门外的士兵说：“给我拿笔墨过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星月出品 墟宗，武器试验场。 星月先前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她终于搞清楚怎么制作灵器了，并且试验性地做了几个灵器。 这是陈景辉最近少数听到的好消息。 他这些天压住了前往千风城的想法，邱玲传来的加急信件如雪花般飞进墟宗，千风城那里局势一团糟，梅千衡也一直希望和陈景辉会面。 但几人经过会议决定,对千风城方面保持静默，陈景辉更是宣布，自己为了领悟本心，已经闭关啦！ 闭关太累出来散心的陈景辉看着仿生人推来一个箱子。 星月说道：“我现在做的都是低阶灵器，比较简单。” 陈景辉看着箱子里放的各种东西，从中拿出了几件物品。 “这把剑是用血境战之气制造的灵气,可以点燃火焰。”星月说道：“这是用血境易之气制造的针筒，灌输灵力后里面会自动出现药剂，打上一针就能止血,治疗骨折和各种外伤。” 点火的剑，打上一针止血的针筒……陈景辉挥舞了剑，试了一下。 “嗯，灵器里没有意志干扰我。”陈景辉感受着：“污染净化的很成功。” 星月道：“我利用了灵气的特性，灵气本质是一种幽魂辐射，只要高温高压下让灵气原本的承载物损坏，就能提取出纯正的灵气。” “用这种办法，也能让灵丹分层，这应该就是你给我说的‘炼丹术’。” 陈景辉拿起了一把“无限子弹”冲锋枪，这是一件墨之气灵器，陈景辉扣下扳机，对靶子连续扫射，枪管都烫红了，还能射击。 就是要消耗灵力。 “这个不错。”陈景辉说道：“不知道能不能把多种灵气结合起来，比如让血境战之气和血境墨之气结合,做一把可以射出火焰子弹的武器。” “也许可以尝试。”星月说：“理论上很困难,很难把不同的灵气融入进同一件灵器。” 陈景辉继续试验各种灵器。 有一件血境天之气制造的衣衫，能让人进入冷静又凶狠的状态,还能提升抗寒能力。 有一件血境道之气的帽子，输入灵力后，只要不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就能让气境及以下的修行者忽略他的存在。 一支血境巫之气做的激光笔，指向敌人后，能诅咒敌人，削弱敌人的力量，速度，身体反应等等。 一串血境命之气制作的项链，灌输灵力后可以提高身体素质，变得不容易生病，力气也会变大。 还有血境言之气做的手套，灌输灵力进去后，能让手臂变成狼爪，此外用手套做出的手势能附带一些暗示作用，让人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因为有纳米熔炉的存在，星月可以尽情让灵气和各种物品搭配，她似乎也总结出了规律,某些灵气配合某类物品结合出的灵器效果更好。 血境灵器都尝试过了几遍，陈景辉最喜欢的还是无限子弹冲锋枪和打针止血的针筒,其他他都觉得太花里胡哨，没啥用。 “可以将一部分灵器拿出去，奖励给上一次战斗中表现好的墨军士兵使用。”陈景辉想着：“嗯，再把一部分灵器送进血海里，当做回馈，还可以拿一些去卖钱，换外汇……” 丹境灵器星月做的比较少，但陈景辉一试用上，就惊了。 “这是爆弹枪。”星月拿起一个放大版的左轮手枪说道：“它可以利用丹境墨之气的能力，制造类似火箭筒的爆炸子弹，后坐力很大，杀伤力不低。” 陈景辉拿着它，对空地处的木靶子试验了一下。 轰！ 一枚爆弹轰出去，在木靶附近爆炸，整个靶子都被炸掉了。 陈景辉目瞪口呆，这东西叫什么爆弹枪，明明应该叫无限弹药火箭筒！ 明境墨修的普通一击，也不过是这种程度吧？ 陈景辉又试穿了一下一件“玄甲”动力甲，它融入了一份丹境墨之气，只要不被彻底破坏，就可以用灵力自我修复，只要灌输灵力，就能恢复能源，不需要充能！ “好猛。”陈景辉很是欣喜，这东西他觉得比天之气的外丹都厉害，要是拿出去卖，绝对能卖出气境灵器的价格，甚至更高！ 陈景辉问：“墨之气制造的武器，和其他灵气，似乎不是一个级别的？” 星月道：“应该是我现在比较擅长做墨之气的灵器，其他灵器的特性还有待开发。” 陈景辉又试用了一下，感到有点惋惜，这件动力甲科技含量很高，本地修行者很难操控，只有陈景辉这样经过大量训练，熟悉动力甲特性的人才能发挥好的效果。 本地修行者要是遇到动力甲受损，都不知道该动用墨之气的力量修复那里，也不知道要怎么修复。 最后，星月拿出了她目前唯一的气境灵气造物，是余积薪预约的一把剑。 这把剑看起来非常普通，灌输了墨之气，按星月说，它无比坚韧，锐利，同时可以自我修复。 陈景辉一开始觉得，这么朴实无华的灵器，可能最贴合余积薪的期待，直到星月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对了，它还可以变形成大型无人机。” “大型无人机？”陈景辉看着这把朴实无华的剑。 “这样变。”星月拿过剑，轻轻一丢。 陈景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把剑在空中旋转，分解，组合，大量零件自行出现，最终变成了一架回旋着的无人机。 星月手里此时还拿着剑柄，此时剑柄变成了一个无人机操控面板，她说道：“无人机有不同的作战模式，载重可以载一个人飞行，也可以发射小型火箭弹，发射烟幕，震撼弹，热诱弹，电磁加速子弹，能放出小型emp和让人无力化的次声波，也可以高速旋转，用旋转翼进行原始而简单的切割。” 陈景辉呆呆地望着无人机在空中旋转一圈，又化为了剑刃，重回到星月手上。 “操作比较复杂，我专门编了一本操作手册。”星月的仿生人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你把这个和它一起拿给余积薪吧。” “对了，还能喷火。” 陈景辉拿着说明书和剑，开始怀疑自己身上的两件气境灵器都是假货。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看望朋友 梅千衡负手站在窗边，他的目光越过窗外连绵的山峦，穿过冬日林地里的枯枝朽木，翻过流民和城市穷人的窝棚小屋，扫过耸立在山巅的寺庙与院楼，他的思绪穿越时空，回到了当初剑朝崩灭,千风城岌岌可危的时刻。 兰朝的使者，常遇春的军队，远在天边的天教，他想象着如果自己有武力守护一方，那他定然不会屈服，他心里也有脊梁所在。 妄想消亡,回归现实,梅千衡像老了十几岁一样，深深望着眼前这座城市。 下午的千风城的很安静,他听到了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梅城主，墟宗的商队来了。” “好。”梅千衡道：“快去请景辉大师来。” “呃……景辉大师不在队伍里，他说他去看望他的朋友……” 梅千衡的脸垮了下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 千风峡远离主干道的狭隘地段。 陈景辉再次打开了通往血海的门，这一次，三位明境齐聚门外，和陈景辉互相交流。 陈景辉这次不仅带来了粮食，还带来了一些星月净化的灵气，用以培养血海内的修行者，还带来了星月制作的强大灵器，这些灵器的材料都是血海供应的，陈景辉也拿出了一部分，回馈给血海的修行者。 “这些图纸是墟宗的武器制作图纸，都是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血海墨门能做就做，不能做也学一下技术和维修，武器中包含了能克制血尸,也就是血海怪物的设计方案，能在血肉中制造大空腔，破坏血肉结构，还有用油脂做燃料的喷火器……” 血海内的人相当感激，墨无己的声音传来：“这些设计……真的启发了我，您的宗派墟宗真是一个强大的墨修宗门。” “还有这些灵器，制作的非常好，灵气内的污染也完全剔除了，不像血海内，无论如何提炼灵气，都会受到血海逸散的血气污染……” 刑阳道：“我们又凑了一批灵气和一些武器，还有您所说的怪物皮甲，交给您，麻烦您继续为血海筹集粮食。” 陈景辉说道：“我会的，最近我会多来几次，因为千风城最近的安全形势不好，之后交易可能不会那么方便，我们墟宗有研究过在血海处种植粮食的机器，也会运来几台，看看效果如何。” “安全形势不好,出了什么事吗？”刑阳关切问道。 “常遇春打过来了。”陈景辉道：“我暂时不确定它是否会影响我们墟宗,是否会攻打我们墟宗所在的南荒一带。” “这一点不用担心。”刑阳道：“即使是在云陛下的时代，南荒也只是名义上顺服于剑朝，南荒本地的巫族，命族虽然彼此争斗不休无法团结，但一旦有外来威胁，还是会联合起来，常遇春不可能攻打南荒。“ 陈景辉道：“这也是我们做出的判断。希望如此吧。”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些不安，这让陈景辉下意识问道：“刑将军，你认识常遇春？” 刑阳道：“听过他的故事，常遇春在梅京长大，少年时是梅京黑帮里的混混，经历过天朝——元洲上的天朝——轰炸梅京的事件，当时是我的一支友军部队把他从火中救了出来，天朝的天修焚烧了梅京的贫民区，大火烧了四天四夜，他是少数活下去的幸存者，他的父母和未婚妻都在火里被烧死了。” “那之后，他加入了蓝衣卫设立的学校，很快展露出了战修上的天赋，成为了军队中最有希望的十几位天才之一，即使他在这些天才当中并不拔尖，也是一颗闪耀的明星。” “如今，那些天才要么逝去，要么隐世，他却突破到极境，成为了剑朝中唯一一位宗师，虽然我听闻他突破的方式不对，牺牲了一批民众，违背了云陛下的命令，但如此绝望的情况，我不敢保证如果换做是我，会不会和他用同样的邪路。” “我对他最不喜的地方，是他对于天朝太过卑躬屈膝了，我从进入血海的路人口中得到的信息，是他压榨大量的资源，供给给远方的天朝，以换取天朝对他的支持，为了满足天朝的胃口，他对于手下民众的奴役也太过了。” 陈景辉又道：“可天朝不是杀了他全家吗？仇深似海，他为何还会对天朝卑躬屈膝？”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梦想楼楼主季梦思从门内传出话来： “这还不简单，人都是会变的，少年时的仇恨，到了中年时，为了权力，忘却仇恨再也简单不过。” 刑阳道：“我不同意这种看法，在我看来，常遇春定是在忍辱负重。” 陈景辉点点头，他其实完全不了解常遇春，对常遇春的所有消息都来源千风城得到的消息，千风城里充斥着从常遇春那里逃来的难民，这就让陈景辉对常遇春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了，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陈景辉并没有立刻下判断。 “对了，季楼主。”陈景辉说道：“我想向你请教一下言修的修行法，我有个朋友自己摸索成了丹境言修，需要高人指点。”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季梦思慵懒的声音传来。 陈景辉犹豫了一下，季梦思说道：“那便是女的了。” “男女在言修修行上还有什么不同吗？”陈景辉问。 季梦思回答道：“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好奇，看来陈将军在外界的人缘也不错，唉，怪不得看到妾身都觉得人老珠黄，看不上眼。” “大花魁想多了。”陈景辉说：“所以能告诉我修行法吗？” “当然可以。”季梦思道：“低层次的修行法也不是什么隐秘。” “血境言修分为纵横家和狼人，顺修为狼人，逆修为纵横家，狼人的修行法是尽力隐藏内心的欲望，用谎言去诱导和误导他人，发现他人内心的弱点，借此达成自己的目标，实现自己的欲望，反复多次后，狼人的修行法就会完成。” “纵横家则要无己，为了他人，集体或国家的利益，发挥交涉能力，说服他人改变态度，采取行动，进行政治和外交联络，最终让他人，集体或国家获利。” 陈景辉想，这样看来，狼人很容易修行，而纵横家则需要很高的地位，确实难修。 季梦思继续道：“丹境言修可称惑乱家和诗人，顺修为诗人，逆修为惑乱家，诗人的修行法是吟诗作对，表演舞蹈，演讲激励士气，以此来鼓舞，激励，诱惑他人，组织一个追随自己，对自己有亲切好感的势力，信任自己的小团体也行，所以历史上很多诗人会寻找许多忠于自己的伴侣。” 陈景辉心道原来开后宫居然是丹境言修的正统修行法，有点怪。 “惑乱家则要组织起反叛势力，反抗当地秩序，妖言惑众。”季梦思说：“甚至可以利用言修的能力与术法，建立一个邪教团体，让人崇拜自己。” 陈景辉想了想，要不还是让邱玲顺修吧，逆修这看起来就既困难又危险。 “那气境呢？”陈景辉问。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权力移接 陈景辉想着，干脆把气境的也问了，给邱玲之后的修行指引。 季梦思很慷慨，回答道：“气境言修可称为律令官和信使，信使是逆修，我并不知晓其修行法，律令官的修行法我知道,成立一个严密的组织，颁布律令与法条并严格执行，此外，修改已有组织的律条也有修行效果。” 陈景辉将言修的修行法联系了起来，他发现丹境和气境，都讲究要组织他人，建立势力,这一点和战之气很像,战之气到了气境也需要组织军队，统领民众。 “我知道了，季楼主，感谢你。”陈景辉道。 对话的时候，陈景辉一直在用念力搬运物资，现在他把粮食都送了进去，又拿到了血海内拿出来交换的各类物资。 “那我先走一步了。”陈景辉道：“之后还会来。” “陈将军，保重。”三位明境齐道。 陈景辉驾驭工程履带车，朝着千风城而去，他还要确保在梅家倒台后，墟宗在千风城的利益能够得到保障。 夜幕落下时，陈景辉抵达千风城，这一重磅消息像炸弹一样炸在各方势力的书桌上，但时间已是深夜，陈景辉又宣布明天才会去会见各方代表，一下子让众人很难受，迫切想知道墟宗的态度。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梅千衡在自家卧室内来回走动，旁边的美妾不敢吱声,只听到梅千衡喃喃自语：“墟宗的态度尤为重要，若是墟宗表态，千风城有可能守住，不行，我要再写一封信，向景辉大师澄明利害。” 他匆匆离开，走到书桌前，写着：“……常遇春现如今等于被困梅京，有智械王牵制，无需担心他的力量……” 李言下榻的旅馆中，接到消息，李言整个人紧张起来。 “陈将军，你果然还是来了……” 他想起之前得到的梅千衡的信件，梅家已经有屈服谈判的意图，写信开始讨论能否接受千风城作为常遇春的下属势力，为常遇春缴纳税收，但实际控制权仍在梅家这里，保留一定的权力，可现在陈景辉一来,很可能打破这美好的局面。 “军队也在集结，先前的部队主力都在面对智械王，能抽调来千风峡的人很少，且不会携带重武器，修行者也缺乏，如果千风城执意抵抗，还真有些麻烦……” 李言有些苦恼。 他也知道，陈景辉手里是有一件极境层次的灵器的，那件灵器强大无比，虽然李言不认为灵器可以和真正的极境宗师抗衡，但终归很麻烦。 剑侍庙上的外国贵族，千风城港口的船长们，联合商会的商人们，矿场里的矿主，各个世家豪族，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景辉的宅邸。 弯刀山峰顶部，清风亭中，齐苍云品着茶，身旁的侍女只剩小白一人。 突然，齐苍云将茶盖放下，说道：“你说景辉大师，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小白沉默斟茶，她知道，齐苍云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在问她。 一位银发木偶走进院落，她直走到齐苍云身前，询问道：“清风亭出事了？” 齐苍云勉强笑道：“没想到您也会关心外界事务，我还以为您一直自我封闭在封印地内。” “只是最近而已。”银发木偶道：“看你的表情，确实出事了，我出来时发现乌天尊神像是碎的，看来是你父亲出了问题。” 齐苍云道：“您不用担心这些事，无论发生了什么，没人敢动您。” “嗯。”银发木偶道：“我回去了。” 齐苍云望着她的背影，知晓她也靠不上，现在清风亭一片混乱，确实失去了庇护千风城的能力，李言这些天的行动其实也在试探，他的试探很成功，清风亭没有底气反对他。 “唉……”他长长叹气。 …… 早晨，陈景辉的宅邸开门，邱玲手下的信使们离开，向李言和梅千衡各送去了一封邀请信，邀请他们来参加中午的宴会。 除了他们，陈景辉还让邱玲尽量发信，让千风城内有头有脸的势力和修行者都聚集过来。 这一举动光明正大，所有势力的探子都看到了，所有人也都意识到，千风城尘埃落定的时刻即将到来。 清风亭也收到一封信，小白展开，轻声念给齐苍云听。 信件中对齐苍云嘘寒问暖，还表达了对小绿死去的慰问与惋惜，但就是没有邀请齐苍云过去赴宴。 时间到了中午。 陈景辉的宅邸内，邱玲请来厨师，做出大餐，其中还用了一些墟宗出产的特色食品，但逐一到场的人对吃东西并没有兴趣，人们都想看到陈景辉的态度。 梅千衡早早到来，这时，邱玲出来迎接，梅千衡连忙过去，询问道：“邱小姐，我给景辉大师的信，他读了吗？“ 邱玲说道：“梅城主，您的信，我已经拿给景辉大师了。” 梅千衡继续道：“能否让我和景辉大师见一面？” 这……邱玲正要拒绝，忽地，她身后传来声音。 “让梅城主进来吧。”陈景辉说道。 梅千衡急忙过去，见到身着玄甲的陈景辉，连声问道：“景辉大师，墟宗到底是什么态度？” 陈景辉沉默一瞬，说道：“我之后也会在宴会上说，既然你先问了，那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墟宗对于千风城，主要有两个态度，第一个态度，我们墟宗的利益不能受损，第二个态度，我们希望千风城尽量保持和平，不要出现人员伤亡。” “希望……”梅千衡思索片刻，他也是精明的人，立刻洞察出了墟宗的立场：“您是想让我投降啊。” 这时，门外传来爽朗的声音。 “墟宗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失，我可以代表常将军保证，陈将军和墟宗在千风城的一切产业都不会受到侵害，墟宗和梅家达成的协议，我们也全盘接受，不会反悔。” 李言也到了，他走在外面，感知到了里面的谈话声，声音传了进来。 陈景辉和梅千衡走出来，在大厅中见到了李言，李言对陈景辉恭敬行了一礼，道：“陈将军，这一条件，墟宗可否接受？” “我们也希望和墟宗长期合作，墟宗可以向我复国军出售军械，我们不会吝惜钱财。” 陈景辉沉默不语，若以墟宗的利益来论，这确实完全符合墟宗的利益，他沉默的原因是因为先前答应了保护梅家，现在协议还未签订，就要黄了。 李言也对梅千衡道：“梅城主，你固守千风城多年，没有让千风城落入其他势力手里，若是愿意回归剑朝正统，常将军也是欢迎的，今后梅城主你只需要满足我们一统剑朝的资源，人力需求，我们便不会多管你的统治。” 这句话说到了梅千衡心坎里了，在没有墟宗的帮助下，千风城难以抵御常遇春的进攻，若是还能保持本地的权势，即使要让出一些资源和利益，他也能勉强接受，总比战争失败，被杀死来得好。 李言完全把握住了在场两方的想法和底线！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索求 宴会开始了，梅千衡如坐针毡。 一边吃喝一边谈事，请来的大厨做的美餐也如同嚼蜡，李言的要求很明确，首先千风城招募的军队要抽调一半去北方打仗，另外一半继续守护千风城，这其中包括了梅千衡和诸多地方豪强集结的兵力,还有梅千衡为了应对威胁招募的佣兵团。 其次，这是粮食，矿物的索求，李言简直狮子大开口，尤其是粮食，布匹，棉花等资源,他要求立刻带走，由前往北方支援的士兵运输。 梅千衡不停擦着汗,他说道：“李团长，这些物资实在难以短时间凑出来啊，千风城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千风城。” 李言把酒杯放在桌边，微笑道：“没关系，如果梅城主无法完成复国军的要求，常将军也不会对您失望，他会派遣许多官员来辅助您。” 梅千衡说道：“无需常将军劳心劳力了，我尽量筹集。” 李言道：“你可以提高税收，之前那些收不上税的地方，你给我说一声，我看看谁敢阻止常将军复国大业。” 这时，坐在主位上喝泡甜水的陈景辉说道：“李团长，别忘了你的承诺。” 李言微笑道：“那当然，墟宗，剑侍庙等顶尖势力，我们自是不会要你们加钱。” 这时,一同参加宴会的诸多气境，丹境,这些世家豪族和地方势力的代表们，也纷纷哭嚎着，说路有冻死骨，说百姓有人纷纷饿死，说自己都穿不上新衣，要打补丁。 李言一言不发，望着梅千衡。 梅千衡内心发苦，李言表面随和，实际上像一只贪婪的狼那样，在人力和资源上完全不松口，他只好说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常将军要恢复剑朝一统，我们自然要鼎力支持，百姓也是会理解我们的。” 一位地方豪族的气境战修说道：“也是，我等已经倾尽全力支援常将军了，只好再苦一苦百姓。” 陈景辉冷眼看着他们，就这样，一个默契的协议达成了，千风城地方豪强决定把来自常遇春的压榨,转嫁给最底层的百姓。 李言又开口道：“千风城的军队只是第一部分，为了一统剑朝之大业，常将军还需要更多的士兵与民夫，千风城拥有大量的农民，矿工，我希望在明年三月之前，千风城能够凑出五万劳力，要求年龄不得低于12岁，不得高于60岁，太小太老的人过来没用。” “五万劳力？”梅千衡问：“这……千风城怎么可能凑到这么多人？” 李言道：“千风城肯定能凑出这么多人，我们的招兵队会来帮你。” 闻言，有人小声嘀咕：“招兵队？那不是捕奴队吗？” “嗯？”李言眉头一挑，手中筷子飞出，插入那人眼球当中。 说话之人倒地，大脑被附加气势的筷子戳穿。 一时间，宴席上众人寒颤若惊，震惊地看着这绝妙的一手，那被杀的人还是个丹境修行者，距离还相隔这么远，能做到这一手的，绝非气境战修。 李言是明境修行者。 “陈将军。”李言对陈景辉拱手：“抱歉了，我一时气愤，随手杀了一个口出妄言的造谣之徒，他的灵气作为赔礼赔给您。” 陈景辉一言不发，凝视着李言，他很不满。 这时，旁边才有地方豪强的人颤抖着说：“李真人客气了，他敢出言冒犯明境强者，该死，该死！” “不是冒犯我。”李言说道：“若只是冒犯我，我会一笑置之，他冒犯的是常将军，冒犯的是我们的神圣事业，冒犯的是那一个个为了剑朝统一而牺牲的英魂！” “我希望诸位以他为鉴，现在的千风城是常将军的领地，不再是诸位的个人小天地了，若是诸位愿意支持常将军，荣华富贵并不会少，若是诸位要捣乱，要妨碍常将军，那就休怪我不教而诛了。” 陈景辉道：“你们中有他朋友的，把他的灵气和尸体送回给他的家人，宴席见血，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必要，我看各位也都达成了共识，那就散了吧。” 李言拱手道：“多谢陈将军提供平台，李言不会忘记陈将军的恩情。” 陈景辉第一个离席，转身离开，没有理会李言。 他感到憋屈，很不舒服，哪怕李言表面上一直尊重着他，可在陈景辉看来，这种尊重更像是一种嘲笑。 “邱玲。”陈景辉开口，他听到了脚步声，邱玲跟在他身后。 “给你布置几个任务。”陈景辉道：“继续扩大你的手下和关系网络，正式成立一个组织，直属于墟宗。缺什么资源，我会尽力帮你联络。” “是。”邱玲跟在陈景辉身后，她清晰地感到了陈景辉的不满。 “建立组织时，你的灵力应该会增长，这是诗人的修行法，等灵力增长到无可增长时，你把这枚灵丹服下去。” 陈景辉拿出了星月净化提炼的气境言之气，它被封装在一个木盒里。 邱玲身体一振，连忙双手接过，颤抖着说：“是。” “除了收集情报，我还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和你的网络。”陈景辉道：“你要负责宣传墟宗，把我们墟宗的生活，工作，展示给底层的人民看，吸引他们加入墟宗。” 邱玲道：“就是您之前来千风城时，要我做的事，我会做到的。” 陈景辉道：“我再给你一笔粮食和资金，你建立救济站，救济一些生活非常困难的人，有劳动力的人，就发动他们往墟宗去，或者让他们来墟宗现在控制的矿山工作。” “是。” “我把坏话说前头。”陈景辉道：“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贪污救济粮食的行为，我会让一个机关人偶来监督粮食的发放，你也配合它，监督下面的人，不要他们贪污粮食，不能让他们卖掉我们的好粮食，去买那些烂粮食。” “是。”邱玲轻声说道：“属下知道轻重。” “也不完全是敲打你，我还是信任你的，但你要注意手下的执行者。”陈景辉道：“你之前的报告我都看了，现在千风城粮商们早已开始屯粮，准备抬高粮价，今年明明没有什么天灾，很多人还是买不起粮食，吃不饱，活不下去，只能典当自己的产业，儿女……我们这样救济灾民，你也要防备粮商们给你们来阴的，必要的时候，直接告诉我，墟宗也需要找机会展现武力。” 邱玲一凛，说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会小心应对的。” 陈景辉道：“用信件交流，多有不便，我这次带来了一个机器，你可以用它发信，这样我在墟宗就能收到。” 邱玲说道：“是传说中的无线电发报机吗？我听说安朝的墨家最近制作出这种东西，可以发送电波，让电波带着信件传到很远。” “……差不多吧，原理上类似。”陈景辉说，也只有原理上类似了，虽然也是用无线电的，但比原始的无线电发报机先进很多，使用不需要什么技术，加密也更强大。 “另外，你还要在千风城办一个出版社，用来印刷墟宗日报千风城版，用报纸宣传墟宗的生活，机器和人员之后会送来，你也可以找一些新闻记录在上面，让你手下的探子有个记者身份。” “还有……” 陈景辉吩咐着任务，一开始邱玲还在用耳朵听，后来事情太多，她为了防止遗忘，拿出了笔记本记录着，这个小笔记本也是墟宗产出的。 第一百四十章 过年 陈景辉并没有立刻离开千风城，他这次来千风城，除了确保墟宗在双方权力交接时不会受到损害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去找了符云鸿，金玉商行的领头。 大中午，符云鸿在千风城自家的宅院里独坐喝酒，在听闻陈景辉到来后,他让侍女请陈景辉进来，两人就坐在山顶上空旷的院落，对着千风城的群山无声对酌。 他看起来好苍老。 酒精含量不高的浊酒喝了几口，符云鸿才打开了话匣子：“景辉大师，全仰赖您的名声，我们金玉商行才保全了下来。” 陈景辉沉默，他从邱玲那里已经知道了情况,在血祭事件后，许多受害者的家人把源头指向了金玉商行，因为曲纸鸢杀死了符金玉，伪装成了她，也是邱玲暗中宣传，说金玉商行是墟宗的势力，才震住了那群复仇者。 陈景辉又饮了几口酒，说道：“符金玉也是受害者，我会为她，为了其他被害者报仇。” 符云鸿苦笑道：“复仇？可是她已经死了，我的女儿，我的明珠，我唯一的希望，她已经死了，再怎么复仇，她都不会活过来。” 陈景辉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节哀。” “我早该看出她不对劲，可我只是觉得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明明她的本命灵宠也不对劲……”符云鸿絮絮叨叨说着，可他明白,陈景辉也明白，就算他早发现了符金玉不对劲，符金玉也回不来了。 连数位明境都没有察觉她的破绽，更何况一位关心则乱的父亲呢？ 两人喝了会儿酒，符云鸿道：“景辉大师，你不用担心，金玉商行还是会正常工作，墟宗和千风城繁荣的商路，是商行里很多人，很多家庭的生活来源，也是巫族部落的生活来源。” “我一辈子啊，去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书，有很多宗派都说，他们是名门正派，爱护百姓民众，可大多是说说罢了,唯有在墟宗，在墟宗的地盘上,我能感到这是真诚的,景辉大师，您，还有星小姐，你们是真正把普通老百姓，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来看待的。我之前还在想，如果金玉那孩子恢复了，我能否让您介绍一下，让她也加入墟宗，她一定会喜欢墟宗的氛围……” 陈景辉暗自叹气，他看得出来，符云鸿有些醉了，符金玉和其他巫修一样，都本能的讨厌机械，钢铁，怎么可能加入一个墨家的宗派呢？ 陈景辉道：“是啊，她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对酌，直到符云鸿喝醉过去，陈景辉才离开，离开前，他还让符云鸿的侍女转告他，让他不用担心金玉商行，墟宗不会亏待金玉商行，不会让人欺压他们。 尽管随着商队的反复通商，墟宗渐渐地不像以前那样依赖金玉商行，但陈景辉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意思，他这次来，一是慰问，二是安抚，告知金玉商行，他们会受到墟宗的庇护。 …… 时间一天天过去，来到了元洲传统的新年。 墟宗内，锣鼓熏天，鞭炮声响，星月组织了一系列新年活动，请来了千风城里的表演队，载歌载舞地表演着，唱戏的，说书的，都吸引来了人们的目光。 空地上的大银幕播放着另一个遥远星系出产的动画片；食堂里摆满着琳琅满目的各类食物，甜品，供免费食用；商场里，墟宗生产出的民用商品又增加了新的种类，人们穿着新衣服，津津乐道地谈论着手表和收音机。 墟宗建立的墟宗第一小学，里面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们聚集着，在星月的带领下开始办着各种活动，尝尽苦难的瘦弱孩子们得到了甜品和文具的新年礼物。而在他们隔壁，墟宗建立的职业技术学校里，从北方逃难过来，无家可归的难民们自发举行了联欢活动，有人用刚学会的技术制作出了简陋的扩音器，有人把自己用机床做出来的金属花朵送给爱慕的人。 在千风城，墟宗的矿山开工，由于采用了新的技术装备，许多矿工还不太适应，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新装备，新技术的高效和安全，整个十二月，墟宗接管矿山后，没有出现过一次有人死亡的安全事故，这在千风城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在墟宗接受过机械使用培训的工人和星月一起老带新，边工作边学习，生产效率越来越高，产出的矿石量令原来的老矿工们目瞪口呆，其他矿场的矿主听闻后，也派人来联络墟宗，想购买先进的采矿设备。 在过年之际，每个矿工放假回家团聚时，还拿到了墟宗给予的年终奖，他们自发变成了墟宗的宣传人员，逢人便说在墟宗的矿山工作是多么多么好，墟宗给的待遇有多实在。 蒲公英号舰桥内，星月向陈景辉和星彤冰汇报着今年的总结。 “整个十二月，蒲公英号都处在大发展的阶段，取得的成果令人喜悦，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可以骄傲的宣布，蒲公英号完成基础的修复。” 啪啪啪。陈景辉鼓起了掌，星彤冰也跟着鼓掌，虽然掌声有些淡薄，但两位彼岸全人类联合的领导人都表示了赞赏。 “蒲公英号诸多废墟基本完成清理，可修复的装备基本完成修复，除了最开始的聚变反应堆，我们又修复了一个备用堆，蒲公英号搭载的工业生产线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我们不再完全依靠纳米熔炉，而是能做到以纳米熔炉查漏补缺，补充现有工业生产线的不足。“ “我们的资源缺乏得到了显著的缓解，水资源问题已经解决了，各类矿物，主要是铁矿，也能从千风峡得到，我们修筑的‘南千公路’（即南荒-千风峡公路）已经基本完成，运输效率大幅提升，南千铁路也完成了40%，我们的食品制造机现在能为十二万人提供粮食，比最开始翻了三倍，尽管我们在轻工业上，仍然存在许多不足，化工产业也是我们的短板，但在重工业和机械制造上，我们的工业生产能力已经恢复到蒲公英号的5%~7%，恢复了制造——而非修复——无人机，仿生人和普通重型器械的能力。” “目前，主要制约我们工业能力的，仍是原材料的不足，尤其是稀有金属和化工原料，其次是人力的不足，再次是人才的不足，勘探，开采，制造，设计，都需要大量的人员。” 星月的仿生人顿了顿，说道：“还有安全方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的客人 “目前，墟宗的安全形势总体良好，千风城，巫族和命族都和我们保持了不错的互利关系，我们的军队面对的主要威胁仍然是流寇和土匪，他们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只会威胁到我们的商路和贸易。” “在完成对鹞子山民团的整编以及年前的扩军后,墨军目前已经达到了五百人，五个连队，其中一连队驻扎千风城我们的矿山，二三连队驻扎南千公路沿线，四五连队还在墟宗整编训练。” “目前，墨军中的丹境修行者有十九位，血境修行者有八十三位,暂无气境加入。” “墨军目前的装备水准已经超越了元洲大部分的陆军部队，但装备还是没有凑齐,简易动力甲只能勉强供应修行者使用，墨军战斗班组虽然还在使用长弓半自动步枪，但每个人也都装备上了火箭筒，每个班组也有轻机枪，无人机等战术装备。” “一二三连都是步兵连，四连是机械化步兵连，五连是火炮连，他们目前正在训练使用我们造出的轻型战车以及车载榴弹炮，大量的修行者也聚集在四连和五连，只有战修才有足够的天赋，在短时间内掌握这些新式武器。” 陈景辉道：“说是新式武器，其实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是地球时代的装备根据南荒的情况造出来的，整个千年长征时期，这种陆军兵器就没有发展过。” 星彤冰道：“是啊，即使是黑暗战争时期,发展的陆军也都属于‘海军陆战队’，作战任务是在狭隘的地段清除恐怖分子和反人类武装。” 星月道：“即使是这样,四连的坦克战车也足以硬憾气境强者，让气境强者不敢正面对抗，五连一波打击的火力也超过向碧霄。” 陈景辉道：“上次去千风城矿山慰问的时候，一连的连长还向我抱怨，他们一个班组现在都凑不出一个血境了，好不容易有战士天人感应到了血境，立刻就被调回墟宗，接受培训，换来的只是几个新兵蛋子。看来这种交换还是值得的，普通步兵对抗修行者，确实太孱弱了。” 星月道：“但机械化部队比普通陆军更受限于后勤，不可能给每个战车都装小型聚变堆，每个战车即使有高能电池，也需要在作战一段时间后，在工程船或墟宗内充电，持久作战会是一个问题。” 陈景辉道：“这个暂时不用担心，我们预设的作战场景都是防御战。” 星月道：“另外是雇佣军,积薪战团的情况,我们给他们提供了和墨军步兵同等的装备，他们的战斗力，老实说比墨军更强大，里面战修众多，还有气境战修，掌握新式武器的速度很快，在上周的模拟对抗里，他们派出的最强连队和四连的战损比是1:2，而装备上四连反而略有优势。” 星彤冰道：“陈景辉，我认为接下来要暂缓给积薪战团更新装备，不能让他们的力量比我们的军队更强，毕竟再怎么他们也是雇佣军。” 陈景辉摇了摇头：“我不赞同，他们既然也来了墟宗，也愿意为我们而战，没道理给他们更差的装备，况且星月也说了，我们的新式装备都很依赖补给，从这一点上，退一万步讲，他们背叛了我们，他们的武器也很快会趴窝，全世界只有我们能给他们提供后勤。” 星彤冰无奈道：“好吧，你的说法也有道理，但我还是有所担心，他们是因为余积薪才来追随你的，而余积薪是因为……他误解了你的身份。这其中我担心有隐患。” 陈景辉道：“你的担心我也有，不过我的想法是，就算他们之后认清了我不是云烙风的血脉，我也要让他们也依然愿意站在墟宗这边，所以我从来没有拿他们当外人看。” 这时，星月说道：“刚刚收到消息，墟宗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陈景辉头疼：“又是那个部落的使者？” “不是那个部落。”星月道：“来者是一个机关人偶，它自称是智械王的信使。” …… 热闹的街道上，余积薪和积薪战团的几个老人一起走在路上，他们没有穿军装，看起来像一群出来散步的老头子一样。 “吼吼！”一只大熊在街道上发出咆哮，它是被巫族驯服的本命灵兽，正在一位巫修的控制下，表演着抛球，看得周围民众不停叫好。 “兴军啊。”余积薪对身旁一位叫高兴军的老者道：“你来这半月有余了，觉得墟宗如何？” 高兴军道：“让我想起了陛下尚在世时的繁荣景象。墟宗执法采用机关人偶，极为公平，法律虽严格，却不严苛，不严苛，却总能制止违法行为，百姓愿意接受，有血仇的部族甚至愿意一起坐下喝酒谈话。” “百姓的脸……也大都有笑容，和我在剑朝其他地方，甚至是在兰朝，看到的都不同，这里虽有税收，却不苛杂，有秩序，却不对百姓用武，军队不欺压老百姓，连修行者也不敢欺压，还有各种我从未见过的机关造物。尤其是那些机关战车，机关战炮，太强大了，就连天工开物出口到元洲的武器，也比不上。” “陈景辉对待我们也不错，我看得出来，他是拿我们当自己人，佣金从未拖延，武器和粮食也都发足，发好，住处也不错，还让我们帮助训练他的新军。” 余积薪道：“但你心中还是有疑惑。” “是，将军明鉴。”高兴军道：“这里虽好，可不是剑朝，陈景辉是一个优秀的领袖，但他不是剑朝人，我仍不明白，您为何会追随他。” 余积薪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越过了人群，他看到了一个机关人偶，他的外貌和墟宗的机关人偶完全不一样，而他正在墟宗机关人偶的引导下，往一处地方走去。 “你以后会知道的。”余积薪说，他的声音里饱含着坚定。 …… 会议室里，陈景辉和星彤冰见到了这位自称来自梅京的机关人偶，它明显不够仿生，更像是某些动画片里粗制劣造的机器人。 它的语气非常激动：“景辉大师您好，我在路上就听到了墟宗的传说，这次来到墟宗，发现墟宗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期待，我看到机关人偶和人类如此友好的相处，真是令人宽慰。” “抱歉，失礼了。”机关人偶粗糙的嗓音明明听起来没什么感情色彩，可陈景辉和星彤冰却觉得它好像要哽咽了一样：“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智械王的使者，我的人类名字是于抗，是我的一个人类朋友给我取的名字。” 陈景辉说道：“我是陈景辉，我很好奇，为什么智械王会派遣使者，穿越这么远的距离，来墟宗呢？” 机关人偶于抗说道：“景辉大师，您还不知道，墟宗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整个抵抗区是多么的振奋，我们终于发现，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的，还有一个叫墟宗的地方，和我们一样，一样是机关人偶和人类共同生活。” “常遇春屠戮我们的同胞，对同情和支持我们的人类朋友处以极刑，我们的抵抗区处在前所未有的黑暗笼罩下，而墟宗的消息，像是一道黎明的曙光，给了我们希望和慰藉。”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使命与责任 陈景辉被机关人偶信使的话语感动到了，过了一会儿，机关人偶信使才说出他真正的来意： “常遇春从千风城获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对梅京一带，我们的家园又要发起围剿，智械王想请墟宗稍微帮衬一下，让常遇春从千风城处获得力量的速度受阻。” 好家伙,陈景辉明白了，它先前说的那么多令人感动的话，都在这里等着呢。 想空手套白狼……陈景辉思索片刻，说道：“我向来对智械王非常尊敬，它以机关人偶的身份突破明境，问鼎极境，实在是我内心敬佩的修行者。我也非常同情你的同胞和朋友。不过墟宗身为墨家宗派,并不愿意加剧剑朝的冲突烈度，我愿意向常将军写信，劝说你们进行和平谈判。” 说漂亮话谁不会啊，陈景辉内心腹诽。 于抗说道：“景辉大师，传闻在谷洲的神话时代，有一王朝名为楚，楚王欲要攻打另一名为宋的王朝，这时墨家始祖墨子前去劝说，解带为城，推演攻防，最终让楚王打消了进攻的想法，这才是墨家的非攻，非攻不是不战斗，而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战斗。” 陈景辉说道：“我墟宗刚刚出世，实力不强，实在难以和常遇春较量，还请见谅。”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开诚布公。 于抗劝说道：“常遇春已经被我智械王牵制住，墟宗只需要应对几位明境强者……墟宗甚至可以不正面对抗他,使使绊子,添点麻烦也行。” 陈景辉道：“这样吧，您先在墟宗暂且休息下，我们墟宗内部会讨论您的来意。” 于抗的眼睛是用宝石做的，没有任何眼神可言，可这一刻，陈景辉忽然感到他眼睛上的宝石黯淡了下来。 陈景辉让星月派一具仿生人，送他去如今墟宗的旅店住下，现在墟宗已经有正规的板房旅店了。 会议室又安静了，只剩下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人。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陈景辉坐下来，自言自语说。 星彤冰道：“你并没有做错，你作为一个势力的领袖，势力和势力之间，是不能只讲感情的，一定是利益为先，若是他只用几句话，就让你改变了对常遇春的策略,那才奇怪。” “不,不是他的问题。”陈景辉说：“其实我之前一段时间就想过这个问题……我之前又去过几次千风城,还去了郊外,看了其他几户村子。” “有一个女人，她是瞎子，她独自工作，大冬天快过年了，她在郊外砍柴，差点冻死，我发现了她，救了下来，问她为什么盲人要出来砍柴。” “她告诉我，她的丈夫之前在常遇春的领地，被抓去当了运粮的民夫，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大儿子带着她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逃了，逃到了千风城，靠一把子力气勉强过活，这些天，她大儿子又被绑去了，被千风城派来的团练，要让他加入军队。” “他们从当地豪强那里买了一块地，承受了高利贷，但现在地只能低价卖出去了，她家里已经没有人能去开垦那片土地，她欠的钱很多，债主上门，她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连小女儿都被抓走，卖去了书院。” 星彤冰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说道：“那你应该帮助了她。” “对。”陈景辉说：“我帮了她，把她的小女儿要了回来，去李言手里，把她儿子要了回来，我去了一趟李言所谓的兵营，她的儿子身上全是伤口，他被锁在铁链上，一头串着一个中年老汉，一头串着一个年轻的少年，还串着好多好多人，他们像牲畜一样被捆在漆黑的房间里。” “一种不顾一切的愤怒冲上了我的脑海，我差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最后，我把那孩子救了出来，李言也向我保证，他会改善新兵的住宿环境，他说这些人只是想当逃兵，他给他们关了紧闭罢了，我知道他在说谎，可我没有揭穿他，在我带他离开的时候，整屋子的人都渴望地望着我。” “我把他们一家都救了出来，让他们跟我一起回了墟宗。” 星彤冰站起，有些不安地踱步，她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陈景辉继续说道：“有的村子，没有足够背景和势力的村子，整村整村的空了，他们的男人要不是被抓走了，要不是被送到了山里的矿井，包括孩子，包括年轻的农妇，只剩下老人在村里等死，那些房子空着，像一间间墓碑，而他们的田地则被支持常遇春的世家豪族瓜分。”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又继续说道：“从某个角度来看，常遇春帮到了我们，因为他对千风城的压榨，大量的百姓苦不聊生，在收到了邱玲的宣传后，往南千公路跑，你知道吗，邱玲最近想出来的宣传口号是什么，‘往南逃，能活命’。” “我们得到了很多劳动力，可是我高兴不起来，我感到痛苦，我在怀疑自己，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星彤冰低声道：“要向千风城开战吗？” 陈景辉沉默片刻，说道：“我只是在抒发情绪罢了，毕竟，对千风城开战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星彤冰还要说话，陈景辉有些疲惫地打断了她：“冰冰，让我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吧，好吗？” “好吧。”星彤冰的嘴抿得更紧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的想法，我的心，都和你站在一起。” 星彤冰离开了，只剩陈景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星月。”陈景辉开口：“你的看法呢？” 星月的声音响起，她一直在听着这边的谈话：“你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吗？” 陈景辉道：“当然知道，你的所有程序，都是为了一个使命：人类的存续和繁荣。” 星月道：“这里的这个人类，并没有任何限定词，不是家乡的人类，也不是墟宗的人类，而是所有的人类。因为在我形成这一使命时，我所知的范围内的人类，都已经统一在同一面光荣的旗帜下了。” “如果我按照我的使命处理这件事，我的态度将是……保护千风城的人类。” “但彼岸的情况和家乡不同，具体如何处理，我难以肩负这么重大的任务，这应该由你们，由你和星彤冰来决定。” “之所以选择一个人类来执行火种计划，并不完全是为了保险，也不完全是为了象征意义。我有我的使命，你也有你的。” 陈景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认为应该告诉你。”星月道：“当初你被抽中为火种计划执行人，其实那个抽选程序不是平均抽取，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成功率，被我认为越适合的人，成功率越大，你的成功率是最高的那部分。” 陈景辉说道：“这我早就知道了。” “而这个成功率的计算。”星月道：“有很大的一部分分数，是由相性决定的。” “相性？”陈景辉问。 “通过对你的性格速写，判断你在无数个抉择中会给出什么答案，你和我做出相同的抉择越多，分数越高。”星月道：“后来，我认为这很不好，万一我和你都选错了呢？所以星彤冰的个性，则会倾向于怀疑我的选择。” 陈景辉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现在还无法下决心，我不能把你和星彤冰，把墟宗这么多人民，把那些支持我的人，就这样简单的押在一场赌博中。” 星月道：“这或许就是家乡的我，选择你的原因，你有很强的责任心。” 责任心吗……陈景辉望着会议室的墙壁，不再发声。 …… 千风城，驿站。 李言赶来迎接时，大吃了一惊，他感知到范围内有四个熟人，那四位在他以前都是要恭敬对待的存在。 常遇春将军，居然抽出了四位明境前来千风城，要知道每个明境都是重要的力量，都有自己脱不开的任务！ 要集结出这么一波力量，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 李言看向其中一位明境老者：“宋真人，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是过来验收第一波新兵的吗，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宋真人淡淡道：“将军对你的表现，感到很复杂，一半是你兵不血刃拿下千风城，将军为你的勇气和智慧而欣慰，一半是千风城这段时间筹集的资源和人力，没有达到将军的期望。” “将军还听说，大量的民众，甚至是已经被招募的新兵逃到了墟宗，受到了庇护，你对其无可奈何，墟宗庇护的村落和矿山，只给我们缴纳最低程度的税收？” “是。”李言说道：“墟宗很强大，妥协也是没办法的，我之后会和景辉大师好好讨论，让墟宗不再包庇逃兵。” 宋真人道：“不必了，你联系陈景辉，让他来见我们，这次将军出动我等，就是为了给墟宗展示武力，让他们不再阻挠剑朝复国大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仙 李言头皮发麻，常将军手下的五位明境，居然一次性来了四位，算上他，这里有五位明境强者，就算面对一般的极境强者，五位明境都是有抗衡之力的！ “宋真人,您给我交个底，这么多人来千风城，仅仅是为了向墟宗示威吗？”李言问道。 宋真人摇了摇头：“李言啊，这次和陈景辉会面，你只用去联系，就不要出面了，我们和他谈。” 李言眉头一皱，还有说话,只听旁边另一位明境少妇说道：“这也是将军的命令。” 李言身体顿住,说道：“李夫人，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墟宗在千风城的人。” 这位少妇是李姣，是剑朝大族的当家人，也是一位明境言修，是常遇春身边权力最大的谋士，也是常遇春的正妻。 常遇春对她极为信赖，很多重要的内政，后勤，外交事务，都交由她负责，李言之前以孤儿身份加入常遇春麾下时，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李姣手下的部门工作，李姣对他有提拔之恩。 李言转身，往陈景辉的宅邸去了。 等他离去，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下来，宋真人问道：“李夫人,他还忠诚于将军吗？” “毫无疑问,他仍然忠诚。”李姣道：“不过他对陈景辉的情感似颇为复杂，对他有颇多尊敬敬畏，不愿意和他为敌，甚至不想我们得罪他。” “那就好。” 说话的是第三位明境，他一副僧人模样，漆黑僧袍遮住半身，未被遮住的身躯上，绣着苍龙的图案。 此人手里盘着白骨手串，话语毫无情感色彩：“不用为将军清理门户，也是好事。” 宋真人微微皱眉，即使是他，对这僧人打扮的明境也颇为忌惮。 他是常遇春手下，专门针对叛徒和间谍的特务头子，连宋真人都不知道他名字，他对外的称呼只有一个代号。 代号，神使！ 宋真人知道，神使是明境寂修的称呼，但宋真人从未见过“神使”出手,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寂修,寂之气属于没落的灵气，寂修也因此很难见到。 还有一位明境，是一个满身酒气的明境，看起来不像明境修行者，而是误入此处的醉鬼，身为明境战修，衣着打扮毫无战士模样，在李言之前，他是常遇春手下最年轻的明境。 他没有对李言的事表态，而是问道：“李夫人，无名神使，你们知道这么多情报，那你们知道千风城那里的酒够烈吗？” 宋真人道：“王真人，明境不可能喝醉。” “半醉半醒也好啊。”王真人懒散道：“太清醒，就不难受吗？罢了，罢了，我自去找酒喝。” 他晃晃悠悠出去，宋真人眉头紧皱，他不喜欢这个年轻的明境，尽管他和李言一样，尚有一丝突破极境的可能。 “要不是他作战勇猛无前……”宋真人嘀咕着。 王真人，全名王岳松，同样是世家子弟，却没有丝毫世家豪门的优雅，作战堪称疯狂，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怀疑他上战场就是为了自杀，找一个死得其所的地方。 当面称他王真人，但背后叫他酒疯子的人并不少。 王岳松走出驿站，大声歌唱道：“世道黑暗苍凉，何处寻光芒，唯小小酒杯，可堪一醉！” 李姣蹙眉，对于她这样的言修，听到这种狗屁不通，押韵都不押的诗词，她就像强迫症发作了一样难受。 宋真人叹气道：“休息吧，早点解决陈景辉，将军想办法抽调我们出来不容易，我们离开太久，局势也会不稳。” 在宋真人看来，陈景辉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区别只是解决他的时间。 …… 墟宗，训练场。 陈景辉身穿玄甲，手中捏起古神剑，轻轻喊道：“去！” 古神剑飞出，一道剑光射出两百米，却如灵蛇般急转，击破了一个个不同位置，不同高度的靶子。 “回。”陈景辉内心默念，古神剑飞回，落在他手上。 这一些行动，他并没有使用古神剑内的力量。 这是剑仙的力量。 将念力积蓄在一件物品上，即使物品脱离了念力作用范围，也能依靠其上的念力自我运动，实现转弯和操控，是剑仙修行法完成的标志！ 陈景辉却叹了口气，他完成剑仙的修行法，没有依靠远行，而是看着日新月异的墟宗和千风城，灵力缓慢增加成功的。 墟宗还好，可千风城人民遭受的苦难，让陈景辉每次回想，都感到难受。 “顺修和逆修都完成了……可我的本心该是什么呢？要是不领悟本心，贸然突破明境，下场就是血海里的那几位明境……” 陈景辉摇了摇头，先彻底掌握气境的力量吧。 顺逆双修完成后，源修将解锁气境层次正面战斗最强大的能力，剑阵！ 不是梦主那需要提前布置，范围狭小，主要只能用于防御的剑阵，而是可移动，可随时展开的剑阵，范围也因为剑仙的武器操控，能拉到极远距离！ “星月。”陈景辉看向旁边的仿生人。 “要测试报告吗？”星月说着，将报告传到了陈景辉的面罩上。 星月道：“你的剑速度还是快了些，加速阶段太用力了，速度太快，飞剑的转弯会很不灵敏。” 陈景辉道：“可是速度慢的话，对付明境还是太乏力了……对了，星月，之前你让向碧霄和余真人做了些实验，有把明境的数据测出来吗？” 嗯，确实是让他们做了些实验，不过实验对象就是他们本人。 “有。”星月道：“传给你了。” “首先是点击变色测试，既在两位明境面前放一个屏幕，屏幕一旦变色，两位明境便按下按钮，记录屏幕变色和按下按钮的时间差，以此来测算他们的反应速度。” “第一次测试时，向碧霄是13毫秒，余积薪是17毫秒。” “之后多次测试，向碧霄平均反应时间是-4毫秒，余积薪是8.35毫秒。” “这一测试对于正常人类来说，平均反应时间是200毫秒，极为优秀的人能到150毫秒，经过基因优化和严格培训的设计人类战士在状态最好时能到110毫秒。” “你也做过这一测试，用手指点击按钮的反应时间是131毫秒，用念力是97毫秒。” 陈景辉吸了口凉气，问道：“负四毫秒是什么意思？” 星月道：“我猜想是天修对电流更敏感，她预判到了屏幕的变色，提前按下鼠标，实际测验中，向碧霄似乎很苦恼于提前按下按钮，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时间，想和屏幕变色一致。” “然后是瞄准跟枪测试，我们安排了墨军的神射手，让他拿着激光笔对准两位明境，让他蒙上眼睛，随他自己的意愿开火。” “经过测试，两位明境的平均反应时间，向碧霄是-51毫秒，余积薪是-125毫秒。“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诛仙剑 又是负数……陈景辉想，这意味着在人类射击之前，向碧霄和余积薪就能观察灵力，预判其射击时间，精确躲闪了。 星月又说道：“后来，我发现向碧霄更年轻，反应时间的绝对值却低于余积薪,认为这一测试并不准确，改为让两位明境通过举手指的方式，由他们来预判设计者会在多少秒后射击。” “最长的时候，他们在十秒前就预判到了士兵的射击的意图，而最短的预判时间也有接近1秒，我让他们用一根弯曲的手指代表100毫秒,最短时，他们的预测也能达到700毫秒。” 陈景辉愕然：“十秒之前，明境就能知道一个战士是否会做按按钮这样的小动作吗？” 星月说道：“这并不算太奇怪,我猜测明境观察出的灵力走向，可能和准备电位有关。” “准备电位？”陈景辉问：“那是什么？” 星月道：“一个科学术语。在地球时代，就有科学家发现，人类大脑在产生意识知觉前的瞬间会进入一种特殊状态，即大脑中先出现了决策，过一段时间，那段决策才转为现实的意识和行动，甚至人类本身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行动是在数秒前决定的。” “后续的测验中，士兵戴上了可以测出神经元活跃程度的头盔，发现结果很接近，准备电位产生的时候，两位明境就打出了手势，和电脑计算速度一样。” 陈景辉道：“所以说，要对付明境强者，必须让自己大脑产生准备电位，到身体开始行动的这段时间足够短。” 星月点头道：“这是一个思路，但很难实现,另一个思路是，让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导致什么结果，这样会挤占明境的计算力。” “还有就是使用机械，用自动作战机器人，因为自动作战机器人没有灵力流向，这样明境很难预判机器人的行动，只能计算和反应。” 陈景辉说：“自动作战机器人试过了吗？” “测试过”星月说：“第一次测试，可能是因为机器人是我在操控，他们还是能预判到我的行动，我因为是修行者，也有类似的灵力流动可供观测。第二次测试时，我没有控制机器人，而是机器人自我随机行动，他们就无法预判了，只能反应。” “不过，这是建立在机器人动作很小的情况，测试时，我使用的是机器人屏幕的闪光变化，如果是机器人运动起来,他们又能通过先前的动作计算出机器人之后会做什么动作。” 陈景辉说道：“所以对抗明境，最好是不动如山，这样也能减少明境的反应时间。” “是的。”星月说：“和你收集到的情报一致，明境之间单挑作战也会选择先对峙，直到一方认为处于劣势后，才迫不得已行动，寻找更有利自己的位置。” 陈景辉道：“依照这一特性，能否开发出明境难以应对的武器呢？有足够的随机性，有杀伤力……” 星月道：“经过我的评估，我认为最适合对付明境的武器是战术核弹。” “……有一说一，确实。”陈景辉道。 即使明境预判到了也没用啊，战术核弹落下来，直接一片地区都炸平了。 “其次是云爆弹和重型榴弹炮等具备范围杀伤的武器，尤其是云爆弹，非常克制修行者。” “威力再弱一点，就是能散出大片子母弹的武器，比如集束炸弹。” 陈景辉想了想，问道：“那有没有那种武器，就是我可以使用的单兵武器，最好在这个世界看起来不显眼，能爆出许多集束炸弹，我能提前用念力在它们上面铭刻剑阵，把它们当一群飞剑轰出去……那样的，有吗？” 星月说：“有，我可以给你现做。” “啊？”陈景辉惊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的武器居然有，这就好像甲方要看到五彩斑斓的黑，乙方立刻拿出来了一样：“什么样的？” “就是你上次拿给余积薪的，改一改就行。”星月道：“余积薪对那把武器非常满意，每天都会抽时间在训练场玩，目前他的无人机操作技术已经超过你了，放在家乡也是顶级操作员。” 陈景辉嘴角抽了抽。 “那……也行，我需要一个。” “嗯，得取个名字，就叫它诛仙剑好了，诛杀的就是明境这种开挂的仙人！” 星月的仿生人微笑着，忽然，她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说道：“邱玲给你传了信息。” “李言希望和你见一面，有要事相商。” 李言……陈景辉内心嘀咕，他其实很不想见李言，虽然李言对他颇为恭敬，但李言也是常遇春控制千风城的代表，他忠诚地执行着常遇春的命令，让千风城民不聊生。 “邱玲来的信息有没有说是什么要事？”陈景辉说道。 “没有提。”星月道：“不过，邱玲发来的情报里，显示最近有一队来自北方常遇春领地里的队伍到了千风城，李言亲自去接待了。” “妈的。”陈景辉冒了句粗口：“应该是去接那些壮丁的人，李言之前和我说过。” “告诉邱玲，让她给李言回信，我明天就会抽空过去，让她告诉李言，别让那些被抓来的人走，我想和他们谈谈那些人的事。” 陈景辉觉得是要和常遇春的人商量一下，他不愿与常遇春为敌，但想要争取一下，能不能救下那些人。 第二天。 星月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送来了陈景辉要的“诛仙剑”，陈景辉在训练场试着用了一下，也没时间熟练，便要离开墟宗，去一趟千风城了。 他之前也去过千风城好几次了，没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和之前一样，他带了给血海里的人准备的各种粮食和物资，除了护卫商队的战士外，没带什么战斗力。 在陈景辉心里，李言认为他有“极境灵器”，肯定不敢得罪他，凭他的实力和背景，足以在千风峡横着走，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路上，陈景辉在内心盘算，要开出什么样的价码，他打算用墟宗生产的一些低级武器去换那些壮丁，那些救下来的人也可以直接救回墟宗，就像他从命族那里购买奴隶一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黑暗的现实 千风城。 陈景辉和邱玲两人抵达了李言的住处，一处位于中心山峰区的小屋子，这是李言在千风城置下的房产，看起来还没有梅千衡赠予陈景辉的住处来的大气。 “你就待在外面吧。”陈景辉对邱玲说，他走到门前，还未敲门，李言就打开了门。 按照宋真人的要求,李言本该联络邱玲后就不过问此事，让陈景辉直接和宋真人对接，但他心中隐约不安，还是决定见见陈景辉，希望能让陈景辉做出一些让步，避免冲突发生。 就在李言思索该怎么说话时，陈景辉先开口了。 “李言，你们抓壮丁的事，能不能停？” 李言听闻,更是烦躁，他说道：“陈将军，我们招兵是剑朝的内部事务，您是剑朝人吗？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们？” 陈景辉用片刻的沉默整理话语，他说道：“我能理解你们想要让剑朝统一的想法，但你们这样的行为对统一是没有帮助的，抓来的壮丁，有多少劳力，有多少人真的愿意为了你们而战呢？只会让更多的人对你们背心离德。” 李言说道：“陈将军，您得承认，世界上软弱的人是最多的，而要做出一番伟大的事业，必须有坚强伟大的领导人，用严格的办法驯服人们内心的软弱，才能克服重重困难，才能在黑暗无望的世界里,找到一条希望之路，那怕要付出必要的牺牲。” 陈景辉听着李言的话语,对他感到很失望，在陈景辉看来，李言的话完全是麻醉自己，欺骗自己，他愤怒说道：“我不知道什么人坚强伟大，什么人软弱，你坐在千风城的豪宅里，你看得到底层百姓的生活吗？你口中的软弱的人，他们有的眼睛瞎了，背负着沉重的高利贷，大冬天还在山里找柴火过日子，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矿洞，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人都不成人样了，还有那些被你们抓走的人，被你们当做牲畜，送去梅京附近的神灾波及地,十死无生啊！” 李言起身,吼道：“陈将军，够了！你一系列庇护我们逃兵的行为，已经引起常将军极大的不满，全都是我不停发信解释，阐明利害，说我们和你们墟宗能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才压下了将军的不满，对你手下人的作为不闻不问，逃到墟宗的人比逃到兰朝和外海群岛的人加起来还要多三倍，这样抢走我们人力的行为，我都为您压下来，您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陈景辉道：“复国不是这样复的，你们完全可以用大义，用理想来招揽人力，物资方面，世家豪族侵占的资源比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多了多少，你们的命令被他们放大，他们以此继续盘盘剥削，送到你们手上的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被他们吃了，你们可以获得世家豪族的物力，再将一部分资源分给被压榨的民众，得到他们的支持，岂不美哉？”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李言凝视着陈景辉：“陈将军，我比你，比任何人都痛恨那些出工不出力的世家豪族，然而没有办法，千风城的世家豪族，有很多沾亲带故的修行者，在常将军麾下担任军官职位，常将军麾下一半以上的修行者，都出自各个世家贵族，许多官吏也都是世家豪族的人，再不也有许多联烟关系，除非他们自己作死，一旦我对世家豪族动手，明天常将军就会把我调走。” “剑朝所面临的现状无比黑暗，唯有采用极端的办法，唯有大量剑朝人民牺牲，才能用鲜血为未来保留一丝希望，一时的牺牲，总好过漫长的毁国，您不是剑朝人，不可能懂的。” 李言说这话时，想起了那神秘恐怖，爆发在梅京的神灾，想起了剑朝人的希望，第三位弑神者云烙风的陨落，想起了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在他面前被处死的样子，即便身为明境，李言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握紧成拳。 而陈景辉听闻话语，他则想起了千年长征，还有那千年长征最后的黑暗战争，那也是无比黑暗的时代，战争过程中，成规模的屠杀骇人听闻，哪怕战争结束后，也有许多人提议，不仅要处死发起战争的战犯，还要把被他裹挟的老百姓一起杀干净。 但最后……那场战争是最理想主义的势力胜出了，他们团结了所有残余的人类，在人类文明岌岌可危，处在毁灭边缘时，建立了地球历史上第一个代表全人类的政府。 陈景辉道：“越是黑暗，越是不能放弃内心的理想和高贵的品格，它们才是黑暗中最闪耀的光芒，才能引起其他同处黑暗当中的人们的共鸣，才能一起联手，共同打破黑暗，赢得光明的未来。” 李言悲伤地看着陈景辉，这一刻，李言忽然不愤怒了，他眼里的“陈将军”变得幼稚又单纯，他说道：“陈将军，看来您完全不知道。” “告诉您吧，在最开始，剑朝大地上并不是常将军最大，有许多当初追随云陛下的将军幸存了下来，他们举着为神灾复仇的大旗，延续云陛下的政策与律法，在最开始得到了大量的支持。” “当时，整个剑朝都是他们的声音，支持他们的志士四处奔跑，到处是支持他们的人，各地的军阀，宗族，门派，如百川汇流一般，加入到他们的战线当中。” “最后……他们不是变质，就是灭亡，天教在背后有动作，支持他们的反对者，暗杀他们的领袖，有多位极境出现，甚至可能有神灵暗中行动。” “您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吗？因为他们害怕，历史上，得到剑朝人支持的战修领袖，实力将极为可怕，哪怕不是弑神者。战之气数量磅礴，无法消灭，天教不会允许一位得到大量剑朝人支持的领袖成为剑朝的新王，所以，哪怕是刻意的，也要压榨百姓，让他们怨恨常将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天教的支持，让他们放心常将军成为剑朝的王。” “假如真按照你说的做，有一个受到广泛支持的剑朝势力出现了，若是弱小时还好，一旦开始争霸，天教绝对会支援他的敌对势力，甚至亲自下场。正是有天教的帮助，常将军才能击败那一个个被民众支持的势力，但这一切不能怪常将军，若他不去做，只不过是再换一个人罢了，那个人更有可能是天教的傀儡，常将军至少还是为了剑朝人而战的。” “这就是我们剑朝人面临的，黑暗的现实。” 第一百四十六章 鸿门宴 邱玲静静站在门外远处，等待里面的密谈结束，这个最近在千风城声名鹊起的新权贵，如今像一个乖巧的侍女一样，等待着陈景辉离开。 门推开了，陈景辉走了出来，邱玲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隐藏的疲惫,她过去轻声道：“景辉大师，谈得怎么样?” 陈景辉摆了摆手，他脑海里还是李言说的话，陈景辉不知道那是事实，还仅仅是他自我麻痹，欺骗自己的话语，但从逻辑推理来看，确实有那种可能性。 因为源之气断档，战之气无法被转化，只会越积累越多，战修总体也只会越来越强。而战之气确实和人心有密切关联，人心所向会让战之气变强，天教为了避免战修威胁其统治地位，采取打压手段再合理不过。 “……但这不应该作为借口。”陈景辉想。 他对邱玲说道：“嗯……充分地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加深了理解。” 邱玲轻轻点头，那就是吵架了，还吵得很厉害。 “理论方面的冲突先搁置了。”陈景辉道：“李言说复国军那边来了一批人要和我详谈，李言自己不出面，我跟他约了时间，我试探问了下李言，我可以出售一些重武器，买下这些人，他同意了，认为这应该能说服常遇春派来的人。” “走吧，走远一点,在这里说话李言还听得到。” “是。”邱玲乖巧地说。 邱玲感知到陈景辉的情绪，她和陈景辉在萧瑟的千风城里散着步,这里和墟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感不到过年的气氛。 “景辉大师，有个喜讯要告诉你。”邱玲说。 “什么事？”陈景辉好奇问。 “你看。” 邱玲伸出手，无形的气势包裹着她，在波动着。 “我今早成了气境修行者。”邱玲兴奋地说：“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陈景辉内心一喜，说道：“恭喜，确实是个好消息。” “是吧。”邱玲笑了，小嘴像弯弯的月亮，她看得出陈景辉真的变高兴了。 陈景辉道：“成为律令官后，你要为你所负责的部门制定规则，你没有经验，可以和星月商量，让她指导你，这不仅是你工作上的任务，也是你的修行法。” “我明白的。”邱玲说：“我从没有想过，我有成为气境强者的一天。有不用委身屈膝，也能得到尊重的时候。” “我现在已经和院长同修为了，虽然他比我更资深,但我更年轻，我有把握追上他。这些都要感谢您。” 陈景辉说道：“这也是你自己和言之气相性良好,加上你也努力修炼的缘故，之后也要一起努力。” “嗯嗯。”邱玲不停点头。 她一直以为陈景辉是云烙风的血脉，心中猜测，陈景辉未来肯定要做某些大事，要迎来巨大的挑战，气境在千风城或许很强大，可在整个元洲，整个世界范围，并不值一提，她还不够强，还不能真正帮到陈景辉。 之后的时间，陈景辉抽空去千风城看了看墟宗准备的救助站，这里为许多人准备了食物，热水，甚至还联系了正一派的易修，给他们治病疗伤。 许多人在这里接受救助，恢复力气后，都去到了墟宗，成为了墟宗的一份子。 也去看望了千风城墟宗自家的矿场，由于过年，矿工放了假，大都回家去了，没回家还留在矿上的工人和陈景辉聊天，讲述他们平日的故事，陈景辉也请他们吃墟宗新做出的零食。 看着人们的笑脸，听着他们感激的话语，陈景辉越来越高兴，至少他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做了许多事的。 又一天过去，陈景辉和邱玲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一处豪华酒楼，这是李言和他约定的地点。 这处豪华酒楼位于中心山峰内部一处闹市，这里还有着过年的氛围，红灯笼高高挂起，看起来千风城的权贵们并没有因为千风城易主，受到太大的影响。 一进大厅，陈景辉就见一个青年醉鬼坐在门旁的桌上，面前摆着一把锐利的长剑和好几坛酒，他看着陈景辉，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陈景辉没理他，约定会面的地点是二楼的包厢，他沿着楼梯向上。 邱玲在陈景辉身边小声嘀咕：“刚刚那个醉鬼好奇怪啊。” “奇怪，怎么了？”陈景辉问。 “没什么……”邱玲说：“他和周围有些不协调，而且目光放在你身上的时间太长了点，很关注你。” 陈景辉一笑：“可能是我长相英俊吧。” “是。”邱玲点头道：“应该是这个可能。” 两人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就一路上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内有一扇窗户通往山体外，有光照进来，照在一个面容身材皆是上等的少妇身上，把她的影子拖得长长。 在她旁边，一位老者，一位僧人坐着。 圆桌上只摆着四个位置，老者坐在了最靠门的一侧，少妇占据了靠窗的位置。 走到这里，陈景辉略微感到不对，他感到有些不安。 陈景辉心道：“或许是他们坐的位置让我没有安全感，如果我坐下，我离开这个房间的通道都被他们阻拦住了，这是某种谈判施压的技巧吗？” 陈景辉不动声色，喊道：“店小二，再拿一个椅子来。” 他念力一抓，将侧边的椅子抓来，放在老者旁边，却没有坐下。 不管怎么样，陈景辉觉得不能落入对方的节奏里，自己这边来了两个人，再要张椅子不过分吧，总不能让邱玲站着。 老者转身，现在，房间里陌生的三人都盯着陈景辉。陈景辉莫名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凝视只持续了片刻，楼下的服务员上来，提了一张椅子，摆在桌旁，这打破了双方沉默的对视。 老者说道：“你就是陈景辉，景辉大师是吗？百闻不如一见啊。” 陈景辉按着椅背，问道：“看来我可以省却自我介绍了，几位是？” 老者，僧人缓缓起身，他们的动作很慢，好像在向陈景辉展示，他们只是起身自我介绍，没有任何威胁在。 陈景辉却忽然感到大脑内，属于古神剑的烙印猛地灼热。 这是古神剑在遇到强敌时的反应！ 陈景辉惊愕，他立刻意识到，这里恐怕有意外发生。 他的惊愕被在场三人捕捉到了，很有默契地，三人同时出手。 少妇微笑道：“景辉大师请冷静。” 随着话语，一股安定，迟缓的情绪想要钻入陈景辉体内，让他放弃警觉和抵抗。 僧人一拳击来，他的手臂猛然膨胀，布满龙鳞的强壮巨手撑破了衣物。 老者抽出袖中匕首，匕首上气势交缠，火焰燃起。 轰！ 陈景辉身周念力积聚，化为堡垒，这激发了古神剑的力量，明境层次的念力全力防御，不逊于明境战修的气势。 下一刻，念力堡垒在三方攻击下，摇摇欲坠，几乎要瞬间破碎！ 陈景辉骇然，他从未遭遇到这种层次的集火，明境层次的念力全力防御都要撑不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动摇 三位明境出手，又快又急，陈景辉根本来不及反应。 若他此时是一位普通的明境战修，那已经陷入了最危急的时刻，气势即将破碎，马上要陷入三人的围攻，但陈景辉是源修,只要灵力不断，激发古神剑形成的明境气势就不会断绝！ 陈景辉拔出腰间的诛仙剑，疯狂往里灌输灵力！ 星月制作的灵器和本地人传统的灵器不太一样，传统的灵器仍然需要想象和专注才能使用，但星月的灵器只需要灌注灵力，像启动好预设的程序那样，发挥灵气的威力。 两者各有优劣,前者更能发挥灵气的多样性,用法多样,后者则较为死板，但胜在不需要想象和专注，对使用者的负担小。 啪啦！啪啦！ 诛仙剑剑身炸开，大量集束炸弹被制造出来，在极近距离引爆开，明境在这种空间下也无法躲闪，只能用气势硬接。 陈景辉则趁机后退，退出房门，念力裹挟身体，朝楼梯下方逃离。 “阳换……”陈景辉捏住了阴阳鱼玉佩，想用阴阳转换脱离被围攻的战场。 在那场围剿曲纸鸢的战斗后，向碧霄又把没用上的玉佩还给了陈景辉 但他的声音发不出来，像是突然哑了一样。 是……是寂修的沉默术！ 陈景辉在血海里学过这一术法，立刻反应过来，攻击他的人中有一位寂修，能阻止他使用咒语！ 黑袍僧人踏前一步，在心底默念着： “神降！” 他那被龙鳞覆盖的拳头越来越大,正要轰在陈景辉的念力堡垒上。 另外两位明境抓准时机，配合密切，他们看出了陈景辉的气势恢复的极快，决心同时攻击，用强大的暴力直接震碎气势。 少妇李姣张口发出声音，在炸弹不停爆炸的狭小房间里，这声音响彻在陈景辉的耳边： “睡吧，你很困了。” 一股困倦和疲乏之意穿透气势，要影响陈景辉，无形的攻击打在气势上，生出片片涟漪。 同时，宋真人也出手，他直接使出了明境战修的标志性能力，他的气势散开，压迫陈景辉的念力堡垒，甚至绕开了陈景辉本人，要覆盖陈景辉的退路。 附魔气势：困城！ 将自身气势近乎实体化，阻碍范围内敌人的移动,拥有困锁和挤压敌人的能力，同时提升气势对各种攻击的吸收能力！ 陈景辉又吓了一跳，他第一时间还以为宋真人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源修。 轰！ 黑袍僧人的拳头轰中，陈景辉大片念力消磨，他对气势的杀伤力不知道比铁卫强了多少。 陈景辉的气势摇摇欲坠，几乎马上要破裂，可即将破裂时，陈景辉的念力又源源不断，补给了上来。 下意识的，他手中的诛仙剑不断变化，飞出了许多铭刻好剑阵的细小子母弹，在身边炸裂，用爆炸和剑阵一起消磨困城气势。 他一手诛仙剑，一手古神剑，往楼下退着，困城气势吸收了各种爆炸，才导致杀伤力没有波及开来，楼下众人呆若木鸡，根本没想到一场战斗就发生在他们面前，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躺在门边的“酒疯子”王岳松微微睁开了睡目，往嘴里倒了一口救，手握在了剑柄上。 他看出来了，陈景辉的气势虽然源源不断，但短时间内有承受攻击上限，现在无名神使等人的攻击已经很接近那上限了，只需他再补上一剑，陈景辉陨落无疑。 包间中，邱玲的气势激发，帮她挡住了战斗余波，可在场众人没一个管她，连注意力都没放在她身上，三位明境的杀招都奔着陈景辉而去。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深刻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 这三个人都是明境。 这是常遇春来暗害陈景辉的杀局。 她甚至无法靠近陈景辉那边，困城气势太强大，不是她一个刚突破的气境言修有办法突破的。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萌发决意，她用出气境言修最大的力量，对周围所有人吼出一个讯息： “陈景辉是云陛下亲子！你们竟敢刺杀剑朝王储！” “什么？” 酒楼门口，王岳松猛然坐起，再无半点醉意，他震惊地望着陈景辉，哐当一下，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 “什么？” 宋真人震撼地转头，望向邱玲，以明境的感知能力，他当然能感知到，邱玲完全没有说谎。 他一开始还对刺杀陈景辉有疑惑，想不明白常将军为什么会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刺杀一个对剑朝没有威胁，甚至可以说是友好势力的年轻弟子，但现在疑惑解除了，如果陈景辉是云陛下亲子，那他光是存在，光是活着，就对常遇春的统治构成威胁！ 困城气势消解了，宋真人没办法用困城气势对付陈景辉，这违背了他的本心，违背了他的理想，明境战修使用附魔气势是飞蛾在使用自己一直追逐的火光，而现在这火光……至少在这一瞬间，变成了陈景辉本身！ 就连无名神使和李姣脸上也露出震惊神色，他们是明境强者，推理思考能力远强于常人，一下子就判断出，邱玲的话……很可能是真的，甚至只有这种可能，才合理，才能解释为什么常遇春派他们刺杀陈景辉！ 宋真人更是联想到了余积薪恢复本心，一时间想得颇多，越想越觉得邱玲说得对，陈景辉是云陛下的亲子，是云陛下留给剑朝的终极后手！ 陈景辉没有放过这么好的时机，他趁着众位明境震惊愣神的瞬间，念力包裹全身，像一条油滑的泥鳅，直接从王岳松身旁遛过。 无名神使恼怒地看向邱玲，邱玲失去了声音，不再能对外发出讯息。 她被沉默了，只能望着楼梯口，望着看不到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祈祷陈景辉一定要活着逃走。 “你们在干什么！”他震怒道：“她说是就真是啊！你们被一个气境言修欺骗了，丢不丢人！快追出去！” 宋真人没说话，酒馆里更是一团糟，先是战斗，然后是耳边响起的巨大声音，说什么陈景辉是云烙风亲子，是剑朝的王储，这些人是刺杀他的？ 李姣这时说道：“我是明境言修，相信我，她说谎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李姣说谎了，她比其他明境看得更清楚，邱玲绝没有撒谎，但在她心里，无论陈景辉是不是云烙风的亲子，刺杀陈景辉的命令是常遇春下的，她必须确保自家夫君的指令得以实现。 何况……如果陈景辉真的是云烙风亲子，那他确实是常遇春最大的威胁，眼下常遇春好不容易成为剑朝上最正统的势力，绝不能让这种好局面扭转。 楼下，王岳松重新回到了那副颓废的模样。 他说道：“就算陈景辉是云陛下亲子又如何，云陛下自己都陨落了，她的血脉还能再起不成？纵然他出世，积聚起势力，最终不过是迎来第二场神灾罢了，他不可能救得了剑朝。” 无名神使望着他，在想王岳松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宋真人听到王岳松的话，也附和道：“是……更不能让他活下去，他要是活着，不知道会枉死多少支持他的剑朝志士。” “追。” 无论四位明境如何想，他们在这一刻达成了一致。 虽然浪费了些时间，但陈景辉还没跑远，没跑出他们的感知范围！ 李姣顺手一弹指，让邱玲原地昏睡过去，准备之后细细拷问她关于陈景辉的情报。四位明境齐齐行动，准备离开酒店，追杀出去。 忽然，大堂内，两位战士站了出来，他们拿着剑和火枪，对着四位明境强者，眼里是赴死的决意。 “你们休想过去！”一人大喊，手上剑刃燃起火光。 李姣感到有些窒息，不是因为面前两个小小的蝼蚁，而是因为陈景辉是云烙风亲子这一消息的影响力，这两个战士明显是探险者打扮，和陈景辉恐怕没什么关系，居然直接站了出来，要为陈景辉争取时间。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诛仙剑阵 咚，咚。 坐在门边的王岳松出手了，他的身法太快太鬼魅，两位战士连用目光都跟不住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被王岳松击中后脑，倒在了地上。 王岳松凶狠道：“那是谎言,谁敢散布谣言，阻挠我等，下场如他们一样！” 无名神使冷冰冰地望着王岳松，他看出王岳松留手了，故意打晕他们，没有下杀手,他冷哼一声，灵力流向变化，表现出要击杀他们的意图。 王岳松的灵力流向随之变化，他冷声道：“诸位，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出去，杀死那个敢胆冒充云陛下子嗣的骗子。” 无名神使没有出手，王岳松的灵力变化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如果无名神使出手，那王岳松也会出手阻拦他击杀这两个蝼蚁。 无名神使暗道，现在击杀陈景辉重要，不是分歧吵架的时候，等解决陈景辉，之后再惩处王岳松也不迟。 就这样，又浪费了几秒时间，四位明境才联袂出手，朝外追去。 邱玲一句话争取出的宝贵时间，陈景辉没有丝毫浪费，他思索片刻,便有了逃跑的计划。 逃回墟宗肯定不可行，太远了，自己的速度短时间内靠古神剑爆发明境念力，确实很快，明境们追不上，但时间一长，哪怕自己完成了顺逆双修，灵力深厚程度远超同级，也不可能比得上明境，更何况这些明境中还有一位言修，可以给予其他明境速度上的辅助。 其次的选择，是逃到血海封印薄弱处，用天女给自己的烙印，打开大门再关上，绝对能甩开那些明境。 问题是千风城位于千风峡中间，最安全的位置，根本没法打开通往血海的门，必须要逃到千风峡边缘，那也太远,太危险。 再次一些的选择，一个是逃到清风亭,进入封印地,清风亭位于千风城内，距离很近，但问题是，陈景辉不敢保证这些明境会不会像铁卫一样疯狂追杀进来，到时候他进入血海也难以自保。 另一个选择是逃到自家矿山处，那里有一艘用于供能的工程船，它的速度可以超过明境。可矿山也在远离千风城的远郊，只是比危险地带稍微近一点，陈景辉能逃到那里，咬咬牙也能逃更远进入血海。 怎么办？ 陈景辉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估算了下，觉得自己在明境的追杀下，只能勉强跑到城外一点。 城外……城外……对了！ 陈景辉脑海里冒出一个主意。 他冲到山体内的繁华街道内，毫不停留，直接闯进旁边一座商铺，他看到商铺凿穿了山体的外壁，有窗户引来阳光。 啪啦！ 陈景辉的念力直接蹦碎窗户的木架和糊纸，一口气飞到中心山峰之外！ 他观察周围建筑片刻，迅速确定了方向，念力全速包裹自身，高速飞行。 他的目标是，千风城北方的剑侍庙！ 剑侍庙内有古神剑在，极境以下无法起杀心！ 逃到那里，陈景辉就暂时安全，可以等来墟宗的支援！ 飞行过程中，陈景辉没有只逃跑，他侧过头回望，果然，他看到身后也有明境追来。 宋真人和王岳松从同一扇窗户闯出，他们脚下火焰爆开，借助爆炸推力跃到山崖之间，在山崖绝壁上跑酷前进，时不时脚下爆开火焰加速。 李姣和无名神使也冲出，无名神使脊背有尖刺生出，生长为蝙蝠般的宽大翅膀，翼展超过20米，上面还布满漆黑密布的鳞片，格外诡异。 李姣念诵咒语，摆出姿势，施展术法，她忽地乘风而起，脚下出现了球形闪电，发出轰鸣的雷声。 对哦，陈景辉反应过来了，他让古神剑回归烙印状态，手按天之气外丹。 脚下生出一道雷球，陈景辉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李姣皱眉，陈景辉的念力全力用来加速，速度本就很快，还有天之气外丹加持，速度竟然比他们这些明境都要快，这样下来完全追不上！ 她哼唱了一首急促的小调，声音只在她和其他三位明境耳边响起，伴随小调一同出现的，还有急迫前进，追杀陈景辉的情绪。 他们的速度突然快了一截。 王岳松最快，他追到山与山之间的市区，在楼顶间奔跑，还顺手夺过一位高处站岗的卫兵的十四半步枪，拿起步枪都不瞄准陈景辉，边跑边射击。 砰！ 他从下往上开枪，子弹却从上往下落在陈景辉的头顶，被陈景辉的气势偏挡开。 他还运用了气势附魔的技巧，在子弹上附着气势与火焰，威力远超过一般的子弹！ “妈的，开挂狗。”陈景辉暗骂了一声。 宋真人也在追击，他到了闹市里，见到许多人都看着他，便化作光芒，在百步之外的一个人的双眼前现身，随后再化作光芒，出现在另一个人眼眸前。 这是灵光源流的招牌武术百步斩，他连续使用百步斩，不惜耗费大量灵力，在拉近和陈景辉的水平距离！ 无名神使飞翼高展，在李姣的加持下，他和另外两位明境战修，速度都超越了陈景辉，和陈景辉的距离越来越近！ 陈景辉手握诛仙剑，心中发狠。 那就让你们看看，气境最强的正面攻伐手段！ 飞跃一处山峰时，陈景辉手里的诛仙剑分裂了。 它分成了许多不同的小剑，每一个小剑上都是陈景辉提前铭刻好的各类剑阵，小剑各自朝后激射而出！ 最终，陈景辉手上只剩下一个剑柄，那是诛仙剑的核心，其余都是自我生产出的分裂部件。 这些部件激射散开，配合各自的剑阵，组成了一道散乱的雷区，关键是这些小剑自己还在做无规则运动，对，完全的无规则，陈景辉虽有剑仙的能力，能将念力寄托在物品上，超远距操控它们，但这些小剑本质算墨修的“无人机”，而星月为它们设定的程序则是，一旦发射出去后保持静止，有人靠近一定范围，便随机运动！ 追得最近的宋真人已经在爬山了，山峰上没有那么多人作为施展百步斩的媒介，他只能用脚步来追，他望着面前洒下的无数带有“气势”的小剑，头皮有些发麻。 他一靠近，好几把小剑便随机运动，恰好有小剑撞到他的前进路线上，上面的剑阵爆发，一会儿是吸力，一会儿是推力，且都在消磨他的气势，宋真人随手击破剑阵，打爆小剑，小剑还爆炸了，变成了小范围集束炸弹，不停炸响。 这些小剑能威胁到气境强者，但对明境来说并不能形成威胁，不过要是硬闯过去，肯定要被迟缓速度，那就追不上陈景辉了！ “如果能使用困城气势……”宋真人暗想，他的困城气势可以困住这些小剑，随后他就能凭借明境的洞察力，快速通过这片大阵。 可惜，面对陈景辉，他实在无法提起精神使出附魔气势，附魔气势是战修的理想，希望，是本心的实质化具现，杀伐陈景辉是违心之举！ 他思索片刻，选择放弃思考，用最笨拙的办法，强闯剑阵！ 宋真人开启气势，朝着剑阵内横冲直撞，用自身气势和陈景辉铭刻的剑阵抵消，再吃下小剑的爆炸。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极境天雷 陈景辉趁着此时，连忙抬高高度，甚至愿意以降低速度作为代价。 他知道，即使是明境战修，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也难以长期飞行作战，只能借助某些武术,将火焰塑造成爆炸和喷火的形式勉强飞行，前者很耗费灵力，后者速度缓慢。 一旦拉开高度，超出两位明境战修的攻击范围，那他同时要面对的压力将骤降！ 铛！ 子弹从后面上方落下，王岳松还在用十四半步枪打抛射,在呼啸的狂风中,提前一秒多算定陈景辉的位置，抛射命中陈景辉的气势，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的速度慢，现在还在爬山，边爬山边射击。 无名神使的速度超过了宋真人。 他黑色膜翼大展，如玄幻故事里的龙人，向从侧翼绕开陈景辉布设的剑阵。 陈景辉回头望去，心意一动，以剑仙之能附着在无数小剑上的念力被引发，它们纷纷移动，拦截无名神使的前进方向。 由于小剑距离陈景辉更近，它们所需要移动的距离更短，即使无名神使是明境，也没法直接绕过！ 无名神使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他抚摸着幼童脊椎骨做出的手串，内里灌注了灵气，是一件极强的灵器！ “阴兵借道。”无名神使低声念道，手一挥舞,白骨手串放出幽暗蓝光，光芒内,一个个人形的幽魂飞出，朝着陈景辉的剑阵闯去！ 噼里啪啦！ 最靠近的小剑爆炸，幽魂们和剑阵对撞着，抵消剑阵，在开辟道路！ 但无名神使仍然降低了速度，幽魂大军要撞穿剑阵也需要时间，他眉头微皱，觉得陈景辉这一手很令人烦恼，和宋真人的困城气势不相上下。 无名神使更心疼自己手里的阴兵，他手上的白骨手串是一件明境灵之气制作的灵器，灵之气虽然能活化周围死物，但无法凭空变出阴兵，阴兵只能通过屠杀活人获取。 陈景辉趁机继续拉开距离，他偶尔转头往后观看，也不影响他用念力带着自己飞行。 “将念力塑造成最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形状，继续拉开距离！”陈景辉内心想道，他很焦急。 诛仙剑一次性储存的小剑是有限的，用完后虽然还能灌注灵力继续生成,但小剑生成了,也无法做成之前诛仙剑阵的效果,还需要陈景辉花时间花力量铭刻剑阵。 可现在他根本没时间铭刻剑阵了！ 陈景辉不再回头看敌人，他全力专注着控制念力，让包裹自身的念力变成最合适的形状，这一形状是地球时代无数剑仙在风洞里吹出来的，而后被记录在游戏里，让陈景辉学到了。 地球时代的修行者们虽然没有任何底蕴，对灵气毫无了解，但也有自己的科技优势，也会把这种优势发挥出来！ 果然，形状一经调整，陈景辉的速度又变快了，迎面的空气甚至不再完全是阻力，还产生了向上的升力，让陈景辉更容易提升高度。 王岳松不再射击了，他的子弹打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的城市卫兵借子弹，也闷头在加速。 等他和李姣赶来时，宋真人和无名神使已经打穿了诛仙剑阵，硬生生的清空出了一条道路！ 传说中气境正面作战最强的移动剑阵，在两位明境强者面前，只能消耗他们，并拖延一些时间。 宋真人喘着气，他的气势消耗有些严重，正在恢复。 王岳松追过来，说道：“老宋，你的锤子借我一用。” 王岳松一直期望突破极境，所以随身不携带任何灵器，以免灵器的意志妨碍到他感悟本心。 宋真人一怔，他才想起，他自己手上有一个气境墨之气灵器，是一个锤子，他明明可以用墨之气灵器制造大型盾牌，辅助自己推平剑阵，可他心态乱了，身为明境强者，居然犯了忘记使用灵器这种低级失误！ 宋真人手忙脚乱递出锤子，王岳松拿起铁锤，轻轻一敲手中的十四半步枪，随后锤子敲击衣服，敲出了一个武装带，他把锤子插进武装带里，抓起子弹又填满的十四半步枪，对准陈景辉的后方。 一边射击，王岳松一边奔跑，一溜烟就和宋真人拉开了距离。 宋真人目瞪口呆，他刚想说你给我也造一把，可王岳松已经跑开了！ 他只能自己追上去，同时在内心安慰自己，并不只是他的心态不稳，王岳松也受到了影响！ 四位明境越过山峰，王岳松和宋真人开始下山狂奔，无名神使和李姣一前一后，飞在空中追击着。 “你只是一个气境！”李姣发声，让陈景辉听到:“你还剩多少灵力？不如引颈就戮，我还可以让你是的痛快点！” 陈景辉气势泛起波动，内心也生出一丝绝望。 但他很快克服了内心的绝望情绪，坚定决心。 “我是顺逆双修都完成了的气境，灵力深厚，支撑到剑侍庙绰绰有余！” 铛！ 王岳松的子弹像敲击钢板的重锤，一击间隔着一击砸在陈景辉的气势上，陈景辉甚至不回头去看，他不停飞行，抬高自己的距离。 铛！ 子弹又击中了他，陈景辉心想，难带用气势附魔了的子弹，还能加快飞行速度不成，那样岂不是很难脱离开攻击范围！ “那样的话……” 陈景辉飞跃千风城城门，开始拉低高度，将高度积攒的能量换成向下俯冲的速度！ 李姣气急，他们四位明境，要是和陈景辉围在狭小地带作战，早就把陈景辉干掉了，但现在他逃出了山体，借助明境灵器全力加速，他们硬是没什么办法，四人中没有擅长远距离作战的天修，只有王岳松的锁头枪法可以有效伤到陈景辉。 “到了！”陈景辉看到了剑侍山的山头，内心一喜。 念力加持下，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图，像一颗流星一样砸向剑侍庙。 “糟！”这时，无名神使等人看出了陈景辉的意图。 “他想躲进剑侍庙，想借助古神剑之威让我们不敢伤他！” “快点，还有什么底牌都拿出来！” 听到无名神使的声音，李姣也心中明白，绝不能让陈景辉逃走，哪怕他只是躲进剑侍庙苟延残喘，只要消息传出去，都足以对自家夫君的统一大业造成巨大损害，她咬一咬牙，心狠了下来。 她伸手，从胸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天教赐给常遇春的物品，能发出极境天修的一击之力，常遇春自身本就是极境强者，觉得没用，便把它给了李姣，用作保命。 哪怕在天教当中，这种道具也只有少数神灵青睐之人才能持有一枚，无比稀有珍贵，价值可以说相当于明境灵气，但现在不是思考它价值的时候，李姣咬牙，灌注灵气，将其激发。 一道惊雷落下。 那恐怖的光芒闪耀，片刻后，才是轰鸣如山崩的雷声，这是天之怒，是极境的怒火！ 轰隆隆！ 陈景辉被雷电击中，他身周念力濒临破碎。 “他身上有很强的保命底牌，相当于持续性的在输出明境战修的气势，打不破！”李姣焦急道。 她没有想到，连极境天修的一击，陈景辉都扛下来了，但李姣也并不觉奇怪，他可是云烙风的亲子，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保命底牌，只是这保命底牌之强，超出了她的预期。 李姣内心满是后悔，早知道陈景辉的身份，她肯定在酒楼里就用出这底牌了，当时两位明境在自己身边，绝对可以瞬间击破陈景辉的气势，将其击杀。 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景辉濒临破碎的气势瞬间恢复，安稳地落在了剑侍山的山头。 第一百五十章 守城 剑侍庙门前的空地处，被砸出了一个深坑，烟雾弥漫。 陈景辉感到大脑有些晕眩，这是短时间内高速消耗灵力的结果，但是还好，他赶到了。 周围响起脚步声，剑侍庙内的人冲出来,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是谁！胆敢惊扰古神剑安宁！”有人愤怒说道，却看到陈景辉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景辉大师，您怎么来了？”那位剑侍目瞪口呆。 剑侍庙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陈景辉和余积薪关系很好，剑侍庙虽然不是正常的门派，但剑侍们也是以明境的余积薪为首的，自然也恭敬了起来。 陈景辉说道：“遭遇刺杀,在剑侍庙暂时借住一会儿。” 他也不多说，直接往古神剑所在处走，待在外面他觉得不安心。 听到人目瞪口呆。 陈景辉遭到了刺杀？ 谁做的？谁在刺杀陈景辉！ 无名神使和李姣飞到剑侍山外，王岳松和宋真人也赶到了。 “封锁剑侍庙！”无名神使喊道：“剑侍庙对外中立的态度改变了吗？剑侍庙不得包庇陈景辉，速速把他交出来！” 剑侍庙外，一位剑侍吼道：“神使，李姣，是你们，常遇春竟然敢亵渎剑侍庙吗！” “还有王真人和宋真人……这，常遇春竟然出动了四位明境！” 有人认出了来的四位明境，在剑侍庙修行感悟的修行者见识广博，他们内心震动。 一方面是震动于常遇春竟如此不惜代价，派出四位明境刺杀陈景辉，他可是还在和智械王交战，每一位明境都是极其重要的战力。 另一方面则是震惊，陈景辉在四位明境的追杀下，居然还能顺利逃到剑侍庙！ 山脚下，王岳松和宋真人拾级而上，王岳松吼道：“你们不要听信陈景辉撒谎,他根本不是什么云烙风的孩子,他是一个冒充者，一个骗子！” 什么？ 众人再次一惊，陈景辉冒充云烙风的亲子？ 他们根本没听说过此事啊！ 有人心思活络，立刻有所联想，难道常遇春是因为知道了陈景辉是云烙风亲子，才如此不惜代价，派出这么多人追杀他？ 这才合理！ 还有人想起了陈景辉和墟宗在千风城做的一件件事，越发觉得，只有云烙风的亲子才会如此爱惜剑朝人民，才会愿意为了他们和明境命修作战，去管千风城故意无视的血祭！ 这下子，一些人的目光变了，等宋真人和王岳松冲上剑侍庙前方时，一道人墙拦在了他们面前。 这些人都是剑朝的修行者，其中许多和余积薪经历相似，在云陛下陨落，神灾来临，剑朝陷入绝望的内战后，感到了失望,准备隐世修行告别一生。 可现在他们站了出来，其中不乏宋真人认识的气境修行者，有的还是他曾经的同袍和属下。 一位苍老矍铄的老人站出来，盯着宋真人，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老宋，给我交个底，陈景辉是否真是云陛下的血脉？” 宋真人沉默片刻，说道：“不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是云陛下血脉，他是假的。” “那好。”老人道：“那你开出你的困城气势，朝着我们前进，开出来，我就信你。” 宋真人沉默无言，王岳松在一旁说道：“这里有古神剑镇压，极境起不了杀心，怎么可能放出附魔气势？” “荒谬！”老人呵斥道：“老宋，宋守城，你成为明境的本心是什么，你忘了吗？你说你愿为陛下手中之盾，为陛下守城，护国保民，你甚至为表决心，连名字都改了，你的附魔气势根本不需要起杀心！” “先前你为常遇春做事，我和那些已经去地下的兄弟们都不怨你，谁让常遇春是唯一可能统一剑朝复国的人呢，可现在呢，你把剑对准陛下留下的血脉，留给我们剑朝人的希望，你的良心不痛吗，你还能无愧地站在这里污蔑他？” 宋真人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苍白，他似辩驳般说道：“他不是剑朝人的希望，剑朝人的希望是常将军，没有其他希望了，纵然他真是云陛下亲子又如何？还记得神灾吗？就连云陛下都陨落了，他陈景辉就算是，那又如何？反而会让引发神灾的势力对他又起杀心，剑朝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神灾了。” 老人对宋真人露出鄙夷的目光：“我明白了，你是脊梁被打断了，只会跪下来向敌人投降，你的本心怎么还不破碎，你怎么还不自杀？” 李姣和无名神使此时也落了下来，李姣看了一眼两位明境战修，心中暗恨，觉得这两人对自家夫君都不够忠诚，仅仅是陈景辉的身份，就把他们动摇成这样，大失分寸，完全没了明境的风范。 但此时，李姣不能看着宋真人本心破碎，她连忙出言道：“宋真人守的是剑朝一国，是剑朝百姓，他本心未破碎，不就正好证明他的所作所为是在保护剑朝百姓吗？” 此言一出，宋真人稳定了下来，他也自我安慰：“对，不是我畏惧那神灾的幕后黑手，是我为了剑朝百姓，必须做出的牺牲，就算陈景辉是……那也必须让他死在这里。” 他往前，准备开出一条路，可内心中许多自我怀疑纷至沓来，不是他的自我安慰能够解决的。 “万一云陛下预料了这一切，留下了陈景辉做后手，我这样做，是不是毁掉了陛下的计划，毁掉了我们剑朝复国复仇的唯一希望？” 一时间，他有些失神，根本用不上困城气势。 王岳松说道：“剑侍庙内不能动手，那我们就封锁你们，只许出，不许进，看你们能撑多久。” “不可，墟宗就在南荒，拖延太长时间，他会有后援。”无名神使道。 无名神使阴冷的目光扫过王岳松，他很怀疑王岳松已经叛变了，先前李姣用底牌一击就快破碎陈景辉的气势，如果王岳松抓住时机配合，对陈景辉射击，让子弹同时抵达，陈景辉就死了，可他却偏偏没有攻击那最关键的一下。 来到剑侍山后，他又故意点出陈景辉的身份，现在又想方设法为陈景辉拖延时间，其心可诛！ 若不是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无名神使杀心起了，纵然王岳松是常将军看好的天才，但要是不忠诚，天才反而更危险！ 无名神使道：“你们以为你们在剑侍庙里，就能阻拦我等明境前进？可笑，我是明境寂修，可以请神上身，爆发力量挣脱古神剑的压制，现在退去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我大开杀戒。” 他威胁着面前的剑朝人，有人确实动摇了，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误解 无名神使一步步上前，有人面目变色。 无名神使淡淡道：“看来吾辈寂修少有出世，世人已经遗忘寂修的威能，既然如此，今天我便请神上身，击穿剑侍庙，斩杀所有拦路者,以伪冒云陛下亲子的骗子头颅宣告寂修的强势。” 宋守城内心一沉，看向人墙众人，劝说道：“你们退后吧，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也不可能拦得住神使，神使爆发请神上身的威能后,就连我都只能暂避锋芒，不要平白丢了性命。” 李姣也站出来道：“不要辜负神使的怜悯与善意,避免牵连家人与朋友。” 她话语里,蕴含着无尽的威胁，一时间，人墙当中有人心智不够坚定，悄悄退开，退到旁边看热闹的人群当中。 剑侍庙除了有本地战修在苦修外，也有许多外国的修行者，他们袖手旁观，没有参与此事。 人墙当中，几位年迈的气境展开了气势，对抗李姣言语的影响。 他们都是曾经见过云烙风时代的老人，至今还怀念着那光明的岁月，一想到如今剑朝的样子，便痛心疾首，只可恨自己无力改变什么，陷入了绝望才进入剑侍庙，一位老者手握锈蚀长剑，铿锵道：“战士向来不怕死,不怕强敌，不怕战斗，我等天人感应成为战士时，便是以凡人之躯逆斩修行者，世间弑神者只有三位，但气境围杀明境，史书也有数十例！” 又有一位老战士说道：“自云陛下陨落后，剑朝风雨飘零，国破家亡，军阀，豪族，门派对内征伐不休，兄弟阅墙，血肉分离……如今云陛下的孩子成长了，只有他能团结所有剑朝人，只有他能结束内斗，让我们重新站在同一阵营，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战斗！” “战斗！” “保护陈景辉！” 有人怒吼着，有人拔出了十几年未曾出鞘的剑刃，他们怒视着四位明境。 李姣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感,她身为言修,感觉最为强烈，陈景辉哪怕不在场，哪怕没有对这些人下过任何一句命令，光是他的身份就让这些人化成了最狂热的死士。 这一方面是云烙风留下的恩泽，让陈景辉继承了，另一方面是陈景辉在千风城所作所为的一切，让他们愿意相信陈景辉就是那个云烙风的亲子。 无名神使一言不发，他的衣服涨破，强壮的躯体上，龙鳞一片片生长出来，脊背后的膜翼收敛变化，化成一根根骨矛，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寂之气是沉寂的灵气，无需咒语强化，无名神使浑身散发着一种寂灭的气息，让人感到恐惧，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神使大人，不可啊！”王岳松连忙开口：“请神上身对您的负担很大，虽然能勉强摆脱古神剑的镇压，但那之后您也没多少战力了，不可能杀得死这么多人，更不可能击穿陈景辉那无比偏向防御自保的附魔气势。在剑侍庙妄动刀兵，古神剑有灵，可能会镇杀您啊！” 无名神使一顿，他恶狠狠地望了一眼王岳松，他也明白这一点，本就是打算施展请神上身，杀死一两个出头鸟，让他们不敢保护陈景辉，之后再做算计，想想怎么击杀陈景辉。 可王岳松这么一说，这下好了，这些人不可能害怕他了！ “好。”无名神使冷冷道：“王岳松，你说得对，那就封锁剑侍庙，陈景辉胆敢离开，我们便联合围杀，不能再给他逃跑机会。” “李夫人，你回千风城，联络我们随行的通讯队，用无线电台向梅京发消息，请常将军亲自动手！“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齐齐变了。 无线电台是一个新东西，现在才出现在元洲大陆上，没想到常遇春的手下已经装备了，他们也听说过，知道它可以千里传讯。 一旦传讯，顷刻间，常遇春本人就能得到信息，到时候他本人仗着极境修为，赶到千风城，恐怕用不了几天！ 怎么办？怎么办？人群骚动，感到了一丝绝望。 如今的常遇春，可以说是剑朝最强大的强者，唯一一位宗师！ 李姣望了一眼众人，笑道：“如此也好，虽然没有完成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但陈景辉冒充云陛下亲子，罪恶影响实在太大，必须加以铲除。” 她悄然离去。 “王真人，宋真人，我等就守在此处吧。”神使淡淡道：“王真人，我记得你的妻子和家族都深得将军恩庇，年前你小女儿出生时，李夫人还代表将军上门慰问。” 他在暗中警告王岳松，不要再玩小聪明，不要想着背叛，你全家都在常将军手上！ 他实在是怕了，如果王岳松选择背叛，宋守城又摇摆不定，说不定到时候不是他们围杀陈景辉，而是陈景辉围杀他！ 王岳松恭敬道：“是。我一直感念将军的恩惠。我也无比忠诚于将军。” “希望如此。”无名神使道。 王岳松闻言，立马跪倒在地，当着众人的面，对无名神使道：“神使大人恕罪，我来之前并不知道陈景辉竟然冒充云陛下亲子，听闻消息后，进退失据，太过震惊，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并非有二心，等常将军到时，我愿领罚。” 神使面皮一抽，王岳松这副姿态，他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他俩都是明境强者，他都下跪了，且现在不能问责他，不能在围杀陈景辉时少一个关键战力。 ……至少，这表明王岳松还不敢背叛将军。 “希望你之后能发挥正常。”神使冷冷道。 三位明境立在剑侍庙前，实质上等于封锁了这里！ 人群没有散开，他们怕这些明境耍花样，但也有一部分战士往剑侍庙内走，他们想看看陈景辉如今的情况，有没有受伤。 剑侍庙内，陈景辉一路往里走，没有去管外面追来的敌人。 他的想法只有一个，他想试试能不能掌握剑侍庙内的古神剑！ 陈景辉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有两把古神剑，但剑侍庙内的古神剑，威力肯定比沉眠在剑冢里的那把更强，能镇压他人战意！ 古神剑放置的台子边缘，并没有任何保护，因为古神剑自身就无比强大，无需额外保护。 深吸口气，陈景辉用念力保护住自己，防止这把古神剑反噬，他小心翼翼伸手，握住了这把残破古神剑的剑柄。 用力，古神剑拿了起来。 但陈景辉却感到失望，他无论如何灌入灵力，都仿佛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我身上弑神的气息用掉了，所以这把古神剑没有回应我吗？”陈景辉内心失望。 哐当。 有修行者走进来，看到陈景辉安然无恙地拿起了古神剑，手上的武器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这……他，他真的是云陛下亲子啊，有弑神者的血脉，连古神剑都能拿起来，古神剑都认可他了！”那修行者激动地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古神剑剑主 陈景辉很失望，他觉得自己浪费灵力灌进去，一点用没用，这把破旧古神剑连反馈都不给他，甚至还没有自己烙印里的古神剑有灵性，起码那把古神剑你跟它沟通，它还会微微颤动。 虽然陈景辉不是言修,也听不懂它颤动的时候表达了个什么意思。 他挥舞了一下这把古神剑，觉得拿去砍人也不太顺手，甚至怀疑这东西是不是摆在这里的装饰品。 殊不知，这一幕已经惊呆了周围的人，剑侍庙里的剑侍甚至有跪下去的冲动，这什么情况啊？连神灵都无法驯服的古神剑，竟然乖乖地被陈景辉拿着挥舞？ 剑侍庙外,利用明境感知能力感知到这一情况的无名神使更是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想要逃跑。 陈景辉竟然还能手握古神剑！ 他果然是弑神者的血脉！ “不，冷静……他根本没有激发古神剑的力量，只是拿起了剑，没遭到反噬而已。” 感受着灵力流动，无名神使压制住了恐惧，却听到宋守城下意识低语： “他真的是……他拿起了古神剑，一定是弑神者的血脉，才让他没遭到古神剑攻击。” 消息很快传出，剑侍庙外的人哗然，连外国修行者都动容。 古神剑再一次被拿起了。 被弑神者的血脉拿起了！ 剑侍庙内，陈景辉把古神剑放归原地，他实在是太累了，短短的追逐战，他消耗了太多灵力，又被这把古神剑吃掉了不少。 “先休息片刻吧。” 他想着，躺在古神剑下面，用念力在周围铭刻防御剑阵后，直接睡去。 众多修行者走进来,他们很多没亲眼看到陈景辉拿起古神剑的场景，连忙询问在剑侍庙内的熟人，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则是兴奋。 他们自发地守在了陈景辉旁边，兴奋的窃窃私语。 “殿下手握古神剑，就算是常遇春，也未必不能一战。”有人说，他们已经不称呼陈景辉的名字了，认为很可能是假名，直接称呼他为殿下。 也有人担忧：“殿下虽然能操控古神剑，但自身境界不够，会不会无法发挥古神剑的实力。” 有人道:“得想个办法，通知外界，让墟宗派人来救！” “对，殿下既然自称墟宗子弟，那墟宗一定也是陛下安排的后手。” “余真人也去了墟宗,余真人肯定是知道殿下的身份和安排,才恢复的本心！他和墟宗的高手过来，说不定能营救殿下。” “可要怎么出去，外面三个明境守着，要是脱离了古神剑的庇护，我们都会被杀死。” 谈论时，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陈景辉身边的剑阵，立刻被一股力量阻挡住，这一下子更引发了惊叹。 陈景辉睡着，气势肯定不是他放的，他们望向古神剑，下意识得出了结论： 古神剑在保护陈景辉！ 有德高望重的老战士见此，说道：“先护卫殿下，等殿下醒来后，请他发布命令。” “先让剑朝之外的外国友人离开吧，这里可能成为战场，他们待在这里，有生命危险。” 这个做法可谓老辣，来剑侍庙修行的外国修行者往往身份尊贵，身份尊贵意味着常遇春的人不敢杀死，而他们一旦离开，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肯定管不住嘴，到时候消息就能传到墟宗那里。 “外国友人”们似乎也意识到，要是常遇春来了这里，和古神剑起了冲突，说不定会爆发极境大战，一个个纷纷怂了，除了少数胆子大的，其他都往外走，准备离开。 他们来到剑侍庙外，却被无名神使几人拦住了。 “诸位要离开剑侍庙，我们毫无异议，只是为了防止假冒者陈景辉混入你们当中离开，你们只能待在山下营地暂时休息，不可离去。” 无名神使说道。 “抗议！”一位穿着蓝色花裙的女子说：“我父亲是兰朝议会的议员，飞羽门门主，你们这是软禁我们，堂堂明境，怎么可能分不清陈景辉在不在我们当中，怎么可能让他混入我们离开？” 兰朝除了有兰王，还有诸多宗门和世家豪族一起组成的议会，与兰王制衡。 无名神使道：“陈景辉巧舌如簧，说不定是道宗奸细，可能有明境层次的道之气灵器，万万不得小觑，你们稍歇几天，等常将军来此，自会允许诸位自行离去。” “好一个常遇春。”又有一个青年冷漠说道，他穿着白色寿衣，身旁跟着一具二米多高的僵尸，负责携带行礼，他问道：“那我们要离开，你们待如何？” “那只能得罪了。”无名神使冷漠道。 “好，灵光宗会记得这件事。”穿寿衣的青年冷冷道，他是夏朝国教灵光宗的天才。 一位穿着霓裳羽衣的冷漠女人说道：“我是天教之人，你们也要拦我？” “仙子恕罪，请仙子去山下稍作歇息。”无名神使道。 无名神使感到有些头疼，这会在外交上引起大麻烦，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拦住这些人，不让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至少要等尘埃落定！ 这时，无名神使突然想起，陈景辉身边那个气境言修侍女还在千风城市中心爆出了消息，而他们那时忙着追击陈景辉，根本没时间封锁现场，控制消息。 他更头疼了，只好暗暗想道：“李夫人，压制千风城的事，全部交给你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邱玲引爆的消息，已经在千风城内引起连锁反应。 “公子，公子。” 清风亭里，齐苍云看着小白气喘吁吁跑来，说道：“公子，查清楚了，之前战斗的声音，是因为常遇春派遣四位明境，想要刺杀景辉大师！” 齐苍云轻蔑一笑，哈，他们这是在找死，景辉大师是真正的神灵，杀不杀他们完全取决于他内心的想法。 齐苍云都没问结果，直接问：“他们为什么刺杀景辉大师？” 小白怯生生望了齐苍云一眼，说道：“似乎是……因为景辉大师是云烙风的儿子。” “啊？”齐苍云愣了。 从年龄来看，景辉大师都能当云烙风的老祖了，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景辉大师这一系列行动，一定另有谋划，说不定想要冒充云烙风的子嗣，谋求什么神灵层次需要的东西。 小白接着说道：“他从四位明境的追杀里逃走了，目前待在剑侍庙，公子，我们要做什么？” 齐苍云陷入了沉思。 陈景辉从四位明境的追杀里逃走并不奇怪，对陈景辉来说，难点应该是他怎么合理地逃走，又不会引起明境们的怀疑。 但陈景辉事前没有要他们清风亭配合，没有给他任何吩咐，只是让小绿死在了一次行动里。 “小绿的死亡，对我应该是一种敲打，一种暗示。”齐苍云想：“神灵都是冷漠无情，难以测度的……我明白了。” 他说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反正现在掌控千风城的也不是我们。” “是。”小白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军队反应 李姣一路返回千风城，她速度极快，即将返回驿站时，她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李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言难掩震惊的模样：“我听到有人在说，陈景辉是云陛下的儿子，你们来这是刺杀他的。” “那是谎言。”李姣说道：“将军让我等击杀陈景辉确有其事，但陈景辉绝不是云陛下的亲子。” “那为什么要杀他？”李言质问道：“他代表着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宗门,而且在许多事情上都愿意和我们合作，还是墨家宗门，能提供我们最紧缺的武器，弹药。” 李姣不耐烦道：“因为他阻拦了我们在千风城调集人力资源，这不也是你发信说过的吗，是将军亲自发信要我们四人来杀他，你难道要杵逆将军？” 这……不合理。李言想，陈景辉阻挠的那点人力算什么，和墟宗能提供的东西相比,完全是可以忍受的，就算不能忍受，正在和智械王交战的常遇春，也不可能派出力量得罪墟宗。 唯有事情紧急，杀陈景辉的紧急程度甚至超过了墟宗的威胁和价值，常将军才会出手！ 李言内心一沉，陈景辉还真有可能是云烙风的血脉，甚至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他想起了在血海内的事，他的记忆被天女掩去了一部分，但只遮掩了天女逃走的部分，他还记得，陈景辉在血海里使出了某件灵器，爆发出了极境的战力。 “那……那应该是云陛下给他留下的保命灵器，能一次性发挥出极境的战力，他看到人员伤亡太多，实在不忍心，才用掉了那珍贵的灵器……” 李言大脑嗡嗡的,他想起了先前和陈景辉讨论剑朝局势,想起了陈景辉那“天真”的话语，想起了自己嘲讽陈景辉不懂剑朝黑暗的现实。 他内心一阵惭愧，陈景辉怎么可能不懂剑朝残酷的现实，正因为他懂，知道敌人强大无比，他才会隐姓埋名，放弃自己高贵的身份，当一个普通人，从未对外人宣传过。 李言想起了陈景辉说过的话，用希望照破黑暗，团结感召所有人，联合起来对抗敌人……他心潮澎湃，这就是陈景辉要拯救剑朝的路吗？ “可这条路注定走不通，前路阻碍太多，太强，天教，那制造神灾的神秘势力，甚至还有常将军……陈景辉的力量太弱了，他不可能成功，他只会拉上更多的人走向地府。” 李言内心拼命告诉自己,陈景辉不可能成功的，他现在才气境，就已经被找了出来，就被这么多的明境围攻，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他还不知道陈景辉逃到了剑侍庙。 “李言，李言，快逃！” 脑海里，李言再次回到了那梦魇般的时刻，他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抓走，他因为身高没超过运粮车的车轮才逃过一劫。 他看到了他的姐姐被一个押送士兵扯起头发，一刀斩断脖颈，鲜血横流，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被饥饿的灾民扑上来撕咬。 “……绝不可能成功，陈景辉绝对不会成功。”李言喃喃自语。 “李夫人，陈景辉尸体在那里……至少也该给他一个葬身之所。” 李言完全不觉得陈景辉在四位明境埋伏突袭下，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他只想安葬陈景辉，也算是安葬自己内心中的愧疚和最后一丝妄想。 李姣沉默了一瞬，这一瞬被李言抓到，他惊愕道：“陈景辉没死？” “他的言修侍女宣称他是云陛下子嗣。”李姣道：“骗到了宋，王两位真人，陈景辉抓住空档，逃到了剑侍庙。” 没死……这怎么可能？ 李言完全惊住了，陈景辉一个气境，竟然在四个明境的埋伏中全身而退！ 李言无法控制自己，脱口而出：“难道真的是天命吗？” “天教支持谁，谁才有天命。”李姣开口，扭转着李言错误的思想：“我知道你和陈景辉关系好，将军甚至没让你参与此事，正是因为将军看重你，他不想你在忠义之间难以两全，但现在这种形势下，你也必须回馈将军，做出忠诚的表率。” 李言沉默着，他能做什么呢，现在李姣在逼他表态，他的感知范围内只有李姣一位明境，如果他要站在陈景辉那边…… 这个危险的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掐掉了。 即使陈景辉活下来了，他能拿什么来对抗有天教支持的常将军，拿什么和常将军争霸？就算退一万步，他打赢了常将军，他能对抗制造神灾的幕后黑手吗？ 尽管感性上李言想站在陈景辉那边，但理性上的思考让他觉得陈景辉毫无希望。 李言说道：“我明白了，全听夫人指示。” 李姣冷漠点头，说道：“你去调动千风城军队，封锁城市，封锁消息，实施宵禁，派遣军队封锁剑侍庙，同时在南面布防，防止墟宗打过来。” “是。”李言说着，转身离去。 李姣转身进入驿站，写了封信，吩咐她的发报员将这封信传递给常遇春。 无线电台还是个新鲜事物，李姣虽然是明境，但不怎么懂技术细节，把信件留下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发报员拆开信，准备发报时，突然惊呆了，信件没有握住，掉在了地上。 “陈景辉假冒云烙风之子，宋，王动摇，对他的伏杀失败，他逃到了剑侍庙，请将军过来，将其斩杀。”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四位明境高人同时出动，竟然是为了伏杀陈景辉！陈景辉和常遇春麾下可没有什么矛盾！ “假冒……” 发报员咀嚼着这个词，一种沉重的猜测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只是单纯的假冒，怎么可能动摇两位明察秋毫的真人，怎么可能引来四位明境的伏杀。 他呆滞住了，没有像以往那样迅速发报，内心在做痛苦的挣扎与抉择。 他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发信，他很可能站在了剑朝历史的十字路口，他的抉择将决定历史的走向，将决定无数人的未来，将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 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脑海里无数思绪流动，在常遇春麾下的各种遭遇，来到千风城后，听到的关于陈景辉的事迹……一种莫大的勇气从他胸腔里生出，战胜了大脑战栗的恐惧。 “我的父母都死在了神灾里，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他想：“云陛下，请保佑我，不，保佑您的孩子，保佑剑朝的百姓。” 他开始发报，如往常那样。 他只发送了四个字。 “今日无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拷问 一处地牢内。 冰冷的清水泼在了邱玲脸上，她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邱玲被绑在长条凳上，身上除了深深陷入身体的麻绳外，还有铁链与镣铐，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判断这里应该是千风城的地牢。 李姣正站在一旁。 “跟我说说陈景辉的事如何？”李姣漫不经心地问，实际上在使用言修的能力,想要让邱玲屈服。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邱玲道。 “现在下决定可太仓促了。”李姣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看，那里有三个盒子。” 邱玲内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你！不，殿下不可能被你们杀死。” “哎呀，我可没说那是你家殿下的头。“李姣揭开盒子，里面的头颅邱玲隐隐熟悉。 “这是那家酒馆的老板，他老婆和店里跑堂的,他们在我离开后，把你私藏在酒馆地窖，我发现后,把他们一齐杀了。” 李姣轻飘飘地说，话语中运用言修的能力，给予邱玲莫大的恐惧。 “你也不想你这个漂亮的头，也和他们放一起吧？” 李姣拿出一把满是裂口和锈迹的刀，在邱玲脖子上比划，邱玲下意识激发出气势，她的气势在被一刀刀轻轻割着。 她的气势消耗的很快，被李姣的言语和刀刃很快消耗干净。 “好漂亮的脸。”李姣抚摸着邱玲的面庞：“怪不得你那位殿下如此信任你，甚至愿意告知你他的真实身份。” 说着，她的刀在邱玲脸上刮着，李姣听着邱玲的惨叫声，越发感到愉悦，让陈景辉逃走的郁闷都消除了不少。 “其实我对陈景辉的事，完全不关心，像你这种小侍女，能知道什么隐秘呢？”李姣说道：“陈景辉也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被李言要了过去,找了地方埋了，我只是单纯想享受折磨人的乐趣罢了。” 邱玲内心绝望，陈景辉死了？ “不，你在骗我。”邱玲说：“我不信你。” “哼。”李姣道：“你觉得陈景辉有什么手段能逃脱我们的追击？” 说话时，她刻意用了明境言修的能力，给予邱玲强大的暗示，她很清楚，气境的邱玲在没有气势护体，身心都还受到创伤的情况，不可能抵御住她突然的一击。 “殿下有古神剑认可，怎么可能被你们所杀！” 邱玲话语出口后，立刻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中招了，立马紧紧闭嘴。 “哦，古神剑认可？”李姣眼睛一亮：“详细说说。” 她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还真钓到了大鱼！ 邱玲紧闭着嘴，她下定决心一句话都不说，避免被眼前的明境言修抓到破绽。 “古神剑不是只有凡人弑神的弑神者才能拿起吗？”李娇询问：“陈景辉是如何拿起的？” “嗯,看你的表情,我差不多明白了，陈景辉有一半弑神者的血脉，所以古神剑也认可了他？” 邱玲内心更加绝望，在明境言修面前，就算是不说话，也难以控制一些信息泄露。 “想要咬舌自尽？”李娇伸手，撬开了邱玲的嘴，用气势撑住：“别做梦了，你的想法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她借助言修的能力，远程发布命令，很快就有狱卒过来，递过来口枷。 “看到那狱卒的眼神没，你是气境言修，很明白吧，他贪婪地看着你的身体。”李姣说道：“乖乖配合我，不然我就把你丢给牢里的狱卒和死囚，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温柔。” 邱玲愤怒地瞪大眼睛，她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声。 “在心里骂我？好啊，继续骂，你越骂，我越会乐意把你丢给那些人，脸上的伤口或许还能用灵气治愈，但你要是被一群死囚玷污过，你的殿下还会像以前那样待你吗？”李姣笑着道：“下一个问题，陈景辉能运用古神剑的力量到什么程度？” 邱玲闭上了眼睛，尽量减少面部肌肉的动作，想尽可能封闭自己身体的反应，阻拦李姣读出讯息。 “哦，你不知道，那再换一个。”李姣说道：“但你为什么这么忠诚她呢？你的反应告诉我，他从没有看中你的身体，他对你曾经当过书院女子的经历心有芥蒂。” “原来如此。”李姣自言自语：“因为他尊重你，因为他即使对你的身体没有需求，也依然对你很好，给你信任，资源，还给你气境灵丹，这是你从未有过的经历，真是可怜啊，你就像是一条野狗，他丢给你一块骨头，你就誓死效忠他，没想到他放弃你，独自逃跑了吧？” “别愤怒地想着反驳，你对他还有什么了解，他有什么底牌，有什么可以引动的外援？” “余真人？嗯，他是古神剑的剑侍，古神剑认主后，他投靠陈景辉，乃至恢复本心，也不足为奇了，他本就是云烙风的死忠，既然云烙风有子嗣尚存，他当然会为陈景辉死战。” “墟宗呢，墟宗有什么明境强者？” “你不知道？真可怜，你的殿下什么都没告诉你，他的底牌都藏得好好的。” “哦，他还认识一位明境言修，谁啊？你不知道，我想想，靠近千风城明境强者，人应该在兰朝……” “你现在最希望发生的事是什么？哦，你手下的人居然也有无线电台，你在期待他们发信找墟宗求援？” 邱玲越来越绝望，她不停压制心绪，想让内心古井无波，什么反应都表现不出，可李姣还是能大致读出她的内心所想，反过来把她的想法念出，击破她的心灵壁垒。 最后，李姣自认为问得差不多，便再次施法，让邱玲昏睡过去。 “她知道的消息也不多，不过先留着吧，万一还有什么没问出来的。”李姣想。 “得先去摧毁她手下的无线电台，希望还来得及，要是来不及，就要做好应对墟宗一到两位明境干涉的准备！” 李姣动身，带兵围了中心山峰区，陈景辉的宅邸。 她走进来时，发现无线电台和其他东西已经被摧毁了，火盆里满是烧掉的纸张，信件。 “反应很快啊。”李姣内心一沉，她浪费了太多时间，邱玲的手下在得知消息后，立刻发信求援，还摧毁了所有东西逃走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换位拯救 张泽武站在墟宗矿山一处高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外围，他以前是鹞山村民团的教官，后来成为了民团的团长，后来，他又加入了墨军，现任墨军一连的连长,完成了从民团到正规军的转变。 成为连长后，张泽武才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与原先的剑朝军队不同，墟宗的部队装备了太多技术装备，如何运用这些技术装备是一个难题，在墟宗,他们日夜不休的学习着，即使到了矿山这里执行任务，张泽武也必须抽空学习好几本厚厚的书籍。 扫完矿山外围，确认现在一连的布防没什么问题后，张泽武笨拙地操作着战术面具的虚拟投影，将视角切换到无人机视野，通过几个监控矿山出入口的无人机监控情况。 他成为一连连长的原因之一，是他对新式装备的学习速度非常快，是整个墨军中最快的几人，他甚至已经能熟练使用动力甲，熟练驾驭无人机。 忽然，动力甲面罩上有信息传来，是来自墟宗的通讯，这些通讯先传递到矿山内的工程船内，随后再转接到他的动力甲上。 点开通讯，张泽武听到了星彤冰的声音。 “陈景辉在千风城遇到常遇春麾下数位明境伏杀，他往北逃了，情况不明，你立刻去侦察，摸清楚情况。” “离开之前，让矿山内的工人疏散,授予你动用矿山内机关飞舟的权限，允许你在必要时刻采取所有行动。” 机关天舟，是墟宗人们对工程船的称呼。 张泽武愣了一下，磅礴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一下子过载了，过了片刻，他才回答道：“我明白了。” 他没有多问，他听得出星彤冰声音里压抑着的焦躁，如果她知道更多的情况，她肯定会说。 “全军集合。” 张泽武发布命令。 矿山内的广播响起： “请所有墨军士兵集合在机关飞舟所在处。” “重复一遍，请所有墨军士兵集合在机关飞舟所在处。” “请还在矿山内休息的工人自行离去，重复一遍，遭遇特殊情况，请还在矿山内的工人自行离去。” 广播声在三座矿山响起。 墨军士兵匆匆集合，他们对此并不奇怪，还有人小声埋怨：“都过年了，还搞紧急集合这一套。” 在墟宗，他们经常被训练在短时间内紧急集合。 矿山内的工人则很好奇，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由于是过年,即使是没有回家的工人,也都在休息，玩耍，没人在矿山内。 还有人出于好奇，跟着墨军士兵往集合地点跑。 张泽武看到他们过来，也没时间管这些工人了，他脑海里仔细思索着星彤冰说的情报。 陈景辉遭到常遇春麾下伏杀，这意味着千风城已经不安全了，所以要小心行动，要疏散工人。 伏杀陈景辉的是明境，那么他们必须在明境面前探查信息，光是想想这意味着什么，张泽武就头皮发麻，墨军一连最高修为就是他，一个丹境战修！ “不能硬来，必须智取……必须分散队伍，探听到消息就算。” 张泽武看着墨军士兵到齐，他简短地重复了一遍星彤冰的话语。 士兵们震惊了，旁边过来围观的工人也震惊了，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安静。”张泽武说道：“时间紧迫，我立刻做出安排，全连按顺序分为二十个班组，全部散开，每个班组之间保持五百米的距离，以探查消息为主，尽量避战，所有通信器材每班一个，发现消息后，立刻向机关飞舟汇报。” “陈将军往千风城北面撤退，他应该是去了剑侍庙，那里可以压制杀意，我们绕一圈，绕开千风城，先往西北走，再去剑侍庙附近……” 张泽武迅速布置着作战任务，他的目光扫过了一连内的一位位修行者，有人吞咽唾沫，他们这是要去虎口夺食啊，在明境眼皮子底下探查信息！ 在墟宗的时候，他们学习过明境的详细知识，知道明境是何等可怕。 但没有人退缩，各个班组开始行动，张泽武也准备进入机关飞舟，这时，旁边的工人跑过来，说道：“张连长，我们也要去，虽然我们打不了架，但探查信息也都能做。” 张泽武看着他们，这些自告奋勇的工人是陈景辉当初在曲纸鸢手下救出来的人。 “我告诉你们，敌人里有明境，哪怕不攻击他们，只是去侦察，也都是很危险的任务，如果你们坚持要去……这里还有几个多的通信器，打开这里，就可以远程传话，但不能离开机关飞舟太远。” 工人们分了剩下几个通信器，一位年轻的工人说道：“张连长，你们和陈将军冒死来救我们，不惜和明境邪修战斗，我都感恩在心，一直找不到机会回报他，现在该我来救他了。” 张泽武张了张嘴，最后一句劝说他们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在他心里，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探查成功的希望。 “行动。”他发号施令。 机关飞舟，墨军士兵和矿场内的工人们开始行动，张泽武出发后才发现，跟上来的工人竟然比围观时的还多，很多工人听到消息后，自发地跟了上来。 还有些人，觉得墨军不敢走千风城，他们只是普通工人，可以尝试，便有人往千风城直直过去。 张泽武看着机关飞舟上的屏幕，上面显示，各个墨军班组和工人小队已经分散开来，每个小组之间保持着数百米的距离，即使其中一个小组被明境发现，遭到明境打击，其他小组还有机会撤退，拉开距离，以此来减少伤亡。 不过，机关飞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目标，一旦被明境发现，绝对会是明境的第一目标，只能赌一把明境跟不上机关飞舟的速度，为了让机关飞舟有足够的加速时间，张泽武把机关飞舟摆在了队伍最后。 张泽武手心出汗，还好他不用亲自操纵机关飞舟，机关飞舟有自动驾驶功能，只需要关注各个班组的阵型和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墨军一连不停前进着。 “报告。”最先头的一个小组传来信息：“我们发现了千风城的哨卡！” 张泽武内心一沉，千风城反应好快，这么快就设置了哨卡，封锁了交通！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武装冲突 很快，前方的班组用无人机将侦察到的画面传回机关飞舟。 “拦路设卡，只有七个人，但是完全封锁住了道路，如果绕开，就有可能触发千风峡内的危险，虽然这里靠近千风城,触发危险的概率很小……” “都是千风城的普通卫兵，人手一杆十四半……” 张泽武沉吟片刻，最终，他做了决定。 “一班组继续侦察敌情，确认周围是否有暗哨，二班组靠近,和一班组夹击，留一个活口。” 意思是，除了一个活口外,其他都杀。 一班组的无人机继续侦察四周，等到第二个班组靠近后，枪声同时从两面响起。 第一波突袭下，哨卡处毫无防备的哨兵就被击倒了四个人，还有三个人慌忙寻找掩体，他们还没搞清楚子弹是从那里射来的。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张泽武眼前一览无余，他们躲在那里，准备做什么，张泽武完全知道，操纵无人机的士兵也看得清清楚楚。 又有两个哨兵被人从掩体侧面打倒，随后墨军士兵发起了冲锋，高喊投降不杀。 那个哨兵投降了，他丝毫没有了抵抗意志。 “一班组拷问他，二班组负责警戒。” 张泽武下令。 很快，拷问得出结果，这个哨兵完全不知道千风城内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们被召集起来，要求拦路设卡，对南方设防。 下令者，是常遇春麾下的新晋明境，李言！ “快速通过。”张泽武道，千风城兵力其实很少，许多部队先前就调到北方去了，李言再是明境战修，也不可能变出一支大军团把道路封锁的死死的，他判断李言的设防应该很空虚，但时间拖延久就不好说了。 墨军一连快速行动，为了保持隐蔽和速度，他们违背了千风峡的一些法则，没有进入千风城再出去，而是在千风城外翻山越岭。 张泽武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整个战场都在眼下的指挥，即使在一些演习里，由于对抗的敌人很强，他一直没有这种感觉，直到开始欺负千风城的杂兵后,他才有了一种碾压感,内心感叹墟宗的装备和练兵之法真是厉害。 他不懂得“降维打击”这个词的意思,如果他懂,他一定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这场行动。 他觉得这难度比在墟宗里的演习还低，简直是武装游行。 但张泽武没有骄傲，他很清楚，真正的考验——明境敌人——还在之后。 大部队移动到千风城西侧后，张泽武让几个工人去千风城城门口试试，看能不能混进去探听消息。 张泽武的预料没错，李言手中的兵力确实捉襟见肘，要守住南方的区域，要对城内戒严，要去封锁剑侍山，李言现在还不知道他有一个哨卡已经没了。 现在，他又从李姣那里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全城搜捕，抓捕墟宗的人。 李言苦笑，他现在那里还有人，城市内的卫兵都拿去当士兵用了。 他决定忽略这个命令，在他看来，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必须取其重点。 就这样，一片戒严的氛围中，几个工人居然成功进了城，毕竟城门守卫得到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出，只限制城内的人离开。 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带着震惊，用通信器材传递到了机关飞舟内。 张泽武听完消息，整个人都石化了。 “什么，陈将军竟是云陛下的儿子？” “他，他是剑朝的继承人？因为这，常遇春才派这么多明境来刺杀他？” 这一消息太过震撼，张泽武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掉这一消息。 他觉得这可能是真的，只有这才能解释很多事情。 “不过，还是不知道陈将军，不，殿下是否还活着，只知道他逃出了城。” 张泽武想了想，又对一队工人下令，让他们把通讯道具放下，前往剑侍山附近。 随后，他让一个班组放飞无人机，在极远距离悄悄跟着工人们，还让无人机降低高度，希望利用地形落差来掩蔽自己，不被明境发现。 他提前用通讯器材和工人沟通，约定了几个简单的暗号，如果打听到陈景辉确实在剑侍庙内，那他们就改变行走阵型。 这时，星彤冰再次发来远程联络。 “四连和五连已经到位。”她的声音很平静：“随时可以火力支援，你只需要发送需要打击的目标点位。” 张泽武很惊讶，他对四连和五连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是驾驭重型机关战车和新式火炮的队伍，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到位。 “墟宗的新式火炮，居然能打这么远？”张泽武想。 他没去质疑星彤冰的判断，而是把目前得到的讯息向星彤冰汇报了一遍。 听完后，星彤冰说道：“我明白了，你继续行动，确认陈景辉是否在剑侍庙内。” 通讯结束，过了一会儿，前方士兵汇报：“工人们改变了阵型，陈将军还活着。” 张泽武道：“我也看到了。”他有无人机的视野。 “我们还看到了千风城的军队，他们在剑侍山下扎营，还有些人……” 话音未落，张泽武屏幕瞬间花掉。 “我们的无人机被打掉了！” 张泽武内心一沉，他喊道：“所有人远离三班，三班，自由逃跑。” “连长，他来了！那个明境来……啊！” 惨叫声过后，张泽武听到了通信器落地的声音，他的心纠了起来。 他听到了开枪的声音，那是长弓半自动步枪特有的声音，但子弹显然没有打中。 “你是谁？” 张泽武听到了低沉的声音，那是他陌生的声音，他意识到，那位明境已经解决掉他的整个班组，在拿起通讯器，和他对话。 “墟宗的人？” 张泽武咬着牙，他让各部撤退，让工程船也倒退位置，拉开距离，自己则关掉了麦克风，防止明境听到自己这边的声音，从而判断他的大致位置。 同时，他发送了三班所在的坐标，坐标讯息通过机关飞舟往后传递。 …… 旷野里，无名神使握着通讯器，见对方没有回答，一把捏碎了整个通讯器。 他看着五人小组中唯一一个活着的人，用脚踩了踩他，说道：“你们是墟宗的人？” 那位墨军士兵看着他，呸了一口口水到他身上。 “很好。”无名神使没有闪避，他淡漠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正要伸手去抓那身受重伤的士兵，忽然，天边几颗黑点在高速靠近，它们的速度超过音速，以至于背对它们的无名神使根本听不到它们的声音。 他只看到自己面前的士兵露出了畅快的笑容，觉着不对劲，下意识爆发速度，往旁边闪躲。 轰！ 爆炸来临，波及范围超过数十个足球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甲射乙导 “目标点位，有明境强者。”张泽武说道，将情况汇报给后方指挥部。 星彤冰马上发布新的命令：“起飞无人机，为我方炮兵引导位置！” 星彤冰很清楚，刚刚的火力打击虽然威猛，但是不可能秒杀明境强者，明境强者的身位太小了,即使被火力覆盖，也只有自身遭到了打击，虽然这种打击对于人类绝对是致命的，甚至连坦克车都会被炸掉顶盖，但明境强者可以靠着气势硬撑，抗住攻击！ 想要击杀明境，必须趁他气势没有恢复之前，组织下一波攻击,否则等他恢复气势，先前的优势会荡然无存！ 墟宗，舰桥处。 “接通数据链。” “卡车炮准备下一轮攻击。” 一个个命令发布下去，星彤冰脸上满是杀意。 卡车炮是墟宗造出的新式装备，是一种以轮式车辆做底盘，载有电磁火箭炮的战争设备，主要承担的任务是超远距火力支援，自身机动性也很高。 虽然这是地球时代的老装备，落后一千多年了，但在元洲上，它可能是最先进的火炮装备。 墟宗列装的卡车炮，一部分是普通的榴弹炮，准备之后给前线陆军使用，但还有一部分，是采用了磁轨加速，装载电磁火箭弹的电磁火箭炮，拥有极其夸张的速度和理论射程,适用于超远距战斗,属于战略武器。 可惜,这颗星球上没有卫星来提供制导，明境强者的机动性高到夸张，本身又只是人形，火箭弹本身难以锁定制导，需要前方步兵放飞无人机来制导。 这也是陈景辉他们讨论如何对抗明境强者时，想到的一个招数，既然明境强者可以预判感知范围内的攻击，从而提前躲闪，那就让感知范围内的己方单位只进行引导，不进行攻击，真正进行攻击的是后方的卡车炮。 这是地球时代所谓的“a射b导”战术，当然，在墨军中，因为大家不认识英文字母，所以改叫做甲射乙导。 同时，火箭炮还拥有很大的范围杀伤能力，这样就算明境强者身法诡异,速度奇快，能不被火箭弹直接砸中，也会受到爆炸和冲击波的伤害。 前方战场,张泽武传达了星彤冰的命令：“各班组，放飞无人机，搜寻明境强者！” 命令传达到前方战士，他们毫不迟疑，开始放飞无人机。 有的班组很靠前，甚至听到了远处的爆炸声，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他们很紧张，但先前短暂的训练让他们稳住了动作，没有变形。 “一班组，无人机放飞。” “二班组，无人机放飞。” “……” 一个个声音回来，张泽武很紧张，在这种距离放飞无人机，无异于告诉明境强者这里有敌人，以墨军步兵的机动速度，一旦暴露在明境感知里，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星彤冰身上，寄托在那从自己连队调走了大部分战修的炮兵五连身上。 无人机高高飞起，将画面传回，张泽武在一幅幅画面里搜寻类似人形的存在。 他先是被之前的打击场面震撼了，地上的坑洞和飞烟宛如地狱，随后，他发现了敌人所在。 那是一个背生膜翼，在高速奔跑的小人，他的周围轮廓被智能识别系统标红，看得清清楚楚！ “所有无人机，跟住他！”张泽武喊道。 “他在逃跑，他在往剑侍山逃！” 野地里，无名神使狼狈逃窜。 他刚刚被火力覆盖时，靠明境气势勉强救了一命，内心便已经骇然。 “这是极境层次的墨修攻击，还是明境层次的墨修在有大量准备时的攻击？” 无名神使内心惊骇，他根本没想到，远在南荒的墟宗能这么快派出支援力量，实力还如此强大。 攻击者的位置显然远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他不知道下一波攻击何时到来，于是选择逃跑。 逃到剑侍庙，那里有两位明境战修接应，还有剑侍庙本身的庇护，可以阻碍攻击！ 他时不时转头，想看有没有后续攻击，这一次转头，他目光一凝。 果然是高阶墨修的袭击，他的机关飞鸟已经抵达了。 可这些机关飞鸟上一点灵力流动都没有，无名神使只觉得敌人机关术造诣极高，能造出完全不依靠灵气的机关飞鸟。 “开火。” 墟宗舰桥里，星彤冰下达命令。 电磁火箭弹如利剑出鞘，射向天空！ 无名神使不停闪躲，腾挪辗转，他以为那位强大墨修会用这些无人机攻击他，但这一切都是做给瞎子看，这些无人机里确实有一部分搭载了点防御系统，可以射出电磁子弹，不过墨军士兵完全没想直接攻击他，而是把无人机作为一只只眼睛，聚焦，定位。 黑色的流星落下，宛如长了眼睛的死神，朝着无名神使落去。 无名神使再一次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双手捏诀，内心陷入死寂。 “寂灭。”无名神使默念着。 火箭弹落地，爆炸山崩地裂！ 张泽武盯着屏幕，上面出现的小型蘑菇云遮挡了大量的视野，他内心想着：“死啊，你给我死！” 无人机飞行，继续观察情况。 烟雾中，又破开了一个人形。 无名神使活了下来，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势，只是衣物完全没了，光着屁股奔跑。 他心中暗恨，为了抗下刚刚的攻击，他使用了明境寂修最强的保命底牌，将自身寂灭，又浴火重生。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每个明境寂修在突破到极境之前，只能寂灭三次，且一旦寂灭，一年之内不能再次寂灭，而无名神使的年龄已经超出了极境的要求，这意味着他一生中仅有的三次机会再少一次。 无名神使知道，现在不是保留底牌的时刻，在这样的打击下，他恐怕撑不到两位明境战修同僚赶来。 “请神上身。” 无名神使启动了明境寂修最招牌的能力，这也是明境寂修为何被称呼为神使的原因。 古老的神灵在他身体上复苏，无名神使一阵战栗，他不愿意使用请神上身，代价太大了，他平日里宁愿使用较弱一些的“神临”，那是短暂借取一点神灵的力量，不会让死去神灵的意志降临身体的能力。 他的速度再次加快，空气形成的阻力越来越明显。 “还没死吗……” 张泽武看着画面，内心焦急。 因为已经有无人机，看到了从剑侍山上跑下来接应的敌人！ 一旦多位明境汇合，各自用气势轮换抗住攻击，他们绝对可以逃到剑侍山！ “开火！” 舰桥内，星彤冰再次下令。 第一百五十八章 墟宗出动 火箭弹再次划破长空，落向野地里的无名神使。 这次，剑侍山里的人都走了出来，他们听到了外面的爆炸声，看到了蘑菇云，都震撼着，看着无名神使裸奔逃窜。 无名神使一边逃,一边大喊：“宋真人，王真人，救我！” 即使施展了请神上身，他的速度也没增加多少，根本不可能躲开如影随形的火箭弹！ 王岳松跑的慢了点，因为他一边跑,还一边放慢速度,拿十四半去打天上的无人机群，由于他看不见灵力流动,无法预判无人机的走向，只能凭借明境的计算能力预测，准头很差，射空了两个弹夹也才打下来一架无人机。 宋守城速度很快，他大喊：“神使莫急！” 无名神使转头，又看见天边黑点出现，又恐又急：“快救我！” 他一咬牙，身体里的神力流转暴动，手中一道道黑色火焰凝聚，往空中发射，形成火墙，希冀能够祈祷阻拦作用。 火箭弹穿破火墙，撕开空气，直冲他而来。 “困城！” 这关键时刻，宋守城赶到了，他的气势延伸,如同一座坚城，护住了无名神使。 在不对陈景辉出手的时候,宋守城还是能用出附魔气势的。 爆炸烟云散去，三位明境合兵一处，共同往剑侍庙逃去。 张泽武感到很不甘，差一点啊，差一点就能干掉那个明境，为自己的战士报仇了。 “撤退。” 星彤冰的声音传来。 张泽武清醒了过来，知道三位明境聚集后，五连的炮火已经无法威胁到他们了，他们可以靠气势换抗炮火，再纠缠下去，墨军战士反而可能遭到不必要的牺牲。 张泽武道：“保持无人机监视，开始撤退，二班往你们右手边的丘陵撤，六班退到路旁边的林子里……” 他开始安排撤退方案，远离剑侍庙，有序地让士兵退到明境感知范围之外。 星彤冰在通讯里道：“一连先待命，不要贸然行动，后续的支援很快会到,我们的明境也会赶来参战。” “保持联络,有新的消息立刻告知。” 说完，星彤冰匆匆起身，她要去会议室见向碧霄和余积薪。 “……情况就是这样。” 星彤冰说道：“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敌人一共有五位明境，三位在剑侍山，两位在千风城。我希望两位能够帮我去救陈景辉。” 余积薪还显得冷静，向碧霄有些冷静不住了，她说道：“自然，我还要陈景辉带我的门人离开血海。” 余积薪没有直接回答，问道：“你有什么方案？” 星彤冰早有准备，说道：“敌人的策略应该是封锁剑侍庙，等待常遇春赶来，因此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常遇春赶来前破局，首先，两位先潜入到千风城内，利用以多打少的优势，抓住落单的敌方明境，将两位明境敌人依次干掉。” “随后，我们包围剑侍山，迎接陈景辉突围而出，这样我们也有三位明境战力。余真人，您还有自己的战团，能让您发挥远超普通明境战修的战力，如果他们敢追出剑侍庙，我们就把他们全部吃掉，将常遇春所有羽翼剪断。” “我们的炮火可以随时给予支援，我们的远程炮火可以威胁到明境。” “很理想化，但有成功的可能，他们不知道向碧霄的存在，时间不多，必须行动了。”余积薪道：“我这就和她一起出发，临走前，我会把我的战团交给你来指挥，让他们听你的命令。” 星彤冰道：“二位带上通讯器，随时可以联络，我会让一连的机关飞舟靠近千风城，确保联络通畅。” 余积薪点头。 两位明境出发了。 星彤冰有些没底，她不确信自己能否指挥的动余积薪的战团，她很快决定，主要的作战部队还得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墨军，积薪战团作为预备队使用，她也要保持积薪战团的战力，如果常遇春真的赶来，能和他碰一碰的也只剩下余积薪加上他的战团了。 “星月，我要去前线指挥。”星彤冰说。 “这很危险。”星月的声音响起：“如果你和陈景辉……出现了最坏的情况，谁来继续指挥蒲公英号？我建议你留在墟宗，远程指挥。” “你来。”星彤冰说：“如果我和他都死了，你来负责接下来的行动，完成你的使命。”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已经下定了决心。 星月没有再劝，她选择了尊重星彤冰的意志。 有仿生人送来战斗用的动力甲，那本来是给陈景辉制作的，有墨之气的动力甲。 星彤冰拔出长剑，斩掉了自己长长的秀发，这更方便她穿戴动力甲，她穿上了战甲，笔直向外。 有工程船飞来迎接她，这艘工程船已经改装了适合战斗的模块，上面搭载了两门电磁炮和四组点防御系统。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她没时间集结部队了，直接用通讯命令积薪战团和墨军士兵朝千风城前进。 …… 剑侍山上，三位明境安全抵达剑侍庙。 无名神使还心有余悸，墨修的手段太恐怖了，从感知范围外发起难以预测的攻击，威力还如此骇人。 很快，他的心悸变成了羞恼，因为“寂灭”的浴火重生只能保护他自己不被杀死，没办法保护他的随身物品，他现在身上除了白骨手串，所有衣物都毁在了战斗里，还被剑侍山上这么多人看了一遍。 这些人中不乏有地位尊贵，无法灭口的存在，他们甚至还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无名神使接过了宋真人递来的衣物，他能怎么办，只能当没听见，不在意。 王岳松低声道：“这下我们也被墟宗包围在剑侍庙了。” 听到这话，无名神使内心一阵悲哀，本来他们是把陈景辉围在剑侍庙内出不去，结果现在他们也被墟宗的火力压在剑侍庙出不去了！ 宋守城小声道：“还好陈景辉睡着了，没有趁机逃走，不然就危险了。” “也不一定是睡着了。”王岳松道：“没听李夫人说吗，陈景辉可是得了古神剑认可的人，我们也感知到他挥舞古神剑却没有被反噬的场景，说不定是古神剑在帮助他修炼，他可能会突破到明境，手持古神剑下，发挥出极境威能。” “哼。”无名神使冷哼一声：“就算他突破到明境，手持古神剑又如何，电报已经发出，常将军不日抵达，难道他还能与剑朝唯一的宗师一战不成？”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信念 蓝天白云，灿烂炽烈的阳光照在一座现代化城市，一处摩天大楼天台上，陈景辉和一位军人并肩站着。 “老祁。”陈景辉靠着栏杆，说道：“我发现一件事。” 祁首长道：“什么事？是你又预感到那里有修仙者入侵吗？” “不，不是，你没有发现吗？”陈景辉道：“所有防空导弹级及以上的修行者,他们或多或少都抱着一些坚持的信念，我怀疑那是吸收防空导弹级的幽魂辐射的必要条件。” “倒也是。”祁首长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能成为防空导弹级的强者，又有谁不是意志坚定如铁的存在，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信仰，有信念的。” “我怀疑你在夸自己,但我没有证据。”陈景辉笑了一下：“我认真的，我不是刚吸收了防空导弹级的幽魂辐射吗，那时，我感觉自己在陷入无法挣扎的沼泽，或者说，有不停上涨的浪潮在淹没我，如果我找不到什么东西当救命稻草，我就会沉下去。” 祁首长道：“我倒是没有你这种经历，我是在梦里遇到了防空导弹级的战士，我和我的战士们一起把他打败了。” “你们战士职业是特殊的嘛。”陈景辉道：“再说，我怀疑你们战士也得先有信念，才能在梦境里遇到高一阶的强敌。” 祁首长道：“话说回来，你找到救命稻草了吗？” “我当时真的怕了，怕我被幽魂辐射杀死变成怪物后没法复活，我就想着，我绝不能死。”陈景辉道：“如果我死了，人类在这场战争中就会落入劣势,所以我必须活下来……我的信念,应该是永生,不惜一切代价活下来。” 祁首长眉头一挑：“永生？这和我对你的认识可不符合。” “我一直不认为我是像你这样的英雄。”陈景辉道：“我只是拼死想要活下来罢了。” “你不一样。”祁首长道：“你活下来,就是对全人类最大的贡献……不过，你也不用抱有这么大的压力，世界上任何一场战争，从来不是那一个人决定的，包括我们和修仙者的战争，我坚信，即使没有你，我们也一定会胜利，只是那胜利会更加曲折，漫长。” 陈景辉笑道：“你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下方繁华的城市，说道：“我有一个担忧。” “什么担忧，是关于战争的？”祁首长问。 “不，不是。”陈景辉道：“是关于我自己的，老祁，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 陈景辉没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周围的时间转瞬变化，远处传来爆炸的轰鸣声,日光化为黄昏，繁华被火焰吞没，楼宇倾塌，大量的人在哭喊。 城市中，立着一个存在，陈景辉的目光看向它，他无法描述它的任何细节，因为当它出现在自己的感知里，它就只能被一个字所描述。 神。 一股窒息感掐住了陈景辉的喉咙，下一刻，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全身的冷汗。 “殿下醒了。” “殿下醒了。” 剑侍庙内，聚集的人群发现陈景辉醒了，纷纷喜悦。 “殿下……什么殿下？”陈景辉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里。 “您不是云陛下的孩子吗？”有人说。 “不是。”陈景辉的意识回归了现实，他否认道：“你们该离开这里了，剑侍庙之后会成为战场，你们待在这里，容易被波及。” 众人沉寂，他们没想到陈景辉本人竟会否认他是云陛下血脉的事，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 剑侍庙外，听到声音的无名神使冷笑一下，他低声道：“还算聪明，知道如果他承认身份，来对付他的就不只是我们，天教或许也会出手，云陛下的血脉，这个身份太过沉重。” 剑侍庙内，有老兵说道：“殿下，您让我们回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我是剑朝的战士，绝不能让剑朝的君主孤独的战死。” 他的话一出，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 “原来殿下是害怕牵连到我们，才故意不承认身份，以让我们保全性命……” “殿下……”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必多说了，我们会和你并肩作战。” 陈景辉愕然，他有些无语，怎么还能这样理解啊。 “殿下能得到古神剑认可，不是弑神者后裔，又能是何人呢？若殿下并非云陛下亲子，怎么可能引来常遇春四位明境追杀。”有人说着。 “如果不是云陛下的亲子，怎么可能为了剑朝百姓舍身战斗，去直面明境命修？怎么可能让墟宗大量布施，救济剑朝穷人？” “如果您不是殿下，怎么可能让余真人恢复本心，余真人的本心可是陛下本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连陈景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云烙风的孩子。 等一下，不对，我来自另一个星系，还是设计人类，根本没有社会意义的母亲啊！ 陈景辉这下无语了，他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自己不是，都没人信！ 他望着众人希冀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他是不是云烙风的孩子不重要，他们身处绝望当中，太需要一个希望了，哪怕这个希望是不确定的，他们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追随。 “我不是你们口中的殿下。”陈景辉说：“但如果诸位愿意帮我，我陈景辉很感谢。” 话音一落，一排排的人跪地，声浪整齐：“愿随殿下号令。” 有战士道：“殿下，敌人使用无线电报，已经通知了常遇春，常遇春那狗贼很快抵达，请殿下早做决断！” 无线电报，常遇春……陈景辉这一刻极其想骂人，四个明境伏杀自己还不够，居然又来一个极境。 陈景辉表情凝重，该怎么办？ 他体验过极境的强大，杀意锁定之下，就连半个极境的天女分身都很快殒命！ 现在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赶紧突围，前往千风峡边缘地带，使用天女给自己的烙印躲血海里，躲在那里，常遇春才拿他没办法。 可外面肯定有数位明境防守，直接逃走的话，这次没有邱玲为他争取时间，陈景辉自觉很难逃离。 “邱玲……”想到她，陈景辉内心又痛了一下，他那时根本来不及救她，只能让她落在了敌人手里。 陈景辉深吸口气，张开手紧握成拳，他现在想到的破局办法，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自己突破明境，借助古神剑能使出极境层次的攻伐能力！ 但突破明境，必须要有本心，陈景辉还不觉得自己有很坚定的信念，他自觉突破明境凶多吉少。 他想到了自己的梦，心中想道：“永生吗？我的原体，本心是永生……” “真是诡异啊，源修明境是‘死士’，要找到足以付出生命也要践行的本心，可他的本心却是活着……” “我也要采用这个本心吗？” 第一百六十章 本心为何 陈景辉思考片刻，很快否定了想法。 “虽然我的基因来自原体，但我和他的生活经历完全不同，不可能照搬他的本心。”陈景辉暗想。 “那我要用什么来当我的本心，什么事是我即使拼死也会去做的？” 陈景辉眼眸闪烁着光芒。 他思考片刻，说道：“我还需要再休息一下。” 说着，他又布了一层剑阵,准备进入梦境世界。 本心的事暂时没有头绪，他决定先和星彤冰交流一下，通知自己的消息，看看墟宗那边会如何处理。 梦境世界内，先是确定星彤冰的情况，看到星彤冰在工程船上后，陈景辉才通知她开启自动驾驶，随后将她拉到了梦境世界。 “我就知道你没事。”星彤冰出现后，欣喜地说。 “现在的情况如何？”陈景辉问。 星彤冰把她知道的情况和布置的计划说了一遍,陈景辉听完，也觉得这是最优解了，如果一切顺利，那他即使不突破明境，也有一定的机会逃走。 但逃走了，常遇春追来怎么办？陈景辉可以带很多人一起逃进血海，但是无法带着蒲公英号的残骸逃走。 陈景辉思考着，提出了这个问题，随后，他说道：“要想对抗常遇春，我必须突破到明境，这样我的古神剑可以发挥出极境战力，再配合余真人，或许有把握和常遇春纠缠。” “即使还是打不过，我也能在他面前逃入血海，让他知道无法杀死我，从而退却。” 星彤冰问道：“你想到本心是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陈景辉摇头：“或者说,我内心中有几个本心的备选，但我不确定它们能作为我的本心。” 星彤冰道：“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我想过的第一个本心，是保护南门二的人民。”陈景辉道：“我在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之前，首先是南门二的消防员，不怕你笑，我曾经在很多个夜晚里，都想过我会怎么英勇的牺牲，能救多少多少人，我想过被我救的人捧着花到我的墓碑上悼念，结果后来我碰到的最大的安全事故，是有人玩抛抛球把自己砸晕了。” “噗。”星彤冰笑道：“不，这没什么好笑的，但是，我忍不住。” “但这个本心有点虚。”陈景辉道：“毕竟我离他们这么远了，我想保护他们也没有办法，而且我相信，他们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嗯。”星彤冰道：“人民自己会保护自己。还有什么别的本心吗？” “第二个本心。”陈景辉说：“我想过，如果我死了,我最遗憾的事是什么，一开始我想我可能对不起血海里的人,我又一次食言了，没把他们带出来。但我认为，最对不起的人，还是你。为了有一个伴侣，我让星月培养出了你，可我却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星彤冰说：“以我为本心吗……我认为这不好，我是有可能遇到危险，有可能会死亡的，如果以我为本心，我死了，你怎么办？会出现余真人那样本心破碎的情况，还有没有其他的本心？” 陈景辉说道：“第三个本心，是我刚刚做梦梦到的……” 陈景辉把梦境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永生。我认为这个本心也不行，它或许适合我的基因原体，但不适合我。” 星彤冰思考片刻，赞同道：“你说得对，那还有没有别的本心？” 陈景辉摇了摇头：“暂时想不到别的。” “嗯……”星彤冰说道：“你的三个本心，我觉得可以分层次，按照马斯洛需求金字塔分层。” “怎么说？”陈景辉问。 “永生是生理和安全层次的需求。”星彤冰道：“位于需求金字塔的塔底，它们是一切其他的基础，也是每个人类都必须得到的东西。” “以爱人为本心，是爱与归属的需求，位于金字塔的中间。有了生理和安全的保障，人们就会追求爱，追求归属。” “以拯救他人……无论是你之前想保护的南门二人民，想他们为你献花，还是你觉得心有愧疚的血海人民，还有你一直在努力帮助的千风城底层人……这是需求金字塔最高层次的需求，是被尊重以及自我实现的需求。” 陈景辉道：“从这个角度来看，第一个本心是最高大上的，可我很迟疑，我向来不觉得我很英雄，有的时候我很胆小，怕这怕那，也怕死，有的时候我也很犹豫，之前我就不敢和常遇春开战。” 星彤冰轻声道：“害怕，恐惧，都是人之常情，当你肩负着一个势力许多人的期望，背负着他们的生命与命运时，决策自然也会犹豫，英雄首先是人，其次他们才是英雄，英雄会克服这些困难，但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能克服的。” 陈景辉道：“所以，你建议我选择拯救作为本心吗？” 星彤冰沉默了，她说道：“我害怕，我怕这个本心无法成功，那就等于是我害了你，但我觉得，我眼中的你，如果真的会为了什么而去赴死，那一定是为了拯救某些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一群别的我不认识的人。” “但我不敢建议……这样吧，我们先尝试救你，如果失败，你再突破试试。” 梦境世界里的交谈结束了，星彤冰回到现实，开始指挥墟宗的战力前进。 陈景辉回到剑侍庙，众人都望着他。 “殿下，我有一个主意。”一位老兵说道：“刚刚墟宗的炮火攻击了敌人一个明境，想来墟宗的支援很快会来，等打起来的时候，我们护住您，冲杀出去，冲到墟宗的接应部队前。” 他说这话时，杀气腾腾，已经抱有了赴死的决心。 “好主意。”旁边有战士说：“事至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唯有我等牺牲，才能为殿下，为剑朝的未来博出一条血路。” 他们的话得到了在场众人的共鸣和认可。 一位断了一臂的老兵道：“舍了我这残躯，换殿下存活，那剑朝的未来还有希望，这是血赚的买卖。” “凡人和低境界的修行者走在外面吸收攻击，气境围着殿下，轮流用气势保护，等墟宗攻来时，有机会杀出去！” 众人说着，下着决心，都盯着陈景辉看。 陈景辉内心感动，又觉得有些苦涩，源修的明境称为死士，可他还没有成为死士，却有这么多陌生的人，因为一个误解愿意做他的死士。 不仅是他们，还有邱玲，还有那些墨军士兵…… 他闭上眼睛，平复内心激荡的心绪。 他已经做了决定。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战争来临 战争开始了。 最先感到不对劲的是李言，他是千风城目前的军政主官，他在指挥部里望着地图，明境战修特有的“战争态势感知”告诉他，千风城南方的军队状态不对！ 略一沉思，他派出一位信使，让他跑到南面去看看情况,并且约定好，如果他到了那里一切顺利，就燃放烟火。 他没有回信，也没有燃放烟火，李言顿时大感棘手，他亲自出门,登上千风城城楼，才靠着明境的感知，听到了那划破夜空的爆炸声。 那应该是某种小型迫击炮或山炮的爆炸声,李言判断。 墟宗打来了！ 李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墟宗的进攻速度这么快，而他在南面洒出的哨卡和巡逻骑兵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竟然连一个人传信回来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李言身为明境战修，拥有感知战场大致形势的态势感知，可能得墟宗打到千风城，他才知晓墟宗的人来了。 李言感到不可思议，千风城的军队就这么一碰就碎？再怎么一碰就碎，总得能逃回来几个人吧，逃都逃不回来…… 李言表情凝重，这只有一种可能，余积薪，余真人亲自参战了，他在亲自指挥整场战争。 李言暗道：“老牌的明境,剑朝最光明时期的明境战士,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水准吧。” 他开始下令，命令千风城的军队集结，进入千风城的防御工事，准备好战斗。 李言想得很周全，如果进行野战，在敌人有明境的情况下，明境强者会为炮兵指引打击火力，以剑侍庙外墟宗表现得恐怖远程火力，千风城的士兵出去就是死，龟缩在提前布置好的防御工事里才有生存空间。 他看着城防地图，内心埋怨起了梅千衡。 “梅千衡那老贼，主要修筑的城防都在北面和西面，南面最差……” 忽然，他听到了爆炸声，冲出一看，发现军营和校场附近被炮火炸了，千风城士兵大量死伤。 “怎么回事？”李言愣住了，敌人是从那里看到他的人在集结的，他可是明境强者。 轰！轰！ 炮火连续不断，敌人的火炮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盯着千风城军队的要害处打,集结的营地,武器装备库,甚至是指挥部，连李言也挨了一发电磁火箭炮，他靠着战修的气势硬抗后，躲到了废墟当中，心有余悸。 李言感到很憋屈，他正准备大展身手，和余积薪对抗，可战争还没开始，似乎就结束了，黑夜里，他听到千风城士兵的哭喊声，他们士气崩溃了，根本无法组织在一起战斗。 李言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输的。 他强行静下心，发挥态势感知能力，想要察觉敌人的大致方位。 不一会儿，他得出结论。 “炮击的敌人位置很远，在南荒，而为他们指引轰击点的位置……” 他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在高空，在明境感知范围以外的天空上！” 高空，34000米。 星彤冰驾驶着一架工程船，绕着千风城盘旋。 借助工程船安装的感知设备，整个千风城一览无余。 她就在这里下达命令，给远在墟宗的电磁火箭炮部队标注打击点位，工程船自身也装备了武器，但为了节省弹药和保持隐蔽，她本人没有发动攻击。 星彤冰把工程船当成了预警机在玩！ 屏幕上，战术地图不停刷新，各方发现的敌人点位都被标注上，除了工程船的眼睛，底下的陆军部队也装备了各类无人机，以及一些支援用的迫击炮。 整个战场呈现单方面的屠杀态势，千风城士兵甚至没有和墨军对枪的机会，他们会先被侦察发现，随后到来的往往是隔着山岭轰来的迫击炮，只有少数在夜色中惊慌失措逃窜的家伙，才有被墨军的神射手当做靶子的机会。 这些神射手们装备了外骨骼装置，其中也包括先进的夜视仪，这些夜视仪甚至可以标注出敌人的人形轮廓。 墨军的射手可以在黑夜当中，于六七百米外射击，即使没打中也不要紧，他们可以失误很多很多次，黑夜中，凡人士兵根本没法还击。 除了李言之外，千风城的士兵还未意识到，这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战争模式，是一支信息化军队对连无线电都没有配备的老式军队的屠杀。 即使墨军是一支刚刚成军一个多月的新军，那也是信息化，指挥到班组的军队！ 千风城军队的崩溃来的比预想的还快。 他们的士兵本就没有多少战意，在全然不知道面对什么样敌人的时候，这种单方面的暴打迅速摧毁了他们的抵抗决心，有人丢下了枪开始逃跑，有人对着黑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星彤冰也没有时间处理这些意志被摧毁的人，她让士兵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他们已经没有战斗力了，而墨军的弹药补给十分紧缺，要用在需要的地方。 她刚刚命令炮轰千风城的军营，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千风城的指挥已经瘫痪，剩余的士兵都龟缩在了堡垒，要塞等掩体类负隅顽抗，基本失去了机动作战的勇气。 一支用信使，烟火和钟鼓传达命令的军队，拿什么去对抗现代军队！ 野外的阵地一片片丢失，李言先前紧急布下的防御现在全部没了，只剩下千风城主城还在。 新的消息传来，是来自邱玲麾下的情报人员的，他们告诉星彤冰，千风城内部有军队起义了。 对，起义，一支原先被梅千衡雇佣，后来归于李言手下的雇佣兵战团，现在举起了义旗，他们说要保护陈景辉，保护云陛下留下的血脉，战场起义。 通过高清摄像头，星彤冰看到，他们炸掉了北面的城门，损毁北方的弹药库，破坏千风城的大炮，随后以自杀般的姿态，朝着剑侍山冲去。 他们似乎认为，再待在千风城内，也是被明境强者找到剿灭的下场，不如试试能不能冲到陈景辉身边，即使冲不到，或许也能为陈景辉争取机会。 星彤冰立刻下令，让他们尽快和起义部队取得联络，她不想看到他们白白送死。 邱玲手下的情报人员很快回复，来不及，他们找不到和对方沟通的渠道！ 这支雇佣兵战团就如出鞘的利刃，切入了封锁剑侍山的千风城军队当中，他们的战斗极其英勇，直接冲锋到敌人的阵地上，趁敌人措手不及，展开白刃战。 剑侍山上，无名神使冷眼望着山下的战火，他没有出手，也没有让其他两位明境出手，他知道，陈景辉已经醒了，如果他们贸然离开剑侍山，陈景辉可能会逃走！ 第一百六十二章 登上长阶 “冲啊！冲上剑侍山，保护陈景辉！” “他是我们的希望，跟这些常遇春的狗贼拼了！” 战士们呐喊着，他们朝着千风城士兵的阵地里丢着手榴弹打乱阵型，随后端着刺刀冲上去。 黑夜中，激烈的枪声，爆炸声响起,惊扰了剑侍山。 剑侍山下，那些被软禁的外国权贵都站了出来，饶有兴致打量着战场，像是在看一场难得的戏剧，他们中不乏有气境强者和护道者，根本不怕流弹伤人。 很快，他们也被这支军队的勇气震撼。 “王岳松，宋守城，你们两个狗杂种，来杀你爷爷啊。” 喊话之人是这支佣兵战团的团长，他是一位气境战修，冲锋在最前面，手上提着一个千风城指挥官的头颅，对着剑侍山叫骂。 他清楚，自己现在就在剑侍山众位明境的感知范围内。 剑侍山上，无名神使和宋守城脸色难看，王岳松倒还有说有笑道：“他说我们是狗杂种，又说他是我们爷爷，那岂不是……他也是狗杂种？哈哈。” 无名神使道：“你们在这里，也可以用枪狙杀他，站在剑侍庙外，可以不被古神剑压制杀意。” “掩体太多了。”王岳松道：“我们一开枪，他气势受损,就会找地方躲着，那就打不着了。” 无名神使不耐烦道：“那就射他的战团，把他的部下全部杀光，看他一个人能不能冲到剑侍山前！” 宋守城有些犹豫，他看着这些悍不畏死冲锋的战士，想起了自己往昔的岁月，那时，他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也曾在云烙风麾下，向着强大无比，看起来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冲锋。 王岳松拿起了枪，淡淡说道：“屠杀士兵还是算了，这么多外国人看着，以大欺小不好看，他们团长出言不逊，我就打一打他们团长。” 他举枪，瞄准，开了一枪，直接命中那团长，他果然躲到了一道墙壁后，让王岳松失去了射击角度。 “好躲。”王岳松夸了一句，把枪收好：“他们不可能冲上来，越过那片区域,到我们这里，还有一片空旷的区域，剩下的交给下方的士兵吧。” “我来吧。” 宋守城突然说，他手里的锤子敲出了一杆步枪，他沉默地瞄准下方冲杀的士兵，扣下扳机。 一个战士倒下，在他身后，更多的战士发起冲锋。 王岳松看着宋守城射击，他的攻击目标很明确，是冲在最前方，最勇敢的士兵，似乎想要杀鸡儆猴，让他们士气崩溃，不敢往上继续冲。 可王岳松看得到，只有前赴后继，这群战士的作战太勇猛了。 周围的千风城士兵被他们冲的士气都崩溃了，没人敢挡在他们面前，只敢在远处随意开开枪，装作自己还在战斗，一部分是害怕他们的战斗力，另一部分……那些人中，或许也有不少人，希望陈景辉能被救出来。 只剩下宋守城在阻击这些士兵。 十个。王岳松默数着宋守城的击杀数，他感知到宋守城的呼吸略微紊乱。 二十个。宋守城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三十二个，不，三十一个。宋守城第一次失手了，射击打在了士兵旁边的掩体上。 残余的战士们已经围着他们的团长，登上了剑侍山的阶梯，他们在一步步向上！ “救国！” 不知是谁，大声喊出了口号。 是的，在他们眼里，他们来救的不是陈景辉，而是救的剑朝这个国家的希望，他们相信陈景辉身上有云烙风留下的后手，相信陈景辉能打破笼罩在剑朝上的黑暗。 “救国！” 吼声如千重浪。 长阶上再无掩体，每个士兵都暴露在宋守城的枪口下。 四十个。王岳松数着，最前面的战士都倒下了，后面的战士又冲了上去，他们的人数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撼动三位明境，连给陈景辉制造混乱，让他逃跑都做不到，他们这是在纯粹的自杀。 剑侍庙内的人们走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宋守城三人，他们听到了救国的吼声，有人忍耐不住，想冲出去和他们拼了，被旁边的老兵按住。 “不要冲动，等殿下，现在死了也是白死！”老兵说道，他的手青筋冒起。 此时，陈景辉进入了一种很特殊的状态，他站在古神剑前，像在出神。 他刚刚下定决心突破后，直接汲取了古神剑内的明境源之气，将这些灵气缓缓引入身体内。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突破持续时间很长，不像之前的突破是很短的时间，陈景辉感觉自己被定在一处游泳池里，四处缓慢放着水，那些水缓慢的淹没着自己。 他完全动弹不得，想用念力支援外面的战士，他都做不到。 陈景辉内心极其焦急，可灵气的积蓄很漫长。 “五十个。”王岳松默数着。 “够了，停下。”无名神使出言，他不是同情下方的士兵，而是感觉出宋守城的状态不对劲，担心他再打下去，自己的本心先破碎了。 “我没事。”宋守城吼道：“他们也是为了剑朝战斗，我们也是为了剑朝战斗，我杀死他们，是因为他们是错的，陈景辉救不了剑朝，云烙风的孩子只会引来更恐怖的死亡，会引来第二次神灾，只有常将军才能拯救剑朝！” “我杀死他们，是为了保护更多人，对，是为了保护更多人。” 宋守城声音很大，他情绪激荡，压根没有控制音量，剑侍庙内的人都听到了。 他们这下确信了，陈景辉真的是云烙风的血脉，也是因此，常遇春才派人来刺杀他，他们看向宋守城，都露出了愤怒的目光。 王岳松望着宋守城，沉默了片刻，他也拿起枪，和宋守城一起对着下方的战士开火。 “六十个，六十一个，六十二个……” 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只剩下他们的团长还在最后，他爆发气势，在最后的距离冲刺着。 他的气势被磨灭了，他还在向上，战修的火焰灼热滚烫，如同鲜血。 砰。 宋守城一枪打断了他的手臂，他看也没看，继续往前。 砰。 王岳松打断了他的右腿，半截腿落在台阶上，他用仅存的一只手，扒拉着台阶，在往上爬。 王岳松和宋守城都放下了枪，宋守城全身颤抖着，完全控制不住。 他爬过了最后的阶梯，身后的鲜血流了一地。 无名神使面无表情，准备给他最后一击，结束他的生命，不能再让他动摇宋守城的本心了。 他看到了三位明境强者，笑了，颤颤巍巍举起了残存的手臂，比了一个中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围杀李姣 (第三更) 李言换了一件小兵的衣服，这是他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他在黑夜的巷道中缓慢逃跑，就像一个普通的，惊慌失措的逃兵那样。 他没有使用任何灵气的能力，他怀疑上空中可能有一位明境墨修正在监视，或许他驾驭着传说中的机关飞舟。 他只能扮做普通人逃跑,避免被发现，引来墟宗的第二次攻击，现在墟宗明显已经打上头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轰炸城市。 李言要去找李姣，现在的情况，只有明境言修能帮助他恢复对前线部队的指挥权，且李言隐约感到不安,墟宗的常规兵力都这么恐怖,那他们的修行者呢？ 墟宗的修行者一直没有出现,包括那个投靠墟宗的余积薪余真人，他的众生气象一直是众位常遇春麾下明境的心腹大患。 千风城内陷入了一片混乱，黑夜中，不少人趁机打家劫舍，其中有不少是千风城原本的士兵，他们逃跑后害怕被问责，又苦于没有钱粮，于是闯进居民的房间，抢走粮食和路费准备跑路。 李言没有精力去管他们，他甚至还暗暗觉得，这还挺不错的，给了他更多的逃生空间，让天空中俯瞰地面的敌人无法发现他。 穿过一座山峰内部,走出矿道的李言忽然一怔。 他抬头仰望，眼见一位仙气飘飘的少女倚在山峰栈道的栏杆边,正斜过头和他对视。 她正是天城城主，向碧霄！ 卧槽！李言暗骂一声，直接往回躲闪,几乎与他动作一致，向碧霄抬起手，雷霆轰落。 轰隆隆！ 李言退进矿坑，大脑嗡嗡的。 他经历过血海内对天女的一战，心中清楚知道，打完全场且毫无疲惫感的向碧霄绝对不是血海里常见的残缺明境，她是一个在血海内正常明悟本心，并且用受到污染较少的明境灵气突破的天才明境，还如此年轻，未来有很大希望突破极境！ 这样一位天才明境，居然被陈景辉收服了，为他效劳？ 李言苦笑，这就是陈景辉的魅力吗？不愧是云烙风亲子！ 他大脑急转，思考策略。 常理来说，明境战修打天修，策略有两个，一个是利用战修气势强大，恢复速度快的特点,利用周围地形，不让天修有持续攻击自己的机会,这样用气势换对方的灵力，换到天修灵力受损到一定程度，只能飞走逃跑。 第二是躲在人群里伪装普通人，找机会接近天修，随后发起突袭，靠气势硬顶天修的火力，然后秒杀她。 之所以只有这两个策略，是因为天修飞行速度很快，一旦她起飞，脚踏雷霆，同境界修行者基本是望尘莫及的，天修总能飞到很高的地方，在同境对手打不到的地方猛轰，所以要么在她起飞前干掉她，要么在她起飞后消耗她，让她主动认栽。 但是……她还没起飞！ 李言退避进入矿坑后，瞬间想明白了这点，在她起飞之前，以天修孱弱的气势，自己还有机会秒杀她！ 但这要承担不小的风险，墟宗的明境，至少还有余积薪在，李言不确定余积薪是否躲在附近，如果他躲在附近，自己贸然冲上去，很可能被余积薪缠住，再被向碧霄猛攻，迅速落败。 心思电转，李言放弃了击杀向碧霄的想法，他急速退入山体坑洞内，觉得向碧霄也不敢放弃天空的优势追进来。 就在这时，李言听到了一个响在他耳边的急促声音：“李言，救我！” 是李姣的声音，声音里充满惊怒，惶恐的情绪。 李言立刻想明白了，向碧霄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针对他，他碰上向碧霄完全是巧合，向碧霄应该是和余积薪一起行动，想狩猎李姣！ 具体的策略，应该是向碧霄在高处监控，余积薪潜入贴身！ 只是他们想确保拿下李姣，没找到完美的机会，自己巧合碰上向碧霄，导致向碧霄出手攻击自己，暴露了意图，所以李姣那边的余积薪果断出手，要在李姣察觉不对劲逃走前，击杀李姣！ 李言停止后撤，反手冲出坑洞外，只见栈道上，同时出现了好些个向碧霄，她们一齐起飞，每个向碧霄身周都有一模一样的灵力流动，李言即使是明境也判断不出谁真谁假。 “风水师的幻术……”李言想。 李言掏出两把手枪，朝他感知范围内的每个目标开火。 砰，砰。 向碧霄的两道幻影破灭。 开了两枪后，李言直接往李姣处赶，虽然他分辨不出真正的向碧霄，但幻象是不可能对他发动攻击的，一旦向碧霄试图阻拦他，总会露出破绽。 要是向碧霄不阻拦他，那更好了，他直接赶过去，和李姣二打一！ 向碧霄们没有第一时间阻截李言，她们在上升，在拉升高度，没有贸然暴露本体。 李言这一刻很庆幸千风城杂乱的窝棚和建筑，这些建筑在这一刻变成了掩体，李言穿行在他们之中，朝李姣所在的院落赶路。 李姣所在的住处里，余积薪身边诸多蓝衣卫浮现，这些蓝衣卫速度奇快，包围着李姣。 李姣再无往日的美丽，她全身变成了黑色毫毛浓重的狼人，撑破了精致优雅的礼服，四肢着地，在地面和墙壁上奔跑着，脖子上的剑型挂坠散发着微微光芒，阻拦蓝衣卫们的攻击。 余积薪紧跟其后。 “阴换阳。”被逼到角落，李姣念咒，下一刻，她出现在院落外，一处火把照明的地方。 轰！ 身后墙壁坍塌，一道气势构成的蓝衣卫杀出，持剑斩在李姣背上。 与此同时，天空有雷霆落下，恰好命中李姣！ 气境层次的阴阳转换，明境强者是可以直接预判转换后的位置，从而给出必中的攻击！ 剑型挂坠散发的光芒阻拦下这些攻击击，但变得黯淡了不少。 余积薪沉默追击。 李姣不愧是常遇春的正妻，手上的保命底牌，各类灵器，一件接着一件，靠着金钱的力量，她愣是抗住了余积薪的“围杀”！ 李言这边，刚刚向碧霄的出手，暴露出的灵力流动，也让李言找到了她本人所在。 他举枪，正要射击向碧霄本体，却发现她的位置很好，在暴露后，立刻躲到山峰另一侧，消失在了李言的视野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然掩体 (第四更) “躲的真快！”李言暗道，他继续奔跑，往李姣那边汇合。 这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风雨熄灭了火把，让整个千风城都暗了下来。 这是为了限制阴阳转换的效力，让整个城市都陷入黑暗！ 化作狼形狂奔的李姣暗道不妙,身后的余积薪和气势化作的蓝衣卫又围了上来，而她已经找不到火光使用“阳换阴”了！ 她自己还是女性，只能使用阴换阳换掉远处的男性！而她刚刚已经把阴换阳用掉了！ 虽说她还有符咒，还有术法可以制造光芒，但明境的战斗节奏何其快，她慢上这一拍，余积薪的攻击就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李姣疯狂计算着，思考解法，李言还隔着一段距离,周围的山体，风雨……风雨？ 不好！ 李姣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突然想到，雨水不一定只是单纯阻止阴阳转换！ 雨滴，也是镜子。 迟了，余积薪化作灵光，迈出李姣前方的雨幕，他手持剑刃，斩向李姣。 啪啦！ 李姣脖子上的剑型挂坠崩碎。 李姣惊恐万分，余积薪正待继续攻来，光芒一闪，李言也到了。 同样是灵光源流的招牌武术，百步斩！ 两位灵光源流的战士在雨中化光，剑刃交击，身形变幻，李姣身为明境都有些难以跟上他们的速度！ 但光芒照亮了李姣附近,这给了李姣机会。 她只吼出了一个字，声音极其尖锐，常人根本听不清她吼了什么，因为这个字是用言修能力压缩后的咒语：“阳换阴！” 身形一闪，李姣远离了两位明境战修的战场，又一道雷霆轰下，准确命中她！ 向碧霄的雷霆攻击无法跟上两位明境战修，她担心误伤，于是她转移了火力，瞄准了逃离战场的李姣。 李姣的气势抗下这一击，变得薄弱了不少，眼见下一击即将到来，李姣再次压缩咒语，这次她使用了灵修的术法。 “活化万物！” 赋予一切死物灵性，令它们活化。 地上的岩石与土壤活了过来，它们生长起来，化作盾牌，阻拦着雷霆的攻击。 即使一次雷霆攻击就能摧毁死物上的灵性，但活化后的死物也能阻挡雷霆的攻击，让李姣有喘息之机。 天空中的向碧霄望着升起的岩石土墙,没有一味使用雷霆攻击,她身为明境,也同样意识到这点。 这是针对天修的常规做法，并不奇怪，天修们往往也会有很多后手，用来破解。 于是，她掏出了一把手枪，瞄着下面。 这不是一般的手枪，是一把发射电磁子弹的手枪，穿透能力极强，这把手枪还融入了墨之气，是一件灵器，只有灵力够用，它就是无限子弹，无限能源。 这是星月专门为向碧霄定制的武器，她对电很敏感，星月认为她能驾驭这把枪。 滋。 子弹射出，在暴雨的雨幕里划开仿佛展翼般的轨迹。 石墙洞穿，轰在李姣的气势上，她的气势一下子衰竭。 李姣再不敢使用活化万物了，她只能紧紧盯着向碧霄，解析她的灵力流动，判断她下一次攻击意图。 向碧霄不停变幻着行动意图，同时解析李姣的闪避意图。 双方僵持住了，陷入了明境单挑时常见的对峙。 李姣这时出言，发挥言修的优势，想用语言扰乱向碧霄：“你……” 话还未落下，向碧霄攻击了，她身边雷霆落下，李姣连忙闪躲。 李姣高速奔行，逃入房区当中，借助房屋的掩护，她能提前预判向碧霄进攻的意图，可在暴雨里闪躲雷光何谈容易，纵然掩体很多，她还不免中了一下攻击，气势濒临破碎。 但李姣还是狂喜，她逃到了山体附近，感知到山体内有许多居住的男性矿工。 “阴换阳！” 李姣逃进了山体内的坑洞，那里是天修最讨厌的战场，向碧霄不得不停步。 她对山体内开了一枪，预判了李姣阴阳转换后的位置。 可惜电磁手枪的穿透力还是很有限的，极厚的岩石山体成了李姣的天然掩体，保住了她的小命。 向碧霄又转头，看向另一处战场，她打算停下暴雨，和余积薪一起单挑李言。 但李言化光，已经逃到了山体外，他一闪身，也逃了进去。 余积薪停在山洞外，没有追进去。 他心里清楚，向碧霄进入山体坑洞内实力会大降，和李言两人再打，也不一定会胜利。 余积薪也不确定向碧霄会不会跟着他追击，他对向碧霄并不熟悉，为了避免追进去被一打二，他被迫停步了。 “可惜。”余积薪说。 布置的计划果然太理想化了，两人突袭，先杀死一个明境的想法是好，可千风城内地形复杂，到处是山体，坑洞，天修没法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余积薪随手挥剑，手上的剑刃变化出了一个通讯器，他拿着通讯器，接通了上方工程船的通讯。 “让他们逃进了山体内，已经无法做到速杀他们了。” 星彤冰道：“我看到了，收到，那么接下来你们往城北移动，靠近剑侍山。” “如果李姣两人不出来则罢，出来后，你们回头攻击他们，如果他们和剑侍山上的明境夹击你们撤退，陈景辉就撤出来了。” 余积薪应下，他也同意这个战术，唯一忧虑的是，向碧霄会不会答应这个战术，因为这个战术虽然可以换陈景辉出来，但会有危险，他们可能会被五位明境包围！ 他看向天空，向碧霄点了点头。 两人毫不迟疑，直接往城北奔行。 随着李言和李姣龟缩在山体内，千风城可以说已经破城了，南方和西方，大量的千风城士兵向墨军投降，他们已经再无战意，南方的守门队长甚至打开了城门，欢迎墨军进来，这位队长原先是守城的小兵，是陈景辉最初进城时，要求搜查工程船的士兵，后来梅千衡为了讨好陈景辉，把这个陈景辉求过情的士兵升职了，让他当了队长，而李言接管千风城还不久，没有时间管这种小人物的调动。 但墨军并没有进城，星彤冰认为千风城内环境复杂，不适合墨军作战，在打掉千风城士兵的战斗欲望，确保他们没有战斗力后，墨军绕城而行，直奔千风城北处而去。 千风城城北的火车站，这里的人们看到远方的原野上，有一辆辆装甲战车向前，身后跟着墨军部队。 “保持距离，保持距离，不要离剑侍山太近！” 各班组的班长传达星彤冰的命令，这是担心剑侍山上的明境强者用枪狙杀他们。 第一百六十五章 等待拂晓 墨军抵达后，立刻开始短暂的休整，准备进行下一阶段的进攻。、 星彤冰很急，她在路上询问过余积薪，如果一位极境强者得到了消息，全力从梅京赶到千风城，他什么时候能到。 余积薪给出的回答,是黎明到来时。 所以，这场战争必须在黎明前结束，在拂晓到来前，救出陈景辉！ 墨军士兵强行军一整天，中途还进行了战斗，现在疲惫不堪，但星彤冰给他们定下的休整时间，只有三十分钟。 补给子弹，补充体力,吃一些应急食物。 战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余积薪走入军队当中，他的积薪战团一直没有战斗，养精蓄锐到了现在，而今他们望着余积薪，眼里战意如火。 “将军，我听一个俘虏说，景辉大师是……”一个老兵问。 “对。”余积薪打断了他的话，回答道：“他就是剑朝的殿下，是我们的希望。” 没人开口，一股无声的力量传遍了所有人，余积薪感受到了他们内心汹涌澎湃的战意。 余积薪没有说多余的话，他简短说了一句：“准备战斗。” “我们的敌人是敌方明境。” 说完，他走入了剑侍山三位明境的感知范围内，他的附魔气势展开，一具具气势化成的蓝衣卫站在他的身周。 手中剑刃化成了一具扩音器，余积薪喊话道：“宋守城,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声音很大，余积薪故意使用扩音器，是为了让剑侍山上的陈景辉听到，让陈景辉做好准备，配合他们行动。 剑侍山里，被软禁的各国权贵站了出来，议论纷纷。 “余积薪来了。” “墟宗这次全力出手，我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宗派跟脚到底是什么。” “这下有趣了，余积薪和宋守城原先都是蓝衣卫的同僚，竟能看到他们刀剑相向，故人相逢，不再如昨，也算是一个时代落幕时的余晖。” 他们其实现在已经可以跑路了，无名神使等人现在根本管不到他们，周围的千风城士兵也都战意尽失,可这些人艺高人胆大，竟然赖着不走,想看热闹。 “听说余积薪恢复了本心，那可以亲眼见见，传说中的众生气象到底有多强，是否能够以一敌多，证明传奇之名！” “众生气象算什么，不过是对众生万象的拙劣模仿，可惜世间真人易得，众生难见……” “剑朝真的没落了，争夺王权的存在，竟然是区区气境，想想我们元洲各王朝的王，谁人不是极境？就连草原大盟的盟主都是极境！” “说的没错，只有每个时代都稳定诞生极境的家族，才有资格问鼎皇室之位。” 他们聊着天，谈天说地，还有人摆出了酒水，食物，准备边看战争边吃。 “马上常遇春会来，我虽然不喜常遇春，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强大的极境，陈景辉不过是气境，根本没有抵抗能力，他追随者的抗争，不过会化作史书上令人叹惋的一页，成为旧时代的绝唱，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应该会很快发动攻击，在常遇春赶来前尝试救援。” “救不出去的，就算救走了，常遇春一至，战局也定下来了，早死晚死的问题。” 剑侍山上，宋守城脸色难看。 他看出了余积薪的意图，余积薪想要动摇自己的本心，降低自己的战力。 随后，他表情放松，低声道：“以前的余积薪，绝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他现在是真的急了，这也表明，墟宗的力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强大，莫说极境强者了，可能明境强者也只能拿出一到两个。” 无名神使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很好。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将军就会抵达，坚持下去，就会胜利。” 王岳松道：“我也想领教一下余积薪的众生气象，不过宋真人，你到时候能开出困城气势吗？” 宋守城面色一黑：“当然能，我的本心已经重新坚定，为了避免第二次神灾，避免更多人死去，我必须要杀死陈景辉，杀死他那些愚忠的追随者。” 王岳松点头道：“那就好，我不希望你在战斗时掉链子，如果那位殿下要证明他真的能救国，那至少打败我们，从我们的尸体上碾过去，否则他根本没有直面神灾黑手的资格，早点死去也好。” 无名神使瞥了一眼王岳松，觉得王岳松这话说得很不吉利，但他又往好处想，起码王岳松已经下了决心，要和陈景辉决胜负了，大概不会再留手。 无名神使看着山下，现在千风城陷落，他估摸着李言和李姣都应该战死了，但他觉得，他们的战死肯定让墟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灵力的损耗是基本的，可能还有人员的阵亡。 这是很简单的逻辑推理，如果余积薪不先干掉李言二人，他们敢跑到剑侍山下？不怕被两面包夹？ 殊不知，这是星彤冰在赌。 等余积薪退到明境感知范围外后，星彤冰新的指令传达。 “第一波进攻，是佯攻，但只能你和向碧霄知道，其他人必须全力进攻，当拼命的主攻打，不能被敌方明境看出破绽。” 余积薪一愣：“你是说？” “佯攻剑侍山，实杀李言，李姣。”星彤冰话语铿锵，杀气腾腾。 余积薪思索片刻，佯攻剑侍山，引躲在千风城山体内的李言，李姣放弃天然掩体杀出来，确实是一个妙计，但也是一个险计！ 一旦他们无法快速处理掉后方的李言，李姣，那剑侍山上杀下来的明境，就会形成以多打少的态势，他和向碧霄会陷入包围！ 余积薪问了一个实施层面的问题：“能否封住李姣使用灵器进行的阴阳转换？” “没有问题。”星彤冰道：“我已经通过千风城内我们的人，联系上了张修姝，她是我们的老熟人，最近突破到了气境。” “她可靠吗？”余积薪问，这可是明境的战场，一位普通修行者敢插足，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星彤冰道：“她的爱人被李姣抓住，生死不知。” “我没问题了。”余积薪道，到了这种时刻，他只能选择相信星彤冰的判断，他也认为，这个战术是有可行性的！ 剩下的，就是等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境问心 陈景辉觉得，自己突破明境这事一定那里有问题，为何突破这么慢？ 现在，他感觉像是半截身子被埋在了沼泽里，他还在缓缓下陷，根本没有逃离的办法。 渐渐的，他的心平静了下来,他想，来吧，来试试能不能淹没我，淹没我的本心！ 中途，他怀疑过，动摇过,是不是自己的本心选错了,是不是该选择永生作为本心,可他听到了外面的枪炮声，呐喊声，听到了那些陌生的守卫者的呼吸声。他的内心重新变得坚定。 陈景辉还在下沉，这是心灵层面的下沉，他在被逐渐淹没。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恐惧，就像一个人被缓慢凌迟，又或者是犯罪嫌疑人等待法庭是否宣判死刑。 突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我的原体如果当初也是这样的遭遇，他应该一直想的是，我绝不能死……” “……我和他又不一样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外面的战斗，担心他们为我而死。” “我的本心没有选错。我和他境遇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人，不能选择同一个本心。” 陈景辉内心逐渐坚定，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完全地下沉，而是脚下踩着什么坚实的东西，周围的“水”还是会增长，但绝不会淹没自己！ 陈景辉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转变。 他的感官在变得锋利，周围的声音,目光所及的一切，开始变得无比清晰，这种感觉比一个重度近视第一次戴上眼镜还要强烈无数倍。 他看到了周围众人的灵力流动，那些灵力流动像是鲜血的火红，他毫不费力，读出了身边众人的决心。 他们想为我而死。 他的感知蔓生的更远。 陈景辉暗道：“明境的感知增强也要遵循一些最基本的法则，比如视线虽然能洞穿黑暗，看破烟雾，但仍然会被厚实的障碍阻碍，而感知灵力流动也需要视线注视。” “相对来说，听力的限制就更少了……” 陈景辉听到了人们的呼吸声，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了风声，脚步声，摩挲武器的声音。 “除开最重要的视觉和听觉外……还有别的。” “好臭！” 陈景辉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臭，好像几十天没洗过澡的流浪汉！ 陈景辉很快意识到，并不是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突破境界了就洗经伐髓有大量脏东西溢出，而是自己本身就这么臭,在人类的正常感知里，是闻不到这么多信息的，而陈景辉觉得自己现在的鼻子……可能比狗鼻子还灵。 他忽然不怪向碧霄了，向碧霄一开始说在他身边跟在厕所身边一样，现在他赞同了这个看法。 很快，陈景辉发现，只要自己把注意力移开，不专门放在嗅觉上，那种全世界都是怪味儿的感觉便消弭了。 然后是味觉，陈景辉咽了口口水，他感觉自己的味蕾比以往敏锐了无数倍，滚在舌头上的口水跟刀子一般，有种莫名的锋利感。 再是触觉，陈景辉把注意力放在全身的皮肤上，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在鼓动，每个人呼出的空气如同风刃。 “这就是……明境的感知能力吗？这就是，明境眼中的世界吗？” 陈景辉想着。 除了感官上的提升，陈景辉还发现自己的大脑也得到了提升，处理信息和计算推演的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他脑海里能出现整个剑侍庙的景象，并且计算出他们下一刻要做什么，和之后出现的结果大致符合！ 在他眼里，世界先是变得极为复杂，许多原来根本注意不到的信息出现，像一锅不知道放了多少种食材的混沌汤，随后变得极为简单，甚至能大致推算未来的走向，这种推算并不完全精确，只是大概准确，但完全够用了。 陈景辉联想到了物理学里的麦克斯韦妖，它知悉每个粒子的初始状态，所以知道宇宙未来每一个时刻的状态，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号的麦克斯韦妖，能洞察周围物质的细微状态，知悉它们接下来的走向。 他尽情的延伸自己的感知，尽情的计算着周围的一切，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好奇地探索着周围的一切。 在他的感知延伸到极远处后，他的感知骤然收缩，开始专注于自己。 陈景辉看到了自身脑海里的烙印，一个是古神剑的烙印，一个是梦境世界的烙印，还有用来打开血海世界的烙印，之前他只能隐约感觉在脑海处有它们存在，而如今，陈景辉对它们的感知更加明确，它们就存在自己大脑里，存在于神经网络之间。 他开始解析它们。 打开血海世界的烙印最简单，它似乎是一种灵力流动的方程式，一旦触动它，自身的灵力流动就会像条件反射那样，进行一个固定的变化，这种变化似乎会带来念力的变化，从而引起血海世界的变动，打开大门。 以明境的计算能力，陈景辉很快意识到，这种烙印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剑阵，比起气境层次的剑阵，它更加细微精巧。 “就本质来说，剑阵是念力流动的结果，而念力流动的本职是灵力流动，这一烙印似乎将这个过程反向处理，用念力流动来带动灵力流动，好精巧，好厉害啊。” 陈景辉觉得这个烙印是天女留给自己的礼物，给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注意力转移到梦境世界的烙印，陈景辉一下子头疼了起来，他发现他解析不了梦境世界的烙印！ 不是梦境世界的烙印太复杂，而是太简单，陈景辉根本搞不懂为何激活这一烙印，自己可以进入一个梦境世界，甚至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人进入。 “之后再研究……” 陈景辉想着，现在时间紧迫，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古神剑的烙印上。 古神剑的烙印很复杂，但陈景辉能连蒙带猜搞懂一些。 “古神剑，应该不是一把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武器，或者更准确地说，我得到的古神剑不完全是存在于物质世界的，它存在于灵境，当它以烙印的形式寄宿在我身上时，它沉眠在我的灵气形成的灵境里。” 陈景辉想着，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能否和古神剑沟通？ 他一直觉得古神剑很有灵性！ 试探性地，陈景辉传递出一道思绪：“喂喂喂，你好。” 古神剑没有理他。 “我可以使用极境的能力吗？”陈景辉直接问。 “可以，但极境对你负担巨大，极境是凡人的极限，你没有抵达极限，强行使用，力量不可能达到真正的极境，只能无限接近极境，最多相当于半个极境。” 陈景辉惊讶，古神剑回复他了！ 他听懂古神剑的含义了！ “你会说话？”陈景辉很惊喜。 古神剑又没理他，很高冷，陈景辉靠着明境的直觉，感觉是它不愿意回答这种弱智问题。 陈景辉想了想道：“我可否借助他人的灵力，激发极境层次的能力？比如用战之气的战团能力。” “可以。”古神剑道。 “呃，使用战修的战团能力，是需要有明境命修的敌人对吧？”陈景辉问。 古神剑道：“还需要有团结的，与你意志相近的战士。” “和我推测的一致。”陈景辉想。 陈景辉说：“那个灵境里的剑冢剑侍不是说你陷入了沉睡吗，怎么看你挺精神的？” “我困了。” “别啊。”陈景辉道：“我等下还需要用你的力量。” “你自己用。”古神剑道：“真困了，我是感知到你到了明境，受到灵力的冲击，才短暂苏醒。” “原来如此，好。”陈景辉道：“让我们一起杀出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计划有变 明境突破到了最后的阶段，陈景辉体内躁动的灵气逐渐平息。 他双目明亮，感觉状态从未有过的好。 就在这时，陈景辉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那是战车发动的声音，那是步兵向前的声音。 陈景辉内心震动，总攻开始了！ 他睁眼,快步走出，众人见到陈景辉的举动，也纷纷簇拥着他，走到剑侍庙外，但还处于古神剑庇护的区域。 无名剑侍等人转身望向陈景辉，陈景辉和他们对视。 宋守城下意识避开了交锋的目光。 “殿下，准备突围。”有老兵说道。 陈景辉颔首，他静静望着无名剑侍几人,没有暴露自己突破到明境的事，他打算等墟宗的明境战力抵达时，突然杀个措手不及。 到了明境后，陈景辉考虑的就不再是逃跑了，而是击杀，在常遇春到来之前，尽可能剪除他的羽翼！ 首先先打那个一直用明境感知锁头锁自己的家伙！ 王岳松看着陈景辉，有点奇怪陈景辉为何对自己杀意如此重。 山下。 最后的战争开始了。 墨军步兵们紧紧缩在战车背后，用战车当掩体，防止遭到剑侍山上明境的射击，但他们的担忧其实是多余的，由于陈景辉走出了剑侍庙，三位明境都紧紧盯着他，没有人分心去打小兵。 和墨军步兵对抗的，则是常遇春手下的精锐士兵，他们是从北面来到千风城的士兵，经历过许许多多战斗,不是千风城那种杂兵。 可他们的抵抗注定无力，战车碾过壕沟与铁丝网，炮火埋葬机枪，敌人的炮兵刚刚架好火炮，来自墟宗的炮火总是又快又精确地摧毁了炮兵阵地。 在千风城和剑侍山之间的旷野，武器代差的差距难以逾越！ 就连双方最为接近的单兵武器，常遇春手下士兵也多是采用十四半这种武器，射速比长弓半自动步枪更慢，更不要说墨军士兵往往装备了外骨骼和夜视仪，外骨骼给予了他们体力和力量的优势，还能辅助他们进行瞄准，而夜视仪在夜晚的优势太大，墨军的神射手隔着很远，单方面用枪狙杀着常遇春的士兵。 双方的士气也不是一个量级，墨军士兵一路碾压过来，自信心和士气都到了巅峰，而常遇春麾下士兵有不少是强抓壮丁过来，本就感到不满，又被纯粹碾压，不少人开始当逃兵。 先前,他们的阵线还被一只起义的雇佣战团冲垮过一次,这一次更没有多少信心了。 墟宗的坦克战车更是在这种阵地战大放光彩,以往对抗步兵无往不利的铁丝网被轻易碾过，提前布置的反步兵地雷，连坦克战车的履带都炸不断，机枪和枪手的射击也完全没有效果。 甚至有气境战修，用气势附魔子弹，想要击穿坦克的装甲，还是失败了，坦克战车的正面装甲太厚，让人叹息。 不过，墨军士兵毕竟是一支新军，最老的老兵训练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哪怕其中不少人有过战斗经验，但战斗经验和战争是两回事，还是有人走位不慎，被敌人找到破绽打中，甚至有坦克战车的驾驶员出了失误，卡在了壕沟里，暂时出不来。 但这些失误，没法改写整个战局，常遇春军队节节败退。 最后，余积薪出场了，他和他的积薪战团化作一把钢刀，朝着常遇春军队最后的阵线冲锋。 朝着剑侍山冲锋！ “宋守城，受死！” 余积薪的喝声如雷。 山上的三位明境表情凝重，他们不再和陈景辉对峙，转身看向山下。 无名神使道：“宋真人，你来拦住陈景辉，我和王真人先去会一会余积薪。” “好。”宋守城道。 这时，无名神使突然狂喜。 他感知到了支援力量！ 李姣和李言在战场后方出现，直插墨军后卫而来！ “上！” 无名神使道，他和王岳松扑下山去，准备合围余积薪。 “哈哈哈，余积薪居然如此莽撞，没有解决后方的李姣与李言，也敢来攻我们！”无名神使狂喜。 四打一，怎么输？ 天空上，星彤冰计算好了时机。 “向碧霄，四秒后进行同步攻击，务求打破明境气势。”她说着，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四……” 远在墟宗的远程火箭炮部队已经开火，电磁火箭弹正在划过长长的夜空，即将抵达剑侍山下。 “三……” “二……” 近距离的支援火炮瞄准剑侍山下的敌军阵地，也是那些明境冲下来必然经过的地方，开火了。 “一……” 星彤冰按下按钮，早已计算好射击诸元的电磁炮朝着下方开炮。 决战时刻至。 轰炸地点变成了地狱。流星，火雨，雷电同时降下，恐怖的火力在葬送着一切。 第一时间，宋守城已经给予了支援，他感知到了向碧霄的灵力流动，提前对山下轰出一道困城气势，只保护王岳松和无名神使两人。 困城气势破碎，王岳松和无名神使的气势也接近破碎！ 他们反应已经很快了，迅速窜进了阵地里的壕沟内，王岳松还不忘分出气势保护无名神使。 可轰炸源源不断，来自天空的电磁炮弹像是一道永不停歇铁雨，逼迫二人只能躲在壕沟当中，不停喘息恢复气势抵御冲击，没法影响正面战局！ 此时，陈景辉出手了。 他不可能放过绝佳时机，念力加持己身，快步踏出古神剑的镇压区域，身形快得在众人眼前留下残影。 宋守城反应同样很快，他转身挥剑，格开了陈景辉刺来的古神剑，但陈景辉压根不想和宋守城比拼剑术，他念力如海潮涌动，包裹住了宋守城，在碾压他。 宋守城刚刚用困城气势保护他人，那些气势全部破碎，现在他身上的气势极弱，是击杀他的最好时机！ 宋守城震惊地看着陈景辉，此时陈景辉的战术意图不停变化，他在考虑宋守城使用灵光源流逃命的情况，在计算宋守城有保命灵器的情况，意图变化太快，绝对是明境的水准。 陈景辉突破到明境？ 宋守城道：“你的附魔气势，果然也是困城吗？” 他虽然处于极度的劣势，但是还可以挣扎一下，还能利用灵光源流的百步斩，现在剑侍庙内有许许多多人都看着他，他可以瞬移到他们当中，利用古神剑的力量保护自己。 但这一刻，宋守城突然不想逃了，陈景辉的气势也是困城气势，他的本心会不会和自己相近，甚至是一样的？ 这成了压垮他求生欲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守城身周气势破碎，古神剑斩出，他的头颅高高飞起，最后看了一眼剑朝的山河。 宋守城，死！ 第一百六十八章 配合不是很好 陈景辉瞬杀宋守城，震惊了剑侍庙在场众人。 “殿下。”有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陈景辉对他们打出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急着行动。 他往山下看去，来自天空的铁雨封住了他冲杀的道路，陈景辉哪怕到了明境，也不敢顶着念力强闯，太恐怖了。 而远处,余积薪带着他的积薪战团已经转身，去迎战出城的李言，李姣，向碧霄的雷霆也转变了方向，轰向了他们那边。 陈景辉一怔，他很快想明白了墟宗方面的战术，打剑侍山是佯攻。 这波好像……配合得不是很好，墟宗只是佯攻,他就动手了,还被自己人的火力拦住，没法杀下去收割敌人。 略一沉吟，陈景辉用古神剑点燃念力，在空中摆出汉字，通知天上的打击单位停一下火，让他杀下去收割占据。 这种火力轰炸的环境下，陈景辉的念力都过不去，会被自己人打爆。 到了明境层次，陈景辉对念力的理解更深了，念力在不实质起效时，是以灵力流动的形式存在着的，这种情况下念力可以穿过墙壁等掩体，但一旦念力对客观事物起效，它也同样会实体化，相当于变成一只看不见的触手，仍然会被打爆。 不知道是弹药打完了还是星彤冰看到了陈景辉展示的文字，天空的火力停下了,陈景辉本想如果星彤冰没看到他进梦境世界提醒一下，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了。 他身形跃出，朝下扑去。 躲在壕沟掩体内的王岳松与无名神使感知到了陈景辉，他们也感知到宋守城被杀，自身状态很差的情况下，无名神使立刻做出判断，他拼命了，再次使用请神上身。 王岳松探头，对着陈景辉开火。 “喜欢锁头开自瞄是吧！”陈景辉看到王岳松，火气起来了，脑海里全是之前被追着打的记忆，他念力如闪电般摄出，抓住了空中飞行的子弹，子弹绕开他回旋一周，回过去直冲王岳松。 “明境！” 王岳松大喊。 不是明境，绝不可能有这种感知力和妙到巅峰的操控能力。 “明境又如何！”无名神使发狠，他全身片片龙鳞长出，背上膜翼铺开，极速靠近陈景辉：“他还能一打二不成？” 飞行过程中，他不停侧身闪躲,他在躲避远处向碧霄的攻击意图。 雷霆落下,即使不停闪躲，无名神使还是中了雷电攻击，他的气势本就没恢复多少，这下更是下滑到谷底。 “一位明境天修，还是在这种大旷野地形……” 无名神使一个转身，直接开始逃跑：“打不了，撤！” 陈景辉突破明境，击杀宋守城后，微妙的实力平衡就打破了，现在战场上变成了四打三，且人数多的无名神使一方本身还是被分割着的！ 向碧霄和余积薪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再次调转了攻击方向，朝着无名神使和王岳松围去。 “想逃？” 陈景辉看向无名神使，他念力激发，手中诛仙剑散出无数小剑。 以明境层次的掌控力，陈景辉已经可以现场铭刻许多剑阵，一并轰过去，封锁无名神使的逃跑路径。 千风城外，刚冲出城的李言和李姣立刻回身。 他们的判断一致，打不了了，再硬打下去，他们会死！ 趁着陈景辉他们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时，赶紧逃跑才是正事！ 王岳松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他化作光芒，在周围士兵的视野里跃动，利用百步斩急速拉开距离。 无名神使瞬间傻了，他队友全把他卖了，他一个人面临陈景辉和向碧霄的夹击，而且余积薪正在朝他赶来！ 陈景辉洒下的剑阵密密麻麻，困住了他的逃跑路线，无名神使爆发神力，打碎一处处剑阵，但速度不免慢了下来，天空雷霆落下，向碧霄的攻击命中率大幅提升。 气势破碎，但无名神使还没有死，他的躯体也很强大。 雷霆连续轰落，终于，无名神使撑不住了。 最后一击雷电贯穿他的躯体，他的身躯已经如烧焦的木炭，再也动弹不得。 无名神使，死！ 陈景辉赶到，和余积薪合兵一路，他对天空中的向碧霄大喊：“还能追吗？” 向碧霄正待回答，余积薪道：“不能追，马上拂晓将至，常遇春恐怕快到了。” 陈景辉冷静了下来，是啊，常遇春要来了，那可是一位极境狠人。 “撤退。”陈景辉说道，他已经做好准备，必要时刻带着众人一起撤进血海！ 剑侍山山脚下，外国权贵目瞪口呆，惊讶于墟宗恐怖的火力，还有陈景辉临阵突破到了明境，连续击杀两位明境敌人！ “剑朝……恐怕要变天了。” “常遇春还没有来，这下陈景辉跑掉了。” “看来各国必须重新审视局势……” 战场上，敌人开始投降，但墨军士兵已经没有时间去收纳降兵了，他们也同样收到来自星彤冰的指令，全军有序的撤退，退了千风城。 如今，千风城已经彻底被墟宗掌握，千风城内的敌对力量被完全肃清。 陈景辉入城时，已经是拂晓时分，他引发了千风城人民的一阵欢呼声，百姓大喊着他的名字，喊着云烙风的名字。 但陈景辉却没有丝毫喜悦，他还在担忧常遇春的到来，随时准备跑路。 墨军也在有序的撤退，现在的墨军还不是极境的对手，要知道极境在地球上的评价是合成营级，可以打败一个齐装满编的合成营！ 千风城，一处地牢内。 沉睡着的邱玲忽然醒了，她听到了整个地牢里的声音，外面乱糟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全身乏力，没有吃的和喝的，手又被铁链拷在墙壁上，根本没有战斗力。 这时，一群狱卒冲了进来。 邱玲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一丝泪水，她看着这些人急迫的样子，已经猜到接下来的遭遇。 她的镣铐被打开，狱卒激动说道：“景辉殿下获胜了，打败了敌人，已经凯旋归来，我们先前早就想支持景辉殿下，只是苦于明境镇压，不敢这么做罢了。” 邱玲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 她知道，这些话真假参半，这些狱卒大概是看到陈景辉赢了，才临时选择投靠，释放了她。 不过她内心中只剩下了狂喜，根本不在意这些。 “殿下在那里？”邱玲说：“我要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千风城的官僚 千风城，城主府。 城主府的士兵已经投降，但墟宗并没有精力管他们，所以他们还照常做着守卫的任务，迎接着千风城新的主人到来。 陈景辉在众人拱卫中来到这里，千风城已经实质性易主，李言等人逃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陈景辉必须要抢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常遇春没有赶过来，陈景辉猜测，他可能是被智械王绊住了脚，但不论怎么样，对于常遇春的战争准备必须开始进行了，为了准备对抗极境的战力，陈景辉需要掌控整个千风城,对整个千风城进行一次大洗牌。 “参见殿下！” 原先的守卫跪下,郑重行礼。 陈景辉道：“免礼，我不是你们口中的殿下，不要误会了。” 他再次强调，随后对这些呆愣的人说道：“你们别愣着了，都给我去城内，整治治安，我不想看到城内还有暴乱，还有人趁乱抢劫他人。” “是，领命。”投降的卫兵队长说道。 身旁，余积薪低声道：“现在还掩饰身份，有意义吗，我看全世界都快知道了。” 陈景辉无奈道：“我真不是。” “嗯。”余积薪点头：“至少比你承认好，一旦你承认,可能真的会引来很强大的敌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面上只有常遇春与你为敌，引发神灾的幕后黑手也会不确定你的身份,能为你争取到时间。” 陈景辉呲牙。 他要受不了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他真不是，他和云烙风屁关系都没有! 这一刻，陈景辉无比想念星彤冰，起码星彤冰是了解他的。 她现在还在天空，指挥墨军休整和打扫战场。 “殿下。”向碧霄关切问道：“突破到明境的感觉如何？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你怎么也开始了。”陈景辉狂躁地说，引得向碧霄用灵力流动表现出疑惑的神情。 陈景辉无奈，他走入城主府内，看到了千风城那些战战兢兢的官员们，他们都对陈景辉行了跪拜大礼。 “殿下，吾等皆听从您的号令。” 陈景辉看着他们，这些官僚之前都是梅千衡政府里的人，后来让出给了李言，名义上李言并未实质性的干涉千风城的政治，常遇春没有派给李言足够的官僚团队接管千风城，李言也就只能用梅千衡的人。 最开始，李言对梅千衡还残留几分尊重，但随着时间的经过,李言对千风城权力与资源的攫取越来越强烈，梅千衡也让出了城主府,回他自己的老家去了。 说实话，如何处理这些官僚，陈景辉内心并没有底，平心而论，他不想用这些人，觉得他们不是自己人，想用星月替代他们。 在南门二，星月既是总理，也承担了几乎整个官僚阶层的工作，统领了绝大多数行政事务，她是有这个能力的。 但这些官员表现得如此恭顺，陈景辉也不好立刻让他们滚回家，他想了想，决定暂且用他们看看，等星月造出更多的仿生人，造出足够的信号基站，能接管千风城的行政事务后，再送他们回家也不迟。 陈景辉心中定计，于是说道：“你们都认识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做做自我介绍，说说你们的官职，负责的事务，还有你们的家族出处。” “是。”官员们低着头，按照地位尊卑，开始介绍着。 这时，陈景辉察觉到，众多官员里，其实有相当多的人内心不屑，他们的不屑情绪写在了灵力的流动里，看得清清楚楚，陈景辉都能大致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哼，不过是一个伪城主，等常遇春一来，他必定下台。” “什么殿下，没有几天好活了，现在在这里扬武扬威。” “表面上恭顺于他，暗地里想办法为常遇春献上投名状，之后好保全自身。” 陈景辉洒然一笑，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自我介绍。 “我先说几句吧。”陈景辉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在想，等常遇春来，我就得跑路，就垮台，甚至还会死。” “你们的想法很正确，常遇春来了我确实得跑，不过我在跑之前，还是有点权威和实力的，你，你，还有你……”陈景辉点着名，那些人胆战心惊，发觉内心的小九九被陈景辉看穿。 “殿下，您，您要做什么？难道您要因为我们内心想了一些对您不敬的内容，就杀了我们吗？历史上以想法论罪的，都是一等一的暴君！” 这些人急了，恐惧了，他们害怕陈景辉在绝路之下对他们大肆屠杀。 “几位可以辞官回家了。”陈景辉道：“我不会杀你们，毕竟你们只是想想，没有付诸行动，想想嘛，总是无罪的。” “呵。”陈景辉忍不住笑了，他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转变，在得知自己不会死后，他们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觉得被陈景辉辞退本身就是一个投名状，等陈景辉被反攻倒算后，他们又可以执掌权柄。 还有人存着看笑话的心思，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工作是何其重要，他们的地位不可或缺，一旦离开他们，陈景辉根本不可能掌控千风城。 “你们还不走，难道要我端茶送客不成？”陈景辉淡淡道。 身侧，向碧霄闻着味道摸出了梅千衡忘记带走的珍藏茶叶，手持茶碗，撒了茶叶后凭空制造热水，在一旁小口喝了起来，很不讲究。 “殿下，那祝您成功。”被点名的人口是心非，说完后立刻跑了，好像害怕陈景辉改变主意，在这里杀个人头落地，血流滚滚。 向碧霄又倒了一杯茶，贿赂似地放在陈景辉的桌上，面无表情说道：“殿下，这里太闷了，我去外面转转。” “去吧，另外不要叫我殿下。”陈景辉说，他感到向碧霄把剩余的茶叶全部打包拿走，只好掩饰尴尬的咳了一声，对剩余的官员道：“你们想离开，也可以走，我不在乎。” 剩下的官员犹豫了一下，又有几人走了出去，其中一位中年官员躬身道：“殿下，请见谅，实在是那常遇春太过凶残，我虽然愿意效忠于您，但我有一家的家人啊。” “走吧走吧。”陈景辉做出驱赶蚊子的手势。 他看出来了，虽然现在自己占下了千风城，但这些高层官员都没有安全感，觉得陈景辉无法保护他们。 第一百七十章 云公子 剩余的高官开始自我介绍，陈景辉时不时让他们停下，问他们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很刁钻，切中要害，被问的官员连连流汗，有人勉强答得出来,而有些人则不停说：“这我要查查卷宗”，“我得问问下人”，对自己职位内的事务不甚了解。 渐渐的，陈景辉也模糊的对千风城官员有了了解，别看千风城小，官僚可不少，覆盖了各种方面。 其次,是他们的出身，陈景辉越听他们自我介绍，越惊讶，这些人全都骄傲声称，自己是某某修行者，某某战士的后代，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世家豪族的后人，即使是其中少数的寒门，追溯两三代也有一位气境修行者，只是现在这个时代暂时没落罢了。 有一些官员，甚至直接承认，自己的职位是千风城某个大家族和千风城交易的产物，用对梅千衡的支持换来的实权职位。 那所谓的大家族，也不过是有一位气境甚至丹境拿气境灵器坐镇罢了。 陈景辉道:“诸位，既然现在千风城是我做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先烧第一把,诸位都是旧政府的人，我们墟宗和常遇春，和梅千衡都不一样，我们秉持兼爱之心，站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一边。首先，先把那所谓的征兵处解散，所有抓来的人，给两块银路费，让他们回家，钱从千风城库存里出。” 官员道：“殿下英明，这征兵处无恶不作，强抢良家子弟，借助所谓的征兵名额，敲诈各家，实在天理难容，我等也极其愤怒。可千风城库存里早就没有了钱币，都被李言敲骨吸髓拿走了啊，根本没法抽出路费。” 陈景辉望着他们，片刻后,他笑道：“好，那他们的安置工作，墟宗会来负责。” “厘清一下千风城的矿山资料，对所有归属私人所有的矿山的矿主发信，邀请他们今晚来城主府赴宴。”陈景辉语气平淡。 他起身道：“我出去见一个人，你们继续忙。” 出去见一个人？官员们很懵，没有人过来说外面来人了啊？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陈景辉到了明境境界，感知能力遥远的象征。 外面的街道上，陈景辉看到了张修姝搀扶着邱玲，朝着城主府这边走来。 “怎么样。”陈景辉说道：“你怎么这么虚弱还过来？” 张修姝道：“景辉大……殿下，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全是伤口，救好她后，她还是执意要过来，说有必须要让你知道的事。” 陈景辉看向邱玲：“什么事？” 邱玲强忍着激动，她低下头说道：“修姝，你回避一下，此事是秘密。” 张修姝点点头，退到旁边，邱玲使用言修的能力，将话语传到陈景辉耳边。 “殿下，对不起，敌人的明境言修从我这里，拷问出了你获得古神剑认可的事。” 陈景辉一怔，随后说道：“没事，影响不大，他们也看到了。” 邱玲又使用言修的能力，让周围静音，随后说道：“我真的努力在保守秘密了，可她直接用几乎读心的办法获得消息，我，我没有办法，请您不要怪我。” “没事的。”陈景辉道：“你这次也算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会怪你呢，感激你还来不及，不过你要记住，我真的不是那所谓的殿下，你也不要做这样的宣传。” “哦。”邱玲幽怨地看着陈景辉，好像在埋怨，都这样了还不肯坦白自己的身份。 陈景辉随后问道：“剑冢的事，她有问出来吗？” “没有，她没有详细拷问，而是用言修的能力引诱我。”邱玲摇头：“她只知道你得了古神剑认可。” “那就还好。”陈景辉松了口气。 剑冢这个强大的宗门被埋葬，背后肯定也有隐秘，说不定也有大麻烦，好在邱玲没有暴露这一信息。 “你好好休息吧，我给你放个假，养养身体，可以去墟宗看看。”陈景辉道：“你好像还没去过那里。” “跟着星小姐去过了。”邱玲小声道：“我觉得我还好，而且眼下您刚刚掌握千风城，正是用人的时刻，我怎么能逃去休息？” 陈景辉想了想，他确实缺人手，尤其是邱玲这样熟悉千风城情况，还有庞大关系网的人。 “好吧，你这次做的很不错，你手下的情报人员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都从星彤冰那里听说了，这次我们会给你们奖励，你挑几个表现不错的人出来，我们手上有一些灵气，让他们成为血境修行者，或是更进一步。” 邱玲眼睛一亮，让她来选人，分发奖励，对她的权威是一个很大的提升，也代表了陈景辉对她更加信任了。 “还有，我打算发一件墟宗制造的气境灵器给你，弥补你身为言修战斗力不足的缺陷，你想要什么样的？”陈景辉道：“大部分常见的气境灵气，我们都有对应的灵器。”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战之气灵器。”邱玲说。 “好。”陈景辉点头，战之气储备最多，回头就让星月做一件给邱玲。 “那我回去工作了。”邱玲撤掉了周围的静音结界，低声说。 “去吧，注意身体。”陈景辉看向张修姝：“张女冠，你帮忙看看她。” “肯定会的。”张修姝道。 陈景辉点头，目送她们离开，他自己则返回了城主府，继续处理政务。 …… 兰朝，汇京。 白衣公子坐在酒楼独酌，他的感知像风那样延伸，感知到远处，一位剑朝逃来的商户被周围众人排挤，他们辱骂那人，因为他逃过来抢了他们的食吃，让他们的生意变差了。 骂的很难听。 白衣公子微微一叹，又多喝了一杯酒。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整个人凝住了。 “云公子。” 一只乌鸦落在窗台，化作了黑衣短发少女：“有消息传来……关于您的消息……大概吧？” “我听到了。”白衣公子面目寒冷：“有人伪冒我的身份，哼，正好让他伪冒，让他为我吸引火力。” 黑衣短发少女道：“陛下的意思是，他可能是神灾幕后黑手抛出的试探性棋子，证据是，他与常遇春部下的战斗中，有明境天修干预战场，千风峡那个地方堪称天修禁地，居然还有明境天修出没……很不一般。” 白衣公子点头：“我知道，我忍得住，还不是时候，等我到了极境……”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到千风城去 在云公子的感知里，那被排挤的剑朝商户还在被人辱骂。 “你们剑朝的王子出现了，在千风城，被常遇春派人刺杀，侥幸逃了，马上也会被杀死。” 有人说道。 “什么！”闷头挨骂的商户突然抬起头，声音很大：“你说什么？” “你……”那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比老实的商户会突然大声说话。 那商户立刻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千风城。”商户回答地斩钉截铁：“我要去帮他。” 周围人笑道：“你一个小小卖货的，能帮到什么？” 商户没有理他们，默默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这一幕幕，发生在兰朝，发生在元洲其他王朝。 安朝。 曾几何时,安朝在元洲争霸的战争中,曾经是剑朝的盟友，当时安朝的陛下仰慕云烙风，与之交好，即使神灾过去，安朝也接收了数目最多的剑朝难民。 不过，随着安朝老国王死去，新的国王上任，时间流逝下，安朝对剑朝的看法在微妙转变，不时有人埋怨剑朝难民挤占了他们的土地和水源，不停有学者说，因为剑朝的关系，安朝才卷入了元洲大战，大量人员死伤都源自剑朝。 尽管这样，安朝当局对剑朝难民仍然保持明面上的平等待遇，没有刻意排挤，这并非因为他们道德水准高，而是因为当初来到安朝的剑朝难民中，还有明境修行者存在，他们在安朝政权内充当重要打手,有实力和影响力。 随着千风城的消息传来，这些明境修行者的圈子炸了。 “老张，老张，张真人！” 安朝首府“文都”内，一个老人急急忙忙越过高墙和护卫，跳入一所宅邸内。 “我听到了，我是明境，不是聋子。” 另一位老人推开门，看着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老友，无奈道：“老严，严真人，你是不是也是来告诉我，云陛下的子嗣出现在千风城？” “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吗？”严真人说。 “整个文都都特么传遍了，你真当我是假的明境吗？”张真人道：“你住在城外贫民窟都知道，我怎么可能比你知道的晚？” 严真人道：“我那里很多战士听到消息后，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出资给他们买火车票,准备去一趟汇京,再从那里去千风城。你要一起来吗？” 看张真人沉默，严真人道：“事情大概率是真的，常遇春得知消息比我们更快，派出五位明境，卑鄙无耻地想要刺杀殿下，但怎奈天命在我，殿下临阵突破明境，刚一突破便阵斩两位敌方明境，吓得剩余明境逃之夭夭。” “何况余真人还跟在他身边，余积薪那混小子，找到殿下的事都不告诉我们，但他的判断肯定没错！” “到千风城去吧，去那里继续战斗，去复国，去向神灾复仇。” 张真人闻言，叹息了一声：“老严啊，我也想去。” “那为何不去？”严真人问。 “你真的相信他能带领我们胜利吗？”张真人道：“我们现在是剑朝人最后的明境了，在神灾过后，剑朝式微，诞生明境本就困难，我一个人的生死好说，可我还庇护着那么多剑朝难民，我肩上的责任沉甸甸啊！” “他才明境，他要面对的是极境中最强大的战修宗师，他才明境，他要拿什么去对抗神秘莫测的神灾幕后黑手，他才明境，怎么应对昔日剑朝的其他敌人，尤其是天朝和夏朝，他们或许能容忍常遇春一统剑朝，因为常遇春本身就是个二流货色，成神都困难，但绝不会允许陛下的子嗣扛起旧日的战旗，这一点你肯定明白吧。” 张真人道：“老严，我劝你，对你，和你手下的人，多想想，不要为了一时的热血，付出过于惨重的代价。” 严真人说道：“你这话我听着就不开心，正是因为他才明境，他才需要我们，若他是极境，是神灵，那我们过去就是求他庇护的。因为他弱小，我们才必须过去帮他，说不定有了我们的帮助，他能扛过难关，能创造奇迹呢？” 张真人道：“我不会把我和我手下剑朝人的命运，寄托在奇迹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小概率事件上。” 严真人叹气：“好吧，你我都是明境，我无法说服你，在城外贫民窟内，还有许多没能力和不愿意走的剑朝人，我想把他们托付给你，你来庇护一阵。” “可以。”张真人郑重道。 “也许此去真是有去无回，死路一条。”严真人道：“但陛下的子嗣，绝不能孤独战死，否则我等将在史册上蒙羞！”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 …… 剑朝，梅京。 在元洲大陆所有王朝的首都里，梅京身处神灾深处，是消息最不灵通的地方。 由于发报员的伪造电报，直到今天，常遇春才得知了千风城发生的变化。 说起来好笑，他得知千风城的事情，竟然是从敌人那里得来的。 手下的探子回报，说智械王的人发布声明，声明内容是，他们愿意和云陛下子嗣，景辉殿下一起通力合作，打败无君无父，凶残邪恶的邪修常遇春。同时对于常遇春派人刺杀云陛下子嗣的事强烈谴责，呼吁常遇春手下的部队起义，站在大义一边！ 常遇春拿到报告后，整个人都是呆愣的。 “啊？” 他懵了，千风城那边的事，自己不知道，智械王的人先知道了？ 听声明的意思，他调集四位明境强者，精心筹划的一次刺杀，还失败了，对方表明了身份。 直到晚些时候，常遇春才从南安关处的无线电台得到消息，李姣详细阐明了整个事情经过。 引起常遇春注意的，是李姣提到，陈景辉身边有一位明境天修跟随！ “明境天修……看来他的担忧是对的，陈景辉身边果然有天教的势力，可天教的人怎么会和云烙风子嗣搞在一起？这不合理，他们看到云烙风子嗣，不应该动手比我还快吗？” 常遇春沉吟了片刻，有天教庇护，他还真不敢立刻对陈景辉出手，天教太强了，即使他是极境，也对天教充满恐惧。 他决定先试探天教方面的态度，心想难道说天教觉得他这个傀儡用起来不顺手，想重新换一个？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行霸道之事 下午。 工程船缓缓落在千风城内一处空地，刚一停稳打开门，等待在旁边的陈景辉就坐了上去。 “停。”陈景辉伸手遮住了星彤冰的嘴唇：“我知道你又要打趣我，称呼我是殿下，别这么做好嘛，很尴尬的。” 星彤冰笑了一下，道：“谁有力气打趣你,我可是一整夜没睡，一直在全力指挥。” 她说着，靠在陈景辉的肩膀上，陈景辉能感到，她确实有些疲惫，但身为气境战修，完全没有她说的这么夸张。 “她大概是在对我撒娇？”陈景辉想。 他趁势揽住了女孩，柔声道：“辛苦了。” 两人短暂温存了一阵,星彤冰才恋恋不舍地推开陈景辉，说道：“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要对抗常遇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远远不够，你刚刚突破到了明境，短期内也不可能突破到极境，那么我们唯有使用……嗯，附近有明境在听吗？” “没有。”陈景辉道：“向碧霄找了个孤高的地方品茶看风景，余积薪去休息了。” 星彤冰道：“必须发展出我们的常规军事力量，用这些军事力量来抹平高端战力的差距。” “我赞同你的意见。”陈景辉道：“一直制约我们的原材料问题，再拿下千风城这个矿产大户后，能得到巨大的缓解，只要我们控制矿山，使用我们的采矿技术，我们很快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钢铁和其他稀有金属，就能源源不断出产各种战争机器。” 星彤冰马上抓住了重点：“但大部分矿山，其实都不是千风城官方所有，而是由私人掌握。” “对，主要是清风亭和各个世家豪族。”陈景辉道：“清风亭的好说,关键是私人掌握的那些矿山。” 星彤冰直接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的想法……”陈景辉道：“你应该猜到了，就是你猜的那样，我想把所有矿山都收归墟宗所有，让它们的产权归属于我们，这样才能最大化的攫取资源。” “我就想直接没收他们的矿山，这些矿主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也知道，在他们那里的矿工，待遇惨无人道，我之前问过跑到我们矿山的工人，他们在原先的老东家，平均工作时间在16个小时到18个小时之间，基本没有假期，工人连续劳累生病了，就把他往矿坑深处一丢，完全是把人在当消耗品使用，还经常威胁底下的工人,说他们根本不缺人手,从北方逃来的难民要多少有多少。” 顿了顿,陈景辉又道：“当然，这个做法可能对我们的声誉不利，比起这个过于激进的方案，我认为我们还能花墨币买下他们的矿山，或者承诺给矿主分红，比如矿山产出的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 星彤冰思索片刻，又借助工程船上的电脑，查了一些资料。 她说道：“我认为，你那个激进的方案挺好的。” “诶？”陈景辉有些惊讶：“怎么说？” “这是我们收益最大化的方案。”星彤冰道：“先从实力对比来说，你阵斩两个明境，加上我们展现出的两位明境战力，我们这里有三位明境强者，还有强大的墨军，从绝对实力上，即使千风城现在的世家豪族同时联合起来，也不可能抗下我们的铁拳。” “至于会不会把他们逼到常遇春那边，我只能说，他们不用我们逼。” “对。”陈景辉说：“常遇春手下势力里许多人，都和这些世家豪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我们墟宗和世家豪族几乎没有牵连，只有联合商会的艾家和我们有关联。” 星彤冰道：“其次，我们做的是解放生产力的事，要解放生产力，就必须改革生产关系，让生产关系适应我们的生产力，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这些霸占土地和矿山，靠压榨劳力剥削人民的世家豪族已经该淘汰了，他们是历史车轮下的尘埃，新时代不会有他们的位置。” “他们既没有能对抗我们的力量，立场上又亲近我们的敌人，完全不需要拉拢他们，他们爱跑就跑，爱投敌就投敌，他们的土地和矿山是带不走的，这片大地上求生的人民是带不走的，有他们就够了。” 陈景辉很爱听这些话，他说道：“你说出了我内心的想法，不过我在想，从细节上能否分化他们，毕竟世家豪族不是同一家，他们也有不同立场和利益冲突，能否拉一派，打一派？” “从常理来说，这确实更好。”星彤冰道：“比如，我们可以公审一些亲近常遇春的世家豪族，这些世家豪族曾经犯下过各种罪恶，只是之前一直得不到惩戒，我们给他们翻旧账，随后，我们再向一些亲近我们的家族，表示可以代替他们运营他们的矿产，像你之前说的，每年分给他们一些分红，并且承诺分红会比他们自己开采矿石多，这对我们并不难。” “这样确实不错。”陈景辉道：“这样世家豪族们无法形成统一的整体。” “但我们不需要这么做。”星彤冰道：“世家豪族没有力量对抗我们，他们要是想和我们过招，你都不用亲自动手，拿他们来练兵正好，我们也不需要世家豪族，修行者？气境都没几个的修行者有什么用，能对抗常遇春吗？他们原本的统治和管理？既腐败，又低效，只懂如何压榨百姓，星月的仿生人完全可以代替他们的官僚，只要度过初期的混乱，随着大量矿物送入，我们制造新的仿生人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滚起雪球。” “他们是一个完全落后于时代的反动阶级，他们对我们既无威胁，也无益处，还会站在我们敌人那边，留着过年吗？” “还有额外的一点。”星彤冰说道：“源之气的极境顺修为‘霸主’。” “对。”陈景辉道：“我询问天女修行法时，她只告诉我，就是如字面意思，统领一地，行霸道之事。” “顺修是可以提前进行的。”星彤冰道：“正好拿他们当你修行的资粮。” “我的建议是，公审世家豪族，将他们的土地与矿产收归公有。” 陈景辉说道：“那我现在就让邱玲手下的情报人员去收集他们的罪证，去发动人民，鼓励他们揭发举报。” “不用。”星彤冰道：“我之前就让他们做过这事了。” 她说着，点击屏幕，调出一些资料，给陈景辉看：“这是其中一部分。” 陈景辉看得很快，他越看，内心的愤怒越是难以抑制，之前他还只是大致了解，不清楚许多详细的事件，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的罪恶行为，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还是人能做的？”陈景辉道。 “他们甚至不屑于隐藏。”星彤冰道：“有些世家豪族的子弟，甚至当街炫耀这些事……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一旦你开始审判他们，往日里被欺压的民众肯定还会给我们更多的罪证。” “我知道了。”陈景辉闭上了眼睛，话语里溢出杀气：“我同意你的意见，公审世家豪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正义迟来 夜晚到来，千风城许多城内的世家豪族代表来到了城主府。 陈景辉还没来，这些人在客厅内找到相熟的人，攀谈了起来。 有人感叹：“无论千风城的最高权力如何变换，他们还是都需要我们这些乡贤士绅配合，否则什么都干不成，政令出不了中央山峰区。” “没错。”有人颔首：“听说墟宗对外仁慈和善,他们要的税收和提成，应该比常遇春更少，又可以多出不少钱，能新娶一个小老婆。” “不知道陈景辉的统治还能持续多久，说不定过些天，城头又换了常遇春的战旗,不过那时也不会影响我等的地位，我有一个女婿就在常遇春麾下当战将。” “小声点，景辉殿下如今是明境,要是他远远听到你的话……” 人们对此避而不谈，都不说这事了，他们很多人都心里赞同，觉得陈景辉只是千风城暂时的主人，最终会控制千风城的，还是常遇春。 过了一会儿，有声音传来。 “诸位久等。” 陈景辉从门外走来，星彤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厅里，并排坐在了主位上。 “见过殿下。”这些世家豪族的人站起，行着礼。 “在开宴谈正事前，我有些事要说。”陈景辉道：“柳长泉可在？” 大厅中，一位中年人惊愕道：“殿下找我何事？” “你自己看吧。”陈景辉丢过去一份打印好的卷宗，在念力的操控下，它精准落在柳长泉面前。 柳长泉莫名其妙,接过卷宗，翻了几页，脸色瞬间大变。 他跪了下来，说道：“殿下，冤枉！冤枉啊！” 他突然愤怒地看向周围，咆哮道：“是谁，是谁偷偷告我的罪状，是谁想陷害我！啊！” 周围世家豪族不敢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陈景辉走下来，拿起了地上的卷宗：“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这上面写了什么？” “殿下！”柳长泉喊道：“我父亲和爷爷都追随过云陛下，我们柳家满门忠烈啊，请殿下明察，不要被小人所欺骗。” “首先。”陈景辉说：“我不是什么殿下。其次，你以为随便什么人能骗过明境，你以为你能骗过明境？” 陈景辉打开卷宗，一字一句念着：“柳长泉，百姓称柳善人，柳家良田千亩,还经营矿山，商行,贩卖布匹,矿物，粮食。作为千风城最大的粮食商人，他对吃不起饭的穷人发放贷款，开设施粥铺，还开设了孤儿院，让那些走投无路的难民与穷人可以把孩子留下，但要把地契和各种财物抵押给柳家保管，说等孩子长大后交还给他们。” “短短二十年，柳大善人让数千名婴孩长成了人，真是莫大的功绩啊。” 陈景辉的表情变得狰狞，地上跪着的柳长泉面色如死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让数千婴孩长大成人，来，柳大善人，咱们算算账，你的孤儿院有多少乳母，有多少工人，有多大的空间，能培养这么多孩子？你算啊！” “把‘品相’好的孩子卖给人贩子，卖给常遇春，卖去天洲，卖给命族，把‘品相’不好的孩子活埋在千风峡的尸坑里，借此吞掉他们父母留给他们的财产。” “千风城近年风调雨顺，却连年爆发粮食危机，百姓秋天收了粮食，冬天吃不上粮，只好抵押地契和微薄的财产，从你这里换来夺命的高利贷，你收这些贷款，指使护院打死打伤人，抢走田地，得到大量粮食储备后，人为制造灾年，迫使更多的人活活饿死，榨干他们每一分财产，而你在城内和自家的仓库里，却堆满了粮食，有的都放坏腐朽了。” 陈景辉说道：“你家下人把那些腐朽粮食拿出来卖，还专门吹嘘你的远见目光呢，这你要怎么狡辩，说啊？” “殿下，您听我解释。”柳长泉流着汗说道：“孤儿院收养婴儿的数字多为外人相传，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陈景辉继续翻着卷宗，一页页的念，柳长泉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在场众人也是沉默，他们也都知晓一些柳长泉的事，他的事在世家豪族的圈子里，差不多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柳长泉甚至都没有怎么隐藏，毕竟他们柳家还有一位气境在坐镇，只要不得罪到惹不起的人，做点恶事根本不会有麻烦。 柳长泉最后也不解释了，直接说道：“殿下，开门见山吧，您收集我的罪证，到底想要什么，您直接说吧。” 他觉得，这次大出血是免不了了。 陈景辉把卷宗放下，冷冷道：“押下去，押进地牢。” 听到这句话，柳长泉终于松了口气，他之前还真的怕陈景辉不讲武德，直接把他当众杀了，拿他杀鸡儆猴，可现在陈景辉要守卫把他押下去，那大概只是想敲诈一下柳家，让柳家出点血，他生命是无忧的。 陈景辉冷冷看着柳长泉，他的心思随着灵力流动表现出来，非常好猜。 陈景辉不杀他，是想让他的罪行被更多人所知，然后在大庭广众下行刑。 另一边，余积薪应该在执行抄家的工作，让一个明境去抄家，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陈景辉确实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墨军人数少，刚刚打完大仗，急需休整。 “好。”陈景辉从星彤冰手里接过下一份卷宗，在场众多世家豪族成员内心一颤，害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 陈景辉是明境强者，他们连逃跑的心思都生不起来，更别提反抗了，很多人在后悔，后悔没有逃走，以为陈景辉和以前的统治者一样。 但现在看来，他完全是被常遇春的压力逼疯了，他要清算世家豪族的罪恶，要站在所有世家的对立面！ 一份份卷宗，星彤冰手里的包像是无底洞，每一次念出名字和罪行，就有人面色惨白。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殿下，您现在念这些罪证是为何呢，如今您大敌当前，正是需要大家通力合作，联合对抗常遇春的时候，如今您清算世家，对立豪门，是让仇者快，亲者痛啊。” 陈景辉嗤笑一声。 他端起桌上的茶，城主府内的侍女倒好的茶已经冷掉了。 抿了一口，陈景辉冷冷道：“你们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联合？”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王陈景辉 最终，来这里赴宴的世家豪族，整整三分之一的人被列出罪恶，押了下去，剩下的人打着冷颤，看着陈景辉拿起星彤冰手上的小包，向他们展示,示意里面没有卷宗了。 “虽然请各位来赴宴，但不好意思，刚刚战争结束，今天没准备吃的，见谅了。”陈景辉平淡道。 陈景辉道：“诸位，你们可以走了。” 剩余的人松了口气,有人道：“还请殿下三思，虽然他们是做了一些小小的罪恶，但他们都是支持殿下您的啊，在当前情况，完全可以……” 他话语止住，被陈景辉凝视，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敢再劝。 人们一个个散去，甚至不敢暗自议论，怕陈景辉听到。 等他们都离开，陈景辉道：“星彤冰，计划可以开始了，让我们在墟宗的印刷厂在报纸上印刷罪证，让邱玲手下的情报人员开始分发罪证，张贴宣传，鼓励人民检举揭发。” “对于已经没收的矿山和田地，我们要向佃农和工人宣传我们的政策，争取他们的支持，同时尽快在千风城建立信号基站，派遣仿生人，组建工作队,只有工作队到了基层，掌控了基层，我们才能说控制了千风城。” 星彤冰道：“好，这样一来，我们可以逐步确保实控千风城的矿山与田地，对了，他们在千风城内的仓库里的矿石，也要运回去，完全激活我们现有的生产能力。” 陈景辉点头，他立刻让星彤冰下令墨军行动，查封这些罪人的矿石仓库，将所有矿石分批运回墟宗。 最后，陈景辉道：“我最近要熟悉明境的能力，以期形成战斗力，且为了防止常遇春到来，我会前往靠近千风峡边缘的位置，随时逃到血海,千风城的行政管理先交给你，你也顺带整编一下投靠我们的战士，让他们尽快融入我们的军事体系。” “尤其是剑侍庙里跟随我的那些老战士，他们中有不少是气境强者，有大量的战斗经验和领军经验。” 星彤冰说：“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他们明显是追随你的，你却让我来整编他们……我努力吧。” “等等，齐苍云来了。” 陈景辉说。 不久后，齐苍云和侍女小白来到了城主府，被请了进来。 “深夜来访，有何事？”陈景辉问道。 他猜测对方可能是来为某些人求情，心想消息传得还挺快，世家豪族也有些关系网络啊。 可看着齐苍云的灵力流动，又不像。 “景辉大师。”齐苍云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没有寒暄，直接说道：“我刚刚收到天洲方面的消息，他们询问您的情况，想从我这里知道您到底是不是云烙风的子嗣，请问我该如何回答？” 他小心翼翼，显得跟陈景辉的下属一样。 “啊？”陈景辉愣了，他说道：“你就回答他们，我不是所谓的殿下。” “明白，明白。”齐苍云道：“那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陈景辉想了想，道：“你手上有天修的极境修行法吗，告知我一下。” 向碧霄是血海里传承的明境天修，她传承里缺乏极境修行法，陈景辉顺手帮她问问。 齐苍云道：“极境天修，顺修为天意使，逆修为星历官，天意使要求顺天而行，所作所为符合四季，节气，历法，本地的气候，不做或少做逆天之事，如此长期坚持下去，就能修行成功。星历官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星历官的修行法，只是偶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星彤冰问道：“星历官？什么星历？” “星空的星，历法的历。”齐苍云道：“我猜测，星历官的修行法应该是总结天时，制定历法，寻找摸索规律，而天意使则是单纯的遵守规则，但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做不得准。” 陈景辉点点头，他本来打算端茶送客，可看到齐苍云的灵力流动，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齐苍云道：“瞒不过您，天洲那边还问，您身边怎么会有一位明境天修追随，她是什么情况，我该如何回答？” 星彤冰道：“他们为何这么感兴趣？” 齐苍云道：“听他们说，是常遇春在问，常遇春问了他那边的天教人员，这些人又问到天洲，然后天洲方面问我。” 陈景辉心中一动，道：“那你回答不知道就行。” 他猜测，常遇春可能是因为向碧霄的原因，才举棋不定，没有立刻过来攻打千风城，这个时候就要摆出疑兵战术，让齐苍云回答不知道。 天教是一个庞然大物，即使是天教内部，也分为各个势力，互不管辖，甚至还是竞争关系，齐苍云这样回答，常遇春就会搞不明白，他会怀疑向碧霄是不是另一个势力派来的，陈景辉背后是否有另一支天教势力暗中支持。 一旦他起疑，那他验证试探答案需要花费时间，这段时间对于陈景辉是很宝贵的，可以得到喘息和发展的机会。 陈景辉想起了和李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李言引用常遇春的话，大意是说天教支持谁，谁就能赢，不管这是不是恭维奉承的话，都代表常遇春对天教无限畏惧，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我明白了。”齐苍云道：“景辉大师，之后您还需要我做什么，随意吩咐，我先告辞了。” 他们匆匆离去。 陈景辉道：“看来，我暂时可以不用离开千风城，这是个好消息。” 时间流逝，第二天。 世家豪族的圈子炸了，陈景辉抓住十几个罪行罄竹难书的人，还派兵接管了他们的仓库，抄了他们的产业。 墟宗发行的报纸，雇佣的人，在大肆宣传他们的罪行，说要公开审判，邀请民众旁观，并且鼓励他们拿出新的罪证，民众一片拍手叫好声。 其他暂时还没有被清算的世家豪族惊慌不已，自己的优越感被打破，原本认为无论谁统治千风城，都需要他们的力量，现在陈景辉打破了这一规则，下手毫不留情！ “他疯了吧，没有我们给他做事，他拿什么抵抗常遇春！” “估计是被常遇春的压力逼疯了，最近都别去惹他，想办法回避，等常遇春大兵一至……” “疯王！这就是个疯王！” 有人开始收拾家当跑路了，有人派遣使者，找常遇春求救，希望常遇春快点反攻千风城。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世家的反抗 街道上，布告和报纸宣布着陈景辉的新政策，宣布要将罪恶世家的所有土地与矿产收归千风城所有，原先土地上工作的农民可以继续耕种土地，并且大幅降低地租与税收。 也对矿工承诺，他们将享受和墟宗现在矿山内工人相同的待遇，墟宗是墨修的宗派,墨修的宗派不会亏待任何一位矿工。 消息传出，整个千风城炸裂沸腾，工人们早就听说，在墟宗手下的矿工工作安全，工作时间短，会放假,还能确保工人不会饿,不会冷,生病了能得到救治，不知道多少人之前就羡慕着，人们处处去打听，询问自己工作的矿山是不是被陈景辉没收了，听到被没收后都是狂喜，而没有被没收的，则唉声叹气。 墨军也分成小队，进驻了各个矿山，缴了矿山内武装人员的械，一个班组的墨军就让数个矿山的部队放弃了抵抗，这是因为墨军先前的胜利太过辉煌，阵斩两位明境，击溃整个千风城的正规军，那些世家豪族用来镇压矿工的部队根本不敢反抗。 一些班组发现，他们缴获的武器太多，根本带不走，只能呼叫援军。 还有一些墨军士兵发现了某些矿山内黑暗残酷的举动，有世家豪族把矿工当做奴隶，无故进行关押,折磨，这些事传了上去，陈景辉的名单上又多了新的人。 在世家耳朵里，这些做法无异于一个炸雷，人人自危着。 “他这是抢劫！抢我们祖祖辈辈筚路蓝缕积攒下来的财富！”有人愤慨说道。 “所谓罪恶，各个世家谁不会得罪一些人，那是必不可少的，毕竟我等的体量摆在那里，他完全是在找借口，他想完全吞并我们的产业！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 很快，世家豪族们也开始行动，开始向陈景辉发起反抗。 他们大都不敢组织军队和陈景辉摆开正面战斗，毕竟陈景辉的战绩和修为摆在那里，但反抗也不止有正面战斗的办法。 他们开始施压，一整个白天，大量的千风城官员来到了城主府，向陈景辉苦苦劝说,劝谏，他们还不知道从那里找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跑到陈景辉面前陈述利弊，最后一头撞死在城主府的柱子上，以死谏言。 陈景辉只冷眼看着。 这些人无非是说世家豪族对千风城有多少多少功绩，陈景辉必须要依靠他们才能发号施令，没有他们，陈景辉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又劝说陈景辉对那些犯罪者从轻发落。 后来，陈景辉直接在城主府房梁上挂了一个绳圈，宣布来死谏的别撞柱子了，直接上吊，免得清洁起来麻烦。 “暴君！暴君！”世家豪族众人气愤地大喊，很快，陈景辉的恶名就压过了常遇春，起码常遇春只是压榨普通百姓，对于世家豪族也都是以礼相待，拿活人血祭也都是拿那些泥腿子。 可陈景辉是真要对世家豪族动刀啊，他已经控制了千风城内的所有仓库，还在攻占各个矿山，逮捕罪大恶极的豪族。 报纸上，已经被逮捕的豪族们，公审日期，地点等都公布了出去，千风城的人民震动，很多受到欺压，敢怒不敢言的老百姓狂喜，大量的罪证雪花般送到了城主府，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随后，大量出自世家豪族的官员找到了陈景辉。 他们罢工了。 一个个过来辞官，陈景辉觉着好笑，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他们很重要？这么自信？ 第二天，陈景辉再次宣布一个新消息，不要你们辞官，我把你们全开除了，原本千风城官府的官员全部停职，之后经过审查再决定是否录用。 “疯了，他完全疯了！” 世家豪族崩溃了，没见过这么玩的，他真的不需要文官来控制手下吗？那他靠什么宣布政令，靠谁来帮他收税招募人力？ 他们崩溃了，本以为拿捏了能制约陈景辉的软肋，谁知道他完全不在乎，根本不在乎千风城现有的统治体系。 千风城的官员全部停摆了，负责做各种实际事物的吏员们茫然了，只能凭借着惯性继续维持政务运转。 终于，有世家豪族忍不住，袭击了接管自家矿产的墨军士兵，打死了人。 陈景辉得到消息，立刻动身，以明境修为强势镇压，主使者被击杀当场，整个家族也受到牵连，被抄家。 雷霆怒火！ 消息一出，世家豪族再次震动。 “他再是疯王，也是明境强者，不能武力对抗。” “本来他表面上还要点面皮，若是武力对抗，他就直接不演了，强盗，完全是个强盗啊！” 有人退缩，开始卷铺盖跑路。 陈景辉对那些逃跑的人完全不理会，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控制所有的世家豪族，但正如星彤冰说的，他们自己可以跑，也能带着随身的浮财跑，但这片土地上的资产和人民，他们带不走，那就够了。 那才是真正对蒲公英号有价值的。 除了收拾世家豪族，陈景辉还有正事在忙，他要把收缴来的，千风城仓库内的矿石送回墟宗，对于目前这么多的矿物量，目前墟宗掌控的运力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星彤冰提议，可以发动百姓，直接雇佣他们去送货。 考虑到墟宗还没有建立稳固的信用，这次雇佣送货，是先给工人大部分钱，到了墟宗后再结清尾款，如果不要墨币，可以直接拿粮食与布匹——从世家豪族的仓库里缴获的——当报酬。 南千公路的建成，以及路上许多的补给点，和巫族交好的外交关系，也为这种运输打好了基础。 这条件一出，一下子激发了许多人的热情，很多人推着独轮车，或赶着一个牲口，就跑来报名了，甚至有附近村子里的农民也来了，世家豪族一开始还放话威胁，说谁敢抢夺他们的财产，日后必定清算。 然后他们就被陈景辉先清算了。 各个在城内有仓库的大家族们，核心成员气得浑身发抖，拿他们的财产雇人搬走他们的库存，都要气疯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陈景辉刚刚把官员全开除了，缺乏人手组织百姓，不得不从金玉商行和联合商会借调人力，还让邱玲帮忙宣传政策，招揽人力。 但就在这时，陈景辉从邱玲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世家豪族似乎发现，正面对抗陈景辉不是个好主意，他们开始玩阴的了，在大街上宣布支持陈景辉清算世家豪族罪恶的政策，并且举报了和陈景辉关系亲近的艾家，他们声势浩大，闹得沸沸扬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公平 陈景辉笑了，至少世家豪族遵循了他的规则，选择在他制定的规则内办事。 他很快让人传信，把举报的内容发给艾家，让艾巧云把名单上的人送来。 艾家执掌联合商会，也有许多人仗着艾千秋和联合商会的权势为所欲为，欺压商户,霸凌市场，陈景辉并没有因为艾家目前和己方合作，就包庇他们的罪恶。 他是明境，本心通透的明境。 不过，方式方法上却有讲究，陈景辉让艾巧云送,没有让墨军士兵去逮捕,就是在告诉艾巧云,我只针对这些人，不针对你们艾家。 毕竟，艾家是搞商贸的，手上的产业很少，没有什么矿山，不是陈景辉要针对的对象，陈景辉还需要依靠他们的人手与关系网络。 艾巧云的回复很果断，她丝毫没有包庇这些人，亲自押着他们送来城主府，声势同样浩大，给足了陈景辉尊敬。 陈景辉很满意，他走出城主府，勉励了艾巧云一阵，并且再次强调，这次清算千风城往昔恶霸的行为，只针对恶首，不清算其他人,他对其他家族也是这样的，只逮捕了主使者，抄家也主要是没收矿山等资源，没有彻底赶尽杀绝。 同时，陈景辉还特意点名表扬了举报的家族，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只要不是诬告，就可以随意举报，举报的越多越好，包括在执行过程中，没有遵守相关规定的他的部下，也都可以举报，他必然会管。 这下，世家豪族傻眼了，有人反应过来，想派人宣传陈景辉双重标准，其他家族都是抄家没收矿山和仓库，为什么艾家例外，想以此打击陈景辉的政策。 结果，不久后，艾巧云直接宣布,他们艾家所掌控的所有仓库,全部归千风城所有，陈景辉也很配合，立刻委任艾巧云负责掌管现在艾家的物流仓库，收益自理的同时，还会给他们补贴。 这一系列骚操作，弄得那些想搞事的世家豪族目瞪口呆，有人还不放弃，打算再给陈景辉舆论压力，其结果是，已经反应过来的邱玲开始抢占舆论高地，大肆宣传艾家天下为公的心，并且颂扬陈景辉处事公平公正公开，没有因为和艾家交好，就庇护艾家的犯罪者。 世家豪族在舆论场上根本打不过邱玲，她所控制的报社不仅能向老百姓发送报纸，作为主要的信息渠道，还通过报纸上连载小说的“说书权”掌握了一些说书人，由他们进一步向老百姓宣传，这一系列组合拳打下去，世家豪族完全被摁着，只能无力的叫喊冤屈，没什么人听得见。 艾巧云更是借此机会，清理掉了艾家中一些反对者，借助把仓库捐给千风城再由陈景辉委任的过程，更加牢固的握住了家族内的权柄，大幅度提高了自己的权威。 随后，早已公告好的公审开始了。 公审大会直接摆在城主府前方的空地，大量的老百姓好奇赶来旁听，看到往日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的世家豪族跪在地上，麻木地听着一个个证人上台，声泪俱下控诉着他的罪恶。 受害者已经死去或不在千风城的罪恶，则由公诉人——星月的仿生人——宣判，她也不怕报复。 “凌迟！” “凌迟！” 旁听的老百姓听着那些罪恶，一个个热血上头，有的人感到了害怕，有的人想到了自己，想起自己和自家亲人也可能遭到这种行径，愤怒之下，全都喊着要将他凌迟。 那些证人眼里噙着泪，死死望着陈景辉，想看他会如何宣判。 “你还有什么辩解的吗？”陈景辉问向罪人：“或者有遗言想带给家人？” 那罪人道：“常遇春将军迟早会过来，为我报仇，把你杀了，把你们都杀了！” 他最后的话语，对着那些证人，那些旁观的民众说。 一时间，场地寂静了一些。 陈景辉道：“说完了？” “我宣布，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两个处刑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另外一人拿起手枪。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孙家血脉高贵，你们谁敢杀我，杀了我，必然会受到报复，全家都不得好死！” 处刑人们有些犹豫，看向陈景辉。 “你们害怕了，那让我来！我不怕报复，我全家都被他害死了！” 证人席上，一位老母亲恶狠狠盯着那世家豪族，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这时，陈景辉下场了。 他拿过处刑人手上的手枪，对准罪人的额头。 “不！不！饶命，饶命！”他绝望，恐惧地大喊。 一声清脆枪响。 枪声过后，证人们激动地颤抖，有人哭了起来，还有人甚至昏厥了过去，那位老母亲一直想要对陈景辉跪下感谢，但一种无形柔软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让她跪下来。 “殿下英明！” 围观的人民里，有人大喊着，这声音很快化成了巨浪。 陈景辉沐浴着呼喊声，他感到自己的灵力在缓缓增长，他的行为暗合了死士的修行法：追随自己的本心，不惜一切。 负责行刑的士兵跪倒在地，说道：“殿下，对不起，我刚刚犹豫了。” “没事。”陈景辉把枪递还给他：“如果恐惧报复，你可以下去，换一个人，我不会怪罪你。但你要知道，这次要你杀的人，都是有很多罪恶，十恶不赦的家伙。” “另外，别叫我殿下，我不是那所谓的殿下。” 那士兵听到陈景辉的话，感动地说：“殿下，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犹豫。” ……你随意吧，陈景辉想着，重新坐回了位置，又令人送来下一个罪犯。 审判从白天一直到晚上，中途除了吃饭时间，大会上一直在开，来旁听的人也蹭到了墟宗分发的食物，很多人也是第一次吃到来自墟宗的食物，这种细腻的美食和他们往日吃的杂粮，面糊糊等，完全不是同一等级的食物。 尤其是带着水果味儿的泡甜水，很多人甚至专程跑回家，拿了一个水壶过来接。 民众的热情越发高涨，想来旁听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拥堵了整个街道，陈景辉不得不让人维持秩序，开始考虑之后要给民众发旁听证，只有拿到旁听证的才能过来旁听，不然人太多了，容易出现踩踏事故。 公审大会的顺利召开以及一系列死刑判决，也令最后还心存侥幸的各个世家豪族绝望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众生之路 消息传出。 兰朝，汇京。 “哈哈哈！” 云公子听完乌鸦少女的报信，忍不住大笑三声。 “我道那陈景辉是什么高人呢，没想到竟然自断一臂，疯王，好一个疯王，假借我的名号,做出残害百姓，强夺财产之事，哼！” 他说着，表情越发不悦，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称号被污名化了。 云公子只好在内心安慰自己：“他这样作死，吸引的是我潜在的敌人,也会让更多人看出,他就是个假的，绝不是真正的剑朝王子,等我到了极境，我的出现会让他震惊，让他知晓冒充我的名号是何等不智之举，他的小丑举动将和我的王道分明开来！” …… 安朝，文都。 剑朝难民的圈子里，收到了陈景辉的消息，几位明境聚在一起，交流此事。 “我们这位殿下，是否太过疯狂了？我怀疑是常遇春给他的压力太大……” “不，看起来，殿下更像是在修行，他不是到达明境了吗，我怀疑他没有进行顺修，而是在逆修！” 话语震动，诸位明境纷纷赞同。 “对啊，明境战修顺修为真人，修的是纯养本性,修的是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修的是不知悦生，不知恶死……但逆修，修的是众生之道，身化众生，是以己心代人心！” “逆修大成后，气势千变万化，可化千军，可化万民，可化世间百态，身处人间则气势源源不断，是为众生万象！” 剑朝明境们沉默，他们没有想到，这位殿下竟然会选择众生之路，众生之路难走至极,近百年来，唯一一位众生就是云烙风，第三位弑神者。 常人如何以己心代人心？要以己心代人心,首先必须要知道人心所在，几乎每一位众生都是出自贫寒，因为只有出身贫寒，才能知道底层民众的所思所想，把握最广大的人心，非底层出身的众生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底层民众没有任何资源，爬到明境何其难？ 就算拼尽全力爬到了明境，他还要依然保持贫寒时的信念，他所悟出的本心必须堪称圣人之心，这样才能牺牲自己，为众生而战，以己心代人心。 最后，他还必须坚持，克服战之气本身的影响，走过漫长的修行路，受到诸多现实的影响，仍然丝毫不动摇，他甚至要背叛修行者这个整体，把自己的立场放在数量最多的贫苦人民身上，最后彻底感动追随他的人民，才能修成众生。 沉默中，有人道：“别忘了，他是殿下啊，不是普通的明境，志在众生，也理所当然！” “对，这就说得通了，他是殿下，自然有孤高心气，要走云陛下走过的路！” 一位明境低语道：“历史上，众生跨境而战，击杀极境的例子并不少。” 此话一出，众人沉寂。 “我明白了，因为常遇春的威胁，殿下只能赌，赌常遇春攻来时，他能逆修成功，所以行事才如此偏激，杀得世家豪族血流滚滚，人头落地。” “可众生虽能跨境而战，但击败的都是初入极境，无论顺逆都没走完的强者，但常遇春，他已经完成了宗师之路，天下武术源流皆归一身……” 众位明境再次沉默了，他们把自己的情况代入到陈景辉身上，想一想就知道陈景辉是如何的绝望，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走最难的路，且这条路走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历史里没有胜例。 “以众生破入极境，有一丝胜算。”有人打破了沉默。 “不可能的。”一位真人悲观道：“明境到极境何其难，短时间内成功几乎没有希望，必须要长时间的打磨与积累，要把自己锤炼到凡人的极限！” …… 剑朝，梅京。 “陈景辉果然想走众生之路。” 看着属下呈上来的报告，常遇春嗤笑了一声。 众生之路何其艰难，想当年，他也不是没有尝试修行过，还因此耽误了破境，害得他不得不血祭大量人口补充血气，洗涤极境灵气，才勉强突破到极境。 忆起往昔，常遇春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他想起了昔日那个骄傲的少年，自觉符合众生的条件，走上那条错误的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那时，他还是被众人夸赞的天才，纵然不是最耀眼的那个，人们也相信他会成为剑朝的战士，无比尊敬期待，把他看做剑朝的希望之一。 而今，人们还是尊敬他，但情绪已经完全不同，有多少人对他投来过怨毒的目光，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诅咒他，常遇春都知晓。 他从不在乎，因为这些人也是有用的，也能对他的战争做出贡献。 短暂的回忆很快结束，常遇春对待自己也很严苛，他不允许自己沉溺在昔日美好的回忆里太久，他的目光转向窗外，窗外的梅京是一座死城，如灵境边缘一般的白雾在这里四处飘散。 常遇春的思绪变化，开始思考起从天洲那边得到的消息，天教否认了陈景辉和他们有关，而对于陈景辉身边为什么有一个明境天修，天教给出的回答很干脆，也很简单。 “不知道。” 常遇春看到了都无语，你说一个气境天修，可能是野生的，你不知道，那就罢了，那可是明境天修，一位明境无论在那里都备受瞩目，掌控几乎所有天之气的天教怎么可能不知道？ 总不可能她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陈景辉刚巧路过，把她拔走了。 又不是战修，离谱。 常遇春思考着，他其实已经有了怀疑对象，那就是天教中的墨修派系，“天工开物”！ 墟宗在战争中展现了许多新式武器，根据李言等人的汇报，墟宗的武器和战斗方式都是闻所未闻的，而常遇春听着，觉得像是天朝的武器，战斗风格也很像。 元洲大陆的墨修宗派，绝对不可能拿出那些武器，最多偶尔靠着一些天才创造出一两件近似的兵器，绝不可能形成一整个体系！ 常遇春思来想去，全世界能达到这种水平的，只有天洲！ 这也是常遇春为何举棋不定，现在也没有进攻千风城的原因，他很忌惮天工开物，不敢妄动。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抹太阳 千风城，星彤冰带着一支浩大的队伍，从墟宗回来了，陈景辉前去迎接她。 两人见面，陈景辉没有询问，而星彤冰点了点头，陈景辉紧绷的表情才舒缓了下来。 这一次,星彤冰带上了墟宗几乎所有剩下的工程船，带来了大量仿生人和各种设备，零件。 科技设备可不比灵气，任何科技设备都是需要能源的，这一次，陈景辉和星彤冰决定在千风城建立一座新的聚变反应堆，它将是之后所有千风城建设的前提，它将为大量的仿生人和无人机供能，为所有矿山的使用设备供给能量,为未来在千风城建立的工厂提供能量。 除开聚变反应堆外，陈景辉和星彤冰还打算建立一个重水工厂，现在资源问题解决了，只要能源问题再一解决，马上蒲公英号的生产力就能开始滚雪球，越滚越大！ 一到千风城，星彤冰就去满城跑，选择合适的建造地点，由于打倒了世家豪族，掌控在陈景辉手上的土地很多，星彤冰有很大的空间去选择任何合适的位置。 而陈景辉还没有闲着，他去会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是星彤冰一起从墟宗带来的， 他是智械王的使者，机关人偶于抗！ 于抗和陈景辉一见面，这位机关人偶完全没有上次被拒绝的低落,反而很热情,说道：“景辉殿下，我已经通过无线电，把我在墟宗的所见所闻发给了智械王，智械王对于墟宗的情况十分赞赏，它也同样认为，由铁面无私的机关人偶作为官员管理人类，再由人类发挥创造力和劳动力的模式，非常适合我们两族的情况，并让我多多从墟宗处吸取经验。” 陈景辉道：“我并不是那所谓的殿下。” “我知道，我都懂。”机关人偶面无表情说道：“您为了应对那制造神灾的幕后黑手，还不能亮明身份，打出旗号，光明正大行事。” ……陈景辉无语了。 于抗继续道：“殿下，我来此是为了商量我们两家的结盟事宜，智械王认为，当今元洲大陆上，唯有我两家都是机关人偶和人类平等共处的势力，还都有同样的敌人，我们应该订立盟约，智械王可以承诺，一旦常遇春敢胆离开梅京,必将发起雷霆反攻，攻打梅京，以牵扯常遇春。” 陈景辉道：“盟约没有问题，我们墟宗内部的高层会议已经顺利通过，决定和你们建立军事同盟，共同应对常遇春。” 于抗大喜，他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与外界建立盟约，以往的势力都对我们有偏见，墟宗和我们的合作，必将大大鼓舞元洲大陆上所有的机关人偶和愿意尊重机关人偶的人类！” 陈景辉道：“既然签订盟约，那我们必须明确双方的权利与义务，智械王所说的牵制常遇春，确实很有诚意，我们很满意，但关键是，目前墟宗，是没办法给予常遇春同样的牵制，我们的军队不可能攻打南安关，没有能力主动出击作战。” “没关系没关系。”于抗说道：“您的存在，就是对常遇春最好的牵制，您只要活着，就是常遇春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除你而后快。” 不用说的这么坦诚好吗！陈景辉腹诽。 陈景辉接着道：“由于常遇春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贸易往来，墟宗同样很难对你们给予物质上的支援，不过，我们墟宗通过决议决定，将无偿给予你们一些先进的制造技术，帮助你们对抗常遇春！” 于抗闻言，狂喜，机关人偶的躯体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高兴吗……”陈景辉想。 于抗道：“那，墟宗能否共享，制造机关人偶的技术？” 生产仿生人的技术？陈景辉道：“你们不能制造机关人偶吗？” “我们当然能。”于抗道：“问题是，我们生产同胞，需要灵气！需要墨之气，没有墨之气，我们只能拼接出人偶，没法让它动起来。” “而墟宗的技术……神乎其神，你们甚至能制造出不是修行者的机关人偶！我们太需要这个了！” 陈景辉明白了，为什么它这么激动，因为机关人偶的制造需要墨之气，这严重限制了机关人偶的人口，如果它们能不用墨之气制造机关人偶，那这一限制就打破了。 很可惜，陈景辉没有这种技术，机关人偶本质上是依赖了墨之气，打破能量守恒定律的永动机，而在墟宗的科技体系里，不靠灵气这种外挂，他们也没办法制造永动机。 表面看起来星月的仿生人不需要能量也能长期行动，实际上，星月的仿生人是依靠聚变反应堆的无线供能行动的，如果在外行动，星月的仿生人无法离开工程船太久，必须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工程船充能。 “很抱歉。”陈景辉道：“这一技术需要的某些东西，我不认为你们可以实现。” 于抗平静了下来：“对，也很正常，如此神乎其技的技术，如果智械王能实现，一定早就摸到一点苗头了，不至于连怎么实现都不知道，想来应该是墟宗的神灵留下的技术，真是羡慕，羡慕啊，我们机关人偶就没有一个神灵先祖，智械王已经是我们中最强大的了。” 他的话语很机械，但陈景辉身为明境强者，从中捕捉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难过。 作为被制造出的种族，他们没有神灵庇护，极境的智械王就不得不为整个种族顶住所有压力。 但它不知道，这些技术同样不是神灵所留，而是人类一代代科学家呕心沥血的积累，是他们用凡人的力量，最终比肩神灵。 陈景辉开口，打破了他的悲伤：“那其他武器，你们看看怎么样？” 陈景辉走到旁边，那是随着星彤冰到来一起送来的，墨军即将列装的新式装备。 经过一系列战争，星彤冰认为，墨军现有的规模完全不足以应对如此广阔的地盘，对墨军进行扩军势在必得。 哪怕因为蒲公英号无法提供那么多的技术装备，让墨军平均战斗力会下降，但数量是必须的，这些天陈景辉已经体验到了，现在的墨军用来维持千风城的统治都捉襟见肘，没收世家豪族的资产都不够用，很多时候需要依靠千风城的降兵等。 收编投靠陈景辉的剑朝志士，整编降兵，再将贫苦的人民武装起来，三者同时进行，对墨军扩军，这是星彤冰的想法。 而这些新式装备，突出一个物美价廉，能给大规模扩张的新军强于这一时代的武器装备，陈景辉也不介意把它们的制造技术告诉智械王，现在他和智械王有共同的敌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墨军扩军 在给予于抗一些制造技术后，墨军扩军的消息，也开始传播。 最先响应的并不是千风城，而是墟宗，千风城的人们对于当兵尚有顾虑，对于墨军也不了解，而在墟宗的地盘上,报名参军的人排成了长龙。 有一位老迈的母亲，她的大儿子之前加入了墨军，牺牲在这次救援陈景辉的战斗里，星彤冰回到了墟宗后，按照墟宗的规定，给予了足够的抚恤，还亲自前去慰问，并且将牺牲战士的名字刻在了公墓的纪念碑上。 消息传出后,人们都很震惊,他们不知道什么公墓，一直以为是祠堂那样，只记载修行者和名士，为他们供奉香火的地方，结果一个普通士兵居然能在那上面留名，受到供奉与纪念！ 而且，墟宗给予阵亡战士家属的待遇也非常好，不仅承诺解决生存问题，让家属可以免费前往墟宗的食堂吃饭，还承诺解决他们孩子的教育问题，墟宗的学校直接招收他们，给予的墨币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那位死去大儿子的老母亲，在听闻墨军继续招兵后，又将她的二儿子和最小的小儿子送了过来。这一令人感动的消息被记载在了墟宗日报上，报纸上，星月代笔的记者称呼他们为英雄之家，引发了众人对他们的尊重与向往。 在实际选拔中，星彤冰把他们的小儿子刷了回去,防止出现他们一家都战死沙场，老母亲无人陪伴的情况。 报纸上的宣传也来到千风城，千风城的人很多都不信，怎么可能有对待普通士兵这么好的势力？ 在他们眼里，不拖欠士兵工资，给士兵发装备，上战场之前让他们训练训练，懂得怎么打枪，就已经是良心势力了，战团的团长对待亲兵都不可能像墟宗宣传的那样。 但千风城也有许多人毫不犹豫加入了墨军，他们大多数是在清算世家豪族中，因为陈景辉而大仇得报的人，有的人想要回报恩情，还有很多人，则是担心陈景辉被打败，世家豪族卷土重来，清算他们。 在世家豪族眼里，陈景辉是暴君,疯王，而在这些老百姓眼里,陈景辉却有些太仁慈了，下手太轻，太软，对于世家豪族居然只诛杀首恶，不牵连家人，有许多被清算的世家豪族还逃走了，他们怕这些人的孩子回来继续作恶。 此外，原本在墟宗矿山内工作的工人也都踊跃报名，想要加入墨军，他们被劝回去了，像他们这些略微熟悉墟宗设备的熟练工人，在陈景辉看来比血境战修还要宝贵，每一个都是宝贝。 从剑朝其他地方逃难过来的难民，也有许多因为陈景辉的称号，直接来墨军报名。 还有逃到其他地方的难民，也都想方设法回到了千风城，来到了陈景辉麾下。 甚至有人步行穿过危险的山野，绕开戒严的南安关，从常遇春的领地里跑到陈景辉这边来投靠，这些人经过陈景辉的审查后，确认不是间谍，加入了墨军。 对于剑朝人而言，云烙风子嗣这个称号，具备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就像黑夜里微微亮起的烛火对飞蛾那样，他们明知道常遇春强而陈景辉弱，明知道此去可能一去不返，但还有很多人踏上了道路。 等他们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来到千风城时，却发现道路所见，皆是同路人，顿时感到无比振奋。 尽管陈景辉反复宣称，他真不是云烙风子嗣，不是所谓的殿下，可在剑朝人眼里，这不过是一个伪装，一个广积粮，缓称王的做法，他还没有能力面对埋葬剑朝的敌手，所以才示弱罢了。 他若不是殿下，为何常遇春集结这么多明境来杀他？不合逻辑。 剑朝旧民齐归于千风城，如海纳百川一般！ 而剑朝旧民的集结，在严真人带着逃亡安朝的难民来到时，来到了高潮。 一位明境！一位剑朝昔日的明境，来投靠陈景辉了！ 陈景辉和余积薪也是亲自接待了他，想设宴宴请，却被严真人拒绝，他想先解决手下难民的问题。 他们在安朝过的很苦，没什么冬衣，吃的也少，生活穷困，没多少闲钱，哪怕离开贫民窟时，严真人只带上了身体健康的年轻人，一路的旅途也摧垮了不少人的身体。 他们坐火车到了兰朝后，不知为何，受到了兰朝某些人的刁难，没法坐火车来千风城，只能徒步走来，历经艰苦。 陈景辉立刻安排星月的仿生人，为他们提供食物，收集御寒衣物，联系张修姝和王归藏两位易修，付钱请他们来治病治伤，又把从世家豪族那里没收来的空宅子拿来给他们居住，让他们安顿下来。 这一系列的帮助，让这些初来千风城的年轻人感动哭了，有人说道：“这里才是把我们当自己人对待的地方！” “不愧是殿下，在大敌当前，如此困难的时候，还待我们如此好……” 等一切安顿好后，严真人终于接受了陈景辉的宴请。 说是宴请，其实只是他和陈景辉，余积薪坐一起，吃一桌普通的家常菜，陈景辉特意让厨子做的剑朝家乡菜。 吃着故乡的食物，严真人哪怕身为明境，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睛里默默含泪。 余积薪道：“殿下，这位是严烛严真人，我的老战友，严真人，这是陈景辉殿下，不过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殿下，也不肯承认身份。” “我根本就不是……”陈景辉道。 他已经绝望了，对严烛说道：“严真人，感谢你的支援，雪中送炭啊，不过我必须再向您重申一点，我真不是云烙风的子嗣。” 严烛怀疑地看了一眼余积薪，他感觉陈景辉说话蛮诚恳的。 可陈景辉如果不是云烙风的孩子，余积薪怎么恢复的本心，常遇春如何会派人刺杀他？ 他心中一叹，觉得对不起云陛下，如今她的孩子，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宣告自己的身份，都怪他们这些老人太弱，无法庇护他成长。 严烛说道：“殿下，这次我带人过来，就是要加入你的麾下，对抗常遇春，不过，我在路上听到了一些消息，有人污蔑您坑杀百姓，抢夺他们的财产，那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章 外交形势 陈景辉听到言语，笑道：“这大概是某个世家豪族在污蔑我。” 言罢，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又补道：“严真人，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在千风城里走走，可以出席公审大会旁听。” 严烛听完,他说道:“在兰朝那边，百姓指的便是百种姓氏的世家门阀，并不指代底层人民。” “是吗？”陈景辉惊讶道：“我可还听说，兰朝是有议会的。” “兰王权势微弱，王权被宗门与世家分割。”严烛奇怪道：“您对兰朝的议会是不是有错误的认知，议会里的议员不是宗门的代表，就是世家豪族世袭,他们借议会分摊兰王权柄。” “殿下,您还记得常遇春和兰王的达成的协议吗？当时兰王就是迫于和议会的斗争,需要大量的政治影响力，才答应了协议，靠着协议将兰朝现在占有的土地合法化，赢得了国内更多的支持，提升了权威。” 陈景辉点头：“原来如此……我还真不清楚其他王朝的情况，严真人您来自安朝，安朝那边的情况如何？” “很不好。”严烛说道：“在上次大战中，安朝作为我们的盟友，最后丢掉了近一半的国土，尤其是出产大量粮食的黑土平原宣告从安朝独立，而安朝人因为连年战争，无力收复土地，只能被迫签订条约，认可黑土平原独立，到现在，安朝人都对我们有怨言，认为他们的先王不该支持陛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很差,甚至还没有兰朝人好。” “以各个王朝对剑朝人的态度排序，兰朝最好，元洲上的天朝，安朝，金朝再次，夏朝最差，直到现在，夏朝中还有屠杀剑朝难民，用他们的尸骸炼制僵尸的举动。” “但如果是对您的态度，那无论是那个王朝，都会害怕您，毕竟您是唯一能代表剑朝英雄的领袖，他们听到您的消息，想到的就会是陛下，想到的是陛下当年把夏朝打得近乎崩溃，把天朝打得像天洲求援的壮举。他们很可能会在这次战争中站在常遇春那边，最好的情况也是不出手。” 陈景辉嘶了口气，委屈说道：“可我已经多次声明我根本不是那什么殿下啊。” “他们不会信的。”严烛说道。 余积薪说道：“大的外交战略不用考虑太多,元洲大战结束不久，各国都还在休养生息,暂时不会爆发大型战端，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周围势力的外交形势。” 话题转换的很快，从普通聊天，变成了讨论正事。 “我们周边的主要势力，一个是兰朝，一个是外海群岛，一个是巫族，一个是命族，殿下你和命族与巫族已经达成了合作，他们现在非常依赖墟宗设立的市场，提供的物资，我们和巫族与命族的利益远大于冲突，他们就算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和常遇春作战，也不会在后方捅我们的刀子。” 严烛道：“这话你别说太绝，还记得百年前，‘翼王’亚达率起义军逃自南荒，遭到剑朝王室绞杀，当时，剑朝王室就是出重金收买了命族，让命族在关键地段出击，把翼王的军队压缩在很小的一片区域，最后翼王为了追随自己的战士与百姓投降，兵败就义。” 余积薪沉吟道：“这确实必须引以为戒，但比起南荒，更需要担心的是外海群岛和兰朝两个方面，其中，尤其是兰朝，要格外小心。” 严烛点头：“兰朝对千风城一直有野心，他们迫切想得到一个元洲大陆东面的出海口。但兰朝内部有裂痕，王室与议会纷争不息，殿下可以派人前往兰朝，接触议会方面，常遇春既然已经向兰王签订卖国条约，我们总不可能把千风城再卖了，只能让议会站在我们这边。” “很困难。”余积薪说：“殿下刚刚恶了世家豪族，兰朝的议会或许对殿下有成见，他们和千风城的世家豪族也多有烟亲关系。” 陈景辉没开口，他一直听着两位明境的交流，终于，他说道：“清算世家豪族，一是我本心所向，不可不为，二是生死攸关利益所在，只有清算世家，没收了他们的矿山与土地，我才有希望和常遇春对抗。” 两位明境听罢，默默点头，认可了陈景辉的话语。 不过，他们想的和陈景辉想的完全是两回事，他们也以为陈景辉要奋力一搏，走众生修行法，而陈景辉想的，则是利用世家豪族的资源完成“原始积累”，快速滚雪球，在常遇春打来之前组建一支可以和极境对抗的现代军队。 严烛道：“利益和观感是两回事，兰朝的议会一直想要压缩兰王的权力，打压兰王的影响力，您派人过去接触议会，不说能不能把兰朝拉到我们这边，起码可以形成阻力，让兰朝短时间内耗，不会干涉局势。” 余积薪道：“议会也不是好接触的，兰朝那边政局很复杂，你我也都不熟悉。” 陈景辉道：“兰朝那边先搁置，我想想，会再开会讨论一下。” “然后就是外海群岛。”严烛说道：“外海群岛同样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的霸主历来以实力决定，目前的霸主郑师师是一位极境言修，掌控有最大的船队，据说她背后倚靠着天教势力，是天教的傀儡。” 陈景辉感到头皮发麻，怎么又是天教的傀儡，天教的触手伸得也太远了，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陈景辉道：“她背后，具体是天教的那一个势力？” “不清楚。”严烛道：“郑师师此人长袖善舞，和天教各个势力关系都不差。” “我明白了……”陈景辉说：“我会和兰朝与外海群岛展开外交，至少确保他们保持中立。” 严烛又道：“目前，你最应该争取的是智械王，虽然它是一个机关人偶，但你和它有共同的敌人，你背后的墟宗也是墨家宗派，会有天然的亲近感，如果能争取到一位极境，哪怕是弱于常遇春的极境，对现在的局势也是巨大缓解。” 陈景辉刚要说，余积薪便道：“你在路上，可能还不知道，殿下已经和智械王成立攻守同盟，共同应对常遇春，消息已经发出，报纸上登了头版。” “是吗！”严烛眼睛一亮，陷入了狂喜。 有一位极境相助，他们一方和常遇春的差距……似乎不是那么大了，看得到希望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修行进展 夜晚，陈景辉回到住处，和星彤冰会面。 星彤冰打着哈欠，让陈景辉确认过附近没有明境后，她低声说道：“聚变堆的建筑材料正在从墟宗运来，千风城的工业基础太差了，根本没有生产聚变堆的能力,连最基础的钢材都不合格，不得不雇佣大量民众把原材料送到墟宗，再让他们把建筑材料拉回来。” 陈景辉道：“选址完成了？” 星彤冰道：“准备工作都完成了，春耕开始前，聚变堆应该能完工，不出意外的话。” “千风城春耕是三月份吧，这有点久。”陈景辉道。 “不然呢。”星彤冰白了一眼：“你不会以为聚变堆是什么玩具吧，那可是高科技产物,如今我们的生产能力都拉到极致了,资源运用到了极限，才有这个速度。” “这还是建立在我们没收了世家豪族的仓库和矿山，得以大范围动员民众的基础上，才有这种速度。” 陈景辉点点头，他其实不是很懂这种技术上的细节，以往蒲公英号完整时，资源充足时造一个聚变堆的速度很快。 “对了，关于外交方面……”陈景辉说了一遍他和两位明境讨论的事，随后说道：“我认为现在插手兰朝的政局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们没有太多实力，难以主导那边的情况。” 星彤冰点头：“而且没有人，这种事情，需要让一个可靠的，能顶住压力，能执行我们意志的人去,总不可能让邱玲过去，现在千风城还指着她来宣传，我先前还让她准备组织宣传队，去乡间宣传我们的政策。” 陈景辉道：“也不可能是你和我去。” 他和星彤冰都分身乏术，这些天见面的次数都很少，都有要忙碌的地方，陈景辉在千风城镇压大局，星彤冰前往墟宗统调资源。 “要不让艾巧云想点办法？”星彤冰道：“她的地位很特殊，还是联合商会在千风城的会长，联合商会有许多人脉，可以让她去接触一下兰朝，接触一下外海群岛。” “也只有如此了。”陈景辉点点头：“外交，内政，发展……这些都不是能立竿见影起效的东西，你修行的进度怎么样，摸到明境的边了吗？” “摸到了。”星彤冰道：“打不过，我已经梦到了一次明境妖魔，单挑拿它没什么办法。” 陈景辉道：“我记得战修梦到妖魔的条件是修行程度很深，满足进阶的基本条件，这个时候服用明境灵气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次战斗,击杀了两位明境敌人，获取了他们的灵丹,都已经送回了墟宗，让星月研究炼丹术。 “明境战之气灵丹还没有分离出来。”星彤冰道：“星月的炼丹术研究遇到了瓶颈，毕竟，作为ai，她本来就不擅长发明创造性的工作，我还在业余时间抽空帮助它，但进展不大。” 陈景辉想了想道：“那之后我们换换班，你来坐镇千风城，有严烛，余积薪两位明境在这里，且常遇春的首要目标是我，你应该很安全，我回墟宗一趟，用明境感知能力看看。” “也行。”星彤冰道：“正好我在这边建造聚变反应堆。还有，处理行政事务，训练军队和领导军队作战，都能提升我的灵力，符合气境战修的修行法，我现在自我感觉灵力还在增加，没有遇到瓶颈。” “那好，那千风城军政你一把抓。”陈景辉道：“你的本心想好了吗？” “没有。”星彤冰摇了摇头，她脱下了外衣，瘫在了床上：“要不你也来帮我想想？” “像我们当初那样？”陈景辉坐在床边：“你也有备选的本心了？” “其实我很迷茫。”星彤冰说道：“你提到过，本心应该是和人的经历有关，符合自身经历，哪怕另一个人和你有一样的基因，他的经历不同，你们孕育出的本心也完全不同。” “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知识是灌输得到的，没有经历过学习和实践的经验，你至少还有一个家乡，可我出生在船上，我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你，我没有任何记忆，你呼喊出了我的名字。” 陈景辉感知到了星彤冰灵力的流动，他很快读出了这种流动潜藏的意思。 不安全感，孤独感，恐惧，没有归属。 本能地，陈景辉伸手抱住了她，把她抱在怀中，她的灵力流动逐渐转为平静。 “所以，我想到的第一个本心，和你想出的一个本心相似，那就是以你为本心。” 陈景辉听着她的低语，感到了温暖与感动，随后，还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担心。 “那我要说你对我说过的话了。”陈景辉道：“以爱人为本心，并不算最顶级的，而且风险巨大。” 星彤冰说道：“第二个本心……说起来也和你很像，可能我们都是星月的造物，她教育了你，她给我灌输了记忆，二者更本质的来说，可能没有区别，这导致我们的价值观在最高的层次是重合的。” “我是一个天然没有家乡的人，所以我想解放这个星球的所有人民，如果宇宙其他地方还有其他人类，甚至是其他智能生命，我也想帮助他们。” “这个挺好啊。”陈景辉说道：“那为什么说你在迷茫？” 星彤冰道：“每个文明的哲学，都离不开那个文明的客观现实，追根究底来说，信念和精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实质上都有坚实的物质基础。” “在这个星球，几乎不存在诸如平等，人权，民主等概念。在地球上，即使诸如项羽那样强大的将军，实际战斗力也不会达到丹境修行者的程度，而在这里，凡人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修行者不是同一个物种，神灵可以引发核爆，瞬间毁灭一个地区，在修行者的强力面前，凡人是颤抖着的，跪拜着的，只祈求修行者心底仁慈善良。“ “哪怕是战修，他们的力量实质上也并不来自于人民，而是来自于他们的灵气，只是他们的超自然力量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受到人心的影响。” “但星月给我灌输的信念和哲学，却完全建立在修行者并不存在的客观事实上，我感觉这个信念会十分脆弱，因为它和我所遇到的现实不符合，一旦用它突破明境，肯定立不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决断 剑朝，梅京。 清晨，当常遇春走进指挥部内，所有军官已经站立着，等待他的命令。 “我们将对智械王发起最后的进攻。” 常遇春的声音冷酷，是不可置疑的命令语气：“把这些机关人偶赶回他们的熔炉，重新熔炼成我们的武器。” “继续征召民夫,让他们往梅京运送补给，不愿意为战争做出贡献的人，将被处死。” “部队要全力作战，不要怕牺牲，不要怕缺乏攻坚装备，我会和你们站在一起。” 铁般的沉默像锁链般扼住了在场众人的脖颈,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往神灾核心地带驱赶大量民众,无异于屠杀,更不要说时间马上要到春耕了，这样很可能耽误农时，引发很惨烈的后果。 且普通士兵在补给不够的情况下对擅长防御的墨修军队发起进攻，也是近乎自杀的行为，但常遇春决心已下。 他决定不惜任何代价，打败智械王，彻底扫清后方的阻碍，随后集中全部精力，来对付陈景辉。 对付智械王的时间，他还可以派人去天洲找天工开物仔细打探，要确保陈景辉背后真的没有天教势力站台。 没有人质疑常遇春的命令，他们执行着，传达着常遇春的命令。 在外界，陈景辉和智械王结盟的消息已经传出，而他们对智械王的猛烈进攻，将是对这一结盟消息最凶残的回应。 一旦智械王胆敢现身战场，常遇春就能立刻降临在自己的亲兵身上,将其格杀！ 若不现身,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势力破灭！ …… 战争开始了。 墟宗也立刻给予了回应。 星彤冰坐镇千风城，下达的第一个军事命令，就是进攻南安关！ 你打智械王，我就打你！ 参战的部队，主要是墨军士兵，以及从元洲各地赶来的剑朝老兵，他们也被整编在墨军旗下，刚完成整编，还没有怎么熟悉装备，就要开战。 而对于墟宗内职位调动，让星彤冰负责千风城军政的事，士兵们并没有太多意外，他们反而觉得这是好事，要防止常遇春声东击西，表面攻打智械王，暗地里偷偷离开，刺杀陈景辉。 一边在千风城建立聚变反应堆,各种工厂,一边要运送弹药武器补给给前线战士，星彤冰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还好，越来越多的民众前来报名，参与运输队，南千公路成了一条输血的大动脉，为千风城和前线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物资。 小推车，驴车，牛车，马车，它们和墟宗制造的大卡车一起，构成了共同行军的奇异画面，在星月仿生人的协调下，竟然丝毫不乱。 一一发炮弹，一一枚子弹，一一件新式的武器，这些东西不断送入前方部队，很多老战士都没见过这些新式武器，但他们很快便喜欢上了这些超越时代的武器装备。 南安关守将很快发现，他以往的战争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墨军总是喜欢在夜晚发动进攻，他们的炮弹可以精准撕碎壕沟与铁丝网，他们的狙击手在黑夜里也能射得很准，仿佛人人都是明境强者，他们的机关飞鸟散乱地俯瞰整个阵线，在保持高速移动的同时，还能对地面移动目标进行打击。 这不由得让他怀疑，对方阵线里暗藏了一位明境墨修，在幕后掌控一切。 战争形式完全不同了，墨军甚至没有组织过一次冲锋，南安关的军队就不得不龟缩在修筑在山上的堡垒里，连战壕都不安全。 可他们能躲进去，给他们运输物资的补给部队不行，大批运输部队遭到了轰击，已经没有人敢过来送补给了。 墨军根本没有包围南安关，却让他们断了顿。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摩拳擦掌，打算和强敌对战，心想就算打不过，也能坚持一会儿，结果等你到了决战的场地，别人直接拿起一杆枪在远处狙击你。 无比的憋屈！ 南安关守将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组织了一次反攻，按照兵家常理，防御方向进攻方的突然反攻，往往要选在晚上夜袭，才有突然性，可因为墟宗配备的夜视设备和带有红外侦察的无人机，夜袭就是白送，他只能硬着头皮选择在白天沿着挖掘好的工事前进，冲锋。 损失非常惨烈，除了一些视力好的战士，他们连墨军士兵的影子都没见到，被墨军炮兵当移动靶在打，连正经的枪战都只打了三四次。 可就那几次枪战，他们发现自己手上的十四半步枪就是一根烧火棍，墨军新配备的自动步枪太狠了，火力跟机枪一样，几个墨军士兵就能压制住成倍的常遇春士兵。 突袭失败后，南安关守将人彻底麻了，只能固守，疯狂对后方呼叫援军。 后方常遇春的炮兵给予火力支援，他们的炮弹还在空中，墨军的炮兵雷达就定位出了他们的位置，随后立刻给予反击，几次过后，后方的炮兵部队连和墨军打炮战的勇气都失去了，损失极为惨重，却没对墨军造成实质性打击。 到目前为止，常遇春方面连墨军的兵力部署都没有摸清，就快被打崩溃了。 南安关守将觉得很不公平，对方显然有明境参战，而己方的明境都被抽调过去对付智械王了，两位明境的损失，令常遇春捉襟见肘，已无力派遣明境坐镇南方。 可他不知道，墟宗方面同样没有出动明境，这就是凡人军队的战争。 这时，一个个喇叭竖起来，开始向南安关劝降，说墨军优待俘虏。 南安关守军实在撑不下去了，已经有士兵趁着夜色开始逃跑，逃到对面那边。 在得到后方的电令后，守军趁着夜晚丢盔弃甲往北跑了。 战争大胜，打出了堪称玄幻的交换比，墨军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就打下了常遇春军队精心守备的关卡！ 墨军士气大为振奋，尤其是新加入的士兵们，他们从未打过如此爽的一战，有人开始骄傲，认为常遇春也不过如此，有人开始请命，要继续追击。 星彤冰压制住了士兵的战意，甚至没有派人占领南安关。 只有她才清楚，墨军是一支半机械化的部队，太过依赖能源和弹药的补给，在千风城建设初步完成前，不能把战线拉的太开。 而且，墟宗的行政能力有限，现在连千风城都没有完全消化，即使打下新的领土，如果不能把土地消化，能动员上面的人力获取上面的资源，那领土占下来也没用，是负担。 这一次对南安关的进攻，是政治仗，是为了声援北方的智械王，不能再继续打下去。 但星彤冰也没有撤军，她趁机整训部队，要求墨军部队总结在战争中出现的失误不足，发现那些信息沟通不到位，命令执行不到位的地方，并进行训练整改。 虽然墨军中有大量老兵，但他们对于墟宗的武器也不熟悉，正好借此机会训练熟悉。 第一百八十三章 陈景辉的实力 回到墟宗的陈景辉肩上的担子轻了很多，他没有太多时间休息，和星月一起研究着明境的能力，明境的灵气，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研究自己。 目前，陈景辉对于自己的能力,已经有了定量的认知。 “念力延展范围，在200到400米之间，200米内我的念力能以最高功率起效，超出这一范围，念力会逐步衰减，在400米衰减到近乎没有。” “念力延展也不再只能依靠触感和视觉，我能对听到，嗅到的物体施展念力。” “念力最大出力，约为2.41吨，如果我全力专注，这一出力还会得到提升，目前最高记录是接近4吨，按照死士修行法描述，如果我为了本心死战，出力还会进一步提高，我自己的出力已经比我之前使用古神剑来的更高了，而现在，有了古神剑加持，让我的念力接近极境，可以超过8吨，但极为耗费灵力。” 8吨的念力，400米的最大范围，听起来没有多少，毕竟直接运用的情况下，连工程船都举不起来,掀翻都有点困难，但源修在地球被称作剑仙不是没有道理的，源修从来都不是只在自己念力范围内作战的修行者。 正面战斗时，源修的战斗风格是用念力加速物体，将物体加速到极为恐怖的速度，再投射出去！ 由于陈景辉同时是梦主和剑仙，他还能给投射出去的武器铭刻长久的剑阵，并且在不加念力的情况下，利用剑阵的细微变动进行引导和操控。 可以说，陈景辉现在是一个人形高速导弹发射器！ 陈景辉站在训练场中间，专注地望着面前。 他的前方，机器喷出水雾，星月利用丁达尔效应，在水雾中制造一个个类似靶子的幻影。 幻影刚一出现，陈景辉就先用念力打散水雾。 这是在测试陈景辉的反应能力以及计算能力。 “平均时间四点九毫秒。”星月的声音响起，她的情感模拟系统已经模拟不出该有的情绪了：“这相当于是蜜蜂一次振翅的时间，常人根本察觉不出的时间差，你居然能感到水雾变化并做出反应。” “还能再快一些，你每一次测试,进步都异常明显。” 陈景辉道：“那是我有了一些心得，我发现对于明境修行者来说，注意力是一种可以控制的资源，就像高深的运动员对体力的操控，明境可以轻易分配自己的注意力，注意力越集中，反应时间越快，但太过专注于一个方面，又会丢掉其他方面的信息。” “开始计算力测试吧。”陈景辉道。 “好。”星月道：“计算力测试的规则是，你对两个大素数的乘积进行因式分解，看到数字后，用念力操控你面前的沙子，把两个素数写出来。” “来。”陈景辉道：“我数学不好，不过我对明境的脑袋充满信心。” 对两个大素数的乘积进行因式分解，是没有任何巧妙方法的，只能依靠纯粹的计算能力。 很快，第一部分测试结果出来了。 “对于计算难度相近的一组大数，你用暴力计算法的平均时间是17.15秒，依靠直觉是2.42秒，直觉的准确率为12.5%，即使是错误的直觉，也与真实答案很相近。” “你的计算速度呈现越来越快的趋势，可以初步假定，明境的大脑具有极为恐怖的可塑性和变化速度，在执行脑力工作时，大脑的适应速度快到不科学。” 陈景辉呼了口气，他额头上已经在飘白烟了，高负荷的计算对明境也不是一件轻松事。 “下面进行第二项测试，利用丘德诺夫斯基公式计算圆周率。” 陈景辉问道：“那是啥？” 接着，星月将一个极为复杂，看到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公式投影在了陈景辉眼前。 “计算等式右侧的无穷级数，每计算一项，可以推算十五位圆周率，我们看一下一分钟内你能心算出多少位。” 陈景辉吐槽道：“怪不得余积薪和向碧霄测试了几次就不想来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他们的感受，来，我也想看看我的计算能力比过去强了多少。” 他毫不畏惧，毅然决然测试，并且一直忍到星月宣布开始，才开始心算结果。 经过了大半天的测试，陈景辉总算对自己如今的实力，有了更加理性的，定量的认知。 他做这些测试，一方面是帮助星月积累明境修行者的知识，丰富她的数据库，另一方面也是修行法的要求。 明境源修，顺修为霸主，逆修为溯源者，霸主的修行法陈景辉已经知晓，溯源者的修行法，在天女离开时，也告知了陈景辉。 追根溯源，自己研究源之气的用法，直到可以用源之气模拟出所有灵气的部分能力！ 按天女的话说，这一修行法存在严重缺陷，那就是有认知障，如果天女故意告诉陈景辉该怎么用源之气模拟所有灵气的特征，那他不仅不会修行成功，完成逆修的难度也会变得无限大，必须自己自创一个新的逆修法门。 每一个打算成为溯源者的源修，都必须走上这艰难的道路，独自摸索，独自领悟，重新造一遍轮子。 不过陈景辉不觉得这是问题，他有星月帮忙计算分析，条件比其他的源修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他的阅读量也比普通源修多，阅览过的脑洞，看过的各种玄幻作品，也是源修们望不可即的，这些都是他的积累。 如果抵达明境的源修，在前三个境界没有完成逆修的修行法，那么他会本能地抵触这一做法，强行去做，会内心生出巨大恐怖，难以克制，但对陈景辉也不是问题。 更关键的是，和其他明境修行法一样，时间还有限制，必须在三十岁之前完成，否则无望极境！ 若是成功，奖励也是巨大的，不同于霸主修行法大成后，只是单纯的提升念力的极限，溯源者修行法大成，则可以将自身源之气的一部分短暂衍化成其他灵气，灵活性极为恐怖！ 在星月处理数据，打印报告，给出建议的时候，陈景辉没有停下锻炼念力的步伐，他在走溯源者的修行法，在挖掘念力的可能性。 陈景辉决定先研究战修，在旁人眼里，他也是一位明境战修，想来模拟出战修的能力是最简单的。 气势不算是灵气独有的能力，每个气境以上的修行者都有气势，那就只能从其他能力考虑了。 “战修能力的一部分……武术，点火……这些怎么做啊，我让念力彼此摩擦，在空中打起火焰？” “呃，失败了，念力不是可燃物，再怎么摩擦也无法起火，奇怪，我之前是怎么用古神剑点火的，我再点火看一下……” “原来燃烧的不是念力，而是形成念力的灵力，可灵力流动时无色无形，如何摩擦生火？” 陈景辉一边试验着，一边思考。 “等一下？” 陈景辉脑海里灵光乍现，突然把握到了一个灵感。 第一百八十四章 源修的大恐惧 陈景辉想到的，是自己突破丹境时，演练念力，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假想一个念力构成的敌人，和自己近身战斗，以此磨炼技巧。 他又想到了余积薪，余积薪的附魔气势“众生气象”正是将气势分化成蓝衣卫战士！ 虽然严格来说,附魔气势不属于战之气的能力，而是每个战修的自我本心演化出的力量，但众生气象不同，它还有一个版本，并不属于附魔气势，而是战之气本身的能力。 明境战修逆修大成后，众生的标志性能力，众生万象！ 众生气象是对众生万象的拙劣模仿，是用附魔气势模仿出了众生自带的能力！ 也就是说,陈景辉完全可以用气势创造出一个个“气势人”，那他就完成了对战修能力的模拟。 他一想到这点，就要开始尝试。 心念一起，忽然，他的直觉感到了恐怖的悸动。 “不要！” “不要这么做！”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这样做，这触碰禁忌。 陈景辉流下了冷汗，他在分析自己直觉的由来。 按理说，明境源修顺修为死士，愿意为了本心赴死，根本不会有什么大恐怖可以阻拦道路！ 很快，陈景辉想明白了，他恐惧的并非死亡，而是失去自我。 灵气里的意志似乎在告诉他，一旦他这样做了,他会失去自我！ “这就是……进行逆修时的大恐怖吗？”陈景辉想。 “我能克服它，它只是灵气的意志显现，我进行逆修，失去的不是我的自我，而是灵气的‘自我’，灵气的意志将被我磨灭！。” 陈景辉心想，他克服着恐惧，果然，这份大恐惧并不难以克服，他在前三个境界都完成了逆修，能顶住灵气里意志的压力。 克服恐惧后，陈景辉顶着压力，直接尝试。 念力流转，固定，成形。 凝成人形的气势出现在陈景辉眼前！ 陈景辉立刻操纵着他，快速奔跑，战斗，挥舞气势化成的刀剑。 “身体素质接近明境战修，但没有武术，也没有气势,构成他存在的就是念力,如果我不加以补充,被攻击次数过多,让气势消磨到一定程度，他就会消散……” “最远不能超过我300米，300多米的时候就会开始消散……只能在我念力范围内行动。” “操控它需要一定的专注力，它没有心智，必须由我来控制，它不会延伸我的感知，只能我用明境的感知操控它……” 陈景辉一项项分析着，他的灵力在显著增长，内心的恐惧在退去。 这是逆修有成的反馈！ “我还可以制造多个人形气势，不过维系它们的存在会占据我的念力输出功率，如果制造太多，我自己的念力就无法做事了……” 心念一动，一个个熟悉的人出现在陈景辉眼前，有星彤冰，有雪忧花，有其他在远在星海之外的友人，甚至有游戏里的队长，祁首长。” 陈景辉静静望着他们，他们的面庞有些模糊，但陈景辉还是能认出谁是谁。 “好，以后我出门，假装自己是明境战修更容易了，至于这些人形气势到底是众生气象，还是众生万象，端看各位高人脑补！” 完成了明境战修能力的模拟，陈景辉把目光放到了其他灵气上。 除开战之气外，他第二熟悉的灵气，毫无疑问是墨之气。 但墨之气的明境……卷宗学者和金刚，又该如何模拟？ 如果只是模拟低境界墨之气的能力，那陈景辉轻易就能做到，用念力加持自身，提升力量，但这样做并没有得到灵力增长的反馈，显然不符合修行法的要求。 陈景辉怀疑，模拟低境界的能力可能没用，必须得模拟出明境的能力来！ “金刚……我不大可能模拟金刚的能力，念力再怎么想，也和把自己改造成机关人偶的金刚没有什么共性，卷宗学者？可我没见过正经的卷宗学者，只听说过他们擅长使用各类术法，是最擅长用术法的明境……” “那么，言之气……” 对于言之气，陈景辉倒是有思路。 他成了明境后，发现远距离作用的念力其实不是超距效应，在念力和自己之间有无形的灵力流动，这些灵力流动可能是念力的另一种形式，可以穿破物质。 他进一步怀疑，天女在自己脑海里留下的烙印，很可能就是这种无形念力的一种运用手段，它不涉及物质，只涉及心灵。 那么，能否用这种无形念力，模拟出言修的诸如魅惑，暗示等能力？ 陈景辉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只是他身边找不到言修，他想了想，决定之后回千风城时拉上邱玲一起研究，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去血海内，见一下大花魁。 除开这些常打交道的灵气，其他的灵气，其实陈景辉就没有什么思路了。 “可以拜访南荒的巫族与命族明境。”陈景辉暗想：“研究一下他们的能力。” “灵修主要在夏朝，很难办，我认识的修为最高的灵修居然是艾巧云，她才丹境……” “道修更是躲躲藏藏，被天教追杀，根本见不到人。” “空修和寂修，按照灵气的升变关系，它们位于宙之气之后，天之气之前，数量稀少，不过我手头恰好有一份寂修的明境灵气，之后可以和星月一起研究看看。” “宙修……嗯，好久没有和白冷阳开会聊天了，或许是时候重新开启梦境会议了，不过得想个好点的理由，解释我为什么咕了这么久……” “还有易修，和言修一样，等我回千风城时，找张修姝和王归藏老爷子聊聊，我虽然认识明境易修，但那是在血海里的不完整易修，都没怎么见他出手过。” “天修……嗯，风水师的能力或许也涉及无形灵力的运用？对了，向碧霄就在墟宗内，找她问问。” 和其他明境不同，向碧霄很不喜欢千风峡的环境，一是千风峡对风水师不友好，很危险，向碧霄不想被卷入血海，二是千风城那个地形，到处是山体内部，天修很讨厌。 另外，墟宗也很需要向碧霄时不时祈雨一下，所以向碧霄不在千风城，待在墟宗。 陈景辉想到便问：“星月，向碧霄在那里，给我她的位置，我找她有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 风水与堪舆 向碧霄住在墟宗一处高点的阁楼里，最顶层没有墙壁，据说这是她对星月的要求，她不喜欢像山洞那样的屋子。 在不聚集雨云的时候，向碧霄就喜欢在南荒天空上飞行，或是坐在阁楼里，望着天空与大地,品尝星月为她做的点心。 因为向碧霄对墟宗工业的重要性，陈景辉让星月尽量满足她的各项要求，但她的要求其实也不多，除开喜欢吃美食外，真的如传说中的仙人那样飘逸潇洒。 陈景辉过来的时候，她恰好在阁楼上欣赏天空,吃着星月做的蛋卷。 “最近修行的怎么样？”陈景辉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向碧霄往嘴巴里塞了一根蛋卷,含糊说道：“有事直接说，不用寒暄。” 陈景辉碰了个软钉子,讪讪道：“我想知道风水师的具体能力，你能给我演示一遍吗？” “可以。”向碧霄很直接，都没问陈景辉为何要看能力：“你想先看什么？” “呃……都可以？”陈景辉道。 “你看。”向碧霄指尖灵力流动，陈景辉专注地观察着，这些灵力汇聚，化作雷光，击穿天空。 “风水师的主要进攻手段，雷击术。”向碧霄道：“单论威力，比不上阴阳师的掌心雷，但我们可以聚集大量雷电，用数量补上质量的差距，攻击距离也更远。” 阴阳师是明境易修的称号。 陈景辉想了想，试着模仿同样的灵力流动，失败了。 “你在研究术法？”向碧霄问：“术法不单单需要灵力流动，你得想办法调动其天地间游离的天之气，没有灵气在身,灵力的流动是空中楼阁。” “没……你继续。”陈景辉道。 “远距离作战用雷电，但气势对雷电的防御效果很好,在中距离，我们会用其他的天地之力进行攻击。”向碧霄手中火焰轮转，一枚小火球丢向空中，爆炸开，如同烟花一般。 看着漂亮，但陈景辉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恐怖热力。 “火球术。”向碧霄道：“但和气境的火球术不同，到了明境层次，我们的火球术结合了气境火球和另一个近战能力‘烧竭’的特征，火球术爆炸开的焰浪会包含持续燃烧的灵力，可以像白磷那样持续燃烧，消耗敌人的气势。” 烧竭……陈景辉想起了自己在游戏里和气境天修交战的过程，那位气境天修一掌打在自己身上，把他的身体变成了火焰的燃料。 陈景辉也试着用自己的灵力模拟，又失败了。 向碧霄看到了陈景辉的努力，她没有多说，继续道：“再就是寒霜术。” 她挥手，一股极为寒冷的风霜甩出,在外面的天空飞远。 “这个一般是配合降雨，制造寒冰,阻碍敌人的行动，同样是在中近距离用。” 陈景辉尝试了下，还是失败，无法模拟。 “风水师操控各种天地之力，是在之前天修能力的基础上加强。”向碧霄道：“雷电，火焰，寒霜，这三大天地之力千变万化，可以变化出万千种法术，还有一些非战斗能力，比如制造太阳，祈求雨幕……” 她又小小的降下了一场雨，再短暂制造了第二轮太阳，陈景辉的模拟全部失败了。 “这些能力彼此之间可以互相结合，发挥更强的力量。”向碧霄道：“比如，我可以身化太阳，制造一定范围的持续高温，对于没有气势的凡人来说杀伤力很大，不过你连基础都模仿不出来，结合更无可能。” 陈景辉道：“那其他的能力呢，风水师的幻术之类的？” “风水师正如其名字，强调风与水，风水师的幻术依靠的是对风和水的操纵。” 向碧霄道：“这也是风水师新获得的能力，而非原本能力的加强。” 随着向碧霄身周灵力流动，陈景辉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潮湿。 随后，一位位向碧霄同时出现，她们和真正的向碧霄有同样的灵力流动，明境也难分真假。 “水影术。”向碧霄道。 陈景辉微微皱眉，天修的幻术，似乎和他想象的幻术不太一样。 “隐形术。”向碧霄挥手，空气里有风在带着水流动，她和陈景辉之间的桌子消失不见。 “嗯？”陈景辉观察灵力流动，发现这些灵力流动似乎不完全是在操控风与水，他自己尝试同样的灵力流动，失败了。 “这似乎是利用了水的折射，但又不完全是，包含一些神秘的因素。”陈景辉想。 “鬼打墙。”向碧霄伸手，按在桌子上，桌子上似乎有固定的灵力在流动，好像是某种阵法，类似陈景辉的剑阵，但它起到的效果是迷惑明境以下的修行者，让他们在这附近绕圈，失去方向感。 “更多鬼打墙聚在一起，就是风水大阵，风水大阵的布置需要实体物质作为阵眼，如果是规模很大的大阵，则大阵内必须有风和水的流动，比如溪流，比如时不时出现的狂风。” “这差不多就是风水师的所有能力，还有些观察风水的能力，也给你展示不出来。” 陈景辉思索着，说道：“我明白了，很感谢你，这对我很有帮助。” 他想到了自己模拟出众生能力的事，又问道：“风水师是天修的顺修，那逆修是什么呢？” “听我义父说。”向碧霄道：“逆修叫堪舆家。我不知道他的修行法，天教对它封锁的很严密。” “堪舆家……这不就是风水师吗，和风水师有什么区别？”陈景辉说。 “是啊，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向碧霄道。 陈景辉道：“天教对于逆修法门封锁的这么严，难道有什么隐秘所在？极境也是，我认识一个天尊的子嗣，就连他也只知道极境顺修的修行法，对于逆修就知道一个名字。” “极境天修顺修的修行法是什么？”向碧霄问。 “极境天修叫天意使，听他说，要顺天意而行，所作所为符合四季，节气。”陈景辉道，他本来就是帮向碧霄问的。 “这样。”向碧霄点头：“那我之后会尝试提前顺修。等我……嗯？” 她皱了皱眉，似乎感到什么地方不对。 “你怎么了？”陈景辉道。 “我在想一件事。”向碧霄道：“我的修行法已经小成了，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去寻找极境灵气，为突破极境做准备，可我为什么会想跟着你，待在你身边？” 她说着，眉头微蹙，似乎在内心里寻找原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外交使团 陈景辉知道向碧霄这么迷茫的原因，在离开血海时，天女为了防止她泄露秘密，想要杀死她，但陈景辉阻止了她，天女也就退了一步，为向碧霄篡改了记忆,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是陈景辉击杀天女分身后，打开了门逃走，没有天女分身逃掉的信息。 但天女认为她的暗示不足以镇住同境的向碧霄，于是还给向碧霄下达了暗示，让她不要跟着陈景辉行动。 现在，向碧霄确实动摇了,她发现了不对。 陈景辉道：“如果你想离开,那就离开吧,现在我也到了明境，有了自保之力。” 虽然陈景辉很需要向碧霄的能力，但他不愿意靠着天女的暗示强行留下对方。 显然，天女给的暗示中，是有让向碧霄听陈景辉话的暗示，所以之前陈景辉让她待在墟宗，打破了一直跟着他的暗示，仍然没事。 “算了。”向碧霄道：“我在这里无依无靠，什么人脉关系网都没有，你手下的情报人员帮我留意一下极境灵气的线索，说不定比我自己找更快。” “现在你处在危险当中，我还要靠你带出我的门人，我得保护你，就算我要出去探索，也会等你这边局势稳定，安全下来后。” 陈景辉诚恳道：“谢谢，我会让人帮忙留意极境天之气的线索。” 他之前就从齐苍云那里得知,市面上流通的灵气，一般只到气境级别，气境级别的灵气是可以买到的，尤其是战之气等主流灵气，基本去一个大城市就有。 而明境的灵气就相当罕见，一个王朝一年之间也不会有多少交易，拍卖的记录，那是战略级的储备。 到了极境，就更罕见了，可能元洲大陆几年，十几年都不会出现一次明面上的交易。 所以，即使是小门派出生的修行者，或者散修，到了气境层次，也会寻找可靠的大势力加入，因为这些大势力牢牢把控着明境，极境层次的灵气，只有他们掌控着高端灵气。 像向碧霄这样的小门派掌门人，如果想要再取得突破，常规的办法，只有加入天教,靠着天赋和贡献得到天教认可，让天教赐下极境灵气，还不一定能成功，因为天教内部有神灵子嗣，有各种关系户，他们或许天赋差些，贡献不够，可靠着长辈的庇护，他们能比外来的天才更先得到极境灵气！ 时间对于修行极为重要，一旦拖到三十岁，身体机能开始下滑，就无缘极境了，陈景辉可以想象，许多天才因为缺乏灵气而中途折戟。 和向碧霄的交流结束了，陈景辉回到了训练场，开始冥思苦想如何模仿明境天修的能力。 而向碧霄还有些苦闷，她仍然没有找到原因。 “是因为这里吃的很多，生活很好？” 向碧霄摇了摇头，不太像，她似乎把握到，内心中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让她留下来。 “不太确定，陈景辉似乎知道什么，但没有告诉我……” 向碧霄想了一会儿，有了一些猜测，但都不确定。 最后，她决定放弃思考。 “星月，给我再拿一本小说来，上次的看完了。” 来到墟宗许久，向碧霄也学会了呼唤星月，让星月的仿生人帮她处理各种杂事。 …… 千风城。 今天从兰朝开往千风城的火车，来了一个特殊的团体，他们是兰王麾下的使节团，来到千风城，是为了和千风城方面展开外交。 刚一下车站，他们就闹得沸沸扬扬，全城所知。 很多人振奋，互相见面都是在聊这个。 “兰王派出使节团，莫非是要承认殿下的正统地位，与我们建交？” “如果是那样，真是太好了，殿下的正统地位得到了一个王朝的承认！” 其实很多人都心有疑虑，因为陈景辉刚刚占据千风城，在国际社会上，还没有得到任何大势力的表态与支持，唯一结盟的也是智械王这个难兄难弟，在他们看来，智械王根本不算什么正经的势力。 但与千风峡相邻的兰朝派来了使团，人数众多，规格很大，人们认为这是对陈景辉血脉的尊敬。 也有人感到不安和担忧，有人说道：“兰王和常遇春签订了友好条约，天然对我们敌意多一些，为何会派使节团来，我看有鬼。” “兰朝抢占了我们这么多土地，这次恐怕来者不善，可能是想趁着我们面对常遇春威胁，前来敲诈的！” 星彤冰得知消息后，先是把信息分享给了陈景辉，随后准备晚宴，宴请兰王的使节团，也邀请了严烛和余积薪作为己方代表。 新的消息传出，使节团内有一位明境强者，是兰朝的外交副大臣，庄长印！ 他是使节团团长，以及兰王的全权代表！ “这可是个凶恶的老狐狸，此人是安朝人，却能在另一个国家混到如此高位……” “据说黑土平原独立，就是他参与策划了，明明是安朝人，在兰朝做官后，立刻毫不留情分裂祖国的领土……” “还有，你们别忘了，和李言签字，一纸条约买走了我们剑朝好多土地的就是他！” 旅馆内，兰朝使节团团长，庄长印听着外面传来的议论声，他微微一笑，对麾下众人说道： “推掉今晚的晚宴，就说我们刚来千风城，风尘仆仆，需要短暂休息。” “作为赔礼，我们在闹市包一个酒楼，明天中午宴请他们。” 时间来到第二天中午，庄长印又派人去城主府，让他告诉星彤冰，使节团还在和国内沟通，没有准备好，请再等一天。 此时，消息已经在全城发酵，很多人翘首盼望，想知道兰朝到底是什么态度，想得到兰朝的承认与支持。 可庄长印却钓着他们，丝毫不急。 夜晚，庄长印望向回来的探子：“今天星城主有什么动作吗？” “她出城了。”探子道：“去了北边，应该是和往日一样整训军队去了，我没敢跟，怕有明境在那边。” “和往日一样？”庄长印眉头微皱，喃喃道：“养气功夫不错啊，是真的不急，还是表面装作不急？” “明早，再派人过去城主府，推掉明天的约定，就说我方觉得这次会见地位不对等，千风城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我方使团团长是明境，千风城应该让陈景辉来，才地位对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理博弈 “哦，知道了，跟他说，我明天到千风城。” 墟宗里，陈景辉收到消息，回复着星彤冰。 他觉得兰朝的使节团也太傲娇了，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过来想见自己,又不肯明说，连续鸽了好几次，才告诉星彤冰，他们想见的是自己。 …… 千风城。 庄长印听完回报，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发觉自己对墟宗这一势力的看法不太准确，或者说,对墟宗两位领导人的性格把控有问题。 他们太佛系了。 你使节团过来，好，邀请你,你不来，好，等你，你要反客为主邀请我们，好，答应，你继续放鸽子，也不管你，自己做自己的事，你要见陈景辉，可以，等他明天过来。 在庄长印的设想中，他第一晚推掉晚宴，千风城方面就该着急了，至少派个人来试探下态度吧？结果没有。 他反客为主，明明是他们来出使墟宗，却是客人邀请主人赴宴，他本以为至少能看看墟宗的反馈,结果什么反馈都没有。 再次放鸽子后，庄长印发现，墟宗那边竟然丝毫不急，一切如常。 难道他们意识不到，兰朝的态度将至关重要，有可能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吗？ 这一刻起，庄长印就推测，目前主政千风城的星彤冰，应该是内心很强大，性格强势，极其自信之人，于是他再发消息，说星彤冰不够资格和他谈。 在庄长印看来，星彤冰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再怎么有能力，这一刻也该着急上火了吧，结果完全没有,她很平淡的接受了庄长印这略微无礼的要求。 毕竟，虽然庄长印是明境强者，但他只是个外交大臣，还是副的，要求见墟宗世俗势力领袖陈景辉，实际上是有些无礼的。 而以庄长印对陈景辉的印象，在他心里，陈景辉是一个极其霸道之人，说一不二，不容得任何反对意见，自己点名要求见他，他再怎么也会感到不悦，不可能直接应下。 但现在这一套手法下来，反而是庄长印有点摸不透墟宗，原本他想拿捏墟宗的心理，好在之后的谈判里换取优势，但现在，庄长印忽然没那么有信心了。 下午，陈景辉抵达千风城，路上他还去了一趟血海，和血海方面进行贸易，同时找大花魁季梦思聊了聊天，看了一下明境言修的灵力流动。 等陈景辉带人抵达约定好的酒楼，楼上的庄长印正看着陈景辉。 陈景辉表情十分轻松，还和周围的人攀谈，询问公审大会的情况，完全没有在意还有一位明境在偷听。 他表情很轻松。 他看着陈景辉的时候，陈景辉也看着他。 庄长印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相看起来和蔼亲切，服装穿着很官方，是大臣的衣物，却给人儒雅的感觉，目光很锐利，让陈景辉联想到了在搜寻猎物的老鹰。 酒店已经被庄长印包场，二楼里，主客对坐。 庄长印道：“景辉殿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最近你在兰朝政坛上，名气如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般。” “庄老客气了。”陈景辉客气道：“我想恐怕不是什么好名气。” 庄长印身旁簇拥着使节团的其他四人，而陈景辉身边跟着星彤冰，余积薪，严烛，还有一个机关人偶，两边围着一个圆桌。 庄长印不着痕迹地看了严烛一眼，他没有掩饰眼神里的惊讶，严烛此人刚到千风城不久，居然就抵达了核心层，丝毫没受到排斥，陈景辉对他如此看重信任，愿意让他参与最高级别的外交会谈。 庄长印暗道：“这里面肯定有严烛是明境强者的原因，但也说明，陈景辉用人不拘一格，海纳百川。他是真心把投奔过来的剑朝人当做自己人，不愧是那位陛下的孩子。” “景辉殿下，还请让我先道歉。”庄长印道：“之前多次想见您，没见到。” “没事。”陈景辉笑道：“庄老下次想见我，就直说。” 寒暄还在进行，酒楼里的店员开始上菜，送酒，酒过三巡，庄长印觉得该开始正题了。 “景辉殿下，这次陛下派我们来呢，是因为您本身有王室血脉，也属于王族成员，而常遇春却不是，若是让常遇春得了剑朝天下，那成何体统。”庄长印说道：“所以，陛下想和您达成合作协议，王族与王族之间彼此携手。” “哦？”陈景辉笑了：“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庄长印道：“也算是陛下对于您母亲的尊敬吧。其实就是简单的条约，只要您说一句话，我们兰朝将承认您的存在，并且和您建交。” “什么话？”陈景辉问。 庄长印图穷匕见，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您需要承认我们和常遇春达成的友好协议。” 哐当。 碗摔碎了，严烛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庄长印。 庄长印不甘示弱，回望着他，淡淡道：“严真人是想发表什么看法吗？” 严烛盯着他，没说话，重新坐了回去。 那所谓的友好协议，就是卖国条款，用许多剑朝的土地，交换了兰朝对千风城不闻不问，承认千风城属于常遇春。 陈景辉道：“我记得，协议上说，你们承认千风城属于常遇春，那是不是我承认后，我得把千风城让给他？” “那倒不必。”庄长印道：“您只需要承认，常遇春协议里转交给我们的土地合理合法便可，毕竟那些土地，本来就是神灾爆发后，我们收拢剑朝难民，安置他们，给予他们保护的地点，控制权本来就在我们这边。” “那时，您还没有出世，能代表剑朝进行交易的只有常遇春，陛下只是希望，无论你们之间谁获得胜利，都不会影响归属我兰朝的土地。” “即使您担心出卖土地名声不好听，可卖土地的是常遇春，又不是您，再加上，您现在面对常遇春的威胁，已经力有不逮，急需我们兰朝的支援与认可，将一些用不到的虚名换取实际利益，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想必，您的人民会体谅您的。” 严烛和余积薪的脸色异常难看，星彤冰面沉似水。 陈景辉趁机夹了口菜。 “庄老，您搞错了一件事。”陈景辉道：“我就不是那什么殿下，唉，也根本不是云烙风的子嗣，只是没人相信我，我怎么有资格卖掉剑朝的土地？” 庄长印的表情变得惊愕了起来。 他在谈判开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没想到过陈景辉还能不认自己身份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另有图谋 一下子，场面变得尤其尴尬，原本严肃正经的外交宴会，现在平添了一丝喜剧色彩。 最离谱的是，庄长印看着陈景辉的灵力流动，他说的无比诚恳，丝毫没有撒谎的意思。 庄长印差点怀疑,是不是真的那里搞错了，陈景辉根本不是云烙风的子嗣。 很快，他内心中实打实的证据打消了疑惑，若陈景辉不是云烙风的子嗣，他怎么可能聚齐这么多剑朝志士，怎么可能引来常遇春的袭杀。 “哈哈。”庄长印尬笑了两声：“景辉殿下，您还真是会说笑，如果你不是殿下,那怎么会有这么多剑朝人追随你,要知道你的敌人可是常遇春，跟着你九死一生。” “他们追随的不是我。”陈景辉道：“而是黑暗中的希望，我只是恰巧能给他们希望而已。” 庄长印表情微微凝重，他心道，不愧是要走众生之道的战修，陈景辉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虚假之意，他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他的灵力流动如同刺目的阳光！ “那景辉殿下，您的意思，是不想承认我们和剑朝签订的友好条约？” 庄长印的话语里，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思。 “非不愿，实不能。”陈景辉道：“我并非剑朝殿下，对于剑朝来说，我算是一个外人，我哪来的资格去承认割让土地的条约,要是我能割，你们兰朝随便推一个人出来，就说他是云烙风的儿子,他不也能签吗，为何非要找我？” 这话给庄长印呛住了。 他来之前想过很多次陈景辉会是什么样的人，他想过许多种可能性，霸气，疯狂，偏执，扮猪吃老虎，等等都有可能，但庄长印万万没想到，陈景辉竟然是个无赖！ 连自己的血脉身份都翻脸不认！ 但庄长印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高明，既避免了强行否定兰朝和剑朝的友好条约，引起兰朝敌意，又没有真正的卖国，这让庄长印不由得对陈景辉心生出一丝敬意，他是一个为了国家利益，连自我尊贵的身份都能否定的人。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 敬意归敬意,使命归使命,庄长印站了起身。 “景辉殿下,您还是再三思考为好。”庄长印话语里，威胁之意都不在隐藏了：“您的首要敌人是常遇春，不是吗？不必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再失去一个潜在的盟友！” 庄长印带着使节团提前离场，他们愤而离席，在表达对陈景辉的不满。 陈景辉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周围几人也是，都没急着开口说话。 “问问老板，他们付钱没有。”陈景辉说：“没付钱我给。” 他翻出几张墨币，念力加持下，飞到旁边的跑堂手上：“这是摔碎碗的钱。” 跑堂受宠若惊，连忙接下，老板也出来说，他们已经付过了。 “那还行，没吃霸王餐。”陈景辉道。 远处，离开的庄长印听到陈景辉的话，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们回城主府细谈。”陈景辉对周围几人道。 …… 城主府内，严烛和余积薪的表情都很严肃，星彤冰重新回到了平静的表情，各自落座。 星月的仿生人走来，给每人倒了一杯泡甜水，城主府里的茶叶全被向碧霄顺走了，陈景辉和星彤冰都没去买新的，现在只能冲泡甜水喝。 第一个开口的是严烛，他无比艰难，痛苦地说道：“……殿下，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祖先筚路蓝缕开拓的土地，把它们送给外国，确实让人痛心，但我们真的不能再多敌人了。” 他在听闻庄长印的要求后，是反应最激烈的，而现在，他又第一个向陈景辉提出建议。 陈景辉看着他的灵力波动，内心忽然明悟，他是想自己背上历史的黑锅。 余积薪道：“殿下，这些天来，聚集在您旗下的剑朝志士们，还有千风城的老百姓们，对您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都在说，您确实是唯一能拯救剑朝的人，我相信，他们仍会站在您的身边，正如您一直站在他们身边一样。” 这是在表态了，两位剑朝的老牌明境都赞同让出土地，新生的千风城政权太弱小了，不可能和邻居的兰朝对抗。 “我反对。” 说话的是星彤冰，她站在两位明境的反面，她的话语吸引住了在场三位明境的注意力。 “说说理由？”陈景辉道。 星彤冰停顿片刻，说道：“首先，兰朝侵占的土地，目前都不在我们手上，我们也无力去拿回它们，为什么兰王要派出使节团，非得让我们承认那些土地归属兰朝？” 余积薪皱眉道：“得到殿下的承认，当然对兰王是有利的，能提升兰王在国内的威望，让兰王在和议会的斗争中有更多筹码。” 星彤冰轻轻道：“那他愿意为了这些筹码，付出什么代价呢？” 这话一说，余积薪和严烛都陷入了沉默。 陈景辉道：“你的意思是，他是空手套白狼，能套到更好，套不到也不会付出太多力量来尝试？” “对。”星彤冰道：“现在回想起来，庄长印一开始的种种操作，就是想凭空变出筹码，利用我们急于得到其他王朝承认的心情，什么也不付出，得到我们出卖土地的承诺。” “之前宴会上，他不也说了吗，我们出卖土地，他们能给予的仅仅是建交和承认，对我们跟没有一样。” “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承认了，我们付出了什么？表面上，那些土地也不在我们手上，但我们不能只计算眼前的利益，人心所向同样重要，我们如果承认了常遇春签订的条约，那对于剑朝人民来说，我们又和常遇春有什么区别呢？还会有这么多支持我们，同情我们的仁人志士赶过来吗？” “说得诛心一点，这个外交条约，就是兰王在对我们挖坑，想要破坏我们的名声和人心，而自己却得不到多少利益，毕竟土地都已经在他手上，我们也拿不回来。” “还有，我们如果在兰朝这边表现得软弱，那其他势力怎么办，我们一个个退让吗，即使我们现在没有那些领地的主权，可他们要是贪得无厌，再向我们索求，我们怎么办？” 陈景辉没有表态，但星彤冰的话说服了两位明境。 “确实是这样。”严烛叹了口气：“是我被兰朝的态度吓到了，我早该想到，兰朝不可能为了一些虚名对我们出手，过于计算敌我实力差距，却没有算更多的东西。” 余积薪点头道：“确实不能承认协议，我觉得我们殿下做的很好，既没有承认协议，也没有否认，和兰朝正面对上，我们之后可以保持这种态度，殿下不承认自己是殿下也挺好。” 陈景辉小声道：“我真不是……” 严烛惭愧地说道：“殿下，是我们太弱小了，没法保护您，才让您不得不为国家受此屈辱，我有愧啊。” 看着三人基本达成一致，陈景辉道：“那就这样吧，我也觉得奇怪，兰朝这些人是来干嘛的，求个虚名需要这么多人吗，我是真有点怀疑他们是来搞我名声的，但他们想搞坏我名声，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还故意选择在闹市的酒楼，仿佛生怕消息传不出去一样，真的其心可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压力与访客 第二天。 事情发展果然如同陈景辉所料，在闹市酒楼进行的外交宴会，根本没有瞒住消息，一时之间，全千风城都知晓了事情经过。 有人怒火冲天，愤怒于兰朝在这种时候趁火打劫，有人悲愤,感到很无力，甚至不能直接拒绝兰朝索要领土的无理要求。 但陈景辉的应对也成了街头巷尾的美谈，人们都说景辉殿下善于应变，面对强势的兰朝索要领土，宁愿不认自己的尊贵血脉，也不肯出卖国土。 这在剑朝诸多军阀中,是几乎见不到的,见惯了其他军阀因为内战出卖国家利益，奴役自己的人民讨得外国欢心，陈景辉宁愿牺牲自身名誉也要保全国家，让很多人都感动了。 他们开始意识到，陈景辉不愧是殿下，他和所有割据军阀都不同，他是真正站在国家和人民这边的，甚至不在乎他个人的名利。 消息扩散到其他地方，越来越多的剑朝人下定决心，他们认为陈景辉值得他们赌上性命，开始启程，朝着千风城进发。 除了剑朝人，甚至一些外国人也对陈景辉这位年轻的领袖感兴趣，随着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陈景辉身上的传奇光环就越大，人格魅力吸引着许多人。 此时此刻,一位一身白色连衣裙，戴着遮阳帽和墨镜的漂亮女孩坐火车抵达了千风城,她的打扮装束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那一头白色的头发。 “这里就是星姑娘所在的千风城？”白冷阳想着，下了车，完全没在乎众人的目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注目的感觉了。 “呼，车上还不觉得，一下车就好冷……”白冷阳想着，随手变出一个相册般的书，抽出一张卡牌大小的相片，相片上，刻画着一位赤裸上身的武士站在冰天雪地里。 相片化作光芒，点点光芒融入白冷阳身上，她顿时感觉寒意消散。 见到了这一手，意识到眼前这位独行的小姑娘是神秘莫测的修行者后，带有恶意的视线都不见了。 “她要是见到我，一定会很惊讶吧，嘿嘿。”白冷阳想着。 在外面的世界,她熟悉认识的人只有星彤冰一人，至于梦源前辈，他是神灵，不算熟人。 “不知道梦源前辈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修行出了问题，一直没有再召开梦境聚会，大图书馆里关于明境以上的资料总是怪怪的，透着莫名其妙的诡异和危险感。” 和白冷阳一起过来的，还有许多年轻的修行者，他们不是剑朝人，纯粹是因为听到了陈景辉的故事，一时热血上头，跟着过来看看的。 这时，他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有人想去看看千风城的公审大会，有人想去报名参加墨军，有人觉得自己实力高深，应该去旅店住下，等陈景辉礼贤下士。 白冷阳听着他们的话语，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记录他们的话语，偶尔她还快速临摹着他们的样子，再撕下那一页纸张，她用钢笔画下的画竟然如相片一样。 “或许这会成为历史的一页。”白冷阳想着，把画出来的相片放好。 这时，有人惊呼。 “你们快看，这是兰朝那边的报纸！” 白冷阳好奇凑过去，在想是什么新闻，让在场这么多人如此惊讶。 报纸头版写着，兰王增兵千风城边境，两个军团将陆续抵达，四位明境强者已经提前抵达。 “本次行动，旨在进行军事演习，熟悉军队中新列装的墨家武器，不针对任何一方……呸！他们是来打劫了！”有人愤慨骂着。 “怎么办？我们正面还要应对常遇春，这侧面又来了四个明境两个军团，怎么打啊？”有人绝望了。 “打了也没用，兰朝是有极境的，就算打赢了，兰朝极境来了怎么办？” 听着他们的议论，白冷阳也为星彤冰担心起来。 …… 血海里，陈景辉在和季梦思，墨无己聊天，探讨言之气和墨之气的明境能力。 血海的情况已经越变越好了，陈景辉甚至放了一艘工程船在这里，为食品制造机供能，这样他每次来只用带一些重水和生物酶，就能让食品制造机源源不断的制造食物，工程船里的其他设施也没有浪费，陈景辉在电脑里面储存了许多技术资料，供血海里的墨修免费学习，他们掌握得很快，尤其是物理，工业方面的资料，学习速度比曙光战团的人还快。 陈景辉又往血海运了一些工业设备，经过一段磨合期后，都正常运转，大大提升了血海的生产效率。 要是陈景辉未来不能把他们带出去，陈景辉都怀疑，即使血海物质匮乏，靠着蒲公英号的技术与血海人民的智慧，都能建立一个血海工业基地，一样解决血海内人民的生活问题，还能对外输出工业产品，进行贸易。 陈景辉也在做最坏的考虑，打算从蒲公英号再转移一些设备来血海，避免战争失败，敌人打到墟宗，那时血海就是唯一的退路。 因此，他最近还在考察血海的情况，在考虑是否能建立重水工厂，甚至建立了一个和千风城一样的小型聚变堆，彻底解决能源问题，不再依赖他每次从外界带重水。 即使是现在，血海内的情况也得到了巨大的改善，人们吃人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有了稳定供应的粮食，那人们就有希望，现在的血海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苦海无边的地狱，而是一个大学校，大工厂，大兵营，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生活，都得到的巨大的提升。 这其中，尤其要感谢墨无己，墨无己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他对那些新型科技与机械的学习理解速度也令人目瞪口呆，一开始还需要陈景辉和星月仿生人指导，后来他甚至自己改进了生产工艺流程，因为原本的工艺流程没有考虑到墨修的能力，而墨修能力对于工业生产的加成巨大，可以省略掉好多工艺流程。 天城的人也逐渐搬迁过来了，尽管他们和曙光战团等参与过天女战争的人还有隔阂。 刑阳派出了更多的信使，把陈景辉的消息散发给雾岛，血海战团，还有其他势力。 使者们告诉他们，来吧，来曙光战团，这里有希望！ 血海墨门，血竹林，梦想楼的人也大都移动到了曙光战团，只是血海墨门那里有矿山，所以还没有完全放弃，墨家子弟在使用墟宗提供的新技术，新装备采掘矿石。 越来越多的势力慕名而来，他们也被这里的场景震惊了：充足的食物，充足的衣物，还有紧密团结在陈景辉旗帜下的众人。 墨无己的状态变好，就是因为这一切符合他的本心，他在践行着本心。 结束了一个阶段的讨论，陈景辉发现他对墨无己有了错误的估计，墨无己其实并不算真正的金刚，他最开始也是卷宗学者，选择金刚修行法，是本心不稳的情况下，用逆修磨灭灵气意志，避免被灵气控制的无奈之法。 所以，陈景辉从墨无己那里了解到了明境墨修顺逆双修的不同能力，他收获很大，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灵感，觉得可以尝试。 第一百九十章 城下之盟 但陈景辉没有立刻去尝试想法，他这一次还给血海里的人，带来了蒲公英号批量制造的投影仪，这些投影仪将作为墟宗的宣传工具，向千风城和千风峡农村地带的人民宣传墟宗的政策，陈景辉也顺带要了几台，送进血海里,请人们看电影。 说是电影，其实就是纪录片，是向碧霄自己闲暇时拍摄的，人们跟着她的视角，飞过冬日的林地，越过丘陵与溪流，蓝天与白云。 不知不觉，好多人不停擦拭着眼泪,泪水模糊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不清画面。 血海里大多数人是在血海里出生的，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太阳与蓝天，全靠描述和文字去想象，而现在他们看到了。 偶尔，向碧霄自己的话也被录了进来，变成所有人听得到的话外音。 “这里的风很凉快，很舒服。” “再过盏茶功夫，阳光会更柔软。” 偶尔，她遇到了冬眠着的熊，还偷偷靠近，开始自拍，把自己和睡着的熊放在一个镜头里。 画面有时会切换，这些片子是向碧霄游玩时随手记录下来，由星月剪辑在一起的。 “看，这些就是雪，不是天之气制造出来的,而是天上落下来的雪。” 她很快堆了一个雪人出来，换着角度拍摄着，声音冷静，毫无感情色彩：“堆雪人是外界人们在冬天很喜欢的娱乐活动。” 显得好像不是她想堆，而是她堆起来给大家看看外界的娱乐活动。 “打雷了，雷光好看，雷声也好听。” “下雨了，好大的雨。” “看天边那个云，看着像一只大公鸡。” 在陈景辉眼里，完全是流水账的纪录片，血海众人却看得津津有味，极其羡慕天城城主，期待着自己能离开血海，去外面正常的世界生活。 陈景辉感受到了他们的情绪与想法，内心变得平静而坚定。 这希望就放在他身上。 放完纪录片，墨少立去拆投影机研究去了，陈景辉毫不介意，像这种科技含量过低,完全没有保密需求,还能量产的工业产品，随便拆，随便研究，他还把投影机的构造图纸和相应的原理书籍都带来了，就知道墨少立会感兴趣。 他也告辞，在人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打开光门，离开了血海。 陈景辉正要回墟宗，忽然，他收到了信息。 “兰朝大兵压境，开始给压力了？” 另一头，星彤冰道：“没什么，应该是虚张声势，你继续专心修炼，千风城这边有我在。” “虚张声势吗……”陈景辉却不敢确定，虽然从逻辑上讲，兰朝不可能为了已经在手里的领土，就对千风城发起攻击，而若是他们志在夺得千风城，那承不承认他们对剑朝土地的非法占有，只是一个开战借口罢了。 他还是做不到那么理性，逻辑上兰朝不可能打过来，但知道四个明境，两个军团就在卧榻之处，感性上的不安很难抑制住。 “你做好侦察准备，我这段时间就不回墟宗了，防止战争突然爆发。” 说着，陈景辉把从墨少立那里，学到的一些炼丹术知识发给星月，墨少立有过制造明境灵器的经验，但他也没有用炼丹术分离成功明境灵气，而是拿着整个明境灵丹直接做成灵器，所以他给的炼丹术很多是猜测，但这就足够了，有了大致的方向，星月是很好的执行者，可以慢慢试。 “血海里的人知道我要和常遇春打后，支援给了我三件明境灵器，但它们副作用很大，明境强者自己用可以说是负担，但可以给气境用，用来拼命。” …… 千风城。 千风城的小型反应堆已经落成，重水工厂也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来自墟宗的材料运送到了这里。 能源到位了，矿山资源掌握了，下一步就是发展制造业，然后滚起雪球。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世家豪族又死灰重燃了，他们得知了兰朝陈兵边境的消息，一下子跟磕了兴奋剂似的，一扫南安关被打下的沮丧和阴霾。 “疯王陈景辉的末日到了，哈哈！” “惹谁不好，去惹兰朝，我一个在兰朝的外甥告诉我，兰朝已经和常遇春达成秘密协议，等常遇春清扫智械王，便和兰朝围攻千风城，任那疯王有再多底牌，再有天赋，也必陨落！” “国力微小而辱大邻，兰朝也是他陈景辉敢违逆的吗？” “我早就知道那疯王自大霸道，妥妥的暴君，现在遇到硬钉子了吧！” 还有人出言，说让陈景辉停止公审大会，释放被逮捕的世家豪族，他们可以出面，和兰朝方面沟通交涉，给个面子，让兰朝退兵。 这些话语都是谣言，但这些谣言确实惹得人心惶惶，有些老百姓本来给墟宗做工做的很欢快，在南千公路搞运输，跑一趟拿一趟的钱，现在听到这些话，一些人开始犹豫了，害怕陈景辉失败后自己遭到清算，不敢来了。 在这种压力下，一直没有离开千风城的庄长印使团，再次站出来，公开声明，希望和陈景辉再谈一次，站在新时代的立场上，重新为剑朝，兰朝两个王朝划分国境线。 使团中，有人冷笑，上一次你装疯卖傻拒绝了，这一次大兵压境，你敢不签城下之盟？ 陈景辉也确实承担着巨大的压力，现在千风城的建设刚有起色，墨军也还没有成军，在北方，常遇春正在拼命寻找和智械王决战的机会，留给陈景辉安稳发育的时间越来越少，在这种时刻，是否应该冒和兰朝起冲突的风险？ 就是在这种时刻，星彤冰告诉他，有一个老朋友来千风城了。 老朋友？陈景辉还在想是谁，就听星彤冰说：“是白冷阳。她说她身为莲心岛代行，还肩负着记录重大历史的任务，她认为我们正在经历重大的历史事件，所以来千风城暂居了。” 草！陈景辉暗骂一声，这下好了，他真不敢露头了，要是被白冷阳看到，她只需要掐指一算，自己的马甲就掉了！ 那好尴尬啊，在梦境世界里唱双簧的事直接被发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塑形精神 “对了。”星彤冰说道：“白冷阳还想旁听我们和兰朝的外交会议，我没有拒绝她，她说宙之气气境叫做史官，修行法就是见证并记录历史。” 陈景辉头大了一圈，这咋办啊。 他手上确实有遮掩年龄的术法，可那还是白冷阳教的，丹境层次的术法,要拿那东西去蒙混过关，几乎是没希望的。 “除非……” 陈景辉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他能模仿出明境墨修“卷宗学者”的能力！ 他在血海里询问墨无己，已经知道了卷宗学者的能力，墨无己言道，墨之气是塑造的力量，如果说金刚是改造身体,放弃血肉躯体化作机械，那卷宗学者改造的是精神,是灵气！ 墨之气能短暂塑造改变自身，变出一些其他灵气，但这种程度的转变太低微了，不能让墨修直接运用其他灵气的能力，但能大幅度强化对应术法的威力。 这个特点，一下子就让陈景辉想到了源之气，源之气也拥有类似的特点，不过源之气是直接衍化为其他灵气，比墨之气的塑造更彻底！ 不过，陈景辉现在还无法让源之气衍化，他只能慢慢尝试，看看源之气能否像墨之气那样短暂塑造自身，用来施展术法，提升术法的层次，如果能做到，陈景辉认为自己身为明境强者,所施展的术法是能瞒住白冷阳的，且施法时间会缩短,持续时间会增加，完全够用。 短期内的话…… 陈景辉思考了片刻，对星彤冰道：“我的看法还是没有变化，兰朝要我们承认他们占领的土地，本就蹊跷，自己占了就占了，得了便宜还出来卖乖，如果只是他们寻找攻击我们的理由，那我们就算承认了也没用，他们明天就会找别的理由入侵，可能是我没有戴帽子这种理由。但也不能直接拒绝，我们就拖着，不跟他们开外交会议。” 这样也能避免陈景辉自己出场，被白冷阳一眼看穿。 “也要做好应对兰朝入侵的准备，如果兰朝真的不开眼，那就把我们应对常遇春的家伙事，拿来让他们开开眼！” 第二天。 大量的人群汇聚在了城主府前,星彤冰没有明境的感知力,她走出城主府时,还以为这些人是来请愿,要他们不放弃兰朝占领土地的所有权。 在走来的路上，她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想好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一事件。 走到外面时，她发现人群很安静，他们用期盼又纠结的目光看着星彤冰，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场面很安静，不像人们自发聚会的现场，更像是图书馆。 “星城主。”有人的话语打破了沉默：“请转告景辉殿下，我等，我等……” 星彤冰看出来了，他们想让陈景辉回绝兰朝的要求，可他们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要背负何等的压力。 她看着那些充满期望和犹豫的目光，他们期望陈景辉不向兰朝投降，又害怕担心这会让千风城覆灭，他们唯一的希望消散。 她已经准备好的话语，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旁边，白冷阳不知道从那里偷摸拿出一个相机，偷偷地拍摄着这一幕。 最终，人群消散，这场自发聚集的请愿活动，最后却没有人真正表达出内心的愿望。 对于墟宗的沉默，兰朝给的反应更果断，他们在报纸上宣布，本次军事演习的主题将是山地作战，演练复杂地形下的作战。 一些兰朝的报纸上，连篇累牍地记录起陈景辉的事迹，说他迫害各个大善人，抢夺他们的财产，搞得千风城民不聊生，还有些从千风城逃走的世家豪族，他们在兰朝首都汇京联名上书，希望兰王能为他们做主。 他们开始污名化陈景辉，制造战争借口，做舆论准备。 庞大的压力，进一步来到了千风城方面，庄长印再次递交外交函件，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满足于虚名，他们声称千风峡西北的大片丘陵也应该属于兰朝，当地人已经使用兰朝货币多年，虽然理论上是剑朝的领土，但剑朝在那里完全没有建立统治，连法律都依照兰朝法律施行。 这份外交函件，更像是一个宣告书，直接说明，兰朝将在这片本国的丘陵区域进行山地作战军事演习！希望陈景辉警告手下的修行者和军人，不要前往那片区域，以免出现误伤！ 千风城城主府内，又一场紧急会议召开了。 陈景辉道：“看来，兰朝那边是把我们的沉默理解成了软弱，我们不能再退让了。” 严烛道：“殿下，还请再考虑一下，那片区域我们也没有实际控制住，实际上那里是大片的荒凉野地，只有几个小小的村落，不适合人类的生存。” 余积薪道：“今日割一地，明天他们要千风城，我们也给吗？他们现在就敢在我们的国土上军事演习，下次是不是直接打到千风城，在千风城军事演习？” 兰朝实在欺人太甚了！他们就把握住了陈景辉现在不愿两面作战，在步步为营，切香肠一般吞掉剑朝领土。 “能打吗？”严烛深深望着余积薪。 余积薪无法给出回答。 “能打。”回答的是星彤冰。 “兰朝放在我们面前的两个军团，说句实话，他们就是一块肥肉，这么短时间集结起来，虽然依靠铁路运输装备和补给，但重武器和其余补给还是会不足，我们的装备也比他们的装备更加先进，在高端战力上，我们也没有明显的劣势，我方也有四位明境，和兰朝压境的高手数量齐平。” 严烛道：“可兰朝不止有四位明境！” “兰朝的实力，比常遇春还要强大，远远强大！” 星彤冰道：“但兰朝不会投入巨大的力量，来和我们战斗，我们比起兰朝是小国，但小国有小国的好处，兰朝不会把我们当做主要敌人和威胁，兰朝自己内部存在矛盾，外部也有和其他王朝的矛盾，兰王做不到倾起全部力量来攻打我们，甚至兰王连他自己的力量都不能完全动员。这和常遇春的情况不一样。” “常遇春铁了心要消灭我们，而我们对于兰朝，只要表现出的威胁能力，让兰王认为吞掉我们的收益低于损失，那就足够了，而如果我们不反抗，他只会得一寸，再进一尺。” 陈景辉看着众人，他说道：“拟定作战计划吧。” 计划大致拟定好，当晚，一封信送到了庄长印手上。 信上写的消息很简单，很不巧，墨军也打算在那片区域进行军事演习，并且墨军划定了炮击区域，希望兰朝军队小心炮火，不要被误伤。 最后，陈景辉下了逐客令，请庄长印在明天中午之前离开千风城。 第一百九十二章 摆开战阵 夜里，墨军收到命令，开始调动起来，抢占千风峡西北方向的丘陵地带，布设阵地，准备防御。 与此同时，庄长印也得到了陈景辉的回复,他感到惊讶，完全没想到陈景辉如此不理智，居然敢主动撕破脸。 这就很难受了，庄长印沉吟了片刻，令手下发电报回汇京，汇报现在的情况。 殊不知,他一直以来和汇京的电报来往，其实都被星月拦截住，他们的情报加密十分原始,很快就被暴力破解了出来。 陈景辉看着庄长印发回去的电报，他松了口气。 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庄长印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试探和敲诈，兰朝根本不想和陈景辉起战端——就算要起，也至少要等常遇春试探出陈景辉的底牌之后。 包括临时调动到边境的两个军团，也都只有个架子，大军调动没那么快，符合判断。 庄长印也很快离开了千风城，余积薪亲自礼送他们出境。 他虽是使节团团长，但也是明境强者，陈景辉并不放心在可能起冲突的情况下，一位不受控的明境在自己老家。 星月继续监控着兰朝前线部队和后方的电报联络。 深夜，一封新的情报发到了陈景辉的通讯设备里，这封热腾腾的电报，大概前线的敌人都还没有翻译完，陈景辉就先看到了。 “照常演习，陈景辉在虚张声势……呵。” 陈景辉冷笑一声,兰朝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真以为仗着势力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也好，成为明境之后，我其实没有真正打过战斗，之前击杀常遇春手下的明境，都是突袭击杀，几乎没交手，就拿你们来试手！” 早晨。 边境线外，兰朝的两大军团士兵有说有笑的列队，准备沿着山路前进。 在他们眼里，陈景辉根本不敢和他们战斗，他们甚至不觉得这是一场行军，更像是公费郊游。 按兰朝的编制，一个常规军团由三到四个旅构成，每个旅一般下辖三个战团，每个战团确保有至少一位气境强者，而一个军团由一位明境率领，但随着大陆战争告一段落，兰朝军方积累的强者数量更多,现在大部分军团都已经配备了两位明境,一位是正军长,一位是副军长，其中大部分都是战修。 这两个军团，有三位明境战修，外加一位明境墨修，实力相当强大。 他们从首都收到了陈景辉的警告，都不放在眼里，反而觉得好笑。 “陈景辉，他还想威胁吓退我们？呵呵，剑朝已经脱离元洲大陆军事争斗太久了，根本不知道现如今的军事力量，发展到了何种水平。” “听说他手下那所谓的墨军，成军不到半年，全靠明境墨修镇场才能发挥战斗力……这种新兵，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拉出来纯粹凑数。” “倒是要小心，算上那隐匿的墨修，墟宗的明境数量更多。” “再多又如何，他们还敢攻击我们不成，我们可是代表着兰朝，背后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王朝！” 四位明境有说有笑，都不把陈景辉放在眼里。 就这样，他们带着部队，走着丘陵之间狭小的山路，翻山越岭，朝着千风城而去。 “那里有人。” 四位明境中的一位，突然表情凝重，指向一个方向。 明境们纷纷看去，借助明境的感知能力极目眺望，见到山巅之上，一位身着奇异墨色盔甲的年轻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们。 “陈景辉？” “是他？他怎么敢来我们眼前，身边一个士兵都没有？” 四位明境惊讶。 “好生大胆。”一位明境战修道：“小心，我感到战场态势不对劲，他身后还有隐藏力量，但我不知道在那里。” “他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有人低语，对军队下达命令，让军队里的气境天修与墨修的机关飞鸟起飞，侦察陈景辉后方的情况。 按照行军条例，他们要随时确保空中的侦察情况，可这里是剑朝，他们不觉得剑朝人敢攻击他们，连最基本的警戒都没有做。 这时，陈景辉也向前，走到了四位明境的感知范围了，他一人走来，气场竟与带着军队的四位明境分庭抗礼。 “来者可是景辉殿下？”一位明境战修道：“我是兰朝丙火军团的军长，西门河。” “不是什么殿下，就是陈景辉。”陈景辉走来，语气轻松道：“我方即将对你前方地段进行炮击演习，请你们不要再前进了，以免误伤。” “哈？” 几位明境呆住了，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门河笑了。 “景辉殿下，您要为您说过的话负责，你敢威胁我兰朝军队？” 陈景辉道：“并非威胁，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我向来希望和兰朝友好协作。” “那些空话就留给外交官说。”西门河手中长棍旋转，他舔了舔嘴唇：“我倒要领教领教，曾经天下第一战修的孩子，继承了多少力量？“ 说罢，他跃出军队阵线，独自朝着陈景辉而来。 其他三位明境在旁边看着，明境之间的战斗很难瞬间决出胜负，他们不怕西门河陷入劣势，他们无法支援，他们也想知道，这位陈景辉，到底有多少战力。 “来得好。”陈景辉拔出了一把手枪，朝着西门河瞄准。 “没有灵力流动，不是灵器？”西门河想，他身周气势披挂，如同坚甲。 西门河尝试着分辨陈景辉的灵力流动，从而闪躲攻击，但陈景辉利用西门河朝自己冲来的惯性，把握住了他身法的必然规律，瞄准地很稳。 “不好闪躲……硬接吧。”西门河不再腾挪辗转，他瞬间加速，朝着陈景辉笔直冲来，这在如今明境的陈景辉眼里，就像一个摆在面前三米的人形靶子一样，怎么都不会落空。 唯有后方的那位明境墨修，看着陈景辉那怪异的盔甲和武器，感到一丝不安。 陈景辉并没有着急开火，他还在等西门河拉近距离。 “西门河，撤！” 喊话之人是三位围观的明境中，年龄最大的那位，他的战斗直觉告诉他，很不对劲！ 西门河也有同样的直觉，内心灵感闪过。 “那把枪……那把没有灵力流动的枪，很危险！” 但他一路加速，自身已经有了一个较高的速度，无论是转向还是急停，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这在明境眼前，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发现西门河要改变移动方向，陈景辉终于开火了。 电磁手枪很稳定地射出了一发子弹。 西门河的身体急停住了，不是他停住的，而是电磁子弹轰在他的气势上，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让他停住的。 西门河感到惊骇，这是什么武器，杀伤力这么大？ 它射出来时，陈景辉身周还有灵力缠绕在它身上，让它的速度越来越快！ “炮击！” 后方有人惊呼。 西门河也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黑点，那些炮弹正要落了下来，将他和陈景辉所在的区域完全覆盖！ 可西门河已经没时间避让炮击了，他惊骇着，翻滚，腾挪，在避开陈景辉的瞄准。 陈景辉身侧，一把把小剑飞出，这些小剑上都带着坚实固化的气势！ 西门河暗道不好：“这是陈景辉的附魔气势，和宋守城一样的附魔气势，困城！” “他想等我靠近到足够距离再开火，想用这怪异武器和困城气势，远处的炮击配合，一举击杀我！” “我跑的太远了，军阵中的气境易修来不及交换位置！”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万象人间 这一时刻，西门河脚下火焰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让他飞速后退，但太晚了，陈景辉的小剑已经密密麻麻轰过来，天上的炮弹也即将落下。 但西门河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身后的明境出手了，他们内心想的是,若是西门河单挑占了上风则罢，既然落入劣势，那就不要讲那么多武德，以多打少便是！ 丙火军团的副军长，明境战修方建松散开气势，他身处自己的军团里，战修领袖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军队里占据丘陵高地的神射手在明境的指引下,朝着陈景辉所在开火,他们的子弹包裹气势，撞在小剑身周的气势上，磨灭小剑上的剑阵！ 炮弹落下，覆盖前方战场，但西门河已经移动到了一个周围有厚重山石的位置，规避了大量爆炸和冲击波。 爆炸的焰浪还没散开，西门河便听到了恐怖的跑动声，在炮弹轰落时，陈景辉完全没有寻找掩体，他在朝自己冲锋！ “好疯狂！” “但是，炮击让你的气势受到了大量的损失，我们之间的气势损失差已经抹平！” 西门河眼中光芒一闪，他手持的长棍燃起熊熊烈火，朝着陈景辉冲来的方向一扫。 火焰与气势形成弧光，斩破烟雾，直冲陈景辉而来。 在路上,它们就被已经落位的小剑剑阵抵挡住。 西门河瞳孔一缩，他看到了周围的灵力流动,那些无数小剑好像每一把都带着强大的气势，已经将他彻底围了起来！ 他的气势也被完全激发，周围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捏着他，挤压他！ “困城气势！”西门河想：“他想直接和我对换气势吗？他疯了，先不说能不能换赢，就算换赢了，他拿什么打我队友？” 西门河的附魔气势是“长河气势”，这一附魔气势没有别的功能，但能让自己的气势恢复速度更快，如同源源不断的长河，在持久作战和消耗战中有明显优势！ 但西门河属于明境战修的战斗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打，不能和他换气势！ 西门河不知道原因，但这一刻，他选择相信直觉。 他转身就跑，挥舞气势附魔的长棍,砸着陈景辉的剑阵,但陈景辉布下的剑阵太多，西门河也进入了陈景辉的念力范围,他逃的很艰难！ 陈景辉一边冲锋，一边拿起电磁手枪，再度瞄准西门河！ “不好，我的闪避空间被压缩了！” 西门河无法闪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景辉撤掉了朝着他方向的剑阵，对西门河开火。 西门河也是果断，吃下一发电磁子弹后，直接朝陈景辉冲去！ 既然陈景辉要射击他，那就必须撤掉两人之间的“困城气势”，否则剑阵也会阻拦武器，如果一味逃跑，只会被陈景辉不停地打靶，在后方支援赶来之前就会殒命，还不如拼一下，赌自己的战斗直觉出错，赌长河气势滔滔不绝，能拼赢陈景辉。 滋。 陈景辉又开了一枪，但西门河强行吃下攻击，他的气势如同淹没一切的滔天洪水，朝着陈景辉轰来。 身后，又有一位明境战修在赶来，另外的明境墨修和明境战修也在远程开火，损毁陈景辉布下的剑阵。 哪怕西门河没有打赢陈景辉，只要西门河撑上一小会儿，他们就能打破剑阵，形成以多打少的局势！ 西门河朝着陈景辉冲去，下一刻，他化作金光，瞬移到陈景辉面前，挥出长棍！ 灵光源流，百步斩！ 陈景辉拔出古神剑，已经预判到他的攻击，但完全没有格挡的意思，任由他的攻击打在自己的气势上，反手就往西门河身上砍。 西门河一惊，陈景辉这是什么战术？ 死也要拉自己陪葬？ 太疯狂了！ 西门河的气势已经呈现颓势，明明是他冲来攻击陈景辉，但现在攻守之势逆转了，陈景辉不停对他挥剑，西门河不得不用包裹了气势和火焰的长棍迎接。 武器碰撞中，西门河明显感受得到，陈景辉的剑术并不怎么好，完全是靠明境的意识在打，技术可以说是很差了，但陈景辉的战术弥补了这个差距，他根本不防御的，只往西门河身上砍。 西门河身为战修，优势很明显，不仅挡下了陈景辉所有的攻击，还顺带打了陈景辉几下，但越打，西门河越感觉不对。 “为什么他的困城气势，一点衰竭的迹象都没有？” “我的长河气势都要没了！” 就在西门河冒出这个念头时，周围的困城气势猛然一变。 几个人形气势出现，他们的外形是星彤冰，余积薪和严烛！ 他们手持气势凝聚的剑刃，围住西门河，从几个方向同时攻击！ “众生气象？”西门河脑海里一念闪过：“不，不是……他的附魔气势是困城，怎么可能同时还是众生气象？” “这，这是……” 后方赶来的明境面露惊色，吼道：“众生万象！” 西门河的计算力一下子被压榨了，他不得不面对几个方向的威胁，纵然是明境，也根本守不住，空门大开。 古神剑斩在他身上，西门河的气势濒临破碎。 西门河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陈景辉敢怎么打，为什么陈景辉根本不怕和他长河气势对换。 “因为他是众生！他众生大成！身处人间，气势源源不断！” 再是一剑，西门河的气势破碎了，陈景辉一剑斩下了他的右手，再捅入了他的躯干，让西门河一阵窒息，无法呼吸，身体的力量也使不上来。 “投降……我投降。”西门河拼命喊，想让陈景辉手下留情。 “景辉殿下，都是误会，有话好说！” 后方追来的明境连忙喊道。 重伤的西门河被念力完全压制住，陈景辉没有杀他，他是兰朝的明境，死了之后和兰朝的冲突只会扩大，他抬眼望了一下剩下的三位明境。 “撤军，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手。” “好，好。”一位明境连忙说：“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撤军。” 开玩笑，众生大成的战修，可以视为刚刚突破的普通极境强者了，或许短暂交锋会被极境压制，但要是打到底，一定是众生占优，陈景辉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能威慑住剩下三位明境，更不要说陈景辉还有其他明境帮手，那些帮手并未出现。 “但我不能白出手，否则世人皆以为我墟宗好欺。”陈景辉淡淡道：“拿一件明境灵器或者灵丹，来换他的命。” “没问题！”一位明境咬牙，抛出一面盾牌，陈景辉的人形气势接过盾牌，他扫了一眼，上面确实有强大的灵力流动。 这下，陈景辉才把西门河丢了回去，断了一臂的西门河像破布一般丢在地上，被明境们带走。 他拿起西门河的长棍，带着对方丢过来的盾牌，满载而归，丝毫不害怕敌人偷袭他背后。 第一百九十四章 嘴还硬着 陈景辉回到了墨军的阵地上，墨军的明境已经告知部下胜利的消息，陈景辉被欢呼的浪潮淹没。 他做好的最坏打算，是兰朝军队头铁，要和他打到底，那时陈景辉就会斩杀一个明境后，不给其他明境围攻自己的机会,用念力逃到提前布置好的阵地上，和他们一起绞杀兰朝军队。 说实话，陈景辉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这会提前暴露出墨军的实力，也会引来兰朝关系的极度恶化。 从欢呼的士兵们中间走过，陈景辉在他们沸腾的灵力流动里看到了太多，兴奋，激动，还有大出一口气的爽快。 严烛走过来，对陈景辉热切说道：“景辉殿下，自神灾之后，剑朝大地上再无像您这样，能抵御外域势力的领袖，他们面对天朝等王朝，都采用臣服，恭顺等态度，您这一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的脊背还是能挺直的！” 一旁，赶来的余积薪低声道：“唯一可惜的是，您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给了兰朝这些人，您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成就了众生，这是前无仅有，名载史册的事！” “唉，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常遇春必定有所警惕防备……” 陈景辉笑了一笑，毫不在意。 且不说他这个众生是假的，就算他是众生，他也打不过常遇春，陈景辉自己知道自己修行的进度，距离极境还有十万八千里，他把打败常遇春的希望寄托在了蒲公英号的科技实力上，只有追随他的人民能复现蒲公英号的军工力量，那墨军就有把握应对常遇春。 “余真人。”严烛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失败了一样，这可是自神灾一来，我们剑朝第一次拒绝外域势力的无理要求，逼得兰朝退兵，一旦消息传出，全元洲大陆的剑朝人都会振奋，他们将心向殿下，加快殿下的修行进度！” 陈景辉的灵力确实在增长，但不是众生的修行法，而是死士的修行法，为了自己的本心不惜进入险地，和四位明境两个军团对峙,这让陈景辉得到了反馈,但这些反馈还不够多，可能是因为陈景辉的行为虽然危险，但其实陈景辉有十足的保命把握，够不上死士的标准。 “是我少算了这点。”余积薪道：“殿下，你现在距离极境还有多远？” 陈景辉含糊道：“距离极境还很远，我根本不是众生，这里面有些秘密。” 这话说出，余积薪和严烛都有些失望，但仔细一想，这也很正常，众生那那么容易修成，陈景辉大概是靠着母亲留下的一些遗物和后手，短暂表现出的众生实力。 “回千风城吧。”陈景辉道：“我接下来会全权让星彤冰处理军政事务，还请两位帮忙辅佐，我要全力修行，尽快提升境界，出现的时间会更少。” 一方面是陈景辉想尽快完成溯源者的修行，另一方面，是陈景辉有点虚白冷阳，现在白冷阳在千风城里到处跑，要是自己像往常那样随意出面，很可能在公众场合被逮到，然后她掐指一算…… 很快，陈景辉通过星月窃听通讯，得知了兰朝和汇京的消息来往。 汇京方面非常震惊，他们让前线的部队后撤，不要挑衅陈景辉，电文里还提到，他们怀疑陈景辉早就到了明境，被困在剑侍山是因为他没有成为众生，而他突围出去的时候，已经成了众生！ 另一边，汇京方面还要求前线保守秘密，把这一次撤退粉饰成和平退军，因为议会一旦得知兰王打了败仗，必然趁机发难，夺取更多权力。他们认为陈景辉也会配合他们，不说出真相，他们认为陈景辉要把众生当成底牌，阴一手常遇春。 陈景辉想了想，决定配合一下汇京，毕竟现在局势稳定最重要，他不想宣传对兰朝的胜利，怕引起兰朝内部一些人的愤慨，演变成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陈景辉在会议上定了调子，这是兰朝军队试探后，发现陈景辉态度坚决，随后撤退，好在大部分士兵都不知晓前线战局，只知道陈景辉一人前去，逼退了敌军，有回旋余地。 消息传回了千风城，全城震惊。 “号外，号外！兰朝撤军！陈景辉逼退兰朝两个军团，四个明境！” 整个千风城被这个消息炸裂了，茶馆里，酒店中，街道上，每个人都在交谈这事，话语里带着格外的兴奋。 先前兰朝大军兵临城下，其实很多人是很恐惧的，害怕陈景辉失败，害怕兵灾，害怕那些世家豪族卷土重来，反攻倒算。 现在，他们都松了口气。 陈景辉能保护他们！ 陈景辉逼退了统一的，强大的兰朝！ “自神灾过后，剑朝好久好久没有如此让我们扬眉吐气的君主了！” “是啊，他们只会对外国势力卑躬屈膝，当他们的狗，但陈景辉不一样，他击退了兰朝大军！” 人们兴奋的议论着，短时间里，来到招兵处的人大量增加，原先为墟宗做工的运输工人们也失去了忧虑，争先恐后地来到指定地点报名，继续为墟宗运输货物。 第二天，星彤冰告诉陈景辉，现在运输工人的数量已经够了，南千公路趋近饱和，达到了最高的运力！现在限制运力的因素已经不是人力，需要把这些人力更高效率的组织起来。 这一战，大大增加了千风城政权的正统性与影响力，也大幅提高了千风城人民的凝聚力，甚至有普通的老百姓涌来到城主府，向千风城的新生政权捐款。 但还是有人不服陈景辉的胜利，街头巷尾，世家豪族和他们的狗腿子们疯狂地污蔑着这次胜利。 “这不过是兰王没料到陈景辉敢于防御，没做好战争准备罢了，若是兰朝准备好，陈景辉那点军队顷刻间便会覆灭。” “兰王爱好和平，经历了上一次元洲大战，不忍看到自己的子民流血，反观陈景辉，大量招募军队，穷兵黩武，主动挑起和兰朝的纷争，高下已分。” “兰朝撤军，是因为兰朝在防备鬼怪荒原的鬼怪，大量军队都在那里，他在为人族守边，不想挑起战事罢了，陈景辉却抵挡兰朝天兵，利用兰朝为人族守边获利。” 但这些声音并没有掀起太大音量，反而被愤怒的人民反驳，那些散布这些话的人只能灰溜溜逃走，再不跑就要被围殴了。 而随着千风城局势稳定，重水工厂和聚变堆开始工作，陈景辉他们要在千风城大量设置工厂，开始生产战争装备，但新的难题又来了。 缺工人，缺工程师！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千风所想 尝试模仿通感家时，遇到了大恐怖，陈景辉内心反而一喜。 他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唯有找到用源之气模仿其他灵气的正确方法时，才会有这种大恐怖出现。 一般情况下，明境都会较为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的判断或许不够准确，但比明境自己的判断更快，在电光火石的复杂战斗时，如果明境无法计算清楚情况，就会按照直觉作战。 但修行不一样，逆修要磨灭灵气意志，这个时候直觉反而是灵气的武器，陈景辉强行压制着直觉的不安与警告,开始尝试之前脑海所想。 他在试着按照通感家的方式，使用着灵力。 灵力流动调到和通感家一致，陈景辉大脑里的信息在调动着，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下，陈景辉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他的情感被抽离了，像是进入了贤者模式一般。 “奇怪，通感家这样做不是能得到感情吗，怎么我现在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欲望，像一具失去一切的空壳。” 陈景辉意识到，他并没有完整的发动通感家的能力，他还需要一个对象，一个用来通感的对象。 在陈景辉的感知里，他迅速抓到了几个路过的年轻矿工。 兴奋，激动，畅快,安心，这些心情一瞬间充斥了陈景辉的内心，陈景辉很快明白，他们还沉浸在自己击退兰朝军队的喜悦中，非常快乐。 “通感家的能力，不止能对眼前的人使用，还能对远方的，未曾谋面的人使用，前提是知道对方的大致信息，信息越齐全，通感正确的概率越大。” 陈景辉想起了季梦思的话，于是他做了尝试，开始对星彤冰通感。 星彤冰在他的感知范围外，但陈景辉对星彤冰非常了解。 沉静。 陈景辉感到了一股平静的感觉，但这平静之下，似乎又有激流涌动，星彤冰的内心好像一团冰封的火，陈景辉能感知到她封闭在内的激情与热火。 “她现在的情绪如何？”陈景辉想着,他的大脑自动分析着星彤冰的性格以及最近她经历过的事。 踌躇，彷徨…… 出乎陈景辉的意料,他发现向来颇有主见的星彤冰,内心竟然充满犹豫彷徨，她好像在自我怀疑。 怀疑什么呢？陈景辉想了一下，他记起了星彤冰曾经告诉过他，她不确定她的本心是正确的，她认为她的本心很脆弱，可能不符合现实。 “嗯……在为本心的事彷徨，原来如此。” 陈景辉发现，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情商明显提高了，可以很敏锐的分析出他人感情里细微的想法。 突然，陈景辉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要不对星月试着通感一下？ 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但陈景辉觉得很有意思，他想看看通感能否对ai使用，要是能用，那真的太逆天了。 他脑海里，大量关于星月的知识在汇聚，陈景辉进一步发现了通感的原理，它实际上并不是对他人使用的能力，它是用灵力流动，改变自己的思维，从而达到和目标一致的情绪。 所以，要对远方的目标使用通感时，关于她的认知越准确，通感的正确概率越高。 “其实就是比较厉害一点的换位思考？”陈景辉想。 他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构建出星月的思绪，这太困难了，他无法把自己代入进一个带领人类文明走出黑暗时代，又陪着自己远征到未知星球的ai的情绪。 “按照季梦思的话说，对高境界的强者，即使很熟悉对方，用通感可能失败，现在看来，并不是对高境界的强者，而是对于思考和经历很复杂，超出自身经验的目标，通感可能失败，正如夏虫不可语冰一般。”陈景辉想。 “对了，既然我可以用通感，我不妨试试对千风峡里的农民们通感，正好想想要怎么获得他们的支持。” 陈景辉之前走访过许多村庄，清晰记得他们的状态，这些知识现在被调动起来，开始更改陈景辉自身的思绪。 一下子，复杂，丰富的情绪涌入陈景辉内心。 “好饿。” 陈景辉感受到第一个情绪，是肚子的饥饿，这种饥饿好像一团火焰在肚子里烧，找不到吃的献祭给火焰，就要烧死自己一般。 “好冷！” “好痛！” 陈景辉感到很痛苦，各种负面情绪加在他的身上，他仿佛化成了众生，体验他们饱受的苦难。 陈景辉完全受不了这种感觉，他根本没想到，试图通感一群人，有这么大的副作用，他的每个感官都像在被刀割，他的身体仿佛每一处都在疼痛，他好像同时患上了各种不同的疾病，同时身体饱受连年过劳的折磨，他的精神也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沉重，绝望而麻木。 陈景辉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模糊的感到，自己的念力自动运转了起来，化作了一个个气势人形，他们是陈景辉在千风峡见过的那些农民的形象，但这些气势人形似乎比自己用念力强行模拟，更加生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 “你看！” “你看，我的直觉已经告诉了我，不要继续下去，你为什么不听？” 陈景辉内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嘲笑此刻的他。 这些充满痛苦的情绪里，只有很少一点，是如烛火般微亮的正面情绪。 那是黑暗中的亲情，对家人的爱与留恋，那是对生活的向往，陈景辉很快发现，这些正面情绪竟然有不少是因为自己而生的。 他们似乎期待着，认为自己是一个与过往不同的领袖，认为他能给他们带来好生活——至少，让他们能不会饿死，不会冻死。他们甚至没有奢望太多。 这些烛火一般的正面情绪稳住了陈景辉的状态，他提起精神，改变自身的灵力流动，退出了通感的状态。 陈景辉松了口气，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他有点不敢想象，季梦思到底是怎么修行的，她要是用这种通感去通梦想楼那些身处血海的百姓的感受……居然还能保持人类的理智，她这意志也太坚强了。 大概率是通感家有别的能力，能让他们承受人群的负面情绪，不然早就疯掉了。 现在，陈景辉已经知道了千风峡的农民们想要什么，他发现自己之前想的错太多了，他不需要千风峡的农民们立刻理解他和星彤冰一起魔改的墨家思想，他需要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只要温饱问题能解决，那农民们就会最坚定地支持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本源力量 来到自己原来的府邸，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整个千风峡情报工作的站点。 邱玲对陈景辉的到来十分惊讶，很快，她便得知了陈景辉的来意。 “给。”邱玲拿出一份笔记：“这是我们预定好的宣传口号。” 陈景辉翻来看了看，很快，他发现有些口号他自己都看不懂，除开墨家传统的“兼爱,交相利”等，还有什么“人的本源力量必须得到尊重”。 “这些是啥？”陈景辉指着他不认识的口号问。 邱玲瞪大了眼睛：“这是您……这些是墟宗的信条啊，您不知道吗？” “啊?”陈景辉看着，纳闷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跟我解释一下，这个所谓的本源力量是什么东西。” 陈景辉猜想，应该是星彤冰魔改的墨家哲学,只是他一直没有时间研究这些哲学。 邱玲怪怪地看了陈景辉一眼，拿起一本墟宗出品的墨者手册,说道：“我跟您解释一下吧,墟宗认为，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本源力量，这种本源力量是一切灵力和自我动力的来源，修行者的本源力量驱动他们在现实中展现神妙的能力，战修能让剑燃上火焰，墨修能将物质塑形或凭空造出临时的工具，等等。” “凡人虽然没有灵气，无法催动神妙的能力，但凡人也有本源力量，农夫努力工作，让荒原变成田野，这是他们本源力量日积月累的体现，厨师做出一道饭菜，诗人写出一首诗歌，这些都是凡人的本源力量在现实的体现……铁匠靠铁毡打造物品，本源力量的表现形式和墨修一致，因此,当一个人将本源力量激发到极致,符合相应的灵气时，就会产生天人感应，于睡梦中进入灵境，得到灵气。” 陈景辉想了想，这还真特么有点道理，能解释现在碰到的一些现象，如果他不知道这是星彤冰乱编的，估计他都会以为这是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提出的修行理论。 他隐约感觉这一理论有强烈的既视感，似乎在南门二时学到过，但硬是想不起来，魔改的太厉害了。 邱玲继续说道：“对于凡人来说，将本源力量投射到现实，反过来确认了自身力量的存在，这是人们天性所向往的……前提是这种本源力量的投射是自主，自由的，就像小孩子喜欢摆弄一些小玩具一样，摆弄玩具同样是对孩子自身本源力量的确证,但是,如果本源力量产生的产物，和凡人切割开来,不再属于凡人，那这种确证就被打破了。” “呃……”陈景辉以明境的思维思考了一下，他隐约有了猜测，说道：“比如？” “一个铁匠，辛辛苦苦制造出的铁甲，铁剑等，如果不属于他，被其他人直接拿走，甚至让他的生活很艰难，连饿不死都做不到，那属于人的，神圣的天性就被打破了，他越是使用本源力量，本源力量就越来越少，渐渐地变成一具空壳和僵尸。”邱玲说着：“所以我们要宣传，人的本源力量必须得到尊重。” 陈景辉吸了口气，他发现了，星彤冰没有乱编，她应该是改编的。 “我明白了，但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向文化素质较低的人说明这些呢？”陈景辉道：“你是言修，跟我一个明境讲明白这些理论都需要大段的时间，你要怎么说服那么多人呢？” 看到邱玲陷入沉思，陈景辉说道：“我们可以先用一些比较简单易懂的宣传方式。” “怎么说？”邱玲看向陈景辉。 “比如，你可以说，跟着墟宗有饭吃。”陈景辉道：“就这种简单，易懂的口号，做成宣传传单，一边说一边散发。” “兼爱，交相利这些，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你直接说墟宗的领地上，所有人不分贵贱，同样高贵。” “还有，宣传里我还看到了对我殿下身份的宣传，这一部分你们不要去做，我不是那什么殿下，我们的正统性不需要伪造血脉来证明。” 邱玲点点头：“也是，毕竟殿下您在外交场合宣称自己不是，我们再说您是，那也不太好。” 陈景辉强忍着捂脸的冲动，说道：“……大致就是这样，具体细节你自己看着改，你的任务很重要，一定要郑重对待。” 叮嘱完后，陈景辉再次离开，他还要继续忙于溯源者的修行。 即使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墨军的军事力量上，但自身实力的提升同样能增加对抗常遇春的砝码。 “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战之气，言之气的模拟，还剩下十种灵气，完成了六分之一。” “墨之气目前尚无进展，难道我的研究方向错了吗，我该研究金刚而非卷宗学者的能力？天之气同样也没有进展，如果源之气只能模拟出逆修的堪舆家的能力，那就麻烦了，我根本不知道堪舆家有什么特殊能力，寂之气在星月那里有一个灵丹，但目前还没开发出来，明境的炼丹术还在尝试中，我也不知道寂之气有什么能力，那个明境寂修死太快了，都没挣扎几下……” “明境易修的能力，我从血竹林那边也有了解，同样没有进展，或许我该找王归藏问问。明境的命之气和巫之气我是什么思路也没有，难道我要去找巫族命族问问？” “道之气，空之气，灵之气，这三个我一点线索也没有。宙之气可以问白冷阳，但我现在不好出面，只能让星彤冰以好奇的名义打探一下了。” 陈景辉很快定下了思路，现在兰朝的危机解除，他该回到墟宗，继续和星月一起研究寂之气，同时与巫族，命族联络，见一见他们的明境，交流交流。 顺带让星彤冰刺探出明境宙修的能力。 …… 时间逐渐过去，千风城逼退兰朝军队的消息，在整个元洲大陆传播开了。 这引起了轩然大波，兰朝国内的议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纷纷指责兰王软弱可欺，而逃难到元洲各国的剑朝人，则纷纷振奋，他们看到了一位敢于不向外国君主让步的领袖！ 一位在安朝居住的剑朝言修，闻言狂喜后诗兴大发，连续赋诗三首，三首诗被人传唱抄录，响彻元洲。 更多的人在往千风城赶，他们跨过荒野，群山和河流，在向千风城汇聚，其中不乏气境强者，不乏各种行业的专业人才。 而在这些人中，有一位特殊的存在。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诗韵 他像一道人们看不见的幽灵，行走在千风城的人群当中，他有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和飘逸的长发，如果不是他那明显的喉结，看到他脸的人都会把他当做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但千风城的人却对他视而不见。 他行走的速度很慢，时刻在观察着周围。 路过千风城一处广场,他看到了云烙风的雕像重新树起，在清风亭的时代，乌天尊只允许千风城供奉信仰他，也就不能立云烙风的雕像，等李言控制千风城后，李言下令匠人雕刻一个云烙风的雕像,虽然李言跑了，但雕像的雕刻工作并没有停止，墟宗也对千风城人民的信仰没有任何干涉。 那座凡夫俗子雕刻的雕像立在那里,栩栩如生，可以看出匠人倾尽了大量的精力，但在他眼里，却没有丝毫神韵。 只是看到这座雕像，他就不由得想起了和她相遇的时刻，那时她还不是弑神者，不是那位掌控剑朝的王，她甚至还把他的性别搞错了，在得知他没有名字的时候，给他取了一个极其女性化的名字：诗韵。 诗韵回忆着，那时，他也不是如今的极境强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佣兵，生活在剑朝东北部的群山里，那里的条件很差，很多人都会选择出来当佣兵。 从那之后,他几乎一直追随着那位少女，也正是如此,他十分清楚，云烙风不大可能留下什么血脉子嗣，他得知关于陈景辉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是极度的愤慨，但也没打算出手暴露自己，世人皆以为他死在了神灾里，可他没死，只是身受重伤。 在伤养好后，他化作了一道调查神灾的幽魂，他想为云烙风报仇，为此，诗韵必须保持低调隐秘，避免神灾的幕后黑手发现他还活着，将他击杀。 可等陈景辉逼退兰朝的军队后，诗韵终于坐不住了，他觉得至少得过来看看，如果陈景辉是假的,再一走了之便是。 毕竟,他也不是她的贴身侍从，而是强大的极境战修帮手，一位“刺客”，云烙风确实有和他长期分离行动的时间，在那段时间，爱上某个奇男子，生下一个孩子，并不是概率为零的事，只是诗韵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天下间有谁能配上她。 一来到千风城，诗韵的信念就开始有所动摇了。 感受着整座城的人气，看着街道上人们的笑脸，诗韵意识到，千风城和剑朝其他城市都不一样，这里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曾经剑朝辉煌时期的烟火气。 恍惚间，诗韵眼前又出现了那位少女，她背着手，望着满城灯火，对他说道： “诗韵，这千百年来，人间有多少神灵诞生又陨灭，但百姓却是连绵不断的长河，滔滔不绝。” 诗韵感到一阵难言的心痛，他的心脏像纠在一起那般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想起那时的对话，难道是她的亡魂在告诉他，即使她死了，也不会影响人间的生生不息？ 诗韵还记得当时的一切，她在说完这段话后，便展现出了众生万象，宣告众生修行法大成。 “可是我放不下。”诗韵低语着：“我放不下神灾，我要为你报仇。” 没人听见他的低语，他是刺客，刺客行于人群中时，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甚至连神灵都不一定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在保持隐匿的时候，诗韵的能力也必须保持在凡人的水准，无论是感知能力，力量，反应速度，这些都不能超过一个限度。 诗韵仿佛看到少女无奈的笑容，他没有理会这些幻觉，自顾自走着。 他的意识脱离了躯体，在人群中畅游。 这是极境战修“刺客”的另一个能力，“附身”，他可以将自身的意识抽离，降临在附近的凡人与气境以下的低阶修行者当中。 这如幽灵一般的能力极为恐怖，意味着只要有极境战修镇压一城之地，那么城内的每个平民都可能是他。 但这一能力也有限制，比如说，刺客无法附身憎恨，厌恶自己的凡人身上，哪怕凡人都没有意识到刺客要附身他。 如果常遇春来了千风城，那他将无法附身大部分民众。 在附身状态下，如果想要不影响实力的发挥，还必须让被附身者认可附身，信任附身下来的极境强者。 诗韵并不是为了战斗而进行附身的，他纯粹是为了收集信息。 在附身时，极境战修还能得知被附身者的思绪，得知人心。 他像幽灵一般走过每个民众的心灵。 “陈景辉……还真是受人敬仰，不过看他们记忆里的模样，陈景辉跟她长相完全不一样，但做事风格却很像……” 诗韵更加动摇了，陈景辉长得不像云烙风，更加证明他有可能是真的，毕竟云烙风仇敌众多，还有神秘莫测的神灾幕后黑手，陈景辉做一些“整容”才正常，反倒是长得很像云烙风，那才奇怪。 长相不是关键，关键是所作所为，感受着人们对陈景辉的仰赖时，诗韵仿佛回到了神灾开始之前，那时他行走人间，人们对她的仰慕和如今对陈景辉的，几乎是一种感情。 诗韵继续在千风城游荡，他旁观了对罪大恶极的恶霸的公审，见到了墨军士兵逮捕黑帮成员，从他们的非法地牢里救出了被绑架的，要卖去天朝的少女们。 诗韵打量着墨军士兵手上的武器，他甚至亲自附身了几个士兵，直接感受手上的枪械：“很先进的武器，没有见过，陈景辉背后有一位墨家宗派支持，但这一宗派神秘无比，难道真的是她留下的后手？” “不。”诗韵即刻否决了这一想法，假如云烙风有这种后手，在战争末期她肯定就拿出来了，不可能不押上这种底牌。 一个警惕的想法占据了诗韵的大脑：“这些武器，可能来自天工开物，陈景辉可能是天教的陷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诗韵全身变得冰凉，他在怀疑自己踏入了陷阱，下一刻就会有天教神灵过来击杀他。 等了片刻，确实没人来击杀他，诗韵重新恢复冷静。 “陈景辉……要么是她留下的后手，要么，是天教用来钓鱼的鱼饵，想吸引剑朝残余的仁人志士，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误解 诗韵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样，谁也不能发现他，他悄然附身众生，又从众生中抽离。 只要诗韵不自己干涉凡人的行动，那被他附身的人是一无所知的，根本不知道一位极境强者刚刚体验了他的视角和心绪。 诗韵走走停停,在观察整个千风城，借此猜测陈景辉的身份。 他看到了千风城墙壁上用白漆新涂上的标语：“不让任何一个人饿死，忧愁衣食去找星月。” “星月？”诗韵想，他已经是不止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这好像不是代指的第十二月份和十二月那颗渺小如星星的月亮，而是指的某个职位？ 他有心调查下,很快抓到了星月的蛛丝马迹，诗韵的意识降临在一个断了双手的乞丐上,他和其他人一起在街道上棚子里，吃着工作人员分来的食物，那是上好的白面做成的食物，即使是诗韵这位极境强者，在长期潜伏行动时，也不能保证天天吃到。 他的意识和那乞丐一起，坐在椅子上，用嘴撕咬着碗里的馒头，大口大口嚼着，乞丐的情绪很激动，但不完全是因为吃到好吃的而激动，诗韵很快感受到，把他双手斩断的放高利贷的恶霸,最近被墨军逮捕了，正在进行审讯，之后会明正典刑。 吃到一半，又有一个人走进来,他挥舞着一张传单,说道：“有能力劳动的人,来墟宗工作吧，像这样的白面随便吃，还有更好的东西，不要任何条件，有手有脚便可。” 乞丐望了他一眼，诗韵深刻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绝望，他觉得自己废了。 这时，诗韵看到一个机关人偶走来，这个机关人偶似乎是这里的领头，人们对她的情绪是恭敬感激的。 “……很精细的机关人偶，她就是星月吗？星月是一个机关人偶的型号名字？技术真好，很有可能是天工开物的造物……” 诗韵很警惕，随时准备开溜。 “贺舟。”机关人偶对乞丐说，她似乎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这是我们墟宗新近制造的义肢，你要过去体验一下，试用下效果吗？” 她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片，那个玻璃片上面，很快播放起了一幕幕画面，诗韵看得清晰,那是天工开物的机械义体！ 名为贺舟的乞丐非常激动,他甚至没有起任何怀疑，直接一口应下。 诗韵沉默，他感受得到，贺舟非常信任眼前的机关人偶，这对于一个双手被斩断，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饱受各种欺凌的乞丐来说，这种信任是多么难得的事。 “他根本不知道，天工开物……还有天教，到底是什么东西。”诗韵内心沉重，在他看来，贺舟恐怕得不到什么好结局，被带走后，会遭到惨无人道的对待。 可诗韵没有出手，他这一路已经见过太多，他只是一个极境，或许极境在剑朝，在元洲大陆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可在天教那种庞然大物面前…… 诗韵又一次的遏制住了内心的同情心，他对陈景辉的好感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他基本确定，陈景辉是天教推出来的傀儡，现在在千风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弄虚作假，有别的图谋。 很快，诗韵发现，贺舟没有被带太远，就去了旁边的一处屋子，诗韵更是冷笑，他的意识没有离开贺舟，他要亲眼揭露天工开物的虚伪面纱。 几十分钟后，立在人群中的诗韵渐渐皱眉。 他的意识跟着贺舟，看着他装上了昂贵的机械义体，看着他狂喜着试用新的手臂，看着他和墟宗签订了用工合同，甚至还拿到了预付的工资，可以去买新的衣服。 这完全不像天工开物的做派。 和贺舟一样的残疾人还有不少，即使千风城有不少易修做医生，但气境的易修最多把断掉的肢体重新接上，没办法让人凭空长出肢体，墟宗都给他们安排义肢，安排工作。 他们工作的地方，墙壁上写着“自力更生，自立自强”等标语，工作的安排很合理，完全照顾到了每个人的缺陷和优点。 诗韵还是不敢相信，他继续跟着贺舟的意识，看着他搬进温暖的宿舍，在熟悉完工作内容后，又一个星月机关人偶问他，要不要去学认字，不仅免费，而且学习速度快还有奖励，懂得更多知识是提升职位的必要条件。 诗韵跟着他，拿到了批量打印的教材，旁听了几节课，一个私塾老师在给一群人讲文字，讲历史，人们对这位老师十分尊敬，战战兢兢的，而到了他夹着课本离开后，又是一个星月机关人偶过来讲课，由浅入深的讲解最基本的数学知识和工业技术，把他们的工作内容和学习结合在了一起。 诗韵感受得到，教室里的人对星月机关人偶就没有那么战战兢兢了，他们学的很放松，有什么问题敢直接问，而星月机关人偶也没有任何架子，用尽量浅显的话在给他们解释着。 课间时间，诗韵听着他们的讨论，有人在说对城内黑帮恶霸的围剿，有人在兴奋地谈论自己的一个好友在夜校学习知识，居然天人感应，成为了血境墨修，还有人说，每个月学习最好最刻苦的尖子生能得到一份血境灵气。 诗韵若有所思，收回了意识。 他感觉，自己好像误解了墟宗和陈景辉，他们虽然有天工开物的技术，但对待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此时，千风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没有人群遮掩，刺客是很显眼的，诗韵也找了个旅店住下。 没想到，旅店老板盘问了他很多，问他有没有在城中办理证件等，诗韵含糊告诉他，自己是最近才来的，旅店老板恍然大悟： “你也是回来追随景辉殿下的人吧？” 诗韵僵住了，点点头：“算是吧。” “那你就是自己人了，先住下，明儿个去找星月办理身份证。”旅店老板道：“看你这俊俏模样，是言修吧，言修可以去墟宗日报上写诗，写文章，去讲解政策……” 诗韵糊弄了半天，才总算把老板糊弄过去了，等他到了住处，将意识飘散开，附身周围人群，才知道为什么老板这么热情。 现在的千风城，毫不夸张的说，已经成了大部分剑朝人内心的圣地，旅店里居住着大量回国归来的剑朝人，他们很多都是暂且住下，很快被墟宗吸纳到军队和各个行业里。 这种对人力资源的吸收调度速度，看得诗韵咋舌，墟宗好像一块永远吸不满的海面，在不停吸纳这些海纳百川回来的人。 第两百章 祭魂 南荒，巫族。 符族是巫族中的一大族，符云鸿也入赘其中，是和墟宗目前关系最好的巫族部落之一，修建南千公路时，如果没有符族的支持，会遇到很多麻烦。 如今的符族很强盛,传言符族有明境坐镇，只是那位明境从不出现。 陈景辉这次跟着商队拜访符族，得到了符族长老们的热切欢迎，宴会上，陈景辉看着斑斓大虎，黑熊和老鹰飞过，它们都是符族巫修的本命灵兽，这些灵兽叼来了美食与美酒,是巫族待客的礼仪。 穿着露脐服饰，脸和身子涂着油彩的巫族姑娘在载歌载舞，陈景辉也按照巫族的礼仪，将一件礼物送了过来，是一把小木锤，这是星月用气境墨之气制造的灵器。 接过礼物，当场试用一下的长老们面露喜色，巫族向来缺乏能工巧匠，很多工具都需要从外购买，这一件墨之气灵器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还专门挑选木锤做灵器载体，没有使用巫修们本能厌恶的铁器。 “这礼物，可有些贵重。”符族大长老说：“景辉殿下是有事需要我们做吗？” “做事倒谈不上。”陈景辉道：“我想拜访一下贵族的明境强者，想亲眼看他施展明境能力。” 这话一出,陈景辉察觉到不对，几位长老的表情变得低沉,甚至对他带上了一丝防备心绪。 陈景辉随即说道：“如果几位觉得这太突兀了,那也没有关系,我想得知明境巫修有什么能力,你们告诉我这个也可以。” 符族大长老道：“哦,景辉殿下，没事，想来是墟宗内有明境墨修，要修行卷宗学者，为此必须研究各种灵气的能力，化为种种术法？” “……差不多吧。”陈景辉说。 符族大长老道：“我族明境在闭关，无法与您见面，请殿下见谅。不过，若殿下只想知道明境巫修的能力，那也不是什么非常隐秘的事，可以告知您。” “多谢。”陈景辉拱手道。 符族大长老直接说道:“明境巫修为‘驭灵者’，驾驭灵体，操纵精魂，这和灵之气驱使阴魂很像，但我们驾驭的是自然之灵，包括沾染灵气的动物留下的魂魄，包括树木和溪流的自然精魂，一位驭灵者行走在森林中时,森林中的一切都是他的耳目。” 陈景辉想了想,完全想象不出该怎么用念力来实现操纵灵魂的能力,他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幽灵都没见过，只在游戏里遇到过。 “那逆修呢？”陈景辉问。 他问出来，就发现巫族中许多人面露困惑神色，随即，陈景辉意识到，顺逆双修并不是一个公开的知识，似乎只有少数在修行路上走的较远的人知晓，或者背靠大势力，有传承的人才知晓。 符族大长老并没有露出惊讶神色，他说道：“明境巫修，逆修为灵契师，修行法和驭灵者相反，是将精魂封印于体内，压榨它们甚至吞噬它们，属于邪修的法门。” 将精魂封印于体内……陈景辉忽然想起自己脑海里的那几个烙印。 如果把古神剑看做一个精魂，那自己算不算也把古神剑封印在体内了？ 一想到这个，陈景辉就觉得有门，他问道：“那请问符族现在有没有无主的精魂，哪怕是弱小一些的，只要一只就够，我可以购买下来。” 符族大长老道：“不必，您是贵客，精魂这东西，强大精魂极其的罕见，甚至是一族的祭魂，如同那命修的图腾一般代代相传，但弱小的精魂每年都会诞生，您送了我们这么大的礼物，我们回您一份也是应该的。” “这些小精魂一般是给族内年轻的血境修行者，那些‘蛊师’们使用的，它们是消耗品，每一只都活不了太久，您要是用掉了，再拿粮食来购买便是。” 很快，符族大长老命人取来了一个木盒，木盒打开，里面盛放着一截雷击木，陈景辉能感受到，雷击木上有一丝灵力在流动。 “这个小家伙沾染了一丝天之气的气息。”符族大长老道：“如果族内的巫修控制住它，可以发出电光来进行攻击，像这种小精魂，即使不管它，它的寿命也不会超过一年，您可以随意拿它来研究术法。” 陈景辉好奇接过，打量着雷击木，还小心翼翼送出一些灵力过去。 雷击木精魂给他的感觉，像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鸟，现在它在轻轻啄着陈景辉送来的灵力，痒痒的，给人很可爱的感觉。 噼里啪啦。 在众人眼里，雷击木突然散发明亮雷光。 符族大长老道：“景辉殿下不愧是明境强者，居然这么快就和精魂完成了沟通，要是换成部落里的蛊师，至少要一个月，即使是丹境的巫觋们，也要半月有余，气境的兽王也得至少半天……” “不错。”陈景辉很满意，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多谢。” 宴会主客尽欢，很快，陈景辉带着商队离开了符族。 等确认陈景辉离开足够距离后，符族大长老才小心翼翼来到部族一处隐蔽的地下坑道，他独自一人跨过黑暗长道，来到了一个祭坛。 “祭魂大人，他已经离开了。” 符族大长老跪在地上，恭敬地说，他的眼角余光越过祭坛，祭坛上摆着一个红色牌位，而牌位后面，是一具人类的残骸。 那枯骨动着，某些黑色粘稠的东西似乎起到了肌肉的作用，将这本该散架的骨架缝合在一起，它蠕动了起来，那骨架的姿势逐渐从侧躺变成端坐。 如果有熟悉人体骨骼的人在这里，他会发现这些骸骨的数目和人体骨骼数目完全对应不上，要多上很多，且不像同一个人的。 符族大长老脸色一白，随后低头道：“马上。” 很快，两个人类送进了这一房间，符族大长老退了出来。 他心中有担忧，暗道：“老祖宗越来越嗜血了，再这样下去，在林子里随便抓到的人，数目会完全不够……” “本来把希望放在符金玉身上，希望她能到明境，降服老祖宗，唉……” 第两百零一章 求救 回墟宗的路上，陈景辉很快就和这雷击木精魂混熟了。 他发现，用通感家的“通感”能力，能够很好的和精魂沟通。 不过，在陈景辉的感知里，这小家伙现在只会发出“饿饿”和“困困”两种意识，也不知道是智力不怎么高,还是陈景辉的通感有问题。 看着雷击木上的灵力流动逐渐平缓，陈景辉开始思考，该怎么把它变成烙印那般的东西，像古神剑一样收入体内？ 陈景辉隐约有种感觉，古神剑的本质是存在于自己灵气形成的灵境内，那巫修逆修的原理，是不是也是把精魂纳入自身的灵境内？ 他不想拿雷击木精魂来练习，它太脆弱了,可能稍不小心就弄死了，陈景辉反复展现出古神剑，又将古神剑收纳，一直研究灵力的流动，又用明境感知观察自己脑海里的烙印，分析其中的原理。 就这样，陈景辉在墟宗宅了好长一段时间，对外界事务基本不闻不问，除了偶尔去一趟血海和千风城跑商外，完全在搞科研，研究自己的能力，研究明境层次的炼丹术。 很快，陈景辉突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他本来是觉得这些烙印的灵力流动很复杂,于是萌生出了，要不要对灵力流动进行数学建模,从而用更科学的办法分析烙印的想法。 陈景辉很快将这一想法变成实践,他用明境感知一个个对比不同的灵力流动,很快，他发现灵力流动其实可以看做一个个不同的逻辑段落，复杂的剑阵就是一个个逻辑的叠加。 然后，在星月的帮助下，陈景辉搞出来了一个巨诡异的东西：他把灵力和念力的流动，变成了一种编程语言。 只不过这种编程语言不是计算机在识别，而是客观世界在识别。 这个过程中，通感家的能力起了巨大的作用，也是进入通感状态后，陈景辉才意识到灵力流动可以写成某种语言。 接下来的思路就很简单了，陈景辉自己也从天女那里学过几个寂修的术法，除开请神上身外，其他术法他其实都可以尝试，只要解析这些个术法的本质，再用无形的念力模仿，就可以完成对“卷宗学者”能力的模仿。 他的研究思路一下子从巫修歪回到墨修去了，在经历了几十次失败后，陈景辉又有了新的发现，施展术法时的姿势等成分，本质上是对内心的特定暗示，让内心的暗示改变人的灵力流动，由于每个人的灵力都有略微的不同,所以能施展出术法的“标准模板”也不同。 陈景辉对术法的理解加深了，但研究还是没有突破，陷入了死胡同。 陈景辉又跑了几趟千风城和血海，观察他人施展能力和术法时的灵力流动，把它们用自己发明的编程语言翻译一下，寻找关键所在。 “施展术法时，需要用咒语等引来天地间游离的灵气，而卷宗学者施展术法，是将自己灵气的一部分塑造成对应的灵气，我想关键应该就在这里，我要在二者之间建立一个映射。” “是否可以这么理解：灵气是一种权限，灵力流动则是命令，没有相应权限时，要伪装成有，才能发布命令成功，所以我之前单纯模仿灵力流动，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陈景辉感觉自己在逐步步入正轨，横亘在他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个难题。 那就是如何用源之气获得对应的“权限”！ 反复试验，反复尝试，从无数失败的记录里猜测可能的方法，再去尝试，再忍受失败。 终于，在四月中旬，陈景辉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大恐怖。 他成功了一次！ 陈景辉完成了突破，成功用灵力的流动强化了一个术法，比自己直接施展术法，不仅速度更快，而且威力大很多！ 这是卷宗学者的特征。 陈景辉还学会了如何创作术法，只需要有人在他面前施展十几次能力，他记录下来，再花费一些时间研究，就能找出对应的术法原本！ 这同样也是卷宗学者的特征。 完成墨之气的溯源后，之后的修行仿佛拨云见日，利用墨之气溯源的研究成果，陈景辉立刻发现，对明境灵丹使用炼丹术进行净化和分离时，所需要的压力和温度是随时在变更的，要根据灵丹的灵力流动来做出对应变化，太低的压力和温度不足以让灵丹分离，太高又会让本来分离了一部分的灵丹重新聚合。 陈景辉立刻根据寂之气灵丹的灵力流动变化，分析出了它的温度与压力变化规律。 星月依照陈景辉给出的方案，很快完成了灵气的净化与分解，并且立刻开始尝试制作明境寂之气灵器，一旦灵器做出，陈景辉就可以研究明境寂之气的能力，从而尝试突破。 墨之气溯源突破的效果还不止于此，陈景辉很快意识到，天之气的“风水大阵”，其实是灵力流动的逆向运用，和术法殊途同归，施展术法是通过自我暗示改变自己的灵力流动，而风水大阵则是用风和水做载体，由它们带着灵力流动，反向影响其中的人类。 有了正确的思路，突破就很快了，几天后，陈景辉再次感到大恐怖，他研究出了如何用念力剑阵构成幻术，关窍在于无形念力的运用，成品的剑阵足以欺骗任何明境以下的存在，让他们在剑阵中迷失方向，出现类似鬼打墙的效果。 战之气，言之气，墨之气，天之气，陈景辉的溯源，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陈景辉发现，有星月的帮助，溯源者的修行根本没有天女说的那么难，通过对墨之气的溯源，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诀窍，其他灵气的溯源不出意外的话，只是时间问题。 但意外还是出了。 一个夜晚，智械王在墟宗的全权代表，机关人偶于抗急急忙忙找到了陈景辉。 “……我们最后的城镇也已经沦陷，常遇春控制了所有的道路，我们只能退到群山和荒野里，我的同胞被常遇春的部队一个个分割，他们正在逐步屠杀我们。” “常遇春本人出手了好几次，他一直在寻找我们的智械王，等智械王出手，一旦智械王落败，下一个就将是您啊，景辉殿下，我们唇亡齿寒！” “景辉殿下，我代表智械王，向墟宗发起求救，我希望墨军能向北进攻，真正攻城略地，向常遇春发起反击。” 第二百零二章 讨论 剑朝，梅京。 常遇春正在检阅这次战斗的收获，缴获的战利品摆在他眼前，他在听着手下的汇报。 “将军。”王岳松说道：“这些武器疑似天工开物的造物，但我已经向天工开物求证，他们并没有开发这些武器，只有相似的产品,想来应该是墟宗仿造而成的。” 常遇春拿起地上一把自动步枪，他的手轻轻拂过，枪械便拆成了一大堆零件。 王岳松道：“它是天工开物的自动步枪，按天工开物那边的说法，原则上，它对元洲大陆是禁售的，说是出于控制战争烈度，想减少死人,但在元洲的天朝，少量地方仍然流通着这类武器。” “这些枪械的威力比天工开物的自动步枪更大，天工开物的自动步枪穿透能力差，威力小，射杀普通凡人还可以，但是打在气势上面没什么威力，但墟宗提供给智械王的武器就不一样了，它更重，后坐力也更大，很适合力气较大的墨修操控，同时载弹量，穿透性和威力也很高，子弹也更大，对气势的杀伤效果很好，我们有一位气境团长，甚至被十几把这些的步枪集火打死了。” 常遇春缄默地走到另一台机枪旁边，认真观察着。 王岳松介绍道：“这是智械王新近配备的机枪，说实话,和这把机枪比起来,我们所有的机枪都是沉重的玩具，它轻便，一个血境墨修就能提着它单独作战，散热能力强，连续射击的时间很长，远距离点**度很高，超过我们普遍列装十四半，您看这上面的机械标尺，它甚至最远标了一千六百米！” “这是迫击炮和掷弹筒，比起枪械，这些东西给我们造成的杀伤更大，所幸智械王主要的工厂和资源都被我们夺走，即使不乏墨修，他们的炮弹很紧缺，这些武器能密集杀伤我方人员，能隔着山丘进行火力支援，而且方便携带,我们笨重的小山炮在它面前……” “停。”常遇春打断了王岳松的话，他问道：“我们能仿造这些武器吗？” “将军,我有问过军队里的墨修，答案是……只能小规模进行仿造，大规模是做不到，只有依靠墨修反复打磨调试，我们才能制造出如此精密的枪管，才能控制精度不超过误差，才能做出这种武器所使用的火药与子弹，智械王那边有更多的墨修，且得到了墟宗的技术支援，他们的规模都没上去，仍然是修行者才有资格使用这些先进的武器。” 常遇春点点头，他说道：“你返回前线，继续作战吧，不要怕遭遇智械王偷袭，可以打得鲁莽一点。” “是。”王岳松点头，转身离开。 常遇春深深皱着眉，智械王比他想的还要难缠，他一直想找机会和智械王决战，但智械王连现身都不现身，现在他已经控制了神灾区域内所有的城镇与道路，智械王的残余势力已经变成首尾不能呼应的一截截势力，被彻底围剿只是时间问题。 可智械王还是没有现身，还是没有尝试和他决战。 “新的消息。” 一道声音在常遇春身旁响起：“墟宗的墨军正在南安关一带集结，智械王向墟宗求救了。” 常遇春眉头紧皱。 他不顾一切围杀智械王，虽然还有很多军队没有调到前线，但后勤补给已经快到极限了，他让大量的农民服徭役，甚至连春耕都有所耽误，都荒废了农时，前线部队还是吃不上粮，弹药不足。 智械王手下的地方又穷，就算抢光粮食，也不够补给，有的部队早就开始吃人了。 那声音见常遇春皱眉，询问道：“要不，让我们藏在灵境里的秘密力量行动，用来对付智械王？” 常遇春思索片刻，回道：“不行，智械王那边已经不是军队力量的问题了，而是后勤补给的问题。” “那去阻挡陈景辉呢？”声音问。 常遇春道：“灵境中隐秘力量的存在，不能让天教得知，陈景辉背后明显有天教的影子，就算我们打败了他，暴露了这支力量，我们……剑朝也等于失去翻盘的机会。” “好吧。”声音道：“你有别的主意，那就用吧，现在的剑朝也只能靠你。” 常遇春独自在院落里思考。 …… 千风城，城主府。 这一次的开会讨论来了很多人，除了向碧霄外所有明境聚齐，还有这段时间墟宗积攒出的气境强者，以及一些在重要职位担任职位的低阶修行者与凡人。 “……事情就是这样。”陈景辉说道：“智械王向我们求救，我们是否应当出兵，这是讨论的第一个议题。” “必须出兵。”余积薪道：“那机关人偶于抗说得对，我们和智械王其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一旦智械王战死，常遇春再无后顾之忧，整军攻打的就会是我们。” 严烛赞同了余积薪的看法，他说道：“我们必须牵制常遇春的凡人军队，让他没有足够的军力对智械王进行围剿，给智械王争取喘息空间，避免智械王被逼到悬崖边上，不得不和常遇春决战。” 众人皆七嘴八舌，意见都比较统一，都赞成出兵，但在出多少军力，怎么打常遇春上遇到了分歧。 有的人认为要小打，主要打出声势，就像之前星彤冰攻打南安关一样，逼迫常遇春分心，这一派的领袖是严烛，但受到的反对也很强烈，像上次攻打南安关，都把南安关打跑了，常遇春干脆直接放弃南安关，根本不支援，这一次恐怕不会有什么区别。 还有的人认为要大打，直接对常遇春全面进攻，夺回常遇春的土地，一旦军队威胁到常遇春的核心领土，他不大可能继续在梅京附近浪费兵力，这一派的领袖是余积薪。 但反对意见同样简单，如此猛攻，很可能让常遇春调转枪头，先不去对付智械王，来收拾陈景辉。 那个时候，智械王真的会舍弃自己的人民，出来帮助陈景辉对抗一个比他强大的极境吗？这姑且要打个问号，且就算出来了，常遇春连智械王带陈景辉一起打怎么办，他们合兵一处也打不过常遇春怎么办？ 会议上争吵的很激烈，陈景辉谨慎的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威望，一旦发表意见，恐怕会议马上就会停止争吵，哪怕是有人觉得陈景辉的方案实现不了，也都会相信陈景辉能创造奇迹。 陈景辉注意到，星彤冰也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在一直计算着什么。 到了中午，会议勉强得出一个结论，既不能大打，大打会引火上身，也不能小打，小打会让常遇春完全不理会，必须把握好一个平衡，一个度，既能让常遇春感到威胁，影响常遇春对智械王的围剿，又不足以让常遇春调转枪头打自己。 只是这个度该怎么把握，何其艰难，很多人甚至悲观的认为，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因为常遇春是极境战修，他的决断和执行力很恐怖，不会留下这种破绽。 中午大家吃饭时，陈景辉意外收到了消息，常遇春竟然在自家境内发布了一个公告，又在南安关前线对墨军喊话，两边是同一个内容： “陈景辉承认自己并非剑朝殿下，那么我和陈景辉并没有争斗的理由，先前我们战斗纯粹是我方误以为陈景辉假扮剑朝殿下，出于义愤才派出人刺探，现在一切误会都解除，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可以如清风般消散，我实在不忍剑朝百姓再次兄弟阅墙，请求陈景辉与我互通使者，签订和平协议，结束敌对关系。” 第二百零三章 陈景辉的策略 通告里，常遇春以悲天怜人的语气说道： “陈景辉小友，剑朝人自元洲争霸以来，承受了太多太多战争的折磨，剑朝人民心向和平，不再愿意打仗，希望你能站在你麾下民众的立场,以和平结束我们间因为误解产生的，本不该有的敌意。” 听到这个消息，陈景辉第一反应并不是常遇春和他终于解除误会，开什么玩笑，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拿自己当殿下，常遇春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解除误会。 他在拖延时间，想争取到击杀智械王的时间！ 午饭时，陈景辉抽空和一直沉默的星彤冰交谈了一会儿此事,两人达成了一些共识。 下午，会议继续，人们也知道了常遇春发布公告，向墟宗示好的事。 一开始，会议上群情激昂，说这是绥靖之法，是缓兵之计，是一个骗局，绝不能签订和约，但渐渐的，或许是因为陈景辉一直没有表态，也或许是因为，常遇春的实力太强，在众人心中留下的威严太恐怖，有人开始提出，可以尝试签订协议,给陈景辉争取突破极境的时间等等。 “坚决不行。”余积薪反对地最强烈，他直接站起来说：“诸位,景辉殿下，听我一言，你们不要有丝毫的侥幸，所谓的和约不过是一张纸，常遇春随时可以撕破，等他解决掉智械王后，我们拿什么制衡他？” 陈景辉点了点头，他也表态了：“我也是这么想，不能与常遇春媾和。“ 余积薪看到陈景辉表态，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他刚刚是真急了，怕陈景辉相信了常遇春的鬼话。 “但这是阳谋啊。”严烛说道：“常遇春向我们议和，还将通告到处散发，自身就站在了道义上的高地，如果我们继续攻打过去，我们就成了入侵进攻的一方。剑朝人民确实向往和平，他们知道此事后,会期待着这虚假的和平到来,如果我们拒绝，对殿下的修行不利。” 严烛一直以为陈景辉是一位战修，正在进行众生修行法。 余积薪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好一个极境！好一个常遇春！” “修行先不提。”陈景辉说，他是源修，修的是死士和溯源者，虽然因为他的本心问题，导致死士和战修逆修的“众生”修行法比较相近，但并不完全相同，众生需要人民的理解与支持，但死士并不需要。 陈景辉道：“必须出兵。但在我们准备后勤补给，调动兵力的时候，可以向常遇春那边同样发出公告，就说智械王是我们的盟友，议和可以，他先停止和智械王的战争，我们墟宗随时愿意让剑朝迎来和平。” “妙啊。”严烛说：“这样一来，攻守之势异也。让人们知道和平的主动权不在我墟宗，而在常遇春。” 人们纷纷赞同，都觉得这一主意不错，把皮球踢了回去，己方不为战争的爆发背锅。 “嘴仗怎么打都可以。”余积薪道：“关键是出兵，到底出多少兵力，怎么打。” 陈景辉道：“我听了一上午，大家的意见我都了解，说小打，大家担心激不起波浪来，常遇春不给我们反馈，说大打，又忧心常遇春与我们为敌，优先对抗我们。” “这中间，必须找到一个度，这个度是让常遇春会分出麾下力量来对付我们，又不至于亲自上。”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陈景辉道：“我们用小打的力量，做大打的战略目标。” 众人还在困惑，严烛和余积薪若有所思。 “简单来说，我方的明境，包括我在内，都不在正面战场上出现。”陈景辉道：“还有我们墟宗的精锐战略力量，也不出动，出动常规力量，对北方进行讨伐，我方的战略力量则作为预备队，隐匿起来。” “这样摆在战阵前方的，是普通的墨军将士，如果常遇春敢对他们出手，我们立刻把消息传给智械王，这样智械王就趁机杀出来，击溃常遇春在北方的精锐部队。” “如果常遇春不出手，那我们这些强者也不冒头，我相信我们墨军的将士，没有极境阻挠，他们绝对能打败常遇春的军队，逼迫常遇春调兵回防，减轻智械王的压力，为我们争取时间。” 陈景辉的策略简单陈述完毕，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还真有可能性。 “有两个问题。” 余积薪毫不忌讳，他说道：“第一，我们没办法保证智械王真的如您所料，在常遇春袭击我们的军队时，他立刻反扑常遇春的部队，这其中太多变数了，他万一觉得我们发来的信息是一个陷阱，或是单纯不信任我们，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行动，该怎么办？” “第二，我们的精锐强者不出动，只凭训练时间不足半年的墨军，真的能打败身经百战的常遇春军队吗？我们的武器虽然有些优势，但常遇春麾下的部队和千风城那些混吃等死的废物不一样，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由于常年征战，其中修行者比例很高，且他们还得到了天教的支持，部队里有随军的天修。” “虽然他们在攻打智械王，可由于梅京一带遭遇了神灾，余波至今未消，在那里，后勤补给是很困难的，常遇春没有能力把所有军队摆在那边，他只能把最精锐的人放在那里，我们仍然要面对常遇春穷兵黩武培养出来的大军！” 陈景辉似早有准备，他说道：“先讲第一个问题，我们是无法信任智械王的人品，毕竟智械王对我们是一个陌生的机关人偶，但我们可以信任智械王的智慧，以它的智慧，肯定知道它不得不信任我们，在它的视角里，如果我们选择与常遇春媾和，根本不需要设下什么陷阱，常遇春放手战斗，就能把它击杀，所以，它只能认为我们与它并肩作战是真情实意的。” “在这一基础上，它会信任我们的信息，因为除了信任我们的信息，它也找不到任何翻盘的机会，倒是它抓住时机，清理掉追随常遇春的死忠军队，对极境战修将是一个致命的削弱，能把常遇春的战力从接近神灵的准弑神者，把他拉回较强的极境层面。” “再说第二个问题。”陈景辉道：“战争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即使是高阶战修，也只能大致判断战局的走向，墨军中虽然有许多老兵，但更多的，是刚刚入伍的农民和矿工子弟，不依靠我等明境强者，他们能否打败敌人，大家有疑惑很正常。” “但我对墨军有信心，我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 第二百零四章 亲征 陈景辉站着，双手撑着桌子，对人们说道： “墨军配备先进的武器装备，常遇春的部队大多数还在用神灾之前的老装备，此为武器之胜。” “我们的粮食充足，民生恢复，常遇春滥用民力,压榨百姓，民生凋敝，此为经济之胜。” “我们的战士都是自愿参军，士气高涨，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常遇春还在采用拉壮丁，派徭役的方式征兵,士兵的战斗意愿不在一个级别,此为军心之胜。” “常遇春麾下的百姓遭到他的残暴对待，他们不会支持常遇春，甚至只要我们想想办法，动员他们，他们还可能支持我们，此为民心之胜。” “我们是主动进攻的一方，他们是被动防御的一方，我们有准备充分的优势，有主动权，此为心理之胜。” “在座的诸位，都是不畏惧常遇春的强大，来到千风城，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常遇春身边,挤满了满脑肥肠的世家豪族与投机者,很多人追随常遇春,不是因为常遇春值得追随,而是因为常遇春很强大,在他身边有利可图，此为将官之胜。” 陈景辉的话语落下，余积薪第一个拍起手，为陈景辉鼓掌，随后掌声越来越响亮，经久不息。 人们赞同了陈景辉的策略，但陈景辉给出的，只是大致方向，会议上还要确定诸多细节与分工。 如今的墨军，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几百人的精干小部队，而是发展到超过两万人兵力的庞然大物，别说出去打仗了，光是这两万人的吃喝拉撒，就是一个令人极其头疼的问题，需要各个部门配合。 任务分配和路线规划这些，没在这个会议上讲，那些是军事内容,也是需要保密的，这个会议主要是分配各个部门的工作,陈景辉要求全千风城为这次出征服务。 最重要，也最困难的是后勤保障问题，对后勤来说，粮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弹药，即使陈景辉决心不出动战略部队，但普通的炮兵，还有墨军士兵手里的步枪，机关枪，迫击炮等，各个都是吃弹药大户，墨军的战斗风格又是典型的“火力优势学说”，如果没有足够的弹药，墨军的战斗力是要打上很大折扣的。 勘察道路，发动运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在各路官员里，诗韵静静附身在其中一位凡人身上，这位凡人在热切地讨论着该如何组织工作。 他感受得到，自己所附身着的人内心的热忱，他真的是努力在想办法，解决一个又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想方设法让墨军士兵能多拿到一点药物，粮食和子弹，一直逼迫大脑思考远征的墨军可能遇到什么困难，能不能提前解决。 在这个会场中，他的官职是垫底的，但会议上墟宗鼓励大家不分职级，畅所欲言，他想出的点子真的解决了一些问题。 诗韵又把目光凝聚在陈景辉身上，陈景辉对此毫无察觉，和坐在旁边的星彤冰交谈着，还在纸上计算着一些式子。 这是他来到千风城后，第一次见到陈景辉，虽然他和自己怀念里的少女样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他刚刚发表演说时，那气质真的很像，只有细小的差别。 对于明境强者来说，气质相像，意味着本心有相似之处，如果两位明境的本心一模一样，那么他们在外人看来，甚至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过，任何本心都会有细微的差别，完全相同的本心不可能出现，考虑到这点，诗韵觉得陈景辉的本心就算不是她的本心，也是无比接近，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本心。 “继承了她的本心吗……”诗韵想着。 会议进行着，快到饭点的时候，陈景辉的一个想法却得到了全会场的反对。 “不行，说什么您也不能亲自出征。”严烛说道：“不是说要用小打的兵力打大打吗？您一亲征，常遇春会觉得刺杀你，值得他舍弃梅京附近的军队！” 陈景辉道：“我会待在后方指挥部内，不会去前线作战。” “那也不行。”这次，星彤冰站了出来，她几乎从没反对过陈景辉的意见，这一次她提出了反对：“指挥部不一定安全，万一被找到了怎么办?” “总指挥必须要熟悉墨军的装备。”陈景辉道：“就算是其他两位明境战修，他们也不知悉墨军能发挥何种战力，只有你和我能明白。” “我也明白。”星彤冰很强硬：“我去指挥。” “你不行。”陈景辉道：“千风城和墟宗也需要你，还需要有人掌握留守的战略部队，需要有人发展经济，兴建工厂，组织生产线，这些方面，你比我更擅长。” 参与会议的人们也纷纷拿出反对意见，有的说陈景辉身份太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陈景辉则回道：“这次作战计划，其实墨军士兵是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如果常遇春真的不管他的部队，来进攻我们，许多墨军将士是会牺牲掉的，他们可以立于危墙之下，我为什么不可以？” “再说了，我待在后方就安全吗？倘若常遇春铁了心思要刺杀我，我待在墟宗和千风城，安全性还不一定有在军队里高，毕竟常遇春不止是宗师，还是一位刺客。” 余积薪实在看不下去陈景辉的胡扯了，他说道：“刺客只能隐匿于不排斥，不反对自己的人群中，常遇春无法潜入千风城和墟宗，但却可以潜伏在他的军队和部分民众里。” 陈景辉道：“我会小心，但这是我的修行法，我的本心，我意已决。” 人群里，诗韵看着陈景辉，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女的幻象。 “这是我的本心，我意已决。” 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星彤冰咬着嘴唇。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他陷入危险，自己毫无办法，被天女诅咒，要求不能离开千风峡那次也是，进入血海也是，被常遇春的人刺杀，逼迫去剑侍庙也是。 她清楚陈景辉这样选择的理由，全元洲只有一个半的人能理解墨军的作战体系，她是那一个，陈景辉是那半个，其实最适合指挥的是她，毕竟陈景辉分散了很多精力在其他地方，还不是战修，他脑海里的知识也偏向于维修，救援等，可陈景辉是一位死士，他的灵气会迫使他为自己的本心赴死，做出危险的决策。 陈景辉前三个境界都是顺逆双修完成了的，他肯定很清楚，自己的决策受到了灵气的影响，可他并没有抵抗，他认为这也符合他自己的想法。 最终，没人能改变陈景辉的决策，星彤冰也没有再劝，只是要求陈景辉必须保持隐秘，且绝对不能上战场，只能在隐蔽的后方远程指挥。 第二百零五章 对练(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会议散会了。 陈景辉没有离开，他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感知范围内没什么能听到谈话的人后，才到星彤冰身边，他感受到她灵力流动有问题。 “怎么了？”陈景辉说：“把你留在千风城，是因为这里确实需要你，比起指挥前方军队,发展军工产业链，发展战略力量，你都是必要的，要对付常遇春，我们必须要有足够强力的战略武器，如远程导弹,云爆弹，温压弹……乃至核武器。” 最后一个词，陈景辉声音下意识压得很低。 “我没在想这个。”星彤冰闷闷道：“来演练一下吧。” “好。”陈景辉唤出古神剑，握着剑尖，将剑递给她。 所谓的演练，是星彤冰为了击败梦境里的明境妖魔进行的练习，星彤冰发现，如果只自己进入灵境，不让其他人帮忙，那么明境妖魔的实力很弱，只空有明境的境界，连武术都不会用，附魔气势也没有。 这种情况下的明境妖魔，战斗力和陈景辉努力维持出的人形气势战斗力接近，所以陈景辉来千风城时，星彤冰都会要求陈景辉和他演练切磋。 城主府内，一个山体内的练习室里，陈景辉站在旁边，他的念力聚集成一个人形怪物，这怪物没有眼瞳,手中持握着一把剑。 星彤冰拿着古神剑，她把一面盾牌丢在旁边，这面盾牌是陈景辉从兰朝那里要来的赔偿，只要灌注灵力，它自己就可以“呼吸”，产生气势护住使用者，对明境以下和非战修的明境很有用，可惜星彤冰已经试过，这面盾牌无法带入灵境内。 “准备好了吗？”陈景辉问。 看到星彤冰点头，陈景辉全力感知着星彤冰的灵力流动，判断她接下来的动作，同时操控念力人形，朝着星彤冰进攻。 星彤冰只能靠着武术周旋，可惜她的武术都被陈景辉预判到，她所主修的灵光源流虽然极为灵活，但在被预判到的情况下，这种灵活只能让她多挣扎一下，拖延一些时间。 陈景辉还看出来了,今天的星彤冰有些急躁,没有以往的沉着冷静,所以败得更快，还不到三分钟，她的气势就被打空了，无法继续周旋。 若是一般的气境，不依靠明境灵器，在明境强敌面前周旋三分钟，已经是足以骄傲的成绩，这表明星彤冰在剑术上远强于陈景辉，即使陈景辉靠明境的感知预判了她的动作，念力人形的力量与速度都胜过星彤冰，都不能形成碾压态势。 陈景辉每次和星彤冰对练，都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人形气势是年轻气盛，眼明手快的年轻剑客，而星彤冰是一个年老衰败，满身病痛，快要死亡的老宗师，对年轻剑客来说，战斗时敌人和自己的动作都是完全的慢动作，可以仔细思考再行动。 但就算陈景辉预判出了她的做法，有时也不能完全算出她的战术。 练习室里，星彤冰急促地喘着气，恢复着气势。 “再来。”她说，毫不服输。 这一次星彤冰败得比上次还快，星彤冰在进步，陈景辉也同样在进步，在陈景辉眼前秀过一次的操作马上就不顶用了，这就是明境的脑力。 又练了几次，陈景辉看出星彤冰的体力严重下降，已经无法维持最好的状态，再练下去起不到什么效果了，他停止了对练，走到正在急促喘气的女孩身旁，轻轻抱住了她。 感受到星彤冰在身前呼出的热气，陈景辉轻声道：“要不，你等星月研究出明境的炼丹术，再服用明境灵气突破？” “我不愿意那样。”星彤冰道：“既然历史上有成功的案例，没有理由我比他们差。” “那这样，你试着不要一个人突破？”陈景辉道：“你进入灵境时，波及的范围应该很大，我听王晓思说，你每隔十三天都会开着工程船去千风峡过夜，为何不试试多带一些人，指挥他们作战呢？” 星彤冰撇开脸，没有说话。 “有什么隐情吗？”陈景辉察觉到她的灵力流动有不对劲的地方，试探地问道。 “你现在看穿我心思的能力越来越厉害了。”星彤冰嘟着嘴，脱开陈景辉的怀抱，坐在练习室内休息的椅子上，陈景辉顺势坐在她旁边。 星彤冰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陈景辉道：“是在灵境里。” “嗯，那时你要突破，我来帮你。”星彤冰道：“所以我有一个心结，我不想和别人一起进入灵境。” 她的话很含蓄，很跳跃，但陈景辉模拟出通感家的能力，立刻想明白了星彤冰的感受。 她很珍惜和自己的初遇，把它看得既浪漫又沉重，不想那样美好的事被亵渎和打破。 陈景辉感到一些温暖，又有些惊讶，他很少看到星彤冰如此感性的一面。 “而且。”星彤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灵境里拉了其他人，敌人也会顺应的变得更强，只有我一个人时，它的实力最弱，所以我才觉得带不带队伍没什么区别……” 陈景辉说道：“不一定，我认为军队是可以对抗明境的，我们墨军不一直在探索这方面吗，用技术和组织对抗高境界的强者，你要对你辛苦组建，训练的军队有信心。” 说起来，墨军的成军和训练，大部分时候都是星彤冰在负责，士兵们看到星彤冰的次数比看到陈景辉的还多，星彤冰可以轻易把他们视为战团成员。 感知到星彤冰的态度有所软化，陈景辉又说：“你不是很想帮我吗，如果你突破到明境，我想你的战斗力会让余积薪他们惊讶，你的天赋是比我好很多的，积累也比我更多。” 这一句话成了压倒性的砝码，星彤冰不情愿点点头：“知道了，我下次进入灵境，会抽调留守的墨军参与。” 陈景辉笑道：“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是那么简单浅薄的，在这个世界，我最爱的，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也是唯一真正懂我的人。” “你……”星彤冰锤了一下陈景辉的肩膀：“你全身都是旗子，马上要远征，就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听着像是永别。” “不会的。”陈景辉笑道：“我命很硬，没那么容易死。” “总之。”陈景辉把不吉利的话题跳过，说道：“相信这些战士，你是他们的领袖，他们一定能会捍卫你，会帮你击败明境强者。” 说着这些话时，陈景辉想起了他被困在剑侍庙时，那些拼死为他而战的人。 接着，陈景辉眼眸里闪过一丝黯然，他们马上就要追随自己，向常遇春的势力发起进攻了。 这对他们，对每一个人，都将是生与死的考验。 第二百零六章 出征 战争动员开始了。 首先是舆论准备，陈景辉已经让邱玲的人开始大规模宣传，主要宣传此战的必要性，为什么要打，不打会怎么样，打了能不能赢，以激励民众,让民众支持他们。 同样的事，星月的仿生人也在做，一部分仿生人在墨军里，向墨军士兵宣布决策，同时告诉士兵们为何要打，这更重要，陈景辉很害怕士兵出现厌战情绪。 可没想到，士兵们的士气无比旺盛。 墨军士兵里，有很多从常遇春那里逃过来的，一听要打回去打常遇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本地招募来的新兵也没差到那里去，千风城之前短暂落在常遇春手里，他们都知道，如果陈景辉死了，他们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这是他们坚决不可以接受的。 感受过光明的人，再让他们回到黑暗，那太困难了。 在听到陈景辉要亲自指挥，领军亲征时，士气更是旺盛到炸裂，他们都在说陈景辉是来救剑朝的天命之子，他是不会败的！ 常遇春确实是强大又恐怖的极境,但畏惧常遇春的人，根本不会在常遇春和陈景辉敌对时，还会加入墨军。 士兵们动员起来，一部分部队已经开始行动,大部队也在整备，逐步出发。 这时，邱玲麾下的报社接到一个投稿，说是几个士兵自己编了一首战歌，在军营里很受欢迎，希望能在报纸上连载。 这首歌叫《向极境进攻》。 邱玲稍作了更改，为它谱写了曲子，让它在报上登出。 歌词朗朗上口，十分洗脑，虽显得不够高雅，但一经登报，立刻受到了广大群众的追捧，一时间全城都在唱这首歌，街头巷尾都响起它的声音： “……我们是战天斗地的英雄！我们是绝不屈服的勇者！” “……常遇春要被我们打倒，向极境进攻，进攻！” 在即将出征时，星月提议，让墨军在千风城内走一圈,相当于阅兵,阅兵后再出征。 陈景辉同意了这个意见。 出征日，墨军组成整齐的队列，穿过千风城的道路。 大道两旁，锣鼓声响，千风城的老百姓在欢送自己的军队出征，许多市民自发的集结在道路两旁，摆上大木桌，上面放着送行酒，很多老百姓还往酒里放了一些泡甜粉，让酒带上一些水果般的甜。 军队严整，通过街道时，没人去拿那些酒水。 有些老人眼睛红了，他们好久好久没看到有如此军容，如此充满纪律的军队，上一次见到时的记忆，似乎都在时光的影响下泛黄了。 还有很多人，他们在目送自己的儿子或丈夫出征，他们一双双满是茧子的手在挥舞，他们忍受着分离的痛苦与内心的担忧，强作出笑容，大声祝福着。 “打胜仗！” “打胜仗！” 声音一重跟着一重，像永不停息的浪潮。 城门口，一些女孩正在唱着《向极境进攻》的歌曲，她们原本是书院里做皮肉生意的，陈景辉取缔了她们的非法行业，只能改行唱一些歌，卖艺不卖身。 她们有些紧张，邱玲这次雇她们过来唱歌，就特意强调过，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这是出征大事。 可越是紧张，越容易出事，她们唱的很久，歌又很激昂，很快，有人受不了，嗓子喊破音了。 喊破音的女孩脸色苍白，在这种出征大典上出了差错，在以往可是要命的事！ 就在这时，军队中一位领头的军官突然跟着她们唱起了歌。 在他的带领下，身后的墨军也唱了起来，一开始歌声还不够整齐，后来越发齐整，两旁的百姓也跟着唱起来，声音彼此叠加，全城的军民好像在用一个声音说话，这歌声宛如滔天的巨浪，要粉碎一切挡在前方的阻碍。 破音的女孩眼睛红了，忍不住流下庆幸的眼泪，在如此的歌声里，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失误。 身边，她的一个同伴低声道：“他，他好像是景辉殿下。” 景辉殿下？女孩盯着陈景辉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她很迷茫，在想为什么她出了如此重大的失误，陈景辉非但没有惩罚她，还主动帮她遮掩失误？ 她没想到答案。 …… 南江城是南安关往北的重镇，这是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城市，常遇春麾下的明境大将，杜少成杜真人，正坐镇军营，听着麾下传来的报告和信息。 “将军来电，千风城或拒绝了我们的和平协议，即将跨越南安关。” 有士兵汇报道。 杜少成问道：“来的有多少人？我记得千风城军队，还不足三万人吧？” 一位将领道：“还不清楚，但估计，不会超过两万人。” 杜少成笑了，旁边其他将军也跟着笑。 “呵呵，他区区两万人，也敢来犯我疆域？”杜少成轻蔑道：“经过前段时间将军的支援与调遣，我们手头有十三万人的军队，兵力六倍于他们，这还没有计算各地的民兵，团练，若一起算上，我有接近二十万大军，十倍于他！” 一位将军笑道：“古语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他拿远少于我们的这点兵力来和我们打，简直是用鸡蛋碰石头。” 又有将军笑道：“毕竟千风城是一个小地方，那里能有多少兵，他再穷兵黩武，短时间内也只能攒出这么点人。” 杜少成道：“只是需要防备墟宗多位明境出手，那我们就会难打，立刻回电，请求将军派遣明境援助。” 士兵道：“电报里已经说了，将军说，不会派出明境支援。” 杜少成皱了皱眉，但士兵的下一句话让他喜笑颜开。 “不过，将军说，他会暂时从前线隐匿，可能会亲自来支援。” “好，好，好。”杜少成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下万无一失了，就算将军没有亲自支援，可他身形消失隐匿，也必然让陈景辉忌惮，不敢派出明境攻杀我们的军队，没有明境强者，他拿什么和我们打？” 杜少成极有自信。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先前从南安关逃走的守将脸色一直很苍白，听到杜少成的话后，他低语着：“完了，完了，先前几百人就这么猛，这上万了……” 杜少成皱眉，他听到了南安关守将的话语。 他一直把南安关失守当成一个耻辱，杜少成一直觉得，是那时自己根本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大部分军队都在完成动员指标，为前线输送后勤人员，不然南安关根本不可能被打下。 “哼。”杜少成冷哼一声：“你若是被那陈景辉吓破胆，那就快滚，军帐里没有懦弱之人的位置。” 南安关守将道：“不是不能打，而是要赶紧挖掘防御工事，死守各个要塞和高地，在阵地与阵地之间，挖掘防止炮击的壕沟用来输送补给，我们就龟缩着，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杜少成骂道：“我十三万人，他两万人，他打我，我要挖工事，防御，死守？”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第二百零七章 共识 “扰乱军心，畏缩胆小，你也配追随常将军，配是一位战修？” 杜少成冷冷道。 南安关守将辩解道：“杜真人，您是明境，看得出我说的真心实意，绝无半点害怕畏缩之意,只是和陈景辉作战，只有这种打法。” “够了。”杜少成道：“你常年在南安关那种安全地带防御，已经失去了战修的精气神，更不了解如今将军麾下部队是何等强大。我们有天教大量天修相助，有天工开物供应的先进武器，早已和最初不同,押下去，关进监狱，听候将军发落。” 卫兵走来,将南安关守将押着送下去。 南安关守将心想，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将军麾下的部队，真的能和墨军对抗？ 他被押入了地牢，即使是阶下囚，卫兵们也不敢对他太无礼，这位守将是位气境战修，即使犯了错，之后仍然有很多机会卷土重来。 军帐里，杜少成开始部署，下达各种命令，准备主动出击，和陈景辉决战。 “胆敢伪冒陛下子嗣的小人，这一次我们要打破他所有光环，让全元洲的人都认清楚我们的实力！” 在杜少成看来,这场仗不随便打吗，把军队一集结,画个进攻路线,让他们冲锋上去，和陈景辉的部队野战，陈景辉很快就会败北，他们优势太大。 …… 另一边，陈景辉的指挥部内，各个部队的指挥员都在这里开会，讨论作战方案。 3d投影将立体沙盘地图投射出来，上面标注着敌军和墨军的旗帜与行进路线，看得极为直观。 “我军先头部队已经越过了南安关。南安关以北是南江平原，但这平原并非无险可守，存在不少高地，丘陵，村镇，林地和溪流。” “南江平原的枢纽是南江城，这里是水运和陆路的枢纽，也是敌人的大本营所在。” “一旦拿下南江平原，我们就可以切断常遇春和东南世家们的联系,东南世家一直为常遇春提供大量物资和人力，是常遇春最重要的盟友，没有东南世家的支持,没有南江平原的资源，常遇春将失去对智械王作战的物质基础，也就达成了我们的战略目标。” 陈景辉说道：“下面是敌我态势图，不一定完全准确，只能做参考使用。” “杜少成的亲卫和战团拱卫着南江城，外加他手里最精锐的第一军，总共约两万五千人。” 指挥员们开始感到窒息，光是敌人的核心部队，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墨军的全部了。 “杜少成手中还有一支南江水师，他们普遍配备了速度快，机动性高的炮艇，大约四十一艘，还有两艘从天朝租借的炮舰，这两艘炮舰装备有较为先进的重炮。” “在南江城，还有一支十一人的天修雇佣军，他们是常遇春花钱从元洲的天朝请来的，这些气境天修善于侦察，擅长远程打击，会改编天气，营造对己方有利的战局。” “除了天修外，还需要考虑的是常遇春的空军第二营，他们也驻扎在南江城，有约二十架侦察机，是从兰朝那边的墨家进口的武器，配有机载机枪，准头不怎么好。” “我们配备的防空武器和作战无人机都能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但如果他们出现在防空火力网之外，我方的地面部队就会变成他们的靶子。” “杜少成手里的第二军和第三军是杂牌军，他们许多人是之前军阀混战时，向常遇春投诚的部队，其中只有少数的团是常遇春信任的亲兵，还加上一些从佣兵联盟雇佣来的战团，和这些部队作战时，要优先打击他们中的杂牌军和雇佣军，从这些人身上寻找突破口，撕穿整个战线。” “第二军约三万人驻扎在这一带，第三军也是三万人，在这边……” “……各地的民兵团练，根据可靠消息，杜少成已经对他们下命令了，不过他似乎觉得不需要把他们集结起来作战，而是让他们拱卫各自的村庄，各自为战。” 指挥员们专注地看着地图，开始了讨论，定下主攻方向后，陈景辉让每个团负责一个一片区域，同时手里留下了大约三千人作为预备队，算下来差不多每个团要面对四到十倍的敌人。 在陈景辉看来，他觉得这场战争应该很好打，把军队一集结，给他们指定进攻路线，f2a上去，敌人就输了，唯一要担心的是敌人龟缩在城内当乌龟打巷战，巷战会稀释一些墨军的科技优势，城内的平民也可能被当做人质，让墨军投鼠忌器。 奇妙的，他和杜少成达成了共识。 不过，战略上轻视敌人，陈景辉在战术上还是重视的，伴随防空，后勤补给，各部队直接的协调协同等，陈景辉以明境的思维不停思考着这些，力求不出现破绽，还让各个指挥员一起想。 陈景辉不仅要确保打赢，还要确保能让绝大多数战士活着凯旋。 除了军事上的手段，陈景辉还准备了政治上的手段，他要求前线部队善待俘虏，同时一边作战，一边宣传，争取那些被常遇春裹挟进军队的壮丁。 大量在千风峡农村得到锻炼的工作队也会随军前进，他们要争取广大民众的支持，变境外作战为境内作战。 在战术布置结束后，陈景辉消失了，他也是3d投影出的一道投影，本人并不在指挥部。 这是为了防范常遇春的刺杀，他不仅是宗师，还是一位刺客，必须要小心。 天空中，一艘工程船上，陈景辉坐在上边，看着墨军各部传上来的信息。 下方，南江平原上，有肃杀的风吹过。 双方都在调动部队，战争一触即发！ 下午的时候，陈景辉收到了消息，墨军一支侦察小队终于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敌人在集结部队，准备进攻，他们完全没有准备防线的想法，打算和墨军野战。 很快，又得到信息，看到了敌人的侦察机和天修，陈景辉让部队隐蔽前进，不到迫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 但墨军毕竟是个新军，隐蔽没有做的很好，一位天修发现了在稀疏林地隐蔽的墨军，向下俯冲使用火球攻击，墨军只好用防空武器送他归西。 整场战争，第一位在战争中死亡的墨军士兵也出现了，那位天修引发了森林大火，大火蔓延很快，有一个士兵没来得及逃出林地。 夜晚，提前发现敌人的墨军开了第一枪。 由于有先进的夜视设备，墨军选择在夜晚发动突袭，拉开战争的序幕！ 火箭弹和炮弹轰破夜空，落在侦察发现的敌人阵地上，坦克车发动机轰鸣，朝着常遇春的军队咆哮。 第二百零八章 第一夜 整个铺开的战线上，墨军多个团同时发动进攻，打了常遇春麾下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总的兵力常遇春远胜于陈景辉的墨军，但墨军利用夜色的遮掩发动突袭，配合火炮和无人机的打击，导致每个地方的敌人都觉得墨军的人数远胜于他们，他们很多部队还刚刚扎营,根本没有准备像样的工事，野外遭遇战打的很艰难。 几个山头的树林中，敌人本来还在反抗，但墨军精准的炮火打过来，一下子炸得鬼哭狼嚎，他们不得不往山下缩，可丢了高地,生存空间就更被压缩了，墨军可以从上往下打击敌人。 墨军的“机关战车”更是移动的炮火堡垒,他们像滚烫的刀，切开了常遇春军队防御的薄弱点，天空的无人机一边飞行，一边用红外视觉捕捉疑似指挥官的目标，再精准予以击杀。 到了半夜，杜少成麾下第三军已经被墨军切割成了数个无法互相支援的小块。 陈景辉清楚，墨军数量不足，不可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人，他下令集中火力攻击其中一块，其他部队则打阻击掩护。 不得不说，敌军的反应很快，周围的部队迅速往被包围的友军靠拢，无线电的呼喊声响彻南江平原。 坐在工程船上的陈景辉截获了所有通讯，加上无人机的夜间侦察，敌我双方的态势像开了全图一样呈现在他面前，陈景辉觉得,别说是身为明境的自己，就是随便从南门二拉一个懂墨军武器装备的军事爱好者，都能把常遇春的军队当猪杀。 现在，包围圈内的常遇春军队已经缩在了几个村子里，好几千人挤在小小的村子里，房间都快站不下了，也只有这样，他们才靠村庄的天然掩体对抗四面八方乃至天空的火力，不至于像村外丢了一地的尸体那样战死。 大量的无人机就盘旋在上空，夜视仪标注敌人的位置，随时抽冷子打过去一枪，墨军中的狙击手站在村子附近的丘陵林地间，用轻机枪打击着里面。 但陈景辉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清楚，如果这是地球时代的一场战争，那几乎可以说是胜负已定，但这是一个有大量修行者的世界，敌人还有底牌没有出动。 到了下半夜，敌人果然忍不住了,他们似乎意识到,再打下去自己肯定灭亡,周围的友军也被火力压制，根本过不来，只能靠自己拼命了。 出现了，各个村子里的气境强者带着精锐战修，组成了一个个敢死队，靠气势顶着火力往山上冲，想试图突围。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约定的突围时间，陈景辉在半个小时前就知道了，甚至比他们自己的部下还早。 猛烈的火力打出，炮弹精确地落到冲锋路径上，即使是气境战修，气势分享给战团成员，也撑不住这么猛的火力。 一位气境战修被压制在村外几块石头之间，听着周围刺耳的子弹弹射声与爆炸声，表情越发悲愤。 “我们的炮兵呢，我们的天修呢？” 他骂道。 天空中，一架无人机对准他，射出了穿透力极强的电磁子弹。 这位气境战修瞬间殒命。 其实常遇春麾下的炮兵已经很努力在战斗了，他们最开始也架起山炮朝着墨军开火，虽说准头并不怎么样，但还是起到了一些压制作用，然后他们就被反炮兵雷达分析出了位置，迎接他们的是从天上落下的死亡之雨。 墨军普遍列装的卡车炮在战场后方快速游走，他们收到了传输来的轰击坐标后，火炮计算机自动装订射击诸元，自动瞄准，自动装弹，射手只需要停下来，进行一波打击，然后立刻拉走，根本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 这本来是陈景辉防备明境的战术，怕明境战修把自己当雷达用，算出炮兵的方位进行火力打击，如果他们这样做，那他们只能打到墨军炮兵之前的位置。 至于天修，他们已经被打怕了，他们试图飞在高空上给予支援，就被墨军早就准备好的防空火力一通打，他们那孱弱的气势在精准的防空火力面前甚至不堪一击，甚至有一个墨军中的无人机操纵员，把对地攻击的无人机抬高，一枪秒了一个天修。 有天修试图开出幻象，用水影形成的幻象欺骗墨军，结果就是他连幻影一起被端掉了，墨军的防空火力很充足。 一夜下来，杜少成的气境天修折损了过半，剩余没折损的，几乎都是没有参加战斗的。 不过，气境们的反扑还是一阵接着一阵，有一位气境战修手里有罕见的道之气灵器，试图欺负墨军中缺乏高阶修行者，潜入进去想搞破坏，但他很快被无人机发现，无人机的摄像头能自动捕捉人形目标并标注轮廓，一个看不见的轮廓被标注出，引来了一阵集火，还呼叫了炮火打击，让他饮恨。 包围圈外，墨军士兵组成了阻击防线，这就更固若金汤了，在火力不够的情况下，即使集结了数倍的兵力，常遇春的部队也根本打不过去，他们的重炮部队早就不敢开火了，只有连绵不断的轻型炮火还在开火，但一旦开火不久，墨军这边会立刻予以反击。 杜少成再次尝试了修行者集团打法，将精锐的修行者编成突击队，试图从外面突破火力网，这一开始有些效果，精锐修行者中，有人使用符箓和术法，炸出一个个天修的火球，试图压制墨军的火力，然后，他们就迎面撞上了墨军正面最强的作战单位。 坦克。 这些钢铁巨兽下山了，像碾压的泥石流，火球炸到坦克上面，只略微熏黑了它的装甲。而坦克的炮火差点震碎了气境们的气势。 来对狙吗，我重型坦克？ 气境们跑了，被吓跑了，山上的墨军神射手则在开枪攻击，他们大多数都是凡人，但对于朝着狼狈逃窜的修行者开枪，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时间对于墨军来说过的很快，但对于常遇春的军队来说，则是度秒如年。 黎明快到了，陈景辉看着包围圈里吃完大半的敌人，内心在沉吟着。 最后，他下令前方墨军撤退。 虽然到了白天也不是不能打，但优势要小很多，在白天，敌人的战修神射手一样可以用十四半那种破枪和墨军对射，视野劣势一旦消失，墨军对他们碾压性的交换比就会被略微扳回来一点。 墨军立刻服从了陈景辉的命令，他们虽然对即将被歼灭的敌人念念不忘，但还是服从了指挥，开始撤退。 在开全图般的情报优势下，墨军如水银泻地，迅速有序后撤。 第二百零九章 战术总结 墨军在大踏步撤退，他们甚至没完全打扫战场，还有一些灵气都没带走。 这是他们计划的战术。 因为墨军是一支机械化军队，装备了大量的步战车，卡车和外动力骨骼，运动速度极快，一旦他们跑起来,杜少成手里靠两条肉腿走路的步兵根本追不上。 按照战前的计划，他们将撤退到敌人急行军一个白天也追不上的距离，这样就算杜少成反应过来，意识到要和墨军在白天打，他们拼了命也追不上。 也不是完全不能追上，杜少成手里有骑兵部队,有气境精锐，可这么点人要是敢追上来，陈景辉就敢把他们全部吃掉。 这在作战会议上,被陈景辉命名为“踏步战术”，夜晚向前踏步，攻击敌人，然后向后踏步，在白天和敌人保持距离，只予以远程火力打击，其他部队则获取补给，恢复作战能力，给武器装备充充电或换个高能电池。 随后，墨军各级开始补充弹药，恢复体力，输送伤员与俘虏，同时，墨军的指挥员们也按照陈景辉的要求，每个人都给出战斗汇报，分析改良战术。 墨军的损失很小，损失了一百人出头，而根据估算,他们至少消灭了五千人左右的敌军，打出了惊人的一比五十的交换比，堪称一场大胜，但陈景辉还是觉得不对，怎么损失这么多？ 一研究，他发现，这些损失里，很多是被敌人的易修以及使用易之气灵器的战修打出来的，他们用阴阳转换在火光与暗夜之间游走，杀死了不少墨军战士。 “得再保持距离，不能太近，阵线还得拉开一个气境易修无法阴阳转换的距离。” 墨军是一支新军，尽管星月的图书馆储存着许多战斗资料，余积薪等人也都是很厉害的指挥官，但如何用墨军的先进武器对抗修行者，还是需要不断总结经验的。 经过这一仗，墨军士气很振奋,又是一场压着敌人打的大胜,还有些士兵以凡人之躯，击杀了气境强者，一下子成了队伍里的英雄。 如果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即使有墨军的单兵武器，他们也很难单独击杀一位气境，但融入到墨军的体系后，他们就成了一个强大无比的整体。 战斗收获也不少，主要是收缴的敌人被打死修行者的灵气，这些灵气一部分丢了没来得及回收，一部分被墨军的修行者收拢。 前方的指挥员还过来问，要不要发给优秀士兵一些战之气？ 陈景辉仔细询问，才知道，剑朝军队一直有一个传统，一场战斗结束后，会将缴获的低阶战之气（主要是血境和丹境）分给战斗中表现最英勇的战士，让他们变成修行者或突破境界，这虽然不是战修最正统的突破法，不是水到渠成在灵境里击败高一境界的妖魔，但也会大大降低失败率，让突破变得很顺利。 陈景辉同意了，不过要求只有士兵自愿才可以。 很快，墨军中又多了五十多位血境战修，只有一位没有成功，被灵气支配疯魔了，他在晚上的战斗里用枪打死了一个气境，可却没撑过灵气的洗礼。 士兵们不可能放弃这一机会，成为修行者是每个凡人的梦想，没有一个人提出放弃。 墨军其他士兵受到了巨大的激励，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第二晚的战争。 …… 杜少成来到了前线，在村长家的地窖里，见到了他的军官们。 他听着军官们的汇报，脸色难看得像是刚死了妈。 昨夜一战，他手上十三万大军就被打死了四千多，轻重伤一万出头，而歼敌数目才区区两千人。 杜少成看着向他汇报的军官，看着他们支吾的模样，他一下子明白了，好嘛，这歼敌数目还惨了水分的，恐怕连一千都不到。 修行者的损失也很惨重，还好墨军撤的快，来不及打扫完战场，他们回收了一部分灵气，只要有灵气在，修行者的损失未来还能补回来。 人员伤亡倒在其次，杜少成的感知能力极为敏锐，他来到前线后，就感觉前线的部队已经战意全无了，他们惊恐的议论着墨军，好像墨军的士兵不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类，而是传说中的机关人偶，子嗣或者无瞳的妖魔。 士气被彻底打垮了。 非但如此，偶尔杜少成还能听到炮弹爆炸的声音，杜少成知道，那是墨军的机关飞鸟还在持续监视前方阵地，让后方的明境墨修对聚集人员较多的营地开火。 杜少成身为明境战修，理论上是可以拦下天空中的机关飞鸟，可他不敢出面，怕一出面一开枪，墟宗就调集多位明境过来围杀他了。 听着军官们的话，杜少成认为，眼前的墨军中绝对有明境强者，而且不止一位，他们混在普通士兵里，给予麾下士兵指引，不然不可能这么精准，还能破掉道之气的幻术。 沉吟片刻，杜少成不得不承认，南安关守将说的是对的，和墨军野战完全不行，只能凭坚城，守险关！ 以现在军队的士气，再继续打野战，杜少成怀疑军队得大规模哗变来自叛逃，蜷缩在防御工事里，起码会给他们一些战斗的勇气。 不过，杜少成是很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只是板着脸，对军官们要求，让他们带着剩余的部队后撤一段距离，就地防御，等待大军抵达后，再和墟宗战略决战。 他很头疼，不仅是前方步兵损失很多，他刚刚收到电报，天修们宣布罢工了，不想和陈景辉再交手，炮兵们也损失惨重，熟练炮手的损失是一方面，很多重型火炮，常遇春都造不了，完全靠从兰朝和天朝进口，比起那些炮灰杂兵的损失，这些损失才让杜少成肉疼。 这也让他越发坚定，墨军中的明境恐怕远超先前的估算，不然他们是怎么精准找到那么多炮兵阵地，予以准确打击的？ 面对惨烈的现实，身为明境战修的杜少成没有再头铁了，调整地很快，他一道道命令下去，军队从进攻转换防守，沿着丘陵，高地，河流和要塞布置一道道防线，同时坚壁清野，不给墨军就地获取补给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章 兵败如山倒 战争继续。 即使杜少成是敌人，陈景辉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战术思维转化的很快，几乎瞬间就意识到战争要怎么打下去，他的军队开始龟缩在险要地形，层层防御，即使平原地带无险可守,他依然找到了河水，溪流和一部分高地，打定主意要拖时间。 陈景辉并不着急，他的兵力太少，即使装备技术有碾压性的优势，也没办法瞬间消灭死守待援敌人,不过野战有野战的打法,敌人龟缩也有对付龟缩的打法。 他攻打南江的战略目的并非是吃下南江，而是迫使北方梅京一带的常遇春无力继续进攻极境盟友智械王,陈景辉又开始了精准轰炸，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用轰炸封锁常遇春麾下的补给车辆。 人可以躲进掩体和壕沟里，但是运输的载具不行。 补给线瘫痪了，杜少成打了一辈子仗，即使和天朝作战时，也没遇见过陆军还未占领一片区域，光靠轰炸就封锁补给线的事，他之前听说补给线上不了南安关，还以为是南安关守将无能，完全被围着打，连补给都进不去，没想到现在无能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他的部队在墨军补给之前，坚壁清野，抢劫了南江平原许多老百姓，暂时不缺补给，可北方领军作战的李言和王岳松一次又一次发来电报,要求杜少成立刻恢复运输，他们已经连攻坚的炮弹都不够了，少部分地区，智械王甚至开始了反推！ 杜少成内心发苦，这特么怎么恢复？ 出去和墨军打吧，墨军又时刻保持着距离，有侦察优势和速度优势，可以随意选择决战的时机和地点，几乎不可能打赢。 不出去打吧，墨军靠机关飞鸟控制整个战场，精准的轰炸让补给线完全烂掉。 双方的士气也不在一个量级，就连百姓的支持都不在一个级别，杜少成已经听到有人来告状，说墨军抢劫了他们家辛辛苦苦积攒的粮食，把这些粮食一部分用来自己用，另一部分分给了被坚壁清野抢走活命粮的百姓，那些可恶的农民居然开始帮敌人做事，报告信息，运输补给,生火做饭。 南江军队里的军官和南江平原上掌控土地的各个大族有密切的联系,即使坚壁清野,也没人敢清到那些世家豪族身上。 杜少成勉力支撑着，墨军这些天也发动了攻击，他们打的非常怂，只在夜晚进攻，一天亮人就不见了，杜少成已经往前线派了多个懂得“照明”类术法的修行者，他们死得都非常快，绝对是有明境在暗中狙杀。 但他的战场态势感知能明显感到，战局开始崩溃了。 一开始是一些在战斗中失散俘虏的士兵被放了回来，他们在墨军那里没有得到虐待，他们的存在成了最大的反面宣传，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投降，不想死战，随后是军队中泛起的反战情绪，他们有的说景辉殿下不愿意看到这场战斗，不想剑朝子民兄弟阅墙，有的则恐惧墨军的战斗力，完全提不起战意。 接着是成规模的溃逃，许多被拉来当士兵的人发现，常遇春的势力已经失去了对南江平原的掌控，他们即使逃走，常遇春的死忠们也没有太多精力去抓捕他们。 再之后，投降甚至起义爆发了，陈景辉立刻给出回应，欢迎常遇春麾下军队弃暗投明，领导起义的军官官职不变，不追究先前的罪责。 每天，杜少成都收到前线雪花般的坏消息，防线在一步步崩溃，大部分防线不是被打崩的，而是被自己人带崩溃的，墨军几乎只用对抗一少部分忠诚者，大部分时候，他们的炮弹在阵地上炸响，那些杂牌部队就会自己崩溃，不是投降，就是逃跑。 前线的坏消息是一方面，北方梅京附近，又来一封接一封的电报，他们已经不得不收拢军队，打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杜少成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兵败的这么快？ 在他看来，这应该是麾下军民的问题，是他们没有战士般坚强的意志，如果意志足够坚强，他们完全可以顶着墨军炮轰运输物资，靠着人数优势坚定防守，总之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他已经没办法了，墨军如赶羊一般，都快打到南江城下了，而且墨军越滚越大，许多起义部队直接作为辅兵加入战场，还有从南江平原本地动员起的民兵，墨军莫名其妙滚到了六万人，人数越打越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临时扩充的墨军装备不足，不是每个新队伍都能得到原本墨军那样强大的装备，让前线的交换比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杜少成还没有计算那些为墨军运输弹药和粮食，为墨军提供住处和饮水的农民，如果算上他们，墨军组织起来的人力已经对杜少成形成了碾压态势，杜少成怀疑墨军中有一个言修神灵，否则他是怎么让那些斤斤计较的吝啬鬼如此支持他的军队？杜少成让这些农民去服徭役，他们都要死要活的。 根据杜少成残余的情报人员说，南江平原简直一副王师到来，箪食壶浆的样子，有些即将结婚的新人，甚至主动把婚房借给了墨军士兵居住！ 常遇春的统治下，许多老百姓连货币都没有，完全是以物易物的状态，辛苦劳累还要忍受穷困饥饿，加上最近常遇春不惜代价往北方运输物资和杜少成以坚壁清野的名义纵兵劫掠，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民心，而陈景辉不但有一个“殿下”的光环，他手下的墨军和常遇春的军队完全不一样，对百姓不仅秋毫无犯，还为他们提供各种帮助，分发粮食，雇老百姓做事也没有强制摊派，而是给了报偿，建立了一套奖励体系。 两相对比之下，老百姓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该站在谁的一边。 杜少成越发绝望，常遇春又发来了一个电报，电报里让他务必死守南江城，无论如何，南江城绝不能丢。 在电报内，常遇春安慰杜少成，他已经打出了又一些牌，足以扭转战争的劣势。 果然，逆转开始了，东南面，作为常遇春最大的支持者，富裕的东南世家们开始出兵了，常遇春的正妻李姣终于说服了各家，让他们集结了一些兵力，准备支援杜少成。 东南世家是常遇春最大的依仗，他和李姣的政治联烟让他得到了东南世家的支持，常遇春麾下的王岳松，李姣，都是东南世家的明境，更不要说常遇春手下的许多文官，皆是东南世家出生，而他也向东南世家让出了权限极大的自治权，并且向各个家族都允诺了官职和权力。 东南世家的进场，让整个战局又多出了一丝不确定性，而更令杜少成狂喜的，是另一个消息。 李言作为常遇春的代表，正式向智械王提出停战提议！ 李言甚至向使者表示，常将军愿意在未来的剑朝，为机关人偶留下一隅之地。 常遇春为了应对陈景辉，甚至不惜放弃打到现在的战果，要与智械王求得和平，以专心击杀陈景辉！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古代遗迹 千风城。 星彤冰正在城主府处理政务，忽然有人来拜访，是机关人偶于抗。 于抗匆忙进来，一进来直接对着星彤冰说道：“请墟宗不要相信常遇春的挑拨离间，常遇春屠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姐妹，还拿他们的遗骸铸成武器，智械王绝不可能和常遇春媾和,我们对常遇春没有一点信任！” “你先冷静。”星彤冰道：“事情我都清楚了，常遇春先前也对我们做出类似的事情，我们已经经过讨论，认为智械王不会背叛盟约，您可以将我们的态度传回给智械王，我们也相信智械王能够明辨是非，不会被敌人蛊惑。” “还有,我们最近已经通过了一个法令,将机关人偶视为人类,与人类平等，我们将保障机关人偶的生命权，人身自由权，政治权利和社会经济权利等……这些您都可以告知智械王。” 听到星彤冰的话，于抗的机械身躯激动地颤抖，它说道：“我们感谢墟宗朋友的信任，我会将电文发给智械王，也再次感谢墟宗为我们的同胞战斗，牵制住了常遇春的力量。” 望着于抗离开的身影，星彤冰忽地像是听到了什么，她对旁边的王晓思说道：“我有点困了，会暂时休息一下。” “好。”王晓思说。 在星彤冰当城主的这段时间，她把王晓思调了过来，在自己身边当一个勤务兵。 王晓思她很熟悉，认为可以信任，而且她年龄小，星彤冰不想把她放到前线部队去。 星彤冰坐在椅子上,好像睡过去了。 梦境世界。 陈景辉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星彤冰,没时间寒暄，他直接说道：“我这边窃听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十分重要，所以我让你来梦境世界看，毕竟你身边有明境，直接把信息转给你，容易泄密。” 陈景辉一直在窃听着南江平原上的电文来往，这些电报是陈景辉手里很重要的情报来源。 “什么样的秘密？”星彤冰问，她很好奇，到底是多重要的秘密，才值得陈景辉抽身离开战局，也要分享给她？ “和这个世界有关的秘密。” 陈景辉道：“还记得吗，tos-3上的人使用地球时代的文字与语言，基因序列和地球人类相同，神秘的天教掌握着各种高科技产物。” “我刚刚破解了一份梅京发到南江城的电报，电报中，发信人一个叫王岳松的明境战修向杜少成讲述了他关于我们先进武器的看法——准确的说，他拿到了一些智械王那边列装的单兵武器,我们发过去技术，他们自己造的那一批。” “王岳松把那些武器托人拿给了天工开物一位高管看,那位高管给出的评价被他转述了一遍。” 星彤冰道：“怎么说？” 陈景辉道：“那位天工开物的高管对我们的武器很不屑,他给王岳松的说法是，他认为我们的技术大概来自一个古代遗迹，我们只不过是拙劣地模仿出了古代遗迹里的技术，不足为虑。” “古代遗迹？”星彤冰道：“难道在天教中层人员的眼里，地球上的技术来自古代遗迹？” “不确定。”陈景辉道：“有可能是他随口胡说骗人的，也有可能，天教是用这种话术欺骗他们自己的人员。” “但既然敌人给我们想了理由，我们也确实可以说，我们墟宗就是从一个古代遗迹里找出来技术的，这也是我们墟宗宗门名字的由来。” “行。”星彤冰忍住笑，她又问：“战争进行的怎么样了？” 陈景辉道：“我不是每天都发了报告回去吗？就是那样，我们即将要和敌人展开决战了，一部分部队负责阻击东南世家和北方的援军，剩余的主力攻打南江城，一旦南江城平定，杜少成再无生存空间。” “你也要当心。”星彤冰忧虑道：“常遇春现在还没有现出踪影，他随时可能出现，试图用一人之力扭转战局。” “我几乎都待在高空中。”陈景辉自嘲道：“学习天修的优良美德。不过，若常遇春出现，真的打起来，还得要依靠你手上的战略作战部队配合，另外你们也要小心常遇春玩围魏救赵那一套，偷袭千风城和墟宗。” “这个可能很小。”星彤冰道：“按照我们的分析，他和我们墟宗为敌，是把你误会当成了云烙风的儿子，他一旦现身，只有可能是来刺杀你的。” “嗯。”陈景辉赞成，他提出主动离开千风城和墟宗，来带兵亲征，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这样战火至少不会烧到千风城，尤其是不会烧到蒲公英号，那太重要了。 而且，每天生活在随时可能被常遇春刺杀的境地里，陈景辉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死士修行法进步神速，灵力每天比每天高，陈景辉觉得这得感谢常遇春，没常遇春带来的死亡威胁，他根本不可能进步的这么快。 “你什么时候到明境？” 陈景辉问。 星彤冰道：“上次没配合好，这次抽时间大家集训演练了几次，感觉还不错，下次我认为有超过一半的机会成功。” “好，等你到了明境，我们就会更有底气。”陈景辉说。 他一直觉得星彤冰的修行天赋比自己还好。 又聊了一会儿各种事情，星彤冰才不舍的离开，她清楚，无论是她还是陈景辉，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陈景辉坐在空荡荡的梦境世界，即使到了明境，他对这处梦境世界也依然充满了困惑，他的感知如刀刃般锋锐，却切不开梦境世界的迷雾。 唯一感受到有变化的，是陈景辉在梦境世界窥视被自己“标记”过的人时，感知范围更大了，大概到了他的念力起效范围。 他尝试过，想把余积薪等明境拉进来，但还是未能成功，陈景辉隐约地感觉到了，明境的“心灵”很强大，似乎被什么东西锚定住了，根本拉不动，陈景辉猜测，那是本心的效果。 陈景辉猜测，这个梦境世界如此神奇，肯定是能拉明境的，只是如何让明境能进入梦境世界，还需要时间研究，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空闲下来后要去研究溯源者的修行法，根本没时间研究梦境世界，只好先搁置。 他也离开了梦境世界，回到了用作指挥旗舰的工程船上。 墨军正在整备，即将发起对南江城的一战。 第二百一十二章 侦察分队 郭崇勇趴在林子的野地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南江城的情况。 最近的敌人距离他不足一里的距离，不过在墨军精准的火力打击下，常遇春的部队已经不敢离开掩体侦察巡逻了。 “小李，李诗韵，过来过来。” 郭崇勇对旁边一个清秀稚嫩的小战士说,让他拿着望远镜：“你眼力好，你看看，上级让我们找疑似修行者的位置，只要把镜头对准你看到的疑似修行者，按一下右边的按钮，就能把信息发送过去。” “好。”李诗韵接过望远镜,开始观察着。 他们是一支墨军的侦察小分队,尽管墨军有了天空的情报,也能窃听敌人的电报，但陆地上的侦查人员仍然是墨军情报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承担着很艰巨的任务，要在几十倍，上百倍敌人的窥伺之下，找到需要的信息，给出关键情报，引导炮火打击。 就像是游走在刀尖上的舞者一样。 因此，墨军的侦察分队一般都是由参与过战斗的老兵与战修组成，属于是人均修行者的队伍。 郭崇勇虽然不是老兵，但他也是一位丹境战修，他曾经担任李姣的电报员，也是他发了假的电报，给陈景辉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李姣李言狼狈逃窜走后，他被墨军俘虏了，经过审问，发现他做的事后，墨军将他们释放,还有人问他要什么奖励,而郭崇勇的回答是，他想加入陈景辉的军队。 在发假电报时，郭崇勇还只是个普通人，可发完当晚，他就梦到了和李姣模样很像的血境战修妖魔，他杀死了对方，成为了修行者，郭崇勇认为这是上天的启示，是历代英魂们给自己对抗明境强者的勇气的奖励。 之后，他还很快抵达了丹境，一路神速，所以即使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考虑到他胆大心细，修为也高，就让他担任了一个侦察小队的队长。 “好了。”李诗韵突然说。 郭崇勇点击战术面罩侧面的按钮，切换着画面，看到了李诗韵拍下的照片,他越看,越是觉得李诗韵厉害,找到了好多人,那些人看起来不是修行者就是军官！ “妈的，你小子太猛了，你不会是明境吧？”郭崇勇激动地拍着李诗韵的肩膀，小声说道。 在郭崇勇的小分队里，李诗韵是最特殊的那个，他是一个新兵，超级新的新兵，而且不是修行者，是一个凡人。 他一开始来队伍里的时候，郭崇勇是坚决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认为他们侦察分队都是大老爷们，要爬泥地，滚山坡，一起在野地里吃喝拉撒睡，一个女人和他们一队太麻烦了。 然后他才知道，李诗韵原来是男的，只是长得太像女性了。 他也逐渐理解，为何李诗韵的父母会给他起这种名字，大概是想让他效仿剑朝历史上那位同样俊美的传奇将军。 这一战打过来，郭崇勇发现，李诗韵太猛了，他虽然只有凡人的力量和体力，可凭着墟宗给侦察队装备的外动力骨骼和独特的跑步技巧，居然能跟上他们一队修行者，而且他视力和枪法也是全队最好的，是最棒的侦察员和狙击手，他那挺轻机枪上的“人头数”占了小队的一半！ 而且长得女性化也有好处，一些时候，郭崇勇会让李诗韵伪装成女人，去敌人控制的区域探听信息，比起陌生的男性，女人会降低敌人的警惕性，只可惜郭崇勇还是低估了李诗韵的魅力，敌人见色起意，还好李诗韵近战格斗技巧也强到恐怖，用一把匕首干掉了七个持枪的哨兵，他们甚至连枪声都没有发出，才避免了侦察分队暴露。 当时郭崇勇就在远远看着，李诗韵完全没有表现出超越凡人的力量，更没有使用任何修行者的能力。 唯一可惜的是，李诗韵有点笨笨的，还有点胆小，郭崇勇之前帮他申请服用血境战之气，按照李诗韵的战功，是可能申请下来的，结果被他拒绝了，再之后，陈景辉宣布表现英勇，勇敢无畏的战士可以先加入墟宗，成为一位墨者时，郭崇勇还是想帮他争取，李诗韵又拒绝了，白白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确认了情报足够丰富，郭崇勇点头：“撤。” 侦察小分队开始撤离，除了他和李诗韵外，还有六个人，分散在周围警戒，现在他们都撤离着这里，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休整。 “队长，上面有说什么时候进攻没？” 队伍中，一个个子很高，身体强壮的战士询问。 “没说呢，这种事不可能提前告诉我们。”郭崇勇道：“万一我们被俘虏了，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进攻时间。” “也是。”另外一位战士说：“我们往野鹤山那边撤？不知道这次攻城轮不轮得到我们。” “肯定要我们上。”个子高的战士道：“我们战斗力这么强，是一把很强的尖刀，我们不上谁上。” “也不一定吧，之前攻击野鹤山，我们不就是在旁边看了一整夜吗，一直在侦察，呼叫轰炸，什么都没捞着，敌人全给炮兵捞了，甚至都不许我们开枪暴露位置。” 郭崇勇道：“那你不也看到了，我们的炮兵打死了那么多人，有不少都是我们指引的，四舍五入还不是相当于我们打死的。” 短暂聊天后，侦察分队开始撤退，郭崇勇将一架无人机设置为伴随模式，无人机会自动识别周围的人形存在，一旦发现可疑目标，会立刻向他告警并传输画面。 很快，他们撤到了野鹤山一处自己的营地内，郭崇勇安排着放哨工作，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拍下的信息，已经通过数据链，传到了墨军的指挥系统中。 大家放松了下来，开始吃着食物，没有人生火，墟宗发给他们的食物都是自热食品，用水触发化学反应便能直接加热，吃到热腾腾的食物。 吃饱喝足后，郭崇勇啃着一块黑色的糖果，这也是墨军的特供食物，能够快速恢复体力，提振精神，在墨军当中非常受欢迎。 那个个子高的战士靠在墙壁上，正用耳麦听着什么，脸上露出傻笑的表情，郭崇勇知道，他在听自己母亲嘱咐的话，墟宗的机关造物很强大，甚至可以记录下人的话语，再传到远方，他就是从星月仿生人那里得到的录音，在战斗间隙，确认安全开始休息的时候，他总会一遍遍拿出来听。 “收到消息。”郭崇勇吃到一半，收到了来自墨军上级的命令：“我们要立刻返回南江城周边，长期监视南江城！” “要打了吗？”有士兵道。 长期监视，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哪怕隐蔽再好，毕竟南江城里有一个明境强者，他很可能在城里发现城外远程侦察的侦察分队成员，甚至远远开火给予打击，所以先前墨军的命令是短暂侦察，侦察完就跑，并且每次侦察时，不能全队一起，只能两个人一组。 “不知道。”郭崇勇道：“但是服从命令。” 郭崇勇内心激动，他虽然说着不知道，但他其实是认为要开战的。 南江城啊，那可是常遇春大本营一般的地方，和常遇春战斗的军队，没有一支抵达过这里，他们将是第一支！ 第二百一十三章 致命背叛 “死守！死守南江城！” 端坐南江城的地下指挥部内，杜少成咆哮着发出命令。 “把一座房屋变成堡垒，把每一面墙壁当成山岳，在每一条道路上布设地雷，给城内市民发放枪支，驱赶他们和敌人作战！” “他们有本事，就把整个南江城炸平,否则，就给我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绝不允许后退，逃跑，投降，违令者当场击杀！” 杜少成的“战场态势感知”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外面的墨军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他们的部队已经完成了进攻阵地的构筑。 天空的无人机在撒着传单，让南江城的士兵放弃抵抗投降，城外的大喇叭也在喊着优待俘虏，身为明境，杜少成端坐在城内，都能感到动摇的军心。 事至如今，杜少成已经很清楚了，冲出掩体和墨军作战完全是找死，只有躲在房屋密集的城市里，才能避过墨军的侦察与部分炮火，有一些胜算。 在杜少成的督战下，常遇春的军队重新恢复了些战斗力，墨军试探性的进攻了几次，都没讨到什么好。 但杜少成完全放松不下来，他很清楚，墨军还没有展开真正的全面总攻。 闲暇时间，杜少成下达命令，让三个气境军官去南江城地牢，以动摇军心为名义,把南安关守将给杀了,防止城破后他活了下来。 坏消息一个个传来，首先是南江水师遭到了敌人机关飞鸟的精准打击，现在全部沉了，一艘都没有剩下，其次，敌人已经开火，炸榻了南江城的古城墙，南江城的防线迅速出现了好些个破口，墨军似乎随时就会进攻。 杜少成很快想到，墨军是在等待黑夜，黑夜来时，才是他们大举进攻的时机，杜少成下令，让士兵备足火把和燃烧物，准备引燃它们用来照明。 但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到了傍晚时分，杜少成收到了李姣的电报。 “东南世家的联军已经遭遇墨军，他们被击溃了，现在正躲着舔舐伤口，不敢继续支援。” 被击溃了？ 杜少成难以置信,他记得李姣先前才说过，这次东南世家花费大量时间动员家丁，仆役，佃农，把那些藏在豪宅院落下，连云烙风统治时期都没有登入户籍的劳力动员起来了，组成了十万大军，怎么这十万人败得这么快？ 而且墨军的主力明明围着自己，陈景辉手上最多还有个几千人的预备队，他拿什么把十万人打崩溃了？总不可能靠那些临时征召的民兵吧？ 杜少成破口大骂，骂李姣和东南世界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常将军。 他认为，这是东南世家又在骑墙当墙头草了。 夜晚，陈景辉却没有发动攻击。 在城内进行巷战……不是不行，但墨军一定会承担非常大的损失，甚至超过之前所有的战斗，所以陈景辉没有立刻攻城，在巷战中，墨军的科技优势会被缩小很多，陈景辉也不可能把偌大的南江城炸平——先不说弹药够不够，他的本心就不允许出现这么多的附带伤亡。 现在陈景辉完全不急，他发动战争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截断了梅京一带的补给线，常遇春的军队再也推不动智械王，他们再不回来，就得吃西北风了。 陈景辉又和千风城那边开了个视频会议，他已经了解到，在持续作战的情况下，蒲公英号的经济与发展仍然保持着正增长，装备和弹药并没有减少，反而越造越多，只是不够运过来，星彤冰还让陈景辉多把一些运兵的越野卡车转为补给车辆。 经济状态正常，人力方面，由于陈景辉拿下了大半个南江平原，动员起来了越来越多的农民，组织起了一个个民兵团，他们正在接受训练，一旦接受了足够的训练，再得到足够的装备，就可以转化为墨军的新兵。 这一次阻击东南世家的战斗，就主要是依靠民兵们打响的，大部分民兵和少数墨军精锐组织了一场阻击战，在得到墨军炮兵的支援后，目中无人，在野外大咧咧列队行军的东南世家联军被打了个惨，如果不是陈景辉怕有诈，下意识觉得敌人不可能这么菜，及时拉住了想要追击的军队，这阻击战就得打成追击战。 人力和经济越打越多，敌人也无法继续威胁智械王，战略优势在陈景辉这边，陈景辉才不急呢。 不过，为了给敌人足够的压力，他还是下令，让前线部队随时准备进攻，时刻进行侦察和试探。 这时，陈景辉的工程船突然收到了星月的紧急通信，来自星彤冰。 打开通信，只听到星彤冰急匆匆地，只说了几个字： “智械王背叛了。” 陈景辉目光一凝。 星彤冰解释道：“刚刚，于抗告诉我，智械王已经和李言秘密签订了停战协议……智械王告诉于抗，它不认为继续打下去有胜算，即使暂时牵制住了常遇春，对于常遇春来说，他只要舍弃一部分势力，就能解决掉我们，回过头还能击败它，它就算追着常遇春过来和我们一起作战，也不可能能赢常遇春，所以，它背盟了。” 陈景辉浑身冰凉。 他随即意识到，他早该想到的，对于常遇春，智械王不是必须消灭的敌人，他只要拿下了梅京就够了，但常遇春却把自己当成必须灭杀的死敌，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他逼和智械王，回过头来对抗自己，完全是可以预料的事。 智械王身为一个弱小种族的领袖，它天然有着软弱性，为了自身的种族，它不敢和常遇春这样的强者打到底！ 只是陈景辉不愿意去想，他下意识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没有智械王这位极境与常遇春分庭抗礼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撤退吗？不，撤退也没办法，没有牵制后，常遇春完全可以离开梅京，南下，他的速度很快，墨军根本来不及撤出南江平原！ 就算撤出了，回到了千风城，那常遇春追过来，能打得过吗？ 只能逃……逃到血海。 陈景辉想到了自己唯一的生路，可他是能逃，这里的这么多墨军呢？ 他们追随自己，为自己出生入死…… 陈景辉闭上眼睛，即使他不在军队当中，靠着星月的摄像头，他也无数次地看到了自己的士兵，看到了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看到了他们眼里闪耀的希望，他们英勇而无畏。 陈景辉内心涌起一阵冲动。 陈景辉前三个境界都完成了逆修，对于灵气的意志有一定的抵抗力，他可以抵抗内心的那股冲动，但他没有，他清楚，就算他成功逃了，他的本心也会濒临破碎，不可能再有反击的余地。 “星彤冰，听我说。”陈景辉说：“我爱你。” “还没有结束，你听我说。”星彤冰道：“我已经到了工程船，正在指挥调动我们的战略部队，我已经请严烛，余积薪和向碧霄往你哪儿去了，我们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我们一开始就准备用凡人的力量，用科技的力量击败极境！” “即使……还没有准备好，但也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我知道。”陈景辉说：“我会立刻发起对南江城的总攻，确保常遇春来到这里时，他无兵可用，无法发挥战修的全部力量，你随时注意战局，我让数据链传回给你，你来指挥墨军进攻。” 陈景辉放弃指挥权了，星彤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说道：“保重。” 通讯结束。 陈景辉闭上眼睛，说道：“星月，给我接上所有能连接的墨军单位，我要向他们演讲。”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冲锋! “诸位英勇的墨军将士们，我是陈景辉，我在此向你们讲话。” 密林里，郭崇勇的侦察分队听到了陈景辉的话语。 “看来要发动总攻了，殿下在亲自讲话！”郭崇勇很兴奋。 李诗韵皱了皱眉，他感觉陈景辉的声音语调有些不对劲，他们明明占尽了优势,可陈景辉的语气里却充满了一种决绝。 “我并非你们以为的云烙风的孩子，我的敌人因此而攻击我，常遇春不杀死我就决不罢休，你们因此追随我，把我看做光芒和希望。我要声明的是，我们和常遇春的战争,绝非简单的争夺正统的战斗，而是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的斗争，我相信，你们追随的并不是一个有特定血统的人，而是一个能给你们带来自由和希望的领袖，一个人民的领袖，你们相信我，我也绝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身材高大的士兵笑了，郭崇勇笑了，其他人也笑了，墨军都知道，他们的殿下不喜欢承认自己的身份，在墨军将士看来，这是陈景辉强调自己个人的努力，不想被打上所谓高贵的血统的标签，也有迷惑敌人的意图，他们非但没有因此猜疑陈景辉，还对他更加敬佩了。 李诗韵表情严峻。 “这一刻，我请求你们的帮助,请求你们向极为强大的敌人发动进攻,请求你们不顾牺牲，不怕伤亡，向南江城发起全面进攻。我们出兵南江平原，战略目的是牵制常遇春，给我们的盟友智械王喘息空间，有赖于各位的英勇战斗，我们成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但现在形势变化了，智械王和常遇春签订了停战协议，常遇春随时会离开梅京，他可能现在就在赶往南江的路上！” 郭崇勇几人不笑了，他们都陷入了一阵茫然，郭崇勇更是感觉天塌了下来。 他曾经是常遇春的士兵，对那位极境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印在了心里，虽说在和常遇春的军队打仗，但郭崇勇其实完全没有做好和常遇春战斗的心理准备。 他一个丹境，怎么去和极境战斗？ “所以。”陈景辉的声音顿了顿,在给士兵们消化信息的时间：“在常遇春赶来之前，我们必须消灭他的军队，必须击溃南江城的所有敌人，这样我们能削弱常遇春的战力，让他失去可以依赖的死忠，变成一个孤家寡人，我们才有胜算。” “请按照预定的方案发起进攻，我会带头冲锋，第一个杀入南江城。” 郭崇勇身体还僵着，浑身发冷，他听到带头冲锋，忽然福至心灵，抬起了头。 不一会儿，他看到天空中，有一个穿着玄色战甲的人，正如流星一般，击向茫茫南江城。 陈景辉的念力整流罩擦出气流，他的念力震荡着，精准的振动，化为扩散的声音，爆喝道： “杜少成，滚出来受死，出来受死啊！” 郭崇勇呆住了，渐渐的，他感觉一股热血从心脏涌出，温暖了他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四肢。 他看到，炮火落下了，那是他们提前侦察标注的点位，墨军的炮兵此刻全力开火，用火光和爆炸掩护着他们心中的殿下。 “李诗韵。“郭崇勇咬紧颤抖的牙齿：“这个距离我们都打不中，但你可以，你开枪啊，你开枪掩护殿下！” 一旦开枪，他们的位置就会暴露，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就算城内的明境——杜少成发现了他们，对他们开火，那他自己也会暴露位置，那样陈景辉就有机会击杀他！ 郭崇勇毫不怀疑，陈景辉绝对能于敌军内击杀同样的明境，即使陈景辉从没有展现过类似的战绩。 李诗韵没有多说，他架起机关枪，开始朝着城内的敌人开火。 郭崇勇身体颤抖着，他大喊道：“其他人都离开，全部离开，回到正面部队那里！这是命令！” 他站在李诗韵身旁，不再趴下，而是拿起了望远镜，往城内观察情况，他希望城内的杜少成真的发现了他们，那也是先射杀他，说不定李诗韵能活下来，他比自己有天赋的多，年轻的多。 他看到了，陈景辉直接往最中心的城主府落去。 常遇春的军队很震惊，他们拿起了枪，试图朝陈景辉射击，大部分的攻击都完全落空，根本打不中。 陈景辉念力一动，精准抓摄住飞行的子弹，让它们在空中旋转，随后精准地投掷回去。 “杜少成！” 陈景辉手中诛仙剑飞出，无数小剑形状的炸弹落在城主府屋顶，将这里炸掀开来。 “出来受死啊！” 城主府内，几位气境修行者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敌军的最高领袖现在居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还一副双眼通红，要拉人垫背的样子。 他们开始反击了，毕竟是气境，有气势保命，在明境面前也有一战之力。 “死！死！都给我死！” 陈景辉杀红眼了，直接爆发最强的念力，化作看不见的巨手，猛然压下。 面对气境战修们附带气势和火焰的射击，陈景辉根本没用念力防御，他直接预判射击方向，轻轻散步一般躲开。 啪啦！ 一位战修的气势被压爆了，顷刻间，他变成了一滩肉泥。 “分享气势，轮换抗击！”一位军官吼道。 气境战修们面对一个明境敌人，可以让其中一个气境分享气势给其他人，他撑不住了再换其他战修，这样就能争取出喘息的时间。 陈景辉抽出电磁手枪，对着一个气境战修就是一枪。 气境战修在状态完好的情况下，气势确实很强大，甚至可以抗住电磁手枪一枪，但陈景辉用念力大幅削弱气势后，完全能一枪毙命，不给他们轮换气势的机会。 在明境的境界加持下，陈景辉对他们的动作洞若观火！ 滋！滋！滋！ 很快，城主府内的修行者快被陈景辉杀光了，只留下了爆开一地的鲜血和肉泥。 只剩下最后一个，陈景辉用念力砸碎了他的气势，将他提了起来。 “告诉我，杜少成在那儿？” 陈景辉声音冰冷，完全不像是有耐心的样子。 “在地窖！他在地窖！他怕被明境墨修远程轰击，躲到了地窖！” 这位修行者惊恐地大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杜少成已死 陈景辉也确实听到了城主府地下有呼吸声，还是两个，一大一小，他用念力抓着这修行者，将他投砸在墙上，他晕死了过去。 身形闪烁，陈景辉感知着房屋建筑走势,顷刻间来到地窖入口，中间各种士兵试图阻拦陈景辉，皆不是一击之敌。 砸开门，这里原本是酒窖，还堆着许多酒桶，但中间清空了一片区域，摆放着华丽的大床,墙壁边上还挂着南江城的守备地图。 陈景辉目光停留在一位美貌妇人身上，她坐在床上，手里正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发出哇哇的哭声。 “他不在这里。”妇人急急说道：“他去视察了，他说……” 她说的很急，好像害怕陈景辉将她击杀。 陈景辉没理会她，先用目光扫描了一下地图，让动力甲记录信息，传输给后方指挥，随后，他手中诛仙剑分解出一把把小剑，这些小剑带着剑阵，正在抢占地窖不大的区域。 砰！ 地窖酒柜里，一道身形跃出，正是杜少成。 “没骗过你啊。”杜少成阴冷道。 一个个酒桶炸开，杜少成气势爆发，轰开了它们,金黄色的酒业撒得到处都是。 “让自己的老婆孩子来骗人，你还真是不择手段。”陈景辉目光发冷。 不得不说，她内心是真的害怕恐惧，如果陈景辉是一般的明境战修，恐怕真的会认为杜少成不在这里，否则他怎么可能连老婆孩子都不保护，躲在一边？ 但陈景辉已经完成了对通感家的溯源，他的洞察能力，尤其是对人心的感知，超过一般的明境，接近言修的程度，他一言就看出，这位妇人脸上不仅有惊恐，还有一丝怨毒，而那丝怨毒的对象不属于自己！ 杜少成和陈景辉对峙着，酒液洒落，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镜面”，这对于主修灵光源流武术的杜少成，是一个不小的地利的加持。 “我是真人。”杜少成辩解道：“所做所为，皆以我为主。” 短暂对峙中,杜少成冒出冷汗，他开始悄然走位,一步步避开陈景辉的视线。 他顶不住压力，动手了，身形化作光芒。 “放！” 陈景辉低声喝道，他散布在酒窖中的小剑散发压制的剑阵，像一朵朵看不见的莲花在绽放，压缩杜少成的闪躲空间，他刚一从酒液边缘出现，便被剑阵压制在狭小空间。 陈景辉正朝他走去，全部念力加持自身！ 由于有剑阵压制杜少成，陈景辉甚至不需要分出念力去限制杜少成的移动，可以用全部的念力来防御，来为自己提供无匹的神力！ 他手握诛仙剑，包裹庞大念力向杜少成斩去，这一剑的力道接近两万斤力，堪比一尊挖掘机全力开动！ 杜少成以气势与火焰附魔手中剑刃，朝着陈景辉斩来，和陈景辉比拼剑术。 格挡了几下，杜少成面目变色，下一瞬间，他的灵力流向脚步，陈景辉看出来了，那是一件灵器，从灵气的散发程度看，是气境巫之气的灵器。 杜少成的身体化作了一道如蛇一般的影子，它试图从剑阵里的缝隙通过，但同一时刻，小剑布置的剑阵动了起来，不规则运动，让杜少成碰了好几次壁。 陈景辉剑刃斩下，影子上爆发强大的气势，挡住了陈景辉的撞击，还没有崩溃的迹象。 陈景辉叹了口气，他全力爆发念力用来近战，还借用古神剑的力量，也不过勉强超过明境战修使用气势附魔近战的程度，敌人有明境气势加持，还真的难杀。 化成影子的杜少成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似乎看出了陈景辉剑术不怎么好，全凭明境的境界在近战，开始做各种假动作，灵力流动平均在5毫秒时间内就变化一次。 蓬！ 火焰燃起，杜少成趁机使用战修的火焰，点燃了酒液，灵力火焰带起混乱的灵力流动，他试图迷惑陈景辉的判断！ 杜少成的附魔气势也很擅长防守，他的附魔气势是“软球”，能够让气势从坚硬的屏障变成柔软却坚韧的保护层，无形中略微克制陈景辉这样用蛮力乱砸的。 但陈景辉是气势的行家，明白念力和气势其实是相同的东西，他一直在观察着杜少成的附魔气势。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我的念力也可以这样塑形吗？不过看来，他善于应对蛮力冲击，但应对穿透攻击应该较差，我已经想到了破解办法。” 陈景辉想着，让诛仙剑漂浮在身边，他空出的手拔出了电磁手枪。 滋滋滋，连续好几枪，杜少成现身了，他恐惧了，不敢再用附魔气势抵挡。 被剑阵压迫位置，杜少成根本没有闪躲空间，且陈景辉同样是明境，反应能力他没有优势！ “景辉殿下！”杜少成急急喊道：“我愿意归降，不要杀我！” 滋。 陈景辉一枪爆开他的头颅，子弹射穿了自己的剑阵，深深的嵌在了墙壁里。 陈景辉能感知到，杜少成并不是真心投降，只是想拖延时间，且他现在没有时间和能力俘虏一位明境，常遇春随时会到。 念力压迫着燃烧的酒液，地窖里的火焰停下来了。 在床上用身体抱住孩子的妇人此刻抬起头来，她身上还沾着飞溅开来的红白液体，绝望地看着陈景辉。 陈景辉念力一抓，将杜少成的灵丹摄来，关在一个木盒里，随身放好。 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转瞬，他的念力化作吼声，在城内响起： “杜少成已死！杜少成已死！” 他飞起身形，朝着城内几处防御枢纽前进。 用念力凌空踩爆地雷，扯开铁丝网，把高楼窗口的固定机枪扯到楼下去，用明境感知捕捉射向自己的子弹，再用念力抓摄住丢给另一个敌人，飞在战场上方的陈景辉如同一位战神！ 陈景辉的声音极大地鼓舞了冲在前线的墨军战士，他们也跟着喊：“杜少成已死！杜少成已死！” 尤其是看到了陈景辉身形的墨军战士，更是勇猛无比，因为他们发现，只要陈景辉还在看着他们，就连那些射向他们的子弹都会莫名偏开，打到旁边！ 陈景辉向手中的诛仙剑灌注灵力，大量的小剑制造出来，被念力操控着丟向远方，它们上面虽然没有铭刻剑阵，可每个小剑都是一个小型集束炸弹，这些集束炸弹在常遇春士兵头顶爆开，对没有气势保护的凡人杀伤力极强，非死即残。 他从敌人防线后方出击，配合正面进攻的墨军，南江城的防线真真如纸一般！ 第二百一十六章 极境战修! “冲！冲！” 战斗的指挥此刻已经完全混乱了，城市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墨军靠着平时的训练，组成一个个战斗小队，互相掩护，他们在跟着天空中的陈景辉冲锋。 城市火光漫天，夜色下，身着玄色动力甲的陈景辉成了最好的战旗。 先锋部队中，许多人的动力甲上，陈景辉先前也铭刻了很多引而不发的剑阵，此刻剑阵激发，相当于一个防护罩一般，保护着最勇敢的战士前进，让他们敢于顶着火力网前进，用精准的射击击杀敌人。 冲！冲！冲！ 墨军势如破竹，战士们兴奋地大喊。 之前就是打胜仗，也从未有现在这样，在极近距离和敌人对攻的战斗！ 陈景辉还斩首了杜少成，导致敌方没有明境制衡陈景辉，有明境在近距离保护支援，打起来太爽了，敌人准备的地雷，做好的伏击，完全成了摆设！ 转瞬间，墨军部分部队，甚至冲的太快，已经冲到了南江河跨城而过江边。 陈景辉游走在空中，再次出手，又击杀了几位气境修行者。 他知道，战局已定了，再过最多一个半小时，南江城就会被攻陷，而这段时间，并不够常遇春从梅京跑到南江城。 一旦没有军队，战修的战力是会下降的，等他从梅京那边带兵回来，陈景辉就有足够的时间，将墨军重整后撤走，大不了一起进血海里躲，反正陈景辉已经往血海援助了大量的工业设备，援助了许多粮食制造机，可以在里面缩到自己到极境，再带着血海内的明境们一起杀出来！ 陈景辉浮在空中，俯瞰战场，寻找敌人中还剩下的，对墨军有威胁的地方。 忽地，他感到全身一冷。 一种恐怖的杀意从远处渗来，侵入陈景辉的心脾，陈景辉明境层面的直觉忽然福至心灵，内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要死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恐惧的声音化成了嗡鸣，像是有一万个自己，在内心狂吼着：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陈景辉完全控制不住，他内心陷入绝望与恐惧，身体在战栗，他强行顶着恐惧，往杀意的来源看去。 一个穿着蓝色衣衫，耳朵上有冻疮的小兵手握着枪，他的表情在恐惧，激动和沉静中徘徊，他朝着陈景辉缓步走着，速度很慢，却恰好地躲开了射向他的攻击。 他低声说话，发出声音，声音很稚嫩，但陈景辉却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回声，那回声像是魔鬼在低语： “你不会以为，我还在梅京吧？” “我一直在南江，一直在盯着你。” 凝滞的恐惧爆发了，陈景辉终于有了解答。 杀意锁定。 极境战修的招牌能力之一。 “常遇春。”陈景辉吼道：“你来啊，你来杀死我啊！你他吗的，我根本不是那什么殿下，你杀我杀了个屁。” 他愤怒大吼。 他的动力甲一直把感知到的数据上传到空中的工程船上，随后再传回到千风城，而在那边，星彤冰指挥的战略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知道。”常遇春说：“全天下都当你是殿下，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云烙风的子嗣怎么可能和天教有勾结？但我还是要杀你。” 他像是胜券在握，根本不急着击杀陈景辉一般。 “为什么？”陈景辉下意识问。 “因为你杀了我三个明境，因为你占了千风城……这些都是假的。”常遇春道：“因为我要向天教证明我的忠诚，我不会走云烙风的路，我会杀死你，杀死因为你而聚集在你身边的云烙风的残党，你应该不知道，支持你的天教，不过是把你抛出来，当做一个聚集有威胁敌人的诱饵，当做一个测试我的考卷，必须要有一位剑朝的统治者，剑朝的神灵，而他必须绝对的忠诚，不会起任何异心，那就是我了。” “至于你的人民和军队，只要他们愿意向我投降，我不会特意针对他们，而是会与我的子民一视同仁，毕竟他们也是剑朝人。你可以安息了。” 陈景辉感到内心更加的绝望，求生意志在减少，杀意锁定之下，他似乎连自己都感觉必死无疑，没有丝毫空间。 但有一点常遇春没有算到。 陈景辉是死士，死士从不畏死。 他的念力激荡到极致，古神剑在激动地颤抖。 经过先前的战斗损耗，非但没让他的灵力减少，反而让他的灵力在不断暴增！ “常遇春，受死。” 陈景辉吐出话语，向着极境冲锋。 在被杀意锁定后，陈景辉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杀意锁定下，常遇春时时刻刻掌握陈景辉的位置，他射出的子弹甚至能穿透数十面厚墙，精准击中陈景辉。 唯有一战，唯有杀死常遇春！ 常遇春对陈景辉开枪了。 闪不开，根本闪不开，从他抬手那一刻开始，陈景辉就知道，他只能硬吃，没有任何办法闪避。 念力激荡到极致，化作最强的气势，守护着陈景辉。 然而此时，这个气势却荡开危险的涟漪，巨大的冲击力无法完全卸除，甚至迫使陈景辉的速度下降！ “咦。” 常遇春轻咦了一声，他不是在惊讶陈景辉为何挡下了他的攻击，挡下是很正常的，常遇春自己随手一击，连普通明境战修都不可能秒杀。 常遇春低声道：“原来，你已经是众生了啊。” …… 南江城外，山林里。 李诗韵停止了射击。 “怎么了，枪管太烫了吗？” 郭崇勇连忙问。 他身旁，侦察分队的其他人也在开火，他们没有听郭崇勇的命令，把枪口抬到大致能打到敌人位置，用数量弥补瞄准的劣势。 李诗韵没有回答他，李诗韵很震惊。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陈景辉在遭到常遇春的攻击后，损失的气势顷刻间补了回来！ 这是……这是众生的特质！ 陈景辉众生大成了！ 如果先前诗韵对陈景辉还有许多怀疑，许多猜忌，现在，这些怀疑和猜忌烟消云散了。 陈景辉修成众生，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退一万步讲，就算陈景辉真的不是她的孩子，他光是身为众生这一个特质，就足以让诗韵做出选择。 诗韵知道，唯有众生，才有机会走得更高，向神灾复仇，且他必然会选择向神灾的幕后黑手复仇，因为他是众生，众生是众生意志的化身，他不可能无视剑朝民众内心里熊熊燃烧的仇恨火焰！ “我就是诗韵，极境战修，陈景辉的护道人。” 诗韵说话了，他的话语震惊了周围的队友。 “陈景辉现在处于危险当中，谁愿意借我你们的身体？” 诗韵说道：“此去，必死无疑。”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对阵极境 陈景辉的念力狂暴如海潮，他肆意抓举起战场上的各种东西，炸药桶，燃烧的推车，堵路的木箱，把它们轰向常遇春。 常遇春身形闪躲变换，同时在靠近陈景辉。 陈景辉手中,诛仙剑上固定的小剑纷纷分离，散落四周。 剑阵，开！ 肉眼可见的，常遇春速度慢了下来，他每移动一步，都必须打爆一片剑阵,遭到小剑的爆炸阻截。 陈景辉掏出电磁手枪,和常遇春对射。 陈景辉屹立在原地，常遇春的子弹附着了极境层次的气势，穿透剑阵，轰在他面前的念力上，像一个攻城锤在敲击城门。 常遇春灵活闪避，他附身的士兵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灵巧与敏锐，他在剑阵的缝隙中游走，竟然在剑阵封锁下，仍然保持不低的移动速度，甚至还在拿陈景辉的剑阵当掩体，削弱电磁子弹的威力。 忽地，常遇春双瞳褪色，他的眼瞳里，竟然再也倒映不出任何身形。 陈景辉发现，他失去了对常遇春的感知，倒不是说看不到常遇春了，而是他无法看到常遇春的灵力流动，无法预判他的行动！ 陈景辉知道这是什么能力,这是一种武术。 为了与常遇春战斗，陈景辉向余积薪请教过常遇春到底会那些武术,现在常遇春展示的，就是一个小众的武术源流。 武术源流，无心！ 按余积薪的话说，无心源流彻底燃烧掉了内心的思维，让思维进入无念无想的状态，在明境以前，它能加强对无形能力的抵抗性，比如对抗言修的魅惑，也能强化对痛觉的忍受能力，在明境后，他能隐匿自身的战斗意图，让敌人无法预判，只能根据行动做出反应！ 在陈景辉看来，那所谓的“燃烧掉了内心的思维”，更像是将无形的灵力流动燃烧消耗掉了，因此无法观察其行动。 这一武术源流之所以小众，是因为它真的很弱，没有什么主动攻击和移动的能力，能力单一且缺乏攻击手段，燃烧思维也会导致战修失去绝大部分的作战意识,纯粹凭借本能与直觉战斗，很容易陷入危险境地。 可对于万法皆通的宗师来说，这些弱点就微不足道了，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武术来弥补无心源流缺掉的杀伤力和机动性。 “那么，他会用本能和我作战，那他本能中会进行的行动是……” 陈景辉开始溯源通感家，尝试把自己代入到常遇春的角度，猜测他会做什么。 陈景辉猜出了答案，他收缩念力，龟缩到自身周围防御。 常遇春一步踏过和陈景辉所有的距离，倒映在陈景辉眼前，剑光如白练。 武术源流，灵光。 灵光源流，招牌的百步斩！ 纯靠本能，常遇春会使用他最熟练，最早接触和掌握的武术源流，灵光源流！ 剑光和陈景辉的念力堡垒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拉出闪耀的火花。 陈景辉动了，他斩出古神剑，此时他念力加之己身，既能用作防御，也能加强自身力量，抛开技巧不谈，陈景辉觉得自己在力道上不会比常遇春弱！ 铛！ 常遇春举剑，轻易架住了陈景辉的攻击。 此时，常遇春口中吐出一个词。 “日曜。” 陈景辉立刻反应过来，他记起这个词，余积薪告诉过他，这是灵光源流的极境武术。 一阵猛烈炽热的白光炸散开来，将战场的夜幕短暂化为白日。 即使陈景辉提前反应，用念力操控身体后退，但常遇春却如跗骨之蛆，紧紧跟着，让“日曜”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日曜是燃烧自身灵力与气势，发出一种特殊白光的灵光源流武术，这种白光能够同化气势，像病毒那样把敌人的气势转换成新的光芒，继续散发。 这一招极其生猛，可以瞬间消融大量敌人的气势，几乎没什么好的应对办法，但缺点是，自身的气势也会被日曜溶解，因为距离日曜爆发更近，还溶解地更多，是敌我同归的招式！ 陈景辉的念力连绵不断，填补着消失的气势，第一次，陈景辉发现自己把灵力转换成念力居然不够快，没法立刻填补损耗！ 但他也没有畏惧，他举起古神剑，朝着常遇春斩去。 陈景辉相信，就算是极境战修的气势，要和自己打一波对拼，那也是他的气势先于自己的灵力耗竭！ 铛！铛！ 每一次剑刃交击，双方都在损失大量的气势，但陈景辉的念力很快补上，根本不怕和常遇春对拼！ 常遇春的剑术再好，在陈景辉不闪不顾朝他乱砍的战术下，也最多做到一边架住陈景辉的攻击，一边往陈景辉身上砍，可不管怎么样，无论是砍陈景辉的剑还是护身念力，都是在和陈景辉的念力对撞，对耗，只是多少的区别。 陈景辉战了一会儿，再次爆发念力，想用念力囚困住常遇春，给自己争取拔枪射击的机会。 在先前的战斗里，陈景辉趁着常遇春纯靠本能在战斗，偷偷用念力在地上布置了引而不发的剑阵，这次同时爆发，就是要困锁住常遇春。 “日曜。” 常遇春低语着，他再次使出日曜，耀眼的白光吞没了四周，陈景辉的大部分剑阵像是蒸发掉了一样！ 但陈景辉不惊反喜。 “果然如此，日曜发出的白光可以燃烧气势，把气势同样转换成白光，但被转换出的白光，毕竟不是战修自身的，它衰减地会更快，只要我在剑阵和剑阵之间留出缝隙，就可以极大限制这一能力……日曜还对他的气势造成的损害，也是我的机会！” 陈景辉继续激发剑阵，一个个剑阵立起，仿佛把常遇春困入无形迷宫当中。 常遇春还在做困兽犹斗，他再次百步斩，近身陈景辉，可陈景辉自身也在这剑阵中，他们继续缠斗着。 来了，要来了…… 陈景辉默数着时间，此刻，天空中，数枚从后方发射的超音速导弹正划破天穹，陈景辉正用装备的动力甲面罩上的设备，目视常遇春，引导它们的轰击！ 他把自己和常遇春困入剑阵，就是为了等来导弹轰击。 常遇春的气势已不如巅峰状态，而陈景辉的念力源源不断，到时候会是常遇春死，自己活！ 导弹如期落下。 轰！ 轰鸣声和爆炸震地念力堡垒一阵动摇，哪怕是念力堡垒吸收了所有冲击，陈景辉都感觉耳朵快聋掉了。 靠着明境的感知，陈景辉确认，常遇春的气势被炸破，身体被轰碎。 但陈景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常遇春的尸体里没有战之气灵气，他本人并不在这里，刚刚和陈景辉战斗的，只是常遇春的一位死忠士兵。 极境战修“刺客”，能将自身意志赋予追随者，每个追随者都会是刺客的一条命，一管血条！ 第二百一十八章 极境对抗 那恐怖的杀意仍然锁定着陈景辉，陈景辉顺着锁定自身的杀意感知过去，大致确认了某个方向，常遇春应该就在那里。 或者那里有另一个常遇春附身的战士！ “不能和他打消耗战。”陈景辉想，他的气势随便呼吸就能恢复，可自己的灵力用一分少一分，根本追不上。 “星月。”陈景辉通讯道：“进行轰炸,目标是……” 这时，陈景辉震惊地看着一连串裹挟气势的子弹飞入云端。 “攻击，遭受攻击！” 星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她在天空中的工程船遭到了常遇春的攻击！ 这怎么可能！陈景辉双目震动，常遇春是怎么感知到工程船的？ “星月，开始机动，躲避他的攻击。”陈景辉道：“这么远的距离，子弹飞行距离会很长！” 星月的声音平静：“我方被不明方式锁定，动力系统遭到破坏，聚变堆停机，执行协议四，销毁数据，开启自毁程序。” 艹！陈景辉暗骂一声，这是雪上加霜啊，没有了这艘在南江城上方充当预警机的工程船，整个墨军脆弱的数据链运转会出现问题。 陈景辉大致想明白了，有可能是他从工程船上跳下来，暴露了工程船的位置。 即使南江城附近，墨军并不止有一艘工程船，可另一艘工程船起飞再到抵达南江城上方，将花费不短的时间。 杀意如头顶高悬的利剑，时时刻刻威胁着陈景辉，常遇春在趁着这段时间回复气势，一旦他状态恢复，他又会卷土重来。 怎么办？怎么办？ 陈景辉迅速思考着。 逃跑是不可能的,极境战修可以不断附身手下战士，出来追杀墨军,自己还被杀意锁定遥遥定位，根本撤不走。 此刻，唯一的胜利方法，是消灭城内所有常遇春的追随者，让常遇春再无备胎可用，一旦没有了支持他的死忠，那他就会像失去了水的鱼儿一般，实力大幅度降低，那时，再像刚刚那样使用墨军的战略武器，就有机会消灭他。 后方的墨军跟了上来，他们震惊地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这里像是被墨军的炮兵来回耕了好几次，整条街都塌了，再也没有一个成形的建筑。 “殿下，接下来该往那里打？” 墨军战士兴奋地问。 陈景辉道：“常遇春来了，他现在随时可以附身手下的士兵,我们只能尽可能消灭他的军队,让他失去附身的依仗。” “进攻,消灭南江城所有敌人！” 墨军战士们开始行动了，数据链的短暂丢失并没有让墨军瘫痪，墨军中主要的精锐战士和老兵都是那些不习惯信息化作战的战士，没有太过依赖，对他们来说，有俯瞰全场的工程船能打，没有照样能打。 战场通讯设备，无人机等，还是能正常运转，他们身上穿着的外骨骼和动力甲仍然动力充沛，他们携带的弹药还很多，打到南江城内，让他们的士气也极端高昂。 墨军战士们分成数个突击队伍，开始向南江城内继续突击，他们有的和大部队走散了，又与其他墨军士兵走在一起，各支相邻部队间还能有配合，而常遇春的军队，指挥系统已经完全瘫痪掉了，大部分军官和修行者都被侦察出来，死于炮击和陈景辉的扫荡，防御系统接近溃败。 一部分墨军精锐战士，甚至控制住了南江城内的桥梁，军队在过南江，朝着另一边进攻。 但常遇春在南江城。 陈景辉再次飞起，顶着杀意锁定，带领墨军往南江北方进攻，常遇春的杀意锁定带来恐怖的心理压力，让陈景辉内心沉重。 战争到了这个地步，陈景辉只能赌，全力战斗还有一线生机，逃跑只会全面崩溃。 又一次，常遇春附身另一位士兵抵达了前线，陈景辉刚刚扫清街道上的火力点，正领军通过。 “……真是恐怖的武器，太吓人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底牌。” 常遇春附身的人是一位军官，穿着笔挺的军装，面容冷峻。 此刻，常遇春像与友人谈话般说道：“天工开物有这种武器啊，恐怖啊，不愧是完全无法匹敌的天教。那是墨修神灵制造的武器？” 陈景辉回道：“天工开物或许也可以制造这些武器。” 陈景辉不介意和常遇春聊天，因为每时每刻，墨军都在朝常遇春的阵线推进，多拖延一分钟，常遇春就会少一批可以附身的人。 “哦？”常遇春散步般移动，几挺朝着他开火的机枪全部落空，竟然没有一架打中：“我听出来了，你对伟大的天教很不屑，可笑，如果不是你身边有天修，你早该死了，我会亲自去千风城，斩下你的人头。” 陈景辉面容发冷：“你潜不进千风城。” “话别说太满，即使是众生，也不可能让所有子民满意。”常遇春道：“唉，可惜，当初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好的条件和背景……”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要是我等到了团结的人民，成为众生，恐怕也会像你这样，还没到极境，就黯然陨落。” “投降吧，陈景辉，我只杀你一个人，那么多跟随你的战士都可以保全性命。” 陈景辉笑道：“你这么喜欢在比赛到一半时开庆功酒吗？” 他发现，杀意锁定的压力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不过是让人觉得死期将至罢了，死亡，谁不会死呢？就算是传说中永生的神灵，难道祂们真的能永生下去，不会出意外，不会被核弹炸死？ 他不想死，是不想自己死了以后，追随自己的人，又回到先前那被常遇春奴役的状态，不想他们遭到常遇春的清算。 陈景辉的灵力在增长，死士修行法疯狂的补充着陈景辉失去的灵力。 常遇春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比悲天伶人的样子：“我只是不想剑朝人民再次内斗，你的军队真的很优秀，我想让他们为我所用，可既然你不肯投降，那我就杀掉你吧。”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第四弑神者只有刚刚那种实力？那是那个废物小兵不想继续战斗下去，内心意志太过软弱，不能完整发挥我的力量罢了。” 随着话语，陈景辉再也看不见他眼瞳中的色彩，感知不到他的灵力流动，无法预判行动！ 陈景辉集中所有注意力，随时准备防御攻击，他的目标不再是击杀常遇春，杀死他没有意义，必须拖住，为墨军消灭常遇春的军队争取时间。 这时，一声轻蔑的笑声从肃穆的墨军战士中传来。 “第四弑神者？常遇春，你也配？叫这个称号，你不害臊吗？” 常遇春瞳孔回归正常，他震惊地望向墨军当中。 陈景辉也分出注意力，感知向那边。 郭崇勇从掩体后走出，他抱起手臂，冷冷望着常遇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护道人 郭崇勇直视着常遇春，这个他无比恐惧的对象，以前光是听到他的名号，郭崇勇先前都会感到畏惧，战栗，害怕被他们盯上。 如今，他硬着头皮站在战场前,和他对峙。 常遇春完全无视了郭崇勇，他只在对诗韵说话：“诗韵前辈，好久不见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没想到陈景辉居然是真的，你为了守护他,堂堂极境，居然甘愿隐姓埋名,潜伏在黑暗中。” 诗韵道：“回头是岸,向殿下投降，或许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陈景辉也愣住了，他身为明境强者，真的花了那么几毫秒，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所谓的殿下，可南门二经历的一切无比真实，星月和星彤冰也都是真的，不像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是你的孩子吗？看着不像。”度过最开始惊讶的阶段，常遇春仍然语气轻松：“我在元洲大陆上未曾听闻你开宗立派，创立学说，传播思想……也就意味着，你自始至终还是一位刺客，不是宗师，不是宗师,就不可能与我为敌。” “时代变了，诗韵前辈,还请不要阻我,剑朝的极境太少了，我不想我们之间彼此杀戮。” 诗韵道：“你对内压榨民力，穷兵黩武，血祭同胞毫不手软，对外向天教俯首称臣，奴颜婢膝，还能装作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真不知道你的本心为何，怎么还没有破碎。” “看来谈不拢了。”常遇春道：“也是，战修之间的冲突，不可能像言修那样，几句话就了结，只能用战斗的方式。诗韵前辈，你们这些对天教心怀敌意的剑朝人，就是我剑朝复国的最大阻碍，为了剑朝的国民，必须彻底铲除。” “进攻！”常遇春下令。 常遇春的部队战战兢兢地发起了反攻，刚刚那被常遇春附身的士兵快速移动,回到掩体,他的意志飘荡在整支军队里,几乎每一秒钟,他所附身的人就会变化，而那个人会短暂爆发极境战力，向着陈景辉这边精准开枪。 这才是极境战修无解的地方，一旦他和自己的军队站在一起，他可以快速切换意识，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可能是极境战修！ 诗韵冷哼一声，郭崇勇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他的意识同样也在墨军士兵中游走。 尽管墨军不是诗韵的部队，但诗韵刚刚站出来，表明自身是陈景辉护道人的身份，就足以让士兵们愿意接受他附体，操控身体作战！ 刚刚略微平静的战场，这一刻爆发了猛烈的交火！ 陈景辉也没有闲着，他全身裹挟念力，冲杀进常遇春的军阵里。 常遇春将杀意锁定指定为他，那陈景辉也能靠明境的感知，反过来去确认常遇春的位置，配合诗韵击杀他！ 刚冲了几步，陈景辉就感知到旁边一个普通墨军士兵冲过了他的位置，对他喊道： “不要盯着常遇春打，打他的士兵！” 陈景辉瞬间醒悟过来，是啊，即使击杀了常遇春附身的战士，他也可以附身其他士兵，反倒是常遇春附身后的战士有气势保护，会非常难杀！ 陈景辉当机立断，分出部分念力，抓摄起战场中飞扬的子弹，精准射向一个个常遇春士兵。 “打穿蓝衣的！”又一个墨军士兵边冲边吼：“他们是常遇春的亲兵！” 陈景辉也记起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常遇春模仿云烙风，也组建了类似蓝衣卫的亲兵，这些人都穿着蓝衣，是常遇春的死忠！ 陈景辉调整战略，他身边子弹变成一把把飞剑，精准快速，击杀着常遇春的麾下。 铛！铛！ 常遇春附身的士兵在朝他射击，每一次攻击都如同重锤，但陈景辉完全无视，他一路顺逆双修过来，灵力很深厚！ 在这种乱战中，墨军的科技优势和协作优势没那么大了，有的时候，落入绝境的士兵会突然被己方极境附身，瞬间反杀所有敌人，甚至打穿掩体，击杀掩体后的敌人。 双方在黑夜下熊熊燃烧的废墟上交火，冲锋，白刃战，杀红了眼。 这完全是战斗意志的较量，一旦一位战士感到恐惧和退缩，他就不会被己方极境附身，己方极境可用的战力就会少一个。 墨军和常遇春的士兵交错在了一起，很多时候双方都不开枪了，子弹打空来不及重新装填，拔剑，拼刺刀，和敌人一起扑倒在地，用牙齿和指甲战斗，用外骨骼的金属拳头砸敌人的脸。 轰！ 有人被敌人围住，拉响了手榴弹自爆。 不仅仅是墨军士兵，常遇春麾下也有相当一部分死忠，他们也在拼命，在为自己的将军作战。 战场中，时不时明亮如白昼，那是两位极境在交手，双方同时施展灵光源流的武术，拼的难解难分。 轰隆隆。 墨军的坦克战车碾过废墟，在南江的南岸对北方开火，炮弹如同惊雷，扫清着常遇春的士兵。 常遇春也给出回击，他附身一位士兵身上，对着坦克开火，子弹穿透厚重的装甲，将内部的装甲兵射杀，引爆了里面的弹药，炸开惨烈的火花。 常遇春手下一位蓝衣气境战修，发现打不穿装甲车，竟然猛地一扑，扑在坦克车上，把坦克车视为“武器”，用火焰点燃。 下一刻，他就被陈景辉抽出的电磁手枪毙命。 战斗太乱了，双方都接近完全失去指挥的情况，或者说，双方原本的指挥系统都被两位乱窜的极境战修取代了，诗韵要怎么打，其他士兵必须配合，只有配合诗韵，才能跟上常遇春的节奏。 “进攻！” “冲啊！” “为了景辉殿下！” 墨军士兵发出战吼。 战局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投入极境战场的士兵越来越多，墨军士兵成群结队，形成源源不断的生力军，而常遇春开始力有不逮，他的军队没有像他要求的那样，全部集结过来，出现了更多逃兵与畏缩者。 锵！ 一个倒塌一半的房屋里，诗韵和常遇春附身的战士用剑刃对撞，这一次，诗韵的气势被消耗殆尽。 常遇春身周，还缭绕着浓厚的气势。 “杀！” 那墨军士兵抬起头，纵然他已经感到，那位附身自己的极境气势耗竭撤走了，他依然朝着常遇春刺去刺刀。 下一秒，他倒下了。 双方的极境强者有明显的差距。 但双方的军队同样也有明显的差距！ 常遇春微微叹息，他的军队已经在溃败了，他们被墨军的意志与火力冲垮了，纵然自己赢了诗韵，也再找不到几个可以附身的士兵了，再继续打下去，连他本尊都会有危险。 不过，来日方长。 常遇春意志回归本体，他混入溃逃的逃兵中，隐入人群，撤走了。 第二百二十章 我杀的…… 当黎明的第一束光落在南江城的废墟上时，胜者难掩兴奋，在城墙上高高跃起。 “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不仅打败了常遇春的军队，连他本人都打败了！” 欢呼声雀跃。 陈景辉被墨军战士围在中间，那锁定他的杀意已经消失，他看着东方的太阳，长长地舒了口气。 至少,这次胜利又给蒲公英号争取了发展的时间，给自己的修行也争取了时间，陈景辉有预感，他距离死士修行法大成已经很快了。 墨军在有序的接管城市，清理城内的残余敌人，他们的纪律性让南江城的百姓印象深刻，没有士兵冲入民房抢劫，也没有出现常见的强暴事件。 “景辉殿下，我要和你私下谈谈。” 陈景辉看到了郭崇勇,他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陈景辉知道，这不是他在说话，而是他身上的诗韵在说，他点点头，跟着诗韵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废墟。 “诗韵先生，很感谢你的帮助。”陈景辉说：“可真是救命了。” 诗韵道：“我先确认一个问题，陈景辉，你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孩子。” “不是。”陈景辉断然否定。 “你如果回答是，我就转身走了。”诗韵道：“你确实不是，我和她很熟悉，她的孩子会是怎么样，我也能确认。你和她在外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陈景辉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终于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了！ 他也想过，要不要欺骗诗韵，毕竟自己现在很需要一位极境盟友，但最终,陈景辉还是没选择去欺骗。 “很惊讶吗，在想我为什么会帮你？”诗韵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未来可以成为我的盟友，可以和我一起对抗神灾的幕后黑手，对抗天教。” “我虽然不清楚你身边的天修是什么情况，但就算你想要和天教勾结，天教也不会容忍你。” 陈景辉点点头，确实如此，无论是蒲公英号，还是他身为源修的身份，都和天教处于天然的敌对立场。 如果天教真的是入侵地球的修仙者，那陈景辉自己也和天教势不两立，天教逼迫地球人离开家园，进行千年长征，相当于残害了数十亿人，人类历史上从没有任何一个战犯的邪恶程度超过他们。 “向碧霄她不是天教中人，是我偶遇到的。”陈景辉解释。 诗韵点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突破极境？” “快了。”陈景辉道。 “你最好快点。”诗韵道：“我的出手很难掩盖住,很快天教就会知道我活着，不过他们暂时不会对你出手,只是暂时。” “为何这么说？”陈景辉惊讶。 “清风亭的乌天尊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诗韵道：“他的灵气沉入灵境当中，在天教那边，天教内所有的势力都在忙着进灵境捞乌天尊的灵气，没空管你。” 啊？陈景辉张了张嘴。 还有这种好事？机缘巧合之下，他自己给自己争取了时间。 他没问诗韵是从那里得知消息的，像诗韵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极境，总能得到很多隐秘消息。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陈景辉虚心请教。 诗韵让郭崇勇的身体翻了个白眼。 “你好歹也是明境了，自己没主意吗？” “如果是我，我的建议是，继续和常遇春开战，用战争争取时间，不要在战争中表现得太好，不要继续攻城略地，表现得平庸一点。” 陈景辉若有所思，确实，他最开始也是想要低调，广积粮缓称王，可谁让常遇春来势汹汹，逼迫他提前暴露蒲公英号的实力。 在简短的交谈过后，诗韵的意识离开了郭崇勇的身体，郭崇勇尴尬地看着陈景辉：“殿下，他走了已经。” 陈景辉道：“你不是听到了，我不是那什么殿下吗，诶，你不是郭崇勇吗，我记得你，你发了假的电报，把常遇春骗了。” 陈景辉看过郭崇勇的照片，知道他的事，只是之前没时间和他亲自聊一聊。 “您居然认得我？”郭崇勇受宠若惊，随后，他回答道：“就算您真的不是殿下，之前我是因为您是殿下而效忠，现在我是因为您而效忠。” 陈景辉能感知到，他很诚恳。 陈景辉笑了：“好了，你也去庆祝胜利吧，好好休息，多吃点好的东西。” “好嘞。”郭崇勇说着，也跑掉了：“我去帮他们打扫战场，收集灵气！” 陈景辉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不一会儿，陈景辉感知到了余积薪等人，他们乘坐工程船飞了过来，落地不久，他们就匆匆往自己这里赶，在路上听到了诗韵的消息。 “景辉殿下。”严烛最先冲过来，惊喜道：“诗韵前辈是您的护道人？我们都不知道啊。” “呵呵。”余积薪在后面走进来，嘲笑道：“你懂什么，像诗韵前辈这种护道人，肯定是不到最后时刻，都是不会现身的，甚至为了磨炼陈景辉，都不会告诉他自己存在。” 他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样子，看得陈景辉想笑。 向碧霄没有说话，她看到陈景辉没事，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诗韵前辈怎么说？”余积薪问。 陈景辉道：“诗韵前辈说，清风亭的乌天尊死了，天教目前在捞他的灵气，管不到我们。” “啊？” 众人惊讶，就连向碧霄都控制不住表情，冷漠的眸子里闪出光彩。 “神灵陨落……怪不得清风亭如此轻易地让出了千风城。”严烛道：“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对，好消息。”余积薪道：“这样即使天教知道了殿下，也没有太多余力干涉，神灵的死亡……最好他是被道宗之类的势力击杀，那样天教就更没余力管我们了，只会先对付杀死神灵的人。” 呃，其实乌天尊是我杀的…… 陈景辉板着脸，点了点头。 “之后的情况我想了一下，常遇春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但在我方有极境坐镇的情形下，只要我待在军队当中，他单独刺杀我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只会调动军队，与我们会战。” “因此，我希望你们能够正式加入墨军，作为墨军的战力，对抗常遇春麾下的明境！” 三人点头，陈景辉对向碧霄道：“不包括你，你还是回墟宗，那边更需要你。” “哦。”向碧霄冷淡地点头：“如果杀了天教的极境，给我留一份灵气，算我欠你一次。” “好。”陈景辉笑道。 和明境们会面结束后，陈景辉还要和星彤冰小小的私聊一下，他要和星彤冰确定蒲公英号之后的发展路线。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蒲公英号面前，一条是趁着暂时没有威胁，暂缓战略武器的发展，改为修复蒲公英号，尽快恢复星际航行能力，这样能离开这颗危险的星球，并且取回不停自我扩张的星际舰队。 第二条，是继续发展战略武器，预备用这些武器对抗常遇春以及天教可能的干涉。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采访 梦境世界里，陈景辉和星彤冰对坐着，商谈接下来的行动事宜。 “根据星月的大致估计，蒲公英号想要恢复星系内航行的能力，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全力修复。”星彤冰道：“这种全力修复，指的是我们的控制区域全力给蒲公英号供血，开采获取的资源全部投入到修复中。” “这肯定不行。”陈景辉说道：“我们还在和常遇春打仗,前线损失的装备需要补上，弹药和电池也需要供应，为了控制新的区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星月仿生人，在南江城建立我们的聚变堆，不可能把所有工业力量拿去修复蒲公英号。” 星彤冰道：“是的，第二个修复方案，是仅停止战略武器发展,保持现有装备生产不变，需要3年左右的时间。” “太久了。”陈景辉道。 星彤冰道：“其实我们现在飞出去，也拿不到多少舰队，自我复制的舰队群还没彻底展开。” “如果要兼顾战略武器的发展，一个最平衡的策略，那我们可能要五到十年才能修复好蒲公英号。”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那能否建立一个远距离发讯台，在地面上直接呼叫我们的舰队？” “也可以。”星彤冰道：“这我还没问过星月，不过从逻辑上看，建立远距离发讯台比完全修复蒲公英号所需要的生产力更低，需要担心的是，这里距离柯伊伯带很远，我们的发讯台需要很强的功率，还只能在合适的时机进行联络。” 陈景辉道：“你之后去问问。” “现在星月的自我复制舰队还没有建立太大的规模。”星彤冰道：“一旦他们进入近地轨道，会被天教发现,等于我们和天教撕破了脸，需要小心选择时机。” 陈景辉点头,他对天教那隐匿的天空之环很忌惮。 “不急，是作为我们的一张底牌,用不用不说，有一张底牌，心里也安心一点。” 陈景辉说着，他又问道：“制造核武器用的铀矿和钚矿有发现吗？” 星彤冰摇了摇头：“还没有发现，但收集到了许多关于‘发光石头’的传说，目前正在查证，查到的都还不是。” “我想再派出几支勘察队，来南江平原看看。另外，我按照你说的，将千风峡，南荒和南江平原的地图与图书馆里的地球地图做了拟合，确实发现了不少相似处，但很难称得上有关联。” 陈景辉点头道：“我对核物理不太懂，为什么我们可以发展聚变反应堆，却没有办法制造氢弹，氢弹非得依靠铀吗？” 星彤冰道：“要制造真正有战略意义的核聚变武器，必须用到高浓缩的铀，这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我们真的制造了一种无比诡异的聚变反应堆近战武器，能将聚变出的小型火球射出去,杀伤力也不会如你想的那么强……” “就算理论上可以，威力也够，我们也没有科研能力，我们没有任何科研人员可以去按这个思路做研究不依赖铀的聚变武器，我们现在只能从图书馆里挖古代的武器资料，把它们制造出来。” 陈景辉道：“好吧，那次一些的战略武器，发展的怎么样，战略侦察无人机，高超音速武器，温压弹这些？” “战略侦察无人机正在布置生产线。”星彤冰道：“极境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工程船，我们不能再拿宝贵的工程船当预警机使用了，必须能大规模生产战略无人机，控制战场。” “温压弹和高超音速导弹都在生产，这一次战斗由于用作引导的工程船被打下来了，没有及时补上，导致这些武器都没有跟上。” 陈景辉道：“这次我和常遇春打，高超音速导弹打极境的表现还可以，即使是极境，面对末端速度极快的导弹，就算反应过来，也难以做出什么行动，但要再扩大一下威力，最好能确保气境易之气的阴阳转换范围都在杀伤半径里。” “温压弹能大量杀伤人员，对于很依赖普通士兵的极境战修来说，效果我推算也会不错，不过最好还是能有核武器，打极境最好用核武器。” 陈景辉不停念叨着核武器，都有些着魔了。 主要的事情商量完毕，星彤冰又道：“对了，白冷阳又来找我，她听说了前线的消息，想过来采访你，还向我埋怨，她自从到了千风城，一次都没有见过你。她说她作为一位史官，一定要记录你击败常遇春的事迹。” 陈景辉头大了起来。 “呃，那你让她过来吧，我想想怎么敷衍她。” “好。”星彤冰道：“实在不行，你就让她不能用任何能力窥视你，她知道你是明境，肯定不敢。” 陈景辉点点头。 梦境世界里只剩下了轻轻的呼吸声，陈景辉意识到，他有些不愿意离开这里。 很快，他自己打破了内心残留的软弱，对星彤冰笑着说道：“那我先去处理现实那边的事了。” “好的。”星彤冰点头：“那明天我再向你汇报工作。” 陈景辉回到了南江城，回到了战争的前线，他的明境感知散发开来，市民们开始庆祝常遇春的失败，到处都是对他自己的歌颂声。 南江的人民认可了陈景辉的胜利，对他们来说，这是王者归来。 但陈景辉知道，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实质上控制了南江城，南江城的许多第三方势力都在观望，他与南江城人民的联系也没有完成，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一次南江城大战，对于墨军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无论是部队还是装备都有巨大的损失，有的连队甚至被打的只剩下几个人，乃至全部英勇牺牲，但墨军士兵的士气并未受挫，反而更胜往昔。 因为他们击败了常遇春，正面击败了这个敌人。 消息正在发酵，但南江城内，已经有很多市民向墨军士兵打听，要如何加入他们，人心已经变了，先前那些厌恶畏惧常遇春的人认为陈景辉打不赢，所以保持了中立或加入了常遇春的部队，但铁的事实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不久后，陈景辉还收到了一份电报，是一位逃往安朝的剑朝明境发来的，他向陈景辉表示效忠，并且会带人过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各方态度 陈景辉殿下敬启： 殿下帅王道之师，伐无道，斩邪修，败常遇春于南江，万民归心，至此，剑朝大势已变,臣万分惭愧，先前未识得明君所在，对常遇春恐惧，未敢前往千风，为殿下助力，恐惧惶恐万分。如今恳请殿下,惟愿殿下恕臣懵懂愚昧,臣虽不能火种送炭，却也愿锦上添花，愿做先锋，为殿下，为剑朝万民赴死。 剑朝小民，张昌拜俯。 陈景辉读完了这封电报，他从严烛那里知晓，张昌也是一位老迈的剑朝明境战修。 陈景辉心绪很激荡，即使透过电文，他也能感到张昌内心真诚的爱国心。 他的势力里，除开必须待在后方维持蒲公英号工业运转的向碧霄，只有他，余积薪和严烛三个明境，而常遇春死了那么多明境手下，还有李言，王岳松，李姣三个明境,张昌的到来，将打破双方明境数量的平衡,也算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回电,表示极大的欢迎，同时再次强调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殿下，虽然对方肯定也不会信。 陈景辉有点感叹，不知不觉间，他的势力竟然超过了常遇春，现在常遇春只有地盘和人口比他多，论经济，论军队，论人心，陈景辉都是占优的一方。 陈景辉击败常遇春的消息还在传播和发酵，其中，诗韵的出现更是掩盖不住的，元洲大陆上的其他势力都在揣测，诗韵，这位极境剑朝将军重出江湖后，将带来什么。 他们都在关注陈景辉和常遇春间的正统之争，暂时还没有行动与干涉的意图,先前,他们也有些被迷惑了，常遇春疯狂说陈景辉不是云烙风的儿子，这也罢了，陈景辉自己也在说他不是，说自己是吊民伐罪和自卫反击，弄得他们都有些无所适从。 但诗韵的出现，大家都觉得已经是给陈景辉的身份下了实锤，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脑补诗韵和云烙风的风流韵事，在他们的脑补里，陈景辉这个设计人类莫名其妙多了个爸爸。 这个时候，元洲的天朝突然有外交大使发言，他在元皇曾经的宫殿所在——周天岛——向其他王朝驻扎其上的使者宣布了天朝的态度： “云烙风假借元皇之名，挑起大陆战争，上天之下的百姓死伤无数，本该作为邪修接受审判，上天怜其受剑朝民众支持，且已经身死道消，并未给出追责，但如今其子不识天意怜悯，现身蛊惑众生，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元洲剑朝再出现旧事，现令陈景辉投降，至天京听候发落，或可活命。” 消息一出，元洲哗然。 这一方面，相当于天朝出面背书，承认了陈景辉的身份，另一方面，天朝要求一位明境，一个有极境坐镇的大势力领导人，像个囚徒那样去他们的首都听候发落，打破了元洲诸多修行者和王朝成员的心理底线。 陈景辉这边，给出的唯一回应是：你认错人了，我真不是。 这种回答让元洲各大势力的领袖极为无语，你不是，那诗韵为什么站出来？ 然后诗韵也站出来了，他附身一位战士，向众人宣布：是的，陈景辉真的不是，他帮助陈景辉是因为陈景辉有为王的气概，和他的血脉没有关系。 “再说，不管陈景辉有没有云陛下血脉，他也是我元洲的明境强者，也不是你天教有资格呼来喝去的！” 各大势力直接忽略了诗韵的前半句话，直接不信，他们的关注点是后半句，这倒引发了很多认同，天教太傲慢了，对明境都没有一点尊重，但仍然没有人真的立刻站出来敢反对天朝。 反倒是，剑朝东北部分的佣兵同盟，现任盟主开始表态，开始装理客中，认为陈景辉不论是不是，只要去一趟天京，让公正的天教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佣兵同盟控制的区域，是诗韵原来的家乡，现在，佣兵同盟已经开始和诗韵做起了切割，许多言修跳了出来，编出各种诗韵的黑历史，无脑攻击诗韵。 原本，佣兵同盟的百姓一直视诗韵为英雄，很多人一直幻想诗韵还活着，能继续带领他们，就连现在的佣兵同盟，都是以诗韵的继承者自居。 但诗韵还活着，不再是一个无害的神像，一切就变了，必须把诗韵抹黑。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活在苦寒山区的穷苦人，诗韵家乡的人，还有那些理想主义者，他们离开了佣兵同盟，在绕路，想前往南江平原和千风峡。 周边其他大势力开始选边站了，佣兵同盟站完队，外海群岛的霸主，极境言修郑师师也让人发言，她没有任何站边意向，只是说：“听闻诗韵将军英俊貌美，被云陛下评价为倾国倾城，小女子想与将军一见，试为将军画眉。” 这副表态让各势力的外交人员都无语，不知道如何回应，根本不像正常的外交辞令，倒像是痴情的女子在发癫。 草原大盟也表达了中立态度，他们盟主的发言人说，盟主去草原里打猎去了，无法回应外交事件，请见谅。 东南世家则一边龟缩部队，修建防御工事，挖掘壕沟，布置铁丝网和地雷，一边大喊：“我是中立的，不要打我。”，然后也有几个世家的大人物站出来，口径和佣兵同盟一致，说陈景辉既然不是，那不妨去一趟天京，接受检查。 很快，元洲天朝方面再次给出态度，他们即将派出干涉军，支援常遇春，帮助常遇春消灭陈景辉！ 反倒是常遇春，他这次和自己的敌人达成了一致，不停喊，陈景辉绝对不是云陛下的孩子，天教搞错了，这是陈景辉篡权，想夺取剑朝的至高权力，是剑朝的内部事务，他们甚至拒绝了天朝派出干涉军的建议，常遇春傲慢回复，对付区区陈景辉，他还不需要什么盟友。 剑朝，久宁城。 这座大城控制在常遇春手里，久宁城处偏僻，极为宁静，一直以来，是剑朝各代统治者建立陵墓的地方，在所有陵墓中，有一座最为崭新的，是云烙风的陵墓。 云烙风陨落后，当地百姓自发为她建起了陵墓，立起了雕像，时不时有人过来，不求任何报酬为这里做着清洁和擦拭，即使是在饥荒年，活不下去的人来云烙风的神像前，总是还能找到一些贡品，好像这位战修神灵即使死了，也在庇护她的人民。 王岳松带着梅京一带的军队南下支援战线时，他特意绕路来了这里祭拜。 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可祭拜之人仍然络绎不绝，有人来到这里，特意向神像述说陈景辉的事，完全不管前面已经有无数人讲过了。 王岳松来到神像前面，呆呆地望着，只望了一会儿，他开始鞠躬。 突然，一把伞挡在了他头上，挡住了落下的雨幕。 王岳松很震惊，他是明境，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过来。 他回头，看到为他撑伞的人，竟然是常遇春！ 王岳松心头剧震，正要辩解几句，只听常遇春淡淡道： “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柱香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谈心 雨下得越来越大，从濛濛细雨变成了暴雨，神像附近祭拜的人群都走开了，没人注意到常遇春和王岳松，他们都没有穿着标志性的服饰，十分低调。 王岳松略显僵硬的点点头，他摸出一把锤子，轻轻一敲，变出三支香来，恭敬地朝着云烙风的神像敬香。 鞠躬的时候，王岳松有些恍惚，他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那时他还是一个不大的小男孩，那时剑朝的天还有神灵撑着，她是被众生所敬爱的神灵，也是爱众生的神灵。 暴雨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激烈的响声，常遇春撑着伞，帮王岳松挡住了雨。 “岳松啊。”等到香敬完，王岳松听到了常遇春对他说话：“我是极境言修，我夫人是明境言修，因此，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子嗣，我一直拿你当我的继承人在培养。” 王岳松控制着内心情绪，尽量毫无波动地听着这些话。 “你年轻，有望极境，你有家世，不像我，我是一个没有好家庭的穷苦人，你能得到世家和豪族的支持。”常遇春说道：“你有年轻人意气勃发的理想，这一点，我和李言都比不上你。” “将军。”王岳松总算开口：“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您正值壮年，可以问鼎神灵，为何要说这些？” 常遇春背着手，望着面前的神像，神像的表情充满慈祥，像一个最温柔的母亲，他淡淡说道： “我父亲是一个酒鬼和赌鬼，他是家里的独苗，精贵着，都疼他，给他说媒，找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勤劳踏实，家里的生意都是她在操持，我家是做豆腐的，做豆腐是个累活，我刚懂事，就要陪我母亲起早贪黑，要去走街串巷，给定我们豆腐的人送去豆腐，每次，母亲都会嘱咐我，不许在路上偷吃，我送的豆腐必须给足斤两，那才叫信誉，以后才好做生意。” “我父亲败家啊，他常常和人赌钱，买酒，输了就回家要，给不够就骂人，打人，他欠的钱越来越多，债主找上门来，把我们的店给要了过去，我的母亲也被他们打死了。” 常遇春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人替她做主，我夜里成了战修，把他们都杀了，没人怀疑到我一个小孩子。” “后来，元洲天朝开战，他们空袭了梅京，我的父亲死在了火焰当中，他死得好，我放的火。” “所以我没有什么理想信念，也不会相信一些美好的故事，这一点我不如你，你出生下来就是王家嫡子，从未受过任何磨难，小的时候就有明境老师教导你，甚至能请教到极境强者。而我，拼命挣扎，用尽一切努力，才得到和其他天才一起，接受诗韵前辈培养的机会。” 他看向王岳松，一字一句道：“我只相信力量，实实在在的力量才能决定一切。” “力量强的一方能贯彻自身意志，力量弱的一方，无论怀抱着什么想法，都只会迎来失败。” 王岳松望着身侧的男人，终于把此刻的他的形象和那位奴役百姓，血祭修行的残酷暴君重叠在了一起。 他仍没看清常遇春的想法，他要做什么，是看到了他内心的小九九，要提前铲除他，但感到惋惜，说一些惋惜的话，还是有别的想法？ “你时常饮酒，对当下极为绝望，战斗时也追求和敌人同归于尽，好一了百了，但你是明境强者，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坚定决心，那时，你便有机会突破到极境。” 常遇春道：“战修从明境突破到极境，还有一个隐藏条件，那就是战修的本心，必须符合一大群人的思想，这个隐藏条件是我总结的，毕竟明境到极境很难，我能成极境，是因为我代表了一大批剑朝人，在国破家亡时，对力量的渴望。” “因此，宋守城若在陛下未死时尚有机会，神灾后难了，陈景辉知晓智械王背叛也不独自逃跑，同样的道理，他也难成极境，李言难成极境，你容易。” 王岳松沉默，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常遇春完全洞穿，可如果是那样，为什么常遇春还要和他说这些呢，根本没必要。 “你挑些军团。”常遇春道：“到战场后方去，为了对付陈景辉，我和天教达成了一些协议，我卖了些剑朝的资源与产业，他们向我们援助一些先进武器，但那些武器不是拿来就能用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战修，三五天便能掌握一种新武器，天教有派教官过来，你也过去，训练他们。” “现在我还能稳住阵线，等战略决战的时候，你作为一支生力军，杀出来，直接决定战场的胜负。” 王岳松微微一愣，他本来以为常遇春表达完惋惜，要拔剑砍死他了，可却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他？ “不，不对。”王岳松想：“他难道是想借助我的挑选，找出那些对他有反对意见的人？” 无论怎么想，王岳松都没有表露出来，他说道：“属下领命，定为将军效死。” 突然，常遇春动了，王岳松下意识想要躲闪，但他反应了过来，控制住了自己。 常遇春只是把手上的雨伞递给了王岳松。 “你替我打会儿伞吧。”常遇春道：“我要向陛下敬香。” …… 兰朝，汇京。 云公子在自家宅邸里左右踱步，身旁，黑衣短发少女无聊地逗着鸟玩。 “你说。”云公子突然转过身：“我是不是该现身了，诗韵都被他蒙骗了，之后该怎么办啊？” 他的突然转身，把停在少女食指上的鸟儿吓飞走了。 “我手上有铁的证据，足以证明我的身份，兰王也会支持我，诗韵会站到我这一边，你说常遇春会不会也向我效忠？毕竟他一直认为陈景辉是假的。” 黑衣短发少女呆呆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只是一只乌鸦，什么都不懂。” 她变成了黑色的乌鸦，啄了啄油亮的羽毛。 “也不行。”云公子说道：“天教的敌意太大了，我还是该隐藏，或许陈景辉是陷阱，他要不是陷阱，也可以给我挡刀，反正只要我拿出证据，诗韵等人必然能认出我才是那个真的云陛下之子。” “你告诉兰王，我有决定了，我还是认为不该允许天朝干涉军借道兰朝攻伐千风峡，毕竟陈景辉现在积累的东西，身边的人力，未来都是我的，他不过是给我做嫁衣罢了。” “好。”乌鸦发出人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千风炮战 南江平原的前线进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常遇春的军队正在回归，那些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最为精锐的部队，他们是常遇春最核心的力量，他们装备了最好的装备，有最多的修行者，是支撑常遇春统治的绝对支柱。 墨军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他们在补充弹药，修筑工事，整备防线，恢复人力，招募新兵，分发装备,维修机械,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各自构筑着彼此的阵地,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但所有人都知道，平衡是用来打破的。 双方的大部队没有行动，但彼此的小规模交火从未停下过，常遇春麾下的修行者组成小股部队，朝着陈景辉的阵地渗透，他们精通伪装，装成平民骗过无人机的侦察，然后勘察陈景辉的布防，往村子的井水投毒，伏击运输车队，打坏星月的仿生人。 陈景辉这边，大量的侦察分队也在作战，他们确认常遇春部队的位置，分辨真假阵地，引导炮兵远程轰击,同时还向常遇春控制区域的老百姓和士兵发动宣传，尽力争取他们。 前线越来越紧张，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首先是天朝公开宣布，高调向常遇春运送一批军用物资，他们声称这些军用装备将抵消墨军的武器优势，根据情报部门从敌人内部内应处得到的情报，这些军用装备包括连发自动步枪，更先进的机关枪，肩抗式反坦克导弹，装备炮兵雷达的先进卡车炮和察打一体无人机，这些先进的装备目前武装了一个团，后续还在运输，常遇春让他最信任的年轻将军王岳松负责训练新式军队。 同时，天朝人表示，这些武器所需要的物资只能在天洲生产，一旦战争结束，他们将不会继续供应弹药与能源，没有他们的帮助，这些装备很快就会成为废铁，这让其他几个王朝稍安。 陈景辉还记得那个王岳松，在自己没成明境时，用明境感知锁头开挂的那个战修，上次让他溜走了,没打死，陈景辉一直觉得很可惜，早知道常遇春没来，他就开追了。 其次，天朝还决定派出干涉军，既然常遇春不想他们过来，那他们就走兰朝，直取千风城。 听到消息后，陈景辉还紧张了一下，特意叮嘱星彤冰小心防备，还好兰王似有顾虑，没有同意元洲天朝的干涉军通过。 由于天朝的大力介入，导致原本想站在陈景辉这边的剑朝老修行者们再次犹豫了，包括先前那位递出信件的张昌，他们似乎又进入了墙头草的状态，张昌还多次发信，解释现在兰朝那边检查严格，他的人过不来，可能要过一段时间。 外援又摇摆不定了。 即使陆军无法抵达，元洲天朝还是派出了她引以为傲的海军舰队，派出了两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开始沿着元洲航行，目的地是千风城！ 周天岛上，天朝大使向其他王朝解释，他们和以往一样，无意变动元洲各个王朝的疆域边界，对剑朝的领土主权没有任何欲望，纯粹是为了元洲大陆的和平与稳定而行动。 这些铁甲舰或许在元洲其他王朝眼里，是非常先进的武器，完全是一艘钢铁打造的巨兽，需要极境层次的墨修才能设计制造，要想在海洋上对抗它们，至少得派出明境，乃至极境的修行者才有可能，可在陈景辉和星彤冰眼里，它们就是海上漂浮的钢铁棺材。 陈景辉本来都不想理他们的，港口封锁就封锁吧，本来也没指望从外部获得多少资源，可天朝舰队竟然得寸进尺，不仅封锁了千风城的港口，还靠近港口，向城内平民开火，造成了人员伤亡。 千风峡那里，是墨军战略部队所在的位置，有各种超远程火力，但陈景辉怕自己用的武器太先进，把底牌暴露给常遇春，只让炮兵还击，没动用导弹。 然后，炮兵打沉了两艘巡洋舰，一艘战列舰被炸得失去了机动能力，不得不向千风城投降，一位明境天修试图飞起反击，也被防空部队打死了，吓得舰队上剩下的明境不敢动，剩余的船只好灰溜溜地跑掉了。 消息传出，全元洲哗然。 天教的无敌舰队，居然在陈景辉这里吃瘪了，被消灭一半的战舰，还有一位明境陨落，一艘战列舰被俘！ 元洲天朝也立刻给出了激烈的反应，要求陈景辉交出死去天修的灵气，归还战列舰，释放所有俘虏，否则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 对此，陈景辉让邱玲给出回应，他已经把灵气归还给天教了，对，给了齐苍云齐仙师，同时再次强调，他根本不是云烙风的孩子，和天教也愿意交好，只要天教不再表现敌意，对造成的损失做出赔偿，道歉并承诺不再来犯，他可以释放俘虏人员。 齐苍云也站出来，表示陈景辉确实是天教的朋友，还曾经和天教一起绞杀过邪恶的道宗，并且指责元洲天朝违背了和天洲的协议，肆意的扩张影响范围，已经犯了大忌。 齐苍云完全站在陈景辉这边，他直接质问元洲天朝，问他们是不是想要一统元洲，集一洲之力对抗天洲？ 他是天洲人，自然知道对于天朝来说，什么是最大的政治正确，什么是绝对不能碰的禁忌。 齐苍云的表态，让元洲天朝内部陷入了一阵死寂，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元洲天朝，天京内，最大的建筑祭天司内，十三位大主祭难得来齐了七位，商讨陈景辉的事。 第一大主祭不在，自然是第二大主祭先发言，她有金色的眼瞳，像猎豹一样，在元洲上很少见。 第二大主祭道：“先给会议定一个基调，我们必须向主家证明，我们元洲天教绝无二心，仍然忠诚于天洲，忠诚于主家。” 这话说出来，其他六位在场的大主祭都纷纷点头，完全赞同。 常年下来，天教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天教内部对于自己人的防范，比对外人更加强大。 他们清楚，只有天教内部出事才能威胁到天教，任何外部力量都不会是天教的对手。 第三大主祭接着说道：“但也必须维持我天教的颜面和权威，否则成何体统，今天区区一个千风城敢向我们的天兵天将开炮，明天兰王是不是要把他的‘新式’蒸汽坦克开到天京城下？” 这话引来了其他大主祭一阵嘲笑，他们对兰朝人发明的各类新型武器，只有完全的不屑。 第四大主祭说：“我们不能向陈景辉道歉，赔款，那样成何体统？但被俘虏的人和船只，也要捞回来，我们能给出的唯一条件，就是收回他的追缉令。” “不行。”第二大主祭说道：“收回追缉令可以，但不仅要要回俘虏的人，陈景辉还应该向我们赔偿战争损失，向我们交代他的武器是从那里得到的。” 这话引起诸位大主祭一阵点头，他们也觉得这样很合理，撤销追缉令，已经给了齐苍云和他背后代表的本家很大的面子，要回俘虏，船只，战争赔偿，则是应有之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和白冷阳的面基 陈景辉此时还不知道天教那边的想法，他要忙的事太多了。 首先是墨军的整备，由于大量的起义部队，投降部队和新兵的加入，墨军无论是纪律和装备都需要整备。 尤其是起义部队，陈景辉必须给他们安排足够多的星月仿生人或墨军熟练士兵过去，一是作为政工人员，进行政治思想工作，二是训练他们使用墨军的新式装备。 好在新队伍里有许多战修，战修学武器技术很快，能在较短时间内完成技术装备的训练，只是前线部队的指挥官们又叫苦不迭了，因为陈景辉又把好的战修苗子调走去当司机，装甲兵和炮兵了，搞得普通步兵队伍的战修比例下降，正面对战敌人时指挥官很心虚，陈景辉还得安抚他们，向他们解释。 墨军的工作还不止这些，还有对战争经验的总结，经过南江的战役，墨军其实暴露出了相当多的问题和破绽，也就是对手实在太弱，没有抓住墨军的破绽，才没有出什么事。 最大的问题是基层部队的知识水平太差了，哪怕墨军的很多武器装备已经极其“自动化”，“傻瓜化”，还是有各种问题，原本的老墨军还好，有扫盲活动和晚课，现在新扩充的墨军许多连名字都写不出来，侦察到敌人位置后，向后方报坐标都会报错，甚至误伤自己人。 对此，陈景辉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呼吁大家一边打仗，一边学习，让千风峡那边运输纸笔，书籍等过来，在南江平原招募文字老师，再让星月的仿生人也兼职教书。 次要的问题是，墨军的基层指挥官们素质严重不足，许多气境战修的思想还停留在元洲争霸战时的想法，对于各种新技术装备理解还不透彻，好在丹境战修多起来后，这种情况缓解了不少，丹境战修每个都是天才，善于总结经验，摸索战术打法，陈景辉也给了基层指挥官们更多的自由空间，让他们讨论总结战术，如果认为合适，再向全军推广。 最后，则是维修人员的问题，根据一个统计，陈景辉发现，墨军很多装甲装备不是在战斗中损失的，最大的损耗来源于维修人员的缺乏，目前墨军虽然带了个墨字，其实墨修数量很少，装备出问题了，只能找星月的仿生人来修，很少有人会修这些装备，少数墨修也勉强能修，但数量太少。 这也没有什么巧计，只能快速培训，不求维修人员多厉害，能处理一些常见的故障就好。 这期间，陈景辉在修行上也有突破，总算把明境墨修给溯源了，他的思路并没有错，只是墨之气和源之气的性质不同，墨之气的灵力流动需要经过一种特殊的变换才能在源修身上起效，陈景辉一直忙并没有研究，是他通过星月的超级计算机暴力破解算出来的。 每天空闲时，陈景辉就会按照星月计算出的许多结果一一尝试，偶尔某些尝试会起到效果，陈景辉就告知星月，让她往这一方向继续拟合，最终成功了。 理论上，源修自己想也能成功，因为方向是对的，只是他们可能要一两年，乃至好几年的时间，且要专心致志，不可能像陈景辉这样忙着别的事还能快速成功。 陈景辉溯源墨之气时，可以强化术法与仪式的威力，包括提升持续时间，效果等等，同时也会大幅缩短施法时间。 他终于安下了心，不用放白冷阳鸽子了，可以去见她。 白冷阳早就来到南江平原了，只是陈景辉还是不敢见她，只能找一些理由推脱，说他不好直接露面，安排她在一些地方参观，说自己会主动找她。 一处军营内，白冷阳拉开门帘，陈景辉已经坐在里面的椅子上，面带微笑看着她。 陈景辉算是第一次目视到白冷阳，她带着遮阳帽和墨镜，衣着风格也根本不像元洲人，更像是地球时代的风格，也像他离开南门二时南门二普通居民的穿衣风格，这让陈景辉倍感亲切。 “您好，我是白冷阳。”白冷阳有些拘谨，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陈景辉，在陈景辉示意她坐下后，她坐在陈景辉对面，才笑着说道：“我一直对您很好奇。” “是吗？”陈景辉道：“真不好意思，一直因为各种事情，没有抽出时间和你见面。” “您忙于战争，很正常，能抽出时间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白冷阳好奇地打量着陈景辉，灵力流动在她身边环绕，那是陈景辉从未见过的灵力流动，他只能大致察觉“窥视”之意，心想这应该是宙之气在发动某些能力。 “现在可以开始问您问题了吗？”白冷阳问道。 陈景辉道：“随意问。” 白冷阳说道：“那么，我想问您，您真的不是云烙风的子嗣吗？您放心，我不会把您的回答告诉任何人，我以莲心岛的名义像您保证，您的答案只会记录在历史里，无论您的成败如何，历史都会记住您的存在。” 她打开一个小笔记本，手里铅笔旋转着，似乎在尝试给陈景辉的画像。 但每当她动笔画了几下，线条就会紊乱掉，好像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画下陈景辉的样子一样。 陈景辉回答得斩钉截铁，也有些无奈：“不是。” “嗯。”白冷阳写下答案，转了下笔：“但我觉得您很像，我曾经在路上和许多人聊过，他们都坚定地相信，您会是他们的救星，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 陈景辉说道：“如果我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那上天的仆人开着战舰轰炸我方军民的时候，上天他老人家就该一道雷劈下来，把他们的船炸烂。” 白冷阳带上了微笑：“您很诙谐风趣，和我见过的其他领袖不一样，您似乎不那么敬畏天意？” 陈景辉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可以吗？即使我说我尊崇天意，相信上天，可元洲天教却出兵打我，那我是不是显得有些……贱？” “我对天教向来是非常尊重的，我也和天教有过非常密切的合作，清风亭的齐仙师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也和天教一起对付过道宗，只是元洲天朝近期的敌对行动，唉，让人心寒啊。” 白冷阳点点头，她终于停止了给陈景辉的画像的打算，她无论怎么画，那些线条都会断掉，最终失败，不成样子：“您说的很对……嗯，陈先生，能允许我给您拍一张照片吗？用相机，您知道相机吗？” “这还是知道的。”陈景辉说：“你也看到了，我们墟宗和你们莲心岛，有一些相似之处。” “那就好。”白冷阳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相机，陈景辉打量着相机，它不是记忆中任何熟悉的型号，但陈景辉看过地球时代的一些影视作品，觉得它有点像那个时代的物品。 拍了一张照片，一张相片缓缓弹了出来。 白冷阳看着相片，上面只有一张椅子和军帐的背影，椅子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陈景辉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隐形的身影 “嗯？”陈景辉凝视着白冷阳的双瞳：“没拍好吗？” “可能是出了点问题。”白冷阳把相片和相机一起收好：“不过没有什么关系，我在路上已经买到了您的海报。” 是邱玲弄得吧，都告诉她了不要老是宣传我，怎么还贴我的海报，我又不是什么明星……陈景辉想着。 他也有些疑惑，为何在白冷阳眸子的倒映里，他没看到相片里的自己？ 为什么白冷阳似乎没有觉得很奇怪,反而一副理所当然，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想知道，您有什么样一个童年或者少年时期，您是如何成为现在的您的呢？” 白冷阳问了下一个问题，陈景辉心想这就不好告诉你了。 陈景辉反过来问道：“那你在莲心岛经过了什么童年和少年呢？” “怎么您和星彤冰都对我的过去感兴趣啊。”白冷阳笑着：“真的不好意思，家族有规定，有些事不好说出来。” “那我的回答也差不多，因为一些原因,这不方便透露。”陈景辉道。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成。”白冷阳道：“我们有相似的过去与经历？” “可以这样理解。”陈景辉含糊道。 “好吧。”白冷阳道：“那么我们回到现在局势的问题，您否认了您拥有王族血脉的说法，那您未来一统剑朝后，想要建立什么样的国家呢？是像常遇春那样的军政府，还是像夏朝，元洲天朝那样有国教的王朝，亦或是您想要成为新的王族？” 陈景辉对这早有想法，他回答道：“都不是，我不会成为国王，我会建立一个以最广大群众利益为自身立场的人民政府，我所建立的人民政府将会是文官政府，不是常遇春那样军官统领地方的军政府。” 陈景辉看到，白冷阳记笔记的手停下了，她抬起了眸子，那灰粉色的眼瞳一闪一闪，异彩连连,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之情。 “我从未期望到得到这样的回答。”白冷阳说道：“在元洲，即使是最狂妄的理想家，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想象,类似的情形我只在图书馆的传说故事里听说过，让小时候的我非常向往，您应该没看过那些故事吧？” “谁知道呢？”陈景辉微笑着：“那一定是个美好的故事，即使不是最美好的，也至少比现在的元洲美好。” “您说的没错。”白冷阳道：“但这是一个危险的理想，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在我看来，那些故事只是童话，如果要将童话搬入现实，您遇到的反对将比您身为云烙风子嗣遇到的还多，甚至原本中立，乃至追随您的人，也可能反对您。” 陈景辉答道：“任何理想在成为现实之前的，都是一个想象，至于它是否不切实际，我认为不该我们来评说，而该由历史来评说。” 白冷阳记下了陈景辉说的话：“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我遇到的那么多人,都相信您可以拯救他们,换做是我，我也会相信，我更理解了您一些举动背后的意义。” 白冷阳接下来又问了许多问题，陈景辉基本把能回答都回答了一遍，包括对战争的看法，对天教介入的看法等等。 最后，白冷阳道：“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我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您了，之后我能否继续采访您呢？” “当然。”陈景辉已经能溯源墨之气了，根本不怕和白冷阳见面。 他也很想知道莲心岛的来历和情况，但他觉得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就要问的，肯定要混熟之后再不着痕迹地打探，看看莲心岛是否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一艘属于地球的家园舰。 如果是，还要分辨莲心岛是修仙者抢走的，还是黑暗战争时期叛逃人类的。 如果不是，那更有问题了，有巨大的隐秘。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白冷阳好奇道：“您和您的师妹星彤冰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算未婚妻或者算夫妻都行。”陈景辉奇怪道：“你问这个干嘛？” “那就好。”白冷阳点点头，陈景辉更奇怪了，她看起来放松了许多，仿佛松了口气一般。 难道白冷阳是个很八卦的人？陈景辉想。 白冷阳没耽搁太长时间，结束了询问，陈景辉虽有些奇怪，但也将它抛到了脑后，继续去做自己的工作。 夜晚过去，陈景辉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星彤冰突破到明境了！ 她与卫戍千风城的部分墨军战士，在梦境里击败了明境妖魔，突破成为明境战修！ 这次突破根本瞒不住，千风峡许多居民都在梦境里见识到了突破的战斗，一位如此年轻的明境战修的现身，着实震撼了千风城，也震撼着元洲大陆，按照外传的信息，星彤冰现在还不到二十岁，一位不到二十岁，超级年轻的明境战修，走的还是最为正统，越境击杀妖魔的突破方式，那她几乎是铁板钉钉要到极境的。 云烙风到明境的时候，年龄都比星彤冰大许多！ 可陈景辉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了让人厌烦的消息。 元洲天朝的大使傲慢的宣布，要求陈景辉赔偿天教战争损失，释放所有俘虏，而他们愿意给出的，仅仅是撤回一个追缉令。 这条件，陈景辉听到的时候都懵掉了，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千风炮战是打输了，千风城是被天教占领了，不然就是天教的脑子有问题。 追缉令是天教自己发的，他们自己撤销，这也能作为谈判条件？好像天教忍痛做出了巨大的让步那样？ 主动入侵，打败仗的一方向胜者要求巨额战争赔偿，更是闻所未闻，就离谱。 陈景辉立刻在墟宗日报上亲自撰文，对天教不能说是破口大骂，也算是猛烈抨击了，他直接把清楚的逻辑列了出来。 全元洲的领袖们受到消息，再次震惊了。 在他们看来，天朝欺负人就欺负人，这不很正常的事，何况他们都愿意让步，撤销追缉令，消除敌意了，你陈景辉拿什么敢和天朝硬钢？ 很快，齐苍云同样在墟宗日报上写了文章，站在陈景辉一边，继续骂元洲天朝的行为，这倒让众人若有所思，莫非陈景辉背后有天洲的势力，所以陈景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而元洲天朝的大使也很快给出回应。 “我们不会允许有人羞辱天教，陈景辉必将付出代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吃西北风 在元洲天朝和陈景辉撕破脸皮，元洲天朝又一次威胁开始时，有人喜，有人忧。 喜悦的是陈景辉的敌人们，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东南世家扯下了中立的虚伪面具，正式向陈景辉宣战。 “伪王陈景辉残忍霸道，屠杀百姓，主动发起战争，吾等本不愿征战，只求保全祖先筚路蓝缕留下的土地，但伪王陈景辉竟亵渎天意至此，实难容忍，今吾等愿随常将军而战，歃血为盟，伐无道，诛暴君！” 当天下午，一直犹豫摇摆的佣兵同盟也站定立场，他们虽然没有向陈景辉宣战，却向常遇春派出了大量雇佣兵队伍，在常遇春打下梅京后，佣兵同盟和常遇春已经再无阻碍。 作为代价，他们提出，希望常遇春统一剑朝后，能给予佣兵同盟足够的自治权，如同东南世家那般，常遇春欣然应允。 外海群岛，草原大盟和智械王都以沉默表达了中立的态度，不过草原大盟作为一个松散的同盟，有一些骑手跨越荒野，自发赶赴两边战场，有的去了陈景辉那边，有的去了常遇春那边。 同时，常遇春一改先前的态度，他的外交人员在周天岛会见天朝大使，正式向元洲天朝提出求援，希望他们派遣干涉军，从东南登陆，协助他一起攻打陈景辉。 这一次，反倒是天朝方面拒绝了。 因为齐苍云的发声，元洲天朝开始怂了，不敢触碰天朝内部最大的政治正确，没敢往国外派遣干涉军扩张势力范围。 不过，元洲天朝还是承诺，将派遣教官团和一大批“先进”武器装备，以低息贷款的形式援助给常遇春，常遇春对此欣然接受，继续抵押出自身势力范围内的矿山，湖水与田地。 他似乎觉得，陈景辉是他唯一的威胁，只要击败了陈景辉，他成为剑朝新王就板上钉钉了，所以愿意付出任何东西。 相比起来，陈景辉就显得有些抠门，他到现在为止，只少量释放了一些表现良好的天朝水兵俘虏，完全拒绝了天朝其他的无理要求，这虽然赢得了对天朝反感的元洲人的赞叹，却让许多陈景辉的支持内心担忧，觉得在面对常遇春时，不应该再在后方多出一个敌人。 陈景辉甚至不得不召开了一个会议，来向自己的追随者讲道理，去说服他们，打消他们的恐惧与疑虑。 这很困难，元洲人对天朝的恐惧几乎是刻在骨子里了，很多人虽然认为神灾是天朝制造，因而仇恨天朝，但仇恨与恐惧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两种情绪。 与此同时，陈景辉让星彤冰加强墟宗和千风城一带的防空能力，元洲天朝不派干涉军，不代表他们不会派强大的修行者，天教是天修的宗门，手下的天修数量极多！ 在双方军队的对峙中，时间逐步过去，夏天来临，一场世所罕见的大旱袭击了千风峡与南江平原。 农民们辛辛苦苦栽种的粮食，本来快要引来收成，却晒死了，肥沃的土地满是裂纹，雨水冷酷地一滴未下。 脊背弯曲的农民呆呆地望着生活的希望破灭，因为干渴，他甚至不敢挤出一滴眼泪来，怕找不到水补回来。 根据星月的天文观测结果，今年不可能出现如此的大旱，很快，向碧霄告诉陈景辉。 “有极境天修动手了，这是人为制造的大旱。” 元洲天朝的大使得意洋洋地宣布，这是上天对陈景辉的惩罚。 常遇春更是在前线宣布，这是天意的决定，他受天意眷顾，陈景辉在自取灭亡。 巨大的压力，传到了陈景辉这边，就连一向较为强硬的余积薪，都在劝陈景辉，要不要稍微向天朝屈服。 一些不明所以的老百姓，甚至真的认为天意所向，有人动摇了，开始往常遇春那边逃跑。 墨军的士气也在下降，局势非常严峻了。 元洲天朝，向陈景辉展示了他们的底蕴与力量！ 梦境世界里，陈景辉和星彤冰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讨论此事。 星彤冰说道：“我已经让星月计算过了，我们如果继续扩充食品制造机的生产线，足够靠工业生产的食物供应我们所有的粮食消耗。” “这么猛？”陈景辉有些震惊：“水也能解决吗？” “饮水也没问题。”星彤冰道：“只是旱灾而已，你要知道，星月带着舰队在宇宙中逃亡时，那可是在虚空当中，别说大旱了，连土地和太阳都没有，而这里再怎么大旱，也是一个生命星球。” “那么。”陈景辉说：“在我们确保能供应补给的情况下，这不一定是一个坏事，我们缺少工业人口，缺少工人，现在农业已经这样了，干脆咱们直接摆烂，一不做二不休，放弃农业，把农业人口转为工业人口。” “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星彤冰想了想，她在用明境的计算力思考：“由于农民们对土地的朴素感情，其实很多人不愿意来工厂做工，哪怕我们的工厂已经开出了很好的条件，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反馈，才会吸引更多人……” 陈景辉道：“我们毕竟不可能学地球时代的‘圈地运动’，把农民赶出土地当做劳动力，但事已至此，通过招工进行以工代赈，用工业生产的粮食代替农业，解放大量劳动力，是将计就计的最优解。” 星彤冰说道：“给天教表演吃西北风。” “对。”陈景辉笑了：“给天教表演一下吃西北风！让他们知道，看天吃饭的时代结束了！” “那就扩大规模，大量招工，就算机器不够那么多人操作，也先把人招进来，哪怕他们暂时无法工作，给他们培训也好。” “还有，你要小心天教狗急跳墙，他们发现旱灾威胁不了我们后，可能会来更卑鄙的手段，我在前线，战力充足还好，你在后方，一定要注意安全。” 星彤冰点了点头，陈景辉感觉她成为明境后自信了不少，似乎笃定了某些东西。 回到现实，陈景辉和星彤冰各自开始行动。 天教并没有等到陈景辉服软。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应 陈景辉给出的回应，出乎了元洲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向天教服软，反而强烈谴责天教人为制造天灾，残害人民的行为！ 以往，天教制造天灾，是无往不利的手段，王朝的国王都必须下达罪己诏,付出惨烈代价，才可能让天教满意，稍微平息怒火。 但陈景辉这时在往火上浇油啊！ 他谴责完天教后，立刻向民众发出呼吁，让作物旱死的民众加入墟宗的工厂，并向他们保证他们一定有足够的食物供应。 来吧,我们一起生产，一起努力，不会有任何一个人饿死！ 来吧,我们一起战天斗地，不向任何敌人屈服！ 这样的口号，在千风峡，在南江平原处处响起。 一座座新的工厂拔地而起，大量的民众汇聚起来，有的暂时没有工作的，陈景辉也给他们分配粮食，还给他们培训，扫盲。 这个动作一开始时惊吓到了常遇春，常遇春可能以为陈景辉是想不管旱灾，在粮食够吃时一波直接捅穿他，他还连忙下令，加强了前线防守，收缩了一些兵力。 可陈景辉并没有这么做，这让常遇春，乃至全元洲的领袖们都迷惑了起来。 你在干嘛呢？ 旱灾让粮食大量减产，你的人就没粮食吃了，你把人往工厂里赶,你工厂还能生产出粮食不成？ 到时候你的人吃什么，吃西北风吗？ 就连从不过问政事的诗韵都忍不住，现身找陈景辉问了一句，随后，他看到了墟宗那直接生产出细腻白面的机器，这深深地震撼住了这位极境战修，他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等他恢复语言能力，诗韵说的第一句话，是： “这剑朝天下，该属于你。” 元洲天朝的大主祭们听闻了陈景辉的回应，各个暴跳如雷。 他们觉得陈景辉也太嚣张霸道了，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仅没有投降服软，还敢对他们指责。 很快，一系列经济制裁也下达了，他们的舰队封锁了海运,不允许任何船只向千风港运输粮食，也不允许任何组织向陈景辉运粮。 经济封锁,天灾，外敌，这三者中任何一个对一个政权都是巨大的威胁，更何况同时到来，没人认为陈景辉扛得住。 就连许多墨军士兵都感到悲观，他们不少还是跟着陈景辉从千风城打过来的老兵。 但这种悲观情绪，在补给的充足供应下逐渐消除了，士兵有机会借助星月和后方的亲人沟通，发现家里土地上的作物虽然死了，但墟宗还是给他们供给了上了食物，这是完全无偿的，即使有工作，做的活计也比农活更轻松，而还有部分人居然在免费学习！ 这不可能是墟宗在作假，和后方沟通的士兵太多了。 士气低落的阴霾一扫而空。 墟宗手上的人力，更是第一次无比的充足了起来，数百万的劳动力凝聚起来，像一个无比坚硬的拳头。 在元洲的历史上，或许从没有一个势力能够一次性动员这么多人，即使是在其他王朝，他们也无法控制基层的情况，命令无法下达给基层，强行调动劳役也不可能聚集这么多力量，因为他们需要大量的农民生产粮食，找不出这么多的脱产人口。 墟宗做到了，依靠星月仿生人作为基层节点，用充足的粮食发动起民众，天教制造的恐怖旱灾，反而让大量的民众团结在了墟宗的指挥下。 有了这些力量，陈景辉忽然发现，对抗旱灾也不是不可能。 有充足人力的支援下，南江平原有些地方也有充足的水资源，只需要兴修水利工程，把这些水调动到其他缺水的地方，再利用滴灌等先进农业技术，就可以大幅度的减轻旱灾影响。 大规模的水利工程开始了，墟宗以重装备和雷管炸药配合大量的劳力，这是元洲人难以想象的水利工程，超出他们的想象能力的民众聚集在一起，只为一件事努力！ 这样从未有过的团结，足以震撼感动一个人，一些纪录片，相片和与此相关的故事被记录了下来，在各处播放着，传唱着，有的甚至以电影的形式，传到了国外，引起了一众观者的眼泪与同情。 军队和人民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大量劳力的加入，也弥补了墨军现在武器生产不足，后勤人员不足的问题，墨军也在加紧训练和备战，士兵们正在快速成长起来。 好消息一个个传来，即使前线还在对峙，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陈景辉也认为，墨军的战斗力得到了一个较大的提升，有能力与常遇春决战了。 但常遇春不动，陈景辉也不动，他并不急于消灭常遇春，拖延时间对他更有利！ 在元洲天朝眼里，一个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陈景辉治下，明明遭遇千年一遇的旱灾，还在和敌人开战，可人民都没被饿着，甚至……仿佛在羞辱天教的围困一样，艾巧云的商队开始向国外出口粮食了！ 听闻这一消息后，一位大主祭把家里的烟灰缸给砸地上了。 元洲天朝的大主祭们现在才发现，墟宗的商业力量也已经成了不容忽略的存在，他们出口大量的工业品，在元洲各地有了好的口碑，水壶，背包，衣服，书本，纸笔，打火机……这些简单的工业产品正在蚕食天朝同类产品的市场，即使元洲天朝命令各国不许和墟宗交易，也难以抵得住黑市和走私。 这还是墟宗几乎没有发展工商业的情况，他们卖的东西是军工产业供给完剩下的！ 和商品一起出口的，还有墟宗的思想与各种感人故事，这些文化输出让许多人——墨修，理想主义者和学者对墟宗心生向往。 墟宗甚至在千风城建立了一所大学，一边分享知识，一边吸引各种人才加入！ 元洲各地也存在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各国首都和重大城市才会存在，数量非常稀少，但小小的千风城，居然也能建立一所大学。 更离谱的是，千风大学目前的十几位教授中，一位海军和海洋学教授，居然是元洲天朝人，他是被俘虏的战列舰的副舰长，他看起来完全适应了在千风城的俘虏生活，甚至成了教授，毫不保留地向一群农民教授着怎么打海战。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风大学 这位副舰长以及千风大学的第一位教授叫梁踏雪，他四十多岁，是一位气境战修，此刻，他正在千风大学的教室里，向一群人教授天朝的海军理念，讲述海权和海运的重要性。 下方坐着的人,很多在半年前还是一位普通的农民或大字不识的小兵，但他们的成长如同墟宗一样快，到现在，他们已经是前方各支部队挑选出来的，最聪明的宝贝疙瘩，普遍成为了血境战修，并且完成了血境战修的修行法,开始朝着丹境冲击。 还有些，甚至已经到了丹境，乃至气境，都在教室里听着。 他们学得很认真刻苦，哪怕很多东西听不懂，也都在记着笔记。 “在天朝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关于海军的争论，有人说，海上战舰应该成为天修的休息运载平台，依靠高境界天修控制空域，远程打击敌人的舰队，有人说，海上战舰该以皮糙肉厚，炮塔众多的战列舰为主，这类主力战舰具备厚实的装甲和猛烈的火力，最终，元洲天朝选择两边都要，以战列舰搭载天修作战……” “这也构成了现代海军的作战模型,最强大的海军舰队,一定是要有最强大的主力舰,搭载一定数量的天修，与敌人争夺制空权与制海权。” “不过，近来，墨修们正在研制一种名为潜艇的新型海军武器，这类武器可以长时间潜在海里，如果搭载天修作战，可以随时出现在海洋任何一处，对任何一块沿海地区发动攻击，防不胜防，只是潜艇目前还很原始落后，太过狭隘，没什么天修愿意进去……” 讲到这里，梁踏雪突然想到一个疑问，他看着眼前这些底层出生的低阶修行者，心想他们难道真的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这些理论？” 他身为天朝中人，内心里对这些化外蛮夷，其实是有一些鄙夷的,哪怕本土天洲的人鄙夷他们这些殖民地居民，也不妨碍他们把鄙视链传递下去，想到这里，他就试探性地问一问：“同学们，你们认为未来的海战会是如何？” 梁踏雪不期待得到答案，在他看来，这些人恐怕连潜艇和战列舰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沉默才是他期待的答案。 但教室里，瞬间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海军不可能主宰战局。”一位战士说：“元洲是一块聚在一起的大陆，海军只能在大陆边角巡游，若是敢靠近岸边，或是驶入江水当中，则海军打不过陆军，陆军可以使用更强大的岸防炮，海军的炮则受到限制，陆军可以得到己方的补给，海军劳师远征，携带的补给和炮弹必然有限，如此看来，只要敌我双方实力相当，海军便只能作为辅助！” “我们大可放弃制海权的争夺，梁老师说了，陆军三年五载便能建成，海军要十年，百年，既然建造现在的舰船不可能获得制海权，那我们就制造新型的潜艇，利用潜艇的隐蔽性，打击敌人的海运与海权！” 梁踏雪深深地看向那位战士，类似的说法在元洲天朝内也有，可他居然能说出来，就代表他先前一定接触过类似的信息，墟宗向战士们提供过各类新式武器的信息！ “不。”他的同桌给出了相反的观点：“同等条件下，陆军确实能打赢海军，但海军飘在大海上，陆军固守一地，天然的，海军对陆军有进攻上的主动权，元洲大地上，富饶之地多靠海，我们不妨这样做个对比，你现在有20支陆军军团，只消聚集2支陆军军团，便可以对抗我整个海军，但你要防守的沿海之地有二十个，你是不是只能放弃其中一半，让那一半遭受我的打击？即使这样做了，也意味着我的海军用一倍的战力，拖住了你十倍战力的同时，还毁掉了你十个富饶的城市，自身甚至没有什么损失，这种交换比太赚了。” “因此，我们必须发展海军，还不能只发展潜艇，一定要全面发展各种海军舰船，在海军还很弱的时候，可以海军在陆军的羽翼庇护下成长，但必须要有，没有海军，就没有主动权，就只会任人宰割！” 梁踏雪嘴巴缓缓长大，他还以为先前那位士兵是一个特例，他也在墟宗统治区域生活了很久，知道这里书本很便宜，连他们这些俘虏都可以申请用劳动所得购买各类小说，漫画书籍，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被他轻视的农民们，居然能说出天朝内海军教授们的言论。 还有一些更骇人听闻的言论。 “说实在的。”一个士兵道：“你们没听说过航空母舰吗？那是一种假想的海军兵器，但在我看来并不难实现，搭载大量机关木鸟的大船在战场上游弋，派出侦察类的机关飞鸟，发现敌情后，派出机关木鸟朝敌人轰击，从顶部攻击敌人，就算是天朝的战列舰，也挡不住这种攻击，只能在几十海里内攻击敌人的战列舰，必然被可以远远攻击敌人的航空母舰淘汰！” 梁踏雪忍不住了，他说道：“航空母舰只是幻想中的武器，而且战列舰也可以起飞天修，航空母舰对比战列舰毫无优势！” 听到权威的海军教授这么说了，支持航空母舰的士兵缩了缩头，不再多说。 毕竟人家是真的开过船的副舰长，虽然是被俘虏的，但墟宗内部对于操纵各种技术装备的战士都很尊重，绝少出现外行指指点点内行的行为。 梁踏雪扫了一圈，又听到了各种理论和想法，他对他们的轻视一点点消失了，他们的见闻和知识面并不比他这位教官差太多，真不知道墟宗是怎么培养他们的士兵的，这些人不仅讲起各种武器装备头头是道，更会评判明境，极境强者在战局里的作用，熟悉他们的能力，要知道，这些消息即使在天朝内，也都是隐秘，没人会主动传播这些，都是各个宗门的修行秘密！ 很多东西，连梁踏雪都不知道的修行法，顺逆之说，血境战修们也都懂。 梁踏雪听完后，竟有些恍然，原来修行者之间还有这种说法，他一个气境战修，竟然完全不知道，而这些修行隐秘，一旦把握到只传给自家人，就足以让家族后代在修行路上形成巨大优势，墟宗居然毫不敝帚自珍，完全传授给最底层的士兵！ 第二百三十章 天朝的行动 千风大学还有一处特殊的院系，飞行系。 如字面意思，他们接受着成为飞行员的培训，教他们的老师是星月的仿生人，墟宗还制造了三架教练机，由他们轮流驾驭，学习各种飞行理论。 考虑到墟宗手里缺乏天修,未来如果爆发和天修的战争，一定要使用战机去争夺制空权，所以现在已经开始培养战斗机飞行员了。 现在，墟宗这边合格的飞行员只有陈景辉和星彤冰两个人，数量实在太少。 招募飞行系学员的标准非常高，不仅是在政治上要绝对忠诚可靠,还至少得是丹境战修“天才”，没有天才的学习领悟能力，根本跟不上安排的高强度课时，同时身体素质等各方面也有要求，堪称万里挑一。 海军，空军，都在做准备，培养未来的种子，只是考虑到韬光隐晦的需求，千风大学才没有设立太空军学院，不然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惊动整个世界。 …… 元洲，天京，祭天司。 大主祭们再次聚集在了一起，这次人员有足足十位。 8月份，墟宗统治区域仍然没有出现预想的“天大旱，人相食”这种元洲天朝喜闻乐见的场景，反而越发展越好，大好的白面与泡甜粉往外运，他们早已坐不住了。 第一大主祭仍然没有来,第二大主祭焦躁道：“我们的丑闻都传到本土了,现在全天洲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我们的事都被放到最大的相声节目上了，被两个明境言修编相声打着脸嘲讽。” “他们说，我们好歹也是天洲出来的，竟然拿一个本地土著毫无办法，还有人问，我们需不需要本土派兵支援！” 她漂亮的脸显得冷若冰霜。 本土的政治正确是不允许元洲天朝扩张势力，不允许元洲天朝整合整个元洲，而他们元洲天朝作为殖民地，也有类似的潜规则，那就是不想让本土干预自身发展。 她说这话，也有警告其他大主祭的意思，表明若他们摆不平，就别怪本土主家出力干涉了。 “一个土著势力，竟然无视我们的威严。”第三大主祭道：“陈景辉绝不是一般的土著，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容忍了，元洲各国都在看我们笑话,我们连一个陈景辉都对付不了，还怎么保证我们的霸主地位？” “对陈景辉的势力出兵干涉,确实有扩张势力范围的嫌疑。”第五大主祭道：“那就不出兵,我们出修行者如何？” “派修行者，也不直接干涉战争，偷袭陈景辉缺乏防御的后方。” “派一位，不，两位极境修行者，直接去千风峡，找出墟宗不知从那里获取的武器科技，破坏他们的工厂，救出我们的俘虏。” 第二大主祭望了一眼他，她说道：“第五，我必须提醒你，本土有规定，我们的科技不能超过一定限度，墟宗应该是从某个古代遗迹获得的科技，我们缴获后，必须将它们完全销毁，不得保留丝毫。” “那是自然。”第五大主祭恭敬地低下头。 第三大主祭说：“剩下的问题，就是在座的诸位极境，谁愿意过去跑这一趟。” 这时，第十二大主祭开口了，她的面庞被面具遮住，只看得见褐色的眼瞳： “听说，墟宗有墨家神灵在。” 第二大主祭道：“十二，无需担忧神灵，墨家神灵现在不可能履于尘世，否则千风峡和南荒早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它们会被神的异像彻底摧毁。” “那我愿意出手。”第十二大主祭躬身道。 “好。”第二大主祭很满意：“十二是战修，不过陈景辉善于蛊惑人心，可能不好潜入进去，最好再来一位天修……如果遭遇强烈反抗，可以屠城祭天，用一城的鲜血，来警告元洲人，那也算保住了我们的脸面。” 她那如猎豹般的眼瞳扫视了一圈，并没有一位大主祭站出来，天修大都冷漠，没什么愿意花时间做这种事。 第三大主祭道：“可惜，我们缴获的道之气全都送去了本土，否则有一件明境道之气灵器，那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第七。”第二大主祭看向场中一位冷漠之人：“你去吧，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记上一功。” 第七大主祭冷漠道：“千风峡是禁区，我不想进千风峡。” 他其实并不想要什么功绩，到了极境这个层次，他已经清楚，再往前几乎是不可能了，连本土的，有世家背景的天才，绝大部分也不可能越过极境，去下一个神灵的境界，更何况他这个元洲人了。 “那你去南荒。”第二大主祭说道：“南荒是墟宗起家现身之地。十二入千风峡。” “那会不会很危险？”第七大主祭还在犹豫：“按我们先前的猜测，墟宗掌控一处灵境，既然掌控灵境，那宗门先前出现过神灵，是必然之事，即使神灵不出现，有一件强力神器残留，也很危险。” “我只送十二到千风峡边缘，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见第二大主祭脸色不好，第十二大主祭连忙道：“陈景辉的高手都聚集在前线，千风峡里就一个刚刚成为明境的天才战修，我绝对能拿下她，让我自己一人去就可以，第七就待在千风峡外监视情况，遇到不妙再进来救援也可以。” 第七大主祭缓缓点头，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不给第二大主祭面子，毕竟第二大主祭虽然是元洲天朝的大主祭，可她却是天洲出生的人，和那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背后背景大得很，不好得罪。 再说，第七大主祭也不认为此行会有危险，正如十二所说，陈景辉主力都在前线，摆在后方的能有多少强者呢？区区一个明境战修，他和十二都不会放在眼里。 “那就这么定了。”第十二大主祭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晚上还来得及回来吃饭。” “出发吧。”第七大主祭冷冷道。 两位大主祭转身离去，祭天司再次陷入沉寂之中，其他大主祭也不觉得还有什么好谈论的，他们出动两位极境，千风城再也不可能有抵抗之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 庆祝节日 第七大主祭带着第十二大主祭飞出天京，脚下云雾升腾，很快，两人都来到了一个较高的高度。 “金车。” 高度极高处，第七大主祭低声念咒，太阳般的光芒汇聚，竟在空中变出一辆黄金般闪耀刺目的战车！ 他与第十二大主祭坐入其中。 片刻后,金车周围燃烧声响起，金车向前前进，拉出一条长长的，明亮耀眼的冲击波。 极境天修对天地之力的操控之强，足以带着一整只小队日行千里，跨越山海！ 第十二大主祭低声赞叹道：“极境的仙人们驾驭金车越过陆地，被古人误认为是又一个太阳，像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极境天修的金车术，和往昔传说应证。” 第七大主祭面对如此明显的讨好话语，一言不发，根本不想理睬她，专心驾驭金车。 高空空气稀薄，第十二大主祭虽然身为极境，无惧这种稀薄的空气，但气势恢复速度减慢还是让她本能的蹙眉，她看着对面坐着的第七大主祭，心想极境天修是怎么能轻松待在这种环境里的。 …… 千风城，城外剑侍庙。 今天同样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在往日，这一天被用来庆祝丰收。 即使身处战争和干旱当中，田地里没有多少收获，剑朝人民也依然如往日那样，热烈地庆祝着这一个节日，许多人自发来到了剑侍庙,在这里向剑侍山送着粮食，向古神剑祈求着明年也能如此丰收。 不过,这些粮食大都不是田地里出产的，即使修了不少水利工程，采取了一些新技术，可旱死的田地还是很多，保存下来的主要是南江平原的那些。 这些粮食，是他们用墨币从食物制造机里买的，全都是细腻的上好白面。 若是往年，去清风亭祭拜的人会更多，但今年，天朝一直制造旱灾，人们不想给老天上供，于是想来想去，改找古神剑了。 还有些不少人，还买粮食送给星月的仿生人，用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在他们眼里，星月的仿生人比以往任何官员都要好,面对这些纯粹的好意，星月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她像在南门二时那样,把别人送来的东西存在仓库里，用来送给其他需要的人。 剑侍庙里的剑侍们，看着比往年更多的民众涌进来，脸都笑歪了，先前千风城的官方信仰是乌天尊，其他信仰一概不许，导致他们这些剑侍过得跟苦行僧一样，现在倒好，只要按照民众的要求，向陈景辉祈祈福，就能拿到大量的供养。 剑侍庙有规则，剑侍收取捐赠只能收衣物，粮食以及维护寺庙的自愿劳动，不能收钱，可即使如此，这么多的粮食吃不完拿去卖，也能改善下生活了。 剑侍山上，也举办了盛大的庙会，用来庆祝胜利的丰收，他们甚至派人邀请了星彤冰，希望她能过来参与。 星彤冰现在是墟宗治下的政治首脑，她几乎一手主持着墟宗的经济建设，墨军的后勤保障，还负责医疗卫生，人力组织，并要撰写一些哲学思想上的文章，以及招募和训练新兵和高技术部队。 尽管这些事上，她得到了星月的帮助，可以从许多重复性较高的简单工作中抽离脱身，但她还是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十几二十个人分开用。 靠着超人的天资与充沛的精力，她的工作很成功，一开始，人们很多认为她只是一个关系户，是靠着和陈景辉的关系才成为千风城城主的，人们认为，当时陈景辉要避开常遇春的刺杀，但城主之位让给墟宗其他人又不会服众，于是让和陈景辉关系亲密的星彤冰担任，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指责这点了，星彤冰的才华极其耀眼，以至于她身边的人都常常忽略，她还不到二十岁。 也或许是这样艰巨的磨砺，才让她的战修之路走的非常快，人们知道她是明境，可只有陈景辉才知道，她是和自己一样，同时完成顺逆双修的明境。 当星彤冰穿着简朴的衣物，出现在庙会高台上时，现场的气氛完全被点燃了，热烈的欢呼声，鼓掌声响起，在欢迎这位年轻的领袖，她赢得了人们的拥戴。 等掌声平息，星彤冰说道：“各位老乡，今天是一个喜庆的节日，我们庆祝丰收，这丰收并非是田野的丰收，天教封锁了我们的雨水，想用天灾打败我们，但最终是我们打赢了他们，我们的粮食越来越多，我们每个人都能吃饱，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即使是以往的丰年，也不会像如今那样供应充裕，我可以代表临时政府，向人民保证，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饿死在大街上，即使是生了重病的病人，或是手脚不全的残疾人，或是老迈的老人，临时政府都保证会有足够的粮食，不会让人饿死。” 掌声一阵阵响起，越响越大，星彤冰不得不停顿了好几次，等热情的掌声消失。 “但这就是我们的终点吗？”星彤冰自问自答：“不会是的，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我们继续团结，继续努力，我们不仅要打败奴役人民的常遇春，我们还要建设一个从未有过的美好国家，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力用自己的本源力量，创造属于自身的美好生活，我们还会打败蛆虫般的流行病，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医疗与救助；我们会让每个人穿上新的衣服，不再全家人共用一条裤子；我们还会修缮道路，建立铁路，将每个地方都连接起来；我们还会加强我们的军队，保卫我们的家园，不受任何侵害……” 炽烈的热情胜过了天上火辣的太阳，人们满是汗水，却丝毫不想离开人群，他们兴奋地听着星彤冰的每一句话，拼命地鼓掌呐喊，在粮食制造的奇迹后，他们丝毫不怀疑星彤冰所述的未来不会实现。 星彤冰没有讲很久，她很快走下了台，让人们在庙会里庆祝节日。 走下台后，她立刻靠近了台下一具星月的仿生人，低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侦测到高速移动的物体，在朝我们这边来。”星月仿生人低声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防空系统 山脚下。 星彤冰匆匆来到这里，王晓思守在一艘工程船旁边。 “星小姐，怎么了？”王晓思看着她行色匆匆，甚至用了能力在赶路，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工程船打开舱门，星彤冰走进去：“可能有敌人来了。” 坐在改造成指挥所的工程船内，星彤冰浏览着星月发送来的雷达信息,几个侦察雷达发现，从北偏东方向有一个电磁特征很怪的高速物体正在靠近。 星彤冰扫了一眼雷达波形，都不需要星月计算，她立刻算出了目标的速度：1000到1100公里每小时。 这速度……星彤冰想，有些接近极境天修的速度！ 她先前和白冷阳聊天时，从单纯的白冷阳那里探听到了许多信息,其中就包括一些天修的，极境天修在驾驭“金车”行进时，可以做到车先至，音后至，也就是超越音速的巡航速度。 “它正朝我们飞来。”星月的声音响起：“预计二十一分五十五秒后抵达千风峡。” “准备拦截。”星彤冰道：“但尽量不要先攻击，先起飞一架无人机，过去看看情况，对对方进行警告驱离。” 现在的墟宗已经不是之前了，虽然正式的空军还没建立起来，但大型无人机也有不少，可以承担一些侦察和作战任务。 一架无人机很快起飞，它没有搭载着武器，只搭载了摄像头和喇叭，在这种距离，远程作战要承受巨大的“延迟”，倘若来袭的敌人真的是一个有敌意极境，那星彤冰不可能吃着这么大的“网络延迟”和对方打空战。 无人机迅速启动，它在接近目标,准备给予对方警告。 星彤冰看着无人机传来的，多个视角的图像。 突然,图像中显示，无人机上方忽然从晴空万里变得乌云密布，下一刻，雷达传来异常信号，显示无人机已经被击落。 无人机所有传输的图像都黑掉了。 “雷击。”星彤冰道：“超视距雷击，典型的极境天修特征。” “要对敌进行拦截吗？” 星彤冰道：“再等一等，只留一个雷达开机，其余雷达关机并转移位置，天修对电磁波很敏感，这会暴露我们的雷达位置，等它靠近千风峡再说。” 星彤冰判断，对方肯定是接近千风峡的，但它不可能冲过千风峡，因为千风峡算是天修禁地，对天修很不友好，即使敌人来攻击，应该会在抵达千风峡减速，那时是最好的攻击时机。 “防空导弹准备发射,火控雷达准备开机，预备开启多个火控雷达锁定目标，进行一轮齐射。” 星彤冰看到,果然，雷达显示，敌人正在降低高度。 “只有一次机会。”星彤冰想，一旦敌人意识到了导弹锁定攻击，无论是逃到地面，还是停止使用这样暴露位置的天修能力，都能应对雷达的锁定。 虽然天修普遍脆弱，气势很弱，但星彤冰还是很谨慎，决定所有防空单位按照距离先后开火，确保所有防空导弹能同时抵达目标，且在最后进行锁定引导，以防止被天修察觉危险提前应对。 狮子搏兔尚要出全力，何况敌人还是极境。 “开火。” 星彤冰按下按钮，按照预设程序，导弹如利剑出鞘。 …… 天空中。 第七大主祭漫不经心地驾驭金车飞行，他感知到了空气中令人不舒服的波动，还挥手打爆了一架机关飞鸟。 被墟宗发现了，可那又怎么样？ 在过去战修横行的时代，天修是不太敢这样大咧咧行动的，因为要防备地上的极境战修，使用杀意锁定抓住金车内的天修，那就麻烦了，天空中没有遮掩，会被直接射杀，但现在时代已经变了，第七大主祭不认为小小墟宗还能再拿出一个极境战修来对付自己。 诗韵肯定要在前线和常遇春对峙。 就算拿出了一个，那也不能改变战局，自己的车里也还坐着一个极境战修。 第十二大主祭突然说：“第七大人，等等，我感觉有点危险，像是一把剑悬在头顶正在落下，要不我们回去？” “我们被人侦察到了，你那是正常的直觉反应。”第七大主祭傲慢说道：“你尽管放心，墟宗纵然有什么探查手段，也必然没法打击到我们。” 第十二大主祭点了点头，说得也有些道理，再说了，来都来了，不可能他们连敌人都没碰到就回去。 不过，她还是觉得危险，且危险越来越近，直觉在告警，像耳边有不停响起的警铃声。 “我先下去吧，剩下的路我跑过去。”第十二大主祭提议。 第七大主祭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在明境以上的修行者看来，是根本没有遮掩的：“跑吧。” 第十二大主祭如蒙大赦，直接凌空越出金车，朝地面落去，划出一个抛物线。 她气势撑住身周，抬头向上看，金车朝自己越来越远。 金车上，第七大主祭冷笑，觉得第十二大主祭根本不配为极境，没有丝毫极境强者的优雅与风骨，直觉感到被人窥视就觉得危险，选择逃跑？ 忽地，第七大主祭脸色微变。 他感受到了，周围那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变得密集，如果先前那暗中的敌人只是在不断扫视周围，视线扫过他数次，现在就是有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接着极境天修的“天眼”，他看到了朝他飞来的奇型机关造物，它们速度很快，很快！ 第七大主祭脸色大变，他连忙出手，酝酿雷电，远远轰出，打爆这些朝他飞来的机关造物。 轰！轰！轰！ 一朵朵火花在空中炸开，但靠近他的导弹数量太多，速度太快，从各个方向过来，时机几乎一致，他没办法同时应对所有导弹！ 金车猛地向下俯冲，第七大主祭想将高度转化成速度，用来躲避这些攻击。 “不，来不及了！”第七大主祭想，来袭的机关造物太多了！ 半空中。 第十二大主祭望着前方的战场，那些机关造物如烟花般炸开，杀伤范围很大。 金车像被后羿射下的太阳，在逐渐燃烧成看不见的灰，灵力流动完全停止，最后消失。 第十二大主祭张开了嘴，他意识到，第七大主祭陨落了。 一位极境天修陨落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战争再启 第十二大主祭呆呆地看着天空，还有许多机关造物在飞翔，在空中爆炸，有的甚至形成了快速扩散的火球，连身处地面的她都受到波及，感到炽热与窒息。 如果她还在金车上面，现在最好的下场也是快速跳下,远离金车，靠极境的气势勉强保命。 她立刻做出了反应，身体化作光芒般，朝着来的方向毫不犹豫逃去。 第十二大主祭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第七大主祭死亡现场，回收对方灵气的想法，这种攻击太恐怖了,她现在一心想的只是脱离危险！ 身体兔起鹘落，第十二大主祭将身法展现到极致,一路逃到了一条快干枯的小溪边，她才感到安全。 “那到底是什么攻击？”第十二大主祭心有余悸，那是连极境战修都能威胁的机关造物，莫非背后是一位极境墨修在操控？ 第十二大主祭很快下了决心，除非给自己一支军队，让她可以用附身他人的办法战斗，她坚决不会和墟宗作对，太容易死了。 “得先撤回，把这消息上报给祭天司。”第十二大主祭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避战的理由，把情报告诉祭天司最重要，不能盲目送死。 …… 然而，在第十二大主祭把消息回报上去前，陈景辉先通过墟宗控制的电台，广播和报纸强烈谴责了元洲天朝，抛开谴责内容不谈，人们很快发现，陈景辉表达的主要意思是： “一位极境天修突然袭击,损毁我方机关造物，我方不得不反击，使用护宗大阵将其斩杀。” 消息让整个元洲哗然，人们一开始还觉得这是笑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陈景辉的话语：区区护宗大阵，怎么可能击杀一位极境天修？ 但随即，元洲天朝的表态，证实了陈景辉的话语。 他们震惊的同时，气急败坏的要求陈景辉交出陨落天修的灵气！ 陈景辉当然没理他们，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元洲天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不付出点代价当学费，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他反手让邱玲代表自己出席了齐苍云的突破庆典，这次庆典在千风峡之外举办，用以庆祝齐苍云突破到了明境——他用的灵气是之前元洲天朝一位隶属海军的明境天修贡献的。 陈景辉表达的意思，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墟宗也有天教盟友，这些天之气宁愿还给盟友，也不会给你们。 灵气给了齐苍云,元洲天朝只能傻眼,毕竟齐苍云再怎么,也是本土主家的人，灵气给了过去，他们要不回来，只能吃个哑巴亏。 不过，陈景辉实际上并没有把极境灵气给齐苍云，而是给了星月，让她研究怎么用炼丹术拆开，拆出极境的天之气，用来给向碧霄突破所用。 他之前承诺过，给向碧霄寻找极境天之气，现在极境天之气送到嘴边，是该兑现承诺了。 陈景辉相信，齐苍云不会戳穿这个小小的误解，他还让邱玲去找齐苍云，让齐苍云和天洲对话，询问极境天之气该用什么炼丹术分解。 时间过去，齐苍云将极境天之气的炼丹术告知邱玲，星月成功将极境灵丹分解，向碧霄拿到极境天之气，开始着手准备突破极境。 而星月通过这段时间的不停制造，也早已完成了气境墨之气的修行法，气境墨之气的修行法同样一分为二，顺修为机关术士，制造各种灵巧的机关造物，逆修为战俑，将自己改造成机关人偶——包括大脑，大脑的成功改造是突破进入明境的象征。 在完成了关键数据备份后，星月的纳米熔炉粉碎了铁卫的明境灵气，最终，她顺利成为一位明境墨修，本心的考验对她似乎完全不成问题。 也是她到了明境，才有足够能力分解极境灵丹。 至此，墟宗内部已经有三位明境，且外援方面，如果向碧霄到了极境，则有两个极境盟友，不弱于任何势力……甚至要胜过常遇春。 …… 时间到了八月中旬，元洲天朝罕见的沉默了，陈景辉毫不让步，现在他们剩下的选项已然不多，如果继续升级冲突，那就不得不派遣干涉军发起战争，又或者，派遣更多的大主祭与墟宗作战。 后者在一开始就被否定了，大主祭们都是自私的，墟宗既然击杀了一位极境天修，逼退了一位极境战修，那就表示他们有诛杀极境的战斗力，如果大部分大主祭压上去……赢是能赢，但万一死的是自己呢？ 第十二大主祭回来后为了甩锅，极力描述墟宗的强大，把其他极境都吓到了，一位极境战修都恐惧到这种地步，他们呢？ 再继续升级冲突，似乎只剩下大规模出兵的选项了，但这个选项，也有许多大主祭在犹豫，在他们看来，陈景辉得到了本土主家一些天修的支持，和那边也许有不清不楚的联系，就像齐苍云，齐苍云一直给陈景辉站队，为他喊话，这中间没点问题，他们是不信的。 他们要是真敢大规模派兵，是有些忌惮齐苍云去天洲告状，说他们肆意扩张势力，打算整合元洲，这是大忌。 就在元洲天朝举棋未定时，常遇春打破了前线的对峙。 他的军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整，终于恢复了元气，加上夏粮的收获，新武器和重火力的运达，常遇春似乎支棱了起来，觉得是时候对墨军发起打击，他似乎认为，陈景辉现在要顾忌后方的安全，前线作战必然束手束脚，趁着此时进攻，效果最好。 营帐里，常遇春布下了进攻方案，多路齐推，火力全开，同时要投入新军，新军装备着不比墨军差太多的装备，且大都是精锐的修行者，常遇春很有信心，认为这次一定可以取得成果。 军事会议结束，常遇春看着营帐下，迟迟不肯离去的李言，询问道：“怎么，还想在我这里蹭个饭不成？” 李言说道：“将军，我想……和您单独聊聊。” 常遇春看向他，冷淡道：“行。” 李言头皮发麻，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再多说，等待军帐内其他的指挥官离去。 “将军。”李言跪下，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没有和陈景辉为敌的必要，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谈谈，结束冲突，议和呢？我和陈景辉交谈过许多次，我相信他也不愿剑朝内部兄弟阅墙，他肯定会答应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和谈之声 常遇春毫无反应，好像还打算继续听李言的话。 李言咬咬牙，他说出要议和这番话，其实已经下定了要付出生命的决心，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直接说道： “将军，您想想吧,让我们停止战端，和墟宗重新合作，墟宗已经表现出了很强的实力，他们甚至可以抗住来自天朝的压力……我并不是因为墟宗的实力强大而想议和的，只是，我真的不想我,还有我们的战士，投入到一场无意义的战争里，墟宗不是我们的敌人啊！” “议和？”常遇春冷笑一声：“议和,然后等陈景辉成长起来，将我清算吗？” “你现在议和，陈景辉肯定会答应，可等他以众生之身到了极境，就该他清算我了。” “不会的。”李言道：“将军，相信我，我和陈景辉很熟悉，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要您选择议和，我们和墟宗联合，他绝不会清算您，他在成为明境之前，亲口告诉了我他的本心。” “……他想做黑暗里的火炬，想用希望团结整个剑朝。” “将军，您想想吧，如果我们可以和墟宗合作,建立一个新的联合政府，我们剑朝会变得多么强大,就算达不到现在那些统一王朝的实力，也有自保之能，我们将有两位极境战修的武力，如果还能拉上智械王，郑师师，草原盟主他们，就是五位，一旦我们联合，我们的团结一定可以感动其他原本属于剑朝的势力，统一之势将不可阻挡！” “联合后，有墟宗那些先进的机关造物和充足的粮食供应，我们可以消除贫穷和饥饿，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还可以学习墟宗的官员管理与治理体系，消除我们内部的腐败……整个剑朝都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李言慷慨激昂，说完，他充满期待地望着常遇春。 他的心沉了下来，他从常遇春眼里看到了失望。 常遇春叹了口气，说道：“李言,我以为你都到了明境了，不会这么天真。” “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该让李姣带你，这导致你越来越像一个言修，你的本心也根本不是一个战修的本心，而是言修的本心：单纯，简单，天真。” “你太单纯，因此喜欢走极端，喜欢走极端，立场就容易摇摆不定，你明明应该清楚地知道，不是我不想成为陈景辉那样的领袖，而是陈景辉那样的领袖不配统一剑朝，一旦他一统剑朝，必然引来天朝的忌惮。” 李言辩解道：“可陈景辉已经向我们展示过了，他可以抗住来自天朝的压力，他不怕天朝！他甚至击杀了一位极境天修！” 常遇春淡淡道：“他对付的是元洲的天朝，元洲天朝是什么？元洲天朝就是个屁，当年云陛下带着我们打元洲天朝，把他们当狗打，元洲天朝和夏朝兰朝的联军都推不动我们的阵线，他们数个极境天修在天空中轰击我们的阵地，雷电寒霜火焰就在我们身边爆炸，那又怎么样，他们一步也推进不了。” “所以说，你年轻啊，元洲天朝获得霸权，是近些年的事，在以前，他就是一个有点背景的王朝，真正强大的，从来不是元洲天朝，而是天洲上那沉眠的古老帝国。” 李言道：“陈景辉也和天洲交好，齐苍云数次为他站台，足以表明这点。” “那只能说他和某个天洲的人，至多是某个天洲的势力交好。” 常遇春说道：“涉及某些事情，天洲是根本不会讲道理的，还记得神灾吗？你认为陈景辉对付得了神灾，你认为剑朝和平统一，陈景辉的威望空前强大，得到空前的支持后，神灾不会来？” “我可以告诉你，天洲对战之气尤为忌惮，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位像云陛下那样的战修再次成为剑朝的王，那对他们有致命的威胁，绝不会作壁上观。” “若陈景辉没那么优秀，不是众生，那还有可能与他议和，但他既然是众生，他就绝不能统一剑朝，我们和他的战争，不是为了我个人利益的战争，而是为了无数剑朝子民，为了神灾不在剑朝上重演。” 李言脸上的热情褪去了，面色苍白。 常遇春走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罕见地柔和说道：“你是明境，你肯定想得明白这些，只是你被墟宗一直的宣传欺骗了，回去好好想想吧，这次战斗，我会给你更大的权限，交给你一批新军，我不会因为你这些话对你不信任，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等到李言离开，走出明境的感知范围，常遇春身边才有个声音响起： “我看他想背叛你，已经有了反心。” 常遇春淡淡道：“谁都可能背叛我，但李言不可能，我对他很了解。” “我记得，你的人不是杀了他的姐姐吗？还是妹妹来着，你对他的忠诚这么有信心？” 常遇春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可能背叛我，因为他不想他的姐姐死的毫无价值，只能说服自己，他的姐姐死去是有意义的。” “……原来如此，我不太注意他，没观察到他的内心还有这种想法，身为道修还没有你一个战修懂得人心，有些丢脸了。” 常遇春道：“告诉灵境里的人，这次和陈景辉作战，让他们待命，随时准备离开灵境，支援前线。” “这么快就要拿出底牌了？”声音微微惊讶：“让他们现在暴露在天朝眼里，对你的复仇大业，可不会很有利，会引起天朝忌惮。” 常遇春叹道：“如果战局不利，乃至失败，隐藏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都怪陈景辉，可能害得你们提前暴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这么吧。” “你才是他们的将军，我不会劝阻你。”声音道。 “你说。”常遇春突然问道：“如果这场战争我输了，身死道消，历史会如何评判我？” “不，没事，当我没问吧。” 常遇春自言自语。 他走出大帐，外面的军队在开拔，在极境战修的感知里，外界的声音像是一曲戏剧抵达高潮前的音乐铺垫，无比扣人心弦，这是把所有人力和物力押注在一件无比混沌而无法准确预测的事物——战争——上，是最狂热的赌博。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血海帷幕 和平的曙光终究没有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常遇春的命令带着摄人的铁锈味，正逐渐在他的控制区扩散，他的部队和人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常遇春想用一次最彻底的动员来击败陈景辉。 而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他将得到更多的外部援助，从佣兵同盟到东南世家，从天洲的天工开物到元洲天朝派遣的教官团,他的力量正在膨胀。 这段时间以来，常遇春的税收官带着军队走遍农村，以战争为名目收取各种税，其中大部分税收条目实际上并不是常遇春制定的，但并不妨碍把控税收的官僚们将他们将军的意志扩大，这段时间，农民们最害怕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是“你为战争做贡献了吗？”。 残酷的税收抢走了农民几乎所有的收获，而留下的至多是一张纸条,上面告知战争胜利后会返还一些——这还是好的情况，更坏的情况，是留下鲜血，尸体，以及女人的惨叫声。 各地的世家豪族成了常遇春的帮凶，他们趁机兼并土地，发放高利贷，购买农民的女儿与妻子，至于他们自己则根本不用担心，毕竟税收官和征兵官大都是他们的自己人，即使不是，在金钱的供奉下，对方也会很愿意接受他们想要的结果。 在这种恐怖的强征暴敛和无穷尽的徭役要求下，明明是丰年，剑朝各地仍然饿殍遍野，甚至多地爆发了农民起义,绝望之下的起义旋即就被训练有素的修行者镇压下来，反抗者不是被杀死,就是当做奴工和新兵兵员。 天工开物的员工验收着剑朝各地的自然资源，常遇春把它们能卖的全都卖掉了，换取了天工开物的先进武器援助。 大量投资和先进但不够先进的设备进入剑朝，许许多多勤劳却快饿死的农民成了最廉价的劳动力，尽管天工开物从不称呼他们为奴隶，但这只表明他们比奴隶还不如，起码奴隶主会关心财产那样关心奴隶。 即使是这样，仍然有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去为天工开物服务，像有血腥味的润滑油那般被快速消耗。 还有很多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逃荒。 人们中流传着一句话，说是逃到陈景辉那边，就有吃的了，大量的流民在向前线赶，许多死在了常遇春的军队手上，还有些死在了路上，只有一部分风尘仆仆的人抵达了，常遇春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封锁整个阵线，且他也不在乎有人会过去，在他看来,这一方面会拖垮陈景辉的后勤补给，另一方面，他的修行者也能伪装混进去，对陈景辉的墨军进行渗透作战。 南江平原，双方对峙的前线，各个阵地彼此交错，但双方的防线设置都很有规律，他们都，依托丘陵，山地，河流和要塞构筑防线，如果不得不在平原地带布置防线，则会大量挖掘壕沟，构筑工事。 双方在长期的对峙作战里，都不约而同没有投入太多的力量组织进攻，双方似乎都认为己方比对方更需要时间，很快争夺变成了对峙，而对峙的火药味越来越少，一些前线士兵甚至彼此交流了起来，私下约定了停火的时间，以方便生活。 陈景辉在知道这些事后，只是叮嘱前线指挥官注意敌人趁机发动攻势，并没有阻止，相反，他还打算利用停火，向常遇春的军队展开心理战。 每天夜晚，墨军前线的阵地上，就会有几个大喇叭竖起，播放着剑朝传统歌曲，有的唱的是后方的姑娘想念前线的丈夫，有的唱的是剑朝美好的山河，以此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 在一些地方，陈景辉甚至允许基层部队在保证己方安全的情况下，与敌人的士兵进行联谊，通过联谊活动向敌人的士兵做宣传。 这些行动的效果是显著的，常遇春的士兵也只有少数人能吃饱，大部分普通小兵都处在饥饿边缘，但在墨军的联谊会上，只要你不携带武器过去，就能吃到一顿饱饭。 最让常遇春麾下士兵羡慕的，还不是食物，而是墨军现代化的军事制度，提倡官兵平等，废除了传统军队里常见的体罚，肉刑，他们嫉妒地看着墨军士兵和他们的长官彼此打趣，可自己这边稍一惹长官不满意，轻则挨鞭子打，重则甚至会被活埋。 鲜明的对比，让常遇春前线士兵根本架不住陈景辉轰来的一套心理战铁拳，带着武器投降，夜里偷偷跑过来投降的人数不胜数，有的时候一天能有上百人。 常遇春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派遣他的亲信，伪装投降偷袭墨军，在一次卑鄙的偷袭后，墨军变得更加谨慎，对待降兵更防范，让常遇春的士兵不像之前那么容易逃跑。 常遇春也严令禁止麾下士兵跑到陈景辉那边蹭饭吃，但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是有不少人受不了饥饿，偷偷跑过去，知道无法回来，选择向墨军投降。 到了后来，常遇春的部队连侦察兵都不敢派出去了，除非是他的那些死忠部队，不然侦察兵一旦脱离队伍，就会立马跑走，不是向陈景辉投降，就是武器一丢，跑到陈景辉的控制区当难民。 人可以被禁锢，思想却是自由的，陈景辉一连串组合拳中，不止有物质上的，还有精神层面的，一些记载墟宗思想的书籍，一些宣传的图画，纸张，一些歌曲，一些在特定频道播放的电台广播，这些都成了武器，常遇春虽是极境，可他毕竟活在上个时代，根本没想到陈景辉的手段那么多。 前线部队中，一些军官和修行者被陈景辉的宣传吸引，甚至有气境级别的军官选择带部队弃暗投明。 这一切，在陈景辉宣布击杀了一位极境天修，并得到元洲天朝的侧面证实后，来到了一个高潮，许多人开始相信陈景辉会赢得战争的胜利，而常遇春不会。 陈景辉为了给降兵做思想工作，抄了地球时代的作业，给投降的士兵召开大会，让他们上台，讲述在常遇春治下遭受的各种罪恶与苦难，一次，陈景辉出席了大会，在台下听着上面的降兵痛哭，一边哭着，他一边述说常遇春的种种恶行，讲他家破人亡，讲他的土地被抢走，妻子被卖掉，自己也不得不顶替了村长家的兵役名额来当兵，下面听着的战士想到了自己，也在痛哭。 “我投降不是为了保命，我是为了复仇。”降兵说，他不知道陈景辉在看着他，他痛苦地哭喊着：“我听说，他们畏惧景辉殿下，因为殿下会为我们伸张正义，所以我过来了，我要向他们复仇，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向他们进攻，去审判那些罪大恶极之人！” 他的话引起了共鸣，人们呼喊着口号，战意像失控的野火，在燃烧，在不可阻挡地燃烧。 陈景辉先前不发动总攻，一是部队准备还没有成熟，二是想要韬光养晦，不想表现得过于突出，但现在准备已经完成，后者因为元洲天朝不断的挑衅，他已经失去了韬光养晦的条件。 这一刻，陈景辉觉得，是时候决定剑朝的命运了。 剑朝大地上，两位军事领袖在相隔不远的时间，做了同一个决定。 第二天下午，一封电令传遍了南江平原，传遍了元洲各地，它的标题是： 我们决心向常遇春发起总攻。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争夺天空 双方的第一场战争，爆发在天空。 墨军投入了大量的无人机，去抢夺制空权和对地攻击，同样的，常遇春的军队也放飞了一些机关飞鸟，那些机关飞鸟基本不是无人机的对手，完全被当做靶子在打,但常遇春还得到了大量天修的支援，靠着天修的数量，在战局开始时，常遇春甚至在空战中略占上风。 但陈景辉丝毫不在意无人机的损失，在蒲公英号恐怖的工业机器开动后，无人机就是流水线上批量产出的造物，在墟宗现行的动员体制下,只需要付出人力和资源，精锐的无人机操作员也没有受伤和死亡。 反观天修,一位至少丹境的天修，不知道要多少年培养成长，即使有血境级别的天修做后备，在收回灵气后能成为新晋丹境，战斗力也比老牌丹境差很远。 这场拿工业造物换修行者的战争，很快常遇春军队就打不下去了，他们虽然也有天工开物的无人机，但他们的无人机并非自己制造，而是花了大价钱购买，再经过漂洋过海送来的，消耗起来也比不过墨军。 常遇春数次调整战术，最后，他把丹境和气境的天修放到各个精锐部队用作攻坚火力，在天空放了两位明境天修，这两位明境天修是元洲天朝来的教官团团长和副团长，让他们在安全距离保持隐蔽，躲在云层中猎杀无人机，一旦暴露位置立刻转移。 不得不说,这个战术给墨军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明境修行者有较大的侦察范围，天修在天空中更是如此，且一旦天修保持慢速飞行，动静也很小，墨军的雷达很难分辨他们和飞鸟的区别。 但陈景辉很快做出了调整，他派出了一架无人预警机，以它为核心，组成无人机作战群，通过外围行动的无人机当诱饵，在天修出手袭击后，确定大致方位，用预警机的雷达锁定目标，联合发动攻击。 一位明境天修陨落，另一位明境天修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上天。 天空被墨军夺了下来，制空权让墨军可以轰炸暴露在掩体外的常遇春军队，可以轰炸常遇春的后勤仓库，补给部队,战争再次进入墨军熟悉的节奏。 常遇春不可能让陈景辉打得舒服，他亲自带队，在前线多次冲杀，以此来打乱墨军的进攻节奏，诗韵也到场，前线时刻爆发着两位极境的交手，两位极境的交手，则意味着底层士兵惨烈的牺牲。 常遇春的部队通过天工开物，列装了和墨军没有代差的自动步枪，迫击炮和掷弹筒，还同样得到了夜视仪，唯一的问题是，由于制空权的丢失，常遇春从天工开物那边得到的装甲部队动不了了。 装甲部队比一般的步兵更加消耗后勤补给，无论是弹药还是燃料，墨军这边的装甲部队依靠高能电池供能，而常遇春的战车则需要依靠燃油——常遇春没有石油开采设备，所有石油开采设备原则上都是天工开物的产业，常遇春还要出钱购买燃油，大部分燃油要靠驴和骡子运给前线，他们还有很多会在路上被炸掉。 后勤的匮乏，导致常遇春的卡车炮部队变成了固定大炮，这在炮战中是致命的，墨军装备了炮兵雷达，可以迅速定位炮兵位置，即可给予反击，坦克车则更惨，完全失去了坦克重要的机动性，变成了一个个固定炮塔。 双方的科技水平和训练水准再一次展现，则是在平原地带的一次坦克大战中，双方不约而同采用了坦克集群搭配气境战修的作战方式，彼此都想冲垮对方，为了这一次战斗，常遇春出动了为数不多的天修来保证天空的制空权起码不一边倒。 他本人更是附身前线战士，再一次和诗韵对上。 这一次战斗，常遇春算是押上了所有底牌，他从紧缺的后勤里抠出了燃料，派遣了天修，本人都亲自上阵。 但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墨军取得了胜利，墨军的电磁火炮具备更强的穿透力，可以打穿天工开物坦克的正面装甲，对气势的杀伤力也更强，而天工开物的坦克根本打不穿墨军坦克的前装甲。 双方的训练程度也完全不同，缺乏燃料带来的不止是前线部队的战力下降，也代表部队没钱搞训练，根本不熟悉装备和操作，在实战里，常遇春的坦克甚至多次出现熄火，打自己人，撞到己方战修这种乌龙，而墨军方面显然更训练有素。 最后，战斗打下来，给墨军带来最大损失的，竟然是常遇春麾下气境战修的突袭，他们靠超人般的能力，顶着机枪和喷火器的压制，跑到墨军坦克附近，强行打开坦克顶盖然后冲进去近战，但即使这样，也难以改变战局。 常遇春逐渐发现，战争又在进入墨军的节奏，他个人实力虽然极强，但无法逆转大势。 到了九月初，常遇春甚至开始选择避开诗韵，带着小股部队冲杀墨军，想依靠自己个人实力的优势打开局势。 当他在另一个方向对墨军进攻时，诗韵也会得到消息，带队朝常遇春的阵线冲锋，两位极境战修不再彼此对上，而是选择屠戮对方的军队！ 这是最残酷的兑子，被对方极境挑选为进攻对象的部队，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很容易被杀得一溃千里，但常遇春渐渐发现，即使是这种兑子，他也兑不过墨军，因为墨军的战斗意志和组织度都比他的军队更强，他们可以按照预定的计划，有序的牺牲，溃逃很少，他们的武器对极境的威胁也更大一些，有的时候逼迫常遇春不敢持续作战，怕打下去气势和人员消耗过多走不掉。 墨军，前线总指挥部内，正在爆发一场争论。 陈景辉和他的军官们讨论着战术，陈景辉决心不能继续这样兑子，他要设下埋伏，抓住常遇春，彻底将他击杀！ 常遇春军队和地球时代的军队不同，他们完全是依托于常遇春一人的，只要将常遇春击杀，敌人会不战自溃。 陈景辉看着眼前的投影地图，说道：“可以猜出常遇春下一步亲自进攻的点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武器 “很困难。” 军官们思索片刻后，余积薪打破了指挥部内的宁静，他平静地说：“战修从丹境开始，便拥有强大的战斗直觉，到了极境，这种直觉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尤其是涉及自身生死存亡的时候,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们要在一个地方设下必定能击杀常遇春的埋伏，常遇春一定会感到如芒在背，从而改变行动策略。” 陈景辉说：“那如果，我们在一个地方设下足以让常遇春心动的重要目标，能否引诱常遇春主动冒险？” 一位气境参谋说道：“也不行，陈将军，您是打算用自己做诱饵吗？可在南江城,您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持续作战能力,我们已经可以认定，常遇春是不敢来刺杀你的。” “除非他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拿出来。”严烛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有底牌，他早就在南江城用了，不存在现在还未拿出。” 陈景辉思索片刻，他说道：“那如果，我们组织一只机动性很强的力量，在战场后方等待，等常遇春出现，随后我们的机动力量立刻过去，绞杀常遇春。这个计划可行吗？” “理论上可以。”余积薪道：“这样在常遇春的直觉感知里，整个战场处处都是危险，那样的话，他的直觉就没什么用了，毕竟他不可能不跟我们打，不可能向我们投降。” “但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要怎么组织机动力量,常遇春是极境强者,速度奇快，我们中唯有诗韵前辈可以跟上常遇春，但诗韵前辈虽是老牌极境，却不是常遇春的对手。” “而且，如果将诗韵前辈撤到后方，常遇春甚至可以直接出现在正面进攻的大部队里，我们没有极境与他抗衡，正面战场很可能面临失败。” 陈景辉点头：“我差不多知道了，那先跳过这个话题。”他顿了顿，说道：“前线还有什么情况吗？” 一位军官汇报道：“常遇春又派出了一支生力军，他们身着蓝衣，都是精锐的修行者，他们不仅训练有素，战斗意志也很强，超过常遇春麾下大部分的军队，其中还有至少一位陌生的明境，给我们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陈景辉问道：“是王岳松的新军吗？” “不是。”另一位军官道：“王岳松的部队还没有行动，常遇春把他们当做预备队,没有立刻压上来。” 严烛道：“这许是常遇春的一张底牌，他一直藏着的一批生力军……不过他藏这支军队做什么呢？就连先前和智械王打的时候，那么紧迫的关头，都没有动用他们。” 陈景辉沉吟着，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猜测他们可能是元洲天朝或者天洲那边偷偷援助过来的力量。 余积薪皱着眉，他一开始的想法和陈景辉一样，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没那么简单。 “天洲那边，其实不想让一位强大的明主统一剑朝，所以常遇春表现得越弱小，天洲就对他越放心……难道说，常遇春其实并不真的是天洲的傀儡，他暗中隐藏了力量，在隐忍谋划反击？” 下一刻，余积薪狠下心，把这个大胆的想法抛出脑后。 战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双方再没有转圈余地，讨论常遇春是否真的在隐忍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是天洲的死忠傀儡，也必须打倒他，剑朝才能迎来新的希望。 “诸位。”这个时候，陈景辉开口了：“我的计划是这样……” …… 剑朝，久宁城。 夜色笼罩下的久宁城格外安静，这里没有被战火打扰，只有常遇春的新军会偶尔在夜里展开训练。 军营内，王岳松展开了信件，在千风城刺杀陈景辉失败后，常遇春更喜欢用信件传递某些隐秘的信息了，至少不会出现发报员背叛这种事。 看到信的内容，王岳松表情凝重，他望向信使，问道：“你打开看过没有？” “我怎么敢看，王将军。”信使委屈地说：“这是将军的密信，再说，我打开看了，您也肯定能发现痕迹啊。” “你可以走了。”王岳松冷淡地说。 信使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王岳松一手捏紧了信件，将它死死捏着。 信上说，两天后将有一些亲信修行者抵达久宁城，包括一位外界从不知晓的明境命修，他将指导王岳松，复刻血祭仪式，血祭整个久宁城，协助王岳松迈过最后一道坎，抵达极境的边缘，随后王岳松再利用他新近训练的新军，在灵境里击败极境战修妖魔，完成境界的跨越。 常遇春在信件里说，现在前线僵持不下，唯有他们一方再多一位极境战修，才有可能逆转局势，李言近期才到明境，根基与本心都不稳，并不适合，最适合的人选就是王岳松了。 “血祭……血祭……” 王岳松低声念着，他的眼神游离。 这里是他的军帐，非常简朴，除了一套被褥，一个蚊帐，一张地图，一酒壶外，只挂了一幅画像，画像上，云烙风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位迷茫的明境战修。 “陛下。”王岳松抬头，看着画像，他的身体激烈地颤抖着，最终化为了平静。 “请保佑我吧。”王岳松声音压得很低。 此刻，他终于下定决心，眼神里不再有任何茫然犹豫，像一把无比锋锐的利剑。 “来人。”王岳松走出军帐，抬高声音：“传告各位团长和高级军官，来久宁城议事！” …… 南江平原。 陈景辉站在一处空旷的地面，等待着什么。 他抬头看着夜空，看到了要等的，便朝那边挥手。 很快，一艘小型飞船降临在了地面，舱门打开，向碧霄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恭喜你。”陈景辉看着她，真诚说道：“成功突破极境。” 向碧霄脸上浮现笑容，这笑容转瞬即逝，只有明境才勉强捕捉得到，之后，她又回到了那无比冷漠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得意。 “你顶住天朝压力，送我极境灵气。”她说：“我欠你很多。” “这个先不谈。”陈景辉说道：“怎么样，飞船会开了吗？” “还不会。”向碧霄说：“降落必须让星月自动降落，其他的还在学习，勉强能飞了。” 陈景辉点点头，他目光扫过这艘飞船，她不再是工程船这种“民用”小型飞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军用飞船，她可以从陆地起飞，飞出太空，只是续航不足飞不了太远罢了。 她的速度很快，动力强劲，又装载了各式武器，她还是一件灵器，是星月突破到明境后，制造出的最强造物，里面部分部件直接用灵器代替。 到了明境之后，星月的创造力似乎有所加强，不再像先前那样有些死板。 “好。”陈景辉说：“那我现在告诉你，猎杀常遇春的计划。” “参与者只有我，你，还有负责远程支援的星彤冰，你的到来是绝密，我没有把细节透露给任何一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选边站(第四更) 这艘新飞船原型是南门二太空军炮艇级的战舰，型号原型叫“信使”，追溯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千年长征时代，那时最为黑暗的人类内战还未打响，信使作为一种灵活机动的小型飞船，承担着各个家园舰之间人员交流的作用。 后来,在黑暗战争期间，信使逐渐演变为一种灵活的炮艇，她速度快，机动性好，火力猛，还搭载着先进的雷达。 星月并没有制造原装的信使，她做了相当大的改动，首先,让信使的外形更适应大气层内作战，减少空气阻力的损耗，其次，信使不仅搭载了电磁炮，电磁发射导弹，还装载了对地大范围攻击的温压弹，火力比改装的工程船更加强劲。 她还使用了灵器部件，来整体提高信使的性能，有用气境墨之气灵器，负责维修与制造弹药，甚至用掉了无名神使掉落的明境寂之气，制成灵器，让飞船有明境寂之气的神奇能力。 最关键的是，陈景辉不仅有这样一艘强大的飞船，还有极境的向碧霄助阵，她也会乘坐飞船，和陈景辉共同作战。 陈景辉会在飞船的装甲表面铭刻剑阵，经过了陈景辉和星月的研究，这些装甲板专门选的适合铭刻剑阵的材料,不仅有剑阵作为“能量护罩”，陈景辉自身还可以透出明境的念力，保护整个飞船。 这样一来，这艘飞船可以肆无忌惮对地面开火，不怕常遇春的攻击，己方还有一位极境天修，陈景辉不觉得常遇春和自己对狙能赢。 一旦常遇春再敢袭击前线，他就会驾驭飞船过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他的绝杀。 “我们先演习一下战斗。”陈景辉说：“以免临场出现问题。” “好。”向碧霄重新坐上飞船。 …… 久宁城。 大帐内，王岳松坐在上首，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他们是新军的高级军官和骨干，其中有大量气境强者，也有一些丹境战修。 这次谈话显然很重要，而且隐秘，除开这些军官外，所有的士兵都被远远调走了,外面的大营里一个人也没有。 王岳松不咸不淡地将信件递出,递给右边第一位军官。 “传阅一遍。”王岳松道：“这是将军给我的信件，看完后给下一个人，不要说话。” 信件还未传阅完，军官们一阵骚动，他们震惊地抬头，望着王岳松。 王岳松表情古井无波。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信，王岳松看着他们，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支持信上内容的，站我右手边，不支持的，站我左手边。” “将军。”一位军官开口，想要说话，王岳松比了个手势，让他安静。 “不要说话。”王岳松说：“自己想。” 军官们骚动了起来，紧张的情绪弥漫整个军帐，像有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每个人的脖颈。 很快，一些军官毫不犹豫的站在了王岳松左手侧，他们目光凛凛，王岳松看着他们，这些人是常遇春让自己挑选新军军官时，特意选择的一些较为正直的人，其中也有少数平时很油滑的，这一刻却宁愿站在将军命令的反面。 也有人迟疑着，最终站到了王岳松的右手侧，有人盘算着王岳松的内心想法，咬咬牙，也站了过去。 王岳松开始倒计时，仍然有一些军官犹豫着，没有站队，集中在他前方。 “时间到。” 王岳松说，他拔出了剑刃。 “诸位，你们都是我的同僚，战友，但此刻……对不住了。” 战斗爆发，王岳松抢先出手，在他动手的瞬间，其他军官也反应过来，朝着另一边刀剑相向。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其中一方在人数和修为上都占据优势。 血腥味儿和烧焦味儿弥漫营地，剩余的人紧紧地盯着王岳松，看着他擦拭掉了剑刃上的鲜血。 他们的眼光炯炯有神，充满了坚定的决心，急促的呼吸透露着兴奋。 “将军。”一位军官走过来，他强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尽可能地用沉着的语气道：“请下令吧。” 王岳松深呼吸了一下。 他说： “起义。” …… 李言风尘仆仆地踏入营帐内。 正在讨论某事的军官们戛然而止了，他们望向走进来的李言，呆呆的，似乎还没做出什么反应。 李言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停在了桌上一本小书册上，它的装订打印极其精良，全元洲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技术。 标题是《论战争》。 作者有两个署名，依次是：星彤冰，陈景辉。 “将军跟我推荐过这本书。” 李言的话打破了宁静，他拿起书本，挥了挥：“他向我感叹，说陈景辉真的很厉害，对于战争的理解与视野都格外的高屋建瓴，或许超过了剑朝历史上所有的战略家，许多他自己都迷茫的问题，看了书后，便豁然开朗。” 众多军官抿着嘴，盯着李言，似乎想看出这位明境内心的想法。 没人看得出来。 终于，一位军官忍不住了，他站出来，对李言道：“李将军，您认为，我们真的能赢吗？” “陈景辉……把我们都完全看透了，他甚至把他的战略理解发出来，故意让我们看，上面的论证……我们真的没法反驳。” 另一位军官盯着李言，说道：“光明正大的阳谋啊！” 李言不咸不淡道：“要相信将军，这军队，包括你我，都是将军的人，将军要打，那我们就要为他效死。” “这书，虽是敌人的，但确实是好书，你们不必再背着我讨论，也可以研究嘛，找找陈景辉的漏洞。” 李言抛出这两句话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内，偷偷聚集起来的军官们，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一个人开口，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觉得，李将军是什么想法？” “他是明境，我们哪里看得出！” “李将军……应该还是效忠将军的。”有人迟疑道。 真的吗？ 每个人脑海里都冒出这一个想法，倘若李言真的效忠将军，那他抓住他们的私下聚会，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做背叛者直接处决，可李言并没有这么做，还放任他们自由讨论，甚至……似乎有在暗示他们，可以去找更多的军官，一起“讨论研究”。 这代表着什么，是每个人都很清楚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平倾移 常遇春的军帐里，气压显得格外的低，军官们畏惧地看着那位将军，即使他什么情绪也没有表露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处于愤怒当中。 就在不久前，久宁城易手了，沙盘上代表久宁城新军的木制棋子已经全部换成了敌人的木制棋子,倒不是说墨军掌握了大规模传送大法，能绕开前线前往久宁城，而是久宁城的新军起义了，他们伏击并斩杀了常遇春派过去主持血祭的一位血肉雕刻家，并向整个元洲宣布，他们将在内战中站在陈景辉一边。 久宁城的居民得知常遇春打算献祭他们后，也义无反顾加入了义军的阵线，现在常遇春的部队不仅要面对正面强大的墨军,后方又多出了新的敌人。 久宁城地处偏僻，却是不折不扣的大后方，加上新军的装备与训练是常遇春所有队伍中最好的，新军的领袖王岳松又深得信任，谁都想不到他会背叛，而这也意味着，他的背叛相当致命，他们随时可以从久宁城出击，切断常遇春脆弱的后方补给线，让常遇春前线的大军处于绝地。 所有军官都清楚，战争的天平倾移了。 “将军。” 开口的，是目前常遇春麾下唯一剩余的明境战修，李言，他面无表情道：“您能否再从天朝那里要来一些援军呢？” 他的话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对啊，军官们发现，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陈景辉和天朝交恶，之前就能从元洲天朝那边薅点羊毛，现在羊毛已经不顶事了，如果要来几只羊，可能还能逆转局势。 “将军，李将军说的很对，我们还可以向天朝求援，请求天朝派遣大规模的干涉军，这一样也能逆转局势。”一位军官低下头说。 “不必了。” 常遇春端坐上首，他的回答像是沉重的闷雷：“我的诸位战士，我不觉得，现在是什么样的绝境，在历史上，那些成为神灵的极境战修，经历过的考验，比我现在的严峻更多。” “向天朝请求干涉军，已经来不及，等天朝的大规模干涉军赶到，我们已经失败了。” “要想胜利,现在唯有一条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向前方的墨军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营帐内一片死寂,只有常遇春在说话：“向后反攻久宁城，也来不及，会给我们的阵线制造巨大的破绽，墨军不会放过这个破绽，还会分散我们的力量，消耗我们的锐气，就算我们打败了叛徒，墨军也能将我们消灭。” “唯一的选择，是佯装回防久宁城，反过头去打陈景辉一个措手不及。” 常遇春站了起来，他似乎有很多想讲的话，最终，他只简单说道：“准备全面进攻，你们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进攻，直到死，或者敌人死。” “领命。” 李言第一个回答，响应。 “另外，电令东南世家，王岳松的家族，该除名了。”常遇春淡淡道。 东南世家现在是李姣主政，清算一个没有明境的背叛者家族，轻而易举。 他走出大帐，走入了军队当中，决战开始了。 …… 南江平原，“血仇团”。 血仇团在墨军的编号是第12团，血仇团的外号则是团内的士兵叫起来的，因为他们超过一半的人，都是常遇春成为极境时的受害者，他们都有至亲与朋友被当做血祭的祭品。 在得知陈景辉起兵和常遇春开战后，这群绝望中的人立刻赶到了陈景辉麾下，他们本来都觉得一生无望报仇，毕竟常遇春太强大，但陈景辉给了他们希望。 血仇团也是墨军中训练事故和虐待俘虏最频繁的团，他们的军官对士兵狠，士兵对自己也狠，对敌人更狠，直到陈景辉几次三番强调，把相关人员降职，还枪毙了虐杀俘虏的几个人，纪律才有所好转。 但现在，血仇团士兵都憋着一股火，因为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虐杀了投降的敌人士兵，现在被调到了二线整训，名义上作为预备队，连上前线杀敌的机会都没有。 几十位官兵坐在板房里，像小学生一样听星月的机关人偶讲话。 星月机关人偶讲得道理通俗易懂，那些投降的敌人和你们一样，都是常遇春的受害者，现在他们向我方投降，他们并不能和常遇春划等号，又讲虐杀俘虏会让敌人不愿意投降，徒增伤亡等等。 血仇团前任团长余醒就坐在最前面，他听着，他都懂星月的话，道理他都懂，可当他看到那些穿着记忆里一样军服的人被自己的士兵拿刀子一刀刀割下血肉时，他只感到了快慰，根本不想出言阻止。 余醒并不是故意不遵守陈景辉颁布的命令，只是当时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完全控制不了内心的怒火，平心而论，他对于陈景辉可谓是狂热的，他和血仇团的士兵都一样，外面都有传话，如果你在其他墨军部队面前说陈景辉的不好，那墨军士兵可能是不理你或者上来和你理论，但你要在血仇团面前这么说，没被打死都是因为他们遵守纪律。 “我们不是常遇春麾下的军队，我们是人，是正义之师……” 余醒没怎么听进这些话，星月的仿生人开始布置作业了，她要求每个人写检讨，不少于800字，余醒有些头疼，他虽然是一位气境战修，但文字功底并不好，他是来墨军后才得到的系统学习的机会，比起学习文字，他更喜欢讨论战术，讨论新武器的运用。 “余醒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星月仿生人说。 余醒听到这话，心中一沉，星月的仿生人向来直接代表墨军上层，代表陈景辉的意志，她把自己留下来，难道说，他最害怕的事要发生了吗？ 血仇团犯错，被调到二线后，就有传言说，陈景辉决定拆分不听话的血仇团，把血仇团的士兵拆到其他团，取消血仇团的编制。 还是说，她要批评我上一次训练的事？我不是已经做了检讨吗。余醒想，因为从团长被撸到了连长，他要亲自负责训练工作，上一次训练里，他把军营里一位偷懒的士兵拉出来强行训练，还各种辱骂他，最后他才知道，那位士兵因为水土不服，生了很重的病，一直强忍着在训练，怕被送到后方赶不上战斗，只是忍不下去了。 他想着，最终看到星月的仿生人从讲台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 余醒看着那个盒子，微微一怔，盒子里装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这是墨军士兵众所周知的福利，每到生日，都会额外得到一枚小蛋糕，很多人加入墨军后，得了提醒，都会把生日写在入伍后几天，早点吃到蛋糕，余醒先前一直很反对这种行为，他认为这是对后勤的极大浪费，可陈景辉却认为，他们的后勤完全供应得上来，一枚蛋糕也能提振士兵的士气。 随后，余醒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早就忘掉了这一天，即使是他的家庭还没有破碎的时候，因为很穷困，他们也不会在这一天做什么特别的庆祝。 余醒很难描述这一刻自身的感受，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陈景辉如此坚持这种“后勤浪费”，他微微颤抖着，用转移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封信是？” “是一个女孩给你的，她叫骆梦周，你应该不认识她，但你见过她，你先前在南江城战斗时，把她从正要强暴她的敌人中救了出来，她一直在找你，给你写了信。” 星月把信递给他：“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总之，祝你生日快乐。” 星月的仿生人离开了板房，只剩下余醒一人待在里面，他忽地控制不住自己，有眼泪不停地滴落，他拼命擦着泪，余醒以前一直告诉士兵，流泪是最懦弱的行为，真正的战士就该坚硬如钢铁，纵然死亡就在眼前也不该哭泣，可他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五分钟后，集合令响起，血仇团接到了紧急命令，战局有变，陈景辉让他们停止整训，准备开赴战场。 第二百四十章 最终会战 余醒在指挥车上接受了墨军总指挥部的紧急任命，让他临时担任第十二团的代理团长，很快，余醒也了解到现在的形势。 “常遇春可谓众叛亲离，连他最亲密的下属王岳松都起义了，站在我们这边。”余醒很振奋，一位明境强者倒戈,不止是战略上的实力对比，也代表着人心所向，很激发士气。 他利用通讯，对几位军官道： “常遇春发起猛烈攻击，总指挥部判断，常遇春表面上要与我做拼死一搏,实质上是佯攻我军,压制我军后，后撤重整阵线,以此规避王岳松将军起义的影响，总指挥部决心，绝不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我们要和常遇春对攻，死死咬住他的部队。” “常遇春已经陷入了绝地，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总指挥部派遣我们上阵，也表达了对我们战斗意志和决心的信任，大家心里应该都憋着火，这次，我们要有坚定的决心，将常遇春咬死在南江平原！” 余醒的目光扫过墨军诸位连长——以团为基本作战单位的墨军，按照元洲陆军的传统习惯，没有设置营长，直接由团长带领多位连长行动。 肃杀的气氛中,军官们彼此交换了意见和战术，达成了一致。 “我是十二团代理团长余醒,我部决心,纵然面对常遇春本人，也不会后退半步。” 放下电话，通讯暂时结束，余醒感到身体格外的振奋，充满力量，他时常想到这一刻，最开始是绝望之下安慰自己的幻想，随后这幻想在一步步走向现实，他曾经无数次在孤单的夜晚暗暗发誓，如果能见证常遇春的死亡，如果能用鲜血削弱他的气势，那他毫不犹豫会去做，他甚至已经不知道，他的人生除了向常遇春复仇外，还残留什么别的意义。 余醒突然想到了那封信，一位天真，单纯,害羞，又怀有热诚的少女写给他的感谢信,字迹娟秀,包含年轻女孩萌动的春心，还有那个小小的蛋糕……这让他被复仇怒火驱使的身躯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不！余醒强行让自己回到那铁血的状态，一切都要等到战争结束，如果自己死了罢了，若是没死……余醒强忍着不让自己想这种可能，他害怕对于生活重新拾起的勇气，会让他变得软弱。 血仇团在前进，他们直接冲向墨军防线中最脆弱的地方，要抵挡住敌人的攻势。 常遇春很可能就在敌人的先锋当中。 夜晚，天修制造的太阳把前线照的跟白天一般，以此来抵消墨军的夜战优势，来自天朝教官团的天修们发起了猛烈的轰击，即使在重炮部队损耗惨重的情况下，依然能对墨军构筑的阵地造成威胁。 冲锋，一波接一波。 墨军的传统战术，是如果敌人的攻势不够强大，就利用阵地防御攻击，如果敌人的攻势太过凶猛，前线部队则会利用高机动性有序后撤，拉扯敌人的攻势，用运动战消磨敌人的力量，但现在，总指挥部判断常遇春的意图根本不是进攻，而是以进攻争取后撤重整的空间，因此总指挥部下令，阵地一个也不能放弃，不但不能放弃，还要抓准任何可以进攻时机，发起反冲锋，绝不能给常遇春任何喘息重整的空间。 墨军的阵线被火力覆盖，子弹像一场金属雨般落下，接着白刃战爆发了，双方聚集在极近的距离互相投掷手雷，在手雷即将引爆之前用手枪，刺刀和配剑交战，用牙齿撕咬敌人。 每前进一步，常遇春的部队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血仇团，和其他墨军部队赶了过来，填入了战线中，他们的到来是一记强心剂 他们见识到了墨军的决心，墨军的先进武器也成了巨大的阻碍，纵然修行者和人数上都占据优势，但前线逐渐无法进攻了，只剩下少数常遇春的亲兵还在向前推进。 甚至，佣兵同盟和东南世家的联军在被毒打，被人数更少的墨军士兵反推，常遇春的军队有侧翼不保的风险。 常遇春出马了。 他这样一位极境强者，足以打破僵局，粉碎任何阵线！ …… 余醒打开车门跳下了车，他接收了新的命令，不再前去支援前方防线，而是就地布防，准备战斗。 因为前方已经没有什么防线了。 或许命运如此，常遇春真的出现在了血仇团支援的方向，他亲自带队冲锋，那里的墨军都英勇牺牲了。 余醒布置着阵地，旁边是一片片成熟的甜高粱，附近有几座村子，高粱没人收，因为为了逃避战乱，这里的村民都被迁到其他地方了。 余醒看着地图，墨军的第一道防线要被冲破了，一旦他这里被常遇春突破，其他部队就不得不撤回第二道防线，这段时间可能会让常遇春有重整后撤的时机，因此他必须守住，必须拖住足够的时间。 地图上，他几乎无险可守，只有附近几家村子的建筑物可以利用，这种掩体在极境面前只有心理作用，可以说是难守易攻，但余醒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军令如山。 但余醒并没有一味按照总指挥部的命令行事，在他看来，既然这里易攻难守，那他进攻不就是了？ 他的思路得到了其他军官的认可，于是基本的战术布置成型了，首先由一个连队作为诱饵，摆在前方，做出要死守到底的态势，等常遇春带领军队攻击后，其他队伍从极境的感知范围外杀出，利用己方装备的大量装甲车，冲击常遇春的军队，尽量造成人员杀伤，消耗常遇春的士兵。 只是让谁去当诱饵，让谁做牺牲，成了一个难题。 倒不是没人愿意去，而是每个连队都想去，他们甚至在频道里争吵了起来，最终，余醒拍板，让平时表现最好，最顽强的一连过去，他这样告诉其他连长： “一连先牺牲，我们再牺牲。让一连去地府的路上给我们打打侦察。” 战斗开始了。 余醒听到了零星的枪声，他猜测那是常遇春在开火，他是极境强者，感知力可以听到屋子里的呼吸声，气势附着的子弹足以穿透坚墙，他在黑夜中对着一连所驻扎的村子开火，一连的战士们可能装备着夜视仪，都看不到常遇春。 一连也发动了反击，大量无人机在侦察，想确认常遇春的位置，一连在向团里的火炮支援连，在向总指挥部报告常遇春的大致方位，请求火力覆盖支援。 对于一连的战士来说，这是单方面的屠杀，极境强者太可怕了，他对付这些普通士兵，甚至不需要现身近战，慢慢打冷枪，只要时间够，都能磨死他们。 而墨军对此总结的战术是，绝对不要慌张逃跑，只要不变成溃败，极境单人的击杀速度是很慢的，一旦变成溃败，常遇春就能让他的常规部队压上来，快速冲破防线。 不溃败的话，军队冲上来，还能抵御阻挡。 这个战术说来简单，细想则十分恐怖，余醒下意识地想象自己是一连中一位普通的士兵，他坚守在自己的岗位，看着子弹从远处打来，先是连长和其他修行者倒下了，然后是自己的一个个战友，自己还必须坚守住位置，不让本能的恐惧控制自己，这需要无比强大的意志和牺牲精神。 随后，炮声和爆炸声从阵地那边传来，那是墨军的炮火，他们在轰击常遇春。 高粱地里成熟的甜高粱被冲击波带起的风吹拂。 激烈的枪声响起，余醒猜测，常遇春等不起太长的时间了，他和他的军地同时开始进攻，这并不算一个坏消息，至少，对于一连的战士们，他们得到了一个公平的同敌人交手的机会。 余醒起身，准备发布命令，很快，他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不，还不是时候，还要再等等。 枪声逐渐稀疏了起来。 余醒下达了命令：“全团听我命令，向敌人发起冲锋。” “不许攻击常遇春！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打我们让他打，全力消灭常遇春的随从部队！” 第二百四十一章 极境干扰 天空中。 小型飞船“信使”正在巡游，赶往常遇春所在的位置。 她并非在单独作战，在她身边，无人机组成了一个作战群，这些无人机也被陈景辉铭刻了防御剑阵，可以抵挡远程攻击，它们搭载了各式侦察设备和打击设备,依靠数据链彼此连接。 信使则保持着静默，她和无人机群们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驾驶室内，陈景辉说道：“快要抵达极境感知范围了，你准备开天眼。” 向碧霄点头。 天眼是极境天修的新能力，可以在距离天修至多9到12公里的云层内制造一只高速飞行的隐形眼睛，它能侦察周围，拥有和极境天修同等的感知能力，能将感知的内容传递给天修。 刚刚成为极境天修的向碧霄只能在9公里外制造天眼。 不过,这些眼睛虽然是隐形的,但在地面上的明境们看起来，还是非常显眼的，抬头便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灵力流动，还能通过灵力流动的方向大致判断天修本人的位置，所以陈景辉没让向碧霄提前开天眼，避免打草惊蛇。 “他的直觉应该感到了我了。”向碧霄说。 陈景辉知道她的意思，现在的常遇春，一定感到头皮发麻，大难将至，但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如果放弃进攻，墨军也会对他的军队反攻，不会给他重新整备阵线的机会，王岳松的背叛让他至少要打退墨军，才有重整的空间。 又或者,常遇春可以放弃他的军队，自己带着少数精锐逃掉，可对于一位极境战修来说，放弃军队就等于放弃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到那时，常遇春再无威胁。 “即使他感到了。”陈景辉说：“他也只能和我们打。” 在其他战场，诗韵正带着墨军冲杀常遇春的其他部队，墨军部队朝常遇春发起了全面反攻，后续防线上的军队，各路预备队，甚至连民兵都调入战场，朝着前线赶来，随时准备填补战线，替换没有弹药或损失惨重的前方部队。 就算陈景辉他们没有击杀常遇春，只是阻碍常遇春继续进攻，打个平局，战争都会是墨军胜利！ 但陈景辉这次是一定要常遇春死的，他准备极为充分。 “即将进入敌方感知区域。”陈景辉说：“向碧霄，准备……等一下。” 陈景辉脸色微变，他突然遭到了强烈的电磁干扰！ 他失去了与无人机群的联系！ 下方战场中。 常遇春手中旋转着一个满是锈迹的扳手，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件极境墨之气灵器,可以释放干扰，瘫痪绝大多数机关造物！ 这甚至对极境墨修亲自制造，亲自操控的造物都有一定的效果！ “陈景辉！”他的声音放大，透过一件言之气灵器，响彻战场：“我知道你会亲自来，我知道你在天空之上。” “现在你还是在天空中继续看着，看着你的军队被我屠杀殆尽。” 常遇春已经透过陈景辉的一举一动，大致猜测到了他的本心是什么，他说这些话，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引诱陈景辉下来。 现在，常遇春想赢，只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击杀陈景辉上了。 信使号飞船上，陈景辉看着完全被切断的通讯面板。 无论是在大后方用雷达笼罩战场的无人预警机，还是跟随信使号一起飞行的无人机作战群，都失去了联系，无人机作战群开始像无头苍蝇那样，只能按照预定的程序飞行，没法给予任何支援。 还好，信使号飞船为了方便陈景辉进行保护与操作，在飞船各处都有安放高精度的摄像感知设备，不依靠雷达的情况也可以运转，且虽然被切断了数据链，但飞船本身的屏蔽措施做的还不错，内部的电子设备并没有受到严重损害，还可以继续使用。 陈景辉没有开启雷达，在极境墨之气的干扰下，雷达开启也会什么都看不到。 “是墨之气的干扰。”陈景辉判断。 “星月，能反向定位干扰源吗？” 屏幕上迅速显示了干扰源的位置，陈景辉看向向碧霄，都没有话语沟通，向碧霄靠极境的感知，便意识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天空中，乌云汇聚，雷霆翻滚。 常遇春望着雷云，他本想利用手上的墨之气灵器制造石头城堡，钢铁牢笼之类的障碍物，阻拦雷霆的攻击，但某种奇妙的直觉警醒了他，似乎那样做，同样会阻止墨之气灵器对敌方机关造物的干扰。 常遇春选择相信了直觉，他快速奔跑起来，跑在林地里。 雷霆落下，如同暴雨！ 飞船上，陈景辉看着干扰并没有减弱的迹象。 陈景辉啧了一声，心道常遇春居然没有上当，或者说，他并不是依靠灵器，而是一位极境墨修在协助常遇春？ 考虑到常遇春和天工开物的关系，这并非没有可能。 但就算是遭到电磁干扰，也完全不妨碍大后方的战略部队行动，甚至于，这种电磁干扰本身就是在暴露自身的位置，陈景辉猜想，星彤冰那边应该已经发射了反辐射导弹，或是对干扰源位置进行了一轮火力覆盖。 “不用继续轰了。”陈景辉让向碧霄节省灵力，他说道：“准备接近作战。” 他决定，等星彤冰那边第一波攻击结束后，他就直接驾驭飞船，进入双方的感知范围里，用明境的感知能力代替雷达。 他立刻闭眼，进入梦境世界，准备和星彤冰进行一波远程沟通。 向碧霄略微好奇地扫了眼陈景辉，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还睡着了。 梦境世界并没有受到干扰影响，陈景辉很快和星彤冰确认了一些事。 首先，他们在后方起飞的无人预警机由于距离很远，并没有遭到电磁干扰的影响，只是失去了和陈景辉的联系，且能通过敌人的干扰确认位置。 “已经进行第一波打击，预计一分一十五秒后抵达，一分一十三秒，一分一十二秒。”星彤冰并没有进入梦境世界，听到陈景辉来自梦境的话语后，她坐在操作台前，自言自语般告诉陈景辉，陈景辉也趁势窥屏，确认了一些信息。 “开始接近作战。”陈景辉计算了一下火力到达的时间，他驾驭着飞船，朝着敌人所在地前进。 “优先攻击常遇春麾下的士兵。”陈景辉的话语带着铁血，他的判断和余醒一致，只要常遇春的士兵还有人愿意让常遇春附身，那常遇春就很难死，不如先杀那些士兵。 战场上，朝着敌人发起冲锋的余醒，看到了火雨的降落。 那是何等猛烈，壮观的景象，一轮精心谋划的攻击在同一时间窗口抵达，墨军一直暗藏的战略部队此刻露出了天神般的愤怒，眼前的场景正如神话所描绘的那样，火雨降临，轰在正在平原上进攻的敌人身上，常遇春的部队鬼哭狼嚎。 余醒此刻也失去了和其他队伍通信的能力，但他的战车在前进，这是他沉默无声的命令，看到他战车的其他战车也在前进，他们朝着火焰与冲击波过来的地方前进。 天空中，一艘飞船也到了，和她一起到来的，是属于极境天修猛烈的雷击，以及陈景辉操纵各类武器发起的猛烈进攻。 夜空里，划过一枚枚子弹，是常遇春附身的士兵射出的，附带气势的强力攻击，这些攻击轰在飞船周边的念力堡垒上，被完全化解。 为了更好支援地面，陈景辉操纵信使号，压低了高度。 他溯源战之气，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形气势站在飞船上方，用念力震动空气，对着刚刚喊话的常遇春回道： “我来了。” 来杀你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外有援手 常遇春站在火海里，他的目光穿透熊熊燃烧的高粱地，看向天空中高悬的飞船，飞船周围的气势源源不断，不停地得到补充。 天空中还有雷霆落下，精准地劈死他的士兵，常遇春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在他的眼里，陈景辉一方只有两位极境，一位极境战修诗韵，一位不知名的极境墨修，他特意避开了诗韵的位置发起进攻，这样来阻拦他的只会是那位极境墨修，而自己从天工开物得来的极境墨之气灵器将很好的克制对方,但他失算了,没有想到还有一位极境天修在场。 他听到了陈景辉的声音，常遇春笑了，并不是只有你有底牌。 “蜃景。” 常遇春的话语被言之气灵器放大，传遍战场：“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喊出这句话后，他脸上带上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战场中。 一些残余的天朝修行者感到茫然，他们听到了什么，常遇春在让蜃景出手？蜃景，是那个被通缉的天教叛徒？他什么时候和常遇春站在了一起，是敌人的离间计吗？ 战场中爆发了惨叫声，一只一直跟随常遇春主力进攻的侧翼杂兵部队正在哀嚎，他们中那些远距离轰炸下的幸存者在满地。 他们变成了血尸，随后血尸变成了流动的血与肉，朝着一位双眼空洞的少女汇聚。 曲纸鸢出手了。 陈景辉也看到了曲纸鸢，透过飞船上的摄像头放大，陈景辉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对劲，像是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她走火入魔了,本来没法战斗。”向碧霄简短说道：“应该是被炼成了道修的道傀。” 陈景辉不知道道傀是什么，他已经按下了按钮,对着那只杂牌军猛烈开火，直接发射温压弹。 来，看看是命修的命硬，还是温压弹更硬。 温压弹落地爆炸，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急速扩散，空气震荡出一圈圈波纹！ 温压弹不仅有强大的威力，还会将装药与大气混合，引发大气爆炸，燃尽范围里的氧气，令敌人的气境修行者无法回复气势，运气极好还活着的人则会窒息而亡。 刚消灭一边，另一只杂牌部队又开始了变化，陈景辉意识到，在战斗开始前，常遇春恐怕就有意识的将曲纸鸢的血分散了出去，分散给了那些他认为可能投降或战意不坚定，不适合作为附身对象的部队，这样一来，为了阻止曲纸鸢变成强大的血肉怪物，陈景辉不得不在他们身上浪费火力。 非常狠的一招,再怎么说，那些杂牌兵也是常遇春自己的部队，可他却毫不犹豫把他们献祭了。 陈景辉目光冰冷，他对常遇春的杀心更重了。 “杀不了曲纸鸢，不打她的血尸了，血尸难以被极境战修附身，继续打他的核心部队。” 陈景辉对向碧霄说。 这种情况，肯定是那个蜃景躲在遥远安全的地方，带着曲纸鸢的鲜血不敢参战，即使消灭了所有曲纸鸢的血尸，曲纸鸢也能滴血重生，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这样一来，曲纸鸢不知道会制造出什么样的怪物，但也没什么关系，陈景辉最不怕的就是命之气，他有专门克制命之气的古神剑在。 战斗继续，飞船和常遇春对轰，地面上没有什么掩体阻碍的常遇春核心部队在遭到屠杀。 又一波战略打击来了，后方的星彤冰并没有停手，各种导弹，远火，电磁炮都在开火，直接覆盖战场。 地面上，血仇团朝着敌人冲锋，他们好像根本不畏惧己方的火力，根本不怕被自己人的火力伤到，朝着被轰乱阵脚的敌人冲击。 常遇春望向天空，内心闪现出一丝疑惑。 众生的能力是，身在人间，气势才源源不绝，可他明明坐在空中飞舟上，为什么还要源源不断的气势呢？想不明白。 他也没有多想。 忽然间，常遇春的意志回归本体，他不再附身士兵了，他一手握着扳手，另一只手拔出了剑刃。 他身周的气势染上了金黄色。 这是常遇春的附魔气势，神力。 这一附魔气势，在给爆发气势，为战修附加力量时，会比其他类型的气势附加更多的力量。 这看似是一个很普通，很低级的附魔气势，但其实恰恰相反，它在附魔气势中属于最强大的一档。 因为现实并非游戏数据，游戏数据里单独增加力量，速度，敏捷，防御等等都不会变化，可就像现实中的精锐弓箭手从来都是充满肌肉的大汉一样，力量的增加，代表的是实力全方位的增加。 力量增加，速度会增加，使用武器的精准度会增加。 且是气势提供的力量，这意味着灵活程度也会提升，常遇春作为顺逆双修的极境战修，现在附魔气势一开，在多个方面，他已经很接近神了。 手上扳手轮转，制造出一枚枚光滑的飞刀，被常遇春用神力投出。 刷！ 他的身形化光，在一把把飞出去的飞刀表面反射。 眨眼间，他飞了起来，在迅速靠近陈景辉的飞船。 陈景辉和向碧霄都注意到了常遇春的举动。 陈景辉立刻拉高高度，他可不想被常遇春近身使用“日曜”这种克制念力和剑阵的武术轰到，拉高的同时，两台近防炮已经对准了常遇春。 这两台近防炮拥有超过每分钟一万发的射速，能如狂风骤雨一般压制敌人，本身还是墨之气灵器，备弹打完后，灌注灵力可以即刻填充弹药。 即使近防炮自带的相控阵雷达已经被干扰到无法生效，也不妨碍陈景辉手操它们，用手动挡对敌人攻击。 金属暴雨落下，陈景辉计算着常遇春的位置，他丢出了许多当做镜子的飞刀，而灵光源流让他可以在镜子间瞬移，因此陈景辉可以通过飞刀的位置预判常遇春接下来要瞬移的地方。 常遇春显然也知道这点，他丢出了许多用来干扰陈景辉计算的飞刀，这是计算力的搏斗，由于隔着飞船，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灵力流动，只能凭借明境的计算能力比拼。 子弹洪流划过，常遇春散出去的飞刀在空中被打碎，破成的细小碎片无法投映完整的身形，让常遇春没办法用来瞬移。 常遇春在那些没被打坏的飞刀间闪烁，每次出现又会制造并投出大量新的飞刀，陈景辉额头冒汗。 “我来控制武器。”向碧霄说，陈景辉把武器操控让给了她。 天空中，一只只隐形的眼睛盛开，它们拥有极境天修本身的感知，能看见常遇春的灵力流动，让驾驶室内的向碧霄猜出常遇春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武术宗师 子弹洪流更加精准，撕碎夜空中的飞刀，轰在金色光芒中，大幅度消耗着常遇春的气势。 常遇春双瞳失去色彩。 无心！ 本能代替了意识，他以此来规避向碧霄的预判，让刚刚有一些精准度的近防炮失去了准头。 常遇春身上燃起火焰，火焰与金色的神力气势混在一起,接着火焰展开成巨大的羽翼，又是另一个武术，现在他既可以自我飞行，又能利用飞刀的镜面瞬移，给向碧霄的计算量要求更大。 常遇春身边，火焰莫名爆炸起来，制造各种冲击力,改变常遇春的位置。 战修所有的武术，归根结底都是对“火焰”的塑造方式，塑造方式出现冲突，也就形成了一种种武术源流，可这一刻，常遇春同时将火焰塑造为“光”，“火焰变形”，“制造爆炸”，“熄灭心火”四种形式，各类武术信手拈来，没有任何冲突！ 这是宗师的能力！ 向碧霄没再使用近防炮攻击了，里面的备弹打完，再继续打需要灌注灵力进入灵器内，很消耗灵力，恢复还慢。 一团团球形闪电突兀出现在飞船四周，朝着常遇春压了过去。 发现近防炮不再压制自身后，常遇春也立刻做出变化，他手里变出一把枪,对着天空点着。 他没有攻击有强大气势保护的飞船，而是攻击向碧霄放在空中的“天之眼”！ 雷云聚集,向碧霄脸色冷漠，无数雷霆落下。 突兀地，常遇春身上的羽翼消失。 他开始向下坠落，和那些先前往上丢出，现在往下掉落的飞刀一起，他化作光芒，在飞刀镜面中跳转，速度极快，一下子避开了绝大多数雷霆！ “他想撤退。”向碧霄说：“他消耗的是气势，我们消耗的是灵力，他想耗死我们。” 陈景辉脸色沉重。 常遇春的选择无疑是很正确的，无论是他用来保护飞船的剑阵和念力堡垒，还是向碧霄轰出去的大规模雷霆，都会极大消耗灵力，而常遇春被他们击伤，只会损失一些气势，只要没有一波将常遇春击杀,常遇春就能发挥战修极为变态的续航能力,恢复气势后再上来战斗！ 但现在能拦住常遇春吗？ 答案是,不可能。 常遇春先前往上丢出飞刀,借此瞬移，都很难阻截，现在那些丢出去的飞刀全部在坠落，早已为常遇春构建出了一条不断瞬移撤回地面的康庄大道！ 向碧霄问：“要追吗？” 她指的是，现在这个常遇春是本体，如果他落到地面后追着打，或许有机会一波击杀他。 “攻击他的士兵。”陈景辉说。 比起击杀常遇春，还有另一种胜利方式，只要常遇春的军队溃败，他找不到附身和躲入人群的对象，他同样会陷入败亡！ 而攻击常遇春，有太多不确定了，他说不定还有别的保命武术，他还有极境墨之气灵器，墨之气是非常擅长防御的灵器，陈景辉怀疑，他甚至可以靠极境墨之气灵器，原地起一个堡垒坚城，然后躲在里面。 听到陈景辉的命令，向碧霄没有回话，她的雷霆毫不犹豫落下，轰向那些常遇春的士兵。 宽广的平原上，根本没有什么掩体，还在战斗的士兵很绝望，一道雷霆落下，就是一位士兵变成焦炭，挡无可挡，防无可防。 常遇春队伍里，少数的墨修制造起了一些类似避雷针，法拉第笼的造物，想以此规避雷电造成的伤害，向碧霄毫不犹豫，用近防炮进行急促的短点射，速度极快的炮弹直接砸碎了他们的防护，把他们的身体打的破碎，血肉滚在了一起，分不开谁是谁。 她的眼里并没有丝毫怜悯，她是极境天修，属于人类的感情——诸如对同类的同情——已经几乎消失了。 地面战场上，常遇春消失不见，他又一次躲入了他的军队里，而曲纸鸢变作的血肉怪物已经成形。 相柳。 那是多个细长龙头汇聚在一起的巨大怪物，从体积上来看，它远比曲纸鸢吸收的普通士兵血肉加起来还大，它看似缓慢的在前进，实际上那是因为它体积太大带来的视觉误差，它的速度绝对已经超过了奔行的坦克，一路上无论是墨军士兵还是常遇春的军队，都被它碾压过去。 “向碧霄，你来操控飞船。”陈景辉说。 他本想再等一等才使用古神剑，因为他想误导常遇春，让常遇春以为可以通过消耗战一波波攻击打死他，等自身灵力用了大半后，再利用场上的曲纸鸢使用古神剑，迸发极境力量，和墨军形成连接，以此获得近乎无限的灵力。 但他看着已经有墨军部队在向曲纸鸢的方向冲锋，他的本心不再允许他继续等待。 “好。” 向碧霄没有问为什么，接管过飞船的操纵权，忽地，她身体微微一颤。 随着剑刃出鞘，陈景辉的意志则降临战场，降临在每个愿意跟随他作战的人身上。 向碧霄身为明境之上的极境天修，对此尤为敏感，她感觉到自己进入了陈景辉的战团里，陈景辉可以附身她作战。 不过，附身向碧霄只是浪费战力，陈景辉的意志像一道幽灵，往下，往下！ 降临在一个普通的墨军士兵身上。 墨军士兵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听到了他的声音与指挥，恢复了原本瘫痪的指挥体系。 “这感觉……不是诗将军！” “是殿下，是殿下！” “他，他到极境了？” 士兵们狂喜。 与一位极境并肩战斗，对任何一位士兵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这意味着，常遇春军队那边唯一的优势，也被抹平！ 陈景辉附身着最靠近曲纸鸢的士兵，他朝着曲纸鸢跑步冲锋前进。 陈景辉并不急于让曲纸鸢退场——他还要借助曲纸鸢的极境命之气，发挥古神剑的威力。 不过，将她打的失去战斗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士兵的速度极快，他身周爆发的念力在带着他向前冲锋，恐怖的杀意锁定已经降临，目标正是眼前的相柳巨兽！ 轰！ 又一枚云爆弹落下，在相柳的身躯上炸开——被杀意锁定的相柳，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居然忘记躲避来自天空的攻击。 空气在剧烈燃烧，震荡出的冲击波肉眼可见，士兵冲到了相柳身前，他手里握住了古神剑。 趁着云爆弹对相柳猛烈轰中的时机，士兵挥舞古神剑，斩下一个个相柳的一个个龙头，云爆弹产生的威力抑制住了相柳恐怖的再生能力。 砰！ 相柳爆炸了！ 大量的血肉爆开，被士兵身边的气势防住，从爆炸的尸骸里，飞出了几十种各不相同的血尸怪物，它们疯狂地在往后逃跑。 陈景辉没有追，怕把曲纸鸢赶太远，他触发不了古神剑的能力，随后，他附身的士兵快速撤退，要回到安全地带。 附身的士兵虽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陈景辉占尽优势还不打下去，但他没有违背陈景辉的指令——被附身者如果不愿意按照极境战修的意志行事，是可以主动停止下来的，哪怕没有主动停止，极境战修在他身上发挥的实力也会下降。 “你到极境了？” 那士兵往回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常遇春的士兵拿着枪，发出声音，两人在战场里对峙。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盗 “常遇春。” 陈景辉借这位士兵的嘴开口说话，话语里额外多出了一丝愤怒，那是来自附身士兵的情绪。 “你以为我败了吗，陈景辉？”常遇春说：“你以为你策反了我的将军，打败了我的军队，自身到达极境，就将我置入绝地了吗？” 陈景辉一语不发,握着古神剑，在对话时，双方的灵力就在不停变化流动，寻找对方的缺点。 常遇春说：“我不可能败，我将会是第四弑神者。不过你还是证明了自己，我承认,你靠着你的努力,达到了可以和我共同竞争剑朝之主的水准，我不会否认这点,你是我最大的对手，否认你就等于否认我。” 陈景辉没有接话，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无论是常遇春对民众的所作所为，还是他不顾一切要击杀自己，都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说来可笑。”常遇春自言自语般道：“我有天朝的援助，天洲的人都认我是他们的傀儡，得到天洲更多援助的却是你，甚至一位极境天修都被指派来为你冒险，那可是极境天修啊，感情淡薄到根本不为人，最为惜命的存在。”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啊，要是没有天朝援助你，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早就说过,元洲大陆的成王败寇，皆是由天朝决定的,如今天朝选择了你，我这个他们养的狗，却被他们猜忌，弃之敝履。”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不是天朝的傀儡，对天朝卑躬屈膝，只是忍辱负重，曲线救国罢了。”常遇春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放我和剩余的部队回去，我继续以和你割据，南江归你，东南世家也归你，剑朝北方归我，如此以来，你也不会因为消灭了我而失去价值，可以养寇自重，继续得到天朝的暗中援助，如何？” 陈景辉笑了。 他被气笑的。 “我没想到,你好歹也是一位极境强者，一位极境宗师，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你拼死反抗，底牌尽出负隅顽抗，我或许对你还有一丝敬意，怪不得千风城人人称你为不入流的货色，若不是神灾陨落了太多英才，怎么会让你差点坐上霸主之位？” “真不知道你那自以为是的傲慢是从何而来，打不过就认为敌人得到了其他势力的援助，就连求饶时嘴都还硬着，说出这么一大段冠冕堂皇的话，你说你不是天朝的傀儡，只是忍辱负重曲线救国，那被你血祭突破境界的民众怎么说？被你奴役压榨，累死饿死的人民怎么说？” 常遇春微微叹息，说道：“民众受难，我也相当心痛，可为了家国大义，为了不被天朝猜忌，这都是必要的牺牲，只是为了大善不得不做的小恶，国家要从神灾的厄难中恢复，不流血是不可能的……现在看来，我确实错了，天朝并没有因为我的行为而信任我，他们根本不想剑朝诞生新主，他们的想法，是让剑朝陷入无尽的分裂与内斗！所以，他们才会支援你，让你和我分庭抗礼。” “陈景辉，你再好好想想吧，天朝对我都这样，他们真的会容忍你——一个真正的众生，一个可以代表战之气的强大天才继续成长，乃至统一剑朝吗？不可能，等你杀死我，接下来来找你的就会是天洲的极境，甚至是神灵本尊，你不要以为他们的神灵多要脸，真的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干预凡世！” “让我的人撤走，你养寇自重，天朝会认为你不过如此，没有足够的威胁，不需要铲除，笑看我们的内斗，我们都可以借助天朝的援助恢复剑朝的实力，最后时机成熟，你我中有人成就神灵，就让剑朝重归一统，我若成了，你当我的接班人，若你成了，我向你称臣，为你前驱，又有何妨？” 陈景辉说道：“你求我饶你一命，唯一的选择，是你立刻无条件投降，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抵抗，你本人听候临时政府的发落，若你这样做，我会组织一次公审，由人民来审判你，决定是让你戴罪立功还是死刑。” 常遇春道：“你的意思，是没得谈了？” 陈景辉冷淡道：“你还想谈什么？” “我堂堂极境，怎么可以沦落到把自身性命交给山野小民审判的境地。”常遇春道：“我不知道你何来的自信，你是不怕天朝吗？真的不怕他们像对我那样对你？” 看到陈景辉附身士兵的表情没有变化，常遇春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终于发现，陈景辉和自己最大的不同，那就是陈景辉内心对天洲那无敌的天朝上国，内心中是没有太多恐惧，甚至隐约带着一丝鄙夷，他不知道这种态度是如何养成的，莫非他认为有比天洲天朝更强大的力量？ 不，不可能，世间没有什么力量能胜过天洲天朝。常遇春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他之前最大的奢望，仅仅是让剑朝恢复到有一定实力，让天洲干涉剑朝会得不偿失就够。 “陈景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考虑吧，你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和道宗搭上了线，他们是天洲无法剿灭的敌人，底蕴的强大超过所有元洲宗派，仅仅是他们漏给我的一点东西，就足以改变局势。” 常遇春说道：“我真不想把那样的底牌，用在剑朝自己人身上。” 陈景辉凝望着常遇春。 借助极境战修的能力，整个墨军都感受得到他的意志，相当于都听到了常遇春的话语，他们给出的反馈和情绪简单直接，与陈景辉的想法完全一致。 “战吧。”陈景辉道：“无论你拿出什么底牌，今天都会是你的死期。” 常遇春再次叹气，随后，他附身的意志消失了，离开了这位士兵。 士兵茫然地看着陈景辉，他立刻举起了手，丢掉了武器。 陈景辉靠近过去，一巴掌把他拍晕，不让他继续成为常遇春的附身容器。 他凝望战场，在古神剑给予的战场态势感知下，现在战局已经呈现碾压态势，仓促压上所有力量的常遇春不仅没有打破墨军的防线，还被墨军反攻，各个战线都取得胜利，包括常遇春亲自督战的这边，即使集中了最多的精锐力量，也被重火力的狂轰滥炸打的失去锐气，隐约有溃败态势。 常遇春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手段？ 一片稀松的小树林里，常遇春本体隐藏在这里的溃兵当中，那些士兵已经完全没有战意，在讨论怎么投降比较安全。 常遇春悄然出现，一念之下，他手里多了一件物品，这件物品看不见，摸不着，但存在着。 “圣人不死。” 常遇春低声念咒： “大盗不止。” 树林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一个士兵。 第二百四十五章 蝶梦庄周 常遇春不见了。 他的意志消失在了军队当中，这引起了一阵恐慌，让他的士兵以为常遇春抛弃他们逃走了，陈景辉则趁势发起猛攻。 没有了极境战修的掣肘，常遇春的军队败得很快，本来许多苦苦支撑的部队开始溃散，一旦士气崩溃溃散,就意味着他们没有战斗力，也无法成为极境战修降临的对象。 陈景辉有些疑惑，难道常遇春为了保命，要放弃他的军队了吗？可这样一来，他将永远没有和自己战斗的希望。 不，他没有跑。陈景辉想,他的战场态势感知告诉他,常遇春现在像一条隐藏起的毒蛇,在酝酿着某些猛烈的攻击。 很可惜的是，陈景辉也不得不退出极境战修的状态了，因为曲纸鸢消失了，操控她的蜃景好像认为胜负已定，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让她离开了战场。 陈景辉坐在飞船上，继续激发古神剑的力量，古神剑也能相当于明境战之气的灵器使用，能让陈景辉勉强使用明境战修的战场态势感知。 “情况不对。”陈景辉说：“我有一种预感，常遇春已经认为军队方面是不可能打败我的，他想要胜利，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 斩首。 但他还有什么手段呢？他之前用本体冲击过飞船，已经证明他冲不到飞船上了，在向碧霄的火力压制攻击下，他的气势根本挡不住，而他对着飞船射击，也无法穿透陈景辉的念力堡垒。 向碧霄问：“要再飞高一点吗？” 的确，飞高一点,会更加安全…… 陈景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他虽然很想借此机会磨砺死士修行法，但他距离死士修行法大成已经很近了，没必要在现在这种必胜的局势冒险，下方墨军已经快打赢了。 飞船抬高，随着高度的提升，陈景辉内心稍稍安定下来。 在升高高度的同时，向碧霄继续发出雷电打击下方的敌军，还有一点抵抗力的敌军队伍都被打散，常遇春的军队现在已经被炸得一盘散沙，连组织起来抵抗都做不到。 “确实不对。”向碧霄说，她看向陈景辉：“你有没有发现，常遇春的……” 刹那间，周围世界无比明亮清晰的色彩在褪色，就像一个无比依靠眼镜的重度近视患者，突然被人摘下了眼镜。 陈景辉被一只熟悉而柔软地手拉了起来，他望着女孩另一只手上的头盔，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亲爱的将军大人。”雪忧花带着调皮的笑容说：“该吃饭了。” 昨日好像一场大梦。 陈景辉愣住了,随后，那些被头盔压制的记忆回到了大脑里。 他并没有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人,他过着平淡的一生，和治好了基因病的雪忧花结了婚，两人没有要孩子，但是约定用彼此的基因种子培养一位设计人类作为孩子，这也是这个时代约定俗成的做法。 雪忧花变得很开朗，她的病被治好了，再也没有任何忧虑，还有爱她的人在她身边。 “唉。”陈景辉笑着说：“这游戏还真好玩，怪不得人们都说它仿佛能让时间消失，今天咱们去吃什么？” “我买了一些鸡翅。”雪忧花说：“打算试试看星月教我的新菜，要一起来做吗？” “好啊。”陈景辉笑着说道。 他从游戏舱中坐起，站了起来，雪忧花早就蹦蹦跳跳出去了，在基因病被治好后，她远比之前活泼地多。 陈景辉的目光扫视着房子，他看到了游戏舱内还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被锁链死死捆着的家伙，但陈景辉并不觉得自己刚刚躺着的位置还有一个人很奇怪，他拿起了桌上的增强现实眼镜，准备去厨房做菜。 忽地，陈景辉感觉周围一阵震动。 是地震了？陈景辉想，还好地震没持续太久，就停了下来。 增强现实眼镜里，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上面提到，陈景辉所在的宇宙空间站爆发了一场5级地震，陈景辉看到确实是地震，这么低等级的地震，没什么问题，便放下心了。 “陈景辉……” “陈景辉……” 陈景辉听到了雪忧花在急促地呼唤他，他连忙过去，说着：“来了，来了。”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雪忧花，陈景辉忍不住抱了上去，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 “陈景辉，开一下气势，我们被攻击了！”雪忧花的声音很急促。 陈景辉分开女孩，他有些奇怪，刚刚那一刻，他下意识还以为自己在游戏里，脑海里想象着用念力保护周围。 可这是现实，他哪来的念力啊。 雪忧花好像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和自己拥抱着，刚刚声音也不是从她那里发过来，应该是幻听吧。 陈景辉想：“难道说，是最新版的游戏舱有副作用，确实啊，这些和脑电波打交道的东西，有点问题很正常，我也听说过有人玩游戏玩到恶心，生理不适，出现幻听什么的，看来我也是出现幻听了。” 他来到客厅的时候，已经和雪忧花一起做好了饭菜，没花多少时间，桌子上便摆满了各种好吃好喝的，陈景辉看着觉得做的多，可能吃不完，得放冰箱里。 把炸好的鸡翅放进红汤火锅里，望着不停往上冒的滚油与火焰，突然，沸腾的油飞溅起来，溅在了陈景辉的脸上，很烫。 “啊！”陈景辉惨叫了一声，被人烫到了。 “快醒醒，你被道修攻击了！” 又是幻听。陈景辉想，等会儿一定要把这个bug反馈上去，怎么回事，玩个游戏还有各种幻听。 “你也太不小心了。” 星彤冰探过身子，拿起一块坚冰，往他脸上砸。 “停停。”陈景辉说：“冰冰，你是拿冰在敷脸的还是打我的。” “你快脱离幻景，飞舟的气势要被打穿了！” 星彤冰并没有说话，所以，这一切都是幻听。 他握着女孩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谢谢，没事，只是被热油烫了一下，不疼的。” 陈景辉突然呲牙，他连忙把眼镜摘了下来，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火锅油烫到，现在脸上的增强现实眼镜又漏电了，刺了他一下，很不舒服。 他放下增强现实眼镜，突然，陈景辉一怔，怎么旁边桌子上还摆着一块雷击木啊。 哦，是自己的手办。陈景辉想起来了，他最近在玩的游戏里，他的角色成功溯源了巫之气，能将精魂封入自己的身体里，带来一些神异。 小雷击木很弱，给陈景辉的能力是近距离放放杀不死人的电击，根本没啥用，但耐不住它很可爱，很讨人喜欢，所以陈景辉花钱买了它的周边手办。 雷击木委屈地放着电，好像在说自己才不是什么手办。 陈景辉又往它旁边一看，哟，这不是古神剑吗，他拿起来挥了几下，觉得好锋利啊，为什么这么锋利的东西都能卖，不算管制刀具吗？ 挥着古神剑时，他下意识回到了游戏里的状态，想象自己的念力逸散到四周。 “好，就是这样，对，做得对。” 陈景辉忍不住了，他看向桌子对面的向碧霄，询问道：“你刚刚有在和我说话吗？” 向碧霄放着一大桌子的食物没吃，她又开始打游戏了，拿着手柄，好像在玩某种飞行类游戏，面前的屏幕全是各种面板。 随着她的操作，周围的空间好像也在晃动，不得不说，现在的游戏做的是越来越真实了。 “不然呢。”向碧霄没回头，她好像很急：“你怎么又停了，快放出气势，我们要被打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常遇春之死 “你别急，别急。”陈景辉换上了哄女朋友的语气：“我这就开气势。” 他说着，想象自己还在游戏里，往外散发着气势。 “就是这样，保持，不要停。”向碧霄喜悦道。 她似乎很享受自己这么宠她，陪她玩角色扮演游戏。陈景辉想,他对此并不排斥，能让她开心就好。 他放出气势也什么都没发生，周围的景象还是如此，就是地震又停了。 陈景辉有点奇怪，他隐约觉得那里好像不太对劲，为什么太空里的空间站还会地震啊，什么假冒伪劣空间站。 不过他没多想,他享受现在这样安全,温馨的场景,不用担心什么危险。 “所以这就是你内心的软弱？” 陈景辉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疲惫，痛苦的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陈景辉回过头，看到仿佛镜子中倒映着的另一个人，他全身被铁链束缚，对陈景辉露出一丝微笑。 “你是谁？”陈景辉问。 对方花了一些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想，犹豫片刻说：“我是你。” 陈景辉感到困惑：“我是你？” “不，你不是我，我是你，你不是我。”对方说：“怎么说呢，你想想王鸣鸦，她不是天女，但天女可以是她。” 王鸣鸦……陈景辉的记忆泛起波澜。 又是幻听？陈景辉想,怎么自己老是在想游戏里的内容啊，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现实才对。 幻觉却不依不挠：“我举出的例子其实不对，比起王鸣鸦，你更像是白冷阳，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更像是白冷阳……陈景辉明明不愿意去想游戏里的内容，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思考。 白冷阳，对了，我透过梦境世界观察白冷阳时……她好像是一个克隆人，他见到了许多和她样貌近似的人。 克隆人？ 陈景辉惊觉出了什么，周围的世界已经变了，他在想到梦境世界的瞬间，就已经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没有火锅，炸鸡翅，游戏机和向碧霄。 唯一还存在着的，是另一个自己的身影，他在白色雾气中缓慢消散。 “记住。”另一个陈景辉说：“小心我，我不是你的朋友。”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话。 陈景辉忽然惊醒，他想起来了，自己还在和常遇春战斗！ 刚刚那些才是幻影！ 陈景辉忍住冲动，没有立刻从梦境世界返回现实，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异常状态有没有解除。 陈景辉在梦境世界里窥视自己,他的视角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看着向碧霄费力拉着自己，她另一只手举着一面圆盾，那是陈景辉从兰朝那边搞到的明境战之气灵器，可以撑起防护气势。 常遇春在靠近了，他要攻击了！ 陈景辉一急，连忙用念力防御。 他居然成功了，在梦境世界里透出念力，防住了自己的周围，化作光穿梭而来的常遇春本人撞在了念力堡垒上。 “我杀意锁定一直没有锁定你。”常遇春拔出剑，神力加持，对着陈景辉的念力猛斩：“你还不跑？” 他的每一击都异常沉重，需要陈景辉不断输出念力，形成新的气势，才能勉强防住。 向碧霄没有说话，周围雷光炸裂，这种距离，常遇春没法闪避另一个极境的攻击，他选择靠气势硬吃。 “他在幻景里，不可能一直用气势保护你。” 陈景辉用念力防住全部攻击，他松了口气，这样打下去，常遇春肯定是先撑不住的那方，极境天修在自己掩护下可以疯狂输出，常遇春的气势肯定先消耗完。 常遇春急了，他不停使用武术日曜，刺目的光芒爆炸，陈景辉顺势把念力分成一层又一层，抵挡着日曜的威力。 常遇春目光微变：“陈景辉，你醒了？” 雷霆轰下，常遇春连连闪避，他的气势已经不多了，此时，他是本体在作战，他的士兵已经被击溃了，没有附身对象！ 用扳手造出无数飞刀，以飞刀为镜面，常遇春再次连续使用百步斩拉开距离，向碧霄的雷霆紧追而至，要趁常遇春气势受损时将其秒杀。 “解带为城。”常遇春说。 他手上的扳手快速旋转，顷刻间，一座坚实的堡垒拔地而起，挡下了狂落的雷霆。 “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向碧霄才放心大口喘息。 陈景辉在梦境里观察自己，发现自己身上有非常明亮的灵力流动，那灵力流动不属于自己，从强度来看，是极境层次的。 “是极境层次的力量……先前梦境里向碧霄说我被道修袭击了，是蜃景对我出手了吗？” 陈景辉想着。 可他没看到蜃景，就连自己身体上这些灵力的流动方向，都是往常遇春那边流动的，这些流动的灵力穿透了气势和墙壁，若有若无，好像超然物外。 向碧霄掏出了灵器级电磁手枪，对着堡垒开火，她的子弹穿透墙壁，攻击常遇春呼吸声传来的地方。 要恢复气势，就要呼吸，就会发出声音。 打了两枪，向碧霄似乎找不到常遇春了，陈景辉猜测，常遇春应该用言修或寂修的灵器，隐匿掉了自己的声音。 她施展能力，让一阵风升起，拖着陈景辉往后撤，还顺带往飞船坠机的地方轰了一道惊雷，制造飞船所用的灵器破损了，它们的灵气溢了出来，开始不受控对外散发力量，地面上出现了大面积的冰霜，破碎的零件在自己组装，好像要变成某种机械怪物。 被这道雷霆轰中后，它们安静了不少。 砰！ 常遇春在开火，他的子弹穿透城墙，打在陈景辉的气势上。 向碧霄也对前方丢出火焰，攻击目标却不是岩石制造的堡垒，天修的能力对这样的岩石建筑效果很差，她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在给后方的部队引导炮击位置。 顷刻间，近处的炮兵部队已经在倾泻火力了，一连串震天动地的爆炸在堡垒处炸开，把那里完全炸榻，连带着，就连陈景辉的气势都受到了波及。 废墟里，常遇春从烟幕里冲出，他的气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却很着急。 陈景辉也透过梦境世界的视野看到了他着急的原因，周围的墨军部队围了过来！ 突然，一位普通士兵划过长远距离，他和常遇春之前所做的一样，用某件墨之气灵器制造镜片丢出，随后利用灵光源流的武术近身。 “诗韵！”常遇春绝望地喊。 墨军和陈景辉拖了太长的时间，让他一直规避的诗韵赶到了战场！ 之前，向碧霄驾驭飞船时，也故意再往诗韵那边跑！ “你们——”他愤怒地看着所有人，看着诗韵和那些围过来的士兵，看着面无表情的向碧霄以及仿佛昏睡的陈景辉。 “你们想要杀我，好，我偏不让你们得逞，我绝不会被任何人杀死！” 他手持剑刃自刎。 鲜血飞散，头颅落地。 （本卷完） 第一章 战争结束 常遇春死了？ 靠近的士兵根本不敢相信这件事，很多人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常遇春在耍什么诡计，想要自杀脱身。 直到诗韵靠近，镇服了常遇春尸体内的灵丹，将他所掌控的极境灵器呈给陈景辉时，周围的人才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 常遇春死了。 那个恶魔一般的极境战修死了！ 陈景辉回到了现实当中,他倒不像其他士兵那样惊讶，仗打到这种地步，连常遇春最亲密的明境下属都背叛了他，他的军队也已经分崩离析，支撑不住，一位战修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全凭个人实力作战，己方有两位极境和一支军队，他根本没有翻盘空间。 与其说，这是陈景辉靠硬实力击败了常遇春，不如说是陈景辉靠人心击败了对方，即使在最后，陈景辉和常遇春单挑，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陈将军。”诗韵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恭敬：“请问，要如何处理常遇春的尸骸？” 这一刻，诗韵已经把陈景辉当成了未来剑朝的君王，试问除了他，谁还有威望和能力当上王者？ 陈景辉点点头，看向向碧霄：“烧了吧。” 向碧霄没有多说，手中火焰涌动，将常遇春的尸骸烧成灰烬。 陈景辉说道：“向前方的残敌宣告，常遇春已经死，催促他们不要进行无畏的反抗，立刻投降。” “他们已经被我军击溃了。”诗韵说：“已经构不成抵抗,不过，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大幅增加我军士气。” 陈景辉点点头,他把目光集中在从常遇春处得到的灵器。 常遇春不愧是顺逆双修,得到了道宗和天教两边支持的顶尖极境，是真的富有啊。 一把生锈的白银扳手，极境墨之气灵器，和星月喜欢特化灵气的效果不同，元洲的修行者更喜欢把灵器做成类似外丹的存在，可以发挥多种能力。 但陈景辉觉得，这两种做法其实各有优劣，不是说星月的就不好，毕竟修行者本身使用其他灵气的灵器，就难以发挥灵气全部的威力，过高的自由度反而让使用灵器更加费力，需要花费更多的想象力和专注力来调用能力，不像星月出品的灵器，只要灌输灵力进去就会有默认的效果出现，更省力。 而类似外丹的灵器虽然用起来更费力，但自由度更高，可以临场应变，应对多种情况,常遇春就是用它制造的电磁干扰破坏了无人机群的数据链,毁灭了整个战场的通讯联系,还用它制造堡垒，抗住天修的攻击。 除了白银扳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器，陈景辉只能勉强感到灵力流动，这些灵力流动有点像之前在梦境世界看自己时看到的灵力流动。 “这是一件道之气的极境灵器。”诗韵说。 陈景辉说：“刚刚我就是被它害了，这东西很强啊，可以隔着气势，这么远距离控制敌人。” 向碧霄突然开口“我刚要对你说，你在被拉进幻境之前，我发现常遇春的溃兵突然减少了很多，那时我就怀疑是道之气的能力。” 诗韵道：“极境道修的称呼是‘大盗’，他们可以偷窃维系他人存在的力量，用来加强自身的道术。” “维系存在的力量？”陈景辉说：“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诗韵道：“大盗可以让一大片范围内，没有被气势保护的凡人瞬间消失，失去了存在，好像把人变成了空气一般，借此，他们可以恢复灵力，增长修为，加强接下来的道术。” 陈景辉说道：“这……有点恐怖啊，那些人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诗韵脸色有点阴沉，即使那些被击杀的大多数是敌人，他也厌恶这种能力：“可以认为，是被大盗自己吃掉了。” 陈景辉道：“如果那隔着气势攻击敌人的能力要消耗这么多自己人的生命，那有些鸡肋了。”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留着，毕竟天之气是可以升变为道之气的，之后或许能卖给齐苍云。 将这件奇诡邪恶的灵器封印好后，陈景辉拿起了常遇春的护心镜和剑，他的护心镜是一件明境言之气灵器，剑则是一把明境战之气灵器，很土豪。 还有他本人遗落的，那一枚极境战之气灵丹，陈景辉相当于收获了三份极境灵气，两份明境灵气，收获颇丰。 “先收好，打扫一下战场吧。”陈景辉说，飞船上还有很多灵器被常遇春打爆了，这些也得回收。 当天边第一缕曙光到来时，余醒和他的血仇团停下了脚步，通讯恢复后不久，余醒从指挥部得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甚至于，他第一次出现了不信任指挥部的情绪，反复要求对方重新确认。 直到得到了完全肯定的答复后，余醒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血仇团还活着的战士们。 他们作为墨军的先锋矛头，这一次和常遇春对冲，死伤最为惨重，但也是因为他们奋不顾身的英勇作战，才将敌军的阵型撕裂，配合火力支援与后续赶到的部队，更快地击溃了常遇春的军队。 如果常遇春的军队没有被击溃，他还能利用极境战修的附身能力继续负隅顽抗，不知道又要造成多大的损失。 血仇团战士们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很激动，而是陷入一种麻木的情绪，随后，他们给出的激烈反应，却不是欢呼，而是质疑，觉得胜利来的太简单。 “怎么可能！常遇春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团长，你再确认一下，是不是常遇春用了什么诡计？” 发现自己的士兵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反应，余醒说道：“他真的死了，我们已经得到了他的灵丹，一个极境战之气的灵丹，常遇春手下没有第二位极境战修！” 他的话让残余的士兵寂静了下来，空气里只剩下硝烟的味道。 再之后，欢呼声如同雷鸣一般，人们太过兴奋，有些鏖战整晚的士兵直接哭晕了过去，还有些伤员，因为太兴奋挥手，伤口又裂了，余醒不得不向兄弟部队要来医疗兵帮助。 他们是胜利的一方，即使是重伤员，也能很快得到治疗，在这个有术法，符箓，丹药的世界，没有立刻死亡，就意味着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医疗好。 余醒感觉自己放下了千斤般的重担，他充斥身躯的仇恨怒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先前完全不敢去想象的，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第二章 受降 第二天，战争提前结束的消息传遍元洲。 作为元皇的故都，周天岛是各个王朝外交大使的驻地，这里也是消息最灵通，外交家与间谍最多的地方，此刻的周天岛，各位大使都沉默着,他们的沉默比雷鸣还响亮。 放在半年前，都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小小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明境，可以赢得大部分剑朝人的支持，在元洲天朝和天洲本土势力的打压下击败剑朝唯一的极境宗师，但事情就是发生了，常遇春并没有出面，澄清陈景辉的“谣言”。 更多的消息放了出来,有些从战场上狼狈逃窜的天修声称，他们亲眼看到常遇春使用了道之气的力量，这个消息更如重磅炸弹一般，在元洲天朝的朝野上下炸起大浪。 齐苍云更是亲自在墟宗日报上署名发表文章，质问元洲天朝和天工开物在元洲的负责人，问你们是否在和道宗合作，是否要颠覆天洲天朝？ 这连番问话，当然立刻引来了反驳，若是其他人，元洲天朝和天工开物还可以完全忽视，可齐苍云毕竟是天洲本家的人，还有着神灵之子的成分在——哪怕他的神灵可能已经死了。 他们的反驳相当苍白无力，只是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常遇春与道宗搭上了线，没有否认常遇春与道宗合作的事实。 没办法，太多人看到常遇春使用道之气能力了，根本没法辩解，要是强行说常遇春没有使用,等天洲本土的调查队到来,事情败露，反而更容易引起猜忌，只好承认自己不知道。 无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齐苍云这番话，都让元洲天朝失去了对陈景辉开战的理由，陈景辉又一次成为了“帮助”天朝击败道宗代理人的壮举，你现在打陈景辉，是不是站在道宗这边？ 这也意味着，从遇到明境刺杀以来，临时政府第一次进入了相对平稳和平，没有外部威胁的外交形势，对于这一点，陈景辉挺感谢齐苍云仗义执言的。 陈景辉认为，常遇春大概也没想到，他拿出道宗的底牌垂死挣扎，还能帮助陈景辉消除元洲天朝的威胁。 但也并不是说，敌人就突然消失了，在东南世家，李姣彻底疯了,她已经把王岳松全家杀光了,连婴儿都没有放过，亲自丢在地上惯死，许多仓皇失措的逃兵也进入了东南世家的领地，李姣一直疯狂喊着要报复，但就连东南世家其他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赢的了，李姣区区一个明境，不可能抵挡得住墨军！ 只是碍于李姣的修为和能力，东南世家只能往陈景辉这边派出密使，疯狂表达忠心。 佣兵同盟更是失声，他们在前线支援常遇春的队伍，更是倒戈的倒戈，投降的投降，全部都宣称自己弃暗投明，要重新效忠佣兵同盟的真正领袖——诗韵。 诗韵则表示，自己并不会受降佣兵同盟的军队，他们要投降，也只能向墨军，向陈景辉投降。 这番话，等于是一个极境强者表态了，把自己放在比陈景辉更低的位置，更进一步的提高了陈景辉的威望。 常遇春的残余部队，还有一大部分逃到了李言麾下，李言现在是常遇春原本军队里唯一剩下的明境了，可他现在境地很差，后路已经被王岳松率领的新军断绝，前方又是虎视眈眈，士气旺盛地像刚打磨好的利刃般的墨军。 李姣向李言发送电报，要求李言往东南突围，来到东南世家，一起对抗陈景辉，李姣为此许诺了许多东西，李姣甚至愿意甘居人下，让自己曾经的下属当上势力的领袖。 陈景辉也对李言说了一句话，他没说太多，只说了一句： “降了吧。” 在半天时间的沉默中，李言做出了选择，他突然出手，杀死了一批常遇春最后的死忠，最后宣布向墨军投降。 这消息传到东南世家，已经成为疯子的李姣杀了三个贴身的亲近侍女。 佣兵同盟闻言，则发起了一场叛乱，原先支持常遇春的领袖们遭到了刺杀和囚禁，新的盟主——他自称副盟主，把盟主之位留给了陈景辉——上台后，向陈景辉发了一封极长的，亲切诚恳的电文，表达愿意重归陈景辉统领的剑朝正统。 南江城，一场会议在进行，出席的人有向碧霄，诗韵两位极境，有余积薪，严烛，王岳松三位明境，还有一些有名望和修为的人士，星彤冰和在千风城的一些官员也通过视频的形式参与对话，陈景辉想听听他们接下来的意见。 不过，让陈景辉有些失望，他们讨论了半天，讨论出的第一个共识，是建议陈景辉带兵挥师北上，在梅京剑阁封禅称王。 “陈将军。”诗韵说：“你不承认自己是云陛下子嗣，那一统剑朝，您需要在剑阁封禅，昭告剑朝人民，您是新的剑朝君王，如此才可名正言顺。” 诗韵的话得到了一致赞同，就连王岳松这样刚起义过来的，也完全同意陈景辉封禅剑朝王。 “殿下。”王岳松态度比周围的人还要谦卑恭敬：“您现在已经是全剑朝人都公认的君王了，您不去封禅称王，谁能成为剑朝的君王呢？” 陈景辉没说话，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一旁屏幕里的星彤冰。 星彤冰看着他，陈景辉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些事只能自己来说。 “我并不愿意成为君王。”陈景辉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不可置信看着他，有人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 “一个势力，并非非得有君王，像天朝就不设君主，元洲天朝以总督为首领。”陈景辉说：“而我也不想把剑朝，变为我自己的家产，剑朝，应当，也只能是属于剑朝人民的。” “我现在会总领剑朝的大政要务，但我不会把我的位置传给我的后代，而是该有剑朝人民决定新的领袖，那位领袖一定是从他们当中诞生的。” “王朝，天下之公器，既是公器，为何要沦为一家一户之私产？” 会议参与者们一片死寂，只剩下纸笔沙沙的记录声，自告奋勇来旁听的“史官”白冷阳正提笔记下陈景辉的话，这些要被记载在历史上。 当陈景辉说完这些话后，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惬意，脑海里灵力增长，直至增无可增。 陈景辉于是明白了，他的死士修行法终于大成。 第三章 无冕的王 陈景辉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对。 这些追随他的人，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猛烈反对过他，列出各种各样，有的没的的理由，尤其是余积薪，反对最为强烈。 诗韵没说话，他好像被陈景辉给震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会议室里，唯一表示支持陈景辉的，是向碧霄。 “对嘛，当国王日理万机有什么好，局势平稳后功成身退，可以专心修行，天地之大随意畅游,不是更好？” 余积薪狠狠地瞪了一眼向碧霄，向碧霄没有退缩,她仗着自己是极境强者，修为压余积薪一头，面无表情瞪了回去。 “我意已决。”陈景辉说：“不用再劝，我不会戴上冠冕，坐上王位，剑朝之后也不再会有王。” 余积薪等人还是苦口婆心的再劝，可陈景辉坚如铁石，明境本心无法撼动。 最终，与会者们选择搁置这一话题，开始讨论其他事。 他们还有很多人并不是明境，看不出陈景辉真心实意不想当新王，以为陈景辉在效仿过去的剑朝王者，要搞什么三辞三让，鼓动地很卖力。 余积薪勉为其难说道：“既然您不愿意封禅登基，那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自从神灾之后，剑朝陷入四分五裂,军阀内斗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人民民不聊生，急迫的需要一位英明的君王……”余积薪在“君王”上略微咬牙，用了更大的力气：“……结束兄弟同胞之间的自相残杀，重新走向团结与和平。” “如今剑朝各个势力，东南世家已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我们刚击杀道宗的代理人常遇春，天朝此时也没有理由出兵登陆东南支援，原本逆匪常遇春奴役的区域内，大部分军队要么向我们起义，要么被我们和王将军的起义军包围分割，李言正在向我军投降，常遇春的奴役区内已经没有可以抵挡我方王师的战力，只剩下些维持统治的士兵。” “东北方向的佣兵同盟也已向您递交言辞谦卑的电文，愿意让剑朝重归，事到如今，您必须决定如何处理剑朝范围内其他的军阀势力——草原大盟，外海群岛,还有……”余积薪顿了顿：“智械王。” 陈景辉说道：“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严烛想了想,说道：“三大势力都有极境坐镇，虽然不如我军强盛。但我们不该使用武力征服他们，则会徒增伤亡，制造新的敌人，殿下何不派遣使者，与他们开启谈判进程，让他们在新剑朝内获得属于极境强者本应有的地位，获取他们的效忠。” “名不正则言不顺，要这样做，前提是殿下得有正统，现在挥师北进，剑阁封禅，是最好的时机，向全剑朝人宣告您的正统性。” 余积薪提出了反对意见：“封禅称王是应该的，但对待三大势力，我认为不该一视同仁，智械王背叛了我们的盟约，让您陷入危险的境地，他必须受到惩罚，对待他，应该施以威压而非仁慈。草原大盟和外海群岛并未正式加入战争，在一旁观战等待胜负，对待他们可以许以利诱。” 王岳松没有说话，他虽然被邀请到了会议里，还是有些放不开，倒是其他境界低的修行者和官员们也提出了一系列意见。 陈景辉汇总了一下，总体上，赞成停止战争，使用和平方式收回剑朝其他领土的人很多，他们认为，陈景辉已经展现了足够强大的实力，还击败了常遇春，成为剑朝共主已经是大势所趋，剩余的，可以交给外交官员，由他们与三大势力商谈。 陈景辉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剑朝已经沦陷在战乱中太久了，人们疲惫不堪，不愿意继续内耗。 讨论到外交官员，有人就开始建议，认为临时政府是时候成立一个正式的外交部门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外喊话全靠报纸，那显得太不正式了，关于外交大臣的人选也有人提出，是多位己方的言修。 陈景辉记录了一下名单，有接近一半的人赞同让邱玲来担任外交大臣，占比最多，她比起其他言修，最大的优势是资历老，跟随陈景辉最久，忠诚经得起考验，反对的声音也有很多，认为邱玲虽然天赋和资历足够，但出身太差，一位青楼出身，出卖过身体的外交大臣，会引起元洲其他王朝的耻笑。 还有人提议，可以把外交大臣的职位作为谈判的筹码，比如可以答应统领外海群岛的郑师师，如果她回归剑朝，这一职位就是她的，但这番话也令很多人摇头，他们认为区区大臣的名额对极境构不成什么吸引力。 陈景辉也觉得邱玲有些不合适，主要是她现在负责了许多情报和宣传工作，再让她兼任外交——一方面是权力太大，不太合适，另一方面是她精力也有限，做太多任务不可能都做好。 而郑师师……陈景辉对她没什么了解，她也没有加入己方，现在就任命有点怪。 他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在场无人提及的人选。 “你们说。”陈景辉问：“李言如何？”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有人低声问旁边的人：“他说的李言……是某个同名的官员吗？” 陈景辉看着大家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说道：“很不适合吗？李言外交能力我觉得挺强啊，你们看，他代表常遇春出使千风城，兵不血刃拿下千风城，后来我们在南江和常遇春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也是李言主动与智械王接触，说服智械王退出战斗，差点力挽狂澜，扭转局势。” 王岳松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景辉。 话是这么说没错，李言确实善于外交，就连常遇春都说过，他比起战修更像一位言修，可李言是投降的降将，他甚至不是王岳松这样在战局未定时宣布起义的人，陈景辉对他居然一点芥蒂都没有，为他安排重要职位？ “不，也不能说没有芥蒂。”王岳松想：“这样一来，李言负责外交，就无法执掌兵权，这对战修来说是实打实的削弱……不过这个处理，确实双方都能接受，李言可以发挥自身的天赋，也不必担心执掌军队惹人猜忌。” 王岳松内心赞同了想法，但他却没说出来，毕竟他之前和李言都属于常遇春那边的，现在站出来说，显得他们俩在拉帮结派，很不好。 又想了想，王岳松说：“殿下，我强烈反对，李言是常遇春的徒弟，也是常遇春收养的孤儿，和常遇春关系密切，贸然让他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不太适合！” 第四章 残暴与仁慈 “合不合适，还要和他聊聊才知道，说不定他都不愿意做这任务呢。”陈景辉说。 诗韵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您对投降之敌宽恕仁慈，会让剩余的那些敌人也心存动摇，不再与我们对抗。” “说到剩余的敌人。”陈景辉说：“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需要研究,那就是常遇春麾下的势力与官员，我想听下你们对他们的看法。” 余积薪说道：“剑朝幅员辽阔，为了顺利地统一剑朝，您大可对他们怀柔，说首恶已诛，胁从不再追究，命令他们自己投降,以您现在的威望,剩余的敌人大部分都会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我觉得不妥。”王岳松说，他似乎故意表现出他和常遇春原本的官员已经恩断义绝的样子，说道：“这些人罪大恶极，是常遇春最凶恶的帮凶，您应该像在千风城那样，审判一批作恶最重的，以儆效尤！” “乱世应当用重典没错，但乱世也始终会变为治世。”诗韵说道：“无论你怎么做，都有其理由，我都会支持你，收复他们，可以更快完成剑朝统一，但留用大量常遇春的官吏，或许会让民众感到不满，在常遇春统治时，他们留下的血仇很多。” 严烛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应该是继续动用武力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再震慑什么人,常遇春的死亡是最好的震慑，有些残酷是不必要的。” 陈景辉看向屏幕，星彤冰这时开口了： “首要是粮食问题，我们要收复这么大的土地，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要先考虑能不能喂饱他们。” “我们的粮食不够了吗？”陈景辉问：“我记得前不久才对外出口过一批。” “我们的粮食供应现在的人民是够用的。”星彤冰道：“但要是接收整个剑朝……常遇春给我们留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根据我得到的相关情报，常遇春统治下的人民，有超过八成的储备粮食不超过三天。” “怎么可能？”余积薪惊讶道：“这才刚刚秋收啊。” “那我们没有粮食吗？”陈景辉问。 “有啊，有足够的粮食，但不在我们手上。”星彤冰道：“但那些粮食不在我们手上，在常遇春手下的官僚和世家豪族手上。” 她说着这些话，于是陈景辉明白了她的态度。 “殿下，不可啊。”一位有名望的老人听到了这段谈话，他惊吓了起来，说道：“殿下,您可以要求向您投降的官员放粮救济百姓，绝不能像之前千风城那样，从各大家族中抢夺粮食,现在即将成为剑朝的王，万事都要有君王的气度！” 严烛说道：“对，要求他们交出粮食救济百姓，我觉得可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我们不应该做一些会让草原大盟，外海群岛感到忌惮的事，这会破坏大计。” 他的话得到了许多名望出众的老人点头赞同，都觉得要行怀柔，不能再用暴力了。 屏幕里，星彤冰轻轻蹙眉，没有多说，但给陈景辉的感觉是，她想之后私下聊一下。 陈景辉说道：“那先这样吧，要求他们拿出粮食救济百姓，等完成受降，墨军会立刻北上，监督他们的行为，如果他们不拿出来，心存侥幸……那就别怪我了。” “殿下明鉴。”人们齐声说，对陈景辉的选择很满意。 陈景辉道：“还有最后一个议题，说完咱们就去吃晚饭。” “天工开物的事儿。” 陈景辉说道：“你们也大概知道，常遇春为了负隅顽抗，将大量原本属于剑朝的资产，全部贱卖给了天工开物，换来了一大堆破铜烂铁。” 王岳松听着尴尬，陈景辉说的那些破铜烂铁，就是他新军装备的各种新式武器，说起来，他之前还觉得这些武器真的强大，甚至能让普通人威胁到气境强者，当然，他心里也心知肚明，这些武器或许没有墨军的装备那么好，但等听到陈景辉丝毫不带嘲讽意味，完全是陈述语气的“破铜烂铁”后，王岳松感到有些破防。 “不久前，天工开物给我发了份电报，电报的内容很简单——要求我承认剑朝与他们的交易，他们说，常遇春先前是剑朝之主，他代表剑朝做的交易，我应该承认下来。” “没了，大概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 陈景辉环顾四周。 诗韵紧抿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会议室一下子又安静了起来。 “我来当这个坏人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殿下，如今的剑朝，正是需要修生养息的时候，将士们也不愿再起战端……我们，不妨承认那些交易条款，以此换来天朝默认您继承剑朝，并不亏。” 他说出口后，周围许多人都点头，赞同着。 “是啊，殿下您大败道宗，正是和天朝修好，得到国际社会正式承认的好时候。” “再说，天工开物买下剑朝的产业，也是要开发的，会给您带来一些税收和利益……” “退一万步讲，我们还能撕毁这些协议，向天朝开战不成？不可能啊，我们没有这个实力，倒是可以以此为筹码，向天工开物谈判，要求他们分润一部分利益……” 陈景辉看向他们，突然他觉得有些失望，好像不该叫这些人来的。 他们显得有些太软弱了。 问就是要怀柔，要不起刀兵，要谈判，可陈景辉感觉没那么好的事，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杀人父母的事，能用谈来解决？ “就这样吧。”陈景辉说：“散会。” 他没有表态。 在离开会场后，他立刻借口休息，去了梦境世界，找星彤冰私聊。 “你找的这些人，是不是有问题。”星彤冰问。 “也不算我找的吧，我让人找的。”陈景辉说道：“我本来以为，那些所谓在民间有威望，有名气的人，能给点什么有用的建议，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现在我可以问你了，会议上的几个议题，你是怎么看的？” “先不谈李言的问题，说一下后续两个议题吧。”星彤冰道：“先是救济民众，我不认为要那些世家豪族和旧文官拿出粮食，他们就会乖乖的拿出粮食，历史上就从来没有这种好事，但你选择要求他们这么做，其实就是在表达一个态度：你愿意接纳他们，愿意在未来的剑朝政府里，给他们留出权力与地位，这对于快速统治剑朝，有不可否认的好处。” “那些人说，要你仁慈对待世家豪族和旧官员……他们可能认为，我们在千风城的行动非常残暴，但有的时候，对一些人的所谓的‘仁慈’一定是对更多人的残暴。” 陈景辉听完，点了点头：“我会再考虑一下，我想先去常遇春的控制区看看具体情况，再做最后的决定。” “好。”星彤冰点头： “然后是天工开物的问题，如果我们承认天工开物的侵占条款，短期来看，确实有一定的好处，可以让我们得到更加友善的外交环境，但为了面子，我们损失的是里子，天工开物几乎买下了剑朝统治区域内的所有资源点，意味着我们会很难利用那些资源，对我们的工业发展损耗是极大的。” “即使可以和天工开物做交易购买原材料，先不说天工开物在剑朝的生产能力很落后，根本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就说我们的资源购买，必然会暴露在天朝的眼睛里。” “这样算下来，我们最好的做法是假装没有这些资源……那就很难受，我们好不容易打赢了常遇春，结果资源根本没有增加多少，还是千风峡和南江平原这一亩三分地。” “而如果不承认天工开物的条款，驱逐他们，收回资源……不可否认，这会让我们的外交形势恶化，让本来平稳的局势平添几分变数……我觉得风险可以承受。” 第五章 李言出使 第二天，南江平原。 李言被传唤过来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像走在地上的僵尸。 他的本心已经彻底破碎，唯一还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是带领剩余的军队向陈景辉投降，减少他们负隅顽抗时的伤亡。 他在南江一处军营驻地里见到了陈景辉,李言再次看到了陈景辉，心头涌起了万千言辞，最终这些言辞都消亡了。 “殿下，罪臣李言觐见。”李言跪在地上，他随后被念力托举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陈景辉说：“我帮你报了你姐姐的仇。” 李言内心满是苦涩。 是啊，他和常遇春,应该是死仇的关系才对,可他那时完全生不起对常遇春的反抗之心，内心逐渐扭曲,甚至开始觉得，他的姐姐是应该死的，死的是有价值的，仿佛这样就能安慰自己，就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为死仇做事。 直到常遇春陨落，李言恍然觉悟出这一点时，他的本心就破碎了，心中唯愿一死了之。 “多谢殿下。”李言说。 “我找你是有一件工作想给你。”陈景辉说：“不过你状态有点差啊，可能需要休息一阵子，我先不给你说了吧。” “殿下但讲无妨。”李言说道。 “我想任命你当新政府的外交大臣……呸，是外交部长。”陈景辉说道。 “……？”李言看着陈景辉，他没听懂，他用明境的感知力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但没法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理解这句话。 “我认为你有很出众的外交才能，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就说你干不干吧,我知道,是你说服智械王背弃盟约，差点给了我致命一击啊，这次你要是愿意当外交部长，我也要你第一个去找智械王，说服智械王加入新政府。” 李言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可我身为投降的罪人，那里有资格代表您？” 陈景辉说：“你确实先前和我对着干，效力常遇春，但我调查过了你在常遇春政府麾下做的各种事，你放心，战犯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而且你带领常遇春的残兵败将投降，也算是回头了，给剑朝百姓做了些好事，你也是明境强者，现在我们这么缺人，总不能把你关监狱关死吧。” “若你内心真有惭愧，那就好好为剑朝百姓做点事，就当赎罪吧。” 李言难以置信看着陈景辉,他完全没想到，陈景辉竟然如此慷慨大度，不仅没有羞辱惩罚他，还给他了相当重要的官职。 他内心破碎的本心忽然凝聚了一些，他内心里自杀赴死的念头消失了。 朝着陈景辉恭敬行了一礼，李言问道：“殿下，您想要我怎么和智械王谈？” “不要叫殿下，我不是殿下，你叫我将军什么的都可以，或者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陈景辉说道:“你代表我去出访，我的态度你也必须知道。” “首先，我希望的是，智械王能够回到剑朝的怀抱里来，这意味着，我们将会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形成一个完全的共同体，这不是结盟，也不是分封，智械王和新政府的关系将是地方与中央的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言想了想，问：“您是想让智械王向您臣服？” “咳咳。”陈景辉说：“臣服太难听了，你要记住，我要的，并不是智械王向我个人效忠或者臣服，而是希望智械王和他代表的机关人偶们，能够和我们团结起来，一并争取更美好的未来。” “另外，我们是充满诚意地邀请智械王加入新剑朝政府，并不是用武力胁迫，说不加入就会毁灭他们。一些条约我们也可以退让，比如，我们可以给机关人偶们一定的自治权。即使暂时谈不下来，也不用急，可以先谈一些经济和人员流通的事，我们非常欢迎机关人偶来我们的事业单位里担任重要职位。” “还有就是，你可以代表我向智械王担保，我们将免除他们的税收三年，同时，我们还会给他们援助，帮他们尽快从战争的阴霾里恢复，援助的力度是多少，我还没想好，但你可以先承诺着，即使一时半会儿谈判不下来，我们也一样会进行部分援助。” “智械王可以担任高官，也可以来千风城，当工业部长，随他自己的愿。”陈景辉说。 “其他的，你告诉智械王，我们对机关人偶平等地位的承诺，不会有任何改变。” 李言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你等一等，先去南江城，咱们正式点，得带个使节团，带个电台，你还要把于抗也带上，哦，他是之前智械王派过来的使者，也是一个机关人偶。” 陈景辉说道：“这一路上，不免要经过常遇春控制的地方，不过现在那里没什么敌人了，你一个明境应该罩得住，他们那里连气境都没几个了，军队也只剩下些民兵，根本不可能打过你。” “一路上，你帮我看看，常遇春那些官员还有本地的世家豪族，如果没有把横征暴敛来的粮食还给百姓，你就帮他们还，知道行侠仗义的剑侠吗？就像剑侠们做的那样，开仓放粮，还有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有确凿的证据，直接杀了就是。收出老百姓欠那些人的贷款，欠条等，也一并烧了，谁来问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让他们来找我。” 李言听着，一阵苦笑，这那里是出使，这是让他一路杀过去啊。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要按照陈景辉说的做，杀过去，李言觉得自己身为常遇春手下的明境，如果不能和常遇春的旧支持者彻底切割，陈景辉也肯定不放心用自己，李言认为这是陈景辉让自己交投名状，他直接应了下来。 “就这样吧，还有什么问题拿不准又来不及问我的，你问星月，我会让星月机关人偶跟你一起去。” “我明白了。”李言领命。 他出了军营，往南江城去，和来时不一样了，他突然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本心重新凝聚了一些。 李言的本心，是“伐交”，用外交手段去征伐。 这是他在不费一兵一卒，不使用任何武力的情况下压服了梅千衡，领悟出的本心，而陈景辉给他的任务，恰好符合他的本心！ 第七章 虚假重力 一处空旷的空地上，旁边只有星月的仿生人看着，陈景辉在练习道修的虚假重力。 陈景辉站在一颗直立着的树前，内心暗道： “如果虚假重力模仿成功，还不算溯源的话……那可能我只能溯源道修逆修的能力，就得想办法探听一下，嗯,可以抽空问问白冷阳，她不知道的话，和道修一直为敌的天修应该也知道，问齐苍云也没问题。” 陈景辉想着，开始尝试。 他以前也有过用念力抵消重力，进入漂浮状态，随后再用念力移动自己的行为，不过那显然没有满足虚假重力的要求。 道修的虚假重力，是改变了一片区域内重力的方向，从物理上来说，这应该是蛮离谱的一件事，但陈景辉不想考究这里面的物理意义，他脑海里很快浮现了思路。 首先，用念力托举自己，让自身微微漂浮，随后用明境的感知能力，精确算出刚好托举其自身时，所耗费的念力大小，然后再给一个同等大小，水平方向的念力，让自己趴在面前的树上。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其实是有均匀的念力托举着他起身，他微微地漂浮了起来,和地面保持静止,陈景辉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接着，陈景辉记下出力大小,用同样的出力，把自己按在了树上。 失败了。 陈景辉皱眉，他成功的把自己按在了树上，模拟出了虚假的重力，可他完全没有溯源成功时，那标志性的恐慌感觉。 星月在一旁说道：“是不是虚假重力没有那么简单？万有引力本质是四维时空的弯曲，简单将重力抵消再制造重力大小的力量是没用的。” “不。”陈景辉摇了摇头：“我觉得没那么复杂，如果真这么复杂，那以前的溯源者是怎么成功的，总不能天女还是物理学大师吧？” “星月，你计算一下，如果把念力看做一种可以随意变化的场力，如何让一片区域内的重力场改变方向？” 陈景辉觉得，是他的思路有问题，虚假重力不是让一个人自己站在树上就算了，而是影响一整片区域，改变区域内重力场的方向。 “还有，你去计算一下使用明境道之气灵器制造虚假重力时，虚假重力的边界情况。”陈景辉说。 星月说：“这个有实验结果,稍等,我在下载记录。” “好了。”她递来一个平板电脑 陈景辉拿起，看着上面的图片与视频。 “真是……奇怪啊。”陈景辉看着图片，仔细思考为什么出现这种边界情况。 “符合边界条件的计算结果出来了。”星月说，陈景辉手里的平板电脑出现了新的图案。 陈景辉切着图片，换着角度，越看越觉得奇怪。 “等等，我好像见过这个念力流动。”陈景辉说：“……天女教过我类似的剑阵，只需要稍加一点点改变……” 陈景辉刚想立刻尝试，忽然一股猛烈的恐惧浮上心头，让陈景辉全身战栗。 他不惊反喜，毫不犹豫布置出虚假重力剑阵。 大树落下的树叶，开始朝空中飘散，坠落，飞舞，最后抵达虚假重力边缘，朝着四处飞散。 “完成一半了。”陈景辉喜悦想道。 剩下的，是空，寂，天，命，灵，宙这六类灵气！但剑阵的成功给他展开了一个新的思路，陈景辉觉得灵感如泉涌。 …… 在墨军主力休整补给，整编王岳松领导的新军，受降李言的部队时，最慌张的，还是常遇春麾下原先的官员们，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在手了，而陈景辉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给予明确的回应。 他甚至派李言跨过他们去梅京东边找智械王，都不打算立刻收复他们。 唯一给他们的要求，是要他们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却并未给他们任何承诺，他们很多人也知道了千风城发生的事，一个个都很心慌。 而陈景辉目前在按着东南世家打，暂时也没有兵分两路，挥师北上的意思。 已经有人开始卷起细软跑路了，还有一些官员一合计，决定也得派出一个使节团，去讨好陈景辉，表明忠诚之心。 当这支队伍跨过战线，来到前线时，他们打着一面面白旗，车队无比庞大，还有许多莺莺燕燕的少女跟随。 墨军士兵一问才知道，这些少女代表着常遇春旧部的“心意”。 他们说道：“景辉殿下即将登基成王，剑朝之主怎么可以没有宫女，太监侍奉？” 墨军士兵才发现，原来他们送来的不止是各种宫女，还有一些自告奋勇挥刀自宫的太监们，浩浩荡荡的。 带队的使者还很骄傲，提到这些宫女原先是给常遇春预备的，本来常遇春已经在剑阁封禅，他们要送，后面又发现了真正的殿下存在，于是这些官员和世家豪族们早已暗中效忠陈景辉，只是碍于常遇春淫威，假意为常遇春做事，所以他们把这批人按下不发，留给陈景辉使用。 使者还说道：“这些下人，都有前前朝的梅京贵人教授礼仪，礼数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他又暗暗提到，随行的队伍里，还有各个大家族的宝贝黄花大闺女，各种大小姐，她们一直在内心里就仰慕陈景辉，陈景辉可以收了她们，填入后宫使用。 “随行还有一大批贡品，都是原先皇室指定享用的奢华之物，最好的布匹，木材，玉石，最讲究的各类精美器物，糕点，美酒，还有血统无比尊贵的马匹，这些马经过特殊的培养，有的掌控住了血境灵气，是修行者宝马！” 墨军士兵看着车上的各种宝物咋舌，其中那些外露出来的，不怎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好东西，有的只在传说里听过。 宫女们倒还罢了，许多人也就是普通年轻农妇穿了个稍微讲究点的衣服，很多宫女都顶着个大脚板，粗糙的手上满是劳作留下的茧，很多宫女明明还年轻，脊背却有些弯曲了，看到她们的样子，许多墨军士兵从墟宗发行的爱情小说里知道的“皇帝爱上宫女”的幻想就破灭了，她们看起来完全就是普通的人。 关键是那些大家闺秀，每个人都让人眼睛一亮，她们皮肤白皙，身材细瘦，小腰盈盈一握，纤纤玉手一尘不染，举止优雅，笑不露齿，每个人身边都跟着好几个丫鬟伺候着，还坐在马车上，和闺蜜抱怨旅途遥远劳累。 还有美酒，要知道，即使是在墟宗有食品制造机的情况下，最开始也是实行了一段时间的限酒令的，常遇春那边的环境整天都有人饿死，这些人却运来了一车接一车的好酒，还在吹嘘他们的酿酒工艺，要用多少多少斤粮才能换那么点酒。 墨军的军官立刻将消息上报，收到情报后，陈景辉整个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八章 冲撞 墨军很快告诉使者，让他们在此等候命令。 使者的车队停在了路边的阴凉处，他看向天空，发现这里的阳光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炽烈。 在常遇春一战结束后，突破极境的向碧霄也不再需要隐藏，出手驱散了笼罩南江平原和千风峡的干旱，让天气回归正常。 使者趁机打量着墨军士兵,这些士兵的精锐程度令他惊讶，在知道他们是使节团后，这些士兵并没有放松警惕，还是保持着戒备的阵型，还有一些士兵待在阳光下，站住了几个要害位置,明明旁边就是树荫,却没有往那边走。 “难道陈景辉守在这里的部队，刚巧是他麾下的精锐亲兵？”使者想。 很快，墨军军官回来了，他告诉使者，陈景辉恰好就在附近，他很快回过来。 这让使者又惊又喜，惊的是陈景辉居然就在附近不远处，喜的是，陈景辉没让他过去，反而是亲自过来见他，这其中表明的态度，释放的善意，何不让他欣喜呢？ 其实他纯粹是想多了，陈景辉只是觉得自己过来方便一些，让他们走不知道要等多久。 听到使者带回来的消息，那些个漂亮姑娘们也振奋了起来，纷纷开始回到自己的车厢里补着妆,想给剑朝的新王留一个最好的初始印象。 还有人下令,要求队伍里的宫女用烟灰与泥巴涂黑脸，使者不敢反对,这位下令的女孩是一位大族的贵女，他们家族有多位气境，在常遇春的势力里地位很高。 车队里的太监们更是紧张起来，也想着该如何向未来的主人表达忠诚。 相比起来，墨军这边就显得司空见惯一些，他们每个人几乎都见过陈景辉一面，陈景辉并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他因为要躲避常遇春的刺杀，本人几乎不长期待在指挥部，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前线，经常会和士兵见面，交谈。 不久后，使者看到，一个穿着墨军迷彩服的墨军士兵和一个机关人偶走了过来，那位墨军士兵应该是个被逮到偷懒的小兵，连肩章和军衔都没有，随身只带了一把剑，没有什么武器，估计是个新兵,还笑嘻嘻地和旁边相熟的士兵挥着手打着招呼。 他早就听说墨军非常严酷,用机关人偶监督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偷懒的余地，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这些都是啥。”小兵走了过来，指着车队问。 使者皱了皱眉，那些化好妆走出来的贵女们也皱眉，很不舒服。 “哼，大呼小叫，没见过世面的小兵。”刚刚发号施令的贵女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她看了一眼使者，似乎觉得自己和这种小兵对话，都低了身份。 使者也没有说话，他也觉得丢分，他看向旁边一个侍卫，侍卫站出来呵斥道：“我们是各个大族向景辉殿下宣告效忠的使者团，你不可无礼，以免冲撞了景辉殿下的后宫！” “啊？”小兵微微惊讶，看起来，他似乎明白自己冲撞了了不起的人物，应该内心在后悔。 使者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他们算是过来投降的一方，肯定要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贵的士兵，他看向墨军的军官，似乎希望对方能领会自己眼神的意思。 “陈将军。”军官向士兵敬了一礼，在士兵回礼的时候，军官用尽量不古怪的语气说：“这些是……向您投降的代表团。” 啊？使者的反应和刚刚的小兵很相像，他花了一段时间，思考陈景辉麾下有那一位姓陈的大将。 随后，他面目苍白，立刻跪了下来。 “景辉殿下恕罪！小的凡人眼眸，不识真龙天子！” 他说完话，身边的侍卫直接软倒了过去，随后，传出了尿骚味儿。 他活活吓尿了。 刚刚他竟然呵斥陈景辉，说对方无礼？ 低声说话的贵女也吓得脸色惨白，陈景辉是明境层次，她低声说话，绝对也被对方听到了！ 她也连忙跪下，很快，整个使节团的人都跪了，包括宫女，侍卫，太监们。 墨军们倒没什么反应，甚至陈景辉来的时候，他们都保持着警戒姿态，没有因为他改变位置。 使者内心发苦，他那里想得到，陈景辉居然穿着一件普通小兵的衣服，什么随从侍卫也不带，就带了一个机关人偶，周围的墨军反应也不对，明明是他们的主君到来了，他们竟然没有足够庄严的反应，唯一的行礼还是军官朝陈景辉敬了一个军礼。 这谁能知道那就是陈景辉啊！在使者内心里，陈景辉最差也应该是穿着精美盔甲的战将打扮！ 陈景辉捏着鼻子，压制着明境的感知，对那个发言的侍卫道：“那个，你先起来啊，说清楚，你说我的后宫是什么，别诬陷人，我没开过后宫，这些女的我一个都不认识，碰都没碰过。” 旁边的墨军士兵再也憋不住了，笑了起来，笑声传染给了每个人，连军官都绷不住脸色，低低地笑了几声。 侍卫磕头如捣蒜，血都磕出来了，一直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小人没有眼色，冲撞了殿下！” 陈景辉用念力拖住了他，没让他磕头死了，他看向使者，判断出他大概是这里领头，笑着说道：“你们都起来，都起来吧。” 使者大喊：“殿下仁慈！” 他刚起身，就听陈景辉说道：“怎么，真刀真枪打不过我了，改用糖衣炮弹了？” 这话吓得使者大腿一软，又跪倒下来，连忙说道：“没有，殿下明鉴，我们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在……我们之前在常遇春手下，做过一些，和您作对的事，那些不是我们的本义，其实我们早就心向您，只是碍于常遇春淫威……所以，向您表达我们赤诚的忠心。” “就是来投降的？”陈景辉说。 使者道：“我们是来起义的。” 陈景辉嗤笑道：“别起义不起义了，起义的前提是战斗还有得打，你们什么战斗力，还起义，起个屁。” 李言掌握那么多溃兵和后备兵力，向陈景辉投降的时候，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起义，也就只有王岳松算是真正的起义，给了常遇春非常沉重的打击。 听到陈景辉的话，周围的墨军士兵又笑了，他们早看这批人就莫名不爽，现在很是畅快。 “是。”使者低下头颅，无比恭敬地说：“我们是来投降的，现在我们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国内有许多暴徒流匪到处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啊，都盼着您的王师到来，收回属于您的领地！” 第九章 暴乱与秩序 陈景辉望向使者，使者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 “你们没有按我要求的做，归还抢来的粮食，一点不给我面子啊。”陈景辉冷冷道。 “还了，还了。”使者连忙说：“只是……唉，大部分粮食，都被常遇春糟蹋了,剩下放在仓库里，根本就没多少啊，各个士绅连自己家里囤积的粮食都拿出来，衣服都开始打补丁了，更逞论还有盗匪，流寇来抢劫粮食，有几户人家,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善人,全家都被杀了吃掉,太惨，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啊！” “我们的修行者和精锐都在前线……向您起……投降了，后方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已经压制不住他们的暴乱了。” “您赶紧派兵过来吧，镇压叛乱，恢复秩序。” 陈景辉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使者大喜：“太好了，我们就知道您不会放任那些暴徒和强盗肆虐您的王朝！” “我说的是，他们杀的好啊。”陈景辉说：“你要我去镇压叛乱，我没有看到谁在叛乱，我只看到他们在挣扎求生，他们想要活命！你要我恢复秩序，恢复什么秩序？常遇春的？” 使者瞪大眼睛，缓了缓神，根本没想到他会从陈景辉嘴里听到这番话。 陈景辉瞥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们哪儿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得多,有没有粮食，是暴乱还是活不下去的起义，你比我清楚得多。” “我会出兵，但墨军不会把枪口对准老百姓，会对准你们。” 使者后背沾湿的冷汗，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说道：“殿下，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贪污了缴来的粮食囤积居奇，可大部分人都还是好的啊。” “请三思啊，殿下，不要因为那一小部分坏人，否定了所有对您忠心耿耿的人啊！” 陈景辉像驱赶苍蝇那样挥了挥手：“滚吧，回去告诉你的那些个主子，让他们识趣一点，把别人逼到绝路，也是把他们自己逼到绝路。” “你带来的东西……”陈景辉看向旁边的墨军军官：“王营长，你的人把他们拿走,那些糕点之类的，你们拿去吃了,别自己队伍吃完,周围的兄弟部队，还有迁回来的老乡，也给他们送一些过去，雨露均沾，都尝尝贡品什么味儿，看看是贡品好吃还是墟宗做的点心好吃。” “酒就别喝了，送给老乡吧，其他器物收归公有。” 陈景辉看向那些太监，宫女和“后宫”，他嘴角抽了抽，说道：“我不会要你们，我不需要什么宫女，太监，各种娘娘什么乱七八糟的伺候，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来，在南江平原，墟宗给你们安排活计，别的不多说保你们能安稳过活，另一个是跟他一起回去，回自己家乡，等墨军北上。” “后宫”的少女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们精心打扮化妆，陈景辉却连正眼瞧她们都懒的，他反而把目光看向那些身份低微的宫女们，等待她们的回答。 绝大部分人看着陈景辉的眼神，她们点点头，选择留在陈景辉这边，陈景辉让她们和墨军士兵们一起，把送过来吃的贡品吃了，一开始她们还有些紧张，可发现陈景辉和墨军普通士兵一起吃，根本没什么架子和忌讳后，也终于放开，吃了起来。 饭后，陈景辉安排了一队墨军护送他们去南江城。 他望向北边，使者已经回去了，他心想，墨军短暂休整后，也该继续北上了。 …… 两天后，余积薪从南江城跑过来，去前线找陈景辉。 墨军完成对李言部队的受降，补充完补给后，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北上了。 刚一进军营，余积薪就挥手，让军营内的其他人还有星月的机关人偶都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陈景辉问：“有什么秘密吗？” 余积薪说道：“陈景辉，之前在南江城，机关人偶传出的命令，真的是你下的吗？” “什么？”陈景辉问。 “那就好。”看到陈景辉的反应，余积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派兵，帮助土匪去打向我们投降的官员。” “你说的是这个命令吗？”陈景辉说：“那是我下的，而且命令里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会维持治安，会打土匪，强盗和趁乱作奸犯科的人，只是出于饥饿抢夺粮食，以及确实有血仇进行报复的，我们不会追究责任，还会帮助他们。” “你要撤回这个命令。”余积薪说：“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个低效率的凡人官员，觉得他们贪污，腐败，有很多坏心思，所以你一直依赖墟宗的机关人偶……您之前起兵于微末，没什么底蕴可以调用，只能如此选择，可现在您要已经要成为剑朝的王了，再依赖于某一家势力，是很不合适的，会引起担忧的，要制衡啊。” “要制衡，就不能只任用机关人偶官员，也要用一些向你投降的凡人文官，他们很多连修行者都不是，权力的来源是你授予的，所以他们会维护你的权威……可你下的那个命令，是把他们推到你的对立面，让你失去很重要的帮手。 “你之前在千风城这么做，我赞成，因为你刚起兵，各种物资都不足，是需要用一些极端手段获取资源，可现在不用这么做了啊，第二弑神者役人王起兵时也是做那剑侠行为，打劫富户救济奴隶，可他势力大成时，也开始走堂堂正正的王道了。” “余真人。”陈景辉说：“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是我把他们推到了对立面，我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要站在百姓的对立面，那我只能选择站在老百姓的一边，您可能没有看我们内部传阅的一些参考资料，不知道现在剑朝腹地是什么样的局面，已经不是说民不聊生的地步了。” “我不是说你不能惩罚他们。”余积薪道：“杀鸡儆猴是必要的，可您下达的命令，是在鼓励整个剑朝腹地的老百姓杀人啊，这只会带来混乱和血腥，只会让原本可以效忠您的一些潜在的有识之士遭到打击！” “向我们投降的队伍里，有多少气境修行者，都是地方士绅，世家豪族的大人物，你完全可以利用他们，兵不血刃掌控整个剑朝腹地，到时候，您再下命令让他们发放粮食，救济百姓，挨过这个灾年，那不也可以吗？为什么要下达这样残酷的命令？完全不必要这么残酷！” 第十章 理所应当的王 “不必要这么残酷？”陈景辉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很必要，根据我收到的消息，剑朝腹地已经在大规模死人了，没有常遇春的阻拦，逃过来的人数也很少，没有多出来太多,他们告诉我，大部分人都饿死在了路上，还有很多人因为实在忍不住，去了一个地方大族的仓库拿一些粮食，被发现了，他们被猎狗活活咬死！” “所以，我不但要给他们下命令，允许他们去拿回属于自己的粮食，还要向世家豪族下命令，他们敢阻拦，敢向他们动手，我视为常遇春的余孽处理。” “如果我对他们不那么残酷，那我就是在对剑朝的人民残酷。总要选一边吧，现在是强者在欺凌弱者，倘若你不站边，慢慢腾腾地控制整个剑朝，再发放粮食，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余真人，我不相信您听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样做，您会失去那些基层势力的人心的。”余积薪苦口婆心道：“世家豪族，是剑朝的脊梁骨，他们有很深厚的底蕴与人脉，有许许多多的修行者都出身于他们，包括那些一开始就过来跟随您的修行者们，也有很多都和剑朝腹地的各个大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这些天已经听到好多人在抱怨,不理解您的命令，都有怨言……您下的这个命令，是在抽掉您自己的脊梁骨啊！” 陈景辉说：“那就抽掉好，把脊梁骨打碎，从身体捡出来，再重新安一个！” 余积薪被话语里的决心震撼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景辉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心绪，对余积薪道：“就这么说好了，我不但现在要把他们的粮食还给人民，我之后还会把他们的土地收归国有，让老百姓人人有其田……如果他们配合，他们可以保留一些自己的私人财产，我对那些浮财不感兴趣。” “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也了解到了，之后我会继续加强对他们的思想教育，向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命令不会有任何更改。” 余积薪说道：“殿下,您也想想您自己吧，如果不依靠他们，难道能一直让机关人偶统治凡人吗，您哪怕再信任墟宗，可也得有个度吧，再强的强者，也要制衡给手下的权力，才能保持自己的权威，您这样做，以后墟宗是可以把您架空的！” 陈景辉摇头道：“不必多说了，我信任星月，比我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还高，人是善变的，或许未来的我会背叛此刻的我，但星月她绝不会，就这样吧。” 余积薪看着陈景辉，他是明境强者，陈景辉也是，明境强者的意志涉及本心，除非拿出绝对的事实到他眼前，否则是难以动摇的。 余积薪叹了口气，躬身道：“殿下，臣告退。” …… 如余积薪的预料，陈景辉的命令在剑朝，乃至整个元洲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从未见过一位统治者，会下达这种命令的。 剑朝之外的人目瞪口呆，说疯王不愧是疯王，哪怕和常遇春打了那么久，这疯狂劲儿一点没变！ 墨军内部当然有怨言，有说各种怪话的，这还是在陈景辉刚刚击败常遇春，威望和影响力都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内部都有人不理解，反对。 陈景辉并没有直接惩罚他们让他们闭嘴，而是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剑朝腹地的土地上，看老百姓遭到的惨状，听那些人的哭诉，实在来不了的，则给他们看图像，视频，听录音。 几番下来，即使是对陈景辉质疑最厉害的人，都沉默了，常遇春的治下，简直是一派地狱场景！ 在道路上，有许多人被矛头穿过，插在地面，用来恐吓人们。在矿山外，有矿工因为忍受不了接近20个小时的工作想要逃跑，被人埋在石灰里，用水活活烫死。 还有的老百姓，仅仅因为在路上捡到了世家豪族养的一条狗的尸体，拿去吃了，就被找上门直接打死，还要求他的父母妻女为那只狗披麻戴孝！ 为了镇压百姓的反抗，榨取足够的资源，常遇春麾下的官员，士绅们，无所不用其极，一些陈景辉都看不明白用法的刑具，血淋淋的摆在大路两旁，旁边还有受害者未曾入殓的尸骨。 陈景辉也沉默了，他的沉默如雷鸣一般，在剑朝凋败的山河间回荡。 墨军一路向北，一开始，民众还有些害怕墨军，陈景辉让他们一边行军，一边唱歌，喊口号，唱一些“来墨军有饭吃”之类的话，吸引老百姓过来。 墨军虽然准备仓促，但有大量机械化车辆，有食品制造机，也带着不少粮食，可以先救济一下老百姓，随后，陈景辉让他们询问附近世家豪族的位置，直接上门去抢粮。 剑朝百姓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从未见过有官兵过来，是帮他们去找吃的，给他们食物，他们以往看到的官兵，能不当土匪，去他们本就没什么东西的家里搜刮一番，都算要点大拇指的了。 喜的是，他们能够活下来了。 陈景辉的行动也得到了一大批人的赞成，他们很多本来就是从常遇春麾下逃走，和常遇春还有那些世家豪族有血海深仇的，他们对陈景辉的态度早已转化为了狂热，完全支持陈景辉的决定，还有人觉得，陈景辉做的还不够，应该把这些常遇春的走狗都屠杀干净。 那种狂热连陈景辉自己都有些害怕，执行分发粮食的工作时，他都不敢只让他们去，总得在他们旁边放几个没那么深仇大恨的人，再让星月跟一个仿生人过去，防止他们的仇恨失控变成屠杀。 陈景辉的行动，也让剩余的那些世家豪族惊慌了。 他们一次秘密聚会中，最终得出结论，绝不能让陈景辉真的统一剑朝，他是疯王，根本不是真正的王！ 有人甚至说，宁愿让外国人当剑朝之主，也绝不能让陈景辉成功——他们并不知道，陈景辉何止是外国人，他可能算是外星人。 这种想法得到了广泛的赞成，他们很快向兰朝发出通讯。 兰朝的回复也很简单，两位极境带兵，突然压到千风城附近的兰朝边境线上，随后，剑朝腹地以东，一位年轻的明境修行者站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剑，那把剑人人都认识，是云烙风的随身武器，它已经变成了一把神器。 年轻的明境向众人演示，他得到了神器的认可，可以使用神器的力量。 随后，他向众人宣布： “我是云澜，云烙风之子，也是剑朝理所应当的王。” 第十一章 云澜 云澜云公子被兰朝禁卫军的拱卫包围，身穿一身金色战甲，手持神剑，震撼了无数人。 很快，云澜开始解释他的身世，原来他的母亲是云烙风的妹妹，早年被兰王俘获身心,当时兰朝与剑朝还处在战争当中，生下他后，兰王并没有承认他的身份。 直到后来，云烙风陨落，她的家族也在神灾中陨落，听闻消息后的亲妹悲痛之下也自杀了，但兰王亲赴神灾现场，在废墟中找到了云烙风的配剑,带了回来,又让云澜认云烙风为义母，作为云家的后人。 他相当于是整个世界唯一一个与云烙风有血脉联系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拥有兰王的血脉，是兰王的私生子，血脉极其尊贵！ 这一系列离奇的故事讲完，人们都呆住了，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自称云烙风之子的人，比起一直不承认的陈景辉，云澜显然更加可信，他手上的神剑确实属于第三弑神者！ 消息散播开来，整个元洲都在震动。 很快，兰王承认了这一切，同时，他不顾许多人反对，将云澜封为兰朝王子！ 兰王之前一直没有安排王子之位,主要是他其他那些个孩子都太不争气了,有非常好的条件，最强的一个三十多岁了还是气境，比起他们，还不满三十岁，有极境希望的云澜，在修为上是最适合的！ 兰王在给自己的亲子造势，他说道，云澜将不仅是兰朝的王，他还应该继承云烙风的大统，同时统领兰朝与剑朝！ 他的野心暴露了出来，想要自己的血脉同时统治剑朝与兰朝，如果成功，新的兰朝将一跃成为仅次于元洲天朝的超级霸权！ 元洲虽然有各个王朝的差别，但各地都算是同文同种，吞并其他王朝没有文字和民族的阻碍，非常容易！ 其实，若不是元洲天朝一直在当搅屎棍，同文同种的元洲早就该诞生一位真正的皇帝了，但即使是故去的元皇，他实际上也是分封统治，没有真正建立整个元洲的中央集权。 云澜接下来的行动风轻云淡,他要求原本常遇春麾下的官员，士兵向他——而非陈景辉——投诚，并且保证，他们的待遇和职位不会有任何变化，他也不会像陈景辉这么残忍，居然命令暴民攻击官员贵族。 他从兰朝带来的军队，也在帮助本地士绅们镇压人民的暴动，为了恢复秩序，云澜重新启用了常遇春手下臭名昭著的“刑部”，他们原先的首领是无名神使，这些残忍的刽子手擅长使用最血腥，最有想象力，最具有冲击力的行刑手段来处决不听话的暴民，警告其他人。 兰王派到千风峡边缘的军队，目的也显出来了，他要震慑陈景辉，让陈景辉不敢对云澜出手！ 之后不久，一些原来剑朝的老臣，老明境们，也都现身了，在严烛投靠陈景辉后，云澜很是嫉妒，他就没有像之前那样隐藏着，而是一个个去拜访那些剑朝老牌明境，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身份，说服他们隐藏下来，不要去加入陈景辉，而是等他出山后，跟在他的身侧。 靠着神剑认可的身份证明，他说服了几乎所有剑朝明境，这也是那些剑朝明境明明看着陈景辉击退元洲天朝，在对常遇春的战争取得优势后，仍然没有选择加入陈景辉阵营的原因。 一座奢华的行宫里，云澜和这些明境强者会面，商谈，他特意要求随行的墨修工匠将行宫修筑成剑朝前朝的规格，与诸位明境交谈共饮。 云澜结果旁边黑衣短发女孩倒的酒，边喝边叹道：“唉，我本是希望，伪王陈景辉和常遇春打个两败俱伤，底牌尽出，等我突破极境后，将两人如秋风扫落叶般消灭，让两伪王相争，我这位真王得益。” “怎料到，常遇春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陈景辉背后居然还有天教某一势力的背后援助，早知道常遇春倒的这么快，这么容易，我就自己出山打了。” 众多明境纷纷附和，觉得云澜说的很对。 云澜笑道：“陈景辉也已经是冢中枯骨，他若是自负荆棘，以礼来降，我尚可留他一命，让他做一将军，毕竟他为我消灭了常遇春，也算是有功的，若他负隅顽抗，自以为有天教相助，便无敌于天下，那我就会让他知道，他不过是天教的一条狗，以为仗着狗主人，就能负隅顽抗，那他一定会为此后悔！” “毕竟，这里是元洲，天教内部也不敢多加干涉凡世！陈景辉背后也不会是整个天教在支持他，至多是一个类似天工开物的小势力！” 这番话，说的一些剑朝明境内心既担忧又开心，担忧忧的自然是陈景辉背后那神秘未知的天朝势力，而开心，则在于云澜的强势，他毫不把天教放在眼里，敢于与天朝为敌，这对于剑朝的明境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特质。 毕竟，在绝大多数剑朝人眼里，神灾的幕后黑手一定是天教，对于天教，他们既害怕天教的强势，又仇恨他们。 直到最终一战前，陈景辉都看似站在天教的对立面，还和元洲天朝爆发了剧烈冲突，可最后一战结束，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常遇春背后的支持者是道宗，陈景辉背后的所谓墟宗，也大概是天教的某个势力。 “您说的对。”一位叫张昌的剑朝明境说道：“他俩不过是狗咬狗罢了，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为了剑朝千万黎民而战斗，都是在为了自己身后的势力，为了争夺权力而战！若不是殿下您亲自来找我，我差点都被陈景辉的虚伪表现给欺骗了！” 云澜点点头，很赞同张昌的话。 他说道：“兰王虽是我父亲，但他毕竟现在是兰朝的君主，我收复剑朝，主要还是要依靠各位剑朝的仁人志士，张真人，像您这样，被陈景辉无耻欺骗的人，肯定还有不少，我会向他们发出声音，要他们看破伪王陈景辉的谎言，加入我的阵营！” 云澜说着这番话，主要想的是陈景辉手下的极境强者诗韵，那可是极境强者啊！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得到一位极境强者的效忠，云澜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第十二章 你骗我啊 军帐里，余积薪急匆匆地来找陈景辉。 来找陈景辉的不止他一个，陈景辉正在和诗韵视频通话，诗韵在东南世家那边的前线没有回来。 余积薪直接问道：“殿下，那个云澜的事你听到了没有，到底什么情况？” 陈景辉说道：“听到了，他兰王都把两位极境带领的军队拍我脸上了,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那他是真的吗？”余积薪问。 “不清楚。”陈景辉说：“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陈景辉看到，余积薪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说道：“他是不是，您不清楚吗？” 陈景辉从余积薪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陈景辉看着老人，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但我不是。” 余积薪如遭雷击，后退两步,他望着陈景辉,一字一句说道：“殿下，都这种时候了，您就别骗我了，好，那这样，殿下您就算不愿意承认身份，我知道您肯定有很多顾虑，顾虑天朝，顾虑神灾的幕后黑手，这样这样，您只要保持沉默，保持沉默就够了，不否认就够了，您只要保持沉默，我就绝不会信那云澜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他，誓死跟着您走。” 老人一头白发，话语如刀刻一般。 一旁的屏幕上，诗韵沉默着,重如千钧。 “我不是。” 陈景辉给出了回答,但在余积薪眼里，这不像是回答，而是一种审判。 “怎么可能呢？”老人颤抖着说：“您若不是弑神者的后裔，怎么可能动用古神剑，得到古神剑的认可？” 屏幕里，诗韵微微惊讶，他还不知道陈景辉能动用古神剑的事，即使外面有人传闻，陈景辉能拿起古神剑，可他也只当是笑谈，每个君王都会为自己编造一些奇幻故事，增加天命所归的色彩。 陈景辉道：“这是我的一段奇遇，和云烙风无关，我确实得到古神剑的认可，但我还不清楚我手里的古神剑与那把真实存在的古神剑的差别。” 老人退了一步，堂堂明境战修，竟有些站不稳。 “这么说……是我认错了，我以为你是云烙风的子嗣，所以其他人以我的错误认知做基点，思考出的东西也都是错的,先是常遇春和邱玲推断错了，随后他们的错误变成了所有人的错误？” 余积薪是明境，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推理出了整个事情的逻辑。 陈景辉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有错，我否认的还不够坚决，让你们一直都以为我是。” 余积薪踉跄着，扶着一旁的桌子。 “殿下。”他看向陈景辉，哀求道：“你骗我啊，你骗我一次啊，你告诉我刚刚那些都是你用来掩饰自己的伪装，求求你了，殿下，骗我吧！” “您在很多地方虽然和我有冲突，可我真心拿您当未来剑朝的王，我也认为，没有任何人比您更适合，哪怕您有的时候有些极端，可我知道，您是爱剑朝人民的，您是一位完美的君王，您洁身自好，与部下同甘共苦，同情弱小的底层人，善待向您投降的敌人，英勇无畏，敢上前线与常遇春周旋，果断坚决，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犹豫，又有政治上的智慧，利用齐苍云压制天教的干涉……即使在我做的梦里，我梦见过的所有殿下，都没有一个像您这样完美，不说能有您一半，有您一处优点，我都甘愿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景辉问道：“血脉，真的这么重要吗？云烙风在成为第三弑神者之前，她是寒门出身，役人在推翻剑阁的统治前，他是奴隶出身，剑朝最好的君王都起于微末，没有可以称道的血统。” 余积薪说道：“可我不是众生，我掌握的不是众生万象，而是众生气象，我的本心不是剑朝百姓，是她。” 他挥着手，似乎想唤出众生气象，让那些蓝衣卫重新出现。 什么都没发生。 余积薪失败了。 他的附魔气势再次无法使用，战修使用附魔气势，是飞蛾挥舞着心之所向的火焰，而现在那团火焰熄灭了，他发现那不是自己的火焰，尽管也如此明亮。 余积薪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 他对陈景辉说道：“景辉殿下……请容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我要离开了，我要去云澜那边。” “我知道，如果跟着你走，你一定可以重新复兴剑朝，甚至，你不是殿下的话，也意味着你对剑朝人民没有偏爱，你可能走得更远，可能……可能成为像元皇那样伟大的强者，或许会比他还伟大，而我这一走，未来可能会与你作对，云澜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如果他和您冲突，那他……还有我，肯定是站在了您，站在了剑朝万千黎民百姓的对面。“ “我只能说会尽力阻止他和您冲突，因为他是陛下的血亲，我不想看他去死，但如果他执意要和您战斗，那我也没有选择，战场上，还请您全力出手，不要留情……若您俘虏了云澜，请您饶他一命吧，为陛下留个血脉，就当是我最早跟随您，保护您，给您的人情换的吧。” 他说完，朝陈景辉深深鞠了一躬，又将配剑取了下来，递给陈景辉，那是星月为他打造的灵器，余积薪非常喜欢的那把。 陈景辉说道：“我想再挽留您一下，本心并不是一直不变的，它也是可以重塑，甚至重新找一个的。” 余积薪鞠躬未起，双手呈着剑。 陈景辉拿起了剑，余积薪这才立起身子，他苍老的脊背又弯曲了几分。 陈景辉说道：“我可以向你承诺，如果真的打起来，俘虏了云澜，不会杀他，留他一命。这剑你也拿着，当是我送你的饯别礼物吧。” “一路顺风，积薪战团那边，我让王岳松把他们新军的装备和你们交换一下，不是我小气，没有墟宗的维护，那些武器装备很快就用不了，新军的装备，你还可以在那边得到天工开物的帮助，多带些粮食，那边还在灾荒。” 余积薪叹道：“我宁愿您现在把我杀了，也不想听您说这些话，您是一个明主啊。” 他接过陈景辉递来的剑，转过身，踉踉跄跄离去，背影不像一个明境战修，完全是一个苍老的，快死的老人。 第十三章 欺骗 等到余积薪消失在感知范围里，陈景辉深深叹了口气。 他转向屏幕，看着还在和自己视频通话的诗韵：“诗韵前辈，现在你想问我的问题，我也给出答案了。” 诗韵突然问道：“你对余积薪怎么看？” 陈景辉沉默片刻，说道：“他是最早来帮我的明境，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拿他当我尊敬的长辈来看。” “那你为何不骗他留下？”诗韵道：“就这样放一位明境，到了可能的敌人那边？” “正因为他是我尊敬的长辈。”陈景辉道：“所以我不愿骗他……哪怕他未来会站在我的敌人那边。” “对于凡人来说，这可能算是有情有义。”诗韵评判道：“但对于一位君主而言，这是不合格的软弱举动。” “我本就不打算当君主。”陈景辉笑道：“那诗韵前辈，你呢？” 诗韵道：“若你骗余积薪，我打完东南世家,就会离开隐居，但你没有骗他，我会继续站在你这边。” 陈景辉微微惊讶，只听诗韵解释道：“我最开始跟随你，就不是因为你所谓的血脉，我是云陛下的近随，比谁都清楚，她不可能会有一位倾心爱慕的爱人，世上没人配得上她，她更不可能怀胎十月，生下孩子而我不知道。” “云澜的事也证明了这点，陛下有个妹妹，是一位气境战修，她在和兰朝的征战中失踪了，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兰王居然将她私藏……至于什么两情相悦，生下孩子，那更是没有的说辞，因为我知道，她有订婚之人……”诗韵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云澜应该是兰王用手段强暴,生出的孩子，他也算陛下的血亲，我却还不至于因此去投靠他。” “我虽然比余积薪更忠诚于陛下，但比起血脉，我更忠诚陛下的理想和本心，你是身体力行在实现陛下本心的人，从……修行者的角度，你同样也是她的继承人，或许比血脉相连更紧密。” “除非他能证明，他比你要优秀，更适合……陈景辉，还请谅解，我是极境，君择臣，臣也会择君，并非我对你不够忠诚，目前在我看来,我和余积薪看法一致,即使你有一些令我不满意的地方，我还是认为你是统一剑朝最合适的人选。” 陈景辉苦笑了一下，不满意的地方，指的就是陈景辉不愿意封禅称王，他点点头道：“我能理解，诗韵前辈，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选择，你之前帮助我的恩情，我都不会忘记。” 诗韵道：“那这个话题就结束了，我相信你有合适的政治手腕，处理其他像余积薪那样忠诚于云家的修行者。说说东南世家的战局吧，这边其实大势已定。李姣在常遇春死后，彻底疯狂，她进行了种种残酷血腥的举动，诛杀那些要议和，投降的人，现在，东南世家对于李姣的恐惧，甚至都超过了对你的恐惧，很多人私下找我说要投降，只是李姣仗着修为，强行控制了军中的头目，勉力维持着反抗。” “再加上，常遇春不知道从那里变出的秘密军队，那些军队在常遇春失败后，没有投靠李言，而是逃到了李姣那边，其中还包含明境强者，这才难打，但说难打，其实也不难打，只要我去刺杀了李姣，东南世家必败。” 陈景辉说道：“这个我们不是之前就说过吗，我还是不建议你去做刺客，因为你是战修，你离开军队，实力和容错率都会大幅下降，常遇春背后有神秘莫测的道宗，你去刺杀李姣，如果遭到埋伏，是很危险的。” 诗韵道：“道宗从不敢在决定世界走向的事件上出手，他们不是能和天教分庭抗礼的强大势力，而是在天教围杀下躲躲藏藏，只敢暗地里搞事的水沟老鼠。” “此一时，彼一时，先前我不去刺杀李姣，因为李姣在东南世家那边还有很多人支持，还有人心，但现在人心所向已然改变，恨李姣的人越来越多，我可以用李姣的反对者为身躯，去刺杀他，容错率虽然比在墨军当中低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容错，有足够的人可以附身。” 陈景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好吧，那你便宜行事，但还是以你自己的安全为要。“ “让东南世家，退出历史舞台吧。” …… 余积薪回到了积薪战团的驻地，这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糟，云澜的出现是一个重磅炸弹，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人们似乎猜到余积薪带回来了什么消息，积薪战团的骨干们期待地等着余积薪，想得到一个他们期望中的回答。 但当他们看到满头皆白，颓废迷茫的余积薪时，每个人的心都动摇了，都猜到了余积薪会给出的答案——不是他们期待的那个。 等余积薪给出答复时，沉默像毒气一样窒息着所有人。 余积薪说道：“愿意跟我来的，就把墟宗的武器丢了，跟我去北方吧，不愿意的，我也不强留，全凭自身意愿。” 最终，积薪战团动摇了，这支听闻余积薪恢复状态后，从世界各处聚集而来，无比忠诚于他的军队，余积薪居然只带走了一半的人——这还不包括之后积薪战团扩军时，陈景辉给他加的新兵。 那些人还反复劝说余积薪，但余积薪本心如此，无比坚决。 带着不足一半的残兵败将——大部分是跟着余积薪最久的老兵——余积薪踏上了前往北方的路上。 一路上，他们遇到的百姓在对他们亲切地打着招呼，这段时间，墨军良好的名声已经建立起来了，他们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戴，这些老百姓不知道余积薪即将离开，以为他们是去前线战斗的人，看着好多是老人，老修行者，百姓非常感动，拿出一些珍藏的水果，好酒来招待他们。 在老百姓热情之下，又有人动摇了决心，他们看着余积薪，余积薪点了点头。 最后，跟着余积薪往北走的人，越来越少，竟然已经不足一百人。 离开了墨军的控制区，他们穿过常遇春曾经的领地，这里的官员们名义上已经向云澜投降，只是云澜的人还没抵达这里。 一路所见，余积薪身边的老人捏紧了拳头，他们完全看不下去，想要出手。 若他们以前是墨军，肯定早就出手了，陈景辉已经下了命令，说墨军要站在人民这边，但他们是来投靠云澜的，就不方便出手。 最终，他们没有出手，望着这一幕幕惨状。 他们甚至看到了几个挺着肚子，骨瘦如柴的孩子，因为偷窃士绅的粮食，被关在站笼里，活活饿死——那些孩子因为没有吃的，不得不去吃土，土无法消化，涨大了肚子。 路上走的时候，他们还遇到了一位逃跑的农民，他看到了余积薪等人身上的衣物，狂喜地跑过来，询问他们是不是墨军，是不是来帮他们的。 等余积薪给出回答后，逃跑的农民震惊了，他看着余积薪，忽然指着这位明境战修的鼻子骂道：“你瞎吗？你糊涂啊！云澜那混球怎么可能是云陛下的血脉！” 他悲愤道：“墨军在南边帮我们，南边都有的吃了，我们被活活饿死，那云澜在干嘛！他在修筑行宫，他要去梅京祭天，他让以前那些欺压我们的人继续欺压，让常遇春那些残暴的大官继续当官，还要给他们升职咧！” “景辉殿下才是剑朝真正的王，只有他是站在我们一边的，你不要被云澜骗了啊！” 第十四章 不如远甚 如果是平时，余积薪被人指着鼻子骂，余积薪都不用说什么，他的战团成员自然会站出来，教训这个无礼之辈。 但现在，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余积薪，好像期待着余积薪给出某些反应。 他们内心里,认为这农民说得对。 余积薪用手遮着脸，匆匆从这位农民身边走过，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农民失望地看着这位明境战修，劝道：“您回回头吧，再想想吧！” 余积薪没有回头，一路走着，他堂堂明境强者,现在连一个凡人都不敢面对,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身后,跟着他的战团成员又少了小半，他们回头了，决心继续跟随陈景辉，而不是跟随余积薪。 余积薪望向跟来的战士，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回去？” 一位同样苍老的老战士道：“我相信，您之后看到云澜那边的情况，对比一下两位君主，肯定也会回头，回到景辉殿下的阵营，但在那之前，您是一位明境强者，不能没有忠诚的战士跟随，没有这个道理。” 余积薪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些人跟着他,居然是觉得他会后悔,那时会和他一起回去。 余积薪苦涩地长叹一声,继续走着,一路上尽量不去看路上的惨状。 “那不一定是云澜的意志，许是他还没有建立起统治，不得不做的临时举动。”余积薪在内心安慰自己。 其实他到了现在，已经赞同了陈景辉不收服常遇春旧官员的做法，没有什么比现实更能说服人，陈景辉又一次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剑朝腹地，东城是一座还算繁华的城市，她依靠海岸，在常遇春打下梅京之前，这里就是常遇春势力的首都与中心。 如今，云澜占据了东城，他在大兴土木，扩建常遇春以前居住的地方，把那里改成行宫。 听闻余积薪率领十余位亲随来投，云澜内心虽有些不舒服，在想为什么不是诗韵过来，但他仍然表露出了一副求才若渴的姿态，亲自带着随从和宫女来到城外,浩浩荡荡迎接余积薪。 云澜的心腹提醒他，余积薪是第一位投靠陈景辉的剑朝明境，现在余积薪转投向他，有着巨大的政治意义，这代表着他将比陈景辉更具正统性。 云澜身着黄袍，头戴冕冠，佩戴神剑，走下马车，走了几十步，来迎接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他穿着这属于王朝之主的衣装，真有几分气度，让余积薪内心对他生出一些期待，在他遇见陈景辉之前，他梦到的剑朝新王不就是这种姿态吗？ “余真人，一路辛苦啊。”云澜握住余积薪老迈的手，打招呼的时候，云澜也在打量着这位老人，他看起来比他同时代的人更加苍老年迈，好像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根本没有什么明境强者的气度。 “澜殿下，不辛苦，不辛苦。”余积薪连道。 听到澜殿下的称呼，云澜内心有些喜悦，这表明余积薪承认了他的身份，但也有些不爽，为什么是殿下，不是陛下？ “我已在我的行宫设宴，招待您的到来，余真人，请。”云澜往他的马车示意，请余真人共乘马车，姿态做得无比完美。 余积薪没跟他客气，其实要是还未遇到过陈景辉，余积薪肯定不会这么随便与王子共乘，可陈景辉和人相处时，毫无等级尊卑的概念，根本不讲这些繁文缛节，他都已经习惯了，便没有想太多，直接走上了马车。 看到余积薪如此目中无人，云澜也有些愣，他只是客气了一下，表明一下求贤若渴的姿态，没想到他还真上去啊。 诗韵和他共乘还差不多，余积薪一个老明境，哪来的资格？ 但一想到自己要做出姿态，换取正统，云澜忍了，他和余积薪一起上了车。 原先坐在车上的黑衣短发少女听到他俩要来，提前变成了一只乌鸦，停在了云澜的肩上。 “一位巫修？”余积薪问。 “呵呵，一位明境巫修罢了。”云澜抚摸着乌鸦的漆黑油亮的羽毛：“我的侍女，余真人您别见怪。” 余积薪说道：“有一位明境侍女，澜殿下您的魅力真是令人折服啊。” 云澜满意的点点头，他坐上马车，马车走动，队伍开始回城。 迎接队伍浩浩荡荡，阵型严整，下令回城时，也没有出任何乱子，有条不紊。 云澜看着余积薪，生起了一些攀比之心，便问道：“余真人，今日你看到了朕的随从，军容军纪，觉着与陈景辉比如何？” 不知不觉间，云澜已经开始用上了属于王的自称。 余积薪实话实说：“不如远甚。” “哦？”云澜压住怒火，问道：“这如何说道？” 余积薪说道：“当军队聚集起来时，即使是乌合之众，也可以维持一个还算可以的阵型，军容军纪看起来和王道之师没有太大差别，但分散开，乌合之众就会违逆军纪，正如君子慎独一般，没有大部队和军官的监督，才看得出一支军队的军容军纪。” “臣一路走来，路上见到了不少兰朝士兵的暴行，他们虽是殿下您的部队，但毕竟不是剑朝人，对剑朝百姓没有丝毫爱护之心，抢劫，强暴民女，桩桩件件，令人心痛啊。” “臣以为，殿下当务之急，是要整顿军纪，官风，得到民众的支持。” 云澜听着，觉得非常刺耳，很不舒服。 云澜心想：“王道之师……哼，难道陈景辉的墨军就是王道之师，我的就是乌合之众？” “我知道了，余真人您的教诲格外深刻啊。”云澜敷衍道。 余积薪对云澜有了一丝满意，至少这位王子看起来不是那种昏君，能够听进意见。 来到行宫处，云澜下了马车，颇为骄傲着向余积薪介绍眼前的宫殿： “这一行宫，效仿古制，规格严整，我特意请来了懂宫殿建筑的墨修指导建造。” 云澜说着，内心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陈景辉的宫殿，和我的如何比？” 余积薪看着这华美的宫殿，联想到一路所见老百姓的遭遇，内心越发疼痛起来，他说道：“殿下，若论宫殿，陈景辉不如你远甚。” 云澜微笑点头，正要说话，却听余积薪继续说道： “陈景辉住营帐，战车，飞舟之内，即使停于城市，也随意住处，毫无讲究……臣以为，您该效仿于他，如今剑朝百姓生活艰难困苦，您却大兴土木，修建宫殿，这不得人心啊。” 云澜皱眉说道：“余真人这话就说过，朕修这宫殿，难道是为朕自己享受修的吗？不，是因为剑朝缺失真王太久，朕必须修筑宫殿，宣告正统归来，才能让百姓信服。” 余积薪点点头：“原来如此，是臣狭隘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也觉得有道理，在余积薪心里，云烙风的继承人——哪怕只是有血脉关系的血亲，也不该是贪恋享受之人，云澜的说法才合理。 毕竟有陈景辉珠玉在前，余积薪对于云澜潜意识的要求，也格外挑剔了起来。 云澜看到余积薪认错，才好受了一些，他笑道：“余真人，里面请，朕特意为你设下了豪华宴会为你接风洗尘，还请到了其他剑朝的明境，你们可以叙叙旧，多喝几杯。” 第十五章 君主立宪 (第三更) 装饰华美的大殿里，一位位宫女侍立着，为明境和各位高官奉上美食，酒水，云澜坐在上首，亲切拉着余积薪坐到他右下的位置。 余积薪目光扫过去，是好多位相熟的明境,只是神灾过后，他们分别了太久，连他们的气息都变了，余积薪在宫殿外都没有识别出来。 “殿下您能汇聚这么多剑朝明境，真真令人喜悦。”余积薪说，他确实喜悦，神灾过后散落各地的剑朝明境，除开在军阀内战和其他事件里死去的，几乎都到齐了，共同为剑朝新君效力。 张昌举起酒杯，对余积薪道：“余真人，你能弃暗投明，回归剑朝正统的怀抱，我等也无比喜悦，敬你一杯。” 余积薪饮了一口，有些醉了，他是明境强者，自然不是酒让他醉，而是心醉，在他心里，能聚集起这么多剑朝明境，云澜纵然不如陈景辉,也不会差太远。 众人饮酒,吃席，其乐融融。 这次云澜学聪明了，没有在众人面前问余积薪他的宴会比陈景辉的如何，云澜知道陈景辉在不断对外出口质量非常好的粮食，觉得问这个也是自取其辱，干脆不问。 云澜肩头的黑乌鸦跳了下来，在桌子上啄食食物，这时一位剑朝老明境询问道：“余真人，你从伪王陈景辉那边过来，关于殿下的出现和要求，伪王那边是什么态度？” 余积薪说道：“陈景辉一直说，他并无称王之意。” “哦？”云澜喜道：“这么说，陈景辉是愿意向朕称臣了？若是如此，朕可以免去陈景辉先前冒充朕的身份，愚弄百姓的罪责。” 听到云澜这么说，一众剑朝明境皆是赞叹云澜仁慈宽容，是明君之相。 余积薪思考片刻，说道：“殿下，臣有一句建议，说不定能让剑朝兵不血刃统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云澜感兴趣,想听听余积薪的建议。 余积薪道：“殿下可以效仿兰朝,改制君主立宪，留有议会，许诺陈景辉为终身议长，您为剑朝之主，陈景辉据我观之，对王权并无染指意图，他只想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若是如此，则陈景辉与您联合，您两位联合，余下的草原大盟，智械王，佣兵同盟和外海群岛，都不会再有任何竞争正统的余力，也可以邀请他们的领袖，加入议会当中，有陈景辉的辅佐，您的王朝霸业必成。” 云澜一听，便忍不住皱眉。 他对这个建议很不感冒，他是兰朝人，自然知道他父亲，堂堂兰王，极境强者，都被宗门议会限制制衡，夺走不少权力，很不舒服，他自己当王，怎么可能也成立一个议会，来锁住自己的权力？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找牢坐？ 更别提，云澜一直对陈景辉很厌恶，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名誉与风头，怎么可能让他当什么终身议长限制自己。 云澜还没说话，一位高级官员就跳了出来，他说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陈景辉太过残暴，残害百姓，夺我钱粮分给暴民，怎么能让他担任议长，制衡您的权力？” 看到有人替自己反对，云澜也点点头，说道：“剑朝历来都是一位君王独领霸权，没有设立所谓议会的传统，陈景辉在我这里，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无条件投降，听候我发落，我可以免去他冒充我的罪行，另一个是负隅顽抗，被我的军队碾压成碎片。” 余积薪微微皱眉，他觉得云澜也太霸道了点，不过他转念一想，霸道也对，云烙风的正统继承人，肯定是自有骄傲和霸气的，余积薪只是想之后再劝劝。 “殿下。”张昌说道：“臣倒是有一个意见。” 在看到云澜点头后，张昌说道：“殿下，如今剑朝百姓经历了无比残酷的长期战争，元洲大战停了，我们没停，还打了这么多年内战，百姓早已对战争苦不堪言，希望和平到来，如若殿下您邀请陈景辉来东城，商议他臣服归降之事……也可以放出风说，您有意设立议会，让他的人在议会里占据重要部分。” “若是陈景辉没来，那他就是违背了剑朝百姓的意愿，不得人心，您对他发起讨伐，也符合大义。” 云澜眉头舒展，他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如果陈景辉来了，他自有各种办法炮制对方，他若没来，舆论大义就是自己的，到时候，追随陈景辉的严烛，诗韵等人，也会倒戈，太完美了！ 只是，万一诗韵和陈景辉跟着一起来了，那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成立议会，制衡自己的权力？诗韵跟来，自己也不好下黑手。 云澜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不行，我意已决，不会给陈景辉任何余地，我是剑朝正统，血脉在身，我攻伐陈景辉，自然有大义，不需要做这种行为。” 余积薪又要劝，只听云澜起身，冷冷道：“我意已决。” “我会给陈景辉一个月思考时间，若他不归降，选择负隅顽抗，那他自会尝到败北之味。” “报！” 突然，有探子在宫殿外奔来，一边跑一边大喊，这能让明境们听到。 宫殿里安静了下来，明境们等着探子气喘吁吁跑到里面，看着探子跪倒在地： “禀殿下，陈景辉属下墨军，已经向我先锋部队发动了进攻，我方措手不及，数百人被俘！” 余积薪目瞪口呆，完全不敢想象，陈景辉居然主动发难，这不是陈景辉往日的风格！ 在与常遇春战斗之前，陈景辉向来奉行墨家的“非攻”原则，就算常遇春的所作所为让陈景辉很看不下去，他也忍住了，如今怎么会突然发动攻击？ 张昌站起，拱手说道：“请殿下下令，向陈景辉进攻，讨伐逆贼！” “请殿下下令，讨伐逆贼！” 剑朝明境们纷纷站起。 云澜微笑，他也站起来，朝着余积薪看了一眼。 “朕本仁慈，本想给伪王陈景辉一个投降保命的机会，怎奈何伪王冥顽不灵，向王师发动偷袭，挑起战火，自寻死路。” “朕下令，前方军队，自由开火，攻击伪王的匪军，此战朕必胜，剑朝必胜！” 明境和高官们山呼海啸：“陛下必胜，剑朝必胜！” 余积薪道：“等等，殿下，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殿下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云澜冷冷瞥了余积薪一眼，挥了挥袖子：“散了吧，各位回到原有职务，准备与伪王开战。” 第十七章 换位 道宗…… 陈景辉怔住了，他仔细思考，发现确实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纵然墨军部队可能会有少数人不听命令，也不可能整个连队一起违令，那太玄幻了，也不符合陈景辉对他们的认知，但要是道宗修行者用幻术挑拨离间,一切都很合理了。 陈景辉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内心上，他其实真的不想和兰朝发生冲突，兰朝是统一强大的王朝，还距离自己很近，可以在多个地方打击他的势力！ 而且兰朝并不像元洲天朝那样，要考虑很多东西,有无法扩张势力的政治正确限制,兰朝是可以全力和自己开打的！ 陈景辉思考着的时候,星月说道： “收到消息，兰朝军队向我们发起了全面进攻，他们在等你的命令。” “这么快？”陈景辉惊讶。 自己才收到通信，就算兰朝那边也装备了发报机，他们的决策也不会下这么果断吧？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想打。 “告诉前方部队，小心幻术……允许还击。” 到了这一步，战端已经打开，陈景辉不可能让自己的部队在前面挨打不还手，那是不可能的事。 “道宗……”陈景辉咬牙切齿，他算是记下来了。 他看向白冷阳：“你在千风城等我。” “诶，我不过来吗，不是说好我来当顾问吗？”白冷阳说。 “不。”陈景辉说：“我要回千风城。” 其实，无论是剑朝腹地，还是东南世家方向,面对的压力都很小，真正压力最大的地方是千风城,兰朝在那里摆了两个极境！ 陈景辉决定赶回去，他现在有自信和极境周旋，至于前线的综合指挥，可以交给星彤冰。 …… 战争爆发了。 一次小小的导火索，引爆了本就非常紧张的局势，云澜完全不想和陈景辉多谈，他直接下令，部队朝前方突击。 双方其实都没有准备好战争，兰朝军队仓促开入剑朝境内，弹药和粮食的补给没有带够，只是在快速行军，和陈景辉抢时间争地盘，墨军虽然有许多载具，可为了给民众运输粮食，重武器的数量同样也很少，以至于双方第一波交火时，使用以步枪为主的武器在战斗。 饶是如此，云澜目瞪口呆地发现，他自以为无比精锐，训练有素的兰朝军队，竟然被剑朝军队打得节节败退，他先前根本看不起陈景辉的墨军,认为那些军队都是农民临时拉起来训练的，就算有少数老兵，也绝对改变不了大局，和常遇春可以打得有来有回，但决然对付不了兰朝的职业士兵！ 但事情似乎完全相反，兰朝军队在溃败，战线的推进根本不像是战争，像是在赶羊。 云澜很快想到了理由，他认为，陈景辉这次对他的突袭蓄谋已久，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有准备打没有准备，占据了先机，才赢得这么快。 为什么他没准备好，陈景辉却准备好了…… “背后肯定还有天教的支援……比起天教给陈景辉的支援，我的那位父亲，给我的东西就扣扣搜搜的，居然连一位极境修行者都不派来听我命令……”云澜想着，很不愉快，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展身手，和陈景辉正面较量毕生所学，光明正大的击败陈景辉，可陈景辉居然使出这么多盘外招，根本不讲武德。 于是，他一边联络李姣，要求李姣向他臣服，彼此联合，云澜承诺可以为李姣报仇，一边派人去求自己的父亲，让他突袭千风城，破掉陈景辉安全的后方！ 云澜不久后收到了一个消息，墨军临阵换将，由星彤冰任墨军总司令，陈景辉回到了千风峡！ “哈哈。”云澜狂喜：“临阵换将，陈景辉也知道怕了，怕被我打败，竟然把自己的女人派出来和我打。” 兰朝的一些军队又整备好了，这次，云澜打算御驾亲征，在正面击败墨军。 又有一个令云澜狂喜的好消息，原先常遇春麾下的明境，也向他投诚了！ 李姣发信说道：“澜殿下，妾身只要陈景辉死，要他千刀万剐，只要您能做到，妾身誓死为您效命！” 常遇春先前隐藏的那些精锐修行者，也发信过来，说道： “将军陨落之前，曾经对我等下令，说若是他败于陈景辉，则证明他所走之路错了，云家血脉仍有王室气运，我等可向剑朝王子投降，辅佐他振兴剑朝，以他之心境，必不会为难我们。我等初时不解，不相信将军会如此陨落，也不愿投降陈景辉，如今澜殿下出世，能为我等报将军血仇，我等也信您才是将军口中的王子。” 云澜狂喜，李姣一位明境，常遇春隐藏的精锐，根据情报也至少有两位明境，他一下子就有了三位明境。 只是，在商谈消息时，总有一只闹人的苍蝇在嗡嗡叫。 “殿下。”余积薪躬身说道：“不可和常遇春麾下联手，一起对抗陈景辉，墨军和我军的冲突，其中一定有问题，还请殿下明察啊。” 云澜不在乎地挥挥手：“余真人，这有什么问题，朕告诉你吧，陈景辉在你到来时向朕发动攻击，其意是让朕对你产生偏见，他知你性格，知道你会拼命阻止朕和他开战，想以此离间君臣，余真人，清醒一点吧，陈景辉早就把你放弃了，他想借朕之手来害死你。只是陈景辉没算到朕的度量与宽容，也没有算到朕能看穿他的阴谋诡计，他的段位还是太低了。” 话语间，云澜对陈景辉非常不屑：“这种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 余积薪愣住了，他很相信陈景辉，可自己本心要效忠的君王却这么说，这一瞬间，余积薪产生了怀疑，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云澜说的是真的？ 陈景辉只是一个外表温和内在严酷狡诈的笑面虎？ 不。追随陈景辉时的一幕幕浮现，余积薪无论如何也无法把陈景辉的形象和云澜口中的联系起来，他刚要再劝，只见云澜问道：“其他爱卿，可有什么说法？” 其他二字，已经堵上了余积薪的嘴，余积薪弯着腰还鞠着躬，起来也不是，继续鞠躬也不是，非常尴尬。 “臣认为。”张昌站了出来：“降服李姣等人，是必要的，殿下虽然也是兰朝君王，但兰朝的军队却不是兰王陛下完全说了算，前线战事崩溃，臣观之，最大的原因是兰朝来的军队根本没想到会要和他人死战，未战先怯又如何能赢呢，而我剑朝子民英勇无畏，才打的兰朝军队节节败退。” “您要想打败陈景辉，兰朝军队仅能引以为援，真正要依靠的，还是咱们剑朝的自己人啊。” 第十八章 兄弟阅墙 云澜听了张昌的话，满意点头：“说得对，朕虽也是兰朝王子，但根基尚浅，士兵不愿卖命，所以前线才战败，而陈景辉偷朕名号,骗了那么多剑朝的英勇战士为他战斗，实在令朕心痛啊。” 张昌跪在地上，说道：“臣愿为陛下死战。” 有他带头，其他剑朝老明境也都跪了下来，他们信仰坚定如磐石，声音好像雷霆落下：“臣等愿为陛下死战。” 余积薪看着他们，内心一阵绞痛。 余积薪清楚，这些剑朝老明境，每一个都是忠诚无比的爱国者，他们对剑朝这个国家，对剑朝人民的爱，那一个都不会比他逊色多少，以至于云澜展示出云烙风的配剑后，他们义无反顾离开了安稳的生活，放弃了高贵的地位，重新汇聚在同一面战旗下。 忠君，爱国，他们无论放到那个大势力里，都是绝对的中流砥柱，绝对的骨干，更逞论剑朝遭到了神灾打击，人才本就稀少，这样一批剑朝自神灾后，残余的最精锐,最宝贵的力量，现在要被云澜用来,去攻伐陈景辉,攻伐一个余积薪眼里同样的剑朝希望。 为什么啊？余积薪想，难道剑朝真的得罪了苍天，非要降下如此残酷的惩罚吗？ 有一瞬间，余积薪甚至产生了某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要是没有云澜就好了，要是云烙风没有留下血脉亲人就好了，那样这些人也会团结在陈景辉身边，剑朝的复兴伟业会有一个无比美好的开头。 云澜一副无比感动的样子，他说道：“众位爱卿快快起来，朕怎舍得让诸位爱卿去前线冒险，陈景辉麾下虽没多少明境，却有诗韵这位极境在，诸位可能遭到诗韵刺杀。” 张昌说道：“殿下，我了解诗韵前辈，他虽然现在还没有分清局势，没有辨识出真王，但陈景辉若是令他来刺杀我等或是刺杀殿下您,陈景辉的狼子野心必然暴露，诗韵前辈必然识破其嘴脸,就算吾等会死,死前，也会劝诗韵回归正路。” “好，好，好。”云澜连说三个好字，说道：“那接下来，朕就命尔等上战场，屠灭伪王匪军，复我剑朝河山！” “屠灭伪王匪军，复我剑朝河山！”明境们声音如海啸，势不可挡。 余积薪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剑朝明境们在看他，云澜也在看他，余积薪知道，这是逼自己表态。 余积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云澜乞求道：“殿下，诸位战友，三思啊！我在墨军服役过，我知道陈景辉麾下也都是无比爱国，无比忠诚的战士，他们同样对剑朝有一片赤胆忠心，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两家应该联合一起，不该再内耗了啊，剑朝已经到了现在这样，我们耗不起啊，殿下！” 在场众人都是明境，望着这个苍老的，眼角带着泪光的老人，他们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真情实意，但都没人开口。 云澜脸色发冷，说道：“余真人，此刻正是出师动员，与陈景辉交战之时，你为敌人说话，坏我军心，按军法而言，朕即使将你处斩，诸位明境也说不出半点不是。” “你说敌人忠诚，殊不知敌人越是忠诚于陈景辉，越是我们的死敌，越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不留任何一个活口！现在朕和陈景辉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了，根本没有余地分辨谁是忠诚于陈景辉的反贼，谁是忠于剑朝，因为爱国才跟随陈景辉的仁人志士。” “但朕知道，这不怪你，全怪那伪王陈景辉，他太善于迷惑人心，所以朕对你没有处罚，你，好好休息一下，看朕斩下陈景辉头颅。” “余真人，你退下休息吧，朕要和诸位爱卿商讨战事了。” 余积薪表情灰暗，他沉默地起身，衰弱地离开华美的宫殿。 宫殿内，正在讨论种种战术，计划，密谋，余积薪已经不被信任，云澜没有让他旁听。 在陈景辉那边时，余积薪是陈景辉非常信赖的前辈，每次陈景辉做出重大决策，都会私底下先问他，公开开会时，也会认真听他的意见，哪怕不是每次意见陈景辉都会接受，但尊重和地位是给足了的，在诗韵到来前，余积薪在墨军军中的地位一直是前三，有时甚至算第一，因为陈景辉和星彤冰要忙于政务，没法分心太多。 可在云澜这边，他却显得格格不入，仅是劝说了云澜几句，云澜就不再信任他，甚至厌恶他，如果不是顾忌余积薪是自己投诚过来，杀了他可能会影响诗韵的态度，云澜早就动手了。 这巨大的落差……即使余积薪来之前，内心有过预料，还是令他感到心寒发冷。 这还是其次，余积薪其实不在乎对自己的态度，他担忧的是这么多明境老战友，他们要和墨军作战……一想到这点，他的心像绞在了一起，痛不欲生，都是多好的人啊，明明大家都是为了剑朝而战，现在却要为了共同的目标内斗不休。 他更为剑朝人民心痛，他们撑过了和常遇春的内战，现在又要迎来双王的内战，一方是云烙风血亲，是对他们最好的君王的同族血脉，另一方是陈景辉，是一位不惜得罪世家豪族，也要让他们有粮食活下去的明主。 想到悲痛处，这位垂垂老矣的明境，竟然在大街上痛哭了出来，嚎哭不止，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余积薪孩童时挨过饿，挨过世家豪族的毒打，上战场当火头兵给战友送粮食时，挨过元洲天朝天修的轰炸，部队人数不够，他也被要求拿起刀枪，向十倍于己的敌人发起冲锋，他也曾跟随云烙风，面对三位显现于凡世的神灵，他见到过神灾到来，自己誓死追随的君王消逝如烟……这些他都没有哭，他都挺过去了，他的眼泪早已烧干变成了永不屈服的热血。 现在他哭了，他再也挺不下去，他宁愿独自面对一位神灵做敌人，也不想看到怀揣同样美好理想的同胞刀剑相向！ 第十九章 众生的力量 梦境世界，陈景辉和星彤冰面对面坐着，周围的梦境被塑造成了一个战略规划室，摆满了地图，沙盘，棋子和各种计划报表。 陈景辉皱着眉，看着沙盘：“我们的部队是不是推进得太快了,我怀疑敌人有诈，可能是想引诱我们过于深入，趁我们补给跟不上的时候来一波反推。” 这段时间，前线墨军的回应是，兰朝军队的战斗力大概和常遇春的杂牌军差不多，比不上常遇春的亲兵部队,他们装备的武器也很差，还不如天工开物提供的那些“破铜烂铁”,战斗意志也值得怀疑,经常一碰就碎，一溃千里。 星彤冰斟酌了下语气，她说道：“诱敌深入，也不会让自己前线的部队故意溃败，这样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我推测，兰朝军队完全没有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应该趁此机会，迅速发起进攻，快速占据几个兵家必争之地。”星彤冰指了指地图上几处关隘。 陈景辉问：“补给跟得上吗？” “补给没什么问题。”星彤冰道：“我们每到一处地方，可以从世家豪族的仓库里获取粮食补给，获取的粮食又可以用来发动群众，以工代赈，让老百姓帮我们运送物资,形成良性循环。” “这样一来，虽然前方的重火力还是会跟不上,但我们可以依靠后方的火力进行打击，减轻炮弹的运送压力。” 陈景辉想了想,说道：“你现在是墨军的总指挥,以你为主，我个人是想打稳一点的。” “现在不好稳。”星彤冰道：“你在千风城面对兰朝压力，东南世家又悬而未定，我们其实是在三面开战，最好是速战速决，让其中两个方向的战斗结束或至少陷入僵持。” “对了，千风城新生产的一批卡车我全都要了，用来运输补给。” “没问题。”陈景辉说：“那依你行动，我能抗住千风峡两位极境的压力，你这边，如果局势很不利，可以收缩兵力，存人失地嘛。” 星彤冰点点头：“放心吧，你要对墨军，对我有信心。” “倒是，你打算怎么抗两位极境的压力？要不让诗韵回来，让他和向碧霄联手对抗兰朝方面的极境压力。” 陈景辉思索了一会儿,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反正诗韵不好拿去对付云澜，拿来顶兰朝的压力倒还不错。 “也不行。”星彤冰自己否认了自己的意见：“把诗韵放在东南世家那边是对的,我们三个方向的敌人里，兰朝是上等马，云澜是中等马，东南世家是下等马，让诗韵去对付东南世家，最容易形成突破，消灭一个方向的敌人。” “等他解决东南世家再说吧。”陈景辉道：“我打算用我的个人武力和千风峡的战略力量来抗衡两个极境。” “我现在顺修大成，逆修完成一半，灵力非常深厚，源修只要纯粹想着防御，是很难死的，更何况那里是千风峡，我大可在千风峡边缘与两位极境开战，事情一不对，我就往血海里躲，在血海里突破极境。” “等我突破极境，我就能带着血海里的明境们一起反杀出来，将进攻的兰朝军队覆灭。” 星彤冰担忧道：“极境恐怕不是那么好突破的，还记得曲纸鸢吗，她也是打算在绝境突破极境，可是她失败了。” 陈景辉道：“我自会吸取她的教训，不会在状态不好时强行突破，撤入血海后会恢复状态再突破。” “嗯……还有灵器。”星彤冰道：“明境突破极境之前，不能携带灵器，否则会被灵器干扰状态，你身上很多件灵器。” “我会把其他灵器都先放下。”陈景辉说道：“不过，古神剑我不知道怎么取出来。” “最好的情况，还是能形成对峙，不比拼武力，我想在明境完成顺逆双修后突破境界，这样到了极境，我才足够强大。” “我会找白冷阳询问，尽快完成逆修，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好些个诀窍。” 陈景辉刚说道白冷阳，突然，他听到了白冷阳的祈求之声，构成梦境的雾气中，他看到了白冷阳的画面，她在向陈景辉焚香祈祷。 “梦源前辈，我先前在莲心岛图书馆查阅信息时，听说您每次出世时，都喜欢收集时代里的天之骄子，让他们汇聚一起，互相交流……” “我斗胆向您推荐一位人选，他是星彤冰的师兄，陈景辉，墨军的首领，我认为他可以引领一个新的时代……” 陈景辉脸色古怪了起来，跟星彤冰复述了他听到的内容。 “噗。”星彤冰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打趣道：“要不，你试试用念力构造一个你自己出来，就像伪装众生万象那样，捏一个小号？” 陈景辉摇了摇头：“我还是让‘梦源’装睡吧，现在我和白冷阳有接触了，不必再用这个身份去刺探隐秘情报。” 小小的插曲结束，陈景辉看向星彤冰：“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星月告诉我，王岳松已经完成了明境的修行法，在他拒绝常遇春的血祭要求，向我们起义后，他好像顿悟了一般，突破了最后的屏障，昨天晚上，他就天人感应，梦到了极境妖魔，整个投降的新军和睡觉休息的守军都见证了那一幕，配合他战斗，结果输了，看不到胜利希望。” “王岳松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一旦过了年龄，他就再也不可能突破极境，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常遇春的极境灵气给他，助他突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星彤冰说道：“从忠诚的角度看，王岳松是值得信赖的，不谈别的，就说常遇春命令李姣屠杀王岳松九族，就已经把王岳松推到了我们这边，更不要说，云澜最近在接触李姣，李姣已经宣布东南世家忠于云澜，王岳松是不可能投靠到云澜那边，他只能站在我们这边。” “如果你在想把常遇春的灵气留给我，那大可不必，我要用战修最正统的办法突破极境，我会在梦境里击败极境妖魔。” 星彤冰语气里透着一股笃定的自信。 陈景辉看着无比自信的星彤冰，非常欣慰，他说道：“看来你突破明境之前的疑惑，已经想明白了，你是怎么想明白的？” “我没有想明白。”星彤冰道：“我是在实践中确认了，我的想法没错，至少现在，在我们面对神灵之前，它还没有错。” “纵然这个世界上有强大恐怖，伟力归于自身的修行者，但人民……” “仍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 星彤冰离开了梦境世界，她坐在一艘小型飞船上，周围空无一人。 忽地，她的气势演化出陈景辉的样子，陈景辉坐在副驾驶位，对她轻笑了一下。 “这不可战胜的力量，到底是战之气的力量，还是人们自身组织起来的力量？”气势陈景辉给出了疑问。 “是众生的力量。”星彤冰说。 她没有给出回答。 第二十章 走神了 南江平原，新军整训的地点，陈景辉的飞船落下，去找了负责新军整训工作的王岳松。 说是让他负责，其实王岳松自己也有许多东西要学习，在图书馆里，陈景辉看到了抱着一本书看的王岳松,陈景辉瞄了一眼书名，正是星彤冰改编出的《本源力量》，用修行者的话术来讲“劳动”的哲学书籍，用来作为墟宗的立宗学说之一。 “陈将军，这本书写得太好了。”王岳松合上书籍，赞叹道：“我以前好多不理解,想不通的地方,看完这本书，都领悟了,好像看穿了世间万事的本质一样。” “我想加入墟宗，成为一名墨者了，你们的学说和理念令我振奋，符合我的本心。” 陈景辉笑道：“你想加入墟宗，我当然欢迎。”他顺势坐下，问道：“最近怎么样，墟宗的生活还习惯吗？” “很舒服。”王岳松道：“在这里，我再也没有以前为常遇春战斗时，那种憋屈无力的感觉，我去南江城走过，也去过许多村庄，去看过墟宗的工厂，就一个词,舒畅啊，我看到了人们充满希望的笑脸，而不是那种麻木的绝望。” “一路上，人们看着我，准确说，看着我身上这件墨军制服，就投来了无比尊敬，信任的眼神，甚至有小姑娘找我问路，完全不像常遇春那里，看到当兵的躲都来不及，这种得民心的盛况，我只听说在弑神者手下才会出现。” “给我的感觉，就像常遇春那里是完全黑暗，绝望的状况，我在那里无头苍蝇般绝望地乱撞……如今，终于找到了光，找到了剑朝前进的希望。” “我还参加了新军士兵的诉苦大会，说实话，我想过他们会很苦，我自己也是明境，有强大的感知能力，知晓一些不平的事迹，但没有想到我看到的也只是小小一角，不知道有这么多的苦,这么多的痛，有些惨痛之事，连我也忍不住紧握拳头，想要立刻投入到战斗中去，去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陈景辉说道：“你想去东南世家打仗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新军需要整训，他们不能是一支旧式的，常遇春麾下的军队，而应该是一支新式的，有自己信仰的军队，这个新旧不单指的是武器的新旧，也包括思想，包括组织结构，包括战术战法，等等等等。” “你作为带领新军起义的领袖，这个工作必须有你参与，我也不可能替换你，这容易让跟你一起起义的军官心里，产生不好的想法，而且你也需要熟悉整个新军的整编过程，未来，你还会是这支新军的将军。” 王岳松的状态略微阴沉了下来，他说道：“陈将军，我知道这些，也服从您的命令，在我向您起义的时候，我就知道常遇春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家人，只是没想到李姣这么狠毒。” “听说，李姣投靠了云澜？” “是。”陈景辉说道：“李姣现在是谁和我作对，她就愿意站在谁那边。” 王岳松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好像在平息内心压抑不住的战火。 王岳松说道：“陈将军，我想劝您一件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 陈景辉笑道：“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不是常遇春，可以听任何人的意见，任何人也不会因言获罪。” 王岳松认真说道：“我想劝您称王。” “陈将军，您不用露出那种苦恼的表情，可问题是您不称王，这剑朝谁来做王呢？让云澜吗？他包庇常遇春麾下的恶官，放纵兰朝士兵劫掠剑朝，这些事我坐在大后方都听得到，老百姓也都在谈论，他们一开始或许是对他有一些信心，但他毕竟是看不到的，虚无缥缈的，而您所作所为都是他们切切实实感受到的，很多人在说，就算您不是云陛下的子嗣，以您的功绩，仁爱与才能，也能成为剑朝的王。” “他们都在说，您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众生’，您会成为弑神者，不是常遇春那种吹嘘的，而是真正的，他们都这样想，说你如果不能成为弑神者，不能当剑朝的王，那就没天理了。” 陈景辉起身，说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一直执着于有一位王，在头顶上给自己找一个王族当主子，有什么好处吗？” 这话给王岳松问住了。 在王岳松眼里，这种问题等于在问：“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人被杀就会死，为什么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为什么人必须要喝水吃饭。” 还好王岳松是明境，脑子动得快，他立刻例举出了种种好处： “您称王占了大义名分，可以激励麾下百姓和将士的士气，与云澜相争不会低一头。” “您成了王，可以名正言顺用您的意志调动国家，说一不二，更好发挥您的才干，可以最大限度的调集各种资源，发挥最好的效果。” “何况，您说剑朝安定后您会不掌权，我们都很担心这种情况，您不掌权，权力就在那里，那权力谁来掌控呢，谁都不会放心。” “要是您成了王，等您日后成神，当王当的厌倦了，也可以让给您和星城主的孩子，大家都会安心，您是我们都看好的贤王，星城主也无比英明，你们的孩子，肯定也能继承你们两人的优点，不会多差。” 陈景辉问：“第二弑神者，役人是一位贤明的王吗？” “当然是。”王岳松道：“役人王以一己之力，推翻古族天下，阵斩剑阁神灵，无论是战绩还是功绩，他都是绝对的贤王，只是同一时代元皇出世，遮掩了他的辉光罢了。” 陈景辉问道：“那是谁推翻的役人王天下呢？” 王岳松目瞪口呆。 正待王岳松要辩解的时候，陈景辉又问：“云烙风是贤明的王吗？” “那如今顶着她法统的云澜，是个什么玩意儿？” 王岳松瞠目结舌，他在利用明境的思考能力迅速思索，想找出理由反驳。 陈景辉继续道：“由此可以推之，就算我是贤王，我若成王，奴役百姓，千百年后，也是落得被人推翻的下场，我为何要去祸害我的子孙，祸害未来的人民呢？” 王岳松道：“可是陈将军，您如果忧虑这个，那大可不必，您如果成了神灵，完全可以做千年，万年的王，那时还得要您不嫌弃我们。” 陈景辉轻声道：“神灵永生，却并非不死。拉长到更漫长的时间，再微小的死亡概率也会逐渐积累，变成无限大。” 他自己就击杀过神灵，再说，役人和云烙风不也是神灵，他们不也会死吗？ 陈景辉话语理智的像钢铁剑刃般冰冷，王岳松彻底被镇住了。 他原先以为，自己对陈景辉的评价已经够高了，认为陈景辉足以媲美弑神者，足以建立新的王朝，但现在王岳松才发现，陈景辉的格局太大，大到他无法想象。 之前王岳松还以为，陈景辉多次辞让王位，是效仿先贤，要三辞三让，没想到他是来真的，他真的认为称王不足以谋万世！ 他甚至会去考虑自己的死亡，历史上，即使是最英明的君主，碰到死亡这道绝望的墙壁时，都会想尽办法绕开，能修行的疯狂冲击神灵境界，被境界和年龄卡住的，甚至去求助于道宗，用邪法延寿。 陈景辉不考虑这些，他就认定，自己会死，即使他成神，永生却不是不死。 王岳松彻底服了，他全身一阵战栗，他不知道陈景辉的做法是否正确，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千百年来，包括云烙风在内，从没有任何人会完成陈景辉想要完成的伟业，甚至他们连想都不敢想，都不会有这种意图。 一个没有王的王朝，一个权力归属于万民的国家。 王岳松听过一句天朝传来的俗语，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一步是疯子，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叫陈景辉“疯王”，因为他的目光真的超越了时代，可能还不止超越了一步，得是几步，无数步！ 陈景辉突然听到王岳松变得非常严肃，听到王岳松郑重说道：“陈将军，如果这是您的理想本心，那我会誓死捍卫它，为您实现它。” 陈景辉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王岳松突然郑重发誓起来了？ “看起来……好像是说服他了，挺好的，说服他的话，也应该能说服其他人。”陈景辉想着。 这时，他想起还有正事，对王岳松说道：“你最近到了极境门槛？” 王岳松说：“是，都仰赖您治下的情况，让我彻底完成了真人的修行法，让我的本心真正得以实现。” 陈景辉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墟宗高层经过内部讨论，决定给予你一份极境战之气，助你踏步极境，你可愿意？” 王岳松呆住。 他傻傻地看着陈景辉，结结巴巴道：“陈，陈将军，您，您能再说一遍吗？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清您在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新的极境 陈景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当极境吧，就说。” 王岳松连忙道：“我当然愿意……只是，这灵气是给我的吗？” 王岳松感到难以置信。 虽然他是起义的将军，但王岳松怎么也没想到极境灵气还能分到他头上，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外人，还没有完全得到陈景辉的信任。 王岳松说道：“这灵气我不能要,太珍贵了，您要不给星城主留着，她现实已经是明境，或许过个一年或几年，她也能到极境门槛。” 陈景辉摆了摆手：“她也是同意给你的，她认为自己能打败极境妖魔，有足够的时间，而你不同，你马上要错过年龄了。” “而且，虽然她修行很快，但还未完成真人的修行法，不愿意此时突破，现在我们面对兰朝极境的压力，多一位极境，我们的压力就会少很多。” “但这是存在风险的，即使是顺修大成，准备最好的明境的修行者，吸收灵气突破极境的成功率也不足一半，等于赌命，你敢不敢赌。” 王岳松想了想，他确实被陈景辉所说,他们现在需要极境强者顶住压力的话给打动了,且任何一个年轻的明境修行者，谁不愿意攀登极境，朝着凡人的巅峰前进呢？ “我愿意。”王岳松说。 “那好，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为你护法。”陈景辉道。 说是护法,其实是为了防止王岳松突破失败，走火入魔……到了那个时候，必须有人在他旁边，将他击杀。 王岳松当即说道：“现在，越快越好，我听您刚刚说的话后，心潮澎湃，内心激昂，正是适合突破的时机。” “那好。”陈景辉道：“我带来了墟宗分离出的极境灵气，你跟我来吧。” 营地内，空旷处，王岳松盘坐在地上，伸手服下一团燃着金色火焰的灵丹。 陈景辉就在旁边看着，等待着。 闻讯赶来的，属于王岳松的战团士兵们，正紧张地围观着，对于战修来说,战团士兵可以看做其意志的一部分延伸,有他们在旁边，能略微提高王岳松的成功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暗暗为王岳松祈祷着。 陈景辉站在一旁，突然看到王岳松面目抽搐。 “不！常遇春，你休想利用我的身体复活！” 王岳松嘶吼着，他在和灵气内的意志激烈对抗！ 王岳松表情扭曲：“滚！常遇春，滚！” 他双手深深嵌进地面。 “常遇春，你给我滚啊，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岳松的抗争还在进行，陈景辉看到，他额头上，脸上，满是汗水，背部的汗水也彻底润湿了背心衣物，他的表情仍然很痛苦扭曲。 周围的战团士兵，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地为王岳松加油鼓劲，军官们刚要阻拦，却发现王岳松的脸色变得轻松了一下。 “好像有用。”他们低声说。 随后加油，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后来不止是王岳松的战团在呼喊，整个新军也在呼喊，连带这附近驻扎的墨军部队也在喊。 这种声音的传播似乎是超自然的，陈景辉感知得到，附近很大一片区域，原本不该听清这边喊声的道路上，也有路过的行人情不自禁发出呼喊声，这些声音完全是自发产生在他们内心里的。 陈景辉也“听”到了，自己内心中同样产生了某种急切的想法。 “王岳松将军。”陈景辉顺着内心的想法行动，他说道：“你定会成为极境。” 王岳松脸上的挣扎平静了下来，周围的呐喊声也停下了。 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朝着陈景辉和周围众人深深鞠躬。 一片寂静中，王岳松说道：“我成功了。” 欢呼声震耳欲聋。 王岳松突破极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元洲大地。 夏朝，安朝，金朝，甚至是现在和陈景辉隐约敌对的兰朝，他们的国王都写了亲笔信，派遣了使者，为王岳松的突破送上赠礼。 极境修行者可以说是凡世间的顶尖境界了，除开元洲天朝外，每个王朝摆在明面上的极境，都不足十位，即使算上那些隐匿的，也不会超过多少。 可以这么说，一位极境强者的态度，就足以影响一个王朝的政局走向。 极境强者更是地位超然，享受种种特权，就算是王朝之主，极境见了也无需跪拜，至多躬身行礼，要是不喜欢对方，点个头也算礼仪周道了。 这消息在剑朝内，更是引发了剧烈反响，剑朝自神灾以后，除了依靠血祭破境的常遇春外，王岳松是唯一一个用比较正统的方法突破的极境，这被人们直接视为气运的象征，支持陈景辉的人陷入了狂喜当中，而云澜麾下的人们则一阵动摇，就连那些追随云澜的剑朝老明境，他们麾下的战团都有人议论此事，觉得是很不吉利的征兆。 还有很多人更为陈景辉的开明而赞叹，用人不拘一格，王岳松虽说是起义将领，但毕竟是和陈景辉做过对，当过敌人的，可陈景辉居然愿意给他极境灵气。 那可是极境灵气，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收买人心，毕竟拿千金买马骨还可以理解，谁会拿大半个国家去买马骨？ 剑朝东城，云澜的宫殿里，他已经气得在砸东西了。 他自己手里一个极境效忠的都没有，陈景辉手里就已经有了两个？ 这还是云澜不知道向碧霄的情况下，要是他知道还有向碧霄一位极境天修，云澜不说被气死，也得被气出病来。 云澜更是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接受李姣的效忠啊，要是他没有接受李姣的效忠，说不定可以争取一下王岳松投靠自己。 但李姣杀了王岳松全家，王岳松绝无可能投靠他这边，在这场“双王之争”里，他肯定会死站在陈景辉那边！ 属下慌忙进来，又带来了一份坏消息，最新的墟宗日报里，王岳松写了一篇激昂的雄文，痛批了兰朝意图吞并剑朝的阴谋，还用了很大篇幅指责了云澜，把他和他的军队骂的狗血淋头。 这让云澜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破灭了，云澜原本以为，王岳松突破极境后，可能仗着极境的实力待价而沽，不会立刻选择阵营，到时候云澜大可以卖掉李姣换取王岳松的效忠。 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了，王岳松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了，即使他突破到了极境，他仍然效忠陈景辉！ 云澜紧急召开会议，把亲信们聚集过来，这时，一位亲信说道：“陛下，王岳松成为明境，效忠陈景辉此事，并非全是坏事。” 第二十二章 元皇之位 云澜看向那人，这位幕僚外貌平淡无奇，甚至还有一些丑陋，五官长得奇怪。 “文丑，你这话如何说道？”云澜问：“为何说王岳松成为极境，不完全是坏事？” 文丑说道：“陛下您看啊，现在陈景辉手上多了一位效忠他的极境,谁内心最不舒服？” “当然是本王。”云澜不耐烦道：“不然还能是谁？” “不不不。”文丑笑道：“您想想，陈景辉势力里，谁会最不舒服？” 云澜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文丑笑道：“陈景辉此举，在诗韵眼里，是什么样的呢？是他陈景辉不信任他诗韵了，要另外紧急培养一位极境，甚至连曾经的敌人都不在乎。” “即使诗韵前辈大度，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也有一位朋友，她可以联络上诗韵前辈，只需要让她吹吹风……” “好，好，好。”云澜大喜：“陈景辉这是自作聪明啊，你立刻去做。” “要是诗韵投过来，王岳松帮陈景辉又算得了什么？还是我大赚！” “妙计，妙计，文丑啊，你真是国之大才！” …… 千风城。 陈景辉后面除了星月的一个仿生人外，又多了一个戴墨镜的白毛跟屁虫，白冷阳对于陈景辉让王岳松突破这种事，没通知她去旁观很不满,她说她如果在场,修行法的进度会提升一大截。 陈景辉也有些理亏，他确实答应了对方，但是忘带她去了,所以之后他允许白冷阳密切跟着自己,让她记录历史。 陈景辉原先在千风城的宅邸已经变成了邱玲她们这些情报人员行动的工作场所，陈景辉带着白冷阳过来时，邱玲一直用很不友好的目光盯着她。 白冷阳毫不示弱，同样盯了回去。 “坐，都坐。”陈景辉坐下，问道：“邱玲，现在是我来负责千风城一带的军政要务，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邱玲很不客气说道：“要向您汇报的都是机密，不适合有外人旁听。” 白冷阳放下笔，抗议道：“我不是什么外人，我现在是陈景辉的幕僚，顾问。” 陈景辉用无奈地语气说：“邱玲。” “好。”邱玲气鼓鼓地说：“一些您需要知道的隐秘情报，我已经通过我们之间私下的渠道告知您了，还有一些情报虽然也是重要的大事，但我判断和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 邱玲所说的私下渠道，其实就是指的用星月掌控的通讯渠道发送消息。 邱玲说道：“首先是我们剑朝北方的邻居，夏朝，政局出现了一些变动，具体情况尚未查明，但根据艾巧云方面的消息，联合商会在那边卖货遭到了抵制与打压,夏朝内部似乎正在酝酿针对金朝的政治势力。” “您应该知道，金朝在元洲大战开始之前，本来是属于夏朝自己的领土，但夏朝自己被打崩了，根本无力维持对金朝的控制，金朝的商人们借机独立了出来，他们掌控着元洲的经济脉络，有产量占据元洲一半多的金矿，有数量最多的商人公会，也是联合商会的总部所在。” “近年来，夏朝的经济局势非常不好，活人和亡魂的矛盾也越来越剧烈，国教灵光宗是借助战争上台的，现在他们有些站不稳了，许多夏朝原本的宗派开始反对他们，似乎是为了缓解压力，转移矛盾，灵光宗的官员在朝廷上提起了许多提议，说要求金朝重新恢复朝贡关系，要提高对金朝商人的税收。” 陈景辉说：“大陆局势风云变化啊，但夏朝要对付金朝，对我们这边的可能的干涉就会很少了，这是个好消息。” “还有个坏消息。”邱玲说道：“鬼怪荒原最近的暴动停息了，按照规律，这可能会平静好几年的时间，这意味着兰王有更多的余力来对我们。” 陈景辉感到肩上的压力大了一些，兰朝，一个统一，强盛，邻近的王朝，这可不好对付，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邱玲道：“安朝的安王病重，请来了正一派的宗主治疗，但极境易修似乎也回天乏术，安王一手主导了元洲战争末期安朝的立场变化，背叛了我们剑朝，让安朝脱离了战败国的待遇，但她那时因为种种妥协，失去了安朝最大的粮食产地黑土平原，让黑土平原独立自治，这片国土的丢失一直是安朝人心中的痛，安朝国内的主战派势力一直在活动，先前还有安王压制他们，之后就不好说了。” 陈景辉呲了呲牙：“我怎么感觉，元洲大战又要开打了？” 白冷阳说道：“经过了二十年的修生养息，战争再打起来也不奇怪吧？上次元洲大战本就是因为神灾而突兀结束的，各方势力对最终的结果都不太满意。” 邱玲面无表情说道：“在我和陈将军说话的时候，你能否别插嘴？” 白冷阳道：“我是他的幕僚和顾问，自然有说话评判的权力。” 陈景辉说道：“可是上次战争不是剑朝和安朝一起打夏朝，兰朝与元洲天朝吗，现在安朝背盟，剑朝已经破灭至此，还能怎么打？” “不是的。”白冷阳说道：“元洲大战的目的，是争夺元皇之位，争夺谁是元洲霸主，元皇将皇位传给了云烙风，而夏朝，兰朝的王也想成为元皇，他们只是因为云烙风太厉害了，所以先联合起来对付她。” “至于元洲天朝，他们则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位元皇出现——哪怕是像以前的那位元皇，实际掌控的领地很小，以分封制统一诸国，也不愿意，他们在上次战争中加入兰朝和夏朝的阵营，也是因为云烙风太厉害了，出于制衡的考虑，加入弱的一方。” 陈景辉道：“我有点难理解，为什么元皇之位，惹得这么多国家在争夺？” “因为元洲本身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白冷阳道：“现在的分裂才是暂时的，统一才是人心所向，谁都想再建元皇的伟业，元洲的普通人也想回到元皇治下那和平安定的时期，不必像之前，列国伐交频频，百姓生活在苦难中。” 陈景辉点点头，以一种随口询问的语气说道：“说道夏朝和灵光宗，我一直没见过明境以上的灵修，明境灵修有什么能力呢？” 白冷阳正要说话，邱玲打断了：“陈将军，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还要去工作，能不能麻烦您移步到外面去和人闲聊。” 第二十三章 魂器 陈景辉，星月的仿生人偶，还有白冷阳，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府邸，颇有些狼狈。 白冷阳吐槽道：“被自己忠诚的下属赶出自己原本的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写在历史上,人们肯定都不信。” 陈景辉道：“不然怎么办，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听起来您对她的做法没有任何意见，也许她正是看出了这点，知道您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折损对她的信任，才会这么做，说不定她还认为这算是联络感情呢。”白冷阳记着笔记：“我对感情八卦不感兴趣，但像您这样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感情经历就不再是个人的隐私了,而是值得研究的艳史,方便向我透露一些吗？” “顾问小姐。”陈景辉说道：“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明境灵修有什么能力？” “好吧。”白冷阳说道：“明境灵修，顺修可以称为地狱将军，这是天洲那边的称呼，元洲这边不兴叫地狱，叫地府将军，地府将军可以控制一整只‘先魂军’，将逝者组成的亡魂军团召唤出来作战，也可以控制大量的身形完整的尸骸作战，或派出幽魂，附体控制一大片范围的无生命物体，在平地构筑起城墙。” “逆修为魂器师，这类灵修擅长制造阴魂之器,他们会为死物灌注所谓的‘灵光’，让死物变成活物,他们也非常擅长炼制灵器,但和墨修不同,他们炼制的灵器，总是要用到凡人或修行者的心智，非常残忍。” 陈景辉思索了一下，两者都不好用念力来模仿，他便问道：“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 “还有就是，地府将军可以制造出有灵智的‘骸骨军官’，他们可以承担指挥责任，自身的实力可以从丹境到气境不等，还能额外吸收灵气，当成修行者。” “他们还能直接把刚死不久的修行者炼成强大的骸骨军官，在保留一定心智和修为的同时，听从自身指挥，只是这种骸骨军官实力会有所下降，而且大半时间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实力越强，越容易失控。” 也不是念力能模拟的，连一点思路都没有……陈景辉想。 “魂器师，最强大的一点，在于他们可以炼制有器灵的武器,称之为魂器。”白冷阳道：“这类武器非常强大,一般来说，只有神器和机关人偶才会有器灵，只有神灵随身携带的武器在时光岁月的侵染下，逐渐受到神灵异像的影响，获得和神灵同种的灵气，才能自然诞生真正有自我意识的器灵。” “器灵有很多好处，最大的好处是，器灵自己也有灵力，可以自我催动灵器发动效果，节省主人的力量，也可以让主人专注于战斗，不必分心催动灵器。” “如今，即使是灵光宗，能炼制有魂器的人也少之又少，每一件魂器也都是夏朝的镇国之器——除非你认为机关人偶也是一种魂器，那倒是蛮多的。” 陈景辉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条路倒可以试试。 源修在气境层次的“剑仙”，也涉及到将超自然能力灌注到武器里，进行远程操控的特性。 “再详细说说器灵是怎么来的？”陈景辉问。 白冷阳道：“在夏朝，有些人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选择作为器灵的人选，他们在少年或少女时期，会在一场仪式中被杀死，灵光被夺走，转换成器灵。” “具体的仪式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知道个大概！” 陈景辉陷入沉思，再怎么他也不可能拿活人做实验，但是不拿活人做实验的话，就只能放弃溯源者的修行法了…… 等等！ 陈景辉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感，随之而来的，是战栗的领悟。 不用活人的当器灵，用精魂！用溯源巫修时降服的精魂来做器灵！ 在感到战栗，激动，恐惧的一瞬间，陈景辉就明悟了，这个方法就是对的。 如果研究用活人来做器灵，那就是走入了死胡同，必然不可能成功，要溯源灵修，需要先溯源巫修，随后以精魂为引。 他脑海里灵感爆炸，立刻想到了好几种方法，立刻要去实验。 反正千风城这边的政务，星彤冰在离开时安排得差不多了，还有星月在照顾，他也可以甩手不管，直接闷进实验室里。 千风城内是建了一个实验室的，这是星彤冰平时试验能力，研究各种东西的地方，现在陈景辉直接拿来用。 他找了把星月锻造的天之气灵器，一把电棍，它可以灌注灵力，激发出强大的电能击倒敌人，属于是星月研究各种灵器时，制造的花里胡哨的产物。 当然，它也是墟宗的外贸拳头产品，卖给外界的修行者用的。 随后，陈景辉观察心灵内雷击木精魂的灵力流动，缓缓地，开始将它引导出来，引导在武器上。 在雷击木精魂抱怨抗议好几次后，陈景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式，将雷击木精魂附着了上去！ 成功了！ 陈景辉感受到灵力的上涨，纵然他已经完成了顺修，逆修也完成一半，这种上涨仍然非常可观！ 把雷击木精魂电棍储存好，陈景辉转身离开实验室。 等在外面的白冷阳好奇问：“你去里面做了什么？” 陈景辉白了她一眼：“顾问小姐，我洗澡你也要跟着记录吗？” “我可没有那种癖好……”白冷阳小声说：“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你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陈景辉问道：“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明境宙修的能力，你能告诉我吗？我感觉宙修一直很神秘的样子。” 白冷阳奇怪地看着陈景辉：“问这个干嘛，你又不会和除我以外的宙修打交道。” 陈景辉说道：“顾问小姐，你就告诉我你说不说吧。” “满足你的好奇心也不是不可以……”白冷阳道：“这在古老的势力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明境宙修顺修称为书画家，能画下历史，让历史复现于现实，修行法与史官相近，要尽量获得历史真实的画面与场景，将它们记录下来。” 听起来完全和念力没关系……陈景辉说：“还有什么小能力吗？” “有。”白冷阳说：“比如能将死物或没有气势的存在短暂放逐到未来，让他消失一段时间，之后，他会出现在原地，就像他一直待在原地未动，期间任何能力都不会影响到他，但是明境能看到其灵力流动。” “还能知道吉凶，将厄运转移给敌人，让自己变得更加幸运。” 陈景辉问道：“逆修呢？” “逆修叫追溯者。”白冷阳道：“追溯那些遗失历史的片段，还有历史中隐藏的秘密，将它们拼接为完整的，逆修修行法存在知见障，如果你知道那些遗失历史的片段，秘密，那你修行法不会有任何进步，必须自己去探寻新的。” 追溯者……陈景辉觉得这个名字和“溯源者”很像，且二者都有知见障，一时间觉得这可能不是巧合。 毕竟按照陈景辉的推理，灵气之间存在升变循环，最末端的战之气可以升变为源之气，那源之气的升变对象就是宙之气，二者存在联系再正常不过。 “追溯者有什么能力呢？”陈景辉问。 第二十四章 追溯历史 白冷阳说道：“我其实也不清楚追溯者具体有什么能力，追溯者太少见了，因为我们白家一直封闭在内，很久没有像我这样可以出来的，而且追溯者存在知见障，很多知识内部也是封锁的。” “但我知道追溯者一个标志性的能力。” 陈景辉问：“什么能力？” “遨游历史。”白冷阳道：“追溯者可以在梦中回到过去，字面意义上的回到过去真实的历史,去观察，去记录。” 陈景辉一怔。 “你怎么了？”白冷阳问。 “不……没什么……”陈景辉摇了摇头：“那你们宙修，更高阶的，比如极境，或者神灵境界，有没有能让时间倒转的能力？” “比如说，自己死了,时间倒转到几个小时之前，让自己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白冷阳道：“应该是有吧，不过就算有，也肯定是神灵境界的能力了，极境也有类似的能力，不过不是倒转时间，而是预测较短时间内未来的一种可能性。宙修的宙……含义是古往今来的时间。” “那宙修可以改变过去，影响现在吗？”陈景辉问：“比如说遨游历史时，将自己的外祖母杀死，会发生什么？” 白冷阳奇怪地看着陈景辉：“怎么会有这种怪问题！” “我不知道！应该是不能改变过去影响现在吧，只能作为观察者旁观历史，不然我们莲心岛也不会这么衰败了，早就是世界第一宗门。” 陈景辉点点头，白冷阳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宙之气真的这么恐怖，那白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程度。 就在刚才，当白冷阳说出追溯者的能力是遨游历史时,陈景辉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随即,他的灵力再度增加，相当于完成了一道灵气的溯源。 这就好像懵懂中被人点醒了一样，陈景辉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能溯源宙之气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怪梦，那些梦到以基因原体为主角，经历过的事，那些都是真实的事件？ 并且，陈景辉还猜到了溯源宙之气的办法，那就是调整自己的心绪，状态，让自己和历史中某一时刻的基因原体处在相近的思想状态下。 在明境之后，陈景辉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怪梦，是因为陈景辉明境后的思想状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确立了和原体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的本心。 唯一一次见到“原体”，也不是代入他体验历史，而是在道修制造的心灵幻境里，得到了他的警告与提醒。 原体还说过令陈景辉非常在意的话，他说他不是陈景辉的朋友，他和陈景辉的关系，可以类比到白冷阳身上。 陈景辉打量着白冷阳,心想，妈的，自己的原体怎么是个谜语人。 白冷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脸：“怎么了，我那里有不对吗？” “没事。”陈景辉说：“走吧，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去千风大学。” “什么会议？”白冷阳问。 “编写教材。”陈景辉道：“尤其是小孩子的启蒙教材，现在，我们的孩子们大都可以上学了，但教育参差不齐，我们还招募了许多私塾老师，他们教的办法也各都不一样，还有很多人还在教一些什么君君臣臣的老旧思想，我们需要规整我们的教育，出教学大纲，整编一个全国使用的教材。” 白冷阳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君君臣臣的思想，让别人从小就忠诚于你不好吗？” 陈景辉说道：“这就是我要规整教育的原因，我需要改变人们的思想，改变思想，自然要从小孩子开始。” “你也一起来，历史教材方面，我需要你的一些协助，我对历史其实不怎么了解。” …… 千风大学，一座会议室里，高朋满座。 许多文人，墨客，老学究，文学家都汇聚在了这里，他们之中不乏那些气境的言修。 这些人很多是第一次和陈景辉面对面见面，都感叹他的年轻。 陈景辉也在看着他们。 其实星月的图书馆里，已经有许多版本的小学课本，教材，但它们都不适合这个世界，因为那些小学教材包含了太多地球时代的知识，不可能直接拿出来用，需要做出本地化。 陈景辉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能够让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龄儿童上学，这个数字还不让我满意，但也代表我们的教育事业需要做出改革了，以往的教育，是私塾老师用自己的知识教授少数人，或干脆是私人老师一对一辅导，教育效果基本由老师决定，教的书也都是些四书，五经之类的，让人考试做官的书。” “我们要推出标准化的教学大纲，帮助一些教育能力比较差的老师提高水平，编写新的教材，这个教材不是为了让孩子当大官，而是为了让他们有完全的人格，有肆意发展天赋的基础。” 在陈景辉说出，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学龄儿童可以上学时，台下掌声不断，疯狂鼓掌，人们为这个伟大的成就兴奋，但陈景辉说道后面，掌声停息了，人们不解的看着他。 一位老学究说道：“这……教四书五经，有甚不好，四书五经是谷洲先贤所著，记载了为人济世的大道理，一位官员只要熟读半部论语，就可以当治理天下的宰相。” 陈景辉笑了：“请问这位先生，千年之前，人们用战车和长戈战斗，击鼓来进军，鸣金来收兵，如今我们若是以此整编军队，请问打得过谁？” 老学究道：“器与术在变化，道却永恒不变，先贤书籍所传得，正是永恒不变的道。” 陈景辉问道：“请问先贤是生而知之，直接明悟宇宙间永恒不变的道，还是他敏而好求，从周围世界里人们的行为，观察总结出的道呢？” 老学究道：“自然是后者，先贤也说过，他非生而知之者。” “那先贤的时代，有工厂，有轮船，有蒸汽机，有火车，有火枪吗？”陈景辉问：“时代在变化，先贤在古代总结出的思想，是依据他对那个时代的观察而出的，不一定适用于我们的时代，他得出的道，适用于他那个时代的器与术，其中或许有些思想我们现在也可以用，但不代表他的道是永恒不变的正确答案。” 若是说这话的是其他人，老学究肯定开喷了，直接骂他诋毁先贤，但说话的是陈景辉，是剑朝的希望，他的身份自然带来了一种权威，让老学究有些犹豫。 他好像是找不到陈景辉逻辑里的漏洞。 最终，他说道：“陈将军洞察世事，老朽叹服。” 陈景辉道：“接下来，我们就要讨论，什么是适合我们这个世代器与术的道，我不觉得这是今天就能得出的答案，大家可以广泛讨论，不止是在座的各位，全社会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讨论。” 会议上，热烈的讨论开始了，会议之外，陈景辉也让报纸，广播，开始发力，让这场讨论传播地越来越广。 在外部面对兰朝，云澜，李姣等威胁时，陈景辉在内部以教育为引子，发起了一场新文化运动，要变革思想，发起进步思潮。 第二十五章 文化运动 一场新的思潮像风暴那样席卷了整个剑朝，墟宗的出版社再次出版了一系列杂志，提倡新思想，新文化，在整个元洲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在许多自以为聪明的人看来，陈景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下的这步棋表面是为了编订新教材,实际上针对的是云澜，他要撕掉云澜身上的光环，用新的思想代替“忠君”，创造对自己有利的舆论环境。 包括云澜自己也是这么想，他也开始组织起一些笔杆子，来和陈景辉隔空打嘴仗,无形中为这次文化运动添了一把火。 陈景辉要修新教材,不止引起了上层名流们的谈论，就连许多工厂,村庄内的老百姓，得知消息后，也都参加了起来，他们的意见通过星月的仿生人汇总到千风城，再由专门的刊物进行印发。 这场风波甚至波及到了剑朝之外的地方，一位来自安朝文都的大儒，明境言修，有名的大文学家，桃李满天下的大教育家，听闻陈景辉要废四书五经，不教圣人之言，勃然大怒，专程跑到千风城找陈景辉辩论。 在几次激烈的辩论后，他稀里糊涂地当上了新政府的教育部长，被陈景辉安排统管新教材编撰事宜,时人无不目瞪口呆。 甚至,就连外海群岛的那位极境言修首领,郑师师，她派人专程送来了一卷文稿，收录了一些她认为很好的文化作品，包括她自己写的一些诗歌，散文。 人们在记住她是个长袖善舞的外交家时，可能忘记了，郑师师是一位极境言修，她对于文学，文化的造诣，在整个元洲大陆也是顶尖水准。 她给出的文稿，是她认为适合用于孩童启蒙教育的课本，但即使是极境言修给出的答案，依然没有立刻拿出去用，猛烈的辩论隔空爆发了，几位教育家和文学家隔着电台与郑师师争辩，有的时候他们会为了文章中某个字而争吵好几封电报。 比如，有一篇启蒙课文上写得是“我们一起来学校”，但几位教育家认为“来”不如“去”好，“去”比“来”字形更简单,更方便记忆,但郑师师认为“来”表达的意思更准确,感情更浓烈。 这是教育后代的大事，再怎么严谨也不为过。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整个剑朝剩余的文人力量都被动用了起来，一边激烈争辩思想，一边为后代谱写制定教材，一段时间的争论后，人们已经同意让先进的学校制度代替了旧日的学堂，但在君君臣臣这些事上仍然争吵不休，很激烈。 劳累，辛苦，有的时候还会因为持有不同意见人的反对而感到疲惫，但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感到了充实，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有利千秋的大事。 他们甚至都有些恍然，觉得剑朝好像已经统一了，正百废待兴。 但战火依旧不休。 一个诡异的情况是，墟宗治下，人们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教材讨论，思想争辩上，他们都快忘了还在打仗。 战争进行得很顺利，在一开始，墨军一些军官还有些担忧，他们担心星彤冰没有陈景辉那样的才能，无法担任起指挥重任。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样，军事指挥其实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高压工作，尤其是一线军事指挥，要协调的部门单位数量实在太多，既要顾忌政治上的影响，又要考虑士兵后勤，士气，装备。 先前陈景辉指挥的时候，还有严烛，余积薪帮他分担指挥压力，现在余积薪走了，只剩下严烛帮忙，诗韵要打东南世家，无法过来，指挥压力全都由“空降”的星彤冰支撑。 且论威信和影响力，星彤冰只有很短暂的时间指挥过墨军，尽管墨军最开始算是她一手组建，训练的，但她的威信肯定比不上陈景辉。 星彤冰一到墨军，还没打什么仗就提出，要改善臃肿的指挥系统，她认为墨军的职业化程度得到了足够的提高，以前那一套从剑朝老指挥系统里脱胎的办法已经不需要了。 这当然引起了一群军官和参谋的反对，连严烛自己都反对，但最终，星彤冰说服了他们。 她并不是完全依靠的语言进行说服，她靠得是实打实的战绩。 星彤冰的战役指挥风格和陈景辉完全不同。 如果说陈景辉的打法是严谨，保守，大开大合，习惯以纯粹的力去压制敌人，陈景辉习惯将墨军凝聚成一整个拳头，用技术优势去获得胜利，擅长打阵地战，打正面对攻的战斗，即使是运动战，那也是整支墨军同进同退，像砸出去的拳头收回来，再砸出去。 那星彤冰的打法，则要更灵巧，多变，她要求墨军敢于分兵，敢于深入敌军腹地，进行穿插作战，利用无人机和夜视装备带来的侦察优势，切断敌人各部队的联系，包围，歼灭敌人。 在她面前，和她对垒的兰朝军队发现，他们原本习惯的那只强大如铁壁般的墨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水银泻地般的“幽灵部队”，他们总是能恰好截断自己的后路和运输路线，总是能从后方和侧翼发起突袭，甚至能像不需要后勤补给那样在兰朝军队的阵线后方长期存活，兰朝来的军官们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做到的，根本不符合军事常识。 原本墨军强归强，但阵型太过于严整，在不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不会肆意追击，阵地被打崩了兰朝军队大不了就往后逃跑，跑到安全地区重整阵线，只能打败仗，不会被歼灭，现在这一套玩不了了，他们感觉到处都是墨军的人手和火力，己方想集结兵力抓墨军的队伍，则根本抓不到，墨军又会像灵活的泥鳅那样消失。 在有兰朝军队成建制被歼灭和投降的时候，兰朝那边也坐不住了，兰王告知云澜，要求他必须采取什么行动改变局势，国内已经有了一些抗议，有反对声音认为不该派兵插手剑朝战争。 云澜手里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剑朝投靠来的那些明境，云澜认为，只要将这些明境洒出去，靠明境们的感知能力，就足以破掉星彤冰的战术，甚至还能给墨军造成重创。 但他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他觉得这张底牌打出去的时候，一定要给陈景辉造成最大的损伤。 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天工开物在元洲地区的总负责人，派遣了一位明境墨修代表，前来与云澜密谈。 代表说道：“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墨军指挥部位置的信息，如果您愿意和我们达成一些默契的协议，我们可以将位置信息交给你。” 第二十六章 预备突袭 云澜并不急于回应代表的话，他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让旁边的黑衣短发女孩为自己倒酒。 他是有底气的，因为他已经知道，陈景辉一方明确拒绝了天工开物的要求，要收回天工开物购买的矿山等资源，在这场战争中,天工开物已经没有选择，要么吞掉苦果放弃剑朝获得的收益，要么支持云澜这一方。 云澜暗笑，陈景辉根本不懂团结别人，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只知道到处得罪人,先是得罪了常遇春麾下的官员和士绅，给云澜送来了一整个文官政府作为礼物,又是得罪了强大的天工开物，让天工开物只能选择投资自己。 云澜开口：“这剑朝都是朕的私产，常遇春卖了朕的私产给你们，你们现在想要朕承认这交易……很困难。” 云澜怕代表以为自己拒绝，只说很困难，其实就是让对方开价。 对云澜来说，只要打败了陈景辉，统一了剑朝，他要什么没有，区区一些矿山，土地，资源，卖就卖了。 代表说道：“我们可以向你提供墨军指挥部的位置，绝对可靠。” “指挥部的位置，你们是用什么占卜能力发现的吗？”云澜问。 “不。”代表道：“这种事占卜也很难成功，不过，墟宗对那些古代技术的使用,在我们看来都太粗糙了,我们的墨修可以通过墨军的通讯走向,判断出一个节点，那里是墨军的指挥节点，发出了大量的命令，必定是星彤冰的所在处。” 云澜问：“那之前你们为什么不用这种办法支援常遇春？只要杀了陈景辉，常遇春不就赢了？” 代表叹道：“因为先前陈景辉根本就不在指挥部待着，他基本是放手来指导，他只给出战略上的指导意见，做出战略决策，协调墨军和后方的后勤问题，搞一些宣传，心理战，真正实地指挥墨军主力部队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余积薪。” 云澜目光一凝，他真没有想到余积薪在陈景辉的阵营里扮演了这么重要的角色，一想到这里，云澜更是不爽，余积薪投靠自己后,居然没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信息，关于墨军的许多秘密，也一概没说。 “那现在,你们能确定是星彤冰在指挥？”云澜说道。 “是的，很确定。”代表道：“只要您和我们达成协议，我们就会告诉您她的位置，端掉墨军的指挥部，杀死星彤冰，必然会给陈景辉很沉重的打击。” 看到云澜还在思考，代表继续说道：“您别以为星彤冰只是个普通的明境天才，她在陈景辉手下，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她的治理才能，就连我们都不得不佩服，可以说，墨军强大的根源就是她，她为墨军送上源源不断的新兵，为墨军消除了所有的后顾之忧，也是欺骗了许多民众，让他们支持陈景辉的幕后黑手。” 云澜说道：“可毕竟不是陈景辉，杀了她，也不会结束这整场战斗，你们拿走了朕这么多的资产，就给一个地点做赔偿，不合适吧？” 代表笑了。 他不怕云澜提条件，提条件就意味着可以谈判，可以保全天工开物获得的利益，不必亏得狗血淋头。 谈判得很快，云澜急于逆转战局，在得到了一些利益输送承诺后，双方达成了一致，代表则告诉了云澜墨军总指挥部的位置。 这个位置把云澜吓了一跳。 这也太近了吧，它距离战线就那么五公里不到，在最前方的位置，这星彤冰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云澜甚至怀疑，代表在骗他。 但天工开物的代表没有骗他的理由，事实就是这样，当云澜待在宫殿里，听取前方将军们发回的电报时，敌人的指挥官就在最前线指挥战斗，在兰朝军队的眼皮子底下，把兰朝军队耍得团团转。 云澜感到自己被羞辱了，他决定这次亲自带领诸多剑朝明境，袭击墨军指挥部，击杀星彤冰。 不过，在行动之前，云澜耍了个小心眼，他让一部分剑朝明境和他们的战团出动了，填入兰朝军队的阵线，要给星彤冰制造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已经投入了剑朝明境这张底牌来稳住阵线。 云澜看来，星彤冰故意用这种水银泻地似的打法，就是故意在卖破绽，想引诱他使用剑朝明境们这张底牌，想来星彤冰肯定有后手应对。 可她绝想不到，自己得到了天工开物相助，用技术手段找到了她指挥部的位置！ 云澜要将计就计！等星彤冰暴露了对付剑朝明境们的底牌后，趁势出动， 在布置完行动后，云澜斥退了众人，请来幕僚文丑。 云澜询问道：“诗韵那边，可有进展？” 文丑躬身道：“回陛下，已经和诗韵联系上，但诗韵尚在犹豫，他在您和陈景辉之间摇摆不定。” 云澜皱眉，很不舒服。 文丑见此，说道：“陛下，还请您安心，您和陈景辉是正统之争，所谓正统之争，归根结底就是争夺着高阶修行者和世家豪族的站边，现在诗韵前辈分不清谁是真王，是因为您还没有表露出您应有的实力，您应该把他站在您这一边，视为胜利的标志，而不是现在争斗的目标。” “只要您突袭成功，想必诗韵前辈就会认为，您的正统性高于陈景辉。” 云澜面色这才缓和，他说道：“我要你的人去确认一下，星彤冰到底在不在目标地点。” …… 很快，云澜发现，他不需要确认了。 在他派出一部分明境战修出场，开始搜寻墨军那些轻装的穿插部队时，星彤冰自己跳了出来。 一位明境战修抓到了一支敌后穿插的墨军部队，双方正在展开激战的时候，星彤冰乘坐机关飞舟，赶赴战场，阵斩明境战修，歼灭了他的战团！ 现在，云澜知道为什么星彤冰把指挥部摆的那么靠前，原来在她心里，她就是那个要反制敌方明境战修的底牌。 她对自己的个人武力有很强的自信！ 这种不知源自何处的霸道自信，让云澜被彻底激怒了。 天工开物来人很快又给出信息，在上次星彤冰出现后，她的指挥部做了转移，转移到了更靠前的地方，并且每天都在移动，按照他们的预测，再这样下去，星彤冰会在兰朝军队后方设立指挥部！ 云澜觉得，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出手！ 第二十七章 迷茫 东城，一座酒店内，几位剑朝老明境聚集于此，讨论着最近的战局。 张昌抿了一口酒，就听一位剑朝老辈明境用极其沉重的语气说道： “墨军很难打，他们和我们以前面对过的所有敌人都不同，我和他们作战的时候,甚至有种错觉，仿佛看到的不是敌人，而是曾经和陛下一起打天下的战友。” “他们很顽强，我一个明境出现，他们都没有慌，有预备的作战方案,即使军官被我杀死,其他人也有条不紊地在战斗，最后竟然还是我气势不够,被迫先撤退，退到后面恢复气势，又听说星彤冰出战，击杀了李真人，陛下命我撤退。” 张昌说道：“你这话……有点危险。” “只是感叹而已，他们或许也是和我们一样，为了陛下的荣光参战，只不过判断错误，投向陈景辉阵营，却被陈景辉欺骗，来和我们战斗。”老明境道：“他们战斗越是顽强，越是英勇，就越是证明陈景辉的可恶，该死。” 另一位明境说道：“他们火力很猛，好像每个队伍都有几位墨修一样,他们的火力也很灵活，若是一般的军队，拿着普通的半自动步枪，或是兰朝军队列装的新式长弓步枪，对我们的威慑力也不会那么大，可他们手里的枪射速就超过轻机枪了，还有许多他们叫火箭筒的武器，一炸一大片。” “除开单兵武器外，他们部队之间的配合非常紧密，前线部队发现我们后，后方的炮火就能跟近，要是没有一位极境墨修参与指挥调度，我是不信的……” 又一位明境道：“还有大量的机关飞鸟，这些小家伙封锁了整个天空，怪不得他们的部队可以轻易从我们的阵线挤过去，我们要是没有明境，根本没法反制，我们所有的调动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技术装备和军队自身的战斗意志还不是最恐怖的。”一位明境叹气道：“先前出战的时候，我碰到了一支装备很差，战术也不好的墨军部队,他们在给其他墨军部队运输粮食。” “哦？”张昌道：“前线还有装备差，战术差的墨军队伍吗？看起来陈景辉为了维持攻势,也竭尽全力,后勤部队的训练和装备跟不上。” “不是的。”那明境战修沉重道：“战斗结束，我俘虏了他们中的几个人，他们没有人投降，是被我强打下武器活捉的，经过拷问，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墨军士兵，而是附近的农民。” 张昌道：“陈景辉给当地居民发武器，来参与战斗？真是不择手段。” 那明境看了张昌一眼，说道：“他们说他们都活不下去了，本地世家豪族还在逼他们，一点活路都不给，是墨军部队过来后，开了粮仓，分发粮食，又烧掉他们签下的各种高利贷契约，卖身契，把土地分给了他们，审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仇人，于是他们自己加入了墨军的民兵部队，不负责主要作战，负责运输补给，照顾伤员。” “和这些穷苦人作战，对我战团士兵的士气，影响非常大，他们都是出于一腔热血才回到剑朝，追随云澜陛下征战……” “我现在认为，余真人说的有道理，我们必须整顿官风，军风，否则啊，在老百姓眼里，就算陈景辉不称王，他也是最正统的无冕之王，云澜陛下即使有高贵的血脉，也不会被认可。” …… 东城，宫殿里。 云澜在谋划此次行动的人员名单，既然要奔袭突袭，一路上要绕开墨军的种种侦察措施，那带上凡人士兵和低阶修行者就不是一个好主意，云澜打算玩一波大的，他亲自带着明境强者突袭，只带明境，确保绝对的隐秘！ 文丑走过来，递上来了一份报告，上面记录着近期剑朝明境们的谈话记录。 “也只有你们，才能暗中监控明境的对话。”云澜对文丑满意点头，他拿起报告，越看越皱眉。 这些忠诚于他的剑朝老明境们，看起来没有他想的那么忠诚，居然有这么多人，对陈景辉有或多或少的赞同。 还有不少人认为，确实要按余积薪说的，整顿官风，可笑，云澜也不是不知道官风应该整顿，他已经下令让常遇春的老官员们自查，自己整顿，这些老明境眼睛瞎了吗，没看到他已经在努力了？ 而且现在只有这些官员支持云澜，没有他们，云澜根本无法建立起有效的统治，更打不过陈景辉了，他不可能大刀阔斧地整顿，云澜对他们的腐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还是有大批的明境站在云澜这边，反驳他们同僚的危险话语，这些人，云澜认为是值得信任的，那些同情墨军的明境肯定不能参与这次行动，以防他们叛变功亏一篑，即使如此，剩下的人云澜也认为够了，这么多人，就算是刚突破的极境战修，也有把握将其拿下。 更不要说，云澜自己还有云烙风的随身配剑，这把神剑能飙升他的实力，让他无限接近极境。 翻完明境们近期的对话，云澜对派那些人过去，已经心里有数了，他接着往下翻，文丑给的报告很详细，不仅有明境们的对话，还有明境麾下战团军官们的对话，这些军官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代表明境的态度。 云澜看着，忽然皱眉。 “这些个余积薪的下属，是什么意思？” 他把卷宗暴躁地放在一边：“居然在东城内公然宣传墨军，劝降我方将士，真当我是泥捏的，没有半点脾气吗？” 文丑看向云澜，询问道：“陛下，是否要让他们消失？” 云澜思考片刻，说道：“不，这不好，我要争取诗韵加入我方，不好对陈景辉那边投过来的人下杀手，把他们下狱，就用这些言论，正大光明。” “……余积薪，大概是他们的幕后主使，但他地位特殊，不用去管他，给他一个警告，让他管好剩下的部下。” 文丑说道：“如果说这些话的都下狱，那余积薪也没有剩下的部下了。” “那就当给他自己一个警告。”云澜道：“要不是为了争取诗韵，表达我的宽容之心，余积薪……哼。” 等文丑离开，云澜对自己肩头的黑色渡鸦说道：“秘密通知这些明境，让他们来我的宫殿集合。” 第二十八章 料敌先机 剑朝，墨军前线指挥部。 指挥部内，所有军官对着刚走进来，身穿战甲的星彤冰敬礼，星彤冰回了一礼。 她刚刚在飞船上睡了大概两个小时，属于明境的直觉让她嗅到了一丝危险，不是致命的危险,而是有挑战的危险，这让她惊醒了，她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是那里的战略布置出了问题。 看着沙盘和地图，星彤冰偶尔询问着军官们和星月仿生人一些问题，问题包括了后勤补给，技术装备,卫生防疫，宣传动员,炮兵的位置与状态，各穿插部队的路线，有没有碰到迷路，后勤补给不足的问题等等。 各个兵种和部门的联合行动在她脑海里形成了非常真实的战场图景，她再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察觉到那里有问题。 “是有情报被干扰了，让我受到了误判？”星彤冰想：“还是道宗又出手了？” “云澜打算进一步投入那些剑朝老明境了吗？可对于他们，我已经做了预案，不是他们的问题。” 星彤冰看着各种信息与报告，墨军是一支信息化部队，虽然以她的眼光来看，墨军的信息化因为种种原因还不够彻底，但反馈到总指挥部的各种信息已经足够多了，像一片汪洋大海，即使是明境也很难处理所有的信息,而她要从这些信息里找出隐藏的危机所在。 她既然是墨军的领导，那就要料敌先机，在所有人之前发现危险,从而提前规避。 没有发现问题。星彤冰想，不是军队布置上的问题？ 她快速过着一遍墨军的状况，从行军作战，军纪宣传，一直思考到后勤卫生，部队扎营处……经过穷举般的思考，忽然，她脑海内像有一道灵光闪过，仿佛喝醉酒的诗人忽然抓住了诗篇的灵感。 “通信……” 星彤冰熟知地球历史上所有大型战役的经历，她反复审视墨军的现状，联想到了其中一场战役，那场战役中，一方的部队因为总指挥部发出的通讯相较其他位置太频繁，被敌人抓住机会轰炸指挥部所在位置，造成了惨痛的损失。 “可兰朝的军队，有这种电子战的意识吗？他们从来没有展现过……” “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兰朝军队可能没有这种意识，但天工开物却说不定……” 星彤冰抬起头，对周围军官下令,要求他们立刻唤醒指挥部内正在睡觉休息的其他战士,立刻转移位置！ “按照一号预案行动！” “立刻对指挥部周围进行侦察，派出无人机。” “防空武器开机。” 军官们惊讶了起来，随后，他们毫不打折扣地执行了命令。 战役指挥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星彤冰身边的军官和参谋们都是轮班指挥的，毕竟整个墨军的“头脑”是不存在休息这一说法的，这是在战争，总指挥部宕机，就无法处理应急的情况，失去宝贵的时机。 许多军官刚刚经历了最烧脑的工作，还没睡下多久，现在就被叫了起来，要进行转移了！ 大量无人机放飞，除开原本就在周围进行巡逻监控的无人机，一些在休眠和充电状态的无人机也放飞了，组成密密的监视网络，监察周围的讯息。 星彤冰更是直接回到了她的作战位置，一艘飞船当中，飞船缓缓起飞，在黑暗的空中巡游。 “没有发现周围有可疑人员。” “周围一切正常。” “无人预警机雷达显示，周围天空安全。” 一道道消息传上来，显示指挥部附近很安全，完全处在掌控当中。 “是我的直觉错了，还是我的猜测错了？”星彤冰想，她继续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但让指挥部转移位置的命令没有收回。 墨军有大量的指挥车辆，上车后转移位置，速度是非常快的，整个转移撤退也早已预演练习过，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星彤冰宁愿所有人白费力气，也不想因为偷懒，造成大量伤亡。 尤其是指挥部里的这些专业军官和参谋们，他们都太宝贵了，是墨军和常遇春长期作战，积累下的军事人才，要是他们受到了重大打击，还没有建立起后备人才体系的墨军，可能会面临专业部门军官断档的风险。 “红外侦察无人机发现异常情况！” 一道惊雷般的信息响起：“指挥部北面的小岳山上，发现了热脚印！” 所谓热脚印，是人刚刚路过某个地方，热能残留下来的脚印，即使是墨军当中，也只有少数先进的无人机可以侦察到热脚印，毕竟正常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精度。 “数量很少，正在追踪。”通信频道里，一位军官说道：“会不会是附近路过的猎人或村民？” “你傻了吗，怎么可能！”另一位军官道：“如果是猎人村民，他们还没有走远，那为什么我们的无人机群没有发现他们？” “是明境！只有明境才有这么强的反侦察能力，有明境已经渗透到我们旁边了！” 明境强者可以感知出周围的无人机位置，预判其移动和摄像头朝向，从而做出精妙的躲避，在小岳山这种覆盖林地的山岳上，明境们可以轻易躲开所有无人机的侦察。 “怎么办？”有人询问，他显然是在问星彤冰。 星彤冰很快做出了决定。 “对小岳山进行火力覆盖，用温压弹。” “指挥车辆按2号预案行动，改变撤离方位。” 既然一座山上可能有敌人渗透进来，派人去搜查太麻烦了，墨军这边也只有星彤冰一位明境，也不可能她亲自过去调查，那最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火力覆盖把整座山头都削了。 即使其中有明境敌人暗藏，他们也会被迫暴露位置！ 小岳山上。 云澜按着剑刃，一只乌鸦停在他的肩头。 他趴在林间的枯枝落叶中，如果是普通人，即使从他身边路过，也决然看不到他的位置，而这是他临时挑选的躲藏位置，他一直在躲避那些机关飞鸟的侦察，因为担心那些机关飞鸟的主人是一位明境墨修，所以他根本不出现在对付机关飞鸟的视野里。 这次他抽调的全是明境战修，预备用明境们进行一次雷霆一击。 但敌人的防备很严密，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多的机关飞鸟在侦察，虽然云澜等人能确保不被发现，不过继续前进却很困难了，他们决定暂时蛰伏。 云澜内心隐约不安，为什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机关飞鸟？难道他们的潜伏被发现了吗？不可能，他带来的都是明境战修，每个剑朝老牌明境，谁没有和明境战斗过，谁没有在天修的监察下蛰伏暗藏过？ 直到，他看到天空上某些东西同时落下。 第二十九章 突袭失败 温压弹落下，空气肉眼可见的在震荡，冲击波四散开来，连空中的飞船都明显感受到了远处的冲击。

紧接着，一个个小蘑孤云腾空而起。

被发现了！

云澜和众多潜伏的明境战修不得不撑开气势，硬抗冲击，他们一下子变得非常“显眼”，再难隐藏！

天空中，无人机群朝着它们飞来。

为了这次攻击的突然性，原本在山地中侦察的无人机是直接当做弃子，一起被放弃的，但还有一些相隔较远，没有被温压弹摧毁的无人机在靠近，在开火！

墨军其他的操控者也在行动，他们使用预设好的程序，只要锁定一个目标，所操控的无人机就会同时开火，封锁明境闪避空间，这是专门针对明境的手段！

一部分无人机贴近小岳山，小岳山上，明境们同样拿出单兵武器，在黑夜中快速地点射，隔着极限距离击落无人机，同时，他们还在闪避密密麻麻的子弹攻击，令人头皮发麻。

盲目靠近的无人机，遭到了大量损失！

但星彤冰根本不在乎这些损失，第二波轰击要到了，她用这些无人机，就是把它们当成消耗品，不给敌人恢复气势的机会。

夜空中，她的飞船瞄准了暴露出的明境，她特意选择了比较落单，周围没有队友，无法用气势换抗伤害的明境。

第二波打击落下，却不是温压弹，而是火箭弹与重炮经过精确协调的同时攻击，火光冲天，把黑夜照的似如白昼，与此同时，星彤冰也按下按钮，一场金属暴雨落下。

飞船上的电磁炮炮弹还带上了她的气势与火焰，发出了致命一击！

“两位明境死亡，剩余……九位？”

星彤冰确认着战果，但出其不意的攻击已经结束了，剩余的七位明境战修在彼此靠近，他们在用气势换抗伤害，重火力的效果没那么好了。

而且，她做出这样一波攻击后，敌人也肯定注意到了她，他们都是明境，对气势和火焰附魔过的攻击很敏锐。

他们已经在瞄准星彤冰，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试图用步枪射击她的飞船！

但星彤冰并不打算避让。

温压弹燃尽了小岳山上的氧气，这让这些明境战修的气势恢复是很慢的，星彤冰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驾驭飞船，在朝明境战修们俯冲！

隔着飞船厚厚的壁障，那些明境们没法看到她的灵力流动，也就无法对她的行动做出预判，只能用计算力推算飞船的移动可能。

对于明境们来说，计算高速物体的提前量，并不是一个困难的问题，但星彤冰一直在刻意误导这些明境，她让飞船的加速度保持在一个恒定的位置，这样第一波子弹射出时，明境们计算的是射击时星彤冰的提前量。

在一秒时间里，星彤冰打开了飞船上第二个发动机，一个诡异的变速，让所有攻击从她飞船后方交错而过。

九位明境战修有八人都继续抽出枪，他们使用的是兰朝新式的连发步枪，连续开火，攻击带着气势，气势加速着子弹。

每颗子弹飞来的速度也完全不一样！

明境战修对战斗变化的反应何其快，他们只吃了一次亏，就反应过来，星彤冰操控的机关飞舟极其灵活，鬼魅，不能僵硬直接的计算！

星彤冰拉起飞船拉杆，稍带片刻，她按下了一个按钮。

按钮触发了飞船中陈景辉布设的一个剑阵，这个剑阵可以让飞船周围空间的重力扭曲。

现在，天空才是重力的方向。

在一般明境的眼里，一个飞行物体抬高高度，它的速度必然会承受一定的降低，即使明境们不懂得“动能转化成重力势能”的物理学常识，他们的经验也会这样觉得，在电光火石的战斗中，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去详细思考。

可陈景辉朔源道之气后，布设的“虚假重力”剑阵，让重力的方向颠倒了，向上的攀升变成了俯冲。

这重力的一次微妙变化，又让明境们同时发起的攻击落空了。

云澜站在明境战修们的簇拥中，他紧握着腰间的长剑，有些焦急。

身边的明境们已经两次落空了，那架机关飞舟靠己方越来越近！

周围的氧气还没有恢复，他们的气势都处在受损的状态，恢复不了！

“百鬼！”

身边，一位剑朝老明境祭出灵器，念咒道。

无数隐形的无形灵体飞出，而在明境们眼里，可以看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类似鬼魂模样的灵力流动，这些灵体潜入周围的地面，瞬间，山石与泥土延展起来，抬升高度，要筑成掩体庇护众人。

有明境在用灵之气灵器筑造掩体，其他明境战修却没有闲下来，他们拿着枪械，对着天空开火。

连续两次变速，耍得几位明境狼狈不堪，但他们终究是明境战修，适应能力远超常人。

啪！

有带气势与火焰的子弹命中了飞船，发出了玻璃珠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飞船外部护甲上，一道剑阵应激而出，形成了某种“能量护盾”，抵御着射击。

这艘飞船是陈景辉吸取了第一次和常遇春作战的经验后，进一步改装成的，许多技术成熟了许多，陈景辉甚至给飞船加装了多层装甲，每层装甲都有一层引而不发的剑阵，要极境全力攻击才有可能勉强击破。

飞船下方，一门电磁炮在开火，向下面的敌人倾泻着火力。

不知不觉间，星彤冰已经绕到了山的另一边，明境们不得不转身，用眼睛盯准她的飞船。

这是星彤冰第三次误导下方的明境们。

当他们的注意力转了方向后，他们可能就会忽略，星彤冰并没有只让后方的炮兵部队只射击两次。

这次，星彤冰的欺骗没有成功，山上的明境都是久经战阵考验的强者，他们似乎早已想到了类似的可能，有人持握灵之气灵器构筑阵地，挖出坑洞，让所有人藏进去。

一波轰炸过去，这次效果就很差了，敌人有了良好的掩体，再由一位明境战修用气势分享保护所有人，没有达成太好的效果。

云澜缩在坑洞里，狼狈无比，他一直把手按在神剑上，等着星彤冰俯冲下来，进入神剑的攻击距离，可星彤冰向下俯冲只是虚晃一枪，根本没给他机会！

天空中，飞船内的墨之气灵器制造出了足够一波打击的弹药，星彤冰盘旋调整轰炸角度。

在给墨之气灵器灌输灵力时，星彤冰就已经指定好接下来要使用的弹药类型：擅长于击穿掩体的电磁钻地弹！

第三十章 无法出鞘 第二波打击落下，这是飞船的第二波打击，也是后方火力部队的第三波打击，主要采用了温压弹，继续燃烧周围的氧气，防止敌人恢复气势。

而电磁钻地弹直接击穿了灵体附身地面构筑的坑洞，星彤冰观察不到死伤情况，她猜测可能能打死一到两个明境。

没办法，明境战修的生命力太顽强了！他们还聚集在一起，没有气势的人可以得到气势分享的保护，很难杀。

最终，星彤冰看到了结果。

一个都没打死。

他们杀出了坑道，开始向山下跑。

他们总算意识到了，不能待在一个地方，这样不仅会被星彤冰打，还会被远程炮火轰。

而目睹这一幕，星彤冰内心的一个猜测，也证实了。

“果然，他们不都是明境战修，如果都是明境战修，剑朝的老明境战修都是修灵光源流，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带了天之气灵器，墨之气灵器，有很多种办法逃开火力，他们没有这么做……”

“证明，他们中有至少一位非战修的明境，地位还很重要，不能随意舍弃。”

星彤冰没有放过他们，她注意到了，这些人是往指挥部撤退的方向前进的。

夜间的山路上，衔尾追杀开始了，明境们一边跑，一边对着天空的无人机射击，对星彤冰的飞船射击，而星彤冰也在追击，在不停射击，压制他们，削弱他们。

星彤冰还刻意开火，往他们前进的方向轰击，逼迫他们转向。

可这一切，在云澜眼里，有了不同的理解。

他的明境感知只抓到道路上前进的车痕，没看到指挥部的车辆，但他却听到了狗叫和鸡鸣的声音。

“往前冲，冲出炮火，道路右边有一户山村！”

云澜大喊。

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星彤冰，对方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再是天才，杀伐不够果断，居然用炮火阻挠他们靠近村子避免误伤平民，这意图太明显了，在云澜眼里根本藏不住。

云澜话语一出，周围明境们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云澜居然想拿平民当肉盾，他可是云烙风的血亲啊！

但他们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针对星彤冰的弱点，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空中，星彤冰看到他们硬吃炮火，直接穿过，看着他们前进的路线，稍微思考一下，也看懂了他们的想法。

此刻，飞船上的弹药又是打空的状态，需要等墨之气灵器制造，而后方的轰击部队很难起作用，毕竟他们射击的火箭弹和炮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抵达，而明境们的机动性太强了，还很难跟踪。

现在他们也在恢复气势……

星彤冰判断出，自己没法靠飞船继续压制，削弱他们了，再这样下去，他们的气势会越来越强，状态恢复。

“星月，自动驾驶。”

星彤冰说。

此时，众位剑朝明境震惊看向前方。

星彤冰身穿战甲，离开了机关飞舟，落在了他们前面！

云澜狂喜！

不消他下令，云澜肩头的黑色乌鸦展开翅膀，发出声音：

“咒！”

巫修的诅咒！

星彤冰步伐未停，落地瞬间，她身周无数个人影浮现，墨军战士手持各类武器，跟随她向前。

“噗！”

乌鸦变回人形，短发黑衣少女口吐鲜血，连站都站不稳，跌倒在地。

她遭到了极其严重的反噬，这种反噬甚至让她当场失去战斗能力！

云澜和众位明境震惊地看着星彤冰，原本，他们还有一丝的侥幸的心理，认为星彤冰的附魔气势与余积薪一样，是最顶尖的众生气象。

但他们错了。

“众生万象……区区一个明境巫修，怎敢对众生下诅咒……”

一位明境战修喃喃道，他彷佛有种错觉，他回到了过去年轻时的战场，那时无论面对多么恐怖的敌人，他都有信心，都有胜利的信心，哪怕这胜利的代价是无尽的血与牺牲，甚至是他自己的牺牲。

因为，众生就站在他们前方，众生在带领他们前进。

而现在，众生同样在他们面前。

“云陛下……是您吗？”有人颤抖着问，云澜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呼喊自己，可后来他明白了，他在呼喊星彤冰。

太像了！

不是容貌像，而是气质像。

星彤冰手上的电磁步枪开枪了。

那位明境战修迷茫地看着星彤冰，这位老人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陛下会向他开火，为什么众生会向他开火？

以明境的感知，他早就确认星彤冰瞄准的是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可他连散发气势来抵挡的心都没有，他年轻时战斗留下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众生向他开火，那一定是他背后有他没发现的敌人，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爆发气势防御，避免替敌人挡枪。

他倒下了，然后又是一位震惊中的明境倒下了，他们死得不像一位顽强的明境战士，像被割倒的麦子。

星彤冰毫不手软，她十分清楚，敌人数量太多，这么多明境战修，聚集起来甚至能围杀极境，必须趁着他们状态很差时，快速击杀几人，减员他们。

还有七位明境战修。

后续的攻击被挡住了，被云澜爆发的气势挡住了，这些身经百战的明境战修都没反应过来，云澜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她是星彤冰，是我们的敌人！”

云澜大声呼喝，他打算拔出神剑，展现云烙风的力量，让所有人从惊慌失神中恢复。

这是他早有的预桉，他从兰王那里知道，陈景辉很可能就是一位“众生”，不过，兰王评价，陈景辉的众生很可能是用某个办法伪造出来的，并不是真的，他评判了战斗过程，认为他和真实的众生相差很大。

但云澜也做好了准备，如果陈景辉伪装众生现身想要策反己方，那他就拔出神剑，证明自己的身份和陈景辉的虚假。

剑纹丝不动。

神剑像是被强力的胶水粘在了剑鞘内一样，云澜无论怎么灌注灵力，都如石沉大海。

云澜傻住了。

他的剑，他的神剑，这把云烙风的配剑，竟然这个时候失效了，无法拿出来和星彤冰对敌。

为什么？云澜想不通，难道说神剑有灵，它更认可眼前的星彤冰，不愿意对众生出手？

星彤冰还在开火，一边开火，她一边在朝云澜冲锋。

一个人，朝七位明境冲锋！

可感到恐惧畏缩的竟是云澜一方，剑朝老明境们丝毫提不起战意，他们看着星彤冰，看着跟在她身后那气势幻化出的人间众生，竟有一种跪地投降，引颈受戮的冲动！

第三十一章 狼狈逃窜 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及时反击的，还是云澜。

毕竟，云澜没有见过云烙风，没有像其他明境那样，发现星彤冰的气质和云烙风是如何的相像，没有被回忆扼住喉咙，在这种时刻，他抽出手枪，试图和星彤冰对射。

双方的气势在剧烈消耗，但星彤冰的气势刚一消耗，就原地补充了上来，彷佛源修一般，气势源源不断！

“反击啊！她只有一个人！”云澜大吼。

他们这边除开他，还有六位明境战修，七个打一个，就算对方是百年难遇的众生，也不是没有胜算！

星彤冰越冲越近，她身边的气势战士们也靠了过来，直到这时，这些明境战修才反应过来，勉强拿上武器，对上他们。

“不好，散开！”云澜喊道。

他观察到星彤冰的灵力流动，判断出她要使用某个武术。

可那是极境层次的武术，她怎么能在明境使用？

几位老明境还反应迟钝，直到下一刻，一道明媚的光芒炸开，在夜幕中像太阳升起一般璀璨！

灵光源流，极境武术，日曜！

光芒吞噬了众人的气势，子弹在光芒爆发的同时射出，带着恐怖动能的电磁子弹炸碎了三位剑朝老明境的身躯！

“阳换阴！”

此时此刻，云澜已经没有丝毫战意了，好在他还有一件保命底牌，有一件明境易之气灵器！

借助爆发的光芒，他传送到远处的夜幕里，头也不回就逃。

星彤冰没去管他，她的目光放在剩下三个剑朝老明境身上，攻击接踵而至。

她分出三道众生万象，这三道众生万象都拥有明境战修的战力，和众生气象不同，他们即使被消耗掉了，星彤冰也可以借用无穷无尽的气势将它们重塑，现在他们纠缠了上去，几个打一个。

三位剑朝老明境战修已经阵脚大乱，他们连配合都形不成，他们的气势也没有恢复，损失惨重，覆灭就在顷刻间。

“投降吧。”星彤冰说：“你们没希望赢了，墨军优待俘虏。”

三位剑朝老明境被星彤冰一人以众生万象围攻，此时已显露败相，其中一人正是张昌，他给陈景辉写过信，差一点就加入了陈景辉的阵营。

大局已定。

张昌感知到还未跑远的云澜，他叹了口气，拱手说道：“星城主，恕难从命。”

另一位老人惨笑道：“众生，为什么新的众生不是云澜，而是您……罢了，老朽忠于云陛下，不可能投降，请星城主见谅。”

最后一位老人没有说话，他化作光芒，从星彤冰眼眸前出现，朝她斩去一剑。

百步斩。

星彤冰预判到这一招，已经提前对他出现的位置开枪，老人气势已经殆尽，被一枪打爆头颅。

星彤冰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另外两位老牌明境，张昌内心一颤，他难道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云家气运已经消逝，陈景辉合该是剑朝的新王？

张昌没去再想了，他已经不想想太多了。

即使他要追随的那位陛下的血脉气运已尽，他也要为她奋战到最后一刻，哪怕面前的敌人是众生。

又一声枪响，张昌同样用百步斩朝星彤冰发起自杀式攻击。

第三声枪响。

道路上安静了下来，星彤冰的众生万象镇压着即将异变的明境灵丹们，这些灵丹乖巧地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张昌等人的死亡，为云澜争取了一些时间，现在他已经从星彤冰的感知范围里跑掉了，星彤冰也并不打算追杀他，她还记得陈景辉承诺过，要留云澜一条命。

她把灵气收好，收纳灵丹的封印盒子都不够了，星彤冰只好先用气势镇压着，通知星月送盒子过来。

随后，她走到了短发黑衣女孩身旁。

这位明境巫修瞪大了眼睛，恐怖的反噬下，她不停咳着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她眼前，星彤冰身上的战甲已经被鲜血染红，面罩下的脸如同万古坚冰，似乎连续斩杀了这么多的明境高手，没有让她的情绪产生什么波动。

像明境这种级别的强者，是几乎不可能生俘的，就算把明境强者的武器全部取下，用最坚固的囚具锁住，他们也可以逃走，总不能专门浪费一位明境当狱卒，一对一盯着对方吧，所以，要么是投降归顺，要么是死，这是整个元洲通行的法则。

短发黑衣女孩看到星彤冰轻轻蹲下，她便闭上了眼睛，已经在等待那个最终的结局了。

“还好吗？”星彤冰问。

女孩昏迷了过去。

……

千风峡边缘。

兰朝军队得到了紧急命令，两位极境修行者直接领军，穿过剑朝边界，直奔千风峡而来。

在千风峡入口外，兰朝军队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张遮阳伞下，陈景辉躺在躺椅上，旁边桌子上摆着加了冰的泡甜水，他十分悠闲自得，好像度假一般。

“哟，有客自远方来啊。”陈景辉眯着眼睛，微笑着坐起来，看着前方的兰朝军队，评判道：“这么大太阳，你们都在训练啊，真辛苦。”

兰朝军队中，隐藏着的极境强者腹诽，这太阳为什么这么大，你心里没数吗？

在他们越过边界线后，头顶的阳光勐然炽烈，温度骤然升高，一路走过来，已经有好几十个人中暑了。

他们判断，这肯定是极境天修的手段！

可能是那位陨落的极境天修的灵气，被墟宗拿去做成了灵器，用来威慑这些人。

“陈将军，您还真是够胆，够有种，敢一个人来拦我兰朝军队。”

一个兰朝士兵被附身，走出军阵，对陈景辉说道。

陈景辉笑道：“你就是班冬云，兰朝的极境镇西将军？”

士兵说道：“镇西将军不敢当，不过是在鬼怪荒原守了些年的边，不值一提。”

陈景辉收敛笑容，喝了一口冰的泡甜水，说道：“那我现在做的，是和你一样的事。你们再前进，就要首先面对我，那我想问，兰王做好和我全面开战的准备了吗？”

班冬云附身的士兵目光一凝，说道：“兰王乃堂堂极境，我兰朝也不是你如今破烂不堪的剑朝可以比拟的。”

陈景辉说道：“那就快点动手吧，赶紧的，我杀完你们去避避暑，星彤冰刚刚杀了云澜手下十个明境，我再不拿出点战绩，都不太好意思。”

士兵盯着陈景辉，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分辨出，他到底是虚张声势在唱空城计，还是真的有把握正面击败一整只兰朝军团和两位极境修行者！

第三十二章 对峙 班冬云失望了，他没有从陈景辉脸上看到一丝虚张声势的表情。

“他的自信来自于何处？”班冬云想，是刚突破极境的王岳松吗，兰朝的间谍已经收到情报，王岳松统领的新军来到了千风城，将千风城作为新的整训地。

还是说，诗韵已经秘密离开了东南世家的战线？

想到这个可能，班冬云感到有些动摇，如果陈景辉决意用诗韵和王岳松来应对兰朝军队，那他毫无疑问能够成功。

“我不明白。”班冬云问：“陈将军，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阻拦我兰朝的军队？”

陈景辉站起身，他走到阳光下，和班冬云附身的小兵对峙。

“因为你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陈景辉看向班冬云，也看向他身后的军团：“你们没有做好死的准备。”

兰朝军队一阵骚动，有人开始骂了起来，认为陈景辉这是侮辱他们。

“我并不是小瞧你们或者侮辱你们。”陈景辉说：“我无比相信，当鬼怪荒原里的妖魔成群结队杀出，你们会为了身后的家园殊死一战，绝不后退一步，那时，你们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

“但现在，你们为了兰王一个私生子的个人利益，来到我面前，你们就不堪一击，班冬云，包括你在内，你们都从守卫鬼怪荒原的英雄堕落成了侵略者，杀人犯，强盗和匪徒，变得软弱，不堪一击。”

几位军官发出愤怒的叫骂声，班冬云附身的士兵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声音。

“嘴上再怎么占据道义的上风，也改变不了实力的差距。”班冬云冷澹道：“否则云烙风不该死在神灾里，她该成为新的元皇。”

陈景辉笑了：“我说的就是实力的差距，班冬云，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们兰朝的实力判断是，如果你们兰朝中，有三位极境愿意为了云澜而死，那就有机会打赢我。”

“现在，你看着你自己下令停下的军队，想一想有没有这么三位极境，哦，但凡有一位也好啊。”

班冬云沉默不语。

他不得不承认，陈景辉说对了。

陈景辉确实抓到了兰朝的破绽，兰朝很强大，但他们的极境并不完全听从兰王的号令，就算是他班冬云，一个非常忠诚于兰王的极境，也没有要为云澜一个私生子去死的决心。

短暂的沉默后，班冬云开口道：“我们把话说开，明了一点，我可以不进攻你，但你至少要让诗韵和王岳松出现和我对峙，那样我们就可以保持和平。”

陈景辉笑意更浓烈了。

“让他们出现？别做梦了，我对付你们，还需要让他们牵制？”陈景辉目光扫了一圈所有人，说道：“现在你们是被我一个人拦住。”

班冬云看着陈景辉的脸，这个传闻中的疯王展现了他的疯狂和霸道，而班冬云没看到他的任何一点软弱，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可能会死，他好像是某个大家族豢养的死士，在执行实现生命价值的最后任务一般。

陈景辉继续说道：“班冬云，你也不想你麾下的士兵死在这里吧，他们很多人驻守在鬼怪荒原，九死一生，连自己的家人，爱人，都多久没有亲近见过了，孩子长大了，可能都不认识他们的父亲，而现在鬼怪荒原的危机刚刚平息，兰王连一刻都不让他们休息，不让他们看看家人，陪陪孩子，就来到这里，你真的想让他们死在这不光荣的战场上吗？”

不。班冬云意识到，陈景辉不是什么疯王，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把控人心，班冬云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附身着的这个士兵都被陈景辉的话语动摇，导致自己可以动用的力量下降。

有那么一瞬间，班冬云怀疑陈景辉根本不是战修，他是一个言修。

班冬云不甘示弱，说道：“你也不想开战，否则你在千风城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班冬云同样认为，陈景辉承担不了开战的代价，他要让陈景辉派出极境和他对峙，这样他完成了任务，陈景辉也不必承受战火，两全其美。

谁知道，陈景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付之东流就付之东流好了，现在千风城建设还没太久，瓶瓶罐罐呢，也不多，打碎就打碎了，等把你们打败，再重建就是。”

“要是时间拖久再打，我反而还不乐意呢，还更心疼呢。”

班冬云被震住了，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终于让他有了一些对“疯王”的实感。

整个战团里，军官们战意勐烈，觉得谈不下去，那就开战。

班冬云感受到了己方军官的战意，可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士兵们不愿开战，不想在这里打的情绪。

班冬云忽然有点后悔，不该和陈景辉对话的，他几句话，让己方战意下降，如果强行开战，而陈景辉真的埋伏了诗韵和王岳松两位极境，他们可能吃败仗！

“退后三十里，扎营。”班冬云下达命令。

像心灵感应一样，他刚一下达命令，整支兰朝军队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但他们没有撤退太远，而是退到了一个方便补给，又容易防守的地方，开始扎营驻扎，继续给陈景辉压力。

陈景辉看着他们撤退，内心总算松了口气。

“朔源言之气还真好用的……”陈景辉想。

他其实确实不想和兰朝军队开战，千风峡的军队太少了，也没有什么强者，却聚集了大量的战略部队，重工厂，学校和行政机关，这些东西受到损失，陈景辉没有他说的那样不在乎。

真打起来，他只能利用千风峡的血海，这张底牌他其实很不乐意翻出来，还有可能要被迫提前突破极境，无法完成朔源者的修行。

但陈景辉必须抗住压力，在三方战场里，星彤冰和诗韵都是攻击的一方，只有他是要抗压的一方，他要是扛不住兰朝的压力，调回来了诗韵等强者，那局势只会越来越差，越来越窘困。

陈景辉望着退去的兰朝军队，其实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震慑住了他们，不知道兰王还会不会继续投入筹码，兰王能否接受得起他刚刚定下的王子，遭到惨痛失败的现实？

陈景辉对此并不乐观，他认为，兰王大概率会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继续调动资源，发动人力物力……但只是兰王会这么做。

兰朝并不会。

不过，陈景辉还有手段没有用，多亏星彤冰打的很好的几次歼灭战，消灭了大量兰朝士兵，俘虏了许多兰朝人，其中包括一些各个宗门的修行者，各个世家的成员，他们都是陈景辉可以用来限制兰王的筹码。

陈景辉看着退却的军队，开始思考下一步的策略。

……

剑朝，东城。

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与慌乱当中。

他们的王子狼狈逃回来后，就一头躲进了宫殿，而同时消失的，还是十一位忠心耿耿，甘愿为云澜赴死的明境修行者，十位剑朝老牌明境战修，外加云澜的随身侍女。

那些可都是云澜的基本盘，是他最铁杆的力量，现在那些力量没了，化为烟云一样！

等文丑走入宫殿内时，他看到了一地狼藉，桌椅和各种陶具在云澜的无能狂怒下被摔碎了，一群宫女和太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云澜正红着眼睛盯着他。

第三十三章 云澜的选择 东城行宫内，文丑见此，不慌不忙对云澜行礼，说道：

“陛下，伟大的君王都会历经失败，关键是如何克服它，役人曾经作为最低贱的奴隶，而后破茧成蝶，云陛下曾被人在密林中追杀，而后她遇到了日后的亲密下属诗韵，即使是您的敌人，陈景辉，他也被常遇春麾下四大明境逼入剑侍庙九死一生。”

云澜望着他，说道：“我不喜欢你举的例子，好像陈景辉已经注定和役人，云陛下一样伟大，但你说得对……朕没那么容易倒下。”

云澜重新坐在了王座上，文丑朝他再行一礼。

文丑接着说道：“我刚收到‘青衣’传来的消息，在得知您的失败后，诗韵做出了他的选择，他已经刺杀了李姣，东南世家即将分崩离析，和东南世家并肩作战的常遇春残兵已经在考虑后路，青衣安排他们坐船来东城，这些残兵中还有两位明境战修没有被杀，但他们年龄也大，没有机会突破极境。”

云澜握紧了拳头，狠狠一砸扶手，在王座扶手上留下了一道拳印。

周围的太监宫女继续跪在地上，没有任何表现，好像他们现在已经看不到云澜的表现了，更看不到文丑，听不到文丑的说辞。

云澜问道：“事至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文丑道：“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

“说。”云澜不耐烦道。

文丑道：“上策，是陛下向兰王，天工开物，请求帮助，向他们低头，换取更多的帮助，兰朝势力强大，只要您对您的父亲做出更多的让步，我相信您的父亲不会放弃您，据我收到的消息，您的父亲对您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因为您在来到剑朝后，就没那么尊敬他了。”

“天工开物更是天教势力，即使出于对陈景辉背后势力的忌惮，不能亲自下场，也可以让他们作为中介，联系天洲的一些佣兵势力，天洲的雇佣兵可不要小瞧，他们比佣兵同盟强大得多，甚至有极境层次的佣兵，只是那些极境佣兵一般不会离开天洲罢了。”

“中策呢？”云澜问，他觉得上策还不错，就是有些丢脸。

文丑道：“中策，是陛下派遣人去找陈景辉，谈联合事宜，像兰朝那样君主立宪，可以任命陈景辉为终身议长，您甚至可以派遣余积薪当这个使者，据我所知，陈景辉非常仰赖余积薪，就连星彤冰，她也是余积薪一手教导出的。”

“陈景辉和星彤冰都不可能拒绝您的提议，因为他们都是众生，众生的意志总是很简单，很好猜的，他们会受到民众的影响，说白了，他们都是民众的傀儡，而如今剑朝民众早就无比厌战，他们即使占据优势，也一定会答应您的提议。”

“即使他不答应，您也成功拉拢了剩余的，对陈景辉心怀同情的剑朝老牌明境，补充了您铁杆势力的损失。”

云澜眉头紧皱，他真的不愿意派人过去，如果当君主，只能当一个吉祥物，那他还不如不当，现在这种情况下，陈景辉在战场上占尽优势，就算陈景辉同意君主立宪，也不可能给他什么实质性的权力，云澜根本不能接受。

而且，云澜在最开始就拒绝了余积薪提出的这一计策，现在再反悔，他的自尊心实在接受不了。

云澜没有说话，等着听下策。

文丑道：“下策，我道宗可以为陛下您提供血肉大丹，助陛下您破蛹成蝶，成为极境。”

云澜勐地起身，死死盯着文丑的双眼。

文丑平静地回望。

宫殿里的空气安静了下来，只能听闻粗壮，急促的呼吸声。

文丑澹澹道：“这上中下策，并非只能择其一，陛下可以便宜行事，联合运用，比如，陛下可以和天工开物沟通，让他们找来明境佣兵，埋伏在东城城内，邀请陈景辉来东城详谈君主立宪事宜，将其斩杀当场。”

“若陈景辉不亲自来，他肯定也得派一个有分量的人，无论是诗韵，星彤冰，他们的死都足以削弱陈景辉。”

“陛下，请三思吧。”

云澜说道：“朕要你道宗一位极境。”

“不可能。”文丑道：“陛下，还请见谅，天朝的眼线无孔不入，他们十分有耐心，我们每一位极境，都异常的宝贵，不可能拿出来冒险……尤其是，我们怀疑陈景辉身边还有一位暗藏着的极境天修。”

云澜呼出一口气。

“朕知道了，你退下去准备吧，不要闹太大。”

“陛下英明。”文丑道：“如果暗中准备，需要更多时间，还请陛下尽量拖延陈景辉的进攻步伐。”

等文丑退下，云澜一瞥旁边的宫女，太监们，他们都被文丑的幻术迷惑，根本没听到之前的对话。

“来人。”云澜道：“朕要去见余积薪。”

……

余积薪的住处很偏僻，他不愿意住在其他明境们居住的豪华宅邸里，而是花了一些墨币，在城中租了一处屋子。

墨币虽然是墟宗发行的货币，但它现在已经受到了剑朝人的广泛认可，即使是在陈景辉的控制区外，人们也依然愿意使用它当做剑朝目前的官方货币，不愿意去使用常遇春发行的废纸，甚至就连云澜的宫廷采购人员，也需要储备墨币，才能买到云澜日常所需。

余积薪孤零零坐在院子里，地上全是散落的枯枝落叶，跟他来这里的部下都被逮捕了，这里冷冷清清，一个侍从也没有，只有余积薪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有马车队在靠近，云澜来了。

余积薪却没什么反应，哀莫大于心死，就算云澜是来杀他的，他也不想反抗，甚至隐约有些期待，至少这样他就解脱了。

云澜下车，步行走入庭院，对余积薪诚恳道：“余真人，朕要向您道歉，朕的手下逮捕了您的部署随从，朕已经下令将他们全部释放。”

余积薪不咸不澹地点了点头，都没起身去迎接云澜。

云澜毫不介怀，说道：“余真人，还有个好消息……您亲自教导的学生，星彤冰，已经修成了众生。”

听到这话，余积薪死水一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明亮起来。

“怎么可能！又是一位众生，一门两众生，这……”

余积薪说着，内心越发苦涩。

一个势力两位众生，这是何等的盛况，有历史记载以来，从未有过！

“您怎么确定的？”余积薪问云澜。

云澜面无表情道：“她杀了包括张真人在内的，十一位明境强者。”

余积薪目瞪口呆。

这个战绩，即使对于传说中的众生来说，也未免太离谱了些，纵然是极境强者，也不可能把十一个明境当猪杀。

云澜叹气道：“朕决定，不再与陈景辉为敌，请您为我特使，去见陈景辉，请求停战，告知他们，朕同意您提出的君主立宪，可以任命陈景辉为终身议长，统领剑朝上下政务。”

第三十四章 云神思 余积薪看着云澜，眼睛里又有一丝火焰燃起。

平心而论，余积薪想，云澜是很差劲的君主吗？

不，他不是，昏庸之人也不可能达到明境的程度，云澜即使比不上役人，云烙风这样的千古名君，至少在君王中能排到中上之姿。

论武勇，他有带人袭杀敌方指挥官的勇气。论手腕，他能降服常遇春的老部下，让他们为其效力。论智谋，他或许没有突出的表现，但也没做出非常昏庸的决策，没有因为讨厌自己，而对自己下杀手，只是冷落待遇，现在在意识到打不过陈景辉后，也没有继续头铁，能屈能伸。

云澜真的不算差，余积薪想，只是云澜和他自己脑补的完美君王相差甚远，而即使是余积薪脑海里的完美君主，也比不过陈景辉，因为陈景辉是超越余积薪想象力的。

如果没有陈景辉，余积薪绝对会认为，云澜是一个还不错的贤君，值得他为之效命。

而现在，云澜终于放下了高傲，愿意和陈景辉和谈，余积薪很高兴，非常兴奋，他想，至少剑朝人不用再兄弟阋墙了，他也不用看着他那些老朋友和墨军彼此厮杀，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和平迎来了一丝曙光。

“殿下。”余积薪郑重说：“臣定会完成您的委托。”

余积薪没有看到的是，云澜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或许以他明境的感知能力，他看到了，但却下意识不愿多想。

在余积薪的部下被释放出来后，余积薪立刻带着他们，先是告别了其他东城内的剑朝老牌明境，随后南下，余积薪的状态好了很多，他甚至感到振奋，他即将为这片充满苦难的大地带来久违的和平。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

云神思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她摸了摸头疼欲裂的脑袋，对众生的诅咒带来的反噬还是无比痛苦，像是在她大动脉上开了一刀，灵力像鲜血那样痛苦的流逝着。

这是众生的被动能力之一，对众生施加诅咒，或施展占卜，那么他们目标对象将不会是修行者本人，而是众生这一整个人群，没有人可以诅咒芸芸众生。

同样的，对众生占卜，那么占卜出的命运与意象将是整个世界未来的大势，这也是非常作死的行为，神灵都不一定愿意承受这么庞大的反噬。

剧烈的头疼中，云神思嘴角忽然递来一个水壶，有清冽甘甜的水喂进了她的嘴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喉咙烧得冒烟，这些水让她恢复了一些体力，头疼似乎也不是那么致命了，她明境层次的感知正在恢复。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来到地府，而是身处在一个营帐里，躺在一张病床上，旁边有穿着墨军制服的军医在照顾她。

“她醒了！”云神思听到女医生的呼喊声。

自己没有死，星彤冰没有杀她，她被俘虏了？

云神思搞清楚了状况，她想要逃跑，可她现在状态实在太差，根本没力气行动。

过了不久，一个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呼吸声云神思很熟悉，刚刚才听过，正是星彤冰。

云神思偷偷把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闭上，想装睡，星彤冰的声音就响起了：“醒了就起来吧，明境没这么脆弱。”

她不情愿的被星彤冰拉着坐了起来，帐篷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云神思顶着头疼，打量着星彤冰，她身上战甲刚刚清洗过，但明境还是能闻到澹澹的血腥味儿。

云神思发现，她自己也换了一件衣服，换成了一件墨军的制服，她猜测是她原本的衣服沾染了太多飞溅的鲜血，被脱了下来。

从体感上，云神思觉得现在穿的内衣比肚兜舒服多了，但她很快把这个羞耻的想法抛到脑后。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云神思对星彤冰说道，试图保持作为明境强者的尊严与自尊，她是云澜圈子里的核心人物，知道太多秘密，她决定就算死，也不会透露那些秘密。

“名字？”星彤冰问。

“……云神思。”云神思老老实实说：“神灵的神，思考的思。”

星彤冰问：“云烙风的云？”

云神思发现自己根本强硬不起来，哪怕星彤冰只是温和地问她一些简单的问题，她都没法拒绝，对方是一个一战击杀了十位明境战修的恐怖存在，光是想到这个就让云神思头皮发麻。

星彤冰肯定不介意随手再杀一个。

“是的。”云神思很配合地回答，还不待星彤冰问，她自己一五一十的说：“我是云澜的姐姐，异父同母的姐姐，在母亲被兰朝军队俘虏时，她就怀着了我。”

云神思看到星彤冰轻轻点头，她松了口气，觉得这样自己应该能活下来了。

星彤冰轻轻点头，继续问：“你是巫修对吧，我看到你从渡鸦变回来，又对我下了诅咒。”

“是……我是明境巫修。”云神思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和各种小鸟一起玩，天人感应，成为了血境巫修，后来就修巫之气了。”

星彤冰问道：“你母亲是为了你，才选择在兰朝忍辱负重的？”

这突然的提问让云神思措手不及，她先前没去想过这个问题，不是她不去想，而是她本能地避开了这种思考，她是明境强者，过往的一幕幕随着提问在她脑海里回荡。

“……是的。”云神思低下头说。

星彤冰道：“你的名字叫云神思，那你的父亲应该是神熙，他的姓是非常罕见的神姓，是云烙风身边的极境大将，死于神灾当中，他终身未娶任何一人，旁人还以为他和诗韵一样，倾心于云烙风。”

云神思垂下了头，咬了下嘴唇，没有回答，父亲这个名词，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云澜，都相当陌生而遥远。

星彤冰说道：“你在云澜的军队里，任什么样的职务？”

“没有职务。”云神思说：“我是他的信使，他对外说我是他的侍女，因为我的血脉很敏感。”

星彤冰点头道：“嗯。你的基本情况我了解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我们墨军对待俘虏的政策，你的衣服我让勤务兵帮你洗了，不会拿走你的随身物品，但你身上的灵器和武器没收，同时，你的人身自由也要受到一些限制，毕竟你不是普通的俘虏，而是明境俘虏，除了我以外，没什么人能看住你，之后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逃开，能理解吗？”

云神思怯生生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尽量不要使用能力。”星彤冰道：“巫修是可以操控精魂和动物的吧，我不想你做一些这样的尝试，如果那样，我会打晕你，可能让你长期保持在昏迷状态。”

云神思赶紧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星彤冰忽然看向门外，星月的彷生人走了过来，说道：“星将军，有新的消息。”

“余真人出现在了前线，他要求和你见面。”

第三十五章 和谈条件 陈景辉坐在屏幕前，看着另一边的星彤冰，她身边多出了一个短发的女军官，是陈景辉不认识的人。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星彤冰说道：“余真人作为云澜的特使，来找我们，希望进行和平谈判，余真人提出，我们可以效仿兰朝，施行君主立宪，你可以作为议会的终身议长。”

陈景辉有些奇怪，为什么星彤冰不在梦境世界里和他沟通，而是选择用视频通话，难道说余积薪已经到了，她在余积薪的感知范围内？

没有多想，陈景辉思考着，他个人是不想接受这种妥协的，凭什么，云澜的铁杆部队被消灭，李姣也死了，东南世家投降，诗韵也可以腾出手，作为预备力量加入到任何一条战线。

这种全线大优势的局面，云澜还想保持君王特权，还声称着共治剑朝天下，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云澜确实还有一些和他谈判的资本，兰王那边先不说，效忠他的剑朝明境还有一些，虽然都不是铁杆支持者，不过陈景辉若执意用战争解决问题，很可能把他们逼迫成铁杆支持者。

更关键的是后勤问题，由于星彤冰推进太快，后勤补给压力非常大，前线的许多墨军都已经没有充足重火力可以调用了，纯靠步兵装备，步兵战术在推进，即使大量发动群众来运输弹药补给，那发动群众也需要时间，需要干部，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

而且自己在白冷阳的帮助下，溯源者的修行正突飞猛进，如果能有一些空闲的安全时间，或许自己就能完成逆修，然后突破极境，即使云澜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陈景辉也不怕和他玩拖延时间的游戏。

权衡过各种利弊，陈景辉看向星彤冰：“我的意见先不说，你的意见是什么？”

星彤冰念了句诗：“宜将剩勇追穷寇。”

陈景辉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的想法和你不太一样，我认为可以谈，先停火，但谈判的条件不该是由云澜来提出，而是由我们来提出，云澜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

考虑到星彤冰使用视频通话，可能余积薪就在附近听着，陈景辉没有详说理由，他说道：

“首先，我们双方军队可以暂时停火，不主动向对方控制区进攻，如果云澜愿意停火，我方也可以暂时停火嘛。”

“之后，兰朝军队必须退出剑朝现在边境线，无论是在剑朝腹地的兰朝军队，还是放在千风城的这部分兰朝军队，都必须退出，这不是谈判的要求，而是谈判的前提，兰朝和千风峡之间有铁路连接，兰王的军队和装备每时每刻都在通过铁路运抵，他们不撤出，运兵不停止，我只能把这所谓的谈判要求视为拖延时间。”

“这些条件你告诉余真人，如果云澜同意，你再让余真人来千风城，和我细谈，我会公布我方的谈判条件。”

“这样你看可以吗？”陈景辉询问。

星彤冰道：“你想听听我的理由吗？”

“当然，你说。”陈景辉说道：“毕竟你现在比我更熟悉前方的情况。”

星彤冰说道：“云澜失去十位明境战修的消息，是根本瞒不住的，现在敌人已经陷入了全线的惊恐当中，他们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最低的谷底，我军的小部队只要开几枪，枪声就能让数位气境带领的队伍惊恐溃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军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敌人将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而如果停火，敌人就能利用得到的时间喘息，重整阵线，恢复士兵的士气，于我军并不利。”

“虽然停火有利于我方前线部队休整补给，但敌人同样也在补给，我方已经侦察到，天工开物的船队在向东城运输各种战略物资，敌人也在加紧构筑堡垒，壕沟等防御工事，从军事角度上看，敌人比我军更需要时间。”

陈景辉认真听着。

屏幕另一头，星彤冰漂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他：

“政治角度上，如果承认……如果愿意开始所谓的君主立宪谈判，对我方的正统性和合法性都是巨大的打击，我们发起的新文化运动也会进入低潮。因为这意味着我们愿意承认一位君主存在，而我们之前的宣传，都是新剑朝将是没有王的剑朝，将是人民的剑朝。”

陈景辉说道：“但同样从政治角度来说，剑朝人非常渴望和平，如果我们执意拒绝谈判，我们也会丢失一些人心。”

陈景辉看到星彤冰的双眼很澄澈，听到了她说的下一句话，那句话斩钉截铁，却有些冰寒。

“那些人心可以丢。”

“我们和云澜的斗争，不是一个王权，对另一个王权的争霸战争，而是一个先进进步的体制对一个腐朽落后的体制的清算。”星彤冰说道：“任何有眼睛与良知的人，都能看出，我们治下和云澜治下的天差地别，这种时候，在我们占据绝对优势，那些反对我们向云澜继续进攻的人，他们究竟是站在那边的，剑朝人民这边，还是敌人那边？我们继续进攻，是丢失了这些人心，还是这些人心本就不在我们这边？”

陈景辉思考着，说道：“那这样行不行，你继续进攻，同时我向云澜提出和平的要求。”

“兰朝军队停止侵犯我方主权，云澜麾下的军队向我投降，废除云澜的伪法统，废除云澜与天工开物签订的卖国条约，没收云澜麾下官僚与豪族的非法资产，清算罪犯，施行土地改革，在千风城或者南江城建立新的联合政府……具体条件你还可以再帮我想想，如果这样，云澜未来可以作为一个民意代表参与剑朝的政治，但不能作为一个国王，他和他的明境追随者可以在政坛上占据一席之地。”

星彤冰点点头：“这些条件好一些，这样才是合理的和谈条件，如果那些所谓的和平支持者不愿意支持这个和谈条件，那他们虚伪的面目就隐藏不下去了。”

“最后一个，让云澜可以参政，我比较不满意，即使他不是国王，他也能得到很多人的支持，会留下一个很顽固的势力，不过他现在确实还有一些让我们妥协的资本，哪怕不太多。我没有意见，会转告给余真人。”

陈景辉叹气道：“我也答应过余真人，要留下云烙风的血亲。”

“哦，说到这个。”星彤冰突然转过身，按着身后女军官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屏幕前。

“介绍一下，云神思。”星彤冰道：“云澜异父同母的姐姐，她也算云烙风的血亲。”

第三十六章 好人与坏人 云神思咬着嘴唇，亦步亦趋地跟着星彤冰，她们马上要去会见余积薪。

路上，许多人都看到了她，现在星彤冰击杀十位明境敌人，俘虏一位明境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这震惊又令人鼓舞的消息传播得非常快，人们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件特殊的战利品。

星彤冰本人或许没有这种意愿，把云神思带着身边仅仅是因为墨军缺乏高阶修行者，没法看住一个明境俘虏，只能带着身边。

“如果你想自杀。”半路上，星彤冰对云神思说：“我不会拦你。”

“只是陈景辉答应了会给云烙风留下血亲，我并没有答应，你自杀了，我杀死你的弟弟，也不会有任何心软。”

她的话平静无比，在云神思听来，却如恶魔一般让人恐惧，跟她比起来，那个陈景辉都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云神思低下头，和她一起来到了一个营帐。

明境的感知中，云神思听到了余积薪的呼吸声，他们过来了。

余积薪来了。

老人更加苍老了，比云神思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苍老，但他的眼里似乎带着一丝希望，一丝请求。

星彤冰礼貌地起身，她说道：

“老师，欢迎回来。”

与此相比，余积薪就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好像不知该如何开口。

“先坐下吧，您一路走来，应该还没吃饭，我安排炊事员加了一些菜。”

余积薪坐下，他的目光落在了云神思身上，云神思下意识低下头，现在她的身份是阶下囚，而对方则是被尊重的特使。

说是加菜，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装着家常饭菜的盘子，有一份黄豆烧肉，一根鸡腿，一些蔬菜，那个叫王晓思的勤务员过来时，也给云神思带来了一份。

云神思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星彤冰平时就吃这种平常的食物，她猜想这是在给余积薪一个礼貌的下马威，但余积薪看起来没什么表示，甚至他好像放松了一些。

“我想谈……”余积薪刚想说话，就被星彤冰打断了。

“老师，吃完饭再谈正事吧。”星彤冰话语很温和。

沉默的帐篷里，只剩下吃东西的咀嚼声，云神思也在吃，吃的很香，她发现这些食材虽然很普通，厨艺也没多好，但她饿了好久，吃什么都香。

短暂的招待结束了，星彤冰率先寒暄道：“您在东城过的怎么样？”

余积薪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似乎想说话，又说不出口。

“一路走回来，路上您看下来，感觉如何？”星彤冰又问。

云神思用眼角余光小心地看着星彤冰，云神思发现了，星彤冰根本不是在寒暄，她在出剑，在对余积薪进攻，每一句话语像最锋利的剑刃，去刺向余积薪最软弱的地方。

余积薪叹了口气，略带恭敬地拱手说道：“星将军，我是代表云澜殿下过来，想与陈景辉议和的。”

“云澜殿下已经同意君主立宪，他愿意像兰朝那样，任命陈景辉为终身议长，双方联手，共创剑朝的美好未来。”

星彤冰说道：“这些，您去一趟千风城，和陈景辉他谈吧，我得到的命令是，向前进攻。”

她在撒谎！云神思在内心狂叫，可她乖乖地低着头，不敢说出来。

“您应该有办法联系到他。”余积薪说。

“啊，是的。”星彤冰说：“但我认为，您还是去和他面谈一下，我作为前线军事指挥官，听命于陈景辉，完全服从陈景辉的命令，如果陈景辉同意这个条件，我会保留我的意见，但也会下令停火。”

余积薪品出味了，说道：“星将军，你反对吗？”

星彤冰道：“是剑朝的民众的反对，我是众生，老师，您应该知道，我能听到剑朝众生的呼喊声，他们热切地向我求救，要求我立刻发起最勐烈的攻击，有时他们也会告诉我他们的惨烈遭遇，我整天都为他们的遭遇而心神不宁。”

“星将军，您再考虑一下吧。”余积薪说道：“云澜殿下那边，有许多剑朝的老明境，他们都是好人，和您，和墨军一样，都是好人啊，好人不该自相残杀。”

星彤冰平静地问：“他们是什么好人呢？”

“他们年轻时追随着云陛下。”余积薪说：“为了整个剑朝，乃至元洲而奋战，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有人为了剑朝百姓浴血厮杀，好多人都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些人，本来能靠着明境的修为，作为大人物度过一生，可在听到云澜殿下的消息，为了一个强盛的剑朝，义无反顾抛弃了原本优握的生活，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来为剑朝人战斗，这不算好人吗？”

星彤冰道：“也许他们过去是好人，过去他们和众生并肩作战，现在他们与众生为敌。”

余积薪摇头：“他们都是纯粹，忠诚的战士。”

“老师。”星彤冰说：“没有什么人是如此纯粹的，人总有自己的立场。”

“星将军。”余积薪道：“您不相信他们，难道连我也不相信吗？我不会看错人，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剑朝宝贵的财富，他们要是都死了，即使您得到了他们的灵气，想要培养出这么多明境强者，又要花多长时间呢？”

星彤冰说道：“我不否认这些强者的重要性，也不否认他们的强大和宝贵，那么请问，这些强大，重要的强者，他们是站在谁的立场上，是剑朝的万千黎民，还是他云澜这位君主呢？”

军帐内一下子安静地落针可闻，只剩下三位明境的呼吸声。

余积薪发现，他很难否认星彤冰的话。

星彤冰接着说道：“那么，对于剑朝的黎明百姓，他们是敌人，还是好人？”

余积薪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说：“我……我想和陈景辉通话。”

“请便。”星彤冰最后一丝礼貌消失了，她站起身，对帐篷外说道：“星月，余真人想和陈景辉通讯。”

“神思。”星彤冰对云神思说话，语气像相熟很久的老朋友：“我们先走吧。”

离开前，云神思看到星彤冰转身，最后对余积薪劝说：

“老师，请您不要被过去的荣光蒙蔽双眼，把它们都丢在脑后吧，用您现在的眼光和头脑去判断，去做出选择！不要让您真正的本心蒙尘！”

第三十七章 不可接受的条件 “不行，这些条件不可能通过！” 陈景辉看着屏幕上的老人，说道：“余真人，您可以先把这些条件转给云澜，我方已经给出了很大的诚意。” 余积薪道：“你的条件太苛刻了。” 陈景辉问：“苛刻在那里呢？” 余积薪说道：“这些条件堪比战败了，让出王位，军队投降……云澜还没有到这一步,他还有一些能力做战斗。” “那好。”陈景辉说：“谈判条约嘛，说是原则上不退让，那其实也可以谈的，谈判桌上谈不下去，那我们就用刀枪和灵力，用铁与血来谈判,让他展现一下和我们战斗的能力,可以看看是谁先做退让。” 余积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向云澜殿下转达这些条件。让兰朝军队退兵，废除和天工开物的条款，清算常遇春投来的官僚与世家豪族，这些都是可以谈判的条件，但让出王位，让军队投降，实在难以做到，不可接受。” “虽然你说让云澜殿下可以作为民意代表，参加选举活动，可论人心的支持，谁比得上墟宗啊，就算真的搞起来选举，那云澜殿下也不会有太多的支持率,甚至会落选。” 陈景辉问：“这怪我吗？” 这句话把余积薪噎住了。 他讪讪说道：“至少,希望您能留一点余地……我会来千风城与您详谈。” 通讯结束了。 陈景辉深深叹了口气。 一旁的白冷阳一直沉默记录着两人的对话，看到对话结束，她说道：“云澜说不定连余积薪说的那些条件都不会接受。让兰朝军队退兵等于失去自己父亲的助力,和天工开物断绝合作等于再损失一个盟友,清算常遇春麾下，也相当于折损左膀右臂。” 陈景辉点头：“你说余积薪看出这些了吗？” “他在骗自己。”白冷阳说：“他看出来了，但他不想承认，他对云澜还抱有幻想。” “我个人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为了坚守一丝渺茫的希望，在剑侍庙隐居，一隐就是二十余年，在本心破碎的情况下，坚持二十年，他的执念恐怕已经强大的不可想象。” 陈景辉摇了摇头。 “趁现在还有些时间，你跟我讲讲天之气的逆修吧，我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好。”白冷阳完全不排斥，她又记录了一段重要的历史，修为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两人的位置是千风峡入口处，临时搭建的板房，由于陈景辉随时做好了跑路血海准备，这里只有星月的仿生人，还有强行要跟过来的白冷阳。 白冷阳认为自己身份特殊,就算打起来也可以保命,陈景辉不那么乐观，已经做好了打起来后把她带到血海的准备。 陈景辉走出房间,星月仿生人告诉他，又有几十个附近的村民听说陈景辉在千风峡外阻拦兰朝军队后，不顾禁令拿着枪跑过来，被道路上设卡的墨军拦住了，拦住他们的墨军还委屈巴巴的挨了一顿臭骂。 陈景辉苦笑了几声，实际上，现在千风峡一带，他的常规兵力确实没办法和兰朝硬碰硬，只能想点子，这里不放军队，就是做好了随时放弃的准备。 “你安抚他们一下吧，给被拦下的村民也运点吃的过去。”陈景辉对星月说：“也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我肯定不会有事。” 见陈景辉处理完军务，白冷阳道：“天修，在血境顺修称为武夫，能力是让自己陷入非常理性，又非常狂躁的‘冷静狂暴’状态，变成冰冷的杀人机器，同时提升抗寒能力，提升在空气稀薄处的适应能力，这你应该知道吧？” “逆修称为‘农夫’。” “啥？”陈景辉惊了，他实在无法把高冷的天修和面朝地面背朝天的农夫联系上来。 白冷阳道：“农夫擅长照料植物，能提前预知天气变化，力气，耐力和身体素质也会得到较高的提升。” “天修顺修叫术士，你也知道，逆修叫巫觋，觋是左巫右见，即经常见到的巫师，引申为走街串巷，生活在人群当中的巫师。这也暗示了巫觋的修行法：生活在人群当中，使用自己的能力为人们解决困难。” “呃……”陈景辉说：“我完全无法想象这是天修的修行法，天修是会故意疏远人群的，像齐苍云这样的天修宁愿用机关人偶当仆人，都不去雇佣普通的凡人。” 白冷阳点头：“我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但天修的逆修法门应该传播的并不广，说不定是被天教恶意封锁了，不让人知道。” “巫觋可以掌握一些属于游医，蛊师才有的能力，还能像血境的战士那样使用火焰。” 陈景辉越发好奇了：“那气境和明境呢？” “气境顺修为仙师，逆修为祈雨人。”白冷阳道：“但修行法不完全是字面意思，祈雨人需要为干旱地区祈雨，如果是暴雨连绵，则要为人们祈祷日出，洪水平息。” “明境顺修为风水师，逆修为堪舆家。”白冷阳道：“看似堪舆与风水二词经常混用，但堪指的是天道，舆指的是地道，堪舆家的修行法是研究天地之间的人道，这与风水师不同。” “在我白家的图书馆里，关于堪舆家的修行法，只用了一句话总结：仰观天象，俯察地理，所为人道。” “堪舆家也能布置风水，但他布置的风水大阵与风水师不同，风水师布置风水大阵，需要以风和水为媒介，以固定的地点和景物布置，堪舆家则可以把风水大阵布置在人身上，更加诡异难测，资料里还提到了一句很怪的话，说‘和道修很像’。” 陈景辉吐了口气，他本来以为堪舆家的能力和风水师不太一样，源修能模拟的是堪舆家的能力，没想到堪舆家的能力是风水师的进阶版本，他连风水大阵都不会，更不要说是布置在人身上了。 “极境天修逆修叫星历官。”白冷阳说道：“资料里没有记录它的修行法与能力，当时我查的时候，显示是权限不够，等我到达明境瓶颈，回家的时候帮你查一下吧。” “谢了。”陈景辉说。 其实有明境天修逆修的信息，就足够了。 他陷入了沉思，现在他只剩下天之气，寂之气，空之气，命之气这四道灵气没有溯源。天之气和寂之气没有突破思路，空之气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消息，命之气也是完全没有思路。 “星月。”陈景辉对仿生人说道：“联系一下向碧霄，把刚刚白冷阳说的话转告给她，同时，请她来这里一趟，也带一份明境寂之气和明境命之气。” 陈景辉最近也搞到了一份明境命之气，是血海里他的支持者拿到的，在陈景辉的粘合下，整个血海基本团结成了一体，战斗力也强了很多，拿下一尊明境妖魔并不困难。 他们又吸收不了被严重污染的命之气，所以拿出来送给陈景辉，从墟宗这里换购一些他们用得上的工业产品。 第三十八章 空之气 等待的时候，陈景辉说道：“我和巫修打过交道，他们似乎也把丹境巫修叫巫觋，怎么会有重复的名字。” “我不知道。”白冷阳呆呆地说：“我们的图书馆里，丹境巫修顺修叫萨满，逆修叫巫师，不叫巫觋。”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我们图书馆里关于天修的记载有问题，可能被天朝要求修改过，掩盖了真实的逆修法门。” 是吗……陈景辉想，如果是那样，就很糟糕了，意味着他可能找不到天修逆修的真实能力，无法完成溯源！ 白冷阳又说：“也不一定,我们对历史看得还是很重,史官不会篡改历史，也不会记录假的历史，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陈景辉点头：“先不谈巫觋，你知道空之气的消息吗？我其实对空之气一直很好奇，它像是一个根本没存在的灵气一样。” “您知道灵气升变规律吗？”白冷阳问。 “略有耳闻。”陈景辉说。 白冷阳道：“根据灵气升变规律，我们宙之气是所有灵气的起始，再就是空之气了，宙之气是可以升变成空之气的，但只有家族的叛徒会这么做，我完全不知道对应的升变法，也不知道空之气的修行法。” 陈景辉问道：“那你知道他们的能力吗？你是白家在外的代表，有可能空修会对你下手吧？” “知道。”白冷阳说道：“大致的名字和能力我还是知道的。” “血境空修叫‘武僧’，擅长使用身体作战,擅长用空手夺取敌人的武器,擅长打晕敌人，身法也很好。” “丹境空修叫‘苦修士’，对所有灵气的能力都具备很强的抗性。” “气境空修叫‘空法师’，拥有消弭其他灵气能力和术法的能力，能消除身周敌人的气势,还能消除他人的欲望与感情，本身没什么战力，但擅于反制同境修行者使用的能力。” “明境叫‘彻悟者’，能让他人大彻大悟，遁入空门，能克制明境的感知和计算力，还懂得许多封印法门，有很强的占卜推演能力，彻悟者反制其他道途的修行者施展的能力时，能获得对方的能力，这有点像道修。” “极境叫‘无住持’，我不知道是什么能力，权限不够。” 陈景辉问：“只有顺修，没有逆修的情报？” “嗯，逆修权限不够，看不到。”白冷阳说：“可能逆修的法门，和升变法有关，所以权限要求更高。” 陈景辉说道：“听起来是很弱的灵气,全部能力都在于消除其他灵气的特异，自身没什么能力？” “嗯，明境以前差不多是这样，和凡人作战时，空修就是个善于徒手格斗的凡人。”白冷阳道：“空法师虽然有消除欲望和感情的能力，但我不知道这在战斗中有什么用，言修还能让人在战斗中爱上她呢。” 陈景辉想破了脑门子，也不知道要如何溯源空之气，难道念力能让人大彻大悟，遁入空门？ 怎么做，用念力聚集成一根棒子，去敲敌人的脑门吗？ 源之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和占卜推演有关的能力，它就是念力，更多的念力，越来越多的念力。 他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能溯源的，是彻悟者具备的“封印”能力，或许能靠万能的剑阵模拟一下，但到底是什么封印能力？ 陈景辉问道：“你出来时有掩盖身份吗，不怕被空修找上门来？” 白冷阳道：“空修的情况比我们还惨，我们还有个岛，空修和寂修有没有宗门都成个问题，还有，我有个秘密武器，不怕空修，你看。” 她侧了侧身，拍了拍别在腰上的手枪。 “这个东西很克制空修。”白冷阳说：“空修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空修是没有气势的。” 确实。陈景辉想，空修的能力全在针对其他灵气，自身反而没什么特殊的能力，被枪一指还能怎么办呢。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而且我也没有特别大张旗鼓嘛。”白冷阳小声说：“也就你和星彤冰知道。” 陈景辉说道：“那你怎么确认兰朝军队打过来时不会把你误伤？” “要是你不救我，我会向他们表明身份。”白冷阳说：“为了记录历史，加快修行，这点点风险是值得的！” 陈景辉又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该怎么溯源剩余的四种灵气。 很快，向碧霄来了。 她坐着一艘飞船，驾驭地非常娴熟，显然已经可以手动控制飞船降落了。 陈景辉看了看飞船底部应激而发的防御剑阵，心想：“就是还不太熟练，操作有些粗暴。” “早。”向碧霄从飞船上走下来，冰冷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陈景辉说，可现在的时间明明是下午。 向碧霄的目光从白冷阳身上移开，冷漠问道：“东西带来了，什么事？” 陈景辉说道：“我想请你在这片营区布置一个风水大阵。” “什么样的风水大阵，鬼打墙，还是隐匿掉这里？”向碧霄问：“让这里人杰地灵？” “都布置一些吧。”陈景辉道。 “会对她有影响，她会迷路。”向碧霄说。 她指的是白冷阳。 “没事。”陈景辉说：“你告诉她那些地方不能去就好了。” “好。” 陈景辉认真地看着周围的灵力流动，在他刚突破明境时，他其实已经看过风水大阵的灵力流动了，可如今他在明境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很远，再看时又有了些别样的体悟。 他尝试溯源言之气，通感白冷阳，体悟风水大阵给人带来的实质感受。 又溯源墨之气，尝试把风水大阵拆解成可以用无形念力表达的术法。 “好了。” 向碧霄的话打断了陈景辉的思考，她问道：“要我待在这里吗？” 陈景辉说：“兰朝随时可能打过来，我想要你帮我。” “好。”向碧霄说：“要我给他们晒一下太阳吗？” “现在不急。”陈景辉说道：“再看看。” 陈景辉说着，专注沉浸在溯源天之气上面，有一个天修在身边就是方便，可以要她随时展现需要的能力，以进行研究。 “我用风水大阵屏蔽了她。”向碧霄突然说：“有事要说。” “呃，什么事？”陈景辉问。 向碧霄说：“天女给我的暗示，被我突破了。” 第三十九章 天之气溯源 陈景辉并没有很惊讶，在向碧霄突破极境后，明境层次的暗示被突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何况她在明境时就感到了不对劲。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陈景辉说。 向碧霄微微挑眉：“你不想问暗示的内容？” 陈景辉说道：“啊？不是修改了关于天女的记忆，并且让你跟着我吗？”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吗，我明白了。”向碧霄淡淡道：“真是恶趣味的神。” “你从她手上保了我，给了我极境灵气,我欠你极大的人情，之后还要你去带我门派的弟子，在我认为把人情还清给你之前，我都会继续跟着你行动。”向碧霄冷淡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天女无关。” 陈景辉点头道：“谢谢。” 他看着向碧霄，心想，即使她看起来已经失去了人类绝大多数的感情，她也仍然是有情感的，不是太上忘情的无情之人。 “对了,星月有没有把逆修法门告诉你？”陈景辉问。 向碧霄面无表情道：“说了，那些修行法……验证了我的一些猜测。” “嗯。”陈景辉说：“想了一下，你在血海内为农夫提供光照，这样的行为或许满足了祈雨人的修行法。” 向碧霄说：“知道的不算晚。” 她转过身，背对着陈景辉：“你要的两份灵气都在飞舟内，你自己去取。你还记得我们和常遇春决战时，常遇春用道之气让你进入幻境的情况吗？” 陈景辉有些尴尬，他现在知道，那些心灵幻境只有他能看到，而他的行动会忠实地反应在现实里，比如他在幻境里和正面相对的女孩里接吻，在向碧霄眼里看来，可能就是他在亲面前的屏幕,直接尴尬到抠脚趾。 “我忘了。”陈景辉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向碧霄冷淡地回应了一声，便走向营区高处,这让陈景辉更尴尬了,心想怎么冷淡的天修也喜欢嘲笑啊。 不过向碧霄嘲笑自己,陈景辉其实还挺开心的,这证明她身上属于人的感情很充足，没有真正被灵气的意志淹没。 陈景辉不再多想，开始研究周围的风水大阵。 似乎由于向碧霄走的时候很急，忘了解除白冷阳身边的风水大阵，她现在还看着一块空地，以为陈景辉在那边。 在陈景辉这位明境强者眼里，影响白冷阳的灵力流动很显眼，它们随着流动的空气和水气在移动。 陈景辉在反复观察着，用多个角度，多个办法观察，自己也在用无形念力进行尝试。 一时想到灵感，陈景辉就用笔记录下来，尽管以明境层次的记忆力根本不需要记录，但陈景辉还是保留了明境以前的好习惯。 很快，陈景辉已经溯源墨之气，成功将“风水大阵”的术法原本写了出来，他自己尝试了一下,发现效果还不错，可以实现目光错位的简单幻术效果，在布置好风水大阵后，敌人看到站在柱子右边的自己，发起攻击的话，绝对想不到自己其实在柱子左边——他的位置被风水大阵模糊了。 但这个对于明境强者没什么效果，也太弱了，毕竟是术法，不是正牌的风水大阵，源之气也没有给出反馈，看起来用术法并不算溯源成功。 “陈景辉，你怎么有两个？”白冷阳迷茫道：“啊，我进入风水大阵里了?” 她抽出一张卡片，卡片上画着星彤冰一弹剑刃，周围明光散发的场景。 卡片融化成逸散的光芒，冲碎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风水大阵，随后白冷阳看到站在旁边的陈景辉，表情突然很失望。 “你这么失望做什么？”陈景辉作为明境，轻易捕捉到了白冷阳没有隐藏的情绪。 白冷阳认真说：“我还以为能记录下一个非常隐秘的历史，比如，您和那位年轻又漂亮的极境天修小姐在偷偷联络私人感情，为了我不打扰，所以把我关在了风水大阵里，现在看起来没有，很遗憾。” “顾问小姐，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健康的东西。”陈景辉无奈道：“你还在她的感知范围里。” “是哦。”白冷阳一下子怂了，赶紧缩到陈景辉旁边，然后不停地看着天空，好像害怕有雷霆突然落下来，立刻道歉道：“对不起，天修前辈！”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打断陈景辉的思考，明境修行者能轻易一心二用，一边思考一边说话。 “刚刚那是宙修的能力，记录看到的历史，然后重现？”陈景辉问。 “对，很厉害吧。”白冷阳炫耀道：“可惜你也是战修，战修用的能力我都已经记录完了，不需要记录你了。” 她刚刚使用的，明显就是在星彤冰那里抄下来的“明光”。 陈景辉继续思考着刚刚的灵感，无形念力的变化，感官的蒙蔽……他隐约感觉自己要抓到关键了，陈景辉又一次溯源言之气，使用通感家的能力通感“陷入风水大阵的白冷阳”。 即使白冷阳现在已经脱离了风水大阵，也完全不会妨碍陈景辉使用通感，通感能力甚至可以对虚拟作品里的人物使用，体悟他在某个特定环境下的感受，更不要说是已经被陈景辉观察了很久的白冷阳了。 白冷阳说道：“陈景辉，那位天修前辈是叫向碧霄吧，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想之后买一些给她赔罪。” 你是馋她的能力，想薅她的羊毛吧……陈景辉无力吐槽：“我不知道，好像她喜欢好吃的，喜欢甜点，还喜欢吃肉。” 白冷阳狠狠点头：“那不是和我挺像的吗！” “好像她还喜欢看言情类的小说。”陈景辉说道：“但这个应该不用你买，她好像是把我们出版的所有这类别的书都买过了。” “嗯嗯，喜欢看书，高尚优雅的爱好。”白冷阳赞叹。 你现在都已经知道她在听你说话，才拍马屁，真的有用吗……陈景辉心想。 陈景辉脑海里的想法逐渐成熟，不过，有没有效果，还需要有人来实验。 他感到一丝丝的恐惧，陈景辉已经判断不出来，这种恐惧是源之气给他的反馈，还是他害怕无形念力给实验者造成伤害，不想去做。 那就对自己实验吧。陈景辉想，自己是明境，心灵也要更加强大些，他本来是打算拿白冷阳来做实验的，毕竟她修为更低，更能看出效果。 陈景辉双目瞬间变得幽黑。 他构建起了复杂的无形念力，这是念力在进入实体状态之前的状态，可以穿过墙壁和障碍物，而陈景辉直接将这种无形念力打入自己的大脑内。 正常来说，无形念力不会对实体物质产生影响，也无法在实体物质内部中成形，可当陈景辉将这阵宛若剑阵构造的无形念力送入脑海时，周围一阵天旋地转，陈景辉有些站不稳，好像平衡被破坏了！ 周围的环境，也确实如陈景辉所预料的那样，开始模糊。 他感到了灵力的增长，方向走对了！ “你怎么了？”白冷阳看到陈景辉一阵晃悠，过来扶住他：“中暑了？” 天空中的太阳瞬间被一阵乌云覆盖。 “不，没事。”陈景辉说，他很快从刚刚的晕眩中摆脱。 陈景辉察觉到，他方法是对的，但没有完全溯源，还需要进行一定的优化，所以灵力得到的不太多，但有了开头，后面就很简单了。 正确的使用方法，是将无形念力布置成一种剑阵，一旦到达这种剑阵附近，剑阵不断散发的无形念力会形成诡异的精神力场，从而影响周围生物对环境的感知。 不过，陈景辉溯源后的风水大阵还是有些水分，会有明显的恶心，晕眩症状，不像天修的风水大阵能做到悄无声息。 但在经过几次修改后，他的风水大阵也基本克服了这些问题，源之气的反馈告诉他，他确实已经完成了对天之气的溯源。 第四十章 御驾亲征 陈景辉摊开手掌，无形的念力在变化与流动。 他在想，既然无形念力确实能影响他人的思维能力，那是否能用于溯源言之气？可这个问题很诡异，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言之气的溯源！ 结合天女的话，陈景辉隐约猜到了，同一种的灵气的溯源方式不是固定的,每个源修都会有自己的见解，天女也没有说过知见障会让源修逆修的道路断绝，只是说变得艰难，意思应该是，源修靠他人教导学会的溯源方法，是不算逆修的,必须重新再找一条路！ 陈景辉甚至怀疑,源之气可以演化所有灵气的所有能力，这才符合源之气的“源”字，但这真的有可能吗？有些能力他完全是一丁点思路都没有。 他没有时间多做研究，立刻去飞船里取向碧霄带过来的命之气和寂之气。 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强化自己！ 傍晚。 星月告知陈景辉：“有三个重要消息。” “李言负责的外交部门汇报，智械王提出，他想前往千风城一趟，想看看我方领土上机关人偶和人类的生存情况，同时想和您交谈一番，外交部门问您同意吗？” 陈景辉思考着，这个时候，战争的胜负其实已经不由东城那边决定了，墨军一路平推，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千风城，能不能抗住来自兰朝的压力。 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一位极境贸然提出来拜访，确实要多想。 如果智械王已经被兰王收买，陈景辉答应他前往千风城,局势会瞬间恶化！ “同意。”陈景辉说：“让他来，我不怕他来搞破坏，我们应该欢迎他来。” 他决定相信智械王，相信它仍然代表它族人的利益，同时，陈景辉也担心，如果智械王真的被收买了，把他拉到千风城来大乱斗，也比他待在云澜北方更好，他怕智械王去袭击星彤冰。 “第二个消息是什么？”陈景辉问。 星月道：“我破译了一份兰朝的最新电文。” “兰王打算御驾亲征，亲临千风城，名义上他是来视察边军的。”星月说道：“和他同行的，还有兰朝墨家的大族长，极境强者‘墨智文’。” 陈景辉深吸口气。 兰王这是下定决心要保他那个私生子啊，他这一来，就压上来了四位极境！ 陈景辉摆在台面上的极境强者，只有诗韵，王岳松两人，向碧霄算是在暗处的极境强者，那也只有三位！ 星彤冰和他虽然比一般的明境强，也只能算大半个极境,如果要制衡兰朝的大军压境,陈景辉就必须把己方所有高端战力一齐压在千风城……可那样的话,东城还打不打了？ 陈景辉感到了兰王的果决与难缠，在没有太多时间动员国内力量对抗陈景辉的时候，他选择了最果决的办法，亲自带着核心班底到来，这样边军班冬云等人，也很难在兰王御驾亲征时选择后退。 他本来手里还捏了一些兰朝军队的俘虏，可以当牌打出来，但兰王根本没给他机会，他直接骑脸了。 “但是。”陈景辉想：“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纯靠修行者去击败修行者，我是外来的，根本没什么修行者势力的根基，比修行者肯定比不过老牌势力……但我有科技优势。” 他脑海飞速运转，开始思考如何对抗，在最坏的情况下要如何做，又要如何扬长避短。 白冷阳在旁边看着陈景辉，没有去打扰他思考，她眼里有些担忧，陈景辉现在面临的境地确实很不好。 “要不。”白冷阳试探道：“我们先发制人，先对边军的两位极境发动攻击，在他们的支援到来前吃掉他们。” 陈景辉摇了摇头：“从军事上，这个计划具备一些可行性，但要更多考虑政治因素，兰王一意孤行打我们，他在国内其实面临着许多反对，他能调用的极境和其他军事力量，也都是有限的，而如果我们主动向兰朝进攻，那情况就不妙了，就算我们能消灭班冬云他们，杀了两个极境，兰朝却会彻底与我们对立，可能我们杀了两个，兰王身边多了四个，完全得不偿失。” “更不要说，极境战修没那么好杀，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军队可以当替身，是可能撑到兰王赶来的。” “那让星彤冰停火，延缓兰王的进攻？”白冷阳问。 “也不行。”陈景辉说：“兰王亲自过来，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在投资的云澜还有希望，是在给云澜争取时间，我们绝不能顺着敌人的心意走。” 白冷阳说道：“那这样的话，没什么办法了啊，只能比拼双方的实力和决心。” 陈景辉道：“你说得对，现在就是我们和兰王比拼实力与决心的时候。” “看谁的拳头更硬，看谁的决心更坚决！” 陈景辉内心已经下了决心，他立刻看向星月： “按照预案，进行战前总动员。” “向南江平原和南荒疏散非战斗人员。” “等一下。”星月的仿生人说：“还有一个消息。” 陈景辉看着她，屏息的等待着，他希望能听到好点的消息。 “还有一道破译了的电文，疑似兰朝间谍所发。”星月说：“电文的内容是，他正在与南荒几个‘头族’接触，数个命族大族都表达了愿意围攻千风城的意向——只要兰王给够报酬。” 陈景辉呆住了。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如果有命修登场，那他就能全力催动古神剑了，坏消息是，南荒的大后方，也有人想要背刺他。 陈景辉思考片刻：“我必须先确保墟宗的安全。” “这倒不用担心。”星月说：“电文提到，他们不愿意进攻墟宗，担心墟宗内部有潜修的神灵强者，认为进攻千风城最为稳妥，是凡俗的争霸战，神灵不好参与。” 陈景辉说道：“那你也要小心，加强一下墟宗的守备……目前情况怎么样？” 他问的是情况，指的是蒲公英号的修复情况，旁边有白冷阳，他不好直接问。 “自保足以。”星月回答。 “好。”陈景辉点点头：“命令下达下去了吗？” “传达了。”星月道：“那还要让智械王过来吗？” “要。”陈景辉果断说道：“他要是是兰王那边，那也不差他一个，他要是不是，也可以让兰王犹豫，迷惑对方。” 第四十一章 恭敬不如从命 第二天一早，南荒。

命族十二头部族每逢冬天将至就会聚会，联谊，一个是过节祭拜，一个是为了度过残酷的冬天，有时需要联合向巫族开战。

但今年的十二头部族聚会气氛显得有些诡谲，十二位族长用沉默和凝视互相试探，暗地里，在明境们也看不到的地方，又展开着一场场密谈与串联。

李言的到来打乱了聚会的节奏。

他带着一批民兵，几辆车，就直接来拜访了十二头部族的聚会。

李言是明境强者，又是陈景辉钦点的外交部长，接待的人没谁敢怠慢，上报到了十二位族长那里。

沉默的氛围伴随着目光的游移与试探，有人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有人则有些掩盖不住惊恐。

“见还是要见。”首头族族长说道，没人表示反对。

片刻后，李言走进大厅，朝着十二位族长拱了拱手。

“在下李言，剑朝临时政府外交部部长，受陈景辉将军命令，前来慰问几位族长。”

十二位命族族长，有四位是明境强者，可李言在他们的环伺下却一点都不慌张，状态显得十分轻松。

四头族族长说道：“陈将军，显得生分了，不好啊，拿我们当外人呢，怎么让你一个负责外交的人来？”

李言笑道：“临时政府草创，一些地方显得不正规，我这个外交部长本来是有任务要去见智械王，但去不成，只好留在城里，但总不能尸位素餐，什么事也不干吧？”

李言道：“陈将军很关心命族的族人，过冬的粮食和衣物储备的怎么样，如果有缺乏，我们也可以支援一点。”

十一头族族长道：“今年比往年好过许多，多谢墟宗提供的粮食，衣物上虽有欠缺，也足以御寒。”

“那就好。”李言说道：“哦对了，陈将军还让我给诸位带来了一些礼物，诸位可愿观看？”

“哦？”二头族族长好奇道：“什么礼物？拿来看看。”

李言看了看大厅，为难道：“这里太小了，展示不下，不妨诸位带我去一片空地，我为诸位掩饰。”

几位族长面面相觑，人们告诉他们，李言只带了几辆机关战车，没什么大型礼物。

“看看又如何？”首头族族长起身：“也算活络筋骨。”

李言微笑致意。

他们出来，来到一处林间的空地里，一路上，吸引了许多好奇的命族族人，他们都围在墨军的车辆旁，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礼物。

打开箱子，里面装着火箭弹，掷弹筒，手榴弹，突击步枪等单兵武器。

李言道：“诸位请看，这些都是我墨军的制式装备，都不是灵器，而是铸造的武器。”

他不待众人反应，一手抄起一把突击步枪，对着一杆大树开火。

子弹声音如同连续惊雷，未曾见过此景的命修面露惊恐，下意识退后闪躲，身上图腾浮现，随时准备施展图腾术。

就连十二位族长，也或多或少有些反应，只有那四位明境还能保持平静。

“这把枪不算什么，我们普通士兵的装备罢了，见笑。”李言放下还在冒烟的枪，又抄起高爆手雷，火焰喷射器，掷弹筒，火箭筒一一为在场众人演示。

每演示一件武器，在场的命族族人眼皮就是一跳，这些是何等可怕的杀器啊，就连一些气境的命修都面露畏惧神色。

李言演示完毕，对十二位族长说道：“陈将军将它们送给命族诸位，希望诸位能够用它们保护朋友与族人，打击想要暗害诸位的敌人。”

这话一出，十二位族长中有好几人控制不住脸色波动。

“好武器。”首头族族长道：“没想到墟宗的工匠如此神通广大，不使用灵气，都能铸造如此武器，我看它们能杀伤气境，威胁明境。”

“您谬赞了。”李言谦虚说道：“实际上，这些根本不是我们的工匠制造的。”

“那是何人所造？”三头族族长问。

李言道：“是几个不识字的农民。”

看众人露出不信的表情后，李言笑着解释道：“等他们在工厂接受简单的培训，他们熟悉流程后，就能在工厂里制造这些武器，我们有个词专门来形容这种制造方式，叫‘流水线’，你们看过流淌的溪水吗，就是那样，把每一个水波当成一把武器就行。”

“诸位要是空闲，之后可以来千风城，参观我墨军的阅兵大典，我们每个墨军士兵，都配备了这些武器，甚至还有更好的，一个人操作不了的重型武器，像这些，都是普通的单兵武器，威力比较弱，不值一哂。”

“你们要是来得早，说不定可以和智械王一起参观。”李言不经意间吐露一个消息。

首头族族长道：“智械王……是那个极境的机关人偶吗，他不是背叛了陈将军，怎么他也会来千风城？”

李言道：“陈将军非常宽容，他认为智械王并非是背叛了和他的盟约，而是智械王看不清形势，被他眼前的情况迷惑，并非背叛，也不打算问罪，相反还要和智械王加强合作，两家连为一家，让智械王麾下的机关人偶和普通百姓，也能像命族的同胞们一样，得到很好的待遇。”

“我来之前，陈将军一直嘱咐我，他说我们和以前所有剑朝的势力都要不一样，命族不是我们要统治，要镇压的敌人，而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是同胞，同袍。”

他说着，看向十二位族长：“诸位觉得如何？”

如此官方，友好的说法，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一种怪异的沉默笼罩着。

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沉寂。

四头族族长道：“很有道理，墟宗确实比以往剑朝任何官方势力对我们都要好。”

首头族族长道：“来人，请李部长去好好休息，中午我们共进午餐，庆祝我们与墟宗的友谊。”

李言大方的接受，把这些武器丢在这里，还留下了几个民兵，教他们使用方法。

中午，有人过来，邀请李言去族长大厅聚餐。

他们吃的不是一般的食物，而是一个活人，一个兰朝人，此时他被捆在桉板上，惊恐地挣扎着。

首头族族长指着他，对李言说道：“李部长，此人来自兰朝，想要挑拨我们与墟宗的友谊，已经被我方拿下，今日便共食此人血肉。”

李言笑了，他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四十二章 离谱的提议 陈景辉收到了消息，李言向他汇报，命族这边已经搞定，他们处决了兰朝的间谍。 他还没高兴多久，又听到了一个让他血压升高的消息。 屏幕上，余积薪说道：“我已与云澜殿下沟通，云澜殿下认为,只要先停火，具体的和平协议可以慢慢谈。” “另外……”余积薪说道：“被你们抓到的明境巫修，是云澜殿下的姐姐云神思，云澜殿下愿意展现诚意，将他的姐姐嫁给您，我告诉他您已经与星小姐有婚约了,云澜殿下也不在乎，说只要您认云神思作为平妻也好，两家可结成亲家，但做妾不行，毕竟云神思血脉也很尊贵。” 陈景辉听到这个，表情都绷不住了，这个云澜到底在想什么？ 把自己当成某个游牧部落的头领？ 和亲都来了？ 陈景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有点搞不明白，到底是云澜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还是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离谱的提议，余积薪还能如此郑重其事地跟他说？ 陈景辉甚至不想回驳这个离谱的提议，觉得他多说一句都是在丢份。 “你告诉他。”陈景辉说：“停火再谈判是不可能的，他想要停火，要么是全盘接受我方的条件，要么是打到我们无法进攻。” 余积薪劝说道：“云澜殿下告诉我，兰王即将出动更多力量,压境千风城,他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并不只是在剑朝的战场上。” 陈景辉道：“来就来好了，兰王来了，那就让他来，他是极境强者，想来就来，但他能不能走，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千风城全体军民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告诉云澜，别拿这威胁我们，我们不吃威胁，他爹想要下场救他这个儿子，那就别摇旗呐喊，亲自上战场来，和我战斗。” 余积薪还想再说话，陈景辉直接关掉了通讯。 接着，他关注了下千风城的布防进度，许多非战斗人员已经离开了千风城，去了南江，陈景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做好了经营建设最久的千风城被敌人彻底打烂的准备。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复建设,蒲公英号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虽然还不可能在恒星系内航行,但蒲公英号是可以飞走转移位置的，这样即使千风城丢了，敌人打到南荒，家底还是能跑掉。 如今的星月也是明境墨修强者，在她的操控下，陈景辉认为蒲公英号也算拥有极境战力，至于在极境中到底算强还是弱，还没打过，陈景辉不知道，他也不想拿蒲公英号去冒险，她虽然现在装载了非常多的武器，但毕竟是家园舰，不是战舰，不应该负责战斗工作。 新的消息又到来了，兰朝内部公开了兰王决定前往兰朝与剑朝的边境出巡视察，兰朝墨家族长墨智文随行，一片哗然。 消息通过邱玲那边的情报渠道传到陈景辉手上，但陈景辉毫不惊讶，他已经知道了。 小小一座千风城，边境竟然吸引来了四位极境强者叩关！ 兰朝到千风城的火车民用班次已经停运，正在全力运输着各种战争物资，局面越来越紧张。 陈景辉的决心也十分坚决，早在先前决定不与云澜停火时，千风大学就开始疏散，许多老人，妇女，孩子也都在有序的离开，还有熟练工人，工匠，文学家，诗人，也都在往南江撤离。 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离开千风城，他们在这里过上了前半生从未想象过的美好生活，他们保家卫国的热情极其强烈，许多人写下血书，要待在千风城，与陈景辉，与墨军一起战斗。 千风大学中，原本从前线退下来参与学习的士兵们更是拒绝撤走，他们很多人早就在抱怨，为什么他们天赋好就要来学习，只能看着原先的老战友在节节胜利，偶尔收到昔日某个战友牺牲的消息，更是热血上涌，觉得很惭愧，对不起他们。 陈景辉没有拒绝人民的热情，他把整个千风峡都动员了起来，每个村子都组建后勤队，战斗队，安排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给他们进行军事训练，组成一个个村小队，每个工厂的工人也组织起来，训练他们战斗技术，训练用的弹药由于就在本地生产，非常充足，硬生生用子弹和火箭弹喂给他们来成长。 他把整个千风城都变成了一个战争机器，一支强大军队！ 在剑侍庙修行的外国人看到了这一幕幕，无不感叹惊讶，他们从未想过一个国家可以动员到如此地步，可以进行如此彻底，全面的总动员，整个社会真真如一个有意识的巨人般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物资供应，工业生产，训练备战，一切都有条不紊，没有出现什么大纰漏，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甚至，某些有识之士感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是对力量的恐惧，不是灵气带来的力量，而是组织和动员带来的力量，他们出身于王朝这样的封建国家，对这种无法企及的力量连想象都做不到，只能感到窒息。 他们无法理解，只能把这归功于陈景辉，认为陈景辉作为“众生”，使用了某种超自然能力，变魔术一般地让整个千风峡的人民都愿意团结起来，并肩作战。 夕阳西下，一首激昂的军歌在千风城回荡，已经分不清是那里先开始唱的，这歌声传染给每个人，听到的人又跟着一起唱。 “向极境进攻！” “向极境进攻！” 人们热情地高喊，他们许多人音乐功底并不好，唱不到调上，可所有人的合唱却比原先谱写的乐曲更完美，人们工作训练一天产生的劳累似乎都消失了。 城门口，从东南世家胜利凯旋的一部分墨军部队正在进城，他们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脸上却没有丝毫埋怨和不满，全是骄傲与坚毅，道路两旁的人们看着他们，发出了猛烈的欢呼声，人们为他们送上食物，甜水和花朵。 和他们一起进城的，还有南江平原各地过来的一些部队，由于前线后勤补给压力很大，他们没法去支援星彤冰，后勤实在不够，就来到了千风峡，要与兰王战斗。 一座山头上，李言略微恭敬地站在一个机关人偶身后。 那机关人偶全身皆是武器，散发出一种锋芒感，好像他不是“人”，而是一把无比锋利的武器。 智械王俯瞰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从军队身边移开，在民众中移动，找到那些维持秩序的人，找到了人群中许多星月的仿生人偶。 他的目光继续流转，最终停在了一座墙壁用白漆涂出的口号上： “我们的国家，要由我们来捍卫她！” 第四十三章 态度的转变 智械王结束了一天的观察，回到了驿站。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到千风城，随行的还有一支使团，使团成员全部是机关人偶，当智械王看到他们身上灵力流动的时候，也瞬间明白，他们和自己同样震惊。 “你们怎么看？”智械王很直接,没有寒暄，开始询问。 一个机关人偶谨慎地说道：“先前我们认为陈景辉的条件有些过于苛刻，但现在看过来，是我们的理解有问题。” 另一个机关人偶道：“和于抗说的一样，千风城对机关人偶没有歧视与敌意，他们对我们非常亲近，非常欢迎,他们有一种叫‘星月’的机关人偶型号，非常擅长处理各种官僚事务,人们对她们很敬佩。” “这里应该是全元洲最尊重机关人偶的地方了。”又一位机关人偶下了论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会让我族大量担任官员，他们把我们当工匠和战将看待都算好的，更多的则是当做仆人和工具！” 一位机关人偶道：“墟宗的机关术也非常高明，那些‘广播’，‘屏幕’，都是非常厉害的信息传递媒介，他们的通信能力很强，电报都是一种落后的通讯方式了。” “还有武器。”一位全副武装的机关人偶道：“我看过了他们的单兵武器和那些机关战车，他们还允许我去参观训练场，那些武器令人震惊的强大，它们甚至不是灵器，没用到一丁点灵气！要是我们装备了那些武器……” “我参观了工厂。”第一个说话的机关人偶道：“他们的制造能力简直恐怖，每一座工厂好像一位明境，不，极境的墨修在日夜不停的工作，制造种种武器和工具，机关术也很高明,我向带我参观的同胞提问时，她也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地跟我解释，虽然我还是听不懂，但感觉墟宗的机关术已经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体系。” “这个体系，尽可能地排除了灵气的作用，强调量产化，标准化……跟我说这些的同胞，称这是工业化。” 一位最后回来，手上抱着书籍的机关人偶道：“我去了千风大学，参观了他们上课的过程，还去了千风大学的图书馆……”他露出了非常迷恋沉醉的表情，机械化的脸部做出这种表情非常不容易：“那里简直就是知识的海洋，是吾等的圣地。” 机关人偶是靠灵气活动的“永动机”，不需要食物，水等生活物资，可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没有追求，对于每个机关人偶来说，知识——尤其是科学，工业上的知识,对他们就像美食对人类那样充满吸引力。 众人发言得差不多,都看着智械王，想知道智械王的态度。 智械王有些沉默，在来之前，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反对并入墟宗的，想保留更多的独立性，很多人觉得最多和陈景辉签订盟约，并入墟宗是不可接受的。 但才来千风城一天，这些人的观点都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即使他们不会立刻同意，也都会觉得可以谈一谈，扣一扣细节。 “可以想一想。”智械王说：“我们需要和陈景辉签订什么样的协议。” 房间里发出了赞同声，很快，机关人偶们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想在加入墟宗后，为机关人偶同胞们谋求更多的利益。 很快，有人谈到陈景辉和兰朝的战事，认为陈景辉有他，星彤冰，王岳松，诗韵四位极境战力，兰王纵然御驾亲征，也是四位极境，两方人数是一致的。 兰王方因为都是老牌极境，而陈景辉和星彤冰都是靠众生的力量勉强摸到的极境，王岳松更是新近突破，缺乏积累，总的来看，兰王更占优势一点，这种时候，智械王的加入将是一张王牌，可以趁机多要求一些。 但也有人担心，他们太过分的话，陈景辉会翻脸，不要他们加入，毕竟他们曾经背弃过和陈景辉的盟约，陈景辉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一个非常强硬和霸道的领导人，连天朝的威胁他都没有屈服过，他们怕这样会破坏他们和陈景辉的关系。 交谈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第二天，智械王找到李言，说道： “我想和陈景辉将军亲自面谈，讨论我族的未来。” 李言眼睛一亮，狂喜道：“您稍等，我这就联络陈将军！” …… 白冷阳在一旁哈欠连连，她被陈景辉拉着，询问了很久的寂之气，空之气，命之气的细节，白冷阳确信，自己在家里学到的知识全都告诉陈景辉了，像一个被挤干的海绵，一滴都没有了。 白冷阳不明白，陈景辉在这种时候为何对这些灵气的知识非常感兴趣，他还拿着明境层次的寂之气，命之气制造的灵器在那里反复研究，反复使用。” “陈景辉，我去睡一会儿，太困了，要是兰王打过来了，你记得带我跑啊。” 白冷阳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有什么重大历史事件，也别忘了通知我！” “去吧去吧。”陈景辉说。 还是没有明确的思路。陈景辉决定换一换脑子，先不考虑溯源，再去思考一下现在的战争准备，说不定换条思路后，就能有突破了。 虽然陈景辉只带着两个人待在前线，但依靠星月的通讯网络，陈景辉仍然和千风城的军官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络，星月仿生人收集的信息都能直接汇总到陈景辉这里。 “星月。”陈景辉道：“你跟那几个主张主动进攻的将军说，他们不是认为保持防御姿态，任敌人挑衅会降低我方士气吗？你告诉他们那是错的，他们的说法在其他王朝是对的，因为其他王朝内部矛盾重重，他们发动战争，需要压榨人民才能得到足够的战争物资与战争支持，所以不进攻，单纯保持防御和消耗，会动摇人心。”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对人民并非施行的镇压，而是团结，我们是被迫自卫的一方，防御作战反而会极大的激起我方保家卫国的热情，敌人越是挑衅，越是压迫，我们的战意只会更旺盛，决心只会更坚定。” 星月点头：“刚刚收到一个重要消息。” 陈景辉问：“什么消息？” “李言说，智械王想与您面谈……面谈他们并入我方的事宜。” 陈景辉眼睛一亮，疲惫一扫而空。 “好，让智械王过来，星月，等他过来后，你去把白冷阳从床上抓起来，她等的重大历史事件到了。” 第四十四章 智械王的要求 李言带着智械王来到陈景辉的营地外，陈景辉早已感知到，也出来迎接。 在他身旁，白冷阳盯着两人，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字。 陈景辉看着智械王，智械王给陈景辉的第一印象，可以用“锋利”来形容,好像它不是一个机关人偶，而是一把绝世好刀，智械王随身佩戴了大量尖锐的近战武器。 智械王注意到了营地里没有消散的各种大阵，有天修的风水大阵，也有易修的，但易修的阵法似乎很简陋，做的很差，天修的风水大阵则是极境水准。 这些易修阵法是陈景辉尝试溯源易之气时做的,确实没把握到关窍。 他也在看陈景辉，即使是多次听说陈景辉的事，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还年轻，充满自信。 陈景辉朝智械王伸出手：“欢迎，智械王，来，里面请。” 两人郑重地握手。 营地里没有什么人，智械王只看到了陈景辉和一个疑似他贴身侍女的人，还有一个星月机关人偶，陈景辉的简朴也让智械王感到惊讶，在智械王看来，像陈景辉这样地位的人，随身侍从不可能低于十个。 四人走进一处房间，并没有多少寒暄，陈景辉问道：“智械王，我之前的建议，您觉得如何？” 智械王注意到，星月的机关人偶和那个白头发的女孩也有落座,这让他感到满意，陈景辉没有把机关人偶当做仆人使用。 “陈将军。”智械王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但不刺耳，反而有种刀光出鞘的爽快感：“我想向您说明一下，关于您邀请我们加入您这件事，我方的一些意见。” “请说。”陈景辉道。 智械王道：“我方最关切的一个问题，是关于我方的自治权力，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您的民主构想，由选票选举民意代表，参与最高权力机关，由中央任命地方行政长官……即使是在我方目前的土地上，人类的数量也是远超过机关人偶的数量的，人类是多数，我们是少数，我们对此是有担忧的。” “我方的希望是，可以选择民意代表，但我方区域的，其中一半以上的民意代表，必须是机关人偶，同时您任命的地方行政长官,要确保其中一半以上是机关人偶。最高级别的地方行政长官，如果是由人类担任，则担任一定期限后，必须轮换一位机关人偶。这您看怎么样？” 智械王怕陈景辉不答应，补充了一句：“可以不是我麾下的机关人偶，来自墟宗的机关人偶，也行。” 陈景辉稍加思索，说道：“智械王，您的提议没有问题，我是能接受的，这样，我理解你们的担忧，我可以保证，你方区域的最高行政长官，一定是机关人偶担任，你方区域内的民意代表，也可以有一半的人，限定为机关人偶。” “这些我们可以写在法条上，作为一个持续的法律。” 智械王点头，陈景辉在政治上给的条件他非常满意，最高长官由机关人偶担任，一半以上的民意代表也是机关人偶。 智械王道：“第二点，是关于军队的事，我可以在您麾下作战，听从您的命令，但我的族人和军队已经太疲惫了，现在无法南下和您夹击云澜，这一点请您理解。” 陈景辉说道：“没有问题。” 智械王道：“还有，我们两方合并以后，关于军事权的问题，我希望能够保留我方现有的军队，作为地方防御部队，等我军恢复元气后，您也可以宣调我方军队，为您作战。” 陈景辉说道：“可以保留民兵自卫部队和地方治安部队，但正式的军队，我希望他们能接受墨军化的改革。” 智械王好奇道：“墨军化改革是什么？” 陈景辉说道：“首先是，向军队派遣星月机关人偶，以墨家的理念改革军队，官兵平等，建立士兵委员会，废除老军队的种种陋习……” “学习新式的思想，装备新式的武器，使用新式的战术，采用新式的组织结构……” “军队需要听从墟宗的命令，不能是某个人的私军。” “大致就是这样，细节的话之后我们可以再谈，您也可以问问星月，她对这个很熟悉。” 智械王突然问：“你说的新式武器，是你现在的军队装备的那些吗？” “对。”陈景辉道：“你的军队也加入墨军的话，那他们也是墨军的一员，我们会对他们装备和墨军同等的武器。” “那我没有意见。”智械王很爽快地答应了。 最重要的军事，政治达成一致后，陈景辉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后面的谈判就会非常简单了。 实际上也是如此，陈景辉和智械王大致讨论了一下未来“机关人偶自治省”的经济发展，财政管理，文化教育，立法与执法等问题，但都没有出现大的冲突，很多时候智械王觉得自己的要求已经很过分了，但陈景辉还能给他一个更好的条件，而有的时候，陈景辉也会在智械王不太理解的地方很有坚持。 智械王也渐渐察觉，陈景辉和元洲大陆上任何的领导人都不一样，他和自己谈判时，他也在考虑自己一方人民的利益，而不只是他自己现在势力的利益，这让智械王有些感动。 “最后一件事。”智械王说：“我方希望，你们的千风大学，能够招收一批我们的机关人偶天才，在你们这里学习知识和技术。” 他作为一个势力的领导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直在跟陈景辉提条件，智械王认为他现在能给出的报酬，只是他自己可以作为极境战力参战。 陈景辉惊喜，他早就需要大量的墨修来给工业发展注入活力了，直接大手一挥：“没问题，您来多少，我们收多少，我们的技术完全对机关人偶共享。” 智械王站起了身：“我是没有宗派的修行者，不知我能否加入墟宗呢？” “当然可以。”陈景辉喜悦道：“我们墟宗是墨修的宗派，自然大力欢迎您这样的极境墨修加入。” 智械王郑重道：“那我现在就向您效忠。” 说着，他要跪下来，向陈景辉行礼效忠，却被陈景辉扶住了。 “您无需向我效忠。”陈景辉说：“假如您需要一个效忠的仪式，那就向我们的人民发誓效忠吧，我不是您的主君，而是与您并肩作战的战友。” 白冷阳在一旁完整记录了整个会谈过程，记录了每一句话。 一件足以载入剑朝历史的大事发生了。 极境墨修智械王加入墟宗，所属地区改名“机关人偶自治省”，归于临时政府旗下！ 第四十五章 各方变动 “号外！号外！” 拿着报纸的孩童奔跑在街道上，挥舞着一叠报纸，对着周围的人大喊： “智械王加入墟宗，统御区域更名为机关人偶自治省！” “智械王加入我们了！” 人们听到消息，纷纷围过来，买走一份报纸，哪怕有的人是文盲，也连去买走报纸，去找相熟的人念。 广播里，也在播放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我军再多一极境！” 人们欢呼着，在庆祝这一个美好消息。 这样一来，有了智械王的加入，陈景辉一方的高端战力，也不弱于兰王，兰王还敢进攻吗？ 喜悦的笑容从千风城往外传递，在南荒，在南江平原，在剑朝的其他地方。 这也是剑朝神灾之后，首次出现，极境层面的军阀向另一势力的领导人拱手称臣的大事件！ 足以震撼剑朝，震撼整个元洲！ 李言作为外交部部长，趁热打铁，向剑朝另外两位极境军阀——草原大盟的盟主，外海群岛的海王——发起邀请。 邀请他们加入陈景辉的阵营，恢复剑朝的统一！ 李言认为，智械王的加入，足以打破目前陈景辉与兰王傀儡势力的平衡，让剑朝其他势力下定决心选边站。 元洲其他国家也在报道此事。 夏朝的报纸以《南方战狂的统合》这样骇人听闻的标题报道了智械王的加入，报纸里认为剑朝，这个夏朝，乃至全元洲的最大威胁，正在重新回到元洲的历史舞台上。 “陈景辉展现了他恐怖的野心与魅力，剑朝恢复统一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连剑朝都要恢复统一了，我们还在被金朝的投机商人抢走妻女用以蔽体的碎布，被他们用极其低廉的价格买走我们喂给孩子的粮食！” 智械王的加入，极大地刺激了夏朝朝野，夏朝朝野暗流汹涌，各方势力正在暗中角斗，虽然还不清楚结果，但大量的先魂军正派往夏金两朝的边境线。 不知是否是巧合，在安朝，智械王加入陈景辉阵营的消息并没有登上报纸的头版，因为有另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安王死了。 这位背弃了与剑朝军事同盟的王病死在了床榻上。 安朝国内民众对她的举动褒贬不一，有的人认为，安王是一位外交天才，在安朝颓势明显的时候，摆脱了战争的泥潭，将敌人变成了中立，为安朝争取了喘息的空间。 有人认为，安王太过软弱了，让安朝失去了黑土平原。 但安王的软弱错误，是可以被纠正的。 安朝新王是安王的小女儿，今年不足十四岁，她肯定是没有足够的才能完成安朝政务，所以，安朝目前由极境战修“罗经远”摄政，他自称摄政将军。 罗经远刚一摄政，他首先就释放了被安王下令软禁的另一位极境强者，他叫赵野兔，名字听起来很好笑，很土，可他曾经在与剑朝联合时，是兰朝和元洲天朝的噩梦，臭名昭著。 在战争后期，他似乎疯了一样，认为自己是元皇的分身，是元皇的转世，安王有责任协助他统一元洲，可他出生的时候元皇都还没死，此人亲自率军屠城，把敌国的俘虏和百姓拿去炼人体大丹，意图通过人体大丹逼近神灵的境界。 在老安王继位，退出元洲的霸主之战后，因为各方的压力，不得不妥协，将赵野兔软禁在一地。 如今赵野兔将军的刑期结束了，他向摄政将军与新的安朝女王宣誓效忠。 刚一官复原职，回到安朝首都文都的赵野兔便提出了一个建议：收回黑土平原，恢复安朝统一。 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传闻里好很多，也不再疯狂地坚持自己是元皇转世，但人们并不清楚这是真的治好了，还是他隐藏得更深。 安朝的将军们正控制了文都的政坛，各方势力还在讨论中，但大势已定，安朝不会允许富饶的黑土平原脱离祖国母亲太久。 兰朝的掌权人们则在阴霾中探讨此事件，陈景辉的实力越发壮大，尽管他和统一的兰朝相比，还不足一提，可正如陈景辉预料的那样，兰王其实给不出太多的筹码，去让极境强者为他效死。 到了极境强者的地步，权力，凡俗的财产，美人等，其实都微不足道了，极境们要么是追求虚无缥缈，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成神，要么是实现自己的本心，或者为自己代表的家族，势力，争取一些利益。 兰王的盟友和部下们都在劝说兰王撤退，没有必要和陈景辉死磕到底。 兰王仍然一意孤行，火车一列又一列的运来军队，装备，后勤补给。 剑朝内，其他势力。 佣兵同盟有了大动作，原先他们虽然宣布加入陈景辉的阵营，甚至连盟主都自称副盟主，说陈景辉才是那个真正盟主，但其实他们一直没有向云澜派兵进攻，颇有点骑墙的意思，风吹两边倒。 可现在他们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始组建部队，朝着梅京推进，这样一来，即使智械王麾下的军队不参战，云澜也很快会面对双线开战的窘迫局面。 星彤冰的攻势还在进行，她已经切断了东城和兰朝的陆路联系，实际上，兰朝最适合进攻剑朝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东进梅京，再南下，一条是进攻千风城，其他地方都没有这两条路适合大规模进军。 而第一条路，因为神灾的关系，也变得不适合，这也是为什么兰朝除了第一支兰朝军队是跟随云澜一起进入剑朝，其余军队都是往千风峡集结的原因。 可即使如此，兰朝也在用不适合的道路向云澜输送兵员和补给，而现在，这条路被断掉了，云澜相当于失去了陆地上的补给线，只剩下海洋上的补给线，两条生命线断了一条。 东城的军队在不停龟缩，他们的士气正处在巨大崩溃的状态，云澜费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构筑了最后的一道防线。 在云澜听到智械王加入陈景辉一方的消息时，他崩溃了，当场杀死了好几个宫女，太监，摔碎了许多件珍贵的玉器。 绝望之下，云澜也向剑朝其他军阀发出邀请，他甚至对外海群岛的海王郑师师说，如果她愿意加入他这一方，那未来她可以母仪天下，作为皇后，她的孩子将成为兰朝与剑朝的王子。 这番话也是惊呆了众人，虽然郑师师看起来非常年轻貌美，可她看起来年轻是因为她是个极境，而且郑师师一直被人传言风流倜傥，有许多蓝颜知己，很难想象她能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 云澜为了和陈景辉对抗，已经不择手段了！ 第四十六章 寂之气 面对云澜的“美男计”，郑师师给出了官方回应，说她非常想与云澜殿下共度春宵。 这看似是在倾向云澜，可刚说完这话，郑师师就和临时政府的教育部通电，又讨论了好几个小时关于新思想，新教材的内容。 李言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陈景辉：“郑师师是想两不得罪,等您和云澜分出胜负后，再直接加入胜者的一方。” “毕竟她是极境强者，自有实力在，没有提前站边也不必担心被排挤，被清算。” 陈景辉点头，他也不奢望一下子就能说服剑朝其他军阀加入,那不太现实,智械王能加入,是因为智械王先前就和墟宗保持过一段很好的同盟关系。 草原大盟的盟主也很快给出回应，表示他们愿意回归一个统一的剑朝，但盟主体恤民力，不愿参与内部争霸。 翻译过来就是，谁赢，他们跟谁。 陈景辉知道，他们还有顾虑，认为兰王还可能继续动员兰朝的极境。 陈景辉认为，短时间内，兰王能动员的极境强者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就是算上他在内，一共四位极境。 而星彤冰的进攻，即将到达尾声，墨军前锋部队已经剑指东城！星彤冰正在准备最后一次，一鼓作气的猛攻。 营帐里，陈景辉和星彤冰再次通话。 “你让诗韵来我这里一趟可以吗？”星彤冰说：“把云神思带回去，最后一战时我不可能一边打一边看着她。” “没问题。”陈景辉说：“你那边有什么困难吗？” 星彤冰说：“还是老生常谈的补给线问题，但已经改善很多了。” “那就好。”陈景辉道：“祝你旗开得胜。” 星彤冰道：“你也要小心兰王狗急跳墙，突袭千风城。” 陈景辉道：“我对兰王打我们倒没什么担心,我倒是怕他们利用极境强者的机动性，偷偷离开这边，想去前线刺杀你。” 星彤冰说道：“所以你得继续让王岳松和诗韵保持静默，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援，一旦兰王等人脱离军队，想要刺杀我，他们是很脆弱的，我们能尝试杀死他们。” 又交谈了一下，两人才关闭通讯，陈景辉心想，等这场仗打完，他肯定要和星彤冰好好聚一聚，不然跟个异地恋似的，也不是事。 结束通讯，陈景辉走出营帐，找到正在看书的智械王。 现在，陈景辉不仅把白冷阳拉上作为自己的参谋顾问，极境墨修的智械王也被拉着，来和陈景辉讨论各种灵气,陈景辉主要是想从智械王那里得知墨之气如何用术法施放那些灵气的能力，用以参考。 智械王也拿着一些理工科方面的书籍，如痴如醉地读着，有看不懂的地方，也会找陈景辉询问。 陈景辉在其他灵气上没有进展后，又把攻克目标放在了寂之气上。 他现在已经知道，血境寂修顺修为僧侣，逆修为战舞者，前者的能力偏向于寂静，沉默，后者的能力偏向于混乱，难以预测。 丹境顺修为守墓人，逆修为蜘蛛人，守墓人拥有克制灵修的“安抚亡灵”的能力，而蜘蛛人则拥有驱使蜘蛛的能力。 气境顺修为牧龙者，逆修为黑焰使，牧龙者据说拥有“驾驭龙类”的能力，但龙是否存在都是个问题，是一个传说中的生物，牧龙者能让身躯“龙化”，长出鳞片与膜翼，增加力量与机动性。 而黑焰使可以投掷出凡俗看不见的诅咒火焰，攻击腐蚀敌人，黑焰使的火焰威力堪比同境战修的火焰附魔攻击，还能施展许多与混乱，寒冷有关的能力。 明境顺修为神使，逆修为窃神者，神使可以请神上身，短暂获得神力加成，但要承担巨大的风险，而窃神者更进一步，他可以直接窃取已经陨落神灵的力量。 这两个主要能力，陈景辉想破脑袋也没想通该怎么用念力来模拟。 还好，寂之气是有一些别的小能力的。 智械王现在就在用术法向陈景辉演示寂之气的能力，这些术法他本来也是不会，但陈景辉这里有一份寂之气，智械王研究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许多术法。 这是因为智械王是极境墨修，极境墨修顺修叫“秘闻掌者”，非常善于研究秘密，洞悉真理。 陈景辉出于好奇，也问了智械王逆修的名字，智械王却并不知道，反倒是白冷阳给出了一个很让人意外的答案。 她是这么说的： “极境墨修，逆修叫‘物理学家’。别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这是天朝那边的叫法，大概是学习洞察万物至理的大家，这样的意思。” 这个称号让陈景辉很无语，像是古代两名剑客本来在用剑格斗，突然其中一人将手一翻，一把手枪出现在手上，立时把对面毙了，原来剑客的逆修叫做枪手，一枪一个。 陈景辉只希望物理学家的修行法没有知见障，这样等星月到了极境，也能很快修行成功。 陈景辉一边分心想着，一边看智械王演示术法，灵力流动，术法效果…… “这是大崩灭术。”智械王说着，施展术法，射出一道激光，炸在一个靶子上，靶子整个变成齑粉，散落在地。 “能让物体崩灭，化作灰飞，是寂之气‘破灭’的体现。”智械王道：“对于有实体的物体效果很好，对气势效果一般，不如请神上身后拳拳到肉。” 嗯……陈景辉思考片刻，觉得念力不可能模拟出来：“下一个？” 智械王道：“这是大逍遥术，是寂之气‘混乱’的象征，它可以让自身短暂超然物外，免除明境层次及以下的妨碍行动的能力，例如巫修的缓慢诅咒，言修的踌躇不定，宙修的时间迟缓，但对于基于实体物质的妨碍没有效果。” 陈景辉又看了一遍术法的施展，觉得也不大能模拟。 “这是大沉默术，能在战场上制造大范围的沉寂……” 智械王很耐心的，把他从寂之气灵气里观察出的术法全部施展了一遍，陈景辉仍在冥思苦想。 他给智械王道谢，随后独自走到一边，开始思考。 他想起了自己在天女那里学到的几个寂之气术法，那是他最早掌握的术法，而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些术法中蕴藏深意，天女已经暗示了寂之气该如何溯源。 他回想着当时学的术法，慢慢推演。 第四十七章 接连突破 “无形剑阵，出。” 陈景辉再放出无形念力，试图它们来模仿混乱的效果。 他决定尝试模仿出“大逍遥术”，在智械王施展大逍遥术时，陈景辉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智械王的灵力流动变得非常混乱，大逍遥术并不只是免除一些无形能力的效果,没那么鸡肋和弱小，其实还能妨碍明境强者去读出对手的灵力流动，只是智械王施展时，他没办法自己看到自己，所以没有了解到这一能力。 而且，大逍遥术针对无形能力的特点，让陈景辉一下子就想到了无形念力。 如果有形的念力可以化作气势，阻拦绝大多数攻击,那无形的念力是否可以阻拦有形念力无法挡住的干涉呢？ 尝试很艰辛，没什么结果，但陈景辉又有了灵感，他学习施展寂之气术法的时候，会让自己处于“寂灭”的心理状态，那溯源寂之气，是否要遵循同样的原则？ 陈景辉很快溯源言之气，依靠溯源通感家的能力，让自己的心灵逐渐寂灭。 陈景辉开始感到了恐惧，他一喜，路走对了！ 恐惧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但恐惧的“原因”，还是很明显，陈景辉害怕自己的心灵会永久寂灭，无法恢复！ 陈景辉克服了恐惧，再次尝试。 一种超越一切的自由情感从内心中涌出，延伸到四肢百骸！ 大逍遥术,成功！ 灵力在增长,但陈景辉并没有被成功冲昏头脑，他又联想到了一个操作。 陈景辉先溯源天之气，施展风水大阵，又溯源寂之气，施展大逍遥术，目标同样是作为风水大阵阵眼的自己！ 一阵战栗感传遍全身。 陈景辉又把易之气溯源了！ 明境易修的标志性能力，用天地大阵封锁一片区域，让明境的感知能力失效！ 智械王和向碧霄察觉到了不对，都出现在陈景辉的帐篷前，而陈景辉已经消解掉了这两个能力。 还剩空之气和命之气…… 陈景辉向他们解释，自己在尝试一些术法，才把两位极境劝走。 “可以利用已经溯源的灵气，去溯源还未溯源的灵气，就像一个完成大半的拼图，完成度越高，最后的拼图也越容易。” 陈景辉想着，他已经想到空之气要怎么溯源了！ 空之气明境的“彻悟者”能让人大彻大悟，那能不能先溯源言之气，靠通感家获得“大彻大悟”的领悟，随后溯源天之气，用无形念力干涉思维的方法,传递这样的领悟？ 天女就给自己做过类似的事！不过她当时传递的是寂灭！ 陈景辉感到了一阵非常微弱的恐惧。 他决定找一个志愿者试试，在场三人两个极境，他没办法对极境用能力，境界压制太大，只能找来白冷阳。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你直接告诉我。”陈景辉对白冷阳说：“我在练习一个空之气的术法，你看一看。” “好。”白冷阳答应得很干脆，没有什么犹豫，很信任陈景辉。 陈景辉很小心，他没有立刻在白冷阳身上实验，而是先对自己施展了几次，确认无形念力没有对自己造成伤害。 因为他已经先用通感家进入“大彻大悟”的状态，所以打入自己体内的无形念力，没什么效果。 最后，他用同样的无形念力打入白冷阳。 “你感觉怎么样？”陈景辉问。 白冷阳惊奇道：“我感觉……变得好清醒，这是明境层次的思维吗……大脑运转得好快，很多东西自然产生了联想……” 陈景辉确认了这点，她的灵力流动也变得非常活跃。 他的灵力在增长，空之气也溯源成功了。 “呜啊……”白冷阳捂住了头：“头好晕，好痛。” 陈景辉连忙消散了无形念力，问道：“现在呢？” “好晕，昏昏沉沉的。”白冷阳说：“没有先前那种聪明了。” 听得出来……陈景辉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星月，帮她一下。” 他没想到，大彻大悟居然是让一个人提前体验明境层次的思维，怪不得他自己对自己使用的时候什么效果都没有。 白冷阳在星月仿生人的搀扶下离开了，一走出营帐，白冷阳忽然迷茫了起来。 在刚刚“大彻大悟”的时候，在疼痛和清醒的缝隙里，白冷阳仿佛看到了幻觉，在她眼前，陈景辉和那位梦源前辈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可他们……虽然身形相像，但无论是年龄，还是声音，都不一样……” “双方的知识水平也不同，陈景辉连很多灵气极境，明境的知识都不知道，但梦源前辈却知晓神灵的隐秘，甚至会主动提醒我，让我去查……” 白冷阳很疑惑，非常疑惑。 她没有多想，很快把这个怪异的想法抛到脑后。 陈景辉很兴奋。 现在横亘在他溯源者大成面前的，只剩下命之气了！ 他立刻拉上智械王，去研究那份明境的命之气。 …… 东城，宫殿里。 军官们一个个屏息，看着积攒着怒气的云澜走了进来。 “你们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云澜说：“东城什么时候丢？” 大殿里落针可闻。 “告诉我啊。”云澜说道：“我好准备跑到梅京去，再不济，梅京被佣兵同盟拿下，我们坐船跑嘛。” 一位剑朝老牌明境强者低下头，道：“陛下，属下无能！” 云澜道：“我不知道战争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前线王真人战死时，星彤冰有行动吗？没有，他一个明境强者，被凡人军队包了饺子，然后被凡人军队，最多几个带队的气境，给围杀了，你们在跟我讲故事吗？” 一位军官道：“墨军火力太猛，装备太好。” 云澜狂躁道：“我从天工开物那里，不也已经买了和墨军同等的装备吗，为什么你们还是打不过啊？”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都散了，退下吧。” 云澜已经彻底失望，不止是对麾下的士兵失望，也对自己的父亲失望。 “还是得靠我自己。”云澜想。 “文丑。” 云澜低声道。 “臣在。”文丑的身影出现。 “准备的怎么样？”云澜问道。 “墨军打得太快，太急，在暗中缓慢准备素材，肯定是来不及了。”文丑道：“陛下请早做决断吧。” 云澜目光一凝，他说道：“你是说，血祭东城？” “不需要一整个东城，东城人口很多。”文丑道：“但人数越多，您达到极境门槛，突破极境的成功率越大。” 云澜抽出了腰间的神剑，轻轻抚摸着它。 “准。”他轻声说。 第四十八章 图腾术 明境命修拥有操控他人血肉，血肉变形，制造人体大丹，制造本体血尸等血肉相关的能力，陈景辉思考了一下，无论是那一个，都不是他能用念力模拟的。 那其实陈景辉没多少选择,他只能选择用念力去模仿明境命修的图腾术。 智械王说道：“图腾术根据图腾的位置不同，分为头冠，脚部，手掌，手臂，额头，肩膀，咽喉和腰,心，魂这几类，每个部位的图腾术效果不同，比如脚部的图腾术能提供水面行走，缩地成寸的能力，手臂和手掌的图腾术偏向攻击……” “可惜，图腾术只能由血肉生物施展，我一个都不会。” 陈景辉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基本看过所有图腾术了，为了修行溯源者，他拜访过南荒的命族，不过那时陈景辉刚到明境不久，对于无形念力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绝大多数图腾术，其实都是偏向辅助的技能，只有在丹境层次，一些攻击向的图腾术才有点用,到了气境往上，攻击类图腾术被气势挡住,威力大减，还不如命修自己变形去攻击或者用血尸去攻击。 图腾术中，陈景辉也把依赖血肉的那部分给剔除了，其实剩下的就很少了。 比如陈景辉第一次和气境命修交手时，对方展现的“踏浪图腾”，在气境之前能够实现踏水而行，气境时可以做到短距离的缩地成寸，但传送后会在短时间内无法动作，时间大约是三秒，这个限制在明境时削弱了很多，传送后的僵直很难被非明境敌人抓住破绽，踏浪图腾看起来就是不依赖血肉的效果。 可陈景辉也想不通，怎么用念力来模仿瞬移。 但除了“踏浪图腾”外，还有一些别的，比如陈景辉重点研究的“纵云图腾”，这是一个脚部的图腾术，低阶时能让人身体变轻，加快速度,高阶时能让命修获得浮空,飞行的能力，陈景辉觉得这个应该是念力很容易模仿的,但到目前为止，无论陈景辉怎么改变念力的构成，他甚至飞行剑阵刻在了自己的鞋子上，都没有完成正确的模仿。 陈景辉其实已经有了想法，既然无形剑阵可以对人使用，那么实在的剑阵也理应可以，他打算直接在脚部铭刻飞行剑阵，不再是用鞋子。 但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剑阵的铭刻对物质的材质有要求，太脆弱的材质，铭刻剑阵后会受损乃至破碎，而人体的血肉——即使是明境强者的血肉，只要不是命修，也都是肉体凡胎。 几次尝试下来，陈景辉脚部鲜血淋漓，像是被刀刃一寸寸割开，但陈景辉很快溯源墨之气，施展易修的术法，治疗自己。 剑阵本质是念力的流动循环，到了明境，陈景辉已经可以把念力聚集地非常锋锐，这些集中起来，非常锋锐细小的念力流可以组成很精妙的剑阵。 陈景辉认为，关键在于，要想成功，关键是剑阵中念力的转换，要能确保同样一段念力，在身体外部是有形的，接近身体又变回无形，只有这样才不会割伤自己。 这在之前，对陈景辉是一个很困难的课题，但现在陈景辉溯源了这么多灵气，已经有了足够的技术积累，他开始把握到关窍。 “我之前认为，要更多用剑仙的能力，而不是梦主的能力去铭刻剑阵，剑仙铭刻的剑阵，和本人是有冥冥中的联系的，这才做得到超出念力范围控制武器飞行，而梦主的剑阵持续时间虽然长，但非常僵硬，只能按默认的形式触发。” “可图腾术是不需要专注施展的，命修们一念就能使用，如果我要花心思专注，那肯定不算模拟成功，有形的念力可以靠挤压，触碰触发，那无形的念力……按照溯源寂之气的结果，是否也可以用心理状态来控制？” 陈景辉决定，给剑阵设置两个触发器，一个是有形的触发器，只要在外部循环流转的念力一遇到任何物体，就会转化成无形，然后内部循环流转的无形念力，则设置为随时转化为有形念力。 而因为无形念力没法在物质内部转化成有形，没法透过人体，攻击人体内部的“缺点”，这样无形念力只会在流转到人体外部时再转换成有形，不会伤到自己！ 陈景辉忐忑地开始实验，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恐惧感，他估计这个想法也是失败的。 陈景辉赤脚站着，忽地，他轻轻一跳，脚上出现了许多压出来的血痕，这些痕迹是有形念力转换成无形时，压出的痕迹！ 一股升力带着陈景辉悬空，他感觉自己像地球时代神话里的“哪吒”，脚下踩着风火轮，只是这不停旋转的风火轮是念力构成的隐形之物。 血痕明亮，如同图腾一般。 陈景辉忽地感受到灵力增加，他微微惊讶，自己成功了！ 灵力不停增长，直到增无可增。 可是为什么没有恐惧感出现了？ 陈景辉很快明白，是因为他彻底磨灭掉了源之气的意志，这是逆修大成的标志！ 他将不再受到源之气意志的影响，他是自己意志的主宰！ 在这瞬间，陈景辉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他之前居然这么狂，直接一个人拦着兰朝一整只军队，多位极境强者！ 先前陈景辉对这没什么感觉，甚至压力都没太大，但完成逆修后，陈景辉感受到了恐惧和压力。 要是兰王一开始就亲临，四位极境一起打过来，那就危险了！ 只是之前，陈景辉被“死士”所影响，没什么恐惧感！ 可陈景辉并不后悔，他也没有改变策略的想法，那不仅是源之气的影响，也是属于自己的意志。 他决定突破极境了。 独自站在营地里，陈景辉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唤出古神剑，开始汲取古神剑内部的极境源之气！ 下一刻，陈景辉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从古神剑内汲取源之气时，并没有真的吸取古神剑的灵气！ 那自己汲取的源之气，根本不在古神剑里，在很遥远的地方，它正在缓慢，逐渐的吸引过来！ 只是之前自己不是明境，没有这么敏锐的感知，根本感知不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景辉震惊地望向天空的方向，望向星辰之间，望向那是他所诞生的家乡的方向： 南门二。 第四十九章 极境突破。 陈景辉并没有看到灵力流动的光芒，可他的明境感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极境灵气正缓慢地从远方流向自己的身体，而古神剑内本来存有的源之气，却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根本抽不出来！ “我，我是陈景……？”他控制不住自己，自言自语道。 “我的本心是……永生？” 陈景辉感到强烈的不适和排斥，他体内的灵气在排斥此刻自言自语的自己，他的灵气在和外来的灵气争夺身体意志的主导权。 陈景辉体内的灵气已经完全被他驯服，灵气的意志和陈景辉本人的意志完全一致，所以这相当于，是陈景辉的意志在对抗新灵气的意志。 “我的本心不是永生！我的本心与永生截然相反！” 排斥感渐渐消除，外来的灵气虽然境界更高，但它们来的很缓慢，强龙不敌地头蛇，正在逐渐被陈景辉自身的灵气容纳。 陈景辉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突破明境的时候，没有选择永生做本心，而是恰好选了一个和永生截然相反的本心，不然现在的情况就变了，很有可能，自己会变成自己原体的一具分身。 如果原体真的如梦境中所见那般，被封印着，那他可能借助自己的身躯重生！ 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诗韵说，云澜至多是云烙风血脉的继承人，而他从修行者角度来看，是云烙风的继承人。 原来吸取相似本心的灵气，会让修行者的性格永久改变，变得更接近灵气的上一任主人！ 这对于其他灵气还好说，因为其他灵气的修行者，可以找和自己本心相差较大的高阶灵气来吸取，可诗韵认为自己是战修，自己如果采取最正统的战修突破方式，引来的就可能是云烙风的灵气！ 这是极境层次的秘密！ 陈景辉感到一阵后怕，他决定突破成功后，就去警告星彤冰，别让星彤冰用正统的方式突破，那会引来云烙风的灵气，把她变成另一个云烙风！ 陈景辉同样尊重云烙风，就像他尊重自己的原体，那个带领人类和修仙入侵者抗争的英雄，但他不想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也不想自己的爱人变成另一个人。 还好，星彤冰虽然众生修行法大成了，但真人修行法一直欠缺进度，陈景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逆修修的比顺修快很多。 星彤冰自己的猜测是，因为她缺失了童年的记忆，是一个设计人类，所以她其实一直不是“完整的人”，真人修行法对她更艰难，但众生修行法不一样，星彤冰认为，众生修行法并不是外界所传的，去为众生鞠躬尽瘁，感动众生，这种说法不完全对，有问题，它把芸芸众生看做了一个幼小的皇帝，虽然能赋予“臣子”巨大的力量，但要臣子尽心尽力去感动他，像照顾婴儿那样。 星彤冰认为，真正的众生修行法不是这样，而是相信众生的力量，将他们组织起来，展现他们的伟力，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感动众生，还是得到众生的爱戴，都只是副产物，不是修行法本身。 只是限于时代局限性，本地的战修根本意识不到普通的凡人拥有和强大修行者对抗的能力，有多么伟大的力量，几位众生恐怕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成功的，没有理论指导他们做系统的总结。 而星彤冰在执政期间，恰好完成了众生的修行法，这是她修众生比修真人更快的原因。 灵气的灌注逐渐进入尾声，无穷尽的力量在陈景辉身体里游荡。 大量的灵力如海潮般涌起，这不仅是突破境界带来的新增灵力，还有陈景辉提前进行的霸主修行法的结果，灵力疯狂增长，湖泊正在变成海洋。 “我是陈景辉。”他再次自言自语： “我的本心是，众生。” 他突破极境，成就霸主！ 陈景辉自己感受了下，念力的出力大小，功率，有效范围等指标，都得到了恐怖的提高，具体是多少，陈景辉还尚不清楚，需要实验得出结论。 自己的灵力现在真的是如汪洋大海一般，他觉得就算常遇春复活过来，自己站在原地不动让他打个几分钟，十几分钟，常遇春都不一定破得了自己的防，前提是他不用日曜。 要是把念力加持自身，陈景辉的近战能力恐怕真如一般，单手掀翻几十吨重的坦克，一脚跳上云端，都是有可能的，至少陈景辉自己的感觉是可以的。 如果用念力来远攻，组成剑阵，陈景辉甚至膨胀地觉得能同时打多个极境，打明境就是虐杀一般。 更不要说，自己还是完成了溯源者修行法的，战斗中可以随时衍化一种灵气，相当于双料极境修行者！ 陈景辉立刻尝试，溯源了战之气。 古神剑唤出，它在微微颤抖，陈景辉听懂了它的意思。 “我们走。”陈景辉溯源言之气，对它发出一道讯息：“把血海里的人都带出来。” 他先是走出来，让智械王带着白冷阳返回千风城。 “喂。”白冷阳抗议道：“你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做吗？” “是的。”陈景辉干脆利落地回答。 白冷阳鼓起脸，被这句话气到了：“说好的，让我记录历史呢。” “你之后再记录也行。”陈景辉说。 他要把血海里的人放出来，但这事太大，可能让天朝发现天女的封印被打破了，所以陈景辉必须再做一点补丁，也溯源言之气，给每个出血海的人加上和天女同款的暗示，让他们的口径一致，都是陈景辉击杀了一道天女分身，才打开的封印出口，而不是释放了天女出来。 这种事，就不方便带白冷阳了，毕竟白家是有神灵的，白冷阳要是被加了暗示，回去后被神灵发现怎么办？现在陈景辉还不确定白家和天朝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如果是盟友关系，那就糟了。 等白冷阳和智械王离开感知范围，陈景辉找到了向碧霄，对她说道： “走，我们去血海，把你的门人带出来！” 向碧霄眼睛一亮：“你极境了？” 陈景辉微笑点头。 第五十章 血海复归 血海之门前，一个勇敢的战士小心翼翼走出门，他前方站着两位极境强者，后方更是站满了血海内大部分明境与气境强者，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陈景辉手握古神剑，溯源战之气，“附身”到这位战士身上。 他走出了血海之门,第一时间遮住了眼睛，可又忍不住往天上看，往那刺目明亮的太阳上看。 一滴滴血从他身上滴落，落在了地上，他在流血，可他非但没有感到痛苦,还感到一阵舒畅感,像是一直压在身上的某种东西在被消除。 等到血不再流，陈景辉撤回了附身,他看着这位战士许久，最终宣布道：“成功了，你没有被血尸化。” 声音传到门后，传回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位战士流泪了，分不清是刺目的太阳带来的泪水，还是离开地狱般的血海，回到人世的喜悦。 陈景辉说道：“刑阳将军，其他几位明境，你们请在接下来的时间将民众聚集到曙光战团处，并在地下各处留下石碑等指引，告诉后来误入此处的人那里可以作为出口，这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月……不，半个月。”刑阳激动地回答。 “给你们一个月，半个月后，我会开始疏散你们，带你们回到人间，疏散时间大概是半个月,我会保证所有人都能离开血海。”陈景辉说道。 又一阵震天撼地的欢呼传来，门后的人们彼此拥抱，喜悦的浪潮淹没了一切。 陈景辉本想带着已经恢复正常的战士离去，但他坚持要回到血海，和剩下的人一起离开，陈景辉只能作罢。 “还有一件事。”陈景辉说：“天女的事，有些敏感，所以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会溯源言之气，让大家的‘记忆’一致，都是我杀了天女分身，带大家离开。” “没有问题。”刑阳爽快答应，和离开血海相比，这种要求连条件都算不上。 血海之门关闭，陈景辉准备和向碧霄离去，现在他到了极境，也不想和兰朝玩什么空城计之类的戏码了，该摊牌了。 陈景辉正想着之后怎么处理入侵的兰王等人，向碧霄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等天城的人出来后，我想加入墟宗。” 陈景辉惊讶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欢迎吗？”向碧霄问。 “不,没有,只是好奇。”陈景辉道。 向碧霄解释道：“我成功带他们离开，我作为天城城主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天城成员之后想做什么，我不想管。” 陈景辉道：“这样，那你为什么想到要加入墟宗呢？” 向碧霄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 “暂时没想到理由，我觉得加入很好，墟宗的理念也和我的本心没有冲突。” 陈景辉笑了，他向女孩伸出手：“那么，欢迎。” 两人握手，向碧霄的手很冰凉，陈景辉知道，墟宗又多了一位极境。 “接下来做什么？”向碧霄问。 陈景辉说道： “该让兰王滚了。” …… 剑朝领地内，兰朝军队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派遣在千风城内的探子用电报回报，说陈景辉回归千风城，正在调动部队，沿着千兰铁路前进，准备离开千风峡，向兰朝军队所在位置发起攻击！ 大帐内，兰王和三位极境坐在桌边详谈。 即使对于兰王这等身份尊贵的人，他身边的极境强者也很难称得上是他的下属，更像是半下属，半盟友的存在。 兰王看向班冬云，他非常尊重这位在鬼怪荒原战绩辉煌的极境将军，班冬云也懂，他立刻说道：“陈景辉此举，应是为了给星彤冰攻打东城造势，同时他也要确认我们是不是真的在军营里，有没有跑到东城去。” 兰王问：“如果他主动发起攻击呢？” 班冬云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墨军主力都在东城，聚集在千风城的都是偏师和民兵，战斗力不够强，我方有智文大师在，墟宗的机关造物很难发挥功效，他们引以为傲的机关飞鸟，战场通讯系统，都会瘫痪。” 一旁身穿黑色重甲的中年人墨智文应和道：“我已经研究过，墟宗的机关造物一旦遭到干扰，根本发挥不出什么战力，能把敌我双方的武器差距拉到最小。” “最极端的情况下。”班冬云说：“陈景辉把王岳松，诗韵，还有他身边那隐匿的极境天修，再算上智械王，一起聚拢过来，确实能在高端战力上和我方平分秋色，智械王与智文大师兑子，我与诗韵兑子，隐匿的极境天修和小瑶兑子，兰王您一个人再去压制刚突破的王岳松和身为众生的陈景辉，我们是同一水平。” “这个时候，比拼的是极境之间的战术配合，比拼的是军队的战力，这两点，我们都比陈景辉一方更强，智械王刚刚加入，王岳松新近突破，陈景辉身边的诸位极境很少聚集一起演练战术，我们的配合一定比他们更好。而陈景辉来应对我们的军队是墨军里的下等马，我们这里却是兰朝军队的上等马。” “无论怎么看，都是我方优势。” 四位极境中，唯一一位女性极境“小瑶”摇了摇扇子：“还要考虑墟宗隐藏的强者……墟宗有隐藏的强者，陛下您也应该有隐藏的后手。” 兰王点头，他说道：“三位爱卿，我跟你们交个底，我确实知道，你们都不看好云澜，认为他表现不行，可他是我所有子嗣中，最为有出息的一个，日后有机会成为极境。” “我对他也有失望，我本以为他能做出些什么，在我牵制住陈景辉大部分力量的时候，起码他能单挑打败星彤冰，可他失败了，但他的失败不是没有理由，他打不过星彤冰，并不是因为他弱，而是星彤冰太强了，一门双众生，谁提前想得到。” “但这并不怪他，是我没给他太多历练的机会，把他养在汇京，他刚一出世，就面对陈景辉和星彤冰这样的恐怖敌人，以现在他的表现来评判他，对他是不公平的，我相信他还有很多成长的余地。” “在这种时候，我需要三位爱卿和我并肩作战，云澜日后可以统领兰朝和剑朝，再以兰朝和剑朝为基业，向着元皇之位进发的，他有这个天资，纵然他不行，他的子孙后代也有机会完成元洲统一的霸业，这对我来说，是绝不能放弃的机会。” “未来，诸位的家族也会成为元皇依仗的贵族，诸位甚至有可能问鼎神灵境界，元皇之位啊，元皇在位时，封赏的神灵可并不少。” 三位极境听着兰王的许诺，并没有露出什么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们甚至不屑于表现出被兰王所打动的表情，只是默默点头。 兰王说道：“我确实有底牌，无需三位爱卿死战，只要三位爱卿能够各自纠缠，牵制住陈景辉的一位极境手下，陈景辉就有八成以上的概率，被我斩杀当场。” “先前没有发动进攻，只是准备还不充分，想着可以策反命族，想着让军队再多准备一点，想着能不能说动其他兰朝极境到场，也有些忌惮墟宗的底牌，但这是统一元洲的霸业，冒风险是必须的事。” 简短的讨论会结束了，班冬云起身，开始做起战场布置。 兰朝军队没有进攻，但也在这段时间里，修筑好了非常完善的野战工事，陈景辉要是利用千风峡的地利龟缩防守，那班冬云还真有些忌惮，鬼知道千风峡那地方陈景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可陈景辉居然敢出兵野战，那简直就是发了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军队。 第五十一章 霸道 墨军正在前进，剑朝边境地带，局势变得一触即发。 兰朝军队紧绷神经，随时等待着第一声枪响打破寂静。 兰朝四位极境已经到位，忽然，班冬云说道：“我附身的士兵看到了陈景辉，他带着一个人,朝我们这边过来。” 兰王眉头微皱：“我们去看看。” 兰朝军队阵地的最前沿，无数杆枪对准缓慢走来的陈景辉和向碧霄，陈景辉根本不像在军阵前方，被无数敌人瞄准的样子，倒更像是在走红毯，瞄准他的不是枪，而是记者的摄像头，格外轻松悠闲。 “兰王可在？”陈景辉来到阵地前方，询问道。 一位士兵突然从阵地里站起,他说道：“以你的身份，想要见兰王，应该先遣使者告知，再有兰王定下时间。” “你是班冬云吧？”陈景辉说：“那跟你说也一样。” “我来这里呢，是想给你们说一件事啊。” 班冬云道：“什么事，说吧。” “我看了一下那个你们的人数和装备啊。”陈景辉道：“我计算了一下你们火车的运量，你们十五天应该能大致撤出剑朝的国境内，再给你们三天思考的时间，两天准备的时间，五天那个拖拖拉拉的时间，二十五天可以吗？” 班冬云一愣。 他身为极境强者，竟是没听懂陈景辉想表达什么。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 陈景辉是在驱逐他们，要求他们撤军，回到兰朝！ 他眼里冒出怒火，陈景辉的说法也太狂妄了吧,好像他已经以为,他驱逐兰朝军队是天经地义,绝对能成功的事，直接开始给他们算时间，划期限了。 疯王的疯病又加深了！班冬云想。 后方，四位极境在讨论。 兰王道：“陈景辉已经远离了千风峡，身边还只有一个人，他的大部队在后面！” “这是最好的时机，干掉他！”兰王冷冷道：“这么嚣张霸道，真是找死。” 班冬云皱眉：“陛下，这里面可能有问题，陈景辉怎么敢一个人来到我军前线，必须防止有诈。” 兰王道：“也是，我也感觉不对，班冬云，小瑶，你们两人去试他一试。” “是。”班冬云和小瑶领命。 前方，班冬云附身的士兵冷冷挥手。 “开枪！” 他的命令伴随着战之气的能力，传达给前方所有兰朝军队士兵，一时间,猛烈的子弹，炮火,全部朝陈景辉所在的地方袭来。 陈景辉身上穿着的动力甲是融入了墨之气的灵器，他此时不慌不忙，发动了墨之气灵器的效果，变出了两把椅子，安然地坐在原地。 “你要坐吗？”他问向碧霄。 攻击过来的猛烈火力被舒展开的气势轻易偏转开。 向碧霄摇了摇头，她扶着陈景辉的椅子背，将天空之眼四散开，向那些攻击他们的火力点降下雷霆。 班冬云目光凝重，果然是众生，身处人间，气势就源源不断，好恐怖。 他施展杀意锁定，将陈景辉锁定，随后抬起枪，瞄准陈景辉。 陈景辉翻出诛仙剑，一道道小剑猛烈飞出，朝着周围的士兵炸去。 但集中在陈景辉身边的火力太猛了，很多小剑还没飞出去，就被机枪和炮弹炸碎了。 陈景辉也不急，他甚至懒得进攻，反正有向碧霄在攻击，他负责保护向碧霄就好。 战争开始了，天空中，墨军的无人机出现，察打一体无人机为后方的炮兵引导位置的同时，自己也在向下开火，点杀兰朝军队的重火力单位。 天空阴云密布，雷霆降临，有陈景辉在保护，向碧霄肆无忌惮地发起攻击，根本不在乎防御问题。 班冬云打了几枪，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众生这无限气势也太强了吧，这么多方面的攻击都没有一瞬间击穿他的气势，自己还是极境战修，杀意锁定之下用气势附加子弹的攻击，看起来连陈景辉气势的外皮都没蹭掉。 他甚至有点怀疑，众生真有这种气势吗，再怎么无限补充，陈景辉也只是个明境，气势也最多就是明境层次的水准，明境能抗这么多攻击的？ “他的附魔气势难道并非困城，而是一个和困城相近，但更偏向于防守的气势？”班冬云想。 兰王道：“智文大师。” 墨智文点头，他一挥手，大量的机关飞鸟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空，这些木鸟张开嘴巴，露出一道枪管，朝着无人机开火！ 同时，他也单人控制了一整个炮兵阵地，向陈景辉猛烈开火。 陈景辉激发动力甲的墨之气能力，手里变出一把突击步枪，举起枪，向天空点射，击落木鸟。 “机关飞鸟压不住。”墨智文道：“数量太多。” 班冬云解除了前方的附身，他的气势消耗太快了，为了分出气势保护军队里的士兵免遭雷击和无人机攻击的伤害，他很快就把气势用完，必须回来喘息，恢复气势。 “陈景辉的附魔气势不是困城，是一个像困城的，更强的气势。”班冬云边喘息，边说道。 此刻，兰朝军队的伤亡开始加大，但小瑶立刻顶了上去，她也是一位极境战修，重点用气势保护兰朝军队的重火力单位。 炮战开始了，但墨军的炮兵部队根本没有出现在兰朝军队的感知范围里，兰朝军队仅能依靠墨智文的个人实力，计算墨军炮兵的位置再回击，双方的火力效果不在一个水平。 兰王道：“智文大师，瘫痪敌人。” 墨智文点头，机关飞鸟的争斗他被压制了，这意味着敌方的墨修即将掌控天空，这种情况下，最优解就是压制整个区域内的机关术，让机关造物和墨修间的远程链接中断，这虽然是自断一臂，但敌人的损失肯定比他来的大。 战场前。 “来了。” 向碧霄对电磁干扰同样非常敏感，她低声道，提醒陈景辉，墨智文出手了！ 陈景辉同样看到了天地间的灵力流动，他锁定住了墨智文的位置，他早已等待这一刻多时，不击杀墨智文，己方的科技武器优势会被压缩地很低。 他溯源战之气。 “杀意锁定！” 陈景辉浩荡的杀意穿过战场，击穿空间的阻隔，降临在墨智文的位置上！ 墨智文脸色大变。 “陈景辉，陈景辉他，陈景辉他极境了！” 他狂喊道。 第五十二章 他是战修啊 陈景辉极境了？！ 兰王等人极度震惊，这陈景辉到明境才多久啊，这就突破到了极境？ 兰王先前不相信陈景辉成就众生，就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是正常修行者的速度，而且陈景辉没有把常遇春的极境灵气留下来自己使用，他自己要是众生修行法大成，不可能把这份灵气给王岳松，不合理，留给自己不好吗！ 但现在他的认知被打破了，陈景辉现在能到极境，就代表他之前确实成为了众生！ 众生到了极境……兰王一时间，只能联想到一个词。 弑神者。 众生到了极境，就代表他有着准弑神者的实力，他有击杀神灵的潜质！ “陈景辉现在单人冒进。”兰王说道：“我们这里四位极境，有机会围杀他，他刚成为极境，绝对没有完成极境任何一道修行法，离弑神者还远着！” 他在鼓励极境下属们的士气，不让他们因为陈景辉的境界而绝望。 顷刻间，兰王本人隐入士兵当中，消隐身影，也分出意识，附身小兵，保护炮兵阵地附近被杀意锁定锁住的墨智文。 不止是兰王，另外两位极境战修，班冬云和小瑶，也在附身小兵，墨智文身边堆叠了三位极境强者，他们分出气势，保护墨智文。 陈景辉正在冲锋前进，向碧霄飘在他身边，对敌人轰击雷霆，她目标明确，连稍微用点力就能秒杀的明境敌人都不打，只打气境及以下，打兰朝的重火力装备。 陈景辉把背上的电磁狙击步枪取下来，他看到墨智文身边聚集的三位“小兵”，轻声一笑。 转手，他杀意锁定，逮住了一位兰朝军队中的明境墨修，一枪过去。 刷！兰朝军队中，有明境级别的易修出手了，转移走那人的位置，可在陈景辉杀意锁定之下，被念力附着的电磁子弹急速拐弯，划出一道大圆弧，路上连续穿死了兰朝好几位修行者，轰穿了地面，将那人击碎在地下掩体中。 “可惜，是战俑。”陈景辉有些失望，他对向碧霄道：“我打明境的时候，你配合补一下刀。” “好。”向碧霄点头。 此时，三道杀意锁定同时涌来，全部锁在陈景辉一人身上，兰王等三位极境战修开火，使用气势附魔的子弹，远程攻击陈景辉。 杀意锁定，攻击必中，陈景辉也懒得闪躲，甚至懒得理他们三个。 他不再溯源战之气，改为溯源易之气。 一瞬间，周围的天地在他眼里变得十分简单，好像一个太极八卦图，也好像一面巨大的棋盘，天地大阵中，借助极境层次易修对天地大阵的感应，陈景辉轻易找到了刚刚那兰朝明境易修的位置。 陈景辉立刻溯源战之气，杀意锁定，直接锁住那人！ 他身在一处地底掩体内，周围没有其他士兵，此刻他脸色大变。 陈景辉对他射击，瞬间，极境战修小瑶附身于那位明境易修身上，用气势硬接陈景辉的轰击。 只接下一颗，她就无比震惊，甚至感到恐惧。 电磁狙击步枪的穿透力太强了，配合上陈景辉溯源战之气时，用气势附魔子弹，极境战修挡下都觉吃力，她的气势损耗太多！ 这一枪的杀伤力，已经超越了极境，接近神灵的随手一击！ 陈景辉又开了一枪，小瑶结束附身，换成兰王附身，他们的切换和配合非常娴熟，陈景辉的子弹再次被兰王接下。 陈景辉毫不在意，他心想，反正不管你们谁接下了，损耗的都是你们的气势，就算你们有三位极境战修，气势恢复速度很快可以交替阻拦，可都被他一个人牵制住，那向碧霄不嘎嘎乱杀？ 事实也是如此，趁着极境战修们都被陈景辉一人压制住的时候，向碧霄的雷霆正成为战场上的噩梦，她的落雷引爆了弹药库，炸毁了大炮，击杀兰朝军队的军官，更是将兰朝军队的士气打得跌落谷底！ 毕竟，他们的极境出手，都没办法撼动陈景辉的气势，陈景辉先前甚至直接拿着一个椅子坐在战场上让他们打，他们都打不动，这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绝望？ 三位极境战修此刻也感知到了兰朝军队的心理变化，他们暗道不妙！ 士兵士气低下后，他们没法附身那些失去战斗意志，只想逃跑的士兵，而就算还有人能打起战意，绝望之下，他们附身对方，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一旦军队发生溃退，他们要么也跟随军队逃跑，要么待在原地，像潮水退去露出的礁石那样，被陈景辉直接逮住！ 陈景辉先前掏出椅子坐下的行为，不是在发疯，而是在打一个心理战术，在击溃兰朝军队的士气！ 此时，墨军的先头部队也到了。 坦克在前方开进，墨军部队杀出！ 向碧霄和墨军的炮火已经炸掉了大部分的兰朝炮兵阵地，前线的兰朝部队被迫使用迫击炮，掷弹筒和重机枪向墨军士兵开火，他们甚至都不去打陈景辉了，觉得打了也没用，根本打不穿。 直到墨军士兵身上，也出现同样的气势，挡住了墨军的火力，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陈景辉，是他妈的战修啊！ 战修可以将气势分享出来，保护自己的战团士兵！ 现在，整个墨军都和陈景辉连为了一体，他们源源不绝涌进来的灵力被陈景辉转化成保护他们自己的气势！ 墨军士气大振，冲锋号角响起。 “进攻！” “进攻！” 通讯器材被墨修干扰了，那就用吼声，用号角声来沟通！ 冲锋，进攻，把所有敌人都赶出国土！ 兰朝军队崩溃了，他们发现自己不但打不动陈景辉，连墨军士兵都打不动，在陈景辉感知全场的情况下，他随时可以判断那位士兵即将被攻击打中，然后将气势分一部分过去保护，纵然三位兰朝极境无能狂怒般地朝他倾斜攻击，陈景辉也还有余力保护自己的战士。 墨军士兵则感觉自己开挂了一般，直接无敌，根本不用什么掩体，不用躲在什么坦克背后，直接站出掩体拿枪瞄准敌人，然后开火。 兰朝军队简直一触即溃！ 兰朝三位极境战修不敢分出气势保护大量普通的士兵，因为他们的气势是有限的，需要时间来恢复，一旦他们消耗气势太多，陈景辉很可能利用杀意锁定，击杀墨智文或者其他兰军的明境强者！ “陛下，不能这样打！”小瑶喊道：“我们的军队要崩溃了！” 兰王知道她的意思，要他拿出底牌，拿出可以镇杀陈景辉的底牌。 可兰王现在也没把握啊，他那张大概率能镇杀陈景辉的底牌，是他以为陈景辉是明境的情况下才说的，现在陈景辉是极境，兰王的把握已经很小了。 但此刻不得不出，不然兰朝军队真的被墨军冲垮，那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第五十三章 神灵异像 激战中的人们发现，周围的世界变了。 荒芜的山野上，突然长出了繁盛的绿草，开出了反季节的鲜花，那一朵朵花苞鲜艳欲滴。 倒在地上的尸体被一层绿色苔藓覆盖，紧接着，花朵与植株破开皮肤和血肉,尸体的脊椎立起，化成一颗小树。 人们震惊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连交火都停滞了不少，大量的植物和藤蔓的长出，也让战士们多了新的掩体，视线受到遮蔽，无法准确攻击敌人。 陈景辉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这些植物长出地太突兀,那泛滥的灵力流动已经超出了极境的范畴，波及了整个世界。 半空中，大量的灵力在聚集，似乎要打开一扇门。 “神灵异像？” 向碧霄喃喃说道，忽地，她跪倒在地，不停呕吐着，她的嘴巴里生长出了一朵鲜艳的彼岸花。 “诅……咒！”向碧霄传递着信息，她在陈景辉的战团当中，某种程度上和陈景辉有心灵感应：“神境……巫修……诅咒！” 陈景辉搀扶起她，可他却没什么办法，对方的攻击穿透了气势，无论他附加多少气势在向碧霄身上，都没法保护她。 砰！ 向碧霄口中火焰吐出，在燃烧从她身体里生长出的植株。 但她烧了一些植株，又有新的植株从她身上长出，她的眼睛被一层绿色致密网格状的藤蔓覆盖,她的耳朵和鼻孔里长出细小的藤蔓，她的双臂逐渐变成绿色，她正被变成一株植物！ 陈景辉抱起她，他找不到攻击者，灵力流动的来源是这片大地，陈景辉抱着她飞了起来，可那些灵力仍如跗骨之蛆般黏着向碧霄。 “逃不掉。”向碧霄传递过来一道信息。 这是神灵的诅咒，逃不掉。 陈景辉眼睁睁地望着向碧霄，他能感觉得到，她体内的那些植株正在夺去她的生命，她是天修，最脆弱的天修。 怎么办？陈景辉有些心乱，想不到办法，他没有想到兰王居然能拿出神灵境界的能力，或许他早该意识到，像兰朝这样传承悠久，没有中断的势力，一定是有神灵在背后的！ 只是和常遇春，和元洲天朝的交手,都没有神灵出手，给了陈景辉一种错觉，那就是神灵不干涉凡世,高高在上，可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弑神者们又是如何极境弑神的？ 他漏算了这一点。 陈景辉眼睁睁看着向碧霄费力地抬起手，去摸陈景辉的脸，她手掌的触感已经完全变成了植物，心灵感应里也逐渐沉寂，没再给他传递任何信息。 不。 陈景辉想，还有一个办法，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既然极境战修可以弑杀神灵，成为弑神者……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已经杀过神了，神也没什么了不起，巫修的神比天修的神又能强多少！” 首先，要找到那位暗中下咒的神灵。 并不难。 陈景辉想，他溯源易之气，这一刻起，他不但是极境的源修，还是极境的易修！ 他快速对向碧霄说道：“再撑一会儿。” “攻守易势！” 到了明境以上，易修能进行的阴阳转换，已经不再局限于光照，性别，甚至能包括“势”，被攻击者可以立刻转移到攻击者的位置，瞬移到可以攻击巫修神灵的位置！ 兰朝军阵当中，一颗奇异的大树上，长着一张怪异的人脸。 它无喜无悲地看着前方空地，下一刻，陈景辉抱着向碧霄，从远处传送至此。 刷！ 三位极境战修早已用杀意锁定锁定陈景辉，眼见陈景辉转移位置，他们的意志也如幽灵一般，附体这大树附近的士兵，和陈景辉对峙着。 兰王望着眼前的场景，内心一喜，暗暗想道：“树祖不愧是神灵强者，判断出很难诅咒极境的众生后，立刻诅咒敌人脆弱的天修，把陈景辉逼到这里和祂决战！” “陈景辉，这次必死无疑。” 陈景辉懒得和他们废话，甚至不想和他们打，他溯源了墨之气，从极境易修变为极境墨修，在制造某种强大的武器。 为了最大程度调集力量，陈景辉用上了咒语： “核弹制造！” 对墨修来说，科学知识能直接转换成力量，陈景辉早已熟知核弹制作流程，他现在要手搓核弹，直接把这个巫族神灵核爆了。 兰王几人没什么反应，继续对陈景辉攻击，陈景辉的气势源源不断，根本不会被打破！ 奇异小树上的人脸“树祖”微微变色，祂似乎知道陈景辉在干嘛！ 人脸张开嘴，发出层层叠叠，如风吹拂树枝般的声音：“小友，停一下。” 陈景辉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撤除向碧霄身上的诅咒，核弹逐渐成形，陈景辉脸上带上狞笑： “停你妈！” 近距离投掷式核弹完成瞬间，陈景辉溯源战之气，杀意锁定直接交给面前的树祖，增加攻击的威力，同时让祂闪无可闪，逃无可逃！ 狂暴的念力包裹核弹，直接砸出！ 由墨之气临时制造的核弹极端不稳定，马上就会爆炸开，陈景辉要直接近距离核爆。 光。 热。 冲击波。 毁灭性的波动覆盖了整个战场，陈景辉保护自己和向碧霄的气势在急剧消耗，又急剧补充，他如今的气势，足以硬抗神境层面的攻击，神境天修不过也是靠制造小太阳一般的“核爆”制造杀伤，陈景辉赌自己扛得住核爆。 那眼前的敌人扛得住吗？ 原本因为大量藤蔓和树枝出现，改变了战局，大量的兰朝军队原本颓废的士气突然高昂，他们的神灵出手了，来惩戒他们的敌人！那位一直呼唤雷霆的恐怖天修被诅咒了！ 可现在，陈景辉一方的神灵似乎也出手了，好像有一轮太阳来到了地面，在他们阵线的深处爆开，升起恐怖的蘑菇云。 由于树祖的位置处在兰朝军队阵线深处，墨军的战士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但他们也停止了步伐，震惊地望着那一切。 战线里，智械王的战俑在前线行动，祂看着这一切，喃喃道：“那绝不是凡人的力量。” “这是神迹吗？神境天修的神迹？” “墟宗，果然也有神灵庇护……” …… “核弹制造。” 陈景辉的杀意锁定确定，他刚刚这一击没有能击杀树祖，看来巫修的命果然比天修硬，不那么好杀，那就再炸一次吧，让祂看看墨修的凡人极限是什么！ 刚刚的核爆，把周围的兰朝士兵全部清除了，包括兰王三人附身的兰朝士兵，他们现在连灰都不剩，兰王等人想过来支援，需要很长的时间。 “小友，真的停一下，我已经停止诅咒了！” 树祖急忙说道。 它并没有在核爆中完好无损，整个晶莹剔透的树干失去了大半的色彩，变得如枯老的古树。 陈景辉确实感受到，向碧霄身上的诅咒在褪去，他没有再凝聚核弹，灵机一动，陈景辉溯源了言之气。 “她是极境天修。”陈景辉道：“你杀了她，敢承担代价吗？” 溯源言之气时，陈景辉说话中带了暗示，暗示向碧霄是天教的核心人员，她如果死了，眼前的神灵要承担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树祖急忙说：“看你制造出核弹，我就知道，你们是天教的核心弟子！” “我们会撤军，你也不追杀，我们两家就此作罢，如何？” 陈景辉沉默，该怎么办呢，他是很想趁机攻杀过去，将兰朝军队彻底击败。 可陈景辉猜测，这其实是极境源之气对他的影响，让他无形间更倾向于霸道的行动。 他溯源言之气时，能勉强感受面前神灵的态度，祂似乎对核弹只有忌惮，没有畏惧，核弹可能无法击杀祂，但祂担心这会杀死祂的子孙后代，还有担心陈景辉和向碧霄的身份，所以才愿意做妥协。 “好。”陈景辉说：“还有两个要求，兰朝将占领的所有剑朝土地交还，你不许对外透露我们交手的细节。” “可以。”树祖说道：“我对外会说，你动用了神境天修的力量，我会遵守和天教的条约，不介入凡世，你也必须遵守。” 祂说我必须遵守，意思是，我刚刚使用核弹违背了条约…… 陈景辉溯源言之气，对语言非常敏感，很快分析出了树祖话语背后的意味。 “可以。”陈景辉冷峻说道。 眼前的奇异大树逐渐化成虚无，构筑起祂的灵力流动在消逝，那半空中呼之欲出的某种东西似乎也离去了，灵力重新流回了大地，消失不见。 向碧霄的呼吸逐渐平稳，她身上植物化的部分在退去。 陈景辉再次溯源战之气，借助极境战修的战团能力，向整支墨军下达命令。 “撤军，不要追击。” “为什么？” 军官和士兵们都非常不理解，他们的疑惑透过心灵感应传过来： “敌人已经崩溃了，再进攻下去，我们就能消灭入侵者，甚至可以击杀兰王！” “我们马上要打赢了！” 将士们非常不甘心，眼前的胜利要溜走了！ “执行命令。”陈景辉说，他没有多解释。 “是！”将士们虽然非常不甘，但还是没有违背命令，他们没有发起追击。 第五十四章 剑朝统一 陈景辉抱着向碧霄，走在兰朝军队曾经的阵地上，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在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明境强者也会暴毙，但再远一些的地方，气境及以上的修行者就能保住命，核弹虽然是大规模杀伤武器，但一旦脱离核爆中心太远，气势就能有很好的防御效果，保住半条命。 “醒了吗？”陈景辉看向向碧霄，她已经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伤势恢复了：“能走路吗？” 向碧霄轻轻摇了摇头，陈景辉就继续抱着她，快速脱离核爆区域。 虽然他有气势防护，但陈景辉还是很忌惮核辐射的，他暂时不清楚气势能不能防住核辐射，不过现在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是感觉有点疲惫和困倦，这是灵力消耗过多的症状。 抱着她走了一段，陈景辉继续溯源战之气，利用战团的沟通能力和士兵们交流。 墨军很多战士也出现了和他近似的情况，在知道不要追击，撤军，战斗结束后，很多士兵直接晕倒了过去，没什么大碍，看起来是消耗过度。 陈景辉知道，这其实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溯源极境战之气时，从墨军士兵们身上吸收了太多的灵力，如果不是他们之前憋着一口气想要消灭兰朝军队，早就撑不住要晕倒了。 “联络后勤部门，让他们准备一些好吃的，犒劳犒劳战士们。”陈景辉吩咐道。 走到半途，向碧霄突然蹭了蹭，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其实。”她说：“天修也并非太上无情，天修也有感情，有想追求的东西，比如我的本心，是想去血海的上方，来到血海之外后，想去天空的上方，如果那里是星辰大海，那就再去星辰大海的上方。” 陈景辉一时有些不明白，向碧霄为何突然说这个，但他很快猜测到了答案：向碧霄在向自己表示感谢，她说她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被天之气的意志压制，无法很好的表达感激之情。 “不用谢我。”陈景辉说：“我们是战友。即使你不是一个极境强者，你是一个墨军士兵，甚至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我也会为你挺身而出。” 向碧霄沉默，好像是睡着了。 等到陈景辉回到墨军，将向碧霄交给星月照顾后，她才苏醒过来。 陈景辉很快得到了一个消息，就在刚才，星彤冰“听到”众生的求救声，云澜似乎要血祭东城，成就极境，她于是对东城发起了进攻，那边的战争也开始了，希望千风峡附近的战略部队能够给予支援。 陈景辉没时间休息，一边下令所有战略部队配合星彤冰行动，一边让星月准备飞船，他打算赶往东城，协助星彤冰参战。 新的消息又传来，陈景辉不用过去了，星彤冰已经取得了胜利，正在镇压东城内云澜的残党，云澜本人乘坐船只仓皇逃窜，云澜麾下那些残余的剑朝老牌明境向墨军举手投降。 消息传来，一小时后，外海群岛发报，宣布外海群岛承认陈景辉的临时政府是剑朝唯一合法的政权，愿意团结在陈景辉的旗下！ 三小时后，草原大盟发报，承认陈景辉为剑朝的“天可汗”！ 剑朝，这个满目疮痍的王朝终于迎来了统一！ 消息传出，千风城内一片欢腾之声，人们走上街头，大声唱歌，手舞足蹈，大口喝酒，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陈景辉甚至得派出一些民兵，去城内维持秩序，防止喜事中出现悲剧，部分民兵直接和狂欢的人民一起庆祝了起来，人们勾肩搭背，又笑又哭，酒店里本就不多的酒全都卖空了，人们涌到墟宗的餐厅开始购买各种饮品，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也都买空了，星月又急忙制作着一批。 只是在这胜利的狂欢中，陈景辉却感到些不安，兰朝一位神灵就把他逼到这种程度，现在他也是全靠虚张声势才糊弄过去，没有这个世界最顶层的战力，剑朝的新生政权其实岌岌可危。 人们可以肆意庆祝，他却必须为此忧心。 就在这时，邱玲却找了上来。 她对陈景辉说道：“陈将军，现在千风城的民众都很想见到您，您应该走上街，和他们一起庆祝。” 陈景辉点头应下。 他走上街道，看着人们的狂欢，不知是谁首先认出了他，人们热情地围了上来，尊敬又亲切地看着陈景辉，呼喊着他的名字，呼朋唤友喊人来看。 陈景辉忽然听到，周围的民众振臂大喊： “陈将军万岁！” “陈将军万岁！” 这些声音连成一片，非常热烈，陈景辉从刚刚的不安和恐惧中脱离了出来。 神灵……神灵很强大，确实很强大，甚至逼得祖先离开地球，在黑暗虚空中流浪，但那又如何呢，祂们若是敌人，那总要和祂们开战，恐惧是最无用的情绪。 陈景辉笑着，向热烈簇拥他的人们挥手。 “陈将军称王！” 有人在人群里带节奏，呼喊让陈景辉成为剑朝之王的口号，陈景辉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看向一旁缩着的邱玲。 邱玲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不是她安排的。 “大家安静一下。”陈景辉喊道，他的声音打断了越来越多呼喊他称王的声音。 陈景辉觉得，自己有必要借着这个时机，向他的人民宣布新剑朝将是什么样的。 “新生的剑朝不是我的剑朝。”陈景辉的声音扩散到每个人耳朵里，他溯源了源之气。 “而是我们的，每个剑朝老百姓的剑朝。” 他的声音传播开，这一刻，陈景辉感觉自己像一个孤独的传道者，除了星彤冰，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他，但陈景辉并不沮丧气馁，他相信人们总会明白他，如果他们不明白，那就多解释几次。 人们惊呆地望着陈景辉，很多民众很难理解，王朝不是王室的私产吗？可陈景辉举着例子，说着道理，他的话语幽默风趣，举例简单易懂，渐渐的，老百姓开始明白陈景辉的意思了，有人感动，当场低声哭泣，有人动容，暗暗发誓要为陈景辉话语中的理想奋战。 邱玲在一边目瞪口呆地听着，她不知道陈景辉的口才怎么变得这么好了，连她这个一直希望陈景辉称王的坚定派，都开始动摇了起来。 而在街角处，白冷阳记录着陈景辉说的每一句话，这场即兴演讲注定载入史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或许它将是封建王朝时代结束的序幕。 第五十五章 千风大会 一天后。 周天岛，这个曾经元皇的领地，如今各个势力的外交中心——他们的职责有些类似地球时代的“联合国”，但周天岛名义上属于元皇，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现在，周天岛向陈景辉发出邀请，希望陈景辉可以派出使节团入驻周天岛,与各方外交势力交涉。 这意味着，元洲各大势力都认同了陈景辉统一剑朝，看起来，在和兰王交战中，出现在陈景辉一方的“神灵力量”让各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 通俗来讲，周天岛的邀请,相当于地球时代联合国给出了席位,到了现在，元洲的各个势力领袖必须承认陈景辉统一剑朝的事实，无论他们是多么不喜欢陈景辉这位“疯王”。 不过，陈景辉暂时还没有时间管这种外交“小事”，他交给李言负责，让他物色使节团名单，陈景辉自己有更重要的事。 整合剑朝腹地，机关人偶自治省，佣兵同盟和外海群岛，组织临时政府改组，还有战俘问题，常遇春原本控制区域内的经济问题，饥荒问题，瘟疫问题，盗匪问题，邪修问题……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 他还要接见一大堆人，比如来自剑朝腹地的起义军领袖们，他们在常遇春的镇压下苟延残喘，又遭到了常遇春旧官僚们的围杀,最后他们成了星彤冰和云澜交战时的重要辅助力量。再比如，那位外海群岛长袖善舞的极境言修郑师师，她决定拜访千风城，亲自商谈外海群岛回到剑朝怀抱的事。 还要为血海众人准备安置地点，带他们离开血海…… 星彤冰回来了，陈景辉把她叫了回来，让她帮自己抗点工作量，实在受不了了。 “草原大盟那边是怎么回事？” 星彤冰看着报告，询问陈景辉。 陈景辉道：“不知道，他们好像不想和我们合并，现在也懒得管他们，先把其他地区整合了再说。” 星彤冰说道：“呃……还是得问一问，发个电文过去，问问他们是什么态度。” “他们的地理位置，北接夏朝，西连元洲天朝，也许他们出于地缘原因有些顾忌。” 陈景辉点头道：“下午我要去见起义军的领袖们，你要一起去吗。” 星彤冰道：“一起去吧，他们还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顾虑，比如担心你之前说话不算话，把他们聚集过来砍了头之类的,这也很正常，毕竟之前他们还是‘叛军’。” 陈景辉溯源了一下言之气，揉了揉额头：“那应该待之以诚，热情地对待他们。” 中午午餐时，这是少见的闲暇时光，两人不再谈论政务，温馨地坐在一起，这个时候，陈景辉会强烈的想念家乡，想念那漂浮在虚空中的太空居住站。 陈景辉忽然想，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是该和星彤冰完成一个婚礼。 …… 时间过去，十天过后，千风大会在千风城召开了。 千风大会是在普选出的民意代表大会之前，代行最高权力的职权。 千风大会的临时委员会也被选了出来，这个委员会又被人们戏称为“极境委员会”，成员包括陈景辉，星彤冰，向碧霄，诗韵，王岳松，智械王，郑师师和严烛。 除开星彤冰和严烛以外，全都是极境强者，而星彤冰也算有极境战斗力，所以实际上只有严烛一个不是极境战力，很尴尬。 临时委员会的委员们和千风大会的与会者们，首先来到了千风城新建的广场，向英勇牺牲的仁人志士们的纪念碑致意，随后，他们聚集在一座会场，讨论新政府的第一批法案。 陈景辉第一个发言，他说道：“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一起讨论我们新国家的各项政策和制度的总纲，我想先听听大家觉得第一个要讨论的重要问题，是什么。” 他其实已经有想提出的问题，但陈景辉觉得自己影响力太大了，要是自己先提出来，其他人即使有一些反对意见，也会按下不说，所以他想先听完其他委员的话再说。 诗韵首先开口了： “目前剑朝已经统一，最紧要，也是人们最关注的问题，就是对神灾的调查。” “神灾造成了大量剑朝民众伤亡，成千上万的剑朝百姓颠沛流离，也让云陛下陨落……神灾具体是什么情况，神灾的幕后黑手是谁，这些问题在混乱征伐的剑朝都被忽略了，作为剑朝的正统继承者，我们必须要发起全面而彻底的调查。” 陈景辉点头，诗韵最关切神灾，陈景辉并不意外，剑朝很多人都对神灾耿耿于怀，诗韵的态度也代表了他们的看法。 “但调查神灾的危险不容忽略。”说话者是郑师师，她虽然是尘埃落定后才选择加入，但她的影响力并不低于其他极境太多，她绝美的容颜很专注，很认真：“诗韵将军，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可以应对神灾的幕后黑手，也不可能向神灾复仇，如果我们持续追查神灾的结果，不太好，没有足够的实力。” 诗韵眉头微皱，他看了一眼陈景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赞同了郑师师的意见，诗韵其实更想听到陈景辉对此的看法，因为他听说，在陈景辉和兰王交手时，有神境天修出手了，为什么是天修？ 这让他对陈景辉的态度有些动摇，诗韵真的开始怀疑陈景辉是不是天教的人，但他觉得不该吧，天教为什么会培养一位众生？ 郑师师接着说道：“我们需要尽快决定我们的外交政策，我们与兰朝的，没有宣战的战争结束了，元洲天朝被我们打死了一个极境，夏朝和安朝对我们的态度也不太好，唯一还算好一些的金朝……局势也不太妙，我们如果要维持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必须进行一些外交努力，改善周围邻居对我们的态度。” 郑师师的关注点在外交上。 “我有个提议。”严烛说话了，他虽然是明境，在众位极境和极境战力的委员面前有些抬不起头，但还是勇敢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最紧要的，还是法统问题。” “陈将军，您可以迎娶云神思。”严烛无视了星彤冰仿佛要当场杀人一般的目光：“现在怀念云陛下的人还很多，这也是云澜能鼓动那么多人的原因，如果您愿意迎娶云神思，继承云陛下的法统，想必他们都会从云澜那边站回来，认识到您才是正统。” 台下，同样作为与会者的云神思缩了缩脖子，把头低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月老 陈景辉咳嗽了几声，他不得不说话了。 “对了，说一个我的私事，和会议无关，我决定和星彤冰举办婚礼，就在三个月后。”陈景辉说。 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和谁结婚是他自己的私事,不是能拿上国事会议上讨论的事务，他觉得严烛身为明境强者，怎么都能听懂。 “恭喜陈将军，星将军。”严烛说道：“这怎么和会议无关，怎么是您的私事呢，您作为现在我们的领袖，即使没有称王，您的婚姻大事也是国之大事！” “既然您与星将军定下婚约时间，不妨多娶一个，好事成双。” 陈景辉刚想说话，一个他意料不到的人开口了，对严烛表示了支持。 向碧霄说道：“的确，修行者和修行者之间，是难以诞生子嗣的，考虑长远一点，剑朝需要一个继承人，陈景辉也应该多娶几人，虽然云神思修为境界不配，还是阶下囚，地位也不配，但她有云家的血脉，也有突破极境的天赋，勉强能凑个数吧。” 陈景辉转头望向她，直接溯源战之气，和向碧霄形成战团，用心灵感应传递话语： “好姐姐，你出来当什么月老啊？” “他严烛是剑朝老牌明境这一派系的代表,云澜已经彻底烂掉了，所以他们希望我能娶云神思，严烛说这个要求我能理解，那你为啥要跟他说话？” “他是给了你什么贿赂吗，冰淇淋还是巧克力饼干，我出两倍行不行？” 向碧霄没有回应，装聋，诗韵又说话了。 “确实可以。”诗韵说道：“云澜德不配位，他继承不了云陛下的正统，但陈景辉可以。” 得到两位极境的赞同后，严烛显然有些振奋，他看向其他的极境，试图博取他们的支持。 郑师师没敢说话，她是极境言修，嗅到了不对的味道，智械王对这种事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有发言,王岳松刚张了张嘴,星彤冰冷酷的眼神就望了过来，王岳松的嘴闭上了。 坐在旁听席上的白冷阳如获至宝,记录着每个人的表情与言辞。 星彤冰面无表情说道：“我的第一个提案是要拿出新的婚烟法，旧式的婚烟法充满了对人格的践踏，充满了不平等和奴役，那是常遇春和云澜才会支持的法令，什么小妾，平妻，本质都是讲尊卑，给人划等级的恶劣习俗，和我们倡导的兼爱交相利的平等思想完全违背。” “我们的新婚烟法，要确保婚姻自由，确保一夫一妻制，确保婚姻中的男女平等。” 郑师师连忙说道：“这我不同意。” 她本来作为刚加入陈景辉阵营的极境，不想卷入这种危险的政治斗争中，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星彤冰吃醋这么简单，这里面其实涉及了墟宗和剑朝老派系的政治角斗，星彤冰是墟宗的代表，诗韵和严烛是剑朝老牌势力的代表，尤其是和此事没关系的向碧霄都加入了，更坚定了郑师师的想法，向碧霄和诗韵联手了，想要一起遏制墟宗对剑朝的影响力。 这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滑稽可笑，是不沾血的斗争，暗地里的刀光剑影。 但现在她的利益被伤害了，郑师师只能出来说：“无论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妻多夫，有什么尊卑，划等级的吗，难道一个人只能爱另一个人，他不能博爱吗？星将军你也说墨家的兼爱，兼爱就是要爱很多人，这有什么冲突呢？” “如果强行一夫一妻制，那现在那些娶了小老婆，纳了妾的人，他们的妻妾该怎么处理，赶出家门让她们饿死吗？这就行不通。” 陈景辉说道：“我赞同星彤冰，应该倡导一夫一妻制和婚姻自由，但我们也尊重外海群岛的地方风俗。” 他瞪了郑师师这位大美女一眼，她立马不说话了，被安抚住了。 陈景辉继续说道：“说起婚姻自由，我觉得这件事很怪好吧，我是一位极境强者，我是你们中最强的，你们谁都打不过我，你们也说，我是新剑朝的领袖，好，那我这个领袖，这个最强者，居然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婚姻对象，这不很荒谬吗？我为什么要去娶一个我都不认识的女孩，你们为什么要强迫云神思嫁给我，她都没和我聊过天，她也是明境强者，她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吗，她不能有别的喜欢的人吗？” “就拿你诗韵来说。”陈景辉说道：“我现在为了拉拢白冷阳背后的势力，决定安排你和白冷阳政治联烟，你会赞同吗？” 旁听席上的白冷阳目瞪口呆，她心说怎么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本来在旁边看极境们言语交锋，她吃瓜吃的非常开心，灵力不停在涨，结果陈景辉打到她头上了。 诗韵同样面无表情：“如果您想要拉拢白冷阳背后的势力，那应该您亲自迎娶白冷阳才对，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 陈景辉心说你就装吧，白冷阳都告诉我了，你暗地里去关心人家，不愧是极境，脸皮真厚。 星彤冰说：“既然婚姻法上有这么大的分歧，那我们不妨讨论一点其他分歧少的内容。” 严烛面色缓和，在他看来，这是星彤冰做出了一些让步。 星彤冰说道：“云澜试图血祭东城，天理难容，我们必须对云澜曾经的麾下做一个更全面，更彻底的清查，这里面一定有云澜身边的亲密之人知晓内幕，不管是谁，我们都要把她抓出来，将她审判，以告慰愤怒的东城人民，抓不出来就继续查，直到查到为止，我可以亲自带队。” 诗韵赶紧说道：“我赞同婚姻法的要求，确实应该一夫一妻，婚姻自由，至于清查……就不必要了吧，在血祭当头的时候，他们如果是站在云澜那边，就会坚决抵抗，不至于向我方投降。” 好家伙，开不了窗就说要掀房顶……陈景辉暗暗点赞了一下星彤冰。 “严真人，您怎么看？” 星彤冰看向冒汗的严烛，话语里没带任何个人情绪。 严烛只好笑道：“那……那就这样吧，婚烟法确实也该改。” 向碧霄又杀了出来：“我赞同清查，云澜要血祭东城，云神思知不道呢，如果知道，她应该有告诉我们的义务，不应该隐瞒。” “婚烟法无所谓，但陈景辉确实需要考虑终身大事，多娶几位妻子，早日有继承人，这样才是国家长久之道。” 陈景辉撑着椅子背看向向碧霄：“那向姑娘你也没有伴侣和继承人，你先做个表率啊。” 向碧霄冷淡道：“如果你指的是你想要娶我，我并不会反对，我对你没有恶感，你救过我，助我修行，以身相许并没有什么。” 陈景辉越听越觉得离谱，他说道：“停停停，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的婚姻之事由我来决定，这是我个人的自由，明白吗？我不想再在这个庄重肃穆的地方讨论我的个人问题了。” 一旁的郑师师看着这一切，暗暗感叹，剑朝的政局真是太复杂了！。 她现在都有些吃不准各方的态度，主要是判断不清向碧霄和诗韵的关系，他们看着像联手了，又没有完全联手，不过她觉得星彤冰得是一个狠人。 第五十七章 百废待兴 一场小风波结束了。 智械王说道：“现如今，真正要紧的是发展工业，修筑道路和铁路，将整个国家连为一体，方便开发各个地区的资源，派遣墨修勘探地质，寻找矿区,再建造更多的工厂，让剑朝凋敝的经济得到发展。” 卧槽！陈景辉震惊地看向智械王，他本来以为今天会议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议题，没想到智械王居然真的提了个正经的议题。 他连忙说道：“智械王说的很有道理啊，我们原本控制的千风峡，南荒和南江一带，现在民众们已经脱离了饥荒的困扰,经济也还算不错，但常遇春原本控制区内的老百姓，他们连蔽体的衣服，裤子都找不齐，食物也缺乏，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连用来购买东西的货币都没有，集市都不存在了，发展经济必须是我们下一阶段的重点。” 这番话说出来，千风大会中参与会议的，几位来自常遇春控制区的起义军领袖纷纷点头，他们很讶异陈景辉居然如此了解他们那里的情况，对陈景辉的好感直线上升。 向碧霄说道：“农业也是重点，无论工厂有多少，不可能吸纳所有的人。天灾和长期战乱让我们的农业遭到了重大打击，全国处在饥荒边缘。” “我飞过剑朝上空时，看到很多土地都荒芜了，一边是没有吃的,一边是土地荒芜,战争让许多农夫都变成了战士，可以重新开发那些土地。” “我作为一名极境天修，会保证剑朝明年风调雨顺。” 这话一出，不仅是陈景辉用激励的眼神看着向碧霄，就连全场的与会者们也爆发了激烈的掌声。 即使有食品制造机可以制造大量的粮食，但目前食品制造机的产量还远远不足以供应全国，且工厂数量太少，在可预期的未来，也没办法把所有人都塞进工厂里变成工业人口，剑朝肯定会保有大量，且占绝大多数的农业人口。 陈景辉内心想的第一个提案，也是与农业有关的。 向碧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鼓掌，连陈景辉都投来赞赏鼓励的目光，她居然感到有些害羞。 这是她许久没有体验过的凡人感情了。 除了陈景辉外，所有委员都给了一个提案，只剩下王岳松了，陈景辉把目光投向他。 王岳松说道：“诸位，诸位,目前形势其实并不容乐观,大家不会忘了吧，元洲争霸战其实并没有结束，只是中止，在元洲出现一位霸主之前，各方势力都不会罢休，他们之前只是在舔舐伤口罢了。” “看看我们的邻居们都在做什么，兰朝之前在打我们，想要吞并我们。夏朝在征伐金朝，安朝谋划夺回失去的土地，元洲天朝在和我们交手受挫后，威信损失严重，已经无力再维持对其他王朝的威慑力。” “我们要发展军备，发展军事力量，培养更多的气境，明境，极境修行者，以应对未来可能的威胁。” “虽然我方有神灵庇佑，但那一个王朝没有？一旦元洲争霸开始，我们是最弱的一方，很可能会被其他势力首先联合打击！” 郑师师皱眉道：“真的吗？我们难道不能用外交的方式，让所有人和我们保持较好的外交关系，我们的国教毕竟是墨家的宗派，崇尚非攻的思想，显得没那么有侵略性，就算真的打起来，第一个也不会打到我们吧？” 王岳松道：“剑朝不是一座小岛，也不是一个城邦，而是一个大国。大国天然的属性，就决定我们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军事武力，才能保卫国家，外交只能是武力基础上的锦上添花，没有实力做保证，任何外交努力都是空中楼阁。” 这番话并无道理，然而响应者寥寥，剑朝经历了太长的战争，人们太渴望和平和建设的到来了，纵然王岳松可能指出了事实，也没多少人愿意承认，何况就算这是对的，那继续发展军事力量，毫无疑问会拖慢经济发展和农业建设的脚步。 星彤冰说道：“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民兵制度，像陈景辉在千风峡应对兰朝进攻时做的那样，每个村，每个镇子，每座城市，每个工厂，都挑选一些人建立民兵部队，在工作之外，学习和训练军事技巧，军事技术，将其中涌现的优秀人才吸纳进入墨军。” “如果全面战争爆发，我们再实行总动员，那时民兵部队就是我们的预备队。” “在平时，民兵部队也可以作为对抗邪修，清剿盗匪的力量。” 这种民兵制度在元洲大陆并不算很新颖，看起来差不多，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委员会众人发表完看法后，陈景辉又让与会者们发表见解，许多与会者都提出了一些有用或者没用的意见，陈景辉的耳朵自动过滤了诸如“前往剑阁封禅”，“招募宫女和太监”，“重启九品中正制”之类还活在上个时代的意见，听进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正一派的王归藏王祭司就提出，战争和饥荒带来的瘟疫问题必须要处理，要放在一个优先级很高的地位。 再比如，邱玲提到的，扩张报纸和广播的宣传范围，让陈景辉的意志可以被每个偏远地区的人都接收到。 也有代表提出，要重建全国范围的驿站体系…… 又有代表提出，希望有更多的星月机关人偶前往基层地区来帮助他们。 还有人说，可以重启云烙风时代开创的“科举”制度，招募新的官员——这个时候陈景辉才知道，原来元洲的科举制度出现的这么晚，之前都是什么举孝廉，官位世袭，九品中正制之类的妖魔鬼怪。 这可能是因为修行者的存在，导致了世家豪族势力过于强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会谈一直持续到了夜晚，中间大家只简单的吃了两顿饭，新生的剑朝百废待兴，有太多的事要做了，但陈景辉他们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所有人都清楚，尽管所有提议都很紧急，但资源和力量有限，只能优先做其中一小部分。 第一天千风大会闭会了，人们在考虑自己的提案，也在考虑其他人的提案，陈景辉也在思考，到底应该先支持那些提议，这不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意愿，也取决于目前剑朝能调用的各类资源。 第五十八章 农业为先 第二天，千风大会继续进行。 昨天各位与会者和委员们提出的议案已经登上了报纸，让全部民众参与讨论，陈景辉也让星月收集民众的看法，把他们的意见集中到自己这里。 毫不意外，陈景辉已经从星月那里听说，有人开始找人准备给向碧霄做雕像立生祠了，农民们听说一位极境天修要庇护他们风调雨顺，还用的不是庇护这个词，用的是保证，都非常激动高兴。 “农业啊……”陈景辉想，人民的意见和他的看法一致，农业确实是重中之重，甚至对于剑朝这个巨大的农业国来说，是一切的根本，只要农业搞好，农民的问题处理好，就可以有充足的资源去解决其他问题。 人们臭骂的那些意见，也和陈景辉惊人的一致，把什么官位世袭，九品中正，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又对什么让陈景辉开后宫，封禅，迎娶云神思，觉得很赞同，有相当多的人甚至觉得陈景辉应该一起娶了星彤冰，云神思和向碧霄，对于郑师师，则是产生了激烈的分歧，主要的反对意见是他们觉得郑师师太风流了，不够洁身自爱，名声上不适合，只能做情人，不能明媒正娶。 至于广开后宫，招募新的宫女，妃子等等，赞同的人就更多了，甚至还有许多妙龄女子跑去找星月的机关人偶，打听陈景辉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陈景辉听完这些反馈，头开始疼了，认为新文化运动还需要继续添柴加火才行。 千风大会上，昨天没有来得及表明看法的与会者们继续发表意见。 有人提出了迁都，认为千风峡毕竟有诅咒，不适合作为一国之都，至于迁都的地点，则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应该复还旧都，回梅京去，有人认为梅京那里遭到神灾，同样不适合，有人说东城不错，有人觉得南江城好。 陈景辉也觉得确实需要迁都，千风城不适合作为首都。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定下的新首都，是南江平原的首府南江城，这里是墨军最先打下的大城市，经历的建设也最久，经济状况和民众的支持都不错，同时南江平原连接着东南省（原东南世家）和剑朝腹地其他地方，处于一个偏南的中枢。 但这里肯定也不如梅京在地理位置上适合，与机关人偶自治省和佣兵同盟的距离都很远，这意味着陈景辉对那边的控制会比较弱。 但梅京实在不是人能待的地方，那里到处飘着灵境边缘般的白雾，雾气里游荡着各种超出想象的妖魔，在知道如何处理神灾余波之前，没办法把梅京定为首都。 其他议案也在讨论，陈景辉也提出了他自己的，关于农业的提案： “土地改革，所有土地的土地所有权归全体人民所有，不得私下售卖，土地使用权分配给民众，确保耕者有其田。” “全面废除佃农，农奴，徭役制度，所有农民为自由人。” “废除农民所有地租，苛捐，杂税。” “向未完成土地改革的区域，驻扎墨军，派遣星月机关人偶，监督进展，确保土地合理分配。” 陈景辉闭上了眼睛，他听到台下许多反对的声音和议论，等他再次睁开，他说道：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重量级，像一个比一个重的巨大石头投入海洋，激起千层大浪，会场的秩序都快控制不住了，声音吵闹地像是酒馆。 陈景辉说这些话时，一直盯着智械王，诗韵和郑师师三位极境在看。 智械王说道：“我支持这一提案，可以在机关人偶自治省进行，不过土地改革时，我们的工厂不能被侵占。” 他们机关人偶根本不吃粮食，对土地的在意程度很低。 “没有问题。”陈景辉应下：“肯定不会侵占工厂用地，这里主要讨论农业用地。” 诗韵道：“我没有意见，你往北山省（原佣兵同盟）派兵吧，我看那边有些不老实的人，可能想不开，会反对你。” 郑师师也说道：“外海省（原外海群岛）支持这一提议。” 这是她先前已经和陈景辉谈妥的事。 “很好。”陈景辉看向吵闹的人群：“谁有反对意见，可以出去了。” 这话把一些想说话的人都噎住了，他们本以为陈景辉会说谁有反对意见可以提，结果直接让人滚出千风大会。 这种霸道的言论和陈景辉之前表现的开明形象完全不符合。 有人硬着头皮说道：“陈将军，我不是反对土地改革，呃，只是那个，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们只用废除农民的地租和苛捐杂税就行，哪来的粮食啊。” “对啊。”又有一位与会者说：“佃农这些废除是可以的，废除徭役制……那我们找谁工作呢？要修路，修水利工程，这些该怎么办？” 星彤冰说道：“我们墟宗本就产出大量粮食，不需要农民再上缴一份，实在不够，还可以去收购农民的粮食，不能用强制手段，用墨币收购。” “徭役，地租，杂税，一直是扣在农民脖子上的三道枷锁，只有这三道枷锁真正解开，农民才会成为剑朝的主人。” “至于废除徭役，当徭役废除后，用我们的方式动员农民，效果只会更好，先前我们也废除了徭役制度，然后我们顶着旱灾，修建出了南江平原的道路，做出了云烙风时代以来最大的水利工程，依靠的就是广大农民。” 王岳松带头鼓起掌来。 接着，掌声如雷，响彻整个会场。 会场之外，人们很困惑，到底又有什么样的提案，能得到这么响亮的掌声？ 很快，报纸告诉了他们答案。 人们震惊了，许多千风峡里的农民也震惊了，他们反复要求“说书先生”再看看报纸上的白纸黑字，确认他们没有念错，没有少念。 虽然千风峡已经完成了土地改革，农民得到了土地，但他们以为那是暂时的，是陈景辉体恤民力，因为旱灾才免除的，没想到是直接免除干净。 种地不用交税，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让人难以相信是真的，农民们反复要求说书先生仔细看报纸，是不是报纸上忘了加时间，可能是免税一年或者几年，被说书人漏掉了。 确认没漏掉后，又有人要给墟宗日报的编辑部写信，质问他们是不是漏掉了提案的关键细节。 这逼得第二天的报纸又出了一份解释，确认确实没错。 整个剑朝，乃至整个元洲都为之震撼。 第五十九章 神剑认主 为期六天的千风大会闭幕了，通过了《剑朝临时宪法》，确认了诸多推行全国的政策，涵盖农业，工业，医疗，法律制定等诸多领域。 紧接着,是一系列的人事变动，陈景辉为墟宗宗主，同时兼任剑朝总理，但工作主要由星月在做，向碧霄任农业部部长，智械王被任命为工业部部长，严烛任公共安全部部长，负责公安工作。 郑师师任外交部部长,并兼任教育部的副部长，也负责参与法律新编工作，言修一直是最好的文官，所以陈景辉也给了郑师师更多的权力和职位。 原外交部部长李言平级调动，前往周天岛，作为驻周天岛的剑朝大使。 墨军的指挥系统做出更变，设立军事参谋部作为最高军事机构，陈景辉为墨军统帅，最高指挥官，星彤冰为总参谋长并兼任第一集团军军长，诗韵任国防部部长兼第二集团军军长，王岳松为第三集团军军长。 看起来像模像样，可其实要是拿剑朝和其他王朝对比，只会显得很寒酸，剑朝无论是极境层次还是明境层次,都比其他王朝差一大截，一些部长甚至只能任命气境，乃至气境以下的人去担任，比如宣传部部长邱玲就是气境，卫生部部长王归藏也是气境，别的王朝同级的大臣，明境是硬标准。 神灾给剑朝带来的损伤非常久远，不仅毁掉了剑朝的最高层强者，也让明境的人才断层，陈景辉这边大部分明境都是没有什么进步希望的老头子了，还大都是从云澜那边投降过来的。 人员调整完成后，并没有太多时间休息，陈景辉本人待在千风城，接血海里的人出来，星彤冰又开始指挥全国范围内的，针对邪修和盗匪的清剿工作，在剑朝四分五裂期间，邪修与盗匪横行，许多邪修背后站着道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某个小地方甚至都可能冒出明境层次的道修或者命修,清剿工作并不轻松。 这些一系列事情都走上正轨,尽管地方上仍然有阻力，但没有人否认，剑朝开始走向了正轨。 墟宗铺设的工厂开始生产化肥，改造农机，准备为新一年的农业生产做准备，在全国局势稳定下来后，蒲公英号也可以得到足够的资源进行修复，加上星月也到了明境，修复速度大大加快，星月最新给出的报告显示，蒲公英号能在两年内恢复恒星系内航行能力，这让陈景辉很振奋。 蒲公英号新建造的，用于联系星系内造船厂的大功率天线，也已经得到了反馈，和星系内的造船厂联系上了，星月已经按照陈景辉的要求，更变了造船计划，从大量制造工程建造船准备制造空间居住站，转变为制造一些战斗用的舰船，做最坏的打算。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这时又有一个好消息，有发现铀矿的消息，这一次经过确认和采样，确定没有拿错，真的发现了一片位于剑朝腹地的铀矿！ 陈景辉立刻派兵，秘密封锁了附近，准备开采工作，着手制造氢弹。 他不打算用核武器来进行常规战争，但要是敌人中出现了神灵，那他不得不用核武器去和神灵开战。 血海内的居民已经出来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愿意留在陈景辉麾下，只有少数人怀念家乡，想要回去，陈景辉也没有阻拦，让他们回家去了。 刑阳，季梦思两人也被陈景辉拉去当了苦力，得到了任职。 墨无己在离开血海过后，他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非常好的程度，尤其是他灵气内的血海污染，被陈景辉用古神剑剔除后，他已经不再是半个明境，可以说是真正的明境，已经把自己改造回了人形态的机关人偶。 墨无己想要回一趟兰朝，去完兰朝后再回来，陈景辉同意了。 等血海内，最后一个战士走出来后，大门关闭，聚集陈景辉身边的血海居民欢呼雀跃。 之后，陈景辉打算每隔一段时间再打开血海看看，他已经让刑阳他们在血海内留下了石碑，有误入血海的人直接聚集在曙光战团的位置等待救援便是。 带着最后一批血海居民走向千风城，居民们左顾右盼，对外面新奇的世界很好奇，充满着向往。 在剑侍山的山脚下，陈景辉已经让人给他们准备好了大餐，并且安排他们登记身份证。 他们吃的非常香，温和阳光照射下的空地上，满是欢声笑语。 陈景辉望着他们，内心也很开心，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把他们都带了出来。 忽地。 剑侍庙有灵力迸发，陈景辉看去，那灵力流动接近神威！ “剑侍庙出了什么事吗？”陈景辉惊讶，正打算飞上去看，一道剑光便从剑侍庙中飞来，诸多在剑侍庙内苦修的修行者震动，追着剑光往下看。 他们看到，那剑光落到了陈景辉手上，蒙尘的古神剑重新大放光亮。 陈景辉看着突然飞到他手上的古神剑，这把剑和他内心中以烙印存在的剑开始逐渐融合。 古神剑初步苏醒了。 剑侍们追了出来，其中包括余积薪，他在云澜战败后就回到了剑侍庙，重新当一位剑侍，即使陈景辉去劝他出来任职，他也拒绝了。 可现在，他震惊地看到，陈景辉手持古神剑，古神剑真的彻底认可了他，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纵然两位弑神者可以拿起古神剑，让古神剑不伤到他们，但也不可能让古神剑化作剑光投奔。 这时，一位剑侍突然大喊： “古神剑认主！古神剑向陈将军认主了！” “古神剑认主了！” 声音震动，人们震撼着，看着陈景辉手上光芒逐渐收敛的古神剑。 陈景辉看着手里的古神剑，突然有些嫌弃，想把它丢了。 “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新文化运动，得被你打压一下了。”陈景辉很郁闷，这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又要劝他去当国王，甚至去争什么元皇了。 陈景辉把古神剑以烙印形式收回。 他心中大概猜到为何古神剑会出现如此异变，因为他释放了血海内的居民，复刻了古剑曾经做的事。 山上，余积薪看着这一切，呆滞住了。 …… 经过此事后，陈景辉的威望再次暴涨。 就连命族听闻此事，各头族族长都亲自赶来拜见陈景辉，先前陈景辉邀请他们来参加千风大会，他们都不怎么搭理，可现在却来了。 在见到古神剑后，首头族族长深吸口气，对陈景辉说：“十二头族将唯您马首是瞻。” 陈景辉摆了摆手，询问道：“你们那边还有奴隶，还有生吃活人之类的习俗吗？” 首头族族长不敢撒谎，小心翼翼点头。 “都废了吧。”陈景辉说。 “是。”首头族族长道。 命族从此废除了血腥，古旧的习俗。 第六十章 诗如花 “给，大娘，这是墟宗发的种子。” 村口，一队墨军士兵正在给村民们散发着种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手接了过去，感动得泪水流下。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是穷得连房子都没有，只能住在山洞里的农奴，现如今，墨军把他们的草屋，土地都找了回来，把他们欠的高利贷契约一把火烧掉，给他们送吃的，他们本来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合作社也让人送来了一大袋种子，后续听说还会送墟宗制造的化肥，还会有大型机关造物过来，帮忙种地。 这一切太美好了，让老妇人想起自己还未如此苍老时，也是有云烙风，她推行青苗法，向农民用极低的利息借款，把她的家从家破人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想到云烙风，老妇人突然一阵战栗。 那位英明善良的君主死在了神灾里。 那陈景辉呢，陈景辉会步她后尘吗？ 想到这个，老妇人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惧，害怕，如果陈景辉倒下了，剑朝还有足够的气运，再出一位明君吗？ 她赶紧止住了这个想法，似乎觉得，哪怕是继续想下去，都不太吉利，她决定回去后，一定好好祈祷，希望上天或者别的任何一个神灵，能够庇护陈景辉。 …… 天京。 一处繁茂的花园里，十一位戴着面具的大主祭静默地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忽有空灵乐声响起，花朵从天空落下，无数诗篇浮现于空中，朦胧的文字光是看到就赏心悦目。 第二大主祭首先躬身，接着其他大主祭也纷纷躬身。 空中，伴随着花朵与诗篇的出现，姿态完美的玉足从空中踏出，紧接着是曲线优美，白皙光洁的小腿。 最终，一位女性凭空踏出，她没有戴面具，似乎也未着寸缕，却没有人敢直视她。 “见过第一大主祭。” 十一位大主祭同时说道。 “嗯。” 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落到花园中间一处石桌前，纤纤玉手揽起了一个机械碎块。 “这是电池。”第二大主祭道：“从墨军机关造物的残骸里找到的，它的科技含量，似乎超出了……本土。” “咦” 她轻咦一声，伸手抓住了石桌上的某张照片。 第二大主祭用眼角余光确认她抓到了什么，说道：“这是陈景辉，是剑朝现在的王，这些科技造物和他关系密切。最近，他在筹备婚礼。” “我明白了。”她轻笑了一声：“嗯，不用管这些高科技物品，我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了。” 第二大主祭道：“那对剑朝，该如何处理？” “我直接出手灭掉，不合适，你们找人去打吧，他没有什么神灵后台。”她笑着说“他归我了，婚礼是个好日子，应该请我。” 第二大主祭躬身道：“是。” 她抬起手，一朵从天而落的花恰好落到她指尖。 她消失了，音乐，诗篇和花雨也消失了，只剩那张陈景辉的照片，还留在原地。 …… “我好看吗？” 星彤冰穿着一身红妆，在陈景辉眼前摇晃。 确实很美，陈景辉从没见过穿一身大红衣装的星彤冰，美得像太阳。他想。 “郑师师的服装设计很厉害。”陈景辉说。 “你可以直接说我很美。”星彤冰笑道：“我不会拒绝直接的赞美。” 两人的婚礼是大事，但陈景辉和星彤冰都一致拒绝了把这事搞得非常隆重，还要修建什么宫殿的夸张行为，想一切从简，可即使从简，事情还是很多，要邀请许多人，起码大部分极境和明境要到场，不然只邀请一部分熟悉的极境和明境，那其他人心里会有意见。 最终，陈景辉和星彤冰决定，他们在南江城的城郊举行婚礼，不仅邀请明境，极境的高手，还邀请附近的民众来参与，至于外国大使就算了，陈景辉不想把自己的婚礼搞成外交宴会。 “嗯，你很美。”陈景辉说着，抱住了穿着红色婚礼礼服的女孩。 …… 婚礼现场。 两位新人手拉着手，站在青草地上，向每位宾客——极境和明境的强者，附近过来的民众——微笑示意，他们都不打算采用剑朝传统的婚礼方式来，人们也很惊奇，没见过这样的婚礼，女孩不带红盖头等在房里，而是和男生一起欢迎宾客和亲朋。 更没有见过一国之主，居然在城郊摆简单的宴席，还邀请附近的农民过来参与，丝毫没有尊卑的观念。 眼见人来得差不多，陈景辉目光扫了扫，只有向碧霄没来，她说她是天修，对这种事提不上兴趣，陈景辉对此表示理解。 突然，星彤冰用手肘推了推陈景辉，陈景辉明白，她是希望自己发表个演讲什么的。 陈景辉心领神会，溯源言之气，对所有人说道： “欢迎大家来到我和星彤冰的婚礼现场……”他不得不停下片刻，等待热烈的掌声离去。 “我没什么想长篇大论的，大家是过来吃宴席，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也不想听什么大道理，我就想说，我们之所以一直在战斗，一直在向各种敌人发起进攻，为的是我们，不止是我和星彤冰，而是所有人，都能像今天的我和她一样，得到幸福。” 陈景辉再次停了一下，等待掌声过去：“我们未来还会有敌人，有实实在在的敌人，也有饥饿，贫穷，病痛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我们还会和他们战斗，战斗，直到最终胜利为止，但在今天，我和星彤冰，我的爱人，我的妻子，会休憩片刻，我们之所以战斗，不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吗？” 周围灵力流动，有空灵美好的歌声响起，空中虚幻诗篇中，有花朵纷纷落下。 陈景辉心想，这是谁在为自己庆祝，他没有提前做出这样的安排……他看向郑师师，直觉告诉他，这似乎是言之气的效果。 没想到，郑师师也是一副惊讶表情。 怎么会？ 陈景辉突然警惕起来，不太妙！他立刻溯源战之气，想与周围的民众和战友形成战团。 这时，一只纤纤玉手破空出现，轻轻抚摸着陈景辉的脸。 陈景辉爆发气势，震开对方，同时他心念一动，古神剑出现在他手上。 玉手的主人出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她。 “她……她好美？” 诗韵等极境脱口而出，毫无极境强者的风范，眼睛瞪得笔直。 陈景辉也看着她，难以置信。 来人穿着鲜红的婚礼服装，她非常美，甚至找不出一个词汇去描述她的美，好像若是这样做了，就是对她的亵渎。 更恐怖的是，陈景辉认识她，他见过她的脸！ “李诗花……你怎么在这里？”陈景辉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不是在现实里，是他妈在游戏里见到过的人，怎么会步入现实！ 所有人都僵直住了，没有办法行动，没有办法攻击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性，但星彤冰并没有被她魅惑，她接过陈景辉手中的古神剑。 斩在了神秘女性的气势上。 “因为我来找你了啊，今天不是我们的婚礼吗，陈景。” 李诗花微笑看着星彤冰，对于她免疫自己的魅惑毫不意外，她伸手揽过已如傀儡般的陈景辉，当着星彤冰的面，印了一吻上去。 “日曜！” 星彤冰喊出咒语，火焰化作光芒涌出，要淹没周围一切。 李诗花抓住陈景辉的肩膀，陈景辉的气势对她毫无防备，仿佛她不是敌人，不需要抵抗她。 在光芒淹来的瞬间，她和陈景辉同时消失了。 星彤冰握着剑，凝望着陈景辉消失的位置，没说出一句话。 “刺杀！”诗韵此刻挣脱了魅惑，他大喊道：“有刺客！” 第六十一章 二次神灾 诗韵震惊看着，又一次神灾，又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是大规模的神灾，而是有神灵出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了陈景辉！ 但结局还是一样，上一次,他的挚爱，他的希望，他的一切都死在了神灾里，这一次，他所效忠的君主被掳走，生死不知。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人们尖叫着，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封锁现场。”星彤冰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对诗韵说道。 “星月。”她呼叫星月：“飞船。” 很快，一艘飞船落下，星彤冰上船，朝着千风峡那边而去。 诗韵很快静下心，陈景辉是墟宗的宗主，墟宗那边还有神灵在，现在关键的是封锁消息，绝不能让消息走漏！ 飞船上。 李言连续发来信息。 “报告，元洲天朝向我方递交宣战诏书！” “报告，兰朝向我宣战！” “报告，夏朝向我宣战！” “报告，安朝向我宣战！” 星彤冰脸色阴沉，这是有预谋的刺杀，神灵亲自出手杀死陈景辉,随后四大王朝同时向剑朝宣战,这背后只能是天朝在干。 “星月，现在陈景辉出事,我是火种计划执行人。” 星彤冰道：“我下令，战略武器进入一级待激发状态，对准四大王朝首都。” 星月回复：“收到，氢弹对准天京，汇京，灵都和文都。” “……暂不发射。” “收到。” 星彤冰道：“联络诗韵。” “诗韵，停止封锁现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四大王朝已经向我方宣战，我命令你们立刻回到岗位，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 “联络李言。” “李言，你暂时待在周天岛，不出现致命危险不做移动，你要是待在岛屿上，他们或许忌惮规则不敢对你动手，但你离开，他们大概率会刺杀你。” 在飞船上，星彤冰不停下达着命令，准备应对四大王朝雷霆般的攻势。 但四大王朝并没有立刻进攻,他们好像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只是先宣战了,军队还在调动。 星彤冰道：“星月,向太空舰队发送命令，让目前已经改装为战舰的舰队全部调动，但不要靠近近地轨道，躲在第四颗行星那里。” “收到。”星月回复。 “已经抵达千风城上空。” “打开舱门。” 星彤冰说。 舱门打开，她从空中跃下，气势保护身体，坠落在一处山峰上，激起大量烟尘。 她马不停蹄跑步，朝着云神思居住的院落。 在通过感知确认云神思还在是，星彤冰松了口气，她没有陈景辉那么高的威望，敌人如果再带走云神思，就麻烦了，可能用云神思当政治工具分裂剑朝。 但现在，她还没被带走，只要把她杀了，再说是刺客一起做的，剑朝分裂的后患就会消弭…… 星彤冰穿着大红的婚服，手持古神剑，沉默地走进院落，云神思感知到她来，惊讶道：“星将军，今天不是您和他的婚礼吗，来找我做什么？刚刚那是您掉下来了？” “跟着我。”星彤冰说：“现在你是我的贴身秘书。” 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杀死云神思，把她控制在身边也有风险，星彤冰选择承受这风险。 “陈景辉死了。” 她告诉云神思：“四大王朝已经向我方宣战。” 云神思瞪大眼睛。 …… 昏暗的洞房里，花烛的光芒照着红色头盖，少女娇羞地坐着。 陈景辉悄悄打开了门，带着微笑从外面走来，坐在了床上。 “相公，这么大的酒气。”少女伸出纤纤玉手，在陈景辉胸口上划着，像是埋怨一般撒着娇。 陈景辉一手揽着她的腰，贴了过来，吐着酒气：“冰冰，最爱你了。” “讨厌~”少女抚摸着陈景辉的脸：“要正式一点嘛，洞房花烛夜，把花烛熄灭，漫长的夜晚我们好好度过。” “好。”陈景辉宠溺地去掀开少女的红色头盖。 头盖落下，李诗花在对他微笑。 …… 陈景辉惊出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被绳子捆在椅子上，楚楚可怜的少女，呵斥道：“你这修仙者，还知道些什么，快交代出来！” 李诗花咬着牙，倔强说道：“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不说是吧。”陈景辉冷笑着，从旁边摆满的刑具中，抽出了一个带刺的鞭子，在地面上狠狠一抽，发出响亮的声音。 李诗花缩了缩头，但还是强作嘴硬：“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杀了我吧。”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像你这样美貌如花的少女，落在我手上，怎么会让你轻轻松松死掉……”陈景辉笑着：“对付你这种小美人，我有的是手段。” 他桀桀怪笑了起来。 “呜呜呜……”李诗花很配合，恐惧了起来，在无力地挣扎着，连椅子都摇不动。 …… 陈景辉披着黑色貂袍，跑进病房里，到了那里，他就看到他的爱人打着点滴，光着头，看着窗外繁茂的盛夏。 “亲爱的。”陈景辉连忙跑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医生说你的病情恶化了，是真的吗？” “嗯。”李诗花声音很低，很细微，柔弱的根本听不见：“我要死了。” “你不会死。”陈景辉说道：“我有的是钱，我这就去找世界第二的医生给你治疗，那个第一的就是沽名钓誉。” “你别骂他了，医生他已经尽力了。”李诗花轻声说：“能在生命最后一刻见到你，我已经满足了，能……能最后吻我一下吗？” 陈景辉无比悲痛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作为统一全地球的超级巨型企业的董事长，他空有全世界，却连自己唯一心爱的人都保不住。 他抱住了李诗花，疯狂亲吻着她：“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我爱你！” “陈景，我也爱你。” 她最后看着陈景辉，说出这句话后，像花凋零那样闭上了眼睛。 陈景辉失魂落魄地抱着她，他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现在他一无所有了。 但是。 等等…… 等等…… 有，有那里不对劲吧？ 我的名字，不是陈景辉吗？ 我是陈景辉。 我的本心是众生。 陈景辉找到了一丝清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怀里是衣衫不整，熟睡正酣的李诗花。 第六十二章 不要看月亮 陈景辉控制住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可能惊醒对方的举动，默默观察着四周。 这里的建筑风格像是地球时代城市居民的卧室，窗帘拉得很紧，房间内角落积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 斑驳的墙壁上，还有用刀刻下来的,歪歪斜斜的字： “不要看月亮！” 这句警告的话语刻满了整个墙壁，让人感到极其惊悚。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陈景辉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之前发生的事太过混乱，他现在脑海里都一团乱。 为什么游戏里的人物出现在现实，还把自己抓到了这里？ 不，《地球往事：战士》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故事，李诗花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修仙者，她当时只是一位丹境的天才,但她最终修炼成为了神灵，在修仙者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是怎么发现我的？ 因为我太出名了，名声走漏到神灵层次中，被她看到了我的样子，而我的原体是陈景……我是他的克隆人，外貌完全一样。 她为什么要抓我？而不是将我击杀。 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答案，考虑到她是言修……不，即使是言修，也不会因为泛滥的情感违背阵营的对立，在她眼里，我是地球人，和她们势不两立，这又不是什么言情故事。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陈景真的拥有被击杀后时间倒退的能力，所以她为了防止这一能力触发,选择不杀我，而是俘虏我。 我该怎么办？ 她是神灵，还是言修神灵，按照地球时代的记录，一位言修神灵就堪称不死不灭，逼迫整个地球人类抛弃家园逃入深空，攻击她不是个好主意，想办法逃跑才对。 该怎么逃跑？ 首先摸清现在的情况，摸清她的态度和我处的环境，然后，利用她对我的认知偏差，利用信息差寻找机会。 我有三个她不知道的优势，第一个优势是，她认为我是陈景，在先前的那些光陆怪离的梦境中，她似乎尝试催眠我，可催眠对象是她以为的陈景，导致我能利用本心的认知对抗其效果。 第二个优势，她认为我是陈景，那同样，她对我的实力定义也会有偏差,陈景不管再如何天才，他总归是在没有修行法的情况下摸索前进的，不可能像我这样,一路完成顺逆双修，还提前完成了部分极境的顺修，她决然料想不到我是一位溯源者，可以溯源其他灵气，这也是我最大的底牌。 第三个优势，我是来到tos-3上，才得到的梦境世界这个烙印，如果我自己无法脱身，我可以尝试进入梦境世界，联络星彤冰，让她从外部尝试救援我。 陈景辉冷静分析着，那我的劣势是什么？ 境界上的压制，周围环境的不明，更糟糕的是，经历了先前那么多梦境，陈景辉现在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他不敢完全确定现在是现实，还是另一场梦，如果是另一场梦，他贸然使用梦境世界，或者使用溯源者的能力，就会失去最后一丝逃跑的希望。 怎么办？ 陈景辉想着。 “在想什么呢？” 李诗花醒了，她用温柔的眼神和陈景辉对视。 陈景辉没有做出回答，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言修察言观色能力非常强，在言修面前，多说多错！ “不要这么呆闷嘛。”李诗花坐在了床边，毫不在意的背对着陈景辉，整理着睡衣的肩带：“昨晚你可是非常热情的。” 陈景辉问道：“角色扮演游戏好玩吗？” 李诗花笑嘻嘻道：“好玩，非常好玩，想和你一直玩下去，玩一辈子。” “你不要这么抗拒嘛，我对你可是一点恶意都没有哦，我只抓走你一个人，那个试图从我手中抢走你的女人，我都没有把她顺手杀掉，这难道还不能表明我对你的爱意和容忍吗？” “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是我凡人时唯一真正挚爱的人，是我的本心，嗯，按你们的话说，是我的白月光。” 面对这番表白，陈景辉毫无反应，他根本不相信一个言修的话，开什么玩笑，她是逼迫地球人类逃亡的敌人，她肯定也知道，陈景对她的仇恨是何等巨大。 李诗花委屈道：“不要摆出这副怀疑的表情，我对天发誓，我说话句句属实，不然我完全可以发动能力，直接魅惑你，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些。” 陈景辉说道：“既然如此，那你送我回去，我就相信你。” “不行，我们才结婚，至少要度个蜜月吧。”李诗花说：“你别想自杀哦，已经来不及了，你现在自杀，也只会回到先前的迷梦里，你逃不掉啦，有宙之源器也没有用。” 宙之源器……那是什么？陈景辉想，指的是陈景可以倒退时间的能力吗，是某件物品？ 另一个猜测证实了，陈景确实有倒退时间的力量，而李诗花没有杀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力量在，但自己根本不是陈景，也肯定是没有那所谓宙之源器的！ “你在想宙之源器是什么？”李诗花笑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陈景辉沉默地盯着她。 “好啦，不亲也可以告诉你，谁让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本心呢，源器是道的烙印，是道的权杖，是道途的终点，王座与冠冕。” “但就和世俗一样，空有冠冕，王座和权杖，并不能发挥王的力量，王还需要军队，需要效命于他的文官，那就是修行境界。” “你身上的宙之源器，就是宙之气的冠冕。” 陈景辉还是沉默，不表露任何情绪，不说任何话。 李诗花一副泄气的样子：“我都这样坦诚了，你还不信任我吗？” 陈景辉道：“你会对闯进你家祖宅，屠杀你家人，把你们赶出去的人给予信任吗？” “为什么不会？”李诗花奇怪地看向陈景辉：“世仇虽然痛苦，可世仇更能映衬爱情的美好，我最喜欢叫《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作品，那就是超越世仇的美好的爱啊，世俗的阻力，自身的矛盾，爱上不该爱的人的痛苦，纠结，烦恼……这些都是最美好，最美好的感情。” 陈景辉彻底无语了起来，他都分不清这是李诗花真心说的话，她价值观就是这样扭曲，还是她在戏弄自己，像猫戏弄逮住的老鼠。 第六十三章 信任 陈景辉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那个所谓的源器？” “不是不是。”李诗花使劲摇头：“我是言修，只剩下两次升变灵气的机会，对我来说，有用的源器只剩下言之源器，战之源器和死之源器，宙之源器我拿了也没用。” “如果你非要把我想的很功利，那你就这样想吧,我想把你培养成神灵，作为我的道侣，和我一起走更远的路，我会帮你找到剩下两件源器，帮你升变为宙修，你也要帮我找到源器,互相扶持前进。” 陈景辉问道：“源器有三件？” “对，三件源器,作为自身能力绑定的‘冠冕’，作为外物，武器和工具使用的‘权杖’，还有作为固定地点的‘王座’。”李诗花说道：“达到至高境界，凑齐同道途的三件源器，就能成道。” “那时，便与日月天地同寿，万劫不灭，万法不侵，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陈景辉没说话，李诗花见此，羞恼说道：“怎么还不信任我，真是的，我都这样对你坦诚了，我要真的对你有坏心眼,我还和你聊什么啊。” “这样吧。” 她抽出了一个黑色布条，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你有安全感了吗？”李诗花说：“我虽然是神灵，但也是言修的神灵,防御能力并不强，我现在已经封闭了我的感官，封闭到了凡人的程度，如果你不信任我，就杀了我吧，我来不及防御。” “我甚至还特意命令下属，千万不要去攻击你的部下，甚至连那个我讨厌的女人都没有顺手杀掉，你还不满吗？” 陈景辉瞥着她，信你个鬼，言修神灵防御能力并不强才怪，地球的高阶修行者都把言修神灵杀了好几遍了。 “嘿嘿。”李诗花靠在了陈景辉身上，被陈景辉推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好粗鲁！但我不介意。”李诗花翘着腿说：“你要是对我还有什么怨念的话，旁边房间有一些刑具，你可以随意拿它们在我身上发泄怒火或者别的什么火，我都不会反抗你的。” “这里是那里？”陈景辉无视了她的挑逗。 他看到卧室墙壁上刻满的“不要看月亮”的字迹，应该不是李诗花刻上去的。 “我家。”李诗花说。 陈景辉强作心平气和，说道：“你如果一直不肯说实话,我没有办法和你交流，也没有办法相信你说的话。” 李诗花点点头： “地球的一座城市，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当我们的蜜月度假屋，你们那个时代的名字早就忘了，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换一个地方。” 陈景辉说道：“怎么可能，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城市没有倒塌？” “因为这里已经变成了梦境。”李诗花道：“所以它们恒古长存。” “梦境？”陈景辉道：“什么意思？” “它化作了梦洲的一部分，如今是我们神灵行走，而不用担心异像伤人的地方。” 梦洲…… 陈景辉还想询问，李诗花却说：“不跟你继续说了，你这么粗暴对待我，我还要耐心跟你说，我很委屈，你要哄哄我我才说。” 陈景辉在迟疑，如果这里真是梦洲，就代表他还在tos-3上，只是不清楚地球的建筑物为什么会被拉入梦洲来。 要赌一把吗？ 陈景辉觉得不能再迟疑了，他和李诗花相处的越久，内心对她的杀意和抵制已经开始软化了，她是神灵言修，和她待在一起迟早会被她催眠洗脑。 现在李诗花蒙住了眼睛，更是绝佳的时机。 陈景辉起身，开始捡起地下的，自己身上的衣物，李诗花坐在床边摇着腿，对陈景辉的行动完全不打算过问。 衣服换好后，陈景辉装作要往外走，刚跨出一步，陈景辉悄然溯源易之气。 “阴阳转换！” 从黑暗中，陈景辉传送到了月光笼罩之下的明亮处，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市的废墟，到处可以看见黑暗的高楼大厦，残垣断壁。 “成功了！甩开她了！” 陈景辉内心一喜，这李诗花也太托大了，居然敢在他面前蒙住眼睛，给他制造这么好的逃跑机会。 陈景辉正要再使用阴阳转换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在房屋墙壁上看到了的字： “不要看月亮。” 内心中，他感到了些好奇，月亮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 陈景辉抬起头，望向天空。 只有一轮明亮的月亮。 和tos-3的夜空中经常出现的月群不同，只有一颗月亮！ 陈景辉一惊，感到不对，正要做出什么行动，身体却僵硬了下来，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月色真美。” 陈景辉自言自语，这不是他自己想要的行动，他想要赶快跑，拉开距离，避免李诗花追上来……但是月色真的很美啊。 他痴痴地望着月亮，自我的意志开始逐渐消散。 再次清醒时，陈景辉又看到了李诗花的脸，她还戴着那黑色眼罩。 “你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跑了，我担心死了，跑出来找你。”李诗花埋怨着，她穿着一身碎花洋裙，蹲在陈景辉身旁，膝盖上有摔倒磕碰出的伤口。 陈景辉内心差点涌现出一丝感动，随后他察觉不对，神怎么可能因为蒙着眼睛而摔倒受伤？ 对了，月亮，陈景辉下意识想去看那轮明月，却被李诗花提前遮挡住。 “别看月亮，月亮不能看。” 陈景辉道：“这是你下的暗示？” “你又冤枉我。”李诗花委屈巴巴道：“是这个城市自己就有的，在你来之前就有，明明我还救了你一命，你却还在冤枉我。” “这也不错，我如此深爱着你，你却猜忌甚至恨我，这样的爱情也很美好，起来啦，想躺去我床上躺，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诗花朝陈景辉伸手，陈景辉沉默了片刻。 他最终握住了她的手，被李诗花拉了起来。 “走吧走吧，我们去城里玩玩！”感到陈景辉接受了自己的善意，李诗花显得特别开心，雀跃一般地说。 陈景辉心道，先暂时假装信任了她，看看她打算做什么……还有，要弄清楚梦洲的情况，不能像之前那样仓促逃跑了。 第六十四章 宣战书 元洲，周天岛。、 剑朝刚刚重建的大使馆内，再次迎来了一批人，他们是来递交具体的宣战诏书的。 先前的宣战太过急促，以至于很多方连理由都没编好，现在编好了送了过来。 元洲天朝的大使趾高气昂，兰朝,安朝和夏朝的大使跟在他身后，天朝大使像对臣子宣读诏书那样，对李言说道： “我等王朝决定对剑朝宣战，是因为陈景辉不敬上天，不承王道，倒行逆施，抢劫世家，掠夺豪族,撕碎契约,盗窃我方侨民的资产，实在天理难容，剑朝如今可以考虑投降，我们的攻击对象只是星彤冰等墟宗邪修，等他们一死光，我方会令云神思作为剑朝新王，四大王朝与新王共管剑朝，并不欲劫掠剑朝，侵占剑朝土地。” 李言怒极反笑。 “这不巧了吗，各位大使，我刚收到国内的书信，我也有事要告知你们。” 几位大使略微惊讶，夏朝大使道：“看来陈景辉一死，你们已经决定重归正道。” 李言说道：“我方决定……” “向元洲天朝宣战。” “向兰朝宣战。” “向夏朝宣战。” “向安朝宣战。” 众多使者愤怒，震动，他们不敢相信,剑朝居然真的敢反过来向他们宣战，虽然他们已经向剑朝宣战，递交了宣战诏书，但剑朝难道不应该做些外交努力，让一部分宣战的王朝暂缓进攻他们吗，怎么会直接撕破脸？ 向他们四大王朝宣战，等于向整个元洲开战！ 当初就连云烙风，也是联合的安朝，打剩下三家，没有敢一挑四！ 元洲天朝大使更是狂喜，这次说是让其他国家一起加入战争，但其实安朝和夏朝都是口头加入，他们国内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没想到剑朝居然这么不智，敢反过来宣战他们。 李言道：”陈景辉对我们剑朝很重要，他是一位我无比尊敬的领袖，也是对剑朝无比重要的领袖，现如今他死了，死在了神的手上,剑朝两位领袖都死在了神灾里，那么，我方也不会再有任何妥协奢望。” “我们要对你们的神灵宣战,让祂们降世吧，神战该来了。” 这话一出，就连元洲天朝的大使都有些微微变色。 剑朝还有神灵？ 是墟宗的神？ 不是说墟宗不可能有神灵吗？ 剑朝的底气在那里？ 一位使者道：“李言，你身为堂堂剑朝大使，居然对神灵口出妄言，不怕牵连剑朝吗？” 李言慢慢说道：“这不是我个人的一时气话，是我方让我传达的话语，我仅是复述我方的决策。” 他语气平静：“而就我个人而言，你们的神暗杀了陈景辉，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了，我只剩下绝望和怒火。” “以下的话语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我剑朝的态度，在刚刚的发言结束后，我已经辞去了剑朝外交大使的职务。” “今天我就会离开周天岛，回剑朝去，我会作为一个战士离开，我会撕碎你们的军队，吃你们妻女的肉，喝你们儿子的血，把你们祖宗的牌位砸在地上，把你们敬奉的神像全部熔在铁炉里，直到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为止。” “外交豁免权滚他妈的，你们有种就来拦老子，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说着，李言抢先走出剑朝大使馆，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外，什么都没有携带。 在场大使静默了一阵，等他离开，他们闻到了火焰燃烧的味道，大使馆内的剑朝工作人员正在平静地砸毁电台，燃烧纸张。 甚至没人理会这些来拜访的大使。 安朝大使偏过头，对元洲天朝大使说道：“剑朝人疯了。” 元洲天朝大使冷笑一声，说道：“绝望的挣扎罢了，不必管他们。” “我天朝大军马上就到剑朝，那时，李言会后悔今天的口出狂言。” 众多大使离开，剑朝的工作人员们携带武器，烧毁了他们辛苦建好的大使馆。 他们本以为，这座大使馆标志着剑朝的重新复兴，重新回到了元洲的历史舞台上，他们曾经为她无比骄傲。 如今，他们亲手烧掉了她。 夜晚。 元洲天朝大使向国内汇报完信息后，独自一人往自己位于周天岛的家走去。 他本人是一位明境言修，实力很强大，不需要保镖，更何况这里是周天岛，是各国明令禁止动刀兵的绝对中立区域，谁会想不开攻击他呢？ 元洲天朝大使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在想自己女儿也到了需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已经物色了好些个不错的苗子，但具体是谁呢。 连续的枪响打碎了他的美好想象。 明境级别的气势被迅速击穿，元洲天朝大使的身体被灌注气势的电磁子弹打碎，他震惊地看向小巷的阴影里，李言缓缓走了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李言将电磁步枪抵在了元洲天朝大使的额头：“因为我想告诉你，你女儿死的时候一直在叫你救她。” 枪响，红的，白的散落一片，没有任何液体沾到李言身上，都被气势隔开了。 李言收枪，快速离开。 他根本没打算回剑朝，这么长的路，元洲天朝随便派点人在路上暗杀，都足以留下他一个区区明境了，那他还不如直接去元洲天朝，去敌人的后方。 李言已经绝望了，他并不认为这场战争他们剑朝能赢，实力差距太大，既然都赢不了，那就向敌人发泄怒火吧，能杀几个算几个，现在他已经够本了。 当晚，留在家中的大使夫人和女儿向周天岛警卫报了案，他们在一处小巷里发现了元洲天朝大使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身体和大脑都被打爆，大使夫人一见到现场，直接昏厥了过去。 就在稍早些时候，乘船离开周天岛的剑朝工作人员们，也遭到了预先安排好的“海盗”的袭击，其中有三位明境修行者，他们根本无法抵抗，全部牺牲。 这些人显然是冲着李言来的，但他们却扑了个空，李言根本不在船上。 第二天，剑朝驱逐了四大王朝所有的外交人员，全国总动员开始。 席卷元洲的大战要爆发了。 第六十五章 废墟漫谈 “我们接下来要去那里？” 废墟街道上，蒙着眼睛的李诗花转着圈，看向陈景辉的方向。 “明明是你把我带这里的，问我做什么？”陈景辉感到很无语。 李诗花委屈道：“如果我告诉你要去那里，那这不就成绑架了吗，咱们不是在度蜜月吗，当然要听你的意见。” 这不是绑架是什么…… 陈景辉懒得吐槽，问道：“月亮是怎么回事，这里还有别的活人吗？” “哎呀。“李诗花对陈景辉伸出手：“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真的好害怕，怕你又像之前那样突然丢下我跑开，能握住我的手吗？” 陈景辉沉默着，这次他没有拒绝，拉住了女孩的手。 李诗花显得很开心，往陈景辉怀里扑，陈景辉退了一步，两人像在跳探戈的舞者。 “小气。”李诗花撇了撇嘴，说道：“当然有活人，不仅有活人，还有神灵，全世界的神灵大都聚集在梦洲，这里不用担心异像展现，伤到民众嘛。” 陈景辉道：“异像……指的是你出场时天空落下的诗文，花朵？” “嗯。”李诗花道：“你果然连这种基础知识都不知道，太可爱了！” “除开战修以外，所有神灵皆有神灵异像，一旦出现在现实世界，会不自觉影响周围，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神灵周围的凡人会很快死绝。” “神灵可以短暂压制异像，但没那个必要，太累了，压制异像时也没法使用能力，很憋屈很难受。” “当然，战修神灵没有这个限制，战修神灵是没有异像的，他们可以随便待在人间，真羡慕啊，可惜我不喜欢战之气，不然我就升变成战修了。” “嘿嘿，你知道吗，战之气是最容易提升的灵气了，因为战之气数量最多，到处都是，自从死之气断绝后，灵气升变循环就停在了战之气，越来越多的灵气被最终转化成了战之气，哦，你不会连灵气升变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陈景辉问道：“你说有活人，那活人在那里？” “你现在都这么关心他们，真是一个英雄。”李诗花道：“可惜，那些人和你的同胞已经不算同一个物种了，真要说，你在元洲看到的人才算你的同胞，那些活人大都是妖魔。” 陈景辉有些震惊，李诗花的话语里，信息量很大。 “元洲传说中，两千年前从谷洲逃过来的人，是我的同胞？”陈景辉说道：“谷洲指的是地球，你们把他们赶到了一处蛮荒之地，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先别急，先别激动。”李诗花道：“别对我发火啊，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小修行者，没有什么决策能力，就是一个听命令的小兵。” 陈景辉有太多问题想问了，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也是人类？” 李诗花道：“事情很复杂，也很简单，总之就是，上一代的修行者们，为了争夺源器的归属，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大战，老东西们死得差不多了爆了一地的灵气，那时真是神境妖魔遍地走，极境妖魔不如狗，我们的家园也给毁了，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选择向梦境探索，寻找一个移民地点。” “我们一边约定，禁止神灵层次的强者像之前那样干涉凡世，一边在梦境里搜寻……就找到了你们。” “至于为什么我们都是人类，很简单啊，梦境只能梦到熟悉，已知的事物，我们是人类，我们的梦才能梦到人类。” “后来，为了能更稳定的进入地球这个超级大灵境，我们甚至用了你们的语言，文字……都是为了让我们两边的联通更稳定。” 陈景辉说道：“我不信，按你的说法，我们是你们的镜像，可我们有自己的历史，有灿烂的文明。” “是的。”李诗花道：“当时发现地球这个大灵境时，我们也很震惊，居然发现了和我们现实世界差不多大小的灵境，另一个困扰许多修行者的问题也解决了，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世界的源器是不全的，因为有许多源器在你们的世界，比如你，你就是宙之源器的戴冠者，天生拥有冠冕，还是无法杀死，无法剥夺的冠冕，几乎等同被宙之气内定的成道者，就算其他的宙修凑齐权杖与王座也没用，除非他能倒退时间，在你出生之前占据冠冕。” “但你们的世界空有源器，没有灵气，因此一直没有诞生修行者，是我们打开通道后，才有大量的灵气流入进来。” “等等……”陈景辉说：“元洲人是地球人，可你又说过，你们的世界已经不适合生存了……” “对，没错。”李诗花说：“我们交换融合了两颗生命星球的部分区域，元洲与其说是蛮荒地带，不如说是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交融诞生的新天地。” “上面的居民当然也不止迁移过来的，还有本来就在上面的。” 陈景辉道：“如果你们当时请求我们庇护你们，地球上也不是没有足够的土地，为什么要直接发动战争，掠夺土地？” “因为你们太可怕了。” 李诗花道：“明明是一群凡人，一群没有修行法，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却发展出了如此强大的文明，制造了那么多难以想象的机关造物，灵气流通进来短短几个月，就冒出了十几位极境，甚至还冒出来了众生……神灵们最恐惧的战修。” “当时的决策者……那位‘老天爷’，也就是目前唯一一位确认的真正成道者，天教的太上，祂决定对你们隐藏所有信息，以驱逐和消灭你们的文明为手段争夺土地。” “老天爷……”陈景辉咀嚼着这个词：“祂还活着吗？” “祂当然还活着，活得好好的，祂是成道者，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李诗花说。 “活着就好。”陈景辉道。 “你想向祂报仇？”李诗花说道：“我不会劝你放弃，我能感受到你内心中对祂刻骨铭心的仇恨，你身为天生的戴冠者，也有一些机会。” “那你必须也成为成道者，你还同时需要成道者级别的盟友，至少要一个我吧，咱们二打一，有点希望的。” 第六十六章 花言巧语 成道者…… 陈景辉说道：“你打算背叛你们的最高领袖？” “老天爷并不是我们的最高领袖。”李诗花说：“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敬拜祂，只是祂力量太强，没人敢明面上反对祂。” “而且我爱你啊，为了你，我宁愿与一位成道者为敌。” 陈景辉沉默片刻，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结盟,现在可以让我回去了吗，我很担心元洲大陆上我的朋友和民众。” “他们不会有任何事。”李诗花说：“我带走你没有告诉任何势力，其他势力对你的消失可能都不知道呢，即使知道，他们也不会立刻对你的人发动进攻，他们很安全，你安心好了。” “何况你待在我身边才更安全，毕竟，知晓你相貌的神灵并不算少，还好是我第一个发现了你，要不然你就危险了。” “我会让我的势力暗中照顾你的人，你相信我吧，如果我真的对你有一丁点敌意，你想想，你的那个小女友我不会把她顺手杀了吗？” 陈景辉点了点头，这倒是，到目前为止，除了直接在婚礼上把他人给带走以外，李诗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也没有伤害他身边的人，他有点相信李诗花了。 可能她就是一个扭曲的病娇。 “那我们总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吧？” 李诗花道：“咱们不是在这里度蜜月嘛……好啦，如果你不想度蜜月,那我们也有正事要做。” “你都待在极境多少年了，要不是你是个戴冠者，早就死了,知道你为什么突破不到神境吗，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神境层次的死之气吗？” 陈景辉望着李诗花,没有说话。 “我会帮你突破到神境，这下你总得信我，我帮你突破到和我同一个境界，我就算是你的敌人这么做了，你也得相信我是对你有善意的吧。”李诗花说。 陈景辉道：“为什么没有神境层次的死之气？” 李诗花说道：“因为，死修们自己埋葬了自己。” 陈景辉目光一凝，这句话和他的经历对得上，他在剑冢里见到的无名剑侍也提到了类似的事情！ “他们为了反抗老天爷，选择将自己的道途断绝埋葬，这样灵气升变循环就会停留在战之气——老天爷最畏惧的灵气。” “他们寄希望于战修赶快出现一位成道者，战之气的成道者一旦出现，他必然站在老天爷的对立面。” 陈景辉说道：“那神灾……” “对。”李诗花说：“神灾的幕后主使，就是老天爷，老天爷绝不允许战修中出现恐怖的强者，所有众生成就的神灵都会被祂抹杀，包括你那位可爱的小女友哦。” 又一个疑惑解除了，陈景辉之前还在想，是谁断绝了源之气，让灵气升变循环停留在战之气,他从利益角度思考,认为获利最大的是战修，可战修数量虽多，但势力微弱，没有这个能力办到这件事，有能力办到的只是天教，但天教这样做没有任何收益。 现在答案来了，是源修们自己做的，他们想让战修变强，而天教却一直在打击战修。 李诗花道：“就我所知的消息，战之气的权杖已经被老天爷拿到，王座也在天教的控制下，但冠冕一直没有找到，云烙风和役人也都不是戴冠者，真不知道战之气的冠冕是什么能力，但到这一步，其实死修们的操作已经没有意义了，权杖和王座陨落的情况下，战之气不可能诞生出成道者，就算是成道者，那也会是老天爷控制下的傀儡成道者。” 陈景辉问道：“那我要如何得到神境层次的死之气？” “去祂们埋葬自己的地方。”李诗花道：“你是死修，可以撬动祂们的坟墓，而我会帮你打败神境层次的妖魔，怎么样，我都愿意为你卖命了，你可得信我了吧，我真的是爱你的，你到时候看我打的是不是神境死修就是了。” 到这一步，陈景辉其实已经非常相信李诗花了，她没有任何一句话对自己说谎，说的隐秘也都符合逻辑，和陈景辉自己的经历与猜测对应的上。 “在那里，什么时候去？”陈景辉问，他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向李诗花阐明自己并不是陈景，看起来李诗花是能站在自己这边的。 陈景辉从逻辑上认定，如果老天爷因为对地球文明科技的忌惮就发起进攻，这位成道者一定心胸无比狭小，绝不会容忍第二位成道者出现，所以祂会极力压制所有修仙者中有志成为成道者的天才，这样一来，这些天才天然的就是地球一方的盟友，可以和他们统一战线，包括李诗花在内。 事实也是如此，近两千年过去，李诗花告诉陈景辉，唯一一位成道者还是这老天爷，没有出现第二位。 可陈景辉还是在犹豫，如果要告知李诗花自己并不是陈景，那暴露的信息有太多了，最主要的是，一定会让南门二暴露，李诗花终究是做过坏事的侵略者，如果游戏里表现的是真实事件，那李诗花至少杀死了一个地球修行者，而南门二是陈景辉心灵的寄托，他绝不愿意把那里暴露，宁愿死都不想暴露。 “别着急嘛。” 李诗花转过身，拉住陈景辉的另一只手：“这对我来说，是有生命危险的事，我可能就会死在那里了，而你也有可能没信下我，不愿意自杀回溯时间救我，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是我人生最后的时光。” “我虽然活了很久，也算活够了，可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忍受着与你分别的痛苦，我真的活的生不如死，我好想你，好爱你啊……”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因为时间过了太久了，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我到底爱的是你，还是一个脱胎于你的，我幻想中的男人，但见到你之后，我知道我爱的就是你本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与整个世界的最强者为敌。” 听到如此深情的告白，陈景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把李诗花揽入怀里，两人紧紧相拥，李诗花一直在耳边呼喊陈景辉的名字。 等等…… 她喊得是陈景，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景辉忽然有一丝清醒，她爱的明明是另一个人，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情绪，对她产生爱意？ “她对我说谎了……” “她并没有真的如她所说，没对我使用能力……” 陈景辉的警惕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表面极力控制呼吸和心跳，保持和之前心动时一样的状态，甚至还主动去吻了下李诗花的面颊。 内心里，他开始重新审视李诗花告诉他的那些花言巧语，里面绝对有问题！ 第六十七章 核打击 李言做了化妆，刻意控制着呼吸频率，悠闲地坐在元洲天朝大使馆外的酒店一处包间里。 谁都没有想到，他并没有离开周天岛，他不仅决定暗杀一个元洲天朝的大使，还打算暗杀第二个。 以他做的化妆，除非明境强者当面看到他,否则绝对认不出他是李言。 周天岛里的明境已经出手了，在追查痕迹，封锁外围，他们大概已经推测出了出手的人是李言，毕竟墟宗配备给明境强者的电磁武器子弹还是很特殊的，其他势力都没法仿制那种合金。 此时,也正是周天岛最为虚弱的时候,新上任的元洲天朝大使即将路过附近的街道。 李言已经记住了他的呼吸声。 李言端起电磁步枪,瞄准墙壁，仔细聆听着。 很快，那位大使的呼吸声出现了，他正在路过前方的街道。 滋滋滋。 带着气势的子弹轰穿墙壁，打出了几个弹孔。 李言清空弹夹，将枪塞进包里，起身离开。 穿过大堂时，他听到街道上传来的惊呼： “刺客！刺客！” 李言不屑地笑了一下。 “陈将军，这是我为你收取的一些利息。” 他离开酒店后，直奔兰朝大使馆而去。 …… 剑朝，外海省。 元洲天朝的无敌舰队来了，那些雄壮的重装甲战列舰正排成整齐的阵型，朝着外海省控制的海域前进。 水兵们有说有笑，都不觉得会遇到什么抵抗。 毕竟，剑朝早就没有什么海军了，外海群岛原先的木头小船更是丝毫构不成威胁，他们的天修可以轻易控制风向,让风帆船处于绝对的不利地位,而他们的战列舰不论是攻击力,防御力，还是机动性，都远胜于对方。 就连修行者，也是他们一方更多。 “这不是一场战争。”一位水兵傲慢道：“只是一次游行罢了。” 他旁边的朋友说：“关心战争干什么，我听说外海群岛上的女孩肌肤好似珍珠一般，要是能把玩几个，啧啧啧。” “舰长已经下达命令，攻占外海群岛后，我们可以在岛上休息三日。”一位水兵笑道：“甚至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去找，外海群岛的那些剑朝官员，会自己投降，把我们要的女人排队送过来。” 这时，一位军官走来，踢了踢他们的屁股：“都在干嘛呢，都动起来，根据占卜结果，今天可能有不祥之事发生,你们去检查一下弹药库，看是不是……” “那是什么？” 一个士兵突然指向天空。 军官看去。 “流星？” 下一刻,整支舰队被淹没在光芒中。 海水蒸腾,好像太阳在海面中升起了。 光芒之刺目，外海群岛岛屿上的人们都看得见。 几百公里外，无人预警机正在确认战果。 片刻后，墨军参谋部得到消息，基本确认元洲天朝第一舰队覆灭。 “他们想要神战。” 星彤冰对满脸震撼的其他军官说：“那就让他们如愿以偿吧。” …… 元洲天朝的无敌舰队覆灭，整个舰队只有舰长一位极境战修活了下来，游泳游到了元洲跑掉了，就连随队的一位极境天修都跟着死了，太惨烈。 消息传出，举世震惊，各个王朝的领袖都惊讶，最惊讶的是天教的大主祭们，他们明明得到的消息是，陈景辉背后不可能有神灵，可确实有啊。 他们联络第一大主祭，第一大主祭也不回话，失联了直接。 又有坏消息同时传来，周天岛上，新来接任的元洲天朝大使又遇刺了，在街上被人打爆了身体，然后同一天，兰朝大使被人从背部开枪射击，也被打爆，周天岛怀疑是有极境级别的刺客混入了进来，正在请求其他王朝派遣极境过来。 由于剑朝驱逐了所有大使，自己的大使馆也从周天岛撤走了，撤回去的外交人员遭到伏击被杀死了，现在他们居然没什么和剑朝直接沟通的办法，不得不去找金朝大使，金朝正忙于应对夏朝的进攻，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参与到对剑朝的宣战里，也是剑朝唯一没有驱逐大使的王朝。 他们希望只和剑朝进行常规战争，双方都不出动神灵，这也是元洲一直以来的惯例。 金朝方面则表示，他们拒绝调停剑朝和四大王朝的冲突，因为四大王朝中的夏朝还在对他们开战，首先要求夏朝停战。 一番扯皮中，四大王朝联军的陆军部队也逐渐抵达边境，元洲天朝的军队正通过草原大盟的统治区域，那位大盟盟主宣布了自身的中立态度，但他允许了元洲天朝的军事通行权。 兰朝与元洲天朝的军队再次往边境移动，向千风峡前进。 兰王发表声明，一旦剑朝对他们使用神境层次的力量，那他们也会有神灵参战。 剑朝方面没有回应，唯一给出的回应是无视。 …… 深夜。 蒲公英号内。 星彤冰穿着战甲，走在空荡荡的舰桥上，坐在陈景辉的位置旁边。 她努力激发明境的感知能力，想从空气中嗅到逐渐消散的，属于陈景辉的气味。 她凝望着陈景辉的座位，久久不发一言。 “星月。”星彤冰说：“如果我也死了，向他们发射氢弹吧。” “好的。”星月的声音响起。 “不……”星彤冰又收回了自己的命令：“到时候你来决定吧，你已经不是普通的ai了，你也是一位明境的墨修，也算是机关人偶，有自己的意志。” 她拔出陈景辉留下的古神剑，轻轻抚摸着剑身。 “在我突破极境之前，我想……再试试和他聊聊天，也许，也许，万一，他没有死呢，他或许还活着。” “星月，给我准备焚香。” “好。”星月道。 星彤冰决定向陈景辉祈祷，准确说，向梦源祈祷。 她其实并不抱希望，陈景辉是被一位神灵带走的，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侥幸心理，她终究还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这样的软弱。 祈祷完毕。 直到香焚烧殆尽，陈景辉也没有给出回应。 星彤冰起身，握住了古神剑，握剑的手有些颤抖。 “不能在今天突破。”她想：“我的状态太差了，现在强行吸收极境灵气，可能走火入魔。” 她转身离开，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平静如水。 第六十八章 神境之上 “啦啦啦，啦啦~” 李诗花和陈景辉在城市废墟的街道上走着，李诗花哼着简单的歌，旋律无比欢快，每个听从都能体会到她传达的欣喜之情。 但这里只有陈景辉一个听众。 “往左边往左边走。”李诗花说：“过了马路，有一家还没坍塌的小商店，里面还有些好吃好喝的。” 陈景辉说道：“你不是封闭了五感,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我在这座城市待很久了，早就把它记在了心里。”李诗花笑着说。 陈景辉问：“过去这么多年，里面的东西还没过期？” “当然没有，这里可是梦境，走吧走吧，你肯定也渴了吧。” 陈景辉的目光扫过街道上掉落的广告牌： “你们神灵平时就在这里吃喝玩乐？” 李诗花拉着陈景辉往一家便利店走：“神灵们各有各的消遣方式,我最喜欢的消遣方式,就是想你,在脑海里脑补我和你相处的种种时光，玩一些角色扮演游戏，先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你也可以来了，太好了。” 陈景辉问道：“没有什么正事做吗？” “正事？”李诗花道：“能做什么？往更高境界突破，还是追求自己家族后代子孙的繁荣？如果是第一个，有老天爷摆在那里呢，谁都不可能跨越到最高的境界。” “至于子孙后代，我都没有，我一直在等你，想着你，我对你忠贞不二！” “帮我拿一下气泡酒，我要梅子味儿的，谢谢。” 陈景辉从停用的冰柜里翻出饮品，尽管从生产日期来看，这些东西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两倍多,要放在南门二有人去拿这种文物当饮料喝,得被判刑的。 但他拧开盖子,嗅了嗅，确实还能喝，没有过期，很奇怪。 陈景辉把气泡酒递给李诗花：“我不知道我有这么强的魅力。” “嗯哼哼。”李诗花接过酒，把瓶盖怼到了牙齿上：“疼！你帮我拧开啊。” 李诗花说道：“你当然很有魅力啦，就连老天爷都记着你，老天爷评价你说，如果你不是梦境里诞生的愚昧土著，而是一位修仙者，哪怕出身寒门，也能轻易修到神境以上。” “即使当时我们是敌人，我们中也有很多人崇拜你。” 陈景辉把拧开的饮料送了回去：“神境和成道者之间，应该还有几个境界吧？” “没错没错。”李诗花接过来：“不愧是你，连这种被老天爷严密封锁的信息，都打听到了。” “神境之上是化境，化境之上是合境，合境得到三个同道途源器就是成道者。” 陈景辉问：“具体一点呢？” 他经过推理，认定李诗花绝不会在这种涉及修行隐秘的地方对自己说谎，因为她不清楚自己知晓多少修行隐秘，如果撒谎,很容易被拆穿，从而降低自己对她的信任。 “喂我，我就告诉你。”李诗花提着要求。 陈景辉叹了口气，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伸手去拿她的饮料瓶，准备喂她喝。 “不是这样喂。”李诗花比划着：“是你先喝，含在口中，然后嘴对嘴喂给我。” 陈景辉说道：“你爱喝不喝吧。” “别凶我嘛。”李诗花又撒起娇来：“告诉你就是了，凶巴巴的。” “化境，简单来说，就是神境强者炼出一些自己的分身，化身，这些化身和分身也可以承载一些灵气，甚至可以炼出神境层次的化身，掌控的灵气数量越多，质量越高，化境强者就越强。” “合境，就是把化境时期修炼出的化身，分身这些，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本尊，但合境的灵气是非常不稳定的，全靠合境修行者自身意志驾驭统合，一旦合境修行者陨落，它就会爆一地灵气。” “最高级别的灵气就到神境了，再往上，无论是化境灵气还是合境灵气，都不可能单独稳定存在，属于‘不稳定化合物’。” 陈景辉道：“那这么多年，你没修炼到化境？” “你不也才极境吗，好意思笑话我！”李诗花生气了，气鼓鼓说道：“化境那里有这么简单，不止要完成神境层次的修行法，更重要的是资源，需要收集数量庞大的同道途高境界灵气，我一个没什么家族势力的修行者，哪有那么多资源去给我抢，还得小心翼翼躲着，防着别人抢我的呢。” “老天爷对于高阶修行者的管理也越来越变态，一开始还只是防别人成为成道者，后来连合境，化境也在防，现在有能力到化境的，也宁愿停步不前，反正到了神境就永生不死了，何必突破到化境，引来老天爷的猜忌呢？” “等你到了神境，你要帮我抢灵气，我知道几个神灵言修，祂们都是老天爷的狗腿子，其中还有一个，是亲自出手逼你们离开地球的罪魁祸首。” 陈景辉内心一跳：“祂是谁？” “你现在知道祂也没用。”李诗花道：“咱们好好度蜜月，之后帮你去突破神境，那时再告诉你。” 陈景辉继续思考着，他又有些不确定了，他只能确认李诗花在潜移默化对他使用能力，让他爱上对方，但不确定李诗花是真心想要结盟，还是在欺骗他，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是欺骗，那她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弄神境层次的灵气了，她自己也是神境，找神境层次的灵气要承担可能陨落的风险！ 即使她在陈景辉境界低时将他魅惑催眠，可陈景辉到了神境，完全可以打破这种魅惑，就像向碧霄击破天女的暗示那样！ “她和我联合，从逻辑上也完全没有看出问题，老天爷对自己人太狠，打压天才，不愿意他们和自己平起平坐，这种情况下，李诗花联合原本的敌对势力很合理……” “而且我的冠冕……不，陈景的冠冕，效果是一旦死亡就时间倒退，确实如李诗花所说，根本没法谋取，只能联合，是内定的宙之气成道者……” 陈景辉越思考，越开始相信李诗花了，现在他已经在盘算，怎么在不暴露南门二的情况下，告诉李诗花自己不是陈景，她找错人了。 就在这时，陈景辉忽然听到了星彤冰的声音。 “梦源……” “梦源……” 第六十九章 弃或守 各地墨军的线上紧急作战会议召开了，就在几分钟前，北山省发生了一起政变，原佣兵同盟的两位明境试图拿下当地的墨军指挥官，向北方过来的元洲天朝-夏朝联军投诚。 他们失败了，但若不是星月监察出了他们的异动，恐怕就成功了！ 即使如此，这场政变也没有完全失败，原本主张效忠常遇春，和陈景辉敌对的上一任盟主趁机从监牢里逃了出来，目前已经逃到了草原上了。 即使政变没有成功，边境的数个重镇中，也有一个归属于背叛者的重镇直接叛变，现在那里还忠于剑朝的墨军士兵正在惨遭敌人的镇压！ 一时间，北山省第一道防线宣告被突破，北山省岌岌可危！ 星彤冰说道：“……综上，本次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天朝和夏朝的联军。” 王岳松当即说道：“北山省不是我们的核心省份，我们对它的控制力严重不足，全国的道路工程也没有完全完成，我们如果要在北山省和天朝-夏朝联军作战，补给线必须经过梅京，梅京是遭受神战摧残之地，于我不利。” “我提议放弃北山省，放弃梅京，在剑阁一带构筑防线，这样敌人打到剑阁，后勤的压力就完全反转了过来，敌人的后勤补给必须跨越草原，北山省和遭到神灾的梅京，压力巨大，而我们的压力会非常小。” “我反对。”智械王说：“兰朝军队正在朝我机关人偶自治省前进，如果我们放弃北山省，放弃梅京，那我们很可能遭到兰朝军队和夏朝军队的两面夹击，这是我们绝对撑不住的。” “我也反对。”诗韵说道：“战争不能只考虑后勤的难易，要考虑长远，剑朝大部分地区长期处在战乱当中，常遇春已经榨干了那些区域的青壮年人力，只有北山省和外海群岛算是有一段修生养息的时间。” “如果我们放弃北山省，意味着我们放弃了一半的可征兵之地，放弃了一半可以动员的人力，夏朝会屠杀我们的人民，把他们炼成僵尸，这样一来一去，我们的后备力量少了，敌人的力量多了，于我不利。” “不用说了。”星彤冰道：“墟宗不会放弃北山省，也不会放弃机关人偶自治省。” “我们正在与整个元洲作战，敌人有整个元洲作为根据地，我们没有太多和敌人周旋的空间，每失去一块地，意味着我们失去了那上面的人民，我们的战士会越来越少。” “诗韵，我命令你负责指挥北山省战斗，我们的决心应是，尽最大的可能，动用本地的资源，抗住天朝-夏朝联军。” “原则上，除非后退是逼不得已的，否则你的部队一步也不许撤退。” 诗韵在屏幕前道：“领命。剑朝很大，但对比元洲来说，也很小，一寸都让不得！” 星彤冰道：“我会想办法通过空运的方式给北山省支援，必要的时候，墟宗也会不惜神战，就像我们之前捍卫外海省那样。” “智械王。”星彤冰道：“我要求你利用神灾带来的地利，节节抵抗兰朝军队，灵活作战，以保全实力为优先，必要时可以撤到梅京一带，主要依靠神灾消耗敌人。” 智械王道：“在得到墟宗给的这么多武器援助后，我们的军队也恢复许多元气，可以和他们打一打。” “具体你来决定。”星彤冰道：“总之，我要求你撑的时间要比诗韵更长，不能让北山省的墨军被断掉后路。” “领命。”智械王道。 “从后勤来看。”星彤冰说：“无论是从机关人偶自治省，还是从北山省进攻，都不是好主意，后勤补给线都要经过梅京。” “王岳松，你负责镇守国内，我会带墨军的第一集团军离开千风峡，进攻兰朝。” 王岳松皱眉道：“我们面对整个元洲的围剿，防守都会乏力，还要主动进攻？” 星彤冰说道：“正是因为我们在面对整个元洲的围剿，我们才不能消极地防守，要打出去，打到敌人的阵线之外，才能撕开敌人的攻势，求得生机。“ “打到兰朝的土地上，一来可以减轻机关人偶自治省的防御压力，也减轻北山省的压力，二来可以保证国内的生产和经济生活不受战争破坏，三来可以发动兰朝的民众，缓解我们人力枯竭的状况。” “此战，墟宗也会拿出我们最终极的底牌之一。” 王岳松好奇道：“最终极的底牌，是什么？” …… 南荒丛林中。 一座城市飞了起来。 天空被阴影遮挡，地上的人们抬起头，看到那狰狞的钢铁巨兽缓缓划过苍穹。 那是一座飞翔的城市。 那也是一座飞翔的堡垒。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堡垒上的一些细节，他们手指向那里，结结巴巴吼道：“是，是，是墟宗！” “墟宗的山门飞了起来！” 蒲公英号加入作战序列。 尽管蒲公英号还没有完全修复好，还不能在太空中飞行，但在大气层内飞行作战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星彤冰不打算留着蒲公英号了，反正蒲公英号上搭载的工厂也基本有了复制品，如果战争胜利，即使蒲公英号陨落，也可以再建起来，如果战争失败……那留着蒲公英号也没有意义，留给敌人吗？ 墨军士兵震惊地望着那无比壮观的“轻型家园舰”，他们的目光完全被这美丽的科技造物俘获了，原本弥漫在很多士兵内心里的绝望，恐惧情绪，此刻烟消云散。 “这里是墟宗号舰长星月。” “开始舰船自查。” “能源系统运转正常。” “动力系统运转正常。” “雷达系统运转正常。” “通讯系统运转正常。” “武器系统运转正常。” “损管系统运转正常。” “……” “墟宗号，请求加入作战序列。” 地面指挥车内，星彤冰拿起对讲机，说道： “允许墟宗号加入作战序列，星月，欢迎你。” “与我们并肩作战。” 作为一位“众生”，一位战修，星彤冰没有孤独地坐在战舰上，她待在军队当中，唯有这样才能最好发挥她的实力。 墨军的战士正在欢呼，这么庞大的机关造物，必然是神灵的手笔，己方神灵参战了，祂在与我们并肩作战！ 那些看到这一幕的剑朝民众，更是激动得热血沸腾，看着改名为“墟宗号”的蒲公英号，热泪盈眶。 在云烙风死去后，剑朝有多少年没有神灵出阵，站在他们这边了？ 他们并不知道，蒲公英号并非神迹，而是人的造物。 第七十章 识破骗局 “陈景辉，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如果你还活着，请听好，我们已经被整个元洲宣战，抓走你的大概率是元洲天朝的神灵，就在你被抓走后,他们立刻对我们宣战了。” “我已经决心和他们战斗到底，为了你，为了地球上死去的先辈，为了剑朝那些支持我们的百姓，我会动用核弹，动用所有我能调动的力量。” “陈景辉，在你离开后不久，我的真人修行法大成了，我那时才知道，以前的我是多么的依赖你，即使我们分别两地，我想到你时，也会感觉无所畏惧，充满力量，在我攻击云澜时，我坚信你会为我抗下最大的压力。但现在你已经不在，只剩下我。” “我决心吸收你留下的古神剑内的极境战之气，以此突破到极境，如果有神灵拦我，我再杀死神灵，成为弑神者。” “我怀疑，战修的逆修也可以提前完成，在我境界很低的时候，我就能像宗师那样使用多种武术，甚至越阶使用武术,我认为这是我脑海里灌注的无数战斗知识造成的，也有可能是我个人拥有某种特异,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尽快突破到神境，如果你还活着，我会来救你，如果你死了……” “我会继承你的理想和本心，建立一个新世界，用整个旧世界为你陪葬。” 陈景辉静静听完了星彤冰所有的述说，他没有进入梦境世界给出回应，毕竟李诗花就在旁边，进入梦境世界会不会被她发现还两说。 星彤冰这段话非常关键，她的话语，打破了一个谎言。 那就是李诗花说的，没有对他们出手！ 李诗花根本不是可以争取的盟友，她如果是反抗老天爷的修行者，绝不会命令天朝围剿自己的势力，然后骗自己没有对他们出手。 她在骗自己！ 李诗花绝对没有想到，陈景辉根本不是陈景，还拥有梦境世界这样的底牌，她的骗局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亲爱的，你在发什么呆呢？” 蒙着眼睛的李诗花在陈景辉眼前挥了挥手,显得充满活力，而且可爱。 陈景辉说道：“宙之冠冕的效果，我已经知道了，我在想其他的冠冕会有什么能力，比如战之冠冕。”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李诗花道：“冠冕各有各的出现条件，有的时候纯看气运，我还没听说过任何战之冠冕的消息呢。” “源器的能力一般和本道途有密切联系，想来战之源器的能力，应该是气势，火焰和武术，或战团能力中的一个吧，或者和杀意锁定什么的高阶能力有关。” 在李诗花讲话时，陈景辉也在思考。 既然李诗花在骗自己，那她一定有骗自己的目的，既然她不是反抗老天爷的人，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 她在谋求自己身上的冠冕！ 她一定还在其他地方撒了谎，误导自己的逻辑判断。 “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大费苦心欺骗的吗？” 思考后，陈景辉认为，李诗花说的宙之冠冕无法被夺取，这可能就是一句谎言，凭什么其他源器都能被夺取，就它特殊？ 相比其他源器，宙之冠冕不一定有什么特殊地位，即使死亡后可以倒退时间，也可能只是意味着，夺取宙之冠冕的条件非常苛刻，甚至需要本人来配合！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李诗花一直强调，她要和陈景一起去击杀死之气的神境妖魔，并且她之前还说，这对她有生命危险，如果她死了，陈景不一定会救她。 陈景要怎么从神境敌人手上救她？答案很简单，自杀，触发宙之冠冕时间倒退的效果！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一直要求和陈景辉一起度蜜月，一直在表白爱意，刷陈景辉的好感度，都是为了确保陈景辉能为她自杀触发宙之冠冕的能力！ 如果在某个地点，或者某个条件下，自杀并不能触发宙之冠冕的效果，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陈景辉决定将计就计，等她被神境敌人干掉时再开溜。 两人继续在城市的废墟游荡，李诗花时不时说些甜言蜜语，陈景辉也配合她——实际上，他只需要稍微抑制住自己的理智，他的感情就会无限倾心于李诗花，真的像两位度蜜月的小情侣，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演。 李诗花撒娇说她走累了，陈景辉就把她背到背上，继续散步。 陈景辉心想：“我的想法可能有点天真了，李诗花不一定会拿命赌我一定救她，她是神境言修，按照地球那边的经验，应该是不死不灭的，只要足够多的人知道有关她的信息，就能重生……” “她还有可能根本不是神境修行者，而是化境，目前出现在我身边的只是一道神境化身。” “总之，不一定要等她和神灵对抗时再逃脱，如果有好的机会，路上也可以尝试……” 陈景辉打定主意，但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陈景陈景。”背上的李诗花说道：“别背我了，我要公主抱，背着你好累啊。” “抱着不更累吗？”陈景辉冷着张脸吐槽，但还是把她放下来抱起。 “抱着你能看到我的脸。”李诗花说：“那样你就不累了。” 什么土味情话……陈景辉很想吐槽，但不得不说，他的内心却是悸动了一下，神境言修的撩拨太恐怖了。 陈景辉说道：“你不应该打乱我的婚礼，如果你想合作，偷偷私下来找我就好，为什么要闹那么大呢？” 陈景辉看似在抱怨，其实正是展现出了他对李诗花有了爱意，埋怨是埋怨她手段不对。 李诗花显然感受到了这点，她笑着说道：“我很急嘛……而且那个女人，都不让你多娶几个的，太小气了，肯定也不能接受我，我都听说了，你的势力范围里，有一位极境天修倾慕于你，当场提出愿意嫁给你，都被你拒绝了。” 陈景辉说道：“你想多了，向碧霄是极境天修，她哪来的凡夫俗子的感情。” “天修怎么没有凡夫俗子的感情，不然你那个好朋友齐苍云是怎么来的。”李诗花道：“天修就是一群禁欲派，可感情那样美好的东西，怎么可能被灵气禁锢住？” “再说你也不动脑筋想想，一个女孩，当着全国高层的面向你告白，她内心要经受多少煎熬和挣扎，那里又不是地球，况且就算是你们哪儿如此开放的环境，一个女孩能做到这一步，那也很难了吧。” 陈景辉想了想，妈的，如果不是他了解向碧霄，他还真的觉得李诗花说的有点道理。 李诗花躺在陈景辉怀里说：“我是不介意和其他人一起侍奉你，你是我的爱人，你可以有一个超越所有国王和皇帝的后宫，但我必须是你的皇后，老天爷都不能让神境当小妾吧？” 第七十一章 首战 北山省迎来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日出。 赶尸人们带着僵尸大军涌入毫不设防的要塞，道路两旁，忠诚的墨军战士被背叛者按在地上，开枪处决，星月仿生人偶的残骸像垃圾一样被堆在两旁 背叛者的首领，明境战修孙航西正毕恭毕敬地为天朝-夏朝联军的先锋大将带路，这位灵光宗的极境强者叫柳生坟,青年读书人模样，脸上却无半点血色，皮肤苍白的像尸体。 他望着一处刑场，一位被死死捆住的民意代表面对黑洞洞枪口，他大喊道：“你们这些叛徒！墨军不会放过你们，诗韵将军和星彤冰将军会为我报仇！” 枪响，他倒在了地上。 “哼，不知死活。”孙航西冷笑道：“真以为沾了墟宗的光，自己就是什么号人物了,之前还对我说三道四，我的仆人就顺手杀了个贱民，他都要处决，不给我一点面子。” 柳生坟望着倒在地上的墨军尸体，轻轻挥手。 那些被处决的墨军战士尸体站了起来，背叛者们一惊，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墨军士兵化作亡灵也要找他们报仇，正要开火，只听孙航西吼道： “干嘛！干嘛呢，此乃灵光宗秘术，给予他们机会，让他们可以救赎生前犯下的罪恶。” 柳生坟对孙航西道：“只有你们起义成功了？” “还有几个靠近边境的村庄，镇子，其他地方的消息不怎么的走漏了，我怀疑有内鬼。”孙航西谄媚说道：“大人，要不暂且歇息片刻？” “不必了。”柳生坟道：“我为先锋部队,突破此处后，就要发挥我先魂军的优势，利用僵尸不知疲倦的优点快速行军，抢占下一个要点，彻底撕碎墨军的阵线。” “继续行军，孙航西，你随军作战。” “是。”孙航西恭敬道。 柳生坟的先锋部队一刻也没停息，甚至没给孙航西准备时间，就让孙航西带着亲兵出城，急速朝着北原城前进。 北原城是北山省第一道防线所仰赖的后勤枢纽，也是交通要道，本身位于北山省中的一处小平原内，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易守难攻，但只要柳生坟占领了北原城，就相当于断掉了墨军第一道防线其他军团的后路和后勤补给，配合后续大军，可以快速突破墨军的防线。 这一次，柳生坟豪情壮志,要一举消灭墨军的主力部队,不给墨军后撤重整的时机！ 这样一只有亡灵组成的军队在急行军,柳生坟坐在孙航西的指挥车上，指挥车在山路上速度并没有多快，仅仅比骑马稍好。 欣赏完墟宗造物的内部结构，柳生坟收回目光，看向孙航西：“听说墨军在佣兵同盟的总指挥是诗韵？” “对，就是他。”孙航西道。 “老对手了啊。”柳生坟冷笑道：“当年他带一支军队，孤军深入我夏朝，蛊惑我方民众为他效力，挑拨他们与我灵光宗作战，愣是牵制住了我方三大极境军团，我就是其中一支的首领。” “今日今时，正是我报这耻辱的时机。” 孙航西道：“那小的提前恭喜大人大仇得报。” 柳生坟又嘱咐部下，使用无线电向后方汇报，他们决定在孙航西堡垒处休整一晚，白天再继续前进。 见孙航西疑惑，柳生坟解释道：“其他起义军都用电台和我们联络，你是唯一一个和我们用幽灵联络的，我怀疑墟宗有办法监听电报，正好利用此，给敌人传递一个假情报。” 他对机关造物一窍不通，但简单的控制变量法还是会的。 孙航西惊出冷汗，说道：“还好我排斥这些墨家玩意儿，不然也得中计上当。” 僵尸不知疲倦地在山道上前进，北原城近在眼前。 但柳生坟皱了皱眉，他派出去用于侦察的幽灵被击杀了，北原城内防御严密，有大量战修。 他的幽灵还看到了敌人在北原城加固防线，后续大量的部队也在赶往北原城。 “这不可能……”柳生坟皱眉，他计算过，就算墨军从孙航西背叛时就做出反应，动员最近的部队支援过去，他们也要走比柳生坟更长的路，他的僵尸不知疲倦，而北山省的墨军主要是步兵部队，机关战车装备的还不够多。 在柳生坟的心里，诗韵能聚集一些修行者赶到北原城就最多了，那时他可以用僵尸大军淹没墨军，胜利没有悬念。 “你直觉如何？”柳生坟问孙航西。 “我……感到惴惴不安。”孙航西说：“我是向夏朝起义，有这种感觉不奇怪。” 柳生坟点头，他的幽魂已经飘了出去，准备指使第一波僵尸大军开始攻城，准备用尸潮淹没敌人。 随后，一颗云爆弹落到了他头顶。 他乘坐的战术指挥车直接暴露了他的位置，他给后方发的电报完全成了做戏给瞎子看。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云爆弹和远程火箭弹一波打击过后，北原城的墨军出动了，他们朝着被炸得头晕八素的夏朝军队发起冲锋！ 柳生坟化为了幽灵形态，躲避了大部分伤害飞到空中，感到无比震惊。 敌人怎么找到他的？ 敌人的火力怎么这么猛？ 明明幽灵没有看到敌人的炮兵部队…… 无数疑惑在柳生坟脑海里产生又破灭，他隐约发现，墨军的作战方式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剑朝军队的战斗方式了。 常规的，不附着气势和战修火焰的动能武器对幽灵造成的伤害非常微小，可以忽略不计，但幽灵仍然会被热量杀伤，柳生坟的气势消耗的很快，他选择继续飞高，和地面拉开距离，这样炮弹的轰击就不会炸到他身上了。 靠着极境的感知能力，柳生坟判断出了敌人的攻击位置……在视野外，在他感知范围外发动的攻击！ 柳生坟无比痛惜地看着下方，他的先锋军精锐被这波轰击完全打懵了，僵尸们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接被轰飞，被烧成焦炭，负责指挥这些僵尸的丹境，气境灵修们试图活化地面，制造掩体，但效果并不好。 夏朝引以为傲的尸潮，尸海战术，在这种程度的火力覆盖下，完全成了笑话。 至于被一连串火箭炮精准命中的孙航西，自然是失去了气息，被炸死了，柳生坟对他倒没什么可惜之情，毕竟孙航西不过是个投降过来的狗罢了。 “不行，打不了，得撤。” 柳生坟僵硬的大脑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柳生坟正准备开溜，汹涌的杀意涌来，锁定在了他身上。 一个小兵举起步枪，瞄准了飞在空中的柳生坟。 “诗韵！”柳生坟惊恐大喊，他为了躲避这一连串针对指挥车的攻击，慌不择路逃到了天空上，被诗韵锁定住了。 几声枪响，本就被火箭弹和云爆弹消耗大量气势的柳生坟根本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此陨落！ 炮火压制下，墨军士兵全线进攻，消灭着完全失去组织的夏朝军队。 第七十二章 想象神灵 击溃夏朝先锋部队后，诗韵下达命令，墨军继续进攻，夺回丢失的防线！ 尽管麾下的部队都是强行军抵达的北原城，但诗韵没有给他们留出休息时间，他们必须继续进攻，在敌人站稳防线前夺回前方要塞,否则阵线的破口还是弥补不上。 这批墨军士兵大多数都是本地人整编和招募进来的，熟悉地形和山地行军，听到命令，他们立刻顶着疲惫，向前线强行军。 诗韵走在军队当中，他刚刚慑服了敌人掉落的极境，明境灵气，封印在木盒里,他心想,至少第一个死在战场上的极境，是敌人。 墨军前进势如破竹，刚刚叛变的敌人根本没想到他们的先锋军这么快就被击溃打散，在他们看来，这支先锋军有极境在，至少和诗韵是五五开的，因此根本没做什么防备，一路被轻易拿下。 诗韵很清楚，这种小的胜利无论来多少次，都并不能扭转大局，只能稳住颓势。 真正关键的，在于人心，在于大势，孙航西之所以叛变，主要是因为他认为墨军绝无可能打赢对抗整个元洲的战争，包括诗韵自己，他对这种胜利有没有可能达成,都是抱有疑惑的。 但剑朝最后一位众生还在战斗，她的宗门神灵还站在剑朝这边，没有放弃剑朝的子民。 “陈将军……你要是在就好了。”诗韵想：“如果你还在，你还有可能成为弑神者，带领我们再创造一个奇迹。” …… 地球时代城市的废墟里，陈景辉抱着李诗花在街道上散步。 李诗花完全没有固定目的，像带异地男友来自己家乡一样，介绍那里有好吃的，那里有好玩的，他们甚至去了一座电影院，播放了年龄比陈景辉还大的恐怖电影，然后李诗花像个小孩子那样被根本不可怕的“鬼”吓到扑到陈景辉怀里，影片最后那个鬼还被揭露出是人假扮的。 这座废墟很诡异，按理来说，破成这样，水厂和电厂没了，早就该断电断水了，可废墟内非但没有断电断水,食物还仿佛会从超市货架上长出来那样，没有工作人员的电影院仍然可以正常播放电影，还有现炸的爆米花，非常不合理。 陈景辉也不能催李诗花赶紧去找神境妖魔，赶紧死在他面前，这样很容易暴露，他觉得自己不该接受她接受的那么早，显得很假。 “这里没有白天吗？” 陈景辉问，他体感时间无论如何都超过了一天，但天空还是夜色，他不敢抬头，怕看到那一轮孤独的明月，又引发某些不好的事。 “没有哦。”李诗花说道：“每时每刻都是晚上，所以如果你忍不住的话，不需要等到夜晚，随时都可以。” 陈景辉想试探关于这个城市的信息，但他又不想直接问，他已经摸清楚了李诗花的性格，如果直接问，李诗花大概率会撒娇，提一些有的没的的要求，要他完成后才说，而如果直接对李诗花表达质疑，或者强硬一些，她就会说答案。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陈景辉道：“周围是一座真正的，地球的城市，你蒙蔽了我的感知，让我看周围像一座废墟？” 李诗花惊道：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我是言修，不是道修啊喂！” 陈景辉说出了疑点：“那为什么城市里没有人，都成这样了，还在正常运转？” “因为是梦啊。”李诗花道：“梦境并不讲逻辑，应该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它不依赖客观规律运行，而是依靠人的主观认知。” “路灯在夜晚就该是亮着的，商店货架里就该长出食物，电影院里就该有爆米花，有电影看，拧开水龙头就该有水……” 陈景辉道：“那你有没有可能不是言修，是一名道修，你想反抗老天爷，证明你是道宗的人，而且你之前让我陷入重重幻境，那显然也是道修的能力。” “你甚至可能不是李诗花，你伪装成我心目中李诗花的样子，是因为你清楚我认识李诗花，你也见过李诗花，所以你伪装出一个幻象李诗花，不然很难说明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外貌没什么变化。” 陈景辉本来只是试探，但他越说，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李诗花嘟起了嘴：“按你这说法，老天爷祂也有理由说啊，说不定老天爷早就被道之气的成道者控制住了，祂自以为天下无敌，压制一切，实际上生活在幻境中还不自知！” “我们是被那位道修成道者顺手造出的虚假灵魂，就像游戏里的npc，陪那位老天爷玩过家家呢。” “你也可能出生就被一位神境道修盯上了，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的冠冕也是假的，你的我也是假的，你冠冕的时间倒退其实是道修的幻境能力。” 陈景辉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个鬼啊！”李诗花说道：“别老想道修了，道修的心灵幻境是有距离限制的，先前你不是溯源了易之气，跑了很远出去吗？” 陈景辉道：“你可能设置了某种结界，一旦我跑出心灵幻境，就会下意识抬头看天，然后看到月亮，再逐渐失去意识……” “那这不铁证明我是言修吗？”李诗花道：“道修那里来的心灵暗示能力？” 陈景辉道：“你先别急，那你是说，天上的月亮是你设置的，你承认了？” 李诗花突然不说话了，陈景辉用念力托着她，伸出手去捏她的脸。 “别捏了别捏了，再捏变形了，不是针对你的。”李诗花说：“梦境里很危险，到处徘徊着高境界的妖魔，我可不想天天和他们打架。” 她嘟着嘴：“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会变得这么笨，你就知道欺负我老实……好啦我承认，月亮是我制造的‘想象神灵’。” “想象神灵是什么？”陈景辉问。 “我是神境言修啊。”李诗花道：“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和想象神灵战斗过吗？神境言修可以借助共同想象，创造依靠信息而存在的，即使被消灭，也会重生的想象神灵。” “每种想象神灵的力量各有不同，比如地球时代，你们打的那位，就是战斗特化型想象神灵，基本上等于一个气势比较弱，没有附魔气势，没有武术和火焰，没有战团能力和杀意锁定这些能力的神境战修。” “而我制造的月亮，则是偏防御和自保的想象神灵，能对区域内的人施加暗示，让他们失去意识，因为我就在旁边，祂发挥的实力是真正的神境，和一位神境言修一般无二。” 第七十三章 两只小刺猬 陈景辉心道，还好没有贸然逃跑，有这个月亮在，他在整个城市里逃不掉。 “因为他人虚假的想象而存在的神灵……真是诡异啊，可这座城市没有别的人，你是怎么维持想象神灵的？”陈景辉问：“莫非你关押了一大群人，为你的想象神灵供能？” “喂。”李诗花委屈道：“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这么低吗,这个环境里，明境以下根本活不下来，因为明境以下就连自身的存在也会如梦境那样被定义，在这里，明境以下的活人就和死物没有什么区别，我根本没法关押一群人,也不需要关押,我本人是神境言修，我自己的想象和认知也足以支撑一尊想象神灵。” 陈景辉问道：“那出现在墙壁上，那些刻着小心月亮话语的字迹是怎么回事，是梦境凭空编出来的？” “是啊。”李诗花道：“因为我制造了想象神灵，所以梦境也会给出对应的变化，梦境可能认为如果城市内有活人，肯定会注意到月亮，留下警告，实际上怎么可能嘛，普通人看我的想象神灵一眼就会昏迷。” 陈景辉没有说话，如果是听到星彤冰传话之前，陈景辉肯定会认为李诗花没有骗他，但现在李诗花说的所有话，他都要在脑海里过好几遍，试图找出逻辑上的漏洞。 李诗花突然笑了。 “我觉得这很有趣，我们俩现在的关系很像青春时期蒙昧的少年少女，彼此试探着对方的爱意是否真实,对方是真诚对待自己，还是欺骗,像是冬日里两只瑟瑟发抖的小刺猬,彼此抱着取暖，又怕对方是想刺自己……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陈景辉无语，片刻后他才说道：“我认为爱应该是两情相悦，而不是把一个人绑在自己身边，再去用各种办法感化他，那不是爱，那不过是变态的占有欲。” “这一点我和你看法不一样。”李诗花道：“如果你有一个挚爱千年的人，从你生命中消失了千年的暗恋对象，当她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义无反顾把她从她的婚礼上抢下来，锁在自己身边，直到她接受你。” 陈景辉道：“我不会这么做，首先我就不会暗恋一个不爱我的人上千年，超过三年我觉得都很离谱了。” “我是言修。”李诗花理直气壮道：“言修的感情就是这么高洁，纯粹，你可以说我很自私，没考虑你的感受,但我都同意你娶别人了,只希望你能接受我。” 陈景辉说道：“如果你打算让我接受你，首先你该让我处在和你平等的位置,先把天上想象神灵对我的封锁解除，我们再谈其他的。” “这么说，你是愿意接受我的感情了，有这个想法了？”李诗花兴奋道：“我可以解除你看月亮的暗示，但你能保证不离开我吗？” 陈景辉道：“保证不了，你不是说我们是两只依偎着的小刺猬吗，那你用你的能力让我无法逃开，和把我捆住不让我离开，然后用刺狠狠扎我有什么区别吗？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接受你的爱意。” 李诗花挣扎犹豫了一下：“那好吧，我现在已经解除了你的暗示，你可以自由行动了，但……” 噗通，李诗花摔到了地上，抱着她的陈景辉已经溯源易之气，消失不见了。 “陈景！” 陈景辉已经传送到远处一盏路灯的火光下，他毫不停留，再次使用阴阳转换，出现在天桥的阴影中。 身后传来言修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不管多远都能送达一般： “你别跑！这里很危险，很危险的！” 陈景辉才不听她的，再度使用阴阳转换。 他心脏砰砰跳，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骗神境言修骗成功，还是说李诗花真对自己有爱意，智商下降所以被骗了？ 有这种可能，骗别人首先得骗自己，但不管李诗花是不是真的爱自己，陈景辉都不打算跟她走，她在掳走自己后让元洲天朝对星彤冰他们发动攻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陈景辉认定她绝对是敌人！ 也有可能李诗花现在还在骗他，想试探他有那些手段，他现在其实还在李诗花的控制内。陈景辉很谨慎，没有动用可能暴露底牌的梦境世界，只溯源易之气在逃跑。 “陈景，真的别跑，有危险！” 阴阳转换！ 下一刻，陈景辉出现一处明亮的百货大楼内。 大楼内部光芒明亮，人潮汹涌，陈景辉有些茫然，自己还在先前的废墟城市内吗？ 周围好多人类，他们的衣着风格和南门二时的人近似，也就是地球时代的衣着风格！ 他们在购物，在交谈，在玩手机，小孩子在拉着妈妈的手想去旁边的vr体验馆玩游戏，情侣从陈景辉旁边经过，男生抱怨女孩不该买那个混在冰箱里的价格昂贵的雪糕。 这里太超现实了，以至于陈景辉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忽然，还在抱怨雪糕价格的男生突然掷出手机，砸向陈景辉！ 他的攻击砸在了陈景辉的气势上，燃烧着火焰，附着气势的手机摔了个粉碎。 男生双目出现了变化，他的眼白好像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纯粹的漆黑。 同时而来的，还有汹涌的杀意，陈景辉被杀意锁定了！ 极境战修？ 极境妖魔？ 陈景辉不敢怠慢，这里人群太多，太适合极境战修发挥实力，且陈景辉有所忌惮，他怕周围的人都是活生生的，真实的人，不敢在这里出手，和一位极境放手大战。 “阴阳转换！” 陈景辉再次换了位置，他出现在一处高楼之间的小巷，阳光被两边的高楼挡住，只留自己在阴影中。 “外面变成了白天……” 陈景辉注意到了天色的问题，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已经从李诗花的控制区域内逃走了？ 杀意锁定仍如跗骨之蛆般锁着陈景辉，但杀意的来源发生了变化，这证明敌人在使用附身，改变自己的位置，在追击自己！ 陈景辉不想在城市内出手，他再使用阴阳转换。 这次，他出现在阳光下，出现在一处高速公路上，车流比较稀少。 又有一道杀意锁定到来，来自另一个方向，旁边一辆车上，有双瞳漆黑，没有一点眼白的司机猛地一踩油门，他的出租车燃烧火焰，汹涌的气势覆盖，朝陈景辉撞来。 第二个极境战之气妖魔了！陈景辉内心震动，这座城市的极境也太多了吧，密度都要赶上兰王亲自率领的军队了！ 第七十四章 追杀 两位极境当面，陈景辉却没和他们纠缠，不是打不过，是怕伤到他们附身的无辜人，且杀死他们附身的普通人也毫无意义，只要本体还躲在人群当中，喘息回复气势后,立刻就能回复战力。 一般来说，对付处在人群中的战修，最好的办法是消灭他所依靠的人群，这样他就会像失去水的鱼儿那样毫无反抗能力，但陈景辉做不到这一点，只能选择跑。 陈景辉当机立断，决定离开城市，离开人群！ “阴阳转换！” 陈景辉在高速公路上消失，出现在一处桥洞的阴影中，后方一颗子弹带着气势与火焰砸在陈景辉背后，被念力堡垒轻易防下。 第一位极境战修敌人已经找到了带武器的附身对象，正在远远开火！ 除非击杀杀意锁定的来源，或是让极境战修自己放弃杀意锁定，否则杀意锁定就会如跗骨之蛆，粘在陈景辉身上，没办法处理！ 陈景辉稍停脚步，他溯源天之气。 “天眼。” 极境天之气的独特能力，可以在天空上制造隐匿的，和自己感官共通的眼睛，观察下方，陈景辉此刻制造心眼，是想确认往那边是出城的方向。 天眼看到了城郊所在，陈景辉也定下了方向，这时，一位大妈身穿环卫工战衣，手持一把扫帚从头顶天桥上扑下,朝陈景辉挥来，把扫帚玩出了大刀的效果。 她双目幽黑，没有一点眼白，显然也已经被第二位极境战修妖魔附身。 陈景辉激荡气势，挡下扫帚的猛击，同时溯源易之气，施展阴阳转换，改变方位。 再次出现，是在一处公园里，陈景辉还能看到在锻炼的人群，郊游的小学生们。 他们的老师突然扑出，气势护住那些孩子，一拳朝陈景辉轰来！ 他也被极境战修附体了！ 接着，公园中打太极的老大爷也蜻蜓点水，踏过湖泊，朝陈景辉轰来一掌。 陈景辉感到有些窒息，这就是极境战修吗？在满是人群的城市里，能靠杀意锁定追着相当于极境易修,一直在跑的他打？ 陈景辉再次瞬移,极境战修的附身范围很大，但只要他跑到人少的城郊，极境战修们便没那么好抓自己。 身形闪烁间，陈景辉出现在厕所内，天台上，一户人家的卧室里，大马路上，凉棚下……而他一路上，也遭到随行两大极境战修的追击，他们附身周围的普通人，朝陈景辉攻击。 随着战局铺开，他们附身的普通人越来越少，开始变成了防爆部队成员，他们手持突击步枪和霰弹枪，身穿外动力骨骼，封锁住了陈景辉的前进方向，陈景辉往那边传送，他们就附身那边的战士来盯住陈景辉，对陈景辉开火。 天空中，有直升机在起飞，地面上，步兵战车在开动。 陈景辉越跑越觉得那里不对劲，他瞬移到城郊后，天空中有四个黑点出现。 “艹！”陈景辉暗骂一声，他用来对付修行者的手段，被梦境里的妖魔拿去对付他了。 陈景辉其实很清楚，这种导弹看起来厉害，但对于能长距瞬移的目标，杀伤效果是很差的，除非动用核弹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武器，但即使是核弹，只要威力不够恐怖，长距瞬移拉开和爆心的距离后，靠极境的气势也能抗住。 毕竟修行者有气势护体，可以硬抗冲击波，辐射和热量等，比凡人抗打多了。 但陈景辉此刻却没有选择瞬移，他注意到了旁边有几个旅客，他们似乎跑到这里踏青郊游。 “去。” 陈景辉低念一声，地上四枚大石瞬间加速，朝天空轰去。 天空炸开四朵火花。 他拦截住了轰过来的导弹。 同一时间，那两位极境战修也“赶来”了，他们附身在两位旅客身上，一左一右，手持自拍杆和遮阳伞朝陈景辉打来。 铛！ 他们的武器砸在陈景辉的气势上，发出铜钟敲响般的巨响，自拍杆和遮阳伞即使有气势保护，也受不住极境对拼的力道，折断开来。 下一刻，陈景辉再次瞬移，出现在密林的树荫底下。 “这下总算甩掉了……但杀意锁定还在，他们可以借此使用超远程武器。” “周围有人的交谈声，附近有一座小村庄……杀意锁定追过来了。” 陈景辉听到了附近有人，且锁定他的杀意来源再次改变，变在了附近的人身上。 “有完没完？”陈景辉暗骂道，那俩极境战修妖魔跟个牛皮糖似的，黏上他就不放了。 他正要瞬移继续拉开距离，陈景辉判断，他们俩本体如果在城内，现在应该已经快要接近他们附身的极限距离了，再跑一下他们就追不上了。 可周围天地大阵却凝滞了一般，陈景辉施展阴阳转换，天地大阵没有丝毫反应。 “艹！极境易修！” 陈景辉人麻了，一座城里两个极境战修就够离谱了，怎么还能跑出一个极境易修？真就极境不如狗了呗？ 在元洲，三位极境足以支撑起准国家级的大势力，足以支撑像正一派这样的超级宗门！ 在梦洲，他们就是随处可见的小蚂蚁？ 陈景辉没法子，只能开溜。 有子弹射来，那两位极境战修妖魔估摸着又附身到了带枪的人身上了，利用杀意锁定的锁头效果，一边追一边对陈景辉开枪，消耗陈景辉的灵力。 “还追？” 陈景辉冷哼一声，现在是林地，不是城市，他溯源巫之气。 一瞬间，周围的植物像是变成了他身体的延伸，有树木长出枝丫，去拦两位追来的极境妖魔附身者。 植物上还能延伸属于陈景辉的气势，一时间他们两人被拖住了，没法追过来。 令陈景辉惊讶的是，这俩妖魔说话了。 其中一个附身青年民兵的极境妖魔骂道：“妈的，修仙者，这下你跑不动吧，给爷死！” 陈景辉懵了。 一瞬间，他心思电转，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大喊道：“我不是修仙者，我是自己人！“ “你是个锤子自己人，赶紧自杀吧，你出现多少次，爷就杀你多少次！” 那民兵挥舞随身携带的小刀，附上火焰与气势，切割缠绕过来的藤蔓。 “等等。” 另一个极境妖魔附身者开口了：“他好像不是敌人，先前在公园，他看到孩子们时，第一反向是对他们延展气势想保护他们，在刚刚那里，他也没有直接逃跑，选择出手保护那几个旅客。” “他在路上也没有对平民下手。” 活化的林地停止了，陈景辉从林地中走了出来，看向两位极境妖魔附身者，迟疑道：“你们是地球修行者？” 第七十五章 执行理事长 那位很冷静的极境战修朝陈景辉伸出手： “地球防御理事会理事，童清河。“ 另一位暴躁的极境战修看了眼陈景辉，眼神里仍然有怀疑和敌意，甚至没有撤去杀意锁定，他说道：“地球防御理事会理事，赵应龙。“ 陈景辉内心有许多疑惑，很多问题想问,但他不敢问一些暴露自己视角的问题，他并不觉得自己从李诗花身边逃掉了，最极端的假设下，这两个人是李诗花造出来试探自己的，神境言修能制造虚假的神灵，那制造虚假的极境不该更简单。 陈景辉也自我介绍：“……陈景,一位修行者,我不认识你们，但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他观察着两位极境战修的表情，他们皆是茫然。 童清河最先反应过来：“你是我们的人，不是一位修仙者对吗？” 陈景辉看了看自己，说道：“我哪里像一位修仙者呢？” 我的穿衣风格都是地球时代的。 “那你归于那一位执行理事长指挥？”童清河问。 执行理事长……是官职吗？陈景辉想，他对地球时代的抵抗其实根本不了解，那段历史被刻意模糊了，也根本不了解地球时代修行者们的组织结构。 他只能猜测，为了对抗修仙者，全球的修行者成立了一个地球防御理事会，极境应该是任理事，执行理事长是什么？不可能是神境，那只能是比较强的，修行法无意识间完成的更好的极境，这批人应该负责指挥一个区域的战斗。 那按这样推断，陈景辉猜测陈景的职位应该也是执行理事长，但也不确定。 而且这两人不认识“自己”，还能把自己当成修仙者,真的很奇怪。 陈景辉道：“我归我自己指挥。“他不待两位极境继续问,溯源言之气，抢先发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赵应龙盯着陈景辉：“修仙者就是打不尽的地鼠，总是能从各种地方冒出来。” 陈景辉皱眉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修仙者吗？” 赵应龙盯着陈景辉：“他可能在拖延时间。” “他拖延时间也没用。”童清河道：“执行理事长正在赶过来，且他真的和其他修仙者不一样，没有其他修仙者那种淡漠和轻视。” “你不会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吗？”童清河道：“你仙气飘飘，显然是修仙者，莫非修仙者自己的感知能力看不出自己有什么特殊？” 陈景辉看了看自己，哪来的仙气啊，他身上只有灵力流动。 他又观察了一下两位极境战修的附身者，急速思考着，很快发现，他的灵力活动确实比这两位活跃很多，明明都是极境，他们的灵力流动却很呆板，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和陈景辉之前见过的极境都不一样。 “那这样呢？” 陈景辉试着模仿他们的样子，把灵力流动压制地很不活跃。 一瞬间，陈景辉就感到很不习惯,他的思考能力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上才能跑的程序，被放到家用电脑上了,思维都僵硬下来，计算力和感知能力都大幅下降。 “仙气变少了。”童清河道：“罗网也不再发出警告。” 陈景辉问道：“罗网？是什么？” “探测仙气的系统。”童清河奇怪道：“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罗网节点铺设到了所有人类的聚居区，修仙者一出现，就能大致定位其位置。” 靠，这是什么高科技，陈景辉有点晕，地球人类已经开发出了能看灵力流动的科技产品吗？ 陈景辉问道：“距离修仙者入侵地球，已经过去多久了。” 童清河道：“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十五年？啥？ 陈景辉懵了，怎么才十五年，不该过去上千年了吗？ 童清河皱眉道：“这个时间和你知晓的对不上吗？难道你是修仙者入侵我们时，不小心到了修仙者那边的人，而我们和那边的时间流速不同？” 陈景辉只觉得很不对，非常不对，这里或许不是地球，地球的真实历史他虽不清楚细节，但也清楚大概，地球人类被想象神灵打跑了，组成舰队进行千年长征，才有了南门二，才有了他陈景辉。 就算退一万步讲，地球上也不该踩过十五年。 陈景辉说道：“你可以跟我讲讲，这十五年的历史大概吗？反正你们也在等那位执行理事长，我也不会跑。” 赵应龙道：“你怎么一直在问我们，我们问你的话你都不回答？” 童清河朝他摆了摆手，对陈景辉说道：“这十五年听着短暂，实则漫长，有无数英雄事迹，但归根结底，无非是我们人类团结在了一起，抛开种种矛盾，克服各种困难，建立了统合整个地球防卫事业的统一组织：地球防御理事会，在地球防御理事会的旗帜下，我们在修仙者的入侵中逐渐站稳脚跟，从敌人那里学习战术战法，培养新的修行者。” “如今，我们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断后退，不断收缩防线，不断放弃弱小的国家，我们已经和修仙者达成了僵持的局势，并且形势正在好转，修仙者的数量却没有变化，他们已经无兵可用了。” 赵应龙道：“修仙者的数量是有限的，纵然他们可以反复复活，他们唯一可以打败我们的机会，是在我们还不熟悉幽魂辐射时发动的第一波攻势，但我们靠地球的体量站住了，他们就永远失去了胜利的机会。” 陈景辉越听越不对，那那个神境言修制造的想象神灵呢？ 那个不死不灭，不停在人心中诞生的神灵呢？ 童清河道：“执行理事长马上就到了，你有什么疑惑问执行理事长便是。” 陈景辉越发疑惑了，他也想见见那位执行理事长，或许对方是认识陈景的。 一架直升机正在靠近，陈景辉望过去，由于压制灵力流动，他的感知能力变得很差，到了很近的距离，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吸声。 陈景辉脸色微变，正要逃跑，可周围天地大阵被封锁了，无法阴阳转换。 “别跑！” 李诗花的声音传入陈景辉的耳朵：“陈景，你也不想他们因为你真的变成妖魔吧？” 感知到陈景辉有逃跑的灵力流动，两位极境战修盯住了他。 直升机悬停，李诗花从上面跳了下来，她戴着一顶草帽，一副墨镜，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和一条西装裤子，明明是很怪异的搭配，在她身上却有一种独有的美，有一种时尚感。 “李理事长，就是他。”赵应龙指着陈景辉：“我怀疑他是修仙者想打入我们内部的间谍。” 第七十六章 梦境地球 李诗花似笑非笑看着陈景辉，陈景辉此刻溯源言之气，很容易解读出了她表情的含义： 你看，他们说你是想打入内部的间谍诶，是不是很讽刺？ 陈景辉望向李诗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诗花咳了一声，对赵应龙道：“你俩解除附身回去，他是我的人。” 童清河恍然，说道：“李理事长，没想到您竟然在修仙者内部也安插了探子，那我们这就回去，附身者的记忆就劳烦您处理了。” “没问题。”李诗花道：“你们回去后也不要乱说，他的存在是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明白明白。” 杀意锁定解除了，两位极境妖魔离开，只留下两位被他们附身的普通人，李诗花轻轻挥手，他们便像着了魔一般，回头走去。 天空中的直升机也转头飞回。 “别跑啦。”李诗花对陈景辉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陈景辉问道：“所以这一切是什么情况？” “你暗示了极境妖魔，让他们自以为是修行者，以此来控制他们？” 李诗花苦恼地扶额：“我好累，我爱的人根本不相信我，还用这么大的恶意猜测我。” “亲爱的，如果神境言修可以对妖魔洗脑，让妖魔认为自己是某个特定的人，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走火入魔了，有人突破极境失败，只需要去找神境言修出手，为他洗脑成他自己就好了，反正走火入魔也是变成妖魔。”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们是梦境，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在这个梦境中，极境妖魔也有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你没觉得他们根本不是正常的极境修行者吗，他们的思维非常迟钝，行事都是按照自己的‘人设’进行，机械死板。” “我只是陪他们过家家而已，我可不想点破这一切，让他们来打我，虽然他们只是极境，但数量多，很难打诶。” 陈景辉说道：“那那些修仙者呢？” “这还用问吗？”李诗花说：“自然是天洲和其他地方进入梦洲的修行者，他们大部分不是神灵，而是明境，极境，来到梦境是为了狩猎妖魔，夺取灵气的，一些想要突破到化境的神灵也会长期待在梦洲，他们在搜寻神境妖魔。” “看你的表情你又不信我，啊，我真的好心累，我骗你有什么意义呢？” 陈景辉抿起嘴唇，控制住表情：“我先前从你身边逃开，是担心我在元洲的朋友，想回去看看。” “我已经让我的人去照顾你的势力了，你安心就好，你想想如果我害了他们，我还把你培养成神灵干嘛呢，你一回去不就把我当成死敌了？”李诗花无奈说道：“再说你一个极境回去有什么用，你想要庇护他们，至少也要是神境才有用。” 陈景辉点了点头：“……我先相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度蜜月，你以为杀一个神境妖魔，我不需要调整状态，不需要准备吗？”李诗花叉着腰：“我生气了，之前都是我哄你，现在要你哄我了，我那么相信你不会逃开……” 陈景辉揽住了她的腰，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吻：“好吧，是我错了。” “真不诚恳，算了，原谅你。”李诗花瞬间笑靥如花：“既然你离开了我的领域，来到我控制不了的梦境里，那就在这里好好玩玩吧，说不定能让你回想家乡的感觉。” 家乡……陈景辉有些恍惚，他的家乡并不是地球，而是南门二。 但南门二人们的穿着，语言和社会习惯都和地球差不多，社会学家给出的解释是，千年长征中，因为资源的极度匮乏，人们无论是科学还是文化都停滞了，没有得到多少发展，所以才和地球时代保持着一致。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诡异，科技确实可能不进反退，但文化怎么可能没有发展，那可是上千年的时光，千年的长征，无数的苦难，无数可歌可泣的牺牲，这些怎么可能没有酝酿新的文化，没有诞生新的思潮？ 思潮和文化就不说吧，起码语言会有变化吧，会有新的流行词，一些老的常用词会退化为生僻词，这是最基础的逻辑，但没有，地球时代，南门二，还有天洲，他们所用的词汇都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可如果李诗花先前说的是真的……天洲普及中文，是为了加强他们与地球世界的联系，更方便进入地球世界，那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南门二中也潜藏着大量的修行者，他们保持和地球相近的文化，也是为了方便进入地球世界！ 可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南门二和地球不处于同一个世界吗，他们不是坐的家园舰在宇宙中远航吗？这说不通，有什么蹊跷。 陈景辉可以想到的有两种可能，一种解释是，远征舰队不止从物理层面远离了地球，还从修行者的层面远离了地球，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南门二观测不到地球，因为南门二实质上已经和地球处在不同的“位面”。 第二种可能，是南门二仍然处于正常的宇宙，和修仙者们的家乡tos-3一样，处在同一个宇宙，处在物质世界，但地球被修仙者用某种办法拖入了梦境，这同样能解释在南门二观测不到太阳系，以及南门二为什么要强行保持和地球相同的文化，都是为了修行者能进入梦境地球，从梦境地球获得高阶灵气。 陈景辉个人而言比较偏信第二种解释，但他都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在陈景辉思考的时候，李诗花拉着陈景辉，去了山下一家农家乐，老板似乎认识李诗花，过来问：”这不是李理事长吗，是来调研还是来度假的。“ “带朋友一起来的。”李诗花笑着说：“还是那老几样，给他这个城里人尝尝咱们乡下的手艺。” “诶，好。”老板说着，连忙去后厨招呼。 招呼完后，他又过来，很八卦地问：“李理事长，是男朋友还是普通朋友？” “男朋友哦。”李诗花道：“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说，我又不是娱乐明星，不想我的私事今天上头条热搜。” “我懂我懂。”老板羡慕地看了陈景辉一眼，又跑去后厨帮忙了。 李诗花看向陈景辉，低声道：“你别看我，我不认识他，他是凡人，是梦境自动生成的，你可以理解成游戏npc一样的存在，我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罢了。” “要是不按梦境的角色扮演游戏来玩，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比如你之前碰到的两个极境妖魔，你要是戳穿它们，它们会真的变成妖魔，失去最后一点虚假的人性。” 老板上菜很快，先是上了自家做的冰镇绿豆汤和水煮花生，又上了一盘炒腊肠，一份时蔬炒菜，还端来了一锅老鸡汤，非常热情。 李诗花夹起一片腊肠，放到陈景辉嘴巴，“啊”了一声。 第七十七章 彼此的恶意 “看，你的体格和身材，穿这种大衣最帅了。” 一间衣店中，李诗花笑眯眯地把手勾在陈景辉肩膀上，看着他照镜子，给他挑选衣服。 “是吗？”陈景辉不咸不淡地问，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就在此时此刻他和李诗花约会玩耍时，星彤冰那边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他们在和什么样的敌人战斗，能不能打赢。 “是的。”李诗花拍了拍陈景辉肩膀：“要对自己有信心，超帅的，我都提前吃醋了，怕你走出去，吸引太多女孩子的目光。” 陈景辉道：“可外面是夏天啊，穿这种大衣我不得捂出病来？” 李诗花拍了拍手，突然，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外面下起了雪，本来衣着单薄的路人突然加上了厚厚的衣裳，穿起了秋裤和羽绒服。 “现在是冬天了。”她笑着对陈景辉说。 随后，李诗花抽出刚刚从农家乐老板那里得来的名片，递给收银台：“刷我的卡。” 她认真用名片刷了卡，还认真地输入了密码，付了钱。 走出商店，陈景辉问：“刚刚那是怎么做到的？” “我给予了她心理暗示，让她以为我在刷卡呢。”李诗花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有梦境里的钱吧，我弄那个钱干嘛。” 陈景辉道：“我是说，怎么一下子变成冬天了。” “这我告诉过你了，这里是梦境。”李诗花道：“在现实里，我们言修想要影响世界，非常困难，需要操纵他人的行动才能改变世界，但在梦境里，是认知决定梦境的构成，你可以理解成我直接催眠了整个梦境，让它以为现在是冬天。”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朵落在她手心的雪花，李诗花轻吹一口热气，雪花飞舞，在空中融化。 “这繁华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李诗花说话时，脸上带着一种悲天怜人，仿佛菩萨般的表情。 陈景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衣：“那我是不是会突然变成没穿衣服的流氓。” “你关注点也太奇怪了！”李诗花道：“当然不会啦，明境及以上的修行者，在梦境里能保持很稳定的认知，不会被梦境的变化波及，这种稳定的认知不仅包括对自己的认知，还有对自己身边事物的认知，比如身上的衣服。” 陈景辉看着平整的地面，上面已经开始出现了积雪，明明刚刚还是炎炎夏日。 “我还是很难接受。”陈景辉说道：“至少我认为，在你们入侵地球的时候，我们地球绝对不是现在的模样，你们没有能像现在这样操控客观世界，至于之后，可能是你们对我的家乡做了些什么。” 李诗花没有反驳，反而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当时我很弱小，在那时，我和周围的人也没有区别，在更高层次的人看来，我也是一吹就融化的雪花，我也是梦幻泡影，我的认知像大海中的一个小纸船，周围都是狂风骤雨，根本维持不住，或许我自己已经被修改了认知，而不自知。” “所以啊……”李诗花对天空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她侧头看向陈景辉：“我们都不该变为一吹既破的泡影。” 她的侧颜极美，惊艳住了陈景辉，陈景辉凝望着她的眼睛，终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属于神灵的位格。 如果陈景辉没有从星彤冰那里得知关键信息，知道李诗花对他有浓烈的恶意，让人攻击剑朝，根本没想过他回来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在这一刻可能真的会对她心动。 陈景辉平静心情，他也抬头，望着飘雪。 “如果你真的与老天爷为敌，真的愿意站在我们这边，我会视你为战友，与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李诗花闻言，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只是战友？” 两人在雪中相拥，李诗花踮起脚，等到了陈景辉的吻，他们在街道上无视他人目光亲热着，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情侣。 但陈景辉很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爱，只有对另一方的敌意。 李诗花想要彻底消灭“自己”，他也在想如何脱身，甚至反杀。 一处豪华别墅的卧室内。 刚刚交流完人生理想的两人躺在一起，李诗花拉了拉被子的一角，无力地说道：“你好厉害，极境把我这个神境都打败了，从某种程度上，你也算弑神者了吧。” 陈景辉笑道：“你对几个人说过这种话了？” “哟，还吃醋起来了。”李诗花探出身子，刮了刮陈景辉的鼻子：“你想太多啦，我自从见过你之后，就一直爱着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么漫长的时光，我没碰过任何一个男人，你，你是我的第一次。” 陈景辉吐槽道：“信你才有鬼了。” 李诗花鼓起了脸：“不信算了。” 陈景辉无奈道：“好，我信。” “你不诚恳，你嘴上说信，其实心里没信。” 陈景辉道：“我心里也信了，真信了。” “我不信，你给证据。”李诗花撒起娇来。 陈景辉耸了耸肩：“这怎么给证据，要不我把心剖给你看？” “我才不要你的心。”李诗花吐了吐舌头：“我只要我在你心里。” “太土了。”陈景辉说：“你看点新的地球情话参考书，谁会说这么老土的话。” “这里是梦境，全是老的。”李诗花道：“而且这就是人家的心里话嘛~” 陈景辉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李诗花听着陈景辉的心跳，轻轻说道：“其实，你可以再粗暴一点，不用那么温柔，我以前对你的很多妄想，都是落在你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用各种办法折磨我，要我说出什么修仙者的机密，可我已经被背后的人下了暗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只能被你痛苦折磨……” 陈景辉揉乱了她的头发：“我们不玩刑讯逼供这一套的。” “哼，那你想玩吗？”李诗花说：“把我一位神灵抓起来，用各种办法拷问，我受制于你，没法反抗，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你施为。” 陈景辉说：“不想，没这个兴趣。” “你想了，心跳都变急促了，人都激动了。”李诗花轻轻锤了陈景辉一拳：“对待欲望要坦诚啊。” 陈景辉握住她的手，他很清楚，自己别说是面部表情，就连心跳声都会成为李诗花评判自己的手段，她是一个神境言修，察言观色的能力恐怖到极致，自己在她面前几乎没有撒谎的机会。 但好在李诗花一直在魅惑自己，陈景辉确实对她产生了感情，要骗过她，只要先将计就计，借用她的力量骗过自己就行。 “你是我的挚爱。”陈景辉说：“我不会伤害你。” 李诗花闻言，嘴角产生了极其微小的幅度。 第七十八章 蜜月 接下来的时间，陈景辉像是完全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一般，陪着李诗花在梦境地球里吃喝玩乐，看起来两人都非常开心。 这期间，唯一让陈景辉略感欣慰的，是他的灵力在不停增长，他极境的顺修在到极境之前就完成了，主要的增长来源于逆修“圣人王”，陈景辉认为，这可能证明剑朝还是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并且他留下的政策实打实的起效了。 如果悲观点想，也可能是剑朝失败了，民众们把他视为云烙风那样的悲剧英雄，把他当做无害的神像去崇拜，但陈景辉不愿这么思考。 “别分神，看着我。” 坐在画架后的李诗花探出头，对陈景辉喊道。 被迫当模特，坐在椅子上的陈景辉叹气道：“你是神境，就不能记下我的样子，再慢慢画吗，非要我坐在这里当模特。” “那就没有意思啦，你怎么不说让我用照相机拍下你，再照着照片画。”李诗花一边说，一边慢慢画着。 “你画快点呗。”陈景辉道。 “这个享受的是一个过程。”李诗花说：“我也不是宙修，能画多快。” 她画着画着，还轻哼着某个不知名的小调，非常好听，陈景辉听得有些痴了。 “画好了！”李诗花的声音打断了听歌入迷的陈景辉：“过来看看！” 陈景辉走过去，看她画的怎么样。 画面上，陈景辉一手抵着墙，满脸邪魅的笑容，壁咚着瑟瑟发抖的李诗花。 陈景辉无语了，说道：“这画和我当模特做的动作有一点联系吗？” 李诗花咳了几声：“确实在基础上做了一些颇具想象力，不墨守成规的合理推演。” “但是你就说画的好不好吧，我是言修画的应该不错哦。” 陈景辉不得不承认，单从画技上来说，她画的确实很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画出这样一副画。 “一般。这画的完全不像我。”他评价道。 李诗花道：“好硬的嘴，你明明觉得我画的好。” “准备好去死修们埋葬自己的地方了吗？” 陈景辉一愣，李诗花前后的转折太快，他没反应快：“这么快？” “蜜月都度完了。”李诗花舒展着身体，展现着美好的曲线：“舍不得？” “有点。”陈景辉道：“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最轻松，最惬意的时光。” “嘿嘿，那就足够了。”李诗花道：“等我帮你成了神境，咱们也可以补一个婚礼。” “好啊。”陈景辉道：“你准备好了吗，这次去对你没有危险吗？” “准备了这么久，危险小了些，但还是有。”李诗花微笑道：“为你冒点险，值得。” 陈景辉认真道：“如果你没打过，我会帮你。” “危险更小啦。”李诗花点头。 陈景辉道：“所以你说的准备，就是刷我的好感度，确认我会在你失败的时候，用冠冕的能力捞你？” “完全正确。”李诗花点头道：“不愧是我的男人，很聪明嘛。” “最好的情况下，我直接一次打赢，就不需要你逆转时间了。” 陈景辉揉了揉额头：“希望如此吧，我不能保证我真的能救你。” “我知道。”李诗花对陈景辉伸手：“但我愿意相信你，把我的生命托付给你。” 陈景辉握住了她的手，下一刻，周围的环境急速改变，从熟悉的大别墅，变成了一片浓浓的白雾。 李诗花解释道：“在梦洲，神境言修想要前往某个特定的地点，不需要真的走过去，可以直接修改周围梦境的认知，让梦境中的地点自动出现自己身前。” 陈景辉默默观察着四周，这里的环境他很熟悉，就是梦境世界未定型的样子，他也可以用自我认知塑造整个梦境世界，把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也就是说，我的梦境世界，可能并不是‘冠冕’，而是‘王座’，它位于梦洲，我只是知道如何抵达它？”陈景辉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猜测。 李诗花拉着陈景辉的手：“觉得周围很熟悉？熟悉就对了，梅京那边的情况就很相似，神灾让那边变得像梦洲，有部分梦洲的特性。” 陈景辉趁机问：“神灾……具体是什么情况？剑朝首都梅京的遭遇，是不是和地球一样？” “不能说一样，只能说一些地方类似。”李诗花道：“我也不清楚神灾的细节，但梅京位于元洲，就算是老天爷的狗腿子，也不想把元洲整个拖进梦境世界，元洲在天朝那边，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周围白雾褪去，现世出现。 灰蒙蒙的天空，连绵的群山，还有那一处处剑的坟墓…… 陈景辉目光一凝，他认得这里，这里是剑侍山！是剑冢！是梦境中的千风峡！他曾经来过这里！ 上次来时，跟着他的是邱玲。 “有你作为道标，果然成功进来了。”李诗花道：“小心，我们的到来可能已经被感知到了，神境妖魔随时会苏醒，给我们致命一击。” 陈景辉说：“我认得这里，这里是千风峡，那是剑侍山！” “对。”李诗花道：“这里也是死修们自我埋葬的地方。” 两人小心翼翼往剑侍山靠近，陈景辉第一次来时还没感受到这里的玄妙，毕竟他那时境界很低，但现在他到了极境，能感知到周围的灵力流动，才暗暗叫绝。 这里到处都是有形或无形的剑阵，那些无形剑阵形成了易修隔绝感知的效果，以至于他现在的感知能力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差别！ 而有形剑阵，则给了陈景辉无数的灵感，他感觉自己之前单独摸索的剑阵，在这么多种类繁多，构思奇特的剑阵面前，只能说是堪堪入门。 “你走前面，这里留下的禁制不会伤到你。”李诗花的声音直接出现在陈景辉脑海里：“我跟在你后面，伪装一下。” 陈景辉在剑阵面前驻足了片刻，研究了一下这些剑阵是靠什么感知来人身份，如何辨别敌我的。 随后，陈景辉才大着胆子向前，那些剑阵一触碰到他，好像空气般退开位置，李诗花则跟在陈景辉身后，轻易前进。 剑阵分开，陈景辉来到了剑侍山下。 “陈景辉？” 一个惊讶，熟悉的声音在山上响起，一位红衣小姑娘站在剑侍山的台阶上往下望：“你怎么来这里了？” 陈景辉看着她，他自然是认识对方的。 王鸣鸦……或者说，天女！ 第七十九章 神战 明境及以上的强者，反应时间能以毫秒计数，第一时间，三人都做出了行动。 陈景辉观察天女的灵力流动，她似乎在溯源易之气，要发动阴阳转换。 李诗花在他身后，陈景辉看不到李诗花的动作,但他听到声音，李诗花朝他靠近，在对他伸出手。 陈景辉迅速做出了抉择。 激荡气势，气势散开如同堡垒！ 李诗花被震开了，同时，天女念出了咒语： “阴阳转换。” 一股灵力流动迅速缠上了陈景辉,陈景辉未做抵抗，下一瞬间,他出现在剑侍庙的阴影当中。 王鸣鸦的声音带着惊怒：“李诗花！” 李诗花惊讶道：“你怎么从血海里跑出来的！” 这俩认识啊……陈景辉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想着。 听起来还是有仇的样子！ 陈景辉离开剑侍庙，直接缩在王鸣鸦身后，面无表情看着李诗花。 “陈景！这个魔女为了突破境界，害死了她宗门里所有的人，你怎么跟她走了。”李诗花说道：“你，你居然不相信我，一直想从我身边逃开吗？” “哈？”王鸣鸦叉着腰：“他是我徒弟，当然是信我不信你，你这妖女也有今天，真是活该。” 陈景辉在这两位神灵面前抉择了一下，觉得天女比李诗花更好，起码天女从头到尾没怎么坑他，虽然欺骗了血海内众人，但确实带他离开，还教了他所有修行法。 而李诗花，她口口声声说没有对陈景辉的势力出手，但星彤冰却告知陈景辉,整个元洲都在围攻剑朝！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想，肯定是和天女站在一边……李诗花给我的魅惑好强啊，已经深深地侵蚀了我的理智……” 陈景辉按着额头。 “来都来了。”王鸣鸦说：“就别走了吧。” 剑侍山周围剑阵轰鸣，它们随着天女的意志在移动，发出仅有明境以上才能听到的轰鸣声。 “看来你的本体和大部分灵气都没有能离开血海，只逃出来了一个小化身。”李诗花怒道：“我要把你的这道化身变成我的侍女，让你抢我的男人。” 她打了一个响指：“音乐。” 周围空间中，有激昂的背景音乐响起，陈景辉一时听得有些呆，他甚至弄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游戏里进boss战，开始播放bgm了。 李诗花此时一拳击出，她的拳头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加粗的简体字： “拳”！ 这一个突然出现的“拳”字猛地涨大，和剑侍山的护山剑阵对冲，剑阵上出现常人难以看见的裂纹，这一击的威力已经持平常遇春在杀意锁定下，用神力气势加持的全力攻击了！ 陈景辉望着那一个骤然出现的拳字，更是感觉大脑一阵头疼,昏沉，好像那一个拳字包含无数信息,将历史上所有的拳法融入其中，一股脑地灌入所有看到它的人的脑子里。 “别看。”王鸣鸦适时提醒，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保护我的分身，用请神上身。” 她快步退到陈景辉身前，陈景辉立刻明悟她的意思，她要用陈景辉的实力代打，她现在这具分身只有明境水平，纵然有剑侍山上剑冢的强大剑阵，也难以扭转和神境强者的差距。 而陈景辉是极境强者，和李诗花的战力差距更小一些！ 陈景辉点头，溯源寂之气，准备请神上身。 “陈景，你个渣男！”李诗花梨花带雨，哭了起来，陈景辉心肝为之一颤，怜惜自责的感情不断涌出，出现了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开出请神上身。 轰！ 李诗花打出的“拳”字已经击穿第一层剑阵，朝着剑侍山上碾上去。 “我特么不是陈景！”陈景辉内心叫喊，终于摆脱了李诗花的影响，溯源寂之气，同时让自己内心寂灭。 但李诗花接着喊道：“明明是我帮你突破神境，帮你去杀神境妖魔，你却站在敌人那边！” 陈景辉内心无法进入寂灭的状态，神境言修的话语太强了，纵然陈景辉已经识破了她的骗术，她还是能用寥寥几句话就坏掉陈景辉的心灵状态，无法使用对应的能力。 她的声音还是直接出现在陈景辉心中，陈景辉就算把自己耳朵戳聋都没用！ “拳”字越来越大，又碾碎一层剑阵。 王鸣鸦低声道：“退后！” “你被她影响太深了，先拉开距离！” 陈景辉回过神，开始退后，准备退入剑侍庙内。 这时，李诗花又说话了。 “哈，你拐我的男人，是不是报复我，当初你的未婚夫恨不得跪下来舔我的脚，说当我奴隶也好过娶你为妻，还把你坑得永无希望成道，把你的宗门坑到自我埋葬。” “你有病吧，你找死吗！” 王鸣鸦愤怒了，她本来要和陈景辉一起退后，等待陈景辉摆脱影响，但现在她被李诗花的话语激起了怒火，没有后退，操控周围的剑阵往李诗花那边砸去，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两个女人一台戏……陈景辉听着她们的拌嘴，默默吐槽着，他总算摆脱了李诗花的影响，开始让内心寂灭，准备请神上身。 “陈景。”李诗花的“拳”字又轰碎多层剑阵，她突然放出一个重磅消息：“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噗！”陈景辉一口血吐了出来，发动一半的能力没发动成功，遭到了反噬！ “别信她！”王鸣鸦一边往下砸着或有形，或无形的剑阵，一边喊道：“她这个妖女，十句话里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 陈景辉点头，他不施展请神上身了，这还上个屁，一个神境言修在旁边一直打断，他的心境根本无法寂灭。 陈景辉溯源战之气，反手一个杀意锁定，直接锁住李诗花本人。 同时，他延伸气势，覆盖王鸣鸦，准备保护她，同时也要和王鸣鸦形成战团联盟，李诗花的“拳”字要打上来了！ “好机会，动手！”李诗花突然大喊。 她在对谁喊？陈景辉一愣，但下一刻，他看到了王鸣鸦急促闪躲，念力覆盖她全身，和陈景辉在拉开距离。 艹！她在挑拨离间！ 陈景辉暗骂道。 此刻，“拳”字已经轰开大部分剑阵，朝避开陈景辉保护的王鸣鸦而来！ 第八十章 永远的家 千钧一发之际，陈景辉的念力直撞“拳”字，和李诗花空中对波。 陈景辉只感觉念力在飞速流逝，这“拳”太强了，时时刻刻在磨灭他的念力。 “咦。”李诗花惊讶道：“陈景，你这么绝情吗？” 她似乎发现了，她对陈景辉的魅惑没有她预计的效果那么好。 “因为你把我认错了……”陈景辉想着，他大喊：“你先退，我和她打！” “好。”王鸣鸦应了一声，向后退却，她似乎从愤怒到没有理智的状态下恢复。 “抱歉，她先提那个背叛者，给我内心中埋下了怀疑你的种子。”王鸣鸦退到陈景辉身边。 陈景辉用念力抵抗“拳”字，根本抽不出手攻击李诗花，他想了想，选择撤销杀意锁定，改为溯源墨之气。 “核弹制成！” 陈景辉念出咒语，脑海在思考核弹的结构，把它具现化在现实。 言修也属于比较脆弱的修行者，神境言修难杀是因为神境言修具有某种复活能力，但至少可以将她暂时击退，陈景辉现在也不确定李诗花所说的“想象神灵”是真的，还是编出来骗他的，总归丢核弹没错。 李诗花眼角含泪，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景辉：“陈景，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真的看不到我的心吗，你真的对我一点爱都没有吗？” 陈景辉闻言，内心纠结了起来，刚成形的核弹又烟消云散。 墨修要制作非常高科技的武器时，需要非常专注，才能保证完成制作效果，李诗花又在干扰陈景辉，不让他造出核弹! 此时，陈景辉脑海里全是和李诗花相处的片段，她给他唱歌，喂他吃东西，和他挑选衣服，一起聊天打趣，玩各种游戏，靠在他的怀里……根本没法专注。 陈景辉闭上眼睛，吼道：“你闭嘴！” “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没碰过其他男人吗，那你怎么还诱惑了别人！” 陈景辉没有选择强行对抗李诗花留在他内心中的魅惑之力，反而反过来借助这魅惑之力，对抗这时李诗花下达的暗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陈景辉一副被挚爱之人背叛，戴了绿帽的样子，核弹再次开始成形，速度更快！ “对。”王鸣鸦缩在陈景辉背后，还不忘拱火：“这妖女她日御千男，你出去买根焚香，都能碰到二十个上过她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陈景辉完全怒了，自己如此挚爱的人，原来一直在骗自己，对自己说谎话。 李诗花目瞪口呆，她都没想到陈景辉和王鸣鸦能来这种操作。 “陈景，你听我解释，我和他们只是玩玩，都没让他们碰我，对你我才是真心的。” 陈景辉更愤怒了，她居然还在喊另一个人的名字，她根本没有爱自己，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的代餐！ 没用，她这次没能让陈景辉分心，核弹成型了，陈景辉之前被李诗花魅惑得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且这时他的理智没有阻拦感性的怒火，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陈景辉反手溯源战之气，杀意锁定李诗花身上。 “死吧！” 陈景辉将核手榴弹猛地掷出，大量念力包裹它，绕开“拳”字，直接轰向李诗花。 杀意锁定之下，无法闪躲！ 极近距离的爆炸，光与热横扫四周，陈景辉只能用念力护住自己和身后的王鸣鸦。 爆炸中，陈景辉感受到杀意锁定消失了。 李诗花死了。 但陈景辉非但没感到轻松，还感到深深的后悔，他内心中又有什么力量爆发了。 李诗花和自己相处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出现，陈景辉对她产生了无比的怜爱，甚至生出一种感情，那就是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让她复活。 “对，只要我自杀了，她还能活过来……活个鬼！”陈景辉想：“老子又没有开读档外挂，老子根本不是陈景！” 李诗花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陈景辉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是陈景，或者李诗花认对了自己的身份，那他绝对打不过对方，神境言修太可怕了，甚至说如果不是王鸣鸦和这里的剑阵为陈景辉争取了时间，分担了一些压力，陈景辉也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会被李诗花一直吃的死死的。 李诗花解决了，但陈景辉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王鸣鸦，比如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爆炸风波过去。 王鸣鸦紧紧抓着陈景辉的衣服，她和陈景辉同时问对方： “什么情况？” 两人都楞了一下，王鸣鸦道：“你先把她的灵丹镇压住，我们再聊，神境灵丹不镇压，很快会演化成新的妖魔。” 陈景辉点头，他一眼就看到了李诗花留下的神境灵丹。 这倒不是因为他视力好，而是在李诗花死后，她身死道消的地方，留下了四个加粗的黑色简体字。 “神境灵丹” 这四个简体字呈现环形构造，还在不停旋转，在它旋转的时候，还有一个个“气”字飞出来，填充四周，像盾牌一样想保护自己。 陈景辉直接操纵念力，碾压过去，直接把灵丹镇压。 陈景辉手一招，把灵丹弄过来，又溯源墨之气，造出了封印盒子：“总算把她搞死了。” “等等，神境灵丹不能这样封印。”王鸣鸦道：“我告知你封印神境灵丹的剑阵，别用这种小木盒，用大一点的金属盒子。” “好。”陈景辉点头。 王鸣鸦教导了陈景辉封印神境灵丹的剑阵，经过几次尝试，陈景辉总算把李诗花的灵丹镇压住了。 这下，陈景辉终于松了口气，李诗花死的很干净，这个小盒子就是她永远的家。 “她没有死。”王鸣鸦抿着嘴，告诉陈景辉：“这只是她的一个神境化身，在我的时代，她就已经是化境修行者。” 艹！陈景辉暗骂一声。 王鸣鸦道：“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应该也有，你先问我吧，我回到这里后，记忆又恢复了一些。” 陈景辉首先问：“这里安全吗？” “安全，只有源修能到这里来，她先前是靠你做道标才来的。”王鸣鸦道：“那个妖女，哼，果然觊觎着本宗的源器。” “也还好她有着贪婪之心，没有叫上天教的其他神灵，不然就危险了。” 陈景辉道：“她果然是天教的神灵……差点给她骗了。” 王鸣鸦好奇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天教的神灵应该不怎么管俗世事务了，一直在梦洲搜寻源器和神境灵气才对。” 陈景辉道：“我不清楚，可能我统一了剑朝引起了她的注意吧。” 说到这里，陈景辉又有些担心星彤冰她们了，他问道：“从这里能回元洲吗？” 第八十一章 剑冢源器 “能。”王鸣鸦道：“你确定要回去吗，李诗花的化身死了，这里与外界隔绝，她纵然是言修也难以传递信息，她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她肯定知晓你脱离了她的掌控，你回去重新处在明处，会遭到她新一轮的偷袭暗算。” 陈景辉说道：“肯定要回去，我可能回去后会待在暗处，防备她的突袭。” 王鸣鸦道：“你到了极境，还是溯源者，可以溯源战之气，躲在人群当中，不易被发现……不过你是怎么到极境的？这么快？” 陈景辉说道：“不算很快，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完成逆修。” “不算很快……”王鸣鸦表情僵硬了一下：“嗯，我给了你很多暗示和提示，你比我稍微快一点，也算是天赋异禀，不愧是我收的弟子。” “也是借助了许多外力。”陈景辉说，要是没有星月，白冷阳和智械王的帮忙，他还会卡在一些地方很长时间。 “对了，她是怎么找到你的？”王鸣鸦问。 陈景辉想了想，把她和自己分别后，发生的事挑重点叙述了一遍，隐瞒了他本人的身份，也隐瞒了冠冕，源器等信息，只说她要带自己来这里，帮自己突破到神境。 “这里根本没有神境灵气。”王鸣鸦说：“她完全是在骗你，只是我有些奇怪，她如果单纯是骗你，没理由和你玩那么久，直接让你处于半催眠状态，将你作为道标，直接可以抵达这里。” 陈景辉道：“或许我身上有她需要利用的地方。” “嗯……”王鸣鸦道：“莫非她察觉你身上有源器了？” “源器？”陈景辉一惊，难道王鸣鸦看出他有梦境世界的烙印了？ 王鸣鸦把源器的信息复述了一遍，陈景辉与从李诗花那里得到的信息对照，在这种修行隐秘上，李诗花倒是没骗他，可能是她怕陈景辉已经打听到了类似的信息，再欺骗容易穿帮。 末了，王鸣鸦说道：“你从宗门里带走的古神剑就是一件源器，是源之气的‘权杖’。” “啊？”陈景辉惊讶：“我以为它就是普通的神器，和云澜手里那把剑差不多。” “看起来是这样。”王鸣鸦道：“但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两把古神剑吗？” “因为存放在梦境的古神剑，并非真的古神剑，而是源之气的权杖所衍化出的。” “源之气的源器和其他道途的源器有一个巨大不同，那就是我们的源器可以衍化成其他道途的源器，用来替代它们使用，源之权杖更是可以直接伪造成其他道途的神器。” 陈景辉道：“可，我拿着的古神剑，它和真的古神剑合二为一了。” “并非合二为一，而是吸引。”王鸣鸦道：“就像神灵可以吸引本道途的灵气，光是在现实中出现就能制造异像，让随身佩戴的物品得到灵气侵染成为神器那样，源器也拥有类似的特性，一个觉醒的源器会吸引同道途的高阶灵气。” “你所持有的古神剑，是源之权杖溯源战之气的产物，相当于战之气的权杖，且它模仿的古神剑，与古神剑拥有完全一致的意志，在你用它释放出血海中的人后，权杖得到了初步的觉醒，古神剑也认可，古神剑飞到了你手上，你身上那把假古神剑则融入了其中，制造出了第二件战之气的权杖。” “不信，你可以把古神剑召唤出来，你让源器初步认可了你，那你也可以让它从古神剑身上分开，衍化为另一件神器。” 陈景辉摇了摇头：“被李诗花从婚礼上带走时，我被李诗花控制住，星彤冰拿古神剑去砍她，她直接把我拉进了梦里。” “那看起来她没看出古神剑是源器。”王鸣鸦道：“是命运吗，历史竟然能如此相似？” “相似？”陈景辉好奇。 “曾经，我和一个人也同时得到了同一件源器的认可。”王鸣鸦道：“那时我情窦初开，倾心于他……后来的事，李诗花说的大差不差，我原本已经打算将我的源器让给他，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宗门。” 陈景辉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安慰道：“你既然还活着，那就有机会向他复仇。” “不过你的意思是，星彤冰也得到了古神剑的认可，它不是源之气权杖吗？” 王鸣鸦道：“它在变化为战之气权杖时，相当于战之气的源器，自然也可以被其他战修使用。” “你的未婚妻能动用古神剑，证明古神剑至少不排斥她，这就非常难能可贵了，在我的时代，这就算是得到了源器的认可。” 陈景辉道：“这个我倒愿意相信星彤冰，对我来说，就算她用我的源器成为成道者，我是完全能接受，可以为这个结果付出生命。” “……和我经历过的一模一样。”王鸣鸦道：“当时我也这么想。” “不过疏不间亲，对你来说，她应该比我更让你信任，你自己这样想就这样想吧。” 陈景辉道：“源之权杖可以化为其他道途，那源之冠冕和源之王座有什么效果，也在剑冢吗？” “当然不在。”王鸣鸦道：“如果这三件源器都在剑冢，我们宗门早就跳起来和天教干架了，我们只找到一件，还要死命藏着，做各种伪装，生怕被老天爷找到。” “我们并不清楚源之冠冕和源之王座的效果，对源之气的源器研究，也全都集中在源之权杖上，我们推测，源之气的冠冕和王座或许衍化成了其他道途的源器，拥有别的灵气的能力。” 陈景辉沉默了一下，他联想到了梦境世界，确实，以他现在的视角来看，梦境世界表现出的能力和源之气的“念力”没有任何相近的地方，像是言之气的王座。 无论是超远距离沟通交流，还是用自我认知改变梦境世界的环境，都更像言之气的能力！ 至于它是源之王座衍化出的新一个言之王座，还是言之气本身的王座，陈景辉信息不足，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陈景辉还确定了一点，王鸣鸦对于夺取自己身上的源器兴趣缺缺，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古神剑，却也不管自己索要，还大大方方告诉自己古神剑的秘密。 陈景辉想着，他说道：“对了，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了？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也应该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第八十二章 神的软弱 王鸣鸦站在山上，望着周围被核弹轰开，变得一片狼藉的剑冢。 “我来这里，是回到家乡，寻找我过去的记忆，稳固我的内心。” 王鸣鸦抿着嘴：“我只是一道明境分身，无论是实力还是内心，都非常弱小，如果不稳固本心，我可能会很快化为妖魔，只有将本心稳固了，才能谈接下来的行动。” 陈景辉“呃”了一声，说道：“那现在还能回忆吗？” “……有点困难。”王鸣鸦道：“但能回忆的都回忆起来了，不能回忆的，待在这里恐怕也想不起来。” “我能感觉，我的本名非常重要，如果能找到我自己的名字，或许能印证什么……但就连李诗花都没有叫出我的名字。” 陈景辉惊讶道：“你忘了你的真实名字？” “嗯。”王鸣鸦说：“完全记不起来，你们叫我天女，可我和天之气没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我非常重要，是‘老天爷’的重大威胁，重要到了天教愿意用命之气的王座来封印我，而不是试图杀死我的地步，但我也不确定血海是不是命之气的王座，我的记忆残缺凌乱，大部分要靠我自己推理猜测。” “我先前的推测有问题，现在恢复的记忆告诉我，化境修行者是可以被杀死的，只要一道道消灭她的化身，将她所有化身尽数灭杀便可，但我应该没有其他化身了，他们没有杀我，却封印我所有化身，是什么意思？” 陈景辉问道：“当时你和那个叛徒，得到同一件源器的认可，指的是古神剑吗？” “不是。”王鸣鸦立刻否定，但随后，她皱起了眉：“我不确定，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古神剑，但如果不是古神剑，又会是那一件源器？难道当时宗门内有两件源器，第二件是那件？抱歉，我记不起来细节了。” 陈景辉道：“不是权杖，那就是冠冕或者王座？” “不一定是源之气。”王鸣鸦道：“因为修行者可以升变自己的灵气，比如源之气可以升变为宙之气，所以源修得到宙之源器的认可也是有可能的，只需要在提升境界时进行一次升变即可。” “但我真的记不清细节了，抱歉。” 陈景辉道：“想不起就想不起吧，不用为此道歉。” “你回忆起世界局势了吗？我不是说凡俗世界的形势，我是说高阶修行者们的形势，比如有那几位神灵，那些神灵效忠于老天爷，那些神灵与老天爷为敌。” 陈景辉已经开始着眼长远，要对抗老天爷，光靠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够，陈景辉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天资卓越，超过一切古人的超级天才，天命主角，能靠自己一路修炼到成道者然后把老天爷暴打一顿获胜，既然这样，那拉拢盟友，分化敌人，建立统一战线是必须的。 王鸣鸦思考一会儿，说道：“很难讲。” “不是我记不起来细节，而是我记起来的细节可能没有用，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现在整个世界没有敢出现在台面上的合境修行者，所有敢这样做的合境，除开天修以外，都应该被老天爷干掉了。” “合境的实力虽然强过化境，一位合境修行者足以打败化境所有化身一起，但合境的生存能力相较化境更差，更容易被消灭，基本可以肯定，所有合境都被老天爷做掉了，只剩下化境，化身太多，不好处理，才没有被老天爷针对消灭。” “毕竟，老天爷自己也需要建立神灵级的势力，用他们代替自己进行统治，祂不可能把所有神灵都消灭，即使祂是无敌于天下的成道者。毕竟天下无敌，不意味着祂全知全能，掌控天下每一个地方。” “祂甚至没有明面上说禁止合境强者出现，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学聪明了，很多能到合境的修行者，也故意卡在化境，甚至对外以神境的境界活动，只有一位化身在外，其他化身则穿各种马甲活动，或者隐匿在暗处，或在梦境里搜寻灵气和源器。” 呃，开小号吗……陈景辉腹诽着。 他想明白了王鸣鸦的意思：“也就是说，你也很难分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位神灵和神灵势力，那一位神灵是真的神境，还是某个化境的化身，大家都会躲起来。” “那我是不是能假设，所有的神灵都是潜在的，老天爷的反抗者。” 王鸣鸦摇头。 “不，大多数神都不会为此冒险，记住，别看神很强，但神是非常软弱的，祂们比大多数的人都要怕死。” “因为祂们有永恒的生命，有至高的力量。这反而让祂们中的部分变得贪生怕死，没有反抗老天爷的勇气，这是神境强者固有的软弱性，某些单独的个体可能有锐气，有勇气和野心，但放到整个神境修行者的整体，他们一定是软弱的，不敢和老天爷正面对抗，至多偷偷暗中提升境界，攫取灵气，制造化身。” “但愿意反抗老天爷的神，数量肯定也不少，至少道宗就是其中之一，一些不敢反抗老天爷的神，对于反抗者，他们的立场可能偏向于中立，甚至是同情。” “也有许多神灵，愿意站在老天爷身边，捍卫老天爷的秩序，我们很难分辨那些神对老天爷有反心，那些神忠心耿耿，至少天教中的神灵们看起来都忠心耿耿，实际上嘛……” “甚至某些神在经过一段时间后，还是不是原来的神，我都不清楚，祂可能在梦境里落单，遇到了一位化境强者，化境强者把他干掉，用他的灵气制造了一具新的化身，顶替了他原本的身份。” “局势就是如此的复杂。” 陈景辉点了点头，他现在对神灵境界的情况有了些了解，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他本来以为能成神的修行者，多多少少是有点更进一步的野心的，就像李诗花，虽然是敌人，但李诗花抓住陈景辉后，也没有把陈景辉报告给天教，反而想着利用陈景辉谋取更大的利益。 可王鸣鸦说，神灵一般软弱，他思考了一下，觉得王鸣鸦的分析应该是对的，他先前太乐观了。 “那样的话，主要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力量……”陈景辉想。 第八十三章 重大的牺牲 陈景辉说道：“我们稍微休息一下，之后就离开这里吧，虽然你说李诗花不可能再抵达此处，但也要以防万一。” “好。”王鸣鸦说：“我有事想要你来帮忙。” 陈景辉道：“你说。” “你如今已经有极境层次的实力。”王鸣鸦道：“我希望你可以去血海，帮我击杀我失去控制的一具极境分身，让我能夺取她的力量，恢复到极境水平。” “没问题。”陈景辉应下来：“但我要先确认剑朝的情况,确认他们是不是在危险中。” “可以。”王鸣鸦道：“等我回归极境，可以伪装成你身边的极境修行者随从，为你作战。” 陈景辉点点头，他先是走到剑侍庙深处，在众多剑阵的保护下，自己又布置了一层层剑阵。 随后,他激发梦境世界的烙印,进入梦境世界。 他迫不及待想和星彤冰沟通,确认她那边的情况。 一片白雾升腾中，陈景辉直接查看星彤冰的身边，他要确认星彤冰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才能把她拉进来。 白雾中画面比之前更加清晰，感知的范围更大，陈景辉确认，星彤冰正在营帐内，和军官们讨论战局。 “星总参。”一位军官走进来说道：“兰王又派人，向我们递交议和书了，上面说，兰王可以接受退位，重新在兰朝王室里选择一位新继承人，也不会是云澜。” “并且，使者反复声明……陈将军的遇刺，和兰朝神灵没有任何关系，兰朝神灵对此事根本不知情。” “要不要见他？” “不见。”星彤冰目光平静，决断干脆利落：“让使者回去，告诉兰朝,我们和兰朝侵略者不会达成任何和平协议,他们唯有投降这一种选择。” “我们态度和之前公报上的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兰王不仅要退位，兰朝王室也必须丢掉王冠，这样，我们可以不对他们王室斩尽杀绝，毕竟他们还有些个神灵老祖宗，告诉兰王，他的神灵老祖宗再不出来保他，和我们打神战，那他就得收拾行李，逃出汇京，去元洲天朝的控制区流浪。” “是。”军官激动地敬了一礼，转身离去。 “其他三个王朝有新消息吗？”星彤冰问另外几位军官。 “夏朝和安朝的军队都已经全面停止进攻了，我们和他们秘密达成的停火协议生效，但元洲天朝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增援过来，不过在他们上次大败过后,新增援的部队无论是装备，训练度,还是士气,都远远不如。” 一位军官兴奋道：“可以说，我们迎来了整场战争的转折点，敌人只要不出动神灵，已经无法与我们打常规战争了。” 陈景辉在诸位军官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军官，她是邱玲，似乎被星彤冰调到军方情报部门任职了。 邱玲说道：“根据情报，在兰陵山空战过后，损失惨重的元洲天朝已经丧失了和我争夺制空权的想法，参与埋伏‘墟宗号’但苟活下来的几位大主祭意见产生了分歧，一派认为应该请求天朝本土的援助，一派认为应该和我们接洽议和。他们的神灵好像失联了。” “基本能确认，元洲天朝的神灵，第一大主祭‘诗花仙子’是袭击陈将军的幕后黑手。” 邱玲使用了言修的能力，让这些声音只能被星彤冰听见，但陈景辉也听见了。 “你们几个先出去。”星彤冰对其他军官道，其他人也了然，有非常隐秘的情报，纷纷走出了房间。 等邱玲布置下隔音结界，星彤冰说道：“和你的人接触的，是那几位议和派大主祭？” 邱玲点头道：“是。” 星彤冰抿着嘴：“你的看法？” 邱玲道：“星总参，我能理解您想要为陈将军报仇的想法，包括我在内，绝大部分墨军战士，绝大部分人民，都会理解并支持您的想法。” “您可以对您的战士下达进攻的命令，我们会像消灭来自兰朝的敌人那样，消灭来自元洲天朝的敌人！我们会誓死追随您。” 她说这话时，低着头，没敢去看星彤冰的眼睛。 “其他极境的意见呢？”星彤冰问。 邱玲的头更低了：“我不敢打听他们的意见，要不您去问问？” “猜猜呗。”星彤冰说道。 “嗯……我猜测，郑师师前辈会反对我们向元洲天朝本土进攻。”邱玲说道：“毕竟元洲天朝是天洲天朝的附庸国，我们对元洲天朝进行自卫反击是一回事，进攻其本土又是另一回事了，郑师师前辈应该会倾向于我们见好就收。” 星彤冰道：“其他的极境的看法，你就不用猜了。” 邱玲看着鞋子之间的地面，不敢去看星彤冰。 星彤冰轻叹口气，说道：“很多人想让我停止进攻，想让我见好就收，为什么不直接在我面前说呢，极境上的会议不说，明境级别的会议不说，我和他们单独聊天也不说，你也不和我直说，我显得很独断专行吗？” “拒绝元洲天朝的议和条件，进攻元洲天朝本土，会引来天洲干涉，我们绝对打不过天洲……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邱玲低头说道：“星总参……他们都知晓您心中的悲痛，所以才不敢在您面前说。” “他们同样也相信您，知道您会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一开始每个人都很悲观，都认为我们处在绝对的劣势，我们的反抗更像是要燃尽一腔热血的牺牲。” “可您精准判断了每个王朝的态度，拿捏住了敌人神灵的心态，让诗韵将军用几次大胜打得夏朝不敢进攻，动用神战保住了外海群岛，又威慑住了安朝，还让兰朝的神灵不愿冒险下场，甚至还利用墟宗的山门设下反埋伏，消灭了元洲天朝超过三分之一的高阶天修。” “我们不但打退了兰朝的三路进攻，还反推下了兰朝大片土地，您让兰朝人也支持我们，加入到了我们的联盟中，加入到对兰王的战争中，让我们的人力得到了补充，几乎所有困难都被您解决了。” “在战争期间，我们还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丰收，我们的经济非但没有越打越穷，还越来越富有，包括那些新加入我们的民众，他们也都无比支持您，在体验过墟宗治下的生活后，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到过去了。” “我想，他们没跟您说，也是愿意相信您，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策，您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星彤冰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我的想法是，让元洲天朝交出陈景辉，如果他死了……就把他的灵气交还回来吧，元洲天朝与我停战后，我们再去杀那诗花仙子。” “这是议和的最基础条件，如果他们连这一条件都不愿意答应，我会在会议上提议，在兰朝解放后，对元洲天朝的本土进攻。” “明天我会把这个看法分享给其他极境，你可以把我的态度告知你的人，让他们问问那些想和我们议和的大主祭。” 邱玲眼里没有冒出惊喜和开心的神色，反而眼神黯淡下来，她看着眼前整个元洲大陆世俗世界最有实权，最受尊敬，最得民心的领袖，她看穿了星彤冰身上的层层光环，只看到了她的无助。 她的挚爱在婚礼上被敌人抢走，而她迫于大局，甚至不能打回到敌人的领地上，只能要求敌人交还……哪怕是尸体和灵气。 和她同样的无助的，还有无数剑朝人，神灾的幕后黑手难道不是天教吗？因为神灾而家破人亡，流浪千里的剑朝人，又有多少呢？诗韵，李言，王晓思……还有千千万万个邱玲不知道名字的人，邱玲知道，如果星彤冰不愿意向元洲天朝妥协，那这些人中还活着的那些，一定愿意和她并肩而战，哪怕将自己，将整个元洲都燃烧殆尽，也再所不惜。 可他们的敌人不单单是元洲天朝，元洲天朝看似监管整个元洲，在元洲称王称霸，天下莫敢不从，可元洲天朝只不过是那大洋彼岸那庞然巨物分裂出的小小触须。 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和祂开战。 她低声道：“星总参……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会记住，您为了我们，做出的何等重大的牺牲。” 第八十四章 聆听 梦境世界中，陈景辉无意识地笑了，他看着白雾中的星彤冰，眼神里尽是温柔。 片刻后，等邱玲离开，星彤冰孤独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紧盯着屏幕上的元洲地图，盯着天京的位置。 “星彤冰，我回来了。” 陈景辉将这一信息传递了过去。 星彤冰惊醒一般地回头，和白雾中的陈景辉对上了视野。 “你先听我说吧。”陈景辉道：“抱歉，之前一直在一位言修神灵身边，不敢和你联系，现在我逃出来了。” “嗯，你可能会怀疑我已经死了，我是那位言修神灵假扮的，我会先把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你。” 星彤冰点点头，她低声仿佛自言自语道：“邱玲也到了明境，该给她配一件战之气的灵器了。” 陈景辉了然，星彤冰的意思，她现在不方便和陈景辉对话，她身边有一位明境。 于是，陈景辉把一路上的所有经历，包括自己的推测，全部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星彤冰。 “接下来我打算和天女一起，去血海一趟，帮助她恢复到极境实力，这样我和她相当于两个非常强的极境，能在一定程度上威胁神灵，是我方战力的极大补充。” 星彤冰轻轻点头，她没和陈景辉对话，但陈景辉可以隔着白雾看到她的眼神，通过她的眼神进行交流。 星彤冰说道：“邱玲，听到了吗，事情出了一些变化，你立刻给你在天京的人发消息，让他们尽快撤出来！” 她这时说的话会被明境听到。 陈景辉也意识到了这点，对啊，他从李诗花手中逃了出来，那李诗花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到物质世界，她回来的第一个操作，可能就是镇压议和的大主祭，消灭和议和派沟通的邱玲属下。 邱玲的人能接触到议和派大主祭，显然是得到了他们的庇护和默许，但等李诗花到来，这种默许可能就不成立了！ 陈景辉也没有做什么的能力，只能希望他们能尽快撤出来，但他们身在敌人大本营，李诗花很快降世的情况下，凡人根本没法逃走。 陈景辉内心有些沉重，只能祝福他们了。 这时，星彤冰起身，在陈景辉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陈景辉感到惊讶，白雾显示出的场景变了，不再能看到星彤冰，只能看到周围驻扎的军队，看到营帐里休息的士兵，看到正在做饭的炊事兵，看到警戒的哨兵，看到远处一座村庄中居住的村民。 “星彤冰，我怎么看不到你了？”陈景辉传过去话语。 过了会儿，白雾显现的画面再一闪烁，陈景辉又看到了星彤冰，她走出了营地，离开了营地内明境的感知范围。 “我刚刚融入了人群。”星彤冰说：“你看不到我，是因为这点吧。” 陈景辉道：“确实，我看到了周围的人群，没看到你。” 星彤冰说道：“我也跟你说说，和你分别这一年来，我们遇到的事情。” “好……等一下。”陈景辉惊讶道：“我和你分别了有一年这么长的时间吗，我感觉也就几个月，一两个月。” “一年零三个月。”星彤冰平静道：“我猜测，可能是梦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或是她魅惑了你，让你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分的太清，都有可能。” 陈景辉道：“后者的可能更大一点，我现在也在梦境，和你的沟通没有时间上的问题。” 星彤冰继续说道：“在你离开后，敌人对我们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我当时判断，看似我们被整个元洲围攻，但夏朝和安朝其实是来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外部上，我们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只有兰朝和元洲天朝两家。” “这是外部形势，至于内部形势，我的判断是，北山省，机关人偶自治省和外海省都有可能脱离我们宣布独立，最有独立可能是外海省，因为他们的极境强者刚刚加入，对我们没有形成信任，且我们没有海军，没法保卫外海省。” “所以，我在外海省对元洲天朝的海军投下了核弹，我也考虑过这样会形成神战的可能，但你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既然你死在了神灵手上，那我们不给出神灵层次的反击，反而会被认为软弱，可欺，这一攻击效果很明显，敌人的神灵不敢出场，也安定了己方摇摇欲坠的人心。” “在我的判断里，神战和地球时代核战的逻辑是一样的，核弹可以无视前方的战况，威胁到后方的领导人物，神战则要由各个势力最高阶层的领导者亲自发动，都是会让最高统治者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所以我从理性角度思考，认为我方一旦摆出不怕神战的态势，敌对方神灵反而会畏手畏脚，不敢先出头，对于神灵来说，祂们自己的生命超越世俗的一切。” “我不了解神灵，猜测神灵可能需要信徒的信仰，所以表面上我对世俗世界保持进攻态势，但并未对神灵的家族和宗派赶尽杀绝，没把祂们逼急，看起来是有效果的，到现在都没有神战开启。” “至于北山省和机关人偶自治省，我则是让北山省坚决对抗夏朝入侵，只要打痛了夏朝，夏朝觉得我们是个硬骨头，得不到任何收益，他们自然会考虑和我们停火，毕竟他们还有金朝要收拾，安朝的情况也是如此，但安朝更软弱一些，在我们以核弹消灭元洲天朝的舰队，消灭夏朝的先锋部队后，安朝的军队一直不敢越过边境线。” 陈景辉静静听着，暗暗赞叹星彤冰的洞察力，天女知道神灵是软弱的，是因为她自己亲自和神灵们打过交道，而星彤冰却能直接推理出这一点。 星彤冰说道：“之后，我让蒲公英号改名墟宗号起飞，作为我们的移动城市，为在境外作战的军队提供援助和后勤补给，我知道这么大的目标，肯定会引来元洲天朝的注意，所以我用它做诱饵，想吸引元洲天朝的神灵下场。” “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我和星月都到了极境，想击杀天朝神灵为你报仇，可惜祂们比我想象的还要怕死，根本没来，只来了一些机关飞鸟和高阶天修……在兰陵山上空打了一场空战。” “我甚至都没把他们杀完，留着更多的力量预备神灵降临，现在想来，是我打的太保守了，白白放过了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好机会。” 第八十五章 众生联盟 “目前，我们已经解放了兰朝的大部分土地，许许多多兰朝人也站在了我们一边，我们也不再可能以剑朝作为国家的名字。” “所以就在两个月前，我们已经改了国名……”星彤冰道：“我们没有国王和皇帝，不该用王朝命名，大家讨论之后，决定取名为众生联盟。” “一是彰显我们的国家的主人属于众生，二是……我是唯一的众生，取名众生联盟，也有凸显我，讨好我的意思吧。” 陈景辉静静听着星彤冰的话，他知道，星彤冰一定很辛苦，没什么人可以让她表白心迹，可以倾诉的，她如此年轻，就是一个国家军政的最高领导人，肩上的负担的压力非常大。 星彤冰吐槽道：“其实我当时是拒绝的，因为我觉得联盟这个名字不吉利，总感觉联盟就是要拆散的，但支持这个名字的人太多，我拗不过他们，毕竟我反对的理由也不适合说。” “对了，我们的极境强者中又新加了两位，一位是兰朝的极境战修班冬云，你和他打过交道，他本来是兰王的死忠，也是镇守鬼怪荒原的英雄，后来他与我们作战了几次，认清了我们和兰王的区别，在我们将他的军队包围后，他选择了起义，加入了我们的阵营。” “我对他有一些防范，但我觉得他还可以，兰王当初给他的军队下达命令，说所有落在我们手上的兰朝居民和兰朝军队俘虏，都会被我这个众生蛊惑，总之就是不能要了，要把他们都杀光，班冬云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他也极力反对这个决策，保护了许多民众，这点是让我信任他的地方。” “第二位极境也是兰朝的，正一派的极境易修掌门人易子君，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嗯，能站在我们这边，支持我们的极境，应该算好了吧。“ “我们和正一派的关系一直很不错，正一派也是一个跨越国家的强大易修宗派，宗门内有三位极境，另外两位极境没有表达想加入我们的想法。 “我不喜欢易子君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对于凡人和低阶修行者太冷酷，显得毫无同理心，把那些人看做工具，牲畜，这一点不光是我，就连正一派的几位老道长都看不过去，我跟他说过几遍，他也只是表面说要改，后面还是那样，甚至还去拷问他的随从是谁告的密，我是众生啊，不需要他们告密，我自己就能隐约知晓。” “还有一个原因是，易子君是我的追求者，他极力用各种奇怪的方式来追求我，我直接拒绝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回头。”星彤冰耸耸肩，隔着白雾朝陈景辉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他也极力反对我们改名众生联盟，说是应该以我作为新王，建立新的王朝，我怀疑他的加入可能别有所求吧，但没有证据，我也不可能去动一位主动加入我方的极境。” 陈景辉笑道：“看来你的魅力还挺吸引人的。” “比不上你，毕竟你吸引的是神灵，我吸引的就是个小极境。”星彤冰翻了个白眼。 “我也没办法。”陈景辉说道：“她是神灵，我怎么办，而且她也不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她显然是想要陈景的‘冠冕’……对了，明境的情况呢？” 星彤冰道：“先说李言，李言这个……我们的外交大使，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吧，卸任了不回来，在敌后打游击，杀了好些个明境，他要是回来领一只军队，战果只会更大，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个人英雄主义太重了。” “不提他，剑朝的明境断代太严重，以至于打到现在，我们爆了好多极境强者的灵气，愣是找不到能升极境的强者，剑朝这一整个时代，只有王岳松是明境到的极境。” “但气境升到明境的不少，尤其是墨军军队中，我们已经培养出了好些个年轻，可靠，忠诚的明境强者，他们非常支持你我改编出的墨家思想，都是加入墟宗的墨者，全都是很好的种子，我也教导了他们我成为众生的经验，总结的修行法，希望他们中也能出几位众生吧。” “你这朵蒲公英飘到宇宙彼岸，现在种子已经播撒下，只等待开花了。” 陈景辉闻言，也很喜悦：“是吗？那真的太好了，这些人未来再出几个极境，不用担心王朝反复。” “提到这个。”星彤冰道：“你离开之前，发起的新文化运动，效果还不错，如果说之前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支持封建王朝，现在可能只剩下百分之六十了。” 陈景辉说道:“我猜主要原因是因为四大王朝在打我们吧？敌人的存在有的时候不是坏事，能帮助迷惑的自己人分清敌我。” 星彤冰道：“这是一方面，四大王朝给出的宣战理由之一，就是你不称王，亵渎了王道天道什么的。另一方面，则是许多兰朝人的加入，兰朝虽然也是封建王朝，但他们宗派势力强大又繁杂，有宗派议会这个议会制度在前，更加容易赞同我们的思想。” “接下来是军队建设的情况……” “敌人的常规军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拉胯，从武器装备，军队组织到战术思想。” “我都有点不想提武器装备，兰朝还在应用大规模的骑兵，其中有一些是巫修培养的飞行坐骑，那些慢腾腾的大家伙完全是活靶子，夏朝还有军队在用弓箭，用弓箭的……” “而战术层面，他们好像根本没有关注我们和常遇春的战斗，常遇春踩得坑他们全部又踩了一遍，常遇春立刻想到的战术他们拖拖拉拉抄作业都没抄，简直一碰就碎。” “这虽然也有墨军得到了磨炼和成长的缘故，但真的没想到敌人的常规军队这么弱小，如果不是他们高阶修行者数量有碾压的优势，元洲现在都拿下了，目前墨军中有五只英雄部队，都已经完成了在没有己方明境参战的情况下，击杀敌方明境的战绩，其中最小的一支部队是两个被打残的连，他们一起行动，一起做到的，现在那两个连长自己也都修成了明境。” “墨军素质很高，我们一直在对墨军军官和士兵进行各种知识教育，修行者的知识，军事知识等等，而且我们普遍实行军事民主，大家会在战前想点子，战后讨论战术，更新战法。” “有效的战术会立刻被星月收集上来，再由参谋部评定是否有价值，然后推广到全军，再加上墨军对各类先进武器的应用越发熟练，我们的战术体系一直在优化，敌人的战术思维却还停留在过去，停留在修行者和修行者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的时代，最多加上精锐的修行者搞夜袭，呆板僵硬得难以置信，好像他们打仗都不动脑子，以前怎么打现在就怎么打，我们明摆着有夜视设备红外无人机，他们还敢派修行者小队搞夜袭，想不通在想些什么……” “只有少数几位极境战修，他们带领的军队做出了一些及时的战术变革，比如学会了躲在城市和要塞群里面，和我们打阵地战时使用壕沟和坑洞，避免和我们打野外决战等等，但也不全面，破绽很多。” 第八十六章 血海授业 陈景辉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他知道星彤冰一定憋了很多话想对他诉说，她以前没这么健谈。 “敌人的极境高手数量虽多，但就像你之前说的，极境虽多，愿意赴死，和我们死战的却少。”星彤冰说道：“他们都想着别人先上,其他人先消耗我们的力量，这怎么可能打得赢我们？” 陈景辉笑道：“是这样的，极境修行者可以消灭一个齐装满编的现代合成营，但他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极境修行者首先是人，是修行者，其次才是具备强大武力的战争兵器。” “某种角度来说，极境修行者甚至更难指挥,因为他们自身实力很强,具备很高的独立性和地位，一位君主可能可以让一支军队执行自杀式任务，但很难让一个极境强者这么做，除非他认可你，认为这是符合他本心的，必须的。” 星彤冰点头说道：“还有经济建设的情况，一开始我们实行了一段时间的配给制，但敌人真的比较弱小，没给我们制造什么压力，配给制又取消了……” “农业取得了丰收，敌人的天修试图再次制造旱灾，但他们遥遥施展，我们本土却有一位极境天修，向碧霄对你的遇刺也非常愤怒，她强势抵御住了敌人的天气影响,由于我方掌控制空权,敌方天修也不敢来我们本土改变天气,所以这一整年，我们都风调雨顺。” “再加上我们提供的化肥与农机，以及上一年和今年新建的水利设施，我们的农业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农民们非常喜悦，甚至于，我们明明都提前说了不收农业税，还是有农民抱着收获好的粮食，送到了村政府门口，送给了星月……” “基础设施的发展比较好，公路和铁路都修了不少，电厂，信号基站和自来水厂也是，民用工业方面……“ 星彤冰娓娓道来，她对所有数据都很熟悉，陈景辉越发心疼她了，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她承担了太多。 “……嗯,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你想知道更详细的,回头你回来后，我让星月给你一份详细报告。” “还有一些腐败和官员堕落的问题，这些问题我想等你回来后，我和你详细讨论。” 陈景辉道：“好，我先了解这么多，你对我现在有什么安排呢？我才回来还不熟悉情况，先听你的。” 星彤冰说道：“你可以先按照你的计划，和天女一起过去，帮她到极境。” “至于你是待在暗处埋伏，还是在明处出现，我是想，敌人肯定知道你脱离了掌控，但能不能确定你回到了元洲。然后是你的修行法，如果你的修行法要求出现在明处，才能作为霸主和圣人王得到提升，那你还是要出现在明面。” “我现在已经到了极境，而且有了准备，有我贴身保护你的话，神灵也难以刺杀你。” “但如果你的修行法没有这个要求，你藏在暗处是更保险的，这样敌人很难针对到你，他们有可能使用推演占卜这种预言类能力来探查你，但你也可以溯源易之气进行反制，总归我认为你在暗处肯定比在明处要安全。” 陈景辉道：“好，那我和你保持联系，先去血海，帮天女到极境。” 两人结束了通讯。陈景辉离开梦境世界，从剑侍庙中走出。 剑侍庙外，王鸣鸦早就等在那里了。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王鸣鸦“看”到了陈景辉的灵力流动，问道：“是做了个好梦吗？” 陈景辉微笑道：“算是吧。” “走，去血海，我先帮你突破到极境再说。” …… 血海内。 一道光门打开，陈景辉和王鸣鸦出现在这里。 “我先跟你讲讲，要怎么和我的极境分身打……”王鸣鸦正要说，陈景辉却打断了她。 “你先让我打打试试。”陈景辉说道：“我成为极境后，还没怎么打过正经的极境对战，你就待在安全位置看着就好，我就算打不赢，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也能逃走。” 陈景辉感觉自己缺少和极境强者对战的经验，他两次和极境交手，最后都是有神境强者过来打断，第一次是兰朝的巫修神灵，第二次是在梦境里被李诗花打断。 “等等等等。”王鸣鸦道：“那我先警告你几点。” “嗯，你说。”陈景辉听着。 王鸣鸦道：“我的所有极境分身，哪怕是最弱的，相当于初入极境的那种，也是溯源者的极境，他可以溯源所有灵气的顺修极境，发挥他们的能力。” 陈景辉喜悦道：“那样更好了，打一个等于打了十三个。” “……所以有些极境能力，你必须小心防备。”王鸣鸦说道：“比如极境道修的心灵幻境……” “这个我吃过亏，我有了解。”陈景辉道。 “还有冷门一些的宙修，空修，寂修能力。”王鸣鸦道：“如果你没怎么遇到他们，可能就算溯源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用能力，我先教你怎么用，等你熟悉了，再去打我的极境化身。” “好，多谢。”陈景辉点头。 陈景辉也知道，一些能力是需要配套的知识才能使用，比如一般的极境墨修就不能像陈景辉这样手搓核弹，当然，他们手搓了意义也不大，不能像陈景辉这样有源修的恐怖防御力，那用核弹就是自杀。 接下来，陈景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血海内的时光，也是王鸣鸦教导他各种知识，技巧。 但此时的他已经是极境强者，思维能力，学习能力，都得到了巨大提升，王鸣鸦的教导也毫无保留，各种灵气的溯源，一些剑阵的高阶技巧，她倾囊相授。 陈景辉面对她的分身，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明显优势的，最多是灵力总量上有一些不显著的优势，王鸣鸦必须确保自己知道的战术技巧，各种知识，陈景辉也知道，这样陈景辉击败她极境分身的概率才足够大，教授陈景辉也是帮自己。 即使陈景辉知道是这样，他也很感激王鸣鸦，双方是合作关系，但也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陈景辉从她那里学到了剑冢积累无数岁月的知识，也学到了她的许多独门技巧，几乎每一分钟，陈景辉都比之前的自己强大了一分，掌握了新的运用技巧。 第八十七章 墨城大战 血海内。 王鸣鸦和陈景辉来到了曾经的墨城所在，这座墨修铸造的大城，如今空无一人，化作了一座死城。 “你就等在这儿，找个安全地带。”陈景辉道：“我布置一下，等布置好后通知你，你就释放你的化身。” “好。”王鸣鸦道：“自己小心,灵力剩下只有一成的时候必须撤退，不要冒险，我们有很多次尝试机会。” 陈景辉点头。 他走入墨城中，开始布置了起来。 之所以选择血海墨家这座岛屿，主要是因为墨城中人撤出去时，这里留下了许多没有带走的工具，矿物，还有武器弹药,陈景辉可以把它们加以利用，用来对抗天女。 布置剑阵，布置天地大阵，布置风水大阵…… 活化万物，铸造武器…… 陈景辉溯源各种灵气，做战前的准备。 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和天女分身开打时，天女分身是仓促应敌，且会在一定的范围里逃不出去，这就给了陈景辉提前溯源灵气，做准备的机会。 地雷，战俑士兵…… 陈景辉好几次把灵力用了一半，然后继续休息，休息恢复好后，再消耗灵力，做新的布置。 期间，他和王鸣鸦离开了几次血海,在外界寻找了些野味当食物。 陈景辉还从星月那里，要来了一枚氢弹，准备埋在天女神殿面前，等天女一出现就引爆。 布置完重重大阵后，陈景辉信心满满，对王鸣鸦说：“这下我比较有把握了。” 王鸣鸦看着陈景辉布下的一切，她连灵力流动都看不到，因为被陈景辉溯源易之气时布下的天地大阵遮掩了感知。 “我感觉，如果是弱小些的神灵，不能逃出你的大阵，也会被你击杀。” 陈景辉道：“等我帮你恢复到极境，再试试神境嘛。” “不，那还是算了。”王鸣鸦道：“我的心灵还没有回复到可以承担神境灵气的地步，且这有些冒险，你即使做足了万全准备，也可能出问题。” “好，那我开打了。”陈景辉道：“你退出交战范围，释放你的分身吧。” 王鸣鸦点头，往后退。 陈景辉看着一处屏幕，这处屏幕连接着好些个摄像头，它们位于墨城中心矿山的深处,正在注视着那座倒立的天女神殿。 随后,陈景辉看到天女神殿有异动，她的极境分身出现了！ 陈景辉都没细看，直接按下按钮。 轰！ 屏幕一瞬间花掉了，紧接着是地动山摇，好像地震了一般！ 刷！ 一道血色身影陡然出现，她身材窈窕，一身血红，美好的身段被遍布锈迹的铁链困锁，铁链延伸向虚空当中，指向身后神殿的位置。 刚一出现，天女分身恐怖的念力压了过来，和陈景辉布置在身周的剑阵激烈碰撞，一时间 她溯源了易之气，使用“攻守易势”，直接改变了双方的攻守关系，瞬移到了陈景辉身前！ 而这，自然也在准备当中。 陈景辉早已溯源好战之气，她一出戏，陈景辉直接给出杀意锁定！ 同时，陈景辉拿出电磁突击步枪，附着气势，对天女分身一阵扫射！ 陈景辉很悠闲，他甚至在想：“天女的分身是按照本体的模样塑造的吗，不得不说，身材还是蛮好的，比王鸣鸦那小丫头好。” 想是这样想，但陈景辉的动作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连续的攻击根本不给天女分身喘息的时间！ 同级源修大战，由于双方都没有气势，都是念力化成的气势，战斗很容易变成灵力总量的对拼，一旦进入这种对拼，先是被陈景辉用氢弹炸了一下，随后又要在陈景辉提前布置好的战场上战斗的天女分身，几乎是毫无胜算的。 所以，天女分身必须变招。 天女分身轰出几道掌心雷后，似乎也意识到，她的掌心雷的攻击威力比不上杀意锁定加气势附魔后的电磁步枪子弹，必须变招！ 陈景辉紧盯着天女分身，判断她的灵力流动。 嗯，她要溯源道之气！ 陈景辉意识到这点，下一刻，他就出现在蒲公英号的舰桥上，他手中的枪正指着端着星彤冰。 星彤冰手里端着一碟水果，微微惊讶地看着陈景辉，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如果不是陈景辉还确定，他的杀意锁定目标就在“星彤冰”身上，且天女分身对自己没有位阶压制，没有做到像上次打常遇春那样，短暂压制自己的记忆，那陈景辉还真可能上当。 “明光。” 陈景辉低声念着，他现在溯源战之气，自然可以学习武术，而在他被李诗花带走之前，他已经从星彤冰那里学了许多灵光源流的武术。 虽然陈景辉没有来得及学会心心念念的“日曜”和“百步斩”两个灵光源流的招牌武术，但陈景辉也学会了一些低阶的武术，这些低阶武术此刻以极境层次的战之气施展出来，也足以对抗同境的幻象！ 心灵幻境没有瞬间崩溃，但陈景辉察觉了问题，星彤冰的幻象开始闪烁，出现了天女分身的影像。 他于是安下心来，毫无感情波动，继续猛烈射击，附着气势和火焰的子弹朝着杀意锁定的目标而去。 星彤冰被打得粉碎，场景极其真实，即使知道一切是假的，陈景辉内心还是一颤。 下一刻，幻境崩碎，天女分身连退几步，气势被陈景辉打得像暴风雨里摇曳的小舟。 刚刚的交手里，她损失的灵力远比陈景辉的多，又在交换中吃亏了！ “下一个要溯源什么？”陈景辉看着她，想：“不管你溯源什么，我就溯源战之气，杀意锁定不动！” 电磁突击步枪的子弹打完，陈景辉开始换弹匣，继续射击，天女分身甚至没有躲闪，因为她也清楚，被杀意锁定后闪躲也没用，必中的。 “你也不能溯源寂之气请神上身，你只能请到王鸣鸦，然后她和我配合打你，你也不能溯源墨之气学我制造核弹，你还能怎么翻盘，给我演示一下？” 陈景辉想着，继续开火压制。 “咦……巫之气！” 陈景辉惊讶，这个时候，天女分身居然选择溯源不擅长正面作战的巫之气！ “咒诅！” 天女分身开口，沙哑吐出一个词。 陈景辉感到全身沉重，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如同近视的人突然丢下了眼睛，他敏锐的感官瞬间变得迟钝，思考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陈景辉的念力输出功率，还有各种能力的威力，也都有了显著的下降！ 巫修的诅咒，到了极境层次，即使面对同境强者，也能削弱对方所有的能力！ “只是这样？”陈景辉将电磁突击步枪横在身前，轻轻一弹。 微亮的光芒从陈景辉全身亮起，陈景辉明亮得像黑夜中的蜡烛，这光芒驱散了大部分诅咒，让陈景辉浑身一轻。 “灵光源流的武术真好用啊，太全能了，怪不得可以取代以前的武术，成为现在战修的主流……”陈景辉暗道。 天女分身又一招被破解了，在陈景辉又把枪口对准她时，她再次改变灵力流动，要溯源新的灵气。 第八十八章 召唤未来 天女分身溯源了新的灵气，她一脸慈祥模样，看向陈景辉，轻轻挥手： “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股诡异的灵力流动在她身前绽放开，被这股灵力流动碰触到的其他灵力流动瞬间平息，消失,变得虚无。 这股灵力流动融化了陈景辉好几层的剑阵，逼近陈景辉身边，才被陈景辉自己的念力阻挡住。 陈景辉回答：“我哪儿来的刀啊？” 他拿着的不是枪吗？ 射击的时候，陈景辉还不忘用念力拖来其他铭刻剑阵的各种工具，武器，填补上之前的空位。 远处,遥遥望着战场的王鸣鸦嘴角一阵抽搐,这种打法很无赖，提前做足准备,有那么多剑阵蓄势待发，就算天女分身打掉一部分，陈景辉再用剑阵补上便是。 天女分身又有变化，她溯源宙之气，片刻后，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天女分身！ 陈景辉先前已经从王鸣鸦那里知晓，这是极境宙修的能力，极境宙修可以召唤未来很短时间内的自己参与战斗，相当于一个分身！ 但这一能力的代价也很大，不仅是召唤，维持未来分身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就连未来分身自己行动，也消耗的是本体的灵力，因为本体必须在“未来”偿还自己的这次召唤，相当于天女分身同时出现在两个时间线，每个时间线都有一个陈景辉作为敌人，且必须都打赢才算获胜,任何一个天女分身被击杀，那就意味着她会死。 陈景辉对此的评价是……花里胡哨的，感觉不如明境墨修。 明境墨修的战俑能力效果也差不多，甚至战俑死了本体还没事，唯一可惜的是，如果陈景辉溯源墨之气，制造战俑的话，不仅要花一段时间，且战俑还只能用墨之气的能力，一旦陈景辉不溯源墨之气，战俑还会报废。 两大天女分身同时对他攻击，那又如何，陈景辉的灵力如同海洋般深沉，根本不怕消耗，他杀意锁定就盯着“现在”的天女分身猛打。 他虽然也从王鸣鸦那里学会了如何召唤未来分身，但陈景辉都不想用，他觉得天女分身是在引诱自己取消杀意锁定，再做变招。 两大天女分身同时出手,可还是耗不过有各种准备的陈景辉,陈景辉不动如山，就和她们对耗。 念力在空间中肆意碰撞，挤压，一个个剑阵破裂，但陈景辉的剑阵却如无穷尽那般。 天女分身们同时变招，她们一部分念力化作无形，想要跨越陈景辉有形剑阵的缝隙，抓向外围未曾激发的剑阵载体。 “这招还行，她们有两个人，我一个人跟不上她们。”陈景辉想着，一念激发了所有剑阵，大量的剑阵激荡在空气里，灵力流动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循环往复的念力。 望着这满目的灵力流动，两个天女分身突然没了动作，硬生生地瞪着陈景辉。 陈景辉又清空了一个弹夹，再次瞄准“现在”的天女分身。 “未来”的天女分身消失不见，“现在”的天女分身瞪着陈景辉，陈景辉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悲愤。 但这种情绪并不足以让陈景辉留手，开枪，附着气势的电磁子弹打碎了天女分身的身体。 杀意锁定消失，陈景辉确认“现在”的天女分身被击杀，他立刻看向王鸣鸦的方向：“可以吸收灵气了，解决了，感觉不是很难打。” “准备的有些多了，有点浪费时间。” 王鸣鸦来到近处，开始吸取灵气，她说道：“那是因为，召唤未来时，她可以让未来的自己影响现在，从而改变两人的战术选择，进行多次尝试，但这些尝试消耗的灵力却并不会返还。” “比如，她思考的甲战术没有效果，到了未来响应召唤的时候，她可以改变战术，与‘现在’的自己改变配合，进行乙战术，乙战术失败了，被第一个未来的自己影响的自己响应召唤时，再进行丙战术，再以此类推……” “你看起来只和她打了一会儿，但从她开始召唤未来分身后，不同时间里的她可能已经和你打了几分钟，把灵力都烧干掉了。” 陈景辉目瞪口呆：“我还以为召唤未来分身就是一个类似明境墨修战俑的能力，没想到还能这样玩？” 王鸣鸦道：“这就是宙修，执掌时间一道，神秘诡异的宙修。” “我脑袋都有点转不过去了，那第一个未来分身有关于战斗的记忆吗？”陈景辉好奇问。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王鸣鸦道：“第一个未来分身是由‘没有召唤未来分身’的时间线的自己响应的召唤，他只有不召唤情况下的作战记忆。” “这一能力的强势之处不在于短时间内多一个分身，其他灵气都有类似，甚至更好的能力，它的强势之处在于在短时间内尝试多种战术，以大量消耗灵力的代价，在短时间内创造二打一的优势，或拼命去找到微小的一线生机，一旦失败……就死了，甚至还不如不召唤情况下敌人的损失大。” “嗯，我吸收好了，现在我已经到了极境。” 陈景辉惊讶道：“这么快？” “只是回归我应有的境界而已。”王鸣鸦道：“之后我会跟着你，你想我扮演什么灵气的修行者？” 陈景辉想了想，战修不需要，战修太多了，墨修也不是不需要，只是陈景辉需要的是那种专家大拿级别的墨修，不是溯源出来的，言修易修天修也有了…… “来个巫修吧。”陈景辉说：“这样你方便变成动物，如果用你本人的外貌行动，向碧霄她们还记得你。” “没事，我可以溯源命之气，改变血肉外观。”王鸣鸦道。 “那就墨修。”陈景辉说。 他觉得墟宗自家只有星月一个极境墨修，太奇怪，王鸣鸦以墨修的身份出场，显得更加合理，不会引人怀疑。 “好的。”王鸣鸦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脸上的器官像果冻那样变化，最后变成了完全不同，但更漂亮的另一张脸。 “先这样吧，我不敢在这里溯源太久的命之气，担忧被血海影响。”她撩了下突然变长不少的头发，对陈景辉说。 陈景辉道：“走吧，我们回元洲去。” 他的实力又强了一些，还多了一位极境强者为援，陈景辉也有些底气了，起码自己这两张底牌，打得好的话，可以逆转局势。 第八十九章 和平蜃景 刚离开血海不久，陈景辉就收到了星彤冰通过梦境世界的传讯。 “很有问题，第一大主祭‘诗花仙子’归来了，她声称，元洲天朝对我们发动进攻，是他们误解了她的意思，是自作主张的行为。” “她甚至还惩处了元洲天朝的几位主战派大主祭，宣布元洲天朝的总督免职，下令前线所有部队停止对我们的进攻，和你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声称，你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可能回到了元洲。” 陈景辉目光一凝。 他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难道他真的误解李诗花了？李诗花确实不是他的敌人，不然也不至于回到元洲，他脱离对方掌控后，还如此卑微的行动。 “我怀疑。”星彤冰的话继续传来：“可能她还是想进一步骗你，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梦境世界里，陈景辉思索了片刻。 他确实在犹豫，李诗花到底是敌人，还是可以争取的盟友？ 最终，陈景辉决定先不去想这一点，先把李诗花当做敌人进行防备，防人之心不可无。 “星彤冰，你一定要当我没有回来，向元洲天朝要求我的详细信息。” 陈景辉的想法是，李诗花不清楚剑冢内发生了什么，自己让星彤冰这样发话，可以扰乱李诗花的视野，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明白了。”星彤冰说：“那你要回归吗？” “暂时先不回归吧，我想转到暗中进行行动。”陈景辉说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力量，我也可以回归。” “嗯，这样你也比较安全。”星彤冰说道：“找个时间，我们私下碰一面吧，古神剑你说它是源器，但它在我手上没有发挥什么特殊的神力，你明显能激发它的力量，正好把它给你。” “好，你来定时间和地点。”陈景辉道：“最好选择人很多的地方，方便我们隐匿。” 陈景辉离开梦境世界，回到一片小树林里，他身上那件李诗花送给他的昂贵大衣早就丢血海里了，陈景辉穿着一件兽皮大衣，跟个山野村夫一般，这是他打猎后溯源墨之气制造的衣服，因为他怕李诗花送他的礼物里有问题。 “好了，我解决完了，可以走了。”陈景辉解除周围的风水大阵，对王鸣鸦喊道。 一只乌鸦飞落陈景辉肩头，啄了啄身上的毛。 “呃，巫修都喜欢变乌鸦吗？”陈景辉说：“我听说云神思也喜欢变乌鸦。” 乌鸦专注着理顺羽毛，没有理会陈景辉。 陈景辉讨了个无趣，哼着听到的小山歌，往千风城里走。 走着走着，他走入了人群当中，隐匿消失不见。 他溯源了战之气，这是极境战修的“刺客”能力。 千风城今天很热闹，到处都是鞭炮声，人们兴奋讨论着前线传来的好消息。 “号外，号外，天教大主祭承认，陈将军没有死，还从她手上逃脱！” “元洲天朝愿意无条件停火，愿意撤销对我们的宣战！” 大部分人脸上都喜笑颜开。 “哼。” 酒店里，有人把酒杯重重一摔，酒水洒了一地。 他是一个老兵，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换成了机械义肢，他怒气冲天地看着周围欢快的人群，吼道：“我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些什么！” “他们明显是撒谎啊，他们被我们打怕了，不敢再打下去了，不得不认输，说是停火，议和！” “陈将军呢，我们的陈将军，那个天朝的神说他回到了元洲，可他人在哪里？他根本没有回来！这都是敌人递给高层那些软弱的主和派的借口！” “神灾的前因后果，天朝一句话不说，陈将军呢，轻飘飘说一句误会，他的牺牲就这样掩盖过去了，你们还好意思在这里庆祝，在这里放鞭炮！” “更大的可能，是敌人打不过了，在缓兵之计，再过一年半载，来自天洲本土的军队就来了，你们还在这里傻乐什么！” 老兵越说，越是悲愤，周围的人都不敢看他。 酒店二楼，融入人群，根本不会被他人注意的陈景辉靠在墙壁上，听着下方的声音。 一旁，坐在酒桌上独酌的绝美少女抿了一口泡甜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不去告诉他们吗？” 片刻后，她看到了换了件普通衬衣的陈景辉坐在了对面，端起了桌子上的另一个杯子。 “他说这些话，是出于他心中的爱国情，我的行动也是如此。” 王鸣鸦递出酒杯，和陈景辉轻碰了一下：“你真信任她。” “我从未听说过，历史上任何一位君主，敢把权力完全放给别人，自己隐居幕后。” “我不是君主。”陈景辉说：“她也不是。” “真羡慕你，不，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你。”王鸣鸦摇了摇杯子：“接下来干嘛？” “去兰朝。”陈景辉道。 王鸣鸦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没这个时代的钱。” “我找星月要了些经费，放心吧，还不至于要你吃霸王餐。”陈景辉无奈道。 “有点奇怪。”王鸣鸦问：“星月是化境强者吗，我看到好多机关人偶都叫星月，她们好像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分身。” “呃……”陈景辉被问住了，他想了想说：“可以算吧，某种程度上可以算。” “看来你背后的宗派实力还不错，有一位化境坐镇，这么多低阶分身在处理政务。”王鸣鸦认真点头。 真信了啊……陈景辉懒得多解释，付了饭钱后，和王鸣鸦离开千风城，直接往兰朝去了。 他们是极境强者，如果全力爆发速度，几个小时就能到前线，陈景辉只需要溯源天之气，施展“金车”这样的能力就可以了，但要保持隐蔽，最好的办法就是乘坐正常的交通工具。 靠着星月给办理的假身份，陈景辉和王鸣鸦轻松坐上了前往兰朝的火车。 火车上的气氛也很欢快，人们都在讨论即将结束的战争，讨论众生联盟接下来的走向。 “这天杀的战争，总算该结束了，是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 “听说陈将军还活着，太好了，陈将军早点回来……” 陈景辉听着人们的议论，他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 人们还是很认可他的。 一路上，陈景辉的灵力一直在涨，似乎回到他的支持者当中时，圣人王修行法的反馈更加直接，他的灵力在不停地上升。 陈景辉靠着极境层次的听力，听出来了，千风峡和兰朝那些归属于众生联盟的地区，已经建立了很繁荣的贸易往来，许多人都是过去跑生意的。 忽然，陈景辉的笑容凝滞了一下。 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他走在过道上，冷漠地无视着周围的旁人，没有人看到他，听到他，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可他并不是极境战修，没有隐于人群中，他身上流转的灵力流动表明，他在以道之气的幻术隐匿自身。 陈景辉认识他，在清风亭出示的通缉令上见过他的脸。 蜃景。 曾经，此人是陈景辉无法企及的极境强者，是陈景辉的大敌之一！ “他出现在千风城去兰朝的火车上干嘛？”陈景辉想，他没有暴露自己，压制着自己身上的灵力流动，压制所有行动意图。 第九十章 蜃景消亡 陈景辉略微庆幸，还好他为了躲避李诗花，给自己做了易容，不然可能就得在火车上爆发战斗，那时陈景辉为了保护火车上的人，会不得不暴露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 蜃景都来了，陈景辉可还记着他和曲纸鸢做过的“好事”,虽然他们道宗也是天教的敌人，但这肯定是一码归一码的。 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熟睡着的王鸣鸦，没有叫醒她，而是分出精神，利用溯源的极境战之气力量，附身周围的人群，像幽灵那样跟在蜃景背后,但不出现在蜃景视野里,避免因为灵力流动而暴露。 陈景辉的精神像幽灵一般在人群中游荡，跟踪着蜃景。 他穿过人流时，周围的人都下意识为他让开道路，没有碰到他。 蜃景来到了一处包厢，轻敲了下门，陈景辉立刻将附身对象转移到他侧后方一人身上，防止包厢内有明境以上的修行者会看到灵力流动。 门打开，蜃景走了进去。 陈景辉附身人群中，试图偷听里面的声音，但他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没听到。 “很谨慎啊，用了隔音结界？” 陈景辉想着，轻推了推旁边的王鸣鸦。 过了一会儿，王鸣鸦打着哈欠，从那个包厢前方走过，她溯源言之气，转化为极境言修,靠在包厢墙壁上。 “……听到了。” 王鸣鸦的声音直接在陈景辉内心中响起：“我直接转述给你。” 一段模糊,悠远的声音传来，在陈景辉内心播放。 是两个男人在对话。 “……青衣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暂不行动，先分辨一下众生联盟到底是盟友还是敌人。“这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抓住陈景辉后，第一发现他是自己人，将他放了回来，停止了战争。” “众生联盟本质是天给我们布置的陷阱，陈景辉最开始就是天教中人，在你们的玩忽职守，犹豫懦弱之下，天教的新势力已经成为元洲一极，甚至是元洲的霸主。” “我们要取得胜利，元洲是最基本的，现在我们的基本盘都快丢了，还不采取行动吗？” 成熟的声音道：“天教不可能培养一位众生，历代元洲诞生的众生,背后的陨落都与天教有脱不开的联系。” “那你如何解释元洲天朝一反常态的举动？” 两人似乎在包厢内争吵。 最终,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无论宗门如何决定，我会对众生联盟下手，就算星彤冰背后有神灵庇护，但他们的民众肯定没有……必须削弱众生联盟，新的元皇才有机会诞生。” “老生，再问你一个问题，诗韵是不是武生？” 成熟稳重的声音道：“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你作为新一任小生，应当知道我们的规矩。” “那我就当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声音道：“我不会特意策划针对他的行动，但他要是挡我的路，我会将他干脆利落的处理掉。” 王鸣鸦离开墙壁，不再贴墙，这间包厢附近已经没有普通人了，只剩下陈景辉和王鸣鸦在门外。 咔。 包厢房门打开，蜃景从中走出，他看到了陈景辉站在门外，手持一把电磁突击步枪，瞄准了他。 杀意锁定，电磁突击步枪开火。 子弹射穿极境道修的气势，将蜃景身体打的破碎，里面的敌人见势不妙想要碎窗逃走，他一下子撞到了陈景辉布置在车厢外的剑阵上。 蜃景尸体碎落一地，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也碎裂，一滴血融入他的身体，似乎要借尸还魂复活。 陈景辉一脚踩了上去，火焰凶猛燃烧。 “阴阳转……”包厢内，另一个相貌不扬的男子按住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型八卦盘，准备借此逃走，却愕然发现，周围的天地大阵已经被人锁定，无法施展阴阳转换。 王鸣鸦从陈景辉身后出现，而陈景辉抬起枪，瞄准最后的敌人，杀意锁定紧随而至。 男人眼神变换了几下，最终，他举起双手：“我投降。” 陈景辉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木盒，将一枚如圆润血滴般的灵丹和一枚无法直接看到的灵丹抓摄进来，收好封印住。 “我是道宗极境修行者，代号‘老生’，两位是？”男人试着询问。 “墟宗的极境。”陈景辉说道：“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道宗，我们和天教是敌非友。” “杀他，是因为他和曲纸鸢的所作所为超出了我墟宗的容忍范围，不针对你们道宗。” 话音落下，王鸣鸦已经解除了对老生的锁定，他可以使用阴阳转换了。 老生沉默片刻，拱了拱手，再激发阴阳转换，身形消失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王鸣鸦问。 陈景辉说道：“道宗毕竟也是对抗天教的势力，得给他们释放些善意。” 王鸣鸦道：“在我的记忆里，道宗曾经也是我们的盟友之一，但我们并不很信任道宗，他们行事太隐匿了，经常还喜欢卖队友，一遇到硬仗首先想的就是逃跑，保存实力。” 尸体上的火焰停息了。 “走吧，尸体交给星月，让他们丢给清风亭，进一步迷惑我们的敌人。”陈景辉说。 “嗯，我还是有些困。”王鸣鸦点点头。 两人若无其事地回到原本的车厢座位休息，过了一会儿，陈景辉解除了布置在那边的风水大阵，那边很快传来惊叫。 火车上负责护卫的修行者很快赶到，那边警戒起来，似乎在排查四周，但不妨碍王鸣鸦睡得很香。 火车停在了林沙城，这是兰朝边境的一座大城市，如今，它成了墨军的后勤补给中心。 火车停下后，一批修行者上来检查案发现场，陈景辉已经通过梦境世界把这消息通知了星彤冰，他自己直接和王鸣鸦一起融入人群，离开了火车。 星彤冰告诉陈景辉，如今，在元洲天朝宣布停火后，安朝和夏朝的外交人员也正式宣布停火，但兰朝和众生联盟并未停火，兰王还在妄想能保住他们兰家的王冠，在提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比如什么愿意认星彤冰作为元皇，兰王愿做附庸每年朝贡，又比如什么认同众生联盟对现在兰朝领土的占领，还愿意给什么战争赔偿什么的。 陈景辉认为，绝对不能这么轻松的放过兰王，兰王主动入侵两次，因为他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也是众生联盟众多高层会议讨论决定的意见，元洲天朝背后有天洲当背景后台，现在干不死忍了，那兰王总要干掉，不然不足以立威。 距离墨军为敌人宣布的投降时间越来越近，留给兰王的时间也不多了。 陈景辉来这里，也是为了防止兰王背后的神灵们狗急跳墙，决定出来冒险，要打神战来保证子孙后代的王冠，那时，他和王鸣鸦就是参与神战的重要底牌。 第九十一章 信任 林沙城，一处闹市中，陈景辉和王鸣鸦来到一家店铺前，这家店铺没有人，古神剑就普普通通地放在铺面上。 这是星彤冰在梦境世界里和陈景辉约定的地点。 “她没来见你。”王鸣鸦溯源言之气，沟通道：“她不信任你吗？” “这是我跟她要求的。我现在自己都不能完全信任我自己。”陈景辉轻松写意地拿起古神剑，收回心灵当中,回应道：“我认为，我能摆脱李诗花是小概率事件，更大概率的，是我已经被李诗花支配控制，很有可能我是一个陷阱，她来见我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陈景辉还是担心李诗花还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后手,他打算修到神境,确认李诗花对自己没有境界压制，脑海内纵然残留诡异暗示,自己也能察觉不对劲，加以对抗，那时再和星彤冰见面。 化境和神境之间不存在境界压制，因为化境就是有多个化身的神境，最多有数量压制，只有合境才会对神境形成境界压制。 “她这时应该在人群中，默默看着我吧。” 拿走剑后，陈景辉在店铺的铺面上轻轻放了一朵好看的野花，这是他在千风峡摘下的。 放完“购买”古神剑的花朵，陈景辉转过头，微笑看着人群，他猜测星彤冰就在其中，即使自己看不到，也想和她对视一下。 随后，陈景辉想起了什么，拿出两个小木盒,也放在了铺面上，似乎觉得花放在这里容易被风吹走，得找两个东西压住它。 “我们走。”陈景辉说。 王鸣鸦点头，跟在了陈景辉身后。 在两人都远去后，一只手拾起了铺面上的花朵，轻轻嗅了下。 林沙城非常繁华，道路已经扩宽翻新，墙壁上涂着许多墟宗的宣传标语，挂着一些横幅，街道上也可以看到路灯和广播喇叭。 “这里的民众对我们很支持啊。”陈景辉说，他是凭借极境战之气融入人群的难易程度判断的，整个城市他都能轻易融入人群，也就意味着整个城市的大多数人都支持他。 “又看到了好多星月机关人偶……”王鸣鸦说道：“墨家的化境能制造那么多低阶分身吗？” 陈景辉也没想到他开玩笑的一句王鸣鸦当真了，他现在也不好说，只看到一个星月仿生人偶被几个民众围着，民众埋怨一些问题，星月在耐心和他们交流着，最终民众满意的散去，他们对星月很信任,知道给星月反馈的问题肯定会得到处理。 事实也确实如此,星月在南门二被大家选为总理，一个ai包办了绝大部分人类公务员的职责，处理政务的能力很强。 “不像化境。”王鸣鸦说：“我没见过那个化境会这么柔和地对待普通人，嗯，就算有也应该是战之气的化境，但我也没见过战之气的化境。” “也有可能是化境制造的机关造物，用自己的形象制造，然后想办法让它们可以和自己交流……” 陈景辉内心窃笑着，看王鸣鸦猜，他也不说话。 “走吧，去前线，去汇京看看。” 陈景辉选择坐船过去，汇京为兰朝河运枢纽，坐船可以到距离汇京很近的地方。 陈景辉没找到大船，只找到了一个愿意带他们一程的小船，和艄公聊了会儿天才知道，大船都去给前线的墨军战士运送补给去了。 艄公无不遗憾地说，他的船太差了，不能走那么远，只有一开始墨军打到这里的时候雇了一会儿他的船，他当时不信任墨币，觉得这些花花的纸不实在，就把赚到的报酬全都拿去墟宗的超市换成粮食了，现在有些后悔，觉得该留一些墨币。 到了渡口，下船的时候，艄公还叮嘱陈景辉：“公子哥小心点，路上有些邪修，会经常袭击路人，敌人已经彻底疯狂了。” “没事没事，谁会袭击我们俩啊。”陈景辉觉得好笑，袭击两个极境，这是什么新式自杀套路。 剩下的路只能走路过去，一路上，陈景辉见到了许多车辆，大部分车辆都在给前线墨军部队运输补给，弹药，有蒲公英号制造的卡车，也有一些驮着粮食的牛车，马车。 也有从前线下来的车辆，换防休整的士兵，有一些伤势稳定的伤员，他们还有数量不少的护卫队，看起来兰王经常派修行者袭杀这些撤下来的伤员。 一辆卡车陷在泥地里了，司机正拿着通讯器材请求支援，陈景辉走了过来，把卡车直接推了出来，看得司机惊为天人。 “卧槽，兄弟，你是气境墨修吧，这么大力气。”司机说道：“感谢帮忙，感谢帮忙，按我们墨军的规矩，你帮了我，我这里写个欠条给你，你拿去找星月可以换一些我们的小心意。”他说着，就拿出纸笔，准备写着。 看起来这种事并不少见，已经形成了对应的流程。 “不用不用。”陈景辉说：“我也是墟宗的修行者，举手之劳而已。” 王鸣鸦看着两人交谈一会儿，祝福后挥手互相道别。 “他这个开车技术有点差，路面也不适合这种大卡车。”陈景辉有些担忧。 他和王鸣鸦继续前进，两人觉得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人走路的速度太慢，于是都溯源巫之气，变成了一只老鹰，在空中飞过。 他们飞在天空上，俯瞰着下方的大地。 汇京。 兰朝王室宗庙当中，兰王已经在这里跪了好几个小时，他甚至不敢去看供奉的牌位与神像。 周围没有人过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劝兰王。 “列祖列宗。”兰王跪地说道：“望生不孝，招惹了强敌，如今望生已愿卑躬屈膝，以换宗庙长存，但强敌仍不依不挠，誓要废我王冠，灭我国祀。” 兰王的全名就叫兰望生。 “望生虽是无能之君，也有与国祚共存亡之念，今日望生会迁移宗庙，迁移宗族，望生则会与汇京共存亡，即使敌方神灵出手，望生也会战斗到底。” 兰望生起身，这次他直视了诸多牌匾，以及三座受香火敬奉的神像。 随后，他转过身，走出宗庙。 “唉。” 宗庙内，传出一声长叹。 兰王表情一喜，立刻激动回头，跪倒在地。 第九十二章 树祖认怂 宗庙内，神像蔓出了枝条，肢条上长出了树叶，花朵和饱满的果实。 “树祖！”兰王狂喜。 树祖道：“望生，放弃吧。” 兰王一怔，说道：“为什么？树祖您也是强大的神灵，我兰家还有包括您在内的三位神灵！” “树祖！” 蔓延在神像上的枝叶消失,兰王怔怔地望着雕像，片刻后，他无力地摔倒在地。 过了几十分钟，这位极境强者才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外面。 “投，投降,向墨军投降。” 没有神灵在背后支撑，他根本不敢和有神灵支持的墨军战斗。 …… 汇京外。 陈景辉和王鸣鸦落地,两人看着举起武器，走出防御工事的兰朝军队。 “兰王选择投降了啊。”陈景辉道：“神灵比我想象的还怕死，还软弱，真不知道祂们是怎么修行到这个境界的，按理说神灵也是从明境，极境走来的。” “战争结束，还不是好事？”王鸣鸦问。 “好事……不一定。”陈景辉道：“没有彻底消灭兰朝的神灵，终究是一个隐患，就怕祂们在我们和天朝交战时突然杀出，背刺我们。” 陈景辉还有一点没说，树祖是亲眼看到他当面溯源各种灵气，很有可能推测出他是一位源修，这其实是一个不小的隐患，陈景辉也想趁机把树祖消灭，但对方居然怂了，不敢出战。 陈景辉也没什么好办法追到梦洲去，这就有些难过了。 “但没有付出人员伤亡就拿下汇京,结束战争，也算不错。” 陈景辉能感到，自己的灵力在疯狂增长，他距离极境的巅峰也越来越近。 王鸣鸦问道：“你的众生联盟，之后还会发动战争，统一元洲吗？” 陈景辉摇了摇头。 “哪怕从利益角度看，再继续打，除了收获一个一统元洲的虚名外，并没有什么好处，目前的地盘，人力，资源都需要长时间的消化，再吃太多，很容易消化不良，且其他王朝也有神灵，我不想逼祂们太紧。” “我的敌人自始至终是天教，不是其他的王朝。” “再者，我想元洲的人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 王鸣鸦点头：“从修行的角度上说，军事征服利于霸主的修行法，和平建设利于圣人王的修行法。” “如果你想让修行法取得最好的效果,那你还是不能藏在幕后，必须站出来,站在台前，但这样也会有相应的风险，你自己斟酌。” 陈景辉也在思考，他的灵力增长速度是很快，但距离极境大圆满显然还有很长的距离，现在时间每分每秒都很宝贵，可他如果站回阳光底下，承担的风险会不会大于收益？ 就在这时，陈景辉内心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喂喂喂，在吗？” 卧槽！陈景辉骂了一声，这声音是李诗花的！ “我知道你回元洲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躲着我，不肯出现？” 陈景辉面无表情，王鸣鸦看向他：“你怎么了？” “神境言修可以远距离传话吗？”陈景辉问。 “你不要随便回话。”王鸣鸦警告道：“神境言修的‘短讯术’会自动把你说的下一句话传回去。” “答案当然是可以的。”王鸣鸦道：“只要双方处在同一个世界里，神境言修就能通过‘短讯术’传递短暂的讯息，是李诗花吗？” 李诗花传讯道：“你在问谁？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吗！” 陈景辉闭口不言。 “我先跟你说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我没有想到，大主祭里面居然混入了道宗的人，他们挑拨了元洲天朝对你的麾下势力开战，我之前一直沉迷和你相处，都不知道元洲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已经弥补了过错，我警告了兰朝的树祖，让祂爬，说祂如果敢下场，我就帮你打死祂，嘿嘿，怎么样？” “还在生气吗，求求你啦，回我一句话吧。” 陈景辉嘴角抽搐，溯源墨之气，制造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字：“她传讯我不耗灵力吗？” 王鸣鸦回答：“相当消耗灵力，另外，那个，写字也算回复，也会被言修的短讯术传回去。” 李诗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当然消耗！非常累的……好吧，我确实也有一些地方骗过你，比如我是一位化境强者，并非神境，但这不是我有意骗你的，我的那一道化身自己植入了暗示，她一直以为她是神境，而且她绝对是深爱着你的，这一点我能够确定，她现在在那里，她还好吗？” 陈景辉听到这话，内心突然一跳，心想李诗花不会这么不当人吧，她自己催眠了一具分身，让那具分身深爱上我……陈景辉内心突然涌出无比后悔的情绪，他开始后悔击杀了李诗花的化身了。 “不，冷静，冷静，不要被她骗了。”陈景辉想着。 “你不肯回答我……”李诗花道：“好吧，我给你时间，我会帮你在天洲争取时间，你在天洲那边已经成了一个热门人物，就算天洲的‘天庭’再怎么尸位素餐，调查出你来历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我只能帮你拖延时间，拖延多久我也不确定。” “你什么时候愿意信任我，就来联络我吧，我想知道我的化身和你出发后经历了什么，也愿意帮你获得神境灵气。” “你最好停下征伐的脚步，如果你要强行统一元洲，天朝不会管你的来历，可能直接会对你动手，这不是我的威胁，是我的警告，你现在应该没有做好对付天朝的准备吧？” “哎呀，不肯回我，算了，生气了，之后再聊。” 陈景辉看向王鸣鸦，等了十几秒，又写了一行字：“现在她还能收到我的‘回复’吗？” “一分钟内都可以。”王鸣鸦道：“你可以先回复一句没用的，这样她在传讯下一句话之前，无法听到你其他的。” “……那没事了。”陈景辉说：“她已经挂断了。” “看来没有办法了。”陈景辉说道：“我必须回到舞台上，利用墟宗宗主的身份，尽快完成圣人王和霸主的修行法，步入神境。” 最让陈景辉担忧的是，认识陈景的神灵，肯定不止李诗花一个！ 陈景辉在天洲那边名气越大，他的信息越有可能传递到那些老牌的强大神灵耳朵里，到时候就不止李诗花一人知晓他的存在了！ 到时候，来找陈景辉的，恐怕就不止李诗花了！ 第九十三章 合并兰朝 墨军前线，一处办公室内，陈景辉坐在屏幕前，等待极境们的远程会议进行。 屏幕上刷出好几道身影，几乎大多数是他认识的，唯一那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他身穿太极道袍，应该就是正一派的宗主易子君。 众人也注意到了陈景辉，每个人眼里都有惊色，陈景辉已经溯源了命之气，重新把自己的血肉恢复成原本模样。 “陈景辉回来了。”星彤冰首先开口：“我已经确认过，他就是陈景辉本人，大家欢迎他回归。” 说着，星彤冰带头鼓起了掌，其他人也都纷纷鼓掌，唯有易子君没有动作。 易子君说道：“真的吗？陈景辉可是落在了一位神境言修手上，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催眠，灌入了作为她奴隶的暗示，我觉得不能立刻信任。” 他对陈景辉说：“这也是必要的谨慎，一位混在我们中最高层的间谍，带来的破坏力会非常大。” 诗韵说道：“易宗主，既然星总参说确认了他是本人，想必墟宗的神灵们已经出手，仔细检查过了陈景辉，为什么不能信任？” 易子君说道：“墟宗是墨家宗派，并不精通心灵领域。” 陈景辉道：“我倒是有证据，能证明我不是她故意放回来的。” “首先我要更正一点，元洲天朝的第一大主祭李诗花，她并非是神境强者，而是一位化境强者。” “为什么我知道这点呢，因为她控制我的那道化身被我干掉了，我手上有一份神境言之气，诸位要想确认，随时可以来确认，我不认为她是故意做局，卖一道神境化身给我。” 听到陈景辉的话，除开星彤冰外，众人纷纷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极境在被控制的情况下，反杀一位神境化身？ 这简直是在神话传说里才有的事。 易子君完全不信，可他清楚，陈景辉这么说，就代表他肯定能拿出神境言之气，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郑师师更是双目明亮，她扭扭捏捏说道：“陈宗主，那个，墟宗，有没有极境言修呢？” 陈景辉微笑看向她：“现在还没有。” “那可以有吗？”郑师师问。 陈景辉说道：“当然可以有，不过神境灵气事关重大，即使是我得来的，也没有决定权，必须宗门高层经过会议表决，才能将神境灵气授予某个人。” “哦，哦……”郑师师点点头，她有些坐立不安，很想这个时候提出加入墟宗，但又怕这样的行为显得太功利。 她说道：“即使是您暂时离开的时候，我和外海省也一直团结在墟宗旗下，一直听从星总参指挥，今后也一定如此。” 易子君撇了撇嘴，说道：“我听说墨修可以升变为言修，这神境灵气，一定轮不到你。” 郑师师奇怪道：“这和神境灵气有什么关系？我追随墟宗，是支持墟宗的理念，是墟宗切切实实地给外海省人民带来了好处，像你这样说，难道我一年前就知道宗主大人会绝地反杀，死里逃生，带回来神境灵气不成？” 这话把易子君噎住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玩语言根本玩不过言修。 特么连宗主大人都提前叫了起来。 陈景辉说道：“我还不了解情况，我会询问星彤冰，如果确实如此，我和她应该都会同意将神境灵气给你。” 墟宗现在看似有神灵坐镇，但其实陈景辉和星彤冰都清楚，他们哪里来的神，只有“核弹之神”，但核弹之神只有神灵级别的破坏力，培养一位己方阵营的神灵非常重要。 郑师师听到了陈景辉的承诺，她内心狂喜，身为言修，即使隔着屏幕，她也大致能判断，陈景辉说的话是真诚的，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墟宗风雨飘零之际背叛，也算是经历住了考验，站对了队伍！ 她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她怕墟宗其他高层不同意，要把神境言之气留给宗门内的极境墨修，毕竟，灵气升变虽然是一个隐秘，可对于极境强者来说，也算是众人皆知的秘密，她心中暗暗想道：“只希望墟宗的神灵们坚持门户之见，不愿意墨之气升变为言之气，永久增加言之气的数量……” 星彤冰说道：“神境灵气的归属不是今天会议的主要问题，会议首先是欢迎陈景辉归来。” 陈景辉道：“我回来只是作为墟宗的宗主，暂不负责其他具体的事务，因为我对现在的情况还不了解，需要学习一下，了解情况，你们先讨论。” 星彤冰说道：“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如何处置兰朝的问题，兰王已经向我们投降，他已经宣布退位让贤，军队向我们投降，班冬云负责受降工作，目前兰朝的政务由宗派议会代理。” “现在，宗派会议提出来，他们愿意并入众生联盟，但要保持相对独立的权力，由各个宗门在宗派议会里的代表出任民意代表的职位，你们怎么看？” 易子君道：“宗派议会和我众生联盟形式相近，我们众生联盟又以墟宗这一墨家宗派为国教，墨家思想讲求一个非攻，我们对兰朝发动战争，是因为兰王一意孤行，和宗派议会没什么关系，我觉得可以接受，这样和平过渡权力，阻力很小，还能得到兰朝本土宗派的支持。” 王岳松皱眉道：“民意代表，民意代表，所谓民意代表，当然是要经过民众普选才能得出的，怎么能直接由各个宗派的代表担任？” “民众普选？”易子君轻笑了一声，说道：“纵然在全兰朝范围内，进行那么一次普选，得票的人还会是众多宗派代表，当地民众受到各个大小宗门的庇护，在各个宗门的世俗产业做事，他们不去选德高望重的宗派代表，还能选择别人不成？” “民众从来都是盲目的羊群，只要给一点利益，砸一些石头，就能轻易控制他们的走向，就像在剑朝范围内，民意代表大多都是墟宗相关的人担任，甚至星月机关人偶就占了小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墟宗像宗派议会里的宗派那样，为民众提供了庇护和利益。” 陈景辉眉头微皱，他很不喜欢易子君的话，但他觉得至少易子君前半句话没说错，即使在兰朝展开一次大范围普选，掌控兰朝经济命脉的宗派议会照样会获得权力。 诗韵淡淡道：“我觉得宗派议会是想太多了，现在战争的胜利者是我们，他们说没有参与兰王一意孤行的战斗？可各个宗派向我们发起攻击的人并不少，战争初期的多次会议上，他们也是赞同了兰王的决策，后面发现打不过才开始骑墙起来。” “作为投降的一方，他们没有资格保持战前的权力地位，我提议，兰朝的民意代表暂时由剑朝血统的人担任，直到一定期限以后。” 陈景辉听到诗韵的话，控制不住表情，皱了皱眉。 郑师师一直在注意每个人的微表情，她发现这点，立刻说道：“我不同意诗韵将军的看法，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我剑朝人民奴役兰朝人民，不利于联盟的发展。” “并非奴役。”诗韵说道：“而是领导。兰朝人躲在神灵的庇护下太久了，已经没有了属于人本身的血性和勇气，我剑朝人历经两次神灾，有直面神灵也不放弃的坚韧和血勇，最适合领导整个元洲。” 第九十四章 回归 班冬云说道：“诗韵将军，此事就休提了，不以血统而以贤明来选拔官员，这是墨家的尚贤思想。若您再提，我会认为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对啊。”易子君道：“要是我们依此办事，兰朝人会有激烈反抗，不利于之后的统治。” 诗韵见两位兰朝极境和郑师师都反对，也不坚持，没再说话。 陈景辉说道：“我的意见是，当然要在兰朝人中选择兰朝地区的民意代表，但不能是原本宗派议会的人直接兼任，按千风城的来，先清算宗派议会的罪恶，清算干净了，他们想竞选民意代表，就竞选吧。” “兰朝的一切旧官吏，也都罢免了，同样走一个流程，在此之前，可以由星月负责事务。” 易子君皱眉道：“陈将军，您确定要清算宗派议会吗，宗派议会可是从战争中期就开始反对战争，站在你们这边的啊，现在也愿意和你们合并，宗派议会也有大量极境，明境强者。” 诗韵笑了一声，对陈景辉说道：“陈景辉，我刚就说过，宗派议会还不服气呢，他们觉得我们只不过打倒了兰王，没有连他们一起打败，还想和我们谈条件。” “易宗主在宗派议会内，好像是担任副议长的吧？他虽然选择脱离议会，加入我们众生联盟，但心还是站在宗派议会里的嘛。” 易子君脸色难看：“诗韵，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加入了众生联盟，自然是众生联盟的极境，但我同样也是我自己宗派的宗主，我必须从统合兰朝的角度，提出我的意见。” “这种大规模的清算，会酝酿血光之灾，也不利于之后的合作，应该学习古代明君，敌国的官员投降后，将他们的过去一笔勾销，他们先前各为其主，与诸位为敌在所难免，非要赶尽杀绝吗。” 陈景辉说道：“易宗主可能理解错了我们的意思，如果他们出于兰王的命令，采取的一些敌对举动，我们当然不会清算，主要针对什么人，您应该明白。” “我们的清算都会走流程，要证据确凿才会进行，除非罪大恶极，也不会随意杀人，您可以做监督，有冤枉的，您直接跟我说。” 除开易子君外，几位极境纷纷点头，赞同了陈景辉的方案，就连班冬云都没有表示反对。 星彤冰道：“我也赞同陈景辉的意见，这个问题就到此结束吧，班将军，您挑三个明境，我们墟宗再出三个明境，负责此事。” 班冬云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是他能接受的。 见到同为兰朝极境的班冬云接受了，易子君没再坚持，只是脸色微微难看，觉得陈景辉回来后，自己在众生联盟的极境中，地位一下子低了起来。 他感觉谁都不支持他，谁都在怼他！ “这群人知道我之前有追求过星彤冰，现在陈景辉回来了，全都在跪舔他，还不忘怼我，就是为了讨好陈景辉……” “包括这个班冬云，他明明和我一样是兰朝极境，却为了避嫌，接受如此屈辱的条件……” 易子君越想，内心越不舒服，他最开始加入剑朝这边，一则是星彤冰是绝世美人，虽是未亡人，但修为，容貌和势力都是一等一的，易子君早就将她视为自己的东西了，本以为可以趁虚而入，美人和剑朝势力双收，却被现实狠狠打脸。 他当时甚至都想好了，日后可以借助剑朝和墟宗的势力，逐鹿元洲，成就神位，乃至追逐元皇的帝位。 “我勤勤恳恳投入了这么多，一点收获都没有，该死的陈景辉！”易子君想：“他为什么不被诗花仙子弄死呢，还放他回来。” “第二个议题。”星彤冰说道：“关于战争与和平的问题，目前，元洲天朝，安朝，夏朝，均向我们发出议和请求。” “我们应该继续战争。”王岳松说：“众生联盟，不该是屈居一地的联盟，元洲天朝可以放过，但夏朝，安朝，凭什么放过，从未有过比现在更好的，统一元洲的时刻。” 诗韵点头赞同：“可以先打夏朝，安朝暂放，因为安朝虽然向我们宣战，但没有和我们爆发大规模冲突，夏朝则血债累累，还屠杀我边民，把他们做成僵尸大军，实难容忍，我们北上打夏朝，顺路还能收回草原大盟。” 班冬云说道：“我持中立态度。但从军事角度上，北上打夏朝很困难，要遇到后勤补给上的问题，不如先打安朝，打通补给线路，再打夏朝。” 陈景辉咋舌，只能说这三个人不愧是极境战修，战争欲望是真的强。 沉默寡言的智械王也开口了：“自元皇逝去，元洲群雄逐鹿，已有多年，元皇的死亡是一个谜团，祂临死前指定云烙风为元皇继承，可剑朝衰败了，这遗命便成遗憾……如今这个难得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可以横扫六合，鞭挞宇内，令诸王朝臣服，让元洲重归一统。” “对。”王岳松道：“我们众生联盟有义务团结全元洲的众生，建立属于全元洲百姓的统一国度。” 易子君对这种问题兴趣缺缺，郑师师则说道： “再发动进攻，恐怕有些不妥，就我所知，天朝那边对于元洲的统一非常敏感，我们和兰朝合并后，再打下去，可能引起天洲干预。”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人们把目光集中在陈景辉和星彤冰身上。 “停战吧。”星彤冰说：“先停火。” 陈景辉说道：“夏朝那边必须交出战犯来，安朝可以先议和，夏朝不交，可以先按之前那样停火，但不议和，之后再说。” “同意。”诗韵对陈景辉点了点头，其他几位极境也都点头，在天洲的威慑下，即使是几位极境战修，也不愿意强行开战。 两个主要战略问题达成一致后，后续的问题就好解决了，极境会议只统一极境们的立场，具体的细节并不在会议上讨论。 很快，极境会议结束，而陈景辉回归众生联盟的消息，也开始扩散开，通过广播节目和报纸开始传递。 陈景辉明显感觉得到，随着自己确认回归的消息传开，他的灵力增长速度陡然变快。 第九十五章 霸主 陈景辉坐在屏幕前方，在和星彤冰单独聊天。 “感觉有些奇怪。”星彤冰说。 “嗯？”陈景辉道：“怎么奇怪了？” “从你回来后，你没有和我面对面过。”星彤冰说：“唯一一次相见，还是隔着人群对望，到底是怎么了？” 陈景辉说道：“我这不跟你说过吗，我怕李诗花给我下过暗示，如果我见到你会触发的那种。” “古神剑已经认可你了，如果你的身心出现了巨大变化，接触到古神剑的时候，以古神剑的灵性，绝对会有所反应。”星彤冰道:“我怀疑，李诗花确实给你下了暗示，但不是你想的。” “那是什么？”陈景辉问。 星彤冰说道：“有可能是不想和我面对面相见的暗示。” 艹！陈景辉暗骂了一声，他回忆了下，还真有这种可能。 李诗花也太阴毒了吧！ “但是没有关系。”星彤冰说：“你到了神境，总能勘破同境言修的暗示，你现在距离极境圆满差多少？” “霸主差一丝，圣人王差个五分之一吧。”陈景辉说：“我自己估计的，估计我回归到明面上后，再要几个月就能突破完成，最多半年。” “我知道了。”星彤冰说：“在这段时间里，你尽量多溯源战之气，有事没事就躲在人群中，如果周围有神灵异像，你立刻拉开距离。” 陈景辉道：“现在我对神境的敌人有所准备了。” “还有一件事，向碧霄想见你。”星彤冰说道：“她一直不参与政务，但听说你来了，想和你见一面。” “可以，你安排吧。”陈景辉说。 …… 当天傍晚，一处空旷的山丘上，一艘小型飞船落地。 向碧霄下了飞船，目光扫到了陈景辉和改变了容貌的王鸣鸦，轻快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是谁？”向碧霄问陈景辉。 王鸣鸦溯源命之气改变了容貌，这种改变是直接涉及面部肌肉的改变，连带着气息也会改变，向碧霄根本没认出来她就是天女分身。 “墟宗的一位极境。”陈景辉说：“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他本想介绍王鸣鸦的，忽然想起来，对方还没有起好假名。 “不必了。”向碧霄淡淡道：“过来看你一眼，没事便好，你要注意安全，你不仅是墟宗的宗主，还是众生联盟许多人内心的支柱，在听到你遭到刺杀后，许多人都伤痛欲绝，现在他们听到你回来，都在欢呼雀跃。” 陈景辉说道：“其实就算我不在，墟宗和众生联盟依然运作的很好。” “不一样！”向碧霄的声音忽然大了一点，但这样突然放大的声音，在明境以上的修行者听来，是能轻易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的。 “嗯？”陈景辉看向忽然激动起来的向碧霄。 她也意识到失态，随后，她恢复到先前那淡漠的样子： “即使你可能对王位，皇冠这些不感兴趣，但在大部分人心中，元洲的下一任元皇是你，也只能是你。” 她说完，像是例行完公事一般，转身回到飞船上，准备离开。 “不留下来吃顿饭吗？”陈景辉说，飞船已经起飞了。 王鸣鸦看着飞船离去的轨迹，“啧啧”了几声，低声念了句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陈景辉嘟囔道：“我文学水平差，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想那么多，考虑那么复杂，不想花费太多心力在儿女情长上，我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思考。” 王鸣鸦说道：“你这不是懂我什么意思吗……她对你有一丝情愫，刚出血海时我就感受到了，我让她自愿待在你身边，也是利用了这一丝情愫布下的暗示，否则她当时和我同境，很容易就能勘破我给予的暗示。” 陈景辉道：“我当她是和我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没有别的想法。……不想讨论这个了，你再跟我讲讲极境剑阵的变化。” 王鸣鸦点点头，开始讲起。 半月后，元洲天朝，夏朝，安朝三大王朝派出大使，在周天岛迎接了众生联盟的外交大使郑师师，双方签订和约。 这份和约足以惊掉世人的下巴，四大王朝对一国发动的战争，非但没占到任何好处，还折了进去一个，其他三大王朝甚至要苟且求和，不想继续打下去。 会谈上，安朝和夏朝甚至卑躬屈膝，说愿意奉陈景辉为元皇，让陈景辉入主周天岛，统筹整个元洲。 作为众生联盟的郑师师当然拒绝了这个完全不符合众生联盟思潮的提议，但消息传出，仍然震撼整个元洲，许多比较迟钝的人这才意识到，陈景辉如今论起世俗的权力，已经无人能够抵挡了。 当日，陈景辉霸主修行法大成，念力的输出功率获得一次质变！ 按王鸣鸦的话说，如今陈景辉的念力，若全部用于防御，相当于拥有神境战修的气势强度！ 只不过，神境战修的气势消耗后，他自己花时间立刻能恢复上来，陈景辉则要实打实消耗灵力。 她同样警告，到了神境这一级别，气势不再是无敌的防御，基本每个道途都有一些强力手段，可以绕开气势的防护或快速毁伤气势，气势已经很难作为主要防御能力了。 陈景辉了然，他对此深有理解，他目前碰到的三位神境敌人，乌天尊随手制造核爆，用核爆当近身防御手段，树祖的诅咒可以越过气势，十几秒就让一位极境天修失去战斗力，濒临死亡，李诗花更别说了，陈景辉怀疑自己现在还在被她影响。 其他道途的神境强者还不知道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想想就恐怖。 他向王鸣鸦询问其他道途的神境，王鸣鸦也知无不言，把回忆起的能力都尽量告诉陈景辉，让陈景辉有一些心理准备。 又是一月过去，陈景辉离开了办公场所，在千风峡内散步。 选择千风城作为自己的居住，办公地点，倒不是因为陈景辉念旧喜欢这里，而是这里靠近血海，如果遇到神境袭击，他方便逃跑。 路上，陈景辉和许多相熟的民众聊天，第一次见到陈景辉的人都相当惊奇，想不到一位极境强者，元洲的霸主，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但本地的居民早已见怪不怪，和陈景辉轻松拉着家常。 不止是在千风城内，陈景辉还会离开千风城，去千风峡内的村镇，去千风峡旁边的山村，一地地实地考察，虽然星月的仿生人偶能收集很多信息上来，但电脑里的统计数据总是冰冷无情的数字，比不上实地考察来的直观。 陈景辉最近重点关注的是医疗问题，他已经命令星月将一批军用医药厂转为民用，为老百姓提供基础的医疗保障，在战争结束后，墟宗的庞大生产力终于可以更多向民用倾斜一些了。 他发现，许多传统抗生素的效果非常好，元洲大陆上的病菌对于抗生素的抗药性有一些，但不高，根本比不上地球时代滥用抗生素后，大自然“精挑细选”出的各种病菌，只需要少量的抗生素，就能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来。 在热水壶普及后，培养民众使用开水的习惯，也能减少大量寄生虫和其他的疾病。 回到千风城后，星月向陈景辉报告了最近的死亡率数据，非正常死亡的人数比起最开始接手剑朝时，有了极为明显的减少，陈景辉感到很欣慰，和这比起来，圣人王修行法的突飞猛进更像是一个添头，一个灵气对他的认证。 陈景辉距离神境越来越近。 第九十六章 调查小队 千风峡外，一辆大卡车旁边。 一个年轻人正检查卡车的操纵系统，边看边问： “老王啊，上次就是你，姓昆的和慕容阿姨去见的陈景辉吧，你还和那个余积薪是好友？” 曾经的剑朝明境战修，如今去了天洲的强者,王诺站在卡车外，回答言简意赅：“对。” “拿出点工作热情来。”黑色短发青年下了车：“咋滴，我寒楼待你比不上清风亭啊？” “寒楼对我很好。”王诺说道：“我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能够理解，能够理解。”年轻人笑嘻嘻道：“毕竟陈景辉和余积薪一起把剑朝抬回了历史舞台，虽然它换了个名字，但也算是浴火重生了。” “你也别太沮丧，余积薪不也看走了眼，中途投奔陈景辉的敌人，历史这种事嘛,不看到最后，谁会知晓结果？” 王诺说道：“多谢曲公子安慰我，老夫并无怠慢之意。” 曲公子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在上面点了点，说道：“基本确定，和天工开物那边的鉴定结果一样，墟宗的科技与前代文明一脉相传，呵，果然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宗派，只是不知道陈景辉身上有没有我所熟悉的血脉，他到底是来自天洲，还是来自灵境。” 他说着，躺在了地上，检查卡车底盘，又在车周围来回检查。 “卧槽，全电发动，高能电池,安全性还这么好，这东西搁天洲绝对的违禁品，只能在那群喜爱攀比的傻逼聚会时见到。” “发动的声音，低沉地像是少女的呻吟，太美妙了，为什么要把它做成运货的卡车，简直暴敛天物，像是让十六岁的美少女奴隶去码头上运货一样。” “果然很多东西还是要实地来调查才能得到结论。”曲公子说：“撤了，收工，和调查队其他人汇合。” “那这人如何处理？”王诺指着被打晕在地，像丢垃圾般丢在一旁的驾驶员。 “把他扶回去，让他以为是自己睡过头了。”曲公子说道：“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 “妈的，这些东西的含金量，我不信天工开物和元洲天朝的人看不出来，这里面要是没点内鬼，我就改姓昆。” 王诺说道：“您是说，有人在养寇自重？” “笑了。”曲公子笑道：“神灵间的彼此吞噬，已经连表面和气都做不到了。乌天尊能死,但他还能人没了的……元洲上又出了一个霸主势力,你说有人在养寇自重，依我看,天教的神灵，有三分之一不是寇，就该谢天谢地了。” “……曲公子慎言。”王诺说道。 曲公子道：“总归我们来这儿调查，寒楼上层也没给我什么特殊暗示，那我就秉公行事，老王，你是不是那三分之二的手下啊？” 王诺道：“我效忠的当然是天教和寒楼。” “不用回答的这么刻板，正式。老王你和我是一根线的蚂蚱，对自己人没必要虚头巴脑的。”曲公子道：“直说了吧，我挑你就是因为你不可能是那些人的手下，他们根本信不下你，你毕竟是元洲人，永远不可能走进他们的核心圈子。” “走了走了。” 王诺将司机扶回位置，沉默跟了上去。 …… 千风城，正在听王鸣鸦讲课的陈景辉又收到了来自李诗花的传讯。 “陈景，我可能已经引起了本土的怀疑，他们开始不信任我了，决定另派一支调查小队，来众生联盟调查你。” “你要小心他们，尽量不要暴露，他们派调查队过来，没有直接派遣神灵，代表那些认识你的神灵还没有接触到你的信息，事情还要余地，我还可以再为你争取些时间。” “调查小队的队长是寒楼的圣子，他叫曲远航，是寒楼曲天尊的子嗣，我并不了解他，只知道他是一位极境战修，没有选择走天修的道路，他还应该带着几位明境或极境的随从，我收集到消息后会告诉你。” “你需要伪装成，你们墟宗是一个灵境内找到的先进科技和工厂，逐渐发展，最近势力壮大后才回归元洲大陆的，这样虽然也会遭到天教的打击，但天教针对你们的第一波攻击就不会太强，有机会撑过去。” “如果你暴露，那天教不说倾巢出动，至少是会出动一半以上的神灵，甚至有可能还活着，没有被老天爷逼死的合境出手，那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至少要回复我一句，说你听到了吧？” 陈景辉闻言，内心不由得一软，说道：“听到了。” “嘿嘿。”李诗花的笑声从遥远处传来： “我还是等你能信下我，等你信下我，我可以带你躲到梦洲，这样你彻底安全了。世人都以为你墟宗有数位神境坐镇，但我知道，你们一个神境都没有，你们伪造的神灵攻击不过是用的核武器。” “陈景，留给你犹豫的时间并不多了，希望你能信我，我真的和你是一边的。” 陈景辉没再回话，他望着远处的山丘，内心忍受着煎熬。 王鸣鸦站在陈景辉身后，她问道：“那妖女又给你传话了？” “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不要有一丝觉得她可能说的是真话的想法，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显得有多真诚，她对你就是别有所图的。” 陈景辉这才缓缓点头：“我知道。” “我并非一个纯粹理智的机器人，不得不说，抛开逻辑不谈，我的感情真的觉得她爱我，而且比全世界任何一个人都要爱我。” “但我还有理智，她先前对我说谎，我已经找到了破绽，不会那么容易被她骗到的。” 王鸣鸦点头：“那就好，那我们继续上课？” “继续吧。”陈景辉说道。 “嗯，我刚刚讲到，所有修行法，包括炼丹术，术法，符箓，法阵，这类外在的技巧，也包括自身灵气的吸收，运用，这些内在的技巧，它们都不是天生的，而是一代代前辈强者摸索总结，走了无数条弯路，不断试错，形成的体系……” “所以，不能认为现在的修行知识就是不可撼动的原则，历史上，前辈们对修行法，对灵气的认知经历了多次变革，推翻了许多种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定理。” “比如，我们对成道者的认知，可能就是出错的，成道者目前仅有一位明面上的，但成道者真的是至高境界吗？至少我不这么看。” 陈景辉内心震动，惊讶地看向王鸣鸦。 “成道者之上，或许还有境界，但具体有没有，现在恐怕只有老天爷能知晓，祂可能走得比我们任何人都远，可能已经跨越了更高的境界，在高处俯瞰我们。” 陈景辉道：“那还真……绝望啊。” “没什么可绝望的。”王鸣鸦道：“兴许，成道者是错误的境界，就像炼气士时代，人们将多种灵气彼此熔炼，想要求得平衡一样，那时一样有非常强大的强者，最后全部黯然陨落，我们也许能绕开被封锁的源器，找到前往更高境界的新路。” “就算成道者是修行的正途，上面还有更高境界，以老天爷区区一人，必然也没有探索前路的勇气，祂敢冒着陨落的风险去试错吗，祂不敢，否则祂根本不至于截断所有修行者的路，祂连培养一位同道的勇气都没有。” “我虽然遗忘了大部分记忆，忘却了修行者前辈们筚路蓝缕的历史，但我记得很清楚，每一次对修行法的突破，无不是无数人的积累，无不是无数人走错了路，踩了坑，死了人，最后才由那么几位天才，吸取他们的经验教训，在前人的积累中求得突破。老天爷孤单一人，纵然前路开阔，有万千种风景，也必踏不出一步。” 陈景辉点点头，他很赞同这个看法，地球时代的科学研究不就是如此吗？吸收灵气，控制灵气显然也是一种科学。 第九十七章 背叛 陈景辉看着王鸣鸦，心中想道，或许神灵大部分都是软弱的，但也有像王鸣鸦这样，敢于踏出前路的求道者，而这些求道者，天然是自己的盟友！ “继续吧。”王鸣鸦说：“今天讲讲炼丹术，讲讲比较冷门，但到了极境就必须了解的，灵气的升变与拗转……” 陈景辉认真听着。 …… 南江城，星彤冰结束了一场会议，易子君又在会后缠上了她。 “星总参。”易子君说：“你不觉得，陈景辉的做法很过分吗？” 星彤冰奇怪道：“他又做什么了？你指的是他回来后没跟我待一起？” “不，不是。”易子君说道：“你辛辛苦苦，带着我们，把兰朝拿下，创下的霸业堪比元皇，可陈景辉一回来，就掌握最高大权，你的领导地位就这样被否决了，是否不太公平？” 星彤冰揉了揉额头，她说道：“易宗主，你这个思想就不对，我和陈景辉不是争权夺利的关系，和其他极境，其他众生联盟的领导，也都不是争夺权力的关系，我们讲的是合作，是每个人的分工。” 易子君脸上露出不耐烦和不屑的表情：“星总参，阿星，你不要说这么冠冕堂皇，我们都如此相熟了，坦诚一点吧，我不知道墟宗的神灵们如何思考决策，我反正认为这对你不公平。” “易宗主，您可以叫我星彤冰，或者星总参。”星彤冰说道：“阿星这种称呼，过分亲昵了。” “您可能还不了解，在我们墟宗创业初期，我和陈景辉经常换岗位，他去当千风城城主，我就去训练墨军，他去领导墨军，我就去做后方的建设工作。千风城城主如果是最高权力，那他让给我当过，墨军领袖如果是最高权力，那他也让我当过，现在我也在担任墨军总参谋长。” “我和他的职位分工，您不必私下拿出来说，您大可以在极境会议上提出意见，至于您说的墟宗神灵思考决策，那是您想多了，我们的神灵根本没有参与凡俗事务的决策。” 星彤冰说着，默默在内心里补了一句：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神灵。 她最后对易子君说道：“您不用担心我和陈景辉的关系，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易子君脸色阴晴不定，他说道：“好，是易某人越界了。” 说着，他拂袖离去，施展阴阳转换，直接消失在星彤冰眼前。 南江城内，一处地下暗室中。 几次传送，易子君确认没有人跟随自己，才传送抵达这里，这里是一处布置很好的会客室，蜡烛火光点亮，让房间内的上好桌椅，墙壁上的大师挂画，都显现了出来。 蜡烛的光芒蔓上桌子对面的人影，露出了少女可爱的下巴，让人忍不住想捏上去。 “下决心了？”少女的大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但易子君轻易看出她没有隐藏的一抹嘲笑之意。 易子君烦躁说道：“花旦，你别笑我，当初我加入剑朝这边，不就是因为我想要得到星彤冰，得到墟宗的势力支持吗？不是我背叛了他们，而是他们背叛了我！我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他们回报给了我什么？什么都没有！” “原本星彤冰是我的，元皇之位也是我的，现在陈景辉居然被放了回来，我本该得到的一切都没了！” 花旦笑道：“我看，人家根本对你没有意思，就是你一厢情愿。” 易子君说道：“这次清算兰朝宗派，连我同族也受到了波及，我一个表弟不就杀了几个下人，浸了一个女人的猪笼，本来按照兰朝法律，只需赔几只羊的钱，众生联盟要做惩戒，我去求情暗示，那几个明境都要让步了，陈景辉居然出面，把案件做铁，他完全就是在针对我。” “我就算现在不背叛他们，陈景辉也绝不会容我，他肯定会找借口，找理由清算我，我只是先发制人，被迫自保罢了。” 花旦轻笑道：“你说得对，陈景辉对付你，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不过是刚刚回归，还没站稳脚跟，这种情况下就对你一个有功之臣的出手，影响实在不好。” 易子君道：“说吧，道宗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干掉陈景辉，我绝对会配合。” 花旦嘴角上扬：“我不会命令你，或要求你做什么，只会建议你，毕竟你是极境强者，是一方大人物。” “我建议你，好好和众生联盟卫生部的那几个部长，副部长聊聊，他们原本几乎都是你宗门里的长老。” “可根据我道宗的情报渠道，他们明明知道你和陈景辉不够和睦，却还是忍不住与陈景辉合作，在私下里，对陈景辉采取的种种举动异常赞赏，有人哀叹，为什么陈景辉不姓易，为什么上任宗主的儿子是你不是他，有人夸赞，他是不世出的圣人，功绩超过云烙风，役人，可比古剑，元皇。” 易子君忍不住皱眉：“有这种事？我的天赋可是宗门内最好的，能当上这宗主，也主要靠的是我的天赋与努力，和家门无关，也是得到了诸多长老的认可。” 花旦笑道：“是的，你说得对，但我这边的情报，就是显示……陈景辉已经开始挖你宗门的墙角了。” “那些个明境老东西。”易子君骂道：“陈景辉有接触我宗门的其他极境没有？” “暂时还没有发现这方面的情报。”花旦说道：“陈景辉只接触了跟你一起进入众生联盟的明境。” “诺，这些卷宗你拿去看，自相对照，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易子君定睛一看，桌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堆卷宗。 易子君拿起一看，上面清清楚楚记载，某位明境，某月某日，在某某地方，说了什么，聊了什么，他越看，越觉得这些情报不可能是虚构的，太详细了，那些对话的语言风格也符合易子君对他们的了解。 “好一个陈景辉，好一个陈景辉。”易子君咬牙切齿：“我还没有真正背叛，他就开始背刺我了。” “花旦，我该如何做？” 花旦笑道：“您可以过去试探一下那些明境，看我有没有骗你，而后，您假装不知道此事……” “先想办法稳住陈景辉，博取其信任，等到最关键的时候，您再出手，打陈景辉一个措手不及。” 第九十八章 异常举动 王鸣鸦讲道：“所谓升变，是两份原本灵气，加上一份目标灵气，通过特定的仪式，聚合升阶为高一阶的目标灵气。” “举例来说，两份极境言之气加上一份极境墨之气，就能升变为神境墨之气。” “拗转是升变的特殊形式,拗转从本质上说，是一份原本灵气，直接升变为同阶的目标灵气，比如一份神境言之气，通过特定的仪式，能直接转化为神境的墨之气。” “升变并不只是一个炼丹术的概念,它也是一个修行法的概念,一位修行者可以通过升变将自己转化为下一阶段的修行者，比如明境言修可以转到极境道修,这样升变而来的修行者实力会比通常的修行者更多变，诡异，因为他们不仅保留了原本道途低阶时的能力，还拥有现在道途的高阶能力。” “但并不是说升变就一定强于未升变，一些道途的能力呈现的是彼此继承的关系，比如极境战修的‘附身’能力，继承于气境战修的‘战团’能力，没有前置的战团能力，升变出的极境战修是无法拿出附身能力的，实力就会弱一大截。” “修行者的升变对于修行者自身素养有要求，往往要明境以上，有了本心才能升变，否则大概率走火入魔，灵气的升变则没有这种限制，但考虑到举行升变仪式付出的代价，气境及以下的灵气是没有参与升变仪式的价值的……除非你说像现在的宙之气，宙修,他们要是能弄到源之气，哪怕是低阶源之气，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举行升变仪式。” 陈景辉认真听着，突然，他伸手打断了王鸣鸦的讲课。 “稍等，我处理个事。” “我也听到了，你去吧。”王鸣鸦说。 陈景辉点头，快速离开房间，来到外面，见到星月的仿生人偶。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 “发生什么事了？”陈景辉问：“这么急来找我。” 星月问道：“就在这里说吗？” 陈景辉稍微思索了一下，拉着星月仿生人偶往前走，再溯源言之气，布下了隔音结界。 “现在可以说了。”陈景辉道。 星月说道：“大数据安全系统发现了一些异常举动，具体的报告我直接给你。” 它拿出一个平板，陈景辉接了过去，输入密码打开。 他翻了翻，皱了皱眉。 在众生联盟，星月的权限实际上比在南门二时大了很多，因为星月不仅要负责各种公务，落实政策,还监管着整个众生联盟的资源流动，包括货币，金融，乃至一些信息流动。 星月的战后统一清点结果显示，诗韵直属的墨军部队中，武器装备的损耗率大于其他墨军部队，无论是战争损耗还是非战争损耗，都多不少。 若只大一点便罢了，毕竟诗韵负责的防区在北山省，那里山地多，先前还面对夏朝的进攻，压力并不小，可损耗中，星月的仿生人损失和其他地区的损失相差不大，而那些不太依赖数据链的单兵作战武器和前线部队用的支援火炮损耗明显大了一截。 北山省的仓库遭到的袭击也明显多于其他地方，且很多时候都是火灾。 此外，星月还监察到了异常的物资流动，显示诗韵和某些人有利益输送，诗韵做的很谨慎，他绕开了被星月完全监管的银行和金融系统，运送的都是粮食，被服等“容易烧毁”的物资。 陈景辉联想到了蜃景和“老生”在火车上的谈话，对话中，蜃景询问“老生”，诗韵是不是“武生”。 老生，武生……这些都是戏剧里的词汇，极大可能是道宗某些强者的代号！ 蜃景问诗韵是不是武生，其实是在问，诗韵是不是他道宗的人！ 且诗韵是有加入道宗的理由的，神灾毁掉了他效忠的国家，追随的主君，且神灾几乎只可能是天教做的，那转投天教的敌对势力道宗，就很合理。 “给我一份诗韵近期的日程表。” “把这份报告抄送给星彤冰……不，我亲自跟她说。” 陈景辉并没有贸然行动，他对诗韵是很有好感的，诗韵是第一位站在他身边，为他作战的极境强者，也是一直支持他的元老级人物，常年担任墨军的一二把手，如今还是手握重兵的国防部长，陈景辉很难想象他会背叛自己。 ……就像他很难想象余积薪会站在敌人一边一样。 他随后撤掉隔音结界，返回去找王鸣鸦。 “抱歉，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王鸣鸦道：“你身为一个世俗势力的领袖，是有的忙，去忙吧。” 陈景辉没有时间寒暄，他立刻离开，找了个地方布下各种大阵，随后进入梦境世界，向星彤冰分享此事。 …… 三天后。 曲远航和王诺走在南江城外一处小山村中，曲远航蹲了下来，和一位正在刷洗新衣服的农妇聊天交流。 王诺默默侍立一旁，等待。 “情况收集地差不多了。”曲远航走来，说道：“这里的村民，他们以为我是那什么墟宗的墨者过来调查的，什么话都跟我说了，看起来墨者确实很注重在民众当中的名声和声望，不过这也方便我打探信息。” 曲远航说道：“墟宗强于商业和生产，可以这么说吧，整个众生联盟，最大的公司，最大的工厂，最大的矿主，就是墟宗本身。” “墟宗控制了许多赚钱的资源，从土地，矿石开采，机械制造，钱庄银行，再到能源，化肥，药品，衣物，各种书籍，经书，修行行业，教育行业，最基础的粮食行业，也基本由墟宗掌控，其他商行只是小打小闹，苟延残喘。” “墟宗掌控的先进科技，以及形成的规模效应，让其他商家，甚至是来自我们天朝的产品，在众生联盟都没有竞争力。” “所以墟宗能不给民众沉重的税收，又拥有相当强大的经济能力，可以支撑他们发展军力，让大量修行者可以无忧无虑的修行。” “墟宗没有让农民缴纳税款，其实农民也需要把他们的粮食卖给墟宗，换取墨币，再用墨币去购买衣物，药品，化肥，种子等生活必需品……又一个疑惑解开了。” 王诺说道：“什么疑惑？” 曲远航没有回答王诺的话，他自信满满，傲然说道：“全天洲，只有一家势力能整出这种活，只有这一家势力。” “天工开物，他们在天洲自己的地盘上，也是这样玩的，只是没有墟宗做的这么隐蔽，这么得人心罢了。” “墟宗其实是天工开物扶持的傀儡势力，表面上看天工开物一直在被墟宗暴揍，甚至连签约从常遇春那里得到的矿山，都被墟宗收归公有了，天工开物甚至没给出像样的反击，看起来憋屈极了，这对于一个天教的大势力，是相当反常的……但如果墟宗和天工开物互为表里，这就完全正常了。” 第九十九章 摊牌 来自北山省的一支墨军今天调回了首都南江城附近，他们即将进行一波裁军，留下装备，修行者和熟练的战士，大部分近期招进来的战士将会复员安置到各地。 而跟随这支墨军部队一起返回的，还有诗韵，他有些疑惑，并不明白为什么陈景辉和星彤冰突然要和他谈论退伍士兵的问题，还不能远程会谈，必须让他亲自过来。 诗韵已经逐渐习惯了墨军中的远程视频会议。 在军营中，诗韵惊讶地感知到了陈景辉的呼吸声，他居然直接来找他了。 “坐。” 诗韵个人休息的军营里并没有什么奢华的物品，看起来和其他普通军官差不多，他伸手邀请陈景辉落座，只有陈景辉一个人来，他连星月机关人偶都没带。 陈景辉也不多说，直接把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陈景辉问。 诗韵接过电脑，熟练地滑动着，滑着滑着，他眉头微皱。 他把电脑递了回来，陈景辉望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陈景辉什么都没有看出，即使他已经溯源了言之气，获得了灵气的加持。 “陈将军，您怎么看？”诗韵问，他没有做任何辩解，反而先去问陈景辉的看法。 陈景辉说道：“我首先并不是怀疑你或者指责你，这只是些统计数据，无法抹杀你顶住夏朝进攻的巨大功绩，我也没有发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即使是我，也不能强行怀疑你和指责你，如果我那样做了，无疑是对你的不公平。” 陈景辉给自己“叠完甲”，才说道：“我的想法是……目前在兰朝驻扎的墨军精锐主力，原先的最高指挥官都是星彤冰，现在兰朝一部分军队在班冬云那边在接受整编，我们打算之后重新规划一下防区。” “兰朝防区意义重大，必须要有一位强大的极境驻守，我们才能安心，但无论是班冬云还是王岳松，我认为都很难胜任这一职责。我跟星彤冰聊过，我和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班冬云调任北山省，负责众生联盟对夏朝的防线，诗韵将军您负责兰朝防区，防备安朝和元洲天朝对我们陆路上的进攻。” “先前让您负责守卫北山省，是因为您的家乡在那里，星彤冰和总参谋部的其他人相信您能更好地团结他们，如今战事平息，您应该被托付更重大的责任。” “职务调动就不用带太多部下亲随了，您挑五个人跟您一起过去就行，不用挑明境的，那边有明境的强者。” 诗韵沉默了半晌，说道：“我对此没有意见。” “但在您下达委任之前，我有件事想向您，向总参谋部坦白。” 陈景辉平静说道：“您说。” 诗韵说道：“我是道宗的核心成员，在道宗中的代号是武生。” …… 轰隆隆。 天公不作美，曲远航和王诺走出村中的时候，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落下。 曲远航并未避雨，他反而张开手臂，有些沉醉地淋着雨，听着雷声。 “曲公子，曲公子！” 曲远航和王诺回头，只见村中一位小村姑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她长着雀斑的脸红扑扑的，撑着一把伞，手里又拿着一把伞，跑来递给曲远航。 “曲公子，俺娘怕你们淋到雨，特意让俺给你送把伞来，这伞是俺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 望着这无比单纯的农村小姑娘，曲远航微微一笑，接过伞：“那谢谢姑娘和您母亲的好意了。”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害羞地逃走了。 “曲公子……”王诺等她跑远，说道：“您刚刚的决断是否下的太早了？” “啊？”曲远航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谈谈这个小姑娘呢，我的决断下的早……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决策者，我就是个来当苦力的，调查完了对付一份调查报告发给上面，上面的人怎么想，关我何事，难道我做对了决断，上面给我一份神境灵气让我成神吗，做错了把我祭天？没这道理吧。” 他轻轻转动雨伞，看着雨水形成帘幕：“倒是老王，我还没问你，回到故国，故地重游，又有什么感觉？” 王诺说道：“剑朝确实是我的祖国，我虽然已经是天朝人了，但回到剑朝故国的土地，还是难免有一些感情，看他们如今过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我确实是安心了一些。” “呵。”曲远航笑了一声。 “老王，在你们剑朝，女孩从贫穷的娘家嫁出去，到夫家当个侍妾，夫家会把她当自己人，还是娘家会？” 王诺说道：“我不懂您的意思，曲公子，在剑朝，夫家付了彩礼钱，也是算是把女子买了下来，那女子自然是夫家的人。” 曲远航叹气道：“老王啊，你还是和我这么生疏，咱俩都什么关系了，一路走来，就差没一起逛过窑子了，你懂剑朝，我懂天朝，天朝其他那些人，拿你们这些归化民当什么东西，你我都知道。” “天朝上国没有完全信任我，是我需要反思的问题，是我还没有表现出忠诚。”王诺说道。 曲远航摇了摇头。 “如果我寒楼命令你和众生联盟开战，你会动手吗？” 王诺说道：“在我归化天朝时，就已经对着老天爷发誓，我放弃对过去的祖国，家乡和君主的忠诚，永远效忠天朝，永远信仰老天爷，永远服从天教的命令，若是寒楼下令，我自会执行。” “好，很有精神。”曲远航满意说道：“那我现在给你一个命令，把刚刚那个村子给屠了，把送我伞的女孩的头割下来，摆在我面前，记住要拎头发，不要让头发遮住她惊恐疑惑的眼睛。” 暴雨淋在王诺身上，他一动未动。 “曲公子，这样有何意义吗，只会暴露我们。” 曲远航笑道：“不去执行我的命令，反而来质疑我？” “不，我只是……”王诺还要辩解，曲远航伸了伸手。 “说着玩玩，开个玩笑，怎么你还急了呢，你看我像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曲远航说：“我不喜欢测试别人的忠诚。” “你对我，对寒楼，对天教是否忠诚，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现在立刻背叛，告诉陈景辉我在调查他，我也没搞什么事，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我个人实力不足为惧，但我背后，是一个强盛了数千年的帝国，我如果有事，天朝只会无限震怒。” 、 第一百章 孟渊 诗韵和陈景辉对坐，交谈的却是最让人忌讳的隐秘，诗韵居然真的是道宗成员。 陈景辉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他静静听着诗韵继续说。 诗韵说道：“道宗每个时代的核心成员是极境强者和一些天赋被认可的明境强者，我们以戏剧角色生旦净丑作为代号，为了防止有人叛变或被捕，彼此之间也很少联系。” “像我，只与‘青衣’认识，不认识其他道宗的核心成员，但对他们中的某些人的现实身份，有一些猜测。” “我加入道宗的理由您应该知晓，我认为神灾是天教造成的，所以在国破家亡的时刻，我感到了绝望，仅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打败天教，为无数死难者复仇的，为此，我踏上了寻找道宗的道路，只有道宗才是天教的敌人，且道宗这么长时间没有被天教剿灭，我认为道宗是有实力的。” “我结识到了青衣，这是她的代号，也对应于戏剧角色里的‘正旦’，在她的介绍下，我加入了道宗，并最终成为了道宗的核心成员。” 陈景辉说：“所以，那些额外损失的装备和物资，是你拿去给了道宗吗？” 诗韵说道：“我如果说不是，您相信吗？” “确实不是我给他们的，也是您今天告诉我，我才知道我的物资有了许多遗失，道宗最讲隐秘，不可能为了一些凡俗的物资，就把我暴露出来，我在众生联盟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从利益角度看，也是不暴露我收益最大。” 陈景辉道：“我相信你，那有没有可能是道宗的修行者知晓你是自己人，觉得就算盗窃物资，被你察觉，你也不会细查？” “也不可能。”诗韵说道：“我的身份，即使是道宗的其他核心成员，也仅有道宗的宗主和青衣两人知晓。” 陈景辉问道：“道宗的宗主，你能告诉我一些他的信息吗？” “自是没有问题。”诗韵道：“祂从未要求我们保密祂的身份，我对祂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祂是一位神灵存在，可能是言修的神灵。” “我没有真正直视过祂的面目，只知道一个祂的名字，我也不清楚，这个名字是真名还是假名。” “祂姓孟，名渊。” ……陈景辉如果不是溯源的言之气，此刻已经无法控制住表情。 孟渊？梦源吧！ 问题是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是巧合？不，绝不可能是巧合，没那么巧的事。 由于陈景辉溯源言之气，很好的压制住了震惊的情绪，诗韵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继续说道： “孟前辈如果不是言修，那祂也一定掌握了一件言之气的神器，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祂都会向我们发出邀请，让我们的精神进入某个仿若梦境的空间彼此交谈，分享情报，共享信息，能进入那一个空间的，就是道宗的核心成员。” “曾经有另一位核心成员好奇，询问孟前辈，他召集我们来的地方是什么……孟前辈的回答是，这里是王座。” “孟前辈使用白雾笼罩住了所有核心成员，我们看彼此只能看得模模糊糊，连脸也看不清，只能看清戏剧角色的脸谱，但即使这样，在他们听到答案后，我也明显察觉出了几人非常震惊，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孟前辈从不在现世行动，只给我们指点，提供情报的支援，祂一直在规避天教的搜查，从这点判断，孟前辈可能不是化境强者，祂应该是一位合境强者。” 陈景辉已经冷静下来了，利用溯源的言之气，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以极境言修察言观色的能力判断，诗韵没有骗他，诗韵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陈景辉暗想道：“道宗宗主，孟渊，他居然是一位缩在王座之内的合境强者，这就难怪了，怪不得道宗能在天教的围剿下支撑这么久，因为道宗的宗主本身就是半步成道者，和老天爷只差半个境界！” “问题来了，孟渊的所谓王座，和我的梦境世界几乎一模一样……那可以断定，我们掌握的两个源器，一个是源之王座，另一个应该是言之王座，但还不确定谁是谁。” “而这个孟渊，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消失在历史中的神灵梦源！关于祂的记载，早就出现在了白家的历史记录里。” “可是，为什么白冷阳向梦源焚香敬神，却会把消息传给我，而不是传给祂……” 陈景辉得知了某些头皮炸裂的真相，却又产生更多疑问。 陈景辉问道：“道宗聚集这么多核心成员，你们有没有一些行动的方针，或者道宗宗主对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诗韵说道：“这方面的内容我其实不太清楚，其他核心成员和我很少私聊，我也一直专注于神灾的调查，只偶尔从道宗其他核心成员那里接一些委托，换取他们的信息和帮助。但我旁听了他们许多次公聊，也有一个猜测。” “道宗目前的目标，应该是暗中掌控整个元洲，确保元洲各个王朝，都变成道宗的傀儡，让元洲看似分裂内斗，实际已经暗中统一。” 陈景辉皱眉道：“将元洲统一……道宗为何要定下这种目标？” “我不清楚。”诗韵道：“也可能是想暗中整合整个元洲的资源，只有这样，才能和天洲相抗衡吧。” “天朝那边也很反对元洲统一，将元洲统一视为对元洲开战的信号……”陈景辉说：“元皇统一元朝时，其实也是分封制，元皇只控制周天岛，不能支配整个元洲……” 陈景辉越琢磨越觉得，这元洲也有问题啊。 诗韵问道：“您还想知道什么？” 陈景辉思索片刻，对诗韵说道：“你能否在下次会议召开时，告知道宗，我与天教也是死敌，我们可以展开一些合作，但不能涉及血祭等违背我本心的行动。” 诗韵说道：“其实，先前青衣就让我试探你的意见，甚至让我可以透露我的身份，但我一直没有明确知晓，您到底是站在天教一方的，还是天教的敌人。” 陈景辉一愣。 不会吧，他利用齐苍云的对外宣传，把自己人也骗到了？ 第一百零一章 调查结束 陈景辉说道：“这怎么跟你解释呢，总之，你就记住我们肯定是天教的敌人，唉，你确实有理由不相信我，我对付蜃景和曲纸鸢，是因为他们制造血祭，杀戮民众，并非因为他们是道宗的成员，元洲天朝和我们突然的停战议和，一个是他们常规战斗没打过我们，另一个是，元洲天朝的第一大主祭打算洗我的脑，骗我为她效力。” “我也不期望道宗能立刻信下我，我只是希望道宗能停下和我们的敌对行为，我们可以慢慢建立信任关系，先从一些小的地方开展合作。” 诗韵说道：“你的话，我会帮你带到……那你现在想好如何处置我了吗？” 陈景辉问道：“你想自己调查北山省的物资问题，还是由总参谋部派一只可靠的队伍去调查？” 诗韵叹了口气，道：“你派吧，我避嫌。” “无论查出什么结果，都不用顾虑我，直接按照军法解决便是。” “好。”陈景辉道：“那你还是去兰朝防区上任，不能再用兰朝防区来命名，得想个好听点的名字。” 诗韵有些意外，他看着陈景辉，确认他没有再开玩笑，是认真的。 他最后说道：“我这一生做出的两个最正确的决定，第一个是效忠云陛下，追随她征战，第二个就是站在了您这边，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他没有想到，自己自爆出是道宗成员后，陈景辉居然还能信任他。 陈景辉向诗韵伸出了手。 两人握手，道别。 …… 南江城内，星彤冰的办公室中，陈景辉靠在墙壁上，大致讲了下他和诗韵的对话。 星彤冰点了点头：“派谁过去调查好？” “李言吧，他不是喜欢在敌后捉迷藏吗，现在让他来自己这边捉捉，得有点心得了吧。”陈景辉说道。 “好，听你的。”星彤冰结束了话题：“还是不能看我吗？” “是的，我下意识想要避开和你在现实中见面，这一点已经证实了。”陈景辉靠在墙壁旁，看着窗外：“李诗花下的暗示，我很难打破。” “要我蒙住你的眼睛吗？”星彤冰问。 “呃……算了吧。”陈景辉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南江城：“我感觉，我距离极境大成很近了，很快就能到神境。” 陈景辉听到了星彤冰的脚步声，她快步走到自己身后，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从后面抱住了他。 微风从窗前拂过。 …… 十天后。 南江城。 曲远航蹲在街沿，和一个工人热络的交流。 “你说千风城底下有一处血海，陈景辉就是从那里把你们救了出来？”曲远航惊奇道。 “对。”工人说道：“陈将军太厉害了，他那时只是气境，为了我们能打败天女的分身，打开一道通往外界的门，他不惜使用宗门留给他的保命底牌，爆发出极境战力。” “嘶。”曲远航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他干了两口面，对面馆老板喊道：“我请这位兄弟来个咸鸭蛋。” “来，再讲一个咸鸭蛋的。” 工人羡慕地看了一眼曲远航正在吃的肉酱面，他的面就是纯粹的素面，倒不是他吃不起，而是即使离开了血海这么久，他对于肉类仍然有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但吃蛋是没问题的，工人说道：“那时，五大明境跟随陈将军和敌人决一死战，在危难关头，陈将军拔出古神剑上前，和天女分身近身搏斗，双方大战八百回合，气势对碰，将地面深深磨下去了三尺，最终才斩下了天女分身的头颅。” “他将天女分身的灵气做媒介，轰开了一扇大门……” 曲远航一边吃面一边点头，很认真的在听。 “……发现我们被血海污染，无法离开后，陈将军也没有放弃我们，他先是回到墟宗，求宗门给我们援助粮食，后来更是把各种神奇的机关造物送入血海，帮助我们生活，让我们可以自己制造粮食……” “制造粮食。”曲远航停下了吃面的动作。 “对，你还不知道吧，墟宗的机关造物乃是神灵创造，其中有可以凭空制造粮食的机器，太神奇了！” “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曲远航说道：“这种违……违背自然规律的神奇物品，就那样给了你们？” “是啊。”工人说道：“那时，陈将军在外面有敌人，他担心他战败不测，将机器给我们，纵然他真的失败，我们也可以有吃的。” “陈将军当然不可能失败，但他在那种时候，都还想着我们，我们永远记得陈将军的好。” 曲远航问道：“这种神奇的机器，是由墨修来供应能量吗？” “不是的，是修建发电厂，通过发电厂的电来供应。” 曲远航点点头：“在血海里，你们的发电厂烧得是什么，煤炭？” “水。”工人说道。 “我是问用的什么燃料，消耗了什么。”曲远航说。 “就是水啊。”工人说道：“消耗水就能发电，电就能制造粮食。” 曲远航脸色狂变，只是工人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吃完了面，开始剥鸭蛋。 “兄弟，我有事，先走了啊。”曲远航拍了拍对方的背，把没咽完的面放在地上，把钱一付，直接拉着王诺往城外走。 “草草草！妈的，妈的，妈的，先出城，出城我们再说。” 王诺很难理解，为什么一向城府极深的曲远航居然反应这么大，连续骂了好几句脏话。 出了城，走了很远的距离，曲远航才平息了心情。 “草，调查可以结束了。” 王诺皱眉道：“不是才开始调查吗，还没取得什么成果，现在就结束？” “这还叫没成果啊？”曲远航瞪大眼睛：“老王……唉，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他的话里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任何一个，都足以让我停止调查，将阶段性的报告上交给那帮肥头大耳的贼寇。” “不，不行，我不能只递交报告，这会被干掉的，一定会被人干掉的，老王你也会被干掉，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跑不掉，调查队另一组也是……等等等等，有了有了。” “咱们坐船，偷偷回天洲去，直接将报告通过媒体公开……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你我不会被灭口，听明白了吗？” “陈景辉在干嘛，知晓这么大秘密的人，居然把他们放了出来，不关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让他们做苦工或者直接把他们杀死，这下好了，害得我调查出了秘密。” 第一百零二章 天朝军势 又是一次线上会议，这次参与的是军事方面的诸位领袖，以及陈景辉邀请来的一个客人。 齐苍云坐在屏幕前，略微感到一些紧张，倒不是和极境聊天让人紧张，而是陈景辉的委托让他很紧张。 陈景辉从诗花仙子手中逃掉，在外人看来是壮举和奇迹，可在齐苍云眼里，那就是被拉入梦洲后，陈景辉无所顾忌地展现了神灵的实力，彻底镇压了诗花仙子，他甚至没有立刻返回元洲，而是在梦洲养精蓄锐，最终战争的结果和元洲天朝的认怂也证明了这一点。 陈景辉的委托是，让齐苍云给所有人讲一讲天朝——天洲本土天朝的军事力量。 齐苍云收敛本心，平静心绪，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是很紧张，他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好一点，彻底抱上陈景辉的大腿，他已经听说，本土那边的清风亭已经树倒猢狲散了，清风亭原先的极境，明境们，都开始另谋出路，有的甚至直接被自杀在了家里，说是太想念乌天尊，可却没人找到他们的灵气。 这种情况下，齐苍云觉得自己的地位也不安稳。 他说道：“天朝长期以来和元洲各国都没有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和信息渠道，在元洲人眼里，天朝是神秘的，哪怕是元洲天朝，这个天朝实际上的附庸国，都已经强大到无法想象，足以镇压任何一个王朝。” “但对于天朝人来说，一些基础的军事编制信息都是不保密的，算是我们那边公开的消息。” “天朝的军事人员数量约为150万，这是一个长期的定值，数百年没有更变过，一共有六个集团军，分别由六个司令部指挥。” “每一个集团军，其总司令，都是神境强者担任，这是一个硬性的指标，并不是说一个集团军只有一个神境，而是一个集团军的总司令由神境担任，可能有多位神境。” 这话一出，参与会议的班冬云等人脸色微变，陈景辉注意到，将军们只有诗韵没有神色变化，他应该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这个恐怖的消息。 在元洲，地位崇高，几乎不问俗世的神境强者，在天朝居然只是给人打工的司令。 “大部分军方的神境都是神境战修。”齐苍云说道：“我接下来大致介绍每一个集团军。” “第一集团军也是训练新兵的集团军，负责为军队训练新鲜血液，他们也会通过地狱训练培养出强大的战修，即使天朝处于和平当中，每位出自第一集团军的战修也都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第一集团军司令的名字我不知道，但他应该是一位神境战修。” “第二集团军拱卫‘天环’，那是一个悬浮在天空之上的长廊城市，可以当成天朝的首都，只有上流阶层才能居住在天环之上，我都没怎么上去过……第二集团军的总司令不能是神境战修强者，这是由军规规定的，司令只能是神境天修担任，军队中也不能有非天修的神灵。” 陈景辉听着，觉得这也符合老天爷一贯的做法，第二集团军算是拱卫京师的禁军，肯定要用对自己不可能产生威胁的天修神灵，其他的神灵祂都不放心放在身边。 至于那所谓的“天环”，应该就是蒲公英号靠近星球时，才浮现出的巨大环状建筑。 齐苍云道：“第二集团军的司令……在我离开天朝之前，还是由我父亲，乌天尊担任。” 现在应该换人了……陈景辉在内心吐槽。 齐苍云道：“第三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负责天洲东方与西方的防卫，司令都是神境战修，他们虽然也会参与镇压邪修和盗匪的战斗任务，但战力较差在整个天洲都是知名的，每次军事演习，都打不过第五集团军。” “第五集团军是天洲的作战部队，他们长期在梦洲一带进行实战训练，也会参与国内的军事演习，大家都认为第五集团军是第二强大的天朝军事力量，仅次于拱卫天环的第二集团军。” “第六集团军长期在天洲周边的群岛上进行作战训练和演习，偶尔也会在元洲天朝进行登陆演练，他们的实力也很强。” “除了常规部队以外，天朝军部还有总计十二位神灵的快速反应小组，用于应对神灵级别的突发事件。” “等等。”王岳松忍不住了，打断道：“十二位什么？” “十二位神灵。”齐苍云道：“大部分都是神境战修。” 王岳松嘶了一声，不敢说话。 陈景辉也感到恐怖的压力，尽管他先前已经预料，天朝本土可能非常强，难以抵挡，可也没想到差距能这么大，光是一个快速反应小组的神灵数量，就比他的极境还多。 齐苍云道：“在天洲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全世界前十的军队都在天朝，前六是天朝的六大集团军，第七是天朝的海军陆战队，第八是天朝的快速反应部队，第九是天朝的民兵警卫队，第十是元洲天朝的护教军。”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元洲天朝的护教军应该无法待在这前十的榜单里了，因为他们被我们墨军打败了。” “尽管是敌人劳师远征，我们以逸待劳，但这样的胜利，足以载入历史，让后人敬仰，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班冬云问道：“如果考虑极端情况，天朝本土向我们派遣有限的军队，比如派遣一支集团军，或者他们的快速反应小组，我们的力量能否自保呢？”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都知晓答案。 “各位。”星彤冰的发言打破了沉默：“我们的防御力量必须要能保护我们免遭敌人的损害，而我们潜在的，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敌人，必然拥有为数众多的神灵，而我们在短时间内很难诞生出数量上与祂们相提并论的神灵。” 陈景辉接过话茬：“所以，我们必须要培养非修行者的力量，让非修行者的力量可以对抗神灵的力量？” 诗韵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清楚，墨军装备有大量的机关造物，这些机关造物能让墨军围杀一位明境，甚至理论上可以围杀一位极境，但要想击杀神灵，光靠机关造物和凡人，真的有可能吗？” 有的。 陈景辉深吸一口气，肯定有的，他甚至觉得，科技武器的上限并不比修行一道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倘若科技武器无法威胁老天爷，老天爷为什么要疯狂压制全世界的科技发展，祂对科技发展的压制似乎比对高境界神灵们的压制更卖力！ “感谢齐仙师为我们讲解天朝的军事编制，会议先告一段落吧。”陈景辉说着，将齐苍云踢出远程会议，随后，他说道： “接下来的视频为绝密，不得外传，不得讨论和记录，请大家记住这点。”陈景辉说。 “我们要展示的是，一类有过击杀神灵战绩的科技武器。” 第一百零三章 以梦为卜 汇京。 诗韵走出办公室，他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怀疑之前看到的东西是一场幻梦。 凡人也可以达到神灵级别的力量，也可以用神灵级别的力量弑杀神灵？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找星月仿生人秘书要了一杯酒，自从神灾过去，他好久没有喝过酒了。 他知道自己是极境，酒精不可能麻痹他，但他还是想小酌一杯。 漫漫长夜中，诗韵终于看到了那一丝真切的曙光。 星月送来了一杯酒，诗韵抿了一口，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 蒲公英号，舰桥。 星月道：“已经和太空舰队联系上了，星彤冰一直让它们待命，继续扩充舰船数量，每一艘太空战舰都装载了人工智能，即使考虑被墨修干扰通讯，仍然可以自主判断，自主作战。” “需要忧虑的地方，是神境墨修能否不依靠外来通讯，控制我们的战舰。” 陈景辉点点头，开始查看太空舰队的具体数据。 这段时间来，他们留在星系内的船坞在不停扩张，分裂，像得到了足够营养物质的细菌，但时间还太短，大部分舰船都是民用，军用级别的大型战舰只造了七艘，分别是一艘强于侦察的预警战舰的“千里眼”，四艘作为主力输出的“雷公”，外加一艘可以防御，也可以用于进攻的“烛龙”，一艘用于补给和修复战船的奶妈战舰“昆仑”。 这些战舰都是黑暗战争时期，人类自身为了应对星际战争而研发的战舰，千里眼相当于地球时代传统的预警机，自身战斗力较差，主要搭载大型雷达和各种观察，通讯设备，也相当于是整个舰队的中枢核心，雷公搭载电磁重接炮，还能以极高的初速发射追踪导弹，具备很强的火力输出能力，单一艘雷公的火力输出，就强于作为家园舰的蒲公英号了，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对地支援时，电磁炮会被大气层消耗能量，导致最终的杀伤力不够或攻击不够精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蒲公英号的“科技树”里，对地球进行攻击的太空舰船都是非常老旧的型号，是地球时代的产物，而人类大力发展太空战争兵器，是在黑暗战争时代，那时根本没有对地轰炸的需求。 星彤冰只能对雷公搭载的武器进行一些修改，把其中部分武器换成了地球时代末期的对地轰炸用武器。 烛龙则主要搭载激光武器，因为星球有大气层的缘故，不擅长对星球进行火力支援，但在外太空可以防御舰队，用于拦截进入外太空的天修或其他敌人。 大型战舰只有这些，小型战舰和民用舰船民改军的却不少，像信使这一级别的小型飞船，数量已经上百，但它们没有办法自身在恒星系内移动，只能待在母舰“昆仑”附近。 “再给一些时间吧，再过最多半年，战舰的数量就能翻一倍，太空战舰的制造能力也会继续增加……”陈景辉暗暗想着。 目前，舰队已经在监视着月群环绕下的tos-3，她们大部分时间躲在tos-4行星的背面，防备天教拥有一些很好的太空望远镜，那样她们可能会暴露，只有千里眼会漂泊在虚空，关掉了大部分机能，用光学设备监控着tos-3，同时被动接收着各种电磁信号。 陈景辉总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他隐隐觉得，时间恐怕不多了。 “今天溯源易之气，在梦中占卜一下吧。” 陈景辉想着，就在舰桥椅子上入睡。 第二天。 “……什么都没有梦到。”陈景辉起身，按住额头。 这非但没让他安心，还更佐证了陈景辉的判断，再怎么情况正常，总能梦到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梦到，意味着有非常高位阶的存在干扰了预言，让陈景辉没得到任何信息。 陈景辉他恍惚走下蒲公英号。 “咦？” 陈景辉察觉不对，蒲公英号不是停泊在南荒种的吗，怎么外面是千风峡？ 蒲公英号外雨雪漫天，遮住了群山，人们行走在山路上，行色匆匆，裹紧了衣服。 忽然，一个行人踏过冰面，冰面破碎，他落了下去。 陈景辉连忙飞过去，用念力想将那人捞起来，却发现他的念力没有发动成功，能力像丢失了一样。 陈景辉连忙走过去，看向冰面处，落水者已经死了，浮在冰面裂口中。 他到这里，才看清了浮尸的脸。 那是自己。 陈景辉感到无比惊恐，连退几步，忽然，周围的风雪消散，无边刺目灼热的阳光洒下，他抬头望去。 空中赫然悬浮着三颗太阳。 “哈！” 陈景辉惊醒了。 他还坐在蒲公英号的舰桥椅子上，心绪动荡不宁。 “刚刚……那是我的梦？”陈景辉想。 陈景辉问：“星月，我们现在在那里？” 屏幕上浮现出地图，响起星月的声音：“南荒。” 陈景辉深呼吸一下，用念力抓摄来自己的水壶，喝了几口水，确认自己现在是在现实中，刚刚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境。 即使陈景辉根本不懂易修们的占卜之道，完全不了解八卦五行，也能察觉到，这是一个绝对的凶兆！ “嗯……找王归藏老爷子问问吧。”陈景辉想。 虽然王归藏是一个气境易修，但分享预知梦这种事，陈景辉不愿意给还不算熟识的正一派明境易修们分享，且他只需要解梦，只需要对方有相应的知识，对修为要求不高，所以陈景辉选择去一趟千风城，去找他最先认识的王归藏。 千风城。 在家修养的王归藏见是陈景辉秘密过来拜访，不敢怠慢，立刻请陈景辉到了书房，陈景辉将自己的梦境讲了出来，问道：“王祭司，站在易修的角度看，这个梦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王归藏沉吟片刻，说道：“陈将军，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得到陈景辉肯定后，他说道：“对于非易修的修行者来说，梦境其实并没有特殊的含义，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作为我们众生联盟的领袖，可能是最近我们竭尽了心神，太过辛苦而已。” 陈景辉道：“那如果以易修的角度看，这种梦有没有预言什么？” “如果站在易修的角度。”王归藏道：“这个梦境相当简单直白：浓云蔽日，险阻在前，如履薄冰。” “这些均是下下卦象，浓云蔽日意味着阴长阳消，小人得势。君子需要明哲保身，伺机救天下。” “梦到人在雨雪下的山道行走，意味着前方多有困难险阻。君子需要见险而止，明哲保身。” “踏冰而过，落入水中，意味着君子应当小心谨慎，切莫急躁，不应按目前的计划行事。” 陈景辉问道：“那最后三颗太阳驱散雨雪而现，是什么征兆呢？” “这个我在一本古籍看过。”王归藏道：“但古籍中对梦的解析，都建立在易修的基础上，您不是易修，仅做参考。” “古籍记载，梦到双日凌空，意味着不久后会遇见神境天修，且对方与做梦者为敌，梦到三日凌空，则意味着会遇到神境之上，更高一境界的天修，梦到十日凌空，意味着天罚将至，必死无疑。” 第一百零四章 大道之行 陈景辉陷入了沉默，确实，这个梦境非常直白。 见到表情阴晴不定的陈景辉，王归藏又问了一次：“陈将军，老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您尽管说。”陈景辉道。 王归藏说道：“我讲个故事吧，传闻役人起兵反抗剑阁时，大军剑指梅京，一位极境易修为其占卜吉凶，易修烧龟壳来占卜，认为结果大凶，劝阻役人停止兵锋。” “役人说道：‘不过是些枯骨死草，怎么知道吉凶？’，于是没有采纳极境易修的意见，进攻剑阁，虽然那位极境易修牺牲在了神灵的剑刃下，但役人胜利了，最终成为弑神者。” 陈景辉静静地望着这位老人，没有再问问题了。 陈景辉和星月仿生人一起离开了王归藏的住处。 “星月，我接下来几天的日程安排，给我复述一下。”陈景辉问。 “好的。”星月仿生人说： “今天下午2点，您要前往南江城，和卫生部的几位明境易修探讨民间游医法案的相关实施。” “下午6点，您要在千风大学接见来自安朝大书院的学者们。” 陈景辉点头，他记得这群人，目前，众生联盟不仅在军事力量和经济上处于元洲的领导地位，众生联盟的新思想，新文化，也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吸引着许多人，这群学者就是安朝最高学府“大书院”过来留学考察的人，其中还有两位明境。 “晚上8点，您要和智械王部长，及其他几位负责采矿，冶金的官员探讨下一阶段的矿产开发计划。” “晚上10点，您要与星彤冰总参讨论墨军的转型。” “明天上午9点，您要前往汇京，与原兰朝地区的民意代表会面。” “下午2点，您要聆听全国铁路与公路修建工作的报告会……” 陈景辉一件事一件事的听着，思考他会在那一阶段出现安全问题。 “先排除所有远程会议。”陈景辉想：“敌人要刺杀我，大概率会选择我露面的时间，而不是我躲在一个几乎没人知晓的位置的时候。” “这样一想，几个线下会议，无论是参加卫生部的会议，接见来自安朝的学者，和兰朝民意代表会面……这些抛头露面的场合，我都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又不可能因噎废食，不去参与。” “采用替身吗？让一个命修伪装成我的模样，然后我溯源战之气，附身他和人交谈？不，我会面的场合，都会碰到明境强者，附身他是根本藏不住的。” “那……先暂停一切线下的活动，明哲保身，等待突破神境？” “可如果我不出现在明面上，那星彤冰和其他领袖就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目标，我和星彤冰也不可能一起不出现在明面上，如果天朝要对我们动手，对方也不一定只采取暗杀的策略，堂堂正正进攻我们，我们也很难应对。” “相对来说，我的防御能力是最强的，如果天朝对我进行突袭，我存活的概率也最大。” “……” 陈景辉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想道：“就算征兆都不详，那又如何？大道之行不问吉凶。” “不能逃避，但也需要做一些应对，以敌人会以化境天修对我进行暗杀做假设，也就是我可能遇到至少一位神境天修。” “星月，取消我所有在千风峡之外的活动，请他们到千风城来，理由你随便编一个吧。” 陈景辉决定，就用千风城做战场，在千风城，他对抗天修有非常明显的地利优势。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要秘密的疏散千风城内的群众……陈景辉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呢？防空演习？ 同时，再安排一些防御力量到千风城附近，主要是防空武器…… 陈景辉开始了计划和布置。 …… 众生联盟东南省，一处大型港口外的旅店里，曲远航拿起了一张空白的信纸。 空白信纸上，迅速浮现来自远方的一句话： “曲远航，你那边的调查如何了？” 曲远航警觉起来，写字回复了一句：“还没发现什么决定性成果。” “就知道，那你可以回天朝了，我们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爆炸性东西。” 啊？曲远航很震惊，他觉得以对方的智商，不至于敢说出他们调查出的爆炸性东西。 除非，他们调查到的东西很爆炸，但不够爆炸。 思来想去，曲远航回复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在元洲这边看上了几个小妞，玩腻了再回去。” 写完“信”，他小心翼翼把信纸收了起来，贴身放好，对王诺喊道：“老王。” 王诺刚回来，拿着两张船票。 “别坐船了，跑了。”曲远航抢过王诺手上的船票，点起火焰把它们烧了。 王诺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有个傻逼可能要自杀，我们得离他远点，避免血溅在我们自己身上。” 曲远航说道：“你在元洲有没有什么老相好，可以去拜访一下她。” “……没有。”王诺说。 “哦，那咱们去找个窑子逛逛。”曲远航道：“好像一路走过来，还没看到窑子呢。” …… 接下来，陈景辉每一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时刻防备着敌人的突袭，调遣墨军的主力部队，布置防空网络。 但在外人看来，只是陈景辉居住在了千风城，固定了办公地点，不像之前那样，虽然主要在千风城，却还是会到处跑。 因为这一点，还有人悄悄议论，说陈景辉和星彤冰闹了矛盾，两人分居，一个人在千风城，一个人在南江城。 陈景辉没把星彤冰叫来千风城的主要原因，是他考虑了最坏的情况，如果自己遭到突袭，在南江城的星彤冰可以立刻躲藏，不至于同时战死。 这种谣言消息倒是让易子君高兴了好一阵，还特意跑过去问道宗的核心成员“花旦”，让道宗打听陈景辉和星彤冰是不是情感不和了，整的花旦都无语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忽有一日，陈景辉每天都在提升的灵力增长停滞了。 他福至心灵，意识到，自己的圣人王修行法也已经大成，随时可以尝试突破神境！ 第一百零五章 互相算计 阳光之下，碧波之上，两道模糊的水影浮现，其中一道对另一道微微躬身，言道：“见过周天尊。” 周天尊的水影笑道：“小乌啊，咱们就别这么生份了，我和你父亲是忘年交，好友，这次在梦洲探索，见到你父亲逸散的灵气，也是我一力在其他神灵面前保下它们，把它们拿给你。” “多谢周天尊。”新的乌天尊仍然在行礼。 “你是神境，我是神境，咱们以后平辈相称便好。”周天尊说道：“这次行动，也要我们通力合作，我们在梦洲中先见一面，我想和你讨论这事的内幕细节。” 乌天尊道：“这就不必了吧，只是去元洲，处理掉一个做过头的傀儡罢了。” “小乌啊，你还不信任我？”周天尊道：“你父亲的灵气，是我给你保下来的，你能成神，也有我八九成功劳，极境天修数量也不少吧，有那么多天才，甚至有一个十七岁成极境，嫁入昆家的寒门天才，说句不好听的，她的天赋都接近老天爷了，你一个二十九岁才靠人体大丹堪堪成为极境的，怎么比得上那些寒门天才？还不是我，在会议上为你据理力争，跟他们说，我们亭台楼阁四大家族，都是最早跟随老天爷南征北战的忠臣，现在你乌家倒了，我们必须拉一把啊。” “呵呵，又不是太古时代，那些住在山下的人还以为靠自己的天赋可以成为神灵，我和你一样，在我的时代，我也是中下的那一批极境，当初还是你父亲拉了我一把，我才能成神，要论血统，我们也是亲家关系。” “别叫我周天尊了，叫我周叔吧。” 乌天尊明显在犹豫，最后，他说道：“好吧，周叔，我刚成神，才到梦洲，现在还在北美女神像附近。” “小乌，你在那里别走动，我过来找你详谈，用水影幻象总是不方便。”周天尊说道：“这事儿啊，不好办，有蹊跷，有问题，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乌天尊的水影侍立一旁，认真听着，若不是手上没有笔记本，恐怕他会认真记着笔记。 两道水影漂浮在海面上，周围阳光炽烈，海洋蒸腾起了空气。 “嘿。”周天尊突然冷笑一下，停止了之前仁厚的表情，对乌天尊说道：“呵呵，你真好骗，若不是当初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那灵气，你以为我会留它下来？” 看着乌天尊面露惊恐的表情，周天尊很享受，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根本没有天修压制感情的冰冷模样： “你的灵气将成为我的养料，而你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但很快，乌天尊脸上的恐惧表情消失了。 他看着周天尊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周天尊惊怒问道。 乌天尊笑道：“我笑你们每个人的心思都尽在我的掌控当中，你们想把灵气给谁，想在之后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周天尊，你的两个神境化身，我笑纳了。” “你，你是谁！你居然提前分出一道极境化身，伪装……”周天尊怒道：“你不能杀我，神境之间不能互相残杀，这是老天爷定下的铁律。” “说这话，周叔你不觉得可笑吗？乌苍云那个废物居然还扶持你当了神境，这天教的神灵，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乌天尊的水影笑着，最后，它干脆消失了。 周天尊的水影也消散无形。 片刻后，两道水影在海面上凝聚而出，正是之前斗争的周天尊和乌天尊。 两人相视默契一笑，互相鞠躬行礼，彼此称道：“道友。” “周道友，快反委员会给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来着？”“乌天尊”微笑询问。 “周天尊”说道：“首先是击杀陈景辉，星彤冰，消灭墟宗。” “随后，破坏墟宗建立的所有工厂，毁灭他们的仓库，图书馆，学校，杀死所有知晓禁忌知识的人。” “烧毁剑朝和兰朝上的农田，令其陷入饥荒。制造天灾，毁灭众生联盟。” “如果墟宗有神灵出手，便消灭墟宗的神灵，若墟宗的抵抗能力很强，则可暂时撤退，由快反小组出手。” “乌天尊”皱眉道：“这可有些难办，还是彻底杀光众生联盟所有人吧，难以鉴别里面那些人可以不杀。” “若是担忧旧大陆局势失衡，临走之前，再把天京炸掉一半，杀两个护教军的军团便是，元洲也有些时间没有见到我天教的雷霆手段了，那些躲在黑暗里的蠹虫可能以为我们心慈手软了。” “周天尊”点点头，认可道：“道友所言甚合我心。先去杀陈景辉，不能让他被墟宗的幕后神灵带着跑掉。” …… 千风峡，一处偏僻地带。 陈景辉没有选择在千风城内突破境界，而是独自来到了荒野，防止突破失败，走火入魔后波及居民。 虽然他决定秘密突破，但突破的消息他也是告知了王鸣鸦和星彤冰等少数人，让他们做最坏的准备，如果自己突破失败，则由星彤冰启动对神灵的战术准备，将自己击杀，让自身的灵气给王鸣鸦突破神境，王鸣鸦则要欠墟宗一个大人情。 在吹拂面庞的猎猎山风中，陈景辉逐渐平息了心绪，现场只有一个星月的仿生人，他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开始突破了。 陈景辉唤出古神剑，假意要吸收古神剑内的灵气，实际上，他引动了遥远星空一端的灵气，那些灵气跨越时空，正在抵达自己身体上。 啪！ 周围的树木摧垮，石头粉碎，无穷无尽的重压从天际落下，压制一切。 星月的仿生人早有准备，待在陈景辉身周“重力场”范围外。 这是神境源修的神威。 陈景辉双目漠然，仿佛他是世间一切的主宰，他人若不跪服，只配被自己的权柄压成齑粉。 忽然，陈景辉嘴角勾勒起了笑容。 他想起了那些离开血海的居民，他们来到了明亮的外部世界，过上了和平安稳，不用吃人肉的生活。 他想起了，从南荒到南江平原，再到东南省，北山省，再到兰朝土地上，他所见到的，生活在众生联盟秩序下的人民，他们不再会因为饥饿而死，不再会冻死，不会被路过的修行者随手杀死，也不再会因为一些很小的疾病横尸荒野，家破人亡。 他们团结了起来，他们被组织了起来，修建公路，水利，学习新的知识，技术与文化，在逐渐打碎他们身上的一个个枷锁，他们能看到电影，能听到广播，能读到各种书籍，能接触到高层次的修行知识…… 陈景辉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不再是他来时的麻木，呆滞，愚昧，而是充满希望和幸福的笑脸，还有看到自己时露出的激动与难以置信。 纵然未来还要面对诸多挑战，还要应对无比恐怖的天教，他也相信他们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内心中涌现的强大力量抵御住了神境灵气无穷无尽的侵蚀，维持住了陈景辉的意志与本心，让他不再动摇，不被神境灵气所异化。 忽然，陈景辉听到了无数个声音，这些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那是无数个众生联盟的民众在念叨他的名字，这不像是信徒对神的信仰，更像是人对英雄的崇拜。 他的灵力和本质在升腾，突然间，陈景辉察觉物质世界脆弱地像一张薄纸，只要他花一些时间，就可以随时撕裂这里，前往另一个世界，就像打开通往血海的门一样简单。 陈景辉更是感觉到，如果说他之前的灵力深厚如海洋，现在，他的灵力就如同星海一般无垠无尽，他不清楚这到底是幻觉，还是对自己实力真实无缺的判断。 他突破成功了。 在突破神境成功的瞬间，他身为神灵的异像也降临了。 根据王鸣鸦所说，所有道途中，只有道修神灵能掩盖异像，所以可以说没有异像，战修神灵的异像对凡人无害，其他道途的神灵都有明显的异像，不过王鸣鸦已经遗忘了源修神灵的异像是什么。 陈景辉也很好奇，想知晓自己的异像。 他的表情下一刻变得极为错愕。 周围世界里，浓浓的白色雾气涌现，覆盖了他四周目光所及的所有空间。 第一百零六章 白雾茫茫 陈景辉极为震惊，为什么会是白雾？ 梦境世界里是白雾，妖魔存在的灵境里有白雾，神灾造成的余波——梅京城附近有白雾，源修的异像也是白雾？ 这白雾，意味着什么吗？ 陈景辉来不及细想，他发现感知范围内的白雾在扩散，在吞噬着周围的现实世界，他不知道这种异像会有什么危险的后果！ 异像有危险后果几乎是确定的事，王鸣鸦跟他说过，只有神境战修的异像是明确的对凡人没有害处，其他神灵的异像或多或少都有危害。 一般的神灵，此刻只能撕裂空间，躲去梦洲，防止自身异像在现实中造成杀伤，但陈景辉是一位源修，还是一位溯源者成就的神境源修，他有另一个选择。 陈景辉吃力地转换着自己的灵气，他想将自己的源之气溯源成战之气。 这种转换速度比起极境时的一念转换更慢，十余次呼吸时间，陈景辉周围不断扩散的白雾才停止了扩张。 这是因为神境层次的灵气更加强大，更难溯源，短暂时间溯源，只能得到极境层次的力量，需要长时间溯源，才能获得新的神境灵气的力量。 陈景辉溯源战之气后，他的异像也转化为了神境战之气的异像，神境战之气的异像并不浮现于现实，而是在精神层面影响凡人，可陈景辉周围的白雾却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神灾……” 陈景辉联想起了一个对他来说比较陌生，对剑朝人却极为深刻惨痛的词汇。 “神灾发生时，有源修的神灵出手，可源修按王鸣鸦的话说，都自我埋葬了……不，等等，还有一位疑似源修的神灵，并没有自我埋葬。” “道宗宗主，孟渊。” “外界历来盛传，神灾是天教出手，抹杀了云烙风，可孟渊不是道宗的宗主，他身为天教的死敌，不可能去为天教出手……那只能是，孟渊出手干预了天教的行动？” “结果可能是失败了，祂也没救下云烙风……” 陈景辉没有多做细想，他找到白雾中的星月仿生人，对她说道： “我突破成功了，可以传递安全信息出去。” 他怕时间拖太长，外界以为他突破失败，对这里丢了几颗核弹，他自己处于清醒状态，能全力用念力防御，倒是不可能被炸死，不过浪费核弹就损失大了。 …… 离开了千风峡所在偏僻地带，陈景辉还在体悟神境层次的念力到底有多强。 路上，无辜的石头和树木就成了陈景辉的实验对象，接着是空气。 星月仿生人记录着陈景辉所做的一切：像是一场看不见，也不影响外界的龙卷风席卷而过，巨石被轻轻抛到天空，树木轻而易举的折断，压扁，草地被碾出草汁。 如果是一个凡人处在陈景辉的念力压制下，他顷刻间就会被压爆身体，像处在液压机的下方一般。 陈景辉还没测出自己的念力大小，就发现自己的念力范围已经大到恐怖了，起码在他视线所及的任何一处地点，他的念力都能起效，只是距离太远时会有所衰减。 最后，借助无人机提供视野，陈景辉总算测出了如今自己的念力有效范围：大约是15公里，超出这个数字，念力会逐步衰减，但即使是在20公里外，陈景辉也可以光凭借念力活生生杀死一个人。 念力有效范围并不等同于念力杀伤范围，念力作为一种“投掷力”来使用时，效果比纯用念力碾压别人更好，杀伤范围则是投掷物能抵达的范围，配合上投掷物固定的剑阵以及剑仙的能力，陈景辉甚至能随手投出高超音速的导弹飞剑，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研究。 “……而如果要攻防兼顾，则应让念力附着身体，用于近战。” “嗯，来研究一下神境战之气的能力。” 陈景辉先前就从王鸣鸦那里得知了神境战修的信息，知晓神境战修顺修的名称与大致的能力。 神境战修的名字是：匹夫。 刚从王鸣鸦那里得知匹夫一词时，陈景辉第一反应是宋朝诗人苏轼的一首诗“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第二反应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和陈景辉直觉猜测差不多，匹夫首先大幅度提升了刺客“融入人群”的能力，在极境，战修使用融入人群时，虽然不会被其他修行者察觉，可战修自身的感知能力和行动能力也被压制到寻常人的程度，而匹夫则完全没有这一限制，可以在融入人群时保留所有能力。 其二，匹夫的杀意锁定也增强了，在神境，杀意锁定已经不叫杀意锁定了，有了新的名字：千夫所指。 千夫所指不仅比杀意锁定的数量多，最多可以同时锁定九位敌人，而且千夫所指的效果也会增强，不仅让敌人无法闪躲攻击，还会让敌人被周围的凡人及低境界修行者仇视，让他们内心自然诞生对目标的仇恨，方便匹夫使用融入人群和附身两大能力和敌人作战。 如果人们本就对目标有怨言，他们的仇恨会直接变成宁愿自己死也要拖对方下水的死仇，但如果人们对目标有好感，是目标的支持者乃至追随者，那千夫所指的效果会大幅削弱。 神境战修还可以使用神境层次的武术，那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仿佛神灵一般的手段，可惜这和陈景辉没什么关系，陈景辉连极境的武术都没学几个，神境武术不是自带的，而是应用自身火焰的技巧，必须要学习，研究。 不过，神境层次的战修火焰单独使用出来，威力也尤为恐怖。 陈景辉张开手掌，一朵蓝色睡莲般的火焰静静地在他掌中燃烧，周围的空气极度扭曲着，陈景辉却没有感到空气变得有多么灼热，周围的温度像完全没有变化一样。 他念力抓来一根倒掉的树木，轻轻一拍，树木中多出了一个空荡的手掌印。 又抓来石头，再一拍，石头上多出一个掌印。 “对常规物质的杀伤力倒在其次，不过是温度非常高的火焰罢了，对气势的杀伤力才是恐怖的，如果我硬接神境战修的近战攻击，不退一步，他可以用火焰直接将我的气势烧穿，在我还有足够灵力的时候将我击杀。” “此外，就是用火焰和气势来附魔远程攻击……这种火焰对气势的毁伤能力非常强，如果用在飞剑上，要避免火焰和气势直接接触，不像以前，就算彼此接触，损耗的力量也比较小，可以接受……” “附着在武器上时，也需要小心控制，不要让火焰损毁武器本身。” 第一百零七章 人人如龙 陈景辉在路上尝试了很多次，发现神境火焰附着的武器一旦离手，很快会把载体本身也给毁掉，只有在陈景辉身周两三米的范围内，才能维持非常稳定的状态。 “唉，不行，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陈景辉想着。 他其实很想再试一下其他灵气的神境能力的，就连王鸣鸦也没讲清楚它们有那些能力，不过他不敢在现实中这么做，怕神灵的异像摧毁周边空间，决定等晚些时候去梦境世界实验。 回到千风城路旁，一处村庄中，劳累的人们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农民们在树荫下就着辣椒和咸菜吃着大白面，自言自语道：“今天感觉一点不累啊……” 有人睡着午觉，突然惊醒，他喜悦地大喊，说自己梦见了一个妖魔，他用在民兵训练中学到的战斗技巧打赢了对方，他成为修行者了。 村内，一个少年正在做着木工活，他用手肘擦了擦汗水，打算换一个工具进行雕刻。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一把雕刻刀已经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少年呆滞住了。 此时，陈景辉正从他们村口的道路走过。 类似的场景，出现在千风峡的每一处。 人们可能意识不到，他们只觉得今天自己状态很好，非常有精神，情绪非常积极，绝望的人鼓起了勇气，放弃的人重拾了坚持，许多人在这一天和灵气天人感应，成为了修行者。 他们还不知道，这就是神境战修产生的异像之一，人人如龙。 陈景辉很快得到了对应的消息，整个城市，有数量相当多的血境战修产生——这还没到夜晚，战之气的天人感应需要在梦境中击败血境妖魔，到了夜晚才是大量诞生血境战修的时候。 不止是战修，其他灵气的修行者也井喷式增加，比往日多了数十倍！ 许多差一点才能天人感应得到灵气的凡人，在陈景辉异像加持下，直接完成了跨越。 尤其是工厂内，大量血境墨修的出现，最让陈景辉兴奋，血境墨修自己的能力一般般，主要是他们身为墨修，学习工业知识的速度会非常快，每个墨修都是天生的工程师苗子。 不，不如说每个灵气的修行者，都是某个方面的天才，比如血境易修，他们可以直接胜任医生职位，尤其擅长应对出血，中毒，骨折等情况，比如血境巫修，都比较擅长种植植物，驯养动物，这方面的农业技术学的飞快，一点就通。 哪怕是血境命修，身体素质也非常优秀，擅长运动和体力活动。 每一位血境修行者的诞生，就意味着众生联盟多了一位未来的人才！ 陈景辉听着这些消息，也是非常高兴，算是喜上加喜。 他回到千风城后，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下午的演讲稿，按照他的日程安排，他要在下午去千风大学一趟，给学生们进行一次演讲。 这是公开的行程，千风大学的学生们也十分兴奋，他们要见到众生联盟那位传奇的领袖，听他的演讲了。 尤其是那些来自国外的留学生，比起本地学生，他们很多都还没有见过陈景辉一面，对于陈景辉的印象只停留在外界的报道和传闻当中。 千风大学校园外。 周雷火来到一处商店中，购买了瓶泡甜水，在那里喝着，眼神一直盯着学校大门。 他是以元洲天朝游客的身份来到的千风城，借助游客身份，他在千风大学的开放日参观过里面，被图书馆内随意借阅的禁书震撼到了，又同样借着几次工厂参观日，去参观了一些千风峡内不怎么重要，不对民众保密的工厂。 也正是那些信息，让周雷火认定，墟宗背后绝对是某个天洲的势力，大概率是天工开物，除了天工开物，其他势力很难拿得出这些违禁的东西。 别的不说，光是图书馆里随意供民众借阅的书籍，那里面记载的秘密知识，就足以让一位天修神灵降临，将这座亵渎天道的城市焚烧干净。 但天教并不着急，他们首先要斩杀掉陈景辉，杀死这个众生联盟的最高领袖，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所以周雷火要等待，等待陈景辉出席演讲的时候，通知处在梦洲的两位天修神灵，让三日凌空，烧尽所有反贼。 周雷火等待着。 还没到演讲开始，周围就聚集起了许多民众，周雷火所在的店铺也被人潮人海挤满，周雷火皱了皱眉，心中暗道：“我在天洲，何时同这些贱民居于同一屋檐下，如今只能忍辱负重，哼，等他们看到自己敬仰的君主，被活生生烧死，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欣赏不了太久，他们也会被天罚的圣火焚烧殆尽。” 人们喝着泡甜水，兴奋地谈论今天自己天人感应，突破了境界，又有人说认识的某某朋友，某某兄弟，也成了修行者，还有人摇头晃脑，说感觉自己今天状态不错，虽然没有天人感应成为修行者，但感觉到了门道。 周雷火听着，暗暗嘲笑这些人，他并没有把这和战修神灵的异像联系起来，毕竟战修神灵的异像有很多种，人人如龙只是其中一个。 校园内，工作人员也开始了布置，他们在原先举行风绣节的地方，摆上遮阳伞，放上椅子，摆上备用的冰水，药物，校门也打开了，不是学生的人也可以来旁听。 但他们显然没料到，来的人会这么多，黑压压的一群，他们准备的遮阳伞和椅子完全不够用，只好让过来旁听的人找树荫下站着，让其中的老人和孩子去坐椅子。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显得秩序井然，彼此礼让，都没爆发什么争吵。 学生们也离开了山体内的教学楼，开始入座，来的人数确实超出了校方的预计，许多人不得不站在太阳底下，等待陈景辉到来。 他们额头上汗水淋漓，用书本遮住太阳的阳光，望着讲台附近。 陈景辉登场了。 在他站到讲台中间之前，人们甚至没认出他就是陈景辉，还觉得是某个学生或者游客呢，他就穿着和周围的人相似的衣物，很难一眼看出他就是陈景辉。 等他站在所有人目光面前，听到周围的人爆发出的欢呼，还在迟疑的人才终于确定，他就是陈景辉。 坐在椅子上的听众下意识起身，他们内心下意识觉得，陈景辉都站着，他们不该在他面前坐下，那显得不够尊敬。 校园外，确认陈景辉现身，周雷火离开了店铺，转身拐入了旁边的小巷。 第一百零八章 弑神之战 陈景辉正要开始演讲，忽然，他抬头望向天空。 陈景辉感受得到，周围“脆弱”的现实正在被突破，有某种东西在撕裂裂口，要降临现实，数量有两个，在空中！ 陈景辉感到惊讶：“来了吗？这么快，这么巧？” 他虽然惊讶，但已经在千风城组织过好几次防空演习，也已经有了心得，此时，陈景辉使用了神境级别的战团能力。 在极境，他的战团范围就足以覆盖千风城，到了神境，整个千风峡，乃至南荒，南江平原和兰朝的一些区域也都在陈景辉的战团覆盖下，这么广阔的一片区域里，绝大多数人刹那间连成一片，成为了陈景辉的“战士”。 现场的民众有序起身，开始疏散，往千风峡的山体内撤退，远处的士兵开始工作，防空武器开机，准备开火。 拐入巷道中的周雷火感觉不对，他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人们之间似乎不需要交流了，只有沉闷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呼喊，连呼吸声都仿佛变成了同一节奏。 他也是极境战修，此时直觉疯狂告警，他觉得非常不妙！ 周雷火走入人群，打算先使用融入人群，躲一会儿，等己方神灵到场的异像出现后再说。 刚走入人群中，周雷火悚然一惊，他直觉中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少，还增加了，这时他恢复感知能力，往周围观察。 他愕然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们已经包围了自己。 每个人身上都传来无穷尽的杀意！ 周雷火恐惧得头皮炸裂，他根本没有余裕思考，朝最近一个路过的少女扑去，打算从她那里打开一个突破口。 啪！ 少女对他击出一拳，周雷火的气势发出脆响，被熔融出一个洞口，他低下头，那一拳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 少女收回拳头，她手臂上一丝鲜血也没有，只有消散的蓝色火焰。 周雷火感到一阵窒息，跪倒在地，他胸口被人开了一个大洞，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嗬嗬……” 周雷火想要发出声音，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不妙，千风城有诈，有诈！ 周雷火凝聚着最后的力量，试图启动身上携带的某个灵器，向梦洲的神灵告警！ 一只枯瘦的手伸来，抓走了他最后的希望。 周雷火看到，一个被陈景辉附身的老人手持卷成一卷的信纸，“啧”了一声。 他彻底晕过去了。 …… 天空中，神灵现身的异像已经凸显。 两个虚幻炽热的太阳浮现，在空中制造了三日凌空的壮观景象。 陈景辉抬起头，通过附身，他已经和千风峡一带的防空部队联系上了，正在巡航的空军部队在往这里赶，红外制导的防空导弹也已经提前对着这片空域发射。 千风大学的老师里，一位明境墨修走来，为陈景辉铸造了许多把投枪，他看起来像一个机关人偶，但陈景辉知道，他原本是人类，是血海里墨楼原本的楼主墨无己，如今他已经褪去了怪物模样，使用机关人偶的形象。 陈景辉点头道谢，接过墨无己造的许多把样式特殊的投枪，这是他通过战团心灵感应发出的委托，如今，普通的枪械武器其实已经不适合陈景辉使用了，他思来想去，像这种适合投掷，体积较大，可以承载神境蓝焰的武器才比较好用。 每一把投枪的外形都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基本原理，还方便念力中途加速，他把这些投枪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为他们临时铭刻着神境层次的剑阵。 这些投枪哪怕是由明境墨修制造，强度远超过正常材质，也在承受神境剑阵时，发出一阵又一阵哀鸣般的颤抖。 陈景辉和乌天尊打过，清楚记得，神境天修可是用核爆进行近身防御的，如果他的武器连核爆都承受不住，根本无法对神境天修造成杀伤。 “……可惜，材料还是不过关。”陈景辉有些遗憾，哪怕墨无己学习了许多材料学知识，放在南门二那边，也算是高材生级别的科研人员，可他只不过是明境墨修，临时造出来的材料强度也就那样。 “对了……它的话，应该可以完全承载神境层次的剑阵。” 陈景辉心意一动，古神剑浮现在手上。 “主人。” 古神剑中传来意念，里面的剑灵再一次苏醒了，上次苏醒时，还是陈景辉抵达明境的时刻。 “这次彻底醒了？”陈景辉笑道，他在古神剑的剑身上铭刻神境剑阵：“随我弑神。” 古神剑激烈地颤抖着，回应着陈景辉的期待。 千风大学操场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听从陈景辉通过战团心灵感应下达的命令疏散离开，有许多战士和修行者没有，他们站在了陈景辉身边，用无声的行动表达了他们的决心。 陈景辉一笑，走入他们之中，隐没不见。 天空中，两个虚幻太阳成形，两个散发无限光和热的人形出现在空中，炽热的热浪横扫地面，恐怖的温度让树木草地直接燃烧。 却没有任何人受伤，陈景辉通过战团能力，将气势分享给了每个暴露在高温下的人，抵抗住了来自神灵的威压。 “两位天尊”一惊，祂也注意到这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千风城什么时候有一位神境的战修？！ 祂的第一反应不是进攻，而是撤退，逃跑。 因为祂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有人想要同时吞噬掉祂两具神境化身。 两位神境分身非常果断，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迅速逃跑。 飞速逃跑的同时，祂们还试图撕裂现实与梦境的壁垒，逃到梦洲中去。 陈景辉自不会给他们机会，两位神境分身都被他使用千夫所指锁定位置，同时，陈景辉也在干扰祂们撕裂现实的打算。 如果没有其他神灵干涉，一位神灵撕裂现实，躲到梦洲的速度是极快的，但陈景辉也是神境，他也懂得如何撕裂现实，只要将这种操作反向应用，就能极大拖延其他神灵逃跑的时间！ 这些时间，够用了。 投枪燃起蓝色火焰，朝着“周天尊”飞去，古神剑则单独飞出，朝“乌天尊”而去！ 空中，防空部队提前发射的导弹也到了，上面也裹着陈景辉附身士兵时加在导弹上的气势。 周天尊和乌天尊立刻决断，祂们全身发亮，如两颗核弹般，在空中同时空爆，光与热席卷四周！ 第一百零九章 双日陨落 光，热，冲击波，在整个千风城上空爆裂开，大量房屋被掀开，烧毁，可房屋内的人却没什么事，陈景辉的气势顽强地保护着他们。 更多躲在山体内的民众，则更安全了，即使没有陈景辉保护，千风城的山体就是天然的防御掩体。 但这两发核爆并非没有收获，它们轰掉了冲着两位神境天修而来的投枪与导弹。 除了古神剑。 古神剑穿越爆炸的光波，神境层次的剑阵保住了它没被核爆轰飞，剑尖的蓝色火焰更如死神的眼眸。 刷！ 剑光穿过“乌天尊”的身体，千夫所指的目标减少了一个。 一位神境天修陨落了。 弯道山峰清风亭中，齐苍云震撼地望着天空，他的清风亭已经被掀掉了，但他自己却没有受到丝毫创伤，被陈景辉的气势保护地很好。 “神境！”齐苍云激动地想： “果然，陈景辉果然是神境！” “他是神境战修！我没有抱错大腿。” 下一刻，齐苍云又担忧起来，陈景辉虽然是神境，但现在这场面，陈景辉敌对的是神境天修，会不会意味着……陈景辉和天教本土那边发生了冲突？ 以往，齐苍云根本不会去想这种可能性，因为在他看来，天教是无敌而超然的，神灵们就算彼此战斗，也不敢向天教展现敌意。 唯一敢向天教展露敌意的道宗，也成了过街老鼠，还被陈景辉按着打，齐苍云在潜意识里就觉得，陈景辉一定是和天教关系很好的盟友神灵。 正当齐苍云纠结犹豫时，上方的战局又发生变化。 “周天尊”疯狂逃跑，已经如丢了魂一般，祂边跑，边对后方轰出雷霆，一次次打在古神剑身上。 古神剑在调整方向，转一个大圈，准备刺向周天尊，被周天尊阻挠，进度慢了许多。 “墟宗的战神！”周天尊大喊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天教神灵，你若杀我，等同违逆苍天，违反天道，亵渎天理，等于向老天爷举起叛旗，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 千风城中，士兵们举起枪，对着天空中的周天尊开火，念力化作气势，附在子弹，配合千夫所指的必定命中，朝周天尊开火。 他们看起来是在齐射，实际上有些许微妙的先后顺序，是陈景辉一个个附身他们，再发动的神境层次攻击。 陈景辉附身一位战士，借这战士之口说道：“是吗？你两位天尊拜访，莫非是来千风城请我喝茶不成？” 周天尊只得闭嘴，祂们确实是来杀死陈景辉，屠城灭国的，陈景辉也意识到了这点，既然天教已经撕破了脸，下定决心要对众生联盟出手，他杀不杀天教的神灵，又有什么区别？ 又是一次空中核爆，周天尊引爆自身，光与热吞噬了来袭的远程攻击。 “嗯？” 周天尊看向前方，暗道不妙。 三架战斗机正在朝他的方向飞行，三位战斗机驾驶员都被陈景辉纳入了战团当中，给他们的气势保护也保护住了整个战机，又利用战团心灵感应为他们指引方向，让他们即使在核爆过后，各种电子系统失效时，也没有迷航。 周天尊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应对后方那把诡异莫测，能附带神焰的飞剑，毕竟战之气的神灵强归强，作战范围属实有限，只有和地面拉开足够的距离，他无论是机动性还是攻击距离对比天修神灵都是劣势，可祂下意识忽略了，众生联盟和元洲其他势力不一样，他们有高科技武器！ 祂怕的倒不是这三架战斗机上的科技武器，而是害怕这三架战机上的人！上面的人随时可以作为陈景辉意志的载体，让陈景辉附身他们。 被一位神境战修近身……即使对于神灵，也是恐怖的噩梦！ 可三架战机的高度都比祂现在的高度更高，阵型也很散，这种情况下，周天尊很难找到办法！ “只有死里求生了！” 周天尊想着，随手制造出无数雷云，覆盖天空，封住战机过来的方位。 同时，祂一头扎下，奔着千风峡偏远地带而去。 这位“周天尊”知晓许多隐秘，其中也包括封印“天女”的血海，他知晓血海上的大阵对天修格外有敌意，会把天修吞入进去，周天尊此刻就是故意想激发血海的力量，让自己被纳入封印中。 即使进入封印里，可能永远无法出来，也比死亡更好，每一位化境神灵的神境分身都不是傀儡，都是有自我意志的存在，都一样想要活着！ 祂一落地，便感知到血海的力量包卷而来，祂内心大喜，完全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被抓进去。 血海之上，周天尊出现在一座悬浮石桥上，祂刚现出身形，便尝试撕裂空间，前往梦洲。 失败了。 “果然，在这里无法逃入梦洲……那又如何，我只需要在此处龟缩等待，其他化身肯定会想办法捞我出来……” 周天尊心中一定，觉得自己安全了，收敛了神境天修的神力，在这里，祂的异像也没有表现出来，祂淡定地沿着石桥往前，完全不觉得周围有什么能威胁自己的东西。 走下悬浮石桥，周天尊却眉头一皱，祂在血海内没有感知到什么人！只感知到了血海内自动产生的各种怪物。 在石桥尽头，一处类似血磨岛的岛屿，周天尊见到了一处石碑，霎时间脸色狂变。 石碑上，赫然写着： 如误入此处者，可去曙光岛，等待陈将军救援，不必在此自相残杀。 下面，还刻着简单的地图。 周天尊感到自己被恐惧攫住了脖子，祂忽地回头，只见身后一处光门打开，陈景辉从中走出。 “逃这儿来了，您老挺有想法啊。” 陈景辉笑着，点评着，他的念力却四处扩散，弥漫整个空间，把周天尊包围的严严实实。 周天尊苦涩说道：“我们可以先谈谈，不必如此动刀兵。” “你先别急。”陈景辉道：“谈，都可以谈，但我才刚刚突破神境，还不熟悉神境能力，好不容易有一个对手供我磨练，还请天尊不吝赐教。” 周天尊表情愕然。 祂一是惊愕，惊愕于祂的目标居然不声不响成了神，二是羞怒，不说自己本体何等伟大高贵，光是这化身的身份，就是亭台楼阁四大家族的掌门人，陈景辉居然要拿自己当磨刀石，磨练神境的战斗技巧，何等的傲慢无礼？ 但陈景辉已经出手了，他手中雷霆如利刺，直奔周天尊而来。 第一百一十章 秘祝 “这……” 周天尊亡魂皆冒，他感知到，陈景辉的灵力流动表达的行动意愿中，根本没有留手之意，就是冲着击杀他而来。 “金乌加于我身！” 周天尊吼道，他全身发出金光，身形不似人类，变得仿佛一只三足金乌！ 阳光炽烈，扫荡周围一切，把陈景辉溯源易之气轰来的电球全部扫空，轰在陈景辉的念力上。 陈景辉身周念力忽地一变，不再强硬抵抗阳光普照，仿佛变成了某种弹簧，吸收着金光的能量。 这是神境易修的能力之一，到了神境层次，阴阳转换不再是单纯的传送位置，更变方位，易修可以以此定义自身的状态，处于“阴”时，易修可以在短暂时间内免疫神境层次的绝大多数伤害，将敌人的攻击力量储存起来，但自身的攻击能力会被大幅削弱，在之后转换为“阳”时，易修又能将这些攻击释放出来，又会缺乏防御能力。 化为金乌的周天尊尖鸣一声，下方大地都被汽化出了一个大坑，可他却没有冲破陈景辉覆盖周边的念力！ 陈景辉此时双手结印，双手伸开，食指和拇指彼此接触，捏出一个圆形。 这是易修在极境层次的能力“六甲秘祝”，又称九字真言，不过陈景辉之前并不知道其应用技巧，溯源易之气时，都是使用最基础的瞬移换位和布置天地大阵，也是他和正一派的修行者接触交流时，才学会的技巧。 极境易修顺修的名称就是“秘祝”！ 秘祝可以依靠九种印诀或九个咒语发动九种不同的能力，陈景辉此刻发动的就是“前字诀”，前字诀发动后，易修使用超自然能力进行攻击的威力和灵活程度都会大幅增强，配合神境层次的阴阳转换，陈景辉可以在转换为“阳”状态时，发动极为猛烈的攻击！ 周天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祂提前化为了金乌，此时的祂的身体已经完全转化为了高温等离子体，这种状态较为克制神境易修的“球形闪电”，想看看能否以此硬接陈景辉的攻击。 虽然还没弄懂，陈景辉为什么之前在用战修的能力，现在又变成了易修，但这种情况周天尊见的挺多，比如道修就能盗窃其他道途的能力，又比如易修，极境逆修的易修可以称为“模仿士”，能模仿其他道途的一种能力，到了神境层次，模仿士不仅能模仿一种，还能得到其模仿灵气的对立灵气的一种能力，也就是在十二种灵气的升变循环中，距离该灵气“最远”的灵气的能力。 还有一种可能，但那种可能周天尊觉得不必去思考，那种可能的可能性不大，他觉得陈景辉大概率是个道修了。 祂紧盯着陈景辉阴阳转换的时机，打算在陈景辉转阳时，发动决战，用最猛烈的攻击垮陈景辉。 “好，祂化阳了！” 抓准时机，周天尊身周光芒大放，如一颗小型太阳在血海中绽放。 可陈景辉的攻击，并不是发出球形闪电。 无穷尽的力场从四周涌来，席卷向周天尊，在周天尊眼里，覆盖周围一切的气势像被黑洞吸引，而那个黑洞就是祂自己！ “不对！”周天尊意识到不妙。 “他不是道修，他是……他是死修啊！” “对，是死修就说得通了，他操纵飞剑的手法也不像战修用气势附魔控制武器走向，更像是无形之手……” 周天尊惊恐想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为什么死修会…… 祂没时间再想下去了，念力将祂从各个方向碾压。 一个极其细微的黑点出现在半空中，随后蒸腾消散。 周天尊死了，死无全尸，只留下了一颗神境天修的灵丹，这灵丹宛如太阳的模型，悬浮在空中，释放着无尽的光与热。 陈景辉花了些时间，也将灵丹封印镇压，随后立刻离开血海。 他根本不想和周天尊聊天谈判，他先前占卜得知，对方不过是化境的一个分身，于是陈景辉认为根本不会有什么贪生怕死的念头，只是随口骗骗他，赶紧把他干掉。 陈景辉还担心千风城，怕敌人不止派出了两位神灵，所以在周天尊身上试了试神境易修的能力后，就赶紧把他干掉，准备离开。 血海之外，陈景辉离开后，溯源战之气，战团覆盖整个千风峡。 确认没有后续的敌人，陈景辉才松了口气，于是又附身一位战士，往第一位天尊陨落的地方，打算回收另一份神境天之气。 战士飞速越过山野与丛林，来到“乌天尊”陨落之处，却发现那里除了一个被汽化出的大坑外，什么都没有。 “有现实与梦境被撕裂的痕迹……”陈景辉想：“难道是另一位神境敌人发现打不过我，现身带走灵气跑路了？” “不，不像……更像是神境灵气自己撕裂了梦境与现实，跑到梦境去了……” 陈景辉并不打算也撕裂空间追过去，他不知道神境灵气跑哪儿去了，搜寻它肯定是个费时费力的活。 大坑周围，还渗透出了一些低阶的天之气灵丹，血液，陈景辉用念力把它们全部镇压了一下，防止它们被动物吞食，化成妖魔。 “神境灵气光是存在，就会吸引天地之间的游离灵气，形成低阶的灵气……” 陈景辉想着，在战团心灵感应里，通知附近的修行者过来回收灵气。 为了避免可能的辐射造成的损害，陈景辉给他们加上了气势防护。 收回附身的精神，陈景辉很快找到星月，准备联络星彤冰等人。 “天教派遣两位神境来刺杀我，刺杀不成，祂们只会派遣更多的神境，更多的力量……必须做好和天教全面开战的准备。” “另外，千风城这边也需要处理，先确认有没有核爆的辐射残留，然后解决救灾的问题。” 两大神境的“核爆”，毁掉了千风城许多裸露在外的建筑物，大量的民众流离失所，虽然人员损伤应该很小，但财产损失很严重。 陈景辉的战团心灵感应中，人们在议论刚刚的战斗，神境战修的战团能力比之前强大太多了，相当于把每个人的内心都联系在了一起，人们可以直接用心灵感应对话，可以“私聊”，也可以对周围一片区域“公聊”，强者更能将心念传到较远的位置，指挥一大片的人，很多人都在不停尝试，熟悉这种交流方式。 “神境。”战团中，一个老人发出信息：“是神境战修啊！陈将军突破到了神境！我曾经也体验过这种感觉，是当初追随云陛下的时候……” 发出信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余积薪，在云澜战败后，他心如死灰，重新回到了剑侍庙隐居，之前陈景辉等人请他出山，他也拒绝了，只在众生联盟被围攻初期时出战了一会儿，后面又回来了。 如今，余积薪在剑侍庙中泪流满面，老泪纵横，他流下的不是后悔的眼泪，而是激动的泪水。 “剑朝，如今的剑朝，又诞生一位众生的战神了。” “陛下，您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这么短时间，您就有了一位继承人。” 他已经决定，哪怕老脸不要了，也要去求陈景辉，让自己重回墨军，哪怕是当一个小兵都好。 他现在认定，陈景辉才是云烙风的继承者，正如诗韵所说，不是血脉的继承者，而是修行者意义上的继承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怎么赢 在千风城处理受灾民众的安置问题时，一场极境层次的远程会议紧急召开。 这次会议包揽了所有众生联盟的极境，包括平日一直不参与会议，只负责天气和农业相关项目的向碧霄。 陈景辉望着屏幕上的一张张脸，他首先说道： “我先说一个事情。” “两位天尊来到千风城，试图刺杀我。” “祂们死了。” 虚拟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没人开口说话，最先打破沉寂的是言修郑师师，她问道：“您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两位天尊来千风城找我，天尊是神境层次的天修的名称。”陈景辉道：“祂们死了。” 陈景辉还播放了一段画面，是星月的几个摄像头拍到的，截取了几个战斗片段。 嘶…… 众多极境吸了一口凉气，惊叹于场景之宏大，基本信了陈景辉的话。 诗韵问道：“千风城损失大吗？” 陈景辉说：“目前没清点出人员损失，可能有人轻伤，财产损失比较大，还在计算。” 他又放了几个无人机拍摄的鸟瞰图，这张图更让人感到恐惧，千风城群山上的建筑像被火焰烧过的苔藓，只留下了山石，原本的建筑则化为了灰烬。 但唯一让人安慰的，是拍到了许多民众在走动，看起来没有出现大面积人员伤亡。 易子君看着，也是震撼无比，他心想道：“墟宗对陈景辉果然偏爱，看这场景，他们怕是派了一个神境战修，时刻贴身保护陈景辉，天教的人也是废物，居然才派两个人来送人头。” “不过，天教派出神灵了，我必须早做打算，早日和墟宗切割，避免被天教殃及池鱼。” 诗韵嘴唇紧抿，看到这画面，他没有迟疑了，说道：“看起来确实是天修的手段，陈将军，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天教下一波攻击的准备。” 郑师师道：“我们首先要确认攻击来自元洲天朝，还是来自天教。” “天教。” 陈景辉的话吞噬了与会众人最后一丝侥幸。 易子君暗笑，心想陈景辉居然敢承认敌人是天教来的，那抛弃他的，可就不止是自己的正一派了，郑师师，班冬云，智械王这些“非核心极境”也可能抛弃陈景辉！ 陈景辉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每一位极境，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的星彤冰，外表柔美眼神坚毅的诗韵，眼神锋利的智械王，表情淡漠的向碧霄，震撼犹豫的王岳松，很好隐藏了自身情绪的郑师师和班冬云，还有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易子君。 这些极境敢不敢和自己一起对抗天教，陈景辉也没底，但他觉得，一位不敢对抗天教的极境盟友，在后续反而会倒戈引起麻烦，不如直接把消息放出来，看看众人的反应。 王岳松吸收了这些震撼的信息，开口说道：“墟宗有几位神灵？如果要应对天教下一波攻击，我认为主力应该是神灵们，我们极境们恐怕难以担当大任……” “一位。” 陈景辉说：“我刚刚成为的神境。” 易子君暗骂一声，鬼才信陈景辉这句话。 先不说他这么年轻怎么从明境一路突破到的神境，就说墟宗没有别的神灵，那外海省的舰队是怎么被消灭的？ 易子君并没有参加先前陈景辉展示核武器的会议。 郑师师无奈道：“陈将军，那我们要怎么赢呢？要不，我们先搞清楚为什么天教对我们有敌意，然后改错，赔礼道歉……” 诗韵说道：“不可能。天教神灵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我们的领袖，我们还要怎么赔礼道歉？他们上一次刺杀陈将军，我们是不是也忍了，同意了和元洲天朝的停战？” “天教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就是不想我剑朝崛起，无论是神灾中击杀云陛下，还是三番五次刺杀陈将军，目的都是一样，要毁掉我们的君王，从而彻底压制剑朝，让我们永世不得翻身！” “打，必须打，必须向天教宣战，就算我们打不赢，也要告诉后人，我们剑朝人是站着死的，不是跪着被人斩首的！” 在诗韵说话时，陈景辉也在思考，是啊，已经要和天教开战了，那要怎么赢呢？ 陈景辉不怪郑师师软弱，己方首领被刺杀还想着反思是自己那里没做好，能不能赔礼道歉，天教的实力和己方实力差距确实大，就算陈景辉知道的信息比极境们更多，知晓宇宙中还有己方的舰队，陈景辉依然没有多少底气。 王岳松首先问道：“陈将军，您说您刚刚成为了神灵，是吗？” “是的。”陈景辉说：“我身处人群当中，使用神境战团的能力，两位天尊才不是我对手，被我一一消灭。” 王岳松道：“您是众生成就的神灵，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的战斗力等同或接近于云陛下？” 陈景辉默认了。 王岳松说道：“那您的战斗力很强，只要在您的战团簇拥下，完全可以应对五到十位同境神灵，敌人想要击败您，必须先击败支持您的军队和人民，这样一看，也有一些希望。” “首先，墨军的战力是超过了蓝衣军的，我认为诗韵将军也会同意这个观点，再加上我们有最强大的战修神灵，我认为我们首先应该收缩兵力，收缩到能在陈将军战团范围内的这么一大片区域，这样我们的军队在陈将军的战团能力加护下，将是世界最强的军事力量，足以让天教重新评估和我们拼命时会付出的代价，从而吓阻天教神灵，让祂们不敢妄动。” “综合来看，就是将军队收缩至千风峡一带，这里地形复杂，多是山地，山体内充满空洞，对天修天然不利，我们在千风峡也经营已久，粮食可以确保充足供应，也有生产武器的矿山，工厂，唯一的问题是水源……” 郑师师点点头，她说道：“我不懂军事方面的安排，但王将军的战略是没问题的，我们不可能打败天教，因此我们想要生存下来，就要增加天教消灭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只要这个代价足够大，大到天教的神灵们不敢冒险，我们就有生存空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略安排 “但是。”郑师师话锋一转，她说道：“我希望诸位极境强者能够以史为鉴，达成一个共识。” “元皇陨落后，追随祂的极境们也一个个消失在了历史中，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他们的死就像元皇本身的死一样可疑，元皇的实力和权力在元洲无人能比。” “云陛下遭遇神灾后，大部分追随祂的极境也都战死了，只有诗韵将军因为及时的躲藏逃过了一劫。” “死去的那些极境，也包括在最后阶段向元皇，云陛下宣布告老还乡，或者干脆叛逃到其他势力的极境。” “我想诸位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多说明些什么，天教从来不是仁慈的，祂们碾死蚂蚁的时候，是不会在意蚂蚁之间的关系的。” 闻言，易子君眉头微皱，心想：“这女人是在威胁我？不过确实，得赶紧向天教投诚，抛出橄榄枝，嗯，等这个会议结束后，我立刻去联络元洲天朝，投出橄榄枝。” 一直没有开口的智械王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我有个问题，就算我们的军队能短时间聚集在一片区域，我们的民众是不能的，这种情况下，让我们的战士眼睁睁看着敌人屠戮我们的民众，对于士气的打击会很大。对战修来说，士气是影响战斗力的重要标准，一位士兵如果强烈支持他的将军，不惜为他战死，双方的意志高度重叠，那战修附身他身上，可以发挥九成，甚至十成的实力，但如果这位士兵知晓他的家人被放弃，被敌人残害，他内心的坚持是否还会如此坚定？战修附身他身上后，能发挥五六成的战力，都算那位士兵无比忠诚了。” “基于这点，我反对王将军的计划，士兵不是一个个机器，他们是有感情，有自己需求的人，他们来自众生联盟各个地方，他们的家乡遍布五湖四海，一枪都不开就要求他们放弃家园和亲人，我认为这会严重打击墨军的士气，也会让陈将军的战力大打折扣。” 班冬云道：“这确实是个事实，但我方没有充足的神灵，一旦天教的神灵多点同时出击，陈将军也只能防守住一边，另一边的士兵只能任由敌人屠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甚至敌人可以完全绕开陈将军在的地方，袭击其他地点，等到削弱我们到一定程度，在聚集出现，攻伐陈将军一人。” 陈景辉沉思片刻，说道：“天教不会采用这种战术，因为采取神灵分兵袭扰的战术，我只需要隐藏在人群中，让祂们每次零散的袭扰有概率被我打死，祂们考虑到这种死亡率，就不会采用这种战术。” “祂们一定会聚集一团，数量众多，就算和我硬碰硬，也不会落于下风，没有神境成员受到死亡威胁。” 诗韵问道：“为什么您会这么判断？” 陈景辉回答：“因为神灵软弱，祂们怕死，这是第一点。” “神灵软弱？”诗韵皱眉，暗想道：“每一位神灵都是从极境走来的，天教诸神在祂们自己的时代，也应该是顶天立地的强者，怎么会软弱？” 他没有说出口，质疑陈景辉的话，他觉得陈景辉既然如此说了，那就肯定有把握。 陈景辉的话说完，倒是郑师师陷入了沉思，然后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脑中推演过后，赞同了陈景辉的判断。 “我刚刚说的天教的战术，其实也不成立。”陈景辉迟疑下，说出了第二点：“天修神灵，也并不团结，所以祂们如果组团行动，人人都会有顾虑，担忧遭遇背刺。” “不团结？”班冬云诧异道：“怎么可能？那可是天教啊，世界上最强大的宗门，这样强大的宗门，里面的神灵不说团结一心，共同进退，怎么还会不团结？” 陈景辉想了想，把化境层次的隐秘讲了出来。 众位极境听闻，大受震撼。 诗韵暗道：“墟宗不愧是传承悠久的宗门，知晓这么多神灵层次的隐秘，化境之间的碾压，神灵吞噬神灵……这就是为何神灵们越来越低调，不敢抛头露面的原因吗？” 易子君则感到了一丝惊恐，他联想到了正一派供奉的数位祖师，暗道：“我们正一派的神灵，莫非已经被其他易修神灵吞噬了？不然为何对我们的回应越来越少，下凡帮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班冬云更是浮想联翩，联想到了庇护兰朝的树祖。 他怀疑树祖也被另一个化境替代了，不然怎么会在兰王丢失王冠的关键时刻放弃出来战斗。 陈景辉说道：“基于以上两点我对天教神灵的分析，我认为祂们组织的第二波攻击，很可能并不单纯依靠神灵进行。” “祂们有可能派遣远征军，有神境战修带领的远征军，来到元洲，用凡世的武力和我们作战，以此尽可能减少神境们遭遇的风险。” “尽管天教的军队也有着世界无敌，举世无双的威名，但这种情况，肯定比先前神灵出手的可能好很多，但我们两个都要防备。”陈景辉说道：“我们墟宗还有一些底牌，尽管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但可以向你们说明的是，它们的实力可以一定程度上和神灵媲美。” 星彤冰道：“你们不用考虑神灵大批集结袭击我方的事情，这由墟宗来解决，我们会议上主要讨论，如果天朝派遣远征军，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话像一个定心丸，让犹豫恐慌的极境们纷纷平静了下来。 天教的军队虽然也恐怖，但和祂们的神灵相比，显然要差不少。 “首先是登陆地点。”诗韵说道：“天教的军队，不大可能直接从我们的港口登陆，他们需要时间整备，需要一个稳定的，处于陆地的后方，因此我认为，天教的军队很可能从元洲天朝登陆，随后向南进攻兰朝区域。” “但也不排除天朝要求夏朝给予登陆区域，随后穿越草原或借道安朝来攻伐我们。” “还有，虽说是不大可能，但如果我们抽调了太多的兵力防御北方，让我们的南面和东面处于危险当中，天朝的军队也可能直接登陆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兵力如果用于防守，太过分散，是难以阻挡天教的进军的。” “至于西面倒是不用担心，鬼怪荒原是天然的屏障，可以阻拦大军前进。” 陈景辉问道：“诗韵将军，所以你的看法是，不防守，主动发起进攻，对吗？” “是的，四面防御，则四处漏风。”诗韵道：“不如主动向元洲天朝宣战进攻，逼迫天教去保护自己的附庸国，把战场主动权拿在我们自己手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弹性防御 诗韵的策略，陈景辉很喜欢，如果单纯防御挨打会处处漏风，那就主动向敌人进攻。 不过，陈景辉很快看出了这个策略也有漏洞。 “有个问题。”陈景辉说道：“我们纵然攻击元洲天朝，可若是天教并不理会我们的进攻，选择从其他地方登陆，在其他地方对我们发起攻击，不进入我们的节奏，那我们局势就陷入劣势了。” 诗韵又说道：“天教身为世界最强势力，总得要点面子，总不能附庸被我们暴打，却根本不管。” 郑师师摇了摇头：“不一定，天教那边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我们打元洲天朝，说不定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事，他们一直在平衡元洲的局势，连自己的附庸国也不让做大做强。” “还有一个思路。”星彤冰说话了：“弹性防御，我们直接放弃漫长的海岸线，用空中侦察代替一线的部队，墨军主力缩在内陆地区，根据侦察到的敌人走向，在决定他们前往防御的位置。” 陈景辉问：“若是天教大军从夏朝或元洲天朝的控制区登陆呢？” “那我们就和他们打陆战。”星彤冰说道：“不必想着不让敌人登陆，元洲太大，我们的控制区有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班冬云担忧道：“这样，不就成硬碰硬了吗？不说神灵层次我们的劣势，普通军队，我们打得过天下无敌的天教军队吗？” 诗韵道：“这要打了才知道。” 王岳松说道：“我收缩军队的策略有政治上的风险，星总参您集中兵力，在内线等待侦察结果，其实也有政治上的风险，因为如果天教打算直接登陆我们的沿海地区，我们也相当于直接放弃了一片国土。” 星彤冰道：“收缩正规军和机动部队，不代表直接放弃国土，在沿海地区我们一样要有防御力量，这方面的任务可以由民兵来负责，由大量的民兵负责修建防御工事，负责迟滞，袭扰敌人。” 班冬云问道：“民兵的装备怎么解决？最近连墨军主力都在改革编制，减少人员数量，增加装备密度，如果大规模发展民兵，民兵恐怕只能得到简单的老式武器。” 诗韵说道：“重点不是民兵装备什么，而是把民兵们组织起来，他们就是拿着弓箭和长矛，在陈将军的战团加持下，也足以横扫任何敌人，除非敌人也有众生成的神境。” 陈景辉揉了揉额头，说道：“这样吧，会议结束后，总参谋部出一个防御方案，你们几个极境统一一下思想，然后把装备的需求单交给智械王，智械王你也去参加，免得我们的装备跟不上军队的需求。” 星彤冰问：“你不参加吗？” 陈景辉摇了摇头：“你代我参加，我有神灵层面的事情要处理。” 星彤冰听完，猜到了陈景辉要做什么。 现在他们和敌人的神境强者数量差距太大，而目前有一个办法可以稍微扭转劣势，在血海里，天女有许多神境化身被封印着，天女和天教是死敌，陈景辉想的肯定是进入血海，尽快释放天女，减少双方神境的数量差距。 “郑部长。”陈景辉说道：“你拟一个外交公告，说一下事情经过，然后表示我们向天朝宣战。” 由于天洲并没有和元洲任何国家（除开附庸国元洲天朝）建立任何外交关系，陈景辉甚至没办法向天洲递交宣战书，只能用公告的方式。 郑师师皱眉道：“非要宣战吗？能不能把姿态摆低一点，不说是宣战，说是自卫，防御，或者可以谴责一下天教中某些神灵的自作主张，直接宣战，是不是太危险了，也许刺杀您并不是天教的决定，而是天教某个势力，某个组织的决定。” 陈景辉道：“你可以写的模棱两可一点，姿态可以放得很低，很委屈，但一定要把宣战的意思包含进去，是我们逼不得已的。” “公告要宣布，任何天教的神灵和武装力量进入我方领土，那我方就会予以消灭，你写完后给我看一下。” “好。”郑师师点头。 “会议先到这里吧。”陈景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向碧霄：“郑部长，还有向碧霄，会议结束后我们私聊一下。” 易子君见此，更加恼怒，陈景辉已经明着在孤立他了，就连安排工作，都故意把他排挤在外，根本不理他。 这主要是易子君在众生联盟的职位和战争没有直接联系，把他叫来只是他作为加盟的极境，必须了解情况而已，但易子君对陈景辉的第一印象已经定下来，根本想不到这点。 结束会议的瞬间，易子君就施展阴阳转换，瞬移离开，准备开始与墟宗切割。 “郑师师提醒我了，单纯和墟宗切割还不够，我虽然在众生联盟内没有担任什么重要职位，但一些隐秘还是知道一些的，若是把它们卖给天教，天教应该会原谅我。” 易子君想着，他虽然认识几个来自天洲的朋友，但和天洲那边的官方势力也没什么交际，思来想去，他决定前往元洲天朝的首都天京，偷偷前往那边，和大主祭们接触，表达投靠意愿。 会议结束，陈景辉望向没有离开虚拟会议室的郑师师和向碧霄，问道：“你们极境修行法修的怎么样了？” 郑师师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她抿了抿嘴，说道：“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她其实很纠结，这个时候如果她拿了来自陈景辉的神境言之气，那基本上就等于完全绑上了陈景辉的战车，根本下不来的那种。 原本她作为带领外海群岛加入陈景辉势力的领袖，其实某种程度上和陈景辉更像搭伙的合伙人盟友，是可进可退的，可要是收了陈景辉的神境灵气，就算她大喊自己不是陈景辉的人，别人也不会信。 向碧霄面无表情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才，修行得这么快吗？我还差不少。” 陈景辉说道：“你俩尽快修行吧，但也不要急，在你们修行成神境之前，我会庇佑你们。” 听到这句话，郑师师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 “陈宗主，我的极境顺修已经完成了，觉得可以尝试。” 称呼宗主而非将军或其他词，就表明郑师师愿意加入墟宗了，言修在用词上非常讲究。 陈景辉道：“那好，那你之后来千风城一趟。” 听到这句话，郑师师莫名松了口气，很期待，又有些紧张，她咬牙想道：“天上那里会落下馅饼，若是平常时候，我这一生都无望神灵，现在虽然要冒险，但也是无法放弃的机遇！” “赌一把，相信陈景辉，也许他真能抗住天教的压力！” 和两位极境的私聊结束后，陈景辉并没有离开，星月提醒他，诗韵给他发了信息。 陈景辉点开屏幕上诗韵发的信息，信息内容很简短，但也很爆炸性： “道宗那边有新消息，易子君背叛了你，在为道宗提供关于众生联盟的各种机密和你的行程安排。”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制造化身 易子君背叛了我？ 陈景辉有些奇怪，这么快就背叛了？而且背叛的对象怎么会是道宗，不该是天教吗？ 陈景辉本想询问，但现在诗韵在和其他极境战修商讨战略问题，只能暂时作罢，一位极境背叛的事在以前确实很大，但在现在，优先级要放到很后面。 陈景辉展开神级战团能力，直接联络刑阳：“刑阳将军，军队准备好了吗？” “在城外集合，准备去一趟血海。” 随后，他联络王鸣鸦。 “……情况就是这样，你也感知到我遭到天教神灵袭击了，我决定让你尽快抵达神境，我会带一支墨军部队做我的战团，有战团加持下，再加上你的化身无法逃出一定范围，我认为我可以打败你的神境化身，让你回到神灵境界。” 王鸣鸦很快回应： “我很想回到神境，但我还没有准备好，这具身体现在突破到神境，大概率会走火入魔。” “是吗？”陈景辉有些失望：“那我取消行动了。” “不，不用。”王鸣鸦说道：“你可以用我的灵气抵达化境。” 陈景辉惊讶，说道：“可我才刚刚抵达神境，修行法也没有怎么修行。” “化境是一个很特殊的境界。”王鸣鸦在心灵感应里传递信息，双方交流的速度比说话快很多：“化境不是一个单独的境界，而是介于神境和合境之间的过渡境界，你突破到化境，并不需要你本人吸收化境层次的灵气，没有新的灵气摄入，自然也不必在意你的修行法完成的有多好。” “化境的关键在于，制造一个化身，让化身拥有你的意志，从而使得他可以承担神境或更低层次的灵气。” 陈景辉没有询问制造化身的办法，而是先问道：“你为什么愿意让我吸收你的灵气？” “很警惕嘛，觉得没有免费的美食，担心我别有所图？想多了。”王鸣鸦道：“我说三个理由，第一个理由，你得到了古神剑的认可，也成了我们宗门的宗主，我们算是同门，第二个理由，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徒弟，你可以继承我的灵气，第三个理由，我愿意信任你，相信你就算到了合境，也不会把我所有分身吃干抹净，不会彻底杀死我。” “如果还要说第四个理由，那就是李诗花说的，她说我无缘成道者，这可能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我需要一位继承者来帮我报仇，只能是你了。” 陈景辉沉吟片刻，说道：“我愿意相信你，也可以对你承诺，等你要成为神境时，我会帮你。” “也谢谢你信任我。” 陈景辉问道：“化身要如何制造呢？” “每个道途都有各种不同的办法，先说最通用的。”王鸣鸦道：“寻找一个和自己状态贴近的人，他最好是你的血脉，或者坚定的信仰你，拥有和你近似的本心或本心雏形，总之血脉越和你相近，本心越和你一致，最好，再经过一些比较复杂的办法，你将你的神念降临在他身上，逐渐把她的心灵同化为你自己，这是我把王鸣鸦变成分身的办法，这一方法虽然通用，但比较复杂，困难也多，做出的化身也不好，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你不必用这个办法。” 陈景辉沉吟道：“这么说，被选择做化身的人，是彻底死了吗？” “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融合的状态，如果你后续抽离神念，是可以将化身原有的心智释放出来。” 王鸣鸦讲道：“讲讲其他道途的办法，我们源之气可以溯源其他灵气，也就是说其他灵气的办法只要不是要求逆修才能用，我们就都可以用。” “比如说，神境的命修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新生命，比如用自己的一滴血，制造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从身体到大脑都一样的化身，只是这化身没有承载灵气。” “等我到了神境，就打算用这种方式，制造我原本的身躯，随后再将我的灵气聚集在血液中，传递给她，从而真正的‘复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别人的身体。” “用这种方式制造化身，化身的质量是最好的，因为他确实和你近乎完全相同，但缺陷是，他和你没有任何联系，如果他不认同本体，或者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神境，他就有可能背叛你，让你失去一个神境化身。” 化身的质量是最好的……陈景辉嘴角一抽，一下子想到了白冷阳，即使是非命修，看来也可以用克隆人的办法制造质量极高的“备选化身”。 包括自己，可能自己就是他的备选化身。 王鸣鸦接着说道：“类似的办法，还有墨修可以制造一个非常精密的，可以自我思考的机关造物，只要确保它的思维方式和自己一致，也算作化身，但质量比较一般，在我的年代，除非应急，没有墨修这么干……不过那是老黄历了，我了解了一下，这个时代墨修的修行法有了大的突破，墨修甚至可以把自己改造成机械造物，那我就不清楚了。” “战修制造化身的要求很低，战修的化身对血脉和身体没有任何需求，只需要双方的本心接近，就能制造化身。” “战修的化身和其他化身都不同，他们可以具备独立意识，甚至能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自我认知可以不是那位化境的修行者，但只要他们走相同的道路，有相近的本心，就可以步入合境。” “这让化境战修的化身比其他道途的化身都更隐蔽，更难查明，最极端的情况下，甚至两个独立修行成神的战修，仅因为祂们的本心相近，祂们就可以视彼此为化身，能共同步入合境。” “我怀疑，当初我和宗门其他人埋葬自己，断掉战之气流转之路，也是在赌，赌未来战之气大量凝聚，会出现许多个抱有相同理念的神境战修，他们只要汇聚在一起，便可以成为合境，如果他们还恰好凑了三件源之气或战之气的源器，那战修可以直接跨越化境，合境两个境界，成为成道者。” “这个怀疑也有依据，比起其他灵气，天教最畏惧，最打压的一直是战之气。” “只是个猜测，我顺嘴提一句，不一定对。我们就算溯源战之气，也不能用这种办法制造化身，因为我们本质还是源修，只是跟你说说。” 陈景辉点点头，现在墨军还在集结，他不急于行动：“别的灵气的分身法呢？” “神境言修可以将凡人洗脑，让她以为自己是神境言修，是‘本体’，从而让她承载神境灵气。”王鸣鸦道：“只对凡人和低境界的同道途修行者有效，你其实也可以用这招，但没有命之气的好用，因为这个分身法只能让心灵相通，身体还是不一样的。” “我们源修一般是把这个和命修的结合起来使用，先制造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空壳般的身体，随后洗脑他，让他以为他是我。” “对了，还要提醒你一句，别在血海内溯源命之气，可能会出事，把灵气镇压后，带出来突破境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异灵气 “神境宙修也有一种很诡异的，制造化身的办法，但我们学不来，因为那要求逆修，溯源只能获取顺修的能力。” 王鸣鸦道：“简单介绍下吧，神境宙修可以截取过去的自己，把它们截于现实，让它们一个个获得神境灵气，随后当‘过去’的神境足够多，祂就能在未来成就合境。” “过去的神境？”陈景辉完全摸不着头脑，过去的神境是什么意思？是指让还未成神的过去的自己提前成就神境吗？先不说这是如何做到的，就算做到了，对未来又有什么好处，他还是一个单独的神境啊。 陈景辉听完，觉得非常诡异，根本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好像比神境宙修要低一个维度，神境宙修是四维生物，他是三维的，陈景辉心中暗道：“那至少看起来，莲心岛岛屿下方沉睡的神灵并不是逆修的，不然祂也不至于弄白冷阳这些克隆人出来。” “神境易修也有一个逆修才能用的分身法。”王鸣鸦道：“神境宙修逆修叫‘双生子’，双生子可以直接制造一个和自身性别完全反转的‘另一个自己’，如果让他一步步修行到神境，那即使只有双生子两个神境，也能直接抵达合境。” 陈景辉想：“神境易修还好点，虽然也有些奇怪，但起码不难理解，阴阳调和嘛……” “神境空修同样有一个逆修才能用的分身法。”王鸣鸦道：“但我记不清细节，只知道神境空修逆修时，可以凭空创造化身，那些化身仿佛有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和记忆。” 陈景辉惊讶道：“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和记忆？” “他们似乎认为自己是生活在梦洲的世界里。”王鸣鸦道。 “地球？”陈景辉问。 “对对对，就是地球，他们会这样自称，认为自己来自地球。”王鸣鸦道：“说什么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所以神境空修逆修时，我们称呼其为‘穿越者’。” “穿越者无论是文彩还是发明创造力，都非常强大，如今留下的许多千古名句，很多都疑似穿越者写下的。” 陈景辉表情古怪：“那神境空修顺修叫什么？” 王鸣鸦道：“神境空修总是一副看破世事，游戏人间的模样，所以我们给祂们的称号是‘玩家’。” “玩家是我觉得最奇怪的神灵，祂们似乎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而祂们来自更真实或者更高层的世界，即使是老天爷，祂们也不屑一顾，总是嘟囔着什么‘敢亮血条就敢杀’之类奇奇怪怪的话。我总觉得空修们的修行法有问题，自己把自己修炼得疯疯癫癫的。” “……？”陈景辉开始怀疑王鸣鸦是不是在编故事，想试探他的身份了，这些情报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 要不然，这信息量也太大了，陈景辉不敢细想下去，觉得空之气这个自己到现在为止一个修行者都没见过的灵气透着诡异，比宙之气还要诡异！ 这一刻，陈景辉无比庆幸，还好源修埋葬自己后，空修跟着宙修一起坠落了，甚至空修死的更惨，疑似绝种。 “灵修可以直接将自己的一部分分化出来，作为一道阴魂化身。”王鸣鸦道：“也是我们用不上的化身方式，这种阴魂分身只能吸收灵之气。” “其他的，道修，寂修，天修，巫修，我现在没回忆起来祂们有什么特殊的分身法，巫修好像有，叫什么‘嫁接’，天修似乎也有，但具体的法门我没想起来。” “我到城门口了，看到你集结的部队了，准备好跟你下血海了。” 陈景辉道：“我马上来。” 陈景辉也收到刑阳发来的心灵感应消息，千风城内原先出身血海的战士们全都响应了，跟着刑阳集结。 他们非常害怕血海，对血海有心理阴影，按理说是不愿意回去的，但收到号召，他们又义无反顾地来了，集结在陈景辉旗下。 他们认为自己熟悉环境，去血海内作战会更适应。 陈景辉晃了晃头，把脑海中关于神境灵气的诡异丢在一旁，决定等自己造出几个化身后，再去思考神境灵气的事。 另外，他还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在血海内，之前和那位天尊战斗，他溯源神境易之气时，也没有制造出异像，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在元洲或者所谓的“现实世界”，神境强者才会制造异像？ 无论是梦洲，血海，还是剑冢，都没有出现神灵自带的异像。 “那么，在血海内，也可以练习一下战之气之外的能力，不过围杀天女分身，还是用战之气比较保险，有军队跟随的情况下，没有什么灵气比战之气更强了。” 陈景辉也来到了城外，在集合地点，一群墨军战士肃然站着，对空中飞来的陈景辉敬礼。 陈景辉落地，朝他们回了一礼。 通过心灵感应，陈景辉已经告诉了他们此行的任务：前往一处叫血海的灵境，在其中击杀被封印的神境存在，获取神境灵气，强化己方战力，以应对之后天教的进攻。 神境敌人诡异异常，手段奇多，其中不乏能穿透气势伤人的强大能力，陈景辉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庇护住每个战士，伤亡是再所难免的。 即使知道这一点，也没有人退缩，陈景辉看到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充满着无限的坚定与信任。 陈景辉也看到了王鸣鸦，她已经来了，同样溯源了战之气，身穿墨军的动力战甲，腰间多了一把配剑。 刑阳在众人的心灵感应中，大喊一声：“前进！” 军队列队，出发。 在路上，陈景辉和王鸣鸦在心灵感应里交流了她的化身可能采用的灵气种类，和战士们沟通，告知每种情况的应对方案。 终于，抵达千风峡边缘地带，陈景辉念头一动，一道光门洞开，陈景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后方的战士排着队进入。 来到血海中某个岛屿，许多初次到来的墨军战士好奇地四处张望，而原本出身血海的战士则下意识颤抖了一下，有的人还捂住了口鼻，似乎要因为反胃而呕吐。 陈景辉再次使用战团能力，覆盖所有战士，这才让血海出身的战士们好受了些。 确认位置后，陈景辉停止溯源战之气，开始溯源易之气。 王鸣鸦也选择溯源天之气，让虚幻的太阳照耀岛屿，照耀每一个战士。 “所有人都站在光下面。”刑阳指挥着。 “好了。”陈景辉溯源完成神境易之气：“阴阳转换！” 到了神境，易修甚至可以对一小支军队施展阴阳转换，进行长距瞬移！ 下一刻，所有士兵消失，出现在另一座岛屿的石滩上。 这座岛屿悬浮在黑暗的血海上空，位于最高处，这里的岩石建筑在近期已经无人居住了。 正是血海的最高处，天城！ 按照王鸣鸦的说法，这里封印着一个神境化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受命于天 正当陈景辉在血海内击杀天女化身时，外界的元洲也逐渐得知了天修们出手的事。 大批在剑侍庙修行的外国人亲眼目睹两位天尊一死一逃！ 这消息一下子炸了锅，人们还没搞清楚来袭的天尊是属于元洲天朝还是天洲的，但大部分人第一时间就去买火车车票，往其他地方逃，有人甚至等不及去抢车票，直接跑到了荒野中。 疯狂逃窜！ 消息扩散开，逐渐整个众生同盟都知晓此事，人们都在议论，几乎认定是天教亲自出手，要消灭众生联盟。 大批中高阶修行者，富商，文人和地方豪强开始逃跑，连夜收拾细软，往国外逃。 恐惧！ 一时间，车票，船票，一票难求，马车和马匹的价格也恐慌上涨。 很快，周天岛上，又一个新上任的元洲天朝大使发表公告，否认元洲天朝的神灵有刺杀陈景辉。 这话一出，舆论一片哗然。 如果只是元洲天朝派出神境刺杀，那还算好，最多不过是又一次刺杀失败，陈景辉威望再上涨一点，元洲天朝再一次被打脸。 反正元洲天朝已经失去了霸主地位，不能和众生联盟对抗，再打个脸，对元洲的局势影响也不是很大。 可元洲天朝说，不是他们的神灵做的！ 那事情就大条了！ 神灵天修，不是元洲天朝做的，那会是谁？ 不止是众生联盟的极境们，就连其他王朝的极境，也感到一阵恐惧，战栗。 他们把目光投向遥远海外，那个沉睡着的恐怖帝国，终于要苏醒了吗？ 天朝，真正的天朝，不是那个小小的殖民地。 在元洲，除开众生联盟以外，所有王朝的合法性，其实都可以归于一个词“受命于天”。 王朝之主，一国的君王是天子，天子是什么，天子就是“天”的儿子，而天朝的统治者是天本身！ 时间岁月漫长，就连有神灵庇护的王朝也免不了改朝换代，可再怎么样，新王朝的君王还是会宣布自己受命于天，他改朝换代是得到“天”的认可的，是要邀请天教的大主祭来为自己授予冠冕的！ 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和元洲天朝敌对的部分王朝，他们即使和元洲天朝敌对，也不敢不去祭祀苍天，不敢不对上天敬奉。 没有得到天教认可的王朝，在历史中，就如泡影一般，随时都会消散！ 安朝首都文都，朝廷上，气氛尤为压抑。 安朝新王不安地坐在王座上，这位幼小的女王若是按照众生联盟的法律，甚至还没有成年，即使是依照安朝的习俗，也才成年不久，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大事，眼神一直求助着身旁的“摄政将军”罗经远。 下方的文臣武将们，有一位明境言修站了出来，说道：“我安朝应该采取中立之策略，我安朝位于元洲之中，历来是四战之地，若是像先前那样，站在天教那边对众生联盟开战，众生联盟则可能先打我们，天教最后肯定会消灭众生联盟，但在那之前，陷入疯狂的众生联盟可能会把我们打死，打残，不利于之后的局势。” 一位武将说道：“若此时不站在胜利者一边，等众生联盟战败，被分食干净的时候，我们连一点汤都喝不上了。” 罗经远看了一眼下方的所有人，心想，至少这次，这些党争不休的酸家伙总算得出了一条共识，那就是众生联盟被天教消灭是迟早的事。 一位大臣道：“天教消灭众生联盟后，肯定不会建立统治，会留下一大片空白土地，供我们占领，但众生联盟可能能坚持一段时间，我们何时入场很关键。” “天教也可能会像历史上那样，直接降下天罚，灭杀众生联盟的统治者，若是那样，众生联盟会像之前的剑朝那样，一下子裂成许多块，每块都有极境强者统帅，如果是这样，我们提前入场没什么意义，还是要一块一块的打过去。” 罗经远看着他们争吵不休的样子，心中默默叹气，心想，要是赵野兔在这里就好了，可以问问他的意见，只可惜他正在领兵收复黑土平原。 即使他是道宗核心成员之一，也不认为众生联盟能赢，虽然他内心中其实希望陈景辉能赢，但理智告诉他，天朝不可正面对抗，只能在暗处密谋，逐渐发展实力，等到时机到时，各地同时掀起叛旗，才有一线生机。 “如果武生真的是我猜到的那位，下次开会时，提醒他一句，让他急流勇退吧。”罗经远想：“能对抗天教的仁人义士不多了，不能让他白白死在战场上。” 周天岛上。 各个王朝的外交官来去急促，私会，谈论，沟通，交流，密谋。 众生联盟因为有过经验教训，没有再往周天岛派遣使者，他们报废的使馆还停留在原地，在之前，还有许多人担心，因为众生联盟没有加入周天岛外交体系，会导致周天岛外交体系的地位下降。 但现在，没有人提这个话题了，外交官们紧急会晤，商讨的内容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防止众生联盟狗急跳墙，在快要灭亡时疯狂，拖其他王朝下水，另一种则是战后的利益分配，他们已经拿着地图，开始争吵那片区域应该归那个王朝，开始争吵是否要支持兰朝和剑朝的复辟。 不止是外界，就连众生联盟内部，许多人也都起了别的心思。 众生联盟中，不少明境已经开始急忙寻找门路，寻找投降和投靠的门路，想要把自己和众生联盟彻底切割干净，让天教不拿自己当目标。 若是平时，有明境强者愿意暗中投靠，其他势力欢喜都还来不及，但现在，情况变了，谁也不清楚天教的态度，是只诛首恶，还是斩尽杀绝？ 这个时候要是接受了众生联盟中人的投靠，算不算庇护敌人？ 许多势力因此，对那些投靠过来的明境们或是敷衍了事，或是如避蛇蝎，根本不敢接受他们的投靠。 而众生联盟中，决定投降的，并不只是明境。 易子君在虚拟会议结束后，已经利用极境易之气的传送能力，一次次远距传送，前往天京！ 他要亲自去向天京的大主祭投诚，他也有点慌，怕天教把自己当成陈景辉的人，觉得亲自只有带着足够的诚意前往天京，才能洗刷自己的嫌疑，真正和众生联盟切割。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位化身 血海内。 天女分身缓缓倒下，她身前的战士抽出了神焰环绕的长剑，振臂一挥。 欢呼的人群中，陈景辉松了口气，还好，在她溯源神境灵气之前将她击杀了。 他立刻将念力压制过去，见到了一团白雾茫茫的珠玉，它似乎试图扩散开，但被陈景辉的念力完全压制住了。 这就是神境源之气的灵丹。 这是完整的神境源修留下的灵丹，也包含低阶灵气，但陈景辉不需要用炼丹术将它分离，他交代一些事后，便和王鸣鸦离开了血海，来到了千风峡。 “可以开始了。”王鸣鸦说。 陈景辉点头，他要制造一个可以承载神境灵气的分身。 先是溯源命之气，陈景辉念头微动，源之气开始艰难地转换。 这时，地面突然渗出了血水，逐渐向上蔓延。 这些血水给陈景辉的感觉，和血海内的液体一模一样！ “等一等！”王鸣鸦喊道：“别在这里溯源命之气，离开千风峡再说！” 陈景辉也感到了不对，停止了溯源，点了点头。 溯源过程中断，陈景辉又没有溯源战之气，周围一层层白雾飘出，这是属于源之气的异像。 很快，陈景辉溯源了易之气。 易之气溯源刚一完成，周围天地异像再变，天地之间仿佛褪色了，从五彩斑斓的世界，变成了水墨画般的黑白色，陈景辉自己却没有变化，但王鸣鸦身上的色彩却在一点点改变，她正竭力爆发气势，抵抗着这种变化。 “快点传送吧。”王鸣鸦说：“快点结束易之气的异像，否则会有不好的影响。” 陈景辉点头，一个阴阳转换，带着王鸣鸦传送到了梅京中的一处废墟屋子内。 神境级别的超远距传送。 刚一抵达这里，陈景辉就结束了易之气的溯源，于是源之气的异像再次冒了出来，到处都是不停扩展延伸的白雾。 但这里本就白雾缭绕，陈景辉的异像根本显现不出来。 “可以了吧。”陈景辉说道：“梅京城是一座死城，除了常遇春头铁占领这里的时候，这里就根本没有人生存。” 陈景辉望着这个剑朝的苍凉首都，一眼望去，全是战火留下的残垣断壁，自从神灾后，这里一直废弃着，最热闹的时候，也不过是被一群机关人偶占据。 “应该没问题了。”王鸣鸦说道：“但我的记忆也是残缺的，不确定这里的雾气是否会影响你，你感觉不对就再换个正常的地方。” 陈景辉开始尝试了，他再次溯源命之气。 咚咚咚。 陈景辉看向王鸣鸦，她的心跳突然异常了起来，王鸣鸦激发起了气势，抵御来自陈景辉的影响。 陈景辉仔细一听，心跳异常并不是来源于王鸣鸦，是自己发出了某种难以辨明的律动，王鸣鸦的心跳出现变化，更像是某种共鸣，而她共鸣的源头来自自己。 “这就是命之气的异像吗……影响周围的血肉生物？王鸣鸦身为极境，都受到了影响，如果是普通人类……” 陈景辉思考着，但这并不影响他使用神境命修的能力，他手指一滴鲜血刺破皮肤，飞在空中，瞬间，这滴血涨大成了一个血团。 血团不断变化着，最终，另一个和陈景辉一模一样的身体出现了，赤脚站在了陈景辉身前，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世界，双眼单纯的如同婴孩。 诡异难明的律动消失了，陈景辉开始溯源言之气。 周围出现乐声，一句句文字记载的诗句浮现，其中还包含着现代诗，英文诗和各种歌曲的歌词，王鸣鸦偏开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敢看此刻的陈景辉，还是不敢看被造出来，还未穿衣服的陈景辉化身。 陈景辉开始复制自己的记忆和心智，目标是自己用命之气“克隆”出来的自己。 王鸣鸦溯源了墨之气，丢出了一袭袍子，陈景辉的化身接住，道了声抱歉，披上了袍子。 等到记忆复制的差不多，陈景辉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神境言之气进行洗脑是有限度的，因为自己的化身目前还是一个凡人，和身为神灵的自己本就有心智能力的差距，所以他的心智注定无法达到自己的程度，只能尽可能相近，而要是让他吸收神境源之气，神境言之气又无法对同境这么洗脑。 “嗯，先这样吧。”陈景辉复制地差不多后，将压制好的神境源之气直接递过去，陈景辉化身接过，直接服下灵气。 若是一般的凡人，敢直接服用神境的灵丹，绝对走火入魔变成妖魔的结局，但作为自己的化身，他有可能能压住神境灵气。 这也不绝对，王鸣鸦之前提到过，化身晋升是有成功率的，不过对陈景辉来说，如果失败了，不过是再制造一个化身，再来一次罢了，成本很低。 很幸运，化身陈景辉在不久后睁开了眼睛，起身，对陈景辉微笑道：“见过陈道友。” 陈景辉也笑了，对他说道：“道友好。” 看着两人在这里唱戏，王鸣鸦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起了我突破化境的时候，也是自己和自己说话说了半天，难道天下间每个到化境的修行者都是这样吗？” “确认一下状态，熟悉一下能力，然后去血海吧，血海之上还有两位我的神境化身，分别在雾岛和血海战团那里。” 陈景辉化身问道：“你就三个神境化身？不，算本体，你就俩神境化身？” “不是的。”王鸣鸦说道：“在我被封印的灵境里，并不只是血海之上才有封印我化身的神殿。” “有大量的岛屿已经被血海淹没了，其中也包括我的一些较为强大的化身，他们在血海之下，要慢慢去找。” “我猜测，如果我把我被封印在血海下方的化身放出来，她们一开始就会是溯源命之气的状态，且在血海下方，你无法带着大量部队过去，地利优势会发生置换，所以最好在你有多位化身，且化身的状态稳定后，再过去尝试。” 陈景辉化身问道：“我的状态不稳定吗？” 陈景辉道：“你毕竟是用神境命之气直接制造的身躯，虽然神境命之气已经可以制造脱离命之气掌控的，真正的血肉生命，但难保你不会受到血海影响。” “带你去一趟血海，也要验证一下这个问题，若不行，我只能用别的办法制造化身了，理论上应该没问题。” 化身说道：“那回去吧，我也去血海里洗个澡看看我会不会被影响。” 接着，化身溯源战之气，作为化身，他拥有和陈景辉一模一样的异像，陈景辉则溯源易之气，带领两人传送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玩家的能力 血海之上，天城中，休息了一会儿的墨军士兵等到了陈景辉和王鸣鸦三人的归来。 为了避免出现误会，也为了隐藏自己到化境的信息，陈景辉的化身戴上了一张墨之气铸造的面具，从他进入血海的状态来看，他确实没有被血海影响。 “集结，集结，准备前往下一个作战地点！” 天空中，王鸣鸦制造了虚幻太阳，光芒照耀每一个人，陈景辉则施展神级阴阳转换。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片岩石滩涂中，这里是岛屿的边缘，往岛屿内部看去，陈景辉见到了白茫茫一片的雾霭。 “场景和源修的异像，和梅京很像……”陈景辉想。 陈景辉本人溯源易之气，他的化身却溯源战之气，维持着战团的心灵感应，透过心灵感应，陈景辉收到了王鸣鸦传来的消息 “我想起来了更多的事……雾岛应该是出口，不，可能是入口。” 陈景辉本体和化身同时问：“出口和入口，是什么意思？” “记不清。”王鸣鸦说：“总之，这里连接着元洲，所以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异像，如果你溯源其他灵气，要注意你的士兵会受到你异像的影响。” 化身说道：“没有问题，我可以一直溯源战之气，用气势保护他们。” 陈景辉点点头，自己现在相当于两个神境打一个，还带着军队，能最大化发挥溯源战修时的战力，底气很足，根本不怕，直接开始探索。 透过神境层次的感知，陈景辉的目光穿透雾霭，看到了那些岩石构成的奇异树木模样的雕塑，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雾岛上仍然有人活动，当初刑阳派信使联络雾岛，希望他们一起离开血海时，雾岛的人冷酷的拒绝了邀请，似乎对外界很有防备。 陈景辉突发奇想，既然自己的化身现在溯源战修，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试试别的灵气？ 他想到就去做，直接选择溯源他最好奇的空之气，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随着空之气逐步溯源，陈景辉愕然间，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完全变化了。 眼睛右上角出现了一副地图，地图标注了自己通过神境感知大略感知到的范围，左上角出现了一管非常长的蓝条，蓝条左边有一张自己的身体图像，每个身体部位都显示绿色，似乎在表示“健康”。 “这特么……” 陈景辉差点控制不住骂出声来，他以前玩过一些虚拟世界游戏，和现在自己感知到的情况一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南门二，又在玩那些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游戏。 右下显示的是各种技能栏，陈景辉一扫过去，目光凝聚，就简介浮现出来： “解析”：将双目聚焦目标，解析出人物的位阶，数据，也可用于鉴定物品，每秒消耗510点灵力。 “空域”：展开一片1.6公里半径球型的灵气真空区域，将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修行者，妖魔和灵器压制两个位阶，合境仅被压制一个位阶，展开空域会持续消耗灵力值，消耗量与你压制的目标数量和强度有关。 “垫步”：你通过高速移动或翻滚闪躲敌人的攻击，短暂使你的身体不受外界攻击影响，每秒可以使用两次，每次持续0.2秒，消耗302灵力。 “泡影”：你消除14米半径球型的所有灵力作用，解除所有持续性效果，并压制无主灵气与灵器15秒，也可将范围扩增1024倍，但只对更低境界起效，消耗19801灵力。 “裂空”：你消除22.8米内的物质，令它们归于空无，对敌人造成99872气势伤害，消耗1220灵力。 “念力”：制造念力场，灵力损耗与强度与时间相关。 …… 陈景辉看麻了，将目光集中在王鸣鸦身上，使用解析技能，一个虚幻的数据框在她身边铺展开，上面出现了关于她的数据，而且看得越久，就有越多的数据出现。 名字：王鸣鸦 门派：剑冢 修为：极境死修（易） 好感度：信赖 “……艹，怎么还能看好感度啊！”陈景辉暗骂了一声。 “你在看什么？”王鸣鸦通过心灵感应，好奇的询问。她是极境强者，自然能感应周围的灵力流动，注意到陈景辉的眼睛聚集了奇怪的灵力流动。 “没事。”陈景辉回应，他默默切掉了空之气，他觉得王鸣鸦说得对，空之气这个灵气无比邪门，要是长期使用，陈景辉怀疑自己也会像那些空修神灵一般，混淆现实与虚幻，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游戏世界，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压制了记忆进来游玩的玩家。 空修自身的“数据化”，“无敌帧”等能力，好像都在疯狂暗示着这点，连带陈景辉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玩某款沉浸式虚拟世界游戏，只是被压制了记忆。 其他活生生的人，当他溯源空之气时，在他眼里，居然变得像游戏里的npc一样，有好感度等设定。 在陈景辉测试空之气能力时，墨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雾岛，陈景辉的化身溯源战之气，在带兵前进。 “发现了泥土和植物！” 陈景辉附身前方的战士时，战士短暂获得了神境的感知能力，在心灵感应里报告，他感知到了泥土，植物的存在。 “气味有些像雨林，但白雾太浓厚，感知能力像戴着起雾的眼镜一般，受损很大。” 陈景辉了然，本人开始溯源天之气。 “风起。” 狂风突然从海面上出现，席卷向满是雾气的岛屿，战士们被气势保护，没有受到影响，岛屿上飞沙走石，人头大的石头都飞走了，白雾还是佁然不动，如山岳那般。 “这不是普通的雾气。”陈景辉下了判断，大风根本吹不动。 也是，一般的雾气连明境的感知都不能阻碍，更何况他此刻是神灵。 当他用神境感知去感知雾气时，他会觉得很奇怪，好像这雾气不是雾气，而是许多时时刻刻在变化的东西，就像游戏世界还没有加载完成的空间，只是它们现在以雾气的形式存在……呸呸，怎么又联想到游戏世界了。 陈景辉恼怒地把这种怪念头丢出脑海，他询问了下王鸣鸦，确认她没有觉得很危险后，带领军队继续前进。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雾岛树祖 前方战士一步步前进，在白雾当中，他们看到了大片的泥土，以及生长在泥土上的怪树，树木枝节扭曲，满是块状的肿瘤，没有绿叶，看着极为不适。 一位战士拔出匕首，斩下一截树枝，树枝截面中，居然流出了血红的汁液。 “看起来不是正常的树木。”陈景辉分析道：“应该是巫之气的产物，受到了血海的影响。” “这里没有充足的阳光，如此黑暗，却能长出这么多植物，很诡异。” 墨军继续前进，陈景辉的化身透过附身能力，已经察觉到了岛屿上居民的存在。 他们穿着破烂的怪物皮衣，跪在一颗颗树下，虔诚的念叨着一些陈景辉听不懂的话，像重病之人失去意志时的呓语。 随后，树皮裂开，流出了淡红的汁液，他们狂喜着，扑了上去，汲取着汁水。 一些墨军士兵感到诡异恶心，踌躇不敢前进。 “他们在说什么？”墨军战士们在心灵感应通讯中询问，他们问的是军队中一位随军的气境言修，他很快给出回应： “他们在说，‘伟大的树祖啊，保佑我们，赐予我们缓解饥渴的神水。’” 树祖？ 陈景辉听到了心灵感应内的对话，感到不妙，他记得树祖是兰朝供奉的神灵之一，为什么会出现血海？ 莫非，树祖也是化境强者，一个化身遗落到了血海。 陈景辉很警惕，没有贸然现身，而是让化身直接冲到怪树底下。 “什么人！” 本地居民警惕了起来，他们站起身，拿起木矛，木弓等武器，瞄准了突然出现的陈景辉。 “这里是雾岛地界，外来者速速离去！” 戴着面具的陈景辉说道：“告知树祖，我想见祂一面。” 众人一惊，他们敬拜树祖之事是绝对的隐秘，外人怎么会知道？ “树祖曾言，绝不能透露祂的信息，此人是言修，听懂了树祖教我们的秘密话语，必须除掉他！” 一位战士大喊，朝着陈景辉扑了过来。 可他根本无法靠近陈景辉，陈景辉身周气势太过雄浑，凝成了一堵看不见的高墙，无法逾越。 这位战士攻击了几次，面露惊色：“你是明境战修？好厚的气势！” 陈景辉却没看他，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跪拜的大树上。 这棵怪异大树和别的树木不同，高处树干似乎长着一张人脸。 树上的人脸睁开血红的双目，望着陈景辉： “这位道友，也不幸被困入此地？” 道友？雾岛居民闻言，一阵惊恐，看向陈景辉的眼神惊疑不定。 能被树祖称为道友，他也是一尊神灵？ 陈景辉笑道：“没想到树祖居然也是化境强者，一尊化身还被困入此地。” 树祖沉默片刻，说道：“你等先离去。” 他让本地的居民离去，他们不敢不从，纷纷离开。 树祖这才说道：“道友，既然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告知你也无妨，我并非化境，外界若还有树祖，那他不是我。” “在我成神后不久，就有一位圣人前来截杀我，他想用我做他的巫修化身，我在临死之时，斩了自身一截，丢入千风峡，恰好落到此地。” 陈景辉问道：“圣人？” “神境道修谓之圣人。”树祖叹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道修无法自己培养化身，祂们想要突破合境，只有盗窃其他神境，直到凑齐所有道途的神境化身，才能突破到合境，小友不知晓这事？” “我还真不知道。”陈景辉说的是实话，他只知道极境源修逆修叫圣人王，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要在圣人后面加个王字，直接叫圣人不也可以吗？ 陈景辉道：“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陈景辉，是外界众生联盟的领袖，和外界的你见过面，交过手，我不知道外界的那个你居然是道修的化身。” 树祖道：“那你杀死了外界的我吗？” “没有。”陈景辉道：“祂没和我打到底。” 树祖很不开心，说道：“道修就是这样，只敢躲躲藏藏，在阴暗处玩一些鬼蜮伎俩，不敢正面迎战。” “小友，此处应是这一灵境的门户，我没有此处灵境的道标，待在此处就是想尝试能否打开通往元洲的正门，可我只是本体截取的一截树枝，没有神境灵气，一直未能成功，小友可以和我共同研究，想出打开门户的办法。” “好。”陈景辉说道：“这里有天女神殿吗？” 树祖回应：“自然有，在我主脉扎根处，你来岛屿中心，最大一棵树的树根处就能见到。” 陈景辉点头，为了防止树祖有诈，他并没有让墨军士兵和后方的本体一起跟进，本人直接向前。 路上，居住在雾岛上的人们充满敌意地望着陈景辉，随后让开了道路，不敢违逆树祖的命令。 穿过浓厚的白雾，一颗颗树长出了人脸，像是树祖在陪伴陈景辉一起走。 陈景辉问道：“先前曙光战团的人应该来问过你们，是否要离开血海，树祖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树祖说道：“曙光战团大概是疯了，我也曾经击杀过一道弱小的天女化身，但是没有作用，死之气已经自我埋葬，无法提炼作为道标，你应该知道死之气是什么，你和天女化身大概交过手，那是第十三种灵气，最为不详，自我埋葬的灵气。” “至于天女云云，也全都是他们自己妄自猜测的，这里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坟墓，是某位大人物自己埋葬自己的场合，怎么可能会放自己出去?” “自己埋葬自己？”陈景辉问：“你确定吗？” “自然确定。”树祖道：“你想想，聚集如此多的神境化身在同一地点，如果不是为了埋葬自己，那只有两个目的，一则是突破合境，二则是要与强大的敌人开战，所以聚集战斗力。” “此座血海，分明并不是属于死之气的王座，所以在此处突破合境大概不可能，与强大敌人开战，也不可能，与什么样的敌人开战，会让她非但没被消灭，还每个分身都被封印了呢？” 陈景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天教做的？” “天教不可能埋葬死之气。”树祖道：“天教最为忌惮的是战修，而死之气是灵气升变循环之终末，战之气可以升变为死之气，见到有死修在，天教控制住把她当宝贝，让她转化大量的战之气还来不及，为何要封印她？” 陈景辉说道：“可我听说天教封印了此处，还派人长期驻守，一直献祭讨好那位天女。” “天教的献祭，你还不明白其中含义吗？”树祖冷笑道：“天教引导这里沉睡的那位的本能，为其挑选合适的化身，打的主意就是要制造一位化身出去，用于破解埋葬的死之气，从而化解掉来自战之气的威胁。” “但那一位自我埋葬，拉天教下水，自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可能让天教的谋划这么简单成功，让本已经自我埋葬的源之气重归现世。” 两人交谈着，陈景辉并没有完全对树祖交心，告知自己有办法离开血海，他也不确定树祖在对自己说真话，都在互相试探，猜测，树祖给出的信息，和陈景辉自己先前得到的信息有些逻辑上的矛盾，他在不停思考。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一棵苍天大树，它立在岛屿正中，周围白雾茫茫，树根正下方正是一座白色神殿，陈景辉神境层次的感知可以轻易看出，白色神殿内的水池填充满鲜血，锁链困锁住了一块人类的额骨。 第一百二十章 咒杀 陈景辉正要靠近天女神殿，忽地，他望见一股不详的灵力流动冲入自己体内！ 他即使激发起了气势，也没有抵挡住那股力量！ 下一刻，陈景辉感到非常难受，身体的内脏发出剧烈的刺疼。 “树祖！”陈景辉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诅咒了！ 体内有植物在生长，陈景辉念头一动，蓝色神焰覆盖全身，燃烧内外，压制神境巫修的诅咒。 神殿上那颗大树露出残忍的面庞，它冷笑道：“战修居然敢不带随从，深入我的林地，你是那里来的雏，嘿嘿，正好用你作我的盆栽！” 陈景辉朝他奔去，神焰虽然能轻易压制神境巫修的诅咒，但也让陈景辉无法使用神焰对敌进攻，使用武术，相当于用自己的一个能力和对方的诅咒对换！ 陈景辉没有选择撤退拉开距离，在现在的情况下，后方一路上都是神境巫修的林地，往外跑只会被白白消耗，无法还手，只能狭路相逢勇者胜！ 见到自己的神灵出手，压制住了陈景辉，好像陈景辉吃了一个大亏一般，那些树祖的信徒爆发一阵欢呼。 可陈景辉奔走如雷霆，爆发恐怖的速度时，这些人又噤声了，感到恐惧。 “血色精魂，出！” 树祖好像早就等着陈景辉近身，就在这一刻，他的树干裂开，红色鲜血横流，一头似蛇如龙的血色精魂从中冒出，狠狠咬向陈景辉！ 陈景辉脚尖点地，地面被他的力量踏爆开，反冲力让陈景辉瞬间改变了身位，躲开血色精魂的撕咬。 陈景辉目光扫向它，对它和树祖使用千夫所指，但两个敌人都没有畏惧，血色精魂身形膨胀，周围树祖的信徒一个个爆裂，化成纯粹的血肉，汇聚入它的身体中。 树祖信徒们非但没有恐惧，还狂热地迎了过去。 它们的身体消失，随后转化为一只只红色的怪虫，这些怪虫形成铺天盖地的虫群，朝陈景辉碾压过来。 它们身上不止有血色精魂的力量，树祖也为它们加持了神境巫修之力。 很快，陈景辉就意识到了这些虫子的凶狠，它们竟然可以啃食念力，根本不惧陈景辉的念力堡垒防御！ 每一次啃咬，都让陈景辉失去了一分灵力，若他是神境战修，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气势就会被这些虫群啃噬干净。 陈景辉被虫群团团围困，却并不惊慌，他问道：“神境级别的命之气精魂，这就是你的底牌？” 虫群外，树祖的声音传来： “小友，作我的寄主，你会与我共同伟大，站在神灵的巅峰。” 陈景辉一笑，他不再掩饰源修的身份，不再只把念力当做气势，而是主动出击，念力从上方压下。 啪啪啪啪！ 虫群被念力袭击，措手不及，被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树祖不惊反喜：“你是死修！你不是战修，你是死修神灵！” “哈哈，天助我也，有你做道标，我定能返回元洲，一统天下。” 陈景辉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片岛屿上的雾气，不止保护了你，也阻碍了你的感知？” “什么？”树祖一呆。 一道飞剑远远而至，在这一路上，它的速度快到了极点，甚至让剑身周围的气体电离，形成了高温的黑障。 后方，由本体射出的古神剑，正被化身的千夫所指引导，轰向树祖。 当古神剑穿透白雾，来到树祖可以感知到的位置时，树祖即使身为神灵，能做出的应对也相当有限，雾岛中心林地内，所有树木开始了不协调的枯萎，大量的生命力被树祖的主脉抽取，用来应对攻击。 下一刻，古神剑穿透树祖周围的气势，刺穿巨大的身躯，速度骤减，又在空中回旋，改变角度和方位。 古神剑上附带的神焰重创了树祖，以至于化身感到体内的诅咒力度瞬间一轻，他不再需要用全部神焰对抗诅咒。 他直接扑向血色精魂，拳脚附带神焰，丝毫不惧和它近战。 血色精魂几次试图撕咬扑击，在靠近陈景辉时，就被他手脚上燃烧的神焰逼退，它庞大的躯体此刻成了弱点，根本没法灵活闪躲陈景辉的攻击，被几次击中身躯。 神焰燃烧下，血色精魂发出无声的惨叫。 “你还有一个盟友，还是你的化身？”树祖死死地盯着陈景辉，盯着那把在头顶回旋的怪异飞剑，那把剑竟然能承载神焰进行远程攻击！ 飞剑消失了，它没入了白雾深处，树祖知道，它下次回来时，肯定把速度重新加到了极点，配合神焰，自己的气势根本挡不住，会被直接打个对穿。 陈景辉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打的血色精魂连连后退，念力和神焰加持下的每一次碰撞，就会粉碎血色精魂一小片身躯，它看起来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林地中心，那些还没被献祭的树祖狂信徒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世界观崩塌了，在他们心里，无所不能的树祖居然被一个年轻人压着打，连血色精魂都唤出来了，还完全处于劣势？ “小友，停战议和如何？”树祖问道：“我是神境巫修，你杀了我，我的灵气对你也无用，我愿为之前的袭击向你做出赔偿。” 这话一出，还存活的信徒们更是惊掉下巴。 树祖……这是在求饶？ “妈的。”陈景辉终于开口，骂了一句：“你们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觉得打得过就去打别人，打不过就开始投降议和了？有这么美好的事？真当我是泥人捏的？没有一点火气？” 树祖很难理解，为什么陈景辉会这么说，祂并不知道外界的兰朝也干过这种事，还干了两遍，而此刻的陈景辉化身，把帐也算在了祂的头上。 陈景辉并不打算收手，他按着血色精魂暴揍了一通，血色精魂哀嚎一声，靠近树祖的林地，一棵树的树干裂开，露出里面血红如血管般的结构，血色精魂便钻了进去。 刷！ 古神剑再次破开白雾，它重新加速到了恐怖的速度，正好锁住了血色精魂，一剑刺过。 陈景辉感到千夫所指的目标少了一个，血色精魂暴毙了！ 陈景辉当即扑向树祖，树祖也意识到和陈景辉不可能收手了，拍出枝芽，负隅顽抗。 树祖喘过了气，陈景辉化身体内的诅咒又恢复了先前的强度，他不得不收回了大部分神焰压制诅咒。 陈景辉挥舞拳头，在念力加持下和树祖的气势对撞，每一次碰撞，陈景辉损失的念力顷刻间补了上来，而树祖的气势越发微弱。 巫修还有种种逃跑手段，但树祖被千夫所指锁定，知道使用那些金蝉脱壳般的手段，也逃不开陈景辉的追杀，祂只能硬着头皮和陈景辉打。 又一段粗壮的枝芽被陈景辉轰断，陈景辉正在前进，已经来到了树祖身前的空地，忽地，周围的黑暗涌了过来，把陈景辉包围在了一团黑暗的球体中。 这些黑暗快速旋转，像磨盘一样磨灭着陈景辉的念力！ 这是神境巫修操控“阴影”的绝学，黑暗磨灭！ 黑暗磨灭能困人，能消磨敌人的气势，若是单对单，树祖的黑暗磨灭可以给祂争取一丝喘息机会，让祂有恢复气势，使用其他能力的时间。 但古神剑又来了，它从白雾中飞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力！ 树祖根本不是在和陈景辉公平对决，祂是在被陈景辉围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快速反应小组 轰。 大地在颤抖，一棵巨树倒在了地上，千夫所指的目标消失了，古神剑静静穿梭回去，回到陈景辉本体手上。 陈景辉的化身把目光停在那些树祖的信徒身上，他们现在像是干瘪的僵尸，皮肤上蔓延出了干枯的藤蔓，他们的生命力都被抽走了，在他们体内寄生了属于树祖的种子。 血水渐渐渗出，蔓延至陈景辉脚边，被他的念力蒸发掉。 刷。 陈景辉身形闪烁跳跃，来到树祖的巨树下，他手上沾染神焰，如最锋利的刀刃般切开巨树，抓向树心的位置。 神境巫修的灵丹像一个黑色的种子，纯粹的黑暗在陈景辉眼前流动，时不时有纯黑的枝条与藤蔓生长出。 陈景辉毫不客气，将念力压上去，将灵丹镇压住。 火红的火焰染上了他的念力，像凤凰挥动翅膀一般，火焰吞噬了树祖的残骸，吞噬了地上的信徒尸体。 这时，陈景辉化身才通过心灵感应，对后方通话： “树祖已经解决了。” “准备解决天女的化身。” …… 千风峡。 等陈景辉再次现身时，已经看到了天边的晚霞。 他身边跟着一具化身和疲惫的墨军战士，另外两道化身和王鸣鸦留在血海，准备对血海下方进行探索，制造更多的化身。 短短一天时间内，陈景辉就制造出了三道化身，但接下来的神境灵气并不好获取，都在血海之下，需要开辟一条向下的道路，排空血海里腐蚀念力和气势的血水，才能抵达那些神殿。 为了确保能够能在血海内打赢天女的化身，要有两道化身才保险。 安排墨军战士撤出后，陈景辉让一具化身带领战士们回千风城休整，自己一人则独自离开。 如今到了神境，陈景辉想先去一趟梅京，去溯源言之气，把自己脑海里李诗花留下的各种暗示全部找出来，粉碎掉，以免后患。 他和墨军大部队分别，独自一人走入了荒野，才溯源易之气，把周围的世界染成了一卷水墨画。 黑色和白色很快消失，世界重回正轨，陈景辉消失不见。 …… 屏幕上，陈景辉的画像消失了。 天洲快速反应小组的十位神灵的虚影坐在会议室的各处，两个座位上已经永远空空荡荡。 一位红色头发，穿着黑色大衣的魁梧男子冷笑道：“上一次有神境平叛死亡，还是元皇的时候吧？哦，我忘记了，那位众生也带走了一位，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起哪怕一点点傲慢，强大的是我天教，不是你们这些神境。” 一位穿着紫色晚礼服，戴着白手套的绝美女性神灵轻笑道：“有些事不必捅破，我相信大家都是谨慎小心的，不会轻易冒险。杀一个陈景辉失踪了两位神灵，天定主祭们会不满的。” 一位穿着军装，戴着肩章的神灵冷漠道：“我提议再出六位神灵，去荡平墟宗，我可以第一个去。” 在他旁边座位上，一位正在玩弄着指甲刀，头上有珊瑚般的角，脸上是绿色鳞片的少年模样的神灵说道：“六位？天定主祭们不怕任务失败，怕有人不忠诚，这失踪的两位神灵，明显是趁着刺杀行动，贪墨了属于天教的神境灵气，你们不敢说，我说，如果这事做不好，大家都有罪责。” “快反小组所有人一起行动，也互相监督一下，看看还有人玩花的不？组长，你觉得怎么样？”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尽管有人觉得，对付区区的墟宗，派出十位神灵，这未免有些反应过度，但没有人提出意见。 在他们眼里，两个神灵不可能是陈景辉消灭的，大概率是他们自导自演，甚至可能和墟宗有一些配合，为的是让两份神境灵气从天教眼里消失，这可是最严重的叛变，必须严肃对待。 神灵们达成了一致，开始讨论具体行动策略，祂们将行动申请递交给了天教的最高层，天定局。 天定局的每一个神灵都是“天”自己点名定下的神灵，被尊称为天定主祭，祂们是“天”最亲近，也是最忠诚的属下，同时，祂们也代天管理天教和俗世。 …… 梅京，弥漫着白色雾气的无人区中，陈景辉溯源了言之气。 但他却没有在脑海里察觉有暗示，神境言修的洗脑能力很强，即使他之前是极境，有很强的抵抗能力，也难以抵御润物细无声的改变。 陈景辉“啧”了一声，开始更仔细的审查思绪，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自己改过来。 “对了。” 陈景辉对自己的心灵治疗结束后，他拿出了铁盒子，里面封存着刚刚从树祖那里得到的神境巫之气。 陈景辉开始溯源墨之气，周围废墟内的各种残缺材料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房屋自己在修缮自己，残骸变成各种陷阱和暗器，陈景辉没有操控这一切，它们是墨之气的异像，是自发形成的。 溯源出神境墨之气后，陈景辉拿出神境巫之气，用念力固定，手中出现了一个大锤。 他要制造一件神境的灵器，一件真正的神器！ 反正他手下没有极境巫修，巫之气留着也没用。 其实陈景辉并不懂怎么制造灵器，虽然墟宗自称是墨家宗门，但所有灵器制造手法都是星月自己总结出来的，陈景辉也学过，但之前都没自己动手，现在正好动手尝试。 到了夜深，陈景辉总算略微满意地看着黑色灵丹，它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被锤子打了这么久，似乎温驯多了，可以当做外丹使用。 陈景辉看向周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梅京的白雾好像淡薄了一点，但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藤蔓，灌木和杂草，这应该是树祖灵丹产生的异像。 周围的房屋也恢复了正常，好像被修好了一般，但就是……修的有些过于好了，房屋内有大量的机关，如果不知情的人闯进去，就算是气境强者，都要好好吃一壶。 陈景辉用念力压制外丹，确认可以压制住它的异像，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使用外丹的能力。 他把巫之气外丹贴身放好，用一个剑阵镇压住，只在需要的时候解除封印去使用它。 这个时候，陈景辉忽然听到了来自李诗花的声音。 “喂喂喂，总算联络上你了，你之前在那个灵境啊？” “我听说你遭到刺杀的消息了，很震惊，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在陈景辉自己溯源过言之气，治疗自己后，他现在已经不那么害怕李诗花了，回应道：“你要怎么帮助我？” “你得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能确定你的情况。”李诗花开始讨价还价。 陈景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可以啊。” 李诗花有些意外，但还是问道：“所以发生了什么？” 陈景辉随口胡诌道：“你的化身背叛了你。” “啊？” 即使是透过神境言修的传讯能力传来的声音，陈景辉都能听出李诗花的茫然和震惊。 陈景辉暗笑，对于化境强者来说，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化身出问题。 之前都是李诗花把他玩弄于鼓掌中，现在陈景辉可以反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星彤冰的脸 陈景辉溯源战之气，周围异像停止，他在白雾中起飞，离开此处。 李诗花显然还处在震惊当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新的传讯过来。 “你在骗我吧？” 陈景辉诚实回答：“我这样骗你，有什么收益吗？” 李诗花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陈景辉又是一笑。 他速度很快，靠念力托举自身飞行，很快来到白雾边缘，朝着南江平原飞去。 第二天清晨，日光穿过窗户，洒在星彤冰的办公室里。 女孩抬起眉目，她眼前的纸张被影子覆盖，她转身，很快锁定了阴影的来源，对陈景辉露出了微笑： “到啦？” 陈景辉坐在窗台上，目光扫过星彤冰，声音却有些僵硬：“是啊，到了。” “嗯？怎么了？”星彤冰问。 陈景辉沉默了刹那，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你了。” 陈景辉沉默的原因，是因为在他眼里，星彤冰的外貌完全变化了，她的脸看起来是李诗花的脸！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情话吗？”星彤冰轻巧地起身，同样靠在了窗边，她悄悄和陈景辉肩膀相靠，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你终于打破了李诗花给你下的暗示，真好。” 陈景辉问道：“天教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看法没变，祂们想要战争，我们也藏不住了，不如干脆对天教宣战，不要像会议上说的那么遮遮掩掩。”星彤冰说道：“历史上，还从未有过真正敢和天教正面对抗的势力，我们可以成为一面旗帜，吸引更多的天教的敌人，把他们团结起来。” “老天爷虽是天下第一强者，但你之前和我聊过，老天爷的对手也紧盯着祂，比如道宗的宗主，又比如其他隐藏在暗中的力量，祂很难集中所有力量来对付我们一方，可以畏惧祂的力量，但不能因此熄灭反抗祂的勇气，可以期待祂的大敌们帮助我们，但不能依仗祂们。” 陈景辉想，这确实像是星彤冰的风格。 他拉起办公室内的椅子，坐在了星彤冰原本座位的旁边，星彤冰也坐了下来，她握住了陈景辉的左手。 陈景辉看着她，她的面容和李诗花一模一样，陈景辉试图回忆她的声音和呼吸像不像，却发现记忆中属于星彤冰的回忆早就模糊，和李诗花分不清了。 “对我使用战团能力吧。”陈景辉说。 星彤冰微愣了一下，立刻按照陈景辉的要求，使用极境战之气的战团能力，覆盖了她和陈景辉小小的两人。 陈景辉和她握着手，双方都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声，甚至感知到血液的流动。 “我出发离开的时候，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走向。”陈景辉说。 “我醒在梦里的时候，也未想过这样的未来。”星彤冰说。 双方都在通过心灵感应交流。 陈景辉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吗？” “记得啊。”星彤冰摇晃着腿：“我们一起跳向宇宙虚空，我对你说，生死与共。” 陈景辉道：“你当时说的不是这个词。” “但意思是这个意思！”星彤冰回答，她很开心，无论是通过观察灵力流动，还是心灵感应里传来的雀跃情绪，都做不得假。 陈景辉说道：“有的时候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场梦，一个虚拟现实游戏，或者一位神境强者的恶作剧。” “如果是梦。”星彤冰说：“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如果是游戏，你就是我要攻略的主角。如果是神境强者的恶作剧，我希望那是你对我的，也许我们在真实世界里已经历经了无数岁月，所以我感到无聊，希望你对我恶作剧一下，重新开始我们间的感情。” 陈景辉笑了一下，他说道：“你说话越来越像……神境言修了。” 他本想说越来越像李诗花，但到了最后，他改了一个词。 “我不管。”星彤冰说道：“还不都怨你，你让星月造一个你的伴侣，我作为设计人类，肯定被设计成了无比爱你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我和你来到这颗星球后，每次我担惊受怕，都是因为你，其他时候我都很冷静，根本什么都不怕，怎么想这都是你的问题。” 陈景辉笑着，很无奈地说：“是我的问题，我道歉。” 他感到星彤冰抱住了自己的左手，脸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陈景辉问道：“你们会议的结果出来了吗，谈的怎么样？” “基本达成了一致。”星彤冰道：“也可以说，是我说服了他们采用我的战略，他们有不少人担忧，光是和天教作战这件事，就会让许多人失去战意，直接投降。” “但我告诉他们这是错的，我是众生，我能感知到众生的想法，至少众生联盟的绝大多数凡人，他们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勇气，这些勇气甚至超过了许多修行者，许多明境，乃至极境。” “可以认为这些勇气是因为在他们眼里，墟宗一次又一次地创造了奇迹，在最开始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打败了各种敌人，积累起来的心气。但我理解的是，这是属于他们内在的力量，只是挖掘出了一些，这是战之气力量的来源，人类本身就是伟大的战士。” “他们会为了捍卫自己的小家和众生联盟这个大家，与任何敌人战斗，无论敌人是常遇春，是兰王，是元洲天朝，还是天教。” “更重要的是，我们作为众生的战旗，要坚定信念，不能被恐惧压倒。” 她拉着陈景辉起身，两人站到了窗边，从这里，能看到南江城的景象。 “你看，募兵处现在还排着长队。”星彤冰轻声道：“我们才开始扩招士兵，甚至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动员，就有这么多人过来，更不要说那些复员退役的战士，听闻消息后，又要回到墨军中。” “初步估计，包含民兵在内，我们在三到六个月里，可以动员出300万到400万人的战士。” “新的军工厂又扩建了起来，这次来的工人更多，我们也开始有了成系统的工程师体系，可以批量生产最强的战争兵器。” 陈景辉望着城市的忙碌景象。 他看了许久。 最后，陈景辉说道：“现在已经无法藏下去了，再在外交通告上玩什么花巧，也没有意义。” “那天教想要战争，我们就陪祂们打，打到分出胜负为止。” …… 梦洲中。 十位天教神灵已经抵达一处荒野，为首一位红发黑衣的神境战修是天教神灵快速反应小组的组长，周匹夫。 周匹夫手持一颗璀璨明亮的宝珠，宝珠内似有无尽光亮酝酿。 周匹夫说道：“陈景辉被周，乌二位天尊攻击过后，就躲了起来，不知道他的位置。” “也不清楚，是否真的是陈景辉偷偷突破神境，成为一位匹夫，但概率不大，几乎可以不用考虑。” “这次，我们不管陈景辉在哪儿，不管为陈景辉出手的神境是谁，此次我们的行动是直接出现在众生联盟的首都南江城，覆灭他们的王城。” “一个人也不留。”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游戏时间结束 窗前，陈景辉和星彤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举措，忽地，陈景辉感到周围脆弱的空间在被撕裂，有神灵要降临了。 他连忙起身，将消息告知星彤冰。 “应该又是天教！” 陈景辉暗叫不妙，天教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 “你准备开启战团能力，覆盖全城，我藏一下，等到时候突袭。”陈景辉很快做出战术安排，在他看来，天教很难确定他的位置，这次突袭大概率是针对星彤冰的，那他自己在场，就足以打天教一个措手不及。 最坏的情况，是天教中的神境易修占卜出了他本体的位置。 星彤冰深呼吸了一下，点了点头，她拿出了放在办公桌下方的灵器与武器，跃出窗户，落在街道上。 当她吸引了人们目光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消失了，融入了人群。 陈景辉也准备好使用巫之气外丹，做好了随时解开它镇压的准备，随后，他跟随星彤冰，融入了人群。 在自己的领地，有大量人类的场合，高阶战修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陈景辉借助和星彤冰的战团能力，确认星彤冰的位置，紧跟着她，并观察着周围空间的异动。 “什么情况？” 街道上，有路过的市民愕然抬起头，天空上出现了一句句悠长的诗篇，诗篇环绕之上，第二颗太阳悄然出现，阳光瞬间变得炽热。 一股怪异的力量更是发散开来，整个南江城开始变成黑白色，人们望着自己的手，正惊恐地发现身体的颜色在褪去，变得非黑即白。 “星彤冰。”陈景辉提醒，他告知星彤冰，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启动战团能力了。 陈景辉传音还未完成，气势就在每个人身上腾起，帮助凡人抵御神灵异像的影响。 “一位言修，一位天修，一位易修……”陈景辉正根据异像判断着敌人：“不像是快速反应小组的配置，按齐苍云的说法，快速反应小组应该战修占多数……” “是李诗花的人？” “不，也不能完全排除快速反应小组的可能，祂们中的神境战修并不需要直接撕裂梦洲和元洲的缝隙来到元洲，完全可以先前往偏僻一点的地方，再赶来……等等！” 陈景辉立刻通过战团能力通知星彤冰，让她感应一下，那些人没有被纳入战团当中。 现在整个南江城基本都在她的掌控中，一部分无法纳入战团的人会非常显眼！ 街边，一处遮阳伞下，一位戴着草帽和墨镜，穿着黑色马褂的男人叼着烟，看着街上众人升腾的气势。 他对周围发生的异像毫不在意，敲了敲桌子，问旁边的店员：“我的酒呢？” 女店员抬起眉眼，郑重问道：“你是谁？” 刷！ 男人掀起桌子，桌子沾染蓝色神焰，朝着女店员拍来。 女店员消失不见，化作光芒，她出现在另一个路人的眼睛前方，男人拔出枪，对着女店员一通连射，他的子弹携带气势，撞在女店员身上，一发接着一发。 但女店员身上的气势无穷无尽，根本无法被消耗光。 男人目光一偏，街角的巡逻队已经拿着枪出现了，他们手持武器，瞄准男人猛烈开火。 被杀意锁定锁住，男人也没有闪躲攻击，任由这些附着极境气势的子弹打在自己身上，被他深厚的气势当下，他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众生，躲在人间便可称同境无敌的众生，甚至有逆伐的弑神者，那又如何？” “在我看来，你的力量是无根浮萍，根本不是建立在自己身上。” “唯有伟力归于自身，才是真正的战之气神灵！” 男人手中蓝焰蔓延，凝聚在手中，他用力一捏，将蓝焰捏爆。 轰！ 一朵蘑菇云散开，蒸发了周围的建筑，恐怖的爆炸在南江城内产生了！ 男人所修的武术源流，是将火焰塑造成“爆炸”的源流，以神焰催动的神境武术“神之怒”，足以秒杀范围内一般的极境修行者。 周围建筑化成了飞灰，人却反而还活着，他们身上的气势如同磐石，坚挺地守护着他们每个人。 有些人面露恐惧，他们不是真正的战士，只是民众而已，在如此非人的攻击面前，根本维持不了心智，这个时候，他们身上映照出的气势减少了。 这并不是星彤冰有意减少分享给他们的气势，若是一般的极境战修，在考虑分享战团成员气势时，会放弃一些难以保护，会遭到多次攻击的人，以保持一个健康的气势总量，但星彤冰是众生，身处人间气势就源源不断。 这是因为，他们自己胆怯恐惧，失去了战意和信任，导致星彤冰可以投射在他们身上的力量有所下降。 男人再次冷笑一声。 这一次，他不再是一朵神焰，在他身后，足足十二朵神焰往复循环，形成了一个环状。 这要是全部用来施展“神之怒”，绝对能粉碎星彤冰给周围人附加的气势！ “冲！” 巡警得到了命令，他们咬牙拔出警棍，往男人发起冲锋。 星彤冰显然附身最前方一人身上，男人嗤笑，随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 他的腰带是一件极境墨之气铸造的灵器，可以从上面随意抽出各种灵器，和其他不太依赖低阶灵器的神灵不同，战修手段少，需要依靠低阶灵器来补充。 长剑上蓝焰覆盖，男人随意一切斩，要将巡警连人带武器一起粉碎。 铛！ 蓝焰和蓝焰对撞，巡警的武器上同样出现了神焰。 男人仅露出一秒的惊讶表情，下一刻，他和陈景辉不停交手，警棍和长剑互相对撞，气势激荡散发。 “你居然在这里，陈景辉，你居然在这里，还没有逃跑！” 男人大喜道：“你死定了！” 天空中，神灵异像完全显现，神境天修，易修和言修同时抵达！ “锁！”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彻南江城，神境易修出手，封锁住南江城以及南江城周围一大片区域的阴阳转换，让里面的人彻底无法逃跑。 短时间内，陈景辉和这天教的无名战修神灵交手了一百多回合，双方的实力都超过了常人，但附着神焰的武器难以被气势阻挡，却又会被蓝焰武器挡下，两人交手起来，竟然如凡人剑客一般用冷兵器近战。 只不过，交战的双方无论是反应力，思考能力，还是速度，力量，都超过常人太多了。 地面上充满了裂纹，那是双方发力时，脚将硬路面踩裂的样子。 他们的身形闪烁太快，仿佛在短距离瞬移一般，常人的视力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在对拼。 交战过程中，陈景辉发现自己落于下风，他这个神境战修是溯源来的，真论近战，还是打不过正版。 “哈，就这种实力？”天教的战修神灵越发得意，他看得出陈景辉没有故意放水，是真的认真在和他打，但是打不过他，这让他越发傲慢，更看不起陈景辉。 “游戏时间结束。”天教战修神灵说道，他之前故意放慢节奏，就是在等待己方的神境易修到场，彻底封锁周围，防止陈景辉逃跑，现在已经可以解决陈景辉附身的这一个普通人了。 这位巡警虽是凡人，但他的意志很坚韧，陈景辉附身他作战时，战斗力几乎没有打折扣，作为敌人，这样优质的附身对象，更是要铲除。 “你说得对。”附身巡警的陈景辉突然开口：“结束了。” 他在装什么？不对！天教战修本能感到惊恐，有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他毫不犹豫，一脚踏地神焰爆炸开，神怒覆盖四周，然而周围众人已经被神境的陈景辉覆盖了气势，根本不惧这种伤害。 爆炸过后，一座纯粹由钢铁组成的巨大墙壁立起，挡在了天教战修神灵的身后。 接连两招防御动作，都没有缓解天教战修的恐惧，他们一方的神境易修刚才封锁了周围的阴阳转换，即使他通过战团能力发出心灵感应求救，也来不及救他。 噗通。 天教的神境战修倒下了，蓝焰覆盖的古神剑穿胸而过，接着贴地飞行，继续加速。 天教神灵剩余9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象泡影 陈景辉完成击杀后，立刻取消附身，开始寻找城市内其他的敌人。 他察觉到南江城内有多位神境战修的存在，尽管敌人有数量优势，但陈景辉并不觉得没有胜算，因为他可以在这里使用战团能力，天然就能一对多。 唯一令陈景辉有些在意的，是那被杀死的神境战修，在死亡之前对“众生”的能力表现得很不屑，这让陈景辉有些警惕。 到底是天教的修行者过于傲慢，根本不在乎众生的能力，还是他们有某种应对众生的手段？ 这时，心灵感应忽然一片寂静。 陈景辉和星彤冰失去了联系，也和城市内所有人失去了联系，但战团能力还在。 陈景辉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周围人群身上的灵力流动也出了问题，陈景辉发现，他再也无法通过观察灵力流动猜出对方的想法。 “这是……” “神境言修的能力，广域静默。” 广域静默，一个超大范围禁止“沟通”的能力，在范围内，所有敌人都失去了和他人沟通交流的能力，无论是说话，灵力流动，心灵感应，甚至是手语都会遗忘，挥舞不出来，所有人都会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 陈景辉想，难道这就是天教一众神灵的底牌，认为禁止沟通，就能削弱战团能力？ 天空中，一枚枚隐形的天眼出现，俯瞰下方整座城市。 陈景辉找不到敌方天修和言修的位置，锁定天地大阵的易修倒是勉强能感知到方位，此外，他还能确认南江城内五位神境战修的位置，他们正在攻击南江城的居民。 同样，他也找不到融入人群的星彤冰的位置，但能感知到她附身了一位战士，在和一位神境战修对抗。 没有办法沟通战术，陈景辉沉吟片刻，自己在思考。 他做了决定，一边分出精神，附身一位战士，去牵制另一位神境战修，而本体则融入人群，偷偷靠近第三位神境战修。 南江城外，周匹夫手持璀璨宝珠，他维系的战团心灵感应中，几位神灵的意志已经吵了起来。 广域静默只对敌人起效，不会封锁自己人的沟通能力。 “什么情况？” “老曲他怎么死的？” “沈天尊，你看到了情况吗？” 沈天尊回应：“应是一把神境战之气长剑，可以激发神焰，有人从后方投掷，将他击杀。” “我没有找到目标。” 这下，几位神境战修人人自危。 “组长，该出手了，墟宗还有一位神灵，再不消灭众生，我们没法打了。” 周匹夫回应：“可。” 他其实早就可以使用携带来的底牌，之前没有用，是因为己方的神境易修还未完成对天地大阵的封锁，他怕一用出底牌，陈景辉就跑路了。 周匹夫手中宝珠越发明亮璀璨，有无数裂纹浮现，裂纹内，有无穷的光芒渗出。 “万象泡影。” 周匹夫低声念道。 宝珠彻底破碎，光芒照在土地上，杂草和树木化作白烟，光芒越散越开，开始吞没城墙，开始淹没城市里的人。 那些市民被气势保护着，看到白光，以为又是敌人的攻击，下意识举起手挡在自己面前。 光芒穿透气势，南江城的民众消失了。 在他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一滩白雾。 陈景辉此时正接近一位神境战修的身边，准备发起偷袭，他忽地感到，战团内的“战士”数量大幅度减少！ 光散发地越来越快，它很快吞没了陈景辉附近。 陈景辉被迫现身了，他周围白雾飘散，再无人群，陈景辉不能再使用融入人群了。 这…… 陈景辉望向四周，带着一丝茫然。 这是源修的异像吗？ 不…… 这是神灾？这就是神灾？这就是神灾的真相？ 他的战团内，星彤冰和几位在南江城的明境还存活，但剩余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少数幸运儿。 他要偷袭的神境战修转过身来，带着愉悦的嘲笑表情。 “你所依仗的东西，在我们眼里，不过是虚假的幻象，一个气泡，一吹就破。” 神境战修冷漠道：“受死吧，陈景辉。” 他话语过后，手持一杆大枪，朝陈景辉扑来！ 他也使用千夫所指锁定陈景辉本体，大枪上蓝焰覆盖，这一枪无法闪躲，只能硬接！ 陈景辉念力裹身，向后跃去，下意识要拉开距离。 “没用！” 神境战修速度更快，他的气势仿佛染上了光芒。 附魔气势“神速”！ 陈景辉望向他。 这位神境战修速度猛地一缓，表情迟疑不定，他的身体中有植物在生长，在破坏他的内脏！ 陈景辉激发了神境巫之气外丹，诅咒了眼前的敌人！ 他赶忙收敛神焰，防御己身，压制诅咒，就在这时，陈景辉手中古神剑浮现，朝他斩去！ 古神剑神焰附着，斩破一切气势！ 铛！ 敌人挥舞大枪，拨开陈景辉的攻击，但他为了抵御神焰，同样也要在自己的武器上附着神焰，对诅咒的压制就减弱了。 他的耳朵里长出藤蔓，皮肤逐渐变成树皮颜色。 当机立断，他立刻撤退，靠附魔气势“神速”获得的高速往另一位神境战修身边靠拢。 陈景辉此刻根本顾不得隐藏留手，他激发念力，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阻隔，拦在他撤退方向。 “困城，最烦人的附魔气势！”手持大枪的神境战修恼怒，他此刻大半神焰要用来压制诅咒，避免自己失去战斗力。 但由于神焰被分走，他攻坚能力下降，若是往日，有神焰开路，这些气势只能略微阻挡他的速度，和他自己的附魔气势“神速”一加一减，陈景辉还不一定追得上他。 现在，他的速度被陈景辉的念力迟滞，陈景辉下一秒就能追上！ 轰隆隆！ 天空中，无数雷霆降下，形成了一场恐怖的雷暴，淹没了陈景辉所在的区域。 神境天修出手了，祂的位置也显露出来，位于云端之上，俯瞰着一切。 祂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公里，这是战修绝无可能跨越的距离，就算陈景辉使用远程武器攻击，祂也处于多位神境战修的战团中，有神境气势保护，根本不会暴毙。 雷霆暴雨轰在身后，手持大枪的神境战修终于拉开距离，他身上负担一轻，陈景辉对他的诅咒消失了！ 他立刻回过身去，一枪朝陈景辉刺去。 天空上，沈天尊突然一阵难受，祂以手抚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祂体内生长，要突破一切。 轰！ 祂化作了太阳一般的三足鸟，身体转化为高温等离子结构，燃烧着体内的诅咒。 尽管不如神焰那般能稳定压制诅咒，这种状态下，沈天尊也可以大幅度削弱诅咒的威力，在短时间内不受诅咒的影响！ 天空中出现了第二颗太阳，地面上繁华的城市变作死城，手持大枪的战修已经抵达，纠缠住了陈景辉。 先前另外四位被陈景辉用千夫所指锁定住的战修，也有三位在朝自己赶来，即刻便到，还有一位没有过来，似乎在追杀星彤冰。 陈景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元洲真相 铛！ 大枪拨开古神剑，神焰对碰下，陈景辉没有取得优势。 下一瞬间，敌人飞速后退，他武器上的神焰消退，在镇压体内的诅咒。 陈景辉再次改变了诅咒的对象。 “必须赶在被围攻之前，先消灭他！”陈景辉内心焦急。 现在，他甚至没有时间改变溯源的灵气种类，等他改变完成，敌人也就该包围上来了。 轰隆隆！ 雷霆轰下，化作炼狱，虽然被陈景辉的气势挡下，可这也是神境天修的攻击，足以减慢了陈景辉的速度，让他追不上拥有“神速”这一附魔气势的敌人。 就算丢出古神剑，用念力包裹古神剑当做飞剑使用，因为没有足够长的加速阶段，也会被雷击打落。 到绝境了吗？ 陈景辉发现自己无计可施，他并没有感到绝望和恐惧，对他而言，就算死在了这里，他也不算真正的死亡，他还留有三道化身，只是星彤冰没有化身。 不，还没有结束。 陈景辉拔出了携带的另一把武器，仅仅是气境级别的灵器，诛仙剑。 上面构成剑刃的每一块小剑，都铭刻着剑阵，尽管无法承载神境的剑阵，这些剑阵激射出去，承在天空上！ “去！”陈景辉默念着，射出了古神剑！ 此时，他根本顾不得隐藏自己身为源修的事。 轰隆隆！ 暴烈的雷光如从天空落下的瀑布，粉碎了诛仙剑的小剑组成的庞大剑阵，但也争取到了短暂时间，让古神剑跨越空间，在恐怖的念力的加持下轰向手持大枪的战修。 敌人目光一闪，不再压制诅咒，神焰燃在武器上，格开古神剑。 他格开一次，陈景辉就让古神剑再转变方向，再刺向他。 可他一旦挡开了古神剑的攻击，让古神剑偏离方向，古神剑就必须损失大量的速度，才能完成转向重新攻击他，这又会给他压制诅咒的喘息时间！ 陈景辉死死盯着敌人，他身边用于防御的念力已经越来越少，大量的念力都集中在古神剑上，要将他斩杀。 天空中，沈天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虽然由于雾气的出现，祂的视线受到一些阻碍，不得不降低了一些高度，但祂还是轻易判断出，陈景辉的气势在疯狂减少。 这也很合理，众生气势不绝的条件，是他身处人间，如今人间已经化作泡影，他最大的依仗也没有了。 今时今日，正如云烙风陨落之时。 沈天尊看到其他四位战修神灵，他们的行动看似尽心尽责，其实都没有爆发速度，全速赶路，包括那位正在追杀星彤冰的神境战修，他打的非常“谨慎”，他们都在等待，等陈景辉再杀一个，再出手击杀陈景辉，这样他们之后或许可以多得一份神境灵气，用以制造化身。 他们的组长更是待在南江城外，作为预备队，根本没有出手救援的意思。 沈天尊看破了他们的心思，也不去戳破，祂其实也可以下去营救，只要祂飞到近前，引发一次“核爆”，此时气势薄弱的陈景辉根本扛不住，但祂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击杀一位如此天才的神境强者，一位元洲的霸主，死两个神境，是解释得通的。 祂继续淡漠地轰出雷电，尽职尽责的保护同僚。 诛仙剑阵被雷霆轰碎，古神剑和诅咒的双重逼迫下，那位神境战修再也支撑不住，被剑刃穿过胸膛。 他目眦欲裂，如何不知道他的同僚故意放水，没有全力赶路，任由他在最后时刻被陈景辉杀死。 陈景辉随后穿过暴雨似的雷霆，握住了古神剑，他身边的气势看起来已经非常微弱了。 天教神灵，剩余8位。 刷刷刷。 三位神境战修的身影出现，一位皮肤有鳞片，长着长角，手持一杆长枪，一位身着军装，肩戴舰章，手持指挥刀，一位露出上半身山岭般的肌肉，肩抗长棍。 他们呈现三角形，包围住了陈景辉，这是他们赶来前特意调整的阵型，如果不这样调整，说不定他们还有救下自己同僚的希望。 白雾中，三位神灵包围了陈景辉，却并不急于出手，他们在拖时间，想等到无主的神境战之气自己破开现实与梦境，如果快速解决掉陈景辉，那他们有时间收回灵气，这灵气就是天教的了，没法贪墨。 陈景辉望着周围浓郁的白雾，现在在他眼里，白雾已经不是普通的雾气了，它们其实是由一个个人类，一个个活人组成的，虽然他还没明白，敌人是怎么透过气势，把凡人给变成雾气的。 这看起来像道之气的能力，但道之气也无法透过气势吞噬他人，神境也不行，不然神境道修不是随便秒杀其他修行者吗？ 纵然被三位神灵包围，陈景辉也没有放弃，他在急速思考，现状是怎么样，该如何翻盘。 很奇怪，明明他已经陷入巨大劣势，马上就是死局，可他溯源战之气得到的直觉却只显示他处于危险中，并不必死，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 思考，思考，思考！ 他还有什么能翻盘的底牌吗？古神剑不够，梦境世界在这里也没用，战团内只能感应到己方的明境，星彤冰也只不过是极境，在没有“众生”的情况下，她连创造“弑神”这样奇迹的可能性都没有。 自己的化身？确实，在自己感应到梦境有异动时，他已经通知了身处千风城的自己一具化身，他如果把血海内的另外三个自己找来，那相当于有三位神境…… 但仍然无法扭转神灵的人数差，敌人数量太多了！ 启动星月和科技武器呢？化身去启用宇宙中的太空舰队？ 理论可行，但需要时间，现在陈景辉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在思考，神境的思维远超常人，所有暗藏的线索在他脑海闪烁，像珍珠一般，他试图用一根线把它们都串联在一起。 神灾…… 元洲…… 异像…… 梦境…… 道宗…… 明明天教有能越过气势，大规模消灭凡人的武器，可祂们却忌惮众生…… 被这种武器袭击后，凡人变成白雾，但明境修行者没有受到影响…… 道宗一直试图暗中控制整个元洲，即使看起来对于对抗天教没有帮助…… 陈景辉的目光幽深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决定做一个尝试，反正就算尝试失败了，也没有什么。 他闭上了眼睛，在三大神境战修面前，闭上了眼睛。 “看来你已经绝望，引颈待戮了。”身穿军装的战修手持指挥刀，向前走去：“你也算是一个英雄，只可惜你犯了大忌，不该触碰那些古代的禁忌。” 陈景辉睁开了眼睛，在他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朵鲜花。 三大战修一惊，他们明明没有看到任何灵力流动！ “果然……”陈景辉心想：“果然如此……” 三大战修突然直觉感到不妙，好像原本胜券在握的局势，被刹那扭转过来。 “原来如此。” 陈景辉脸上露出笑容，他的笑甚至显得有些癫狂。 “动手！” 城外，周匹夫下达命令，他也感觉不妙，再等下去，就会有对他们极为不利的事发生！ 三大战修同时向前，围攻陈景辉，神焰裹在武器上，形成必杀之势。 陈景辉念力包裹全身，这次根本不掩饰，念力抬升自己，朝天空飞去。 南江城浓厚的白雾，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它们像被某种看不见的风吹着，往周匹夫所在的位置聚集。 白雾飞了短短的距离，就凝聚起来，恢复出一个南江城市民的模样。 片刻后，整个南江城回归先前模样，白雾消散殆尽，被转换成白雾的凡人，恢复了大半！ “怎么可能！” 众多极境天修相当震惊，周匹夫更是在心灵感应里，猛地吼道： “快撤！” “道宗宗主来了，道宗宗主在此地！” 原来如此…… 陈景辉望着下方，他的猜想证实了。 他刚刚，以在梦境世界里塑造梦境世界的方式，试着回想了先前的南江城，居然成功将白雾转化回去了部分！ 虽然这种转化很艰难，很生涩，比不上梦境世界那般简单流畅，但也足以让陈景辉确认自己的猜测。 “元洲……才是源之气的王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求多福 陈景辉此时处于类似顿悟的状态中。 他已经揭开了一抹真相，为什么神境在元洲才有异像，并非是因为异像只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而是因为，元洲才是那个最不现实的世界，它是源之气的王座！ 神境强者制造的所谓异像，不过是源之气的王座感应到神境强者的存在，自发地出现了类似溯源的现象，而源之气的异像则根本不是异像，是还原元洲的原本状态！ 由于元洲是梦境世界，那他们用某种办法让明境以下的凡人化归白雾，也说得通了，在梦境世界，明境以下的修行者和凡人都是梦幻泡影！ 道宗谋求暗中掌控元洲，还有天教既在元洲殖民，又不让殖民地控制整个元洲，打一个平衡……种种一切，都在暗示元洲很重要，重要到道宗不惜一切想掌控元洲，而天教对元洲的态度极为复杂，既不想让自己人掌控，也不想让元洲落入他人手中。 他们既然有办法消灭大量的凡人，却又忌惮“众生”，忌惮可以统御整个元洲的人，恐怕是因为，统一元洲既意味着坐上源之气的王座！他们不想元洲出现主人！哪怕那个主人是天教里其他的神灵，也都不行！ 元洲本身就是一件源器，一个王座，以此为逻辑基点，大部分疑惑都能解除！ 这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如果元洲是一件源器，那tos-3上的其他大陆呢，甚至是整个星系，它们也是源器的一部分吗？ “我和孟渊能进入梦境世界，那那个梦境世界又意味着什么，是元洲这件源器的备选主人名单？我因为是源修所以入选了，而孟渊是因为祂暗中控制了许多国家和势力？” 陈景辉没有时间多想，三位神境战修已经疯狂地攻杀了过来，虽然他复原了大部分凡人，重新建立了庞大的战团，但他本人毕竟是暴露了位置，被三位神境战修使用千夫所指锁定！ 陈景辉嘴角微微勾勒，他一边向上飞行，一边用念力狂暴压下，他们不得不用神焰开路，才能跟上陈景辉的速度！ 沈天尊见此状况，和陈景辉拉开距离，保持他认为足够安全的空间，再轰出雷霆，祂担心陈景辉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景辉的念力很雄浑，纵然神境天修的雷霆轰击，短时间内全部命中，甚至能将神境战修的气势消耗殆尽，且陈景辉被千夫所指锁定，沈天尊也是几位战修战团内的成员，他闪避不掉攻击，但打在陈景辉身边，只是减缓他的速度，消耗他许多灵力罢了。 城外，周匹夫心乱如麻。 在他眼里，能让白雾归于原状的存在，只有那一位道宗的宗主，在他看来，现在的局势是道宗出手了，道宗宗主居然胆敢本体降临凡世！ 他找不到道宗宗主的位置，所以更为慌张，那可是一位合境的强者，要是中了祂的幻术，纵然他是神境战修，也得殒命于此！ “撤！” 周匹夫通过心灵感应，传达命令，他让所有人往神境易修所在的位置聚集，准备传送跑路。 神境战修跑了，这让陈景辉有些诧异，他们在干嘛，不是还能和他打吗？ 但敌人逃跑，陈景辉不可能让他们就这样简单的走了，他当机立断，激发巫之气外丹，咒诅其中一人！ 他的目标选的是那身穿军装，手持军刀的神境战修！ 那人瞬间用掉了大半神焰，用来压制诅咒，无法再用神焰破开陈景辉铺设在空间里的念力，速度大幅迟缓。 此时此刻，如果其他两位神境战修返回来援护队友，陈景辉也没办法留住他们，但另外两个神境战修头也不回。 他们这次倒不是在卖队友，而是觉得既然要撤退，那神境易修可以施展阴阳转换，祂的救援能力，比他们可强多了。 周围天地大阵瞬间松开，阴阳得以流转。 下一刻，周围的天地大阵再次锁住。 众多天教神灵表情一惊。 锁住天地大阵的，是另一位易修。 南江城外，陈景辉一具化身戴着面具，说道：“此地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在他身边，另外两位陈景辉的化身也在，他们联系上了陈景辉的战团，虽然由于广域静默，无法和本体沟通战术，但他们完全可以自由发挥。 陈景辉本体没有放过这明显的破绽，他向下俯冲，穿越雷霆，直冲那手持军刀的神境战修。 铛！ 敌人不得不放开一部分对诅咒的压制，将神焰凝聚在武器上，和陈景辉拼刀，这样一来，诅咒就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开了。 “救我，快救我！” 神境战修一边用军刀格挡古神剑的攻击，一边在心灵感应内大声求救！ 只要来一位神境战修队友，他都能活命，对方只需要带着他，用神焰帮他开路就可以。 另外两位神境战修似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卖队友的时候，陈景辉干掉了队友，下一个就该是他们了，他们也回身朝陈景辉冲去，神焰在脚下爆炸喷发。 下一秒，他们的神焰收敛，露出惊骇的目光。 城外，两道陈景辉的化身也选择溯源巫之气，分别诅咒两位神境战修，逼他们不得不用神焰压制自己体内的诅咒！ 锵！ 陈景辉挥舞古神剑，他状态完美，神焰附着下，一个人追着三个神境战修打，他们不得不轮流放弃压制诅咒，用武器硬接攻击。 此刻，局势僵持，周匹夫感知到这一切，他心中纠结。 现在他和天教方的神境言修都未现身，他们现身，足以扭转战局，但周匹夫担忧道宗宗主的存在，他不敢冒头。 他认为道宗宗主暗藏在周围，故意做出这种看起来还有机会的局势，其实就是在引诱他们暴露位置。 “各自突围，自求多福。” 周匹夫下了命令，然后就转身跑路了。 这下，三位神境战修在心灵感应中骂起了娘，问候了周匹夫的所有直系亲属。 其他人倒是可以各自突围，可他们怎么办？ 陈景辉的“困城气势”配合神境巫修的“诅咒”，他们根本跑不掉，只会在这里被消耗死！ “拼了！”军装的神境战修在心灵感应内吼道：“我们一齐放弃压制诅咒，用最强的神境武术，强杀陈景辉，不然我们必死无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诛灭诸神 三大神境战修同时放弃压制诅咒，将他们的神焰激发至极致。 手持长棍的神境战修双目似被火焰燃烧殆尽，在他面前，神焰尽情释放，化作一条空中长河，浩浩汤汤，不可阻挡，淹没了路径中一切念力，朝陈景辉席卷而来！ “千秋焰浪！” 千秋焰浪，这是将火焰塑形的各个武术源流的神境武术，能将神焰塑造成威力稍弱一些的火焰河流，淹没一切敌人！ 长河浩荡，在千夫所指的锁定下，陈景辉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身上有鳞片的神境战修神焰显现在其肩头，凝聚出一个火焰龙头，龙头极为神圣，充满了霸气色彩，大口一张，神焰吐出。 他所修的武术源流，是一个古老的流派，名为“幻兽源流”，旨在将火焰塑造成各种传说中的神兽模样，发挥各种能力，因为这一源流花里胡哨，却没有什么优点，早就被战修们淘汰掉了，没什么人在学。 但他是幻兽源流的老牌祖师之一，精研许久，他所用出的这一神境武术，可以将神焰的有效杀伤距离大幅提升，虽比不上千秋焰浪，威力却不会比神焰低，还是范围攻击，有可取之处。 手持军刀，身着军装的神境战修目光凌厉，手中神焰凝聚成弓，他瞄准陈景辉，神焰凝聚成箭矢形状，没有依托任何武器，朝陈景辉飞驰！ “射日之矢！” 又是一个神境武术，出自一个古老而冷门的武术源流“武装源流”，这一源流旨在将火焰塑造成各种武器，在现代的战修看来并不算强大，但到了神境，他们能将神焰塑造成远程武器使用，非常逆天。 要知道，陈景辉要想用神焰来远程攻击，都必须依靠古神剑，只有古神剑才能承载极不稳定的神焰，不会被神焰反噬干净！ 长河，龙火，射日之矢，三招齐至，陈景辉挡在面前的念力被眨眼间吞没，根本抵挡不住。 只有神焰能抵挡神焰。 陈景辉消耗多少念力，就又产生多少念力，向下轰去。 同时，他也激发神焰。 他确实不会任何神境武术，但陈景辉懂得战修基础的“火焰附魔”技巧，能把火焰附加在武器上。 陈景辉选择，将神焰附着在自己的念力上，和他们对撞！ 空中神焰相撞，炸开了最耀眼的烟花。 尽管念力也承受不住神焰的燃烧，一旦超出他能稳定神焰范围，很快自己的念力也会被神焰燃尽，但现在陈景辉没有这个顾虑，他只需要疯狂输出神焰念力，尽量抵消轰来的神境武术就可以。 长河与龙火均被抵挡，射日之矢穿透力最强，陈景辉的神焰念力好像也挡不住，它即将穿到陈景辉身前。 刷！ 陈景辉挥舞古神剑，斩破已成强弩之末的神境武术。 剑刃仿佛劈开了三道神境武术，三位神境战修直觉感到大恐怖，他们感到一丝绝望，拼命失败了，体内不停蔓延的诅咒已经让他们再不能做出先前的一击。 三大神境武术的威力也让陈景辉不得不放慢追击步伐，甚至往上悬浮，以拉开距离，方便自己的神焰念力消耗掉它们，这也给了他们一丝逃跑的机会。 他们没有放弃，他们也是战修，战修从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此刻，他们已经接近地面，一落到地面，三人很有默契，不约而同地往三个方向突破！ 铛！ 道路上，一位刚刚“复活”的凡人手持附着神焰的扫把扫向一位神境战修，敌人连忙抽出压制诅咒的部分神焰，附着武器挡下一击。 又有一位凡人拦住军装神境战修，他的菜刀上神焰炽烈，劈开了敌人的军刀。 陈景辉的精神在众多凡人中不停穿梭跳跃，时刻变幻着附身对象，明明是在一打三，却给了三位神境战修他们在被人围攻的感觉！ 神焰碰撞，身上有龙鳞的神境战修挡下一个凡人手持神焰警棍的猛攻，他的直觉警铃大作，回头一望，果然，陈景辉的古神剑已经超越了音速，鬼魅无声靠近，蓝焰附着在剑尖。 这一刻，他相当于被陈景辉一人“夹击”了，身体内的诅咒还越来越强大，根本没有办法！ 他的其他队友正在逃跑，想让他争取一些时间。 他露出绝望神色，内心深深后悔，觉得之前不该卖掉队友，不然四个神境战修抱团在一起，陈景辉没法全部给予诅咒，总有人能完整动用神焰，逃跑成功率大大增加。 已经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转过身，全力抵挡陈景辉附身的凡人的攻击。 他宁愿死在陈景辉的剑下，也不想被一把菜刀砍死，太羞辱了。 古神剑穿过他的身体，又一位神境战修陨落。 其他两位神境战修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他们立刻意识到，绝不能在地面上和陈景辉战斗，这里到处都是陈景辉的附身对象，可他们一起飞，许多凡人战士也被念力包裹着起飞，跟着他们。 陈景辉调整古神剑，追杀第二位神境战修。 刷。 又一位神境战修死了，军装战修抵挡古神剑，被一把雨伞附着神焰砸死，死不瞑目。 刷。 最后一位神境战修爆发神焰，想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诅咒起效，他的身体中长出了植物，活活被咒杀而死。 三位神境战修在短短时间内陨落。 此刻，天空中的沈天尊已经化身金乌，飞到极远处，在陈景辉无法干涉的地方撕裂现世，前往了梦洲，其他神境修行者，只剩下和星彤冰作战的那位，还在陈景辉的感知范围内。 陈景辉立刻附身星彤冰所在位置旁边的凡人，准备协助她解决战斗。 刚一抵达，陈景辉一愣。 千夫所指的对象消失了，那位神境战修也陨落了。 星彤冰的身影从一位凡人的眼眸中走出，她望向陈景辉附身的凡人，露出了微笑。 她完成了弑神的壮举，如同剑朝历史上的弑神者，陈景辉感知到，她的境界正在提升，好像周围世界里神境战之气突然冒出来，往她体内灌注一般。 不依靠其他神灵的力量，完成弑神，是极境战修进阶神境最完美的做法。 陈景辉看着她，她此刻的风姿很好看，非常吸引陈景辉，让陈景辉又在心里把李诗花骂了几十遍。 现在星彤冰的脸看起来还是李诗花的样子，即使陈景辉从气质和行为等各个方面，都确认她是星彤冰，也没法更改自己对她外貌的认知。 他确定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能做到这点的，也就李诗花了。 陈景辉则施展念力，镇压住了这四位神境战修的灵丹，只是先前死的比较早的那两位，他们的灵丹已经撕破了界限，去了梦洲，没法拿到。 广域静默消失了，神境言修也跑路了，敌人十位神灵前来，付出了陨落六位的代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许诺 “陈景辉万岁！” “我们打败了神灾！” “向天教开战，惩戒天教！” 南江城的街头上，幸存的人们挥舞手臂，充满热血地大声哭喊着。 他们赢了，大胜，消灭了六位神境强者，夺取了其中四位的神境灵丹，付出的损失相较这一战果很低，陈景辉用战团能力初步统计了一下，明境强者死了两位，其他低阶修行者和凡人死了五万余人，大部分是被化作白雾，陈景辉复原时，没有把他们复原出来，还有部分是被神境随手击杀。 可这五万人，对于他们的朋友，亲人和爱人来说，就是世界的崩塌。 更不要说，这里的人们看清了神灾的凶手，他们差点被神灾带走。 战团的心灵感应中，人们的哭喊声如同海潮： “审判那些住在山边的人，杀死那些把我们当刍狗的人！” “为死去的人复仇，为还活着的人铲除危害！” 群情激奋，陈景辉有话要说，他在心灵感应中告诉众人。 “我必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天教凶手，直到把他们从这个世界抹除为止。” 不止是元洲大陆上人们受到的屠杀，连带地球的那一份，陈景辉也要一并讨还。 老百姓得到了他们无限信任的无冕之王的许诺，才压下无穷的愤怒，欢呼四起。 城市废墟中，人们在战团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清理还能使用的财产，有人围在自己亲朋的尸体旁，为他们收敛尸体，沉痛默哀，但更多的人，连亲友的尸体都看不到，陈景辉毕竟没有真正坐上元洲的王座，只是候选人之一，没有将所有白雾复原。 哀伤，沉痛，愤怒，仇恨……这些情绪弥漫在人们心中，这时，一道光芒扫过他们内心，带来了无穷的振奋，这振奋并没有冲淡他们内心的情绪，只是让他们获得无穷无尽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们的心灵。 人心中的光芒不曾消散，陈景辉的目光落在星彤冰身上，她已然抵达神境。 很快，陈景辉重新恢复了南江城的通讯，他立刻通知诗韵，让诗韵找个地方和他汇合。 陈景辉自己留在南江城，和星彤冰一起防御，以免敌人杀个回马枪，两道化身返回血海，一道化身则携带一枚神境战之气灵丹离开南江城，前往偏僻处。 他要传送去和诗韵汇合，为众生联盟再增加一个神灵强者。 化身溯源易之气，瞬移到了兰朝一处偏僻的山林间，他接着溯源战之气，使用学自王鸣鸦的炼丹术，用神焰将神境灵丹中的灵气分离。 诗韵带着小队人马来到了陈景辉的感知范围里，陈景辉使用战团能力，用心灵感应通知他和自己单独见面。 诗韵小心谨慎出现在了林地里，随后，他震惊地看到了陈景辉手上正在分离的神境战之气灵丹。 战之气的神境灵丹看起来像是一团小小的蓝色星火，没有其他灵丹的诡异与壮丽。 “给。”陈景辉用念力镇压着，将抽离的神境战之气丢给诗韵，剩余的极境灵丹他收了起来，不急于分离。 “这，这是？”诗韵震惊地接住，用气势压制灵丹。 “刚杀的，天教一位神境战修的灵气，你调整一下状态，准备突破到神境吧。”陈景辉言简意赅地说。 “啊？天教又派人来了？”诗韵震惊问道。 “来了十个，一起袭击了南江城，逃走了四个，没全部留下来。”陈景辉道：“他们还制造了神灾。” “神灾？”诗韵道。 “嗯……神灾的实质，是把明境以下的凡人大规模转化为白雾，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种转化足以突破气势的防御。”陈景辉说道：”确实是天教的手段。” 诗韵更震惊了，他并不惊讶神灾是天教做的，而是惊讶，天教对南江城使用了神灾，墟宗不但扛下来了，还打赢了！ 要知道，在战斗后能夺取神境敌人的灵丹，那是打赢了的一方才拥有的打扫战场的权力！ “损失怎么样？”诗韵问，他猜墟宗就算打赢了，情况也肯定不好，至于南江城……都被神灾袭击了。 “低阶修行者和凡人战死了五万人左右，明境战死两位，财产损失还在统计。”陈景辉说。 啊？ 诗韵茫然了。 这个人数相较于他先前的心理预期，显得也太少了，他觉得南江城全部覆灭，墟宗再损失几位神灵，才是正常的，那样也算是奇迹般的胜利了，毕竟打败了有备而来的天教。 他说：“我问的是……神灵层次。” 陈景辉说：“嗯，星彤冰弑神成为了弑神者。” 听到陈景辉的话，诗韵彻底呆住。 天教来了十位神灵，动用了神灾的手段，最后逃走四个，陨落六人，墟宗非但没有损失，还多了一位神灵？ 他隐约猜到，却不敢真的相信，就连他自己做梦全元洲联合起来对抗天教，都不敢去梦想这样的战绩。 “我，我知道。”诗韵说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平定心绪，调整状态，随时可以突破神境。” “好。”陈景辉说：“灵气就给你了。” 诗韵感到沉重的压力，陈景辉直接把神境灵气给了他，毫不在乎的样子！ 那可是神境灵气！全世界每个极境战修都拼命想得到的东西！ 可实际上，陈景辉确实不太在意，他手上还有三道神境灵气呢。 “嗯。”陈景辉化身给出灵气，心中想道：“按照灵气升变循环，神境战之气可以拗转为神境源之气，回去问问王鸣鸦方法，看看能不能再多三道化身。” 陈景辉给出灵气后，立刻离开，只留下了还呆滞着的诗韵。 他站在安静的山林间，尽可能地平复心情。 突然，诗韵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被划分成了两部分，在今天之前，他像是遍体鳞伤的孩子，拿着一把破旧的匕首，在黑夜中孤独绝望地对抗着狼群，今天，天边亮起了曙光，陈景辉将一把剑递给了他，地上满是群狼的尸体。 “陛下，还有其他死在神灾中的战友和民众，我诗韵终于见到了为你们报仇的希望。” 他自言自语，随后便将蓝色火焰般的神境战之气吞入腹中。 烈火灼烧心肺，融入灵魂，痛苦传来，诗韵差点控制不住身体，要倒在地上。 “我一定可以撑住，陈景辉完全相信我可以到神境，甚至都不在旁边看我状况，防止我突破失败，我必不能辜负他的信任。那么多人只有我活下去了，我还要向天教报仇。” 他闭上眼睛，竭力对抗心中燃起的神焰。 到最后，他的思绪已经全部被神焰燃烧殆尽，只剩下空壳般的身躯，在不停自言自语： “报仇，报仇，报仇……” 这些话语像是被洪水冲走的人，拼死抱住的大树。 最终，诗韵心中的神焰不再燃烧，平静地像蜡烛上的火苗。 他睁了眼，感受了下此时的状态。 众生联盟第三位神灵诞生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怒而兴兵 外界在一段时间后得知了众生联盟的消息。 这是难以隐藏的，南江城作为众生联盟的首都，平日里也有大量的外国人，他们大都没有能进入陈景辉的战团，天教神灵又都是一视同仁全部击杀，死伤很多，外交部门必须做出一个解释，知会他国的外交使者，告知他们消息。 于是，元洲的人们知晓了，天教在短短时间内，总计派出了十二位强大的神灵！ 这一数字令人绝望，试想，原先元洲中除开元洲天朝外，实力最强的兰朝王室，也不过供奉着区区三位神灵，天教派来元洲的神灵，就已经超过了兰朝王室的四倍。 这是足以灭掉数个王朝的神灵数量！ 而他们，被墟宗防了下来，外交部门转达消息时，更多转达的是对死难者的同情与哀悼，都不是骄傲地宣布己方打赢了十二位神灵。 原先还计划着在天教正式进攻之前，讨好性地攻击众生联盟的王朝官员们，都呆滞住了，觉得这是假消息，不可能成功。 他们并不相信众生联盟的一己之言，可当他们在南江城幸存的间谍发回信息时，他们不信也没有办法。 天教甚至动用了神灾，都被墟宗给扭转了！ 陈景辉打赢了天教。 现如今，整个众生联盟都同仇敌忾，众生联盟那边的宣传口径是，既然天教能袭杀千风城，南江城，那祂们也会袭击任何一座别的城市，甚至是元洲其他的城市，必须联合起来，应对天教的威胁。 整个众生联盟的民众先是恐惧，随后愤怒，他们在等待陈景辉，这个在他们心中从未戴上冠冕，却已坐上王座的王发出号召，准备响应他的行动。 而对于整个元洲而言，陈景辉连续两次打败天教，也有着巨大的意义，人们开始思考，是不是天教衰落了？ 哪怕他们知道，这十二位神灵，恐怕只是天教这个庞然大物的小小一角，但祂们终归是失败了不是？ 而这场胜利，也激励着那些与天教作战的人，震撼了那些躲在黑暗中，认为天教绝不可能正面为敌的人。 道宗开启了紧急会议，商讨陈景辉一事。 而众生联盟内部，也召开了极境层面的高层会议，准备统一思想，应对接下来的行动。 这场极境层面的会议中，诗韵因为要在道宗的梦境世界参加会议，请假了，同样没来的，还有易子君，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和墟宗切割，不与天教为敌。 陈景辉介绍了大致的情况，对郑师师道： “天教的行动已经证明，我们再无和天教回旋的空间，祂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要么消灭我们，要么我们消灭祂们。” “纵然天教没有和我方建立正式的外交联系，我也要求外交部门，向元洲天朝这一天教的附庸国，递交正式的宣战书。” 此言一出，没有任何一位极境反对，班冬云张了张嘴想说话，没说出来，即使这是一场远程会议，他本人坐在屏幕前，隔着千山万水，仍然能感受到压抑的氛围。 郑师师深吸口气，说道：“陈将军，请允许我表达我的看法。” 陈景辉道：“你说。” “我不懂兵法。”郑师师说道：“但我读过古代兵书，兵法曾言，立不可怒而兴兵，将不可愠而致战。” “君主不能因为一时的怒火向敌人开战，即使您一直说自己不是君王，可在我和很多人眼里，您就是我们的主君。天教是一个巨大的复合体，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搞清楚我们为什么引发了天教的攻击，是天教中是那一个利益团伙向我们发起的攻击，他们攻击的理由是什么，然后想办法借助天教内部错综复杂的形势，对那一个利益团伙的敌人尝试结盟，拉拢，从而摆脱危机。” “所以我的意见一直是，绝地不能向天教这个整体宣战，一旦宣战，就再无外交操作的余地了，天教所有势力，都会在明面上与我们为敌，请将军三思。” 王岳松说道：“攻击我们的，是天教的快速反应小组，我先前找齐苍云学习天教的知识时听过，他们并不从属于天教中任何势力，只效忠于天教的最高层：天定局。” “您可以理解成，袭击我们的不是天教的某个分支，而是天教核心的特工部队，是天教的禁卫军，他们的大规模行动本身就必须有天定局的授意，否则等同谋反叛变。” “郑小姐，您清醒一点，我们已经和天教没有任何外交操作的余地了，天教的任何分支势力，都不可能违背天定局的命令，天定局也会对我们发起全面的战争动员，那些被上天指定的神灵们，会操纵着天教这个庞然大物，会让这个生锈数千年的恐怖战争机器发动起来，朝我们碾来。” “我们宣战和求饶与否，恐怕都不会改变结局。” 郑师师说道：“并不是求饶……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可以询问天教，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他们来打我们，我们能不能改错，能不能避免和天教的战争……” 王岳松问道：“倘若是您的亲朋好友，有五十人被天教所杀，您可以说出这番话吗？说，不怪你们杀了我的好友，我要自己检讨是不是我犯了什么错。” 郑师师斩钉截铁道：“哪怕是我妈被天教杀了，我也可以说，而且必须说，我是众生联盟的外交部长，我要为整个众生联盟负责，你们不能被短暂的胜利和仇恨冲昏头脑，忘记天教是何等强大的对手，绝不可与之为敌吗？” “好了，先别吵。”陈景辉说道：“我知道天教与我们为敌的原因。” “是什么？”郑师师问。 陈景辉回答道：“是因为我们存在着。” 郑师师问：“为什么？” 陈景辉说道：“天教不想见到一个强大繁盛的统一国度在元洲中诞生，这会威胁到祂们。” “这怎么可能，凡人的国度再强大，也不可能威胁到天教。”郑师师说，她话里底气却不足，因为天教的种种行为，无论是对元洲科技的打压，还是对元洲诸国的制衡，都已经表明了这点。 智械王说道：“因为存在而被敌对，我能理解，在我的种族弱小的时候，周边的势力都妖魔化我们，说机关人偶怎么能有自我的意志，有自己的势力，简直变了天……我想众生联盟也是一样。” 星彤冰道：“宣战不是只有坏处，也有好处，天教并非一家独大，压制所有，相反，祂们有许多实力不弱的敌人，我们向天教第一个扬起叛旗，这旗帜不仅会鼓舞我们自己人，也会鼓舞那些想和天教为敌，却畏惧天教势大的人。” “如果支支吾吾，不敢宣战，既会损失己方的人心，让天教的敌人选择观望，也不会迟滞天教的动员，没有任何益处。” 第一百三十章 澄澈谎言 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郑师师反对直接向天教宣战，她认为应该含糊其辞，不要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只针对天教的某一部分人。 班冬云没说话，他的态度也变得暧昧起来，他是兰朝人，没有经历过神灾，且两次天教袭击都发生在原剑朝的领地上，这种暧昧的态度说明了很多，这两人对天教恐怕抱有不小的侥幸心理。 陈景辉也头疼，虽然说他现在不需要极境层次的力量，但班冬云和郑师师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这位极境强者，他们更是他们所在区域人心的代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那边的民心，而民心在神境层次的战修眼里，可比几位极境重要多了。 不过，智械王，王岳松都支持了陈景辉和星彤冰的主张，诗韵虽然没来参加，但他肯定也是支持的，陈景辉还是拍板，决定向天教宣战，准备应对和天教的全面战争。 宣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首先是战争动员，陈景辉让宣传部门着重宣传，天教既然能屠灭众生联盟的首都，那也会屠杀其他城市，乡村，在天教面前，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这是内部的战争动员，至于外部，陈景辉则让郑师师派遣使者，联络其他元洲上的王朝，希望能痛陈利害，让他们意识到天教对众生联盟的举动，迟早也会落到他们身上，希望能建立一个反天洲的同盟。 纵然这种行动不能成功，至少也要让他们不会全面和天教合作。 除开外交，宣传方面的行动，工业转型，民兵动员，战时经济……各种举措全面进行，刚刚转为和平，还没有休息发展多久的众生联盟，再次开始为战争做准备。 陈景辉判断，这次快速反应小组无视之前的损失过来南江城，大抵是因为祂们太过傲慢，死的那两个神境天修没有激起他们的恐惧，他们根本不认为会遇到危险，现在吃了亏，神灵怕死的本质肯定会发作，下一次面对的，估计不会是神境层次的小队作战，而是一场全面战争。 会议结束后，诗韵那边参与的道宗会议也结束了，他向陈景辉发出私聊的请求。 陈景辉和星彤冰坐在屏幕前，望着诗韵，他如千古坚冰般的表情，似乎软化了不少。 “道宗那边怎么样？”陈景辉问。 诗韵望了星彤冰一眼，说道：“宗主想通过我，和您单独聊一下天。” 星彤冰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下一刻，她化作光芒，消失在了屏幕前。 陈景辉说：“你现在可以说了，是什么事？” 诗韵说道：“我接下来会转达来自宗主的话，祂也可以借助我的感知，听到您的话。” 陈景辉对此很熟悉，没有疑惑：“好。” 诗韵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他问道：“你来自地球，对不对？” 陈景辉心脏猛地一跳。 “不是。”陈景辉回答，他确实不是地球人，他是南门二的地球难民。 诗韵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为了我们彼此互信，你我在镜头外，将字写在纸张上，随后一起拿到镜头前。” 陈景辉问道：“写什么？” “我问一个问题，我们写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和看法。”诗韵说道：“不用担心诗韵泄密，他不会记得这一切。” “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但你也可以说谎或含糊回答，我们隔着屏幕，看不到彼此的灵力流动。” 陈景辉点头应道：“前辈请。” 诗韵说道：“第一个问题，我们自己认为自己是地球人吗？” 陈景辉内心又一跳，此时，诗韵已经走出了屏幕，去写字了。 陈景辉快速思考，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走到摄像头外，陈景辉抽出了一张星彤冰办公室的便签，在上面写下了答案。 两人重新回到作为，同时翻开，公布答案。 “是”。 两人的回答都是“是”！ 陈景辉难掩惊讶神色，望向诗韵，按照他从白家得到的信息，梦源是很古老的神灵！他不可能是地球人！ 诗韵表情却很平静，他问道：“宫廷玉液酒。” “什么？”陈景辉茫然。 “天王盖地虎。”诗韵问。 陈景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茫然。 “奇变偶不变。”诗韵继续问。 陈景辉反应过来，答道：“符号看象限？” 他有点奇怪，对方怎么会突然拿小学的知识点来当接头暗号，前面两句是什么？ 诗韵平淡说道：“我不要求你相信我是地球人，正如我现在也不确定你是否是地球人，有些答案是能在梦洲得到的。” 陈景辉说道：“如果你来自我的家乡，我会很开心，他乡遇故知。” “他乡吗……”诗韵说道：“那我们来写第二个问题。你我认为这颗星球是哪里？” 什么意思？陈景辉眉头微皱，难道他是说，这里是地球？ 两人在纸张上写下了答案，同时出示。 陈景辉自己写的答案是“地球”，而诗韵写下的答案是“王座”。 陈景辉刚要提问，诗韵回答：“我们都是对的。” “你既然能反制泡影珠，应当也猜到了一些。” 都是对的……这句话信息量极大，陈景辉内心快速思考着，大脑几乎要瘫痪。 “来第三个问题。”诗韵似乎不想陈景辉有大量时间思考，立刻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等等。”陈景辉打断了他：“这次要不要换一下，我来提问，我们来写答案？” “嗯，不想交谈的主动权一直在我手上，可以。”诗韵回答：“我不介意。” 陈景辉思索片刻，提问道：“我的问题是，距离地球出现灵气，你我认为大约过去了多少时间？” 他问完，直接起身，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了答案：一千七百年。 双方回到屏幕前，公布了彼此的答案。 诗韵给出的答案，是一千八百年。 只差了一百年。 陈景辉内心有数了，但他并不清楚对方是否是伪装的，如果是伪装，也完全可以做得到。 “到我问了。”诗韵问道：“你我是否经历了星际旅行才抵达这一星球？” 陈景辉心跳加快，他离开摄像头，这一次，他决定说谎，南门二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两人的答案都是“否”。 诗韵和陈景辉彼此凝视，陈景辉目光澄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渊谈梦 诗韵说道：“你的信息前后冲突。” “你说你不是地球人，又说你自认为是地球人，到这里我都还可以理解，可你又认为这处星球是地球，你认为你没有经历过星际旅行。” “那你出生在哪儿呢？” 陈景辉很尴尬，他大部分思考量都放在了孟渊给出的重磅消息上，对自己的话就没怎么思考，露出了巨大的破绽，直接被逮到了。 诗韵淡淡说道：“不过，你还没信任我，在某些关键问题上有所隐瞒，我是可以接受的，只希望你不要隐瞒太多，到你提问了。” “感谢您的理解与信任。”陈景辉思索片刻：“我的问题是……” “你我是否曾认为，自己是另一个存在的化身？” 他看着诗韵，两人默契地离开摄像头前，写下答案，回来公布。 双方都是“是”。 诗韵道：“关于这个话题，我是有些内容可以告知你的，但你刚刚对我有隐瞒，出于对等原则，我也会隐瞒这一信息。” 陈景辉问道：“梦源的情报？” 诗韵道：“祂不会危害你。” 什么意思？陈景辉想，你把梦源给干掉了？ 他没再问，孟渊说的很明确，陈景辉刚骗了他，他也隐瞒一个信息作为回应。 陈景辉说道：“到你了。” “你叫陈景辉，那……你我是否认识一个叫陈景的地球人？” 陈景辉内心又是一惊，他起身，在便签上写下了答案。 两人对照，答案相同： “是”。 诗韵紧接着问道：“在你眼中，这个陈景，是什么样的人？” 陈景辉问道：“这算是你下一个问题吗？” 诗韵道：“你想我也给出评价的话，可以一起写在纸上，再对照，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景辉说道：“那倒不用，我可以先说，我认为他是一个英雄，为我们的文明牺牲了很多。” “是吗……”诗韵道：“我明白了。” “您呢？”陈景辉问。 诗韵说道：“我不好回答，只能说，他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很有智慧，让人崇拜的人，他从没有出过一次错。” 这么说……他见过原体？陈景辉想着，只有这样他身边的人，才会给出这样的评价吧？ 那孟渊的“出处”就很明显了，他是地球时代留下来，没有逃离地球的反抗者！ 所以他才会说不好回答，或许在这些人眼里，主张逃离地球的陈景，也是一个叛徒，一个人类文明的叛徒。 陈景辉说道：“那到我询问了吗？” “你问。”诗韵说。 “这个问题我也想单方面问您。”陈景辉说道：“现在我已经和天教正面对上了，您有什么建议吗？” 诗韵说道：“要有危机意识，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至少保持一位化身不参与行动。” 陈景辉了然，意思是，这位道宗的老大并不看好自己，不觉得自己能赢。 “所以祂提醒我，要保留一位化身，不要全部押上去……” 陈景辉点头：“我还是想试试。” 诗韵没有过多评价，他说道：“就谈到这里吧，第一次相见，不宜深谈。” “好，和您交谈很愉快，期待我们之后能更密切的沟通，联系，也可以达成一些合作，加强互信。” 陈景辉这说的是实话，倘若真的有一位地球阵营的合境强者在，那情况其实会好转很多，自己一方和天教在最高战力层面就只差一级了。 前提是，道宗的那位宗主没有欺骗他！ 陈景辉不敢完全信任他，不敢和他交底，这是肯定的，推己及人，陈景辉觉得对方也怕陈景辉是天教丢出来的诱饵，双方都还有猜疑。 诗韵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他说道：“孟宗主真是厉害，能隔着梦境，对我施加幻术。” 陈景辉道：“你能意识到幻术的存在吗？” “当然能，我可以尝试用神焰破解，但直觉告诉我没有必要，孟宗主对我没有恶意，我没有处在危险中。”诗韵说道：“您跟宗主都谈了什么？” “没什么。”陈景辉说道：“我们这边的会议也结束了，跟你讲讲结果……” …… 千风城内，陈景辉的一位化身抵达，找到了王鸣鸦。 “给。”他拿出剩下的三份神境战之气，王鸣鸦看得目瞪口呆。 “按照灵气升变循环，神境战之气可以拗转为神境源之气吧，怎么做？”陈景辉问。 “我听说你击退了天教的攻击，没想到居然杀死了整整三位神境战修……”王鸣鸦说：“真是不可思议。” “杀了六个。”陈景辉说：“两份灵气没留下，一份送人了，还有三份。” 王鸣鸦彻底呆住。 她反应过来，说道：“你杀的神境，比你杀的极境还多吧。” “好像是。”陈景辉说：“可以告诉我拗转灵气的办法吗？” “没问题没问题。”王鸣鸦说：“神境战之气要转化成源之气，需要一个纪念仪式，可以纪念先祖，可以纪念战死的英灵，也可以是原始的血祭仪式。” “仪式的过程很简单，主要是仪式的主持者必须是一方势力的首领，这场仪式必须为大量凡人所知，也需要凡人对仪式自身的认可，主持者必须是源修极境以上的强者，还必须完成了溯源者的修行，能溯源战之气。” “具体的做法是：” “先用炼丹术分离神境战之气，留下单独的神境灵气，将它用剑阵封印好，置于祭坛内的青铜大鼎中。” “仪式必须在足够大的大城市举行，有足够的参与者，主持人需要溯源战之气，利用心灵感应能力，调动他们对牺牲者的哀思，对死亡的恐惧等等情绪，引导进神境战之气内部。” “仪式不一定能一次成功，但一份神境战之气，在一年内只能这样尝试一次，如果失败，在一年内再做仪式也不会影响神境战之气，一般来说，平均一百年能成功将一份神境战之气转化为源之气。” 陈景辉“呃”了一声，说道：“一百年也太久了吧？” “神境灵气的拗转本就艰难。”王鸣鸦道：“但你的条件比较好，民众对你认同度高，你统治的范围也大，借助一些机关造物和你的其他化身，你可以制造前所未有的大范围仪式，成功率应该比老式的方法高。” 第一百三十二章 隐患爆发 就在众生联盟开始做战争动员，陈景辉数个化身分别行动，一个化身准备拗转仪式，两个化身潜入血海寻找神殿，本体则和星彤冰一起坐镇首都，指挥全局，也防备天教卷土重来，又制造一次神灾，同时找她学习一下武术，增强溯源战之气时的实力。 就在这时，两道消息一前一后汇报到了陈景辉这边。 “南荒巫族出事了。” 向陈景辉汇报的，是墨军新晋明境战修郭崇勇，他在屏幕另一端说道：“和我们关系最好的‘符族’出了大事，我们过去贸易的商人惊恐发现，他们全族的人都变成了树木，有无数枝条从他们体内长出，他们脸上写满恐惧神色，没有人幸存。” 陈景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推断至少是一天前。”郭崇勇道：“我们不敢妄加行动，怀疑这可能是极境或神境巫修的手笔。” 一天前……陈景辉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树祖，他感觉这和树祖有一些联系。 陈景辉沉吟片刻，说道：“你带人疏散附近的民众，不要造成二次伤亡，密切监视符族，如果发现诅咒有扩大的痕迹，立刻汇报，墟宗会派一位神灵过来。” 他现在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他所有化身都有要务，要扩张化身数量，自己也不能离开，不然天教再卷土重来，使用神灾，星彤冰会没法阻挡。 “是。”郭崇勇兴奋地敬了一礼。 他感觉非常安心，有神灵宗派在背后撑腰，什么都不用害怕。 刚处理完郭崇勇的事不久，李言又找到了陈景辉。 “陈将军，您给我安排的调查有了一些结果，我想向您单独汇报。” 屏幕上，李言表情凝重，看起来他的调查确实有一些结果。 陈景辉开门见山：“说。” “首先是，北山省的贪污案确实和诗韵有关。”李言说道：“但是否是他指使的，尚不得知。” “犯人是诗韵的同乡和远亲，他们结为了一个利益团伙，本来他们是想用常遇春时代的办法进行贪污，可很快他们发现，墟宗的星月机关人偶软硬不吃，几乎没法绕过她获取非法利益，于是他们想到了借助战争为幌子，炸仓库，袭击补给车队这些方式。” 陈景辉说道：“可他们贪来的物资去了那里？如果流回市场，星月也会发现。” “根据我的调查，他们获取的物资并未流入市场，而是去了一处灵境。”李言说道：“还记得您和常遇春作战时，常遇春手中突然冒出来的精锐修行者吗？那些人就是在灵境内秘密训练，成长的。所以这不是贪污，而是叛国。” “但诗韵将军的身份地位根本不会叛国，他如果要与常遇春勾结，您在没有极境出马的时候，正面战斗根本打不过常遇春，所以我才说，和诗韵将军有关，但不一定是他指使的。” 陈景辉道：“灵境那边的情况如何？” “暂且不清楚，我只是推断灵境的入口在北山省南面，没敢去实地调查。”李言说道：“我担忧灵境内可能有强敌，当初这一批人中还有明境未被消灭，我就一个明境，战力不够。” 陈景辉沉吟片刻，说道：“你和班冬云接洽，我会跟他沟通。” “将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李言问。 “说啊。”陈景辉道。 李言说道：“班将军他内心中，恐怕还是认为自己是兰朝人，而非众生联盟的成员多一些，若是平日还好，众生联盟对待子民一视同仁，兰朝老百姓也很支持我们，可现在我们即将和天朝开战，您得思考一下，他是否会出于保全兰朝人的目的，让兰朝分裂独立出去。” 陈景辉说道：“你的顾虑，我知道了，他既然还没有这方面的行动，我会先信任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纵然他打算叛变，他也不可能带走任何一支墨军部队，不可能说服任何一地的兰朝民众，他只能一个人跑掉。” 李言道：“确实，他现在被调到了北山省，远离他的基本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班将军接洽。” 他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很快，他又要参加一场虚拟会议，听取沿海地区民兵部门的报告。 办公室门被推开，王晓思探头探脑走进来，这个小女孩经过几年的成长，也长成了大姑娘，她端来了一杯热茶，小声说：“是星总参让我带的。” 陈景辉笑道：“我听得到，她就在隔壁，我的感知能力还没那么差。” “不叫她姐姐，叫总参了？” 王晓思说道：“是星总参让我这样叫她的，说叫她姐姐会显得我和她有特殊关系，不太好。” “你还没到明境啊？”陈景辉问：“我记得你应该已经到明境了啊？” 王晓思抖了一下，仿佛假期回到家中，被亲戚询问成绩的孩子：“快了，快了，星总参把我调回来，就是因为我快明境了，在她身边可以得到一些指点。” 她觉得既委屈，又惭愧，自己的修行速度已经很快了，不到二十岁就到了气境，在墨军中也是很有名的天才，诗韵王岳松等极境都夸赞过她，但陈景辉完全不满意，还觉得自己至少该明境了。 她觉得惭愧也是因为星彤冰确实在大力培养她，先是长期把她带在身边当勤务兵，耳濡目染教她东西，后面又是送她去了千风大学接收系统性教育，整体除了学知识什么都不用做，还去了墨军参战积累作战经验，现在又把她调回来，辅导她突破明境，这样她都还没有找到本心，突破明境，自己也觉得有些慢了，对不起培养。 陈景辉倒没想太多，他是觉得王晓思最开始和他还有星彤冰都是血境，现在至少也该是明境了。 “好好努力，加油。”陈景辉鼓励她。 王晓思重重点头，她内心激荡，没想过陈景辉成为神灵后，还和先前没有变化，像大哥哥一般鼓励她。 王晓思离开了，她走之前回了下头。 她忽然想到，陈景辉虽然最开始以前辈的姿态和她认识，但其实他并不比她大多少，他和星彤冰都是那样的年轻，却被迫独当一面，墟宗的前辈高人们从未把他们保护在羽翼下，他们一开始就必须面对风雨。 甚至是，他们将面对整个元洲没有任何人敢面对的恐怖风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花作诗 陈景辉轻抿一口茶水，对旁边的星月仿生人说道：“这茶还不错，那里的？” “鬼怪荒原出产的。”茶虽然是王晓思送的，但星月一直监察各类物资流动，显然也知道。 “哦。”陈景辉点点头，他点开屏幕上的一份报告，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这时，陈景辉又听到了李诗花的传讯。 “喂喂喂，在吗在吗？” “你杀了快反小组八名神灵，是真的假的？” 陈景辉慢悠悠说道：“还得感谢你的化身出手帮忙，不然我不可能赢。” 陈景辉眼角余光看到了星彤冰化作光芒，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靠在墙站着，旁听他的“自言自语”。 她的面貌还是李诗花的样子，让陈景辉很苦恼。 “你别骗我了。”李诗花传讯道：“不可能的，咱们都真心对真心，说说实话可以吗？” “我可以告诉你，本土那边已经让我准备对你的战争，本土那边已经开始在舆论宣传中对你抹黑宣传，生锈的船坞开始晃动，军工厂在重新启用，休假的士兵在回去报道，全面征兵也开始了。” “在天洲，那些住在山下的人对此非常踊跃，他们认为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能让他们捞取功名与灵气，甚至完成跨越，有资格居住在‘山上’，也就是天环之上。” “本土的强大战舰，能碾碎极境，威胁神灵，如今，这些封存的机关造物正在接受全面的检修。” 陈景辉听完，“哦”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们来吧，我也想与全世界最强的军事力量交交手，分个强弱出来。” 李诗花羞恼道：“你简直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天教有多强，我们只有合作，你才有一线生机。” “可我已经和你的化身合作了啊。”陈景辉说：“她把她能说的所有秘密都告诉我了。” “啊？”李诗花问：“什么秘密？” 陈景辉本着报复心理，狠狠地欺骗道：“她告诉我，你不过是个被洗脑的化身，自以为是本体罢了，其实你和你能联系到的化身，都是她洗脑出来的假化身，她真正的本体躲在幕后，随时准备牺牲你们。” 这下，传讯过来的李诗花呆滞住了，她虽然认为她的化身不可能背叛自己，但陈景辉……有没有可能说的是真的呢？ 她又没有和陈景辉面对面，不能发挥神境言修察言观色的能力。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李诗花说道：“你的手下，易子君，要背叛你。” “早就知道了。”陈景辉说：“你现在才告诉我？” “我说真的，他不像是找退路，假背叛。”李诗花说道：“他之前亲自来了天京，和我的手下达成合作意向，可以让我们的修行者得到正一派的掩护。” 陈景辉道：“易子君背叛就背叛呗，关我什么事。” 陈景辉是决定一个字都不信李诗花的，反正用神境言之气打长途电话耗的是她的灵力，自己就陪她聊聊，耍一耍她，排解一下内心的压力。 他甚至还在想，不管是道宗还是天教都把易子君卖了，人好歹也是一个大门派的掌门人吧，卖得这么干净，会不会有些问题，会不会易子君是忠诚的。 李诗花彻底无语了，她只好说道：“我知你对我仍有顾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通话结束，陈景辉等了一会儿，确认自己说话不会被传回去后，对星彤冰说道：“李诗花又来找我了，她说易子君背叛，天教正在全面动员。” “易子君那边可能是有点问题，要不调查下他？” 星彤冰说道：“他是极境，门派内还有两个极境，若是要调查他，也得派遣极境修行者，我的想法是下次她再骚扰你，你直接让她给证据，或者让道宗那边给你易子君背叛的证据。” “都行。”陈景辉突然小声说：“我可以摸下你的脸吗？” “干嘛？”星彤冰奇怪道：“当然可以……附近又没有明境，不过非要现在吗。” 陈景辉走过去，先睁开眼用手抚摸了一下，然后闭眼摸了一遍，随后陷入沉思。 “怎么了？”星彤冰问。 “不，没事，就是想摸了。”陈景辉说。 然后星彤冰伸手，狠狠捏了他的脸。 陈景辉没有反抗，他再次确认，并不是星彤冰出了变化，而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他的触觉和认知到的脸型并不一样。 应该是李诗花修改自己的认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心中关于星彤冰的认知覆盖成她的脸了。 这种认知修改很独特，隔着屏幕或梦境世界看不出，必须当面见面才能见到。 李诗花对此似乎毫无察觉，有可能这是她化身改的，她其他化身并不知情，而知情的化身已经被干掉了。 为了不让陈景辉察觉这种修改，她还加了另一个暗示，让自己不愿意和星彤冰见面，这个暗示很强行，已经被陈景辉突破了，但对认知的修改陈景辉暂时还没有办法。 他虽然可以溯源言之气，对自己尝试洗脑，覆盖对方的认知修改，但这很危险，陈景辉毕竟不是真正的言修，不清楚会不会出现新的问题，只能放着了。 陈景辉的思绪转向了李诗花的第一条信息，天教那边果然开始全面动员，准备用常规战争压缩陈景辉一方“战修”的优势。 祂们终于稍微收起了一点傲慢，这是好事，因为战争动员和凡人的战争，会耗费大量的时间，陈景辉认为时间拖的越久，他们和天教的差距就会越小。 毕竟陈景辉可以培养大量的化身，增强实力，众生联盟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强，太空中的舰队也会越来越多。 但也是坏事，既然天教要全面战争，那祂们的最强者，那位老天爷，会不会亲自出手参战？ 纵然陈景辉觉得，这不大可能，因为老天爷的敌人不是自己一个，还有其他合境强者，如果祂对自己出手，或许会露出破绽，让其他老天爷的大敌找到机会，但他也清楚，这种想法其实是有点侥幸心理的，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孟渊建议我保留至少一个化身……” 陈景辉沉吟着，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派一个化身，直接去天洲！ 这样就算最坏最坏的情况，元洲被老天爷毁灭，那他也有后手，可以谋划翻盘！ 而且，派去天洲的化身完全可以作为探子，探查天教的战争准备情况！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乡会 海洋上，海鸥发出鸣叫，落在远洋航行的船只上。 陈景辉戴着帽子和墨镜，扶着栏杆，看着阳光照下的海面。 这是一艘前往天洲的轮船，上面有许多来自天洲的游客和仰慕天洲的人，陈景辉伪造了一个身份，让一个化身混了进去。 考虑到他可能不能在天洲融入人群，这道陈景辉的化身溯源的是道之气，压制着身周异像不出现。 “小白，你说……” 陈景辉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齐苍云的声音，在陈景辉又击杀天教六名神灵后，齐苍云终于感到了恐惧，觉得陈景辉这个大腿他不敢抱，怕被牵连，赶忙带着细软往天洲跑。 陈景辉无需仔细听，就能听到坐在船上贵宾客舱中，两人的交谈。 “你说，陈景辉到底是那位神灵，从他的年龄看……” 两人的声音压制下去了，看起来他们使用了沉默符咒，隔绝了房间内外的声音，很有安全意识。 陈景辉轻轻一笑，他在船上随意走来走去。 他并不怕被认出来，这道化身是血海内得到的灵气做的新化身，在化身完成后，陈景辉已经溯源了命之气，永久性的修饰了自身容貌，还改变了身高等特征。我 他走过甲板，旅客们在交谈元洲上发生的大事。 “大战一触即发啊。”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叹道：“本来我在天洲赚了钱，想着在天洲当一个平民没什么意思，想来兰朝当个人上人，可战争马上要进行……” 另一人道：“我也怕众生联盟急眼，排挤消灭我们。” “不不不。中年人说：“你是在元洲加入元洲天朝的人，根本不懂，我们怕的就不是众生联盟，而是担心天教惩戒众生联盟时，把我们一带伤到了，得跑远点。” “确实。”一位天洲人道：“我天洲和元洲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先前陈景辉侥幸得胜，不过是我天洲根本没有重视他，只是随意派遣了一些应急力量，他才有反抗的空间，很快陈景辉就会知晓错误，他会悔恨自己没有引颈受戮。” 几位天洲人纷纷赞同，点头称是。 陈景辉靠着栏杆，含笑地看着他们。 游轮很大，旅客很多，但陈景辉也看了出来，船上的旅客，以原本就是天洲的天洲人最为高贵，其次是在元洲加入了元洲天朝的人，元洲天朝人像刚被买回来的哈巴狗那样，围在天洲人身边，附和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而天洲人的灵力流动显示，他们对这些舔狗都看不太起，不愿和他们交谈结交，似是觉得丢份。 陈景辉伪造的身份也是元洲天朝人，他担心天洲有很高级的身份认证系统，容易被抓出来。 此时，陈景辉的眼角余光扫过了一个人，又是熟人，曾经剑朝的明境，现在是天洲人的明境战修王诺。 他和一位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也在散步，压低声音聊着天。 “曲公子，没想到齐仙师也在这艘船上。” 曲远航低声道：“什么齐仙师，人已经是齐风水师了，灵气还是陈景辉给的呢，现在倒好奇，他怎么还敢回天洲的，真的头铁不怕死。” 他们以为船上只有齐苍云一个明境，所以并未做掩饰，压低声音足以。 王诺道：“他认识我，只是还没发现我，曲公子，我需要隐藏在船舱内吗？” “不？”曲远航道：“你装作单独过来，打听众生联盟消息，可以去找齐风水师叙叙旧，我在暗中支援你。” “试探他，怎么试探？”王诺道。 “哎呀，你是明境啊老哥。”曲远航：“怎么就只会执行别人的命令，没有点主观能动性，我给你出主意，他发现不是你能想到的，不怀疑你啊？” “有道理。”王诺点点头：“那我这就去敲门。” “现在别去。”曲远航道：“人说不定在和他的侍女交流感情呢，你现在过去干什么，毁了一桩美事？” “等个十分钟再去，我觉得天修不会太持久。” 王诺点头，这才和曲远航分开，曲远航站在了游轮最高层，靠在栏杆，俯瞰下方，一副一切尽收眼底的表情。 陈景辉瞄了他几眼，就不再去看他。 他心想：“这两人原来是天教的探子，不知道他们探查到了什么。” “王诺很听年轻人的话，那要么他修为很高，是极境强者，要么他地位很高，或者两者都是，他姓曲，曲姓……寒楼的前圣女曲纸鸢也是姓曲，他是寒楼的天修？” 陈景辉思考着，却没打算暴露自己，找他攀谈，他这道化身的第一个使命是尽量自保，留下一个翻盘的火种，其次才是探听天教的情报。 天洲和元洲相隔实在太远，新生的众生联盟很难建立起情报网络，没法得到第一手的信息。 就在陈景辉思考的时候，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来到他身边，挤了挤他的肩膀。 “兄弟，你也是元洲天朝人？” 陈景辉说道：“是啊，兄台你是？”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他压低声音道：“唉，那些天洲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完全瞧不起别人，他们在自家的王朝里，很多人明明就是个破平民，我们这些在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精英，却要被他们看不起，去讨好他们，真是受不了。” “我姓卫，名字是士言，原先是金朝的富商，小兄弟你呢？” 陈景辉说道：“我叫苗光，黑土平原人。” “看得出来。”卫士言打量着陈景辉化身小麦色的皮肤：“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若不是夏朝非要攻打我老家，我肯定在老家待着，不至于散了大半家财，就买下一张绿卡和一张船票。” “诶呦，小兄弟，黑土平原那边听说就粮食多，人很穷啊。” 陈景辉笑道：“你想多了，黑土平原穷是农民穷，粮食打得多，怎么会穷，我走之前，家族里都买着众生联盟产出的贵重机关造物。” 说着，陈景辉故意展示了下手中的大金戒指，还有口袋里的太阳能音乐播放器，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他按照先前编好的话说道：“我去天洲，一是避祸，二是代表家族在天洲开枝散叶，三是在天洲留学学习。” “好。”卫士言竖起大拇指：“小兄弟有志气，咱们这些人在自家都是有权有势的，来了天洲举目无亲，我是想我们办一个老乡会，都是元洲人，也不分东西南北，日后遇到困难，总能互相帮衬照应，小兄弟感兴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