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新娘》 第 1 部分 楔子婚礼 飞雪带春来,徘徊乱绕空。 正是城里的隆冬季节。刚刚下了几天的大雪,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就连树木的枝干上也堆积了厚厚一层雪,被冷风一吹就簌簌落了下来。 沿着石板路一直走,经过一片被白雪覆盖的竹林,再往左拐,就能看见一座二层楼的中式建筑。被大雪掩盖下的黑瓦红墙和雕花围栏,隐隐透出了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依稀还可以看到正中的牌匾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前世今生。 这座平日里生意兴隆的的茶馆,今天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若大的厅堂里,居然一个客人也没有,倒是从楼上隐隐传来了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同时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略带无奈的声音。 “小晚,你已经折腾了一个早上了,这已经是我换的第二十八套衣服了,你到底要我穿哪一套?” 这位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的男人正是这家茶馆现任的主人---飞鸟。他有着一头绚丽的金发,碧蓝色的眼睛仿佛月色下的大海波光粼粼,唇边淡淡的笑纹非但丝毫无损他的英俊优雅,反倒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独有的魅力。 “飞鸟叔叔,今天可是你和小希订婚的大好日子,当然要好好选一套礼服才可以!你知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忙,连和阿希礼约会的时间都没有,要知道我可是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约会时间来帮你呢!”被叫做小晚的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她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人的面容,当她微微侧过头的时候,黑亮的长发披散下来,仿佛在她的肩上缓缓铺开了一匹精美的锦帛。 “嗯,你好像总是很忙啊,”飞鸟笑眯眯地开始掰手指,“听说你上星期被冥王邀请去了一趟冥界喝咖啡,前几天还去了一趟鸟王国探望你的好朋友小孔,对了,昨天你又和小灯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吧……怪不得是没有时间和你的海皇陛下约会了。” “阿希礼他平时自己也忙的要命,你也知道啊,光认清那些鱼虾蟹的种类也够他头疼一阵子了,再说他还没成为我的正式男朋友呢,所以啊,我还有和任何异性朋友交往的自由。不过飞鸟叔叔你就惨了,从明天开始,你连看一眼别的美女都不可以呢,不然小希一定会用她的降鸟十八招来对付你!”小晚一脸坏笑地挑了挑眉,又朝着坐在旁边托腮看热闹的一位孕妇又眨了眨眼,“老妈,你说对不对?” 那孕妇只是轻轻笑着,看她的容貌和小晚有几分相似,却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 要不是那隆起的腹部昭示着她的身份,乍一看会让人以为她还是个和小晚年轻相仿的少女,岁月的流逝几乎没有在她那张清秀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身为飞鸟的同门师兄妹,说起来,她叶隐也算得上是这家茶馆的半个主人。只不过因为大多数时间都随同丈夫在匈牙利居住,所以这打理茶馆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飞鸟。 “小隐,你别光傻笑不说话,看你和撒那特思两人把这丫头宠成什么样子了----”飞鸟伤脑筋的揉了揉太阳穴,又充满期待地看了一眼她的腹部,“不过,我的宝贝侄子将来一定会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可别像他姐姐那样让人伤脑筋了。” “那可不一定哦,看我弟弟都过了预产期还不肯出来,将来一定是个更难缠的家伙!”小晚作了个鬼脸。 “再难缠也没你难缠,”叶隐促狭的弯了弯唇,“不过话说回来,飞鸟,你总算是搞定了你的终身大事。本来还以为你会一直坚持你的独身原则呢,没想到小希的降鸟十八招果然厉害,乖乖地就让你就范了……当时听到的时候还真不敢相信呢。” “对啊,飞鸟叔叔,老妈在匈牙利的城堡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时,差点惊讶的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老爸吓了个半死。”小晚随手又拿起了一套白色的礼服,示意飞鸟换上去,又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还好没事,不然老爸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说起来很久以前你老爸好像还输给我一次吧……”飞鸟挑起嘴角,瞥了一眼小隐。 还不等她回答,一个男子的声音就从内屋传了出来,“是谁又在背后讲我的坏话?”那声音清冷中带着罕见的温柔,优雅中透着些许的随意,悠然中伴着无限的魅惑。 一听到这个声音,叶隐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那发自内心的笑意不由让人联想起了清晨新沏的蜜茶。 “撒那特思,你怎么又在白天跑出来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冲着小晚道,“还不快去拉上窗帘,别让你爸爸被阳光照射到!” “小隐,你别这么紧张了。现在的我短时间出现在阳光下,是不会灰飞烟灭的。”声音的主人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这是个用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美男子。他那银色的长发如同一场最美的迷梦,银色长发遮挡下的若隐若现的冰蓝色眼眸,仿佛极北之北千年不曾消融的寒冰,但此时此刻,这千年寒冰早已化作了一池春水。 小晚立刻拉起了窗帘,将 阳光阻挡在了窗外。从小她就知道,她的父亲,身为tremere族的匈牙利亲王,就像一枝暗夜中的白色蔷薇,只能在黑暗中尽情绽放着略带忧伤的华丽。虽然现在他能短时间的出现在阳光下,但阳光对任何血族来说,无疑还是潜在着危险。想到这里,她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侧头望了一眼母亲的腹部,心里涌起了几分担忧,尽管她并不惧怕阳光,可是身上同样流着一半血族血液的弟弟,将来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就算是这样,尽量也不要出现在阳光下。”叶隐嘟哝了一句,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 “小隐,小心一些!”撒那特思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搀住了她,一脸紧张地问道,“你别乱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去喝杯水,你也别这么紧张了。”她好笑地抬头看着他。 “你给我好好坐着,别乱动,像这种事就交待我和小晚做。”撒那特思又将她轻轻按了回去,习惯性地望向了窗子旁的女儿,“小晚,还不去帮你妈妈去倒杯水?记得要温水,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冷。” 小晚作出了一个遵命的表情,又朝着飞鸟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下了楼。老妈自从怀孕以之后就成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动物,老爸只能在晚间出现,所以她自然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老妈的护工兼苦力。 看看,老爸最近使唤她都好像越来越顺口了。唉,同为女性,却是同人不同命呐。 等她把温水送到楼上的时候,飞鸟已经换到了第三十套衣服,他的忍耐力也已经到了极限,“这套该行了吧?再折腾下去我不订婚了!” “哈,飞鸟叔叔,不订婚你舍得吗?听说好像是你主动求婚的哦?”小晚坏坏一笑。 “好了好了,就这套了!”叶隐指着那套白色的礼服笑道。说实话,她对飞鸟和小希的浪漫史也很是好奇,毕竟在她上次回匈牙利之前,飞鸟还在狼狈的躲着那姑娘呢。 “小隐,你也累了,还是回房去休息一会,晚上你的老朋友一来,你一兴奋起来保证会忘乎所以。”撒那特思微微一笑,露出了一脸我最了解你的表情。 叶隐顿时眼睛一亮,“对了,小灯晚上会来参加订婚仪式呢,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小晚在一旁耸了耸肩,“不过老妈,昨天他用来和我玩游戏时的那个幻影分身看上去好像气色不错呢。对了,他最近学会了一种新魔法,听说只要坐在家里,就可以随时吃到全世界不 同特色的东西哦。” “真的吗?”叶隐不自觉地添了添自己的嘴唇,可恶,这不是故意勾引她吗?虽然平时撒那特思已经想尽办法给她做好吃的,可谁不知道怀孕的女人最馋嘴嘛。 撒那特思好笑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强势又不失温柔地说道,“想要晚上和小灯好好聊天的话,现在就给我去乖乖休息。” “嗯,明白明白……晚上我要让小灯变出好多好吃的!”美食的力量总是格外强大,叶隐的动作似乎也因此变得格外灵活,站起身就往房里走。 “小隐,动作幅度别那么大……小心小心……”撒那特思急忙扶住了她,无奈又怜爱地摇了摇头,“等小灯来了,你让他把这魔法教你不就行了,反正你是他的菜鸟主人,他一定会答应的。” “啊,对呀!”叶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笑嘻嘻瞥了他一眼,“撒那特思,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撒那特思不慌不忙地一笑,“那是因为你总是比我笨一点。”说完,看着叶隐的脸如他所预料般皱成了一个包子,忍不住又笑道,“小隐,你一点也不会变,永远都像个孩子。”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啊,”叶隐迅速抓住了一个反击的机会,略带得意地弯了弯唇,“别忘了你永远比我大好几千岁哦。” “是吗?”撒那特思略带邪恶地挑起了眉,低头在她耳边用暧昧的语气轻声道,“那么,等生下小幕之后,我这个几千岁的老妖怪还有很多事情要好好教你呢。” 叶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瞪了他一眼,“赶快回房啦,别在女儿面前胡说八道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小晚揉了揉眉角坐了下来,对老爸老妈的这一套,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而且可怜的老妈基本就从来没有占过上风。 “小晚,你看看谁来了?”靠在窗口的飞鸟忽然面带笑容地低喊了一句。 她的心里微微一动,隐隐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咸味,笑容不自觉地爬上嘴角。 “飞鸟叔叔,我先下去了!” 跑下楼打开门,一阵寒风夹杂着细雪飘进房来,绿色还未完全褪尽的树下,一个年轻男子正缓缓转过头来,那双紫银色的眼睛,就像是深埋在地底的晶石,散发着宁静幽远的光芒,又像被装在水晶杯里的柯涅克酒,微微晃荡着,流动着神秘魅惑的光彩。 “海皇陛下,你能分清你的鱼虾蟹种类了吗?”她挽 起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已经全都搞定了,不过……”他略带无奈地掸去了肩上的雪花,“那些贝壳的分类才更头痛啊。”说着,他不失时机地凑到了她的身旁,“不过,只要看到我的小晚,我的头就一点也不痛了。” “花言巧语可打动不了我。“小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要像我老爸那样专情才符合我的要求!” “爱要放在心里,挂在嘴里,表现在行动上。”阿希礼眯起了眼睛,意料般的看到了小晚惊讶的表情,不由暗暗好笑,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未来岳父那里讨教来的经验之谈。 “我怎么一点也感受不到呢。”小晚眨了眨眼。 他坏坏一笑,顺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温柔而轻缓地在她脖颈边吹了口气,“那么,就不如让我们……从行动开始?” “行动开始……吗?”小晚灵活地从他的怀里溜了出来,笑眯眯地朝某个方向一指,“那好,反正昨天的茶具都还没洗好呢,你就赶紧行动吧。” “诶……” “对了,不许使用任何魔法哦。” “啊……” 夜幕渐渐降临了,离茶馆并不太远的湖畔居周围已经点起了独具特色的牡丹灯笼。这座隶属于撒那特思名下的中餐馆,临湖倚山,坐楼用餐时,一湖碧波美景尽收眼底,颇有点湖光山色共一楼的韵味。不用说,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举办订婚仪式的最佳场所。 “飞鸟,你什么时候去接小希和她的父母?”叶隐不忘提醒道。 飞鸟耸了耸肩,“小希家离这里不远,我开车过去也不过十分钟而已。” “飞鸟叔叔,“小晚朝他挤了挤眼睛,“你真的想清楚了?真的就这么结束你幸福的单身生涯了?人家说三岁一个代沟,小希比你小这么多,你就真的没一点年龄方面的点心理压力吗?” 飞鸟微微一笑,“如果要有年龄方面的心理压力,我看这里最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你的海皇陛下吧。” 小晚只是嘻嘻笑着,“飞鸟叔叔,你的反应还是一样的快啊。” “小晚,你也别玩了,自己成天也没个定性,我看阿希礼这孩子不错,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叶隐摆出了一副妈妈的口吻。 “老妈,这样不是挺好吗?对了,小灯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来?”小晚亲热地挽着了她的手,巧妙地转移了这个天下父母都会操心的话题。 那个家伙反正寿命够长,自己的当然也不短,那么考验期长些也无所谓啊。 飞鸟刚走出房门,房间里的地面忽然轻轻震动起来,一股白色的轻烟从地板的夹缝里徐徐冒了出来,在半空中竟然慢慢幻化成了一个少年的身影,那少年穿着极富有民族特色的阿拉伯服装,他有着柔顺的栗色头发,明亮的棕色眼睛,比花瓣还柔软的蔷薇色嘴唇……只是那俊秀的眉宇间,似乎隐隐有一层难掩的疲乏之色。 “菜鸟主人,我想死你了!”少年在看到叶隐时立刻绽开了一个超级无敌无邪的笑容,轻轻巧巧地飘到了她的身旁,撒娇似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小灯,我也想死你了!”叶隐也兴高采烈地捏了捏他那的脸蛋。 “小灯,你怎么看上去好像很累似的?昨天看到你的幻影分身时好像还没这么憔悴呢。”小晚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小灯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委屈的表情,“我刚去了一趟冥界。” 他的话音刚落,小晚就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自从上次小灯让好多田鼠挖了地洞去冥界,结果冥界就一直田鼠为患,总是捉不完,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冥王陛下都会气恼地把身为罪魁祸首的小灯请到冥界…… 谁又能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是所罗门王的儿子,同时也有着牢牢掌握操纵七十二柱魔王的强大力量。 小灯目光一转,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叶隐的腹部上来,“主人,小幕就快出来了吧? “嗯,只不过我弟弟好像不想出来,都已经过了预产期了。”小晚在一旁插了一句。 小灯托腮思索了一下,忽然又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主人,要是小幕出来的话,我来教他 第 2 部分 本领好不好?” “你教他?” “对啊,怎么说我也是个大菜鸟魔王啊。”在叶隐过去的误导下,可怜的小灯还是一直把菜鸟和厉害这两个词语紧密结合起来。他的话音刚落,小晚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隐也忍着笑点了点头,“好啊,现在的你已经能随意操纵所罗门的七十二魔王了,要是我家小幕能向你学本领,那倒也是个好主意,反正多学一门是一门嘛。” 小灯眉飞色舞地点了点,“那就这么说定了!” “妈妈,看,那是什么?”小晚忽然又指着天空喊了一声。 两人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由也愣了愣,只见一匹长着翅膀的骏马正从一望无际的云端疾驰而来,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匹马居然有-----八条腿! “是sleipnir!”小灯兴奋地先喊了起来,“这不是天帝的坐骑吗?听说这是奔馳于天界與地獄之間的八足馬,没想到在这里可以看到! “天帝?”一听到这两个字,叶隐顿时呼吸一窒,心底似乎被染上了些许温度,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在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八足马,眼波里流露出一种温柔的期待。 八足马稳稳地停在了她们的面前,温顺地收起了翅膀,从它的脖子上滑下了一个雕刻着花纹的竹筒。 “这不是师父的东西吗?”叶隐有些疑惑的拿起了那个竹筒。 小晚看了一眼竹筒笑道,“妈妈,今天是飞鸟叔叔的订婚礼,所以曾经身为你们师父的天帝陛下送件礼物来庆贺一下也不奇怪啊。” 叶隐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竹筒的盖子,当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和小晚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这里面的东西-----竟然是…… “啊-----”叶隐忽然低呼了一声,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 “妈妈,你没事吧?”小晚急忙扶住了她。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有抽筋的感觉。”叶隐摇了摇头,随即又指了指那个刚才被她失手掉在地上的竹筒,“帮我把它捡起来吧。” 小晚点了点头,略带疑惑地望了那个竹筒一眼,那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枚用纯金打造而成的七芒星标志。 对于擅用魔法的她们来说,对这个标志对不陌生。在魔法世界里,七是一个带有不可知魔力的 数字,人类有七宗罪,地狱有七君主;圣经启示录中有七封印、七灯台、七号角……正因为七的未知性和诡异性,所以魔法符号中有五芒星,六芒星,却从来没有“七芒星”。而所有的魔法书里,对七芒星的记载更是少而又少。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不解,在这个世界上,谁会把这么诡异的东西当作订婚礼物?当她侧过头时,看到小灯正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这枚七芒星。 “小灯,你在想什么?” “成为所罗门封印的六芒星已经拥有了能够封印和召唤七十二柱魔王的力量,如果是七芒星的话-----”小灯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枚七芒星蓦的散发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奇迹般地慢慢漂浮在半空中,就像是一枚在暗夜中闪闪发光的星辰。 “好痛……”叶隐忽然捂着肚子低低地呻吟起来,豆大的冷汗不停地从她的额头上滑落下来,浑身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轻微抽搐起来。 “主人,你怎么了?别急别急,我来帮你!”小灯虽然被吓了一跳,在惊慌中倒也不忘准备施展自己的魔法。 “等一下,小灯!”小晚急忙阻止了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半是试探地问道 “妈妈,不会是弟弟要出来了吧?”身为撒那特思的女儿,小晚体内的一半血族血液让她总是能保持超乎同龄人的镇定和冷静。 叶隐点了点头,只觉得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这样的疼痛似曾相识,却又比之前猛烈许多…… 对了……当初小晚快要出生的时候,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只是,为什么这次却疼得好像五脏六肺都在燃烧呢? “妈妈,你忍忍,我马上去叫老爸!”小晚的话音刚落,门已经被咣当一声推了开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伴随着一阵清冽的蔷薇香闯了进来。当看到那如瀑布般的银色长发和冰蓝色的眼眸时,叶隐的心顿时踏实了,就连疼痛也似乎减轻了几分。只要有那个人在她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担心,什么也不害怕。 “小隐,别担心,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他温柔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仿佛带了魔力一般,令她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 “老爸……妈妈她可能要生了……要不要送到我们的医院?”小晚在一旁提醒道。 “我知道,不过送医院已经来不及了。你先和小灯出去。我会在这里设置结界,在你弟弟出生前,谁都不能进来。”撒那特思一边说着,一边将 叶隐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可是老爸,难道你打算----亲自替妈妈接生?”小晚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她实在不能把自己这位帅到惊天动地的老爸和接生婆这几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有什么好奇怪,当初你这个丫头不也是我亲手接生的吗?”撒那特思瞥了她一眼,“还不出去?” 小晚立刻识趣地拉起了小灯就往外走,老爸平时虽然对她宠爱非常,但真要生起气来也是非常可怕的。特别是如果和老妈有关的话那就更加恐怖,任何人敢惹到老妈,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灯被她一把拉到了门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绽放了一个笑容,“菜鸟主人,你要好好加油,我的菜鸟徒弟就拜托你了!” “你就别废话了!”小晚又好气又好笑地一把将他推出了房间,转身关上了房门。 一出门口,小晚就看到飞鸟正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一见她就慌忙问道,“小隐是不是要生了?” 她惊讶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要出生时我就有一种奇特的预感,刚才开车到一半,我忽然又有这种熟悉的预感,所以急忙赶了回来,”飞鸟往紧闭的房门那里望了一眼,“不过有撒那特思在,我也没那么担心了。” “那小希怎么办?” “我给她打了电话,说等小幕出生之后再去接她。”飞鸟这才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八足马,神情不由为之一振,明显地激动起来,“这不是天界的八足马吗?难道是师父----” “嗯,是司音派它来送你订婚的礼物。”小晚指了指那个七芒星标志,“不过这个礼物很奇怪。” “七芒星?”飞鸟显然很是惊讶,“师父怎么会送我这种东西作贺礼?” “谁知道……”小晚耸了耸肩,继续和小灯一起密切关注着房里的动静。 窗外又簌簌地下起细雪来,一片一片犹如飞絮般在空中飞舞。雪花在天地之间纷飞弥漫,飘忽着一种迷人的美。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门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吱一声开了。 弟弟终于出来了!小晚欣喜地站起身冲进了房里,准备迎接弟弟的诞生,但一进房,却只见母亲还躺在床上,从毯子下可以看出那高耸的腹部已经变得平坦,只是她那苍白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震惊,而父亲的神色更是 古怪,眉宇间隐隐透出一种难以置信。 不过更古怪的是,床上根本就没有弟弟的踪影。 “老爸,妈妈怎么了?我弟弟呢??”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妈妈没事。但你弟弟……”撒那特思神情复杂地抬起眼来,只说了几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弟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遇到这样古怪的事情,小晚自然难以继续保持惯有的冷静,声音里明显地带了几分急切。 “撒那特思,孩子呢?”随后走进来的飞鸟也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 “孩子已经生下了。就在---”撒那特思的话还没说完,叶隐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喃喃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不是真的?我怎么会生下这样的东西……我们的儿子怎么,怎么会---” “小隐,你冷静点。乖……”撒那特思搂住她低声哄道,又朝着小晚他们指了指床脚下的一堆黑影,“这就是你的弟弟。” 就在这时,那里又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等看清那堆黑影到底是什么时,大家都在同一时刻被shock到了九霄云外…… 在床脚下的那堆黑影哪里是什么婴儿,分明,分明就是------ 只听叶隐已经已经抽抽噎噎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时高时低,“怎么可能,撒那特思,我又不是妖怪,我怎么可能生下一颗胡桃!” 几个人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果然没有看错,那在床脚下的东西居然真的是一颗滴溜溜,亮闪闪的超大胡桃!而孩子的哭声正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妖怪!这是小晚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小隐,我们什么奇怪的事没经历过,上次小晚出生时不也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吗?所以这次也没什么稀奇的。”到底是见多识广的tremere族亲王,撒那特思大人第一个恢复了镇定,还不失风趣地又说了一句,“再说,你看我们的儿子还是带着“房子”出生的,被保护的多好……” “我们的儿子又不是蜗牛乌龟投胎,要那个“房子”有什么用……“叶隐在嘴里嘟哝着,伸手抹了一下眼泪。 “呃----老爸老妈,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弟弟取出来……”听到父母的对话,小晚在焦急中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不能使用魔法,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撒那特思 抬起了头。 小晚抿着唇思索着,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眼前蓦的一亮,“诶?中国神话里的哪咤不也是这样出生的吗?只不过他是在肉球里,弟弟是在胡桃里。干脆我们也冒个险,试试用兵器把胡桃壳劈开。” “看来也只能靠兵器试试了。“飞鸟摸了摸下巴,“可是胡桃壳这么坚硬,用什么东西打开它也是个难题。而且万一要是太用力的话,可能会伤到孩子。” “你们看,你们看!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没有出声的小灯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指住了胡桃壳上的一团阴影。 众人仔细望去,只见胡桃壳上不知何时竟然也出现了一个七芒星的图案! 飞鸟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我明白了,这根本不是给我的礼物,一定是师父又预知了什么,所以将这件和小幕有关的东西带给你们吧!” 还没等他说完,小晚就抓起了那枚七芒星放到了胡桃壳的那个图案上,不可思议的是,两枚七芒星的大小居然完全吻合! 就在同一瞬间,胡桃壳里隐隐有光亮透出,然而,这光却亮的不正常,那种纯白的光芒,似乎有一种将人全部吸入的感觉,只见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骤然间喷薄而出,犹如化作千刀万剑,顿时将胡桃壳劈得四分五裂,到处飞散…… 在夺目的光芒中和胡桃壳碎片中,撒那特思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同时飞出的婴儿接在了手里,紧紧搂在了怀里。 那触手熟悉的凉意,不由令他微微一惊,这种凉意-----分明就是血族独有的温度。 “撒那特思,快把孩子给我……”叶隐挣扎着伸出手。 撒那特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孩子交到了她的手里。 叶隐迫不及待地接过孩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容貌。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已经止了哭声,只是紧紧闭着双眼,浓而密的银色睫毛微微颤动时有如细雪簌簌飞落。那软软的银色毛发像极了他的父亲撒那特思。 “老妈,看起来我弟弟像老爸比较多诶!将来一定是个美到人神共愤的帅哥!”小晚忍不住轻叹道。 孩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忽然弯起了嘴角极轻地笑了一下。 这细微的一个表情,却让叶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瞬间开出了最美丽的花朵。 “小幕……”她忍不住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小幕才笑了几声,随后 又猝不及防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是饿了吧?小隐你赶紧给他喂奶吧。”飞鸟一边说着,一边将正看得起劲的小灯也一并拉出了房门。 “他应该不喝奶。”撒那特思神色复杂地开了口,“小晚,你去冰箱里取一杯新鲜的血液。” 小晚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飞奔下楼。 叶隐愕然地抬起头,“撒那特思,难道小幕……” “小隐,具有血族血统的婴儿一般在出生几年后,他就会面临光明和黑暗的双重抉择,投入黑暗,那就成了吸血鬼,投入光明,那就是吸血鬼猎人,而吸血鬼猎人唯一的职责就是消灭血族,以及血族和人类结合所生的孩子。我们的小晚是个例外,而小幕则是一出生已经被决定了他的身份。”撒那特思顿了顿,“他将会和我一样,投入黑暗。” 叶隐没再说什么,神色黯淡地低下了头,这个可能她也曾经想到过,但一旦成真,总有些说不出的遗憾和惆怅。 接过小晚匆匆端来的新鲜血液,撒那特思小心翼翼地喂了小幕一口。小幕一口鲜血入肚,立刻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对这份食物满意的很。在他的小身体扭来扭去的时候,小晚留意到弟弟的脚后跟那里有一个类似于七芒星的胎记。 她朝着四周搜寻了一遍,发现之前的那枚七芒星已经不见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难道弟弟身上的胎记和那枚七芒星有关? 就在她打算将这个发现告诉父亲的时候,她忽然惊愕地发现那枚七芒星胎记竟然不知不觉增大了一倍……不,不只是那个胎记,而是弟弟整个人都增大了一倍……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弟弟真的长大了一倍!而且,而且居然还在不停地长大……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小小的婴儿好像被吹了气一般,一点一点地长高长大……恍若幼苗般抽枝发芽长叶……一直到最后,竟然渐渐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房间里一片寂静,少 第 3 部分 年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然后,慢慢睁开了他的双眼。只见他的一只眼眸如北极之冰般微蓝,浅浅的蓝,与无声处,引人暇思。而一只眼眸却如无边暗夜般漆黑,深深的黑,与无意间,诱人沉伦。 那明净的脸庞,仿佛夜露般晶莹剔透,月光般柔和清淡,星辰般神秘璀灿。 -----无与伦比的美丽。 叶幕----降临了。 第一章暗夜中的吸血鬼 入夜后的南方某城,渐渐喧闹起来了。 和忙碌有序的白天相比,夜晚的城市就像是一位刚从重重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妖媚美女,急不可待的想要诱惑着那些夜归人。绚烂多彩的霓虹灯就是她最为迷人的首饰,而那些灯红酒绿的卡拉ok厅、酒吧,宾馆则是她最华丽的邀请。 临湖的街巷里,分布着城中最有人气的几家酒吧。在这些形形色色的酒吧里,位于街角的yesterday’srose(昨日玫瑰)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家。屋檐和窗台上随处可见的石像鬼雕塑,勾勒出了一种典型的哥特式风格,在这样的暗夜里透着几分神秘和诡异。 一推开门,就能感觉到一阵喧闹扑面而来。 若明若暗的灯光下,高台上一位红发的歌手在轻拔吉它的弦,长长的发丝遮掩住了他的脸庞,只能偶尔瞥见那正在吟唱着靡靡之音的红唇。他那纤长的手指上带了一枚奇异的蛇形指环,在诡异的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色彩,在他的四周,仿佛弥漫着一种妖冶而诱惑的魅力。 客人们坐在昏暗的座位上享受这难得放松的一刻,有人在玩着掷骰子的游戏,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喝着酒独自想心事……几位推销啤酒的女孩穿着娇俏可人的短裙穿梭在酒吧里,为这诱惑的氛围又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喂喂,你们听说过关于美杜莎的事情吗?”一个低柔的女孩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声音的主人是个打扮入时的圆脸女孩,在她的对面,还坐着三个年年龄相仿的女孩。从几人的打扮气质来看,应该是经常来这里感受夜生活的普通白领。 “美杜莎?是希腊神话里的蛇发女妖吗?”另一个略为年长的红衣女孩略带醉意地问道。 “我说的不是那个美杜莎,而是最近出现的一个神秘的现代版蜘蛛侠,不过那人行事可比蜘蛛侠狠毒多了,听说以牙还牙是他的处事手段,而且那个人喜欢带着魔女美杜莎的面具行事,所以就被叫做美杜莎了。” 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孩露出了一抹神秘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听谁要是惹到那个人就倒大霉了。” “听上去好像很有趣呢。”其中的一个卷发女孩推了推身旁正在看表的短发女孩,笑道,“杨瑞,急什么,都没到十二点就要回家?” 短发女孩对着那卷发女孩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小淇,你也知道,平时我八点前就必须回家的,今天已经是例外,但要是12点以后回家,我老妈一定又会家法伺候。” 小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啧啧,敢情你是灰姑娘呐,十二点以后就会变身。” “就是杨瑞,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多规矩,今天到这里就是要好好喝酒赏帅哥!不醉不归!”红衣女孩豪气地将一扎啤酒放在了她的面前,又凑到了她的身旁,扯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酒吧是最有人气的了,因为这里的帅哥最多,你看你看,吧台前那个和美女谈笑风生的褐发帅哥,长着一对勾人的桃花眼呢,还有,角落里那个压低棒球帽,将头发染成银色的男人,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我敢打赌这决对是个极品帅哥!”说着,她笑得更加夸张,“这个世上男人多的是,不是没了他我就活不下去……” 小淇将杨瑞往自己身边一拉,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林姐的男友刚刚被她最好的朋友劈腿,心情不好,你就顺顺她,喝几口。”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林姐又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去,喃喃道,“我真后悔把好朋友介绍给他认识,要是世上有后悔药卖好了……” 杨瑞喝了几口酒,侧过了头,凝望着还在弹唱的红发男子,这个世上,任何疾病都有药物可以控制,可有一种药却无处可觅,那就是----后悔药。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哀求声,“不要……”即便是如此嘈杂的环境里,这叫声还是如此清晰。 杨瑞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靠近中央的1号桌那里正上演着富家公子调戏啤酒女的戏码。说是富家公子或者还不够贴切,因为那位1号桌的贵客,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这位也算得上帅哥一枚的年轻男人,正是本市市长的二公子刘涛。平日里他仗着父亲权势和财富,就算胡作非为也没人敢得罪他。此时他的手下,正逼着那个推销啤酒的女孩喝下满满一扎加了香烟灰和瓜子壳的啤酒。 “听到刘哥的话了吗?只要你喝光这些,今晚你的酒刘哥就全包了!你要是不喝 ,那就是不给刘哥面子!” 女孩唯唯诺诺地往后退,却又立刻被人推到了刘涛的面前。 红发歌手的歌声还在继续,客人们也很快收起了好奇心,漠然地置身事外,玩骰子的继续玩骰子,喝酒的继续喝酒,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完全和他们无关,因为----谁也不想招惹麻烦上身。 “这刘涛实在是太过份了!”小淇忿忿地埋怨了一句。 “小淇,我们也别多管闲事了。”杨瑞连忙示意让她别多说话,这样的事就当作没看到好了。就在她目光一转时,眼睛的余光正好瞥见了那个戴棒球帽,染银色头发的男人微微侧过了脸,似乎和弹唱的红发男子有一点细微的互动,虽然她还是看不到他的脸,却看到了他无意中露出的一抹弧度完美的薄唇。 “现在啊,真是世风日下,这么多大男人,居然就没一个肯打抱不平。”圆脸女孩轻叹了一口气,“要是真有那个美杜莎就好了,真该好好教训一下这种贱男。” 啤酒女郎迫于刘二公子的淫威,最后还是含着眼泪灌下了这扎“特制”啤酒。十二点的钟声也在不久后敲响,杨瑞因为着急回家,告别了同事匆匆回家了。 刘涛一行人出了酒吧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夜似乎已经蔓延成了黑暗的深渊。 身为老大,刘涛自然是不需要亲自将车开出来,所以他只是独自坐在停车场的门口等着手下,随手还抽出了一枝香烟。可能是因为微醉的关系,点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着,他一恼,干脆将手上这只昂贵的打火机给扔了出去。 在打火机落地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的一声轻笑,更是令他万分恼火。一个谁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他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用打量的目光从那个人的脚往上移,一点一点,一直到移到那个人的脸上时,他顿时大惊失色,竟然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个人的脸上带着一张极为恐怖的面具,面具上那张扭曲的女人脸仿佛正在呐喊着什么,头上所盘绕的数条毒蛇更是说不出的诡异。不过,令刘涛感到害怕的并不是面具本身,而是佩戴面具的人。 美杜莎------他也听过这个神秘的人物。 以牙还牙,历来是美杜莎的行事原则。 “刘哥,刚才的酒喝的愉快吗?”那张面具下传来的是一个被加工过的粗金属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不辨男女。 刘涛只觉得额上的冷汗已经滚落下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美杜莎的手,果然,在对方的手里,正握着一扎啤酒,而且,啤酒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你别乱来,我的兄弟们马上就出来了。”他的三分醉意早就被吓醒了。 美杜莎似乎是冷笑了一下,“那么可惜了,他们正在停车场里睡大觉呢。”说完,他幽灵般地闪到了刘涛面前,轻松地制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既然你这么喜欢请别人喝啤酒,那我也让请你喝一扎。”美杜莎的眼中流转着一丝邪恶的神色,将那扎啤酒送到了他的嘴边。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啤酒里那些东西是什么。浑浊的啤酒里,漂浮着死苍蝇,死蟑螂,死蜈蚣,甚至---还有一只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 “这可比你刚才的丰富多了。听到我的话了吗?只要你喝光这些,今晚你的命我就饶了!你要是不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美杜莎不慌不忙地照搬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我喝。”刘二公子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得不充满怨气地憋着气喝了一口,这一口入肚,立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实在喝不下……”刘涛苦着脸求饶。 “喝不下?那刚才你逼别人喝这么开心?”美杜莎一手捉起了他的下巴,一面狠狠地将这扎啤酒毫不留情地全都灌入了他的嘴里,包括里面的一切配料,也一点不差的塞了进去。 刘涛只觉肠胃一阵翻腾,背过身大吐特吐,差点连五脏六肺就吐了出来。 看着他备受折磨的样子,美杜莎这才满意地放下了杯子,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在穿过了几条巷子之后,在一个幽暗处停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慢慢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令人吃惊的是,那张狰狞面具下,竟然是一张秀美可爱的女性脸庞,明媚动人的双眸里流转着比月色更皎洁的光华,纤巧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从孩提时代开始,她杨瑞就懂得了------以牙还牙的道理。 她熟练地将面具放入了随身的大包中,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只见时针就快指到了午夜一点钟,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急忙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 就在她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不知从哪户人家的大钟响起了子夜一点的报时声,虽然只是短促的一声,但那仿佛扭曲拉长的回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 听来倒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忽然感到从小腹处传来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痛非痛,似麻非麻,仿佛有什么积聚在那里拼命想要挣扎出来……从五年前开始,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时不时出现,唯一能解缓的方法就是吃些冰冻的东西。 她抬头朝四周望了望,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上。在这座夜生活丰富的城市,这样的便利店并不少见。只是,她好像从来不记得这条巷子里也有这么一家店。 因为身体难受,所以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推开了店门。 店里空无一人,一排排高高的货架映入了她的眼帘,可令她吃惊的是,这些货架上空空如也,居然一件货品也没有。 “请问有人吗?”她有些困惑地开口问道。这是家什么店呐,什么都没有竟然也敢开店? 过了大约两秒钟,就在她以为店里没人打算离开的时候,从最后一排货架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急着走?” 杨瑞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我进来是想来买瓶冰水喝,但你这里好像没什么也没有。” “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因为我只卖一样东西。”那个男人从货架后缓缓走了出来,抬起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或许你也会有兴趣。”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来岁,黑发灰眼,看上去颇有几分睿智优雅的气质,只是眼神里隐隐带了一丝不为人知的苍凉。不过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便利店老板。 “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扬起了眉,难不成这老板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你听说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这句话吗?”在看到杨瑞点了点头后,他的眼里尽是笑意,一字一句说道,“我卖的东西就是----后悔药。” 杨瑞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你是在开玩笑吧?” 男子倒也不恼,“信不信由你。只要有缘,人人都有可能遇上我,人人都能机会买到后悔药。今天---你就是这个有缘人。” “如果真的像你那么说,这药的价格一定会贵得离谱吧。”杨瑞心里暗暗好笑,猜测这个男人八成有什么幻想症。 “我不需要钱。”男子唇边的弧更加深刻,“只要用你的一段记忆,就可以换取一粒后悔药。” 杨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婉尔一笑,“听上去好像很刺激。不过可惜,我的字典里没有 后悔这个词。后悔,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后悔并不是弱者所为。懂得后悔,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那么,下一次也许会做得更好。” “我只知道人生不会重来,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在每做一个决定前,我都会考虑仔细,不让自己有任何后悔的可能。”杨瑞扬了扬唇,“就算真的有后悔药,无非也是一种逃避。但是逃避不会解决问题,只有积极面对才是王道。” 男子轻轻地笑出声来,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那排货架,低声道,“只有后悔做了这件事,才不会再次重蹈覆辙。后悔有什么不好呢?强迫自己不去后悔,也许只会一直错下去,直到泥足深陷。那时你会后悔自己当初不肯后悔。” 杨瑞耸了耸肩,“好了好了大叔,我也没功夫陪你瞎扯了,你的后悔药就卖给有需要的人吧。” 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你叫我大叔?” “那么-----大伯?”她连忙改了一个称呼,却看到那男子的脸色在一瞬间更加难看了。 “难道这辈子就从来没有一件让你觉得后悔的事吗?”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恢复了常色。 杨瑞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又停下了脚步,抿了抿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男子那灰色的眼眸里荡出了难以琢磨的奇异光泽,就连声音也仿佛变得遥不可及,“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也不勉强。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今晚你回家的时候,不要走左来的那条路,改走右边那条路会比较好些,不然,会有让你将来觉得后悔的事情发生。” “哈---难道大叔你还会预测未来?”杨瑞更加觉得好笑 第 4 部分 ,不过同时也觉得有些惊讶,听他的口吻,似乎知道从这里到她的家里,左右两条路都可以走。 “那么多谢提醒了。”她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一步跨出了门口。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男子的脸上绽开了了一个略带诡异的笑容。 “这个家伙犯了师父你的大忌,看来是要倒楣了。”从那排货架后传来了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极为年轻,却又带着几分猫一般的慵懒。 男子一改之前睿智优雅的气质,居然气恼地鼓起了腮帮,冲着货架后叫道,“叶幕,你说我看上去真的像大叔吗?” “怎么会呢?”货架后有个身影微微移动了一下,似乎是取下了头上的棒球棒,顿时,他那一头银色长发如月光般蜿蜒而下。在昏黄光线的阴影下,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夜里高贵的黑猫。 “师父你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而已,不----顶多只有十一二,或者七八岁?一二岁?嗯,应该说就好像还在子宫里的胚胎那么年轻。” “叶幕,你这算是在拍马屁吗?”某位师父的脑袋上出现了一排黑线。 “不过师父你也很狡猾啊,每个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这么说,她就会越是想走左边那条路。师父你明明知道那里是……这根本就是报复吧?” 男子双手掩面幽怨地望着他,“我瓦利弗身为所罗门王72柱魔王排名第6位的魔王,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大伯……我这口气消不下呐……” “好了好了,乖啊……”叶幕伸出了一只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对了,师父,你这门调制后悔药的本领好像还没教给我哦。” “叶幕你这个小子……”瓦利弗熟练地飞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五年来,我们七十二魔王将本领都差不多尽数教给你了。要知道当初沙利叶吩咐我们将本领都教给你的时候,大家都根本不相信你能学这么多这么快。可没想到你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学会了我们所有魔王的大多数本领,就连那个最难搞的流迦都和你特别投缘,你说,你还有什么需要学的?” “诶,师父,你刚才好像又旧病复发偷走了什么东西吧。”叶幕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什么?”瓦利弗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嗯,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答应了席尔师父永远不再犯这个毛病了。”他的语气里隐隐有促狭的笑意,“如果你不想办法堵住我的嘴的话 ,我怕去见席尔师父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算我怕了你了。等过阵子我教给你行了吧。”瓦利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72柱魔王里排名第70位的席尔是一名骑在有翼飞马上的俊美男子,最擅长的就是揭示小偷及其隐藏宝藏之所在。这个被称为最美丽魔王的人,也是他最在乎的好朋友。 “不过师父,你刚才到底偷了她的什么东西?” 听到叶幕的问话,瓦利弗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从背后取出了一样东西,然后,他听到了自己徒弟微诧的声音,“美杜莎的面具?” 杨瑞走出便利店时,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钻入了云层之中,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从窗子里漏出的昏黄光线更是将恐怖阴森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走夜路了。前一阵子老妈生病,所以每天晚上只能乖乖照顾老人家,好不容易等到现在老妈的身体康复了,才让她有机会可以继续管闲事。 在到了三岔路口的时候,她倒是想到了便利店老板的话,不过立刻又觉得那个老板纯粹是在胡说八道,她非但不信他说的话,还偏偏有种就是不想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的逆反心理。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选择了左边的那条路。 第二章暗夜中的吸血鬼 沿着小巷一直往前走,杨瑞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隐隐萌动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这香味芬芳妖娆却又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由想到了盛开在地府最深处的曼珠沙华。 与此同时,隐隐约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巷子的尽头传来。 她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轻手轻脚地继续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巷子的尽头处围着好几个男人,虽然都是背对着她,可看着就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她想了想,一个闪身躲在了垃圾箱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本来挡住她视线的两个男人正好让开了,里面发生的一切立刻都在她的眼前展露无疑。 紧挨着墙的角落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却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女人的表情。只见女人的神色骇人,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 “亲爱的,别露出这种表情,”男人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温柔得有如魔鬼的蛊惑:“刚刚在酒吧里不是你先缠着我的吗?” 女人根本说不出话来,两颊的肌肉还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看来竟有几分诡异。 “凯里斯特大人,为什么您还不享用这份食物?”他身边的几个男人忍不住插嘴道。 “享用这份食物?”那个叫凯里斯特的男人微微侧过头,那头浅淡的褐发散发着月光的颜色,金红色的眼眸里荡漾着残忍冷酷的笑意,愉快地欣赏着女人备受惊吓的表情。然后,他伸出了纤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她僵硬的面颊,像是解释般地低声道,“人类在饱受惊吓时体内会产生一种物质,这会使她们的血液更加美味。所以,要多玩一阵子才有意思啊。”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饶是杨瑞大胆,也不由变了脸色。因为她已经清楚地明白了眼前这群人的身份。 原来他们都是……行走于暗夜中的魅影-------传说中的吸血鬼。 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刚刚才认出这位凯里斯特大人居然就是在酒吧被林姐指到的那个褐发男人。虽然这个事实很惊骇,但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冷静下来了。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便利店老板的话,心里更是多了几分疑惑,难道那个老板真的有预言的本事?他所说的自己将来会后悔的事难道指的就是撞上这群吸血鬼? 还是说,那个老板根本就知道这里是吸血鬼的狩猎地点?可是自己以前也走过左边这条路,根本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到底是---巧合还是偶然? 杨瑞皱了皱眉,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虽然很想救人,但又明白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对方是吸血鬼,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如果硬来,估计没什么胜算。她只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超出了她的范围,她只能选择放弃。不顾后果的逞英雄,并不是她的行事原则。 “好了,游戏时间结束。”凯里斯特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眸中的金红色已经沉淀为了血红色,唇边那抹残忍的笑意令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借着暗淡的月色,杨瑞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两枚獠牙正闪着森然的光泽,透着冷冷的杀意……她屏住了呼吸,正打算要悄悄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又听到了那个原本已经吓呆的女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救……救救我……” 那哀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凄凉,杨瑞犹豫了几秒,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转过了身子-----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离开,她将来也许真的会后悔。 无意中她看 到了自己从小一直戴着的银手镯,不由心里一动,吸血鬼--不是怕银的吗? 还没等她想得更多,那边的凯里斯特已经一把抓起了女人的衣领,对准她那白皙柔软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众吸血鬼忽然见到一团黑影从垃圾箱那里直飞过来,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像是金属撞击到了什么的脆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凯里斯特大人居然低呼了一声,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紧接着,一段白色的东西从他的嘴里掉了下来。 看到那段东西,吸血鬼们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那优雅无比,天下无敌的凯里斯特大人的獠牙居然被一个不明物给砸断了! 凯里特斯大人自己显然也被这意外给刺激了一把,不过在被shock的同时,他还是咬牙切齿地下了一道命令:“立刻给我抓住那个人!” 由于牙齿被打断,他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小漏风。尽管吸血鬼本身有修复功能,但对于极为好面子的凯里斯特来说,这简直就是吸血鬼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杨瑞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虽然那一下她扔得很用力,可是那个银镯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她可完全没有想到……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惊讶了。因为就在短短的一刹那,她已经被那几个吸血鬼包围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漂亮的藏刀。有生以来,第一次和非人类交手,紧张当然是难免的,但坐以待毙也绝不是她的选择。 就像她一贯所坚持的那样,既然决定了,就不再后悔。 所以,当她扔出那个银手镯的时候,就料到了这样的后果。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至于在这个时候竟然听到了一声轻笑。正当她准备揉揉自己的耳朵时,却发现前面隐隐的出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恍若天堂之乐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那个人的脸在淡淡的月光下渐渐显现,他的双眼被银色的发丝遮掩了几分,却依旧像星辰般动人,其中一只眼眸如北极之冰般微蓝,浅浅的蓝,与无声处,引人暇思。而一只眼眸却如无边暗夜般漆黑,深深的黑,与无意间,诱人沉伦。 他的银发在晚风中轻轻飘拂,闪耀着迷离的光泽,仿佛暗夜里一场令人沉醉的流星雨。 她看的呆了,完全的呆住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美丽,令她连呼吸都要停止的美丽。 “安特莱尔.亚隆.伊斯多维尔?”凯里斯特低低说出的一个名字,令其他几个吸血鬼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个稍矮的吸血鬼忍不住脱口问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个从胡桃中出生,见风就长,五年功夫就长到二十五岁,还被破例允许暂代tremere族亲王之职的安特莱尔.亚隆.伊斯多维尔?” “那个名字听起来怪拉风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叶幕这个名字。”青年清澈无邪的笑声就象是飘飞的冬雪,优雅动人却又冰冷无比。 凯里斯特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来意,只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保持着优雅的一面,若无其事道,“不过同为联盟的分支,按照盟约,你好像是不能来打扰我们一族的猎食活动吧。” “打扰猎食活动?有吗?我可是明明看到亲王你受伤了才出现的。而且,别忘了慕尼黑一带才是你的管辖地。”叶幕的唇边扬起了一抹促狭的笑容。 “那么你呢?你们一族的管辖地不也是匈牙利的布达佩斯一带吗?”凯里斯特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 “哦,你还没收到消息吧,中国的这座城市很快会由我们一族接管了。以后其他各族在这里猎食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听了他们的对话,杨瑞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原来这个令她惊叹的男子------竟然也是吸血鬼。 而更要命的是,无论是这个家伙,还是那个被她打断了牙的家伙,竟然都是血族里的boss级人物! 听到受伤两个字,凯里斯特的脸色一僵,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立刻指了指杨瑞道,“既然还没开始接管,那么就请不要打扰我们的猎食活动了。还有,这个女孩就是我们今晚的夜宵。” “这个女孩吗?”叶幕耸了耸肩,“那恐怕不行。” “叶幕,难道你想维护人类?还是想违背盟约?”凯里斯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讥笑,“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的体内还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液呢。” 叶幕忽然又笑了一下,他这一笑真是犹如春冰融化,但笑意下的寒意却好似极地冰山般冷冽。 “短短五年时间,你就拥有了和我们几位亲王几乎相同的力量,所以王重用你,甚至破例允许你暂代你父亲撒那特思的亲王职位也不奇怪。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着你可以随意违背我们的盟约。”凯里斯特瞥了杨瑞一眼,“况且 这个女孩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更加不能留活口。” 杨瑞微微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整个身体忽然被突兀地拉进了一个冰冷的怀里,然后,她听到了那个名叫叶幕的吸血鬼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清楚传来, “不好意思,她已经是我决定初拥的对象了。” 黑暗里,这几个字就像惊天雷一样瞬间劈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大脑一片轰鸣,根本无法思考。 初拥的对象?对于看多了恐怖灵异片的她来说,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不想今晚被变成夜宵的话,就乖乖听话。”他又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加了一句。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凯里斯特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这个女孩是你的初拥对象?”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明知你们今晚选择了这里作为狩猎地点,还跑过来多管闲事?”叶幕一脸无懈可击的神情让人无从怀疑。 “但这女孩看上去也不容易调教吧。”凯里斯特不甘心地摸了摸自己那两枚已经渐渐在还原的獠牙。 叶幕挑眉轻笑,“我比较喜欢向高难度挑战。” “既然她是你的初拥对象,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凯里斯特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很绅士地摊了摊手,“不过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作为亲王,第一个初拥的对象必须得到王的同意。” “这个我自然会和王通报。” “好,我们走。”凯里斯特示意身边的手下离开这里。 “凯里斯特大人,您真相信他说的话?”其中一个金发的吸血鬼不服气地低声道。 凯里斯特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幕一眼,“我相信身为一名血族亲王,对人类是不应该有同情心的,更别说找这种借口来救人了。” 金发吸血鬼撇了撇嘴,插嘴道,“那 第 5 部分 可不一定,他的母亲不就是个人类吗?人类那低贱的血统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一道蓝色的光芒闪电般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法抵挡……还没等他出手抵挡,面前就已经陷入了一片无声无味的黑暗中。 “凯里斯特大人,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他在呆了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惊慌的大叫起来。 “说错话就要受惩罚,就算小朋友也知道这个道理。”叶幕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根本和他无关。其实谁都知道是他出的手,可几乎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因为他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纹丝不动。 “刚才是我的手下失礼,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他一次。”凯里斯特用一抹优雅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惊讶。虽然这五年来听了不少关于胡桃叶幕的传闻,但这回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的“出手。”在这样短短的一刹那,他居然能不动声色地剥夺了伊万五感里的三感,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叶幕的笑容依旧清澈动人,“不用担心,三个月后就会恢复。“ ”三个月?“凯里斯特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下来了,勉强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跟叶幕讨价还价,根本就是自讨没趣。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和鬼,以及所有的不名生物中,唯一看清叶幕出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和他距离最近的杨瑞。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难以置信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金发吸血鬼叫起来之前,叶幕的确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眨了一下他的睫毛。 如果说这样就能轻易剥夺对方的三感,那么他的力量---强大的恐怖。 正在这时,她看到凯里斯特在离开前冲她露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表情,“小姑娘,欢迎你早日加入我们高贵的血族中来。” 莫名其妙地,她的全身打了一个冷战。 等到吸血鬼们都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她唰地抽出了藏刀,做出了一个防守的姿势,强作镇定地开口道,“你刚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叶幕敛起了笑容,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我身为血族亲王,又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更何况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血族的身份,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让我咬你一口。另一个是---” “是什么?”她有些急切的问道。 他转了转眼珠,银色的睫毛 下流泻出一抹调侃之色,“另一个当然是你来咬我一口。”在看到对方有点崩溃的神情时,他轻轻一笑,转过身朝巷子外走去。 “喂,你------”杨瑞意识到了他只是在捉弄自己,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帮我?” 叶幕停下了脚步,缓缓侧过头来,向她投来一瞥,眼睫下的冰蓝和深黑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梦境,“我只是觉得这个城市的夜晚如果少了你的捣乱,那就更加冷清了。”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你说是吗?美杜莎小姐?” 杨瑞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包里摸面具,在摸了一个空时更是吃惊。那个美杜莎面具居然不见了!在某一瞬间她也想装糊涂,但立刻又想到既然对方已经拆穿了自己,想必已经了解清楚,自己也没必要装了。 不过,自己的见义勇为和行侠仗义被说成捣乱,这听上去着实有些不爽。 “那不叫捣乱好不好?”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下次要记住,不该管的闲事,千万不要再管。”他的那只冰蓝色眼眸如同波罗的海的海水,带着近乎无情的透明,“还有,如果你泄露出我们的身份,那么你的下场就是成为一盘点心。”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忽然从墙角传来,杨瑞和叶幕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原来已经被吓呆的那个女人似乎回过了神来,正一脸花痴状地盯着叶幕的脸,居然,居然缓缓流下了两行鼻血…… 杨瑞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三条黑线迅速挂上了她的额头……只听说过男人看美女看得飙鼻血,这女人看帅哥看得流鼻血,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呐…… 她承认眼前的这个吸血鬼,的确是她见过最为惊艳的“鬼”,可飙鼻血还是有点夸张了吧? 就在她回头想看看当事人的表情时,却更加惊讶地看到了那位帅到宇宙大爆炸的吸血鬼正神情古怪地看着那个女人,隐隐还有些恐惧的神色,然后动了动嘴唇,竟然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瑞完全愣住了。 好不容易钻出云层的月亮又不知何时躲了进去,漆黑的夜幕下,忽然鬼魅般地掠过了两个修长轻巧的身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昏迷中的某亲王身边。杨瑞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却还是依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果然又晕了,弗朗西斯,幸好有你的晕倒感应虫。” “都不知道这个家伙是第几次晕倒了,每次都要我们来收拾残局……维,你拉住他。” “不过身为吸血鬼却见血就晕,小幕还怪可怜的。”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把这个家伙送回去好了……” 对话很快结束,下一秒,这两个人连同叶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还在继续流鼻血的女人和石化状的杨瑞。 不会吧?不是吧?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见血就晕的吸血鬼! 看来他很难在这行混了。-----这是杨瑞同学在石化了半小时后得出的精辟结论。 第三章流血的噩梦 杨瑞的家,就位于市中心的一个老式住宅小区内。这个小区地段虽好,房子却是破旧了些,除了临街的那排房子之前为了迎接某位领导到来而重新刷了一遍颜色,其他的房子墙面的颜色已经褪得有些斑驳。据说再过不久政府规划处就要拆除这里,把这块风水宝地建造为一个人气大旺的商业中心。 “杨小姐,今晚又加班了?”走进小区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张叔笑眯眯地朝她打了一个招呼。这位来自于北部某农村的张叔大约四十多岁,为人亲切,而且有着都市人少有的热情,所以每年都当选由居委会大妈们权威评选出的曙光区优秀外来打工者代表。 “嗯。”换作平时,杨瑞总是会和他聊上几句,但今晚的shock实在太多,让她的脑袋到现在还有点懵懵的,所以只是应了一声了事。 “对了,杨小姐,您送给我的那个电扇……实在是谢谢您了。您看我这一个月才五六百块,要让我自己买个电扇还真舍不得……”张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 “能用就好。”杨瑞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家都不容易,您还是多存些钱寄给您的家里人吧。” “好姑娘,好姑娘……谁娶了你就有福了。”张叔憨憨地笑着。 杨瑞没再说什么,说了声再见就径直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小区的路灯似乎是因为电量不足而显得有些暗淡,楼道里的灯也若明若暗地闪烁着,隐隐透着几分阴森。 打开门,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生怕吵醒睡梦中的妈妈。还没等她走到卫生间,就听到妈妈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小瑞,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笑了笑,“妈妈,我早上不 是打电话和你说了吗?今晚要加班。” 晚上加班,这是她惯用的借口,今晚也不例外。 杨妈妈的脸上掠过了几分心疼又无奈的神色,“小瑞,妈知道这份工作很辛苦,要不是妈的病,你也就不用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其他和你同年龄的女孩子……” “妈妈,我本来就不是念书的料,早点工作不是更好。再说我就快满二十了,也不小了。有我养着你,你什么心也不用操。我们母女俩,不需要靠别人。”杨瑞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替她换了一盘蚊香。 杨妈妈的神色一黯,“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可惜妈也不能给你买什么,要是你爸爸还在的话---” “对了,妈妈,你今天的药都吃了吗?”杨瑞将一旁的薄毯子放到了妈妈的身旁,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吃了。”杨妈妈低低应了一声,翻了个身。 “那就快些睡觉吧,明天我还是把早餐做好放在微波炉里,你起来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了。”杨瑞用哄孩子的语气低柔地说道,顺手替她关上了房门。 又累又困的她,洗漱完之后倒头就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杨瑞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牵引着来到了一个地方,她睁开眼,隐约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场景。 那似乎是她小时候的住处,有清澈的小溪,有苍翠的山野,有满坡的映山红。 妈妈总是喜欢在山上采摘那些映山红,然后用不起眼的瓶子装起来,一大束一大束,远远看起来,就好像一团团燃烧的火。 此时,正逢夕阳西下,金红色的暖色调更是将山坡晕染的更增几分妩媚。而那个正弯腰采花的女人……不正是妈妈吗? “就知道你在这里。”爸爸忽然也出现在了那里,像往常一样体贴的帮妈妈拿起了那些花。 “看,那里有粉色的!”妈妈兴奋地朝着某个方向一指,往坡上爬了几步。 “小心点!”爸爸急忙拉起了妈妈的手,生怕她摔倒。 两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然后抬起了头相视一笑。 这样的画面,由内而外弥漫着一种温柔的气息。杨瑞弯了弯唇,正想要跑过去----就在这时,天边的夕阳渐忽然变成了血一样的深红色,像是冥界的蔓珠莎华,大片大片地弥漫开来,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种可怖的血色,鲜血般的红色继续蔓延,天空也下起了红色的 血雨----爸爸,山坡,小溪都渐渐消失,只剩下了双手掩面哭泣的妈妈------ 杨瑞猝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这已经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自从爸爸在她两岁的时候失踪后,她就经常被这个流血的噩梦所困扰。而奇怪的是,所有和爸爸有关的记忆,都好像也随着消失了,甚至连他的容貌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唯一的记忆碎片就是梦开始的那一幕。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连灌了好几口水,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习惯性地去拿那个美杜莎面具。 这是爸爸失踪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伸手一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面具已经不见了,心里更是焦急起来。于是将自己今天所有去的场所回忆了一遍,最后将遗失地点锁定在了那家古怪的便利店。 明天,就再去一趟那家便利店吧。 与此同时,同在市中心内的前世今生茶馆也到了打烊的时间。因为茶馆老板飞鸟陪同妻子回她的老家探亲,所以只能由叶晚大小姐充当起临时老板的角色了。将客人送走后,看着一大堆现金和刷卡记录,她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只黑色的小蛾子放在了桌子上。在拿出小蛾子时,她看到了面前还有一样东西,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蛾子飞快地动了起来,在现金上转了一圈,又在电脑上飞了一圈,迅速地将当天的营业额以及一切相关数字正确无误地显示了出来。 小晚满意地将小虫放了回去,心里赞了一下弟弟的这个计数虫。听老妈说送弟弟这个计数虫的流迦师父是七十二柱魔王最最变态的一个,可是这个发明看上去还不错哦。都不知道老妈为什么每次说起那个流迦魔王都咬牙切齿的。 “小晚……”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背后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她眨了眨眼睛,笑咪咪地转过身去。 只见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投身于海洋业的阿希礼陛下正倚在窗前,月光斜斜地照下来,紫银色的发丝散发着迷魅的光泽,犹如海上魔女吹奏起诱惑过往船只的靡靡之乐,令人心甘情愿堕落在这魔幻的旋律中。 “阿希礼,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见多了古今帅哥的小晚对美色带有抗原体,所以即使有这样的极品出现,她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表情。 阿希礼忽然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居然还很欠扁的嘟起了嘴,“当然是因为想你了,我的小晚晚----来,先给我亲一 下!么么么么!” 明明是炎夏,茶馆里却瞬间降温----寒气好重。 “我的小晚晚---我来了!”就在阿希礼作势要去搂她的时候,只见小晚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希礼,“很好玩吧?” “什么好玩?”阿希礼睁大了无辜的眼睛,还撒娇似的扭了扭身子,“我要亲亲嘛……” “好啊。”小晚笑得更加诡异,忽然出其不意地伸手对准他的耳朵就是狠狠一揪---- “哇!小晚你快放手!谋杀亲夫啦!!”阿希礼不顾仪态地大叫起来。 “哼哼,死叶幕,你学的这招变形术根本骗不了我!”小晚手上更加使劲,“快叫姐姐饶命,姐姐万岁,我就放了你!” “小晚晚,我是你最心爱的小礼礼啊……”某个耳朵已经被揪红的家伙还在强辨。 “你再用那么恶心肉麻的称呼,我让你的耳朵变成猪耳朵信不信?”小晚狠狠一拉,“还不赶快恢复原形!”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在一团紫色的光芒下,阿希礼竟然渐渐幻化为了一个银发的男子,他那形状优美的唇微微翘起,似乎在竭力忍着笑意。 “开个玩笑嘛,小晚……”恢复了真身的叶幕终于忍不住嘻嘻一笑,示意姐姐赶紧放开他的耳朵。 “你还叫我小晚?我可是你老姐!”小晚不依不饶地说道。谁叫自己的弟弟就好像那田里的庄稼一样长势喜人,五年就长到了二十五岁,算起来自己居然还比他小了一岁,这个姐姐的地位看来是岌岌可危。 “你可比我小一岁。”他坏坏地笑。 “我比你早生!” “好了好了,姐姐,快放开你的魔手吧。” 小晚这才满意地揪开了手,叶幕揉着耳朵,在心里暗暗祝愿未来的姐夫将来也可以尝到姐姐的这个揪耳魔功。 “要是让阿希礼知道你这么毁他的形象,说不定会号令所有的鱼虾蟹们来追杀 第 6 部分 你……”小晚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幕情景,顿时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不会连菜市场里的鱼虾蟹都要发动起来吧,”叶幕笑了笑,懒懒地坐了下来,“对了,老爸老妈他们现在在哪里了?这个亲王职位无聊的很,我想早点还给老爸。” “好像是在京都吧。老妈昨天用式神和我联系过。”小晚说着转身向冰箱走去。这次老妈突然心血来潮,要把曾经穿越过的地方都再走一遍。老爸当然不放心要一起陪同,所以干脆就向王请示将亲王的位置暂时扔给了弟弟。幸亏现任的王一直很看重弟弟,才破格同意了这件事。 “过些天,我还要去布拉格参加联盟的会议,真是头疼。”叶幕将下巴扣在了椅背上,露出了一脸不乐意的神色。在家人面前,他完全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一面,卸去了一切伪装。 “那么说来联盟七族的亲王都会到场了?”叶晚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银色的瓶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幕无所谓地耸肩,“一直和我们联盟作对的另外两个氏族,不知为什么他们近段时间经常攻击我们,甚至还雇用了狼人一族的杀手……” 小晚脸上微微变色,“狼人一族的杀手?” “是啊,不过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们和他们一直都有矛盾,不过现在稍微激化了些,总有解决的方法的。”叶幕倒没把这当一回事。 小晚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上那个黑色瓶子,“你今天一天都没吃过食物吧,这里面是从医院里拿来的新鲜血液。” “好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叶幕一见瓶子,顿时眼睛一亮。 小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深黑色的墨镜,“你看看,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也忘了戴。你还怎么吃?再说你又不会伤害人类。对了,今天你的晕血症犯过没?” 弟弟的晕血症实在是让大家头疼,平常人也就算了,可身为吸血鬼,晕血简直就好像猫见了老鼠就晕,狼见了兔子就晕,老妈见了糖醋排骨就晕那么可笑!不过----也不能怪弟弟,如果不是当时老妈边喂食边睡着,那弟弟也不会因为差点撑破肚子而患上了见血就晕的怪毛病。幸好老妈将功赎罪,向冥王要来了冥界的黑色瘴气,用它做成了墨镜,只要戴上这副墨镜,就见不到血的颜色,才能控制晕血症的发作。 家里大家更是要处处小心,就连老爸装血的水晶杯,也在发生了弟弟在冰箱里拿东 西时晕倒的悲惨事情后,被无情地换成了不锈钢杯子。 “没,今天我一直和瓦利弗师父在一起。”叶幕神定气闲地摇摇头,他才不会把弗朗西斯和维刚才送他回来的糗事招供出来。 “没有就最好,下次千万记得戴着,不然万一弗朗西斯和维没有及时赶到,你可怎么办。”小晚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对了,阿希礼的养女阿尼萨明天生日,我答应了去巴格达替她庆祝,这些天就要你来管茶馆了。” “诶?”叶幕苦恼的托住了下巴-------男人的压力还真是大呐。 这个城市的夏天,是四季中最为难熬的一个季节。空气闷热的仿佛随时都要灼热起来,树上的叶子全都打着卷儿,就连平日里叫个不停的知了都懒得开口,在这种天气被迫外出的人,无疑是深深值得同情的一个群体。 此时的杨瑞,就是这些可怜人的其中一员。因为工作时间短,资历又浅,所以出门联系客户的苦力活总是责无旁贷地落在她的身上。这些她都还能忍,最郁闷就是遇上那些有色狼潜质的大叔们,今天的那个马经理就是……要不是她闪得快,那色狼的手就快摸到她的腿了……还厚颜无耻的暗示她有潜质做他的情人…… 为了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她忍耐着没有破坏自己的乖乖女形象。 离开了了黑夜的掩饰,在现实中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过……哼哼,她早就打好了邪恶的小算盘-----到了晚上,她一定会去好好招呼他的。 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发现自己无意中正好走到了昨天的小巷子那里。想起自己的面具,她犹豫了一下,就朝着那个便利店的位置走去。 拐到了巷子里,她一眼就看到那个便利店果然还在。 今天她才看清楚,原来这个便利店还有个很好很和谐的名字-----金太阳便利店。她也没有多想,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店里那些高高的货架上已经井井有条地放置了很多商品,花色品种还十分丰富。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在一边选购零食,一边大声地讨论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手。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有种昨夜是在做梦的错觉。 当她看到那个秃顶暴牙的店主时,这种诡异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还是上前开了口,“请问,你们这里有个灰色眼睛的店员吗?”如果面具真的掉在这里,那个黑发 灰眼的男人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吧。 店主见她没有买东西的意思,所以只是爱理不理地回了一句,“没有。” “那值通宵的店员呢?” “通宵?我这店向来是到晚上八点就打烊了。” 杨瑞蓦的感到背后冒起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就好象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样,是一种有点阴森有点恐怖的感觉。 如果这个店主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昨晚她看到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难道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说-----真的活见鬼了? 她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便利店。既然这样的话,她干脆就在今晚的十二点以后再来这里好了,她就不信这个便利店会凭空消失。 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的面具遗失一定和这家古怪的便利店有关。 当天晚上,杨瑞在妈妈睡着之后偷偷就溜了出来。这出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好好招呼一下那位马经理。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趁马经理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袭击了他,将他脱得只剩内衣后绑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然后挂上了一个硕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八个大字:珍惜生命,远离色狼。 等明天一早大家都来上班时就能见到这精彩的一幕了。 可惜没了美杜莎的面具,害她只好随便找了个猪八戒的面具代替,唉---形像啊形像。 看来非要把那个面具找到才行,不仅仅因为这是爸爸留给她的礼物,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想被冠上一个猪头侠的外号…… 搞定了马经理,她就摘了猪八戒面具,直奔那家便利店。 但正如那位店主所说的那样,便利店真的是铁将军把门,根本没有一个人。她一直在附近等到了将近两点,却也不见有丝毫可疑的动静。 就这样,接连过了快一个星期,杨瑞还是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就是多了一对大熊猫眼。 这天早上,她刚一到单位,就看到同事小淇兴高采烈地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今晚林姐请我们去喝茶,你也一起去吧。”不等她回答,小淇又压低了声音,用神秘兮兮的口吻道,“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林姐的心情好像好多了,会不会是交了新男朋友?” 杨瑞点了点头,“她最近的确是开朗多了,不过---我看她的脸色好像差了很多。” 小淇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你一说我也发现了,林姐的脸色好像没什么血色……不过有爱情的滋润,林姐很快就会恢复吧。好了,不说了,我也要去忙了,总之你晚上也一起来。” “去哪家茶馆?” “就是靠着湖的那家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馆,”小淇的眼睛忽然变得炯炯有神,连分贝也高了几点,“听说那里换了个超帅的老板,就冲这也一定要去!” 超帅的老板?听到这个形容词,杨瑞的脑海不知为什么却忽然出现了那个在暗夜中出现的绝美男子------见血就晕的血族亲王。 太阳隐去之后,城市迎来了又一个平静的夜晚。在邻近湖边的前世今声茶馆内,仿佛新的一天才刚开始。自从换了新老板之后,每天来茶馆的客人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如果不提前预约的话,那根本就没有空位置。茶馆里天天客满不说,就连茶馆外也挤了不少等着空位的客人。这些客人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性。 一初次见到这种架势的杨瑞也被吓了一跳,乖乖,这个城市的餐饮业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幸好林姐提前预约了,我看那些客人八成都是冲着那个帅哥老板来的。”小淇的眼睛里也开始闪闪发光,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有那么帅吗?”她对此表示怀疑。 小淇一把将她拉了进去,“你不知道吧,之前的那个老板也是个大帅哥,可这次这个简直就是帅中之帅,而且,他还有一头银色的头发……” 银色的头发?杨瑞心里微微一动,忽然又听到小淇又兴奋地喊了一声,“看,那个男人不就是在yesterday’srose酒吧弹唱的歌手吗?” 杨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正在专心削苹果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一头披散腰际的火红色长发和周围素雅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纷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在偶尔抬头的一刹那,那双看似深棕色的眼眸里却流动着一种瑰异又深沉的红色。 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位栗发男子正微笑着和女客人聊着天,那优雅的举止简直就像是从十八世纪的油画上走下来的中世纪贵族。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仿佛一望无垠的天空,深邃而悠远。 就在这时,从里屋里传来了一个略带不爽的声音,“维,弗朗西斯,这里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你们两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杨瑞一愣,咦?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好 像在哪里听过。 等等,刚才他说了什么,弗朗西斯,维……奇怪,这两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听到过? 一段似曾相识的对话忽然回响在她的耳边-- “他果然又晕了,弗朗西斯,幸好有你的晕倒感应虫。” “都不知道这个家伙是第几百次晕倒了,每次都要我们来收拾残局……维,你拉住他。” 诶?她的心里一个激灵,难道,难道------- “弗朗西斯,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声音的主人终于按捺不住,从里屋走了出来。 “哇,真的很帅呢!你看你看他的银色头发,天,怎么染得和真的一样啊,哇,现在还戴着墨镜,真酷啊……”身旁的小淇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尽管面前的这个男人被一副奇怪的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辨认度。 -------她那2。0的视力可不是盖的。 在看清楚那张脸时,她扶了一下旁边的墙,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消化了一遍自己目前的认知。 前世今生茶馆的新老板,居然就是-------那位血族亲王叶幕! 那么说来,那另外的两只多半也是吸血鬼了? oh神啊,难道这家是吸血鬼的黑店?骗人入局然后吸光她们的血? 第四章中世纪的夜魔 叶幕在看到她的时候似乎也微微一怔,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那位栗发男子懒洋洋地站起身走了过来,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优雅之中带着贵族惯有的清高。 “小幕,我早说过了,我只负责和客人沟通哦。其他的苦力活就交给皮粗肉厚的维好了。” 杨瑞充满疑惑地望向了他所指的那个叫维的红发男子,额头上“登登登”冒出了三条黑线。如果那种可以直接拿去拍护肤品广告的皮肤也叫皮粗肉厚,那是不是很多人的皮肤要被叫做鳄鱼皮大象皮? “小瑞,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大好。”一旁的小淇哪里知道她的脑袋里转了这么多古怪的念头,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小淇,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会比较好吧。”杨瑞的脑袋里已经把叶幕想像成了磨刀霍霍的孙二娘……不错,他是救过自己,但他始终都是吸血鬼啊。 “为什么?这里很好啊。”小 淇笑了笑,“林姐她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杨瑞还想说什么,忽然感到叶幕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尽管隔着墨镜,她还是察觉出了一种叫做危险的味道,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仿佛在冷冷提醒着她如果泄露他们的身份,那么--后果很严重。 “还发什么愣,走吧走吧。”小淇拉起她朝着包厢走去。 今天的林姐似乎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比原来还年轻了好几岁。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脸上却隐隐带着一层晦暗的颜色。 “林姐,你说实话,是不是有新的男朋友了?”几个女孩迫不及待地开始“审问”起了当事人。 杨瑞也暂时放下了戒心,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审问的行列中。只是大家审问了半天,却什么八卦也没有套出来。林姐死活不承认自己有了新男朋友,可她那种甜蜜的表情又让大家实在怀疑。 聊了一会天之后,杨瑞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她看到那位弗朗西斯也正从隔壁的男洗手间走了出来,一面还小心翼翼地抹着香喷喷的护手霜。 “这位小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他侧过脸看着她,笑容温柔明媚,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件粉色衬衣,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得他更加华丽优雅俊逸不凡。 杨瑞见他并没有认出自己,寻思着可能是因为那晚天色很暗,所以对方也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尽管这位帅哥质素不是一般的高,但一想到对方是专以鲜血为生的吸血鬼,她的背后就飕飕地直冒寒气。 “是第一次来。”她礼貌而冷静地回了一句,但全身的神经已经紧绷。现在这里没有人经过,她可保不准对方会不会兽性大发,忽然咬上她一口。 “对了,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擦的是什么香水?”他微微笑着,“这种味道很特别,感觉……很开胃……哦,我是说,让人闻了很开心。” 开胃?这两个字又打 第 7 部分 击了一下了她已经很敏感的神经。虽然她的身手非常不错,可要和非人类pk那是绝对没有半点胜算的,上次的断牙事件纯属运气。 “哦,是我妈妈自己种的茉莉花,今天刚刚开花,所以我就随手摘了一朵放在了口袋里。”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朵花。 “很漂亮的花,不知能不能把这花送给我?”他笑得十分迷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想都没想很快将花递了过去,“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那么谢谢了。”他的笑容里夹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缓缓地伸出手来。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那朵花的时候,忽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叶幕的声音,“咦?弗朗西斯,你的皮肤怎么干燥了好多?”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要马上做个补水面膜!”弗朗西斯顿时花容失色,低呼了一声,立刻捂着脸再次冲进了洗手间。 杨瑞也趁机往前走去。 “等一下。”叶幕忽然说了一句,不知何时他已经摘下了墨镜,美丽精致的面庞在灯光下一半逆光,一半明亮。 明朗中伴着不可捉摸的黑暗,温和中透着令人难以接近的冷淡……没有人可以真正的看清他。 “如果你想提醒我那天的事,我可以答应你,我是不会说出你,还有你朋友的身份。”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天你看见了吗?”他的神色有些闪烁。 “什么?” “我是指之后发生的事。” 杨瑞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件晕血的糗事,本来还充满戒备状态的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晕血的吸血鬼,根本就是入错了行嘛…… “你看见了。”他似乎有些尴尬,有些郁闷。 “是。”她也干脆承认了。 “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话……嗯,该用什么办法惩罚你好呢?”他摸了摸下巴,邪恶的挑了挑眉,“对了,我会把你变小,然后扔到抽水马桶像抽手纸一样抽掉。” “诶?”杨瑞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这个办法听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听到了没?”他的表情更加邪恶。 “我不会说出去的。怎么说你上次也救了我一次。”她尽管有些紧张,但气势上还是毫不示弱。 “你倒是够镇定冷静,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像其他人 那样惊慌失措。而且还敲掉了凯里斯特那个家伙的牙,想起来就好笑。”他敛去了邪恶的神色,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不愧是美杜莎小姐。” “那么我可以走了吧。”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当然,不过以后不要随便送别人东西了,因为,对于弗朗西斯所在的氏族来说,送他们东西就是自愿同意成为他们的食物。” “什么?”杨瑞轻轻抽了一口冷气,怪不得刚才那个家伙的神情那么诡异,差点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而且还是自愿的! “谢谢你的提醒。”她侧过头去,一脸的认真,“不管你是晕车晕机晕血还是晕菜,我都一定不会说出去。” 刚说完,她就听到对方轻轻地笑了起来。 “好吧,为了你的承诺,我再多提醒你一件事。”他重新戴上了那副墨镜,口吻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少接近你那位姓林的朋友,她已经被别的东西缠上,-----只剩下三天的命了。” “等一下,你说清楚!”她在愣了一下后迅速拦住了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剩下三天的命??” “就算你知道也无能为力。已经太晚了。”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淡漠,转身往后走去。 “什么叫太晚了?难道她是被吸血鬼盯上了?”杨瑞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拉住了他,一种冰凉的感觉立刻从她的手蔓延到了全身。对了,眼前的不也是个吸血鬼嘛。 他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戏谑的弧度,“我知道我是很帅,不过女孩子这样主动不大好吧。我比较喜欢温柔又害羞的女孩子哦。” “是吸血鬼吗?请你告诉我!”杨瑞也没心情和他抬杠,继续紧抓着他追问。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别把什么都赖在我们头上,知道incubus吗?” “最讨厌英文了,不懂。没中文译名吗?” “嗯,那听说过夜魔吗?” “夜魔?和你们吸血鬼差不多吗?” “别把他们和我们相提并论。夜魔也叫夢魔,他们从中世纪开始存活至今,一般以美男子的形象出现在女人的睡梦中,吸取她们的精氣。十天就能吸干一个女人的精气,到时那个女人就会灯尽油枯而死。你的朋友,已经被他纠缠了七晚,所以只有三天时间了。到时,夜魔又会继续挑选下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通常都会是之前那个当事人的朋友。” “难道没有救她的方法吗?” “有啊,唯一的方法就是-----进入她的梦中,你能做到吗?”他的整张脸都隐入了逆光中。 “我----”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下去。的确,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她根本就做不到。不管是夜魔,还是眼前的吸血鬼,对她来说都是太匪夷所思的存在。 不过-----她的眼前一亮,连声道,“可是你做的到,对不对?凭你的力量一定可以帮助她的……” “对不起,那和我无关。”叶幕打断了她的话,露出了一抹露水般透明的笑容,甩甩手不带一丝云彩地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的心情变得莫名的沉重,尤其是看到林姐的笑容时,心里就更加纠结。当初进单位时,是林姐第一个和她打了招呼,还热情地把她介绍给了其他的同事。当人初次接触一个陌生的环境时,别人一点点善意和帮助都会被无限放大。那种温暖的感觉。她一直都记得。所以,她一直很感谢林姐。 她更加不能坐视不理。 将近子夜的时候,聚会也结束了。杨瑞和几位同事在门口分了手之后,本来想去找叶幕,却在无意中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家伙从后门匆匆出去了。她的心里一动,在月黑风高夜顶着这么雷人的造型出门的,也只有那位稀奇古怪的叶幕亲王了。 杨瑞几乎没有多想,就悄悄跟了上去。 叶幕往前走了没多少路,忽然拐到了一条巷子里。杨瑞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景物,忽然想起了这里不正是那家便利店的位置吗?难道这位叶幕同学和这家诡异的便利店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满心疑惑的时候,叶幕居然还真的在那家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而且令杨瑞又惊又喜的是,那家便利店今天居然还开着门!她刚想上前几步,眼前忽然一晃,叶幕已经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再眨了眨眼,忽然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跟了我这么久,好玩吗?” 杨瑞微微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叶幕的整个身体都漂浮在空中,银色的长发从棒球帽下漏了出来,随风飞扬,犹如美丽的月光摇曳起舞。虽然被墨镜遮挡住了表情,但她还是能看到他唇边那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毕竟对方是魔力高深的吸血鬼,发现她跟踪还不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找他,所以就算被发 现也没有关系。 “我只想请你帮帮我的朋友。” “我说了那和我没关系。” “你这么厉害难道连个夜魔都对付不了?是怕了吧。” “呵呵,想用激将法吗,那对我没用。” “你……” “还有什么办法能说服我?” “你------能不能先下来?我的脖子很酸。”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个家伙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飞到上面去说话,这样仰视的姿势真的很累诶。 他微微一笑,犹如一片落叶般优美地飘落到了地面上。 “小幕,来了怎么不进来,我有新发明要给你看呢!”只见一条金色的绳子随着说话人的声音哗地一下被从店里抛了出来,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将门口的两人一起给卷了进去。杨瑞只觉得被一股大力扯进店里,还不偏不倚地一头撞在了货架上。她也顾不得还头晕脑晕,急忙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那个男人果然就是她要找的人! “瓦利弗师父,我自己会进来的,你也太心急了吧。”叶幕无奈地站起身来,揉了揉被撞到的鼻尖。 瓦利弗的目光一转,有些惊讶地落在杨瑞的身上,“咦?怎么是你?” “她要我帮忙救人呢。”叶幕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上次要不是你去救她,她早就成了凯里斯特的猎物了。”瓦利弗痛心地看这他,“小幕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看来人类的血统就是有缺陷啊。” 杨瑞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乖乖,难道这个男人也是个非人类?而且还是叶幕的师父?神啊,这个世界怎么了,妖魔鬼怪横行了…… 等等,听他那么说,那天晚上他果然知道那条路有古怪……莫非也是只吸血鬼? “不过,善良可不适合我们。小幕,你看看我的新发明。”他一脸兴奋地从怀里拿出了一粒红黑双色的胶囊,“看,这对你一定有帮助。我花了一个星期才发明了这种改善从恶药。” “改善从恶药?” “对,不管是怎样善良的生物,只要吃了这粒药,就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球。怎么样?厉害吧?”他得意地笑道。 “我没见过比更没有意义的药了。”杨瑞忽然冷冷地插了一句。这样明显挑衅的语气让叶幕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和语气似乎有点反常。 “ 你说什么?”瓦利弗的全身立刻被一股强烈的怨气所包围。 “不是吗?一个人变坏其实是很容易的。倒是让一个恶人变成好人,那才是真有本事呢。”她斜睨了对方一眼,怀疑地说道,“不过这么高难度的事,对你来说是困难了点。……” “哼,这根本难不倒我!”瓦利弗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看着,一个星期内我就能发明出来!” 杨瑞还是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还要一星期这么长的时间……” “三天,不,两天!”瓦利弗急忙补充。 杨瑞抿了抿嘴,“这可是你说的,两天就能发明出来。” “那是当然。” “不过,万一你要是随便拿个感冒胶囊来混数呢?” “那就找个恶人试试好了。”他接口道。 杨瑞眯了眯眼睛,唇边轻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对了,你听说过夜魔吗?那可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东西。正好我的一位朋友被夜魔所纠缠,不如就拿那只夜魔试试好了。如果你的药连他也能制服,那我就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完,她又冲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幕眨了眨眼,“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帮你师父这个忙吧。” “对!小幕,到时你就想办法把药给那夜魔试试,我就不信连一个小姑娘也不服我!”瓦利弗也立刻接了一句。 “知道了,师父。”叶幕轻轻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中,却暗暗流露着一种和他年纪不相仿的深沉…… 听到他的回答,杨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刚才灵机一动,冒出了这么一个点子,没想到还真的歪打正着,看来激将法果然还是有市场的。 这下-----林姐就有救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咳嗽声。 “我的生意来了。回避回避。”瓦利弗做了一个都到一边去的手势,叶幕立刻将杨瑞一起拉到了货架后。 下一秒,门就被人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当看到空空的货架时,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妈的,想买包烟都没有,什么破店。” “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因为我只卖一样东西。”瓦利弗来到了他的面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台词,“或许你也会有兴趣。” “什么东西?”正如之前的杨瑞一样,男人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听说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这句话吗?我卖的东西就是----后悔药。” 男人愣了愣,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我看我真是喝多了。” 瓦利弗倒也不恼,“信不信由你。只要有缘,人人都有可能遇上我,人人都能机会买到后悔药。今天---你就是这个有缘人。而且,你也不用花一分钱,只要用你的一段记忆,就可以换取一粒后悔药。” 男人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开始变得迷茫起来,口中还喃喃地说道,“后悔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就好了。要是有后悔药我就不会和我妻子离婚而娶了那个女人了。为了那个女人,我扔下了妻子和孩子,搞得众叛亲离,没想到最后那个贱人居然也背叛了我。” 瓦利弗浅浅笑着,那种冷峻沉静的气质让人完全不能把他和刚才脱线的样子联系起来。他的声音更是带着一种仿佛来自远古的神秘感。 “只要吃下我的后悔药,一切就可以重来。你可以回到那个命运的分界点,重新做一次决定。你不想试试吗?” 男人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急切的神色,“好,好,我试我试!” “不过,你的一段记忆会消失,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想好了!”男人忙不迭地回答。 瓦利弗点了点头,摊开了手,一团绿色的光芒很快笼罩住了他的双手,接着,一粒绿色的胶囊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回家之后,在第二天的子时用清水送服,你就会拥有再做一次决定的机会,记住,一次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谢谢!”男人接过了胶囊,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怀里,一边道着谢,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这个人的命运,很快就会因为我的伟大发明而发生改变。“瓦利弗望着他的背影,为自己感动的要命,颇有几分为什么我会这么聪明的感叹。 “他可能酒醒了之后就扔了这药。”杨瑞无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瓦利弗飞给了她一个白眼,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看你也该回去了吧。” “嗯,我是该回去了。那么两天后见。”杨瑞刚转过身,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事,又问了一句,“还有一件事,请问你有没见过我的美杜莎面具?” “面具?”瓦 第 8 部分 利弗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师父,那个面具反正你拿着也没用,还给她吧。”叶幕双手交叉在胸前,斜倚在货架旁懒洋洋地说道。 杨瑞眼前一亮,“真的在这里吗?” 瓦利弗一见被徒弟揭穿,只好无奈地将手在空中一摊,变魔术般的扯出了一张面具,将它交给了杨瑞。 “真的是我的面具!”杨瑞惊喜地叫道,又向他们道了声谢,心情愉快地走出了便利店,还顺手关上了店门。 店里一片沉寂,忽然有声音响了起来。 “师父,你又顺手牵羊了吧?” “什么?”某魔王很无辜地眨眼。 “左边口袋里是那个男人的打火机,右边口袋里是那个女孩的小镜子。没说错吧,师父?” “哈……” “哦,还有,师父,你刚才偷拿我的那包薄荷糖,就送你好了。” “哈……” 因为搞定了一个大难题,所以杨瑞的心情格外欢畅,就连平时那条回家的路在她眼里也缩短了不少。走到曙光小区的时候,她有些意外地没有看到保安张叔,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疑惑,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呢。等到了自家的楼下,她发现了那里竟然停着一辆名贵的黑色劳斯莱斯。 名车并不稀奇,可是出现在这个普通的小区里,似乎就稀奇了一些。 她也没有多想,快步上了楼。 第五章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 打开门的时候,她差点以为是开错了房间。那狭小的客厅里不但灯火通明,居然还呼啦啦地站了一圈人。 似乎是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那圈人又呼啦啦地让了开来。她这才看清原来沙发上还坐着两人,右边那位气场十足的老太太气质高贵,不怒自威,如果换上一件古装,直接就可以拉去演太后级的人物了。左边的那人却是妈妈,只见她低着头,双肩微微抽动着,看样子竟然像是在哭…… 杨瑞的心里仿佛有一股火噌的一下冒了起来,急忙冲到了沙发前,搂住了妈妈的肩膀低声道,“妈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她一转头,看了看那些人又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家?” “小瑞……”杨妈妈抬起了红肿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伤感,“她是你的奶奶。” “什么?”杨瑞微微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看上去颇为清高的老太太竟然是自己的奶奶? 奶奶,这个本来是那样亲切的称呼,在杨瑞听来却有几分刺耳。她听妈妈说起过,当初爸爸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奶奶一直强烈反对着这桩婚事,不惜以断绝母子关系威胁爸爸离开妈妈,所以爸爸在无奈之下只好和家族断绝了关系,带着妈妈离开了原来的家。 一想到这里,杨瑞对眼前的这位奶奶就没有半分好感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略有动容,“想不到亦飞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请问你们来有什么事?”杨瑞客客气气地问道,既不亲近也不疏离,适当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果然不愧是我们北宫家的孩子,表现的还这么冷静。”老太太的神色明显柔和了几分,还隐约有赞赏之色。而一旁的杨妈妈却是变了脸色。 “我叫杨瑞,我爸爸姓杨。”杨瑞强调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你爸爸不姓杨,他姓北宫。”老太太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至于你,我的孙女,你应该叫北宫瑞。” “你胡说……”杨瑞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说得都是真的。”杨妈妈的神色更加黯淡,一股酸涩的感觉直冲眼眶,又被她强忍了下来。 北宫老夫人的眼中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我们北宫家在东方是世代相传的吸血鬼猎人家族。而亦飞正是北宫家的第九十九位继承人。” 杨瑞愣在了那里,一时之间根本消化不了这样令人震惊的事实。 “当初为了加强对抗吸血鬼的力量,我们准备和西方的贝尔蒙特家族联姻,甚至已经订下了婚期。可没想到,亦飞竟然爱上了一个女警察……”老太太的话更是让杨瑞大吃一惊,自从她懂事以来,就一直以为妈妈只是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完全不知道她以前居然是个警察。 不过,也许这就是唯一能解释妈妈为什么教她格斗术的理由吧。 “原来东方也有吸血鬼猎人……”她低低说了一句。 “上千年来,在和吸血鬼不停的对抗中和不断的淘汰中,有两个家族成为了吸血鬼猎人中的佼佼者,一个是西方的贝尔蒙特家族,一个就是东方的北宫家族。我们北宫家族比贝尔蒙特家族的历史还要悠久,从第一位先祖到你父亲,历经了无数朝代更替。我就是北宫家的第九十八代继承人北宫岚,”老太太拢了拢一丝不 苟的鬓发,“亦飞和我们北宫家断绝了关系之后,只能由他唯一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叔叔亦扬继承了这个位置,可是--------”说到这里,北宫岚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沉痛,“前不久他死在了魔党首领伊瑟的手里。” 杨瑞的脑中此时犹如被塞了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这一切来得太意外,眼前的这些人虽然是她的亲人,可也许是太突兀太陌生的原因,她不但没有什么特别亲切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生疏和不安。 这个和她爸爸已经断绝了关系,连她的妈妈也不愿承认的家族,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对他们有什么更多的好感。 “那么,今天你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们真相吧。”杨瑞顺手倒了一杯水,轻轻喝了一口。 “不错,今天我们来的确是有重要的事。你叔叔现在过了世,可他一个孩子也没留下,而你爸爸也失踪了很久,北宫家现在非常需要一个继承人,而这个继承人-----”北宫岚顿了顿,凤眼微挑,“就是你,北宫瑞。” 杨瑞嘴里刚喝进去的一口水扑的一声喷了出来,这个shock的强大度简直可以让她的脑血管当场爆裂! “我说北宫夫人,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淡定,要淡定。 “北宫夫人,小瑞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恐怕难以胜任这么重要的位置……”杨妈妈也在一旁低声说道。 杨瑞点了点头,接了上去,“不错,北宫夫人,我要是去猎杀吸血鬼,那估计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对不起,我还真没这个本事。”一边说着这话,其实她的心里有点凉嗖嗖的。原来只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这位北宫夫人才找上了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她的奶奶是不是永远都会当她不存在呢? “小瑞,你真的不同意?”北宫岚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杨瑞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北宫岚忽然微微斜了一下身子,在她的耳边极轻地说了两句话,随后就站起身来,“我三天后会回北方。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所重视的人。”说完,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几个手下,冷声道,“白马,即墨,我们走。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杨妈妈忧心忡忡地拉着她问道,“她刚才对你说什么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你来说很不可思议,当初我知道亦飞是吸血鬼猎人家族的传人时,我也同 样的震惊。小瑞,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吗,就当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妈妈。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啊。你就别担心了,她没说什么。再说,什么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杨瑞笑着揽住了她的肩,”不过我真没想到妈妈你原来是个女警察呢。那---当初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呢?来嘛来嘛,就透露一点嘛。” 杨妈妈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罕见的红晕,嘴角带笑,仿佛沉浸在了遥远的往事之中。 “那时我只是个刚刚工作的小警察,偏巧在一个晚上遇见了正在猎杀吸血鬼的亦飞……” “妈妈,你不会把他当成杀人犯了吧?然后就上演了一出激烈的警匪戏?”杨瑞笑得有些古怪。 “还真被你说中了……”杨妈妈笑着说了一半,忽然面色一变,神色苍白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杨瑞赶紧从桌子上的药瓶里倒了几颗药丸,帮着她喂了下去。自从妈妈将格斗术教给了自己以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尤其是心脏,经常性的反复绞痛,可去医院又查不出什么原因。 “好了,妈妈,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去洗洗早些睡了。”杨瑞起身替她妈妈关上了房门。在走出房门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是顿了顿就快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北宫两个字,摁了一下搜索键。 “北宫……出自姬姓,卫成公曾孙括,世为卫卿,别以所居为北宫氏……” 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这段话,杨瑞微微地蹙起了眉,原来北宫这个姓氏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那么看来,北宫家族真的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 本来以为她这种双重身份的生活已经很富有戏剧性,但没想到,生活远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匪夷所思。 吸血鬼猎人------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还有北宫老太太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不停地在她脑中重复闪现…… “想要知道你父亲失踪的原因,就到湖边的风荷茶楼来找我。” 此时,遥远的欧洲。 在德国和奥地利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山麓以北有一面高高的陡峻的悬崖,悬崖上屹立着一座古时候用做囚禁犯人的城堡.现在这座经过整修的城堡成为了血族魔党的秘密基地.他们的首领伊瑟亲王就住在这里。传说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凡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或是血族,都要付 出生命的代价。。 今夜的月色格外迷人,将城堡里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暧昧又迷离的色彩。在城堡的某个房间里,隐约可见的床边依稀可以分辨出两个纠缠的身体……夹杂着女子时高时低的呻吟声……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呻吟声总算停了下来。男人将她一把推开,面色平静地穿上衣服,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女人撒娇似的鼓起了嘴,“每次您都这样狠心,难道您不愿意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男人伸手戴上了面具,淡淡道,“如果你有意见,那么下次也没必要再来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女人慌忙解释道:“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而已。” 男人伸手扯下了蒙住她眼睛的黑色布条,连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指了一下门口。 女人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胡乱的套上了自己的衣服,依依不舍的朝门口走去,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小声道,“真不知道,哪一天才可以见到您的真面容,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和我翻云覆雨的男人长得什么样子。” “想要见到我的真面容吗?”男人冷笑了一下,“那要用你的命来交换。”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沿着长廊走进了左边的浴室。 在完事之后泡一个热水澡,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不知何时,浴室的门慢慢被打开了。在缭绕的水雾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美人,紧接着,美人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用她那双薄荷绿的眼眸盯着池子里的男人的脸,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伊瑟,你放走了那个女人。难道今晚你不需要夜宵了吗?” 这个美人穿得非常随意中性,一件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纯白棉衬衣,领口微微收紧,上面的几颗钮没扣,露出了性感妩媚的锁骨,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完美地勾勒出了她诱人的曲线。 传说中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真面目的伊瑟亲王,对美人肆无忌惮的直视却是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呢?又要去那些三流的酒吧了?” “对啊,”美人眨了眨眼,“夜晚------是捕捉猎物的最好时间。” 第六章魔党的阴阳美人 “怎么?今晚在霍根夫人举办的舞会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对你的胃口吗?”伊瑟漫不经心地伸手拿起了搭在水晶架子上的蓝色绣花毛巾。在毛巾的右下角,有一个黑色盾纹面 配以金线绣的狼头图案,那是西班牙贝纳尔卡萨尔家族的族徽。在中世纪的时候,曾被称为贵族中的贵族的贝纳尔卡萨尔家族也辉煌过一阵子,虽说到了现代,这一切早已在历史的流逝中没落,可这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上流社会的沙龙舞会争相邀请的对象。 贵族,这永远是一件最奢华,最能体现主人品味的装饰品。 在现代,所有的吸血鬼都以双重身份隐藏在俗世中。在暗夜里,他们是令人恐惧的吸血鬼。而在平时,他们和普通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随着不停的进化,更有大部分能短时间在阳光下出现的日行者出现。 “哦,伊瑟,你不知道吗?这些上流社会的家伙让我完全没有胃口。他们的血就和他们本人一样无味。从1274年我诞生那一年开始这一切好像就从没有改变过。”说话的这位英姿飒爽的美人,正是贝纳尔卡萨尔家族的继承人----阿黛拉.贝纳尔卡萨尔。她那双薄荷色眼睛宛如初生的柳芽,一抹新绿令人心醉,妩媚的笑容如同淬满了毒液的金百合,带着最致命的诱惑。这样的美人,实在很难让人把她和血族亲王联系到一起。 “狩猎时间到了。”阿黛拉作了一个手势,只见绿光一闪,她居然变成了一个翩翩美男子,同样的薄荷色眼睛,同样惊人的美貌,出现在男子的身上非但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反而更加妖媚魅惑。 “又要变成男人了吗?”伊瑟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从他那犹如古希腊雕塑般的身体上滑落,在烛光下折射出了七彩的色泽。 “我的身体本来就可以自行选择性别,只是觉得女性的身份更方便些而已。”阿黛拉眯了眯薄荷色的眼睛。 其实就连伊瑟亲王本人,也不确定阿黛拉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说两种性别同时都存在于她的身上,而且阿黛拉似乎对这种不男不女的现状很满意。 伊瑟披上了宽大的丝质睡袍 第 9 部分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对了,北宫家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自从北宫亦扬死在你手里后,北宫家就一蹶不振,不过听说北宫岚最近似乎去了中国南方的一座城市。”阿黛拉扬了扬眉,眼中掠过了一丝狠毒的神色,“本来我们魔党在东方的数量就极少,和北宫家也并没有很多的接触。要不是北宫亦扬自己来找死的话……不过伊瑟,为什么我们不趁这个机会消灭了北宫一族呢?” “你别忘了,现在有不少密党潜伏在东方,如果消灭了北宫一族,谁来帮我们对付密党的那些家伙呢。更何况,那个老太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伊瑟拿起了那个面具,“去那座城市查探一下,看看那个老太太在玩什么花样。” “明白了。”阿黛拉耸耸肩,“哦,对了。刚才你放走的那个女人,我把她剁碎喂我的血蝙蝠了,你---不会介意吧?” 伊瑟忽然微微一笑,“如果那是妒忌的话,可以理解。” 阿黛拉愣了愣,随即大笑了一声,“对啊对啊,我妒忌得要命呢。”说着,他回头向伊瑟抛了个媚眼,往浴室外走了出去。 长廊边几个正在聊天的魔党成员怔怔地看着美人笑着从他们的面前经过,一时被他的美丽所迷惑,完全忘了自己在说些什么。不过在魔党中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如果遇到什么事的话,宁可得罪了伊瑟亲王也万万不能得罪这个笑咪咪的美人。 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将近半夜的时候,杨瑞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想去茶馆找到叶幕一起去那家便利店。走进茶馆的时候,林零一眼就看到了弗朗西斯正在和几个漂亮的女茶客们谈笑风生。也许是因为多了几只吸血鬼的关系,在这样的炎炎夏日,茶馆里居然不用开空调也让人觉得凉嗖嗖的。 走过弗朗西斯身边的时候,这种凉嗖嗖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来找小幕吗?他在那里。”弗朗西斯忽然伸手往杂物间的方向指了指。 “谢谢。”杨瑞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弗朗西斯一眼,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今天的神色似乎有些怪怪的。 还没走到杂物间门口,她就听见了叶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累得半死了。什么!还要去阿希礼那里住一阵子?姐姐你有异性没人性,有爱人没亲人……累死我算了。还 有啊,姐姐你可千万别欺负小礼,别占他的便宜啊……呵呵……” 这样的对话,让她感到有些惊讶。虽说没见过叶幕几次,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外表上漫不经心,而本质上十分冷感的男人。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就在她走神的一刹那,叶幕已经犹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不爽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喂,这样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我没有故意偷听,只是刚走到这里。”杨瑞留意到了他手里拿的东西居然是一款最新型手机,不由诧异地脱口道,“你们----也用手机?” “有什么奇怪的?既然人类发明了这么先进的东西,我们又何必耗费自己的魔力?”叶幕神情淡定地将手机放入了口袋里,“当然了,我们之间打手机都是免费的,就算上天入地,也不用花一分钱。” “这么好……”杨瑞在心里抱怨了一下非人类的特权后,又立刻将话题扯回到了正题上,“那么,你的师父有没有发明改恶从善药?我们一会儿就一起去他那里吧。还有啊,你答应了你的师父要帮忙,说话不能不算数。” “我当然会听我师父的话。不过,你似乎比我想象的聪明那么一点点。”叶幕面带诡异地看着她,“也许---你真的是个适合初拥的对象。” “诶……”她尴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我还是宁可每个月付手机费好了。” 叶幕轻轻地笑了起来。 “小幕,你真的要把这个女孩作为初拥的对象?”弗朗西斯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红发的弹唱歌手----维。杨瑞头皮一麻,三只吸血鬼又到齐了。忽然又莫名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她的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吸血鬼猎人家族的后代,那么后果。……她的头皮更麻了。 绝对,绝对不和非人类pk-------她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 “你认为呢?弗朗西斯?”叶幕也不否认,只是弯了弯嘴角。 “小幕,凯里斯特已经到处宣扬了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到王的耳朵里了。”维也在一旁插了一句。 “小幕,你也知道所有密党成员的初拥对象都必须经过我父亲的同意,在消息传到他那里之前,你最好还是抽空告诉他一下吧。不过,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加入我们,也许将来的日子会更加有趣呢。来来来,小瑞是吧?看在你就快是我们的一族份上,就让我 来告诉你几招血族猎食大法!“他完全无视杨瑞的抗议,兴致盎然地将她拉住,“如果你是帅哥吸血鬼,目标就是那些出入酒吧和娱乐场合的美女,她们通常会自动送上门;如果你是美女吸血鬼,目标自然是各式各样的色狼们,他们自以为聪明可以钓上猎物,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吃……还有更厉害角色是男女通吃型的吸血鬼,比如我啦,不论何时打猎,绝对满载而归;如果你是个吸血鬼,但又不是以上几种情况的话……恕我直言,那还是自杀算了,省得活活饿死……不过还好还好,你也算个美女……” 杨瑞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叶幕正在朝外走去,赶紧摆脱了弗朗西斯的魔音贯耳,匆匆地跟了上去。 “对了,刚才的这两个人是谁?”维忽然开口道。 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问话,弗朗西斯似乎并不意外,而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维,你的间歇记忆失调症又发作了?” “你又是谁?” “呃----。” “那我又是谁? “呃------”某只吸血鬼开始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闪了出去。 午夜时分,位于街巷一角的神秘便利店准时地开了门。一见杨瑞和叶幕踏进店门,瓦利弗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颗白色的胶囊在她面前炫耀,“看!看!不管是多么凶恶的人类还是妖魔鬼怪,在吃了我的这颗药之后,我保证他们都会变得像小绵羊一样温顺听话!” “太好了!你真的发明了这种药!”杨瑞惊喜地盯着那颗胶囊,又转过头冲着叶幕喊道,“那我们就赶快来试试药效吧!” “等一下。”叶幕淡淡扫了她一眼。 “不能等了!你说过夜魔只花十天就能吸干一个人的精气,明天就是第十天了!”杨瑞一想到期限将至,心里不由地着急起来。 “午夜子时,正是夜魔的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再等一会儿,我犯不着为了个小小的夜魔耗费更多的魔力。”叶幕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又笃悠悠地开了口,“等一下我会带你进入你朋友的梦境里,至于怎样让夜魔吃下这颗药,就要看你的了。” “诶?我?”杨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啊,刚才是谁说---那我们就赶快来试试药效吧。所以我就算了你一份子哦。”他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你这是和我玩文字游戏吗?”她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或者你也可以放弃。你自己决定吧。”他的表情更像是准备看一场好戏。 她犹豫了几秒,在留意到他眼底的一抹古怪的笑意时不由一阵气血上涌,一咬牙脱口道,“好,那我就试试!” “很好。”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为了避过夜魔最为强大的时候,杨瑞只得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了一片广阔的草原上,从一望无际的天边还传来了叶幕的声音,“你现在已经进入了她的梦境,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不过记住,千万别让夜魔碰到你的手,不然你就会永远留在梦境里。”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登时变了变---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早说?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拿着一颗白色的胶囊,于是满怀着紧张的心情继续往前走……眼前这片青翠的大草原原来就是林姐的梦境,青草,蓝天,羊群,还有散落的野花,甚至还能闻到野花的清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情。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只见一个少年策马而来,他那秀美的容貌在阳光下更是灿烂夺目。 少年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似乎很惊讶地开口问道,“你不是林洁的同事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今晚正好梦到了你?” 虽然他最后一句嘀咕声发得极轻,但杨瑞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刚刚松懈了一点的神经又立刻紧绷起来,夜魔最擅长的不就是变幻为美男子诱惑女性吗?那么眼前这个也不知从哪个旮拉里蹦出来的美少年,多半就是目标人物了。 “我---迷路了……”她随便编了一句。 “那我送你回去吧。”少年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她立刻想到了叶幕的告诫,充满戒备地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捏紧了手里的胶囊,暗暗琢磨着到底该怎么送到他的嘴里。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要坚持继续下去。 少年见她没有上钩,唇边的笑容更加诡异,忽然摇身一变,居然变幻成了一个气质儒雅的青年男子,朝着她温柔一笑,“如果不喜欢我的少年造型,那么这个样子怎么样?”还没等杨瑞回答,他又再次迅速地变身,短短一瞬间,竟然已经变换了十几种气质不同,风格不同的美男子,从妖媚的中性男到粗纩的肌肉男,从纤细的清秀男到潇洒的成熟男……直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告诉我,你比较喜欢哪一种呢?”他抿了抿嘴,恢复为了最初的少年。 杨瑞望着他微抿的嘴唇,心里微微一动,伸手摸了摸自己扎起的辫子,一个怪诞的念头悄悄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她像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都想要。要是每天换一个样子就更完美了。” 少年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杨瑞趁着他大笑的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扯下了扎辫子的头绳,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将那粒胶囊扣在头绳上,就像玩弹弓那样对准少年张开的嘴巴biu的一声弹了出去!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绝不逊色于刚才的大变美男。 少年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出这么一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粒胶囊像炮弹一样弹进了自己的嘴里,咕咚一声就顺着喉咙下去了…… 成功!杨瑞暗地里握了握拳头,一抹得意的神色爬上了她的眉梢。 少年猛的抓住了自己的喉咙,俊美的脸渐渐扭曲变形,温柔的笑容早已被狰狞的表情所代替,整个身体就像充了气一样肿了起来…… 杨瑞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夜魔吃了改恶从善药不是应该变得温顺才对吗?怎么看上去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怎么-----丝毫看不出变善良的迹象?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害我,看我不吸干你的精气!”少年晃动着球一样的身子朝她骨碌骨碌滚了过去,那双肿胀的手同时在无限伸长,有如章鱼的触角一样追赶着她…… 美少年变身章鱼怪?杨瑞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立刻转身往草原的外围狂奔!尽管她向来大胆,但忽然被这么恐怖的怪物追赶,也被吓得脸色苍白。都说了不和非人类随便pk的,这下受到教训了吧…… 那两条恶心的触角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身体…… “啪!”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从天空中突然掉下了一把硕大无比的剪刀,准确无误地喀察一声同时剪断了两条大触角!章鱼怪惨叫一声,很快化作了一滩黑水。原本还碧蓝如洗的天空一下子变得阴沉灰暗,在杨瑞面前的一切,包括草原,野花,羊群都在同一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身处那间古怪的便利店里。 “师父,你那是什么药啊。”叶幕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刚才要不是我出手,她就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瓦利弗一脸郁闷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怎么会呢?我明明是制造了改恶从善药啊,怎么变成了穷凶极恶药……唉,看来我果然不擅长制造和善良有关的东西……” “什么?穷凶极恶药?”杨瑞的脑中一阵发懵。 “这种药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把服药人本身的邪恶发挥到极限而已。”叶幕笑了笑。 “诶----”她瞪大了眼睛,那么说来,刚才要不是那把大剪刀……呃----光想想也后怕。又想起了刚才叶幕的话,她连忙朝他道了一声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弥补我师父的错误而已。”叶幕眯起了眼睛,“不过你刚才那一招,很有创意。” “嘘--------”瓦利弗忽然抬起了头,“我又有客人上门了。” 第六章北宫家的小姐 这回上门的居然还是上次的那个中年男子。只见他的面容依旧憔悴,脸上的表情却比上次还要更沮丧愁苦。一见瓦利弗他就立刻冲上前低声央求道,“拜托,能不能再给我一颗后悔药?一颗就好,我只要一颗!” 瓦利弗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之前不是给你了吗?难道你没有服用?” “我服用了!吃下药之后,我真的回到了命运的分界点!可是在重新做选择的时候,我……我一时没经受住诱惑,又做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决定,结果又变成了这个样子……”男人露出了一脸懊悔的表情,苦苦哀求道,“请再给我一颗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 “我已经说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这一生的配额,已经用完了。”瓦利弗转开了脸,在沉静的微笑后,他的 第 10 部分 目光显得异常冷漠。 “不,不,求求你,求你了……”男人还不甘心地大叫着。 瓦利弗挥了挥手,那个男人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门外,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要再冲到店里,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家便利店明明是铁将军把门,根本就没有开! 他困惑地抓了抓头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仓惶逃窜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瓦利弗的眼神变得沧桑而透彻,“人啊,总会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同样的错误,就算有再多的后悔药,有的人也只会执迷不悟。” 杨瑞见林姐的事情已经解决,也急忙赶回家去。在经过湖边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家风荷茶楼还在营业,蓦的想起了北宫老太太再过一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没有兴趣成为什么吸血鬼猎人家族的继承人,可是老太太的那句话却始终在她的耳边回荡,“想要知道你父亲失踪的原因,就到湖边的风荷茶楼来找我。” 这件事她已经考虑了两天了……望着那家茶楼里的人影,她最终还是决定趁着第二天的午休时再去见那个老太太一次,打听一下父亲失踪的内情。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她碰巧在洗手间遇到了林姐。 林姐一见她就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小瑞,知不知道我昨天梦到什么了?我居然梦到一只章鱼怪不停在追你哦!我看你这几天做事要小心点,说不定是什么不好的预兆呢。” 杨瑞忍住了笑,点了点头,“那结果呢?我有没有被追上?” “那倒好像没有,之后的我有点记不住清了,”林姐像是如梦初醒般地揉了揉自己的肩又说道,“不过今天起来我觉得浑身舒畅,精神格外的好,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还真是个奇怪的梦。”她微微一笑,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后就转身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问了一句,“林姐你是不是很喜欢草原?” 林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奶奶是内蒙古人,我小时候经常去大草原上玩的。”她又顿了顿,“对了小瑞,一会中午的时候我们去新开的那家披萨店尝尝吧?” 杨瑞摇了摇头,“今天不行,我中午有点事。” 夏天的中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蒸腾的热气让路面都变得扭曲起来,走在上面只觉得 脚底烫得发慌。杨瑞赶到风荷茶楼的时候,后背上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 刚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秀气的男人迎面走来。她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应该是北宫老太太的手下之一。如果没有记错,这个男人好像叫做即墨。 “北宫小姐,北宫夫人已经在包厢里等着您了。”即墨微一欠身,带着她往楼上的包厢走去。 这里的风格和前世今生茶馆的风格有些类似,都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相比之下,这间茶楼更多了几分华丽,少了几分前世今生的清雅。 杨瑞看了一眼这间包厢的名字---水仙,又望了一眼带着几分清高气质的北宫岚,不由地有点想笑。这个名字和老太太还挺般配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北宫岚轻扣了一下青花瓷茶盖,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北宫夫人,你是否知道我爸爸失踪的内情?”杨瑞对眼前的老太太并没有半点亲切的感觉,所以这一声奶奶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继承人的话,恐怕这位老太太永远都想不起还有她这么一个孙女吧。 北宫岚倒也没有在意,示意手下替杨瑞倒了一杯茶。“当年收到你爸爸失踪的消息以后,我也曾经派出不少人去查找过,但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不过在推算出的你爸爸失踪的地点附近,我们的族人发现了吸血鬼出现过的痕迹,最近才确认了可能是和魔党有关,而你叔叔也是为了追查这件事才被魔党首领所杀。” 杨瑞一愣,“我爸爸不是和北宫家断绝了关系了吗?怎么又会和那些吸血鬼有关系?” “你爸爸是北宫家族最为出色的猎人之一,曾经猎杀了无数的吸血鬼,所以当他和北宫家族断绝了关系并失去了北宫家的神器之后,有不少的吸血鬼都想要趁机报复,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北宫岚顿了顿,“其实你的妈妈之前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只可惜有一次被吸血鬼所伤,所以才落下了病根,一直都没有痊愈过。在你爸爸失踪后,她隐姓埋名带着你逃到了这里定居下来,才算是避过了吸血鬼的报复。”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杨瑞心里骤然一紧,难道这就是妈妈不顾病痛也要教自己格斗术的真正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保护自己的可能? 北宫岚的面色一黯,“当时我气极了他,所以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我都不想理会,直到无意中知道了他失踪的消息后,我才去查看了之前的那些消息 ,这才知道了你们一家三口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也许亦飞就不会失踪了。” 杨瑞抿着嘴没有说话,心情却有些混乱,她完全没想到她们家和吸血鬼居然有着这样的宿仇。妈妈的病是被吸血鬼所伤,那么如果爸爸也是被吸血鬼……她简直就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北宫家这么庞大的家族,又为什么偏偏选我作继承人?说真的,我对继承人真的没有兴趣,还是请你另找一人,为这份正义的工作发挥出自己的光热。” “因为只有身上流着血族血液的人,才是最完美的继承人。”北宫岚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的身体也留着血族的血液?这怎么可能?”杨瑞再次被重重地shock到了。 “不止是你,你爸爸,你叔叔,还有我,我们的身上都流着血族的血液,只是随着一代一代的延续,这种血液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小而已。”北宫岚盯着她的眼睛,“具有血族血统的婴儿在出生后,他就会面临光明和黑暗的双重抉择,投入黑暗,那就成了吸血鬼,投入光明,那就是吸血鬼猎人,而身为吸血鬼猎人唯一的职责就是消灭吸血鬼。” “难道吸血鬼猎人本身都流着血族的血液?”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保持着脑部的清醒。 “不,并不是所有的猎人都流着血族血液,普通人如果资质过人,也能成为猎人,但是想要成为最强大的猎人,本身流着血族血液的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沉默了片刻后,杨瑞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兴趣。况且,我也没有这个本事。” “没有关系,我不会逼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等你考虑清楚了,随时可以来北方找我。今晚就好好陪我这个老太婆吃顿饭吧。”北宫岚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 “我----”她犹豫着想要拒绝。 “难道陪你的奶奶吃顿饭也这么难吗?”北宫岚的眼中似乎掠过一抹失落。 杨瑞知道自己的性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见到老太太这样的表情,倒不由心一软,“-----好吧。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在吃晚饭的时候,北宫岚又将北宫家族的历史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对她说了一遍。一顿饭下来,她对北宫家的渊源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原来北宫家之前主要对付的是僵尸 之类的魔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吸血鬼为了躲避贝尔蒙特家族的猎杀,不断从欧洲迁移到东方,北宫家族也就担负起了猎杀这些吸血鬼的任务,渐渐地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吸血鬼猎人家族。 吃完饭后,北宫老太太又让她陪着散了一会步。不知不觉中,杨瑞一抬头发现已经走到了自己小区的门口。 和往常一样,保安张叔一边拿着盒饭,一边和小区里的大妈们聊得正投机。这个小区里的大妈大婶们都很喜欢他,有事没事总来这里和他拉些家常。 “张叔,今天又吃盒饭呀?”杨瑞也冲着他打了个招呼。张叔刚想和她说话,忽然看到了她身边的北宫岚,脸色蓦的一变,手里的饭盒竟然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北宫岚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杨瑞说道,“小瑞,你已经到家了,就快些上去吧。我也该回去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杨瑞弯腰替张叔捡起了他的饭盒,递到了他的面前笑了笑,“张叔,你怎么也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 张叔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接过了饭盒没有说话。 杨瑞也没多想什么,朝他道了别就往家里走去。 半夜的时候忽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这个夏天的第一场雷雨.风吹开了没来得及关好的窗户,大风夹杂着雨点急不可待的直灌了进来。 杨瑞从梦中惊醒,急忙跑到妈妈的房中替她关上了窗子,见妈妈还在熟睡中,才松了一口气。就在关窗的时候,她忽然瞧见不远处似乎有奇异的红色光芒一闪,那个方向好像是来自---张叔的保安室。 想到今天张叔失态的反应,她的心里蓦然涌起了一丝说不清的疑惑。替妈妈关上了门之后,她就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天空中的雷声似乎小了一些,但雨势还是未减。杨瑞撑着伞赶到那里的时候,见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 她竟然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北宫岚! 顺着北宫岚的视线望去,杨瑞赫然见到了在角落里正躺着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看上去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她再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那个男人不正是张叔吗? “张叔!”她没有犹豫,立刻拔腿冲着他跑了过去。 “小瑞,别接近他。他是吸血鬼。”北宫岚及时地出手阻止了她。 什么!吸血鬼?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张叔倒像是释然地笑了起来 ,气息微弱地说道,“不错。我一直都是阿黛尔亲王的手下。当我发现你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时,我就料到了你一定会再来。” 杨瑞觉得自己还真是第一次体验,像此刻这样大量血液涌入大脑的感觉。本来自己来自吸血鬼家族已经够震撼了,现在居然让她发现连张叔居然也是吸血鬼……老天,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平时与张叔的相处细节一点一滴地涌入脑中,让她有种莫名的冲动……她伸手推开了北宫岚,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大声道,“张叔,你真的可以伪装那么多年吗?难道你平时对别人这么好,这一切全都是装出来的吗?” 张叔的脸上露出了复杂难言的神色,“我----” “小瑞,这个世上所有的吸血鬼都一样,人类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低等的食物。保护好我们的同类,这就是身为吸血鬼猎人的职责。”北宫岚的眼中流转着刀一般锐利的神色。 张叔抬头看了一眼杨瑞,低声道,“小瑞,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她,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话后就倒了下去。转瞬之间,他整个人就慢慢消失,最终化为了一缕灰色的烟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杨瑞愣愣地坐在地上,脑中只有那一句在不停回旋,“别----相信那个人。” 那个人……是指谁?是----北宫岚吗? 暗红色的圆月高悬在阿尔卑斯山麓的悬崖上,那座古城堡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身形颀长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城堡的房间里,面前的玻璃清楚地显示着背后的一切,他的身后有一具刚刚断气的尸体,尸体旁的美人正缓缓从尸体的脖颈处抬起头来,嘴角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她像是意犹未尽般的又轻舔了一下沾有鲜血的手指。 “对了,那个老太太好像找到了北宫家的下一任继承人。”美人突然说道,“好像是个小女孩。” “一个小女孩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伊瑟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现在是没有,将来就不知道了。”阿黛尔笑得有几分狠毒,“早点解决了免除后患。” “那么密党他们也同样收到了这个消息了吧?” “恐怕不会了。”阿黛尔诡异的笑了笑,“我派人拦截了他们的消息。” “那很好。”伊瑟看着她,换了一个话题:“昨天我听扎尔说了,喝太多的咖啡会减低对血质的辨析能力。” “有这么一回事吗?”阿黛尔起身倒了第四杯咖啡,她突然侧过头看着伊瑟,笑了笑:“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伊瑟笑了起来:“这个玩笑很有趣。” “还好不是,”阿黛尔托着下巴,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看着他,“否则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血蝙蝠忽然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她的耳边,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听了几句,她不动声色地往外一指,“知道了,出去。” “是你的手下遇到麻烦了。”伊瑟已经猜出了几分。 “那个老太婆杀了林。”她抬手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就是那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喝人血的顽固家伙?” “就算他不愿意伤害人类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要死在人类的手里。”她伸出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愚蠢。” 窗外,暗红色的圆月已经渐渐沉淀为了血一般的深红色。 第八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了一场大雨的关系,第二天的天气变得格外凉快。空气里漫延着微甜的湿热,鸣虫叫着叫着不知疲倦。 杨瑞像往常一样去晨跑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听见了邻居们的议论。 “老张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都不见他?” “是啊,真是奇怪了,平时他早就在这里了。” “可能有事出去了吧……” 她没有再接着听下去,从那几个邻居身边匆匆而过,心里却是涌起了说不出的感伤。如果可以,真希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吸血鬼并不可怕,但当你知道身边熟悉的人是吸血鬼,那种感觉才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的。 因为心神不宁,往前走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小瑞姐,你怎么这么早?”被撞到的那人原 第 11 部分 来是个模样甜美的女孩子,看样子和她的关系还很熟。 听到这个声音,她有些惊喜地抬起头,“小璐,你们全家旅行回来了?”这位叫做秦小璐的女孩,就住在她们家的隔壁,今年正在读高二,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还常常来帮她照顾杨妈妈。她们一家,都是乐于助人又容易相处的好心人。 “没办法啊,要开学了嘛,幸福的日子结束了。”小璐眨了眨眼,“小瑞姐你有没有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吃早点吧。” “好啊。”她点了点头。 街口的李记馄饨店是杨瑞经常光顾的早点店,这里的菜肉馄饨皮薄馅大,所以回头客多,每天早上都是人满为患。 不过今天的店门外也站了不少人,大家似乎正在围观着一样什么东西,还不时有上了年纪的老人露出了同情怜悯的表情。 “小瑞姐,我们也去看看。”小璐将杨瑞拉了进去,等她看清眼前的东西时,眼圈顿时就红了。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只破旧的纸箱子,箱子里居然躺着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猫。看样子是受过了残忍的虐待,小小的身体上全是被皮带抽出来和烟头烫出来的伤痕,有的地方已经被烧得光秃秃的,脖子上还有被电线勒过的痕迹。 围观的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这么缺德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谁知道,真是作孽啊……” “还有谁啊,还不是那个王奇!他做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个人向来很凶的……” “他不是正在店里吗?”一个大妈心有余悸地指了指坐在店里的一个平头男人,又立刻缩回了手指。 小璐皱了皱眉,立刻转身走进了店里,径直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怒道,“是不是你做的?” 杨瑞也赶紧跟了进去,她知道小璐这种冲动的个性很容易吃亏。 男人也不理她,若无其事地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将碗重重一放,高声道,“怎么着,就是老子干的!不就是整死只畜牲!” 原本还在低声指责的人被他的嚣张态度吓得全收了声,小璐还想再说些什么,杨瑞立刻拉住了她,低声道,“先别和他吵了,我们还是先把小猫送到宠物医院去。” 小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只得先照杨瑞说得做。两人连早饭也没吃,直接就打了个出租车去了宠物医院。 小猫在医生的救治下总算是捡 回了一条命。小璐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表现出了不属于她的复杂的神色。 “小瑞姐,为什么这些坏人都得不到惩罚呢?” 杨瑞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吧,他们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终有一天也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那我可巴不得他立刻得到报应。”小璐忿忿道。 “也许比你想象得更快。”她笑的高深莫测。 夏末的夜晚,似乎比平常来得格外早些,才一晃眼的功夫天就黑了。对于像王奇这种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此时也只能悻悻回家了。 刚一跨进家门,他就莫名其妙地吃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悠悠醒转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地捆绑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有贼! 抓贼这几个字还没喊出口,他又发现了一件比入室抢劫更可怕百倍的事。面前的这个贼脸上竟然戴着一副极度狰狞的面具。尤其是面具头上盘绕着的毒蛇,|qi|shu|wǎng|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虽然平时不学无术,但他对这个被谈论了多次的面具并不陌生,当下就脑袋里轰的一声,颤声道,“美……美杜莎?” 对方也不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阵细细的笑声,更是将他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只差没尿裤子了。 “你,你想怎么样?” 原来这个家伙也就这么点胆子----躲在美杜莎面具后的杨瑞不由暗暗好笑。不过笑归笑,办正事要紧。她弯下了腰看着他,笑了笑道,“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终有一天也会报应到自己身上。恶有恶报,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王奇结结巴巴道,“我……我做了什么了?” “你虐待那些小狗小猫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她在面具后笑得有几分诡异。 “什么?”尽管很是害怕,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不屑,“那不过是些畜牲而已……虐待它们犯法了吗?” “对了,听说过生物学家康德的话吗?”她忽然问道。在看到他一脸雾水地摇了摇头后,她又轻轻说道,“人对动物残忍,会钝化对动物的苦痛怀恻隐情感,进而在与他人来往时弱化以至泯灭可以施为很大帮助的本性。”她顿了顿又开口道,“他实际是在警告我们人类:虐待动物可诱发虐待人本身。对其他一切事物的虐待 不恭都会诱发对人自己的虐待。” “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他费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没关系,我很快就让你明白。”她忽然伸手抽走了他腰上的皮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手里的皮带已经夹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头盖脸地朝着他抽来! “哇!”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被皮带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简直就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痛得他连声音也走了调。“你……你你为什么抽我??” “怎么?没听懂那段话吗?也就是说,你如果觉得虐待动物如是理所当然的话,那么我虐待你也是一样。”杨瑞又再次举起了皮带,“你加诸在那些小动物身上的痛苦,今天就一并还给你。” “啊,不要,那不过是动物!我是人,你怎么能把我和那种低等动物相比!”他不由大叫起来。刚叫了两声,对方还真的放下了皮带,就在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看到她去打开了电视,并且把电视的声音调得很高,还自言自语了一句,“嗯,这样就保险了。” 他的眼前一黑,唯一的意识就是-----完了。 粗细均匀的皮带就好像一条毒蛇般噬咬着他的身体,一下接着一下,还没抽到第十下,他痛得双眼一翻白,就这么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晚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他用同样的方式虐待着那只小猫……耳边似乎还依稀听到了她冷冷的声音,“不知道人之所以高于其他动物高在哪里吗?人之所以胜于其他动物的优点,就是应该在爱自己同类的同时也包容其他生命……连这个都不懂的人,比一只臭虫还不如。” “没用的家伙。”杨瑞收起了皮带,正考虑着要不要换种方法折磨这个家伙,目光掠过电视的时候,顿时愣在了那里。电视上的画面居然变成了她刚才在用皮带抽打这个家伙的情景!这……好诡异啊…… 王奇动了动眼皮,又睁开了眼。半分钟后,他像是抽筋一样弹了起来,死死瞪着窗外,挤出了一个字,“鬼……”,说完,再次蹶倒。 杨瑞疑惑地望向窗外,只见那里还真的----有一只鬼。 更确切的说,这位漂浮在半空中悠然自得地啃着苹果的银发帅哥,是一只---吸血鬼。 帅哥不愧是帅哥,就连啃苹果的样子都那么迷人,随风飞舞的银色长发带着出离尘世的美,空灵而清柔,犹如掠过暗夜的一束月光。 “叶幕-----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脱口道。从北宫岚口中得知了那些事情,令她在面对叶幕时更多了几分复杂不明的情绪。尽管他是属于密党的,可毕竟他也是吸食人血的吸血鬼……而自己呢,自己的身体里竟然也有和他相同的血液…… “晚上实在太无聊了……我正好游荡到这里。”叶幕将剩下的苹果一口吞下,随手将苹果核在手里一捏,那个苹果核居然又重新变成了一只完整的苹果! 杨瑞暗暗吃惊的同时又有点羡慕,这一招还真够实用的…… “接着。”他顺手将苹果抛给了她。一见有个东西直飞自己面前,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住了那个苹果。 “你这么飘着……”她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这里是第二十层,而且就算被发现别人也以为是看到天外飞仙吧。”他将手放在了脑后,换了一个更舒服的漂浮姿势。 “天外飞仙?我看人家会以为是外星人et。”她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 “外星人et?”叶幕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并不奇怪,他一共才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五年的时间,而且这五年都是跟随七十二位师父学魔法,还从没有好好的看过一场电影。 “你不会连这部电影都没看过吧?”杨瑞惊讶地问道。 “没看过有什么奇怪的。真的外星人我都见过。”他挑了挑眉,他的挂名外公冥王,还有那几个死神,梦神,睡神,再加上七十二位师父,勉强也算是外星人吧……说不定他们其中的一个就和那个et长得很像也说不定。 在遥远的冥界与所罗门殿,被叶幕大人点到名的众当事人几乎是在同时都打了一个喷嚏。 “不过现在有一部电影更好看。就叫做---”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望向了还在继续上演抽打戏码的屏幕。 “什么?”某人傻傻地走进了圈套。 “----恶人自有恶人磨。” 喂---谁是恶人?杨瑞反应过来之后不由有些气恼,不过她立刻留意到了一件可以扭转乾坤的大事--叶幕今天没戴墨镜!于是她眼珠一转,指着地上那个被抽打得像个虫子一样趴着的家伙大叫了一声,“看,他的鼻子流血---” 血字刚说完,她就看到叶幕大人潇洒的身影biu一下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来无影,去无踪,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天,外,飞,鬼! 看来捏到他的把柄也不是一件坏事,她 略带得意地弯了弯嘴角,顺便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当她蓦的察觉自己是咬了那个果核变成的苹果后,顿时脸就垮了下来。。 天!苹果上一定还留着那只鬼的口水呢! 叶幕离开后,她还不忘用冷水泼醒了那个家伙,看在那家伙连连求饶,哭着喊着发誓再也不会做虐待动物的恶行的份上,她也没有再用其他的点子折磨他,清理了一下现场后就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天边的月亮竟然变成了暗红色,森森然地挂在那里显得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而且奇怪的是,无论她从哪个方向走,月亮始终在她的正面。 在估摸着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她终于停住了脚步。平时从这个地方到家里,不过十分钟而已。今天像是撞着鬼了,居然怎么也走不回家。 她拿出了手机,只见上面什么信号也没有。再看了看身边,街道商店什么都有,唯独缺少了----人。 正在疑惑的时候,她的脸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伸手去摸,似乎沾到了一些冰凉的液体。 下雨了吗? 她抬头望向天,顿时震惊地说出话来。 只见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结晶正从天空中缓缓地飘落……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天!真的,真的在下雪!炎炎夏日竟然下起雪来,难道要上演现代版的六月飞霜? 接下来,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有着一头罕见的银蓝色头发,那种颜色如同死神镰刀上的寒光,美丽得充满绝望。 “你—是谁?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捣的鬼?”杨瑞一连串地追问道,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冷得她打了一个寒战。说实话,她完全看不出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那男人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加尼米德大人要见你。” 杨瑞愣了一下,“加尼米德大人?”她好像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诶。 男人已经一个闪身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一把制住,冷声道,“跟我走。” “喂喂,你是什么人?那个加尼米德又是什么人?快些放开我!”杨瑞也有些恼火起来,一拳朝着那个无礼的家伙打去。 可让人吃惊的是,那一拳却直接穿过了那个男人的眼睛,从他的后脑穿了出来!杨瑞心里一寒,立刻明白自己一定又是遇上了非人类。 最近为什么总是和非人类亲密接触?难道是因为自己体内的那么一点点非人类血液在作怪? 还没等她回过神,下一秒,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居然已经神奇地飞了起来,而扣住她手腕的那个男人的手更是冰冷的可怕,这种寒气逼人的感觉,她好像----似曾相识。 那是-----和叶幕,弗朗西斯和维一样的温度。 她的心蓦的沉了下去,难道这个男人也是……该不会是带她去吸血鬼的巢穴吧?而那个加尼米德大人就是他们的大boss? 她越想越寒,可是又无法挣脱那个男人的控制,只得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飞一步算一步……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可以像鸟儿般飞翔在夜空,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这种前所未有的经验使她几乎有种正在做梦的错觉…… 第九章布拉格的魅影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将她带到了一座城堡前。城堡位于一座峭壁之上,从这里望去,隐约可以看到夜色中高低错落的塔影。 “这里就是千塔之城布拉格了,你面前的城堡就是加尼米德大人的住处。” 布拉格?杨瑞在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这里已经是布拉格了?天,简直比波音747还快! 还有,他说什么?这座城堡是加尼米德的住处…… 杨瑞心里大骇,难道这里真的是吸血鬼的老巢?? 城堡外墙上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男人示意她下车。 只见他低声念了一句咒文,大门就缓缓向两边分开了。杨瑞跟随着他走进了那条昏暗的长廊,斑驳的墙上点燃着纯白色的蜡烛,微弱的火焰在风中摇晃不停,犹如地狱中的幽冥之火。两边摆放的骑士石像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有些破损,但那惟妙惟肖的鬼斧神工仍让人觉得这些骑士也许会随时从沉睡中苏醒。 男人带着她来到空旷的大厅。大厅里空无一物,高高挑起的穹顶居然是半透明的,有流动的月光游弋于顶上,斜斜的射到了 第 12 部分 大厅里。灰白色的地面上描绘着奇怪的花纹,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一种无比阴森又无比诡异的气氛。在这样的氛围中,杨瑞明显感到了说不出的恐惧和无助。 她忽然开始怀疑今天能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就在她想问一下那个男人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送她进来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本来空无一物的大厅里,却赫然出现了一张高高的椅子。 椅子上----有人。 杨瑞攥紧了自己冒冷汗的手心,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加尼米德? “欢迎你来到这里。”他缓缓地开了口,低沉的声音仿佛地底下的矿石相互撞击。 “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她大着胆子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头看着她。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杨瑞也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但那双紫金色眼睛中却仿佛已经沉淀了千万年的岁月,瞳孔深处犹如一潭沉寂已久的死水,任何事情都引不起那里的一丝波动。 非人类,绝对是非人类!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这里是密党的秘密基地,我就是密党的首领加尼米德。”他的唇色苍白,。 听到这个确切的回答,杨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因为她够淡定,而是因为真的被吓到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吸血鬼的大boss居然亲自见她?这也太吓人了吧!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她的来历要解决后患?还是说要慢慢折磨她,以此威胁北宫家? “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她忽然有一种也许真的回不去的不详预感。 “听说你是叶幕即将初拥的对象?”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听到他问的话,杨瑞那原本紧张到爆的心情倒稍稍舒缓了一下,还好还好,说不定这位首领大人要见她就是因为那件事。 反正只要不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好了。 “我想这是个误会吧。我并没有成为血族的打算。”一旦心情有所放松,她的态度也渐渐变得自然起来。 “叶幕是我十分器重的亲王,所以他所选择的初拥对象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如果不合格的话,我会让她立刻消失。”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更是深不可测。 杨瑞的背后嗖的冒起了一股凉气,赶紧再次摇头否认,“我真的不想成为血族,我只想 做普通的人类,叶幕他只是开玩笑而已。” “那么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被我所认可,成为血族一员,另一条是不被我认可,成为我的食物。你觉得那条路比较好些?” 诶?杨瑞的头皮一麻,这两条路怎么听怎么都是死路。虽说她有少许血族的血液,可要是真变成他们的一员,可真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呃---加尼米德大人,我觉得还是放我回去会比较好些,今天我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没听到。你说怎么样?” “你有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加尼米德大人,你这是威胁吗?现在到处都讲究民主自由,加入还是不加入血族也应该自愿吧,你不能因为叶幕的一句玩笑话就逼我做出选择啊,这对我一点也不公平。” “还有一分钟。” “这么快……” “时间到。”他缓缓抬起了眼,“你做出决定了吗?” 杨瑞一咬牙抬起头正要说话,忽然感到周围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冰冷气息涌动,这种气息…… “我看她还是成为食物比较合适些。”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天花板上传来。 杨瑞一愣,这个声音不是-----她急忙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银发男子正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悠然自得地倒吊在天花板的水晶灯上。 她的脸轻微抽搐了一下,为什么这位叶幕亲王每次出场都那么有个性?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快。”加尼米德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出场方式。 从半透明苍穹下映出的月光淡淡抚过,映在叶幕的脸上,更是为他勾勒出了一种诡异的美丽。 “凯里斯特的消息不是传得更快。”叶幕轻轻晃了晃身子,又瞥了杨瑞一眼,“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野蛮,就算要找个初拥对象,我也要找个温柔单纯又听话的,找她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不如还是把她当成食物省心的多。” “你做出选择了吗?”加尼米德面无表情地望向杨瑞。 杨瑞目光一转,正好瞧见叶幕对她使了一个眼色,似乎是示意她照他说的选择第二条死路。除了这两条死路,第三条就是硬拼,那更是死路中的死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信这个家伙一次吧。她犹豫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开了口,“总之,我不想成为被初拥。” “这样的话,叶幕,她就任由你处置。”加尼米德似乎有些失望。 “哦,既然任由我处置的话,那什么时候想吃就是我的自由了,”叶幕狡黠地一笑,“我决定等她减了肥再说,不然咬到一嘴油会影响我的食欲。” 杨瑞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不由暗暗感慨了一下,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要去减肥……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还是帮了她,至少把死刑改成了死缓。 加尼米德像是预料中般地微扬起了嘴角,“叶幕,这就是你唯一的弱点。” 叶幕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叶幕,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有件东西要交给你。”加尼米德站起了身往里面的房间走去,走进去的时候他顺手关上了门。 若大的厅里就只剩下了杨瑞和叶幕两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人一鬼。 “我说你这个样子不累吗?”她不解地打量着眼前的倒吊男。 “一点也不累,舒服的很,你想试试吗?”他神情轻松地回答道。 “我才不要试,我又不是蝙蝠。”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低低说了一句,“刚才……谢了。” “谢我?”他一脸莫名,“谢我什么?” “刚才你不是……” “刚才可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食物了。至于我什么时候想吃,那就随我高兴,明白吗?” “你在开玩笑吧?”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杨瑞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索性扭过了头不去理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可加尼米德却一直没有出来。 就在这时,从里面房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异样的低呼声,随即就归于沉寂。叶幕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从水晶灯上跳了下来,身形一晃,已经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他伸手想拉门,但那扇门却好像铜墙铁壁一样,丝毫不动。 “加尼米德大人……”他唤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只得用了魔法才将那扇门打开。 门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充斥了整个大厅。 杨瑞捂着鼻子朝叶幕望去,只见他咣当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糟了,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晕血症发作了! 她也顾不得看里面的情况,赶紧推了他两把,在推搡中无意中又摸到了他 的墨镜,于是又急忙帮他戴上。看他还是不醒,她无奈之下只好狠掐他的人中,既然有人类一半的血液,那么某些应急措施或许还是有用的吧。 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叶幕低低发出了一个声音,还真的张开了眼睛。 但他像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然后就像是被钉子牢牢钉在了那里。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间里,脸上流转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当她走到叶幕身后将脑袋往里一探的时候,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名唤恐惧的冰冷黑暗自她的体内升起,就像她第一次看到吸血鬼,不,第一次看到夜魔,不!远远超越那些的恐惧……她忽然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眼前只有一片浓烈的血红色。那是她一生中所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地上……到处都充斥着鲜血和残破的肢体,手臂,腿,胸部,每一部分肢体都被残忍地扔得到处都是,而被扔到角落里的那颗人头竟然还在轻轻滚动着,灰色的头发上沾满了粘稠的血迹…… “啊!!!”当看清那颗人头时,杨瑞不禁低呼了一声,这不是加尼米德吗!怎么会这样! 叶幕一个箭步跨了进去,捧起了那颗人头小心放在一边,立刻埋头在一堆残肢中搜索起什么东西来。而此时门外的守卫们因为听到惊叫声也急忙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银蓝色头发的男子。他一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神色大变,冲到了加尼米德的头颅面前喃喃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一改之前的冷若冰霜,猛地揪住了叶幕的衣领,“叶幕,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特,难道你自己看不出发生什么事了吗?“叶幕面无表情地指着地上的一样东西,又转头对杨瑞道,“你去捡起来给他看。” 杨瑞犹豫了一下,伸手捡起了那样东西,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赫然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这一下子可把她吓得不轻,立刻甩手将那样可怕的东西飞了出去……只听扑通一声,有一颗亮晶晶的东西从那颗心脏里掉了下来。 苏特立即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一脸诧异道,“是银子弹?”说着,他猛的攥紧那颗子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不可能,这种东西根本近不了加尼米德大人的身,大人怎么可能被一粒小小的银子弹杀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幕盯着那颗银子弹,脸上的神色却是少有的沉静。是的,这个世上几乎就没什么人能杀死加尼米德,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轻易地用一颗银子弹就杀了密党的首领?他眉锋一敛,极快地扫视了一遍四周,这个房间平时是绝对没有人可以进来的,就算是加尼米德的child弗朗西斯也不能例外。 如果凶手在这里杀害了加尼米德,他也不可能离开得这么迅速。除非是用了----瞬间移动。 但是这个世上,能用瞬间移动的人并不多。 “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杀了加尼米德大人,这根本不可能!”苏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地指向了叶幕,一字一句道,“这里刚才除了大人以外就只有你和这个女人,你来之前大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未免也奇怪了吧。” 叶幕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怀疑我吗?” “你是加尼米德大人最信任的亲王,要想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偷袭他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苏特又指向了杨瑞,“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关系?为了人类女子而杀死血族同伴的事,你的父亲不是没有做过。” “你的想象力总是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地方,苏特。”叶幕似乎微微掀动了一下睫毛,往前走去,在经过杨瑞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还不跟我走。” “没说清楚就别想带她走!”苏特的手中忽然化开了一道银蓝色的光芒,笼罩住了整个天花板,只见被光芒照射到的地方迅速地被冷冻起来,犹如疯长的树藤一样从天花板蔓延到了地面上,整个房间转眼之间就化为了一片冰天雪地。 杨瑞惊骇地望着自己被冻结的双脚,心里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 苏特冷冷瞅着他们,“在我的无限冻结空间里,你们就别想出去了。这个女人要留下,说不定加尼米德大人的被害和她有关系!” 第十章回忆之镜 叶幕像是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前额,“哦,那恐怕不行,母亲大人告诫过我,浪费食物不是个好习惯,所以我是不会把这份食物留在这里的。”说完,他将手放在了唇边,不知念了几句什么咒语,微微启唇,骤然从口中喷出了一团跳跃的火焰!这团火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心上,随着火焰的熊熊燃烧,明亮的光晕渐渐扩大,周围的冰天雪地竟然慢慢开始融化了…… “这是什么火?竟然能融化我的无限冻结空间?”苏特显然大吃一惊。 “这当然不是一般的火,”叶幕顺手拉起了杨瑞,“这是我那排名第八的阿蒙师父独有的魔界之火,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 烧得干干净净。也包括你---苏特。” “叶幕,你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苏特铁青着脸沉声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会联合所有的亲王对你发出猎杀令!” 叶幕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又回过头来,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随你。”话音刚落,他抓着杨瑞的手低低又念了一句咒语。 在一阵头晕眼花过后,杨瑞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城堡的尖顶上。无意中往下一看,她顿时感到一片晕旋,急忙扶住了身边的石头,以防不小心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她望向了交叉抱着双手漂浮在尖顶上的叶幕,对方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凝重,光影微妙的变化掠过他的双眼,触及那带着距离感又隐隐有些压抑的伤感的思绪,引起微微的波动。 “我们不离开这里吗?接下去该怎么办?”她低声问了一句。 “我们先回中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飘渺,“我一定会查出究竟谁杀害了加尼米德大人。” “可是你们吸血鬼不是不死之身吗?为什么会这么轻易被杀死?何况他还是密党的---”看到他的面色蓦的一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于是赶紧转换了话题,“你—也别太难过了。” “除了阳光外,有很多方法可以杀死我们。”叶幕侧过了头看着她,“尤其我们的心脏,是最薄弱的地方。如果心脏被摧毁,我们的生命也会就此终结。” “可是你告诉我就不怕……” “这并不是秘密。”他拢了拢面前的银色长发,忽然又很随意地挑了挑眉梢,语带促狭地说道,“更何况,别忘了你只是我的食物。你会担心一份糖醋里脊对你不利吗?” 望着他那贯有的玩世不恭的神情,杨瑞的心里忽然微微一动,这个家伙似乎总是用这张面具隐藏起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呢。 刚才的他----明明是伤感着的……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下了猎杀令的话,那你和我不都会很危险?那个苏特这样冤枉你,为什么不说个清楚? 第 13 部分 ” “有些事你并不清楚。”他的眸光一闪,“现在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就快天亮了,你----没关系吗?” “我有人类的血统,所以不怕阳光。”他瞥了她一眼,“不过,现在倒是有点饿了……” “啊----我看我们赶紧出发吧……还是回家吃比较好……” 叶幕的瞬间转移果然不是盖的,短短时间内就从布拉格回到了中国某城的----前世今生茶馆。 “今天谢谢你了,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杨瑞心里记挂着母亲,一着陆就想早些回家去。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叶幕淡淡扫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想连累自己家人的话。” 难道是那个猎杀令?她心里骤然一紧,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想了想,她又低声问了一句,“可是你的家人怎么办?” “我的家人吗?”叶幕侧耳一听,朝着大厅里的水族箱一指,“他们来了。” “来了?”杨瑞将信将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水族箱里的水忽然咕咚咕咚冒起了泡来,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不停翻滚着,然后有一枚白色的贝壳从水里被弹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叶幕的面前。几乎是在同时,那枚贝壳就无限膨胀,无限扩张,直到变成了有半个房间那么大才停止生长。贝壳啪的一声裂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黑发黑眼的清秀美女,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有着紫银色长发的无敌帅哥。 “老姐,未来姐夫,你们的出场方式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啊。”叶幕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杨瑞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本来以为这一切已经很让人无语了,没想到叶幕对那两人的称呼更是把她给重重雷了一把。 这两个人居然是叶幕的姐姐,姐夫? “小幕,加尼米德的事,小孔刚刚已经告诉我了。”叶晚也顾不得和他斗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小晚听到这个消息急得不行,你也知道只要有水的地方,我都可以施行来去自如的法术,所以只能选择这个离你最近的水族箱了。”阿希礼一边将贝壳变小收到了怀里,一边解释道。 叶幕只好将事发经过简明扼要的和姐姐说了一遍。叶晚和阿希礼听完,不由皱起了眉,一时也猜不到究竟是谁杀害了加尼米德。 “能在这么快时间内杀死加 尼米德的,这个世上一共也没几个吧。”叶晚沉思着,“但是我们所知道的有能力杀死加尼米德的那几位大人,似乎又没有任何要杀他的理由。”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初拥对象,加尼米德又何必要亲自接见她呢?这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阿希礼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杨瑞。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但是现在光凭猜测,什么也证明不了。”叶幕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问了一句,“糟了,小孔不会也告诉老爸老妈吧?” “我有那么笨吗,我早叫小孔封锁一切消息,暂时别让老爸老妈知道,省得他们操心。”叶晚瞪了他一眼,“这些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好了。” “错了,姐姐。”叶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些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好了。” “啊,说起小孔,阿希礼,你不是也用魔法把他一起带来了吗?”叶晚本来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要紧的事。 阿希礼耸肩,“可能是魔法出了些小问题吧,不过你放心,他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任何一个和水有关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叶晚顺手掀开了身旁的一个茶壶,一看没有,又立刻打开了冰箱,在里面的饮料里翻找起来。 趁着叶晚跑进厨房的时候,叶幕轻轻咳了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阿希礼的眸中微光一闪,“谁叫哪个家伙总是三天两头来找小晚,摆明了对我们小晚有意思。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叶幕干笑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黑线地问道,“那个,你不会让他从抽水马桶里出现吧……”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小晚在厨房里打开了水龙头,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的是她惊喜的叫声,“小孔,原来你从这里出来了!” 杨瑞顺着声音的来源朝着厨房里张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年出现在那里。他白皙的脸颊变成了绯红色,沾在脸上的晶莹水珠,正随著他的动作摇摇欲坠,原本极为清澈的眼眸,在水汽的浸染下显得朦朦胧胧,更多了几分迷离的美。 她的心里微微一动,这个漂亮的少年不会也是个非人类吧? “阿希礼,你一定是故意的!”少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恼火的指向了一脸无辜状的海皇大人。 “就算是神,偶尔也会有小失误。”海皇大人抬头呈望天状。 “主人,那个水龙头好挤……看,我的手都变形了……”小孔飞扑到了小晚的怀里,还委屈的将脑袋在小晚身上蹭了蹭。尽管小晚已经和他说过好多次不要再称呼她为主人,但他就是不想改,因为这样才可以和她更加亲近,而且有时还可以借机撒个娇哦。 “哪里哪里?快让我看看……”叶晚果然着急起来。对小孔,她更多了一份像是对弟弟般的怜爱。 “这个家伙还是鸟族未来的王,居然这么容易就受伤,真是没用。”阿希礼在一旁冷冷发话,硬是按捺住了想把这个家伙一脚踢飞的冲动。他知道他家小晚向来容易惹烂桃花,除了眼前的这个鸟人,还有个阴阳怪气的吸血鬼猎人,对了,冥界的那个爱哭包死神也总是不怀好意…… 一想起这些令人心烦的事,海皇大人就开始头疼了。 小孔忽然冲着他飞了一个白眼,“那我的确是没你这个鱼市场供应商厉害啊。” “你说什么……”阿希礼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你管的不是那些鱼虾蟹螺之类的东西吗?你那里根本就是个鱼市场的主要原产地嘛……”小孔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双眼。 “小孔……”阿希礼真的很想揍人,不,揍---鸟,人。 “好了好了,阿希礼,你比小孔大了几千岁,你和他较个什么劲。”叶晚还很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令海皇大人更是郁闷非常。 叶幕轻轻拍了拍海皇大人的肩膀,对他表达了深切的同情,“未来姐夫,我一直会支持你的。” 海皇大人有些感动地看了未来小舅子一眼,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吐血。 “只要你一直供应给我最喜欢的鳗鱼,我就会一直支持你,姐夫!” 杨瑞在一旁看着这奇怪的一家人,忽然有种完全被隔离在外的感觉。海皇,吸血鬼,鸟族王子,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的存在。 就在这时,窗口外忽然闪过了一道红色的光芒,有两个人影蓦的从窗子里跳了进来。杨瑞微微一惊,这两个人不正是弗朗西斯和维吗? “叶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苏特说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弗朗西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很快就会掀起惊涛骇浪。 叶幕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抬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么,你信吗?” 弗朗西斯毫 不犹豫的摇头,“我不信,小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小幕。”维也在一旁低声道。 叶幕的脸上有些动容,却又好像不想被别人看出他心里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侧过了头,极轻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叶晚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轻轻抿了抿嘴。也许是身体里流着血族血液的关系,她和弟弟都不像老妈那样情感外露,若是老妈的话,现在必定是热泪盈眶了…… “但是苏特已经发了猎杀令,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找出真正的凶手才是当务之急。”维那瑰异的红色瞳仁更加深沉了。 弗朗西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之前听父亲说过,密党的总部好像有一面回忆之镜,它能将已经发生的事情清楚重现。”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对这面回忆之镜有印象。”阿希礼在一旁开口道。 “对了,阿希礼,你也在血族混过啊,赶紧把你听过的说出来吧!”叶晚欣喜地看着他。 混?这个字眼听起来很失礼……阿希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所听到的也和弗朗西斯说的差不多。不过据说想要打开回忆之镜的封印,必须联合七氏族亲王的力量。但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是太清楚。” “我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众人转过头,只见那里桌子旁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位黑发灰眼的男人,看上去颇有几分睿智细致的气质。 杨瑞又是一愣,看来这次果然是大件事,连叶幕的师父瓦利弗都来了!莫名的,她隐隐有些羡慕起那个家伙…… 瓦利弗不慌不忙地说道,“身为七氏族的亲王,都有不同的信物,只有凑齐了这七样信物,才能打开回忆之镜的封印。”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小孔惊讶的问道。 “一定是阿加雷斯师父告诉你的吧?”叶幕猜测道,在七十二魔王里排名第二位的师父阿加雷斯是位有有三个头的魔王,他的乐趣就是引人酗酒或赌博或引发其犯罪的欲望。但他同时也有获悉许多秘密的高超能力,血族的这个有关回忆之镜的秘密对他来说并不难破解。七十二魔王的本领实在太多,所以这个能力当初被叶幕忽略不计了。 第十一章密党的亲王们 “不错。我们七十二位魔王早就在事发后紧急商量过了。我们谁也不信是你杀了加尼米德,只可惜阿加雷斯并不能查 到关于这件事的秘密。”瓦利弗淡淡道。 叶幕微微蹙起了眉,连神通广大的阿加雷斯师父都难以查到-----看来这的确不是一般的秘密。 “对了师父,你说的是这个信物吗?”他随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薄如蝉翼的金叶子,叶子的背面上面印着他们一族的族徽标记----一朵滴血的蔷薇。 “我这里也有。”弗朗西斯也从自己的名牌皮夹里掏出了一枚金叶子,叶子背面同样也印着他们一族的族徽。 “那不是已经有两个了?”杨瑞脱口道。 “不,我们会有三个。”维扬起了唇,慢慢掏出了自己的项链,只见在项链的末端也系着一枚金叶子。那上面也有一个极为诡异的标记---十字架被锁链所束缚。 杨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维竟然也是……” “维也是血族的亲王。”叶幕证实了她的判断。 不会吧?杨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三只吸血鬼竟然都是boss级的人物! “这么说来,我们只差剩下的四枚了。”叶晚的神情显然轻松了几分。 “不过苏特已经发出了猎杀令,只怕那几位亲王不肯合作,再说每个族的信物是不会随便交给其他人的。所以要得到其他四枚信物的难度可能会比较大。”弗朗西斯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瓦利弗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东西,塞到了叶幕的手上,“大多数人类都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其实非人类也是一样。尤其是血族,同样也会后悔当他们还是人类时曾经犯下的错误。所以你可以试试用后悔药来交换血族的信物。” 叶幕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师父,不会这么简单吧?这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有点急了,“一定有用的!” “师父,你怎么这么肯定?”叶幕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抹奇怪的神色。 瓦利弗像是在掩饰什么似地轻轻咳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总之一定会有用的。” 叶幕的目光一敛,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怎么才能找到其他的亲王呢?”小孔在旁边歪着脑袋问道, “我们血族所有的亲王都像普通人一样以不同的身份生活在自己所管辖的领地中,所以有时人们直接也会用管辖的城市名字来称呼我们。”弗朗西斯回 答道,“我平时都会住在亚美尼亚的埃里温,所有也会被叫做埃里温亲王。而维通常都待在智利的圣地亚哥。其余四位亲王也是一样,所以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分别住在德国慕尼黑,意大利威尼斯,在叙利亚大马士革以及在英国伦敦的几位亲王。” “凯里特斯前些日子曾经在这里出现过。”叶幕忽然看了一眼杨瑞,“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德国了。” 杨瑞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被她不小心打断了牙齿的吸血鬼大哥,马上就读懂了叶幕眼中流露的意思---看来要从这位被他们得罪了的亲王手里拿到信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么血族亲王们选择这些特定的国家也不是巧合吧?”她猜测道。 “你倒是很聪明。”弗朗西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听说过十大魔都吗?” 杨瑞摇了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单纯的灵异场所,也有所谓的魔都,就是所谓的灵异事件的高发城市,我们血族的亲王一般都喜欢选择这样的城市居住。”弗朗西斯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像小幕选择了中国的这座城市,完全就是出于别的理由。” “那么就事不宜迟,小幕,我们就赶紧出发去找那几位亲王吧。”叶晚指了指阿希礼,“这里的一切就暂时交给他打理好了。” “放心吧。有我在,这里的生意只会更好。”阿希礼露出了请完全不用担心的表情。 “姐姐,我说过了。这件事由我自己去解决。”叶幕轻轻挑了挑眉,“难道你不信你弟弟能搞定这件事吗?” “那怎么行,你可别忘了你还有晕血这个毛病,到时万一忘记戴了那副眼镜怎么办?”叶晚不由着急起来,“如果你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爸老妈交待……” “老姐,原来你也会说这么老土的台词。”叶幕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我已经决定了。” “小晚,你就相信你弟弟一次。”阿希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啊,请放心吧。我和维也会在 第 14 部分 小幕的身边。”弗朗西斯的神色有些黯淡,“我也想快点找出父亲遇害的真相。” 叶晚思索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小幕,我信你。不过我这里恐怕瞒不了爸妈多久,所以你要尽快找出真相。不然到时如果被他们知道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就说了你是我最好的姐姐!”叶幕亲热地搂住了她,全然不顾身边阿希礼和小孔同时射出了极为不爽的目光。 “不过你们一路上要小心魔党的那些家伙。”阿希礼虽然对未来小舅子刚才的举动有点小小的不满,但还是不忘以准姐夫的身份提醒了他几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很有可能和魔党首领伊瑟有关。有能力杀死加尼米德的人,他也算一个。” 听到伊瑟这个名字,杨瑞忽然想起了那位北宫老太太的话,心里不免有所触动,如果北宫老太太说得都是真话,那么她爸爸的失踪多半和魔党有关,说不定就和这个叫伊瑟的魔党首领有关。 也许,这会是一个查明爸爸失踪真相的好机会。 “对了,那这个女孩怎么办?”叶晚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叶幕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苏特的手下一定也会继续追杀她,她不能留在这里。” “那就干脆带她一起走好了。”弗朗西斯提议道。 “那怎么行,她是人类好不好,怎么能和你们混在一起。万一你们饿了的话。。”叶晚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我。。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杨瑞一脸恳切地望向了叶幕,“要是把我留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来追杀我,到时说不定还会连累我的妈妈。所以,请让我一起去。我保证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和你妈妈的。”叶晚对自己的力量还是蛮有自信的。 杨瑞朝着她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也不想在别人的庇护下小心翼翼地生活。如果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主动出击。只有主动解决问题,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虽然我不会魔法,也没有异能,但我也有身为人类的长处,一定可以发挥属于我的力量。” 叶晚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让她跟你们去吧,”瓦利弗神色复杂地看着杨瑞,“说不定她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叶幕的唇边露出了 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我也不介意带着食物同行。” 说完这句话,他还不忘用余光瞥了杨瑞一眼,可对方不但没有露出如他预料般的害怕表情,反而还朝他扬起了了一抹“请多关照”的笑容。 诶?这好像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反应哦……叶幕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爽。虽然他是个从不害人的好好吸血鬼,但怎么说也是只具有危险性的吸血鬼啊。他们和人类的关系本来就是简单的食用和被食用的关系,就好像猫和老鼠,母鸡和狐狸,可是有没有人见过老鼠对着猫笑或是母鸡对着狐狸笑呢? 其实杨瑞此时的一颗心乱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但她的心里仍然有一点点期待和激动。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 -----让她有机会可以找到父亲的下落。 而在叶幕同学说完那句话之后的三十分之一秒中,她已经在大脑里快速清晰地分析了一遍:他的老妈是人类,他自己也流着人类的血,所以害人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要把她当食物的话,那么他早就可以咬死她了。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鬼”性大发,可别忘了他还有晕血这个致命缺陷哦。 多亏她短短时间里在脑袋里转了这么多,要不然刚才哪里还笑得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尽快出发吧。”叶晚鼓励地拍了拍弟弟的肩,“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小孔也会通知我的。” 小孔也在一旁重重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鸟族的同伴可是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没什么消息是我们打探不来的!” “有这么厉害?”杨瑞半信半疑地插了一句。 “哼哼哈哈,你可别小看我们哦,”小孔得意地叉起了腰,“我们鸟族有专门的情报员,比如你们经常看到的麻雀啊,喜鹊啊,乌鸦啊……它们把从人类这里搜集到的不同的消息集中起来,再送到鸟之国,然后由大臣们找出和我们鸟类有关的信息,这样就可以及早做出应对的方法。” 杨瑞心嘴角微微一抖,好像之前她还吃过摊子上的烤麻雀呢,汗----敢情那是情报员啊?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深深的内疚感。 “我看都是一些没用的八卦消息吧。”阿希礼冷冷说了一句。 小孔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忽然又飞快地换了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趁机又蹭到了小晚的怀里,还指着阿希礼告状:“主人,他污 辱我们鸟族耶……” 叶晚安慰似地摸了摸他的头,又瞪了一眼阿希礼:“你别老这么针对他,你比他大了好几千岁好不好!” 趁着小晚没注意,小孔还故意对着阿希礼做了一个鬼脸。 阿希礼那双紫银色的眼眸里biu的一下就冒出了两簇地狱之火,只怕再接下去,他的头顶就要长出两只魔鬼的小羊角了…… “咳咳……”瓦利弗不得不打断了似乎变得越来越诡异的气氛,“小幕,你们打算先去找谁?凯里斯特好像和你有点过节,不如你们先去意大利……” “师父,我们还是先去慕尼黑。”叶幕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的话,“凯里斯特成为亲王的时间并不长,比起另外几位亲王,我看还是他应该最容易被搞定。” 几乎是同一时刻,被叶幕大人点到名的几位亲王都不约而同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尤其是正在品茶的凯里特斯亲王,差点就失手打翻了自己昂贵的茶具。 “一定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亲王殿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小幕,你的评语可真是一针见血啊。”弗朗西斯有些侥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自己和这个家伙是在同一条船上,不然的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杨瑞脸色讪讪地举起了手,“如果要去那些国家的话,我的英文很烂……” “这个完全不是问题。”叶幕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就让我那第八位师父巴巴托斯来帮一下忙好了!” “诶?”杨瑞一愣。 “巴巴托斯在所罗门王七十二魔王中排第八位,他的特殊能力是赋予别人通晓各种语言和发现隐藏宝物的能力。”瓦利弗解释了一下之后就念起了召唤巴巴托斯的咒文。 不多时,只见大厅中央突然冒出了一股绿色的烟雾,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间居然出现了一位头戴绿帽,身披灰斗篷的射手打扮的年轻男人。乍一看,杨瑞还以为是绿林好汉罗宾汉从英格兰中世纪穿越过来了呢。 “瓦利弗,你没事把我叫出来做什么!”巴巴托斯一脸怒气,看起来他似乎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 “你先别发火,巴巴托斯,事情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在瓦利弗将事情这样那样地交待了一遍后,巴巴托斯的脸色终于变得柔和了一些。他上下打量了杨瑞好几遍,才不是很情愿地摘下了头上的绿帽子,啪一声罩在了她的脑袋上。 当这顶帽子 戴在自己头上时,杨瑞明显地感到好像有一大块石头,不,简直就是有一座大山压到了她的脑袋上!她脖子一缩,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天哪,这是什么帽子啊! 当帽子被拿开的时候,她觉得脑袋上好像去掉了千斤之重,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起来,心里更是一团怀疑,难道只是这么简单的戴了戴帽子,她就能听懂任何国家的语言了吗? 巴巴托斯将帽子戴回了自己的脑袋上,又朝着叶幕点了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了那股绿色的烟雾中。 “那么我们分两路走,到时我们在市政厅的大钟下面碰头。”叶幕示意让杨瑞走到他身边。 “你的速度比我们更快,应该会先到那里。不过还是一切小心。要知道现在任何血族成员都可以猎杀你们。”弗朗西斯低声地提醒道。 叶幕不以为然地眨了眨眼,“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咦?“一直在旁边没有作声的维忽然一脸困惑地望住了大家:“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诶?这些人都是谁?啊!怎么我们族的信物在这里?唔……到底发生什么事……” “梆!”弗朗西斯忍无可忍地一下子拍晕了他,动作熟练地拖起了眼冒金星的某亲王,还不忘对大家露出了优雅的一笑:“我们先走一步了。” 杨瑞的眼角跳动了几下-----这就是所谓的间歇性失忆症吗? 第十二章慕尼黑的暗夜之王 慕尼黑,德国巴伐利亚州的首府。一提起这个城市,最先令人想起的不是梦幻的天鹅堡,不是关于希茜公主的传说,而是闻名于世界的啤酒。每年十月份的啤酒节,这里更是吸引了来自各国的“酒鬼”们。 此时,在具有哥特式风格的市政厅前,一位戴着棒球帽的男子正在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这里最出名的生啤。他的全身都在夕阳下微微发着光,从帽子下漏出的银色长发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华丽无比。 尽管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低垂的眼帘和被夕阳染上淡淡金色的浓密的睫毛,唇边若有若无的微笑,更是让人多了几分旖旎的幻想。这样一个绝色的男子,当然会引来不少游客惊艳的目光。不过,更多意味不明的目光随即又落在了他身边的那个东方少女身上。 正在专心致志吃着冰淇淋的杨瑞忽然感到背后莫名地冒起了一股凉意,她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了看,低声道,“叶幕,你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去等弗朗 西斯他们?这里很容易受袭击吧。” 叶幕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眨了眨眼:“你以为所有的血族都是日行者吗?只要太阳没有落山,我们就是安全的。” 杨瑞看了看天色,无奈地又吃了一口冰淇淋。这样不用机票,不用签证,不用护照的满世界到处飞听上去是很拽,只可惜他们不但不是来旅行,还随时会被人追杀呐。虽说她跟着来是想一起查明真相没错,可这里的亲王凯里特斯毕竟和他们都结过仇,也不知道一切会不会顺利。 “你最好还是戴上墨镜,不然的话……”她提醒着他。 “哪有这么凑巧,这里应该没机会见到血吧。”他不以为然地答道。 “怎么不会……”她眼珠一转,忽然指了一下他的旁边,“看那个人在流鼻血……” 血字还没说完,叶幕已经用常人难以想像的速度戴上了墨镜。 但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上了当。 “我可是为你好,不然你要是晕在这里的话,那就惨了。”她又看了看天色,“弗朗西斯和维怎么还没来?” 叶幕倒也没摘下墨镜,只是耸了耸肩,“他们和我的法力差得不是一点点,迟些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杨瑞转过了头去,决定无视他这句话。 “这个榛子冰淇淋好吃吗?”叶幕忽然转移了话题,拿起了她的勺子就了一口冰淇淋放进嘴里。 “诶,这是我的----”杨瑞刚想表示抗议,蓦的想起了这冰淇淋和啤酒都是那个家伙用魔法a来的,于是也没有再说下去。谁叫吃别人的嘴软呢?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要是得罪那个家伙的话就惨了。 只是---她瞄了一眼他放下的勺子,心里不由有些尴尬,这个勺子她刚刚才用过,他也太随便了吧。 当—当—当----市政厅上的钟声忽然敲了起来,随后就传来了一段极其优美的音乐,紧接着,塔阁里许多彩色人偶开始活动起来,有的手持斧剑,有的骑着骏马,有的吹着洋号,还有的旋转着优美的舞步,排着队簇拥而出…… “啊,你看,那些人偶竟然会跳舞!”杨瑞惊讶地脱口道。 叶幕抛了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给她,“这里是慕尼黑有名的景点,这些人偶再现了1568年威廉五世大婚时的盛况。” 杨瑞一脸疑惑,“威廉五世是谁?” 叶幕鄙视地瞥了她一眼,“这都不 知道?” “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杨瑞不服气地看着他,“我们又不需要考这些历史,我只熟悉那些考过的那些历史,不过考完了也还给老师了。其他的历史我不清楚,我也没兴趣。” “没兴趣?”叶幕的睫毛微微一动。 “不是吗,那些历史已经过去了。”杨瑞之所以对历史有这样强烈的怨念,那完全是因为读书时尝够了这门功课的苦头。 叶幕轻挑了下眉,没有说话。他的老妈老姐都对古代历史有着超乎寻常的爱好,城堡中的私人图书馆里全是这些书,不是新撰组就是拉美西斯传记,不是埃及艳后就是探密古巴比伦,差点让他以为世界上的书就是只有这么一种类型呢。 有时,他也会看到老妈或是老姐,独自一人在图书馆里静静翻着那些书,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有时,他也会看到老妈和老姐在那里边看边聊天,聊得都是那些他听不懂的话题。就像上次聊起古罗马的时候,老姐提到了拉美西斯大帝在埃及神殿上所刻的字,老妈就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为这件事,老姐还被老爸狠狠骂了一顿。 在这种环境下,他已经被动地消化了n多历史知识。 所以,说对历史完全没兴趣的论调,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 夜幕渐渐降临了。 叶幕忽然站起了身,简短地说了三个字:“我们走。” “走?去哪里?”杨瑞也站起了身。 叶幕弯了弯嘴角,“跟着我走就是了。” “我们不等弗朗西斯他们了吗?” “他们---暂时不会来了。” “喂,你说清楚,他们不会来是什么意思?”杨瑞不解地问道。 “现在懒得跟你解释,要不你跟着来,要不我就解除障眼法,让店主向你追讨冰淇淋帐。你自己选吧。”叶幕笑了笑,大步朝前走去, “我,我来!”杨瑞摸了摸自己瘪瘪的口袋,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夜幕下的慕尼黑,依 第 15 部分 旧一片流光溢彩。位于市中心的一所酒吧里人声鼎沸,一向冷静的德国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格外活跃,热情地到处搭讪。身材火辣的啤酒女郎表演着双手同时拿着八杯一升装啤酒杯的绝活。 尽管压低了棒球帽,但叶幕的姿色还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在走进酒吧的时候,还是惹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杨瑞心里暗暗同情起他未来的女朋友,带着这样的男朋友出门,一定要有很好很强大的心理素质才可以吧。 “请问要点什么?”侍应生殷勤地问了一句。 “给他一杯水,谢谢。”杨瑞用德语答了一句,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敢相信,她说起德文来竟然就像说中文那么流利。 “来酒吧喝水?”叶幕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来慕尼黑当然是要喝啤……” “叶幕同学,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杨瑞平静地看着他,“那你最好马上把墨镜戴上。” “为什么?戴太长时间我的鼻梁会很酸哦。”叶幕笑起来的时候,有时会半眯起眼睛,这不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丽,反而还为他增添了一种勾魂夺魄的诱惑。 “因为,如果你再点啤酒的话,我就点一杯血腥玛丽。”杨瑞忽然也扯出了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你也知道,那是血一样的颜色哦。” 叶幕看着她,忽然又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蒲公英的绒毛,隐秘散在空气里。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酒吧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真是让人惊讶.在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手头做的事情,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在了门口。 门被有力的推开了,随着一阵冷风的涌入,一位美丽非凡的人静静地站在门口。 美人阴媚的薄荷色眼波微微流转,面不改色的穿过了重重意味不明的视线,她早已习惯了目光,所以她并不以为然,相反还向那些人报以迷人的微笑。 美人在经过叶幕身边的时候,也不忘对他们也报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那种柔媚到极点的眼波,令同样身为女人的杨瑞在刹那间居然也有一种全身酥麻的触电感。不过奇怪的是,美人并没有在叶幕多作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了坐在吧台前的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看到美人竟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不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有这样的艳福。 “怎么?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美人弯着眼睛笑 起来的样子,让人想起了被笼在层层薄雾中的黑色玫瑰,明明那美丽已经近在咫尺,却让你始终触摸不到。 男人这才蓦的反应过来,翻开皮夹掏出了一个金卡,结结巴巴道,“你要喝什么尽管点!” 美人的笑意更加难以捉摸,“我啊,只喜欢和血一样颜色的酒哦。” 杨瑞将目光收了回来,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叶幕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冰块和柠檬在水中互相撞击,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这个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她。” 杨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眯起了眼睛,“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她刚才无视了你而选了另外一个帅哥而妒忌吧……” 叶幕倒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所以啊,你看看你杵在我身边,剥夺了多少美女的机会。” 杨瑞一时语塞,拿起了杯子就咕咚一声灌了一大口冰水,缓了缓之后又忍不住问道,“那我们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我们不去找弗朗西斯和维了吗?” “别着急,我要等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叶幕不慌不忙地望向了门口。 他的话音刚落,就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有一头高贵而沉郁的深蓝色长发,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苍白色,浑身散发着一种古典的艺术气息。与此同时,坐在角落里的两个男人也站了起来,他们也同样拥有一头深蓝色的头发。 那个蓝衬衫男人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叶幕和杨瑞身上。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因为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所以杨瑞早已做好了防备。 “别紧张,他们都是同伴。”叶幕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诶?”杨瑞惊讶地放开了攥紧的拳头,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几个男人全是吸血鬼! “那不是更危险,他们可能随时会攻击我们的!”她还是不敢放松。 叶幕摇了摇头,很肯定地答了两个字:“不会。” 正在说话间,那蓝衬衣男人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非但没有动手,反倒是彬彬有礼地微微欠了欠身,“您好,我是舒米特。凯里斯特大人知道叶幕亲王已经到了慕尼黑,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一切,特别邀请叶幕亲王您前去做客。” 叶幕喝完了最 后一口冰水,将没有融化的冰块也顺便咬碎了吞了下去,有条不紊地戴上墨镜,微微一笑,“好啊,我们正好没落脚的地方。” “喂,叶幕……”杨瑞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你不怕他另有阴谋吗?别忘了我们还得罪过他,说不定他故意把我们骗过去然后杀了我们!” “我们来这里找得不就是他吗?”叶幕站起了身,“要不要跟来随便你。不过,别说我不提醒你,这个酒吧是血族经常聚集的地方,所以到了后半夜……呵呵……”他以一个诡异的表情结束了对话。 杨瑞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客人,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他这么一说,她怎么看谁都像吸血鬼呐! “大人,那这位……”舒米特打量了杨瑞一眼。 叶幕扬唇一笑,“哦,她是我随身携带的干粮。” 杨瑞的额前唰的出现了一排黑线------她现在的地位就等于一块面包or一包饼干。 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那位坐在吧台的美人有意无意地又打量了他们一眼,嘴角浮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我说,今晚是你家还是我家?”男人已经喝得半醉,趁着酒意将手放在了她那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修长大腿上。 美人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握住,用自己纤长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他的敏感部位,在他耳边用魅惑的语气低声道,“我已经等不及了……不如就……后巷……” 男人的呼吸开始加重,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跌跌撞撞往后门走去。 他们跟着舒米特出了酒吧门口时,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加长的宾利。 “怎么吸血鬼也用车子,你们不是都会飞吗?”坐进了车子的杨瑞低声嘀咕了一句。 “小姐,经常飞也很累的好不好,既然人类发明了合适的交通工具,我们为什么不利用呢?”叶幕托着腮望着车窗外。 “是吗,那我经常吃的食物,像那些汉堡啊,米饭啊,面条啊,他们怎么不会发明交通工具?”杨瑞抢白了他一句。 “动物分为高等和低等,同样,食物也分为高等和低等。”叶幕的歪理还真不少。 “其实……”一直默不作声的舒米特忽然插了一句,“人类也有不一样的。” 叶幕抬起了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也是。” 毕竟是经过了血族改装的车子,所以平常两个多小时 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 杨瑞下了车,不禁就直接石化在了那里。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充满怪诞繁复的洛可可风格,混杂着东方色彩,以及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奢华宫殿。 “这里……”她觉得眼前的景致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杂志或是明信片上见到过。对了,这好像是国家地理杂志里介绍过的林德---- “这里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林修建的林德霍夫宫。”舒米特指了指缓缓打开的宫门,“凯里斯特大人已经在镜廊里等着你们了。” “什么!”杨瑞大吃一惊,“林德霍夫宫不是慕尼黑有名的旅游景点吗?怎么可能成了吸血鬼的巢穴?” “小姐,巢穴这个词不大好听吧。”叶幕的表情似乎有点想笑。而周围那几位吸血鬼先生早就对杨瑞怒目而视了。 “林德霍夫宫本来就是属于凯里斯特家族的,凯里特斯大人一直都住在这里,那些游人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大人制造出来的幻境而已。”舒米特倒很有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杨瑞有些惊讶地瞥了一眼舒米特,这位吸血鬼先生似乎对人类比较友好呢。 宫内的装饰极为豪华,有彩色大理石地面的舞厅,金碧辉煌的大殿,有名贵的古董、珠宝和艺术品,还有金色的床,金色的桌子,甚至用白色象牙雕成的巨大吊灯,这一切都让她惊叹。 不过王宫本身并不是很大,所以她和叶幕很快就到了镜廊。 一踏进镜廊,她更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地说不出话来。这个房间的四周居然全是巨大的镜子,房间里没有灯,却同时点燃着超过六千枝蜡烛,直把房间映照得如梦似幻,当她看到镜子里的无数个自己时,忽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晕旋感。她一转头,就有无数个她一起转头,她一抬手,就有无数个她一起抬手。如果一直待在这样的地方,不是陷入胡思乱想,就是精神全盘崩溃…… 凯里斯特优雅慵懒地倚在织锦的椅背上,灿若白昼的灯光让他的面孔看起来冷峻而甜美,就像文艺复兴时期提香笔下的肖像画。 “欢迎来到这里,叶幕亲王,还有----”他瞥了一眼杨瑞,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指了指他自己面前的桌子,示意叶幕和杨瑞坐下。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组纤巧的骨瓷茶具,杯子里的红茶显然是刚沏的,那金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比他的眼眸要温暖许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弗朗西斯和维应该也在你这里做客吧。”叶幕特别在做客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第十三章每个人都有后悔的事 凯里斯特用优雅的姿势端起了茶杯,像是意料中地笑了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叶幕亲王,那么想来你也是故意去那间酒吧等我的人来吧?” “我看弗朗西斯和维一直没有到约定地点,就知道当中一定出了差错。他们在路上出差错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出了差错,不是吗?”叶幕也不慌不忙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我听说过那间jr酒吧是你们一族最活跃的地方,所以在那里等你应该没错。” 看到他喝下了那口茶,杨瑞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一声,这个笨蛋也太没戒心了吧! “呵,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凯里斯特的笑容让人难以捉摸。 “不然你又何必把弗朗西斯和维请到这里?”叶幕瞥了一眼他杯子中的茶,“对了,提醒你一句,这茶好像已经过期了。没有味觉就别浪费钱了。” 凯里斯特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叶幕,你就不担心我在这茶里做手脚?” 叶幕坦然地挑了挑眉,“虽然你向来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不过这么无聊的事你应该不会做。而且,就算你做了手脚,也对我完全无效。” “当然,我才没那么笨,早听说你的第35位师父斯托拉斯具有百毒不侵的本领,想必也一定传授给了你。”凯里斯特缓缓放下了杯子,“不过,苏特已经发出了猎杀令,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对你不利吗?” 听到这句话,杨瑞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是自己多虑了,叶幕这个家伙邪门歪道的本领那么多,哪会那么容易中招! “我想你请我过来,是因为-----”叶幕的唇边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并不觉得这是我干的吧。” 凯里斯特微微一愣,又立即不大服气地哼了一声,“我的确觉得不是你干的。不过,我之所以这样想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觉得你根本没那么大的本事!” “既然是这样,你就把你们的信物借给我们,不就能知道真相了吗?”杨瑞忍不住说道。 凯里斯特的金红色眼眸里折射出一种冷冽的光芒,“那可不行。” “既然不信的话,为什么不帮我们找出真相呢?现在死的是你们密党的首领,不是 吗?”杨瑞顿了顿,又放低了声音道,“如果你是因为还记恨着以前的事,那就大可不必。虽然那时我是出手狠了一点,可那也是为了救人。而且……现在你的断牙不是也好了嘛。” 当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凯里斯特的眼中已经掠过了一丝浓烈的杀气。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可是他作为吸血鬼的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舒米特也颇为惊讶地望了杨瑞一眼,凯里斯特大人被人打断牙的糗事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怎么-----可能? 不过凯里斯特大人毕竟是位优雅知性又成熟的吸血鬼大人,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失态呢?所以他很快用一个华丽的笑容掩饰了心里的恼怒,用淡定的语调回答道,“怎么会呢?我早忘了。”说着,他看了看叶幕,露出了一抹略带嘲讽恶的笑容,“而且,就算没有我们族的信物,我想叶幕亲王也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吧。信物这件事我就爱莫能助,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在这里多待上两天,我也会尽地主之谊。” 杨瑞本来还要说什么,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舒米特,你先带他们去客房,顺便让他们见见另外两位亲王。”凯里斯特吩咐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叶幕,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杨瑞低声问道。 叶幕也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说呢?” “我觉得应该还有希望。如果一点可能也没有的话,他又何必把我们都带到这里。而且很明显他对这件事的真相也不是没有兴趣,我想他可能是借机刁难我们,不想让我们这么容易拿到信物。所以……” “所以,我们就干脆住几天。反正这里的住宿环境也不错。”叶幕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看来以后我也该劝劝老爸把匈牙利的城堡装修一下了。” 两人说得极为小声,所以在前面为他们引路的舒米特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 第 16 部分 么。 一路过去,杨瑞看到了不少这一族的吸血鬼,他们都和舒米特一样有着一头高贵而沉郁的深蓝色长发,皮肤呈现出奇怪的苍白色,就仿佛是久居在蜷缩在古老城堡里的中世纪贵族。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凯里斯特的长相却是和他们都不同的,他的美貌就像点彩派的美术作品一样耀眼,就像是这支阴郁的血统中的异端。 在那些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杨瑞的头皮直发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香喷喷的烧猪肉。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处在了食物链的最底层呐---就和被扔到老虎笼子里的活鸡没什么区别吧? 林德霍夫宫并不大,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客房那里。 “叶幕大人,这里是你的房间。而那间房是属于这位……”舒米特迟疑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杨瑞的名字。 “我叫杨瑞。”不知为什么,杨瑞对这位舒米特先生并没有恶感,相反,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好感。 舒米特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旁边的当中的一间房道,“叶幕大人,两位亲王正在房里等着您。说着,他就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虽然房间里的透明水晶吊灯十分明亮,但灯下两位帅哥的风采光华却比水晶更加耀眼。杨瑞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弗朗西斯和维吗! “小幕!小瑞!你们果然来了!”弗朗西斯一见他们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而维却是一脸莫名地望向了他们:“诶?小幕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诶?那个黑头发的女孩是你捉来的食物吗?看上去好像味道不错啊。不如就当作夜宵好啦……” 杨瑞回给了他一个并不介意的笑容,对于他的间歇性失忆症----她已经开始习惯了。不过她倒是要提高警惕,万一这个家伙失去记忆的时候咬她一口,那就…… 叶幕更是无视了他的存在。在看着舒米特离开之后,他不急不慢地关上了门,这才冲着弗朗西斯说道,“好了,弗朗西斯,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被骗来的吧。” “其实也不算是骗……”弗朗西斯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我们一到了慕尼黑,就遇到了那个叫舒米特的家伙。他说你们会在这里和我们碰面,我想既然之后要问凯里斯特拿信物,那索性就跟他来这里了。” “还真拿你们两个家伙没办法,下次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了。”叶幕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墨镜,还顺手揉了揉鼻子。“不过,这次我们恐怕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了。” “凯里斯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将信物借给我们,或许你应该动用你师父的后悔药,说不定会有用。我就不信他从没做过不后悔的事。”弗朗西斯提议道。 “我会找机会的。”叶幕沉默了几秒,又开了口,“对了,我今天在酒吧好像看到了----阿黛拉。” “什么?你是说魔党的维也纳亲王阿黛拉?她怎么会出现这里?”弗朗西斯大吃一惊。 “你别忘了,魔党的秘密基地应该就在附近,她来这里觅食也不奇怪。不过……”叶幕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没有再说下去。 听着他们的交谈,杨瑞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刚才在酒吧里出现的那位惊为天人的绿眼睛女人,不由心里一惊,难道那个女人就是魔党的人?而且----还是个亲王级别的大boss! 这么说来,那个男人不就成了她今晚的…… “别担心了,小幕。我们总会想到办法拿到信物的。”处于间歇失忆中的维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记忆。 叶幕和弗朗西斯差不多是同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地转过了头去,再次把他无视掉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无论现在和他说什么,没过多久他又给忘记了。 “我饿了,你们想吃点东西吗?”维的建议再次被轻声相谈中的两人忽略了。 一听到这个饿字,杨瑞立即不露痕迹地退后了几步,令自己暂时处于一个安全范围中。 “不管怎么样,还是吃点东西吧。想不到这个地方配套设施还挺不错……”维见那两人并没有搭理他,就从角落里的冰箱中拿出了两样东西,端到了叶幕和弗朗西斯面前。 弗朗西斯一看脸色就变了。 再一看对面的叶幕,已经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维端着两杯鲜红的血浆呆立一旁,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我……我忘了小幕有晕血症……” 与此同时,位于阿尔卑斯山麓以北的魔党秘密城堡。 魔党的首领伊瑟此刻在自己的房里打开了一瓶红酒。红酒已倒入水晶的酒器中,空气中充满着红酒独特的苦涩的清香。虽然身为吸血鬼的他们并没有味觉,但偶尔,他们也会补充一下其它的食物。通常,他们会选择和鲜血颜色接近的食物,比如红酒,草莓。但他们从来不吃经过烹饪的血,因为那是死血。 在他的面前,一个妖媚的金发美女正在缓缓除去自己的衣衫 ,极尽所能的诱惑着他。他冷冷笑了一下,随意地拿起身边的酒杯,毫不客气地将将半杯红酒淋在了她的头上。红色的液体顺着女人的脸颊,脖颈缓缓滑落,和她雪白的肌肤相映衬,更显得诡异万分。 这让他想起另一种更深的红色。 突然他觉得兴奋莫名.一把抓过了那个女人将她压倒在了自己身下。 “别心急嘛……”女人故作挣扎,“难道你不把那个可怕的面具先拿下来吗?” “要我拿下来也可以,你必须蒙住你的眼睛。因为,凡是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以至于那个女人完全把他的警告当成了一个笑话。 她格格一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特别情趣,不过不要紧,我喜欢。”说着,她接过了伊瑟递给她的黑色绸子,手脚麻利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伊瑟见她准备完毕,这才缓缓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就在他拿下面具的一瞬间,女人忽然调皮地扯下了蒙着眼睛的黑绸---- “啊—”她震惊地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在看到他面容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电流贯穿,四肢根本无法动弹。 “不听话的女人,就要接受惩罚。”他略带嘲弄地凝视着她的脸,语调平静的说道。 女人的脑中一片空白,视线里只有对方那双逼近自己的冷蓝色眼睛,残忍微笑时露出长长的牙齿,象狼一样冷酷无情的美丽……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可是下一秒,她的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扔开了女人还没有冷却的尸体,他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地从她脖子上的洞眼里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铺在地上雪白的羊毛地毯。女人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脸上还保持着当时扭曲的表情,在灯光的照射下倒显得有几分可怖。 “如果没猜错,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一定是看到了你的容貌吧。”阿黛拉清脆有如水晶杯相碰击的声音忽然在门边响起。 伊瑟回过头去,只见美人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粉红色的衬衣,看上去异常柔媚可爱。这种挑人的颜色并不是每个人都敢轻易尝试的,但穿在美人的身上,却是另有一番风情。 “这么晚才回来?”伊瑟站起了身来。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关心吗?”阿黛拉耸耸肩,“今天我在酒吧里见 到叶幕了。” “他来慕尼黑了?”伊瑟抬起了头,“那应该是来找凯里斯特的吧。” “没错。或许是来寻求帮助的吧。”阿黛拉以一个毫无优雅可言的姿势坐到了沙发,还将两条长腿都搬了上去蜷了起来,“不过---我并不认为他可以杀死那个老家伙。要说是你杀的,我还更加相信些。” “不管是谁杀的,加尼米德死了对我们魔党有利无害。”伊瑟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不要小看了叶幕,他的来历非常古怪,而且听说出生时还有七芒星的封印,可能将来会是成为我们魔党最难应付的敌人也说不定。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放心吧,我已经让狼人一族的家伙盯着了。你也知道,那些家伙收了酬劳办起事来还不错。对了,”阿黛拉压低了声音,“叶幕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类女孩。” “哦?难道连这也遗传了他的父亲?”伊瑟弯了弯嘴角。 “不……”阿黛拉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当初林给我的资料没有错的话,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北宫亦飞的女儿。” 伊瑟的脸上略有动容,“那个女孩是北宫亦飞的女儿?” “不过我想他们一定还不知道那女孩的身份。听说加尼米德出事的时候,这个女孩也在场。” “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的后代,”伊瑟抬起头望向了窗外,月色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折射出一丝奇诡森然的笑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伊瑟……”阿黛拉敛起了笑容,“你还在在意那件事吗?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伊瑟没有说话。好象就这个问题,不打算再谈下去。 “不过说真的,叶幕这个家伙长得还真是不错,我看勉强也能排在你我之后。”阿黛拉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伊瑟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美人,眼中掠过了一抹调侃的神色,“你对他有兴趣?” “我无所谓。”阿黛拉微笑了一下:“只要是美丽的,我都会喜欢。”说着,他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具尸体,“看起来今天你并没有尽兴。” “那是因为她违背了游戏规则。”伊瑟冷冷地扫了那里一眼,“她本来不必死。” 阿黛拉用手指暧昧地抚摸着酒杯,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打量着对方。 “那么,今晚要不和我试试?”他突然说。 “什么?”伊瑟显 然有些惊讶。 阿黛拉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或许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和现在身为男性的你?”伊瑟笑了起来。 “男女任选。”阿黛拉举起了伊瑟刚才没有喝完的红酒,浅啜一口,笑得无比暧昧。 伊瑟也是满眼促狭的笑意,极其难得地开着玩笑,“我怕……试了之后也许我会爱上你。” “你说什么?”阿黛拉睁大了绿眼睛看着他,露出了完全不敢相信的夸张表情:“你的意思是现在你还没爱上我?这怎么可能嘛!” 这个自恋的家伙!伊瑟不由笑了起来,阿黛拉也轻轻笑了起来。 停了一会儿,阿黛拉突然换了个话题:“伊瑟,你还记得五十年前的一个夏天吗?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突然非常非常想看烟花。” 伊瑟笑了起来:“怎么不记得.结果你跑到人家的烟花仓库去放火。” “那天晚上的烟花,真美啊。”阿黛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伊瑟没有说话,他还记得那时的大火,差点烧了半个城市,被烧死烧伤的人类更是不计其数。 “真是奇怪,我这一辈子看过很多次焰火,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一次好象那天夜里的那么灿烂那么美.”阿黛拉怔怔地睁大眼睛,好象出神的在回想着那一夜绚烂的天空.他微微侧过头:“你知道为什么吗,伊瑟?” 伊瑟点点头:“我明白。” 因为那里面------有着罪恶的快乐。 “伊瑟,我们都是同一类……”他慢慢的说着:“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感情,我们都是一样的堕落,一样的冷酷." 一样的-----有罪。 第十四章爱上人类的吸血鬼 杨瑞躺在式样古老的床上睁开了眼睛,室内光线幽暗,猩红色丝绒窗帘微微透着光线,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她起了床将窗帘拉到了一边,王宫的外景就那样不可预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远处是成片的森林和原野,澄澈的湖水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大大小小的的喷泉溅起的水花犹如散落的珍珠,还有那些盛开的不知名的花卉……明明是美好明媚的景致,却不知为什么好像涌动着一种让人惶惶的不安。 “小瑞,你起来了没?”从门外忽然传来了弗朗西斯的声音。 “起了起了。”她一边应着,一边赶紧整了整床铺,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除了弗朗西斯以外,还有维。两位帅哥往门外这么一站,简直比阳光还要耀眼。 “哇!好刺眼的阳光!”弗朗西斯急忙冲了进去,拉起了窗帘,将窗子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杨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都是日行者吗?还怕阳光吗?” “日行者也不能像鱼干一样一天到晚在阳光下暴晒啊。我们只是可以较长时间的出现在阳光下而已。但如果超过24个小时暴晒的话,我们也一样会灰飞烟灭的。所以平时没有必要的话能少晒就少晒。除非是像小幕那样有人类血统的,那就完全没问题。”弗朗西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们血族就很风光,如今哪一行都不好混呐。” 杨瑞干笑了一下,她好像并不觉得吸血鬼有什么风光的。 “我们该去吃早饭去了吧。”维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小幕已经等着我们了。” “诶?小维你居然记得我们要吃早饭的事!”弗朗西斯激动地快要飙出眼泪来。 “不过这里已经有早点了……”维的目光落在了杨瑞的身上,他的话让杨瑞感到很崩溃,她需要反省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太像路人甲了,所以才经常被忘记? “她不是早点……她现在也算我们的同伴。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去吃早饭吧。”弗朗西斯连忙拉住了他,生怕他一下子扑到那堆“早点”上去。 “她是我们的伙伴?”维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全然忘记了前一天晚上他害得叶幕同学晕倒之后,还是杨瑞帮忙善后这回事。 没良心的家伙……杨瑞怨念了几句,无奈地跟着他们往前走。行走在装饰着巨大壁画的走廊之上,她好奇的望着这带有浓郁中世纪气息的一切。被强大的洛可可风格统治的王宫里,处处可见那些藤蔓式繁琐的雕刻,金光闪闪的雕像和门把手,以及精致又昂贵的中国瓷器……这是个陌生又华丽的世界。 而与这华丽的世界不协调的是,这里什么闲杂人等都没有。到处是一片静悄悄地,仿佛所有的生物都 第 17 部分 进入了永恒的睡眠之中。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里是血族的世界。要等到晚上的时候,大部分吸血鬼才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用早餐的地点是在一间被遮得乌漆抹黑的房间里。两侧的水晶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杨瑞一进门就看到了戴着墨镜的叶幕同学,他看起来似乎和身旁的凯里斯特说得颇为投机。 见到杨瑞几人进来,凯里斯特立刻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来吃早餐。杨瑞很意外地看到他居然对自己也露出了笑容,不知怎么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她走到桌子旁一看,立刻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会对着自己笑了。 原来桌子上只有一种食物-------鲜血。 对啊,这些全都是吸血鬼啊,难道还指望他们的早点是面包牛奶或是大饼油条? 看着大家津津有味地喝着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干呕起来。 凯里斯特扯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露出了一个这次还怕整不到你的表情。 叶幕坐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她,墨镜下的异色眼眸带着别人看不清的神情,完美的嘴角向上勾出一个玩谑的笑意。 “也许你可以试试这个。”舒米特走了过来,将一杯红色的饮料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草莓汁。” 杨瑞凑过去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草莓的清香扑鼻而来。她感激地朝着舒米特说了一声谢谢,他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舒米特,等早餐结束你就去地下室吧。要知道现在你还不能接触阳光,等晚上的时候再继续工作吧。”凯里斯特低声吩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大人。”舒米特弯下腰行了个礼,他的一举一动十分优雅。但他的优雅却又并非贵族的优雅,不高傲也不盛气凛人,就像是兰花一样自然带着的特质。 尽管舒米特是好心,只不过---这么一杯饮料并不能填饱肚子,杨瑞喝光了草莓汁之后好像觉得更加饿了。 “我们这里只有液体的食物,你只能忍耐一下了。等傍晚的时候我再吩咐他们准备一些食物吧。”凯里斯特幸灾乐祸地笑着,一边用洁白的方巾托着盛放鲜血的水晶瓶的樽口,先在自己的杯中倒了少许。 “没……关系。”她微微侧过了脸,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她只怕再看下去,就连刚才的草莓汁也 要呕出来了。 “对了,叶幕,你刚才说的后悔药……那是什么?”凯里斯特又想起了刚才和叶幕聊的话题。 “哦,这是我师父的发明,只要吃下后悔药,一切都可以重来。就可以回到那个命运的分界点,重新做一次决定。”叶幕不慌不忙地说道。 “回到命运的分界点?难道是穿越时空?”凯里斯特抬起了眼。 “也算是吧。”叶幕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因为吃下后悔药的人需要回到重新做选择的那个时候。但是,给当事人的时间只有24个小时。在这之后,无论改变与否,当事人都必须回来。” “那么……是怎么回去?”舒米特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吃下药的人的灵魂会回到那个时候,依附在原来那个自己的身上,再次做出决定。当决定做出以后,灵魂就会随着药性的消失而回到现代。” “就是这么简单?对血族也是一样?” “就是这么简单,对任何妖魔鬼怪都适用。”叶幕揶揄地一笑,“难道凯里斯特亲王不想试试吗?” 杨瑞没有听到凯里斯特的回答,她转过脸望向了对方。一缕金红色的发从凯里斯特的额头垂落,他微侧着头,仿佛正在凝神思索什么,无意识地轻轻抿着柔薄的下唇。 “你说我会拿信物和你交换一粒后悔药吗?”当凯里斯特从那种奇怪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时,他立刻就猜到了叶幕的用意。 “凯里斯特,我就不信当你还是人类的时候,每一世你都没有做过任何会后悔的事。”弗朗西斯也在一旁帮腔道。 “那么,之前……有人尝试过这种药吗?”凯里斯特抿了抿嘴唇。 “当然。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不同的选择。人的一生会面临各种选择,但是有时候,过迟或过早,相同的选择却不一定会带来相同的结果。而不同的选择就一定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叶幕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站起了身,“你慢慢考虑吧。” 说完,他就径直走出了房门。杨瑞一见弗朗西斯和维也同时起身离开,连忙也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她和他们也算是临时的“同伴”了。 “小幕,你怎么会有后悔药?听上去很有趣……”维眨巴着漂亮的红色眼睛,再次提出了让大家很无奈的问题。 “那么小维你有没有后悔的事呢?”叶幕笑着问了一句。 维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阵子,最后 迸出了两个字:“忘了。” “倒是有人好像就曾经拒绝了这粒后悔药吧。”叶幕忽然瞥了她一眼。 杨瑞挑了挑眉,“我可不相信什么后悔药。有时候,性格决定了命运。我们要改变过去,不如去改造自己。” “是----吗?”他的唇角边勾起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 而此刻在那间用早餐的房里,舒米特望了望自己的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 “舒米特,你还记得你成为吸血鬼前发生的事情吗?”凯里斯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记得,有些忘记了。”舒米特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当我们成为吸血鬼的时候,许多前世的记忆会慢慢复苏,想要全部记得那似乎很困难,除非是印象是特别深刻的。” “是啊。除非是那些印象特别深刻的……”凯里斯特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在沉默了片刻后,他看了看舒米特,“我听说你最近因为一个女人经常去那家市中心的啤酒馆。” “我……”舒米特仿佛被说中了心事,那苍白的脸上竟有一瞬的羞涩,“我只是想把她作为我的初拥对象。“ “如果你这样决定我也不会反对。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如果她不适合成为初拥的对象,那么她对于我们的意义只是---食物而已。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戈伊娜会成为我的初拥对象。”舒米特的声音里听起来颇有信心。 “那就好。”凯里斯特抬起半瞌的眼,视线不动声色地凌锐起来。 “大人,您的心里一定也藏着曾经后悔做过的事情吧?”舒米特轻轻问了一句。 但回答他的只是沉默。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月亮接班,杨瑞才痛苦地熬到了晚餐时间。靠着那一杯草莓汁撑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成仙了。 一入夜,安静的王宫顿时变得十分热闹,那些白天沉睡的吸血鬼们也纷纷忙碌起来了。有做清洁工作的,有准备食物的,有装饰桌子的,各安其职,倒也显得有条不紊。 不过当杨瑞看到餐桌上的食物时,她再次被雷到了---- 桌子上除了鲜血之外,的确是多了一些其它食物---西红柿酱烩大虾,血淋淋的牛排,血布丁,居然还有一大盆很中国的肠血羹……放眼望去,全是红彤彤一大片,再混杂着其他几人杯 子里鲜血的浓烈腥味,又是惹得她一阵干呕。 尤其是当中那道紫红色呈糊浆状的血鸭,催吐效果尤其明显。 她郁闷地瞪了凯里斯特一眼,一定又是这个小心眼男人故意整她,到底还有完没完? “怎么,不对你胃口吗?这些都是人类可以食用的食物啊。啊,不过这肠血羹……”凯里斯特转过了头,朝着舒米特问道,“对了,你确定是鸡鸭的-------?” “哇-----------”他的话还没说完,杨瑞差点连苦胆水都呕了出来。 “行了,走吧。”叶幕忽然站起了身,对着她说道。 “到哪里去?”杨瑞虚脱地扶住了旁边的椅子,这么吐啊吐的她可能会把心肝肺全呕出来吧。 “我带你到市中心去。”他揶揄地扬起了眉毛,那双异色的双眸眯了起来,里面全是浓郁的笑魇,“总不能让你活活饿死在这里吧。” 杨瑞激动的差点没有站稳,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天使下凡呐! “那就让我陪你们去吧。我对慕尼黑比较熟悉。”舒米特和凯里斯特交汇了一下眼神后,主动提出了陪同前往。 “我看你是想监视着他们吧。”弗朗西斯露出了一个模式化的笑容。 舒米特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的话,我--------” “舒米特,那就麻烦你了。”杨瑞打断了他的话,这种感觉她之前也有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或许---是因为他对人类所表现出的那么一点友好态度吧。 夜色下的慕尼黑,比起白天的喧闹似乎冷清了几分,但放眼望去,只要有啤酒的地方,人气照样还是不减。各种各样的啤酒翻着晶莹的泡沫,倒映着人们畅饮的身影。 舒米特带着他们走进广场旁边的小巷,左拐右拐后,停留在一座四层楼的房屋前,墙上一个醒目的hb标志映入眼帘。 “这是慕尼黑最出名的皇家啤酒馆,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舒米特一边介绍着,一边走进了啤酒馆。 尽管从外表看,这座建筑并无特别之处,但走进啤酒馆的一刹那,就好像步入了啤酒的海洋,那种热烈的场面会令每个人都会心潮澎湃。 酒馆门口的酒柜上摆满了老客户们寄存的大酒杯,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整齐地排放着原木长条 桌椅,喧嚣热闹,灯火辉煌。清一色的木质结构,让啤酒馆显得古老而有韵味,房顶和墙上随处可见的雕刻和画像,以及那已经延用了三百年的菜单,仿佛都在诉说着酒馆的悠久历史。 大厅早已宾客满座,大厅中央有一支身穿巴伐利亚传统民族服装的管弦乐队演奏着欢乐的民间乐曲,每个人都高举着满满的啤酒杯,相互碰杯。 “你想吃什么?”叶幕摘下了墨镜,揉了揉眼睛。 “只要不是红色的就好。”杨瑞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看来她以后对红色的食物一定会有心理阴影了。 叶幕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又戴上了墨镜,吩咐着身边的侍应生。 “那就给她来份烤猪肘,给我来份黑啤好了。” 今天他也用不着使出什么魔法,因为身边有个付钱的家伙呢。 香喷喷的的烤猪肘很快就被送来了。杨瑞早就饿急了眼,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德国猪肘好像跟东坡肘子的做法差不多,也是煮得非常烂,不过最大的不同在于皮经过油炸,那层皮又香又脆,真是特别好吃。 就在杨瑞狼吞虎咽的时候,她忽然留意到了角落里的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他的帽子压得很低,黑色风衣的领子拉得很高,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就坐在那儿,明亮的灯光似乎无法照耀到他的所在,他仿佛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她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所有的感官。 “那个人,好像也是我们的同类。”叶幕朝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奇怪,我之前从没有见过他。”舒米特也打量了那个人几眼,“看起来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血族,他力量应该不在凯里斯特亲王之下。” 叶幕没有说话,目光一转,回到了杨瑞面前的盘子上。 “吃的可真干净啊。”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瑞不好意思拿起餐巾纸盖在了那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上,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又惹来了叶幕的一声讥笑。 酒馆里不时有身穿巴伐利亚民族服装的年轻女孩子出售着面包圈,她们个个金发碧眼,甜美动人,成为了酒馆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舒米特!”其中一个女孩子忽然朝着他们招了招手,提着面包圈就跑了过来。两条浅金色的麻花辫子垂在了她的脸颊边,一双翡翠色的眼睛犹如国王湖的湖水一样清澈见底,浑身上 下都透着一种纯真可爱的气质。 一看到那个女孩,舒米特的面色顿时变得温柔起来,唇边已经不知不觉勾起了一个笑容。 “戈伊娜……” “舒米特,好些天都没见到你了,你到哪里去了?”那个叫做戈伊娜的女孩关切地问了两句之后,才留意到了他身边的叶幕和杨瑞,连忙又笑着对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有朋友在这里,所以我这些天有点忙。”舒米特压低了声音,“等我忙完之后,就来约你。” “嗯!舒米特,到时我们去法国的尼斯好不好?听说那里的阳光非常灿烂呢。”戈伊娜兴高采烈地说道。 舒米特的脸上瞬间滑过一丝迟疑,“戈伊娜,我暂时不能离开慕尼黑,而且……我白天的工作很忙,只有……晚上有时间。” “明白了。”戈伊娜失望地低下了头,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舒米特,假如有一天你已经对我厌倦的话,请不要最后一个才让我知道。” 说完之后,她也不等舒米特回答就转身离开了他们的桌子。 杨瑞又是惊讶又是同情地望了舒米特一眼,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对人类会比较友好了----应该和这个叫做戈伊娜的女孩有关吧。 “难道这是你的初拥人选?”叶幕挑高了右边的眉毛,罕见地表现出了八卦的潜质。 舒米特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不过,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初拥?”杨瑞的面色微微一变,“可是万一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不愿意成为你的初拥对象那又怎么办?难道你要强迫她也成为一个吸血鬼吗?” “不,我不想强迫她。”舒米特摇了摇头。 “可是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会知道你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办?”杨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格外关心这件事。 舒米特犹豫了一下,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说道,“我会找个机会将真相告诉她。” “什么!”杨瑞大吃一惊。 “我想赌一次。”他目光坚定地抬起了头,“我不想一直欺骗她。我更不想让她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想让她知道我不能在白天陪伴她的真正原因。” “如果让我给你建议的话,我 第 18 部分 会劝你不要说出真相。”叶幕忽然又插了一句。 “可是,叶幕大人你的母亲不也是个人类女子吗?她不是也接受了你的父亲吗?”虽说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舒米特还是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你对我家的情况倒是很了解。”叶幕眯起了眼睛,“不过,像我母亲那样的女人毕竟不多见。大部分女人,或许还是被当作食物更加合适一些。”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瞥了杨瑞同学一眼,立刻换来了对方的一记飞刀。 “戈伊娜也是不一样的……”舒米特垂下了眼睑。 “舒米特,你爱上了她了是吗?”杨瑞盯住了他的眼睛。 舒米特没有直接回答,他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转手中的酒杯,里面棕黑色的啤酒随着杯子的摇动而波动着,他仿佛看见那深色的液体能倒映出自己忧郁的眼眸。 “那么,你就告诉她真相。”杨瑞望了一眼正在兜售面包圈的女孩,“如果你爱她,就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并且尊重她的选择。如果她愿意接受你,那么你们就在一起,如果她不能接受,那就离开她,让她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要让她和你一样,永远生活在黑暗中。” 叶幕扶了一下自己的墨镜,没有再说话。 舒米特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对你们说了这么多。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舒米特,你也是个不一样的吸血鬼。”杨瑞的眼角染上了一层笑意,还朝着某人努了努嘴,“至少不像某些吸血鬼明明身上有人类的血液,还看不起人类。” 叶幕倒是不以为然地一笑,“哦,那么你会尊重刚才的猪肘吗?不要告诉我你因为看得起它,所以才把它啃得这么干净。” “喂---那根本不一样好吧!” “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我的食物,猪肘是你的食物,由此可以得出,你就等于猪肘。”叶幕眯着眼睛的样子,带着几分狡黠,几分邪气。 “我懒得理你啊。”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无意中一瞥,却发现之前那个奇怪的黑衣男人已经不见了。 出了啤酒馆的时候,杨瑞看到了旁边已经打了烊的手机店,心里不由微微一动:这两天妈妈不知怎么样了?虽然临走之前她拜托了叶晚转告妈妈她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息,但妈妈一定也会担心她吧。如果能抽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那妈妈就会放心多了吧。 那么,就等明天开门再来吧。 第十五章凯利斯特的前尘往事 回到林德霍夫宫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在经过后山的时候,杨瑞发现从那里的洞口透出了五彩斑斓的光线,在黑夜里勾成了极其美丽的光景。 “这里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修建的维纳斯石洞,是一个人工钟乳石洞。”舒米特立刻解释道,“不过当我们搬到这座宫殿之后,大概是100多年前,凯里斯特大人又令人重新整修了这里。” 或许是因为喝了一些啤酒的关系,杨瑞忽然起了好奇之心,她指了指那个方向,“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舒米特点了点头。 “那你们去吧,我可要回去休息了。”叶幕面无表情地打了一个哈欠。 “这么快就累了?你们吸血鬼不应该是晚上最精神的吗?”杨瑞趁机挖苦了他一句。 叶幕不慌不忙地瞟了她一眼,“说起有精神,嗯嗯,奇怪,我好像有点饿了呢。” 这句话还真是有效,杨瑞打了个哈哈就抛弃了这个话题,笑容满面地欢送他离开。 跟着舒米特走进石洞的时候,杨瑞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造型各异的钟乳石充满了瑰丽的想象力,令人仿佛置身于神话世界,而最让人惊艳的是水中那一叶洛可可风格的金色贝壳小舟,闪耀着眩目的光采。石洞背景上所描绘的图案细腻华丽,由最早的发动机传动的彩色玻璃片旋转产生出变幻的灯光效果,照射在那些壁画上,让人似乎体验到了如梦如幻的歌剧场景。 “真美啊……”杨瑞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这里的确是非常美,凯里斯特大人平时也经常来这里的。”舒米特应了一句。 “他还算有点眼光,要不然也不会霸占这个好地方作为自己的住处了吧。”杨瑞笑了笑。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似乎全都沉浸在了这美景之中。 “瑞,大部分人类都会觉得吸血鬼是非常可怕的怪物吧。”舒米特忽然问道。 杨瑞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对上他湛蓝的眸子。那平静温柔的神色中似乎带了一丝期待。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失踪的父亲。 还有,她和吸血鬼家族牵扯不清的关系。 她的身上,流淌的也不是纯粹的人类的血啊……一想到这里,她感到前所未有 的无力席卷过全身,不知该如何回答舒米特这个问题。 父亲是吸血鬼猎人家族的继承人,他的失踪也和吸血鬼有关。她应该厌恶和憎恨吸血鬼才对。可是,到目前为止她所接触的这些吸血鬼们,叶幕,弗朗西斯,小维,还有舒米特……他们也同样有感情,有自己的思想,有着只属于自己的灵魂。 “不过自从认识了戈伊娜之后,我就没有再伤害过人类。”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听到这句话,杨瑞的眼里滑过了一丝笑意,轻轻说道:“像舒米特你这样的吸血鬼就不可怕,也不是怪物。” 他微微一愣之后就笑了起来。 杨瑞悄悄瞥了他一眼。说实话,舒米特的确算得上是个优雅的美男子。尤其是这样笑起来的样子,更让人对他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谢谢。”他发自内心地道了一声谢。 “对了舒米特,你碰到过吸血鬼猎人吗?”她趁机探听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舒米特点了点头,“有一次我和凯里斯特大人在西班牙的时候,曾经和贝尔蒙特家的吸血鬼猎人交过手。” “听说吸血鬼猎人不止贝尔蒙特一家吧。”她故作好奇地问道。 “对,西方有贝尔蒙特家族,东方有北宫家族。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北宫家的猎人,不过听说北宫家的当家前不久死在了魔党首领伊瑟的手里。”他微微顿了顿,“其实很多吸血鬼猎人的身体里也流着血族的血液,命运的安排有时真的很残忍。” 那是因为有人选择了黑暗,有人选择了光明----杨瑞想起了北宫夫人所说的话,又忍不住问道,“那么魔党和你们密党,究竟有什么分别?” “那么那个魔党首领伊瑟的力量一定很强大了?” “嗯,不过究竟有多强大,没有人知道。” 听了他的话,杨瑞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失落感,对方是这么强大,那么即使知道他和父亲失踪的有关,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舒米特,这画的是什么?”她又指着那副壁画问道,想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哦,这背景描绘的是瓦格纳的歌剧《唐怀瑟》,说得是主人公唐怀瑟离开了情人维纳斯,回到了人间之后爱上了领主的侄女伊丽莎白小姐,随后又经历了一番磨难的故事……” “诶?舒米特你发现没有,这个唐怀瑟画的倒和凯里斯特倒有点像呢。”杨瑞忽然留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巧合。 “这副壁画是凯里斯特大人在重新修葺的时候亲手绘制的,所以有些相像也不奇怪吧。不过你不说,我倒还没有发现。”舒米特也没有多想。 杨瑞的直觉告诉她,这也许不是一个巧合。她又望向了画中的女子,在剧中本该是充满诱惑,体态丰满的维纳斯女神却被绘成了一个清秀瘦弱的女子。 “这副画有问题。”伴随着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样暗锐并且美丽的声音,不会属于第二条声带的共振。 “叶幕,你不是去睡了吗?怎么又像个鬼似的跳出来?” 叶幕也不搭理她,指了指那副画又问道,“你说这是凯里斯特后来亲手绘制的?” 看到舒米特点了点头,叶幕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双眼,浓密细长的睫毛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那么我们也该出去了。”舒米特将他们带出了洞口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望着舒米特的背影,杨瑞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关你什么事。别忘了你是等同于烤猪肘的。”叶幕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银色长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朝着她扔了过去,嘴里还一边低喊着,“接住了!要是掉到地上我立刻把你当夜宵。” 一听性命攸关,杨瑞连忙奋力一跳,用极其敏捷的动作接住了那个不明物体。 在手指触摸到那样东西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那好像是件冷冰冰的金属物体。低下头一看------ 那竟然是一款超薄的手机! “没事的时候可以和你家里通个电话。”他很随意地瞥了她一眼,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神色,“话费全免。” 她静静站在那里,心里那种柔软的感觉如同湖水中的水纹一般缓缓扩散,手中的手机也仿佛变得格外温暖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半分钟才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就不用了,你让我咬你一口就行了。” “诶?”杨瑞眉角剧烈一跳,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他扬起了嘴角。 他的笑映在夜色中如同荡漾的水光,潋滟无比。 “你看,你已经证明了我和烤猪肘不是同类了,我----可不会送手机给烤猪肘。”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奇怪,现在看这个家伙好像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第二天清晨,大家并没有在餐桌上看到凯里斯特的身影。舒米特也只是告诉他们凯里斯特亲王有些事情要办,过几天才能回来。就这样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凯里斯特才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什么?你去谈生意?你还是一家顶级画廊的老板?”杨瑞刚喝下去的一口草莓汁差点喷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虽然身为血族,但为了在普通人类中隐藏身份,通常会有另外一份职业。”凯里斯特露出了一个请不要大惊小怪的神情,“现在不同于中世纪了,什么都在进步。吸血鬼今天已经世俗化:不再害怕大蒜或十字架,也丧失了大部分魔力;很多都已经混入现代化城市的人群中。在大部分时候,我们看上去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舒米特难道你也有另外一份工作?”杨瑞在提出疑问的同时又很难想象自己身边的朋友或是同事中有吸血鬼的存在。 “舒米特是我签约的画家。”凯米斯特的回答更是让杨瑞吃了一惊。 “紧挨着他的小维一言不发地用吸管吸食着细脚水晶杯里的鲜血,专心致志地听着自己的ipod,好像已经沉浸在了音乐里。 “舒米特在成为吸血鬼之前的那一世就是位意大利画家。他最擅长的就是人物肖像画。”凯里斯特提到舒米特的时候,后者正好上前将他面前的空杯子撤了下去。 “都记不得是哪一年了,舒米特。那时我去意大利的时候正好看到你画得那些肖像画,那些画,真的美极了,仿佛充满了生命力。好像……当时我还让你为我画了一张,是不是?”凯里斯特微微阖上了双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把他变成吸血鬼的吧?”杨瑞的心里蓦的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凯里斯特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房间黯淡的光线遮掩住了他模糊不清的表情。 “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初拥了他。” “那他遇到你还真是倒楣。”杨瑞用鄙视的眼神扫了凯里斯特一眼。 “瑞,你误会了。”舒米特抬起头看着她,“凯里斯特大人是欣赏我,才给予了我永生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能永远发挥自己的才能。” “听到了没有?你以为我会随便初拥人类吗?”凯里斯特也同样用鄙视的眼神打量了她几眼,“像你这样完全没有特长的人类,是绝对没有资格 进入我们一族的。” “我的确是没什么特长,不过随随便便打掉别人的牙还是可以办到的。”杨瑞的反应倒也挺快,两句话就抓住了凯里斯特的痛脚,噎的他再说不出话来。 除了当事人,在场的几人差不多全知道这件糗事。看着亲王大人想发作又要顾及自己仪态的扭曲表情,大家都忍不住有些想笑,叶幕的嘴角已经开始朝着一边倾斜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刚刚关掉了ipod的维忽然冒出了一句,“我记得啊,凯里斯特的牙不就是她打断的嘛。” 话音刚落,只见凯里斯特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两只恶魔之角! 杨瑞很诧异地看了看又打开了ipod的维,这个家伙平时健忘的要命,这种时候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好了好了,凯里斯特,你怎么说也是一族之王,就别和小女孩一般见识了。还有维这个家伙,你也知道他有奇怪的失忆症。”弗朗西斯笑眯眯地打了圆场,将话题一转,“对了,后悔药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我-----也不需要什么后悔药。”凯里斯特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恼意。 “那么维纳斯石洞里的那个女人呢?”一直没有作声的叶幕忽然开了口。 “你说什么?”凯里斯特显得有些惊讶。 “路德维希二世是在100多年前建造这座宫殿的,但是那壁画上的男女衣着应该是14世纪,也就是600多年前的打扮。所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维纳斯。”叶幕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600多年前当你还是人类时所认识的某位女性吧。 听他这么一说,杨瑞又赶紧回忆一下了那副壁画。在她的印象里,人物衣着只有两大类而已---现代和古代。叶幕这个家伙居然还能分清每个时代的衣服有什么不同。 “那---和后悔药又什么关系?”凯里斯特的声音低了几分。金红色的眼眸中漂浮著一种和平静仅差一步的挣扎。 “尽管我不那么懂艺术,不过我在那副画上只看到了一种情绪:悔恨。作为艺术家,你应该最清楚,作画者本人的情绪是非常 第 19 部分 容易体现在他的画作上的。”叶幕的异色双瞳就这样直接而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对方,任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就在这时,舒米特像往常一样,为凯里斯特换上了一杯英国红茶。 凯里斯特轻轻摸着杯子,很久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难道我们在这世上都能不走错一步吗?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会有做错的时候。为什么,曾经的错误,总是扣想我的心门。” 在茶杯上渐渐升腾起来的轻雾中,那双金红色双眸微微阖起,仿佛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中,透出一种悲伤的美丽。 回忆是令人怀念也是令人伤心的。 1347年的慕尼黑。 这座为依萨河所眷顾的美丽城市,曾是他的故乡。当他还是瑞特?冯?荷尔斯泰因男爵的时候。那年他正好过了20岁的生日,和绝大部分的贵族青年一样,他享受着家族所带来的富足生活,终日无所事事,闲暇时就去出席上流社会的舞会。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平静的过上一生,就像他的先人一样。本该如此。 或许他要比别人更加幸运一些,因为除了那些以外,他还有一位甜美可人的未婚妻。那位叫做兰贝格的伯爵千金,那是个娇小的,有着褐色卷发和温柔眼眸的可人儿,他非常爱她,两家门当户对,已经商订好了结婚的日期。 本该如此。 照耀过那个时代的月亮此刻还高悬在天幕之上,六百多年的岁月也有无法改变的东西。可是有很多东西,已经千疮百孔…… 第十六章时光倒流六百年 “一切都本该如此。”凯里斯特语气坚硬但失去了原有的沉稳。 “可是就在我们准备举行婚礼的前夕,恐怖的黑死病开始在整个欧洲蔓延,这是欧洲历史上最具有毁灭性的瘟疫。”他顿了顿,“从1348年到1352年,它把欧洲变成了死亡陷阱,这条毁灭之路断送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当时差不多有2500万人死在这种疾病下。” “这段历史我也在书上看到过,这场灾难在当时被叫做黑死病,实际上就是鼠疫。”叶幕在一旁补充了几句,“这种病的最初症状是腹股沟或腋下的淋巴肿块,然后胳膊上和大腿上以及身体其他部分会出现青黑色的疱疹,这也是黑死病得名的源由。极少有人幸免,几乎所有的患者很快就会死去,通常还会有发热头痛的症状。” “难道那位兰贝格小姐也感染上了这种病…… ”杨瑞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凯里斯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下了头,“你能想象当时的情形吗?病人突然跌倒在大街上死去,或者冷冷清清在自己的家中咽气,直到死者的尸体发出了腐烂的臭味,邻居们才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外来的旅行者们见到的是荒芜的田园无人耕耘,洞开的酒窖无人问津,无主的奶牛在大街上闲逛,当地的居民却四处逃难。”说着,像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形一片混乱,我让家人们先离开慕尼黑,然后自己去找兰贝格,准备带她一起离开。没想到当我到她们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家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将她一个人锁在了房间里。” “我打开了锁,想带她走,但是当我发现她还发着烧的时候,我非常害怕,心想她一定是感染了黑死病,所以才被家人抛弃了。” “不用说,你一定是因为害怕也抛弃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吧。”杨瑞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我还没有那样悔恨。”他双手交叠着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黑死病是没有药可救的。既然患上了这种病,就要认命。尽管我很爱她,但爱也是复杂的东西,爱里还有无奈,太多太多现实夹杂其中。即使是爱,也很难单纯成为爱。所以在这个时候,我选择了自己。”他轻叹了一口气,“就在我想逃离她的时候,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拉住我不放,说她并没有得病,哀求我救救她。我当时又惊又惧,生怕被感染上这种病,所以一急之下又重新将她锁在了那间房里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说到这里,他的手紧紧攥住了那只细瓷杯,指节上的青筋益发明显。 “既然她已经患了黑死病,那么也会很快死去。就算您后悔,也不能挽救她的生命。这就是她的宿命。”舒米特在说话的同时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带着几分怅然,几分同情。 “不,这不是宿命。”凯里斯特张开双眼,又黯然的低下了头。 尽管已经过去了600多年,但那一幕依然还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犹如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子随时扎向他的心口。 那是在他离开慕尼黑两个月后,某一天在巴黎街头和过去的朋友偶然重逢。 “哎呀!瑞特男爵,原来您也来了巴黎,您的一家都还好吧?” “上帝保佑,他们都还好。”他认得,那是安娜伯爵家的两位千金。 “听说您的未婚妻也遭遇了不幸,还真是可怜啊。哎,上帝啊,这都怪她的家人们,不然她也不会死得这么凄惨了。” “这只能说是上帝的安排。我们所做的只有服从命运而已。要怪就只能怪这场疾病。”他尽量保持着冷静的神情。 “咦?你还不知道吗?您的未婚妻并不是死于黑死病啊。” 他象被火灼一样神经质地抖了一下,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 “她明明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却被反锁在了房间里,结果就这样活活渴死饿死了。要不是盗贼去她家里偷东西的话,根本就没人知道她会死得那么惨。” “对啊,多半是她的家人以为她得了黑死病才这么狠心的。听说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而且四周的墙壁上全都是她用血写的字,好像就是很怨恨这样的意思……实在是太凄惨了……” 生命中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到将来的某些事情。但他从没有想过,他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后果会是这么惨烈。 就象在整个人沉到海底,四周没有空气,他根本无法呼吸。即使现在只是复述着这件事的经过,他还是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忽然又体验到了身为人类时才有的,心一下子抽痛的感觉——即使,只可能是错觉。 他讲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四周变得一切沉寂。 在听到最后的时候,杨瑞只觉得背后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哀。这样的爱,这所谓的爱,在灾难面前是否太不堪一击了? 如今他成为了吸血鬼,不得不永生永世背负着这个沉重的枷锁,这也许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了。 “那么,你愿意用你的信物来交换这后悔药了?”叶幕首先打破了这片沉寂。 “如果真的有效的话,也许我会想试试。”凯里斯特放软了语气,“我不想再继续背负着这个枷锁了。” 叶幕点了点头,摊开了手,一团绿色的光芒很快笼罩住了他的双手,接着,一粒绿色的胶囊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在子时时分用清水送服,你就会拥有再做一次决定的机会,记住,一次而已。而且,你的时间只有24个小时。还有,在那里任何魔法也用不了。” 将胶囊交给了凯里斯特之后,叶幕就站起了身离开了那里。他的行动就好像是一个风向标似的,弗朗西斯也 立即拖着小维和杨瑞跟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凯里斯特和舒米特,气氛似乎又重新陷入了一种寂静之中。 舒米特从未在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上见过那般悲伤的神色,就像是一笔浓墨,掩去他之前所有的高傲。 虽然他想说些什么,但他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舒米特,你后悔吗?”凯里斯特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没有任何情绪。 “什么?” “成为永远生活在暗夜里的吸血鬼。” “不,我不会后悔的,大人。您是因为欣赏我的画才这样做的,不是吗?”舒米特安慰似的轻轻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恍然间,他似乎觉得对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太好了,小幕。只要凯里斯特这里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就能拿到信物了。”弗朗西斯一踏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嗯,只要收集齐信物,就能找到王的被害真相了。”小维很罕见地还记着这件事。 “小维……”弗朗西斯激动地握住了维的双手,差点又要飙泪,“想不到你对我的事这么在意,居然没有忘记啊啊!” 维神色冷淡地抬眼看了看他,“你又是谁?王和你有关系吗?” 咣当一声,弗朗西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杨瑞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三个家伙实在也太脆弱了,不是这个栽倒就是那个歇菜,看来他们身边需要配备一个急救员才行。 “对了,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她看了看叶幕,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抛了出来,“为什么后悔药非要等到子夜的时候才能服用呢?” “这个嘛……”叶幕耸了耸肩,“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不过你不觉得子夜时分听起来更加有感觉,更有神秘感吗?” “诶?这样也可以?” “难道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心理作用吗?” “全是歪理。那我问你,万一他到时重复了自己的错误,回来之后死不认帐那又怎么办?”在杨瑞的眼里,凯里斯特的信用度早就降到了负位数。 “要不然你也跟去看看?”叶幕的唇边挽起了一抹讥笑,“不过,虽说我的魔法厉害,可穿越时空的本领我还是没有学会哦。” “这种问题,当然要靠我来解决了。”温和清浅的声线在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个模糊的人形从门口 渐渐清晰。 “师父?你怎么来了?”叶幕显然有些吃惊。 “这还用说,自然是来帮你们了。”瓦利弗微微一笑,“小瑞说得一点也没错,看起来还是你们也跟着去更加妥当些,不然他到时反口说药没发挥作用,那就说不清楚了。” “那个,师父,我没听错吧,你说---我们?”叶幕挑高了右边的眉毛。 “ofcourse,难道你想让小瑞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吗?”瓦利弗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或者你觉得其他两位更加可靠?” 叶幕扫了一眼弗朗西斯和维,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可以一个人去。” “不行,你一个人去师父怎么放心,一定要带着小瑞才行。”瓦利弗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悄悄道,“我刚才也听到了,那是个黑死病横行的时代,万一你断了粮怎么办,还是带着她更方便点。” “师父,一共只能停留24个小时而已……不会饿着我的。”叶幕觉得有些好笑。“都说了以防万一了。”瓦利弗又提高了声音,“小瑞,你跟不跟他去?” 杨瑞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也在大脑里飞快地排出了各种组合形式。 1,叶幕和弗朗西斯去,她和维留下。no!她随时会被那个没记性的家伙当成食物。 2,叶幕和维去,她和弗朗西斯留下。no!叶幕那边会很麻烦不说,而且弗朗西斯的“热情”也让她吃不消。 看来看去,还是跟着叶幕这个半人类最安全。不过,如果让杨瑞知道瓦利弗的真正用意的话,她非当场吐血不可。 “我去!”她赶紧举手,“我和叶幕去好了。” 瓦利弗对她主动配合的行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过师父,这穿越时空的魔法……”叶幕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连您也不会吧。” “不用担心,你难道忘了你的第二十九位师父亚斯塔路吗?”瓦利弗微微一笑,“他就有让人穿越时空的能力。” “这个我也有听说,不过亚斯师父的穿越时空好像从来没有成功过吧?”叶幕笑得有些僵硬。 瓦利弗摇了摇头:“以前的确是,不过现在他调整了一些方法后已经成功了。” “真的?”叶幕还是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他把小玛丽送到了三千年前的古代埃及。”瓦利 弗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叶幕这才信了几分,嘴角微微一扬:“那我可要向亚斯师父好好学学这招了。“ “那事不宜迟,你们俩就先过去吧,等事情一成你们就回来。”瓦利弗说完就开始念起了咒文。 杨瑞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好奇不知这回的魔王长得什么模样? 房间里忽然冒起了一阵黑色的烟雾,一个人影渐渐从烟雾中变幻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一股恶毒的臭味也在房间里迅速蔓延开来。 当杨瑞看清那位魔王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那个男人嘴角濡血,全身黑色并散出恶臭的毒气,右手还牵着一只非常奇怪的动物。 “亚斯塔路师父!”叶幕倒并不避忌地走上前去,还很亲热的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拥抱。那个男人也只是呵呵笑着,并不说话。 “安德雷安富师父,你怎么也来了?” 听了叶幕的话,杨瑞又是一愣,诶?这里还有别的魔王吗?当她顺着叶幕的目光望了过去,才发现他居然是在对着那只动物说话。 “这是叶幕的第65位师父,喜欢以动物之貌示人,可以变成人的形状。能授与人类代数与几何的秘密,还可以把人变为各种动物。不过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知何时已经苏醒的弗朗西斯凑到了她的身边,热情地为她讲解着。 “他的师父都好奇怪。”杨瑞低低感叹了一句。 “小瑞,这里怎么破了?”弗朗西斯忽然指了指她的手。 杨瑞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一小道口子,一个小血珠正冒了出来。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刚才不小心吧。” 说着,她一抬头,正好撞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神和平时完全不同,深沉的蓝色中隐隐透出一丝暗红,那种眼神,仿佛是捕捉到了猎物的眼神。 糟了,不会是因为这滴血诱发了他的兽性吧!杨瑞急忙擦掉了那滴血珠,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 “对不起……”他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是我们血族的本性……当血 第 20 部分 族感到饥饿时,会对鲜血产生强烈的渴望,这种欲望的强烈程度,不是人类能够领会的。虽然人类也会有各种欲求,但和血族的饥渴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血族对鲜血的饥渴欲望,凌驾于饮食、繁殖、野心等欲望之上,是一切欲望的总和。吸血会为血族带来美妙的感受,就像吸毒一样,我们会无法克制地上瘾。” “嗯……我明白……”杨瑞僵硬地笑了笑,心里不由暗暗侥幸自己刚才明智的决定。 看来还是跟着叶大亲王会比较安全一些吧,好歹他的身体内还有一半人类的血液呢! “亚斯塔路,你就开始你的魔法吧。”瓦利弗催促道。 亚斯塔路点了点头,将双手叠放在了那只动物师父的身上,口中念着古怪的咒语,有诡异的黑色光华从他指尖开始浮动弥漫,四周开始漂浮起了黑色的结界,像蛛网一样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杨瑞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不停地下坠,黑色的结界随着她的下坠不断延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有了知觉,然后,她隐约听到了叶幕的声音,“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时,她好像觉得松了一口气。有些好奇,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六百年前的慕尼黑。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极其茂密的森林。这些森林似乎都非常古怪,那些树木的样子比较像是巨型的草,而且格外巨大。不过比这一切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她根本没有看到叶幕的身影。 “叶幕,你在哪里?”虽说她的胆子不小,但忽然被抛到六百年前的时空中,不害怕那也奇怪呢。 就在她低头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她的身体和手脚居然都变得毛茸茸的!老天!这,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完全被惊吓到了。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个身体不是你的。”叶幕的声音又在她旁边响起。 她的心里一个激灵,再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居然站着一只银色的猫咪,它的一只眼眸如北极之冰般微蓝,而一只眼眸却如无边暗夜般漆黑。 这两种颜色怎么那么眼熟? “诶??”她的头皮忽然一阵发麻,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银猫,提出了连自己也觉得荒唐的假设,“叶---幕?” 在 看到那只猫咪郁闷地点了点头时,她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手,不,应该是爪子……居然还挣扎着又问了一句,“难道我现在也是……” 猫咪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 “那我……”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成了一只田鼠。”当对方的眼中露出了你好像比我更惨的神色时,杨瑞再也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打击了,也光荣地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十七章中世纪的黑死病 “叶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两个都会变成动物!”杨瑞用爪子揉着被撞痛的额头又一跃而起。 “原来是这样!”叶幕沉吟了几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刚才我一直觉得小玛丽这个名字很耳熟,原来那是安德雷安富师父最宠爱的宠物乌龟!” “那……又怎么样?”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亚斯塔路师父都是用人类做穿越时空实验的,现在瓦利弗师父不是说他调整了一些方法才成功的吗?既然能将小玛丽送过去,现场又有能任意变换动物形体的安德雷安富师父在,看来八成是只能将我们变成动物的样子同时才能穿越时空。”叶幕亲王不愧是人类和吸血鬼的优秀结晶,立刻就理清了头绪。 “这样也行?”杨瑞郁闷地抬了一下自己的爪子,“那这个样子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叶幕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不过你要是害怕的话,大喊三声亚斯塔路的名字,应该就能回到现代去了。” “真的吗?”她眼前一亮,但随即捕捉到了那对猫眼中的一丝讥笑,不由胸口一热,连忙摇了摇头,“我才不怕。” “嗯,不愧是美杜莎小姐。”叶幕的目光轻轻一转,“那么我们就先去瑞特男爵家等着吧。” “可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才能打探到男爵家呢?”她很快冒出了一个疑问,她可不认为以这样的外形对着人类开口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又不是只有人类一种。”叶幕泰然自若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又微微上提,“看来无论在哪里,你都是我的食物呢。”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杨瑞的心里顿时变得瓦凉瓦凉的,真是的,变成动物就变好了,为什么非要变成天敌嘛! “上帝啊!看!这里有只猫,还有 只老鼠!”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紧跟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杨瑞抬起小小的脑袋,只见一群用布裹着口鼻的古代人正提着木棍,锄头等各种武器气势汹汹地朝着它们扑来…… “还愣着干吗,还不快闪!”叶幕的话音刚落,身体已经biu的一下窜了出去。 杨瑞一看也急了,赶紧手脚并用地也跟着逃窜而去……唉,从出生以来,她好像还没这么丢人过吧…… 后面那群人还一直穷追不舍,简直就是那种不打死它们不罢休的气势! 只见小银猫极其灵活的飞檐走壁,穿街走巷,很快就轻易摆脱了那群疯狂的人,从一户人家半开的窗户里窜了进去。接着,一只小田鼠也踉踉跄跄地跌了进去。 在暂时安全之后,杨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是她一次见识了叶幕的逃跑功----不得不叹一个服字! 看来这个家伙就算不用魔法也能在这里继续混下去…… “要命了,这可是鼠疫啊!你的师父居然把我变成老鼠,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气冲冲地抗议道。 “我不也一样被追杀吗?“叶幕靠到了一旁的窗台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当时很多人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动物传播疾病,所以在黑死病蔓延的时候,人们也会杀死所有的家畜。” 杨瑞回想起刚才一路过来看到的无数人类尸体和动物尸体,以及空气里弥漫的臭味,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想起现代的慕尼黑,那犹如人间仙境的地方多么令人神往,华丽的城堡,积雪终年的阿尔卑斯山,巴伐利亚迷人的传说,一切都是那么美轮美奂。可是在此时的中世纪,这里和充满浪漫色彩的骑士,公主,童话似乎完全挂不上钩,而更像是一个人间地狱。 窗外忽然传来了乱糟糟的喧闹声,似乎还夹杂着许多骂声和鞭打声。 杨瑞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又被街上的一幕煞到了。 破落脏乱的街道上,成千上百的人光着脚,身披麻衣,手持皮鞭潮水般涌向教堂,一路之上他们还在不停地责骂自己,用镶有铁尖的鞭子彼此鞭打,口里还哼唱着:“我最有罪,我最有罪……” “当时的人们认为是《圣经》里所说的末日审判就要到了,所以都急着要赶快赎罪。他们以为这样彼此鞭打就可以抵销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了。”叶幕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句。 “以前一说起中世纪,还觉得是个很浪漫的时代呢,没想到这么可怕。”她缩回了脑袋,再次庆幸自己生活在医学昌明的现代。 “1347年本来就是欧洲的多事之秋。在南欧,西班牙的阿拉贡和卡斯提利两个王国忙着和摩洛哥苏丹较劲;在西欧,英法百年战争还打个没完;在东南欧,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为了巴尔干的霸权又打得不亦乐乎;在小亚细亚,意气风发的奥斯曼土耳其人开始和老态龙钟的拜占庭帝国开始较量。没有哪个词比“一团散沙”更适合于描述此时的欧洲国家了。这是黑暗的中世纪最为黑暗的时刻。”叶幕倒背如流地解说着,这些历史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谁叫他家的私立图书馆里全是历史书呢? 杨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家伙的历史也未免太好了吧?简直就是一本人皮世界历史大全啊。 “这么说来中世纪真是难以令人向往……” “那也不一定,之后的文艺复兴不就是人类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时期吗?”叶幕瞥了一眼窗外,“深夜已经降临,清晨也不会远了。要消灭一个寿命已久的旧事物,往往得付出比人们想像大得多的代价。” “咳咳……”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杨瑞和叶幕对望了一眼,转过头,这才惊讶地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卧室,而靠近角落的那张床上明显还有活人。 现在变小的身体倒是灵活了不少,杨瑞轻轻一窜,就轻易地跳到了那张破旧的床上。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孩子,看样子似乎是生着病,骨瘦如柴,面色苍白憔悴,却又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 “你们……是谁……”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纤细。 “我们是……”杨瑞刚想回答,忽然发现女孩子的眼睛似乎看不见,立刻就改了口,“我们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人。”她特地还在“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小女孩挣扎着坐了起来,或许是年龄小的缘故,她也没有怀疑两个大活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妈妈去哪里了?”杨瑞一边问着一边打量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四周,这里看起来不像有其他人居住。 “不知道,妈妈早上离开的时候让我在这里等着,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女孩低声说道。 “小瑞,你先过来。”叶幕在扫了那个女孩一眼后,示意杨 瑞回到窗台上。 “叶幕,这个女孩……” 叶幕用那双异色眼眸冷冷瞅着她,压低了声音:“这个女孩是得了黑死病。你看看她的症状就知道,她很快就会发作,恐怕活不过今天了。”“那她的妈妈……是扔下她跑了吗?”杨瑞心里一阵发凉,“就像兰贝格小姐的家人一样吗?” “这在当时也很普遍。”叶幕的声音轻的只有杨瑞能听见,“人们因为害怕死亡,而不肯和自己得病的亲人接触,一发现与黑死病相符合的一点点症状,就把患者反琐在房间内,任由其渴饿而死。” “怎么会……”杨瑞不敢相信地跳下了窗台,跑到了门边,想要确认门是否真的被锁。 也许见到了有人的缘故,小女孩好像有了几分精神,又开了口:“妈妈说,有个手持弓箭,骑着乌骓马的黑色死神在城市中穿行,看上谁了,便一箭射去,中箭的人一定会死。所以妈妈要我躲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这样才不会被死神的箭所射中。”她顿了顿,又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你们也在这里躲一会儿吧,不然被死神见到就糟了。” “谢谢你,小朋友……”杨瑞盯着那扇被牢牢锁住的门,不知为什么眼眶里有点湿湿的。难道在灾难面前,亲情爱情所有人类的感情都是一样的脆弱吗? “我们该走了。”叶幕用前爪拨开了窗户,又转头看了看杨瑞,“别忘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可是我们就这样让她等死吗?” “这就是她的命运,我们谁也不能改变。”叶幕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从窗边跳了下去。 “我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小女孩苍白的笑脸在她看来有些刺眼。 “会,她一定会回来的。”杨瑞点了点头,尽管知道对方什么也看不到,但似乎借助着这个动作就更增强肯定的意味,就能实现她的愿望。 “还不走?”叶幕在窗外又催促了一句。 她又回头望了小女孩一眼,这才跟着他跳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里的夜晚弥漫着一种淡薄的冰凉, “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叶幕侧过脑袋看着她。 “没同情心的家伙,我懒得和你说话。”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哦,那你有同情心的话,就留在这里别回去好了。”叶幕斜睨了她一眼,“光是嘴上说同情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圣母 吗?” “我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可是让我郁闷的不是因为这场疾病,而是那些连亲人爱人全都可以抛弃的人。”她小声道。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有同情心的人只会死得最快。亲人朋友得了这种病,不采取措施就会同归于尽。在这场瘟疫中,有同情心的人死了,坚守岗位的人死了,奋不顾身的人死了,忠于亲友的人也死了。而那些毫不犹豫地抛弃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朋友邻居,乃至于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却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比过去过得更加有滋有味。” “难道在灾难面前,一切感情都是那么脆弱吗?善与恶完全没有了界限吗?”她停下了脚步。 叶幕轻轻哼了一声,“这也不能怪他们,人性的天生善恶,古今中外并无区别,只有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之后,道德说教才是有意义的。否则的话,一味对他人求全责备,只能是一种虚伪的行为。” “不,我不相信这些灾难能抹煞人类的一切情感,我绝对不信。“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母女之情,兄弟之情,夫妻之情,朋友之情……这些珍贵的感情绝不是那么容易抹煞的。” “真是个幼稚的家伙。”叶幕眯了眯眼睛,“就像那个女孩的母亲,她不就扔下了她的女儿逃走了。” “她母亲也许会因为感到后悔而回来的。”她辩解道。 “我说过了,这是欧洲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段时期,这不过是神给予人类的一次惩罚而已。”叶幕的目光微微一转,他异色的猫眼映射出奇异的光泽,流转着难以形容的深沉和冷漠。 这样的眼神,令杨瑞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是完全难以捉摸的,他将自己的某一面隐藏的很深,很深。 尽管他拥有人类的血液,在内心深处却隐藏着对人类的不信任。 “就算是神的惩罚,神的初衷难道不该是为了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坏吗?更不是不许悔改,一味要永远地惩罚下去吗?人性中有善有恶,可是仅仅因为人性中的恶就要连善一起毁掉,这不是比人 第 21 部分 性之恶更残忍的行为吗?”她大声的反驳道。 叶幕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忽然又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猫咪的笑容,“好了,我们停止这个无聊的话题吧。我看我们还是先打探一下瑞特男爵家的住址,凯里斯特那个家伙也应该快到了。” “那我们该问谁?猫咪还是老鼠?这里周围就算有,也会被人们打死了吧。”杨瑞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四下堆放的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 “那里不就有一只?”叶幕用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顺着叶幕指的方向望去,杨瑞抬起了头,只见那具已经死状可怖的尸体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黑色的猫,那样纯粹的黑色,仿佛它随时就会融入这片黑暗之中。 “这只猫,感觉有些怪怪的。”她低声道。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里除了它,没有别的动物可以打听了。”叶幕打量了那只猫几眼,“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了,要问你去问,你和它是同类。”杨瑞有些不耐烦了。 “可惜这里不能用魔法,不然就可以用第二十三位师父艾尼的火玉来看清到底有什么古怪了。”叶幕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往那边挪了两步,朝着那只黑猫打了声招呼。 黑猫冷冷瞥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当接触到那只黑猫的眼神时,杨瑞忽然感到一种熟悉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所有的感官,背上的毛居然似乎触了静电一般微微竖立起来。 虽然黑猫看上去很酷,但在听了叶幕接下来提出的问题之后,它还是朝着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算是给了个回答。 叶幕回过头和杨瑞说了一句话,再转过头来时,那只黑猫已经消失不见了。 两人虽然觉得十分古怪,但考虑到眼下的任务,于是也就没有多想,匆匆朝着男爵家赶去了。 到了男爵家的时候,他们借助着自己的小巧体形,并不费力地见到了凯里斯特的前世---瑞特?冯?荷尔斯泰因男爵。 他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脸上的苍白掩饰不了他也许过于清秀的漂亮容貌。 “凯里斯特!”杨瑞在打招呼的同时显然忘记了重要的两点。 1,她现在是田鼠身。 2,还没有确定凯里斯特的灵魂是否附身。 果然,接 下来的一幕让她很汗颜,那位男爵先是惨叫一声,随后就很干脆地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看来凯里斯特还没到。”叶幕笑眯眯地用爪子拍了拍男爵的脑袋,“没想到这个家伙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如果让他们族里的那些吸血鬼知道就有意思了。” “那------叶幕亲王你也不反对我把你变成猫的事说出去吧。”男爵蓦的睁开了眼睛,一掌拍开了叶幕的魔爪。 “哦,你到的真是时候啊,凯里斯特亲王。”叶幕甩了一下尾巴,正好啪的一声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叶幕,你----”凯里斯特气恼地伸手想去抓他的尾巴。 “好了,凯里斯特你是不是应该去兰贝格小姐家?”杨瑞用小小的身体挡在了他们中间,制止了两位亲王的互殴行为。 “那当然,这就出发。”听到这个名字,凯里斯特的神情似乎凝重起来,点了点头就向外走去。 “奇怪,他怎么知道你变成猫了?”杨瑞随口问了一句, “还用说,一定是出发前瓦利弗师父告诉他了。”叶幕气鼓鼓地吹起了猫胡子。 第十八章最后的选择 兰贝格小姐的家,看起来已经是一片破败狼藉。从现场也看得出她的家人们收拾了东西之后就匆忙离开这里了。凯里斯特在客厅里默默站了一会,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漂亮的眸子就像依萨河中倒映的月光一样飘渺。 “你怎么了,凯里斯特?”杨瑞跳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凯里斯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自嘲般地弯了弯唇,“我已经几百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温度了。”说着,他轻车熟路地朝着里面走去,直到在一间棕色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只要你进去,然后带走她,那么一切就结束了。这件事从此不会再困扰你了。”叶幕在一旁轻轻提醒道。 “带她去哪里呢?”凯里斯特垂下了眼睑,“我始终是要回现代的。” “那就按照原计划带她去和你家人回合,反正到了时间你就会回来,剩下的事就交给真正的瑞特?冯?荷尔斯泰因男爵好了。” “那这样的话,瑞特?冯?荷尔斯泰因男爵不就会和兰贝格小姐结婚了?那他的命运不就改变了吗?这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命运?”杨瑞忍不住问道。 “命运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或许可以改变过程,但却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叶幕意味深 长地说道。 “那----凯里斯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还爱着兰贝格小姐吗?” 凯里斯特没有回答,只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推开了房门。 床上果然躺着一位年轻姑娘。她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和甜美的容貌,只是脸色苍白,脸颊和之前那个小女孩一样透着一种奇怪的红色。不过比这个女孩更糟的是,她似乎发烧发得很厉害,此时紧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 “啊……”杨瑞轻呼了一声,这个女孩的长相果然和石洞里的维纳斯画像一模一样! “兰贝格……”凯里斯特低低唤了一声,跪倒在了她的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 兰贝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在迷迷糊糊中抓住了他的手。 “我曾经深爱过这个女人,”凯里斯特忽然开了口,似乎是在回答着杨瑞之前的问题,“但我的爱,已经随着那一世的结束而结束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爱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这次回到这里,只是为了解除我内心的枷锁。仅此而已。” “瑞……瑞特……”兰贝格小姐忽然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连声哀求道,“带我走,瑞特,带我走……我不是得了黑死病,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眼中光影交替,仿佛流转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兰贝格,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 说着,凯里斯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向了等候在门外的马车。 在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杨瑞看到兰贝格小姐紧紧抓住了凯里斯特的衣领不放,像是生怕他会扔掉她似的,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或者说,有一点点不自然。 “看来一切比想像的还要顺利,我看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叶幕看起来很是开心,总算不用再继续扮猫了,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先找那几个师父算账。 “再等等吧……”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杨瑞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当凯里斯特将兰贝格抱上马车的时候,她忽然哭了起来,抽噎着说道,“瑞特,我家里的人都已经放弃我了,只有你还相信我……只有你信我没有得那个病……” 凯里斯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时自己惊慌失措地从那个房子里逃出来的情景……但他还是挽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因为,我是你的未婚 夫啊。我当然会相信你。就算----你真的得了那个病,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兰贝格得到的真是黑死病,他是否还会重演之前的一幕。 兰贝格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女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吗?”叶幕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在他的印象里,老妈好像也经常会被老爸所做的事感动……在他看来,有些根本就是比芝麻还小的事。 “你这个流着人类血液却缺乏人类感情的家伙有时是不能理解的吧。”杨瑞不痛不痒地戳了他一下。不过在说完之后,她却忽然想起了他送给她的那个手机,心里又有一些微妙的情绪波动。 好吧---偶尔他还是有温柔的一面的。 “我的感情是有限的,不会施舍给任何人,哪怕他们再可怜。”叶幕冷冷回了一句,就不再理她了。 “别哭了,兰贝格,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开始新的生活。等到了巴黎我们就结婚。”凯里斯特紧紧握着她的手,语调温柔的安慰着她。 “瑞特……我……”她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打断。 “别说话了,我们这就出发了。”他轻而有力地搂住了她,又顺便飞了一眼待在角落里的一猫一鼠,似乎示意它们两个该找一个更适合它们身份的位置,比如说---车顶上。 “不……瑞特……我不能和你结婚……”兰贝格也不知用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拼命摇着头,“我不能……” “为什么?”这下轮到凯里斯特吃惊了。 “我……我……”她蓦的捂住了嘴,侧过身子干呕了起来。 凯里斯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神情微微一变,迟疑地开了口,“兰贝格,难道你……怀孕了?可是我和你并没有……” 兰贝格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愧疚的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滑落,“对不起,瑞特,对不起……我本该一直瞒着你的,可是……你不顾一切救了我们的命,我不能再瞒着你了,我不能怀着康拉德伯爵的孩子来嫁给你,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对不起,我是很该死,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所以我才想活下来……” 凯里斯特看上去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戴上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面具。 “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他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无情的声线和冷酷的眼 神瞬间替换了不久前足以被称作是温柔的神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在不停的轮回之后,他还一直为当年的事而深深自责。但他怎么多没有想到,故事的结局居然是这样的。尽管想保持一贯的冷静,但心里仍然有一种感情在涌动,委屈,不甘,还有那几乎让人窒息的后悔。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吃下那粒后悔药。 背叛了他的女人和那个带着耻辱的孩子,就让她们一起去死好了。 他现在所后悔的是---为什么要吃下那后悔药。 “对不起,瑞特……”兰贝格继续哭泣着,“我知道你一定后悔救了我,对不起,我会立刻消失在你的面前……我会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把这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的关系,她忽然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现在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呢。”叶幕扫了一眼那位晕过去的小姐。 “那么……”凯里斯特抬起了头,漂亮的眼睛带着一种残酷的神色,“假如我同样会交出信物的话,这场交易可以终止吗?” 叶幕点了点头,轻轻一笑,“如果是那样的话,当然可以。” “那么,就请终止这场……” “等一下,凯里斯特!”杨瑞急忙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忘了你愿意吃下后悔药的初衷了吗?你只是为了解除内心的枷锁而已。如果你今天终止这场交易的话,你身上的枷锁不但没有被解除,反而更多加了一道!你能保证当你以后再回忆起来你明明可以救了她,却又放弃了这个机会时,你一定不会再次后悔吗?在想清楚以前,请不要轻率的做出会让你再次后悔的决定!” 凯里斯特的眼波微动,缓缓转向杨瑞。杨瑞还以为他会反驳些什么,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却什么也没说,看起来似乎更像是无言以对。 也许在生命中,总是会有让人无言以对的时刻。 “下去。”他忽然开了口。 “诶?”杨瑞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我的灵魂离开这里之前,我会先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微微侧过了头,“你们还待在这里好像不大方便吧。” “凯里斯特,你-----” “好不容易才解除了一道枷锁,我不想再加上另一道。”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又叹了一句,“真是越来越不习惯自己的温度了。 ” 见他不再终止交易,杨瑞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叶幕也一并拉了下来。 望着马车远去,杨瑞用爪子抓了抓叶幕,“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凯里斯特是个聪明人,他会在灵魂回来之前安置好兰贝格。”叶幕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奇怪的光泽,“其实刚才他愿意拿出信物,终止交易也是可以的。” “可是----” “可是什么,要不是你刚才说了一堆废话,我们已经回到现代了。”他的脸上带了不满的神色。 “我可不像某些冷血鬼,只顾自己的信物,其他什么的也不管。”她轻轻哼了一声,“兰贝格和她的孩子都是我的同类,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叶幕往前走了一步,“时间不到,喊三声亚斯塔路师父的名字就可以回去。” 杨瑞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先回去好了。” “什么?”叶幕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 “在离开之前,我想再去一个地方。”她小声地说道。 “那个得了黑死病的小女孩?”不愧是叶幕亲王,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只是不想让她那么凄凉的死去。至少想告诉她----她的妈妈正在赶回来。” “她的妈妈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这你也知道。” “叶幕,不要太小看人类的爱。” “爱?爱或许可以跨越性别,跨越种族,跨越时间,跨越空间,但是,那不代表有跨越一切的能力。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也懒得和你说。”她不想再和他多废话,一个转身就嗖一声窜了出去。 “杨瑞,你给我回来!”某猫身上的毛全都倒竖了起来,一向冷静的叶幕亲王确实很少有这样郁闷的时候。 尤其,当对象还是一块名义上的干粮时。 杨瑞凭着良好的记忆力,很快就找到了小女孩的家。 果然就像叶幕所说的那样,小女孩看起来已经病发了,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冷颤,神志恍惚,不停地呻吟着,烦躁不安地翻来滚去,反复抓扯着床单。 杨瑞尽管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但还是跳到了她的床前,轻轻叫了她几声。 第 22 部分 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小女孩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喃喃说了一声,“妈妈,你回来了?玛丽亚好难受……” “玛丽亚,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她就在路上了。”杨瑞按捺住心头的酸涩,小声地安慰着她,原来这个女孩有着和圣母相同的名字。 “妈妈……妈妈,你抱抱我好不好……”玛丽亚的意识还是很模糊,依稀中将杨瑞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玛丽亚……”杨瑞眼睁睁地看着她哀求着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的她,只是一只小田鼠,又怎么能像人类一样抱着她呢? “妈妈……求求你……”玛丽亚伸出手在面前胡乱摆动。 怎么办,我这个样子没办法做到……她纠结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想帮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叶幕的声音忽然从窗台那里冷冷传来,“师父的动物变形术有一个破绽,在每次魔法失效前的五分钟,被施法的生物会恢复它的原形。“ “叶幕……“杨瑞虽然有些惊讶于他的到来,但也没有时间多想,只是细细琢磨了一遍他说的话,不由灵光一现,“那就是说在离开前的五分钟,我就会恢复人形?” “应该是,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就算是五分钟的接触,你也有可能患上黑……” “五分钟足够了!”杨瑞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低低喊起了亚斯塔路的名字…… 当喊到第三遍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身体真的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犹如一颗豌豆苗那样不停生长,生长……直到变回了原来的人形。 “记住了,你只有五分钟。”与此同时,叶幕也恢复了原状,银色的长发染上了月色的光华,轻轻一甩,犹如千万片细碎的钻石在闪着光。 “嗯!”她点点头,不假思索地将玛丽亚紧紧楼在了怀里。 “妈……妈……”玛丽亚颤抖着双手,围住了她的脖颈,“我知道,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嗯……妈妈在这里……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最后的时间抱紧了这个即将离开人世的小女孩。 “妈妈……”小女孩的嘴角忽然绽放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什么?” “我看到天使了……” “玛丽亚……天使是来接你的……” “真的……吗……” “嗯,她们会接你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 “她死了。”叶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 “我知道。”杨瑞小心翼翼放下了玛丽亚的尸体,站起了身。 “我还以为你会哭。”叶幕挑了挑右边的眉毛。 “我已经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没什么遗憾了。”她顺手将毯子盖在了玛丽亚的身上,“我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哭的人。何况,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砰!”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妇像疯了一样冲了进来,也根本没有留意屋子里的另外两人,直接就扑到了玛丽亚的身边哭了起来。 “玛丽亚我的女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等死,上帝啊……请宽恕我……” “叶幕,看!是玛丽亚的妈妈,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我说了我们人类的感情是没有那么脆弱的!绝不是一场灾难可以毁灭的!”杨瑞那平静的面容有些激动起来,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叶幕只是抿了抿嘴,不置可否---直到杨瑞接着一把将少妇推到了门外,并利索地从里面锁上门时,他才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夫人,你的女儿已经死了,请赶快离开这里,玛丽亚走得很安详。”杨瑞朝着房门大声说完了这句话,又看了看叶幕,像是解释似地低声道,“虽然我很高兴她最后还是能回来,但我不希望她因此染上黑死病,逝者已逝,存者独存,活着的人应该带着她们的希望继续更好的生活下去。”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叶幕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杨瑞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温柔的笑意。就象湖上浮动的薄冰在春日暖阳下渐渐融化,尽管-----这个笑容转瞬即逝。 “时间到了。”他的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黑色光华就开始在他们周围开始浮动弥漫,就像之前一样,这种黑色的结界很快像蛛网一样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 在消失之前,杨瑞仿佛依稀在阳台后又看到了那只黑猫的踪影…… 第十九章悲伤的结局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凯里斯特对杨瑞的态度明显改善了许多。在食物上不但没有再刁难她,还特地让手下买来了美味的中国菜为她打牙祭。杨瑞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和凯里斯特亲王化干戈为玉帛了,不过令她不解的是,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叶幕同学,在餐桌上看到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这两道菜时,立即就面色大变地冲了出去。 真是奇怪……吸血鬼也有害怕的食物吗? 在顺利地拿到了凯里斯特的信物之后,叶幕等人也准备离开慕尼黑,继续搜集其他信物。但在这之前,他们首先要确定下一个目标。 趁着叶幕和弗朗西斯商量的时候,杨瑞溜出了房间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听到妈妈身体还不错的消息,她才放下了心。虽然叶幕之前也告诉她叶晚会帮忙看着她妈妈,但没有亲耳听到妈妈的消息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现在的她,只想帮叶幕他们找齐信物,找出真相。这样她就能过回原来平静的生活中,继续行侠仗义,再不和这些吸血鬼搀和。 当她经过花园里那座海神喷泉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杨瑞!” 她转过身,很是惊讶地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人居然是小维。 在淡淡的月光下,他那齐腰长的头发呈现出媚红的火色,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一样。他的双手插在衣袋中,一副对所有事毫不关心的样子,冷漠与妩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晕旋的美感。 不过因为太了解这位帅哥的间歇性失忆症,所以即使美色当前,杨瑞还是提高了警惕。 “有什么事?”她适当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 维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你的吧?” 她低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这不是她的手机吗?难道是刚才打完以后随手一放,忘记拿回来了? “谢谢你,维!幸好你帮我捡到了,不然我就没法联系我妈妈了。”杨瑞连忙接过了手机,对他的好感度顿时飑升了几个百分点,她没想到原来这个家伙也有这么好心的一面。维的眼中似乎有什么轻轻一晃而过,随即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ipod,抖了一下缠绕在一起的耳塞。 杨瑞本来想道了谢就离开,却又莫名地涌起了一种想和他交谈的欲望,确切的说,她对这位平时话很少又健忘的亲王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好奇心。 “维,你平时都在听什么音乐?” 听到她的问题,维微微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了一抹复杂的表情,“没什么,只是普通的音乐而已。” 看起来他并不想谈 论这个话题,杨瑞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识相的再次道了谢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回想起维之前经常在昨夜玫瑰酒吧里弹奏的那些乐曲,她猜想他的ipod里应该也是差不多的风格吧。 “诶?”不远处的他忽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杨瑞侧过头,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喃喃地自言自语,“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刚才维还记得那是她的手机。 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将手机小心地放在了一旁。叶幕的魔法果然好用,不但话费全免,而且还永远不需要充电,省钱又省电。 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温柔的笑意,即使只是一闪而过。 “咚咚-----”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杨瑞打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是舒米特。 “凯里斯特大人想请你尝尝这些红茶。”他微微一笑,走进了房间。杨瑞这才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盛放着茶具的银盘。 “谢谢……可是这些事不用你亲自来了吧……”一想到这位为她服务的男子是位才华横溢的画家,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舒米特放下了银盘,不急不慢地说道:“自从这次之后,凯里斯特大人似乎对你大为改观,这些红茶是大人的珍藏,一般是不会用来招待客人的。” 杨瑞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打了个哈哈,并没有接他的话。 “对了,还有这件东西,是凯里斯特大人让我交给你的。”舒米特从怀里又拿出了一个盒子,轻轻地打了开来----- 杨瑞愣了一下,咦?这不是上次她用来打断某人牙齿的东西吗?难怪她一直都找不到这个镯子,原来被凯里斯特藏了起来。 将镯子套在手腕上的时候,她留意到舒米特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舒米特?还有什么事吗?” “瑞,明天晚上,我会去找戈伊娜。”月色下,他的侧面精致到无以描摹,“我会把一切真相告诉她,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舒米特……”杨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已经决定了。”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你的决定没有错。”杨瑞忽然笑了起来,“一定可以的,舒 米特。不管是彼此多么无法理解的身份,不管是多么难以启齿的真相,只要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只要抱着同样坚定的信念,不要害怕被伤害,不要害怕踏出最先的一步,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获得来自那个人的谅解。” 听到杨瑞的回答时,舒米特侧过脸来,不由微微一愣。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充满着纯净与友善、温和和美好,令人仿佛置身于充满阳光的草地上……虽然已经很久不曾感觉到阳光的温度,但此时此刻他觉得那就是…… 他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温和起来,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谢谢你,瑞。” 杨瑞冲他眨了眨眼:“那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他笑了笑,“这件事解决之后我还要回来继续工作。” 阿尔卑斯山北麓,魔党的城堡。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阿黛拉侧身伏在桌子上,衬衣的扣子随随便便地解了几颗,衣襟半张,露出了一小截腰,脚上的袜子脱了一半,桌子上还散乱放着几个酒瓶。 伊瑟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一幕。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阿黛拉微微半睁开了眼,带了一丝迷离的薄荷色眼眸,竟是说不出的润泽媚人,又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我可不认为吸血鬼会喝醉酒。”伊瑟摘下了面具,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阿黛拉漫不经心地抬起半闭的眼看着他,露出了一脸标准的阿黛拉式的坏笑。 “要是真喝醉,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我会借醉非礼你哦。” 伊瑟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哦?我倒不介意。” 阿黛拉挑挑细长的眉梢:“对了,变成动物的滋味怎么样?” “还算有趣。”伊瑟将面具随手放在了一旁,“不过你一定不喜欢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尸体。”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去凑这个热闹,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北宫家的继承人?”阿黛拉顿了顿,“还是因为她的父亲是……” 伊瑟没有说话,只是唇边泛起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在这抹神色一闪即逝后,他又淡淡说了一句,“那个女孩,和她的父亲很像。” 阿黛拉的目光一敛,似乎掩饰着什么,随即又在唇边绽放了一个笑容:“我能否把这理解为你开始对她感兴趣了?” 伊瑟轻轻地笑 了笑,漫不经心地抚弄自己湛蓝的长发。柔软的发丝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间顺滑的流淌。 “那么我能否把这理解为你在妒忌?” 阿黛拉娇笑出声,刀刃一般的寒光在薄荷色眼波中一现而过,“你说呢?我妒忌起来可是很恐怖的哦。” “我当然知道。当你还是人类的时候我就知道。”伊瑟侧过了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虽然已经间隔了几百年,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即将被送上绞刑架的孩子。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子,仅仅因为嫉妒父母只给自己的姐姐买了礼物,竟然残忍地毒死了她全部的亲人,甚至连她姐姐养的小鸟都没有放过。这样的孩子,难道不恐怖吗? 但是这个连亲人都可以随意杀掉的孩子,却非常合乎他的口味。 阿黛拉笑得更加迷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救下我。又将我抚养成人之后才初拥了我。不,是你让前维也纳亲王初拥了我,这样那一族也就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她又顿了顿,“正因为我们都一样的有罪,你才会选择我。” 伊瑟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怎么会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以前没听你提过……”阿黛拉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我似乎没有必要和你解释吧。”他扫了她一眼。 阿黛拉耸了耸肩,站起了身来:“好了,我也该出去觅食了。”说着,她拿过一件外套披上,回头对伊瑟风情万种的一笑。 第二天的慕尼黑显然迎来了一个坏天气,天空阴霾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乌云铺天盖地,随时随地都会下起一场暴雨。 杨瑞因为惦记着舒米特的事,再加上夜晚时分正是吸血鬼的活动时间,不时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所以整个晚上她也没有睡踏实。大约过了很久,就在她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她被吓了一大跳,忙应了一声穿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出乎她的意料,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凯里斯特亲王。 凯里斯特脸上的神情依旧如常,但那双总是荡漾着笑意的金红色眼眸里似乎隐隐有一丝担忧。 “凯里斯特,发生什么事了?”她一头的雾水。 “昨天有人看到舒米特在你的房里逗留了一段时间,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他 第 23 部分 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瑞微微一愣,心想这毕竟是舒米特的私事,于是摇了摇头,干脆地否认了。 “两个小时前他本来应该出现在我为他准备的画室里,但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出现。”凯里斯特盯着她。 “那他可能有事吧。”杨瑞觉得这位亲王有点大惊小怪,看起来多半是舒米特在戈伊娜那里耽误了些时间吧。 “就算有再重要的事,舒米特也从来不会迟到,更不会失约。唯一的可能就是---”凯里斯特垂下了眼睑,“他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解决之后我还要回来继续工作------杨瑞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舒米特之前说的话,心里倒也有点不确定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晚上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凯里斯特。 听完之后,凯里斯特的脸色微微一变,脱口说了两个字,“糟了。” 杨瑞微微一愣:“不就是向那个女孩说出真相吗?怎么可能有事?” “这个女孩三天前刚刚加入了天主教,舒米特并不知道这件事,你说如果他说自己是吸血鬼的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凯里斯特显然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杨瑞的心里一凛,本来她还以为女孩拒绝他会是最糟的结局,但现在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或许还有更糟的结局…… “或许是把戈伊娜吓到了所以时间冷静一下吧……”她低低说了一句,如果这样的结局可能也不算太差。 “希望是这样。”凯里斯特的语气里并无把握。 “就算不能初拥,舒米特也不会伤害她。” “这才最令人担心。” “那么你准备去哪里找他?”看他径直往前走去,杨瑞也追了出去。 “他在慕尼黑的西郊有一座别墅,我看多半是在那里。”凯里斯特回了她一句。 “那我也去!”她低喊了一声,“我也很担心。” 凯里斯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幕咬着一个苹果上楼。 “天都还没亮怎么都起来了?”叶幕同学可能是半夜醒来口渴,所以下来找了个水果吃。或许是还没完全睡醒的关系,这位亲王大人的脑部目前还处于缺氧状态,居然根本没有想到动用他的魔法…… 不过杨瑞可是不会忽略这一点的。她眼珠一转,立刻拉住 了他:“叶幕,你来得正好,用你的瞬间移动帮下忙!” “诶??”叶幕刚咬到嘴里的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喉咙里。 当他们站在舒米特的别墅前的时候,杨瑞看了看手表,秒针才刚刚走完一圈。叶幕的瞬间移动可真是非一般厉害…… 只是-----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手拿苹果的帅哥,“叶幕,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叶幕郁闷地咬了一口苹果:“谁叫你让我在非清醒状态下使用魔法,我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弄来了。” “啊……那你可以先回去……”杨瑞忽然觉得叶幕那睡眼惺忪的样子蛮可爱的,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我还没有补充血液,再使用瞬间移动的能量不够了。”叶幕三两口吃完了苹果,“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凯里斯特瞥了他一眼,虽说让另外氏族的亲王介入这件事并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但是既然对方这么说,他一时也不便拒绝,再加上担心舒米特,也就没说什么朝着别墅走去。 “小瑞,还不跟上。”叶幕将手一摆,那个苹果核眨眼间变成了一片树叶飘落在了地上。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杨瑞发现他的唇边掠过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转瞬即逝。 她的心里立刻警觉起来,难道叶幕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眼看着凯里斯特已经走进了别墅,她也没有再多想,匆匆跟了上去。刚踏进别墅,她就看到凯里斯特一动不动地站在卧室的门口,整个身体仿佛石化了一般,只有双肩在轻微地抖动着。他那金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的很沉默,使他看上去是这样的可怕。 杨瑞的心里一紧,立刻冲了上去,推开了凯里斯特僵直的身体---- 她也仿佛瞬间被定在那里,过度的震惊使她做不出任何动作。 那个温柔又优雅的男人,那个美丽的蓝发男子正躺在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锐利的银匕首,泉涌的鲜血冒着扑哧扑哧的气泡疯狂涌出,在地板上汇成触目惊心的血泊——在他的身边,扔着一个教堂里盛放圣水的瓶子,瓶子已经空了…… 而那个叫做戈伊娜的少女,似乎已经被吓傻了,抱着膝无声无息地坐在地上.脸色灰白,象得了重病一样发着抖,就算蜷缩成一团,牙齿还格格格格地打战,不能自已。 杨瑞一个箭步冲到了舒米特的面前,将他轻轻扶了起来,想要说话 却是如梗在喉,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舒米特剧烈的喘息着,他依然还能清晰的感觉到胸腔里的圣水腐蚀着他的内脏,一滴滴滋滋的落在血肉上—— “舒米特,你会没事的!”凯里斯特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从杨瑞手里接过了舒米特的身体,将手放在了舒米特正在流血的胸口上,低低念起了咒语,一团红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凯里斯特大人……”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没有用了……银匕首刺中了我的心脏……不要再浪费您的魔力了……” 凯里斯特心里一沉,对于吸血鬼来说,尤其是还不是非常强大的吸血鬼来说,这一招无疑是---致命的。 随着手中的红光渐渐微弱起来,他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瞬间排山倒海的扑来,一切仿佛都在迅速崩溃。 金红色的瞳孔闪着阴郁的光,冷酷的眼神投向了那个罪魁祸首----戈伊娜。 “凯里斯特大人!不要伤害她!”舒米特挣扎着喊了一句。 “这个女人害了你,你居然还要我饶了她!”凯里斯特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恐怖的血红色,“我不会饶恕她,绝不会!” “求你了!”舒米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挣脱了他的双手,直起了身子,紧紧拉住了开启窗帘的链子,嘴角带着一丝惨淡的笑容,“如果您不饶恕她的话,我立即就拉开窗帘,太阳……就快升起了来吧……” “舒米特!值得吗!为了这个女人值得吗!”凯里斯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杨瑞的心里也是一片混乱,看着满眼的鲜血,她忽然想起了叶幕的晕血症,转过头,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戴上了墨镜……这个家伙,难道连睡觉时都随身揣着墨镜?简直就是有备而来…… “叶幕,你有没有办法?舒米特他……”她抱着一丝希望看着他。 叶幕的神情还是那样淡定从容,“办法也不是没有。如果他后悔爱上这个女孩的话,一切就可以重来,他还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杨瑞的眼前豁然开朗,欣喜地点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让他服下后悔药补救可以了!那你快把后悔药拿出来----” “你们都是吸血鬼,你们都是有罪的!”谁也没料到,在一旁呆坐的戈伊娜忽然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死命拉起了另一边窗帘的链子,厚重的双层天鹅绒窗帘张开的 瞬间,窗外初升的阳光正好落在垂死的舒米特身上…… 凯里斯特面色大变,一道红光从他的指间射出,那个女孩被击退了好几步,重重跌落在地上,窗帘又哗的一声滑落了下来。 即使只有一点点阳光,也令舒米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舒米特!吃下这颗后悔药!只要你后悔爱上她,或是后悔将真相告诉她,一切就可以重来!”杨瑞将绿色的胶囊用力往他的嘴里塞,因为手指颤抖的关系好几次都没能塞进去。 “舒米特,吃下去!”凯里斯特上前了两步,打算亲自动手。 舒米特微微睁开了双眼,示意杨瑞把胶囊交到他的手里,然后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他居然用力将胶囊丢出了窗外! “你疯了!舒米特!”杨瑞大吃一惊。 “我不需要后悔药,我从来不后悔爱上她,也不后悔对她说出真相。”舒米特勉强支起了身子,用那双晴空一样蓝色的双眸深深凝视着她。 “谢谢你,小瑞。” 他突然这么说,杨瑞心里一懔。 “谢谢你对我的鼓励。我的心里很轻松……这样的结局我并不……后悔……就算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后悔爱上她。因为,至少……我已经勇敢的去尝试了……”舒米特的唇边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用极轻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请帮我……保护好她……” 他刚说完这句话,浑身忽然剧烈抽搐起来,头发迅速鬈曲收缩;皮肤争相冒起浓疮般的水泡,逐一爆破;指甲与唇瓣同时龟裂;全身骨节疯狂地扭动,并且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除了日行者,被阳光照射到的吸血鬼的结局只有一个----灰飞烟灭。 杨瑞整个人象石膏雕像般凝固在那里,她的内心从未这样震撼过。 眼眶很干涩,却终究没落下一滴泪水。 凯里斯特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他暗藏至深的记忆不停翻涌而至,直到定格在了许多年前的一个秋日黄昏。 他记得那一天佛罗伦萨的夕阳十分美好。 那个优雅有礼的青年的笑容比夕阳更美好。 “先生,我就是舒米特。您真的愿意买下我全部的画吗?” “你的画……充满了生命力。” “真的??谢谢您的评价!” 薄薄的阳光洒在青年的身上,勾勒出清晰的明暗交界线,就 象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 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舒米特的面前,一脸内疚地望着他,“对不起,舒米特,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把你变成吸血鬼,并不是欣赏你的能力,而是憎恨你画里的那种生命力,我嫉妒这样充满朝气的生命力,我想扼杀它……我想让它消失……所以才……对不起……” 舒米特扯出了最后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句话:“大人,能够追随您,我一样也……不后悔……” 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一切的一切,就这样逐一消失在了空气中,化作了淡淡的细尘落在地上,被风一吹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凯里斯特还在低声说着什么,最后几乎变成了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喃喃低语。那双金红色的眼睛沉浸在深深的哀愁之中。。大约过了半分钟,他又蓦的抬起了眼睛,死死盯着戈伊娜,眼中涌动着冷酷的杀意。 杨瑞心里一惊,一个闪身挡在了戈伊娜的身前。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他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她抬起了头,毫不畏惧地直着他。 “是她害死了舒米特!” “她也是舒米特死都要守护的人。”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答应了舒米特要保护她,我不会食言。” “就凭你吗!那别怪我不客气了!”凯里斯特冷笑一声,伸手一指,几十道血色的长剑直冲她们而去! 杨瑞大惊,想都没想都拉起戈伊娜滚落到一旁,那些长剑在中途却忽然转了方向,齐唰唰地都扎在了屋顶的一块大吸铁石上! 杨瑞侧过头一看,只见到叶幕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心里不由一动,是他…… “叶幕,你别多管闲事!”凯里斯特吼了一声。 叶幕却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本来是不关我的事,不过她是我的食物,我不管也不行啊。” “你------”凯里斯特的脸上掠过一丝怒意。 “凯里斯特,你真的了解舒米特的心意吗?”杨瑞想要站起身,从脚踝处却传来了一阵剧痛。她猜测是刚才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只得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什么才叫真正的爱情,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但我们会相信,许多事情就是因为爱情而衍生,所以当爱消失的时候我们就会受伤。但也因为如此,我们才不会放弃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勇敢的 去追求真爱。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受伤还是完满。只要努力过,那都是值得的。舒米特不正是那样想的吗?他那么勇敢的去努力,去尝试了。结果,他失败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为此后悔过。他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后悔你将他变成吸血鬼,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还不明白吗!!” 凯里斯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许久许久。突然他有些悲哀的领悟,世界上的事,真的很多都无法说,为什么。 譬如说---为什么会再一次听从她的劝说…… “凯里斯特……”杨瑞试探地问道。 “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冷冷甩下了一句话,转身就出了别墅。 “没瞧出来你还真够罗唆的,乱七八糟说了这么一大堆。”叶幕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一个女孩子满脑袋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奇怪的想法。” “我只是想救她。”杨瑞瞥了一眼那个女孩,“虽然我并不喜欢她。” “那么如果舒米特没有拜托你,你还会救她吗?” “会。”她没有半点迟疑。 “哦?”他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因为她是我的同类。就算要接受惩罚,也不关你们吸血鬼的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叶幕轻轻地笑了起来:“行了,我们也该回去吧。” 杨瑞应了一声,可是因为脚扭得厉害,只好忍着痛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往前挪去。 “这样子的乌龟速度会拖累我。”他忽然转过了身,顺手将她抱了起来。 “我不需要一直被人抱着!”她微微一惊,挣扎着想要下来,却始终没办法改变靠在他怀里的境地。 尽管他的怀抱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冰冷但不知为什么,她脸上的热气奇异的迅速扩散到耳廓,脑袋里有些莫名的晕旋起来。 无奈之下飞快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谁说要一直抱着你走了?”他似笑非笑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膜里,杨瑞睁开眼睛,心里一个激灵,居然已经是在林德霍夫城堡的房间里了! 对了,怎么忘了这个家伙会用瞬间移动! “你就休息一下吧,两天后我们出发去威尼斯。”他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别胡思乱想了,你看到过别人去 第 24 部分 买水果时抱着西瓜的样子吗?我抱着你,就等于他们抱着西瓜而已。” “那你就是猪八戒!”杨瑞一时气结,这个家伙的比喻也太可恶了吧。 叶幕哈哈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杨瑞转头望向了窗外。明媚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了房间,又是新的一天了。黑夜之后是黎明,今天之后是明天。时间永远都在不停向前走,无论是人是物,过去的一切也会随着人们的淡忘而成为历史。 但是,舒米特,她会永远记住他。 第二十章西西里的闪电 两天后的黄昏,杨瑞和叶幕他们已经坐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上喝着咖啡了。这座广场曾经被拿破仑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会客厅",来到这里的游客们,通常会找一个露天座位,点上一份cappino,一份玛齐朵,再配一份提拉米苏,在水城浪漫温暖的阳光下慢条斯理的享受着美味,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偶尔还能听到贡多拉船夫悠扬的意大利民歌,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夕阳西下,威尼斯那些随处可见的遗留着历史痕迹的中世纪建筑,在浅金色光线的映衬下,散发着迷人的神采,就仿佛一位优雅美丽却又年华逝去的贵妇人,带着一种红颜已逝的忧伤,一种带着遗憾的残缺美。 杨瑞边看着风景边用精致的小勺子搅拌着咖啡上的泡沫,对叶幕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太在意,她的神思还停留在慕尼黑和那个叫做舒米特的吸血鬼身上。 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舒米特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情景,那样震撼的场景令她整整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虽然当时在凯里斯特面前说了一大堆道理,但事后她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责问自己:如果没有她的鼓励,他是不是就不会遭遇到那样悲惨的下场? “乔的身份是杀手,恐怕不像凯里斯特那么容易被找到。”弗朗西斯口中的这个人名忽然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乔,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 之前,杨瑞也零星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亲王的事情,他有一个非常拉风的绰号----‘西西里的闪电’,意思是他就像闪电一样来去自如,无人能够阻挡,谁要是成为他的目标就决无活路——难得他倒是极其敬业,而且只采用最迅速的方式结束受害者的生命,一般都是从左胸下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间向心脏来一枪,基本上受害者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死去了 。 “他所在的hells-angels杀手组织的分部就在威尼斯,再加上这里也是他的大本营,乔一定会在这里出现。”叶幕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咖啡,“听说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即将到这里访问的m国政要,那么我们只要在威尼斯守株待兔好了。” “hells-angels一直以来可是让国际警察颇为头疼的杀手组织,不知和狼人一族中的杀手哪个更厉害。”弗朗西斯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朝着从身边经过的美女们抛着媚眼。 “听说谁也没见过hells-angels的首领。”维也在一旁插了一句。 “但是论残忍,可能还是比不上hells-angels的杀手升级测试。”叶幕放下了杯子,扫了一眼露出好奇表情的杨瑞,“据说在进行考试的时候,杀手们两人一组进入一个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进行枪战,能活下来的一方才可以升上一级。在测试结束之前,双方都不会知道对方的身份。因此,有很多杀手在这一关亲手杀了自己的至爱,挚友,甚至手足。” 至爱,朋友,手足……连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存在都可以亲手毁掉,还能有什麽东西能令经历了这场洗礼的杀手动摇?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可以冷酷无情的杀掉任何对象,即使那是自己的亲人。 “那位政要什么时候到这里?”杨瑞低声问了一句,这些天她所接触到了太多从前根本不会涉足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实在是给了她太多震撼。 “过些天就是威尼斯狂欢节,那位政要也会出现在现场。到时一定会见到乔。”叶幕轻眨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划出一弧完美的银线。 “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先住上一阵子了。”弗朗西斯满眼发光地看着不停经过广场的美女们,还很过份地咽了一口口水,“这里的食物看起来很丰富呢。“ “喂喂喂,难道你们非要伤害人类不可吗?除了杀人,应该还有许多方法填饱肚子吧?”杨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之前在慕尼黑她并没有注意那些血液的来源,但经弗朗西斯这么一提醒,她实在忍不住不出声,尽管她在某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烤猪蹄而已…… “哇,你可冤枉我了哦。”弗朗西斯睁大了无辜的蓝色眼睛,“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而且我也没有要她们的命。只要取用的适量,那些人是不会死的。” “嗯,现在也有不少血族专门蓄养人类,每次适量吸取,和魔党每次致人于死地不同,我们密党的大 部分血族还是有分寸的。”小维也解释了一句,看来他这次的失忆症倒还没发作。 “好了好了,听着就想吐。”杨瑞丢给了他们一个卫生球,站起了身。 “真少见啊,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盘食物对着主人生气?”叶幕笑吟吟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今晚干脆就由你代替好了。” 杨瑞哼了一声,不作回答。切,这样的威胁她已经听得麻木了。 “我不想吸她的血。”维忽然说了一句让大家惊讶的话。 杨瑞还没来得及投去惊诧的目光,又听见他再次开了口,“她看上去还蛮面熟的样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唰唰唰---杨瑞的额上出现了三道黑线,她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在间歇失忆的时候,维居然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 叶幕和弗朗西斯也同时露出了“哇,好神奇”的表情。 杨瑞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角,不由眼珠一转,啪的一声将手拍了上去。就在叶幕朝这边看过来的一瞬间,她又忽然放开了手-----只见一只丑陋的甲虫被打成了肉饼……还沾着一点血迹…… 咣当!还没来得及带墨镜的叶幕同学顿时一头栽倒在地。 眼看奸计得逞,杨瑞的唇边勾起了一丝坏笑,哼哼,谁叫这个家伙总是动不动威胁她,掌握他的弱点真是太爽了! 维在威尼斯拥有一幢豪华公寓,几人暂时就在那里先住了下来。因为这里是gangrel族的地盘,所以几位亲王大人除了出去觅食以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公寓里窝着。 杨瑞也不管他们,每天从超市买一堆东西回来自己做。这几位亲王中,只有叶幕具有人类的味觉,所以有时还会捧个场。 维的公寓就在圣马可教堂附近,一般来说,吸血鬼是不会居住在离教堂如此之近的地方的,但血族亲王就另当别论了。一般的十字架和圣水之类的东西根本对付不了他们,况且血族并不都是厌恶上帝的,教会也不是猎人,他们每天做的只有信奉上帝,而不是调查血族。在维的公寓外,甚至还有一个圣母的祭坛。 杨瑞喜欢一边做菜,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远方是灰兰色的亚德里亚海,耳畔是嗡嗡的鸽哨声。 恍惚间,仿佛那悠远的历史正从亚里亚德海飘来…… “再继续发呆的话菜就糊了。”叶幕斜倚在厨房门边咬着苹果看着她。 杨瑞赶紧将目光从远处的景致中收了回来,鼻端已经闻到了一股焦味,再低头一看,她做的青椒鸡丝快变成黑椒鸡丝了…… “算了,反正弗朗西斯和小维也不在,不如就出去吃吧。”叶幕将苹果核顺手抛到了垃圾桶里。 “出去吃什么?”杨瑞看了他一眼,自从上次小小的摆了他一道后,他好像表现的完全不介意,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是尝尝威尼斯的特产了。”叶幕从怀里拿出了墨镜戴上,“去不去?” 杨瑞再次瞄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于是再没犹豫,放下了勺子就跟了出去。 漫步在这座水城中,随时都可以看到那些狭小却又别有一番韵味的河道,以及曲曲折折的幽静小巷。或许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威尼斯的很多建筑的墙皮因为年代久远都严重剥落,很多房子看起来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危房,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建筑虽然残破,不但不惹人生厌,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倒折射出一种沧桑的美。 抛头露面的叶幕亲王自然又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到了餐馆门口时,侍应生更是对他笑成了一朵花,看来叶大亲王的魅力也是男女通吃呢。 看叶幕点菜的样子十分熟练,杨瑞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是啊。”叶幕微微一笑,“不过第一次还是跟着我家人一起过来的,当时还是我老爸点的菜。” “那……你爸爸好像是纯正的血族,他是没有味觉的吧。”这些天一直和他们混在一起,杨瑞对血族已经有了相当多的了解。 “我老爸只要看到妈妈开笑脸,就算没有味觉也乐于奉陪。不过我和我姐还是很羡慕他,因为只有他不必忍受我妈那道番茄炒蛋的折磨了。”叶幕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叶幕亲王,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杨瑞的心里微微一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那明净纯洁的微笑里…… 用明净纯洁来形容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亲王或许有些不妥,但那时给她的感觉的确如此。 “来尝尝这里的墨鱼面。”叶幕指了指刚刚端上来的一盘菜。 她低头一看,只见盘子里装着黑乎乎一团面,就和她刚才烧糊了的菜差不多。虽然样子是丑了点,不过俗话说得好,不管白面,黑面,能让人流口水的就是好面!再加上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于是也不再研究面条 的长相问题,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卷起面,啊呜一大口,墨鱼的鲜味一瞬间弥漫在了口腔里,渗透到了每一个味蕾之中……真是很好吃呢…… 没多少功夫,她就吃完了盘子里的面条,又一口喝完了佐餐的红酒,舒舒服服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叶幕居然什么也没吃,就喝了一杯免费的冰水。 “你怎么不吃?”她惊讶地问道。 “我不饿,你把账付了就走吧,”他边说边站了起来。 杨瑞应了一声,将侍应生叫了过来。之前小维从家里翻出了好大一叠欧元,干脆就全给了她,所以叶幕也就懒得花精力使用魔法了。 “我在门口等你。”在走出门口的时候,他还朝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狡黠邪魅,异色的双瞳在刚刚点起来的烛光下流转着金色的剔透。 当那抹邪恶的笑意撞入眼帘,杨瑞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去摸钱包,结果居然摸出了一只------臭,袜,子! 侍应生当场陨石化,周围的食客们也纷纷掩鼻怒视。 她的头皮轰的一下子炸开了……不用说,一定是叶幕这个家伙的欠扁魔法!好啊!原来他一直都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都在找机会报复…… “小姐,您消费了50欧,再加上10%的小费,一共是55欧。”侍应生不愧具有良好的职业素质,很快回过神将账单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我……”杨瑞的小脸憋成了猪肝色,现在她身无分文根本付不出来,只能心里把叶幕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太太缺德啦! “唉,小瑞,和你说了多少次,吃霸王餐是不对的。”叶幕不知何时又回转过来,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侍应生的脸色更加绿了。 杨瑞一眼瞥到他拿出来的东西,更是气得头顶冒烟,这这这不是她的钱包吗! 走出餐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杨瑞气鼓鼓地跟在叶幕身边,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以一个白眼相待。虽说他最后还是帮她付了账,可是她从小到大都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哦。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生气,肚量也未免太小了吧。”他笑咪咪地看着她。 “喂,肚量小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她很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走到了桥旁,眺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贡多拉。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诶了 一声,居然脸红了。 叶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好笑地扬了扬唇角,原来在对面的桥下,有一对乘坐着贡多拉的年轻恋人正在亲密的接吻…… “据说相爱的恋人在日落桥下一吻,就可以永不分离,长厢厮守。”叶幕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人类总是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说。” 杨瑞毕竟也是个喜欢浪漫的女孩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这座带有巴洛克风格的小桥。 “不过我倒是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叶幕的脸上透着一种慵懒的味道。 “叹息桥?”杨瑞忽然想起了在明信片上曾经见过这座桥。 叶幕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蓦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地眯起了眼睛,“想不到这么早就有人来觅食了。” 第二十一章威尼斯狂欢节 他的话音刚落,杨瑞就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接着就回响起一片滋滋的杂音。 “好难听的声音……”她赶紧捂住了耳朵。 “你也听到这个声音了?”叶幕的脸上掠过一丝诧色,“这是只有我们血族才能感应到的声音,人类是根本不可能听到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瑞慢慢放开了手,迟疑了几秒,“现在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叶幕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这时只见那艘贡多拉上的船夫忽然扔下手中的撑杆,一把抓住了那对正在亲吻的恋人,将那个男孩拖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瑞大吃一惊,连忙看了看周围,那些经过的游客根本没有人留意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里已经被设下了结界,所以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一切。”叶幕微稍稍侧了侧脸,“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能看到。” 那个船夫又将牙从那个男孩脖子上拔了出来,但似乎并不急于弄死他,还用 第 25 部分 半死不活的男孩威胁着那个女孩自残,在两人惊慌失措的哭喊中,他却是显得兴奋异常。 杨瑞只觉得一团火从心底窜了起来,目光一转正好看到凯里斯特还给她的银手镯,想都没想就脱了下来准备给那个家伙狠狠来一下! “梆!”还没等她出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击中了那个船夫的脑袋,船夫显然有些吃惊,扔下了手里的男孩,探寻这袭击者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轻巧的身影落在了那艘贡多拉上,月色溅满他的栗发,染上了一层高贵的色泽----就在一瞬间。 弗朗西斯!杨瑞在认出来者是何人时不由瞪大了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他是来抢食的?那船夫恼怒地抬起头,盯着弗朗西斯:“这里是我们族的地盘,你想多管闲事吗?” 到现在为止,杨瑞才看清这个船夫的容貌,这是她所见过的最丑陋的一张脸,鹰钩鼻子,颧骨高耸,眼睛暴突。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一嘴牙-----歪七扭八,跟一群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向日葵一样,没一个朝着正确方向开花的。有的两牙之间有很大的缝隙,有的牙不乐意象普通人那样肩并肩手拉手,于是来个前后排排坐分果果。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嘴里曾经暴发过泥石流,把一嘴牙冲得东倒西歪。 如果被这么恐怖的牙啃上一口……杨瑞的背后冒起了一股寒气,能长成这样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因为,你太给我们密党丢脸了。”弗朗西斯一脸轻蔑地看着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玩弄食物的家伙。我们吸血的目的不是为了杀生,更不是蔑视生命,就是为了活着。吸血的时候不可贪得无厌,不要像饿牢里出来的囚犯,通常情况下更不要杀害人类,除非那人应该去死或者要求去死。就算是这样,在带走他们灵魂时也一定要让他们快乐。” 他那阴霾又深邃的眼神,脸上游移的轻笑,以及刚才的一字一句,这一切都使杨瑞更加吃惊------或许自己应该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船夫虽然恼怒,但毕竟不是傻瓜,也早就看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别,只得心有不甘地跳上了岸,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接下来就让弗朗西斯善后吧。”叶幕收回了目光,“明天就是狂欢节,我们要等的人也该来了。” 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游客从四面八方赶到威尼斯,来参加这里别具特色的狂欢节。威尼斯狂欢节起源 于公元十二世纪,到十八世纪盛极一时。当时欧洲各国有贵族都特地赶到威尼斯参加这个节日,由于他们不想暴露自己得身份,所以戴面具和乔装打扮就成了一直延续的传统。面具掩盖了人们的真实身份,使大家能随心所欲的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无所顾忌的融入狂欢节中。 因为早就收到消息那位政要会在晚上八点出现在圣马可广场,所以杨瑞和叶幕他们到了黄昏时分才出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他们也入乡随俗,每人都戴上了一个色彩诡异的面具,而让杨瑞有些惊讶的是,叶幕为她准备的居然是一个蛇妖美杜莎的面具,和她曾经用过的那个还有几分相像。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圣马可广场上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人们装扮的华丽又奢华,在人群中穿梭,一个不留神就会与传说中的历史人物擦肩而过。在这里,不但可以看到拜占庭帝国的第一任总督阿纳费斯托,也可以见到在中国游历多年的马可波罗,甚至还能看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各位大师。各国的君王自然也不逊色,法兰西皇帝拿破仑孤独的游走在小巷里,还没有上断头台的玛丽皇后将奢侈之风也同样带到了威尼斯。…… 杨瑞兴奋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每一个面具都是那样巧夺天工,每一件华服都是那样别出心裁,众人在炫耀展示自己的同时,却也在仔细的打量着其他人的装扮,就如这面具下隐藏的面容一般,看谁也看不真切,甚至连自己也看不清。 当教堂的钟楼里响起了沉重而幽远的钟声时,杨瑞低头一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在了八点正。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心里暗暗疑惑那位杀手亲王是否也隐藏在其中?虽然叶幕说了这个氏族并不擅长魔法,但杀人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吧。 在一阵喧闹声中,威尼斯市长和那位m国政要终于出现在了圣马可教堂门口,他们的身边自然是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圈保镖。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居然从教堂的穹顶上从天而降,犹如闪电一般劈开了那个包围圈!大家都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声枪响过后,那个青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了众人眼前。 在保镖们惊恐的散开之后,杨瑞清楚地看到了那位政要的心脏部位血如泉涌……就像一罐被打翻了的草莓果酱…… 她面色微变,转头一看,叶幕他们也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一定是去追那个乔了……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广场上乱作 一团,那些达官贵人、文人术士纷纷东奔西走,惊慌地逃回了他们所在的历史角落。杨瑞也随着人群慢慢撤出了广场,沿着海边继续往前走。在面具下,她觉得有一种平时所没有的安全感。 “嗨,美杜莎小姐,要去兜一圈吗?”偶尔有一艘贡多拉在她身边的水面上经过,船夫还不忘向她招揽着生意。 “好啊,如果能把我送到爱琴海的话。”她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里才是美杜莎的家。” 身旁的贡多拉很快轻巧的从桥底下滑过,狂欢节的喧嚣仿佛在渐渐远离,不知穿过了多少条巷子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迷了路。 “嗖------”一股强劲的冷风忽然从她的耳边擦过,还没等杨瑞反应过来,又一股更强劲的冷风接踵而至,她微微侧了侧脸,只觉得脸上一凉,仿佛被什么割了一下,一丝疼痛立即传递到了大脑的感知神经处。 糟糕,遇袭了!这是她反应出的第一个念头。 嗖嗖嗖!在她的面前犹如鬼魅般出现了三个人影,他们的身上穿着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却是这三人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黑色手套。 ckhand!!杨瑞蓦的想起了弗朗西斯曾经告诉她的话,这是狼人中负责暗杀的一群精英分子,他们最擅长的本领就是把血液变成锋利的物体用来攻击。 想到这里,她的心念一转,难道这是苏特雇用的杀手? 可是--------就算是要杀她,也不至于动用这样精锐的杀手吧? 为首那人的手上正在流血,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而是任由鲜血在半空中滴落,然后这些鲜血在一轮惨白的光芒中又瞬间化为一把血刀直冲她的面门而去! 杨瑞的身手幸好还算灵活,一个转身避过了这把血刀,又唰的抽出了一把银匕首!这是她在舒米特消失后带走做纪念的,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几人似乎对她避过了攻击有些意外,很快又准备再次发动攻击。杨瑞心里知道大大不妙,但现在已经没有给她更多考虑的时间了……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这三个吸血鬼里看起来为首的那个是主要进攻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博! 在对方又一次发起攻击时,她瞅准了一个空档,一个闪身冲到了为首那人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银匕首狠狠扎进了那人的胸口里……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人惨叫一声,顿时浑身剧烈抽搐 起来…… 其余两个吸血鬼显然大吃一惊,正要使用别的招数,却忽然看到四周忽然升起了了一层黑色的浓雾……那两人蓦的停住了脚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竟然就拉着那个受伤的吸血鬼一起匆匆离开了。 杨瑞在惊讶之余又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不解地望了望周围,难道这些雾有什么古怪?还是自己运气好逃过一劫? 在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他穿着狂欢节最为普通的装束,一顶宽边黑色丝绸帽、一件天鹅绒的斗篷和一个白色的面具。在中世纪,这身装束通常代表着死者的灵魂。高高的礼帽和白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那件斗篷似乎带着暗夜的气息,就像一个穿越时光的幽灵。 杨瑞忽然又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所有的感官,她的身子也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 “北宫瑞?”他的声音并不令人害怕,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却犹如一声惊雷在杨瑞的头顶炸开。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和北宫家的关系? 就在她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个人已经站在了她的正对面,她几乎能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全都竖起了起来,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在一瞬间移动到这样近的距离的。 “你是谁?”她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往后又退了一步,背后已经是坚硬的树干,她只能到此为止。 “果然不愧是北宫家的后人,连ckhand都伤在你的手下。”他边说又边上前了一步。 杨瑞立即条件反射的伸出右手挡在了他和自己之前,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他的目光一转,忽然面色微微一变,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这个手镯……怎么会在你这里?”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瞬间冻结起来,一股寒意迅速从她的手腕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是我从小就戴着的!”她用力挣扎着,却不能让对方的手有丝毫松动。 “快说,这是谁给你的?是北宫亦飞??” 听到这个名字的杨瑞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面具下露出那双深海般的双瞳仿佛死神一般没有边界。 “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这个手镯落在了他的手里。难道你就是……”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 么,毫不客气地伸出另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衣领……在迅速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后他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一抹怀疑的神色稍纵即逝。 直到他放开了手,杨瑞还像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这一下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饶她平时反应奇快也一下子完全懵了,这……这个男人居然非礼她!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小脸再次胀成了猪肝色,伸出手狠狠朝那个男人的脸抽去! 那男人微微偏了一下头,高高的帽子被打落在地,夜风轻轻吹起他那海蓝色的发丝,在银色的月光下肆意飞舞,闪烁着宝石般的迷离光泽。 “你到底是谁?”她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嘴角再次扬起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这次我没有时间和你玩了,下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杨瑞的心里一片混乱,这个犹如死神一般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父亲的消息? 不……从刚才手腕处传来的彻骨寒意来看,他---或许并不是人类。 “小瑞,你怎么在这里!”弗朗西斯的声音忽然在半空中响起,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三个身影从天而降。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杨瑞居然有一种看到同伴们的感觉,就连心情也不知不觉轻松了一些。 “刚刚有ckhand袭击我……”她刚说了半句,几人的面色就同时微微一变。 “有没有受伤?”弗朗西斯立刻走上前去,想去查看她是否受了伤。维虽然没有动,眼中却飞快掠过了一丝关心的神色。 “被ckhand袭击居然还能活下来,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叶幕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忽然皱了皱眉,“刚才……有人使用了黑暗之雾。” “什么?黑暗之雾?”弗朗西斯显然有些惊讶,“这种魔法能使任何敏感的非人类的视觉和听觉在一瞬间都变成无用之物,听说只有魔党才会这种魔法。 杨瑞回想起刚才那些杀手的反应,心里也是暗暗一惊,难道是那个男人使用了黑暗之雾的关系,那些杀手才会离开?这么说来,那个男人难道和魔党有关系?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杨瑞揉了揉额头低声道,”刚才太混乱了,我什么也没看清。” 不知为什么,她并不想对他们说出刚才的事情。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那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可能会有某种联系的关系吧。 “可是……”弗朗西斯像是想问什么,却被叶幕打断了。 “没看清就算了。”叶幕瞥了她一眼,“没受伤就好,不然中了ckhand的血刀,伤口也很难愈合。” “我……刚才脸上被划了一下……”杨瑞边说边摸上了自己的脸,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受了伤的地方竟然已经愈合了! “脸上什么伤痕也没有啊。”弗朗西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哦,我……我可能记错了。”她支吾了一声,自己也是困惑不解,刚才明明是受了伤啊。 “没事就好。”弗朗西斯的眼中似乎有些歉意,“都怪刚才我们都急着去追乔了,差点让你遇到危险。” 被他一提醒,杨瑞也赶紧问道,“那么结果呢?乔怎么说?” “乔对密党的将来并不关心,也不愿意交出信物。还说再骚扰他就别怪他不客气。”小维在一旁开了口,“真是个冷淡的家伙呐。” “那提到了后悔药吗?”她有些失望。 “他说根本没兴趣。”小维答得快。 “那怎么办?或许我们可以再试试啊,当初凯里斯特不也是这样说的吗?”杨瑞有些着急起来,“我就不信他从没做过后悔的事。” “他有。”叶幕弯了弯唇,“在说到后悔药的时候,他的眼神有轻微的变化。不过和凯里斯特不同,他经常行踪不定,所以要搞定他会比较麻烦。” “那倒也是。”杨瑞也有些犯愁了,之前在德国的时候,他们整日里和凯里斯特住在一起,自然机会也比较多一些。现在碰到这个独行侠,真是相当难办 第 26 部分 。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叶幕眯起了眼睛,“如果我们也能进入hells-angels杀手组织的话,和乔接触的机会就大多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杨瑞立即表示赞成。 “你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叶幕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狡谲的笑容。 在杨瑞再次重重点头之后,他笑得更加迷人,“既然你也赞成,那么接下来进入杀手组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呃?” 第二十二章神秘的杀手组织 杨瑞这才发现对方好像给她下了一个套……她还傻傻地一脚踩了进去。 “为什么是我?你们都是血族的亲王呐,你们的本领好像都比我厉害不知多少倍吧。”某人立刻提出了抗议,切,她杨瑞才不是包子呢。 “是啊小幕,让小瑞一个女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似乎不大好吧。”弗朗西斯对这个安排也提出了异议。杨瑞朝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从刚才到现在,弗朗西斯一直都在关心着她,让她的心里感到有点暖暖的。 “就让我去好了。”小维居然也举了下手。 ”小维……“杨瑞又是惊讶又是感动,不过她很快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补充说明,“不过……我去那里做什么呢?” 咣当!杨瑞一头栽倒在地,小维亲王的间歇失忆症还是雷得她那么销魂。 “你们觉得维这个样子能去吗?”叶幕戏谑地挑了挑右边的眉毛,“而且我们几个的身份已经在乔面前暴露过了,现在只有杨瑞才不会让他起戒心。” 叶幕亲王的理由让大家无话可说,杨瑞的头皮一阵发麻,看来这次好像真的非自己出马不可了。 “可是,我怕自己做不来……”她对自己是否有能成为杀手的天份实在是没有把握。 “怕什么,在assamite族杀手的手下你都能死里逃生,难道还怕那些人吗?”叶幕倒是对她充满了信心,还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 杨瑞干笑了一声,“老大你真看得起我……” “小幕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弗朗西斯看了一眼还在继续思考究竟自己要去做什么的小维,无奈地转过了头。 叶幕轻轻一笑:“弗朗西斯,你帮我查探一下hells-angels的分部首领j这几天的行程,我们要上演一场暗杀好戏。” “暗杀?你是说去暗杀杀手组织的头目?”杨瑞的额上噌的冒出了三道黑线,这算不算是鲁班门前耍木匠活? “不错,这个任务就由我亲自动手,到时就轮到你上场了。”叶幕的目光微闪,“凭你的身手,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就是你进入杀手组织的好机会。” “好……吧。”杨瑞勉强地应了一声,虽说她偶尔会教训个坏蛋,但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要混杀手组织! 过了几天,在弗朗西斯打探出那位j的行程后,叶幕特别选了一个对方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刻下手。而接下来的一切正如叶幕所安排的那样进行着……当j和情妇约会的时候,叶幕同学很不适宜地出现在宾馆里,打搅了人家的欢乐时光,而正当j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在此充当了好几天清洁妹的杨瑞同学华丽丽地登场,出其不意地击退了该死的暗杀者,当然为了更加逼真,杨瑞同学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一点小伤。 “这次是你救了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j看起来是个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如果把他扔到大街上的话,和一般的上班族完全没有区别。 “我没有任何需要,只是顺手帮一个忙而已。”杨瑞摇了摇头,再没说半句废话,径直朝门外走去。 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j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 当她的手就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从她的身后传来了j的声音,“那么,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 杨瑞闭上了眼睛,轻轻吁了一口气----成,功,了!叶幕预料的一点也没错,身为hells-angels的分部首领,此人的疑心一定不小,所以比起直接提出要加入组织的要求来看,反其道行之的间接效果可能会更好。 在转过身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可以考虑一下,如果那份工作比较有趣的话。。” “我保证,一定会很有趣。” “那么我试试也无妨。”她装做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j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手里的枪给我。” 杨瑞微微一惊,他自己的枪刚才在对付叶幕的时候已经用完了子弹,现在---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他怀疑自己的话……算了,就赌一把吧。 她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面色镇定地将枪交给了j。他接过枪,面色一沉,隔 着枕头对着他的情妇开了一枪! 这几个动作干净利落,杨瑞完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j居然会杀了自己的情妇! “我会在这里被袭击,多半是她告的密。”j漫不经心地擦去了枪上的指纹,将它扔在了一旁,站起身看了看她,“跟我走吧。”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但她又不能表现出太过震惊的表情,只能低下头跟他走了出去,在跨出门口前,她又神色复杂地朝里面望了一眼,白色枕头里的鹅毛洋洋洒洒四处飘飞,那情妇额头中央的血洞里的血正不断地涌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那个女人也不会死于非命…… hells-angels的分部就位于罗马广场附近的一栋旧别墅内,就这样看起来的话,这里和其他的别墅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但杨瑞已经明白,这种没有区别才是最可怕的区别。 进了别墅后,j直接带着她进了一个偏僻的房间,示意她坐下之后就顺手拨打了一个电话,好像是让什么人过来。 没过多久,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杨瑞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在看清那个人的面容时不由微微一愣。 那是个十分清秀的男人,浅绿的发色典雅又高贵,神情淡漠又疏离,恍如看透俗世万年红尘,又好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仿佛一支被主人遗忘在了角落里的茑尾兰。 这样的人---居然也是杀手? “听说你遇袭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挂了呢。”男人走到了办公桌前,对着j不冷不热地说道。 j并不介意地笑了笑,“是这样的。我要你为我带一个新人,让她可以尽快熟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男人似乎有点惊讶:“j,你怎么也会让没有经验的新人加入?难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次遇袭,幸亏有她救了我。”j指了指杨瑞,“她很有天份,好好调教之后,或许会比玛莎更出色。” 从进门开始,那个男人一直都把杨瑞当作空气,直到j说了那句话,他的目光才往杨瑞的方向略略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她救了你?” j又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男人收回了目光,淡淡道,“那么,我可以拒绝吗?” “不能。”j笑得像个亲切的大叔。 “好,我知道了。那么没别的 事我先走了。”不等首领答话,乔就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首领将一个u盘扔给了他,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头,眼神渐渐变的凌锐起来,“这是你下次的目标,乔。” 听到乔这个名字的时候,杨瑞差点连下巴也掉了下来,这个男人居然就是乔!她也太好运了吧! 眼看着乔接过了u盘就踏出了房门,她也赶紧跟了上去,还不忘作自我介绍,“你好啊师父,那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就叫我小瑞好了。” “别叫我师父。”他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叫我师父的。” 杨瑞吐了吐舌头,虽说这么快就碰了一鼻子灰,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她还是不得不继续厚着脸皮纠缠他…… 经过别墅外的花园时,杨瑞看到了花园的暖房中居然还种着许多玫瑰,尽管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但这些玫瑰在暖房里还是开得十分娇艳。一个年轻女孩在花丛中若隐若现,墨黑色的长发在一片绯红中格外引人注目。 “乔!”那女孩忽然探出了身子喊了他一声,一溜烟从暖房里冲出来跑到了他的面前。 乔停下了脚步,眼中掠过一丝令人看不清的神色。杨瑞立刻意识到这个女孩和他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乔,她是谁?”女孩的目光落在了杨瑞身上。 “j让我带她一段时间。”乔的话音刚落,杨瑞也连忙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那个女孩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杨瑞。” 女孩打量了她几眼,忽然笑了起来,“杨瑞,你是中国人对不对?我的外公也是中国人呢。我叫玛莎,很高兴认识你。” 一听原来人家还是自己的半个老乡,又想起刚才j口中的那个名字,杨瑞有点吃惊,她也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女孩几眼,只见她那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倾泻而下,散乱的发丝随风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一双翡翠般透亮的绿眼睛笑意盈盈,柔软的嘴唇带着淡淡的蔷薇色,就像是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粉色玫瑰。唯一有些不协调的就是她耳垂上暗红色的钻石耳饰,仿佛一滴凝固的鲜血,在阳光下闪耀着凌厉冷艳的光泽。 “这样,今晚就由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吧。乔,你也一起去?”玛莎望着乔的眼神中,隐隐带了一丝期望。 “我没空。”乔很干脆地拒绝了她,又看了看杨瑞,“你,晚上八点到我房里。”说完这几句话,他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那么……改天再约好了。”玛莎用甜美的笑容掩饰了眼中掠过的失望。 “要不然明晚我先请你吧。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杨瑞不失时机地提出了建议,说不定可以从这个女孩身上套出些什么呢。 “听说你救了j?”她抿了抿唇,并没有接杨瑞的话。 “其实我也只是运气好……”杨瑞刚说了一句,忽然敏锐地留意到玛莎的眼底仿佛有一丝寒光闪动,几乎是同时,她就感觉到对方的身形微微一动,瞬间做出了一个快如闪电的动作,下一秒,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枪已经迅速地抵在了她的胸口上。 “果然只是运气好而已。”玛莎笑起来的样子比玫瑰还要迷人,“你说,如果我扣下扳机的话,j应该也不会感到可惜吧?” 杨瑞牢牢盯着她,嘴角边也慢慢漾起了一丝笑容,“我只知道,如果你扣下扳机,j一定会对你陪我一起死感到可惜。” 玛莎脸上的笑容顿时微微一滞,这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的脖子旁居然也架着一把银色的匕首! 杨瑞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尽管之前她不清楚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但她的反应可不慢,怎么说她曾经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美杜莎。就在玛莎拿出枪的同时,她也拔出了匕首,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完成的。 玛莎先将枪慢慢撤了回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即又轻轻一笑,“看来不止是运气。” 杨瑞也将匕首收了回来,笑了笑,“下次想试试我的话最好先打个招呼,我胆子小,很容易会被吓到的。” 玛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我的确是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进入组织。对不起,我对刚才的行为表示道歉。” “如果想要表示歉意的话,那么明天就由你请客好了。”杨瑞眨了眨眼。 玛莎嘴角一弯,挑出了几丝明亮的笑意,“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刚才反应不够快的话,你说----我到底会不会扣下扳机?”她脸上的表情令人有些看不清。 杨瑞沉默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会。” “呵呵……”玛莎眯起了眼睛,“小瑞,我好像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小插曲的关系,玛莎之后就对她热情了许多,不但带她四处转了转,还特别提醒她 那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去。 “对了,那里是什么地方?”杨瑞指了指一个类似厂房的地方问道。 玛莎瞥了一眼那个方向,眼中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这是组织里每个杀手都要接受洗礼的地方。” “每个杀手?也包括你和我吗?”杨瑞好奇地问道。 “小瑞,你听过hells-angels的杀手测试吗?”她忽然问道。 杨瑞想起了叶幕曾经说过的话,心里不由微微一动,“我听过一点。” “那里就是举行杀手测试的地方。”她的声音仿佛丝绸般轻软,“今年的测试就在下个月举行,我和乔到时都会参加。” 杨瑞微微一惊,又装做并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你和乔……” “在执行多人暗杀任务的时候,乔和我是最合拍的搭档。”她猜到了杨瑞的疑问。 “那如果你和他分在一组……” “今年总部和其他分部的杀手都会到威尼斯来参加测试,所以应该没那么凑巧和乔分在一组。”她的眼中流转着和血红钻石一样凌厉的光泽,“不过,就算分在同一组……。” 杨瑞没有再说什么,就算她直觉上认为玛莎对乔的感情稍微特别些,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乔,还有玛莎,他们的身份都不过是-----冷血无情的杀手。 在和玛莎分开之后,有专门的管家将杨瑞带到了属于她的房间。她刚在洗手间洗了个脸,就发现一只灰不溜秋的蝙蝠从窗口飞进了她的房间。 咦?这不是叶幕之前所说的用来保持联系的通讯器吗?她赶紧朝着蝙蝠做了一个一切顺利的手势,蝙蝠扑了扑翅膀又飞走了…… 大约到了八点的时候,杨瑞就准时敲响了乔的房门,可是却没有听到里面有回应。直到对方说了一声进来之后,她才轻轻推开了房门。因为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吸血鬼,所以她特地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这样会让她觉得更有安全感。 乔就那样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倒像一只刚刚捕完食正在休息的猫科动物。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银色的手提电脑,桌面上有一张清晰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正在悠闲地打着高尔夫,全然不知死 第 27 部分 神即将降临。 “啊!!”当杨瑞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时不禁大吃一惊,这男人不是经常在报纸杂志上出现的l集团总裁吗?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人物。”乔边说边玩着一把铁灰色的手枪,“也是你的第一次行动。” “要暗杀他的人难道是他的商业对手?”她随口问了一句。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身为杀手要遵守的最重要原则,就是不可以有任何多余的问题。别人给钱,我们办事,就是这么简单。” “好吧,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她干脆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她就不信这位亲王会那么难搞定。 乔指了指那台电脑,“你花十五分钟看完u盘里的资料,然后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会选择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去暗杀这个目标。” 杨瑞将电脑移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地看了起来。同时,还不忘观察一下对方的举动。只见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居然从怀里抽出了一根烟点上了火。 吸血鬼也抽烟?杨瑞心存疑惑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研究起那位总裁的行程…… “实在想不出的话你也可以明天回答我。”他随手掐灭了烟头。 “三天后。”杨瑞抬起了头来,说出了一个简洁清晰的答案。 乔的目光落在了她所指的行程表上:26日晚七点,总裁将会参加在圣乔治教堂举行的婚礼。 “很好,和我想的一样。”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了u盘,啪的一声将它折成了两半,又淡淡道,“或许,你有成为杀手的天赋。” 杨瑞笑得有几分勉强,她可不认为这是一句夸奖她的话…… “还有,”他将手里的枪抛给了她,“这把产自奥地利的steyrm9,以后就是你最忠实的伙伴。” 握着那柄冰冷的手枪,杨瑞的心里也一阵发凉,难道这回真的要去杀人? 杀人呐……她是根本做不到的吧。 都怪叶幕这个家伙…… 第二十三章他和她的秘密 威尼斯的狂欢节还在继续,这个节日通常会持续到圣灰瞻礼日的到来。 在河道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一艘贡多拉正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在这明净的夜晚,水面平静似镜,仿佛一切都在这个时空中凝固了起来。 “伊瑟,要不是我来找你,你 打算在威尼斯待到什么时候?”此刻正在贡多拉上充当船夫的阿黛拉亲王十分难得地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那微微鼓起的脸令他呈现出了罕见的可爱的一面。他今天的打扮十分简洁,一件深紫色的细格衬衣配紧身牛仔裤。似乎很少有人能将紫色穿得这样冷艳脱俗。 “你好像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伊瑟微微抬了抬头,他还是穿着狂欢节时最常见的服装,一顶宽边黑色丝绸帽、一件天鹅绒的斗篷和一个白色的面具。高高的礼帽和白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 “谁叫我在乎你嘛。”阿黛拉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人家故意装生气还不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伊瑟对他的这一套早就见怪不怪,沉默了几秒后低声说了一句,“北宫瑞,她带着那个手镯。” 阿黛拉一愣,收起了嘻皮笑脸的表情,“你是说,那个手镯在北宫瑞手里?那么当初果然是北宫亦飞拿了这个手镯,等等,难道北宫瑞就是-----” “不,应该不是。”他垂下了眼睑,“她的胸前并没有那个印记。不过,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那我去把她杀了不是更省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继续和他们玩下去吗?” “本来我只是想看看密党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没想到居然发现了手镯。”伊瑟的眼眸里闪动着奇诡的光泽,“事情好像变得更加有趣了。 “伊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忘记那件事。。”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伊瑟的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可那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杀气却令 阿黛拉为之暗暗一惊。 月色温柔地散落在了平静的河面上,将所有的一切都晕染成了清冷又飘渺的色调,如梦似幻。 这银白色的月夜,美得诡异。 三天之后,杨瑞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杀手生涯。 当天到达圣乔治教堂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乔和她也打扮成了观礼的客人进了场。教堂的两侧放满了从法国巴黎空运而来的香槟玫瑰,光影交错的殿堂,面目慈祥的圣母像,悠扬纯净的管风琴声,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新娘将会与爱她的人定下永恒的契约,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他们都将一起走完这漫漫人生之路。 杨瑞的心情忽然 变得低落起来-------为什么,她会选了一个这样的时间? 婚礼即将开始,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位总裁出现。杨瑞虽然有些疑惑,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名鼎鼎的hells-angels也会有情报出错的时候,也好也好,总算不用开杀戒了。 “他是不是不会来了?”她小声的问道。 乔并没有回答她,浅绿色双眸之中却忽然闪过一抹杀气。 就在这时,专业的乐队忽然奏起了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英俊挺拔的新郎的期盼中,娇美无比的新娘由她的父亲牵着手推开了教堂左侧的门,缓缓向前走去。这个世上最爱她也为她所爱的男人会将她的手交付给另一个为她所爱也最爱她的人,那是每个女孩梦想中甜蜜爱情之路的漫漫终点,那是每个女人人生中最为美丽灿烂的刹那瞬间。 杨瑞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无奈,感伤,或是震惊?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那位总裁就是-----新娘的父亲! “砰!”就在她微一愣神的功夫,乔已经出手了。 玫瑰色花窗伴随著一声刺耳的响声裂了开来,彩色的玻璃碎片顿时四处飞溅。那位总裁捂住了胸口,面色苍白地倒了下去,鲜血如同泉水般不停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爸爸!!”新娘惨叫着扑了过去,现场顿时乱作一团,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朝教堂外涌去,想要逃离这里…… “还不走。”乔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杨瑞还呆呆站在那里望着那位悲恸万分的新娘,新娘的白色婚纱上沾满了属于她父亲的鲜血,美丽的香槟玫瑰被踩得一片狼藉,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四周一片混乱,只有圣母玛利亚温柔的面容怜悯地看着这一切…… 离开了教堂之后,杨瑞继续往前走,但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棉花上,使不出什么力气。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走到了小维的公寓楼下。而最让人觉得不不可思议的是,那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叶幕亲王居然拎着一袋垃圾出现在了楼梯口。 “小瑞?”他对于她的忽然现身显然也有些小小的意外。 “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她扯出了一个笑容,“你呢?别告诉我你正准备倒垃圾……这好像用魔法就可以办到吧。” “经常使用魔法也会消耗自己的能量,我们平时也和人类一样生 活。”叶幕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那么你呢?这么快就混不下去了?” “才不是……”她身体微微往后,靠着墙壁,“今天我跟着乔去教堂执行任务,我真的不知道目标就是新娘的父亲,而且那个地点,那个时间,还是我选的……” “那就算不是你所选的,乔一定也会做出这个选择。”叶幕顺手将扎紧的垃圾袋放在了一旁,“婚礼上总是有让人相对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的心里乱糟糟的。下一次,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阻拦他。才三天,我就好像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冷酷起来了。”她低低说着,脸上的表情在月色下模糊不清。 叶幕的的脸上敛起了惯常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异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或许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承受力,我很抱歉。你可以今晚留在这里,明天也不用再回那个杀手组织。” “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我已经答应做这件事,就不会半途而废。我……先走了。”杨瑞看了看他,转身打算离开。 “既然来了,请你吃点东西吧。”叶幕忽然喊住了她。 她斜睨了他一眼,“才不要,我可不想付帐的时候又掏出一只臭袜子。” 叶幕微微一笑:“记性还真不错啊。你说你想吃什么?我这次一定不捉弄你。” 她轻轻哼了一声,“我想吃冰淇淋,现在,就在这里,你能办到吗?” 叶幕很是好笑地挑了挑眉毛,这也太容易搞定了吧。他在口中默念了几句咒文,伸手朝空中一指,“看!” 杨瑞半信半疑地抬起了头,顿时愣在了那里。只见眼前真的漂浮着上百多个口味不同的蛋卷冰淇淋,有密瓜味,巧克力味,菠萝味,草莓味……仿佛跳舞一般上下飘动着,多么华丽丽的情景啊……这种致命的诱惑对于女孩子来说绝不亚于上百个帅哥同时出现在面前…… “这下你不用担心付帐了吧。”他浅浅的笑着。 “这个魔法可真不错。”她由衷地赞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拿下了其中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刚往嘴里送了一口,忽然听到冰淇淋大叫一声,“好疼!” 这下可把杨瑞吓得不轻,双手一抖将冰淇淋甩在了地上,只听那个冰淇淋还在继续叫着,“哎哟……好疼好疼……” “叶幕!”她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了正在偷笑的某人,不用说,又是这个家伙的恶趣味魔 法!见他笑得双肩直抖,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起了一个香蕉味的冰淇淋就直接扑到了他的脸上! 叶幕亲王实在笑得太得意了,所以居然没有躲过这次偷袭,那张俊美的脸顿时变成了一张大花脸!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立刻也抓起了一个扑到了杨瑞的脸上!杨瑞当然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在夜色中展开了冰淇淋投掷赛……比赛中,还不时听到那些可怜的冰淇淋不停发出“哎哟……好疼好疼……”这样的声音…… 一直到弹尽粮绝,两人才停了手。杨瑞还是第一次看到叶大亲王这副糗样,忍不住先格格笑了起来,叶幕也立刻跟着笑出了声。杨瑞笑了一阵子,忽然又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叶幕的身上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了? “喂,这不公平哦,你用魔法……”她不服气地看着他。 “如果真用魔法的话,我刚才就指挥上千个冰淇淋攻击你了。”叶幕目光一转,眼角的笑意随即舒展开来。 “啊嚏!”她赶紧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刚才战斗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倒开始觉得有点冷了。 “还不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不然会感冒的哦。”叶幕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你难道不能顺便用一下你的魔法吗?” “哎呀,不是告诉你随便乱用魔法会消耗我们的能量吗。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他边笑边挥一挥手就转身上了楼。 “叶幕你这个家伙……“杨瑞恼怒地跺了跺脚,想去擦脸上的冰淇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原来已经变干净了,而且还隐隐带了一股草莓的清香味。 她的心里仿佛又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叶幕-----其实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呢。 那些郁闷的心情,好像不知不觉都消失了…… “小瑞已经走了。”弗朗西斯倚在窗口望着杨瑞离开的身影,“小幕你也是的,怎么不让她进来坐一下呢?三天没见我都开始想她了呢。” “她一个人在杀手组织里一定不适应吧。”小维端着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新鲜血液,这次他倒长了记性,将血液都存放在了黑色不透明的茶壶里。 弗朗西斯侧过了身子,“其实让她一个女孩子去那里,是不是有点冒险了?毕竟,那里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那些杀手恐怕比我们血族还要冷血。” “弗朗西斯,你有没有发现越是黑暗的地方,光明就愈加珍贵。”叶幕望着天上闪 烁不停的星星,“我有一种预感,她会比我们任何一个都适合去做这件事。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的力量。“ 杨瑞回到分部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安静。她通过识别指纹的机器开了门,直接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别墅的第三层只有三个房间。乔,玛莎和她的。 在经过玛莎的房间时,她忽然听到了从房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房门居然并没有关紧,还漏着一道缝隙。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她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探头朝里面望了过去。 今晚的月色将窗前的两个身影映照的清清楚楚。紧紧靠在墙上的那个女人是玛莎,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了一半,白净的肤色犹如最名贵的瓷器在月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长长的发丝在半空中狂乱飞舞着,仿佛无数溺水的人同时绝望地伸出了手,寻求着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帮助。 而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乔。那个冷漠美丽的血族亲王此刻正拨弄着她的发丝,随后无声无息地吻上了她的唇。 杨瑞大吃一惊,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乔……”玛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 “玛莎,你又不遵守游戏规则了。”他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你难道还不明白?” 玛莎也似乎有点清醒过来,神情黯淡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们只是执行任务时的搭档,生活中的床伴。我不该要求太多。” “你明白就好。”乔的眼中闪动着别人无法看清的神色,又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威尼斯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会去。” “那么……我也哪里都不去。”她似乎是低低叹了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指,将美丽的身体再次投入了他的怀里。 “为什么你的身体每次都这么冷……乔……抱紧我……” “别说这么多话了……” 两人的对话声渐渐低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暧昧的声音。杨瑞早就听得面红耳赤 第 28 部分 ,哪里还敢多逗留,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回到房里,她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回忆着那两人的对话。 难道这两人真的只是身体上的关系而已吗?至少看上去玛莎并不是真的这样认为,那么-----乔呢? 第二十四章难以射出的子弹 杨瑞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第二次任务。 这是个棘手的任务。因为目标人物原来是组织的高层,但最近因为向警方透露了组织的相关资料,所以只能在众多保镖保护下携带家眷出逃,期望能得到梵蒂冈教皇的庇护。hells-angels组织并不想和梵蒂冈有正面的冲突,所以j下了命令,必须在他们一家赶到梵蒂冈之前解决掉他们。 本来她以为这么重要的任务应该没她的份,谁知道乔一定要拉上她,还说这是一次最好的实践。 一个都不留----她一想起这句话就开始头皮发麻,原来杀手界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但既然已经上了这艘贼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尽量保证不杀死别人,自己也不被别人杀死总可以吧。 因为时间紧迫,当天晚上乔和她就出发前往罗马。凭借着组织查探到的消息,他们在距离罗马几十公里的郊外终于追上了那位高层的一家。 在一片混战之中,杨瑞根本都不用出手,乔已经闪电般击倒了一大片保镖,那位高层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乔一枪击中心脏…… 短短十几分钟内,这么一大帮子保镖居然全都被乔一个人解决了!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安静,这不是令人心安的静谧,而是让人恐慌到无法呼吸的凝固。到处都是鲜血淋淋的尸体,唯一活着的只有----- 那是一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左右的兄妹。此时他们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哥哥的表情虽然害怕但还算镇定,而年幼的妹妹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只剩两个了。”乔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沙漠之鹰,熟练地瞄准了那两个孩子。 杨瑞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对兄妹,只觉得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了出来,“乔,他们只是孩子。” “在组织里长大的孩子同样也是危险的。更何况,”他似乎有些好笑地侧过了头,“你没有听清j下的命令吗?这次的行动是----全灭。” 杨瑞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 话来。 “对了,”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到现在为止你好像还没动手过,这两个孩子就干脆交给你解决了。” “我?”她的心剧烈颤抖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了从手心里沁出来的冷汗所带来的湿腻。 “这是一个难得的实践机会。”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捏紧了手中的枪,指节渐渐发白,仿佛此时握在她手里的并不只是一把枪,而是无法承受的千斤之钧。 “怎么?因为对方是孩子就下不了手?”他扯起了一个轻蔑的弧度,重新将枪瞄准了那对兄妹,淡淡道,“看来你还要多学学。” “等一下!”就在杨瑞正想办法如何阻止的时候,那个男孩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将他的妹妹推到了一旁,用还带着稚气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请放了她吧。要杀就杀我!” 乔的目光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 “求求你了,我妹妹只有八岁,只要你放了她,我愿意立刻死!”小男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右手还紧紧牵着他妹妹的手。 “听到了。”他冷冷回了一句,同时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西西里的闪电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这次也是一样。小男孩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倒在了妹妹的身旁,小小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小女孩显然已经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哥哥的尸体,居然连哭都哭不出来。 “好了,还剩一个。”乔又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鹰,这次他瞄准的是那个小女孩。 “乔,你不是答应了她哥哥放过她吗!”杨瑞在他身后低声喊道,她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有些轻微的战粟。 “我有吗?”他的声线依旧那么平静,“我只是说,我听到了。” 沙漠之鹰在月下透出了诡异惨白的光泽,即将夺去别人生命的罪恶在枪膛里冷笑,热切渴望着人类鲜血的祭奠。 “砰!”枪声响了。 小女孩似乎是被枪声吓了一跳,但身上却还是完好如初。 乔有些讶异地盯着自己右手腕上那朵绽放的血花,缓缓转过了头。 杨瑞手上的steyrm9还在冒着淡淡的轻烟,浓烈的硝烟味让她微微皱起了眉。不知为什么,她此时的心情却并不慌张,尽管她知道,对方极有可能给她一颗致命的子弹。 乔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绿色的眼睛平静如镜。然后,他慢慢放下了枪,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中,低声道,“这是第二次有人开枪打伤我。” “他们只是孩子。”杨瑞再一次重复了那句话。 “就连对话也一样。”他摸着自己的伤口,露出了一种复杂难辨的神色,“三年前,当我和玛莎第一次搭档的时候,她也朝我同样的部位射了一枪。说的恰巧也是你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杀了我?”杨瑞心里有些惊讶,想不到玛莎她也曾经有过恻隐之心。 “我打算原谅你。”他瞥了她一眼,“就像原谅玛莎一样。三年前的她,可以为了一个孩子朝我开枪,但是三年后的她可以面带笑容的杀死一个婴儿。你也一样。尤其在杀手测试之后,你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任何一个人。” “那我是否要谢谢你的原谅?”杨瑞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腕上,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呼----他的伤口居然正在慢慢自动愈合! 对了,他是吸血鬼!吸血鬼不是都修复伤口的特殊能力吗?? 乔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秘密在不经意中被暴露,脸上的神情更加复杂,随即又飞快地举起了枪,冷声道,“对不起,恐怕这次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 “等一下,我早知道你是吸血鬼!”杨瑞连忙喊了一句,她可见识过这位亲王的速度,只怕再不招认就真的要被k掉了! 他果然微微一愣,“你早知道?” “其实----我和叶幕他们是一起的。”她定了定神。 乔习惯性地抿紧了唇,似乎有些惊讶,“原来你就是王被杀死时在现场的人类女孩。那么你混入组织,也是为了我们族的信物?” “难道你真的相信王是被叶幕所杀?”杨瑞盯着他。 他将手枪一转,“凭叶幕的本事以及他和王之间的亲密关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谁会成为密党将来的领导者,这并不关我的事。在之前的圣战中,因为领导者的指挥失误,作为主要战斗力的我族损伤无数,所以从那以后,我族的历任亲王都不会再多管闲事。” “可是你们不联合在一起的话,又怎么能对抗魔党呢?如果你们没有一个新的领导者,你们就会像一盘散沙。一天不查出真相,氏族之间的猜忌就会越来越大,说不定就中了别人设下的陷阱。” 乔的目光淡淡一扫,“你是人类,为什么会管这么多闲事?” “因为……我也想早点找出真相,省得被那些杀手继续追杀。我想过回正常生活啊。”杨瑞无奈地看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没兴趣。我也不需要后悔药来交换信物。”他忽然又举起了枪,低喝了一声,“趴下!” 杨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下一蹲,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她急忙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小女孩胸口已经中弹,手中还握着一把手枪…… “看到了吗?在组织里,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也会要你的命。”乔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转身往停靠在一旁的车子走去。 杨瑞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刚才不是乔发现的早,她恐怕现在已经被打中了。 “还不过来?”乔打开了车门,转头看了看她。 “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j吗?”杨瑞还以为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进来的。一个有天赋成为杀手的人,我是不会让她埋没的。”乔垂下了眼帘,“就像---玛莎一样。” 上了车之后,杨瑞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玛莎打伤你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发现你是吸血鬼?” 他沉默了几秒,“那天她打伤我就离开了。” 车子渐渐远去,从一旁的树下闪出了两个人影。 “小幕,和你猜得一样,小瑞的身份果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弗朗西斯低低地开了口,“只可惜乔还是不愿意交换信物。” “她那样的性子不暴露才奇怪,不过也许这样会使事情进展的更加顺利。”叶幕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至少乔没有杀她,甚至还救了她,这起码是个好的开始。” “要知道乔不会杀她的话,你也不用那么早就拉着我在这里等了。” “我那是怕计划有失……” “真的?你刚才明明挺担心她的……” “好了,该回去了!” 杨瑞和乔一回到威尼斯分部,就被j召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次做的很好。”j边说边将一只盛放着红酒的水晶杯递给了他,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轻轻荡漾,散发着如鲜血般的色泽。 “谢谢。”乔接过了水晶杯,扫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又是你最喜欢的romanee-conti。” “它简直就是我心爱的情人啊。这是我刚刚拍卖回来的,当然是用来和你一起庆祝了。”j亲切的笑着,品尝了一口在自己手中的红酒,喃喃道,“有人将她形容为带有即将凋零之玫瑰花的幽香,真是一点也不错。我所享受的,就是这种难以把握的感觉。其实,人也是一样。在我看来,每个人在死亡到来之前的那一瞬间也是最具有美感的。乔,你觉得呢?” 乔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我喜欢这种颜色。” 杨瑞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身为吸血鬼的乔可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呢。 j这才好像留意到了杨瑞的存在,目光却是望向了乔,“这次她的表现怎么样?” 乔还是淡淡的回答,“很好。” j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加舒展,又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了杨瑞,“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好加油,也许过两年你就有资格参加杀手测试了。” 杨瑞支吾着应了一声,赶紧接过了杯子。 这位大叔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时,从门外忽然走进了一个年轻男子,只见他在j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又匆匆离开。j的面色微微一变,又颇有意味地看了乔一眼,“玛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瑞抬头望了乔一眼,只见他的神色还是依旧如常,但杯子里的红酒似乎轻轻晃了一下,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更是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见。 “做我们这一行,受伤是难免。”他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j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随即又很快露出了那种亲切的笑容,“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那么我先走了。”不等j答话,乔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不喜欢这个j。”杨瑞一出了门就小声地说道。 “哦?其实我也不喜欢。”乔将手插进了牛仔裤的袋里,“那么,你的理由?” “我觉得他特别狡猾又虚伪。你呢?”她倒也不客气地评价着。 “理由一样。” 杨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睫毛下流泻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令他冷漠的五官有了那么一点生动感。 “去看看玛莎的伤势吧。她一定很高兴你去看她。”她装做不经意地说道。 “她受了伤关我什么事。”他揉了揉太阳穴,往楼上走去,“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 杨瑞轻轻一笑,也悄悄地跟了上去,看他究竟去哪里。不出她所料,乔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就拐进了玛莎的房间。 玛莎似乎还没有醒来,她的左手上包扎着绷带,看起来并不是伤的太严重。乔静静坐在了她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的脸。 即使是在沉睡中,她还是微微蹙着眉,似乎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惊醒。保持最高的警觉性,这是身为组织杀手的本能。 他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将手覆在了她的手上,从手心处传来的冰凉让他感到胸口的某处有些细微的疼痛。 这不会是心疼。他很确定-----因为他的心已经几百年没有跳动过了。 她那蝶翼般的睫毛扇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当看清眼前人时,她的脸上掠过了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低低唤了一声,“师父……”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将手收了回来,用一贯的冷淡语气问道,“好些了吗?” 她并不回答,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师父,你来看我了。” 看着她的微笑,他忽然觉得那个地方疼痛的更加强烈了。不知为什么,这样美好的笑容,却让他觉得有种绝望的悲伤。 “现在你早就青出于蓝了,这个称呼也不该再用了。”他的脸色稍稍温和了一些,“我们已经是搭档了,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其他方面。” 玛莎的眼眸微光闪动,像光华流转的绿宝石,“可是,我还是更怀念你做我师父的时光呢。” “那些……已经过去了。”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师父……你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师父,我……” “我只是关心你的伤势能不能按时参加杀手测试,仅此而已。”他霍然起身,冷冷地抛下了那句话,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门。 玛莎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刚刚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吗? 乔下了楼之后走到花园里的一排雕花椅子旁坐下。他靠在坚硬冰冷的椅背上,抬头望着天上的夜空,忽然感到很疲倦,很无力。 “血族在晚上的精神会特别好吧。”一个轻巧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低低道,“难道你也被叶幕他们影响了,所以不想睡觉?” “ 第 29 部分 叶幕他好像晚上睡得比谁都早。”杨瑞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个家伙有时还真不像个吸血鬼呢。” 他的眼皮微微一动,“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哇,原来你也这么八卦,哪里有的事。”杨瑞的脸微微一红,“怎么可能嘛。” “这样就最好。如果人类和血族彼此相爱的话,那会是令双方都痛苦的事情。”他似乎是有感而发,“人类会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渐渐衰老,由此变得恐慌自卑,一直被折磨到生命终结。而血族,就要用漫长的生命来承受这一切悲伤和怀念。” “这难道就是你一直对玛莎那么冷淡的原因吗?你明明是关心她,在意她的。”她忽然问道。 他有一瞬间的怔忡,却没有否认。 “那你就是承认你是在意她,关心她,甚至是……”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那个字说出口。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他打断了她的话,“这对于人类来说也许要耗尽全部的生命,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只是永恒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相爱之后又能怎样?以后会演变成什么结局,谁也不知道。我不愿意用永恒的时光来承担这一切未知的后果。” “乔……”她怔怔看着他,同样身为血族,舒米特为了爱可以抛弃永恒的生命,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为自己铸造了一座阻断爱的堡垒。 她站起了身,“好吧,就算你是在逃避。但是你在逃避的同时又经受不住她的吸引,对她总是若即若离,时好时坏,这样不是更加过份?如果真要逃避的话,那就应该更彻底,更干脆一些。” 他抬起了头,“你的意思是……” “当你杀人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喜欢一枪解决?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对方是舒米特,她一定会鼓励他,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那份追求爱的勇气,更没有勇气来承担。那么,就逃得远远的吧,逃到不能再伤害他所爱的人为止。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黯然垂下了眼睑。微微颤动的睫毛掩住了他所有不为人知的情绪。 第二十五章最终的宿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杀手测试的日子。在这段时间里,杨瑞也抓住一切时机劝乔交换信物,但看起来似乎成效不大。她和叶幕他们也时有联系,叶亲王让她坚持到杀手测试结束,如果到时乔还没有改变主意,那么他们就再改用别的计划。 杀 手测试的前三天,正好是玛莎的生日。当她惴惴不安向乔提出一起去吃饭时,想不到对方居然答应了。 吃完了饭之后,玛莎试探着牵了乔的手,让她又惊又喜的是,他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公众场合甩开她的手。两人绝口不提即将举行的杀手测试,只是聊着一些很普通的家常。这样一对出色的人儿,无论走在哪里都是十分吸引人眼球的,时不时地有艳羡的目光投向这对年轻的恋人。 夕阳的余辉从树枝间淡淡洒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了明暗交替的光与影。威尼斯的黄昏,更透着一种让人惆怅的沧桑美。 圣马可广场上人流如织,小贩们正在眉飞色舞地向游客们推销着自己的商品。顺着广场一直走,能看到桥边站着许多兜售假冒名牌包的黑人,三五成群,边大声吆喝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似乎随时准备和警察玩次猫捉老鼠的游戏。 “乔,你看!”玛莎忽然指着一个角落低喊了一声。 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巷子里不知何时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虽然店面很简朴,但那些堆放在店门前的红色玫瑰却好似风情多种的西班牙女郎,令人不由自主地为她的迷人魅力所吸引。 “这些玫瑰比我种的那些更漂亮呢。”玛莎兴奋地端详着那些花朵。 乔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他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先生,买束玫瑰花给你的女朋友吧,红玫瑰代表着爱情,是最合适的礼物。”店主是个衣着朴素的老婆婆,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那不勒斯口音,笑起来的样子十分亲切。 “说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是该买束花送你。”他微微一笑,走进了店里。 听了他的话,玛莎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低下了头,喜悦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期待。 “给你的,生日快乐。”随着他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被递到了她的眼皮底下。 “谢------”当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束花上时,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却好像被卡在了喉咙里。 那一团浓烈的黄色,比阳光还要刺眼,深深灼伤了她的双眼,胸口好像有个地方被这团黄色堵得透不过气来。 “这些爱斯梅尔黄金是新到的品种,比红玫瑰更漂亮,不是吗?”他将花束塞到了她的手中,“还不走,我已经在罗马餐厅订了座位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玫 瑰花梗,清晰地感觉到那锐利的刺扎入手指的痛楚。 对于友情,黄玫瑰表达的是美好的祝福。 可是,对于爱情,它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拒绝的爱。 远处灰蓝色的亚里亚德海在静静地流淌着,仿佛在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切。 是夜,很安静。天上的星辰也不复往日的璀灿,仿佛全部隐入了墨色的天幕之中。 杨瑞在快要进入梦乡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玛莎?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她对于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不速之客显然有些惊讶。 玛莎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小瑞,来陪我喝酒……我今天很高兴……” 杨瑞赶紧把她让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玛莎,你已经醉了,先喝一杯水吧。”杨瑞将她扶到了自己的床上,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小瑞,你也陪我喝……”她推开了那杯水,忽然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之中,然后用双手紧紧围着自己的膝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沉默了许久许久,她才抬起头来。 “其实第一次见到乔,我只有十岁。”她记得,那一天的那不勒斯下着大雨,在偏僻的小巷里,她亲眼目睹了乔如何杀死了当地的黑手党首领。 当时她以为自己会被灭口,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却只是将手里的雨伞递给了她。他那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但那双冷漠的绿色眼眸却从此牢牢印在了她的心中。 “再一次见到乔就是在j的办公室。”她的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芒,“当时我是经历了许多考验才能正式进入这个杀手组织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引领我进入杀手这一行的人会是乔。” “后来,我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偶尔他也会有温柔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冷漠。不过……我也不在乎。只要还和他在一起,就好……”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可是,他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了。今天他告诉我,再也不会继续和我维持这种关系,连床伴也不是了……他要远远地离开我了……” 听到这里,杨瑞才明白为什么今天玛莎会表现的这么失态。乔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和她那天所说的话有关? 玛莎再次将脑袋埋入了膝盖之中,从杨瑞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她的双肩在轻微的颤动。杨瑞面带感伤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些 什么安慰的话。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这样忧伤细微的感知只能由她自己去慢慢体会。 玛莎,你的生命有多长呢?短则十几年,长则几十年?可就算是上百年,也不过是弹指间一挥而过。作为人类,你的一生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段短暂插曲,永恒时光中的一丝轻微悸动。如果非要他告诉你所有的真相,所得到的可能也只是双方都难以承受的伤痛和绝望。 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承担这一切未知的后果,更何况,那还是没有期限的。 玛莎,你明白吗? 你明白吗? “来,我陪你喝酒。”她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喝完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也不会记得你所说过的话。” 玛莎从膝盖中抬起了脸,含着泪光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喝光了瓶子里的酒,玛莎到最后已经完全喝糊涂了。杨瑞在将她送回房间后也觉得头晕眼花,跌跌撞撞地扶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喝酒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熟悉的声音顿时令杨瑞的酒意醒了几分,她半睁着眼睛,口齿不清地指着窗边那个人影道,“叶……叶幕,你怎么会来?” “不来怎么会看到你这么糗的一面?”叶幕掠了一下自己那头比月色还要动人的银发,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懒散笑意,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危险的美。 “乔这里真的……很难搞定……”她揉着额头坐到了床上,“或许……还是用别的方法更好……” “喝醉了都在操心,小瑞你真是敬业。“叶幕戏谑地挑了挑眉。 她顺手抱起了枕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呢……” 叶幕好笑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血族和人类会这样纠缠不清呢,舒米特是这样……乔也是这样……勇敢的去追求没有换来好结局,懦弱的逃避也一样不行……” “如果他们都只把人类当成食物不就好办了。“他笑着答了一句,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反驳,抬眼望去,原来这个家伙居然抱着枕头睡着了…… “看来真是醉得不轻。”叶幕走过去将一旁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脸颊因为醉酒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色,细小的舌尖无意识地舔着同样呈现出玫瑰色的嘴唇。 这一刻,房间里似乎弥 漫了一种暧昧的气氛。 不知为什么,叶幕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呐,她还不能明白---其实,有时候…… 残忍,也是一种温柔。而绝望,同样也是一种希望。 当一件事看起来没有希望的时候,很快就会有新的转机出现。 三天后,hells-angels的杀手升级测试准时进行了。 乔并不担心对手是谁。因为无论对手是谁,能从这个考场走出去的人---只有他。虽然身为血族亲王要解决对手易如反掌,但他更愿意用普通人的身份来赢得这场比赛,尽管-----今天的对手并不容易对付。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对方的子弹射中。而他所射出的每一粒子弹,也几乎都被对方轻松的躲过。 之前就听说这次总部来了不少优秀的杀手,而这个成为他对手的杀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想到对方的生命即将结束在他的手里,他倒也觉得有几分可惜。 如果这个人的对手是玛莎呢?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或许是很久没有一起搭档的缘故,他对她现在的实力并不太确定。再加上不久前她还受过伤,这样的她,能应付强大的对手吗?能从这个房间死里逃生吗? “砰!”一颗子弹忽然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他微微一惊,连忙朝旁边闪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她…… 在继续纠缠了几十个回合之后,双方似乎都有点想尽快结束这场测试,渐渐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经过了几次惊险的错位袭击,两人最后的位置居然正好是面对面!出于职业杀手的本能,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同时将枪抵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就连乔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名对手的厉害程度似乎超乎了他的想像。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这生死关头,对方却好像有一秒的犹豫,那抵在他胸口的枪口竟微微抖动了一下。 一秒钟就够了。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一阵干脆的枪响过后,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 当看清楚倒在血泊里的人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手里的枪无力的滑落在了地上,从喉咙里发出的干涩微颤的声音仿佛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 “玛莎……怎么会 是你?” 玛莎已经说不出话来,殷红的血正从她的嘴角涌出,但她那苍白的脸上却扯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 刚才将枪抵在他胸口的一瞬间,她就已经认出了对手是谁,所以-----才会有那一秒的犹豫。 但对于顶尖的杀手来说,一秒钟的犹豫就足以致命。 虽然清楚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失,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并不觉得那么悲伤。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褪下了那张冷漠的面具。 这是他,第一次在脸上流露出那样真切的心痛。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她而这样失态……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彼此是这么接近,近得没有任何距离。 即使在暗夜中紧紧结合在一起时,也从来不曾这样接近过。 即使-------是要用死亡做为代价。 “乔,谢谢。”这是她用尽力气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乔,谢谢。 先开枪的人是你,所以,以后的后悔伤痛都要由你一个人去承受。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看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乔忽然觉得胸口的某个地方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明明是身为人类时才具有的心痛,为什么他现在却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 尽管彼此近在咫尺,可为什么,他觉得和她的距离是那么远,那么远。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沟渠。 在灯亮的同时,看清了对战双方的的杨瑞也在监控室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结局真是出乎意外,我还以为活下来的是玛莎。”j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看来还是猜错了。” 杨瑞的心里一个激灵,转过头盯着他,“难道你是故意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的?” j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样不是更有趣吗?只有抛弃了一切感情的杀手才有资格升级,所以在这个考试里,玛莎被淘汰也是应该的。” “你早就看 第 30 部分 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不对?”杨瑞深深吸了一口气,“怪不得上次玛莎受伤,你会故意当面告诉乔,其实就是想要趁机肯定他们的关系吧。” “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发现这些,证明你的观察力很不错。”他亲切的笑了笑,“不过要记住,千万不能犯玛莎那样的错误,不然只有死路一条。我很看好你,瑞。” “你这个人渣真该死。”杨瑞忽然冷冷地迸出了一句话。 他似乎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人渣真该死。”杨瑞忽然举起了那把steyrm9抵住了他的额头。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愤怒,是为了玛莎,是为了乔,还是为了他们那被利用的爱情……她真的有一种扣下扳机的冲动! “你疯了?瑞?杀了我你也必死无疑。”j虽然有些吃惊,但身为首领还是保持着他应该具有的冷静。 杨瑞牢牢握着手中的枪,脑袋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冲动,如果此时外面的杀手冲进来的话,那她就算有九条命也跑不掉。幸好今天j只带了她一个人进了这间监控房,而且这里的隔音效果也非常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门咣的一声被打开了…… 谁也没有看清乔是怎样进来的,只知道在短短一瞬间,乔已经站在了j的面前,他平常惯用的沙漠之鹰再一次抵在了j的胸前。 j对于他的出现虽然十分意外,但不愧是组织里混出来的,他倒是很快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抬起眼,“乔,我已经向上面推荐了你成为下一任分部首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乔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没有人能避过他的子弹,这次也是一样。 “乔,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虽然你是血族,但如果被外面的那些杀手发现的话,你也会很麻烦。”杨瑞担心地看着他。 乔望了她一眼,“外面那些人已经全被我解决了。”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监控室。杨瑞心里一凛,也赶紧追了出去。 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她差点呕了出来。考场外的每具尸体无一不是胸口中弹,乔的手法向来干净又利落。只见他转了一下手中的沙漠之鹰,毫不留恋的扔到了尸体之中。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考场门口,再次进入了那间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 不多时,他就抱 着玛莎的尸体走了出来。 “乔,你打算去哪里?”杨瑞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乔冷冷扫了他一眼,“那不关你的事。” “等等,乔,或许这个时候我提起这个很失礼,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用后悔药的话,一切,一切还是可以挽回的!” 不等乔回答,从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那个熟悉的声音里带着揄挪的口吻,“小瑞果然真的很敬业呢。” 听到这个声音,杨瑞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果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就是------以叶大亲王为首的吸血鬼三人组。叶亲王显然是有备而来,鼻梁上早就架了他的那副墨镜。 “不过,她说得没错。”叶幕的眼神落在了乔的身上,“只要你吃下后悔药,一切都可以重来。你可以拥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这样的话,你所爱的人也会再次复活。乔,你不考虑一下吗?” “后悔药……吗?”乔的嗓音沙哑又空洞,好像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这里……怎么回事?”杨瑞忽然指着玛莎的尸体低喊了一声。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玛莎的脖子上竟然出现了一圈浅紫色的伤痕,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勒痕。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尸斑的话,也未免也诡异了吧? 乔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伤痕,那浅绿双瞳里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乔??”杨瑞试探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做这笔交易。”乔蓦的抬起头,一字一句道,“用我族的信物来换后悔药。” “好。”叶幕微微一笑,“那么……你是想回到杀手测试前的一刻吧?” “不。”乔回答的十分干脆,“我要回到1750年的威尼斯。” 第二十六章威尼斯的花花公子 乔的回答令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叶幕也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你是说1750年?” “对。”他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不回到杀手考试前?你难道不想救她吗?200多年前的事情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杨瑞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因为,一切宿命的根源,都是从那时开始的。”乔闭上双眼,早已沉淀在记忆深处的那件事仿佛就清晰的在眼前回放,每一个片段都搀杂 着他不愿去再次体会的伤感,就连空气也似乎也因为这些回忆而变的忧伤起来了。 “那一年,我刚刚满25岁。当时如果在威尼斯提起我卡萨诺瓦的名字,那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卡萨诺瓦?”叶幕露出了微讶的表情,“难道就是十八世纪有威尼斯的唐?璜之称的花花公子卡萨诺瓦?” “他很有名吗?”弗朗西斯的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位卡萨诺瓦在当时的欧洲可是个传奇人物,按现在的话来说,他是个多面手。无论是间谍,外交家,作家……他都做的有声有色。不过,这之中最为响亮的,应该还是他历史上的另一个名号――情场上屡战屡胜的花花公子。”叶幕很快就为大家解答了这个疑问,这些资料对于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情场上屡战屡胜的“花花公子”……杨瑞听到这句话时竖起了耳朵,小小被雷了一下。想不到乔的前世还那么多姿多彩……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乔似乎并不愿意多谈及这方面的回忆,“尽管那时我行为荒唐,身边围绕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我也有一个关系十分亲密的同性朋友。他叫阿尔托,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居,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厚。” “不过历史上好像有你订过婚的记载……”叶幕插了一句。 乔看了看他,“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的确,当时我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克蕾齐亚,她虽然不是我认识的最美丽的女孩,却是最有个性的女孩。也许就是这一点深深吸引了我吧。所以我放弃了单身的生活和她订婚了。” 难道是后悔这个?不会吧……杨瑞在一旁猜测着,她瞄了一眼那几位亲王,他们似乎也都各有所思。 “但这个决定也激怒了其他女人,蒙巴特伯爵夫人就是因为嫉妒而故意陷害了我,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投入威尼斯的监狱。事情就变得这样阴差阳错,等待我的不再是婚礼,而是---带来死亡的绞刑。” “难道你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杨瑞的心里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当时我的确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就在行刑的前一天,阿尔托来探望我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克蕾齐亚得了重病。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急如焚,可是又苦于身陷牢狱不能去看她。”他的语气失去了惯有的沉稳,“于是阿尔托就买通了狱卒,暂时和我交换了身份,这样我才能溜出监狱去探望克蕾齐亚。在出 发前我向他发誓,一定会在行刑前回来。他是如此的信任着我,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他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只可惜,我辜负了他的信任。我做了一件令我后悔终身,不,永生永世都在后悔的事。” “在历史上卡萨诺瓦活到了七十多岁,想来当时被绞死的那个人不是你吧。”叶幕露出了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的神情。 “是……我没有回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流动着深深的悔恨,“我背叛了我们的友情。”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而且这和玛莎有关系吗?”杨瑞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有些鄙视他,可同时又觉得他很可悲。他一定也是和凯里斯特一样吧,在永恒的生命里被痛苦的往事所折磨着。 “我成为了吸血鬼之后就一直寻找着他的转世,想为自己赎罪。但人海茫茫,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他?而且命运似乎也在和我作对,我所知道的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转世之人死了之后,脖颈上会呈现出当年被绞死时留下的伤痕,我想因为当初他是含冤而死,所以对于那一世临死前的记忆尤其清晰吧。” “什么!”听到这里,杨瑞终于跳了起来,“难道,难道玛莎就是……” “是,我终于找到了他,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场合。”他苦笑了一下,“所以,我想要改变她的命运,如果当初阿尔托没有被绞死的话,他应该会有不同的人生吧。” “但是这样的话,玛莎不就会不记得你了吗?而且,如果你被绞死的话,你的命运不就被改变了吗?这样就算你吃下后悔药,你和玛莎还是不能在一起!”杨瑞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我和她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他的目光温柔地望着玛莎,“我只要她的命运重新改写,这一世,不必再过这些打打杀杀的生活就好。” “可是你凭什么确定改变了过去,就一定能改变她的命运?” “因为若是无罪的人被冤杀,在他们死后,体内会自动滋生一种怨气,这股怨气会跟随他们轮回转世,对他们有所影响,导致每一世的职业基本都会和危险打交道。杀手,士兵,犯罪分子,这些都有可能。”叶幕在一旁解释了两句。 “那么如果能救到阿尔托的话,玛莎这一世就可能不会做杀手了?”杨瑞很快就明白过来。 “是,她不再会是。”乔转头望向叶幕,“别浪费时间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 你决定。”叶幕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绿色的胶囊,“在子夜十二点的时候服下它,你就能回到1750年行刑前的那一天。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假如死的是你,那么你的命运就会改变。也就是说,你在现代的这个形体可能会消失,你有可能不再是血族亲王,而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失去属于你的一切。” “我知道。”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后悔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这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机会。” “那么,祝你好运。”叶幕的话音刚落,一行人包括杨瑞都消失在了乔的面前。 乔微微叹了一口气,有淡淡微风轻拂过他的面颊,令他的神思稍稍清醒了一些。 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可同样是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远的他根本无法触及。 此时,叶幕他们已经身处小维的公寓里了。 小维摸着自己的脑袋,完全忘记了这是谁的家。叶幕趁机哄他交出房租,不然就赶他出去,可怜的维同学只好无奈地翻起了自己的口袋。而弗朗西斯则发挥了绅士的温柔本色,及时为杨瑞送上了一杯热巧克力。 “谢谢你,弗朗西斯。”她伸手接过了热乎乎的杯子,心里也有些热乎乎的。 “不用谢,为女士服务是男士的荣耀。”他边说边从怀里抽出了一支护手霜,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擦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小瑞,这款护手霜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杨瑞哑然失笑,这位亲王大人的爱美之心真是令人敬佩呢,如果去他的房间,可以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全是他的瓶瓶罐罐的。由此可见,美人果然都是保养出来的。 “好,我也试试。”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瑞,你的手镯很漂亮,是在威尼斯买的吗?”小维的注意力不知什么时候集中到了她这里,指着她露出的那只银手镯忽然迸出了一句。 杨瑞很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这是我老爸给我的。”救命啊,在小维间歇失忆期间,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了n遍了。 “是很漂亮,不过我们血族对银一向很敏感。”弗朗西斯笑了笑,“所以吸血鬼猎人喜欢用银做武器来对付我们。像北宫家族的银针和贝尔蒙特家族的银子弹都是非常厉害的武器。” 听到北宫两个字,杨瑞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抬头望了望叶幕想要转换话题,“那这次 我们不用像上次一样再穿越时空了吧。” “怎么不要,当然要!”不等叶幕回答,一个温和清浅的声线从门边蓦的冒了出来。杨瑞的头皮一麻,转身一看-----果然,以瓦利弗师父为首的魔王三人组从天而降…… “师父,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叶幕仿佛意料中般的笑了起来,“怎么,这回又想送我们去古代威尼斯两日游?” “你了解师父们的苦心就好,你知道亚斯塔路和安德雷安富平时多忙啊,还特地被我拉来帮你们。”瓦利弗走上前来,“这次当然也要靠他们穿越时空了。” “那我可真要谢谢各位师父了,不知这回又想把我变成什么动物呢?”叶幕笑得极为灿烂,却又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瓦利弗干笑了一声,“这次一定会有所改进。不管怎么样,有你们在一旁帮忙,事情一定会进展的更加顺利,信物一定也会顺利到手。”他又转向了杨瑞,“这次还是你们一起去。” “啥?为什么?”杨瑞一听又要变成动物穿越,又再次跳了起来,“叶幕一个人也完全能搞定吧!而且,就算我们不去,乔也会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可是你们上次配合的很不错啊,这次还是你们两个,别找理由推脱了,就这么决定。”瓦利弗笑眯眯地说道。 杨瑞刚要反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将叶幕拉到了一边,“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改变了命运的话,乔就可能不再是亲王,失去属于他的一切,那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不就拿不到信物了吗?” 叶幕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好像是呢,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现在是在问你啊……” “那看起来,我们非参加这次的威尼斯两日游不可了。”他挑了挑右边的眉毛,“如果卡萨诺瓦实现了他的誓言,我会考虑一下救不救他。” “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吧。”杨瑞眨了眨眼,“你一开始就打算救 第 31 部分 他,对不对?” “我……只是不希望命运被改变的太多。”他笑了笑,“别把我想的太好心。” 杨瑞没有反驳他,只是轻轻笑了起来。 叶幕这个家伙,总是嘴硬心软,不过这样的他-----也很可爱。 在两位师父施展了神奇的魔法之后,叶幕和杨瑞一起踏上了古代威尼斯的两日游行程。当然-----还是以动物的身份。 这次总该比上次好一点了吧。-----两人几乎是同时这么想的。 不过这样的愿望,当他们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完全破灭了。 杨瑞一直定定地盯着天花板,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半个小时了,在第一眼看到叶幕同学的变身之后,她就死活不敢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小瑞,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呢?”叶幕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澜,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缓缓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一只正在打理羽毛的红嘴绿鹦鹉身上,眼前有些发晕。对!没错!千真万确!!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这只鹦鹉口中发出来的!叶幕变成了鹦鹉,那么她呢?莫名的,她的脑袋里很诡异的冒出了一句话: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你这个样子……”她边说边举起了自己的手-----咦?怎么一下子举起了好几只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某种肢节…… “叶幕,我到底变成什么了!”她惊恐地看着自己胡乱挥舞的肢节大叫了起来。 “小瑞,你要有思想准备哦。”叶幕拍打着翅膀飞到了她的面前,虽然变成了鸟类,但那双异色眼眸倒还是没有改变。 “总不会比田鼠更糟了吧。”她的声音有点轻微的颤抖。 叶幕眨巴了几下眼睛,很同情地看着她,“其实蜘蛛这种动物也是常见的……” 杨瑞的大脑在休克了三秒之后瞬间复活,差点从地上蹦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我变成了一只蜘蛛!!” 叶幕忙安慰她,“你要这样想,幸好没有变成蟑螂臭虫之类的动物,好歹你还能织个网什么的,也算有一技之长……” “喂,你这算是安慰我吗?”杨瑞现在觉得很想揍人,可能是她情绪过于激动,身体的某个部位忽然biu的一下喷射出了一根长长的丝状物…… 啊啊啊!居然是蜘蛛丝!天哪,她不活了! “嗯,挺厉害的,还随身携带武器。”叶幕的鹦鹉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异色眼眸中促狭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杨瑞瞪了他一眼,“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么你的晕血症……哼哼……” 叶鹦鹉的眼中微光一闪,立刻拍了拍自己的翅膀,非常有义气地开了口,“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掌握他的弱点还是很爽呐,杨瑞在心里偷笑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忍不住问道,“对了,为什么你变成动物就没有晕血症了?”之前在古代慕尼黑的时候,她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但一直都没有想起来问他。 “我也不知道。”叶幕甩了甩漂亮的羽毛。 “好吧,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她也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怎样才能帮到乔吧。 “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叶幕慢慢踱到了边缘地带。杨瑞也只好拖着这个奇怪的身体“爬”了过去,磨蹭了十来分钟还没挪动几步。 “怎么这么慢?”叶幕催了她一句。这下子可惹恼了她,只见某蜘蛛愤怒地抬起头,“你倒试试用八条腿一起走路看看!” 叶幕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尽管是憋了一肚子气,但杨瑞还是很快就融汇贯通,掌握了蜘蛛爬行的规律,其实还是蛮简单的,只要不像螃蟹学习就好。 “啊……这不是圣马可广场吗?”当看到眼前的景致时,她大吃了一惊,“那我们是在哪里?” “我们就在钟楼上。”叶幕转了转眼珠,“这里和威尼斯监狱并不远。” “那还等什么,我们先去找卡萨诺瓦吧。”杨瑞刚要转过身子,忽然看到一只鸽子犹如箭一般向她这个方向飞来……她的头皮一麻,在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的她----可是鸟类的食物! 第二十七章连接生与死的叹息桥 眼看着那只鸽子就要啄到她的眼睛,杨瑞不是不想躲,只是以现在这样的身体,想要灵巧的避过袭击简直是天方夜谭吧。 她闭上了眼睛,几乎已经感觉到对方的爪子到了自己的身体,接着,整个身体豁然腾空飞了起来……过了一分钟,还在飞……两分钟……继续飞……不对啊……怎么还在半空里飞?难道那只鸽子要把她带到窝里慢慢享用? 她困惑的睁开了眼睛,差点把眼珠弹了出来, 带着她在空中做飞行表演的家伙居然是---叶幕!看来这个家伙还算有点义气…… 虽然暂时脱离险境,但警报还没有解除,那只鸽子不甘心到嘴的“肥肉”被抢走,居然还跟着飞了过来,展开了一场“肥肉”争夺战! “小瑞,要是我抓不住你的话,你就喊三声我师父的名字先回去好了。”叶幕一边抵挡着那只鸽子的进攻,一边还不忘嘱咐她。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摇摇摆摆,随时都有可能从叶幕的爪子下掉出去。她快速寻思了一下,觉得暂时回去也不是坏主意,反正可以再穿过来嘛。 她清了清嗓子,忽然一愣,对了,叶幕的那位师父叫什么名字啊?那么复杂难记的名字她早就给忘了!就在她想问叶幕的时候,那只鸽子瞅准了一个机会,来了一次偷袭!杨瑞吓了一大跳,也没考虑那么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喷射出了一团白色的网状物,正好糊在了那只鸽子的眼睛上!叶幕也趁机给了它一记头槌,它吃痛地尖叫,很快就逃窜而去。 “看不出还挺有两下子。”他还不忘夸了她两句,“不过为什么不喊我师父的名字呢?” 杨瑞翻了翻眼睛,难道要坦白是因为她忘记了他师父的名字?这么糗的理由她自己听了都汗颜…… “既然来了,当然要坚持下去。半途而废才不是我的作风,哼!” 最后那个哼字很好的掩饰了她的底气不足。 “是吗?”叶幕亲王显然对这个解释抱有怀疑态度。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这是哪里?”杨瑞只觉得叶幕似乎带着她钻进了一个类似桥洞的地方。 “这里就是连接着总督府和威尼斯监狱的叹息桥。”叶幕看了看她,“我们之前也来过这里。” “啊,原来是这里。”她又稍稍朝外爬了一点。桥洞的窗口设计的别具匠心,从花纹的缝隙望出去,依然能见到威尼斯的美丽景致。虽然这是1750年的威尼斯,但令她惊讶的是,这里的景致居然和两百多年并没有太大改变,迷人依旧,不过此时的威尼斯,更像是一位风华正茂的贵妇人。 在中世纪后期,威尼斯共和国的舰队几乎控制了亚德里亚海、东地中海的广大水域和陆上领土,当时她所拥有的财富几乎是法国全国财政的两百倍。无论是君士坦丁堡,还是强悍的匈牙利,或是蒸蒸日上的奥斯曼帝国,都对这个小国忌惮三分。而多种多样的建 筑风格更是在这里百花齐放,华丽的巴洛克风,神秘的哥特风,或是典雅大气的拜占廷风格,都可以在威尼斯找到一席之地。 不远处的的亚里亚德海,正泛着迷人的微波,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灰蓝色的梦幻。 “真美……”她望着远处的美景,有感而发地低声赞叹道,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座桥会被取名为叹息桥了。 犯人们在总督府审判之后被押送到监狱时必定会经过这座桥。当他们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景致,想到了自己的命运,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叹。正如诗人拜伦所说的那样:从桥上最后看一眼美丽的威尼斯,唯有叹息。无论是多么繁华美丽的世界,在这最后一眼之后,就要永远和他们分别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心里一定充满着绝望和后悔吧。 就好像中国神话里那座阴间的奈何桥,当人们喝了一碗孟婆汤之后,就要把前尘往事全都抛却,重新堕入无穷无尽的六道轮回之中。 在之后的寻人过程中,两人很快就体验到了变成动物的好处。一只小鹦鹉和一只蜘蛛,想要混入监狱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威尼斯的监狱里犹如迷宫,每间牢房又狭窄又潮闷,正常人需要弯下腰才能进入房间。杨瑞还很惊悚地看到很多和自己暂同属一类的爬行类生物出现,在被惊吓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也是爬行一族。 鉴于卡萨诺瓦的名气,他们并不费力地就找到了他的牢房。 杨瑞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花花公子。 他的确有着和这个称呼相匹配的俊美容貌。泛着光泽的褐色长发半掩着他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俊美面庞,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亚德里亚海的海水一样迷人深邃。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看到过的一段话,如果一个帅哥称霸一方,那么他就会被称为----霸主。如果一个丑八怪称霸一方,那么他就会被称为---地头蛇。同理,如果一个丑八怪做出和卡萨诺瓦同样的举动,那他一定会被叫做---死,色,狼。 这果然是个以貌取人的世界啊。 “乔??”她试着打了招呼,但对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 “还没到12点,乔的灵魂还没有穿越到这里。”叶幕走到了监狱的角落里,躲在了一堆稻草后,“就在这里等会吧。” 卡萨诺瓦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抬起头朝他们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似乎并不惧怕第二天即将到来的死亡。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杨瑞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未婚妻,或许他会从容赴死。 “卡萨诺瓦,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杨瑞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浪荡公子,他又怎么能如此出名? “如果他只是一个花花公子,恐怕这个名字也不会流传到现在了。”叶幕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根据历史上的记载,他既能和三教九流混得有如一家,又能和伏尔泰与孟德斯鸠这样的人物坐而论道,并且丝毫不占下风。听说当他被德国弗里德里希大帝和俄国的女沙皇卡塔琳娜接见时,一样是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这么厉害?”听了叶幕的话,杨瑞心里不禁要对这个人刮目相看。 “而且与那些普通意义上的花花公子不同,他对于情爱的理解正像他的为人一样有个性。不论他喜欢的女子容貌如何,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是以一视同仁的态度全心全意付出”叶幕对于这位花花公子的资料也是相当的熟悉,果然不愧是人皮历史大词典。 “这种观念说的好听是博爱,说的难听就是花心,还来者不拒,美丑通杀。”杨瑞的言辞也并不客气,“这么看起来他的未婚妻一定也不是普通人,不然怎么能让他甘愿放弃一片森林?” 叶幕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谁告诉你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这时,一位狱卒走进了牢房,将手里的一盘食物往他的面前一放,粗声粗气道,“卡萨诺瓦,这是你的晚餐。不过我想你现在一定吃不下了吧。哈哈!”他边说边大笑起来,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无尚的乐趣。 整日在监狱里进出,他已经看惯了那些死刑犯们在临死前崩溃的模样,所以当他发现这位卡萨诺瓦先生不但没有任何不妥,反而还神情自在地拿起了盘子里的鸡腿就吃了起来时,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你这个家伙,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你居然还吃得下?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卡萨诺瓦瞥了他一眼,“最后的晚餐这么丰富,难道不应该好好来享用这一顿吗?就算痛哭流涕又能怎样?能改变命运吗?不能。所以,为什么不享受一下生活里最后的一刻呢?” 狱卒吃惊地看着他,“可是,你明天就要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谈这个?太不可思议了。” “那是因为即使在生命的最 后一刻,我依然还是热爱着生活。”卡萨诺瓦拿起了第二个鸡腿,唇边的笑容飞扬又潇洒,“人的一生,幸福与否,走运与否,都只能享有一次,谁不热爱生活,谁就不配生活。” 谁不热爱生活,谁就不配生活。杨瑞的心里微微一动,不解地望向了叶幕,低声道,“为什么这样潇洒的他,最后还是做出了那样的事呢?” “一个这么热爱生活的人,你说他能错过一个可以让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机会吗?”叶幕对于这一点倒并不惊讶。 “这倒也是……”杨瑞点了点头,不可否认,这个家伙有时说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 狱卒离开之后,卡萨诺瓦放下了手中的鸡腿,脸上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惆怅的神色。 当------从不远处的钟楼传来了午夜的钟声,他的身子忽然剧烈抽搐了一下,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同了。那神情变得淡漠又疏离,恍如看透一切红尘,又好似对世上万物都漠不关心, “乔!你终于来了!”杨瑞一下子就意识到已经中场换人了,也不管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急急忙忙爬了出去。 “来得可真准时。”叶幕也只好无奈地从稻草后面走了出来,小小的鸟脑袋上还顶着一根稻草。如果现在有谁将他的样子曝光,绝对,肯定会被他灭口。 乔显然没有像凯里斯特一样提前得知消息,所以当看到一只蜘蛛和一只鹦鹉对着他叽哩咕噜说话时,他也差点被雷晕……直到杨瑞简洁扼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他才明白了这个诡异事件。然后,直接给出了一个极为冷淡的反应。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帮忙。” “我也只是为了信物而已。”叶幕很想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但无奈受外形所限,只得扑腾了一下翅膀了事。 “你的朋友应该快来了吧?”杨瑞小声地问了一句 第 32 部分 。 乔没有回答,只是朝牢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没过了多久,那个狱卒又来到了牢门口,冲着乔喊了一声,“喂,有人来探望你!” 牢门被打开的时候,从狱卒的身后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那连着长袍的黑色帽子几乎将他的面容全部遮了起来。 “一会我来带你出去。”狱卒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你的时间并不多。” 男人点了点头,抬脚跨进了牢门。 “吉莫!”男人叫着卡萨诺瓦的昵称,一边掀开了自己的帽子。他有着非常漂亮的容貌,发色是南欧人中少见的纯金色,形状优美的唇上带着柔嫩的珊瑚色。 “阿尔托……”乔那冷淡的眼眸中终于荡起了一丝涟漪,连声音也有点轻微发颤,“阿尔托,终于又……见到你了。” 阿尔托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会让我误以为我自己是个女人。” “我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调侃。” “难道不是吗?对你唯一的男性好朋友我,你好像从来都不会用这么煽情的一套。” “我现在很怀疑你到来的目的。”乔轻轻笑了起来。在见到阿尔托后,他的表现似乎刻意在模仿着卡萨诺瓦,但让杨瑞惊讶的是,这些模仿似乎是无师自通的,就好像他的灵魂和卡萨诺瓦的灵魂重叠在了一起。 “吉莫,其实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阿尔托敛起了笑容,“克蕾齐亚她得了重病,她很希望……能见你的最后一面。” 重现两百多年前的这一幕,这对乔来说并不困难。在做出了该有的反应后,他又摇了摇头,“只可惜我也没有办法,克蕾齐亚只能拜托你了。” “不,不,当然有办法!”阿尔托神情激动起来,“吉莫,我已经买通了狱卒,他答应让我们互相交换,我代替你被关在这里,那么你就能去看克蕾齐亚了!” 乔的眼中闪烁过一刹的流光,十分干脆地说了三个字:“我不去。” 听到他的回答,杨瑞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就恍然大悟,对了!如果乔一直待在这里的话,那么明天上绞刑架的人不就是他自己了吗!这么简单的方法她之前居然都没有想到。 “看来这次好像会很轻松。”她小声朝着叶幕说道。 “那可不一定。”他立刻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不去??”阿尔托 的脸色一变,“不!你不能不去!克蕾齐亚需要你!她病的这么重,难道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她?” “阿尔托,”乔低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克蕾齐亚以后就拜托你了。” “吉莫!你必须去!克蕾齐亚是多么爱你,明天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如果你不去的话,你我就不再是朋友!”阿尔托上前了两步,抓住了他的衣领。 明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在这句话传入耳中时,乔的心里有一刹那的波动和犹豫,是啊,明天卡萨诺瓦就会真正死去,如果连最后一面也不见,对重病中的克蕾齐亚是不是太残忍了? “还犹豫什么,马上换衣服!反正你会回来的不是吗?”阿尔托已经开始脱自己身上的长袍。 ”那么如果我不回来呢?“他冷不防地冒了一句。 阿尔托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 “如果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那么我还该相信谁?”阿尔托凝视着他,“男人之间的友情,不是这么脆弱的。” 乔侧过了头,想要竭力掩饰住脸上的表情,一股温暖又苦涩的感觉仿佛就要从他的胸口满溢出来……此时此刻,他多么感谢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再次回到这里,改变那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为什么不敢出去?为什么不敢互换身份?为什么不敢去见爱人最后一面?难道是害怕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再次重蹈覆辙?还是害怕自己的命运从此会被改变?将来的将来,来世的来世,全都会改变。 不……他不会再重蹈覆辙,绝不会。就当是考验也好,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那颗自私的灵魂看得清清楚楚。 “我发誓,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在天亮前赶回监狱。”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接受你的誓言,我的朋友。”阿尔托将长袍递给了他,“快点吧,狱卒很快就来了。” 杨瑞在一旁也急了,连忙用某个肢节敲了叶幕一下,“这下子怎么办?”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这次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叶幕转动了一下眼珠,“我们是不是也该信任他一次呢?” 乔离开了监狱以后,叶幕打了个哈欠就躺倒在稻草上,没几分钟就去见了周公。杨瑞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没见过这么爱睡的吸血鬼。她想了想,也靠着稻 草闭上了眼睛,反正叶幕说了嘛,没出意外的话,乔一定会在天亮前回来的。 只是---这样趴着睡真不习惯啊,蜘蛛真可怜,连想翻个身睡觉都不可以。 不知睡了多久,当杨瑞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边已经慢慢泛起了一层灰白色。 天----已经亮了。她心里一紧,第一个反应就是朝阿尔托所在的那个方向望去,当她发现那个人并不是卡萨诺瓦时,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嗡嗡直响:不会吧,难道同样的历史又再次上演了? 乔----再一次逃走了? 第二十八章是谁上了绞刑架? 杨瑞被惊出一身冷汗之后,立刻用八只脚同时袭向还在做着美梦的叶幕,一下子就把他踹醒了! “叶幕,乔没有回来!!”她指着阿尔托焦急地低吼道。 叶幕瞥了一眼阿尔托,“那看起来或许真的出了意外。” “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还不想想办法?不然的话阿尔托就要被送上绞刑架了,一切又要重演了!”杨瑞觉得自己自从和叶幕混在一起后,性子倒好像变得越来越急了。 “离行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去克蕾齐亚的家。” “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要不我们问问阿尔托?”杨瑞又忍不住望了那个男人一眼,出乎她的意料,阿尔托脸上的神情却是很平静。没有生气慌乱,也没有愤怒恐惧,褐色的双眸倒有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淡然。 “我知道她的住址,在乔离开前我问过他。”叶幕抖抖翅膀,钻出了牢门,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还不跟上?” “可是……我这个样子……跟不上啊。”杨瑞犯愁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种动物的速度很难担负起跟踪的重任吧。 “有那么多腿都跟不上。”叶幕很鄙视地瞥了她一眼。 “那照你这么说,蜈蚣的速度能赶上火箭了!”她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什么逻辑嘛,真是气死人了。 “没办法,只好用之前的方法了……”叶幕甩了甩翅膀,朝她走了过来。 “之前的……啊啊!!”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体又腾空飞了起来……叶幕同学的爪子已经紧紧抓住了她的两条肢节…… 唉,她的空中飞蛛表演再次上演了…… “看到那个摆放着玫瑰的绿窗子没?乔说过那就是克蕾齐亚的家。”叶幕边说边减慢了速度,朝着那 个方向飞去…… 杨瑞在空中被晃的头晕眼花,朝下张望了一眼,好像还真有像他所说的那个绿窗子,“那你就快点降落吧,不然我怕我要吐了……” “吐什么?吐丝吗?”就算是在这种情形下,叶幕还不忘调侃她两句。 “喂,你别太过份了啊……” 就在叶幕开始低飞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人忽然从另一个窗子里抛出了一张大网,正好将叶幕他们罩了个严严实实!随即那人又重重一拉,将网连同他们一起拽进了那个窗子里! 杨瑞被摔倒了地上,头晕目眩中忍不住有些惊慌地望向了叶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幕迅速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乖乖待在那里就好。 “哦,上帝啊!多么漂亮的鹦鹉啊!”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们的头顶上地方传来,一双大手很快伸进了网里,将叶幕小心翼翼地捉了出来,啪答一声将他关进了一个笼子里。 这一下可把杨瑞惊得不轻,老天!血族亲王居然成了笼中鸟??眼看着男人捧着笼子朝里面的房间走去,她只好也赶紧爬了过去。 “法比奥,快看!看这是什么!”他的嘴里叫着一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欣喜。 让杨瑞有些不解的是,这个房间四周的窗帘垂得低低的,里面一片昏暗,只隐隐漏进了几丝微弱的光线。顺着男人所看的方向望去,杨瑞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他有着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容,只是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色调。 “父亲,这是……”男孩在看到他手里的鹦鹉时不由眼前一亮,声调也上扬了两分,“是鹦鹉!天啊,父亲,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知道你就一直很喜欢这种鸟,法比奥,”男人的脸色温柔里又带了几分伤感,“只是这种鸟价格太过昂贵,所以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不过上帝终于还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刚才居然让我看到了这只鹦鹉……” “真是太漂亮了,父亲,谢谢你!”男孩那原本晦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立刻伸手将笼子拎了过去,双眼放光打量着鹦鹉那美丽的羽毛。 杨瑞心里暗暗着急,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叶幕这个家伙,被关在了笼子里居然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那个男人看着儿子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法比奥,今天天气很好,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我哪里也不去。我才不要被人看笑话。”男孩立刻拒绝了他的要求。 “法比奥……“男人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失望和伤感,“那我们就把鹦鹉放在这里,先去客厅吃饭好不好?”他走到了床边,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杨瑞惊讶的动作。他居然抱起了那个男孩,直到这时,杨瑞才看清原来那个男孩的两条腿有点不妥,换句话说---这个漂亮的男孩居然是个残疾人。 看着他们出了房间,她立即扑到了笼子前,“叶幕,现在怎么么办?” 叶幕摇了摇头,“在这里我不能使用魔法,只能再想办法了。隔壁就是克蕾齐亚家,现在你不用管我,马上过去看看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你现在……” “放心吧,他们又不是要把我吃了,只是作为观赏动物而已,我还有的是时间。”叶幕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搞定这件事?”杨瑞觉得自己的底气开始有点不足。 “你一定可以的。”虽然看不出鹦鹉的表情,但杨瑞完全可以想象出他那副笑的让人牙痒痒的表情。 “行刑的时间就快到了吧,再拖下去就没有时间了哦,”他又提醒了她一句。 杨瑞抬头看看天色,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爬出窗子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 杨瑞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样轻松的飞檐走壁的时候,尽管是以蜘蛛的身份,也算是过了一把小时候的武侠瘾。顺着窗口,她很快就爬到了克蕾齐亚的房间里。刚进房间,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乔! 她心里一紧,连忙加快了速度,沿着床脚爬了上去。只见乔静静躺在那里,看上去似乎还在沉睡中。 “乔!乔!”她连喊了好几声,对方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乔到底怎么了?按道理不可能睡得这么沉啊。难道是-----她又仔细打量了乔几眼,发现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红色。 难道是-----服了什么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该怎么办?如果让他继续沉睡下去,一定会错过行刑的时间,那么一切都不能再逆转了。可是她现在只是蜘蛛身,该怎么让他醒过来呢? 她转了转眼珠,忽然灵机一动,对了,蜘蛛不是会咬人嘛!不如狠狠咬上他一口,看他到底会不会醒来,就当赌一把也好!想到这里,她动了动脑袋,卯足了劲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这一口下去果然是威力十足,只见乔biu的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露出了呲牙裂嘴的表情,不过当他留意到窗外天色的时候,那副表情很快就僵住了。 “该死的我怎么还在这里!”他低低咒了一句,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你可能被下药了吧。”杨瑞也来不及问他具体的事情,只能捡最重要的事告诉他,“乔!快想想办法!很快就要行刑了!” 他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只愣了半秒就开了口,“我马上就过去!” “你的意思是---你会去说明真相?”她揣测着他的用意。 “是,我会去说明真相,应该被绞死的人是我,不是阿尔托,我不能再让他失望,我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咳咳……”这时,一个棕发女孩边咳嗽着边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她在见到乔出来时不禁大吃一惊,“吉莫……咳咳……你……怎么醒了?” “这好像应该由我问你吧,克蕾齐亚。“他的脸色一暗,“昨天我喝完了你给我的咖啡后就一直昏睡不醒,你到底……” “不错,我在你的咖啡里下了药。”克蕾齐亚面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你……”乔在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时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然你怎么会以为……咳咳……我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生病?”她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嘴低声道,“我将自己全身浸泡在冷水里,又整夜整夜开着窗,这才好不容易……生了这场病,才能……让你有机会离开监狱……可是……咳咳……你昨晚非要回监狱,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所以才……” “那你就让阿尔托白白牺牲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吉莫……”克蕾齐亚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杨瑞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想来上一次是因为乔自己提出逃走的建议,所以克蕾齐亚并没有 第 33 部分 机会用到下药这一招。但这次……本来还以为事情会很容易解决,没想到半路上又横生枝节。大家似乎都忽视了克蕾齐亚对卡萨诺瓦的爱意。 “吉莫……阿尔托他……”望着乔的背影,克蕾齐亚的眼中泛起了难以形容的酸楚。 杨瑞的心里微微一动,难道这件事还有别的内情? 等她回过神时才蓦的反应过来------乔已经离开了!糟了,难不成还要她爬到刑场?天!不要啊!!! 在威尼斯晴朗的阳光下,一只蜘蛛正在奋力地在墙壁上攀登着,她爬啊爬,爬啊爬……变身为蜘蛛小姐的杨瑞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如果靠这样爬到刑场,估计要半夜了。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打算歇一下再继续爬。 “咕咕……”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很惊悚的鸽子叫,她的全身一僵,机械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鸽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再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变得瓦凉瓦凉的---这不就是昨晚遭遇到的那只鸽子吗?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这,就,是。 那只鸽子似乎也认出了她,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它扑了扑翅膀,箭一般地飞了过来! 惨了,难道真的逃不掉被当成食物的命运?在鸽子即将啄到她的瞬间,杨瑞决定等完蛋了以后,她的冤灵一定要去找瓦利弗师父报复…… “咕!!”就在她以为小命不保的时候,鸽子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咦?发生什么事了?她困惑地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幕:那只鸽子的头上都是血,显然受了重创,已经奄奄一息,而在它的身后,居然停着一只黑色的猎鹰!猎鹰转动了一下眼珠,冷冷地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 杨瑞忽然又感到一种熟悉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所有的感官,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它的奇怪感觉。 猎鹰还是冷冷瞅着她,然后发出了声音,“你没事吧。” 令杨瑞感到诧异的是,她居然听懂了它的话!哇,难道经过上次之后,在这个时空里连动物界不同物种之间的语言全都能听懂? 不过,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又有点熟悉,奇怪,好像也在哪里听到过。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杨瑞很想摆出一个表现诚意的动作,但受体形所限,无奈也只能挥了挥前肢。 “你也不用谢我,我正好无聊。”猎 鹰看起来很酷很冷淡。 无聊?杨瑞的脑子里快速一转,如果这位猎鹰大哥能顺路送她一程的话,那她不就那么辛苦地爬啊爬了? “那个……英明神武的猎鹰先生,请问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什么?”它并没有表现出反感。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气喊了出来,“能不能把我送到刑场?我有很重要的事!拜托你了!” 就在她惴惴不安地等待对方的回答时,它却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很干脆地将她抓了起来往自己背上一丢,“就在这里待着吧。” “啊,那,那太谢谢你了!”她激动地用八只前肢勾住了它的羽毛,哈,猎鹰果然是鸟类中的翘楚,体积大就是好啊,这样多好,比在叶鹦鹉的爪子下晃来晃去好多了! 太过于开心的她那时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一只猎鹰会在这里出现,又为什么对她的要求没有半点质疑? 但凡带个猎字的,猎人,猎狗,那在速度上都是一流的,猎鹰的速度就更不用说了,杨瑞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刑场就到了。更让她感到安心的是,她和乔居然差不多是同时赶到这里! 猎鹰收起了爪子,停在了附近的一棵树上。杨瑞再次道谢了之后就从它的背上爬了下来,趴在了一根树梢上观察动静。 由于今天被绞死的主角是大名鼎鼎的卡萨诺瓦,所以广场上聚集了许多来观刑的市民,甚至连威尼斯共和国的总督和他的夫人都亲自来监刑。在广场的中央,树立着一个木制的绞刑架,一个被黑袋子罩住了头部的年轻男人正在被推上架子。而在人群里,也有许多不同阶层,不同服饰,不同年纪的女人们在伤心落泪。 看起来花花公子的人气就是高呢! “行刑的时间到了。”执行绞刑的人面无表情地要将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等一下!你们不能绞死他!”乔忽然大喊了一声,从人群里冲了出去。因为他还穿着那身黑色连帽子的长袍。所以大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来人,把这个捣乱的人抓起来。”总督微微皱了皱眉,他看上去是很颇具威严的老者。 “对,你们应该抓我,因为……”他猛的将帽子一掀,“我才是真正的卡萨诺瓦!”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广场上的人都骚动起来,总督大人也是一脸诧异,立刻就吩咐行刑者拉下那位犯人头上的黑 色布袋-----原来这个人真的不是卡萨诺瓦! 在黑色布袋被揭开的瞬间,杨瑞清楚地看到了阿尔托的表情,出乎她的意料,那并不是惊喜和欣慰,更多的,似乎是惊讶,甚至失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督大怒,令手下将两人都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乔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尔托,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并再次恳求总督饶恕阿尔托。在听了他的述说之后,周围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总督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说话。倒是总督夫人有些感动地看着他们,仿佛深有感触。 阿尔托静静地看着他,那长而卷的金发随风轻轻飘动着,褐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吉莫,你为什么会回来?” 乔微微一愣,“我当然要回来。难道要让你为我而死吗?” “对,他之所以代替你,就是要为了你去死。”回答他的这个人竟然是拖着病体出现在了现场的克蕾齐亚! “克蕾齐亚!别说了!”阿尔托的脸色微变,想要制止她, “克蕾齐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乔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克蕾齐亚上前了两步,望了阿尔托一眼,又看了看乔,“在你被判处了绞刑之后,我和阿尔托日夜不眠,苦苦思索着可以救你的方法。但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眼看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阿尔托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克蕾齐亚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悠远,“那就是以我生病的理由让你和他互换身份,然后由我给你喂下嗜睡的药,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让他这么做……等过了行刑时间后,他就可以代你而死,而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下去……我承认,当时是我太自私……所以同意了这个办法……”她因为剧烈地咳嗽起来而没有继续说下去。 事实的真相让杨瑞有点发晕,这一切也太戏剧化了吧?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不过最叫人震惊的,还是克蕾齐亚刚才所说的话。 阿尔托……竟然是愿意为了卡萨诺瓦而死的,为了达到目的,他居然还构想出这样一个看起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他的朋友已经背叛了他。在当初绳索套在脖子里的一瞬间,他一定以为卡萨诺瓦没有回来,完全是因为他的计划吧……这样倒也好,他永远不会知道朋友的背叛。 乔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面部僵硬的做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五官的每一部分都已经不再 受自己的控制。然后,他忽然失了控般的大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似的不停地笑,那笑比哭更加悲伤,更加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值得吗?我并不是个值得信任,值得你付出那么多的朋友!” “值得。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尔托那真挚的笑容,仿佛一把利剑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他感到连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一股灼热的液体骤然从心底一直冲到了他的眼底,似乎随时都要涌了出来。深深的悔恨和自责,如花岗石般堆积在胸口令他难以呼吸。尽管在成为吸血鬼时,他早已背弃了神,但此时此刻,他却衷心的感谢神赐予他这个可以赎罪的机会。 “总督大人,是时候给我行刑了!”他忽然转过身大声喊了一句。 围观的人群在一片沉寂之后又开始骚动起来,忽然有个男人喊了一句,“总督大人,请赦免他们吧!”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许多市民附和起来,纷纷要求总督饶恕这对友情深厚的朋友。 总督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侧头望了他的夫人一眼。总督夫人微微一笑,优雅地站起身来,“威尼斯的民众们,请安静一下。”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总督再次做出判决之前,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杨瑞一怔,不知这总督夫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公元前4世纪,意大利有一个名叫皮斯阿斯的年轻人被判了死刑。皮斯阿斯在临死之前希望能与远方的母亲见最后一面。于是国王同意了这个要求,但他的条件是皮斯阿斯必须找到一个人来替他坐牢。这本来是个不可能的条件,谁知皮斯阿斯的好朋友达蒙却甘愿冒着被绞死的危险代替他坐了牢。日子一天天过去,可直到行刑那天,皮斯阿斯也没有回来。当达蒙被押赴刑场之时,围观的人都在笑他的愚蠢,为他感到不值,没有一个人认为皮斯阿斯会回来……但是,”总督夫人扫了众人一眼,稍稍卖了个关子,“就在绳索套在达蒙脖子上的紧要关头,大家忽然看到皮斯阿斯在大雨中飞奔而来,一面还高喊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哦上帝啊他真不该死!那么后来呢?”底下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总督夫人淡淡笑着,“之后国王为他们的友情而感动,所以赦免了他的死罪。”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如今在这里的两个人,他们的友情比皮斯阿斯和达蒙还要坚固,一个为了朋友宁可牺牲自己,一个明知自己可以获救还回来送 死。我们的子民所需要的不就是这种高尚纯粹的爱吗?大人,您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更是一片群情激涌,请求总督大人也同样赦免卡萨诺瓦的罪。 总督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在沸腾的人声中发出了一个声音,“如果现场没有一个人反对的话,我就赦免他的罪。” “总督大人!我反对!”一个嘶哑的女声忽然从不远处传了出来,杨瑞一惊之下探头望去,只见说话的那个女人装扮华贵,姿容娇美,面色却是不善。不过幸好周围杂声多,所以并没什么人留意到她的声音。 “伯爵夫人,不如就算了吧……”她身边的侍女也不禁面露恻隐之色。 “算,怎么可以算!我就是要他死!”那女人恶狠狠地说道。 伯爵夫人?听到这个称呼,杨瑞忽然想起了乔曾经说过的话,对了,当初陷害乔入狱的那个人不就是位伯爵夫人吗?糟了,可不能让她坏事! 可是,到底有什么方法能阻止这个女人呢?自己现在不过是只小小的蜘蛛……杨瑞目测了一下自己和那个女人的距离,哈,也不知算不算是运气,那个女人居然正在站在她的下方!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就试试原来那一招好了!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一瞥眼看到那只猎鹰居然还在盯着她,只好朝它展开了一个蜘蛛的微笑。 “总督大人!我--------“那位伯爵夫人又提高了声音,就在她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杨瑞把心一横往下一跳,不偏不倚正好跳到了伯爵夫人的肩上,然后迅速地窜到了她的下巴部位,不假思索地冲着对方那张正在动啊动的嘴唇就是一口! “啊啊!!!”伯爵夫人痛得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杨瑞被她无意识地那么用手一甩,很悲惨地被挥到了树底下,脑袋还重重磕了树干一下。 尽管眼冒金星,浑身像散了架,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总督大人的声音,“既然没人反对,那么我以威尼斯总督的名义宣布----饶恕他们的罪。” 在民众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乔和阿尔托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对方,两个人的眼中都满盈着炽热滚烫的泪水,这泪水,几乎要灼伤他们的眼球,流过面颊的时候,又灼伤了他们的肌肤,灼得彼此的心脏仿佛都疼痛起来…… 到了此时此刻,杨瑞才终于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大事:叶幕那个 家伙还被关在笼子里呢! 该怎么回去呢? “看不出你咬人还挺厉害的。”从她的头顶传来了猎鹰冷冷的声音。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抬头望了一眼还停在树梢上的猎鹰,再次露出了一个谄媚的蜘蛛式笑容。 第二十九章一定要一起回去 在猎鹰的帮助下,杨瑞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猎鹰将她放在了窗台上之后就准备离开。 “猎鹰大哥,真的谢谢你了!”她感激地冲着它点着头,“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 “要谢的话,以后会有机会。”猎鹰转过了身子,那双深海般的双瞳仿佛死神一般没有边界,“这次我没有时间和你玩了,下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 这种口气,这种语调,让杨瑞无端端地心里一寒,为什么,这只猎鹰会让她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可怕的男人。 她发了一小会呆,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回这里的目的,于是赶紧沿着窗台爬进了那个男孩的房间。还好还好,叶幕同学还很安全地待在那个笼子里。看起来新主人对他不错,在笼子里还放了许多清水和面包。 杨瑞仔细观察了几秒钟,当她发现那个叫做法比奥的男孩正在熟睡时,这才悄悄地爬了过去。 “看来事情已经搞定了。”叶幕懒洋洋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看起来他似乎很习惯笼中鸟的生活。 “有我在,难道有搞定不了的事吗。”杨瑞自己也有点小小的得意,然后将整件事简略复述了一遍,顺便多渲染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勇敢地扭转乾坤……当她说到为了不让伯爵夫人开口,结果咬了对方的嘴唇时,叶幕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所谓他的笑,也不过是羽毛乱颤而已。 “你还笑,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杨瑞刚才在复述 第 34 部分 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件严重的事,心里不由又是窝火又是憋屈。 叶幕一听,更加乐不可支,脑袋上的小茸毛都笑得竖了起来。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对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之前你不是说了,只要叫三声你师父的名字就可以回去了吗?”她盯着他说道。 “可是你忘了,这之前我会恢复人形,这个小笼子恐怕……”叶幕并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有效。 “那倒也是,要不然你试试?”杨瑞并不以为然,大不了他就顶着这个笼子回去好了。 “也好。”叶幕低下了头,默默念起了师父的名字,一遍,两遍,三遍……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杨瑞有些急了。 叶幕用爪子踩了踩笼子,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这笼子是由纯银打造的,你也知道我们血族对银很敏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啊,那怎么办?”杨瑞一时有点懵,“是不是一定要先把你从笼子救出来才可以?” “好像是啊。”叶幕也有些无奈,在沉默了几秒后他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笼子外有个锁扣,如果能打开就没问题了。” 杨瑞听了他的话上前一看,果然在笼子外面有个锁扣,只要往下一扳就可以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身为蜘蛛的杨瑞来说,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如你先回去好了。”叶幕看了看她,“怎么说我也是一族之王,不会那么轻易玩完的。”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我们是一起来的,一定要一起回去,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叶幕微微一怔,随即又转了一下眼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会感动哦。” “谁要你感动了,再说你会感动吗?冷血鬼。”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眼睛四下乱瞄的时候忽然瞄到了一样东西-----墙上挂着一个大钟,那个时代的有些钟是没有表壳的,直接就可以触摸到表面上的分针秒针。 “叶幕,我有办法了!”她兴奋地低喊了一声,也不顾有没有面子,从身体的某个部位biu的喷出了一根蛛丝,缠绕在了锁扣上,然后她又顺着那根蛛丝马爬到了钟面上,将另一端缠绕在了分针的指针上。 “原来是蜘蛛织网……”叶幕的眼中波光一闪。 “ 你可别小看蜘蛛织网,只要我多缠一些蛛丝,将它们变成一根韧性十足的粗蛛丝,那么当分针一点一点移动的时候,那股力量就会带动锁扣,到时就可以借助这个力量打开锁扣了!”杨瑞一边说着,一边还忙着继续吐丝。 叶幕这次倒什么也没说,异色的瞳孔愈加深邃,让人完全看不透里面的东西。 杨瑞忙忙碌碌地爬来爬去,现在她深切体会到了混蜘蛛界的不容易,原来织成一张网真的是劳心劳力的事,和人们盖房子也没差,而且吐蛛丝也不是件简单的活,比奶牛挤奶难多了。 也不知忙了多久,那根粗蛛丝才大功告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分针又往下走了一格,之前这根蛛丝已经绷得很紧了,再加上这么一点动力,只听卡答一声,锁扣真的往下扳了一下,只可惜还是没有打开。 “动了动了,叶幕你忍着啊,我想再来几下就好了。”杨瑞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不忘安慰叶幕。 法比奥却在这时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望着面前的一条白线有些发懵,随即又看了看笼子里的叶幕,忽然冲着叶幕说了一句让杨瑞差点休克的话,“太好了,你还在这里!上帝的使者。” 上帝的使者?诶?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杨瑞诧异地瞪着叶幕同学,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叶幕点了点头,“那么法比奥,我现在也该回去了。” 男孩应了一声,伸手将笼子拿了过来,卡答一声打开了笼门,“请回去吧,上帝的使者,请您原谅我父亲,他是为了我才冒犯了您。” “我不会怪他的。”叶幕抖了抖羽毛,大摇大摆地从笼子里走了出来, “叶幕,这到底怎么回事?”杨瑞终于忍不住用动物语言质问他了。 “哦,是这样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就用人类语言和这个男孩对话了,结果胡扯了几句后他就以为我是上帝的使者,说要放我走。那我看他无聊,就说离开前再陪他玩一会,结果他就这么睡着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早知道那个男孩会放了你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耍我!这么很有趣是不是!”杨瑞真的火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存心看好戏嘛!亏得她为了救他出来,劳心劳力,累个半死! “那你刚才的干劲那么足,我不忍心打击你的积极性啊。”他倒还振振有词。 “叶幕,你去死!”她气得喷出了一团白色的蛛丝!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 去再说好不好?”他的眼中流转着一丝温柔的神色,这样的神色似乎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哼。”这就是杨瑞的回答。 “难道这只蜘蛛也是……”法比奥对这只能和上帝的使者交谈的蜘蛛肃然起敬。 “我不是。”杨瑞打断了他的话。 “啊,对不起。”法比奥有些畏缩地低下了头,“除了父亲,很久没有人和我交谈了。自从我的腿出了事以后,我就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我不敢出去,不敢看外面的世界,我……怕别人取笑我。” “难道你打算在这个黑乎乎的房间里待一辈子?”杨瑞抬起了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你不看看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 “可是,那些人……取笑我……” “好了小瑞,我们也该回去了。”叶幕飞快地喊了三声师父的名字,杨瑞也赶紧依样化葫芦的喊了三声。他们的话音刚落,像上次一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这两人在短短时间内又迅速恢复成了人形! 法比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几分钟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真的是上帝的使者!” 叶幕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冬日的天空,阳光明媚,带着暖意的光线透过了窗子懒懒投射在法比奥消瘦的肩膀上。 “啊---”法比奥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阳光。 “有空的时候,出去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吧。”他朝法比奥露出了一个笑容,娴熟地盗用了卡萨诺瓦的名句,“人的一生,幸福与否,走运与否,都只能享有一次,谁不热爱生活,谁就不配生活。” 法比奥还愣愣地看着他,杨瑞的心里却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叶幕这个家伙,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呢。她弯下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对,出去感受一下阳光吧。不要因为别人的取笑而错过外面世界的美好事物。生活中的美好,绝不会因为那些恶意的存在而消失。” “嗯……”法比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杨瑞微微一笑,抬起头正好撞上叶幕的视线,他的嘴角略略扬起,淡淡的笑意在渐渐蔓延…… 有空的时候,出去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吧。 外面的世界,也许并不一定尽如人意, 也许有挫折,有悲伤,但同样也有喜悦,有幸福。 怎能因为那些丑恶而错过更多的美好? 天地无限广阔,梦想没有极限。 这生气勃勃的世界, 如何让人不爱。 现代威尼斯,圣马可广场。 在装修考究的花神咖啡馆的包厢里,几位血族亲王正在埋头研究着一片金色的叶子,那叶子上雕刻着一个维妙维肖的兽头盾牌,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 “这下可好了,信物也顺利到手,接下来我们是去哪里呢?”弗朗西斯满意地将信物交还给了叶幕,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接下来……就去大马士革吧。”叶幕边说边将信物收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先去找那里的亲王?”小维抬起了头,“不过听说这一族成员好多都神经兮兮的,他们的亲王也是个极品。” “嗯,那个阿兹姆可是个怪家伙,不过听说他很疼他的弟弟。””弗朗西斯附和了一句,继续优雅地用小勺子吃着盘子里的提拉米苏。 “他还有弟弟?“叶幕显然对这一八卦并不知情。 “这你都不知道?”弗朗西斯有些得意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听说在他成为吸血鬼没多久后,他的人类弟弟就快死了。结果这个家伙心一横就把他的弟弟给咬了。” “原来是这样。”叶幕目光微微一敛,“这倒也不失是个救人的方法。” 不远处,贡多拉上的船夫正唱着意大利的民谣《桑塔路西亚》,“黄昏远海天边,薄雾漫漫如烟,何处歌喉悠远,声声逐风转。快回到船上来,桑塔路西亚,桑塔路西亚……” “小瑞,你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弗朗西斯用勺子轻轻敲击了一下她的杯沿。 杨瑞蓦的从那歌声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现在乔和玛莎怎么样了。” “乔和玛莎是谁?”小维同学的失忆症再次华丽上演。 众人神情自若地继续喝着咖啡,就像说好了似的同时忽视了这个家伙的存在,在安静了一秒钟之后弗朗西斯开了口,“乔啊,你就别担心了,听说他现在已经是hells-angels的分部首领了。” “什么?可是他不是杀了那么多组织里的人吗?”杨瑞对这个消息太过惊讶。 “这种事情或许对于他们这行来说太常见了吧,谁拥有力量,谁就有决定权。”弗朗西斯笑了笑,“hells-angels的总首领倒也惜才,不过,也够大胆。 ” “那么玛莎呢?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成为杀手了吧?”杨瑞还是关心那个女孩的将来。 “或许吧。”叶幕往咖啡里又放了两块糖,“她那一世没有死成,体内就不会有怨气,这一世她就不会从事和危险有关的事情,不过,她的所有记忆也是全新的,所以永远不会再想起乔。”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既然阿尔托是甘心替他去死,为什么每一世临死前脖子上会出现那种勒痕呢?他又为什么还有怨气呢?”杨瑞忽闪着大眼睛,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提问进行中。 “这个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若是无罪的人被冤杀,在他们死后,这种自动产生的怨气是不以他们意志为转移的,也就是,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冤死就会有怨气。”叶幕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她,“至于为什么有勒痕,很有可能是在行刑的一瞬间,他还在惦记着他的朋友,结果被怨气一搅和,凑巧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杨瑞没有再说什么,想着乔和玛莎,心里涌起了一丝惆怅,喃喃道,“没有玛莎,乔一定会很孤单吧。” “那可不一定啊。叶幕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其实,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或是人与人,血族与血族,他们之间都不会有永远的羁绊。” “你哪里来那么多灰暗的调调,”杨瑞打开了一个纸包,顺手将里面的东西都抖到了他的咖啡里,“还是多吃点甜的东西,这样会比较乐观。” 叶幕也没仔细看,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结果扑的一下全喷出了出来,表情顿时扭曲成一团,“这是……甜的东西吗?” 杨瑞探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她居然把胡椒当成了白糖! 此时,威尼斯的叹息桥旁。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正在桥边打手机。那是个十分清秀的男人,浅绿的发色典雅又高贵,神情淡漠又疏离,恍如看透一切红尘,又好似对世上万物都漠不关心,仿佛一支被主人遗忘在了角落里的茑尾兰。 “放心吧,你告诉m,杀手测试下个月会重新进行,这次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他冷冷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被总首领重新召回了组织,还坐上了这个原来属于j的位置,这一些变化对于乔来说也有些不可思议。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座叹息桥,夕阳的余晖在桥上游弋而过,投下了半明半暗的阴影。桥下停了几只 贡多拉,热恋中的情人正在甜蜜的亲吻,这水城独有的浪漫缠绵,令人不由心生感动。 附近教堂内有唱诗班的歌声传来,和淡淡的海风纠缠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百合已经卖完了,要不然你挑束玫瑰?这些玫瑰都很漂亮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他如遭电击般地地望向了那个方向,只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正在兜售着她的鲜花,她那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倾泻而下,散乱的发丝随风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一双翡翠般透亮的绿眼睛笑意盈盈,柔软的嘴唇带着淡淡的蔷薇色,就像是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粉色玫瑰。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视线渐渐开始模糊,然后,他整个人仿佛不受控制似地朝那个方向走去,一直到了女孩的面前才停下来。 “先生,您是要买花吗?”女孩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他扫了一眼女孩身后的货架,显然她的生意很一般,装花的桶里还有不少没有卖完的鲜花。 “给我……一束红玫瑰。”他指了指那束开得最娇艳的红玫瑰。 “先生,是打算送给您的女朋友吗?我保证您的女朋友看到这玫瑰花一定会更加爱您。”女孩一边打趣着,一边拿起那束玫瑰花。 “她最喜欢红玫瑰。”他摘下了墨镜,神色里带了几分温柔。 “真的吗?我最喜欢的也是红玫瑰!”女孩笑得像个天使。 望着似曾相识的笑容,他的脑海里却莫名回想起了那次送黄玫瑰给她的情景,那一次,他不是没有看见她的失落,不是没有留意到她手指上的伤痕,只是……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刺痛,脱口道,“其实,我就是想把这束花送给……” “路吉!”女孩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朝着一个正朝她跑来的男孩喊了起来,脸上还透出了一丝欣喜的红晕。那个清秀挺拔的男孩见到女孩就热烈地给了她一个亲吻,“亲爱的,我们该回家了。” 女孩有些撒娇似地撅起了嘴,“可是,今天我的花都没卖完呢。”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会养你。 第 35 部分 ”男孩边笑边帮她收拾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们才刚刚新婚两天,所以……”女孩这才想起还有客人等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关系。”他顺手拿起了那束玫瑰花,放下了一张欧元。 “等等,先生,我还没找您钱……”女孩拿着那张欧元喊道。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个女孩,原来她的耳垂上也戴着一枚红色钻石耳钉,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彩,仿佛在叹息着命运的交错。 “不用找了。”说完这句话,他漠然的转身离开。 ……他不会再后悔。只要她幸福,那就够了。 铃铃铃-----电话铃再次响起。 “乔,明天那个目标会带家属去参加舞会,那么……” “全灭。” 他挂了电话,将玫瑰放在了一位正在路边拉小提琴的少年的琴盒里。然后,重新戴上了墨镜,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两百年前,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不是现在的我。 或许就不该继续。 两百年后,没有过去的你也没有过去的我。 或许这才是结局。 时光流转,恍然之间, 一切,都已经悄然结束。 vivibear《血族新娘》下 第一章大马士革城里的豪门少爷 叙利亚的首都大马士革,拥有4000多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城市之一。阿拉伯古书中曾这样写道:“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天空,大马士革与它齐名。” 当杨瑞随着吸血鬼帅哥三人组趁着夜色踏入这座城市时,说实话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尽管不奢望见到当年的盛况,但比起之前的慕尼黑和威尼斯,这座城市显然破败了许多,或许用乱七八糟这个词来形容就十分恰当。 不过很快,她就领略到了这座城市与众不同的魅力。 走进古城区,恍若走进了天方夜谭中的哈里发时代,街上人来人往,清真寺的大喇叭里传出的祈祷声在空气中回荡,手工艺人小心地敲打着精致的铜器,首饰店橱窗里摆放的阿拉伯风格项链夸张又华丽,小饭店里烤肉的香味四处弥漫,混合着大马士革特产玫瑰油的芬芳,不禁令人心神恍惚。这些普通而平凡的叙利亚人的市井生活,令杨瑞对这个阿拉伯世界充满了好 奇。 他们在古老市场的小巷子里面穿来穿去,弗朗西斯更是一脸兴奋地在各个香精店里窜进窜出,买得不亦乐乎。 “小瑞,这可是大马士革出名的玫瑰香精,美容的效果超好,一定要多带些回去。哇,还有这些玫瑰保湿面膜!都是用纯天然玫瑰油成分制成的呢!用了皮肤一定很有弹性!” “喂,弗朗西斯,我们好像不是来旅游的吧。”杨瑞很无奈地提醒着他。虽然是身为女性,但她觉得自己对这些东西还是相当有自控能力的。而且她实在不明白明明可以永葆青春的吸血鬼大人为什么还迷恋这些东西。 “随便他吧,听说阿兹姆这几天在伦敦参加拍卖会,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叶幕居然也罕见地拿起了一支玫瑰精油,扫了两眼,递给了早被这群帅哥电晕的女店员,“请给我包三支,谢谢。” “叶幕,你不是被弗朗西斯影响了吧?”杨瑞的额上冒出了一排黑线。 “别忘了我们家有两个女人。”叶幕戏谑地挑高了眉毛,接过了店员递给他的袋子,然后顺手从里面又拿出了一支,“这支送给你。” “给我?”杨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有些细微的感动,甚至还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欣喜,所以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接过了那支精油。 “你需要这东西。”叶幕的眼中飘过了一丝揶揄的笑意,“看你现在面目黯淡无光,皮肤干燥,赶紧补救一下吧,不然走在我们身边,人家会以为你是我们的保姆呢。” “叶幕!”她心里的那些小感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气恼地把那支香精扔给了他,“你自己去慢慢美吧!” “小幕,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女孩子最忌讳的。”弗朗西斯看着杨瑞气鼓鼓地出了店门,也不禁责怪了叶幕两句。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叶幕耸了耸肩。 “人家说如果一个男人开始在意一个女人,就会采取一些幼稚的方法,比如故意惹她生气。“维在一旁忽然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叶幕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抽搐,随即又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只是说说,你脸抽什么筋。”维斜飞了他一眼,“难道被我说中了?” “小维,你是不是想找碴?”叶幕同学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好了好了,还是先去找小瑞吧,都不知她跑哪里去了。你们两个怎么也会扛 上?奇怪。”弗朗西斯赶紧过来打圆场,先拖着小维出了店门,心里还暗暗纳闷,别看维这孩子平时不怎么作声,原来偶尔迸出一两句还是挺让人抓狂的。 不过叶幕那个家伙……的确也有点怪怪的呢。 大马士革旧城的小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再加上夜色渐深,杨瑞出了店门之后左拐右拐很快就转晕了,只好漫无目的地沿着城里的巴拉达河岸朝前走去。此时的大马士革城还算热闹,有背着大壶,腰上围一圈杯子的卖茶人,有当街兜售着金鱼的男孩……不时还有人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熟悉又亲切。 眼看时间还早,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坐在河岸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听到妈妈一切尚好,她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她也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又想起了在威尼斯遇到的那个神秘男人-----那个男人似乎认识自己的父亲,或许从他身上能得到一些有关父亲的线索呢。 要是……能再遇到那个男人就好了。 “哗啦啦……”从河面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水声,杨瑞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河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冒出了几个小水泡。 可能只是鱼吧-----她这样想着,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又见到河面上的某一处又泛起了波纹,只听又是哗啦啦一声,接下去的情景顿时令杨瑞目瞪口呆。 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犹如精灵般悄然浮出水面,唇边还沾着一片鲜红的花瓣。 晶莹闪亮的水珠从他的黑发上滴落,顺着他白玉般的面颊缓缓滑到了他微敞的胸前,随后滑向了那更深的地方。接着,他轻轻用舌尖将那片花瓣卷到了嘴里咽了下去。这一个小小的的动作,顿时勾勒出了百般妖媚,千种诱惑。 就连见惯了帅哥的杨瑞也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这是水中的精灵? 那个少年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两人无言的对视,空气也仿佛凝固了起来。 忽然,少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面露痛苦之色,扑通一声又沉入了水中……没过了几秒,河面上就咕咚咕咚冒起了水泡…… 杨瑞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这人溺水了!如果是精灵的话应该不会那么糗吧! 她想也没多想就立刻脱去了外衣,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河! 尽管叙利亚天气还算暖和 ,但夜间的巴拉达河水还是带着几分凉意。杨瑞一下水就差点小腿抽筋,幸好慢慢又缓了过来。她赶紧在冰冷的河水里寻找着那个少年的踪迹,一晃眼,忽然见到不远处漂浮着一个身影……漆黑的乌发和白色长袍在暗光微滟的水波里浮动荡漾,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妖媚诡异。杨瑞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拉住了他,想把他拖出水面,在手指触及到他身体的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立刻席卷了她的全身,这个少年的身体竟然像尸体一样冰冷! 糟了,不会已经死了吧? 算了算了,就算这个家伙已经死翘翘,也要把他拉上去吧。 杨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出了水面,正当她使劲将他往岸上拉的时候,忽然只听旁边的游艇上有人大喊,“阿布少爷,这次总算轮到你输了!” 她微微一愣,接着就很惊悚地听到身边的尸体忽然发出声音,“愿赌服输。”那个声音柔软温柔,却带着令人战噤的危险。 杨瑞在呆了几秒后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她恼怒地一掌推开这个装死的少年,那个少年也睁开了双眼,黑色双眸之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阿布少爷,那我就接收你的这艘游艇和你的女朋友了!”船上的男人得意地笑着,搂住了一个脸带惶恐的金发美女。 “阿布,不要!”金发美女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这个叫阿布的少年只是很无所谓地笑了笑,“抱歉,在半分钟之前,你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好好跟着他吧。” 人渣……连女朋友都能输!杨瑞在心里唾弃了他一句,自顾自往前游去,谁知没游了几下,右脚的脚踝就被人牢牢捉住了……害得她差点沉到水里呛死…… “难道你想这么一走了之?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输了一艘游艇和女朋友,你说该怎么赔偿给我?”他倒不依不饶起来。 “关我p事!”因为太过气愤,杨瑞也忍不住迸出了一个脏字。 “怎么不关你的事?”阿布眨着那双迷人妩媚的眼睛,“我和朋友打赌,看我假装溺水之后会不会有人救我,结果你就这么不识相的下来了……” “这么说起来还是我的错?要知道你们是在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就让你活活淹死好了!”她想挣脱他的魔爪,但无奈在水中,她怎么也使不上劲。 “对了,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笑 咪咪地看着她,“既然是这样,不如----让我以身相许好了,你看怎么样?正好你害我没了女朋友,嗯,作为补偿,你就做我的第……唉,太多了记不清,干脆凑个整数,就第1000任女朋友好了。”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头顶上就要冒烟了,拼命想要对他动用暴力,可问题现在在水里她的力道大减,原本凌厉的攻势在强大的水压下就变成了软绵绵的慢动作,啊啊!她真的要抓狂了! “哈,还没发现,原来你的脚很漂亮呢。”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仍然抓着她的脚踝不放,“我最喜欢脚漂亮的女孩子了!就这么决定了,你跟我回去!” “那恐怕不行哦。”就在她超级郁闷的时候,暗夜里蓦的响起了一个略带随意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她心里竟然没来由地一动,很自然地就松了一口气。 叶幕这个家伙……来得还算及时…… “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说不行?”阿布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站在岸边的叶幕,因为光线昏暗的关系,他似乎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 “因为……她早就是属于我的物品了。”叶幕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哦,原来只是这样。那方便的很,你开个价,多少钱你肯卖了她?多少我都出得起。”阿布少爷果然是财大气粗,口气都这么豪爽。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让我想想。”叶幕还真的露出了一副正在思考中的表情。 “你想好没有?这样吧,我出个价,两百万美金。” “现在美金好像贬值了……” “那么我就给你黄金。” “黄金那么重,携带太不方便……” “那么钻石怎么样?” “钻石太小了,容易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热烈谈论着这场交易,全然忘记了这场交易中的“重要货品。” ---正在处于吐血状态中的杨瑞同学。 什么叫做化悲愤为力量,杨瑞接下来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在吐啊吐的过程中,,她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居然发挥出了超水准的力量,将阿布一脚pia到了三尺之外! “哈哈!我更想要把你买回家了!”阿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双眼闪闪发光。 “听弗朗西斯说阿兹姆亲王有个胡作非为的弟弟,原来果真如此。”叶幕笑着挑高了右边的眉毛。 “原来我还是挺出名的。”阿布少爷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神色,不慌不忙地应道,“我也没想到同为血族亲王的你居然和人类这么亲密。看来你为了她杀害了王的消息也不完全是传言。” 叶幕目光略转,微微一笑,“看来我也挺出名。” 在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杨瑞忽然有种再次吐血的冲动,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也可以让她碰到?这个让人讨厌的阿拉伯少爷居然就是阿兹姆亲王的弟弟! 那么说来,这个家伙就是……吸血鬼? “你们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不过我看你们要失望了,我哥哥是苏特的好朋友,如果知道你们在这里的话,他不但不会帮你们,或许还会协助苏特追杀你们。若是换了之前,我会告诉你们离开这里是明智的选择,”他的身上透着罂粟一般邪魅的气息,“不过,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 “哦?”叶幕等着对方卖完关子。 “如果你们想要信物的话,其实我倒可以和你做个交易。”他顿了顿,“当然,我要的不是后悔药。” “你要的是----” “她。”他笑咪咪地指向了一脸抽筋的杨瑞。 “呸!”这是杨瑞当时唯一的回应。 叶幕的表情依旧平静似水,嘴角的弧度似弯非弯,接着干脆利落地从口中迸出了两个字:“成交。” 第二章阿拉伯少爷的新女友 正在爬上岸的杨瑞同学忽然闻此噩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回河里,幸好叶幕及时伸出了援手-----不知用了什么魔法,他的右手瞬间无限伸长,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拽到了岸上。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就像没落水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半点水渍 要是在平时,或许她还会感谢他两句,不过此时此刻,对这个在半分钟前把自己当作交换条件舍弃的男人,她所表现出来的唯一态度就是----横眉冷对+咬牙切齿。 “我的新女朋友看起来好像不大乐意啊。”阿布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是从来不会强人所难的。三天后,希望能看到你出现在我哥哥举办的晚宴上。” 杨瑞气恼的将头偏到了一边,根本不想搭理他。不知为什么,比起面前 第 36 部分 欠揍的这个阿拉伯少爷,她现在更想揍的是叶幕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他凭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件可以被随便转让的东西吗? 叶幕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稍稍停留了半秒,似乎掠起了一丝笑意,又转向了阿布,淡淡道,“不过,我想你并不会那么轻易将信物交给我们吧。” “我也是生意人,既然已经成交,我就一定不会食言。”阿布懒洋洋地撸了一把浸湿的发丝,不经意间透出几分刻骨的妖媚,“不过我哥哥将信物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如果想要找出来需要一点时间。” “那么就一言为定。”叶幕的笑容在夜色中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阿布点了点头,走到了杨瑞的面前,笑眯眯地对着她说了一句,“那么,三天后,我等着你。”说完,他就潇洒的转身离开。 “等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杨瑞忽然出乎意料的喊了他一声。 他的脚步微微一滞,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带了几许玩味的神色,语气里也透着一股轻佻散漫,“怎么,难道现在就急着想跟我回去?” “你们族里的信物这么珍贵,为什么你会这么轻易答应用它交换?”杨瑞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她更想不通叶幕这个家伙为什么也会相信他的话。 他目光一敛,仿佛瞬间沾上了夜露的寒气,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或许在别人眼里那是珍贵的东西,不过在我眼里,它一文不值。”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杨瑞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刚才他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冰冷神色,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好像有点意思。”叶幕轻挑了一下嘴角。 “哼。”杨瑞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来气。 “怎么不说话?” “哼。” “是在怪我用你来交换信物吗?” “明知故问。” 叶幕轻笑了两声,“其实,这次我可以变成你的样子。” 她愕然地抬起头,“你是说,你并没有打算让我去,只是想变成我的样子……” “我的变形术你还没见识过吧。”他笑得有几分孩子般的得意。 听了他的话,她心里郁积的恼意忽然像冰雪般全部消融了,快得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到时你就和维他们乖 乖待在宾馆里—” “让我去。”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说,让我去。”她用那双子夜般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别忘了你也是一个吸血鬼,万一被揭穿的话……还是让我去更合适些。” “你决定了?”一丝奇异的光亮闪过他的异色眼眸。 “嗯,不就是假冒女朋友吗,这个世上还没什么男人能占我的便宜。”杨瑞握了握拳头,“男吸血鬼也一样。” 叶幕哑然失笑,“那倒也是。” “那就这么决定了,三天后,我去他的家。”她低低吁了一口气,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肚子都饿了呢,我去对面买点吃的带回宾馆,帮你也带点吧?” 叶幕刚要说话,又听她说道,“别光喝鲜血,这样营养多不均衡啊,偶尔也该吃点人类的食物,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一半人类的血液呢。” 看着她穿过马路,叶幕嘴角噙着的那丝笑容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辨别的复杂神色。 “弗朗西斯,维,你们也该出来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从树上就轻盈地跃下了两个人影。 “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在这里遇到阿兹姆的弟弟。更没想到他会提出那种荒唐的要求。”弗朗西斯笑了笑,“不过小幕,你果然很了解小瑞的个性。” “是吗。”叶幕的情绪似乎并不高。 “其实你心里明白,硬要她去她未必同意,可你那么一说,她反而会自告奋勇要求去。这孩子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弗朗西斯对杨瑞的个性似乎也颇为了解。 “也许这次还是我自己出马更好一些。”叶幕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情绪低落。上次让她进入杀手组织的时候,他好像也不曾有过这种奇怪的情绪。 “那可不行。也许你的变形术能骗过阿布,但万一被阿兹姆拆穿你的身份,那不是会变得更糟?”弗朗西斯似乎有些惊讶,“小幕,你今天有些奇怪。” “如果担心她的话,可以变只苍蝇飞进去。”一直默不作声的维忽然幽幽说了一句。 “谁说我担心她了。”叶幕立即予以否认。 “我又没说是你,你承认的这么快干什么。”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叶幕忽然觉得维这个家伙越来越碍眼了。 “好了,小维你最近怎么 老和小幕抬杠。”弗朗西斯赶紧来打圆场,又颇有深意的瞥了叶幕一眼。 “诶?弗朗西斯,小维,你们也来了?”杨瑞拿着几串香喷喷的羊肉串在马路对面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就在她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一辆汽车忽然失了控般的从后方冲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她的身上----- 杨瑞心里知道不妙,可那辆车子的车速实在太快,令她做不出更多的反应。但不知为什么,就在那辆车子几乎要撞上她的一刹那,她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有他在那里。 “吱--------”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车子带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及时停在了她的面前。车子里的男子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似乎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人时,他才连滚带爬的下了车,挟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向杨瑞连声道歉。 杨瑞的目光一转,忽然在车窗前发现了一根亮晶晶的的银色发丝。 这是叶幕的---- 果然是他……她的心里有一个地方仿佛有什么轻柔的慢慢沁染开来,一直一直漫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小幕,你的出手可真快。”弗朗西斯轻赞了一句,“连我都没看清你的动作。” “只是凑巧而已。”叶幕露出了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 “是吗?我怎么看到刚才好像有人脸色都变了呢?”小维又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小维----”叶幕朝着他呲了呲牙。 正说话间,杨瑞已经跑了过来,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侥幸的神色,“刚才真是危险啊,差点就被撞死了。” “没事就好,”弗朗西斯调侃的笑了笑,“有小幕在,你没那么容易死。” 杨瑞忍不住看了叶幕一眼,他的神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不过让她感到有点惊讶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没有趁这个大好机会取笑她几句。 “这是什么?”小维忽然指着她手里的羊肉串,“我也要尝尝。” “可是小维你---”还没等她说完,小维已经眼疾手快的拿了一串,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惊讶的喊道,“咦?这羊肉怎么吃起来没味道?” 众人一脸黑线,弗朗西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小维,你不会把自己是吸血鬼的身份也忘了吧?” 小维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什么?我是吸血鬼?”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已经咣当一声同时倒下。 神啊,原来这也可以忘记! 三天后的晚上。 杨瑞一大早就开始发呆,因为从今天起,她成为别人冒牌女友的生涯就要开始了。虽然那天说的振振有词,毫无畏惧,但一想起那个乱七八糟的阿拉伯少爷,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当然,最令她头疼的就是她的生命安全问题。 毕竟,对方也是一只吸血鬼啊。 “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弗朗西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伸手碰了碰她面前的杯子,“咖啡都冷了。” “有精神才怪。”杨瑞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要是担心生命安全,那大可不必烦恼。”弗朗西斯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放心吧,我们也会保护你的安全。只要等阿布找到信物,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杨瑞点了点头,脑中忽然又灵光一闪,“对了,或许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接近他们,比阿布更早找到信物的所在。” 弗朗西斯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优雅的笑容,“那是个好主意,这样你可以快点结束卧底生活。” “那是,能少待一天是一天。”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替你换了这杯冷咖啡吧。”弗朗西斯拿起了她的杯子,“替你泡杯玫瑰花茶怎么样?对你的皮肤有好处。” “啊……谢谢。”她有些感动的应了一声,如果撇开吸血鬼这个身份的话,弗朗西斯一定会是个体贴温柔的男朋友吧。 弗朗西斯将玫瑰花茶端进来的时候,叶幕和小维也随着他来到了门口。 “阿布派来接你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叶幕将一个华丽的包装盒交给了她,“这是他为你准备的礼服和鞋子。” 杨瑞看都没看就一口拒绝,“我就这个样子去。” “这个样子?”叶幕眯起了眼睛,揶揄地打量了几眼她那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你真的确定?” “确定!”她边说边朝门口走去,在离开前,她又折回来拿起了那杯花茶喝了两口,不能浪费了弗朗西斯的一番好意嘛。 “小瑞,这个借你。”倚在门边的小维忽然拦住了她,将自己随身的那个ipod递给了她,“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小维……”她再次被感动了,虽然平 时小维都不怎么说话,和她的交谈加起来都没多少句,可他现在居然把自己的宝贝就这么借给她了…… “只是借给你而已,要是弄坏了的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会咬人的。” “诶……那我还是不要了。”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压在这个ipod上。 “好了,快走吧。”叶幕接过了那个ipod,顺手往她的怀里一放,“我们就不送你了,到时再联络。” 这个冷酷的家伙……杨瑞在心里暗暗怨念着,在他的眼里,自己还是和一份烤猪蹄没差吧。 “还有,”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用低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太危险的事别去做。”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他的视线,那双异色眼眸里流动着和平时不同的光芒,那是温润的,柔和的,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心。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异样起来,她低下头应了一声,在沉默了两秒后又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了,有一句话昨天忘了和你说。” “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 大马士革西边是有名的富人区。这一带紧邻使馆区,放眼望去,几乎清一色都是风格各异的豪华别墅。住在这个地区的人不是富商政客,就是社会名流,一掷千金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在别墅群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座阿拉伯皇宫式建筑。远远望去,大大小小的圆顶居然有几十个,奢华大气的布局恐怕就连真正的王宫也要自叹不如。如果有人不慎闯入这座“王宫”的话,多半会在里面迷路。 此时,“王宫”的主人---年轻的富商阿兹姆先生正在自家的大厅里招待着上流社会的贵宾。和外部那种强烈的阿拉伯风格不同,大厅内部的装饰似乎更多的采用了欧洲古典风格,尤其是香槟金和香槟银这两种颜色更是将这里衬托的高贵无比。 来自奥地利的白色水晶灯折射着璀灿的光芒,将高高挑起的大厅映照的如同白昼。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上铺着纯手工织成的波斯地毯,宾客们举杯相饮,谈笑风生,一派热闹融洽。 今天的主角自然就是年轻有为的阿兹姆先生,传说他不但富可敌国,那俊美无双的容貌更是无懈可击,所以称他为叙利亚第一钻石王老五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至今为止,不知有多少富豪政客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阿兹姆似乎并不领情,或者说,他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完全不关心。无奈之下,有些不死心的人只好把目标转移到了他的弟弟身上。 尽管这位弟弟和他哥哥相比实在是差太多,但阿兹姆最疼爱的人就是他的弟弟,这是几乎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所以当阿布少爷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立刻就掀起了一个小高潮。已经习惯于这种众星捧月生活的阿布少爷懒洋洋地走到了阿兹姆的身边,算是和那几位客人打了一个招呼。 在大厅的角落里,也同时传出了几个不满的声音。 “你看阿布那个嚣张的样子,要不是他哥哥的话,谁会去巴结他。” “那是人家命好,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罩着他。” “对啊,他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从来就不打理生意。” 此时,杨瑞也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的异域风情都令她惊叹,而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座皇宫式别墅,更是令她目瞪口呆。最后,她很确定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吸血鬼能混到这个地步真是太厉害了! “杨小姐,请进去吧,阿布少爷正在等着您。”一旁护送她前来的司机彬彬的替她打开了大厅的门, 随着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金色大门渐渐移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她从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世界。 阿布本想打完招呼就闪到一边,但那位哈迪尔部长眉开眼笑的拉住了他,还热情的要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 “哈迪尔,我弟弟年纪还小,这种事似乎早了一些。”阿兹姆微微一笑,像往常一样替弟弟挡掉这种所谓的烂桃花。身为吸血鬼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人类女子。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也只是极少数一部分而已。 “阿布也不小了,今年该有二十了吧,我那个小侄女又漂亮又端庄,今年正好十六岁,正合适呢。”哈迪尔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 “可是我比较喜欢年长一些的女孩呢。”阿布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猫咪般慵懒的笑容。 哈迪尔连忙摆了摆手,“那没关系,我还有几十个侄女……” “啊-----”阿布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眼神一亮,指着门口笑道,“看,我的新女朋友来了。” 他的声音极为响亮,整个大厅里的人几乎全听见了这句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出现在这里的女孩身上,就连阿兹姆也略带 惊讶的 第 37 部分 抬起头来,在他的印象里,弟弟虽然换女友如换衣服,但从来没有将她们带回来过。 那个女孩真的是弟弟的新女朋友吗?------当他看清这个女孩的样子时,心里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尽管女孩的打扮并不得体,尤其是那条发了白的牛仔裤,和这个上流社会的晚宴完全格格不入,但她的模样倒是秀美可爱,明媚动人的双眸里流转着比月色更皎洁的光华,纤巧的嘴角紧紧抿着,泄露了她的些许紧张,像是还不能习惯这种场合。 只是---阿布素来不是喜欢那些妖艳成熟的金发美女吗?怎么一下子改变了口味? 杨瑞站在水晶灯下,不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说实话,以前在杀手组织里混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我的女朋友,你果然来了。”阿布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顺势牵了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杨瑞本来想要甩掉他的手,但一想到自己的无间道身份,不得不忍了下来。和所有吸血鬼一样,他的温度同样也是冰冷彻骨。 “哥哥,这就是我的新女朋友---”他忽然又低下头,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哦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听到这句话的阿兹姆显然有点晕,这次弟弟似乎夸张点了吧,居然连新任女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 “杨瑞。”她没好气的答了一句,又有些好奇的抬起头看了阿兹姆一眼。这位血族亲王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也是位罕见的美男子,只是眉目间比阿布更加阴柔一些,多了几分暗沉的气质。如果说阿布是一株在晚风中摇曳生姿的妩媚水仙,那么他就是一朵在荒凉墓地里绽放的大马士革玫瑰。 阿兹姆打量了她几眼,“阿布,你真的打算让她留在我们家?” “是的,哥哥。” “那么,你该明白---”阿兹姆压低了声音,“万一她发现……” “放心吧,哥哥。”阿布侧头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句,阿兹姆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既然等到了我的女朋友,这种无聊的宴会不参加也罢。”阿布朝阿兹姆挥了挥手,带着杨瑞出了大厅。 从大厅到住处还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大理石步道,步道的两边各有一个露天泳池,周围更是种满了各色鲜花和椰枣树。 “刚才,你哥哥是不是担心我发现你们是吸血鬼?”杨瑞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他停下了脚步,眼中波光一闪,“不过我和他说了,一旦你发现的话,我就把你当食物处理掉好了。” 杨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果然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成为食物的宿命。 第三章致命的舞会 “王宫”里面也是犹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如果没有阿布带路,杨瑞觉得自己多半会在里面转不出来。一路过来她所见到的一切,无论是装饰还是摆设,全都极尽奢华,看得出主人用尽心思搜罗了许多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 “哥哥和我不一样,他对女人没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搜集这些无聊的东西。”阿布随手拿起了一件精致的玉雕如意,“这个好像是中国宫廷的东西吧,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屋子。” 杨瑞打量了一下那件东西,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她还是清楚的。 “那么真可惜。”他毫不迟疑地将手松开,那件玉如意当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段。 “喂,你-------”杨瑞心疼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既然你不喜欢它,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笑得随意又灿烂,仿佛刚才扔掉的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这是什么世道,有钱就能这么嚣张?她有些不爽的扬起了头,“我要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你们族的信物。” “哦,我已经说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它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别想要从这里逃走。除非---”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睫毛下流转着妖魅的光芒,“---我又有了新的目标。” “那就希望你快点找到你的第一千零一位女朋友。”听到最后一句话,杨瑞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因为,从这位少爷换女友的速度来看,她的悲惨命运很快就会结束了。或许---比她想像的还要早。 “第一千零一位吗?”一抹笑容轻快地划过了他的嘴角。 绕过了曲曲折折的过道,阿布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伸手打开了浅金色的房门,“这就是你的房间。我已经吩咐仆人布置过了。你应该会喜欢。” 杨瑞探头一看,一下子就傻眼了。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都被暧昧庸俗的桃红色所攻占,无论是窗帘,床幔,还是桌椅,清一色全是一片彪悍的桃红色,尤其是正中央那张超级尺寸的圆形大床,在这样的色调下更是显得香艳无比。 她忽然觉得自己晚上有可能会失眠。 “这个颜色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我有预感你今天一定会来。”阿布笑咪咪地看着她,“觉得怎么样?我的品味你还喜欢吗?” 什么,这个颜色居然还是他亲自选的?这位少爷的品味还真是……她笑得有几分牵强,“那么不好意思,我可不敢苟同你的品味。” 阿布的目光一转,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品味有点差?” “不是有点差,是非常差。”她不客气地回答道。 听了她的回答,阿布牢牢盯住了她的眼睛,似乎想用眼神警告她。但这一招好像对杨瑞并不管用,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大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在一阵劈里啪啦的火光四溅之后,阿布忽然大笑了起来,不急不慢地说道,“能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很好。我欣赏。” “这算是故作大度吗?”杨瑞眨了眨眼。 “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阿布倒也不否认,笑得更加厉害了。 他的笑容在灯光的映照下犹如水晶闪闪发光,看起来倒有几分似真似假的的无邪。 “我的房间就在旁边,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叫我。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你的房间就在旁边?”杨瑞立刻提高了警惕性。 “难道怕我半夜起来吃了你?”他还故意磨了磨牙,露齿一笑,“放心吧,我晚上只睡觉,不进食。” “睡觉?可你不是吸血鬼吗?晚上才是你的活动时间。”她有些惊讶的脱口道。 “晚上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玩。”他给了一个很让人意外的答案后又瞥了她一眼,“好了,我们明天见,晚安,姬玛妮。” “晚安-----诶?刚才你叫我什么?”她忽然反应过来。 “姬玛妮,这是我新给你取的名字。怎么样,不错吧?”他边笑边推开了房门。 她的头上顿时冒起一阵青烟,恼道,“对不起,我有自己的名字。” “入乡随俗,既然做了我的女朋友,那就要取个阿拉伯风格的名字才对。明白吗?姬玛妮。”话音刚落,他已经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姬玛妮-----再次回味了一遍这个名字,杨瑞又被刺激了一下,也不知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希望不要更刺激才好。 不过,这个家伙居然在夜晚乖乖睡 觉,好像并没有身为一个吸血鬼的自觉哦。同样有这个习惯的叶幕是因为体内流着一半的人类血统,那么这个家伙呢? 难道只是纯粹的吸血鬼里的另类? 此时,位于德国和奥地利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山麓上的一座城堡内,西班牙贝纳尔卡萨尔家族的继承人----阿黛拉.贝纳尔卡萨尔正在举办着私人舞会。 在城堡的某个房间,卸下面具的伊瑟亲王面无表情地眺望着窗外,远处那些隐约闪烁的灯火在他的蓝色眼眸里却变成了无尽的黑暗。有淡淡的月光从天窗如瀑布般侵泄而下,替他全身镀上了一层湖水波纹般美丽的光华。 阿黛拉走进房间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错觉,那个男人暗色的背影衬着玻璃窗里反射的点点灯光,将阴暗和光亮奇异地结合在了起来,仿佛化身为了一位正在忏悔的虔诚教徒。只可惜如此沉静平和的身影下,却涌动着完全违背基督教义的残忍和冷酷。 “伊瑟,今晚怎么不出去?这可是个挑选猎物的大好时机呢。”阿黛拉冲着他嫣然一笑,那双薄荷色眼睛宛如初生的柳芽,一抹新绿令人心醉,妩媚的笑容如同绽放的夹竹桃,带着致命的诱惑。 “等宴会结束后你随便带个女人过来吧。”他并没有回头。 “最近是怎么了?”她笑着走到他的身后,伸出了纤细柔美的手,用指尖沿着他背部的线条暧昧地一点点下滑,在差不多到了他的腰部时又停了下来,“啊啦啊啦,难道是变小猫变猎鹰变得傻了?” “阿黛拉,你知道这些讽刺对我不管用。”伊瑟边说边转过身,那副绝色的面容犹如一道凌厉的光从阴暗的背景里脱颖而出。 “哎呀呀,我怎么会讽刺你呢?”阿黛拉笑眯眯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在威尼斯帮她呢?这好像不大符合你的性格哦。” “虽然她的胸口并没有那个标记,但我还没有确定……”他顿了顿,唇边挽起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弧度,“她究竟是不是那只手镯的真正拥有者。” “如果她是那只手镯真正的拥有者,对我们魔党可不是件好事。”阿黛拉的笑容在灯光看起来美丽的充满危险。 “如果她是,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如果不是,那就多玩一阵子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无妨。”伊瑟侧过了脸,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极快飘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不过这个女孩可真是不像北宫亦飞。” 阿黛拉半眯着眼 ,莫测的视线投在了他的脸上,很快又甜蜜地笑了起来,“伊瑟,别在我面前说别的女人哦,不然我一生气可能就会去咬开她的喉咙。” “是吗?”伊瑟微微一笑,顺手戴上了面具,“不过,她咬人的本领也不差。” “那么你干脆初拥她好了。”阿黛拉边笑边朝门口走去,在开门的时候又冲他眨了眨眼,“要是北宫亦飞知道他女儿成了吸血鬼……呵呵,一定会很有趣吧。” 伊瑟此刻的神情被掩藏在了那张厚重的面具下,唯有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中还是流露着一如既往的冷漠。 “阿黛拉亲王,今晚您打算挑选哪一个?”阿黛拉一踏出门口,城堡里的管家就迎了上来。从这些宾客里挑选猎物,是阿黛拉亲王一向的惯例。如果这些被邀请的客人知道自己身处吸血鬼的巢穴,而除了他们以外其余的所有人全是吸血鬼,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 阿黛拉目光森然地环视了一圈舞池,露出了一个无比娇媚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今天看东方人特别不顺眼,就挑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吧。” “大人,这是来自东亚k国的富商之子,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是他的妹妹。”管家小声地说道。 “那到时你将他妹妹也一起带到那里。”阿黛拉笑着挑了挑眉,转身走进了舞池中。 再次回到舞会的阿黛拉小姐自然成了全场男人最关注的目标,而今天成为幸运儿的就是那位来自东亚的富商之子,同时他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全场男人的公敌。 舞会结束之后,阿黛拉并不费力地将他诱骗进了地下室。 男人一走进地下室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见那张褪了色的床上遍布着像是干涸的血迹般的污渍,天花板上装着几个屠户常用的铁钩,上面也是污渍斑斑,到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阿黛拉小姐,这里……”但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那张床上,只听喀答喀答两声,从床头自动伸出的铁索将他的双手牢牢扣了起来。 “阿黛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惊恐的大叫起来。 “别这么慌张,镇定点,”阿黛拉笑得无比迷人,“不如我们先来玩玩star-kicking?” “你,你要是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男人死命挣扎着。 “这个你放心,明天你们私人飞机失事的新闻会出现电视里。”她的话音刚落,两个仆人忽 然出现了房间里。其中一个用沾满油的纸条夹在男人的脚趾间,飞快点上了火。男人顿时痛得大声惨叫了起来,无奈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痛苦的蹬着双脚企图踢走那些灼人的火星。而阿黛拉则面带笑意地坐在一旁,那悠闲享受的神态仿佛只是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俄罗斯马戏。 随着火光的闪耀,男人叫得更是像杀猪一般惨烈,完全失去了之前的优雅风度。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眼白里布满了因恐惧而滋生的血丝,就在他意志完全崩溃的一刻,阿黛拉才不慌不忙走上前去,伸出细白的手指暧昧地抚摸着他的喉咙,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这时又只听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了,原来管家正好将那个男人的妹妹带了进来。那个女孩一见眼前的惨景,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阿黛拉亲王,这个女孩怎么处置?”管家望着女孩脖颈上的血管,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就留给伊瑟吧。”阿黛拉瞥了一眼那个女孩的面容,嘴角勾出了一个残忍的弧度,“在这之前,先做点准备工作。”说完,她抿了抿唇,动作优雅的拿起了旁边的铁钳子,将那女孩的嘴硬生生撬开,然后不断撑大着角度直到女孩的颈部卡答一声被折断。 短短时间里,房间内就多了两具尸体。阿黛拉若无其事地将铁钳子丢在了一旁,神态悠闲地舔了舔满手的鲜血,漫不经心地吩咐道,“行了,趁着还新鲜赶快给伊瑟亲王送去吧。” 管家应了一声,急忙将那个女孩的尸体拖了出去。在离开前,他忍不住朝着房间望了一眼。 阿黛拉亲王美丽绝伦的脸有半边被掩盖在在昏黄的灯光中,而另半边笼罩着沉沉的黑暗,阴影交替的分界线为她的面部带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神态。 他不敢再多看,急忙扭过了头。 城堡里的每一个吸血鬼都清楚的知道,阿黛拉亲王要比伊瑟亲王----远远可怕的多。 古老的大马士革在淡淡晨光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杨 第 38 部分 瑞睁开眼的时候,隐约看见从厚重的窗帘外透进来的一缕光线,而窗外鸟儿的鸣叫声也夹杂在浅金色的光芒中由远及近地传来。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让她的鼻子感到有点痒痒的…… “早上好啊,姬玛妮。”一个散漫轻佻的声音忽然从她身体的另一侧传来,吓得她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阿布,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在看清来者何人时,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略带愠色地直视着这位冒失闯入房间的少爷。 “当然是叫你起床了。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么温柔浪漫的方式?”阿布少爷边说边热情地送上了一大把娇艳欲滴的金合欢,直冲鼻腔的浓郁香味令杨瑞连打了几个喷嚏。 “拜托,你先把这花拿开……”杨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她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对金合欢的香味过敏,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这花当玫瑰送的。她一边拿起身边的纸巾很不雅观地擦着鼻子,目光无意中往其他方向一扫,顿时手里一抖,纸巾扑一下飞到了地上。 天呐!整个房间居然到处都堆满了了金合欢,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那一串串绒球状的金黄色花朵,羞羞怯怯的,高高低低地挤在一起,仿佛无数张灿烂的笑脸在互相窃窃私语,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微风拂过,氤氲缭绕的香味在空气的波纹中缓缓漾开……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又惊又怒地瞪着他。 他随意的耸了耸肩,“在你呼呼大睡说梦话磨牙外加流口水的时候啊……” “你,你胡说……”她可真的生气了,这根本就是诬蔑嘛! “我可没胡说哦。”他的眼中闪动着狡黠的波光,还特别压低了声音,“等下你也该尽尽女朋友的义务了。” “什么---义务?”她的脑袋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当然是陪我去逛街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往前凑了一些,轻浮暧昧的笑再次浮上嘴角,“是不是有点失望?或者你更希望行使其他的职责?” “懒得理你。”杨瑞伸手朝着门外一指,“现在能不能请你出去?” 他又轻笑了一声,“我已经吩咐司机在楼下等着了,你打扮好就下来。对了,你这件睡衣实在不够性感哦……” “给,我,死,出,去!” 第四章喜欢阳光的吸血鬼 大马士革,这是个能与天堂媲美的 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古老文明的发祥地之一,遍布着赫梯、亚述、巴比伦、埃及、波斯、希腊和腓尼基七个伟大帝国曾经留下的痕迹。这里终年吹着从叙利亚沙漠上而来的热风,烤过的绿色小麦frikeh是当地人最常见的特色食物,而曾在巴比伦空中花园中大放光彩的大马士革玫瑰,更是令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杨瑞随着阿布在集市里闲逛,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极品的当地美女,这里的穆斯林普遍比海湾地区更加开放一些,许多女人没有戴面纱,而她们的头巾也是五颜六色,各有各的妩媚。 “叙利亚的美女真多啊……”她情不自禁赞叹了一句。 “这有什么奇怪的。”阿布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当年罗马人、希腊人和十字军都曾经占领过这里,古罗马皇帝中有三位是叙利亚人,直到公元11世纪萨拉丁将欧洲人赶了出去,才守卫了伊斯兰文明。欧洲人的基因也因此留了下来,所以这里的人也会比较漂亮一些。” “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杨瑞不由想起了另一本人皮历史大字典---叶幕同学。 “因为,这一切我都亲眼看到了。”阿布勾起了嘴角。 “啊?那你难道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杨瑞大吃一惊,这会不会是她所认识的鬼龄最长的吸血鬼啊? “你说呢?”阿布的眼中滑过一丝惯有的笑意,但眼眸深处却仿佛有什么像湖底的暗影一样,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 杨瑞只觉得背后冒起了一股寒气,立刻闭上了嘴没有再问什么。 在走过一条巷子的时候,阿布指了指其中的一处房子问道,“姬玛妮,你看这幢房子怎么样?”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杨瑞的头皮就一阵发麻。不过当她抬头看清那处房子,头皮更加麻了。 “很丑。”她很干脆的给出了评语。 “姬玛妮,我真喜欢你这么直爽的性子。”阿布刚想将手搭到她的肩头,就被她无情地打了下来。他若无其事地又笑了起来,“其实我是想买下这处房子,这房子里面的布置和结构我都非常喜欢,可就是外墙实在太丑。所以我想是不是要将外面重新翻修一下。” “那也不一定要重新翻修。”杨瑞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那幢楼的外观是很丑,但你又不住在墙上,管它丑不丑?你在房内看风景,房外的人看丑楼,你不觉得很有哲理吗?” 阿布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愉快地大 笑起来,“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好,那我们就去看看该在房子里放些什么。”说完,他又带着她左拐右拐进了一家门面看似平常的家具店。家具店的老板是个面目和蔼的叙利亚老伯,店里的老式收音机里正吱呀吱呀唱着叙利亚的民歌,诙谐的歌词里洋溢着典型的阿拉伯风情。 姑娘你好像一朵花,美丽眼睛人人赞美它。 姑娘你和我说句话,为了你的眼睛到你家。 你把我引到井底下,割断了绳索就走啦。 你呀,你呀,你呀! …… 店主老伯恭恭敬敬地将阿布迎到了里屋,杨瑞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别有一番洞天。宽畅的房间里放置了许多叙利亚出产的贝壳镶嵌家具,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吊灯闪耀着明亮的光线,照在家具表面灿若星辰的珍珠质层上,反射出了一种虚幻美妙的光芒,仿佛让人置身于叙利亚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这些家具我都要了。”听到阿布少爷的这句话,店主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大菊花,立刻跑到外面去点算起价格。 “你们家已经这么富丽堂皇了,为什么还要另外买个房子?难道要用来丑屋藏娇?”杨瑞语带促狭地调侃着他。 阿布这次倒没有伶牙俐齿地反击,而是沉默了两秒才开了口,“从小到大,哥哥总是喜欢为我决定一切。但我也想有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已经忍耐了几千年,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我打算生日过后就搬出去。”他的笑容依旧明媚,但那隐含其中的落寞却无法被忽视。 “你的哥哥也不会同意吧?” “所以我想,是不是以结婚的名义搬出去比较合理呢?”他的眼珠一转,直直盯住了她,“你说呢?我的现任女朋友?” “关我什么事?”杨瑞的额上冷汗直飙,一时也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凭着直觉感到了危险,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金属断裂发出的卡答声,她刚一抬头,就看到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吊灯毫无预兆的朝着自己掉了下来---- “小心!”阿布的声音在这一瞬间传入了耳中,下一秒,她整个身体已经被一股大力拽到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咣!只听一声巨响,那盏巨大的吊灯顿时摔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几乎是同时,店主也风一般地冲了进来,一见这个情景顿时吓得魂魄飞散,目光扫过地面时更是 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血!你们……受伤了,等一下,我马上就叫医生!不不,我先拿纱布给你们止血!” 杨瑞这才发现原来阿布的手臂被碎玻璃割开了一个长口子,紫红色的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滴。而她自己……则因为被对方滴水不漏地保护在怀里,所以毫发无伤。 人与人之间的印象,往往会因为某种媒介而不经意地发生改观,这种媒介可以是一件小事,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表情。此时的杨瑞,就因为涌入心头的那一点感动,觉得阿布看起来似乎也不像原来这么可恶了。 “没事吧?”他先开了口。 “有事的好像是你。”她应了一声,又瞄了一眼他的伤口---- 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只见那道狭长的伤口迅速地开始复原,没过几秒钟就恢复了原状。 啊,她怎么给忘了,阿布可是不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啊! “糟了,那个老板明明见到有人受伤了,如果等下让他发现根本没人受伤的话……”杨瑞担心地朝着门外张望。 “那我们现在就离开。”阿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老板在门外喊,“我找到纱布和药水了,阿布少爷,我这就过来!” 随着老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起了旁边的一片碎玻璃,对准自己的手臂迅速划了一下! “姬玛妮!”这下连阿布也吃了一惊。 “反正老伯刚才并没看清是谁受伤,所以……”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就当是回报你刚才救我的,我们两清了。” 阿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美丽的眼眸深邃的望不到底,让人想起一些总是难以回忆起来的梦境。 在包扎完毕之后,杨瑞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阿布,你不是吸血鬼吗?还有千年道行呢,怎么看起来什么法术也不会?” 阿布轻哼了一声,“那些无聊的法术有什么好学的?” 杨瑞一脸怀疑地打量着他,这个家伙几千年来都是在混日子吗? 出了店门的时候,天色已近正午。原本若隐若现的阳光卯足了劲穿透云层,道道金光如同枚枚金箭射入大马士革城,将这里笼罩在了一片璀灿的金色光芒之下。 杨瑞留意到阿布的神色有些异样,唇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再一想到他的身份,不由脱口道,“阿布,日行者也是不能长时间出现在阳光下,更何况是 这样强烈的阳光?”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阿布轻扬嘴角,“这一点阳光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你……” “姬玛妮,你流汗了。”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专注地盯着她白皙的额头,直把杨瑞看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在她打算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古怪的气氛时,又听到他像是叹气般地问了一句,“流汗是什么感觉……我都已经忘了。” 听到这句话,杨瑞微微一愣,一时也不知该回答什么。 “这几千年我什么法术也没有学,唯一所学的就是成为一个出色的日行者。”他抽动了一下嘴角,扯起了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不过,就算我在阳光下待再久,也永远感觉不到流汗的滋味了。” 阳光从细小浓绿的橄榄树叶间落了下来,柔和的金色波光穿过他前额柔软的刘海,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片班驳的光影。 不知为什么,杨瑞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发酸。如果说之前那个嚣张任性的少年让她觉得恼怒万分,那么现在这个无奈笑着的少年竟然让她感到了一点点心疼。 “阿布,在你没有成为吸血鬼之前,一定很喜欢阳光吧?” 阿布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在这短短一瞬间,杨瑞在他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一丝略带伤感的短促流光,快得就像流星一般迅速消逝在了他的眼底深处。 “阿布少爷,原来你在这里!”这时,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了过来。 “这个家伙是我哥哥的秘书,也是个日行者,不过当然没我厉害。”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惯有的笑容,“萨迪克,又是哥哥让你来找我的吧。” “少爷,你知道就好。”萨迪克看了看杨瑞,像是解释着什么,“少爷的身体不好,不能在阳光下待太久。” “行了,反正每次一过中午12点,哥哥一定会抓我回去。姬玛妮,我们先回家吧。”阿布耸了耸肩,拉起了杨瑞的手往前走去。若是平时杨瑞一定会甩开他的手,再拿眼睛瞪死他,但今天不知是不是有些心软,再看到汽车就停在不远处,也就任由着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汽车远去不久,从旁边的首饰店里走出了三位年轻男子,尽管他们都入乡随俗的穿着长袍,戴着头巾和墨镜,将自己包裹得像只熊猫,但这样还是无法遮掩住他们与生俱来的绝世风姿。 谁叫他们是闪亮亮的-----吸血帅哥三人组呢? “小瑞的手怎么受伤了?”弗朗西斯有点不解的开了口,“不是只是去家具店吗,那里怎么也会有危险?” “到时找机会问问她吧,不过看起来伤得不厉害。”小维的脸上也露出了关怀之色。 “小幕,你怎么不说话?”弗朗西斯看了看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的叶大帅哥。 “受个小伤有什么奇怪的。”叶幕冷口冷面地答道。 弗朗西斯的眼中滑过了一丝笑意,“不过看来小瑞和那个家伙相处的不错呢。比我想像的好多了。” “可不是,都拉上手了。”小维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 叶幕没有搭腔,但脸色明显的更加难看了。 “不如我们今晚混进去看看小瑞?”弗朗西斯马上得到了小维的赞成。当他们征询地望向叶幕时,对方的回答只有干脆利落的五个字:要去你们去! “现在是拉手,之后不知会变成什么呢。”小维托着腮帮子迸出了这么一句话,还没等叶幕有反应就嗖一下拉着弗朗西斯闪了。 “之后变成什么也不关我事。”叶幕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就好像有一只蜘蛛在胸口爬来爬去,尤其是刚才看到他们拉手的那一幕,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是夜。 一望无际的天幕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神秘恒古的传说,漫天星辰就像是被女神随手抛撒的碎钻一般闪闪发光。杨瑞用完了晚饭,坐在后花园的葡萄架下抱着半个西瓜吃得津津有味,趁着空档还给远在中国的母亲发信息报平安。来自叙利亚沙漠的暖风掠过葡萄架,将那些叶子吹得唰唰作响,还吹落了几粒已经成熟的大个葡萄。 合上手机盖,她的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了那个送手机的人……那个家伙,将她转手送人之后就无影无踪了……好吧 第 39 部分 ,她是自愿来的,可是好歹也要和她通个气啊,大不了变颗葡萄也行啊……想到这里,她泄愤似地将靠近脚边的一颗葡萄踢了开去…… “姬玛妮,该换药了。”阿布的声音忽然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杨瑞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饶了她吧,这个名字她真的真的不习惯。 “抱歉我没有治愈人类伤口的法术,也没办法让哥哥他们出手,所以只能用这些阿拉伯草药了。放心,只要抹上几次,你的伤口很快就会好,保证没有疤痕留下来。”阿布的语调温和缓慢,手上的动作也格外轻柔。 “谢谢……” “不过看不出你一个女孩子下手又狠又快。”他边说边帮她缠起了纱布。 “我的身手当然不错哦,以前我还经常去教训那些坏人呢。要不是……”一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不思议事件,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 阿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你和叶幕他们在一起,不觉得我们血族可怕吗?绝大多数人类在得知我们的身份之后应该会感到恐惧和惊慌,不是吗?” “以前我也很怕啊。可是----”杨瑞低低说了一句,思绪却渐渐变得紊乱起来。那些吸血鬼们可怕吗?为了爱而宁可灰飞烟灭的舒米特,为了过去的自己而赎罪的凯里斯特,还有,勇敢承担起一切的乔…… “这一路过来,我接触了不少的吸血鬼,叶幕,弗朗西斯和小维那就不用说了,而另外的……”她笑着抬起了头,“虽然吸血鬼的心不会跳动,可是他们一旦动了感情,那个部位也和人类一样疼痛吧。” 阿布颇为意外地望向了她,那深湖一般的眼眸里有一种未能解读的,也让人无法明白的情绪。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她的长发在风中轻舞飞扬,如子夜般漆黑的色彩在月光下变得柔和而细腻,似有点点魅光在发间流离。 “不过就和人类一样,吸血鬼中自然也有令人讨厌的,比如----“她又忽然轻哼一声,及时地拎起了某只很不规矩搭在她身上的爪子。 阿布嘻笑着缩回了自己的手,“真是个狠心的家伙啊。” “你们两人在这里聊什么?”就在这时,阿兹姆的声音随着夜风轻轻传了过来,阿布立刻向杨瑞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漏了嘴,随即又朝着他的哥哥露出了一个甜 蜜的笑容,“哥哥,今天这么好兴致?” 阿兹姆已经换上了家里穿的便服,看似普通的长袍从上由下都是用埃及的上等金丝线织就而成,价格不菲。 “过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有没有想好要什么礼物?”对着自己的弟弟,他那冷峻的神情显然缓和了几分。 “我已经想好了。”阿布笑咪咪地拿起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礼物嘛,该有的我都有了。所以,今年生日那天我想看看那样东西。” 阿兹姆脸色微微一变,还警惕地瞥了杨瑞一眼,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那样东西?”他微微抿了抿唇,眼中闪动着诧异的神色,“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听你提起它,也从没见你关心它,怎么现在忽然想看了?” “好奇嘛,老哥,你到底给不给看?”阿布不失时机地撒着娇。 “你是我的弟弟,这个要求我当然会答应。”阿兹姆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阿布一开口,杨瑞就猜着那样东西应该是他们族内的信物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等到阿布生日那天不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吗?一切---好像进展的很顺利呢。虽然心里无限喜悦,但她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平静表情,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阿兹姆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于是这里又剩下了这一对人鬼面对面。 “这下你放心了,我生日那天你就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东西。”阿布边说边剥了一个葡萄,殷勤地送到了她的嘴边,柔声道,“来,我喂你。” “哈,谢了。我有手有脚不用喂。”杨瑞急忙自己拿起了一粒葡萄扔进了嘴里。 阿布像是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不慌不忙地将葡萄又塞回了自己的嘴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着,“不过,你也别忘了,那时候你就要真正属于我了。” “咳咳……”她刚吞下的那粒葡萄差点卡到了喉咙里,顺过了气才发出了声音,“哈,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厌烦了我吧?” “厌烦?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喜欢你了呢。”他半眯了眼睛,唇边滑过一丝轻笑,“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会成为我最后一任女朋友呢?” 杨瑞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轰的一下倒了下来,砸得她满脑袋嗡嗡作响,幸好这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还是靠着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挺了过来, “不过这个最后要打上引号吧。”她故作镇定地报以风清云淡的一笑。叶幕那个家伙,到 时不会真见死不救吧? “谁知道呢?”他的那双眼睛原本是一种淡淡的褐色,在迷梦一般的月色映照下,竟然沉淀出了更为深邃的颜色,仿佛倒映着人世间从古至今的醉生梦死。 “好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他站起了身,颇为神秘地朝她一笑,“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杨瑞的眼底微微闪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她都不认为他愿意用信物换取她,只是因为对她有兴趣。在这背后,恐怕是有别的原因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背叛自己的哥哥呢?从他们之间的相处来看,明明是感情很好的两兄弟啊。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时,无意中看到棚架下的一颗葡萄居然骨碌碌滚动起来,还不偏不倚地滚到了她的面前。 “唉……”这颗葡萄竟然诡异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下可把杨瑞吓得不轻,她像是被针戳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颗妖怪葡萄。在两秒之后,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葡萄渐渐被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烟雾之中,随着轻微的啪一声响起,葡萄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华丽丽的帅哥! 杨瑞咚得一下又摔回了椅子,神啊,这是桃太郎的兄弟吗?不……不对……她又揉了揉眼睛,在看清眼前这位葡萄太郎时,脑袋里顿时有一瞬间的短路---- 啊啊!这,这不是天下无双的叶大亲王吗! 第五章玫瑰园里的吸血鬼猎人 比月色还要明媚的银色发丝拂过了他绝色的面容,星辰的光影轻轻滑过他完美无瑕的眼角眉梢,将他的每一丝纤长羽睫也照得清清楚楚。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就好像天边那颗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北极星,带着不可思议的迷梦,忽然落在了她的面前。 这么惊人的出场方式让杨瑞半天没回过神,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迸出了一句,“叶幕,你,你怎么会……” 叶幕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揉着自己的腰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杨瑞刚问了几个字,蓦的想起了一件让她狂吐血的事,刚才……刚才她好像踢飞了某一颗葡萄吧……啊……不会这么巧吧? “你刚才那一脚真够大力的。”叶幕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她跌下了万丈深渊……哦不,原来真的就有那么巧! “你……我怎么知道你 会变成一颗葡萄!不然我也不会踢啊。”她露出了“我实在是很冤枉”的表情。 “那葡萄又没惹你,你踢它干吗。”他没好气地说道。 “我那时……好了好了,那我说对不起总可以了吧。”她抿了抿嘴唇,小声地说了一句。呃----她那时好像正在念叨着某人,才拿葡萄泄愤的吧? 叶幕这才好像稍微消了些气,语音含糊地应了一声。 “对了,你有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还好这个院子比较偏僻,此刻也没人经过这里。 叶幕也没回答,只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她的手臂上,淡淡问道,“你的手受伤了?” 杨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几缕碎发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遮挡住了她半边的侧脸,却无法遮挡住她局促尴尬的神情。 “把手给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诶?”她愕然地抬起头。 “诶什么?有伤当然要治,靠这些玩意要等什么才好?”他很鄙视地瞥了一眼这些人类所谓的“药”。 “可是这样的话,阿布不就会发现你来过了吗?而且,我也怕阿兹姆发现……” “看你全身上下包的像只粽子,一般人哪会发现。至于阿布,就算让他知道也无所谓,谁叫他这么无能连你的伤都治不好。”叶幕的嘴角拉出了一道略带嘲讽的弧度,随即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上。他的手冰冷柔软,划过她的伤口时,仿佛有一汪清澈幽凉的泉水,温柔舒缓地渗入她的皮肤。 她的心里微微一动,似乎有一种微甜的感觉,裹着氤氲的湿意,缱缱绻绻在她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沁染开来。于是她的胸口一热,忍不住想要说些让他高兴的事。 “对了,小幕,阿布生日的那天就会把信物交给我。” “哦?那比我想像中的更快。”他略挑了一下眉毛。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这句话在她的喉咙里转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尤其,当对象是他时。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好了,搞定。”叶幕干脆利落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由一阵惊喜,受伤的地方不但一点疤痕也没留下,而且比以前还更加细滑了呢。 “谢谢你,小幕 !好厉害!一点疤痕也没有!”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激动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既然这么重视自己的美丽,以后……就别再随便受伤了。”他的声音忽然轻柔的不可思议,温暖的像是春日下的落花缤纷。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抬眼望进那双异色眼眸,隐隐约约竟在那里看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担忧。接着,他的异色眼眸中弥漫开了雾一般朦胧的东西,飘忽着梦幻般的美感,唇边那抹笑容,如清水涟漪般在夜色里无声荡漾。 在这一刻,他的脸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安宁,就连空气似乎也静止了。飞鸟,夏虫,浮云,月光……世间万物仿佛全都在一瞬间被他所蛊惑了。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她。 不过,作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成员,杨瑞同学还是比飞鸟爬虫更快地从这种蛊惑里挣扎了出来,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 “叶幕,你是吸血鬼诶,我怎么可能踢伤你的腰啊!” “我什么时候说了你踢伤我的腰了?我只是说你那一脚很大力啊。” “那你不是在揉你的腰吗?” “哦,那我只是揉揉腰而已,有说是你让我受伤了吗?” “啊!” “我可没让你说对不起,是你自己说的。” “你!” “谁知道你会笨得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啊。” “滚!” 这一夜,杨瑞同学在气呼呼的情绪中迎来了大马士革的黎明。而天刚亮就跑过来大献殷勤的阿布少爷,自然就很无辜地成为了替罪羊。尽管对于女朋友一大早就黑着脸有点不解,但阿布少爷还是没有忘记昨天的承诺,兴致勃勃地将杨瑞带到了他说过的好地方。 今天的天色一直阴沉沉的,铅灰色的天空中遍布着厚厚的云层,看起来倒像是随时都会下一场雨。 当杨瑞踏入那座种满了大马士革玫瑰的花园时,心里除了惊叹还是惊叹,早把昨晚的不愉快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织锦纷芸的粉红色花海,空气里弥漫的香味,令人沉醉其中不知身处何方。虽然大马士革玫瑰外形说不上国色天香,它既没有兰开斯特红玫瑰那么华丽夺目,也没有约克白玫瑰那么冷艳高贵,更没有塞美普莱纳玫瑰那般优雅无双,但它那丝绸般轻薄的粉色花瓣中却散发着世界上 最为神秘浓郁的芳香,也正是因为这股独一无二的香味,才令它在众多玫瑰中脱颖而出。 “怎么样,姬玛妮,喜欢这里吗?”阿布笑眯眯地看着她。 杨瑞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由衷地点了点头。她不但对这股香味没有过敏,相反还觉得呼吸更加顺畅了。 “这是属于哥哥的大马士革玫瑰种植园,等再过一星期,就是采摘玫瑰的时候了。到时这些玫瑰就会被制作成香精,送到世界各地。”阿布随手摘了一片花瓣,放在手心轻轻揉搓。 “真香啊,如果在这里多呆一会,鼻子也会香掉了呢。”她也伸出手摸了摸那些挤在一起的花朵。 “知道大马士革为什么这么香吗?”阿布笑了笑,“听说伊斯兰教的先知穆罕默德最喜爱这种花,有一次他的一滴汗水落在了花瓣上,从此以后,大马士革玫瑰就有了这种其他玫瑰所没有的高贵芳香。” “原来是这样,神就是和我们人类不一样,连汗水都是香的。”杨瑞也笑了起来,“这个玫瑰园你也在帮忙打理吗?” 阿布的唇边滑过一丝凉凉的笑,“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个没用的家伙。我所精通的,只是吃喝玩乐而已。” “可是……你哥哥对你很好。” “我没说他对我不好啊,至少几千年来,他始终记着我的生日,我却连他是几月份生的都忘记了。但他觉得我没用也是事实,一直以来,他只是纵容着我。”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你的哥哥?”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侧过了脸,眼底冷冷地闪了一下,“你是指拿信物交换你这件事吗?” “刚开始我提出信物交换,只是因为讨厌这件信物,当然了,我对你也很有兴趣。不过现在……”他的脸上有飘忽的笑意,“我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或许有你陪在我身边,漫长的时间就会过得稍微快些。” “但就算我陪你一辈子,对你的生命来说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她抬起眼睛直视着他。 “那倒也是……”阿布又换上了一副嘻皮笑脸的表情,凑上前来,“要不然, 第 40 部分 我就在这里初拥了你,这样你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杨瑞看著那双性感修长的手水蛇一般滑上自己的脖颈,不由额上冷汗狂飙,直在心里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急忙摇着头,“我无法忍受缺少阳光的生活!你不是很喜欢阳光吗?你应该理解那种感觉吧!” 阿布的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挑起了一抹惯有的轻佻笑容,“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漫天的雨丝,轻柔地象是四处飘舞的薄纱.大马士革玫瑰纷纷舒展开了粉色的花瓣,无限喜悦地承受着雨水的滋润,那种雨丝飘落在花瓣上所发出的细小声音,静静听来就像是它们之间含情脉脉的窃窃私语。 “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你要是生病我会心疼的。”阿布将她露出头巾外的一缕头发塞回了原处。 “谢谢……”杨瑞对这样亲密的举动实在是不习惯,忙伸手挡了一下,衣袖也随着往下一滑,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 他的目光冷冷一闪,蓦的抓住了她的手,“姬玛妮,你的伤?昨晚……他来过了?” 杨瑞见无法否认,只好点了点头。 他此时的脸色比天空还要阴霾,双眼仿佛黑夜来临般幽暗深沉,隐隐透着几分阴冷的气息。 “你已经是我的了,他不该再碰你。就算是治伤也不行。” 杨瑞极快地思索了几秒钟,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为上策。不然如果说了什么惹到这位少爷的某根神经,不知他会作出什么举动来。不过大少爷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臂低声道,“你也觉得我这么没用吗?连你的伤也治不了?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在心里嘲笑着我?” 杨瑞惊讶的抬起了头,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恼怒的表情吧。但她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用淡淡的语调告诉他,“你有用没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一直再这样自我催眠,一直对自己没信心,那就真的会变成没用。” 或许是她的镇定自若令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地放开了她的手。 “你不明白的,姬玛妮,你不明白的。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他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某种茫然的回忆之中。 从那一天开始……?杨瑞心里涌起了一丝疑惑,难道和他成为吸血鬼的事有关? “姬玛妮,我……”他似乎又想 说些什么,脸色却忽然微微一变,警觉地望向了花园的一角。 “什么人,出来!” 杨瑞不禁大吃一惊,她顺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从玫瑰花丛后,竟慢慢走出了一位瘦削修长的灰衣男子。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或者说,这还是个称得上英俊的男子。他有著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和形状优美的薄唇,浅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着轻浅笑意,浑身散发着成熟又温和的气质。 “狄克.贝尔蒙特?”阿布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贝尔蒙特?杨瑞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姓氏,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布少爷,你说呢?”狄克微微一笑,“我们互为天敌,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在听到天敌这个词的一刹那,杨瑞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回忆起了北宫老太太曾经说过的话,“上千年来,在和吸血鬼不停的对抗中和不断的淘汰中,有两个家族成为了吸血鬼猎人中的佼佼者,一个是西方的贝尔蒙特家族,一个就是东方的北宫家族。” 狄克.贝尔蒙特……天!难道他就是那个贝尔蒙特家族的吸血鬼猎人!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发现自己首先担心的竟然是阿布……他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吸血鬼啊…… “原来如此。”阿布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倒有几分既来之,则安之的镇定。 “虽然这次我想要对付的人不是你,不过既然碰上了,顺便收拾了也无妨。”狄克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泛着森然冷光的银手枪,又朝着杨瑞这边看了一眼,“女孩,你还不赶快逃走?” 杨瑞本已经心乱如麻,但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作出了一个准确的判断,这位吸血鬼猎人必定是刚到不久,所以才会误认为自己是被阿布抓来的。她马上做出了慌乱惊恐的神情,口中却用只有阿布才能听清的声音低声道,“赶快抓住我,快!” -------- 阿布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冲着狄克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对付的人是谁?” “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实话告诉你也行,我这次要对付的人是你的哥哥阿兹姆。”狄克大大方方地说道。 阿布的瞳孔蓦的紧缩,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凌厉,那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上竟笼上了一层令人心寒的杀意。 “阿布……”杨瑞着 急地又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阿布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迅速地将她挟制在了自己的怀里,沉声道,“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当场咬死她。” 狄克的笑容微微一滞,“你要是咬死她,自己也活不了。” 阿布嘻嘻一笑,“是吗?那就干脆同归于尽好了。” “同归于尽,你舍得吗?”狄克的眼底闪动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要不要试试看?”阿布说完低下了头,挑衅似地在杨瑞的脖子上呵了一口气,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会装出咬你的样子,别怕。” 狄克只是沉默不语,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瑞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便让自己能进行更加冷静的判断。这两个男人与其说是互相威胁,倒不如说是在互相试探,看谁先沉不住气。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就会让狄克看出破绽…… “咬下去。”她干脆的说道。 对于她的提议,阿布显然有些惊愕。 “只是咬一口,我是不会变成吸血鬼的。”她轻喝一声,“快!” 阿布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涌到了胸口的那个部位,将那里堵得隐隐发胀,差点从喉咙中溢出声音----于是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着她的脖子…… “等一下!”就在他的尖牙离她的脖颈还有一公分距离的时候,狄克的声音及时的响了起来。 “好,我马上离开这里。不过你要是伤害这个姑娘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狄克收起了银手枪,“告诉你的哥哥七天后来这里和我决斗。如果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夫,那就不必来。” 他行事倒也干脆,说完了话就立即离开了玫瑰园。 “阿布,这个狄克.贝尔蒙特……”杨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为这里没有被咬上一口而感到万分侥幸。刚才的提议现在回想起来倒还有几分后怕。 “他算起来也是贝尔蒙特家族排名第二的继承人,他的哥哥马蒂.贝尔蒙特就是贝尔蒙特家族的掌管者。”阿布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我们这一族虽然也是吸食人血,但很少伤害人类,因为哥哥有足够的财富供给本族成员免费的血液,所以贝尔蒙特家族的猎人很少和我们有冲突。但他们这次这样明显的针对我们,未免有点太古怪了。” “那你告不告诉你哥哥?或许他会知道……” “我暂时不想告诉他。”阿布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姬玛妮,记住,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杨瑞虽然一时猜不到他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在低吟浅唱,细密的雨丝夹带在轻风中扑面而来,令人无端端地心生惆怅之意。 阿布的目光扫过了杨瑞的脖颈,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看,我还真是没用呢。今天居然要利用你才能脱身,我连和他打一架的勇气也没有。” “我可不这样觉得哦。”杨瑞微微一笑,“和他打一架就是好办法吗?就算是你哥哥也未必有十足胜算吧?知不知道我们中国有位很厉害的人物孙子曾经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也就是说不战而胜才是上上策。看我们刚才配合的多么默契,轻而易举地忽悠了他,你不觉得我们以智取胜更加高段吗?” 阿布的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忽然就轻轻笑了起来。他笑得很纯粹很轻松,那种毫无伪装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就你歪理多。不过,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又顺势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很快就听到了某人恼火的一声爆喝,“把爪子拿开啦!” 回到那座“宫殿”之后,阿布果然没有向他哥哥透露半句口风,杨瑞自然也乖乖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但当她忽然想起七天之后正好是阿布的生日时,心里也没了底,于是决定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叶幕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再做打算。 不过------令杨瑞感到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叶幕那边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就连以前用来联系的小蝙蝠也不曾出现。 “姬玛妮,发什么呆?喊你好几声了!”阿布曲起手指关节在她的前额弹了一下。这弹指神功果然厉害,只听啪一声,杨瑞顿时从梦游状态清醒过来,低呼一声,“好痛!” “谁叫你一直在发呆,和本少爷说话居然敢开小差?”阿布又恢复了神气活现的状态。 杨瑞轻哼了一声,揉着自己的额头不去理他。 “好了好了,吃点葡萄吧,我给你剥?”阿布少爷的变脸速度快得惊人。 她抬眼一看,赶紧将那一盆葡萄都拖到了自己面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奇怪,这几天你怎么这么爱吃葡萄?”阿布边说边拿起了一颗葡萄 往嘴里送。 “啊,放下!”阿布听到她的一声喊叫,手指一松,那颗葡萄就骨碌骨碌滚下了桌子,一直滚到了不远处一双阿拉伯式的拖鞋旁。而那双正在前行中的拖鞋正好悬空而起,不偏不倚地对准了那颗葡萄…… “啊啊,别踩-------”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扑一声,那颗葡萄已经变成了一滩葡萄泥。 阿兹姆莫明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又疑惑地看了看一脸悲痛状的杨瑞,只好说了一句,“一颗葡萄而已,没关系。” 杨瑞也好像蓦然回过神来,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要怀疑这里的每一颗葡萄有可能是叶幕吗?都怪他,什么不好变偏变成葡萄,害得她老担心别人不小心吃了他,都快成神经衰弱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哪这么容易就被踩扁啊…… “哥哥,有什么事吗?”阿布笑着问道。 阿兹姆看了一眼杨瑞,转而对着阿布一笑,“我们的老朋友明天要来了,我打算设晚宴款待他。” 老朋友?杨瑞不解地望向了阿布,却惊讶地发现他不知什么已经敛去了笑意。 就在这时,阿兹姆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身为超级富豪的他,平时的工作也是极为繁忙,能和他正常说上半小时话的时间基本是没有的,看来吸血鬼想要在这世道继续混下去,一点也不比人类轻松。 “这样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亲自过来签合同。什么?三天后?不行,那天我弟弟生日……”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又匆匆离开了。 “阿布,那个老朋友是谁?”杨瑞好奇地问道。 “苏特。”尽管只有简洁的一个名字,却已经让杨瑞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 “你说什么?苏特要来这里?明天?”她不敢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阿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这次来一定是和你们有关的。可能他已经查到了你们到了大马士革。” “那怎么办呢?要是他发现我的话,我就死定了……”杨瑞不禁担心起了自己的命运。 “姬玛妮,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所以……” “所以,我要带她走。”一个懒散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突兀地打断了阿布的话。 杨瑞心里没来由地一荡,无法言说的欣喜如轻风般飘满了身体每个部分,她立即抬起,只见那位叶大亲王就那么潇洒悠闲地漂浮在葡萄棚上,恍如清冷迷人的月 下天使------只不过天使大人的腮帮子还有些鼓鼓的,好像在咀嚼着什么,直到吐出了几粒葡萄核……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布面色略有不善。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带她走的。”叶幕以一个轻巧的姿势落在了地面上,微微一笑,“你们家种的葡萄味道不错。哦,我差点忘记了,你尝不出味道。” “你也知道苏特就要来大马士革了?”阿布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叶幕耸了耸肩,并没有否认。 这下轮到阿布轻轻笑了起来,“叶幕,你难道忘了我们的交易吗?如果你带她走,那么就永远别想得到你要的东西了。” “哦?可是我已经决定带她离开这里了。”叶幕的笑容中折射着锐利的锋芒。 “叶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做这个交易了吗?”阿布开始沉不住气了。 “如果要拿这个家伙的安全来换信物,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叶幕轻描淡写地弯了弯唇,“交易终止。” 第六章危险客人的来访 杨瑞睁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是叶幕会说的话? 如果要拿这个家伙的安全来换信物,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交易终止。 交易终止……交易终止……这几个字不停在她的脑海中回旋,就像是小鼓槌般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她的心脏,令她的心跳不停加快,快到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阿布敛起了笑容,眼中闪动着冰冷的光芒,“没那个必要,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你?”叶幕轻轻挑了挑眉梢,表现出了几分不以为然,似乎对方说的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阿布的眼角猛烈地收缩了一下,提高了音量,“对,我。” 听到这个简洁又坚决的回答,叶幕这才正眼打量起了他,而阿布也一反常态地迎上了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有瞬间的对撞,仿佛有冰冷的金属光泽一闪而过,滋生出了一种奇特而诡异的气场。 杨瑞此时的心跳已经逐渐平缓下来,可她没想到回过 第 41 部分 神后却看见这么一幕,额上不由冒出了一排华丽的黑线。 “姬玛妮,你也觉得我没用是吗?”阿布忽然转过了头,用一种略带伤感的眼神注视着她。 一旁的叶幕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个名字极其不顺耳。 在逆光处阿布的面孔模糊不清,但杨瑞却清晰地感觉到他那种无奈的伤感,甚至可以看见那阴媚的眼眸中淡淡的流光,似乎有几分渴望,几分期待,几分祈求,还有那种想要证明自己的迫切感。 “我……留在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叶幕,以没有丝毫犹豫的眼神表明了自己的决定,“我相信他能保护我。” 是,她想给阿布一个机会,她想用自己的信任做一次赌注。 她想让他明白,他有保护别人的能力,他并不是那么没用的。 还有……为了那件信物,她也不想半途而废。 叶幕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迹象。相反,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勾勒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可杨瑞还是留意到了他那双异色眼眸深处呈现的幽暗,仿佛里面有无底的深渊,随时随地可以将一切生物卷入其中。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 看着他优美的侧面线条,杨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他忽然又轻轻笑出了声,“好,那就随你便,反正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无关。”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就如一股轻烟般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在生气,他绝对在生气。杨瑞强烈地感知到了这一点,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内疚。 他明明是因为担心她才过来的吧……甚至还说出了取消交易那样的话…… 可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想拿到那件信物啊。 阿布侧着头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妩媚迷人的眼眸里闪过一瞬间的紊乱,原先那患得患失的阴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坚定无比的自信。 “姬玛妮,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过的话,他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杨瑞微微一笑,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就全靠你了。” 此时,位于大马士革南部的一栋别墅中,帅哥三人组的其他两位成员正百无聊赖地对着手指。这座华丽昂贵的欧式别墅同样是属于维亲王的名下,除此之外在世界各地好像都有他的不动产,实在让 人怀疑他所管辖的一族是血族世界里最善于敛财的。 “小维,你怎么看?”弗朗西斯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维这次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指-------小幕吗?他向来是口不对心。” “小维你倒是清楚的很,”弗朗西斯笑了起来,“一听苏特来了大马士革,这个家伙嘴上说着什么无所谓,一转身就去找小瑞了。我看他是想把她带回来吧。” 维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了身后蓦然起了一阵阴风,回过头时只看到一个身影迅速掠过大厅,径直进入了最后一个房间,随后就传来了“咣”的关门声。 两人面面相觑,默然无语,好半天弗朗西斯才先发出了声音,“是小幕?” “嗯。”小维还是那么淡定。 “他一个人?” “嗯。” “他-----好像在生气?” “嗯。”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瑞的关系……” “嗯……嗯?小瑞是谁?” 咣当!这次是弗朗西斯崩溃地一头栽在了地上。 第二天夜晚很快就来临了。 今天的晚宴是绝对私人化的,因为入席的人一共只有三位,阿兹姆,阿布和苏特。 核桃木长桌上放置着晶莹剔透的捷克水晶杯,杯子中的腥红色液体在淡淡的光线下微微荡漾,泛起了一片浮光潋滟,看上去就像是溶化了的红宝石般魅艳诱人。 除此之外,桌子上任何多余的食物都没有。若大的一张桌子上只有三杯红色饮料,这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对于血族来说,这些比红宝石更加迷人的新鲜血液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苏特在餐桌上并没有谈论关于叶幕的事,反而颇为关心地询问起了阿布的事情。阿兹姆显然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自然也将他新交了女朋友这件事抖了出来。 “这个女孩应该是够特别吧,要知道这可是上千年以来,我们阿布头一次将女朋友带回家,”阿兹姆谈起自己弟弟的时候,完全就像是慈爱的兄长,让人根本无法将他和残忍的吸血鬼联系在一起。 “听你这么说,我倒也想见见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孩了。”苏特伸手拿起了杯子,优雅地抿了一小口,他那淡定自若的姿态就好像高级品酒师在细细品尝着优质的法国红酒。 “只 是一个普通女孩而已。”阿布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题,想要终止这样的讨论。 “不管是普通还是与众不同,阿布,你要记住,”苏特的银蓝色长发在灯光下闪耀着死神镰刀般的幽幽光泽,“那个女孩始终是人类,换句话说,她们是我们的食物,而我们,是他们的捕杀者。” 阿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现在的他只是在心里寻思着到底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虽说杨瑞已经照他的吩咐乖乖待在房间避免外出,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好好保护她吧。 “对了,苏特,最近我收集到了一件好东西。”阿兹姆的眉宇间挑起了几分难掩的得意之色,“就是传说中的血杯。” “血杯?”苏特听到这个名字似乎也来了几分兴趣,立即接过了话题,“就是那个能自动溢出鲜血的魔杯?听说这个杯子只要沾过谁的鲜血,就会溢出谁的鲜血,而将它喝下去的人也会在短时间内拥有这个人的力量。” 阿兹姆点了点头,“不错,听说这个血杯还有一个秘密,不过我也不大清楚。” “哦?”苏特的眼底微微一闪,“那么真是要好好见识一下。” “阿布,”阿兹姆侧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你去把我的血杯拿到这里来。” 对于这个提议,阿布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就起身离开了房间。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收藏血杯的地方,而是------另一个比这里更重要的地方。 淡淡的月色笼罩着大马士革,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平添了几分优雅古朴之美。此时,城内大大小小的清真寺里都回荡着低沉而神秘的祈祷声,无数虔诚的阿拉伯人正在这里同时衷心赞美着真主阿拉,仿佛每个人的灵魂也随着这祈祷声在过去与现实间游走。 杨瑞站在窗台边望着月光下的古城,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祈祷声,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连串的疑问她的脑海中不停闪过-----苏特真的是因为他们才来到这里吗?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做?派出更多的杀手还是…… 不管怎么样,只要搜集齐七件信物,打开回忆之镜的封印,到时就能证明叶幕的清白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叶幕这个家伙现在不知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气?为什么……一想到他生气的表情,心里就莫明其妙的不舒服? 又是从什 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介意这个家伙的反应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杨瑞惊讶地抬起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褐发男子正站在门口。看到屋子里的人,那男子的神情似乎也有些愕然,脱口道,“抱歉,我想我走错了房间……” 说还没说完,男子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诡异,不敢相信地直瞪着她,喃喃说了一句,“咦?你不就是叶幕身边的那个女孩-------” 听到这句话,杨瑞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麻,一股森冷的寒气迅速从背脊上爬了上来。她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男人的肤色白得不似正常人,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一种非人类的冰冷气息。 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居然认得自己,难道他是------苏特身边的血族成员? 时间已容不得她多想,那男人在反应过来之后就眼露凶光,准备向她发起攻击。但杨瑞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早就先他一步,敏捷地拿出了窗台边的铜烛台,狠狠地对准他的头部扔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沉重的烛台顿时在他的额头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紫红色的血液立刻从那个部分泉水般涌了出来。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同一时刻这个伤口却又开始自动愈合。 果然是吸血鬼! 苏特身边的……吸血鬼! 杨瑞在证实了这一点后又立刻褪下了自己的银手镯,现在自己身边能用来对付吸血鬼的东西也只有这件了。 还没等她再次动手,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就像是喝醉了酒般,那个吸血鬼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如幽灵般出现在吸血鬼身后的那个偷袭者,居然是--------- “阿布!”杨瑞诧异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阿布飞快地将门关上,随即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杨瑞,在确认她没什么事时才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是苏特身边的人,被他知道你在这里就不妙了。”阿布瞥了一眼那个吸血鬼,“放心,他现在已经晕过去了,不会伤害到你。” “阿布,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吃晚饭吗?”杨瑞对于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惊讶。 阿布像是孩子般地撇了一下嘴角,“我说过要保护你,我不会让叶幕小看我。” 杨瑞想起了他之前和叶幕的对话,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她笑得无比真诚,无比坦率,“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阿布,谢谢-----你刚才保护了我。” 阿布微微一愣,眼中仿佛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又立即隐没在了眸底。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趁机说些轻佻的话语,而是沉默了几秒,清晰地回了一句,谢谢。 杨瑞明白这个谢谢的涵义,她抿了抿嘴角,也报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银色的月华自深远的天际缓缓落下,透过半阖半开的窗子倾洒进来,映出了一地凌乱的月光碎片,点点莹光浮动,隐约带着一种特别的柔和。或许是受到了如此撩人月色的蛊惑,阿布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深邃起来,空气里也似乎暗暗涌动着几缕暧昧的气息。 杨瑞稍稍侧了一下脸,像是想要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但就在转头的一瞬间,她发现那位被打晕的吸血鬼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发出了声音,“阿布少爷,这个女人就是苏特大人要找的人……我必须去告诉苏特大人……” 可怜的他显然还不清楚刚才的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位阿布少爷。只见阿布的脸色一敛,妖媚的双眸仿佛笼罩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杨瑞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惊,一时倒也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如果让他出去的话,一定会告诉苏特,但如果要阻止他的话[奇++网],让他闭嘴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她下意识地望向了阿布,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稍纵即逝的一丝杀机。 杨瑞的心里更是一惊,难道阿布想要…… “你确定这就是苏特大人要找的女人?”阿布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还是请苏特大人来确认一下比较好。” 那吸血鬼一愣,似乎觉得阿布说得也有道理,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杨瑞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应对的方法,一边朝四周张望。不远处一件银闪闪的东西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居然是一把纯银的餐刀。 作为血族的居所,这座别墅内是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和银有关的器物的。对于血族来说,银从来就不是一样令他们感到舒服的金属。所以,这把餐刀的出现实在有些诡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几分钟前,这把餐刀还没有出现在这里。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阿布打算故伎重演的时候,那个 吸血鬼却忽然掉转了方向,直冲着杨瑞走了过来,并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阿布少爷,我看还是带她一起去见苏特更加合适。” 阿布神色微变,但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朝旁边一瞥,似乎眼底暗光一闪,唇边却浮上了一丝笑意,“你说得没错,那么我们就一起……”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已经伸手夺过了那把离他也不远的银餐刀,借着靠近那个血鬼的机会,准确无比地将餐刀扎进了对方的心脏! 就在褐发男子倒下的一瞬间,房间的门被轻轻推了开来……出现在门口的人类女仆在见到眼前的情景时惊恐地惨叫了一声,手里的水晶壶也掉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尽管阿布及时将她打晕,但走廊尽头已经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阿布不假思索地挡在了杨瑞的面前,伸手为她挽上了面纱,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道,“看来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了。不过不要怕,姬玛妮,之后的一切都有我来应付,你只要乖乖地保持沉默就好。我一定会保护你。一定。” 在随后的一片沉寂之中,杨瑞只听见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此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弗朗西斯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杀死自己的同类,这是血族中最为严重的诫条。 第七章阿布的选择 阿兹姆和苏特也很快赶到了这里。 此时那个褐发男子的尸体渐渐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透明色。从外由内望去,竟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五脏六肺正在溶化。在血族成员里,根据死亡方式的不同,每个吸血鬼的死状也会各不相同。他们之中有的死状和常人无异,有的死状就会比较诡异,这也都是因鬼而异的。但是一旦遇到阳光,如果本身不具备日行者的能力,那么唯一的结局就是灰飞烟灭。 并且,在死前还要经受被阳光灼烧的痛苦。 “阿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兹姆的语气失去了惯有的沉稳,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担心之色。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是涉及到和弟弟有关的事情,就会令他无法保持往 第 42 部分 日的冷静。 苏特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褐发男子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目光飞快地在那把银色餐刀一掠而过。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嘴里喃喃念了几句-------- 那具尸体瞬间被冰冻起来,在一道银蓝色的光芒笼罩下,这具尸体居然就像冰块似的渐渐融化起来……融化……最终变成了一滩冰水。 阿布迅速将杨瑞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嘴角往上一挑,挑出了几分漫不经心,“苏特大人,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了。这个家伙居然想要吸食我的女人的鲜血,你说我该怎么办?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谁知手重了点。这也算是人类所说的正当防卫吧。” 苏特慢慢站起身来,神情并无任何变化,“罗斯的性格我清楚,他是不会这么莽撞的。我来之前已经知会过所有手下,不能伤害你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类。”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弟弟撒谎吗?”阿兹姆似乎有点不悦。 “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苏特颇有意味地望了一眼阿布的身后,“同时我很好奇,阿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做出这种事?” 听到他突然提到自己,杨瑞心里一惊,只觉得瞬间有股暗黑冰冷的气息倾压过来,双脚就好像结了冰,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她赶紧低下了头,装做害怕似地将自己的上半张脸也完全隐藏在了阿布的背后。自己这身典型的阿拉伯女人打扮看起来并不显眼,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她是我现在最喜欢的宠物。如果连她也敢动,那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吗?不,应该是说不给我们全族的面子。”阿布索性将过错一股脑儿全推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反正对方已经变成了一闪一闪小星星,那么随他怎么胡编乱造都可以了。 苏特抬眼注视着阿布,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人心,深邃无比的眼睛就像是宇宙里的黑洞般无边无际。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更想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却隐隐带着几分杀机,“在这种情形下居然没有被吓得晕过去,也没有失控喊叫,还能继续镇定地站在这里,这女人的胆子可真不小。” 眼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阿布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忽然,他一个转身揽过了杨瑞,将她的脸连同面纱一起牢牢保护在了自己的胸前,唇边浮现出一抹阿布式的轻佻笑容,“苏特大人,这里是阿拉伯。 阿拉伯男人不会将自己的珍宝轻易展示给别人,我也一样。还有,我早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没必要害怕的晕过去。” “阿布,和人类相处久了,你的思想也接近人类了吗?”苏特的目光一凛,“不管是多么优秀的人类女性,对我们来说,她们的本质都是食物。就像人类的口味各有不同,有的喜欢日本菜,有的喜欢意大利菜,这些人类女子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 “阿布……你……”阿兹姆微微皱了皱眉,似是对弟弟透露了身份有所不满。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这么执着想知道我到底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食物呢?”阿布笑着迎向了他的目光,感受到了从那里透出来的剑一样的锐利。他的手紧紧搂住了怀里的女孩,尽管身为吸血鬼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 “但是为了一道食物,你已经犯了最严重的杀亲诫条。”苏特冷冷应道,“我想你该知道后果。以我在密党中的地位,完全可以将你抓回总部,等待审判……” “苏特,”一旁的阿兹姆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如果你要抓我弟弟回去,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阿兹姆,如果身为一族亲王庇护犯了诫条的族人,那么另外六族都可以追杀你们一族。”苏特瞅了他一眼,“你忘了吗?” 阿兹姆沉默了几秒,语气坚定地又开了口,“那么,就让我代替弟弟去接受审判。” “哥哥……”听到这个回答,阿布的眼中不由泛起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在他的心里如藤蔓般开始漫延。一副副他以为已经淡忘的画面,又像是昨日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倒放。 那些画面不停倒退着,倒退着,最后定格在了那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时间。 公元前732年。 他的生命结束于此,开始与此。 “阿兹姆,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现在我要去办别的事,阿布生日过后我会再来叙利亚希望到时你已经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好方法。”苏特又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瞥了一眼杨瑞,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一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阿布才将杨瑞从自己的魔爪中放了出来。随即又转向了甘愿为他顶替审判的哥哥,没好气地开了口,“一人做事一人当,接受审判而已,又不一定会死。我不用你代替我!” 阿兹姆静静看着他,脸上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似是难过。似是伤感。又似是无奈。但再仔细一看,却什么看不清了。 接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个转身出了房门。 月光无声浸润着这个房间,轻轻晃动的光影,投在了阿布的脸上,明明灭灭,扑朔迷离。那样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风景的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质感的剪影,|qi|shu|wǎng|在看风景的同时,自己也成了融入其中的风景之中。 “刚刚,真的很谢谢……但是好像给你惹了个大麻烦。”杨瑞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说不感动是假的,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阿布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阿布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在杨瑞再次问起来时,他才蓦的回过神来。 “不用担心这件事。接下来当然是按我们的原计划进行。”他面带轻松地笑了起来,嘴角弯成了一个柔软的弧度,“不过,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替我送样东西给叶幕。” “给……叶幕?”杨瑞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阿布笑得更加诡异,也不回答,而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在她的面前轻轻晃了晃。 当杨瑞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连自己的眼睛也出毛病了。 那分明就是一对精致美丽的耳环,铜色的花纹上面镶满了碎碎的土耳其蓝宝石,在灯光下变幻着虚幻迷离的色彩,耳环下端分别各垂挂着一颗圆润莹亮的银色珍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你要把这个……给叶幕?”她彻底糊涂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姑娘,是不是刚才被吓糊涂了?这个怎么可能送给叶幕。”他边笑边将这副耳环塞到了她的手里,“这是送给你的。” “给我?”杨瑞愣了愣,立即将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这个看起来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才没那么容易中套呢。 阿布像是意料到了她的反应,颇为得意地弯了弯唇,“你的眼光倒也不错,虽然我们叙利亚是盛产珍珠的地方,但这种天然银珍珠的确十分罕见,就算几百年也未必能采到一颗。而且,在叙利亚还有个关于这种珍珠的传说。” 尽管对传说有一点好奇,但杨 瑞还是表现出了完全没兴趣的样子。 阿布才不管她有没有兴趣,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据说得到了银珍珠的人,如果一直将它珍藏在自己的身边,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幸运。” “既然会带来幸运,那阿布少爷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杨瑞赶紧将耳环拱手送上,像是急着送出一个烫手山芋。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个传说有什么特别,诸如此类带来幸运的传说貌似已经听过不少了。 “你不收吗?”他的眸色一暗,仿佛有阴霾在眼底隐隐流动。 她想了想,干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送我也没用,我没有耳洞啊!” 阿布连眼皮都没有翻,“这样啊……那容易。想试试无痛穿耳吗?” 正当杨瑞在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时,只见对方轻笑了两声,接着就露出了两枚白森森的獠牙……其中一枚就很神奇地开始变长变细……越来越长……越来越细……一直到獠牙的末端差不多细成了一根针才停止了恐怖的生长速度。 “放心吧,我的动作又快又准,比那些店里打耳洞的专业多了。”他现在的这个pose绝对能吓死路人无数。 杨瑞只觉得头皮发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我还是去店里打好了。” 阿布妩媚地呲牙一笑,“那你是接受我的耳环了?” 还没等杨瑞回答,他的尖牙就往前延伸了一些,还在她的耳边不痛不痒地摩擦了一下,“或者,还是让我免费帮你打两个漂亮的耳洞……?” “我……我收下好了。”杨瑞急忙将耳环放在桌子上,“打耳洞就不麻烦您的贵牙了。” 阿布这才满意地将牙齿恢复了原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纯白色的珍珠,“那么这个,就请你帮我带给叶幕。” 杨瑞拿起白珍珠端详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忍不住问道,“这不可能是单纯的一颗珍珠吧?” 阿布讳如莫测的笑了笑,“他看了就会明白。反正不是害人的东西。” “但是……” “如果你还想得到信物的话,就一定要把这个亲手送到叶幕的手里。”阿布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令人捉摸不清的笑容,就像是夜色中若隐若现的霓虹灯光,华丽明媚却又扑朔迷离。 虽然杨瑞不明白这白珍珠里到底有什么玄机,但听到和信物有关,她立即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这颗珍珠。 “好了,我的姬玛妮,你也早点休息吧。”他走到了门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了,明晚我要看到你戴了这副耳环了哦。不然的话,我只好屈尊降贵亲自为你服务……” “知道了!”她还是很警惕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晚安!不送!” 阿布笑嘻嘻地退出了房间,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的笑容犹如泡沫般迅速消失在了唇边。在光线黯淡的走廊里,谁也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杨瑞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正好落在了那副耳环上。那两颗银色珍珠在月色下流转着迷魅的色泽,却不知为什么,好像还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 阿布他……为了救自己而犯了诫条的他,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审判? 阿布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又径直朝着自己哥哥的房间走去。 “阿布,你是来给我一个解释吗?”阿兹姆对于他的主动到来感到了一丝安慰。 阿布也不说话,只是在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腿很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搁,“苏特他们呢?” 阿兹姆微微皱了皱眉,“他们已经离开了。你也知道除了苏特,其余大部分血族都并不是日行者,所以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目的地。” “已经走了?那太好了。”阿布一跃而起,打算走人。 “你这就要走?”阿兹姆的面色变得阴晴不定,“你来我的房间只是为了知道苏特走了没有?” 阿布耸了耸肩,“不然我来干什么?” 阿兹姆一直压抑着的怒气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爆发了,“阿布,近三千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长进?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以为你能变得稍微成熟点,懂事点。平日里和那些人类胡天胡地我也随你去了,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换我也由着你,出什么事也都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谁知你越来越变本加厉,这次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犯了诫条……阿布,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阿布侧过了脸,无所谓地挑眉一笑,“哥哥,我从来没让你抱有希望过,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说什么?”阿兹姆的脸色本来就很白,现在更是被气得煞白。 阿布却好像并不知收敛,依旧好整以暇的笑着,“哥哥,你后悔了吧。如果那个时候就让我那样死掉,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阿兹姆这次倒没说话 ,只是冷冷地瞅着他,眼底深处仿佛挟裹了潮水般的怒意,翻卷着,汹涌着,却又被他自己生生压制下去。 阿布还不依不挠地继续说着,“为什么要救了这个没用的家伙呢?根本就是个讨厌的累赘。哥哥你一定现在也是这么想吧。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 “滚出去。”阿兹姆的声音平静无澜,指着房门的手指却在微微发着抖。 阿布的目光飞快地在他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唇边勾起了个轻浮的笑容,“哥哥,抱歉让你一直失望。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因为在你眼里,我从来就是个没用的人。在两千多年你就是这样想的吧。” “还不滚。”阿兹姆的语气很淡,却还是能听出愤怒的情绪。 阿布做出了一个悉听尊便的手势,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哥哥的房间。 今夜的月色清冽如水,似乎带着几分淡淡的惆怅,除此之外,更多的,却是居于苍穹的无边寂寞。 阿布在月光下微微仰起了脸,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了看不到边际的天边。 不远处仿佛回响起了一个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将他那纷乱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嘈杂,终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王,亚述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向我叙利亚宣战了!” 第八章白色珍珠的秘密 第二天晚上,杨瑞就带着这颗白珍珠去找叶幕了。幸好之前弗朗西斯曾经提过他们在大马士革的住处,所以她才并不费力地找到了那里。 当杨瑞循着地址敲开房门的时候,来开门的赫然就是叶大亲王本人。他今天穿着一件式样普通的纯黑色t恤,银色长发随意束了起来,有几缕闪烁着迷魅色泽的发丝轻轻滑落在耳际,漾出了几分迷离之美。那双异色的眼眸中仿佛闪动着月光的碎片,折射着梦幻般的色彩。 杨瑞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声:底 第 43 部分 子好没办法,无论穿什么都可以美的这么勾魂摄魄。就算这个家伙穿着个乱七八糟的睡衣出来,想必也是倾国倾城吧。 “你----怎么来了?”叶幕对于她的忽然出现显然感到有些惊讶,但随即又用不咸不淡的语调掩饰了过去,“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杨瑞进了别墅,好奇地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布置。这里的装饰大多都带着华丽精致的欧洲风格,罗马式的穹顶古典又优雅,在挑高了空间的同时也给人一种视线上的开阔感。穹顶下还摆放着一尊年代久远的希腊女神举瓶倒水的铜像,古朴的青铜色泽和大厅内的金褐色暗纹窗幔倒是相得益彰,为这里平添了几分古老悠远的神话氛围。若不是墙上悬挂的那把阿拉伯弯刀提醒着她现在所处的国度,杨瑞还真有种自己是在欧洲的错觉呢。 “咦?弗朗西斯和小维呢?”她发现不见了帅哥三人组里的其他两位。 叶幕耸了耸肩,“他们出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杨瑞心里不由微微一动,那就是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了? “既然能跑到这里,看来那个麻烦已经不存在了吧。”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了她的脸。 杨瑞点了点头,“苏特他们已经暂时离开了大马士革。不过……” ”嗯?“他饶有兴趣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阿布他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不得已杀了苏特的手下。他现在的麻烦比我更大。”她神色黯然地垂下了眼睑。 叶幕听了她的话似乎并不觉得惊讶,而是脱口说了一句,“他也算没有食言。” 杨瑞并没留意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杀亲不是血族里最严重的诫条吗?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审判?说实话我的心里真的有点不安……” “他不是说了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叶幕说着又话锋一转,“你今晚特意过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杨瑞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那粒白珍珠递了过去,“对了,阿布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说你只要看到就明白了。” 当目光落在这颗白珍珠上时,叶幕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澜。他伸手接了过去,大约只在手心里停留了两秒钟的功夫,又将珍珠原物奉还。 “你把它还给阿布,告诉他我已经看过了。” “这到底是什么?”杨 瑞一头的雾水。 “诶?你难道看不见吗?”他的唇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佯作出惊讶的表情,“这就是一颗珍珠啊。” “你……不想说就算了。”杨瑞瞪了他一眼,拿起珍珠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叶幕斜倚在窗边望着她的背影,那双异色眼眸里缓缓流动着一种无法解读的,令人无从揣摩的神色。 杨瑞走到花园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结果手里捏着的那颗珍珠就跌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向了远处。她心里一慌,赶紧追了上去,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那颗珍珠的时候,另外有只手先她一步捡起了那颗珍珠。 杨瑞抬起头,正好和那人打了个照面。先映入眼帘就是那一头仿佛沾染了夕阳和晚霞之色的火红色长发,还有-----那双泛着着鸽子血般瑰异红色的迷人眼眸。 “小维!你回来了!”她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虽然见到小维感到有点亲切,但心里同时又不免担心他的间歇性失忆症。拜托拜托,可千万不要把她当作食物啊。 小维拿起珍珠端详了几秒,又看了看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小瑞,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杨瑞心里的那个激动简直就难以用语言形容,小维居然没有忘记她……太神奇了…… “我只是有点事来找叶幕,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连忙答道。 小维哦了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吧?” 杨瑞一愣,“你是说苏特吗?” “是啊。小幕前些天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吗?前天他虽然气冲冲地回来,但昨天晚上还不是又去了你那里。不过回来的时候他说你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你说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她打断了他的话,“不对啊,我只看到他变过葡萄。难不成他还变成过其它的东西?” “他又不是只会变葡萄。”小维的眼角轻微抽搐了一下。 “等等,你说他昨天晚上也来过?”一种奇怪的,诡异的感觉在她的心里缓缓蔓延开来,甚至,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安。 小维立即点了点头,“是啊,他回来后就说你的麻烦应该没问题了。” 杨瑞微微一惊,忽然又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那把无端端出现的银色餐刀会和叶幕有关? 不知为什么,心底深处竟然又涌起了 一丝说不清的温柔情绪。这个家伙,真的只是嘴硬心软吗?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就在她想再多问几句时,抬眼正好瞥见维的眼神忽然变了,那种鸽子血般的瑰红色开始加深,沉淀为了更加暗沉的红色。 “小维,你怎么了?”她的背后一阵发毛。 维上前了一步,将那颗珍珠塞到了她的手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小姐,以后不要到这里来推销珠宝,不然后果自负。” 杨瑞立时石化,额上哔的冒出了两滴好大的冷汗。 这个家伙……果然又发作了…… “维,回来了怎么还不进去?”这时,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叶幕的声音。 听到叶幕的声音,小维倒并没有表现出陌生感,居然应了一声就乖乖转身回房了。 杨瑞额上顿时飙出了更多的冷汗,看来维亲王这次的间歇失忆症好像只是针对她而已……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叶幕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她想起了刚才小维说过的话,想要问清楚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被她自己按捺了下来。 “你不是要回阿布那里吗?”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也正好要去那里买些东西,顺便就一起走吧。” “买东西?那些是别墅区,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买啊?” “你清楚还是我清楚?”某亲王甩了一个白眼。 “可是,你不是有魔法吗?为什么还要跑那么远……” “不是告诉你魔法多用也不好吗?话真多,走吧!”某亲王再次赠送了她一个白眼。 凡是来大马士革的人,一定会听说过三句话。孩子比大人漂亮,家里比外面漂亮,夜里比白天漂亮。 -------可见夜晚的大马士革是多么的迷人。 此时的大街上人流如织。具有阿拉伯风格的古老建筑都被掩映在了各色的霓虹灯下,整座城市清真寺的宣礼塔都被绿色的灯光点缀,在浓浓夜色中仿佛绿色宝石般闪烁着璀灿的光芒。 位于旧城区的沙林市集就更是热闹。各种各样的香氛飘溢在空气里,小贩们用高超的技艺贩卖着混合了玫瑰水的冰冻罗望子果汁,惹得围观的人比买的人还多。成堆成堆的干果引诱着爱好甜食的客人,草药店门口悬挂了晒干的海龟壳,看上去倒是颇有性格。杨瑞和叶幕经过香水店前时,热情的老板将调 配好的香水直往他们身上喷,惹得两人连打了几个喷嚏。 “天哪,这是什么味道的香水,也太浓了吧。”杨瑞赶紧逃到了一边,拼命甩着手想要挥走这股香味。 “真是,连我们吸血鬼都受不了,那些吸血鬼猎人可以直接拿这个做武器了。一定比大蒜水有用。”叶幕也不堪这股香水的侵袭,低声抱怨了两句。 杨瑞嘻嘻一笑,“那可不行,如果吸血鬼猎人用这个武器,我看自己先昏过去的机率比较大些。” 叶幕也笑出了声,“那倒也是。” 他的异色眼眸在灯光下看起来灿如繁星,流转着无限星光。这双眼睛,总是像夜晚的霓虹灯一样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清里面深藏的东西。但此刻在凝视着她的时候,却似乎荡漾起了如水般的温柔,唇边浮现出的笑容就像是夜幕中一轮清冷优雅的明月,让她一时竟无法转开自己的目光。 尽管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却忽然想起了自己自己和北宫家的渊源。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吸血鬼。 而自己的父亲是-----吸血鬼猎人。 “砰!”天空中忽然绽放了一朵绚丽的烟花,瞬间照亮了暗沉沉的夜幕。接着,无数烟花腾空而起,竞相在空中以最为美丽最为优雅的姿态绽开。 “好漂亮!”杨瑞的注意力立即被这烟花吸引,好奇的随口问道,“咦?今晚怎么会放烟花?又不是叙利亚的国庆日。” 经过的一个老人正好听到了她的话,笑着答道,“你们一定是来这里的游客吧?这些烟火是为了庆祝总统的第一个儿子顺利诞生,真主保佑我叙利亚! “原来是这样……”杨瑞恍然大悟。 “可惜这里不是观看烟花的最好位置,如果是在旁边的卡西努山,那观赏位置才是一流呢。”老人边说边往前走去。杨瑞抬头往老人说的那座山望了一眼,顿时没了声音,这好像也太高了吧?等爬到那里烟花早就放完了。 “去吧。”叶幕忽然冒出了两个字。 “去……什么?”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去……那里。”他的话音刚落,杨瑞都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身体瞬间落入了他的怀里。再一阵地转天旋过后,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他那双异色的眼眸。浅浅的蓝,与无声处,引人暇思。深深的黑,与无意间,诱人沉伦。她仿佛在他的瞳孔 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只是这么看着,就会无可避免地被他的眼睛所催眠。 看到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她才发觉他的脸也正越来越靠近。莫名地,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居然有点紧张的想吞口水,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燃烧。 “已经到了卡西努山了,怎么只盯着我看?难道----你觉得我比烟花更美丽?”他的轻笑声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她微微一愣,已经到了卡西努山了吗? 啊,怎么忘了,这个家伙擅长瞬间移动啊。 “谁要看你……下次瞬间移动前你好歹也说声吧。”她赶紧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走到了山体延伸出来的一块空地上。 俯瞰山下,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视野无限开阔的城市。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无敌夜景,却给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平和宁静。 “砰!”又一朵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化作了一片绚烂的流星雨。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烟花,连半秒钟的美丽都不愿意错过。这样的高度看起来,每一朵烟花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绽放,如同颗颗流星徐徐落下,那么真实,那么生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生命力,就好像使人置身于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在烟火映照下,无论是老人,少年,还是情侣,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兴奋的光彩,这种绚烂的光彩甚至比烟花还要更加夺目。 “好漂亮!小幕,你看这一朵!还有还有那一朵!”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烟花,黑色眼眸里也折射着忽明忽灭的光芒。 而叶幕此刻所看到的,却是身边人的笑脸。 她的笑容在黑暗的夜色中依然是那么明朗,就像是一丝明媚阳光,穿透了层层的阴霾,最终都会到达那光明之地。 心底不知怎么就漾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温柔的感觉就这样铺陈开来,如清泉,如霞光,如春风,温暖荡涤着胸口的每一处角落。这种感觉是他短暂的成长过程中从不曾有过的。 就在这时,就在这里,他就这样-----被一种忽如其来的感觉所打动。 二十分钟之后,杨瑞和叶幕又再次回到了沙林集市里。 在回去之前,杨瑞忽然想起了阿布少爷的威胁,如果今晚回去之前还没有戴上那副他送的耳环,那么后果真是难以想像。 要不是为了那件信物,她的忍耐力哪里会这么好 。 想到这里,杨瑞连忙走到了卖首饰的店铺前,请求店主替她打两个耳洞。这件事她也不敢拜托叶幕,生怕他想出来的办法和阿布没两样。 叶幕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店主利索地替她穿了两个耳洞,看着她一脸愁苦地揉着耳垂,看着她从兜里拿出了那一对银珍珠耳环。 “怎么想起戴耳环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在他的印象,这女孩好像对首饰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 杨瑞一边对着镜子试耳环,一边随口答道,“还不是那个阿布,非要我戴上这副耳环,不然他就要亲自帮我穿耳洞。就快要拿到信物了,我不想节外生枝,忍一下算了。穿就穿了,反正以后也要戴耳环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留意到叶大亲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副耳环一点都不适合你,起码老了二十岁。”直到叶幕的声音传入耳内,她才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在镜子里看到了对方的的脸色真是不怎么好看。 “我也知道不适合,但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有那么老吗?”杨瑞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不管是谁听到自己被莫明其妙加上了二十岁,都会有点不开心吧。 叶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个小老鼠又抓又挠,莫明其妙地感到有点不舒服,不,应该是非常不舒服。 就像是八点档的电视剧,剧情忽然开始有了反转。刚刚还是温馨又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成了诡异又变扭的局面。就连店主也察觉到了那种奇怪的氛围,小声提醒道,“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把镜子给别的客人用一下。” 杨瑞放下了镜子,又瞪了叶幕一眼,径直朝着街边走去。 或许是走得太急的关系,她并没注意到从对面开过来的车子,直到那辆车子没有预兆的在她面前突然刹车戞然而止,她才反映过来自己刚才差点被撞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叶幕的声音随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的心里不禁一荡,不用说,这次一定又是他救了自己。 “这 第 44 部分 么大的人连过个马路都不会。”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却像是很随意地拉起了她的手往前走去。 她微微一愣,手指碰到了他冰冷的指尖。他的体温,就这样毫无阻拦地传到了她的手上。明明是比极冰还要寒冷的温度,却比炽热的阳光更轻易让她感到全身发烫;明明是那样冷漠淡然的表情,却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春天飘零的樱花花瓣在明净的湖面上沉沉浮浮…… 她忽然起了戏谑之心,手下一用劲,狠狠地攥紧了他的手指。果然,他的眉尖轻轻蹙起,但同时嘴角微提,然后更加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 “哇!好痛……”她忍不住提出了抗议。想不到堂堂的叶大亲王也会使出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痛就乖点。”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瞥了她一眼又侧过了脸去,密密的睫毛掩藏住了眼底几不可见的笑意。 路旁破旧的收音机里正放着走了调的叙利亚民歌,声音的质地不怎么样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我带着我的姑娘, 紧紧抓住她的手, 在古老的大马士革…… 第九章神秘的六芒结界 杨瑞回到那座“城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当人类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那些沉睡的吸血鬼们也纷纷苏醒过来,属于他们的时间-----开始了。 这些吸血鬼们,看起来和平常人几乎就没什么不同。同样是彬彬有礼,同样是训练有素。如果不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乍看之下,杨瑞还真分辨不出他们和人类的区别。看着活跃在各处的吸血鬼们,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暗暗感慨阿兹姆先生的调配能力还真不赖。人类的仆人们就做日班,到了晚上休息。而吸血鬼手下就赶夜场,白天睡觉。资源合理分配,丝毫没有浪费。 她像往常一样推开自己的房门,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尽管看着很是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那是个男人的身影。 “谁?”她边说边摁下了电灯的开关。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如白昼般明亮,也清晰地映照出了那个男人的面容。 “阿布?”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我房间?是在等我吗?” 阿布并没有说话,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迷人的眼眸内微微泛着波光,优美的唇角勾勒出了若有若无的弧线,只是那抹笑容里似乎流露着说不出的惆 怅。这样坐在沙发上的他,一瞬间让杨瑞有种错觉,仿佛那是一株被尘封在千年琥珀里的妩媚水仙,又像是一尊被深藏在法兰西王宫内的珍贵珐琅花瓶。 “哦,你一定是为了那件事才等我的吧。“杨瑞很快就反应过来,“那颗白珍珠我已经给叶幕看过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就叫还给了我。” “那东西呢?”阿布脸色微变,语气明显急促起来。 杨瑞将那颗白珍珠交给他时,无意中发现他的眼眸里飞快掠过了一丝亮光。 “阿布,这颗珍珠很重要吗?”她实在是有些好奇这颗珍珠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古里古怪神神秘秘的。 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杨瑞身上的某一处。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唇边的笑意也敛去了惆怅,多了些明媚。 “这耳环很适合你,姬玛妮。”他的声音里缠绕着几分暧昧低柔。 杨瑞伸手摸了摸那耳环,回了句谢谢。 像是为了没话找话,她也随意问了一句,“阿布,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阿布笑眯眯地凝视着她,“怎么这么关心我的生日?是不是想送什么爱的礼物?” 她眨了眨眼,“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信物哦。” “只是这样而已?”阿布显得很失望,撇了撇嘴,“这可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我可以随时换人的哦,要知道候补人员可是从这里一直排到了埃及开罗,不,可能已经排到了中国北京……” 杨瑞格格笑出了声,“那看来我这个第1000任女朋友很快可以卸任了。” 他看着她,却没有笑。 空气似乎静止下来,隐隐绰绰浮动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就像是某种神秘的气息正在散发。这些香味都是来自花瓶里那些绒球状的金黄色花朵,随着夜风的吹拂缓缓漾开…… “阿布你还真是喜欢这些金合欢。”察觉到气氛有些变化,她立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阿布缓缓转头望向了那些金合欢,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嘴角。那一瞬间,他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如轻烟迷雾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寂寥感。 “那么等我死了以后,姬玛妮就送这种花为我送行好了。” 杨瑞顿时愣在了那里,她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阿布你可真会开玩笑,吸血鬼 都有永恒的生命,我看我是没机会送金合欢给你了。” 阿布微微一怔,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话的确可笑,也跟着杨瑞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他顺手拿起了电视机的遥控器,胡乱摁到了一个卫星频道。 杨瑞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哦。阿布他今晚打算待到几点?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总觉得阿布的表现有点怪怪的。 难道----这也和那颗白珍珠有关? 电视里的怀旧金曲节目正在放着法国歌手janebirkinquoiboniste,她那平静的歌声中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cestunaquoiboniste这是个没用的男人 unfaiseurdeisantristes一个会耍宝搞笑的人 quidittoujoursàquoibon常会说有什么用呢 aquoibon有什么用呢 unaquoiboniste这个没用的男人 undr?ldejemenfoutiste是个我不放在眼里的怪家伙 quiditàtortàraison他就是会说些无聊的废话 aquoibon有什么用呢? “啪!”阿布忽然关掉了电视,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怎么感觉好像是在说我呢?真是一首令人不愉快的歌。” “阿布……”杨瑞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弯了弯嘴角,“怎么会呢?宁可违背诫条也要信守诺言的阿布,绝对不是个没用的人。” 阿布略带感动地看了看她,眼神渐渐变得迷蒙起来,“只可惜,在哥哥眼里,我永远都是个没用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阿布,你的前世究竟是……什么时代?”杨瑞早就想解开这个疑问了。 “我的前世是个完全失败的人生,不提也罢。我的国家,我的臣民,我的一切,都葬送在我自己的手里。如果不是哥哥将我变成了血族,我也早在那个时候死了。”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 “阿布,原来你之前是位----国王?”杨瑞吃了一惊,真看不出这位大少爷的前世还这么显赫。 “是,那时我是叙利亚的王。”他仿佛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幻,“在我的记忆里,哥哥从小就非常聪明能干,深受父王和母后的宠爱,做什么都比我出色,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他。如果不是他意外被吸血鬼袭击,这个王位应该是属于他的。不过哥哥一直都非常疼爱我,甚至比父王母后还要疼爱我。” “可是,为什么他要将你变成吸血鬼?是为了救你吗?”她想要证实那个传言。 “哥哥他……即使成为了吸血鬼,还是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阿布侧过了脸,似乎不想再谈下去。 杨瑞忽然想到了那位吸血鬼猎人狄克和阿布定下的约定,但看情形阿布好像还没有和他哥哥提起这件事呢。 他----打算隐瞒这件事吗? 她的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布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那个吸血鬼猎人吗?到时就让他自己找上门来好了。谅他也不会是哥哥的对手。” “可是,他并不容易对付……”她莫名地为他们担心起来。 “不用担心,我的姬玛妮。”他站起身来,轻柔地撩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了几绕,浮起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当然,也不用担心你的第1000任女朋友地位会动摇。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有第1001个女朋友了。” 诶?杨瑞再次石化当场。 “好了,现在就先让我享受一点男朋友的福利吧。”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飞快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头发,随即就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阿布你这个家伙……算你跑得快……”她愣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句话。 莫明其妙就被占了便宜,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今天的阿布真的有点和平时不同。 她只是觉得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阿布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天空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夜都没有停过。将近天亮的时候,杨瑞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 她刚睁开惺松的睡眼,就惊讶地看到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阿……阿兹姆先生?”当看清这个不速之客时,她无疑被吓了一跳,急忙拿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真对不起,我这么冒失的闯进来,但是有一件事我实在急着想要问你。 ”阿兹姆的脸上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这几天阿布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阿布他怎么了?”杨瑞心里一惊。 阿兹姆那俊美的脸上难掩焦急之色,“他不见了。” “哦……那可能是出去逛了吧。”杨瑞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阿兹姆实在是大惊小怪。 “但是我的血杯被动过了。而且之前……他还借着摔破杯子不小心划破了我的手。这个杯子只要沾过谁的鲜血,就会溢出谁的血,而将它喝下去的人在短时间内会拥有血液主人的力量。这里除了阿布,没人敢动我的东西。”在说不小心这几个字的时候,阿兹姆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听他这么一说,杨瑞也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当她想起今天正好是狄克约定决斗的日子时,心里不由蓦的一沉。 血杯,决斗,保护……再联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莫明其妙的话,一个异常恐怖的念头突然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仿佛海潮般一波一波涌来,令她感到难以呼吸。 难道他……难道他……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快点告诉我!不然就算你是阿布喜欢的女人,我也不会对你客气!”阿兹姆立刻从她脸上的细小变化上看出了端倪,失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重重摇了几下。 他手上的力道极大,杨瑞被摇得头昏眼花,完全都没法开口说话。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叶幕他们说阿兹姆有些神经质了,原来一旦碰到弟弟的事,他就会炸毛。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窗口传来,“在对待女孩子方面,阿兹姆亲王,你真该学学你弟弟。” 这个声音-------她的心头顿时一阵狂跳,难以置信地抬眼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声音的主人正以一个非常潇洒的姿势坐在窗台上,比月光更迷人的银色长发随风飘扬,在空中划出了无数道优美的弧线。与发色同色的睫毛在他那绝色的脸上划下了美妙的阴影,异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冷漠而夺目的光芒。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从千年古堡中盛开的蔷薇下衍生出来的吸血一族。 不,不对,她甩了甩头,他本来就是吸血鬼嘛。 “叶幕……你果然已经来了大马士革?”阿兹姆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怪不得苏特他让我帮着寻找你的下落……”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又直直盯住了杨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你就是那个女 孩?” “是。阿布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杨瑞知道无法再隐瞒,干脆将曾经见过狄克的这件事也告诉了他。 阿兹姆听完脸色大变,“难道这傻孩子想要代替我去决斗?”此时此刻,他也根本无瑕顾及叶幕和杨瑞的身份,弟弟的安危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小幕,阿布给你的那粒珍珠,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杨瑞的脸色也变了。阿兹姆的猜测也正是她刚才不敢往下想的那个可能。 “什么珍珠?”阿兹姆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声音也变得嘶哑,“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叶幕倒也不再隐瞒,“那粒白珍珠其实是粒传声珠,只要拿到手上稍稍用下法术就能知道对方要传达的意思。他请我帮一个忙,就是在今天早上让我教他一招变形术。我也用这颗传声珠和他约定了地方。但这么短的时间,我只能教他一招最简单的,所以能维持的时间也不长。” 杨瑞心头一震,怪不得那天晚上阿布这么着急要看那颗珍珠。 “变形术!”阿兹姆的眼中闪动着幽幽红光,“那他现在人呢?” “学完了之后他就很着急地走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办。”叶幕耸了耸肩。 阿兹姆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扭住了叶幕的衣领怒道,“你!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弟弟吗?要是我弟弟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阿兹姆,你冷静点!叶幕他也不知道阿布是想冒充你。”杨瑞拉住了他,又转向了叶幕,“你也一定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才会来这里看看的对吗?不然的话你根本就不用特意过来。” 叶幕轻哼了一声,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希望他出事,只是为了信物而已。” 杨瑞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这个家伙永远都是那么嘴硬。她又冷静地望向了阿兹姆,提出了目前最为明智的建议,“我们现在应该马上去玫瑰园阻止他。” 阿兹姆被她这么一提醒,像是忽然从狂乱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喃喃自语道,“对,对,马上去那个玫瑰园……” 本来对于有三千年吸血鬼龄的阿兹姆亲王来说,施展瞬间转移的法术只是个小case而已。 第 45 部分 但不知是不是太过担心弟弟的关系,今天他运用起这个法术来居然大失水准,连念了几遍咒文都没有反应。 杨瑞冲着叶幕扬起了嘴角,那个笑容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叶幕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回给了一个她冷冷淡淡的表情----只是为了信物。 叶大亲王的瞬间转移术果然是得到了七十二魔王的真传,从阿兹姆的别墅到玫瑰园仅仅只花了几秒钟而已。 此刻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到处是一片雾朦朦的,霏霏细雨如轻烟般飘散,落在了妩媚柔嫩的大马士革玫瑰的花瓣上,在还未熄灭的路灯下折射出柔和的流光,就像是一位绝色的阿拉伯美人正在哀怨地哭诉着自己的悲伤,令旁观的路人也忍不住心生爱怜。 杨瑞很快眼尖地瞄到了花园角落里的两个身影,尽管花园里弥漫着淡淡的迷雾,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两人的容貌。只见其中一个年轻男子有着漂亮的金色短发,浑身散发着成熟又温和的气质,他的手里正端着把银色的手枪,冷冷地对准了自己的对手------- 另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微微蜷着身子,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漏出来的那张脸上竟然冒出了大小不一的水泡,还不停忽大忽小的变换着,令整张面孔看起来就像是在异度空间里扭曲了一般,极为狰狞可怖。 “那是狄克和阿布!”她低呼了一声。 “看来变形术的时间快到了。”叶幕的话音还没落,阿兹姆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没想到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被反弹了回来。 “是结界?”叶幕略带惊讶地上前了两步,“阿兹姆,这是阿布用你的力量布下的六芒结界?” “什么!六芒结界?”阿兹姆显然大吃一惊,双目赤红地盯着那个结界,“凭我的实力,也只能布下五芒结界而已。” “奇怪,那个吸血鬼猎人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本领。而且现在已经具有了阿兹姆力量的阿布,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打倒?”叶幕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起来,隐隐闪动着不可捉摸的神色。 “不要管是什么结界了,赶快破了它救阿布,没时间了!”杨瑞焦急地喊道。 叶幕冷冷看了她一眼,“六芒结界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就算是我出手,也需要时间。” 第十章永别了,阿布 “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了,狄克随时都会杀了阿布的!”杨瑞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轻微颤抖着,她真的很怕,很怕……那种混乱的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好像心脏的某个地方被狠狠揪住了……冰冷的寒意不断从里往外涌…… 阿布,不要有事。 不要有事。 那个违背诫条也要保护她的少年,那个笑着说自己没用的少年,那个总是装做讨厌哥哥的少年,那个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少年……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阿布正在恢复原形,狄克在确定对方身份前应该不会随便出杀着,我们还有时间。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叶幕的最后这句话是对着阿兹姆所说的,“我们两人的力量联合起来才能更快破解这个结界。” 阿兹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两人立即低声念起了咒文,两团白色的光芒分别从他们的指尖隐隐透了出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强,当差不多有拳头大小时,两团白光突然飞离了他们的手指,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团更强更闪耀的白色光团,随即犹如天外流星般地以肉眼难以计算的速度撞入了结界之中! “结界打破了!”杨瑞心里一阵雀跃,这下就好了! “还没有!现在只是打开了六芒结界中的其中一层感官结界,彼此可以听到声音而已。”叶幕边说继续念起了咒文,接下来从他指尖冒出来的是幽蓝色的光团…… “那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狄克手中的枪,只觉得心都快跳出了胸口,怎么办?该怎么办?她的脑中在短短时间内飞转过无数念头,忽然定格了在叶幕刚才说的某句话上,对了!可以听到声音?她顿时觉得好像看到了一线曙光-----那么说来现在只要把危险转移,阿布就暂时会安全了! “狄克!那不是阿兹姆!”她用尽全部力气地朝着那两人大喊了一声,“真正的阿兹姆-----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那个用手捂着脸的男人明显浑身一震,嘶哑着声音低吼了一声,“不,我是阿兹姆!” 狄克似乎愣了愣,微微侧过来的脸上布满了诧异,像是此刻才发现他们的存在。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阿兹姆的身上,又难以置信地望了望正在恢复原形的阿布,或许是心里开始动摇的关系,他手里的枪竟然慢慢放了下来…… 花园里的迷雾渐渐散去,细密的雨丝拨动着淡淡的温柔,就像是女神舞动着手中的银针,编织成了一条飘逸美妙的雨帘 ,当有晨风吹过的时候,雨帘就被轻柔地掀起了一角,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和伤感。 看到狄克有所迟疑,杨瑞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对方的面容在迷雾散去后开始变得益发清晰……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却发现狄克的嘴角微微上挑,勾勒出了一丝诡异阴森的冷笑。 她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整个身体仿佛僵在那里,一种不详的预感犹如毒蛇一般从心底漫延开去…… 还没等她来得及再发出声音,狄克已经重新举起了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如离弦之箭般准确无比地贯穿了阿布的心脏,丝毫没有任何偏差。 阿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紫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如泉水般涌了出来,点点血花飞溅在大马士革玫瑰粉红色的花瓣上,透着难以言说的妖艳,诡魅,和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悲伤。 杨瑞站在那里没有动。时间好像就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短短的千分之一秒,在她的眼里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么长。 脑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砰的炸开,无数的碎屑胡乱飞舞。 “阿布!”阿兹姆凄厉地低叫了一声,那种已经达到极点的悲愤无形中激发了他潜在的所有力量,只见他的整个人都几乎变成了一团巨大的光球,带着耀眼的光芒直直穿透了结界! “这下其他五层结界也被打破……”叶幕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吸血鬼猎人狄克已经收起了枪,念了几句咒文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瞬间移动?怎么可能?吸血鬼猎人根本就不会……”叶幕的眼中掠过了一丝讶异,也立即念了两句咒文,如一股轻烟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兹姆尽管自己也受伤不轻,但还是挣扎着冲到了阿布的身旁,扶住了那个绵软无力的身体。 这个冰冷的身体,他再也熟悉不过。 从千年前弟弟哇哇坠地那一刻开始,他就将这个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发誓要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他最珍爱的人。 在自己成为王位继承人时,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只要弟弟喜欢,他甚至愿意将那个王位拱手相让。 在命运的捉弄下成为了吸血鬼之后,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一直在弟弟身边默默守护着。 在亚述王就要攻破大马士革城的时候,他更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 所以才将弟弟也变成了吸血鬼,逃过了灭亡的劫难,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他费尽心力想要保护的身体,却正在一点一点离他远去,回到一个他再也触及不到的世界。 他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颤抖的让他几乎再无法抱紧自己的弟弟。 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抱住的也仿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哥哥……”阿布缓缓睁开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低若游丝。像是为了不让对方太过担心,他还轻轻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阿布,你不会死的。我们是永生的血族,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死亡。”阿兹姆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这个笨蛋,做事总是那么随心所欲!这次带你回家之后我一定把你锁在房间里,再也不让你出来。” “哥哥……银子弹打中了我的心脏,我不能跟你回家了。不过,我一点也不难过,真的。”阿布努力微笑着,紫红色的血液也不停从他的口中涌出来,“哥哥,其实这几千年来,我一直一直都在后悔着,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更勇敢一些。虽然我可以逃过那次毁灭,但伴随着永恒的生命而来的,却是永恒的寂寞。” “阿布,别再说话了!”他几乎要哀求对方住口。 “哥哥,你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听话的吗?”阿布笑得像个孩子,“像人类一样出生,成长,最后死亡,回归到神的怀抱,那才是我想要的……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我真想重新选择一次……” “阿布……”他的眼中仿佛有什么急速涌了上来,又慢慢溢出了眼眶,像紫红色的露水一般滴落在了阿布冰冷的脸颊上。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就是血族的血泪吗? 那是当血族极度悲伤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吧。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言而已,身为连心跳呼吸都没有的血族,又怎么可能流泪呢? 那是人类才有的东西不是吗。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 原来,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只要心里还有着爱与牵挂,就一定会-----流出眼泪。 杨瑞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阿布低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姬玛妮……” 她浑身一震,这才像是回了魂一般冲到了阿布的身旁。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阿布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扬 起嘴角对她轻轻地笑。那笑容一扫往日的妩媚,仿佛褪尽了所有铅华,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她的面前,纯真到令人心痛。 只是,那双美丽动人的眼中,却隐藏着一种不明意味的悲伤。 杨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这悲伤的目光牢牢揪住了,她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紧他的手,将自己的温暖全部都给他…… 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对他的偏见已经一点一点的改变了呢? 又为什么……要改变呢? 如果还是像以前那么讨厌他,那么……现在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突然之间,他的身体痉挛似的颤抖了几下,那双被握着的手越发冰冷,而脸色则几乎变成了接近透明的苍白色,就连原本带着一丝淡红的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 “阿布……”阿兹姆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绝望。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杨瑞的肩膀也开始不停发颤-------阿布的身体正在由下而上渐渐消失……腿部,腰部,胸部…… “thenshallthedustreturntotheearthasitwas:andthespiritshallreturnuntogodwhogaveit。(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赐灵的神)”他面色平静地低低吟了一句英文,随即又抬起头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最后的笑容。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看见一点亮晶晶的东西从他的眼里滑了出来,顺着面颊滴落在花瓣上,摔得粉碎。 杨瑞的心脏就在这一瞬间被强烈的失去感刺痛了。胸口的某个地方,仿佛被什么利刃狠狠划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就好像失去了一些让她非常,非常舍不得的东西。 干涩的眼眶里热辣辣地疼痛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眼前除了那些娇艳的大马士革玫瑰以外,已经找寻不到半点阿布的影子。在死神的面前,任何生物都是显得如此渺小,如此软弱。 她的心痛,究竟是为了生命的无常,还是为了爱的无能无力? 阿布他……就这么消失了……也许化为了暗夜中微细的星屑,也许化作了玫瑰花瓣上透明的露水…… 为什么神对他这么不公平?就连为他选择的死亡方式也是如此残忍,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留下…… “狄克……”阿兹姆咬 牙切齿地低喊了一声,起身想去追上那个害死弟弟的人。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身为血族亲王该有的理智冷静,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除了报仇外别无他想。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闪过,刚刚去追赶狄克的叶幕忽然又幽灵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奇怪,似乎带着一点困惑,一点怀疑,一点惊讶,还有一点让人看不懂的模棱两可。 “叶幕,狄克呢?我问你狄克呢?”阿兹姆狂乱地一把抓住了叶幕的领子,“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叶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冷静点,阿兹姆亲王。如果连你也失去理智,还怎么能找出杀了你弟弟的真正凶手。” 听到这句话,阿兹姆顿时浑身一震,哑声道,“你说什么?杀死我弟弟的不是狄克吗?” 叶幕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虽然我没有和他交上手,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狄克本人。” “那么他是谁?”阿兹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不知道。应该是个会运用高级变形术的家伙。而且,”叶幕微微一敛眼神,“他的法力并不在你我之下。” “你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不对劲,”杨瑞在大吃一惊之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明明已经看到那不是阿兹姆了,为什么还是要下杀手呢?这好像也有点说不通,难道他的目标就是阿布?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第一次碰到我们的时候他不就可以动手了吗?何必又要下战书这么麻烦?” 叶幕眯起了眼睛,低沉的声音听起来透着几分诡异,“或许你们第一次看到的------确实是真的狄克。” “你的意思……我们今天见到的才是假的?怎么会这样?”杨瑞不禁心生疑惑,如果第一次见到的是真狄克,那么刚才杀死阿布的那个假狄克又会是什么人?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真的狄克又去了哪里呢?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接踵而来,令这件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 第 46 部分 迷离了。 “就算是这样,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决斗的时间地点?”阿兹姆也因为这个令人震惊的发现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绝不会让弟弟死的不明不白。 叶幕的眸光一沉,“或许有两个可能。第一,他认识真的狄克。第二……“他顿了顿,”他可能接触过阿布送来的传声珠。” 听到他说的第二个可能,杨瑞心里仿佛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景--------除了她和叶幕外,的确是有另一个人接触过阿布的传声珠。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叶幕细心地留意到了她脸上瞬间的神情变化。 “没……没什么。”她支吾着搪塞了过去,并没有将那件事说出来。 不可能的。 不会是他……绝不会。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残忍杀死阿布又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会是----小维。 轻柔的雨丝还在空中飘飘洒洒,温柔地滋润着玫瑰园里的万物。在阿布消失的地方,一朵含苞欲放的大马士革玫瑰悄然绽开了粉色的花瓣。从那淡黄色的花蕊中,竟然滑下来一粒白色珍珠,就像是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了阿兹姆的脚下。 “这不是阿布的传声珠吗?”杨瑞眼尖地指了指那粒珍珠。 阿兹姆先是一愣,随即用颤抖的双手捡起了那粒珍珠,紧紧捏住了它,仿佛这样就能掌握住弟弟的生命,不再让弟弟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突然之间,他的脸色又微微一变,抬头望向了叶幕,“你们和我弟弟做了什么交易?他最后的遗言居然是……让我把我们一族的信物借给你们。” 白色珍珠在阿兹姆的掌心里散发着晶莹温润的光泽,这么温暖的颜色却偏偏生生刺痛了杨瑞的眼睛,她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却又怎么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阿布他……一直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承诺……即使是在临死前……也没有忘记…… 叶幕转过了脸,露出了那线条完美的侧面轮廓,却不着痕迹地隐藏了他脸上的表情。 不等两人说话,阿兹姆倒先开了口,“既然是弟弟答应过你们的,我一定会帮他实现他的承诺。信物,我会交给你们。” 来了这里这么久,他们一直想要听到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到此为止,这次的任务即将顺利完成了。这里的 一切,可以结束了。但是为什么,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轻松。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看叶幕------此刻,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叶幕回过头时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冷不防问了一句,“阿兹姆,你听说过后悔药吗?” “后悔药?”阿兹姆扯出了一丝苦笑,“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卖的,不是吗?” 叶幕轻轻摇了摇头,“之所以说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只是那些人无缘遇见而已。作为信物的交换,我会送给你一颗后悔药。只要吃下这颗后悔药,一切就可以重来。你将会回到命运的分界点,拥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一个可以改变你弟弟命运的机会。” 杨瑞有点惊讶地看了看叶幕,心里的某个角落随即变得柔软起来。本来阿兹姆已经答应了交出信物,就算他不拿出后悔药也没有关系了。 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想要改变阿布的命运吧。 那冷冷淡淡的表情之下,其实……隐藏着许多人都看不到的温柔呢。 阿兹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纷乱如麻的脑中不断回响着阿布刚才说过的话,“哥哥,其实这几千年来,我一直一直都在后悔着,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更勇敢一些。” “像人类一样出生,成长,最后死亡,回归到神的怀抱,那才是我想要的……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我真想重新选择一次……” 是啊,既然有一次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为什么不接受呢? 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可是至少,他还有改变弟弟命运的机会。 “好。我接受这颗后悔药。”他坚定有力地开了口,将手里的白色珍珠小心翼翼地藏入了自己的怀里,“那么就请把我送回到公元前732年,大马士革被亚述王攻陷的前一天。”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拯救弟弟的生命。 而是去-------亲眼看着弟弟以王者的身份战死在沙场。 然后,在漫长孤独的岁月里,看着弟弟一次又一次像人类一样出生,成长,最后死亡,回归到神的怀抱。 第十一章叙利亚王 每一次时空穿越前,以瓦利弗师父为首的魔王三人组总是会及时的出现,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在72柱魔王里排名第6的瓦利弗大人看上去还是那么睿智优雅,似乎和魔王这两个字根本就不搭。 “师父,这次你是打算把我们变成蟑 螂还是菜青虫?”叶幕耸了耸肩,显然已经对师父的魔法不再抱任何幻想。 瓦利弗颇为神秘的笑了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现在你们穿越到其他时代已经不用借助动物的形态了。” 叶幕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杨瑞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你是说,穿越之后我们还是可以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好吧,她已经被哪些老鼠蜘蛛弄怕了。 “差不多是这样吧。”瓦利弗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来师父你可以角逐这次的所罗门奖了。”叶幕的唇边飘过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瓦利弗抿了抿嘴角,“那是当然。你师父我可是在不断钻研着自己的魔法,务必要做到精益求精。哼哼,这次一定不会输给拜帕的蛆虫之术了。” “所罗门奖?”杨瑞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叶幕,只见叶大亲王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正如你们人类有诺贝尔奖,魔王界也有相应的所罗门奖。想要夺得这个奖项就必须以出众的魔法赢得所罗门王的青睐。我记得上一界的得主好像是排名第42的拜帕师父。” “原来是这样。”杨瑞也无暇再多问,急忙催促道,“那我们还是快点回到阿布的那个时代吧。”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改变阿布的命运。 和之前相比,这次的任务似乎更加困难。因为回去的不是阿布本人,而是他的哥哥阿兹姆。所以能否借助他人的力量顺利改变阿布的意志,这也是件不能完全确定的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而为。 为了阿布的最后心愿-------像人类一样出生,成长,最后死亡,回归到神的怀抱。 尽管瓦利弗大人吹嘘自己的魔法大有进步,但穿越的过程显然并没有半点改善。在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杨瑞再一次跟随着叶幕进入了浑浑噩噩的穿越之旅。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雕刻着精美双球花纹的天花板,在花纹之间还错落有致的镶嵌着色彩鲜艳的大马士革花缎,更凸显出了几分王家独有的富丽堂皇。 在一面用黑曜石打磨而成的镜子里,杨瑞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形象。虽然那个时代的镜子无法清晰映照出她的面容,但还是隐约勾勒出了她的大致样子。 很明显,她的打扮风格非常“与众不同”。 杨瑞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 着,原来她穿着一条薄纱长裙,裙摆处缀着不少美丽的流苏。以前她好像听叶幕提起过,这是古代西亚时期的一种传统。而她那细白的脚踝上,还戴着一串用红玉髓和条纹玛瑙做成的串珠。 这么说来,她的确是回到了阿布的时代?而且不再是以动物的形态? 想到这里,杨瑞忽然又意识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和她一起来的叶大亲王人呢? 此时此刻,就在相隔了几千年的另一个时空里,一脸得色的瓦利弗大人忽然惊叫了一声,“糟糕,好像刚才少念了一句咒文!” 亚斯塔路和安德雷安富两位魔王面面相觑,“那么要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吗?” “算了算了,”瓦利弗摇了摇头,“这个至少比蟑螂和菜青虫好多了。小幕他应该不会太介意的。” “那他会以什么形象出现?”亚斯塔路擦了擦嘴角不停渗出的黑血,好奇的问了一声。在听到对方的答案时他似乎并不以为然,不过当瓦利弗又加了两个字后,他的表情陡然僵住了,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幕不会介意……才怪。” 杨瑞在房间里没有见到叶幕,只好打算出去找找。不管怎么说,找个人总比找只菜青虫容易多了吧。还没等她走多少路,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迭声的叫喊,“王回宫了!王回宫了!” 王?这个称呼让她的心里微微一动,这位王应该就是阿布成为吸血鬼前的最后一个身份吧?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响起,转眼之间一匹漂亮的棕色阿拉伯马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莱赫?你怎么出来了?”王的声音柔细温和,似乎和这个身份并不十分相配。 杨瑞并没有在意那个奇怪的名字,而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抬起了头。 马匹上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的紧身长袖衣,剪裁得体的接缝处镶有青色的边饰,腰部呈螺旋状地缠裹着披巾,这种缠裹方式正是当时美索不达米亚的特色。西亚黄昏的阳光和玫瑰的清香都被揉合在他黑色的长发里,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里流转着比宝石更璀灿的光泽,花瓣般柔嫩的蔷薇色嘴唇微微抿着,勾勒出了百般妖媚,千种诱惑。 这是阿布,他有着和阿布一模一样的容貌,他就是阿布的前身, 这又不是阿布,他不再拥有阿布的记忆,也不会认得那个未来的自己。 “我……”她也不知自己现在的 确切身份,只得支吾着应了一声。 “莱赫,我知道你是在担心着战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围困我们大马士革已经达一年之久,看起来这种情形还会僵持下去。不过这里粮多兵器足,应该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王虽然是在安慰着她,但眼中却掠过了一丝忧虑。 就在杨瑞不知怎么接下一句的时候,她忽然留意到那匹阿拉伯纯种马的耳朵边有只苍蝇正在嗡嗡飞。她的心里莫名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这只苍蝇就是……不会不会,瓦利弗明明说了不会再变成动物了,而且她不是也以人类的形象出现了吗? 但那只苍蝇实在又飞得很诡异,好像是沿着某种轨迹在盘旋,看起来似乎像是在写着什么。 “和我一起去用晚膳吧。”他翻身下了马,语气听起来夹杂着疲惫,“这段时间一直冷落了你,我的王妃。” 诶?杨瑞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成了他的王妃?莫非是穿越过程中出什么问题了? 这时年轻的王正好接过了侍女递上的水仰首喝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杨瑞急忙对着那只苍蝇小声道,“喂喂,你不是叶幕吧?” 苍蝇显然不领情,嗡嗡叫了两声飞走了。 就在杨瑞以为自己神经过敏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匹阿拉伯马发出了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我是。” 因为之前已经有把叶幕当作苍蝇的心理准备,所以当苍蝇变成骏马时,杨瑞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吃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师父不是说会把我们都变成人吗?”她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还用说,一定是他在施法过程中念错了咒语。”叶幕甩了甩尖尖的耳朵,用硕大无比的马眼睛白了她一下,“你现在是王妃,不是挺好的吗。在现代你也没这个机会。” 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爽……杨瑞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不知为什么心情就好了起来,于是也安慰了他两句,“好了好了,总算没把你变成低等动物或是草履虫之类的单细胞动物,你该知足了。” “我宁可变成草履虫。”叶幕的眼睛里流露出悲愤的表情,“也不想变成一匹----母马!” “噗---”杨瑞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难掩幸灾乐祸之色。这也难怪叶幕要郁闷了,堂堂一位血族亲王居然变成了母马,说出来都要让人笑掉大牙呢。 “莱赫,你在那里说什么 ?”王已经喝完了水,侧过头正好看见她和自己马在嘀咕些什么,不由略带烦躁地说了一句,“还不过来。” 杨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莱赫是她的新名字,愣了愣才答道,“王,我……” “怎么了莱赫?”王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叫我名字的吗?今天怎么这么生疏?” 杨瑞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命了,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古代的人名和现代应该完全不同吧。 “他叫列曾。”叶幕甩了甩耳朵,用硕大的眼睛再次瞪了她一眼。 “我只是太担心外面的局势了……列曾。”她在心里暗暗感谢了一下叶幕,没想到他还不计前嫌的帮她解围,这倒让杨瑞对自己刚才的幸灾乐祸有点不好意思了。 列曾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朝她伸出了手,“过来,我的王妃。” 杨瑞下意识地望了叶幕一眼,只见他的耳朵似乎有一阵轻微抖动。可惜想要从他现在的马脸上辨别出什么表情来,难度实在是不小。 在离开前,列曾指了指叶幕,又吩咐了身旁的下人,“把美人牵到马厩去,给它喂点上好的饲料。” 美人?这难道是……马的名字?当看到下人上前来牵叶幕的时候,杨瑞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个名字令她再次有爆笑的冲动,但考虑到刚才是叶亲王救了她的场,只好忍住不笑,憋得她整张脸都开始抽筋了。 在当时的古代世界里,叙利亚也算得上是个相当富有的国家,所以宫廷布局和装饰摆设都颇为大气奢华。尽管已经被围困一年,但餐桌上的食物品种却还是十分丰富,丝毫不减王家气派。 公元前三千年,埃及的文献里已经记载了十七种酿制啤酒的方法,而美索不达米亚人也能制作出超过二十种不同种类的啤酒。在大马士革的王宫里,啤酒也是种非常常见的饮料。除了啤酒外,还有蜂蜜奶油糊,椰枣,奶油雪松汁液…… 原来千年前的饮食文化已经这么发达了。杨瑞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或许只有古代璀灿的文明,才能令人情不 第 47 部分 自禁心生感动吧。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神秘,又太过遥远。而因为阿布的关系,她似乎又觉得多了一点额外的亲切。 “列曾,你怎么不吃?”杨瑞留意到了那位年轻的王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出于对阿布的关心,她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列曾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现在这种情形,我又怎么吃得下呢?虽然我们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但到底能支撑多久呢?谁也不知道。” “说不定看到久攻不下,亚述人会撤军呢?”这下轮到杨瑞安慰他了。 列曾摇了摇头,“不,你还不知道亚述的军队有多么残酷。据说他们的军法十分严厉,对违反命令的人的惩罚,轻则降职,重则割鼻割舌,剜眼斩首,而且还将犯错的人的子女烧烤供神,这些都保证了军队的勇气。这一年之间,他们从未放弃过进攻。每一晚,我都会梦到他们攻破了城门,屠杀我的臣民。” 杨瑞的耳边忽然回响起阿兹姆曾经说过的话,“那么就请把我送回到公元前732年,大马士革被亚述王攻陷的前一天。” 她的心里蓦的一个激灵-----这么说来,亚述王很快就要攻陷大马士革了……这将会是列曾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如果……他们真的攻破城池,那么你会怎么做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是遵循历史的发展,列曾就会被已经是吸血鬼的阿兹姆变成同类,从此以阿布的身份永远活下去。 身为一国之君,他选择了逃避。 这一次,他还会重蹈覆辙吗? “我也不知道……”他无奈地灌了一大口酒,“为什么要让我来继承王位,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一切?要是……要是哥哥没死就好了……” “哥哥?”杨瑞心里一动,难道是阿兹姆? “只可惜哥哥他在一次狩猎时落入了山崖……不然的话,成为叙利亚王的人应该是他。哥哥既成熟又勇敢,是成为王的最佳人选,不像我,既忧柔寡断又懦弱胆小……”列曾的脸上掠过了几分伤感,“我根本就不适合成为王,我也没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的臣民。” “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做什么。很多事,只有自己亲自尝试了才知道,先入为主的主观意识会影响你的判断力。”杨瑞冲着他微微笑了笑,“在别人还没否定你之前,就自己先把自己否定了,这不是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了吗?如果是这样,你还 怎么能让你的臣民对你有信心呢? 列曾颇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之处。他的莱赫就像是只温柔的兔子,对他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哪会像刚才那样反驳他? ”不过不管接下来会怎样,你还是先吃点东西。这样你也会有更多精力对付那些敌人了。“杨瑞岔开了话题,又为他斟了一杯酒。 列曾点点头,一口饮尽杯里的酒,接着又拿起酒壶直接灌了起来。 杨瑞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在他的身上,她似乎隐约看到了阿布的影子。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是一个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就算没有阿兹姆,她也要改变他的命运。 不管他是列曾还是阿布。 连日来敌人的围困已经令年轻的王心力交瘁,在喝了几杯酒之后他不知不觉靠在一旁闭上了眼睛。即使在睡梦里,他那微蹙的秀眉和紧抿的薄唇也隐约透出了几分忧虑。那张美的不似凡人的容颜更是惹人怜惜。 波澜壮阔的古代历史中涌现出了无数英雄人物,亚述王提格拉特帕沙尔三世无疑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正所谓胜者王败者寇,在提格拉特帕沙尔三世辉煌的一生中,阿布,不,列曾他只是作为失败者,在史书的一角留下了自己耻辱的名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接着只见宫里的侍卫长慌慌张张冲了进来,颤声道,“王,不好了!亚述王已经快要攻破城门了!” 第十二章和亚述的最后一战 听到这句话,列曾从地上一跃而起,猛的揪住了侍卫长的衣领,难以置信地吼道,“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城墙如此牢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攻破!” 侍卫长脸色苍白地答道,“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从亚述运来了二十多架投石机,一直不断发射重石猛击我们的城墙,现在南墙那边已经岌岌可危了……王,一旦他们攻进来的话……我们……”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脸上已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列曾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接着颓然的松开了手,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吩咐道,“你先出去。有什么新的情况再来告诉我。” 侍卫长点了点头,又竭力隐藏起自己的恐慌,试图安慰他们的陛下,“王,万一亚述人真的攻进来,我们……我们也一定会和他们决战到底的。” 侍卫长离开之后,列曾端起了旁边的水一饮而尽,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自从亚述王围困大马士革以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那些亚述人用树木在城墙周围都筑起了栏杆,将整个大马士革变成了一个封闭的鸟笼,而他们这些城中的人就像是被困住的鸟儿,死死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无论怎么挣扎,还是逃不过这一天。 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过。 看着这张和阿布一模一样的面容,杨瑞不禁心生怜意,忍不住问了一声,“那么如果城池被攻破,你打算怎么做呢?” 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莱赫,你听说过亚述人的残忍吗?他们对于战俘的处置,往往都非常残酷。不是集体坑杀,割鼻削耳,就是剥皮拔舌,杀头分尸。甚至还将木桩戳入活人体内,以火炙烤。而最残忍的就莫过于当着战俘的面,剜出他们家人的眼睛……凡是被他们攻陷的城池,几乎都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来自叙利亚沙漠的热风轻轻吹进房内,可杨瑞却是觉得四肢冰冷,仿佛有种阴森的触感漫过皮肤,令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差点都掉了一地。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似乎比现代战争更血腥,更残酷…… “我……”他将纤细的手指插入了浓密的头发之中,喃喃道,“我不想死,莱赫,我真的不想死……” 杨瑞的心里不由涌起了几分酸涩。此时的阿布又可曾知道,在三千年后他却是那么的渴望死亡,渴望回归到神的怀抱。难道这就是命运对他的捉弄吗? 窗外那黑沉沉的夜空没有半点月光,隐隐透出了一种不详的意味。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这样就能为他减轻些矛盾和挣扎。他的身子微微一颤,也迅速握住了她的手。 握得她很疼,很疼。 “你可以不用死。”就在这时,忽然从门边传来了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已经熄灭的蜡烛又啪的重新燃烧起来,跃动的烛火映照出了来人的面容。他也是位罕见的美男子,只是眉目间比阿布更多了几分暗沉的气质,就像是一朵在荒凉墓地里幽幽绽放的大马士革玫瑰。 阿兹姆……他终于出现了。杨瑞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但仔细一琢磨他刚才那句话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列曾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拼命揉了揉眼睛,这才用不确定的口吻 试探着喊了一声,“哥哥?” 阿兹姆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幽深的双眸微微染上了一层湿意,冷峻的声音里难掩内心的激动,“好久不见,我的弟弟。” 杨瑞相当能了解阿兹姆此刻的心情--------前不久还亲眼看着弟弟离自己而去,化为尘土永世相隔。可转眼之间,弟弟又活生生地出现这里,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怎能不让他心潮起伏呢? “哥哥,你不是已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列曾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发状况。 “对,之前我的确是发生了意外。但在我奄奄一息躺在崖底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个人。不,确切的说,他并不能算是人类,而是一个吸血鬼。”阿兹姆简短地解释道。 “吸血鬼?”列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伤感的神色,“哥哥,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呢?就算你是吸血鬼我也不会怕……” “既然不再是人类的一员,就应该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毕竟,我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紧急,我也只会默默地注视着你,我的弟弟。”阿兹姆用不明意味的目光地扫了杨瑞一眼,又对着列曾一字一句道,“想要不死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和我一样成为吸血鬼。这样不但不用死,还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 列曾显然对这个提议极为震惊,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应。 而杨瑞更是大为吃惊……她没有听错吗?阿兹姆为什么还是劝阿布成为吸血鬼?这样的话历史不就又要再一次重演了? 后悔药不就白吃了吗? “你说什么?”她终于按捺不住,冲着阿兹姆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忘记了这次回来的目的吗?你回来是要挽回你所做过的后悔的事情啊!如果你重蹈覆辙的话,那将来不是又要后悔?” “我知道。”阿兹姆垂下了眼睑,“可是我一看到他,就舍不得让他去死。而且依照我们叙利亚人的传统,在战场上是绝对不许自尽的。你也该知道,一旦落入亚述人的手里,他将会遭受到什么……” “阿兹姆,我明白你的心情。”杨瑞边说边看了一眼列曾,他似乎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或许现在的一切令人无法接受,但你应该还记得阿布的愿望吧。”她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无法克服眼前的悲伤,那么将来只会增加痛苦自责。生命的过程就是不断得到和失去。这个道理, 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 “生命的过程就是不断得到和失去?”阿兹姆的脸上略有动容,喃喃重复着,“对,你说的对。如果我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那真是虚度了几千年的光阴。”说着,他又苦涩的笑了笑,“看来无论人类还是血族,一不小心就会重蹈覆辙。” “哥哥,”列曾在一旁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如果我成为吸血鬼,就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吗?就可以避开这次的战争吗?” 阿兹姆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心里百感交集--------似曾相识的一幕,果然又开始上演了。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之轮,正沿着同样的轨迹转动起来……三千年前,弟弟也是提出了相同的问题,做出了成为吸血鬼的抉择。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或许会不同。 “在得到永恒生命的同时,你也要放弃很多东西。比如……味觉,阳光,温暖,还有……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你有了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了吗?”阿兹姆走到了列曾的面前,用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那彻骨的凉意顿时令列曾打了一个寒战。 “哥哥,我-----”他显然还在犹豫。 还没等列曾说出什么,阿兹姆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想清楚了,我的弟弟。不要轻易作出令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 列曾的眼神蓦然黯淡下去,含糊不清地发出了声音,“我……我不知道……” “阿兹姆……”杨瑞低低唤了一声,“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阿兹姆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十分钟,就给他十分钟。”杨瑞目光坚定地看着对方,“相信我,他一定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因为,这是-----阿布最大的心愿。” 听到阿布的名字,阿兹姆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微微一闪而过,立即侧过了头掩饰伤感的神情,“好,十分钟。”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莱赫,还记得当初我的父王派人去你的国家乌拉尔图替我求亲吗?”列曾在沉默了几秒后突然幽幽开了口,“你当时就回绝了使者,还让他代为转告你不想嫁一个毫无作为的男人,即使他是未来的君王。” 作为冒名顶替的人士,杨瑞自然对这段往事不知情,但她大概也能猜测出几分,想必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多半是来自乌拉尔图的公主。 好 吧,说实话乌拉尔图在哪个方位她都搞不清。除了课本上曾经教过的四大文明古国,其余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团糟。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叶幕那样的人皮历史大辞典啊。 “其实这几年来,我知道你从不曾真正爱过我。要不是父王的执着,你也绝对不会嫁给我。可现在这个情形,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莱赫,即使你想离开这里我也不会阻拦你。只要……你能逃得出去。”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变得平静了一些。 “那么你呢?真的打算成为吸血鬼吗?”杨瑞深深吸了一口气,“抛弃一切,抛弃你的臣民,抛弃你的国家,抛弃你的责任。” “那么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他的情绪又明显激动起来,“我无法保护他们!我尽不了这个责任!我就是个彻头彻尾没用的男人!我不想被剥皮拔舌,杀头分尸!我更不想看到你们在我面前被虐杀!” 说到最后,他又像是寻求安慰似地抓住了她的双肩,“我到底该怎么做?莱赫?到底该怎么做?” 原来,无论是三千年前还是三千年后,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想到这里,杨瑞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或许是出自一种母性的怜悯,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他揽在了怀里。 列曾似乎是吃了一惊,随即也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着,有极轻的呜咽声低低传来。 他在哭。为那即将到来的悲哀的命运,也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杨瑞发现已经无法放开这位年轻的君王,因为只要稍微松开手,他就会更加无助。 恍然中,她竟然模模糊糊看到了三千年前的情景重现在了眼前--------那位美丽的王妃什么也没有说,失望地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再也没有出 第 48 部分 现。 杨瑞的心里微微一动,难道王妃的离去,也是他下定决心成为吸血鬼的推动因素吗?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历史重演,让阿布的心愿无法得偿。 “我只知道,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要履行它们自己的责任。”她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了他的耳中,“温暖的阳光,有令万物生长的责任;娇艳的花朵,有结出累累果实的责任;被饲养的小狗,有替主人看守家门的责任;寒夜里的蜡烛,有带来光明的责任;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有着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同样,属于君王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臣民和国家。这就是你的责任,王。” 他蓦的抬起头来,以一种震惊的目光注视着她,“莱赫,你……” 显然自己的王妃说出这番话令他大感意外。 “我不会走。因为我要履行王妃的责任。那么陛下,你呢?”她迎上了他的视线。 他张了张嘴,迟疑道,“可是,我并不是亚述王的对手……” 这次杨瑞只回答了他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他那两排浓密的睫毛剧烈抖动了一下,撩起了一抹捉摸不定的波光。 “十分钟已经到了。我的弟弟,你作出决定了吗?”阿兹姆不知何时又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房间里。说话的同时,他还瞥了杨瑞一眼。刚才她的那些话,他都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哥哥,谢谢你的好意。”列曾站起了身,“我决定出战。” “阿布……”阿兹姆一失神叫出了另一个更熟悉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穿越时空就是为了改变弟弟的决定。可当愿望实现的这一刻,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种深深的悲哀萦绕心头。 是因为……接下来又要再一次见证弟弟的死亡了吗? “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会出战吧?”列曾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人人都可以逃走,人人都可以逃避,只有我不可以。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因为这是只属于我的责任。我和我的国家,在胜利和灭亡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么胜利,要么死去。” 阿兹姆感到胸口一阵疼痛袭来,那个本该冰冷的地方仿佛有什么灼烧起来。 杨瑞非常知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一方面是想让他们兄弟好好说些话,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叶幕到底怎么样了。 那边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大半,但很明显叶 亲王这边可是麻烦多多。一进马厩,她就看到周围的几头公马正摇头摆尾向他献殷勤打媚眼,气得叶亲王直跺蹄子。 第十三章大马士革的终结 杨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下更是令叶幕郁闷不已,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听到叶幕的这句问话时,她敛起了笑容,低声答道,“阿布他不会再逃避了。” “那一切都很顺利。”叶幕扫了她一眼,“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这趟白来了呢。” “顺利……也就意味着阿布很快就会……”她略带惆怅地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下流泻出了一抹伤感。 “如果你不想亲眼看着他死,也可以早些回到现代。”叶幕并不费力地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不。”她很快就抬起头来,“我要看着他完成自己的心愿再离开。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了。” 叶幕的脸色似乎柔和了几分,“听说墨西哥人会在他们的亡人节上载歌载舞,因为对他们来说,死亡不是终结,而是醒来。对阿布来说也是同样如此,因为只有醒来,才能有一个新的开始。这样的死亡远比永恒的活着更加真实。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死亡不是终结,而是醒来……”她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没错,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当这句颇有哲理的话从一匹阿拉伯马嘴里说出来时,自然就变成了一种让人忍不住爆冷汗的效果。 她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么在历史上,叙利亚王的结局。。怎样?”尽管她知道死亡无可避免,但至少希望阿布在临死前不会遭受太多痛苦。 叶幕沉默了几秒,缓缓道,“在历史记载里,列曾死于亚述王的剑下。大马士革被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下令屠城,几乎没有留下活口。” 杨瑞心神一颤,立即闭口不语。忽然之间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疑惑的开口道,“这不对啊。阿布不是被阿兹姆变成吸血鬼了吗?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历史记载?” 叶幕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这个话题,“说了这么多,我都口渴了。” 她愣了愣,“是要------喝水吗?” “如果你可以弄到新鲜的血液,那我却之不恭。”他眨了眨那双又圆又大的马眼睛,立即引来了公马们一阵骚动。 她忍不住有些想笑,在马的世界里,这应该也算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吧。 “知道了,美人。”杨瑞面带促狭地弯了弯嘴角,顺手将旁边的水桶拎了过来。这或许也是叶大亲王头一次遭受如此悲惨的待遇吧? 叶幕狠狠剜了她一眼,低下头喝了几口水。喝着喝着他忽然又抬起了头,极为不爽地甩了好几下耳朵。 “怎么了?” “没什么!”他继续用力甩着耳朵。 “哦……是耳朵痒痒了吧?”杨瑞笑嘻嘻地凑了过去,“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帮你?你的马蹄子好像够不到哦。” “不用!你别碰我。”出乎她的意料,叶幕对于她的提议似乎很紧张很反感。 这倒勾起了她的戏弄之心。 “别客气,我们都是同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边说边拉住了他那毛茸茸的的耳朵,才刚刚摸了两下,就只见叶幕浑身晃动起来,那闪闪发亮的棕色鬃毛也随着他身体的乱晃而抖动着,接着他的马尾巴也像拖把似的摇摆起来了…… 杨瑞惊讶地看着他,赶紧又摸了摸他的耳朵,“小幕,你没事吧?” “我……说了别……别碰我!”他的音调也变得相当奇怪,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什么,可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抖动着。 杨瑞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原来叶幕你怕痒!耳朵就是你的死穴对不对!” 叶幕郁闷地瞪着她,忽然伸出了马蹄子往她的某个部位踹了轻轻一脚。杨瑞冷不及防被对方偷袭了一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摔趴在了地上。 吃了亏,杨瑞自然要报复回来。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更加变本加厉地用魔掌蹂躏着叶幕的耳朵。所向无敌的叶幕这次完全处于了下风,只得挂起了免战牌…… 杨瑞也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于是也就偃旗息鼓。她望了望还在调整呼吸的叶幕一眼,想起刚才的“混战”,不由觉得甚是好笑。 “叶幕,你可别忘了,现在我对于你来说才是高等动……”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叶幕那柔软的耳朵尖忽然轻轻拂上了她的脸,带来了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一抬起头,她正好对上了对方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瞳仁里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和月光的精华,明亮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马的眼 睛是这么漂亮,这么深邃,这么温情脉脉。 简直蕴含了人类才有的情感。 不知为什么,即使是被马的眼睛这样注视着,她的脸上竟然也渐渐热了起来。尤其是当那耳朵尖扫过她的嘴唇时,她似乎听到了自己扑腾扑腾的心跳。 这算什么?自己……被一匹马诱惑了吗? 而且-----还是匹母马! 就在这个时候,马厩的门砰一下被撞开了。列曾旋风般地冲了进来,他的身上穿着缀满金属片的战甲,手中紧握波斯出产的熔冶花纹钢刀,显然已是全副武装准备迎敌。 “莱赫,你怎么在这里?”他愣了愣,“不要再继续留在王宫里了,亚述的军队已经攻破了南墙,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攻打到这里。” 杨瑞的心里蓦的一紧,刚才那如春风细雨般隐隐绰绰的温柔,让她几乎忘了-----今夜是大马士革灭亡前的最后一晚。 也是阿布的最后一夜。 她很想说些鼓励的话,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莱赫,”列曾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是你说的,这是我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勇敢面对。” “你害怕吗?”她终于开了口。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很怕。不过我有预感,如果这次选择了逃避,我将来一定会后悔。” 她的眼角陡然变得酸涩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他缓缓低下了头,伸手捧起了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愿我叙利亚的阿娜特女神保佑你,我的王妃。” 说完,他就牵上了叶幕旁边的一头黑色骏马,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带上美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能不能躲过这劫就看你的运气了。” “我哪里也不去。”她的回答令他微微一惊,忍不住转过了头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凯旋。”她的脸上露出了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容,“在我眼里,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他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水光,重重点了点头后又迅速转过了身,步伐坚定地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前方依然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光明。 杨瑞望着列曾远去的身影,久久没 有说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马厩陷入了一片无声的沉寂。与此同时,门外却是传来了阵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期间还夹带着宫人们惊慌失措的交谈声。 “看来这里没人相信他们的王能守住大马士革。”叶幕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明明知道他们的结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什么也不能改变。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令人气馁。”杨瑞轻轻叹了一口气。此刻的心情与其说是惆怅,更多的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可奈何。 “新的国家取代旧的国家,强大的力量吞并弱小的力量,只有遵循这样的规则,人类的历史才会不断进步。”叶幕表现出了置身事外的冷静。这一刻的他,完全流露出了身为吸血鬼的本质。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现在对来说阿兹姆才是最痛苦的时刻吧,要亲眼看着弟弟再死一次……”杨瑞说到这里,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才说列曾是死于亚述王的剑下,那他到底是被亚述王俘虏所杀还是直接在对决中被杀?” 他扬起了一边的眉毛,“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她急切的看着他,“如果是在对决中被杀那还算干脆。但如果是被俘虏的话,亚述王一定会先想尽办法折磨他吧。你想想阿兹姆这么疼爱自己的弟弟,怎么忍心看他受折磨,说不定又会将他变成吸血鬼!” 叶幕什么话也没有说,原本琥珀色的瞳仁不知何时沉淀成了一种更加深沉的颜色,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杨瑞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端倪。 “历史上记载着,列曾被俘虏之后,亚述王令人砍断了他的四肢,割去了他的舌头,挖去了他的双眼,极尽侮辱之后才砍下了他的头。”叶幕缓缓说道,如果不是她追问,他并不想这段历史表述的如此清楚。 “真的是……这样吗?”她的心猛的抽紧了,难以形容的苦涩瞬间涌上了心头。难道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阿布带着尊严去死吗? 不,她无法容忍阿布在临死前还要遭受那样的侮辱和折磨,她必须要为他做点什么。这就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使命。 “你要去哪里?”叶幕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举动,“你要知道,历史的结局多半是不会改变的。” “是,我知道。就像你所说,历史的结局多半是不能改变的。但历史的过程未必不能改变。”她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道,“我要去战场。” 叶幕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流转了几转,里面盈满了令人看不懂的东西,“有时,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什么意思?”她有些不解。 “还记得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吗?阿布已经被阿兹姆变成吸血鬼了,为什么还有列曾被杀的历史记载?” “你刚才明明不想回答。”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她还是具备的。 他甩了甩毛茸茸的耳朵,“那是因为,当时的确有个叫列曾的人被亚述王所杀。” “可是列曾他……”她心里蓦的一凛,脱口道,“难道是有人冒了列曾的名字?” “没错。有人戴着他的头盔,穿上他的战甲,冒充成他的样子,领着大马士革的军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叶幕顿了顿,“那个人,就是你现在身体的主人-----乌拉尔图的公主,叙利亚王的正妃莱赫。” “什么!”杨瑞大吃一惊,由于反应太过激烈差点撞倒了旁边的水桶。 “在列曾选择了逃避之后,是她挺身而出,以列曾的名义稳定军心,进行了最后的保卫大马士革之战。尽管结局不尽人如意,但也让列曾在历史上留下了个英勇抵抗的记载。”叶幕的目光更加深邃,“她在离开这里时,对自己的贴身女仆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我要去战场?“杨瑞下意识地接上了这句话。 他点了点头,“不知是什么才能让她作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她的身份让她不愿意坐以待毙吧。 杨瑞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爱。因为公主爱着他,才会想要代替他守护他的国家。也只有爱,才能让她不再惧怕任何事,哪怕是死亡。” 她的回答令他微微一怔。但让他有些失神的,却是她的笑容。 恰到好处的弧度勾勒出暖阳般的温柔明媚,浅浅笑靥折射出水晶似的清澈流光。就像是吹过春日原野的一阵暖风,划过漆黑夜空中的一道流星。 明媚,却不刺眼。 温柔,却不颓废。 从出生到现在,在人世间只度过了五年的时光,所以还有很多复杂的 第 49 部分 感情他无法真正领会。对于什么是爱,或许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看到父母在月光下的花园里偷偷亲吻,他想,那是爱。 听见姐姐叽叽喳喳和姐夫吵架拌嘴,他知道,那是爱。 看到舒米特宁可灰飞烟灭也不愿服下后悔药,他知道,那也是爱。 此时此刻,就这么看着她的笑容,他的心底陡然漾起了一种犹如冬雪融化的柔软。 那到底代表着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当初没有把她作为食物是他一生中最为明智的选择。 “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他转开了目光,“想去就去吧。” “嗯!”杨瑞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等一等。”他忽然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走着去吗?”他很鄙视地扫了她一眼,“算了,反正我正也打算去看看那里的情况,不能让我师父的后悔药倒了牌子。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就让你占个便宜算了。” 杨瑞早就习惯了他的嘴硬心软,当下也不恼,伸手狠狠揉了揉他的耳朵,戏谑的笑道,“那就谢谢你让我占便宜了,叶大亲王。” “别碰我的耳朵!”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不客气地翻身上了马,又顺势揪了揪他的耳朵,“出发,美人!” “再碰我耳朵就踹飞你!”叶大亲王终于怒了。 第十四章王的对决 这------就是千年前的古战场吗? 当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恢宏的古代战争场面时,杨瑞只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一种奇特的热度似乎正透过她的每根毛细血管,迅速地渗透到四肢,令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耳边回响的仿佛只有冷兵器相接震荡的金属声和士兵们冲天的喊杀声。 “小幕,你看到阿布了吗?”她焦急地在战场上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此时天色未明,尽管军中点燃的火把将这里映照的如同白昼,但两军正战得难解难分,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看清楚谁是谁。 “小幕!能不能再靠近点?”她拉紧了缰绳,想让叶幕再往主战场走一些。 “不能再往前了。”叶幕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这里还勉强安全,再往前走你随时都可能没命。” “可是这样怎么能找到阿布?”她咬了咬嘴唇想要下马,“那么你待在这里,我去找他。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以。”他慢条斯理地答道,“不过只要你的双脚一落地,我就立刻终结这次的时空之行,让瓦利弗师父将你带回现代。” “你……”杨瑞一时气结,尽管知道他这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但这种威胁的方式实在令她有些不满。 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了淡淡的琉璃色,高悬在天空的弯月不知何时隐没在了云层之后,像是不忍再看到人类彼此之间继续伤害。此时此刻,就连主宰万物的神也微微叹息着闭上了双眼。 虽然杨瑞对打仗的事并不精通,但从目前的局面看来,她也清楚绝对是亚述人占据了明显的优势。这支在古代历史中令邻国闻风丧胆的军队,果然是名不虚传。无论是骑兵,重装步兵,还是轻装士兵,都像是拥有了神赐之力般冲入对方阵中奋勇砍杀,根本不知后退惧怕为何物。 阿布----到底在哪里?她不停搜寻着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生怕一不小心就看漏了目标。但心里越是着急,却越无法集中注意力。 “看你的六点钟方向。”叶幕出声低低提醒了她一句。 杨瑞忙顺着他所说的方向望了过去------- 在没有硝烟却远比现代战争更血腥的古战场上,头戴鸟冠状头盔的年轻男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铁剑,奋力砍向身边的敌人,飞溅而出的鲜血仿佛地狱里的玫瑰盛放,被染成暗红色的剑尖在火光下流溢着森森寒光。这样的他,就像是暗夜里跃出云层的北极星,散发着一生中最为灿烂的美丽光芒。 那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阿布。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身份只有一个-------叙利亚的王!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阿布。”从他们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了阿兹姆的声音。杨瑞抬起头,惊讶的看到阿兹姆居然一直就待在这棵树上。只见他的唇角漾起了伤感的微笑,眼中却闪动着骄傲的神色,“原来,男孩可以在一夜之间成长为男人。” 天色渐渐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不远处,亚述的四角旗在风中张扬的飘动,一个横刀立马的修长身影卓然而立。他头戴尖顶头盔,身穿嵌花边的紧身衣,足蹬软皮靴,金棕色的发丝在火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泽,紧绷的肌肉充满着惊人的爆发力,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王者强悍锐利的美感,散发着一种残忍嗜血的气息。 我率勇士,远征居姆赫。陷城池,无可数计。敢反抗者,我必焚其城,使成灰烬。杨瑞忽然想起了叶幕曾经和她提过的一段话。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男人就是这段话的主人---- 亚述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 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的目光冷冷落在了阿布身上,薄薄的唇角牵扯出了傲慢的弧度,随即翻身上马,举剑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当他高举起手上的剑冲入敌阵时,仿佛切菜砍瓜般轻松解决着自己的对手,就像是地狱中的恐怖死神降临人间。在他那狂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势下,叙利亚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热血瞬间染红了大马士革黑色的土地,他们的尸体渐渐堆积的越来越高…… 看到亚述王越来越接近阿布,阿兹姆也从树上一跃而下,他的表情明显有些紧张起来。时光飞逝三千年,他的心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变得足够坚硬了,如果……他还有心的话。但只要是遇到和弟弟有关的事,他总是无法保持该有的冷静。 叙利亚人拼死抵抗,无奈在这样强大的亚述军队面前,还是如潮水般节节败退。阿布也只能边战边往后撤,无比心痛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不停倒下去。 “给我活捉叙利亚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的一声大吼更是让旁观的阿兹姆变了脸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阿布被生擒的话,下场会是多么残酷。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无可奈何的悲伤,再一次如乌云般笼罩在了他的心间。 “保护王!” “保护我叙利亚王!” 叙利亚士兵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着天空。鲜血,剑光,惨呼,杀人者与被杀者,侵略者者与守护者,交汇成了一场来自地狱深处的奏鸣曲,沉闷的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死亡气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场上的局势对阿布这方越来越不利。亚述的步兵渐渐缩小了包围圈,而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则像是在玩着笼中鸟的游戏,有计划地将阿布身边的士兵逐步消灭,显然是要将他活捉了之后再好好折磨。 “不行,再这样下去阿布会被……”阿兹姆握紧了双拳,几乎咬破了嘴唇,“我无法坐视不管。” “你现在出去的话,一切只会前功尽弃。”叶幕冷冷说道。 阿兹姆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双手捏得更加紧了。 不一会功夫,阿布和他残余的士兵都被逼 退到了一堵坚硬的石墙前。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负了伤,憔悴苍白的面色清楚昭示着这已经是一群精疲力竭的伤兵。其中有几个士兵眼看着快要支撑不下去,似乎在下一秒,他们就会做出放弃这场战斗的决定。 阿布抹了抹从额头上渗出的鲜血,环视了一圈将他们逼入困境的敌人,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的士兵们,命运之神现在将你们置身在这里,我们的眼前是侵略我们的敌人,而身后已退无可退。我们和我们的国家,在胜利和灭亡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么胜利,要么死去。所以你们,我最可靠的朋友,绝不能就此放弃希望。就算是要死,我们也要充满尊严的去死。在阿娜特女神的庇护下,让我们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 阿布的话显然是鼓舞了大家的士气,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叙利亚士兵又一次振奋起精神,高声喊着叙利亚必胜,无所畏惧地冲向了敌人! 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的眼中闪动着冷酷的光芒,果断做了一个手势。那些亚述士兵也蜂拥而上,和叙利亚人再次兵戎相见,双方重新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之前亚述王早有命令要活捉阿布,所以倒也无人敢伤害他。但他周围的叙利亚兵的数目却是在逐渐减少……战至最后,阿布的身边竟然只剩下了一名士兵…… “啊!”士兵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来就在一刹那,他的右臂就被齐刷刷地削了下来! “王……”年轻的士兵捂着断臂,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阿布,“我不想被他们俘虏……请赐我荣耀的死亡……” 阿布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子民,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悯和悲伤。他心里清楚此战大局已定,叙利亚今日必逃不过亡国的命运。作为阿娜特女神的战士,他们是不被允许在战场上自尽的。因为一旦自我放弃生命,他们的灵魂就永远无法到达阿娜特女神的神殿。 但如果被亚述人活捉的话,那后果更是无法想像……身为一个不称职的守护者,他此刻仅能做的也有减少自己子民的痛苦了。想到这里,阿布垂下了眼睑,低低说了句,“愿你的灵魂早日回归阿娜特女神的神殿,得享你应有的荣耀。”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将铁剑刺入了那名士兵的胸口! 士兵在倒下去时脸上漾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喃喃道,“王……感谢您赐予我这无尚的荣耀……” “那么,叙利亚的王,现在你准备投降了吗?”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的嘴角挑起了得胜者独有的讥笑,颇有几分你不投降还能怎么办的 意味。 阿布抽出了那把铁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他的神情如此专注,似乎忘了自己正处于杀气重重的战场之中,似乎也忘了面前所站的男人是残暴的亚述君王。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害怕,会颤抖,甚至会求饶。 但在经历了刚才那场充满热血沸腾的战斗之后,他更深刻地清楚了什么是自己的责任,也明白这个叫做责任的包袱有多沉重,有多重要。 怯者后退,勇者前行。 身为叙利亚的王,他也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杨瑞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阿兹姆则更是矛盾交加,一方面他想完成弟弟的愿望,一方面又实在不忍心看着弟弟临死前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让我去,叶幕!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比谁都清楚,那个亚述王会怎么折磨他!”杨瑞拉紧了缰绳,希望对方给出一点反应。 叶幕依然冷冷地瞅着阿布所在的方向,一言不发。 “如果是这样,我宁可阿布自我了断……”阿兹姆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是他现在还是信仰着阿娜特女神的叙利亚王,他必然不会违背自己的信仰……” “他的确不能自己杀死自己,但是并不表示别人不能帮他。”叶幕的声音冷得就像是寒冬被冰层所覆盖的湖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阿兹姆就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暗哑,“你的意思……是让我……亲手去杀了我的弟弟?” “这是唯一帮助他解脱的方法。”叶幕回答的干脆。 就在这一瞬间,杨瑞忽然觉得眼前的叶幕变得很陌生,陌生的她好像从来就不曾认识他。这样的叶幕,似乎完全被自身体内冰冷的血液所控制,冷静漠然的可怕,从而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另一个身份------吸血鬼亲王。 “这样对阿兹姆太残忍了,叶幕。”她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亲手……” “我去。”阿兹姆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去。” 对他来说,这的确很残忍。但对弟弟来说,这却是最好的结局。他愿意用自己最深的伤痛来换取弟弟最后的尊严。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一轮红日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隐藏在厚厚的云层若隐若现,将周围的天空晕染成了一片明媚的粉红色。 阿兹姆的脸色微变,似乎有什么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就要日出了,阿兹姆,如果你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快就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叶幕冷不防提醒了一句。 杨瑞一愣,“阿兹姆他不是已经有日行者的能力了吗?” “那是三千年后。现在阿兹姆借用的还是三千年前的身体,所以也根本没有抵御阳光的能力。”叶幕瞥了阿兹姆一眼,“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阿兹姆淡然笑了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能在灰飞烟灭前结束这一切,我------”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轮红日忽然跃出了云层,金黄色的光芒均匀地洒落在天地之间,斑点状的阳光碎片透过树荫凌乱地落了一地。 再长再黑的夜晚,终有被黎明取代的时刻。 阿兹姆的身体剧烈哆嗦起来,手指关节开始咯咯作响,被阳光照射到的发丝竟然嗤一声冒出烟来,瞬间燃烧为灰烬。但即使这样的情形下,他还是强撑着想要离开树荫的遮护,想要挣扎着走到弟弟的身边…… “恐怕你还没接近他,自己就化为乌有了。”叶幕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但杨瑞却隐约捕捉到了不易为人察觉的善意。 阿兹姆摇了摇头,“就算是那样……” “我去。”杨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重复着他之前说过的话,“就让我去结束这一切。” 阿兹姆定定看着她,原本尚算冷静的眼眸仿佛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流泄出些许惊诧,感动,感激,以及更多她看不明也看不清的东西。 “那么,阿布就拜托你了。” 第十五章梦神,死神 “刚才我还在想,到底什么时候你会说出那句话。”在阿兹姆暂时离开之后,叶幕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知道我会这么做?”杨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阿布,思索着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接近他。 “你就是这种喜欢多管闲 第 50 部分 事的女人。”他的声音依旧如冰封的湖面般平静无澜。只是这句话以那样的语气说出来,却隐隐透出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可奈何。 这时,只听“啪!”一声,亚述王已经嚣张地用铁剑挑去了阿布的头盔。少年那绝色的美貌似乎令他有一瞬间的仲怔,但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森然杀意。 “多么漂亮的眼睛啊。可惜,这双眼睛再也见不到明天的阳光了。”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冷冷笑着,高举起了手里的剑。沾染着鲜血的剑身在朝阳的映照下闪动着死亡的瑰丽光芒,寒意森森的剑尖几乎随时都会扎进那双月光宝石般璀灿的眼眸中。 阿布轻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胜者王,败者寇。 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听见那声熟悉而响亮的“等一下!”时,他才霍然睁开眼睛,扭头望向了那个正牵着马从树后走出来的女人。 这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莱赫?”令人惊讶的是,先喊出她名字的人竟然是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 杨瑞并不清楚亚述王为什么认识莱赫,但既然这样,她就干脆顺水推舟,向他提出了想和自己的丈夫做最后告别的要求。亚述王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她,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弯,“那就最后看看清楚,莱赫,这就是当初你选择的男人。” 杨瑞微微一愣,听起来亚述王似乎很早就认识莱赫了。而且,这其中好像还有更加复杂的渊源。她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径直走到了阿布的身旁。 “莱赫,我……已经无法再继续支持下去了。你看,我真的是个没用的人。”阿布不敢正视她的双眼,略带哀伤地低下了头。 “不。”她冲着他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伸手抬起了他的脸,以便让他的目光能和自己对视,“我为你骄傲,我的王。” 亚述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那阴郁的眼眸里仿佛堆积了千年未曾散去的浓雾和尘灰。 “莱赫,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原来你还在我的身边……对不起,最后,我还是让你失望了。”阿布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亦或是苦涩中的一丝微甜,绝望中的一份安慰。 “我说过,我哪里也不会去。”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从选择你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后悔。今天的你,是那么 出色,那么闪耀。正如你所说,就算是要死,也要带着尊严去死。” 阿布的眼角变得湿润起来,用只有她听见的声音低低说道,“如果可以自裁,我一定早就动手了。死,我并不害怕,可我不想变成一缕孤单的游魂……” “那么,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阿布显然吃了一惊,但他的脸上很快又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美好笑容,杨瑞心里一颤,竟然下不去手了。 亲手杀死阿布,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但再残忍的事,也要有人去做。 作出这个决定或许只需要一秒,但执行这个决定却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一次过后,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莱赫,我已经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了。”亚述王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没有时间了。不能再继续犹豫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尖利的匕首,对准阿布的心脏部位准确无误地扎了进去! 这一刀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扎下去的同时竟然没有鲜血飞溅出来。而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一时之间也愣在了那里。 “谢谢你,我的莱赫……谢谢你将我送往了阿娜特女神的神殿……”阿布的声音微弱却满怀感激。 “那么,你……有没有后悔?”她握着刀柄的手轻轻颤抖着,最后一次确定着他的答案,“原本你也可以选择永恒的生命。” 他用尽力气摇了摇头,“你说的没有错。身为国王……就有保护国家……和子民的责任。为了这个责任……我愿意付出一切,牺牲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生命。”说着,他低头看了看扎在胸口的匕首,露出了平静的笑容,“请给我最后的解脱吧。” “那么……永别了。”杨瑞一咬牙,迅速拔出了匕首,鲜红色的血液顿时从他的胸口汩汩喷射而出,就像是地狱里的红色曼珠沙华在她的眼前绚烂绽放。 是的,他不后悔。 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一切,他才明白自己所要保护的人们是多么可爱, 自己想要守护的国家是多么伟大, 自己所背负的责任是多么值得骄傲。 现在,他独自和他的命运在一起。 不会再惧怕死神挥舞死亡镰刀闪烁的寒光,不会再被恐惧和绝望推进深不可见的黑暗,不会再费 尽心力想着如何逃避一切…… 在回光返照的一刻,陌生的景象忽然出现在眼前,就像是万花筒般变换着明媚鲜艳的画面。草地像是绿色的丝绒,开满了各色的鲜花。在浅金色的阳光下他眯起了眼睛,看着蝴蝶围着花朵翩翩起舞,似乎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抓住任何美好的东西。 头顶上的天空是那么湛蓝,仿佛剔透的蓝水晶融化在其中。春天的暖风轻轻吹拂过他的脸,就像是小时候母亲温柔的抚摸,模模糊糊的,似乎又听到了母亲温言细语哄着他早点入睡。 或许,真的该睡了。 因为,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 前生的痛,来世的悔,都化作今生的悟,在生命的最后,以最华丽的一刻谢幕。 没有语言能形容这一刻他心中的宁静。 “莱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勃然大怒,唰的拔出了铁剑指住了她的胸口。不知为什么,比起心底喷薄而出的愤怒,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当年他和叙利亚王同时派人去乌拉尔图求亲时……已经领教过这种挫败感了。没想到,这个即将亡国的女人又要让历史重演一次…… 杨瑞轻轻抚上了阿布半阖的眼睛,微凉的指尖在他唇边凝固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轻挑着眉大胆地望向了亚述王,“不是你叫我最后看清自己的丈夫吗?我看得再清楚不过,在我眼里,他是真正的英雄。” 亚述王抿紧了嘴唇,忽然又冷冷笑了起来,“既然你对他这么念念不忘,那么我就成全你。早点和他相会去吧。” 说完,他猛一挥手,亚述的弓箭队立即将杨瑞团团围了起来。只等亚述王号令一声,上百支攻击力极强的青铜箭和铁箭就会朝着她的身上招呼过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杨瑞暗暗吸了一口气。虽然现在喊三声叶幕师父的名字就能回去,但要命的是在回去前,还有恢复原形的五分钟! 五分钟,怕是还没恢复原形,她就已经射成一只刺猬了吧。 亚述王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高高举起的手眼看着就要放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见一匹漂亮的棕色骏马仿佛从天而降般轻盈地跃过了弓箭队,稳稳落在了杨瑞的面前。 “打算傻到什么时候?还不上来。”马儿忽然开口说话,更是令众人大惊失色,甚至 有些士兵惊慌失措地扔下了手中的弓箭。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杨瑞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明明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却犹如温暖柔和的光线穿过沉沉黑暗,将她心里的恐惧驱逐的无影无踪。 她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翻身上马,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驰而去…… “那匹马……是神马吗?”亚述王身旁的副官膛目结舌地迸出了一句话。 “就算是神马,我也不会让那个女人轻易逃走。”亚述王沉着脸,还是高喝了一声,“放箭!” 他的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箭顿时朝着叶幕和杨瑞的方向射去,在空中纵横交错成了杀气腾腾的天罗地网,如急风骤雨般追击着目标……但无奈那匹骏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大多数箭还没到达目标就纷纷夭折,偶尔零星有几支也只是擦着马身而过,怎么也伤不到他们一分一毫。 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他忽然从副官手里夺过了亚述军特有的鸭首曲形弓,拉弓引箭,瞄准那个就快要离开自己视线的黑影,用尽全力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杨瑞紧紧扯着缰绳,朝着未知的前方奔驰。两边的景物如电影画面般后退,夹杂着沙尘的热风在无与伦比的疾速中袭面而来,带着某种激越的力度。她干脆扔开了缰绳,搂住了叶幕的脖子,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完全放纵在驰骋之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幕似乎跑得更快了……渐渐地,他也慢慢恢复了原形…… 就在一片熟悉的天旋地转之中,她和他,再次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大马士革的玫瑰园,依然飘着蒙蒙细雨。浅粉色的花瓣在雨水的滋润下舒展着柔媚的姿态,散发着恍若来自天国的诱人芳香,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它们旺盛而持久的生命力。 阿布消失的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切,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 还没等杨瑞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从云端纵深处突然嗖的飞来一支铁箭,挟带着凌厉杀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噗一声穿透了她的心脏! 这飞箭实在是来得匪夷所思,以致于连叶幕也没能及时施救。 杨瑞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蚀骨的毒药在全身血液里蔓延,瞬间麻痹了所有的感官,包括自己的意识……在失去全部意识之前,她依稀看到了叶幕脸上那平静的面具似乎被猝然打破,从那破裂的表面流露出的是担 忧,紧张,还是心痛? 她已经无法再判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瑞才渐渐恢复了意识。但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自己竟然置身于一道幽暗的长廊之中。周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只有头顶上的吊灯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更为这里平添了几分诡异和恐怖。 而偏偏在这时,从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少年的轻笑。 她心里大骇,忙转过了身去-----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就像是来自神之国度的天使,巧手施展了魔法将这里变得明亮起来。一头银青色的头发如波浪般在他的肩头轻舞,那双轻薄透明的浅绿色眼眸中笑意盈盈,似乎闪烁着无数小精灵,令人目眩神迷。 “我……你是……”她现在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那支铁箭不是穿透自己的心脏了吗?怎么她又会在这个地方?她应该死了才对吧。 “不用害怕。你此刻是在我制造的梦境之中,我是冥界的梦神安提。”少年和颜悦色地做着自我介绍。 冥界?她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难道自己是真的死了?想到这里,她倒变得镇定起来。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到了绝望的境地,反而没这么害怕了。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安提,你太快表露身份了,看把这个小姑娘都吓傻了。”又一个年轻的绿衣男子鬼魅般出现在了这里,他的容貌精致秀美,长长的黑发如丝绸绵延到底,透着说不出的优雅妩媚。但妩媚入骨的同时却又清新明媚,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在他身上结合的完美无缺。 “我看这姑娘没这么脆弱。”安提笑了笑,又指了指那个绿衣男子,“那是我在冥界的同僚,我们已经在一起共事了上万年,他是死神修。” 杨瑞并没有表示出夸张的惊慌,而是小声问了句,“死神……是来接我的吗?” “你还没死呢。”安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短促的流光。 “没死?可是那支箭明明已经穿透了我的心脏。”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位死神大人,“而且,连死神都来了……” “不不不,”修急忙摆手否认,“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你就当我空气好了。” 杨瑞的额上哔的冒出了三道黑线,身为死神居然还有这种爱好,可是会将死人吓成活人的啊。 “说实话我还真希望每天都有时间凑热闹呢,这就说明死的人少啊。”死神大人的笑容纯洁善良的像只 小绵羊。 杨瑞赶紧揉了揉眼睛,刚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 死神=绵羊?呃------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绝伦的等式。 “小幕来冥界找我的时候,我也以为这是修的事情。不过奇怪的是,一般人在心脏受到伤害后会很快死亡,尤其是这么严重的伤害。但你虽然没有了呼吸和体温,心跳却还在微弱跳动。”安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原来有一团银色光芒护住了你的心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来自你戴的这个银手镯。” “银手镯?”杨瑞一愣,“这只是个很普通的手……” 说着这里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威尼斯遇到的那个奇怪面具男。当时那个男人似乎也对这只手镯表现出了异常奇怪的态度。 “我也不知道,这手镯是爸爸留给我的。”她低声答了一句,心里更是疑惑。难道这个银手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你不知道,那也无所谓。”安提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这个话题,“接下来,我会用绣梦之法修补你的心脏。这是只能在梦境中施行的法术,因为那样你就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话音刚落,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枚亮闪闪的银针,接着他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根银绿色的头发,小心翼翼穿进了细细的针眼里,又轻轻念了几句咒语。 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那枚银针就像是拥有了生命般钻进了她的胸口,忙碌地工作起来。她几乎能感觉到针尖在自己的心脏上游动的细微触感,却又没有任何痛感,只有一种类似蚂蚁轻轻爬过的麻痒感。大约过了几分钟,那枚银针才重新钻了出来,飞到了安提的手里很快消失不见。 “好了,小幕交待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安提看了一眼修。 “在我的印象里,这好像是小幕第一次向我们求助呢。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也有这么着急的时候。”修眨着他那双迷人的幽黑双眸。 杨瑞一怔,一股突 第 51 部分 如其来的感动如月下海潮般蓦然涌上心头,温柔地将她推向了无边无际的苍穹,令她的眼角微微泛酸…… “我们帮助你只是为了小幕。”安提忽然又敛起了笑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从出生到现在,他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长到了成年。所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并不明白的东西,尤其是人类的复杂感情。至于你的身份,我很清楚,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有多遥远。因此等一切结束后我希望你能离开他,我不想看到小隐还要为了她的儿子操心。”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和外表全然不符的成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依稀看出漫长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以及,身为神的威严。 杨瑞大惊,“你知道……我的身份?” “别忘了,我们可是神哦。不过你放心,我们没有告诉小幕,因为神也有神的法则,天机不可泄露。”修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知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从来没想过和一个吸血鬼扯上关系。”她默默低下了头。不知为什么,安提的话让她感到有点惆怅,有点失落,还有点隐隐约约的酸涩。 “这样最好了。”安提挥了挥手,从指尖落下了一些绿色的光点,当这些闪烁的光点拂过杨瑞的面颊时,她顿时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安提,你那样说好像有点太过了……这是小幕第一次对女孩子……”修的眼中闪过了不忍之色。身为冥界最善良的神,这样的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但那个女孩是吸血鬼猎人的后代,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无法拥有永恒的生命。如果她和小幕在一起,那么就像是小隐和撒那特思一样,终有要离别的时候。”安提叹着气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已经能想像撒那特思和阿希礼到时不停寻找他们家媳妇的情景了,绝不能让悲剧的男人再多添一个了。 修哑然失笑,“多个人……不,多个鬼多份力量啊。” 安提摇头,“我可怜的小隐,我不希望她将来回冥界的时候,除了操心她的丈夫,还要操心女婿和儿子……” 他最后的声音被修的笑声渐渐遮盖住了。 “不过安提,最让我担心还是那件事……真的袖手旁观吗?” “修,你刚才也说了,身为神要有神的规则。这次帮助小幕已经是特别网开一面。他有着改变自己宿命的契机,我想,天帝和冥王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十六章流 泪也是成长 杨瑞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直待在她身旁的叶幕还来不及伪装自己真实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变化是她从未见过的,似乎有担忧,焦虑,释然,喜悦,愉快……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简单的表情可以承载这么多不同的情绪。但仅仅在一瞬间,这个表情又很快被他掩藏起来。就仿佛一阵轻风吹过,抚平了所有的痕迹。 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很想捕捉住这个短暂的表情,这个让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还在继续跳动的表情。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这张绝色容颜。 “这么盯着我傻看干什么?是饿昏了吧?”他的唇角又浮起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了房间。 望着他的背影,她微微发着怔,再次回想起了之前在梦境里的奇遇。 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还是,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就连自己的受伤也是…… “小瑞,你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弗朗西斯放大的脸忽然近距离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睛里闪动着喜悦的神采。 “再不醒来,我们只能把你变成同类了。”小维也斜倚在床边冷不丁说了一句。虽然这位失忆亲王还是一贯的阴阳怪气,但悄然舒展的眉眼却令他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我……已经没事了。”她的心里荡漾开了了一丝小小的感动,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在担心她呢。不过这也证实了她的疑惑,看来刚才在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没事就好了。要知道叶幕每天都给我们脸色看,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是谁欠了他两块钱没还上。我们俩谁也不敢去招惹他。”弗朗西斯迫不及待地诉起苦来。 “每天?”杨瑞一愣。 “哦,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了。”弗朗西斯心有余悸地说着,“幸好后来叶幕想到了去冥界搬救兵,不然的话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出气。” “这下总算不用再看他脸色了。”小维深有同感地附和道。 杨瑞无奈地按住了自己的前额,看来这两个家伙这么关心自己的死活,更主要还是因为叶大亲王的臭脸吧。 “谁给你们脸色看了?”叶幕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东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看着他们。 “对了,我想起来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做……”弗朗西斯立即以一个几乎被用滥的借口脱身。不过在离开前,他倒还不忘拉上了自己的好同伴。 “弗朗西斯就喜欢说得那么夸张。”叶幕边说边走了进来。 “这次……真的谢谢你。”或许是因为欠了对方这么大一份人情的缘故,杨瑞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大自然,但同时涌上心间的,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淡淡喜悦。 “你见到他们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到现在为止我还觉得是在做梦呢。” 叶幕轻轻挑了挑眉,“那的确是梦神安提制造的梦境啊。” “传说中的梦神和死神居然是这样的,太颠覆我的认知了……”杨瑞飞快瞄了叶幕一眼,“话又说回来,你的关系网也真够广泛的,人鬼神什么都认识。” “现在人类办什么事不都要靠关系吗?鬼神界也是一样,上头有人好办事。”叶幕略带促狭地笑了起来。此刻的他,似乎隐去了本身固有的冰冷气息,又恢复了他善于调侃的一面。 杨瑞小声应了一句,“你那是下面有人……” “不过亚述王的那支箭竟然能穿越时空,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叶幕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疑惑,“可能是时空互换时产生的错误。” “而且还那么准呢。”杨瑞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担心起自己的小命,“对了,梦神是用他的头发缝补了我的心脏,这……到底牢不牢啊?万一断了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叶幕哑然失笑,“安提是神,他的头发不但不会断,还会令你的心脏变得更加强韧。不信吗?那就拿把刀试试能不能扎进去?” “我才没那么傻呢。”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那就别胡思乱想了,先把这个吃了。”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将那盘东西端到了她的面前。杨瑞还没看仔细,就被一股诱人的香味勾得差点流口水了。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立即拿起了筷子挟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叶幕见她吃得狼吞虎咽,随口说道,“我老妈说过,受伤的话最好就是以形补形,伤什么吃什么补,所以才特别让你吃这个炒猪心。” “诶?”刚才还吃得很是欢乐的杨瑞顿时僵在了那里,“以形补形?” 用猪心补她的心?这听起来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对啊,我在想,幸好你受伤的不是脑袋。”他托腮看着她,一脸的认真,“不然,我到哪里去找猪脑呢?” “叶幕-----------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怒了。 第二天,阿兹姆派人来转达了要将信物交给他们的消息。自从回到现代之后,他似乎一直沉浸在失去弟弟的伤痛中,迟迟没有来找叶幕他们。之前也因为杨瑞受伤的关系,几人暂时也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现在阿兹姆自己倒找上门来,倒也正是时候。 见面的地方被安排在了倭马亚清真寺。 叶幕和杨瑞赶到清真寺的时候,阿兹姆已经在大殿里等着他们了。 这座清真寺是由倭马亚王朝哈里发一世在公元705年主持建造的,拜占庭式的大理石柱尽显出昔日的辉煌,华丽的水晶吊灯和墙面上罗马式彩色玻璃似乎都在轻叹着鼎盛时期的无限荣光。 静静站在那里的阿兹姆,仿佛苍老了许多。即使完成了弟弟最后的心愿,他还是无法那么快适应没有弟弟的孤独生活。 死去的人得到解脱,而活下去的人,却要继续背负更沉重的命运。 “抱歉,约你们在这里见面,因为在我家里不方便。这大殿周围我已经布下了结界,应该没有人会打扰我们。”阿兹姆边说边将信物拿了出来------那是一片和其他氏族信物相同的金色叶子。只是叶子上雕刻着一颗正在燃烧的心脏,看起来充满了邪恶而诡密的力量。 “谢谢了。”叶幕伸手接过了信物,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要谢谢你们才对。尤其是你,杨瑞。”他的唇边泛起了苦涩的笑容,“是你帮我实现了阿布的心愿。” 杨瑞不无感伤地抿了抿嘴角,“阿布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今世他一定会投胎到个好人家的。” “无论他投胎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因为,我们的血脉永远相连。”阿兹姆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杨瑞看着他时,却觉得隐约有一股悲怆之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对了,你们接下来应该是去造访伦敦亲王吧?那么最好尽快离开这里,苏特过几天就回大马士革了。”阿兹姆提醒了他们一句。 叶幕的眼中似有暗影浮动,“难道你不认为我是杀害王的凶手?” “在没有出现能证明你无罪的证据前,我还是保持怀疑态度。我的提醒只是为了还个人情而已。 ”阿兹姆非常干脆地说道。 “真相,不久就会大白。”叶幕笑了笑。 “但愿如此。”阿兹姆神色怅然地望向了墙上的壁画,“我还想在这里独自待一会儿,就不送你们了。” 当叶幕和杨瑞他们走出大殿时,看到不远处有个年轻的叙利亚女子正抱着个婴儿迎面而来,她的身旁还跟着不少女性的亲朋好友,彼此兴高彩烈地说个不停,每个人的焦点似乎都放在了那个婴儿的身上。 也许是出于好奇,杨瑞也望了那个孩子一眼。谁知这一望就收不回自己的目光了。 这实在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白皙的皮肤,黑宝石般闪耀的眼睛,粉雕玉琢地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尤其是那天生的卷翘睫毛,几乎能遮盖住整个世界。看着看着,她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已经认识这个孩子了。 年轻女人留意到了杨瑞的目光,对着她友好地笑了笑。杨瑞情不自禁脱口道,“你的孩子很漂亮。” 女人显然很是开心,倒是抱着孩子大大方方走了过来,颇为自豪地对她说道,“清真寺的伊玛目刚刚为我的儿子取了名字,真主会保佑他的。” 那个孩子也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接着就伸出手指着她的耳朵伊伊呀呀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杨瑞一愣,神色复杂地摸向了自己的耳环-------- 那是阿布送给她的银色珍珠耳环。 “姬玛妮……”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如水晶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的耳膜。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杨瑞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清秀瘦弱的叙利亚男子正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那个女人温柔笑了笑,“姬玛妮,我把孩子抱到父亲那里去。” 很明显,这是一对夫妻。 杨瑞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前一秒涌上来的激动情绪顿时如荧光散逸,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原来你也叫姬玛妮……” 女人将孩子交给了自己的丈夫,颇为好心地解释道,“姬玛妮在我们叙利亚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她看了看杨瑞的耳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银色珍珠在叙利亚是极为珍贵的,阿拉伯男人对于自己喜爱的女子,就会像对待宝物一样珍藏起来,而能被比做银色珍珠的女人更加是珍贵中的珍贵。” “那……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女人暧昧地盯着她的耳环,“姬玛妮,就是银色珍珠的意思啊。看来送你这副耳环的人也是想把你当作宝物珍藏起来呢。” 杨瑞就这么愣在了那里,直到那个女人离开了很久,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走吧。”叶幕也不避忌这里是清真寺,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出了清真寺,就是那个热闹的集市,这也是他们回去的必经之地。尽管人越来越多,但叶幕还是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经过其中一家杂货铺的时候,从里面的电视机里传来了一段似曾相识的歌声, cestunaquoiboniste这是个没用的男人 unfaiseurdeisantristes一个会耍宝搞笑的人 quidittoujoursàquoibon常会说有什么用呢 aquoibon有什么用呢 杨瑞驻足倾听着,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像是在梦中,又像是刚刚醒来。和阿布相处的短短时间,她觉得仿佛经历了一世的轮回,看遍了一生的颠簸起伏,最终又回到了命运的起点。脑海里全是如电影画面般重叠的记忆交错,零零落落带着失去的遗憾和感叹。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赐灵的神。旧的一切都已经结束,新的一切又重新开始。 恍若梦一场。 上一次,阿布关掉了电视。而这一次,她听清了后面的歌词。 unaquoiboniste但是这个没用的男人 quimeditleregardtriste却用悲伤的眼神对我说 toijetaime,lesautrescesont你就是我所爱的那个人…… 她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子被抽得干干净净,只遗留下了一片空白,想要拼命忍住的眼泪却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 像是想要寻求着某种 第 52 部分 慰藉,她哭着哭着就将脑袋靠在了叶幕的肩上,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叶幕什么也没有说,顺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手紧紧贴着她单薄的背部,隐约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颤动。而这几乎不易察觉的颤动就如同湖水的波纹般,从他的掌心,指尖,一直震荡到了内心的最深处。 也许是和人类待得太久了。不知不觉之中总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侵蚀着他,令他有了惆怅,有了伤感,有了担忧,有了……心动。有了更多更多身为人类才应该具有的感情。 她的身体充满依赖地倚靠着他,在静默温柔之中接受着他的安慰。那种完全被信任的感觉犹如柔软的丝线缠绕住他的心尖,带着他坠入了一片迷梦之间。空气中弥漫开了微甜又感伤的气息,夹杂着大马士革玫瑰的清香,一点一点荡漾开来。 “糟了,这样当街大哭好丢人……”在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之后,杨瑞才像是如梦方醒般反应过来,急忙推开了叶幕,面有愧色地朝着四周张望。天哪!果然不出所料!周围的男女老少正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有的人还在窃窃私语,总而言之,她现在是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 怎么会这样……她郁闷地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偏偏这时,一个阿拉伯老人还冲着叶幕喊了起来,“小伙子,我们阿拉伯男人可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流泪的。” 听到这句话,杨瑞的脸腾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刚想否认,却只见叶幕轻轻一笑,“老人家,有时候,流泪也是一种成长。流过泪之后,她又会重新微笑了。”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 杨瑞的眼眸里只看见那个银发男子唇边的笑容。那迷离又美丽的笑容,就像是自水晶冰棱中折射出的清浅月光。那光芒指引着她,仿佛重新燃起了心底里最美好的情感。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朝她瞥了一眼,“我们该回去了,还不走?” 她重重点了头,快步跟了上去。 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看过了这么多悲欢离合,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了。可没有料到,原来在内心的最深处仍然有那么柔软的存在。 仍然会被某些人,某些事所感动。 会为他们流下泪水。不过----- 流泪并不仅仅代表怯懦,那同样也是一种成长。 因为有想要爱的人,因为有被感动的心,才会更加珍惜现实中的美好。 所以流过泪以后,她要继续微笑。 也许------可以以微笑来迎接下一次彼此的擦肩而过。 第二天,吸血鬼帅哥三人组和杨瑞这个奇怪的组合已经出现在了雾都伦敦的天空下。小维亲王在伦敦没有置办任何产业,所以城中那座阴气森森的伦敦塔自然就成为了最适合他们的驻足点。 在英国的历史中,伦敦塔素来就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这里曾经关押过一千七百多名囚徒,更有不少身名显赫的人物在塔中遭到谋杀,这其中包括了亨利八世的王后安妮博林,伊丽莎白女王的情人,爱德华五世和他的弟弟查理……正因为这一段段血腥的过往,使得伦敦塔里一直都流传着闹鬼的诡异事件。听说还有人曾看见安妮王后夹着自己的脑袋绕着塔到处走动。 不过最神奇的传说就是,如果有人夜里单独走进塔里祈祷的话,他的任何愿望都会实现。 小维亲王一踏进这里就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一个人饶有兴趣地跑去欣赏那些中世纪盔甲了。 “明天我们就直接去探访威廉。”弗朗西斯把玩着一把十字剑,“我担心苏特也会很快赶到这里。那到时就比较麻烦了。” “也好。”叶幕点了点头,“希望这次能速战速决。” “这位伦敦亲王的个性如何?”杨瑞好奇地插嘴问了一句。 “说起这位伦敦亲王,倒是有个地方和你的父亲撒那特思相同。”弗朗西斯抬头看了看叶幕,“你知道吗?他的前几任妻子也都是人类。” “有这回事?父亲从没和我提起过。”叶幕显然有些惊讶。 弗朗西斯沉默了几秒,“威廉从很久以前开始就非常迷恋人类女子,所以每次他都会选择人类女子做为伴侣。但是人类的生命有限,所以每次他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投入死神的怀抱。这样的生活不停重复,他最终还是无法再忍受,将最后一任人类妻子变为了和他一样的吸血鬼。” “那么他为什么不将以前的人类妻子变成吸血鬼呢?“杨瑞感到有些疑惑。 “他所贪恋的,就是人类女子鲜活的生命力。如果将她们变成吸血鬼的话,那又有什么特别可言呢?”弗朗西斯将十字剑放回了原处,“但是他实在太天真了。当发现自己所爱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时,他才慢慢明白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无助,最终这些渐渐都变成了麻木,从而令他不得不妥协于自己 身为血族的命运。血族和人类的结合,始终都无法拥有一个完美的结……”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地望了叶幕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叶幕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么明天晚上我们就去见见威廉。” 弗朗西斯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自然,站起身来,“好。我先去把小维找来。” 看着弗朗西斯离开这个房间,杨瑞不禁望了望叶幕。即使在光线如此昏暗的地方,她还是能看见他的银色睫毛如透明蝶翅般微微颤动,而睫毛下的异色双眸却呈现出了一种凝固的死寂。 “是想到了你的父母吗?”她试探地轻声问道。 就在杨瑞以为叶幕不会搭理她的时候,他却缓缓点了点头。 “我只是在想,等到有一天,母亲不得不离开父亲的时候,父亲是否也能承受起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你的母亲不想成为血族?”她顿了顿,“既然她这么爱你的父亲,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垂下了眼睑,脸上隐隐带着暗灰色的阴影,“母亲怎么忍心让父亲再度体验永恒的孤独。而且,谁知道母亲下辈子会变成什么,万一是男人呢?是动物呢?甚至是棵植物呢?难道让父亲守着这些继续等待下去吗?” “你们家和冥界关系这么特别,或许在投胎时能通融一下吧。”杨瑞不忘提醒道。若是她知道叶幕家和天上地下两大boss之间的关系,不知会不会连眼珠子都掉下来呢? “就算变成女人又怎么样?那还是我母亲吗?她没有关于父亲关于我们的一切记忆,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对于父亲来说,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折磨吗?”叶幕的双眸中开始跳动起微弱却又蓬勃的焰芒,语气也罕见地急促起来。 “当人类变成吸血鬼之后,一定会有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改变吧?听说有的人类被初拥后还有一个漫长的适应期。”杨瑞干脆走到了他的身旁,温和地直视着他,“也许你的母亲觉得,你父亲最爱的是身为人类时的她。所以她不敢,也不想做任何冒险性的尝试。对她来说,几十年的幸福时光足以胜过无法卜知未来的永恒。” 叶幕显然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我确信,父亲对母亲的爱,应该是用永恒也无法衡量的。” “每个人对爱的认知都是不同的。他们对于爱的 理解,或许你我永远都不会懂。”杨瑞也无法说清楚自己的感受。因为爱,本来就是一种太过复杂的感情。 “如果是你呢?”叶幕忽然将话锋一转,“你会怎样选择呢?” “我?”她一时语塞,心脏却在同一时间里狂跳起来,脑袋里更是快速飞转-----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是无心之问还是…… 为什么这个问题让她心如鹿撞,情不自禁就想到了他呢? “这么难回答吗?”叶幕的眼中飘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定了定神,自己都在瞎想什么呢。那位梦神不是已经提醒过她了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遥远的根本无法触及。彼此没有站在敌对的位置上已经是够幸运了。 “我想根本没必要回答。因为我不会爱上一个吸血鬼。”她用轻松的语调避开了这个问题,却看到他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线条完美的唇角略微弯了弯,却很快又抿紧了。 此时,位于阿尔卑斯山麓悬崖上的古堡中,伊瑟亲王正静静坐在高高的雕花法式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一轮上弦月。 无人能知晓他在想些什么。除了他身边最忠实的伙伴------阿黛拉亲王。 今天阿黛拉很罕见地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上乘的质地和无可挑剔的剪裁将她的完美身材勾勒的格外旖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迷醉的成熟风情。 “怎么这次从古代叙利亚回来之后你一直都好像有心事?这几天你都对我爱理不理的,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哦。”她神态亲昵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撒娇似地伸手替他捏了捏双肩。 伊瑟沉默了几秒,只说了短短几个字,“她受伤了。” “你是说北宫亦飞的女儿?”阿黛拉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讥讽,“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呵呵,原来我们的伊瑟亲王也会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呢……”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他打断了她的话,“你心里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什么?”阿黛拉笑得无比灿烂,“我一直都待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还想继续瞒我吗?”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亮光,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那么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阿黛拉见到那样东西,顿时面色微变,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这不是你们族 的宝物血匙吗?关我什么事?” “你也知道这枚血匙是我们一族的宝物。但是之前你一定不知道这枚血匙只要使用得当,就能召唤女恶魔希奎波斯赋于短暂穿越时空的能力。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偷看我用这枚血匙召唤了希奎波斯,然后也同样的方法召唤了她出来吧。” 在对方深邃迫人的目光注视下,她将脸微微一侧,“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不过还有一点你一定也不知道。”他打断了她的话,“希奎波斯每次被召唤之后,都会在召唤人的额角留下一点痕迹。你看你的额角……” 阿黛拉很自然地去摸自己的额角,但指尖还没触及那里,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间接承认召唤过希奎波斯了。 “好吧,既然都被你看穿了。再瞒下去也没意义了。”她索性转换成了你准备拿我怎么办的态度。 “亚述王的那支箭,是你搞的鬼吧?”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错,因为我----当时就附在那支箭上。”她这回倒干脆的承认了,“只是回到现代的一瞬间,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 “阿黛拉,我不想看到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但是伊瑟,我肯定那股力量就是来自她所戴的那只手镯,她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你要知道,如果她真是那个人,就会威胁到我们魔党的存在。“阿黛拉一改往日的冷静,“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杀她。把她解决了不是更省事吗?你明明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北宫亦飞,艾米达就不会-------” “但是她的身上没有那个印记。”他再次冷冷打断了她的话,“阿黛拉,不要再自作聪明。刚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月色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中,伊瑟的面容也在黑暗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阿黛拉却能清晰看到他蓝色眼眸中凌厉的波光,以及那紧闭的薄唇,仿佛从那里随时又会说出更加冷酷无情的话。 她忽然笑了起来,轻轻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无限柔情地低头一吻,抬头望向他的眼神却是流光溢彩,认真的近乎执着。 “明白了,我的-----主人。” 第十七章威廉夫人的秘密 威廉亲王的住所,是邻近泰晤士河南岸一座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旧宅,青灰色的房顶和斑驳褪色的墙面仿佛都在述说着这座旧宅的悠长历史。不知是不是巧合,在它的不远 处,就是因灵异事件而出名的哈姆大宅。听说这里经常有一位公爵夫人的鬼魂出没,日复一日地寻找着自己谋杀前夫的罪证。 弗朗西斯绘声绘色地描述这段恐怖的往事,再配以他苍白的面色和森然的表情,让杨瑞也感到有点发毛。听真正的吸血鬼讲鬼故事,这种特别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所以当杨瑞看到来开门的那位女管家时,也不免立即将她和之前的鬼故事联系了起来。 弗朗西斯冲着那位女管家微微一笑,“非常抱歉,这么冒失的来访,我们-------” “夫人已经在等着你们了。”女管家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从她的身上也散发出了一种血族所熟悉的冰冷气息。 弗朗西斯似乎有些讶异,他和叶幕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走了进去。小维也赶紧摘下了耳机,跟上了弗朗西斯的脚步。 杨瑞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奇怪了,对方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到来? 进入大厅之后,女管家请他们稍等之后就上楼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威廉亲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小维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提出了这个疑问。 还不等有人回答,忽然从楼梯那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细软的声音,“威廉当然是没有这种能力,你们即将到来的消息是阿兹姆亲王告诉我的。” 众人齐齐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位气质高雅的贵妇人正缓步下楼。她那棕褐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拢在脑后,露出了光洁柔美的额头。一袭由私家裁缝定制的黑色长裙将她修长苗条的身材衬托得益发迷人,而那双深黑釉色的眼睛仿佛就是凝聚了千年精华的黑曜石,看上去美丽,冰冷。 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忽然让杨瑞想到了希腊神话里的潘多拉。 刚一下楼,这位贵妇人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地皱了 第 53 部分 皱眉,一丝微妙的神色在她眼中转瞬而逝。弗朗西斯上前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向她介绍了几句后又忍不住问道,“您是说您认识阿兹姆亲王?”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威廉夫人的目光在他脸上稍稍停留了一瞬,“你们的来意我也很清楚。” “那么威廉亲王现在能见见我们吗?”弗朗西斯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威廉夫人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恐怕不能。” 这个回答令众人有些惊讶,一时不知这位夫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这时只听叶幕在一旁不慌不忙地开了口,“是威廉亲王出了什么事吗?” 威廉夫人那双深黑釉色的眼睛转向了叶幕,朱唇微启,“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叶幕微微一笑,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威廉亲王不想见我们,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让我们进门。但既然让我们进了门,又不出来相见,多半是应该有别的意外。” 威廉夫人惆怅地垂下了眼睑,敛去了眼中的冰冷,“没错。你们来晚了,威廉在昨天刚刚进入了休眠期。” 她的话音刚落,弗朗西斯等人的脸色顿时都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休眠期是什么?和冬眠差不多吗?”杨瑞小声问道。 “血族本身都会有周期性的休眠期,依照每个人的体质差异周期也有所不同。有的间隔上百年才有一次休眠期,有的甚至要上千年,而有的只间隔几十年而已。”叶幕倒是颇有耐心地解释着,“和冬眠的确有些相像。” “我们是要等威廉亲王醒过来吗?”她还存着有一丝侥幸。 “那起码要等六十年以后。” “六十年以后?!”杨瑞的脸色也变得相当不好看了。说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上六十年。 “所以真的很抱歉。因为除了威廉,没有人知道我们一族的信物在哪里。”威廉夫人叹了一口气,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怎么会这么凑巧?我们一来,他就昏睡了。”小维冷冷抛了一句。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我来看看。”威廉夫人像是预料到了他们会怀疑,带着他们来到了地下室。 只见在那具纯黑色的棺木中,一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人正静静躺在那里。他那俊秀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色,浅栗色的头发掠过了像是被冰封雪凝般的五官,松松软软地滑落下来 。他的嘴唇颜色尤为奇异,竟泛着一种如同桑果般鲜艳的深紫红色。 这也是血族进入休眠期的最主要特征。 杨瑞第一次见到休眠状态的吸血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忽然想到如果叶幕此时进入休眠期,那么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想到这里,那种酸涩与不舍的感觉又如轻柔的浪花般涌上心间。 “抱歉,威廉夫人。我们打扰威廉亲王的休眠了。”弗朗西斯在外人面前总能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贵公子风度。 “该说抱歉的是我。这次让你们白来一趟了。”威廉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相当外交化。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弗朗西斯在临别前还不忘再行了次礼,拉上了还是满脸怀疑的小维往外走去。 杨瑞心想叶幕他们可能另有打算,于是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一下。”就在这时,威廉夫人忽然做出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只见她缓步走到了杨瑞的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你总觉得有点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样吧,我就提一个不情之请,今晚你能不能留在这里过一夜呢?”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突兀,不止是杨瑞,就连叶幕也完全没有料到接下来还有这么一出。杨瑞万分惊讶地望向了威廉夫人,对方那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就像是戴着一个完美的面具,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叶幕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正想随便找个借口拒绝这个要求,没想到却有人比他早开了口。“小瑞不能住在这里。” 维边说边走上前来,颇为认真地说道,“她一个人类女孩子留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威廉夫人轻轻笑了起来,“难道你怕我吸光她的血吗?” 维紧抿着嘴唇不出声,显然是没有否认这个可能。 “我想小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瑞她和您也不熟,冒昧留下恐怕会打扰您的休息。”弗朗西斯赶紧打了圆场。在他们看来,将身为人类的小瑞扔在这里,那无异是羊入虎口呐。 威廉夫人还是保持着贵妇人的笑容,“那么我就不勉强了。海伦会送你们出去。”说完,她就转过了身,步态优雅地朝楼上走去。 “走吧,小瑞。难道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叶幕瞥了一眼似乎还没回神来的杨瑞,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起来。这个家伙,不会真是被吓到了吧?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她可从来不是个脆弱的女孩。 不,或许……那一天除外…… 想到那天靠在他怀里流泪的她,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变得柔软起来。不过立即想到那眼泪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流,他又感到了说不出的变扭。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以至于没有听清她接下来说的话。 “我说了,我要留下来。”直到她的声音第二次传入耳中,他才猛的反应过来。威廉夫人的脚步也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 “小瑞,这里全是我们的同类,你留在这里很危险。”小维首先投出了反对一票。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正因为这样,威廉夫人也没必要冒那个险伤害我。并不是人人都想得罪你们三位亲王。”杨瑞反驳道。 弗朗西斯耸了耸肩,“那我就不发表意见了。小幕,你觉得呢?” 杨瑞几乎是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叶幕,大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将他笼在一层浅浅的光晕之中,那双异色眼眸仿佛水晶的切面折射出淡淡光泽,黑如残夜,蓝似极冰,极致的美丽,极致的完美。 叶幕并没看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朝着威廉夫人的方向望去,不急不慢地开口道,“那么夫人,今晚就拜托您了。明天一早我会来接她。”那句明天一早显然是加了重音,也很清楚地提醒了对方。听到他的回答,杨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看他的面色依旧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收敛起你的好奇心,不然变成食物只能怪你自己倒楣。”在擦身而过时,叶幕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嘱咐了一句。明明是带着关心的话,被他以那样的语气说起来却令人有些不爽。 小维也只好跟他们往门口走去,才走了几步他又折转身子,将自己的ipod塞到了她的手里,小声道,“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不过听听这个可以打发时光。” 杨瑞心里一阵激动,还是小维最好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刚才威廉夫人在上楼前看了她一眼。尽管只是很短促的一瞬,可她还是注意到了那双眼眸深处充盈着的复杂情绪。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今晚不留下,可能会错过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着帅哥三人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古宅,杨瑞又有点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了。尤其是当威廉夫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时,她感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差不多都竖了起来。 “来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如果不介意 ,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吧。” “哈?晚餐?”她觉得那些汗毛开始做体操了。 “不用担心,晚餐是我刚做好的奶油鸡。”威廉夫人一脸了然地笑了笑,走进厨房将食物端到了餐厅里,然后拿起了一把锋利的餐刀将香喷喷的整鸡切了开来。她的刀法熟练利索,那把雪亮的餐刀在她手里竟然令人联想到了手术室里的解剖刀。 杨瑞在她的盛情邀请下只得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倒是出奇的好。她心里暗暗疑惑,吸血鬼不是都没有味觉的吗?为什么威廉夫人还会享用人类的食物?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威廉夫人边替她倒着葡萄酒边解释道,“这道奶油鸡是我没有成为血族前最喜欢的食物,所以这一百多年来,我还是经常会做给自己吃。虽然尝不出任何味道,但我所要的,也只是那种回忆而已。 “一百多年?那差不多是十九世纪了。”杨瑞吃着美味的食物,也渐渐放松了绷紧的神经,“怪不得我刚见到您,就觉得您像是位古代的贵妇人。” “贵妇人……”她的眼角飘过了一丝自嘲的浅笑,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答应留下来呢?” 杨瑞放下了刀叉,平静地反问了一句,“难道您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威廉夫人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的所有想法。 “能让三大亲王重视的人类女子,果然也不会太普通。“夫人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那好。我也就不隐瞒了。其实威廉他这次的休眠事有蹊跷。” “有蹊跷?”杨瑞一脸的疑惑。 “对。因为血族进入休眠之前通常是有短暂的准备时间的,但威廉这次是直接就进入了休眠期,事先一点预兆也没有。所以我怀疑……可能有人使用魔力强制令威廉休眠。”威廉夫人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透明的酒杯,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一种冷酷的美感。 “这……只是您的猜想,如果要让大家相信的话,那需要确实的证据。”杨瑞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起码的分析能力还是具备的。 “要是有证据,我也不必这么烦恼了。”威廉夫人摇了摇头,“但昨晚的情况确实诡异,威廉之前还和我去泰晤士河散了步,说是第二天要去巴黎见他的老朋友,根本没有进入休眠期的征兆。当晚我在楼下准备晚餐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等我跑上楼,发现他已经进入休眠了。” “如果只是 这些的话,也不能说明什么。”杨瑞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也让我很在意。”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那晚,我在卧室里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有点像紫罗兰的香味,极淡极淡,而且很快就消散了。你知道,身为血族本身嗅觉就很灵敏,而我因为身为人类时就经常和各种味道打交道,所以嗅觉更是比一般血族更加敏锐。像那股香味,同为血族的海伦就根本没有感觉到。” “既然这样,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叶幕他们呢?或许他们能帮你找出真相。”杨瑞不解地问道。 威廉夫人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眼睛一瞬间沉淀为了世界上最深不见底的湖,仿佛滋生出一种能生生将人拽入湖底的恐怖,“今天你们几人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那种残留的味道。” “什么!”杨瑞这下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也因为太过紧张而变得不连贯,“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们……不,这绝对不可能。” “这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事情。”威廉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成为你的敌人。” 杨瑞依旧是机械地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当然,就凭这些,我也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对于这一切,我抱有怀疑态度。同时,作为阿兹姆的朋友,我也觉得应该将我的怀疑告诉你。”威廉夫人起了身,“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杨瑞木然地点了点头,跟着威廉夫人上了楼。 知道了这么大件事,她根本无心睡眠。在威廉夫人离开之后,她就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和吸血鬼帅哥三人组相处的情景都历历在目,弗朗西斯温柔体贴可偶尔还是会脱线,小维的间接失忆总是让人哭笑不得,还有叶幕,那冷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她实在无法想像他们其中的一个会是背叛者。 但……威廉夫人的话似乎又触动了她的另一段记忆。 那也是她一直想要忽视想要回避的记忆。 在阿布出事前的那个晚上,除了她和叶幕,还有另一个人也接触过阿布的传声珠。 杨瑞一个翻身,维交给她的那个ipod正好从口袋里滑了出来,珍珠白的机身在月色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杨瑞想了想,小心地戴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出乎她的意料,小维下载的都是一些在欧洲相当有 人气的流行歌曲。看来随着时代的变迁,血族们的审美也在不停发生着改变呢。听了几首,她反而觉得更加烦躁,正打算关掉ipod时,却听见在一个静音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细声细气的童声, mymotherhaskilledme, myfatheriseatingme, mybrothersandsisterssitunderthetable, pickingupmybones, andtheyburythemunderthecoldmarblestones. 我的妈妈杀了我, 我的爸爸在吃我, 我的兄弟和我的姊妹坐在餐桌底, 捡起我的骨头,埋了它们, 埋到冰冷的石碑下…… 在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之夜,忽然听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吓得杨瑞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关上了ipod。这是怎么回事?小维那个家伙是故意的吧?还是说这就是他的恶趣味?她冷静了几秒钟,忽然又意识到可能会从这里找到些什么,于是又重新打开了ipod。可让她不解的是,这次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首童谣了。 本来就无心睡眠,现在被这首莫明其妙的童谣一搅,杨瑞就更加没有睡意了。她索性起了身,四下打量起这个房间,一个没有上锁的法式抽屉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第十八章短暂的结束 虽然她谨记着叶幕那句“收敛起你的好奇心”的叮嘱,但这个没有上锁的法式抽屉却好像具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令她难以遏制强烈的好奇,像是受了蛊惑般想要探究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一切未知的事物,总能激发出人们易受诱惑的本能。 或许,这种诱惑就叫做-----秘密 第 54 部分 。 杨瑞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抽屉旁,伸手往外一拉。这一看,不免让她感到有些失望。原来里面不过是些剪报,而且从那些发黄的纸张上来看,已经是有些年月了。但她再仔细一看,又感到有点微愕,那些剪报上无不例外地都是报导着关于同一个人的新闻。 --------开膛手杰克。 尽管杨瑞的历史不怎么样,但开膛手杰克的大名她还是听说过的。在十九世纪的伦敦,这绝对是一个比恶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1888年,在被迷雾所笼罩的伦敦东区,一位凶手在短短几个月间连续杀害了五位妓女,因其手段极为残忍,通常会将被害者开膛剖腹,所以才被人冠上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名字。至今为止,还是没有人知道杰克的真面目。扑朔迷离的案情使得这起连环凶杀事件最终成为了无头公案。 在仔细浏览这些剪报的时候,杨瑞忽然有一种潘多拉打开了灾难之盒的错觉。更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威廉夫人会收藏这些东西? 她的眼前蓦的浮现出刚才威廉夫人熟练切开全鸡的情景,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就在她把剪报塞回原处时,一枚古朴的戒指忽然从那里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门边。 她急忙跟了过去,刚想捡起那只戒指,只见门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双脚。这下可是将杨瑞吓得不轻,乍一抬头,威廉夫人优雅的笑容正好映入了她的视线。 “威廉夫人,我……”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应答。 威廉夫人半掩着嘴笑了起来,“看来我的秘密好像被你发现了呢。”不等杨瑞说话,她又接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收藏了这么多关于开膛手杰克的资料?” 杨瑞勉强地笑了笑,“那是您的个人爱好吧。” “其实在成为血族之前,我是一名医生。”威廉夫人幽幽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开膛手杰克------就是我,你相信吗?” “砰!”也不知是不是凑巧,天花板上的一个灯泡正好在这时爆裂。那残缺的灯光照射在威廉夫人的脸上,无意中形成了明与暗的交界,更是显得格外诡异。 杨瑞倒抽了一口冷气,刚才还觉得自己的念头匪夷所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证实了。 “原来杰克是个女人,怪不得那时的警察一直都不能抓到你。”她往后退了一步。 “谁说杰克一定是男人呢?谁也 没见过杰克,除了死人。从一开始,他们的调查方向就错了。”威廉夫人微微笑了笑,“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我才这么随意地将剪报放在这里。只是刚才忽然想了起来,打算过来收拾,不料你已经发现了。” “其实,您也可以不承认的。”她低声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你承认了。”威廉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那么……为什么要杀死那些妓女?”杨瑞此时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有些事情,就永远让它成为秘密吧。”威廉夫人抬眼望向了没有边际的远方,“就在我杀死第五个被害者玛莉?珍?凯莉时,命运让我遇见了威廉。他最初抓走我是想要给我惩罚,没想到我们会爱上了彼此。也是从学会爱人后,我开始后悔自己所做之前的一切。所以,这些东西……”她顿了顿,“可以时时提醒我不要再做后悔的事。” “对您来说,这不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吗?”面对这位曾经恶名昭彰的冷酷凶手,杨瑞的心情相当复杂。 “或许吧。不过,我并不是他最爱的女人。”她的笑容在杨瑞看来有几分怅然,“威廉最爱的女人,是在我之前的一任妻子。听他说,那是个非常可爱的女人。只可惜在新婚的第一天,威廉就开始了漫长的休眠期。那一次他的休眠期,差不多延续了100年时间。所以等他醒来时,那个女人早已成为了一堆白骨。” 杨瑞没有说话,她不敢想像当时的惨状。这恐怕就是威廉亲王将最后一任爱人变成吸血鬼的主要原因吧。 “那么至少您是最幸运的。因为您可以有足够长的生命等待他的苏醒。” 威廉夫人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睑,睫毛下流泻出几缕明媚的波光,“好了,这下你真的该睡了。明天还有人一早就要来接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户时,杨瑞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两个黑眼圈。一夜之间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她哪里还能安心入睡。 叶幕来得很早。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杨瑞一下楼,就见到叶亲王的唇边飘过了一丝笑意。不用说,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的这对熊猫眼。可是,明明知道是这样,她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和威廉夫人客套了几句之后,叶幕就准备带着杨瑞告辞了。临出门口前,威廉夫人有意无意地又提醒了一句,“有些事, 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杨瑞立即明白她指的是开膛手杰克这件事,于是回给了她一个请放心的笑容,转身跟着叶幕迈出了这座古老的宅院。 清晨的泰晤士河面上还隐约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空气中漂浮着细细的尘埃,在浅金色阳光的照射下不停舞动,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迷离的梦境。她忍不住侧头望向身旁的叶幕,尽管他戴着帅气的棒球帽和特制墨镜,但还是有几缕银色发丝调皮地从帽沿下漏了出来,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那无可挑剔的脸上浮现出慵懒的神情更是别有情致暗生。 这样温和的天气,这样怡人的环境,这样美好的男子……竟然让她有了一种恍若约会般的错觉。 “对了,弗朗西斯和维呢?”她赶紧让自己从这种错觉中跳脱出来。 “他们已经回到各自领地去了。不过等安排好族内事务后他们会再来中国和我会合。”叶幕漫不经心地答道。 “回去了?那信物怎么办?”这个回答令杨瑞相当吃惊。 “现在威廉亲王进入休眠期,我们暂时也无法拿到信物。”叶幕的目光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我们可以开启血灵杖,或许能让威廉提早醒来。” “血灵杖又是什么?”她一愣。 “血灵杖是小维一族传下来的宝物,这柄血灵杖只在千年前的圣战中被开启过一次,当时的brujah族亲王用血灵杖唤醒了在休眠中的同伴。但随着他的战死,开启血灵杖的方法也就此失传。” “那就是说,就算有了血灵杖,你们也未必能开启它?”一想到这又和小维有关,她的心里似乎也有些忐忑不安。 “就算是这样,也要集合我们的力量试一试。不管怎么样这个方法总比等上六十年更可行。”叶幕抬眼望向了在雾霭中若隐若现的河面,“现在,我们只差最后一枚信物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小幕,你觉不觉得这次威廉亲王进入休眠期有些太过巧合?”她忍不住问道。 叶幕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她的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昨晚你非要留下必定也是有原因的吧。” 杨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威廉夫人告诉她的那件事说出来。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不想,也不愿意怀疑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或许是威廉夫人在撒谎呢?或许是其他人想嫁祸给他们?这件事本来就有无数个可能性。 “没什么, 只是这样觉得而已。”她岔开了话题,“那么我们接下去该做什么?” 叶幕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淡淡说出了三个字,“回中国。” 她愣了一下,欣喜若狂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真的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回中国?”一想到立即就能见到妈妈,她的心情就像是照射在河面上的阳光,灿烂的几乎能驱逐所有的阴霾。 “不过,这段时间里你最好还是和我们待在一起。”叶幕的眼底流转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苏特的人还在追杀我们,魔党更是蠢蠢欲动。所以你最好还是尽量减少和家人的联系。” “那……我可以去看看我妈妈吗?”她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要到什么时候才有尽头呢? “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告诉我。而且,尽量选在白天。”看着她失望的神色,他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等我们拿到最后一枚信物真相大白之时,你就真正安全了。到时你的生活不但恢复正常,而且还可以继续扮演你的美杜莎。” “到时你还会在那个茶馆吗?”她刚问出口,立即又意识到有点不妥,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到时你继续做你的妖怪,我继续做我的人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叶幕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异色的瞳仁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就是见面不相识的陌生人了?” “难道不是吗?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再说我也是莫名其妙被拉下这趟混水里来的吧。”杨瑞想起梦神安提说过的话,心底就泛起一丝细细的惆怅。 忽然,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喂喂,我怎么动不了了?叶幕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小动作!” “既然你说我是妖怪,那我就做点什么才对得起妖怪这个称呼啊。”他更夸张地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想做什么?杀人灭口吗?还是把我丢在这里?“她恼怒地瞪着他。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用魔法偷袭她,未免太过份了吧。 “嗯,这几个建议都不错。”他摸了摸弧线优美的下颔,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或者让你自己搭飞机回中国是个好主意。” “好啦,小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不过是说了你一句妖怪而已。”杨瑞不得不放软了口气。好女不吃眼前亏,谁叫彼此的实力不是在一个档次上 呢? 叶幕心里暗暗好笑,不过他又怎么能承认,比起被说成妖怪,真正让他不痛快的是那句------井水不犯河水。 “既然这样,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算了。不过,在让你恢复行动力前,小小的惩罚还是不能少的。”他边说边伸手在她的脸颊上划了个圈。 “叶幕,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了?”她紧张地叫了起来。关系到自己的脸,她女性的那一面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他揶揄地笑着,“把你变得丑一点而已。” “你----------”她的表情看上去比吸血鬼还要吓人。 等身上的魔法一解除,她立即就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镜子,一照之下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被毁容。 叶幕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笨蛋,你以为呢,只是帮你去掉黑眼圈而已。” 杨瑞一扫之前的不快,也笑着回了一句,“那你可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男朋友,只要带你在身边,什么化妆品都省了呢。” 说完这句话,她很意外地没有听到他针锋相对的回应。一抬眼,正好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异色双眸,浅浅的蓝,与无声处,引人暇思。深深的黑,与无意间,诱人沉沦。那样无与伦比的美丽既让她不好意思直视,又深深被其吸引……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处于大西洋底的一个未知的旋涡中,不停下沉,越陷越深…… 明明是那么冰冷的他,带给她的却是发自肺腑的温暖。 明明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却让她情不自禁越来越想要靠近。 明明…… 如果他不是吸血鬼,如果他只是平常人,那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叶幕的瞬间转移还是那么出神入化,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已经置身于中国南方某城的前世今生茶馆门前了。 伦敦的清晨,中国已是黄昏。往日这个时段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可今天的茶馆却出奇的安静。古色古香的大门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叶幕念了几句咒文,拉着杨瑞走进了茶馆。自从他们离开之后,叶晚就在茶馆周围布下了结界,只要是怀有敌意的人或妖靠近,结界就会起到抵挡和保护的作用。同样的结界,杨瑞的母亲家周围也有一个。 一上二楼,叶幕就听到了未来姐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小晚,你别误会了,那条马面鱼跟我一点关系也没 有!小孔,你再胡说我就揪下你的鸟头!” “啊!主人!他要杀鸟灭口!”小孔惊慌地叫了起来。 “你这只死鸟,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每次我和小晚约会你总能找到理由来捣乱,她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还不停找机会挑拨我和小晚的关系,这次更过份,居然说我和一条马面鱼有暧昧!”阿希礼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主人……他骂我……我只是太担心主人了……那条马面鱼真的很讨厌嘛……”小孔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听上去倒甚是楚楚可怜。 “好了……”叶晚似乎也是被折腾的焦头烂额,“你们俩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这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叶幕在门外听了一会好戏,这才慢吞吞推开了房门,笑咪咪道,“姐姐,一阵子没见,这里还是那么热闹啊。” “小幕!你回来了?想死姐姐了!”叶晚一见到弟弟,就像是见到了救兵嗖一下扑了上来,将那两个还在互瞪的家伙甩在了一旁。 “姐姐……很少见你这么热情啊……”叶幕干笑着,也顺势给了叶晚一个拥抱。 如果只是这么看起来,那还真是一副令人感动的姐弟相逢的情景呢。不过,真实情况就只有这两位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小幕,快点帮我搞定这两个家伙!” “那你也不用勒住我脖子啊!” “答应了我就松手!” “啊啊,谋杀亲弟啊……” 画面再次一转,姐弟俩已经完成了这个“暗藏杀机”的拥抱礼。叶幕一手扯起一个,笑里藏刀地将阿希礼和小孔拖了出去。叶晚则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将杨瑞拉到了一旁,笑咪咪地说道,“好了好了,这下子我们的耳根清静了。” 杨瑞因为和他们并不太熟,所以也不知怎么接这个话,干脆就岔开了话题,“这些天来你一直帮忙照顾我妈妈,我都还没谢谢你呢。每次和妈妈 第 55 部分 打电话,她都会提起你。而且她的身体也越来越有起色了。” “呵,伯母以为是我是你的新同事,所以也和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趣事呢。”叶晚起身冲了一杯玫瑰花茶给她,“不过照顾伯母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我好几次都看到那个叫小璐的邻居女孩。” “小璐?”想起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高中女生,杨瑞的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意。看来以后也要找机会好好谢谢她呢。 “说起来,这些天你和我家小幕相处的还好吧?他的性格既不像老爸,又不像老妈。都不知道到底像谁。”叶晚顺手又拿了个精巧的茶勺子给她。 茶杯里缩成一团的干玫瑰花蕾,在烧开的沸水中渐渐舒展开来,恢复了它那娇媚美丽的姿态,带出了若有若无的透明感。用小勺子轻轻一搅,水面就泛起了旋转不停的浅浅涟漪。 就如同此刻她的心境。 “嗯。他对很多事都很冷漠,对很多人都爱理不理,有时喜欢捉弄人,有时会耍小孩子脾气,有时深沉的像个大叔,有时说出来的话会让人气得想要抽打他。”她盯着玫瑰花瓣上淡红色的脉络,“但是……”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叶幕颇为幽怨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叶晚已经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小幕,听见了吧,你的性格是多么欠扁,姐姐我平时是忍受得多么辛苦啊。” “姐你也是,笑得这么猥琐,亏我还帮你搞定那两个难缠的家伙呢。“叶幕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狠狠朝杨瑞瞪了过去。 杨瑞迅速低下头,躲过了那两道带着杀气的目光。 “对了小幕,你是怎么搞定他们的?”叶晚好奇地挑了挑眉。 “哦,你知道,如果要让内部矛盾一致对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外部矛盾。”叶幕又面露得色,“我告诉他们修正准备约你去三途河畔喝咖啡呢。” 一滴冷汗从叶晚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这样蹩脚的谎话他们也信?” “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智商是零。”叶幕来了一句经典的回答。 “那修就惨了,神在冥界坐,祸从人间来。”叶晚同情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谁叫姐姐你桃花这么旺……”叶幕耸了耸肩,”我看你还是快点嫁给姐夫吧,不然他会越来越没安全感的。考验期太长,你都要变老姑婆了。”话音刚落,他就感到了周围涌起了一股煞气 ,而那被他称为老姑婆的姐姐大人正笑得万分诡异。 杨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赶紧抓住了椅子的扶手,以免殃及池鱼。 “嗯,你不说我倒忘了。”叶晚半眯起了眼睛,“不知是谁,在魔王师父那里挨了罚,哭哭啼啼地跑回了家,更夸张的是,居然还-------” “姐姐!我错了!”叶幕忙不迭地高举起了白色免战旗,那件还没有被爆出来的夸张事显然是他的软肋。 叶晚这才顺了顺气,拍了拍自己受伤的心,“对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话题的转移顿时令叶幕松了一口气,那件事对他来说可是个耻辱,他不想被别人,尤其是杨瑞知道…… “威廉亲王现在进入休眠期,最后一件信物暂时拿不到。所以我们打算试试用血灵杖唤醒威廉亲王。过两天小维和弗朗西斯就会到这里。” “brujah族的血灵杖?”叶晚敛起了笑容,“但是这也不能确保一定能唤醒威廉。”她想了想,“或许可以问问睡神希泊?” 叶幕摇了摇头,“血族的休眠和普通意义上的睡眠是不同的,这个恐怕睡神也无法帮忙。更何况,我已经麻烦过他们了。” 叶晚的眼波一转,“原来你真的擅自去冥界求安提救了小瑞?修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 杨瑞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连忙插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叶晚露出了一个你别误会的笑容,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换了我,我也会请安提帮这个忙。只是小幕会亲自去让我有点惊讶。要知道拜托别人可真不像是他的风格,而且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就死活没再去过冥界。” “姐姐……”叶幕生怕她说漏了嘴。真是的,怎么哪壶不开总提那壶。 “放心,不会抖出你那件糗事的。”叶晚笑得有点奸诈。 “那……我现在能回家吗?”现在杨瑞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叶晚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入夜了,也是吸血鬼出动的时间。安全起见,你还是明天日出之后去探望她比较合适,记得日落之后必须回来。毕竟现在还是危险时期,尽量不要招惹非必要的麻烦。至于你妈妈那里,有我布下的结界,应该很安全。” 杨瑞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给自己母亲拔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很快出差回来。 叶晚正想和叶幕 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异色的双眸在夕阳的光晕下流动着水样的温柔,细致而眷恋。 她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捉摸不定的神色。 第十九章维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杨瑞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家。 杨妈妈接到她的电话之后,今天特地去买了很多菜,满满当当做了一大桌。 这些日子以来,杨瑞的中国胃饱受摧残,基本上就没吃过什么合胃口的中国菜。所以面对这满桌的诱惑,她就好像化身为跌入白米缸的老鼠,忍不住举筷大快朵颐。 杨妈妈被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逗乐了,“慢点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去北大荒出差了了呢。” “也差不多啦。”她鼓着腮帮应道,“反正哪里的菜都没老妈做得好吃。” “那现在回来不就每天能吃上我做的菜了吗?”杨妈妈微微笑着,“自从你那个新同事小晚给我换了一种药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好了,现在做菜扫地这样的家务活根本就不在话下。” 杨瑞挟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支吾道,“虽说是回来了。不过最近单位里有个项目很急,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我就暂时住在小晚家赶工。我……会抽空回来看你的。” “没关系,工作为重。”杨妈妈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起疑心,“这点倒是像你爸爸。” 听她提起父亲,杨瑞的心里又是一沉。原本以为跟着叶幕他们能找出关于父亲的蛛丝马迹,可惜却没有什么收获。 或许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那个在威尼斯出现的黑衣男人了吧。 如果能再见到那个人,她一定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对了,你的奶奶……也打过几次电话。”妈妈的声音又将她拉回到了现实里。 “你是说北宫岚?她打来做什么?”杨瑞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小瑞,你别这样。毕竟她也是你的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杨妈妈边说替她舀了一勺鳝糊,“而且我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少了些咄咄逼人,每次还都问起你的情况。” “无事献殷勤。总之我对那个什么继承人没兴趣。”杨瑞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只当是奶奶对孙女的关心吧。”杨妈妈知道多说无用,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其实她过去对北宫岚何尝没有怨恨,如果不是北宫岚的反对,北宫亦飞就 不会失去北宫家族的神器,或许也不会失踪了……但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过眼烟云。她现在只希望女儿能像个普通女孩,得到她应该得到的爱。 吃完午饭之后,杨瑞就积极地去厨房洗起了碗。在洗碗之前,她将自己的银手镯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这个镯子你倒是一直带着啊。”杨妈妈的目光落在了手镯上。 杨瑞心里微微一动,“妈妈,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爸爸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我倒不清楚。”杨妈妈摇了摇头,“在认识我以前你爸爸就有这个手镯了。据说是一位朋友给他的。后来你出生之后,这个手镯就送给你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手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特别的地方?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银手镯吗?”杨妈妈有些困惑,“不过既然这是银制的,或许是你爸爸以前猎杀吸血鬼时用过的吧。” “这样啊,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杨瑞很快转移了话题,但心里却更加疑惑。如果是猎杀吸血鬼时用过的东西,那怎么密党的亲王们没有一个认出来呢?最初的凯里斯特亲王还将这个手镯还给了她,根本就是把这当作一个普通手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手镯里究竟有什么和父亲相关的秘密? 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两母女就这么随便拉拉家常,没多久窗外已经是夕阳西斜了。杨瑞想起了叶晚说过的话,只好找了个理由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秦小璐清亮的嗓音随即传了过来,“杨阿姨,我来看您了。您今天还好吗?” 杨妈妈赶紧应了一声,又笑道,“这孩子有空就来帮我干活,你真该好好谢谢她。” 杨瑞笑着点了点头,快步上前去开了门。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对方显然是又惊又喜,“小瑞姐,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才刚到。不过马不停蹄又要赶工了。”杨瑞亲热地将她拉了进来,“你来得正好,我妈刚才还说让我好好谢谢你呢。” 小璐的脸微微一红,“我……这没什么啊。我们都是邻居,人家说远亲不如近邻,再说杨阿姨还经常给我做好吃的呢。” “最近我实在是太忙,等忙完这一阵子,我请你去吃大餐。”杨瑞坐在玄关穿好了鞋子,又回过头,“对了,我新换了手机,号码我妈知道,你要有什么事也能找我。” “知道了。”小璐乖巧的点了点头。 杨瑞回到前世今生茶馆的时候,并不意外地见到了两位老朋友。弗朗西斯正对着镜子试用着某公司最新研制出来的深海面膜,小维则倚在沙发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画节目。放在茶几上的零食还真不少-----血果冻,血淇淋,血…… 好呕……杨瑞硬是克制住了涌上心头的恶心感,迅速将视线从那堆东西上移开。 弗朗西斯几乎没有动嘴唇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小瑞,现在千万不要和我说话。不然我的脸会起皱纹的。” “拜托,你是永葆青春的吸血鬼好不好,怎么可能有皱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里有皱纹。”小维要不就是默不作声,要不就是语出惊人。 “你懂什么……”弗朗西斯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继续艰难地开口,“对了,不要把那些血果冻都吃完了,给我留一个。” 小维耸了耸肩,“哦,那你要什么口味的?a型,b型,ab型,还是o型?” 弗朗西斯做了一个o型的手势。 小维显然对于这个话题很有兴趣,还特别又补充了几句,“o型啊,太浓了。a型又太淡了。我最喜欢b型,浓淡适中……” 杨瑞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发毛,这些家伙讨论血型就好像是在讨论荔枝味还是蜜桃味,尤其是当她的身上就流着b型血时,那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够了啊,你们俩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她忍不住提出了抗议。 她的话音刚落,两人立即噤声,对视了一眼后继续各作各事。 “小维……”她将矛头对准了刚才还在发表意见的维亲王,大踏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维抬眼盯着她,眼珠子还骨碌骨碌转动了几圈,一脸茫然地问道,“啊……你是谁?我什么都忘了……” 杨瑞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家伙装得好滥,真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失忆症做挡箭牌了。 她也不拆穿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ipod在他面前晃了晃,“嗯,既然你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个ipod就归我了。哼哼,那我先把里面的音乐都删掉……” “不要……”小维无可奈何地投降了。 弗朗西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直笑,杨瑞眨着眼睛对他说了两个字,“皱------纹。”这两个字立即就将他的笑容给憋回去了。 看着两人吃瘪的样子,杨瑞满意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她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惘然。因为她所看到的都只是表像,深藏在这表像下的东西她根本无从辨别。 或许,比起威廉夫人,她更应该相信这两个------朋友。 “算你反应快,就还给你好了。”她将ipod递给了小维,又像是无意地说了一句,“不过,这里面是不是下载错了什么东西?” 小维接过ipod的手指微微一抖,“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是一首童谣,听起来很古怪……”杨瑞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小维的脸色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 “你竟然能听到?”他显然非常震惊。 她点了点头,“不过只是听到一次而已。后来我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小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她许久,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将ipod放进了怀里就走出了房间。 “弗朗西斯,我没说错什么话吧?”杨瑞感觉到了小维的反常,只好向那位花样美男寻求答案。 “你没有说错话。只是触动了他的某一部分记忆。”弗朗西斯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你不用介意,他过会儿就会忘记了。” 到了用餐时间,小维还是没有出现。叶幕两姐弟匆匆吃了些东西就去研究血灵杖了,弗朗西斯在享用完了两杯鲜血后也加入了他们。对他们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开启血灵杖的方法。 杨瑞还是有些在意今天小维的反应,所以晚饭后就到处去找他,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经过后院的时候,她在那棵桂花树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维的眉淡淡蹙在一起,双眼没有焦点地眺望着远方,表情憔悴又漠然。一瞬间她有种恍惚的错觉,眼前的这个红发男子就像是被封在了一块坚固的寒冰之中,无力挣扎也无力逃脱。 “小维,你……没事吧?”她上前了两步,试探地问了一句。 维像是蓦然回过神来,“小瑞,你怎么在这里?” 杨瑞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记忆失调没有在此时发作。 “晚上你怎么没来吃晚饭?”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我不饿 第 56 部分 。其实我们血族的进食规律又不是像人类一日三餐,之前不过都是随着小幕的时间,所以一直这都样了。” “对不起,今天……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关于那首童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维的瞳孔骤然收紧,一抹瑰异又深沉的红色在他的眼底若隐若现,然后又蔓延成了一片荒芜的雾气。 “啊,小维,你当我没问好了。”她连忙想要转移话题。 “mymotherhaskilledme,myfatheriseatingme……”就在这时,维却忽然轻轻念起了这首童谣,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这是一首欧洲中世纪的童谣。”他的红色发丝随风拂过面颊,仿佛扬起了一阵哀伤的迷雾,“我曾经看过这么一个童话故事。有一对兄妹很小就失去了母亲,于是他们在母亲的墓上种了一棵杜松子树,并且每天在树下祈祷。不久之后,兄妹的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后母非常讨厌那个男孩,于是有天趁着男孩的父亲不在家,用斧子砍下了男孩的头,并且将男孩的尸体烧成了肉汤,还若无其事地端给他的父亲享用。没想到妹妹见到了这一切,她只能哭着将哥哥的骨头捡了起来,埋在了杜松树下。” “这……怎么还敢叫童话故事?”杨瑞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个故事实在太黑暗了。 “因为至少故事的结局是童话的,男孩子在杜松树下复活,并且惩罚了狠毒的后母。”他弯了弯唇角,“不过写这个童话的作者一定不知道,现实也有同样的故事,而且结局更不是童话。” 杨瑞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给掳住了,她有些不敢继续听下去。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她可能会听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故事。 小维的眼眸就像是一泓笼着轻烟的幽深湖水,浮动的涟漪几乎能让任何人的灵魂沉溺其中而不知苏醒。 “那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呢,我都已经不记得了。相似的故事,相同的背景,只是那个妹妹换成了弟弟。当哥哥被后母杀死后,弟弟也哭着将哥哥的骨头埋在杜松子树下,可是什么奇迹也没有发生,哥哥也没有再活过来。” “那么……后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来?后来弟弟一直忍耐着,一直到后母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他像是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平淡的语气里透着刺骨的残忍,“在一个月后 ,弟弟趁着后母不在时将妹妹丢进了汤锅里……” “难道小维你……”她听到了自己心狂跳的声音。 “我就是那个弟弟。为哥哥报了仇之后,我就逃到了别的地方,再后来,就成为了吸血鬼。”他笑得有几分怅然,“这首童谣让我有了太多的回忆,所以就用魔法将它封存在了ipod里。” 杨瑞将手轻放在了他的肩上,想借此给他一点安慰。相处了那么久,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维的肩膀是那么瘦削单薄,摸上去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患上了间歇性记忆失调,这或许也是一种惩罚吧。”他低下了头,如火的红发就这样纷纷扬扬垂落,恍如三月华丽如梦的红色垂枝樱,默默盛开,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 “那么,你后悔过吗?”她脱口道。 “后悔吗?我不知道。”如水的月色在他的眼中仿佛裂成了碎片,就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是否还会重蹈覆辙呢? 他真的不知道。 尽管那个狠毒的女人得到了惩罚,但他却永远忘不了那个无辜婴儿最后的眼神。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天真烂漫,以及,对他的信任。每当他想起那双眼睛,都能感觉到深藏在自己心底的阴影。 这个沉重的阴影会永远跟随着他,没有期限。 直到他肉体和灵魂都消灭的那一天。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这首童谣已经被我封存。小瑞,为什么你能听见呢?” 杨瑞心里一惊,难道是因为自己体内有血族血液的关系?这样的情况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威尼斯的时候,她不也见到了人类见不到的景象吗? 她正想回答,脑中却又闪过了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小维用这个在试探她? 尽管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多了几分慎重,支吾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是巧合吧。” 这也不是谎话,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他只是笑了笑,“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维和她道别之后就朝房间走去。杨瑞静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那个清瘦的身影,在浓浓的夜色中,好像随时都会融进去。 融进那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十 章暗夜中的魔影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杨瑞回到了自己的家。整整一天,她忙着将家里家外全部清理了一遍,彻底做了次大扫除。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弥补些她这段时间不能陪伴母亲的遗憾吧。 “小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杨妈妈端着一盆香喷喷的东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先休息一下吃些点心。今天我特地做了你最喜欢的马蹄糕。” “先休息一下?”杨瑞转了转眼珠,“老妈,是不是让我吃饱了有更多的力气接着干活啊?” 杨妈妈也开玩笑地回了一句,“这都被你猜到了?” “知母莫若女嘛。”她不客气地拿了一块马蹄糕就放进嘴里,含糊地发出了“真好吃”的声音。 “连手都不洗。”杨妈妈无可奈何中隐隐带着几分宠溺。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大言不惭地答道,顺手又捞了第二块。 “我另外还做了一些,吃了晚饭你拿点蛆给小璐,她也爱吃这个。” 杨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只见天边晕染开了一层妍丽的玫瑰色,那极致妖娆的颜色似乎能将世间的一切都融化在夕阳的余晖里。 她想起小晚的提醒,急忙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支吾道:“老妈,时间不早了,我……我看得回去了。” “小瑞,最近工作真的这么忙吗?连和妈妈吃个晚饭都没时间?”杨妈妈担心地看着她。“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哪儿吃得消?” 留意到母亲眼中掠过的一抹失望,她在心里挣扎了几秒钟,明明知道日落之前必须回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好,我吃完晚饭再走。” 只是偶尔一次,应该没有关系吧。 她实在不想令妈妈失望。 杨妈妈欣然而笑,“那我这就去做菜。”她边说边走进了厨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瑞你帮我到小区门口的那个小店里去买袋酱油。昨天用完我忘记去买了。” 杨瑞应了一声,就推开门下了楼。 此时正是上班的人们夜归之时,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了橘黄色的灯光,星星点点,连成一片,远远看去,别有一番温暖情致。 杨瑞买了酱油之后就匆匆往回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小区忽然之间变得沉寂无声,原本明亮的路灯也像是泄了气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 连扑面而来的晚风似乎都带上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停下来了脚步。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后面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杨瑞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前走去。她走得快些,后面的人似乎也加快了脚步。她走得慢些,后面的人也相应调整了速度。 毕竟经历过了那么多惊险之事,所以她心里倒并不叫紧张,反而冷静寻思着怎样对付这个跟踪者。 很快就要到家门口了。 在经过最后一个拐角处时,杨瑞忽然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上的那袋酱油当做暗器对准那个目标砸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袭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有来得及避开。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杨瑞也看清了这问跟踪者的真面目。 这绝对是一个相当惊艳的美人。 美人穿着一件用色大胆的果绿色衬衫,精致的锁骨在微敞的领口若隐若现,引人无限的遐思,颇有几分撩人的风情。只是此时他的肩头刚刚染上了酱油的污渍,未免给这美丽的画面添上了并不协调的一笔。 在惨淡苍白的月光下,美人犹如鬼魅般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杨瑞只觉得全身无法动弹,一股冰冷的凉气从心口涌出,瞬间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对方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美人的脸上带着迷离慵倦的神情,他的发丝在风中张扬地盛放,那双薄荷色眼睛宛如初生的柳芽,一抹新绿勾魂夺魄。妩媚的笑容如同淬满了毒液的金百合,带着最致命的诱惑。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好像还在慕尼黑有过一面之缘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温软亲切,但那种令人难以呼吸的恐惧感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其实杨瑞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但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她却无法确定。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杨瑞这才确实了他的身份!—— 魔党的维也纳亲王阿黛拉! 但比这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位阿黛拉亲王上次出现明明是个女人,可这次却摇身一变,成了如假包换的男人! 他到底是男是女?还是雌雄同体? h ttp://en.wikipedia/wiki/vivibear 不过,不管他是男是女,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唯一能让人想到的就是——来者不善。阿黛拉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她的胸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你恢复的不错。”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像是只充满戒备的猫,弓起身子准备随时应战。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对方已经闪电般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只觉得被他捏得生疼,刚想要出手反击,却也以为听到他截下来说的那句话而愣在了那里。 “这张脸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难道就是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女儿,所以它才特别怜香惜玉?” 杨瑞也顾不得挣扎,慌忙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那个人?他,他又是谁?” 阿黛拉阴媚的眼波微微流转,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又说了一句奠名其妙的话.“真是一张令人讨厌的脸,丑八怪。” 丑八怪?这句话严重打击了杨瑞身为女人的自尊,要开打就开打好了,人身攻击算什么?于是她也忽略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记勾拳。眼看着就快要打到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时,阿黛拉忽然伸手捉件了她的右手,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银手镯上。 杨瑞留意到了他的异常,下意识地用左手护住了那只银手镯。 阿黛拉冷冷笑了笑,狠狠地捏着她的手腕,“你真以为这是属于你的东西吗?” 杨瑞愣了愣,正要开口反驳,却只觉自己的胸口一凉,低头一看,顿时大怒,原来自己的衣服竟然不知不觉被他扯开了一半…… “真的……没有那个印记。”他低声自言自语着,将信将疑地松开了她的衣领。 莫名其妙又被轻薄,杨瑞气得头顶直冒烟,趁阿黛拉分神的时候,她大力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要害。 这一脚可是又准又重,阿黛拉那俊美的脸顿时扭曲成了麻花。他这次大意地吃了次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就在他准备给杨瑞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阿黛拉亲王,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好像是我们tremere族的地盘吧。” 阿黛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可捉摸的表情,缓缓转过了身。 年轻的tremere族亲王正静静站在光与影的重叠交错之下,就像是株欧洲云柳那样挺拔飘逸。他 的美丽绝伦无法用任何词汇形容,银色长发如瀑布般飞逸而出,看似亲和的神情却透着令人生畏的冷漠和疏离。尤其是那双迷人的异色双瞳,此时仿佛沾染了西伯利亚冰原的寒气,一丝一丝渗透在空气中。 “安特莱尔?亚隆?伊斯多维尔亲王…我们好像在慕尼黑也见过面。”阿黛拉嫣然一笑,“倒是忘了,这里现在是属于你们的管辖了。” “我还是更喜欢叶幕这个名字。”他挑了挑眉毛,“那个拗口的名字连我自己都记不住。” 阿黛拉眨了眨眼,“怎么办呢?可是这个女人很对我胃口啊,要不然我拿十位美昧可口的妙龄少女和你换怎么样? 杨瑞心里一惊,用力挣扎了一下,无奈手腕却被她扣得死死的。 叶幕也淡淡笑了起来,“哦,那倒是值得考虑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各不相让地注视着对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气氛在不知不觉中紧张起来。 最后还是阿黛拉先笑出了声,抬手拂开了一缕发丝,就像是撩开了一片浮云,“好了好了,我还想全身而退呢。这个女人,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那就不送了。”叶幕的唇边漾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目光往杨瑞身上逗留了一瞬,冷声道,“还不过来?” 他的语气虽然漠然,却还是难掩夹杂其中的关切。 杨瑞忽然觉得眼角一阵酸涩,居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会变得越来越脆弱,为什么会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都暴露出来…… “再不过来我就把你送给他了。”叶幕显然对她没及时过去有些不耐。 “这就过来了。”杨瑞刚嘀咕了一句,忽然见阿黛拉低头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接着就脖子一凉,竟然就这么被他咬了一口! 杨瑞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正要再飞出一脚,他已经像阵烟雾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叶幕一个箭步上前,连忙查看了一下她的脖子,发现那里没有被咬破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令杨瑞不解的是,叶大亲王的面色却比刚才更难看了。尤其是看着那个鲜明的牙印时,他的眼神冷得几乎能将人直接冻死。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不是已经提醒过你,日落之前要回茶馆吗?”他似平找到了一个 第 57 部分 发泄怒气的途径,“今天要不是我在这里,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杨瑞忽然又想起他之前和阿黛拉的对话,心里不免也有点气,“不过刚才也不知是谁,还想用我换十个美女。”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叶幕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居然缓和了几分,眼中还漾起了一丝笑意,“哦?你怕我把你换了?” “我又不是货物。”杨瑞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后悔了?要是后悔的话就赶紧吃颗你师傅的后悔药,回到刚才那个时间。有十个美女等着你呢。” 叶幕终于笑出了声,“再多我也不换。” 话音刚落,他立即意识到了这句话似乎泄露了自己某些深藏的心思,但想要转换话题,一时却又没有想到合适的,只得暂时以沉默应对。 杨瑞吸了吸鼻子,一种不名所以的奇妙感觉突如其来地捕获了她,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两个人的目光默默纠缠在一起,在空气中荡漾出了微热的温度。如水的月光穿过了厚厚的天幕,将光之影与深深浅浅的银色投在了他们身上。 她在对方的瞳人深处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影子,仿佛也被染成了冰蓝和墨黑这两种颜色。接下来,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似乎慢慢变大,直到他冰冷的嘴唇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又略带粗暴地咬了下去。 “哇好痛!小幕你干什么!”她低呼一声,急忙取出镜子一看,原本被阿黛拉咬了一口的地方现在旧创添新伤,完全被新的牙印覆盖了。 “刚才那个牙印……真碍眼。”他的神色看起来舒畅多了。 杨瑞恼怒地瞪向了那个罪魁祸首,“你这样很孩子气好不好” “那……咬都咬了。不然我也让你咬一口?随便哪里都可以。他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脸和脖子。 “你以为我不敢咬——”扬瑞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下对他们来说好像太过暖昧了。是脖子哎,他的嘴唇竟然碰到了她的脖子……他竟然咬她……一想到这里,她的整张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仿佛潮水退潮时带走了所有的思想。 “小瑞,是你吗?”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杨妈妈的声音。 杨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和叶幕拉开了距离,应了一声,“是我,妈妈。”说着,她又赶紧和叶幕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一下自己。 杨妈妈在看到叶幕时 显然是一愣,这么绝色的尤物无论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老妈,他是小晚的弟弟,你看他长得像个波斯猫似的,因为他是混血儿啊。还染个银头发,就是为了赶潮流。”杨瑞急忙解释着,生怕老妈误会他是个妖怪。 叶幕也相当配合地报以礼貌的笑容,“伯母你好,我叫叶幕,也是小瑞的好朋友。” 杨妈妈立即反应过来,“哦,好。既然碰到了,那就干脆来我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杨瑞皱了皱眉,“老妈,他还有别的事……” “太好了!谢谢伯母。我正好还没吃晚饭呢。”叶幕的唇边闪过戏虐的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瑞,你不会赶我走吧?” 杨瑞为了不让妈妈看出端倪,只得换上了一副假惺惺的笑容,“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当叶幕坐在餐桌前时,他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草率的决定了。其实本来他只是想戏弄那个家伙而已,所以才故意和她对着干,可没想到杨妈妈做得菜都是他平时避之不及的东西。 泡椒鸡爪,酱鸭舌,凉拌牛百叶。 看到叶幕尴尬的脸色,杨瑞心里暗暗一笑,哼哼,报复的大好机会来了。她一改之前的冷淡,热情万分地将食物夹到他的碗里。不一会儿,他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别客气,多吃点。”杨妈妈笑容满面地招呼着他。看来帅哥总是人人爱,到哪里都受欢迎。 盛情难却之下,叶幕只好勉强吃了几口。要知道,他最讨厌的食物就是鸡爪鸭舌外加动物内脏。 “怎么样?还好吃吗?”杨妈妈可没看出他的不妥。 他只得干笑,“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杨瑞又趁机夹了一条滑溜溜的鸭舌给他。 “谢谢,你自己多吃点。”叶幕笑得有点僵硬。唉,好想哭啊……要命,居然开始想念自己老妈做的番茄炒蛋了。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混血儿混得这么漂亮的,不当模特可惜了。”杨妈妈一脸赞叹地看着叶幕,“不知道你父母哪个是中国人呢?” 叶幕趁机放下筷子,笑道,“伯母,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匈牙利人。我还有个姐姐,我们一家都住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郊外。” “匈牙利的布达佩斯,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呢。”杨妈妈露出了颇为神往的表情,“如果将来身体能好些的话,我 也想去亲眼看看那里的风景。” “那么伯母下次就和小瑞一起来我家作客吧。”叶幕不失时机地发出了邀请。 杨瑞倒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暗下了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带妈妈去次匈牙利,让她看看那些从没见过的美妙风景。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杨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有一碗鸭血豆腐羹忘记拿出来了。” 一听到血这个字,叶幕顿时双眼放光,精神也为之一振。哈,总算有能吃的东西了! 幸好烧熟的鸭血已经变了颜色,所以叶亲王没有很悲惨地晕过去。不过叶幕第一次发现原来烧熟的血根本就失去了血的香味,完全不适合吸血鬼的口味。无奈之下,他只好拨了几块豆腐吃。 堂堂的血族亲王,居然吃起了豆腐,这要传出去了,还让他怎么混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结束,杨妈妈又给两人冲了清淡的菊花茶。对于刚刚经过了肠胃折磨的叶幕来说,这已经是上天开恩了。看得出,杨妈妈非常喜欢叶幕,而且还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的趋向。要不是因为身体不适需要回房休息,她至少能把他的家谱都问个遍。 杨瑞吹了吹在茶面上缭绕的热气,穿过看看的氤氲瞧着坐在对面的人。橘黄色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卷翘绵长的银色睫毛的阴影,仿佛软软的绒毛扫过下眼睑,温暖柔和得令人心酸。 看着看着,她突然没由来地一阵伤感。 “没想到阿黛拉会亲自出现在这里。”他低低的声音将她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怎么说她也是魔党的亲王,我觉得妈妈继续住在这里可能不太安全了。”杨瑞立即想到了这一点。 “这里有我姐姐布下的结界,就算是魔党的亲王也不能轻易破了她的结界。而且任何怀有敌意的生物想要闯入这个结界,都会被我们察觉。再说如果真要找你家人麻烦,之前你不在的日子他们早就可以行动了,何必等到今天?”叶幕顿了顿,“不过让我有点在意的是,如果是找麻烦的话,那也应该是苏特的手下。为什么阿黛拉会找上你?这好像有点不合逻辑。” 杨瑞想起了阿黛拉之前的话,心里不免犯疑,听起来他似乎也认识自己的父亲。难道父亲失踪真的和魔党有关?还有这个镯子,到底有什么秘密?可是她又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叶幕,难道告诉他自己是北宫家的人?自己的父亲是位吸血鬼猎人?自己的 叔叔又是被魔党所害?这些和魔党之间的恩怨,她根本无法说出口。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她叹了口气,“毕竟看到了魔党的亲王出现在这 里。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是想要攻击我的。”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不如就劝伯母也来茶馆暂住一阵?”叶幕建议道,“反正茶馆里多的是房间,临时住段时间完全没问题。” “不行,这样我妈会起疑心的。而且她一定不愿意从这里搬走。”杨瑞立即否决了这个建议。 叶幕微微一笑,“那也不一定。不如让我去试试。”说着,他就起身彬彬有礼地扣门而入。 没过多久,叶幕就从杨妈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杨瑞做了一个已经没问题的手势。杨瑞一进房间,就听妈妈道,“刚才小幕和我说他们那里很适合休养,所以想让我搬过去住一阵子。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好建议,这样我也能天天看到你。” “真的?妈妈你同意了!那干脆今天就搬过去吧。”杨瑞惊喜万分,她没想到这个难题居然这么容易就迎刃而解了。若是暗自额妈妈平时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住到别人家去的。 叶幕那个家伙,到底用了什么理由哄得妈妈同意了? “今天太仓促了。我得收拾点东西才能搬过去。”杨妈妈摇了摇头,“明天吧,方正也不差这么一天了。” “那我今晚就帮你收拾。”她打算留下来。 “你还有很多工作要赶呢,难道你还怕妈妈跑了不成?”杨妈妈温和地笑了起来,“快点走吧,到时天太晚就不好坐车了。” 杨瑞心想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应该还是安全的。再说她也要回茶馆整理一下房间,迎接妈妈的入住,于是也就没有坚持,“那好,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回到前世今生茶馆后,叶幕将遇到阿黛拉的事提了一下,众人也觉得此事奇怪,但因为将心思全都放在了血灵杖上,所以谁也没有深究。 在整理新房间时,杨瑞忍了半天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叶幕,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理由说动了我妈?” 叶幕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说我追你追得很辛苦,所以请她帮个忙,这段时间住在这里,以便让我有机会将你们的房子按照你喜欢的风格重新装修一遍,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 “什么?”杨瑞的额上顿时出 现了三道黑线,“这么莫名其妙的理由,我妈怎么可能和你一起闹?” “你难道看不出伯母今天是把我当女婿在审问吗?而且应该还是对我很满意的吧。”他弯弯的双眸闪着促狭的笑意,“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伯母自然会配合我了。哎?你的脸怎么红得像猪肝?啊,不会是真的对我……” “叶幕,你给我出去……不然我真的回揍人……” 好不容易连推带搡讲这个可恶的家伙请出了房门之后,杨瑞颇为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吧,他能说动妈妈搬过来的确是好事,可是用那样的借口真是让她百口难辨……不过,其实,她好像并没有表现得那么生气……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小小喜悦…… 难道她真的对他…… 杨瑞急忙甩了甩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这种思想甩出脑海。当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银手镯上时,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将手镯取了下来,对着灯光慢慢转动仔细端详。 以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在手镯的内壁,竟然刻着一行极细小的字:emita。 阿黛拉离开前的那句话犹如梦魇般在她的耳边继续回响着:“再去仔细看看这个手镯,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艾米达,看起来倒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会和父亲的失踪有关系吗? 第二十一章秘密总是瞒不住 杨瑞一觉醒来,天已是微亮。夜里无忧,看来是平安无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从厚厚的云层中破茧而出,整个天空呈现出了一片即将苏醒前的象牙白。 她梳洗完毕回房时发现叶幕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平时他总是喜欢穿冷色调的衣服,今天也不例外。一件冷蓝色的外套将他本来就没有血色的面色衬得更加莹白,那双异色双眸在晨光下幽幽地流转波光,黑如冷夜,蓝似冰湖,仿佛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是她知道,那漆黑冰冷的夜空中有明亮的星辰闪烁,那冰封坚硬的湖面下有鲜活的鱼儿游动。 “怎么,还没有什么进展吗?”她对这件事也是相当上心。 叶幕摇了摇头,“我们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找到开启血灵杖的方法。看起来还要再花上一些时间。” “你们这里人才鬼才济济,一定会搞定这个东西的。”她笑着开了句玩笑。不知为什么,一大早见到他,就好像是喝了一杯清新的柠檬柚子茶那般心情舒畅。所以 即便没有听到好消息,她还是保持着轻松平和的心态。 见她心情不错,叶幕也微微扬起嘴角,像是不经意地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给我?”她愣了愣,顺手接过盒子,;“我可以打开来吗?” “等一下。”叶幕走到窗前将厚厚的帘子拉拢,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笑了笑。“现在可以了。” 杨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手链。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颜色,如晨曦般柔美的白色中隐隐带着一丝浅玫瑰色,像极了漫漫长夜后的破晓时分——那即将苏醒的天空。从珍珠表面折射出来的瑰丽光线,就像是黑暗冬夜中的一点烛光,温暖得令人沉醉。 “这个……一定很贵重……我不能收……”她支支吾吾地推脱着。 他面色微微一沉,刷的又拉开了窗帘,冷声道:“你不是也收了阿布的那副耳环吗?” “可是……”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扔了。”他明显有些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将这条珍珠手链戴在了右手腕上,还讨好地朝他扬了扬,“看,现在我手腕上一边有一个,多对称啊。谢谢你,小幕。” 叶幕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很适合你,不过这里……”他边说边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手链的位置。冰冷的指尖轻拂过她的手臂,仅仅是这么触碰在一起,竟也在她的心里击起丝丝涟漪,泛起一阵意乱情迷。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只要她一直选择做个普通人,也是会将彼此距离拉近的吧?、 “这珍珠真的很漂亮。你是在哪里买的?”她轻轻转动着手腕,眯起眼欣赏着那莹润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吧。 “这怎么可能买得到,是我从……”说到一半,叶幕忽然不吱声了。好险,差点说漏嘴,他总不能告诉她,其实这是他半路打劫 第 58 部分 了未来姐夫送给姐姐的礼物吧。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接妈妈了。”幸好杨瑞惦记着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深究下去。 “也是,那我们走吧。”叶幕顺手戴上了那副特制墨镜。 “你……也去?” “对啊,我当然要陪着你迎接岳母大人啊。”他戏谑地弯起了唇角,“难道你不想免费享受瞬间移动直达待遇吗?” 听到后半句,杨瑞顿时没了脾气。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就到了杨瑞家的楼下。说来也奇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眼之间就变得阴云密布,就像平静的大海深处正在酝酿着汹涌的风暴,透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走在楼道里,叶幕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他比杨瑞早一步先走到302室门口,轻轻按了按门铃。 没有人来开门。 杨瑞的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的心间极快掠过,立即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妈妈可能只是出去了。”她说这话更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勇气用手上的钥匙去开门。 叶幕没有说话,伸手接过了她的钥匙。 咔嗒!钥匙在锁孔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轻响。随着门被慢慢打开,她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就像是被施法般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她低低问了一句,正要往前探去,却惊愕地听到叶幕厉喝一声,“不要进来!” 不要进来。 这四个字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电钻,一下子钻空了她的大脑,接着又残忍无比地钻空了她的身体,她的血液,她的心肝,她的思想。 在呆了几秒后,她忽然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将叶幕推到了一旁。 房间里那猝不及防出现的恐怖情景,几乎成了她一生的梦魇。 整个房间呈现出了一种妖异万分的深紫色。里面的家具、摆设全都消失不见,空荡荡一片,所以让人一眼就留意到了墙角的那一具,不,确切地说,是半具尸体。 因为——只能看到自腰以上的部分, 僵硬到抽筋的腿快要支撑不了她的身体,无边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噩梦般的颜色染满视线。杨瑞感到自己的全身像个筛子般抖了起来,但仅存的冷静还是让她机械地走了过去,直到看清那具尸体 的面容时,她终于崩溃地惊叫出声。 “小璐!” 没错。这是隔壁的小璐,那个笑容羞涩,心地善良的高中女孩,那个总是甜甜叫着她小瑞姐的女孩。现在竟然成了半截尸体! 她心里猛地一个激灵,那么妈妈呢?妈妈在哪里?理智告诉她应该去其他房间看看,但一想到妈妈可能也遭到了毒手,她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四肢变得软乏无力,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呃……”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小璐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杨瑞大骇之后又像是见到一丝曙光般扑了过去,连声低呼道:“小璐!小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难受……”小璐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痛苦。 半截尸体突然开口说话,这情形未免太过惊悚诡异。但对于此时的杨瑞来说,这无疑是她的最后一线希望。 “小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妈妈呢?我妈妈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杨瑞也顾不了对方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恐怖,抓住了她的双肩急切问道。 “绿……绿眼睛……”她答非所问地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所云。突然又拖着半截身体在地上翻滚起来,“好难受……好难受……救救我……” 杨瑞被她的惨状吓到了,想要帮她减轻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瑞,你让开。”蓦然听到叶幕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记了他的存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是捞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幕,你帮帮小璐好不好?你救救她!快点救救她!” “已经太晚了。”他摇了摇头,“我所能帮助她的,就是早点结束她的生命。” 她脸色大变,往了一眼还在痛苦中煎熬的小璐,不得不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什么也不问了,小幕。快点让她解脱吧。” 叶幕垂下了眼,从指间迅速飞射出一道银色光芒,利剑般穿透了小璐的太阳穴。 干脆利落。 小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没了呼吸。 杨瑞只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痉挛,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令她忍不住干呕。本来就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的身体开始摇晃,眼睛干涩酸痛不出一滴眼泪。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妈妈……”她喃喃叫了一声,又强撑着站了起来,想去其他房间再个清楚。 “伯母不在其他房间。”叶幕适时地给了一个解答。这个回答令杨瑞稍稍松了一口气,以至于没有再去细想一下,这句话背后更深层的可怕含义。 想起刚才小璐口中所说的绿眼睛,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阿黛拉……会不会和她有关?”昨天才见过阿黛拉,今天家里就出事,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而且……阿黛拉的眼睛就是……绿色的…… “这的确是魔党tzimisce族最擅长的魔法——深紫毒雾。凡事中了毒雾的生物,无论是妖还是人,都会在短时间内化作粉尘。”叶幕的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的朋友只中了一半的深紫毒雾,所以她的下半身已经化作粉尘,但上半身还继续存活,更加生不如死。 “那……我的妈妈呢?难道她被抓走了?”这或许是她现在所期盼的结果。至少那样的话,她还能保留一丝希望,妈妈还活着。 但是当杨瑞对上叶幕的视线时,她忽然意识到,那可能真的是奢望。 “你什么也不要说。妈妈她,只是失踪了。”她抢在他之前开口,“我要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 “小瑞,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只能选择面对。”他用一种上帝般怜悯的眼神望着某个方向,“伯母她……也中了深紫魔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杨瑞看到在房间的另一角,也有着一堆同样的紫色粉末,只是颜色更加深一些。 就在这时,她才明白叶幕刚才那句话所隐藏的含义是多么可怕。 妈妈不在其他房间。 因为,妈妈一直就在这个房间。 她倒退了几步,弯下腰又剧烈地干呕起来。可即使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还是不断地呕吐者,胃好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痉挛着,抽搐着,就像是一只翻转过来的口袋,怎么抖也倒不出任何东西。 叶幕的眼中掠过一丝心痛,只见微微一动,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透明的光圈中,带有治愈功能的魔法很快缓解了她胃部的痉挛。或许是这个魔法提醒了 她,杨瑞的心底又涌起了一丝希望,“小幕,你认识死神的对不读?或许只要你去求求情,妈妈和小璐就可以复活了?如果可以,我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 叶幕抬起头的一瞬间,窗外乌云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那冷峻的脸 ,那双眸璀璨的异色眼眸此刻居然反射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篇死气沉沉,“如果不是深紫毒雾,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求修让她们复活。但是中了深紫毒雾的人,身体和灵魂都化为了粉末,就连死神也无能为力。” 她就像被什么重重打击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房间陷入了一片无声的死寂之中,两人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样沉闷的气氛很快就被杨瑞失控的笑声所打破。她笑得近乎歇斯底里,就好像是快要渴死的旅人在沙漠里找到水源却发现那原来是海市蜃楼时的绝望,“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变成了那堆粉尘?呵呵,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是笑死人了!” 是的,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妈妈,昨天还在这里和她谈笑风声,还在为她做着最可口的菜肴,还在说着要去匈牙利看风景,还在……今天却有人指着一堆粉尘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妈妈。这会不会太荒谬,太悲哀,太残忍!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更何况那还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也是她最爱的人,就这么消失了,竟然连魂魄都不曾留下! 还有小璐,那个无辜的女孩又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受到这样残酷的对待? “这不是真的!叶幕,你告诉我,我是在做噩梦对不对?”她抓起了叶幕的受,使劲往自己的脸抽去,“你打我!现在打我!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感觉不到痛!” “小瑞,你先跟我回去。”叶幕制止了她的失控举动,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却被她用力地一把推了开去。 “你走。”她转眼之间又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伸手指着门口,“马上走!我不想见到任何人!任何人!” 叶幕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推门而出。 他的离开就像是抽去了杨瑞仅存的一丝力气,她将脸深深埋在了双手之中,又以一种无法承受的姿势慢慢跪倒在了地上。隐隐约约,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心脏上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滴滴答答不停地淌着血。无尽的伤,全都化为了真实能感受到的剧痛,折磨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而来自心底那种悲哀的绝望,就像是拍打着海岸的风浪,一浪大过一浪……直有种要将她全部淹没的错觉。 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也,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这一瞬间,她好像被孤零零抛弃在这个世界上。 她已经没有爸爸了。 现在,就 连唯一的妈妈都被夺走了。 叶幕神色漠然地倚在门外,从窗口投射进来的一抹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上去颇有几分落寞。尽管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内心的焦虑或许只有自己才清楚。 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另一个人这样心痛。 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原来自己,也不是万能的。 黄昏时分的前世今生茶馆,早早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此时却被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 “小瑞现在怎么样?”叶晚的声音首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叶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小瑞她待在那里一直不肯出来。我怕她想不开,只好用魔法把她弄晕先带回来了。”。 “这也难怪她。”叶晚的眼圈微微泛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伯母和小璐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深紫毒雾。这是魔党tzimisce族最擅长使用的魔法。而且是亲王级别的血族才允许学习的招术。”维皱起了眉,“难道这次下毒手的真是魔党?” 叶幕摇了摇头,“虽然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听那个女孩临死前的描述,下毒手的人很有可能是维也纳亲王阿黛拉。” “昨晚你们不是碰到阿黛拉了吗?”弗朗西斯沉声道,”这或许不仅仅是巧合吧。” “但是以阿黛拉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破除我的结界。”叶晚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而且最让我不解的是,结界被破除时,我居然一点感应都没有。” “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魔党要袭击小瑞的母亲。”叶幕抿紧了嘴唇,“他们和她完全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叶晚的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微妙的神色。 ”姐姐,那么这几天小瑞就拜托你了。怎么说你也比我们这些男人细心点。” 叶幕将面前的茶杯哗啦一推,显然无心喝什么。 叶晚的视线停住在他的脸上,那里呈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黯淡,犹如明珠蒙尘,轻云蔽月。从小到大,虽然和弟弟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在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将弟弟看做是一个孩子,潜意识里从没有认为他已经长大。 可是,就在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弟弟已经长大了。 “你放心吧,我会找机会安慰她的。”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瑞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的个性那么坚强,一定会过了这一关。、“说到这里,她有些意外地看到弟弟的目光聚焦在了某一处,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奇怪起来,似乎所见到的情景让他无法再保持惯有的漠然。 叶晚抬头一看,之间杨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楼梯上。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血液,单薄的身体几乎成了一具空壳,无论是面颊还是嘴唇都色白如纸,甚至还泛着一层幽幽的冷青色。她沉默的样子就连地上尘土都比她有生气。 “小瑞,脸色这么差,先过来喝杯热茶暖暖。“叶晚小心翼翼地用着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杨瑞摇了摇头,“不了,我只是想出去一下。”她的语调已经平静了许多,但如果仔细听,还是能辨别出其中夹杂的一丝颤音。 “这个时候你要到哪里去?”弗朗西斯忍不住阻止道,“天已经快黑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们帮忙。” “我可以陪你去。”维忽然站起了身。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表情,但这个举动对于感情不外露的维来说,已经是很不寻常了。 杨瑞勉强想扯动一下嘴角以示感谢,但这个动作如今做起来也是那么艰难,未完成的表情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你是想回去拿这些东西吗?”从看到她出现就没有说话的叶幕忽然开了口,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式样精巧的小玻璃瓶。 杨瑞下意识地结果了那个瓶子,打开盖子一看,原来里面存放着那些紫色的粉尘。她的胸口顿时一阵剧痛袭来,伴随着剧痛的,还有令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将瓶子捏碎,青蓝色的血管再手背上如蛇般蜿蜒,透着一种冷冷的悲哀。 这个小小的瓶子里,装着和她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 也是她最爱的人。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崩塌了,包括之前的那些理智,全都随着这些粉尘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已经全部凝固成冰。 仅存在她脑海里的信念只有一个。 那就是——复仇。 第 59 部分 她向叶幕道了声谢,讲瓶子放进了最贴身的口袋里。叶幕连这点都为她考虑到了,如果说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害死自己母亲的是吸血鬼,她对于同为吸血鬼的夜幕的感觉就变得微妙起来,似乎彼此之间忽然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小瑞,界限来你打算做什么?”叶晚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眼中闪动的东西令人有点摸不清轮廓,“谁伤害了我最珍惜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想去找阿黛拉?”叶幕的脸色微变,“你应该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瑞,不是我们泼你冷水。阿黛拉一句很难应付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伊瑟。那位亲王的实力听说几乎接近神,就算是我们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弗朗西斯觉得这个想法完全不可行。 小维显然也并不赞成她的冒失行为,“而且如果我们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激化魔党和密党的矛盾,那么圣战以来两党之间维持的平衡局面也有可能会被打破。” “我想你们误会了。”杨瑞冷冷看着他们。“我并没有让你们帮我出手的意思,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们和魔党之间的平衡。” 小维急忙想要解释,“小瑞,我们不是不想帮你,只是不能这么冲动……”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密党还是魔党,你们才是同类,不是吗?”杨瑞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更何况,魔党只是找上我而已。” “所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小瑞。”叶幕略带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魔党会找上你?明明你们和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叶晚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 杨瑞的眉心轻轻一跳,抬起头望向了她。 “小瑞,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叶晚放低了声音,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的妈妈是不是曾经被吸血鬼伤害过?” 叶晚的话无疑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除了——杨瑞自己。 “前些日子,我照顾杨阿姨时发现,她身上的病痛是因为以前受过伤。而造成这种伤的原因——”她顿了顿,“是血族的bloodynail。这是一种将血液的力量聚集于指甲间进行攻击的魔法。和紫色毒雾一样,这同样也是魔党的tzimisce族最 为擅长使用的。” 杨瑞沉默了几秒,正在思索怎样回答时,突然只见叶晚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看来有人想闯入我布下的结界。” 第二十二章我是北宫瑞 当杨瑞看到站在茶馆门口的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要闯入结界的当事人是位气质高贵的中国老太太。质地上乘的皂色唐装衬着一丝不苟的盘发,令她看上去就像是位养尊处优的官夫人。只是那双丹凤眼里透出的凌厉眼神,倒是与她的这身打扮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令杨瑞震惊的理由,因为所有的理由加起来都比不过—— “没想到来作客的是北宫老夫人?”叶晚先轻轻笑了起来,略带促狭地说道,“我这里倒有三位亲王,不知你打算先从哪一位开刀呢?” 直到听见叶晚所说的话,杨瑞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吸血鬼猎人北宫家族的第九十八代当家北宫岚,竟然出现在这里? 现场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为叶晚的话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起来。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生为天敌的身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弗朗西斯和维在暗地里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叶幕和自己的姐姐对视了一眼,流露出了相同的疑问。虽说吸血鬼猎人的天职就是捕杀吸血鬼,但北宫家的人和他们tremere族还没有到势成水火的地步,怎么今天他们当家的会亲自来找麻烦呢? 北宫岚面色冷然地看了看叶晚,淡淡道:“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找你们的。” “哦?”叶晚似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可不觉得我们这里有你要找的人。” 北宫岚这次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脸木然的杨瑞,“小瑞,怎么见到我也不打个招呼呢?”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自然是暗暗吃惊,就连叶晚也神色复杂地望了杨瑞一眼。 杨瑞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对她来说,这一声奶奶总是那么难以喊出口。 “小瑞,你妈妈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也很难过。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北宫岚的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情,“其实自从见过你们以后,这些天我一直在后悔,也想过是不是该改善一下我们的关系,没想到……”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杨瑞的胸 口又感到了一阵绞痛。 “是,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了。但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北宫岚顿了顿,清晰无比地说出了三个字,“带你走。” 叶幕之前还正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也有点放松了戒备。但北宫岚这三个字一出口,他立即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杨瑞护在了身后,冷声道:“如果你是想要带她走,那恐怕办不到。” 北宫岚颇有意味地笑了笑,那似乎是个带有嘲讽的表情,“怎么,难道我想带我的亲孙走都不行?” 她的这句话无疑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狠狠掷了过来,一下子就把大家给砸得不知方向。 “你说什么?亲孙女?”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一扫平时的优雅。小维也紧抿着嘴唇,完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叶晚则保持着沉默,不动声色地看了杨瑞一眼。 而叶幕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好笑地挑起了秀气的眉毛,“笑话,杨瑞什么时候成你的孙女了?” “她是北宫亦飞的女儿。确切的说,她应该叫北宫瑞。”北宫岚的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就像是强光照耀下的刀刃,“小瑞不但是我的孙女,还是我们北宫家族第一百任继承人,未来吸血鬼猎人的领导者。” 如果说她刚才的话像是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么现在这个事实的威力无疑于原子弹爆炸。不过在强烈的震撼之后,这里反而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平静之中。叶幕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得到杨瑞本人的证实。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尤其是当他看到她那晦暗惨淡的脸色时,他甚至有想要收回这个问题的冲动。 “是。我的父亲是北宫家的第九十九任当家北宫亦飞。”杨瑞的声音听起来细若蚊蝇,“我是她的亲孙女,但我没有说要做第一百任当家。我并不想成为吸血鬼猎人——” ”如果不成为吸血鬼猎人,你又怎么能替你母亲报仇?”北宫岚的这句话如同利剑般刺中了她的软肋,让她无法再说出后面的话。 之前郁积在脑海里的复仇念头又汹涌而来,如惊涛骇浪般冲破了她努力维系的理智。是啊,她不是要去找阿黛拉复仇吗?现在的她,根本毫无胜算,但如果成为北宫家当家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小瑞,只要你跟我回去继承当家的位置,我就会将所有本领倾力相 授,北宫家族的人都会听从你的差遣。我们北宫家流传下来的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也将为你所用,到那时,你还怕报不了仇吗?”北宫岚的出现无疑是给她提供了个报仇的绝好机会。 “那么,要等多久才能报仇呢?”她喃喃问了一句。生命有限,她不想等太长的时间。 “会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北宫岚胸有成竹地答道。 杨瑞的脑中有些茫然,北宫岚的话对她来说,实在具有太大的诱惑力。此时此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杀了阿黛拉替妈妈报仇。但心底的某个地方却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如果她答应了北宫岚,那么和叶幕从此就再也没有可能。 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他们之间有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思及至此,她忍不住又看了叶幕一眼。他那本来就苍白的脸上笼着一层灰色的阴影,远远看去,就像是荒原上被风化的岩石,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心,又隐隐痛了起来。她原本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或许这只是心脏被修补后的后遗症。 “小瑞,你是我在这世上并不多的亲人之一了,同样,你的亲人也只剩下了我们。”北宫岚轻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吗?” 亲人……这个词又再次触动了杨瑞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在这个世上,和她流着相近血缘的人,可能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位老人了。 “我答应你。”当这几个宇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时,她从没觉得原来开口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北宫岚欣喜地点着头,“好,好!我北宫家总算后继有人。小瑞,今天你就跟我回去,回我们的家。” “我……想明天再走。”她支吾了一句。 北宫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叶幕一眼,转向小瑞时已经恢复了长者的慈爱,“好。反正也不差这一天。那么我先回去,明天我让白马和即墨来接你。” 杨瑞点了点头,或许从现在开始,她就该慢慢习惯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北宫瑞。 北宫岚离开之后,几人一时默默无语,最后还是叶晚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小瑞,如果现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虽然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彼此又会站在什么立场上,至少此时此刻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隐瞒你们的。”杨瑞有些 内疚地低下了头,“要不是这件事,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当家,对吸血鬼猎人更是完全没有兴趣。” “小瑞,你想要急着替母亲报仇,这我们也能理解。只是,在做出任何一个决定前,千万要深思熟虑。我们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弗朗西斯说着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叶幕,像是顺便征求他的意见,“对吧,叶幕?我们并不怪小瑞。” 叶幕没有做声,侧过脸避过了他的目光。 杨瑞咬了咬下唇.“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坚持留下来或是干脆带妈妈来茶馆,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只可惜一念之差,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对了,我们为什么不用后悔药呢?”小维忽然灵光一现,“让小瑞服下后悔药,不就能回到悲剧发生前的一刻了吗?” 他的这个建议令杨瑞眼前亮,却并没有得到叶幕的响应。 “其实这点我和小幕之前已经想到了。但是很不凑巧,最后一粒后悔药不见了。”弗朗西斯轻叹了口气,“而自从我们从大马士革回来之后,瓦利弗师傅就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么凑巧?”小维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有太多巧合了。”弗朗西斯的目光在维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瞬,“从威廉亲王进入休眠开始,似乎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巧合。” 杨瑞眼中的光芒又在瞬间黯淡下去,“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们的好意。” 在遥远的天际,斜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渐渐隐没在地平线,黑暗——又即将降临。 叶幕在晚餐过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当天的晚餐大家都吃得索然无味,而叶幕压根就没再出现过。他就好像凭空里消失了一样,就连卧室里也没有他的踪影。 这无疑让杨瑞感到有些失落。其实她在这里多待一个晚上,无非也是想和他最后道个别。之前他那不悦的脸色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愿就这样让他带着恼怒的情绪,不愿让他一直生自己的气,不愿他一想起自己就只有糟糕的回忆,不愿…… 不愿……离开。 怀着黯然低落的心情,杨瑞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想要忽略胸口涌起的涩痛,但似乎越是压抑越是疼痛。虽然她瞒了他这么久,但是自己也是有苦衷的。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妈妈,她根本就对那个继承人的位置毫无兴趣。 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呢?她的心里并不比他好受多少。 可 是,明明这样安慰着自己,为什么她还是那么难过,为什么还是要让自己继续疼痛呢? 抬头望向窗下那被吹得哗啦啦作响的风铃,她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就让以往的一切,都化作一场梦吧。 她默默翻了个身,面朝着淡蓝色的墙纸兀自出神。那些精细的花纹相绕在起,仿佛织就成了密密的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窗子里漏进来的一缕阳光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天,已经亮了。 像往常一样,杨瑞漱洗完后又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铺,静静等待着白马和即墨的到来。 不一会儿,她就在窗口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白马着白衣,即墨穿黑衣,一个俊秀,一个冷漠,看起来倒是和他们的名字颇为相配。就在她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我说声再见?” 杨瑞的心头一震,一股同时夹杂着伤感和欣慰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她缓缓转过了脸,抬起眼直视着面前的男子。对方正用一种看似平静的目光凝视着她,眼底深处却涌动着一股奇特的暗流,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几乎要冲破表层的灼热火星。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视着,彼此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墙,明明将对方看得如此清晰却始终有着无法触及的距离感。 ”小幕,你还在生气吗?我本来是想和你道别的,但是昨晚一直找不到你。”时间已经不多,她还是先开了口。 “昨晚,我一直都在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孩子般的稚气。 “什么?”她愣了愣,“你说你一直都在这里?” “不止是这样,我还吹了一夜的风呢。”他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了某个方向。 杨瑞也跟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直到一阵风吹过,她才忽然意识到昨晚挂在窗子下的那个风铃不见了! “啊!难道你……”她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排 第 60 部分 黑线,“不要告诉我,那个摇了一晚上吵得我根本睡不着的东西是你……”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的眼底有更明显的火光隐隐绰动,“所以才盯着墙纸看了一个晚上?” 想到对方就这么看了自己一个晚上,她的心底忍不住泛起了那种温柔的留恋。就像是流云留恋着天空,游鱼留恋着湖水,透明柔软的花瓣留恋着依附的树枝。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的她绝对不可以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那会让她心软,让她懦弱,让她没有斗志。于是,她连忙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为妈妈报仇。我只是想这件事想得睡不着而已。” “是这样吗?”他反而上前了一大步,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来自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明明充满凉意,却让她感受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气流,令她无法承受这种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想我该走了。”她努力地做出一个平静淡然的表情,“他们已经到了。” 就在她低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忽然捉住了她的右手腕。 杨瑞愕然地抬起头。他的双眸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颜色,深邃幽远,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泊。 “报仇有很多方法,并不是定要成为吸血鬼猎人。”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这么凝重的语气和她对话过,“你真正了解北宫岚吗?你又真正了解北宫家族吗?要知道,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是,或许你能利用这个位置报仇,但别忘记,相应的,你也要承担起那庞大的责任。小瑞,你真的做好了准备了吗?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承受得起那么沉重的压力吗?”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报这个仇。”她微微侧脸,避过了他的目光,“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理解你失去了母亲很伤心,但你现在凭着一时冲动,就算得到北宫家的所有猎杀技能也未必是魔党的对手。”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小瑞,北宫岚的出现也未免太过巧合了,这件事或许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好吗?” “小幕,放手。我想我真的要走了。”她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敛住了所有的情绪。 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而接下来他所说的那句话几乎让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要走,小瑞。” 时间突然就这样停住,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那双黑如残夜蓝似极冰的眼眸里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留恋,温柔到令人心痛,一瞬间占满了她的所有思维。可仅仅也是一瞬间,她面前的斑斓色彩又沉淀为了一片黑白黯淡。 “对不起,我办不到。”她的眼神冷如冰霜,“别忘了,叶幕,你也是吸血鬼。” 说完,她用力一挣,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里猛地抽了出来。或许是动作太粗暴,戴在她手上的那双珍珠手链也同时被扯断了绳子,晶莹圆润的白色珠子哗啦啦滚得满地都是。 在夺门而出前,她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只迟疑了一下,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那些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地上,到处散落看不出目的,其实却各有各注定的方向。佛曰无常,但无常也往往在定数之中。 她和他,或许就是注定分别。 叶晚走进房间的时候,所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弟弟面无表情地眺望着窗外的情景,直到那个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他那双异色双眸在灿烂的阳光下却是那么黯淡,像是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倚靠在窗台边的身体里仿佛被抽去了什么,无精打采无所可依。 “姐姐,我该怎么做呢?”他忽然幽幽说道。 叶晚的心里泛起了些许伤感,低声道:“你想去帮她对付阿黛拉他们吗?” “我想,但是,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的目光落在了更远的地方,“虽然所有的证据都直指阿黛拉,但这件事仔细想来还是疑点重重。先不说之前的那么多巧台。光是阿黛拉的动机就很值得怀疑。如果是要对付伯母,我们不在中国的时候他也完全可以出手,为什么非要等到我们回来?如果是因为北宫家的缘故,比起伯母,他要对付的人应该是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杨瑞。这样一来,不是反而弄巧成拙?” 叶晚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些也是我没有想通的。或者我们换个思路。如果小瑞成为吸血鬼猎人,谁最能够获益呢?” “所以我说,北宫岚出现得太及时了。”叶幕皱了皱眉,“小瑞她急着报仇,根本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那么小幕,你打算不管她了吗?” “因为我的吸血鬼身份,小瑞她现在对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了。更何况,我身为tremere族的亲王,也不能这么冒失地就去魔党挑衅。这件事旦没有处理好, 可能会造成魔党和密党之间的争斗。”他的语气听起来冷静内敛,完全符合一位血族亲王的标准。 叶晚的眼前恍然间出现了那个小小少年哭着跑回家,拉着她的衣袖死活不肯再去师傅那里的情景,一转眼,少年也已经成为足以胜任重任的王者了。 她像是感叹般喃喃道:“小幕,你长大了。如果父亲听见你所说的这些话,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叶幕缓缓转过了头,“可是姐姐,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那么难过?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叶晚微微一愣,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疼。她伸出手怜惜地将他搂在了怀里。透过那薄薄的衣料,叶幕感受到姐姐传递过来的体温,这温暖令他几乎想要变得软弱。 “你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已经习惯了她在你的身边。所以,当她离开后你会觉得不适应。这种感觉或许会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让你分不清是习惯还是喜欢。至于到底是什么,小幕,那需要时间来证明。无论怎么样,姐姐都会支持你。” 叶幕没有做声,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他那银色长发如华丽的锦缎漫过了自己的面颊,然后,他又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低低响起。 “不过小幕,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有点在意。” 第二十一章秘密总是瞒不住 杨瑞一觉醒来,天已是微亮。夜里无忧,看来是平安无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从厚厚的云层中破茧而出,整个天空呈现出了一片即将苏醒前的象牙白。 她梳洗完毕回房时发现叶幕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平时他总是喜欢穿冷色调的衣服,今天也不例外。一件冷蓝色的外套将他本来就没有血色的面色衬得更加莹白,那双异色双眸在晨光下幽幽地流转波光,黑如冷夜,蓝似冰湖,仿佛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是她知道,那漆黑冰冷的夜空中有明亮的星辰闪烁,那冰封坚硬的湖面下有鲜活的鱼儿游动。 “怎么,还没有什么进展吗?”她对这件事也是相当上心。 叶幕摇了摇头,“我们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找到开启血灵杖的方法。看起来还要再花上一些时间。” “你们这里人才鬼才济济,一定会搞定这个东西的。”她笑着开了句玩笑。不知为什么,一大早见到他,就好像是喝了一杯清新的柠檬柚子茶那般心情舒畅。所以即便没有听到好消息,她还是保持着轻松平和的心态。 见她心情不错,叶幕也微微扬起嘴角,像是不经意地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给我?”她愣了愣,顺手接过盒子,;“我可以打开来吗?” “等一下。”叶幕走到窗前将厚厚的帘子拉拢,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笑了笑。“现在可以了。” 杨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手链。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颜色,如晨曦般柔美的白色中隐隐带着一丝浅玫瑰色,像极了漫漫长夜后的破晓时分——那即将苏醒的天空。从珍珠表面折射出来的瑰丽光线,就像是黑暗冬夜中的一点烛光,温暖得令人沉醉。 “这个……一定很贵重……我不能收……”她支支吾吾地推脱着。 他面色微微一沉,刷的又拉开了窗帘,冷声道:“你不是也收了阿布的那副耳环吗?” “可是……”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扔了。”他明显有些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将这条珍珠手链戴在了右手腕上,还讨好地朝他扬了扬,“看,现在我手腕上一边有一个,多对称啊。谢谢你,小幕。” 叶幕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很适合你,不过这里……”他边说边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手链的位置。冰冷的指尖轻拂过她的手臂,仅仅是这么触碰在一起,竟也在她的心里击起丝丝涟漪,泛起一阵意乱情迷。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只要她一直选择做个普通人,也是会将彼此距离拉近的吧?、 “这珍珠真的很漂亮。你是在哪里买的?”她轻轻转动着手腕,眯起眼欣赏着那莹润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吧。 “这怎么可能买得到,是我从……”说到一半,叶幕忽然不吱声了。好险,差点说漏嘴,他总不能告诉她,其实这是他半路打劫了未来姐夫送给姐姐的礼物吧。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接妈妈了。”幸好杨瑞惦记着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深究下去。 “也是,那我们走吧。”叶幕顺手戴上了那副特制墨镜。 “你……也去?” “对啊,我当然要陪着你迎接岳母大人啊。”他戏谑地弯起了唇角,“难道你不想免费享受瞬间移动直达待遇吗?” 听到后半句,杨瑞顿时没了脾气。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就到了杨瑞家的楼下。说来也奇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眼之间就变得阴云密布,就像平静的大海深处正在酝酿着汹涌的风暴,透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走在楼道里,叶幕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他比杨瑞早一步先走到302室门口,轻轻按了按门铃。 没有人来开门。 杨瑞的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的心间极快掠过,立即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妈妈可能只是出去了。”她说这话更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勇气用手上的钥匙去开门。 叶幕没有说话,伸手接过了她的钥匙。 咔嗒!钥匙在锁孔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轻响。随着门被慢慢打开,她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就像是被施法般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她低低问了一句,正要往前探去,却惊愕地听到叶幕厉喝一声,“不要进来!” 不要进来。 这四个字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电钻,一下子钻空了她的大脑,接着又残忍无比地钻空了她的身体,她的血液,她的心肝,她的思想。 在呆了几秒后,她忽然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将叶幕推到了一旁。 房间里那猝不及防出现的恐怖情景,几乎成了她一生的梦魇。 整个房间呈现出了一种妖异万分的深紫色。里面的家具、摆设全都消失不见,空荡荡一片,所以让人一眼就留意到了墙角的那一具,不,确切地说,是半具尸体。 因为——只能看到自腰以上的部分, 僵硬到抽筋的腿快要支撑不了她的身体,无边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噩梦般的颜色染满视线。杨瑞感到自己的全身像个筛子般抖了起来,但仅存的冷静还是让她机械地走了过去,直到看清那具尸体的面容时,她终于崩溃地惊叫出声。 “小璐!” 没错。这是隔壁的小璐,那个笑容羞涩,心地善良的高中女孩,那个总是甜甜叫着她小瑞姐的女孩。现在竟然成了半截尸体! 她心里猛地一个激灵,那么妈妈呢?妈妈在哪里?理智告诉她应该去其他房间看看,但一想到妈妈可能也遭到了毒手,她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四肢变得软乏无力,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呃……”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小璐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杨瑞大骇之后又像是见到一丝曙光般扑了过去,连声低呼道:“小璐!小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难受……”小璐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痛苦。 半截尸体突然开口说话,这情形未免太过惊悚诡异。但对于此时的杨瑞来说,这无疑是她的最后一线希望。 “小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妈妈呢?我妈妈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杨瑞也顾不了对方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恐怖,抓住了她的双肩急切问道。 “绿……绿眼睛……”她答非所问地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所云。突然又拖着半截身体在地上翻滚起来,“好难受……好难受……救救我……” 杨瑞被她的惨状吓到了,想要帮她减轻痛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瑞,你让开。”蓦然听到叶幕的声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记了他的存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是捞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幕,你帮帮小璐好不好?你救救她!快点救救她!” “已经太晚了。”他摇了摇头,“我所能帮助她的,就是早点结束她的生命。” 她脸色大变,往了一眼还在痛苦中煎熬的小璐,不得不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什么也不问了,小幕。快点让她解脱吧。” 叶幕垂下了眼,从指间迅速飞射出一道银色光芒,利剑般穿透了小璐的太阳穴。 干脆利落。 小璐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没了呼吸。 杨瑞只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痉挛,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令她忍不住干呕。本来就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的身体开始摇晃,眼睛干涩酸痛不出一滴眼泪。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妈妈……”她喃喃叫了一声,又强撑着站了起来,想去其他房间再个清楚。 “伯母不在其他房间。”叶幕适时地给了一个解答。这个回答令杨瑞稍稍松了 第 61 部分 一口气,以至于没有再去细想一下,这句话背后更深层的可怕含义。 想起刚才小璐口中所说的绿眼睛,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阿黛拉……会不会和她有关?”昨天才见过阿黛拉,今天家里就出事,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而且……阿黛拉的眼睛就是……绿色的…… “这的确是魔党tzimisce族最擅长的魔法——深紫毒雾。凡事中了毒雾的生物,无论是妖还是人,都会在短时间内化作粉尘。”叶幕的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的朋友只中了一半的深紫毒雾,所以她的下半身已经化作粉尘,但上半身还继续存活,更加生不如死。 “那……我的妈妈呢?难道她被抓走了?”这或许是她现在所期盼的结果。至少那样的话,她还能保留一丝希望,妈妈还活着。 但是当杨瑞对上叶幕的视线时,她忽然意识到,那可能真的是奢望。 “你什么也不要说。妈妈她,只是失踪了。”她抢在他之前开口,“我要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 “小瑞,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只能选择面对。”他用一种上帝般怜悯的眼神望着某个方向,“伯母她……也中了深紫魔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杨瑞看到在房间的另一角,也有着一堆同样的紫色粉末,只是颜色更加深一些。 就在这时,她才明白叶幕刚才那句话所隐藏的含义是多么可怕。 妈妈不在其他房间。 因为,妈妈一直就在这个房间。 她倒退了几步,弯下腰又剧烈地干呕起来。可即使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还是不断地呕吐者,胃好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痉挛着,抽搐着,就像是一只翻转过来的口袋,怎么抖也倒不出任何东西。 叶幕的眼中掠过一丝心痛,只见微微一动,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透明的光圈中,带有治愈功能的魔法很快缓解了她胃部的痉挛。或许是这个魔法提醒了 她,杨瑞的心底又涌起了一丝希望,“小幕,你认识死神的对不读?或许只要你去求求情,妈妈和小璐就可以复活了?如果可以,我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 叶幕抬起头的一瞬间,窗外乌云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那冷峻的脸,那双眸璀璨的异色眼眸此刻居然反射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篇死气沉沉,“如果不是深紫毒雾,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求修让她们复活。但是中了深紫毒雾的人 ,身体和灵魂都化为了粉末,就连死神也无能为力。” 她就像被什么重重打击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房间陷入了一片无声的死寂之中,两人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样沉闷的气氛很快就被杨瑞失控的笑声所打破。她笑得近乎歇斯底里,就好像是快要渴死的旅人在沙漠里找到水源却发现那原来是海市蜃楼时的绝望,“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变成了那堆粉尘?呵呵,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是笑死人了!” 是的,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妈妈,昨天还在这里和她谈笑风声,还在为她做着最可口的菜肴,还在说着要去匈牙利看风景,还在……今天却有人指着一堆粉尘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妈妈。这会不会太荒谬,太悲哀,太残忍!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更何况那还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也是她最爱的人,就这么消失了,竟然连魂魄都不曾留下! 还有小璐,那个无辜的女孩又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受到这样残酷的对待? “这不是真的!叶幕,你告诉我,我是在做噩梦对不对?”她抓起了叶幕的受,使劲往自己的脸抽去,“你打我!现在打我!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感觉不到痛!” “小瑞,你先跟我回去。”叶幕制止了她的失控举动,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却被她用力地一把推了开去。 “你走。”她转眼之间又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伸手指着门口,“马上走!我不想见到任何人!任何人!” 叶幕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推门而出。 他的离开就像是抽去了杨瑞仅存的一丝力气,她将脸深深埋在了双手之中,又以一种无法承受的姿势慢慢跪倒在了地上。隐隐约约,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心脏上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滴滴答答不停地淌着血。无尽的伤,全都化为了真实能感受到的剧痛,折磨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而来自心底那种悲哀的绝望,就像是拍打着海岸的风浪,一浪大过一浪……直有种要将她全部淹没的错觉。 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也,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这一瞬间,她好像被孤零零抛弃在这个世界上。 她已经没有爸爸了。 现在,就连唯一的妈妈都被夺走了。 叶幕神色漠然地倚在门外,从窗口投射进来的一抹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上去颇有几分落寞。尽管他的脸上什么表 情也没有,但内心的焦虑或许只有自己才清楚。 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另一个人这样心痛。 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原来自己,也不是万能的。 黄昏时分的前世今生茶馆,早早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此时却被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 “小瑞现在怎么样?”叶晚的声音首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叶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小瑞她待在那里一直不肯出来。我怕她想不开,只好用魔法把她弄晕先带回来了。”。 “这也难怪她。”叶晚的眼圈微微泛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伯母和小璐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 ”深紫毒雾。这是魔党tzimisce族最擅长使用的魔法。而且是亲王级别的血族才允许学习的招术。”维皱起了眉,“难道这次下毒手的真是魔党?” 叶幕摇了摇头,“虽然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听那个女孩临死前的描述,下毒手的人很有可能是维也纳亲王阿黛拉。” “昨晚你们不是碰到阿黛拉了吗?”弗朗西斯沉声道,”这或许不仅仅是巧合吧。” “但是以阿黛拉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破除我的结界。”叶晚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而且最让我不解的是,结界被破除时,我居然一点感应都没有。” “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魔党要袭击小瑞的母亲。”叶幕抿紧了嘴唇,“他们和她完全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叶晚的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微妙的神色。 ”姐姐,那么这几天小瑞就拜托你了。怎么说你也比我们这些男人细心点。” 叶幕将面前的茶杯哗啦一推,显然无心喝什么。 叶晚的视线停住在他的脸上,那里呈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黯淡,犹如明珠蒙尘,轻云蔽月。从小到大,虽然和弟弟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在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将弟弟看做是一个孩子,潜意识里从没有认为他已经长大。 可是,就在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弟弟已经长大了。 “你放心吧,我会找机会安慰她的。”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瑞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的个性那么坚强,一定会过了这一关。、“说到这里,她有些意外 地看到弟弟的目光聚焦在了某一处,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奇怪起来,似乎所见到的情景让他无法再保持惯有的漠然。 叶晚抬头一看,之间杨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楼梯上。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血液,单薄的身体几乎成了一具空壳,无论是面颊还是嘴唇都色白如纸,甚至还泛着一层幽幽的冷青色。她沉默的样子就连地上尘土都比她有生气。 “小瑞,脸色这么差,先过来喝杯热茶暖暖。“叶晚小心翼翼地用着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杨瑞摇了摇头,“不了,我只是想出去一下。”她的语调已经平静了许多,但如果仔细听,还是能辨别出其中夹杂的一丝颤音。 “这个时候你要到哪里去?”弗朗西斯忍不住阻止道,“天已经快黑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们帮忙。” “我可以陪你去。”维忽然站起了身。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表情,但这个举动对于感情不外露的维来说,已经是很不寻常了。 杨瑞勉强想扯动一下嘴角以示感谢,但这个动作如今做起来也是那么艰难,未完成的表情就这样僵在了那里。 “你是想回去拿这些东西吗?”从看到她出现就没有说话的叶幕忽然开了口,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式样精巧的小玻璃瓶。 杨瑞下意识地结果了那个瓶子,打开盖子一看,原来里面存放着那些紫色的粉尘。她的胸口顿时一阵剧痛袭来,伴随着剧痛的,还有令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将瓶子捏碎,青蓝色的血管再手背上如蛇般蜿蜒,透着一种冷冷的悲哀。 这个小小的瓶子里,装着和她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 也是她最爱的人。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崩塌了,包括之前的那些理智,全都随着这些粉尘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已经全部凝固成冰。 仅存在她脑海里的信念只有一个。 那就是——复仇。 她向叶幕道了声谢,讲瓶子放进了最贴身的口袋里。叶幕连这点都为她考虑到了,如果说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害死自己母亲的是吸血鬼,她对于同为吸血鬼的夜幕的感觉就变得微妙起来,似乎彼此之间忽然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小瑞,界限来你打算做什么?”叶晚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眼中闪动的东 西令人有点摸不清轮廓,“谁伤害了我最珍惜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想去找阿黛拉?”叶幕的脸色微变,“你应该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小瑞,不是我们泼你冷水。阿黛拉一句很难应付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伊瑟。那位亲王的实力听说几乎接近神,就算是我们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弗朗西斯觉得这个想法完全不可行。 小维显然也并不赞成她的冒失行为,“而且如果我们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激化魔党和密党的矛盾,那么圣战以来两党之间维持的平衡局面也有可能会被打破。” “我想你们误会了。”杨瑞冷冷看着他们。“我并没有让你们帮我出手的意思,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们和魔党之间的平衡。” 小维急忙想要解释,“小瑞,我们不是不想帮你,只是不能这么冲动……”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密党还是魔党,你们才是同类,不是吗?”杨瑞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更何况,魔党只是找上我而已。” “所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小瑞。”叶幕略带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魔党会找上你?明明你们和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叶晚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 杨瑞的眉心轻轻一跳,抬起头望向了她。 “小瑞,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叶晚放低了声音,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的妈妈是不是曾经被吸血鬼伤害过?” 叶晚的话无疑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除了——杨瑞自己。 “前些日子,我照顾杨阿姨时发现,她身上的病痛是因为以前受过伤。而造成这种伤的原因——”她顿了顿,“是血族的bloodynail。这是一种将血液的力量聚集于指甲间进行攻击的魔法。和紫色毒雾一样,这同样也是魔党的tzimisce族最为擅长使用的。” 杨瑞沉默了几秒,正在思索怎样回答时,突然只见叶晚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看来有人想闯入我布下的结界。” 第二十二章我是北宫瑞 当杨瑞看到站在茶馆门口的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要闯入结界的当事人是位气质高贵的中国老太太。质地上乘的皂色唐装衬着一丝不 苟的盘发,令她看上去就像是位养尊处优的官夫人。只是那双丹凤眼里透出的凌厉眼神,倒是与她的这身打扮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令杨瑞震惊的理由,因为所有的理由加起来都比不过—— “没想到来作客的是北宫老夫人?”叶晚先轻轻笑了起来,略带促狭地说道,“我这里倒有三位亲王,不知你打算先从哪一位开刀呢?” 直到听见叶晚所说的话,杨瑞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吸血鬼猎人北宫家族的第九十八代当家北宫岚,竟然出现在这里? 现场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为叶晚的话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起来。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生为天敌的身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弗朗西斯和维在暗地里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叶幕和自己的姐姐对视了一眼,流露出了相同的疑问。虽说吸血鬼猎人的天职就是捕杀吸血鬼,但北宫家的人和他们tremere族还没有到势成水火的地步,怎么今天他们当家的会亲自来找麻烦呢? 北宫岚面色冷然地看了看叶晚,淡淡道:“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找你们的。” “哦?”叶晚似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可不觉得我们这里有你要找的人。” 北宫岚这次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脸木然的杨瑞,“小瑞,怎么见到我也不打个招呼呢?”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自然是暗暗吃惊,就连叶晚也神色复杂地望了杨瑞一眼。 杨瑞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对她来说,这一声奶奶总是那么难以喊出口。 “小瑞,你妈妈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也很难过。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北宫岚的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情,“其实自从见过你们以后,这些天我一直在后悔,也想过是不是该改善一下我们的关系,没想到……”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杨瑞的胸口又感到了一阵绞 第 62 部分 痛。 “是,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了。但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北宫岚顿了顿,清晰无比地说出了三个字,“带你走。” 叶幕之前还正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也有点放松了戒备。但北宫岚这三个字一出口,他立即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杨瑞护在了身后,冷声道:“如果你是想要带她走,那恐怕办不到。” 北宫岚颇有意味地笑了笑,那似乎是个带有嘲讽的表情,“怎么,难道我想带我的亲孙走都不行?” 她的这句话无疑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狠狠掷了过来,一下子就把大家给砸得不知方向。 “你说什么?亲孙女?”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一扫平时的优雅。小维也紧抿着嘴唇,完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叶晚则保持着沉默,不动声色地看了杨瑞一眼。 而叶幕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好笑地挑起了秀气的眉毛,“笑话,杨瑞什么时候成你的孙女了?” “她是北宫亦飞的女儿。确切的说,她应该叫北宫瑞。”北宫岚的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就像是强光照耀下的刀刃,“小瑞不但是我的孙女,还是我们北宫家族第一百任继承人,未来吸血鬼猎人的领导者。” 如果说她刚才的话像是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么现在这个事实的威力无疑于原子弹爆炸。不过在强烈的震撼之后,这里反而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平静之中。叶幕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得到杨瑞本人的证实。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尤其是当他看到她那晦暗惨淡的脸色时,他甚至有想要收回这个问题的冲动。 “是。我的父亲是北宫家的第九十九任当家北宫亦飞。”杨瑞的声音听起来细若蚊蝇,“我是她的亲孙女,但我没有说要做第一百任当家。我并不想成为吸血鬼猎人——” ”如果不成为吸血鬼猎人,你又怎么能替你母亲报仇?”北宫岚的这句话如同利剑般刺中了她的软肋,让她无法再说出后面的话。 之前郁积在脑海里的复仇念头又汹涌而来,如惊涛骇浪般冲破了她努力维系的理智。是啊,她不是要去找阿黛拉复仇吗?现在的她,根本毫无胜算,但如果成为北宫家当家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小瑞,只要你跟我回去继承当家的位置,我就会将所有本领倾力相授,北宫 家族的人都会听从你的差遣。我们北宫家流传下来的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也将为你所用,到那时,你还怕报不了仇吗?”北宫岚的出现无疑是给她提供了个报仇的绝好机会。 “那么,要等多久才能报仇呢?”她喃喃问了一句。生命有限,她不想等太长的时间。 “会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北宫岚胸有成竹地答道。 杨瑞的脑中有些茫然,北宫岚的话对她来说,实在具有太大的诱惑力。此时此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杀了阿黛拉替妈妈报仇。但心底的某个地方却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如果她答应了北宫岚,那么和叶幕从此就再也没有可能。 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他们之间有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思及至此,她忍不住又看了叶幕一眼。他那本来就苍白的脸上笼着一层灰色的阴影,远远看去,就像是荒原上被风化的岩石,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心,又隐隐痛了起来。她原本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或许这只是心脏被修补后的后遗症。 “小瑞,你是我在这世上并不多的亲人之一了,同样,你的亲人也只剩下了我们。”北宫岚轻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吗?” 亲人……这个词又再次触动了杨瑞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在这个世上,和她流着相近血缘的人,可能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位老人了。 “我答应你。”当这几个宇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时,她从没觉得原来开口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北宫岚欣喜地点着头,“好,好!我北宫家总算后继有人。小瑞,今天你就跟我回去,回我们的家。” “我……想明天再走。”她支吾了一句。 北宫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叶幕一眼,转向小瑞时已经恢复了长者的慈爱,“好。反正也不差这一天。那么我先回去,明天我让白马和即墨来接你。” 杨瑞点了点头,或许从现在开始,她就该慢慢习惯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北宫瑞。 北宫岚离开之后,几人一时默默无语,最后还是叶晚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小瑞,如果现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虽然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彼此又会站在什么立场上,至少此时此刻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隐瞒你们的。”杨瑞有些内疚地低 下了头,“要不是这件事,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当家,对吸血鬼猎人更是完全没有兴趣。” “小瑞,你想要急着替母亲报仇,这我们也能理解。只是,在做出任何一个决定前,千万要深思熟虑。我们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弗朗西斯说着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叶幕,像是顺便征求他的意见,“对吧,叶幕?我们并不怪小瑞。” 叶幕没有做声,侧过脸避过了他的目光。 杨瑞咬了咬下唇.“如果那天晚上,我能坚持留下来或是干脆带妈妈来茶馆,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只可惜一念之差,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对了,我们为什么不用后悔药呢?”小维忽然灵光一现,“让小瑞服下后悔药,不就能回到悲剧发生前的一刻了吗?” 他的这个建议令杨瑞眼前亮,却并没有得到叶幕的响应。 “其实这点我和小幕之前已经想到了。但是很不凑巧,最后一粒后悔药不见了。”弗朗西斯轻叹了口气,“而自从我们从大马士革回来之后,瓦利弗师傅就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么凑巧?”小维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有太多巧合了。”弗朗西斯的目光在维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瞬,“从威廉亲王进入休眠开始,似乎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巧合。” 杨瑞眼中的光芒又在瞬间黯淡下去,“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们的好意。” 在遥远的天际,斜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渐渐隐没在地平线,黑暗——又即将降临。 叶幕在晚餐过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当天的晚餐大家都吃得索然无味,而叶幕压根就没再出现过。他就好像凭空里消失了一样,就连卧室里也没有他的踪影。 这无疑让杨瑞感到有些失落。其实她在这里多待一个晚上,无非也是想和他最后道个别。之前他那不悦的脸色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愿就这样让他带着恼怒的情绪,不愿让他一直生自己的气,不愿他一想起自己就只有糟糕的回忆,不愿…… 不愿……离开。 怀着黯然低落的心情,杨瑞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想要忽略胸口涌起的涩痛,但似乎越是压抑越是疼痛。虽然她瞒了他这么久,但是自己也是有苦衷的。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妈妈,她根本就对那个继承人的位置毫无兴趣。 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呢?她的心里并不比他好受多少。 可是,明明 这样安慰着自己,为什么她还是那么难过,为什么还是要让自己继续疼痛呢? 抬头望向窗下那被吹得哗啦啦作响的风铃,她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就让以往的一切,都化作一场梦吧。 她默默翻了个身,面朝着淡蓝色的墙纸兀自出神。那些精细的花纹相绕在起,仿佛织就成了密密的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窗子里漏进来的一缕阳光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天,已经亮了。 像往常一样,杨瑞漱洗完后又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铺,静静等待着白马和即墨的到来。 不一会儿,她就在窗口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白马着白衣,即墨穿黑衣,一个俊秀,一个冷漠,看起来倒是和他们的名字颇为相配。就在她准备走出房间的时候,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我说声再见?” 杨瑞的心头一震,一股同时夹杂着伤感和欣慰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她缓缓转过了脸,抬起眼直视着面前的男子。对方正用一种看似平静的目光凝视着她,眼底深处却涌动着一股奇特的暗流,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几乎要冲破表层的灼热火星。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视着,彼此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墙,明明将对方看得如此清晰却始终有着无法触及的距离感。 ”小幕,你还在生气吗?我本来是想和你道别的,但是昨晚一直找不到你。”时间已经不多,她还是先开了口。 “昨晚,我一直都在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孩子般的稚气。 “什么?”她愣了愣,“你说你一直都在这里?” “不止是这样,我还吹了一夜的风呢。”他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了某个方向。 杨瑞也跟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一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直到一阵风吹过,她才忽然意识到昨晚挂在窗子下的那个风铃不见了! “啊!难道你……”她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一排黑线,“不要告诉我,那个摇了一晚上吵得我根本睡不着的东西是你……”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的眼底有更明显的火光隐隐绰动,“所以才盯着墙纸看了一个晚上?” 想到对方就这么看了自己一个晚上,她的心底忍不住泛起了那种温柔的留恋。就像是流云留恋着天空,游鱼留恋着湖水,透明柔软的花瓣留恋着依附的树枝。但是……理 智告诉她,现在的她绝对不可以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那会让她心软,让她懦弱,让她没有斗志。于是,她连忙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为妈妈报仇。我只是想这件事想得睡不着而已。” “是这样吗?”他反而上前了一大步,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来自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明明充满凉意,却让她感受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气流,令她无法承受这种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想我该走了。”她努力地做出一个平静淡然的表情,“他们已经到了。” 就在她低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忽然捉住了她的右手腕。 杨瑞愕然地抬起头。他的双眸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颜色,深邃幽远,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泊。 “报仇有很多方法,并不是定要成为吸血鬼猎人。”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这么凝重的语气和她对话过,“你真正了解北宫岚吗?你又真正了解北宫家族吗?要知道,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是,或许你能利用这个位置报仇,但别忘记,相应的,你也要承担起那庞大的责任。小瑞,你真的做好了准备了吗?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承受得起那么沉重的压力吗?”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报这个仇。”她微微侧脸,避过了他的目光,“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理解你失去了母亲很伤心,但你现在凭着一时冲动,就算得到北宫家的所有猎杀技能也未必是魔党的对手。”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小瑞,北宫岚的出现也未免太过巧合了,这件事或许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好吗?” “小幕,放手。我想我真的要走了。”她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敛住了所有的情绪。 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而接下来他所说的那句话几乎让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要走,小瑞。” 时间突然就这样停住,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那双黑如残夜蓝似极冰的眼眸里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留恋,温柔到令人心痛,一瞬间占满了她的所有思维。可仅仅也是一瞬间,她面前的斑斓色彩又沉淀为了一片黑白黯淡。 “对不起,我办不到。”她的眼神冷如冰霜,“别忘了,叶幕,你也是吸血鬼。” 说完,她用力一挣,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里猛地 抽了出来。或许是动作太粗暴,戴在她手上的那双珍珠手链也同时被扯断了绳子,晶莹圆润的白色珠子哗啦啦滚得满地都是。 在夺门而出前,她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只迟疑了一下,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那些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地上,到处散落看不出目的,其实却各有各注定的方向。佛曰无常,但无常也往往在定数之中。 她和他,或许就是注定分别。 叶晚走进房间的时候,所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弟弟面无表情地眺望着窗外的情景,直到那个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他那双异色双眸在灿烂的阳光下却是那么黯淡,像是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倚靠在窗台边的身体里仿佛被抽去了什么,无精打采无所可依。 “姐姐,我该怎么做呢?”他忽然幽幽说道。 叶晚的心里泛起了些许伤感,低声道:“你想去帮她对付阿黛拉他们吗?” “我想,但是,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的目光落在了更远的地方,“虽然所有的证据都直指阿黛拉,但这件事仔细想来还是疑点重重。先不说之前的那么多巧台。光是阿黛拉的动机就很值得怀疑。如果是要对付伯母,我们不在中国的时候他也完全可以出手,为什么非要等到我们回来?如果是因为北宫家的缘故,比起伯母,他要对付的人应该是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杨瑞。这样一来,不是反而弄巧成拙?” 叶晚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些也是我没有想通的。或者我们换个思路。如果小瑞成为吸血鬼猎人,谁最能够获益呢?” “所以我说,北宫岚出现得太及时了。”叶幕皱了皱眉,“小瑞她急着报仇,根本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那么小幕,你打算不管她了吗?” “因为我的吸血鬼身份,小瑞她现在对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了。更何况,我身为 第 63 部分 tremere族的亲王,也不能这么冒失地就去魔党挑衅。这件事旦没有处理好,可能会造成魔党和密党之间的争斗。”他的语气听起来冷静内敛,完全符合一位血族亲王的标准。 叶晚的眼前恍然间出现了那个小小少年哭着跑回家,拉着她的衣袖死活不肯再去师傅那里的情景,一转眼,少年也已经成为足以胜任重任的王者了。 她像是感叹般喃喃道:“小幕,你长大了。如果父亲听见你所说的这些话,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叶幕缓缓转过了头,“可是姐姐,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那么难过?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叶晚微微一愣,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疼。她伸出手怜惜地将他搂在了怀里。透过那薄薄的衣料,叶幕感受到姐姐传递过来的体温,这温暖令他几乎想要变得软弱。 “你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已经习惯了她在你的身边。所以,当她离开后你会觉得不适应。这种感觉或许会让你产生错误的判断,让你分不清是习惯还是喜欢。至于到底是什么,小幕,那需要时间来证明。无论怎么样,姐姐都会支持你。” 叶幕没有做声,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他那银色长发如华丽的锦缎漫过了自己的面颊,然后,他又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低低响起。 “不过小幕,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也有点在意。” 第二十三章北宫家的继承人 沉沉暮色中,一辆银色iandrover正飞速行驶在平坦笔直的公路上。 杨瑞此刻就坐在这辆车的后座,默默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变得越来越黑。车窗外暗色的树影在朦朦胧胧的背景前飞速后退,令人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烦躁 感觉。车开得相当平稳,紧闭的窗于没有一丝缝隙,让她感觉不到风和时间,好像一低头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黑暗即将降临,而身处黑暗中的她似乎也无法避免被黑暗侵蚀。 一路上,她始终都没有和身边的北宫岚有任何交谈,而北宫岚也像是特意给她冷静思考的时间,非常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渐渐开进了一片偏僻的树林。这片青翠的树里,林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薄雾,在月色的笼罩下就像是梦中世界那么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人参娃娃之类的小仙从这里蹦出来。 刚进入这里,杨瑞就感觉到了一 阵不适。北宫岚立即从一个青瓷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些雾都是有毒的,对人类无妨,但如果是道行尚浅的妖物进入这里,很快就会五感尽失。你的血液里有非人类的血统,所以刚开始会有些不适应,服下这解毒丸就没事了。”北宫岚微微笑了笑,“很快就到家了。” 杨瑞服下药丸之后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心里不由有些五味陈杂。 过了不久,车子就停了下采。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即墨回头说了一声,"夫人,到了。” 畅瑞有些好奇地下了车,只见在连绵浓郁的夜色中。繁茂浓密的树荫掩映着一座青灰色的高墙院落。最奇妙的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庭院里的槐树竟然垂挂着一串串雪白的花朵,沁人肺腑的香气拨弄着夜风,在空气中融化了一丝妩媚清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 “你的三姑北宫离喜欢旁门左道的小把戏,”北宫岚似乎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所以这里的花园总是四季如春。不过,她前些日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踏进宅院时,杨瑞更是觉得这里似乎和外面的世界并不在同一时空中。大厅里的摆设和装饰都保持着相当古典的风格,以紫檀木和黄花梨木所打造的家具更是为这里平添了几分古朴华贵。 一见北宫岚进去,大厅里坐著的几个中年男女都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她叫了一声,“当家的,你回来了。”这倒让杨瑞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没想到二十一世纪了,还能看到这么具有戏剧性的场景。 北宫岚朝若那几个人点了点头,又扭头对杨瑞说道:“这几位叔伯阿姨都是北宫家族里的重要成员,和你或多或少也有点亲戚关系。你现在年纪尚浅,经验不足,所以将来继承了当家的位子后,还需要他们的支持和协助。” 那些叔伯阿姨们上下打量羞杨瑞,纷纷发表了各自的感慨。 “这孩子的眉眼还真是像亦飞啊。” “是啊,尤其是这眼睛,乌溜溜的,和亦飞一模一样......” “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杨瑞忽然感到有些烦躁。或许,是因为太生疏的关系,她对这些叔伯阿姨丝毫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托宫岚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耐,于是对那些人笑了笑,“好了,小瑞和你们也算是见过面了,今天她也累了。就让她早 些休息吧。” 叔伯阿姨们倒也识趣,听北宫岚这么一说,也就道别离开了。 “来,小瑞,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北官岚此时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个称职的祖母,让人无法将她和吸血鬼猎人首领联系起来。 穿过一条长廊,就到了杨瑞的房间。这里的布置也是秉承着传统古朴的风格,尤其是那张雕花黄梨木大床.几乎让人有种睡上去就会穿越时空的错觉。挂在窗下的那串白瓷风铃在风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悦耳动听,格外清明。 杨瑞在看到这串风铃时,眼角像是刺痛般收缩了一下。 “旁边就是卫生间,晚上去也很方便。冰箱里有饮料和食物.我让他们随便买了些,也不知哪种你比较喜欢吃。别看这里外表古老,里面的设施还是很现代化的”北宫岚和颜悦色地向她介绍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杨瑞客气地道了谢,又忍不住问道,“北宫夫人.什么时候您能开始教我猎杀吸血鬼的技能?” 北宫岚的神色似乎有些怅然,“小瑞.到现在你都不肯叫我一声奶奶吗?” 杨瑞迟疑了一下.低声喊出了那个她从来不曾叫过的称呼,“奶奶。” “好孙女,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北宫岚欣慰地拉起了她的手,“从明天开始我就把所有猎杀吸血鬼的技能教给你。” “明天?” “怎么了,太快了?如果你需要休息几天......” “不,”她坚决地摇了摇头,“越快越好。” 在遥远的欧洲,伊瑟亲王也很快收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消息。 “是金从北方传来的消息吗?北宫那个老太婆是不是又有什么动静?阿黛拉 懒洋洋地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宙外的月光安静地流泻在空气中,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一大片冷银色的绝致美丽。 “北宫岚将那个女孩带回去了。”伊瑟的话音刚落,手心里突然“蓬”的冒出了一团浅蓝色的火焰,转眼就将漂浮在半空中的一排字体烧为了灰烬。他的蓝色长发在肩头忧雅地起伏着,仿佛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水。 “哦?”阿薰拉目光一动,飞快敛去了眼中的微讶,“那就是说,这个女孩将会成为北宫家族的第一百任当家?” “应该如此吧。”伊瑟冷冷扯了扯嘴角,“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阿黛拉耸了 耸肩,“看吧伊瑟,我早说应该除掉这个女孩的,现在她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伊瑟似乎并不太在意。 “可是你别忘了她拥有那个银手锅,不除掉她我总觉得身边像有个定时炸弹。”阿黛拉略略直起了身,“要不是.....” “那个银手镯只有它选定的人才能开启,而那个女孩身上并没有那个印 记。显然并不符合要求。”伊瑟不以为然地望向了窗外,“更何况,我们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只手镯就轻易毁灭。” “等手镯找到选定的人就晚了。你忘了艾米达临死前说的话了吗......” “阿黛拉,我说过不许再提这个名字了。”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不觉得.现在戴在她的手上更安全吗?”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毁了那个手镯,只可惜上次......”她后面的半句话只有自己能听清。 伊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阿黛拉,我再说一次。不要去招惹她,也不要去动那只手镯,明白吗?” 阿黛拉一怔,忽而又戏谑地挑了挑眉,“我倒不知道,原来你开始对这种小女孩有兴趣了?因为她是北官亦飞的女儿?” 伊瑟淡淡看了看她,“如果是嫉妒,那大可不必。” “啊!伊瑟。你每次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果然不愧是我一直暗恋的人。”她夸张地捂住了胸口,“一想到我这么绝色的美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女孩有吸引力,还真是伤心啊!刺激得我连心跳都要停止了呢。” “你的心,好像本来就不会跳动吧。”他弯了弯嘴角。 “我是说,刺激得我连心脏都开始跳动了呢。”她眨了眨眼。 伊瑟微微侧过了脸,所以——阿薰拉并没看见他嘴角浮现出的一丝浅笑。 “不过......”他在转过脸时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神情,“之前我看杨瑞和密党的几位亲王,尤其是叶幕相处融治,怎么会突然就答应北宫岚的要求成为吸血鬼猎人昵?” “那怎么说她也是北宫家的人。这也并不奇怪。”阿黛拉很快给出了一个解 释,似乎是没有思考就顺口而出。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那锐利的眼神几乎 让人无所遁形。“对了,前两天你去哪里了?” 阿黛拉的眼底仿 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又若无其事地迎向了他的目光,“当然是去搞定我的猎物啊。你知道,我最近看上了那个可爱的牧师。” 他和她对视了几秒,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是吗?” “这是什么语气?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她似乎有些生气.顺手拿起翻看了一半的小说埋头看了起来,偏过脸去不再掊理他。 城堡里的血族都知道,阿黛拉亲王平日里总是笑脸相迎,即使有时沉着脸.很快也会再展笑颜。就像是一池明媚的春水偶尔被雾气笼罩,但下一秒就会露出宝石明净般的水面。不过,如果一不小心.可是会溺毙在这池春水中的哦。 伊瑟自然也了解阿黛拉的个性,索性坐在她身旁自顾自地听起了音乐。 舒伯特的小夜曲轻柔地回荡在房间里,在空气里荡漾开了迷人的涟漪。如果忽略掉两人的身份.这样宁静安逸的画面倒颇有几分恋人之间的浪漫气息。 “我决定了.今天晚上要去吸这个家伙的血。”阿黛拉忽然将书一摔,指了指封面上的作者名字。 “哦?如果我没记错,这个作家好像就在意大利的罗马吧。怎么,他惹到你了?”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当然,他把我最喜欢的男配角给写死了!” “呃…我看我该去休息了。” 对于杨瑞来说。真正的苦难算是开始了。 自古以来,猎杀吸血鬼的方法其实无非就是那几种。对于吸血鬼猎人来说,挑选一件称手的武器往往才是制胜的关键。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两大吸血鬼猎人家族擅用的武器也是各有不同。贝尔蒙特家族比较喜欢用银手枪以及和宗教有关的圣物,而北官家则更喜欢使用回旋飞刀和银匕首这样精致小巧的冷兵嚣。 其中杀伤力最强的武器.无疑就是两大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物。 贝尔蒙特家族那条被称为“吸血鬼杀手”的长鞭,在受过罗马教皇的神圣祝福后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令吸血鬼闻之变色。而且更神奇的是,如果是贝尔蒙特家族以外的人使用它,那么自身就会缩短生命。相比之下,北宫家族的必杀器似乎就显得低调多了。 当杨瑞第一次看见这枚长约三寸的银色飞针时,不禁有些怀疑它的威力,因为它看起来实在太不起眼了。 正如它的名字——“无鬼”。 西方的张扬和东方的内敛,由此而产生了风格完全不同 的两件武器。 “小瑞,你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吗?无鬼,无鬼,有它无鬼。只要它出现,吸血鬼就无所遁形。”北宫岚像是对待珍宝般轻轻擦拭着这枚飞针.仿佛沉浸在了往日的辉煌中,“当年,你的父亲就曾经用这枚‘无鬼’猎杀了无数吸血鬼,最多的一回,应该就是在一百年前的那次战斗中......那也是我们对魔党的一次完胜。” “一百年前?”杨瑞吃了一惊。 ‘哦,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因为我们的体内也流着血族的血.所以比普通人类的寿命会长些.一般都是在一百八十年到两百年之间。“北宫岚笑着解释道,“我今年也已经一百八十二岁了。” “原来是这样。”杨瑞垂下了眼,“如果是父亲,或许就能对付阿黛拉了吧。” 北宫岚亲切地注视着她,“你的体内也流着你父亲的血,你会比他做得更好。” 杨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好,那我就开始教你。”北宫岚敛起了笑容.恢复了平时的威严,“这是北宫家族的继承人才能学习的猎杀术。所以小瑞,将来你也只能传给你的下任继承人。” 杨瑞刚应了一声.就见北宫岚一伸手,长针犹如离弦的飞箭一般直冲窗外而去,嗖的射入了停在树枝上的一只麻雀体内。几乎是在同时,这只麻雀仿佛充了气般鼓了起来.然后就只听啪的一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麻雀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顿时就裂成了碎片, 而那枚长针在转了一嘲后又自动飞回了北宫岚的手里。最神奇的是,这枚银针居然还犹如毒蛇般富有弹性,可以像软皮带似的绕在手腕上。 杨瑞且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张的嘴半天没有合上。尽管震撼于它的威力,但不知为什么,对于那只无辜的麻雀,她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奇妙的不舒服。 北宫岚面不改色地将长针又重新放回了檀木盒子里,“看到了吗?凡是活物 一旦中了‘无鬼’,体内的血肉就会化作气体膨胀,直至将表皮爆破,对于吸血鬼更是有效。不过根据 第 64 部分 吸血鬼本身法力的不同,所得到的效果也不相同。像阿黛拉和伊瑟那样的亲王级吸血鬼。恐怕就比较难对付。” 杨瑞心里一沉,不免有些沮丧,“学会了也未必有胜算,那我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北宫岚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除此之外,我们本身特殊的血也可以加强‘无鬼’的威力,不过有得必有失,我们每使用一次自己的血,寿命也会相应折损。” “只要能报仇,这又算得了什么。”她喃喃道,“我只是不想等得太久。” 北官岚的眼中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放心,不会太久的。” 从这以后,杨瑞就一直跟着北宫岚修习,很快就掌握了“无鬼”的用法。她的底子好,悟性也不错,所以上手很快。但她也深知,要真正学到其中的精髓,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随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杨瑞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躁。因为不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学成出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找魔党报仇。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起那个有着异色眼眸的银发男子。 想到心里隐隐作痛。 但那丝眷念,很快又会被萦绕心头的仇恨所冲淡。 第二十四章贝尔蒙特vs北宫 不知不觉,杨瑞已经在北宫家待了两个月。她使用“无鬼”的手法日渐精益,但无论北宫岚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用活物练习,而是用死物代替。 这一天晚上,杨瑞在半夜被风铃声吵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她干脆穿上衣服走出宅院,步入了那片幽暗的密林之中。这些天来,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弥漫的毒雾。 银色的月光,没有规则地洒落在暗影憧憧的树林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光斑。风吹过树叶响起的声音,就像是大地在沉沉呼吸着。她沿着林中小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条小溪旁才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因为毒雾的关系,树林里几乎没有什么动物,四周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杨瑞低下头,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水流潺潺,在月色下折射着粼粼波光。自己的影子在风吹过水面时就破碎成细细的折线,然后风静止时又恢复了原状。 她一时兴起,伸出纤长的手指弄碎了自己的影子。 就在她拨弄着水面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杨瑞顿时起了戒备之 心,转身低喝一声,“什么人!马上给我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似乎又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几乎是在一眨眼的瞬间,从那个方向射出了一道红光,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这两个月的苦训可不是白练的,杨瑞以一个敏捷的动作轻而易举就避开了这道红光,并且立即意识到来者非妖即归。 当那个面若死人的少年伸长了獠牙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杨瑞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对这少年并未在毒雾中丧失五感而微觉诧异。 (有必要分段么?婶子你删吧删吧,删了你倒是并到一块儿呀!!) 若是换作以前,杨瑞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和一个吸血鬼单挑。但是现在随着身份的转换,她好像也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勇气。 少年面露狰狞之色,将力道运于指尖,渐渐积聚起了一团深红色的光圈。 杨瑞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自己差点被他的模样所迷惑。这少年并不是个年幼的吸血鬼,起码已经存活了两百年以上。或许这也是他并没有被毒雾迷失五感的原因。 她习惯性地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心里顿时一个激灵,糟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带“无鬼”了。 凭她现在的法力还不能空手对付这种级别的吸血鬼,看来只能先闪了。 但少年似乎更快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杨瑞一见没有退路,只好抱着拼了就拼了的念头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树林。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少年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肩膀,满脸惊惧地望向了那个来袭者。 当杨瑞看清那个从树后走出来的灰衣男子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子看起来相当年轻,也颇为英俊。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和形状优美的薄唇,浅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着轻浅笑意,浑身散发着成熟又温和的气质。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她没有记错,这个灰衣男子竟然就是之前在大马士革出现过的——狄克?贝尔蒙特! 狄克在看到她的瞬间似乎也有些惊讶,脱口道:“怎么会是你?”但此刻他忙着对付那个少年,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狄克,你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少年恨恨看着他,从肩头 流出的紫色鲜血看上去充满了诡异的气息。(夜里还能分辨出是“紫血”,你家女主猫妖转世?) “朱利,你以为懂得封住嗅觉的魔法就能从这座毒雾之林里逃脱吗?”狄克微微一笑,“我可是已经追了你很久了。” 少年露出了发狠的神情,一咬牙又冲着狄克扑了上去! 只见狄克不慌不忙地转动了一下银手枪,迅速瞄准了少年,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 “砰!” 这一次,银子弹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少年的心脏。 少年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然后整个身体像是融化了般开始消失……这个惨烈的情景立刻让杨瑞想起了阿布当初消失时的那一幕,她目光茫然地注视着那具尸体完全化为乌有,心里充满了苦涩的回忆。 “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狄克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态度温和地安慰着她,“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我明明是在大马士革看见你……不过你没有被那个吸血鬼所害,真是太好了。” 他越是这么说,杨瑞就越觉得悲伤。如果不是他,阿布也不会死。这么想着,一股愤恨自然就涌上了心头,她只是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往回走。走了几步,杨瑞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证实,于是又折回了身子,幽幽地问道:“上次在大马士革,你有没有杀死阿布?” 狄克还没从被莫名其妙的鄙视中回过神来,忽然又听她这么问,愕然道:“你上次也见到了,我并没杀他。怎么,他出事了吗?” 杨瑞用揣测的目光猛盯了他几秒,想找出一丝端倪,但看上去他的确是不知情。 “原来你和他是认识的……”狄克也蓦地反应过来,“我倒也让你骗了呢。” “上次是我骗了你。因为阿布……是我的朋友。”她垂下了眼,“那么能不能告诉我,那次你为什么要找阿兹姆的麻烦?据我所知,malkavian族的吸血鬼极少伤人,和贝尔蒙特家族算是最没有冲突的了。” “上次,那应该是个误会。”狄克顿了顿,“当时我最小的妹妹被吸血鬼袭击了。在她昏迷前,只说了阿兹姆这几个字。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和阿兹姆有关,于是就去了大马士革准备找阿兹姆算账。” “我记得那次你和阿布约了是七天后决斗对不对,后来你为什么没来?” “我说了,这是个误会。还没到 约定日期的时候,我就收到了妹妹苏醒的消息,自然就赶了回去。后来我再问她到底是谁袭击了她,她说忘记了,也否认自己说过阿兹姆的名字。既然没有证据,妹妹又没事了,我就没再追究。” “那个人果然不是你……”她喃喃念了一句,原来叶幕说得没错,那个杀死阿布的狄克果然是假冒的。 “不过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妹妹到底是被谁袭击。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他想了想,“当时我赶到妹妹被袭击的地点时,四周似乎有一股很淡的类似紫罗兰的香味。” “你说什么!紫罗兰的香味?”杨瑞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巧?威廉夫人那时不是也提起过这股香味吗? “应该是吧。因为我的嗅觉比普通人敏锐。”狄克对她的过激反应有点不解。 杨瑞正打算再问个仔细,忽然只听北宫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小瑞,你果然在这里?大半夜你怎么跑出来了?” 杨瑞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晃眼,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狄克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北宫岚留意到了杨瑞身边的男人竟然是贝尔蒙特家族的狄克,显然有些意外。 狄克见到来人是北宫岚,上前优雅地行了个礼,“抱歉了,北宫老夫人,因为我所追杀的那个吸血鬼正好逃到了这里,所以才擅闯了您的地方。” “没关系。消灭这些吸血鬼,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北宫岚瞥了一眼刚才少年消失的地方,目光闪动,“我想,我应该替我的孙女谢谢你。” 狄克微微一愣,“您的孙女?” 北宫岚笑了笑,将杨瑞拉到自己的身前,“忘了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孙女北宫瑞,也是我们北宫家族的继承人。” 狄克的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又不着痕迹地做出了初次见面的样子,颇为绅士地朝她弯了弯腰,“你好,北宫小姐。” “狄克先生,既然来了,如果没事的话就在我们这里住几天吧。”北宫岚对狄克表现出了难得的热情。这也难怪,出身名门的狄克?贝尔蒙特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如果抛开吸血鬼猎人的身份,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彬彬有礼的贵公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气质,正是长辈最中意的那一类型。 狄克看了看杨瑞,倒也没有推辞,笑道:“那么我就打扰了。” “那就早点回去吧。”杨瑞心想他留下几天也好,正好能 再多问一些那次的事情。 “等一下。”北宫岚凝起了笑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我看闯入这里的小动物好像不止一只。既然被发现了,就干脆出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树丛里赫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冷笑,接着还真的飘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说是飘,那是因为她的身法轻盈,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飞走似的。女人有着相当美丽的容貌,但惨白的脸色和身上所散发的冰冷气息却清楚地昭示了她的身份。 “朱利这个笨蛋,居然带着我逃到这里。算我倒霉,撞上了你们同时出现。”她目露凶光,暗暗蓄势,显然是想要做最后一搏。 “怪不得我想朱利在这里,怎么他的情人却不见踪影。”狄克嘴角一扬,右手已经按在了所佩戴的银色手枪上,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狄克,这次就不麻烦你了。”北宫岚笑着阻止了他,又看了看杨瑞,将“无鬼”递了过去,“你看,幸好我帮你带来了。小瑞,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杨瑞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了“无鬼”,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尽管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像这样用于实战还是第一次。 “无鬼”的使用秘诀,就在于射出来的力度和暗度,既要准又要巧,既要快又要狠,让对手没有时间躲避和反应。 所以,成败也往往是一瞬间。 然而这个女吸血鬼的身法却是飘忽不定,犹如鬼魅般难以让人判别她的方位。她的实力明显要比朱利更高,但之前朱利被杀时她却没有出来,这无疑让杨瑞对她有些鄙视。尽管她也使用了封住嗅觉的法术,但似乎还是吸入了微量的毒雾,所以眼神变得有些迷蒙,反应也变得渐渐迟缓起来。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方位,瞅准了她稍稍松懈的一瞬,忽然利索地抬手出针! 细长的银针好似长了眼睛般直飞女人的胸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噗”的一声,针已入心脏! 女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并不相信自己会栽在这个小女孩的手里。 接下来,曾经在麻雀身上发生过的一幕重现了。女吸血鬼的身体像是被吹了气般迅速地膨胀起来,然后砰一声像个气球似的炸裂开…… 杨瑞侧过了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应该是她杀死的第一个吸血鬼吧。从普通人到吸血鬼猎人的身份转换,原来,只是一瞬间而已。 “无鬼”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飞回了她的手里。 “小瑞,现在你再看看这根银针。”北宫岚提醒了她一句。 杨瑞低头一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无鬼”是件代代相传的神器了。经历了刚才的杀戮,那纤细锋利的银针在吸吮了敌人的血液后变得皎洁如月,晶莹璀璨,宛如冬日山泉凝结而成的晶莹薄冰,透亮而不带一丝阴影,又像是凝集了千年的月之精华,美得几乎让人忘记了那只是——一枚银针。 “你做得很好,小瑞。”北宫岚的神色有些捉摸不定,“看来也是该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狄克在这里一共住了三天。 短短几天里,杨瑞虽然每天往他那里跑,可还是没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在临行前的晚上,狄克为了表示谢意,还特地送了杨瑞一样礼物。 “你看这个细皮圈,如果将‘无鬼’装在里面,然后绕在手腕上做装饰,那么既不引人注意,也不会轻易遗忘。而且,还可以利用皮圈的力量直接射出去。”狄克将那样东西拿出来时,杨瑞也不禁感叹他的心细如发。 “谢谢……”杨瑞接过了那个泛着柔韧光泽的细皮圈,“这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普通的皮质吧?” 狄克弯了弯嘴角,“这个皮质和吸血鬼杀手是一样的,所以也具有不错的抵御作用。” 听他这么一说,杨瑞忙摇了摇头,又将皮圈递回给了他,“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收下吧。”他的眼中隐隐透出月亮般皎洁的光华,“比起北宫先生的救命之恩,这并不算什么。” 杨瑞吃了一惊,“你认识我父亲吗?” “我一直都喜欢在世界各地独来独往,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狄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琥珀杯里的葡萄酒微微荡漾着,“这两天我和哥哥联系后,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北宫先生在我小时候曾经救过我一次,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后来知道他失踪了,这件事就一直成了我心里的遗憾。” 杨瑞更是惊讶,“原来你见过我父亲 第 65 部分 ?” “对,那应该是二十年前,我当时正好七岁。”他对这段往事似乎记忆犹新。 二十年前?杨瑞的瞳孔骤然收缩。二十年前她刚满两岁,那不就是父亲失踪的时候吗?她一时情急抓住了他,忙不迭地问道:“那么在哪里?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父亲的?” 狄克思索了一下,又道:“那年我的叔叔带我去阿尔卑斯山修行,我就是偷偷跑出来时在那里遇见北宫先生的。” “那他救了你以后又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好像说是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匆匆忙忙就走了。再后来就传来了他失踪的消息。”狄克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杨瑞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听妈妈和她说过,那天爸爸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上班,还说好了晚上一起去外面庆祝她的生日。谁知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爸爸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去阿尔卑斯山? 她的心里蓦地又揪了起来,对了,叶幕不是说过魔党的基地就在阿尔卑斯山一带吗?难道父亲的失踪真的和魔党有关? 狄克略带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见女孩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清秀的眉目间又略带几分少年的英气,时而如少女般温婉纯真,时而又透着理性的成熟,这几种不同的气质融合在她身上却显得毫不突兀,反倒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美感。 “先试试这个皮圈合不合适。”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就当是让我弥补一下心里的遗憾。” 杨瑞也就不再推辞,将“无鬼”弯曲嵌入了皮圈之中,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的手腕纤细,这里好像太松了。”狄克低下了头,伸出手细心地为她调节着皮圈的长度。他的手指修长柔软如艺术品,带着热度的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肌肤,仿佛能将人的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杨瑞的心里轻轻一颤,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在不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只不过,那双手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 却——偏偏是最令人怀念的。 “我知道你现在一心想替你母亲报仇。但是北宫瑞,仇恨本身就是黑暗的,无论它有多么执著和正当的借口,它始终是黑暗的。”他忽然抬眼直视着她,“如果可以,尽量不要然自己陷入这样的黑暗之中。” 沉沉天幕中月色渺渺,在暗夜里投下了如梦似幻的光束,轻轻摇曳着 飘摇的明亮。尽管天气寒冷,但庭院里用法术呵护着的槐花却是热热闹闹,洁白的花朵如珍珠般紧紧簇拥在一起,像小小的风铃随风飘动着,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清香。这香味既不似桂花般香甜,又不似玫瑰般浓郁,自有一番淡雅清润。 杨瑞深深吸了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朝他露出了一个请不要担心的笑容。 他又好心地掸去了落在她发丝间的槐花瓣,轻轻笑了起来。 杨瑞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也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感到背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但回过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http://zh.wikipedia/wiki/張薇薇 夜已深。 位于中国南部某城的前世今生茶馆,也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暂代老板之职的叶晚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就上了二楼,打算洗个澡早些休息。 这些天来,他们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却始终还是找不到开启血灵杖的方法。这种令人烦恼的状况,就好像一盘走得还算顺利的棋,在最重要的一步上突然卡了壳。小维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圣地亚哥查阅那些存放了上万年的关于brujah族魔法的典藏,希望能由此找出一点线索。 弗朗西斯因为不放心他的失忆症,也就干脆一起陪同前往了。 经过叶幕的房间时,叶晚看到那扇房门是虚掩着的。她心里微微一动,轻轻推开了房门。在如水的月色下,弟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他那完美的侧影,看上去仿佛已经融于了那一片淡淡光华之中,美得令人不忍去打扰。银色的长发漫过腰际,闪烁着华丽耀眼的光华,却也隐隐藏匿着几不可见的倦怠和落寞。 “小幕,还没睡吗?”她边说边走了进去,“你也别太担心血灵杖的事了。现在苏特那里也没有动静,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了他纠结的心情。这纠结似乎并不是来自血灵杖,而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谈起那个话题。 “如果有什么心事,或是有什么做不了的决定的,都可以和姐姐说哦。”她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想用轻松的语气调节一下 气氛。 “那么,姐姐,”他转过脸的时候,那双异色双眸透着夜的深沉,“我真的可以任性一次吗?” “嗯?”叶晚一愣。 他的嘴角一松,又痞痞地笑了起来,“老姐,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这么容易被吓到,我还是你姐姐吗?”叶晚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又转了转眼睛,“咦?好像有股很清新的花香……”说着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肩膀上。 “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片槐花瓣?” 叶幕侧头一看,面色复杂地垂下了眼,“是啊,真奇怪。” 她轻轻一吹,那片雪白的花瓣就在空中盘旋着飞舞起来,犹如精灵般飘出了窗外。 “我说过了,小幕,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第二十五章阿黛拉,我来了 十天后一个晚上。北宫岚忽然将家族里的那些叔伯阿姨全都召集了起来,包 括那些出门在外的族人们。在那间摆放着历代北官当家的厢房里一杨瑞第一次看 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三姨北官离。和北宫岚不同,这位三姨总是乐呵呵的,看上去 倒是很容易相处,或许是这样的性格才让她对那些旁门左道格外有兴趣。见到族 人都到齐。北官岚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接着就拉了杨瑞进了 里面的密室。 “奶奶,到底有什么事昵?”杨瑞心里感到有点不安,这阵势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北宫岚缓缓席地而坐,深深吐纳了几口气,淡淡道:“小瑞,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这些特殊吸血鬼猎人的寿命般是在一百八十年到两百年之间吗?” 见杨瑞点了点头,她又继续说道:“我今年一百八十二岁了,今天就是我寿终正寝之日。” 杨瑞霍然瞪大了眼睛,“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您怎么可能知道自己......” “这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异能,在去世前的三个月可以感知自己的死亡。北 宫岚的脸上一片平静,“将来等你有那么一天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所以您才召集了所有的族人吗?”杨瑞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尽管她和北官岚之问谈不上什么深厚亲情,但这毕竟是她的亲奶奶,是和她流着同一种血的亲人 。而且经过这几个月日日夜夜的相处,也让她对北宫岚多了几分由血缘而衡生的亲近感。 可就在她们之间关系渐渐好转时,又不得不终结于此。也许真是天意注定, 亲人缘薄。 “小瑞,人都有一死,你也不必难过。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意了。”北宫岚看出了她的伤感qi書網-奇书,话锋忽然一转,“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始终放心不下。你学得虽然很快,但依你现在的功力,对付魔党还是没有可能。” “是我太没用......”杨瑞神色暗然地低下了头,“我也想快点学成,可是......” “所以,在我临死之前,我想了了这个心愿。”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神色,接着说,“所以,我会将这一百八十二年的功力全部给你。” 还不等杨瑞反应过来,北宫岚就迅速出手扣住了她的脉门,嘴里迅速念起了 咒语。杨瑞目瞪口呆地看着北宫岚的手背渐渐变得透明,接着从那里升起了一股血红色的轻烟,又一点一点顺着自己的毛细孔渗了进去。一种如火烧般的炙热感顿时席卷了她的全身。五脏六腑都好像能被蒸腾出汗水来,几乎让她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但无奈脉门被扣,她根本无法动弹,只得继续承受下去直到对方无力地敞开了她的手。 “奶奶,您怎么样?”她急忙扶住了北宫岚.触手所及之处却像是被抽空了般 绵软。 北宫岚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目光森森地盯着她,嘴唇动了动,却 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奶奶,您支持住,我去叫三姨进来——” “小瑞!”北宫岚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拉住了她,“答应我,尽快去魔党的城堡。” “我一定会去。”杨瑞冲动地点着头,“奶奶您把所有功力给了我,就算未必有 胜算,就算死在他们手里,覆也要去试试!” “你一定能杀死他们的。”北宫岚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不过记住,如果被他们 捉住,那就不要反抗。只要在那里等待就好。 “等待?”杨瑞有些不解。 “对,等待。”北宫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有我的功力再加上 他......” “他......”杨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 奶奶,什么......他?” 她连问了几遍,北宫岚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当她小心冀翼地伸出手去探时,才发现 北宫岚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只是唇边还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 杨瑞默默替她合上了双眼,起身打开了密室的门。冲着那些等待的族人只说了一句 话.“当家的......去世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瑞一直都在忙着北宫岚的后事。作为新任的当家,需要她处理的 事务更是不少。幸好有北宫离在身旁帮忙,才让她不至于焦头烂额。 “小瑞。这是姐姐头七那天的祭品单子,你先过过目。”北宫离将单子递给了 她,“看你累得都有黑限圈了,这一家之长可不好当啊。” 杨瑞疲惫地揉了揉眼角,“既然我坐上了这个位子,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不过 这几天真谢谢你帮我应付那些叔伯阿姨,不然我早就崩溃了。” 北宫离笑了笑,“我不也是你的阿姨吗?”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第一次见着你就这么觉得。”杨瑞想了想,又道,“对了三 姨,我打算等奶奶的头七过后就出发。所以家族里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了。万一我有什么 不测,那就只能拜托你......” “你会回来的。”北宫离打断了她的话,“姐姐绝对不是个冲动的人。她让你去 魔党那里,一定是因为觉得有胜算,不然她也不会将全部功力传给你了。相信我, 她选定了你做我们的当家,就不会让你这么轻易送死。” 杨瑞愣了愣,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北官岚临死前说的最后那句话,莫非“他”就 是玄机?看来不管怎么样,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真相。 她抬头凝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槐花,又有些伤感地想着,如果她真的有什么 不测,另一个他,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呢? 到了计划好的日子,杨瑞只身人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路程。 在德国和奥地利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山麓以北有一面高高的陡峻的悬崖,悬崖上屹立 善一座古时候用来囚禁犯人的城堡。现在这座经过整修的城堡成为了血族魔党的秘密地 ,他们的首领伊瑟亲 王就住在这里。而在不明真相的外界眼里,这里却是西班牙贝纳尔 卡萨尔家族遗留下来的祖物.它的拥有者则是在上流社会社交界颇有人气的阿黛拉?贝 纳尔卡萨尔小姐。 当杨瑞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城堡时,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山脚到城堡修筑了一条可以通车的崎岖小路,不过这糟糕的山路可挡不住那些争 先恐后希望得到阿黛拉小姐青睐的男人们。 当然,他们其中的某些人很荣幸地成为了阿黛拉小姐的盘中餐。 今晚似乎正好也有这么位“幸运”的男士得蒙宠召,所以杨瑞就趁机藏在了那辆名 车的后备厢里,毫不费力地混进了城堡里。 一直等到周围都没了声音之后,杨瑞才偷偷从后备厢里爬了出来。 还在狂乱的心跳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在魔党的地盘上了。这个停车的地方看起来 像是城堡的中庭,至今还完全保留着欧洲中世纪的风格。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同 样的月光照在这里,似乎显得格外冰冷通透,毫无浪漫可言。整个建筑看起来就像是一 个华丽却又诡异的巨大梦魇。 她灵活地躲入了隐蔽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夜晚本该是吸血鬼活动的时候,可是这里却寂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就在这时,她戴在手腕上的“无鬼”似乎轻微震动了一下。身后忽然传来了一 个略带慵懒的女子声音,犹如轻软的羽毛般穿过空气震动着她的鼓膜。 “欢迎你自投罗网,北宫瑞。“ 杨瑞浑身一震,慢慢转过了身去。就在她刚才藏身的车子那里,阿黛拉亲王正以一个性感撩人的姿势斜倚在车门旁。今天的她又恢复了女儿身,松软的长发绾成了一个风万种的发式,一袭浅橘色长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曲线毕现,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在夜色下盛放的火百合,散发着令人惊叹的华美。 或许也只有这种花才衬得起她华丽无双的美貌。 但对于杨瑞来说,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亲手摧毁这朵娇艳欲滴的火百合。面对着这个可能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都在嚣叫,但她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原来你已经发现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的脸上并没 有表露出什么 表情,暗地里已将自己的手指握得泛出了苍白色。 阿黛拉笑起来的样子也是别有风情,“其实你一踏上德国的国土,我们就收 到了这个消息。至于这辆车子的主人,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把你带上来——”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杨瑞身形一晃,已经闪电般地掠到了阿黛拉的面前,对着她 第 66 部分 就准备射出“无鬼”但阿黛拉又岂是泛泛之辈......一个轻盈的转身就避过了她的突然袭击,杨瑞见偷袭落空,立即用所学过的招式再次攻了过去。 “怎么说我们也有两面之缘,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打呢?”阿黛拉一边抵挡一边漫不经心地调侃着。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最清楚。”杨瑞也不跟她多废话,而是静下心寻找着她 的破绽。 “我做过什么了?难道你还在记恨那天我咬了你一口,”阿黛拉露出了无辜的 表情,“我都已经嘴下留情了啊。” 一说起那天,杨瑞心底那最深最痛的伤口就像是被这句话粗暴地撕扯开来。被奋力压抑的强烈恨意如同地狱业火烈烈燃烧,几乎瞬间将她仅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嗖——”她手中的”无鬼”已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关系,杨瑞的动作有些轻微的变形。再加上对手是亲王级 的吸血鬼,所以她的这下攻击虽然用足了全力,却还是被对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化解了。 “无鬼“扑了个空后又飞回了她的手中。 “原来那个老太婆将自己的功力和无鬼全都传绐你了,”阿黛拉的眼中闪过 一丝异样的神色,“难怪你敢找上门来了。“ 尽管只是过了寥寥几招,杨瑞也察觉出了彼此之间的差异——想要取胜简直就是不可能。但仇人已经近在咫尺,她却怎么都伤不了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谈笑风生,这种比绝望更痛苦的感觉几乎要让她发狂。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杀了对方 一切代价?杨瑞的脑中蓦地想起了北宫岚的话。她当下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落在了“无鬼”上,只见那银色长针吸吮了鲜血之后,立时就变得皎洁如月,晶莹璀璨,更是透出了丝丝骇人的杀气。 此时的她眼中尽是血丝,完全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阿黛拉的目光微微闪动着,“这样使用无鬼会折寿,你难道不知道吗?” “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杀了你报仇。”杨瑞话音一落,又再次射出了“无鬼”! “报仇?”阿黛拉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就在这短短千分之秒,杀气腾腾 的“无鬼”已经挟着风声到了她的面前! 阿黛 拉毕竟是阿黛拉,尽管犯了一个小失误,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反手射 出一道绿光,将几乎擦到脸颊的“无鬼“又反弹了回去! 漫不经心的笑容从阿黛拉的脸上消失了,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在 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刀刃,那是阿黛拉亲王并不多见的被惹恼的表情,“拼了性命 也要杀了我吗?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有多可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指甲 已经完全变成了鲜血般的红色,在月色下泛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妖艳光泽。 杨瑞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招难道就是是叶晚曾经提到过的bloodynail? 下一秒,阿黛拉的指甲像是藤蔓般疯狂抽长.犹如喑夜童话里巫女的利爪准确无误地绕上了杨瑞的脖颈,那长而尖锐的鲜红色指甲跟看着就要刺穿她的喉咙—— “阿黛拉,住手。”随着一个低沉声音的响起,几乎要窒息而亡的杨瑞顿时感 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轻易化解了阿黛拉的攻势,那红色指甲也像是见了克星般迅速收缩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明明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但蛟洁的月光却似乎无法照耀到他的所在,他仿佛就是属于黑暗的一部分。更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他脸上竟然还佩戴着一个毫无表情的面具,面具下那双深海般的双瞳仿佛死海一样没有边界。 一种奇特的寒冷瞬间侵袭了她所有的感官。 除此之外,还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她的脑海中席约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慕尼黑夜幕下的皇家啤酒馆,威尼斯狂欢节后的小巷深处......这些片段里好像有什么相似的东西能串连起来,但又无法完全确定...... 第二十六章阶下囚 “我记得好像说过了不要伤害她。”男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你怎么又忘了?” “伊瑟,这次可是她先想要杀我哦。而且你都没看到她刚才的样子,简直就是发了狂要和我同归于尽。”阿黛拉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口吻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伊瑟—— 当这个名字传入耳膜中时,杨瑞觉得整个身体似乎瞬间冰冻起来,莫名滋生的恐惧如同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原来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就是传 说中的魔党首领sombra组的伊瑟亲王。 可是,刚才他又为什么要出手救她呢? 伊瑟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锋利的长剑尖锐地贯穿了她的心脏,他那没有波澜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死亡本身。 任何人在他面前似乎都只能处于下风。 杨瑞根本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手里的“无鬼”一下子就被夺了过去。她大惊之下想要反击,但还没有近他的身,就被一股力量给逼得后退了几步。 “伊瑟已经将你的力量暂时封住,现在的你,和一个普通女孩也没区别的了。”阿黛拉不慌不忙地为她解答了疑问。 杨瑞只觉得脑中一阵轰响,过度的震惊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也无法继续正常思考。 “不过有件事我还真不明白。”阿黛拉走到了她的面前,轻佻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是吸血鬼猎人,我是吸血鬼,你想杀我也说得通,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 杨瑞刚刚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抬眼见她离自己那么近,想都没想就低头对准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阿黛拉低呼了一声,忙扯出自己的手一看,只见那纤细的指尖差点都被咬断了,紫红色的鲜血顺着手指就流了下来。幸好吸血鬼本身有自我修复的功能,被咬破的地方又开始慢慢愈合起来。 杨瑞啐一口吐出了残留在嘴里的紫血,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阿黛拉,我一定会伤了你为我妈妈报仇!” 阿黛拉也开始有些烦躁了,不耐地说道:“对了,你刚才你也说了报仇。真是莫名其妙,你妈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就在那天我们见面的晚上,你用深紫魔杀了我妈妈!还有小璐!你,你把我爱的人变成了粉尘,你让她们的魂魄都留不住!”杨瑞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浑身颤抖地大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阿黛拉显然大吃一惊。 “敢做还不敢承认!深紫魔雾不是你tzimisce亲王最擅长的吗!”杨瑞的双目赤红,看上去就像是要一口将阿黛拉吞下去嚼个粉碎! 阿黛拉似乎一时也不明所以,转头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伊瑟。 伊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杨瑞,吩咐了一句,“来人,先把我们的这位客人送去休息。”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两个年轻的吸血鬼出现在 了杨瑞的身后,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杨瑞咬紧了嘴唇不发一言,沉重的天幕此刻好像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可脚下却好像还是踩着虚空——难道她就只能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北宫岚曾经说过的话——“不过记住,如果被他们捉住,那就不要反抗。只要在那里等待就好。” 不要——反抗吗? 202 现在就算是反抗也没有用。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瑞被带走了之后,这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阿黛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嘻嘻地活跃气氛,而是神色复杂得望着一言不发的伊瑟,他那掩映在海蓝色长发间的面具笼了一层明暗不定的阴影,死海般没有边际的眼眸投出了隐隐约约的深蓝色,随着光线的不同而变幻着奇幻的光芒。 “我那天的确是去了那座城市,但我根本没有杀她的母亲。”阿黛拉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伊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三个字,“我知道。” 阿黛拉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伊瑟,你信我说的话吗?你相信我没有杀她的母亲?” 伊瑟看了看她,然后给了她一个柏拉图式的反问,“为什么不相信你的话?” 阿黛拉微微一怔,随即就恢复了惯有的笑容,“你看我怎么会问出那么傻的话,比起那个女孩,你当然更信任我。” “不过,她刚才说的深紫毒雾又让我很在意。如果有人使用了这一招,那么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想嫁祸给你。” “但是这个世上除了我,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使用这招深紫魔雾……而且嫁祸给我又有什么木得?让北宫瑞和我们为敌?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阿黛拉的脸上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伊瑟盯住了她的眼睛,“除了你,这个世上曾经还有一个人会使用这招。” 阿黛拉脸色顿变。“难道是……不可能!” “我也说是曾经了。但总觉得可能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不然的话,也不会扯上北宫瑞,难道真的是她……”伊瑟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阿黛拉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但她深知伊瑟的个性,如果是他不想说的秘密,那么别人永远也问不出来。 “这里怎么也受伤了?”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阿黛拉这才感觉到从右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发现那里居然还在流着血。想起刚才的情景,她立即明白了受伤的缘由,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刚才那枚‘无鬼’。我明明都已经避开了,没想到还是被它的杀气伤到了??????果然不愧是北宫家的利器。”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自动愈合。”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了然之色,伸手轻轻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阿黛拉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拒绝道:“这点小伤过两天就会自动愈合,只是慢一点而已。用不着浪费你的元气??????“ “啰嗦得像个女人。”他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低低念起了加速伤口愈合的咒语。 阿黛拉郁闷地抬头望天,“我现在明明就是女人啊??????” 清冷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浅浅勾勒出城堡里某个房间的模糊轮廓,周围的场景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在轻微晃动,虚幻得犹如梦境。此刻的杨瑞已经被禁锢在这个偏僻的房间里,随着房门被重重关上,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阶下囚。 不过比起被扔到阴森冰冷的囚室,把她关在这样的房间里已经算很仁慈了。 或许她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吸血鬼猎人了,不但被封住了力量,就连传家宝都被夺走了。说真的,她现在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入错了行?????? 如果奶奶的在天之灵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她气得活过来。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 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银发男子的面容。如果是他在这里,一定会露出促狭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上一句,“真是笨得可以啊。”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 可是一旦离开他,自己就??????什么也做不了。 杨瑞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争气了,打不过别人已经够逊了,偏偏在这种反思过失的重要时刻还会想起他?????? 不可以,她不能这么轻易认输。 她以身上所流的北宫家的血发誓,一定,绝对不会认输。 杨瑞走到了桌子旁倒了一杯冷水,一仰头全都灌了下去。直入肺腑的凉意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也能以相对冷静的思维来将整件事细细梳理一遍。 其实仔细想来,这 次的寻仇过程中有一个相当不合理的地方。 那就是他和魔党这两位亲王,尤其是伊瑟之间的实力相距是在太大,完全没法打。就算她得到了北宫岚的所有功力和神器“无鬼”。她还是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北宫岚应该比她更清楚这件事。不然的话,她早就可以自己出手替她的儿子报仇了。何必要将希望都放在她一个门外汉身上? 那么既然没有胜算,北宫岚为什么还是让她尽快来这里报仇呢?让她来送死?这显然不可能。因为几没理由也没价值。 梳理到这里,北宫岚临终前的那句话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了。 “有我的功力再加上那个……” 看起来,北宫岚所说的那个人才是关键。而且那个人可能和北宫岚之间已经计划了些什么,所以北宫岚才这么放心的让她来这里自投罗网。 如果……她继续在这里等待的话,那个人说不定就会出现。看似没有希望的事情,或许很快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这样想着,杨瑞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决定接下来的首要事情就是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只有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应对各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现在,就请梦神安提给她一个深沉的睡眠。 梦里,如果有他……就更好了。 第二十七章魔党血宴 囚犯的生活一晃眼就过了好几天。杨瑞好像被人遗忘在了这里,就连一日三餐也是自动出现在桌子上,等她吃完又自动消失。从早到晚根本就没人来答理她。不过这倒也好,如果人家没事就把她提出去用各种刑具伺候一遍,那她可就惨了。 一直到了第七天的晚上,才第一次有人来看看她的死活。 “伊瑟亲王吩咐了,让你马上穿着这件衣服去赴宴。我会带你去那里。”来人是个年轻的血族女子,交代完了事情就站到了一旁。 杨瑞看了看那个女子拿来的衣服,原来那是一条样式普通的蓝色长裙,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领子高得有些奇怪。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决定换上了那条裙子去赴宴。 动则变,变则通。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那个什么宴会上就有什么玄机呢。 裙子非常合身,简直就是为她量身而做。唯一不舒服的地方,恐怕 就是那 第 67 部分 过高的衣领,卡着她的脖子,让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换完了衣服之后,女子将她引领到了正在举行宴会的城堡大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杨瑞还不敢相信这座城堡里还有这么豪华的地方呢。绚如日光的是黄金,灿若月华的是白银,浓香四溢的是甘醇的美酒,柔软娇媚的是美人的躯体,在这充满奢靡气氛的大厅里,那些平日里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男男女女都已喝得半醉,水晶吊灯散发出明亮光芒无法掩饰他们空虚的笑容,更无法遮挡他们醉酒后的丑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伊瑟。他还是戴着那个没有表情的面具,冷冷地旁观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而坐在他左边的就是最令她痛恨的阿黛拉,此时这个美人正娇笑着和身侧的男人打情骂俏,还不停地灌对方的酒。 伊瑟的目光微微一动,显然也见到了她。 “到这里来。”他示意她坐在自己右边的位子上。原本坐在那里的一个金发美女顿时变了脸色,狠狠地瞪了杨瑞好几眼才挪开了身子。尽管心里不情不愿,杨瑞还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不动声色地照他的吩咐坐在了那个位子上。阿黛拉居然还抬头朝她妩媚一笑,立刻被她以利刃般的眼神回以颜色。 “这几天在这里还住得惯吗?”伊瑟的语气听起来毫无异样,好像她根本就是他请回来的客人,而不是什么阶下囚。 “多谢款待。”她语带讥讽地回了一句。 伊瑟的眼中似乎飘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看来北宫小姐对这里并不是很满意。” 杨瑞也没有答他,正好也有点口渴了,顺手拿起了面前的一杯红酒就往口里送。 “别喝这个。”他低喝一声,伸手夺下了酒杯,又另外拿了一杯透明的酒给她。 杨瑞心里暗暗起疑,又见阿黛拉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看伊瑟,将那杯红酒拿了过去,半哄半骗地都灌到了那个男人的口中。 “怎么什么都不吃?不合胃口吗?”伊瑟将一盘刚送上来的的蛋白杏仁甜饼放到了她的面前,“那就吃些甜点。听说做得不错。” 她再次讥诮地弯了弯嘴角,“反正你们也没有味觉,好不好吃都没关系。” 这场宴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的宾客都卷了进去。但是杨瑞忽然发现并不是人人都在这旋涡里下沉……或者说,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的人非常清醒,而这 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水晶灯照射在他们脸上所形成的奇异色差,更加令他们不经意显现出一副副暗藏的狰狞面目来。 “这是……人类和血族的宴会吗?”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伊瑟注视着那些人,从面具下露出来的那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不,这只是我们血族的宴会。”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阿黛拉突然目露凶光,两枚长如尖刀的獠牙从嘴里突然伸出,准确无误地就扎进了那个男人的脖子里!这就像是一个约定好的暗号,那些等待了许久的吸血鬼也趁势发起了攻击,将身边的同伴推倒在地,毫不留情地咬上了他们的脖子! 一时间,只听大厅里惨叫连连,哭声大作。大多数人都因为醉酒而失去了反抗能力,抽搐着身子任由对方吸吮鲜血。有尚算清晰的人挣扎着朝门边逃去,又被七手八脚拽了回来,几枚獠牙同时扎进了他们脖颈的血管里;有的人苦苦哀求着刚才还在甜言蜜语的伙伴,却还是被无情地吸干了鲜血……这些沉醉于享受的男女们一转眼全都成为了别人的食物,原本还是充满欢声笑语的人间天堂,一下子就成了黑暗地狱! 属于血族的欢宴,开始了…… 杨瑞完全呆住了,她的大脑差不多同时停止了转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前只有那一片鲜红血腥的颜色四下弥漫开来…… “我刚才说了,这只是我们血族的宴会。”伊瑟看了看她,“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们没有味觉,却还是要准备美味的食物,因为我们要用那些食物喂饱自己的食物。” 杨瑞木然地转动了下眼珠,似乎才回过神来,只是幽幽说了一句:“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要有吸血鬼猎人的存在了。” “可是你这个吸血鬼猎人家族的继承人,不也沦为了阶下囚吗?”伊瑟冷冷一笑。 杨瑞霍地直起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却腾起了隐隐约约的怒气。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吸血鬼,趁杨瑞不备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一口就朝着她的脖子咬了上去!若是在平时,这样级别的吸血鬼她绝对能搞定,但现在她的力量被封住,所以无法反击,只得眼睁睁地看獠牙刺了过来。 “笃——”獠牙刺到高领上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居然没有穿透那层看似普通的布料。而下一秒,那个吸血鬼已经被整个拎了起来扔到了一旁。 “我之前说过,不许碰这个女 人。”伊瑟的声音冷如寒冰,但在转向杨瑞的时候似乎缓和了许多,“你没事吧?” 杨瑞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伊瑟让她穿件那样的衣服。刚才要不是这个领子挡了挡,她恐怕已经被咬了一口了。 阿黛拉瞥了伊瑟一眼,又默然转过了头去。 不知是不是那个吸血鬼昏了头,趁着伊瑟没留意,他居然又飞扑上来,这一次更是敏捷无比地先拉下了她的衣领!就在他的牙齿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杨瑞情急之下伸手一挡!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她手腕上的那个银手镯竟然发出来一道耀眼的银色光芒,砰的一下就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吸血鬼弹了出去! 这个变故令伊瑟和阿黛拉同时对视了一眼,并且露出了颇为古怪的眼神。接着阿黛拉几乎没有考虑就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夺下那只手镯。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手镯此时就好像长在了杨瑞的手上,怎么拿也拿不下来。 阿黛拉一见不行,立刻刷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阿黛拉,你想做什么?”伊瑟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不会杀了她。但是这个手镯留着太不安全,我必须这样做。”阿黛拉的眼中闪着冷酷的光,“只是砍下她一只手而已,她还可以活着。”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伊瑟答得也很决断。 “伊瑟!你明明知道这个手镯……而且刚才的情景你也看见了,你还有继续留着她,护着她吗?”阿黛拉无法再保持惯有的漫不经心,薄荷色的眼睛带着锐利的恼怒盯着他,“你到底是怎么了?别让我说中了,你真的喜欢上了她!” 伊瑟冰凉的视线落入了她的双眼中,两人对视了几秒,四周的气氛似乎在僵持的状态中被扯得有些变形。 “既然你这么想,”他冷冷开了口,“那么从现在起,我就让她来陪我。” 还没等杨瑞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落入了他冰冷的怀里。 她大惊之下刚要挣扎,却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想要保住你的手就乖乖别动。” 她微微一怔,权衡了一下当前形式,最终还是没再挣扎。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挣扎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省点力气想好对策。 而且不知为什么,看到阿黛拉眼中流露出那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忽然有种报复的快 感。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有弱点的。 伊瑟一踏进自己的房间就将她放了下来。 “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这里,不然依阿黛拉的性格,一定会找机会砍了你的手。”他看了看一脸戒备的杨瑞,语气不由放缓了几分,“怎么?怕我吃了你吗?” “虽然你帮了我,不过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她并不领他的情,“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永远都是天敌。我不认为你这样做是出于好意。” 他似乎笑了一下,“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这样做呢?” “谁知道,可能你不想让我死得太痛快,要慢慢折磨我吧。不然为什么帮我?”她没好气地回答道。 他的蓝色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波光,“难道你不觉得阿黛拉所说的是真的?” 这次杨瑞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嗯,我和你好像才认识了七天吧。原来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自己的敌人吗?真是神奇。” “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不过,我可是已经见了你好几次了。” “不会是在梦里吧。”她的唇边浮现出来略带讥诮的弧度。 伊瑟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抬手轻轻抚过了她垂落耳际的发丝,像是喃喃自语般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已经不记得我了。” 在杨瑞微微愣住的瞬间,他的手已经从发丝滑到了她的脸颊上,又顺着她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摸到了她的脖子,熟练无比地解开了她胸前的两粒扣子,“那么,作为报答,今晚就让我为所欲为好了。” 石化中的杨瑞并没留意到他的目光在掠过她的胸口时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她很快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顺手操起了旁边的古董台灯砸在了他的肩上,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这一连串动作做得潇洒利落,即便被封住了力量她还是完成得游刃有余。 “这么走出去,一定会被阿黛拉逮住。”身后传来了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那我宁可少只手好了。”她回答得很干脆。 她的话音刚落,伊瑟的右手忽然迅速伸长,像条鞭子似的一下子将她卷了回来。然后,他毫不客气地将她丢在了自己的身下,以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姿势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北宫瑞,记住千万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种话。不然,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杨瑞也有点恼了,“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衅我的 ……” “虽然不是那么对我胃口,不过勉强……也可以解乏。”他那修长优美的手指又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别的男人教过你这种事吧。” 杨瑞愣了愣,他的眼眸里并无半点情欲,倒是带着几分嘲弄的揶揄。 “那——也不关你事。”她侧过了脸,避过了他的指尖。 “那么,就让我做一次你的启蒙老师好了。”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趁其不备暧昧地将她的耳垂含入口中轻咬。他的唇冰凉柔软却又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就像是天然的媚药,挑逗着她的感知神经,也在挑战着她的底线。 杨瑞又是惊慌又是羞愤,意识到了危险的她登时涨红了脸,没有多加思索地就伸手奋力抵挡着他的侵略,就在她用力想要推开他时,一道银色光芒再次奇迹般地从她的手镯上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他的面门, 只听“喀”一声,那种面具——居然裂了开来。 像水底月光般呈现出幻境般的蓝色长发披散开来,掩映着一张因长年累月不见天日而变得异常苍白的脸。不过,这张脸是完美无瑕的,无可挑剔的五官在光与影的映照下美丽到失去了真实,就像是湖水中的透明倒影,冰面上的清冷月光,只在梦境中绽放的蓝色鸢尾花, 随后他那幽幽响起的声音更是让人想起了伦敦城里常年不散的浓雾。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凡是看到我容貌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二十八章每个人都有秘密 房间内陷入了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氛中。只有墙面上的壁灯投射出了令人稍感平静的暖黄色光芒。 杨瑞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她还是不想坐以待毙。 “那么,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她干脆抬起头直视着那张美到令人心颤的面容,“如果你是个丑八怪,或许我能明白你想灭口的心情。但是你明明……为什么还要杀了那些看过你容貌的人?” 他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我有说要杀了你吗?” 杨瑞有些意外,“你刚才不是说……看过你容貌的人都要死吗?” “看来这个手镯和你的确有着不寻常的联系。”他忽然又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手镯是我父亲给我的。”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问题,“我父亲的失踪……和你有关吗? ” 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和魔党首领同处一室……人生,有的时候真是难以预料。 他的神情似乎有微微的波动,然后给了她一个反问,“你觉得呢?” “我父亲是在阿尔卑斯山一带失踪的,和你们这里相距并不算太远。而且之前他和魔党结下了不少仇。你敢说他的失踪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吗?她忽然有一种奇特的预感,好像今天或许会得到一些答案。 “当初你的叔叔北宫亦扬曾经是追查到了这一带。而且,”他的眼中流转着冷酷的光泽,“他的确也是死在我的手上。不过,你的父亲,我并没有见过。” “你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她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敌人吧?” “我倒是想杀了他,”他冷冷转过脸,“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开北宫家实力大减的时候,他却失踪了。” 杨瑞没有说话,只觉得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如果父亲不是被魔党所害,那么他是被谁袭击了呢?他到底是死是活? “你真以为你的父亲是那么伟大的人吗?伊瑟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讥笑,“在我看来,他也不比我们这些代表着黑暗的生物高尚多少。” 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杨瑞,她颇为激动地提高了音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父亲?你们躲在阴暗角落里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至少我的父亲光明磊落,从来没有害过人!” 伊瑟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那么,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杨瑞还没从愤怒的情绪中脱离,所以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出了不屑。 对方倒也没有生气,还是用平稳的语调徐徐道来,“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生活着一位血族少女,她拥有完美的容貌和温柔的性格,所以一直以来都被其他血族同伴宠爱着。而且她也有颗血族里少见的善良的心,尽管吸食鲜血,却从来不会杀生。”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但是在 第 68 部分 一百多年前,她认识了一个人类少年。这个少年给她带来了许多从未听过的新观念,为她开启了一个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杨瑞本来听得并不在意,但当他提到人类少年的时候,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很奇特的预感。 “在少年的影响下,少女开始觉得自己食用人类鲜血是种错误的行为,从而竟然渐渐认为血族本身是邪恶的。于是她就在少年的支持下成立了一个反血族的组织,又招募了不少和她有相同看法的血族,甚至还有一些支持她们的吸血鬼猎人。”他像是叹息般摇了摇头,“但是从一开始她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血族和人类,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和平相处的。” “那么后来呢?”杨瑞脱口问道。 “吸血是血族的天性。所以在组织里,也有一些参与其中的血族忍不住偷偷吸血。这样自然也引起了猎人的不满。直到某天其中一个血族杀了猎人首领的家人,这就成为了导火索。给了他们一个爆发内乱的最好借口。”他望向了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一件伤感的往事,“少女的法术本来在血族内也是佼佼者,但是因为听信了少年的话长时间不喝鲜血,体力变得很弱,其他同样遵守这个规则的血族也是一样,所以很快就落败了。猎人们砍下了少女的头,并用银十字镐刺穿了她的心脏,让她永远都不能超生。” “那个少年呢?他没有来救她吗?”听到这个少女的悲惨结局,杨瑞不禁也有些同情。 伊瑟的眼中燃起愤恨的火花,“带领那些猎人围剿血族的人,就是那个少年。” 杨瑞沉默了几秒,心里忽然一个激灵,一个曾经看到过的名字浮现在了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声音让她将那个名字说出了口,“艾米达?” 伊瑟的眼角骤然紧缩,“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镯,“我在这里看到过这个名字,所以想会不会就是……” “没错。”他盯着杨瑞那个银色的手镯,“那好像是少年为了让她克服对银的畏惧而特地送给她的礼物。但我的姐姐明知这样,却还是一直都戴在手上,至死也没有摘下来过。” “你的姐姐?”杨瑞瞪大了眼睛,“你说那个少女是你的姐姐?” “当我们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对感情亲密的姐弟。后来因为某些巧合才成为了吸血鬼。姐姐和我一起度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没想到轻易就被那个少年夺走了。”伊瑟望着她的眼眸里灰蒙蒙的 没有任何情绪。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你是魔党的首领,你明明可以救她的对不对?”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我明明可以救她,却没有救她。”他垂下了眼,敛住了眼眸内泄露的情绪,“她背叛了整个魔党,甚至整个血族。如果我出手救她,就是和整个魔党为敌。不过,我最终没有出手相救的原因并不是她背叛魔党,而是她连我也背叛了。当她成立了反血族组织时,又何曾考虑过我的心情。从小到大,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成为了吸血鬼也是同样如此。这么漫长的时光却比不过另一个陌生男人的短短几年?” “所以你就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死?”扬瑞冷冷抛了一句,心里觉得有些发堵,于是侧过了头没有再理他。 “我知道艾米达恨着我,恨着我们魔党,所以才会下了那样的诅咒……”他忽然意识到差点说漏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为什么这个手镯会在我父亲那里?”杨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 伊瑟的唇边泛起了一丝略带诡异的笑容,阴森森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对啊,为什么呢?” 杨瑞陡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这个少年,我之后又见到了他,不过那时,他已经换了另一个名字。”他不明意味地笑了起来,“那就是……北宫亦飞。” 杨瑞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轰鸣声,以至于她不得不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连你父亲的名字都忘了吗?”他眼带嘲笑地看着她,“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因为立下了这件大功才迅速上位,坐稳了北宫家首领的位子。原来从一开始接触艾米达他就是有目的的。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清除了这么多吸血鬼,他果然是高尚得很。” 杨瑞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忍不住反驳道,“我的父亲如果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是少年,那遇到我妈妈的时候不就早成老头子了?怎么可能还生下我呢?” “他应该谢谢艾米达,喝了我们魔党的魔水,虽然寿命不会增长,但可以一直保持少年时的样貌和体力。” 杨瑞不甘心地继续找着破绽,“既然那些血族已经不再吸食鲜血,我父亲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血族和人类,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就算是不吸血的血族,在人类的眼中也同样是妖魔! ”他似乎有些激动起来。 “我的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停摇着头,“如果真的那么做,他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 “如果我的父亲真那么无情的话,也不可能珍藏起艾米达的手镯对不对?”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当目光落在那个手镯上时,伊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之色,“好了,今天我也和你说得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杨瑞没有再继续辩解下去,因为今天她实在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消化。身为吸血鬼猎人的父亲难道真的和艾米达有过那样一段过去?而且,为什么那手镯会保护她呢? “这两天我要出门办点事,你只要乖乖待在这个房间就什么事都没有。”他用手指轻轻一划,“这里的结界连阿黛拉都无法进来。” 杨瑞点了点头。看来这两天要时刻提高警惕了。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绵延不断的阿尔卑斯山脚下,延伸开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姹紫嫣红的小野花到处盛开,星星点点的蒲公英点缀其中,风一吹过就化作了顶顶小伞。碧绿的湖水中荡漾着山峦的倒影,明净澄澈如天堂。沿着山脚一直往前走,眼前所见是座美丽的小镇,鹅卵石铺成的小巷一尘不染,红色木屋的外墙贴着白松树皮,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泛着起伏的波纹。 有位少年正坐在木屋前,聚精会神地在一只银手镯上刻着字。 咦?那不就是自己戴着的银手镯吗?她疑惑地走了过去,想看个仔细。奇怪的是少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还是低着头继续刻着字。 她凑近看,只见刻好的前面几个宇母是emit,而那还没刻完的最后一个字母是a.连起来赫然就是——emita。 少年终于刻完了最后一笔,满面笑容地抬起了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忽然醒了过来。 天已经蒙蒙亮,而伊瑟早已经没了踪影,看来应该已经出门办事去了。 这一整天.她就遵照伊瑟告诫过她的话,一直都没有出过这个房间。幸好这里什么都应俱全,所以也没什么不方便。 一天就这样平平安安过去了,无惊无险很快就到了晚上。 差不多是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杨瑞心里一紧,本不想答理,但那敲门声却好像异常执著。 她转念一想反正这里有结界,于是就起身开了门。门口的人影在月色下渐渐变得清晰,白到透明的肌肤散发着芬芳的气息,薄荷色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邪魅。无论何时何地,阿黛拉亲王都是那么美艳动人。 杨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去关门。 “等一下。”阿黛拉刚上前了一步,就被结界震得后退了两步。 “我没话可以跟你说。”她冷冷瞅着阿黛拉,又加了一句,“伊瑟吩咐过,这两天都让我不要走出这个房间。” “伊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阿黛拉抿着嘴笑了起来,看来他果然是怕我来伤害你,真是可爱呢……” 杨瑞不想多说什么,她怕再交谈下去会忍不住想一把掐死对方。 “不过我今天来是特地告诉你一声,我捡到了一样好玩的东西。阿黛拉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血色迅速退下面颊,杨瑞急忙去摸自己贴身的口袋,这才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对了,一定是昨晚那个吸血鬼扑倒自己的时候掉出来的! “还给我。”她怒道。心里满满的又是悲愤又是苦涩。自己真的太没用了,没有保住妈妈的性命不说,现在就连那么一点东西都……保不住吗? “想要拿回去吗?”阿黛拉刚才还是笑容可掬,突然就变了脸,“那就跟我走。” 杨瑞咬了咬牙,嗜血的光芒几乎从眼底喷薄而出,“你真的很卑鄙,阿黛拉。”竟然用她最珍贵的东西作为要挟,她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阿黛拉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笑容,“如果还没决定的话,那我就把这个瓶子另做他用了哦。嗯,用来做花园的化肥应该也不错。” “我跟你去就是了!”杨瑞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愤怒,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亲手将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的脖子扭断! 杨瑞一离开房间里的结界,阿黛拉就出手抓住了她,同时倒也把那个瓶子还给了她。 接着,阿黛拉就将她带到了这座城堡的地下室。一走进这个阴森的房间,杨瑞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张褪了色的床上遍布着像是干涸血迹般的污渍,天花板上装着几个屠户常用的铁钧,上面也是污渍斑斑,到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等杨瑞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已经被阿黛拉丢到了那张恶心的床上,从床的四角弹出的铁环立即将她的手脚都固定起来。 “你放心,我只是要你一只手而已。”阿黛拉从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了一把寒光闪动的匕首,“只要你乖乖的,我会让你没有痛苦。” 就在那把刀尖距离她的脸只有半公分时,地下室的门外传来了其他吸血鬼的声音,“阿黛拉亲王,伊瑟亲王的传信蝙蝠好像受伤了。” 阿黛拉脸色微变,连想都没想就收刀入鞘,对着已经准备挨上一刀的杨瑞道:“算你运气好,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天空里暮色沉沉,杨瑞想从铁环里试着将手挣扎出来,但看起来却是纹丝不动。而且之前颇有危机感的手镯似乎也发挥不出作用了。 “阿黛拉,我绝对会杀了你。”她只好泄气地喃喃低语了一句。 “想杀死阿黛拉吗?我可以帮你。”不知从哪里忽然迸出了一句诡异的应答。 杨瑞瞪大了眼睛,刚想看清声音的来源方向,面前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她的视觉,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第二十九章神秘人 “你是谁?是妖还是鬼?”她只觉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个鬼地方实在是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帮你杀死阿黛拉。”那个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就像是缓缓刺穿了空气的刀锋,辨不出任何情绪,也分不清性别。 听到这里,杨瑞脑中顿时灵光一现,难道这就是北宫岚所说的那个“他”?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又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疑惑归疑惑,但就凭这么几句话,她还是不能完全肯定对方的真正用意。 “那么你愿不愿意赌一次呢?”那个声音已经飘到了她的耳边,“是坐以待毙还是抓住一线机会,你认为哪一个会比较有利呢?” 她将信将疑地试探起对方,“难道你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好办法?要知道,他们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没错,他们的实力的确很强,恐怕连密党所有的亲王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和他们打个平手。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能对付他们。”那个声音幽幽说道,“那就是你手上的那只银手镯。” “艾米达的银手镯?”她惊讶的脱口而出。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你知道艾米达?” “我听说过关于她的故事。”她低低回了一句,心里更是纳闷,难道这个手镯上还有什么别的玄 机? “既然你知道整件事的经过,那么我也就不啰嗦了。其实当猎人们围剿吸血鬼时,艾米达也曾经向伊瑟发出了求救的讯息,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音。艾米达对弟弟的见死不救充满了愤恨,所以临死前就用可怕的代价在这只银手镯上下了诅咒。”那个声音顿了顿,“只要是被这只手镯选定的人,就会得到毁灭魔党的力量。” 杨瑞一愣,“那怎么知道那个被手镯选定的人是谁呢?” “只要是被手镯选定的人,她的胸口就会出现一个七芒星的印记。当这个图案变成血红色时,手镯里被封存的力量就会足以摧毁魔党。北宫瑞,你就是这个守住所选定的人。” “但是……我的胸口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七芒星印记……”由于太过震惊,她的声音变得格外喑哑。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伊瑟之前脱口说出的诅咒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阿黛拉不惜砍了她的手也要毁掉这个手镯,更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都会去看她的胸口。 “那是因为时候还没到。”那个声音不慌不忙地为她解答道,“再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到那天的子夜时分,那个七芒星印记才会显现出来。” “月圆之夜……那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因为月圆之夜的月亮引潮力最大,也是能够将七芒星的力量发挥至极限的时候。”那个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两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这座城堡,这点你能坚持吗?” “我现在也没法离开啊。”杨瑞有点无奈,这个可能性几乎是零吧。动了动被锁住的手腕,她又突然想到了眼下的危险,“不过阿黛拉想要砍了我的手毁掉这个手镯……这该怎么办呢?” “她砍不了你的手。”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肯定,“不过,在你的愿望达成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没有问题。什么事?”此时在杨瑞心中,只要能报了仇, 第 69 部分 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等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只要你答应就好。” “我答应你。” 那个人似乎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什么东西放入了她的怀里,“这枚无鬼我已经从伊瑟那里找到了,现在物归原主。接下来,我先帮你解开原来那些封存的力量。” 话音刚落,杨瑞顿时感到了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仿佛有人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滚过了那里,几乎能闻到皮肉被烫焦所发出的气味。 “你本身的力量已经解开。两天之后的月圆之夜自然就会解开手镯的封印,那时就是你报仇的最好机会。”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疲乏,显然刚才也动用了不少的法力,“不过还有一件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每动用一次手镯里的力量,你的寿命就会削减四分之一。” 杨瑞毫不犹豫地摇头,“没关系,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无所谓。” “很好,那么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也该离开了。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等一下!”她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艾米达的事?又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阿黛拉戏谑的声音将她从纷扰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杨瑞霍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阴森恐怖的房间。 原来——自己的视觉已经恢复了。 阿黛拉的笑容还是那么美丽,但眼底深处闪动的却是冷酷的光泽。她上前了一步,手中的匕首已经轻轻划过了杨瑞的脸颊,尽管已经控制了力道,但还是立即有一丝殷红的鲜血迅速渗了出来…… “看上去真是迷人……”阿黛拉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点,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似是感叹道,“吸血鬼猎人的血果然特别美味……” 杨瑞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砍了我的手吗?那就干脆点,还在这里废什么话?不然等伊瑟回来了,我怕你再也没这个机会。” 听到伊瑟的名字,阿黛拉的秀眉微微一挑,居然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瑞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迅速在嘴里漫延……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用力到 连指甲都几乎嵌进肉里。 忍耐住,杨瑞。只要再忍耐两天。 “你以为伊瑟真的会在乎你的死活吗?”阿黛拉的笑容里像是淬满了诱人的毒药,“除了他的姐姐,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任何人。啊,差点忘了,就算是他的姐姐,他也一样能无情地看着她死去。” “是吗?”杨瑞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不过我看得出,你倒是很在乎他。” 阿黛拉的笑容霎时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常色,“你说得没错,应该在伊瑟回来前早点解决这件事。”说着,她神色诡异地挥动了一下手里的匕首,还残留着一丝雪光的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地狱的召唤。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恐惧还是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 “放心,只断一只手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阿黛拉的眼中杀意顿现,执刀朝着她的手腕就砍了下去! “叮!”就在这时,一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东西突然将匕首弹了开去,轻巧拨开了那凌厉的攻势。杨瑞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颗薄荷糖! 几乎是在同时,那颗薄荷糖骤然间被一团绿光所笼罩,隐隐约约间居然显现出了一个修长挺拔如欧洲云柳的身影。 年轻的银发男子静静站在那里,从容的神情在看到杨瑞时有轻微的波动,虽然似乎是在竭力压抑着,但还是流露出了淡淡的光泽。那双异色双瞳里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微微挑起的秀眉透着些许怜惜。 杨瑞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男人,恍若置身于一场虚幻的迷梦中。 自从和他分别之后,她也在努力淡忘那些过去,努力不去回忆那些和他在一起度过的短暂时光。因为每想起他的一次微笑,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句调侃,甚至他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宁愿强颜欢笑,也不愿去回忆那“不会重现的时光”,因为回忆越美好,就会觉得现实越残酷。 她甚至没有勇气向后看。 可是现在,他出现得是那么从容淡定,在一瞬间就打破了她努力想要伪装的表象。 也曾做过很多个有他的梦,但每个梦里的他都不会停留。 不过,她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有他的梦了。 因为……已经完满了。 http://ja.wikipedia/wiki/vivibear “叶幕……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向处变不惊的阿黛拉也有些微诧。叶幕在望向她时目光已经变得如刀刃般冰冷锋利。他并没有表现出咬牙切齿那样的勃然大怒,但那种寒彻骨髓的气息,却让阿黛拉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难以遏制的怒意。 她几乎无法再抵挡那股寒冷的怒焰,急忙避开了他那可怕的实现,勉强换上了一副不以为意的笑容,“难道tremere亲王又想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吗?” 叶幕并没有理她,而是又转头望向了杨瑞,眼神在掠过她受伤的面颊时隐隐浮现出了心疼之色,口吻却还是淡淡的,“怎么就没见你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那略带责怪的声音,在杨瑞听来却是犹如天籁之音,让她感动得差点要落下泪来。 阿黛拉按捺了心头的不悦,“叶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这里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叶幕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我是来带这个家伙走的。”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阿黛拉微微一愣,又立即促狭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们密党和北宫家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什么时候也能相亲相爱了?” “在我眼里,她就是她。”叶幕答得干脆简练。 杨瑞想要睁大眼睛,可是眼中氤氲的雾气却迅速扩散,以至于完全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她保持着此刻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怕一眨眼泪水就会不争气的流下来。 “如果我说不行呢?”看着面前的两人,阿黛拉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烦躁,就好像有一丝阴影如毒蛇般蜿蜒着爬上来她的心头。 那种感觉……似乎是叫做……嫉妒…… 怎么会呢?阿黛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可能嫉妒这对年轻人…… 叶幕到此时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试试看到底行不行。”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在了一起,彼此之间滋生着几不可见的杀气。一场争斗眼看着不可避免地就要开始…… “我……不走。”杨瑞那没有底气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气氛。 正在对峙中的两人似乎都有些惊讶。叶幕的目光一敛,“还没学什么就学 别人报仇,你有多少实力自己最清楚。再继续待下去你又能做什么?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但是我也有自己的选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双异色的眼眸,“小慕,我真的很谢谢你来救我。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要留在这里。”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这一次,她真的会失去他了。 叶幕的视线在瞬间冰冷凝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是在竭力将怒意一点一点压抑下去,“既然这样,算我多管闲事了。” 阿黛拉在一旁倒没说什么,只是眼中飘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杨瑞动了动嘴唇,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声音,已经包含了她全部的感情,“小慕,我……对不起……” “什么也不用说。”叶幕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北宫瑞,你真让我失望。”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割破了她的心脏,隐隐的疼,涩涩的痛。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看自己一眼时,叶幕却低低念了几句咒语,将她从禁锢之中解放出来,并在手指轻扬间把什么东西覆在了她的身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从布松师傅那里借来的魔王护衣,无色无形,但是只能维持两天。记得不要沾水,否则保护能力会失效。”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叶幕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这种时候还不忘给我增加麻烦,”阿黛拉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但我一定有办法破了他的魔法。” 阿黛拉离开这里不久,杨瑞才从床上坐起了身,轻轻揉了揉自己被铁环弄出淤青的手腕。 明明暂时脱离了险境,为什么低落黑暗的心情还是想乌云一样将她整个包围。 为什么,越是感受他对自己的好,她的心里就越是疼痛。 未来,很遥远,也很沉重。 那——并不是他们能够预测的。 第三十章谁是谁的终结 两天后。月圆之夜。 阿黛拉将自己泡在了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里,她那曲线优美的身体在月色下凸现出了冰雕般华丽的美感,清透晶莹又隐隐散发着寒意。富有光泽的头发披散下来,半遮住了她那张绝色的面庞,那薄荷色的眼睛中仿佛笼了一层薄雾,带了几分迷离的朦胧。 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体,某种恼人的感觉似乎缠绕在身上挥之不去。伊瑟这两天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好像从来都不是那么没交代的人。 不知是不是泡了太久的关系,她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模模糊糊竟然想起了一些已经很遥远的往事。甚至……还想到了如果自己还是人类的话,今晚好像就是她的生日。 人们总是说,时光总是能够不着痕迹的抹去一切。但是伤口或许会随着时间渐渐愈合,留下的伤疤却是永远都抹不去的。就像她从某本书里所看到的那句话——伤痕就像白天的月亮,从来不曾消失,只是因为太阳太过耀眼,人们暂时看不见罢了。 还记得她被送上了绞刑架的那一天。 因为杀死全家的手段太过残忍,所以几乎全城的人都出动来刑场观看。 多少人在那里痛骂着她是恶魔,多少人嚣叫着要将她活活烧死,多少人…… 是,她的确是恶魔。她嫉妒所有人都宠爱姐姐,她嫉妒父母爱姐姐更胜过她,她嫉妒连家里的小鸟都喜欢姐姐多一些…… 人心中的苦毒分为两种,一种是骄傲,另一种是嫉妒。 身为人类时,她无一不缺。 但可悲的是当她成为了吸血鬼后,似乎还是不能摆脱这两种苦毒。 纷扰的思绪开始变得纠缠不清。正要将这些回忆剪断之时,阿黛拉的视线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浴室里水汽缭绕,所以她一时也看不清楚,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声,“伊瑟,是你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凝固的沉默。 阿黛拉立即意识到有点不妙,轻巧的跃出了水面,顺手将一件长袍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她的嘴里又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刚才还是雾气腾腾的浴室一下子就降温几十度,瞬间就变成了寒意森森的冰室。 “北宫瑞?”当她看清面前的人时,不免露出了略带惊讶的神情。之前那紧绷的神经同时就放松了下来,宛尔一笑,“我不去找你,你到来找我了。难道是太寂寞了?” 杨瑞冷冷扫了她一眼,“阿黛拉,你不会以为我找你是来聊天的吧?” “不是聊天……哦,难道是报仇?”她促狭地笑着,“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和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没有区别吧。” 杨瑞也淡淡笑了笑,“你说呢?”话音刚落,她的指尖银光一闪,“无鬼”已经迅速射出。 阿黛拉的反应还是相当敏捷,一个闪身避开袭击,像只飞鸟般从高高的窗口翻了出去。杨瑞毫不迟疑地也跟着跳了下去,借助着延伸到窗口的树枝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冷白色的满月孤零零的挂在天际,似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难道和叶幕有关?”阿黛拉一脸惊讶地看着“无鬼”飞回杨瑞手中,立即想到了这个可能。 “如果不恢复,怎么能杀了你呢?”杨瑞弯了弯唇。 阿黛拉轻笑出声,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傻孩子,就算你完全恢复了,也并不是我的对手啊。” “是——吗?”杨瑞的黑色眼眸里染上了夜风的清冷,像是无底的旋涡没有终点。她随机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镯都暴露在了碎银般的月光之下。 银手镯仿佛地狱里的三头兽般贪婪地吸收着满月的光华,散发出了明亮璀璨的灼灼光华。而整个身体都被笼在光华下的杨瑞,就好像是北极之星般闪闪发光,令人无法睁开双眼。而在这发光体中,又似乎有一股血液在缓缓流动,几乎将月光也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色。晚风在这时正好吹起了她的衣领,赫然露出了出现在她胸口的那个印记——血红色的七芒星! “原来你果然就是那个人!”阿黛拉的脸色大变。 “这下,你说我有没有机会杀了你呢?”杨瑞冷冷一笑,扬起了“无鬼”,同时暗暗运力,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这枚“无鬼”上。 “看来真该早些解决你。”阿黛拉轻轻抖了抖睫毛,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无鬼”在月色下划出了一道凌厉的银狐,准确无误地直冲着阿黛拉的心脏而去—— 只见银光掠过,这次她虽然避过了心脏要害,但是银针却狠狠扎进了她右眼的瞳孔! 阿黛拉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立即捂住了自己流血的右眼,脸上露出了略带扭曲的表情。或许是她本身具有的实力,暂时压制住了“无鬼”的力量,所有没有像其他吸血鬼那样变胀爆裂。 杨瑞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心头涌动的仇恨更是促使她决定乘胜追击。她将手放在了胸口的七芒星上,再次凝聚起那里的力量……血红色的光芒划过了天空,犹如艳丽无匹的浴火凤凰挟带着炽热的烈焰一下子席卷到阿黛拉的面前,瞬间 第 70 部分 穿透了她的身体! 就像在狂风中凋零的花瓣,阿黛拉的身体被一股大力高高卷起,又被重重地撞击在了城堡的石墙上,竟然将那坚固的墙壁也撞得碎裂开来。在坠地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从自己身体里传出的筋骨尽断的裂响,喉头一痒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令人窒息的痛楚猛地抓紧了她,从而让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杨瑞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若是换作以前,她一定不能忍受这么惨烈的情景。但一想到面前的人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她就想让对方更痛苦,更恐惧,更加生不如死。 就算耗费了全部的生命来报仇,她也觉得值得。 回到了手中的“无鬼”再次被她射了出去,但这次奇怪的是还没到中途就被一股大力弹了开去。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望向了那个挡在了阿黛拉面前的身影。 像水底月光般呈现出幻境般的蓝色长发披散下来,掩映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但此刻那双蓝色眼眸却像是杀意森然的利刃,闪动着屠城的耀眼火光,那噬血的光芒就像是水晶杯中涌动的殷红毒酒,直叫人心惊胆战。 他弯下腰,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双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那终日里总是笑嘻嘻的人,怎么会以这么悲惨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本完美无缺的身体此刻却犹如被抽去了所以骨头般软绵绵地瘫在自己怀里…… “阿黛拉……”他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是……那个人的声音……这是真实还是幻觉?处于半昏迷中的阿黛拉并不清楚。 她很想对着那个人露出“我没事”的笑容,但所能做的只是扯了扯嘴角。 当再次听到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伊……瑟……真的是你……你去哪里了……” 伊瑟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别说话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说完,他慢慢将她放了下来,站起了身。 “接下来,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他的目光落在了杨瑞胸口的七芒星图案上,又低声说了一句,“该来的,总是会来。艾米达,你也等很久了吧。” “你最好让开,不然我会连你一起收拾。”杨瑞抿紧了嘴唇,眉尖微微挑起。尽管她对伊瑟并没有那么深重的仇恨,但此时谁要是阻碍她报仇,谁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我说 了,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伊瑟的目中寒光一闪,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支紧绷在弓弦上的利箭,凛冽而尖锐。 杨瑞也不再多言,立刻毫不留情的出手。但伊瑟的力量显然超过了她的想象,两股力量在空中对撞之后,各自又反弹会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被震得倒退了两步。就在杨瑞咬牙再次运力的时候,从树顶上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小瑞,打了半天也该中场休息了。” 她顿时愣了愣,抬头一看,只见弗朗西斯正以贵公子的造型潇洒地侧卧在树顶上,唇边还浮现着一抹优雅无双的笑容。 “没见你几天,还真是进步神速。”小维也幽灵般地从弗朗西斯的身后闪了出来。 杨瑞惊喜地看着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吸血鬼帅哥三人组,又怎么能错过他? “我看这个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惹麻烦。”叶幕果然不负众望地及时现身,只是那个倒吊在树枝上的姿势显得颇为诡异。 “你们……怎么都来了?”她感到有股热流骤然烫过胸口,激得她一时说不话来。 伊瑟在一旁冷冷插了进来,“原来密党也开始喜欢管闲事了吗?” “闲事?”弗朗西斯轻盈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优雅地落在了伊瑟的面前,“这已经牵涉到了密党和魔党之间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管?” “什么?”伊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小维在旁边插进了嘴,他的记忆力现在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问题,“你还记得一百年前那次反血族组织被全灭的事情吗?” 伊瑟脸上的表情被面具所遮,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他的眼神却是明显一暗。 “你也应该记得当时的中立氏族和我们密党都曾经和你们会过面,商谈怎样用比较和平的方式瓦解这个组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赞成杀死自己的同类。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受人类所迷惑,这其中也有你的姐姐艾米达。”小维的脸上表现出来难得的冷静,叙述事情条理清晰,俨然透出了亲王该有的气度。 “那……又怎么样?”伊瑟听到姐姐的名字,眼神更是变得暗沉。 “你说如果有人借这个机会故意破坏,枉费了众氏族的努力,从而导致了这个悲剧的发生,那么这个人应不应该被审判呢?”小维的眼眸里沉淀着鸽子血一般的颜色。 伊瑟并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轻微的迷惘 之中。 “阿黛拉亲王,你应该最清楚这件事吧。”小维朝着阿黛拉的方向望过去。阿黛拉此时尚有几分清醒,但听到这话后,她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 “你们的意思是……”伊瑟似乎有点好笑地扬了扬嘴角,“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请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你们想和我动手,根本就没有理由。更何况,你们加起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谁说没有证据?”小维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只见空气就像是被压缩似的泛起了涟漪,接着就凸现出来深褐色的半透明字体…… “看到了吗?这就是阿黛拉亲王和当时的猎人首领结盟的盟约书。条约里写得很清楚,她会派出手下制造争端,例如以反血族组织的名义捕杀其他猎人的家人,从而加剧矛盾,最终给猎人们制造消灭那些血族的机会。”小维指了指最下角的那个以头咬尾的怪物图案,“我想你不会认错这是谁的族纹吧。” “对了,伊瑟亲王,请仔细看最后一条,那就是务必要将艾米达杀死。”弗朗西斯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这个意想不到的插曲显然让杨瑞大吃一惊,她下意识地望向伊瑟,想看看对方在得知了真相后有什么反应。伊瑟静静站在那里,似乎还在消化着这个让他心痛的事实。但内心涌动的情感已经无法再继续掩藏……只听一声清脆的喀嚓响,那个新的面具竟然在瞬间崩裂成碎片!风吹起了他迷乱的蓝色长发,月光修饰了他脸色的晦暗,那种清亮凄冷的银色几乎令他看起来就像具行尸走肉。 “伊瑟……对不起……”阿黛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提高了音量,“看了我永远都摆脱不了嫉妒的原罪,我……甚至连你的姐姐都嫉妒……当初她派人传了口信来求救,是我……我非但没有告诉你,还假传你的话告诉她你希望她越早死越好……”说到这里,她好像又泄了一口气,声音又变得很轻,“没想到,她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下了诅咒……都是我……你杀了我替你姐姐报仇吧,伊瑟……” “既然她自己也承认了,那么就必须接受审判。”弗朗西斯也敛起了往日散漫的神情,正色道,“到时我会联同你们魔党的长老以及中立氏族的亲王,共同商讨这件事。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将阿黛拉亲王交给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她交给你们?”伊瑟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冰面般平静镇定的神色。 阿黛拉的神情明显一震,像是不敢相信自己 所听到的话。 “如果你一心想护短,那么我们和你动手也是无可厚非的了。”小维冷冷看着他,“残害血族同伴,这条罪状就算你们魔党的长老们也保护不了她。” “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带她走。”伊瑟的眼中暗影浮动,“只怕你们都还没有这个实力。” “我倒想来试试。”杨瑞上前了一步,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银色手镯再次积聚了月光的能量,渐渐在她的指尖形成了一团带着刺眼光芒的光球……而就在这时,有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刹那间,又从那里闪现出了一道蓝色光芒,飞快地融入了那团银色光球之中…… 杨瑞的手腕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用看,不用猜,她也能感觉出那是谁的手。 冰冷,有力,却——让她永难忘怀。 只要有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东西。 银色光芒和蓝色光芒相融在一起,呈现出了一团奇特的银蓝色光芒,继而竟然形成了一把锐利无比的光剑!在沉沉暗夜中带着炫目的光华无限耀眼,仿佛充满了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 伊瑟当即也默默念起了咒语,运用所有的能量在自己和阿黛拉的身前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屏障。 忽然之间,那柄银蓝色光剑脱离了两人的控制,挟带着穿天堕日的威力破空而来,就连树木也因为感应到这慑人的锐杀之气而纷纷倒下,而本来已经裂开的城堡墙面此刻更是彻底破碎,只听轰隆隆一声,这座坚固无比的城堡竟然像倒塌的积木一样化为了乌有…… 光剑穿过了暗沉的天幕,刺穿了那道透明的屏障,最终落入了命定的地方。 ——伊瑟的心脏。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就像一团幽幽的鬼火,以燃烧的姿势轰然倒下。 “伊瑟!”阿黛拉惊叫一声,顾不得自己伤残的身体扑到了他的面前。光剑刺穿的地方只有一个还在冒烟的黑洞,如泉水般涌出的紫红色鲜血沾湿了他的黑色衣服,又很快渗入了泥土里,留下了犹如泪痕般的血痕,就像是还未完成的水粉画,呈现着从浓烈到衰竭的颜色。 鲜血沾满了她的手,指尖上缭绕着死亡的绝望味道。 “为什么,伊瑟……我害死了你的姐姐……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只觉得眼眶里一阵热辣辣的刺痛,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几乎要消失在那片骇人的紫红色中。 伊瑟吸了一口气,他知道 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消失,但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其实,我这几天离开,只是去找了那个你最喜欢的作家,逼着他改了故事的结局。你不是一直都讨厌那个悲剧的结局吗?” 阿黛拉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你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对你……” “当然知道。所以……才对你说……嫉妒……大可不必。”他微微笑了起来,“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珍惜的……只有你……” 他和她,都是同样有罪的人,谁也无法得到救赎。即使充满痛苦,即使招来毁灭,即使爱得那么自私,那也是爱啊。面对纯粹爱着的心,谁又有责备它的权利。 一滴血红色的泪水,很缓慢很缓慢地从他的脸上轻轻滑落。 阿黛拉抓着他那开始下滑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她那尖锐的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手心,细细的血顺着他的手无声滴落,凝固。 然而她握得更紧,刺得再深些,再深些。 “伊瑟。”她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抱在了怀里,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奇异的气氛,大家都默默地看着那两人,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伤感的情绪。 “一切,都结束了。”叶幕低低说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竟也有一丝几不可闻的怅然。 杨瑞侧过头看了看那个总是在梦里出现的男子,心里不知是幸福还是酸涩。难道她和他之间,也要像伊瑟和阿黛拉一样,至死才能互表心意吗? 爱,不在天涯,不在海角,更不在虚幻的梦境里。所以,当自己爱的人在身边时,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不可以就这样放走他。 “小幕……”她呢喃似的轻唤,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满腔的情意揉散在眸中,朦胧的雾气掩盖不了算出的惆怅。 “没事了。小瑞,已经没事了。”他眼中的神色温柔得令人心碎,“如果你想现在回去,我就送你……” “我……哪里也不想去……”她忽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紧紧抱住了他。虽然她觉得浑身无力,却还是用尽全力去拥抱他。他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震,但立即又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了她,就像长久以来所渴望的一样珍宝终于拥抱入怀,那感觉竟让他感到有几分不真实。有力的怀抱,像是要许给她一个永恒的承诺。 想要守护 她。 天真的,可爱的,理智的,冷静的,烦人的,吵闹的,所有的她。 那样的她,全都想要守护。 如梦似幻的月光如迷雾般,将两人笼在其中。整个世界似乎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她和他。小小的火焰在两颗青涩的心底同时点亮,就像是埋藏许久的种子终于发芽,但面对不知方向的未来,令人欣喜却也令人担忧。 第三十一章 新的牺牲者 http://zh.wikipedia/wiki/張薇薇 南方的清晨,总是来得静悄悄。 杨瑞刚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置身于前世今生茶馆里的厢房内。窗外那原本光秃秃的枝条上已经长出了淡绿色的柳芽,在略带清寒的风中轻轻摇摆。淅淅沥沥的细雨润了新绿,氤氲着清新的潮气,又带着些许的伤感。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情形。对了,在那么充满激情的拥抱之后,她好像——很不争气地晕过去了。 “吱——”房门在这时被轻声的开启,她立即抬起了头,只见年轻的tremere亲王正站在门口,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在短短一刹那,黑色的眼眸和异色的双眸早已找准了彼此的位置,没有什么能阻隔他们的视线紧紧相连。 “小幕……我……”她本来想问自己怎么会晕倒,但忽然想起那时大胆的举动,不由又卡壳了。 “说你迟钝还真是没错,你自己的脑袋受了伤你都不知道?”叶幕没好气地责怪道。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感到额头上还有些隐隐的疼痛。 “伤口我已经施法愈合了,不过因为昨晚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那些碎石所造成的伤口也不像平常石头造成的伤口容易痊愈,隐隐还会有点疼痛。”他边说 234 边端过来一碗热乎乎的东西,“先把整个吃了。” 杨瑞一时也没看清,只看 第 71 部分 到了白花花的一堆,立刻就记起了叶幕以前说过的话,所以连想都没想就拒绝,“又要以形补形了吗?我不要吃猪脑。” 他哑然失笑,“笨,怎么想的。吃猪脑不是会越来越笨吗?这是楼下的豆腐花,小维特地买来给你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她翻了个白眼。 “那能当真吗?”他将碗一放,“快点趁热吃吧。” 看到她因为吃得太急而被烫得呲牙咧嘴时,叶幕很是无奈地望天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你居然打败了阿黛拉和伊瑟,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 她的动作微微一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要不是那个手镯里的力量,我也不可能打败他们……就好像做梦一样。”似乎是怕自己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她急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怎么会有那张契约书呢?” “这就是小维的功劳了。是他从brujah族魔法典藏里发现了这张契约。”叶幕顿了顿,“这张契约出现得正是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对付他们的最好借口。那样,也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杨瑞心里一动,“难道你那天是故意去那里的……” “因为我们决定了再月圆之夜动手,所以我只是提前来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顺便把护衣给你,免得你到时被误伤。”叶幕翻了翻眼皮。“幸好我来得及时,不让你早成了独臂女了。” “月圆之夜?”她忽然感到了一丝森然的寒意,“为什么你们要选在月圆之夜?” “也没什么特别吧。”叶幕不以为然地送了耸肩,“不过我们可真没想到原来你能变得这么厉害……要是早知道也用不着来救你了。” “我也不知道原来艾米达在这个手镯上下了诅咒,从而拥有了能毁灭魔党的力量……”杨瑞说着说着不自觉皱了皱眉。这些天都把精力花在了报仇上,所以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她并不想怀疑小维。可是值得她怀疑的地方又实在太多了。 “对了,你怎么会使用手镯里的力量?”叶幕忽然又问道。 “我……可能只是凑巧吧。”她嗫嚅着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潜意思里,她似乎并不想将那个神秘人的事情告诉叶幕。 叶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那你的运气可真不错。” 235 她只是干笑了一下,没有接这个话。 “吃完了你就再休息 一会儿,昨天你已经耗费了太多元气。”叶幕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这个,还是戴着吧。” 杨瑞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串似曾相识的珍珠手链,如晨曦般柔美的白色中隐隐带着一丝牵玫瑰色,像极了漫漫长夜后的破晓时分——那即将苏醒的天空。 “这不是……”她的眼角忽然一阵酸涩,喉头一紧居然说不出话来。这不是那天断掉的珠子吗? 叶幕的脸上闪现出了温柔的神色,握住了她的手,将那串珍珠又小心翼翼地戴了上去,语气还是有些凶巴巴的,“以后再也不许摘下来了,知道吗?”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也将只见的回收轻柔地覆在了他冰冷的手上。两人四目相对,又相视而笑,他们的距离……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 “忘了告诉你,这种珍珠是有名字的。” “什么?” “拂晓。” “拂晓……晨光吗?倒真是很像呢。” 他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半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了淡淡的阴影。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笑容里,就像凝视着如水月光怀中的睡莲。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姐姐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只有两件事不能自拔,一是拔牙,二是——爱情。 在茶馆里修养了几天后,杨瑞的元气也恢复了不少。小维和弗朗西斯还在捣鼓那个血灵杖,叶晚则去了阿希礼那里小住了一段时间,所以这几天基本都是叶幕亲自照顾她,至于北宫家族那里,叶幕早已向北宫离传了消息。为了杨瑞的身体着想,北宫离倒也没有执意要将杨瑞接回去,同意了她可以在这里稍作停留。 其实对于将来的打算,杨瑞也有自己的想法。尽管已经和叶幕算得上心意相通,但她的身份却好像一把枷锁,无意之中又拉远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根本也不会坐上这个位子。 现在仇也报了,奶奶的心愿也了了,她是不是也该退下来了?或许应该将这个位子交给更加适合的人选。 236 今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黑色的乌云层层密布,一丝风也没有,整个城市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真空罐头,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 杨瑞去厨房的时候见到了小维也在那里。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正在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镇的鲜血。 “小瑞,你的身体好一些了没有?”小维一见她似乎心情更好了,“这几天我和弗朗西斯一直都忙得要命,所以也没来探望你。不过,我想有小幕照顾你就够了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有没有找到启动血灵杖的方法?” “就快了。”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相信很快就能唤醒威廉亲王。不过这个好消息。除了弗朗西斯外,我只告诉了你哦。到时我要给叶幕一个惊喜。” “小维……你知道神秘魔法是会留下紫罗兰香味的吗?”她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小维似乎愣了一下,“紫罗兰香味吗,我倒是不清楚……” “那你说会不会有种魔法能影响血族的休眠呢?” 他一脸茫然状,“哦,有这种魔法吗?” “我不知道才问你啊。因为对血族的休眠很好奇嘛。”她赶紧笑着找了个借口,其实她刚才那么问也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但小维的第一反应却好像—— “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北宫家的当家,不会是想趁机对付我们吧?”或许是苦思冥想了多日的难题终于要被揭开,小维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我是那么没良心的家伙吗?怎么说上次你们也帮了我。”杨瑞抿了抿嘴,“而且,我也不是那么想做……” “既然不想做的话,就别做了。”小维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后半句,“小幕完全可以养得你白白胖胖。” 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我……才不要他养呢。” “我想那个家伙会很乐意的,不过他的嘴里一定会说”维摆出了一个叶幕专有的鄙视表情,“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不过就别给别人添麻烦了,要烦就来烦我算了。” 他学得惟妙惟肖,杨瑞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真是看不出来,原来维亲王还有这样的表演天分。 “这串拂晓很漂亮。”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应该是南海的领主献给海皇的宝物,不过每一颗珍珠时间并不是太长,基本都是三十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杨瑞一脸佩服地看着他。 “我的眼睛看宝物一向很厉害。”他弯了弯嘴角,“任何假的宝物,就算是镇族 237 之宝,我也能一眼看出真假。这也是我们brujah历代亲王的独家本领。” “ 这么厉害,不知有什么事你看不出的呢?”她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难看出真假的就是人心。”他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杨瑞的笑容微微一凝,却又见他露出一脸茫然状,“对了,我来厨房里是干什么呢?“ 这个家伙……她转了转眼珠,指了指堆在旁边还没有洗掉的盘子,“忘了吗?你是来做清洁的啊,我都把钱付给你了。” “哦,是这样啊,谢谢提醒!”他连忙笨手笨脚地洗起了盘子。 杨瑞忍着笑,赶紧从厨房里溜了出来。不过同时,她也有些疑惑涌上心头,这样的小维真的是那个值得怀疑的人吗?如果真的是,那他是不是隐藏得太好了?可如果不是,那么多的疑点却又都指向了他。 回到房间后不久,弗朗西斯轻轻叩开了她的房门。 “小瑞,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看来有专人照顾就是不一样。”他一进来就冲着她暧昧地笑。 “要是你有什么事,估计抢着来照顾你的美女更多。”杨瑞也立即给予反击。 “啊啊,小瑞,你这是诅咒我!”弗朗西斯显然被戳中了软肋,“本来我还打算让你试试这种新产品呢……对了,叶幕这个家伙呢?” “好像在补眠吧,这几天他也辛苦了。”杨瑞的眼中流露出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笑意,“这个新产品又是哪里出的……” 两人围绕着新产品讨论了一会儿,忽然从楼下传来了盘子碎裂的声音。 不会吧,难道小维还在洗盘子? 杨瑞偷偷笑了笑,立刻飞奔下楼,打算去救他一回。弗朗西斯也连忙跟了出去。 当杨瑞推开厨房的们时,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地狱里的噩梦。 刚才还和她开着玩笑的小维,此时却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双目紧闭,从他的心脏处流出的紫红色鲜血如同红色宝石般凄美地沿着他的脖子流下,冷凝在他比新雪更冷白的肌肤上。 杨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加急,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双脚像是麻痹了般丝毫不能移动,全身的血液也都凝固了起来。 238 弗朗西斯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飞扑了过去,想用法力救他,却是无济于事。 杨瑞在呆立了几秒后才冲了过去,“小维,是谁!是谁下的手!”她拼命摇着他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生命唤回来。 维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咯咯声,红色的眼眸竟然缓缓睁了开来。 “小维,你会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弗朗西斯的眼中似是要流出血来,这是杨瑞从不曾见过的他。 “小维,你还能不能说话?到底是谁杀了你?”杨瑞还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我……”小维终于再次微弱地发出了声音。 “说话啊,小维。”弗朗西斯也恨不能震惊可以代他开口。 但是小维挣扎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我……我忘记了……” 说出了最后一个字,他的眼眸就慢慢合上了。美丽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就像是永远凝固在了时间里。 “小维,你这个笨蛋!这怎么可以忘记!你怎么会连谁杀了你都忘记!”杨瑞用力抓着他的手摇晃着,老天,怎么会这样!小维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犯了失忆症! 仿佛有一把利剑猛的刺进了她的眼眶。眼睛痛得要命,却干涩得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叶幕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厨房门口。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从窗外射进来的惨淡光线为他抹上了一层黯淡的颜色,他的脸上布满了沉沉的阴影,那双异色眼眸骤然紧缩,闪出了激烈的火光。 “小幕,小维他……”杨瑞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会克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叶幕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小维的身边,哑声道,“是谁做的?” “小维他的失忆症居然在这个时候犯了……所以……连凶手也不记得……”弗朗西斯的声音干涩沉闷,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不记得了?”叶幕难掩眉目间的戚然,“这也能忘记吗?小维!” “小维之前才刚刚将启动血灵杖的方法告诉我,没想到一转眼他竟然……”弗朗西斯的声音颤抖,已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维……是谁……究竟是谁……”叶幕玩下腰,用微颤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冰冷的脸庞。那火红色的发丝在他的指间蜿蜒而下,恍若低低吟唱着一首哀歌。弗兰西斯则缓缓跪倒在了小维的面前,无力地侧靠在叶幕肩上,唇线绷成了苍白而笔直的一条线。 杨瑞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们的疼痛。 空气中,一股悲伤地问道渐渐弥漫开来。 第三十二章幕后的暗影 在将自己关在房间两个小时后,叶幕似乎又恢复了该有的冷静。倒是弗兰西斯呆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还没有恢复,所以只能由叶幕负责将小维德尸体送回了brujah族,并且还会在那里停留两天。 血族成员死亡时尸体反应各不相同。小维就属于不会消失的那种。 今晚的天空被一片浓重的黑暗笼罩着,半点星光都看不见。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层夜露,令人格外的寒冷。杨瑞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似乎又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绵延不断地阿尔卑斯山脚下,延伸开了一篇无边无际的绿色。姹紫嫣红的小野花到处盛开,星星点点的蒲公英点缀其中,风一吹过就化作了顶顶小伞。碧绿的湖水中荡漾着山峦的倒影,明净澄澈如天堂。沿着山脚一直往前走,眼前所见是座美丽的小镇,鹅卵石铺成的小巷一尘不染,红色木屋的外墙贴着白松树皮,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泛着起伏的波纹。 有位少年正坐在木屋前,聚精会神地在一个银手镯上刻着字。 咦?这不是她上次做过的梦吗? 还不等她走过去,少年已经刻完了最后一笔,满面笑容地抬起来了头来——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的容貌。 这位少年竟然—— 或许是太过诧异的关系,她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你醒了?”一个温和优雅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杨瑞更是一惊,霍然睁开了双眼,证号看到弗兰西斯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贵气质,松垮的衬衫,蓬乱的头发,发红的双眼,都呈现出了一种颓废的落寞。 “弗兰西斯……你是因为小维的事睡不着吗?她立即猜想到了这一点。 弗兰西斯神色黯淡地垂下了眼,“是啊,我和小维已经认识了几百年。除了叶幕外,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朋友对我来说是样很奢侈的东西。” “我明白……”杨瑞同情地看着他,“失去重要的人的心情,我再明白不过了。” 弗兰西斯忽然抬起了眼,直视着她,说了一句颇为奇怪的话,“那么,如果是为了自己重要的人,是不是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杨瑞愣了愣,一时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如果自己重要的人被伤害,那么一定要为他们 第 72 部分 报仇才行,对不对?”她眼中浮动着诡异难辨的神色。 杨瑞隐隐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弗兰西斯今天这么反常,多半也是因为被小维的死刺激了吧。毕竟,他们是那么亲密的朋友。 “可是现在并不置顶到底是谁杀了小维,不过我想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她忍不住安慰起了他,“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想到,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还能说话。” “你说什么……”她好像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一种紧张的情绪忽然密密麻麻入藤蔓般在脑袋里漫延开来,刺激得她头皮直发麻。 “我说,我没想到他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幸好那个家伙的失忆症及时发作了。“ 杨瑞这下子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觉得身体好像被死死钉在了床上,根本无法移动。然后只听到了自己牙齿格格作响,发出的声音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难道小维的死……和你……有关?” 一轮细细的月牙突破了厚厚的云层钻了出来,将惨白色的光芒映照在了弗兰西斯没有表情的脸上,看起来就像是深冬的雪地那么清冷。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或许我应该先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还记得伊瑟的姐姐艾米达吗?” 杨瑞的嘴唇动了几下,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但是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爱上了北宫亦飞,其实他们只是非常谈得来的知己。她一直爱着的人,其实是我。我们才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杨瑞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刚才的梦里的情景。 坐在木屋前的少年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栗发飘摇,蓝眼如星,赫然就是——弗兰西斯! “原来你和艾米达……”她的心里涌动着阵阵寒气,只觉得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只可惜艾米达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连我的话也不听,执意照着北宫亦飞所说的成立了什么反血族组织。我也劝了她很多次,但是都没有用。她固执地认为北宫亦飞所说的话都是对的,谁知道……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弗兰西斯的眼中闪动着凛冽的寒意,“那次猎人们围剿他们的时候,偏偏我又被父亲派去其他地方办事。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把带着咒 语的手镯给了北宫亦飞,他做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有了几分愧疚,所以才会偷偷把手镯藏了起来。”他咬了咬牙,“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于是我先去杀了那个猎人首领,无意中发现了那张契约。” “你能想象我看到那张契约的愤怒吗?我真恨不能杀了阿黛拉,但是不行。我的力量并不一定能打败她,更何况还有一个强大的伊瑟。所以我只能借助那个手镯的力量。”他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神色,“见死不救的伊瑟,无情背叛的北宫亦飞,从中搅局的阿黛拉,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设下了这个局。父亲的死,也是我一手导演的。你想想,能这样近距离除掉他的人,多半死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当然,他的死也是有价值的,这样就能将你们都扯入这个局中。” “为了报仇,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当垃圾一样抛弃?”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为了报仇,我连自己都可以抛弃。”他冷冷的笑了起来,“什么回忆之镜,什么七氏族信物,这些都是借口。我所要等的就是你手镯里的力量苏醒的那一刻。伊瑟他们只知道手镯选定的人胸口会有标记,却不知道手镯到了北宫亦飞手里的那一刻,它已经选定了那个将来会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印记也要等到了时间才能显现出来。”她轻蔑地勾起了嘴角,走廊两侧摇曳的火光为他轮廓分明的脸增添了一种难测的冷峻神色,隐隐透着恨的执着与不可磨灭。 “回忆之镜是存在的吗?”杨瑞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冷静。 弗兰西斯点了点头,“回忆之镜当然是存在的。但是如果真的打开它,它所反射出来的就是我杀死自己父亲的那一幕。” 她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那你为什么还赞成这个提议?还那么尽力帮我们难道一件又一件的信物。“ “其实,我也没料到你们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她弯了弯唇,“所以我不得不给你们增加了一点小小的妨碍。”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阿布!阿布的死也和你有关对不对!” “不错。”她很干脆地承认了,“那天小维从传声珠里得到消息后就告诉了我,他自然是无心的,但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当初我派人袭击狄克的妹妹,也是想借他开制造麻烦。现在既然有个好机会,那么我就用变形术扮演了一次狄克。” “为什么……要杀死阿布?他是无辜的,根 本就不应该在你的复仇名单内!”杨瑞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弗兰西斯似乎有些无奈,“他的确是无辜的。不过我要借他的死激怒阿兹姆,从而达到我的目的。不过好像总是事与愿违,阿布临死前居然还不忘记要把信物交给你们……” 想起那个总是说着自己没用的少年,杨瑞的心脏一阵剧烈收缩,针扎的感觉仿佛深入骨髓,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那么不用说,威廉亲王的休眠也是和你有关吧”原来威廉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哦,威廉夫人已经察觉到了吗?”他挑了挑眉,“她果然聪明,其实威廉和我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错,所以我提前去了哪里一趟,神不知鬼不觉的拿来信物。至于威廉,那就对不起他了。这样一来,就能暂时延缓时间,让我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 “你真行……把大家都骗得团团转。”她已经没有力气来骂他了。 “难道你忘了我还曾经帮过你吗?要不是我帮忙,你怎么能帮你的母亲报仇呢?要不是我和北宫岚签订了契约,她又怎么舍得将所有功力都传给你呢?”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忽然变成了那种金属声,就像是缓缓刺穿了空气的刀锋,辨不出任何情绪,也分不清性别。“记不记得你还答应过我做一件事呢。” 杨瑞无法再表达自己的震惊,或许在刚才她就已经隐隐约约猜想到了一点,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 “果然……那也是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她苦笑着抿起了嘴角,“你还需要什么变形术呢?你已经是个最优秀的演员了。” “其实,你知道伊瑟为什么一直不伤害,甚至还保护你吗?”她很是好笑地挑起了眉毛,“那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的部分破碎灵魂还在这只手镯上!所以他不舍得毁了这个手镯。无论是血族还是人,只要有人重视的人,就会变得软弱,就会将弱点暴露无遗,这也是亚瑟自寻死路的原因。” “那么……为什么要把小维……没有理由对不对……” “小维……我不想杀他的。”弗兰西斯在这个时候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其实小维从大马士革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但是他也不敢相信我会这样做,所以只是偶尔试探我。我不想杀他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解开了血灵杖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独家特长,如果不是他刚才……”他顿了顿,“到你房间之前,我在厨房里看到了小维,他追问我关于紫罗兰香味的事,因为只有他知道 我在动用了本族魔法后会遗留下气味,不过平常人类或者血族都是闻不出来的。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他的……” “但是,如果不是我妈妈意外出事的话,我也根本不会对付阿黛拉,那么你的计划还不是要停止?”她又想到了关键的疑点。 弗兰西斯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又诡异万分的笑容,“你真的以为……那和阿黛拉有关吗?” 她好像在一瞬间被投入了北冰洋底,无法形容的寒冷冻得她全身簌簌发抖。 “除了……阿黛拉,没有人会深紫迷雾。而且,小璐,小璐看到的是绿眼睛,那是阿黛拉的绿眼睛。”她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底气,与其说是在辩解,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阿黛拉曾经将这招教给了艾米达,而艾米达则转教给了我。至于小璐,让她在临死前产生幻觉并不是太难的魔法。”他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残忍,“这下,你明白了吗?” 他的话像毒蜂一样螫到了她内心的最软弱处,在一瞬间将残酷的真相撕开在了她的眼前,在僵立了一分钟后,她发疯般地扯住了他的衣服,“弗兰西斯,你这个混账,是你!是你!我要杀了你!” 他耸了耸肩,“你别忘了,你手镯的力量已经在那个晚上消失了。就凭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干脆和我说,让我去帮你报仇?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我狂怒地猛摇着他的身体,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他冷哼了一声,“现在你当然会这么说,但是在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前,你这么可能会选择和魔党作对!如果不是这件是把你扯进来,你根本局不会这么做。人都是自私的,只有损害到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全力以赴。” “那么现在你把这些告诉我,有事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你是北宫亦飞的女儿,自然也在我的报复名单里。不过我并不打算杀你灭口,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他笑了笑,“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把你会为我做一件事。” “杨瑞瞪大了眼睛,忽然也发出来奇怪的笑声,”弗兰西斯,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现在是我的敌人,我这么可能为你办事!” “不答应吗?那也没关系。“他用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嘴唇,”不过,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吗?“说着,他转动了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紫色的光华突然从那里了射出来,清晰地投 射在了墙壁上。只见那渐渐显示出来的图像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容颜憔悴的男人。那眉眼、神态、容貌——完完全全就是北宫亦飞本人! “爸爸!”杨瑞大惊失色,脑中恍若被重重一击,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不等她再想看的仔细些,弗兰西斯的手指微微一收,那个画面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她现在被我封在这枚戒指里,并不能看见你。”弗兰西斯的面目有些轻微的扭曲,“亏艾米达这枚信任他,他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他,我这枚可能不对付他。但是他之前一直都是北宫家的当家,我很难下手。直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嗯,也就是你的母亲河家族决裂之后,我才有机会。其实把他诱骗来也很方便,只要用他的妻子和女儿作威胁就可以了。” “你……打算……怎么做?”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连不成句子。”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帮我办件事就可以。“ 两天之后,叶幕在从圣地路亚哥时收到了弗兰西斯传来的讯息,说是他和杨瑞都在布拉格的那座城堡里等他。虽然觉得这个决定有些不合常理,叶幕还是转道去了布拉格。 穿过了城堡里哪条昏暗的长廊,叶幕来到了大厅。大厅里高高挑起的穹顶是半透明的,没有流动的月光游弋于顶上,斜斜射到了大厅里。灰白色的地面上描绘着奇怪的花纹,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一种无比阴森又无比诡异的气氛。 令叶幕觉得惊诧的是,氏族里的长老以及其余几位亲王,凯利斯特、阿兹姆和乔竟然都在这里,甚至还包括一直对他们耿耿于怀的苏特。 “小幕,你来了。”弗兰西斯看起来还是那么优雅,尽管小维的离开让他憔悴了不少,但还是无碍他的美貌。 叶幕扫了一眼他身旁的杨瑞,今天的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整个人都好像神不守舍的样子,眼睛没有焦距,脸色苍白得和吸血鬼有一拼。 看来小维的离开给她造成的打击也不小。 “弗兰西斯,怎么想到回到这里来了?而且为什么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叶幕对于这个排场也是一头雾水。 “把你的信物给我,”弗兰西斯朝着叶幕伸出来手,“小维之前将开启血灵杖的方法告诉了我,所以我已经从威廉哪里拿到了信物,现在也是打开回忆之镜的时候了。”本来还是浑浑噩噩的杨瑞在听到这句话是明显有些吃惊,难以置信地望了弗兰西斯一眼。 叶幕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还是从怀里拿出来自己本族的信物。 “这下子都凑齐了,真相也能打白了。”弗兰西斯扫了杨瑞一眼,就将所有的信物放在面前,念起了咒语。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奇妙的眼神,出来——杨瑞。她心里很清楚,按照所约定的,这个眼神就是信号。 她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无鬼”,耳边仿佛又回想起昨天的那番对话。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两天后,我会让叶幕来布拉格的城堡。到时,我会给你一个信号。而你,就只要做一件事。就是将这根无鬼刺进她的右脚脚后跟。” “你……说什么?” “叶幕出生奇异,所以全身没有要害,除了脚后跟的那个七芒星图案。道理就像阿基里斯之踵一样的。” “你要我杀了叶幕?你真的疯了!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其实之前我的父亲曾流露出将王位传给他的意思,所以,我不想留一个这么强大的竞争对手。” “我……办不到。” “哦?那是要父亲还是要喜欢的人,这个就由你自己选择了。” 思绪到了这里就蓦然割断,杨瑞的神思又回到了这个阴森冰冷的大厅。弗兰西斯还在念着咒语,而叶幕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信物。 如果要动手的话,现在就是机会。 可是……她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那个人,也许是因为视角的关系。仰视总能带来让人不知所以的困惑。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 现实与幻想仿佛同时消失,只是不可抗拒的心痛,自黑暗的彼端遥遥传来。 那个她爱着的人,她……这么 第 73 部分 下得了手。 但是……父亲却在那个人的手里……想到这里,她一咬牙,以一个敏捷的动作闪到了叶幕的身后,迅速侧倒在地,手里的那根“无鬼”准确无误的对准了他的右脚后跟。 手在剧烈的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无鬼”。不行,她办不到。她的心脏剧烈一颤,下意思地就松开了手。正当“无鬼”从她手里慢慢滑落时,一旁的苏特飞快地射出一道白光,将她震得往后翻滚了几下,厉声道,“北宫瑞!你想做什么?” “我……不是……我……”她不知道该这么回答,只能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叶幕。对方也一脸震惊地望着她,显然对她刚才的举动非常意外。 “大家都看到了,刚才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想杀叶幕。”苏特冷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北宫家族的当家,时刻都在想着怎么谋害我们的血族。” 几位亲王们面面相觑,竟然谁都没有说话。而叶幕似乎也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七件信物汇聚成了一道烁如日光的金色光芒,直冲着密室的门撞了过去!“砰!”那道铁门果然慢慢移开了,只见在正中间的位置上摆放着一面聚到的闪闪发光的镜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忆之镜?”阿兹姆上前了一步,顿时被镜子所折射出来的光华晃花了眼。 “那么,现在应该将真相告诉我们了吧。”乔的神色冷冷的,常年的杀手生涯让他并不习惯将想法表现在脸上。 凯利斯特也点了点头,“如果叶幕真的是凶手,那么也必须接受审判。” 镜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地画面,但是隐约海华丝能看出两个人影。随着光线的转移,这个画面越来越清晰,完全再现了王遇袭时的那一刻—— 王似乎正想对那个凶手说着什么,而那个凶手趁着王不注意,忽然拿出银手枪对准他的心脏近距离地开了一枪。出于巨大的破坏力,王的身体竟然瞬间崩裂成了碎片。 而那个凶手也霍然抬起了头—— 当看清那个人的容貌是,杨瑞顿时倒吸了口冷气,那个凶手竟然就是自己! 第三十三章人生总有意外 杨瑞完全蒙掉了,拼命摇着头,“不,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死加尼米德呢?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她急忙又望向了叶幕,“而且那天,加尼米德遇害的时候,我明明就是和你在一起,对不对!我怎么可能分身去密室杀死他!” “那么刚才,你为什么要杀死叶幕呢?”弗朗西斯冷冷地看着她,“是想杀了他灭口,让大家都以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吧。反正之前他就已经被怀疑了。” 杨瑞只觉得脑中一阵轰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提出那样古怪的条件。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困在迷宫中的人,当她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时,却发现那里早已被紧紧封住,她只能继续留在迷宫里绝望地等死。 “至于你所说的借口,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解答。”弗朗西斯朝着某个角落淡淡说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出来了。” 杨瑞抬起眼望向那个方向,只见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三姨北宫离! “三姨,你怎么会在这里?”匪夷所思的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已经令她几乎招架不住了。 “事到如今,小瑞,我们也坚持不下去了。”北宫离摇了摇头,“你一直忍辱负重,已经很辛苦了。相信你的妈妈地下有知,也会觉得很安慰。(少半边引号) “你说什么啊三姨,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杨瑞瞪大了眼睛。 “好,那么就由我把事情说清楚。其实小瑞很早就被内定为了北宫家的当家,但是登上当家位子之前,她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她就设定了全套计划,包括接近叶幕,从而顺利地得到了接近加尼米德的机会。我们等这机会已经很久了。”她看看叶幕,“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北宫家有招法术叫做乾坤挪移吧。就是灵魂能暂时出窍。所以当时在你身边的是小瑞的身体,但其实她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密室。那把银手枪,是我们特地向狄克?贝尔蒙特借来的,那也是他们家族的神器之一,相信这么近的距离,足以产生这样的威力,就连加尼米德也未必能抵挡。” “哈哈……”杨瑞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原来我这么有先见之明,还设定了全套计划,哈哈……” “你的身体里流着你父亲的血,你忘了吗?他也曾经用类似的方法消灭了很多血族。”北宫离略带同情地看着她。 “那么我妈妈呢?我妈妈的死也是我的计划吗!”杨瑞禁不住吼了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荒谬?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人出卖更可怕? 北宫离的神色还是那么怜悯,“所以我说你很辛苦,当家的。为了顺利返回北宫家,你连你的妈妈都舍得牺牲……” 杨瑞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如果可以 ,她真想一把掐死面前的这个女人。 “为了北宫家能继续生存下去,我只能将真相说出来了。”北宫离伤感地看着她,“小瑞,牺牲了你,就能换来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之间的暂时和睦。这是值得的。真的很对不起……失去了姐姐之后,我们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法和密党对抗了。” 弗朗西斯示意北宫离站到旁边,冷冷环视了周围一圈,“各位,你们怎么看?凯里斯特,刚才还是你说的,杀了王的人就要接受审判。你们就算不信我,也要信这面回忆之镜,它是永远不会说谎的。” 杨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现在只希望那个人能相信他,“叶幕,我们一起经过的那些事情,那些感动,那些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虚幻的,对不对?你相信我的是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根本没有那个什么计划!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厉害!(少了半边引号) 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凉了半截,叶幕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件事的确是有很多疑点,但是……我们密党的回忆之镜是不会说谎的。”他停顿了一下,“况且,刚才你的确是想杀我,是不是?” 她愣愣地看着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绝望感,侵入骨髓的寒意,将她的整个身体冻结。 几位亲王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却又无法不信的复杂表情,像是想说什么,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既然这样的话,就暂时先将她关起来吧。”苏特冷酷的眼神朝众人一扫,“如果谁觉得她不必接受审判,可以提出来。” “她处心积虑杀了我的父亲,并且利用他的死来挑起魔党和密党的争端,更加妄图瓦解我们密党,我赞成她接受审判。”弗朗西斯沉声道,又转向了阿兹姆,“恐怕你弟弟的死也和她有关。你还在犹豫什么?” 阿兹姆的脸色微微一变,“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也同意她接受审判。” “那么你们两位呢?凯里斯特和乔?”弗朗西斯征求着这两位亲王的意见。 “我无所谓。”乔冷淡地垂下了眼。 “我……”凯里斯特复杂地看了一眼杨瑞,“我弃权。” “好,除了小维,我们这里有六票。威廉没来,就只剩五票。现在有三票赞成,一票弃权,叶幕,你呢?” 叶幕面无表情地侧过了脸,“我那一票现在还有意义吗?”说完这句话,他就 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瑞的心早就冷了,可是在叶幕离开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找不到了。她一直依赖的信念在瞬间崩塌。她以为自己能感动别人,也能被感动,她以为可以凭着微小的力量照亮一些角落。但原来,什么都是假的。黑暗还是黑暗,它不会因为几道微弱的光茫就会从地狱变成天堂。 弗朗西斯将七件信物都放心地交到了苏特手中,低沉的声音犹如魔魅般响起,“好,那么三天后,就执行对北宫瑞的审判。” 城堡的地下室,幽深黑暗又密不透风。 被铁镣禁锢住的双手,沉沉的几乎举不起来,就算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动动僵硬的手指。柔细的手腕被铁镣的尖锐处磨破了皮肤,隐隐作痛。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那串珍珠手链上。拂晓,拂晓,她真的还可以再看见拂晓的晨光吗?想起那天的温柔,那个带着承诺的拥抱,那深情的眼神,甚至那不客气的抢白,都能让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明明已经相处了那么久,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明明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为什么宁可相信一面镜子也不肯相信她呢?为什么宁可相信一个不熟悉的女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呢? 难道那些过往全都是幻觉,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原本,她以为已经看到了幸福的边缘,可是上天却那么不耐烦的收走了所有的承诺。 即使用一生的爱去交换,还是如此廉价的经不住小小的考验。 真的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而已。 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这时,门无声地被推开了。 修长的身影就站在门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仍然能看到那银色的长发如月光般迷人。 她那颗早已冷却的心在瞬间又感到了一丝微热。 至少,他还是来看她了。他还是在担心她的。 只要他能够相信她,就算让她接受审判,她也会坦然接受。 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神是那么冷,那么无情,她从那双美丽的异色眼眸中找不到一丝丝温柔。 “告诉我,小维是不是你杀的?”他的这句问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尖锐无比地刺入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小瑞。为什么?”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不是,不是……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想要摇头,想要否认,心脏用力的呐喊,激烈到几乎要跳出胸膛,声嘶力竭地告诉大脑:说话呀,快告诉他,你没有杀小维,你没有做过,你更不可能背叛他,因为……你爱他……你爱他! “我……你知道我不会的……因为我……”她努力地动着嘴唇,艰难地想要发出声音,“因为我……爱……” “因为你爱我?”他飞快地将她想说的话补充完毕,嘴角掠过一丝讥笑。几乎是同时,一团白色光芒笼罩住了他。等白光消散时,他竟然已经变成了——弗朗西斯。 “还以为我是叶幕吗?可惜啊,想要再见到他,恐怕要等到三天后的审判日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心情很是愉快。 “为什么?”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因为你是北宫亦飞的女儿啊。”他微微一笑,“如果就这么除掉你好像太无趣了。怎么样?被心爱的人遗弃的那种滋味很难忘吧?我可是为了这出戏,连你的三姨都搬出来了。你一定不知道,她早就对你不满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才是第一百任当家。” “那个回忆之镜……为什么……会这样?”她想要知道答案,就算死也不能死得稀里糊涂。 弗朗西斯略带神秘的眨了眨眼,“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看来这个疑问你只能带到地狱里去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很优雅地带上了门。 仿佛有一点微弱的光茫在前面闪烁着,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往前走也够不着。那抹光总是离自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最后只给自己留下一个黑暗的世界,就好像支撑一切的力量已经远去,再也不复返。 沉重的铁镣将手腕压迫得更紧了,青肿的皮肤上出现了几丝血痕。 她咬着嘴唇,忍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只是一些小伤而已。不痛,不痛。一定是伤口在风中吹得太久,所以,忽然钻心。 第三十四章最后的审判 三天后的审判日很快就来临了。 执行审判的地点还是在城堡大厅里,各族的亲王和长老们基本上都到齐了。 杨瑞被人从地下室带到大厅时,一下子还不能适应灯光的明亮。短短几天她就憔悴了许多。没有修剪的头发毫无精神地垂在肩上,消瘦的身体好像一阵风就会吹走,细白柔软的手腕还留 着几圈狰狞的红色伤痕。在这里,她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人。凯里斯特,乔,阿兹姆,还有一脸肃然的苏特。杨瑞的目光又缓缓转动了一圈,没有——叶幕。她忽然有些想笑。笑自己到现在还能继续幻想。 弗朗西斯的手指朝她轻轻一点,她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扯起,头朝下倒吊在了大厅正中央的铁钩上。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几乎全都急速朝着她的头部积聚,带来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在她的身旁,布置了几圈正在燃烧的白色蜡烛,而在她的头下方,则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盆,显然是用来接她的鲜血的。 弗朗西斯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从里屋走了出来,蓝色的瞳人徐徐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唇边勾起了君临天下般的笑容,声音里也充满了王者风范。 (神啊,收了婶子这个妖孽吧,太痛苦了) “该隐的子孙们,我密不可分的七氏族,我——暂代王位之职的弗朗西斯?” 德?罗尔克拉姆,在今天将你们召唤在这里,是为了将这个谋害了前任王的罪人进行审判,这个仪式将由血族的最高统治者执行。” 他慢慢走到了杨瑞的面前,伸手抚在她的脖颈处,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柔声道:“不用害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话音刚落,他的牙齿就开始急速伸长,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地要咬在她的脖子上。 “等一下。现在还不能开始审判。”一个恍如天堂之乐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这片沉寂。年轻的tremere亲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厅里,他的双眼被银色的发丝遮掩了几分,却依旧比天边最明亮的星辰更加动人。其中一只眼眸如北极之冰般微蓝,浅浅的蓝,于无声处,引人遐思。而一只眼眸却如无边暗夜般漆黑,深深的黑,于无意间,诱人沉沦。 弗朗西斯面色一沉,“叶幕,你想破坏我们血族的传统和秩序吗?” “当然不是。”叶幕微微眯起了眼睛,“只不过在审判前,我想再看一遍回忆之镜里的画面。” “为 第 74 部分 什么?”弗朗西斯瞥了他一眼。 “因为那天看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回忆之镜里的画面啊。”他笑得有几分无邪。 他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大吃一惊。就连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杨瑞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倒吊的姿势令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但不知为什么,只是看到那个身影,就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叶幕,如果想要救她,也不必编出这样的谎言。”弗朗西斯轻轻笑了起来,“那天,大家都明明看到了那扇密室之门被打开。而且叶幕,你也别忘了,你的信物一直都放在自己身边,知道那一刻才给我。我根本就没有时间造假。” “真的吗?可是我那天太匆忙了,结果把师傅帮我拷贝的信物交给你了。咦?你居然能用假信物开启真正的回忆之镜?厉害厉害。”叶幕的嘴角含笑,看上去自是别有一番潇洒姿态,但隐隐却又暗藏杀意。 这句话就像是利刃插到了对方的致命之处。弗朗西斯的脸色一下子大变,“你说什么?你给我的是假信物?” 叶幕的笑容里掠过了一丝冷酷之色,手里赫然已经出现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信物。“那天你不过是用了个障眼法,制造出了一个假的镜子。看清楚了,这才是真的信物。” 弗朗西斯一脸的难以置信,更令他震惊的是,苏特竟然将那几件信物全都交到了叶幕的手上。叶幕冲着他微微一笑,按照那天的程序念起了咒语。 “苏特,你!你敢背叛我?我才是你的主人!”弗朗西斯怒极低吼道。 “对不起,比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更希望知道真相。”苏特冷冷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那就不必阻拦他。” “不行!”弗朗西斯断然拒绝,但还没等他靠近叶幕,其他几位亲王和长老们已经围住了他。 “你们……你们都怎么了!我是你们的王,我才是你们的王!”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狂乱起来。 “苏特说的没错。对我们来说,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凯里斯特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出现在那里的是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镜子。只是镜子的底座颜色很是古怪,就像是直接用浓稠的鲜血刷了上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镜子里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了,当那个凶手的容貌暴露在大家面前时,终于颓然地跌坐在了一旁。 “你杀了小维,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 的眼睛。他的眼睛能看出世界上任何一件造假物,当然也包括你制造的这面假镜子。所以杀了他,你就万无一失了。”叶幕又冷声添了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应该是从杨瑞母亲遇害开始吧。当时是因为凶手闯破了结界的关系,才造成这样的后果。但是按姐姐的布置,若是有敌意的人进来,必定她会感知到,但是那晚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你一定知道吧,弗朗西斯,有一招这样的破坏结界法,就是利用施结界者的头发。”叶幕顿了顿,“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你和小维了。所以我早就已经联系了各个氏族的亲王,请他们到时配合我一下。” “原来连他们也……”弗朗西斯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 “本来我还没有确定到底是谁,但是弗朗西斯,你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你杀了小维。那么我所怀疑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叶幕也女神凌厉地盯着他,“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了那么多的人。需要接受审判的人,应该是你!” “我只是为了报仇而已……”他喃喃道。 “你难道还没清醒吗?被仇恨所包围的人,比其他借口的杀戮更疯狂,更可怕。因为仇恨听上去总是惹人同情,所以就会觉得再怎么不择手段也值得原谅,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但是,这些都错了!”叶幕难得会表现出这样的激动。或许比起真相,朋友的背叛才更加令他痛心。 杨瑞此时已经被阿兹姆放了下来,凯里斯特也在一旁说着抱歉,乔则朝着地露出了一个卡萨诺瓦式的笑容。 弗朗西斯像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倒轻轻笑了起来,“让那些害过艾米达的人都受到惩罚,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和唯一的愿望。这个愿望只能由我自己来完成。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别人会帮我完成。就算是神也不能相信,除了我自己。至于审判,这个时间上只有我才能审判我自己。” 他忽然抬起了头,那双蓝如深海的眼中流光闪烁,在烛光下简直美丽不可方物。如果有人不小心看他一眼,一定会被这无与伦比的美丽灼伤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纯粹又满足的笑容。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像是一个促狭的招呼。 杨瑞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他已经伸手抽出了一把匕首,用力扎进了自己的胸口,旋即轻轻一转,竟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挖 了出来! 完整又永恒的生命,就这样瞬间破裂,就像水晶的碎片一样闪耀在每个角落。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杨瑞好像觉得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 因为从头到尾,她只看到了一个被附骨恨意碾压得遍体鳞伤的可怜人。 一个因为仇恨而永堕黑暗的灵魂。 “弗朗西斯……”叶幕的眼角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但又很快隐没在他的眼底。 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杨瑞,轻柔地握起了她的手,那白皙的手腕已经呈现出了青紫色,红色的伤痕仿佛像一条绳索,立刻让他的心纠结起来。 “对不起……”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痛,“你父亲的事,苏特也告诉我了。我已经换了弗朗西斯的戒指,所以你的父亲应该没事了。” “谢谢……”她的眼角不争气地开始变湿了。 他忽然伸出了双手,将她牢牢拥在了自己冰冷的怀里。他无声地拥紧了那个身体,就像是惧怕再失去她一样地用尽全力。他爱她。匆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就像是对着一面再真实不过的镜子。 “小瑞……”他低下了头,冰冷的嘴唇温柔地安慰着她那湿润的眼角。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发丝,已经丝丝缕缕地绕在了一起。 尾声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前世今生茶馆,不知不觉中迎来了今年的春天。尽管寒意仍浓,但几阵春风,数番微雨过后,早已洗去了冬目的沉重。绵绵细雨中花色如诗,袅袅春风轻轻吹过,树枝像是撒娇般柔柔摇曳着,几片耐不住寂寞的花瓣三三两两的飘落在碧水荡漾的湖面,跟着风儿随波逐流而去。在茶馆前的青竹林旁,一对年轻人正在那里小声说着话。看他们的神态语气,像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人。 “小瑞,怎么不走了?咦?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小幕,我忽然好紧张,紧张得肚子痛……我可不可以下次再来……” “没用的家伙。你现在是去见我爸妈,又不是去见阎王,有什么好紧张的?” “拜托,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爸爸妈妈啊,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万一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怎么办?” “不喜欢就不会叫你来吃饭。再说了,就算他们不喜欢,有我喜欢啊。”他笑着 伸手在她的脑袋上狠 狠揉了几下,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喂!你把我精心弄好的头发又搞乱了!” “哎呀.反正你怎么弄都是那个丑样子。” “叶幕!” 到了茶馆门口,杨瑞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略带扭捏地走了进去,尽管这里之前已经来过好几次,但是这一次却是格外的紧张。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小幕,你把你们家小瑞带来了?啊,小瑞今天好漂亮啊,果然是准备好了来见未来公婆大人吗?叶晚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对着他们颇有意味地眨了眨眼。 杨瑞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小声道:“小晚,我只是来吃饭而已…….” “哦,这样啊。”叶晚促狭地笑了起来,“那就跟着我弟弟也叫我姐姐好了,这样听着也亲切。” “恩,就叫姐姐好了。”叶幕也点头表示赞同。 叶晚忽然又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对了弟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就先听好消息好了。”叶幕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潜意识里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好消息一定是有水分的。 “好消息就是,老妈终于学会了一道新菜式。” “那么坏消息呢?”他怎么觉得两个都是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这道菜——叫做黄瓜炒蛋。” 叶幕立即露出了“你这不是耍我吗”的表情,“这也叫好消息吗?老妈是不是和蛋有仇啊?还是让我们吃了赶紧滚蛋?” “你敢批评老妈,小心老爸给你两个臭皮蛋。”叶晚做了个揍人的动作。 “哼,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软蛋。”叶幕夸张地抛了一个白眼。 杨瑞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别看叶幕平时酷得要命,不过在自家姐姐面前就完全像个孩子。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他们都该等急了。”耶娃催促着推了弟弟一把。 一进入餐厅,杨瑞果然闻道了一股黄瓜炒鸡蛋的味道。她一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女子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女子看上去非常年轻,看容貌和叶晚有几分相似,眉目精致清秀,成熟温婉又不失个性。更奇妙的是,举手投足之中还带着股少女的清纯气质。 明明不失倾国倾城的容貌,可就是令人的目光流连不去,仿佛被什么未知的东西 所吸引着。 难道这位就是—— “老妈,这个就是小端。”叶幕的话证实了她的判断。 杨瑞扶了扶差点掉下来的下巴,绽放出了一个标准四十五度角的笑容,“伯母.你好。你好年轻.我刚才都不敢叫……” 叶隐笑了起来,“这是我最喜欢听到的话了。来来,先坐下。”说着她又朝厨房喊了一声,“撒那特思.你快出来。” “马上出来。我这不是在帮你把碗洗了嘛。”从厨房里传出了一个男子声音。 那声音清冷中带着罕见的温柔.优雅中透着些许的随意.悠然中伴着无限的魅惑。只不过配上之前那句台词,似乎有点煞风景。 当那个男子走出来时,杨瑞募地睁大了眼睛.两个小红心就这么飞了出去。 不过及时被守在旁边的叶幕一把抓住捏爆。 如果说叶幕已经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宇宙罕见的美男子。他那银色的长发如同冬夜里一场最美的迷梦.银色长发遮挡下的若隐若现的冰蓝色眼眸,仿佛极北之北千年不曾消融的寒冰.但此时此刻,这千年寒冰早已化作了一池温柔春水。 “伯......伯......”她的喉咙里吞了一口口水.这句伯父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你好小瑞。欢迎你来这里玩,随便点.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了。”撤那特思微微一笑,那笑容简直让天上的彩虹都要羞愧地躲入云层中。 杨瑞还没来得及再飞出两个红心,就被叶幕拽到了饭桌前。 “我真没想到原来伯父伯母这么年轻,尤其是伯父”她由衷地感叹着,“你妈妈太幸福了......”正处于兴奋中的杨瑞.完全设看到身边的人已经化身为了黑面神。 让叶幕唯感到安慰的就是,今天除了老蚂的黄瓜炒蛋,还有很多救命的外卖。 至于这道黄瓜炒蛋,最捧场的人就是撒那特思和杨瑞。 撒那特思没有昧觉自然不说。杨瑞的捧场让叶隐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叶晚同情地看了看弟弟,露出了一个“做儿媳妇真不容易”的表情。叶幕也无奈地回了一个“我们做女儿的也不容易”的表情。 “对了.将来你们北宫家打算怎么办呢?你还准备回去吗?”撒那特斯出于本种族的敏感,关心了一下未来媳妇的职业问题。不然的话这样的家庭成员组合会让他想 到大自然里的食物链。 “我父亲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而且以后恢复了也不会再回去了。北宫家的一切我都交给三姨了。”扬瑞顿了顿,“虽然三姨那时那么对我,不过她还是很在意北宫家,不像我当时只是纯粹利用而已。她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说不会继续做猎人了?”撤那特思有点放心了。 “不会。”她笑着摇了摇头。有个这么养眼的未来公公还真是幸福啊。 “谁说你不是猎人?”叶幕忽然笑了起来,“你看看你多幸运啊,一出手就猎到了我这么个美少年,你已经够本了。” 杨瑞本来想反驳几句,但无奈碍于长辈在场,只好瞪了他一眼了事。不过饭桌下她可就不客气了,狠狠就踩了他一脚。叶幕吃痛,又不能发作,也只好哑巴吃黄连,苦笑连连。 晚饭结束之后,叶幕的任务自然就是送杨瑞回家。叶隐还特别提醒儿子不要用瞬间移动,否则太不浪漫,太没有情调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撒那特思还在一旁直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 到了杨瑞家门口,两人还是舍不得分开。 “你刚才在饭桌上真是野蛮。”他忽然笑了起来。 “谁叫你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她冲着他眨了眨眼。黑色的眼眸在暗夜里幽幽发光,就像是两粒无比珍贵的黑曜石。而那薄而小巧的嘴唇则微微翘起,仿佛在无声的引诱着他。 叶幕忽然觉得胸口好像涌起了股激流,某种难以形容的期待和渴求,就像是潮水般在身体内沉沉浮浮,荡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不知不觉,他已经低下了头,温柔地攫住了那柔嫩的嘴唇。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扬瑞伸出了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热情而羞怯地回应着他。他那银色长发如同柔软的海藻般将她紧紧缠绕,仿佛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分开。 就在这个时候,叶幕忽然放开了手,像是喝醉了般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小幕.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 的一群妖魔鬼怪怒道,“你们个个也都混的有头有脸的,怎么商量了半天还没个解决方法。难道 第 75 部分 真要我弟弟休眠这么久?” “小晚,你冷静点。你也该知道,血族的休眠时很难改变的。”撒那特思安慰着女儿,“两千年前,我也曾休眠过一次。” “那么小灯你呢?你可是七十二魔主的首领。你也没个好方法?” 那个俊秀的阿拉伯少年像只小宠物般缩到了叶隐身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么,修,你查查看小瑞还剩下多长的寿命,能不能撑到我弟弟醒来的那一天。”叶晚又将虎视眈眈的目光转向了修。 修一个哆嗦,急忙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袖珍手提,“我都存档在这里了.等我找下。” 杨瑞的额上顿时冒出了三条黑线,怎么连冥界的神仙也偷懒用起了人类的高科技产品? “嗯,是这样的。杨瑞本来是有一百八十年的寿命。但是因为使用了两次诅咒之镯,所以就剩下了九十年。再减去现在的二十年和因为使用无鬼损耗的二十年,那就是剩下五十年。” “我这次的休眠时间好像是六十年……”叶幕插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阵失望,杨瑞也有点沉不住气了,难道两天之后就要和小幕天人永隔了? “呃……我说,还有个方法。”阿希礼笑眯眯地举起了手,“弟妹如果成为血族,就可以有永恒的生命等待弟弟醒来了。” “叫得可真够亲热的。”小孔冲着他吐了吐舌。 叶幕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喜,“可是一旦成为血族,她就不能再见到阳光,不能体会到什么是温暖。没有味觉,没有体温,成日里就生活在黑暗里。我不要这样自私的让她牺牲这么多——” “我愿意。”杨瑞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的话,“味觉,体温,阳光,寂寞,这些统统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个你。” 杨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隐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她将脸稍稍往撤那特思方向侧了侧,掩饰住了自己复杂的神色。 叶暮更是再也难以假装下去,百般情绪涌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短短几个字,“小瑞……”就在这时,从门外忽然急匆匆冲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还好我赶得及。” 杨瑞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大叔,他有着一头绚丽的金发,碧蓝色的眼睛仿佛月色下的大海波光粼粼,尽管唇边有了几道淡淡笑纹,却还是透着一种无可抵挡的生熟魅力。 “飞鸟叔叔,你总算回来了!”叶晚兴奋地叫了起来,扑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飞鸟连连点着头,“我知道,你们是在为小幕休眠烦恼对不对?” “飞鸟叔叔你的消息真灵通!”叶晚挑了挑眉。 “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们解决的办法了嘛。”他这话刚一说出口,众人顿时眼前一亮,看着飞鸟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一位天使。 “这个解决方法就在叶幕脚跟的那个七芒星标记上。”飞鸟从怀里拿出来一枚红色的十字星。“只要把这个放入那个位置就可以了。” “这个红色十字不是天界的神物吗?”撒那特思有些惊讶。 飞鸟笑了笑,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师傅他……是师傅……对不对?”叶隐的声音微微发颤,“他现在人呢?是不是就在附近?” “怎么可能呢。”飞鸟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神看了看她,“师傅交代完就回天界了。” “是吗?……”叶隐的脸上掠过了一阵失落,转过身就朝里面走去。 撒那特思急忙跟了上去,将她带进了房间之后问道:“怎么了,小隐?从刚才开始你就怪怪的。” “撒那特思,我……”她垂了下头,睫毛像青鸟的翅膀微微颤动着,“刚才小瑞那么毫不犹豫地愿意为小幕抛弃一切,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爱你了。那样的她,真的感动了我。撒那特思,她说得很对,虽然成为血族会失去很多东西,可是我有你啊。那么多那么多的东西,怎么能抵得上一个你呢?你曾经说过,你是为了我而存在的。你也说过,将来一定会找到投胎转世的我。可是那个人还是我吗?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不记得我们的孩子了。我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了。不,应该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我啊。一想起这点,我就发狂地嫉妒那个未来的我。 “小隐……”撒那特思轻轻地笑了起来,冰蓝色的眼中漾起了无限喜悦,“无论怎样,对我来说,拥有你的一刹那胜过寂寞的永恒时光。 “好啦好啦,你们老两口就别再继续肉麻了。”飞鸟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对了小隐,师傅还托我给你带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是师傅给我的礼物吗!”叶隐立即就一把推开了撒那特思,激动地冲了过去。 撒那特思幽怨的扶额,刚才小隐对自己说的一定是梦话而已。一定是自己幻听了。还有这个司 音,天界难道就这么有空吗,还有时间送礼物。好吧好吧,看在他帮了自己儿子的份上,这次就忍了。 “这是师傅花了很久时间研制胡来的随心所欲丸。” “随心所欲丸?”叶隐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嗯,吃下去之后可以随心所欲爱活到几岁就几岁,而且容貌也不会发生改变,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活腻了,你可以用咒语将药丸吐出来,然后就可以自由地去投胎了。 “啊……”叶隐被shock了。 直到这一刻,撒那特思才激动地抓住了飞鸟的手,“司音那家伙呢?我一定要请他吃饭!” 飞鸟笑了笑,“不是说了吗,师傅早就回天界了。”说完他就转身出了房间,轻轻靠在门外微微叹了一口气。 师傅他,到底要等多久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呢? 到底——还要孤独寂寞多久呢? 两天后。 前世今生茶馆院子里,去年新裁下的桃花开得正艳。一株株绯红粉白,绚烂如火。不时还有半透明的花瓣随着清风在空中荡漾,恍恍惚惚地落在树下那对恋人身上。然后又飞快地地打个旋儿,飘向更远的地方。 叶幕此刻正放松地将头靠在杨瑞的腿上,任由她摆弄自己的银色长发。金色的阳光暖暖地包围着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温馨美好的水粉画。 他忽然清了清嗓子,“对了,再过两分钟后我就进入休眠了,现在你有什么肉麻的话就赶紧说。” “什么”你休眠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她惊得差点跳起来。这也太突然了吧。 “只是缩短了时间而已。”他随手拨起了一根小草放在嘴里嚼着,“本来是六十年,现在是六……天。” “去死啊你,总是这么吓我。” “不过一想到你将来会变成个老太婆,我还是怕自己受不了刺激啊。” “那等我出现第一根皱纹的时候,你就咬我好了。” “哈哈……” 柔柔春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乌云过后总会迎来灿烂的阳光,雨水清洗过的天空往往更加澄澈明净。就算有不甘寂寞的浮云想要挡住阳光,也很快会消散殆尽。 她眯起了眼睛,用手遮在自己的额上,手腕上的拂晓在阳光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无论是怎样迷茫可怕的黑暗,都会被拂晓的晨光所代替。她微笑地凝视着已经合上双眼的 男子,任头轻轻在他的面颊上印下了一吻。 就像童话故事里所说的那样,会有一位公主骑着白马,来到这座城堡,用个温柔的吻唤醒沉睡中的王子。 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子。 http://en.wikipedia/wiki/vivibear 番外 给你全世界 又回来了吗? 她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那座再熟悉不过的茶馆门口。 黑瓦红墙,雕花围栏,正中的牌匾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前世今生。 茶馆门前的几株银桂悄然吐蕊,在晨光中释放者淡雅的美丽。恬淡而微甜的香味丝丝缕缕随风飘散,令她更多了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从天界回来之后,自己不是应该待在撒那特思的城堡吗?怎么又会回到这里? 仿佛是被某种微妙的东西牵引着,她沿着朱红色的楼梯缓缓走上二楼,在第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按捺住逐渐加快的心跳,她将手扣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推开房门。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那个人,已经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了。 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收回手正要转身下楼,那扇门却忽然自动打开了—— 斜坐在米色藤椅上的年轻男子一边喝着刚沏好的新茶,一边浏览着当天的早报。他黑色的长发犹如瀑布般披散下来,泛着绸缎般的色泽。细碎的阳光无声地落在他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上,逶迤出了柔和的阴影。那样静静坐着的他就像是天边的一轮明月,遥远而清冷,隐隐地,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淡漠。 当这岑寂安然的画面映入眼帘时,她的眼睛里迅速浮起一层水雾,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双脚就好像被锁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动弹半步。那是她以前每天都能看到的画面,那是她从小在习惯不过的一切。也曾以为就会这样看一辈子,也曾以为画面里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但是—— 从来不知道,再次看到这个场景时,她的心会那么痛。就像是从心底生长出的花朵柔软地开始溃烂,在每一丝神经末梢都布下了密密麻麻的痛。那是思念的痛,珍爱的痛,温柔的痛 ,感怀的痛。 失去了却永远寻不回来的痛。 +她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听到了她的声响,他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开口道,“小隐,你今天又起晚了。” 她激动地上前了两步,张了张嘴半天才迸出一句不连贯的话,“师……师父……你回来了?” 她抬起那双妖诡的异色眼眸瞥了她一眼,“昨天又和飞鸟一起看恐怖电影看到半夜吧?这么晚了都还没睡醒。” “可是……你明明在天界……你不是成为了天帝了吗?我们之间……不是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吗?”她语无伦地辩解着。 他似乎有些好笑地扬了扬嘴角,“看来你真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一早起来就胡言乱语。快些去吃早饭吧,今天有你喜欢的桂花藕粉。” 她也开始有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一切真的只是漫长的梦? “师父,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们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优雅的放下了报纸,严重明显掠过一丝笑意,“傻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尽问些古怪的问题。” “那你回答我,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们了吗?”她咬着下唇,再次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他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即充满爱怜地伸手拢了拢她的发丝,柔声道︰“小隐,你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师父是要离开你的。” “不要,师父不要离开我们!”她的心神一阵激荡,下意识地紧握住了他的手,“师父,就这样不要改变好不好?就这样和飞鸟,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好不好?我宁愿不要长大,那幺你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他终于笑了起来,“小隐啊,真是个傻孩子。” 语音刚落,她忽然感到手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定睛看去,只见司音的身体正渐渐变得透明,犹如轻雾般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师父……司音……不要走……”她伸出手想要努力抓住他的衣角,但所能抓到的,也只是虚空而已—— 小隐?小隐?“一个略带急速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的耳内。而眼前的一切也彷佛随着这个声音都化作了虚无。当她睁开双眼时,在迷蒙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他身上总是带着冷冽的蔷薇清香,令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无论是多么焦躁的情绪,无论是多么激动的心情,无论是多么难 过的感受,都能在这股香味的轻抚中平静下来。 “小隐?又做梦了?”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银色的发丝划过了她的面颊,带着冰凉柔软的感觉。 “撒特那思……”她动了动嘴唇,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的小隐,刚刚你喊得好象是別人的名字吧。”他略带邪恶地瞇起了眼睛,“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不是吧,难道你连我做甚幺梦说甚么梦话也要管吗?连安提都管不了我呢。她立刻清醒过来,不服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当然,你一切都属于我。所以你的梦,你的梦话也是属于我的。”他的眼中隐隐闪动着笑意。 “懒得理你。我要继续睡觉了,你也回你的地下室去吧。”她佯装生气的转过了身子,睁大了眼睛仍旧茫然地着面前的墙壁。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无法从那种惆怅的情绪中解脫出来呢?明明已经反复做了无数次同样的梦,可每一次她都希望那是真实的。她的潜意识一直都在拒绝那只是个虚幻的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忽然冷不防贴上来一个大冰块,顿时将她冻得牙齿只打颤。 “撒那特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现在还不能睡在这里。”她挣扎了几下,无奈对方就像是颗牛皮糖般粘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搂得紧紧的,完全就是抱着那种打死也不放手的无赖态度。 “如果你再乱动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忍不住做些什么哦。”见这话似乎起了效果,他更加得寸进尺地将手往前挪了一些,“我决定了。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从今晚起我还是睡在这里好了。那么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啊?”她的身体一僵,一时不知怎么应对。虽然……是为了这个家伙才回到这里,可至少也要让她有个适应期啊。 “放心,除了陪睡外,我保证什么也不做。”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什么陪睡啊……”她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撒那特思,你总是这么没正经。” “小隐,你还是和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可爱呢。”他的语调温柔如水,仿佛随时都能将她溶化其中,“还记得吗?那晚,我也是这样抱着你入睡。” “怎么不记得,我那时真怕你这个老妖怪咬我一口呢,害我整夜都不敢合 第 76 部分 眼。”她想起那时的遭遇就来气。这个家伙当初折磨的她够惨。 他哈哈笑出了声,“整夜不敢合眼?不知道是谁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直流口水呢。” “谁流口水啦……”她气恼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忽然又想到了他刚才说的话,郁闷地反驳道,“还有,我梦到的是我师父好不好……怎么能算是噩梦……” “有别的男人出现的梦,对我来说都是噩梦。”他答得飞快。 她的嘴角一松,忍不住有些想笑,“那——你别抱的我那么紧好不好?我怕明天起来变成一条冰棍。” 他反而有加重了几分力,冰凉的气息挑逗似地拂过了她的后颈,“我的小隐,这就是老妖怪的——惩罚。” “你这个可恶的老妖怪……”她的唇边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也将自己的手轻柔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用力,握紧。 呵,真冷。 这一生,他永远也给不了她温暖的拥抱,但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就足够了。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外投射进来,温暖的光芒渐渐唤醒了整个世界。城堡前的云柳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树梢上叫个不停。空气里充溢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蔷薇清香。 叶隐醒来的时候,发现撒那特思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不用说,他一定是在天亮之前又回到地下室里去了。 她拿起了一件睡袍披在身上,洗漱完毕后来到楼下。白天的城堡里一片沉寂,所有的吸血鬼都进入了睡眠之中。当然,也包括tremere族的亲王大人撒那特思。 餐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丰富的早餐,中式西式一应俱全。插在花瓶里的白色蔷薇还带着晶莹的夜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颜色。就在她伸手碰到那几朵蔷薇时,那些花瓣忽然神奇地脱落下来,在空中飞舞几圈之后拼出了一个浪漫的心型图案,随后又呼啦一下回到花萼上,重新还原成了完整的花朵。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老妖怪,把千年道行都用在这种小伎俩上。 阵阵和煦的晨风穿过餐厅,吹得蔷薇微微摇曳,也吹进了满心的温暖。 用完了早餐之后,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大厅。早在四百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哪条是通向地下室的楼梯了。原先那木质的古老楼梯已经重新修葺过,不再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踩下去还牢固的很呢。毕竟是现代了,地下室也装了照明灯,尽管光线昏暗微弱,但还是足以令她看清放在那里的一排排黑色棺材。 一,二,三,四,五—— 慢慢掀起了那个棺材盖,躺在里面的果然是正处于睡眠中的撒那特思。 她抿了抿嘴角,这么漫长的时间过去了,原来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 这位亲王大人的睡容看起来无比优雅,银色长发安静地垂落,映衬着他那苍白的肤色,呈现出了诗一般的美好。宛如一朵静静盛开在水中的白色蔷薇,有着迷人的诱惑与温柔的邪恶。 就在她凝视着他的面容发呆时,沉睡中的亲王突然睁开了眼,敏捷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往下一拉。还不等叶隐反应过来,她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扯进了那副棺材内,正好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沉重的棺材盖也适时地啪一声重新合了起来。 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就在她凝视着他的面容发呆时,沉睡中的亲王突然睁开了眼,敏捷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往下一拉。还不等叶隐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那副棺材内,正好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沉重的棺材盖也适时地啪一声重新合了起来。 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我的小隐,你总是犯同样的错误。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他轻笑出声,顺势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不规矩的双手肆意抚上了她的面颊。 “撒那特思,快让我出去,这里好挤!”她气恼地推搡着他。要命,喜欢在棺材里调情难道是这个家伙的恶趣味? 他笑得更是愉快,“这里不是很好吗?连只蚊子都无法打扰我们呢。而且,你也是因为想念我才来这里的吧?” “谁想念你了……”她立即予以否决,“我,我只是看看这里有没有改变。” “哦?”他的手慢慢下滑,一直到了她的胸口才停了下来,“可是为什么,这里跳得那么快呢?” “撒那特思,你你你的手放在什么地方!”她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腾的就烧了起来。好吧,在回到这里的一刻开始,她已经默认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可是,这样亲密的接触还是会令她感到有些紧张。 “真好。”他忽然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什么?”她有些不解。 “小隐的心脏,为了我而跳动着。”他俯下 了身子,干脆将脸也贴在了她的胸口,仔细倾听着她的心跳,“这充满生命力的声音是多么美妙,这是属于小隐的声音。这也是属于我的声音。真好。” 她微微一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四百多年前分别的那一幕,心里仿佛有什么轻柔荡漾开,泛起了丝丝涟漪。尽管是在黑暗中,她却隐约能看到他的其中一只冰蓝色眼眸隐约闪着光。想到他为了她失去的另一只眼睛,她不禁心疼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冰冷的脸。 “撒那特思,你的眼睛……现在还习惯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低下了头,温柔无比地覆上了她的唇。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明明是没有温度的接触,却像是融化了的蜂蜜,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漾出令人沉醉的甜味。 许久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小隐,我已经开始修习日行者的魔法了,相信很快就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在阳光下。到了那时,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我都能守护着你。那个人虽然离开了,可是,还有我啊。还有我……” “在那么漫长的时光里,我一直努力地想要靠近你。从中世纪的匈牙利到意大利的公爵府,从古印度的恒河畔到现代的这座城市,紧紧追随着你的脚步,无论如何也要靠近你。全身心全然投入进去,永远不会回头。我,撒那特思,就是为了隐而存在的。所以-----”他的声音恍如最动人的天籁之音,“即使我只剩下一只眼睛,也一样能给你全世界。” 即使我只剩下一只眼睛,也一样能给你全世界。 她的眼窝一阵发热,已经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了,他就这么在不经意间就闯进她的心底,一寸一寸,一点一点,侵占了她心底最重要的地方,最终,将她全部溶化。 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更好的表达内心的震荡。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地抱住他。 不放手,绝对绝对不放手。 原来自己……是那么用力地喜欢着这个人。 “小隐……”他像是满足般轻叹了一口气,带着蔷薇花香的气息拂过了她的面颊。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仿佛滋生出了一种任由彼此沉沦下去的美妙的情绪。那么,就这样……一直沉沦下去……也不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撒那特思,我们出去好不好?我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哦,这个好办。 ” “喂,我叫你把盖子打开,你亲我干什么!” “笨,我这不是给你做人工呼吸吗?” “撒那特思……我咬你!” 匈牙利的夜晚,总是那么迷人。点缀在深蓝色苍穹中的星辰若隐若现,似乎在顽皮地和人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迷朦的月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蓝色多瑙河上,折射出了一场旖旎的美梦。乳白色的渔夫堡在夜色中看起来更像是童话里的城堡,厚重中飘逸着轻盈,巍峨中洋溢着秀丽,仿佛随时会有公主王子出现在这里,继续上演着故事书里的浪漫爱情。一对对年轻的恋人在树荫的掩映下或是轻声曼语述说衷肠,或是温柔相拥缠绵亲吻,更是为这里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望着眼前的美丽景致,叶隐的脑袋微微有些晕,就好象是忽然遇到了那个爱了许久的人,瞬间被某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所击中,只想抓住这一刻。 “渔夫堡是城中欣赏景色的最佳地点。”撒那特思侧过头凝视着她的神情,“小隐,喜欢这里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喜欢!这里漂亮的就像是童话世界!” “如果你喜欢,我就把它买下来。”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她扑哧一笑,“如果我喜欢哪里,你都要买下来,那不是很快就会破产?” 他眨了眨眼,“破产了我们可以去前世今生茶馆躲债。” “啊,那飞鸟一定会把你赶出去。”她乐不可支地朝着周围指了指,“而且如果你把这里给买下来,一定会被这些恋人们的怨念纠缠到崩溃。” 他笑了笑,“那倒是。女人不能得罪,恋爱中的女人更加不能得罪。” “虽然不能买下来,可是……”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低了声音,“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在这里……” “像他们一样在这里做什么?”他挑了挑眉,显然是明知故问。 她先是有些微恼,随即又转了转眼珠,当然是——像他们一样在这里看风景啊。 他的眼中促狭的笑意闪动,“我倒是更愿意像他们一样在这里亲吻自己爱的姑娘,狠狠亲到她晕过去为止。” 叶隐的脸又腾一下烧了起来,她只是想说和他们一样在这里约会而已,这个家伙干嘛说得那么露骨啊。 “好吧,那我今晚就不用魔法。我们像平常人一样约会一次好不好?”他牵起了嘴角,扯出了一个充满魅惑的 笑容。 听到他这么说,她也坏坏地弯了弯嘴角,“那好,我现在就要喝城堡下那空小店里的可乐。你赶紧去给本小姐买来吧。是你自己说的,今晚不用魔法哦。” 哼哼,这可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哦。每次和他斗,自己总是处在下风,这次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从这里到城堡下,起码也要走半个小时吧,哈! “遵命,我的小隐。”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是颇有埋风度地笑了笑,立即转身就朝着城堡下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叶隐忍不住又暗暗笑了起来。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吧差不多已经是满座,这个垂危的地理位置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在这里喝杯浓香四溢的咖啡,欣赏着多瑙河的美景,自然是回味无穷。 “你好,请问你是来自中国的游客吗?”就在她一个人偷着笑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在异国他乡忽然听到有人说中文,她有些惊讶地朝那个方向望去,发现那竟然是个相关俊秀的匈牙利青年。 “是啊。你怎么会说中文?”对于会说自己母语的人,她明显表现出了几分好感。 “哦,我在大学里学过中文,一直都很喜欢中国。”青年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原来你真是从中国来的,实在是太好了。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还没等叶隐回答,青年的身后蓦的传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不行。” 青年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一晃,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已如流动般从他面前掠过。再等他揉眼细看时,不由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那声音的主人就那么笑吟吟地倚在城墙边,背后是缓缓流淌的多瑙河与华丽无双的国会大厦,他那随风扬起的银色发丝就像是最迷人的细碎月光,而那张完美到极致的脸庞,恐怕就连星星见了都要自惭形秽地隐藏入云层之中。 “想请我的女人喝咖啡吗?那恐怕——不行。”尽管他在笑着,但那冰蓝色的眼眸里却是冰冷如霜。亲王大人完美的诠释了笑里藏刀这个成语的准确含义。 青年的脸微微一红,“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撒那特思,他没有恶意的。”她急忙帮着青年解释了一句,生怕亲王大人喝错醋手下没个轻重。 “他要是有恶意,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吗?”撒那特思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又挑起眉梢瞥向那个青年,“怎么 ?还有什么话想对我的女人说吗?” 青年只看到那冰蓝色眼中的寒光一闪,不由被一股杀气逼得倒退两步,忙不迭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就赶紧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才离开这么点时间就有狂蜂乱蝶来骚扰你了。”撒那特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真是不让人省心。” “人家有没有恶意,也只是想多了解些中国的文化吧。”她半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了,撒那特思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从这里走到城堡下好像起码要半个小时吧?” “因为我走了几步就想起来一件事。”他不慌不忙地答道。 “哦?什么事?”她好整以暇地笑着,等待他的下文。 “你之前肿了散魂铃,要想恢复全部的功力,恐怕还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你说,我怎么能让你单独在这里待上半个小时呢?”他振振有词地说道,“看到了吧,幸亏我折返及时,不然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撒那特思,这算是借口吗?”就算是她的功力还没有恢复,好像也没那么不中用吧? “可是你说话不算数哦。”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那罐可乐上。不用说,这个家伙又使魔法了。 “这个的确是我不好。”他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那不如你惩罚我好了。” “惩罚?”她一下子来了兴趣,脑袋里立即迅速转动起来。哈,该用什么方法来小小报复一下这个老妖怪呢? “对了小隐,你知道这个渔夫堡还有个别名吗?”他忽然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迷离的神情在月色下看起来暧昧不清,“因为这里的景致太过浪漫迷人,很多年轻人都会在这里献出自己的初吻,所以渔夫堡也被称为初吻圣地。” “那……又怎么样?”她还没从丰富的想象中回过神来。 “作为应景的惩罚,我就让你亲一下好了。” “撒那特思,这算哪门子的惩罚啊!”她有点恼了。这个家伙居然把她的亲吻说成是惩罚,这是什么鬼逻 第 77 部分 辑嘛。 “那么,换成我亲你一下?”他揶揄的笑着。 虽然很想用犀利的语言反击,但是她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那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猛的封住了她的唇,像是在玩着某种挑逗意味的游戏,他的舌尖碰触着她的唇,若即若离地游走在唇瓣上,在她忍不住唇齿微张的瞬间,他才更深地侵入了进去…… 白色蔷薇的清香扑面而来,犹如潮水般将她所有的意志卷走,只剩下全心全意的唇齿纠缠。到底,自己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啊。她意乱情迷的想着,伸出手环上他的腰。 咖啡座那里正在放着shayneward的歌曲,那深情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动人。 itfeelslikenobodyeverknewmeuntilyouknewme; feelslikenobod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feelslikenobodyevertouchedmeuntilyoutouchedme; baby,nobody,nobody; untilyou…… 那感觉就像在认识你之前没人懂我; 感觉就像在你爱上我之前没有人爱我; 感觉就像在你打动我之前没有人打动过我; 宝贝,没有人,没有人, 直到有你…… “小隐,除了你没有人……”他喃喃低语着,绵密的细吻轻轻落在了她的脖颈间。邮箱是确认重复了一遍,“没有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声的宁静之中。 只有他和她,温柔的亲吻着彼此。 明明就在同一屋檐下,彼此却好像总是处于不同时区内,有着截然相反的时间差。 每天清晨叶隐起床的时候,撒那特思已经在地下室进入了睡眠。而当夜幕降临时,她变得睡意沉沉,对方却是精神振奋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尽管亲王大人没有忘记自己“陪睡”的美差,但往往在她熟睡的后半夜,他就会起身去书房处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物,一直到天亮前才回到地下室。(此处和下一段为啥要分段呢?凑厚度?) 所以在白天 的时间里,叶隐有时会溜到地下室,和他亲亲热热地挤在狭小的棺材里聊天,当然,对于他的动手动脚只能睁个眼闭个眼了。有时她会去花园里修剪那些娇艳的白色蔷薇,或是采上一大把插在花瓶里。在撒那特思施展的魔法下,这些白色蔷薇长开不败,永远也不会凋零。除了这些,有时她也会去城里逛逛,买些小东西打发时间。 今天是个阳关灿烂的日子,叶隐也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城里闲逛。吃完午饭她还买了一个类似中国油饼的匈牙ngos,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喂鸽子。这个公园地处偏僻,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非常的安静。 碧蓝的天空中流动的云朵又轻又薄,泛着温暖色泽的阳光从树枝间隙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了无数个明媚的小圆点,空气里似乎也充盈着一股清新的阳光味道。调皮的鸽子丝毫不怕人类,还大胆地与她抢食,惹得她大笑不已。 但在笑过之后叶隐又有微微的惆怅,如果撒那特思也能和她一起在这里喂鸽子,晒着暖暖的阳光闲话家常……那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切,对于她和他来说,却是无法企及的奢望。 就在她静静想象着那副场景的时候,突然之间被一声救命拉回了现实之中。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从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女人一头金发纷乱不堪,衣衫不整,还不停往后看,显然是被什么人追赶着。 一见到她,女人眼睛明显一亮,立即急促地问道,“小姐,能不能帮我报警?” 尽管女人的脸上明显有被用过暴力的痕迹,但叶隐还是认出了这个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的女人——国家电视台的女记者拉曼,最近因为揭露了匈牙利黑帮黑幕在内的经济腐败案而一举成名。 女人的话音刚落,后面追她的那些人也赶到了这里。那几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彪悍男人,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着大片恐怖的刺青,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叶隐心理略一思索,不用说,这些人多半是匈牙利黑帮的人。 为首的那个褐发壮汉看到叶隐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而是用警告的口吻对她说了一句》“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遭殃。”随即他冷冷扫了女人一眼,“拉曼,你还想躲到哪里去?我们老板看了你报道很生气,所以今天一定要给你点教训” 拉曼也认命地笑了起来,“当初我敢写,就料到了这一天。好,那就给我个痛快吧。” “我们老板只是要废你 一双手,以后你就别在这行混了。” 褐发壮汉边说边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示意手下将拉曼的双手摁在树干上。 眼看着褐发壮汉手中银光一闪,那把匕首就要狠狠砍在拉曼的手上——忽然不知从那里飞来了半个油饼,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壮汉的脸上! 只是这么短短一瞬间,那几个人只是看到眼前有人影掠过,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拉曼已经被那个亚洲女孩拉到了自己身边 “多管闲事!这是你自己找死!”壮汉恼怒的将匕首一仍,顺手掏出了一把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叶隐。 叶隐不慌不忙地念起了般若咒,在自己和拉曼的周围布下了一层结界。于此同时,壮汉也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粒子弹在快速飞行中像是突然撞到了什么障碍物,居然就这样卡在了半空中,从外人看来,子弹就这么悬浮在空气里纹丝不动,自然是说不出的诡异。 只有叶隐知道,那是因为子弹撞到了疆界,无法再向前。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只见那颗子弹竟又缓缓往前挪动起来…… 叶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刚才只想着救人,忘了自己受过散魂铃的撞击,大部分功力还没有恢复,所以连布下疆界的能力也大不如前。如果再僵持下去的话,这个疆界或许很快就要被破坏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涌起了一阵失败感。以前连妖魔鬼怪都能轻松对付,现在竟然连几个烂人都治不了。 怎么办?结界被破坏之后她该怎么办? 还没等她想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法,那颗子弹已经穿透了布下的结界,朝着她的方向呼啸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从某个方向忽然飞出了一片半枯的叶子。 “啪!”杀气腾腾的子弹竟然被这片轻飘飘的叶子弹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 “小隐,你又惹麻烦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蓦的从树顶响起,将除了叶隐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叶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村落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脑中却是一片混乱。这怎么可能?撒那特思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是吸血鬼啊,怎么可能出现在白天的阳光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被阳光笼罩着的撒那特思。浅金色的光芒温柔地镀上他的睫毛,就像是银色蝴蝶轻盈舞动双翼。他仰起绝色的面容,冰蓝的眼眸微微眯 起,隐隐折射出了耀眼的灼灼流光。 美的令人目眩神迷。 这样的撒那特思,竟让她在一瞬间想到了他的前世——那位在天界掌管光明的日族首领神阿斯克。 阳光如沙子般漏进了她的眼里,隐隐有些疼痛。 “你……不管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只有死路一条!”壮汉大着胆子吼了一块,抬手又是一枪。枪响之后,那些人再一次被吓到了。这么绝色男子的指间挟着的正是那粒子弹。噬血的凶器在他的手里,竟像是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但他的眼神,却是如雪山般冷冽,足以令空气也凝结成冰。 “还不走?”他的眼眸瞬间一凛,瞳仁收缩时,银色的光芒从他的之间腾起,子弹一下子就化成了粉末。 那几人大骇,面面相觑之后拔腿就跑。 撒那特思又转向了目瞪口呆的拉曼,“今天的事,你会忘记吧?” 拉曼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道了谢之后也匆忙离开了。 叶隐正要开口说话,目光一转,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下可是将他吓得不轻。 他的银色发丝开始冒烟,左边面颊出现了被灼烧的伤痕,甚至连银色的睫毛也发出了一股焦灼的味道……她心里一个激灵,这不是吸血鬼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前兆吗? “撒那特思,快点回去!快回去!”她的声音因为太过焦急而走调。 “小隐,别这么紧张。”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不慌不忙地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念了两句咒语。 叶隐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了城堡的地下室内。 “撒那特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瞬间转移?”她大吃一惊,但眼下有顾不上这个,只是心疼地看着他的脸颊语无伦次地连声问,“撒那特思,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这个伤……这个伤……痛不痛?” “瞬间转移我也刚学成不久,正好拿来用用。”他的眼中全是笑意,“你忘了我是吸血鬼吗?这些小伤很快就会自动痊愈的。” “可是,你这么也太冒险了……”她还是有几分后怕,“你还不是日行者,万一你在阳光下灰飞烟灭怎么办?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小隐,你的安全才是我最在意的。”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了她的面颊,“刚才多危险,如果我迟来一步,还好,幸亏我感应到了……”说着,他将她拥入了怀里, “小隐,就算是化为尘土轻烟,我也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徘徊不去。我说过,即使我只剩下一只眼睛,也一样能给你全世界。” 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加剧的心跳。声音在寂静中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像是潮水一般涌出,那些充溢在身体每个角落的爱意,仿佛要冲破胸臆将彼此包围。 “撒那特思.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撤那特思的身体微微一震.唇边弥漫开了一抹动人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那 么深切,那么直接地感受到她对他的爱——不是用激烈的动作和语言表达的.却 是她用全部对他作出的回应。 拥有这样的爱的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如陈年葡萄酒般荡漾开的缠绵爱意.在两人之间散发出芬芳的香气.似醺微醉。 不知是在何时何地.他曾听过那样一首忧美的藏歌.东方印度的孔雀.工布江达的鹦鹉,然生地不同,终会相逢在拉萨。 他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四百年前在匈牙利的他,四百年后在中国的她. 隔过了漫长时光,穿越了万里长路.终于彼此再次交集。 永远.永远也不会分开。 直到——世界的尽头。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