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不幸的男配》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一) 木槿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孤魂,没有道士愿意收她,因为他们只能看到她却伤害不了她。她也没办法投胎,连地府的大门也开不了,曾经在她死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闹过,也恨过。她曾经害人,却碰不到他人,到后来渐渐忘记自己的记忆,只余下名字还清楚。 木槿、木槿。似乎有谁曾经在盛夏的晚风中叹息着呢喃过这个名字。 她只好放弃,闲着无聊,也看遍了人间生离死别,为别人的爱恨情仇不甘流泪过几百年,后来仿佛大彻大悟,渐渐淡了想投胎的心,整日浮躺在半空,什么事都不想。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醒来时…… 眼前一切都是白茫茫的,看不到尽头。木槿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颗光团里面,挣脱不得,千百年的精神灵魂的疲乏促使她现在有些懒怠的性子,索性不再找了,只再次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 睡一觉呢,睡一觉或许就好了。 “木槿……”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木槿并不睁眼,只“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现在有两个选择于你,永生或者永灭,你选择什么?” “您有什么代价?”木槿听到这句话,心底山崩了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等了这么久,终于有办法让自己消失了……她也知道,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 “帮我拯救众生中有气运的男配,”声音顿了一下,怕她不清楚,“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让他们活着过完一生。就连……男主女主也不重要。” 太诡异了,男女主不是气运之子么,为什么不重要?活了这么久,眼前这诡异的一切都让木槿害怕,她退后了一步,本就惨白的面色也发灰。 不知过了多久,木槿咬咬牙,反正自己求的是永灭,也不怕背负什么天道惩罚。 “……好,我同意。” 话音刚落,眼前就一闪,木槿便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她怀念着这久违的温暖,差点哭了出来。 就在她抽噎了几下打算大哭一场的时候,转头看到旁边皱着眉头睡觉的男人,记忆如潮涌一般进入木槿的脑海。 原身叫容木槿,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生父生母抛弃在阳光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院长容院长抚养长大。原主因为小时候物质的极度缺乏,上了高中之后,养成了极度自私和拜金的个性。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要拯救的男配,也是原身现在的金主,梁靳桓。 其实男配悲惨的源头,说起来还是要怪原身,女主叫容悦,是和容木槿同一个孤儿院的姐姐。原身因为拜金,不知道脑子抽了觉得娱乐圈来钱快,所以连骗带哄让容院长同意她去参加千一公司的新人演员甄选。当时孤儿院资金确实运转困难,容院长被整日整日锲而不舍地磨,又听到原身是想要赚钱来继续维持孤儿院才含着泪同意的。 结果原身被浮华迷了眼,虽然有千一公司的总裁当金主,但是一拿到钱就买奢侈品,一点钱没剩下来,也没有再理过孤儿院。容院长一开始觉得孩子太忙了就别打扰了,哪一行容易呢?结果后来打电话原身再也没接过,毕竟是自己养的孩子,伤心得不得了,病了好几个星期。 女主年纪比原身大,现在大四实习。原本是读的语文教育,是该教书育人的,结果听到自己的妹妹做出这些行为,找了千一的一份编剧的工作做,想要问问她是怎么了,还觉得原身是有苦衷的。 原身又一次偶然看到女主在千一实习,女主刚想询问一番,就被原身劈头盖脸的指责给骂懵了,原身质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不要痴心妄想了,叫她快滚出去之类的话。 女主刚开始不相信自己看大的妹妹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找出原身的行程,每天堵着她。这么一来二去的,男配梁靳桓自然注意到女主,被女主那种质朴的、拼命往上的干劲给打动了,在女主对原身彻底失望的时候,怕女主不再留在这个圈子,推荐了圈子里一个名编剧给她当老师。 后来日子久了,他也渐渐喜欢上女主了,女主温柔体贴,连他强装没事的不舒服也能注意到,身上有家的感觉。便渐渐放弃原主,想要追求女主了,也没亏待原身,给了一大笔钱,足够她挥霍了,原身本就不喜欢男配冰冰凉的性格,不再犹豫,又投入另一个金主的怀抱。 这边的故事还在继续,男主是女主的学长,不过专业不同,两个人是在学院的学生会认识的,谈了三年的恋爱了。男主同男配两家的家室势均力敌,但是后期梁靳桓黑化后男主金手指暴增,吞并了千一在内男配名下大大小小的公司,男配最后在女主的求情下还剩下一个小公司,但是东山再起也不可能了,郁郁不得志,再多活了十年,就因为大病小病心病不停自己选择死亡。 木槿转头,看着男配熟睡的脸,有些苍白的、瘦削的脸,标准的浓眉高鼻梁,鸦羽一般地长睫毛,长得很俊美,只是睡着的时候嘴唇也抿紧,显得无情了一些。 木槿挣扎着起身,昨晚是她投怀送抱的第一晚。两个人的气氛十分融洽,还决定了价钱付了款才春宵一度,但这货精力也太好了吧!木槿没有丝毫害羞,毕竟作为一个老妖怪,这种东西也没少看。 她穿好衣物,拿起昨晚太激烈甩到地上的手机,轻轻掩着门出去,木槿知道男配他刚才醒了,在她抽噎的时候他的睫毛动了动,但为什么不睁眼,或许是因为恶趣味? 她故意留了一条门缝,给孤儿院院长打电话。 三个月没有接通的电话打通了,可能因为现在是六点半,给孩子们准备早餐的时间,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容院长带着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说:“小槿,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可担心死妈妈了。” “容妈妈,”木槿带着一点鼻音压低声音轻声说,“我发工资了,挺多的,五十多万呢,我留一点下来做生活费,剩下的给你打五十万过去。” 屋里的梁靳桓睁开眼睛,他们昨晚就开了价钱,五十万,两周五十万,对于她来说,不低也不高,她很干脆答应了,也很干脆拿了,哪里来的五十多万。 “不用不用,孩子……你在外面好好的就好,你这孩子就没离开过孤儿院,别受委屈了。”容院长看着站在周围听着眼圈有点发红的容悦,劝了一句“你和你悦姐好好说说话,两姐妹别吵架。” “容妈妈,你叫悦姐不要想着什么娱乐圈,不适合她,她好好教书就可以,不是挺喜欢教书育人的吗?”木槿的语气变得冷硬,这让旁边的容悦困惑更大,她很开心,知道自己妹妹果然不是不理她们,只是没发工资不好意思,她向来是有点别扭。但是她还是决定暂时呆在千一。 “小槿,我喜欢这份工作,你不要再说了。” “你!我不说了,上班了。”木槿气极了似的,挂了电话,身体靠着墙缓缓滑落,把钱都划到院长的账户,接着叹了几声气。 这里梁靳桓倒是理解木槿,这个大染缸,谁陷进来了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这时候他对于木槿口中的‘悦姐’有了一点不好的印象。 在木槿发呆的时候,梁靳桓推开门出来,她显得有点呆滞,晃了一会神,乖乖站起,道了一声:“梁先生,您早。” 因为刚才把浓妆卸了的原因,现在木槿是素颜地站在梁靳桓面前,头发只是散散扎起来,虽然身上还穿着那身暴露廉价的衣服,她看起来小了不止十岁。 “早。”他点点头,看着她的脸,光滑充满胶原蛋白,就问了一句:“你成年了?” “啊……我今年20了。”木槿有些疑惑他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他听完这才点点头,还好成年了。某种方面来说,梁先生还是在那群失了节操的禽兽中属于很有节操的那种,不过还是禽兽。 “你去换衣服,在隔壁那间房间,然后下楼吃饭。”梁靳桓指了指隔壁房间,昨晚他将她带了回家,自然万事俱备。 木槿点点头,去换了一身比较浅的红色连衣裙,只不过没有浓妆加持,还是有些像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样子。 见她下来梁靳桓倒是没说什么,只示意木槿做好,她的面前摆的倒是对女孩子好的食物,她也不说话,只安静地吃,就连喝粥也是直接滚烫的勺子探进嘴里,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 也太乖了。梁靳桓见着木槿心想,但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千千万万念头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顿悄无声息的饭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木槿的手机在桌子上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木槿抱歉地看着梁靳桓,拿起手机,刚接起电话,对面的大嗓门就吼了起来,就连餐厅门口的管家都能听到。 “容木槿!你到底想不想红?昨天晚上说会凑到钱,现在红毯都开始进场,你人呢?说好的礼服呢?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对面是容木槿的经纪人,身边带了不下是个她这种艺人,尖酸刻薄,惯会钻营,今天就是要拉着她蹭红毯,叫原身准备好一笔买礼服的钱,原身这才找上梁靳桓。 “魏哥……抱歉,你和荷姐她们去吧,我不去了。”木槿感觉喉咙有些发干,鼓着勇气说出口。 话音刚落,对面就干脆利落地就盖上电话。 木槿低头了好一阵,才抬起头对梁靳桓说:“梁先生,多谢您的款待,我这就先走了……” 这边梁靳桓正低着头思索,没有理她,木槿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鞠了个躬就打算走。 正当木槿刚想出门的时候,梁靳桓开口提醒她:“你今天去公司,有人会安排工作给你,现在的你可以嚣张一点。” 木槿没有回应梁靳桓,只是又朝着他那个方向鞠了个躬,郑重地说:“谢谢您,梁先生。” 他原本可以不帮她的,谁知道呢,可能是看着木槿怪乖怪可怜的样子,大概是人一上年纪了就喜欢乖巧一些的吧,她倒是和第一面的时候不一样。 其次,千一只是手下一个还算有趣的公司,放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出来,让人感激你难道不好么。 果然是奸商。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二) boss安排的事情总是会落实得特别快,毕竟也少不了一些爱溜须拍马的人。很快,上面就安排了一个资历高,圈子内数一数二的经纪人,姓王,括弧女来带她。 木槿刚踏进公司大门,刚想上楼,就被倚在柜台前一个女人叫住了。 “容木槿?”女人一身红色正装,精致的浓妆,一看就知道是要来一个下马威。她差点没认出来素颜的木槿,确认了几回才敢肯定。 “您好?”木槿有些疑惑,但还是扯着干巴巴的嘴角朝着她笑。 “我姓王,叫王红,现在是你的新经纪人,相信你也是知道我在圈子里的名声,”她抬起下巴,带着审视的目光,从头到尾怎么说呢,没把木槿放在眼底,毕竟她本来是要带一个前景非常好的摇滚明星,结果突然叫她来带这么一个,她眼神一凛,“身上穿的是什么破布?虽然价格五位数非常不错,但是对自己定位错误是要吃苦头的!” “啊……这个不是我的。”木槿笑了笑,“我以后也买不起这么贵的。” 生怕王红也叫她买名贵的礼服。 王红脸色有点怪异,她知道木槿是因为什么才能得到手头这么多资源,上面说了,任君挑选。 她扬了扬手里的剧本,说:“这几个剧本本来是为你挑好的,现在看你的脸……我待会儿把剧本都给你,你给我选两个来拍,什么角色都可以,具体你也知道是为什么吧?” 也不是个作妖的,她没空管,最近那个摇滚巨星绯闻缠身,她还得找机会去解决,这么多剧本,她随便拍什么都可,什么角色也都可以。 “我只拍一个……不然赶不上开学了。”木槿笑笑,她当初也是和公司签了合同,同意她继续上学,不然凭借木槿的脸,公司才不会这么不重视。 王红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木槿,点点头说:“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 从那天起到木槿都准备进组,王红都没再出现。 木槿挑了一个剧本,叫《夏鱼》。文艺风格的电影,说的是两个女孩,夏和鱼之间的友情。 导演是很有名的安瑨,前年第一部处女作就得到了国内最大颁奖典礼颁发的‘最美画面奖’这个奖项,是不可多得的青年天才导演。所以当他知道必须让木槿进组的时候面色冷得要把整个摄影棚给冻住,直到见到木槿的脸之后才缓和了一下。 至少这张脸和他想象里的鱼还是吻合的,青春清纯,没有一点瑕疵,瓷器一样白,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清情绪。 “会跳舞么?”安瑨手指敲敲桌面,眼睛死盯着木槿,看见木槿摇头都想砸了面前的烟灰缸,但他还是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给你半个月练。” 梁靳桓这个星期回家都见不到木槿一回,问到她在哪儿,都说是在舞蹈室,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等到他睡着了她还没练完。今天他终于忍不了了,上楼打算去看看。 “容小姐……您还好么?”刚扭开门,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听见木槿强忍着痛苦的声音。 “没……没事。” 当时梁靳桓有点奇怪,咔哒就把门给扭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俯在把杆上,双脚踩在木槿盘起来的膝盖上,拼命把她的腿压下去。 木槿咬着牙疼得满身汗,头发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根本分不了心来听听看后面来的人是谁。 “啊……梁总来了,”女子慢慢地从把杆上下来,鞠了个躬和梁靳桓打招呼,看起来是家里的佣人。 木槿脱力,直直地躺在地上,眼睛盯着他们。 “你们是在干什么?”梁靳桓过去蹲在木槿面前看着她,捏了捏她都是汗的脸颊,滑溜溜的,就是有点……脏。 梁靳桓拿出手帕擦了擦,木槿扭头扯住他的手,也不在意这个金贵的大总裁这么做,只滚着到他的面前,眼底亮晶晶的说:“您来得正好,梁先生,能帮我一个忙么?” “什么忙?”梁靳桓心想,是终于放弃了吧,她在他身边那么乖,会提条件了也可以,找份简单点的工作对于他来讲也很容易,刚想要开口这么说,木槿就说话了。 “这个……麻烦梁先生您帮我踩一下胯,姐姐她踩不下,我韧带太硬了,一直和她较劲,”木槿开心地坐起来,拉住他的手,委委屈屈的样子,可怜又可爱,“然后老师说找个男人来踩,可是我害怕您会生气,待会儿老师就来了,我再不进步,就要被骂死了。” 木槿说前半句的时候梁靳桓本想拒绝,怎奈何木槿平常根本没撒过娇,并且后面那句话太戳心了,他也就面上不露声色实则内心暗喜地答应下来。 出现了,闷骚!木槿暗暗笑,快速地溜到把杆下面,然后告诉梁靳桓该怎么做。虽然是情人,可是梁总裁真的特别狠,一米九的大个子,一踩也不管木槿怎么疼都不松脚。 他看着一声不吭的木槿,泪水和汗水流个不停,突然出声:“疼就叫吧。” “浪费力气。” “懦弱。” “不行……绝不。”木槿一顿一顿地说,然后怕他多想,只朝着他笑了一下,便又挺直脊背,不再说话。 而梁靳桓只是沉着眼睛看着他不再说话,原来木槿乖也不是那么乖。 老师来的时候木槿站得都有点不稳,只不过看着她的状态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到旁边的梁靳桓,内心有些惊讶,不会是叫梁靳桓帮忙踩胯了吧,了不得了不得。 不过是这么一想,老师上课的时候可不嘴软。 “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哑着嘴巴给我当什么?” “我说的话是外星话么?怎么都听不懂,你的脑子去哪儿了?”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究竟带了脑子没有!” 在数不清多少次被舞蹈老师拿戒尺打的时候,梁靳桓开口了:“不要那么凶,对她……” “梁先生,”木槿快速打断他,“您不要管我,是我太差。”严师出高徒这句话本来就没错,木槿深知原身确实很差,现在要改变自己就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舞蹈老师听了面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行,还不算太蠢,可以教。不过,她也是千一的形体老师,就怕总裁一个不爽…… 想着,舞蹈老师的脸转向梁靳桓。 只见梁靳桓脸色瞬间发臭,只盯着他们两人不说话,成,还是他多管闲事了。他转头刚要走,后面就贴上一只粘人的家伙,软软湿乎乎一小个,他居然也没嫌弃她脏。她对他说抱歉呢,多好听啊,就像糖衣毒药。 “梁先生……谢谢你,我今晚会早点下课的。”他听了这面色才恢复正常,本来他养着木槿就是而立之年嫌弃生活太平淡,养着开心,要是不开心……那比她乖的多了去了,他随时可以不要。 刚才男配身上阴郁的气氛是存在的,木槿当然察觉得出来。糟了,现在……还不是挑战男配权威的时候。 “时间还是太短,”木槿呢喃着,转头看着老师,“老师,能不能麻烦您早晨早点到,我想一天早点下课。” “还要早?早晨五点半还不够?容木槿你吃的消么……你想好了,你现在不止体力,其他什么都不够,你确定?” “……嗯,导演只给我半个月,麻烦您了。”木槿鞠躬感谢她,她要牢牢抓住机会,况且那部《夏鱼》,女主也会去,还差点被陷害。 要抓住任何容易出的状况,并变成自己的优势,她只能这么想。还有,随时保持警惕。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三) 关于木槿为什么这么谨慎或者说是懦弱,其实并不,她经历的事、看过的事太多了,没有所谓的主角,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成王败寇。 这个世界,因为人都很好,所以温水煮青蛙也无妨。 事实上,这一招,真的很有成效,木槿坐在行驶的保姆车上,边嚼着糖果边给梁靳桓发消息。 ‘梁先生梁先生,我就快到片场了!!!!’ ‘超级紧张嘚儿~’ ‘嘿嘿嘿,不过好开心,能挣钱啦!’ 这边的梁靳桓正在开会,手机却一直滋滋滋震动个不停,他倒是没有生气,点开软件看了看,甚至还有一点笑意,乖乖最近撒娇变多了,越来越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了,他倒是挺开心,不过主次还是需要分清楚的,他快速地回了消息之后轻咳了几声示意继续开会。 ‘开会。’ 信息就两个字,但是比之前一句不回好多了。木槿笑了笑,插上耳机,放起了音乐,不再看手机。 片场是木槿不喜欢的地方,因为很热闹,很嘈杂,这边安瑨看到她下来还带着几个小冰柜冰棍有些意外,看了瘦了不少的木槿满意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招手叫她过来树下,毕竟现在天气确实是很热。 “木槿,这是夏的扮演者禾禾,禾禾,这是鱼,木槿。”他介绍两个人认识,“你们两个人要磨合得好一些才好。” 禾禾是安瑨找出来一个非科班学舞蹈出生的女孩,本身性格就如剧本里面的夏一样开朗热情,两个人很快就熟悉起来,只不过木槿的视线一直在正在准备的工作人员里寻找。 “禾禾,你来得比较早,我问你啊,今天编剧没有来么?”木槿有点奇怪,这时候女主应该也在这个剧组,开机仪式都快开始了,怎么人还没来? “来了来了,去厕所了,我告诉你呀木槿,刚才她超级凶的,这么大热天非要喝四公里外的手磨咖啡,骂着她身边的实习编剧,骂得好凶,还叫她快点买来,这块地方又没有计程车,天气这么热,跑过去都得中暑了,还要快点买!”禾禾翻翻白眼,对于这个编辑没有好感。 “禾禾呀,你以后就懂了。”那个编剧是嫉妒女主容悦的才华,这才处处打压,不然让容悦出了风头倒霉的就是她了。这叫什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女主脾气好得很,当然,是在没黑化之前。 “什么嘛,我们差不多大好吧。你这个柠檬口味还有一只?我想要这个。”禾禾指着冰柜里面的冰棒。 “不行,这个我自己想吃,你挑别的吃。”木槿忙护住,不让禾禾拿到。 “好的好的,我就吃这个草莓味的吧,多大点事儿,”禾禾摇摇头,一脸羡慕地啃着冰棒,“大公司就是好呀,有保姆车和冰棍~” “嗯……”木槿苦笑着点点头,这姑娘这个性子啊,真不适合娱乐圈太直了。 开机仪式过去了,拍下来的照片编剧笑得一脸得意,女主还没回来。 王红这个时候刚来,像是被谁给逼过来的,看到她臭着脸,只转身和安瑨聊起天,她是谁都愿意理,就是不愿意理木槿,木槿叹了叹气,回到保姆车,还没享受一下空调的风呢,禾禾就急匆匆地跑上来了。 “木槿木槿木槿,外面闹起来了,那个编剧嫌弃助理买咖啡太慢了,害她嗓子都快干了,然后把咖啡全泼到助手的身上!怎么有人这么坏呢!我们出去看吧好不好?” “你去吧,我待会儿下去。”禾禾听了点点头,又去看戏了,现在人生地不熟,她也不敢随便出头。 木槿是故意没有给编剧发冰棍的,她过来的时候就说已经吃完了,所以编剧吃不到冰棍,天气又热,只能拿女主来发脾气。 车下众人看完好戏,渐渐散开,只留下容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突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容木槿过去拉住她的手,“我们上车换件衣服。” 容悦眼睛里一直蓄着泪水在转圈圈,嘴巴抿得紧紧地,众人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关系,只以为木槿是好心,心底还暗暗夸了木槿一下,毕竟他们工作人员不敢去触编剧的霉头。 就一根冰淇淋和一个行为就收买了人心,大家现在对木槿的观感是好得不得了。 上了车之后,容悦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自己的妹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小槿,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哇……” 木槿不说话,一只手抱住容悦,腾出一只手从冰柜里面拿出那根柠檬口味夹心的冰棍,递到容悦面前,温柔地说:“姐,吃这个,你最喜欢的。” 容悦只觉得自己的妹妹过了半个月没见越来越成熟了,原先只是她谦让木槿,现在变成了木槿照顾她。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擦脸,乖乖的吃完冰棍。她记得小时候,只要她不开心,容妈妈就买冰棍给她们,都好久没吃过了……想着想着,容悦眼泪又要出来了。 “姐……”木槿看着她,“我当初说了,这里不适合你,你不听,现在我还是叫你不要以为有什么一腔热血就进入自己的世界,你明明知道这里不适合你。” 容悦一时有些心虚,她是喜欢小孩儿,可是,等到她接触到这份工作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可以离妹妹近一点,一方面是她真的从中找出了乐趣,自己写的东西,是自己的灵魂,而不是按部就班的自己。怎么说呢,尝试过自由,就再也放不下。 “小槿,姐姐还是想要把这份工作做下去。” 容悦看到木槿骤变的脸色,以为她又要像往常那样骂她痴心妄想,可是…… “我知道了,可是姐你暂且忍一忍,等我这部戏拍完好不好,我门路多,可以帮你找一位好的老师。”木槿脸色因为这些天高强度的训练和断食显得很苍白,她笑着这么说,容悦眼泪都要下来了,抱住自己的妹妹,抱完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咖啡都沾到木槿身上。 “小槿待会儿忙吗,和我回去见见大家吧,大家都很想你。”她摸了摸木槿的头,像以前那样,“整天念叨在电视上会不会能看到木槿姐姐。” “刚刚好我也想见容妈妈,”木槿笑了笑,“什么时候都有空,都有。” “你怎么了……有点奇怪。”容悦有些担心,木槿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我就是有些睡眠不足,姐……我睡一会儿,待会儿司机回来就让他送我们回孤儿院。”木槿朝着她笑笑,表示没事,就睡死了。 她这半个月,睡眠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别人三四天睡得多,晚上还得应付男配的欢爱。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整片天空都被染红了,大地上的热气也散得差不多,一棵大榕树罩住这所孤儿院左侧的招牌。 “木槿姐姐醒啦!”一个轻脆的童声在木槿身边响起来,外面一阵骚动,一群黑乎乎的小脑袋就都钻进房车来了,木槿姐姐长木槿姐姐短的。她本来头疼愈烈,又不喜吵闹,但看到这些孩子脸上的笑容也放松了很多。 “醒了,你们这群小皮猴,闹得我睡不着!”她像记忆力的那样,轻轻揪着他们的耳朵,假意要惩罚他们。 “姐姐胡说,我们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呢!”孩子们委屈地睁着大眼睛,控诉着她,木槿噗嗤一下笑出声。 她木槿没什么撑不住的,都是老妖怪了,还怕什么。 “孩子们,吃饭啦!”容院长摇着铃鼓呼喊着他们,孩子们簇拥着木槿进了屋子里。 这边的梁靳桓收到了照片,木槿笑得放松又平静,阳光给她镀上金黄色的光,眼底什么都没有,没有对着他那种时常出现的复杂。 “裙子短了。”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其他该说的,只是挤出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说了,只是像是有些疲乏一般躺靠在椅子上。 这时候手机滋滋响了,他打开一看,是木槿发来的消息。 ‘今天陪我妈妈吃饭,晚点回家。’ 内心有些怪异,但他下意识掩盖了下来。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四) “家?” 梁靳桓嗤笑出声,想反驳,笑木槿不懂规矩,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但他还是没说出口,只觉得烦闷,拿起外套就出门,让司机送自己去自己名下的一个高级会所。 会所金碧辉煌,很多女孩子都是有目的来这儿的。当初木槿就是在这里等着梁靳桓,鱼儿也上了钩。梁靳桓一下车,许多女孩子就簇拥过来,他只挑了一个看着顺心的让她跟进去。 走到一半,发现那个跟过来的女孩子眉眼像是木槿,心烦意乱,只随便指了一个,好嘛,路上又不顺心,他稍微有一点强迫症,只是手帕折得不利落就又叫她走掉,其实就是心烦,见谁谁不顺眼。 梁靳桓坐在那儿只能喝着闷酒,反倒是酣畅淋漓。 而木槿这边孩子们都很开心,因为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他们很懂事,知道院长妈妈已经为他们的学习身体付出太多金钱和精力了,不能再让院长妈妈担心。 容院长招呼孩子们出去玩,只留下容悦和木槿两个人。 她慈爱地看着木槿,眼里分明含着泪光。她在这批大孩子里,最喜欢的就是木槿这个孩子了,从小嘴巴就像是灌满了蜜糖一样,长得又可爱,惹人喜欢。 木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慢慢悠悠开口了:“容妈妈,我今天来,是要你收下那笔钱,你我都知道,小值他们的病再不能熬下去了。” “是啊妈妈,小值他已经……”容悦也开了口,内心自责自己没用。 小值是孤儿院里的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儿,,前段日子因为病发自杀过一回,还好发现得及时,院长才知道他患有抑郁症。 可是院里有其他疾病的孩子还太多,一个人就算分掉一点治病钱,算起来也是院里承受不了的,好心人的捐款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整个孤儿院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开始崩坏了,入不敷出。 小值的病最急迫,但也只能这么拖着,容院长每天盯着他,要是再有一个孩子生病,整间孤儿院就要垮了,所以木槿的那笔钱可以说是孤儿院的救命钱了。 可容院长认为这是孩子自己挣的钱,不是因为她养了木槿,就要木槿工作挣钱来填孤儿院这个无底洞这行为就像是水蛭,在拼命吸人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不舍得,却又无法取舍。 木槿看出容院长所想,上前抱住她,说:“妈妈,这是我心甘情愿,您别担心。” 就当她心软了,却终于能够作为一个人的心甘情愿。 两人又劝了许久,容院长终于同意下来。 当梁靳桓玩乐了一番回来时,进门就见到木槿正窝在沙发上看剧本,暖暖的光照在她身上,电视机开着,没有开声音,光一闪一闪的,在放一部不知名的电影。 像妻子正等着丈夫归家。 梁靳桓轻咳了几声,在空旷的深夜里听得特别明显,木槿听到了,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啊,您回来了。”木槿看到他回来,耷拉着拖鞋跑到他面前,手里利索地接过梁靳桓脱下的外套挂好,像是在无数的日日夜夜都那样做过似的,熟练又温馨。 “嗯。” 梁靳桓呆了一下,很快就缓过神来,低下头就开始亲吻她,浓重的酒精味很快地充斥着木槿的口腔,呛得人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有些困难地挣脱开来,怕他因为她拒绝而生气,快速地补了一句:“您今晚有应酬吗?酒精味好浓。” “嗯,”他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直接甩冷脸,两人半抱半靠着就挪到了沙发上,“今天我心情好,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你想要什么,我都……” “胡说,”木槿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浸着水,带着湿气和磷光,“您分明是在生气,哪里是心情好。” “那还是给你一个要求,”他也不在意,不过是看起来,就像是害怕木槿不敢说出来一样,下了一颗定心丸,“什么都可以。” “您不会生气?”木槿表现出一副期待的样子,知道男配在试探她,她要是说了什么对他或者什么有觊觎的话,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任谁都知道,就认识半个月,哪里来的情根深种。只不过梁靳桓也是贪心人类中的一员,又害怕别人是觊觎她的钱财又想获得真爱。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生气,只见木槿兀的笑了,特别开心,是纯粹的那种开心。 “那您给我钱吧,”他听见她说,“您看着给我就好。” “那么喜欢钱?”他也笑了,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这个笑有些扭曲,应该是稍稍挫败? “对呀,”她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像他以前的众多情人那样,讨好却又虚假,只是少了那份算计,她还不知道呀,“那样我就可以买好多我喜欢的东西了~” 小骗子。 梁靳桓知道她的钱从没有给自己用过,心底闪过了一丝酸涩,却很快地忽略过,也没有去揭穿她,很大原因是其实是不关他的事,他不想浪费时间。 “好。”他点头答应,木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五) 时间很快就进入夏至,木槿和梁靳桓两人也已经相处了两个多月,两个人最近的氛围有些奇怪。 梁靳桓的眼神和控制欲也变得有些严重,他自己是不知晓的,木槿也是尽力包容他那些要求,所以他更不知晓了。 他只以为两人还是正常的关系,只有局外人才看得清楚明白。管家有时候看不过去,还会劝导木槿,说尽量不要太生气。 木槿只摇摇头,笑着说自己不在意。 “我自己是没有什么资格拒绝梁先生的,您清楚,所以我心中有数。” 这孩子……心真冷。 管家知道木槿心中有数,但是木槿这种表现,自家先生怕是以后要栽一个大跟头。 和管家说完话,木槿这才发消息去跟男配大人报备。 ‘我要去剧组了,早餐在桌子上,今天我试着煮了瘦肉粥。’ 梁靳桓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发来的消息,信息发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他心满意足地喊着,叫人去热粥。 其实木槿昨天在相隔几个市那边拍戏,那边的景致很好,可能是看着木槿心情太好,梁靳桓反倒不开心,他又好几天没有见到木槿了,就打电话叫她连夜赶回来,木槿今天又有要拍的剧情,拖延不得,剧组租借那块地方也协商了好久,只征求了一周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面大大小小的片段都要赶着拍完,所以不能请假。 她只能哄好了这位大爷,只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忙赶回来继续准备拍戏。 就在这段时间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回到剧组的木槿很光荣地发烧了,不过这也是她想要的,在拍完两个好闺蜜互相在海边戏水的片段,木槿的脸更红了。 “小槿,你没事儿吧。”禾禾在导演喊cut后忙过去扶住走路都开始摇晃的木槿,在拍戏的过程中,她也渐渐喜欢上这位姑娘,自然也是万分在意和关心。 “没事儿,”木槿摇摇头,这场病是在她的意料之内没错,但好像有些控制不住。 这时剧组前方传来了嘈杂声,众人渐渐向那边聚拢。木槿有些难受,坐在沙滩上做摆放道具的躺椅上,拜托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回来的禾禾说起了事情的经过,果然是容悦出了事。还是那位编剧,说容悦偷了她的项链,容悦一直辩解,最后项链从容悦的包里找了出来,编剧又打开盒子查看,看到盒子里的项链‘不知什么时候’断裂了,拉着容悦赔,她也是打定了容悦赔不起。 原世界剧情是男主刚好过来探班,随便填了一张支票就赔了高于项链本身价值的钱,然后拿过那条项链碾了个粉碎,说现在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了,怎么都不过分吧,然后还明里暗里警告那位编剧小心点,这才让编剧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男主还没来,木槿打算上去救急了。 人群中容悦既悲又愤,众人怎么着都不信她,她就算穷,怎么都不是那种人啊。可是只有越聚越多的人群和不相信的目光,要是有楼,现在她非得跳下去证明清白不可。 ”她是不会那么做的。“木槿推开人群,正午刚过去不久,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她愈发晕眩,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走到容悦身边,”今日事,或许是编剧你什么时候叫她帮忙拿着项链,时间久了,双方都忘了这件事罢了。还不到偷那份上,这钱我来陪,您说个原价即可。“ 编剧不肯现在罢休,只狠厉着一张脸,也不管木槿是不是主演,叫骂道:”这贱人就是贪财的狗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肯替她赔钱我还不肯收呢!“ ”很抱歉,“木槿笑了笑,虚弱又礼貌,”她是我姐,轮不着你来骂,我当然有资格替她赔,我钱都给她花我也愿意,你这破项链我们还不稀罕!“ 两人高下立现,编剧吃瘪也哑了火,众人见木槿协商好赔偿事项之后也渐渐散开了,只不过对着容悦礼貌客气了些。毕竟安瑨电影的女主演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的,以后大家还要好好巴结容悦呢。 容悦眼神暗了下来,她神游了出去,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是什么重要起来,也渐渐知道木槿为什么当初非要骂她骂得那么狠也不愿意自己进这个圈子了。 那么,当初小槿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呢……那个时候她没有人保护要怎么办。容悦越想越心酸,她们最疼的小槿呀。 ”木槿!“ 晃神间,她听到背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又听到大家呼唤着的名字,赶紧回头。木槿早就倒地不起了,脸色发红地躺在地上,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她慌张抬头,见到了一个正在找寻什么的熟悉的身影,喊道:”寒绪!快点过来!“ 寒绪抱着木槿觉得这具身体真的烫得有些过分,忙带上自己的女朋友上车,往医院里赶过去。 三十九度五,再加上室外太炎热身体虚弱才导致昏倒。医生说。 ”我知道错了寒绪,“容悦特别难过,明明在大家都过得很艰难的时候,她还整天喜欢和梦想,还要自己的妹妹来照顾自己,”我不再想当什么大编剧了,呜……“ ”你等妹妹醒过来再说,“寒绪揉揉她的头,温柔地哄着容悦,直到她平静下来。 ”噫,姐姐,这难道就是我未来的姐夫?“这时,木槿调笑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容悦惊喜地抬起头来。 ”小槿,你可担心死姐姐了!“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六) 木槿劝慰起容悦,说只要喜欢就继续加油,她这回的病只是因为要更贴合女主不小心减肥训练太过度而已。 女主早就不像当初那么容易哄骗,最后还是男主寒绪帮忙圆过去,容悦成功地被忽悠出去买粥。 ”寒大少爷。“木槿笑起来,不像刚才那么亲切,反而是透露出一股内里发出的冷感,”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你们有钱人家少爷的游戏,但是我姐,她是一个好姑娘,禁不起您这么折腾。“ 寒绪听了知道木槿意思后笑起来,爽朗又温和,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同在商场上谨慎有距离感的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妹妹可有听说容悦大二时候就交往了一个同校的师兄?“ ”欸?!“木槿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带着一丝羞怯,像是不好意思刚才这么对他,”那您对我姐姐是认真的?“ 他点点头,然后告诉木槿容悦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要小心,先不要让她知道。木槿点点头,很快就姐夫长姐夫短地叫起来,又热切地问东问西,包括两人是如何相识怎么怎么的,好奇天真的模样。 ”小槿可想离开梁靳桓?“寒绪看着木槿这个样子,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一些东西,就想说既然是容悦的妹妹也帮个忙。 木槿面色霎时就变得苍白,她低下头流了好一会儿的泪,最终摇摇头。 ”你们过得好就好了,姐夫,“木槿祈求似的看着他,解释着,”您肯定明白,我姐是我姐,我是我,我们不一样的。“ ”我知道。“寒绪点点头,知道木槿害怕他因为她的缘故而不喜欢容悦,她真是…… 寒绪想了好一会儿,才承诺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姐的。“ 她郑重地朝他鞠了个躬,两人再恢复成刚才热络的样子,似乎这场谈话只是一场一秒的梦境而已。 这边因为有一下午的时间联系不上木槿,梁靳桓的脸黑成了一块破布。 梁靳桓真是活这么久第一回心烦意乱,她的手机也打不通,王红没在身边,剧组也说昏倒了不知道去哪个医院,查了好久才查到,等到站到病房门口梁靳桓才清醒了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抛下这么多工作,就为了见一个木槿? 他脑子是抽了,只转头要走。这时,门开了。 他转头,只见木槿扶着门框,正笑着看着他。 ”梁先生怎么来了?“ ”你没接我电话。“ ”电话摔坏了,对不起。“她微微弯腰,真像是很对不起的样子。 这又不是你的错! 梁靳桓在内心说着,面上又不显,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也没有问木槿好没好,也没像料想的那样抱住她,说点好听的情话,只扭头走掉。 ”这可真稀奇。“寒绪走到她旁边,笑着看着木槿,对她说:”一向冷成冰块的梁靳桓也有这种别扭的模样,真是有趣。“ 木槿只疲劳地摇摇头,不发表意见,窝回去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桌上只有一个保温罐和一只新助理,她张了张嘴问:“我姐呢?” 助理笑着弯腰递过从保温罐里盛出来的粥,说:“容小姐吩咐我同您说,她就回去好好教书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她炖的粥,叫您乘热吃完喝药。” 木槿算是松了一口气,女主终于回归正轨了。但反而轻松了之后头更晕了起来,只听助理在旁边说着安排。 “您的经纪人也该回来了,总裁叫我告诉您,您有他。” 木槿摇摇头,笑着:“我没关系,总之,我只有他也可以。” 当助理将木槿的话一一告诉梁靳桓时,他显得很高兴,本来拧紧的眉毛也松了下来。只不过他也发觉了自己不对劲,开始思考起究竟要不要将自己同木槿的关系再升级呢? 结果当然是毋庸置疑的要,但是……梁靳桓是个恋爱白痴,总是喜欢将生意场上的东西转移到爱情这里面来。 首先,要提高自己的身价,其次,要让木槿更加在乎他。 从这天开始,娱乐新闻的板块上就是以梁总裁终于开窍,万年冰山融化,铁树终于开了花此类标题出现,占着最大的版块,然后吩咐着助理每天递到显眼的地方,一定让木槿看到。 剧组的工作也正如火如荼,已经接近尾声了,在这里,木槿确实学到了不少实用的东西,也交上了禾禾这么一个好朋友,就等着剪好片子安排档期了。 日期一到,木槿也就自己收拾好行李搬出别墅。那天梁靳桓接到木槿回来的消息兴冲冲地赶回来,看到木槿拉着行李箱,不顾自己身上还带着烟尘的味道,就拦在木槿的面前。 “你干什么?”梁靳桓心底发慌,他拦着她,看着木槿还是如以往那样温暖地笑起来。 她说:“我看到那些东西了,也知道是你叫小李放的。我想说,或许您是不想伤害我,就想让我自己走。” “胡说八道……”他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苍白的脸在外面的光线下显得渗人,“你这条裙子太短了,上楼去换件长一点的。” “梁先生,”木槿抬头看着他,眼睛有水光闪过,“我是买着玩的没错,可我也是人,就许你寻着开心不允许我难过?我知道我算不得什么,但是没必要这么轻贱我……没必要……” 木槿摇着头,退了一步,离着他更远一些,扭头就要往门外走。 “你走了,公司会冷藏你,你能够接受没有经济来源的日子吗?” 她站住了,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就这么看着他,看啊看。 “我还是不懂,梁先生。分明您已经有了别人,”她声音有些哽咽、沙哑,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掉,她的眼眶发红,“但如你所愿。” 梁靳桓默不作声,但他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她再不发消息给他,两人从渐渐说得上话到不再交流,除此之外,其他的行为还是如往常。 也就大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又高又低的,梁靳桓不愿意放手,木槿是他已经看上的猎物,哪有什么放手的道理。 这种假装的平静终究有打破的一天,在一个稀松平常,一个月能开二十场的酒会上。今天这出戏可非比寻常,木槿知道男女主和文中最重要的女配也会来。 容悦是被寒绪拖着来的,两人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寒绪就坦诚地说了自己的身份,女主也接受了。今天,是寒绪说容悦在家里准备考证都疯了,开玩笑她身上长的蘑菇都能拿来炖汤,看不过去,才把她拉出来玩。 容悦看到木槿在一个角落里站着还挺开心,走过去想问她最近好不好,结果就见到两三个女的围住木槿,女配把酒泼到木槿的身上,嘴里还说着:“真是抱歉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破到您身上真是对不起。” 木槿没有说话,这反倒是助长了这几人的气焰,女配喜欢梁靳桓很久了,奈何梁靳桓对她没有兴趣。 就算是找情人也不愿意找她! 想到这里,她眼神就狠厉了起来,怕有印记,拿起杯子就往她的头顶敲,敲得木槿晕眩了一下,有呕吐的欲望,但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讲。 “怎么,梁总裁的小情人是个小哑巴呀?”她们笑着闹着,直到羞辱够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木槿轻飘飘地笑了一下,苦涩极了,刚想离开就被容悦拦住了。 “容木槿,这就是你的有工作?” “姐。”木槿扯开笑容想握住她的手就被扇了一巴掌。 “你把老师和妈妈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吧?”她扯着木槿的手,拉着她就往外面走“跟我回家!” 木槿挣脱开容悦的手,“姐,我不能走,现在还不能……姐……” “好!容木槿!”容悦已经被气疯了,“我本来以为你懂事了,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败坏的可是一整个孤儿院的名声!容妈妈不舍得,我舍得,你要是敢回孤儿院,我就打断你的腿!” 容悦再不理她,直接走出酒会。梁靳桓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就见木槿死气沉沉的,一副落魄模样,衣服同头发早就脏乱极了。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七) 梁靳桓面色阴沉,盯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手拉过木槿,问她:“谁做的?” “是我自己活该。”木槿笑着摇摇头,看着人群中女配同几个跟班在一块,齐齐松了口气,不由觉得好笑。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寒绪也走了过来,看她这副样子,也如平常那般,轻松愉快地叫道:“小槿。” “啊……”木槿回过头见到是他,脸上终于带了笑意,还有无奈,“姐夫,姐姐知道这事了。” “这不碍事,她会原谅你的,”寒绪笑着安抚了她,转过头又是一副面孔,“也不知道什么人竟然连我寒绪未来的小姨子也碰了,手脚真不干净。” 女配众人抖了一瞬,梁靳桓见状,扯过木槿的手不许她离开他身边,面色更加黑了。 “……小槿?”他竟然笑起来,拽着木槿的手就往上提,“寒少爷不要随便乱叫才是,那容悦是容悦,木槿是木槿,本来就不相干。” 众人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怎么惹着这两尊煞神,心底也暗暗地打量着木槿,想着以后可不能惹着她。 木槿也笑了,问寒绪:“姐夫会护住大家的对吗?” “是,你也知道,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寒绪点点头,见到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就脱口而出“还有你。” 她摇摇头,挣脱开梁靳桓,就往外面走。她不打算回去孤儿院,现在寒绪明确说会护住大家,那么她当然相信,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梁靳桓想去追木槿,可是被寒绪叫人拉住。这种男主身边有保镖男配保镖掉线也是木槿料定的。 梁靳桓,恭喜失去容木槿,希望您能开心。 木槿什么都没有带走,梁靳桓一直知道,她什么都不怕,就心系着那孤儿院。如今孤儿院有了寒绪的帮助,她便再没有在乎的了。 好像她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才一直淡淡的吧。 梁先生……梁先生…… “竟然……连名字也没叫过。” 梁靳桓扯着嘴角,不说话,他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她的吗?让她留住,让她看着她笑,开心的。他就没做过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只有无尽的要求,在外面什么可以穿不可以穿,随叫随到,他回家的时候她需要等着他,两人之间的拥抱亲吻都像是梦。 明明是木槿先来招惹他的,明明一直撒娇说“我有你就够了”是她,可是心疼的凭什么是他。 为什么能够断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能够不带留恋地走掉? ‘我是买着玩的没错,可我也是人,就许你寻着开心不允许我难过?我知道我算不得什么,但是没必要这么轻贱我……没必要……’ 是了,他从头到尾就没对她好过。她几岁呢,她二十,寻常人家里有这么一个闺女,早就千疼万宠,哪还轮得上他这个老男人。 她在乎钱,却又不是为自己在乎钱。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再打扰她了。 梁靳桓想清楚了,却又更难过了。 九月份天气还是灼热的,千一那份合约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在木槿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她拿着录取通知书,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因为长得姣好的缘故,是很受大家欢迎的,只是她行李很少,大家只好做罢,只一个人领着她到宿舍。 “师妹,欢迎来到s师范大学,”师兄笑得傻乎乎的,“师妹是什么专业的?” “是语文教育。”木槿笑起来,女配上辈子拼了命考上这个和姐姐一起的学校,却没有来报名,就为了那浮华的世界放弃,未免太不值得了。 “这样啊,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是数学教育的哈哈哈哈哈……”挠挠头,想了想,五百年前也不是一家啊,不管了,能套近乎就好了。 “师姐,您还特地回来看啊,真难得。” “这不是怕你们忙不过来嘛,顺便帮帮忙。” 容悦和自己身边的师妹亲热地说着话,抬头就看见木槿和一个师弟走在小道上,这时木槿也刚好抬头望到她。 “小……” “您好,最近过得还好么。”木槿朝她鞠了个躬,疏离有理的样子。她扭头就走,不再理容悦。 容悦后悔莫及,她那天跑回家去,寒绪同她分析了利弊,最后说:“就算她千般万般不对,但是小槿一切只是为了你们。” 她想去道歉的,但是在千一门口再也蹲不到木槿,这才开始恐慌起来,知道什么叫做覆水难收。 “小槿,”容悦扯住她的手,“姐姐一直想和你道歉,可是姐姐找不到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木槿摇摇头,笑了笑,说:“您最好不要让我回去,会丢大家的脸,我现在很好,没必要。” 您…… 容悦眼泪掉个不停,吓坏了旁边的师妹,她真的后悔了。木槿叫她不要去千一,她不听,木槿说自己不能走,她就认为她坏到离谱,一直任性的是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末倒置了,撑起孤儿院的变成了木槿,而她还像是一个孩子一样长不大。 “师妹,你没事吧?”师兄一脸担忧的望着脸色煞白的木槿,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两个人为了不再遇见容悦,特地绕了远路到达宿舍。 舍友的人很好,大家叽叽喳喳,很快就排好了大小,木槿最小,排行老六。 学习的日子很充实,直到《夏鱼》上映的那一天。 那天木槿正在宿舍练习毛笔字,舍友急匆匆地跑进来,喘着粗气拿起手机,是一张海报,上面印着木槿和禾禾的脸,下面还写了电影的名字。 “小槿,这是……这是你吗?”老大酒夏平常比较大大咧咧,心底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大家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木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就是她,其他的也没什么,大家反倒特别激动,纷纷说着一起去刷。 “对了,里面男主不是牧屿么,他人好不好呀?”一个牧屿的脑残粉老三好奇地问来问去,“好呀木槿,你看我这么喜欢居然不透露出一点儿!”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叫牧屿啊!”木槿连忙叫屈,躲避老三的搔痒连环抓,然后这才告诉她“他人很好,经常带小蛋糕给我们吃,就是因为不是演员,演的不太好,老是被导演骂。” “这么着吧,既然呀,是我演的,那我请你们去看好了~”木槿笑眯眯的,前段时间她拍这部电影的工资才刚除税到账,怎么说也要好好感谢大家照顾她。 大家同意了,上映那一天刚好是秋分时节,也是导演的小心思,电影里夏和鱼就是在秋天来时说的告别。 众人坐在影院里,电影屏幕亮起来了。 夏和鱼是两个好朋友,这是一个只有芭蕾和古典舞的学校,夏是芭蕾舞的,而鱼学的是古典舞,两派之间互相不爽,但她们两个人却比平常的关系亲密。 夏家庭幸福,鱼确是单亲家庭,所以造成了夏活泼开朗,鱼表面活泼开朗,内心细腻。 夏喜欢一个学长,而学长喜欢鱼,就在这个狗血的剧情下,夏开始嫉妒鱼,谁知道鱼选择放弃,夏也成长了不少,两个人还是好朋友。 影片虽然剧情还是落了俗套,但画面美到极致,两个主演和男主化了妆又像没化,在空气中绒毛都能看得出来。 衣服搭配虽然普通,但是因为比例好,连人也是夏天里的一道风景。 所有夏天的情景就是想象中最美的夏天的情景,清晰得让人忍不住身入其境。还有两个主演一堆一闪而过的古典舞芭蕾剧目,让人想看完全部。 已经有人在网上轰炸导演工作室了。 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宿舍的大家都哭了,一直在絮叨着心疼鱼心疼鱼,最后变成心疼木槿。 木槿不由觉得暖心又好笑,安慰着她们:“那是我演的,演的!不是真的,放心吧。” 结果安慰完人一抬头,站在影院门口的,是梁靳桓。 他的脸色不算好,只站在原地。 “您好,最近过得好吗?”木槿鞠了个躬,温和的问好。 像以前那样。 娱乐圈与套路总裁(八) “连在电影里都这么惨。” 梁靳桓忍不住走上前,这段日子里,他瘦得很厉害,眼神深邃极了,面色也沉着没舒展开来,公司倒是越来越红火了,隐隐有些要超过寒家的势头,身体却不行。 像长得好看的杀人犯,舍友们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她们扯住木槿的手,就想跑。 木槿对着舍友摇摇头,看着梁靳桓的样子,无奈的笑了,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您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没有。” “我想你了。” “想得要疯了。” “可是你一定特别恨我。” “我不敢找你。” “我只是想看你拍的电影,却碰到你。” “你天生就是来折磨我的。” 他每说一句就往木槿身边走一步,最后走到她面前。 舍友们吃瓜吃得很开心,一边点头一边哦哦哦是这样啊。 木槿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梁靳桓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呆滞了一秒钟。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喝粥好不好?”她挥挥手跟舍友告别,拉着他走。 梁靳桓反常地一句话也没说,要是平常他早就决定好去哪里了,不接受反驳。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想好好抱住她,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搂得木槿呼吸不行。 木槿叹了口气,慢慢掰开他,盯着他有些控诉的眼神:“我做错了什么呢?您凭什么那么看着我?我容木槿从头到尾,从以前到现在,一切都听你的还不够吗?您明明给了钱,我还要在投入身体的基础上投入感情?梁先生未免也太过分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甚至有些人也认出木槿来,梁靳桓看她不在乎的样子,这回他替她在乎,拉着木槿就走了。 两个人站在一条巷口,沉默了很久,梁靳桓突然开口:“容木槿,我们两个是不是从没有好好说过话?” “是您太任性了,”她一直在叹气,“我算是什么啊,就像是您眼底的一只蝼蚁,您就算够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不要说这种话,你何止算什么,我早就不能用价值来衡量了……”他再一次抱住她,这次木槿没有挣扎。 她眼中分明含着泪,低声说:“谢谢,这真是从我出生到现在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走吧,我饿了。”他温柔地擦拭她的眼泪,对他人对木槿,从没那么温柔过。 终于把这种幼稚鬼给扭回来一点。木槿松了一口气,果然年龄不是成不成熟的标签。 变了一点也是好的开始,至少一颗螺丝开始松动,离整个结构崩溃也不远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梁靳桓变得温和了一些,也没有那么固执了,木槿重新搬回梁家。 “l先生很温柔,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很好吃。” 木槿打开w博,随手就拍了一张梁靳桓在做菜的照片,看背影也觉得一个西装大汉做菜很笨拙。 评论区很快就炸了,因为上回电影官博放出好几个舞蹈剧目的表演,大家很快被木槿吸粉了,特别是知道小姐姐居然不是专门的舞蹈生,是师范生就觉得特别厉害。 男生大多喜欢她那张清纯干净的脸,女生颜狗也不少,但是崇拜比较多。 这回知道木槿居然有男朋友,真是都炸了。 “抗议,仙女不应该有男朋友!” “羡慕,男朋友会做菜~” “是呀是呀,腰好细,身材好好!” “抗议+2,小槿是我的!” “滚粗,我的我的!” 大家好不快活,总之很多人还是表示祝福的,现在大家还是很宽容。 木槿笑眯眯拿手机给梁靳桓看,他笑了笑,拿起手机,转发了消息。 “再接再厉。” 完了,软件崩了,程序员真是欲哭无泪。这梁靳桓是谁大家都了解,怎么突然就谈恋爱了?两个人除了公司能扯在一起,还有什么能扯在一起? 不,有些人说。难道这还不够么,一个多金的单身汉和一个刚读大学的女大学生,是不是看重钱还不够清楚么? 木槿并不在意这些,手机放下就不管了,容悦可坐不住,自己的妹妹现在一个人在外头,还被欺负。 “她是个好女孩儿。” 容悦快速转发梁靳桓,然后抢过身边寒绪的手机帐号,也转发了一下。 “对。” 天知道,寒绪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要关注你你死活不许,现在向妹妹认错倒是殷勤。” “阿绪,你要是见到了小槿替我劝劝她。” “她会答应的。” 寒绪知道,木槿不回来是因为害怕真的拖累孤儿院名声,现在梁靳桓喜欢她,自然是可以回来了。 木槿过得真累,寒绪想。 打破姐妹两人的隔阂的,是小值的死。他还是没捱过抑郁症的侵蚀。 灵堂很朴素,就只有黑白,还有来吊唁的同学,他们也是学生,只能买几朵花儿,但是眼底的情感是真实的,眼泪流个不停。 我再也无法找到自己的存在,整日的心情是暗淡无光,好想好想活着,可是死神一直拉着我死亡,我想,是时候和大家说再见了。小值在遗书里这么说。 容悦抱着木槿,不忍看她瞪红的眼睛,只闭着眼说:“那天晚上,小值的状态特别好,我们都以为他恢复得很好,没想到,是装出来的。” 两姐妹一直在安慰容院长,说着说着,在木槿的刻意下,两个人也就和好了。 小值去世的时候,是梁靳桓见木槿的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她哭到几欲昏厥,没有声音,特别绝望。 “小乖,哭出声音来吧。” 他之后喜欢叫木槿小乖,因为她真的很乖,但有时候太压抑了也不行。 “我不能……嗝,”木槿差点哭出声来,“她们也会受不了的,我不行。” 那天晚上一上车,木槿就像打开了阀门一般,抱着他哭得很厉害,大声又悲痛。 “为什么我有钱了,还是留不住,还是……” 梁靳桓觉得,如果世界上对心痛有一个等级界定的话,他就是最高级,被木槿哭得心都要碎了。 突然想起父母去世时候,回忆和情感也蜂拥而上,似乎了解了木槿,虽然小值他并不认识,但和父母的感情应该是相同的吧。他抱着她,哄着她,直至停歇。 “小乖,我们都记得他的对不对,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 “我知道,怎么生命这么脆弱,怎么……”木槿哭到哭不出才睡着。 日子总是很平静地过去,网上怎么狂风暴雨,校园还是宁静友好的。木槿照常过,因为大家也算是了解她,除了几个嚼舌根的,其他人还是照常对她。 很快,她又演了一部文艺片,整部片子冗长安静,是一个女孩儿的成长,名字叫《沉》。受众其实很小,但是片子送到国外,却得了个很有名的奖,这回木槿可更火了,大家终于开始正视这片子,重视木槿。 王红也是,她特地上门来道歉。当时梁靳桓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给木槿镇场子,眼睛时不时看着王红。 王红大汗淋漓,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职业装,哪里还敢再耍派头,只是老老实实地说:“我一直以为您也是……咳,所以一直不重视。” 王红真是有苦难言,谁知道这位是真爱呢,虽说实力不是太耀眼,但是也是可造之材,加上得天独厚的总裁夫人的优势,一个影后的名声应该是可以的,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她带的那位摇滚巨星都快糊了。 “我本来也不需要您,所以无所谓。”木槿只是阐述事实,“主业也好副业也罢,只是因为喜欢,所以都没关系,有时候助理比您还好用。” 王红是满脸通红地走出来的,确实是觉得自己的专业素养也不够,木槿直言不会为难她,也不再叫她带。 这时候,原先《夏鱼》官方也出了电影里剧目的全程。安瑨很尽职,为了排出最好的镜头,里面的剧目都是实打实全部整场拍完再选出一些好镜头的,炒冷饭导演还专门出了dvd。这下子,木槿和禾禾又上了一波热搜,大家知道梁靳桓和木槿的关系,还上他那里疯狂刷留言。 “求土豪爸爸让《沉》复映,刚入坑表示很绝望,想贡献票房!” “金主爸爸,让你家木槿的《沉》复映吧,顺便求一下《夏鱼》!” “同求!” “木槿真的炒鸡好看,好喜欢,死忠粉留言,虽然二刷过《沉》了,但还想三刷。” 梁靳桓大手一挥,发了一条新动态,加上标点就三个字。 ‘可以。’ 好了,程序员大哥又开始忙活起来,整个软件又炸了。 “哇哇哇哇哇……居然真的同意了,恐怖!” “恐怖!” “我的天!” 老师,你好(一) 当晚,影院已经有《沉》的档期和票次了。有很多吃瓜党想看木槿,跟风党跟风,死忠党继续追,还不断安利,沉真正地火了。再加上木槿这张脸很清纯,粉丝又增加了不少。 在有些人不停地诋毁这种状态下,梁靳桓接受了一家杂志的采访。 “梁先生,有人称您这是浪子回头,您本人是如何想的?”记者拿着话筒,方便记录下来。 “是我的错,让你们这么看木槿。”梁靳桓摇了摇头,解释着“之前那些报道是因为我们正在吵架,我故意气木槿的,当时脑子有些糊涂。” “那你们?”记者有些惊讶,这可是大瓜。 “我们已经打算木槿毕业之后订婚,我们很幸福,她也很适合我,希望大家祝福。”还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他本来就不需要妥协,木槿站在旁边微微笑,也不理他。 等到人都散光了,木槿才走近,问他:“您这是空话,将来后悔了可是会丢大脸的。” “不会丢脸的。”他抱着她。 天知道他现在就想把她娶回家,只有一条线栓着木槿,他才相信她不会走。 “知道啦,你要找一天,我们回去孤儿院看看。” 梁靳桓有些惊喜,面色带着喜悦之色,点头同意。 “那就今晚吧。” 木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笨蛋梁靳桓。 木槿和容悦是同一天出嫁的,婚礼盛大,两姐妹眼泪汪汪看着容院长,男主男配两个死对头也没开撕,只是梁靳桓有些介意要叫男主姐夫,毕竟他年纪比寒绪大了一些。 “叫你姐还好,寒家那小子……以后我们就直接叫名字好了。” “好。”木槿笑得不得了,看着男配憋屈的脸色真是有趣。 寒绪也没在意,两家从此也不争了,甚至有些项目还携手一起做,两家愈发红火,孤儿院也火了,有更多的好心人来帮助那些孩子。 木槿生了一对龙凤胎后,梁靳桓的人生仿佛更稳当了,寿终正寝,离开时眼睛还舍不得闭上。木槿看着他,也躺在梁靳桓身边,没了气息。 子孙她就不管了,自有儿孙福,木槿微笑着想。 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欢迎您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声音恭敬了不少。木槿点点头,贪恋着人世的温暖,就说:“我想继续,进入第二个世界吧。” “……好。” 那声音带着一点犹豫,但没有拒绝,只是提醒了木槿。 “第一个世界崩坏得没那么厉害,接下来请您认真对待。” 木槿点点头表示理解,梁靳桓的世界就相当于游戏的新手指导关卡吧。 眼前一道光闪过,木槿一晃神,已经坐到了教室上。 周围乌压压的都是人头,有些闷热,身上还带着粘腻感,她也不去理,忙着查看脑袋里的记忆。 男配叫做季寒,是正在上的这堂课的老师。她抬头盯着他,墨发在这种闷热的天气里还是干干净净蓬松松的,眼睛很大很亮,嘴角带着三分笑,像夏天里的一道凉菜,清清爽爽,诱惑人。 男配副业是学校的任课老师,外头主业是一间公司的总裁,又是总裁,木槿扶额,男配的标配,公司的总裁,真是吐槽不能。 男主和女主都是男配的学生,本来季寒看着两个小年轻是自己看好的学生,在爱情上扭捏也不算什么,就做一下推手帮个忙,结果帮着帮着就自己陷进去了。 女主简直就是上个世界木槿的翻版,润物细无声就把温和的季寒给攻略了。 这下子三角关系可有趣了,季寒求不得但不想放弃,苦求无果,虽然没对男女主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后死亡是因为沉迷于抢女主公司被死对头设计,亏损了不少钱。季寒就在找投资的路上被车撞到,最后死亡。 而原身,木槿,不是季寒的学生,她只是一个赚外快,代课的。一节课二十五,童叟无欺,还给带笔记和录音,特别敬业。 她代课的这个学生叫穆青,和女朋友是异地恋,前段日子女朋友生气闹分手,急的他请假,又死活不同意,情急之下只好找代人代课。 反正他这种渣渣学生,老师平常是不会留意的,就找到木槿,心满意足去哄女朋友了。 木槿坐在前排,认真记着笔记,不时还拍着照片,特别认真,反而吸引了季寒的注意。 真认真。 季寒赞赏地点点头,今天一反常态的,课程结束还拖了一点时间。 “同学们,牺牲你们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来点个名。” …… “邵光。” “到!” 这是男主的名字,木槿好奇地转过头去看,一个寸头高大的阳光少年映入眼帘,活泼朝气全形容在他身上,就是男主的样子了。 “彭月。” “到!” 女主也站起来,柔顺及腰的长发随着微风的拂过飘散起来,特别梦幻。女主和和男主挨在一起坐,两人表情并没有太多暧昧,但是木槿总是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暗暗流动的情愫。 这可能就是——老妖怪的直觉吧。 “穆青。” “到!” 季寒点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听到木槿答应有些意外。其他人因为着急下课,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他看着木槿,俏皮电得一卷一卷的短发,眼睛特别大,忽闪忽闪的,刚才上课一直盯在他身上。身上的衣服也很清新可爱,就像是从隔壁附中过来偷听的学生。 名字倒是很像男生,但是很好听,穆青。 正在往教室外面挤的木槿注意到了季寒的视线,回过头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眯成月牙儿的样子。她站着不着急走,也回过头看着他,等到教师稀稀落落剩下几个人的时候,木槿终于开口了。 “老师再见!” 季寒被她逗笑了,低头拿着文件夹抵着下巴,点点头,温和地说:“穆青同学再见。” 老师,你好(二) 季寒第二回遇见木槿,是在当天下午。 他上完课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地上捡苹果。他本来想走的,还是不忍心,就蹲下来帮忙捡。 木槿抬头就见到季寒,心底挺开心,笑着问好:“谢谢老师,老师下午好!” “诶,好。”就算是一贯温和的季寒,也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学生,大家都是疏和有礼的,没见过木槿这么活泼的,简直……就不像是学经管的。 他把最后一个苹果放到木槿手上后就想走,木槿拦住他,从那一兜苹果里挑出一个最大的出来,脚上不停,嘴里还巴拉拉碎碎念:“老师您等一会儿哈,不要走不要走。” 季寒好奇地站在那里,看着歪扭扭跑过去的木槿,想着她刚才是摔倒了苹果才掉的吧。确认了之后就温吩咐她不要急,木槿点了点头,还是跑得很快。 很快他就回来了,夕阳照着跑几步就要单脚蹦跳过来的木槿,手里还捧着一条手帕包着的红苹果,上面的水珠还没完全抖露掉,晶莹地闪着光。 像是捧着红宝石过来讨好公主的骑士。 “这个给您,手帕是干净的。”木槿直接包住苹果塞到季寒的怀里,“是给您的谢礼。” 季寒本来想着不好,想还给她,可是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塞完苹果就跑开了,对方叫了一声“穆……”就被捂住了嘴,只剩下穆青微笑挥手说老师再见。 他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但因为人都已经走了,他也就不再想。 回到车上的时候,季寒也有些愣神。平常其他学生给的东西他要么不收要么给了其他老师,怎么今天…… 最后他把今天的反常归咎于天气太过炎热,然后学生又太热情不忍心拒绝。 他想了一想,从车后拿起一个干净的纸袋,把苹果和手帕都装了进去。 之后由于季寒都忙疯了,也没去管那个纸袋,想起来的时候是在几天后的课堂上,木槿依旧坐在中间的位置,大眼睛认真地看着黑板拍拍拍。 上回的作业大家交了邮箱还打印一份过来,因为今天季寒东西带得比较多,所以拿不动。本来这种事情应该叫男生帮忙搬的,可是鬼使神差,季寒一抬头就看到木槿,就说了一句:“穆青同学,帮老师搬一下作业回去。” 木槿显得有些呆愣,季寒又叫了一遍她才晃过神来,疯狂点头过去搬东西。 上回木槿好像摔得不轻,今天穿了一条短裤,膝盖和小腿处一大片都结了痂,看起来有一些地方还红肿着,怕是会发脓。 季寒有些后悔叫她下来了,这么想着就走了出去,木槿跟在他身后,恭敬的样子。 这时,走出门口的季寒突然停了下来,木槿没反映过来,一下子就撞上去了,东西又撒了一地。 季寒也有些抱歉,两个人又是熟悉的捡捡捡。 木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眼睛盯着他,笑着问他:“老师,上回的苹果好吃吗?” 她的眼睛简直太漂亮了,季寒想,突然想起还在袋子里不知道存没存活的苹果有点心虚,轻咳了一声,点点头说:“很甜,非常不错。” “那就好!”木槿十分开心,两人整理好站起来,肩并肩地走,时不时季寒抛出一个问题,木槿回答一下。 他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非常不错,木槿笑眯眯的,难道是因为两个人是平齐走的缘故么,这个季寒呀,可真可爱。 “那天不疼吗?”季寒突然问,因为摔倒了还一脸痛意也没有,甚至于朝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他还以为木槿就是普通地摔了一下,没问题,结果没想到这么严重。 “不疼!”木槿干脆利落地回答他,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只不过眼底闪过的不自然被季寒看到了。 是疼的吧,季寒想。不过倒是没有说更多的,只是暗暗好奇这个穆青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回去的时候终于想起那个苹果,打开了之后有一股水果发酵的味道出来,但是苹果表面还很完整。 ……试着咬一口吧,季寒想,也张开嘴巴咬了一口,软塌塌的触感惹人厌烦,但他还是认真地一口一口吃掉,像对待什么大难题一样的。 最后剩下一个果核,他扔进袋子里。季寒刚想扎紧袋子扔掉,眼睛余光却瞥见了一朵花。 “穆青的手帕。”他想起来了,至少手帕还得洗好还给人家,“这年头,还有有手帕的人吗?” 季寒也有手帕,是因为小时候爷爷奶奶经常在他的兜里塞手帕,这个习惯他长大后也没改过来。学生时期的季寒也经常被那帮朋友们调笑是老干部式人物。 女孩子的手帕和男孩子的不一样,上面有一些整齐秀气的花样,看着似乎就能猜到主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老师!老师!”车外的邵光敲着窗敲个不停,季寒忙把手帕塞回袋子里去。 因为成绩,特别关注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晃下车窗,问:“邵光同学,怎么了?” “老师,彭月同学刚才摔倒了,医务室今天没开,能不能请老师载我们到最近的药店?”邵光眉头紧皱,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季寒觉得一定是摔得很严重,点点头答应,开了锁,让他们上车。 彭月被搀扶了上来,季寒开着车听到彭月一直忍痛倒吸着凉气,回头望了一眼。结果彭月手脚擦伤的面积虽然大,却也只是擦破了些皮,他突然想起木槿的笑容,心底也不免觉得彭月娇气了些。 因为车停在另外一边,邵光要下车只能让彭月让下位置,由于彭月刚受伤,所以买东西也只能季寒去。 季寒下了车,看到车上两个人的样子也叹了气,认命地去买药。 “诶,这是什么?”邵光拿起装着木槿手帕和果核的纸袋子,晃了晃。 “邵光,你不要乱碰老师的东西!”彭月想起季寒那张关心的脸,不免有些害羞。 邵光看出来彭月对季寒藏着恋慕,心底不是滋味,直接打开袋子看,看到是果核,佯装不在意地说:“哎呀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袋垃圾,我拿去扔了吧。” 邵光也不管对着车道不能开门,直接走出去把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去,吸了几口气压下情绪,这才进到车子里。彭月察觉出邵光的心情不好,但也没太在意,只点点头觉得帮老师扔东西来得好,也没想,不经过别人同意打开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行为。 季寒回来的时候,车上两人间的暗潮已然平静,他只把药交到邵光的手上,两人在车上上药。 他又尽责尽责地把两个学生送回学校,彭月为了刷老师的好感度,临下车前还特地和季寒说。 “老师,我和邵光刚才看你车上有一袋垃圾,就帮您把垃圾给扔了,真是抱歉。” 要是好感度能够变成具体化数字,那季寒对彭月的好感度绝对是负数了。 他还是笑着表示知道了,谢了彭月二人。车窗拉上后面色当场晦暗难辨,本来以为这两个人可以培养来着。他叹了今天的第二口气,想着要怎么还手帕,要是穆青以为他贪了她手帕该如何是好。 老师,你好(三) 季寒最近有些抑郁,因为穆青这周没有来上课,请假条上面也没有她的名字。 他喜欢穆青那亮晶晶的眼睛,这么想着,手里旷课的标记却没有留情,一码归一码,旷课还是得好好记的。 当天下午就穆青就来加他了,他等到晚上才看到同意。 只刚同意,嘀嘀嘀的,消息就开始响个不停。当时季寒正在加班,会议也开了一半,他看到消息挥了挥手暂停了一下,看了眼手机。 【穆青:老师,我没有旷课啊!】 【穆青:冤枉啊老师,我这几天都有来上课的!!】 【穆青:您是不是搞错了!】 季寒皱起眉头,清亮的眼睛也黯淡不少,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盖住了一切,唇微闭紧,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他不喜欢撒谎的人。 手下众人有些战战兢兢的,没见过老板这副样子,应该是很生气的, 手里倒是顿了顿,终于发了一句 【季寒:这次先算了,下周过来上课。】 对面秒回 【穆青:谢谢老师!】 那个眼睛很漂亮的穆青,居然会撒谎,他分明没有看到她来上课。难道是因为最近课程难度提高,她跟不上了就逃课骗人? 季寒显得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女生,合眼缘。 等等……喜欢? 他有些怔愣,但也决定顺其自然好。 不过想着,看着穆青干脆的回答,眉头也松了不少。 只是隔了两天,他再回学校上课的时候,眼神扫遍整个教室,还是没有看见穆青来。 笔狠狠地划上旷课,丝毫不留情,眼底也渐渐没了当初的赞赏,有些生气。 【穆青:老师我真的有来上课啊!!!!】 真穆青真的是欲哭无泪,他自从上回找女朋友回来之后再没旷过课,是季老师发现了什么么,这是在针对他? 【季寒:下节课必须看到你,不然这科重修。】 【穆青:行,老师,我下回上课先找你报道!】 穆青就不信了,他下回上课找他报告,看他还会不会说自己没去! 季寒看了也没说话,直接把手机扔到车后,捂着胃面上冒着冷汗。这几天工作太忙,他都没有好好吃饭,胃疼得不行,车里本来准备好的药也刚好吃完了。 ”季老师,您怎么了?“木槿扒拉着窗户,看着面色苍白的季寒,也不觉得不妥,催促着他赶快开门。 本来还生木槿气的季寒看到她的脸,火气就消了一半,更何况木槿眼底的关心也不是假的。 木槿扶着季寒出来,看着他捂着胃部的样子很快就知道了,说:”您这是胃疼吧,您运气可真好!遇到我真是太好啦!“ 她有些小得意,拿出手上的保温桶,在季寒面前晃了晃。本来她是去食堂打粥的,结果路上碰巧就遇到胃疼的季寒,这回可真是巧合,不过也是刷好感的好机会~木槿开心地想。 嘴里念念叨叨的,手里也没停,舀出一些白粥喂他,周围不知道的学生还以为他们只是一对小情侣,在吐槽一大早就活不了了,居然还被秀恩爱。 ”喏,您喝点粥,待会儿好一点我跑去医务室叫医生开点胃药给您。“季寒张开嘴,渐渐的,从发抖发白的状态下恢复下来了,嘴唇也渐渐有些血色,只点点头朝木槿道谢。 他那么狠,扣了穆青好多分,她丝毫没有怪他,这么照顾他……季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喏,这个,“木槿拿出装满热水的玻璃水杯,递到他手上,”您先拿这个暖暖胃,我去找医生拿点药,刚好回来吃药哈~“ 怎么说呢,屋漏偏逢连夜雨,木槿离开不久,天空中就落下豆大的雨点,迅猛强烈,季寒只能抱起木槿的东西坐车里等着她。 由于在刚喝了一点粥,胃又被水杯暖着,这几天睡眠又极度不足的各种原因下,季寒不知什么时候趴在驾驶座上睡着了,等到木槿敲窗户的时候才晃过神来。 木槿没有伞,拿到药之后是冒着雨跑过来的,走出通道口,浑身早已经湿透了,头发和衣服早就黏糊糊贴在身上了。 她示意季寒开窗,递给他在大雨下还完好的药片,拿着水壶倒了开水给他,木槿的手很冰,还有几滴雨水滴落在季寒的裤子上,带上了几分湿意。 窗外的风雨都很大,凉风瞬间吹进季寒的脑子里,他的头被吹得发疼。 ”你快进来!“ 季寒伸手想开车门,被木槿抵住了,她摇摇头,说:”会弄脏的。“ 她只手伸长,拿过保温桶,杯子给了季寒,让他再捂着胃,会好受一些,人就想走。 ”下星期别再旷课了,穆青。“ 季寒突然说出这句话,木槿转头惊讶地看着他,只迟疑了一秒钟就笑起来,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季寒突然注意她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还有腿上被雨水泡得发白的伤口。 他有些愧疚,刚回过神想喊木槿上车,早就不见人影,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脚步声。 他靠在车上,阖上眼睛,不再想。 这时,又听到有人在叫他。 ”季老师季老师?“ 他有些开心地睁开眼睛,以为是木槿,结果见到了彭月,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女生。 ”老师,现在下大雨了,我们没有带伞,能送我和我舍友回宿舍吗?“彭月用手遮住头顶,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是假装的样子太过了,显得有些假。 季寒看着她们的样子点点头,把水杯放在一旁,让她们上车。 彭月毫不客气地坐上副驾驶,直接又了当的模样,后面两个舍友噫地调侃了一声,让季寒浑身不舒服,胃好像更疼了。 偏偏彭月还不知道,没眼力见的,虽然发现了季寒不舒服,但是因为平常很少和季寒单独相处,所以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情,一直说话说个没停。 毕竟季寒也是她们系的女生梦想中的男神,平常逮住他的机会少之又少。 下车后三人也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什么夸彭月获得季寒的喜爱呀听得季寒人极度难受。他只是看到她们可怜兮兮的模样想到木槿的样子,才想着载她们一程。结果呢,他望向车内,一片狼藉。 纸巾擦完也不收,直接扔在那儿,还有脚印和水渍。 ‘会弄脏的。’ 季寒叹气,他不担心弄脏,脏了他可以清洗啊,那穆青可真傻。 ”傻姑娘。“ 这才真正上了心,心口上挂着的是那明晃晃比太阳还耀眼的微笑。 老师,你好(四) 木槿来上课了。 季寒望向坐在角落里面的木槿,有些开心,尽管木槿不坐在中间了,但手里还是没有停过,拍拍拍,记记记。 太好了。 他弯着眼朝木槿笑了一下,周围的女生可开心了,纷纷以为季寒是朝她们笑,纷纷找了一个最美的姿势回望过去。 木槿似乎没有看到,只自顾地发呆,看到旁边众人的样子还迅速地咬了一下嘴唇,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好热。” 木槿扯着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就着薄荷糖喝了一大口冰镇的汽水,终于透心凉,惬意地趴在桌子上。 “我来点个名。”季寒看着木槿,欲看欲觉得可爱。 木槿蹭地一下就起来了,眼睛瞪大,一副心虚的样子。 季寒不明所以,只翻开点名册,第一个就踩雷了。 “穆青。” 木槿没有站起来,季寒又叫了一声:“穆青。” 突然从左侧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个瘦高的男生,说:“到。” “穆青?”季寒有些疑惑,也有点明白。 “是,季老师,我是穆青。”季寒定定地看着他,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他是穆青,那她是谁? 季寒忍着怒气,把剩下的课上完,也不走人,就站在那里等着木槿。 他委婉地拒绝了大家的邀请,就坐在那里,看着木槿想要偷偷溜走,却又心虚地再坐下来。 木槿终究还是磨蹭蹭地往季寒那边挪,讨好的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问他:“季老师胃还疼吗?” “你不是穆青?”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穆青前段日子老是说自己来了,那么之前是叫这个女生代课? “我们五百年前也算是一家,”木槿讨好地抬头笑,双手合起一副抱歉地模样,“我其实叫木槿。” 季寒无奈,终于知道这姑娘眼睛一直亮晶晶的是为什么了,亮晶晶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还给木槿,无奈道:“谢谢你的药和水杯了,还有那条手帕,我弄丢了,下回再赔你一条。” 木槿疯狂摇头,直说不用不用,季寒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说了一句:“以后就不要来上课了,代课也不要,下不为例。” “哦……好,”木槿点点头,呆呆的样子,只是笑着又问他一句:“您胃还好么?” 季寒看着她一脸关心的样子,心口一热,突然跨步上前抱住木槿,又很快放开,垂眸低低应了一声:“嗯……不疼了。” 木槿身上很香,是花和爽身粉的味道,他偷偷再呼吸了几口。 “季老师……”木槿看着他,有点生气地样子,“就算您是老师,就算您长得好看有很多人喜欢,可是也不能随便这样子!” “这样是很不妥,甚至很变态,”季寒赞同地点点头,只是又上前握住木槿的手,“那么这样呢?” 季寒活了三十多年,一直都是淡淡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他就是灰色,但是突然有一个色彩斑斓的人闯入他的世界里,开始被吸引然后开始心动,这一切似乎在冥冥中就在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唔!” 木槿狠了心,直接张嘴咬住季寒的手,想让他松开手,身体扯着往外面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季寒你神经病,我就是瞎了眼才帮你买药!”木槿使劲挣扎,又抓又咬的。 季寒有些好笑,但为了不让木槿再误会下去,说:“木槿同学,你有兴趣当我的女朋友吗?” “不是……您这是……”木槿吓了一大跳,她也没做什么啊,季寒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到她有些懵。 “虽然我相较于你是有点老,但我很有钱,”季寒看着木槿的样子,不像是也喜欢他的样子,有些挫败,不过还是耐心下来,像诱拐犯一样的,补充推荐,“能买到你想要的,我会疼人,没有家室,身家清白。” “这太轻率了,”木槿摇摇头,“请恕我不能够答应,因为我不觉得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喜欢上一个人。” 季寒面上淡定点头同意木槿的话,但是嘴里却说:“我也是这样的,但遇上你我就相信了,请你能够慎重考虑一晚上,明天给我一个答复。” 慎重考虑……就一个晚上??! 木槿深信这个男配绝对是一个另类的无赖,面不改色地说出逼迫人家姑娘‘穆青挂科’这种浪费木槿仅剩的善良之心的话的人! 木槿咬着牙,眼珠滴溜溜瞪着季寒,硬挤出话来:“无赖!” 季寒看着她生气地样子,笑出来,声音醇厚美妙,像一壶陈年老酒,听着都快醉了,木槿也红了耳朵。 而季寒也终于摸到了肖想已久木槿的小卷发,软软弹弹的,和想象中的一样,像木槿这个人一样可爱。 木槿佯装气急了,手一挥就打掉季寒的手,匆忙从教室里面跑了出去。 哪里都可爱,就连生气都那么可爱。季寒笑着想。 夕阳的余辉妄想透过窗户填满整间教室,带着夏日独有灰尘的香气和草木发酵的气息,季寒看着似乎还残存着温度的手,就站在那儿,站了一个下午,最后终于笑了起来。 木槿,木槿。 这个名字黏在舌尖,去不掉,他想,或许他真的愿意同她在一起。不只是看人家可爱想逗趣。 老师,你好(五) “季先生,这是今天的视频和照片。” 季寒拿起木槿的照片,今天又是偷偷摸摸看小姑娘的一天。那天脑子发热说完那句‘给你一晚上考虑’之后,季寒怂了,没敢去找木槿。 已经两个多月了,暑假也快到了。 季寒呢,就找了个私家侦探,每天拍拍拍,拍木槿的日常。 可是……真嫉妒。 季寒抬头看着那个侦探,大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脱口而出:“之后就不用了。” “哈?知道了。”侦探抬起头,点了点头,抓了抓后脖子,就直接扭头走掉,干脆利落得很。 木槿非常善良,不如说害怕失去。 她生活在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两边都不愿意要她,最后木槿是被自己母亲的一个闺蜜徐慧领回家的,徐慧没有孩子,丈夫早年去世了,看不过木槿夫妇踢皮球,就干脆把木槿当女儿养。 所以木槿对谁都好,只不过是怕被抛弃,怕失去。 今天拍好的照片放在边缘,失去重心,滑落在地上,露出一张照片。 木槿在哭。 她眼角挂着泪珠,拼命憋气,憋得脸颊发红。这表情季寒没见过,他的心……有点疼。 二话不说外套一捞,钥匙一拿,就直接出门,往学校走。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找到木槿的时候,木槿正在暴走,那片地方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看不到除人影之外的东西,她边走在边哭,季寒站在她面前,气息有点不稳,稍稍有些喘。 “木槿。”季寒站在木槿面前,带着一点微笑,和眸里潋滟的水光,温柔地诱惑着她。 木槿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看着季寒,带着些许的赧然,叫了一声:“季老师。” 后转头就想跑,季寒抓住木槿的手。 “你别跑。”他说,然后轻轻地揽住木槿,“委屈地话,可以哭。” 这句话拧开了木槿情绪的阀门,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掉下来,季寒不让她逃开,只是狠狠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哭,哭够了就好了。 他的衬衣被眼泪濡湿,开始的时候还好,木槿哭到越到后面季寒就越生气,想把欺负木槿的人都揪出来狠狠揍一顿解气。 这个想法! 季寒有些惊讶,从他青春期过去之后,这种想法也再没出现过了,除了那一次…… 他拍着她的背,只看着她鼻涕眼泪都出来的样子,要是平常,他肯定避而不见,现在,只觉得很难过,想要世界都毁灭。 木槿面前的画面突然变成了失了帧的画面,一抽一抽,世界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天旋地转。 那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只不过情绪上不同,是急切的,暴躁的,还要硬逼着自己不去生气。 它在害怕她?还是不得不尊敬? 【木槿,快点别哭了!】 怎么了? 【刚才你哭的时候,男配有毁灭世界的想法,让他停下来!】 好。 木槿干脆地答应下来,只见她扯了扯季寒的衣袖,季寒停止胡思乱想,看了看她,温柔地问:“怎么了?” “想吃红豆冰棍。”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哑哑的小奶音,眼睛肿起来,红红的,更像小兔子了。 世界豁然清晰了起来,等到两个人走到学校小卖部的时候,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 “给。”木槿递过去一根冰棍,细细白白的手臂出现在季寒面前,他忍不住上去握住,只看到木槿惊讶害怕的眼神。 不行,不能这么快,会吓到她的。 两个人坐在小卖部长椅上吃着冰棍,季寒的西装又脏又皱巴,还低头吃冰棍时不时眼睛望向木槿,画面温馨又好笑。 “我以前……”木槿有些难过地开口,声音还哑哑的,“妈妈会在我哭闹的时候,给我买这个吃,那个时候家里很穷,但是我很开心。” 他不说话,只一只手压上木槿的头顶,摸了摸木槿的头,安慰似的。 “可是,”木槿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带着哭腔问他,“明明都不要我了,这回居然要叫我去相亲,为了还她现在丈夫欠的债?说是养育之恩……” “她明明还有女儿……” “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 季寒松开手,说:“冰棍要化了。” 木槿点点头,低低说了一句:“对……要认真吃才对。” 两人不再说话,此时,蝉鸣声更响亮了,是在两人上方的那棵树,似乎也在安慰着木槿。 老师,你好(六) “季寒,今天晚上一起吃个晚饭?”女人长发飘飘,面若桃李,下巴尖得能戳死人,第一印象是美,第二印象是刻薄,无论是从脸型还是气质,都很像一个人。 彭月。 木槿躲在门外,偷偷往里面瞄,果然心底的白月光是像女主,难怪原世界里季寒会那么容易动心,办公室里面站着的女人,是男配的前女友李怡然。 是李怡然先抛弃男配的,两人之前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直到李怡然拿到了国外某知名大学的offer,瞬间找准下家,和圈子里某富二代劈腿季寒,季寒怒极,揍了那富二代一顿便不再联系李怡然,两个人也就分手了。 后来开始创业的时候,那个富二代还暗恨着给季寒下了不少绊子。 这边季寒低着头整理文件,带着疏离客气的笑,委婉地拒绝她说:“不好意思,最近公司有点忙,没空。” 李怡然可不会轻易放弃,就出那么一次国,前男友秒变成钻石王老五,也听圈子里的朋友说自从他们分手之后季寒没再找女朋友。 那不是念念不忘还是什么? 李怡然心底得意至极,正这么想着,面上的刻薄更显露出三分,还是死咬着季寒不放,笑得妩媚,说:“那周末呢?总是可以和我出来吃顿饭的吧?” 季寒倒是知道她的意思,想和他复合,却也没兴趣陪着她绕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只是回复她:“也没空。” “那下周呢?”李怡然看着季寒站起来想要离开忙跑过去抱住他,“阿寒,以前是我不好……我们不要再提重新在一起不好吗?……你明明就那么喜欢我。” 季寒都要被气笑了,明明当初就是她劈的腿,她放的狠话,现在从她李怡然的嘴里反倒是他季寒无理取闹了。 木槿看着好戏,看着两人站着,气氛胶着,知道这个时候才是最佳出场的时间,便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季寒看着本来抱着他,现在秒跳起来的李怡然,心底冷笑,果然还是那个要面子的李怡然。 “老师好……”木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望着季寒,“是您前天叫我来的。” “是,”季寒点点头,他怎么会忘呢,要不是为了等木槿,他才不会站在这里忍李怡然那么久,早就走人了好吗。 他打开柜子,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木槿面前,笑着说:“你打开,看喜欢吗?” 木槿点点头,没去理李怡然烧起来的眼神,慢慢解开绑在盒子上的丝带,包装很精致,打开后,是一条更漂亮的、浅绿色的手帕,绣上原先被男女主丢了那条手帕一样的花。 “是木槿花!”木槿很开心,“老师您知道?” “嗯,只要是小槿的事,我都知道。”他亲昵地靠过去,在木槿耳边轻声说:“前女友,江湖救急。” 木槿看着他无奈地样子,小声噗嗤地笑出声,亲昵地挽起季寒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嘴里还说着:“您就喜欢给我惊喜,太让人开心啦!我们去吃饭吧,刚好中午没吃。” “等等!”李怡然有些不可思议,这季寒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怎么这回?? “怎么了?”季寒转头望着李怡然,眼底闪着寒光,大有一副你说我无所谓的样子。 李怡然当然不甘心,向来只有她让别人栽倒的份,就连在学校里天之骄子的季寒也得被她甩!还轮不上木槿这个黄毛丫头抢了去! “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呀,阿寒不是答应我了吗?”她故意装出一副恋爱时候娇滴滴的感觉,就想上前扯季寒的手。 季寒刚想拒绝,还没开口,木槿就狠狠地把李怡然的手打掉。 “吃饭的话,不行。”木槿扬起笑脸,对着李怡然说:“因为,老师是我的。” 季寒呆呆地看着木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温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简直就是精灵,不,是小妖精。 甩开怒气值蹭蹭上涨的李怡然,两个人拉着手,并肩走在小道上。木槿低着头走在前面,踢踢踏踏地挪着,季寒被牵着走在后面。 “木槿。” “嗯?”木槿微微侧头,听他说话。她的声音甜甜腻腻的,让季寒的心底软乎乎。 “你……” “我不管!”木槿忽然转身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盯着季寒,“老师只能是我的!” “季寒是我的!” “是他先来招惹我,是他先来告白的,所以,季寒是我的!” 季寒看着木槿的样子,怜爱地叹息着,他捏起木槿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上去。 “我知道了。” 他轻声呢喃着,两人拥抱在一起,说不尽的缱绻。 老师,你好(七) 那天过后,季寒和木槿是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季寒成了一个男仆,一天里,不管在做什么心心念念的都是木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木槿身上。 在他的课上,木槿必坐在中间,干什么都可以。 学校里大家也差不多传遍了两人的关系,彭月一开始还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木槿,后来和男主邵光越打越热之后,渐渐消了眉眼间的戾气,变得甜蜜起来。 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下了课的季寒还是极受学生欢迎的,被围在一群学生中间,当人群散去后,季寒却没有看到像往常那样等在一旁的木槿。 是不是去厕所了? 季寒拧起眉,拿出手机,是有木槿发来的一条消息。 ‘我有点事情,在教室里等我回家吃饭哈~’ ‘有什么事,需要我过去么?’ ‘不用啦,马上就好!’ 木槿按掉电话,直接关了机。面前坐着的是李怡然。 “木小姐,你觉得你这样好吗?”李怡然倒是没有那天的趾高气扬,只不过身上那种社会人的气息倒是很重,如果要说得简单易懂,就是所谓的威压吧。 木槿抬起头笑了笑,轻松自在的样子,喝了大一口汽水,晃了晃头,不在意地说:“我觉得吧……我这样挺好的呀。” “很好?”李怡然也笑了,“你这是司马昭之心,任谁不知道你要傍大款?再说了,和自己的专业老师在一起,谁知道,是不是要走后门呢?” “您说的对,”木槿点点头,“是不能否认我想抱大腿,可是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李怡然手一挥,拍下一张支票,“离开他,你也不想和你的老师传出什么走后门身败名裂吧?” 木槿头上划过一丝黑线,这李怡然是霸道总裁文里面的恶毒婆婆吗? “不是,我想你是误会了,”木槿拿起包,“我充其量就是一个旁听生,没有什么成绩的,哪里来的走后门?” “总之,您简直太逊了,威胁人之前能不能好好调查我是哪个系的学生?”木槿挥挥手,不再看李怡然,就直接走了出去。 出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咖啡店门口,是季寒的车。 木槿心虚了一秒,还是走上前去敲敲车窗,季寒下了车,面色有些阴沉,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对呀!”木槿看着季寒这副样子存心想逗逗他,“李小姐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你,我心底想,钱总比男人更重要吧?” “你答应了?”季寒的脸黑成了锅底。 “对呀,多划算呀,有了这笔钱,就可以花天酒地了,到时候,比某人年轻的,好看的,多了去了。”木槿摇头晃脑的样子可欠揍了,她还不停止,继续撩拨老虎须,“而且吧……呀!季寒你干嘛!” 季寒一把抱起木槿,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但还是惩罚地捏了捏她的腰,痛的木槿直抽气,骂他:“季寒,你魂淡,家暴!” 季寒听到家这个字眼火气就没了,笑着说:“对,就是要家暴,今晚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们可别想歪了,收拾是收拾了,是真收拾,季寒打了木槿好几下屁股。 打着打着火气就打起来了,不打了直接亲上去了,嘴里虽然恶狠狠的,眼底却是爱意满满:“你说,还想去找更年轻更好看的?小槿?” 木槿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扯着被单可怜兮兮的,“我就是开个玩笑,您真是小肚鸡肠。” “你觉得我是,我就是,”季寒抚住她的脸,又抱住她“只要你不许走。” “像小孩儿一样,”木槿笑着点头,“不会的。” “说好了,”他抵住她的头,“不许撒谎,不然……抓起来,宰了吃。” “嗯……真可怕。” “因为,小槿,太重要了。”他抱住她,“我们暑假去见见你妈妈好吗?” “嗯……”木槿昏昏沉沉想答应,突然清醒过来了,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差点摔到地上,“什么?!!!” 吓死她了! 老师,你好(八) 虽然提出建议要见木槿养母的是季寒,但他却很紧张,也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你怕什么呀?”木槿笑他,“现在倒是走不动道了。” 季寒脸上看不出变化,只是定定站住不说话。手上拎满了东西,就这么站啊站,木槿看他这副样子,笑着询问他:“要不然,我们下回再来?” 这时,季寒上前抱住木槿,手臂稍稍发抖,低声说:“只是……怕你妈妈会不喜欢我。” “乖啦,不怕不怕”木槿好笑,轻拍着他的背,“又不是洪水猛兽,她要不同意我们就偷偷在一起嘛,我要是一直不结婚,她会同意的。” 终于把季寒给劝上了楼,徐慧把门打开,看到自己的女儿,心底很开心,季寒递过带来的礼物,“阿姨,这是一点薄礼。” “他是谁?”徐慧好奇地问,面上倒是没有排斥什么。 “妈妈,”木槿讨好地捏捏徐慧的肩膀,“这是您未来的女婿!叫季寒,季寒,这是我妈。” “妈妈好。”季寒厚着脸皮叫着徐慧,微微鞠了个躬,“木槿以后请放心交给我。” 徐慧噗嗤就笑出声,对着两人说:“你妈今天还打电话过来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说是你未婚夫要来,没想到,小槿等不及先把人带来了。” 木槿抿起嘴,季寒拉了拉木槿的手安慰她,对着徐慧说:“阿姨,等我和你仔细说,木槿她亲妈说的未婚夫可不是我。” 徐慧听完前因后果,沙发都要被拍烂了,气得不得了,“这可是个好妈,竟然这么狠心,小槿,我们不听是对的,妈护着你。” “……嗯,”木槿靠在她膝上,“谢谢妈妈。” 这边的话题一结束,就轮到季寒接受审核了,从家庭学历工作各种方面被问遍了。季寒满头大汗,终于知道面试的时候那些毕业生是什么心情了。 害怕失去、紧张,木槿悄悄碰了碰季寒的手安慰他,他下意识就握住,心情倒是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徐慧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放心了一些。这时候,门铃又响了,是木槿亲妈,带着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木槿偷偷望过去,一个凶神恶煞的西装中年人和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还有……一个长相清秀带着颓气的男子。 徐慧迎上去,佯装不知道,对着木槿的生母说:“哎呀娇娇,你怎么来了?” 许娇娇看到木槿,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只介绍着身边的一家人,说:“阿惠啊,这就是小槿的未婚夫。” “是么?”季寒笑了,眼神凌厉起来,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漫不经心地戳刀子,“一个豪门贵公子,要不是gay还真祸害不了我们小槿呢。” 木槿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平常总是见季寒微笑温和的模样,差点忘了他是男配,凶得很,这副模样像是要把人拆了当柴烧一样的,鬼畜。 清秀男子一听面色更灰暗了,只瑟缩在角落想跑。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摆脱父母的桎梏,没有家里的钱他是活不下去,所以今天只能够陪着父母来见这个他并不想娶的未来的妻子。 “你这穷鬼又是谁?!”贵妇人被人揭穿了真实面目,愤恨地甩了一个眼刀过来,结果西装中年人见到了忙扯着自己的妻子道歉。 “啊……您,您!”中年人鞠了个躬,“我是浩然材料的王浩然,没想到能够在这儿见到季总裁,这个新项目的材料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请交给我们来做!” “我不太想呢,”季寒笑着摇摇头,“竞争的公司千千万,你们的能力也不算出挑的,而且……” “你的儿子要找我女朋友当老婆,我没把他腿打折都算好了。” 王总裁悔不当初,只不断拉着全家道歉,说之后会备厚礼道歉,就不敢再多留,走掉了。 之余下隐约传来的他骂老婆的声音和贵妇人的哭声。 “还是个gay?做同妻么?”徐慧气得不得了,“许娇娇,你不疼你女儿就算了,还来害她!”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许娇娇嗫喏着,只不过一会儿又理直气壮地指着木槿说:“木槿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她怎么敢违抗我?” “好,您既然这么说了,”木槿从季寒身后走出来,“生而不养,是不是有罪呢?法院见吧许女士。” “你、你怎么敢!”许娇娇气得跳脚,“你一个穷学生,做什么来告我?!” 木槿眼中含着泪,还是扬起嘴角笑,她指着季寒,说:“看到没有?刚才那家人都害怕他,我男朋友钱多得是,不拿给你了,都要来告你!” 许娇娇灰溜溜地走了,季寒笑着问徐慧:“她那么蠢的?木槿刚才那种赌气的样子,她不舍得告她的。” “许娇娇没吃过苦,没吃过亏,”徐慧笑了起来,“她会当真的,而且最重的是那二两名声,没了比扒了衣服还痛苦。” “所以没想过木槿啊……” 木槿气急,疯狂锤季寒,“我还在你面前,你还说!你还说那些话给我听!!你还故意气我气我!!” 季寒没生气,点了点她的鼻子,说:“我们只是想让你清楚一点,不要受伤害。” “我知道……她以前也对我很好的。”木槿抽抽鼻子,“家里吃不上饭她还想尽办法求人家给我饭吃呢。” “或许……她忘记了吧?” “嗯……”季寒点了点头,心疼地看着木槿,“是她忘了。” 不是她不爱你了。 可是,就算她不爱你了,还有我呢,小槿…… 残暴的王(一) 木槿醒来,面前是破旧的帷幕,古色古香的风格无不显示出这是新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木槿有些恼怒,本来和季寒生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么个鬼地方。 【您别生气】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无奈,还是好好地解释起来。 【这个世界里面怨气太多,主……男配的神魂被冤魂持续攻击,怕是撑不了太久了,没办法才叫你转换世界的。】 “那季寒呢?” 【那个世界已经稳定下来了,暂且用您的复制体来……】 “不就相当于别的女人?”木槿笑了,也不在意,甩了甩手,“算了,他肯定会发现的。” 光团不信,但也不反驳,只一会儿,看木槿情绪还算稳定,就消失了。 木槿接受起这个世界的消息。 这个世界的男配是南国的王,彘。 这是个不被祝福的名字,他本来就是上任王在一次醉酒后和倒夜香的婢女生下来的孩子,是皇室的耻辱。 王让彘活着,却直接赐死婢女,让彘没有尊严没有庇护地活在南国的皇宫里。 彘是一个笑话一般的存在。 幸亏,可怜的婢女也不愿意遵从王,她有一位情人,叫还。他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本想随着婢女去了,但还是自宫想办法进宫,保护自己爱人生的孩子,所以,彘的童年时期还是天真无邪的。 可惜,男配的定律就是苦痛恨,非得折磨他,从一个王子的嘴里,他知道了真相,也受尽了屈辱,比南国最低贱的奴隶还不如,甚至送进小倌馆里供众王子取乐。 禽兽不如! 木槿啐了一口,气得不得了,又看下去。 忍辱负重地过下去,暗暗收兵买马,性格愈发地怪异诡谲,他屠了一王宫的皇亲国戚,登上王位,开始了骄奢淫逸、苛政虐民的道路。百姓怨声载道,也被北国一举覆灭。 男主就是北国的王却,女主叫莫。 女主和男配的唯一纠结就是有一年女主代表北国王室来南国朝拜,见到当时还是王子的彘被其他王子旁的侍从欺负就伸出援手,还说了一句:“都是人,凭什么呢。就算说权势,他是王子,你们都是刁奴,理当斩首,动手。” 那群欺负彘的人在莫的挥手之间就被打死了,彘至此就喜欢上女主了。 就连最后亡国了,彘见到男主却提出的要求也是,让莫亲手来了结他。结果自然是男主一怒之下拔剑砍了彘。 “真……神经病!” 再说原身吧,槿。 是这个商贾人家家里小妾生的孩子,男主人不舍得送正妻女儿去王宫送死,毕竟彘是看谁不顺眼就砍谁,男女不论,全凭心情,送木槿进宫就相当于送木槿上路。 木槿也成功地在花园里碍了心情不好的彘的眼,被挖去眼睛,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死去了。 “槿儿,”小妾娘亲莲一脸哀伤,却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小妾,连自己都救不了,整日被夫人磋磨,自己的女儿……“你一定要好好伺候王,不要……” “槿儿知晓了。” 木槿看着莲从手上褪下一只手镯给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夫人!您就饶了槿儿吧,不能让她进宫送死啊!”莲被两个仆妇架着,挣脱不能。 “莲,你居然敢要耍计谋让她跑掉?可真是好母亲啊!”夫人嘲讽地开口。 “你们……把这臭丫头架上轿子送到宫里,不准出意外,不然进宫的就是你们!”夫人一脸狠厉,眼睛突然瞥向莲“至于这个,拖去柴房饿几天!” “是。”手下人领命,麻利地完成夫人的交代。 木槿醒来时,她已经在车上了,应该是那家人怕木槿逃跑才下了迷药来。轿子破旧摇晃,咯吱咯吱的,感觉很快就能坏了。 外头早就没什么景致了,枯枝落叶,一片荒芜。 木槿闭眼继续睡,等到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宫门口。 “小姐,”家里的老仆把木槿扯下轿子,扯着嗓子大声叫唤,生怕大家听不到似的,“您进宫了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小姐!” 木槿抿抿嘴,也不理那些仆妇,直接跟着领人的公公走了。 彘。 你是什么样的人呢?真有趣…… 残暴的王(二) 宫苑同外面荒芜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内里花团锦簇生机勃勃,各地一层不染。 虽然如此但总是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压抑气氛,不知道是因为彘的原因还是因为怨灵太多的原因。 木槿发现,她能够看到那些怨灵,正缠绕在那些宫人身上,不时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那些宫人。 王宫的上方一片黑云密布,但其他人都看不到。 “彘,你不得好死!” “彘,我要生生世世诅咒你!” “怎么吃你好呢?像以前那样吗?桀桀桀桀桀……” 黑云里面不时伸出黑色人头,有时候转眼一变就是不辨面目的惨状。 “好吵。” 木槿挥开要近身的鬼怪,笑着继续走,周围的宫人身体突然轻盈了不少,有些奇怪。 毕竟,论做鬼的辈分,她木槿可是这群鬼怪的祖宗。 彘突然睁开眼,烦躁地把周围的东西挥落。迤逦阴柔的面庞一惨白,狠狠地咳出一口血出来。 外面的人听到响动忙进来,看到地上的惨状叹了气,忙上前帮他穿衣,关心地询问。 “王还是难以入睡?” “依旧精神百倍,可是,谁不知道是破败不堪?究竟是哪家要来害孤,让那些冤魂来纠缠!” 还挥挥手,让周围的人收拾好东西,只试探地问他:“奴才现在吩咐人去唤国师来?” 彘挥挥手,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血痕,他狠狠挥开擦拭的宫女,说:“你且去,孤是不怕这些的,等找出来那些人,前两天做的小玩意儿还没试试呢。” 底下一群人砰地就跪下,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国师从月前就已经传唤进宫,好随时听王的召唤。他刚进来就看到周围一片狼藉,见惯不惯,也和平常一样行礼。 “现在如何?”彘笑着问,这个笑是湿冷的,仿佛一条冷血的蛇绕上脖颈,饶是见多识广,国师也还是瑟缩了一下。 “王,王宫已经充斥着无数鬼怪,那些符也快防不住了。” 国师往地上磕了头,只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彘也不怕,突然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孤倒是要好好看看,那些鬼怪是如何取孤命的!” “就算是鬼怪……”他呢喃着,眼神阴狠癫狂,低下头,及脚踝的墨发纷纷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竟然比鬼怪还摄人心魄。他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还疼爱地看着他,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心里想,就算王不要命,他也得替王要! 这边的木槿看着那些鬼怪一只一只缠绕在宫人身上,也不去管,现在管了也没用,还不如好好休息。管事宫女还没出去,就有小姑娘在啜泣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当中一个姑娘早已忍不住了,拿起包裹就砸向那个哭泣的姑娘身上,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不许我哭?!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许我哭,就你整天以为进宫能享福?那可是……” 女孩刚要继续说就被女官捂住嘴,她笑起来,特别温柔,“看来小姐是不满足了,那么,遵从王的命令,姑娘进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恨我才是,来人。“ 后面走来两个太监,拖着哭泣的小姑娘下去。 屋内的人只见到窗户上溅起了血水,和不小心走出来的隔壁屋姑娘的尖叫声。 ”那么,“女官笑起来,”各位姑娘好生歇息才是。“ 整间屋子除了木槿,其余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那个扔包裹的早就瘫软在地,面色惨白。 木槿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周围的人,那个女官,怕是活不长久。 就在姑娘死了之后,女官身后就多了一个呆滞哭泣的红衣女鬼,等到哭泣的姑娘头七过了,就是女官倒霉的时候。 可是……又与她何干? 木槿笑起来,不再理别人,准备休息。 残暴的王(三) 彘今天会来花园,木槿确信。 不是因为原世界的剧情,是因为,花园里面的鬼怪极速增多,层层叠叠,叠罗汉似的,木槿看到面前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那群鬼魂看着木槿,贪婪地想缠在木槿身上,只不过一碰到木槿就被吸收掉。 “真是好养分呢。” 木槿笑起来,被各类珍贵的花卉包围起来,明艳的容姿不逊色于百花。 彘一进来就看到木槿站在花间,这地方其实是他小时的乐园,他登上王位后,这里就相当于是禁地的存在了,这会儿心情不爽,就想在这里歇一会儿,看到木槿在这里就想把她扔出去宰了。 可是木槿转过来笑着让他愣了一下,这时木槿刚好抬头也看到了彘。 这真是一张美人脸!尖细的面庞,眼睛上挑,眼角泛着黑紫色,嘴巴红的似含着血,肤色苍白,如同大病初愈的病患,墨发又软又细,散落着不梳理,里衣外面披着一件朱红色绣着暗纹的外套,其他的也无,松松垮垮这么套着,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虽然本来就不是。 “您真好看!”木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儿,“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木槿跑过去握住他的手,放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彘嫌恶地甩开木槿的手,连同那朵花摔落到了泥土上。木槿也不生气,只是再捡起来,插到了彘的耳边,说:“你看,这就好了。” 彘本想掐死眼前的女子,就在他的手刚伸出来这一刹那,彘只觉得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身体也开始发酸发痛,撑不住跌倒在地。转头眼睛寻找着木槿,只见到早就跑远的身影。 “小先生,我下回还会再来的!不要感谢我!” 彘躺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拿下花朵,小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浑身又是精神充沛的状态,把花一拿在手上又是萎靡不振。 他握着花,就这么坐在地上,直到日暮,红色的光渐渐压上整座宫殿,彘才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回去,花也被收进怀里。 木槿躲在角落,看到彘离去这才走掉。 “他今晚能睡个好觉啦。” 木槿笑嘻嘻的,知道彘是残忍无情,但是脑子还是有的,不然也做不上王。 何止是今晚啊,彘当晚回到寝宫,躺在床上就醒不来,足足睡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国师说了没问题,还都要宰了那帮在朝堂上乱吠的狗。 就在还打算给王换一下衣服的时候,那朵花掉了下来,彘也睁开了眼睛。 “还。”彘抬起酸痛不已的头,看着怀里那朵玫红色的牡丹花变成黑色,可是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愈发娇艳欲滴,“扶我去花园。” 还从来不会询问和拒绝彘,只是吩咐人准备轿子和补身体的汤水,让彘喝一点恢复一点元气。 彘在平稳的轿子上,手里捏着那朵花反复观看,虽然身体虚弱,但一切都是彘自己掌控住,这种感觉不要太好,那个女人……现在还有用,不能动,他的面容掩盖在阴翳下,突然露出一抹渗人的笑。 真可惜呢。 转手那朵花就被捏碎,化为烟灰。 他盯着手里的粉尘,终于笑出声,“有趣,有趣!”只是眼底的杀意更浓了。 到达花园的时候,月亮早已挂上上柳梢了,月色渐渐散落下来,铺在地上,乘着风意,彘拂开一株灌木丛,木槿正躺在一块圆滑的大石头上。 “小先生,你来啦。” 木槿侧头,看到彘,笑起来,跑过去,盯着他,无奈地说:“那些坏东西又找你了吗?喏……” 说着,木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朵花,那些花里面加了她神魂里的一点鬼气,凡是接近彘的鬼魂都会被吸进去。不过怕彘不来找他,以防万一的,木槿也在花里留了有限的能量,吸收的鬼魂太多花会自己碎掉。 现在看起来,是彘自己捏碎的呀。她鼻子闻到了他手上花粉的味道,笑眯眯的,掏了一朵下午摘的海棠花给彘,艳丽的人就得配上艳丽的颜色嘛~ 彘笑眯眯地接过去,还道了谢,这可惊到了旁边站着的还,他悄悄地退下,自从王登基之后,就没见过他和谁这么虚与委蛇了,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何木槿。”女官在木槿的左侧出现,因为灌木丛的原因,她看不见旁边站着的彘和还。 木槿看见女官旁边站着的几个女子,知道是她们告的壮,无非就是她整日出去不干活之类的。 “女官大人。”木槿屈膝,行了个礼,倒是正经到不行,看起来还是有些风骨的,没有在彘面前笑容满面的样子。 “这里是王的禁地门口,你没有进去,我也不杀你,你去主房那边的宫女那儿领三十鞭子,其余看你的命了。”女官的表情淡淡的,这个女官的心较前面的那些女官来比,还是软的,她也不想随便杀人,木槿要是撑得过去就算是救了一条命,要是撑不过去就也怪不了她。 真聪明。木槿看着她,身边的鬼魂也少很多,甚至还有一些遍体鳞伤的鬼拼了命地在保护她。 旁的那些宫女怨气可重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事还是鬼魂缠身影响了她们,她们善妒、奸诈阴险,面相也完全改变了。总结一下,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别……”木槿小声地扯住彘,不让他出来,只跟着宫女走掉。 彘探出身子瞧,只见木槿无所谓地被几个太监押着,娉婷袅娜的样子,仿佛不是去受刑,只一个目光过去,还就了解了,吩咐人去查木槿的事情。 彘望向手上的海棠,放往怀里,转身上轿。 “听说那群狗,离了主人一会儿就朝着主人这边吠了?” “是,前些日子,相爷家着了火,烧尽了整个相府,相爷可不心疼,只叫人抬出了一堆箱子,里面金子是不少呢。” “这宫里也缺了不少东西,相爷也想出一份力吧。” 彘说的出力当然不是明说,是暗抢。当晚那些装满了金子的箱子都不见了,只听说相爷怒火攻心,咳血不止,彘大手一挥让他好好休息,权利移交右相和其他心腹。 彘的心情可舒爽了不少,那些人也消停了一些,终于让彘腾出了一些时间解决自己的问题。 残暴的王(四) 彘再一次清洗完朝堂的时候,木槿的伤口也在慢慢结痂。 他钻进宫女房间的时候,木槿正拿着话本在边看边笑,笑得激动了扯到伤口还不时’疼疼疼‘地叫出声,彘故意发出声音吸引木槿的注意。 “小先生来啦!”木槿并不意外,只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又恹恹地缩回去看话本。 “这个,给姑娘。”彘拿出上好的伤药,笑得诚恳又讨好。 木槿接过药膏,双手托腮,好奇地看着他说:“我比较想知道,小先生是怎么被那么多脏东西缠上的呢?” “我是南国的国师。”彘点点头,洒脱坦诚的样子,说出自己不得了的身份。一般小宫女听到这些话应该诚惶诚恐地下跪了,可惜木槿没有。 木槿她只是点点头,内心吐槽了一句我信你个鬼,嘴里倒是说得特别客气。 “我说呢,小先生生得那么好看,怎么会被那些脏东西缠上,”木槿认真点点头,“原来就是我们王的错。” 彘笑起来,常年被欺压侮辱已经让他内心有些变态了,他内心叫嚣着好想把木槿碾碎了喂狗吃,只是控制住了。这么想着嘴上附和着木槿,眼神却带着一丝危险。 “这么讲会被王杀了的,不过还好你遇到我,我不会同他讲。”彘看她好哄,就照着以前哄那些恶心的王子一般哄着她,手里的动作不停,甚至伸手撩开被子,手触碰到木槿衣料的那刹那,被木槿拍开。 “你干嘛!” 彘瞬间带上以前欺诈的面具,眉眼低垂,流露出一丝无辜和媚意,泫然欲泣的样子,妖艳中带着可怜,摄人心魄,他委屈开口说:“我只是想帮姑娘上药,因为后背很不好上药吧?你周围那些人也不好……” 果然,木槿带着一脸愧疚,扯了扯他的袖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在王宫里,就是属于王的了,不能这样子的。” “我自小在师父身边,师父并未教导我这些。我只是自以为在关心你。” 天哪,木槿真的是服了,这副委屈地样子真的是比女子还勾人,木槿也自愧不如。 只好带着耐心说:“你看吧,我们王……那样子,你要是乱来的话会死的。更何况,我不怕他,我还能救他呢!” 瞧木槿这得意洋洋的样子,彘更想捏碎她了。 “哦?姑娘该怎么救?” 彘低声诱哄着,有做诱拐犯的潜质,不过透露出的不只是勾引了,还带着杀意。只是木槿是谁啊,装傻充楞小能手。 木槿歪着头,天真起来了,眯着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着朝彘说:“这是秘密。” 此时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来了,彘为了不暴露,只好翻窗逃走。 “王。” 还见到一身素蓝色衣服回来的彘,迎上去,只见彘脱下自己的外衫,冷着一张脸吩咐他:“这衣服绞碎了丢火里烧了,还有,准备水,净手。” 他恨透了这种女人,觉得都是肮脏的东西。要不是为了活着……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面色霎时柔软了起来,那张脸并不算好看,只是冷感对着人的时候特别吸引人。 年中南国的赏花盛会便又能见到她了,北国的王后,胡莫。 “王,已备好清水。”还上前伺候,彘听到这句话,本来消怠的火气又冒上了头,这种洗法非得把手洗脱皮不可。 木槿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不会让他脱身的,赏花盛会的时间绝对是属于她的,彘别想逃。 两个人的拉锯战从这时就已经打响了,木槿知道寻常的做法在平常的时候他是感动不了的,只能按捺住,而彘浑身解数都使上了,木槿这副没开窍的样子,完全免疫他若有若无的勾引让彘十分挫败,但好在每回都有鲜花护住,彘的身体还是平安无事。 今天的彘也是熟练地翻窗入屋。 “所以说不能握手啊小先生,”木槿略带害羞地甩开彘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男女授受不亲的!” “我忘了,”彘笑得宠溺,“过几天就是赏花盛会,现在宫外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小槿想要去看一看吗?” 小槿……现在叫的可亲热了。 “好呀好呀,我还从没有见过南国的盛会呢!” 木槿笑着点点头,一副娇憨女儿家的模样,完全就是陷入恋爱而不自知的傻姑娘。 “……为什么?”彘没有意料中的惊喜,反而有些错愕,她不是就住在王宫旁么,怎么可能没见过。 “我是不被期盼的存在呢小先生,”木槿露出习惯的眯眼笑,眼周带着一点隐隐约约的泪光,“不能存在的人,是没资格出去的。我从没有出过门。” 原来……他们竟是一样的吗? 彘有些理解木槿,她也是不被期盼的存在么?心底下一软,可是木槿的一句话就把彘的心又再冻回磐石了。 “不过我可是比王幸福多了,我还有你呀!”木槿笑嘻嘻的,完全不怕死,“他是天底下最厉害,也最倒霉的人啦!简直就可以叫做‘南国第一倒霉蛋’嘛!” “是吗……” 彘咬牙切齿,果然还是得把这个人给挫骨扬灰才对。 但终究,这宫还是得出,计划才能施行。 残暴的王(五) 并不只是早晨才有花,晚上的夜市更是散发着各种花的芳香。 各式各样的商人,卖各种干花做的香囊,花蕾的小食物小点心,还有各类花的花灯。 斗鸟的玩猴的,王宫外的晚上热闹非凡。 木槿带着半边面具,上面用金粉描边,画着栩栩如生的孔雀,彘就是直接画着金色罗刹女,两个人站在街道中央,不便宜的面具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两人一看便是非富即贵,身上的气质和旁人远远的分离开来。 “就这么……出来了?” 木槿不可思议,虽然说要出来,可是这货直接提溜着她翻墙出来了? 世界上真的有轻功啊! 虽然她明白世界上有鬼,可是在现代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有轻功的! “小先生!”木槿显得很激动,真心实意地说,“你真厉害呢!” “嗯。”彘反而有些心不在焉,拉着木槿的手就往人群多的地方走,“那边红梅开得好,我领你过去看。” “嗯!”木槿笑起来,也握住彘的手。 彘反而有些呆愣,心底有些奇怪的感觉冒上来,但是因为心里想着计划重要,所以他下意识忽略了这种感觉。 “诶,好美呀!” 木槿站在花树下,树枝旁悬挂着一盏一盏的梅花灯,树下满是花瓣,就这么落着,红色像地毯一样的。树上也缀满了梅花,美不胜收。 “嗯,你喜欢就好。” 彘点点头,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面色也渐渐地从刚开始的冷硬变得缓和起来了。 “我们从这株梅树上摘下一枝来,好不好?,明天就把这枝花送给你。”木槿双手合十,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的那朵花还没有变黑,为何要给我新的花呢?”彘反而有些疑惑。 “因为啊……”木槿笑着说,“那么好看的梅花,就应该配得上小先生,小先生这么好看,又纯白无暇的人。” “我这种人是不值得拥有这么美丽的花朵的。” 彘,有些动容,但却不知因何动容。 就在他想要让今天的计划推迟一些施行的时候,还已经带着人马过来了。 彘还未想清楚自己心中的愁绪是因何而起,还就开口了。 “大胆国师,未遵从王命,留守宫中。还私自带宫女出宫,王下令立即斩首示众,以敬效尤。” 彘看向木槿,她似乎开始害怕起来了,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牵着他的手挡在他的面前。 彘的心软了一瞬,面上不显,还是盯着她。 “动手。” 还挥手,那些侍卫围住两人。 “我……”木槿有些发抖,一副害怕的样子,“我能救王的命!如果你杀了小先生,王也活不下去!” 还假意挥手,一张脸黑沉,内心倒是欢喜得很,开口说:“哦?你有办法?” “是,我有办法,王可以长命百岁。” “既然这样……”还点了点头,“我倒是可以在王的面前替你们求情。” “带回去吧。” 侍卫将两人围起来,可是不敢动彘,头还是要的,只好他们在前面走,侍卫跟在后面。 街上的百姓早就鸟雀散,谁都不敢过来看热闹,活命重要。 “救王需要见王么?” 不知道为什么,路上彘突然就问了一个问题,内心其实有些心虚,害怕木槿知道他的身份。 “不用的,”木槿笑了起来,一脸我懂了,“是不是小先生怕我见到王会爱上他呀?” 木槿拍拍胸脯,说:“放心吧,我只喜欢小先生一个,只喜欢你!” 彘愣住了,只抿抿嘴,不再说话,眼神沉着深邃。 只喜欢我……好想毁掉。 残暴的王(六) 木槿牵着彘的手还是发抖,和着这是一个窝里横。 彘对于木槿的认知也算是刷新了,只是似笑非笑盯着两人紧握的手。 明月映照在两人身上,前面只有马蹄声和远处未尽的笙乐声,彘突然产生了一种“如果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他又低头望向木槿,挽起的云髻也已经散乱,落了几丝下来,彘冲动之间,把木槿的面具摘下来。 “嗯?怎么了?” 木槿疑惑地望向彘,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只偷偷笑了笑,说:“我知道王脾气不好,可是我救了他,总不会杀了我吧,放心。” “嗯。” 他抚上木槿的脸,软软的,比手还滑,直直地吻上去,隔着冰冷的面具,轻轻地,像清风无意识地拂过水面。 一触即离。 很遗憾,他会杀了她。只是,会让她死得舒服些。 就当是他对她的宽容。 木槿面如桃花,脸颊红得飞起,一路上竟一句话也没有说完整。 在皎皎白月的映照下,愈发显得这座巍峨的宫殿清冷冰凉。 “望姑娘见谅。” 还没有歉意地道了一下歉,吩咐手下的人带走彘。 “只要您能救王,国师的命自然能保住。” “不要伤害他。”木槿盯着两个人分离的手,闭上了眼,复又坚定地睁开说:“三日,三日便好,盛宴开始之日,王便无后顾之忧。” 彘望着双手握拳,坚定地站在那儿的小人,转身便走,毫无留恋。 彘再没见过木槿,只是有人会每天每天禀报木槿一天做了什么事。 木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把这所有的鬼魂给吞吃入腹。 只不过吃太多她怕消化不了,也没关系,苦肉计谁不会啊。 这副身体健康得不得了,也该病一病了。 第一天,木槿正常量吞噬鬼魂,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是把王宫里的鬼魂吞噬殆尽,木槿的面色黑了又白,可吓死身边的侍女了。 第二晚,木槿提了一个要求,她对着还说:“您看,我明日是最后一天了,我想见一下国师。” 还点了点头,表示会转告。 “要我去?”彘笑了,看着台上的歌女,一盏子就砸过去,“不去。” 歌女害怕极了,马上跪下,瑟瑟发抖的身姿另有一番风情。 “国师不愿过来,”还害怕她不继续下去,哄着木槿,“等到明日过后你们就可见面了。” “您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我其实,什么都知晓。” 木槿说了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后笑了笑,转身回房。 “我明日要登国师的占星台,您准备一下吧。。” 现在只留下,那个最大的黑洞没有吞噬。 次日万里无云,太阳已经照耀铺在王宫的地面上了,众人终于感受到刺骨寒冷以外的感觉了。 “占星台……”木槿抬头望向天空,吩咐着已经拿好器具的人们,“把屋顶给我拆了。” “这……”工匠们有些犹豫,这占星台据说是南国的命脉,从南国成国起就在的……这…… “听姑娘的!拆!” 还当机立断,挥手拿起工具就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了救王的命。 国师说了,宫里已经没有鬼怪了,所以这回,还信任木槿。 黑洞显露在木槿面前。 “就是你!” “为什么要打乱我们!” “拿你来打牙祭!” 疯狂的黑气朝木槿涌过来,带起了一阵狂风。 还勉强稳住身形,看向站着没有变化的木槿。只见木槿伸出手碰到那一阵风。 “分明就是你们害他!欺辱他!变成鬼了还不安生!” 还听见木槿那么说,那一阵风,和木槿纠缠了好久,大概是两三个时辰,终于消失不见。 “好了。” 木槿笑起来,眼睛一贯地眯起来,只是含着泪光。 彘站在她的面前,穿着王的衣服,笑着,眼波流转,妖媚的很,他说:“将这妖怪抓起来,扔牢里,宴会结束再处置。” 噗。 木槿喷出血,呆呆地擦了擦,没再看彘,只跟着侍卫走掉。 彘想扯住她,但忍住了。 就此结束。 残暴的王(七) 赏花盛宴已开,众国齐会,前来南国朝拜。 外面热闹气氛,鞭炮震天响,鼓声轰鸣,木槿窝在牢里听了个依稀。 “真热闹。”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复又吐出一口血,前两天吞噬的鬼魂,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有一股天道的气息在里面,她只能努力稳住,看能不能消化掉。 要是不能,她恐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你的魂魄千万不能碎掉,碎了我也救不了你,碎了你还是不会死,还是有思想留在世间。到时候,我也没办法让你永远消散。】 “我…” 木槿露出一个微笑,接下来开始了半个时辰的国骂。 她做梦都想死,这回告诉她不能碎掉魂魄,真是! “你、大、爷、的。” 她不再理那个声音,只能稳住努力消化掉在自己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黑气。 彘看着恩爱的男女主,面色愈发愉快,身姿舒展起来,像开屏了的孔雀。 底下南国的大臣们快抖成筛子了,大气也不敢喘。 最舒适的怕是台下的舞娘了吧,这一批舞娘是从外番带回来的,因为宫里的早就死得差不多了。就因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一直向彘抛媚眼。 编钟敲响序章,乐队紧随其后,众舞娘散开,往众大臣那边去,扭动身子倒酒,细白的身躯诱惑着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人。 “那张符咒破了。”莫微笑着凑向却,捻起一颗果子递到却的嘴边,“不是说这符咒是滋养婴灵而来的吗,这宫里现在可干净得很。” “无碍,他不是肖想你么,你去问问。”却吞下果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莫。 他们都以为彘是个草包,只是靠身子和运气才得到王位的,忽略了彘在他们说完话后,眼中快速闪过的阴霾。 “来人。” 彘招手唤来了还,吩咐他把木槿带回来,转头朝着众人讲:“各国汇聚于我南国,孤心甚悦,今日宴会能顺利也多亏了孤的皇后,等皇后过来也正好开宴。” 底下众人也议论纷纷,皇后?这彘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有了皇后? 莫有些失态,面上也不复平常的淡然,只拿起酒杯佯装饮酒,拿袖子遮住脸上的表情。 却扯了莫她的手臂,示意她平静下来,兴趣也渐渐升起,嘴里吐出来一把把的刀子:“一个婢子生的肮脏的东西,娶的人又会是什么东西。” 血统、血统,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论讲,彘面色发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微醺,只是袖口底下的手使劲攥着,指甲掐着肉,掐出血来了,顺着手掌流下。 天边突然闪了几下,雷声轰鸣,天色愈发地阴沉起来,乌云压下,空气也闷了起来,木槿的到来打破了这层压抑的气氛。 “王后到。” 木槿撑着身体,还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在牢里,周围脏乱一片,木槿就是蜷缩在角落里,周围是她吐出的鲜血。 那副样子,那种境况,就像当初的彘,还看到的时候心顿时就软了。 他朝木槿解释要她出去的原因,原本以为木槿会气愤、会恨极、会破口大骂,谁知道,木槿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来对他说:“走吧,别让他等太久了。” 这木槿对彘好到不可思议,让人觉得有猫腻。但总归,比那个北国王后好多了。 还看着木槿,越看越顺眼。 木槿妆容精致,背脊挺得直直的,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由于这里的历史还是如何都不是特别完善,所以木槿在仪态上占了便宜,标准适当,面上的笑容也是,弧度固定,脚步也是固定,身姿端的优雅美妙。 她刚坐在彘身边,就有南国的相爷领着众大臣站起朝拜,其余国家的王贵也是站起行礼。 “免礼。” 木槿展开手上用象牙制成的扇子,回了一个礼。 彘见到她的样子,突然想起木槿那次受鞭刑养伤的时候,木槿拿着话本在床上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耳边也响起木槿唤他的样子。 ‘小先生,你来啦!’ 回不去了,彘。 木槿笑着想。 残暴的王(八) 谁能识得三生缘 长街蓦然三世间 谁能稀得白老翁 往朝今夕如初见 谁能忆得好情郎 …… 歌女唱得美又讨喜,彘突然伸手揽住木槿的肩膀,两人耳鬓厮磨的样子看起来是极恩爱的,只是木槿并没有理他。 “开宴。” 周围涌上等候多时的宫女,百花宴是此回盛宴的主题,花蕾花叶花瓣都能拿来做菜、糕点,饮的水和酒水,也掺了花蜜和花粉。 彘侧耳听莫和却的谈话。 “看来……是这个所谓的王后破了符咒。”却笑着说,半分犹疑也无,直直站起身,向彘行礼,说:“南国王上好福气,敢问王后是哪家的贵女?” “富硕人家小妾生的女子罢了。”彘笑起来,眼睛直直盯着王后莫,“跟孤成一对不是最合适了吗?” 莫仍旧不抬头见他,就当没感觉彘是眼神一直在她身上一样。 “难道莫王后不开心吗?” 彘眼睛发红,亦有些发狂控制不住的征兆。 下面安静如鸡,谁都不敢说什么,大臣面色发灰,歌舞宫女太监皆跪下发抖。毕竟彘一生气将整个宫殿的人都杀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木槿又咳了几下,气彘拿她当笑话看,这个人是真的没有心么?不,她不信! 木槿拂袖站起,慢慢走到莫的面前,每走一步,胸腔里的血就随着呼吸发出‘嗬嗬’的声音,她疼得不行,终于站定,轻声开口说:“我看北国王后常年在北国疆场随北王征战,或许能够给大家表演一下骑射?” “王后尽可以寻些戏子表演,我北国再如何是附属国,王后也是不容许侵犯的。”却护在莫的面前,眼底的轻蔑没有掩饰。 “这可如何是好,”木槿笑着,此时狂风突起,落英纷飞,吹开木槿华美的衣裳,遮盖着的只剩下一具瘦弱的身躯,,气势却丝毫不少,“再如何高贵,都只是附属的高贵而已,还不是被小妾生养的踩在脚底。” “你!”莫平静无波的眼睛终于漾起了波澜,两人对峙,本想抬手扇木槿,可惜被彘喝止住了。 事情总是反转得特别快,彘叫人把王后押下去,他从来不给自己面子,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押回大牢。” 就算北国如何如何,他怎么对莫失望,也不容许木槿讥笑他喜欢的人。 木槿抬头,望向彘,他的眼底没有情绪,只留着淡淡的一层暮色,他什么都不在乎,只不过莫是他的执念罢了。他什么都得到了,只剩下莫没有,所以,只要能得到莫,他死了也可以。 “小先生,”木槿拼了命挣脱开,跑到彘身边,声音有些发哑,“凭什么她能这么对你?” “不是说,彘最是残暴,一生气就浮尸百万,流血千里么?” “偏偏是别人的王后不同,独独只有她?” “她那么对你,她的王那么对你,眼底什么都流露出来了你还能够附和他们?” “明明说的就不对,他们说的,世人说的都不对!你明明……那么……” 温柔。 “够了!”彘推翻面前的小桌,“押下去!” 他终究没说出问斩之类的话,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在侍卫要上前来押住木槿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跪坐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木槿又站了起来,他们被吓退了一步。 “我不要你了。” “……不要了。” “不喜欢了。” 木槿流着泪掏出昨晚藏在怀里拼命护住的桃花枝,也不管嘴边的鲜血,手用力折断它,狠狠地将桃花扔在地上,转头被强行押下去了。 “继续吧。” 彘面无表情地示意,不一会儿,场子又热闹起来,歌舞升平,却冷笑着看向彘。 你再怎么厉害又怎么样,莫也还是我的,很快,众国朝拜的也将是我。 彘没有在意却的目光,这边的还有些担忧地望着彘,那支花在台上和那滩血混在一起,被宫人的脚步来回踏过无数遍,花朵零碎散漫一地,血水也干涸成黑色。 彘还是冷着脸,只等到众人散去还坐在王座上,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到后来直接端起壶倒下去。 残暴的王(九) 衣裳渐渐被酒水濡湿,彘扯开衣物,坦开胸膛照喝不误,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摇晃着站起来,眼睛赤红,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踉踉跄跄地挥开要过来扶他的人,走到那滩血迹前。 彘好奇似的蹲下去盯着那滩血迹,手微微有些颤抖,举起按在那支断了的桃花枝上,最后连脸和身子都贴上去。 眼角有热气划过,这是泪啊。彘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年没有流泪了。 “怎么……随便就不要了。”他呢喃着。 彘心中终于感受到一种名为悲恸的情绪,他出生便丧母,唯一他在乎的还又一直是健康的模样,没有得到过什么东西,自然也不知道失去是如何的情绪了。 今天他体会到了,却是彷徨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站着许久,不知道如何劝慰。 “王上喜欢她。” 彘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还的声音。 “胡说八道!”彘胡乱挥着手,被地面磨出一道道的血痕,艳丽的容颜暗淡无光。 “我和她还在一个村的时候,村头有一个公子哥,喜欢上村尾二傻子家的姑娘。他整日叫人去砸姑娘家的铺子,王猜后来怎么着了?” 还微笑着说,眼底出现了一个俏皮的、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姑娘,那是彘的母亲。 “姑娘一定十分气愤,上门来找那个公子哥。然后……公子哥向姑娘坦露心声,终成眷属。”彘说,他支撑不住身子,又躺回到地上。 “不,王。那个姑娘非但没找公子哥,反而上吊死了。”还看着他迷惑的样子,慈爱地说:“那个姑娘因为父亲自小便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有赖着生活的营生,被反复打砸,便失去的活着的念头。” 那个时候彘的母亲和还谈论起这件事情还挺难过的。 “还哥哥,以后我们一定不这么做好不好?”彘的母亲脸上满是泪。 “傻瓜,我们都说破了,就等你嫁进我家了。” 可终究,没这个缘分。 彘还有意识之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槿姑娘有这么大能耐,定是比那上吊的姑娘还难熬的,在家里如履薄冰,您就是那公子哥,该好好活着了,王。” “莫要后悔终身,像那个公子哥、像我。”还语气哽咽。 彘失去了意识。 地牢里腥臭味一传来,灯火也被风扑得发出阵阵怪叫,木槿被恶狠狠地狱卒扔到地上,她捂着胸口费力地挪到稻草上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我可以让您先离开这里。】 “不走。”木槿一肚子火,完全不想理那个从宴会上就一直劝说她离开的声音。 【在源世界您就算消散了我也能尽量挽回您的魂碎片,再找机会复活您。】 “骗鬼,好找下一个替死鬼吧……还是死不了的那种。” 【……您不一样。】 声音有些迟疑,但还是决定坦白。 【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明明很简单。”木槿不信它的话,“你看梁靳桓,你看季寒,哪一个不是体贴温……” 【那是您!不论哪个求生求死的魂魄,都无法攻克男配,全都被男主吸引,最后一起被炮灰。】 木槿想了一下,说了自己的猜想:“……天道在搅局。” 【是,您却可以不受影响。】 “或许是我游离于此外不生不死的原因?” 【这个我还未清楚,但您是绝对不能碎的,我……】 “不用说了,”木槿打断它,“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知道,你描述得再怎么假,人和感情总是真的。”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终于说了一句话。 【……就算是再也死不了?】 “是,我依稀记得我还活着的时候,什么坏事都没做,我活得很好,死前什么恶人都没见过。 死后什么坏事都看了也听烦了,甚至于自己也想参与进去做。我看到那些人,有时候想救、想杀,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我能成功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木槿说,声音坚定不已。 “我从知道他们的一生后就想对他们好。” 【或许这才是主因。】 “谁知道呢。” 【您好好休息吧。】 木槿突然失去意识倒下,只剩下悠长平静的呼吸和烛火的滋啦声。 残暴的王(十) “王后,您醒了。” 木槿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喜形于色的脸,一开口就叫王后。 地方也换了一个,哪里还是肮脏发臭的牢房啊,又回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了。 木槿勉强咽下宫女递过来的水,无奈地说:“我不是什么王后。” “你是王后,我的王后。” 是从屏风后头传来的声音,木槿很熟悉,是彘的声音,但同时又很惊奇,因为他的声音听着和平常有一些不同。 “我说过,我不要你了。”木槿闭上眼睛,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愿意看他,“一辈子都不要。” 彘的眼睛里闪过了阴霾,只很快又是温柔的模样,他牵起木槿的手,抱起她就往外面走。 “咳、咳咳。”木槿扯住彘的衣裳,一股冲力自身体由上而下,横冲直撞,像是一定要把这副身体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不可。 “怎么了……小……”彘看着一下子头发灰白的木槿,冲后面的人吼道:“国师呢?!” “前日……国师已经回府了。” “传、唤。”彘眼神冒着恶气,地狱里的恶鬼一般直勾勾地盯过来。 宫人吓得腿软,更怕没命,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国师过来的时候,木槿的头发早就变得雪白,面色也逐渐衰败,开始显露出年老的人干枯的样子。 “这!!!” 国师眼底的世界同常人根本不一样,只见黑色气一直想方设法想吞噬木槿的身体和灵魂,还有一道蓝色的魂魄在负隅抵抗。 “如何?如何!”彘怒极,这种不收掌控的感觉……他要失去她了吗。 他咬着唇,一副要跟随木槿的样子。眼底茫然失措,国师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给南国王室留下一点痕迹的,没想到……还是…… “有可救之法,王。”国师鞠躬,并跪下磕头,“将地牢里南国王子的尸身焚化即可。” “你有可救之法!”彘眼神猛地一下望过去,“罚俸禄三载。” 虽然恨国师的隐瞒,心底却更多是感激,木槿终于得救了。 之后利落的将那些尸骨焚化掉,往南边水井边一埋,木槿也渐渐恢复气色,只是头发黑不回来了。 “王……您以后二十年内,不能滥杀无辜。那些冤魂会缠上王后。”国师弓着身子,叮嘱彘,“不然,臣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以防万一,你就在宫里住下吧。”彘打板决定,国师瞪大眼睛,暗道给自己挖了个坑,后来导致南国国师一直住宫里再未出去过。 在木槿昏迷的时间里,彘自然要好好清扫掉那些障碍。 不能滥杀无辜是吧? 王和王后听说是不能动的,虽然他以前也没少动,但自己孤身一人和现在是不同的。 “好吧,前段日子不是研制出软筋散么?”彘笑了笑,掩起露出的胸膛,“是该高兴点了,请三国的王公贵族们,多在南国待个二十年,南国风光无限好。” 就在这种,没有预兆,没有防备中,所有人都中了招。 各国的中枢官员、将军,也在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世上最怕的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所有人现在都被扔在南国的地牢中。 众人瞪大眼睛,嘴巴也无法张开,整个人软成一滩烂泥,只眼睛在转动和能够呼吸。 众人不可置信,这南国的王是疯了不成?! 没有领导者,所有的国家都是一盘散沙,彘又一改以前的暴虐,采用怀柔政策,先将各国纳入怀中,再根据各国律法渐渐整改同化。 底层的官员敢怒不敢言,老百姓更是不在乎,只要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 后来更是拥护起彘,只觉得他不滥杀无辜,是个明君,有些人甚至还为他念经颂佛。这就是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当然这是后话。 等到木槿醒了的时候,世界都大变样了。 “槿儿,你醒了?!” 残暴的王(十一) “娘,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木槿有些惊讶,眼前的莲脸没有变过多少,但头发白了不少,像是时间过了很久似的。 “是,”莲欣喜地握住她的手,“你都睡了十年了,娘本没想过你能当什么王后,只要活着就好了……活着就好了。” “……这么久呀,那他呢?”木槿伸手接过递过来的水,因为睡了太久,肌肉萎缩,没抓稳就要往床单上洒了,还好莲眼疾手快,接住。 “王上朝去了。”莲见木槿的状态还好,忍不住开口道:“王是王,你别他他他的,毕竟……他可是王。” “我知道了。”木槿敷衍地答应了几声,盯着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莲害怕彘,彘从柴房里面把她救出来后,当着她的面把老爷一家人都给断了手脚,做人彘。 任凭她怎么哀求说不怨恨他们也无济于事。 “只要不让他们死了就好了。”彘笑着说,温和且俊美,像是林中有着绮丽外表的毒花一般。 莲抖了几抖,扯出一抹笑,害怕女儿知道这些事情,只赶快出门吩咐人熬点好下咽的粥。 彘听到宫人说木槿已经醒了,把下面的大臣都甩掉,跑着到寝宫。 木槿扶着栏杆,正慢吞吞地挪着步,额角沁出滴滴汗珠,正喘着气打算休息一下。 虽然嘴角还透露着惨白,枯瘦的身材早不复当年,可是眼底的灵气还没散,是一个鲜活的人。彘终于相信,木槿醒了。 “槿儿!”他大踏步冲上前抱住木槿,勒得木槿差点没气撅过去。 “我不是说过了……我不要喜欢你了么…”木槿好奇这个人怎么变了那么多。 彘的脸上褪去了阴沉艳糜,蓄起了一小撮胡须,就连那挑起来的眉眼也变得平和了不少。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套好,不再是晃着白花花的胸膛到处招摇的彘。 怎么说呢,他这样反而,更摄人心魄了。 “槿儿!”莲从屋里听见木槿这么说,怕得忙跑过去,想要向彘求饶。 她刚冲出去,目瞪口呆地见那个轻描淡写就掏出剑来砍掉他人手脚的彘,那个笑得渗人的彘,变成任人揉捏的面团,赖在木槿的身上。 “王的脑子是不是有病。”木槿笑着推开他,发白的嘴唇颤抖着:“我只是一个小妾生出来的,跟王不相配,王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但,不要再……折磨我了。” “既然我救了你的命,那就以身相许!”彘抓住她的手,不许木槿走,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这世间……真心爱人会这个样子么?” “没有人是天生会爱的……”彘无力地辩驳,“我只是太过用力。” “王这样,我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木槿无法拒绝这么一个理由,抬头打算说什么话先妥协,结果见到刚才自己推开的地方渗出血点,渐渐扩散开来。 “王受伤了?”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槿儿,”彘笑起来,“只要那两个人有出逃的举动,你就像是要醒来的样子,所以我决定,赌一赌。” 说的当然是男女主,彘笑得疯狂,眼底甚至有水光划过。 “所以,我让他们以为可以跑出来,没想到那两个人真傻,居然想杀了我。”他看着木槿,眼底的控诉和占有欲简直突破天际,“我当时想着,赌一把看你醒来不醒,要是死去也不错。但我怕你会被他们欺负,所以,我又把他们关起来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懂得你在难过什么,我的王,你只需要知道,”木槿上前轻轻抱住他,彘下意识地抱紧她,“我是因为你而存在的,我不会离开你,会保护你,这是我的命。可是,谁也不能强迫我爱慕你。” 彘眼底的疯狂和绝望瞬间不复存在,焕发了生机,谁都不能形容得出他的激动,他眼睛里甚至流下了眼泪。 “我很脏,槿儿。谁都能够用我,我身上有数不清多少人的痕迹,我憎恶一切。”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就算是还,也只会忍下去,教我报复,只有你给过我花儿,夸我这张恶心的脸美,只有你不怕我,只有……” “那刚好,你再不能瞧不起我了,”木槿终于笑了,“我们真的好合适。” “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她,知道自己之前是多蠢,不断地道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进去宫人的劝慰,回去上了药。 附身的杀手(一) 木槿不知道彘在他昏迷之后做了什么,统一了全部国家,甚至没有受到一丝怨恨,反而受到百姓的爱戴。 “彘,你还爱她么?”木槿在两人携手度过几十年后这么问过他。 “我感谢她。”感谢她带来了你,但却不得不杀了她。 那个时候所有彘怨恨的人,都已经被囚禁,消失在两人的世界里。还和莲早就已经去世了,有趣的是,在两人人生的最后一程,还和莲居然在一起了。 木槿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且祝福了他们。因为这副身体本身就不太健康的缘故,也要先离开男配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木槿骗彘说,只要彘做好事,她就能活得比他还久。 “槿儿,你又骗了我。”彘哆嗦着唇,抱住她,手也交握在一起,不想分离。 “我才没有!”木槿偏着头不去看他,大口喘着气,虽然皮肤发皱,没有以前光滑,但眼圈周围还能看清泛着红。 “你看看你,”彘抱着她,像抱小孩儿一样,“你到临走还要和我赌气,连看看我都不肯。” “彘,”木槿轻轻地说,“你别随我走,把我们的小熙照顾好,我在那边才能放心等着你。” “……好,我把小熙照顾好,你等等我,木槿,木槿。” 怀中的人早已没有了温度,彘终于痛哭出声,外头站着的宫人百官纷纷跪下,就连从远处跑来的王子熙也跪坐在地,眼神失去焦点。 对不起,彘,我又骗了你,我们终究无法再见。 一阵白光闪过,木槿晃了晃神,人就坐在颠簸的客车上了,肩上的重量实在令人无法忽视,她偏头一看,一颗毛绒绒的头倚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本来想推开或者叫醒这个人,但看着男子这副样子,长相令一边,就是清秀得无功无过的长相,但眼底硕大的黑眼圈让她狠不下心推开他。 像是自己的儿子,小熙。 算了,人家那么累,就让人家靠一靠吧。 木槿接收起脑子里的记忆。 男配叫季怀瑾,是第一世家季家的嫡少爷,也就是季老爷和原配夫人生的少爷。季家有一个规矩,凡是季家子弟,25岁前是不能动用家族力量的。除非你展露出自己的能力,才能够动用势力。 季怀瑾是一个平庸的人,什么都是碌碌无为的人,在20岁前靠着自己的考前上几节特长班的运气考上一个音乐学院,里面非富即贵的富家子弟特别多。 而季怀瑾并没有珍惜这个机会,还是在学校里混吃等死。就等着25岁一到,继承不了家主也没关系,能够混吃等死就够了。 但是,男配好死不死地喜欢上音乐学院的院花,女主方蕾欣。和男主争起女人来了,被男主暗地里设计坑了好多回,这个蠢蛋还不自知,还打算在班级旅游的时候和女主求婚。 这可就惹怒了男主,男主也是世家子弟,虽说底蕴没有季家那么深厚,也还是人上人的,早就计划好要在这场活动中让季怀瑾吃点苦头。 也可以不幸失踪,甚至死亡。 结果,因为过度熬夜打游戏,在旅游的路上,季怀瑾不幸猝死,让真男配,来自多年前的一个同名的杀手季怀瑾进了身体。 这个季怀瑾表面身份是一个戏子,通晓各国语言,平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背地里就能要人命,虽然人生地不熟的,幸好还有原身残留的记忆,理通了前因后果的他很快就知道了谁在搞他。 男配凭着自己的手段实力翻盘,最后取得家族权利压的男主喘不过气来。 后来男主怎么掰掉这么大一个世家的剧情确是混乱不已,甚至有些是乱码。 “怎么回事?”木槿在脑中暗自问。 【因为天道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掰断男配,就压制了男配的身体,让他处于虚弱,接下来的人比男配好操控。】 “你们天道也能耍赖?!!”木槿不可置信,简直了,这都行,这男配可真得委屈。 【正好碰到了,所以需要您逆天道而行。】 “真是趁此重任,不敢当。”木槿冷哼了一声,这天道哪天不开心都能压制人了要她怎么办? “唔……”一阵呻吟声传来,季怀瑾缓缓睁开眼睛。 附身的杀手(二) 季怀瑾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靠在一个陌生的女子身上,他明明之前还在一场大爆炸中…… “你终于醒啦,季怀瑾。”木槿侧头看着他,笑得开心。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怀瑾日后定当涌泉相报。”季怀瑾撑着身子坐起来,以为是木槿从火海中救他回来,脑子里突然涌入了一堆记忆,霎时受到了最严重的撞击。 “噗,你是不是戏本看太多呀,就借了你一个肩膀就涌泉相报,太过啦。”木槿佯装不知晓,看着他笑起来,一脸挪揄。 “是,是我昨晚看了一部电影,刚才又做了类似的梦。”季怀瑾也反应过,笑起来,和木槿映像中的季怀瑾根本不同,矜贵又克制,要不是这发白的嘴唇透露出男配确实是现在大脑剧痛,木槿还要被他给骗过去。 车外是阵雨刚过的样子,木槿开了窗,一阵清新的风吹了进来,让季怀瑾的脑子缓了一瞬,现在他根本没有力气动。 “喏,张嘴。”木槿递过一颗白色的药,还有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这是……什么?”季怀瑾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以为是什么毒药,笑着眯眼看着木槿,身体的肌肉早就绷紧,准备行动了,虽然这具身体没什么肌肉,但意识里的杀手之魂也是毫不懈怠。 眯眯眼都是怪物!木槿腹诽,这家伙看起来马上就能宰了她。 “还怕是什么毒药呀,我看你有点晕车的样子,这是晕车药,”木槿一脸无奈,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又小声地凑在季怀瑾耳边对他说,“放心吧,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耳朵边痒痒的,有暖风吹过,季怀瑾一想也就欣然接受,只是…… “麻烦你一下,林同学,能否喂一下我,我没力气了。” “这么严重了吗?!”木槿忙点头,凑过去喂药,刚帮季怀瑾顺下药,背后就有几个讽刺声。 “哎哟,某个穷酸鬼是终于有脑子,知道我们蕾欣追不上退而求其次来追一个同等阶级的垃圾了?”徐媛媛扒着椅子靠垫,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车上众人哄堂大笑,附和声渐起。 原身家里虽然也是小富,但是绝对比不上这群人,所以那些人才有恃无恐地起冲突。 “老鼠和野鸡不正好是一对么?”有人笑起来,指着两个人,“要不然待会儿到酒店就安排这两个人住一起吧?” 季怀瑾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木槿通红的脸,她忍了好久,猛地站起来。 “季同学,我们换个位置吧。” 季怀瑾点了点头,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还以为这姑娘要发脾气了,结果是换个位置啊。 费力地坐到木槿的位置上,季怀瑾才知道木槿为什么要换位置,这车是为了这回的旅行特制的旅游车,车背很高,完美地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空气还好。 “好好休息。”木槿张着嘴,无声地对他说,又摇了摇头,叫他不要在意。 季怀瑾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确实药效也发作了,就昏睡过去。 这一睡,季怀瑾和原身的记忆融合得更加深了,从小到大的记忆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呈现在季怀瑾面前,季怀瑾不禁冷哼出声,想他季怀瑾,以前就是这些世家大少爷养的走狗,如今……竟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世家大少爷? 而且这个世家还不是普通的世家?第一世家季家,真是又俗又有趣的名字啊。目前,这具身体的能力还不够,前几回差点丧命就是那个方蕾欣男人搞的鬼? 那个人又是谁? 在季怀瑾闭眼皱着眉头在思考的同时,有人轻轻晃了晃他,他猛地睁开眼睛,反而吓到了木槿,她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季怀瑾下意识地扯住木槿,两个人倒在一起,木槿压在季怀瑾身上,这才让季怀瑾看清楚今天一直帮他的女生的样子。 直直的长发,侧边和刘海切得非常整齐,好像是时下很热的叫什么公主切的鬼发型,脸是尖脸蛋,但带着点婴儿肥显得圆乎乎的,眼睛非常大,被这么吓一下显得更大了,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小的,显得很秀气,很轻,连他现在这身子也能接受得了的重量。 “你吓死我了,”木槿忙站起来,这过程看似长,其实也就十几秒中,她面颊通红,在衣侧的两只手蜷缩起来,控制着不要去捂泛红的脸,“还好车里的人都出去了,不然又要被乱讲了,到酒店了,你拿好包下车吧?” “嗯。”季怀瑾笑着点头,缓了缓发麻的身子,站了起来。 附身的杀手(三) 两个人走到门口的地方,发现车子已经锁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木槿有些疑惑,往外望去,四周漆黑一片,隐隐约约能望见停车场绿色的指向标志。 “车里没有足够的空气给我们,呆在这里太久会窒息死亡的,我们要快点出去。”季怀瑾指着本来还开着的那扇窗。 “太欺负人了。”木槿恨恨地咬牙,突然想到一件事,“不是有那种安全锤么?我们把窗户打碎了就能出去,等等你还晕车呢,我去拿。” 木槿侧头和季怀瑾讲话,拉开箱子,一道亮光闪过,季怀瑾快速跑过去挡住。 刺啦。 血顺着手臂滑落,一把军刀穿透季怀瑾的手掌。 “季怀瑾!”木槿望向空空如也的消防箱,又盯着季怀瑾的手掌,哆嗦着跑过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先这样子就好了,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样好东西。” 季怀瑾拿出背包,拿出一个手掌大圆锥形的挂饰,但是比锤子还是钝多了。这是季怀瑾没来前,原季怀瑾买的热播番剧的周边,叫降魔杵的鬼东西。 现季怀瑾微笑着,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装两本书都好过装这么个鬼东西,但至少还有点用处,也不看木槿,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直接往窗户那边砸。 砰砰砰连续几下,窗户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皲裂的样子,季怀瑾的手早就颤抖,木槿抓住他还想继续的手,说:“别、别再继续了,手会废掉的!” 被掰开的手,被这个降魔杵的纹路给磨得血肉模糊。 “我来。”木槿掰开季怀瑾的手,双手握住那个降魔杵,往有裂痕的地方使劲砸去。 “你的手是要弹琴的,不后悔么?”季怀瑾倚在台阶上,眼底倒是没他语气那么焦急,像是随便问出来的一样。 “你开玩笑,难道季同学的手就不是拿来弹琴的吗?”木槿没有回头,只顾着自己砸开,玻璃渐渐碎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吧。”木槿回头朝着他笑,伸出手来拉他,手掌心也血肉模糊,血顺着指尖滴下来。 真奇怪,季怀瑾想,他这两辈子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姑娘。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楼上酒店。 “媛媛,没事儿吗?”跟班一号方茹儿在旁边有些犹疑,不停地踱步,不安的样子。 “放心吧,让那两个人关个几个小时吃吃苦头再放出来。”徐媛媛慢悠悠地拿起一瓶香水,无聊地晃着。 “可是媛媛,我怕车里太闷,季怀瑾和林木槿死在那儿可怎么办……”方茹儿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想再劝劝徐媛媛。 “你怕什么,方茹儿,且不论几个小时,就算他们死了,段家也能断后,毕竟这可是段家少爷吩咐的,他们只是不、小、心、被关在了里面,我们不知道他们睡着了,以为所有人都下车了,这只是意外。”徐媛媛笑起来,望向方茹儿,眼神狠辣起来,“还是说你方茹儿想过去陪陪他们!” 方茹儿慌乱地后退了好几步,嘴里话也说不利索:“不、不是,我……” 这时外面乱糟糟的,跟班二号徐若瑄跑了进来,说:“他们两个出来了!” “你喘什么啊,谁两个出来了?”徐媛媛有些不耐烦,这个徐若瑄是二叔家的外室生的,平日里在她面前装模做样的,暗地里怎么讲她她心里有数着呢。 徐若瑄也不生气,笑着说:“是那车上的两个穷鬼,砸了车窗逃出来,” “怎么可能!”徐媛媛皱起眉头,手抬起,香水也砸落在地。 “但是吧,大姐姐,”徐若瑄勾起好看的嘴角,“那个季怀瑾的手早就不能算是手了,估计全废掉。” “哦?”徐媛媛瞬间冷静下来,捡起被磕掉一个角的香水轻轻抚摸起来,“对不起,我的心肝小宝贝儿,主人带你去看烂掉的手是什么样的。” 方茹儿跟在她身后出了一身冷汗,徐若瑄倒还是老神在在的,眼底闪过一道莫名的光。 附身的杀手(四) 这座酒店位于悬崖边缘,像是指示标一样的存在。在漆黑无比的黑夜里闪耀着刺眼的白光。 木槿和季怀瑾站在门口,互相倚靠着,周围是所谓的好同学们。他们面无表情,眼底闪现出一种漠然的情绪,一句话也不说,带着崖底吹来的冷风,让人从心底散发出阵阵战栗。 季怀瑾笑着把匕首拔出来,扔到一个男生脚边。 男生躲闪不及,鞋子被扎到地面,逃不过,整个人一个趔阻,摔了个狗吃屎。 “季怀瑾,你怎么敢!”匕首太过锋利,划过男子的腿,白色的西装裤顿时染满了鲜血,这时周围的人才张罗着叫家庭医生来。 “季同学,你可真厉害!”木槿悄悄咪咪地扯着季怀瑾的袖子,崇拜地说:“我以前还以为你就是一个死宅二次元呢,没想到!” 果断地竖起大拇指,夸赞季怀瑾。 “没有,”季怀瑾笑眯眯的,“我也是比较生气,乱扔出去,没想到还挺准的。” 信你个鬼哦!木槿暗暗吐槽。 她调整出一个担忧的表情,说:“那下回不要这个样子了,那个男的叫段询,听说是段家外室的孩子,段家加上他,就只有两个男小辈,可疼得入骨。” “这样啊……”季怀瑾笑着点点头,特别真诚的样子,“谢谢你啊林同学!” “还叫林同学呢?既然好同学都出来了,那么……”徐媛媛笑着走出来,手轻抚着香水瓶。 “就来商量一下赔偿事宜吧。” 这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突然呆滞了一秒钟,附和声又起,刚才看他们两个一副惨样,心虚得不得了,现如今,有人撑场子了,还怕他们干什么。 “你们以为那是普通的车子么?那可是蕾欣家里的,专门为了蕾欣出外演出用的,现在你们砸坏了,还不知道要陪多少呢!” “是呀,卖了你们也买不起。” “真是粗鲁,呆在车里又能怎么样呢,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季怀瑾面上还是带着笑,眼神瞥了一下那位说下等人的小姐。 他装作失血过多的样子靠在了木槿身上,内心翻涌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啊……现在这个时代有些麻烦了,大庭广众杀人未免不妥,不然的话……那个人,他季怀瑾生平最厌恶他人称他是下等人,看来得好好谋划一下季家了,好不容易做一回大少爷。 “我还没说计较呢你们先替我说了?” 正当大家正各有各心思的时候,此时方蕾欣从楼上下来了,看着木槿两人血肉模糊的手,皱了皱眉头,说:“不就是一扇窗户么,医生呢?怎么还不来给他们包扎?” 木槿看着季怀瑾,眼底的欣赏,明白了七八分。从男配刚来的时候到现在,也没有对她露出相似的表情,果然是男配女主定律么? 还是说身处黑暗,更向往最光明真实的公主? 包扎完之后,木槿朝着方蕾欣道谢,就找了个借口拿房间钥匙回去休息了。 木槿没注意到季怀瑾眼睛盯着她离去,只想回去想一想对策。 “你喜欢她?”方蕾欣注意到季怀瑾的视线,好奇地问,这两个人是不是像周围人说的是一对?可是季怀瑾前段日子才找她告白。 “不是,您想多了。”季怀瑾站直身子,微微屈下,身上的血污挡不住他矜贵的气质,只是一个瞬间,方蕾欣便感觉到了不同。 这就是世家子女同普通富贵子女的区别,有着狮子一般敏锐的第六感。 “季怀瑾,你……好像有些不同了?”方蕾欣觉得这么直接问出口便是给了这个普通人面子了。 “嘘,”季怀瑾伸出手晃了晃,“方小姐怕是从没有了解过我吧,今天真是多谢您,那修补费我会出的,请放心。那么,晚安。” 他挺直脊梁,慢悠悠地走回去,仿佛在林间散步,看不见一丝疼痛和疲惫。这才是季怀瑾,不管何时何地都是笑眯眯的煞神。 等到季怀瑾走了好一会儿,周围才重新嘈杂起来。 “就凭他?哈哈、真是好笑,林木槿能还钱我还信,这个穷鬼能还?” “就是,蕾欣,”徐媛媛笑着走过去,吐出毒蛇信子,“他这是又想出来吸引你注意的方法,别理这种人。” “是啊,是啊。” 方蕾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去楼上休息。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徐媛媛手里的香水瓶,好奇地问她:“徐媛媛,你那只波斯猫呢?” “这个啊,那只猫前两天不小心从我家四楼摔下去,我还挺伤心的呢。”徐媛媛如是说,手上还是不停地抚摸着香水瓶。 “你别难过,”有人说了,站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儿,叫未落,她偏爱巴洛克时期的服装,一天天穿得跟参加什么宴会一样的,“我前段日子刚去挑了几只英短,送你一只。” “好。”徐媛媛笑起来,红色的嘴唇明晃晃地晃着吓人。 旁边的方茹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附身的杀手(五) 旁边的人不知道,方茹儿可是清楚得不得了。那只波斯猫,就是在她面前被徐媛媛扔下楼的,才不是什么不小心掉下去的。 不能说,不能说,不然方家的生意就要黄了。 方茹儿苦笑,这真是可悲,虽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不如普通人自由,为了家族而活。 这边的木槿躺在床上,想着对策,柔软的床和昏黄的灯光,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季怀瑾打开房门,站在木槿面前,冷冷睥睨着,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在她脸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呢喃着:“林木槿……好好的,对我好。” 不然,就只能死掉。 季怀瑾内心没有初来陌生地盘的胆怯和依赖,杀手是不会有这些的,只是,这趟异世界的旅途中,出现了木槿这个不定数,在握住她手的一瞬间,季怀瑾内心颤了一下,这是十几年之间没有过的,铁树开花般的奇迹。 他想要看看,自己是否还有心。 木槿醒来的时候,伴着蝉叫声,和微凉的风。 她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身上是昨晚的睡衣,季怀瑾扶住摇摇晃晃还分不清状况的木槿。 “好困。”木槿毛绒绒的脑袋倚在季怀瑾的肩膀上,手还下意识地扯着上衣角,乖巧又可怜的样子。 太小了,季怀瑾叹息。 他差点舍不得叫醒她,不过还是推醒木槿,说:“林同学,你快醒醒,我们要快点找到路出去。” “出……什么出去?!”木槿终于清醒过来,这哪里还是酒店啊,周围荆棘灌木杂乱疯长,就不像是一个有人生活着的地方。 “你终于醒了,好像我们又被他们恶搞了。”季怀瑾笑着向她伸出手,初晨的微光洒在黑发白肤周围,眼神像昨晚还没有撤走的星,温暖又柔和。 这边悬崖上的酒店。 “季怀瑾和林木槿呢?”方蕾欣有些疑惑地问,昨晚两个主角究竟去哪儿了。 “哦……他们肯定先走了。” “是啊,我看他们两个人早晨就走了,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去玩了吧。” “他们感情挺好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吧。” 周围人纷纷向方蕾欣说明,大家明知道两个人是被方媛媛丢下悬崖底的,但谁也没有说出来,方蕾欣不需要知道,这是段家少爷吩咐好的,待会还没去游玩的地方,段少爷准备好的偶遇什么的就都没了。 那位少爷生气起来,可谁都不敢惹,毕竟在这个年纪就完全接手段家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方蕾欣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就算是对那个季怀瑾有点兴趣那也是有点而已,毕竟他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会在一起的,更何况看到他和木槿走得那么近,早上又是一起走的,也就歇了一下心思。 山崖下两个人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走着,是季怀瑾说这里崎岖不平,容易摔跤,找了个理由牵着木槿的手走。 “这里晚上听说能看到星星呢。”木槿受不了两个人沉默的氛围,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季怀瑾看着她皱起眉头拼命找话题的样子觉得好笑,决心逗逗她,装作苦思冥想正直的样子,说:“猩猩吗?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毒蛇、蝙蝠什么的应该有很多吧。” “季怀瑾!”木槿有些气恼,“你这个钢铁直男!” “哈哈哈哈,逗你的,林同学。” 季怀瑾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 附身的杀手(六) 空气呆滞了几秒,木槿也轻松地笑出来,说:“季同学和我想象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你以前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呢?”季怀瑾拉着她走,问了一句。 “很勇敢……吧?”木槿笑起来,“明明和方同学差距那么大,却还是愿意尝试告白,我特别崇拜你呢。” 季怀瑾想着悄悄试探木槿:“谁知道呢林同学,我可能是世家公子哥也说不定对不对?” “这样也好啊,”木槿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那样你就能和方同学在一起了。” 季怀瑾都要气笑了,合着这姑娘没喜欢过他,就是崇拜他这份傻里傻气的勇敢才那么帮他?他突然站住不动,木槿边走还边思考季怀瑾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注意,就撞上了。 ”哎呀,疼。“木槿揉揉发红的额头,还没说话呢,季怀瑾就快速地补了一句。 ”正好,我也觉得两个人牵着手走太容易受伤了,林同学还是自己走吧。“ 你瞧瞧,这是人话么?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牵手容易摔倒的,木槿欲哭无泪,没有季怀瑾在前面开路,路也走得磕磕绊绊的,反观季怀瑾,那叫一个闲庭信步。 圣母玛利亚哟,木槿真的是不知道这大爷为什么生气,你说无私帮助的剧本也不适合,知心好友也不适合,要她怎么办。 “啊!” 这一想就容易没注意路上的藤蔓枝桠,木槿成功地绊倒了,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季怀瑾就站在旁边笑眯眯的,不伸手出来拉一把,只笑着说:“林同学,没事吧?” 太恶劣了!木槿也不敢说,只诺诺地说了几句没事没事。 她拍拍手上纱布上的泥土,昨晚的伤口又有些开裂,真是祸不单行,接下来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木槿只好蹭蹭蹭,认真看路。 不知道两个人走了多久,季怀瑾越来越生气,为什么就只是他一个人生闷气,木槿的脚步声那么轻快。 “你是不是还想唱首歌?” 木槿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只是想了一下,就说:“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唱给你听。” “好。” “诶?那我随便唱咯。”木槿笑着,唱起自己喜欢的歌儿。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季怀瑾少有的听着木槿唱着,木槿的声音脆泠泠的,拖着小尾音,声音里的感情甜腻腻的。季怀瑾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也喜欢去舞厅剧院听当红歌女唱歌,这是这个世界的歌儿,含着悲伤,不像以前那么开心。 “那时去哪个地方谁人不尊称我一声季先生,我师父说过一句话,现在也送给你,”季怀瑾转头淡淡地看着木槿,“林同学,你唱得还不够好。” “啊……是吗?毕竟我都是半桶水哈哈哈,”木槿吐吐舌头,看着他说:“你以前很厉害么?如果是说有师父的话,那你不是学美声的?” “嗯,”他笑着看着木槿,终于有一种看着师弟师妹的感觉,“但你很有感情。” “就应该让他们看一看,这学期有戏曲鉴赏,你要是不逃课,现在早就能叫他们大跌眼镜了。”她开心地望着他。 “你遇到别人的事情也会那么开心?” “不知道?”木槿笑着看着他,和季怀瑾虚伪的笑比着灿烂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季同学好我就挺开心的。” 接下来,只剩下风拂过周围的树留下哗啦哗啦声,季怀瑾又牵起木槿的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木槿也闭上眼睛,静静地被牵着走。 “如果出不去怎么办?”季怀瑾问,他侧头看着木槿,嘴角不自觉带着笑。 “我爸爸妈妈会找我的,所以我不怕,”木槿还是闭着眼,“你也不要怕,我们会好好活着的。” “我不怕。”季怀瑾终于放松下来,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放松,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喜欢她,所以不设防。 她只能是他的。 附身的杀手(七) 在两个人失踪的四个小时之内,季家已经基本确定好季怀瑾的位置了。 毕竟季怀瑾就算再怎么不求上进,也是季家现家主唯一的孩子,救援的队伍在第二个小时的时候就位于悬崖上方了。 这家酒店所有的人被迅速控制,负责人狼狈地被押到救援队长面前,周围是直升飞机的轰鸣声。 “阁下,”酒店负责人咽了口唾沫,一丝不苟的礼服早就被扯开几颗扣子,头发也被吹得凌乱了起来,“您是对本酒店否有什么误会?” 他面上虽然是淡定的样子,但瞳孔却在不停震颤着,他万分确定,这伙人手上拿的是真枪,可是在国内用真枪的人,他毫无头绪,难道是东家看他不顺眼要来杀他?不,不至于…… “误会?”男子扣上耳机,“这可没有。” 带头的男子并不想和他多扯些什么,只挥了挥手,那帮人帮他在腰间扣好带子,就拎着他往悬崖下扔。 “啊啊啊啊啊,我是段家的、段家的人,各位肯定有什么……”负责人抖着腿被两个人扯住,往悬崖下走。 “你最好先闭嘴,”其中一个人笑着说,“要你下去是要道歉的,要是你太吵,我们可以直接把你扔下去,以死谢罪。” 负责人立马把嘴闭上,不敢再说话,只是想,悬崖下,就只有少爷吩咐人扔的两个人,一个是普通人的季怀瑾,一个倒是普通的富家小姐,难道是这个小姐有什么大来头么? “那个,先生,”负责人笑着说,“请允许我先向你们道歉,不是我们要把林小姐押下去,是那个季怀瑾拉着林小姐的手不放。” “是吗?”男子兴奋地吹了个口哨,“我倒是很感兴趣。” “闭嘴,季六,”旁边的人冷冷的说了句,“主人家的事情,还不用你来感兴趣。” “知道了,知道了。”季六挠挠头,焉下去不再说话。 底下两个人野炊一样的,木槿心安理得地接受季怀瑾的烧烤服务,季怀瑾正给她烤鱼呢。 “季怀瑾,你可真厉害,生活抓鱼削签子,连这个果子能增咸味都知道~!”她美滋滋地撕下一块鱼肉,送到季怀瑾嘴边,季怀瑾张开嘴巴吃下去,又掏出怀里的纸巾给她擦手。 “脏了,女孩子家不可以这个样子,我自己再烤一条就好了。” “季怀瑾,你的语气太太太老学究了吧?”木槿笑着,又撕下一块喂给他,并在他又要拿纸巾之前拿起刚才那张纸巾再擦了几下,眼底在,你看吧,我擦了擦了。 季怀瑾笑了,从刚才开始,不是那种精致的笑,而是温柔的,沁入心底的笑,“随便你,但你自己不能不开心。” 木槿有些呆了,说:“季怀瑾,你……真好。” 真容易被骗,季怀瑾叹气,这个世界的姑娘那么天真的吗,在他那个时候……不,那个时候的世界根本就是炼狱。 人们都行尸走肉地活着,这种现如今的世家也活得安全,但不见得活得好。 “我不是好,林同学,”季怀瑾笑,“谁知道我是不是有所图呢。” “我向来比较笨,看得不长远,我只知道你现在对我好。” 木槿随意地嘟喃,不在乎的模样,像个傻大姐。 “你看。”季怀瑾指着上面的峭壁,上面密密麻麻的,下来一堆黑衣服的人,“救我们的人来了。”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好人。”木槿拉着他,“你现在跑,我至少家里还是有点筹码的,他们不能为难我。” “林木槿……要是他们杀了你呢?” “我说了,季怀瑾,我想不到那个时候,我现在只想让你走!”木槿终于发火,“我就是不想让你死,你快走行不行!” “是林……小姐?”先下来的季六存了心逗逗她,“很遗憾,你们谁也走不了。” 木槿看到那些人身上的标志,知道是季家的人,才放松了下来。 附身的杀手(八) 季怀瑾冷着脸,看着季六,忽又笑起来,像刚才突然对木槿变脸的样子。 “季六?”季怀瑾开口就说:“听说非洲那边有一个项目,大家都想去,你是否也想去?” 季六的脸色忽然苍白,不敢再说,领头的人,也可以叫他季一,是季家杀器之一,人称活阎罗。 “少爷,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段家动的手脚,前段日子因为您先向方家小姐告白的缘故,段家少爷心生怨怼。”季一细细的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不急,蚂蚱总是需要蹦哒多一些才更能够体会死亡的美妙。”季怀瑾睥睨着季一众人,就算是活阎罗的招牌也让他觉得不过如此。 还是因为靠冷兵器成的活阎罗,卸了兵甲都是垃圾而已。 季六众人倒是很惊奇,平常这个废柴少爷,只会软弱躲开,或者只逃跑就好了,今天从这话来看,这事是还没完? 莫非…… 众人心头有了自己的猜测,并且认定了这个猜测。 大少爷是在藏拙。 难怪这些年季怀瑾明明是主家的孩子,却一直游离于季家当家争端末尾,甚至没有谁会去在乎他。 今日看来,季家局势怕是又要变换一番。 至于那个酒店负责人,季怀瑾暂时押下,其间负责人还想跑路,被打断了腿,再不敢作妖,只剩下哀嚎。 两人搭上确定好位置的直升机,刚才直升机不下来是怕误伤到两人。 木槿好奇地望着这一切,一脸惊叹,但还是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多问一句。 临别时,两人相对,周围便是离木槿家最近的停机坪。 “喏,你看吧,我是很厉害的,木槿。”季怀瑾笑着摸摸她的头,就当道别。 季怀瑾转头想走的瞬间,木槿开口了,周围的风吹得她头发狂舞。 “季怀瑾,你还回来吗?” “回,只要林木槿想的话。”他又朝着木槿露出那种融入蚀骨温暖的笑。 他朝着木槿挥挥手,墨发被夕阳染上了红光,独独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好像透露出一些不舍。 那日之后,木槿便走一个半月未曾见过季怀瑾。 班级里的人看见木槿回来,而季怀瑾没回来也没多去过问,因为他们这种人,最是不在乎这些,她活着也好,不活着也无所谓。 至于季怀瑾,虽然没有多少人在乎,但是段家反而有些乱了阵脚。 那个悬崖酒店的负责人是段家忠心耿耿的一把手,现在杳无音讯,除了那天木槿和季怀瑾的事情,季家也找不到任何疑点。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被死对头给杀害了,结果过了这么久,一点苗头都没有,就只能在最不可能的木槿身上了。 木槿最近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被别人跟踪。 很有趣的是,跟踪她的还是两波人,长期观察下来,是段家的人和季家的,段家跟着她,季家在背后瞄准段家。 可有趣了。 附身的杀手(九) 当季怀瑾再次出现在木槿面前,段家的跟踪计划也宣告失败,他们现家主也是男主段旭安收到了来自季家的一封邀请函。 “蕾欣,愿意陪我一起去吗?”段旭安坐在方家主宅,拿出邀请函,季家是各大家想要高攀的存在,这个邀请函翻出来就表示,段家可以同方家合作,分一杯羹。 条件是,方家大小姐,方蕾欣。 方蕾欣早就被段旭安一道道攻破防线,现在如果他次再告白,估计就能同意了,所以她看到段旭安想邀请她,欣然同意。 “想要一起去玩吗?” 季怀瑾寄了一封请柬过来,木槿看着那烫金的粉玫瑰请柬和手机里发来的消息。 【想呀,你要来接我哈。】 木槿回了消息,季怀瑾低头倚靠在躺椅上,手指微动,快速地回了消息。 “好。” 他关上手机,抬头望着被绑住的季家三叔,这个一向最会演戏的老头子,此时满脸胡渣,愤怒地望着季怀瑾,小杂种什么的话都出来了。 “三叔,”季怀瑾扯住季三叔的领带,放开又做双手投降状,一脸无辜的样子,“也不能怪我,您先动的手,我本来不打算伤害您的。” 现在季三叔还是笃定季怀瑾不敢伤他,这小子就是个怂货,哪能…… 脑子里还没捋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抓的,就被一枪打断思绪。 季三叔低头一望,肩膀被开了一个小洞。 “怎么着,三叔,想好了吗?”季怀瑾拿着刀,在切口处比划着什么。 “呸,你这个小杂种……”季三叔这回还不肯认输,毕竟这批货都是军火,告诉他自己的厂子人脉都会破掉,只能退出家主之争,他只能拼一拼。 季怀瑾笑起来,勾起嘴角,俨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木槿来了肯定会吐槽这厮的恶意都要冲破云霄了。 就这些傻子还没看透。 “动手。”季怀瑾放下在季三叔身上开了不少洞的刀子。 既然他说了,自然没必要再留活路。 周围的人神色迥异,季六上前想要给季三叔一个痛快,季一拦住他,神色冷峻,只憋了几个字,说:“我来。” 季六退后一步,也理解季一的样子。毕竟一向都是位于顶端,这么一下被平常认为是废物的季怀瑾救也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况且,能在他们被抓的时候突破重重关卡过来救他们,这是何等地碾压,实力的碾压! “废物。” 难得一向好脾气的季怀瑾冷着脸朝他们说了这么一句,就给他们松了绑,身上甚至一把枪也不带。 在季家局势渐渐明朗的时候,这边和男女主的好戏也就此开场,木槿没有想到,季怀瑾干脆吩咐季家的车过来接她。 “林小姐,请。”司机贴心地拉开门,接下来就是长途的车程。 木槿好奇地扒着车窗,问:“这个地方那么远的吗?” “不是哦木槿,”司机回过头来,木槿才缓过神来,原来是季怀瑾。 “季怀瑾!你这个……”木槿一脸开心,想着形容词,最终终于放弃,“我刚开始都没发现!” “我明天和你回去上课。”季怀瑾把帽子摘了,放松地和木槿闲扯,“你不会完全忘了我吧?” “没有没有,”木槿拼命挥手,极力否认,这大爷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恐怖,她可不想踩雷,又想起来一件事,“你的手好了吗?” 他干脆停了车,转过身来把手摊开放在木槿的面前给她看。宽大的手掌上面留下了斑驳杂乱的疤痕,还有新发出的粉色的肉。 “喏,我的也给你看。”木槿也伸手,露出比季怀瑾好一点,疤痕也少一些的手,然后鬼使神差的,把小得许多的手覆盖在季怀瑾的手掌上。 季怀瑾下意识地就握住,大大的手掌包裹住木槿的手,两个人突然都反应过来,木槿忙甩开季怀瑾的手,季怀瑾也忙松开。 木槿捂着发红的脸缩在车的角落,季怀瑾还好一些,不过耳根也泛着红。 “木槿。”季怀瑾突然开口。 “嗯?”木槿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 “到了。” “啊……哦。”木槿还以为他要告白呢,结果是这么一句,都不想理他了,直接开门下车。 附身的杀手(十) “你累吗?”季怀瑾走在木槿的身后,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木槿的保镖呢。 “不累。”木槿扁扁嘴,郁闷地往前走。 “错了错了,”季怀瑾拉住她的手,往大门那边走,“这边才对。” 木槿看着他的样子,想要装得善解人意的样子,最后还是破功,委屈极了,说:“喂,季怀瑾,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嗯?”季怀瑾看着木槿眼睛发红的的样子,感到无措又不解,“你怎么了?” “我……喜欢你。”木槿终于憋不住,抽噎起来,感到丢脸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双手掩面,用手背擦拭鼻涕眼泪。 蓦地,一只手抚上了木槿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木槿进入了一个温暖带着莫名清新香气的怀抱中。 “我很开心,木槿。”季怀瑾笑着说,眼角边少见地泛着红,很快被耳边细碎的墨发掩住了,少年少女互相拥抱着的画面别提有多美了。 “哥,少爷居然笑了,这姑娘是真爱吧?”季六在转角处,扯着旁边的季二一脸不可思议。 季二点点头,提溜着这小子叫他别多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季怀瑾?”方蕾欣和段旭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 季怀瑾将木槿拉到背后藏住,笑着对男女主说道:“欢迎二位莅临,真是蓬荜生辉。” “服务生?”段旭安看着季怀瑾,有些火大,他还以为……季怀瑾已经葬身山崖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即使笃定方蕾欣不会喜欢上季怀瑾,季怀瑾也不会知道那天使计的是他,他也是看着季怀瑾不爽。 “请进,”季怀瑾一手拉着木槿,一手伸手示意他们进去。 “你也姓季。”方蕾欣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季怀瑾恍然,季怀瑾这俨然是主人家的姿态,只不过…… “这是季三叔的别墅。” 段旭安也明白过来,这小子和季三叔有什么关系,是季三叔私生子么?那这回可得好好和季三叔道歉了。 “季三叔?”季怀瑾侧着头望着两人,轻笑,嘴角稍稍勾起一个弧度,“季家哪里来的季三叔?客人说笑了。” 此时四人早已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达会客厅,男主终于明白不对劲,只拉着女主,“蕾欣,跑!” 季怀瑾推开大厅门,说了声:“诶?贵客这是要去哪儿?” 远处男女主突然停下,面色大变,脚步踉跄地往后退,季六和季二走了出来,两人站在拐角处拿着枪指着两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主走近季怀瑾,“段旭安从未做过什么对你……” 话还没说完,段旭安就往木槿身边冲过来,想要挟持木槿作为筹码,就在他快近身的时候,一道身影闪了过来,段旭安只感觉膝盖一阵剧痛,就跪躺在地。 “有进步。”季怀瑾看着季一,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季一面上泛着一种兴奋幸福的光,季六一脸惨不忍睹地摇摇头,这大哥一辈子和兵器过算了。 附身的杀手(十一) “继续练吧,季一。”季怀瑾随便吩咐了几句,季一顺从地退下去,他转头望着地上的段旭安,说:“还愣着干嘛,迎贵客入座。” 季二和季六一人一边,一个继续用枪挟持方蕾欣,一个扛起段旭安就往大厅走。 “请吧,方小姐。”季六嬉皮笑脸的,都快贴到方欣蕾身边去了。 方蕾欣拧着眉头,又怕又厌恶,急急地往厅里走。她的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一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没有被打压得那么死,她甚至有些嫉妒,嫉妒现在能倚在季怀瑾怀里的木槿。 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是季怀瑾先和她表白的!方欣蕾内心烦闷,步伐也带了些恨恨的感觉。 完全不管为了她能逃跑而折断腿的段旭安。 从头到尾看着的段旭安眼睛带着一点阴霾,他本来以为,这季怀瑾死了就一了百了,没想到……这厮活着,还有方蕾欣,现在看来,也是空有一副皮囊,不是什么好的! 真是连风险也算不上,完全栽在这里了。 “请坐。”季怀瑾笑着拉木槿入座。 段旭安是被抬着坐下的,沙发很长,方蕾欣为了避嫌,段旭安坐在左边,她便跑到了右边坐下。 眼睛还盯着季怀瑾,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很遗憾,季怀瑾面上还是带着笑,方蕾欣总觉得这个笑有些怀疑,像是一层隔膜一样,把所有人隔开。 除了木槿,木槿扯着他的手,催促他快些进入正题,她累了饿了想吃东西。 季怀瑾摸了摸木槿的脑袋,吩咐人做饭,然后望着忍痛一直吸气的段旭安,说:“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季家大少爷,季怀瑾。” 段旭安瞪大眼睛,瞳孔收缩,没想到自己这回踢到了好大一块铁板。这季家大少可是现家主亲儿子,要是家主一发怒,整个段家都能覆灭掉。 “季少爷,”段旭安完全动弹不得,表情管理失控,面上挂着懊悔痛恨的表情,将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以求得季怀瑾的原谅,或者报复能减轻些。 “我明白,”季怀瑾笑着安抚他,“我也理解,所以,今天到这里来是和段少爷有合作要谈。” 方蕾欣在旁边听着都要惊呆了,没想到段旭安居然把木槿和季怀瑾往悬崖下放。 为了她?太可怕了这种人,她不要和段旭安在一起! “您不生气?”段旭安这回是不可思议大过恐惧。 季六把挣扎的方蕾欣绑了下去。 “首先,我理解你的做法,要是我……也会这么做。”季怀瑾又摸摸木槿,“其次,你还没那么狠,罪不至死。” “那么什么才是狠呢?”段旭安手撑着沙发9问,眼底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直接推下去,不担心什么如果推下去之后如何封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任凭诸君想象。” 季怀瑾和段旭安转头望向木槿,木槿不理他们,掏了手机在旁边看小说,时不时打个哈欠。 “怎么了?”木槿疑惑的看着两个人,放下手机,“我打扰到你们了?你们谈你们谈。” “没有,”段旭安终于笑出来,“那么季少想要怎么合作呢?” “季三叔生前有一批好东西,需要运进来,”季怀瑾敲敲桌子,“你们段家,船只多,需要帮忙,必有重谢。” “你们季家也缺这点东西?”段旭安想着枪械段家可有不少,大少爷也想要可有问题。 “段家是不缺,未来家主缺。”季怀瑾不要脸地笑着,特别欠揍,“最近老头子身体不好,可能会提早养老去。” 段旭安也听过不少消息,了解地点点头,伸出手来,季怀瑾也握住,合约达成。 两个人甚至从眼底看出互相欣赏的情绪。 等到段旭安被送回去,刷手机的木槿突然偏头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容易相信他?要是他像以前那样把我们扔下去怎么办?” “傻瓜,”季怀瑾抱着她解释,“他不是容易沉溺于美色的人。” “随你,季怀瑾,你不要死就好了。”木槿望着他,眼底带着祈求。 “其他无所谓?”季怀瑾好奇地问她。 “反正我们家也有钱,我养你啊。” “好。”季怀瑾笑着抱住她,低声承诺,“不会死的,就算失败了活着你来养我。” 季怀瑾不想把这些情绪压抑带给木槿,她只需要好好玩耍就好了。 附身的杀手(十二) 季三叔的这处别墅绮丽又诡异,是季怀瑾最喜欢的地方了,偶尔会和木槿提起,这处地方和他以前住的地方很相似。 “你很怀念吗?”木槿笑着望着季怀瑾,摘下一朵花习惯性地放在他手上,季怀瑾下意识地抓住。 “只是那里住着比较舒服而已,怀念倒不至于。” 彘…… 木槿苦笑了一声,也想起了彘,最初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把花握住,虚掩着手,罩住花,并不紧握,生怕把花压坏。 或许他们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吧,木槿想。 “你在想谁?”季怀瑾从背后拥抱木槿,脸贴着脸,不想分开,语气里的控诉都要溢出天际了。 木槿笑着附上他的脸,蹭了蹭,说:“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或许是小时候的你也说不定?你想找也找不着,因为……我自己也找不着了。” 永远都找不着了。 永生真的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东西了。 “既然是找不到的人,你就多看看我,不要去想他了,小槿。”季怀瑾眼神晦暗,要是小槿太喜欢那个人的话,绝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季怀瑾,你又打坏主意,”木槿拍了他脑门一下,“整天这样子真是的!” “啊!”季怀瑾痛苦地倒地,手捂着眼睛,一直哀嚎着。 “怎么了,怎么了,碰着你眼睛了吗?”木槿立马急了,蹲下去扒拉季怀瑾的手,“快别捂着,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蹦!”季怀瑾搂住木槿,两个人倒在草坪上,季怀瑾笑得狡猾极,感觉像是进入一个少年的身体,自己也变得像一个年轻人一样。 “我们一辈子都能像这样子,季怀瑾,能这样子就好了。”木槿抱住他的手臂,微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要是我不要你了呢,林木槿。” “你要是敢不要我,季怀瑾!”木槿恶狠狠地锤了他一下,又过了许久,她无力地说:“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只能不要了吧。” “木槿,木槿……” 他呢喃着,木槿霎时间瞪大眼睛,这个声音,在她是孤魂的时候,一直在呼唤着她。 这就是宿命么。 当局势越来越紧张的时候,这间别墅就算被层层保护起来,难免也有漏网之余。 开始的时候,总有人千方百计想来抓木槿出去,当威胁季怀瑾的筹码。后来死了一批又一批,他们千方百计到木槿面前,只想杀掉她,尽管会触怒季怀瑾这只疯狗,但只要能扰乱他的心神,就能找到突破口。 砰! 鲜血溅到木槿的脸上,一只手迅速地捂住木槿的眼睛。 “不怕。”季怀瑾轻声说,“以后我就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不能接近你。” “嗯。”木槿点点头,问他:“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很快就能解决了,很快,”季怀瑾把她拉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松开手望着她,“你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你想太多了,我只要你平安活下来,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木槿踮起脚,轻轻吻了吻季怀瑾的嘴角。 季怀瑾你完了。他的大脑只剩下这么一句话,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在这种非常时期,这句话就像一个巨大的g,季怀瑾再次出现在木槿面前的时候虚弱得像一张薄薄的纸,苍白地倚在轮椅上,在门口还朝着她露出惯常的笑容。 “小槿。”木槿听见他轻轻地说。 “我们先回家。”木槿跑上去握住他的手,推着轮椅进了屋。 附身的杀手(十三) 木槿小心地推着轮椅走在路上,桥墩下的水被夕阳染成红色,木槿抿唇,还好医生说季怀瑾还可以站起来,要是不行,虽然能生活,只是这么骄傲的人……他肯定会接受不了的吧。 “林木槿,你又在想什么呢?”季怀瑾笑着,手上绕着一串手串,手慢慢盘着,“是不是又想着你那个找不到的人了?” “季怀瑾啊,你怎么就那么爱吃醋呢,吃醋鬼。”木槿笑着吐槽他,“在想你呢,你呢!” “哦?”季怀瑾侧头亲了亲她的手背,语气里的愉快简直遮掩不住,“我有什么你好在意的?” “你什么时候脚才能恢复啊?”木槿飘忽着,推着他慢慢走,明明就有电动轮椅,这大爷偏偏不坐,非得她来推着才肯。 “应该要很久吧?”季怀瑾皱着眉头,快哭出来的样子,“小槿,对不起,我真没用。” 木槿哪里看过他要哭的样子啊,觉得自己扎人家心口不好,急急忙忙安慰起季怀瑾来,还差点咬到了舌头。 他们又走过别墅区外头的一小块田野和水池,天色渐渐黑了起来,远处一辆车直直地朝着他们驶来。木槿顿时紧张起来,推着轮椅就回头跑,季怀瑾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别担心,其他势力都被我铲除了,不用跑。” 就在小半月前,季怀瑾就把季家所有势力打压的打压,销毁的销毁,不留情面,就两个月,一切季家有潜力的派别,都消失掉。 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赌不起。”木槿将轮椅推下田垄中,漂浮的红色芦苇很快就将轮椅遮掩住,直直跑向前方。 车子快速地挡在木槿的面前。 “林小姐,我家老爷有请。”季二打开车门,请木槿进去。 “不去。”木槿摇摇头,“要是他是个坏蛋怎么办?” 季二刚想用强制手段,只听远处芦苇丛里走出来一个人,墨发黑眸,衣着休闲随意,眼神沉沉,看清楚之后季二一阵哆嗦。 “少爷。”季二低头,“是老爷……” “要见人,叫他自己上门来,”季怀瑾揽着木槿就要走人。 “季怀瑾!你脚什么时候能走的?”木槿简直气疯了,这个人一直骗她说自己的脚有毛病,结果好得很,不行太气了! 木槿气不过,狠狠踩住季怀瑾的脚,碾了两下跑掉。 “分手!” “小槿,小槿……哎,木槿!木槿!等等我!”季怀瑾一瘸一拐地追着木槿,季二就这么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真是让人羡慕的温暖。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季二才抬脚上车,打算回去禀告季老爷。 当晚,晚饭还没上桌,门就被撬开,对,就是撬开。因为季怀瑾吩咐不给季老爷开门,所以季老爷叫人来撬门。 季老爷气得要把门给炸了。 进门他都要笑了,季怀瑾脸青一块红一块,一边脸颊还肿起来。 木槿瞪着他,不说话。 “小槿,饿了吧?” “不饿,气饱了。” “小槿,我错了。” “您怎么有错,是我错了,我傻,太容易被骗。” 季怀瑾哀叹一声。 季老爷嫌弃地看着季怀瑾,露出笑容,想要自我介绍,木槿脸色一板,谁都不看。 “这小子做错事,林家姑娘,我帮你教训教训他,就别生他的气了?”季老爹没办法,只能帮着自己儿子哄儿媳妇。 “世界上哪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木槿气到不行,“还腿脚有毛病,是我有毛病,整天担心他站不起来?我疯了,神经病!” 季怀瑾突然沉默,少见地不笑,突然释然地把眉头松开,抱住木槿。 “这话,让人想早点娶你回家。” 木槿换上容木槿平常笑眯眯的样子,冷哼一声说:“我要去找小时候的小哥哥了,不稀罕你。” “你敢!”季怀瑾瞪起眼睛,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不敢?我还敢走呢!”木槿扯着自己的裙子就想往外走。 “我唱曲子给你听,你不是一直想听吗!” 季怀瑾突然福至心灵,脑子想出这句话来,本想着应该没有用,结果木槿慢慢回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着:“你说的,不反悔哈。” 说着说着蹦哒着回沙发坐着,一边还无聊地甩腿,说:“季怀瑾,怎么还不上菜啊,我和伯父都快要饿疯了。” 季怀瑾看着憋笑的季老爷,只好认命地走到厨房催饭,本来吩咐一句就可以,但是木槿肯定不肯,只能宠着这个小祖宗了。 附身的杀手(十四) “林小姐。”季父望着木槿,眼神温和,但木槿总能看到里面的审视。 “欸,伯父你好。”木槿弯了下腰,礼貌地说。 季父是真疼季怀瑾,就是因为疼他,才故意将季怀瑾养废,只有这样,季怀瑾才能远离家族斗争的漩涡。没想到,季怀瑾居然能够藏拙,还藏那么久。 或许是因为林木槿,季父抬头望着木槿,因为她怀瑾才会改变那么多。 “怀瑾,就拜托你了。”季父说了一句,恳求的语气让木槿有些惊讶,季父说完之后就挥手告辞。 “您不留下来吃饭吗?” 季父没有说话,只消失在门口,高大挺直的背影看出了一丝苍老。 季怀瑾回来的时候,木槿回头朝他笑。 “吃饭了,老头子呢?”他慢慢嘱咐着木槿不要拿手去抓鸡块,一边偏头询问着木槿。 “回家了,”木槿笑着,“还叫我好好照顾你呢。”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我。” “好。”木槿狠狠地点头答应。 温暖的灯光笼罩在两人身边,亮堂堂的,带着点缱绻。 季怀瑾原本不打算同一些无所谓的人计较的,但是某些疯狗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回来偏偏没有眼力价,逮谁就咬谁。 此时,他被困在男厕中,把手完全扭不开。 待嬉笑吵闹的声音远离了,季怀瑾冷笑着踢碎门锁出来。 “季怀瑾?”老师珊珊来迟,在门口撞见了季怀瑾。季怀瑾忙弯下腰,认真地鞠了个躬,问好:“先生好。” 礼数周到到老头都不忍心责怪他。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 季怀瑾又鞠了个躬,再跟在老头的身后进去。 徐媛媛见到季怀瑾恨不得嚼碎他的血肉。她不明白,这种讨厌鬼怎么就一直在她面前晃荡呢,甩都甩不开。她无法容忍季怀瑾这种庶民出现在她面前,她中二病地认为她不配。 季怀瑾敛下表情,直直地盯向徐媛媛那边,笑了一下,徐媛媛内心冷哼一声,朝着季怀瑾那边挑衅地看着,对着口型,说:“垃圾。” 木槿忙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怕他冲动。 “我又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季怀瑾松开眉头,笑着吐槽木槿。 “你才二十二,实话说,不管你多厉害,都是毛头小子。”木槿不服,皱着眉头朝季怀瑾做了个鬼脸。 老头儿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拿起桌上的茶杯,还惬意地吹一吹。 “好了,你们这一对回座位,上课!” “季怀瑾,”徐媛媛站起身扯开嘴角,“滚出去。” “徐家丫头,这是在上课。”老头儿眼神一横,气势立马上来了,徐媛媛看着心虚地退后一步,嫉妒使她冲昏了头脑,忘了老头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顾老头是顾家的掌权人,顾家同如今有男主的段家可以比一比,退位没几年,找了份闲工当戏曲鉴赏老师混日子玩。 所以就算是徐媛媛,徐家,也是赖于顾家而活的。 “是我过分了,季同学。”徐媛媛鞠躬道歉,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垃圾,走着瞧。 附身的杀手(十五) 事实上,季怀瑾是没有空理会徐媛媛这类人的。无所事事的高级垃圾说的就是他们,整日只知道享乐的有钱人。 徐媛媛并没有花费季怀瑾过大的精力,她这种作天作地的性格,很快就得罪了其他人,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只不过老爷子在那天的课堂上听完季怀瑾唱的一首小曲意犹未尽,还想帮季怀瑾来着,后来知道季怀瑾是季家少爷也只好悻悻作罢。 当徐媛媛拿着刀出现在木槿面前的时候,木槿觉得自己会死,甚至吐槽一下自己实在是女主配置,被恶毒女配捅刀子之类的话,就闭上眼睛等死。 接着耳边传来的是利器戳破皮肉的声音,待木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徐媛媛倒地不起的样子,捂着伤口恶狠狠地望着木槿身后。 “季怀瑾!”徐媛媛狠狠地啐了一口,捂着伤口,挣扎着就想跑。 季怀瑾兀的冷笑,不看木槿,说:“你去车里等我,至于这位,你别管。” 声音里的怒气冲破云霄,简直就是究级眯眯眼,最恐怖的那种级别。 “季怀瑾,你敢?”徐媛媛愤怒的声音传来,木槿急忙跑回去,不再听他们交谈。 季怀瑾衣角轻扬,踩在插在徐媛媛身上的那把刀身上,嗤笑一声,眼神没有焦距,显得不像个人,他慢慢地开口,说:“徐媛媛?” “怎么了?你以为你这种人……” 季怀瑾脚又用力一踩,刀刃全部进入徐媛媛的胸腔,只剩余刀柄在外头。 “真是无知,”他虚笑了一会儿,“你错就错在不应该伤害她。” 手起刀落,徐媛媛瞪大眼睛,只剩余微弱的呼吸,什么行动能力都没有了。 她将在这里死去,谁也不知道。而季怀瑾,依旧衣裳整洁,似乎只是路过这里的一个路人罢了。 季怀瑾气冲冲地打开车门想发脾气的时候,就看见木槿红着眼睛,抽泣个不停,就这么看着他。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抽泣声越来越大声。 最终还是季怀瑾先受不了,看着木槿没好气地说:“你还哭呢,我都没生气你就哭。” 还是坐进车里,抱着她无声地哄着。 “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林木槿你告诉我?” “我错了。”木槿委屈巴巴地凑上去望着他,此时季怀瑾生不出旖旎的心思,内心只想着交代好木槿,免得以后有什么危险,他后悔也来不及。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快点跑,知道吗?” “嗯。”木槿乖乖地点点头,牵着季怀瑾的手,“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骗人,林木槿,你闭眼了。”季怀瑾没好气地讲,“是我平常虐待你还是如何,你这么想逃离开我?” “没有没有。”木槿挥挥手,这个秘密,就像是季怀瑾是穿越的人不肯告诉她一样,是每个人都有的一个小秘密,无伤大雅。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季怀瑾和段旭安成为了好友,两人常常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但是是肉眼可见的感情一天天地变好。 就像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天,下了一天的围棋,没离开过桌子。 木槿拿着手机在两人身边刷剧,打游戏,不亦乐乎,两个人像石雕一样坐着不动,完全没有被影响到,木槿后来只能坐在旁边观看,看着居然也入迷了。 两人要休息的时候木槿不肯了,非得让他们再下一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季怀瑾和木槿顺其自然地在一起、结婚生子,一起慢慢地老去。有时候木槿觉得季怀瑾简直不是人类,身体的极限是无尽的,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季怀瑾每天向木槿洗脑,木槿的生命有多重要,虽然收效甚微,但是季怀瑾却乐此不疲。 段旭安也是,最后还是娶了女主,但是因为前面的诸多原因,两个人一点都不幸福,只是适合,段旭安吐槽方蕾欣太过理想主义了,羡慕他和木槿什么的。季怀瑾指指远处的木槿表示木槿也是很理想主义的人,段旭安只是恍然,只是人不是对的人,所以才有矛盾。 最后经过大半辈子的反复纠缠,男女主还是终成眷属,感情好到木槿都咂舌。 “我有一个秘密……” 季怀瑾已经油尽灯枯了,瘦削干瘪的脸显出苍白的病态,躺在病床上挣扎着和木槿讲话。 “其实,季怀瑾不是原本的季怀瑾?”木槿笑了笑,拍了拍他干枯的手,“我早就知道啦,你们根本不一样呀。” “季怀瑾是季怀瑾,不是季家的季怀瑾,是林木槿的季怀瑾。” 季怀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尽管是老态龙钟,但依然很暖和,因为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最后留下虚弱的三个字,我爱你。 “我也是。” 木槿笑起来,仿佛能看见一个貌似潘安的男子从季怀瑾的身体里出来。 “再见。”木槿。也缓缓地闭上眼睛。 苦涩的药味从厨房里传出,季怀瑾慢慢睁开眼睛。 “先生,您醒了!”小男孩儿高兴地冲进厨房告诉自己的爹娘。 他记得自己是因为那场大爆炸被炸晕了,本来还以为活不了。 “感谢恩人救命之恩,怀瑾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心底空落落的,似乎忘记了些什么。季怀瑾晃晃头,或许是睡太久了罢。 病弱的摄政王(一) 【她进宫的那一天,万里无云,天空中飞过几只鸟儿,也因为这紫禁城的压抑而不敢出声。她知道,她只不过是成为他人成功的一块垫脚石。】 木槿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一串字幕。 “这是怎么回事?” 木槿询问“那个声音”,只不过没有人回应,杳无音信。 剧情在木槿的脑海中出现,男主是皇帝魏瑨然,男配是摄政王魏瑨还,女主是和木槿一同进宫的秀女之一夏雨薇。 故事就围绕在男女主互相算计,最后女主技高一筹使得男主男配都喜欢上她,最后结局自然是男女主成皇为后,摄政王死无葬身之地。 男配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因为兵权在握和男主登基时年岁还是太小,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了摄政王。 先帝害怕魏瑨还夺帝位,下了一种能让人身体虚弱的毒药,导致魏瑨还的身体一直不好。 【这时,夏雨薇朝你走过来,一脸可亲的模样,只有真正认懂夏雨薇的人才明白她那腌臜的心思,现在就开始拉帮结派,真是心思深沉呐。】 “咳咳咳!”木槿差点把口水给咳出来,这是什么鬼,简直就是把女主的行为都好好剖析出来了。 这不对啊,原主本来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啊,只是普通人家,在深宫里做着苦活累活,最后出宫投靠哥哥,这么过了一生。 这边的夏雨薇看见木槿激动地咳嗽忙退后了一步,怕被沾染了什么病。本来还看木槿这张脸,饱满秀气的样子,可以多加利用一番,没想到是个病根子。 晦气,晦气,走开算了。 木槿看着笑了起来,因为脑袋里的声音简直了,将女主怎么想的都给她现场直播。 木槿一笑,整张脸立马就卸掉寡淡,是直戳人心的清新。 旁边的太监忙记在心底,之后说不准这位能成呢,有一点势头,不能说多巴结,也要不亏待。 这宫里的都是人精,爬到高处没有谁是缺心眼的。 木槿依旧顺利地进宫,依旧顺利地当一个扫洒宫女,但是她塞了点钱给分配的女官,将自己的扫洒地方换得离皇帝更远些。 【你总算有头脑地躲过了夏雨薇的毒害,接下来的日子也不急着慢慢盘算。】 “欸?有趣……”魏瑨还捏着花朵,捏碎后紫色的汁水沾满了指尖。 魏瑨还也在常年的病痛折磨中变得病态,对于这个皇帝侄子的心就是压的死死的,看蚂蚱蹦哒一样,一举一动都在手掌心,就连暗地里先帝的心腹,也是魏瑨还觉得无聊,随便安排给魏瑨然的,魏瑨然除了他和那些后妃宫人,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魏瑨还抬头看看天空,笑着说了一声:“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木槿正扫着竹林落叶时,一双靴子出现在她的面前,金丝绣着的黑色纹底,黑色的袍子,墨发扑落腰间,嘴唇苍白无色,只是站在那儿,威压铺头盖地而来。 【他便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王,摄政王魏瑨还。你要知道,这将是你将来的宿敌。】 这是我将来要保护的人,木槿心底嗤笑,直直地跪下去,头猛地磕在鹅卵石上,死不抬头。 “奴才不小心冲撞了大人,大人饶命。” 魏瑨还轻轻啧了一声,只用一句话拦住了木槿的脚步,他轻轻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木槿呆了一瞬,认命地抬起头来,面上未退却的青涩,嘴唇微抿,杏眼勾人,眼神如水波晃荡,却正经地直视前方。 “呵,”魏瑨还眼神软了一刹那,只扔了一个食盒给木槿,说:“提着,跟着爷走。” 【这是何等的嚣张,魏瑨还甚至连通知也无,仅直就入了宫。现在好好观察他的缺点,以防以后人头落地。】 僻静的宫内最角落,一个黑衫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低头不语的宫女,两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和谐,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病弱的摄政王(二) 【夏雨薇在草丛中细细端详着魏瑨还,很快就确认了他的身份。现在,正是需要这旁边的小宫女的时候,巧了,正是上回那个咳嗽的普通女子。夏雨薇心想。】 “哎!”木槿一直在看剖析夏雨薇内心的文字直播,低着头没注意魏瑨还停住脚步,狠狠地撞上去。 啪! “大人饶命!”木槿直直跪下去磕头,不带一丝犹豫。 【魏瑨还面上冷了一下,嘲讽的神色浮现,很快就压住思绪,只盯着你。】 “咳咳,”魏瑨还轻声咳嗽了几声,带着落寞的笑说:“起来吧,本王只是偶尔会到此处喝点小酒罢了,你不必害怕。” 木槿面上带着犹豫,巴巴地抬起头,望见魏瑨还落寞的样子,犹疑又带着心软地站起来,依言站到了魏瑨还的背后服侍他。 魏瑨还内心哼笑,这天底下的女子大抵都是一个样子,有着自以为是的心软,怕是不小心就会被推入深渊。 又走了几布,依稀听见潺潺的水声,一座荒凉的孤亭就显现在魏瑨还面前。 说是孤亭,也是名副其实,周围杂草疯狂生长,遮盖住原本的面貌,似乎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一处不知名的闹鬼的地方。 亭子里倒是很干净,看得出是偶尔有人来过。 木槿用布把桌子擦干净,细心地摆上食盒里的食物,酒水刚才洒了一些,其他倒还完好无损。 就这么坐了一个下午,魏瑨还也不说话,一杯一杯地喝着酒,直到日暮,直到月上柳梢。 “走了,小宫女。”魏瑨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半倚靠在木槿身上,一副诱人的样子,嘴里还嘟喃着:“抱歉。” 【魏瑨还并没有醉。】 那个声音冷冰冰地提醒木槿,木槿笑过不理睬,她何曾不知道魏瑨还是在演戏。既然他想要,那么她奉陪。 那天晚上,木槿被打了板子,却并没有声张和怨言,只是默默地受了,隔日又如常地出现在竹林扫洒。 “哦?”魏瑨还笑着,感兴趣地点点头,轻咳几声,他漫长无聊的生活也有了乐趣。 他之后偶尔来,偶尔不来,来的时候与第一日并无差异,但总会在醉酒后故意露出让人母性光辉泛滥的脆弱时刻,木槿也是在魏瑨还的刻意演绎里,日渐表示出心疼这位辅佐新帝还倍受误会的摄政王。 木槿会做些适合魏瑨还身子的小点心给他解馋,会每天抽空去修剪那亭子附近的灌木,打捞池塘的水草。但唯独有一点,尽管木槿为了魏瑨还做了那么多,却不肯再往前一步,生怕坏了规矩。 魏瑨还也是,内心里并没有对木槿产生爱意,充其量就是有一点点喜欢。 还有一点很有趣,木槿发现,脑海里那个声音并不能窥探到魏瑨还的心思,似乎对所有人都有用,就是对魏瑨还没有用。 今日也是平和宁静的一天。 “小宫女,走。”魏瑨还好心情地将食盒挂到拿扫帚的木槿手上,扭头就大步地往路边走去。 木槿小步地跟在他身后,偶尔笑一笑,稳稳地拿住食盒。路上干净得不可思议,同第一回比,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这都是木槿一点点做的。 “这个,是我拖老乡带进来的,对咳嗽的疗效极好。”木槿从袖口拿出药,放在桌子上,魏瑨还点点头就自己自盏自饮起来。木槿也没有说什么,如同往常一样退下去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又暗起来,木槿掏出烛火点上,心里知道魏瑨还是真的不开心,毕竟这么猛如牛的喝法,从未从他身上见过。 【今日得知自己的侄子有喜欢的人,魏瑨还开心得不得了。】 那个声音一出来,得了,木槿知道这魏瑨还还是在演,奥斯卡啊奥斯卡。 不知过了多久,打瞌睡的木槿感受到一双手在胡乱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又见到魏瑨还阴霾密布的眼睛,知道今天逃不过了,两人躺倒在凉亭地上纠缠着。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着,周围是黑暗,只余下细碎的喘息声和求饶声。 嘶啦。 烛火也灭掉了。 病弱的摄政王(三) 暖融融的阳光照上木槿的脸,她睁开眼睛,地上又硬又冷,硌得身上发疼。 魏瑨还揽着木槿,面色发白,嘴唇泛着紫色。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就连阳光也照不暖他,木槿忙起身摇晃着魏瑨还,叫醒他。 【他的身体不能行房事,昨晚肯定是真喝醉了。】 “你究竟是谁?”木槿冷冷地审问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愚蠢的古代人,我是系统,是为了实现你的幸福而来的,而你,却因为一时的心软将堵住压在了一个败者身上。】 “哼,”木槿冷笑,将自己归化于意识,终于抓住了识海中黑色的圆点。 【你……你是谁?!竟然能抓住我,绝对不是季木槿。】 木槿没说话,就要把黑点捏碎,系统忙求饶起来。 【大人、大人,我错了!】系统想,古代人是这么求饶的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是你把那个声音给隔绝了?”木槿想,这家伙那么弱,怎么能够这样做? 【那个声音?】系统恍然,【是那股能量吧?还没传过来的时候被我吞噬了,本来我是因为受到袭击受重伤,那股能量很强大,我很快就恢复成贰级系统了。】 【我不知道那是大人的讯息,下回再不敢了。】 “原来如此,你不要再吞噬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是、是!系统明白了!】系统忙求饶,并将自己的来路告诉木槿。 木槿一边扶着魏瑨还起来一边听系统科普。 系统是处于三千世界中一台末世智能而成的,所以吸收的东西都很杂,从智能到有意识的时候,系统发现自己能够了解三千世界气运之子的爱恨情仇,再加上在一个世界里吞了好几个女配系统,自动生成了一个女配逆袭系统。 之后系统就在各个世界遨游,帮助各个世界的女配逆袭。 “真没理想。”木槿无语地吐槽系统,拿起桌上的茶杯,喂了魏瑨还一点水。 【……您不也是。】系统弱弱地反驳,【哪里有人想默默无闻还上赶着往炮灰男配身边凑啊。】 “你不懂。”木槿有些怅然,她低头望着倚在自己肩上的魏瑨还,眼睛终于动了动。 “小宫女。”他说,眼睛直直地望着木槿,用手费力地撑起身子,宽大的袖子长发随风飘起,一切都零散着,汇聚成一个高大瘦削的男子,魏瑨还眼底的阴霾终于剥落下一小块。 “您会杀了我吗?”木槿抬头平静地望着他,直直地盯进魏瑨还的眼里,魏瑨还踉跄一步,摇摇头。 “我回去了。”他说,也没承诺些什么,只摇晃着身子走掉。 【大人,他在懊悔。】 “你还能知晓?”木槿笑着,“无非是为何一时情不自禁罢了。” 【您不在乎么?他那么坏的一个人。】 “你以后就知道了,系统。” 后来魏瑨还再来的时候和以前无异,两人之间也仍旧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我都要困死了!大人,你们能不能说句话啊,好无聊,他还老是喜欢来。】 “你还小,”木槿微微笑,在识海里安抚住系统,“等你以后……或许会知道。” 系统恹恹地应了声就消失不见,木槿笑着叹了口气,小孩子。 “你在想什么?”魏瑨还望见木槿在发呆,问了一句。 木槿忙跪下,摇了摇头,回答他:“奴才并无想东西。” 又来了,又来了,魏瑨还显得有些烦躁,不论怎么问木槿,她都回答没有,就拿他当普通主子,明明他们已经……魏瑨还生平接触的第一个女子就是木槿,这教他如何不气,就那么淡淡的,总是。 魏瑨还还不清楚,自己生生把自己给赔下去了。 “你走吧。”他挥挥手,又想到,“上回给你的玉佩呢?” 木槿歪着头想了想,乖巧地回答他:“收在柜子里了。” “为什么不带着?” “会被别人知道的。” 好……既然你害怕别人会知道,那便走吧。魏瑨还气急,不再说话,挥手叫木槿走。 木槿依言退下,急匆匆地走掉,只留下魏瑨还阴沉的眼睛和树丛后夏雨薇贪婪的眼睛。 【夏雨薇早已知晓,不论宫内宫外,魏瑨还才是最大的皇帝,她下定决心要让魏瑨还到她的怀里。】 “你好吵。”木槿无语地对着系统说。 【这不是怕大人你被夏雨薇害了么。】 “巧了,就怕她不来。” 病弱的摄政王(四) 夏雨薇最近同身边的小啰啰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经常在木槿面前晃悠,不知道是得瑟还是怎么样,拿着魏瑨还赏的珠宝在木槿面前炫耀,生怕周围人不知道。 “夏雨薇,过来。”魏瑨还坐在那个小亭中,身边簇拥着一堆人,木槿只像平常那样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有吩咐也照着做。 夏雨薇跪下依偎在魏瑨还身侧,乖巧的模样,只是望向木槿的眼神像淬了毒液的蛇。 【夏雨薇内心恨恨地想,怎么才能除掉这个碍眼的家伙,魏瑨还分明是在乎她的。】 “你……退下。”魏瑨还死死地盯住木槿,看着她松了一口气退下后内心郁色越发浓厚,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来,颤悠悠地拿起手帕擦掉,只见木槿急急忙忙的身影。 魏瑨还没见过木槿这个样子,便挥退了众人,慢慢跟上去。 【夏雨薇从没有在他人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她快要疯掉了,这个季木槿有什么好的?这魏瑨还像是中了迷魂汤一样的?死、她要搞死木槿。】 “有说什么方法杀死我么?”木槿快速地穿过小径,一边走,一边问,还要注意距离,免得跟上来的魏瑨还迷路。 【没有,好像还是没有计划,只是一时兴起。】、 魏瑨还慢慢跟上,在一片偏僻的林子里,木槿停住了脚步,他找了一棵树躲到树后面。 “盒子哥,你来啦。”魏瑨还听到木槿放松下来,喜悦的声音,她在他面前向来是淡淡的,怎么遇上其他人就如此开心? “哎,小姐,这个给你。”盒子是住在木槿家旁的孩子,自幼父母双亡,全靠季家帮扶,才能活下来,所以小盒子才总尊称木槿小姐。 “辛苦你啦。”木槿笑着道谢,打开小盒子递来的信。 吾妹木槿,见字如面。 家里你养的花又开得香了些,前段日子你那糊涂嫂子,又将下个季度的新衣服给你做了一整套,还念叨着要给你画什么新花样,在我提醒下才记起你入宫,想着也不能带进来给你穿。 圆儿整日喊着找你,但日子过去,虽会偶尔提起但没之前那么严重。 无论外头多腥风血雨,槿儿,你定要远离一切,待你到出宫的日子,哥哥和嫂子自然有安排,多挂着你,切记。 木槿微笑着点点头,又向着小盒子答谢,就往住的地方走去。 面上闪着红光,嘴角弯弯的,翘着不放,眉眼间水色潋滟,可爱极了。 魏瑨还心底酸的能直接产醋,想上前质问却又没敢,只能冷着脸甩了甩袖子走掉。 【季木槿……季木槿……魏瑨还嘴里不停地叨着。哇……好可怕呀!】 “你怕什么,我才应该怕才是,两个人都对我有意见。”木槿好心情地哼着歌,系统完全云里雾里,怎么被人害还那么开心啊,完全搞不懂。 病弱的摄政王(五) “王爷。”夏雨薇淡淡一笑,帮魏瑨还披上披风,最近夏雨薇在宫内风头无两,甚至连男主魏瑨然都有所耳闻。 “啊……雨薇”魏瑨还笑了笑,迷煞旁人眼,只有站在魏瑨还四周的暗卫才知道,这只不过是王爷迷惑人的假象而已,“最近……木槿怎么样?” 他就是如此恶趣味的人,一个个地寻找乐趣,就连自己也不放过。 只要能剥离掉一点日日折磨人的病痛,魏瑨还什么都会去做的。 夏雨薇眼睛底的亮光日渐暗沉下来,眼睛缓缓闭上,再睁开又是纯洁无垢的样子,乖巧地回答他:“听说季姐姐最近只是同往常,并无不同。” “这样啊……”魏瑨还望着夏雨薇,轻轻握住她的手,“之后也多告诉我木槿的事吧。” “好。”夏雨薇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但面上并无变化。 等到她提着盒子慢慢走掉,一直服侍在魏瑨还身侧的侍卫开口,说道:“我看这姑娘挺好的,虚竹怕是想太多。” “竟连你也看不出来,这也是挺好的没错,宣城,你还是不懂。”魏瑨还拿起杯子敲敲石桌,示意他坐下来,两人一来二去倒是喝上了。 那边相谈甚欢,这边可并不平静,夏雨薇一出去就往木槿这边来,二话不说就将魏瑨还刚赏赐的桌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带着人就砸开木槿的房门,旁的其他小宫女拉着木槿在聊天,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把木槿护在身后。 “季木槿,你竟敢!将王爷送我的桌子弄碎!”夏雨薇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你给我跪下。” “既然没做过,为何要跪。”木槿淡淡的,抬起眼皮,望着夏雨薇,一丝情绪也无。 夏雨薇见到这样子,怒火烧得更旺盛了些,上前把木槿狠狠推倒在地。 “你!”旁边的小宫女要上来帮木槿,被捂住嘴巴押下去。 肚子缓缓传来坠疼的感觉,木槿瞳孔猛地一缩,这难道是…………她怀孕了?!!怎么可能这么巧,这可就麻烦了,毕竟她可是往死里刺激夏雨薇啊。 木槿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狠狠地踹下去。 那些人好死不死地踹的还是肚子,就因为肚子踹下去不容易看出来伤痕。 小肚子猛地一抽,木槿疼得差点起不来,捂着肚子挣扎着就要往外跑。 “你一走,小盒子的命……” 夏雨薇慢悠悠地说了那么一句,木槿的身子猛地一滞,回过头看着她,打踹带来了生理性的疼痛使得她的眼眶通红,夏雨薇从中得到了极度的快活,又轻声地说了一句:“只要你乖乖留下来,不告诉王爷,我就饶他一命。” 小盒子开门的时候,木槿蓬头垢面,整个身子仿佛从水底捞出来,面色发白,像是索命的女鬼,下裙摆的血迹开出一朵朵血花,绽放开来。 “孩子……” 她只盯着小盒子,眼神失去焦距,便彻底不省人事。 小盒子买通了御医院一个通医理的小药童,这才抢回一条命。 等魏瑨还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隔日,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爷……”侍卫低头,不敢看他。 “何事?”魏瑨还揉了揉额头,很快就有人帮他揉捏了起来。 “季木槿的……孩子没了。” 魏瑨还手一抖,不可置信地说:“你说……她怀了爷的孩子?” “是。” “为何会没了?” 侍卫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魏瑨还心底闷成一团。 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有些失措地喊:“更衣。” 马车依旧平稳地驶进宫中,他走到了木槿的窗前,木槿早就睁开眼,面色比他还要差。 是了,孩子没了还被打,如何能不差? 只是眼底突然流出来两行泪,魏瑨还后退一步,决然地走开。 那个小盒子究竟有什么重要的?魏瑨还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小盒子,开了口。 “听说你清楚有宫女在宫内同侍卫私相授受,要是你肯说出来……便大大有赏。” “回王爷,奴才并无听闻。” 小盒子果断摒弃掉荣华富贵这个选项,魏瑨还恹恹地问了几句之后便挥手让他退下。 再过小半个月,魏瑨还又见到了木槿,还是站在那竹林里,只是扫着扫着时不时咳嗽几声,他走过去,木槿抬头望着他。 “走。”他又向往常那般将食盒拿给她,木槿有些费力地跟上他。 病弱的摄政王(六) “听说,你有了孩子?”魏瑨还低头敲敲杯子,面上的表情淡淡的。 屋檐的雨滴顺着滑下,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平静的湖面,木槿站在他前侧,低低应了一声,便又消匿在空气中。 “就算那孩子没事,你也不能生下来,木槿。”魏瑨还盯着木槿,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木槿仍旧低声“嗯”了一下,面上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眼睛红都没红一下,轻轻张开惨白的唇,说:“奴才知晓,不敢肖想。” 【大……人……他……骗……你……他……流泪……了】 自从那天孩子掉了的时候这系统帮木槿挡住了一些伤害,就因为虚弱而没有办法进行普通的交流,还是木槿给它续了一些精神力才得以生存。 “我知道,”木槿低头同系统讲,“他只是不甘心,我都懂,你好好修养。” 【……是……】 魏瑨还面色阴沉,难道这女人没有心的吗?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要…… 还是没在乎过他们的孩子?这么想着,他又狠狠咳出声,这解药……一日不制成,他活在这世上只能是活死人,还说什么摄政王…… 木槿有些慌乱,踏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魏瑨还的手,被魏瑨还狠狠地挥开。 “滚开!”魏瑨还抬眼狠厉地瞪过来,木槿没见过他那种神色,后退了一小步,他见了笑了一下“你怕我?” 木槿只是跪下再没说话,冰冷的地让她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冻得发僵。 “下去。” “是。”木槿抬眼瞥了魏瑨还,再没回头,只是脚步有些慢。 背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魏瑨还气得差点昏过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需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王爷,”暗卫跪下,“皇上已经开始接近夏雨薇了。” “哦?”魏瑨还笑得不得了,“真是两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呢。” “……王爷。”暗卫不知道怎么安慰主人,只能干巴巴地站着。 晚风轻抚着人的脸颊,走廊里再没有一个人,皇宫的一隅竟是如此凄凉,也是不可思议。远处的红光无一彰显着热闹非凡。 木槿站在走廊边,望着远处,手里什么灯都没提,单薄又寂寥。 “小姐。”小盒子跑过来,递过一盒糕点,“这是小姐前些日子一直在念叨着的雨村桂花糕。” “木槿姑娘好。”徐晃站在小盒子背后点点头问好,递过一盒胭脂,“前些日……很适合姑娘。” “徐侍卫好,”木槿没有推拒,“等过几日我叫盒子哥把胭脂钱给你。” “不、不用……”徐晃涨红了脸,“这是我给……” 木槿只提了东西,快速地溜掉,轻悄地消失在暮色中。 “徐晃,你别白费心思了。”小盒子拍拍自己兄弟的肩膀,“小姐早就有了心悦之人,至于是谁……我也不知晓。” “我……”徐晃哀叹了一声,“你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笑的好看的多了去了。”小盒子拉着依依不舍看着木槿离去方向的徐晃走掉。 魏瑨还从转角走过来,低低笑了声,是他太蠢,木槿连他都拒绝了,他竟以为她喜欢徐晃,刚才毁天灭地的怒气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只是心底至少记下来,雨村桂花糕。 回去的时候马车经过雨村糕点铺,魏瑨还挥手停下,自己走了进去。 “爷,您要来点什么。” 小伙计往魏瑨还面前凑,一脸谄媚,平时魏瑨还是不会见这种人的,不如说这种人是没命见他的,只是今天他没有一丝反感。 “桂花糕。” “诶,好嘞。”伙计麻利地包好糕点,递到魏瑨还的手上,以期望能得到多一点的赏钱。 魏瑨还接过,直接扔了一锭银子,走出去。 “爷。”侍从将酒杯放上桌子’ 魏瑨还突然想起来,木槿很久前和他说了点话。 “王爷,您应该注意一下身子,少喝点……”木槿低头轻轻地讲,还带了点笑意。 “嗯。”魏瑨还敷衍回了一声。 这么想着,他抬头。 “今日不喝,撤下吧。” “是。” 病弱的摄政王(七) 水声…… 寒冷沁入人心,木槿睁开眼睛。 是忘记关窗,雨水湿了房间,沾到被褥上。 突然有声音传来,木槿闭上眼,呼吸又是平缓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睡得很深,只是眉头皱起,缩成一团。 那个人站在木槿身前,呼吸平缓而虚弱,身上带着一股药香。 “对不起,我这么伤你的心,”魏瑨还轻轻关上窗,“我知晓,我知晓的,你会哭泣,怎么能不疼。” “只是,”他覆上木槿皱起的眉头,“为什么,不同我哭泣,不同我讲?” 好嫉妒啊,好…… “那只是一个阉人,你都愿意朝他笑,找他麻烦,找我麻烦又如何?” 木槿动动身子,要醒来的模样,魏瑨还后退一步,便慌乱地走了。 不知道多久,闭着眼睛的木槿嘴唇轻启,说了一句:“胆小鬼。” 她轻轻抚着肚子,流下一滴泪,房间便再次安静下来,一夜无话。 确实是胆小鬼,这个契机,还是得木槿来打破才是,为了养好身子,小盒子无所不用其极,遇到点什么好东西都送到木槿面前。 “小姐,你要养好身子,不然我没办法同老爷夫人交代。”小盒子担忧地看着日益清瘦的木槿,她换了一份差事,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再见到魏瑨还了。 “不用了,反正……”木槿笑了笑,安慰他,“会好的。” 小盒子一听心底的苦涩就涌了上来,想把那个他认为的负心汉给宰了,“小姐……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就算掘地三尺也把他找出来!” “……欸,我有点饿了。”木槿岔开话题,“盒子哥以后不要这样讲,毕竟是在皇宫里。” “哎,我知道了。”盒子胡乱答应下来,又想起来,“过几日皇上在宫内举办赏花宴,我带小姐去见见世面吧,就躲在殿后服侍,又能拿到吃不着的点心。” “好。”木槿这回倒是答应得干脆,盒子有些诧异,也没多想。 他不知道木槿这是又要上去送命,要是知道,他绝对不会带木槿过去。 这是一场逼宫。 皇帝逼魏瑨还的宫,男主魏瑨然和女主夏雨薇密谋,要夺摄政王的权,这次的赏花会只是幌子而已。 魏瑨还知道么,他当然知道,男主身边的心腹全都是他的人,哪能不知道。只是他没想到,逗趣的鱼儿自己也养了死士在他身边,还在宴会当天发作,给了本来就虚弱得魏瑨还一刀。 破败的身体被这一刀压得崩溃,这是男主胜利的第一步。 也是魏瑨还迈向死亡的重要一步。 木槿决定救下他,不论什么手段,只求男配别再玩乐,怎么都好,快点解决男女主,永绝后患。 很快就到了宴会当天,殿后人头攒动,木槿这边真是清静的福地。小盒子如今混得很好,是皇帝现如今宠妃华妃底下的一把手,这里是小盒子专门给她腾的位置,茶盏点心一样不落,像是宫女里的小姐。 其他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谁叫人家有权呢。 “小姐,可别喝了。” 这时,一只手甩过来,将茶盏给打烂。趾高气扬的样子,小盒子忙跑过来护着她。 “春柳,你怕是砸错了人!”小盒子气愤地将木槿护在身后,“这里哪容的你造次!” “哟,这不是……”春柳捻起帕子,擦了擦手,眼睛底含着赤裸裸的蔑视,“罪人华妃的走狗么?” “来呀,罪人华妃谋害娴妃肚子里的皇嗣,打入冷宫,其下宫人,全部往前杖毙,以儆效尤。” 娴妃,就是夏雨薇,这也是魏瑨然计划里的一环,华妃的父亲是归顺于魏瑨还手下的,第一个就拿她开刀,只是魏瑨然信心也太足了,觉得权利早已是囊中之物了。 小盒子被押往前头去,木槿也跟在他们身后。这刀,看来是必须挡了,小盒子的命,不能没。 病弱的摄政王(八) “华妃,你可知错?”魏瑨然冷淡地低头,面色阴沉,怀里护着夏雨薇。 华妃瞠目欲裂,她没想到,自己爱慕了这么多年的男子,自己的丈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自己,曾经的山盟海誓。 “臣妾何错之有?”华妃笑起来,“既没做过,又有何错?” 夏雨薇眼神一冷,这句话那季木槿也讲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她夏雨薇的手下败将。 “摄政王如何看呢?”魏瑨然死死盯住魏瑨还,怕漏掉魏瑨还的一丝细微的表情。很遗憾地是,魏瑨还只是敲敲茶杯盖,掩去上面漂浮的茶叶。 “任凭皇上处置。” 周围的侍卫渐渐朝魏瑨还的位置靠拢,刀剑对着魏瑨还,一脸肃然。 “皇上这是何意?”魏瑨还笑得温和,眼睛深邃不见亮光,沉沉的黑色如湖底的淤泥,黑色的朝服上绣的四爪金蟒也沉着眼睛像是要上前把人吞噬掉。 “王爷身体虚弱,应在宫内好好修养才是。”魏瑨然笑起来,俊朗的面孔带上一丝邪气。 “是么?”魏瑨还刚想开口,一把匕首往他这边刺过来。 魏瑨还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声。 “小姐!” 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冰凉的,甚至比他还瘦弱,魏瑨然瞪大眼睛朝身下望,这是魏瑨然第一回见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魏瑨还有这样的表情。 “木槿!” 魏瑨还抱住木槿,匕首直直扎入木槿的胸口,血如泉涌。他的嘴唇颤抖着,几欲昏厥。木槿嘴里说出来的话,让他心疼欲裂。 “太好了,还好你没事。” 她笑着望着魏瑨然,这是魏瑨然第一回见到木槿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释然地,松了一口气的笑,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木槿木槿……”魏瑨还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手堪堪抱住木槿的身子,两个人都要顺势倒下去。 只是下一秒,魏瑨然就被剑挟持住,夏雨薇也是被推翻在地。 “虚竹,松手!”大将军卫宣忙上前呼唤他,“这姑娘只是暂时昏厥过去罢了,你不快点宣御医就真的没命了!” “……宣城。”魏瑨还看到卫宣,终于松开手,昏厥过去。 魏瑨然还挣扎着不肯接受现实,明明他都快成功了!怎么就轻而易举地被抓住了呢。 魏瑨还醒来的时候,木槿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身旁,盖着被子,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小心翼翼地贴过去,摸了摸木槿冰凉的手。 “为什么,你不是从没有心疼我么?你不是不在乎我么?”魏瑨还低头吻了吻木槿的嘴角,眼泪就掉在了她的面颊旁。 “我宁愿……你不在乎我。” “王爷醒了!”门外服侍的人一拥而入,想要服侍他。 “滚出去!”魏瑨还随手扔出一个瓶子,“没有我吩咐,不准进来。” “是。” 他握着她的手,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病弱的摄政王(九) 木槿慢慢睁开眼,胸口旁边疼得不得了,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魏瑨还马上就醒过来。 “太好了。”他说,眼眶居然有一些发红,手无足措地不知道该怎么样放。 他轻轻蘸了点茶水润了润木槿的嘴唇,慢慢喝下去。木槿笑起来,就这么看着他。 “怎么老是笑,为什么呢?” 木槿摇摇头,又因为太累闭上眼睛。 魏瑨还披上外衣,走到外面。门外风轻轻吹动树叶,树叶变幻出各种形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宣御医。” 底下的人领命,悄悄退下去。 “还有,要好好招待我们的皇上才是。” “虚竹。”卫宣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连我也隐瞒,真不够义气。” 魏瑨还慢慢转身望着他,说:“我自己竟也瞒住自己了,宣城。” 卫宣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帮他掩上了衣服,狠狠地拍了拍他,说:“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她。” “……好。” 、卫宣盯着面色苍白的木槿,问魏瑨还,说:“她是哪里好了,看起来就很普通啊,宫里哪里都能见到的。” “我曾经也那么想,无非就是对于自己很清醒。可是,”魏瑨还轻抚木槿的脸颊,“她哪里都好,我哪里都配不上她。还害了我们的孩子。” “虚竹!”卫宣望着他,眼底不可置信,“你居然!” “我也只是想要她,你不必惊讶。” “好吵。”木槿皱着眉头轻轻睁开眼睛,淡淡的看着他们,眼底毫无羞怯,一般从房间里见到有外男面不改色地姑娘卫宣还真没见过。 “木槿,这是卫宣。”魏瑨还拉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大将军?”木槿有些晃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位王爷的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简直是太基了。 “嗯,大将军。”魏瑨还应了一声,“我比他厉害。” 噗嗤。 卫宣真的是受不了这个男人了,满脑子都是这个姑娘吧,哪里还有那种恶劣的样子,幼稚,太幼稚了。 “很好笑?”魏瑨还斜了个眼刀过去,一脸的给你个教训的表情,卫宣只能挥挥手忍笑抱歉地表示自己有事情,便退出门口。 走出门口的时候,卫宣听见了木槿带着笑轻声说:“我知道。” “嗯。”魏瑨还低低应了一声。 卫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这个好友,也是有资格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心情愉快地往府外走。 等到这次的风波渐渐消匿的时候,夏雨薇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了。她和魏瑨然被困在一个小殿里,整日就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致,哑巴似的宫人在一起,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 卫宣和王鹤询问魏瑨还是不是该放魏瑨然出来的时候,魏瑨还笑了起来,说:“我皇帝哥哥以为,将我打发开,下药解决我让我虚弱就能阻止我。” “以前本王是不想要,现如今,我想要了,谁能拦我?” “那要……”王鹤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魏瑨还抬手拦住他。 “不必,让他好好看看,他爹让我生不如死,那我便也这么做。”魏瑨还笑了笑,看看天色,急着赶回去。 今晚过后,注定是腥风血雨的一天。 病弱的摄政王(十) 魏瑨还人站在屋外,就听到屋内的动静。 “姑娘,您再吃点吧。”婢女跪下就要磕头,木槿再只吃这一点,魏瑨还绝对饶不了他们。 “我吃不下……一吃多胃就疼。”木槿揉揉拧紧的眉头,“不会怎么样的,我还没有那么重要。” 魏瑨还听完脸色不变,只是稳当地走进去,像刚来的那样,边接过毛巾擦脸,边问:“怎么了?” 木槿摇摇头,脸上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害怕,说了一句:“饱了。” “槿儿……我听到了。”魏瑨还盯着她,木槿皱着眉头,又松开,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木槿笑了笑,“我以为王爷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的话,我道歉。” “你要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看吗?”魏瑨还狠狠地咳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木槿,“你明明知道的。” “我听闻,世人皆说王爷才是这个样子魏朝真正的皇上,可是……您真的没有让夏雨薇动手吗?”木槿望着微微一笑,“算了,孩子不孩子的,我命如草芥,不过是个逗趣的乐子。” “既然王爷没有受伤,那再如何,望王爷看在奴才救您一命的份上,放我归家。” “这是你的愿望?”魏瑨还又愧又气急,后来终于冷静下来,“是因为这样你才救我的?” “是。”木槿抬眸,眼底影影约约,看不清情绪,“木槿只求,能回家。” “好,如你所愿。” 过一月,京城火光四起,一夜之间,皇帝就换了个人,毋庸置疑的,是摄政王魏瑨还。 一切都如常,甚至波澜都没有惊动。皇帝大赦天下,允许部分宫女归家。 木槿拿着包裹出现在季府前面,清晨的晨露还未消散,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谁呀?大清早的。”小厮嘟囔着打开门,看到木槿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小姐!!您回来了!”小厮忙迎着木槿进门,又上主屋通报少爷少夫人。 “槿儿!”少夫人莫逢春首先出来,惊喜得不得了,忙牵着木槿的手到厅里坐,眼泪盈盈,“前些日子我同你哥哥还说,皇上大赦天下,还许你们回家,名单里有没有我们家槿儿呢,幸好、幸好。” 这时候木槿的哥哥季旬阳也出来了,他也很是激动,但眼睛盯着木槿,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有些难过,说:“槿儿是在宫内受了多少苦?瘦成这副样子,面色也发青。” “没有,”木槿摇摇头,拿出包裹,说:“遇上了贵人,对我很好,这是恩人给的珠宝首饰,祛了宫印的。” “那槿儿便留着当嫁妆吧。”莫逢春笑着收起来,没有贪财的意思,“妹妹的屋子我一直吩咐别人打扫着,现在住着也可以,什么都没动。” “嗯。”木槿扑上去抱住莫逢春,哭得快断气了。 最后被半哄着去休息。 “今晚找个医女过来看看。”季旬阳一脸担忧之色,莫逢春看了也点点头。 “也是,最近就不要让孩子去吵到妹妹了。” 两人便陷入不同的担忧中。 病弱的摄政王(十一) 木槿流产的事情还是没瞒住季家的人,季家陷入了一股冷凝的氛围中。 莫逢春一天害怕伤害到木槿,只小心翼翼地照顾她。 他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木槿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前皇帝魏瑨然的孩子。 现在皇帝已死,再说出去说不定会被新皇斩杀。 所以这个秘密,他们要瞒住所有人,免得惹祸上身。 “哥哥。”木槿笑了笑,“我想自己出去住。” “这是什么话!”季旬阳皱起眉头,“我自己的妹妹,去甚么外面住?怕哥哥养不起了?” 木槿摇摇头,便不再提起这件事情,相较于木槿日渐好起来的身体,魏瑨还这边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厚厚的帷帐也遮不住那浓重的药味,宫人脚步匆匆,来来往往端着水盆,里面的水早已被血沾染成红色。 “皇上。”太监总管晏和低头禀报,“大将军半月前已在鹤峰悬崖处寻得神医,正往京城赶来。” “……退下吧。”魏瑨还表示知道了便挥手让晏和退下,手撑着额头,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离要死去也差不了几毫几分了。 “最近听闻王爷是日渐消瘦,显然是被情迷住了头脑,也成了个痴儿。”老头子拿了个酒壶,倚在树梢,树下是魏瑨然在给肚子微微隆起来的夏雨薇夹菜,两人你侬我侬的,好不恩爱。 “若果老能帮我取得皇位,那果老便是是魏瑨然此生最大的恩人!”魏瑨然微微作揖,表示敬重。 其实他这种心性是不适合当皇帝的,怎奈何果老最近没了乐子,就帮上他了,要是木槿知道,肯定得感叹男主的光环真是厉害啊。 “莫着急,静待时机。”果老倒是很喜欢魏瑨然这种着急像蚂蚱一样的性子。 像是蝈蝈,却比蝈蝈有趣。 “果老不知,魏朝历代皇帝真正稳定民心的是要到护国寺去,入了明心方丈的脸算上一卦,才算是魏国的皇。” “哦?”果老笑了笑,“我倒是不知晓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那么具体,魏瑨还是什么时候出发呢?” “这……我也不知晓。” 果老“哼”了一声,便消失在魏瑨然的眼前,只留下一个“等”字。 就连果老也没想过,机会会来得这么快,魏瑨还就在隔日清晨出宫,马车低调到连普通的贵族都比不上,任谁都想不到是新皇会这么出宫。 车里若有若无地飘荡着血腥气,果老皱起眉头,这个魏瑨还怕是时日无多啊。 车子诡异地停在一家普通的街角,魏瑨还在暗卫的护送下到了一间酒楼隔间。 果老暗暗跟上去,隐匿在房间里,想要趁机动手。 魏小子,反正你也时日无多,老夫取你性命也没什么差别。 “咳、咳、开窗吧。” 魏瑨还轻轻地说,身边的人加上了一件披风,这天气还未凉,魏瑨还身上的衣服早就里三层外三层了。 身体虚弱至此还来这地方干什么?果老收回手,暗暗好奇。 窗外是一家普通的富庶人家,在权贵多如牛毛的京城里,就像蚂蚁一样常见,果老伸长脖子,也往外望。 只见一个小孩儿在家仆的护送下蹦跳着敲了敲门,嘴里还喊着:“木槿姑姑!圆儿给您送早膳来了!” 魏瑨还听到动静忙探头出去,果老也好奇极了。 之间一个素色衣裙的女子轻飘飘地踏出门,答应了小孩儿,说:“圆儿,今日先生不来么?” “不来,不来!”圆儿摇摇头,“我都好久没同姑姑玩耍了,就算姑姑现在身体不好,我们也能聊聊天。” “好孩子。”木槿眼底瞄到魏瑨还,更开心地笑起来,眼底带着点儿泪光,魏瑨还见了呼吸一滞,竟呕出血来。 果老一惊,只听魏瑨还喃喃自语道:“我错的狠了,只求这痛能让我醒来,我定……不会再错下去。槿儿……槿儿……” 果老眼底突然涌出泪花来,痴儿,痴儿。他也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追悔莫及,只恨得不能同归于尽去了,常年醉醺醺的脑袋清醒得不得了。 “魏瑨还。”果老站在他面前,“我反悔了,魏瑨然要害你。” 病弱的摄政王(十二) “滚。”魏瑨还没有抬头。 “你这小子!老头子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不领情?”果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直直往桌子上锤。 “客官,出什么事了?”外头的伙计听到屋子里的动静问了一句,“需要小的帮您报官吗?” “无碍。”果老应了一声,打发伙计,“你下去吧。” “好嘞,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你当真不怕死?”果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魏瑨还没有气力再询问,只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望着果老。 “我忘了,你小子也是将死之人了。”果老敲敲自己的脑袋,拿起酒壶,往嘴边灌,“那魏瑨然可是连同内阁陈首辅要逼宫要你的命,你不怕?到时候你可能死都死不了。” “……什么陈首辅魏首辅,都是朕的人,就连那小子的父皇诈尸到我面前来,我都能让他再回去。”魏瑨还恢复一点气力,只淡淡望向果老。 “至于你,”他侧侧头,望向窗外,看到木槿要出门的时候急忙撑起身体站起来,“滚。” 众人便又如潮水般退得干干静静,整间屋子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只留下果老站在那里。 “真无趣。”果老又闷着头喝了一口酒,“算了,现在正是游玩的好时光,谁愿意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便一跃出窗外,再寻不见踪迹。 “姑姑,你要吃糖人吗?”圆儿乖巧地拉着木槿,在街上踱着步。 “想吃那边的糖葫芦。” 木槿素地挽着一根簪子,带着铃铛,一走起来清脆的叮铃声就传入魏瑨还的耳朵。 “那是……” 没错了,那是他送她的。此时,一股巨大的狂喜笼罩住魏瑨还的脑海。他刚想踏步出去拉住木槿,就听见糖葫芦贩子的夫人在同木槿讲话。 她的手上提着食盒,想必是给自家的汉子送吃食来的。 “季小姐,您这是几时成的亲?” “可不是么,就是今年年前的时候。”木槿笑了笑,眼眶红了许多,“在他家那边成的亲,结果,上山礼佛时遇到了山贼,我相公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了。” “我们邻里还传着您进宫了,结果是……”妇人有些不愿意,似乎不信她那套说辞,可是也没办法确定木槿是不是在说谎。 木槿也无奈,克夫的名声总好过皇帝的女人,也能挡住那些上门求亲的。总归,那些妇人是没证据,怎么着话也不会太难听。 “是呀,”木槿看着圆儿走远了,立刻变了一副颜色,“您要是伙同其他人在圆儿面前嚼舌根,我就拔断你们的舌头。” 妇人从没见过这种阵势,连摸带爬,爬着跑开了。 木槿叹了气,愁眉不展,只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托着腮想着些什么。魏瑨还就这么的,静静地看着木槿,又担心台阶会不会太冰了。 这时一个小身影撞得魏瑨还一个趔阻,四周的侍卫刚要动手,就被魏瑨然挥手阻止了。 “您没事吗?”木槿叫住他,魏瑨还背对着木槿,所以木槿看不真切,只见着远处有一个身体看起来很不好的,被侄儿撞倒的人在那儿。 “……”魏瑨还狼狈地转过头,狠狠地摇了摇,就是这么一摇,让他更加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扶住了周围的围墙。 “果然……还是,”木槿拉着一脸愧疚的侄儿,想上前去道歉,被魏瑨还挥手制止了,他也示意不许暗卫等人出来。 魏瑨还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眼睛渐渐模糊,耳朵只听见木槿和圆儿的说话声。 “那个人真奇怪。”圆儿嘟喃着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姑姑,这花给你。姑姑不要难过,圆儿照顾你一辈子。” “圆儿要是娶了媳妇儿呢?”木槿存心逗逗一脸认真的男孩。 “我只对姑姑好!” “……嗯。”木槿看着他的样子,还挺开心地样子,正当两个人想要回去的时候,看到刚才那个人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这?!” 木槿忙跑过去,这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奇怪的人的脸,显现在她的面前,木槿瞪大双眼。 魏瑨还。 病弱的摄政王(十三) 木槿看到了魏瑨还的脸,下意识地就要松手。 但终于,木槿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看他苍白到无血色的面颊,拿了斗笠往魏瑨还的头上罩,和自家侄儿半扶半背地将魏瑨还背回家,一路上心惊胆战的怕被人发现。 “大夫,他如何了?”木槿眉头紧皱,只望着床上躺着的魏瑨还,帮他掖了掖被角。就一小段时间没见,魏瑨还竟然虚弱成这副样子。 “这……夫人,”老大夫一脸这个人救不活的粘腻表情,“时日无多,夫人……好好待他吧,他愿意做什么可千万别拦着。” 季家一家人站在屋外,也是不停地叹气,责怪自家儿子,怎么一撞就撞了个大麻烦回来呢!而且自家妹妹也是一副关心过度的样子。 “知道了,辛苦您了,”木槿点点头,吩咐丫鬟送大夫出门。 她拧了拧毛巾,帮着魏瑨还擦擦脸,擦擦手。 “姑姑,他好瘦啊。”圆儿凑到木槿的身边,望着瘦成一副骨头的魏瑨还一脸好奇,“他会死吗?” “不会,”木槿抿抿唇,手上的动作不停。 “这个人可真好看,”圆儿开心地说:“我就说,这个人这么好看,怎么会死!” 圆儿起初就和木槿在这里守着,守到后来,圆儿觉得无聊,就跑到屋外放风筝去了。 木槿终于克制不住,眼睛的水闸开了就停不下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魏瑨还的手背上,小声抽泣着。 “……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魏瑨还的声音响起,他悄悄抬起手握住木槿的手,两只冰凉的手交握在一起。 “我好痛啊……魏瑨还。”木槿哭得不行,“虎毒还不食子,你怎么这么狠。我恨你。” “你看,我这不是该死么,我……拿命赔他,下辈子也让他杀我、虐我、食我肉、饮我血。”魏瑨还微笑着看着他,眼底一片坦然与坚定。 “所以啊……槿儿,让我留在这里,就这么一会儿,不要恨我。”魏瑨还试探地看着木槿,“好不好?” 过了许久,木槿平静下来了,帮他擦了擦手背,临出门的时候才留下一句话。 “您想留下就留下吧。” 季家最近特别奇怪,主要是比较别扭的是季家夫妇,因为上回那位被救回来的男人木槿似乎认识,两人关系还匪浅。 “那颗豆芽菜……不,”季旬阳真是没办法对魏瑨还好,就算是普通人也好,但是这位还先生,上回大夫都说活不了多久,就算现在他们同意两人在一丝,他们怕那位还先生要是一天撑不下去了,木槿又伤心。 季家除了木槿还可以,最开心的就是圆儿了,因为这位还先生特别会讲故事,比天桥底下说书的还有趣,连番外的事情都知道不少,为人处世又让人舒服,圆儿每天没事就过来魏瑨还这边晃。 “季兮圆!”木槿揪着圆儿的耳朵,“我说了什么,你一天一回还不够么?就不能让阿还好好休息是吗?”就这么把圆儿拉出去关掉门。 “姑姑姑姑!”圆儿敲着门,委屈极了,“昨天的故事还没听完我心痒痒,好姑姑,就让我进去见还叔叔吧。”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木槿开门朝着他骂,“你要是想让你还叔叔快点去见阎罗王你就这么跟我撒娇,你害死他算了!” 圆儿的眼眶通红,不敢相信最疼爱自己的姑姑会说得这么厉害,倒退了一步就想跑。 “槿儿你不要担心,”这时魏瑨还上来安慰她,“我没事的。” “……”木槿沉着脸,突然苦涩地笑起来,“是了,我求皇……能听我一回吗?要么您就回去吧。” 圆儿看着两个人这种氛围也不委屈了,继而担心起来,是他的错吗,让这些日子如胶似漆似的两人争吵。 “……我听。”魏瑨还上去抓住她的手,无措地说道:“我以为你在乎圆儿,我也想像你一样……” 木槿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轻轻咳了咳,圆儿看着木槿渐渐发白的嘴角,也扯住木槿的袖子,哭着道歉:“姑姑我错了,不应该被宠的昏了头,我以后每天就来一回。” 木槿蹲下来摸摸圆儿的头,对着他道歉,说:“我也有错,只是太着急了,吓到我们圆儿了吧?等过几天出去,我保证买好多道歉的礼物给圆儿。”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表示原谅木槿了,蹦蹦跳跳往院子外走。 “我在乎的,求求您不要再折磨我了。” 木槿弯腰服了服身子,就走出去。 “木槿!”魏瑨还着急地叫住他,差点咬到舌头,“我很欢喜!” “嗯。” 淡淡的回应马上消匿在四周,徒留下魏瑨还披着厚衣裳,独自站在庭院里傻笑。 病弱的摄政王(十四) 今天的夜色依旧很美,树影婆娑,木槿轻轻地阖上窗。 躺回床上,身边是睡着的魏瑨还,这些日子魏瑨还的身子渐渐不行了,现在瘦到完全脱相,也没有以往的风姿,有时候木槿也觉得人死如灯灭这句话不是没道理,你看,魏瑨还现在还没死呢,她就把气都消了。 “魏瑨还?”木槿轻轻叫了叫他,魏瑨还意识昏沉,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木槿气不过,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怎么了槿儿?”魏瑨还前些日子痛得睡不着,今日好不容易好了些,能睡着了,结果就被木槿叫醒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性子越发地好了,似乎是想通了,这些日子在季家没有再用他那副面具,季家上下也都甩掉了当初的有色眼镜,只觉得他可怜而且有风姿,不像是常人,倒像是高门大户落难的公子,也是默认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我哥哥叫我来问你,”木槿有些紧张地扯住被子,眼底想着他的身体,竟然流出眼泪来,“你愿不愿意找个日子娶我?” “什……!”魏瑨还这回真算是清醒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木槿。 “就是……不是回皇宫,是在季家,就我们的亲朋好友?”木槿轻轻地勾起唇角,“至少让我陪着你吧,最后求你一回……” 走完最后一段路。 “好。”魏瑨还费力地撑起身子抱住他,最近他的头发掉得厉害,也失去光泽,但是木槿觉得,这是她过来这里魏瑨还最安逸的一回。 两人匆忙地赶完一切流程,生怕赶不上死神。 邻里三姑六婆也被邀请来吃喜酒,看着魏瑨还的样子纷纷笑木槿没人要,找了个病秧子入赘,不过等那些多话的被季旬阳赶出去之后再没人敢嚼舌根。 “一拜天地。” 魏瑨还和木槿牵着红绸往堂外一拜,今天外头的天气明媚风光,仿佛在祝愿着他们喜结连理。 “二拜高堂。” 由于魏瑨还没有说起他的身世,所以堂上坐的是季旬阳夫妇。 “夫妻对拜!” 两个人刚要弯腰,便被外头的马蹄声镇住了,只有木槿和魏瑨还两人稳稳当当地弯下腰。 “还不继续?”魏瑨还臭着一张脸看向礼仪官。 “哦哦……”礼仪官回过神来,“礼成!入……” 一群身穿甲衣的官兵蜂拥而入。 领头的赫然就是卫宣,他双手抱起,一个猛汉,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此时竟红了眼眶跪下:“今日神医便要走了,您再不回!”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声音还在颤抖,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没想到这男子也是挺厉害的。 探头伸脑地想看木槿相公怎么看。 “……宣城,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喜酒吧。”魏瑨还朝着他笑。 卫宣内心一滞,多少年没见过魏瑨还这么笑了,只是这么想,竟然掉下眼泪来,他本以为魏瑨还好不容易登上皇位,说不要命是玩笑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存了死志。 “不要这样……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魏瑨还最为无奈,他本来想,自己去了,皇位给自家好友拿了去,他也能好好照顾木槿,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追到季家来。 木槿掀开盖头,盯着跪下死活不起的卫宣,轻轻问了一句:“为什么不随他回去,神医不是早就到了么?” “我说过,赔我们的孩子一条命。”魏瑨还笑着想去握住她的手,被木槿躲开,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季旬阳和莫逢春想过来木槿身边,被士兵拦住。 “今日是舍妹的大喜日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季旬阳看着岿然不动的士兵,着急上火。 “所以呢?”木槿笑得眼泪直掉,“你以为拿着你的命赔我我真的会开心吗?” 魏瑨还真的发慌,他没见过木槿这么激动的样子,“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陪……” 那是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魏瑨还不知道怎么做,他活了二十余年,只剩下害人这一本领,其余的全不会。 “等你好了,来道歉。” 木槿扯下头上的发冠,扯下一片头发,不再看魏瑨还,士兵们也顺势让开一条道。 “你若是死了,我改嫁。” “槿儿……”魏瑨还还死撑着不想走。 “嫁卫宣。”木槿盯着卫宣,眼底阴森森地沁着凉意,跪在地上的卫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病弱的摄政王(十五) 季旬阳今日又是火急火燎地往厅里一坐,拿起个花瓶就要摔。 莫逢春忙抢下来,嘴里还抱怨着:“怎的了,近来你火气可大着。” “还不是那群婆娘,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我非得叫人套他们麻袋去!”季旬阳气得不得了,猛地拿起桌子上的茶盅灌了一大口茶,朝自家媳妇儿抱怨着“自从月前那个男的的和那群当兵的回去,那群死八婆就整天嚼舌根,说新郎拜堂嫌弃新娘跑了,整天在铺子前面议论!” 莫逢春扯出一个笑,狠狠咬着牙:“妹子劝我忍一忍,那群婆娘是这样的,结果……还不消停,相公安心,等老娘撕烂他们的嘴!” 说起拍拍衣裙,就吩咐马车家仆准备好,出门骂人去了。 季旬阳失笑,本还想拦着,但想着自家娘子也是憋得狠了。他和莫逢春原本是青梅竹马,后来也顺水推舟在一起,两人是从小看着木槿长大的,和照顾女儿一样,怎么忍得木槿受委屈。 “怎么了?”木槿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阻挡着木槿出门的圆儿。 “没有什么,”季旬阳笑着望着她,“今日中午厨房准备了什么?” “你们还骗我?”木槿抿着唇笑,“我想出去逛逛,麻烦哥哥带我出去?” “行,怎么不行,”季旬阳心底苦哈哈,只能叫人准备马车,想了想,就去铺前逛逛,估计莫逢春的架也掐完了,去接媳妇儿回家。 离铺子还近的时候,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木槿扒开人群,之间莫逢春跪在地上,衣裳凌乱,面上有血痕,眼底含着泪,好不可怜。 面前一个浓妆艳抹梳着妇人簪的女子,身上的衣物华美极了,身边的侍女瞪着莫逢春。 “嫂子。”木槿上前扶起她,莫逢春死活不肯站起来,婢女冷哼一声,狠狠地推了木槿一下,将她推倒在地。 “这是为何?贵人竟然当街发火?”季旬阳忍着火气上前拱手,“望贵人恕罪。” “你这贱民,”夫人笑起来,面上的纹路深极了,“这可是你一句恕罪可以饶得过的?这妇人抓了我身上的布匹,出了褶皱,这可是圣上赐给大将军,大将军再与我的,死了都不为过。” “就是,我们夫人还废了口舌同你们讲,真是……”婢女上来就想要推攘三人,圆儿早就被家仆带离现场。。 “夫人,是我的错,放过我家人。” 木槿看着莫逢春无法理解,她是个现代鬼,一直以来,就算是跪下,心底也是一杆称,觉得和男配和众人是平等的,可是…… 这个世界,好陌生。她想逃,可是没有办法, 【大……人……宣……在……这……】 “我知道了。” 许久没出声的系统又给了她一条讯息,她站起来,挡在季旬阳面前,淡淡的笑了起来,轻轻撇起眼角,说了一句:“就算是大将军都不敢这么草芥人命吧?夫人?” “凭什么你来多嘴?”婢女气急了,就要往木槿这边来。 “卫宣,戏还好看吗?”木槿笑了笑,扯着季旬阳和莫逢春就要走。 丫鬟都惊了,“混账,将军的名讳岂是尔等能提起的?!!” 木槿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来扯两个人的,面色憋得通红,突然拌了一下,整个人朝后倒,就在木槿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木槿瞪大眼,抬头望着那个人,一袭蓝色外袍,眼泪,就这么流下来了。 “魏瑨还,我害怕。” 周围人听到木槿说出魏瑨然的名字吓得纷纷跪下,头也不敢往上抬,那位所谓的夫人也是,因为她真的见过魏瑨然,今天碰到硬钉子了。 毕竟,皇上来将军府那么多次,没见过皇上这么温柔的表情,那夫人抖成筛子。 “不怕,我护着你。”魏瑨还的身体虽然还是很单薄,但面色开始红润起来了。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呢?” “你不怕我,倒是怕这种人?”魏瑨还手指着那个所谓的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木槿眼睛一红,就要掉眼泪。 魏瑨然见状,叹了口气,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说:“我错了还不成么,别哭。” “仿佛是我错了不成?”木槿眼泪留下来,有人疼着就是容易委屈,“衣服皱了就这么严重,又不是故意的!她又凶!一下子就要杀人!简直吓人!” 你看,当街耍起赖来了,不过木槿还没再他面前这样子,魏瑨还还是挺新鲜的。 “我错了。” 木槿扯着他走,留下将军善后。 卫宣无奈地叹了口气,亲手扶起季家夫妻,望着那位所谓的夫人,冷着脸说:“给你胆子了?出来作威作福?” 他们这些世家最重名声,今天都被这暖床婢女败光了,仗着有几分颜色受了几番宠爱,什么都认不清了。 “我卫宣何时娶了你这么一位夫人?” 如果像木槿…… 呸!卫宣你住脑!卫宣惊出一身冷汗。 “将军!将军!饶命!奴婢不敢了!”假夫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回去浣衣吧。”卫宣烦扰地揉揉额头,望着小巷内的两人,还没出来。 “谢谢将军饶命!!” 这边的木槿,真是扯头发咬手捶胸口都用上了,“混蛋!我多担心你。” 说完眼泪汪汪止都止不住,魏瑨还又是手足无措地哄。 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话。 “我能娶你了,槿儿。” 病弱的摄政王(十六) 这季家可算是出名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就是季家那季木槿,飞上枝头也就罢了,这简直就是腾了十万八千里,一飞飞到皇后娘娘那个位置去。 以前当着季家面和背后嚼舌根的一个个做贼心虚,听到这个消息厥过去了不少,有些还吓出了病,生怕被季家报复。 别说外面的人不接受,就连季旬阳一家子也不敢相信。 “你是说,我们这些日子是把万岁爷当臭石子嫌弃了这么久?” 季旬阳呆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妹妹,又怪不出声,只说:“你也不提醒我们。” “他哪敢做什么,”木槿低垂着眸,不知在看哪里,复又轻笑:“哥哥,你看是不是不敢?” 季旬阳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笑,眼底含着泪花,最后颤抖着说了:“好!好!” 魏瑨还是不敢,季旬阳也是男人,知道魏瑨还对木槿的情意,但还是不太相信,“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这世界上美人百中种千样,各有各的风姿韵味,自己的妹妹虽好,却也只是普通女子,这魏瑨还怎么就会喜欢上木槿呢? “小姐。” 门外突然进来一人,木槿笑着抬头一看,是小盒子。如今他可是意气风发得很,魏瑨还也给他晋了个太监总管,看着木槿的面也是,还是看在他忠心耿耿。 季旬阳忙招呼着他坐下,问他:“今日是过来看我们?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少爷,”小盒子感激地挥挥手,“今日是奉皇上之命来下聘的,喏,搬进来。” 此时季家周围早已围满了人,原因无他,这一箱一箱的聘礼已经把整条街占满了,木槿有些无奈。 “这是哪家的暴发户要娶媳妇儿是吗?” 小盒子也无奈摊手,只说是皇上吩咐的没办法,最后连库房都堆满了只能放些在院子里。但终于,这季旬阳是信了魏瑨还对木槿是上心的了。 小盒子复命时,魏瑨还这边正批奏折,稍稍抬头问:“如何?槿儿开心吗?” “小姐应当是……开心……吧?”小盒子皱着眉头,斟酌着说。 “哦?”魏瑨还放下笔,“这是不开心?” 当晚,木槿推开窗想透透气,就看见魏瑨还站在窗前。 “吓到我了!”木槿捂着胸口后退。 魏瑨还把揣着的桂花糕递到木槿的面前,问了一声:“不喜欢那些东西?” 木槿笑着看着他,假意不满,就要关窗,说:“你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魏瑨还拿手挡住窗沿,叹了气,“这不是来问你喜欢什么么,没问罪,没问罪。” 魏瑨还轻轻皱起眉头,嘴唇微抿,一副不甚烦恼的样子,实在是! 完了,美色诱人。 木槿内心哀嚎一声,晃了晃刚才接过来的桂花糕,眨眨眼睛笑着说:“我啊,只要这个就够了。” 魏瑨还终于舒展了眉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又轻轻地亲了亲她的眼睛,无奈地说:“你呀。” 这哪里够。魏瑨还想。 隔日,魏瑨还就把雨村糕点铺的地契各类合同账本都交给她。 木槿深吸了一口气,哭笑不得,把账本扔给自己的哥哥便一概不管。 这叫什么事呀! 出嫁那天也是,十里红妆,在这个时代里,这个时代的历史上,也是从未有人这么做的,魏瑨还什么都做得妥帖,力求最好地给她。 “魏瑨还……”木槿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怅然什么,只是最后填满了酸涩。 “嗯?小心看,你脚下有门槛。”魏瑨还扶着木槿跨过门槛,“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再生个孩子呀,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 “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就生一个孩子,就一个。” “要是女孩儿呢?” 木槿笑了笑,魏瑨还幸福和难受夹杂在一块儿,耳朵轰鸣,听着木槿的声音都有点飘乎乎的。 “我的位置,传男传女都可以。”魏瑨还哼了一声,又受不了自己轻轻笑出声。 魏瑨还停下了脚步,抱住木槿,就这么抱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又牵着手继续走下去。 老师,你好(九) 两人后来有了个儿子,取了名字叫忘生,魏忘生。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魏忘生也长大了,继承了皇位。男女主早就过世,他们的孩子放出宫去任其自生自灭。木槿也老了,不知道哪一天,魏瑨还散步的时候倒下去,就再没起来,李忘生一个中年的男子眼泪汪汪跪在她面前。 “也刚好,办一次后事也是办,办两回也是办,何不一起呢?”木槿摸摸自己儿子的脸。 当晚,木槿也停止了呼吸。世人皆感动太上皇这一对的爱情故事,流传后世。 【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快来救命!!】 “我回来了,是系统不小心把你的能量吞噬了,”木槿解释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事情,是季寒那个世界!要崩溃了!】 “是老师那个世界?他发现了?”木槿笑着说,“我都说他会发现的,你偏偏不信我,你看吧。” 【这回还是需要您进去帮忙。】 “好。”木槿笑了笑,点头同意,很快,她就没有意识了。 木槿刚睁开眼,屋外应该是阳光明媚,但是窗帘又厚又实,完全将光遮住了,只漏出一点强烈的阳光。 门没关,只隐隐约约听见季寒的声音。 “徐阿姨,对……小槿还没有好,不,您不用过来了,她怕您担心你。……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学校我也请完假了……嗯……好……” 木槿低头,这绑的严严实实的手链是好好照顾,太狠了太狠了。手上的手铐已经撞得四周一大圈淤青,甚至发肿。 脚…… 脚也拷上了,脚更厉害一些,发红发肿,一些伤口甚至流脓。 “唉。”木槿叹气,季寒看着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男人,怎么就这么恐怖呢。 “起来了?”季寒懒懒地倚在门边,眼神锐利,扯着嘴角说:“今天……还是不吃饭么?” 木槿无奈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闷闷地说了一声:“吃啊,饿。” 季寒呆滞了一下,恨意更是溢出来。 他害怕自己伤害到木槿的身体,只转过身不再看木槿,说:“你再学小槿,别怪我对你动手,真恶心。” “不是,你惹他多严重啊??”木槿无奈,问光团。 【我也不知道,他开始的时候还没认出来,后来不知道哪天就把替代魂绑起来,还找了道士想要驱散,还好我留着一口气帮着,不然这副身体就要死亡了。】 “你说吧,人是最最最最奇怪的生物,”木槿闭上眼休息,季寒把食物放在她旁边的柜子上。 “起来。”他冷冷地说。 木槿睁开眼睛,望着季寒,眼底带着狠意,眼下的青色重得不得了,下巴长出胡茬,一副颓废狠厉地模样,倒是很像反派了,感觉要随时来索命。 他不看木槿,只是拿着手机站在那儿,木槿慢吞吞吃完饭菜,热腾腾的,是刚做好的。 “季寒。”木槿叫了他一声,季寒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理她。 “季寒。”第二声。 “季寒。”第三声。 “闭嘴!”季寒转过身来,狠狠勒住木槿的脖子,眼神盯着她,“要不是你在她的身体里……” 他的眼睛往木槿这边望,猛地愣住了,手渐渐松开,只留下木槿在那儿咳嗽。 许久,他帮她顺了顺后背,又慢吞吞地挪着拿来水,帮木槿顺气。 “季寒。”木槿又叫了他一声。 “你以前都很少叫我季寒的。” “嗯,现在想叫啦。”木槿抱住他的腰,手铐咣当响撞的她发疼。 是木槿,季寒万分确定,是他们家的小槿。 “欢迎回家,小槿。”季寒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她,久久不松开。 “我要吃红豆冰棍,吃蛋糕,我要开空调,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好饿,那里好黑的,我拼命叫你你都不理我。”木槿眼泪汪汪,一直小声地控诉着。 季寒哄小孩儿一样的,抱着她晃啊晃,终于把木槿哄睡着了。 老师,你好(十) 木槿在季寒面前特别能撒娇,所以季寒也疼木槿疼得跟什么似的。 这回听说那个占着木槿身体的孤魂野鬼让她在又黑又暗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季寒已经开始着手联系心理医生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心理问题,小槿在那里会不会一直哭,就单单这么想着,季寒就难受得不得了。 他轻轻地将那些铐子给接下来,但还是在上药的时候弄醒了木槿。 “疼。”木槿嘟喃着看着季寒。 “吵醒你了?”季寒笑着摸摸木槿的头,“上完药就不疼了。” “一起睡。”木槿缠着他睡下,“都不知道你多久没睡了。” 一夜无梦。 等到木槿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季寒送了一串手链给木槿,据说是求那个得道高人说是防止孤魂野鬼抢身体的,还喝了许多固魂汤之类的东西。 真的喝到木槿怕,整天哀嚎,“夭寿啦,大学老师公然搞封建迷信!救命啊啊啊啊……” 每回都被季寒抓回来,她也不敢逃,毕竟都是她造的孽,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为过,就是喝几口药她还是可以。 两人去走了好多地方,吃了好多木槿想要吃的东西,季寒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时候死死盯着木槿,生怕她跑掉。 有时候夜里木槿醒来的时候,季寒坐着不睡。 这样不是办法,木槿想。 这又是一晚,木槿醒来想要喝水,刚睁开眼睛季寒就递过水来。 木槿闭着眼喝完水,又闭着眼抱住他,季寒顺手就结果水杯。 “怎么了?”季寒顺了顺木槿的头发,在额头亲了一下。 “阿寒,你怎么又不睡?”木槿也亲了亲他,胡乱来。 “我不困。”季寒笑起来,眉眼舒展着,令人信服。 “笑得真假,明明就是担心我。”木槿坐起来,扯了扯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你看你看,这不是还在吗?” “喏,这还在呀。”木槿的拉着他的手顺着脖子就往下摸。 “胡闹!”季寒先红了脸,木槿才不让他得逞,凑过去吻了他,“你瞧,我都在,你担心什么呢!” “……真是,”季寒抱住她,“不要闹,明天还想去哪里玩吗?” 真是完全讲不通! “我不会走的。”木槿闷闷的,“你说,你这么整夜整夜不睡觉,我多难受。” “那我以后睡觉。”季寒信誓旦旦地承诺。 “假的假的,闭眼睛就算是睡觉了吧!” “小槿,你这是无理取闹。” “对对对,我又不会走,还要给你生孩子,还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呢!” “不害臊,”季寒终于舒展开眉头,“我困了。” “睡睡睡!谁都不能和你抢!”木槿开心地把小灯也关了,抱住季寒就睡觉。 “小槿。”在木槿迷迷糊糊的时候,季寒突然叫了她。 “嗯?” “你不会走了,是吧?” “嗯。”木槿笑了,“死了都不走。” 季寒松了口气,终于睡着。 木槿睁开眼睛,眼神凌厉起来。 “光团,你解释一下。” 【替代魂说漏嘴,说你是自愿走的,他觉得是你想走。】 “呵呵,我其实也不愿意啊。” 【!是我的错。】 光团也无法,终于认错,只求这个姑奶奶以后不要怪他。 木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一) “啊……又回来了。”木槿满足地笑笑,最后她和季寒携手走过许多时光,他也特别宠着她,连一句重话也不舍得对木槿说。 害怕木槿走掉吧,就连之后生意蒸蒸日上,他也尽量不离开木槿。她也是一样,只能尽量对季寒好,后来两个人再也没有提起这些事情到去世。 “接下来呢?”木槿揉揉额头,疲累地横躺在空中。 【您……要不要休息?】 “可以吗?”木槿侧头问光团。 【您可以睡一觉,我帮您把那个系统维修一下,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又它来照顾您。】 “谢谢。”木槿点头道谢,她现在的死志几乎消散,只是…… 活着的话,以后该何去何从。 算了,不想了。木槿闭上眼睛,意识被黑暗笼罩。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槿被光团轻轻地叫醒。 【您醒了吗?】 光团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怎么了?”木槿叹了口气,“修理系统需要很大精神力吗?” 【没事,您别在意。】 “就算你这么说,”木槿用手抚了抚光团,“我可以进入新世界了。” 【好。】 意识再陷入沉迷中。 这个世界的男配是个痛苦的人,他叫杨平远。至小就被杨家认为不应该存在,他是一个私生子,被养在杨家的地窖中。 只有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杨善洲,会下来照顾他,讲故事给他听,照顾他,偷偷瞒着自己母亲带他出去玩。 哥哥杨善洲成家了之后,就很少过来了,被哥哥照顾的很好的他一点也不阴郁,甚至有贵公子的模样。 他有了小侄子。软软很可爱,也见到了嫂子,嫂子是很和善的人,还带来了自己织的围巾,一家人都有,看起来是很和谐的四口人。 直到有一天,杨家的人来到了地窖中,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站在了杨平远的面前。 杨善洲死了,不如说,除了自己的小侄子,阳家的主家人都死于一场大火中。 只留下双目失明的侄儿和那一条围巾给他。 那群人想让他们死,但碍于表面,想桎梏住杨平远,杨平远可不是他们想象里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等到杨平远将那些人解决掉的时候。小侄子已经不是当初软糯可爱的小团子了。 他暴躁易怒,浑身伤口,护工根本没把侄子当人看。 杨平远在旁边也被疯狂抓伤。 比起挣钱,只剩下的小侄子才重要。 “杨云洲,我是你叔叔,你可能还记得我。”他现在门外和小侄子说话。 “我们只剩下彼此了,你要是听叔的话,我再找人照顾你,这段时间我也不离开家,有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至于那个护工,在哪里谁知道呢,这里周围林子那么多,兴许迷路了也说不定。 女主和木槿就是这回杨平远请的护工。女主很快就得到了杨云洲的信赖,在杨平远面前也刷满了存在感,杨平远也被她的善良细致感动了。 可惜,女主的根本不是护工,是个二五仔。女主叫云英,是男主韩穆生派来找杨平远下回的投标文件的。 后来自然是杨家各种机密文件失窃,什么都没了,杨平远有一回没看住自己的侄儿,被汽车撞死,自己也无牵无挂,在抱着自责崩溃后自杀身亡。 “真惨,”木槿叹了口气。 这会儿木槿来的时候,是女主欲擒故纵,和杨平远吵了一架,离杨家出走的一天。 只剩下木槿一个护工照料着,而杨云洲十分排斥这个在这段时间没有接触过他的人。 “少爷。”木槿笑了笑,“今天是训练您熟悉这别墅的一天,您总不能一直被人牵着对吧?” 回应她的是砸过来的花瓶和一句“滚”。 杨平远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花瓶碎片划破木槿的脸颊。 “哎呀呀,这锋利的东西说了多少回了,不能放到这房间里,怎么就老在这儿呢?”木槿轻描淡写的把碎片拾起来,用桌布包好就要走。 路过门口看到站在那儿的杨平远,温温柔地笑一笑,走出去。 “锋利的东西?”杨平远叫住木槿。 “嗯,因为会伤到孩子。”木槿笑笑,“剪刀也不行,最好都是软和不伤害他们的东西。” “来。”杨平远拉住木槿的手,“你需要上药。” 木槿轻轻挣脱开来,微微笑着拒绝他,说:“谢谢你杨先生,我自己可以的。” 杨平远看着木槿走远的身影轻轻叹口气,骂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家都不想要你帮忙。 还有,那个花瓶……是云英说云洲的房间里应该有点生机放花用的。 可是云英也是护理啊…… 算了,杨平远想,可能是她以为云洲的样子好多了吧。 男配有一个最大的弊病,一旦信任的人,他会全然依赖,信任到死。 这是他性格里的缺点,而木槿的目的是,让他自己发现。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二) 杨平远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虽说现在早已经是信息时代,杨平远还是喜欢看报纸。 杨善洲以前会定期带一摞报纸给他,免得他与社会脱节,这么一来,这个习惯就养成了。 “滚!”楼上又传来了杨云洲的怒吼声。 杨平远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安心,终于往楼上走去。 “你不吃饭?”木槿站在门外,看着撒在地上的牛奶,杯子昨天也换成了食品级的塑料碗筷,再也摔不碎了。 只是冒着热气。 “滚开,我要云英姐姐,不要你!”他疯狂地抓扯着周围的东西,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木槿走出去,关上门。 里面叮哩哐啷再砸,她只坐在门口等。 “不用进去……没事么?”杨平远有些焦灼,想要进去。 木槿扯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现在他还在发脾气,讲不通的。等他发完脾气再进去效果会好得多,反正,里面都没有锋利的东西。” 杨平远还是纠结得不得了。 “好了,”木槿推着杨平远的背将他推到楼梯口,“我会好好照顾少爷的,先生您就放心吧。” 意思就是不用他管了。 杨平远知道术业有专攻,也没办法,只好说:“我今天要回公司办点事情,云洲就拜托你了。” “好的,先生。”木槿满口答应,又回到门口坐着。 杨平远佯装出门,心里还是不放心,毕竟之前那个欺负云洲的护工也是这么和颜悦色骗过了所有人。 他只把车子开到了别墅外的林子里,打开别墅的监控。 只见木槿面无表情地坐在门口,和刚才对着他的和颜悦色有些不同。 房间里的打砸也终于停止。木槿过了半个小时,走进去找杨云洲,表情又变为温和的样子。 “喏,发完脾气啦。”木槿笑着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声音轻柔的,慢悠悠,又清晰。 “你这样发脾气自己也知道没有用,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杨云洲一脸不耐烦,“不用你管!” “我才没管你呢,”她又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除非你好好听我的,我就有办法帮你把你云英姐姐带回来。”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很久,就当木槿把最后一个盘子给放上去的时候,杨云洲开口了:“真的吗?” 声音又稚嫩,犹疑,带上一张可爱的,俊俏的脸蛋,萌的不得了。 “嗯。”木槿温柔地点了点头,“你好好的,你家云英姐姐回来的话,肯定也很开心的。” “好。”孩子轻轻地点头软化了杨平远的心,自己的小侄子以前就是这么乖巧的样子。 “别害怕,”木槿抱了抱他,“你会过得很好的。” 杨云洲眼睛里沁出泪水,这个怀抱好温暖,他太害怕了,以前看得见的世界忽然漆黑一片,所有人都能欺负他。 所以,他只能伤害别人,直到平远叔叔回来,他才能放松下来。 就这样,杨云洲拽着木槿的手一直哭到疲累睡着。 木槿轻轻地帮他盖上被子,拉上窗帘。 杨平远也难过极了,想到自己的哥哥嫂子,眼眶通红,那群畜牲为了家财害人性命,让自己侄儿家破人亡。 真是! “小孩子可真好骗。”杨平远带着耳机听到木槿叹息似的话。 为什么,能有人,说出这种话……还带着寂寞的笑呢? 杨平远伸出手,想要碰碰木槿,但是终于惊醒一般放下。 木槿抚了抚脸上的伤口,转身下楼。 看着她准备云洲起床吃的餐点,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发呆,直到夕阳落下才松开视线,准备回家。 回家的时候,木槿站在前厅拿着饭菜准备上楼给杨云洲。 “啊,先生回来了啊。”木槿笑笑,松开一只手指着餐厅的位置说:“王妈刚好准备好饭菜,祝您用餐愉快。” 说罢就点头上楼了。 杨平远平生第一回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就往书房走过去。 他一坐下就马上打开电脑,看木槿在做什么。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三) 木槿在云洲的房间里,托着腮看着他。 云洲很乖地在吃饭,应该是饿狠了吧,吃得狼吞虎咽的。 虽说看不到,但是木槿会提醒他。 “云洲,在你左边饭碗的那里,有一碗汤,你应该很噎了吧?”她指了指,云洲点点头摸索着碗。 等他喝完整整一碗汤,木槿笑着站起,摸了摸他的头,接过碗。 “喏,你自己慢慢吃,我下去再帮你盛一碗。” 等到木槿下楼的声音远去,云洲哽咽了一下,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自己吃饭了。 按理说,云洲本应该有专业人员看护的,但是由于那时候杨平远刚接触真实的社会,再加上杨家那群狼虎之徒,没有精力去了解这些,也被落下了。 幸好,云洲理解他。 杨平远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继续跟着木槿的身影走。 她又是那副淡淡的,疲乏的表情,好像用尽了所有的精力一样,柔柔地笑着向王妈问好,王妈好像比较喜欢她,毕竟对于云英,王妈向来是一副臭脸,说是这女孩子居心不良。 “您今晚的做的那道菜可真好吃。”木槿夸赞她,王妈笑着拿着刚洗完东西油腻的手摸了摸木槿的头,留下了油腻腻的污渍,这才惊讶“哦哟,我没注意,木槿啊,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木槿笑笑,“那我就上楼了。” 杨平远盯着木槿的头发,那一头长长的柔顺及腰的长发粘满油渍,有些碍眼。 “你叫什么?” 云洲吃晚饭突然这么问着。 “你可以叫我荣老师。”木槿温柔地说,“今天开始我就负责照顾你,直到你的云英姐姐回来,你可要努力一点呀。” 云洲点点头,坐直身子,颇有些小大人的意味,回答木槿说:“好的,荣老师。” 一切好像就在一天之间步入正轨,让杨平远颇有些不可思议,感觉像是在做一场美梦。 木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开门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门外站的是男配。 “是您呀……”她笑笑,“请问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杨平远佯装正经,眼神往房间里面撇,干净得不可思议。像是外出出差,住的即使酒店,明天就要搬走的样子。 “想和你讨论一下云洲的问题。” 杨平远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借着木槿出去泡茶的时候,在房间里装了一个摄像头。 “你在做什么?”他想要拿下来,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杨平远慌张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终于还是稳住了身子坐下。 “这是……”木槿刚想要把茶给他。 【这是个坏人,大人。】 !!! “系统你醒了?”木槿有些激动,“你好了吗?” 【好了大人,那位大人也把一些事情交代好了,以后便由我来协助您。】 “嗯。好的。”木槿微微发愣,手上的茶杯差点摔下来。 杨平远伸手接住,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滑嫩嫩的手感让人舍不得松手。 木槿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摇头,轻轻挣脱,把杯子放到杨平远的手上。 两人的谈话除了云洲的话题外没营养又无聊,也不知道他是过来干嘛的。 【他装了摄像头,在大人的房间里。】 木槿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时候杨平远竟然对他起了兴趣?不,应该是为了他的侄儿吧。 木槿有些困了,眼皮渐渐的睁不开。 杨平远终于站起来打算走,他的身形虽然高大,但其实也很瘦削,眼睛很大,眉毛浓得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嘴唇薄薄的,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少女漫画里高冷的学长,但身上的西装添了成熟和干练。 “好好休息,晚安。”说完,杨平远挥手告别,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中。 这是一个偷窥狂的行径,杨平远知道,看着木槿吸着气为脸上的伤口上药贴上创口贴,然后去看云洲是否睡着,再去喝了一杯水睡觉,他才关上电脑睡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四) 杨平远很早就起来,他今天必须要去公司办一些事情。 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钟。 迅速地整理好领结西装,他打开门下楼。 楼下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是老鼠么?还是王妈醒来了? 杨平远往下望,是木槿,在拿着一些东西贴着地板。 一条条,整整齐齐的。天气有些热,清晨的别墅内还没开空调,木槿小巧的鼻子上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站在木槿面前,木槿望着站在面前的杨平远,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木槿有些抱歉,鞠了个躬,“我以为已经很小声了……” “没有的事,”杨平远否定她的猜测,声音有些低沉,“是我有点事要去公司。” “这样……”木槿急忙让路,“您慢走。” 他摸摸鼻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嗯”了一声便出门了。 【他是装出来的!偷窥狂!】 系统气鼓鼓地说,莫名地不喜欢这个男人。 “我反而觉得,挺好的,他想看,就看呗。”木槿笑,让他动心可比让他不要接触女主来得好。 【为什么?】系统不解。 “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木槿轻轻笑出声,眉眼间闪着粉光。 刚打开电脑的杨平远看着这样的木槿有些失措,只能低下眼,嘴角也勾勒出一抹弧度。 王秘书有些惊讶,毕竟从没有见过总裁这副样子,都是冷冷的模样,这是谈恋爱了? “把文件都拿来吧。”杨平远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把电脑移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杨平远边看文件,眼睛余光偶尔撇着电脑的方向,工作速度反倒比平时快一些。 木槿往地上贴的胶带,是为了帮杨云洲练习走路,她扶着杨云洲走过一遍又一遍,从门口走到四楼,每间房间都走过一遍。 吃完了饭,木槿会轻轻地念书给杨云洲听,教他认识盲文,再重复走路。 直到杨云洲午休的时候,木槿终于喘着气倒在床上。 “唉。”木槿叹了口气,杨平远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很累了,刚想低下头继续看文件的时候,木槿轻轻地解开衣服扣子,看起来像是想洗澡一样。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杨平远低头耳朵后都红了,可是眼睛还往电脑那儿瞥。 白得发光的皮肤顺着脖颈往下延伸,偷着微微的红,加上墨色的发浸染着。 杨平远砰地站起来,刚想走开,他实在没勇气合上电脑,还好木槿解了一半就到浴室里了。 他后悔了,就不应该在木槿的房间里安这个摄像头,简直就像是……就像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也是很小人的行径,杨平远纠结得不得了。 木槿就这么躺在摇椅上睡着,纤细的身子仿佛轻易就能被折断,在摇椅上飘飘摇摇,外头的天气似乎很好,有细碎的阳光洒在了木槿身上。 她好像一直很累。杨平远盯着她,眼底沉浸着一股情绪,一切都不对劲,可是他心中蔓延出了许多不舍的酸涩,不敢去过多探究。 后来的两个多小时,他就一直盯着木槿忘记了工作。 “明天继续吧。”杨平远盯着文件,又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不知道对谁说话:“该回家吃饭了。” 回去的时候云洲乖巧地坐在饭桌前,听见杨平远的声音忙朝着他挪来。 杨平远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一直不断地找话同云洲说,云洲也是乖巧有序。 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木槿有些难过,就算是盲人,也比正常人好太多。难以想象,如果云洲不盲,那该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荣老师,我们一起吃吧。”云洲突然朝着木槿的方向说道。 “我已经吃过了。”木槿笑着拒绝,“云洲,用餐愉快。” “不嘛,老师就一起啊~”云洲突然撒娇,只是木槿还是拒绝,走出餐厅。 哐。 云洲甩掉勺子,过了一会儿终于恢复过来,慢慢捡起勺子,杨平远没有说话,云洲这种反应,在他依赖云英的时候也做过,这就证明,云洲把木槿当成可以依赖的对象。 木槿可不希望云洲变成这种人,她希望云洲可以正常生活,所以不能一直宠着云洲。 “请杨先生相信我,我不会做伤害孩子的事情。”木槿提前同杨平远说,杨平远盯着她的领子,想到白天差点遮不住的白光,脸突然红了不少。 “嗯,听你的。”杨平远低低地答应下来,就转身关上门。 “我白天逗他逗得太过了?” 木槿摇着头嗤笑,也不再想,这副身体有些贫血,所以虚弱了一些。 “睡觉,睡觉。”木槿淡淡一笑,顺手关掉周围的台灯。 距离女主回来还有十三天。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五) 哦豁,完蛋。 木槿缩起身子撑着自己起床,这副身体来大姨妈这么疼的吗?实在是……无法形容的痛。 她发着冷汗,大汗淋漓地起床,慢慢地挪到厕所换好姨妈巾。 杨平远在办公室开着电脑,看着木槿扶着墙出门,又在出门后保持着正常的步伐。 只是嘴角微微泛白,身体颤抖着表示着木槿并不好受。 “怎么了?”杨平远喃喃自语道,心底也是焦急的。 【大人,要我帮你减轻一些痛觉吗?】 系统担心地问,它虽然不能感受那种痛处,但从木槿情绪的波动中它知道木槿现在很难受。 “不用。”木槿在心底说,“苦肉计比较有用。”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秘书敲门。 “进来。” 杨平远整理表情,抬头望着王秘书。 “总裁,您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是星期天,员工食堂放假,他们这组人是临时加班赶工,王秘书打算询问杨平远吃什么然后订外卖。 “你打电话叫王妈做点菜送来。”杨平远知道今天别墅里的人都放假,王妈下午也有事情要出门,是不会送过来的。 王妈一定会委托木槿送来,到时候他就佯装看出来她很难受,把她送到医院里。 杨平远十分满意这个计划,王秘书也是马上执行。 木槿刚拿起勺子想要喝口汤温温肚子,就被王妈叫走了。 “木槿啊,能帮我把这些饭菜送到杨先生公司里吗?我下午还有点事,现在去不了。” “好。”木槿干脆地点点头,撑着身子刚和云洲道别说要出门,云洲不乐意,发了好大的脾气。 “荣老师说好的要和我一起吃饭!”云洲用手捶着桌子,激动得不行,饭菜撒了一地,手也发紫发肿。杨平远盯着监控站起来。 马上想打别墅的电话,想说不用送过来了,只见木槿快速地走到云洲身边,用手垫在了桌子上,以免孩子伤害到了自己。 云洲一下下地砸到木槿的手上,木槿忍着痛不说话。 不知道多久,云洲终于停止了捶打。 就这么沉默着,嘶吼声抽泣声渐渐停止了。 杨平远握着电话,有些颤抖,她只是一个护工,凭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荣老师,对不起。”云洲的情绪又渐渐激动起来了。 一只手温柔地抚住了云洲的发顶,揉了揉。 “没关系。因为云洲是个大孩子了,老师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失约,今晚老师会回来陪你吃饭。但是云洲,”木槿语气变得有点严肃, “你可以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帮助你呢?喂饭和走路这种事情,明明你很聪明已经会了,还要别人牵着你的手,我们都是很普通的人,云洲。可以自己做得事情,不应该和别人不一样。” “我知道错了,老师。”云洲号啕大哭,一个七岁的孩子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他是可以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就是太过依赖别人了,才导致到现在基础的生活自理还没有学会。 女主把想云洲培养成自己的拥护者,使劲地想要将云洲变成离不开自己的儿童。 而木槿,就是不想看见这么一个孩子被毁掉,一定要把他给拧回来,计谋归计谋,别害了孩子。 “你以后要是再耍赖,我就先不理你,云洲。”木槿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再说了,云洲的叔叔对云洲不好吗?” “不是不是,”云洲猛地站起来,“叔叔对云洲可好了,都是叔叔,云洲才可以这么好!” “这样呀,现在云洲叔叔饿了,老师要是不去送饭,叔叔就会饿出病来的。” “对不起老师,请你一定把饭菜带给叔叔。”云洲睁着无神的眼睛,望向木槿这边。 “好,乖云洲。”木槿再次摸了摸他的头,“请云洲吃完饭之后,自己散步,自己上床睡午觉。” “好。”云洲终于乖乖地点头答应。 木槿长吁一口气,叫王妈再端一份饭菜过去。 “木槿,你没事吧?”王妈担心地看着木槿手上的伤。 “没事,没事,”木槿笑着把手放到身后去,“就是看着可怕,其实不疼的。” “哦……好……”王妈还是有些担心地望着木槿的手。 “我先上楼去换衣服,王妈把要给杨先生的饭盒放在边的桌子上就好。”木槿开转移话题。 “好。”王妈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忙去打扫残局。 杨平远盯着木槿扶着扶梯慢慢地上楼,那里太暗了看不真切,只看见手上有些部位紫得发黑。 他有些后悔,自己满意的计划出现了这么多的波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浓重如墨的眉毛拧起,眼睛也一直盯着屏幕,直到木槿走出门。 别墅里的司机,今天也放假了。木槿是坐着地铁到达杨氏集团的。 高楼耸立,直入云霄,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大一幢建筑物都是杨氏集团的。 “我找杨平远先生。”木槿微微拧着眉头对着前台说道。 “请问,您有预约吗?”小姑娘一脸浓妆,直直地站在那里,格式化地对着木槿笑,客气地说道。 前台也盯着木槿瞧,一身朴素的藕荷色连衣裙,手上还套着白色的,滑稽的防晒套袖,拎着一袋东西,这种奇怪的人,要找总裁。 虽然木槿长得清秀甚至于好看,但是绝不可能放进去的,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花痴呢。 可是木槿的肚子已经是属于抽搐的状态了,疼到没办法说话,只是提着手上的东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预约。 “那就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呢……”前台姑娘的话还没说完,一张卡就拍在了前台那里,打断了姑娘的话。 “就像她那种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你还这么客气说话,要是我,早就报警了。”女子带着凌厉的目光,身体撞向木槿这边。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六) 木槿被撞的往旁边踉跄了一下,还好有台子让她扶住稳住了身形。 而女子拍到前台的,是她的工作证。 她假意用手扇风,踩着恨天高,对着前台说:“哎呀,我不就是出去吃个午饭吗?就遇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女人来了?” 前台一脸尴尬,刚要说些什么,木槿摇摇头,说了一声:“抱歉,我打个电话。” 由于木槿没有杨平远的号码,只好打给王妈。 “王妈,我现在在杨先生公司的楼下进不去,麻烦您叫他吩咐人下来拿吧。” 女子仗着还是休息时间,一脸嘲讽地望着木槿,心里冷哼,演、你就继续演吧。她才不相信这个女人和总裁有什么关系呢。 主要是,木槿从上到下的打扮太过廉价随意,再加上肚子疼,苍白得就像是任何人都可以欺辱的样子。 这边王秘书接到自家母亲的电话,知道饭菜送到了。 “哎,哎,好的,妈,我这就下楼去拿。”而正当王秘书想要下楼去的时候,被杨平远叫住了。 “怎么了?” “哦,是我们的饭菜送到了,因为不是我妈送的,所以前台不认识进不来,需要我下去拿。” 本来王秘书打电话叫前台送进来就好了,但是他妈说那姑娘人不错,叫他相看两眼,就算不对眼,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得叫进来喝杯茶。 毕竟他也到年纪了,有那个想成家的心,就也打算下去看看这个被他妈妈夸得天上仅有的姑娘是如何。 “我跟你下去。”杨平远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披在手臂上,就打算下去。 “您这?”王秘书有些讶异,这总裁可是工作狂一个,一天除了上厕所,能不离开座位就不离开座位的人,今天居然要和他下楼?!! “还愣着?”杨平远叫了一声。 “好,好。”王秘书按下了电梯按键。 刚下来就看到一个女生直直地站在大厅中间,周围围着零散的人,还有一个喋喋不休的声音一直在说话。 尖利又恶心。 杨平远想,木槿的声音又细又温柔,就像她的人,从头到尾,一顺溜的滑。 只是印入眼帘的情境是木槿被围在中间,一句话不说,眼睫毛稍稍颤动着。 面色苍白,连细微的红润都没有了,手上套着防晒的袖套,只留出手指,手背的地方完全被盖住了。 是不想让他看到伤口吗? 杨平远想着,心底又气又疼,径直走过去。 有人轻轻叫了一声杨平远的名字,很快的,那个尖利的声音也停止了。 “你怎么不打我电话?”他听见自己冷冷地质问着木槿,“进不来的话打王妈的电话能管用吗!” 木槿疼得发颤,只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说:“可是,我没有杨先生的电话呀。” 杨平远看着木槿愈发颤抖的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才想起来木槿还没吃饭,马上拿手接过饭菜,沉甸甸的,她那么难受,还提着这么久。 杨平远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王秘书刚好吃完饭了,我听王妈说你还没吃饭?上来一起吃吧,”杨平远胡乱编造,“你不吃的话,太浪费了。” 得了,这回连王秘书都看得出来,总裁对这个女生,不一般呐。 自己的母亲还要撮合自己和这位小姐,他要是敢想啊,怕是要被总裁灭口。 想到这里,王秘书只能疯狂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 “走。”杨平远提起木槿送来的饭,刚想拉木槿的手,就听到细微的抽气声,被木槿躲开了。 这么疼? 杨平远又垂下眼眸,面色更臭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木槿侧侧头,被汗濡湿的头发还贴在了她的额头,加上身上的衣服有些邋遢,看起来狼狈极了。 站着等人的时候,杨平远慢慢放下饭。 他抓住木槿的手,把袖套给扯下来。 “嘶。” 木槿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手上的伤发青发紫,甚至还肿了起来,看起来很恐怖。 “说什么打扰,”电梯门打开,杨平远盯着王秘书,“你就别进来了,帮忙去药店买点药。” “不用了……”木槿抽开手,摇头拒绝,“这个不严重的,我自己……” “荣小姐是想让我们杨家赔医药费?”杨平远都要被气笑了,两人站在电梯外头,气氛越发地沉闷。 “……不是。”木槿的脸愈发苍白,腿疼得站不稳,只能扶着电梯,说不出话来。 杨平远瞬间没了脾气,抱起木槿,就往电梯里走。 刚才耻高气扬的女员工顿时脸色煞白,她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就这么没了。 剩下的人也哗然,谁能想到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是总裁的女朋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请您放我下来,我是手受伤了,不是身体!”木槿用力推开杨平远。 “荣小姐,您现在的身体冷得在发抖,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是身体受伤?”杨平远故意往木槿的耳边凑,成功定住木槿。 木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杨平远闻到了但也没心思顾及,两个人皮肤接触的位置,木槿的皮肤凉到不可思议。 他真的疯了,不过杨平远也不管了。 他冷着脸走出电梯,开了门,把木槿放在沙发上,把饭菜打开,递给木槿一双筷子。 “和我一起吃,不然浪费。”说这话的时候杨平远眉头皱起,语气低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发火。 【大人,你看这人,还在凶你!】系统忿忿,它家大人这么难受是怪谁啊! “傻子,他是担心我呢。”木槿笑着安抚系统,“不担心的话,他是不会发脾气的。” 【……人类可真难懂,】系统呆呆的,【关心还要生气?】 “好。”木槿乖乖接过去,手的骨头还是疼得,但是一双筷子还是能握的住的。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吃饭,木槿乖乖巧巧的样子也让杨平远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王秘书刚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杨平远夹起一块肉送到木槿的碗里,面上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吃这个,这个很好吃。” “好。”木槿乖乖地接过去咬了一口。 虽然语气平淡,但是,总裁你眼底的狼光可了不得了,快把人家姑娘吞吃入腹了吧!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七) “总裁,我先出去了。”王秘书放下药,一脸尴尬,杨平远点点头,不再说话。 姑娘其实很漂亮,就是面色看着不太健康,带着菜色,其余的性格似乎很好,温温柔柔的,说话的时候也侧着耳朵认真听。 啊……要是早点碰见就好了,王秘书哀叹了好一会儿,木槿就是他心目中女友的人选嘛! 他酸了。 “我吃饱了。”木槿刚放下碗筷,一碗汤就递过来。 “喝了,不然浪费。” “哦好。”木槿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杨平远,不理解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但还是道谢说:“谢谢您,杨先生。” 杨先生……似乎不是那么动听。 杨平远难受极了,想要听木槿叫他的名字,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知道他一见到木槿莫名其妙地就很喜欢,简直就像是中了迷魂药。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等我下班了就顺便一起回去。”杨平远抢在了木槿面前先收拾好东西,就走到办公的地方,怕吓到木槿就没给他上药,只是把药给她。 木槿抬头看着他上药,杨平远很认真,心无旁骛,和温和的时候不一样。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王秘书和其他人进出送文件和翻页的声音,后来木槿累了,慢慢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杨平远心情愉悦地看文件,偶尔抬头看看木槿。 “总裁,新项目的合作商已经在门外等候,要不要让他进来?”王秘书把门推开,轻声问。 “嘘。”杨平远竖起食指示意王秘书安静一点。 “出去开吧。”他轻轻地走出去,看着木槿蜷缩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的样子。 肚子还疼吗? 他摸摸木槿的面颊,觉得太过冰凉。打开柜子拿起自己平时休息盖的毛毯,轻轻地盖到木槿身上,又调高了空调温度,这才走出去。 这是未来杨氏集团的总裁夫人,王秘书暗暗点头,也算是醒了一些。 等到木槿醒来的时候,大大的落地窗外早已经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洒在自己身上,她也很快就发现了身上盖着毯子。 “你瞧,他这不是关心我么?”木槿偷偷和系统说,“你是不是懂了?” 【我可以找出一些描写这种心理的段子,但是机械还是理解不了人类的情感。】 “也许吧。”木槿微微一笑,她没问之前为什么之前系统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或许系统也不知道,但是这就是它所不能理解的“感情”不是么? 就这么坐起捂着发凉的肚子发呆的时候,杨平远推门进来。 “对不起,我突然……睡着了。”她有些抱歉,本来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多相处一些的,但是她也不想勉强,来日方长。 “你的手还疼吗?”杨平远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只询问木槿。 “好多了,不肿了。”木槿笑着晃了晃,纤细的指尖手腕,是比中午的时候好太多,至少消了肿,虽然还有些可怖。 杨平远暗暗舒了一口气,提起中午的饭盒和药,说:“走,回家吃饭。” “好,”木槿慢慢跟在他身后,“我出门的时候王妈说今晚有杨先生喜欢吃的肉末茄子,还吩咐我早点叫你回家。” “这样……”杨平远笑了笑,“那我可得吩咐车开快一点?” “还是要注意安全的。”木槿一本正经地和走在前面的杨平远科普交通规则。 突然杨平远一转身,吓了木槿一跳,往后倒下去,还好杨平远伸手拉住她。 “怎么这么一本正经的。”他笑得眼睛弯弯,是清亮的眼睛也弯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木槿的头顶。 “走了,荣老师。”他学着侄儿叫木槿,脚下步履不停。 “哦哦哦,好。”木槿迈开步子勉强跟上去。 外面夜色清晰,本来是一个舒服的夜晚,结果一出公司门就撞到了女主。 想也是因为杨平远这几天一点找人的动作也没有,所以男女主按捺不住,不然还有十几天女主才会假装和男配来个偶遇。 瞧瞧女主这眼泪涟涟的样子,木槿低头不去看,免得心烦。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八) 云英幽幽地盯着木槿的方向,嘴边对着杨平远说:“杨先生,我知错了,不应该和你闹脾气跑出去。我……很想云洲!” 女主赌气找的原因也很可爱,说是杨平远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关心云洲。 是从吃饭这一点上下的手,云洲当时上火,杨平远不让人给云洲吃热气的东西。女主就说男配限制云洲,所以,就这么发了一通脾气。 云洲还特别内疚,以为是自己的错让女主和男配争吵,不开心了好一段时间。 木槿笑着抬头看着云英,这女主的段位是高,不拿自己说事,说是想云洲,借此让杨平远心软。 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杨平远确实心软起来,只点头对云英说:“现在也不是时候,荣老师正当云洲现阶段的老师,云英小姐下周一过来吧,正好下周一上班,辅助荣小姐。” 不用木槿说就还为木槿争取了几天的时间,暗中中了木槿的目的。 “好的,谢谢杨先生。”云英抬眼撇了木槿一眼,她知道木槿,平时都是静静的不怎么说话,她接近杨云洲木槿也是默默远离,没想到趁着她走开这段时间,就取得这杨平远的信任? 这女人……云英又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还冷吗?”云英依稀听到身后杨平远的话。 “不,谢谢。”木槿轻轻推开杨平远递过来的衣服,抬头望着他说:“我很好,不冷,谢谢杨先生的衣服。” 哼,天真。 云英冷冷一笑,这要是她,就顺着杨平远对着自己有点兴趣,顺藤摸瓜,顺着机会摸上去了,哪还傻傻的甩脸给杨平远。 回去的时候,木槿托着腮看窗外的风景,外面霓虹闪烁。 世界上果然没有一下子就喜欢上别人的事情啊,她盯着外头,窗户倒映出坐在旁边的杨平远的侧脸。 很好看,木槿轻轻动动手指,一瞬间是想摸上去的。他双手放在膝盖处,西装革履,正襟危坐,感觉不是在坐车,而是在等待一场面试一样。 “不能这样坐吗?”木槿拉拉他的手,让他看自己。 木槿软软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很舒坦的样子,然后让杨平远试一试。 杨平远学着木槿的样子慢慢地靠在椅背,皱起眉头,不到三分钟就又直起身子。 “不习惯。” 软塌塌的感觉让人容易懈怠,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会让人沉沦其中,使不上力气。 “这样子不好不舒服吗?”她有些困惑,故意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来很可爱,就这么一直看着杨平远。 “不……很好。”杨平远显得有些慌张,“很舒服,只是我不习惯。” 主要是,你喜欢的,都很好。杨平远在心底暗暗地想。 “是这样子啊。”木槿展眉笑起来,这杨平远真是……天真。 她这么一笑,他觉得自己的心底软塌塌的,比那椅子还软。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只是不喜欢而已,但是木槿如果喜欢的话,什么都很好。 他是喜欢木槿的,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为什么,或许……是想看一下这么温和的人,为什么会在没人的地方这么寂寞吧。 木槿带着淡淡的笑,眼神也很平静。如春日的湖水一般,还带着潮湿的暖意。只是,这份暖意是给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独独没有木槿自己。 两人到了别墅,刚下车,就有一道身影快速地过来。 “叔叔,荣老师,你们终于回来啦!”木槿接住扑过来的云洲。 “怎么云洲就能跑过来啦?”木槿笑着摸摸云洲的头,“下午很努力地练习了?” “是呀,云洲下午没睡,就一直练了一天这段从门口走到停车位的路呢,说是要接你们回来。”王妈高兴地说。 “走,我拉着你们回家。”云洲一只手牵着木槿,一只手牵着杨平远。 从远远看,倒是像爸爸妈妈拉住调皮的孩子不让他乱跑,王妈看到杨平远不时往木槿那边看,想起下午自己儿子说总裁喜欢木槿这件事。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可是这杨平远怎么就突然喜欢上木槿了?可真奇怪。 王妈摇摇头,她也不太想理,现在正是开饭的时候,吃饭才重要。 三人在饭桌旁落座,云洲还在叽叽喳喳,木槿点点他的脸颊笑着说:“只要云洲今天好好吃饭,吃完,不撒掉太多,今晚就能得到一个睡前故事。” 云洲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吃起饭,饭桌终于回归平静。 杨平远看着这种氛围,温暖得他想流泪。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就好了,他想。木槿的脸在灯光下泛红,嘴唇薄薄的一层油光,他想…… 不! 杨平远站起来,有些慌乱,声音喑哑地说:“我……吃饱了。” “这么快?”云洲和木槿齐齐地望向杨平远的方向。 他简直是落荒而逃。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九) 杨平远呆滞地站在书房门口,耳根红得不得了,快滴出血来一样。 他刚才看着木槿的嘴唇,竟然想要……想要亲上去。 “见鬼。”杨平远胡乱抓抓头发,坐到属于自己的椅子上。 手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开了电脑,又关上。 再看下去,和偷窥狂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想起木槿白皙的脸蛋,杨平远终于还是压下了邪念,拿起一本书。 盯着第一页看了一个多小时,不管怎么看下去,他还是无法理解书的内容。终于,他下了楼,敲了木槿的门。 没有人在,没有回应。 杨平远想起,木槿好像说是要给云洲讲睡前故事,脚步又往二楼迈。 刚在云洲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轻柔的声音。 “好啦……你该睡觉啦。” 木槿一推开门,就看到杨平远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我……是来看云洲的。”杨平远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一站到木槿面前语气立刻变得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就像是讨厌她似的。 他有些紧张地低头看着木槿,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微微点头说:“云洲刚睡下,杨先生可以等云洲睡熟一些再来。” 说完这些话,木槿就想走。 “等一下。”杨平远抓住木槿的手,只听到木槿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发现自己碰到木槿的伤口。 “你的手是因为云洲才伤的,为了表示歉意,我来帮你上药。” 木槿真的要佩服杨平远了,真的是,毛头小子一样,不懂怎么样去表达。 女主不喜欢他也没办法,杨平远这个嘴啊,真不会说话。 木槿尝试着挣脱,挣脱了几下没挣开,杨平远又不松手,她只能叹了口气,带着笑意温柔地看着他说:“我要先去洗澡才能上药,杨先生先到大厅里等我吧?” 杨平远终于松开手,只是达到目的他的内心并没有很高兴。只安静地走到大厅,坐到沙发上发呆。 他想要木槿对着他抱怨,难过的哭泣,而不是万分包容的笑。 她一定很累吧。 他拿出平板,盯着木槿捂着肚子,皱着眉头慢慢地挪到自己的房间,面上没有了一直挂着的笑容。 木槿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杀人犯。” 木槿苦笑着合上笔记,放到柜子里,再准备去洗澡。 为什么她要说杀人犯这三个字? 杨平远有些疑惑,但是木槿说这三个字时候的笑真是……扭曲又痛苦。 他关闭平板,直直地坐着,就这么等啊等,等到木槿来的时候,才将呆滞的眼神移过来。 从幻想中踏出来。 “喏,”木槿伸出手,放在他的面前,“麻烦您了。” “嗯。” 杨平远答应一声,抓住木槿的小臂,拿起药慢吞吞地抹上去,轻轻地揉着消瘀血。 “疼吗?”杨平远轻声问。 “还好。”木槿点点头,略带点湿气的长发拂过杨平远的西装,带来一阵芳香。 他低垂着头,细心地揉着,离木槿越越近,他越不想放手。 根本不想。 忽然,杨平远猛地将木槿拥入怀中,纤细的身子整个埋进他的怀里。 心中顿时满足了起来,被填满了。 “荣小姐……你先听我说,”他轻轻地说,怕吓到她,“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试一试和我在一起?” 木槿推开他,低垂着眼,摇了摇头说:“很感谢杨先生喜欢我,可是……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晚安,杨先生。” 说完,木槿就走开,全程没有看杨平远一眼。 杨平远又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是他长期待在地窖的后遗症,随时随地就能为自己创造一个世界。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查,荣木槿。”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 夕阳西下,人群成堆成堆地聚在广场边,滑轮、广场舞、自拍的都有,木槿提着一大袋东西正从商场里走出来。 步伐很快,因为东西里装了要给云洲的冰淇淋,回慢了融了里面的小花就没了,尽管云洲看不到。 这么密集的人群,木槿快速地小跑难免不会撞到别人。就在木槿转一个小弯的时候,就撞到了两个人。 好死不死地,两个人还是原身木槿的‘老相识’。 木槿低头想走,没曾想被两个人拦住了。 “这不是我们的白衣天使荣护士么,怎么,买冰淇淋是给家里的小孩吃的?”其中一个叫金梦的抢过木槿的袋子扒拉着东西看。 木槿不理两人,转身就想再去买一份。 没想到另一个女人转身拦住她。 “怎么,云护士是最近工作出问题了来找人泄愤的吗?”木槿微微笑,不看她,只盯着前面围在路灯旁边的飞蛾看。 或许是被木槿的态度刺激到了,又或者是被木槿说中了,今天这两人又被医院里的病人举报了。 那个云护士扯着木槿的衣服有些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害人精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那对双胞胎兄弟难道不是因为你才死去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有什么……” 旁边的金梦吓了一大跳,她不知道云护士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周围也渐渐有人看过来,她忙上前去拉住云护士说:“阿云,别为这种人生气,周围人都看着呢。” 云护士也回过神来,看看周围的人,漏出一丝狠毒的笑容,朝周围大声地说:“我有什么可心虚的,这位前白衣天使可是害死了两个孩子,我看她现在还没有什么悔过之心呢!” 接着就把木槿狠狠地推倒在地上,周围本来想上前去阻止的人听到云护士这些话也是脑补不停,一个没有医德的护士形象就呈现在脑海中。现在恨不得上前啐木槿两口才解气。 两人转身便走,木槿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不理旁边的人的窃窃私语,只是慢慢捡起来。 一只手出现在木槿的面前帮她捡东西,递过来。 “谢谢。”木槿低着头,接过东西塞到袋子里,然后立马转身想走。 “难道不请我吃顿饭?”略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在木槿背后响起,这不是杨平远还能有谁。 “您……什么时候来的?”木槿有些呆滞,身子转过来时已经没有那种沮丧的气氛了,又是一副眉眼带笑的样子。 “就刚来不久,下班之后云洲打电话过来说你在这边,非哄着我过来接你,还有……”杨平远笑了笑,“他的冰淇淋。” “那刚才……”木槿有些迟疑,不知道杨平远究竟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我也不清楚,刚才被那两个女人气死了!要是在本系统没受伤的时候,一定让她们倒大霉!】系统气呼呼的,自己的宿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它都要爆炸了。 “刚才在我没过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杨平远一脸疑惑的表情,“我刚来的时候见你东西掉了一地在捡,就过来帮忙捡了。” “没有呀,只不过……喏,这个给你。”木槿松了一口气,拿起一盒冰淇淋递给杨平远,“这冰淇淋摔坏了,请你吃,我再去买新的给云洲。” “坏的才给我?”杨平远一脸难过的样子,“我也想吃个好的。” “好,”木槿笑起来,“那这个给我,先帮我拿着,我买一个好的给你。” 杨平远笑着站在车旁目送木槿走开,等到身影消失不见时笑容也瞬间消散。 该死,木槿刚才难过得要哭的样子看起来真碍眼,他的胸口都疼得不行了。 “喂,”他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抚着自己的车,眼神冷凝,“我告诉你这两个人,得让她们也尝尝被陷害的滋味才是。” 他早就查好了,那双胞胎兄弟最后跳楼自杀可有今晚这两个护士的手脚,世界上只有木槿这么傻才会相信是自己的原因了,他要让那两个人把真相给吐出来。 “我回来了。”木槿小跑着过来,递给他一个冰淇淋,淡蓝色的小花点缀在上头,小巧漂亮。 “骗你的。”杨平远笑着把那个完好的冰淇淋放在木槿的头顶,“我吃那个坏的就好了。” 木槿低着头,慢慢地把冰淇淋拿下来放在袋子里,笑着说了一声软糯的谢谢。 杨平远眯起眼睛笑,刚要帮她开车门,木槿一滑溜就往后座坐。 他是洪水猛兽吗! 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办法,杨平远只能乖乖地开车了。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一) 【宿主你为什么不哭,我看隔壁系统示范视频,说是这种情况下哭最能解决办法了。】 “你已经知道他看到了刚才的事情了?”木槿有些好奇,系统刚才不是说只顾着生气了没看见杨平远有没有看到么。 【系统有自动时间回溯功能,时间长的话能回溯几个小时,不过我现在只能回溯三十秒。】 木槿了解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个系统意外地有用呢。 “哭是那些人的做法,我没必要哭呀,这样他会更心疼的,你看着吧。” 杨平远从后视镜看木槿,只见木槿望着窗外发呆,心底颤了一下,一股酸楚冒上来。 “到家了。”他奢侈地用这三个字形容,只见木槿晃过神来,有些茫然,只点点头。 “好。我先进去,不然冰淇淋要……化了。”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忍不住开了车门跑出去。 他慢慢地把车停到车库,看见木槿跑回房间。 出来吃晚饭的时候,眼睛还泛着一圈红。 “荣老师好。”木槿才刚走到门口,云洲就发现了她,乖巧地打招呼,摸索起围脖给自己系上。 “好。”木槿的声音有些沙哑,朝着杨平远打了个招呼,“杨先生好。” “吃饭吧。”杨平远淡淡点头,眼神瞥向自己对面的座位,“坐那里好了。” 木槿摇摇头,有些心虚,记起那天晚上杨平远的告白,只是坐到了云洲面前,有点发怯地说:“这里好,这里能看到云洲。” 不明所以的云洲很开心,杨平远真的是…… 面前两个人都是自己舍不得的,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气压有点低。 这种低气压很快地就在饭后被木槿打破了。 “谢谢杨先生,这是……饭后甜点。”杨平远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云洲在旁边坐着听儿童故事录音。 木槿跑过来拿了一盒冰淇淋放在了杨平远的面前,上面放了一个小勺子,又拿着在云洲的脸边蹭了蹭。 云洲被冻了也开心极了,拿起来就亲了木槿脸蛋一下。 杨平远的手一抖,文件差点掉下去。 他也想要……嗯?突然他看见被长发遮住的木槿脸上的疤,他记得是侄子上回砸玻璃划到的。 “不吃就要融化了。”木槿看他在发呆提醒了一句。 这是杨平远第一次吃冰淇淋,哥哥在世的时候也没想给他带,冰冰的软绵绵的口感,很好…… 他有些舒适地眯上眼睛,眉头也舒展开来,木槿拿了一盒好的冰淇淋给他,上面点缀着美丽的蓝紫色的花儿,说了一句:“还是这个适合你。” 杨平远瞬间消了气。 “我吃这个,我这个味道不好。”杨平远耍赖似的,抢过木槿手上摔得一塌糊涂的冰淇淋就舀了一勺。 间接接吻。 木槿的脸瞬间腾地红了起来,低了低头,有一句话说的好,不胜那一抹娇羞。 因为云英明天要回来,所以,木槿不得不加快攻略速度。 可是当晚木槿还没去找杨平远呢,杨平远就过来了。 “怎么了?”木槿有些疑惑地看着杨平远,他突然抬手覆上木槿的脸。 木槿想要退后被他制止住了,扬扬另一只手上的药,笑着说:“来给你上药,祛痕的。” 木槿叹着气,拉着他进来,杨平远内心狂喜,只见木槿坐在椅子上,撩开自己的头发,示意他上药。 他凑上前去看,伤口早就结痂脱落,留下一条三四厘米的粉白色的痕迹。 轻轻地上好药,突然凑上去吻了吻木槿,木槿有些被吓到,瞪大眼睛看他。 杨平远毫无愧疚之意,只说:“云洲也亲了。” “云洲是小孩子,”木槿看起来有些恼意,面色粉得惹人怜,“你没有什么损失,当然都可以。” “我喜欢你。”杨平远盯着她说。 “你会害了我的,不要随便……就这么告白,”木槿说得磕磕绊绊的,“我当真了之后会很受伤的,你以后要找其他女孩子难道不是很容易吗?所以……” “我喜欢你。”杨平远说,眼睛还是没有移开一丝一毫。 “我不喜欢……” 木槿的话还没说完,杨平远再度吻上去,细碎的吻一直落在木槿的脸上。 “我喜欢,我不动你,和我在一起,和我……” 木槿没有挣扎,看着他,似乎在辨认杨平远是否说的能够信任。 “……杨平远,你不动我,我就和你在一起。”木槿点点头,“这样我要损失的话就只损失自己的感情,免得以后有人缠着你你也不开心。” “好。”杨平远虽然难过,知道木槿能够说出这样妥协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内心带着激动,拉起木槿的手握住。 “今后请多关照。”这么说着狠话,木槿本人却很羞怯,不敢看杨平远只低头说了这么一句就要把杨平远推出门。 “晚安,木槿。” 隔着门杨平远说了一句,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 “晚安。” 这是一个特殊的夜晚,杨平远找出了哥哥嫂子送的那一条围巾,端详了很久,放在枕头边睡了个好觉。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二) 云英站在了杨家门口。 敲开了门,想起韩穆生说的话,只要能拿到机密,他们就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以结婚了。 开门的是王妈,一见到门后的人是云英,本来和颜悦色的脸立马就垂了下来。 世界上哪有女人不懂女人的呢,这云英其心可居任谁都看得出来。世界上哪有人是少爷的护工却总要往先生那边凑啊,还说什么是要讨论云洲的问题,呸。 “云小姐还来干什么,现在荣小姐照顾云洲很合适,所以请云小姐……”王妈刚要开口送客,结果云英笑着挤了进来。 “是前两天杨先生让我回来的,说是要辅助木槿。” 王妈看着云英这个臭不要脸的样子也是瞠目结舌,质疑的说道:“是吗?可是先生没有吩咐。” 就在两人胶着的时候,木槿有些疲惫地下了楼,昨天晚上杨平远死活赖在她那里不走,一直抱着她睡了一晚上,他可算是舒服了,木槿可就睡不着了,手臂捁住动不了怎么睡。 她揉揉太阳穴,问道:“王妈,怎么了吗?” “这云小姐说是先生叫她回来的,可是我没有听先生提起过。”王妈指着云英说道。 “这个呀,”木槿偏头笑着,“先生是说过的,那天晚上云小姐过来道歉说做的不对想要回来,先生同意了呢。” 云英咬牙,这明里暗里说的意思就是她不要脸呗,还能怎么说,这……荣木槿,以前安安静静一个人,也不说几句话,她还以为这是个好控制的人。 没想到,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仿佛一切都倒戈到她的身上。 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就请云小姐进来。”王妈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回过头又亲昵地对木槿说:“木槿呀,今早特地煮了你喜欢的青菜粥,等会先给你舀一碗。” “谢谢王妈。”木槿亲昵地握住王妈的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这闺女,看起来就讨人喜欢多了,王妈笑得眼睛快没有了。 云英轻声哼了一声,悄悄地溜到自己原本的房间。出来时看见木槿站在门外吓了一大跳。 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怎么在这里!”云英有些恼怒地低声吼道。 “哦是这样的,因为云洲很想你,所以我想说,叫你一起去叫云洲起床,可以吗?”木槿淡淡地笑着,整个人隐在暗处,看起来很恐怖。 “好。”云英很快地镇定起来,只是不时地望向木槿这边。 她生平最讨厌有人比她还厉害,所以,该怎么解决这个人呢? 云洲,云英姐姐也很喜欢你,可是……姐姐需要你的帮助呢。 云洲听见有人轻轻唤着他,说:“云洲云洲,你知道谁回来了吗?” 他动动鼻子,一种奇异的香气从身边传来,他高兴地说:“是云英姐姐回来了是吗?” “是哦云洲,是云英姐姐。”云英抱住了他,继续用以前的套路哄着他。 至少很顺利,这种顺利一直持续到了早饭时间。 云洲不再在房间吃饭了,而是到了楼下,不需要她的搀扶,一切都脱离了云英的控制,她甚至感觉到了晕眩。 “怎么,云洲这个样子,云小姐不开心么?”身后的杨平远突然出声。 云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男人,该死的敏锐,只能缓缓地转过身来,说:“只是讶异于云洲的进步真快,我本想循序渐进来的。” “是吧,云洲真的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木槿突然走上来说道,弯起嘴角,笑得甜美。 “早安。” 云英发现周遭的低气压瞬间消散,身后的男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早安。”木槿抬头望向他。 公主顺利地得到了王子的一个轻柔的早安吻。 云英的心理防线几欲崩溃,云洲不能够利用了,杨平远也被木槿俘获了。她做了这么多的任务,没有一回进了这么一个死局,要么木槿不是对家派来偷资料的就是…… 天生和她不对付,她要想办法才行。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三)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合适的温暖。 云英扶着云洲缓缓地走在别墅花园边,边走着边说话。 “云英姐姐,我好想你。”小孩子遇到自己依赖的人总是会比较爱撒娇的,整个人都要赖在云英身上了。 “乖,”云英轻轻地摸着云洲的头,看到远处的湖,心生一计,同云洲说道:“荣老师说要你自己先散散步,不能赖着我,前面风景还蛮好的,你自己先去那里等我,我去里面拿点东西,好吗?” 云洲乖乖地点点头,没有感受到云英的恶意。 面前是微波粼粼的一个人工湖,仔细听还能听到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云洲只一个人慢慢地往面前的湖边走,云英假意离开,看着云洲走到湖前就停下了脚步。 她心底恨恨地可惜,云洲怎么就站住不会掉下去。看着云洲摸索着想要坐下,她一咬牙,跑过去将云洲推下去。 云洲的身体砸在湖面上发出了巨大的水声,将附近的人招过来。 她马上跑开,到别墅里面佯装拿起云洲的水杯,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一片声音。 “少爷落水了!” “谁会游泳的?快来救命!” 等到嘈杂的声音停歇了一些,云英这才急匆匆地跑出去,木槿在旁边,所有人都在谴责地看着她,但是云英内心平静,只是表面上嘟喃着:“怎么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 等到杨平远赶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在里面,急救成功了。 “云小姐,请你解释一下。” 木槿有些担忧地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让他不要激动。 站在墙边的云英突然推开木槿,拉着杨平远跑出去。 刚跑到转角处,杨平远就甩开她的手,皱起眉头,开了口说:“怎么……云小姐有什么不能在那里讲么?” 他真想把她的脖子扭断。 云英颤抖着,脸色煞白,手上还抓着云洲的水杯,抬起头,嘴唇颤悠悠地对他说:“我看见……看见……荣小姐把云洲推下去……的。” “不可能!”杨平远恶狠狠地往云英这边望来,手挟住云英的脖子,“胡说八道!” 正当云英渐渐呼吸困难,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声焦急的呼喊打断了杨平远。 “你在干什么!”一出来的木槿就看到了这一幕,忙跑下来扒开明显不正常的杨平远,“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咳,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就是你把云洲推下去的!” 云英狠狠地咳了几声,笑起来,张扬又美丽,就算是刚才差点濒临窒息死亡也没有怕,看起来很有底气,让杨平远的内心愈发慌乱起来。 他不想去相信云英,可是…湖边没有摄像头。相比于云英这种一定要说木槿推云洲下去的狠气和木槿轻飘飘地眼神相比,他也动摇了。 “……我没有。”木槿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摇摇头,“你要相信我。” 杨平远轻轻挣脱开木槿的手,只说:“我会好好调查清楚的。” 他再次走上楼,不再看木槿。 木槿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被挣脱开的手,反身下楼,也不说话,想要回房间。 “你什么都要没有了。”云英轻轻地在木槿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说了这一句话。 “呵。” 木槿轻轻抿起嘴唇,看着云英,眸里是一片虚无。 她完全没有把云英的嘲讽威胁当回事。 男配才不是省油的灯,一时慌乱而已,这个云英怕是还不知道这摄像头有录像功能吧? 好笑。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四) 杨平远只是一时不肯接受才跑上了楼,,只是内心是对自己的痛恨。他根本不敢想下去,如果真的是木槿做的他应该怎么办。 可是木槿没有理由这么做,但云英也没有理由来污蔑她。 监控、监控。 医生刚好出来,对着他舒了眉头,说道:“少爷没有事,荣小姐及时做了人工呼吸,问题不大,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木槿甚至于还救了云洲,她没必要,没必要的。 他走进去望着熟睡着的云洲,摸摸他的脸蛋,转身就去书房调查监控。 不管是谁,木槿也好,谁都不能伤害云洲,就连他自己也没什么资格。 云洲惊恐地睁开眼醒来的时候,闻到熟悉的香味,他急忙抓住她,往她身边靠。 “荣老师,我好怕!”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他抱着她,哭诉着落水前闻到的香味是属于云英的。 “她是个坏人,”木槿说,温柔地摸摸他,等云洲安静下来,四周安静无声,显得有些可怖。 “荣老师是吗?”云洲吞吞口水,有些惊恐地抓着木槿的衣服,因为他想到云英和木槿是一起来的,会不会木槿也想害他。 “不是哦云洲,”木槿亲亲他的脸,轻轻拍着他的背,慢慢地说:“云洲就照着刚才和荣老师讲的那些告诉叔叔就好了,老师有事情要去办,现在就要走了,这回过来是来和你告别的。” “不要!老师不要走!” 云洲拼命地扯着木槿的手不让她走。 “云洲,不要随便就相信其他人,知道吗?”木槿叹息着掰开他的手,“我只想和你道别,不要教别人看到了。” 说罢就提起小提箱走出门,不再听门后的哭声。 只是当她要走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听到云洲打开窗户朝木槿喊道:“我知道了!老师再见!” “我爱你!” 木槿笑着喊道:“勇敢的云洲我最喜欢了,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孩!” 再见,杨家。 众人都聚在一块讨论,今天没有人看守大门,也方便木槿出去。 夜色昏暗,在这片幽暗的森林里只剩下木槿的脚步和呼吸声,她也不害怕,只顾着自己走,离灯光远去。 这里的云洲站在窗口,呆呆站着,直到王妈发现他才忙关上窗让他去休息。 上午10:00am 监控显示着云英扶着云洲出去散步的样子,两个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笑着说话,可亲密了。 接着就是木槿也跟在两人身后出门的样子。 “是……你吗?”杨平远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不得了,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是木槿吗,是吗? 接下来是10:30am 云英急匆匆跑进来到了云洲的房间里拿水杯,然后倚在墙边喘着气。 木槿也进来了,拿了几朵鲜艳的月季花,花园离人工湖很近,杨平远更加难过了。 人一旦将一个人想坏了,将会用一切不是理由的理由佐证,这是一个坏人。这是杨平远也无法幸免的事情,他的世界要崩溃了,毕竟他是信任一个人就信到死的那种。 之后的画面就是两个人仿佛听见外面有声音了跑出去看,只不过木槿先跑出去十几分钟之后云英才出去。 二楼和一楼,如果是木槿能够听到的话,那么云英为什么这么迟才出去呢? 他决定去问一问。 他到了众仆人聚集的地点,木槿没在,来到木槿的门前敲门,没有人应答。 “我们好好聊聊,木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云洲对我很重要,对不对?我只是很在乎,不是不相信你。” 没有人回答。 最后,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和,花瓶里娇艳的月季花。 杨平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仿佛断掉了一般,他相信了,信是木槿将自己的侄子推下去,直到花瓶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和云洲的声音才将他唤回现实。 周围几个人担忧地看着他,拦不住发狂的杨平远,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把云洲叫醒,想着或许云洲叫他有用才把孩子带过来。 至于云英,早就安安稳稳睡大觉去了。 “叔叔,你怎么在荣老师的房间啊。”云洲有些困乏,摇摇晃晃走过来。 “云洲,你拐个弯,往床边坐,那里有碎片,别踩到了。” 虽是这么说着,杨平远眸中沉着一片墨色,看着地上的碎片呵笑一声,脚踩着那些花碾了碾。 手上的伤口也不管,拿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抱起云洲。 “是叔叔不好,今天吓到云洲,还吵醒云洲。” 他示意所有人退下去,王妈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门。 “叔叔在生气吗?” “有一点。” “是因为荣老师?” 云洲有些好奇地问,看着侄子天真地样子杨平远内心一痛,眼里的异色更明显了起来。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嘿嘿,荣老师果然没骗我,就只跟我告别了。”云洲一脸开心,觉得自己果然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什么?!” 杨平远担忧地问云洲,生怕木槿对他做什么。 “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呀,荣老师说,要我把和她说的话告诉你,然后她有事要走……”云洲晃着脑袋突然想到自己睡前要说的那些话。 “叔叔,是云英姐姐把我推进去的!我闻到了她的香味!”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五) “你说……什么?”杨平远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再问了云洲一次。 “叔叔,是云英姐姐,她叫我去湖边等她,在我要坐下来的时候把我推下去,我闻到了她的味道,叔叔你要相信我!”云洲抓着杨平远的手说道,害怕杨平远不相信他。 “你告诉木槿了?”他说,眼底的晦暗早已消散,剩下一点水光,他靠在云洲的肩膀处轻声问。 “嗯嗯,荣老师说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还说也喜欢我呢。”云洲点点头,拽着杨平远的手臂,“等荣老师事情忙完了,我们还叫她回来嘛叔叔。” 杨平远张了张嘴,良久才“嗯”了一声。 现在这么晚,外面根本没有灯……他有些慌乱,恨自己现在才想到,也不管手上的伤,开车出门找木槿去了。 他循着出去的路边开边找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要疯了,终于车灯扫及之处,见到远处一个拿着箱子慢慢走着的人。 杨平远马上冲下车想要抱住她,木槿躲开了。 “……我没有。”她说,又是看着他的眼睛讲的,倔强无比。 “我知道你没有。”杨平远又想拉住她,“我们回去,我们……” 她摇了摇头说:“我想了想,还是不适合这份工作,今晚也发信息过去辞职了,老板很好,同意我提前离职。我们……” 杨平远内心很慌乱,想要阻止木槿再说下去,还是徒劳。 “还是不适合,对吧?” 他无力的摇摇头,想要反驳。 现在想起来,木槿根本没必要,她那么喜欢那些孩子,怎么会说什么推云洲下水呢。 “我送你出去。” 他听到自己说,强打起恍惚的精神,给木槿开车门,木槿没有拒绝,是这种结果就好了。 这回是自己错了,杨平远知道,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挽回。 这也是木槿第一次坐他的旁边。 “你受伤了?”她问他,只是偏头加上淡淡的关心杨平远就不想再控制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心了。 “等到出去,我们去一下药店吧,买点东西包扎一下。” ……接下来又是无尽的沉默。 “好。”他苦涩地回答。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周围的灯光渐渐多了起来,就算是深夜,人们也是毫不疲乏地行走在街上,像他们这种默默不说话的人很少。 就在木槿帮他上药的时候,药房的医生翘着二郎腿边看电视边说:“半夜小两口吵架了?” “嗯……没有。”木槿摇摇头,“不是小两口。” 医生拿起旁边的茶壶嘬了一口茶,斜着眉眼一副猥琐的笑:“这骗谁呢,两个人看起来明天就要去领离婚证了吧?没必要……” “好了,我走了。”木槿也不耐烦听医生说,干脆顺着他的话下去,“他出轨,我不乐意过了,他爱跟谁过跟谁过去吧。” “……哦,这样……”医生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木槿猛地推门出去,杨平远狼狈地提着药追出去,还回过头跟他解释道:“我没有出轨,从来没有过。” “我猜也是。”医生笑眯眯的,这男的看起来可在乎老婆了,给他十个胆估计都不会出轨。 ‘今日,本市钻石王老王杨氏集团总裁杨平远捐助了一所特殊儿童学校,命名‘木舟’特殊学校。’ 电视机里突然播报这一条新闻,医生慢悠悠地转过头,看见杨平远的脸,没忍住,‘噗’地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刚才出去那个是杨氏集团杨平远??? 大总裁也半夜哄老婆的啊,他嘿嘿笑,和他也差不多嘛。 这边,木槿不理他,提着东西就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住啊,我附近有一套房子,你……” “我找我朋友住。” “胡说,你在这里根本没有……”说到一半,杨平远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你调查我了?”木槿有些慌乱地看着他,脸色煞白,笑了起来,“难怪你会不相信我,以为是我,是我推云洲下去的。也是,像我这种人……” “……没有,没有,木槿。”他想要上前伸手去抓木槿。 “我有地方去的,谢谢您的关心。不要再……找我了。” 木槿有些踉跄地跑开,杨平远只能看着她走远。 “喂,王秘书,是时候曝光了。还有,云英的底细没有那么简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王秘书浑身冷颤,这总裁好久没有这么恐怖了,说话都带着冰碴子一样,冻死个人。 看来有人又要倒大霉了。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六) 一切皆明了,虽然杨平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就是问题。 云英的履历实在是大有文章。 很普通,可是一点成功暴露出了问题。 试问谁的履历面面俱到,一点污点都没有,而且把从幼儿园到如今的事例从头列到尾,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 然后再仔细查一查护理院背后的老板,一切皆明了。 护理院背后的老板是韩穆生,那个见面三分笑的男人。 这种人最善于背后插刀子,一想到一开始就进了局里而不自知,杨平远冷笑。 “韩穆生?”他点点头,是近年来上位的韩家新秀,他前段日子还觉得这韩穆生可以合作,现如今…… 可以,很可以。 “穆生,真的没问题么。”云英捧着电话喏喏道,一觉醒来,她才发觉自己太冲动了,昨天晚上虽然有打电话先和韩穆生讲,但当时他的态度并不好。 “你在质疑我?”韩穆生淡淡笑起来,扯开衬衣扣子,“你这件事做得真不怎么样,阿英。” 不如说是愚蠢至极。 “我……我……”一向可谓是什么都不怕的女主最畏惧最爱慕的就是男主了,“我知错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昨晚杨平远已经开始着手查你的事情了……” 在云英胆战心惊的时候,韩穆生才开口。 “当然,他暂时没有查到任何事情,荣木槿也被我直接辞退。但是时间再长一些……我就不确定了。” “知道了,我一定会把文件拿到手的。” 这一切,都在杨平远的监视之下。 “云洲,你听到了吗?”杨平远往后望。 “云英姐姐是想要叔叔的文件,那我们要保存一下证据吗?”云洲坐在那里,什么都听到了,偏头笑起来,活生生一个白切黑。 “叔叔要云洲帮忙,荣老师才能回来。” “好!”云洲一副很积极的样子。 可别小看他,当初被那个护理欺负的时候,他可是直接咬下对方的一块肉。 很明显的,众人对云英的态度一夜之间就变好了。 “姐姐,你喂我吃饭!”云洲早早就赖在了云英的身上。 “可是,之前你不是自己吃吗?”云英有些犹疑,不知道为什么云洲的态度变得那么快。 “我才不听那个把我推下去的坏女人的话呢!”云洲一副娇赖的样子,什么都要云英做。 虽然也符合了云英想要云洲依赖她的目的,但是累到一天都坐不了五分钟。 “怎么了云英姐姐,我的果汁呢?”云洲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姐姐你做得那么慢,真没用。” 熊孩子! 云英忍住自己要敲爆云洲头的冲动,扯出一个笑容说:“云洲呀,很快云英姐姐就好了,你等一下哈。” 内心是隐隐感觉不对,但是没有佐证和韩穆生说的杨平远还没有察觉出来,她就隐隐把内心的不安放在一边。 “祝荣小姐工作愉快。”店长伸出手来,是一位很干净的男子,气质优雅。 “哦好的好的。”木槿笑着伸手出来轻轻握了一下。 两个人看着还挺合适的,都是斯文温柔的那种人。 “喝奶茶。”杨平远一脸阴沉地盯着店长,等到木槿转过头来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什么奶茶?”店长有些疑惑地摸摸后脖子,感觉莫名其妙中枪。 “加珍珠。” “好的,木槿,一杯珍珠奶茶,少糖。” “好!”木槿背过头,麻利的做完一杯奶茶,“这是您的奶茶。” “多少……钱。”杨平远话还没说完,木槿就转身回岗位。 “十二块钱,先生。”店长微微笑,挡住他的视线。 ……这个男人不错。 就一瞬间,杨平远这么觉得。 危机感蔓延。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七) 云英被抓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刚把自己所得到的资料拷贝出来发到韩穆生那边,刚走出别墅门就被手铐铐住。 杨云洲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她,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个结果完全不意外。 云英瞪大眼睛,完了,被摆了一道。 韩穆生也稍慢了一步,他刚打开云英发过来的文件,门外就冲进来一群警察。 一切都有所预谋,至少韩穆生准备关机的手已经来不及了,他打开了那个文件,因此有迹可循。 杨平远靠在门边恶劣地笑着。 “小子,我当初灭掉杨家那些旁支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瘩玩泥巴呢……啊不,”他开心极了,“是在上大学深造对吗?” “去死吧!”原本嘴边含笑的韩穆生趁大家放松警惕,突然从柜子里扯出一把刀,往杨平远这边冲过来。 杨平远一撩腿,很轻易地就把韩穆生踹倒,脚上还碾了碾他的手,笑着:“去死吧?” “肆意妄为的是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符合法律。”他轻飘飘地说,不然要解决解决这些小杂鱼能更简单一些。 失去了主心骨的韩家就此分崩离析。 两人涉嫌故意伤人和窃取机密,具体七七八八的罪状可不是杨平远故意加上去的,而是那些韩穆生原本的死对头下的手,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木槿站在巨大的屏幕下方,她在等着过马路,上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是韩穆生被抓的新闻,她松了口气,杨平远成功了。 人流终于开始动了起来,她慢悠悠地跟着走,傍晚的天色已经渐渐蔓延开来,遮住众人身上的颜色,路灯也一盏盏亮起来。 经过市场的时候碰见了那天晚上的医生,应该是陪着老婆出来买菜,叼着一根烟,手上还拎着不少东西。 “哟,总裁夫人下班了?”他笑着说,“杨总裁可是赢了好大一场胜仗啊。” 木槿有些恍然,她已经好久没有碰见他了,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和医生聊了几句,很快就道别。 “我一会儿没有看着你,就又和小姑娘聊起来了?”医生老婆恨恨地拧了自己丈夫腰几下。 “不是,老婆大人,我哪里敢,你看人家老公就在后面跟着!你看你看!”医生扬扬头,妻子抬头看了。 确实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一直离着一段距离地跟着那个女生。 “会不会是坏人啊,一个女孩子,老公,要不然我们跟上去吓吓他?” “不会不会,”医生扯着妻子走,“人家是两夫妻吵架,你操什么心,那天晚上夫妻吵架了来的我店里,况且,那个男的你肯定认识。” “我没印象啊……”妻子嘟嘟囔囔的跟着丈夫走,嘴里问个不停。 四周灰色掩盖住斑驳的墙,有些地方还写上大大一个‘拆’字,本来荒凉的地方木槿越往里面走灯光越亮,四周弥漫起浓重的烟火气。 “荣丫头,下班了?”有坐在门口乘凉的人起了一个头,稀稀拉拉的有人打起了招呼,木槿提着菜笑着回应。 “下回可别太晚回来,要是害怕记得打我家电话,我叫我家那小子去巷口接你。” “好,谢谢顺姨。”木槿递了几个买的水果给左邻右舍尝尝鲜,就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环境,自己的屋子里只有咕噜咕噜的煮面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她也不一定要和男配在一起,这个世界看着他顺遂过一生也挺好的。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上面的备注是院长。 “木槿啊,我是院长。”声音很熟悉,是木槿之前在的医院的院长。 “嗯,我知道,”木槿低低应声,表示知道,“是俊成他们的爸妈又想要医院赔偿么?这件事情我会负责的……” 俊成就是那对自杀的双胞胎的名字,木槿以为是这件事情,没想到被院长打断了。 “不是,木槿,这件事我一定要向你道歉。前段日子有人来调查这件事情,过错方并不是你……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院长将前因后果说给木槿听,最后说:“所以像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的。”。 “所以说……金梦她们两个人因为嫉妒,所以唆使孩子在俊成他们面前说所有人都不要他们了?”木槿哆嗦着,“我就问您,她们能够进牢房么。” “她们也不是……就一时做错事,这件事你不说出去……”院长有些为难地说, “我明白了院长,我一定会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报应。那里,我不会再回去。” 木槿冷笑着,这世间没有什么一时做错不做错,可恨原主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在云洲也出车祸了之后受不了打击也得了抑郁,这接连而来的打击本就不是她所该承受的。 “哎呀,面沸了。” 突然被溅出来的汤烫到,还是先填饱肚子重要,木槿无奈地想。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八) 木槿咨询了律师,金梦她们唆使别人自杀,还是唆使精神病人自杀,这是可以按照故意杀人罪处理的。 王律师听完之后点点头,说:“如果教唆的是对自杀行为没有完全认识的人,即精神病人或未成年人的,则教唆者构成间接正犯,按故意杀人罪处理;若该自杀行为又同时侵害了刑法上的其他法益的话,则教唆行为同时构成多个罪名,根据想象竞合犯,从重处理。” “但是,”王律师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徒劳。” “就算是有钱都不行吗?”木槿脸色煞白,最近她的精力除了工作就完全投放到这些事情上去了。 “证据……证据。”这简直逼死人呐,木槿知道有男配,这一切都很好解决,但是……如果决心要脱离开他的世界,就不能够藕断丝连再来害人。 这样是不道德的,她不愿意做。 就算是这样,木槿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好。 “小槿,要是实在是撑不住就去休息一下吧,你也别太拼了。”店长把湿毛巾放到木槿的手上,“这是干净的。” 木槿这段日子拼了命骚扰起院长,就是为了拿到证据。可是,像他们那种高级的私立医院因为只服务于一小部分天之骄子的缘故,是绝对不能让这些真相公诸于阳光下。 就连院长来找木槿回去的原因也是,她以为那些资料真相是木槿调查过来的,害怕木槿因此威胁她们这才让她回来当封口费。 现在知道木槿不是把真相带来的人,她自然又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谢谢,”木槿点头致谢,“这件事很重要,毕竟是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须……” 话音戛然而止,门外又出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的身影,是杨平远。 这回,他不是一个人过来,还牵着一个小的,是云洲。 店长刚点头挪揄木槿说:“你的追求者带了一个小孩儿过来了。” 云洲一开口店长差点把眼珠子吓得瞪出来,云洲乖乖巧巧喊着:“妈妈,我好想你!” “小槿……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理他们,大戏精带着个小戏骨,演完自然就走了。”木槿面色淡淡,毫不动容,低头继续擦杯子。 “……看来这不是普通的追求者呢。”店长含着笑,拉着云洲坐下来,也不理站着那个大的。 杨平远有些受挫,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让木槿再度关注他了,想了好久才带上云洲出门,可是……云洲也管不上用场。 他上前去,说:“我有那家医院的监控,我能够……” “那是我的事,先生。”木槿不看他,只顾着自己说:“和您也没关系,别多管闲事,我自己也可以。” “和我没关系?”杨平远都被气得笑了起来,“就和我有关系,我就爱管,你不让我管我偏管,荣木槿,你别想甩开我。” “云洲,走,和妈妈说再见。”杨平远牵着云洲站在她面前。 “妈妈再见,云洲下回再来看你。”云洲小手萌萌地挥起来,挥碎了店里众多少男少女的心。 少女是因为云洲的萌和杨平远的模样,少男自然是因为木槿,这间店刚好在一间高中旁边,因为木槿生得又好看,所以有挺多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倾慕她,这回可是碎成一片片。 然而这群小子心底想着的不是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而是坑自己的好友也来伤心。 之后店里的人气愈发上升了,店长边数钱数到手抽筋边赞叹木槿是她的福星。 这个另外说起,那天下午杨平远走了之后晚上又出现在木槿的面前。 “您真的非常无聊。”木槿皱起眉头退后一步。 “……我送你回家。”杨平远笑眯眯的,眼神黯了一秒,很快恢复正常。 “我有事情,先不回家,谢谢……” “我送你回去,已经很不安全了。”杨平远抓住木槿的手,昨天晚上木槿十一二点才回的家,这怎么能行,那片地方太不安全了。 可是握住她的手根本感觉不到温度,就像冰窟一样,他抬头,木槿的脸也是灰白色的,嘴唇涂了口红他看不出来。 “和我去医院。” “没必要。”木槿费劲力气想要扯开他的手指,“我真的有事情……” “我帮你查,木槿,我帮你查……”杨平远真的是狠狠地抱住木槿,硌得木槿骨头都在发疼。 她听见他哀求似的声音。 “一切都是我错了,你想要我怎么道歉都可以木槿,我求求你跟我去医院,我帮你查……一切都不用你去,你只要负责开开心心的,吃自己喜欢的东西,玩自己喜欢的就好了木槿……不要这样下去,再压下去……” 杨平远内心一窒,她会死的。 “你会死的。” 还是……逃不过。木槿张开手又放下。 “我很虚假,杨先生。”她听见自己说:“如果您觉得把自己所剩下的时光赌在我身上很值得的话……我会说,找一个很爱你的,阳光的女孩子更加适合你。” 那样是纯粹的爱。 他没有听,或者说,如果喜欢和爱这种情绪能够解释的话,杨平远根本不会爱上木槿。可是……他就是爱上了。 “去医院,木槿。” 他依旧坚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槿终于妥协。 “好,我去,你先放手。”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十九) “就是贫血和营养不良。”木槿出医院的时候挥手道别,而杨平远不如她的意,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之后有没有事谁知道?木槿……你想要告,我就帮你告,你别再烦了。” 【大人,那些资料是杨平远找出来的,你可以相信他。】 “我知道是他,系统。”木槿垂下眼眸,干脆闭上眼睛,只有风和树叶的声音。 “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就是……很尴尬。”她其实是有些无措的,“这是我第一回谈恋爱。” “我们回家吃饭。”杨平远让木槿上车,“买东西回家,买你喜欢的吃。” 两个人提着两袋东西往待拆楼走的时候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走在木槿身边高个的年轻人。 “小槿,这是?” “我是小槿的老公,”杨平远弯起嘴角,微微低头,一副骄矜的样子,“前段时间和小槿吵得厉害了一点,她生我的气就跑出来了。” “这样啊,我就说小槿看起来就不像是住我们这些地方的人哟,夫妻就是要好好沟通才是。”顺姨边择菜边告诉这一对年轻的夫妻,夫妻相处之道。 “欸,”木槿眉眼弯弯地应了几声,突然看着杨平远手上大包小包的,“您也别忙活了,今天买的东西多,左邻右舍来拼一桌大桌的吧?” “这感情好,我们这几个菜也当加菜来。”顺姨眉开眼笑,手抹了抹围裙,“人多也热闹。” 这就是社会,纯净居然是如此的纯净,和贫富的变化无关。 傍晚周围人家也纷纷下班,借了张大桌,牵了灯点亮,聚在一起聊天,木槿去那边帮忙,就留着杨平远乖乖坐在那儿被查户口。 “木槿,他这是干什么的呀,看起来是挺有文化的。”一个年轻媳妇儿好奇地拽了拽木槿的衣服,一脸挪揄。 木槿轻轻推了她,脸都红了,说:“就是开了家公司,看起来还好吧?” “好得很好得很,开公司的,以后可得请我们吃顿大一点的来才对。”年轻媳妇儿的眼神有些贪婪。 “可别了,拐子他媳妇儿,人家家里开大公司的是靠的你家承你们家情了?还得请你们吃一顿大的?”顺姨撇撇嘴,看不惯怼了怼,周围姨啊奶奶啊什么的女人笑得不得了。 年轻媳妇儿撇嘴也没在意,没往心里去,本来大家就是平常爱互怼来的,继续忙手下的活了。 开饭时杨平远有些开心,眼睛都在冒着光,木槿有些好奇,就问他:“怎么被审问一样的你都开心?” 周围的男人笑着拍拍杨平远的肩膀,对着木槿说:“你这个老公好,性格不错,就是少跟人说话,以后多来几回习惯了就好。” “谢谢叔。”杨平远倒了啤酒就爽快地和别人干了一杯。 等到众人散光了的时候杨平远早就醉醺醺的,不光酒没少喝,这菜也没少吃。 木槿看着躺倒在床上的杨平远,笑着帮他脱下外套,敷了一条毛巾在额头。 只见他撑起身子,木槿忙过去扶他,问:“怎么了,想吐吗?” “吐?”他偏头好似有些疑惑,“我可不能吐,不舍得吐。” “就那么开心吗?”木槿笑着抱住他,帮他顺气。 “嗯!开心,我好开心啊小槿……”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小槿,我想我哥了。” 要是他哥能够顺利继承杨家,接他出来,嫂子侄子没有事情,他们就能像今天一样热闹了,原来……他一直……好孤独啊。 “我好孤独啊……木槿、木槿。”他的神志身体渐渐模糊起来了。 木槿本来挺难过的,但是挺久没有听到声音,有些疑惑的看了他。 “睡着了呀?”她笑起来,帮他盖好被子,倒好茶放在桌子上,出去和邻居乘凉去了。 “一起好好生活吧,杨平远。” 带娃总裁家的护理(完)+系统 金梦她们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大白于天下。 因为院长不配合的原因,杨平远干脆把调查来的资料扔到各个电视台和各个新闻报刊杂志那里。 这仿佛是特大新闻,就一夜之间,众多编辑早就为这事件腾出了一块大版面,写到不尽兴时还再最后一句,追踪报道。 这医院铁定是开不下去了,杨平远冷笑,掩埋真相?让木槿费心费力? “杨平远!” 还不到七点,木槿就拼命砸门。 “怎么了?”杨平远有些困惑,看见木槿手都拍红了,抓住吻了吻。 “疼吗?” “不疼不疼,杨平远!你看这个,今天一直在播报俊成他们的新闻!太好了!”木槿特别开心抱住他,抬头问杨平远,说:“是不是你是不是!” “是是是。”他高兴地亲了亲木槿的嘴角,觉得她怎么这么好,哪里都好,“别顾着开心,昨天晚上那么晚睡,快回去再睡一会儿。” 后来该得到惩罚的人获得了牢狱之灾,那家医院也一蹶不振,后来变成了一家空医院。 木槿和杨平远结婚,云洲也有了一个妹妹,兄妹感情很好,妹妹很小就会照顾云洲。 要说云洲有什么遗憾,就是没见过木槿和妹妹的脸。 木槿也和杨平远平平稳稳地过了一辈子。 【大人,你说你要我有什么用!】 系统在木槿回虚空之后朝着她抱怨。 【我不会你们人类的情感,您又不需要我帮忙,我还不如……】 “你是救命用的,系统,”木槿笑着说:“我还没有和你聊过,不知道你有什么功能呢。” 【这个简单!我把面板打开!】 系统有些害羞,马上,一块虚拟面板出现在木槿的面前。 【贰级系统】 功能: 【系统商城】 【时间回溯:时间回放(三十秒)、时间逆转(三十秒)】 【已逆袭世界:2(从安装系统之日算起)】 【积分:5000】 【未解锁1】 【未解锁2】 木槿的手碰上去,系统商城就开了。 【起死回生丹:点】 【灵魂聚体丹:点】 【金丝软甲魂架(可附在普通衣物上)一次性】 …… 还有什么武功秘籍、绝版书籍、都是可兑换,这些想对比是比较便宜的,一两千就能有了。 “你们系统……这么高级的吗?”木槿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页面,这简直就像是自己女儿说的所谓的“开挂”。 【我们系统……】 系统有些犹疑,但是它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宿主了,随和又不麻烦,相比其他系统的“麻烦”,宛如巨婴一切都需要解决的宿主来说,真是世界第一好的。 所以,它决定将秘密都告诉木槿。 【我们系统是天道衍生的一部分,所以能够控制天道,改变逆转一点结局。】 “你们?”木槿似笑非笑地盯着面板,面板颤了一下。 瞬间,一张排行榜就出现在木槿的面前。 排行榜 一堆人名出现在木槿面前,木槿在最底下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木槿,任务2,完成度100%】 “我们是最底下的吗?”木槿笑眯眯的,一点一点翻,还有对应的人物资料。 【不是,大人,我们上榜了。】 “还有没上榜的?”她好开心,仿佛有了新的礼物、游戏一样,好有趣,“这个排行榜真有趣。” 【大概有三个世界年,我们有一场系统大赛,大人参加吗?】 “参加参加!” 【我先去报名。】 系统很兴奋,觉得自己能让木槿感到开心内心满足,忙去帮忙木槿报名了。 “呵。”木槿挽起嘴角,微微一笑,这个系统真算是很天真,好哄。 算了,系统开心就好。 被退婚的国师(一) 清水寺的夏日光景是皇宫也比不上的,就连一些稀有的药草也是偏爱生在寺院各处。 小莲睁开眼,懒懒地动了动花瓣,痴看着倚在石栏边看书的男子。 男子一副清贵的样子,墨发轻轻用一根玉簪子挽起,眼睛上挑,是惑人的桃花眼,鼻梁高挺,中间弯下一个小小的弧度,引到粉色隐着光的唇上。偶尔开口读几句,又放下书体会一番。 他身上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衣,脱了鞋就盘腿坐在石凳上,一手倚着栏杆,一手拿着书籍。 过一会儿身旁的小童总会劝说男子回去。 “公子,这夏日湖边是凉快,您要是坐的再久了,怕是要落下什么病根。” “无妨,师兄自然知晓怎么医治。”男子轻声说,把手中的书扔到小童的手上便闭目养神。 小莲看着男子,偷偷渡了几口精气过去,这身体比那些来寺庙上香的姑娘小姐们还差,还是得她来帮他。 才不是因为他生的好看呢,不是!哼! 在那些灵气接触到他的身体时,沈墨隐仿佛有些感觉地睁开了眼。 就见到小童弦广凶神恶煞地比划着,不让来的女子接近。 小莲好奇地游近了一些,这位漂亮的神仙姐姐也是生得好看,但是男子主仆二人仿佛是不欢迎她们的,昨日神仙姐姐来的时候小童还很生气,说什么:“太子妃娘娘这是来看我们少爷笑话的吗?这清水寺我看庙还挺小,容不下您这大佛。” 难道这清水寺不是风凌国最大也是香火最旺的寺庙么?小莲不懂。 沈墨隐看见小厮这样子也觉得好笑,开口道:“今日,韩大小姐是有……何事?” 木槿拘谨地笑了笑,捏着帕子好不容易才出声:“我见天气炎热,煮了一些糖水,想让沈……沈公子解解暑。” 刚想吩咐玉檀把食盒交到弦广手上,沈墨隐就拒绝了。 很温和,开口就是挑不出毛病的话,他说:“抱歉,我刚喝完药,这糖水是解药的,也不太适合喝。” 沈墨隐站起来,穿好袍子和鞋子,也不感觉失礼,只是点点头又说了一句:“这天气是炎热了些,还请大小姐早些回房休息,别沾了暑气。” 说完,他转身离去,弦广还不服气地撞了玉檀的食盒,在玉檀的“哎!”字发了一半,刚要发作,就听到前头沈墨隐呵责声。 之后便是弦广过来道歉,虽然表情还是不服,但是态度至少在那儿了,玉檀也撇撇嘴不再说什么。 “小姐!你这是凭什么过来受气啊!明明是二小姐犯的错,您都已经被害得嫁不出去了还要过来道歉!”玉檀嘴巴一扁,眼睛发红,委屈得不得了。 木槿看了好笑,轻咳了几声,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说:“你呀,我这身体会有谁来娶我?怪什么二小姐,胡说八道,担心我娘撕了你的嘴。究竟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啊,你竟比我还委屈,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玉檀这才被逗得消散了怨气,笑出声来。 “好了,扶我过去吧。我这身子骨站太久了,让我歇一会儿。” 主仆两人坐下,木槿也陷入沉思中。 这回的男配叫沈墨隐,是风凌国的下一任国师。当然,这个身份是女主退婚之后才从清水寺的方丈口中知晓的。 这事情也是狗血,女主是原身的孪生妹妹,叫做韩玉槿,和原身在尚书府里的地位是天和地。原身自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在病好了和又病了这条线上循环,但是天性善良,整个人就是一本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教材。 女主就不一样了,人活泼嘴又甜,虽然姐妹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完全不同。这风凌国国风还算开放,所以韩玉槿这个人是有名的尚书府家的皮猴。 到后来,除了韩木槿亲密的几个朋友,便很少有人知道韩家还有一个大小姐了。 家里疼宠韩玉槿,早早就为韩玉槿定了一门亲事,就是男配,同是尚书的沈家嫡子沈墨隐。 这沈墨隐哪里都好,长得好、品行好、甚至于能接受一夫一妻,因为沈尚书就是疼妻子如命,不纳妾侍的男人。就是有一点不好,身体不好,从小也体弱多病,但是没有木槿这么严重,还尚可。 但是由于他太喜欢读书了,经常熬夜看书,所以导致有时候会晕倒,传出去就变成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废人。 韩玉槿从小到大被宠坏了,自然不依,在成亲的那一天,有人过来抢亲。 沈尚书大怒,刚想叫人打死这个不识货的东西,可是……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是太子殿下,一身盔甲,这是从前线杀敌回来的,大捷的太子殿下,枫御琛。 他手里拿着一道圣旨,说:“父皇已经同意吾与玉槿的婚事,尚书大人……莫夺人所爱。” 韩玉槿挣脱众人翻身上了枫御琛的马,两个人互相依偎,她笑着说:“莫说我,且说众人,尚书和太子,病秧子和大将军,选谁?孰是孰非皆已明了。” 韩玉槿成了太子妃。 沈墨隐满心欢喜,他以为的相伴一生的妻子,都成空。一口血喷出,歇了大半月才好。 被退婚的国师(二) 而皇帝,明显也是护犊子的,听到韩玉槿这番话,不但不生气,还夸赞韩玉槿直言不讳,是一个坦率的人,说:“此乃我风凌国之大幸也。” 让沈家想要伸冤都无处去,只能暗暗憋下这一口气。 这边,沈墨隐差点就活不下去了,国师也无计可施,男配只能靠着药材吊着最后一口气。 这风凌国,除了国师之外,还有一个医术高超的人,就是国师的师兄,清水寺方丈——慧定。 沈氏夫妻两人听说清水寺方丈慧定医术高超,所以一步一磕头就从山底磕到了山顶,慧定被沈氏夫妇感动,也是算到了和自己同男配有这种缘分,所以便前往沈家为沈墨隐治病。 一到那儿,发现自己的师弟,国师卫道在那儿,笑眯眯的,说:“我可是帮师兄找好了徒弟,这风凌国的下一任国师师兄可要好好医治才是。” 这风凌国的国师的权利有时候甚至于比皇帝还大,求雨、祭祀、测算这些都是窥得天机,半神的人。都是由清水寺的方丈培养出来的,方丈也是能窥天机其一的人。 其实每年卫道都能测算出数以万计的国师有缘人,可是千呼万唤,把名单都送上去没有一个能让慧定下山,那就是同国师有缘,与慧定无缘,明显就不是下一任国师。 这回,要不是他算出来自己同这个沈墨隐羁绊深,才不会亲自过来帮他看病,毕竟……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沈墨隐死了是最好的。 而慧定肯下山来,就证明,这沈墨隐就是国师无疑了。 看来,下一任国师竟然在自己身边……哼,卫道笑了笑,皇帝老儿要是想要风凌国风调雨顺,最好是不要动他的人的主意。 太子本想动手,慧定直接领了沈墨隐回清水寺,走前特地去见了一回太子,说:“这是风凌国的国之命脉,太子可不要断了自己皇位的生路。” 枫御琛面上笑眯眯,等到送慧定出门后砸了玉盏冷笑:“可笑,这风凌国的国之命脉竟然是一个现在什么都不是的国师?把本太子置于何地!” 远处的慧定耳朵一动,听到了枫御琛的话,叹息着太子还不懂。 罢了,以后他便懂了。 不然,这国家终将覆灭。 可是原主木槿呢,并没有沈墨隐的好运气,这个姐姐,本想大喜的日子也得出门送一送妹妹,结果刚走出门口,太子殿下就来抢亲了,她下意识说不好,就气急了,也是昏过去,养了大半年。 期间好几次根本熬不过去,但是想起小时候就订婚的情人,自己的表哥,熬了下来。 原主和表哥是真心相爱的,可惜醒来了之后,天不遂人愿,她的情郎,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飞速地和其他人成亲了。因为女主的原因,现在他们韩家算是臭名昭着,表面奉承着,背地里是绝对不会求娶木槿的,谁知道韩家大小姐会不会是一个德行呢,他们可受不了被抢亲,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大家都拼命巴结着沈家呢,毕竟国师和一个附庸的太子妃,借用韩玉槿的话,孰是孰非谁都清楚。 这回木槿来也是,父母劝说她来赔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原主自己想来道歉。毕竟从原主人是通情达理的,在病中就是一直在念叨,来给沈墨隐赔礼道歉。 这清水寺后寺和其他地方是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的,木槿一到这副身体,就往沈家走,两家以前关系还不错,这回是直接闭门不开,连续来了一个多月吧,沈尚书也是终于松口见木槿。 本来以为木槿是装装样子的,说什么什么惩罚也愿意,谁知道沈夫人冷笑随口说了一句:“那你过来我这里当一个月的丫鬟吧,我满意了,你就能走了。” 木槿一撩裙子,立马叫玉檀自己回韩府,自己在沈夫人旁边伺候。 仇人见仇人姐姐也是眼红啊,沈夫人直接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木槿做了,这一会儿茶凉,一会儿不凉的,木槿深知自己的身体不太可以,就和系统兑换了有期限的体力药丸。 沈夫人后来也是被木槿的行为惊讶到了,毕竟木槿做事真的找不到差错,这在一个丫鬟身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木槿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啊,所以沈夫人也就放下芥蒂。 “你回去吧,我沈家不会在记恨你们了。” 沈家夫妇这种心胸也是无人能比的,要是木槿,决计是不能原谅韩家的。但是沈夫人原谅了,沈大人原本也就是自家孩子好了就好,决心不再和韩家交往。 木槿跪下磕了头,表示感谢。一回韩家,便是病来如山倒,不知为什么,沈家夫人也听到这件事情,一问,才知道木槿比自家儿子身体还差。 这才觉得更为可贵了,所以亲自上门来看望木槿。 被退婚的国师(三) 沈夫人不愿意从前门进,她觉得恶心,便买通了丫鬟通知玉檀,让玉檀开了后门迎接他们进去。 到了木槿的住处,沈夫人才知道,这韩家偏心到何等地步。沈夫人是去过韩玉槿的住处的,当时看着满屋的奇珍异宝。缘是自己的儿媳妇,所以沈夫人当时还觉得不够,想着过门之后得好好布置,再添一些上去,现在看一下韩家大小姐的住处……真是…… 清冷无比,没有几个侍奉的人,就连挂着的幔帐纱窗,就算洗干净了还是发旧,带着点白。 “难怪宠得无法无天!”沈夫人冷哼一声,踏进们去,便带着一些苦味,不知是哪种药材的味道。木槿静悄悄地倚在榻上看书,听到沈夫人的话有些惊慌,解释起来。 “不是,不是,妹妹身体健康,那当然需要美一些的东西点缀,我是常年身体不好,都拿来买名贵药材了。” 沈夫人哪里不知道木槿是骗她的啊,只是本着宽慰的心,理解似的点了点头,心底到底是心疼木槿许多了。 她知道木槿如今的状况并不好,又听说她订好的亲事由于韩玉槿悔婚的事儿黄了,再没有哪家大户想娶她,而木槿内心竟无一点怨怼,还只身过来赔罪。 “好孩子,”沈夫人摸了摸木槿的头,笑着说:“我听闻你身体不好,怎么当初不同我们说清楚呢?” “沈公子的身体也不好,”木槿微微笑,发丝抚过面颊,“是我们韩家负了他,害了他如今家都不能回,只能留在清水寺。夫人,” “我并非有意冒犯,如果您肯同意,木槿也想上清水寺道歉。我觉得,沈公子需要道歉,需要解释。” 沈夫人大为感动,有了沈夫人这道‘懿旨’,清水寺木槿是畅通无阻了。 这才有了她过来道歉被弦广误认为是自己的妹妹韩玉槿的事情。 正当主仆二人在休息时,一个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身边。 【大人,这是莲花妖。】 系统最近也学会了见机行事,见主人困惑,马上就解答。 “这儿也有妖?”木槿有些好奇,她原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世界,没想到有妖。 【是的,大人。这个世界国师便是天命所在,只要哪个国家有国师帮扶,那个国家就会繁荣昌盛。】 木槿点点头,朝着打算动手的玉檀挥挥手,示意玉檀不要轻举妄动。 “小妹妹,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呀?”木槿亲切地望着她,“这藏经阁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小莲看着木槿的样子,心底想,这么漂亮温柔的神仙姐姐,那个男子可真不会怜香惜玉。 “我叫小莲,神仙姐姐。”小莲眉间一点朱砂,显得伶俐极了,“我本……偷偷溜进来的!” 小莲本来想说自己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可是这寺庙住的都是男的,一露馅就不好了。 “正好,我这里有糖水,天气又炎热,小莲要和我一起喝吗?”木槿也不太清楚,拉起她的手,“听说你们这些年纪的姑娘,是不讨厌这些的。” “好呀好呀,”小莲开心极了,“我从没吃过糖水。” 木槿吩咐玉檀盛了两盅,和小莲分食之。 “神仙姐姐,你真是好人,”小莲拿出一片莲花瓣,放到木槿的手上,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听说对身体很好的。” 【这莲花瓣是从那妖怪的身体上取下来的,对您现在的身体大有裨益。】 木槿听到了,便不拒绝,收到了袖子中,在临走时嘱咐小莲,以后可不要偷偷跑进来了,不好。 木槿渐渐走远,突然从屋檐上跳下来一个人,是一个道士模样的男子。 小莲见了他也不怕,笑嘻嘻地打招呼:“臭卫道,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我要是不来,你都要把自己卖了!”卫道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小莲的脑门,“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啊?自己的莲花瓣都给别人?怕是不想活了!” “小莲脑子里……装的是水呀!”小莲笑眯眯的,听不出好赖,“水对小莲来说是很重要的~” “……” 卫道都被气笑了,看到小莲那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叹气,说:“你以后要吃什么来找我,我给你带,不要吃那个女人的东西了。她们家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她好看吧?她妹妹也好看,可是,差点害死沈墨隐。” “我知道了。”小莲恹恹的,道理是懂的,可是看见木槿过来,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靠近的欲望,每回沈墨隐拒绝木槿的时候,小莲总会跳出来,她是见木槿失落的样子想要安慰她的,可是一开口又成了其他意思。 “今天他又不要你的东西啦木槿,”小莲笑眯眯的,扑过来抱住玉檀手上的饭盒,“还不如下回专门为我做呢。” 玉檀无奈地看着她,木槿又是笑起来,咳了好几下。 “我上回给了你莲花花瓣,照理说你吃了应该没问题了啊,我这里还有……”小莲刚想再摘一瓣下来,木槿阻止了。 她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小莲手上。 打开之后,是她的花瓣和一只玉雕成的莲花簪。 “我上回回去之后,这花瓣放了几天,竟然不会枯萎,我就知道不是凡品,这东西我就不收了。”木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我看你活泼可爱,像极了我妹妹,这个玉簪,我就送给你当礼物好不好?” “我才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小莲听到这句话反射性地说了这一句,木槿有些失神,呆呆地看着她甩掉食盒跑远。 玉檀气得大骂小莲不知好歹,想跑上去教训她,被木槿拦住了。 不知站了多久,两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位姑娘所厌烦的,自然也是我,沈墨隐所厌烦的。”沈墨隐这些日子也的确是被木槿烦得心神不宁,甚至这里也是尽量少来的地方。 他是见过小莲和卫道在一起的,今天是有本书落在这里忘记拿了,刚好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大小姐姐妹情深能原谅韩玉槿,我沈墨隐不能。所以,”沈墨隐淡淡开口,浑身的恶意冲破了原本清冽的仙气,“我如今,连见到相似的脸都会觉得恶心。” “木槿知道了。”木槿笑着,掏出手帕遮住脸,“我不能拉着沈少爷也原谅妹妹。” 木槿看着沈墨隐走远,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小姐!”玉檀吓坏了,忙过来扶住她。 “玉檀,把倒了的饭盒清理干净,然后,回府。”木槿推开她,摇摇头。 都说二十一天便能养成一个习惯,那么,她希望成为他们永远都忘不了的存在。木槿想。 被退婚的国师(四) 木槿很迅速地在隔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 她们一离开,清水寺后寺变得比以往更加清静起来。不过对于沈墨隐来说,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又能趁着寺院没什么人的时候在莲池周围看一会儿书了。 只是,沈墨隐独自一人坐在亭间檐下,听着雨点拍打着莲叶的声音,也无法感到平静,甚至有一点莫名的烦躁。 “弦广。”沈墨隐合上书,看着亭下被暴雨打得有些恹的荷叶,“去泡点茶来。” “是,少爷。”弦广领命下去,只是好奇少爷平时不怎么喝茶的,这回叫他去泡茶了。 说是喝茶能静心,只不过,沈墨隐这被拉出去的心怕是再也静不下来了。 小莲也是,就连看见卫道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她推开了木槿,扔掉了盒子,现在手上攥着那只莲花簪子,眼睛红红的。 “傻莲花,今天我给你带了烧鸡。”卫道晃晃手上的烧鸡,在小莲的面前绕了一圈又一圈。 小莲眼睛发红,摇摇头不要,说:“不是那个味道,小莲不要。” 卫道眼神一凛,笑起来,说:“那要什么,我去给小莲买来好不好。” 小莲傻傻的,毕竟一直在寺院里住着,沾染的人气还是不多,分不清卫道话外的情绪,只点点头说:“卫道,我好想她,小莲想见木槿,我想说对不起。” “一个个的,她是给你们下了迷魂药不成?” 不止是小莲,最近沈墨隐在学什么占卜术法的时候也时常走神,心不在焉的。要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在想谁,他卫道就白活了这么久了。 卫道气到快要爆炸,拿了烧鸡转身就要走,一动动不了,回头一看小莲双手缠在他的腰间。 “我要烧鸡,不要拿走!”小莲闭着眼睛,可怜兮兮的不敢看他,手却是紧紧抱住卫道的腰,死活不松开。 “好,给你,给你。”卫道内心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浇熄了,笑眯眯的也轻轻抱了一下小莲,把烧鸡放在了小莲的手上。 傻莲花傻兮兮的,要是没有他卫道,都不知道要被拐到哪里去了。 “不就是要见韩木槿么,有你卫道哥哥在,天王老子都让你见。” 慧定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师弟,这是何等的痴汉啊,这小莲花幻化成的妖也是天真得太过分了。 “师兄。”卫道看着自己的师兄,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特别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我这回过来,是想把傻莲花和沈墨隐带出去一段日子的,毕竟心魔还是要解的。”卫道说,眼睛朝慧定旁边望去,那是下一任的清水寺方丈,慧定的徒弟——道广。 道广微揖,开口就是不想让卫道把沈墨隐带出去。 “师弟本就有心魔,如今让他出去,必定会招来追杀,师叔……” “师叔自然有师叔的想法,道广放宽心便是。”卫道笑了笑,根本不在乎道广说的安全问题,毕竟……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度的自信。 他打定注意就马上带着一人一妖出门。 外头的夏日可不像是清水寺那么的清凉,带着喧闹和热气,直冲脑门,由不得人有一刻思考的机会,集市上的吆喝就要占满整个大脑。 沈墨隐撩开车帘,抿紧了嘴,眼神没有焦距,只偶尔几个人瞥到沈墨隐的脸,心头不由得一滞。 “郎君的长相,就犹如天上上的雪莲,清冽极了,让人甚至于都不敢生出侵犯之心。”赶车的老伯也是瞥到了,笑着赞叹道。 清冽、雪莲? 他听完一笑,掩住了那丝墨色,他早就不算是真君子,内心的怨恨…… 木槿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和韩玉槿的炽热完全不一样,眼神中总是带着几丝温柔,不仔细看总是抓不住,看到的人又忍不住想沉溺于其中。 韩木槿,他真的是疯了,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里,居然没有拒绝。 在马车日渐接近京城的时候,木槿这边的状况并不算好。 在觉得木槿已经没有门当户对的对象的时候,韩尚书夫妇想要将木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当冥妻。 对象是将军府的少将军,太子爷的得力门将,但是半月前战死沙场,不是什么计谋,尸体也被运回来安葬。 之后将军夫人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妻子,免得自己的孩子到现在一个妻子都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是不会将女儿推入火坑的,渐渐的,将军夫人不知道怎么得到这个消息,昨日也过来韩家,询问韩尚书。 韩尚书同意了,韩夫人抹着眼泪也点头。 自始自终,都没有来问过木槿的意见。过几日,就要去找将军夫人了。 相看几眼,是相看几眼。 木槿认命地前去赴宴,宴会很空,有两个主人。 将军夫人和太子爷枫御琛,看见木槿的时候,很奇怪地愣住了,几秒的时间,可是被木槿抓住了。 将军夫人很合心意,木槿的脸很美,礼数都很到位,和那太子妃不一样这一点就很和人心意,就是身体不太好,但是没关系,他们将军府里什么都有。 铁板钉钉的事情,却被太子搅和了,说是有更合适的人选,让将军夫人回去。 木槿有些尴尬,因为枫御琛不说话,只顾着自己喝酒。 这其间,怎么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被退婚的国师(五) 枫御琛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他想,他应该是…… 认错了人,娶错了人。 他居然从未怀疑过,自己如今的妻子,韩玉槿,居然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以为不爱是自己的原因。也是他傻,早就该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没有重大的灾难,是很难改变的。 枫御琛又是一杯酒下肚,看着安静地坐在那儿的木槿,眉间似乎总是带着点愁。 听说韩玉槿的大姐被火速退婚。 听说韩木槿自幼身体便不好。 听说韩家大小姐贤良淑德。 听说…… 在风第无数次吹动卷帘发出声音后,枫御琛终于开口了,他长得是一种凶悍的美,剑眉狠狠地划下去,肤色比皇城的公子哥黑一些,身材魁梧,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我不是男主,那就不可能有别的男主”的感觉。 他的声音带着点颗粒状的沙哑,却是意料之外的温柔。 他问木槿:“你是不是……十年前曾经在清水寺里救过人?” 木槿有些困惑,复又恍然,内心想着,或许原主韩木槿小时候救上来的可能就是幼时被其他受宠妃子陷害的太子殿下。 难怪第一回在青楼见韩玉槿,枫御琛就很偏爱包容,甚至替韩玉槿掩盖住她无法无天的消息,甚至还夸赞她可爱,合着这枫御琛是认错人了啊。 真狗血,木槿吐槽。 不过面上才装出一副想了许久恍然的表情,说道:“这好像是有的,当时周围又没有人,虽然失妥帖了些,可是佛祖也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臣女便下去了,后来那孩子的家人也及时赶到,便觉得也无需再逗留了。” “之后你身体还好么。”枫御琛有些焦急,那时候是早春三月,池塘的水刚刚融化,木槿的身体并不算好,这么一下去,怎么受得了? “那可是从阎王爷手上抢人,得了病已经很好了,我原想不理的,”木槿不知什么时候把称谓换成了‘我’,枫御琛没有发觉,“后来我见那孩子喊了几声救命之后便不再呼喊,心疼极了,便下去了。” “韩木槿,你怨我吗?”枫御琛突然问道,面上并无异样,只是略微皱起眉头,心底却是波涛汹涌。 他害怕木槿怨他,原本他是想让木槿幸福的,谁知道认错了人。当初知道韩玉槿有个大姐身体不好他还暗自庆幸,这样就不会伤害玉槿,现在……他都想给自己来两拳。 韩玉槿,她竟然敢……难怪当初问她清水寺的事情也是含糊其词,还说自己或许忘记了。 她是从来没有这份记忆吧。 不知道两人谈了多少东西,后来枫御琛是跟在木槿后面走的,这可是太子爷,除了走在皇上皇后后面就再没有走过谁后面,还几次三番在木槿站不稳的时候忍着想上前搀扶。 他很高大,和沈墨隐其实差不多高,但是枫御琛很是魁梧。木槿开始时候是虚的,现在完全不怕,还能腾出一点笑容回应他。 两人刚走出店门,便遇见了沈墨隐一行人。 ……她能不能跑? “参见太子殿下。”沈墨隐跪下行礼,他不看木槿,以为是韩玉槿,也不跪拜。 “……沈公子你……回来了。” 沈墨隐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思念如洪水一般倾泻出来,她想看看木槿的样子。 好像又比之前瘦了一些,还能听见偶尔几声轻咳,是生什么病了么? 木槿拿起帕子掩住脸,毕竟沈墨隐说了看见这张脸恶心,低头不看他,说了一句:“我……先告辞,免得……” 便快速地走开,枫御琛都来不及阻止。 被退婚的国师(六) 木槿很快就上了马车回府,在车上等候多时的玉檀帮着她顺气,再也没有说些什么,她家小姐,她家可怜的小姐,就这么要去将军府当那个死人少将军的妻子。 凭什么,二小姐什么都得到了,自家小姐自小是菩萨心肠的人,却身体不好,就连夫婿也无…… “玉檀,你把帐子放下吧,我歇一会儿。”木槿不愿意玉檀胡思乱想,找了个借口打断她的思绪。 玉檀这才走过去放下,轻轻帮木槿摇着扇子,凉快凉快。 后来的日子里,木槿再没有出府,太子殿下在外人面前似乎被灌了迷魂汤似的,一直往韩家跑,连自己新婚燕尔的太子妃都不理不睬。 什么珍宝药材也源源不断地往韩家送来,木槿摇头拒绝,从没收下过。 韩夫人坐不住了,这天,木槿正喝着药,韩夫人便走了进来,面色阴沉,话里话外似乎就是认定是木槿嫉妒妹妹,从而去勾引枫御琛。 “木槿,你不能和太子走太近了,娘知道你过得很艰难,但是……娘这不是在想办法么,以后太子,你就不要见了……”韩夫人自认为已经对自己的女儿够上心了,那个少将军虽然是个死人,可是将军府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尽,她身体又不好,生不了孩子,这样嫁过去多好啊。 “娘,我知道了。”木槿轻轻放下药碗,眉头一下都没皱起过,温和顺从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自小到大是懂事的了,娘也不防和你明说。太子爱往你这边跑是因为最近他同你妹妹吵架了,你们俩又长得像……” “是这样的吗?”枫御琛拍拍袍子,大步跨进屋里来,“吾怎么不知晓?” 韩夫人一见是枫御琛,一下子噎住了,只是行礼,便匆匆地退下去了,跟在木槿面前颐指气使完全不同。 “药凉了?” 枫御琛稍抬眼往玉檀这边望,玉檀心领神会地跳起来,拿起药碗就说:“奴婢马上就去把药热了。” 她心底可高兴了,自家这下能压住二小姐一头了,刚才听见夫人这偏爱韩玉槿的话玉檀差点没掐破手掌心。 可是,木槿并不如玉檀所愿。 “太子殿下听懂了我娘说的话,那就不该再过来。”木槿望着他,眼神澄澈,没有丝毫杂质,“木槿不怨殿下,木槿很好。” 枫御琛没有说话,大手一捞,抱住木槿,愈发觉得木槿就像是一缕要游走的幽魂,无法掌控。 “木槿……我是将韩玉槿错认为你了,我……” 【国师、莲花和沈墨隐三人在屋顶偷听。】 “木已成舟,殿下。”木槿听到系统的提示,闭目,不看枫御琛祈求的眼神,“木槿已有心悦之人,求殿下别再荒唐下去了。” 木槿说的是男配沈墨隐,而枫御琛却误认为是原身那位有缘无分的表哥,他缓缓松开抱着木槿的手,看着她,说:“你那位表哥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就因为我抢亲,他在你差点快死的时候马上就成了亲,一面、一句话都没来问过,怎么是你的良人……” “够了,求你”木槿逼出几口血,“不要……再说了。” 玉檀满心欢喜地踏进们,就见太子失措地站在那儿,嘴里念叨着木槿的名字。 太医、太医,没有太医。 枫御琛忘不了木槿,他幼年时便失去母后,谁都想来害他。甚至一天他能尝到来自三位不同的嫔妃送来的加了料的点心,第一次……有人能拼尽全力救他。 哭着在他耳边说:“没事了……你快点醒来啊。” 枫御琛忍着酸涩,抱住木槿,八尺男儿第一回笨拙地安慰人。 在她的耳边反复安抚着她,说:“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想要如何吾都依你,只要你好好的。” 不知道多久,木槿终于平静下来。 两人手忙脚乱,玉檀哄着木槿喝下药,枫御琛看着木槿睡着了,人这才敢走。 “我苦命的大小姐。”玉檀看着熟睡的木槿拭着泪,“玉檀多想带着你走啊。” “她一直……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吗?”沈墨隐站在那儿,由于三人施了隐身的术法,所以就算是白天,只要隐住气息,就不会被发现。 “哼……”卫道一只手夹着拼命蹦哒想要冲下去看木槿的小莲,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比你以前那个药罐子身体还坏一点,毕竟这韩木槿从出生时身体就伤了一点魂。” 比他还坏,那究竟是有多坏。沈墨隐看着卫道拽着小莲走掉,一个人跳下楼,往屋里走去。 他本以为,木槿只是柔弱一些,身体也不至于太差。毕竟,清水寺的藏经阁是在陡峭的后山,轿子根本上不去,想上去的人要一步一步爬上来。当然,沈墨隐是住在上面的。 她每天就这么爬上来,身体比他还差,还拿了食物想来道歉。 “愚蠢。” 沈墨隐嘴巴是这么说着,手却不自觉地覆上木槿的脸,轻轻描着,受到了蛊惑一般,越离越近。 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手握住了她的,比他还细,上面青紫色的血管透过白皙的皮肤,诱惑着人,就这么把玩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木槿似乎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睛。 沈墨隐惊慌地放开,马上消失在房中。 【呸,敢做不敢当。】 木槿忍着笑,听着系统一直嘟喃着怂货、什么巴拉巴拉的,感觉很好笑。刚才沈墨隐吻她的时候她是有感觉的,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很温柔、疼惜的吻。 她还是比较喜欢沈墨隐,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枫御琛也对她很好。或许是……男主已经娶了女主的缘故? 谁知道呢。 被退婚的国师(七) 最近,木槿在什么地方都能碰见沈墨隐。 去庙里祈福,抬头前面就是沈墨隐;街上闲逛,转角对面就是沈墨隐;就连郊外采风,一被扶上马车,远处提着食盒慢悠悠地走着的侍从前面,是沈墨隐。 木槿都不敢出门了,怕看见沈墨隐。毕竟,某人可是说过了,如今就连见到和韩玉槿相似的脸都觉得恶心,她可不能出去让沈墨隐被恶心到。 【……】 系统惊了,果然是不能惹女人,就连大人这种比较淡薄性子的女人也是很记仇的。 沈墨隐最近一直黑着一张脸,术法倒是认真学了,可谓是一日千里这么飞速过去,但是心情貌似不太好。 “沈哥哥,今天木槿姐姐有理你吗?”小莲钻出一个头,颇有些调皮可爱。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弦广暗暗地退后一步,生怕自己被波及。 “呵,”沈墨隐垂眸一笑,身上的黑气差点具现化,冷冷地补刀道:“这么说,你们家木槿姐姐原谅你了没有呢?” 要了命,卫道无奈地看着远处狂奔过来,眼里满是泪水、委屈巴巴的小莲过来。 这是这个月第几回了?打他沈墨隐是可以,,但不能每回都打吧?更何况,这人道貌岸然,你打他这一回,他有千百万种方法让你吃瘪。 卫道怕了,但是自家小莲花哭了又让他心疼的受不了,所以就拼命地给沈墨隐下任务,小山般高的书必须要一周内理解透彻并灵活运用。 累死他,哼!欺负他家小莲花! 沈墨隐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把那些东西都给学了,顺便把睡觉的时间都给省了。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隐身去看木槿。 其实真的很无聊,一个病人的日子就是什么也做不了,整天躺在床上,鲜少动弹,但沈墨隐就是看不够。 她总是喜欢发呆,有时候笑出来,像是和谁聊天似的。她还喜欢看话本,看到有趣的东西笑得整个人都会滑倒在榻上。 她不喜欢喝药,每回都盯着药碗好久,才喝下去。她总会盯着一样东西叹气,是一块水色很差的玉佩,应该是和那位什么表哥的定情信物。 一次他嫉妒成狂设法把玉佩摔碎了,后来,她就盯着碎片叹气。 她的气色愈发地差,明明是正要盛开的年纪,气息却日渐薄暮。枫御琛经常来,但不敢逾矩,也是察觉到了木槿身子愈发不好,不敢让她生气,气坏了枫御琛怕是要恨死自己。 “让她见那个表哥。”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出声,枫御琛一闪身,宝剑已然开鞘,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谁!” 沈墨隐解除禁制,出现在枫御琛的面前。 “让她开心,让韩木槿见她的表哥。” 枫御琛一开始含着敌意,听完沈墨隐的话慢慢地放下剑。 “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我怕木槿更难过。”枫御琛也想过,他想对木槿好,压根生不出什么强取豪夺的心,就想对木槿好。 “我是好人。”沈墨隐笑起来,袖子拂过脸,下一秒,一张陌生无特色的书生脸就出现在枫御琛的面前,“我不会让她难过。” “……这世上吾最不信的就是沈家上下,只要吾在一日,你就别想接近她。”太子一剑架在了沈墨隐的脖子上,“就算是国师……算什么,吾也照杀不误!” 太子不信沈墨隐是好心帮忙,他认为,沈墨隐是要报仇。将对韩玉槿的恨转移到韩家人那里,韩家,也包括木槿。 被退婚的国师(八) 卫道是风凌国呼风唤雨的国师,万人敬仰的存在。 可是……今天的国师大人,为了帮自己的后继者追自己的仇人,向皇帝开口。 真是丢死人! 但既然国师开口了,皇帝也只能把太子叫过来。 “御琛,难道你想效仿舜帝,娶回娥皇女英,享齐人之福?” “不,父皇,韩玉槿可比不上木槿一根汗毛。”枫御琛面色阴沉,毕竟……韩玉槿说谎了,她说,当初救他的人是她。 但是,韩玉槿连他在哪儿落水的都记不清楚。 他现在就觉得怒气在胸口一直翻滚,但是看在韩玉槿是木槿的妹妹的份上,还是好生对待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沈墨隐去吧。”皇帝开口,直接讲出来。 父子有什么不好讲的,他年轻的时候,是糊涂,老了之后挽救及时,父子之间还没有什么隔阂,能够这么讲出来也是看在自己的孩子明事理。 “他会害了木槿。”枫御琛抿着嘴摇头,眉眼沉下来,阴森可怖,是一副上位者的样子。 “你不舍得娶,”皇帝摇了摇头,“你以为那沈墨隐对她没意思?” 父子两人沉默了许久,等到皇帝想要松口的时候,枫御琛竟然点头同意了。 他不确定会不会让木槿受委屈,所以……选择放手。 至于韩玉槿,他就任由她闹,好好做她的太子妃吧。 可韩玉槿不这么想,本来柔情蜜意,对她百依百顺的夫君忽然之间冷淡下来,一切征兆还一直向着自己的姐姐,她是受不了,急急忙忙想出宫过去质问木槿。 当你入了宫门,要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枫御琛不给她出宫的令牌,甚至于现在过了整整一周,她连枫御琛的面都没见过。 一问起,就是太子殿下在主殿处理公务,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包括太子妃。 可是,之前主殿她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一个人坐着,就容易想得多,她觉得,是自己的姐姐嫉妒自己能够嫁给太子,所以去勾引枫御琛。 至于让木槿没有夫君,她是没有愧疚感的。本来,她就看不上那位表哥,现在刚好,她成了太子妃,木槿想要什么夫君没有!可是,她居然敢肖想自己妹妹的夫君! 既然不能够拿着令牌出宫,那就偷偷溜出去罢。 韩玉槿冷笑,等到月亮挂上树梢,吩咐宫女熄灯睡觉,迷香一点,换上一件较普通的衣物,脚尖轻点,就偷偷溜出宫,去韩府寻木槿去了。 枫御琛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毕竟,这轻功还是他教的。 这边,征得皇帝的同意,沈墨隐施了术法,立马就变成了木槿表哥的样子。 他敲敲门,屋里乱了一秒,玉檀在外屋问:“谁呀?” 沈墨隐不说话,再敲门。 这回玉檀拿起一盏蜡烛过来开门了,一开门,就被沈墨隐打晕,蜡烛也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 “玉檀,是谁来了?”木槿有些迷惑,想要下床看一下,一片淡青色的衣袂就落在了门外。 “是我,木槿妹妹。”沈墨隐开口,声音竟然也变成了那表哥的声音。 木槿立刻呆在那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表哥,你进来坐罢。” 沈墨隐这才进屋,木槿今晚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褂子,衬得她的面色也发红,乖巧可爱的样子,手微微地缩进袖子里,可爱极了。 “妹妹身体可还好?”沈墨隐站到木槿的面前,伸手想要拉她。 木槿迟疑了一下,只是摇摇头拒绝。 “表哥……她好吗?”她低头安静地问,这个距离沈墨隐能数清木槿的睫毛有多少根。 “好,”沈墨隐笑起来,“她既温柔又贤惠,很好看。” 木槿微笑,看他笑得开心地样子,含着泪,说着:“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也过得特别好,前些日子有一桩好亲事。” “这个……”她把玉佩碎片放在他手上,“你送我的,现在坏了,我觉得……表哥收回去吧。” “好。”沈墨隐手微微颤抖着收下玉佩。 她什么都没有了,其实……他才知道,韩尚书二人要将木槿许配给死人,他才知道她身体比他还不好,他才知道她什么都没有。 他是想走的,断了木槿的念想。可是……她一直笑着看着他的‘表哥’,他不忍心走。 等久了就会出事,当韩玉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表哥来了,真是稀客。”韩玉槿笑着走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 “玉槿你回来了,我怎么没有听娘说起?”木槿开心地过去,关心妹妹,手伸过去要拉韩玉槿过去坐,“你饿不饿,我叫玉檀去……” 韩玉槿冷笑着甩开木槿的手,嘴里哼着:“可别了,我的好姐姐。” “怎么了,玉槿?”木槿一副懵懂的样子,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让妹妹生气了。 “别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韩玉槿有些厌烦地说,现在她一肚子气,“夜会有妇之夫,姐姐是想去做个妾?” 木槿内心一笑,她是什么都知道,可是原身可什么都不知道。 被退婚的国师(九) “妹妹……”木槿想要抓住自己的妹妹,被韩玉槿躲开了。 “你真恶心。”韩玉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事实上,现在除了当今天子和太子,的确没有比她更有权力了,“我要去告诉娘,她会好好地管教你了。” “一个妹妹,倒是想要管教姐姐。”沈墨隐沉声,打破了韩玉槿还想继续说的话,“韩家二小姐,当今的太子妃殿下,果然是了不得的人才啊。” “你一个穷酸秀才倒是不怕死,”韩玉槿冷笑,手指直指向沈墨隐,染上蔻丹的指甲发着诡异的深红色的光,“当初你要是狠下心来和家里争一争娶了我这病秧子姐姐多好,事到如今才过来假惺惺。” “真是害人精!”韩玉槿冲过来就要抓绕,沈墨隐一躲,簪子被拍到地下,墨发瞬间散了下来,带了几丝菩提香。 木槿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簪子,“这簪子!” 这根束发的簪子不是凡品,就原身的表哥家境来说,根本买不起这种簪子,她曾经在沈墨隐的头上见过。 这个人不是表哥,是……沈墨隐。 木槿抓住他的手,沈墨隐颤了一下,反过来想要安慰她:“表妹,我没事。” “谢谢……谢谢。”她哭得泣不成声,“我早该知道,他这辈子,是不会过来见我的。可怜我还傻傻地信了。” 沈墨隐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就是傻子了。 索性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狠狠地抱住木槿,面色淡淡,说了声:“不许哭。” 木槿被沈墨隐这个动作惊呆了,一时之间也是忘记哭,突然忍住噎得打了一个嗝。 “笨蛋。”他揉揉木槿的头,轻笑出声,一时间,万物也黯然失色。 韩玉槿看呆了。 沈墨隐的容貌和枫御琛是完全不一样的。枫御琛是富有侵略性的,五官用锋利的刀刃刻出来的王者之像。而沈墨隐是隐居竹林小筑中的谦谦君子,五官也是深邃,却带着凉薄感,一颦一笑竟比世上最美的美人儿还美,因为是男人,带着点上位者的气息,是另一种普世无法形容方式的美男子。 像是天上的谪仙,就算头发散落下来,衣裳凌乱,也不可侵犯。 “你……是谁?”韩玉槿有些痴了,脚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因为羞怯,又往后缩了缩。 沈墨隐觉得好笑,这天下大抵都是肤浅的女子,当初逃婚的时候要是看见了自己这张脸,韩玉槿是否会改变主意? 不了,想起要娶这么一位夫人,他觉得浑身不舒服。真是为了自己之前对枫御琛的恨意感到幼稚可笑,他还得感谢枫御琛呢。 “沈墨隐。” 他淡淡开口,看着韩玉槿的表情逐渐变得崩溃可怖了起来。 “你、你是沈墨隐!”韩玉槿心底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如何,五味杂陈,到后来,反而对木槿的恨意更加浓烈了。 是因为韩家夫妇的偏爱和很少见木槿的缘故,韩玉槿对于木槿的感情是比较淡薄的,甚至比一些塑料姐妹的人还淡薄,所以,她不觉得自己这么对木槿有什么错。 就在她脑羞成怒冲过来又要动手的时候,有人挟住了韩玉槿的喉咙。 “……嗬……谁?”韩玉槿用力偏头看掐住自己脖子的人,心顿时凉到冰窟底。 枫御琛,是她的依靠,枫御琛,风凌国的太子殿下。 “太子妃私自出宫,根据宫规,从轻处理,关半年禁闭。” “木槿,你还好吗?”枫御琛吩咐人押住韩玉槿,忙过来看木槿有没有事。 “嗯,”木槿点点头,扯住沈墨隐的衣袖,“沈少爷有保护我,我很好。” “放心,我会好好对她的,”枫御琛两人之间的氛围,心底叹了口气,突然看见木槿欲言又止的眼神,笑着安慰她,“你还不相信当今太子殿下么?” “多谢太子殿下,”木槿跪下磕了头,“她以后会长大的。” “嗯。”枫御琛用眼角余光瞥了韩玉槿一眼,说了句:“但愿如此,回宫。” 临踏出门前,落了一句话给沈墨隐。 “趁早定下吧。” 毕竟沈氏夫妇这两人巴不得木槿快走,有了前车之鉴,要是这夫妇两人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他再帮沈墨隐抢人妻子就很麻烦。 不是不可以,是他不想。 “嗯。”沈墨隐应了一声。 他亲了亲木槿的唇角,说了一句:“等我。” 之后便再消失在房间内。 直到…… “小姐、小姐,沈少爷过来提亲了!” 被退婚的国师(十) 除了几个知情者,包括韩沈尚书夫妇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沈墨隐是为了报复韩家。 甚至于,让沈尚书都无法拒绝的是,沈墨隐带来的圣旨。 外面人云亦云,都在传这是圣上想要补偿下一任国师的手段,就是可怜那位听说至小就体弱多病的韩家大小姐了。 沈夫人也亲自上门,她从那次退婚之后,便再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孩子在想些什么了,但是沈夫人心疼木槿,在沈墨隐上门前的一天还亲自同沈墨隐提起木槿对他的歉意和在沈家当了多久的丫鬟。 “孩儿知道了。”沈墨隐面色不变,只回了沈夫人这句话之后表示要休息就回到房里。沈夫人也只能无奈地叹气,以为沈墨隐不想放过木槿。 其实是沈墨隐开始唾弃自己了,他在清水寺对木槿的态度实在是……令他痛彻心扉。 “木槿,”沈夫人抚着她的长发,不停地道歉,“是我不好,没能劝解墨隐。” 暗处的沈墨隐动动手指,忍住自己想把自家娘的手拍下来的欲望。他望着木槿微皱的眉头,心底想的是,木槿是这么不愿意嫁给他吗? 不,想也是,他从没有对她好过,木槿哪里来的信任呢。 “我想,是否……”木槿笑笑,“把脸给掩住?” “这又是为何?”沈夫人有些困惑,怎么好端端的,木槿会突然这样说。 “沈公子说,觉得恶心。我想……遮住或许会好一点。” 沈夫人走后,木槿望着窗外。 “或许……把脸画花更好些。”她摸摸自己的脸,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直到那菩提香消散在房中才缓缓睁开。 【大人,您这是什么操作?】系统真的迷糊得不得了,自家宿主一直在虐自己,它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是……我比你更惨,可是我还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操作。” 【白莲花?】 “算是,是一朵假的白莲花。你算算看,我比沈墨隐惨在哪里?” 【他爹娘琴瑟和鸣,身体虽不大好但看起来只是贫血严重一些,虽然惨遭退婚,但意外看出了自己下一任国师的身份。】 “不错,”木槿赞赏地笑笑,“那你再说说我?” 【大人是父母偏爱,魂魄受损导致身体不好,被偏爱的妹妹作的惨遭退婚,后来发现一切都是妹妹冒认身份,但还在为妹妹背锅,亲自道歉,受尽他人冷眼。】 “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为韩玉槿求情,是我家族的责任,但也是……”木槿擦擦泪,原身一种莫名悲哀的情绪突然被放大成百上千倍,使得眼泪完全止不住,“想要得到正常的爱……爹娘的、妹妹的。” 这是原身所在的宿命,可是……木槿偏不。 【大人……】 系统沉默了,宿主算得一清二楚,它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会对我好的。”木槿垂眸,低低笑了笑,“这样就很好了。” 聘礼只多不少,比韩玉槿出嫁时还隆重,东宫也出了一些,是太子批的。 “为什么给你,就当我也要娶她。”枫御琛如是说,沈墨隐冷冷一笑,太子直接倒霉了小半月,一段日子下来受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 但,沈墨隐没有拒绝,他的好东西太少,他要给木槿撑门面。 十里红妆,嚼舌根的众人也纷纷闭嘴。只是不解,这真的是为了复仇的人会做的事情吗? “太子殿下。” 枫御琛牵着木槿的手放到了沈墨隐的手上,今天就算是韩尚书夫妇,也没资格送木槿出嫁,那种爹娘……哼,枫御琛冷漠地望着韩府的牌匾,要不是知道木槿不忍心,他都要直接找借口革了韩尚书的职! 百姓也惊了,太子妃没来,太子过来,三人的关系还匪浅……这,这其中还有什么秘闻吗? 总之一切都很玄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新娘子在婆妇的搀扶下上了轿子,之后便是敲锣打鼓,直到归于宁静时月早就明晃晃地挂在树梢上了。 木槿迷糊地睁开眼时就听到一声沙哑的:“醒了?” 是沈墨隐,盖头没了,头上重如千斤的金饰不知什么时候被拆下,她有些无措地点头,“醒了。” 乖巧得不得了。 沈墨隐叹气,修长的手指挑起木槿的下巴。 “今日,很美。” 不恶心。 木槿瞪大眼睛,手撑着床铺,不小心按到了床上的桂圆莲子滑溜溜就要倒下。 沈墨隐忙过去拉住她,这一拉,就直接拉进怀里。气氛越来越热,周围的气温升高,最后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头发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一夜春宵。 被退婚的国师(十一) 沈墨隐睁开眼,清俊的仙人终于眼中多了一丝人气,他内心欢喜,朝着旁边的人儿看去。 他的妻,他的木槿,昨晚是折腾得有些狠了。 木槿睡着,眉头皱起,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他叹气,抱着木槿入怀,将被子掩紧些,怕木槿不小心受凉。 木槿睁眼的时候就看见沈墨隐一直盯着她看,忙闪避似的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手伸出来想要遮住脸,不想让沈墨隐见到。 “夫人为何不敢看为夫。”自从知道木槿是这种讨好型人格之后,沈墨隐再也不随便往恶的方面揣测她了。毕竟,完全不用揣测,直接往最好的方面想就好了。 这回木槿肯定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想到了上回他说不想见到这张脸,所以才躲开的。 身下红色的被褥被木槿抓得发皱,她有些失措地笑笑,低头说:“我只是……有些羞怯。” 沈墨隐没有说话,只是抱紧她,这么抱着,嘴里一直念着:“木槿、木槿、我的妻。” 木槿眼底有些发红,只是咬着牙齿不哭出来。 她真的很委屈,身体不好,从未生过害人之心,脾气不骄纵,可是为什么,凭什么都要她来承受不好的事情? “依靠我,依靠我,好不好?”沈墨隐如同地狱的恶鬼,引诱着木槿把心都交给他。 木槿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着,身体也发冷,她扯着沈墨隐的手臂:“你恨我,恨我们韩家,是我韩家对不起你,沈墨隐,不要报仇好不好,我……随你处置。” 根本不能相信他,木槿知道,沈墨隐根本没有理由原谅她,如果木槿选择不相信,这样两人就能多些相处的机会,也不至于没有过度,这样激烈的情感会显得很突兀。 “我心悦你。”沈墨隐知道该说什么,木槿的心最软了,只要为自己找个理由来,她肯定会原谅他的,“我当时只是很生气,没有想要报复韩家,才对你脾气那么坏。” 木槿眼睛瞪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墨隐,所以不可置信。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把手递过去。 “是我的错,我应该信你的。” 他获得了她的一点信任,可是并不开心。 她怎么这么好?他快不舍得说谎骗她了。 沈氏夫妇着急地在厅堂等待这对新婚夫妇,照规矩是要奉茶的,可是,现在太阳都快到顶了,这对新人还没出现。 “怎么办,这隐儿该不会将槿儿给杀了吧,怎么还没出来!老爷,你说我要不要吩咐人去看看?”沈夫人担心尤甚,一直在房里转圈。 沈尚书本想松口让人过去看看,就在这时,外头的丫鬟便进来通报。 “少爷和少夫人在门口等候,要给老爷夫人敬茶。” “快快,让他们进来。” 沈夫人挥手,想看木槿究竟有没有事情。 只见沈墨隐扶着木槿进来,木槿穿的是一件桃红色的褂子,没有错,就是那天晚上沈墨隐很喜欢的那间。 “这件显得气色好。” 沈墨隐说,然后穿衣穿鞋这些东西都由他代劳了。不容置喙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霸道总裁。 沈夫人都要眼睛脱框了,显得很讶异。因为自己平日不苟言笑的儿子,今天看向木槿的眼底满是关心宠溺,嘴角居然还带着笑。 “娘喝茶。”木槿端起茶,往沈夫人这边跪下,沈夫人这回真是开心到合不拢嘴,镯子首饰准备了一大堆,拉着木槿的手心肝肉心肝肉地说个没完。 仿佛木槿才是亲女儿。 沈尚书的茶也是草草敬完,就被沈母扯过去说话。沈老爷也笑眯眯的不在意,只转头和自家儿子说话。可惜,自己孩子眼睛一直往木槿那边瞄,沈尚书也只能无奈叹气。 孩子好好过日子总是最好的了。 “罢了罢了,你们放下这些首饰,该用饭了。”沈尚书挥手叫人准备,这才终于打断两人的谈话。 这真是整个沈府都未曾预料到的事情,自家少爷不是为了复仇,而是栽了。 被退婚的国师(十二) 帮木槿修复灵魂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那丝残缺的灵魂在韩玉槿身上,只需要一个两个时辰的仪式便可以。但沈墨隐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东宫。 枫御琛再怎么不喜欢韩玉槿也没办法同意,毕竟那种痛是用剜心之痛都描述不了的。 “那是太子妃。” 他说,他喜欢、爱木槿是真,可是韩玉槿是他自己付出了代价娶的妻子,他没办法下手。 既然娶了,就好生对待,绝不像他父皇那样滥情,伤害了那么多女人。 一个人身上附了两个人的气运,难怪韩玉槿是女主。在木槿看来,原身能活得这么久也是靠着平日行善积德来的。 “这个不重要。”木槿笑着对来道歉的枫御琛说,“那种请求就是不合理的,你看我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相公也疼我,爹娘也是疼得不行,差这点魂没关系的。” “好了就好。”枫御琛也很高兴,木槿的气色是比早些时候见的好些了,眉间的忧愁也都散得差不多,夹带着些少女的天真气。 沈墨隐将她保护得很好。 “相公不要这样……逼迫他。”木槿纠结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那是他的妻,就如你我。” 沈墨隐失笑,本来气冲冲满肚子醋,被木槿的这句‘就如你我’给逗开心了。 他抱住自己的妻子,娇软的一个姑娘,舍不得用力,就这么轻拍着她的背,说了一句:“没关系的,那是她欠你的。如果不还,她会倒大霉的。” “那可如何是好!”木槿皱起眉头,这才开始焦急起来,沈墨隐看着她这副样子,忙安慰起她来。 这当然是假的。 他骗木槿的,要不然木槿怎么会乖乖的接受自己的魂魄?当然,至于韩玉槿倒霉这件事情,要是她不倒霉,他有的是办法让韩玉槿乖乖的、主动地提起归还魂魄这件事。 韩玉槿的好日子到头了。 只要她活着,一切倒霉事都会发生,喝水必定呛到,吃饭必定噎住,一出门,天上的鸟儿都会特别殷勤地过来拉一泡,蜜蜂也特别喜欢她,就连在床上躺着,房梁都能掉下来。这可是为了迎娶太子妃新修缮的东宫啊,韩玉槿真的感觉邪门。 国师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从一开始对小莲不屑一顾到后来差点跪下叫小莲姑奶奶,态度的转变时间只有一周之久。 确实是小莲一松口,据说出去云游的国师马上就回来了。 “你要还魂。” “我愿意。” 这是卫道和韩玉槿的交流。 “就算是痛不欲生也愿意?” “愿意,身上有那种女人的灵魂,我觉得恶心。” 这是枫御琛和韩玉槿之间的交流。 枫御琛死心了,他本以为木槿和韩玉槿是能够重归于好的,如果是原身确实是可能,但是,木槿不想。韩玉槿不负主要责任也要付其他责任,她不想每回和韩玉槿演得很开心,这种姐妹情深真的令人作呕。 沈墨隐是扶着木槿下马车的,枫御琛特地去请旨,让木槿不用走着进宫。 韩玉槿气得疯狂砸东西,枫御琛叹气,想着之后哪一天找个日子好好聊聊。 “抢人家未婚夫?韩木槿你可真厉害。” “……不是太子妃自己不要的?”沈墨隐也是无语了,这韩玉槿不是太蠢就是被气疯了。 沈墨隐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韩玉槿仿佛被定住了,太冷了,带着深深的厌恶,感觉像是从灵魂底下讨厌她。 可是,韩木槿长着和她一样的脸,难道这沈墨隐真的就没有丝毫芥蒂吗? 事实上,在这小半柱香的相处中,韩玉槿相信没有。 太过于无微不至了,点心、软垫、冰沙、扇子,沈墨隐准备得稳稳妥妥,木槿根本就没张嘴,他就都安排妥当。 她嫉妒了……要是当初她不悔婚,这种待遇就是她的了。枫御琛就不同,从来不会这么事无巨细地哄着她。 枫御琛看着韩玉槿的脸就知道这位太子妃在想什么了,当初韩玉槿还没出嫁之前就是这种性子,什么都藏不住。他其实也能够这么对她,但是最近战事有些吃紧,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所以是忽略了韩玉槿的。 只能吩咐下面的人搜罗一些她喜欢的东西。 “开始吧,太子妃殿下。”沈墨隐轻轻地一眼飘过来,本来想打退堂鼓的韩玉槿咬咬牙就躺上床。 谁怕谁。 被退婚的国师(十三) 韩玉槿冲动过后就马上后悔了,那种疼痛真的是没办法形容的。 后来韩玉槿在生孩子难产时候都很淡定,因为根本没有那个时候撕裂魂魄那么痛。 “枫御琛!”韩玉槿咬牙切齿地骂出声,“沈墨隐!你也是恶毒的人!” “我是太子妃,你们怎么敢!” “等我出去了!” 可是在韩玉槿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印入了她的脑海里。 她站在一片死湖前,青绿色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光。 “表妹,等我明年赶考,考取功名,就能入了尚书大人的眼。”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表哥,可是……她没有这番记忆啊。 “嗯,我信你。” 忽然一个人影从韩玉槿的面前分离出去,那个是……自己的嫡姐,韩木槿! 画面一转,她就在一片漫天的红色中。 “小姐、小姐快点,二小姐要上轿啦!”玉檀推开韩玉槿面前的门,发出了巨大的嘎吱声,这分明是很久没有修缮过了。 “啊!好!”木槿拎着裙子,虽然面色苍白,但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制盒子,“就快要赶不上了,我可得好好的送玉槿出嫁,看看那个人好不好。” “大小姐,您也别太快了,二小姐的夫婿自然是极好的。”玉檀面上带着喜气,扶着木槿出门。 韩玉槿看着二人发自内心地笑着的时候,面上不自觉也带上了笑容。 主仆二人刚踏出最后一道门坎。 “不好了,太子殿下抢亲,二小姐跟着走了!” 韩玉槿一晃眼,就见自己的姐姐倒在了地上,只留下玉檀一直在哭喊。 “来人啊,救救大小姐吧!” “姐!”韩玉槿一时火气大起,看着一些家仆明明看见了还马上绕路走开无可奈何,“该死的东西,都给本太子妃滚回来!!!” 韩玉槿嘴巴刚张到一半,画面又一转,她发现自己在一间房内。 朴素得有些破,她本不意外,毕竟也是从小什么鱼龙混杂的地方都去过,只是一转头看见躺在床上的木槿和窗外的风景。 这里是,她的嫡姐住的屋子。 和她的屋子天差地别。 “大小姐这回怕是熬不过去了,”老大夫摸摸胡子,不看玉檀,望着尚书夫妇说:“准备后事吧。” 玉檀瘫倒在地,这边出门的尚书夫妇一脸愁眉不展,韩玉槿以为是在关心木槿,可是没想到…… “可……玉槿这才刚出嫁,这可如何是好?” “吩咐库房拿出上好的药吊着命,要死也别死的太早了,别让外头的人以为是因为玉槿……” 韩玉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平日里依赖无条件信任的爹娘,内心几欲崩溃。 “小姐,你要好好的啊,不然表少爷要多伤心……”玉檀明显是听到了那些话,拉着木槿的手一直哭。 “表哥……沈家……道歉……” 韩玉槿站在旁边,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这是木槿在病重昏迷一直在念叨的。 “……表哥娶了杨家小姐。”木槿身子薄成纸,只手拿着茶碗,低垂着眸,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轻笑出声。 “也好,这样是最好的了。” 韩玉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也是没办法……木槿,你上沈家道歉吧……” “好啊,想要原谅是吧……那你过来我这里当一个月的丫鬟吧,我满意了,你就能走了。” “我才不是韩玉槿那个恶毒的女人!” “那位姑娘所厌烦的,自然也是我,沈墨隐所厌烦的。” “大小姐姐妹情深能原谅韩玉槿,我沈墨隐不能。所以,我如今,连见到相似的脸都会觉得恶心。” “虽然少将军身死,但是木槿,将军夫人许诺了,只要你嫁给少将军,她就能让你一辈子荣华。” “既然要嫁我儿,那三从四德势必要遵守,就算如今他身死,娶了你也是你的福分。” “别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夜会有妇之夫,姐姐是想去做个妾?” 当一切记忆如潮水一般挤进韩玉槿的脑海中,最后……她站在了一间客栈的隔间中。 面前的两人是,自己的相公和自己的姐姐。 “我或许认错了人。”枫御琛张嘴,低沉的声音就像一壶醉人的酒,“你妹妹说……小时在清水寺,是她救的我。” “那就是她,”木槿睁开眼睛,盯着桌上的酒杯,过了一会儿才说:“就当是我这个救命恩人的请求,别毁了韩家,别毁了她。” “那你呢!”枫御琛有些激动起来,语气都重了不少。 “我从来……未曾奢望过这些。”木槿笑起来,可是这个和自己妹妹要出嫁时的笑容比起来,是那么的虚伪。 韩玉槿终于明白,是她,是整个韩家。 毁了木槿,从头到尾,就连将来的九五之尊,后宫之主的位置,都被她抢了。 她当时太在乎枫御琛了,他问她是不是她救了他,她就昧着良心承认,后来也想过解释,但她想既然没有人认,她就认了,也算是……了了枫御琛的心愿。 没想到,是毁了木槿。 完完全全地毁了,她还在木槿面前蹦哒。 被退婚的国师(十四) 韩玉槿终于彻底地醒了,她睁开眼睛,周围马上簇拥过一群宫女。 “我姐姐呢?”她扯着沙哑的声音问。 “沈墨隐带她回去了。”枫御琛走过来,为她挡住一部分阳光,她睁着干涩的眼睛,“我骗了你。” “嗯。”枫御琛微微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很滑稽,又仿佛是许诺一般,说:“你永远是太子妃。” 一种惭愧、内疚的心情侵蚀着韩玉槿的心灵,她含着泪点头,内心下了一个决定。 韩玉槿开始像枫御琛一样对木槿好,有什么好东西,金银财宝、布匹绸缎、各国上供的美食趣物,只要韩玉槿有,第一个享受的绝对不是太子太,子妃,而是沈家少夫人韩木槿。 这种习惯直到后来枫御琛登基之后也没有改变过,世人皆羡慕木槿。只是沈墨隐将她护得很好,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就算是枫御琛下旨,十次里面也至少有九次被驳回。 “夫人身体不好,不宜见客,望陛下见谅。” 直到木槿怀了孩子,沈墨隐这才有些松口。他根本上是没有限度地宠着木槿,刚好看木槿有了身子之后鲜少出门,怕她闷坏了,这才自作主张地将木槿熟识的人请过来。 皇后也是解闷的,其他作用没有。 “姑娘,可否……把你手上的盒子与我看看?”韩玉槿换上轻便的衣物,刚进沈府,就碰见小莲拿着一个熟悉的盒子。 “这是木槿给我的,我才不给你呢!” 过了一会儿,小莲有些不忍心,主动递出盒子,说:“就给你看一会儿,你可别弄坏我的!” 这是韩玉槿要出嫁时木槿想要送她的礼物,后来转送给了小莲。 韩玉槿颤抖着打开了盒子,一只精美的玉簪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本来就是她的…… 韩玉槿眼睛红了。 “姐……”韩玉槿忍不住跑着过去。 “你们来啦。”木槿笑着,一只手抚着肚子,旁边站着的是沈墨隐,正帮木槿挽头发,细细地梳着,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们。 “来了来了,枫御琛待会儿下朝过来。”韩玉槿抹干眼泪,“我吩咐宫人把东西往库房放,厨子也在准备了。” “进来罢。”木槿笑着招手,小莲也微微抿唇讨好地笑着走进来。 “木槿,我过来看你。” “小莲也过来了?”木槿笑着,忙吩咐下做些小莲喜欢吃的东西。 晚膳时一桌子人可热闹了,包括了木槿还待字闺中时的好友,如今都已经嫁人了,带着夫婿过来赴宴,结果没想到一桌子皇帝皇后前国师现国师的,都快吓死她们了、 还好木槿还是熟悉的木槿。 前半辈子木槿受尽了苦难,后半辈子木槿受尽了宠爱。 要问风凌国最受闺中女子羡慕的是谁,毫无疑问就是木槿了,谁也找不着她那么好的夫婿,坊间很少有人能够见到其人,到后来只传木槿是第一美女。 一日,宫宴,也是皇帝的生辰,举国同庆,皇宫里也热闹非凡。 “诶,听说了吗?”两位夫人捂着帕子窃窃私语,“听说今日那位国师夫人会来。” “这怎么可能,那沈墨隐可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今日,怎么?” 话语刚落,一辆红缎轿子就落在了众人面前。 在皇宫里乘轿子,众人喧哗起来,怕不是……那位传说中的韩木槿真的来了? 只见从轿子旁走过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样子,却没有少年郎的风流气,面色沉稳,微微带着笑,伸出手来对着轿子上的人说:“母亲,请您下轿。” 这位少年郎自然就是木槿的孩子,沈钰桓。 木槿伸出手来,还是肤若凝脂,细腻得不见一丝褶皱,十几年过去了她没有一丝变老的迹象,是因为沈墨隐是国师的缘故,寿命自然比常人长,作为他的妻子,两个人的姓名早就共生共灭了。 众人这才看到木槿的面貌。 和当今的皇后殿下长得很像,但是身上的气质不一样,雅一些、素一些,甚至更胜一筹。 “桓儿,你父亲呢?怎么还没来?” 木槿一开口就问沈墨隐的行踪,沈钰桓也是内心冷哼,他老子这回肯定在暗戳戳观察自己的娘亲呢,听到娘亲这句话,尾巴不知道要翘到哪里去。 沈钰桓猜的当然没有错,木槿话音刚落,沈墨隐就带着一本正经地脸出现了,看自己的妻子差点崩盘,还好忍住了,只揽着木槿往自己的位置走。 这回的宴会是枫御琛死磨硬泡来的,连沈钰桓都很迷惑,但终究沈家如何反对都没有用,木槿才是最后的拍板人。 “听说每年宫里都来人送请帖,你往常都拦着不让我知道,这回我知道了肯定是要去的。” 然后附带给了沈墨隐一个白眼。 韩玉槿看见木槿真的非常激动,差点位置都坐不稳了,想要下来一起坐,枫御琛笑起来,拉着她。 两个人到现在也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小公主特别可爱,木槿有有趣的东西都会托着沈墨隐带给她,沈墨隐还吃了好长时间的醋。 总之后来的日子,一切都很美好。 至于韩家夫妇,木槿从出嫁之日再没有见过一面。听韩玉槿说,韩夫人到死时才后悔,想对木槿道歉。 造成了伤害,哪里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得过来?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古代纨绔子弟(一) “哎呀,这回活得可真够久的。”木槿感叹,她和沈墨隐活到了曾曾孙出生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梦。 【大人,那个神秘的声音给您留了一个口信。】 “嗯?是什么口信?”木槿有些好奇,上回那声音说有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它说话了。 【它说,叫您注意一些,之后的男配会越来越无情,不太好说话……不太好骗。】 “这样吗?”木槿微微笑,“他还是蛮关心我的嘛。” 【我也很关心您的!】 系统不甘被那个声音给比下去,有些激动的说。 “是是是,我知道了。”木槿笑得眯起眼睛,她内心的暴戾在这几个世界中愈发消散,心境也平和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木槿觉得自己的识海愈发凝实了些。 【那……下个世界?】 “嗯,继续吧。”木槿微笑,只见一阵白光闪过,她的灵魂便消散在这个空间中。 洛城钱家,这个从上京到番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家族在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大众眼前。 在一众世家中,这种短期内的神秘崛起本身就非常吸引人,外头的传说,各个版本都有,最后连富可敌国都出来了。这个传闻可吓得钱老爷一身汗。 到时候皇家听到风声,天子再一发怒,管他们钱财多少,在绝对的政权下,他们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不行,得看是哪个对头搞的好事,钱正笙心想。 但这查出来的结果可了不得,使得钱老爷子一口气不上不下。 为什么呢,因为搞出这个传闻的,就是钱老爷的独子,钱靳傅。 钱正笙从前可不叫做钱正笙,而是钱正生,后来被自己老来得的心肝宝贝儿子缠得不得了,才找了一个会算命的秀才改了父子二人的名字。 花点钱不阻着钱家财运,名字又有点文人的墨水气,儿子也高兴,这钱花的值,钱老爷可开心了。 从这个改名字就可以看出这钱家一伙由钱老爷带头的溺爱,照着这么来养,钱靳傅要是养不歪都对不起钱老爷。 哦,对了,值得一提的是钱少爷以前的名字叫钱金福。 小时候的钱金福钱少爷还没改名,被自己爹哄着,金福金福,就是钱家的福气,钱家是有了你才沾了富贵。孩子也小,听了挺开心,嘴又甜可惹人喜欢了。 结果一长大,身边的狐朋狗友一多,需求也不同了,花楼姑娘一过来,金福少爷长金福少爷短的,开始还没事儿,但听多了和旁人一对比,就不是滋味。 旁边的莫云啊,左传呐,虽然长得不咋地吧,人品也次,但架不住人家名字好啊,一听第一印象就是英俊男子,钱金福呢,虽然钱大少爷眉清目秀,但一听这名字,第一印象肯定是一脸痴像,大腹便便的纨绔子弟的形象。 纨绔子弟他认了,一脸痴像和大腹便便他就不服,所以才改了名。 瞧瞧,就为了这么点原因,整个家里都陪着闹。但钱少爷虽然任性了点,心底倒还是善良的,或许是钱家夫妇从他小时老在他面前做善事的缘故,在路上遇到有哪家有点困难的,不忍心见的都会帮着忙,出钱出力都有。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今天的钱靳傅也是抛下了自家爹让看的账本,又来了凤仙楼。小厮推门进来时,姑娘们正使出浑身解数在哄着这群大少爷从口袋里再掏出点钱。 小厮推开那些缠过来的香袖,从前头灵活地绕了过来,附耳传话。钱靳傅听了倒是好奇,自己爹从没有干涉过自己的事情,今天这么急叫自己过去是有什么事? 和自己的那帮好友打完招呼,也大方地将那些花销归到自己名下,就打算回府,结果还有几个跟在他身边说也没意思,陪着钱靳傅回家,怕他被钱老爷罚,一起帮他求情。 虽然知道自己爹是不舍得打骂自己的,但钱靳傅还是狠狠地感动了一下,记住这几个好友的脸,想着日后好好报答一二。 他钱少爷自己能想到的,别人能想不到吗? 不得不说,钱靳傅还是被自家爹给疼得太过头,傻乎乎的。 木槿一睁眼就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中,恍惚地看完那些记忆,就跪坐在原地回神。她也不急,毕竟这是钱靳傅的必经之路,平日钱靳傅身边那些小啰啰就是在这块地方作威作福的。 她如今的身份是一位孤女,娘亲生下她后便去世,自己的爹爹是一位穷秀才,疼爱自己的女儿入骨,红着一张脸东家讨点奶西家借点粮才把自己的女儿给拉扯大。 怎奈原身的运气实在不好,自家爹爹在年前染了重病,医了好久,前段日子才终于撑不过去去世了,今日原身在路口跪着,便是来卖身葬父的。 实话说,如今这世道,能勉强活着养活家人就了不得了,哪有闲钱来买原身。 这时,前方闹哄哄的,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木槿的注意,她抬起头来。 是钱靳傅他们,几个人大咧咧地占着整条路。 古代纨绔子弟(二) 占着整条街道不让闲人经过,这也是纨绔子弟的标配,他们几个人所有的对话也方便听,都被旁边的木槿听到了。 “钱兄,面对钱兄之言,舍弟惊呼叹乎,余味深长。舍弟想,您的话简直就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以至让舍弟体会到三月不知肉味是何等的感受啊!”左传一副歌颂上神的样子,说出一堆恭维人的恶心的话。 莫云家里可没有读书人,也不怎么看书,满脸通红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俺也一样!” 钱靳傅傻笑着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话真的有那么好吗,想久了觉得好像是不错,也就欣然接受并且拍拍几人的肩膀,说:“是吗?其实……也没那么好嘿嘿……” 说他钱靳傅人傻钱多吧也适应,反正木槿在旁边是要笑死,憋得脸都发红了,只能掩住扬起的嘴角狠狠咳出声音,成功地吸引住钱靳傅几人的注意。 看到钱靳傅几人的眼中的场景,就是街当间跪坐着一个穿着浅蓝色布衣的美人,柳眉杏眼,小嘴抿起,即使没什么别的花样,也比凤仙楼头牌的云仙姑娘好看,就是看起来身体不太好,都快和纸片一样薄了,弱不禁风的样子,咳得脸都开始发红,看得人心都要揪起来了。 几人呆在路中央,特别是钱靳傅,看着木槿盯着他笑,心里怦怦跳了起来,眼神也躲躲闪闪的,甚至还退了一步,怂的很。 一见倾心,画本说的故事在钱靳傅这里本是嗤之以鼻的,结果今天见着这姑娘,他才算是信了这回事。 莫云是第一个走过来,扇着扇子挡着脸,以免口水流了出来坏了美人的好印象,抖着腿站到木槿的面前,嘿嘿笑了两声,摆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帅的姿势,由于他看不懂字,所以‘卖身葬父’四个大字就被忽略了,只见他问:“姑娘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可否告知在下?在下好去提亲。” 木槿低头略过他的眼神,实在受不了这种贼眉鼠眼,还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 左传是第二个,他扯起嘴角露出邪魅一笑,由于被莫云的身子挡住了,所以看不见那块牌子,只吊儿郎当地说:“姑娘可别欲擒故纵,我可是不吃这一套,要是知道我们的名号就乖乖……” “家父去世了,如果各位也能买走木槿,厚葬家父,木槿就算当牛做马也愿意。”木槿抬头,越过左传,视线直望着钱靳傅。 像在说着,你愿意吗? 钱靳傅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打开了扇子,说:“小妞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跟了爷,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如若不然……” 这是他刚才说的,是平日里常用的台词,他很慌,木槿突然望过来,他便脱口而出。 木槿默默垂下头,仿佛是失望了,不再说话。 钱靳傅有些难过,木槿只朝钱靳傅笑了一下,顿时迷花了众人眼,他见木槿被众人盯着看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当时就牵起木槿的手就往钱府的方向走,后头的人也不理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哗然,那几个纨绔子弟也有些呆愣,主要是没见过这种套路的。半天都没晃过神来,没想到钱靳傅还真敢就这样领着人往家里走。 “公子……”木槿看起来有些害怕,想要挣脱。 “我帮你厚葬你爹。”钱靳傅抿嘴,他被养得很有福气,大眼睛,唇红齿白,牛奶一样的皮肤,却丝毫没有弱女气,而有没有长大的大男孩感,身上穿金戴银,看起来就是没有吃过苦,家里宠得不得了的样子。 这边过来了钱靳傅心底倒是还美滋滋的,主要是人姑娘真美,只是身体看起来是还真是不好,手冰冰凉,怎么捂着都不暖和,娶回去要好好养着,钱家别的没有,山参鹿茸满仓库,以后姑娘养好了身子,就能给他生好多大胖小子,呀,还有水灵灵的闺女。 钱大少爷是个脑子没边的,脑洞大得很,就这么半会子功夫,他早就畅想到将来两人儿孙满堂那个地方去了,想到开心的地方还嘿嘿地笑出声。 木槿憋得受不了,抬头看着钱靳傅,这次的男配可真有趣,既不阴狠毒辣也不阴郁成狂,甚至身上一丝占有欲也没有,万事随心的自由样子,路上遇见女孩子看对眼了就敢直接领着回家,性格也阳光。就是…… 有点傻。 “怎么了吗?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钱靳傅见木槿看着他的脸一直笑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拿手去抹了抹。 “你好看。”木槿微微笑,真诚极了。 钱靳傅一看,脸腾地就红了起来,两人交握着的手也开始冒冷汗,握也握不住了,差点被这么一调戏就甩开了。 他嘴巴有些哆嗦,抖了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到最后只重重地“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不是没有人这么讲,花楼姑娘多的甜言蜜语,入了骨子的媚,缠得人直发软,可是怎么说呢,钱少爷觉得,那些人说的一万句都抵不上木槿这一句,甚至那些柔媚的声音还有些……索然无味。 真奇怪,这姑娘完全不一样。她胆子大,也不和其他闺阁小姐一般端着不放,举止优雅,又不如花楼里的姑娘一样,不不不……她本不该被对比的,钱靳傅想了想,真是太喜欢她了,哪里都合着他的胃口。 真好骗。 木槿看着钱靳傅的样子,这个人想什么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太单纯了,要是不遇到女主,也是会很幸福的吧。 古代纨绔子弟(三) 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到钱府大门口,钱靳傅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拦在外头了。 几个守门人拦得严严实实的,手上还拿着成年壮汉手臂粗的棍子,凶神恶煞的,只听府内环佩叮当,丫鬟仆人拥着钱家夫妇出来了。 街上的人很快就聚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热闹。 “爹!你怎么……”钱靳傅这还奇怪呢,拉起木槿的手就要和自家爹说这是我将来的娘子。 看到众人都聚齐,钱正笙心满意足,好戏可以开始唱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新上任的大老爷和那个古家老爷狼狈为奸,可就等在他钱府门口找他们家的错处呢!只不过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福儿,但为了整个钱家,钱正笙还是狠了狠心,打断钱靳傅。 “孽子!我钱家仰仗着陛下英明决策,这才能在这盛世闯出一片小天地,你信口胡诌出富可敌国这是要逼你爹死啊!”钱正笙一脸怒气,拿在手上的茶盏就往钱靳傅那边砸,为了做足这场戏,他特地拿出自己最为珍惜的收藏品,就是让所有人相信这些话是钱靳傅嘴巴不把门随便乱讲出的,钱家实际上式微。 玉茶盏溅起碎片,划破了钱靳傅的额角,血顺着眉毛流下,他认出茶盏,也有些吓坏了,自己爹从没这么对着他说话,他也没想到随口扯的这几句话有这么严重,砰地就跪下。 旁边的夫人可真的心疼自己孩子,拉着钱正笙的袖子,扯着劝慰着自己丈夫,这件事情当然夫人也知情,但是真见着自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孩子被当着街坊四邻骂,砸到脑袋还流了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当下就想扯钱老爷的耳朵,但是被钱老爷给压下来了。 “爹,我不知……我都是乱讲的,我……”钱靳傅流着眼泪说怪自己糊涂喝醉酒乱讲,磕头磕得砰砰响,这下子钱老爷眼睛也红了。 只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钱正笙抽了几下,忍住眼泪,说:“罢了,你走罢,就当我钱正笙没你这个儿子!陈管家,把少爷的包裹拿出来。” 众人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但有些不解,这钱老爷这也做得太过了吧,就是自己孩子乱讲话。 可这是关于皇家的话,还有想看他们家出错的虎视眈眈的既得利益者。 陈管家点头,依言拿了包裹,放在自家少爷面前,说了一句:“少爷可要收好这个包裹,这块布料是夫人的陪嫁,不可沾水,一沾便会坏,就当留个念想。” 钱府大门紧紧关住,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开,最后只剩下钱靳傅跪在门口,到傍晚、到凌晨,大街上空荡荡,只留下几盏灯笼缓悠悠地随着风动。 钱靳傅的嘴唇冻得发白发紫,脸上的血发干结块,身上披着木槿去给他买的外衣,只不过整个人失了白天的生气,整个人都空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门。 木槿知道这个门不会开的,钱靳傅从这天开始,离开钱家,夫妻两个人怕这段日子他难熬,给他塞了四千两的银子,打算等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让他回来。事情的始末就在那块包裹的布料里面,里面夹着一张纸,叫管家说得明显一些,想着等自己孩子发现的时候就差不多能接钱靳傅回府了。 只可惜钱靳傅太在乎了,那段日子浑浑噩噩的,最后自暴自弃,以前还只是逛花楼,后来想如何就如何了,买回来死契的丫鬟仆人被虐打,死了不少,最后钱也被那帮好兄弟做局骗的所剩无几,这酒肉朋友翻了脸之后,钱靳傅愈发失控暴躁。 这时,女主出现了,甚至是给了钱靳傅阳光,他渐渐好起来了,想要坚持挣出一个好名声让钱正笙原谅他,然后迎娶女主。 真相总是残忍的,他又一次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女主的身份是宫里头正得宠的林将军之女,静妃,林锦云。 这次出宫,林锦云就是为了调查钱家,年前钱家递了申请皇商的请折。在风口浪尖又出了钱靳傅说胡话的事情,虽然钱靳傅被赶出来,但皇帝疑心重,自己事情又多,只能把任务交给自己爱的女人,林锦云。 一番查探,林锦云顺利拿到了那块钱夫人的陪嫁,并从里面找到那张纸。 钱靳傅最后见到父母是在断头台,林锦云站在皇帝身边,细数钱靳傅的罪状,再将他之前喝醉酒乱讲出的言论结合在一起,说钱家其心可诛,是想慢慢蚕食皇室最后谋朝篡位的结论就出来了。 “可笑!我钱家只是一介商贾,哪里来的力气来蚕食皇室?这岂不是蚍蜉撼大树?”钱正笙气到破口大骂,“有此毒妇,才会使皇室衰落!” 在台下如何也阻止不了行刑的钱靳傅真是瞠目欲裂,第一次知道自己多渺小,见到自己父母人头落地后也承受不住直接昏倒在地。 钱家,主人连同上下丫鬟仆人两百余人,全部行刑,就在同一天。东市的菜市场,血流成河,足足有小半月无人敢踏进去。 男主本想永绝后患,把钱靳傅也给杀了,女主阻拦了,虚情假意地对着男主说,钱靳傅对他也挺好的,而且他也不是钱家的人了,这可是大功臣。 男主想了一下,懂了女主的意思,也是怕失了民心,就把所有的事都栽在钱靳傅头上,还在全城的皇榜上粘贴对钱靳傅的事迹,大义灭亲,并封了他一个闲散职位。 百姓读了皇榜之后议论纷纷,一些受了钱家恩惠的人堵着钱靳傅的住处整天扔菜叶,砸鸡蛋。 钱靳傅在听说皇帝的做法后几欲疯魔,当时心口一闷,呕出了血。 无时无刻的悔恨和悲伤让他撑起最后一口气去参加了半个月后的庆功宴,等到皇帝皇后出来后,钱靳傅拿起准备好的刀子捅向男主,虽然男主早有防备,但还是被钱靳傅趁虚而入了。 就在这时,女主出现,挡在了男主身前。 钱靳傅临死前见到的画面是男主焦急的抱着女主吼着御医在哪儿的样子,还有女主被他捅到的时候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容。 “可笑……可笑,我钱靳傅一辈子,尽为他人做筏子,就连……家破人亡了也没摆脱。” 成了林锦云登后位的重要一步。 古代纨绔子弟(四) 钱靳傅死后,钱家万贯家财却没有归入国库,而是被林锦云想办法要了去填林家嫡子的各种外债了,一分一毫都没有剩下来,世人都称这林大少爷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 这也就说得通女主为什么在钱家没有污点的时候硬是找出钱靳傅来致钱家于死地,毕竟女主对于嫡亲弟弟纵容入骨。 至于那两百余人命,林锦云小时便跟随军队,见过父亲征战沙场,见过各类生死,在她眼底,这些人命加起来还没有她的猫金贵,男配错就错在和一个只想争权夺势的上位者谈感情,最后一切都被抹消,过了四五年,谁都不记得当年还有一个据说富可敌国的钱家。 只在几个说书先生的嘴里听说过,但最后,那些说书先生也不知所踪。 说着说着,保不定能发现一些什么,所以必须抹除。 没人把故事听完整,也没人去细想这一切弯弯绕绕,毕竟只是普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木槿看着眼前还在跪着的人,叹了口气,真不值。 到这个点,温度越来越低,“这么晚了……”木槿想,这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再下去身子会坏的。 她跪坐在钱靳傅面前,视线和他平齐,看着他,哄小孩儿的语气,“钱老爷现在还在气头上呢,你这样跪着他可能更气呢。他那么疼你,我们等过段日子他气消了再过来认错好不好?” 钱靳傅的眼睛早就失去焦距,木槿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几次,他才渐渐回过神来,眼睛红了起来,低低地“嗯”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丢人想站起来,可跪久了,双脚早就失去知觉,嘭地一声又坐下去。 木槿没说什么,扶着换了个姿势他坐下来,帮他慢慢按着腿,和他说话。 “娘子,你叫什么啊?”钱靳傅低着头,和平常习惯性一样,把木槿当青楼那些姑娘,摸向她的脸,木槿往后躲了一下,钱靳傅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收回手,只能傻傻地反着去拽她的耳环玩,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扯着,这下子木槿也知道这种习惯不是一朝一夕改得过来的,也就叹了口气没再理他的动作。 木槿的耳环是用废玛瑙边角料做的,不花什么钱,便只是因为木槿长得好看,所以衬得耳环也价值不菲,这回钱靳傅才看清楚。 嗯……以后要给娘子买好的。他想。 “容木槿,是木槿花的木槿,你知道木槿花吗?” “那自然知晓的,娘子,东市那边的德胜酒楼的木槿砂仁豆腐和酥炸木槿花可好吃了,特别是酥炸木槿花,酥而不腻……”钱靳傅说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一抬头,愣顿了下来,因为木槿被他逗笑了。 戏文里说的真的一丝不差,真的有人就这么一笑,就将他撩拨得不得了,只想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钱靳傅,你真的是……”木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男配怎么就这么……傻呢。 “等我带你去吃。”钱靳傅愣了一下,“娘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钱靳傅所言可非虚,本来木槿这副皮囊就是极美的,身体又因为不好显得纤细,不笑的时候清冷不食人间烟火,这会子抿起嘴笑起来,两抹红云升上了面颊,眼睛闪着光,沾了人气,更真实了,也更惹人喜欢。 世界上谁人不喜欢好看的皮囊呢,钱靳傅也不例外。 “我可以走了,娘子,你扶着我一些,我们慢慢走,隔两条街那里有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我们今晚先委屈你去那儿,等到明日我们再想办法回家。” 真是特别简单的人,木槿点点头,提起包扶起钱靳傅慢慢挪着走远。 钱府门口的小厮见两人走远了忙进府禀报,“老爷夫人,那位姑娘刚才劝了少爷一下,两人商量好去客栈住一晚,那位姑娘扶着少爷就走了。” “老爷,那姑娘……”钱夫人有些担心,怕自己家孩子被骗了。 “怕什么,傅儿自是有分寸的,就算没有,一个姑娘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一切凭他喜欢。”钱老爷还老神在在。 这可能就是大家的临危不乱,原剧情里,钱老爷也是有叫人私底下看着钱靳傅的,女主出现在钱靳傅身边时他也这么说,最后没想到低估了这么一个冷情的人,弄了个家破人亡。 下面的人早就悄悄退了下去,房里只剩下昏黄的烛光和不时传来的几声叹息声。 这边钱靳傅和木槿刚进客栈,外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桌子边睡着的伙计被两人叫醒了,央求着他们别告诉掌柜,用冷水醒了下神,没有一点刚醒的感觉,麻利地安排了两间房烧了热水给他们。 钱靳傅好奇地望着,他从没有住过客栈,什么都要尝试一下,酒足饭饱之后才要休息。 这时候钱靳傅的情绪也已经逐渐稳定起来,脑子灵活了,看着木槿有些难受的样子也知道她的身体不好,还陪着他吹了这么久的寒风,心疼极了。 “娘子,你先进去,晚间记得多盖一点,别着凉,等我回家,家里就有丫鬟伺候着你。”他摸摸木槿的头,吩咐着她快点休息,又扶着木栏杆,一瘸一瘸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钱靳傅心里还想着我真像个大丈夫,娘子肯定很崇拜我,他一回了头,就看见木槿扶着门框在看着他笑,一个趔趄,还好手扶着身旁的栏杆这才没有丢大脸,只不过这傻子少爷他也抬起头朝着她笑。 明明是两个刚见面不足一天的人,却没有羞怯,是奇怪的反应,他也没有怀疑过她,或许是太傻了,木槿笑着想。 “……相公,你快回去休息罢。” 在钱靳傅的强烈要求下,说是以后一定是娶木槿为妻的,不为奴也不为婢,所以一定要叫他相公。 “诶,好。”他满心欢喜,口中答应着,脚却还不动一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 直等到木槿终于受不了了,说了一句晚安的话,啪得一下把门关了,钱靳傅这才呲牙咧嘴地拖着青紫的腿回到房间休息。 古代纨绔子弟(五) 帮木槿父亲办完丧事后,钱靳傅终于熬不住,大病了一场。这一病,又是小半月的光景。 第一天,得知钱靳傅重病在床,众狐朋狗友假惺惺前来探望,钱少爷表示很感动,狐朋狗友顺去了不少钱。 第二天,钱靳傅高烧不退,上吐下泻,众人虚伪地寒暄了几句,避之不及,马上走掉,钱大少爷昏迷不醒。 第八天,探望的人少了三分之二,钱少爷醒了之后毫无发觉,依旧感动。 第十一天,就剩下左传和其他几个人过来了。那还是因为他前几天透露出自己爹还拿了四千两给他,没人舍得这么一笔钱进了其他人的口袋。 第十五天,还在问大家去哪里玩的钱少爷听了左传的唆使,左传说其他人觉得钱老爷放弃他了,他没有价值了之类的话,钱靳傅和剩下的几个兄弟决裂,身边就只留下左传一个人。 确实这些话是一方面,但……主要原因是,左传想要独吞那四千两银子。自己赶当然不成,那就只能钱靳傅这个金钱拥有着赶,那样左传自己也不会得罪那些纨绔子弟。 这样也好,免得之后木槿还要想办法让男配远离那些人。 今天的天气依旧是阴阴沉沉的,下午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阳光,木槿放下只余了些药渣的药碗,望着客栈窗外凋零的花草,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想着通风病或许会好得快一些。 “药也一直吃,为什么病都不见好?”木槿看着愈发消瘦的钱靳傅,又叹了口气,只怕是心病难医,这回因为她来了,钱靳傅还是单纯的钱家少爷,但是郁结于心还是没跑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这转季太突然了,我跪了一晚上自然很难好,”他安慰着木槿,最近也稳重了不少,“我们也该找个房子,你上回说去寺庙祈福路过的的小筑清幽、雅致好,我叫左传去帮忙询价,要是那户人家肯卖,我们就去那儿吧。” “好。”木槿握着他的手,安慰着他:“一切都会好的,你爹……” “我爹我知道,他定是舍不得气我的,”钱靳傅笑起来,眼底满是坚定,“你放心,左传前段日子说有一笔大买卖来,是木材生意,等我过段日子做一番大事业回去让他看看,他肯定就会让我们回去了。” “……好。”那批木柴是假的坏的呀,但是木槿不能说,只是把脸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钱靳傅低着头看着她,两个人说着一些悄悄话。 不出所料,左传足足把房子的价钱抬高,抬到了四百两,明明前段日子木槿询问的时候那人家说一百两即可。 呸,真黑。 “嫂子,我帮你提行李。”左传说着就色咪咪地把手伸过来,一点不避讳。 “不必,钱靳傅,你拿着。”说着就把包裹扔过去给钱靳傅,走到他身后躲着。钱靳傅嘿嘿笑,也不生气,说了几句我娘子怕生,牵着木槿的手就上了马车。徒留左传深色阴沉,心底骂道当初见你的时候怎么就不怕,马上跟你走了。 “等着吧,到时候你还得跪着求我呢。”他狠狠地盯着行走的马车好久,才甩袖离开。 马车稳当又舒服,很快就进入了小筑前的竹林,因为季节的缘故,稍微有些泛黄。木槿显卡帘子瞧,高兴地扯着钱靳傅的袖子让他看:“前面再过一座石桥就到我们家了,溪水可清澈了,洗衣服也好,怎么都行,鱼儿也多,肥美得很呢。” 钱靳傅听到我们家这三个字心头呼地一热,眼睛瞬间红了,他憋住眼泪,低低地嗯了一声,从背后抱住木槿,说:“娘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好。”木槿笑了起来,她才不信他呢,现在他只是喜爱她这张脸,只不过她本身就不介意这一点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选这件屋子,自然也是有用处的,木槿要为两人的将来铺好路。 这件房子,正好在出云寺的山脚下。 出云寺,和木槿上个世界待的清水寺差不多,是凌驾于皇权上的。 出云寺位于洛城城外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因为接近云端,甚至有时因天气的原因穿破云霄,所以称出云寺。 上山的每级石阶都是信徒自发出钱出力修缮的,最后的一级阶梯还是这个朝代第一任帝皇安上去的。因为爬上那座山很艰难,所以有专门的轿夫在山下接送,都是寺庙里的僧人。 当木槿第一回根据剧情站在山脚下时,刚想要坐上轿夫的轿子,系统就滴滴提示了。 【npc方丈明心正位于大人左侧,请大人抓住机会。】 木槿听到后立马同轿夫表示自己是从不坐轿子的,每回来都是爬着楼梯自己上去。 说着有心,听着无意。 明心穿着普通僧人的服装,看了木槿一眼。之后木槿每一回去便再也没有坐轿子了。 时间长了,僧人们都知道她的来历,在一次爬上山的时候连方丈明心也接待了她,这么一交谈,便再也停不下来。 凭着上一辈子沈墨隐是国师,同时也是清水寺方丈弟子,木槿耳濡目染也是成了一个有着佛者气度的人,领会了七八分。 她本人是不钻研佛学的,但是只要明心提了一些问题,她都能解答。 就算一些解答不了,木槿也会引申出一些有禅理的小故事来答疑解惑,所以明心有时不懂会试着来问问她,得到了答案后又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走掉,两人真真成了一对忘年之交。 这回住在这里,告诉了明心,也就正好趁了明心的心意。 住在这里后,遇上有时木槿身体不好,不去出云寺的时候,明心会遣下山采买的僧人送来信笺,清晨敲门送到,傍晚携信而归,明心还会为木槿的身体诵经。两人的交情,不说如何好如何好,但一旦有难,明心绝对会收留他们,这是木槿笃定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两人开启了老夫老妻的夫妻模式,钱靳傅也是不心疼,地、使劲砸钱给她买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说让自己的娘子过得好一些。 直到有一天,钱靳傅又开始整日整日地去花楼谈所谓的大生意。 古代纨绔子弟(六) 这一日,钱靳傅又是夜半归来,喝得醉醺醺,晃悠悠,浑身都是酒臭味。 “回来啦?”木槿此时正眯着眼睛坐在灯下绣花,两人从半月前就洞了房,只不过依旧是没有名分,邀请亲戚朋友来拜堂见证。 “娘子,你说这左传是什么意思!什么红木,拿一些烂木头就来框我,还以为我会乖乖付钱不成!”钱靳傅满身脂粉味,最近几月,他又恢复了以往红唇皓齿的俏公子的样子,又因为稳重了些许,自然更受女子欢迎了,他也不觉得不对,依旧同往常一般流连烟花之地。 由于这一回钱靳傅并不低沉的缘故,没有把事情全权委托左传做,他对这笔生意也是很重视的,毕竟他可是要把全部钱投下去的,这些钱可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了,自然要慎重。 也是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跟在钱正笙身边耳濡目染的缘故,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什么红木,只是一堆烂木头而已。 “哎呀,你吃了没?”木槿不太想理这个醉鬼,站起来看着他,“我去热热饭菜。” 钱靳傅这厮喝得烂醉,一直跟在她身后,还撒娇抱怨着:“娘子,你怎么不帮我骂他呀。” 我骂他,你就得来骂我,还要怪我挑拨离间,木槿心想。 她背着钱靳傅冷笑,说:“怎么会呢,左传他肯定也是被骗了,他哪知道什么木头啊什么的。有生意就立马告诉你了。” 钱靳傅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立马就不闹腾了,也就乖乖听话吃了点东西,喝了醒酒汤去睡觉。 “钱靳傅,凡事,要靠自己啊。”木槿看着他熟睡的脸,无可奈何。明明已经有了背叛的苗头,偏偏还自欺欺人不肯相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打开首饰盒,拿出几只簪子,打算明日拿去典当,给钱靳傅留条后路。 在她没看到的时候,钱靳傅睁开了眼睛,一直盯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天还没亮,隔壁那户人家养的公鸡都还没醒呢,左传就上门来了,当着还迷迷糊糊的钱靳傅的面扇自己巴掌,一边下跪还一边哭诉,说自己也不知道那批木材出了毛病,他也不懂这些,只是听说有钱挣就立马拉上他想发大财巴拉巴拉之类的扯着一大堆。 钱靳傅心底松了一口大气,面色渐渐回暖,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拉起左传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不怪你,你也是不懂这些。阿传还没吃早饭吧,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这怎么行呢,”左传笑得虚假,揽着钱靳傅的肩“当作赔罪,应当是我请靳傅去凤……德胜楼吃一餐,顺便和靳傅你谈谈其他门路。” “那个……”木槿真是眉间点着一把火,这左传说凤仙楼说漏了嘴倒不知是真是假了,倒是有故意想要调拨两人的意思。 她的心里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娘子、娘子也一起去?”钱靳傅急忙打断她,一脸的生怕她也跟着去露馅了的表情。 ……木槿知道他们是要去凤仙楼,不过,她也正有此意,想借着这个筏子来闹一闹,引出背后的人才是。 “钱靳傅,你是个大骗子。”她半真半假地发怒,确实也是有些怒气在里头的,这个人说好的对她好,这冬天还没过去呢,就变了个样子,真是气死人。 木槿气得皱起眉头,脸色苍白,抿抿嘴,不再说话,转头就把门关上。 白为他想,人家自己想往坑里掉,本想任他掉一会儿再拉他起来,没想到这货自己随身还带了一把铲子,把坑挖得更深了。 钱靳傅第一回见木槿生气,心底发慌,当时就想转头回去,为了面子,终于忍住了,左传便当作看不到,扯了扯他说:“走呗,凤仙楼。” “不了……德胜楼吃点东西吧,”钱靳傅说着说着又怕丢脸,补了一句:“白天去什么凤仙楼。” 左传也无语了,您钱大少爷以前白天可就没少去,他都懒得说。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只不过,那位主子吩咐的事儿就比较难办了,要找个人通报通报。 木槿也没想到,就算是钱靳傅这次没有被骗,女主林锦云还是如小说里面的时间线站到了她的面前。 “钱靳傅!”容木槿眼泪直掉顺手拿起桌上的花瓶,往他那边扔。这边的钱靳傅本来挂着讨好的心带着人来,没想到还没说话呢就当面被瓶子砸。 他怎么说也是家里疼得不得了的小祖宗,哪里受过这种气。刚抬起头想发火,就见木槿眼泪一直掉的样子。 成,火气也没了。再怎么说,是自家娘子,胡闹就胡闹一些吧。这眼泪,不知怎的,掉得他心底发慌。 “娘子莫哭,我到底是哪里惹恼了你,早晨我绝对是去酒楼了,还找了个挣钱的新门路,我可以发誓!”他竖起三根指头发誓,把脸凑上来,说:“要不然,喏,夫君过来给你打,要是花瓶被你砸坏了,你自己可比我心疼多了吧?” 木槿差点被逗笑,好不容易忍住皱起眉头,假意抽噎着说:“夫君,我和你一起才不过小半年,如今你带着这美人来我面前,是想让我识相点,快点收拾好东西好走么?” 钱靳傅拼命摇起头木槿看着他这副样子擦擦眼泪,一脸哀愁,继续讲:“如果是的话,你提早些来和我讲,我绝对干脆利落走人,但也不要狠心叫我来见你这新欢!” 今天这女主绝对不能给好脸色,一想起自家的傻子大少爷报着好心帮助他人,结果被女主坑得家破人亡,这事儿,就没办法随便了了。 这边林锦云刚要上前说话,解释一下,好让木槿把她给留下来。 可没曾想,林锦云脚步还没踏上来,就被木槿打断了,手指着林锦云,面色不虞,望着钱靳傅说:“我不要她说,钱靳傅你来说!” 古代纨绔子弟(七) 这三人间的气氛越发的沉重,突然,钱靳傅笑出了声,上前握住木槿的手。 “我的傻娘子诶,你这是吃的哪门飞醋,去见青天大老爷还得让我好好伸冤吧,你坐下来,慢慢听我说。”钱靳傅知道前因后果后可是什么抱怨都没有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娘子生气地样子怪惹人怜爱的。 钱靳傅叫林锦云先下去,再把如何遇到这个姑娘,又为什么带回来的原因给交代了。 “这林姑娘是个可怜人,在茶楼被恶霸欺凌刚好被我碰见了,也出了点钱安葬好她父亲,她又说没地方可以去,我就把她带回来了,”钱靳傅倒了杯茶给木槿,又替她顺了顺气,“我看她的样子算是伶俐,又想起家里这么久了没个丫鬟仆人的,我也为了她的事出了不少钱,既然她没地方去又执意跟过来,就留她在这儿当个丫鬟,你也轻松些。” “咳、咳!!”木槿听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怎么这个剧情崩坏到这么严重????不应该是钱靳傅见女主弱柳扶风的样子,又刚刚丧父可怜,心疼得不得了,奉为上宾么,怎么这回倒是要做丫鬟了。 “好不好,嗯?”钱靳傅还询问地看过来,见木槿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又恍然记起什么东西,朝着外面叫道:“林姑娘,把我刚才带的那个篮子拿进来。” 林锦云听闻忙进来,不过脸色倒是不太好。木槿这才想到,小说里女主是会武功的,怕是在外头早就把屋内两人的谈话听了个清楚明白,这回难为已经是贵妃娘娘的女主还能忍得住了。 钱靳傅对于觉得不必要的人倒是没多大兴趣,只见他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油皮纸袋子,里面炸满了金黄的木槿花。 “最近木槿花的花期都快过了,今日去德胜酒楼刚好记起来,那种不能带回来,得现做现吃,炖豆腐我们等你身体好了挑一天再去吃,现在就是要好好养着身子不要生气。” “钱靳傅……”木槿捏起色泽诱人的花朵,突然发觉她没有了解过他,他不像她想的那么不靠谱,内心里是有一杆称的,一点都不糊涂。】 “嗯?在呢娘子。”他又笑得没心没肺,只不过还是能看出不同。 原来是长大了,木槿恍然,她也不用怕左传和女主陷害他他会崩掉了,因为他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了。 “这算不算我吃我自己?”她也笑得开心,喂了他一个。 两人恩爱得晃了林锦云的眼,她有一瞬间想到宫里的皇帝,心软了一瞬,但是她很快地掩藏住神色,一颗心又开始冷硬下来了。她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去羡慕他们。 想起小时候弟弟挡在那帮土匪头子面前保护她的样子,这眼前的两个人就必须不存在。 木槿看着女主变了好几次的脸,大概也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了,朝着她说:“这位……林姑娘,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活帮我做一点,每月有月钱领的,很轻松。” 嘤嘤嘤,我娘子太善良了怎么办才好,钱靳傅内心嘤嘤嘤面上不显,真觉得自己娘子万分好,但是,他又开始担心起以后回家了,娘子被一些刁仆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行了吧,你下去吧。”钱靳傅这么说着,看着女主退下去之后一扑扑到木槿身上,蹭着怎么推都不走,模样让木槿想起泰迪,可像了。 “你起开,忒腻乎,现在家里有别人,”木槿推着他,一脸无奈,两人腻了一会儿钱靳傅才掰着木槿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娘子,我要是对不起你了,你要狠狠打我知道吗,把夫君打醒了就好了。” 木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哪里舍得打你,也没什么资格。” 钱靳傅开始慌了,握着她的手,急急忙忙地说:“怎么没资格,你可是我娘子,世界上你是最有资格打我的了!” “是你整日不归家,天天带着脂粉香,相公可有考虑过我?我整日在想或是我是你轻易从街上带回家,无媒无妁才让你这么作践我?”木槿心生一计,眼泪马上掉下,“如今你又从街上带回来一个林姑娘,我哪里还敢打你,我是连说都不敢的。” “夫君早出晚归我了解,你往常一个人过惯了,如今……可想过我每日等你等得担惊受怕的,你回来我还要想你吃过了没,总是三更半夜起来等你这个醉鬼回来?” “钱还没挣到,却花得如流水,我不介意穷着过日子,但我却担心你过不惯。” 钱靳傅上前抱住她,久久无言。 “不会了,不会了。”他低低呢喃着,抱着她哄,声音哽咽。 话里话外的决心也不是假的,钱靳傅以往还没成婚,黄金单身汉和有家室的人所承担的责任的确是不一样的。 “钱靳傅,我害怕。” “不怕……木槿,娘子……不要怕。” 从那日过后,男配就再不去青楼楚馆,也不拿谈生意来当理由花钱。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事实上,女主来这个家里的时间越长,她的眼神就愈发赤裸裸,在木槿不看她的时候,野心和恶意都快从那双水一样的黑眸中浸出来,像沼泽里的恶鬼,要把你拖进去,暗沉沉的,让人怀疑自己怕不是命不久矣。 尽管木槿经历过那么多的世界,但偶尔瞥到女主的表情还是会吓到腿软。 她这个人也有一点好,越怕的东西,她就越要怼上去,就算是自损八百,也是狠了心一定要面对的。 再说了,恶鬼什么的,她才是好吗,在自家祖宗面前耍大刀。 要不是人设是柔弱小女生,木槿早就上前怼了。 日也是,上将军府催债的人又多了几个,林锦云已经快要没有耐心拖下去了,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放缓了脚步,想尽办法诱哄着木槿。 “夫人,您看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就只是帮忙洗一下衣服,做饭就能得这么多工钱,我实在是……”林锦云一副羞愧的样子,“这屋子里的打扫还是交给我来吧。” “这么小的地方,不用了劳烦姑娘啦。”木槿轻车熟路地第无数次拒绝林锦云。 气得林锦云想杀人。 古代纨绔子弟(八) 这些日子,林锦云的眼睛胡乱瞄,最终锁定的地方是钱靳傅的卧房,因为这个家所有能找的地方她都摸过了,独独剩下这么一个地方,她没进去过也进不去。 真是邪了门了,也不是木槿硬拦着她不让进去,只不过这对野鸳鸯,好像运气全都在这上面了。 林锦云白天的时候根本进不去,因为白天木槿一天都呆在房间里,极少出去,就算是偶尔出来几回,木槿都是拉着她一起,根本没什么机会吩咐他人和进去。如果拿出恭当借口,木槿会说‘哎呀都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你去吧去吧’。 有一回,她气得不得了从后头把木槿给敲晕,当下狂喜想要进去看一看,结果钱靳傅有东西没拿早一些回来了。看着晕倒的木槿紧张到不行,一阵鸡飞狗跳。虽然那回让她知晓柜子钥匙的所在之处,可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还有一回,她找了迷药,刚吹进去,等了一刻钟听见没动静想要进去,结果做贼心虚没发现背后有人。 突然有人叫她:’林姑娘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嘛?‘吓得她一身冷汗,原来是木槿晚间得洗脚,钱靳傅想着别吵醒她了就直接出门去打水。 可真真是憋屈!她忍不了了,她有时候觉得或许这两人是知道些什么了,结果,当然是看不出来,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但是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她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 既然她进不去,那就让那个秘密出来。山不来找她,她便去找山,在她的心里,钱家那么疼这个独子,怎么可能说舍弃就舍弃,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让这位独子回去,既然没有这种迹象,那么在那间房子里肯定藏着一个突破口。 看来,可以叫左传动手了。 叫左传和那钱靳傅假意谈了这么久的生意,也可以收网了,谈着也费钱,将军府亏空得严重至极了,再也耗不下去。 这场丫鬟风波的结束来得也不算快,林锦云还是好好地拖了一段时间,直到左传派人押着狼狈的钱靳傅站在她面前,木槿还有些恍惚。 “嫂子,”左传咧开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依旧显得渗人,“我哥这回欠的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果你……” 左传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木槿打断了,她微微笑起来,一边叫林锦云去扶钱靳傅过来,一边对着左传说:“我当是什么事呢,这钱不够,不还有这房子么,什么时候弟弟也害起哥哥了?” “这当然不够了!”左传有些着急,他肖想木槿已经很久了,怎么能放开这快到嘴边的肉,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实话,“才一百两银子买的屋子,怎么比得上他欠的款!” “一百两!”钱靳傅本来因为自己理亏,低着头便什么都没说的,结果听到左传说着这小筑的价格,再想到木槿听说价格之后叹了好几天的气,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在林锦云的搀扶下,狠狠地瞪着左传。 左传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梗着脖子,桀桀笑着说:“不管如何,钱少爷也得将这五百两欠款给我补上。这屋子就算一件,至于剩下的……美娇娘也可算一件。” “你做梦!”钱靳傅从牙里硬挤出来这三个字,他心神俱碎,曾经以为是好友的人,竟然是披了羊皮的豺狼。如今看来,连今日所处的局面,怕也是他联合外人所做的。 这边的林锦云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蠢货,色欲熏心,怕不是要坏了好事。 “有。”木槿笑起来,“不多不少,刚好算上这屋子,车马也归你,五百两。” 前段日子典当的那些东西来的钱也能凑个七七八八,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零碎银子、银票都有,交到了左传手上。 左传噎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发作说这不够,被林锦云瞪来的这么一下腿瞬间就软了,最后只能不甘地在林锦云的示意下让钱靳傅两人快些离开这屋子。 左传前脚刚走,钱靳傅后脚就跌坐在地上,木槿也就坐在他身边,两人就这么盯着天空,一句话也不说。又过了许久,木槿终于开口。 “林姑娘怎么办?” “让她走罢。” “我呢?” “你想走也走罢,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钱了。 钱靳傅闭上眼睛,不再看昏黄的天色。在他的心底,木槿也是看中了钱财而来的,不然,哪会跟着他这么以为浪子在一起这么久,就算是她从哪里拿来的四百两他也不去想,他也不想问,太累了……他…… “我在出云寺和方丈有点交情,我们先去那里借住一段时间吧,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丈肯定不会拒绝的。”木槿笑着朝他伸出手,在钱靳傅绝望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你……”钱靳傅眼睛模糊了一下,控制住想要握住木槿的手,狠了狠心把木槿的手甩开了,“你烦不烦,滚吧,没听到吗?” 木槿低下头盯着很快就红了一片的手,成功地收获了钱靳傅愧疚的眼神,但她假装没看到,什么都没说,只吩咐林锦云帮忙收拾东西。 “林姑娘,你想要走的话,就快趁着现在走吧。”木槿拿出几两钱,放到林锦云手上,“这里人烟稀少,晚了就连驴车都没有了。” “锦云岂是这种见利忘义的人,”林锦云委了委身子,一脸哀愁,仿佛木槿说了什么该天打雷劈的话一样,“定与老爷夫人同进退。” 如果没看见林锦云看到她拿出那钱夫人给的包裹的那种猎物到手的眼神的话,木槿都快信了。 “容施主且安心歇下来,这出云寺一到旺季也容纳过上千名香客,并无关系。” 明心见木槿三人过来倒是很欢迎,而且他最近又有许多疑惑,这下省了每月都苦等着木槿上这儿来,每回都呆不长,木槿又是个女子,也不能总是写信污人清白。 钱靳傅一直站在旁边,最近几日,渐清瘦,话也不多了,但今日还是显得诧异。明心方丈可是陛下都不能每回都见到面的存在,就自己家娘子这么一上山,明心便迎了出来。 不止钱靳傅,女主也有些不敢置信。上回皇帝携宫眷过来祈福,明心见都不见一面,虽然话里话外没一句坏话,但是意思很明显,就是:陛下,你很烦。 众僧人帮忙搬运一些重物,木槿盯着钱靳傅说:“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夫君啊,怎么都能活,以后不能和我好好过么?不要再想丢下我一人了。” 钱靳傅也感慨颇多,木槿其实很少叫他夫君,私底下说过,未成亲叫了徒增伤悲,这回…… 他十分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娘子,我还剩下一身力气,不愁养不起你,从今往后,就算舍了我这条命,也不放手了!” 眼底慢慢溢满了墨气,眉间也稍见一丝狠厉。 木槿叹了口气,黑了黑了还是黑了,那个软萌的钱金福哟。 古代纨绔子弟(九) 上天总是要给认为能够成凰成凤的人多一些磨砺么,木槿苦中作乐地想,她盯着眼前连颜色都泛着苦的药皱起眉头。 木槿病了,还有点严重,从入冬开始大大小小的病不离身,要不是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甚至都能认为女主私底下扎她小人了。 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钱靳傅卖了他以前那些衣服,玩乐的玩意儿,换起了短打,在出云寺山下当一个雇佣的轿夫,锻炼得力气也大了不少。而且,木槿瞥了瞥女主。 他最近也发现女主不对劲了,私底下透露出来的种种表明,却没和她明说。 啧,真是我家有儿初长成呐,虽然内里越来越黑了。 因为他以前钱家公子身份的关系,有不少人借着这个机会来欺辱他,找个由子上山,让他不断抬着轿子上下山,十天总有九天身上有新伤,幸好是帮出云寺做事,那些纨绔子弟也不敢太过分。 钱靳傅对她越来越好,但却越来越不爱说话。 木槿苦笑,都是自己作来的,她非觉得让他成长的方式是打碎美梦,虽然也不算是错误的,但总是残忍了一些,像那些男配一样,太坏了她。 木槿仰头痛快地喝下林锦云递来的药,手狠狠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她走下床,推开房门,打算去找明心,这几天她病着,明心一直为她诵经祈福,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却见林锦云在旁边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为了逗她,又走回去一屁股坐下了。 “夫人,您不是要出门么?”林锦云犹犹豫豫地问,最近这几天,陛下派人催促她回宫,再不找出一点证据出来,皇商名额可就归了钱家,到时候动手可就难了。要是不行,她想现在直接动手。 “噢,外头有些冷,我想夫君也快回来了,明日再出门吧。”木槿朝着她微微一笑,就算是动不了女主,她也是要让女主弟弟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锦云刚想说什么,外头就传来声响,原来是钱靳傅回来了。 他站在外间好一会儿,等到身上都暖和了起来,这才进来同她说话,生怕过了寒气给木槿。 林锦云见又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好不甘地先退下。 “今天药可喝了?”钱靳傅从兜里掏出一包酥糖来放在木槿手上,又摸摸她的手和脸,想着她又瘦了,得找些什么好东西来补补才是。 “喝了喝了,很爽快的喝了,你放心……今天可有受伤?”木槿有些担心,看钱靳傅摇摇头这才放心地叹了叹气,“最近雪下得大了些,听方丈说你早起还要铲雪,难怪你每天早起,为什么不同我说?最近又冷,你衣服又薄,我……” “无碍,那些钱要留着给你治病呢,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钱靳傅看着木槿的样子,从进门到现在,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抱起她,两人相互依偎着,只不过在木槿看不到的地方,钱靳傅看着门口面色一沉。 这个林锦云……究竟是什么人,这小半月,看着她一直在偷听,一次两次是偶然,这么多次那便是有所图了。 他们早就没有钱,那他身上还有什么可图的呢? 钱靳傅叹了气,那群纨绔子弟可好收拾,只需跟着找个无人的地方,背后套一个麻袋揍一顿即可,这种不知目的的…… 他看了看木槿,这些日子他只好每天尽早回来,怕林锦云加害于木槿。 看着自家娘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心底叹了口气,他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连他变坏了最好都不要知晓。在他心底,一个能和出云寺方丈相谈甚欢的人,一定会厌恶勾心斗角和谋害他人的自私的他。 他开始珍视她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这样,木槿就不能很及时地知道男配的想法和女主的动作了。 她想,该找个时候说出来了。 “钱靳傅,”木槿这回看着他盯着门外的林锦云马上就知晓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刚好,找出那块包裹布给钱靳傅,在他耳边轻声说:“这里面有东西欸……” 钱靳傅吓了一跳,木槿笑着看着他,眼睛闪闪亮,像是得意地说我什么都知晓,钱靳傅松了口气无奈地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拿起桌上篮子里的剪子‘撕拉’一声把布给剪开了,里面果然有东西。 钱靳傅抬起头,望着门外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的身影,原来,那个人要的……是这个?他抿抿嘴,打开了那封‘吾儿亲启’的信。 木槿望着钱靳傅脸上出现的恍然,纠结和坚定,也不再看他了,自顾自躺回去睡觉去了,再没理钱靳傅。 再醒来可又是一副光景,木槿是被冻醒的,她明显不在出云寺。这是一间废旧的老屋,破壁残垣,周围枯枝堆叠,冷风随着破洞不断吹进来,木槿腿脚已经被冻得不太有知觉,她庆幸这个时候还没下雪,要是下雪,她的情况只能更糟。 “钱靳傅!”木槿有些担心,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只听到外头开始有人在交谈,不一会儿,门就咯吱咯吱开了。林锦云站在她面前,面沉似水,只是看着她。 木槿看到林锦云就明白了,难怪昨天她的记忆只在钱靳傅冒雪出门,她躺在床上睡觉,之后便不知道了。 “林姑娘,”木槿笑起来了,面上淡淡,“怎么是你呀,我夫君呢?” 这女主是为什么把她绑来,她很好奇,就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他?你说他呀,当然是抛弃你走了呢,容姑娘。”林锦云蹲下来,看着木槿,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你瞧瞧,多么好看的脸蛋儿,要是我画花了又该如何?” “嘶!”林锦云话音刚落,手也一齐,簪子扎进木槿右侧的脸颊上,拔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肉。 一瞬间的剧痛,木槿差点晕了过去,只不过笑得开心,“这么说,他是没事了。” 看来,钱靳傅逃过了死劫。 古代纨绔子弟(十) 林锦云听到木槿这句庆幸的话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直接绷不住。 “你给本宫闭嘴!”林锦云恨极,瞪大眼睛,刚才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怎么还维持得住?又一簪子扎下去,恨不得把木槿生吃活剥了。 她没想到,这钱靳傅,竟然敢,当场拿着信冒着这几十年一遇的暴风雪,直接跑下山,光着膀子背着荆棘到宫门前击鼓去负荆请罪,还一跪一磕头,一边念着罪该万死,一边求着陛下饶恕。 陛下感动极了,觉得这钱家真是忠心耿耿,替钱靳傅寻来钱正笙夫妇,说只是年少不懂事,如今认错态度好,连他这个正主皇帝也不在意,就接让他回家吧,龙心大悦,当众宣布了今年皇商人选,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钱靳傅这么干脆利落地样子,简直就是对她这两个月的伏低做小,磨蹭拖延狠狠的一巴掌。 她恨极了!她就该!她本就该把这对野鸳鸯给杀了了事,偏生要找证据,想做全套的大善人,到现在,自己疼爱的弟弟被关进大牢,父亲也对她有怨怼。 再说这两个月,宫里又有几个狐媚子赶着上去,获得恩宠,她这回,竹篮打水一场空,叫她怎能不恨钱靳傅和容木槿? “钱、靳、傅!”林锦云扯起木槿的头发,将她狠狠砸在地上,发疯似地踢打,直到外头有人急匆匆地进来禀报。 “娘娘,娘娘不好了,钱靳傅带着出云寺的僧侣和宫内侍卫往这边过来了!!”侍女偏头不敢看地上血肉模糊的木槿,颤抖着通报。 “好,这可真是好,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林锦云恨恨地甩袖,一群人很快就走得一干二净,踪迹也被抹掉,只留下不省人事的木槿。 钱靳傅走进来就看到地上的木槿,地上早就汇成了一滩血,脸上血肉模糊,衣服又脏又破,眼睛紧紧地闭着,没有意识,气若游丝。 他当时已经什么都不想了,把人给抱起来,发了疯似驾着马车的往城里奔去。 木槿算是抢回来了一条命,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疼……连呼吸都在疼,身体都磨碎了,一呼吸就像许多小颗粒在互相撞击,疼痛无比。 木槿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缝,很快就有人过来扶高她的脑袋,温热的水就流入喉咙。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子,很快脚步声就乱了起来,又乱又杂,木槿用尽力气才睁开,意料之外的,四周暗的很,眼睛很快就适应了。 钱靳傅进门时就看到自家娘子眼神有些呆滞,喘气也很艰难。 “娘子……”钱靳傅的声音发涩发哑,看着没有之前那种富贵公子哥的轻浮感,反而是胡茬满面,眼睛通红,看起来有些可怕,只不过,眼神很温暖,满满的都是关怀。 我没事…… 木槿张嘴轻声说,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意思,安慰着他,只是由于没有力气,又昏睡了过去。 “还不快去请大夫。”钱靳傅黑了脸,看着呆愣在那儿的丫鬟,低沉着声音吩咐。 丫鬟吓了一大跳,这少爷最近几月变化可真大,一黑脸比老爷还可怕,不敢起丝毫的敷衍之心,脚步利索地往院外跑,差点没见门槛就绊了下去。 “娘子……”钱靳傅细细地顺着木槿细软的头发,笑得渗人,“那林锦云以为到了宫里就没事了?还想要整我呢,等着吧,她不是最宝贝她的弟弟么,那就让她弟弟来还债好了。” 很快,林贵妃的弟弟林锦标就被当街围堵,打了一顿,林将军也不能发什么火,自己家儿子欠了钱,还不起能怎么办。之后事态开始不受控制,朝上朝下,都有人拿着这件事来觐见皇帝,林将军开始还厚着脸皮苦撑着上朝,后来看着皇帝的脸越来越黑,只得辞官。 官辞了,就好办了。衙门开始有人击鼓鸣冤,县太爷开始还看着林锦云的份上帮忙捂着呢,但怎奈求伸冤的人太多,只能开了堂。一到堂上,好嘛,青楼楚馆的,酒楼赌场的,成衣马场的,都来告状。只要是京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店家,没有不被林少爷霍霍的。 只能抓起来了,县官捂脸。 老赖怎么办,只关起来,令其家人还上钱,一日还不上一日出不来。 本来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突然有一妇人打扮的女子上来击鼓鸣冤,尽管林锦标说不认识,但女子确是状告林锦标的。告他强抢民女,还害她全家老小五条人命。 石锤了,择日砍头吧。 林贵妃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就是了。现在风光不再,在宫里举步维艰,前些日子还落了胎,四个月大的时候流掉的,而皇后居然不知道,知道女主在防着她,皇后内心不爽,拼命给女主穿小鞋,女主现在的日子可苦了。 木槿在床上笑眯眯地边喝着粥边听丫鬟讲,简直和话本一样。只是丫鬟抬起眼的时候又看到木槿的脸,有些害怕。 木槿有些好奇,钱靳傅吩咐人不要放镜子,所以木槿摸着脸上斑驳粗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给我镜子吧。”木槿说。 “少夫人,少爷说过了,不让我们给您镜子,怕您伤心。”侍女低头,油盐不进。 “没关系的,我不伤心。”木槿一直磨着丫鬟,丫鬟是很喜欢这位少夫人的,虽然一半脸如罗刹,但另一半脸却像仙女一般,真是在私底下不知叹了多少声可惜可惜。 另一位被钱夫人塞进房里来的春花可是不客气,看着木槿黏糊糊地撒娇一脸不屑,冷笑了一声说:“您这副身子,出去了也没人要,少爷对您那么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你出去。”木槿沉着脸,她是不能接受这些话的,“不要再进来。” “我是为您好。”丫鬟过来要搀扶着她,木槿抬头看,虚情假意的样子,还没林锦云演得好。 “我也是为你好,滚出去,不然待会儿你脸就得开花。”丫鬟是钱靳傅母亲那边来的,这回什么心思都是司马昭之心了,说起为您好满眼放光,她不想理,现在这副身体怕不是只剩下告状了。 她木槿怕什么,告状就要告得开心,钱靳傅要是那么容易就丢下她也算她瞎了眼。 他不会,她相信。 古代纨绔子弟(十一) 晚间,钱靳傅谈完生意回来。被丫鬟告知今天晚饭木槿没有吃。 “娘子……”钱靳傅刚推门进房间,枕头就朝着他飞过来。 “钱靳傅!“木槿凶了一下,“你们钱府一点都不好,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别闹了,吃饭。”钱靳傅朝着她走过来,看到她满脸泪,有些呆住,接下来就是无尽地发慌。 ”我要回家。“容木槿盯着钱靳傅,她有些试探的意思,现在在钱府这种寸步难行的样子确实不是她想要的,虽然必要的时候她也不在意。 钱靳傅看着哭成泪人的木槿心底一横,说:”不行。“ 他觉得她想跑,他已经不想要失去她了,任何可能都不行。 钱靳傅知道她受了委屈,把身边的丫鬟给换了个遍,换上听话乖巧的,那个丫鬟……碍于娘亲的面就送了回去,只不过木槿一句话都不和他讲,也不再吃饭。 钱靳傅都快急疯了,就这么到了第四天,钱夫人到了,她面色不好看,眼神也不看木槿。只挥了挥手,递上一面镜子,木槿接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就往门口走去。 钱夫人是不满意木槿的,在她心底,自己的儿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木槿如今毁了容,又是不清不白的随便的姑娘,是绝对不可能让木槿进钱家的门的。 拿出去让人家笑话了。 ”下个月福儿成亲,容姑娘记得来喝喜酒,钱家永远欢迎。“钱夫人的确已经开始为钱靳傅物色门当户对的妻子了,现在是要赶木槿出去的意思。 木槿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她不会来的,这钱家里里外外都施舍一般地对待她,不是她想要的,就算是付出了这么多,要抛弃也不是不行。 这可能就是容木槿,她不会给他选择的机会,她会直接跑掉,让钱靳傅再也找不着。 就算她留下来,钱靳傅也会左右为难,接下来便是钱夫人和她互相看不对眼,然后两方必定有一方将决裂。 她还是不舍得看他难过,所以……就让她走吧,这是最好的选择。 木槿接过下人递来的镜子,看到了镜子里那张有些可怖的脸,就像是鳄鱼皮肤一般,粗糙又坑坑洼洼,没有一块好伤口。看着这张七零八落的被缝起来的伤口,她只要了一顶帷帽,什么都没拿着就走了。 钱夫人看着木槿走远叹气,是救命恩人,但是不是成为她要挟福儿的武器。 就算是抛开金钱,一个要尊严,一个要顺从,本身就是相悖的,谈不拢,合不来。 事实上,钱靳傅真的找不着木槿,出云寺没有,小筑也没有,他从未问过木槿的一切,两个人就这么相处了一年多,但他除了名字,余下的什么都不知道。巨大的懊悔,漫上心头,他病倒了。 木槿一个人,一个卖身葬父的人,一定什么亲人也没有,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活下去。 钱靳傅没有一句怪过自己的娘亲,只是钱夫人从未想过木槿对于自己儿子竟然那么重要,她后悔得不得了,又急的嘴边都出了水泡。 钱靳傅整个人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说着一些什么,有一次他清醒的时候,钱正笙夫妇在旁边,才听到是钱靳傅自责的念叨,念叨的都是一些和木槿相处的细节,木槿如何如何,不离不弃,听得夫妇二人落泪。 钱家夫妇无法,吩咐着下人出门找木槿,只是杳无音信。 世上当真有这么狠心的女人?钱夫人愤怒了,但想一想,这姑娘为福儿做了这么多,枉她平日行善积德,这才是造了一个大孽啊。 她不贪图钱财,一直在福儿身边,就连她嫌弃她的这张脸,都是……都是因为他们钱家,是他们糊涂了。 这是……救命的恩人。 钱夫人抿嘴,也一宿一宿睡不着了。 “我……是我负了她。”有一天,钱靳傅照平常在念叨着那些往事,千百遍的翻阅记忆,才知晓自己有多么混账。 而木槿,好像时时能拯救他,他奇迹般地好了,眼神更加清明,逐渐接手钱家。只是在钱夫人提起要娶亲的时候黑了脸。 “娘,我找她,我等她。” 他决心要为她撑起一片天,也从未放弃找过木槿只是,哪里都没有,就是大海捞针。 他不愿意去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闲时就往出云寺跑,也一个人搬回小筑住着,就是生怕有一天木槿回来他不知道。 就这么一晃,一年又过去了。 这京城街道人来人往,商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是,这长盛不衰的行业还是得说是这青楼楚馆。 这边的木槿倚在门边,看着墙边柳树绿叶发嫩芽,笑得开心。世界上钱靳傅找不到的地方,就是他以前常去现在不来的地方,青楼。 她找了个厨房厨娘的位置,不用出去见人吓到客人,白天也清闲。 “瑾娘子,今日又出来晒太阳啦。”门口出去买早点的龟公见了她笑眯眯地,见面三分笑是常态,敏锐的直觉也是,这瑾娘子虽然貌丑,但身上的气度可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有的,老鸨见着同是女人可怜,忽略了其他,他可不会。 “嗯,您这是起床吃早餐去?”木槿微微笑,恬静淡然。 “嗨,什么起床啊,这晚上就没睡过觉,赶紧吃点早饭再去睡个觉。”龟公挥挥手告别。 “不用这么麻烦,你在这儿等着,我煮碗面给你。”木槿笑着挽衣袖,“还得麻烦您生个火。” “嗨,哪里用得着‘您‘这个称呼啊,生火这件小事就放着我来吧!”龟公也撸起袖子,直接抱起一把木柴,就开始生气了火。 只是在他烧火的时候抬头看着木槿在切菜,是那边没事的脸,这才恍然这娘子脸没坏的时候也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啊。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落难的娘子或是寡妇,毕竟梳起妇人簪也不能是姑娘了。他能够吃到这么一位不知名的人物做的面,也是一种幸运。 古代纨绔子弟(十二) 夜间,小厮把凤仙楼的灯笼挂起,楼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众自诩为风流才子的男人左拥右抱,看起来极为讽刺。 姑娘们夹菜送酒娴熟得不得了,一个自称为美食大饕的男子皱起眉头,问龟公:“今日这菜是谁来做的?” 龟公便是上回吃木槿面条的那位,知道木槿因为今晚忙不过来,帮忙厨子打下手,这菜,就是她做的。 也不至于很难吃啊,上回他吃的面美味极了。 “回爷,这是我们这儿新来的厨娘瑾娘子做的,今日也是有缘由的,您看人这么多,王大厨来不及做,您看……多担待多担待。”龟公也是想帮着木槿掩盖过去,毕竟他同木槿也算是聊得来,所以帮帮忙。 “错了、错了,”男子眯起眼睛笑得不得了,“这菜好极了,我看……倒是比那个什么第几神厨好上一千倍!来,这锭银子,你去告诉那娘子,是我赏的。” “是、是!谢谢爷!”龟公很快下去,这会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凤仙楼都知道那位丑陋的瑾娘子还有这手艺。 老鸨笑着尝了几样,大手一挥给木槿涨了月钱,就负责做一些好酒好菜给贵人们尝一尝。 就这样,就这样,等来了钱靳傅。 “告诉他们,我不去花楼。”钱靳傅头也不抬地告诉小厮,叫他们去回了那些世家子弟。 说来好笑,自从成了皇商,各路世家也愿意结交钱家,虽心底还是瞧不起,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的。 结果巧就巧了,那群世家子弟里每天玩乐的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做,直接设计想整钱靳傅,都被钱靳傅一一化解,并整回去。 这下可不得了了,在多番斗智斗勇下,那群纨绔的世家子弟对钱靳傅开始佩服起来,为钱靳傅马首是瞻,反倒是给了钱靳傅和众家族合作很大便利。 这回,是他们听说凤仙楼来了个神厨,想去尝尝鲜。 有好事情好东西当然不可能忘了自己的大哥啊,可钱靳傅现如今是绝对不会同意去青楼的。所以,他们下了一张又一张的拜帖,就是想亲自拖钱靳傅去凤仙楼。 “我的好大哥,真的就是去吃饭听曲儿,找姑娘什么的,这种事情,我们自己去就行了,绝不会污了您的眼。”以上官世家上官云为首,众人终于把钱靳傅请出了钱府。 “是很好吃?”钱靳傅终于从账本中回神,抬了抬眼皮,他真的是被搬上马车的,不过,陪着去也未尝不可罢了。 “是是是,我们去尝过一回,真是……”一个吃过一回的口水都要涌上来了。 浩浩汤汤的来到凤仙楼,老鸨本来看到这些贵公子整个眼睛都要变成银票样子的了,结果下一秒那群人说要吃饭? 她这儿又不是饭店,但也不会说出来,她也知道,这饭吃得满意了,钱也是不会少了的。 这顿饭是很好吃,烤龙虾,酸菜鱼,没有什么金贵的名字,说是那位厨子自己懒得想,楼里还没入菜单,就这么简单叫一下。 “很好,”看着钱靳傅点点头,众世家子弟松了口气,内心油然而出的自豪感简直是控制不住。 “那位厨娘,就……赏了吧。”钱靳傅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面上,看着老鸨贪婪的目光,补了一句,“妈妈的另有。” “唉哟,我哪里会贪这银两,”老鸨笑得眯起眼来,“我还看着那娘子可怜才收她进凤仙楼,让她过来厨房帮忙呢。” 钱靳傅倒是不想了解,怎奈那群公子哥儿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就像那群姑娘一样喜欢八卦,他也只得坐下听,毕竟这群人对他好极了,算得上是他现如今在乎的人。 “哦?妈妈可得好好同我们说道说道。” “这个是一年前的事儿了,是个阴天,那娘子一身疲倦地跪在我地上求我收留,说是实在是找不着能活下来的活计。” “这是从何说起?她的夫家呢?” “这个她倒是没有说,”老鸨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说是什么实在活不下去了,知道妈妈也是苦命人,能知道她这么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在世间生活有多困难,我心一软,就同意了。” 其实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但是老鸨是尽量往严重的地方讲,好衬托自己有多善良来的。 “她是否是……左半边脸坏了,名字里或许有个木字或是槿字。”钱靳傅袖子底下的手在颤抖着,他……他可能找到她了。 “是瑾娘子,”老鸨点点头,接着又道,“这可就奇怪了,莫非钱公子您认识这位娘子?” “她跪着求你?”钱靳傅心疼得要碎了,声音都在颤抖,“她好不好?” ……众人终于发觉事情不对劲,这钱家少爷…… 木槿正在灯下,拿着馒头就着菜汤吃饭呢,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话本瞧,毕竟每个世界的故事和书都不同,有趣极了,她特别喜欢看。 看着看着就觉得光线有些暗,抬头,便瞧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钱靳傅…… 她直接上前把窗户关了,继续看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槿开口道:“回去罢,回去,当我求你。” 这回她不是在杨平远那个世界里,身体健康,家世清白的女子,再也无回头路了。 她不能给钱靳傅留下这个残破的身子,现在的钱靳傅值得更好的。 他长高了许多,面上也脱去那种矜贵的肉感变得有棱有角,再也没有笑,面上的淡然与周身的气势,是上位者才有的。 她不傻,只是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再加上钱家夫妇,现在的结局才是皆大欢喜,女主也不会再蹦哒,她只需要看着钱靳傅平安活下去就好了。 “……这就是嫂子?”众世家子弟看着呆站在窗前的钱靳傅唏嘘不已,这传闻他们也知道不少,这如今大哥成了这副样子,大嫂却不想回去。 “多亏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要是我,肯定回去享福了,这可是我帮扶起来的男人。” “哼,就是因为你抱着这种想法,所以你才找不到像大嫂一般的人。” 不知道谁补了一刀,众人齐齐沉默下来了。 这种感情,就算是赔付上自己的钱财,也有许多人愿意吧。 古代纨绔子弟(十三) 钱靳傅还是没走,木槿熄了灯,坐在地上,倚在门边轻轻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最近静下来之后,她想起不知道多久自己还是人的时候的事情,好像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甚至还有些小自卑。 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为了不让她难过,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后来,她出了意外死掉了,当场死亡,灵魂却还在自己父母身边。 每天哭泣、后悔、不甘,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后来她希望父母得到幸福,不要再为了她哭泣,就每天祈祷着。 知道有一天,不知道她的祈求被谁听到了,那位神祗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得到些什么,就必须等价失去些什么。” “我愿意。” 之后的谈话便不记得了,好像是她同那位神祗约定了些什么,然后被封印住了记忆。但近来,她觉得那些记忆似乎有些松动。 是心境的不同罢,她想。 那位上神的名字,似乎有一个瑜字,再多便也没有了。 “我娘说,是她对不住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找回来。”钱靳傅在门口念着木槿不在了之后他的事情和别人的事情。 “……”木槿只是不住地叹气,她终于听着听着熬不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在床上躺着。 外头天色早已大亮,她坐起来,眼睛往旁边望去,钱靳傅正在认真地摆着碗筷,桌上摆满了饭菜。 “钱靳傅……”木槿有些头痛,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懂呢。 “诶娘子,找夫君有什么事情?”钱靳傅高兴极了,笑得很开朗,就像以前的钱靳傅,一脸讨好。 “……你怎么进来的?”看到钱靳傅一脸笑容,木槿气都生不起来,无奈道。 “我听见娘子似乎睡着了,怕你在地上着凉就进来了,娘子可千万不要惩罚为夫。”他皱起眉头,现如今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早就不适合卖萌了,显得特别滑稽。 “我没有受委屈,过得也很好,没必要回去。再说了,现如今我在青楼谋生计,说出去你也丢人,算了吧。”木槿看着钱靳傅,面上是坚定、冷漠、没有不舍。 “……就算是我一颗心牵挂在你身上都不行吗?”钱靳傅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木槿的脸,拼命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不同的情绪。 “虽然说有些偏颇,但我想,意思便是差不离。”木槿面上并无变化,手一挥,赶钱靳傅走。 “我饿了,吃完饭再走。” 如今的钱靳傅可不是以前脸皮薄的公子哥,怎么说呢,脸皮厚如城墙,就算你当着钱靳傅的面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他只会笑着过,背后捅你千百刀。 “你吃吧,我先出去忙。”木槿不再回头,等到她出去了,窗户外头伸出众多脑袋,看着呆坐在凳子上的钱靳傅纷纷出言安慰。 “嫂子的心真狠。” “没事大哥,我们还有其他法子。” 钱靳傅愣了许久,终于挤出一句说:“谁……说我娘子坏话?” “没没没,我们帮您想办法。” 众人打着哈哈,蒙混过关,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嫂子一句不好,不然抽筋扒皮他们是少不了了。 凤仙楼的老鸨多少也听过一些木槿的事情,惊讶这么一位人物竟然来她们楼里当了个厨娘,也是庆幸她并不苛刻,不然事情可没那么好过。 木槿一旦狠下心来是谁也不理的,而钱靳傅就算是把所有的方法使出来也劝不动木槿跟他回府。 “我不适合那里。”木槿垂眸,再重复了一遍,“我心悦的是钱金福,他才是我相公,是个好人,不是如今的钱靳傅。” “我们……其实是一个人。” “是,可是我只能和纨绔落魄的少爷一起,配不上皇商家的大少爷。” 钱夫人不知怎么的,听到了风声,竟然亲自来到凤仙楼。 “这里的……其实还好,适合住人。”钱夫人尴尬地扯着帕子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是,很好。”木槿看着和从前不一样的钱夫人,显得有些疑惑,怎么就过了一年,这钱夫人的态度就从颐指气使、高傲的样子变成了这副别扭的模样。 “我听说……你拒绝了福儿?”钱夫人试探地问起,她再也不觉得木槿脸上的疤痕丑了,只觉得心疼。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要是她是木槿,早就忍不了苦跑了,哪里还会对自家福儿不离不弃,还因为这样,脸都毁了…… 她想劝木槿跟她回去。 “是,夫人你放心,”听到钱夫人来这里的目的木槿松了一口气,“我当初既然答应夫人,便再也不会奢望能入钱公子眼。” “不、不是。”钱夫人望见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呆滞的钱靳傅。 “你以前都叫我钱靳傅,都爱叫我相公的。”他说。 他接受不了失去木槿的感受,每天闭上眼睛梦见的都是木槿独自在外头挨了多少顿饿,受尽了冷眼、因为脸上的疤痕被嘲笑,谁都不接受她。最后拖着重病的身子到凤仙楼的样子。 木槿微微笑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轻轻说了一句:“真不害臊,少爷您就别乱讲了,您现如今可还未娶妻,要是在凤仙楼脏了名声,到时候我可赔不起。” 钱夫人后退一步,有些委屈,她本以为只要她来道歉,一切都能够恢复原样。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和福儿回府吧。” ……木槿抿嘴,沉着脸,直接把两人赶出门。 “钱夫人快回去吧,这地方不是你们久待的,免得坏了名声。” 钱夫人怅然若失,扯着自己的孩子问:“木槿是不是还在怨我,我该怎么办。” “娘,她不是。”钱靳傅肯定地补了一句,“她只是害怕我们被人诟病,不愿意我们被人嘲笑。”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钱靳傅了。 木槿既然喜欢呆在凤仙楼,不想回去,那他也不回了。事情就是那么地让人意外,钱家大少爷,把凤仙楼整个买下。 真是……有钱任性。 他打算改成酒楼,不想让那么多臭男人发现木槿。 古代纨绔子弟(十四) 不行,酒楼的话,木槿会做菜,会很累的。 钱靳傅拍板吩咐人下去取钱之后,这个楼便改为了钱府招待客人的府邸。其他楼里的姑娘想走就走,卖身契就当作没有,直接撕掉。 木槿没有走,因为她得保证钱靳傅在往后的时光里,没有危险。 谁能知道,因为木槿,这京城第一青楼便被买下来,这是好大的手笔啊。 宠子如命的钱正笙表示没意见,钱这种东西,没了再挣就可以了。钱夫人更是赞成,毕竟现在她是看着木槿,越看越合眼缘,连带着那些谄媚的丫鬟和富家小姐也统统赶走不见。 “我们钱府的少夫人,就别肖想了。福儿就连小妾,也不能有。”钱夫人站在钱府大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冷冷说道。 那个丫鬟竟然想给福儿下药,还好福儿看她不对劲发现得早,要不然……木槿更是不能跟福儿回来。 围观众人哗然,这不纳妾……钱靳傅可是钱家独子啊! 众大家闺秀更是眼红,官员子女除外,毕竟他们惯事看不起商人,只觉得无权又满身铜臭味。 只是,有一人例外。 其中更甚的有一位见过钱靳傅一面的天之娇女,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月华公主。 月华,从号上看就知道了,月之光华,月华公主是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的一个得到万千宠爱的公主。 先皇在世的时候先皇宠,先皇逝世后便是由哥哥宠爱,就连林锦云最受宠的时候也不敢得罪这个公主。 她见过钱靳傅一面,钱靳傅的皮囊可谓是万里挑一,风流俊美,如今还多了些稳重,自然是比那些王公贵族没经过风浪的样子好多了。 月华自然心动,再说了,她是公主,谁人都想当她的驸马,她想,钱靳傅是不会拒绝的。 她同钱靳傅说过话,她有自信,钱夫人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毕竟只有驸马才不能纳小妾,他们钱家是想让钱靳傅当驸马才会在大庭广众下故意说出这番话来讨她的欢心吧。 所以说,世界上第一大错觉就是:路上遇见一个人,看你一眼,你就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我们的月华公主便是如此。 不出所料,钱靳傅拒绝了。 爽快利落的,就是从上午月华去求皇兄赐婚,下午月华就从皇兄那里收到了钱靳傅的回绝。 皇帝没有生气,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月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终于从皇帝那里套出钱靳傅为什么不愿意同她成婚。 “他已经有了挚爱,月华,你莫要再糊涂下去了。” 男人自然最了解男人,钱靳傅的认真程度他也有所耳闻,所以下午召见他是想碰碰运气,保不齐有些人就是爱权势不爱美人呢。 只可惜钱靳傅不在那个圈子里,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皇帝,然后还大概讲了自己和木槿之间的感情,如今正是祈求原谅的时候,是绝不会迎娶公主的。 “哦?就算是月华和朕都同意让那姑娘当个平妻也不行?” “陛下恕罪。” 这是拒绝了,皇帝莫名地有些欣赏起钱靳傅了。 “那便算了吧,你可会下棋?陪朕下一局罢。” 当月华公主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人站在木槿面前木槿还有些懵,她拿着针线正在学刺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想到月华就来了。 “阿傅肯定会答应娶我的!”月华公主指着木槿,朝着她宣战。 木槿只抬头瞥了一眼,月华又换上平常的衣服,所以她不知道这是公主,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喜欢钱靳傅来下马威的。 “你很适合当钱家少夫人,”她含着笑,轻声道,“不过再稳重些就好了,能帮他管管下人。” 月华有些呆愣,她想了一万种应对方法也没想到木槿会如此淡然,反而不知所措。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有些纠结地问道:“你不生气?不害怕?” “我为何要生气?你看起来就像是家世很好的小姐,他如今也配得上你,有一个喜欢他的人,你绝对能够好好照顾他的。” “可是……可是……那样你就不能嫁给他了!”月华有些生气,替钱靳傅打抱不平,“他那么喜欢你!你都不知道阿傅他为了你拒绝了什么!” “……错过了便错过了。”木槿抬头看了她一眼,失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公主错了,你不知道娘子她为我付出了什么。” 门外传来钱靳傅的声音,木槿终于正视门口,月华这才看到木槿另外半边脸的斑驳,吓了一大跳,木槿为了不吓到她,把头偏回去。 “娘子这脸,也还是为了我而被毁掉的。” “是公主?”木槿问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 钱靳傅点了点头说:“这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月华长公主。” “挺好的。”她点点头,也不行礼,直直地坐在椅子上。 月华还在为刚才的话感到奇怪,只是木槿不再看他们了。就算月华感到被冒犯,但是看到小心翼翼地钱靳傅,口中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 她查到了一切,但不包括林锦云的事情,这也可以当作是女主的金手指。 月华知道了两人的纠葛后,在自己的宫里闷了三天,不吃不喝,皇帝都要着急坏了,当她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皇帝。 “皇兄,我要求一道圣旨。” 木槿盯着面前的太监,忍住想关门的冲动,跪下听旨。 公主求旨,皇帝赐婚,对象是她和钱靳傅。 …… 钱家少爷要娶一个毁了容的丑女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都觉得钱靳傅是得罪了皇帝,被皇帝捉弄了,娶一个丑女,众人偷笑,之前钱夫人说只娶一位少夫人,众人都等着钱靳傅打脸呢。。 可见着当事人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钱靳傅满面红光,似乎是有什么大喜事一般,整天招摇过市,行善施粥,开心得不得了。 就连出云寺的方丈也应邀在成婚前一周住进了钱府,当证婚人。 连皇上都请不动的明心方丈,居然同意了?!!! 这……引起的好奇心使得成亲之日街边都是不住张望的行人。 古代纨绔子弟(15) 木槿是由明心扶下轿的,明心朝着众人解释道:“钱少夫人是贫僧的老师。” 众人哗然,连来参加婚宴的公主殿下也是惊讶,才对木槿佩服了起来,能当明心的老师,那必定是不凡之人,她输的心服口服。 其实也称不上是老师,可以说两人是至交好友才对。但在这个年代,就连明心这种只关心只诵经念佛的僧人也了解,多点砝码才能够更好地活下去,他愿意做木槿的砝码。 之后便是钱靳傅牵过木槿的手,其实成亲前一晚上木槿想过要不要悔婚来着,不过想一想两个人之间又不是灭门之仇什么的,她没必要找不痛快。 如果他以后后悔了和离就好了,明心肯定会帮她的。 如果被钱靳傅知道了木槿怎么想的估计他还得再黑化一遍。 “二拜高堂!” 木槿看不清楚钱家夫妇的神色,以为周围鸦雀无声的,是因为夫妇二人的态度必定不好。 可是门外围观众都呆滞了,因为钱夫人是满面喜色,看不出丝毫不愿意,让大家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新娘子不是丑似无盐,是倾国倾城吧。 接下来便是掀开遮面的盖头的时候了,伸长脖子,盖头掉下来的一刻,有些女子惊叫出声。 木槿习以为常,拿手遮住伤疤,面上无不虞,只是钱靳傅眼神狠厉地往外头望去。 “钱府不欢迎对钱少夫人不敬之人,管家,送客!” 管家麻利地吩咐人把那人叉出去。 钱靳傅开始后悔了,以为给木槿牌面,大设宴席,欢迎任何人来吃喜宴就好了,没想到大家会看到木槿伤疤…… 他面上的在乎之色让旁人都大为惊叹,世上竟有这种事情,这种毁了容貌的女子不仅嫁得出去还能够得到夫家的爱护? “福儿说得对。”钱夫人笑了笑,没有以往的慈眉善目,只剩下凌厉,“我们钱家就这么一位少夫人,就算是容貌稍微有些缺陷又如何,她是钱家少夫人,钱家以后的主母。” 稍微……有缺陷? 周围众人显得有些无语,这可不是稍微,这半边脸就相当于不要了好吗? 不过人家特别满意,周围的人也不能说是不好,毕竟吃人家的嘴软,也就真心实意地给了祝福。总之,大家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位少夫人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随便可以得罪的主。 毕竟就算是这样,钱家夫人能说出木槿是唯一一位夫人,那么就有一种不可能的可能,钱家本来就不想成驸马爷,从头到尾想娶的就是木槿这个人。 真奇妙。 外头推杯换盏,热闹非凡。木槿不是第一回成亲了,虽说每个世界的礼仪是不大一样的,但总归是八九不离十,所以轻车熟路。 回到新房,木槿就忍不住困意的侵蚀,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木槿已经躺在床上了,这是第二回,被钱靳傅在不知不觉中抱上了床。 “娘子,你醒了。”钱靳傅面色微红,笑嘻嘻开心的样子看起来像以前的傻子少爷,颤着手递过来一杯水给木槿。 “钱靳傅,你满意了?”木槿没有接水,看着他问了一句。 钱靳傅吓了一跳,人直接清醒了不少,顿时悲从心来,只是把杯子放回背后的桌上。 “就算是被你恨上,也不悔。”他低低说了一句,复又笑起来,显得很颓丧。 一只手悄悄地攥住他的红色喜服,从背后抱上他。 “说什么呢……”木槿只是悄悄地小声地说了一声:“我想说,我很开心,相公。” 后来,后来啊,结尾是,等到钱家夫妇去世了多年后,木槿终于怀孕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大龄孕妇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很困难,差点就一尸两命,是个男孩儿。 钱靳傅虽然宠孩子,但是怨气也不小,断奶了之后能磋磨就使劲磋磨,导致孩子变成了一个人精。 虽说是商业奇才,但年轻时钱靳傅身上的花花肠子他是有过之而不及,是明知道自己渣而继续渣下去的那种人。 就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孩子带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是要木槿去提亲。 “好呀。”木槿笑眯眯,刚想提亲,少女就被家人带回宫里。 是的,少女就是月华公主的女儿,因为皇帝也疼自己的侄女儿,所以一年的大部分时间这位少女是住在宫里的。 月华公主听说木槿儿子是花花公子,怕自己孩子过去受委屈,死活不同意女儿的请求。 “只要你变好,娘自然有办法。”木槿笑眯眯的,孩子也不问木槿为什么能有办法,毕竟那是最有名的公主,只是对自己娘亲的话深信不疑,毕竟自己的娘亲一直就是笑眯眯的,但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好了,孩子开始不流连烟花之地,开始一心只做生意。 木槿上门拜访了月华公主,笑眯眯地摸着她女儿的头发,顺便套了个镯子说:“你看,我们家那个傻子是真喜欢你女儿,上一辈的缘分看来还没了啊。” “是孽缘罢。”月华看着镯子真是忒不顺眼,“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旧态复萌,到时候我这个傻儿就受苦了。” “这个无妨,”木槿也是下得了手,“我给你写一张契约,要是我儿如何就让你女儿休了他,我顺便把他的狗头砍下来。” 公主惊呆了,一脸复杂地看着木槿,说了一句:“……也没必要这样子,他可是你亲儿子啊。” “我们钱家向来是一夫一妻,那混小子想开先河,先生个儿子出来折腾他,我可不想看到一宅子女人争风吃醋,你放心吧。” 爽快签下契约,木槿留下嫁妆就走掉,剩下的其他,告诉钱靳傅解决就好了,她只负责惹麻烦。 钱靳傅可开心了,自己媳妇儿能找点麻烦给他处理,他要处理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让娘子放心才对。 之后钱家的日子过得也舒心,对于皇权这件事情,他们做的就是不逾矩,要放手时随时放手,不拖沓,命比较重要。 木槿又快活的过了一生。 乞儿将军(一) 木槿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这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虽然如此,但是细细碎碎的剧情依旧涌入脑海,差点让她再晕过去一次,这次的任务毫无预兆。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人还记得那个比赛么?因为沈墨隐的寿命比常人还长一些,导致我预估时间错误,就快要赶不上那个系统大赛,所以我直接让大人开始第三个世界,以免来不及。】 她还是细细接收起剧情来。 她穿越过来的原主苏木槿本身是左相之女,自小失去母亲,但好在左相与苏母是真爱,怕继母亏待住年幼的小木槿也就没有再娶,并且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小时的木槿也是十分玉雪可爱,直到十四岁的时候与奶妈一同去天马寺上香,不幸遭遇山贼,奶娘使劲把她推下河并且叫她往上流游找到出路。 年少的木槿是会游泳的,可惜奶娘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小木槿被她推得太过用力,头被河底下的石头磕到脑袋,晕了过去,幸好休克了一下,山贼们探了下鼻息后以为木槿死了,只得失望地走了。 她的身体顺着水流飘到了下游的一个破庙前,被男配司明救了起来。 彼时的男配只是一个乞丐,小时被一个老乞丐捡到抚养至大。 木槿醒来时司明发现她失去了记忆,男配将木槿救上来时就有点喜欢漂亮的小木槿,一直在旁边照顾她直到醒来,看她失忆了,就骗她说是木槿的相公。 木槿心里并没有信,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平日的习惯是不同的,对待司明态度也十分恶劣,不接受司明带给她的一切。 司明虽然表面上毫不在乎,但十几岁的少年内心还是感觉失落,即便如此,司明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木槿。 看到这里,木槿就有点受不了,头因为记忆片段零碎,整合起来也很困难,男女主的记忆也还没出现。 她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看下去。 随着日子的推移,木槿的身体逐渐撑不住了,拒绝司明好意的后果是木槿额头上的伤口得不到治疗,渐渐发炎扩大,司明想方设法地赚钱想找大夫给木槿治病,也意外地忽略了在庙里失忆的木槿。 原主的内心愈发惶恐不安。 终于有一天,那是木槿永远忘不了的噩梦。 庙里的其他乞丐趁着司明出去的时候围住了木槿,便撕扯起木槿的衣服来。此时的木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也越发绝望。 在这个时候的木槿受了大刺激恢复了记忆,但是她反而更痛苦了。毕竟,原本天之娇女的她,竟然受到这些人的侵犯,内心渐渐地扭曲。 木槿崩坏了。 最后是左相接到女儿在这里的消息带了人过来,看到女儿衣裳散落,浑身上下皮肤没一块好的样子一怒之下下令把这些在破庙里的乞丐们杀死。 杀了就没有人知道了。 木槿额头上的伤也因为治疗不及时而留下了疤,至此司明就被左相府通缉,罪名是知情不报。而扭曲了的木槿也越发的变态起来,每每犯病就把左相府的奴仆折磨致死,坏名远传。 再说司明那晚回到庙里时看到里面的情况,一片犹如修罗场的尸海,抚养他长大的老乞丐也死在那里,开始司明虽然难过但还在担心木槿的安危。 但他看到了接肘而来的关于他的通缉令,又偶然得知了木槿是左相的女儿,知道庙内的僧人是左相斩杀殆尽的。 虽然内心是极度痛恨但是也只能逃,在逃亡的途中女主顾夕梦就出现了,帮助了司明,在女主的请求下,男主顺利变成了右相的养子。 没错,女主顾希梦就是右相的女儿。司明在右相府备受照顾,而且女主不与木槿一样的品行吸引了他,两人又经历了几次大生死,确认心意后便相爱了。 可是毕竟男配不是男主,有一天,男主,本朝的皇帝上官昊出宫游玩,发现了在成衣铺的女主,顿时惊为天人,开始死缠烂打了起来,最后夺得芳心下旨抱得美人归。 而此时的男配,正在边关替皇帝陛下卖命打仗。回来时虽然得了一个将军的位置,但却得知自己心爱的女子已经成了皇妃。 “你太无趣了。”女主顾夕梦如是说。 心痛之余,只能选择请旨回到边疆,继续为皇帝效力。而皇帝也害怕两人旧情复燃,高兴地同意了这个请求,是眼不见为净吧。 当木槿再见到司明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那个时候的司明已经是闻名天宇王朝的大将军了,谁也认不出来他就是当年被通缉的那个小乞丐,并且长得俊美无比,原身木槿一下子就喜欢上他。 虽然右相和左相在朝堂上向来不和,但是左相为了女儿放下老脸亲自求到右相面前,木槿终于得偿所愿地见到司明。 此时的司明也因为只剩下这唯一的心愿,这个想要报复木槿的原因,愿意同木槿虚与委蛇,木槿渐渐地沉沦在了司明的温柔陷阱里面。 那段时间木槿发脾气折磨人的时候也少了许多,虽然各家贵女都十分不屑且嫉妒木槿,但除了这个,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之后的司明查到了当年的真相,知道木槿遭受了什么,那个抚养他的老乞丐死了并不是被左相杀的,而是因为老乞丐看司明那么在乎木槿,因为想救木槿而惨遭其他乞丐毒手。 木槿虽然残暴,但也算情有可原。 并且左相也算是朝堂上的忠臣,司明在女主顾希梦的劝慰下放弃了报仇的打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木槿。 “所以呢,你曾经,喜欢过我吗?”木槿在他转身准备走时问了这么一句。 “我曾经很喜欢你,但是现在,我只爱梦儿。” 谁也没想到,这是原主见到司明的最后一面。 司明已经功高盖主,上官昊不会让他活下去。如今世人只知上将军司明,不知皇城上官昊。 男主模仿顾希梦的字迹约见司明,司明以为心爱之人有什么急事,没有考虑就直奔皇宫,最后被皇帝下药绞杀。 一代将军就此身陨。 女主之后知道消息便恨上了男主,两人虐心又虐身,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每年还恶心人去给司明上香。 只留下木槿,每年等着皇帝走掉的时候,把他们的花撕烂扔掉,再给司明上一柱香烧点纸钱,以表思念。 乞儿将军(二) 接收完剧情的木槿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又可恨的一个姑娘啊。 眼皮像被胶水粘住一样,一直想要合上。木槿使劲睁开眼睛,一抹刺眼的光直袭眼睛,痛得她又闭上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捂上了木槿的眼睛,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上边传来,说:“好了,这样就不难受了。” 木槿听话地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望了望四周,这里是一个破庙,此时她正躺在又厚又温暖的干草堆上,旁边便立着一尊缺了半个头的弥勒佛像,庙里挂着破旧的沾满灰尘的青色帘子随着风飘啊飘,亮眼的阳光照进寺庙。 木槿偏着头看着旁边的人,那么,这个,就是男主司明了? 彼时的少年脸上抹满了黑色的灰,看不清面容,穿着一身破旧不符合他健壮体格的分不清什么颜色的布衣,就这么蹲在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她。 “我,是谁?” 木槿扯住司明的衣袖,一脸茫然地问道。 一切,将重新洗牌。 “你忘记了吗?”少年司明掖紧了盖在木槿身上的衣服,看着木槿粉雕玉琢的脸蛋儿。 她真好看。他想。就算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像凡品,细丝摸起来滑滑的,绣工也美,就算是,就算是寻常人家稍微有绣上花的都比普通百姓好上不少,更何况…… “好像是……”木槿晃了晃头,好奇地问他:“那你又是谁啊?” “娘子,你是我娘子。”少年司明鬼迷心窍似的开了口,手下意识地想要默默木槿的头顶,可因为太脏了又缩回去了。 “那么你是我相公了?”木槿微微张开嘴,一副稍稍吃惊的样子,“那我身上的衣物怎么这么好,你的怎么这么破啊?” “我……”司明一慌,刚要说实话,就听木槿一脸难过地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以前特别任性,相公才会为了给我攒够钱买衣服才穿这么破乞讨……” “我以后不任性了。” 系统也无语了,这真是一个戏精,要是碰到大反派谁会信啊,也就骗骗这个傻小子了。你猜的没有错,司明真的信了木槿编的话,还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他撒谎骗她。 看着木槿把话头都抢了去,顺便还脑补出一场大戏,少年司明被噎住,本来想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只得干干巴巴说:“给娘子买衣服是应该的。” “嗯!”木槿开心地朝着他笑起来,小手轻轻抓住他灰糊糊的大手。 这么一对比司明又想要松开抓住木槿的手了。木槿怎么能让他如愿,用了点力气死死抓住,偏不让司明松手。 “相公,你叫什么呀?” “司明。” “那我呢我呢?我又叫什么?” “小……小雨,你叫小雨。” “还挺好听?”木槿有些绷不住,想笑,用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问句。 “哈?嗯……嗯.。”司明也是傻憨憨地抓了抓脑袋。 他觉得适合木槿,小雨真的挺好听的。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转眼就是一月。 白天司明出去乞讨的时候,木槿就在庙里照看着垂暮之年的老乞丐,同原着里老乞丐对她的态度不一样,因为木槿一直对着乞丐很好,这会儿老乞丐疼她和疼亲孙女儿似的。 木槿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有时候你善待了别人,别人就会同样地善待你这句话也完全没错。 “爷爷,吃馒头。”木槿从破碗里拿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大馒头,整个地塞到他手里。 老乞丐看着碗里空无一物,明白木槿是把她的份也给了他,忙想要塞还给她,“小雨啊,爷爷不饿,你吃吧,不然你捱不住。” “不用了爷爷,你吃吧。我不饿,早晨相公说晚上还要带吃的回来,那个时候吃也可以,一顿没多大关系。”木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手上却还是推脱,她现在是能少吃一些的,老乞丐不行,身上的生气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少。 这可能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征兆。 这回老乞丐点点头,也不推脱,知道木槿是打定主意不会吃的,也就把馒头都吃了,心底默默赞赏着木槿。 是个好孩子啊……也不知道司明这样骗她两人会不会……唉,老乞丐叹了一口气,不再想下去。儿孙自有儿孙福罢。 晚间。 这是一个夏日的夜晚,位于城外的破庙其实没有城内那么闷热,甚至还吹来了凉风,木槿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把庙里面的汗臭味都吹散了不少,只是……这种静谧预兆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唔!”剧烈的疼痛开始从她的脑部传来,痛得她的身体都挺不直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倒在地上,隐约听到了老乞丐的声音,“雨丫头,雨丫头!!!你怎么了……” 等到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司明正拿着一块浸湿着的布给她擦脸。 “相公,”木槿拉着她的手,虚弱地朝着他笑了笑:“对不起,都怪我头太疼昏过去了。太娇气了。” 意外的是,这回司明脸上却没有以往那种嘘寒问暖的关怀之色,而是冷着一张脸望着她。 “现在还有哪里痛没有?”他别扭生硬地说,能不看木槿就尽量偏着头不看她,“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今晚我送你回家。” “回、回家?”木槿勉强地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我的家么……相公,你怎么了……” “你还不懂么,”司明冷声说,“你看你哪里像是一个乞丐的老婆?身上穿的用的……别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其余的我都不管……” “只是……相公,你是不要我了是吗?”她笑得跟哭似的,眼泪就一直在眼眶里转呀转,偏生就是不下来。 本来戏演的好好的,木槿眼睛一红,司明就直接心疼得不得了,也不顾刚才冷着脸,抱住她一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你真的不是我娘子,你叫木槿,是左相府的千金,是大小姐,我那天救了你之后鬼迷了心窍,骗你是我妻子,我哪里有这福分……我……” 说到后面司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他不舍得木槿离开,可是,木槿的伤病在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乞丐这里,就是明日就会死去的绝症,他无法,只能选择说出真相,让木槿得到治疗。 乞儿将军(三) 他也不想离开她的,可是刚才他抱着她死皮赖脸地求着郎中帮着她看病的时候大夫说的那些药,就算他乞讨一辈子也连一样都买不起,她的病症,身体只有回家才能够有恢复的可能。 他也是自私的,从两个星期前告示就已经贴到了这里,他把木槿藏得紧紧的就是怕被人发现……只是,他能够偶尔自私,却不能够拿她的命开玩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木槿慢慢挪到他的身边,“其实有的时候,我会想起一些东西来,爹爹,娘亲还有花园里的我经常抓的蝴蝶。 可是,相公对我太好了,我都知道,就算很难乞讨到好东西,每天都会给我肉包子吃。每次都是先从外面喝饱水再进来骗我说吃饱了才回来的。” “你都……知道?”司明有些转不过弯,也不知道是在问木槿知道他骗她还是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些事。他不安地拿手在身上用破布拼成的衣服上摩挲。 他以为他做的事情已经够隐秘了,但木槿是有记忆加持的人,一切都能知道。 “嗯,所以,我真的希望司明、司明是我的相公。”木槿也不伪装古代女子羞涩美好的感情了,在某些时候直白一点会好多了。“我会回去和爹爹说的,司明,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沉默了,因为他毕竟不是木槿这种养在深闺里的花朵,知道,他这种身份,不论是哪家人家,都不会接受的,但他不愿意打破木槿的想象,只安抚着木槿。 “睡吧。” 木槿渐渐地闭上眼睛。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夏夜的蝉鸣盖住了他偶尔的叹息声,木槿靠在他的怀里睡得很甜,软乎乎的香甜的气味也掩盖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用想他也明白明天他的下场是什么,轻则被嘲讽打几大板,重则直接打死。 只是他单单想到会被木槿的父亲,当朝左相否定心底就难受得不行,他每日乞讨的那茶楼说书先生经常说些三侠五义的人物。 前些日子先生说起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愣在那里,被沿着街边的人狠狠地嘲笑了许久。 他也想有着木槿一样显赫的身世,那样他才能好好去提亲,真真切切地娶了这小姑娘……可如今, “唉。”司明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时辰睡着觉的。 当司明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他揉了揉眼睛,‘扑腾’一身鲤鱼打挺一般从稻草堆上蹦起身来。 “娘子。”他刚要叫自家小娘子,一个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就是这么哄骗槿儿的?” 司明猛地回头,在寺庙的背光处,铺着几张软椅,其中中间一个位置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一个人,正拿着茶盖拂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梗,身高八尺有余,一身黑色装束,上面绣着繁琐的图案,就单单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面若潘安,续起一小撮胡须看起来并没有老奸巨猾之感,反而多了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息。 苏父看着司明不爽,早晨他接到了消息忙带上大队人马来找槿儿,就看到自家宝贝女儿躺在其他人怀里的样子,要不是女儿拦着他,当场这臭小子就能变成碎肉块,。 此时的木槿一脸仰慕地看着自家父亲,这次木槿的父亲真心霸气侧漏,“爹爹,我想让相公当我相公。” !!!! 苏郁看着自家扯着袖子的女儿,面色一变,在司明以为他活不了的时候,苏郁说话了。 “把他带回府去。”就来了两三个侍卫把他拉下去,洗漱修剪额发,他也不在意,就任由他们摆弄。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些都是扯淡,他也没有爹娘,并不会因为这个大喊大叫。只是他疑惑,为什么苏郁不把他杀了。 木槿在后面偷偷地笑了起来,这位父亲,可是宠女成命的主。一生除了亡妻就是女儿,美名其曰:槿儿想要的,爹爹都给你拿到。 原着里原主把相府的多数奴仆们虐待致死,死尸无数,民间百姓无不惶恐不安,就怕哪一天木槿出来直接把他们虐打致死。 就连皇帝听闻此事也都把苏郁叫上殿前,明里暗里都叫他把女儿管好,苏郁虚心接受,然而,没有改变。( 连皇位这种东西,只要他想拿,就都能拿到,更何况眼前这个乞丐呢。只要槿儿喜欢,他就能把他造成人中龙凤。苏郁暗自哼哼,扬起一抹温柔笑,朝着木槿伸出手说到:“槿儿,随爹爹还家吧。” “爹爹最好了!”木槿把手放在苏郁的手上,“爹爹记得叫他们把手脚放轻一点儿,要是相……司明痛了怎么办。” “晓得了,你看看你脏兮兮的样子,爹爹早就叫他们准备好你喜欢吃的了,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伴随着车轮的轱辘轱辘声远去,夕阳下的破庙镀上了一抹金光,老乞丐掀开帘子,没想到,他人到暮年,还能离开这座破庙,他以为死了有司明在就不至于曝尸荒野,最多也就只是有张破草席卷起。 他哼起一首小调子,也不知道是在哪听的,他小时候,有个道士,拿着拂尘在他们家门前一直唱着。 后来他家破人亡做了乞丐,到了差不多要死的日子捡了司明,到如今,他缓缓阖上眼睛,他活不长了,他知道,有个地方遮风避雨也要感谢那个丫头。 “丫头啊!”他朝着车窗外喊着,“谢谢你想要收养我这个老头子啊!” “不必,爷爷,你是相公的爷爷也就是我爷爷,哪有感谢的道理呢!”木槿轻快地朝着窗外喊着,只是她没有看到的 老乞丐的呼吸已经慢慢停止,手里紧紧攥着颗珠子,本来是一整条的手串,是当年那位道士给的。那天被他爹娘嫌弃晦气赶走了,年幼的他追了出去,塞给道士平常他攒的几个铜钱。 “你本命中死于灾祸”道士捋了捋胡须说道:“但因你心地善良,这物予你,可保你一生无丧命之祸。” 便是那条手串,那晚他在外头疯闹晚归,傍晚间田路没有灯笼看不清,他踩到了从怀里掉出来的手串,脚一滑跌进沟里去,昏了一晚。 隔日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堆官差,他的爹娘被人杀死了。 之后再带着那串手串,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珠子就消失一颗,这串手串陪着他历经人世百态。 撩开了轿帘,司明痛哭失声。 木槿只得感叹,不管怎么样篡改剧情,老乞丐的大限到了,谁也留不得,只能安慰着司明。 乞儿将军(四) 司明看起来很平静,就像是老乞丐还在世那样的,木槿担忧地看着他。 直到晚饭后他还是正常的模样,苏木槿也只当是他心理素质强大,自己缓过来了。可是半夜木槿却被丫鬟给叫醒了。 “小姐,司明公子,晚间梦魇,之后醒来喝了杯茶之后高烧不止!” 她叹了口气,她就说这么一副正常的样子不对劲。 “那啥……你愣着干嘛,给你家姑爷请大夫啊!!!”她敲敲桌子,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先去跟自己爹爹禀报清楚,直接请个太医算了。 没错,苏郁真的能现在、半夜三更,请来一个太医,这是皇帝给的权利。 “哦,哦哦!!是!!!”丫鬟才从思绪里醒过来,忙跑去府外请大夫,也没细想自家小姐还没及羿,就每天姑爷姑爷这么叫不好。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小姐请放心,这位公子这病只是郁结于心导致的。请叫丫鬟随我来拿药吧。”太医捏了捏自己的胡须,一脸温和地安慰道。 “那就多些太医了。”木槿示意碧落给东西,碧落忙塞了好几张银票给塞进太医手中,便随着太医出了门。 太医一边咋舌,一边把银票塞进衣服袖口里,这会儿拿到手里才晓得是件肥差,看了两个人的病这得好几千两吧,不知道太医院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躲得远远的不敢来。 这个太医可不知道,太医院里的老太医宁愿不挣这些钱,就算在这个基础上再加几张,他们都不想来。 因为,就算你现在拿了这钱,左相爷只单看你这个人这张脸不顺眼的话,会十倍百倍地把这笔钱讨回来,他们这是被坑怕了啊。 所以这位太医这回的运气很好,毕竟是木槿在的时候,是木槿给的钱,根据苏郁的尿性,这是自家女儿拿出去的,就是绝不会拿回去了。 这皇帝真会做事。苏郁微微一笑,他只是和皇帝老儿说了自家女儿许配给了司明,马上就派了太医过来,真是怕他的女儿绞尽皇位纷争里害的他不保不成? “小家子气十足,果真是庶子难出头。”他挥了挥衣袖,哼了几声,要那皇位对于他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当初这天下还是他帮着他给夺的,如今这么快翻脸不认人。 看了自己眼睛红肿的女儿,心疼得要命,女儿怎么就没为他哭过呢真是。 罢了,两个小年轻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办,女儿求他就帮,随着他们闹,也不怕他们闹翻了天,还有他顶着呢。 “老爷,您看……”管家恭敬地弯下腰,询问苏郁的意见,最近相府多了好几个暗卫,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 “回房罢,叫几个可信的人在槿儿身边。”苏郁心底的火气愈发的大了,只是越气面部愈发柔和起来,管家哆嗦了几下,识趣地没有多说话。 苏郁暗棕色绣着金丝的衣服上在灯笼的照耀下闪过红色的光,似乎预兆着一场腥风血雨又将席卷整个王朝。 再说木槿这边,正拧着帕子给司明退烧呢。 “你说你啊你,倒是不起来,爷爷的丧葬也少不得了你啊,偏偏在这时候。我晓得你难过,我也难过,只是爷爷肯定是知道的,你要是不好起来啊,我怎么办才好……”木槿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眼睛红肿,一边怪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分毫。 “……笨蛋娘子,真吵。” 司明佯装烦得不得了,但其实现在他的嗓子很疼,疼到说不出话,说这句话只是因为想让木槿知道他没事放心下来而已。 木槿忽听司明的声音,揉了揉眼睛确定之后,这才欣喜道:“这下可好了,太医说今晚要是能醒来就最好了,我去倒杯茶吧。” “你这样子啊,我没那么容易有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过来。” “样子怎么了,之前在庙里肯定更丑……”木槿嘟囔着,朝着司明走去,待她走到司明面前的时候,司明忽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哎呀!”木槿吓了一大跳,扶着胸口拍了几下,松了一口气,“你干嘛……呀” 木槿叹了一口气,她肩头的衣裳已经被司明的眼泪浸湿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把手放到他的背上,不知不觉叹着气,陪着他流眼泪。 屋里的灯笼烧的红火,灯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相拥而睡,司明盯着木槿熟睡的脸,低喃着:“幸好我还有你。” 木槿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他越抱越紧,似乎整个人要成为安慰她的一股力量似的。 司明其实过得很难,他从送老乞丐下葬的那天开始,就要熟悉一个全新的环境。学习文韬武略,接受苏郁的考核,每回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会偷偷过来和木槿呆一下午或者上午。 就这么过着,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很快就过了十年的时间。 一叶知秋,窗外的风也是微微带着点凉意,过了一会儿便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了。木槿扯了扯披在自己肩膀上的外衣,倚在窗边看着这难得的雨景。 夜晚昏昏沉沉的,被灯光照着的叶子都反着黑色的光,司明到相府已经是十年光景了,如今她也是十八了,估摸着最近司明和苏爹已经在筹备两人的亲事。 “娘子还未睡?” 正想着呢,司明就回来了,身上的盔甲也是被雨清洗得发光。 “怎么又不叫人打伞了。”她有些生气,老是不听劝,“你说每次都不打伞,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司明一笑,脱掉盔甲抱住她,“不会的,为夫身子好着呢。” “……”木槿不说话,就把头埋到他的胸口。 “怎么了?”他摸着她的头,为她顺着头发,“很难受吗?莫不是头又疼了?” “不是,”木槿睁着眼睛看着他,“听说右相家的姑娘又去军营找你了,我们大将军真是好艳福啊!!!!” “哟呵,好大一股醋味啊。”司明开心得露出了平常少有的笑容。 “哼!”木槿偏头不理他。 司明笑着没办法,又抱上木槿,轻轻她有点红的鼻尖,呢喃着:“乖,我想了个办法,现在她已经是宫里的娘娘了。” 木槿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有点懵,就这样子女主提前进宫了? “现在开心了?” “其实这样子不好!”木槿板着脸,却又瞬间变了脸,一脸高兴地扑往司明的怀里,“管她呢,反正我现在真是超级……超级开心!” 超级?这是什么意思?司明就看木槿一脸开心的样子想着应该是挺好的词吧,只要娘子开心就好了。 乞儿将军(五) “娘子可是不气了?”司明看着木槿笑出来松了一口气,要是气着气着给气坏了身子那可不成。 在两人蜜里调油正腻乎着的时候,碧落在门外通报了,“姑爷,相爷请姑爷到书房去。” 这些年来,司明接受的待遇和木槿在一块的状态,左相府里的奴仆们都看在眼里,心底也将司明真正地认为是相府的姑爷,因此当左相对这个称呼没意见之后,大家便都这样称呼他为姑爷了。 “怎么了,这么晚?”木槿好奇道。 “管家没说,只让奴婢请人。说是急事儿。”碧落一一回答。 “我去一下,”司明思索了一下,知道左相平常是不会这么晚来叫人的,除非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因此,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就想走出门去。 “你等一下。”木槿走到衣柜那里,拿出了一件紫色貂毛披风出来,上面用金丝绣成一些邪兽,说是镇邪,晚间在光线下看起来狰狞了许多。 木槿边帮他披戴整齐边说:“这件你上回落在这里的,刚好用上了”。 “那我走了。”司明替她掩掩衣服,暖了暖她的手,“快些进去吧,待会儿就寝时记得叫碧落给多盖几条毯子。” “嗯。”木槿点点头,但依旧站在那里,望着司明的身影直至消失。 再说苏郁这边,焦头烂额着呢。 “岳父。”司明走进书房,他也知道现在苏郁说的有急事那就是有天大的急事,所以一离开木槿的视线马上就施展轻功到达相府的书房。 “皇帝老儿这用的招数可是越来越毒了,哼……” 苏郁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话,乱七八糟的拼凑着一些什么,司明也不打扰,直到苏郁自己平静下来。 “你看看吧。”苏郁把折叠好的密函向着司明那里推。 “是。”他接了过去,看着看着冷哼了一声,“皇帝这是要把我支走?” “不尽然,一边叫你出征,一边封锁京城让左相府变成手里的筹码,把我私下势力都控制起来。再者,”苏郁眉头一皱,“你去领了兵,谁都知道你是我苏郁准女婿,皇帝不知道你对槿儿如何,但明面上的感情肯定是有的,自然要绑了槿儿去挟持于你。” 这才是他最忍不住的。 “我今晚,就去杀了他。”司明眼神倏忽地就冷了下来,拳头撰紧,满满的杀气倾泻而出,整间屋子都冷了好几度。 “……既然我知道是他,就没想过这个么。”苏郁挑眉拍了拍桌面,桌子上翻开一半的书籍顺着力气滑到了地上。 “岳父,您这是?”司明疑惑地问道。 “他的身边,前段时间进了一个苗疆女子,苗疆向来同我们不和,但是那皇帝偏生哄得那女子没头脑地跟了他去,”他苦笑了,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只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说下去。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那女子技法精通,种在我们的身体里的是木偶蛊,苗疆控制人的一种蛊。现在,我需要你假借平定叛乱之名,去往苗疆,去寻一位丑婆来,虽然那人与我不熟,但年轻时同槿儿的母亲是好姐妹,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槿儿?”司明紧张地问道,生怕那个什么蛊对木槿起什么危害。 “不必担心,槿儿母亲同那丑婆是好姐妹,在槿儿出生时那丑婆早就给槿儿喂了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紫金帝王蛊磨成的粉了,那小虫还害不了她一毫。”苏郁咳嗽了几声,从桌子上盘子里拿出一个芋头,递给司明,“你把这芋头削了皮,生吃看是否香甜。” “是。”司明抽出腰间的利刃刷刷刷地削了皮,狠狠咬下一大块嚼了起来。 “如何,可否觉着香甜?”苏郁拿帕子掩住鼻子,问道。 “不曾,有一股腥味。”司明老实地回答道。 “那就好,这证明你没中蛊。”苏郁笑了起来,莫名松了口气“这中蛊之人吃这生芋头是不会觉得腥反而觉得香甜的,这样证明皇帝小儿认为你还有价值,没对你下手。记住,去了苗疆,住宿吃饭是要是有人在你对面敲打碗筷,你必要问‘你是否在给我下蛊’。如此,下蛊之人就算是不能够下蛊了。” “是。”司明仔细将那些事给记清楚,拿了去见那丑婆的信物。这时候,老管家上前,“相爷,姑爷,皇帝急招姑爷觐见。” “行了,诏书也快来了,你们二人退下吧。”苏郁挥了挥手,“这蛊分外凶猛,我需好好休养一番。” 二人依次退下。 这府里,好像分外不太平。 木槿听着不远处仆人亮起一整排的灯火,准备马匹,开启府门的声音莫名有些不安。这个时间段,好像是原剧情里面左丞相一族衰落下来的一年。 原书里此时司明正在抵抗外敌入侵,具体的也没多大交代,说是丞相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去问一问爹吧。”木槿也不管有没有再多穿上一件褂子了,吩咐碧落提灯带路,到了苏郁的书房。 管家正静静地守在门前,看到木槿这么跑了过来,担心道:“小姐怎么这样子就来了,担心感染了风寒。” “别说这个了,管家伯伯,我爹在书房里么?”木槿稳着气息,小口小口喘着气。 “在是在,可是……老爷正在休息。”管家小皱起眉头,显然是不想木槿进去。要是平常,木槿就识趣地走了,今日不同,木槿就当没看见,直直推门走了进去。 外面的管家害怕寒气进入屋子里面,忙拉上了门,继续低头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老爷也是该让小姐知道了,这么拖着可不行。 “爹爹?”木槿轻声问候。 “槿儿?”苏郁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爹爹无碍,你先下去,听话。” 虽说是这样,但是苏郁话里的虚弱却是掩盖不了的。 木槿更觉奇怪了,这父亲虽然有几天不见了,可是也不至于虚弱到这种程度吧。思及至此,她掀开了苏郁的床帘。 “爹……您这是……”木槿面前出现了惊悚的一幕。 苏郁的皮肤黑中泛青,身上裸露的皮肤外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黑丝,埋藏在浑身的经络中,苏郁的嘴巴微张,隐约能见到一只头上布满眼珠的蛊虫在急切地想要钻出来。 虫子发出尖锐的哀嚎,管家着急地在外头询问:“小姐,相爷无碍吧?” “您等等……我离得远一些。帮我爹叫个大夫。”木槿知道,这是蛊虫,而不知道为何,这蛊虫见了她很激动。木槿快速地退出门外,忙吩咐管家进去服侍,“爹爹恢复过来你叫他跟我说话,我就不进去了,免得那虫子又出来折磨爹爹。” 管家点头答应,叫人找了府医,这才进去。 这回府里完全热闹了起来,灯笼纷纷点起,府里亮如白昼,来往的仆人络绎不绝。木槿坐在台阶上等待,差不多三更天的时候,才慢慢平静下来。 “小姐,相爷说已经吩咐司明少爷去找解决方法了,叫您别等下去……休息别病了。” “……我明白了。”木槿擦擦眼泪,因为腿脚麻了的原因,由着丫鬟搀着回房间。 这王朝,是要变天了。 乞儿将军(六) 下蛊? 木槿有些阴狠地沉下眸子,马上意识到不对低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真正的情绪。 这蛊虫可不是普通人能碰的,除去小时候孩提那种故意养成的习惯,要是成人再接触这种东西,那他必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谁要害苏郁……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在木槿的脑海中了。 木槿还是鬼的时候,见过现代的一家富家公子又蠢又恶毒,自己养了一个蛊师,最后的命运自然是万贯家财也没命享,还成了蛊师抓人养蛊的饵。 后来这件事情消失变异了太多人导致整个城市几乎都被感染了,上头派人来射杀焚烧才得以掩埋。 自然导致衍生了许多恶鬼出来,那时候她还故意等着那些恶鬼复仇之后才吞吃入腹的,毕竟那种人……该死。 她自然有办法让那皇帝也…… 不!木槿打断了自己的想法,要是被查出来,那么她木槿就是崩人设,这样的风险是她所不想要承担的。 而当木槿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又有人过来通报。 “太后懿旨,想念小姐,心情郁结,急宣小姐入宫陪伴。” 木槿笑起来,点点头,说:“好啊,你且等我一番。” 等到司明回来时木槿已经被皇帝接进宫去。美名其曰:“苏相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倒不如将苏小姐接入宫中以免相爷担心苏小姐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 “皇帝老儿这是断定我会死,拿槿儿威胁你呐!”苏郁恶狠狠地笑了笑,戾气冲天。 丑婆在旁边准备着引蛊的药物,头抬也不抬,扬起声音说:“我救你……你要是救不了槿儿,那谁都活不了。” 丑婆并不丑,除了她脸上那块伤疤,其他地方同普通女子也无区别,说是更胜一筹也不为过。 但丑婆的性格却是古怪至极,一不顺眼就让人死,或者是痛不欲生,不得不说,木槿的母亲也是奇人,苏郁和丑婆两个在外人看来性格古怪的人,反而在她这边是被吃得死死的。 “岳父,反!”司明下了心,抬起头同苏郁道:“我现在火速回边界调兵,依附储君向来不是良策。” “槿儿那里不必担心,宫里自有人照看,你去吧。”苏郁言语内是默认的意思,摆了摆手,“人定胜天不胜天就看此次。” 司明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倒是放心他。”丑婆哼了几声,扯住头巾遮住脸上的伤疤“自古以来皇帝必是爱江山,哪里听过只爱美人?” “不是我放心他,是槿儿,”苏郁也哼了几声,“就是最后他爱江山,我也必能把槿儿给保下来,这么多年丞相也不是白做的。” “这么多年,你也是该长进了。”丑婆怼了一句,“晚间再开始吧,你先休息。” 苏郁没有像以往那样怼回去,只是低下头又陷入沉思。 这边木槿在皇宫内是怎么活怎么膈应。 那些人说实在话都是些披着羊皮的大野狼,面上三分笑,待你是一等一的好,结果一转头就是另一张嘴脸。 木槿也是看惯了这些伎俩的人,有时竟觉得好笑,她们怕是小学生吧,在这种时候会觉得用这种另类的‘孤立’会压垮她的心理防线。 三岁小孩吗? “苏小姐,皇后娘娘请您前去。”婢女弯下腰,没有恭谨也无嘲讽,漠视本分的样子。 “呵,”木槿回了神,折下手里不知名的花儿,胡乱揉作一团,笑了笑:“好啊,皇后娘娘说要走,怎能不从?” “苏小姐,记着,您现在可不是那位丞相府里最大的小姐了。”宫女隐秘地笑了笑,其中杂糅了无数的嘲讽,“这儿可是皇宫,您可得多注意一些。” “嗯……”木槿也回了句,“尽管如此,主子还是你主子,滚着带路!” 她可是一点好脸都没给,宫女一脸便秘的颜色,心底想着看木槿之后掉下峰底,看她如何嘲讽于她。 “省省吧,收起你脸上到人胃口的脸色,不说我都看得出来你在想的是什么。” 木槿走在前头淡淡补了一句,宫女一惊,收敛起表情,也不敢再造次。 此时初秋,御花园里的颜色也裹上一层较为悲凉的滤镜,剩下一些当季的花朵展颜露色,在这种氛围下,妃嫔围满了整个御花园,浓重的脂粉香熏得人都要晕了过去。 木槿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远远敲着那位坐在亭中的明黄色的身影。 “槿儿来啦。”木槿刚踏进来,眼尖的皇后立刻和善地朝着木槿挥手。 啧,这条暗暗咬人的美人蛇。 众多妃嫔啐了几声,面上还是挂着盈盈笑意,只是心底多少有些可怜木槿,要被这皇后给骗了数钱都不知道。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木槿虚了个礼,就低头站在一旁。 笑话,给你跪?要是你没坑人还好,现在自家老爹还没倒呢就想来耀武扬威? 皇后也是噎了一口气,本来今日想要一鼓作气推倒苏家,结果出师不利,顿时也就不说话了,就看着木槿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下面一个声音说了句话:“娘娘,今日不是有件好事儿跟苏家姑娘讲么……”这个声音幽幽细细,威胁意味十足的。 木槿抬了头看着出声的人,现在触皇后霉头的除了有恃无恐就是脑子有毛病,看着眼前异域风情十足的女人木槿笑了起来。 “这位姑娘倒是从没见过,南疆姑娘?”坐在主侧位,木槿一口一句姑娘倒是颇有些嘲讽的意味。这位……想必就是害了自家爹爹的人了罢。 “是……奴家本是苗疆人,本名叫雅莹,如今有幸伺候皇上。”女人也不气,笑眯眯地朝着木槿解释。 “那就是没有名分了?”木槿慢悠悠截住雅莹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她并不想知道这女的如何和皇帝认识二三事。 “是。”雅莹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不对,她抬头看着皇后,没有接话茬的打算,并且眼里的妒火差点出来烧着她。 皇后没用的东西,可别搞砸了陛下的好事儿,妇人之仁!她暗自恼恨。 木槿笑了出来,且不说这雅莹故意秀恩爱想要让她如何,这皇后就是妥妥的猪队友,一遇到皇帝的事儿,就配合不了。 “皇后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木槿就先行告退,身子有些不舒爽。”木槿抚了抚衣袖,请了个安就径直走下亭子外去了,头都不回。 乞儿将军(七) “木槿,你给本宫站住!!!”皇后狠狠地拍了拍身前的小几。 “怎么,有事儿?”木槿敞开袖子,眼神大喇喇,就这么直视皇后,“奉劝你一句,皇后这后宫可得好好管管,别什么人都能把你怼得说不上话。” 木槿敢这么说是因为她铁定他们不敢动她,现在自家爹还没出事,要是鱼死网破差的是他们。 她分明看见门后有一节明黄色的衣角,堂堂皇帝做到偷听墙角这种事情真是啧。有一件事是能肯定的,皇帝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但就不知道是何事了。 晚间,就听皇帝封那位雅莹为雅妃。 “难不成是真爱……听见自己心上人无名无份被羞辱了急忙封了个妃。”木槿一脸残念,这种事情当然不太可能。 “那就只能是……” “安抚费。” 一个声音响起,木槿猛地回头扑进那人怀里。 “司明,你回来啦!” “嗯……岳父已经没事你放心,明日兵临城下,把他们给干掉陪你玩。”司明一脸笑意,他听闻今日的事就先赶回来,皇帝还想趁他不在霸王硬上弓不成? “所以皇帝以为安排了皇后刁难我就能英雄救美让我芳心暗许咯?”木槿笑起来。 “不过没成功,他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他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郁郁,虽然这些年好了不少,但是内心依旧是有些自卑,只要木槿喜欢上其他人,那么他可能都不能陪在她身边。 “真好玩,皇帝以为他人见人爱不成,一个英雄救美就能坑我喜欢他。”木槿笑完撇撇嘴,在司明怀里闹腾。 别在没安全感,还是有些低落啊…… “我最喜欢司明了!”木槿踮起脚来亲了司明脸颊。 啊……好开心。 司明天气预报多云转晴。 但是皇帝分明是不肯放弃,隔日他直接过来。 木槿低垂着头看书,也不说话,皇帝也不生气,只问了一句:“这书那么好看么?比朕还好看?” 木槿顿时浑身鸡皮疙瘩起来,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的样子。 皇帝看了一眼,也呆住了。 他没见过木槿,苏郁整日不敢让女儿去皇宫里,就是怕皇帝哪天脑子抽了,霸王硬上弓,到时候他要后悔都没办法。 总的来说,木槿长得很美,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况且和那些草包美人不同,她的美是从骨子里浸透的。 毕竟她经历过那么多世界,木槿了然一笑,皇帝那瞬间眼中闪过的是欲望的火苗。 “是比陛下好看。”木槿说完这句话,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低下头再继续看书。 皇后以为皇帝不会喜欢木槿这种寡淡的美,而是喜欢那种娇艳的女人,事实上是如此,但是就是倒霉在这个皇帝内心看遍了那么多娇艳的美人,霎一下看到木槿,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说简单一点,就是觉得终于遇上灵魂伴侣的感觉。 木槿继续看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想喝口水,手摸索着茶杯,只听着旁边一个声音冷冷地说:“槿儿的茶都凉了,你们不知道换么?” 槿儿这个称呼吓得木槿又猛抬头,又见着皇帝那张脸,忙拿起杯子把一杯茶迅速喝完,笑着说: “是陛下误会了,我向来喜欢喝凉的茶。” 完球,最近宫内可是大混乱,皇上也不去雅妃那儿了,而是往左相小姐那边跑,皇后恨得咬咬牙,在使了一次计谋之后被皇帝亲自找上门来。 之后便偃旗息鼓了,意料之外的,这回女主没有在后宫争宠,而是很普通地做一个宫内的嫔妃,说曹操曹操就到,宫女禀报外头顾希梦求见。 女主刚踏进门来便是质问木槿:“你知道司明为了你付出多少了吗?你……” “关你什么事!”木槿打断了她,毕竟旁边就是男主的耳目,不想让女主说出一些威胁到她的事情,“不想死就快走!” “哼,不识好人心,真是替他不值!”故希梦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扭头就佯装气急走掉。 她还是没跑掉,谁能想到原先相爱的男女主竟然会成为今天这样。 故希梦死了,被皇帝当场下令绞杀。罪名是私通,祸乱宫廷。 木槿听到这个消息时眉头拧了起来,目前看起来局势是越来越紧张了,才让原本胜券在握的皇帝也失了智,连左相的女儿也下场绞杀。 这也造成了皇帝亡国的导火线,这线一点,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左相火速叛逃,接连带走皇帝在朝中的众多重要势力,右相深夜被一群黑衣人护送离开,右相府也空空如也,一毛钱都没剩下,右相的势力原封不动地在那里,可是皇帝没办法命令那些人。 “岂有此理!岂有其理!”皇帝扫掉桌上的所有东西,用手钳住木槿的下巴,狠狠地说道:“槿儿,你说该怎么办!嗯?你那所谓的好爹爹可是将你抛弃在这里呢。” “那就一起死吧。”木槿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眼神清澈,就这么看着皇帝。 皇帝似乎被蛊惑了,呆呆地说道:“好……一起死……”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一切都不敢接受的样子,“不……死?朕怎么会死呢,朕可是九五之尊!朕是不会死的!” 衣衫凌乱地跑出宫,嘴里还念叨着这些不会输的话。 当晚,木槿住的行宫被重重侍卫围住,就连屋顶也是站了人的,就是怕有人把木槿救走。 结果一夜平静,在见司明时木槿已是在黄沙滚滚,烈日当空的最后一座边缘城内了。 “皇帝老儿,乖乖退位吧。”司明站在城下,望着皇帝和他的亲信。 短短两月,司明就把他们逼到了这种地步。这……已经是最后一座城了。 皇帝脸色灰败,憋着一口气不肯认输,把手按在城墙上撑住摇摇欲坠身体,恶狠狠地说:“逆贼司明,你可知罪!” “不知、不认、与我何干?”司明看着他让人把木槿带上来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他能保证她没事儿,但却见不得不能忍受别人打算伤害她。 婢女拿刀抵着木槿的脖子,渗出一点血出来。 而皇帝看着他这种表情,却误以为抓到了他的把柄,“逆贼,今日你若……” “不必了,”木槿微微一笑,挣脱来宫女的桎梏,跳下了城。 只见电光火石间,司明脚尖踏上身下汗血宝马,一跃一抱,就把木槿给接住了。 “你!弓箭手放箭!”皇帝惊慌失措之情还未曾平复,就被那位挟持木槿的宫女一把刀捅了个穿,弓箭手也愣在了当场。 而本该抓住木槿的宫女微微一笑,撕开自己脸上的面具后也跳下城。 似是故人来(一)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计而已,司明,是绝不会让木槿处于危险之中的。 至此,天下格局变迁。 朝廷内外来了个大清洗,左相爷辞官同女儿住在宫里,右相重病而亡。 司明同木槿这一生伉俪情深,司明不纳后宫,修水利,惩治贪官,世人无不称其贤明,也不计较他弑先皇,毕竟只要日子过的好,谁当皇帝都是无所谓的。 这一世真是被司明疯狂纵容着的,他从不舍得她动一下,甚至连孩子都不舍得她生。 最后还是木槿偷偷换了他的药才怀上的。 木槿一晃神,系统已经开口了。 【大人,现在的大赛通道口将在一百个宇宙时之后打开,请确定参加吗?】 木槿看着面板上的是和否叹了口气。 “我看你是特别想让我参加吧,不然这三个世界之间你肯定是舍不得我不休息的。” 【因为……因为,隔壁那些系统总是嘲笑我们傻,每个世界都留到最后。】 系统显得有些弱气,同时也很委屈,因为其他系统总是集体嘲笑它,它的宿主也不差,只是不想争那些名次而已…… “好吧好吧,为了你的系统的面子,”木槿手指点了那个‘是’的选项,“我尽量帮你,但能不能赢我可不知道了。” 【谢谢大人!】 在系统落下声音之后,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起来,这是一场传送。 在一瞬间,大概一两秒,木槿已经浮在了半空之上,同时,还有剩余的一百九十九位参赛选手。 【欢迎来到……系统大赛!本大赛没有规则,活下来的系统就能获得胜利!愿诸君加油!】 类似于机械音落下之后,众人便分散到各处。 s市。 到处都是糜烂的气息,生意兴旺的歌舞厅和各类奢侈品商店,都抵不住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阴霾。 毕竟,这些奢华的气氛都是浮于表面的。 木槿睁开眼,此时她正站在一家名为夜来香的舞厅门口。梳着两条泛着油光的麻花辫,素色破旧的旗袍,这个地方,明显是不适合她。 但为什么,她会在这儿呢? 她接受起记忆,原身是……一位贫苦的学生,热爱生活,愿意学习知识。无奈家里还有一个读书的哥哥,没办法供两个人。 妹妹懂事,知道自己哥哥想要撕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马上上学校休学,阻止了哥哥。 “哥哥,你读了书要记得多写信回来,那样我在校外也可以多多学习,不用非得在学校里面学。”原主说。 哥哥含泪应下,毕竟,能够多读点书,出路是比当苦力大很多的。 但与家人盲目的乐观不同,木槿知道不是能够上大学就好了。接下来花钱才严重,便和母亲商量上歌舞厅应聘。 “我怎么也不能将自己的女儿推下火坑!”木槿的父亲说。 怎奈还是止不住女儿偷跑出来。 毕竟原身知道,自己的父母这么疼爱在这个世道也是少见,她必须得回报些什么。 “哎,一根筋。”木槿叹了口气,毕竟挣钱的法子不是没有,父母还健在,没必要挣这点所谓的快钱坏了名声。 回家和母亲聊聊准备准备,木槿找了一个破旧的箱子,开始往电影院啊戏院啊这些场所里面钻。 “花生、瓜子、香烟咯!” “夫人小姐,我们自家炒的五香瓜子,香酥可口,再配上您这一壶菊花枸杞茶,清热去火,可真不错!” 戏院的太太小姐们都很喜欢,也看着木槿一张婴儿肥的脸十分讨喜,多多少少也会买一点。 只是,期间总会掺杂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玉儿,要不要买几包尝一尝?”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好像在和旁边的小姐 “不用了,”一个穿着一看就是定制旗袍的女生挑了挑眉,嗤笑道:“谁知道这是什么人会吃的破烂玩意儿!” 周围的太太小姐听闻面色马上就黑了起来,有些好像知道那个叫玉儿的姑娘是多大的来头,不敢发脾气,只能拿木槿做筏子撒撒气。 “小姑娘,我这个瓜子不大想要了塞,也没动过,退款吧。” “小姑娘我这个花生怎么炒焦了哦,也太不仔细了吧,我呢,也不想要你陪,退钱就好了吧。” “这……各位太太小姐,”木槿想想今天还没挣多少钱呢,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也还了,“这小吃我就不拿回去了,太太小姐要是下回想吃点什么零嘴儿,再来买吧。” 这一句话说下去,众太太小姐也舒心不少,有些不理玉儿的太太爽快付钱买了木槿的东西,还给了些许小费,木槿挣得眉开眼笑的。 “哼。”那位玉儿冷笑一声,木槿疑惑地看向她,想来她们是无怨无仇的吧。 【大人,或许是系统持有者呢。】 木槿歪歪头,眯起眼笑,继续向路人推销,心底却是和系统不断在交流。 “不会吧?现在才刚进来,大家都没习惯吧?那么容易就能认出我?” 【……也是。】 系统听到这里也不再说话。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从木槿身边擦过,木槿没瞧车上的人,而车上的人却是好奇地回头望了望。 “爷,怎么了?”司机阿庆看着自家爷回头的样子有些关心,“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开你的车去。” 刚回到家还没准备坐下来,木槿就听到了系统的通知音。 【系统持有者苏如是淘汰,排名两百。】 “这么快……” 【不,和持有者随机选到的宿主也有原因,据说苏如是是因为附身的时候原身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她兑换了一些药品也回天乏力。】 “所以说运气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点啊。”木槿叹道,门外也有响动。 “小槿,你哥哥回来了,收拾收拾过来吃饭吧。”原身的母亲在门外唤道。 “哎。”木槿应了声,从盆子里随便舀了点水泼了泼脸,拿起毛巾狠狠地擦了擦就跑出去。 【系统持有者杜青如淘汰,排名一百九十九。】 木槿踏出门口,瞧见了自己哥哥的样子。 似是故人来(二) 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 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时滴枝上露,稍沾阶下苔。 何当一入幌,为拂绿琴埃。 季怀瑾晃着摇椅听着台上的戏子在咿咿呀呀,想着这个阴沉沉的天气正是睡觉的好时候,脑子里也配合着开始昏沉起来。 又是这个梦,一大片的花,落在他脚边。 眼前是一片耀眼的亮,换成普通人都要睁不开了,而季怀瑾反而是瞪大眼睛让自己去适应。 脚步不停地往亮光处走去。 “阿瑾,阿瑾……” 随着这一声呼唤,周围的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 “嗯?”季怀瑾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终于看清楚四周的样子。 他站在一处别墅花园内,四周的搭配他从未见过,也不像是s市有的,那会是哪儿呢?季怀瑾苦想着,不一会儿却是笑起来。 毕竟是梦,虚幻的东西,他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季怀瑾刚想一个擒拿,但在碰到了那个人的手之后莫名其妙地放下来。 “怎么了又怎么了,小祖宗。” 这些宠溺到骨子底的话竟然是他说出来的?季怀瑾不由得一身鸡皮疙瘩,本想转身就走,怎奈内心却是催促他不要走,这么一想,他的脚也就动不了了。 “阿瑾阿瑾,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是个女子,听声音便知道了,少女抱住‘他’,亲昵的样子让季怀瑾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酸涩的情绪。 季怀瑾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自己’有些克制的声音说:“小槿,你还太小了,等过几年……”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话…… 季怀瑾笑起来,眼底漆黑一片。‘他’还真有可能这么说,他是绝不可能让那女子生出孩子的,如果是他爱的女子的话,他季怀瑾是不会容许其他人来分享属于他的爱。 亮光一闪,季怀瑾就深深地为自己的想法而打脸。 这应该是一间西洋医院的样子,地板干净得不得了,一切和s市是那么的不同。他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哭声,医生出来站在他面前,笑着恭喜他。 “恭喜您季先生,您太太生了一个男孩儿。” “大人呢。”‘他’冷冷地开口,没有半分开心的样子,“大人有没有事?” “夫人很好,您现在想进去看看吗?”医生似乎有些害怕,季怀瑾猜,这个他好想也不是什么良民。 ‘他’没有回答便踏步进去房间内。 那个‘他’应该很爱的人正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亲走过去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目标明确,径直地走向孩子那边,手直截了当地往孩子脖子那里去。 “阿瑾……”女子闭着眼睛唤他。 “嗯?怎么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虽然‘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但季怀瑾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种怒火和暴虐。 “能够爱你真是太好了,能生下我们两个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嗯。”‘他’慢慢放下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辛苦了,小槿。” “你才是,辛苦了,孩子爸爸。” …… “爷……爷?” 季怀瑾沉浸在梦中,结果被吵醒,他不悦地睁开眼睛,大河吓得腿脚一软。 “何事?” “爷,厨房那边问您是否要备饭。”大河瞪着幸灾乐祸的大庆,苦兮兮开口问道。 “今晚不是红蔷薇开唱的日子么?”他问。 “是,今晚八点的场子,我已经订好了包厢。”大庆听到这里就回了一声,知道爷是要到那儿用餐了,准备打电话过去吩咐好。 夜来香歌舞厅的门口。 周围的客人三三两两,木槿无聊地拿着一包麦芽糖坐在旁边盯着来往的人流。 在她吃完晚饭到到外头的这段时间里,系统已经宣布淘汰了十个人,现在还剩下一百九十个人。 再说起原身的哥哥和原身的关系,真的是好到不行,约会看电影都带着妹妹出来,要不是她找理由跑得快,那她就成了史上第一电灯泡了。 手上这包糖也是未来的嫂子买给她的,还好她也不无聊,周围拉车的嘴倒是挺会说,有趣得不得了,上到s市富商的情史,下到街坊小巷传闻轶事。 “那季老爷也是爽快人,上回拉了他一回,给了我三块大洋。”一拉车人甲说道。 “你可别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另一人拉车人乙一副要了命的样子。 “这可怎么说?”拉车人甲看着他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也是害怕了起来。 “这季老爷以前可不是什么老爷,是南城杨家的手下,半年前你还没来s市的时候在那个鼓楼旁边,发生了一起爆炸,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那件事情我知道,毕竟很大的一家工厂都炸没了,还登了报。” “对,那位季老爷就在那场爆炸里,大家都在传,说是杨家觊觎季老爷太过厉害,所以故意设计这场爆炸打算来斩草除根。” “可是那位老爷怎么没事?” “那位老爷在爆炸前往旁边的一条河跳下,顺着河流被下游的一户人家救了回来。” 木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到这段也是会心一笑,毕竟她上个世界也是跳了河被司明救下来。 “然后呢?那位季老爷就回来报仇了?”拉车人乙也是想继续听下去。 “报仇是一方面,听我在季老爷手下一个相识的朋友说,季老爷当场一笑,说了一句:‘前朝是落后腐败了些,但我听说……那些用刑是哪国也比不上的。’这样的话之后,给杨家主家的那些人一一用上不同的手法, 什么灌水银骨肉分离,凌迟处死、五马分尸此类的刑法都重新用了一遍,还专门找人定做了这么一套刑具。” “还好……季老爷那时候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拉车人乙也是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脚都要软了下来,毕竟……他好像是从死门关里跑回来的。 木槿反而是笑笑接受了这个设定,这位季老爷很危险啊,身上都是反派的设定。 “你瞧你瞧!”拉车人甲拉住了乙,指着那辆停在夜来香的黑色车子,说道:“认清楚了,那辆车子就是季老爷的,以后看着记得避开,免得惹祸上身!” 木槿好奇地抬头看准备下车的人,结果当场定在那里。 季怀瑾,好久不见。 似是故人来(三) 木槿曾经见过季怀瑾真正的样子,在季怀瑾死的时候。 是很美的一张脸,那双桃花眼对着她的时候是带着无尽的缱绻与爱意,而如今站在木槿面前的他,面上再无暖意,对着人只让人感到无尽的冷意与阴郁,毫无松动的迹象。 感受到了视线,季怀瑾眼神扫过去,只见一个低着头嚼着糖果的姑娘和两个车夫。 “爷,包厢已经准备妥当了。”门口的侍者看到车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门口等候,这回看季怀瑾下车,马上就把人往里迎。 “季怀……”木槿本想跳下去抓住他,可是看他盯着自己时陌生的样子,木槿退缩了。 她又低下头去,眼中嗜着泪。 季怀瑾听到了木槿的叫声,只是一瞬却又不去理会,只当是见过他的人,脚已经踏进夜来香里。 “马三呢,”季怀瑾边走边问,“今儿可是他约爷来的这,怎么,放爷的鸽子?” “不敢不敢,三爷暂时有点事情,说是让季爷您先用餐,他忙完再来。”侍者谄媚地说道,看着季怀瑾点了点头之后额角流下了一滴汗,毕竟他也是要命的,就怕这爷不开心拿他的命来玩。 木槿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走,打算再拿点东西去电影院吆喝吆喝,看能不能再挣点钱,结果刚往转角走,一把匕首就往她那里捅。 木槿一闪身躲了过去,但还是没来得及,右手臂被匕首钉在木板上。一阵剧痛使她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盯着前面虎视眈眈的女子。 记忆里是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的,也绝不可能是看错人,因为,女子眼底的目的性太过于强烈,就是针对她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系统持有者。 “你怎么认出我的?”木槿微微抬眼,面色发白,身体剧烈颤抖,左手瞬间就握住自己手臂上的匕首,防止女子再拔出来行凶。 “我是系统持有者孙悦。”女子一身淡青色的旗袍,一头时髦的烫卷发,眼底带着坚定及狠厉,慢慢开口道。 “所以?”木槿有些疑惑孙悦为什么自报家门,但出于礼貌,也说了句:“我是系统持有者木槿。” “不是……你没听过我啊?”孙悦翻起了白眼,甩甩手,“我在排行榜上的排名是三十七,系统是真相系统,能看清一切真相。” 难怪孙悦能在没有佐证的时候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木槿叹了口气,真是流年不利。但,跑还是要跑的,木槿心中已经有相应的计划了。 在孙悦还继续说着话,她的人已经有点松懈的时候,木槿已经开始习惯手臂上的痛感了,看着孙悦露出一丝微笑,说:“我的排名是一百九十九,再会,三十七的孙悦。” 说完,木槿左手使力,直接把钉在板子上的匕首抽出来,往孙悦那里扔,趁着孙悦躲着匕首时拔腿就往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跑。 孙悦一脸懵,咬着牙看着木槿跑得飞快的身影,也是无可奈何。 【宿主,你太傻了。】 系统一如往常地吐槽起孙悦,孙悦也少有地没有怼回去。 毕竟是她大意了,哪有人会这么狠心啊,直接拔的,不就是一场游戏么!也是不能再追上去了,只能发了一会儿脾气拿起匕首回家。 木槿已经有点不行了,还好今天晚间穿的是红色的衣服,只能随便扯了裙子,按着纹路扯下一圈找了个巷子包扎起来。 由于失血过多,面前的路灯实在是有点晃了,她本想回家……可是……估计这种速度,跑回家的时候也不行了。 木槿打定主意,就往夜来香门口走了。 “系统,对不起,这回怕是要止步一百八十九名了。” 【大人……】 在比赛期间,系统商店是不开放的。 “嗯?”木槿笑了笑应了一声,“怎么了?” 【您要干什么?】 它似乎有所察觉但还是问了一声,好像大人和刚才那位季老爷曾经认识。 “我跟你讲啊,和季怀瑾认识之前你还没到我身上呢……” 木槿一边和系统说着季怀瑾和自己的故事,一边在刚才门口的位置坐下来。 【……您不去找季怀瑾吗?】 系统看着宿主的生命体征一点点在丢失,也无可奈何。 “他认不得我的。”木槿笑了,“季怀瑾回去了之后,便不记得我了。” 木槿倚在墙边看着走出来的季怀瑾,不管是在哪里,季怀瑾都是厉害的人呢。 【系统持有者青禾淘汰,排名一百九十八。】 季怀瑾看到了墙边的人,两个小时前这个姑娘还在嚼着糖,现在……是受伤了? 他分明看到了衣服往外那一片濡湿的水迹,还有那恍惚的眼神,是血么?可是为什么看着他不去医院,还一直笑着,仿佛有多熟悉、多依赖。 “再见。” 木槿长叹一口气,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摇摇晃晃,越来越严重,季怀瑾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 砰……砰……砰…… “再见……阿瑾。” 季怀瑾走近她,最后听到的却是这句话,脑海里一点小火苗迸发出若干火星子,要将他的脑子淹没,这么亲昵的熟悉的语气…… ‘阿瑾阿瑾……’ ‘辛苦了,孩子爸爸。’ 头痛欲裂,季怀瑾一拳捶往旁边的墙,试图清醒过来。 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些不连贯的记忆,似乎是他和一位少女的事情,还有什么季家二叔…… 旁边两个拉车的,吓了一跳,试图远离,但想活命的第六感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果然,下一秒,四周涌出了许多人,阿庆也拿起枪来,指着他们。 “怎么了,爷?” “把她……带回去,叫徐医生过来。”季怀瑾指着木槿说。 阿庆点点头,就在他伸手要抱起木槿的时候,季怀瑾下意识打掉他的手。 “算了,我来。”他抱起木槿,凑过去,听见细微的呼吸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少女软软的身子有些发凉,季怀瑾上车后马上脱下外套盖在木槿身上。 “开车,快点。” 【……】 系统看他们上车之后松了一口气,这回是它借用了天道的力量,借了一点主角光环让季怀瑾注意到木槿,不然……木槿就得直接会登陆空间了。 幸好这个季怀瑾的记忆还不是很牢固。 似是故人来(四) 季怀瑾抱着木槿快步地往季家别墅走去,徐医生早就在那儿等候了。 毕竟季怀瑾干的是杀人的勾当,自然免不了一些时候面临濒临死亡的境况。但这回,是有些不同的。 阿庆吩咐他带一些不同血型的血袋来,说是有人失血过多,需要他救治。 可是季家上下的血型他都记录在案,甚至进新人了季怀瑾都会吩咐人给他送资料,这回怎么会不清楚?难道是资料出错了? 尽管内心疑惑不已,但徐医生还是拿着各种血型的血袋快速地赶到了季家别墅。 直到徐医生看到季怀瑾抿着唇,紧紧抱着一个姑娘内心的感觉是万分复杂。 怎么说呢,就是……半夜出门想吃点东西然后路上居然遇到鬼这种感受。 惊悚又刺激。 徐医生的八卦之魂觉醒了。 “她怎么样了?”季怀瑾把一切症状说出来,“她的手臂好像受了伤。” 徐医生拿了一把剪刀,把衣服和包扎的布料都剪开。 “万幸,没伤到骨头。” 一切都解决完的时候,徐医生开门时,都已经是凌晨的光景。 外头异常寒冷,树叶也渐渐随着风飘落,徐医生被季怀瑾强行留下,说是天冷了,也别走了。 其实是季怀瑾想着徐医生还有用处。想等到木槿醒来还需要他再进行查看。 真是被迷了心智! 季怀瑾想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平时赖以生存的脑子此时转都转不开,就是因为这个女的说了一句“阿瑾”。 有谁敢这么叫他?也没人会这么叫他,除了梦里的那位所谓的妻子。 她是吗?她像吗? 分明不是,毕竟木槿看起来就是不超过二十的样子,他估摸着是个学生,哪里来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阿瑾……阿瑾。” 又来!季怀瑾无法想象,只觉得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一切都要等她醒来。 季怀瑾内心总有一种预感,要是她醒过来,那么这段日子他做的那些梦什么的,一切都会有解释的。 木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了,虚弱的身体和依旧疲惫的大脑让她明白,自己怕是还没有死。 可是眼前这和原身自己的家差别大了一百倍。 太贵了,这些东西。 “小姐您醒过来啦?”一个粗犷的嗓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吓了木槿一大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子。 大胡茬子,浑身肌肉,就算怎么老成的样子眼睛底也是显现出较为青涩的光。 “是……您救了我?”木槿有些迟疑,毕竟这么大的家业也不像是这个打手一般的人所能拥有的。 “不不不,”男子挥了挥手,大声笑了几声,这才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我们爷救了你,当时姑娘你可是差点就出事,还好徐医生来得及时。” “可否请恩人借个电话,我打回家报个平安?”这回木槿总算是说了点有用的,大汉也十分爽快,听完以后就直接领着她打了个电话。 同父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答应回家再仔细解释,终于先糊弄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醒了?”季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木槿身后问了一句,吓了木槿一跳。 “是……”她回了一句,接着就是感谢:“多谢您救了我,大恩大德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那就告诉我,你如何认识我?为什么叫我的名字。”季怀瑾落下这句话之后木槿马上就捂着头哀嚎起来。 “我突然感觉眼冒金星的,我……” “大河,送这位小姐去好、好、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好了,能说了我们再送她回去。”季怀瑾话刚说完,木槿马上变了一副脸色。 她一脸正色,说:“我知道这个听起来很可笑、很不可思议,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 季怀瑾看她那副样子心底觉得或许自己做的梦,这个女孩儿,也曾经做过……可惜接下来她所说的话让季怀瑾脸瞬间就黑了几个度。 “我爱慕您,从很久之前。”木槿一本正经地瞎编,“世界上真是不可思议,我第一回听到您的名字,就不可抑制地爱上了您,您能相信吗?我真的是……” “好了,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的话,就给爷闭嘴……” 她在说谎,三岁小孩说的谎都比她说的真诚。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季怀瑾感到生气,这算是什么?他算是什么? 随意哄骗的对象吗? “算了……”他扶额,也觉得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胡闹很无意义,“大河,送这位小姐回去。” “多谢您。”木槿鞠了一躬,很认真地对背对着她的季怀瑾说道:“我永远爱慕您。” 只有大庆和大河看到了。 大庆很惊讶,这回……好像不是假的。 木槿回家后,只说是那天晚上被流氓骚扰了,被一位老爷路见不平救了下来。 听得哥哥一阵后悔与自责,只觉得自己差点害死妹妹。 木槿又是安慰了许久。 为什么要隐瞒手臂受伤的事情,是因为她还想继续做自己那份卖香烟小吃的工作。 她还想着,有机会能够再见到季怀瑾。 对于她来说,她是又想着季怀瑾不恢复记忆,这样对他好。但内心其实是期盼着他恢复记忆,她的感情已经快压住她的理智,做出不好的行为了。 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真狡猾。 再遇上季怀瑾的时候已经是s市难得的大雨天,木槿手臂上的伤好得很慢,脖子上挂着货箱,没受伤的手撑起雨伞,好不狼狈。 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开飞驰的车子,免得还溅到一身的水。 季怀瑾的车就这么停在了木槿的身边。 车窗缓缓的落下来,是正装的季怀瑾,难得一见的好颜色。 “舒服么?”他问,眼睛是木槿熟悉的谁对着谁倒霉的眯着笑,语气里满是嘲讽。 今天倒霉的是她呢,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这么狼狈。 “啊……还挺舒服的。”木槿假装正常地笑了笑,“毕竟这s市难得见下雨天嘛。” 季怀瑾脸色发臭,他本来想嘲讽她一下,毕竟他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可是当木槿这么说的时候,不开心的又是他。 似是故人来(五) “上车。” 季怀瑾这么说,木槿也没有推辞,直直就往车里面坐,也不在意是否溅湿了季怀瑾的车子。 “季怀瑾,你想要知道什么?”一张嫩得能掐出水的稚嫩的脸,一本正经地在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显得有些好笑。 季怀瑾胸口一窒,扯住木槿,直接盯着她说:“你果然认识我对么,我们两个……” “你先告诉我,季怀瑾,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和你是夫妻,有孩子,可是现在是我们的年龄根本不相符,在那个世界里你我是同学,而且那个世界……比起这个世界和平先进许多。“ “我不想告诉你。”木槿笑着摇摇头,“你猜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的东西是不重要的?”季怀瑾有些疑惑,刚才木槿本想告诉他一些什么的,结果又趁机反口。 “饿了吗?” 他带她吃饭,他很温和。 “你一定在想,这个人还有用处,一旦我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一切。那么,那天就是她的死期。”木槿低着头,看着他切好的牛排。 季怀瑾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他的内心是讶异的,除了表达的语句有略微不同,木槿说的,就是他内心所想。 他佯装不在意,说:“一字不差,那你猜猜是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是不会容许自己有什么弱点的,就算是,自己在意的都是……要亲手毁掉。”木槿笑了,面色苍白,内心里带着无尽的哀愁。 “看起来你很懂我。”他说,只是现在这么说未免显得太过于苍白了。 “是。”木槿难得爽快地承认了,“但我……也不想懂你。” “非要这么同我说话?” “不是我非要这么说,可是季怀瑾……忘记了一切的人难道不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吗?”木槿微微一笑,“你又怎么知道我这不是变相地告诉你事实呢?” 季怀瑾哑口无言,这种被压迫的感受实在是令他感到久违的不爽,但他还是想知道真相……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很重要,也是一种让他焕然一新的东西。 如果木槿这么说是所谓的‘真实’的话,季怀瑾稍微一想,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背叛过我?” “……我其实只是想见你,”木槿终于厌恶了所谓的谎言,她本想在这场比赛中能够长久地从远处见季怀瑾一面就够了。 谁知道季怀瑾并不这么想,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只能似是而非地说一些谎话来骗他,但到最后,这个窟窿越来越大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了。 “你叫季怀瑾,那个人也叫季怀瑾。”木槿说:“但你们两人是不同的人,直至有一天……‘季怀瑾’死了,你便是他,他就是你了。” “是大爆炸那一次?”虽然木槿说的话是天方夜谭,但他知道这或许是真的,自从大爆炸那次醒来后,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并且他的性格也稳重多了。 这种能够把本家给干掉的成长不是一场爆炸就能够解释得清楚的。 “或许吧,我不知道。”木槿又说,“然后我们相爱了。” “这么简单?”他有些怀疑,“我是不会突然就……” 木槿打断了他,说:“就这么简单,并且,我也爱你。” 就这么冷梆梆地说出来,完全不像记忆里那个女孩儿,撒娇撒到天上去了。只是不知为何,内心却是很难过。他竟然在心疼木槿。 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真正的木槿,要挽回要…… “你来见我干什么?难道不是说明你对我旧情难忘么?” “……我只是来见你的,”并且旧情难忘。 “只是?就算是要死了还来同我告别么?”季怀瑾步步逼近,迫切的想看木槿的反应。 “……我不会……死……所以不是……”木槿慌了,有些支支吾吾,却又还想逞强。 “但是却不能随时随地见想见的人?”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毕竟……你想见的人,是我啊。” 谈话终究在季怀瑾意味深长的笑容中结束。 至此,季怀瑾开始了痴汉之路,每天跟在木槿的屁股后面跑。 “等你回忆起来,我们就在一起。”木槿承诺,便投身于挣钱,顺便……找出其他系统的道路。 为了方便比赛的进行,系统是有一个硬性的规定的。 规定就是,系统持有者不得用各种方法,包括灵异层面的手段这些离开s市……违反者直接淘汰。 在木槿盯着类似系统持有者的时候季怀瑾盯着木槿盯着系统持有者。 还派了许多人,在木槿不小心在偷袭的时候解决那些人。 久而久之,木槿这个名号在系统持有者中有名气起来,木槿也很难再狩猎到出现马脚的系统持有者们。 当然,生存着的系统持有者们在半个月的互相残杀中只剩下五十人。 如果说两百这个基数是在s市几十万人中属于还好的话,那么五十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潜伏者们大气都不敢出,说一句话都得好好斟酌一下,生怕一旦哪一句话不符合自身的人设,就被那位持有者木槿发现,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拿到了大家的基本资料,锁定了一小片辖区的人,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筛除人选,只要有人说了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就马上被抹杀。 正确率达,百分之一百。可以说,系统持有者木槿是一位从未失手的读心者,但这技能就不知道是系统自带的还是这女人天生这么邪门。 木槿不知道的是,大家这么趋之若鹜在比赛开始前冲击排行榜和在比赛中耐心沉住气,是因为比赛的奖励。 胜者的奖励是:得到世界之神的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是有备注的。 备注是:除了成为世界之神这个愿望不能实现,其他的世界之神都可以帮你实现。 那么就算是许愿成各系统统领这些话,长生不老,无尽的财富……说是攻略者,听起来貌似很高级的样子,结果还是普通人嘛。 光球站在顶端嘲讽地看着。 终归还是有一位不同,它看着木槿。 “放心吧,等我给你赢一个好名次撑门面。”木槿笑眯眯的,脑内冥想着。 【好!主人果然是最厉害的!】 不……还有一个傻系统。 似是故人来(六) “谁在说话?”季怀瑾好奇地往周围望,没有看见一个人的存在,他却可以听到声音。 木槿笑了笑,说:“是系统,我能来这里就是因为系统大赛。” “然后意外偶遇我?”季怀瑾笑着问。 “嘛,算是。”木槿也笑着回答:“什么时候您能够厌倦这种游戏啊?” “为什么这么说?”季怀瑾无辜的样子真讨人厌。 “你不让我回家。” “怎么会呢,只是你伤还没养好,先在我这里修养修养,阿姨那里我来说。”在你的眼里,世界上不能有比我更重要的人。所以,爸爸妈妈哥哥什么的都不能有。 “你囚禁我。” “都说了好好养伤了,怎么能让你因为淘汰那些人伤势更重呢?”你眼底只有那些所谓的系统持有者?呵……只要你不希望他们存在,根本不用你动手。 “可是重点是,我的伤半个月前就已经好了。” “这不重要,小槿。”他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拥抱她,看着她妥协的样子内心也软成一滩泥糊糊,下一秒。 “夫人!”大庆看着被木槿一个手刀砍晕倒的季怀瑾,一脸迷惑,倒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知觉,大庆就是笃定木槿是不会伤害季怀瑾的。 “让他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他边处理事情边跟着我,你们也不嫌累?”木槿拍拍手,示意大庆接过季怀瑾,边走出门边说:“顺便,你们爷要是醒了,记得告诉他,我回家待一段日子。” …… 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庆郁闷地挠挠头,这些活本来是大河那个傻小子做的,结果今日大河那小子刚好有事情出门办,就变成了他这个冤大头。 等爷醒来他该怎么解释啊! 这注定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木槿刚绕过巷子一把匕首就朝着她过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木槿这回迅速地躲开了。她抬眸一看,果然是那位排名三十带有真相系统的孙悦。 “好久不见。”木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好久不见……个鬼!”孙悦眼圈青黑,木槿明明有所有人的资料,也知道她住在哪儿,却迟迟不过来找她。 木槿是要逼疯她! 她也正如木槿所愿,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甚至直接想出逃出s市,在多日的自我恐吓下,孙悦早就没有当初张扬的样子,反而是畏畏缩缩,光气势就输了一大圈。 她也不打算要这么下去了,直接向着木槿下挑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好啊,”木槿笑,“木槿平生,虽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却是……最敬仰正直之人。” “什……” 最后的结局是木槿一刀利落地往孙悦的胸口捅去。 “再见,真相系统持有者,孙悦。” 下一秒,系统的播报就响起来了。 【系统持有者孙悦淘汰,排名五十名。】 这仿佛是导火索,因为孙悦的死亡,这场暗地里的战争开始进入白热化了。 所有的明争暗斗全部都公布在众目睽睽之下。 每天的报纸都会播报着各位幸存者的行动,不过都用代号显示,直到中间有人死亡,死亡的人才会显示名字。 “这样不会太过了么?”木槿问系统。 这世界其实是有一点崩坏的,大家都是当做悬疑小说看的,这个故事环节也在报纸的连载小说版面。直到出现了第一个死者,众人才觉察出这不对。 第一个死者的名字出现的时候,惊出了她周围人的一身冷汗。 里面每一期介绍六个人,皆是以代号称呼,这是系统的目的。 让系统持有者根据每天故事的提示,找出里面关键的人物和真正的系统持有者,这样就避免了大家没有像木槿一样的后台还在s市大海捞针的情况。 某些方面,这个系统真是“极力”想要做到所谓的公平。 木槿的行为逆天,就把木槿的故事详细地写在了第一个,当天晚上,就有人摸到了原身的家中,打算挟持原身的父母。 啪、啪、啪。 背后传来拍掌声。 那人摘下面罩,发现自己中计想要逃开的时候,门窗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关上了。 “你好,系统持有者。”木槿微微笑,一副淡淡的样子,仿佛只是晚间出来散步遇见熟人唠唠嗑的样子。 只是在系统持有者转过来的时候呆了一瞬。 “您是男的?” “是,在众多系统持有者中,也有少数几个男性的持有者。”男子也点头颔首,“我是系统持有者青苏。排名第三,系统是是盗贼系统。” “很高兴认识你。”木槿笑着将匕首推送进青苏的胸膛中。 “好的,期待日后再回。”青苏礼貌地说完之后,便化成白光消失了。 【系统持有者苏青淘汰,排名二十五。】 “不许。”季怀瑾抱住她,“不许见他,小槿,小槿。” 木槿看着他拼命克制的模样,笑着,和他十指相扣。 “阿瑾阿瑾阿瑾……”从未感受过得激烈的情感突然冲破桎梏。 我……究竟是怎么了? 木槿有些呆滞。 “为什么不愿意要我?” “因为……季怀瑾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所以,就算没有木槿也没关系。” “……有关系,小槿,有关系。”季怀瑾握住木槿的手,往胸口按去,“这里缺了一大块,空空如也……” “你为什么愿意一直……不放弃?我认识的季怀瑾……是不会这么锲而不舍不会……”木槿显得有些急切,拼命想要找到答案。 “因为……我的内心是这么呼唤我的。”季怀瑾说,但木槿不觉得这个是答案,她忽略了一个重点,这个重点究竟是什么? ……脑海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却没办法抓住它,只能任它溜走。 “放心吧,”木槿拍了拍他的手,说:“他看起来就是个坏人,我回去不会理他的。” 正当季怀瑾因为这件事情烦闷的时候,更大的危机正在来临。 季家的一个小据点被拆了,拆了这些的人是一位听闻是j市过来的男子,叫徐広。权势巨大,几乎是要灭谁就能灭掉谁的存在。 这回只灭掉一个据点的原因是,这位徐広提出了一个要求。 季怀瑾绝不可能同意的要求。 “我要见林木槿。” 没错,这回的木槿,还是姓林。 似是故人来(七) 季怀瑾拒绝了徐広提出的要求。 徐広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隔天,便传来了一段连绵不断的系统音,木槿紧皱起了眉头。 【系统持有者谢洋淘汰,排名二十四。】 【系统持有者……淘汰,排名……】 …… 【系统持有者……淘汰,排名第三名。】 “阿瑾,我要去见他。”木槿握住季怀瑾的手,将前应后果推测说清楚,最后说:“我想你陪着我去。” “我很高兴你终于愿意信任我,小槿。”季怀瑾说,“不管系统淘汰的声音是不是这个徐広搞的鬼,我都陪你过去。” 这个世界其实早就开始崩溃了,木槿平常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能够听见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和街边的小人物不断鬼畜的画面。 木槿不舍得告诉季怀瑾。 她从上回打算坦诚一些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陪他再过这一辈子了。不管季怀瑾还记不记得他们之前的事情,大不了,他们再谈一次恋爱。 可是,奇怪的是……离徐広的所在地越近,这个世界崩坏的bug越少,到最后,到达徐広所在的地方时,已经完全没有崩坏的现象了。 踏进屋子里,木槿终于看见那个人。 徐広。 这是一张什么脸? 木槿说不出来,但绝对是造物主偏爱的脸,找不出一丝错处,简直就是…… 神仙一般的人物,木槿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木槿,过来我这边。”徐広纤长的手指轻轻解开衬衫的一个排扣,眼神看都没看季怀瑾,仿佛他是一只不出名的,平日里看都不会看的蝼蚁。 “木槿,过来。”徐広皱起眉,殷红的嘴唇随着心情不悦而抿起,眼神中的阴郁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敢违背他的意见。 木槿没有回答,只是抓住季怀瑾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徐広的眼神立刻就变得通红,整个人疯狂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客气。 “木槿,过来,你听到没有?”他越说越大声,“这种渣滓你居然同他握手?”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握手?”木槿佯装不解,只笑着对他说,“他对我好,喜欢我,爱我,那我也喜欢他,爱他。” “他能给你什么?”徐広很快的又恢复平静,声音里满是诱惑,“你看,你恨那些竞争者,你想得到第一名,我马上就能给你想要的……” 他拍拍手。 底下立即有人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带上来。 “你看,木槿,”他笑着,“杀了他,你就是第一名了,只要你来我身旁,我什么都能给你……什么……”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木槿眼珠一转,看着他,面色立刻冷漠了起来,“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毁灭季怀瑾,你明明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徐広的眼神立马变得狠厉了起来,“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你要他干嘛?” “来人,吧季怀瑾给抓起来!” 众人围上来把季怀瑾同木槿强行分开,那些人仿佛没了生机,眼睛里早就没有了那种盎然的生机,他们已经不是所谓的“人”了。 “要他干嘛?徐広……”木槿眼睛眯起,终于恍然大悟起来,“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我要你和要他不过分吧?” 徐広顿时哑口无言,还有些缓不过来,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感觉,我的心,我的……”木槿边说着,边拿起躺在地上的匕首,推送进被绑住的第二名的身体里。 【第一名诞生,系统持有者,木槿…………滋滋滋……滋滋滋……】 在一大段莫名其妙的杂音下,木槿在失去意识时听到了一句话。 【主神嫉妒……收容成功。】 【请系统持有者木槿,见世界之神。】 木槿又一恍神,就见到了一个和徐広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但是他身上没有徐広的戾气,反而是一种超脱于世界之外的气质。 “我是,世界之神,傅瑾瑜。” “说出你的愿望,木槿。” 木槿上前,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了调皮的微笑,说:“我的愿望是……” “傅瑾瑜爱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槿猜想了许多后果,例如被扔出去暴打一顿,被提示这个愿望不可取,换一个什么的…… 只见傅瑾瑜跨步上前,抱住了她。 他说:“我的心神,早就被你俘获。为你所有。因此,你能够获得额外的一个愿望。” “那么,”木槿看着他,“我要回到季怀瑾的世界。” “如你所愿。” 傅瑾瑜一挥手,木槿便又坐在了夜来香的门口。 她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嚼着满满的麦芽糖,甜得不得了。 就见季怀瑾下车,一眼就看到她,一眼就飞奔着朝她这边过来。 “小槿,我来接你回家。”季怀瑾伸出手,想要牵住木槿的手。 两个车夫偷偷瞧着两人的互动。 只见木槿打开季怀瑾的手,脚也没停下,踢了他几脚。 接下来就是窒息三连。 “我成年了吗?” “你提亲了吗?” “还没成亲回什么家?” “禽兽!” 说完自己便跑走了,只留下季怀瑾满心喜悦,想着怎么去提亲。 此时的季怀瑾早就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他的记忆就停留在穿越到现代然后和木槿生活了一辈子,然后回来。这回他没有失去那个时候的记忆。 也算是主神的仁慈。 但毕竟,他们都是一个人。 s市季老爷,英雄难过美人关,娶了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妻子,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妻管严。 “季太太呀,要不要和我们这些太太打会儿麻将?” 木槿看着拼命拦着她的太太小姐,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大声吼道:“我没空,我不会,你们最好让我过去!” “我的夫人,怎么又生气了?” “又吩咐人拦着我听戏?”木槿气的不行,疯狂锤季怀瑾。 “我会唱。” “女子唱戏你也拦着我?”木槿斜着眼看季怀瑾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我会唱。”他又重复了一遍。 木槿转身就走。 “小槿你去哪儿?” “回家!” 季怀瑾看着木槿气急败坏的样子终于露出了得逞的微笑,是他就不愿意有谁抢了他们家小槿的注意力。 这一世还是他求来的,不能轻易放开才是。 质子丹燕(一) 朱红色的墙边,树枝延伸到半空中,悄声抖落下几片树叶,落在了地上人的身上。 “这皇宫内,本该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有这等卑贱之人前来。”二皇子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直直转身走掉,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地上那滩烂泥。 没错,木槿在墙角边躲着偷看着,地上的人早已呈血肉模糊的状态,伏在地上那枯瘦的手臂就像枯树枝,一折就断了。 “系统,人都走光了么?”木槿在心中询问着系统,看着浩浩汤汤的人群走掉,生怕还留着监视的人,那时候她要是被揪出来,命都要没有了。 【是,大人,人都走光了。】 系统给木槿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迷迷糊糊间,丹燕似乎听到了轻声的叹息,接着,整个人被扶起来,不知去向哪处。 ……那是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香味,令人安心。 燕丹嘴角勾出一抹无意识的笑容,只是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这是一处破旧的废宫殿,床早就被木槿提前清理好,只是扶着人走了一小段路,木槿就喘个不停。 毕竟这回的身份是公主身边的心腹宫女,也是被各种奇珍异宝养出来的,平日里就打打水伺候公主梳洗,水还不用原身打,是吩咐其他小宫女打的,所以体力自然也不怎么好。 清理好也是很困难的,木槿连连换了好几盆的血水,药品也是公主赏的伤药,衣服也是扒开,只剩下一条裤子在身上。 燕丹醒来的时候木槿早就走了,只剩下还存有温度的粥放在小桌边,他的右眼有些模糊,看东西恍惚地看不清楚。 赶来的木槿刚好看到他手抓空水杯的样子。 看来,这回眼睛还是保不住。 没错,这回的男配燕丹是独眼神经质深情人设。女主也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男主,莫欣华,玉栾国未来的女皇。 至于其他皇子,自然是被记仇的燕丹给灭了。 燕丹是玉栾国周边的一个大国,但由于燕丹的父亲,燕国的皇帝昏庸无能,最后为了向日益强大的玉栾国示好,避免自己的好日子到头,竟然在玉栾国皇帝没有提起的时候将自己的太子送到玉栾国当质子,并承诺每年会进贡,以求皇帝不要灭燕国。 自然,对于这种白送的示弱,就算燕丹是燕国太子,也让人轻视。甚至于,玉栾国私底下已经在商议如何攻打燕国了。 所以这也是尽管燕丹是燕国太子,其他皇子也有恃无恐地欺辱于他,也不怕堵不住燕国的嘴。 但其实,就算整个燕国已然垂暮,最不应该放弃的就是这位男配大人。因为,男配早在自己父亲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的时候开展了自己的计划,玉栾国中早就有有无数的燕国探子,潜伏在各个消息灵通的行业中。 有些探子甚至做到了行业顶端,任谁都不会知道,整个玉栾国的都城,早就被密密麻麻的暗探给控制住了。 燕丹的目的原本是卧薪尝胆,找到机会一举灭了玉栾国。 结果就在今天,燕丹被二皇子踢伤了眼睛,本来是有暗卫的,可是好巧不巧就在昨日晚间,所有暗卫都被吩咐去绑架一位中心官员的女儿,燕丹就在那块偏僻的地方一直从清晨躺到了日暮,最后被去那儿散心的女主救了下来。 也不知道女主为什么会散心散到那里,咱也不敢问,但归根结底,因为这救命之恩,再加上爱慕之心,燕丹决定将玉栾国送给女主。 女主之后的日子自然是广纳后宫,作为男主存在的男人达七个之多。 至于燕丹为何是男配,其实女主莫欣华也是动过心思的,毕竟男配的颜值是在线的。一方面莫欣华是因为顾忌男配的势力,怕这江山还没捂热燕丹返回了就被收回去;一方面是因为燕丹灭掉了她的老爹和哥哥们,众口难掩,如果她同燕丹在一起,那么便会被天下人叱骂。 但总归,还是女主过于自私,贪恋权势。 后来,燕丹不管发展得再好,也心甘情愿当玉栾国的附属国。因为,燕丹这种人,对自己也狠得起来心,在自己和自己的继承人身上种上子蛊,将来世世代代燕国皇帝都会对玉栾国言听计从。 至于母蛊,自然是在玉栾国的女皇,我们的女主莫欣华身上。 后来的燕丹,除了每年上玉栾国上供,再没出过燕国。 燕丹抬头,掩下眼中的阴郁和光,一副中庸无辜的样子,看着眼前明显是跑过来气喘吁吁样子的木槿。 “是你救了本……我吗?”燕丹演的是还没有习惯质子样子的燕国太子,有些狼狈但还保持着皇子的心气,“多谢。” 木槿轻轻笑起来,嘴角勾起一个适当的弧度,走到燕丹面前跪下,说:“您可折煞奴婢了,就算再怎么着,太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犯不着和一位奴婢说谢的。” 标准的玉栾国的宫中礼仪,他做的时候满是厌恶,怎么看着她却反而觉得赏心悦目了? “如今宫里的皇子太监宫女们皆称我为‘卑贱之人‘,怎么还能算是太子呢?”燕丹轻轻扶起木槿,苦笑着说,一副颓然的样子。 木槿知道他的内心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毕竟将作为尊贵的皇子和宫女太监来作并列关系的人心中哪有颓然的情绪? 木槿没有回复他,趁着燕丹不注意的时候,手早已覆上他的右眼。 清凉的手掌缓去了原本的发痒和疼痛,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是看不清楚么?” 他轻轻点头,又倚在了木槿的手上,并不觉得荒唐,他看那些王公贵族们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不屑于去尝试罢了,这会儿这么一靠,感觉还算不错。 其实是一副有些糜乱的画面,披着长发裸露着胸膛的俊美青年整张脸贴在了一名衣着整洁的宫女手上,看起来就像是男人在诱惑少女一样,病态的红晕浮在燕丹脸上显得更加诱惑了些。 “放着不管罢。”燕丹说,淡淡的情绪有些掩盖不住,“多谢你的吃食。” “这是很补的粥,公主赏的好东西,殿下请慢用,这是我去找出来的药,麻烦您夜间自己动手了。” 木槿吩咐完,便拿出食盒下层的蜡烛,点上火,又快速地掩上门消失在萧瑟的秋风中。 她一走,几道黑影一闪,四名暗卫便齐齐跪在燕丹面前。 “事情可办妥了?” 质子丹燕(二) “回殿下,丞相千金已被送往边境的一处房屋安置。”十七抱拳说道。 “那便继续按照之前说的做,还有,”丹燕敛下眸,轻声道,“查一个人,在那些公主身边的宫女,今日来过这里的,然后告诉孤。” “是。”侍卫隐匿在漆黑的夜中,桌上摆放的是更好的伤药和吃食。 丹燕拿起药为自己抹起来,只是临走的时候还是不舍得放下怀中的木槿给的伤药,粥也是在暗卫验了没毒后喝了个精光。 “……”他盯着房里的灯光,直到蜡烛熄灭,这才踉跄地走掉。 木槿这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听公主训话。 “本公主向来……待你们不薄吧?”莫欣华停顿了几秒,喝了口茶,这才继续说下去,“可是今儿我听说,这欣荣宫出了叛徒。” 也忘了说了,这回后宫还没有乱掉,皇后只生了莫欣华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谓底下的妃子们也是闹腾得不得了,再加上女主手段了得,甚至于让皇帝说出:“让欣华当个女皇也挺好的。” 虽说是酒后讲的,但架不住有心人觊觎皇位想置莫欣华于死地。 所以,当莫欣华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木槿也是伏在地上,但也只是表面战战兢兢而已。 现在只想知道,莫欣华有没有派人盯着她。 “青桔,本宫说的可对?”莫欣华笑了起来,手上的茶盏就往青桔那边摔。 青桔只跪着,额头的血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知道求饶没用。 “拉下去,打死。”莫欣华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便倚在榻上闭眼休息。 转眼间,刑法大家早就准备好,太监拿起布团,往青桔的嘴里塞,一只手按住布团,一只手按住嘴巴,剩下的人桎梏住青桔的手脚,一棒一棒地打在肉上,青桔从开始的挣扎到气若游丝,到一声不响,后来整个大殿只听得到木棒和肉相撞的响声。 下头有人来禀报,说:“公主,青桔没气了。” “拉下去,怪味的,”欣华抬起头,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皱起的眉头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因为血腥味和失禁的味道怪难闻的,“木槿留下。” “是。”木槿依旧跪着,看不清面上的情绪。 殿中只剩下木槿和莫欣华。 “今日的伤药和粥是给谁用的?”莫欣华带着笑意问。 “是奴婢的同乡,他……今日做事不麻利,被罚得狠了,奴婢一时不忍心……”木槿低声讲出来,“因为是奴婢的事,免得污了公主的耳朵就没有说出来,公主罚奴婢吧,是奴婢没有发觉宫中局势……” “不,你很好,”莫欣华抚上木槿的面颊,“本宫最喜重情重义之人,你很好,木槿。来,再拿几瓶伤药的,和吃食,给你那位老乡送过去。” “是,公主的大恩大德,木槿不知怎么……”木槿接过东西出去的时候,莫欣华又开口了。 “既然现在还早,那本宫陪你去见见你这位老乡,看是什么人让我的得力大宫女慌了心。” 木槿脚步一滞,内心如同雷声轰鸣,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莫欣华怀疑地再重复了一遍,这才点头带路。 其实早就不早,莫欣华连晚膳都没有吃就是为了她也不尽然,这位公主殿下是为了在今天就解决掉后患才对,免得夜长梦多。 要是没有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那么木槿在这个世界的寿命就该结束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她满头大汗,将莫欣华带往那个破宫殿处,只觉得这回是低估了莫欣华,只能硬着头皮往那处走,只求丹燕能够心软一些救她一命。 只走到了中途,就从草丛中出来一人,唤着木槿的名字。 “阿瑾,你这是又来看我了,早上不是才来过么……”一个身着太监服孱弱的青年扶着树干朝着木槿笑,眼珠子又望向公主,“这位是?” “放肆,看见长公主竟然不行礼,”公主身边的怀香大喊一声,“怕是不要命了!” “你就是木槿的老乡?”莫欣华看着这太监秀气往上的一张脸心中也有了猜想,只觉得两人是勾搭在一起,面色也柔和了许多。 并非是她不信木槿,而是最近宫内局势实在紧张,就连青桔这样的大宫女也中了招,保不成木槿也是其中叛变的一个。 “公主恕罪,”木槿拉着这个陌生的男子跪下,“他从未见过比总管还大的人物,自然露了怯。” “你叫什么,木槿没有提起本宫?” “奴才叫十七。阿瑾说,她不敢妄言,”太监低头一一道出。 “你很好,木槿。”莫欣华眯起眼睛,这两人绝没有串供的可能,所以……她很满意,看起来是个忠实可信任的。 “那本宫就先走了。” 人群簇拥着莫欣华走开,木槿就这么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燕丹站在她面前。 木槿溢出眼泪,浑身脱力一般,瘫倒在地,朝着燕丹磕头。 “为何哭?”燕丹蹲下,宽大的袖子随着晚风飘荡着,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削了。 “差点……差点……”木槿哽咽着,“害死殿下……差点……” 一只手抚上了木槿的脸,带着轻微的一点笑意,说:“本来……孤就是要死在这里的人,早点晚点……” “不会的!”木槿双手覆上丹燕的手,抓住,带着坚定的心说:“不会的,殿下不会死在这里的。要是如此的话,那么应该是奴婢会死在你前面的时候。” 远处传来几声雷声,傍晚的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压下皇宫。 “为何?”丹燕的眼神里是渐渐脱壳的温暖,“告诉孤,为何?”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殿下是木槿的救命恩人,”木槿笑着说:“这条命是殿下给的,自然要还给殿下。” 丹燕和木槿坐在那儿,就这样,一切豁然开朗,木槿为什么会救他,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也都清晰明了起来。 质子丹燕(三) 那是丹燕十年前来玉栾国的事情了,当时原身木槿记得很清楚,自己刚进宫,什么都不会做,就只是个负责扫洒的小宫女,哪知道什么规矩啊。 就是倒霉在女主生辰宴开宴当天一个晃神就被一个太监误以为是殿内的人,给抓去送菜。 解释都来不及,就被推了上去,当时的倒霉蛋就是丹燕,木槿送茶一个手软,整个盘子连带着茶水,都落在了丹燕身上。 “无碍,换件衣服便是,这是玉栾国的大喜日子,不要为难她。” 丹燕这么说,爽快的走掉。 “后来公主知道缘由,倒是罚了那位太监,将我带回宫中。”木槿回答道,当时几个恶狠狠地太监直言下去就要了她的命,丹燕的眼中还留有不忍,后来因为燕国皇后因病去世,这位反派就愈发地冷心冷情了。 世界仿佛失去了几秒的声音,丹燕将唇碰向木槿的脸。 “多谢你能记得我。” “现在,木槿……我有一个忙要你帮我。好么?” 木槿听着丹燕的声音瞪大眼睛,这回失策了,还是被利用了。这种对自己都狠的人啊,没动心之前果然不好惹。 不,不如说,她不重要,所以才那么好利用。 “好。” 木槿露出了笑容,这是在丹燕面前没有人敢这么做的大大的笑容,带着无尽的希望和阳光。明媚着,连带着丹燕的疼痛也缓和了些。 直到木槿走了之后,十七站到丹燕的身后,说:“殿下,这位能信么?”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他淡淡一笑,没把木槿放在心上,“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位大公主处便有了我们的人。” “是,”十七领命想下去,结果又被丹燕叫住。 “叫无垠做点手脚,少了十七这么一个人可真难办啊。” 还是有放一点在心上的。 而一边的欣荣宫,无垠早就站在那边待命了。 “最近可来了一个被打了重伤叫十七的小太监?”怀香看着跪着的无垠,开了口。 这无垠,是玉栾皇帝赏识的人,也算是国师的人物,但他平日觉得无聊,便也揽下了史官的工作,加上经常翻阅宫内人口记录,就是个玉栾国移动书馆。 问他准没错,后来……成了女主后宫之一。当然,如今还是丹燕的人。 “倒是有一个,在负责扫洒,前天还被打了棍子,名字差点划掉,以为没挺过去。”只低头一思索,便将十七的资料都说出来。 谁知道,这只是无垠的信口胡诌,只是听到十七这个名字,他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所以便随便编出一段,解决问题。 这会儿欣华才真正放下心来,带着点庆幸。 现在她的心腹还是不够,不然也不会那么谨慎,要用好一切可以用的人。 主要是什么呢,自从父皇说出那句女皇的话后,她是意动的,女皇有什么不好,以她欣华的手段,怎么忍受得了将来就嫁给一个夫婿,被不知哪位的皇兄压在底下。 她看着无垠,内心一动,或许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公主恕罪,”木槿抬头见殿内有他人,忙想退出去,被欣华叫住。 “十七还好么?” 听着公主这么问,之间前面的男子偏过头来看了木槿一眼。 “现在好多了,谢公主关心。” “臣告退。”无垠退下的时候木槿低头未看他,也大概是知道是谁。 后来在见丹燕的时候碰见,无垠拦住她,她也不在意。 “大人这是何意?” 木槿直凌凌地看着他,笑起来,有活力极了。 无垠本来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结果看到木槿这副样子突然变了脸,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小丫鬟还挺厉害的,殿下可是从未亲近过其他女人呢。” “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找人医治他的眼睛?”木槿很安静地盯着无垠,面上带着点愤怒。 “因为殿下不想,如果我们一轻举妄动被发现的话,那么……”他点了点她的脸颊,软软的,很舒服,“我们不会死,但宫内宫外,一堆人会死。” 木槿捂住脸,有些绝望地摇摇头,“这样下去……” “你们在聊什么,殿下醒了,姑娘快进去吧。”十七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瞪了无垠一眼,请木槿进去。 殿下虽然表面不在乎,但好像对着姑娘,是有些不同的心思。 “好。” 木槿踏进破旧的房间里,里面很干净,是所谓的太监十七住的地方,散着药香,丹燕正躺在床上,恍惚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那些皇子可算是放过他了,看到他眼睛发脓发烂的样子也算是彻底吓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过来的,大家都怕担责任。 “你来了?”他听见声音,看着木槿关心的样子,心底一软。 现在瘦削的样子早已不像是从前那么俊美了,只是一个枯槁的得了病的人,要是他是木槿,绝不会还露出这种神色。 “来帮殿下上药……”木槿慢慢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下意识地忽略着他的眼睛。 丹燕看着她的样子一笑,以为她害怕,便又故意凑上去,想吓吓她。 “公主已经开始安插人手到各皇子宫里,一些宫人的调教还要我经手。”木槿偏过头不看,只是说一些话转移话题。 “哦?具体你知道哪些?”丹燕面色一沉,也认真起来了。 “大皇子宫里头的玉溪,二皇子宫里头的沉香,三皇子宫里头的洛英,五皇子宫里头的紫苏。” “四皇子呢?” “四皇子似乎对公主的兴趣比皇位还强些,帮的是公主,自然不用安插人手了。”木槿说出这个大爆料,只等男配自己出去查,免得自己说太多露馅。 ……接下来两人又絮叨着一些多余的话,说着说着丹燕又不老实了,只有意无意地接近木槿。 “殿下……求您,别再过来了。”木槿再次偏头,不敢看他。 “怎么,嫌弃孤?” “不……”木槿还是不肯看,只是丹燕面色阴沉地站到她面前时才看清楚。 木槿流着泪,整张脸憋得通红,只是还是不肯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悠长的叹息传来,丹燕抱住了她,如同在浮萍之中找到附依的两只蝼蚁,互相抱紧。 丹燕不绝望,只是悲伤,而木槿是真悲伤。 直到有人过来唤木槿。 “木槿姑姑,公主唤你回去,有急事。” 十七早就过来,握住木槿的手,看起来两人在说悄悄话,来的宫女红了脸,这光天化日的。 “我知道了。”木槿松了手,跟在宫女后头走了。 质子丹燕(四) 今天一天明显不寻常,只是踏进欣荣宫,空气中浮动的气息就很令人不喜,一进主殿,木槿就看到坐在高位的两人。 幕帘隐约地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四皇子挑着欣华的下巴,吻上去,欣华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木槿丝毫不感到惊讶。毕竟,这两个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这么说吧,四皇子的母妃给皇帝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木槿原本就知道,所以一脸淡定,可是在四皇子眼中就不一样了,毕竟看皇子公主这番作为不大惊失色就是个很了得的助手了。 “公主,”木槿跪下,“奴婢来迟,公主恕罪。” “不,这个时候刚好,”四皇子松开抱住欣华的手,“这个木槿是不错,待我回去教导一番,肯定是个极大的助力。” 木槿有些奇怪地看向公主,似乎不解。 “玉溪和紫苏被大皇子五皇子发现了,其他内应现在也不敢妄动。”公主说,看向木槿的眼神是算计的,“十七你就不用管了,去四哥府上换个身份设法,去我大哥身边。” “……是。”木槿默默行了个礼,“木槿知道了。” 四皇子莫钰折这么走在前面,木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十七是你的情郎?”莫钰折突然出口问。 “回四皇子,十七是我情郎。” “总归是个阉人,以后你可是别人的东西。”他突然搂住木槿,凑近她。 木槿惊了,这货不是喜欢公主么?但还是服从似的回应了句:“是,奴婢知道了。” 莫钰折看着木槿终于变了颜色的脸和微微缩小的瞳孔笑了起来,放开了木槿。 还挺有趣的。 他不是喜欢莫欣华,只是……知道了自己同莫欣华不是兄妹之后,这样不是很有趣么?他这位皇妹啊……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愿意同他卿卿我我,其心可诛啊。 真有趣。 他其实已经崩溃了,但没人会在乎。母妃也在告诉他这件事情后病逝了,只剩他一人,王位也无所谓,给莫欣华就给莫欣华算了。 只是在两人走后,两人身后的屋顶上走出一个人,刚才被竹叶遮住身形,分明就是丹燕。 他清瘦的身材在晚风中显露,一只手捂着那只坏了的眼睛,一只眼发出摄人的光芒,猜不透却又寒凉。 最后轻笑一声。 四皇子的府邸要怎么形容呢,是妖艳的,像一朵食人花,人一走进去就要被那些腐蚀人的粘液吞没。秋季清凉起来,府里却还是花团锦簇,大团大团的牡丹花随风摇曳着,还有不知名的名贵花卉。 走过几幢小院小楼,前面都站着一些姑娘,期盼的看着莫钰折,虽说是渴望,但她们不敢轻举妄动,似乎有什么隐形的结界罩住她们不能过来一般。 莫钰折似乎看不见那些火辣的目光,只径直地走了回去。 她没问,只是也目不斜视地走过一片片花海。最后停在一座正厅前。 “这是爷住的地方,你……”他挑起木槿的下巴,笑起来,眼眉间满含诱惑,“这两月,便在这儿,练着些惑人的本事。” “奴婢只是下人,如何……” “只是为了今后的大计。”莫钰折其实也明白,本不想让木槿住在这里,但看木槿不为所动的样子,只觉得撩人,心痒痒的,莫名就起了心想让她住在他住的地方。 “是。” 说完这些话他便走了。 木槿有些迷糊,来了个婢女领着去了一间偏房。然后就只呆呆站在门口,没有踏进去,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烦恼之后怎么见到丹燕。 当她踏进去之后,之间丹燕坐在榻上,低眸不说话。 “殿下。”木槿只跪在他下首,不是说不能轻举妄动么?究竟那句话是真的? “木槿……”他修长的指节抚上她的脸,盯着一处……用力狠狠地搓起来,“他碰你这里了吗?” “嗯。”木槿笑起来,“手碰了。” 只是这么实诚,丹燕反而不好意思了,脸上出现了一丝薄红。 “木槿。” “嗯?殿下?”木槿笑着看着他,手握住他的。 “等我回燕国,当我的皇后。”他的眼神里满是认真,因为木槿也认真了的愿意。 尽管一开始丹燕是想要利用木槿。 “好呀殿下,木槿愿意。”木槿答应得很爽快,丹燕有些疑惑,这回木槿没有扯那些上下阶级的言论,内心也是欢喜的回去。 木槿目送着他离去,嘴里的笑容终于落下。 怎么可能回燕国,尽管她现在周围是安逸的,那也只是因为她并未接触那些中间人物,没有卷进去那些争斗中。 有时候的世界不只是快乐幸福的结局,大部分是悲伤的。 木槿还是叫木槿,只是不时欣荣宫的木槿,是四皇子重金买下的一个美人儿,放出的传言是供菩萨那么供着的一个美人儿。 “没想到……捯饬了几下,倒是倾国倾城?”四皇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仆人侍女们在帮木槿梳妆打扮,有些惊叹。 他其实知道木槿姿色不俗,可不知这么不俗。 明目皓齿,倾国算不上,但倾城完全可以。 “在京中是难得见如此姿色的,以前为何不曾知晓?”他又习惯地挑起她的下巴,木槿第一回抬眼看着他,抿唇一笑。 “……”莫钰折愣了几秒,赞叹道:“你再笑几下那些教习嬷嬷都可不找了,哼……皇妹可真是傻。” “特地找了个姿色差劲的,就是怕我这煮熟的鸭子飞了,结果呢?”他哈哈大笑,不顾礼仪,“结果是个更美的。” “公主自有安排。”木槿安静地回道。 “怎么又变成这副硬梆梆的样子了?”他有些不满,但还是走出去,只叫人多加训练。 这四皇子府可不能小瞧,花屋藏娇,这由南至北的美人儿都被搜罗到这府里。甚至于有人传,这里的美人儿比皇宫里的都多。 只是四皇子脾气可不好,不守规矩恃宠而骄的,直接打了扔花楼里去,混不吝的,也不管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这也是那些美人只能眼巴巴看着莫钰折走过去不敢妄动的原因。 质子丹燕(五) 四皇子总是喜欢这样,众仆人在旁边偷偷嚼舌根。 美人似乎是四皇子的东西,连人也算不上,最多是布偶、皮影。当有什么美人的时候,莫钰折总是有莫大的热情,将那些美挥发到极致,然后叫上自己的兄弟,上前开宴观赏。 当被皇子们挑剩下,那些美人会永远留在四皇子府里。就这么活着,木槿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平日里那些美人,都是由莫钰折亲自调教的,十分合皇子们的口味,而木槿,莫钰折是完全不上手的。 只是甩了几本皇子们的喜好资料给她便不再过问。 莫钰折害怕见到木槿,自从那日两人互相对视后,他从前是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世上竟然有这么无欲无求的眼睛。 很剔透,他从里面很难看出有什么表里不一的东西。而他,是个肮脏的人。所以,他是不敢见木槿的。 他也不是傻,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要那个皇位,只想明哲保身,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都和他无关,并且能够不危害到他。 没错,那些美人就是他的保命符,也是皇子们在互相争斗中还愿意到他这里来的原因。 今日是不一样的,各家的争斗已经接近白热化的状态,皇子们没有像以前那样,约好一起来,他们是陆续到场的。 这也给木槿多了个一一见面的机会。 大皇子总是先来的,他只带了一个侍卫,慢慢踱步走进这片花海中。只依稀听见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便好奇地往前走,想看是谁。 毕竟这条路,只要有宴会开场,是没有闲杂人等会走这条路的。都是大人物,谁冲撞了,连九族都要诛了去。 越走近,声音便愈发清晰了起来,只听一个似乎是丫鬟的人在劝着一个人。 “小姐,爷说了,现在天气正凉,您得多穿一件,要不然身体受不了。” “你吵到我了。” 只听那个女声虽绵软,却带着疏离。大皇子终于见到她的脸,愣在当场。 白若凝脂的皮肤干干净净的,未施粉黛。就连头发也是简单地挽起,眉目唇鼻没有哪样不精致,只是明明是惑人的上挑的眼,却带着清冽的气息,捧着一本书,偶尔笑几声,带得脸颊都透着粉。 太美了。 美人如斯,大皇子就呆在那儿,直到木槿想走,大皇子这才躲在花丛中隐匿身形,目送着她走。 “爷,这是不是……”侍卫刚想说是不是有谁用计谋想来引大皇子入坑,就被大皇子挥手否决。 “四弟的地盘,这倒是不至于。”这句话就能看出皇子们是多信任莫钰折了,“听闻四弟前些日子藏了一个美人儿在他的住处,今日一看,果然不得了。” 第二位来的人是五皇子,遇见木槿的时候木槿正在喂池塘里的鲤鱼。跪在台阶上,趴伏着,皓腕露出,调皮地撩着水,一些发丝落在了水面上,漂浮起来。 五皇子就没有大皇子那么隐忍了,思想也是焉坏焉坏的。 只觉得这美人儿就是来勾引他的,就走出来。 “美人儿,”这么叫出声,木槿似乎被吓到了,这么掉下水中,溅出水花来。 得了,这回五皇子看着就算落水也挣扎起来跑开的人也知道这不是故意的了。 只是,跑得太急,留下丫鬟在这儿也是好笑。 “说罢,你们小姐叫什么?”他懒洋洋地摸着玉佩问跪着的丫鬟。 丫鬟也是训练有素的,只告诉五皇子名字:“小姐名讳是木槿。” 二三皇子是结伴前来的,见着木槿倒是没有反应,只是两人之间的情绪实在是不一般。 断袖????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既然如此,便不必管他们了,木槿想。有心爱之人就有了弱点,到时候使出一记挑拨离间便是了。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退下吧。”二皇子温润如玉,放过木槿一马。 宴会很快就开场,这回的宴会与往常的不一样,在这汹涌的暗流中,四皇子的怀里并没有拥着美人。 连二三皇子都会做做样子,怎么这回? 众皇子心下想不明白,只听四皇子开口问了。 “阿槿还没准备好么?”声音里竟然有着以往未曾听过的关心。 “小姐说,不大想来。”丫鬟翠英回道,也不怕四皇子生气。 “怎么了?阿槿昨晚明明答应我的了。”四皇子站起身来,朝着各位皇子道歉,“皇兄皇弟……我先去看看阿槿。” “……看什么,我来了。”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清脆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只见一双被鞋子包裹住也难掩小巧的脚踏了进来,直至整个人站在各位皇子面前。 大皇子和五皇子恍然,只觉得打扮了的木槿更甚于早晨初见的样子,一身绸缎绫罗,比素面朝天的她多了些气势,美得令人窒息。 果然是她! “木槿见过各位皇子。” 四皇子没有反应,这件衣服是他帮忙挑的,当然不会惊讶。他上前拥住她,让木槿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紧张了?”四皇子看见木槿蹙起眉的样子,克制不住自己有些关心。 “没有……只是,早上落了水,似乎感染了风寒。”木槿推拒了几下,“你走开,别被我传染了。” 莫钰折没有说话,只是手也没放开,开始笑说:“感染了风寒怎么办?要不然喝点酒会好些?” 他递过酒杯,木槿人不舒服胆子也大了些,偏头拒绝他。 看在周围人的眼中就是四皇子喜欢这姑娘至极,人家姑娘不畏强权不喜欢他,还拒绝他的东西。 五皇子兴伟满满地看着,想知道木槿有什么不同,让自己这位‘往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皇兄也无法抵抗。 而大皇子,木槿简直是对着他的胃口来长的,没有哪儿哪儿不好,就连一个蹙眉都美在他喜欢的点上,现在口中的美酒也索然无味。 只是众人一同忽略了人群中一个目露凶光的侍卫,之见他手一挥,冲出许多暗卫,将众位皇子团团围住。 虽说很快就剿灭了,也问不出什么,但大家开宴的心情也没有了,很快就散场。 “木槿。” 是夜,木槿站在窗棂边,没有回头。 “殿下。” “你不信孤会娶你?” “是殿下叫木槿来打探消息的,木槿也很认真在做。”木槿还是没有回头,只这么回道。 “那我现在命令你,不要。”丹燕嘴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双手垂在袖中,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嵌入肉里。 质子丹燕(六) “殿下,能回到燕国不好么?”木槿低眸笑,只是心底却毫无笑意。 “不好。”丹燕狠狠地拽住她的手,“我丹燕不需要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让我会燕国。我只觉得耻辱。” “……木槿知晓了。” 虽说答应他,但能不能这么做?明显是不可能的。 丹燕无法,也不知如何是好。母胎单身的太子殿下只能默默离开。 “这就是你的小太监十七?”四皇子打开密室的门,看着木槿错愕的样子非常开心,他就是想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有点情绪,什么都可以。 “是。”木槿笑了,“是燕国的质子,也是燕国的太子殿下,丹燕。” “你倒是实诚,不怕没命。”莫钰折冷哼一声,随手倒了杯茶倚在桌边。 木槿盯着他看了很久,轻笑出声,说了一句:“明明疼得快要发疯,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四皇子真是假得可以。” “很好。”莫钰折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接踵而至的是砸过来的一个茶杯,力气之大以至于砸到木槿颧骨处瞬间起了青紫色的痕迹,还渗着点瘀,很快地,就肿得很高。 眼睛底下火辣辣地疼着,木槿还是不肯闭眼,只是还是盯着他看。 “木槿,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玉栾国。”莫钰折只一只手就勒住木槿的脖颈,用力掐下去。 “我只背叛了公主。”她扬起眼睛笑,嗓子被捏的发疼,拼命挤出声音来,“你对我好,我不会害你。” 莫钰折内心一颤,怕再看下去他便会动了心。偏过头躲过她的视线。过了许久,只无力地松开,说道:“你想要干什么,让丹燕逃离此地,回到燕国?” “让太子殿下得到玉栾国。”木槿将手轻轻放在脖子处,期望减轻一点疼痛。 “你会死的。” 木槿这句话一出,莫钰折便知晓,她是活不了的。 “本就是为奴为婢的命,莫钰折,”木槿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我爱他。” 他会帮自己,木槿知道。因为,知道自己母亲的背叛之后他整个人是需要救赎的。最好的救赎就是,真爱。 自己对丹燕的真爱,是莫钰折帮她的筹码。一旦这份真爱掺杂了水分,那么莫钰折便不会再手软。 “本皇子帮你。”莫钰折也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是他最真诚的笑容。 他的手抚上木槿的伤口,她倒抽一口凉气,还是没有动。 “拭目以待。”四皇子笑了起来。 丹燕已经完全进不去四皇子府了。自从那天他进去之后,不知怎么的,四皇子就邀请皇兄皇弟住在这府中。 府中人马混杂,暗卫不计其数,根本不知道哪里是能进,哪里是不能去的,一去便会被发现。 他不能冒这个险。一旦轻举妄动,全盘皆空。 只是木槿却有办法将讯息偷出来,放在了运送食材的车上。食材车也是他们的人,但说要见府里的人难于上青天。 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木槿同各位皇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今日又是垂钓泛舟的好日子,周围都是沙沙的枝叶交杂声,让人实在是平静不少。虽然暗处人可藏了许多,但……木槿信奉的是,没看见就等于没有。 所以,心情还算是愉悦。 “木槿姑娘又在这儿坐着?”二皇子把书放在木槿面前,轻声细语道。 “来一盘?”木槿笑眯眯的,说完不等二皇子同意便执黑子落下。 “好。”二皇子也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白子却是毫不留情落下,步步紧逼。 “三皇子呢?”木槿微笑,“平素里总是见他黏在你身边,今日怎么一个人怨气满满来攻击我?” 二皇子笑,终于松了口,露了点破绽出来,说道:“你又看出来了?” “明明是他想要皇位,非要脱你下水,说是什么爱爱爱的,我看,还保不定爱什么呢。”木槿麻利地看出破绽,手也不软,就往那里截。 “他说是为了我们,当了皇上便不会被嚼舌根,谁不满就杀了谁。”二皇子迟疑着,当初被木槿一语道明的时候也是惊讶的,内心慌乱,甚至一度想要杀人灭口。 但仔细想想这是四弟爱的女人,就算是四弟,现在他们的势力也不能暴露一星半点。 还有,她的眼中只有温柔和善意,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所以二皇子也渐渐喜欢上和她在一起了。 两人更像是挚友。 “哦?老二和木槿姑娘在聊着些什么?如此开心?”大皇子刚忙完公务,马上回来就想看看木槿,结果就遇见她同二皇子笑得正开心的样子。 人呐,真是贱,大皇子尤甚。 一开始只是想同四皇子要了木槿,内心待木槿如同物品。后来看莫钰折对她是捧了心肝似的好,再加上其他皇子也对她有意思,那那种势在必得感就来了。 木槿,就是他感情上的皇位。 她对着其余兄弟都不笑,却最爱对着老二笑,这个什么权势都没有的老二,让他的挫败感成百上吨起的增加。 你看,木槿又收起了那么温暖的笑意,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便不再张口。 “只是闲聊罢了,”二皇子看着这局面,笑着转移话题,说道:“既然大哥到了,那我们来一局?” “木槿姑娘不是说还有事情没做?给我四哥炖的汤好了吗?” “哦对!”木槿瞪大眼睛,一副想起来的样子,“早些时候给四爷炖了点汤,现在该去看看了。” 转身便走,轻盈的身形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好。” 此时大皇子沉着脸回了一句。 “什么好?”二皇子有些迷惑,什么什么就好了? “老二,你很好。” 这皇家的子弟全是这毛病,遇到事情就很好你很好,转身就走,就像四皇子一样。 “莫钰折,你回来了?”看着一身风尘地莫钰折,木槿笑着推推桌上的饭菜,“喏,给你留的,以后记得少喝点。” 莫钰折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只一瞬,就全部消散。 他身后带着一个人,木槿瞪大眼睛。 “十七?!” “不,他不是十七。”在莫钰折说话的时候,十七轻轻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 “……殿、殿下!”木槿睁大眼睛。 质子丹燕(七) “莫钰折?”木槿缓缓偏头,就这么盯着他,似乎在控诉些什么。 莫钰折不去看木槿,他只是不舍得木槿死去,就算是把她交予自己十分不喜之人的手中。 只要木槿能活命,他愿意。 “她在服用长生散。” 原本丹燕是不相信的,不愿意和莫钰折走,直到莫钰折说出这句话。 长生散,是前朝最后一任皇帝被所谓的国师,江湖术士等人蛊惑,服用的一种丹药。说是强身健体,美容养颜。 因皇帝日夜服用风靡前朝,服用过后,眼神迷离,面如桃花,嘴唇嫣红,皮肤白皙,身体消瘦,自有一股风流,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三日三夜不睡都没有问题。 往后服用得越多整个人的状态越好,偶尔会咳血,然后在这种绝望的美丽和亢奋中消散。 消散,顾名思义就是死去。 木槿从前些日子已经开始咳血了,却愈发呈现出绝望的、濒死的美。更加让大皇子和五皇子欲罢不能,只是只有莫钰折知道,木槿她如果再这么下去,会死的。 以我的生命,成就你的霸业。莫钰折,不知道这样,还不算刻苦铭心么? “公主又来信息了?”木槿看着莫钰折手上的信封。 最近由于几次故意的使手脚,众位皇子都犯了不大不小的错误,龙颜大怒,当今圣上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至此,现在朝堂上已经明朗地分为两派,公主派和皇子派。 没错,由于木槿和丹燕施计,将所有的计谋全部推到公主身上,众位皇子众志成城,一起起来对抗宫内的女主。 至于莫欣华为什么有底气,那是因为据说是木槿用计归顺的一名大员,丞相刘潇。丞相大人在朝堂也是党羽无数,如何取得丞相的支持,之前可是让众位皇子操碎了心。 而在丹燕绑架了刘潇的唯一独女,以此为要挟后,丞相自然乖乖听命于丹燕了。 可笑的是莫欣华还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 “阿槿,他来了,你还不肯停手么?”莫钰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实在是不想木槿再送命了。 “现在正是好机会呢,”她笑,一下子一股诱惑就倾泻出来了,“莫钰折,别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我是不会变的。” ‘“让太子殿下得到玉栾国。”木槿将手轻轻放在脖子处,期望减轻一点疼痛。 “你会死的。” 木槿这句话一出,莫钰折便知晓,她是活不了的。 “本就是为奴为婢的命,莫钰折,”木槿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我爱他。” ’ 这份爱,就算万丈深渊也得勇敢地跳下去。 “……不。”丹燕还是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只是,一只没被绷带包裹住的眼睛变得通红,一滴泪要滴不滴的,“你走,我今晚便叫十七送你出玉栾国。” 木槿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摇头,说:“我说过了,我说过了,死也要护着你。如果你叫十七绑我走,那我会用尽一万种方法死在你面前。” 她已经决定了,要帮他拿到玉栾国的位置,不是因为他是谁,是因为哪有人活得这么卑微。 木槿心疼他,就算是谋略过人,一辈子也蛰伏在燕国过下去。 “那不要服用长生散好不好?”丹燕终于妥协,只求木槿不要再伤害自己。 “不……殿下,那种东西是有瘾的,我可能再也没办法戒掉,直到我死去。” “您要知道,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呀,”她笑起来,摸了摸他的脸,“您以后,会遇到更爱你的人的。” 此时的丹燕,年二十,凶狠有余,决断不足。 但是加上莫钰折,什么都可以。 表面上是公主和皇子们的博弈,实则是燕国和玉栾国其中之一的覆灭。 莫钰折,年二十三,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 局势的紧张随着寒风暴雪而来,皇帝已经两天未上朝了。 今年的年宴要大办,皇宫内外都要热闹大办,是为了帮皇帝冲去病气,玉栾国明面上欢天喜地,实际上连百姓家里都透露出紧张。 惶恐不安,因为……城外的兵马已经在候着了,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皇帝被蒙在鼓里。病入膏肓的皇帝,已经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了。 现在皇子们的府邸也近乎荒凉,所有的皇子从联合的那一天开始,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有人都住在四皇子的府邸。 今日,是年宴的前一天,皇子们在部署着,丹燕装成小太监的样子在旁边站着,木槿带着一小溜宫女撩了帘进来。 “木槿姑娘来了!”五皇子眼睛一亮,刚才死气沉沉的气氛顿时冲下去不少,这登徒子在四皇子不在的时候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以至于木槿看见他就跑,这回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欸,各位爷万安。” 木槿行了个礼,曼妙的身姿在众位皇子面前舒展开来,标准又美丽,周围的气氛终于鲜活起来了。 “这是什么?”大皇子松开紧皱着的眉头,带着笑意问。 木槿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不是那种只是空有美貌的草包,等到他登上皇位,那时候…… “想着明天就是宫里的年宴,我自个儿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过,还不如提前先和大家吃一顿热闹的呢。”木槿蹙着眉,佯装伤心的样子。 “来吧。”二皇子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日过后,可能便是生死之隔了。” “不会的,挚友。”木槿笑着回应,只是眼神有些勉强,竟然是红了起来。二皇子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竟然亲自去布菜去了。 其实二皇子是她最不忍心下手的人,不说没有前科,只是因为爱错了人,阵营便再不相同。 三皇子实在不是良人,眼里的冲动和暴虐是实实在在的。 后来二皇子也终于明白,三皇子不是因为两个人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想要那个皇位,只是因为权力和欲望。 这当然是后话,只是……木槿抬头看着丹燕,笑了笑。 “我来年的念想是,如愿以偿。” 木槿突然说出声来,周围人也纷纷说着这些美好的愿望。 只是,只有莫钰折和丹燕看到了木槿无声地张口。 ‘殿下如愿以偿,康乐安健。’ ‘莫钰折,长命百岁。’ 木槿咧嘴笑,就像当初的样子,莫钰折眼睛一酸,低下头来。 她又咽下一口血。 质子丹燕(八) 玉栾四十年春,梅花刚绽放的时候,春节的气氛正开始热起来的时候,一场兵变发生在玉栾国的国都。 街上的灯笼和商铺被呼啸而过的战马踩得稀巴烂,王都安静得只能听见风雪过路的声音。 就在除夕这一晚,皇宫里乱成了一团。而最终胜者,却是燕国太子,丹燕。 辅佐丹燕的,却是玉栾国的四皇子,莫钰折。众人议论纷纷,但再怎么猜测也是毫无头绪,只能把困惑都往肚子底下吞。 欣荣宫里的莫欣华,等来的不是自己的霸业,而是空无一人的荒凉。 “一切都结束了。”她苦笑,她连为什么会结束都不知道,就一夜之间,全部人都倒戈,就连她那些皇兄听说也关进大牢中。 可……为什么还留着她在这儿? 不知过了多久,之间莫钰折扶着一个人进来。 她不认识此等风华的女子,美得让她都欲罢不能,但看起来似乎很柔弱,一碰就会碎的那种。 “莫钰折……你来干什么?”莫欣华表面一副平静冷漠地样子,内心其实紧张得不行,她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利用莫钰折逃出去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了,她又是他的妹妹。 要是木槿知道这位公主在想什么说不定会更加唾弃,毕竟有违人伦还不知羞耻,把读的书都喂狗了么……还是太天真,被皇帝宠惯了,又没有原剧情的男主们的敲打,现在还是在理想乡里的人。 “公主可还安好?”木槿轻声细语的说出这句话,并未带着其他的感情。 “是你!”莫欣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就是木槿。但听声音的的确确是的,“你这个贱婢,居然敢背叛我?而且……” 而且还和莫钰折在一起? 此时的莫欣华早已认定是木槿勾引了莫钰折,从而害得她今天这个地步,前后落差之大致使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木槿就站在旁边等着她慢慢平息下来之后,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莫欣华并不接,只是冷笑一声,说:“你的情郎十七呢?他可知道你背主还偷人?” “哦?皇妹是在说这个?”莫钰折轻轻拍了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过木槿手上的水一饮而尽,然后说:“她家十七不是正准备登基么?皇妹难道不知?” “……”莫欣华沉下脸,“那你呢?” “后来倒戈。” “无垠呢?” “燕国暗线。” “丞相呢?” “原本就是丹燕的人。” “消息呢?” “半真半假罢。” “那……”莫欣华手指向木槿的方向,“她呢?” “丹燕挚爱,此生挚爱。”也是我的,莫钰折心中暗暗念道,“原本,她就不是你的人。所以,也不存在背叛什么的。” “一开始我莫欣华便是傀儡?”莫欣华终于清醒过来,难怪不关住她,原来是她的权势没有一点是自己的,再加上失去了公主这个身份。她在这个皇宫,也是插翅难逃。 她根本没有价值,听到这些话后,莫欣华万念俱灰。 “我只是想,应该让公主知道这些真相。”木槿说。 “真相?好一个真相……”莫欣华盯着木槿离去的背影痛哭失声。 木槿想,她自己真是残忍。 只过了几日,便有人来禀报莫钰折,莫欣华上吊自杀,死在了欣荣宫。曾经最受宠的公主,死在了自己的宫殿,也是引人唏嘘。 这时候木槿已经和丹燕安排好一切东西,去宫外寻找神医了。看到飞鸽传书的时候木槿只是叹了几气,便不再说话,这是她的决定,永绝后患。 木槿发觉自己的戾气也愈发地重,怎么时候开始就不把人当人了呢? 等回去的时候问一下系统吧。 【我先帮大人问他。】 “你啊。”木槿夸了它几句,就沉沉睡去。 丹燕看着沉睡着的木槿皱起眉头。如果再找不到神医,木槿的身体是要彻底垮了。 从他拿到皇位的那一天算起,木槿已经是大吐血的情况了,甚至站都没办法一个人站着,需要有人搀扶着。 现在他根本不敢让她看见长生散,这药的瘾太强了,不见欲望还能少一些。 “殿下。”木槿看着丹燕微怔的样子,眉头皱起,便是知道他又在为她忧心了。刚登基,就抛下朝政给莫钰折带她出来,他是知道了她的情况罢。 每回都是这样,真是不公平。总是让她舍不得走,真是…… “阿槿是否饿了?”丹燕看她醒了,只过来抱起她,帮她梳理头发。 “我没事,身体很好,所以……”木槿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殿下不要再担心了。” “不担心,明日,就到了神医谷。我们在那里住一段时日,听说那里的景色很好,阿槿肯定会很喜欢的。”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妥协。 “嗯。”木槿看劝说无效,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莫名其妙又睡着了。 其实是昏迷,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或者多睡一点就会快一点好吧。她很讨厌这种感觉,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马车还是在咕噜咕噜地转着。 神医愿意见木槿也不是在一日后,而是在二六十二天后。他不想医木槿,不若说,是讨厌随便嗑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人,所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替木槿看病。 不论丹燕怎么跪怎么求都没有用。 直到第五天,丹燕站起身,飞鸽传书。 再过五天后,两队军队包围了神医谷,谷内所有的人都被钳制住,神医还是咬着牙不医。 “斩。”丹燕笑了,就算是神医又怎么样,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那个恶心的质子了,不服从的,斩了便是。 正当神医气急要出来的时候,木槿晃着掉下马车。 “不要!” “阿槿。你没事吧!”还好丹燕眼疾手快,跑过去接住她。 “不要这样做,我们……我们回宫吧。”木槿摇摇头,“不要因为阿槿失了民心。” “这是我的国,我想斩就斩,谈得上民心?神医连皇后都不医?算是什么民?百姓连帝皇都要赶,算是什么百姓?” “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完丹燕这番话,被抓住的神医谷百姓纷纷在族长的带领下跪下。 “阿燕,你看,这不是你的民么?”木槿第一回这么叫丹燕,只见丹燕渐渐软了眼神下来。 “放吧,仅此一次,不然,再难立威。” 突然,整整十日未开的门发出了吱呀声,开了。 质子丹燕(九) “吾皇恕罪。” 神医喜山跪下请罪,白花花的胡子和脸上的皱纹无不显出此人的年纪已近古稀,只是此时喜山却是满脸羞愧,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朕可不敢担神医这么大的礼” 丹燕抱着木槿,一个转身闪开,就这么站在地上看着他,他存心想让喜山多跪一会。喜山难道不知道他不开门一天,木槿就会更加衰弱更加难受么? 不,喜山知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么权势的神医大人,也确实是该多跪一会儿。”木槿说,这也是丹燕想说的这个道理。 “世人皆说神医救济穷人,神医不贪恋权势,朕信。但是不贪恋权势您反倒是因为恨权势?”一语中的,神医实在是无法反驳,他是终于皇家的,但是是恨极了有权势的那帮人。 “望皇上为袁家伸冤!”喜山咬咬牙,说出自己不愿意医治木槿不是因为她嗑药,而是因为一桩冤案。 在玉栾十一年的时候,喜山还不叫喜山,叫袁嘉仙,是玉栾国有名的御医。 破腹开脑,这种耸人听闻的东西,却是喜山研发出来的,别人是要命,他是救命。 正是因为如此,喜山被玉栾皇帝所赏识,为贵妃所用。 贵妃天性善良,是喜山的青梅竹马,也是没什么娘家倚靠,充其量就是比较富庶的人家罢了,喜山也是,医药世家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两个互相取暖、互相保护,却不逾越雷池,无半点私情的人被盯上了,罪魁祸首就是刚进宫不久的,玉栾国的皇后柳橙慧。 也就是女主妈。 木槿点点头,教出女主来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能轻易惹得起的人。 刘家家世大,权势大,皇帝觊觎一部分兵权,所以娶了柳橙慧这个皇后做摆设。他并不喜欢攻击性那么强的柳家嫡女,而是喜欢贵妃这种小家碧玉。 皇帝只在大婚之日进过一次房的皇后,只能是众人耻笑的对象,一直是天之娇女的皇后完全不能忍,在皇帝连续十几日歇在贵妃那里后,柳橙慧爆炸了。 使了计,让皇帝捉奸在床。 皇帝下了暗喻将贵妃全家和袁家满门抄斩,毕竟皇帝带了绿帽子,不好声张。一夜之间,比邻而居的两家人血流成河,一个活口都没有。 喜山活下来是因为他救过狱长老娘的命,他娘一直哭着让他救喜山。狱长冒着砍头的危险,换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放了一把火,整个监狱都被大火燃烧殆尽。 至于贵妃,早就成了皇帝的刀下魂,一句解释都没说出来。 “说是宠爱,帝皇之爱真是凉薄。” 喜山结束了自己的回忆,磕着头说道:“求皇上给我们两家洗雪冤屈!” “有一个问题,神医。”木槿好奇地看着他那张脸,“距离玉栾十一年不过是三十多年,您怎么成了这副老翁的形象?” “回禀皇后,草民逃出来后路过乱葬岗,见一位无人埋葬的老翁,便扒了他的皮,换到了自己身上。” 木槿瞪大眼睛,能够不感染这神医也是厉害了。 “想听又害怕,”丹燕以为木槿是害怕,毕竟在这时代下,这种事情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了。 喜山看着两人的交流,眼神也软了下来,只想着,这皇帝也是不同。 “柳家的事情神医不用担心,”丹燕笑着说,“柳家早在玉栾二十二年的时候被那前朝皇帝找了个理由削去了权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伸冤,朕会把真相公布于丹木国各地,张贴告示,要是还不满意,那就找人记成话本,演出来,怎么喜欢怎么改,毕竟现在是新朝,不怕什么。” “谢皇上!” 喜山感激涕零,真是一股热血就起来了,自己家是医药世家,几代都得了个好名声,决不能在他的手上毁掉。 等到众人都散去,木槿他们也安顿好了之后两人坐在一块儿,木槿还是皱着眉头。 “怎么了阿槿,是不舒服了么?” “不……丹木国是怎么回事?”她一脸不可思议,“怎么有人把名字起的那么随便,太难听了殿下。” “莫钰折那小子想了一堆名字太难记了,还不如叫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来的好。怎么,他没告诉你么?”丹燕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发丝垂下来拂着她的脸。 “他是没来的及。”木槿笑起来,“你一直拦着他,他能见到我就不错了。” “阿槿都知道?”丹燕笑起来,抱着木槿不撒手,“阿槿真是绝顶聪明。” “夸我是没有用的,别想转移话题,殿下。” “我喜欢你早些时候那样叫我?” “阿燕?”木槿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是怎么叫的。 “嗯,阿槿,我的皇后。”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丹燕是多激动,她能够得救了,他也便能得救了。 神医准备药材的时间是一天半,还是多亏生病的是这个国家的皇后,不然,这些稀奇古怪珍贵的药材怎么能这么快就得到了呢。 尽管如此,还是用了一天半。 要药浴,说是很痛,要泡两个时辰。 木槿终于知道很痛是什么意思了。她一进到药水里完全动不了,完全……痛到动不了,整个身体都被痛意侵蚀,,让她呆了一秒。 “不太痛。”木槿扯出一个笑,再挤出这句话,以求让丹燕看起来是可以承受范围内的痛。他正站在旁边看着她。 洗髓伐筋的痛,喜山知道是痛的,但是木槿不说,他便不讲,只是暗暗佩服。毕竟就算是一个成年的健壮的男子也是会忍不住大叫出声。而木槿,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木槿终于听到了一句话。 “两个时辰到了。” 她睁开眼睛,笑着对丹燕说:“阿燕,我泡太久了,浑身发软,你抱我起来吧。” 此时的声音沙哑得不得了了。 怎么可能是泡的,丹燕忍着心疼,跑过去拿衣服裹住木槿抱起她就走。 还要泡十五天,再进入下一个疗程针灸。他不愿意叫别人碰她,所以只能自己学。 质子丹燕(十) 此时的天气已经逐渐回暖,枝叶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冒出许多嫩绿色的新芽,刚好给木槿一片绿荫。 这是药浴的第十四天,神医谷来了一位老熟人。 他来时木槿正躺在一个摇椅上晒太阳睡觉休息,阳光透过绿叶剩下一点细细碎碎的光点落在了木槿的脸上、身上。 她睁了一下眼看了来人就又闭上,嘴里说了一句:“哟,挚友,别来无恙呀。” “这才是木槿姑娘原来的性情么?”二皇子露出无奈笑容,自己去旁边找了一只小凳子坐在木槿旁边。 “才不是,”木槿握住二皇子的手,“我们挚友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怎么能教我不担心。” “你又知道了。”二皇子又无奈的笑起来,将前因后果都说出来,最后叹了口气,“我怕是要叨扰你一些时日了。” “尽管来,挚友。”木槿真心实意地看着二皇子,只是叹气。 原来二皇子一开始在牢里的时候和三皇子还好,感情虽说因为落马受了一点挫折,但总归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终于有一天,三皇子接到线人的回禀,说是登基的不是他那位四弟,也不是未曾出现在牢中的四妹,而是燕国的那位质子殿下,而皇后,是木槿。 从此便有了芥蒂,以前从未对着他的恶言恶语开始了,二皇子心知自己同木槿关系好,但绝不知道木槿是暗线,所以也就不卑不亢,淡然处之,只是内心有着些难过。 说好了和他在一起的,说好了皇位只是附属的东西,只是有了皇位他们两人的阻碍便不会那么大。 后来一天一天的,他也想明白了。皇位能促成他们的爱情,怕是老三一直骗他的吧,他知道,一旦登上那个位置,便有太多的身不由急,更是不能随心所欲了,他平素只是以为自己太知道老三的秉性,所以选择相信罢了。 结果,是自己…… 在有一天二皇子的饭菜又是荤素搭配均衡的时候,三皇子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了。 “苏淮只是又出卖色相了吧?和那位皇后。”他恶狠狠地望着二皇子,“就像你当初勾引我那样,什么哥哥皇兄,只要谁能登上那个皇位,苏淮都可以对吗?” 二皇子虚弱的闭上眼睛,颤抖着过了很久,才说:“你要是想吃这东西尽管拿去,别污蔑……”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三皇子打断了,他笑着说:“你以为,我当初是真的喜欢你吗?” “你说什……”二皇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说,你不会以为我就是断袖吧?”三皇子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一疼,但长久的压抑让他继续口出恶言,至于其中有多少冲动多少不舍的成分,谁都不知道。 “我一个母家卑微的三皇子,和你这个势强力大的二皇子,你说说苏淮……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助力呢?” 二皇子瞪大眼睛,只是又痛苦地闭上,竟然流出了两行泪。 他没有指责他,还是不舍得,只是,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当晚,三皇子在余党的帮助下成功逃狱,而二皇子,三皇子是全程没有理会。 在三皇子逃出去的隔天,二皇子便被放出来,一出来,他就找四皇子打听木槿他们去哪里,然后就是他沿路找过来了。 他想要倾诉,而只有木槿能听。 “挚友,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木槿闭上眼睛,还是握着他的手,轻轻晃着。 “不知。”二皇子老实地摇头。 “因为啊挚友,有一件事我是不想怨恨你的,但内心总是无法忍受,就像不小心扎进手里的一根小刺,一直在那里拔不出来……”木槿睁开眼睛,看着他,鼻子发红,“阿燕的眼睛,他的眼睛……” “是苏淮错了。”二皇子恍然,跪下对木槿认罪。 丹燕的眼睛,是他弄瞎的,他承认。但为什么还没死,必定是因为木槿的缘故。那个人,虽然他为见过,但好像,对木槿……他不舍得让她伤心。 “阿槿。”丹燕无奈,只能从墙角走出来,安慰着自己的爱人,“都过去了,又不是双目失明,没事的。” “认罪,认罚。”二皇子跪着,磕头。 如今已经是改朝换代,不能够再不知变通下去了,当初的确是他的错。认为丹燕廉价、肮脏,是他的一念之间,是他下了一脚让他一只眼睛瞎掉的。 所以应该得到惩罚。 “住就住,磕什么头。”一见到二皇子丹燕就浑身不舒服,刚才木槿还握了那么长时间的手,要不是他知道二皇子是个断袖,他手都要被他砍断。 “时辰到了,阿燕。”木槿笑着支开丹燕的想法,“再不过去,喜山老爷子就又要念叨一大下午了。” “还不是因为小懒猪。”丹燕捏捏木槿的鼻子,她又贪午睡,每回他又不舍得叫木槿起来,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这一睡就误了一会儿时辰,被喜山骂得啊,什么后遗症啊一大堆,害得他也担惊受怕的。 “这回可不能迟到了。”他说。 到了那儿的时候,东西也准备好了。今天的药和以往是不同的,带着暗红色和腥臭味。 “不会是人血吧!”木槿紧张地问,“要是是人血,那我便不医了!” “你要我还没有呢!”喜山吹胡子瞪眼的,“老爷子我又不是什么邪医,搞什么杀人放血的勾当啊,这可是好东西,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他指指桶里的东西,说道:“这可是天山七色鹿的血,药有灵用。无价可求,这世上就这么找出三只死了也不可能!剩下三天你一天一只,你说还不泡,是要气死老夫啊!啊?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得了?” “您早说啊,泡、泡、泡……”木槿讪笑,忙跑着下桶,这一下不要急,惊叫出声。 “啊!” 这痛可比前十几日的都痛,她感觉,仿佛灵魂也被洗伐了。 “哎,别动!”喜山制止丹燕想要过来的样子,“这是正常的,你要是一乱动,前功尽弃可不行。” 丹燕终于止了脚步。 质子丹燕(十一) 木槿醒过来的时候,整间药房都是安静得让人害怕。只剩下一点风吹帘动的声音。 她已经从下午那种仿佛要把自己格式化的状态中回复过来,慢慢地挪到床沿边,穿袜穿鞋,再扶着东西挪到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泡在浴桶里的身影。 “阿燕,你又是何必。”木槿叹息着,看着在浴桶中忍受着痛处的丹燕。 他缓缓睁开眼睛,笑着,“你老是骗我,那么疼,你怎么忍得了呢?” 木槿没有说话,只是跑过去吻住他的唇角。 下一秒,狂风骤雨般的吻向木槿袭来,直吻得她连连求饶,丹燕就偏勾着她不让走,黏着过了许久才被木槿气喘吁吁地拽出来。 “您够了,殿下!”她有点生气,“是药三分毒,您要是得了什么病怎么办,泡了这么久!” 然后就被拽着去了喜山那里做了一系列检查和折磨才得到木槿同意回去。 后来啊,丹燕学会了针灸,木槿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竟的确是喜山说的那样,一点后遗症也没有。 喜山还建议丹燕换一只眼睛,刚开始说是狗眼睛,丹燕黑着脸拒绝了,后来喜山实验出人眼睛互换之后,丹燕也还是拒绝。 “一想到别人的眼睛在我身上一直觊觎着阿槿我就嫉妒得发狂。”丹燕如是说。 “神经病!”木槿如是说。 但最后还是尊重丹燕的选择,要是他两只眼睛都有问题,木槿绝对会逼着他来换眼睛的。但,现如今丹燕的另一只眼睛还是很好,而且他的生活上也没什么困难和问题,木槿就随他了。 喜山也成功地洗清了冤情,丹燕如同自己承诺的那样,将所有真相粘贴于全国的各个告示牌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喜山也恢复了真名,在太医院里任职。只不过木槿等人还是愿意叫他喜山罢了,喜山还收了几个徒弟磋磨,在宫里的生活简直美滋滋。 无垠还是赖在宫里面,可是本性也不再掩饰,就是吊儿郎当的,做事也不含糊,但总归,在宫里的那群迷妹小宫女的芳心都碎了一地。无垠大人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嘤嘤嘤。 大皇子在当初宫变之后便被丹燕等人斩杀在马下,瞪着眼睛脑袋咕噜噜地滚下,其下的势力党羽也被及时地清除殆尽,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皇子在丹木五年春的时候,又发动兵变,但在皇都的暗线掌控中,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所有的人马都在计划前一夜被发现死在家中,他最终只剩下一个人,丹燕留下了他的命,随他怎么做,流落在这世间。 二皇子出去云游四海,很多时候都会寄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给木槿,每到一处地方还会画下美景,写下一封长信给她,约她有时间一同出游。木槿倒是很开心,但是丹燕却不一定了,咬着牙盯着木槿书桌那一沓信气得不行。 撺掇他娘子出宫,那他怎么办?又不敢截断信件往来,只能暗暗生闷气。听说后来二皇子到杭州游玩的时候,遇上了落魄的三皇子,他还是没狠得下心,帮了三皇子一把。后来这又是一出忠犬追夫的故事了,这个也不提。 四皇子就住在宫里了,住他母妃曾经住过的地方。反正丹燕也不纳妃,所以他不住还浪费。离皇后的宫殿还挺近的,每天丹燕都要防着这孙子一个不注意没事干了就往木槿那边跑的事情。他也向木槿坦白了,一生便不再娶妻了,不是因为木槿,而是…… 好吧就是为了木槿!但是这种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怕死。 五皇子被抓之后丹燕把他关在皇陵那边叫人守着,看他们玉栾国的皇陵,也是他往后的归属。 木槿有回抽空去看了他,还好,不算很颓丧,只是人也变得成熟了。 “你能在这好好过么?” “可。”他满脸胡茬,拿着一瓶酒,不再理木槿了。 燕国呢,完全被放养,丹木国接纳他们,大部分百姓都迁徙到丹木国。现在的燕国,几乎成了一个空国,但他的父皇似乎不介意。也是,丹燕想,毕竟他的一生就是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只要还能享受一天,他便一直不会后悔。 这辈子,终归是得不到他的一声抱歉。 丹燕也不想管他了,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父、父皇……”这时,一个奶娃娃慢慢地挪到了他的面前,丹燕一下子搂过孩子。 “哎,乖儿。” 看着后面慢慢走来的木槿,他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此时丹燕也已经蓄起胡须,他摸摸自己的胡须,刚走到木槿身边,就见木槿身后跟着一个坑货。 “莫钰折,你没事做是吗?” 他记得莫钰折都被他派去治水了,怎么还有空回来呢? “你说个鬼,今天二哥三哥回来,我连一顿饭也不能回来吃了?再说了,木槿他前几日也来信说想我了。” “呸。”木槿面无表情地呸了一声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么说。 小孩子听了好玩,也跟着呸、呸、呸了几下,煞是可爱,把大家都逗笑了。 “木槿?”身后突然有人叫了木槿一声。 “诶,挚友!”木槿笑着回头,看着二三皇子缓缓走来。 “皇后,晚膳已备好。”这时,正好有宫人上前来禀报。 “你看刚好,我们就上桌吧?”木槿接过丹燕手上的孩子,让他走在前面。 众人点头同意,此时间一桌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竟给丹燕一种一家人的感觉。 不,是一家人。 所有人都因木槿而聚在一块儿,又彼此心灵相贴近。他这辈子从没有想过能够与这么多人产生联系,都是因为有木槿,这才实现。 简直是……太好了。 “阿槿,下辈子……娶你……等我。” 这是丹燕最后的话,木槿也幸福地闭上眼睛。 “系统,你问了那个光团没有?” 【问了主人,它说是因为主人在古代世界待太久的愿意,说是来几个现代世界,体会甜甜的恋爱就好了。】 “呸。” 木槿唾弃了一下,就重新调整情绪。 “这样……既然是甜甜的恋爱,我就不买什么道具了,现在我的积分是多少。” 【大人,是无限。】 “嗯???”木槿瞪大眼睛,“为什么?” 【时间之主给您他的权限,并叫我好好照顾您。】 “这个笨蛋,”木槿笑了起来,世界上这么叫时间之神的也只有木槿一个人了吧,“开始新的世界吧。” 【是,大人。】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一)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 木槿就是在这个情况下醒来的,她迷蒙地睁开了眼。桌上甚至还留下一点光亮的水渍。 这是课桌,这是语文课本,前面讲台上是正在讲课的老师。 应该是下午的时光吧,大家都昏昏欲睡,教室里极其闷热,让人浑身都蔫搭搭的不舒服。 木槿一挥手,不小心碰到了隔壁同桌的手。 然后看了过去。 男配大人,你好。 男配叫宁清之,是这间槐树高中年级第一的学霸。男主是身后的邱泽远,一个文科很好的运动健将,女主叫宁婉庭,是槐树高中年级第二的姑娘,男配异父异母的妹妹。 没错,男配和女主两家人是重组家庭,但在学校里大家还不知道,两人放学也是毫无交流分开走的。 男配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去世了。所以家里多了一个母亲和妹妹对他的生活其实也影响不大,他自然不太在意。 但后来男配同女主在同一个屋檐下久了之后,大家的关心缓和了,他对女主渐渐生起爱慕之心,女主本来是对宁清之也有一点意思的,结果半路感情没有培养起来就被男主截胡了。 宁清之只能默默地当宁婉庭一辈子的哥哥。 “怎么了?”宁清之看木槿一直盯着他瞧,有些支撑不住,耳朵微微发红,终于问出声。 “没有没有!”木槿似乎被抓到尾巴那样疯狂摇头,脸都红彤彤的。 木槿眼神里的羞哧触了宁清之一下,他慌忙地躲开木槿的眼神,胡乱地“嗯”了一下。 语文老师看到大家困到不行的样子也没办法,只能开口说:“困的人先去洗把脸凉快凉快再继续上课吧。” 众人可以说是蜂拥着出的教室门。 木槿也急急掩面出去,脸红的不行。 “你怎么了,发烧了?”邱泽远看着自己的前桌木槿这副样子关心地问,毕竟这种天气发烧了可了不得。 “没。”木槿的声音有些发闷,“就是突然,觉得……我同桌挺好看的。” “噗嗤!”邱泽远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其实他和木槿已经两年同班了,之前关系还不错,“坐了好几个星期了,你之前不喜欢他现在喜欢?木槿啊……你可长点心吧。”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嘛,学习又好……”木槿弱弱地开口,眼睛大大的盯着邱泽远,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死了这条心吧,你太普通了。”邱泽远心中不知什么滋味,有一种情感大师的感觉,“你看,校花都喜欢他,他都拒绝了,你又不是很好看,而且……” 邱泽远及时住嘴,得了,这回连脑门后边的麻花辫都焉了,垂下来,丧搭搭的。 这时候谁都没想到的是,宁清之过来了,拽着木槿的手就拉着她往自己身边,眉毛微微皱起,问邱泽远说:“你欺负她了?” 宁清之从厕所里洗了一把脸出来后就看见邱泽远和木槿两个人站在旁边说话,木槿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本来他是不想理的,但是突然脑海中闪过刚才木槿满脸通红的模样,脚就自动走过来了。 等到他缓过神来,都已经质问出声。 “没有没有!”木槿慌忙解释道:“他是来打……督促,对,督促我好好学习,不要犯困的!” 宁清之盯着她那扑闪着的睫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瓷白的脸上带着正经的神色:“他麻烦,我是你同桌,我督促你好了。” “……不会太麻烦么?”她嘿嘿一笑,尴尬得不得了,眼睛瞪着邱泽远,叫他快点来解围。 怎料邱泽远看着木槿的样子,咧嘴一笑,就转头走了,挥着手说:“那就交给你了!” 误交损友! “走吧。”宁清之放开木槿的手,走到了前面,先进教室。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到了教室上课,看见邱泽远跟在女主身后进的教室,木槿踩了他一脚。 “叛徒。#x#”木槿扔了一个小纸条过去。 “你不是喜欢他么,我这是给你们制造机会^w^。” “呸,用你啊!” 这回刚想扔过去就被宁清之截胡了,他捏着那张纸团胡乱扔进自己的课桌里,转头对着木槿说:“陈木槿,我要监督你学习。” “那……同桌,你可以把那张纸还给我吗?”木槿都快哭了,怕宁清之看到里面的内容。 “放心吧,我待会儿帮你扔掉。”宁清之直接开口宣告死刑。 邱泽远都快在后桌笑得打鸣了,木槿神腿,狠狠地踩了他一下,太气人了这猪队友。 宁清之一个眼神瞄过来,木槿立马坐直了,“我学习,学习了。” 她太难了,木槿欲哭无泪。 就这么上着课,木槿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发现宁清之手里攥着东西,把它快速地放在书包里。 后面看完全程的邱泽远了然一笑,学霸也会骗小孩儿。 当晚,对着桌面上的台灯,清晰地照着手上发皱的纸张,上面写着让他心中疯狂打着鼓点的字。 你不是喜欢他么,我这是给你们制造机会。 宁清之抿起唇想笑,可是他不怎么会,最后终于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哥,吃饭了。”宁婉庭推开门,想要叫宁清之吃饭,只见平常一样的背影似乎有些僵硬,她也不仔细想。 “知道了。”宁清之看着自己被柜子砸红的手指,叹了口气,再打开柜子把刚刚急忙塞进去的纸条铺平,打开一本笔记本夹好。 这边的木槿正在享受着温馨的亲情时刻,笑眯眯地从老妈手里吃水果。 “没手了?”陈父敲了敲自己女儿的头,拿了电视遥控器开了新闻联播,看着木槿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惊讶起来。 “今天怎么不抢遥控器了?” “老师索了……啧啧啧好吃!说了要多关举下实时,索似政治可能要考。”木槿一遍往嘴里塞水果,一边说话,陈母嫌弃地推开她,去厨房洗碗了。 “槿儿,别吃太撑了,不然今晚睡不着觉!” “知道啦!”木槿朝着厨房回答道,跟着陈父一起看新闻联播。 其实老师没有说,但是木槿想要依着陈父,她依稀记得自己还在世的时候,父母同这家的父母一样。 感觉……仿佛被治愈了呢。 果然是甜甜的恋爱呢,家人都是甜甜的。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二) 从那天看到纸条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在学校的时候,宁清之总觉得木槿在盯着自己看。 “喂喂喂,同桌。”木槿拿着一本小说捅捅他的胳膊,指着一行字说:“你说这个男主是不是有病啊,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子的,我喜欢男二那个样子的,好温柔,对待女主的时候……” 宁清之一把抽过木槿的书,熟练地塞到桌子底下,“没收,陈木槿,我要监督你好好学习。” “哎!”木槿眼睛都红了,“昨天你收我吃的,今天……今天连我书都抢走了,我……” 木槿又不舍得叫他不要监督,又不想认怂,我我我了几下也没来个狠话。 “这是赔礼。”宁清之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把一条全新的某知名品牌的巧克力放在她面前,“小说等过几天小考过后还给你。” 至于昨天剩下的半条巧克力,他都给吃了,第一回觉得这种甜腻的东西好吃。还有小说,今天要抽个时间好好看看,看一下男二是怎么好,木槿是怎么喜欢的。 木槿看着巧克力破涕为笑,双手握住宁清之的左手,笑得特别甜,“宁清之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这简直就是最美好的话,宁清之看着她急忙松开手去扯巧克力包装袋的样子微微一笑,“别吃太急了,木槿。” “嗯嗯。”木槿疯狂点头,只觉得宁清之实在是太温柔、太好了。 “清之,人家也想要要嘛~”邱泽远本来就因为休息坐在课桌上,将两人的互动看了个十成十,他翘起兰花指,用中指和拇指夹起宁清之的体恤衫,学着木槿的语气撒娇。 宁清之腾地一下脸就红了。 木槿的脸也红得不得了,手直接去拍邱泽远,“走开走开,不许你碰他!” “重色轻友,陈木槿。”邱泽远啧啧两声,双脚着地,回去座位坐着。 “下回,下回请你吃,这个不行啦。”木槿笑嘻嘻的,把巧克力放回书包。 “宁婉庭喜欢吃草莓。”宁清之淡淡说出来,邱泽远立刻就不一样了。 “大舅哥,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去买,都来一份怎么样?”他笑嘻嘻地揽住宁清之的肩膀。 木槿啧一声,究竟谁是重色轻友啊,也了然,原来这时候邱泽远就喜欢上宁婉庭啊。 “那就小卖部的,都来一份吧。”木槿笑嘻嘻的,“我同桌的也就是我的,对不对?” 宁清之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扬起一个淡淡的笑,说了:“是。” 看着这个超级电灯泡终于走掉,木槿和宁清之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宁清之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又提起来了。 木槿偷偷地过去握住他的手,两只手交叉相握。女生的手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那样,暖暖的。 宁清之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凑过来的木槿。 “喂,宁清之,”他听见木槿这么说,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声音轻轻柔柔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别哭,”宁清之递过一张纸,周围的人都在说话,没人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我想帮你擦的,但是现在应该不行。” 他握紧了她的手,把纸巾放在她的手上,然后松开。 木槿轻轻点点头,擦起了眼泪。 其实宁清之很早之前就见过木槿,那是在刚高中入学的时候,九月份第一天上学。 这是一个平常的早晨,他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鸟叫蝉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向来喜欢很早就到学校,人太多他会觉得烦躁。 突然身后传来砰砰砰的脚步声,又急又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拽住了他的校服。 “同学,同学,这个槐树高中是往这边走是么?”一个少女,身上套着是槐树高中的校服,风风火火的样子,书包拉链都没有拉好。 手很小,力气倒是很大。 “嗯,往这边一直走转弯就是了。”虽然好奇女生在来上学前是不是没有踩过点,但他还是耐心地指了一下路。 “这样呀,谢谢你!”少女咧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神明亮又温暖,仿佛清晨中最美的景。 “还有这个,是谢礼。”只见她从未拉链的书包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放在他的手上。 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掉了。很意外的,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感到烦躁,只是盯着糖果笑。 那张糖果纸现在也夹在他的学生证上,少女现在,在他的旁边。 他大概,是被一个笑迷失了心智。 “放学的话,我送你回家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嗯!” 放学的话,大家一般都会在班里继续学习,宁清之是不需要的,往常的话他都是直接走人。 但大家学习,会学到七点半,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路又不大安全,往常的时候宁清之没有什么理由送木槿。 截至到现在,木槿告白后,他就有理由了。 放学的时候,大家都很奇怪,怎么今天宁清之不走。也刚好,不会的可以问他。就这么到了七点半,木槿收拾好东西,宁清之跟上去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 “不是吧!万年高冷学霸终于!我还以为他高中以至于以后都不会谈恋爱呢!” “真是谁都没料到啊,木槿也太厉害了吧,暗暗的就近水楼台先得月。” 大家都巴拉巴拉八卦起来,谁还管得上学习啊。 此时成为别人话题的两位正慢慢地走着回家,木槿过去抓住宁清之的手,她知道,就宁清之这种羞涩闷骚的性格,她不先开一个头,这段关系自然就很难维持下去了。 “你啊。”宁清之笑起来,“我也喜欢你。” “宁清之,你犯规了!”木槿脸色通红,“怎么能够这么突然就告白,我心跳得像打雷一样!” “呵。”他又笑起来,说实在,他实在是太高兴了,这段时间笑的次数比前几年还要多。 就这么两个人挪着到了木槿家楼下。 “我还在着急呢,怎么今天这么晚回家!”陈母着急地走过来,两个人忙松开手,还好路灯很暗,看不清楚,不然就要露馅了。 “阿姨好。”宁清之先下手为强,先打了个招呼。 “啊,你好,你是木槿的同学么?”陈妈妈看着长得那么周正的宁清之心底也高兴,“你送我们家木槿回来的是吗?刚好,饭做好了,就来我们家吃顿晚饭吧。”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三) “好,谢谢阿姨了。”宁清之想起宁婉庭平常是怎么讨父亲的欢心的,想着想着,扬起这么一个相同的笑容。 暖和又乖巧,看起来就是一个好孩子的样子,陈妈妈越看越喜欢了。 “我们木槿平常要你照顾了,她老是丢三落四的,你这个同桌别太介意,要是她欺负你,就来告诉阿姨,阿姨帮你骂她。”陈妈妈笑得看不见眼睛,招呼着宁清之坐下。 “那……可以借一下电话吗?”宁清之笑着,看着厨房里在忙碌的陈父,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学一点厨艺,免得木槿见自己爸爸会做饭而他不会讨厌他。 “尽管用,尽管用!”陈母高兴极了,招呼着木槿换衣服,自己也进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其他的菜了。 电视的热闹的声音盖住了一切,宁清之深呼吸,这个味道……很温馨,虽然他还有些不适应。 “喂?”他看见人都走了,笑容也沉下来。接电话的是宁婉庭,“你告诉阿姨,今晚我就不回去吃饭了,在同学家吃。” “等等!”宁婉庭急忙叫住他,声音有些慌,“那个同学……是不是木槿?” “嗯。”他点头,“你想怎么告状都可以,但最好不要说她的名字,与她无关,是我喜欢她。” “你想什么呢哥,”宁婉庭的声音有些委屈,“妈妈我也不会说,放心吧。” “嗯。” 宁清之挂了电话,晚饭后他一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年纪第一的排名,所以,在陈家父母的强烈的邀请而不是他提出来下,在陈家客厅和木槿一起写作业。 “错了。”这是他无奈的声音,他拿着手敲了敲桌子,“这个应该这么算。” “不是,也太难了吧,我完全想不到这个图形立体的样子,真的算不来,饶了我吧。”木槿皱起眉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在家换上暖和的毛绒绒的居家服,头发也随意地扎了一个小丸子,垂了几丝发丝下来,手缩在大大的衣服里面,超可爱。 宁清之没控制住,双手齐上,揉捏着她的脸,说:“如果你这几道大题今晚都能算对,我明天就把没收的小说还给你半天。” “一天!”木槿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还开始了讨价还价。 “那就算了,反正都要小考了,还是不……” “半天就半天,好嘛好嘛,就半天了。”她乖巧地覆上他的手,这么靠过去,两个人十指又交握在一起,相视一笑。 而在卧室里偷听的陈父陈母还挺开心的。 “终于有人能制住这个皮猴儿了,”陈母笑眯眯的,“你说这个小宁啊,要是当我将来的女婿我该有多美啊。” “你就使劲想吧,说起来,这两个人要是早恋怎么办,”陈父倒是担心这个,“不知道小宁他们家家教严不严,今天看起来倒是规矩太过了,要是我们家姑娘影响到人家了怎么办?” “哎呀,到时候再说罢,两个人相处又融洽,到时候去跟宁家解释一下就好了,反正……有我们看着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对父母已经把话题引到会不会影响宁清之学习那儿去了。 毕竟,自己女儿有几斤几辆他们还是知道的。也不求她能多厉害了,进步了就足够了。 “明天你还送我回家吗?”木槿笑嘻嘻的,抓起桌子上的糖果罐子掏了一把糖放在他手上,轻声说:“要是想我了就吃一颗哈。” “送。”宁清之打开书包,把糖果都放进去。 刚要出门的时候,陈父拿起钥匙,“走吧,叔叔送你回去,现在有点晚了。” “谢谢叔叔。”宁清之鞠了个躬,向着木槿道别。 其实两个人现在是没有手机的状态,毕竟槐高禁止学生带手机,在学校里,大家面对面交流,回到家里,大家才用电脑手机交流。 宁清之没有手机,是因为他没有什么联系的人,觉得没必要,而木槿是有了电脑,觉得手机没必要。 “小宁啊,你们家在那儿?” “枋星区那边,不是很远,”他笑着说,“具体地址我也没记住,您开到那儿我就知道怎么走了。” 陈父咋舌,那片区域可是这城市里有名的别墅区,随便一套房子就得上千万,这个孩子的家境是不简单哪。 开进去后他才知道可能低估了人家孩子,他们家是在别墅中心区,买的时候这个价格肯定得翻倍。 但是这孩子却没有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倒是很好,很难得。 陈父第一回对宁清之有了点好印象,毕竟这孩子原本是怎么笑他都能瞧出疏离和不对劲,这回知道了身价之后便理解了许多,毕竟不是普通人。 “清之,你回来了?” 两人刚踏进门,女主母亲莫芳子就迎了上来,一副关心过度的样子。 “阿姨,是陈叔叔送我回来的,您可以泡杯茶给他吗?”宁清之第一回扯出一个笑容给莫芳子,简直令她受宠若惊,这是宁清之他爹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当然好,当然好,”莫芳子高兴极了,忙邀请着陈父坐下。 “你好,我是清之的继母,莫芳子,孩子他爸在外头忙工作,我负责照顾他们。” 陈父笑着说出自己的请求,说想让两个孩子每天晚上一起学习,晚饭干脆也在他们家吃。 “嗯……这个,现在清之上楼了,我也不好说,”莫芳子皱起眉头,“我们家都是这个孩子做主的,他要是同意我也就同意了,清之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就连他爸爸也有点怕这个孩子,说了您别笑,寒暑假清之总是会到自家公司帮忙,他对商业的敏锐甚至于比他的父亲还大。 他父亲也觉得挺亏欠这个孩子,在清之母亲还在的时候,我们家先生也是正忙工作,疏于照顾,三岁的时候他母亲就过世了,也是爷爷奶奶照顾着起来,后来老人家也去了,就养成了这副不爱笑的模样。” “不,他是一个挺开朗的孩子,”陈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挺爱笑的,懂礼貌。” “是、是吗?” 看着莫芳子一副不可置信的疑惑的模样,陈父似乎抓住了什么。 开玩笑是开玩笑,搞不好这臭小子是真对他们家的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四) 陈父总是多一些担忧的,他爱自己的孩子,也知道宁清之不算是很坏的小孩,可以说是优秀的过分了。 在和莫芳子的一番交谈之中也了解到,宁清之的有主见,是有主见得过分了,这样一个人,随便接触一个女生。 陈父百分之百笃定两个人是在交往,又或者是宁清之喜欢木槿,还没告白。 而木槿喜欢……她喜欢温柔的人。 那本小说里面的男配角是个温柔的人,如天边明月那般皎洁无暇。宁清之翻着书,不觉叹出了一口气。 这个性格同他是完全不像的,他算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哪能这么多情温柔。 虽然是这么想,但事实上,宁清之真的不喜欢对着他人笑脸相对,因为木槿喜欢,只因为木槿喜欢,他便掩藏自己的疏离,渐渐变成了一个温和谦恭的好学生。 大家喜欢那样的他,他当然明白,一个小时就学会察言观色的,在世家长大的男子,怎么会不懂得别人喜欢什么呢,只不过是,他不屑于做罢了。 “清之,出门小心点。”莫芳子带着关怀,帮着他拿了一条围巾,“天气凉了,清之记得要多穿点。” “谢谢阿姨,我知道了。”宁清之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莫芳子真的很激动,以为自己真的打开了少年人的心扉。 她是一个天真的善良的女人,这也是宁父放心她照顾宁清之和喜欢她的原因。 只是,宁婉庭倒是有些纠结。 不甘,平时宁清之对着别人都是那副淡淡的面孔,对着她的态度还算是不一样,小女生的心底自然有一种骄傲,看,这么高冷的天之骄子对于自己终归是不同的。 现如今,他对他人也很温和,自然她的心底也就难受起来,反而对着宁清之多了一丝关注。 看着宁清之骑着自行车走远的身影,她也急忙赶上去。 “宁清之!” 还离得很远,宁婉庭就听到木槿在喊着宁清之。 “嗯,小槿。”他笑起来,抬手捏了捏木槿的脸,眼底的疏离和倨傲消散一空,只剩下满满的温柔,“早上好。” “早,”木槿笑着,踮起脚,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今天也是喜欢阿之的一天呢。” “那不是很好吗?”宁清之提过她的书包挂在自己的手上,两个人并肩走在这还算早没什么人的大街上。 宁婉庭原本想过去,可是,宁清之的头转了过来,眼底只剩下不容置谑的冷意。 好像是,最懂他的人是她吧。 宁婉庭有些难过,慢慢看着他们走远。 “你看,果然还是很辛苦吧。”木槿咬着嘴里的糖果,笑嘻嘻地拉了拉他的手说道。 “什么?”宁清之脸上的弧度还没有消散,一时间愣在那儿。 “你看吧,不要这样努力地笑啦,明明就不喜欢。” “好。” 宁清之又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答应下来,他还以为木槿不知道。 “话说回来,宁清之,你不会一直……当我是个笨蛋吧,这么明显的事情……”木槿转头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昨天的课文背了吗?”宁清之身形一滞,立刻转移话题。 “我忘了!死了死了死了!”木槿简直就是狂奔的,“快到教室背啊啊啊啊啊……” 看来以后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被木槿发现这种事情,还是别出现第二回了。 一切都是这么好,好到木槿觉得一切都像是梦一样的时候,高考要来了。 “没关系小槿,”宁清之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发,“不学习也没关系的,吃饭吧好吗?” 两个人大中午地坐在阅览室开始了拉锯战,最近木槿似乎感觉到自己与宁清之的差距,所以一直在做题背诵,一切休息的时间都被削掉。 宁清之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比较在乎的是木槿能不能按时吃饭,他有这种能力,说起来真的很可恶,但宁清之的确有这种能力让木槿进去她想要的学校。 “所以,宁清之,你觉得我不应该努力吗?”木槿啪的一下放下笔,盯着他看,“你都说要去北川大学了,我虽然考不上北川,但至少努力一下和你去读一个城市的学校吧,对不对?你还阻止我,我这可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呢!” 原本宁清之是想告诉木槿他可以把她也送进北川,但听她这么说终于微笑起来,放弃了这个打算。 “当然应该了,明天我带便当来吃吧。今天就破例,吃完再好好学习,好吗?”因为宁清之实在是太温柔了,在这种时候,抱着她说着这种话,木槿脸颊耳朵噌地通红,说话都结巴起来。 “走走走,我这不是……就走嘛,干嘛这么温柔,”木槿捂着脸冲出去,宁清之无奈一笑,收拾好她的书包,这才跟在木槿后面出门。 真是败了,就没遇见这么能撩的,仿佛患了肌肤饥渴症一般,每天都拉着她亲亲亲抱抱抱,撩撩撩的。 天气渐萧瑟,早晨莫芳子给的围巾已经披在了木槿的身上,至于为什么是披,因为木槿脖子上已经围着一条了。他还是怕她冷 宁清之照着平时的样子,又抱着她就想这么走,至于车子,已经打电话叫人来拿了,他懒得骑回去,就想和木槿一起走。 “你不要太过分了!”木槿满脸通红地推开他,“这么多人,你就是耍流氓!” “不是,”宁清之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说话,“因为小槿是清之的女朋友。” “我自己最近倒是觉得邱泽远这种运动型的很不错,清之这种学霸类型的我已经是厌倦了。”木槿快乐地扬扬脑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开心了,看见宁清之难得呆滞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快活。 之后宁清之确实当真了一般,邱泽远真是接连不断地倒霉,甚至有几回威胁到了邱泽远家人的安全。到后来查到宁清之的头上,邱泽远没忍住给了他一拳。 众人围住不住的劝架,说是肯定有什么误会。 “有误会?宁清之这种人……我恨不得他死了!”邱泽远眼底的恨意没有掩盖住,就这么直凌凌地看过来,仿若一条毒蛇。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五) 班主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这邱泽远和宁清之两家人家大业大,他惹不起啊。 木槿在旁边拽着宁清之的衣服,挡到他的面前,生怕邱泽远伤了他一丝一毫,也怕两个死对头一不小心就点了导火线,又像原剧情那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宁清之看着木槿的样子,眼里的光软成了一滩春水,波光荡漾着,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所以,此时他感动了。 “阿远,对不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木槿有些紧张,声音都是颤抖着的,“现在要高考了,不要扰了其他同学们的心情……我们好好坐下来说好不好。” 邱泽远开始的愤恨渐渐消散,踹了一下桌子发散了一下怒气,坐下来说:“那好,我就看看,他宁清之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在班主任的示意下渐渐散去,只留下木槿、宁清之。邱泽远和宁婉庭四个人。 “我可以解释,”宁清之眯起眼睛,还是那副淡漠的,倨傲的神色。 “放。”邱泽远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一看,你怎么说出一朵花儿来。” “这件事情,其实邱伯父是知道的。” “我爸都被你害进医院了你说他知道!”邱泽远想着想着眼眶通红,“我倒是想让他知道知道,他平日里赞不绝口的人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不,事实上,这些事情我都是同伯父商量过了,他也同意了,简而言之,邱伯父没有成植物人,这些都是假的。” “可这是为什么?”邱泽远一脸不可置信,“我不信你!你只是为了……为了……” “因为你喜欢我妹妹,虽然我妹妹没有我宁家的血缘,但是我总归要为了她的未来着想,所以便去征询了伯父的同意,设计让你管理一下公司,看你有没有这种才能和临危不惧的能力。”宁清之笑起来,这个是不怀好意的笑,“不然,你打电话回去问问你妈。” 这边的宁婉庭反倒是感动到不行,最近她也渐渐喜欢起邱泽远这个一腔赤诚的人了,哽咽地说了句:“哥……谢谢你。” 这回这句哥是真心实意的了,而出去外面打电话的邱泽远一脸窘迫地回来,刚想向宁清之道歉,怎奈宁清之一脸淡定地打断了他。 “总之,在我眼里,不合格。”宁清之笑了笑,忽略了邱泽远,看向宁婉庭,“你可以和他交往,结婚,不可以。” 此时的邱泽远还满脸不在乎,等到他们年纪到了想要结婚的时候才知道,绝对不能惹宁清之,就算是宁清之杀了全家人都要先找到他毕恭毕敬地问清楚。 不然有你好受的。 真是作孽哦。后来,拿到结婚证的邱泽远骂了一声,望着天,流下了两行泪。 夕阳的光已经透过教室的窗撒向了两人,木槿抓着他的手不说话。 “怎么了?被邱泽远打疼了么?”宁清之捞起她故意用长长的校服遮住的手,一大片青紫色蔓延着,是之前邱泽远怒上心头,一堆课本朝着他砸过来,木槿帮他挡着的,他的眼神一黯。 木槿急忙捂住他的眼睛,生怕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我没事的!你要是一直那样生气,我就不理你了哦,一直不理你了!” “为什么呢,小槿……”宁清之叹了一口气,揽住她的身子,在她的耳边低低念叨着,“为什么他们都相信我是为了他们好,你还是知道我是故意的……” “是我不好,我总是喜欢逗清之,所以清之才会生气,才会去做坏事,这个伤,是我应得的,是我的错……”木槿哽咽出声,“是我那天乱讲的,我不喜欢邱泽远的,你不要生气……” “没有生气哦。”宁清之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纸巾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不要哭了,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真的吗?”木槿抽噎着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嗯,真的。”宁清之拿起那条红色的围巾,披到木槿身上,还贴心地掏出一枚玫瑰胸针,帮她扣起来,这样就不容易滑下来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呀,今晚妈妈说要给我们补一补,熬了鸡汤呢。”木槿一下子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挽着宁清之的手要走了。 小槿,清之以后会做得隐晦一些,不会让你伤心的。 木槿家住在二楼,楼下的落叶能踩出很清脆的声响,宁清之要走下楼的时候木槿总是舍不得想跑下来。 “外面冷,小槿。”宁清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会走到树叶上去的,你听着声音就知道我走到哪里了,我要回去了,你不要开窗,冷。” 可是每回他走到那儿的时候抬头望,总能见到那个木槿房间的窗户那里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透露出细微的暖黄色的光,她会偷偷看。 “清之,上车了。”陈父把车开过来,招呼宁清之上车。 “好,叔叔。” 宁清之心内竟然生出一大股子孤独的感觉,仿佛出了实质,要把他包围起来,他马上就想跑上去抱住木槿。 木槿也看着车子远去叹气。 “清之,听说,你要考北川?”陈父佯装关心,问出自己的忧虑,“我们槿儿会不会影响到你学习。” “不会的,叔叔。”宁清之敛眉,一副岁月静好的骗人样,“帮小……木槿的时候我自己也算是在复习,而且木槿最近特别认真,一直在学习。” “那就好……”车里顿时没了声响,只是宁清之也摸不清陈父的喜好,便没有贸然开口。 但总归,在新年的时候,两家人算是完完全全见了个面。 是宁父的意思,他想要知道宁清之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便提出两家人孩子关系那么好,每天宁清之去陈家吃饭,他也得请一顿良心才能安。 木槿扯着宁清之的肉气得牙痒痒。 宁清之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但还是忍住痛意,端坐着保持乖巧。 这可就奇了,宁父笑着眼睛不住地瞪大,他这副样子,倒是有自己年轻时候见他妈妈时候的样子。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六) “陈兄陈嫂子,平日里我们清之是多亏你照顾,他这个孩子啊,就像是茅坑上的石头,又臭又硬,就连我也叫唤不住他。”宁父笑着举杯,话里话外千言万语都是感谢之言,其实也只不过是商人的客套罢了,而陈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是连连说是自己的女儿麻烦了宁清之才是。 一番来往的谈话过后,或许是商人场上惯常的伎俩,反而一下子就分清楚谁高谁低了,陈家明显就是弱势的一方。 看着陈父陈母稍显佝偻的背木槿真是恨死自己了。 “叔叔,”木槿憋着一股火气,她这原身是个藏不住的人,带得她也有着这种脾气了,她就是见不得自己的父母受着这种恩惠似的感谢,“谢谢您请我们过来,这里的东西真好吃,我也是从没有见过的呢。” “不用客气,木槿要是喜欢多吃点,顺便带些回去。”莫芳子看着木槿可爱因生气透着的红的样子满心欢喜,她没有察觉到周围沉闷的气氛,心底只觉得木槿可爱。 而宁婉庭只是对木槿带着一种纠结又可怜的尴尬,她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但她不愿意出面缓和,那样只会得罪自己的继父,为她将来的人生蒙尘,只坐在那里默默吃着东西。 “谢谢阿姨。”木槿笑着答应,继续扮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赌气地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什么都要惊叹一番,看起来就像明显的低人一等,她想,既然宁父想要桎梏住他们的思想,那她就听从。 木槿委屈极了,她难过了,宁清之也别想好过。 此时的木槿并不觉得自己也渐渐被原身影响了,变成一个幼稚可爱的姑娘。 宁清之是听得懂宁父的伎俩的,他向来是什么都不在意,所以也就任着宁父去,可是现在他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平常不爱生气的木槿此时的火气是异常的大。 “小槿。”惯常矜贵的公子哥此时是不知所措的,身上整齐高级的着装也掩盖不了狼狈的眼神,他想祈求,却不知道如何让木槿原谅。 “怎么啦清之?”木槿笑着看向他,眼眶微微发红,“真是谢谢你来邀请我呀,我从没和爸爸妈妈来过这里,真是感谢。既帮助我学习又请我见世面。” “槿儿,不要没礼貌!”陈母小声呵责着她,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有人道歉说得火气味那么浓的啊。 “小槿。”宁清之拽住她的手,想祈求她的原谅。 “宁清之,这是我爸妈,我不愿意这么说话,不愿意他们受委屈,”木槿笑起来,眼睫毛扑朔几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要喜欢你了,明明不关我爸爸妈妈的事情。” 明明说喜欢的人是她,为什么能这么决绝,宁清之站起来脚上一滑差点摔倒,只是眼眶发红,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是木槿不好,是木槿不好,”陈父手一捞,拉起宁清之,少年其实已经很高了,一米七多,站起来就矮了陈父一点,陈父笑着看他,“今天是吃不好这顿饭了,我回去好好骂骂木槿,不懂事,清之也别跟出来,好好和家人吃顿饭吧。” “不……”宁清之刚想要说些什么,陈母就跑出去了。 “宁兄,告辞。” “啊……好。”宁父原本是以为木槿还小,看起来天真,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结果没想到,孩子的自尊心确实是……不容小觑。 直到陈家人都散去了,宁父苦笑着看到已经恢复平静在吃东西的宁清之,久违地道了歉,“抱歉清之,爸爸貌似搞砸了你的……” “难道爸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宁清之擦了擦嘴,扯起一个敷衍的笑,“我再不奢望了。” 清瘦的少年说完话就离开座位想走,宁父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这孩子母亲死时小小的身子慢慢往远去的身影,一瞬间重叠到了一起。 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啊……顿时心如刀割,再怎么叫宁清之他也不再回头。 “清之!”莫芳子有些无措,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外面下着雪,你还是一起坐车回家吧。” “阿姨,我自己能回。” “……好。”莫芳子讷讷,不知道再说什么。 陈母追出来的时候看见木槿在远处掉着眼泪,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是骂宁清之的话,越骂越崩溃,差点哭成一个泪人。 “乖女,别哭了别哭了,”陈母可心疼了,但平日里的时候又说不出肉麻的话,只能狠狠抱着自己的女儿来安慰她。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又不想,现在倒是哭了?”陈父笑眯眯地走过来说着风凉话,木槿气极了,也不管为什么陈父知道他们在交往,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的爸爸。 “走吧,回家回家,路上要买点什么么,又肯定吃不饱。”陈父走在前面去取车,陈母抱着木槿慢慢走着。 车上反常地很安静,木槿还不住地抽噎着。 “这其实很正常的,槿儿,”陈父笑眯眯的,平常聊天说话一样的,“宁爸爸是很有钱的人,爸爸知道,那种人总是和我们不一样,你要学着不要听进心里。” “我只是……我只是,宁清之他!”木槿说起宁清之又想哭了,心里骂了他一万遍。 “宁清之是他儿子,还能帮你说话不成?”到了商店门口,陈父帮她开了门,怼起了自家姑娘。 “他联合的,他说的要一起吃饭吗,”木槿恨恨地,眼眶又红了,“就是宁清之的错,要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就不去了,大过年的,让人难过……” “是我的错!”宁清之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一来就对着木槿认错,转头朝着陈父陈母鞠躬,“是我错了,叔叔阿姨,对不起,让你们难堪!” “没事没事,清之啊,我们也都理解。”陈母笑着安慰宁清之,但只见宁清之的目光朝着木槿望去,也就明白了,拉拉木槿的小帽子,“槿儿肯定也不在意,对吗?” “不对。”木槿红着眼睛鼻子,板着一张脸,不去理宁清之,“妈妈是在处理三岁小孩的吵架吗?” 接下来宁清之真的阐述了什么是“跟屁虫”,木槿往哪边走就跟到哪边去,直到陈父陈母去其他地方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 “小槿。”宁清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跟在木槿的后面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七) “你很吵欸。”木槿不想看他,拉着手里的篮子就要往别的地方走。 “小槿要是不愿意原谅我,那么我就去找邱泽远他们家麻烦。”宁清之没有办法,只想将木槿禁锢在自己的身边,情急之下,就说出这番话。 木槿听到这句话,嚯的一转身,看着他笑起来,眼眶通红,说:“好啊,你去找他啊。你多厉害啊,你想怎么做我也不能阻止你是吧?” 这有一番拼了命的气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一时间宁清之就愣在那儿了,人也没有平日光风霁月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木槿看着他颓丧的样子,叹着气,原本转身就离开的,但终究还是没有忍心,上去把宁清之拉走。 “妈,我和他先去逛逛,你们先走吧。”木槿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的妈妈,两个人就这么走在大街上,寒冬腊月的,外面的人其实很少,大多都往庙会那边去了,大街上就只有稀疏几个人在走着,偶尔几辆车开过来。 “走吧。”木槿塞了包刚从商场微波炉里热了的牛奶在宁清之手上,又把自己的围巾给他。 这傻子为了来追她,连外套都没有穿。 宁清之冻得有些僵硬,却还是微皱起眉头想要把围巾披到她身上,木槿偏头躲开了。 “其实吧,宁清之。”木槿不看他,“我原先也不知道你们家那么有钱,今天你爸爸这样子的态度我们果然还是……” 宁清之有些紧张,颤抖着抱住木槿,冰凉的手钳住她的,低声哀求着:“不要,小槿……今天是我不好,我原本可以阻止我爸的但是我没在乎,我以为你也不在乎的……” 因为,好像我只是在乎你,小槿。 “我很在乎,”木槿又哽咽起来了,“我爸爸妈妈我怎么能不在乎,宁清之,你简直就是混蛋,我多生你的气啊,我……” “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小槿,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小槿,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小槿。 宁清之的眼神中浸染了一点黑色的墨,很快地又消失不见。 【大大大大大大人!!!这个人好、好可怕!】 系统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颤抖着说。 “好久不见,阿统,”木槿笑眯眯地,朝着系统打招呼。 【大人,刚才这个男人的眼神很恐怖,我……怕您有什么不测。】 “这个简单。”木槿温柔地安抚着系统,让系统不怕。 一转头,挣脱开宁清之的怀抱,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乱说什么话啊宁清之,如果你敢死了的话,那我也会陪着你去死的!” 宁清之惊喜欲狂,忙乖乖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再说这样的话了,手也自然而然地和木槿交握起来了。。 【……】系统也是无语了,这么好哄的吗? “这样就可以吧?不怕了吗?”木槿笑起来,“最近怎么都没见你过来啊。” 【时间之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有一些系统联合起来准备叛逃,光大人上回给我一部分能量,现在已经不太能镇压住那群系统了,我去协助光大人一段时间。】 “光大人是……那个光团?”木槿沉吟,听到系统肯定地回答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还好吗?” 【叛乱已经平息,大人请放心。】 这边宁清之看着木槿在发呆,还以为木槿还在因为今天的事情不开心,只能又握紧木槿的手,就这么和她安静地走着。 “饿了。” 突然地出声让宁清之吓了一跳,他感到喉咙有点干涩,“我们……去吃你喜欢的。” “嗯。”木槿低低应着。 这顿饭的钱是木槿给的,因为宁清之没有带钱,平日里大部分都是他提前去给的,今日她欣赏了一幕宁家大少爷满脸通红的窘况,会心一笑,最后也是木槿叫了车把他送回去的,这个天气太冷了。 “我们最近不要再见了,”木槿轻声说道,看着摇晃车窗下来的宁清之说,“等到开学的时候,清之还是觉得我好的话,我就和你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保护我,因为我太娇气了,受不得起,你以后要是不喜欢了,说不定还觉得烦呢。” 说完,她便凑到他的面前,轻轻地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再见。” 这似乎是告别,但在宁清之的心底,确实是不止告别这一种情绪的。 感觉上更像是求婚的词语,木槿的确是有在认真想着以后吧,这样才会因为自己父亲的态度而生气。 宁清之往常是不会去想着这种人际交往的,但似乎更加入世。 宁清之在过完年之后,变成了一个温润的贵公子,所有人惊异于他的改变,却也没办法不喜欢他,他真的是,太讨人喜欢了。 所有人都喜欢他,甚至于嫉妒木槿。 木槿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宁清之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可是最多只能得到一个淡淡地笑,剩余的时间就是埋头做题。 宁清之也无法,真的是世界上所有的方法都尝试过了,就这么一下一下地到了高考的时候。 “不要紧张小槿,你很棒的,最近已经进步了很多了,没关系的……”在考场外,宁清之一直给木槿做工作,就怕木槿太紧张。 陈父陈母也是偏头无奈笑,怎么感觉宁清之比自家女儿还要紧张才是。 木槿最近常叹气,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说:“我不紧张的,你也要好好加油才是,我想看你上北川的样子。” 宁清之仔细地盯着她,终于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嗯”了一声走掉。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想法真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错了,也想求得原谅,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终究,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等到他踏出考场的时候,木槿已经在莫芳子的怀里了,两家父母聊得很开心,木槿捧着饭盒在鼓着脸吃着。 他坐到她的身边,木槿只是偏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吃东西。 “我想要……”他苦笑地指着便当,没想得到回应,可是没想到木槿把自己旁边的饭盒递给他。 “下午加油,清之。”她轻声说,还是不看他,但宁清之已经很开心了,能够得到回应就好了。 只是心底还是觉得任重道远。 所谓甜甜的校园恋爱(八) 宁清之和宁婉庭考上了j市的北川,一上北川,宁清之便是轰动全校的存在。 他是好看的男子,性格上温和有礼,情商高超,不论男女都喜欢和这么一位温柔的男生交往。 连宁清之的舍友,一开始也是惊为天人,后来也就知道他好相处,打饭带水什么的都叫他带,关系也是铁的很。 木槿在j市的一家逊色些的大学,拂晓大学上学,离北川大学是三站地铁站的距离。 开学的时候,莫芳子因为个人路痴的原因不能去送宁清之和宁婉庭,都是由陈父陈母送这三个孩子到达学校的。 宁清之还想跟着陈父他们去木槿的学校,被木槿制止了。 “这么累了,你去休息吧,以后见。”木槿朝着他挥挥手,细白的手臂晃花了他的眼,只是看着陈父陈母的样子,他也就止住了脚步。 “再见,小槿。”他扬起一个温和的笑,看着木槿皱起眉的样子,马上收敛了那抹假笑,只和她挥着手。 “嗯,”木槿也笑着挥了挥手,看起来就像是以前那样,在木槿转身的时候宁清之甚至想去扯住她,但还是忍住了。 他也想着去找木槿,但似乎是事情很多,也似乎是下意识想要逃避,就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喂?”宁清之正拿着打印好的文件走在路上,顺手就接起电话,“要吃什么?” 因为现在正好是饭店,宁清之想是否是舍友想要带饭,无奈的语气就流露出来了。 “呵……”木槿弯眉一笑,“宁清之,生日快乐。” 宁清之一愣,就这么站在那儿,过了许久,才笑了起来。 “小槿,我想你。” “我也是。” “我考虑清楚了,小槿。我想见你。” “我也是。” 今天是10月19号,宁清之把文件胡乱塞进背包里,人跑往地铁站,马上就往木槿的大学跑过去。 “喂,清之,回来顺便打个……”电话刚接通,舍友刚想说什么,就被宁清之打断了。 “抱歉,我今天去找我女朋友了,之后我再请你们吃饭,抱歉。” “啊好,你去吧……”舍友没听过宁清之那么紧张地说过话,看着周围宿舍大家布置好的生日会现场,笑着说:“等你回来啊。” 由于是外放,大家都会心一笑,把饭菜和蛋糕先盖起来,等宁清之回来。 “我还以为那小子说有女朋友是假的。” “嗨,他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啊啊啊啊,单身狗的哀嚎。” 大家都还挺开心的,木槿站在校门口盯着门口路灯映照下的叶子,一直到宁清之过来她都还在发呆。 “小槿。”宁清之手里拿着花儿,是刚才在车站买的。 晚上的花儿是剩下来的,叶子还有点焉,但木槿开心地接过去。 “可不可以和你牵手?”木槿偏着头朝他笑,是一抹调皮的弧度。 宁清之把手伸到她的面前,两个人时隔八个月,再次将手握起,宁清之的手干燥而又温暖,身上带着淡淡的汗的清新味道,木槿依偎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后来抱了不知道多久,走到校园林间散步,很少说话,就这么依偎在一块,他不愿意打破这个氛围。 “喏,这是我织的礼物。”木槿把牛皮纸袋子递到他的面前。 是一顶毛线帽子,。对于欢乐的喜悦,是无法用什么言语形容的。宁清之真的是在离别时都依依不舍。 “同桌,我们先再见吧,”木槿挥了挥手,送别他。 “什么时候!”宁清之有些紧张,话便脱口而出了。 “大概是……你喜欢的时候?亲爱的。” 今天的日子很好,木槿在车站对着他挥手,后来直到窗玻璃的雾气散去,宁清之的眼睛竟然被浸红了。 全息江湖(一) 墨斯儒躺在黄沙中,灼人的温度烫着他的脸,头顶是烈日,还有零散的走过的玩家,私信和帮派里大家都炸锅了,一直找他,他一点都没去点,直到信息从99+到999+。 众人都不会瞧不起他,只不过会更可怜他和爱慕他。可这都没有用,在两个小时前的比试中,他输了。还输掉了自己喜欢的人。 “喂,失题大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琴娘蹲在墨斯儒面前,发了组队邀请,强行给他续了血,抓了一只沙漠蝎在他面前挥了挥,“起来吧,别沮丧了,你不是喜欢三日暖么?” 少女蒙着脸,只露出灵动的双眸,倏忽地弯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悠悠地说:“过几天的凌霜宫副本不是出了吗?三日暖喜欢那件副本首通的披风,可是听说于大神这几天很忙,你的机会来了!” “不用太谢谢我哈!” 墨斯儒看着穿着新手套装的少女走开了之后,内心陷入了沉思,少女在说完这些话后就退队了,也不像是想攀附的人。 他决定相信,看了看头顶的人名。 暮雨潇潇,他记住了。 木槿走离墨斯儒的视线后连忙扔掉手中的蝎子,看着中毒状态哭着脸吃了一把丹药,果然装逼是不成的。 这回故事的女主是原身的堂姐许巧巧,一个长得很漂亮,性格和身高都很可爱的156的女生,男主唐猷于是这个虚拟江湖游戏的开发者兼公司的大boss,这个游戏是十年前男主在高中的时候和朋友研发的。 而男配墨斯儒呢,是一个虚拟江湖的忠实拥护者,现如今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总裁,男主男配两人在游戏中喜欢上了女主,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女主是更喜欢男主一些。 男配这个人的性格可以说是白切黑,面上带着笑有多么谦逊多平易近人,暗地里黑人黑得想不出的狠。一点不和心意就会受到报复。 所有人都喜欢他,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但他不需要,他的空虚是直到遇见许巧巧而填满的。 许巧巧身上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温暖,男配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得到他的心,后来就只能用计逼唐猷于退出游戏,可是这个游戏是男主研发的,什么暗箱操控,什么游戏打压,一切的数据都被揭发出来。 后来墨斯儒也觉得厌烦,不玩这个游戏了,过了不久也就自杀了。诺大的家产最后也被家里的人分割完,谁也不记得他。 “他其实很孤独吧?”他们其实很像,木槿笑着说,盯着头顶的烈日,打开传送符回主城,她该下线了。 打开全息投影仓后发现家里人父母爷爷奶奶包括伯伯伯母许巧巧都在盯着她,只能无奈地笑道:“没事的,医生都说了,控制时间不沉迷就行了吗?再说了,全息又不用动身体。” 原身的身体是先天体弱,就是不能活动过多,一直被家里人护着养在家里,没出去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哎呀,这你可不知道,”伯母拉着木槿的手,“用脑才不能耗费过多,不然对身体才不好。” “是啊,乖孙。”爷爷奶奶围着她,忙吩咐仆人去准备吃食。 “可是外面的世界那么好,也有那么多人陪着我,阿槿好开心。”木槿笑眯眯的,久违地那么开心,家里人又犹豫起来。 “小槿喜欢就让她玩,”爷爷下定心丸,“难得孙孙那么开心,买一件好一点的什么虚拟仓,专门定做也可以。” 木槿笑眯眯的,送走了长辈们,只留下了许巧巧。 “姐,我看到了,你和一个黑色衣服的男生站在一起,是你的同学吗?” 游戏是现实的脸为主的,可以微调,但微调的阈值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像墨斯儒和唐猷于他们都是往丑了调,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寻找遮挡物,木槿就买了个面罩。 “不是,是认识的朋友,”许巧巧睁大眼睛,“你站在旁边看吗?怎么不叫我?” “等以后嘛,我就去找你。”木槿笑着撒娇,和许巧巧套着消息,顺便知道了墨斯儒周五会去拍卖行,其他时候都在帮派队伍里。 这个时候,木槿偏偏一周中只有周五的时候不逛拍卖行,其他时候上线就是弹弹琴,钓钓鱼,采采草药,直到凌霜宫副本开的那一天,墨斯儒约着许巧巧拿到了那件披风。 “暖暖,这件披风送给你。”他笑着将披风递到她的手上。 “我是很喜欢,可是很珍贵……”许巧巧皱着眉头犹豫着,“你们帮派里没有人想要的吗?” “没关系的,他们知道的……”墨斯儒笑着递过去。 木槿正在湖边坐着钓鱼,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你倒是挺悠闲的。” 是墨斯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就坐在她的身后。 木槿笑了笑,“这儿风景那么好,不悠闲不行啊。怎么样,她喜欢披风吗?” “嗯。” “那样挺好的。”木槿拎着刚钓上来的鱼,放到了桶里,“这些鱼就给你吧,有紫色珍稀的,烤了应该挺好吃的,三日暖喜欢吃鲈鱼。” “走了,拜拜。” 许巧巧果然很喜欢,对待墨斯儒的感情比以前热切了一些。 “三日暖喜欢那只兔子宠物,可是运气不怎么好,一直摸不到。” “她喜欢太白山的景色,你们可以一起去。” “她喜欢……” 少女从没有摘过自己的面罩,墨斯儒开始在意她的样子,想知道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暖暖的事情。 直到唐猷于又上线之前是这样子的,男女主之间的情感纽带果然不是随便就能够切断的。 这回墨斯儒找到的木槿倚在一个悬崖峭壁上吹风,身上深灰色的初始衣服随着狂风飘起,就这么坐着,眼神有些倦意。 他把刀哐地插进木槿身边,切断了她一些头发。 “暖暖陪着那个于走了,那么轻易就……” 木槿的目光开始有些慌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我会帮你的,痴情的人。” “痴情的人……”他听着这种老掉牙的话,有些牙酸,要不是木槿脸上没有什么皱纹,他还要以为是哪位老人家进来这个游戏呢。 “你能做什么……”墨斯儒笑起来,似乎在笑着自己的傻,有些冷淡,转身就走掉,“算了。” 全息江湖(二) 这天,刚吃完中午饭过来探望木槿的许巧巧被木槿拉到房间里。 “姐,你和于大神很熟吗?”木槿缠着许巧巧,“你问他可以带我升级吗,现在我还是十八级。” “好。” 许巧巧本来想要自己带木槿练级的,可惜人家不愿意,只要于,全家人最宠的就是她了,哪里能不愿意。 之后的时间,唐猷于在游戏里总会跟在木槿身后。 木槿并不升级,唐猷于不爱说话,木槿总是找许巧巧的话题跟他说,“我找你是因为有点事情,不升级的,升级就是骗姐姐的。” “嗯。”唐猷于点点头,眼睛底是温和纵容的,木槿想,是因为她是女主妹妹的原因吧。 今天又是唐猷于当保镖的一天,木槿笑眯眯的和男主散步做日常。 “于哥,你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就是只有游戏还是?”木槿啃着坑唐猷于买的大鸡腿问道,这个游戏的食物做的真的特别好吃,她要不是不充钱,一定整天蹲在酒楼吃东西。 “还有吃。”唐猷于有些无措,耳朵还发红。 “难怪!这里的东西那么好吃,原来是于哥你喜欢的原因啊!”这些日子木槿已经深入内部,成为了比女主还早知道男主身份的人,她边扭头朝着唐猷于那边看,“我一定不会告诉姐的!” “其实,”男主又脸红低下了头,“告诉她也可……”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似乎看到了什么。剑都要拔起来,木槿有些疑惑,回头看到墨斯儒。 三个人站在交易行门口,今天,是周四。 “我就说我有办法吧。”木槿笑起来看着他,“痴情人?” 这些天墨斯儒是和三日暖也就是女主许巧巧接触得多起来,但从那天他从其他人知道一个灰色新手装的女人和于形影不离这条消息之后就总是心神不宁的。 “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墨斯儒朝着唐猷于说道,“我是来找个人,找暮雨潇潇。” 鬼知道墨斯儒看见唐猷于在木槿面前笑得那么害羞,木槿又聊得开心的样子心底觉得不舒服。 唐猷于是有些疑惑的,但是坚守三日暖说过的话,不能让自家妹子受伤害。 “没事的于哥,我和他认识。”木槿笑着挥了挥手,走到墨斯儒身边,跟着他走。 “你还有什么困难吗,失题大神?”木槿微微蹙起眉,显得有些困惑,“我已经占据掉于哥的时间了,还会有什么困难么?难道是你不知道三日暖喜欢什么,她最近啊……” “不是。”墨斯儒有些粗鲁地打断了木槿的话,“想请你去长白山,今天是花朝节活动。” “花朝节是和三日暖去才合适啊,”木槿拍着手,恨铁不成钢,“就差我拽着你去!” “三日暖说临时有事。”墨斯儒抿着嘴,过了很久,“去不去?” 似乎是在下着最后通牒,木槿盯着他看了好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被面纱遮住,只留下眼睛稍弯的那一抹水光,她说:“去,怎么不去,我也是最喜欢山山水水了。” 唐猷于跟在两人身后,也不说什么话,墨斯儒终于展开眉头,他也不是什么想不开的青年人。 “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看着唐猷于不爽,不想叫唐猷于名字。 “因为于哥和我姐认识,所以我就认识了呀,怎么样,”木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厉害吧,其实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很棒的。” 唐猷于知道木槿的身体不好,听到她那么强调,便有些在意地走近她。 “其实……还可以。”墨斯儒盯着木槿上下打量,过了很久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他其实脾气并不好,很少能够露出真诚的笑。 “小丫头片子。” 他走在前面佯装看风景,为了走近别人,他挑的衣服都是那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花瓣什么的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脚边还跟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似乎是看上他脚边的绿草了。 不知微风送来了什么,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声音皆散去,只留下木槿的轻笑。一瞬间日光暖和得让人忘了这是在游戏里。 唐猷于看着两个人,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这或许就是,他做这个游戏的意义吧。 “欸,花朝节的任务物品是什么啊,看来大家都很想要呢。”木槿看着任务npc周围围了那么多的人少有的产生了兴趣。 “是腰部挂件,选择兑换桃花枝或者手绢,还能刻名字上去。”唐猷于是这个活动的发起人,自然是门清的,就介绍了一下。 “所以是……只要找到夜流花的梦境就能获得吗?”木槿眯起眼睛,“那我们也去接任务吧!难得长白山的天气这么好,一年一度花朝节欸,走吧走吧!” 便撺掇了两人也接了任务,前置任务是:找到小夜流花的布娃娃。 夜流花的家其实在新手村,木槿在新手任务的时候就见过小夜流花了,她是一个调皮的小姑娘,家里的人是种田耕地的,小夜流花平日里最爱躲到自己娘亲用来腌制酸菜的酸菜罐子里,总是丢三落四,遇见小徐若卿就是因为不小心把布娃娃甩到了桅杆上,小徐若卿帮忙拿下来的。 新手任务里有一个委托就是徐若卿委托的,帮夜流花拿布娃娃。 如今成为任务npc的夜流花早就已经亭亭玉立,早就没有小时候那种翻天覆地的劲了。木槿要不是看着她头顶的人物名,还认不出来。 “你的布娃娃又不见啦?调皮鬼。”木槿一副熟稔的样子和npc说话,可是夜流花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看来……”木槿摸了摸她的脸,安慰的样子,周围的人一脸怪异,但木槿不管,“你不是只丢了布娃娃啊。” “走了。”唐猷于拉着她走,不想木槿被众人当特殊的人看,玩家们认出来唐猷于,惊呼一声,更加诡异的是,前两天刚和失题不死不休的于还跟在两人身后。 “不是,这暮雨潇潇是谁啊。” “也太牛了吧。” 全息江湖(三) 木槿和男主男配站在一起,望着金黄的稻田,开心极了。 “就这么说好了,谁先找到流花的布娃娃,另外两个人就德胜楼请吃饭哈。”木槿摩拳擦掌,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就想走。 “敢问这位姑娘,钱包有多少银两?”墨斯儒笑着问,德胜楼可是真的贵,一顿下去就要好几个金元宝,对他来说是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个快满级了还一套新手服的人就很辛苦了。 “啊?我啊,十二金一银九十九铜。”木槿拍拍胸脯,“我每天上线去打小野怪,每个能掉二十铜板呢!” “咳咳、已知……”墨斯儒故意延长语气,“一顿德胜楼的饭钱是四到六个金元宝,而一个金元宝等于一万金,一金等于一百银,一银等于一百铜,那么,潇潇同学,你的钱还差多少呢?” “亿点点……”木槿苦着脸,眉头皱起,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听说德胜楼好吃,没想到这么贵。 “不,一点点是远远不够的。”唐猷于默默地补了一句,看着木槿吃瘪的样子竟然也觉得有趣,两个死对头突然就有了一种认同感怎么回事。 “这个不重要,只要你们谁赢了,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木槿爽快地应下来,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你才几岁,读书的日子,不要乱花钱。换点别的,德胜楼待会请你吃,好好读书才是。”墨斯儒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太看重面子了,毕竟如果没有钱的话,这个游戏的钱就要靠买的,虚拟江湖的兑换率是1:1,所以一元宝大概是一万块钱。 他平时也不是什么太好心的人,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想替木槿着想。 空气突然在墨斯儒说完读书后一滞,唐猷于才看了时间,开口道:“木……雨潇潇,你该下线了。” “可是今天花朝节……”木槿委委屈屈,想要抵抗一下,却被唐猷于直接打断。 “再怎么花朝节也是假的,这只是游戏而已,你姐说了,一天只能玩四小时。” “我不,我想帮夜流花找娃娃。”木槿瞪着眼睛看着唐猷于,这时候旁边的墨斯儒笑了一下,拍了拍木槿的头和唐猷于的肩膀。 “高三生?”木槿在唐猷于的冷眼中冒死点了点头,“那没关系,今天周六,让她休息一下吧。走吧,刚才的赌约算数,我还是挺想让闻名刺客榜的于大神吃瘪吃瘪的。” “于哥,就这一次,一回。”木槿眼圈发红,扯着唐猷于的手晃晃,她知道男主的心是软的。 一只黑猫从树上窜下,踩着唐猷于的头就下去了,木槿噗嗤一笑看着他。 “就这一回,我不告诉她。” 经得唐猷于同意后,三人整装待发地走到小时候夜流花的老宅处,此处位于山崖边,宅子前就是几亩田地和一汪清泉,少女夜流花在花丛中扑着蝶,周围人头攒动,一堆玩家。 “夜流花,你的布娃娃到哪儿去了?”玩家们拦住npc想要得到答案。 “不知道,我也忘了。”只能得到这么一句回答,问多了或者弄痛了npc还会收获震耳欲聋的哭声和百分之三的npc的怨恨,行动力减慢,运气值下降。 所以众人只得放着这姑娘扑蝶摘花去,不敢动,不敢动,翻天覆地地找布娃娃去。 “流花。”木槿走到夜家烹饪台边,用身上的糖葫芦材料包和糖葫芦制造台做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夜流花。 少女夜流花恍然一笑,“谢谢暮雨潇潇姐姐。” 这时一片白色雾扑面而来,巨大的雾气弥漫在玩家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待散去之后,眼前的景色又变成了不同的模样,一切的山水建筑都是褐色的,似乎在一幅水墨画中,这时,所有的玩家都接到了任务。 【触发花朝节阶段任务1:夜流花的梦】 【任务目标:找到夜流花的布娃娃,送给少年徐若卿。】 “鬼扯。” “不是吧,好像不能退出秘境。” “说是花朝节活动结束就自动退出。” 木槿笑了笑,偷偷摸摸爬上树,从树上一个小罐子上拿到了布娃娃。 墨斯儒有些惊讶,而唐猷于稍稍扯起了嘴角。 唐猷于当然知道在哪儿,这个活动企划之前改了又改,特地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npc,可没想到木槿居然知道。 正当众位玩家还没有开始找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徐若卿,这是流花给你的东西,说是谢礼。” “请你告诉她,我很喜欢!”徐若卿青涩的面上浮现了些许红晕,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把腰间的玉佩也解了下来。 “这个给她,告诉流花,若卿定不负她的情意。” 木槿张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后来又叹气,结果玉佩,触发任务。 【花朝节阶段任务2:徐若卿的爱】 【将玉佩带给江流集的夜流花,表明徐若卿的心意。】 众人看到木槿接到任务,也跳上树看罐子里有没有东西,幸好树上的罐子刷新率还是挺高的,所以大家很成功地就拿到娃娃。 “可是……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怎么到江流集去呢?”木槿有些烦恼,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她是想帮流花的。 “这个好办,”墨斯儒笑了笑,“你现在打开地图看一看。” 木槿依言打开,原本烟雾缭绕只有新手村的地图下游突然出现了一小块地方,标注着:江流集。 “那如此,就走吧。”灰布的衣袖一招,一匹最低级的新手马就出现在眼前,木槿往江流集奔去。 “欸,木头,你那么照顾她,怎么不给她带点好东西啊?”墨斯儒突然有些不爽,看不惯木槿这么穷过。 “给了,不要。”唐猷于也无奈,这个小姑子(女主:呵)啥都不要,只要……“她就喜欢吃的。” “难怪……”墨斯儒笑,“只想去德胜楼,不想要装备。” 江流集路上有土匪等着,既然木槿先拿到娃娃,唐猷于和墨斯儒自然也就不比了,一致对外地保驾护航。 木槿狼狈地拿剑抵抗着,只见两位大神过来三两下就解决了也是一阵彩虹屁奉上,夸得两个人怪不好意思的。 【三日暖(私密):小槿,你怎么还不下线?】 【三日暖(私密):唐猷于居然屏蔽我,你们两个尽管不回我吧!】 木槿捂脸,看着唐猷于有些无奈。 “于哥,姐姐生气了。”木槿偷偷拉过唐猷于小声地说。 “至少把这个任务做完,都做了一半了,暖暖之后再说。”唐猷于也有些胆颤,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生。 全息江湖(四) 任务的最后,是二人的回忆。 原本夜流花和徐若卿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爱人,可家世并不相符,小少爷徐若卿和村姑夜流花门不当户不对,两家亲人皆是不看好。 这么一对情侣,就被生生拆散。 花朝节当日,是徐若卿成亲的日子,只不过,妻子不是夜流花。 夜流花站在徐家门外红着眼,发布了最后一个任务。 “我就想问问他,说不负我情谊这句话……还作不作数。” “好,我帮你问。”由于散人是组队状态,所以唐猷于和墨斯儒能见到木槿红着眼抱住夜流花的样子。 那只是一个npc。墨斯儒沉眸这么想,不过很快就笑出声,这个暮雨潇潇还真是……单纯得可以,难道不好吗? 【任务已发布】 【花朝节阶段任务7:询问徐若卿。】 不管过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闯进徐家,木槿一接近门口,就被门口的守卫抓出来。 “爬墙。”唐猷于抿嘴,看着木槿快哭了,终于说出来办法。 两人架着木槿爬过院墙,终于看到亭中站着的徐若卿,桃花雨铺满了整地,四周红绸红灯笼挂上去,唯有徐若卿这个新郎官没有换上喜服。 “少爷,老太爷在催了,吉时快到了……” “我自然知道,别打扰我清净,难道如今,竟然连一丝亲近也不肯给我了吗?”徐若卿看起来是愤怒并且无力地,整个人苍白如纸,再来一阵风就能倒下似的。 看着小厮下去,木槿终于开口了。 “流花让我来问问你,当初说的不负如来不如卿可作数?” “自然、自然作数。”徐若卿哭着点头,“只是家中亲人……” “逃吧。”木槿利落开口,“逃婚。” “什么……”徐若卿睁大眼睛。 下一秒,任务提示音就响起来了。 【花朝节阶段任务8:保护徐若卿和夜流花成功逃离】 “原来你也觉得要逃出去啊。”木槿了然一笑,夜流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唐猷于墨斯儒出现在府内,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应该是触发了剧情。 “你们也接到任务了吗?” “嗯,”唐猷于扯了扯嘴角,“应该带他们躲过追杀就好了。” 这路上并不太平,徐家和那位被逃婚的新娘觉得颜面尽失,派出了杀手来绑徐若卿,唐猷于和墨斯儒拼了命,衣服破烂不堪,狼狈极了,这才逃出生天。 “我们二人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三位恩人的,唯有我亲手制成的锦帕,聊表心意。”夜流花给了三人各两条帕子。 【花朝节手帕(腰部挂件)】 【可绣下侠士和心仪之人的名讳】 “花朝节任务物品搞得跟七夕一样,唐哥……为什么要虐狗。”木槿苦兮兮望着唐猷于。 唐猷于倒是浑身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心底想着这个帕子要和阿暖一人一条。 三人各有心思,等到都从副本里出来的时候,许巧巧已经候在副本门口。 “阿暖,这手帕给你……”墨斯儒扬起笑脸,刚要把手帕给许巧巧的时候,许巧巧早就结果唐猷于的手帕了。 “抱歉,失题,我已经先拿了阿于的手帕……”许巧巧蹙起眉,为难得不得了。 她也能猜的到失题在想什么,但是相较于墨斯儒这种暖男暖所有的性子,她还是比较喜欢唐猷于这种眼底只有她一人的样子。 “没事阿暖。”墨斯儒扬起一抹奇怪的笑,“我退出,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嗯。”许巧巧狠狠地点点头,心底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失题。” 木槿看着墨斯儒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底知道,墨斯儒,到底是黑化了。 这次刚下线,木槿就病了一场,还是体质的锅,这回做了八个小时的任务再加上情绪激动,就小小病了一下。 “阿统,今天是有什么冷笑话吗?” 【有的,大人!】 接着就是系统兴致勃勃地讲起冷笑话。 一个万能的系统,只能沦为笑话大全,未免大材小用,但双方都非常开心,也不用说什么了。 木槿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许巧巧也没怎么来,因此不知道剧情到哪里。 其实木槿只是不想上去触霉头,就让许巧巧扛住墨斯儒的暗害吧,现在男女主还不知道这是墨斯儒做的。 在保证了无数次不沉迷网络之后,木槿终于坐进了游戏仓里。 今天游戏里是阴天,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木槿慢慢挪着,看游戏公屏,上面一堆在骂三日暖抢野外boss。 【我们天音阁十五个人打了半死,boss剩这最后一丝血,你三日暖来抢人头,是不是人?】 【三日暖恶意抢装备,把装备吐出来!】 【这种人啊真恶心,就应该退出游戏,不然半路遇到得膈应死。】 【没错,三日暖退出全息江湖!】 这件事其实是男配墨斯儒陷害许巧巧的,这只大boss是游走型的,满地图乱跑,墨斯儒骗许巧巧那是没进入战斗状态的英雄,许巧巧相信了,天音阁一队人马费劲心血把野外boss打得剩下一丝血,就被许巧巧误入抢装备,装备又是自动捡起来的,拾起绑定,不能再拿下来,真是众人皆糟心。 “对不起暖暖,我不知道。”墨斯儒蹙着眉,一副歉疚的样子,“都怪我不好,光顾着开心了,没仔细看boss血条。” 许巧巧人暖心善地表示不是他的错。 【天音阁,我帮暖暖道歉,那些装备我赔,折现成现金可以吗,她只是不小心。】 墨斯儒在公共世界频道这么说,整个全息江湖的人都赞叹他好心,又暗暗觉得三日暖是个绿茶,拒绝了失题还要他出钱。 许巧巧自然是拒绝墨斯儒的帮助,她现在只是一个大学生,也暂时出不了那么多钱,就说好了,一点点还。 嗯,没错,女主内心也觉得墨斯儒是个好人。然后,就爆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失题,真是谢谢你啊,”许巧巧满心感动,圆溜溜的眼睛含着泪花,“上回那么照顾我妹妹,这回还这么麻烦你,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失题嘴唇上的笑僵硬了一秒,终于恢复正常,状似轻松地说道:“你妹妹,挺可爱的。” “那可不是,”许巧巧高兴极了,“小槿可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头肉,我啊,也最喜欢她了。” “是吗?”墨斯儒面上带着的,是满面春风又含着恶意的笑啊。 全息江湖(五) 当木槿一上线的时候,就被一堆私聊淹没。 【失题(私聊):暮雨潇潇,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你,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类似这种邮件来,木槿就知道了,这个墨斯儒知道自己是女主的表妹这件事情。鉴于男配这种眦睚必报的性格,他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场子。 【暮雨潇潇(私聊):失题大神,你不是喜欢三日暖吗?】 可没想到,这句话刚发出去,墨斯儒就秒回了。 【失题(私聊):后来我才了解,我对暖暖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反而对你……潇潇,你能不能和我试试交往一下,我虽然在现实里不是很厉害的人,但是我会努力当你男朋友的。】 木槿冷哼一声,见鬼的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手上动作却不停地回复了他。 【暮雨潇潇(私聊):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知道你对巧……暖暖真的很好,我们见面吧,你现在……在哪儿?】 失题很快速地甩了一个地址过来,木槿用传送符过去,是木槿喜欢坐的那个悬崖。 “我……”木槿见到墨斯儒,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束花堵住,密密麻麻的人围在墨斯儒身边,一边拍手一边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这种事情,墨斯儒也是可以的,怕被木槿拒绝。,居然让木槿处在这种情况下道德绑架,让木槿不好意思拒绝。 墨斯儒想得很好,他觉得木槿是这种天真的,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小孩子,这样的方法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用,因此,木槿便成了他复仇计划的一环。 他记得许巧巧说的,木槿是全家人最疼爱的女孩子,那么,就让这个最好最可爱的孩子受到伤害,伤害别人最好的方法,即是伤害他最在乎的人。 这是墨斯儒这么多年得来的经验,在商场有用,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更有用,只不过等他回过神来,身边竟然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朋友这种东西,他不需要,只觉得有利益挂钩就能够得到他人的喜爱,要木槿说,就是个情商超级低的中二病。 木槿笑了起来,面上的纱还是未摘,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眯起,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啊,我想,我可能也挺喜欢你的。“她这么答应起来,信任地看着墨斯儒。 ”太好了!”墨斯儒笑了起来,抱住木槿,低头的时候,眼神晦暗,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充满着恶意。 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很平常,也不平常,墨斯儒要把木槿宠上了天,在游戏里,两人游山玩水的,木槿喜欢什么,墨斯儒一定要跑遍整个游戏搜刮起来,并且在帮派群里笑着无意说出。 “潇潇想要天山雪莲,你们谁开服了帮我守着,必有重谢。“ ”潇潇喜欢吃玉白菜,说是口感很好,有多少收多少哈,只要有多的,贵点就贵点。” “今天副本我就先不去了,我帮潇潇升一下级,你们多担待点儿,我怕她生气,这回是我弄错时间,下回我肯定来。“ 每天这么着,大家羡慕之余,也有些人不爽了。男玩家还好,觉得对女朋友好没问题。可怖的是那些女玩家,本来对于失题已经是崇拜加上仰慕了,这种天神似的人,居然被木槿差遣,忙得转圈,只为了一个女生,叫她们怎么不气? ”失题,我看暮雨潇潇这个样子,怕不是只拿你当备胎,你不要被她骗了才是。”名字叫独角兽兽的女生扯着墨斯儒的袖子这么说,脸上还带着刻意的勾人的笑和一层虚假的关系,矫揉造作的样子令墨斯儒的内心极其不舒服。 “是呀失题,要是我男朋友这么做,我肯定是不舍得的,哪还会让他跑来跑去的为我做这些事情,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沫柳也附和着,她有情缘了,但是知道自己的好友独角兽兽喜欢失题,因此也存了拉皮条的打算。 “不是这样……“墨斯儒内心知道她们都上钩了,但还是一副维护木槿的样子,”潇潇她不喜欢我给她那些东西,都是我觉得潇潇可能会需要,所以给潇潇寻的而已。” 事实上,木槿真的没要那些东西,都躺在墨斯儒的仓库里,最多只是吃了他一点白菜,墨斯儒在嗤笑木槿傻不愣登的时候,心里划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也被他的嫉妒愤恨的心给掩埋了。 难怪他那些酒肉朋友总觉得学生好骗,但也不轻易动手,只说投入感情的女人,知道自己被骗,发起疯来可能会玉石俱焚。墨斯儒不屑一顾,只觉得好笑,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认为。 木槿对墨斯儒是真的好,总是很关心他的情绪,这种事情对于墨斯儒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因为他从未在失意的时候得到安慰,反而是父亲的叱骂和母亲的眼泪,而不是木槿的拥抱。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墨斯儒上线总会第一时间找一束花,然后递到木槿身边,尽管这种感觉很舒服,但心底的话语一直在催促他,时间到了,他便狠下心来。 木槿坐在一片草地上,看见墨斯儒眼睛一亮,跑过去,墨斯儒也熟悉地张开双臂,抱住她。 “这回是栀子花,“墨斯儒一脸笑意地对木槿说,摸了摸她的头。 ”我表姐说,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呀,”木槿笑了笑,然后怕墨斯儒误会,补充了一下,说:“当然,实在在游戏上。“ ”这个不急,潇潇,我们,在现实世界见面吧。”他微微笑,抱紧了木槿。 “好呀,你还没看过我的样子吧。“ 就这么答应下来,可是木槿也很难过,究竟怎么才能够让墨斯儒喜爱她呢,这些日子的照顾还是比不上所谓的好胜心。 ”失题,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木槿笑着,隔着面纱,轻轻碰上了墨斯儒的脸。 墨斯儒眼睛一瞬间的失焦,内心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全息江湖(六) 他们约定在现实中相遇的日子是星期天,墨斯儒以为木槿在上学,因而约了个容易见面的日子,内心也不像以往只觉得烦闷,想快点了结,反而生出许多依依不舍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五月的天气出点阳光,一切都变得暖和起来,再加上有一点夏日的苗头,叶子开始冒出深绿的颜色,很舒服。 木槿撒娇耍赖再加上掉几滴眼泪,拖上许巧巧当说客,这才成功地一个人从家里出来,急切想要见到墨斯儒的心情使她的脚步迈得有些快,脸上发出不正常的红晕。 墨斯儒在公交车站旁等待,就见到了木槿这副样子,略带自然卷的头发披在了肩头,皮肤白到吓人,穿着一件长到小腿处的连衣裙,最值得赞叹的是木槿的眸子,如水一般发出亮泽的光,很纯粹,像是小孩子一样,不染纤尘。 让人不禁的暗叹,游戏的数据化还拉低了这种纯粹的美。 “失题!”木槿笑着拉住他的手,略带凉意的手,冻得木槿有些哆嗦,“我是潇潇。” 墨斯儒今日想着约会,也不能穿得像平常那么正式,家里的规矩重,他根本没有其他衣服,也不知道怎么穿,也就舍弃了西装外套,直接穿着一件白衬衣就出门了。 头发也是不抹发胶,看起来倒是比平常年轻了不少。细长的眉眼看起来倒是很招桃花的花花公子,木槿也正感叹,游戏没有显现出半分墨斯儒的美,只仿了相貌,气质却是数据也不能仿照的,想着那些游戏角色,身上的气质不在了,人似乎也少了点生气。 “我的名字是,墨斯儒。”墨斯儒笑着接起她,拉着她慢慢走在路上,“我的车在前面,你要去哪儿。” “等等,我的名字是……许木槿。”木槿笑着说:“今天我想在s市好好逛一逛,我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你一定知道好多地方,陪着我去可以吗?” “好。”墨斯儒笑着,“中午饭我先订好了,就挑离饭店近的地方玩好吗?” 真是贴心的人啊,木槿内心叹气,可是分明还没到喜欢到不得了的样子。 他带着她去了游乐园,他路上极其关心她,问起家人的事情,事无巨细,看着木槿什么都说出来的样子只是冷笑一声,知道了三日暖叫许巧巧,知道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挺好的家庭。 那许巧巧怎么敢,拒绝他? 还有,她怎么会没什么机会出门? 墨斯儒朝后视镜看,见木槿趴在窗户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样子,猜测起来。不是大家小姐,怎么能够不怎么出门,木槿说她朋友也没有。 他带着木槿去了游乐园,他也没去过,但是似乎这种被父亲说是小孩子的东西也很有趣,至少木槿很开心,两个人坐了一遍又一遍的云霄飞车,鬼屋的工作人员已经是第三回看到木槿和墨斯儒两人,照着流程来吓他们,看着墨斯儒冷着一张脸也无所谓。 你要连走三遍是这种表情的,最后的女鬼小姐姐看两个人这么关照他们鬼屋,还特地给木槿塞了一大把糖,墨斯儒也分了一半。 “真好玩,”虽是这么笑着说,但木槿似乎觉得自己的体力撑不住,催促着墨斯儒走,墨斯儒笑着应了,等到了餐厅,木槿已经睡死在车上了。 墨斯儒扭头看着她,餐厅旁边的人工湖折射出的光点落在木槿的脸上,照得她更像是一个假人一般,白皙的皮肤泛着晶莹剔透,他改了主意,掉头,将车往公司的方向开,吩咐人买好饭菜。 木槿醒来的时候正在商业区最高的一幢楼那儿,她还有些迷迷糊糊,嘟囔道:“我好长时间没看电视剧,现在饭馆都是这样的吗?看起来怪正经的。” 墨斯儒失笑,向着木槿解释,这是自己的公司,要她来看看。 怎么说呢,木槿怪惹人疼的,墨斯儒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其妙从开始的有距离到现在的,拥着木槿进公司。 今日是周日,加班的人很少,前台站起来打招呼,但有些惊讶地看着墨斯儒怀里的女孩儿,心底想着,集团的钻石王老五怕是留不了自家田地了,马上记住木槿的脸,顺便在公司群聊发布了这个重磅消息。 一时间多少人哗然是不知道的,但这边两个人的氛围很美好,木槿温柔地将菜放到他的盘子里,墨斯儒笑着吃下,平时的笑面虎此时也放下戒备,变成了一只随便抚摸的猫儿。 “这边真好,那么高,都能望见我们刚才去的游乐园啦!”木槿贴着玻璃,巨大的城市印在了她的脑海中,“这辈子我第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风景,墨斯儒,你真好!” “以后,你想看的时候就过来,打电话给我,或者是直接坐电梯上来就好了,这里永远欢迎你。”墨斯儒朝着她敞开怀抱,木槿扑过去,墨斯儒办公室里有床在那儿,就这样,两个人水到渠成地做了那种事。 木槿回家的时候,穿的还是那件裙子,内衣却已经不是了,系统一直骂着墨斯儒心机。 【狗贼,大人,他趁人之危,简直是渣男一个!】 “是啊,简直就是渣男,可是这个人就是这种眦睚必报的性子。”木槿别扭地走着路,“你也别管,合该让他自己后悔,他既然不想别人知道,那我就顺了他的心。” 【可是……可是……大人要兑换什么吗?】 系统原本想着做点什么,可它只是一个工具,不是个体,因而没办法做什么,气死它了。 “本想着换点避孕药,可现在……”木槿轻轻笑了一声,“这药也得我自己去买才是。” 要不是知道这个男配是他,木槿一定是直接送墨斯儒上天,为了达到目的,这回他真的太过分了。 也从那天过后,木槿生了一场大病,也愈来愈依赖墨斯儒,还怕墨斯儒知道她没有上课,随便编了一个学校骗着墨斯儒。 游戏角色身上的服装也是他买的,说是两人一套,但其他多余的东西也是再不敢接受。 每周日两人约会,做那种亲密的事情,两人的关系看似越来越好,羁绊越来越深,但私底下那条线爆炸离着火愈来愈近。 终于,墨斯儒心底想着的这么过下去也不错的心理,被许巧巧和唐猷于在游戏中大婚这个消息轰炸下宣告结束。 全息江湖(七) 既然决定了,那不凡做绝一点,这么想着,墨斯儒马上行动起来。 “喂,通知楼下接待处,从今天起,不准放许小姐进来。”墨斯儒这么对楼下的员工说。 “潇潇她……叫我给她买凤求凰,大家能借我点钱吗?”在游戏里,墨斯儒对着自己帮派的所谓的好友们说,木槿最近买东西有点过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借他点钱。 接下来就有些不忿的例如独角兽兽这些人,在公屏上发什么木槿退服这些话,还有些男玩家,私底下和墨斯儒说,木槿怕不是在养备胎,叫他别太傻,不要被人把钱都骗光。 搞到刚沉冤得雪的许巧巧私下里拉着木槿说不要花钱大手大脚的。 其实木槿只是在墨斯儒面前感叹这件衣服挺好看而已,还勒令墨斯儒不准买。她听完许巧巧的话,微微一笑,安慰自家人,说:“没事的,我知道了。“ 看着傻不愣登,怕自己没钱花的木槿把钱袋子里的钱都交给他的时候,墨斯儒的心扯得厉害,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阿儒,是不够吗?”木槿笑着把钱袋子放到他那里,“我那里还有好多好多私房钱,你要是不够,我就把私房钱都取出来,我……” “分手吧,暮雨潇潇。” 站在人流量最大的广平楼门口,墨斯儒开启了大喇叭,只要在这个地图的人,都能听到墨斯儒的声音。 “这……怎么会这样呢,”木槿红着眼睛,想要拉住墨斯儒,“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不要随便就说分手,我会难过的,阿儒你不是最怕我难过吗?” 墨斯儒晃了神,躲开了木槿的手,继续开大喇叭。 “各位玩家在这里做个见证,我失题,在游戏里不想接触到暮雨潇潇,我们就此解除关系。” 恍若不知其他人议论纷纷,木槿陡然下线,只剩下一道光。 “伯母,快来,小槿昏过去了!” 原来是许巧巧刚赶过来,看木槿消失的样子,再结合游戏仓的协议,心里慌,知道木槿怕不是身体出问题被强制下线,急忙赶过来。 家里人手忙脚乱的,把木槿送往医院。 木槿醒了之后,看着许巧巧睡在自己旁边,偷偷溜出门,到墨斯儒的公司。 她苍白着一张脸,手指微微泛着青色,死死咬牙撑住。怎么着也要亲自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了。 前台看见木槿,要是照着平常肯定是逮着机会来聊几句,然后再放木槿进去,毕竟是未来的老板娘,肯定是得好好巴结。 今天前台的珊珊看着木槿微红眼眶,一副虚弱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许小姐,您有预约吗?” “我现在……要预约了吗?”木槿苦笑着盯着珊珊,“我没有,可是珊珊姐,我只是过来问问斯儒,你能放我进去吗?” “不好意思,许小姐,没有预约,我不能放你进去。”珊珊也有些心疼木槿,看着她眼里滚啊滚不落下来的泪水,狠了狠心说。 “那珊珊姐,我不进去,你告诉我,他现在在这里吗?” “在……” “我等他,我在这里等他下来,我在这里……他下来了我再问。” 【大人,你还好吗?】系统有些担心,木槿现在身体有些不好。 “还能撑下去,不好了才好,我这段日子特别喜欢虐恋情深,墨斯儒等着,看我不教训他。” 系统默默收回去,上个世界的宁清之把大人宠得太过了,一下子落差这么大,难怪她一直憋着气。 墨斯儒死死盯着监控,内心一股酸痛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看着木槿站在楼下,抿着嘴,倔强地等他。心早已在她那句’我现在要预约了吗’击溃。 “喝点水吧,”珊珊把热水放在她的面前,木槿终于暖了下身子,手机疯狂打着墨斯儒的电话,在第十一个电话打完的时候,再也打不通了,墨斯儒把她拉黑了。 就这样,从早晨等到晚上,外面里面灯开了之后,木槿还是盯着电梯那儿,人来来往往的,可是就是等不来木槿想要的人。 手机也要被打爆了,全是许家人打来的,后来更是,直接没电关机,木槿还是呆呆地盯着那儿,珊珊早就下班,换了其他人来,也是珊珊特地嘱咐了,这才没对木槿进行驱赶。 墨斯儒今天一天没做事,就盯着那儿的木槿,眼睛泛着红血丝,小小一个人,屈着身,看起来落魄,还更小了。 他终于冷笑一声,打了个电话。 “三日暖,您能别叫你妹妹在我这儿呆着吗,像门神一样,不久谈个恋爱,分分合合的,哪里来的至死不渝?” “小槿在你那里?你在哪儿!!!” 墨斯儒和许巧巧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从没见过她情绪那么外露过,看来木槿对于她果然很重要。 他报了地址,立马挂掉电话。 许巧巧来的时候,发型凌乱,满脸疲惫,见到木槿,手抬起,甩了她一巴掌,是墨斯儒想象的那样。 心底却没有半分报复过后的快感。 “姐……”木槿笑着,“你别打我,手会疼。” 许巧巧看见自己疼爱的妹妹这副快去了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拿着木槿的手就想往自己脸上打,木槿抗拒着。 “姐,我不是执迷不悟,我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要突然说分手,我没有想要凤求凰,我没有想要花他的钱,我怕他误会,我只是……” “姐知道,姐都知道,”许巧巧看着木槿满脸迷茫,眼泪一直在掉,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们回去好不好,你刚晕一回,爷爷奶奶他们也很担心你,听姐姐的话,你好好的,姐姐会帮你问的。” 墨斯儒一下子站起来,她晕了,是昨天突然下线吗,是他…… 这么想着,他终于站不稳脚,马上坐着电梯下去。 只是下去了,人早就不见了。 他内心是想着要走出门去解释的,可是脚还没迈出公司门,心便收回来了。 报仇了,他不想再沾惹一身腥。 全息江湖(八) 许木槿这个名字,在墨斯儒的世界里仿若昙花一现,盛开过,就没有了。 “木槿,你看,这是唐猷于调查的,墨斯儒的事,他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接近你,还是我……”许巧巧哽咽起来,“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他才来骗你的,就是想报复我。” 许巧巧真的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后来她才知道,全家人欢欢喜喜送着面色红润的木槿出门,墨斯儒那个人渣,居然敢睡木槿,那些避孕药,对于木槿的身体伤害是很大的。 木槿沉默着,一张一张翻开墨斯儒的资料,从一开始陷害人报复人的演技拙劣,到后来很难找出马脚,可还是被男主查得清清楚楚,木槿不知道怎么说,不愧是男主吗? “姐,让我……最后一次上游戏好吗?然后,就帮我卖了游戏仓吧。” 这么说,让许巧巧本来平抚好的心终于又忍不住,全家人的宝贝蛋,就被这么欺负,偏偏木槿不让他们上门算账。 “他说得对,谈恋爱分分合合的,不喜欢便换掉,寻死觅活的算是什么。”木槿这么说,今日这回,怕是真要斩断情丝。 全家人生怕木槿又出什么差错,一群人坐在木槿的房间,等着木槿出来,木槿看着站在她周围的亲人们,露出了一个笑。 木槿一上线,就去了交易行,将墨斯儒买给她的东西,都一件一件地买下来,玉白菜也买了几十个,现实中花的钱也折算成金给他,在信使那儿寄完件,通知说半小时之内送到,也就放下心来。 谁知道门口,就碰见了他。 他站在那儿,就这么看着她。终于知道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 木槿也站着,最后,摘下了自己的面纱,笑着朝他说了声:“再见。” 【玩家确定注销账号?是|否】 木槿点了是,再一次在墨斯儒面前化为白光。 墨斯儒心下一慌,怕木槿又是上回那样,晕过去,忙下了线,打许巧巧的电话,被拉黑,打木槿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这个城市那么小,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找到她。 只能重新上线,收到了木槿的包裹。 上面写着:再见,墨斯儒。 他打开好友列表,上任情缘页面原本显示木槿的名字变成了‘已注销’。 墨斯儒内心空了一大块,这些日子一直盯着监控,妄想再有人坐在接待处等他的幻想也没了,他荒唐地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爱上了木槿。 他心疼得快发疯,也许,他真的疯了。 在木槿说的s市第一高中等着她,就像是她那时那样,在一群人里等着他出来。就这么从校门开等到校门关闭,也等不到她,一个个学生过去,没有一个是她。 晚自习的人也陆续走光,他听着外边好像有人在呼救,像是木槿的声音,忙跑过去,见两个小混混围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子,气急就打起来,没有路数的混混自然比不上有专门老师教导的墨斯儒,被打得落花流水。 “木槿……”墨斯儒回过头,却见一个稚嫩漂亮的女生一脸感激地看着他。 “谢谢您……”女孩子的眼泪流了出来,原来只是声音像,但是完全不是她,墨斯儒冷漠转身就要走。 “我是高三(10)班的吴文慧,您能留下个联系方式吗,我好叫妈妈上门谢谢您。” 吴文慧看着墨斯儒好看的脸倒是动了点自己的心思,觉得救了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好看了,似乎还开着一辆很贵的车。 墨斯儒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来,吴文慧还以为墨斯儒想留下联系方式,这么想着,就听见他开口了。 “高三(10)班有一个叫做许木槿的,她最近怎么样?” 吴文慧想了一下,由于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所以还算了解班级里的人员,疑惑地说道:“我们班没有谁叫许木槿的,您是不是记错了?” “你说……没有叫许木槿的?”墨斯儒嗓子干哑得可怕,但仍旧不愿意放弃,向吴文慧形容木槿的样子,“她比你还要白,头发自然卷,落到肩头那里,有些棕色的……她……” “不可能,我们这一年级谁不知道我吴文慧是文娱委员,挑不出比我更白的了,而且学校是不让染头发,也不让卷,要是天生发色那样,自然卷还要拉直染黑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吴文慧信誓旦旦的,看着面前这个难掩失意的男子。 最终吴文慧还是要到了墨斯儒电话,她承诺,如果遇到了木槿,就打电话给他。 墨斯儒迷迷糊糊地回家,莫名其妙地感冒,又做了一晚关于木槿的梦,醒来时猛地发现只是梦,自嘲地笑了。 迷蒙的桃花眼,带着巨大的伤悲,他不知道怎么解救自己,只能灌着冰箱的凉水,他也病过,木槿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喝粥,虽然是外卖的,但也是暖和的。 他笑着说:“你把我当小孩?外面那些人可怕我怕得不得了。” “哎呀,我家人是这么哄着我吃的,我以为你也喜欢。”木槿在他的调笑之下红了脸,“那我下回不这样了。” “我喜欢,很喜欢,下回也这么对我吧,木槿。”他喜欢极了,因为从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他的心在那时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醒悟,总是来得迟了一些。 “帮我追踪一个账号的游戏仓。”墨斯儒追踪的是木槿的游戏仓,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可当他拖着生病的身体敲门的时候,对方却说不认识什么许木槿,这个游戏仓是从二手市场淘的,对方卖完游戏仓就注销了账户。 而男女主的游戏仓,有男主这个气运之子在,哪能让墨斯儒查到。 什么都没有,墨斯儒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木槿说的,那个公交车站离家近,他也扯了一个谎,说他家刚好也在那儿,其实并不,南辕北辙。 可是总归有个盼头,从那天起,墨斯儒的办公室就在车里了,他就在那儿等着木槿,盼着能碰见,每天上游戏就去骚扰许巧巧,问木槿的消息。 全息江湖(九) 许巧巧口风很紧,后来还是把失题设置为仇人,才阻止了墨斯儒上来纠缠不休。 木槿虽然不出门,但是许巧巧会出门来木槿家看她,墨斯儒怎么等,终归还是等到了她。 墨斯儒似乎发了疯,想要上去问许巧巧,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跟着许巧巧,直到她进了一间房间,开门的就是木槿。 她似乎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很好,笑得很开心。 过了几个小时,他按捺住,终于等到了许巧巧出来,很快地他也就溜到了门口。 他颤抖着手,终于按下了门铃。 “姐,你又忘拿东西了呀,这回又是什……”木槿无奈地开了门,没想到是墨斯儒,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 许巧巧也告诉过她,墨斯儒这几个月一直在游戏上缠着她问自己在哪里,可是许巧巧心中有怨,不肯告诉他。 木槿只是微笑点头了解,也不再说什么,家里人也被瞒住了,只知道木槿在游戏上被误会和欺负,这也是木槿的意思,不想家人因为自己心底有了芥蒂。 “木槿。”墨斯儒胡子拉碴,似乎很久没有好好清理过了,面上倒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很苦很勉强的笑,手要伸不伸,不敢碰木槿。 木槿扬起一个笑,认真地跟他说道:“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了,我倒是没什么,可是呀,既然我姐不喜欢你的话,就不要勉强了,我知道你很喜欢她,至少也不要再伤害,她,好吗?” “那你呢,你就不恨我吗?”墨斯儒瞪大眼睛,心底慌的不行,他本想找到木槿就瞒过她,然后再认个错。 “如果一直那么恨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完结,我只希望,你的报复结束了,我就也当成交往了一个男朋友然后分手这样,可以吗?”木槿带着祈求,平静地说道。 “我们可以,再在一起吗?”他也安静下来,可是那颤抖的手,掩盖不住他的心情。 木槿摇摇头,笑起来,声音变得有些哑,她看着他说:“你又不喜欢我,我想不到的,你怎么会这么……不喜欢我还演了这么久的戏。” “我想娶你,是认真的。”他摇摇头,似乎马上就要把自己的心刨出来,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 “医生说,我本来身体就弱,”木槿说,似乎在和他聊天,“这身子不易受孕,后来又吃了那么多药,怕是没那么容易生孩子。 我原先也骗了你,我不是什么高中生,我只是一个因为身体特别不好,一直待在家里怕生病的病号而已。你呀,不要再来了。” 话里的信息实在是太大了,墨斯儒心痛得意识不过来,他原本是想,不买药给木槿,怀了便是给许家的重重一击,他也绝不会认那个孩子,想让许家一团糟。现在他恨不得再跑回去过去砍自己几道。 然后他就听见木槿在继续说下去。 “希望你别介意,不要报复我,现在的我受不住。下回不要再因为这种原因来牺牲自己的幸福了,找一个互相喜欢的人吧。” 门,再次关上。 周围的秋虫发出最后哀鸣,墨斯儒一直站在那儿,心里一片孤寂。他就这么盯着门,不肯走。 许家最近是左邻右舍的八卦对象,每天都会有花店的工作人员说是送花给许家的那个病恹恹的女儿,包括穿着s城有名的药膳居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上门送药膳,说是给许小姐补身子的,大家每天都给那些工作人员指路,后面就一直是那些工作人员。 许家家长本想这么好给木槿滋养的机会,就想受着,结果木槿死活不想,甚至把墨斯儒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就想杜绝男配的接近。他真的得罪她大发了,原先是不想说的,就想为他减轻一些来自许家的压力,现在这么着,没门! “我不要。”木槿今天依旧想撵走他们,“昨天不是叫你们送到墨氏么,怎么今天又来了?” “墨先生说,您关心他,他受了,这药膳也是他开的,不差钱,因此今天叫了两个服务,不用担心他吃不到。” 这臭不要脸的! 木槿砰地大声把门给关了,当晚就发了高烧,以至于墨斯儒刚到许家门口,就被许爸爸拿扫帚想赶走。 “伯,我和他说几句吧。”许巧巧冷着一张脸拦住了墨斯儒。 两个人终于看起来心平气和地交流起来。 “你不该来的,你只会气小槿,她本身身体就不好,这回气得又发高烧了,你能不能饶了我们?” 墨斯儒板着脸,不出声,许巧巧有点被吓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墨斯儒的回答,他说:“知道了,我不会再来。” 既然他的存在只能让她难过生病,那他愿意走。这是他第一次放手,但他真心实意地甘愿。 就在墨斯儒想要开车走人的时候,许巧巧又跑回来了,狂敲他的车门。 “渣男,小槿想见你。” 有一位有名的心灵鸡汤先生说得好,你越想得到什么,有时候越得不到,反而你愿意放弃,有时候反而会获得一切。 总之,墨斯儒的心态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慢慢地改变了。 他终于踏进了木槿的房间,许巧巧也出了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还好吗?”墨斯儒过去抚上木槿发烫的额头,被她抓住了手。 “死不了,气倒是快被气死了。”她笑着睁开发红的眼睛望着他流眼泪,“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不论怎么样我都道歉,可是,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 “不折磨,不用道歉,是我要道歉,”墨斯儒狠狠抱住木槿,力道大到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那样,“我爱你。” 他的爱人,是许木槿。 紧紧牵着他的心魂的爱人,给他无法代替的、真挚的爱的许木槿。 许家多了一个女婿,说是要等许家那个病秧子姑娘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两个人就住在一起,许家看起来是蛮会做事的,很得左邻右舍的喜欢,简直是周围人家的女婿模板。 人俊嘴甜,父母双亡,有车有房,聘礼那个价钱,哎哟,真是吓人得不得了呢。让平常周围那些嘲讽许家的人好一通羡慕嫉妒。 陛下爱养成(一) 后面墨斯儒也渐渐改了自己这种眦睚必报的性格,当了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本来两人是对孩子这件事情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有一天木槿突然晕过去,全家人跑去医院才发觉木槿已经有了,最后生下了一个女孩儿,虽说是早产,可也比木槿的身体好多了,反而因为这个孩子木槿差点就没救过来。 墨斯儒在孩子三岁前一直不耐烦,甚至动了念头想把孩子给扔出去,被木槿骂了一顿才放弃,后来也渐渐地扭过来。 “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怪什么女儿,有女儿我是开心得很。”木槿骂他。 墨斯儒深以为然,并在一个日子去结扎,顺便看着女儿也渐渐顺眼起来。 这辈子木槿也是过得很幸福,最后也活了七十多,其实就是医学奇迹。临走前,墨斯儒还是念叨着之前的事情,觉得这是愧疚一辈子的心结。 “我要是怪你,你还能娶到我?” 她费力地说出这句话来,就失去了意识。 刚回到虚无的空间,一阵狂风大作,一串串的数据流从身边溜走。 “你是谁!” 只见几个人站在风口,问着她,木槿唯认识其中一个男子。 “青苏。” 男子也看到木槿,似乎有些惊讶,自从上回系统大赛到现在,两个人确实是如约说的,见面了。 【大人,叛逃者偷溜了几个出来,先送您去下一个世界,我和光大人……】 【拨乱反正。】 话音刚落,木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意识,堕入黑暗。 木槿醒来的时候,浑身被车碾过那样疼,加上这种熟悉的感觉,脑子快疼昏了。 她看着周围散落的服饰,心知这是古代世界,这一来就失了贞洁,还是在这花团锦簇的花园内,不是被害的,就是被害的,没跑了。 “是谁指使你的。” 木槿抬头,望见一个三十岁的男子,浓眉大眼,眼底沁着冷意,鼻子极高而嘴唇薄,带着自然的嫣红,任人采颉的样子,但谁也不会想靠近他。 帝王之相,木槿只能这么想,肯定不是普通人。 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是,木槿只掩好肚兜里衣,跪走过去,扯住他的衣摆,连连磕头。 “大人,求您救救我吧,我要是这样回家,一定会被爹爹打死的,”木槿面色苍白,继续磕头,“我看大人衣着也不凡,只求大人帮我求求爹爹,入那尼姑庵也是比死了好。” 秦隋嗣原本是这几日批了奏折,眼睛乏累,又听闻玉栾池这边的春景美不胜收,就出宫来散散心,谁知道,进了这花圃,闻着一股香,立即迷糊起来,泄了火后清醒过来,自然就以为是前面这姑娘偷听了消息,想来一步登天的。 这种事情上史书也不是没有,宦官在外头认了一些干儿,拖家带口,自然也想自家人得了这皇恩。 “你爹……谁?” 但面前这姑娘分明不是,因此秦隋嗣就开口问了一句。 “是……”木槿刚要开口,便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忙穿戴起衣服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一群人找上门来,在花园外吵吵闹闹,身边的小德子原本在外头放风,这回来了这么多人,怕是要拦不住。 但里面是万岁爷,小德子狠下心来,咬咬牙,拼了命去拦。 “孽女,你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苟且之事,如今竟不敢出来?”纳兰孝德在外头破口大骂,跟着身边的三五好友,感觉面子都要丢尽了。看见还有人守着,没仔细看,立马用力一掀,小德子便整个人摔到地上。 原本暗卫是要出来的,也被秦隋嗣拦住了。 “纳兰将军好大的威风。”他笑着揽住木槿,掩住她凌乱的样子,“苟且?” 纳兰孝德顿时腿脚一软,跪下行礼。 “陛下愿意宠幸小女,是小女的福分,怎能说是苟且!”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仿佛刚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围的武臣也是一脸汗,十分佩服纳兰孝德的厚脸皮,就连木槿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地望着秦隋嗣。 秦隋嗣顿时内心升腾起一股满足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同。 周围的老臣纷纷在心底暗暗啐了纳兰孝德几声,然后也跪下说好话。这个人可不是好人,天盛国的皇帝,九龙夺嫡的最后赢家,在八个哥哥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把一个个老巢被剿灭,直接废去手脚。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暴君,秦隋嗣。 能止小儿啼,任何不听话的孩子提上他的名头,都得听话。 这件事情,其实秦隋嗣也是冤枉极了,他一出生就不被别人喜欢,原因就是他有着不同他人的三白眼,虽然长相俊美,但却极其渗人,相师预言,三白眼之人薄情寡义,因此就连他的母妃,如今的太后郭太后也从秦隋嗣小时就不喜他。 这种爹不疼娘不爱,衣食有时还需要忧愁的环境之下,秦隋嗣也是冷下了心,一个个报复回去,不过他自认为没有那些哥哥们狠心,自己的父皇都敢出手毒死,究竟谁才是薄情寡义之人呢。 虽然是这副冷面帝皇的样子,但秦隋嗣却又一个隐藏的属性,他内心里喜欢的是养成系,为什么呢,他就是脑子抽,觉得自己养成的小崽子才是自己的,才不怕他。 木槿在回去的轿子上哼哼笑,就是因为这个属性,原身在那花园里没有解释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儿还是成为了皇后的原因。因为原身长期被家里的后娘乱养,穿的衣服都是红配绿,妆容也是一团糊,紫色蓝色大红混在一起,秦隋嗣便升起浓浓的养成之心。 可惜原身怕了秦隋嗣身上的名声,又觉得他阴冷脾气难预料,什么都往家里的所谓的妹妹讲,被后妈套了话,了解了秦隋嗣的软肋,蛊惑几句,把自己的嫡亲妹妹纳兰若兰送进宫。 知道秦隋嗣的软肋,自然独得皇上的恩宠了,原本秦隋嗣就对这种儿女私情不是很感冒,得了纳兰若兰这个所谓的真爱更是将纳兰木槿送回家中,后宫只留下原身那位好妹妹。 陛下爱养成(二) 后来剧情可就魔幻了,淮阳王秦隋瑜和纳兰若兰里应外合,将秦隋嗣架空,立了新王朝,秦隋嗣也像他父王那样,被慢性毒药折磨致死。 他最后剩下一口气问纳兰若兰为何,纳兰若兰只说,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秦隋嗣,她也觉得三白眼太过渗人,秦隋嗣不像是深情之人,所以还不如换个人当她的丈夫,但她又舍不得权力,便只能篡位。 没错,淮阳王秦隋瑜是秦隋嗣的嫡亲弟弟,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女主就是纳兰若兰。 唯有这位弟弟,在那夺位的时候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秦隋嗣饶了他,还封了王。谁知道男女主暗通曲款,野心不小,还是害了秦隋嗣,就连他们的母亲,郭太后,也没有落过一滴泪,只对着秦隋嗣淡淡说了一句:“嗣儿,你就放心去吧,你弟弟会不负所托的。” 他也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母后,会很喜欢纳兰若兰,他还以为终于能获得她的认可,没想到都是奢望。 “他是真的惨。”木槿叹气,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木槿看着恹恹的纳兰若兰和外面一副迫不及待的将军夫人后妈王氏也就知道了今天是谁的计谋。 “夫君,槿儿没事吧,”王氏迎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说:“我在府里仔细想了想,槿儿也不是那种会胡来的人,说是私通也一定是无稽之谈!” 行了,本来是没人知道,这会子是都听到了,木槿差点没被这拙劣的手段给逗笑了。 这也就是在将军府,纳兰孝德这种钢铁直男大老粗没听出绿茶味来,其他人,看看周围其他官员里,已经有人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了。 “娘,爹爹和叔叔伯伯们累了一天了,该进去了。”纳兰若兰一肚子火气,怕自己的娘坏了好事,忙过去打断她。 王氏向来知道自己家闺女是有主见的,心里想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看着木槿衣裳凌乱,计谋应当是成功了,当下也就把人都迎进去,免得丢了自己的脸。 之后送走人,听纳兰孝德一脸兴奋称自己快成皇亲国戚,再听他说出缘由,都快晕过去了。 皇帝就算怎么薄情寡义,面相不详,终究是个皇帝,便宜了那贱丫头了! 将军府外面张灯结彩,将军府嫡女纳兰木槿将要嫁入宫中,皇帝许以后位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天盛朝。 官榜上也贴了告示,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秦隋嗣是个禽兽,因为,木槿还没及笄,年方十四。 你看看,也能看出王氏心里是多狠毒的一个人,十四岁也能动手,实在是恶毒至极。 这边秦隋嗣也是查到了真相,心底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要不然直接接回宫里住算了。 也就是这么想想,被小德子给拦住,说是要是担心纳兰小姐的安危,就拨几个人去伺候便好了。 他一想也是,也就直接拨了几个人外吩咐自己母后找几个教养嬷嬷,顺便学一下宫里的规矩,以免以后太难过。 可是他算漏了一点,皇帝派的侍卫宫女必定是忠心的,可那些嬷嬷上头有着看这个大儿子不爽的太后,定是不会对木槿太好的。 “木槿拜见嬷嬷。”木槿屈身子行了个礼,高嬷嬷这一戒尺就打了过来,和原身经历的一样,她虽然改了男配对她的印象,但还是躲不过高嬷嬷这种人。 “我可受不住姑娘的礼,这也不能叫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见不了世面的村姑才是。”高嬷嬷看着这个所谓的未来皇后娘娘,又听郭太后在她临出宫前的吩咐,决定好好磋磨她。 毕竟是太后的懿旨,就相当于是一块免死金牌。 到小半个月后秦隋嗣忙完南方水灾的事情后,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小未婚妻,既然想了就直接出发到将军府,一踏进木槿的院子就觉得偏僻,想起这些日子暗地里的敲打,还是收效甚微啊。 其实主要是纳兰孝德这个铁憨憨并不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有什么亏欠,一直觉得王氏对木槿好,也就一直吩咐王氏对木槿好一点,自己却没去看。 他就往前走接着听到戒尺的拍打声,脚步也没停,映入眼帘的就是木槿的手被高嬷嬷的手拍的通红。 整个院子的人低着头不敢出声,还是木槿第一个看见秦隋嗣的,眼睛看到他的时候,秦隋嗣分明看到她的眼睛发出亮光,忙跑过去抱住他。 秦隋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呆了一瞬,怀里的小人儿才到胸口处,就这么抱着他,他的心底顿时涌上了一股暖流。 又听见高嬷嬷热情地跪着行礼,又熟稔亲密地对木槿说道:“皇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子,这样于理不合,应该先向陛下行礼才是。”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可是怀里的小人儿分明狠狠地颤了一下,忙分开怀抱,匆匆地跪下行了一个略显青涩的礼,很标准,但手上的红痕还是有些刺痛了秦隋嗣的眼。 他让木槿起来,沉下脸,布满了阴霾,“高嬷嬷,下手可真是不留情。” 高嬷嬷身子一抖,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太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老奴不敢敷衍了事。纳兰小姐将是一国之后,老奴应当的。” 木槿只是抬头看着他,不说话,秦隋嗣被她看得心软的不得了,牵着他的手。 “陛下,我想回房间,你陪我进去好不好?”木槿看起来似乎不怎么了解男女大防的样子,但秦隋嗣一想,她应该是觉得两人已经订婚了也没关系,毕竟王氏也不会教她那么多。 “小德子,把玉莲膏拿过来。”秦隋嗣拉着木槿,就往房里走,都是他的人,不会拦也不敢拦。 谁知道一进房间,木槿就开始宽衣解带了,秦隋嗣微微地睁大眼睛,当下又被惊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样子。 随着木槿慢慢露出那一身雪白的肌肤,上面布满红色的伤痕,他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心底的怒火终于冒了起来。 陛下爱养成(三) 木槿没有告发高嬷嬷,只是拉着秦隋嗣的手,抚着她身上的伤痕,有点委屈地说:“疼。” 秦隋嗣面色发青,越看越发现大大小小的伤痕多,木槿上半身只剩下一个肚兜,他也没有半分其他混账想法,只对木槿说:“裙子也脱了。” 果不其然,膝盖是青紫的,大腿小腿也有深深浅浅的伤痕,大多也是破皮的。高嬷嬷她是料定了他在娶木槿过去的这段时间不会碰她,这才敢这么欺君罔上。 “陛下。”小德子这会子看着紧闭的门扉,心底到底没那个胆子踏进去,“玉莲膏带到了。” “放门口,滚。”秦隋嗣的语气十分不耐烦吓得小德子一跳,看到木槿也吓了一跳心头又有一股烦躁的火苗扬起。 他去拿了药,狠声对着木槿说:“愣着干什么,过来。” 终于还是抱着她上榻上药,看着他阴沉的样子,眼眸间合着脸确实是吓人大过于俊俏的,像是脸上贴着几个字:朕是没有感情的上药机器。 木槿微微一笑,扯着他的衣袖止住秦隋嗣的动作,轻轻倚进他的怀里,说:“我不是告状呀,我只是……很笨,被打得疼了,想要陛下安慰我,那样,我就不疼了。” “纳兰木槿,你……”秦隋嗣叹气,拉开木槿的手,继续上药,面上终于有了动容,木槿特别喜欢缠着他,也不怕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验,甚至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但很开心。 “高嬷嬷说,太后娘娘也是被这么打着过来的,我要是想当一个好的皇后,就要好好地挨打,以后才能帮陛下管理后宫。” “我知道我很笨,要是再学不好礼仪,陛下会丢脸的。我不想陛下丢脸,但是苦我还是受的住的。” “我原本不知道陛下是陛下,可心底想着这么好看的人,是绝不会求娶这种在……的女子的,可是没想到陛下会娶我,我会、我会对陛下好的!” 原本只想说来看木槿一眼就够了,可是竟然待到了晚间,甚至晚上的药还是他给涂的。 “明日,朕上朝时,你去纳兰府,给朕盯紧了高嬷嬷,她要是敢再动手,你也给我打。拿太后当筏子?她也不怕咬着舌头!” 小德子心底到底是知道了,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是颇得圣心。 至此,小德子听从秦隋嗣的吩咐,打了高嬷嬷几顿,高嬷嬷就老实了。 不老实也不行,小德子下班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秦隋嗣,在她们身边坐着,盯着木槿学规矩,她哪里敢动木槿? 秦隋嗣真的是操的是爸爸的心,虽然劳累吧,但木槿每走完一段距离,眼睛发光地看着自己,他的心情也会瞬间就变得非常好。 呵,高嬷嬷,打的是母后的名号,他就不敢动了?他的确是怕别人惹了母后生气,但是他可不怕自己惹母后生气。 木槿日积月累,礼仪行为举止愈发地纯熟起来,秦隋嗣开心满足的同时,这边王氏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其实由头是纳兰若兰自己提出来的,她看着这个坊间传闻的冷面帝王对自己的蠢货姐姐这么上心的样子,她也曾偷偷望过,觉得秦隋嗣的脸也不难看,年纪大不了她多少,也动了心思。 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权势的诱惑也是常人所不能抵抗的。上回陷害失败她也不放在心上,要是一直向失败看齐,心里头总膈应着这一层,她还怎么母仪天下? 要是木槿知道纳兰若兰怎么想的,心底还得好好称赞纳兰若兰是如何的厉害。 因此纳兰若兰消停了一会儿的心又开始扮演起姐妹情深来了。要是秦隋嗣下午这个时候来,木槿就一定是在纳兰若兰那里的。 “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纳兰若兰温婉动人,原本想就朝着秦隋嗣福了福身就好,可是她又想对秦隋嗣展示自己标准的宫姿,以期秦隋嗣知道自己比木槿聪明。因此,她行了宫姿便跪下。 “陛下来啦!”木槿跑过去抱住他,秦隋嗣熟练地揽住木槿,“午间可有午休?” “没有,妹妹过来找我,我们聊得开心了,便又忘了午休。”木槿笑眯眯的,将自己今日做了什么事情一一报备给他听。 “又没睡?你再晚些头肯定又要疼了,”秦隋嗣睨了纳兰若兰一眼,吓得纳兰若兰一颤,他也没在意,再低头温和地问木槿,“今天的字呢,不会也没练吧?” “这个练了,陛下每天那么忙,还抽时间给我写字帖,那字呀,好看极了,我怎么敢不练~”木槿说着甜言蜜语讨饶,说着说着就被秦隋嗣拉走了。 此时他的心里又是软乎一片的,他知道,哪里是他的字好看,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才练的,他看其他的未及笄的嫡女,各个都是活泼的,没有哪一个像她那样静得下来的。 要是有人来剖析秦隋嗣此时脸上的薄红,那肯定就是:有人在乎真好诶嘿。 纳兰若兰看着两个人走了,自己还跪在地上,原本是想要站起来的,可是小德子跑过来面无表情地对着她说:“纳兰二小姐,陛下还没叫您平身,您应当继续跪下去。” 小德子慢悠悠地走掉,纳兰若兰咬碎一口银牙,骂道:“狗东西,就你也敢这么跟我说我,等我成了皇后,你就等着死吧!” 这些话也被暗卫记下来放到秦隋嗣的桌子上,他狠狠一笑,皇后,这个女人还真敢想。要不是看木槿还傻乎乎地觉得这王氏是亲母亲,这纳兰若兰是亲妹妹,他未必不想动她们。 纳兰孝德真的是眼瞎,在n次感叹过后,秦隋嗣的目光又放在了养木槿身上。 这回是看着木槿一直没有变过的红配绿的审美,他原本也没发现,只觉得木槿怎么看怎么顺眼,只又一次听小德子委婉说了几句:“木槿姑娘身上的行头也该换一换了。” 这才发现,木槿还是红配绿。既然木槿不会挑,那也不用她挑,他来,她只负责穿就好了。 陛下爱养成(五) 可怜了纳兰孝德,一回府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在门口哭泣,当下一惊,觉得定是出了事。 “出了何事?”纳兰孝德扶着王氏细心地问,他是爱王氏的,自从木槿娘亲去世了之后,娶了王氏,虽是小家子的庶女,但温婉动人,管理后宅也是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众人都看不起武夫,王氏却是爱慕他的。 因此便是多多疼爱。 “是兰儿,陛下发了一通好大的火,让兰儿跪,直到相公回来才成。兰儿她……已经跪了一个下午,身子怕是受不住。下午相公不知去了哪儿,我寻不到你,眼睛都快哭瞎了。”王氏哭得好一通梨花带雨,又差点厥过去,纳兰孝德心疼得不行。 “可能是兰儿不小心冲撞了陛下,夫人莫慌,我这就去赔罪,陛下宽宏大量,定是不会责怪一个女子的。”说是这么说,但纳兰孝德心底也是没底的,心想陛下这种人是不会想着女子男子,脚步更是匆匆。 这时木槿和秦隋嗣早就在主厅正位坐着了,木槿叹着气,一直在劝秦隋嗣:“妹妹定是不小心冲撞了,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她吧。” “你就好好等着吧。”秦隋嗣无奈,这个隐形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别人卖了她还要帮忙数钱不成。 这边纳兰孝德一踏进主厅就听到木槿这么说,心下不免欣慰,自己的女儿看着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主,没有被荣宠给迷了眼和脑子,纳兰家照这么下去,定是会长久下去。 这么想着,也就没有隔阂,朝着木槿和秦隋嗣跪下行礼。 “爱卿坐下,人还没来齐呢。” 正这么说着,外头就有人通报道:“纳兰公子回府了。” 纳兰卿是纳兰孝德唯一的嫡子,也是极其聪明的一个人,几年前考上了麓山书院,成绩优异,在家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的。 “参见皇上,拜见父亲、姐姐。”纳兰卿是翩翩佳公子,从小事就待人有礼,就算是木槿也不得不说一声,这是个好人,看不惯自己母亲妹妹的行径,一直暗地里偷偷接济木槿。 “阿卿,今日不是休沐日,你怎么就回来了呀。”木槿有些开心,想见见自己的弟弟,脚刚一落地,就被秦隋嗣拉回座位。 “好久都没见你这么待朕。”秦隋嗣有些吃味,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纳兰卿看着木槿在秦隋嗣面前自然的样子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他在书院读书,没少听外头人在他面前议论,无非就是皇上的恩宠是假的,只是要办了纳兰家的由头而已。 现在看来,木槿过的不错。 “是朕叫人叫他回来的。” 又见着王氏和纳兰若兰都进来,也觉得好戏开台了,家里两位男子就这么坐在位子上,两位女子却跪着。 “小德子,开始念罢。” 秦隋嗣话音落下,随着小德子一项一项将王氏做的后宅那档子阴司事说出来后,纳兰孝德的嘴巴越张越大,只觉得平日里在枕边温柔小意的妻子变成了他想不出的可怕的样子。 从王氏如何一样一样克扣木槿的吃穿用度、仆役花费,再从纳兰若兰如何同王氏一样一样陷害木槿,在纳兰孝德面前上眼药,让纳兰孝德和木槿离心。 还有,两年前,木槿和秦隋嗣在花园里的那件事。 “原先安排的是你们将军府伙房伙计的表弟,住得也不远,就是你们后面的那段巷子里,谁人不知周瘸子此人,原先是不瘸的,偷鸡摸狗被打瘸了罢。” “毒……毒妇,你好狠的心呐!”纳兰孝德听得一股血气往头上涌,站起身来一巴掌就朝王氏的脸上扇,“我虽娶你做续弦,但槿儿哪里不是把你当亲谪母尊敬的?原先我想着庶出的女儿至少温柔小意,懂得如何伺候人,可没想到你这害人的手段也不少啊! 私通!王氏,你怎么敢!” 王氏此时脸上立马肿了起来,嘴里也出血,只是再也不敢蒙混过去,眼泪鼻涕流出,跪下来磕头求情:“老爷饶命,再也不敢了,陛下,求求您,饶了臣妇吧。” “还没有呢,纳兰若兰,三番五次设计勾引朕,今日更是不得了,一次下药不成,还来第二回,小德子。”秦隋嗣扬扬手,小德子继续说下去。 从怎么下药到药是从哪里买的,一样样也是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下连纳兰卿也无奈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也跪下磕头,道:“陛下饶命。” 木槿脸色发白,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求饶:“她们下回再也不敢了,真的,陛下饶命。” “纳兰木槿,你既往不咎?”秦隋嗣就这么盯着她,想看清楚木槿究竟是怎么想的。 木槿点点头,“她们知错了,父亲最疼爱的就是母亲,定是不愿意看母亲受罚,妹妹还小,人生难免会做错事,她知错的,是不是?” 木槿看向已经吓傻了的纳兰若兰,心中还是觉得她们太小儿科,要不是有爱做筹码,做了那层蒙了眼的纱,他们是不会成功的。 纳兰若兰恍惚着,被王氏拉扯着,终于反应过来,内心一片酸楚,终于知道自己多么小儿科,自以为天衣无缝,到最后一件一件被挖出来,剖析在阳光底下。 “是,是臣女被猪油蒙了心,做下这些恶事,是臣女对不起姐姐,臣女愿意受罚!” 过了许久,整个大厅只剩下纳兰孝德粗重的呼吸声和厅旁帘子的声音,秦隋嗣终于轻笑出声。 “既然皇后说无罪,那自然是无罪。” 他扬扬袖子,十分轻描淡写道,这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让纳兰卿惊讶地抬了眼,这…… 家姐怕是要一步登天了。 至此纳兰孝德也渐渐冷了王氏,不是不爱,是太过失望了。纳兰若兰也大病了一场,再也不敢使那些计谋了,只是在秦隋嗣安排好的下人的洗脑下,心底还带着对木槿的感激之情。 到底是她被宠得太过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当今圣上是她可以肖想的。纳兰若兰想。 陛下爱养成(六) 纳兰若兰这一病,就病到了木槿聘礼入府的时候,整个将军府都摆不下,直直往府外延伸出来,看着那些嫁妆和在宫里的皇上带给姐姐的信,还是羡慕的。 “怎么,你想看?”木槿笑眯眯地甩了甩手上的信纸,由于古代规定成亲前一月新人不能够见面,见了怕是不能和美,因此,秦隋嗣这信里满是哀怨之情,还有日常刷自家皇后的成长进度。 纳兰若兰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拿过信纸,里面都是一些恶心人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很想念木槿,疯狂想跑出来见她。 可是……信纸里面是这个意思。 一想到他一出来会见到木槿他是很开心,他也知道木槿是如何如何想他的,可是宫里的嬷嬷说,只要两人现在见了面,之后就会不幸,他便忍着不想出来,只想让木槿好好的,不要再遭受一点不幸。 我们就忍这一小段日子,乖,以后还有长长久久来过呢。 纳兰若兰心中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羡慕居多,最后只剩下怅然。 她也好想要这种爱情啊,只是再也不敢惹秦隋嗣嫌。 纳兰若兰没想到,她的命中注定就这么到来,由于纳兰若兰的野心得到及时的遏制,秦隋瑜的异心也未曾冒出苗头,两个人就在木槿的婚宴下相遇了。 典礼设在了观月台,郭太后一脸不爽,脸和身子板得直直的,看起来倒像是葬礼一般,木槿和秦隋嗣行完礼,也懒得看她,只是随着宫女去休息。 路过纳兰若兰身边,只见她站起来,塞了个盒子在她手上。 “姐,对不起。” 虽然不合礼数,周围的人却只以为姐妹情深,也因为秦隋嗣这种宠爱,就算是有一点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陛下同意我回门,还能再见见,哭什么。”木槿言下之意便是不责怪纳兰若兰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嘛,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平时也没有这么大气,只是纳兰若兰决定做一个好人了,那她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纳兰若兰泣不成声。 就是在这种时候,秦隋瑜放下酒杯,抬起了头。 纳兰若兰眼中含着泪,一副姐妹情深,望进了秦隋瑜的眼底,仿佛世界都失去了声响,周围热闹的氛围也屏蔽掉,眼泪似乎落进了他的心。 就是她。 秦隋瑜心底想,他其实是羡慕这种姐妹情深的,心底也想接近自己的哥哥,只不过是小时候郭太后不许,管的严厉,也觉得小儿子是能够问鼎皇位的,也就传输了一套决情绝心的理论给他。 只是小小的孩子心底还是盼望着自己能多和兄长说说话的,后来不知道原剧情是怎么回事,变成了秦隋瑜和秦隋嗣两人撕破脸皮的局面,也真是令人唏嘘。 总之,见到纳兰若兰,秦隋瑜感觉恋爱了。心神皆被她牵住了,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只要纳兰若兰一出府,秦隋瑜便总制造出一副偶遇的样子。 纳兰若兰怎么想,她想的是,这种人难道不是登徒子吗? 一点矜持也不讲,怎么可能是好人家,怎么可能是她能托付终身的人呢。 她只想岔了,皇家子弟,也用不着太看这些规矩教条,说得难听些,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定的,哪里用得着在意。最多也是表面上困一困秦隋嗣,他这种闲散王爷是不用太在乎的。 后来秦隋瑜是怎么夺得美人芳心的呢,这也是木槿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原因了,秦隋瑜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上木槿这里来支招。 木槿笑一笑,和他说:“这还不简单,生米煮成熟饭。” 秦隋瑜瞪大眼睛。 这算是礼尚往来,秦隋瑜瞧不出来,木槿可看出来了,纳兰若兰心底早就松动了,她就来往里面添把火。 用的香,是纳兰若兰用在她和秦隋嗣身上的。 等到两人定下婚约的时候,木槿终于再见到了纳兰若兰。 “我们算是扯平了吧?”木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纳兰若兰听完之后想起以前的事情,更是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了。 心底暗暗发誓,木槿这么好,没有责怪她,还为她找了这么好一份亲事,以后她也一定要对木槿好。 就这样,这男女主两人,再也起不起谋反的念头,只剩下一个总发火的太后娘娘,还好对付一些。 原本木槿还想着,太后娘娘烦一些就算了,可是过了十几年,郭太后对于秦隋嗣的态度竟然意外地好起来。 原本木槿还以为这是一场阴谋,后来防着郭太后又十几年,系统居然冒出来解惑。 【大人,我将原先世界的剧情解封了。】 “在郭太后身上?所以她这是后悔了,想要补偿秦隋嗣了吗?”木槿有些惊喜,“系统,你还好吧?出了什么事吗?” 【大人,您好好的就成,那些反叛者想要夺得主神的力量另起炉灶,被我和光大人关了起来。】 系统淡淡地说出这些事情,也不谈论那些人有多棘手,总之只要他们想伤害木槿,就是罪大恶极。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类这么贪得无厌,原本就只是一个个不甘死去的亡魂罢了,它们系统将他们聚集起来,给他们希望,只要攒到应有的积分,就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或者是一直做任务,只要那些人喜欢,系统不阻止他们的离去或者是拥有无尽的生命。 就是这样,他们居然还是不满足? 难道不好吗? 系统觉得自己不理解,脑子里一塌糊涂,乱码挤得它几乎要崩溃,还是光发现不对劲帮它升级了一下。 【总之,我升级了。】 它这么告诉木槿,想告诉她自己现在比以前厉害了。 “哦,我们阿统成熟了啊。”木槿笑眯眯地,这么和系统说话。 【是、是的大人!】 还是小屁孩儿。 总之秦隋嗣一来就看到木槿这副笑眯眯的样子,两个人已经携手走过了三十多年,木槿这些年已经很少这么开心了。 “怎么?”他笑着过来抱她。 “我想呀,你也该多去母后那边,母后最近身子不好,她应该也想多看看你,有你陪着。”木槿抱了抱他,献上一个吻。 “好。” 只要你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好,娇娇。 邪恶之家(一) 【我们还未收拾完残局,大人先到下个世界吧。】 木槿一闪神,仿佛看到了支离破碎的世界,又失去了意识。 只听到周围有鸟叫声,木槿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很不对劲,周围的世界有点像老电影的胶卷一般,是褪了颜色的黄,还带着一些水渍。该有的记忆此时也没有在她的脑海中,此时空空如也的世界随着木槿一步步下床之后豁然开朗了起来。 她拿起床边的花环,上面缀着木槿花。 在木槿的手碰到花环的那一刹那,专属于胶卷电影的声音响起,木槿的头顶出现了扭曲的英文,下面魔化的字幕写着扭曲的中文。 邪恶之家。 窗外的杜鹃突然啼叫。 木槿被吓了一大跳,只觉得有点像恐怖电影,周围依旧是没什么颜色,只有那个花环上的花白得吓人。可这么仔细一想吧,她原先就是鬼,怕鬼是什么回事,有点煎蛋冷笑话的感觉。 有点像是进入了一部电影的感觉,此时木槿的脑子里只有小孩子的回忆,并没有出现什么男女主。 任她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有回音。 木槿拉过凳子,站上朝窗外望去,这个地方很奇怪,像是一个古堡,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可在木槿的回忆里,她的父母亲和古堡的主人都是中国人,木槿也没有从这里出去过。 此时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似乎是这身体的母亲,穿着干净却旧的衣物,过来抱她下来,嘴里还骂:“你这是干什么造孽的事,娘都说不要随随便便就爬,要是摔下去了,就要变成昨天你爹做的那堆肉泥了!” “娘。”木槿软乎乎的手揽住母亲的脖子,亲昵地靠过去,只吻了吻母亲的颊,顾三娘马上就没了脾气,手摸了摸木槿的发。 “你就是生来讨你娘的债的!” “顾家娘子。”一个穿着洋装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拿着一把名贵的蕾丝扇子,不耐烦道:“昨日我叫你整理花园,你怎么还不动手?” 女孩儿面如桃花,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刚跑了八百米一般,气喘吁吁地,但是穿着这种巴洛克风格的礼服是不可能跑起来的,这种反应就有些有趣。 顾三娘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木槿有些好奇,怎么这身体的娘会因为一个小孩儿害怕呢,就探头出去瞧了瞧。 这么一看可就不得了,煞气和戾气扑面而来,木槿吓了一跳,只见顾三娘挤起一个谄媚的笑,低眉顺眼道:“是,美心大小姐,昨晚老爷叫着收拾他那儿,我现在就去收拾花园。” 接下来又是这个美心大小姐发了好一通脾气,然后自己娘好生安慰的场景,三两句之后,这个叫美心的女孩儿被顾三娘哄回去了。 只留下一句:“都要臭了!” 就扭着身子离开,都要臭了?什么都要臭了? “乖儿,听娘的话,乖乖去找你爹,那儿准备好了早饭。但你要从后花园绕,不要去前面的玫瑰园,知道吗?”顾三娘似乎十分忌讳,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一些东西。 “嗯,我知道了娘。”木槿乖乖点头,刷牙洗脸,然后在自己娘的目光下踏上了去后花园的路。 只是在转角,想要跟上去,这个念头一起,马上就被她打灭了,只是因为现在木槿还不熟悉这些路,尽管有记忆来参与其中。 而且,那个美心大小姐,还会叫自己娘来收拾花园的,因为她身上那些怨气,绝不会是一日积累成的。 木槿乖乖地经过后花园,只是在深处,似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蓝色的身影,一闪神就不见了,在这个只有黄白的世界里,还出现了另一种颜色,深蓝。只是现在她还是没有头绪,不敢跟上去。 “爹!”木槿站在烟气缭绕的厨房中,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的是,厨房里不止有自己爹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自己爹反倒是像厨师长,只做一些精细的活儿。 “乖宝,”顾润生笑着切完手中的胡萝卜片,薄如蝉翼,他擦了擦手,过来抱着自家的女儿,“你娘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美心小姐叫娘去清理花园了,每回都是这样!”木槿状似抱怨,其实仔细在瞧自己爹的神色,成功地看到了顾润生一瞬间的僵硬。 木槿心中觉得有鬼,只是机械地嚼着嘴里的菜,她成功地在这个厨房看到了一种新的颜色,血红色。 暗红的血被端在了一个大碗中,透露着一种诡异。 “爹,那是啥?” 顾润生心跳如擂鼓,只一瞬间,脸甚至白得想要西去了一般,扯开了一个笑:“那是老爷爱吃的鸭血,伙计要炖鸭血粉丝汤。” 木槿微微笑,呆滞地望着外头泛黄没有颜色的天空,空中飞过了几只乌鸦。 血是血,但是不是鸭血,冲着这个邪恶之家的电影标题,就有待商榷了。 她整理起回忆。 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姓胡,叫胡仲锦。女主人姓周,叫周怡冉。此时的年代,应该算是大家剪了辫子的那个时期,这个胡仲锦是国内四大家族的领头人,家里生了五个孩子,分别是大小姐胡美心,二小姐胡美苑,三少爷胡钟奎,四小姐胡美研,五少爷胡学余。 前四个孩子活蹦乱跳的,可是到了第五个孩子,在周怡冉怀孕的时候,胡仲锦在外头养了一个小的,周怡冉情绪不稳定,导致胡学余出生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胡学余是一个自闭症患者。 胡学余有着强大的逻辑思维,可是,他其他方面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失禁暴躁无法沟通,都让胡学余成为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能够活着,周怡冉便不会管。 在周怡冉心底,这个孩子更像是自己的耻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抓不住自己丈夫心的女人。 但是好运气的是,四小姐胡美研却愿意自己照顾自己的弟弟,所以现在胡学余只愿意被自己的姐姐碰,也只愿意回应自己的姐姐。 只不过,有好有坏,胡美研因为长时间和胡学余接触,导致胡仲锦和周怡冉对自己这个女儿也逐渐不喜起来。 邪恶之家(二) 顾三娘清扫完花园过来的时候,还问了问顾润生木槿有没有乖乖过来小厨房,几时来的,似乎是想确定木槿有没有偷偷跟在她身后,听完顾润生的话顾三娘这才松了口气。 她早就换了一件衣服,只是就算是洗完澡换了衣服,木槿还是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家里若是只有这情感纠纷就好了,可是这个家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残忍的气息,像是蛰伏的野兽,拿着滴血板斧的暴徒,只想要虐杀一切活着的生灵。 在木槿这些日子的观察下,逐渐知道这个世界的大概模样。 周怡冉自从被胡仲锦绿了之后,心底再也没有一丝爱意。心底凭借着你可以我也可以的想法,带着众多情人到家中,夫妻两个由以前的相爱变为了各玩各的,而且是摆到了明面上的,胡仲锦却不在乎,因为他的心底也是躁动不安的。 而胡仲锦的邪恶,他的罪,自然就是他喜爱吃的鸭血粉丝汤了,那些鸭血根本就不是鸭血! 大小姐胡美心是周怡冉最优美最满意的一件作品,她是符合世人眼光的优雅有底蕴的富家大小姐,钢琴绘画交际,只要有,没有胡美心不会的,这位优雅的喜笑不行于色的大小姐,唯一外露情绪的时候就是叫顾三娘去打扫卫生的时候。 木槿早已悄悄跟上去看个清楚,所谓的打扫花园,是因为这个大小姐平日可能被周怡冉的教育压抑得病态了,是个虐待动物,虐猫虐狗狂魔,花园里满是支离破碎,还有苦苦挣扎哀小声嚎着的动物。 一大片玫瑰花田,泛着诡异的红光,浓稠的血色使人逼窒得无法呼吸,只剩下胡美心疯狂的笑。 二小姐胡美苑是胡仲锦的完美作品,她是完全的画疯,不得不说,她早已走火入魔了,为了画出一幅幅更进一步的画作,无所不用其极,怎么样是最好的颜料,血液。一幅油画,虹吸很好用,可是吸的是他人的血液,头发是最好的画笔,可是不能是不新鲜的,不能是他人制作的,胡美苑要自己来。 世界上所有人都以为胡美苑是清高的画家,每一幅画作都蕴含着无尽的含义。可是谁知道,这个画家手中拿的并不是画笔,而是杀人的刀。 三少爷胡钟奎是男生,也是胡仲锦的继承人,因此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蛋,使劲溺爱。因此,胡钟奎就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一掷千金,欺男霸女的勾当可没少干。 木槿很多次看见胡钟奎带着一个个被绑得紧紧实实的少女回家,然后或死或半死的姑娘被抬出来,有人找上门来钱就送到姑娘家门口,要是不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钱就送到县太爷各家督军家门口,要丢一条命还是要丢全家性命这种事情,让那些姑娘的家人选。 顾三娘和顾润生似乎知道一切,但他们还是选择留在了这座城堡,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外面不太平,战乱纷扰,要是夫妻两人还难得苟活,更不用说是还有木槿这个女儿了。 怎么隐瞒住年幼又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女儿,成了夫妻两个人为难的问题。 欢迎来到邪恶之家。 【第二章】 扭曲的文字又浮现在了右下角,木槿叹气。 就算是没有颜色,木槿也知道,今天的天气是阴阴沉沉的,黯淡无光,远处还传来几声闷雷。 照例吃完早饭,木槿迈着小短腿到了后花园的地方停住脚步。 因为今日,她又看到了了那深蓝色的身影。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今天果然是周四。 自闭症的五少爷胡学余,每逢周四必须要到后花园画画,不论刮风下雨。这是他的习惯性行动,一旦有人阻止,他便会狂躁不安。 胡美研早就尝试过,可是后来也只能放弃,在自己弟弟不顾天气等伤身体的时候撑伞找庇护的地方,尽量让胡学余不受伤。 天空中落下了密密麻麻的雨丝,木槿悄悄地走到胡学余面前,露出了一个笑。 真诚的,仿若有着光的笑在穿着白色裙子的胡学余眼中,应该是美好吧,他把画笔拿了出来。 胡学余的眼神亮了一瞬,木槿尝试着想要走开,胡学余果不其然情绪崩溃,被赶来的胡美研发现。 “站住。”胡美研张开手拦住木槿,“你是这家里的佣人?” “是,”木槿点点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好:“四小姐。” “我弟弟想画画,画你,你不许走!走了我就叫父亲母亲辞退你!” 小姑娘挑起眉毛,一副命令的语气,还是有些胡家人的气息,木槿叹了口气,乖乖坐下。 直到傍晚,木槿才被顾三娘带回去,接连发了好几天的烧。 胡美研心底或许还是有些不忍心,送了好几盒五颜六色写着法文的糖果饼干,只是顾三娘的面色依旧不好。 “我好羡慕你,你母亲那么疼爱你,就连我是小姐也不能抵消她的埋怨。” 胡美研头抵着木槿的头,轻轻地,带着羡慕地感情这么对木槿说:“你快点好起来,是我做得不好,对不起。” “我原谅你。”木槿勾了勾她的手,暖呼呼的一团靠在了胡美研的身上,感觉很奇妙,像是有了一个妹妹一样的,心底也开心起来了。 木槿的病在下个周四前好了许多,也答应了胡美研当胡学余的模特。因为木槿在胡学余的眼中已经是这个花园的一部分了,因此没有了木槿的花园在胡学余眼中也很不对劲。 就这样,在木槿去花园的日子里,胡美研渐渐地从照顾一个人变成了照顾两个人,每个周四的早晨,都是胡美研来挖木槿起床的。 “木槿妹妹,你快点!” “木槿妹妹,我今天带了你上回想吃的小蛋糕,还有做了你喜欢吃的……” “木槿妹妹,昨天小弟叫了你的名字呢!” ……三小只的感情就这么越来越好,顾三娘看着胡美研和胡学余,渐渐也带了疼惜。 胡学余的状态越来越好,似乎能够接受一两件新的事物。 时光就这么过下去难道是正常的吗?不,木槿内心的不安随着日子的过去渐渐加深,就在木槿不多不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年。 邪恶之家(三) 当天的早晨,木槿还未从被窝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原本只有三两个仆人,此时却集体跑动着,木槿凝神细听,只听到类似于‘请医生’此类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顾三娘推开门走了进来,现在天气转凉,有了初冬的冽,木槿抖了几抖,还往被窝里缩了缩,只希望能够盖住一点倦意。 “娘,外面怎么啦,好吵哦。”木槿乖巧地望向顾三娘,一脸好奇。 “夫人早晨时晕过去了,请了大夫过来,说是怀孕了,老爷正在气头上,你待会儿可要乖乖的不要乱逛,免得碰见老爷他发火。”顾三娘吩咐着木槿,但又不太相信她,按住想要起来的女儿,说道:“算了,你在房间里等着娘,娘把早饭给你端过来。” 周怡冉怀了孕,可胡仲锦发了火。 木槿笑了笑,看来这个孩子不是胡仲锦的啊,可夫妻两个人为何还没有撕破脸皮呢?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木槿妹妹,你快醒……”胡美研推开门想喊木槿起床就看到木槿坐的直直的在床上,惊讶了一瞬间马上又笑了起来,推着木槿就往外边走,“今天要去花园中帮小弟去花园中画画的。” “哦,好。” 木槿跳着和胡美研走的,只是…… 今天是周四,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在花园中,就这么呆坐着仍胡学余画画。 “木槿妹妹,漂亮。” 突然这么说着,木槿瞪大了眼睛看着胡学余。 这个时候木槿和胡美研还没从呆滞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后面传来清脆的细链子的声音。 “美研,这位小姑娘是?”胡仲锦看到了木槿,八岁的小姑娘和小儿子相仿的年岁,居然能让自己的孩子张嘴说漂亮,简直是…… 胡仲锦起了兴趣。 木槿乖巧地转过身,这具身子是美的,不然胡学余不可能一眼就想把木槿画下来。如春天纯洁的百合花一般,眼神清灵,就像是百合花上的露水,不带什么坏情绪的眸子此时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只马上低头行礼道:“先生。” 她没有错过胡仲锦眼神中闪过的一丝诡异的光芒。 “你是从哪儿来的啊。”胡仲锦温和地蹲下,平视着木槿,像是要给予木槿小孩子应有的尊重一般,手却不停地在木槿的脸上头发作乱,要不是看胡美研和胡学余在旁边,看着这个人还要做些什么下去。 “先生!”远处的顾三娘惊呼,忙跑过来抱着木槿,向着胡仲锦赔罪,“是小槿冒犯了,先生不要怪罪,她还只是个孩子。” “娘,先生才没有生气,”木槿扬起笑看向胡仲锦,“对吗先生?” “对,”胡仲锦笑了起来,将木槿从顾三娘的手中接过,“我看着这孩子惹人疼惜,是叫什么……小槿是吧?” “是叫木槿,先生。”木槿乖乖回答,只是眼神示意着胡美研走。 胡美研担心地看着木槿,心底虽然不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对木槿这种样子,却总觉得不详,觉得木槿会受伤,但是木槿一直使着眼色让他们走。 胡美研咬咬牙,扯着胡学余就走,这回不论是胡学余如何挣扎都没有心软,心里想着一会去就将弟弟锁在房间里。 顾三娘内心想着那一碗碗鸭血粉丝汤,也是心虚的慌,恨不得马上抢过木槿就走,但是她不能,因为胡仲锦身上有枪,她可以死,女儿不行。 “我看小槿这个样子可爱,打心里喜欢,想认个干女儿,你看?”这下子胡仲锦话里还在征询顾三娘的意思。 “……哈?”顾三娘抬头看了看胡仲锦,只见胡仲锦的眼神都在木槿身上,不想分一丝给顾三娘,顾三娘脚一软,心道,这种眼神她哪里会不清楚,胡仲锦这是对木槿起了兴趣! 造孽啊! 木槿心底哀叹,现在脑中什么剧情都没有,不知道剧情无法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着顾三娘心底发恨不想打印胡仲锦的样子心底也是无奈,看着懒散散像是通知的胡仲锦,心底一横,喊出声来:“干爹!” “哎!”胡仲锦嘴唇落到了木槿的脸上,留的那一小搓胡子扎得木槿直犯恶心,这个人身上的怨气死气臭不可闻,不知道是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总之这关算是过去了,胡仲锦抱着木槿到主厅。 邪恶之家。 木槿叹了口气,似乎是换了一个吃饭的地方那么稀松平常,今天的天气泛冷,太阳落得很快,外头有着零星乌鸦的叫声,晚间又下起了雨。 所有人都围着主厅坐着,木槿乖巧地坐在胡仲锦的旁边,沙发软软的,吃完饭让人犯困。 周围所有的小姐公子们都聚在这里。 灯亮了起来,大小姐胡美心一脸仇视地看着我,平常胡仲锦旁边的这个位置是她的,毕竟相对于总是管着她的母亲,小孩子对于比较温和的父亲还是比较孺慕的。 只是现在呆了一个木槿,她瞪了好几眼,没有得到胡仲锦的回应,这才不甘心地走开。 胡美研很快下来,带着平静了的胡学余,只是频频往木槿这边看,眼底满是担忧,她找了个离木槿近的地方坐着, 胡学余依旧是像往常那样,坐在离大厅侧门的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门口那张小桌子旁坐着,上面摆着一副象牙制的国际象棋。 他一反常态地没有看木槿。 外面响过一声惊雷,二小姐和三少爷进来了,胡美苑胡钟奎相携着手进来,两个人一个坐在小书架面前拿起画本,一个径自去倒了一杯红酒。 “少喝点,别撒酒疯!”胡仲锦随手拿过一本书砸向自己儿子,胡钟奎也不敢说话,只乖乖地应了一声:“是,父亲。” 眼底算是看到了木槿,往木槿这边瞧,但是木槿虽美,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胡钟奎没有胡仲锦那么变态,只看了一眼就偏开了。 “我说你怎么没有对我说什么,看来是因为我不重要了吧。”周怡冉笑得讽刺,盯着木槿看了几眼,“美人胚子,只要你不动他,她我就算了。” “哼。”胡仲锦冷哼一声,并不看周怡冉。 这个他,木槿想,应当是说周怡冉肚子里的孩子。 邪恶之家(四) 夜色使人渐昏沉了起来,胡仲锦看向木槿的眼神渐渐地也变得不对劲,上下其手。木槿内心焦灼,想着办法看能不能逃过,周围也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 她也决定了,要是真逃不过,她便自杀,这个世界也有怨气,那她会想办法凝成鬼魂,大不了她就任务失败。 毕竟这种黄色的世界太令人难过了,仿佛在某个人的回忆中一样。 突然,外头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雷声,只听屋外头有人惊呼:“雷劈中前面的树啦!” 接着有人来请示,屋外便是大片的森林,如果一颗树着火,那么迟早蔓延到胡家。 “滚去灭火。”胡仲锦觉得今天真是一切糟心事都挤在一块儿了,妻子给他带了绿帽还敢有孩子,现在家都快被烧了,除了找到了一个符合自己胃口的小姑娘,他眼中的戾气消退一些,其他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仆人们点头应下,纷纷拿起水桶各种用具,想法子去救火。 夜,还在继续,雨势愈来愈大,可屋外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消散,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木槿打了个寒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就算灭了火,也应该有人来禀报才是。 这时,胡仲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人啊……” 他站起声来,话音刚落,一群人马从胡学余身前的那个小门进来,一个个穿着军服举着枪。 “走!”胡仲锦抱起木槿挡在身前,他是有防弹背心的,但是双重保险有何不可? 只见他一声令下,扔出一个烟雾弹,周围浓烟滚滚,木槿依稀见到胡家的家眷皆有序地跑出门,像是训练了许久一样。 士兵们接到命令,朝着烟雾一通扫射。 这有序的撤退出了一个意外。 “小弟!” 被周怡冉扯着挡住的胡美研看到那群拿着枪的人举着对准胡学余,也顾不上自己的母亲还怀着孕这件事情,挣扎着跑到胡学余身前,“不要伤害我小弟!” “蠢蛋!”周怡冉边骂着边往外跑,也不管这个是她的四女儿。 “学余哥哥!美研姐姐!”木槿想了想,发了疯似的扯着嗓子朝胡学余他们方向这么喊道。 胡学余和胡美研抬头便看见了木槿满脸泪花想挣脱开父亲的怀抱来找他们,心神一震,又见胡仲锦心底害怕木槿把他的位置暴露,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往外走。 毕竟脑袋还没挡住,胡仲锦害怕有狙击手。 就在一家人跑到古堡的密道里,胡仲锦一巴掌把木槿打到墙壁那边的时候,墙壁碎成一片又一片的。 密道里还是浓稠的黑,蔓延开来,可是木槿就是知道,这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因为…… 她的脸肿了老高一大块,嘴角流下了鲜血,她痛苦地张开小嘴喘着气,但眼睛还是望着密道里的光源。 因为,那烛火是明晃晃的橘黄色。 一切的剧情也钻进木槿的脑海中。 这个罪恶之家的世界是一部电影,男女主自然是胡学余和胡美研两个人了。其实周怡冉怀孕的时候情绪不是很好,不是因为胡仲锦出轨,是因为她根本没生下了那个孩子。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心底只想着胡仲锦的大家夫人,虽然平日里做事尖酸刻薄了一些,但还是没有人会忤逆她,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再加上胡仲锦那种恶心人的喜好没有摆到明面上,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一样的。 可是就在她怀老五的时候,收到一封信,信里满满的照片都是丈夫和不同女人出去的证据,在一通乱砸之后,肚子不小心撞到了桌面,里面那个两个多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暗恨,心底也是想着怎么赶跑那些女人,还想着挽回一下自己的丈夫,可这孩子没了,是多大的罪啊。 于是周怡冉回了娘家,她母亲听到这件事情后,第一反应就是扇了她一巴掌。又冷着脸说:“孩子你照怀着,妈帮你找一个就成了。” 就这样,周怡冉这所谓的怀胎十月简直就是胆战心惊,脾气态度在这日渐压抑下更加恶劣,不敢和胡仲锦一起睡,一见面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所谓的胡学余出生。 胡学余刚从自己母亲的怀里出生,就被抱走,所谓的亲生母亲?自然是枪毙了,不留后患,而周怡冉将这些月份里所受的气,都撒在了胡学余这个孩子身上,喂奶?她没有生孩子怎么喂,因此这个孩子除了出生的时候看了一眼,就放在旁边再也不见。 当周怡冉回过神来想要挽回胡仲锦,早就没有戏,胡仲锦也不想演戏,那时他身体里的暴戾因子早就在嚎叫,选好了这座城堡的偏僻,设好了虐杀人的地下室,挖好密室,离着自己的妻子更远。 周怡冉不明白,心底不服气又可悲,破罐破摔,便开始出去外头带情人回来了,这也间接导致没有好好教导她那些孩子,或许是遗传,又或许是什么,那些孩子都往偏门走,直到后来走到了绝路前,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这部电影的故事,原本是男女主胡美研和胡学余在这日日夜夜的相处中相爱,胡学余懂得了什么叫做爱情,可是胡学余有一回被自己父亲间接害残,胡美研追查之下却挖出自己家里重重罪恶,最后一把火烧了这座城堡,带着坐在轮椅上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弟弟去这战火纷飞的世界里浪迹天涯。 编剧是这样写的,也是这么演的,可意外出现了,男主胡学余偏离了轨道,像是中了病毒一样,不,反倒是,中了病毒好了。因为,胡学余在突然之间不傻了,并且因为原本就很聪明,计谋也完得溜。不费吹灰之力将胡家灭掉,又将女主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最后两个人竟然happyending了。 然后,男配就起了兴趣,进来这部电影中,男配正是这部电影的编剧,楚郇。 原本这部电影剧本是楚郇的巅峰之作,也算是楚郇的半封笔作,因为,他发现,在他写完这么负能量满满的电影剧本后,他再也动不了笔,就算是之前的作品有着无数的红利,也弥补不了楚郇心中的绝望。 一个靠灵感吃饭的人,没有了灵感。 就在他日夜酗酒的时候,他发现,原先世界的电影剧情改变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剧情变了一样,其他人都觉得最后的好结局才是原本的结局。 邪恶之家(五) 在楚郇拼命找结果快疯魔的时候,一个怪异的穿着破旧西装的人找上了他。 说他是一个科学家,只不过研究的东西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一个笑话,其实不是,他知道时空真的可以扭曲,所以一直在找一个同道中人,一个资助他的的人。 “只要给我钱,我就能让你进那个电影的世界中去。”怪异的男人这么说,要是换别人肯定不信,可换上了对于这部作品成了魔怔的楚郇,他把自己所有的资产给那个男人。 没想到,竟然真的研究成功了。 他也不想做什么,就是内心觉得,这是他写的人物,一定要把一切归回原位。 所以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相当于世界的神祗到来,整个世界都有了颜色,变成一个真实的世界。他成了四大家族的领头人,也是此地的军阀头子,同名同姓的楚郇。 男配楚郇将男女主劫来,让男女主认了他当干爹,这也是当之无愧的。 在胡学余恢复清醒的时候让他认为自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当男主的思维成了定式的时候,有人一旦会对他好,便会涌泉相报。 男女主两个人将楚郇当信仰一样尊敬,在男女主决定回去毁灭这个满是杀人凶手罪人的胡家的时候,楚郇笑着说自己不放心想去看看的时候,两人虽然疑惑但也是同意了。 楚郇想让这个世界回归正轨,因此,在他跟随男女主回胡家之后的一段时间稳定后,楚郇将男女主的所作所为皆告诉了胡仲锦。 和胡仲锦密谋毁了胡学余的腿,让一切回归正轨,顺便也布下了计划想帮女主烧掉胡家。 但在一次偶然,被原身撞见了,原身那个时候在胡仲锦书房当差,没留神听完全程,然后向男女主告密,最后自然是男配也被反杀。 在这个电影世界死了之后的楚郇并不会死,只是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不能接受自己被自己设计的最完美的作品所背叛,他疯了,身边也没什么体己的人,最后还是那个科学家养了他一辈子。 一个优秀的编剧,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疯了,消失。 木槿叹了口气,现在剧情因为自己的到来,活生生地插入一堆蝴蝶效应,真是要命。 木槿涩涩睁开眼睛,她正枕在顾三娘的腿上,自己的父亲挡在他们两人前面。 “老爷,家中的仆人都死了。”顾润生一一禀报。 至于他们夫妻两个怎么没事,原来是顾三娘看胡仲锦对木槿动了龌龊的心思,当下就去和自己的丈夫商量,两个人决定晚上带着木槿偷偷跑掉,两个人就在房中收拾东西。 里面的人喊着去救火他们也没去,还想趁着这个时候去找木槿跑路,谁曾想,两个人一出门就见到一地的尸体,都是那些下人们的,吓了一大跳,过了很久,他们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呼啊喊啊,才把自家老爷唤出来,他手上还提着昏死过去的木槿。 顾三娘心底冒着火,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老爷,手里有枪。 还有顾润生这一米八九的大个儿,眼眶发红,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怨恨,禀报情况。 在众人的心情还未回复过来的此刻,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就听见接线员说楚郇有电话打来。 “是我,楚老弟,怎么突然有一群穿着军服的人来我这里?”胡仲锦黑着一张脸,平时伪装的面具不免的此时撕裂了不少,忍不住骂道:“他妈的,别以为我们胡家倒了你还有好日子过,咬老子也咬下你一块肉下来!” 周围女人的嘤嘤哭声也小了些。 只听对面人轻轻一笑,慢悠悠地解释道:“最近城中混进了一批人,前天军队里说几个小子在喝花酒,把衣服喝没了,看来,人是去了你那儿?” 木槿心底听着那个好听的声音昏了醒,醒了昏,只顾着痛,在也想不起什么,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边的胡仲锦面色缓和了一瞬间,“我这回儿子女儿可都没了,你……” 言下之意可是要朝楚郇要补偿。 “您说什么呢?我们楚家可也损失了那么多衣服。”楚郇笑着敲敲桌面,“你们那边我会吩咐人去善后的,儿子女儿我会找回来,没有便再生几个,看着也不怎么重要。” 不然也不会只顾着自己逃命了。 胡仲锦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心中只觉得郁结,但只能罢了,毕竟人家已经说了要帮忙找孩子了。 他朝着那一群家人笑了笑,又恢复成温和的样子。 “好了,你们回房间吧。” 又朝着顾润生偏头道:“好了,让小槿好好休息吧,养好了过来找我。” 眼底却是一片森然,像是知道顾润生要干什么一样。 是了,他们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包裹,哪里像是忠仆,倒像是卖主求荣的那种人,跑是决计不能跑了,还得另想办法。 窗外已经没有鸟叫,森林的火没有蔓延到这里,但是前面的地方,被烧得一片焦黑。 木槿睁着眼看向远方,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却不知道早就被前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别墅的对面是一座了望塔,常年没有人用,只是现在楚郇来了,他想要用哪儿就用哪儿,这了望塔自然是他的地方了。 “顾木槿……”他仍旧慢悠悠地碰了几下嘴唇念出脑海中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物的名字。 小姑娘长得是好看,难怪这回他来了之后发现胡仲锦对这个脑海中没有的人物感了兴趣。 或许是能够利用的? 楚郇也不太确定,就算是被伤得这么严重,木槿仍旧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让人很难去在乎她的相貌。 啧,明明还只是个小屁孩儿。 他把眼睛从望远镜移开,用丝帕慢慢擦了擦手,问道:“那两个小崽子醒了吗?” 旁边的副官点头慢慢汇报,他已经按照吩咐将胡家的所有龌龊都告诉了这两姐弟,还说了,是先生看他们顺眼,顺手救了下来,可以先在楚家养伤,然后要走要留随意。 “哦?那那位楚四小姐是怎么说的?”楚郇捻起桌上一块小糕点,慢慢嚼了起来。 “说是实在不放心木槿妹妹,等弟弟醒了就马上回家,不叨扰。” “那个小姑娘戏份有那么重的?”楚郇轻笑,一双细长的眼瞬间凌厉了起来,“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个小一点的小崽子。” “可大帅,那个小的不是脑子有问题么……”副官有些疑惑。 “他现在,可不傻。”楚郇又是慢挪着上车,语不尽人死不休,“说句心里话,爷可想当他们爹了。” 副官一瞬间正经的表情有些崩,很快就忍住了,自从大帅筹谋着对付胡家他们还以为想吞并胡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把目光放到了那些小鬼身上,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中,而且性格变得阴晴不定。 算了,爷就是爷,不想了。 邪恶之家(六) 胡学余醒来的时候是有些懵的,因为他觉得他的脑中从未有过的清醒,仿佛解开什么封印似的,过往的一幕幕都进入了他的脑中。 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小小身子,胡学余的眼神倏忽地软了下来。 “姐。”胡学余唤着胡美研。 胡美研一下子被惊醒,嘴里结巴着问:“小、小弟,你刚……刚才说什么?!!” “我说,姐,照顾我,你辛苦了。” 胡美研眼眶红了,金豆豆疯狂地掉,嘴里还喃着:“不辛苦、不辛苦。” 姐弟二人还没有好好说几句话,楚郇就进来了。 胡学余看着眼前的男人。 说是俊俏,不如说是很美的一个年轻男人。在大家都剪去辫子的时候,他还是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后面随意地绑了起来,长得是肆意的邪。 在这个人的脸上,没有好人的迹象,更像是一个诡异的疯子,因为他的情绪在进来的这几分钟,变了至少四回。面瘦长,甚至有点凹陷,皮肤像女人一样细腻,眼睛细长,带着一副挑战鼻梁和脸的金丝眼镜,眼尾上和嘴角挑得很厉害,只能让人想到不怀好意这个词。 是条年轻的老狐狸。 “我看你们可怜,只是想问,确定要现在回去吗?现在回去,你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楚郇盯着胡仲锦的眼睛,直直地想望进他的眼底,仿佛在说,乖孩子,聪明是人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是吗? 胡学余心底当然知道,下意识就想答应。他知道,只要他答应,那胡美研就也会留在这儿。 可是胡学余脑海中划过的是一张清纯得如同花一般娇嫩的脸庞。为了他的画,坐在花园一整天,给他带好吃的;为了他不被责骂,牺牲自己和胡仲锦周旋;为了他的安危,疯狂挣扎着要扑过来。 其实木槿那个时候是一部分心是因为姐弟两个人,相处久了木槿是拿他们当亲人看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总之逃离不开胡仲锦的魔掌,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叫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好让那些人开枪射死这个禽兽,她和那个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如今阴差阳错竟成了这男女主两个人心中的羁绊。 “回去这件事是有些傻,但是家中还有宛若亲妹的人在,学余不舍她受到伤害,只是辜负了大帅救我们出魔窟的好心了。” 话里话外是一定要走的了。 “不如这样,”楚郇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放心你们,让我跟着去你家做客如何?也可顺便帮帮你们。” “您……为何对我们这么好?”胡学余有些不解,不知道怎么自己和胡美研两个人很少离开那个城堡,怎么就被楚郇救出来,还说要保护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楚大帅看起来完全不是什么好人。 “我只是见你们两个孩子有缘,”他过来摸了摸两人的头,“如果不介意,认我当干爹如何?” 就这么微微一笑,楚郇又英俊,胡美研马上就被诱惑住了,只觉得面前的救命恩人哪哪儿都好,还是小孩子。 副官在旁边差点下巴掉出来,这是什么事儿啊,大帅真想当人家干爹??? 太魔幻了。 之后两个人干脆地跪下认爹,一套流程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我都是干爹了,那好孩子是不是要听爹的话,养好了再回家哈,乖。”楚郇眯着眼笑得得意,但还是强制留住了男女主,顺带安抚他们的心,“我最近会给你们那个鬼爹找点事情做的,他不会回胡家,也就伤害不了你们妹妹。” “那就……谢干爹了!”胡学余不愧是男主,审时度势,知道自己现在回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木槿,还不如让楚郇出手,他们先好好养伤,再做筹谋。 虽说这楚郇情绪变化无常,但至少,身上对他们的善意是做不得假的。 当胡学余两个人跟着楚郇回胡家的时候,周怡冉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了,意外地,周怡冉很看重这个孩子,每天护着和宝贝一样,木槿每天看着她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也终于得知了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是胡家的司机,胡四。 看起来,周怡冉似乎是找到了真爱。 而胡仲锦的鸭血粉丝汤也很少登场,因为木槿现在是胡仲锦的新消遣,虽然楚郇制造的无数小麻烦让胡仲锦累得够呛,可胡仲锦心中对于木槿的执念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增反减。 木槿每天被顾润生带在身边,提防着胡仲锦,但是看着胡仲锦一天赛一天地脸色难看,木槿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 顾三娘嗜着泪,为木槿点燃九根蜡烛。木槿笑眯眯地蹦到桌子前,“呼”一下把蜡烛吹灭。 “小槿,小槿,娘的乖女儿。”昏黄的灯泡照得顾三娘的脸发红。 “槿儿,”顾润生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起来似乎快撅过去似的,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朝着木槿招手,抱着她说话,“槿儿今年也九岁了,爹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呀。”木槿把脸埋进顾润生的胸膛,心底发紧,怕是自己难逃一劫,最近胡仲锦一点都不忙了,一直呆在家里,“爹是要给我什么礼物吗?” “爹要告诉槿儿,”他摸摸木槿的头发,上面绑着鲜艳的红头绳,“老爷可能会叫槿儿去一起玩,虽然玩的时候会很痛,但是槿儿不要哭闹,不然……” 不然命就会没了。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他不忍心女儿进那个人渣的手里,可是,逃不了,自从上回,胡仲锦派了许多人,就守着他们家人,他…… 似乎忍不住,手狠捶了一下墙,发了疯似的,“妈的,老子和那个禽兽拼了!” 就在他快要冲出门的时候,木槿坐在椅子上望向自己的家人,笑得乖巧。 “爹,槿儿知道了。” 这个蛋糕,是胡仲锦给的,木槿真是谢谢他哦。 刀不能偷,每日的刀都会有人清点,但是总归,碎瓷片还是能藏的,九岁的孩子,割脖子的力气还是不用太大的。 走廊很空,也很幽暗,胡仲锦在木槿他们还没吃完蛋糕的时候就来叫人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灯灭了。 “小槿。”胡学余看着踮起脚尖想要打开书房门的木槿,叫了一声。 木槿停住,犹疑地转过身,“学余哥哥美研姐姐,你们……回来……了?” 楚郇终于看清楚这个在原文里无关紧要的小姑娘,眼睫毛还带着泪,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男女主。 像活在春日的花儿一样,明媚透明,在这个昏暗的世界里,像是在发着光,就这么跑过来,扑进…… 胡美研的怀抱。 楚郇不自觉地动了动手,心中划过一种不知名的情感。 木槿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旁边这个人应该就是男配,或许口袋里的瓷片可以不拿出来了。 邪恶之家(七) “老爷。”木槿脆亮的声音在门外,胡仲锦原本就在屋中心痒难耐,只觉得每分每秒都难熬得很,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进来、进来!”左右旁的也没什么人,只觉得再也不用遮掩,胡仲锦快步往门口走过去。 门打开的第一眼就是木槿穿着一条粉色的裙装进来,慢挪着,他刚要去揽过木槿,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胡先生,好久不见。”楚郇伸手,客气地握了握胡仲锦的手,只觉得有趣,这是他手下的反派,他完全知道要如何压住他,“楚某不负先生所托,带着四小姐和五公子回来了。” “爹。”胡学余哭着朝胡仲锦一跪,磕头也不含糊,“学余……好了!” “这……”胡仲锦心中本觉得烦闷,看着胡学余好了却有些稀奇,慈父的表象还是要做的,只笑着摸了摸胡学余的头,“好,好了就好,为父也甚感宽慰。” 他又转头朝着楚郇道谢:“楚老弟,这可真是不知如何谢你啊!” “这个好说,”楚郇轻轻一笑,看着胡仲锦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的脸色说道:“我不要南边那块地,只需要,在胡家叨扰一段时间,胡先生可愿意?” “这又是为何?”胡仲锦这才放心,但还是怕楚郇有什么计谋。 “最近身体参加宴会如何如何劳累过度,医生吩咐我好好休息,想着是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养了,您这古堡……也不差我一间房吧?” “自然不差!”胡仲锦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吩咐人去收拾。” 说着就拿起电话。 “这个姑娘叫木槿?倒是有趣。”楚郇蹲下来,伸出手指戳戳木槿的脸,软乎乎的,像是一团棉花一样。 在九岁小孩这个狗都嫌的年纪,木槿居然不闹腾,被戳了只是惊讶地捂着被戳到的地方,朝着楚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楚郇愣了一秒,只是木槿没看到,在她身后,胡仲锦忍着自己被夺走所有物的目光,脚下也不耐地蹭了蹭地毯。 心底到底还是喜欢乖乖巧巧的孩子,而且还长得漂亮,伸出手抱起木槿,“我看这孩子挺有眼缘,就到我身边看着玩吧。” 话音刚落,就抱着木槿朝外走:“有没有管事的,爷房间在哪儿呢!” 胡学余和胡美研心底松了一口气。 副官站在外头候着,也不敢说什么,盯着楚郇抱着的木槿,就算是喜欢胡学余他们,大帅也没抱过一回,怎么一来又抱了人家胡家的孩子? “杨程,把我的被褥枕头放到房间里,今天起,爷就住胡家了。” 杨副官腿脚一软,爷啊爷啊,我们自家又不是没有房子,为什么要住在胡家! 身后是两声枪响,楚郇笑出了花,慢悠悠地,抬起手,弹了木槿的头。 “小家伙,带我看看这里。” “好!”木槿笑着,也不怕他,拉起楚郇的手就四处在古堡走。 “前花园在那儿?” “在那儿!” “厨房呢?” “阁楼往哪儿走?” “你们二小姐的画室和三少爷的地下室……” “那里不能走。”木槿抬起头看着楚郇,“哥哥,那里有鬼的,晚上总有哭声,少爷小姐们不让走,阁楼是老爷的地方,也不能动。” 虽然木槿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但楚郇似乎听不到重点。 “你叫我什么?”他笑着蹲下来,盯着她的眼,“再说一遍?” “哥哥……”木槿笑着看向他,眼底一片水光,似乎温柔又信赖,“哥哥不愿意槿儿这么叫你吗?那该怎么叫才好?” “不,很好,乖孩子……”楚郇笑着解开木槿的红头绳,又将它整整齐齐地绑好,“这么叫哥哥,哥哥很开心。” “走吧,哥哥送你回去找爸爸妈妈。” 顾润生和顾三娘感激涕零,甚至跪下感谢楚郇。 “谢谢哥哥。”木槿一脸困顿,迷迷糊糊地朝楚郇挥手。 就这么落下帷幕,故事似乎没有完结,在她刚想躺上床的时候,字幕又浮现了。 【第三章烧毁】 烧毁……也就是说,楚郇心中对于这个故事,还是想回归正轨吗? 但总归,有着楚郇护着,胡仲锦根本找不到机会对木槿动手,也不敢。楚郇,他竟然……把办公室都设在了胡家。 再加上,外面战事纷乱,胡家在这里百年基业,还要仰靠着楚家的军队才能保住,有楚郇在胡家呆着,他们胡家也算是有保障,至少上回那种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但心中越得不到越想要,胡仲锦的鸭血粉丝汤喝得愈来愈频繁,原先一月两回,变成一周一回,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楚郇不知,想招呼他吃,被楚郇冷笑着嘲讽了。 “虽说现在是乱世,但那么大的失踪人口案件你胡仲锦以为是谁压下去的?”楚郇拿出手枪一下下拆解,再组装,“千不该万不该还叫我来尝这些东西。” “这只是玩笑。”胡仲锦讪讪一笑,这事也就这么揭过。 时间过得飞快,周怡冉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问及名字,胡仲锦笑着说道:“叫狗剩。” 周怡冉差点没气晕过去,但是她不敢反驳,因为她理亏,这孩子根本不是胡仲锦的,她也知道,胡仲锦不动她是因为她们周家他不敢动,因此,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看着床边的胡四,周怡冉甜甜笑了起来,“你看,我们的孩子。” “是,狗剩就像我。”胡四笑了笑,自己是胡家家奴,也姓胡,所以孩子叫狗剩就狗剩,至少也是个大少爷。 可是这可是邪恶之家啊,胡仲锦怎么可能会放过给自己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的胡四呢,但至少…… 胡四不能明着动手,但孩子难道还不行吗? 这一天,正是一场极大的宴会,胡四开车,周怡冉胡仲锦坐在车里,大小姐胡美心三少爷胡钟奎四人出去,三小姐胡美苑还沉迷于尸体中。 就是一家人穿得整齐的一天,胡狗剩,就在胡学余面前被抱走,当时胡学余在大厅里走国际象棋。 木槿分明看见胡学余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学余哥哥,狗剩少爷被带走了,你怎么不拦着呀!”木槿着急地从小门跑过来,想阻止那个人。 见到木槿来了,胡学余眼神才有波动,只朝着木槿笑着哄到:“那个是父亲的人,我不敢拦着。” “哦哦哦对对对,老爷那么坏,总是骂你,我们还是不要拦了。”木槿正经地点点头。 邪恶之家(八) “乖,小槿。”胡学余笑着抚摸木槿的头,眼神晦暗不明,“学余哥哥知道我们小槿心软,可是啊……这种事情,你去问问四姐就知道了。” “是该问问胡美研。” 突然木槿身后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回应,木槿笑着回头行礼:“哥哥,早上好。” 其实都已经是下午了,但木槿似乎脑筋总是死死的不会转弯,认为楚郇起床了就应该是早上好。 “傻。”照例,楚郇懒懒抬起手,弹了木槿一个脑瓜崩,就下楼往胡学余的面前的躺椅躺下,衬衣睡得发皱也不去理会,也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 楚郇身上,有一种沉淀的气质,睥睨世人的眼光,从未卸下。 木槿只是呆呆站在那儿,听着两个人在说着一些看似很重要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说话仿佛有暗号一般,总是说一半,就算是木槿,也无法理解。 今天的夕阳很美,如火一般弥漫了整篇天空,照在这座巨大的古堡台阶上,仿若神殿。 木槿下午没敢睡,在为楚郇大爷跑动自己的小短腿,早间不知道为什么出去的胡美研也回来了,此时她和楚郇正坐在那数不清的台阶上看那层叠的夕阳,吹着巨大的风。 “哥哥……你的小点心。”木槿跑过来,脸颊泛着红,提着篮子放到了楚郇面前,从肩膀卸下一个大衣,细心地披到了他的身上。 “哥哥,风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前些日子病得那么严重。” 木槿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胡美研的眼神渐渐软和,觉得就只有木槿在这个满是脏污的家里还那么纯洁,从没有变过,很是感动,而楚郇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了。 木槿的鼻尖微微泛着红,不知道是被冷风打着泛红还是如何,楚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手拿起一块绿豆糕,一手揽过木槿,将她包在那件大衣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 扑闪扑闪的,一开始还很认真地佯装听楚郇和胡美研说话,就这么听不到半个小时,眼皮就沉得很,头也一点一点地,慢慢睡过去,只记忆中听到一声嗤笑,便失去了感知。 大衣中很暖和,还带着淡淡的烟草药味,木槿睡着抱住楚郇的手,迷糊中听见一个声音叫她。 “听说小槿今天看到爸爸的手下抱了小六出去,还说想拦住那人?” 是胡美研的声音,木槿勉强睁开眼,“嗯……是,美研姐姐。” 小孩子总是很难抗拒睡眠,就算怎么清醒木槿还是不能完全睁开眼睛,说话出来的声音也糯糯的惹人疼,依稀看见原本外头红似火的天空变成诡谲的橘黑色,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好暖和,还是想睡觉。木槿想,也这么做。 楚郇看着胡美研软和又宠溺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养女又心软了,完全动不起说教木槿的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为什么要去拦那个人,槿儿?”他一只手就握住木槿的脸,软软嫩嫩的,木槿似乎被他手上的凉意冻得瑟缩了一下,又拼命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嘴里还迷迷糊糊,结结巴巴地说着半梦话。 “嗯嗯……我……槿儿觉得那个是六少爷,不能乱抱走……” 楚郇觉得有趣,不轻不重就这么捏着她的颊肉,嘴里继续逗着:“那槿儿觉得,小六子是胡老爷的孩子吗?” “嗯,是……老爷的,不然怎么叫做六少爷呢……” “那是老爷的,老爷怎么会丢掉他呢?” “我哪里知道!才不是丢掉,你好烦,你好唔……”木槿的起床气发作,头疯狂往楚郇怀里钻,眼底泛着红,慢慢看着楚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气不气,”胡美研看着这只炸毛妹妹,觉得很稀奇,想要上前抱抱她,怎知道楚郇突然挡住她。 他低头往下望着终于有点清醒的木槿,笑着问她:“你知道孩子是夫人和其他人生的吗?” “怎么可能,夫人那么好,那么温柔!”木槿睁大眼睛,一副哥哥你不要污蔑夫人的样子。 “那怎么夫人那么好,老爷还要扔掉那个孩子?” 木槿抿起嘴唇,不出声,在这个时代的孩子,是很少有天真到底的,怎料楚郇再放出一个大炸弹。 “其实今天处理掉胡家的小六子,其中有你美研姐姐的手笔。” “胡仲锦吩咐的。” 木槿终于呆了,心底想这人告诉自己这种事情干嘛,顿时一丝温馨也没有了,真是烦人,这个死编剧,死作者,烦死了。 她才不要成为计划中的一环。 这时,胡家的车回来了,热闹的声音,似乎一家人冰释前嫌了,又回到有说有笑的时候。 “小槿,要走了。” 胡美研淡淡招呼了一声,木槿点点头,从楚郇的怀里钻出来,干脆利落,没有说什么,就往城堡中跑。 楚郇脸色突然变臭,怀里发空,也懒得看那家人,慢悠悠地走进胡家。 只剩下胡美研就那么站在门口想迎接那些所谓的家人。 她的眼神望自己房间看去,心中总觉得不安。 小槿,你会怎么选呢? 木槿猜测他们话中的意思,只看见胡美研的房中还亮着灯,四楼的灯。 楼下突然闹哄哄,先是一个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周怡冉的尖叫声,还有巴掌声,叱骂声。 “我的孩子呢!”周怡冉疯狂尖叫,“是不是你,是你吧胡仲锦!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就是胡仲锦的巴掌声。 “你发什么疯!我今天哪有时间动你的孩子!” “不不不,你一定是……”周怡冉叫着,“家里还有你的走狗,你的儿女,你……” 那也是你的儿女。 胡美研复杂地看着自己所谓的母亲,现在,他们连做她的女儿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还有,楼上…… 小槿啊,姐姐把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上,你可不要让姐姐失望。 此时的木槿已经疯狂地往四楼走,心中疯狂咒骂着男女主和男配,只期盼他们不要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做,不然,真是凉了人心。 邪恶之家(九) 木槿疯狂喘气,她打开胡美研的房间门。 在壁炉上,那块毛毯上,留着一把尖利的带血的匕首,还有……一小节小指。 很小,让人知道是谁的小指,现在楼下已经安静了,二楼的门在依顺序打开,显而易见,周怡冉已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孩子,起了搜屋子的心。 这是罪,是孽,上面覆着是孩子的怨气,显而易见,肉眼却看不到。 木槿将上面的怨气挥去,用那一张毯子把匕首卷起来,把小指装进自己的里衣兜里,清理干净血迹,往楼下跑,那里是……前花园。 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瓣落在地上,瓷砖似乎浸染过太多血迹,露出褐红色,木槿忍着心中的颤抖,拿起匕首开始戳花园中的软土,先是放下毯子,然后是小指,再然后……是匕首。 她像是完成什么仪式一般,将那个长方形的土坑重新填上泥土,再埋上,踩实。 抬头,楚郇在窗口盯着她。 她流泪了,是他喜欢的那双眼睛,沁出泪水,然后,她再不看他,往后院的水井那边跑。 楚郇看到了,木槿从内衫拿出那一小截手指,郑重地埋下,聪明地掩盖脚印,再冷着脸洗手,在冷风中晾干,但再也没有看着他。 他或许这回,是做错了。 等木槿脸色发白地回到父母身边,还没有几分钟,就听见有人来唤她。 “夫人叫你过去问话。” 所有人都在那儿,都看着木槿,似乎她是什么重要的人。 “顾木槿,小孩儿是不能骗人的,告诉我……你有没有看见我家小六。”周怡冉状似疯魔,脸色和早晨出门的时候天差地别,头发凌乱,脸色发白,衣服上面沾着些鼻涕眼泪。 “没有……”木槿笑着看向夫人,“夫人,我今日就只早上在前厅,没上楼,所以没看到六少爷,六少爷……怎么了吗?” 木槿的话出口,周怡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颓下去了,也不知在做什么,而胡美研确实眼底带着笑意看着自己喜欢的小妹妹,刚才房间中的刀和手指都没有了,而木槿也是没用揭发他们。 所以,小槿,真是在意他们的,是他们这一边的。 所有的人都散开了,木槿呆呆地也走了,胡美研追出去,想拉住她。 木槿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向担忧着的胡美研,胡学余想要靠近她,而楚郇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话本里说,稚子无辜,哥哥姐姐,小猫小狗很可怜,鸭血粉丝汤很可怜,那些大姐姐很可怜,一幅幅画很可怜,你们疼我爱我小槿都知道。” “老爷想要小槿小槿也知道,小槿很开心那天你们回来,发了疯的开心,救了我也好,只要你们回来,他对哥哥姐姐不好小槿也知道,可是哥哥姐姐……你们这样做,和老爷他们又有什么分别……你们这样做……” “会遭报应的。” “爹说,他以前活的日子也不好,但有大侠在,杀该杀之人,护老弱病残,小槿以为,你们是大侠,你们保护了小槿。” 木槿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一直哭一直哭。 “但现在,好似你们离得好远好远。” “四小姐,五少爷,楚大帅……是小槿失礼了。”她匆匆鞠了躬,就跑走了。 三个人都没想到木槿知道这家里的一切,知道所有的肮脏,还天真地想要让她面对。 楚郇以为木槿只是现在不能接受,所以不见他们,冷战,闹点小脾气,可是……这个脾气一闹,就是七年。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很少到前厅,顾三娘鬓角也生了几丝白发,让自己姑娘在厨房帮忙,不再出去见那些少爷小姐。 有时候楚郇想,木槿是不是只在自己的回忆里存在过。 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姑娘,明明往常是十分喜欢在外头闹的,可是从那天过后,再没有出来过。 生病了也没有人在身旁说哥哥你要如何如何的,每天少了一个人在身边跑来跑去端茶送水的。 后来,也就习惯了。 可是,胡美研知道不是,木槿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愿去伤害别人,可是他们逼迫她面对,她不愿意见他们,就是木槿所说的。 他们,伤害无辜,就和胡仲锦一样了。 她不愿意再见到他们了。 她原本想要去见木槿,哄哄她,可是胡学余拉住她。 “她不愿意碰,我们就保护她,不让她看到。”胡学余如是说,少年清俊的眉眼带着郁气,他伸出手,关上打开的门,“姐,是我们错了。” “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光阴易过,情感残留在人心中,你以为渐渐淡下去,其实只是隐匿于心里最底层,不让人窥探,但只要想见的人一出现,如同种子破土,就连最坚硬的岩石都被穿破。 可是,今天,是原来楚郇放火烧掉这座古堡的前一天,是胡仲锦的生日,在原剧情中,胡仲锦就是在今天和胡仲锦摊牌,将男女主背后对胡家产业及胡家人下手的所有证据都放在他面前,约定好将男女主杀死,夺走他们手底下积攒的产业。 木槿知道为什么楚郇这么迫不及待,他不想改变这胡家的结局,可是他想改变的是这个世界的结局。 最近几日,战火已经蔓延到周边的城市,每天都是轰炸机和炸弹的声音,他想要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国家,就算是在电影中,他也不愿意国家的国民们受到伤害、欺辱。 原因无他,只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所以,原本的剧情是楚郇想要将所有的剧情都归回原来的轨迹,然后上战场,可惜所有一切都失败了,无论是剧情,还是战争。 所以木槿,今天必须要出去,就算是胡钟奎这个隐形的喜欢少女的混蛋在外头还是胡仲锦这个比他儿子还狠的……木槿都要出去。 “叔,我去送这壶茶。”木槿趁着自己父亲没有在厨房的时候,拿起那份茶点,就径直出门,不听后面的呼唤。 她穿过比记忆中更高的灌木丛中,前往胡仲锦的书房。 邪恶之家(十) 门如原来世界中所说的留了一道门缝,木槿偷偷地凑过去。 “楚老弟这又是如何,在我的生日来离间我们家人的关系?!!”胡仲锦吹胡子瞪眼的。 心还很虚,要是这些资料是真的,这些年他觉得自己四女儿和五儿子好用,可没少让这两个孩子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这回…… “他们两个人留不得。”楚郇说,接下来就是周密的如何置两人于死地的计谋。 两个人握手木槿手一软,故意将盘子中的糕点晃落在地上,假装慌乱地捡着。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环住她。 淡淡的烟草香往木槿的鼻子里钻,木槿不说话,只是手抖着。 “槿儿,转过来,哥哥好久没见你了。”他就这么轻轻地说,伸出一只手钳住木槿的脸,想让她转过来,一点都不提木槿是不是在旁边偷听。 脸还是那么软,细滑。楚郇轻轻叹息道。 他以往在真实世界也是,交过不少女朋友,大名鼎鼎的影后到娱乐圈的清纯小花,无一不是众人眼里的女神,比木槿漂亮的更是比比皆是。 但木槿,带给他是悸动,一种气质的悸动。 她小的时候,楚郇心中以为只是对漂亮小孩儿的偏爱,直到今天,他只是看到木槿的背影,心脏一直在不规律地跳,思念和孤独突然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哥哥……” 木槿转过身,比小时候更加剔透的皮肤似乎还闪着光,眼睫毛扑闪着,眼底泛着一圈红色,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嘴唇带着一种不像人类的嫣红,鼻尖也带着红。 木槿也不知道男女主什么时候来,等到后来也就放弃了,心里终于知道这是天道使然,今天她不来,就是男女主其中一人来。 “乖,你不会告诉他们的,是不是?”他手底没有用力,心软?当然会,可是,这是剧情,不可能会逆转的,所以……就算是木槿也不行。 “奴婢知道大帅想下药,只要不伤害四小姐和五少爷……奴婢就帮少爷下药,”木槿低下头不看他,暗暗流泪,“只要留他们一条命,现在我在厨房做事。” “槿儿,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楚郇扯起木槿,怕胡仲锦出来,将她抵到墙边,“不过,我原先也没想伤那两人,爱信不信。” 他挥挥手,转身走掉,也没拒绝木槿的请求,“我会叫人来找你的。” 那个人是杨副官,他是在凌晨两点十五分到的,当时木槿没有睡,和顾家父母交代东西。 “爹,娘,到时候你们把少爷小姐两个人带出去,”木槿笑着说,“大帅的药效很严重,你们提前收拾好东西跑。” 原剧情里,还是两个厨房的人救出男女主,没有说是谁,那就让自己父母走,木槿想。 “乖儿,那你呢?”顾三娘心中担忧,“你放心,娘明天找个由头将那些厨房里的叔姨们支出去,可是你要和娘一起走……” “怎么说。”顾润生看着木槿,面色发黑,板起,想听她说,“这种害人的行当,你……” “爹,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槿儿只想要你们活着。”她笑着抱抱自己的父亲,“会好的,大帅比起老爷来说是好人,我怕大帅也出意外,去保护他。” 因为,她也要朝楚郇下药,朝杨程杨副官下药,不然胡学余的腿就仍旧会断。 只有这样,才能够将楚郇送出去,安然无恙。 事情敲定,木槿独自往厨房那边走。 她要做绿豆糕,就当是说再见的最后一份礼物。 可是楚郇从窗口看见她,觉得她鬼祟,便也跟了下来。厨房中热火朝天着,木槿在磨着绿豆,烧着水,只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你现在就想下药?” 吓了她一跳,她直起身子来盯着他看,静静勾起嘴角,笑着望着他,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朵昙花,那样洁白,那样亮。 楚郇不自觉地朝着木槿走过去,低头望着这个正值豆蔻的小姑娘,两条大辫子顺溜地绑在一起,黑色如丝绸,犹如水,这样潺潺流入他的心中。 “大帅,要好好照顾少爷小姐呀,”木槿笑着,眼底又发红,“还有我。” “嗯,还有你。”他暗着嗓子看着她,又看着她亲上他的嘴角。 少女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该这样做,也羞红了脸,心底终于停止打雷的时候,听见楚郇说话。 他知道她害羞,只想让她好些,毕竟这么多年没见。 “这是什么,绿豆糕?” “嗯,给你做的,就只有你的没有药,到时候你吃这个就行了。”木槿笑着低头,心底暗暗想着就你的要多放一些药进去才行,也是好笑。 就这样,时间过得非常地快,难得这个没烧过火的大少爷也起了柴,开始烧火,两个人就这样珍稀着这些好时光。 宴会早上还在继续,二小姐的眼神一直在家中逡巡着,想看有没有适合她的画作的对象,父亲说了,只要是家室不算显赫的,都可以接受,让她设法带回去。 周怡冉已经病入膏肓,梦中还在想着那个失踪的孩子,胡乱地喊着小六子,看起来时日无多。 “夫人,您喝了这个药,就能安静地去了。”顾三娘盯着手中被喝得干净的药碗,落下了泪。 胡仲锦反而春光满面,心中想着今日就能够解决自己那两个叛变的孩子,胡钟奎还没有出现,还在楼上补觉,大小姐胡美心这个交际花,就如孔雀一般,在人群中交际、娇笑着,整个大厅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胡学余和胡美研跟在胡仲锦身侧,就像是左膀右臂一般。 大厅的门被楚郇的人把守着,是杨程带的头。 在新一轮的中饭、凉菜、红酒上来的时候,一切都开始了。 楚郇很聪明,药效没有那么快就发作,而当药效发作的时候,他所有的士兵会有条不紊地将无辜的人运送到这座古堡外头。 而打断男主腿的这件工作,自然就交给杨程做。 毕竟,只有心腹,才可以信任。 邪恶之家(十一)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预兆,药效发作慢,但药性很强烈,大家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喝酒喝到微醺而已,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下剩下了几个。 “杨副官,这个是没有药的饭菜,你吃一点吧。”木槿笑着从大厅走出来,掀开盖子,拿了点酱牛肉和小点心,“我特地叫我娘做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杨副官依言,笑笑有些新奇地看着突然长大了的木槿,吃起了东西,他虽然不知道大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有他的原因,下面的人要保持的就是百分百的信任才是。 在他瞪大眼睛倒下的那瞬间,木槿转过了头,大厅内的留声机还在播放着靡靡的舞曲,楚郇,此时早就吃下了绿豆糕,睡在了他的房间。 “爹。”木槿看着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顾润生,“帮我一个忙,将杨副官背出去。” “你这又是……”顾润生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这样陌生,她是要杀人,却这么淡定。 “爹爹,”木槿笑,“他们胡家都是罪人,没有法院愿意惩罚他们,那就我来,也算是救了阁楼里的那些人,地下室的画室的花园的那些生命,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知道,但……女儿不得不知道。” “爹明白了,”顾润生看着自己神色坚定的女儿,终于妥协,“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爹和其他人都在西边那片林子里,四小姐和五少爷也被爹偷偷背出去了。” “我去找楚大帅回来,就走。” 就连顾润生也不知道,这一句话,竟成了和女儿的诀别。 顾木槿,再也回不来了。 木槿推开楚郇的房间门,他就坐在沙发那儿,眼皮发沉,但也没有晕过去。 “是他们比较重要吗?”他眼白的部分是整片的红血丝,泛着红,像是要滴着血下来,“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东西?” “可是你还是吃了那块绿豆糕,”木槿叹气,往他身边走,跪坐在他的身边,抚上他的脸,“我原本以为,你一句都不会信我的。” 楚郇哼笑,眼睛只盯着木槿,看不出情绪,身体发软,看着木槿将他背起,对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他知道木槿不会让他伤害男女主,因为,他们是男女主。吃下那块绿豆糕,是因为,他还是想赌一赌,拿自己的命。 终归还是赌错了,他会死在这里吗?还是男女主手里? 她身上散发着香,好像透着软,糯唧唧的声音催得他差点没意识。 “其他人胡家人我都下了药,阁楼上,地牢里的人我都叫我爹去救了出来,他年轻的时候啊……竟然是个锁匠,后来去当了厨子,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木槿喘着气将他背到大厅处,留声机突然放起了德彪西。 异变突生,谁都不知道,身后突然站起了一个人。 “楚郇……你骗我!” 胡仲锦晃着身子站起来,慢慢掏起枪,木槿眼疾手快,转过身拿起身边的花瓶就往他手上砸,胡仲锦身体发软,松开手,枪这才掉下去,但是他贼心不死,还想再去捡。 “药的分量总归是配好的,你花了多少在谁的身上,都是固定的,更何况……”楚郇叹着气,看着脸都憋红的木槿,“他是最大的反派,你还是太傻了,槿儿。” “你命长着呢,虽说什么反派不反派的话我听不懂,但是,”木槿哼着,“您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木槿放下他,直接和胡仲锦争抢起来,楚郇的意识渐渐昏乱,只听见间隔得很长的两声枪响,他费力睁开眼睛,只看见木槿拿起了枪,对准胡仲锦。 然后又是她背起了他,还是软绵绵地说话。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才不是什么哥哥姐姐的救星,那群人都是你派来的,动的手,虽说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想,你对哥哥姐姐那么好,眼底的温柔做不得假。所以……” 木槿喘着气,接近门口,拿着枪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屋外正好时间到了,有人点起了火,早就冒起了火光,浓烟滚滚,木槿扯了一件外套淋了一大杯水盖在楚郇的头上,外面的世界早就虚虚实实看不清楚。 “我哪里舍得你死呀,记得出去以后好好活……”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楚郇勉强睁开眼睛,只见木槿转了姿势,伏在他的背上,白色的西装外套浸满了红色的鲜血,只一会儿,不等他多想,后面传来了木头断裂的声音和外头的人惊慌的呼唤。 木槿……木槿…… 他陷入昏迷前心底疯狂地大喊着。 后来他醒了,周围只剩下几声啜泣,杨副官站在他的面前。 “大帅,城堡,胡家,已烧毁。” “他们呢?”他听见自己发出难听的嘶哑声,应该是被烟呛了嗓子吧,他想。 杨程一听就知道在问胡学余和胡美研,就认真回禀:“顾家夫妇护在身边,拼了命护着他们……我们,近不了身。” 因为顾家夫妇是木槿的父母,木槿又是为了救楚郇死在火中,他们不敢动。 “顾木槿呢,叫她滚过来,给爷下药,小姑娘胆子挺肥。”楚郇轻声试探着,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想知道木槿是不是还活着,他佯装无所谓的样子,可指甲,早就掐破掌心。 “爷,木槿姑娘,原本中了枪,失血过多后来,又护着……”杨程哽咽起来,小姑娘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心中就算再怎么难受,终究还是继续说下去,“护着您的时候,被火烧成了焦……” “知道了,滚下去。”楚郇盯着自己房间的一幅画,不出声,只是…… “她那么美,又那么傻,看到自己的样子,保不齐要哭成什么样呢。” “我错了,不该到这个世界里,搅乱了一切,我是罪人,如果能让她活着,我都……” 四周一片寂静,神也没有回答他。 楚郇知道,就算他没有到这个世界,木槿也不一定会活着,但……就是恨啊,如何如何恨都没办法再重来。 “我不要重新来过了,槿儿……” 没有人再回复他了。 真爱不死(一) 杨程过来打破了这片寂静。 “大帅,那位新继任者致电要与您商谈,联合起几地军阀抵抗外来侵略者的事情。” “不谈,不让,”楚郇终于振作起精神,撑起身子来,眼底邪气满满,“有谁愿意联合让他们联合去,看谁的命长。” “那批从法国黑手党那里买来的武器也在适应中,还有……”杨程看了一眼自家大帅,情绪还算是稳定,这才继续说下去,“学余少爷和美研小姐也申请训练上前线。” “顾家夫妇没有告诉他们真相?” “是木槿小姐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只说是为了清除那些罪恶,或许顾先生他们猜到了一些真相,但还是选择尊重木槿小姐的遗愿。” “他们喜欢,就让他们上吧。”楚郇觉得精神恍惚,吩咐说自己想要休息一会儿,只是恍惚之间,世界突然变得阴暗,泛着黄色老胶片的感觉,突然发出噶啦的声音,一个标题出现在了楚郇的面前。 【终章:启程】 一朵白色的木槿花顺着窗外飘落在楚郇的桌子上,可分明,现在并不是木槿花开花的季节,楚郇拿起花儿,别在自己衬衣的口袋上。 他养了顾家父母一辈子,称他们为爸妈,将木槿的身体葬在了楚家墓园中,前缀是楚郇之妻,再也没有娶妻。 他的志向从此不再纠结于胡学余和胡美研那里,只在家国中,所有人都以为活不长久的楚家军,死死地守住了自己的国家,最终在其他党派一阵内讧中取得了胜利。 其他人忙着讨好他的时候,想要收他入麾下的时候,楚郇笑着回了句:“别搞,爷可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众人还摸不着头脑,此时的党还在萌芽中,就因为楚郇的这一投靠,发展迅速了起来,也少走了很多弯路,就在人民在认真建设社会主义的时候,楚郇回到现实世界中了。 眼前看着他的是那个疯子科学家,他笑着说:“我刚才接到你脑电波异常的警报就马上赶了过来,怎么样,有没有掰回原有的剧情?” “疯子,马上,把我的剧本拿来!”在那个世界常年的上位者的气息吓了疯子一跳,他忙赶过去拿了那本《邪恶之家》的剧本过来。 由于长期在病床上躺着导致楚郇的身体不是很协调,所以他拿着剧本的手有些抖,但他还是控制住了。 原着里多了许多木槿的片段。 【她第一次看到楚郇的时候,心底知道,她可以逃脱胡仲锦的魔掌了。救赎她的人,是他,楚郇。】 【她不愿意楚郇知道她清楚这胡家的一切,只是装傻,不然,他会讨厌她的。】 【楚郇总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木槿有些生气,但心底又浮现出一种异常甜蜜的滋味,心底想着,罢了,总之以后她多照顾他一点就好了。】 【她在埋那截手指的时候她看到楚郇在楼上看着她,木槿也知道这个计划是楚郇提供给胡美研的,但她对他恨不起来,她也不愿意再做坏事了。】 【那就离得远一点就好了……吧?虽然这样心会很痛。】 【木槿被胡仲锦打中一枪,胸口冒着血,但总归,她不舍得楚郇死,只能撑着身体,背起楚郇。她不能害了他,也不能让他知道。木槿知道,楚郇是个做大事的人,她不认识字,也不懂什么是大事,但……他想做的事情一定很多,就算她命没了,也要保护楚郇。】 【我是多么爱你啊,她想。】 【再见,楚郇。】 楚郇呆呆地看着那最后的话,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其实一开始,他对于木槿远远没有喜欢那样,只是在乎,立那个碑铭也只是为了照顾顾家夫妇,后来日复一日想念发酵着,他想,或许后来,他是喜欢木槿的。 那样纯,那样白的女孩子,所以他才会在明知道绿豆糕里下了药,还吃下一块,他只是想赌,但是赌走了她的命,只留下她是在乎自己的。 “欸,你口袋上怎么别着一朵木槿花啊!”疯子有些惊讶,“刚才还没有的!” 楚郇拿下那一朵花,是出现在电影世界中的那朵木槿花,后来他叫人做成了标本,一直在自己的胸前口袋中,没有拿下来过。 “那只是小说的世界,楚郇。”疯子怕他一时出不来,一直跟他重复着,“你既然照着原来改变了剧情,就应该醒了。” “知道了。”楚郇揉揉眉心,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兄弟。” 疯子科学家楚若风愣了下来,过了好久才脸红了起来,说了句:“嗨,客气什么啊,我不是你的赞助者嘛。” “……我会继续赞助你的。”楚郇怅然,说了这句话,就跌跌撞撞走出实验室。 他动手写了一本剧本,剧本名称叫做《真爱不死》。 剧情是,楚郇一觉醒来,发现木槿在他的身边,现在正是太平盛世,并不纷乱,楚郇身边的副官突然转身,叫了一声夫人,他发现,自己的夫人正是记忆中烧死在胡家城堡的木槿。 后来杨程告诉楚郇,木槿原来没有死,被顾家夫妇救了起来…… 楚郇写不下去了,他头脑乱成一锅粥,嘲笑自己:“你以为,这样她就能活着吗?” 他住的地方是一处别墅区,平日里很安静,只是今天,一走道外头就闹哄哄地,似乎是出了什么车祸。 初春的天气,春寒料峭,干枯的树梢还抖落下几片落叶,那个人群中的受害者姑娘只穿着一套民国夏日的断袖长裙衣服,薄得吓人,活了两世的老干部楚郇心中毫无波澜,只想绕过人群去超市买点东西。 周围热心的阿姨也乱哄哄地安慰着那个女孩儿。 他的车停留的地方也想不清了,只记得一晚上抛锚的时候放在外头,刚才也报警去找,家中缺了一点生活用品,该买的东西他低头在手机备忘录上列着清单,口罩也怪不合适的,买个新的,不然出门很容易会被认出来。 这样边想边走,很快就离人群远了,周围多了许多汽车鸣笛声,楚郇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回来也好。 真爱不死(二) 刚想着车的事情,警察局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楚郇的车找到了。 刚到警察局,一进门,他就又看见那个穿得很薄的姑娘,正低着头,散着一头长发,手也揉着裙子,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他拿着钥匙出来的时候,只听见一名女警察正温声细语地哄着小姑娘,生怕她害怕,“告诉姐姐,那个人是撞你哪儿了,别怕,不是开着豪车就能仗势欺人的,说出来,姐姐帮你教训他。” 似乎是车主的小青年一听火气就起来了,当场就和警察怼了起来,“不是,警察同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是我仗势欺人咯,真是天地良心,我要是仗势欺人会来警察局,早就报出名号说我爸是谁谁谁了,啧。” “所以你是不是在转角刮了人家姑娘!”女警插起腰看着那个人。 “唉唉唉,是,”男青年一下子弱气了,“配合行动,配合行动。” 楚郇会心一笑,刚想出去,就听见那姑娘开口了。 “姐姐,我没事,这位大爷也是不小心,我也是不小心的,没有必要进来,如果能够走的话,我就先走了。”姑娘轻轻柔柔,说话像是风一样,楚郇当场就愣在那儿。 “槿儿。”楚郇叫她,只见她震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看见楚郇。 “哎。”木槿应了他,笑起来,满心信赖,“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就好办了,”女警察松了一口气,“这姑娘死活不在那些文件上面签字,说她家人说不能随便签字,就一张责任认定书她都不愿意。” 楚郇知道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不认识字。 “家长可以代签吗?”楚郇摘下口罩,“我是楚郇,槿儿应该同意让我代签的。” “对。”木槿乖巧地点点头,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眼神没有移开过。 女警察认出楚郇是谁,见木槿也同意了,也就让楚郇把名字一些东西给签了。 “手去医院看了一些,没骨折也没脱臼,就是肿得有些吓人,药也开了,你记得让她吃。”车主说完再留下五千块钱和电话号码就走了。 “给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两个人坐在门口,木槿掀开肿成猪蹄的手出来。 “真的没骨折?”楚郇有些不确定,这么严重真的没事吗? 木槿乖乖的,一点点把医生和别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做了一个总结:“我真的没事,哥哥。” 楚郇看着她,穿得单薄,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围巾解了下来,围到她身上,像往常那样摸了摸木槿的头,“走,我们去买点东西。” 木槿没有问这是哪里,她也知道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原本木槿以为她会回到空间,可是在承受了烈火焚烧的绝望感后,她突然化作了一阵轻烟,然后就站在了街头。 她发誓,自己绝对有遵守交通规则,那个男青年应该就是没看到才刮蹭到她,刚才木槿就看到了楚郇,只不过不想现在去找他,可没想到楚郇先发现她。 此时,楚郇正和她站在一大排姨妈巾面前发呆。 木槿此时应该是不会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楚郇则是,不知道怎么挑。 还好导购小姐及时过来,不然楚郇都要疯了,木槿憋着笑,看着楚郇冷着脸拿着一堆姨妈巾。 他真的万分庆幸他带着口罩。 一切都很虚幻,挑衣服,买零食,一直到到楚郇家,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找门路办身份证。 “哥哥,我去做饭。”问清楚炉灶怎么用,木槿就到厨房去倒腾了。 还是觉得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总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四个小时前楚郇还在自嘲,又不是自己写了木槿就会复活,而现在,木槿正在厨房里做饭。 当夜晚的帷幕拉下,厨房里也传来一阵阵的香味,还有木槿的声音,她说:“哥哥,吃饭啦。” “好。”楚郇敲打着发麻的腿,走近厨房,看见在一阵烟雾缭绕中的木槿,鲜活的人。 木槿刚端起一盘菜要转身,就被楚郇从身后抱住,脖子落下了泪。 “我的手好疼。”木槿撒娇地说:“你要抱也要帮忙把菜先放好呀。” “嗯。”楚郇低沉着接过菜,将口袋中放着的花藏起来。 两个人在温馨的灯光中和睦相处,这种温暖更是铭刻于心的。 超越时间、次元的约束,两个人终于相会。 一小时后,楚郇正低着头帮木槿的手抹药,原本细白的手臂肿起来,发青发紫,有些可怖。 “痛吗?”楚郇轻轻地帮她上药,生怕木槿感觉同,“被火烧的时候……” “不痛啊,”木槿摇摇头,然后笑着对他说:“还好哥哥最后没有受伤对不对?我听到有人在门口唤你.” “对。”他笑着,离远了她,“我明天带你去看学校,带你去上学。” 木槿很开心,但是楚郇分明是在两人之间建立了一座堡垒。 楚郇知道,现在的木槿正是年轻貌美的十六岁,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无忧无虑地上学,他如今三十二,足足大了她十六,只要不是禽兽,就不能接受这种爱情。 她还太年轻,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不知道世界不止有他。 “嗯。”她乖巧地按照吩咐,使用着电器,练习着他想要她学的字。 楚郇带着她去很多地方走,很多学校看,去很高级的私立,木槿总是兴致缺缺,后来路过一家公立高中,看着大家蜂拥着从学校出来。 “就这里吧,”木槿指着前面破旧的学校牌子,“我喜欢这里,离家也近。” 白天的时候,他送她上课,然后回家写剧本,下午再来接她回家。后来,木槿交了许多朋友,他就一直在家。 “我回来了。”门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楚郇照例站起来,伸懒腰,看着时钟,又看着房间里的阴暗,她比往常晚了两个小时回来。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放在沙发那儿的书包和围巾,厨房隐隐传来的声响。 “回来了,外面冷吗?”楚郇走到正在洗菜的木槿身边,帮她把菜洗了,照着往常问一些东西。 “不冷,和同学去吃了烧烤,”她嘿嘿一笑,举手指了指旁边餐桌上的一个袋子,“喏,我想着你肯定不会按时吃饭,就赶快赶回来给你做饭了,那边给你打包了一点。” “晚一点回来也没关系的。”他心底有些发酸,但还是这么对她说。 “没关系的,”木槿笑着看着他,“我看了那部电影,后来你不是给我立碑了吗,以妻子的身份,所以,我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嘛。” “小槿,那只是……” 楚郇刚要解释,木槿就回过身来打断了他。 “楚郇,下一周有家长会,说是期中考后还没对家长进行汇报。” “你啊,”他无奈,她总是让人忍不住心软。 一点狠话也说不出口。 真爱不死(三) 晴空中飞机划过一道白线,楚郇人生第一回戴着口罩听着老师的训诫。 哦,是帮木槿听的。 “木槿同学平时学习态度很认真,但是成绩一直在倒数几名徘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师隐晦地表示,或许木槿是脑子的语言区有点问题,不然字也总是写错。 “没事的老师,木槿很认真,她会慢慢追上来的。”楚郇信任着木槿,“您不必担心,我们会好好学习的,她只是刚上高中,还有点跟不上。” “哦,那好吧……”老师抬头看着貌似长得不错的带着口罩的怪人,“那你这位哥哥要好好帮助她呀。” “是未婚夫,老师。”木槿笑着跑到他的身边,握住楚郇下垂着毫无防备的手。 “那就这样啦,我会努力学习的,老师再见。” 楚郇是有些头疼地被木槿扯着走出学校。 “小槿,”他有些生气,眼睛眯起,凌厉地望着她,“在家里胡闹就算了,你到外面也这样……我们现在根本不是什么未婚夫,下星期马上,和老师解释。” 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木槿马上红了眼眶,咬着唇不说话。 两人就在门口僵持着,终于还是楚郇先投降,他叹气,举起双手,哄着她:“小槿,你要乖,世界上有许多年轻男孩子,你应该去和他们交往,看电影、旅游,快乐地笑,而不是把时间花在我这种老男人身上。” “你哪里老,”她执拗地看着他,“我就喜欢你这种老男人,我就是喜欢把时间花在你身上,我打从心底愿意,我自己想这么做的,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不愿意。”他不知叹了多少回气,终于抱住她,从上回木槿第一回来到现实世界到现在,好几个月的时间,这是楚郇第二回抱她。 “楚郇,你很狡猾。”木槿哽咽着,眼泪扑簌簌地掉,“你要是真的不愿意,你就不会接受了我的吻,现在你又后悔,我难道是一个娃娃吗?我难道自己没有喜悲的吗?” 楚郇手足无措,他没见过木槿哭的样子,只心疼得不得了,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你值得最好的,槿儿。” “楚郇,”木槿终于将自己埋进他怀中,“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这一句话,让楚郇心中剧烈地颤了一下。 仿佛……一片漂泊不定的浮萍,终于有了依靠。 算了,等她后悔了他就放她离开就好了。 他终于妥协,被木槿拖到商场,选着戒指,说是订婚戒指。 他看着她选得开心的样子,眼底也不自觉带了丝笑意,看着那个鸽子蛋问木槿:“要不然就这个?” “为什么选这个?”木槿有些接受不了问他,鸽子蛋虽然大,但是这个戒指的搭配实在让人觉得……俗。 “你不喜欢贵的吗?” “这个就好了。”木槿指了指一对小钻石戒指,“就是这个,你出门也要戴着,让别人知道名草有主啦,知道吗?” “知道了,”他看着一脸看死变态地看着他的售货员,心底哀叹,果然有点变态,木槿还是无知无觉,穿着校服挑着戒指。 两个人终于回家的时候,楚郇笑着问她:“这下终于满意了吧?” “嗯。” 她笑得甜,让他直喊投降,这辈子真的无法不喜欢她。 他偷偷瞒着她联系律师,想在结婚之前,将财产公证办好,将房产和钱都给她,以免以后自己变坏害了她。 国庆假期他要去工作,跟剧组,心底总是不舍得她的,转账转了无数次,一切事情事无巨细吩咐清楚,生怕木槿会生活遇上困难。 如今木槿似乎是信奉得到了就不重要的真传,沉迷于题海中,嗯嗯啊啊地说知道了,他无奈地走人,直到三天之后才收到木槿的消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我已经走了三天了,小槿。】 楚郇语气委屈,看见木槿的回复之后就只剩下心疼。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再努力一点,我现在已经学完了全部的初中的知识啦。】 【你这三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问起她,马上就得到回复。 【有,每天三菜一汤呢。】 【你骗我,小槿。】 一般木槿回复得这么快,就是心虚,顾木槿向来是说谎话不打草稿第一人。 【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吃饭。要不然我们雇一个阿姨吧?】 【别别别,干脆我去找你吧,还剩下七天假期呢。】 这条消息发完,楚郇再怎么发消息都没得到回复。 一个小时后…… 【乖,我上飞机了,回复不了你。】 两个小时后,楚郇无奈地等在机场,看着木槿就背着一个书包往四周望。 “戒指。” 她看到楚郇,嘴巴张开,想要查岗,楚郇扬起手。 “嗯,楚先生,你还带着戒指,本未婚妻很满意。” 木槿扑进他怀里,像往常一样撒完娇,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开始小跟屁虫的存在,楚郇在跟剧组,她就在旁边找张小板凳坐,,疯狂刷题,看网课。 一开始剧组里的人还以为木槿是新来的演员,就连导演都挺高兴,还以为楚郇是来推荐新人的,还打趣着铁树开花。 可没想到,木槿就拿着凳子坐在楚郇身边,两个人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学习,就这样。 后来剧组的人也就知道了,木槿是楚郇的亲戚。 隔天,木槿就把戒指戴上,这可惊了众人,导演开始弟妹弟妹地叫上了。 “他也忒没节操,一句话不问?” 木槿怀疑人生,楚郇笑着揉揉她的头,“这在圈子里也不少见。” 只是他不愿意让她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一直不接受她而已。 “你真是好人。”木槿感叹,尔后掏出题集,问他:“这道题你会不会。” 楚郇都被气笑了,泄恨一样咬了咬她的唇,恶狠狠道:“不会!” “哦,那我去找楚牧问问。” 楚郇原本想晾晾这个学习学到走火入魔的小女朋友,心中生着闷气,突然猛地觉得不对。 “等等,楚牧是谁?” 老男人吃醋了。 木槿噗嗤一笑,面上一副揶揄的样子,说道:“哎呀,有人不是看起来不愿意理我嘛,干嘛还来找我说话。” 真爱不死(四) 这时候,门外有着敲门声,是个柔媚的女声,说道:“楚哥,您现在方便吗?我有点剧本上的东西要来讨教。” “哎呀,楚哥不在呢,”木槿脸一黑,瞪了楚郇一眼,开了门,看着剧组里的女二,回了一句:“你楚哥在和我讨、教、数、学、题,没空理你的剧本。” “小姑娘,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就霸着楚哥呢,就算是亲戚也……”女儿不知道木槿也在房间里,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心中只觉得羞。 “嗯。是呀,可是,楚郇是我未婚夫,对不对?”木槿笑着往屋子里喊。 “对。”楚郇无奈地出来抱住木槿,亲了亲她的唇,“您明白了吧,萍小姐,我和未婚妻在做数学题,您请便。” 等到门关上的时候,楚郇恶狠狠地将自己的小女朋友困在墙角,瞪着眼睛问她:“楚牧是谁?” “不知道。”木槿无辜地瞪大眼睛,“我刚才说了楚牧吗?楚牧是谁?” “好啊,不知道是吧。”楚郇将手伸到木槿的胳肢窝底,开始作乱,只逗得木槿躺在地上求饶。 “没有楚牧,没有楚牧,我编的,骗你的,错了错了……”她笑到流眼泪没力气。 “起来,地上凉。”他抱起她,“知错了吗,还敢拿其他人让我生气?” “你这样,我很开心。”木槿窝在楚郇的怀中,软软地说道,满心依赖,“哥哥不必吃醋,你哪里需要吃醋,刚才那个演员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够紧张的了,她们那么美,我才应该怕。” “傻。”他像很久以前那样,弹了她的脑袋,“既然喜欢,就再不放弃。” “是不离不弃。”木槿纠正他。 “好,不离不弃。”楚郇亲了亲她,心底也是这么想。 “我还没有告诉你,谢谢你养着我爹娘。” “嗯,我还想养着你。” 这一辈子木槿和楚郇也出名也不出名,只是因为木槿的名字叫做顾木槿,和罪恶之家里面的女配同名,而楚郇也在故事中和她没在一起,一些死忠粉纷纷说是两人的缘分到现实世界中延续了。 木槿长得也像是原小说的人物,有些人觉得这件事情也太巧了,是不是为了捧自己的小娇妻进娱乐圈这才买的这些热搜。 嗯,确实是进娱乐圈。 木槿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据楚郇说就是方便自己拍戏和自己老婆追星,后来竟然越做越大。 楚郇先生在三十九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孩子,他开始计划换一处新居所,现在这块地方是很幽静,但是楚郇怕太阴暗,不适合自己孩子的生长。 他开始害怕她的离去,不是死去。 因为楚郇开始做梦,梦见木槿会突然回到那部小说的世界。 就这样,在乎着在乎着,忽然就是一辈子过去了。 木槿睁开了眼睛。 她正漂浮在虚空之中,前面是一具只有脉络的尸体,没有皮肤,但是从身高和骨骼可以看出来,是个成年男性。 木槿试探地叫他。 “傅瑾瑜?” 他睁开眼睛,他没有眼睛,里面是空的,漆黑一片,但是他笑着跟她说话。 “你很喜欢楚郇?” “他很温柔,只是心结去了,最像你。”木槿想碰他,却被他躲开,只好委屈地转移话题,“世界之神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楚郇是……我执拗的一部分,槿儿,你还记得当初谁让你永生吗?”他这么说,虚空一指,向木槿头顶点去。 一切豁然开朗。 当初木槿早早就死去,开始从不甘心到绝望到恨意滋生。后来,看见自己父母每日哭泣只觉得绝望,因而天天祈求上苍,让自己的父母不要背负自己逝去的悲伤。 “我这样每日每日地求着,然后……” 傅瑾瑜出现了。 “我有一劫,测算到九死一生,这一生,正在你身上。”他一袭白衣,高高在上地看着木槿跪下求他,“如你愿意舍弃一切来救我,我便帮你。” “你可愿意?” 木槿点头,心中知道这是自己所不能触碰的大人物,因此把自己的愿望赌在了傅瑾瑜身上。 “你记着,吾名,傅瑾瑜。” 他这么在木槿额头点了一下,然后便消失不见。 “后来,我在爸爸妈妈身边,看着妈妈又怀孕……有了新的妹妹,他们终于撑起来,学着抛弃悲伤,但妹妹的名字,叫做念槿。我很开心,陪着她,然后……我就再也不会消散,地府也不敢收我,我也,忘了一切,忘了你。” 木槿抬头望着他,退后一步。 “我后来也猜到一点,我似乎不能被天道所驱赶,因此每回都是陪在你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只有我能够接近您。” “谢谢您,让我如愿以偿。”木槿跪下朝着他磕头,“那么,我便走了。” “我不是不愿意抱你!”傅瑾瑜看着木槿回复记忆突然疏远的样子,有些着急地走近一步,朝她解释道:“只是如今,我还未凝结成真身,那群反叛者想打碎这个时空,将我从沉睡中强行唤醒,我每一世,都有记忆,我……” 木槿无奈地笑笑,“我不是想要离开,我只是快点去其他世界,既然那些都是你,我会让那些你回来的。” “你不怪我?”傅瑾瑜有些惊讶,“我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你。” “可是,你已经帮我实现愿望啦,我不是贪心的人,这是我自己答应的要求,为什么要怪你。再说了,那时候我们离得那么远,你又还没有喜欢我,为什么要生那个时候的你的气呢。”木槿看着他笑起来,“傅瑾瑜,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其实我并不善良,”他想要过来触碰她,皱起眉部的肌肉,木槿想,他应该是在皱眉头吧。 “我知道,有些世界,你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木槿皱起眉头,想起一些比较坏的傅瑾瑜,“但后来对我还好,所以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要走了,等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要听我的愿望呀。”木槿朝着他挥挥手,“好好休息!” 傅瑾瑜,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我的愿望。 我选择永生。 楚馆男配(一) 落辰馆门口空荡荡的,当然,是白天,小倌管门口又怎么会有人。 今天其实是例外,连一家做早点的店铺都没来,且外头越来越近的鞭炮声昭示着,来势汹汹。 “爷,这世子也太过分了,给不给慧姑娘脸面,要来这里宣誓主权也不怕京城中的人笑话。”周围的人面上是愤懑,但苏衍混不在意的样子,晃着窗台的风铃,往楼下望。 他不是不在乎,他是心如刀割。 世子府在另外一头,可世子方曜偏偏要绕路过来这落辰馆来宣誓主权,宣誓他世子妃孟慧如的主权。 这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孟慧如未出嫁前总喜欢来落辰馆,找落辰馆的馆主苏衍吟诗作对,吟风弄月的。 保不定心中早就对苏衍暗生情愫,两人早就私定终身才是。 可馆里的人是知道的,那未来世子妃是故意来的,想让世子爷拈酸吃醋,好再在乎她一点,然后顺便勾得苏衍一颗心挂在她身上,最后是孟慧如甩手就走,一点都不顾苏衍的苦苦哀求。 做他们这一行的,哪能轻易就动心,一动心,怕是要粉身碎骨。 只是谁能知道,落辰馆的馆主竟然是个痴情种。 但只听楼下有人疯狂砸门,龟公下去回到:“是哪位客人,今天白天落辰馆不开。” “一箱金子!一箱金子,开不开?我要找落辰馆馆主,我就想……嗝儿,和他一起看世子爷成亲,反正他一个人是看,两个人也是看,还不如有人陪着他看,还挣一箱金子。” 木槿哭得一塌糊涂,旁边的春花都快急死了,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哭过,只能疯狂敲门,私底下还多加了半箱金子,就想叫守门的让他们进去。 龟公都要气疯了,觉得受到了侮辱,哪家的财大气粗的,不知道落辰馆向来以风雅着称,这种钱砸得他…… 想答应。 这也太有钱了。但是他知道苏衍是不可能同意的,毕竟,馆主现在心情不好,落辰馆一切,都是要以馆主的心情为主,所以他刚想再拒绝。 就听到楼上有人下来传话。 “馆主要你迎这位姑娘上楼。” 龟公这才依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哭得满脸通红的福娃娃似的姑娘便打嗝便进门,身边还跟着担心得皱眉的丫鬟。 这落辰馆向来来的都是瘦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清雅的大家闺秀,倏忽看见这种可爱的姑娘他也软了心。 “姑娘莫哭,”龟公软了语气哄着这个姑娘,“待会儿路过那座亭子上楼即可,最顶层就是馆主所在。” “嗯,我知道了……嗝,”木槿打着嗝,使了眼色,春花麻利的掏出一锭银子给龟公,“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又哭又笑的,却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倒像是被家里宠得单纯不知世事,才只带着一个丫鬟到这馆里。 直到上楼了苏衍这才抬眼看着这位在楼下砸门的姑娘,还一直在掉眼泪,周围原本服侍的人也被摒退,只剩下他。 原本他还没想好给姑娘什么脸色,但谁知道,姑娘一看到他就哭得更厉害了,要震掉房顶的那种哭,一边哭还一边控诉。 “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抢不走孟家那个孟慧如呢,这不符合常理!” 苏衍被她吵得脑仁疼,心中那种闷痛也消散了不少,似乎都被眼前的姑娘哭掉了一般。 “世子爷身份尊贵,岂是苏衍可以比得上的,姑娘可莫要乱说。”他换上一贯的温柔面孔,这样温声对着木槿说道。 “胡说……”木槿发现这也没毛病,哭得更厉害了,而且有把嗓子喊破的趋势。 苏衍皱起眉头,心底终于觉得烦,走到木槿面前望着她,问她:“姑娘今日是要看世子成婚,还是专门来我落辰馆要把嗓子哭坏好讹诈一笔零花?” 木槿终于脸红起来,低头讷讷道歉,只是还是忍不住打嗝。 春花倒是一脸仰慕地看着苏衍,自家小姐都已经哭了一晚上加上一整个白天,再不停,脸上的皮肤都要擦破了。 他依靠在临窗的榻上,木槿就在旁边,手撑着窗框,直直地盯着外头,听着越来越近的鞭炮声。 “你说,人说的,女追男,隔层纱这种话都是假的吗?”木槿这样呆呆问着他。 “苏衍不知,”苏衍面色沉沉,也变了几番,改了原本想说的话,“亦或许,只有两心相悦才配得上那句话吧。” “苏衍,苏衍,你就只是占了个馆主的名头,长了张好看的脸,哪有外头说的惑人,”木槿抽噎了一下,指着外头,“瞧,他们来了。” 方曜胸前带着红花,好不威风,抬头看见了苏衍,张扬一笑,又一转头看见木槿,厌恶地扯开视线,不再看。 “你瞧,他脸看我一眼都觉得厌恶。”木槿笑了起来,眼泪又掉了下来,看着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将一切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他只不喜欢我,就觉得我的东西都恶心。” “苏衍,要是我给你,你要不要?”木槿看向他,“是珍贵的,价值连城的东西,你要是不要?” “只要是银子,苏衍求之不得。”苏衍笑着说。 “我下回拿来给你,金子今晚送来。”木槿点头答应,“小女子江家,江木槿,下回见。”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和鼓鼓可爱的脸蛋惹得苏衍喉咙发痒,想笑,但是他克制住自己。 “苏衍在这落辰馆等着小姐过来。” 直到屋子安静了下来,他才叹着气躺下。 “江家,皇商江家之女,倒是可爱。” 他如此评价。 这边的木槿坐在马车上,叹着气,心想一来这个世界就碰上一场哭戏,还不能造假,哭得她差点肛肠寸断,太痛苦了,还要面对男配审视的目光,真的能给自己颁一个影后了,木槿苦兮兮地想。 这回的男配苏衍,能在这京城中开一家楚馆,且常年屹立不倒,可也不是轻易的一句话,轻易地说有钱或者怎么样就可以的。 主要是有权,苏衍,是当今圣上的小叔叔,当今太后的小儿子。 楚馆男配(二) 苏衍是当今天子的小叔,当年太皇太后娘娘怀苏衍的时候难产,苏衍的身体自小就弱,多病多灾,圣上无法,只能寻遍天下名医,只为医治他。 而最后上门来的,是一位深山老林的圣僧,这位圣僧出世历练,途经一座小镇,看见告示,心道天子之子也是天命,因此长途跋涉上京,只为了帮苏衍续命。 那时的皇帝已是四十有五的年纪,老来得子,心底是疼爱苏衍的,听那位僧人说要带走自己的孩子去寺庙中静养还不肯,拖得苏衍气若游丝。 最后还是如今的太上皇,当时二十三岁的苏相辙出言让自己的父皇放谪亲的弟弟走。 如今的太上皇也是奇人,醉心花草山水,不爱美人权势,这才早早地禅位,然后带着自己的宠妃微服出巡去了,留着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人在宫里镇场子,偶尔还来苏衍这里玩。 总之苏衍也是没人管,只要他身体安健,太皇太后就烧香拜佛了,是不理他的,就算是开了花楼,但总归,玩累了就封个亲王当当,这是太上皇当初禅位留下的圣旨。 苏衍在寺庙中也是享受着皇亲贵胄的物品人事,甚至在他爹还在的时候,每年一段时间还亲自来看他,夏日总带着他去避暑的宫殿小住一段时间。 他也争气,琴棋书画,经书文理都通透,甚至老和尚教导的观人事也略懂,也曾窥天机,只不过对身体受损太大,被禁止使用。 为何一位清修的皇子会来开花楼呢,只是他少年时窥天机窥探自己的缘分,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会出现在楚馆中,心中只觉得困惑,但还是认了。 但一位皇子总不能自己入花楼吧,这便来开了一家落辰馆玩,接客这里是没有的,但陪女客玩闹倒是可以,附庸风雅馆里的公子哥也多的是从抄家的贵人家流放的,是他从侄子那儿要来的。 当今圣上也是很好说话,毕竟他小时候总有一段时间是去自家小叔那里住,小叔那儿就是他的天堂,没有什么之乎者也,也没有什么帝王权术,小叔也是长得美……吸溜,哦,不,总之小叔就像是他的哥哥一般,由于他的父皇子嗣稀少,所以他还是很喜欢小叔的,当然还是字面意义上。 因此,当孟慧如以一首抄袭李清照的如梦令得了苏衍的喜爱后,所有人甚至苏衍都认为他们两人,应当是一对。 谁知道孟慧如只是利用苏衍来达到自己高嫁的目的呢。 木槿最是知道,如果是原先的世界的话,孟慧如确实是苏衍的命中注定,只可惜,孟慧如已经不是原装的孟慧如了。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魂穿过来的人,她知道这是一本小说,也知道是自己和苏衍之间甜甜的恋爱,可是她看不起苏衍的身份,虽说喜欢他的脸,但她认为,在古代,还是权势更重要。 只因为孟慧如只看了小说的前半部分,不知道苏衍后半部分揭露了身份,所以利用了苏衍嫁给端亲王世子苏方曜。 现在看来…… “好好地婶婶不当,非要叫人小叔。”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后来的苏衍也只是被伤透了心,在这个落辰馆过了一生,再不展笑颜。 木槿这身体就是原剧情里苦苦追求方曜求之不得的皇商江家之女木槿,只因为士农工商,商人是最卑贱的身份,因此方曜是看不上的。 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又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啜泣。 起身来发现已是在房中,眼睛由于哭得太过发肿了,木槿只听见身边有人亲亲捂住嘴在哭,又因为眼睛发涩发痛睁不开,无奈出言安慰。 “我如今没事了,可莫要再哭,仔细眼睛。” 谁知道身边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干脆不遮掩,边哭还边嚎道:“我苦命的儿啊!” 得了,这下知道是谁了,是原身的母亲,江齐氏。 “娘,我眼睛正痛,也莫哭,找点水帮我敷眼睛才是。” 接下来便是仆人的声音,竟然找得到冰块过来,木槿乖巧地感受身边人细致地手,然后听到劝诫。 “心肝儿,今后可莫要再肖想那世子了,不说他已娶亲,你也到了年纪,前些年我同你爹怜惜你年纪小让你尽情玩闹,现如今再不能乱跑……再不然,过几日再说。” 木槿知道自己娘和爹肯定商量过了,要困着她等过几日方曜和孟慧如回门后再放她出来。原先是没关系的,但如今要趁着苏衍正伤心的时候安慰时机才最好。 木槿无奈,只保证道:“娘,我再不寻那世子了,您别不让我出门,不然爹挣得那么多钱怎么花得完。” “你还说,”江齐氏伸出手指戳了戳女儿的太阳穴,“刚才春花过来支银子,听说我们槿儿如今是能耐了,落辰馆都去得?” “娘,”木槿勉强睁开眼睛,“不瞒您说,我看上了落辰馆的苏衍,他长得可好看了。” “你啊……”江齐氏无奈,“这辈子难道要和姓苏的杠上不成,我知道你不满那个孟慧如,但那苏衍的心早就落在他身上,别总想和她较劲。” “娘,我只是……看他可怜,我也可怜罢了,”木槿微微笑,“他生得那么好,在这个世间还能给那些男子栖身之所,定是好人,落辰馆也不做那种生意,我愿意试一试,总好过爹总说的入赘吧。” “好,依你。”江齐氏总是最宠木槿,江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虽爱疯爱闹,但总是有分寸的,除了方曜这件事。 所以当月儿爬上树梢的时候,江家的马车,就停在了落辰馆。 龟公迎上来,说是馆主已经等候多时。 苏衍听见声响,往上望,木槿的脸出现在面前,倒是比早晨好了许多。 烛火映衬下,挽了一个简单的少女发,耳鬓边贴着鲜艳的簪花,落着翠,还缀下几颗珍珠,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脸带着还未散去的婴儿肥,眼睛早就没有早上那样肿,但还是带着红,反而添了颜色。 木槿匆匆地朝着他行了个礼,然后开口问道:“苏衍,你有收到金子吗?” “苏衍收到了,不然也不会专门来等着江姑娘。”苏衍轻轻笑出声,“只想问问姑娘是否还想一掷千金。” “若我想呢。”木槿看着他问。 “那这落辰馆,自然是欢迎江姑娘,在下亦是。”他敛下眸,嘴角的弧度不变,“苏衍也厌了见其他人,姑娘能把我包下自然最好。” “那我包下。” 楚馆男配(三) 木槿应了一声,知道不想见其他人,是不想见孟慧如。 如此钱货两讫,甚好。只是苏衍,日后你不要后悔才是。 一切都谈妥后,木槿很快地往榻上一坐,两人就隔着一张小桌子,她结果春花的盒子给他。 “你打开。”她双手撑着下巴,期待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苏衍依言接过,好奇地打开,之见里面放着一些画卷和书。 “我心里想着,不要拿着给别人的东西敷衍你,然后就叫人去打听了你喜欢什么,”木槿显得有些着急,“你不要误会,这些东西比那些夜明珠弓箭什么的还要贵,不是要敷衍你!” “我知道,”他笑起来,指着这些书:“静安居士的书和画卷的价值,我懂,且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木槿有些开心,摇头晃脑地,珍珠缀着发出闷闷的碰撞的声音,“你看,你看,我不打扰你!” 就这样,这一晚上,木槿就这样盯着苏衍看书赏画,一晚上,直到家里规定的时间到了,春花催促着,木槿才从困顿的模样清醒起来,和苏衍挥手道别。 “我明天还来,苏衍。” “姑娘,您路上小心。”苏衍笑眯眯地扯开话题。 江家真有钱,一晚上就将苏衍包了两个月,五箱金子,也是不拿钱当钱。 “五香。”苏衍招了手,一个暗卫出现。 “将这些日子筹的钱往宫里送去,告诉我那个小侄子,前些日子北地闹饥荒,这是我一点心意。” “是。” 暗卫瞬间消失,去办事,徒留苏衍还拿着书不懂,其实晚间他已经看不太下去了,毕竟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你做事,任谁也觉得瘆得慌,只是不叫他奉承迎合,也算合心意,不然他不管多少金子也不会见她。 拿着木槿躲孟慧如也不算太难熬。 “也算是赤子之心。”是个合心意,惹人疼的姑娘,就是身份不配,不然那方曜也不一定会娶孟慧如。 又想起孟慧如了…… 苏衍心口发疼,也就断了思绪,之间掩面,泪也落下来。也是,从小到大顺心如意,谁知道这命中注定竟然不爱自己。 “爷,您该休息了。”八角从外头进来,“您小心身体才是,情最伤身,再晚睡,免不得有所损耗。” “嗯。”他应了声,直起身子往床边去。 其实现在他身体是好了不少,只是出生的时候身体弱了些,后来师父养着在庙中修养,一年也比一年好。 不然他也不会在师父坐化后就回京了。 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惹人烦罢了,自然身边的人也怕他身子又不好。 隔日好像不是什么好时候,外头街头巷尾在一天之内,架起红绸高架,闹腾起来比那天成亲还热闹,让他一早就没睡好觉。 他叫人开窗,桂仁便开边念叨,说是正逢京都每四年一回的舞狮大赛开启,晚间还专门请了位高权重的老太傅开锣,要热闹好几天。 苏衍是不怎么知道这些的,今年也刚好是他来京都第三年,心底到底是起了点兴趣,但是一想又罢了。 “今天江家那个小姐还来。” “爷不见便是。”桂仁低头,“爷也不必委屈了自己,毕竟咱们落辰馆也不是普通的地方。” “收了钱你说不等?”苏衍笑笑,睨了桂仁一眼,“没有这种道理。” 可左等右等的,白天木槿就是没出现,就在晚间苏衍打算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木槿出现了。 她已经不像是个大家小姐了,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滑稽。 木槿头上套着两个油彩染的狮子的面具,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脸上还抹了油彩的颜色,挂着两串小铃铛叮铃铃的,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小糖人,脖子上还围着一大串狮子娃娃。 气喘吁吁地跑上他这儿,嘴里倒是还不停:“你别以为我是出去玩!” 苏衍笑着看她,看起来这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他哦了一声,笑着回:“我看姑娘今日倒是玩得开心了些。” “才不是!”木槿跑到他面前,一样样东西往他小茶几上卸货,一边放还一边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给你买的,这个糖葫芦和糖画我是买给你的,糖画是你的生肖,我打听了,是龙对吧?还有这些娃娃都是觉得你可能没见过带来给你的,还有买了一些平日里买不到的小糕点……春花!你快点拿出来!” 看着春花利索地拿上油纸包裹的糕点的时候,苏衍软了声,有些温柔。 “白天玩得开心吗?”她看着她也不见外,拿起他的茶杯,倒了好大一杯茶牛饮,也不生气,反而是有些兴致地捏捏那些娃娃,软乎乎的,似乎是塞了棉花。 “开心!”木槿笑眯眯地,“我听说了,你身体不好,白天没什么趣味,重头戏在晚上呢,所以才打算白天帮你搜罗好玩的东西,晚上一起出门的时候能少费神。” 他略有写讶异,说道:“我也没说要出去。” “可是呀,”木槿依旧笑眯眯地,摘下头上一个蓝色的面具,温柔的覆上他的脸,“我可是付了钱的,才由不得你!” 这句话虽然刻薄,但是木槿说出口确实带着一种纯真,似乎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字面说的那样,付了钱而已,反而是娇憨惹人怜。 “是,”苏衍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帮木槿正了正发簪,“那我们要现在出发吗,江小姐?” “是的,苏公子。”她难得这么开心。 自从傅瑾瑜帮她恢复记忆之后,木槿的想法确实同以前不同起来,她喜欢这三千世界的文化景观,愿意多学些,多玩多看些东西了。 两人就这么带着面具出门,木槿带了春花,苏衍带了桂仁。 木槿是有些好奇的,问:“又是桂仁又是五香,苏衍是对吃的有什么执念吗?难道是多年生病而不能尽情吃喝?” “不,”苏衍扶额,“是我皇……我兄长的恶趣味罢了,他喜欢这样逗我,我也懒得改正,因此也就这么下去了。” 木槿有些感兴趣,“以后我也想见苏衍的兄长,一定也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若是姑娘往后还对这个落辰馆兴趣如一,自然是能见到的。” “会的。”木槿轻轻应了一声,苏衍听不真切,但也能猜到她在说什么。 天真的姑娘总是会许下一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他也就当假的听,免得以后伤感才是。 楚馆男配(四) 刚临近人山人海的地方,就听见一声开始的声音,四周的鼓声响起。 整条街的楼上楼下,还有那长方形的擂台四角皆是鼓,大家开始整齐地敲起鼓槌,打气鼓来,声势浩大。 朝闻道,夕死可矣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学而不厌,毁人不倦 乐而不闻,哀而不伤 周围打鼓的人齐齐念起,一时间四面八方都传来,一时间在耳中萦绕,木槿看醉了,不知不觉攥住苏衍的衣角,最后一人敲起钟,震得众人霎时间清醒了起来,竹板声起,最后一人站在擂台上,拄着拐,咳了几声,才用慢又响的声音说道:“舞狮大会开始,本届大会分为三天,每晚四组,第三晚角逐今年的狮王!” “今年胜出者将得到御赐的金球。” 一时间众人沸腾,而苏衍心里有了主意,往四周望,达官显贵也不多,果然在一阁楼上看到他侄子,当今圣上苏方臻,身边带着的,应当就是最近京都闻名的妖妃了。 他揭开面具,往他那边看,身边有人望见他总会倒吸一口凉气,苏衍生的好,他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称赞他‘面若好女’,气质却是翩翩公子淡如菊,压下了那一丝女性的气质,总之苏衍长得特别美! 苏方臻也看见了苏衍,自家小叔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也觉得新奇,毕竟孟慧如前两天刚嫁了苏方曜,他还以为小叔会在落辰馆中失意痛饮呢,还想说今天过去安慰一番,结果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苏公子可是能耐得很。”苏衍嘴角擒笑,看着自己的侄子,“这个金球想也不是心血来潮?” 两人说话的声音小,木槿也没注意身边来人,反而是苏方臻的宠妃看着苏衍的样子有些痴了,内心帮苏衍点了蜡,哪有人这样同当今天子说话的。还想着待会求求情,求个脸熟,顺便扫听扫听是哪家公子,帮自家妹子谋份亲事也成。 没想到苏方臻没怎么介意,反而是站直低头有些听训诫的意思,嘴里说着:“小叔莫怪,只是前些日子因为旱灾的愿意有些烦闷,今日四年一回的舞狮大赛讨个好彩头,以期来年丰收再无灾害。” 宠妃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心底算着众亲王,也没想出苏衍这个小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也是不省心,出来也不多带点人。”他叹气,看着身边拽着衣服还入迷的木槿无奈,也动不了,怕扫了她的兴致。 “这是……”苏方臻心底好奇,就引开话题,看着木槿,这时候木槿终于有些意识过来了。 “苏衍,他们是谁啊?” “侄子,他小妾。”苏衍可一点不给宠妃面子,宠妃原本趾高气扬地想被苏衍介绍,心想至少是个夫人吧。 苏衍最讨厌这种人,看不清楚情态,因此也不给面子。 “这样呀,”木槿也推开面具,露出圆软软的脸蛋,带着少女的娇憨,眼神忽闪地勾人得很,但却带满了真诚,“我是江家的江木槿,苏衍家的侄子要是没钱花,就来找我,报上名号,能帮的我肯定帮。” 宠妃有些危险的第六感,眼神看着木槿好不恐怖,生怕皇上一动了心思,自己的位置就难保持了。 “是了,”苏衍失笑,又忍不住帮她抚稳一些出来的发丝,似乎没有用头膏,干干软软的,“那些金子也是江小姐支持了好一部分的。” “原来是皇商江家,倒是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妙人。”苏方臻笑起来,直接摘了自己随身的玉串给木槿,“小辈刚见面也没什么好孝敬的,这个就给江姑娘把玩好了。” “这……” 木槿有些犹豫,这样看向苏衍,苏衍轻轻扬起嘴角,点了点头这才敢拿。 毕竟这是皇帝的东西,拿了就相当于表示我有皇上罩着了,去哪儿都能横着走,木槿还是很想要的。 之后四人回了落辰馆,两人在房中说话,只剩下木槿和宠妃在外头。 “你去吧你去吧,不要聊太久就好。”木槿恹恹地挥了挥手,看着小妾在那儿作威作福的,心中冷笑。 现在她心情可不怎么好,希望小妾小姐不要往她这里靠才是。 毕竟两个人还能聊什么,只能是女主大人了。 唉,真是气死人。 果然,房内两个人聊起了孟慧如。 “祖母是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原本以为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孟慧如来了这一出,知道内幕的人心中早就知道这个孟慧如是什么货色,不过是贪权恋势罢了。 他们成亲后第一天来我面前请安,我就烦的很,打发走了,听说母后和祖母那边也是冷着脸,赏的东西也是不怎么好的,方曜夫妇还好奇,怎么平日里他来宫里祖母是欢喜的,现在却是冷着脸。” 苏方臻一五一十地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说出,盯着苏衍想看他的反应。 苏衍皱起眉,一杯一杯地喝起来,苏方臻看着他的反应又劝道:“我看着他们实在是烦得很,成亲便算了,还来你面前晃悠,要是小叔你不想看他们夫妻,我就寻个由头把……” “不必了,”苏衍叹气,盯着小几上那个狮子的面具,“也别为难他们了,原本他们就是订了婚的,我算是什么。” 两个人就此沉默一刻,然后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母后身体可好?” “好得很,祖母这些天担心得不得了,还在念着要不要出宫来看你。” “哪有这个道理,应是我进宫拜见才是。” “她是怕你身体不好,长途跋涉的……”苏方臻也无奈,就这么一小段距离,肯定还是坐车,哪里来的长途跋涉。 “过段日子吧,我就去。” 这个时候,五香在外头着急地禀告,“公子,皇上带的那个姑娘同江姑娘起了争执,江姑娘的脸被抓了几下。” “怎么回事?!”苏方臻皱起眉头,站起朝着苏衍说道:“小叔,这事定是姚楚做的手脚,她向来善妒,怕是误会了我会看上江木槿。” “去看看吧,别这么早下定论。” 楚馆男配(五) 外头诡异地安静,苏衍和苏方臻到外面的时候,木槿正捂着脸坐在外厅角落,看起来怪可怜的。 其实是木槿不愿意理她,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苏方臻看着旁边装可怜的姚楚问道。 姚楚蹙起眉,捂着胸口,泫然欲泣地朝苏方臻这边扑来,口中告着状:“这个姑娘,她骂我,这也是骂您啊,我一时忍不住就……” “五香,”苏衍懒懒的眼神,在看到木槿脸上血泥似的几道伤疤,也锐利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木槿有些失措,站起来扯住苏衍的袖子角,同他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惹得众人不开心,就当我不小心……” “八角,说。”他脸色有些臭,眼神一直就没看姚楚。 苏方臻也从未有地甩开姚楚,施施然坐下,脸色臭得可以,接着苏衍的话,继续说下去:“怎么的,小叔说的你都不听?” 八角这才一五一十地说出前因后果,没有半分胡诌,姚楚这才终于慌了。 原来是木槿同姚楚坐在一块,姚楚一开始还算是遮掩,话里话外嘲讽着木槿家只是个臭有钱的,后来就是人身攻击。 “江家小姐心中可要有点秤,不该碰的人,怎么着都不应该碰,别凑上去跟个乞丐似的,惹人笑话,你看,世子爷这回不就是娶了门当户对的孟家女么,有些人啊,惯没脸皮的。” 木槿当时一听可不就是难过加上不忿么,但也没那么过分,就回了一句:“小妾也不该管我江家的事,我爹娘都没阻拦,您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 这可是姚楚的心病,现在后宫无主,正得宠的妃子也就只有她一个,可皇上一直将她放在妃位,不肯在多进一步,甚至也不像表现的那样爱她,连妃号也没给。 她原本想的好的给家里多点助力并没有实现,反而给众人留下一个妖妃的名号。 要是真祸国殃民她也就认了,可事实上是苏方臻并不昏庸,她也是委屈得不行,再加上苏方臻平日里纵她得她的脾气有些过了,平日里受不得气,直接伸出养护得很好的长指甲,往木槿身上抓。 就成了这副样子,木槿也不去和她计较,兴许是觉得没意思,就往旁边坐,反而是五香众人有些着急,忙进来禀报。 “好、姚楚你真是好得很哪!”苏方臻当下就要叫她滚,被木槿拦住了。 “算了,我同苏衍算是朋友,你是苏衍侄子,你的小妾也算是我的小辈,我不计较,再说了,今天日子那么好,犯不着生气。” 她乖乖的这么说,这个样子是上辈子习惯了,仰起头眼睛放大,楚郇被他这么一看心就软了。 苏方臻神色一动,似乎是被萌到了,手握拳在嘴边遮住咳嗽了几声,朝苏衍说道:“小叔,我觉得这位姑娘更好些。” 苏衍摇摇头,声音也沉下来了,道:“她不是。” 是的,这么好的姑娘,却不是他的命定之人。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测算精确到哪一日哪个时辰,而孟慧如,就是在准确的时间内到他这个落辰馆的人。 苏方臻也不勉强,只觉得可惜,这位姑娘看起来可是比孟慧如顺眼多了。 三言两语便道别,只是苏方臻再不看姚楚,只自顾自上车。而姚楚心中虽然还是不忿,总归还是有眼力见,朝木槿福了身子道歉后才跟上去。 苏衍看着春花边哭边帮木槿上药,心底知道,这皇宫里,要失了一位宠妃了。 他心中叹气,望向木槿,要是不知道她不认识苏方臻,他还以为木槿是故意来引诱自己的小侄子,毕竟,苏方臻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能直接下旨了吧,她确实很好,不如说,他真的有点觉得,方曜不喜欢木槿喜欢孟慧如,是瞎了眼。 孟慧如虽然美,但终归是目的性太强的一个人,他能看得出来,但他愿意包容她,反而是,孟慧如不愿意包容他。 “她说了方曜,你就那么生气么?”苏衍知道,这两日相处中,木槿平时里是不会说这么过分的话的。 “也不是,”木槿有些沉默,望向窗外,“只是还有些不习惯,像是魔怔了一般,那种感情还未弥散,觉得如果再继续追求下去,方曜就会喜欢我。 我,只是不甘心吧?” 她话中带有疑惑,自己也不敢确定似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槿终于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向他道别。 她说,苏衍,明天见。 原本以为这句话很普通,但这么一说,木槿便说了三月,每天雷打不动地来,这么在他这儿坐一天,给他带来奇珍异宝,断卷残章,都是符合他喜好的东西,也是不容易找到的东西,其间花费的心里任谁都知道。 就是这样,苏衍才觉得不对劲。不如说是,他知道自己动心了。 “今日我寻了一株萱草来,难得在渐入秋的时候,还有开的这么好的……”木槿抱着一盆花,还没踏进们就开始说了。 苏衍脸上淡淡,木槿呆了一瞬,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最近这些日子他的动作和态度便好了不少,偶尔听她说有趣的事还会笑几下。 “怎么了,苏衍?你不喜欢萱草吗?”木槿有些不解,但还是转身将萱草放在春花手上,吩咐春花拿走。 可是苏衍觉得再这么下去不行,便开口了:“江姑娘,您付的金子不够了。” “哦,这件事啊,”木槿笑起来,“我回去就吩咐家里再送……” “在下的意思是,江姑娘,这落辰馆开始不接待您了。”苏衍冷着脸,“苏衍也厌了,江姑娘也是该好好回家带着了,毕竟姑娘家还是择个好夫婿比较重要。” 木槿哽咽,她原本想温水炖青蛙,但是青蛙不配合,她也无法,只能苦笑道:“我以为苏衍知道我的意思。” 苏衍忍着自己不看木槿一直掉的眼泪,笑起来:“姑娘可别再赌气了,我们这儿不是姑娘求世子不得赌气的地方。” 楚馆男配(六) 木槿被关在门外。 她哭得好比那天方曜成亲的时候那样崩溃,没人回应她,她在门口喊着:“我以为你懂,我以为我这样将心剖给你,你也便懂得我的意思。 我也知道我不如她,我就只看你,不烦你,不惹你,可是……” 她几欲失声。 “谁知,还是错。” 木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缺氧的感觉,只扶着门,靠着春花撑起身子,朝落辰馆行了个礼。 “既然,苏公子要如此,那,木槿便告辞。” 她再没来过落辰馆,那盆萱草被放在那儿,过了一夜才被抱进去。 是苏衍亲自抱进去的,那时叶子早已被穿街玩的孩子撕扯得只剩下几片,花上甚至还有一排可笑的牙印,但苏衍仍旧把它放在床边,每日将它放在门口晒太阳。 五香替他们两人觉得苦,也觉得不解,自家爷分明是在乎江小姐的,只是他不能多嘴罢了。 苏衍哪里不知,前一天木槿刚说完,苏衍你怎么总不笑,后脚就抱来了一盆萱草。 萱草忘忧,合欢蠲忿。 她希望他忘忧,他的心一直在对自己说,不是她,拒绝她。但分明,他心动了,恐慌了。因为,对孟慧如,他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这让他变得奇怪,因此,一贯清心寡欲的他要抑制这种情绪。 他恢复到往常的日子,许多大家小姐又开始递诗传词,只求见他一面,他也见过几位略好的才女,但总是恹恹,觉得她们太过装模作样,虽是礼仪举止有度,但那一双双眼睛,似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 孟慧如终于还是过来了,在里面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仅自进到苏衍的房间。 苏衍原本以为是木槿,心中复杂地道:“小姐莫是忘了苏衍说的话?落辰馆不欢迎……” “苏郎难道还在怪我?”孟慧如一副受伤的样子,拿起帕子便开始假哭。 苏衍迟疑了几秒,这才转过身,看着她,同以前不一样,现在她穿着华丽,头上梳了个妇人簪,上插满了簪子,看起来倒是符合身份。 “世子妃来所谓何事?”他再盯着孟慧如看,终于确定,自己对于孟慧如的特殊不是爱。 那之前的那些心动也显得可笑了。 “来人,”他心烦意乱。 孟慧如是被落辰馆的人架出来的,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多了几分挣扎过后的凌乱,显得狼狈。 但孟慧如今日是瞒着人来的,因此就算再怎么恨,心底也只能咬咬牙,吃下这哑巴亏。 落辰馆里众位公子哥都看不起她,他们家中败落之前谁不是风光霁月的嫡子,都是看得出孟慧如骨子里的爱慕虚荣。 要他们说,是馆主和那个世子眼睛都瞎了,才会看上这种段位在他们眼中完全不够的人,要是他们,绝对不会娶的,下聘都不成。 “江家那个小姑娘那天哭得可惨。”不知谁感叹了一声。 “是,像我家嫡妹……怪惹人怜爱的。” 也就说了两三句,众人也不是什么长舌妇,就散开了。 “五香,”苏衍将五香叫下来,“从今日起,你就跟在她身边,有什么新的情况就告诉我。” 五香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公子已经看透了孟慧如的真面目,这才叫人把她赶出去,谁知道还是要让他跟着。 “是。” “是叫你跟着江木槿,不是孟慧如。”苏衍在五香刚要走的时候这样说。 “是!” 五香开心起来,自家爷终于不眼瞎了,要他说,还是江木槿好一点,又会疼人,满脸喜气洋洋,看着她都会开心。 他们两个人想得倒好,可没想过凭什么你们想要了人家就会眼巴巴地赶回来呢。 五香到木槿身边的时候,还没感叹完木槿圆滚滚的脸瘦下来了,刚好江齐氏就踏进门来。 他只好隐匿身形,不朝着木槿诉说自家公子有多好了。 “槿儿,”江齐氏心疼得不行,看着木槿这副平常的样子,也是没办法,咬着牙狠心道:“娘知道你喜欢上那苏衍,可是你有情他无意,乖女儿,放弃吧。” “是,娘,木槿晓得的。”木槿倚在床边,答了声:“我没有喜欢他。” “你有没有娘难道看不出来吗?没有喜欢他你瘦了这么多斤?”江齐氏啐了下,“要娘说啊,还不如跟着娘去相看,城东头李家那公子就不错,明天我和李夫人也越好了,要不要……” “好,”木槿应了下来。 “什么?”江齐氏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准备的一堆说辞顿时没了用处。 木槿扯出一个笑,忍着心中的疼,“我说,好。毕竟我也到了及笄的年纪了。” 江齐氏得了准信,乐么滋滋地就走了。 春花有些担心地向前挪了一步,担心木槿的情绪,“那苏公子呢,小姐你别这样一声都不出,奴婢怕,我们去找苏公子好不好。” “他不喜欢我的,春花呀,原本苏衍就是为了我的钱来……” “那小姐就拿更多的银子不就好了吗?”春花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人羡慕。 木槿只是摇头,再也不出声了。 谁能知苏衍听到这消息后把自己喜欢的杯子打碎了呢。 “她要去……相亲?”他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便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榻上。 五香点点头,将时间地点还有奴仆二人的一字一句都讲出来。 “她是何反应?” “木槿姑娘说,既然公子你觉得她该好好相看了,那也不错,总好过再伤一回。” 木槿是这么说的:“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疯子,他既然不喜,我再不能付出了,再如此,便会粉身碎骨,痛彻心扉。” 苏衍只是坐在那儿,盯着蜡烛看,直到最后蜡烛要落光眼泪的时候他终于阖上眼睛。 单单只听你这么说,我便痛彻心扉,木槿。 他在心中叹道,再睁开眼时,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吩咐道:“五香,明日,我们去清水寺看看吧。” 五香心底计划好位置和准备,恭顺地回:“是,公子,奴才这就去安排。” 楚馆男配(七) 清池残莲,苏衍到的时候,木槿正乖巧地同江齐氏坐在亭中,和那所谓的李家公子相看。 如若是两个人看对眼了,那就找日子订婚,五香如是汇报说。 苏衍认识木槿这么久了,没见她打扮得那么娴静,她也是瘦了许多,清减的样子安静起来也不逊色于那些贵女。 刚好她低头一笑,低头掩嘴,耳畔一串嫩黄色的珠花晃了他的眼。 “正好,我同李姐姐有话要讲,不知道君生能否带我这个女儿去逛逛?”江齐氏颔首询问。 李夫人使了个眼色,李君生在家中早就和母亲通了气,自然知道该怎么选,当下就应下来:“自然,君生之幸。” 木槿微微侧头看到了站在亭外的苏衍,也当看不到,乖乖地站起来回了个笑,就这么跟在李君生的身侧就出了亭子。 苏衍有些慌乱,连衣角沾了湿软的泥也顾不上,就这么踉跄地跟上去。 他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跟在李君生和木槿的身后,听着两人谈话。 清水寺的香火算是兴旺,只是因为今日的天气不怎么好,早些时候下了点雨,因此人便少了许多。 清水寺…… 木槿呆呆地往前面望,和记忆中并无差别的石碑出现在面前。 清水寺是沈墨隐世界的时候存在的寺庙,谁知道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这个石碑,是属于小莲的,因为她是一朵莲花,死后也没有身体,因此就在莲花池旁立了一个碑。 说来也是孽缘,卫道不担任国师后和小莲一直在四处游山玩水,谁知道在路上遇见了一名除妖师,为了护住小莲,卫道奄奄一息,当木槿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昏迷的卫道和一件落在地上的裙衫。 小莲的莲花瓣可以治病,因此她身陨不是除妖师,而是为了卫道。 卫道测算得到所有人的命途,唯独算不到他自己的,这便是命吧。 “这石碑立在这儿有多久了?”她有些爱怜地摸着石碑,这天下早就不是她所知道的了,皇家也姓了苏,但这石碑周围,却无半根杂草,还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斑驳脏污。 “不知。”李君生离了长辈,态度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木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怎么有人前一套后一套的两幅面孔? “看我又是为何?”李君生笑得轻蔑,“你们江家钱再怎么多也不过区区商贾,而我自小熟读诗书,将来便是要做官的,江小姐,既然决定要成亲,那往后我不求你饱读诗书,女戒至少要背劳才是。” 木槿轻笑,眉眼间尽是无奈,她还以为李君生至少是位君子呢,白瞎了这个好名字了。 “是,木槿明白了。”她低声应着,语气中失魂落魄未曾遮掩,就想勾着苏衍。 苏衍原本的安全距离也被自己心烦意乱中拉近了,他忍着自己想继续听,他觉得木槿平常这个跳脱的性子肯定忍不了。 “这么说了,我也摆明了,到时候你的嫁妆自然也要来添补家用,帮我读书考功名。” “木槿知晓公子的意思。” 木槿忍了,她还笑得恭顺,就像是世家里最大气的主母,但她们没有木槿那么委屈,将来连自己的嫁妆也碰不了。苏衍面色愈发地阴沉,心中一口郁气不上不下,令他痛入全身,不知作何反应。 “那就好。”李君生扬扬下巴,看着木槿说不出地满意,“想来外头说的也不尽如是,以后订了亲就要多守礼才是,那落辰馆就不要再去了。” “是,公子想和夫人商量一番,早些定亲,木槿自然遵从,”木槿不小心一转头,呆呆地望向苏衍,眨巴着眼睛落下一滴泪,呢喃道:“便是,越快越好才是。” 苏衍以为,她会像往常那般走人,可是她却卑微,只为求得这么一份婚事,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木槿,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这样最好。”此时突然,李君生表情诡异,不知道作何是好,只能一把折扇看似很平常地捂住肚子,命令式地说道:“我暂时去办一件事,很快,你就在这里先走走,我待会儿来找你。” “木槿知晓公子的意思。”她抬头,便见五香站在树上,晃了晃手上的泻药瓶子,一脸我帮你把他支走求表扬的表情。 木槿淡淡地,不带情绪地低头往前走。 一只手突然把她拽住了。 “你要嫁他?”苏衍颤抖着声问,话中带着祈求,祈求木槿不要说出伤人的话,但完事怎能都遂心意? 木槿仍旧低着头,他听见她说:“公子说笑了,木槿就快要过及笄,玩也玩累了,任性也任性够了,就该多为将来打算,李公子家,配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他看重的不是你,是你的银子!”苏衍听见木槿这种淡然的声音,心底又是着急又是害怕,他从未如此激动过,就这么热切地看过去。 “难道你不是!”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眶通红,眼睛早就湿漉漉挂了两行泪,他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想……也没有付出什么,只受了她好多钱和东西。 “算了,苏衍,是我不好。”木槿也反应过来,扯开自己的手,早就红肿起来了,“我知道他要我家的钱,但到底是……我心甘情愿。” “你心甘情愿?”苏衍又想抓住她,但被木槿躲开了,“木槿,你非要如此疏远我?” “苏衍,没有这样的,”木槿哑声道:“你想要推开我,我如了你的意,我们之间难道不就只是钱货两讫的交易吗,我不愿再白白贴上去惹人嫌,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现如今你这样又算是什么呢?我再也不踏足落辰馆了,苏公子……莫再见吧。” 她就这么走远,只留下后面呆呆地跟着她的苏衍,他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木槿。 天公也不作美,在木槿回到亭子的时候,倾盆大雨就这么落了下来,这算是史无前例的大暴雨,只听到两家夫人在商量路也不能走了,打算在寺庙中歇一晚。 楚馆男配(八) 在倾盆大雨中,江齐氏终于看到了站在亭外的人形立牌。 “这外头的人好生奇怪,怎么一动不动的。”江齐氏有些好奇地往外望去,“难道是没处躲雨怕扰了女眷?来呀,叫那个人进来避雨,告诉他这亭子又不是我们家的,想随时进来都可以。” 木槿看着走过去的家仆,眉头终于松开一些,心烦意乱地差点拿错江齐氏的杯子。 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雨,五香都快要急死了,公子也不让他撑伞,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亭子里一直拧紧眉头的木槿,他心中的怨气看到两人这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没办法,只能顺了公子。 苏衍慢慢走过去,四肢被寒气侵得骨头都在发疼,但他知道不能走,他要是走了,今天的婚事说不定就定下来了。 他只进到亭子里,就听见李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可真是好心,但木槿要是过来我们李家,可不能这么没规矩。” “坏了名声。” 这么一说,江齐氏的脸瞬间就黑了一半,但她看着李君生又实在是好,舍不得放弃,就缓了口气,问木槿:“君生去哪儿了,怎么就你回来了?” “他……”木槿刚要开口,就见匆匆赶来的五香。 “哎呀公子!”五香抑扬顿挫地,十分夸张,朝苏衍的方向说,“刚才那个李家少爷在茅房中没有纸,就您好心,还要我去送。” 送纸?他当然没那么好心,五香心中的小人逐渐黑化,他是看木槿被压得死死地,心中不忿,就去寻了纸,送了过去,上面顺便再下了点泻药。 拉不死他! “哎哟,江小姐也是的,怎么能就这么答应将嫁妆拿出去补贴家用呢!自古也没有娶媳妇还倒贴嫁妆的,”五香将宫里的太监嘴碎学了十成十,“还要背女戒,也没有这样……” “五香!”木槿有些生气地叫停了他,“我不需要你们来伸冤,你带着你们公子回落辰馆,他如今来淋雨是做给谁看!” 而江齐氏听了这么多还不明白就算是傻子了,她冷着脸看着李夫人,心道好啊,自己女儿还没嫁过去,他们李家就来肖想嫁妆了,谁给他们的胆子! 不过就是个穷读书的,原先想着家里钱多,李君生再怎么窝囊废考不上也没关系,他们江家出钱给捐个官,如今……他们李家就算是一根头发丝也别想要! 可没想到,李夫人反应过来便来倒打一耙:“你们江家的好女儿,什么话皆往外头说?这位……怕不就是传说中同她私通的那位落辰馆的苏衍吧?” 李夫人打量着落汤鸡似的苏衍,扬起和李君生一样角度的不屑,“我们李家愿意接手这种不干不净的女子也算是仁至义尽,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将自己的姘头带到这寺庙中,简直是不洁!” 说罢,差遣仆役慌乱地离了这亭子,心中暗恨,木槿今后的名声可别想好过! 江齐氏一时间只恨自己看人走眼,怕是要坏了女儿的婚事,今后不知道这长舌妇会如何编排。 突然,苏衍晃了一下,这下子吸引了江齐氏的目光。 俊美的五官就这么抨击进江齐氏的心中,饶是活了这么多年的江齐氏也未曾见过这般相貌的公子,恍若仙人,就算是淋得浑身湿透,也丝毫未损他的容貌,还有依旧板直的身姿。 “你是苏衍?”江齐氏问出声,有这般容貌的,还有木槿刚才说出声的落辰馆,那这个人便是女儿迷恋的苏衍无疑了。 “是,在下苏衍,”苏衍浑身发烫,听到江齐氏的问话,心中一怕,但下意识握起拳行了一个拜见长辈的大礼,“今日前来,是为了求娶江家小姐江木槿,望夫人考虑。” 雨愈下愈大,瓢盆大雨泼进亭子里,扬起落在木槿的身上,但她不动,抬起头想看看苏衍的神色,还没看见,苏衍就软倒,还好五香及时扶住。 木槿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想要去叫寺庙中的僧人,一转身,看见了亭外不知何时撑着一把伞站在那儿的人,一身鸦青色的长衫,只一把油纸伞,却未沾湿一星半点。 那人面色冷峻,没有往日记忆中的风趣腹黑,口中说道:“今日,就是你碰了那石碑。” 是陈述句,其间还带着一丝火气,然而木槿听到他说的话,心中一种名为怀念的情绪打开了闸口,喷涌而过。 “卫道,你救救他,”木槿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我以为你认得出我的。” 江齐氏听到卫道的名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就是传说中活了不知多少朝代的清水寺的老祖,见过的人寥寥无几,就连皇帝也不曾见过,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人,女儿似乎也认识? 卫道终于惊讶地扬起伞,原本漆黑无光的眼眸带上了光亮,他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木槿,和昏迷的苏衍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他身体还是那么弱?”卫道捻了个传音符,沈墨隐和苏衍除了名字长相不同,这个身体真是一等一的差。 就过了一小会儿,一群僧人冒着雨前来,护着江家的人往禅房去,江齐氏此时颇为惊讶,但也是静静跟在卫道身后,这下子姑娘的婚事有着落了,江齐氏心知,只要卫道肯说一句话,不管李家怎么传,都没有用,一颗心顿时放下来了。 五香也是不敢说话,毕竟当朝陛下曾经在清水寺站了三天,卫道就是不出来,只甩了一句:“行了,这国家不会断送在你手里,安心便是。” 便被赶走了,而木槿却能和卫道谈笑风生,他不敢,只是心底想着公子的身体能得些好处最好了。 最终苏衍换了身衣服被安置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卫道、木槿和昏迷的苏衍三人。 木槿拧了干净的帕子,帮苏衍擦着脸,房中安静了一瞬,木槿望着窗外绵延的大片青树,像以前那般,说了话。 “我今日去看小莲了,她那儿你照顾得很好。” 卫道轻轻笑了,嘴上是像之前那般不饶人,“那是我夫人,那块碑就是她的闺房,我不好好打扫,她又得哭哭唧唧地说要去你那儿住。” “你去看她,她一定很开心,毕竟过了那么久,她肯定想你想得不得了。” 说完,卫道的眼眶红了,一颗泪在眼眶中晃着,就是落不下。 楚馆男配(九) 原来,当小莲牺牲自己将卫道治好后,卫道便不老不死了,却也不是妖,只因为之前他当过国师,攒了一身的功德,身上一丝妖气都无,就安定在这个清水寺里,保护这寺庙中的香火不要断绝了。 木槿也红了眼,但是她忍不住,默默擦了好久的泪,这才朝他说:“你就这么一直守着,苦得我心中难受。” “你又怎知,是苦不是甜?”卫道笑起来,打趣道:“不说了,你们怎么又遇见了?你为什么还会有前世的记忆?” “我也不清楚,就是前段日子才清醒过来的,”木槿轻轻笑起来,撒谎骗他,“之前我一直追着那个方曜不放,后来在他成亲的那天,遇见了他,渐渐就想起来了。” “我以为当了一回沈墨隐,至少他的魂魄能凝实些,怎知还是散的?”卫道有些疑惑,“但总归,我再帮他聚魂便可,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本苏衍的灵魂就是不凝实的,毕竟他们都是傅瑾瑜的灵魂碎片,期间只要出一点小小的差错,他们的身体就不会很好,需要借助外力来帮助他们。 “行啊,”木槿笑起来,“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难道不想问一下你们的后代?”卫道看着木槿听到可以帮苏衍之后淡然的模样有些好奇。 “其实也不是不想知道,”木槿想起家中那群儿孙,心中怅然,“只是怕听到不好的罢了,我心中也知道,你定是会帮我们照拂一二的。” 卫道笑起来,眉间终于放松了些许:“你现在的后代早就去世了,不过是自然老去的,他不爱红尘,小时候是在清水寺中剃发修行,原本是这清水寺下一任方丈,后来听我讲到你们两人的事情便出去行善积德,后来在竹节村安定下来,村民自发修了个小寺庙,他就在那儿坐化的。” 木槿开心地点点头,“他没有做坏事就好,只要他开心,没有后代也无妨。” 这时苏衍睁开眼睛颤抖着问:“他俗家名或是沈虚酌?” 其实他醒了许久,听到木槿和卫道说了些前世今生,本来他是不信的,但后来越听越玄乎,由不得他不信,且这竹节村……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村落。 “哦,你醒了啊,”卫道挪揄,“是呀,你为何会认识你后辈?” “说来……沈虚酌便是我的师父。” 木槿瞪大眼睛,原剧情里面救了苏衍和教导他天文地理占星测命的居然是自己和沈墨隐的后代?!这么想便不意外了,只有真正的传承,沈虚酌才能够负起教导一个皇家子弟的格局。 “你看,这便是缘,这便是命,”卫道看着忍不住咳嗽的苏衍,感叹道:“那沈虚酌便是你同木槿的孙子辈,救了自己的祖先也是他的使命。” 木槿这回反倒有些纠结道:“你这是……都听到了?” “你为何不曾告诉我?”苏衍有些纠结地问木槿,“既然你我本是夫妻,你恢复记忆为何不告诉我?” 木槿扯起一个虚假的笑,道:“既然那是不知前多少世的事情,那为何要同你讲?既然苏公子心慕孟家小姐……不,世子妃,我为何还要来找没脸?” 卫道看着木槿看到苏衍醒了之后松口气施施然出门的样子,又听了这些爆炸性消息,下意识拍了拍苏衍的肩膀,朝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惹着她了?” 苏衍将前因后果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卫道确实是心中想亲近的,说完之后卫道无奈。 “你们这对的姻缘啊,总是你先伤她,又何必,反正最后你还不是百依百顺。” 说着卫道看着苏衍好奇地目光,便将他们前世的渊源说给他听。要是卫道去过现代,看过某点某江某起的书,就知道这种一般会被各位书友吐槽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总之听完全部故事后,苏衍心中是惊讶的,也坚定了要将木槿迎娶回家的心。他是喜欢她的,他坚定了心。 但首先,要在江齐氏面前刷脸熟,他当然可以去皇宫内求母后下旨娶妻,但他想让木槿真心实意答应他。 只是他还没想办法见到木槿,就被江齐氏截住了,江齐氏抱着臂,一上来就直入主题,问他:“你喜欢我家槿儿?” 苏衍乖乖点头,面上瞬间带上一丝薄红,回答道:“是,我心悦江小姐。” “那……”江齐氏看着把自己捯饬得干净的苏衍,看起来更加俊美了,问道:“你愿不愿意入赘?虽说我们家还有个小子,但他是愿意照顾自己妹妹的,只要你入赘,我们江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苏衍有些纠结了,他是愿意,但他母后不知道要怎么闹起来,虽说是随他开心,但入赘了他母后定是觉得自己会被欺负,“我要问问我母……亲。” “你有娘亲啊!”江齐氏张开嘴巴,她原本以为像他们这种秦楼楚馆的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入赘起来心中也没有负担。 “我不是这个意思,”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江齐氏挥挥手刚想道歉,就被木槿打断了。 木槿气势汹汹,直接跑到苏衍面前,先是胡乱地和江齐氏行了礼,叫了声娘,然后直接扯苏衍的袖子就把他往外拉。 边拉还边咬牙切齿说话:“苏公子,您可真能耐,身体还有病呢,就胡乱来外头吹风,是嫌卫道给你输送的法力太少不成,我真是……” 话还没说完,木槿就被苏衍从背后抱住了,他微微呼吸,气息就喷到木槿的耳后,酥酥麻麻的,让人不习惯。 “不是前世今生才说想娶你的,”他轻声说,“是一直想娶你。” 谈恋爱其实并不是打架或者讲道理,一定要争个你对我对,公平什么的都是假的,人家都跪下来铺台阶了,是时候自己走下去了。 木槿转过身,抬头看他,微薄的日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他的眼神坚定而清澈,期间没有半分犹豫,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许久。 木槿终于妥协,伸出手抱住他,细窄的腰身和较薄的衣裳,两个人似乎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苏衍终于伸出手也抱住她。 软乎乎的姑娘,笑得可爱哭得可怜的江姑娘,终于回到了他的怀抱,他想要亲亲她的脸,但又觉得孟浪,心中的欢喜如铺面而来的潮水,一下比一下强烈。 “我明天就回家,同我娘亲说娶你。”苏衍这时候脸上红得能够煮虾了,手也微微发抖,他已经完全忽略江齐氏说的入赘的事情了。 他不要入赘,他要赐婚。 楚馆男配(十) 这皇宫自然是恢宏大气,苏衍不需要通报,只需拿出自己的腰牌,自然可以畅通无阻进这皇宫。 太皇太后黑着一张脸坐在上垂首,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为了追一个女子竟然把自己弄病了,心底到底是对那女子有些不满意。 “你这病好得倒快?”太皇太后疼爱地看着自己年纪大时得的孩子,惊异于他的气色比平常好多,面上再也不是灰白,而是有活气的瓷白。 苏衍看出来了,嘴上帮木槿说好话,“是槿儿的功劳,它同清水寺的卫道道长关系好,帮我求了个好处。” “哦?竟有如此之事?”太皇太后一下子坐起来了,眼角眉梢满是激动,问他:“卫道道长可还好?” 太皇太后人生有两件骄傲的事情,其一是当上这皇朝的太皇太后,其二就是她曾在少女未入宫时遇见所有人都没碰见过的清水寺卫道。 “你是凤命,只要不起害人之心,运道则不失。”他看着她这么说,还甩给她一个护身符,她留到了现在,帮她避过许多灾祸,有时还在自己的媳妇孙媳妇面前吹水。 “好,自然是好的,”苏衍细细将卫道的事情说出来,“槿儿是道长时的至交好友,因此让他帮我医治,我现在也算是根除了身体孱弱的毛病。” 也隐瞒了他和木槿的前世今生。 太皇太后原先是不满意的,但听说木槿是卫道好友转世也是惊讶不已,心底感谢,那一丝不满也消散了。 “今日,儿臣是来同母后求个恩典的,”苏衍跪下行大礼,“儿臣想恢复亲王身份,求娶江家木槿,望母后帮忙打理。” 太皇太后看着自出生就很少在她身边的孩子心底发酸,孩子终于要娶妻了,尽管他很少在她身边,但这孩子向来就是孝敬的,没有生什么嫌隙。 “你尽管放心,我这就叫臻儿安排,你的聘礼府邸俸禄你父皇的赏赐都在娘这儿存着呢,私库中也有不少古董玉器,就算是江家咱皇家也不祛。”太皇太后开心起来,觉得自己也年轻不少,心中忙安排着一切,就想着叫自己得力的嬷嬷们都过来。 门当户对?其他皇子亲王可以在乎这些,但在苏衍身上,他开心就好。 这从苏衍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苏衍这一辈的名字是带有相的,这辈的子孙带着方,苏方曜苏方臻就是如此,而那僧人说会引走苏衍身上的寿命,当时的皇帝忙去掉那个名字,只留下个衍字。 衍字,繁衍、衍生,只为了孩子能够活下来,所以一切以苏衍为主。 因此,只要苏衍喜欢木槿就可以了,不需要门当户对。 在江家人在家中坐着,一道圣旨就过来,吓得江家几个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罪,战战兢兢的。 只听那太监念完,众人都愣了,木槿有些纠结站起来,问那太监:“你是说苏衍是我朝亲王,只是身体不好,故一直在外修养?” 太监也不生气,他是苏方臻的亲信,亲眼看着苏衍差点勒住皇帝陛下的脖子,要求陛下简洁明了将前因后果写在圣旨上,皇帝反抗无效,差点背过气去的,哪还能小瞧这位姑娘呀。 恭恭敬敬地行礼回道:“是,姑娘听得很清楚了。” 接着对木槿说肃亲王会找吉日来下聘,让她好好等着才是。 “王爷这几日在忙着,叫我同姑娘讲,他不去落辰馆,教姑娘不要去那里等他。” 一群人浩浩汤汤走了后,江家还在懵,过了一会儿,江齐氏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对苏衍说了句:“你有娘亲啊!” 真是要命,苏衍要是王爷,那他娘亲不就是太皇太后么。 只不过,他们江家这算是,一步登天了。 苏父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爹,我前些日子同苏衍他侄子说了,有什么忙来找我们江家。”木槿慢悠悠出声,看着自己爹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苏衍侄子……难道是皇帝? 苏父看见木槿放上桌子那串有宫印的玉串,心里明了,确实是苏方臻没错了,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你呀,鬼灵精的。” 心底想着前段日子江南旱灾饥荒到现在还没收尾呢,虽说出了点钱,但如今看,是还不够。自家女儿没有什么有权势的娘家倚靠,他需要为木槿筹谋。 木槿知道其实不用做什么的,但这样江父会心慌,那还不如让他去做点什么呢,他是真的疼原身。 苏衍在地五日的时候,让五香翻墙带他来江家。 “你怎么不娶孟慧如?”木槿这么看着他,有些艰难地问出口,到现在她还是认为,苏衍是喜欢过孟慧如的,也没什么断掉的迹象。 “你是王爷,比世子好多了,就可以……” 她被苏衍抱住,苏衍对着她说:“别这么讲,我是想娶你的,孟慧如只是……测算错误的一个误会。我没有喜欢她。” “骗我天打雷劈?”木槿语气一转,眼珠滴溜溜转,起了逗弄他的心。 苏衍听出来了,轻轻笑了一声,宠溺地答道:“是,骗了你,我苏衍天打雷劈。” “那苏衍,我们在明年及笄前就订婚好不好,”木槿埋进他的怀中,“我好想嫁给你呀,想到不得了,想得好委屈。” “这件事不应该由我来说吗?”苏衍摸了摸她的头,平时只看她掀翻屋顶的调皮样子,现在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心底软成一团,巴不得什么都答应,“好,好,你要等我把我们住的地方,事务都安定下来。” 从册封旨意下来后,所有人才知道,落辰馆的苏衍,竟然是王爷,难怪能在京都最有名的地界不受侵扰。 只怕孟慧如是在家中咬碎了帕子。 肃亲王将娶的不是什么贵女,而是江家那个总是往落辰馆跑的闺女。 众人明了,这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此事也算是一段佳话,便是有人写成了话本,一时间畅销整个京都,茶馆里的人也纷纷说起这件事。 而孟慧如也被扒出来,原先众人还没想透,后来仔细这么一琢磨,就明白了孟慧如的本质,但由于是皇家的人也不敢直呼其姓名,只用那话本的名称,叫梦芷。 但明眼人就知道是谁了,一时间贵女私底下是有些鄙夷嘲笑孟慧如的,一去聚会也调侃她真是慧眼,还要叫人王叔。 但见过苏衍的人一时间还是羡慕木槿,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了肃亲王的青睐。 她们这些眼馋的,到底是没那机缘。 楚馆男配(十一) 苏衍慢悠悠在宫中踱步,他极少来这地方,觉得新奇,就这么遇上了那位抓花了木槿脸的宠妃,姚楚。 丰盈的身姿,娇艳的脸蛋,称得上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身边还陪着一位少女,簪着花,身上没有宫装。 见到苏衍,姚楚下意识一慌,想转身走掉,但在苏衍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站住了脚。 “看来姚妃是不懂得什么叫尊老。” 姚楚心底一怄,也不想吐槽这个年纪就算是老了,便是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王叔安好。” “不忙,你王妃还等着你道歉呢,”他眼神一滑,往姚楚光滑的脸望去:“本王今日是来通知姚妃的,刚刚吧,本王去求了个恩典。” 姚楚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有些害怕地望向苏衍,不知道他想怎么做。 “把你交予王妃身边伺候,等到王妃何时消气,您何时回宫。” “这不符合礼数!”姚楚心底一慌,这时代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脸,她那天把江家小姑娘的脸给抓花,只要遇上个爱美的,哪里能绕过她。 “阿衍,你不要吓唬人。”木槿抱了一捧花从苏衍身后跑过来。 苏衍笑眯眯地看着穿宫女装的木槿,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说是偷摘几朵花,怎的明目张胆抱了一大捧?” “这个嘛,路上我遇见了太后,她似乎是知道我是谁,打听了我的喜好,接着派人去花园里摘的最好看的花送我。“木槿笑眯眯,“太后真是一个好人!” 苏衍内心知道是自己母后派皇嫂过来打探消息的,也没多说,只又勾起笑来说:“你喜欢就好。” “哎呀这个不重要,”木槿偏头望着他,“我没有怪她,你饶了我吧,不要叫她出宫,我看着她也怪可怜的。” “好,依你喜欢。”苏衍疼爱地摸摸她还有些淡淡痕迹的脸。 姚楚从木槿嫌弃的话语中居然听出了感动。 她转头对着自己妹妹说:“我决定了,今日起,本宫要把肃王妃供起来。” 这边太皇太后着急问着太后,“如何,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太后无奈地笑,明明太皇太后就可以自己去看,但小辈的还是得乖乖答话:“是个聪慧的,热人喜欢,看着我都想留她下来。” 太皇太后松口气,一时间泪意又上来了,拿着帕子赶紧擦了擦。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对新人是双方亲人都祝福的存在,就这样,下聘成亲水到渠成,宫里也不让他人搞破坏,例如,孟慧如。 等到孟慧如见到苏衍的时候已经是他和木槿成亲的那天。 她简直悔不当初,为什么要违背剧情和方曜在一起,现在在王府每日被婆婆磋磨,家宅乱得很,还要防着方曜变心纳妾,而如果当初她遵从剧情要嫁给苏衍,家中无婆媳矛盾,还是王妃,而不像现在当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能成王妃的世子妃。 但终归还是有理性的人,她勉强支起一个笑,朝苏衍行礼问好:“王叔。” “啊……”苏衍看着一脸臭的苏方曜和孟慧如点了下头就直接出门。 接娘子可比看他们两个臭脸好多了。 木槿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成亲了,这句话有些好笑,但一步步听着身边人的声音,她就算是遮住了脸,也安心不已。 太后坐在主位,听说太上皇也来了,还要在府中住几天,还有许多许多消息,春花每出一回门,就要带一大堆小道消息来找木槿。 木槿听得津津有味,咬着春花拿来的糕点问她:“行呀你,今天怎么消息那么灵通?” “是王爷吩咐的,”春花的声音中带着喜气,“王爷说了,小姐你喜欢听这些,就找来五香,一一说给我听,再再讲来与小姐解闷。” “嗯。”木槿应了声,悄悄咪咪笑起来。 世上最好的事情是你爱的人正好爱你,还有,他不鄙薄你的喜好,而是尊重你。 苏衍喝得很醉,这是木槿在这个世界之后的人生中也少见的醉,但看起来他似乎很清醒,掀起盖头后,看着她吃东西笑得很开心。 “娘子。”木槿听见他说,“娶卿卿,吾三生有幸。” “嗯。”木槿低头害羞地回了声。 “下辈子,换我来认出你。”他这么说,木槿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摇头。 “我一直记得你的,我来找你,这是木槿之命,也是木槿之幸。” 后来二人琴瑟和鸣过了这么一辈子,当第一个孩子出生时,苏衍更加有了人气,似乎是孩子带给他的福报,整个人的身体更好了。 孩子的名字叫苏酌。 “我们的后代,应当像我师父那般,清风般的才子。” “就算是离了世俗,削发为僧也可以?” “是。” 可惜,孩子是个调皮鬼,不愿意世袭王位,跑到科举去考了个状元,娶的娘子倒是温柔小意。 临走时,木槿望着苏衍看,“子孙满堂,阖家幸福,相公可还满意?” 苏衍老泪纵横,皱巴巴的手早就看不出当年的白,上面还布满了老人斑,他紧紧地握住木槿的手,摇头道:“不满足,只等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与我阖家幸福,我才能够满足。” 木槿轻轻点点头,望着苏衍勉强笑着的样子答了声:“会的。” 便走了。 肃王肃王妃,这座宅子里只有一任王爷王妃,再往后便没有了。 后来等着苏衍走后,他们的孩子遣散家仆,佝偻着身子亲自将宅子封住,跪下行大礼。 不知这宅子会被哪家后人开启,但终归在这个时代,是一曲佳话。 木槿睁开眼睛,来到闭着眼的傅瑾瑜面前,他的身体还是没有皮肤,但似乎更加凝实了些,两个光团跳到她的面前。 【大人,多亏了上个世界卫道的功德,主神大人这才凝实了一些。】这是系统。 “那我需要帮他额外多搜集一些功德吗?”木槿问。 【不必,就算功德加身,您也不知其他转化的法门,再说……对魂体有损。】这是光团。 木槿想起卫道淡然的表情,心底到底是知道卫道隐瞒了魂体受损的事情。 “我现在兑换护魂丹之类的药,系统你有吗?” 【有的大人,但是效果有些差。】 “还有凝魂效果的丹药。”木槿有些可惜地叹气,“要是有起死回生的丹药就好了。” 她直接复活小莲多好。 【好了大人,接下来呢?】系统懵懵地问着。 “帮我设计好送到卫道那里呀,小笨蛋。” 然后系统所谓的设计好,就是将丹药放到一个盒子中,直接搁到卫道清水寺住所的桌子上。 卫道又经历过魂魄受损的疼痛后,算到了苏衍去世的消息,想要上门悼念。 参加完葬礼后,他回到了清水寺,就看到落满灰尘的木匣子。 上面还存有木槿的气息,他便放心打开了。 上面是一张小字条和满满当当的药,效用都写在了小瓶子上直接就能看懂。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卫道突然很想喝酒了,他就站在房中,心中长久的伤痛消弭了些,站在那儿,终于叹息着回了句:“后会有期。” 他也不问木槿为何知道他为了救苏衍魂魄受损,但他知道,他不后悔救苏衍,木槿也不道谢,只是默默找伤药给他。 这是两辈子的挚友而已。 假落魄影帝(一) 猛地被一只手臂砸醒,陆云拂痛苦地揉起太阳穴,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往脑子里送。 因为杨雪凌昨天公开了和徐欢恋爱的消息,他接受不能,就喝了点酒,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酒店…… 不,陆云拂看着周围,分明是一间温馨的房间,他记得昨晚被一个姑娘扶住,然后呢? 毋庸置疑,他把人姑娘睡了。 他陆云拂,第一回,和一个姑娘……喝酒误人不浅。 他记忆中也依稀有,是他强迫了人家,姑娘也软和,推也推不开,叫也叫不醒他,后来就自暴自弃了,就这么成了事。 陆云拂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也觉得这件事难办,他最近被半冷藏半封杀,现在记者就怕是蹲在门口,标题就起个:昔日影帝,昨夜喝醉与一女子进小区,至今未出。 “你叹什么气?”木槿瞧着这次的男配,淡淡出声。 她刚才是故意拿手肘捅他醒的,这回的故事是知名导演男主和影后女主的故事。 陆云拂就是男配,是一名十分有天赋的演员,得了不少的影帝。 他喜欢,不如说是暗恋女主。他刚开始接近女主是有一个原因,女主杨雪凌长得像他去世的母亲,后来才被女主坚韧不拔,不畏强权所屈服的性格感染了。 在有一回,在剧组中,就是因为陆云拂淋了一天的雨戏不舒服,只有女主杨雪凌看到他强掩难受的面色,体贴地送了点姜汤和药,他便喜欢上这个温柔的女生了。 这时,有公司新上任的女总裁看上了陆云拂,想让陆云拂当她的情人,陆云拂当然不从。高层只能‘一不小心’放出造谣陆云拂的黑料,什么睡粉啊,耍大牌啊的操作。 陆云拂也不祛,只因为他原本的身价也是极重的,他小时候父母在一场空难中去世,留下一家大公司,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给陆云拂,陆云拂已经直接想和公司解约,付那天价的解约费,然后将原公司告上法庭,清清白白和女主告白。 谁知道,在陆云拂还没有告白的时候,就出了一条新闻,就是女主杨雪凌和男主何欢恋爱的消息。 然后就是昨晚大醉一场,原身好心去搀扶着,谁知道两个人成了事。醒来之后,陆云拂也是负责的人,直接向原主求婚。 原主想着自己也不亏,就同意了。 男配便和原身领证,然后退出娱乐圈,回去经营公司,女主后期的大制作电影,都是陆云拂投资的。 虽说和原身结婚,但总归只是养着,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陆云拂求杨雪凌不得,原身求陆云拂不得,就这么过了一生。 木槿扯起被单,遮住自己的身子,就这么坐起来盯着陆云拂。 窗外几丝微凉的风掀起床帘和陆云拂微卷的额发,他的脸略长,棱角没那么重,平日里笑起来就很温和,但一松懈下来,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就会盖过那一丝温和,变成难以接近的样子。 “嗯?”陆云拂习惯性笑起来,似乎是没听到木槿刚才的话。 “我说,”木槿微微皱起眉,一副不是很理解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叹气。” 陆云拂摇摇头,温和地看着她,就这么坐在床上问她:“虽说这样很唐突,但……你愿意嫁给我吗?” “是很唐突,”木槿微微笑,眉松开,裹着床单站起来,不管陆云拂光溜溜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我拒绝。” 接着就撑着疲惫地身体往浴室挪。 陆云拂穿戴整齐,就这么坐在床上等着木槿,他有些疑惑,以为木槿会答应,谁知道确实拒绝。 这就难办了,陆云拂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内心想着无数的办法,应该怎么弥补对木槿的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娶她,可是她又不要。 老房子的隔音其实很坏,陆云拂听到水声停止后,两声晦涩的开关门声,然后恢复了安静。 他就这么坐在房中呆呆地等到两声开关门声,接着就是木槿推门进来。 她好笑地盯着正襟危坐的陆云拂,心下也没办法,他手机还掉在床边,没去捡,这么一个小时就坐在那儿等他。 木槿绕过床来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径自浇花,后背的视线实在是太灼热了,她无法,扭过头没好气。 “浴室你出门就是了,新的牙刷杯和牙刷在柜子里,牙膏……你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厨房刚买了早餐,你吃点东西再走吧。” 陆云拂意外她的贴心,心中划过一丝奇怪的意思,但没动,还是这么看着她。 木槿无奈,叹气对他说:“我不用你负责,是我太没有警惕心,你也不是坏人,这算是一个教训,您就吃完饭好不好?” 眼中是坚定,陆云拂看出来了,慢慢站起身,对她说道:“那就麻烦了。” 木槿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一个笑:“不麻烦。” 他看着她转过身,是纤细的一个姑娘,长发散散垂到腰上,他还能回忆起那细腻皮肤的手感…… 猛然回过神的陆云拂差点捶自己一下,这是什么黄色废料。 乖乖刷牙洗脸,去厨房看着桌上放着面条、粥、各式各样的早餐心中又是一软,心底知道女子是不知道他吃什么,都买了。 细心体贴。 “就挑你喜欢的吃。”木槿浇完花就坐在他的对面,这么有半搭没半搭地聊起天来。 最后送他出门的时候,开口朝他说:“我不知道网络上那些是不是真的,但是吧,总归是要好好活着的,以后……少喝点酒吧。” 门,就这么关上了。 陆云拂低低笑出声:“原来,你知道我。” 他慢慢走下楼,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朝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 “王哥,来接我吧。” 王胡虽然口中骂骂咧咧的,但还是关心陆云拂的去处,很快就到了。 路上,陆云拂问他:“王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和银河解约?” 王胡骂他:“你神经病啊,违约金多少钱你心底没数么,这些年你挣的都要被银河吞回去,再说了,我妻子刚生完小孩儿……” “当我没说。”陆云拂也是知道王哥的难处,不跟便算了。 “我说不去了吗?”王胡狠狠瞪他一眼,“说好了,我解约费你付,工资照发。” 陆云拂笑起来,点头答道:“好。” “谢了王哥。” 假落魄影帝(二) 夜,静谧而深。 陆云拂无力地靠在单人沙发上,喘着粗气,望着面前的人,女人将自己送了上来,又是那细腻的手感,还有轻轻的撒娇的尾音。 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觉得浑身发热,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时钟的声音还在规律地行进,发出嘀嗒声,他浑身被汗津湿,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可这些天一直梦到那天的那个女人。 明明一切风平浪静,他也过得好好的,怎么这几天稍微松懈下来就梦到她了呢,简直是疯了。 当木槿深夜的打开门,又见到满身酒气的陆云拂,笑眯眯的,这么盯着她。 木槿深深地望着他,三秒后,果断地把门关上。 陆云拂错愕,过后觉得好笑,这姑娘是怕他又动手吧。 没等他回过神转身回去,木槿又打开门,将他拉了进去。 他乖乖地牵着她的手,软乎乎的,加上一头卷毛,十分像一头大型犬。 “我解约了……”他被拉到一间干净的卧室,不是她的,就这么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违约金多到把我这些年的钱都掏光了,我……没有朋友。” 木槿还是看着他,盯着仿佛想看他是不是说谎,她喜欢这么看人。 终于,木槿无奈叹气,看着他说道:“这里给你住吧,等你好些有些闲钱就走,你别嫌弃。” “谢谢。”陆云拂听到这个消息,又露了个微笑,然后无力地倒在床上。 被子很香,像是刚晒过的。 木槿其实是好奇的,原本她打算不需要陆云拂负责,然后过段日子换个工作去应聘个小助理,绕过直线曲线接近陆云拂的,没想到陆云拂居然自己送上门。 她不知道,其实在原先的故事线中陆云拂前几晚也是梦到过原主的,但是由于原主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因此陆云拂将这些梦归为对原身的愧疚,也没去多想。 这回是木槿拒绝了陆云拂的负责,陆云拂的梦更加深刻,似乎是察觉到了还有愧疚以外的情感,这才假装醉酒过来敲门。 酒壮怂人胆嘛。 木槿轻轻地将湿毛巾敷在他的头上,让他清醒一点,再准备睡觉。 隔天木槿上班的时候,敲门发现人早就不在了,也没在意,总之备用钥匙昨晚已经放在他的床头柜旁,他是走是留随意。 不得不说,原主挑选的公司真是破事一大堆,一个乌烟瘴气的办公室环境和破上司,整天破事一堆,没有一点正事。 一来了就有人阴阳怪气说:“诶哟,小可怜来了啊。” 原主的性子是软乎乎的,面上碰着人都是带着笑,很好说话。因此公司里同部门和其他部门的男同事都很喜欢她,所以这里的女人对木槿就带着恶意。 她们也可以这样,但她们又觉得公司中的男性太过废物,挣不了多少钱,所以一直都是看不起的样子,看到木槿受欢迎又嫉妒,觉得木槿没有她们好看,怎么就这么受欢迎。 她们不知道,不受欢迎的是她们的态度罢了,大家都是人精,谁看不出来啊。 木槿只微微笑,也不看她,慢慢坐下。 “切。”那女人也觉得没意思,自己走开了。 这个时代,谁不认真工作,就有谁会被淘汰下来,木槿不想这样,也是原身的人生啊。 虽然原身也觉得烦,不然也不至于后来专注当她的富家太太,但木槿不愿意放弃,她好久没有好好工作了,虽然晦涩,但她真的觉得开心。 下班后还去了一趟超市,她心中还是期盼着陆云拂能住进来的,因此买了一大堆东西,多到差点重死在路上。 一打开门,灯火通明,客厅和走廊的等已经开了。一阵香味就传了过来,听到厨房里闹哄哄的,木槿走过去一看,一胖一瘦两个人在争论着什么。 “我就说买多点吧,以为就我们两个人吃,结果还有一个?”王胡无奈,“还好东西多。” “咳,”陆云拂咳嗽了一声,回道:“我没算你进来。” “行啊你,陆云拂,我都和我老婆说好了今晚不回家吃饭,你……”王胡假意哭泣,“我这么多年当牛做马是为什么啊!” 陆云拂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噗嗤一笑。 一转过身,就看到木槿笑得眉眼弯弯,眼睛像是月牙一样,戳进……他的心底,当场就愣在那儿。 事实上,也不怪陆云拂,这是他第一回见木槿笑得开心,还,怪可爱的。 她还说话了,她说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朋友了,陆云拂。” 王胡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看木槿,又看看陆云拂,想怪陆云拂这种时候还敢谈恋爱,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年轻人嘛,要他说,陆云拂早五年就得谈恋爱了。 “我买了点菜,还有刚打出来的面条,”木槿低头扒拉起一大袋东西,“刚才也看到外面的菜,再煮锅面,放点云吞应该就够吃了吧。” “这个好,”王胡摸摸肚子,望着木槿,“云拂怎么不跟你介绍我,我叫王胡,妹子你叫什么?” “木槿,汪木槿。” 陆云拂第一回知道她的名字,默默记住,然后走过去帮她提起袋子,自然得不像是第一回,木槿只站在后面指挥着他哪个东西放在哪里。 王胡稀奇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悄悄出去装菜,留他们两个人相处。 面食很快就煮好了,三个人坐在小餐桌前,居然有一种温馨感,王胡边嗦着面边往里面加辣椒,吃累了还翻起手机备忘录跟陆云拂讲工作。 “最近有几场试镜,照往常他们肯定优先用你,这回被银河那边通知了,估计够玄。”王胡说着说着骂了声:“那群瘪犊子!” 木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王胡看似乎是吓到木槿了,就笑笑表示抱歉。 “这个你不用担心,”陆云拂安慰着王胡,“我最近已经在着手告银河和他们总裁,职场骚扰和污蔑。” 王胡有些忧虑,“虽说法治社会,但总归有资本的人比较大……还有,你应该不剩下什么钱了吧。” 木槿也有些发愁,对他说:“要不然,就先不告了吧,等到你重新接到工作,再告。” 王胡点点头。 陆云拂看着面前两个为自己担心的人,心中一暖,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了,听你们的,等到重新接到工作了再告。” 假落魄影帝(三) 陆云拂虽然后悔过那天晚上冲动的想法,但一日日,被木槿和这个家的温馨抚平了褶皱。 他总是喜欢叫她的名字,木槿,木槿。 不论她在哪儿,总会探出头来,软乎乎地答一声:“哎,怎么了吗?” 他习惯了在木槿每天累极了回家的时候帮她拿着点东西,他会做一点饭,看着她竖起大拇指挽起眼睛的模样,很幸福。 王胡偶尔会过来蹭饭,但他不知道,其实他和木槿,除了那一晚上,根本没有什么。 世界上居然有人这么心软,路上捡到他就让他住在家里。 偶尔也会想说,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就好了,可是木槿对他没有意思,他能看得出来。 她知道他喜欢谁,杨雪凌和徐欢在一起的消息总是不间断地播着,他总有黯然神伤的时候。 “你喜欢她呀?”木槿出来喝水,看着他,眼底淡淡的,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他本想说谎的,但做不到,只能回答道:“嗯,我上回喝醉酒就是因为……她。” “她一定很好。”木槿这么评价,然后对他说:“她看起来过得很好,你别做傻事。” “我知道。”陆云拂黯然,胡乱应了一声,知道木槿是叫他不要破坏别人的感情。 王胡翻着时尚杂志,看着陆云拂百无聊赖地戳着水果无奈,“这回的红毯我们好不容易受邀,秋冬季高定也买不起了,我在看这里面有什么便宜些的,你也来帮忙看看啊。” 木槿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王胡虽然看着胖,但是时尚敏锐度确实不错。 木槿看着王胡翻,跑过去坐到他的身边,陆云拂看着木槿少有的活泼,也抬了抬眼皮朝王胡那边望去。 王胡松了口气,心底想着以后也要多让木槿带带陆云拂才是。 “这个,这个!”木槿看见一件深蓝色的西装,看起来优雅极了,模特穿起来稳重气质又好,“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她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要是您有钱,我们就买一件这个,怎么其他人有你能没有呢,以后参加活动就一直穿着它就好了!” “好。”陆云拂看着握着他的那只小小的手,有些长的卷发落在脸侧,温柔地笑起来。 他愧对她,又觉得好可爱,说什么自然好。 王胡嗤笑一声,木槿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往价格那边看,就算是杂志上的,上面标着二十多万也是有些贵了。 “对不起,”她有些难过地说,“我忘了……” 但心底是决定买给他的,银行卡里有原身攒了好久自己的工资,刚好够。 陆云拂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他觉得木槿如果喜欢的话,他可以买来穿。 王胡无奈,心中想着要不是孩子的奶粉和妻子需要的花费太多,自己也能出些钱。 然后木槿就悄悄把银行卡交到他的手上。 “里面刚好有这么多的钱,我也不知道这么好的衣服应该在哪儿买,”木槿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就拜托您了,他一定很适合这件衣服。” “妹子你这是……”王胡感动了,心中觉得木槿是真爱,“他会好的。” “我知道。”木槿微点头,招了下手,就转身上楼。 话语中是笃定,似乎是坚定地相信着他,然后王胡很快就买了回来。 “为什么?”陆云拂看着熨烫得整齐的衣服不解,“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木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倒在沙发上,假意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回是真的没钱了,至少半个月不能吃肉啦。” 陆云拂被她这副无赖的样子逗笑了,问她:“你愿意第一个看我穿上这件衣服吗?” 木槿抬起埋进沙发的头,凌乱的秀发散落四周,只露出白皙的一点皮肤,她开心地答道:“要!” 陆云拂还精心地画了个妆,站出来的时候,木槿的嘴巴都弯成一个o字型,在淡淡的白光下,陆云拂穿上这么好的一件西装,看起来很是妖孽。 木槿捂住鼻子,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棒!” “你喜欢就好。”他仍旧温柔地对她笑。 走红毯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任谁都没想到是鸿门宴。 木槿刚加班回家就先去洗澡,然后开了电视蹲在前面等着陆云拂。 陆云拂很少上w博,因此不知道上面的人骂他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怎么在意,可是今天刚下车踏上红毯,周围便是一堆人骂声。 “陆云拂滚出娱乐圈!”他们这么说,然后便是层出不穷的骂声。 还有人挤进场内骂他,砸他。 有人说,陆云拂,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自以为你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你竟然睡粉,刷大牌,我对你太失望了! 伪君子! 王胡被围在外头,根本挤不进去,看着周围保安无动于衷,终于知道是为什么这回主办方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他们走红毯的请求。 “你既然知道我,喜欢我,为什么不相信我?”陆云拂盯着她的眼睛看,这么问了她一句。 周围安静了一瞬,又爆发出更大的喊声,有人把手上的水瓶啊什么东西都砸在他身上,矿泉水瓶砸到陆云拂的头上,他觉得脑袋发晕,没注意闪躲,一杯奶茶淋到了他身上。 他想起木槿温柔的笑,心中终于烦躁起来,站直了身子,看着那群人大声地说:“我,陆云拂,在这里通知各位,由于银河公司,已经完全扰乱了我的生活以及名誉,我们法庭上见。” 众人纷纷停手,看着眼前狼狈却依然站直着挺值脊背的人。 “以及,我睡粉丝,是哪个粉丝,我耍大牌,在哪个剧组,什么时候!” 说完,便慢慢地往外面走去,不知道自己的言论,在网上炸锅了。 【我云哥原本就是不喜欢澄清这些的人,他一句话不说你们就说默认,今天这是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居然砸人,太过分了!】 【谁知道陆云拂是不是说出来唬你们这些脑残粉的?我看他那种人,衣冠禽兽!】 【放屁,我是疑案追踪剧组的场务,陆老师敬业又温和,我重复了无数次,就是没有人信。】 【楼上的,我还是导演呢!】 这时候,女主杨雪凌终于看不过去发微博了。 【我是一个小杨子:我为陆老师证明,在我还是个小萌新的时候,陆老师就交给我许多,这是我闲时无聊录的小视频,原先只想留个纪念,没想到还能成证据,我呼吁,大家有证明陆老师没有耍大牌的证据都发出来。#陆云拂好脾气#】 假落魄影帝(四) 视频上是杨雪凌在剧组的一日生活,不如说是杨雪凌的追星现场。 当时很简单就能看到杨雪凌还是个新人,演的一个小女配。剧组的生活忙碌,突然陆云拂的人来了,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喊道:“陆老师又带了下午茶来了,大家快过来!” 众人涌过来,杨雪凌也快活地跑过去,这时王胡看到一名女艺人,对她说:“周小姐你昨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嘛,云拂特地吩咐了,这回我们还带了女生专属热咖啡、甜点。” 周围有人打趣:“您这是重女轻男!” 剧组氛围很好,镜头一转,页面一切,天色分明已经完了,远处遥遥一个人影,泡在水里。 “陆老师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了,”杨雪凌显得有些敬佩,“这个镜头已经派了有三个小时,要一直抱着女主往水面砸。对体力和身体负担可是非常大。” “我以后也要当一名敬业的演员!”杨雪凌朝着陆云拂喊道,话中满是憧憬向往,是对这个事业的热爱。 陆云拂听到了,只微微笑,朝杨雪凌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你演得不错,以后继续努力,可以的。” “嘿嘿……这个视频我要保存一辈子。”话落,有人又喊着陆云拂又叫人买来夜宵,视频结束。 接着又有许多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不怕惹到银河,发声,因为陆云拂是实实在在帮他们的,因此冒死出来为陆云拂正名。 陆云拂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王胡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他只一个人狼狈地走在马路上,路上偶尔有人惊呼,叫他的名字,只是他再也扯不起唇角,朝他们笑一笑了。 他只那么走,走过了灯影霓虹,路过许多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心中是难受的,他喜欢上演戏也就这三四年的年头,那群喊的震天响的粉丝,说永远相信他,至死不渝的粉丝,今天却成了愤恨他的,朝他身上砸东西的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他不看那些消息,心底也知道网上是怎么说的,因此害怕受伤,躲避了下来。 红灯亮起,陆云拂有些讶异抬头,在斑马线的对面,站着一个拿着大衣的女人。 她似乎气喘吁吁,但还是朝着他扬起一抹笑。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晚上的人似乎不多,周围是公园,多了些老头老太太出来跳广场舞,陆云拂就这么站在中央。 木槿看到人流动了,忙跑过去,帮他披上大衣。 “抱歉,”陆云拂听见木槿说,“我看你穿得薄了,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大衣拿了出来。 你晚上肯定什么都没吃,我们回家吧。” 她很少披着长发,这回像是在家洗完着急地出门,没有扎起来,就这么跑到他这里。 陆云拂伸手一揽,抱住她,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捁住她。 没人告诉她在哪儿,为了找到他,肯定很累。 木槿笑着叹气,以为他仍旧很难过,安慰道:“没事的,你那么厉害,我们一定可以在走上来的。” “你还记得吗?你演过一部电影,叫做《重生》,里面的主角就是经历了世间千百种痛苦,然后他仍旧站起来了,”木槿帮他掩着衣服,怕他着凉,“当时我父母都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一度想要随着他们死掉,好痛苦的,然后电影频道刚好在演着你那部《重生》,你哭得和我一样撕心裂肺,可是你演的角色和我不同。 他选择继续向前走,我一遍遍地看着这部电影,这是你的重生,也是我的,因此我感谢你,也是你的小影迷。” 木槿走近便利店,买了点热牛奶,让他在外头自己消化消化,然后将奶塞到他手上。 “所以呀,”木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没有什么不能向前看的,他们不相信你,我信你,你那天醒过来后就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不是那种人。” 陆云拂舒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心中涌现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温暖又泛着酸,但还是缓过气来了,他有些歉疚地说:“我把这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木槿看他恢复了也松开眉头,有些烦恼地往其他地方说:“这种衣服是干洗还是怎么样呀,待会儿问一下王哥吧……哦哦哦哦对!忘记打电话报平安了!” 还好记得给王胡打电话,不然他都要急死了。 听到电话后,他忙开车过来带陆云拂,看到他情绪还好也放心下来,颇为赞赏地看了看木槿,木槿微微一笑,受下了。 王胡把手机甩过来:“那杨雪凌刚刚为你说话了,还私底下找我,说是徐欢的新戏刚好缺一个男主,找你大影帝去呢!” 王胡也是知道一点陆云拂对女主的心思,看着木槿在,这句话说得别扭。 “杨小姐真是一个好人!”木槿开心地朝着陆云拂笑道:“您的眼光真好。” 木槿似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称呼他的时候,很多时候用的是“您”。 “嗯。”他有些敷衍地点点头,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心中闷成一团。 “吴律师,”陆云拂轻轻敲着车窗边缘,“最近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了。” “知道了,”对面的声音愣了一下,顺便笑了声,“我爸最近可准备着,就等先生您一声令下。” 对面的吴律师是他们陆家养着的律师事务所,他们吴家算是世代为陆家服务的。 从头到尾,陆云拂就不想善了,只是他以为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谁知道还是在乎的。 吴忠是服务于陆云拂父亲的一名律师,也是他父亲忠心耿耿的一名手下之一,业界人称魔鬼忠。 战无不胜。 “老板,银河说价格任意开。”助理朝他这么说道。 吴忠笑了笑,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对着助理温和地说道:“小徐啊,你告诉银河,等着股票下跌吧。” 欺负陆家未来的当家人,他们银河娱乐怕不是想瞎了心。 假落魄影帝(五) 在官司上完全不用陆云拂担心,很快的,徐欢将剧本传到陆云拂这里,男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拽,别扭道:“只是因为这剧本很适合你。” 陆云拂知道这是别扭的关心,笑笑回了句:“谢谢徐导,我知道了。” 对面啪地挂了电话。 徐欢抽着烟,别扭地赖上杨雪凌。 “说!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恶狠狠的样子根本没有平常在片场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徐导的样子。 杨雪凌无奈,伸出手摸了摸徐欢的狗头,“没有!崇拜和喜欢我是分得清楚的好吗?再说了,陆哥那么风光霁月的人,我想都不敢肖想……” “对,就是这样,你肖想我就好了!”徐欢恢复了精神,“我有什么不好,我那么爱你,陆云拂就滚远点。” 这边两人是蜜里调油,陆云拂是坐在沙发上看剧本,顺便等木槿回家,现在正是年末,公司里一堆事情,木槿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到十一二点了。 剧本的名字叫做《神鬼》,讲的是上古时期的一个神女,一次下凡偶然遇到一个砍柴的年轻男子,是一名凡人。 电影神人相识相知相恋的故事,但其实这个凡人是这座山的山鬼,只因为偶然有一天看到了神女,便爱上了神女。可是,不论是凡人还是山鬼,都是配不上天上的神女,因此山鬼走了邪道,既然不能娶,那就抢,人间生灵涂炭。 后来山鬼打上了天,神女从软禁中赶了过来,愿意降下神格,以后当那座山的山神,只为了和山鬼长相厮守。 王母天帝感于两人的爱情,也拿山鬼没有办法。最后,同意了神女的请求。 有神女庇佑的山,愈发地繁荣,而神女和山鬼,也在这山上长相厮守。 看完剧本,陆云拂习惯性地看向挂在客厅正中间的时钟,十一点三刻,门口还是悄然无声,木槿还没回家。 陆云拂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桌子上文件的一排字,拿起就往外面走。 他戴着口罩,下车在木槿的公司门口从十一点半等到十二点才有一群人从那幢大厦走下来,寒风拂着木槿的脸,她有些难受地揉一下胃,想要往地铁的方向走,就看到了陆云拂。 “木槿,那个高个男人是不是等着你啊,他一直看着你呢。”人群里头有结婚的人挪揄地朝着木槿说道,“看起来人不错啊。” 木槿抬头,看着站在那儿的人,忙跑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你身体不舒服?” 两个人同时说道,陆云拂游戏担忧地看着按着胃的木槿,只见木槿扬起一个自以为正常的笑容回答他:“没事,就是饿得太过了,回家弄点东西吃就可以了。” “请你吃饭。”陆云拂抿抿唇,由于带着口罩,他只能朝着木槿的同事点点头,表示要带木槿先走了,就拉着木槿的手走了。 木槿有些无奈地任着他拉,嘴里抱怨着:“我没事,你呀,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来了,要是被拍到可就难受了,我们办公室里面那个妖精又要……” “你不喜欢我来?”陆云拂站定看着木槿,心里只觉得不开心,“你觉得我去了让你麻烦?” 木槿摇摇头,只是觉得泄气,她今天真的很累,最近办公室里人的脾气也像是爆竹,一点就着,她忍着不和别人起矛盾,过好自己的生活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刚才她看到陆云拂一瞬间是惊讶,然后怕他被狗仔拍下来,这才压住那一小点惊喜。 “我怕你被拍下来,又有好多人骂你,”她说,“我只是怕别人骂你。为了我,没必要。” 胃又抽痛了一下,木槿只好死死按住,以求能够减缓疼痛。 “走吧,我请你喝粥,”她挣脱开他的手,站在前面开玩笑,“我现在只能喝粥啦。” 这里星光灿烂,安静无比。 粥铺的灯火通明,这个时间点,这个季节,还是有许多人挤在小小的地方喝着粥,周围烟火缭绕,白色的水蒸汽缓和了木槿的疼痛。 “老板,要两份海鲜粥,一份不要葱。” 陆云拂心中还是烦闷的,但他知道,那份不要葱的是木槿帮他点的。 他总觉得木槿太好了,好得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很快,他就知道木槿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了,木槿昏倒了。还好他反应及时,忙过去扶住她,这才送到医院。 “没事,饿得太过了,劳累过度。”医生冷冷地看着木槿,“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现在不好好照顾身体,以后老了可有你们后悔的。” 陆云拂也冷着脸看着木槿。 醒来的木槿嘴唇还有些微微发白,只是精神好像还不错。 她不好意思翻开自己的便当盒,露出一个讨好地笑:“我……好像忘记吃了。” 里面还是满满当当的饭菜,没有早上那么耀眼的色泽,菜叶也发黄发枯。 “我发誓,我只是忘记吃了,加上下午又困得不得了,找人要了一杯咖啡,晚上才会胃痛。” 陆云拂看着她,皱起眉头,看起来让人害怕,“你早晨也没吃东西,昨晚也是。” “我以后不会了,真的。医药费又那么贵,我们最近都吃不起肉啦,我们回去吧。” 陆云拂很好哄,最后还是被木槿拉着回家,只是一回家,陆云拂就进厨房热粥,做点小菜。 刚从浴室出来的木槿眼睫毛都湿漉漉的,在暗暗的灯光下看着他做菜,很乖。 陆云拂忍住将她抱住的欲望,只将菜轻轻放在桌上,对她说:“我接到了徐欢的剧本,是男主。” “这样吗?”木槿高兴地抬起头,望着他,“太好了!陆云拂,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陆云拂第一回听木槿叫他的名字,很好听。 “以后也请……多叫我的名字,木槿。”低低的嗓音仿佛是最好的大提琴,是醇厚好听的声音。 “……啊?”木槿愣了一秒,叫他“陆云拂。” 他真的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忍不住地抱住她,亲吻住她的唇,温柔地,呢喃着。 “木槿……木槿。” 这么呼唤着,终于,木槿伸出手抱住了他,靠在他的怀中。 只是遇上木槿,只有她,让他平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崩盘,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下一步的手,移到她的头,轻轻揉了揉,自己进了房间,只留下一句。 “好好吃饭。” 假落魄影帝(六) 木槿想着,这算是告白了吧,结果陆云拂一声不响地收拾了行礼去拍戏。 两个星期,一条消息都没发。 虽然他没有联系方式,但王胡有,可是陆云拂就是死活不联系。 愁死木槿了,可是因为陆云拂什么也没说,木槿也不想傻傻贴上去惹人嫌,因此再次投入自己苦累的工作中。 年终奖难道不香吗?那么厚一摞,一想到那一大摞的钱,木槿心底的不开心又散去了。 总之,陆云拂别想跑,亲都亲了,还想赖账吗? 这边陆云拂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眼睛发光地朝着手机看,只看见一个备注,是吴叔,脸色立马变了,没有那种期待的感觉。 王胡以为是有什么大事,难得见陆云拂面色发臭,马上就竖起耳朵听。 “喂,吴叔,”陆云拂问他,“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对面的声音粗犷,大嗓门差点吓得王胡抖了几抖,“没事儿,这不是听吴忠那个假斯文说了吗?听说大侄子你被欺负了?简直是不要命,听你们年轻人的流行话,叔叔想来问问,回来继承春露这个皇位不?” 陆云拂听到这句话,微微笑了笑,答道:“说好了三十五回去,三十二着手,您又想让我回去?有好消息,前两年您不是要我相亲吗?我现在,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等有机会带她上门见见你。” “这我知道,不是那个杨什么……杨雪凌吗?”吴怀笑眯眯摸摸肚子,“叔知道,上回她那部电影还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投的。” “不是,叔。”陆云拂敛下眉,复又松开,用带着笑意的声音答道:“不是娱乐圈的人,她叫汪木槿。” “哦……”对面呆了一瞬,但很快就接受了,还听到几声哽咽,吴怀也是真心实意地为陆云拂好,便回了一句:“只要是你喜欢的,叔都同意,你爸妈肯定也很高兴。” 吴怀和吴忠其实不是兄弟,只不过胜似兄弟。只是同姓不同名,但有一个共通点,都是陆云拂他爹给救下来的。 陆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混不吝的,混遍了正坐城,从地头蛇到上流社会,皆是知道他们的名声。 吴怀和吴忠都是意外被陆爸爸救起来的。 吴怀遇到陆爸爸的时候是个地头蛇,家里母亲重病在身,没有办法做尽坑蒙拐骗,偷鸡摸狗这种事情是没少做,但他心中也有底线,就是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被人打一顿是常事,就是在有一次被人打得昏过去的时候遇到了陆爸爸。 陆爸爸救的他,也是陆爸爸出的钱帮吴怀妈做手术,从那以后,吴怀是不要工资都要跟在陆爸爸身边,在陆云拂父母去世后,是吴怀用以往在市井混的歪法儿不要命才留下属于陆云拂的股份什么的留下来。 而吴忠就比较惨了,那个时候是读法的学生,只是吴忠还没开窍,他是个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初入社会,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但是不懂得怎么与人相处,加上律师事务所里没有一个好人,都是臭名昭着的讼棍,因此吴忠被坑得极惨。 最后甚至是欠了一大笔债被律师事务所赶出来的,那就是个魔窟。他当时对社会已经绝望了,在一座桥上想跳下去,被陆爸爸给拦住了。 “喝一口吗?”陆爸爸扔出手中的一罐啤酒,准确地砸到吴忠的小腿上,吴忠倒抽一口凉气。 问清楚缘由,当时的陆父直接拎起瘦小的吴忠,到了一个刚开的律师事务所,就是现在吴忠那个事务所,高薪招来了许多人才,看着他们一步步对面接什么案子,这边就接什么,将那个事务所打得落花流水。 “你就在这儿工作吧,债,我先帮你垫着。” 陆父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但是这个恩情吴忠记了许多年,为陆父做事也是他所奋斗的目标。 所以,他们是真的为陆云拂好。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银河同影帝的案件逐渐明朗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是银河老总看上了陆云拂,毕竟老总私底下的聊天记录都被放出来了。 这个时候,一个常常演耽改剧的男演员也正好为陆云拂发生。 【陆哥对于耍大牌这件事情我是完全不信的,当年我是因为耽改剧火了一阵子,就有些玩得过的资本以为我真是同性恋,如果说是谈恋爱我也不介意,但是他们只想睡你,是陆哥遇到了帮我挡住的,我很感激。现在是我要退圈了,也不怕什么银河,来发声,大家不要误会陆哥,他是个真的,好演员。】 这个只是毛毛雨,春露集团的官方突然发布了消息,一时间掀起千层巨浪。 【春露集团:因银河娱乐使我集团总裁陆云拂名誉受到侵害,如若不进行澄清,将对其言论产生的后果承担责任。】 一时间网络爆炸,服务器直接404,大家都处于震惊之中,因此所有人又开始关注陆云拂。 当陆云拂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回到木槿家时,还没委屈抱怨木槿没有打电话发信息,木槿就开口了。 “您现在重新火了起来,又是大集团的总裁,也不应该在这儿,你找个时间搬出去吧?” “为什么是您?”陆云拂有些不理解,整个人都崩溃极了,“为什么不是陆云拂?” 木槿笑着说:“您如果喜欢,我也可以叫你陆云拂。” “你生气了?”陆云拂终于听出来木槿的话中意思,“你生我的气,我道歉,但不要这么冷冰冰的。” 木槿是生气的,那么多天,亲了之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然后又突然回来,就算是旅店,都要给钱吧,他倒好,一声不响。 “陆云拂。” “嗯,你叫我。” “我没生你的气,我是笑我自己不自量力,”木槿说,“我只是做了自以为对你好的,其实你并不需要,不是吗?一切都是我幻想中的,凄惨的你,不是现实中的你,你不需要,所以我也没必要留你住在这儿。” “那那天的亲吻呢,你要怎么解释我?”陆云拂走过去扯住木槿想要离开的念头。 “那只是,”木槿歪歪头,“男女之间,独处一室,自然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吧,也不是一定喜欢才会接吻。” 木槿赌气地亲上他的唇,同他讲:“怎么样,你没有感觉吧?” “怎么会没有,”陆云拂紧紧抱住她,“我心跳得快要死了。” 假落魄影帝(七) 木槿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纠结地看了陆云拂好几眼,良久才问出口:“你心跳得快要死了?那怎么拍戏这么久,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 陆云拂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我……一直在等着你打电话。” “我不会打,毕竟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怕你觉得我是什么脑残粉,不敢在我家住下。”木槿淡淡说出口,站起身来问他,“饿了吗?要不要我做点东西吃?” 陆云拂这才明白,懊悔自己没用主动一点。 “我很有钱。”似乎是炫耀,又像是陈述,“只要做我女朋友,你想吃什么我们都能买。” 木槿噗嗤一笑,眉眼舒展开来,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故意奶奶地撒娇:“原来陆先生那么有钱的呀,这样子的话,我们就不用省这么一点钱了对不对?” “嗯。”他仍旧温温柔柔笑起来,冷艳的棱角立刻就柔软了下来,“你随便花。” “那就好办了,走走走,今晚出去吃火锅去,这么冷得天气,有钱真好,可以多点两份肥牛和虾滑啦!”木槿催着陆云拂快点穿衣服换鞋。 “出息!”他笑着揽住她,“没用的小东西,不知道找我多要点东西。” 这么瘦瘦小小的女人,多知道招人疼啊,他的心一碰上她,立刻就软了下来。 她笑着抱住他,“那……我再多要一个吻?” 一个吻轻柔地覆上来,如你所愿。 陆云拂不带口罩,木槿只好无奈地帮他将围巾围住口鼻,免得被人发现。 “没关系的,”陆云拂揉揉她的脑袋,“我喜欢你,没关系的。” 木槿只好由着他去,只是在火锅店遇着公司里嘴最碎的那几个女人,也不意外,这个店本来就是公司聚餐会来的,物美价廉,此时的木槿重大心事都没了,战斗力百分之一百。 “这是你男人?”女人看了陆云拂一眼,平日里和木槿最为不对付,这回肯定要扳回一城。 看身高180上下,没什么好挑剔的,头上戴上了帽子,看不清楚发际线,眉眼一百分,只是再往下就看不了,被围巾遮住。手指也细长,外貌是够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钱。 “你男人在吃饭的店里还带口罩,是不是有病啊?”一开局找不到弱点,只能人身攻击。 “他长得太好看,我怕太好看,你看完接受不了昏在这里!”木槿呲牙咧嘴,怼回去。 “啧,还怕我昏在这儿……”女人上下打量了陆云拂几眼,“来这种店吃饭,怕不是什么钱都没有吧?” “哟,那您今儿怎么也来这种怕不是什么钱都没有的人来的店吃饭呢?”木槿靠着陆云拂笑笑,毒蛇得不像是平常的她。 “那我有胡说吗?公司食堂里八毛钱的饭和两块五的饭你吃了好几个月,难道不是你男人在外头欠债太多你才这……” 原来还在欣赏着木槿难得的激动的陆云拂,沉声问木槿:“你吃了好几个月的白饭?” “还有菜呢……不是白饭。”木槿弱弱出声辩驳。 “那套衣服你去贷款了?”陆云拂问,心中只觉得对不起木槿,“我都说了没必要。” “不是不是,”木槿忙摆手,“我只是多攒点钱,免得你以后还要用。” “以后没必要了。”陆云拂心疼地看着木槿,这么说出口。 “嗯,以后没必要了。”木槿轻轻笑起来,“真好。” 女人没想到两个人还没吵起来,只是看着陆云拂慢慢解开自己的围巾,说道:“你好,我叫陆云拂,是木槿的男朋友。” “他叫陆云拂,我男朋友。” 两人走了许久,女人听到过来叫自己的同事,靠着墙骂:“我还真的想晕过去。” 总是有眼尖的人,拍下了照片,两人窝在火锅店的小角落吃着火锅,热气从锅中升腾,罩着两人模模糊糊的,但从侧脸看也认得出是谁。 陆云拂听说后,直接上了好久没上的账号,转发了那张照片,并评价。 没有【很美,我很喜欢。向大家介绍我的爱人。】 谁都不知道,没有感情的伤害,拍完男女主的那部电影,陆云拂也处于在半息影的状态,只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心中的喜爱也磨灭了许多。 徐欢拍摄的这部电影顿时火了好大一把,是他哪部电影也比不上的。 还有人评论他是【不看重名利的清流导演】 原本看着自己女朋友和陆云拂拍感情戏有些吃醋的徐欢也喜笑颜开。 去他妈的不重名利,要养老婆,不挣钱不爱名女人都要跑了! 还是自己女朋友……不,老婆有眼光! 银河娱乐的名声一落千丈,此时陆云拂抓住时机,开了一间娱乐公司,死死地将银河压下去,银河再也回不到巅峰。 王胡便在新的娱乐公司中挑新人带新人,木槿只是好奇,她总是以为陆云拂是真的很喜欢演员这件工作。 “为什么不怎么演戏?”木槿啃着瓜子看电视,好不容易放个春节假期,当然是窝在家中,“我以为你是喜欢才进娱乐圈?” “我真正喜欢也只有这几年,原本,是我母亲喜欢娱乐圈。”他低低说出缘由,“我母亲年轻时候是个追星族,看着一些电影老前辈的作品总是在我面前念叨,她总是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还是痴看那些电影电视剧。 后来我走在街上,被银河的一名星探叫住,参加面试,过了之后我想,这就是缘分吧,便在圈子中立下脚,演戏给母亲看。利用关系,结识那些人,给母亲烧一些签名照啊什么的,都是她喜欢的。” “这样呀,我就说,”木槿笑开来,“我总以为你像我想的那样,但你仍旧是个人,我总是看不懂。” “没关系,”他又揽住她,让她进自己的怀中,“以后告诉我,我慢慢说给你听。” “一辈子吗?” “嗯,一辈子。” 结婚后,陆云拂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很喜欢木槿,周末逢年过节,总是电话来叫陆云拂夫妇去聚餐,几个大家族一块儿,木槿总是喜欢看着很多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景象。 慢慢的,叔叔们老了,他们的孩子成了陆云拂的左膀右臂。也看着陆云拂和木槿的孩子长大了,退下一线后,每天总是争抢着来帮木槿带孩子。 结果宠太过,宠出两个纨绔,他们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没有女儿,陆云拂总是哀叹,但还是觉得生孩子对身体不好作罢。 孩子纨绔就纨绔,在圈子里一个成了孩子头,一个孩子开始傻白甜,整天就是家里人最好,被其他人玩得团团转,被哥哥拉过去教导了几个月,变成了死腹黑。 “你们两个!”木槿气死了,“今晚没饭吃,不许点外卖。” “妈……我们都二十多了。”大娃无奈,“总是拿吃饭来教训我们。” “那有用吗?”木槿笑眯眯,“听说你们昨天好大风头啊,花了这么一大笔钱就算了,还给我大人。” “妈我错了!” “妈我错了!” 孩子都是债,木槿无奈,她生过那么多孩子,就这两个最闹腾,气死她了。 但孩子们都很孝顺,是不敢惹她生气的,还好后来年岁逐渐大了后也稳重了,不然她一定要削了陆云拂的皮,这厮一开始信誓旦旦说自己也是被叔叔们带大的,没长歪,自己孩子肯定也一样,然后拉着木槿去旅游。 一样个鬼,每回想到这里,陆云拂就要去睡一回书房。 就这么平平淡淡也闹闹腾腾地过了一辈子。 “谢谢。”陆云拂最后看着木槿已经没了呼吸的身体说了这么一句,也永远地睡了下去。 第192章 太监总管(一) 一月份是极冷的,过几日便是鄞和看着雪落满了墙边,过段时日就是除夕了,因此李钰儿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就出嫁。 鄞和此时的心和那宫墙一般的冷,冻得快瑟缩起来,但想起李钰儿那温柔的笑,只得提着手上的东西加快了脚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都要跟不上,嘴里只好着急着喊着:“公公,您慢点,来得及!” 他知道来得及,却想多看她一眼。 【主人,那鄞和过会儿就来。】 墙角边,木槿蹲在那儿,只等着系统倒计时。 【3……2……1】 木槿在一声落下,马上往拐角去,刚好鄞和赶过去,两人狠狠撞上。 木槿的额角猛地磕在鄞和手中拿的那个盒子上。 “公公……公公饶命。”木槿看着倒地痛得倒吸凉气的鄞和,马上将盒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扶起鄞和,“公公您还能站起来吗?” “……不碍事”鄞和旁边的小太监刚要骂出声,被鄞和抬手阻止,“你们两人,扶我去宫门口。” 木槿低低应声,将盒子揣在怀中,利索地将鄞和扶起来,快速地移动,鄞和在路上慢慢地缓过气,太监的身体总是孱弱些,刚才那么一撞,差点把鄞和撞得背过气去。 木槿身体也不怎么好,但还是硬撑着把鄞和送到宫门口,离有一段距离间,鄞和推开两人,拿着那个木匣子,只慢慢走过去。 此时天朗气清,娴妃站在前面,李钰儿身穿红色嫁衣,在雪地里艳得睁不开眼睛,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夫君,巡抚使燕旬。 男人蓄起了胡子,那是他一辈子不可能有的,穿着官府,眼中却是是有对着李钰儿的爱意。 李钰儿看到鄞和心中欢喜,朝着鄞和的方向行了礼,“你怎么来了?” 鄞和笑着拿起盒子:“我也算是半个娘家人,之前还说好了,今日我来,是为你送些嫁妆的。这些田地首饰算是我送与你们的贺礼。” “多谢。”李钰儿眼睛突然不敢看他,她也知道鄞和的心意,只是,她总是想要儿女绕膝,在宫中如履薄冰,她快受不住了。 “我早说过,娴妃娘娘素来疼你,一定会为你寻一份好亲事,”鄞和眼睛发红,但终归是伺候陛下的人,很快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在这儿看着你们出宫,就当送你出嫁。” 木槿看着强忍着悲伤的鄞和,也不免落下了泪。 “你做什么哭!”旁的小德子忙喊住她,“这儿站着的可是娴妃娘娘,且不说今日是李姑娘出嫁的日子,你这是坏了彩头,忍回去!要被治罪的!” “多谢公公提醒,奴婢知道了。”木槿低头擦眼泪,一直止不住,直擦得脸皮似乎有些破了。 鄞和是真的惨,女主就是李钰儿,男主自然是他的相公燕旬,后来男主便是平步青云,而鄞和,只是女主的爱慕者,后来宫中闻风丧胆的太监总管鄞和公公。 将自己爱慕的女子送去出嫁,这是多么难过的事,可鄞和从未想过去皇上那边求得恩典要将李钰儿留在身边,而是选择送李钰儿出宫。 “愣着做甚,回去罢。” 木槿扶着鄞和到他的住处便被赶出去。 人还算好,没有罚她。 小德子便吩咐人去叫太医,看向鄞和的宫服角,有血迹,顿时着急起来,问道:“公公这是何处摔破了,怎的还有血迹?” 鄞和看着那个血迹,有些像是手指印,这才低头看自己的手,早就通红一片。 心下知晓,便回道:“不是我,是刚才那宫女的血,怕是磕到那盒子上,不必担心,看着,也算是省心的,别找人麻烦。” 自己这几个徒弟算是黑心透了,不知道转头还要怎么折磨那宫女,心下只觉得乏累,那宫女受了伤一声不吭地将他扶往宫门口,他也不能说气,也算是罢了。 毕竟钰儿平安地走了,明日还要伺候陛下,没人有这种心情。 小德子心中可不是报复,他看到木槿哭得不行的样子,只觉得木槿比那个李钰儿更有良心,将这些事情简单讲给鄞和听,免得听久了烦。 “那……奴才送点药过去?” “难得你也发了善心,”鄞和有些意外,“送便送吧,你也早日找个人一块过日子才好。” “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宫中,有情有义的人难得一见罢了。”小德子将这些话讲给屋内鄞和的几个心腹听,几个人对木槿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便送吧。” 鄞和挥挥手,将所有人赶出去,只想好好休息,躺在床上,长久后,慢慢舒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个不眠夜。 小德子很快就找到这个受伤的宫女,单木槿。 其实也很容易找,周围有几个局,受伤的宫女稍加打听即可,单木槿是浣衣局的一个低等的宫女,进来这宫中也四年有余,也没有想过往上爬。 浣衣局中的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各自成了宫中娘娘心腹,也死了一批又一批,只留下这么一个人在这个浣衣局。 一开始嬷嬷还总为了木槿没有塞钱晋升这些原因看她不爽,后来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木槿仍旧对嬷嬷恭敬,也觉得这姑娘不是想象中会来事的,在这浣衣局中倒像是两个母女相依为命,也对木槿好了不少。 就算是最低等宫女,在浣衣局也是被称作是姑姑的存在。有传闻说,只要讨好了木槿,她看你顺眼,都不用塞钱给嬷嬷,她只需要说几句好话,嬷嬷就能想办法帮你出去。 也结交了不少善缘。 开始的时候许多人想要效仿木槿,但是世上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有句话叫做以真心换真心,高嬷嬷在宫中那么久,什么都能看得出来。 小德子踏进浣衣局的时候,刚好嬷嬷在叫木槿进屋。 “木槿,你额头上的伤都没好,还一整日往外头跑?我都给你休息了!” 木槿温温柔柔地回:“我这不是看她们多了点活,不忍心,您呀才别出来呢,外头冷。” “得了,她们年轻小丫头还比不上你?”嬷嬷站出来,刚好看到小德子,吓得忙迎出去,“公公怎么来了,今儿个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差人过来就成了,怎的还亲自来?” 第193章 太监总管(二)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嬷嬷您也别出来了,”小德子就这么站在屋门口,“今儿个,杂家是来送点去痕伤口的药膏来的,谢谢姑娘昨天仗义落泪才是。” “仗义落泪?流点眼泪都能感谢,”木槿听着觉得新奇有趣,她想过千万种方法,可也没想过鄞和那边的人主动过来,还是这么有趣的理由,当下也行了礼,接过药膏,“多谢公公了。” 小德子看着木槿头上碗口大的伤口吓了一跳,“您这是要留疤呀。” “不碍事,多谢公公不计前嫌,往后有什么要洗的衣物,便送过来,奴婢定是仔仔细细干净妥帖洗好。”说罢便行云流水般再行了一个礼,便回屋,剩下高嬷嬷在那儿。 高嬷嬷问清楚缘由,心下也知晓,木槿是入了小德子的眼,只不过是哪种入眼还不得而知,是得力助手还是看上木槿了还有待商榷。 她这半辈子都在宫里,无儿无女,心下也是拿木槿当女儿看,连连感谢,塞了银子就送走了小德子。 刚回屋,木槿就过去扶着她。 “嬷嬷,我不要出浣衣局,”木槿轻声说,扶着高嬷嬷坐下,“外头皆是名利场,我怕死,不愿出去。” “不出去难道你想一辈子来伺候我这糟老婆子?”高嬷嬷没好气地瞪了木槿一眼,“不是嬷嬷说你,这浣衣局里暗无天日,找不到一点前程,你如今是正好的年纪,在这里一年两年还成,一辈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也不怪高嬷嬷这么说,后来每月俸银木槿也找不着地方花,只给自己留了一点解馋的钱,剩下都给了高嬷嬷那里。 钱也没钱,前途也没前途,高嬷嬷一旦不在了,木槿可不是没什么好日子过? “嬷嬷,那里也不一定是好地方。”木槿低声道,“我只是看不到前路,在浣衣局至少还能清醒些。” “你若是担心这些,嬷嬷年轻时有几位手帕交,在太后太妃皇上身边当值。外头那般,你若想当个姑姑,妃子,先养好头上的伤,切忌不能留疤,嬷嬷也是有办法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木槿这回真是有些感动的,过去抱住高嬷嬷的腰,两个人亲热极了,“我喜欢这里,嬷嬷不要赶我走,我愿意在这儿伺候你,为您养老送终。” “石头脑子,怎么敲都敲不碎!”高嬷嬷甜蜜又无奈地敲了敲木槿的手,“罢了,想留着就先留着吧。” 这边鄞和伺候了皇上一天,精神已有些不济了,几个小徒弟忙抢着当值,刚好换上了小德子。 “回来了?”鄞和见了顺嘴问了句。 “是,公公,”小德子恭敬地回道:“这姑娘不是会惹事的,能大用。” 鄞和见着他,心下了然,提点了几句:“最近是很好,做事能多想几步,可最近实在是不合时宜,陛下正烦扰这些阴司,搁置了吧,别动这些东西。” “是。” 这么一搁置就是三个月,雪融春来的季节。 木槿的伤也结痂了,多亏了小德子送的伤药,但还是留下了好大的疤,平日里用头发遮住也就是了。 这时节衣衫总是难干,局里人手也不太够,在这里的时光也是匆匆,能听见这院子中宫女们浣衣唱着各地小曲儿的好光景。 落花三两,飘进浣洗的木盆中,很美。 宫女们都很喜欢木槿,因为只要木槿在,高嬷嬷就会温和许多,木槿又好说话,只要不为浣衣局召来祸事,她大多数时候总睁只眼闭只眼让她们过去。 今日送洗的衣物许多,木槿便揽了为各宫送干净的衣物的活儿,自己捧着衣物,身后还跟着两个刚来不久的小宫女。 鄞和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刚好见到木槿在僻静处悄声吩咐着:“见到姑姑嬷嬷们要行礼,见着其他宫女要嘴甜些,喊姐姐,说几句好听话,往后便不会太为难你们,还能结交些善缘,懂了吗?” “是,谢谢姑娘。”宫女们结果木槿手中的衣物,小心地往妃子们的宫中去。 木槿就站在那儿等着其他姑娘,今日是她们求来的,她们想换处轻松些的地方,她便帮她们找机会。 鄞和刚从妃子的宫中送完赏赐,就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木槿人好,而且御下有方。明明是同一个等级的宫女,但旁边的人是拿着木槿当管事姑姑看待的。 “你倒是有能耐。”鄞和出声,吓了木槿一大跳,还以为是哪位公公,跪下解释。 “公公饶命,她们并无坏心,世人总想往上爬远些。” “那你呢?” 他这么问出口,木槿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就看到鄞和,知道他是想问她要不要帮他做事。 虽说是好机会,但木槿还是拒绝了,毕竟人设不能崩。 “奴婢并无此心,公公恕罪。”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出口,鄞和的态度似乎是温和了不少,木槿也想不通他的脑回路,只听见一句:“起来吧。” 便乖乖站着,等到两个小宫女来了后,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鄞和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她满脸疑惑,小德子故意留在原地,对木槿说:“恭喜姑娘,若是往后想要谋些什么职位,便可来找我们公公。” “这回又是为何,”木槿无语,“上回是哭了一回,便有那么好的伤药,这回是回了一句话,便能有大好前程。” 这种事情,在原身还在的时候,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或许是看姑娘顺眼。”小德子留下这么一句,就要走。 “等……”木槿拦住他,“我也没什么好给的,这个是今日刚托人买的,给鄞公公尝尝鲜。” 是一个牛皮纸袋,小德子打开后是糕点一类的,倒是诱人。 木槿开口:“我知道不算什么,但也是一点心意,公公若是不要,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吃。” 纸袋便被放在鄞和的桌面。 小德子将事情禀报,看鄞和反应。 “放着吧。” 他一向是收金银等黄白之物,一下子收糕点还真是稀奇。 “这日子啊,过得可慢。” 一歇下来就会想到不该想的人。 第194章 太监总管(三) 日子过得快,窗外早就响起声声蝉叫声,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进展的,木槿不怎么出去,但也不缺小德子他们的亲近。 后来鄞和的衣服,是颇为放心让木槿濯洗,木槿总是好好伺候那一身衣裳,熨烫,十分贴心。 今日已不是小德子来了,而是鄞和的另一个徒弟,叫庆丰的,待木槿也是十分友善,在别的权势面前,是嘴巴甜的,到了木槿这儿,倒像是个孩子。 “木槿姐,今儿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宫中的钟响了起来。 “我猜呀,”木槿敲了敲庆丰的脑门,“还是吃的,怎么是不是?” “今天倒是不是,”庆丰掏出几朵绢花来,“这几朵京花儿我去询了,是当下时兴的款式,放心吧木槿姐,老板不会骗我的,你戴上,顶好看!” 木槿盯着那几朵花儿,霎时忧愁起来,对庆丰说:“你呀,我这可没什么钱给你。” “不必,我是拿您当亲姐姐看的,还用得着给钱吗?您就安心戴着吧。”庆丰看着木槿戴上还颇为不好意思,摸了摸脑门,脚底抹油就想溜。 “欸!庆丰!你忘了拿公公的蟒服!” 木槿哭笑不得,这小子光顾着把绢花给她,衣服倒是忘拿了,待会儿肯定被训斥,忙拿起衣服赶过去。 不出所料,木槿进去的时候,庆丰正跪在地上听训呢。 “公公万安,”木槿跪下,“庆丰这回粗心怪我,求公公莫要罚他。” 鄞和笑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直到看见木槿头上的新绢花,“我说这小子今日怎跑到女人首饰店中,还以为有了什么相好的,原是你啊。” “是,公公恕罪!”木槿跪下求情,“庆丰是我亲弟弟般的人,只是见我绢花太过陈旧,才……” “这个不妨事,”鄞和温和地说道:“你头上那朵花,是该换了。” 他想着之前送钰儿的那朵簪花,现在不知还在李钰儿那众多的首饰中吗? 心中这么一想,一下便软了下来,也不会怪罪庆丰,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想着多提点几句,结果木槿以为他想对庆丰做什么。 “杂家看起来像是这么不通人情的东西?”他想,便问出口。 “不敢。”木槿说完便不再吭声。 “罢了罢了,衣服放下,出去吧。”鄞和也不至于为难木槿,只是觉得有些奇妙,明明就是一个浣衣局的宫女罢了,怎么一下子和他们的联系如此紧密? 世界上许多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事情和人,一开始以为没什么关联,然而只过了一瞬间,便扯上了关系。 木槿被不认识的人叫,说是圣上召见,吓得高嬷嬷差点腿软倒地。 “没事,嬷嬷,我没做什么。” 木槿劝慰,只是心中是疑惑,直到木槿听到里面皇帝愤怒的声音。 “鄞和,你胆子肥了啊,要不要朕将那巡抚使夫人给你送过来?” 才懂现在剧情进行到那儿,现在是男主在当地当皇帝暗线,找出背叛者,铲除异己的剧情,而女主是被蒙在鼓里,看着一向琴瑟和鸣的丈夫突然变了一个人,就写信向鄞和哭诉。 鄞和自然不忿,就为女主喊冤。 木槿不在的世界中,鄞和不知真相,在皇帝面前为女主鸣冤,被误认为是背后的boss,这回是借着抱不平的由头来刺探男主是不是真的贪财好色,被皇帝打了好几十大板。 后面虽然证明了不是,但身体的伤害还是不可逆的,后来每到天气冷一些的时候,鄞和的身体就会发痛。 这回应该是和鄞和相关大家都被扣押下来,押入大牢待审问的剧情,木槿这回刚好是被归属到相关的人中。 “陛下,饶了阿和罢。”回忆结束,木槿果断一进殿便跪下,“奴婢定管着他不再偷偷和李钰儿互通来信!陛下不要将李钰儿唤回来。” “你胡说什么!”鄞和听到这声‘阿和’顿时也不淡定,怒斥了一声。 “哦?互通来信?”皇帝正色,询问木槿,“什么来信?” “无非就是抱怨巡抚使待她不好的话,”木槿说着说着就落泪,“阿和喜欢巡抚使夫人,不如说,阿和从李钰儿不是巡抚使夫人就喜欢了,还打了好首饰送李钰儿出嫁,当时首饰就是奴婢拿的,沉甸甸的,路上奴婢还摔了。” 木槿撩开自己的额发,露出那片狰狞的疤痕,愤懑地说:“阿和爱她,可是李钰儿不,这回定是又来信催促阿和帮他解决什么事情了!” “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将李钰儿送回来,她不愿回来的!” 皇帝听着木槿这半痴半直的话,没有相信,命人出去查,之后收到消息眉头才渐渐松开,道:“我看这小奴婢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鄞和并不明白。”鄞和知道木槿是救了他的,只是这痴心一片倒是笑话,此时他也装起了傻来。 “哈哈哈哈,皆是痴心人,”皇帝沉吟,“我看你也不排斥,就将你二人凑成一对,如何?” “我……”鄞和刚想说不,便被木槿扯着磕头。 “谢陛下隆恩!”木槿高兴地将赏赐收下来,“奴婢定好好伺候阿和。” “你倒是天真可爱。好了,下去吧,下回关于这些朝政,就算是贴身太监,朕也是也不容置喙。” 皇帝满足了,赐了婚,打消了嫌疑,特许鄞和回去休息,他也没受伤。 鄞和和木槿一出大殿,外头天色早就漆黑一片,二人对视着许久,最终还是木槿跪下赔罪。 “公公恕罪,木槿只是……” “嫁给一个阉人,你可愿意?”鄞和这么问出声。 “愿意。” “就算是断子绝孙也愿意?”鄞和又淡淡出声,身上香粉的味道稍有些浓烈。 “是,奴婢愿意。”木槿还是如此回答。 “没有什么敲锣打鼓,亲友祝福,你也愿意?” “谁说没有,”木槿眼眶发红,指着在下面等着的太监们,“您瞧,这不就是亲友么?” “再不能后悔?如果你后悔了,我还能求圣上松口。” “奴婢不悔,”木槿轻轻摇头,指出厉害之处,“您要是现在去求陛下,那自然会失了恩宠。” “不悔,我便好好待你。” 鄞和终于做下了承诺。 第195章 太监总管(四) 木槿只拿了个包裹,就往鄞和的房中走去。 “今日,不知是你机缘还是断命针。”高嬷嬷擦擦眼泪,拿着一摞银票往木槿手中塞,“这当是嬷嬷给你的嫁妆,嬷嬷早已把你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了,你定要收下。” 木槿含泪点点头,跪下朝高嬷嬷行礼,说道:“娘,木槿定不负当初誓言,为您养老送终。” “好,”高嬷嬷点头,“早些走吧,再晚了风大。” 小太监竹青早就在外头等着,看木槿出来,忙差人换了一盏灯笼,弯下腰道:“师娘,您可要走?” “是,走吧。”木槿看着灯火摇曳的宫女房,终于踏出第一步。 台阶上结满了厚厚的青苔,带着森森的冷意,木槿边走边叹气。 “师娘,您这是为何叹气?”竹青又时也来浣衣局,还是挺喜欢木槿的,看木槿连连叹气也好奇。 事实上,他们总管这批手下,已经看不惯李钰儿很久了,从木槿为了师父哭的那回起,就一直喜欢这姑娘,比李钰儿好多了。 木槿斟酌了半息,这才询问竹青:“公公会总发脾气吗?” “师父平日里待人和善,”竹青马上回答,“当然有时候是有些……严厉。” 木槿无奈,看来是有时候很凶了。 木槿到房中的时候,鄞和正倚在床上吃杂果,他不爱看书,向来不爱这些,等着木槿又无聊,工作一忙起来也顾不上他人,只能吃果子。 “你来了?”鄞和望着木槿,就这么直直盯着,过了许久,询问:“沐浴了吗?” “啊?没有……”木槿怔愣,“要去哪儿沐浴?” “喏,屏风后……”鄞和斜眼,手挥了挥,洁白的袖子鼓起了一瞬,然后消失,“水已备好了,去罢。” 木槿乖乖放下包裹,去洗澡,衣服也细心体贴地备好,木槿也是迷迷糊糊地,跟着鄞和的指使,坐到了床边。 “睡罢。”鄞和喊人熄灭蜡烛,这么躺进床里。 木槿无语,就着月光,也脱鞋躺了上去,却明显发现鄞和的身体僵了一瞬。 木槿偷偷笑了,身体软软地贴上去,抱住鄞和的腰,满足得不行。 鄞和假装熟睡,直到木槿睡了他也没有睡着,好笑的是,明明没了那玩意儿,但仍旧觉得面红耳赤,连翻身也不敢。 木槿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身前两团软肉也愈发紧地压着,鄞和无奈,转过身想推开她,结果因为更顺着势,木槿直接滚进他的怀中。 手还扯开他的衣裳,死死抓住不放手。 懒又散的呼吸扑着他的脸,细腻的皮肤随着往后,黑色的长发扑在身后雪白的褥子上。 这真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回和女子同床共枕,看着木槿瘦削的身子,睡得熟的样子,终于松开了禁锢已久的心防。 已经是他的人了,终归是该待她好些的。 眼睛又瞬间往木槿的额头看去,拨开额发,狰狞的伤口就露在他的眼中。 “这也是缘分。” 鄞和这么对自己说,终于睡了过去,昏昏沉沉,连醒了后木槿去哪儿都不知。 “单姑娘呢?”鄞和问出口,小德子帮他穿上外衣,旁边的人回复。 “师母说是出去走走。” 这个称呼让鄞和愣了一瞬,这才点头道:“往后也这么叫,很好。” 木槿仍旧换上宫装,戴上庆丰送的绢花,捧着小心翼翼做好的豉汁猪脊骨,到鄞和的面前。 “你去做了这个?”鄞和抬手接过,“这是何意。” “新人是要吃这个的,吃了就代表,真的成了,我特地去做的。”木槿笑起,话里话外是对着以后生活的期盼。 鄞和也不好驳了她的好意,吃了几块。 “公公出门小心些。”木槿这么轻轻笑着,送他出门。 日子就这么慢熬慢炖过去,自从不用去浣衣局干活后,木槿也不再出门,最多就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养花莳草,闲时缝点东西,看点鄞和摆在那儿没动过的书。 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过段时间女主和男主就要回来复命了。 鄞和待她很好,只是还少了点爱,撑死便只是喜欢。 只有月余,就要迎来变数的时候。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鄞和今日早些下值,最近天气也冷了起来,他想起木槿早时候说要吃回牛肉古董羹,他也被引了兴趣,赶了回来就看见木槿拿着书在发呆。 他就出声问,总觉得自己夫人不是什么穷苦出生,毕竟能看得起书的家中至少是有读书人的。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何她总淡泊名利。 “公公,”木槿轻声回,没告诉他真相,“我只是在想,今日院子里的枫叶落了不少,是要人将扫去还是留着赏看。” 鄞和笑着摸了她的头,替她决定:“你若喜欢,就先留着,坏了再扫。” “好。”木槿抓住他的手,轻轻笑起,两人的手也交握在一块儿。 这日子过得可真甜,甜到鄞和心中恐慌。 因为男主抓遍了所在州所有贪污谋反的人,皇帝大加赞赏,大摆筵席嘉奖男主,自然夫妇二人都是要回来的。 “师娘不必忧心,师父今日没有见过巡抚使夫人。”今日是开席的日子,鄞和早早就去帮忙,小德子闲下来就过来她这里这么说着,心下也知道怕是问题要出在鄞和身上。毕竟,师父当初是有多喜欢李钰儿,任谁都清楚。 “没事。”木槿低头,将鄞和前几天送的簪花戴上。 “我出去走走。”她这么说着,有目的地朝外头走去,毕竟原先二人约在何地,木槿是最清楚的。 她想知道,在剧情变更了这么多的时候,鄞和和李钰儿二人还会相会吗? 今天的天气不好,暗黄色的乌云一朵连一朵地卷着,御花园一处暗角里,木槿见到了二人。 李钰儿睁着无辜的通红的眼,落下泪来,扑进鄞和的怀中。 鄞和迟疑了许久,才缓慢地伸出手来,抱住她。 但终归,还是抱住了。 木槿哽咽一声,将头上的簪花摘下,显眼地放在这黄泥地路中央。 他会认出来的。 第196章 太监总管(五) 鄞和同李钰儿道:“你过得好便好了。” 李钰儿害羞地点头,心中也是不好意思,“鄞和,不好意思,我总是在你面前哭。” “无事……”鄞和的眼睛瞬间黏上那地上的簪花,那是他送与木槿的花。 怎么会在那儿…… 心下突然有些不好的想法,想着什么都不管,只想回去看看木槿,她还好吗。 但终于还是抑制住了,天上应景一样,下起了雨。 李钰儿一时风光无两,燕旬对她也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要在鄞和面前哭泣。 鄞和回到住处的时候,一路挂满了灯笼,木槿正站在门口发呆,顺着屋檐落下的雨点溅到了她的衣裙上。 “我回来了。”鄞和出声,木槿有些慢地抬头,看着帽子身子都湿透的鄞和笑了笑,和平常并无分别。 “怎的没人撑伞?”她倚着朱红色的门,小声地喘着气,似乎是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鄞和轻声回,小心翼翼地语气:“让他们学着善后,想早些回来看你。” “那……很好。”木槿勉强似地出声,“晚上也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回,没备你的饭菜。” 其实她自己都没吃,两个人就这么淋着雨,往屋里走。突然间,木槿觉得自己浑身没了力气,差点软倒在地,是鄞和撑住了她。 “怎么身体比我都冷!”鄞和有些着急,忙扶着木槿往房中坐下。 她也不回答,就这么发着呆,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不知过了多久才笑着问他:“公公是要吃点饭么,我现在有些晕,您自己去吩咐?” 说完便回去拿上自己之前没看完的书,想低头继续看,却没注意身上的水滴已经滴到了书本上,墨迹晕开一片又一片。 “我……”鄞和想开口,就被木槿打断。 “公公,我有些乏了……想先休息。”木槿扯起一个笑,忙进了屏风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躺在床上不开口。 鄞和捏紧手中的绢花,许久,才叹气叫人准备洗漱。 他没法儿辩驳,没法儿解释,只得承认,心中对于李钰儿仍旧是有些不同的,毕竟是从进宫到她出嫁时相互扶持的俩人。而木槿,只是一个意外,意外救了他,意外成了陪在他身边的人。 半夜,他总觉得身边的人身子滚烫,马上起床查看,果然是烧了起来。 木槿很安静,嘴巴死死地闭着,一丝声音都没有,只余下通红的脸蛋和蹙起的眉。 “去叫太医。”他让外头的人去找太医,却被一只手紧紧扯住。 “我没事儿,不必……找太医。”她弱弱地朝他扬起一丝笑,呼出来滚烫的气息扑在他的手背,她拉着鄞和冰凉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放。 鄞和不由她,只叫人快些去叫太医,然后起身点灯,在木槿身边伺候着。其他的他不会,可这伺候人的本事,他已经熟能生巧了。 “为什么……”木槿笑起来,她难受极了,仍旧闭着眼睛,“若是奴婢烧傻了烧死了不更好么?” “什……” “我呀,我啊,不是身子冷,公公……”木槿轻声呢喃着,眼角滑落一行泪,“我如今,是心冷了,整颗心,如同在冰窟中。” 然后,她再也不和他说话。 鄞和心中剧烈地颤动着,是痛的,像是有一把刀将心脏剧烈地劈成两半。 接下来的小半月,房中都是药香,还有静谧,死一般的,假意的平和,和不间断的咳嗽声。 “师母,”庆丰担忧地递上几盘糕点,“您现在瘦成了皮包骨,这怎么成,我去寻了几样好的糕点,给您尝尝也好。” “噫,什么您呀您的,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姐姐,”木槿轻笑起来,摸了摸庆丰的头,“我刚喝了药,不能吃太多甜的,等我好了,再吃哈。” 两人笑着说几句,有人卷起帘子,是和皇帝出去微服出巡的鄞和回来了。 “师父。”庆丰忙过去帮忙换衣裳。 鄞和亲眼看着木槿扬起的嘴角慢慢地放下,又是不咸不淡的样子。 “……木槿,”鄞和究竟还是纠结着说:“李钰儿和燕旬回去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木槿故作惊讶讽刺出声:“那公公应该有多难过啊,还是说,像往常那般,仍旧笑着送她走,对吧?” 鄞和被噎住了,他原本想着,要对木槿说,李钰儿往后再难来上京,那天也是道别才拥抱,可是被木槿这么一说,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直直站在那儿,一个受人阿谀的总管,仍旧像个犯错的小孩儿。 “算了,免得公公觉得我无理取闹,”木槿叹息着,为这次的话题落下终结,“往后,再不会了。” “也或许,没命会了。” 鄞和终于仔细地看着她,瘦的嘬腮,整个人似乎是剩下一身的骨头,面上软和的颊肉也散了,额头上的伤口因为这死灰的气息,更显得狰狞了起来。 此时,才终于惊慌,忙过去抓住她的手,“为什么,还是不止是风寒,太医呢,他们没有来么……他们……” “我说啊,我也不想和你生气了鄞和,”这是木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曾经告诉高嬷嬷,说要为她养老送终,若我死了,求你往后帮我多多照看便是,其余的没有了。” “胡说,胡说!”鄞和死死握住她的手,似乎要将她掐碎融入身体里一样。 “你不懂,你不懂,”她呢喃着,“默默束于情,不免于下流,一辈子不动心才是我原本的归途……” 默默束于情,不免于下流。 鄞和手下也有文才好的,他终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若是女子说此话呢!”他听烦了之乎者也,便这么问出声。 “公公,那便是……痴情的女子,求之不得,自觉下贱的话语。” “放肆!”他摔碎自己最爱的茶盏,是陛下刚登基时赏赐的。 那位小太监害怕地跪下。 他心中才怕,只是脚下步子飞快,先去向陛下赔罪,再回去见她。 第197章 太监总管(六) 太医说木槿是郁结于心。 鄞和不知道该怎么做,却只想见到木槿。思念一个人再加上那句话,使他痛彻心扉,真是折磨人。 这京城的冬日又下起了雪,而他也不喝酒了,只坐在木槿身边,不说话。 “是一年冬,真快呀。”木槿手捧着热水,太医说,茶也该少喝,因此房间里只备了热水。 “外头雪景好着,等陛下说什么时候想出宫,我央着带你出去看看。”鄞和接过话头,看着木槿愈发苍白的脸,攥紧了拳头。 “公公你身上香粉太熏人了,”木槿笑笑,转移话题,“连睡觉也扑上香粉,我受不了。” 太监扑香粉,是因为身上少了点东西,小便时便会不干净,或是时有失禁,身上总有一股子味道,因此会扑上些香粉。 平日里伺候皇帝,鄞和便是一刻不懈怠,往身上扑着大量香粉,只是木槿开口了,他着急应下来:“我今晚睡不扑粉。” 鄞和生怕她赶他出去,或是会自己走去外头睡。 “好。”她终于露出一小抹笑容。 这是相隔许久后鄞和第一回抱住木槿,没有以前的温软,反而是空荡荡的,也没有重量,轻飘飘。 “木槿,”鄞和叫她,“不论你信不信,我这心啊,为你空了。” “您说这些,太没意思。”木槿闭着眼答了一句,“我不信,鄞和,我不信。” 鄞和内心愈发空虚,只好紧紧抱着她,他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 他是个庸俗的人,身上除了银票就是金子,地产,而他又觉得木槿清高,不知道什么她才喜欢。 “夫人,这是我的房地产,还有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来管。”隔日,鄞和将自己所有的家产都给了木槿。 木槿板着脸接过,心里暗暗比了个耶,矫正鄞和的第一步,就是将他的资产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段日子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男配自己清醒过来,爱上自己的小小小小手段而已。 但终归表现得像是心情好慢慢恢复起来,但木槿不过一个月,就表现出不想管他的钱,账本仍旧扔给他管。鄞和摸着门路,也收回了账本,只给木槿买买买。 去宫外办事,必定要看哪些是女子喜欢的,买一堆布料首饰,有趣的小玩意,就为了逗木槿一笑。 他觉得自己要不是没那权势和玩意儿,简直就是说书的讲的周幽王。 就算是叫他去诸侯台点火,他也敢。 鄞公公宠爱自己的夫人这件事情在一段时间里,整个宫里都知道了,其中也不乏艳羡的人,后来传得连皇帝也来打趣鄞和。 “瞧瞧,看来你是忘了巡抚使夫人了?” “陛下看笑话了,奴才,谢过皇上赐婚!”鄞和跪下,是真的感谢皇帝。 皇帝爽朗地笑起来,鄞和有些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帝这样笑过,心下也是知道皇帝对他的样子很满意。 然后便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赏了他和木槿,赐了木槿几个各大局中的姑姑。 是多了些权力。 鄞和晚间刚踏进们,就听见木槿轻轻地哼了一声。 “公公可真是厉害呀,金银财宝不说,陛下赏赐不提,您还帮我谋了份差事?”她敲敲桌子,“这些日子宫中的传闻,也不过是公公做主让陛下知道的罢?” “夫人冤枉,”鄞和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一脸无辜,“这个差事我还真不知。” 这宫中的传闻是他放的,不值一提,只要他想,就有办法做,避开那些暗卫守卫也是小事一碟。 “刚好,李姑娘来了封信,我看您最近一点都不提她,便帮你拆了信,夫、君、不生气吧?”木槿慢慢盯着鄞和,看他的神色。 鄞和听到是李钰儿送来了信有些怔愣,随后听清楚木槿话语中的醋意,不由得笑一笑,摇头说自己不在意。 信中的内容一点点被木槿说出来,那些怀念旧事的语句也是一句句念出来,显得很是阴阳怪气的,也愈发显露出李钰儿养备胎的司马昭之心。 其间的意思,就是自己一年多没有子嗣,丈夫纳了几房妾侍,慢待了她,让鄞和帮她提点一下燕旬。 念完木槿反而是生起气来,白了鄞和一眼,没好气地说:“公公呀,快些让燕旬休了李姑娘吧,奴婢也可以自请下堂,奴婢不甘愿为妾。” “谁说我要帮了?”鄞和笑着过去倒了杯茶,递到木槿的手中。 他其实很少在木槿面前称杂家,也很少袒露自己在外头的样子,只笑了声,回了句:“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再说,杂家这么一个小太监,去阻了燕大人传宗接代的事,也不符伦理纲常。” 旁边几个徒弟还在发愣,鄞和没好气地盯着这几个呆子,喊道:“怎么着要到我门口当个石狮福娃?照着我刚才的话回封信,顺便喊李姑娘不要再写那些让你师母误会的话。” “哎、哎,是!”小德子听到这些话是最激动的人了,连滚带爬就往外头跑去,差点喊几声抒发心中快意。 什么李钰儿,滚远点吧! 第198章 太监总管(七) 鄞和说了不理,就是真的不理。暂且不论李钰儿那儿收到信之后会是何种情绪,但木槿这边倒是态度渐渐变软了。 虽说没有以前的热切,但是鄞和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鄞和总对木槿说。 这深宫,我定护你周全,夫人,定要信我。 木槿只是笑笑颔首,其余的并不说,鄞和总以为木槿不信他,气急,却又狠不下心不理木槿。 鄞和之前遇见过一个老太监,性格温和,是处理恭桶那块的,是少见的真正良善的人,他对鄞和说:“做我们这种断子绝孙的,首先,保命要紧,少做些害人的勾当,不能离圣上妃子太近,然后设法出宫,要是出不了宫,你就自己多攒些钱,在宫中寻个想和你过的宫女,每日累死累活,就算是一头畜牲,都要寻个软和点的干草堆,何况人呢?” 他违了初心,站在圣上身边,算是权力的中心,以为找的相伴一生的人是李钰儿,可阴差阳错的,却是木槿,原本认为木槿只是责任,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喜爱。 这些话,他是不会和木槿说的,鄞和就是这么纠结的一个人,只会付出,而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种性子,导致他沦为男配。 今日也是尽心尽力伺候着皇帝的一天,最近换季,他的身体又弱,就算是有几个人伺候着,身体也是不好。 木槿因此也很着急,心想要不然煲些汤补补,补了之后便又怕补太过,清凉茶也上来,整日的光阴就泡在太医所那里,连家也不归了。 每天还是鄞和下了值后过去太医所去领人,领了小半个月,今天倒是不用他去领人。 因为,他没病,木槿病了。 这么想着,鄞和的脚步渐渐加快往住所走去。 木槿此时仍旧昏昏沉沉,早些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吐的只剩下一些酸水,实在受不了就直接睡觉。 早晨鄞和是细细吩咐了一切才出门的,这回看着木槿恹恹的样子顿时心疼得不行。 “你这冤家,要急死我才是。”他过去抱住她,喂她茶水,两个人靠在一块儿,木槿贪恋着他偏凉的体温,过去依着他撒娇。 “我难受,鄞和,鄞和,阿和,阿和……”木槿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她很少这个样子,柔弱又可爱。 “冤家。”鄞和只好将自己凑过去,任她施为,虽说没有欲望,但被木槿抚摸着,仍旧一身鸡皮疙瘩上来。 毕竟是自己在乎的人,鄞和内心满足极了。 木槿病还没好的时候,男女主又上京来了,仔细问问,小德子他们总是含糊不清,生怕木槿又生鄞和的气。 “你们不说我才更生气。”木槿慢慢讲着,眼神瞬间一冷,望着众人,“你这样像是欲盖弥彰,看起来他们是有什么了?” 他们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不敢欺瞒,说是男女主是回京述职来的,只是今年就只有男女主二人这么快就回了京。 他们说完后苦哈哈朝木槿抱怨说:“姑奶奶,您这是从哪儿学的,吓得我们浑身冒冷汗。” 木槿轻飘飘一笑,解释了几句:“在家中时,看母亲管教下人,学来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木槿是被拐卖的,之后被人牙子养到十三四岁,原本看她小时候长得好就想先养着之后卖一个大价钱,结果没想到越长越差,最后只算是普通人。又刚好有一个嬷嬷送宫女入宫时恰好溜走了一个,就买下木槿,顶了那个宫女的姓名。 木槿也相信,鄞和肯定会查出来,就胡说一通,反正记忆里确实是住在一个好地方。 至于威压和眼神,抱歉,那么多世界了,可不是白活的。 这么说只会让大家对木槿更满意,觉得能配上自家公公。 这回不是木槿自己来的,而是被人引来的,是贴身伺候着自己的宫女,名叫翠香。 “夫人,外头风大,您在这等一等,我进去给您拿个披风。”翠香这么说着,随后木槿就站在原地,却等来了一声大声的呼唤。 “鄞和!”李钰儿双眼通红,肿胀着抱住鄞和,嘴里还喊着:“鄞和,你一定要向圣上求要了我呀!” 木槿饶有兴致地躲在假山后,看着鄞和越来越黑的脸。 “钰儿,你可知这是在说什么,放着好好的官家夫人不当,现如今有了身孕还要和离,这又是为何?”鄞和有些烦闷,只觉得李钰儿没有木槿抱着舒服,身上熏人的香粉和他有得一比。 之见李钰儿小声啜泣着,说道:“我嫁过去的时候端是小心谨慎,可是他母亲容不得我,我忍了,利用我演戏,我也忍了,只是这纳妾我实在是忍不了。 那小妾明里暗里嘲笑我只不过是个为奴为婢的……我宁愿嫁你,鄞和,你娶了我吧,我好好跟你过日子,这孩子我也生下来,当成是你的孩子,为你养老送终。” “杂家觉着,娘娘说得对,”鄞和这么说着,推开了李钰儿,“既然是呆在娘娘身侧的,必定是知道,审时度势,燕旬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你跟着他,大好前途,有何不好?” 李钰儿看时辰差不多,估摸着木槿就站在旁边,就要朝着鄞和扑过去。 “阿和,”木槿从花丛中站出来,盯着两人,眼神逡巡着,却不看鄞和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鄞和一开口就觉得不对,怎么越说越心虚的样子,终于还是闭上了嘴,眼神殷切地看着木槿,只希望木槿知道自己和李钰儿是清清白白的。 “我今日原本不想出门,”木槿颔首示意,走近李钰儿,说,“结果你猜怎么着,翠香说外头花儿开得正好,偏偏带我来这儿。” “李姑娘,您说,这是巧,还是不巧?” “不是我干的!”李钰儿咬牙,拒不承认,华丽的宫妇服装随着她的晃动荡漾了几秒。 木槿靠近,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腹部,淡淡说了几句,面上一丝情绪也无,冰冷的吓人:“小心了你的孩子。” 李钰儿吓得猛地捂着肚子退了一步,木槿仍旧没有看鄞和,自己走了出去。 翠香是得收拾,但鄞和,更要,抱女人这个性子若是不改,就算走了木槿也不跟他过了。 只是保证鄞和健康就好了,就算之前那些虐身虐心的,木槿都没有那么排斥,因为如何如何,那些灵魂都带着爱,挚爱。鄞和太不同了,木槿感受不到那种爱,更多的直接走到了责任那里。 第199章 太监总管(八) 鄞和着急地跟上来,木槿没有理他,只径自地走了,也不急,只是慢慢地走,过一会儿气不过,回过头问鄞和。 “公公今日是不用伺候陛下?看来是闲得很。”木槿笑眯眯的,“妾身现在气得很,您最好就听我说,一句话不要回。” 鄞和苦着一张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当翠香站在屋子里看见木槿身后跟着鄞和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那位夫人信誓旦旦说公公对她爱慕极深,加上大方地印前,翠香这才愿意帮忙,谁知道看见木槿和鄞和这样子走进来。 今日怕是不能善终,但翠香想着木槿的脾气总是很好,求木槿让鄞和少些责罚才好。 可是,要整治她的恰恰是木槿。 “来呀,将这卖主求荣的玩意儿抓起来。”木槿懒懒地倚在榻上,盯着地板,泛着灰色的地板绵延出深深浅浅的划痕。 是平常那些不在意地人搬动东西的时候划的,木槿也谅解了,可,这回是不能善了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翠香忙跪下磕头求饶,可是平常和蔼可亲的夫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木槿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微微笑问她:“你何错之有啊?” 翠香打了一个冷颤,终于不出声,只不住地磕头。 “那便……打个十大板扔出去罢。”木槿站起身,望着周围宫女太监安静如鸡的样子拍拍身上没有的灰尘,朝着鄞和行了个礼。 “公公,我仔细想着,也许我们是不大合适,今日之后我们便算是和离了,您也别来找我。当然,您要是小肚鸡肠想要找我茬,木槿也得恭恭敬敬受了不是?”说完什么东西也不拿,就想往外头走。 鄞和急忙扯住她的袖子,着急地说:“你这又是为何,我和李姑娘没什么的!” “鄞和,她不是李姑娘,她是燕夫人,”木槿看着他,满脸的泪吓到他了,“你心里也知道,李钰儿是要利用你,可你没有直截了当拒绝,而是想着怎么才能不伤她的心说出口。 我本以为我能捂热你的心,是我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今日不论我是不是被她故意引过去的,我都赢不了李姑娘,我知道。” 木槿挣脱开他握住的手,往外走,心想着好久没见嬷嬷,不知道她身体还好吗? 再不管身后鄞和的失魂落魄。 还没走到浣衣局外呢,就听见里面高嬷嬷中气十足骂人的声音。 “怎么着,看我一走开你们就偷懒?晚饭都别吃了!” “嬷嬷,您看起来好。”木槿踏进门,笑着打趣自己,“你亲女儿被休了,回来找你蹭饭吃。” 高嬷嬷有些高兴,又听见木槿的话有些着急,拧了拧木槿,“怎的了,死丫头,你惹他生气了?” “不是呀,”木槿被这么一拧,委屈得眼泪顿时下来了,“只是做不得那痴心人,太苦了。” “我听说那位又回来了,是她?”高嬷嬷瞪了几眼周围听八卦的宫女们,又见木槿点点头,顿时心急如焚。 刚劝说木槿止住了眼泪,往屋里坐,就听见外头有宫女问话。 “公公这是来寻何人?” “我们公公吩咐,夫人病刚好,这饭菜还是用他那儿的好,叫我送来。”外头是一个较机灵的小太监,脸皮又厚,直直往里头闯。 木槿端坐在桌边,面色发白,眼神清泠,就这么盯着他,看着小太监原先沾沾自喜的心下去了,腿脚软着行礼。 “夫人恕罪,是公公……” “我至此,再不是夫人,公公要如何,便如何罢。这饭菜,不适合一位浣衣的宫女,烦请公公送回。”说完这句话,木槿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鄞和正坐在床边。 木槿盯着他看,并不问他为何会在这,只说了句:“公公不该来这里。” “你晚上还未曾沾水米,我让人去做。” 这回是鄞和不看她的眼神,径自地说下去:“最近天气凉,过段日子我让人去定做些衣物,我……” “您又是何必。”木槿笑着看他,“你从不信我,你最信你自己,公公,你的心,我捂不热,怕了,怕了。” 一个吻轻轻落往她的唇,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味道,只附带了一句:“我心悦你。” 木槿亲亲伸出手擦了擦,笑着摇摇头:“奴婢心意已决,公公莫要强求。” 她不知道鄞和是怎么走的,只记得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鄞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的确没有再来。 木槿就当他答应了,只是高嬷嬷似乎是很失望的样子,四处想帮木槿谋个什么出路,还瞒着她。 “木槿,帮嬷嬷去太后娘娘那边和香嬷嬷拿点去痕膏。”高嬷嬷自从信了木槿书香门第的编造后,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让木槿往太后那边去。 “是,嬷嬷,您吃饱了别总是躺着,记得起来活动活动才是。” 木槿无奈出门,只是香嬷嬷似乎有什么目的一样的,总是设法留住木槿。 木槿无奈,直截了当问:“嬷嬷,您和高嬷嬷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我这真是云里雾里。” “哎呀,你这孩子,”香嬷嬷也是看着木槿讨人喜欢,“嬷嬷这是为你谋前程呢。” “我就想在浣衣局那陪着嬷嬷,偶尔也来看看您,这样就好了,不必什么前程,我……” “你的前程,可是我?” 这是一个声音从内殿传来,木槿抬头,见到一身便服的顺王爷,跪下行礼。 香嬷嬷全盘托出,只恳求顺王爷不要告诉太后。原来是高嬷嬷求香嬷嬷帮忙找个好人家,送木槿出宫,可是香嬷嬷琢磨着,顺王爷如今二十又五还未娶妻,人品性情也好,就算做个姨娘,也是木槿的福气,于是便动了心思。 “千错万错皆是奴婢的错,王爷请责罚!”木槿跪下恳求。 “抬起头来。”顺王爷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是没生气地样子。 木槿镇定地抬头,面上不见一丝阿谀恐惧,的确是如她刚才私底下说的,没有什么欲望。 顺王爷伸出手指,挑起木槿的下巴,看着她的脸。 “虽不是沉鱼落雁,倒是小家碧玉,怎的,想不想跟了爷?” 木槿还未想出回绝的话,便被身后着急地一扯,差点仰倒在地。 “王爷饶命,木槿无论犯了什么错,皆是不小心,奴才代她向王爷赔罪。” 是鄞和。 第200章 太监总管(九) 鄞和将木槿护在身后,朝顺王爷赔罪。 “鄞公公可不要误会,本王不是要对这姑娘干嘛。怎么,你叫木槿么,本王问你,可愿当本王的人?”顺王爷扬起一抹笑,俊美的皮囊带着笑,就是在引人犯罪。 是的,想较于鄞和的那张普通的脸,选谁任谁都能想到,可没等木槿反应过来,只觉鄞和抓住她的手一紧,便被他撩开额前发,露出额前的疤痕。 “这脸,定是不能蒙骗王爷的,她没那个资格……” “哎,”顺王爷挥挥手,表示不在意这些,“我问这小宫女,可愿意跟了我?” 鄞和握着木槿的手愈发地紧了,但终归,还是抵不过木槿的挣脱。 在木槿第一下挣扎的时候,鄞和心中就空了一大块,他觉得木槿是要答应那位王爷,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就如公公说的,木槿没那个福分。”木槿轻轻笑起来,“王爷天人之姿,想也忍不了奴婢这种无趣的性子。” 顺王爷也是一时兴起,他性子是真好,也没太为难木槿他们,听到木槿这么说,便哼笑了声,跨步走开。 “公公拂开我的伤疤,是为了更快送木槿上路么?”木槿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掉。 “公公这是……糊涂啊!”香嬷嬷见这两人不像是无情的,只是鄞和今日这么做,实在是太傻了。 原先就是她们要设计顺王爷,皇亲国戚啊,这本就是砍头的罪,顺王爷看上了木槿还好,看不上,木槿轻则责罚,重则是死了都有可能。 鄞和还掀开木槿的额发,露出那伤疤,这顺王爷要是一生气,害的便是木槿了。 鄞和站在那儿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那一刻心中想的是…… 要是木槿离开她,那还不如去死。 私下这么想的时候,心中一股寒意升起,他有病,但他也不管了,只知道,如果离了木槿,他真的是不如死去。 这个念头一起,马上将圣上吩咐的东西交代给香嬷嬷,就往外头去。 他要去找木槿,无论如何,要让她回来。 穿过这诺大的宫殿,在这种天气还能不知汗湿了几回衣服,可鄞和仍不停止脚步。 “木槿!” 他大声地喊着,数不清多少回,终于将她喊出来。 还能听见浣衣局中流水声和捶打衣物的声音,只是在木槿走出来那一瞬,完全停住。 她早就换了一身宫服,还是像以往那般破旧,泛着白,袖子挽起,衣裙上这一块那一块的水渍,她似乎是重新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公公找奴婢何事?”木槿蹭了蹭衣服,蹭干自己的手,有些不耐烦,“若是无事,奴婢便先回去了。” “我以后不理李钰儿!”鄞和急切地说。 木槿笑笑,不动声色怼他:“奴婢可不敢,有了一个李钰儿,保不齐还有什么赵钰儿徐钰儿,这么说有什么用?” “如若你还不开心,我任打任罚,若你还看李钰儿不合眼,我便让她离京城离得越远越好,此生都不让她回来。” “若我要她死呢!” “那我帮你杀!”鄞和没有犹疑地说出来,斩钉截铁,仿佛说的不是人命,而是天气,是一件小事。 只听浣衣局里有人将木勺摔在地上,似乎是怕了。 高嬷嬷在里面喊:“还不快洗,还偷懒!” 里面这才热闹起来。 木槿终于大声哭了起来,落了满脸泪,鄞和心疼地将她抱在怀中哄,他掏着手帕帮她擦拭着泪,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梨花带雨,一个吻,情不自禁的吻,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他们第二回接吻,暖和的,柔软的唇舌相互纠缠,洁白瘦削的手指抚着她的背,终于将她安抚住。 “你乖一些,我去当值,晚间回来接你。”鄞和看着抽噎的木槿,抚着她的脸,似乎怎么抚摸也摸不够,“至于李钰儿,你好好想着怎么处置,我不说谎,只要你要,我定给你。” 木槿失笑,这副样子和空间里那一位是有些像。 “我不要,那只是气话,”木槿说,“只是你以后都不许让她动你!” 鄞和也扬起笑,这是很少见的,他又抱住她,在她耳边说:“这样很好,想要什么便告诉我,我一定会照做。只是不要再跑出去了……” 不然,他可能承受不住,会打断她的腿。 木槿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不知道在外头站了多久,高嬷嬷出来了,对木槿说:“这是你的目的?” 木槿点点头,她哪里会察觉不到鄞和刚才的恶意,只不过她是帮鄞和认识自己。只是高嬷嬷毕竟看得多了,这些小计谋瞒不住她,木槿也没想瞒着她。 “嬷嬷会不会觉得我费了许多心机?是个恶毒的人?” “傻孩子,”嬷嬷难得地温柔,握住她的手,“在这世上,女子总要多为自己谋划才能存活,你心肠并不歹毒,只是多了些心计,嬷嬷知道的。” 木槿点点头,跟着嬷嬷进去,只是浣衣局中的人有些战战兢兢。 木槿傻傻一笑,对那些人说:“我刚才只是有点气,说了些气话,吓到大家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 众人有几个傻的终于松了几口气,其他的还犹犹豫豫不敢怎么说。 木槿是讨厌女主,不过杀人还不至于,女主简直就是渣女,不要的人,如今她要了,她别说什么想要回来就能要回来的。 到晚间的时候,鄞和准时地赶了过来。是赶,到的时候还是气喘吁吁的,周围围着的仍旧是那些熟面孔。 “庆丰呢?”木槿没看见庆丰回来,就问了句。 小德子笑得眼睛只看见一条缝了,答道:“夫人是不知道,听说您要回来了,庆丰那小子主动要求去准备饭菜,说是他知道夫人爱吃什么,您吃了准高兴。” 鄞和也是笑眯眯的,帮木槿系好披风,温温柔柔哄着她:“我前段日子去看了些如今出名的胭脂水粉,帮你挑了些头油和桃花粉,想着你会喜欢。” “我又很少用。”木槿微微沉思,“下回出宫带我出去,或者帮我带几本话本?” “好,你说什么都好。” 鄞和伸出手来搀着她,怕她冒冒失失的性子会摔倒。 宫女太监们簇拥着二人往住处走。 第201章 太监总管(十) 五年后,这宫里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木槿了。 大家私底下传,宫里头除了太后皇上,不能惹的就是太监总管鄞和了,除此之外,便是鄞公公的夫人,这是每个秀女,每个宫女都知道的事情。 听说这位夫人脾气好,又有些才能,圣上也颇为看重,只因为这位夫人出了些独特的织染手法,成了皇室敛财的手段,圣上将皇家的商铺的一部分给她管。 这位夫人的脾气是顶好的,一般的事情,求她比求谁都有用。惹了她,她也不会怪罪,只是谁也不敢惹。 夫人不怪罪,鄞公公怪罪。 这天木槿路过御花园,又听见两个宫女嚼舌根,无奈得很。 “这么说,这燕巡抚一直未升官归京是鄞公公做的的手脚?” “是啊,我听之前在浣衣局当值的姐妹说了,说是因为夫人善妒,想谋害巡抚使夫人,鄞和公公这才为了保护巡抚使他们,将他们隔得远远的。” 木槿微微笑,她善妒是真的,为了李钰儿? 谁放的消息她心里门儿清,李钰儿夫妇想回京? 她想得美! 这也算是一天中的小插曲,木槿挥手示意安静,悄悄从另一个地方绕开。 只是没想到,晚间用膳的时候,鄞和倒是将这两个人提溜过来了。 “夫人看,今天是否是这两人?”小德子恭敬地弯下腰,面色冷凝,这五年来也从小少年变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得力干将。 庆丰这小子年纪虽也大了,却仍旧是油嘴滑舌的,鄞和看他这副机灵样,派去了负责侍寝赏赐那边的活计,木槿没少看他笑眯眯的,油水还捞了挺多。 他在宫中是各位后妃的墙头草,听说了事情的原委面上的笑也收了,哼了一声,倒是端起了架子,翘起了兰花指,点着这俩宫女。 “夫人的事,也须你们嚼舌根?” 木槿夹起一块土豆,刚想放进嘴里看着周围人一直看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了。 “公公这又是何意?”木槿有些无奈,“木槿没有受委屈,平白耽误我吃饭。” 鄞和没好气捏了捏她的鼻子,“杂家觉着你受委屈了。” “那便这样吧,”木槿抓住这作乱的手,下了命令,“把她们扔到浣衣局去,洗一个月衣服,让高嬷嬷管教管教,前些日子嬷嬷还抱怨最近省检将新人也省了去,多去两个新人她也开心些。” “至于是哪个娘娘宫里的,我也不在乎,”木槿抬头,威慑着下面还想反抗的宫女,“庆丰公公认识吧?娘娘们应当不想得罪这位公公吧?” 庆丰笑眯眯的,叫人将那些宫女送去浣衣局。 “夫人,您今天特地叫我过来做什么?”庆丰看着木槿叫人装几样他喜欢的饭菜开心得眼睛又眯起来了。 “臭弟弟,”木槿骂他,“你最近可是厉害了,那些不受宠的妃嫔你倒是踩得彻底?还闹到我耳朵里?设法送些好东西过去赔罪,说是底下的人疏忽了,不然,日后定有你好瞧的!” 庆丰这才明白今日是干嘛的,忙惶恐跪下,“是庆丰疏忽,确实是最近疏于管教底下的人,差点酿成大祸!” 这房间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终于空了起来,木槿看着鄞和给自己夹菜,也拿起筷子,夹了块土豆给他。 “你又是何必,”木槿叹叹气,看着他,“我又不觉着委屈,我是不喜欢李钰儿,看着她接近你就觉得烦,她们也没说错。” 鄞和轻扬起一个笑,吃下木槿夹给她的东西,说道:“嫁给我,已经让你受委屈了,你的这一切不安,都是源自我。” “我爱你,鄞和。”木槿笑眯眯的,过去勾住他的脖子,撒着娇,“所以,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不管你是不是为了保护李钰儿。” “不是,”鄞和好笑地看着木槿暗戳戳还在问是不是为了李钰儿,但心中满满的皆是欢喜。 “我也爱你。” 这一世二人没有孩子,但二人之间的感情却是连圣上也羡慕的,有时候还酸溜溜地些一些诗,意思差不多都是,要是我不是皇上,是不是有一个相濡以沫的人之类的。 男女主真就一辈子没再来过京都。 皇帝死了,鄞和还继续伺候小皇帝,和木槿活了许久,后面握着重权,明面上为了小皇帝做事,实际上是一点也不松的。 木槿也清楚,对于他们这些太监来说,权力是最安心的东西,对于鄞和来说,一个阉人,只有有了权,才能更好地护着木槿。 二人在这深宫中互相搀扶着,送走了香嬷嬷高嬷嬷等人,庆丰却比他们还早去,幸好不是被谁赐死的,只是庆丰身体弱了些。 “下辈子,夫人真要当我姐姐,庆丰好好伺候您。” 留下这么句话,庆丰就去了。 鄞和这才恐慌起来。 “木槿……”他吻着她不再光滑的脸颊,“近日,我总觉着有人来扯我的脚,我活了这一声,什么都不怕,可离了你这件事,我是真……怕了。” “没事。”木槿吻吻他的唇,“我陪着你走。” 鄞和不愿,就在弥留之际时,还问周围的人:“夫人……夫人呢?别让她做傻事。” 小德子擦擦泪,告诉他:“夫人昨晚,便突然去了,说是先等着您。” 鄞和愣了许久,才落下一滴混浊的泪。 “将我们葬在一起。” 说完,便也去了。 木槿睁开眼,跑到傅瑾瑜面前,他醒了过来,长出了薄薄的皮肤,眼睛不再是黑漆漆的,有了一层像膜一样的东西,盖着,隐约有眼睛的形状。 “傅瑾瑜,”木槿看着他,“你这回是个太监,不美,还特别喜欢别的女生。” “我都知道,”傅瑾瑜轻轻开口,声音很温柔,“可他最后爱的是你,挚爱,恨不得与你灵魂都系在一块。 他怕自己下辈子还是没那样东西,所以不敢许你下一世。” 木槿听到后泪流不止,嘴里还是念着:“他怎么就那么傻。” “原本他是我性格的一部分,半分犹豫,半分死脑筋,可你让他有了不舍,还有爱,还有……嫉妒和占有。” “小槿,爱一个人是否便是如此纠结的事?” “是,”木槿轻轻吻在他的眼皮上,“你好好休息,我会将你的一切找回来的,到时候,再好好地说说话吧。” 第202章 残疾私生子(一) 大少爷住在清萍院许久,一声不响,私底下分配给他的仆人们都不见了。 没人管他,他已经饿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第四天,他被人拖了出去,也没人发现。 脑子里看见落到自己身上的叶子也觉得像金黄色泽的鸡腿,不由得大大张开嘴巴,身上其实狼狈,失禁的排泄物都在身上,臭气熏天,他也不再管自己是不是被主母设计要毁尸灭迹。 他已经没有权利做恨这种事情,只觉得可悲。母亲临终前将自己托付给亲生父亲,还以为至少能让他吃饱穿暖,结果没想到却是害他变成了残废。 他闭上了眼睛。 木槿吭哧吭哧地拉着一张被褥和明显不像正常体重的一个人。 是男配宋司辰,一个悲情男配,苦自心中来。是宋家的私生子,被主母设计陷害失去双腿,困在这宋家清萍院里五天昏死,被女主许团团做客乱逛发现,才救回一条命。 宋家家主大怒,和继母离婚,只留下主母的孩子,也就是男主宋司圜。 宋司圜倒是没有对男配做什么,只告诉男配,他要是不觊觎宋家财产,他就养他一辈子,宋司辰饿了那么多天,答应了男主的请求,心底知道男女主是青梅竹马,虽喜欢女主,仍甘愿当一个助攻。 宋司圜,许团团,团圆团圆,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 木槿回忆起剧情,将怀里揽着的一个大布包,系紧了些。里面装的是宋司辰的换洗衣物,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剧情里有说的宋司辰亲生母亲给他的东西都拿了。 出去的地方,当然是清萍院北边墙角的一个狗洞,开始的时候不大,被木槿这几日拿着小凿子敲啊敲给敲开了。 现在巨大。 木槿容身的地方破旧,家中有一个酗酒的父亲,母亲生她的时候过世,因此父亲就开始借酒浇愁。 木槿回家的时候,荣怀正拿着酒瓶在醉生梦死。 他看见木槿带了个人回来还散发着臭味喊她:“臭丫头,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个死人吧!” 眼底有着纠结散不开的担心,是的,他爱自己的女儿。 “我好朋友,被家里人扔出来了,今天开始他就住这里,你别老喝酒了,丢我的人。”木槿扔了条刚买的毛巾过去,“我现在要帮他洗澡,你别来。” “我才不会去呢,臭丫头,”荣怀嘟喃着,本想继续喝,结果想到木槿刚才的话,认命地将酒瓶拿起来,丢到垃圾袋里,准备出门喝。 木槿扒拉开宋司辰的衣服,直接套袋子里准备扔掉。勉强擦干净后就开始帮他洗起来,真的刷到宋司辰皮肤发红,他仍旧没醒过来。 木槿只好认命,将这大爷拉到床上休息,自己去煮点好入口的粥。 宋司辰醒来的时候就只见破旧的床帘在随风飞舞,往自己身上扫。 这里已经不是清萍院了,外头嘈杂热闹的声音吵得人头疼,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清洗干净,夕阳晒着身上暖洋洋的,他本想坐起来,可是坐不起来,才想起,他瘫痪了。 “哦,你醒了啊。”木槿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宋司辰正迷茫着,她将粥碗轻轻放在床头的毯子上,拿起勺子来,“喏,张嘴。” 粥是清甜的,他也来不及问,只张嘴吃着好几天没吃过的食物。 活着,真好。 木槿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开心地摸了摸他松软的发,又低下头吻了吻。 “我,把你从那个院子里偷偷偷出来的,你不要生气,”木槿轻轻摇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散着暖和的光,“我会养你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好。”宋司辰没有问,只是这么答应。 她救了他,还让他吃东西,她看起来很孤独,要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当荣怀满身酒气地回到餐桌上才看到宋司辰。 “这小子是个男的?!!!”荣怀不淡定了,木槿说带了朋友回来,还说要帮他洗澡,他就以为是个女生,没想到,“你居然给一个男人洗澡!” 木槿嗦了一口面,又帮宋司辰撕了点肉松进粥里面,这才抬头看荣怀,“我以为你知道,厨房里给你做了些酱牛肉,我特地去买的。” 荣怀听完笑眯眯地走了进去,转头吃了一般才想起来,“你居然转移你爹的注意力?老子知道,老子知道个屁!” “叔叔,我会好好照顾您女儿的。”宋司辰真心实意,却更像是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荣怀一个栗子就敲到了他脑门上。 “死小子,吃饭就吃饭,说什么瞎话!” 他心底也记得木槿说这小子是被家里人扔出来的,不知道是哪家人多狠的心,看他瘦的脱相白苍苍的样子,到底是没下多重的手。 “爸,你帮他做个轮椅吧。”木槿聊闲天似的开口,“你不是会做木工么?” “得了,就会使唤人。” 到底是心疼这个孩子,荣怀今晚没喝酒就睡了,毕竟要是喝了酒,明天就起不来做轮椅了。 自家闺女心善,随她妈,他哪能遏制姑娘善良的心呢。 上厕所这件事情,是木槿背过去的,宋司辰也没多大害臊,只是十分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泰然处之而已。 要是腿没有事,也算得上是个完人了。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可想有个人陪我玩了。”木槿仍旧摸着他的头承诺。 虽然说宋司辰和他同样的年纪,但身材却小她很多,现在大多是看着他像弟弟一样的,就像是庆丰。 “好,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和我玩了,就拜托你送我回家。”宋司辰这么说着,“我想死,也应该死在自己家里。” “我不会的,你信我。” 木槿这么答应他,却知道宋司辰还是怕的,因此有心机地说出了这么让一个普通人心软的话,就为了让自己不要抛弃他。 原来,他看上去,不像是她想的那么淡定啊。 就是不知道那位宋家家主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疼爱的私生子出事还不见了呢。 是的,没错。宋司辰的妈就是宋家家主的初恋情人,原本是要嫁给他的,可是宋家怎么能娶一个没有身价的女人呢,因此从中作梗,让两人分开。 宋家家主是前几年宋司辰母亲临终前将孩子托付到他手上才知道,他们两个人居然有一个孩子。心底懊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定一些。 因此,最疼爱宋司辰的,就是宋家家主了,不然原剧情也不会和主母离婚。 只是前段时间宋家要拓展海外业务,当家的就一直在外头,没想到主母会胆大包天动手而已。 第203章 残疾私生子(二) 宋司辰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虽说对人总是温温和和的,也不见什么责怪的意思,但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掩盖不住情绪,有一种脆弱,弱气的感觉。 确实像弟弟一样。 木槿半带着这是傅瑾瑜的一部分,半带着对庆丰的念想,这么对他好,说是无微不至也不为过。 自从荣怀仿造木槿百度下来的图纸给宋司辰造了一个木轮椅后,也勉强忍住自己的酒瘾,木槿上学的时候,会帮忙照顾他。 “臭小子,”荣怀也知道这孩子不容易,塞了一个肉夹馍在他手上,“吃中午饭了。” “小槿呢,她什么时候回来。”宋司辰乖乖接过肉夹馍,慢慢咬着,乖巧地说道:“我想她了。” 荣怀一个栗子就敲上去,“想想想,想什么想,那是老子女儿!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是,初中的年纪,是该知道这些,但是宋司辰乐意,木槿的手软软的,笑容暖暖的,他很喜欢。 还有……那天他昏迷的时候,木槿帮他洗澡,看光了他,妈妈说男孩子要独当一面,有责任心,他是应该要负责的。 吃完肉夹馍,荣怀披上外衣就要出门工作,宋司辰不愿意进屋,说要在外面等木槿回来,荣怀无奈,只能由着他了。 他想等木槿回来,第一个见到她的人是他。 就这么等啊等,宋司辰坐了一下午,这个闹市就热闹起来了,三三两两的摆摊老板也占起地盘了,一些先放学的街头小霸王们也就看见了自己的取乐目标。 宋司辰直直地坐在轮椅上,他看见了那些人,原本是可以转身回屋的,可是想起木槿,他便止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仍旧坐在那儿。 那群孩子上楼了。 木槿他们住的地方是那种老房子,起在地势低的地方,上下两层,下面住着几户人家,上面住着几户人家,他们走廊连着背后的石阶,因此总有许多人经过他们家门口。 “喂,没腿的!”他们其中有人说,皆是轻蔑的神色,有些人还拿起手机来录像。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踢足球啊?” “你当球怎么样?” 没等宋司辰回应,他们就开始撕扯起宋司辰的衣服,拿起地上的板砖乱砸起他的轮椅,就在这场霸凌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木槿回来了。 “别怕。” 宋司辰看着满脸汗,几乎是跑着回来的木槿这么张嘴,他没有发出声音,生怕他们发现了木槿,会连木槿一起欺负。 木槿本想去东街口买了点大白兔,想要快点给宋司辰,却看到白皙的少年额角开了口,还渗出些血,手也是为了护住轮椅,被砖头砸得发肿淤青。 “小兔崽子!”木槿将糖放在口袋里,抡起十几斤重的书包就往那四五个少年身上抡,看准了脸砸。 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砸得他们连连求饶。 木槿打疯了,最后还是宋司辰拦住她。 “我没事,你放他们走吧。” 这才作罢,只是木槿看到他们走远了,这才松开手,哇的一下哭出声。 鼻涕眼泪和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灰混在脸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最后还是宋司辰将木槿揽在怀中,轻声安慰才止住。 木槿不停地抽噎,却也来得及将兜里的大白兔给他。 “你就是为了买这个才这么晚回来的?”他温温柔柔的,这么问她。 “嗯,我本来嗝儿……我本来想,买一点糖给你嗝……就能让你开心一点的……”她抽抽搭搭地说。 “谢谢小槿,我很开心。”他忙说,就为了哄木槿。 木槿臭着一张脸,骂骂咧咧的,将那些少年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听得宋司辰头皮发麻,木槿嘴巴的战斗力太强了,一个半个小时没停过。 劝阻根本没用,他一开口,木槿就把矛头转向他这边,说得宋司辰连连求饶。 “疼吗?”木槿帮他上药,轻轻吹了吹,还心疼起宋司辰的衣服,“那么好的衣服,那些小兔崽子真是脑子有病……不,他们就是没脑子!” “他们看起来比你大……小槿。” “闭嘴闭嘴,你这个人好烦哦,就很讨厌你,明明我是为了你骂人,怎么你总找我错处,阿辰你这个杠精!”木槿横眉瞪眼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活像一尾河豚。 “好好好,小槿最可爱了。”宋司辰忙撸毛,将木槿哄好了。 木槿甩着身后的马尾,笑眯眯地吩咐宋司辰:“以后可不要理他们了,见到他们就跑,不然你受伤我总是好心疼。” “知道了。”宋司辰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 晚间荣怀回来的时候,问了他一句。 “臭小子,你想上学吗?” “哈?”宋司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先同意,而是问荣怀,“是和木槿一个学校吗?” “是!”荣怀没好气,看着这个明目张胆觊觎自己女儿的臭小子,“你要去其他学校老子也供不起啊!” “那我愿意!” 荣怀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很快就安排好一切事情,周一就将宋司辰送到学校。 不是和木槿一个班,却是和前些天欺负过他的少年一个班。 很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敌视宋司辰,还在下课的时候凑上来。 “宋司辰,那天,对不起了啊!”其中一个人这么说。 “为什么道歉?” “那天,荣木槿又过来找了我们几回,”他们指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苦哈哈地哭诉,“老子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管管她吧,只要她不再来堵我们,叫你哥我也愿意!” “是啊是啊宋哥,你叫荣木槿别追着我们打吧!” “我们知道错了!” 宋司辰一下子愣在那里,秀气的唇抿了几下,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几个少年也没敢找茬,乖乖等宋司辰笑完。 “好了好了,我会告诉小槿的,”宋司辰面上浮起淡淡的粉色,加上那张俊秀的脸庞,让几个人都看呆了,他收起笑意,正色道:“但是以后,你们可不能再欺负其他人了。” “好!我答应。” “大男人说话当然算话!” 第204章 残疾私生子(三) 那群少年人,此刻竟然成了宋司辰的朋友,在木槿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宋司辰脾气好,长得又好,普罗大众还是对于长得好看的悲情人物较有同情心的,有人要话里话外嘲笑宋司辰还被几个少年警告了一下。 “宋哥,往后就叫我小胡就好了!” “我也姓宋,叫我阿宋就好。” “我叫……”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众人还主动在放学推着宋司辰的轮椅,背着他下楼,在木槿面前笑眯眯说要送他回家。 木槿笑眯眯地给每人塞了一颗糖,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聊天。 众人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木槿突然对他们温柔起来,真是有些不习惯。 就这么温馨地过着小半年,终于还是被宋父找上门了。 宋父是亲自来的,木槿抬头看他,终于知道男配对他的重要性了。这个一直缺席男主的生活的男人,却为了男配放下自己平常的借口。 不是工作忙不忙,只是那个人重要不重要罢了,也难怪男主母亲嫉妒宋司辰这个小孩子。 宋父很是儒雅,性格很好,木槿知道他看不惯这里的环境,但只是木槿抓到的那一秒,从进门到坐在有明显污渍的沙发上,再没有变化。 “我是思辰的父亲,思辰现在在哪儿?” 丝毫不提宋司辰是被她拉出来的,也不责怪她,也不说感谢她。 木槿低低一笑,撩起几丝散落的发,懒懒说:“他和几个朋友去逛街了,估计下午才回来吧。” “你就这样放他出门?” 宋父的语气是不满的,他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是脆弱的,更何况现在双腿出了问题,出门会被欺负。 “怎么,您对宋司辰没信心?”木槿冷哼哼怼回去,“您早干嘛去了?” 宋父不回答,露出一个笑容,直接不理木槿。 木槿暗暗啐了这个老傲娇几下,便爱做什么做什么了,这可是她家。 宋父是早晨来的,就这么赖在木槿家,就想等自己儿子回来,还蹭了一顿中午饭。 木槿没好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问他:“叔、叔、请、问、您、吃、不、吃、辣、椒?” “吃。”宋父饶有性质,看着木槿往他那盘炒饭里加了好几大勺辣椒,这么看着看着,突然出声,“你倒是挺像思辰他妈妈的。” “您太老了,我没兴趣。”木槿笑眯眯的,噎了宋父几下。 宋父也没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心里倒是喜欢上了。木槿和他开始预估的时候不一样,是个挺直白,胆子大的姑娘,虽说和温柔似水的司辰母亲不像,但是心软照顾人这点她们真的很像。 所以他也就安下心来等着自己孩子。 在夕阳渐渐沉下,他和木槿蹲在门口照看那几盆太阳花的时候,终于听见宋司辰回来的声音了。 宋父惊喜地看着众人簇拥着宋司辰,很照顾他,就这么配合良好,似乎做了无数遍一般,几个人抬着他看起来丑陋粗糙的木制轮椅,一个人将他背上楼,众人还有说有笑的。 “爸爸。” 宋司辰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来接你回家,司辰。”宋父抱过自己的儿子,“那位阿姨我也和她离婚了,她一分钱没拿到。” 如今宋父可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桎梏住的人,如今宋氏都在他手中。 “嗯。”宋司辰低头应了声,当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宋父自然是想自己的孩子像刚才那么开心,但这里的师资教养都不适合他们这些人家,因此…… “和你的好朋友们道别吧。” “好。”宋司辰一个个道别,几个毛头小伙子原本玩得开开心心的,突然接到这个消息受不住,几个还在偷偷抹眼泪。 他们看着楼下的车,隐隐约约也知道宋司辰家里是多了不起的,也没好意思叫他常回来看看。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敏感的,因此也就没开口。 宋司辰只是对于自己唯一的亲人下不了狠心拒绝,怕宋父不要他,所以就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宋司辰道完别,刚想和木槿说话,就看见木槿拿了那个装着他衣服和妈妈首饰的东西被挂到了宋父手臂上。 门就被关上了。 宋司辰连一句再见也没说。 木槿听见楼下车子远去的声音,这才慢慢打开门,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轮椅,被木槿推回房间。 晚上荣怀回来的时候还问木槿:“那臭小子还不回来?和他的朋友去外面吃饭了?也没多带点钱……” “他回去了,他爸来接的。”木槿这么说了句,淡淡的,“他爸说,和他后妈离婚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再被赶出来了,就放他走了。” “啊……噢,回去了就好。” 荣怀因为这些日子要养两个孩子,因此酒也渐渐戒了,工作起来也算是拼命三郎,这回听说自己照顾的孩子走了也有些怅然。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木槿再也没见过宋司辰,定时擦拭那辆轮椅。 然后原先的剧情也没有,宋司辰没有乖乖地逆来顺受过去,宋父一直将他和男主带在身边,没有偏心其中一个。 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偏心。 宋司圜也像原先的剧情那样提过只要宋司辰好好的,他能养他一辈子。 “对不起,我拒绝。”宋司辰仍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却能斩钉截铁说出这个回答。 他没有怪宋司圜,也不怪他的母亲,原本就是他们的错,妈妈她心太软,舍不得打掉他,生下他,自然也膈应到这家母女。感情真是一笔烂账,他想到这里,就没有办法怪宋司圜母子。 那些原本是宋司辰的朋友,也变成木槿的朋友。 “什么荣木槿,你早就知道宋司辰是宋氏集团的大少爷?!!!”小胡疯狂晃着木槿的肩膀,“你也不告诉我!” 木槿不耐烦推开他,“滚犊子滚犊子,我爸叫你们今晚留下烧烤,你们到底留不留?要是想吃,就快点去打电话回家报备好吗?” “来来来,欸,我这不是毕竟惊讶么!” 几个人嘻嘻哈哈,又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他们也知道木槿不开心,毕竟宋司辰在她家住了那么久,也不回来看一眼,是会难过的。 第205章 残疾私生子(四) 这么一过,就是六年。 时间总是对好孩子很温和,慢慢悠悠的,不让他们受一点伤就长大。 屋子渐渐老化,来往的也是那些人,除了树木长高长大还有荣怀有了皱纹白头发这一变化以外,似乎没什么不同。 木槿找了本市的大学,每周还能回家看荣怀,那些朋友们都觉得木槿是在等宋司辰,毕竟那张轮椅,仍旧放在她的房中。 宋司辰逐渐成了他们可望不可及的人,在电视上频频出现,除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双腿,他们已经不认识他了。 “我走了。” 木槿朝着荣怀挥挥手,示意他快点进屋,别送了。那群人中早早辍学的社会小青年小胡今天特地请假,来帮木槿提行李去学校。 “叔,我肯定把木槿平平安安送到学校,您放心吧。” 他这么说,左右胳膊都挂着木槿的东西,还拉着一个行李箱,特别辛苦,而木槿,就推着一个行李箱,她原先还想着再拿一些,被小胡拒绝了。 “谢谢啊,”木槿蛮不好意思的,“让你拿那么多。” “啧,难道今晚你不想请我们吃饭?”小胡挤眉弄眼,“好不容易椿祥阁菜品打七折,试一下啊。” 木槿无奈,原因是前段日子打工的时候她放下豪言,说这几个月打工费都请他们吃椿祥阁,众人说好今天木槿安排入学后去。 椿祥阁,她特地提起,是因为,今晚,宋司辰会去。 【大人,我确定,宋司辰会去!!!!】 系统是这么说的。 他会去相亲,和黄氏酒业的千金小姐。 木槿蛰伏许久,不主动去找宋司辰,就是为了这个六年后的,时机。 说实在的,她不是很懂宋司辰是怎么想的,明明表现出很依赖她的样子,走了这么久却没有回来过,一个电话也不打。 不想了,木槿抬头看着小胡,两个人一如往常地斗嘴。 殊不知,这些都被人拍下来送到宋司辰面前。 宋司辰成功地冷下面色,他不生小胡的气,生自己的气。 “少爷,待会儿有会要开。”管家当然看得出宋司辰想出去找人的想法,但终究还是劝住了,“等您拿了股份,再找荣小姐也不迟。” “嗯。”白皙的指尖突然握拳往轮椅上砸,很快淤青就衍生上他的手。 原本是要宋父死了再分配股份,但是看宋司辰孱弱的样子,宋父不敢冒这个险,因此想将宋司辰的那一半先给他,至于宋司圜,现在还没进公司呢,说是自己在外头先开一个。 兄弟两人自从那天谈崩之后也不算好不算坏,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然后再没有了。 但宋司圜也没做什么阴险的招数,似乎是对于自己母亲对宋司辰下手的补偿。 他这么想着东西,将管家要去找医生的步伐拦住,自己慢悠悠地扣起袖扣,直到平复了情绪,这才说道:“走吧。” 窗外的天气很好,他总会想到,如果他没有瘫痪,今天就是他送木槿上学了,她肯定会很开心他陪她,毕竟他在木槿家的时候,总看见她在一个人的时候,干着活干着活就突然流露出很寂寞的感觉。 他能知道的,感同身受。 这么想着,又想起会上那群难缠的人,他终于收起自己的情绪,决定下班去挑一下给木槿的礼物,虽然从未送出去,但他每年都会挑给木槿的生日礼物,入学礼物,毕业礼物,等着哪一天亲手送给她。 算是忙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上午还只有木槿和小胡他们在忙,下午陆陆续续地来人,小宋他们也来了,忙上忙下搬东西,还将木槿舍友的东西也送上来。 “小槿,他们真好呀,是你的谁?”舍友羡慕地揽着她的手,“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木槿微微笑,大方地朝她们介绍小胡他们的名字。 然后说了一句:“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打招呼走掉。原来是他们和木槿说先去椿祥阁等她,到那儿木槿才知道为什么他们早早来,原来是准备了礼物。 满满当当的,有些盒子大得过分了,粉粉嫩嫩的很可爱,木槿看着小宋带了女朋友过来噫了几声,很快姑娘就不紧张了,原来礼物是她负责挑的。 “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众人说完,纷纷捂胸,逗得姑娘嘴一直咧着。 木槿拿出钱来,大家也凑了些,才勉强能点好菜。 “不是,澳洲龙虾就还好,”木槿甩甩自己空荡荡的钱包,甩出几个硬币,“其他份量这么少,怎么还贵。” “物不在多,在精。”小胡笑眯眯,“又坑了你一顿,我们都很开心。” 众人纷纷点头,把木槿逗笑了,其实她知道,那些礼物是真不便宜,也是她需要的,他们哪是占便宜啊,也不告诉她名字,偷偷在里面塞了红包,怕不是怕她不收,这才使出这么一招。 他们说,照顾了这么久的木槿,早当她是妹妹,女孩子在外头读书,是要多点钱才不会少花的。 这边是气氛升腾,热热闹闹的,而隔壁呢,冷若冰窟。 宋司辰敛眉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偶尔拿起茶杯喝几口,面前是黄氏酒业的千金大小姐,嘴里可一点都不客气,刚来就说了一句:“我可不会嫁给残废!” 是极看不起宋司辰的。 “听说,你是私生子?既然是私生子还是残废,怎么有脸要我和你订婚?”黄小姐用手敲击桌子,咄咄逼人。 宋司辰终于抬起头,朝黄小姐温和地笑了,原本他低着头黄小姐以为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又加上固有的残疾人肯定自卑的思想这才开始喷人。 没想到,宋司辰那么好看,黄小姐看得有些痴了。 发胶固定好的大背头,一丝不苟,却将他的整张脸都清楚露出来,轮廓惊人地和那些外国人一般好,深邃的琥珀色的瞳孔不带感情地这么望着你,要望进人心底,令人战栗的同时,还起了征服欲。 黄小姐是不知道宋司辰的脸的,她小学时就去了国外,一直没回来过,最近才被黄父叫回来,外面舒坦的日子过惯了,一回来就要叫她联姻,她肯定不愿意。 那张薄薄的嘴唇抿了一下,弯起一个标准的弧度。 “原本,便是黄伯父拉的线,说小姐温柔可人,高学历,往后也能在工作上帮衬思辰一二,可没想到,小姐是这么看待我,真令人伤心,”他话未说完,轻轻笑出声来,“正好我也对小姐无半分意思,今天的交谈就这样吧。” 不愧是世家一派的好修养,又或许是懒得计较,但黄小姐真的动心了。 “管家,”宋司辰喊了一声,在外头的管家开了门,跟在后头。 这也是第三次木槿借口闷出门透气。 黄小姐拿起大衣想追上来解释自己对宋司辰有意思。 刚好面对面碰上。 “木槿。”宋司辰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宋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木槿瞪大双眼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 宋司辰,很高兴再见到你。 第206章 残疾私生子(五) 木槿干干巴巴笑着,应道:“我这不是入学么,宋哥他们……大家都来给我庆祝,要不……您也进来看看?” 您这个字刺痛了宋司辰,他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只勾起唇答道:“好,我也很久没见大家了。” 说完推动轮椅,示意管家帮他开门。 “那个……嫂子来不来?”木槿人就干干巴巴地询问,望向黄小姐。 黄小姐惯常是看人下菜碟的,原本看木槿穿着寒酸,是看不起的,结果木槿这句嫂子出来,她态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笑得花枝招展的。 “哎呀,那么客气干什么,大家聚会,当然来。”黄小姐此刻要是有一条手帕,怕不是要被她甩出花儿来了。 “她不是什么女朋友。”宋司辰认真地看着木槿的眼睛,想让她知道自己没用骗她。 “哦……”木槿笑笑,似乎说话都轻松了不少,见他还没过来,就想过去帮他推轮椅,“那这位小姐也进来吗?” 黄小姐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的,被下脸也没好意思发脾气,但是嘴上却不想输了面子,她冷哼了一声,后又说道:“残疾和穷酸,倒是挺配的。” 说完踩着恨天高就走掉。 木槿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宋司辰,”她问他,“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宋司辰没急着回答,只是盯着木槿看,他足足有六年没见过她了,她长高了那么多,好看了那么多,让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马上向她诉说自己这么多年有多想她。 “相亲对象,小槿。”宋司辰讨好地握住她的手,冰凉熨帖,朝着木槿表忠心,“是爸爸要我过来看看的,我没有喜欢她!” 木槿胡乱地挣脱开他的手,这会儿气性过了才知道尴尬,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问他:“你还进去吗?” “进,当然进。”宋司辰微微笑,“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然后木槿看着他进去,去厕所里躲了半个多小时才敢回去。 宋司辰早就走了,小胡他们看着木槿红红的眼圈也知道不该提,但还是提了。 “宋司辰给你的入学礼物,说是下班的时候去挑的,刚好碰见你就给你了。” 木槿点点头接过,也不开,被众人护送着回去。 适应新环境是木槿最擅长的事情,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团的也是,宿舍的氛围是周围最好的,小姐妹们也是脱单最快的,整个宿舍就剩下木槿。 木槿这一世的性格并不软和,反而是有些自立自强的女强人性格,除了小胡他们特地照顾的什么之外,其他的事情能够亲力亲为就亲力亲为,还仗义助人。 颇有古代女侠客的感觉,因此男生们都是敬而远之。 这边少了许多竞争压力的宋司辰开心的同时,还有一件更开心的事情,木槿戴上他送的那个镯子了,一直戴着,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 他将照片贴上照片墙上。这是专属于她的房间,密密麻麻的,都是木槿的照片,从六年前开始,不曾间断过的照片。 他总是喜欢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儿,说说心里话。心底总想着等到他有资格有能力照顾木槿了,再向她提出交往或者求婚。 可是,最近他的想法变了,在那天晚上他这么向小胡他们说的时候。 “这样的话,没有你在身边,木槿中途喜欢上其他人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他答不出来。 但好歹,这周六,就要宣布股份转让的事情了。 宋司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从两难的境况中纠结。 黄小姐这边却闹翻了,原因是黄小姐回家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面子,就朝自己父亲大吐苦水,黄父向来是宠自己女儿的,听着听着也觉得宋司辰不给他面子,一个没腿的居然也敢瞧不起人。 宋司辰可就倒了霉,因为黄父的从中作梗,从商场里吃了不少苦头,也都是鸡毛蒜皮点小事情,宋父也不可能因为这些撕破脸皮。 也是多亏了这些,让宋氏里头的人看到了宋司辰随机应变的能力,内里反对的声音也少了些。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思念着,却又能忍住一面不见,还在时间的流逝中充实自己。 第207章 残疾私生子(六) 宋司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了木槿宿舍楼下,这是一个傍晚,舍管阿姨看见他不方便还好心询问他来找谁。 被宋司辰拒绝了也不生气,只转头回去屋子里坐着。 “小伙子还怪俊的勒。” 舍管阿姨这么说着,然后木槿就出现了。 “我从楼上看到你,”木槿笑笑,问他:“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等你,我想见你,六年了。”宋司辰狠狠心,将自己这些年的想念一字一句地说起来,将自己想干什么也同木槿将。 此时,是周五,隔天就是他获得股份的那天。 “我当初是不想救你的,可是我总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就听到了你的事情。”木槿听完他的诉说,推着他的轮椅往小径走,晚夏的清风拂过两人,散发出泥土和树叶的清香。 “他们说,大少爷真心惨,收了夫人的钱,要对你不管不顾,我心中不忍心,才把你拖了出来,我不是真的想要救你,”木槿对他说,“我只是自己很寂寞,觉得你没人要,想找一个这样刚好的人陪我而已。” 宋司辰伸出手,握住她的,木槿挣脱了几回,挣不开这才放弃。 他慢慢的对她说,温柔而笃定:“不管你是不是有自己的目的才救的我,我都很感激你,不然我可能会饿死在那里,我知道。我心里也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那个时候每天在你家里,我都因为你感到开心。” “前所未有的,有想照顾你一辈子的感觉。” 然后便是安静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安静得令宋司辰心慌。 “你知道吗?那天在椿祥阁的那位小姐说,你如果来了,不论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因为,你在骗我,只是因为一个赌约,说是赌我会不会爱上你,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木槿将黄小姐说的话一字一句,没有差别地说出来,同时安抚住宋司辰慌乱的甚至,“可是她一定不知道,她说的话,我一个字…… 都不相信。” “我认识的宋司辰,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句话,便胜过千言万语,宋司辰这段日子不安的心也逐渐安定起来了。 隔日黄小姐见到两人亲昵地在一起恨不得咬碎嘴边的杯子,直接扭头不看二人。 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然后木槿也上了新闻,不是财经新闻,而是娱乐八卦版面,标题是【残疾钻石王老五与拜金灰姑娘】,言辞间将木槿的家世扒了个干干净净,没有出挑的才学,没有优秀的品格,没有过人的家境,却得到了宋司辰的青睐。 这宋司辰肯定是被蒙骗了!键盘侠们躁动了起来,口诛笔伐,将木槿贬低到尘埃里。 【号外号外,荣木槿初中的时候有过一个男朋友,因为其父常年酗酒未归,两个人还同居了。】 【听说荣木槿还校园暴力,高年级的学长也不放过,小太妹,揍得人鼻青脸肿的,每周还收保护费。】 然后,在事情还没发酵到全网骂的时候,大家都出来帮木槿平反。 【我是那个被木槿打的学长】为标题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里面写着: 我是被木槿打的学长之一,年少时,少年们总把自己最纯粹,最大的恶意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 【众人以为接下来学长会说自己是无辜的人。】 我的错,招惹到木槿之前,我们就是这样的普世意义上的坏人。 【啊,他在说什么?】 在遇见木槿之前,我们就是小混混一般的存在,虽说没有欺负同学,但做事总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直到那天遇见宋司辰。 【这又关宋司辰什么事????众人愈发迷糊,但仍旧看下去。】 那天放学,我们看见了集市楼上坐着一个用木轮椅的孩子,他似乎在等着谁,我们恶从心中起,上去嘲讽并且欺负了那个孩子。 是的,我们打了那个孩子,可他不进屋,只护住自己的轮椅,怕被我们弄坏。 这个时候,木槿上来了,拿起书包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 这个男孩子,就是宋司辰,后来我们也成了好朋友。 【傻了。】 【什么鬼,所以我们错怪了荣木槿?】 【有一个问题,宋司辰为什么会在集市?】 【我记得八夫人那个号里面好像说荣木槿家就在集市里。】 【继续看继续看,好像在追小说,很有趣的好伐。】 那段时间,荣木槿一遇到我们就揍我们一顿,不管我们怎么求饶都没有用。后来,当宋司辰站到我们讲台上作为我们新同学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木槿是怕我们再伤害宋司辰才打我们。 于是,我们非常认真(song)地朝宋司辰道歉,让他放我们一马。 宋司辰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说了一句让我们不再做坏事的话。 他说:“我答应你们向小槿求情,但是以后,你们可不能再欺负其他人了。” 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也玩到了宋司辰转学走后。 你们不是说那个时候木槿爸爸酗酒不回家吗?他酗酒只是因为木槿妈妈死了接受不了而已,他每天都有回家。还说她和一个男孩儿同居嘛,是住在一起,那个男孩儿就是宋司辰。 【啥啥啥?我也傻了。】 【我男朋友呢?钻石王老五钻石王老五呢】 【这样不会是营销文吧?给荣木槿洗白的?】 【楼上的,我也有这种感觉。】 然后,他们的手往下划,看见了一张有着六年前日期的照片正反面,上面是几个未去青涩的孩子站在第一排石阶上,木槿推着年幼版宋司辰站在中间,木槿扬起大大的笑容,宋司辰微微扯起一个羞涩的弧度。 周围小胡啊小宋啊亲昵地蹲下揽着宋司辰的肩膀,其他人都挤在一块儿。 照片右下角日期上写着:木槿爸爸荣华拍摄。 照片背后写上所有人的名字,也还特地写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相机小胡提供。 然后文章的结尾还特地打上,此稿小宋撰写,小胡等人加上小胡女朋友提供意见。 文章就这样结束了,真挚又搞怪得很,却也实实打破了了那些八卦的捶。 网上可热闹了。 【我原来以为是狐狸精耍心机嫁豪门,没想到人家青梅竹马,哪容得我这妖怪多嘴。】 【这帮朋友也很有趣啊好吗?那个荣木槿爸爸也很好的感觉,愿意陪小孩子玩,还那么想念自己的妻子。】 【同意楼上,简直痴情!】 【宋司辰也很好啊,让他们改正,不要欺负别人!】 【只有我觉得荣木槿好幸运吗?那么多男孩子和她做朋友,人生赢家!】 【楼上的!看到你这句话,单身狗留下了泪水。】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推眼镜)。】 第208章 残疾私生子(七)+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一) 木槿抚着宋思辰的脸,盯着不敢眨,宋思辰亦如是。 “好了好了。” 旁边传来快门声,接着就是摄影师无奈的吐槽,“唉,怎么两个顶漂亮的人,拍起照来这么僵硬?让照片出来的效果都打了折。” 两人相视一笑,木槿抱歉地站起身来表示两人调整调整。 今天是两个人拍婚纱照的一天,宋思辰早早就起来整理衣装,甚至还叫了个化妆师上门给他化妆,怕上镜不好看。 这是一家老照相馆,木槿父母当年结婚就是在这拍的照,也是木槿决定和宋思辰来的,照相的爷爷也是当年给木槿父母拍照的那位。 “您别着急,我们这不是第一回嘛,就有点紧张!”木槿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旁边壁橱的假花,甚至还布着一层灰层,也不介意,直接取了下来,吹了吹,别在了宋思辰耳朵上。 宋思辰抬头看了看她,唇角宠溺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木槿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大吼一声:“爷爷,就是现在!” 接下来是猝不及防的快门声。 黄昏时,两人才从照相馆出来。 手上拿着的是刚洗好的照片。照片上耳边别着红花的英俊男人偏着头宠溺笑起,他的眼神望向的是看着自己脖子的一名娇俏动人的女人,大眼红唇,嘴角上扬,也看向男人,两个人的眼中分明是浓浓的爱意。 木槿推着他的轮椅,笑得眼睛泛着点泪珠,和宋思辰说着话。 宋思辰腼腆地笑着,想到了什么,手里紧紧攥着轮椅,脸色泛白。 “嗯?怎么了?是怪我今天太过分了么?”木槿蹲下看他,也显得有些着急,朝他解释,“因为我怕你太紧张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件生意。”宋思辰回过神来,手稍稍用力,拉起木槿。 “很难办么?”木槿也显得有些忧愁。 “不难办,你猜猜看,我是不是想出办法来了?”宋思辰哄着她。 “我猜是的!因为你最厉害了!” “没有错!我们家木槿真棒!”声音是温柔的,宠溺的。 “喂,宋思辰,你是不是哄小孩子呢……喂喂喂,你只笑着看着我干嘛,你说话啊……好啊,你果然是……”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 木槿,我在想,我这么一个废人果然是配不上一个善解人意的你。那个时候我想要离开,但我一想到离开,心竟然像快破碎一样,让我惶恐。 可你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异样,让我知道,你也爱我。 我们果然是最合适的,对吗?我的爱人。 ——from 宋思辰 —— 和宋思辰过日子确实是快活的,他万分地爱着她,什么都替她想好了,甚至是他死后的事情也都一并解决了。 可木槿仍旧没有逗留,在宋思辰合眼后直接躺在他身旁,也闭上了眼睛。 木槿回到了空间,空间里似乎大变样,整个富丽堂皇,亭台水榭,宫殿电网。 “是否我呆太久,让你无聊了?”木槿有些内疚,轻轻地,虚空揽着傅瑾瑜,因为他身上的肌肉还未长成,看起来极痛,她不敢碰,怕会出问题。 “没有,只是以前未曾想过这些,觉得不过是些俗物,但看你每回回到此处,什么都没有,就觉得寒酸,不舍让你如此罢了。” 冷冰冰的主神一说起情话来。 系统都得抖几抖。 “你这……”木槿傻傻笑了几声,忍住想要抱住傅瑾瑜的欲望,醒了醒神,告诉他,“我要走啦。” “就不能……”他本想挽留她,其实他真的很想木槿,却知道这是为了他,只能开口:“走吧,注意安全。” “好。”木槿回头恋恋不舍地望傅瑾瑜几眼,一阵白光从面前闪过。 睁开眼时木槿正躺在地下,旁边还是一盆撒了的水。 水盆里的水已经将木槿身上的衣服浸湿,她没有站起来,直接坐在地上,接收起记忆。 这回的傅瑾瑜我们的男配阁下是皇帝,一名重度中毒的皇帝,到了故事的结尾,皇帝陛下仍旧被木槿养在这个小村落。 男配萧翊良人生的前小半段算是顺风顺水,生母贵为皇后,一出生便被册封为太子,同女主文荣青梅竹马,皇帝驾崩后,顺位当了皇帝,其余兄弟姐妹也被太后拿捏在手中,不敢乱动。 年纪到了,直接将女主娶回宫中,册封为后,两人也算是琴瑟和鸣。 萧翊良也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皇帝,也有自己励精图治的野望,只可惜仍旧是太年轻,受一闲王安插的暗线挑拨,决定微服私访。 本来也是无误,微服私访的地点也只在皇城周围,可惜,顶不住有心人的计谋,喝下了大量的毒药,倒地昏迷,接着扔下山崖。 毒药是一种叫做烟丝绕的慢性毒,每时每刻身体都会觉得有无数的线绕着勒,肌肉不受自己的控制,有时僵硬如石,又是又瘫软如烂泥,这时连身体排泄都无法控制,只留下几丝神志。 简直是打碎了帝皇的骄傲,碾碎他身上所有的硬骨头。 那位闲王原本是想将萧翊良带回去,让他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拿到他的皇位的,怎么把他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夺到手,而他只是一个废人。 可惜皇帝身旁的暗卫鼻子比狗都精,很快就找到了他的马脚,当下只能将他扔掉逃跑。 然后萧翊良就被山脚下的木槿救了。 而男女主角。男主是同萧翊良、女主一同长大的大将军蒙峘。 男主听闻皇帝失踪后快马加鞭赶回来,和太后皇后商议后,决定暂时顶上摄政王的位置。 而太后为何这么放心呢,只因为蒙家是太后娘家,蒙峘说实在话,拎起来,就是萧翊良的表哥。 好嘛,男女主接触更深了。 原先,女主对于蒙峘的印象就没有萧翊良好觉得他粗鲁,是块笨木头,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密切到不能密切,连后宫都让他进的交流后,才渐渐改观。 时间一点一点过,足足过了两个月,太后愈发死心,朝局也愈发动荡,众人心底知道,或许萧翊良回不来了,而蒙峘虽能镇的住动乱,却镇不住人心。 整日以泪洗面的太后,下了个决定,在女主文荣面前哭,在蒙峘面前哭,让他们两个同房,生个孩子,在外称是萧翊良留下来的种。 文荣和蒙峘同房后,蒙峘才知道文荣还没与萧翊良同房,萧翊良怜惜文荣年纪小,想再等两年。 可这过错已经犯了,两人的感情也正升温,只能将错就错了。 后来的故事就是,萧翊良在山谷底下躺,而太后向外传皇后思虑过度晕厥,原是孩子已两月余的消息。最后男女主一个摄政王,一个为后,在新帝登基成年后,出宫去浪迹天涯。 而萧翊良,前半生荣华富贵,后半生伴随疼痛,连话都无法出口,默默无闻地死去。 但他仍旧有些幸运,还活了很久,被木槿捡回,原身也没想过抛弃他。 第209章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二) 木槿这回晕倒是因为有些许的营养不良,这山谷底下好东西是没有的,有几只野鸡也被圈养起来,要出去市集卖钱,剩下几个鸡蛋,这些日子都进了萧翊良的肚子里。 萧翊良也是听到外面脸盆倒地的声音,暗地有些着急。 一开始他醒来后以为是端王将他关起来,后来从女子口中才知道,原来自己被扔下了山崖。 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她帮忙才勉强得活。 “我没事。”木槿进房,看着他的脸色,揣测他今天心情怎么样,边想着边揉了帕子帮他擦脸。 为什么是揉呢,因为她的手摔肿了,没什么力气,万幸没有摔脱臼。 看着萧翊良又恢复到之前的淡淡,木槿也不在意,只是念叨着一句话。 “若是你能说话,我就算拼了命也将你送回家去。” 接下来每天都重复,只想给萧翊良希望。 萧翊良的态度确实比之前好,身体僵硬时也不再抵触木槿帮他按摩,无法控制自己的排泄时,也不再自暴自弃。 木槿触碰着他的身体,抚摸着他,但面上却无额外的表情,为了不让萧翊良感到不适。 日子就这么过去,一个月两个月,木槿的唇也愈发白,而萧翊良居然凭着他的自制力说出了话。 “……不……觉得……恶心?” 排泄物的味道是在难闻,面前的女子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木槿抬头,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 萧翊良是一位仙气飘飘的美男子,就算是毒药使他的身体剩下一副骨架,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清贵。 木槿以为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自己是谁,可没想到是这种问句。 她抿起嘴露出一小个微笑。 “你只是生病了。”她答。 “公子,晚上该下雨的,我去加固下屋顶,你好好休息。” 这是萧翊良第一回见她笑,很可爱,他想。 但他想的,也只有这个。 这些日子在这里,他也习惯了,除了身上要命的疼外,他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母后和文荣,他不见了,朝堂不知怎么乱,她们两个人该有多辛苦啊! “我是……萧……翊良,带……我……回……皇宫。” 那晚,他这么对她说。 “好,我知道了,陛下。” 昏暗的烛火和空气中弥漫的艾草香也盖不住房间的空荡荡。 原本木槿会同他说几句话,但最近却连一句都没有了。 “你生气了?”萧翊良福至心灵,问出声。 木槿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只是在整理行装,进京路途虽不远,但或许危险重重,我在想些法子。路上若是能碰见神医,那么就是万分幸运了。” 其实是生气了。 若萧翊良是男配,她自然不会管什么爱不爱。但萧翊良现在是傅瑾瑜,所以,木槿还是吃了醋。 萧翊良连她的名字都不问。 木槿非常稳妥,还帮他找来了轮椅和帷帽。山路难行,木槿几乎是半扛着半推才出了谷,这一小段路程居然过了大半天,出谷时,天已经黑了。 而萧翊良身下垫着的棉布已经湿掉了。 木槿利落地帮他换下,推着他到河边。 “你乖乖等着。”她摸了摸他的脸,习以为常,甚至塞了包裹在他手上,“等我洗好了给你做饭吃。” 萧翊良不说话,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能动了。 木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些日子里,疯狂给萧翊良吃喝些豆汤,豆浆豆腐奶,一些排毒的中草药都安排上,想着能否把毒代谢出来,了没想到就成功了,这就证明,这毒药是能救的。 “既然能动了,”木槿眼神很尖,把一块饼子塞到他手上,“自己吃点吧,每天喂您也怪累的。” “好。” 萧翊良已经能说出一些话了,他知道木槿的心意,或许从她眼里能看出来,但他不想知道。 这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但他心中已有了文荣,他已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悔。至于这位姑娘,只有重礼谢之。 似乎,她的面色愈发不好。 的确,木槿身体虚弱,搬了一天重物,加上一碰凉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加上心情不好,只想好好睡一觉,调整一下状态。三下五除二,她收拾安排好一切,躺在了枯叶上准备睡觉。 而萧翊良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伴着火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添柴火,眼神不知何时望向木槿。 木槿长得很普通,只能勉强算是清秀。她很瘦,比起他这个病人还差。整个人透出不健康的白,头发也因为营养不良有些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上的确有些与平常女子不同的气质,眼神也非常吸引人。 她的身高……萧翊良在心底比划了一下,他若是站起来,她应当只在他的胸口。这样瘦弱的姑娘,却能把他完全抱起……的确是很了不起! 时间就这么过着,等天快亮时,萧翊良才缓过神来,不知不觉看了她一夜。 木槿过了一会儿也醒了过来,打起精神就准备继续走。 她是这么说的:“趁着天色较早,城门刚开,此时进城目标较小。” 她看着萧翊良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以为他害怕有诈,出声安慰道:“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平安送你进城。” 事实上,那位闲王原本就以为萧翊良死了,没留什么后手,这趟旅程,一定是平安的。 只是这位的心…… 木槿也没什么办法了,他爱上别人,难道她还能硬着头皮上? 若是没遇到傅瑾瑜还好,但是遇到他了,心中自然是希望他的一部分也能爱上她。 “唉。”木槿不自觉叹气,照常先帮萧翊良松松筋骨,必须要在中午前到,不然萧翊良每天的中毒反应一来,总不能在众人面前吧? 他肯定不愿意的,也非常伤人自尊。 这一路上很轻松,唯一不轻松的是听着木槿喘息的萧翊良。 又何必呢? “你有何想要的?”他心中复杂,问出声来。只是,酸涩一直蔓延全身,没有半分缓解。 “并无。”木槿回他,她倒是想要他的爱,但目前他的心不是没在她身上么。 “你必须说。”萧翊良说完,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但木槿并没有其他反应。 “那就……希望以后太平盛世,百姓富裕,可以么?”她还是想了一下,这个要求应该不错,他也应当能完成。 “嗯。”他沉沉应了一声。 他们来到蒙峘的将军府前,蒙峘刚下朝,此时正在府里换衣服,准备去演武场。 “劳请禀报,”木槿照着萧翊良吩咐,“将军远方表弟,被家中庶弟恶仆欺凌,前来投奔。” 门口小厮应了声,进门传报,木槿趁着这时,将他帷帽上的细纱拂开挂好,待蒙峘一会儿过来才能看到萧翊良的脸。 果然,男主不愧是男主。蒙峘猜到了是萧翊良,脚步急促,忙过来迎接。 “陛下!” 八尺大汉眼中竟然还含着泪。 第210章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三) 蒙峘没有隐瞒萧翊良,将他与女主文荣的事都告诉萧翊良。 萧翊良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可过了许久,他开口了。 “这事不能怪你,只要表哥守口如瓶,朕自当没这回事。” “若是……娘娘真有了孩……”蒙峘算是在老虎面前拔毛了。 “那自当是以亲子相待!” 这回他真的……很爱女主啊。 听见这毫不犹豫的话,木槿盯着手上染血的帕子,心中酸涩极了,看着他的脸,跪下。 “民女对蒙将军一见钟情,今日大胆祈求皇上赐婚。”木槿想了想,罢了,就成全他算了。 “一个救命之恩而已,你可知蒙峘是我朝将军!”萧翊良心中莫名一慌,以门不当户不对来拒绝木槿。 “但民女救的不是他人,是天子!是妾民女也是愿意的。”木槿想了想,这么回答。 萧翊良顿时胸口更闷更疼了,气急了,叫他们滚。 蒙峘抬头看了看她,也知道了她的想法。 两个人踏出门来,他问:“姑娘真的愿意?” 木槿笑着点头,告诉他:“文荣娘娘当皇后可比将军夫人合适,若是强行要她出宫,身份如何处理,文家又要如何处理?” “我瞧陛下对姑娘也不是……” 蒙峘还想再劝,木槿抬头看她,认真地问:“皇后娘娘在后宫过得太过舒服,以至于将军想找个麻烦的人给他添堵?” 看着他终于哑了声,再说:“况且,陛下真的爱她,我都知晓的,”她抬头看着几只飞蛾拼命往檐下灯笼撞,苦涩地说:“飞蛾扑火,只会自取灭亡。” “将军,要知道,不适合就早点放弃,及时止损罢了。” 说完,木槿转身走掉。 她知道男主是理智派的,他忠君爱国,绝不会做伤害皇权的事,小说里也是这么说的,现如今,他与女主的感情也没深到需要他从中抉择。 反而是女人容易动心罢了。 木槿怜惜女主,但…… 如果是萧翊良想要,她会让女主死心,和萧翊良在一起,让蒙峘死心,顺带她…… 回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瑾瑜了。 她的主神啊,多希望他能多看看她。 木槿心里想,想着想着很快就睡着了。隔天一大早,蒙峘就到门口等她了。 “将军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军中前些日子刚好救得一神医,在西南地区赫赫有名,昨夜叫他来府中为陛下治病,说是不难治,只是要根除也需一段日子。” “我知道了。”木槿毫不意外,她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原剧情里这个神医后来救了男主一个属下,也是中了萧翊良身上这种烟丝绕。 不然,她早就把解药从系统那儿兑换出来一天给他喂一点了,还用得着拖到现在。 看着蒙峘说完这些话后还定定站在门口,木槿开口问他:“将军还有何时么?” “我今日要去演武场,姑娘可愿与我同去?”蒙峘这话是邀请,也说明他想清楚昨天晚上木槿对他说的“放弃”。 木槿含笑点头,两人眼神交汇,竟是意外的和谐。蒙峘并不是女主认为的糙汉子,意外的贴心,他抛弃了策马奔腾,怕她不习惯,同坐了一辆马车。 二人之间的氛围没有什么尴尬。其实只要木槿想要,就能很好的讨好一个人。 至于萧翊良……木槿想,她可能只是被傅瑾瑜宠得过头了一时不能接受罢,便懒得讨好。 “怎么,又想起陛下了?”蒙峘察言观色也是一级棒,这同时是一个将领的好本领。 木槿羞涩笑笑,点头表示他猜对了,不过没忘了打趣他:“也在想,今日将军在军营中会不会被笑话呢,真想看看。” 蒙峘知道她说的是今天他做马车的事情。军营中那些崽子们是会打趣他的,虽说营里也多的是世家子弟,但自从他们从军后就很少坐马车了,今日是也约好比划几下,看他坐马车来,怕不是得翻了天地调侃他。 不过,木槿不像一些有礼的皇族贵胄一般带点虚伪,也不像粗鄙的乡野村妇一般出口成脏,只是真诚,蒙峘还是很能接受她这种性格的,甚至是喜欢。 他哈哈大笑几声,拍了几下桌子,佯怒道:“我看这些小兔崽子哪里敢,看是骑马的被打趴下还是坐车的被打趴下!” 说完青年人容光焕发的样子真是……太帅了!加上男主的长相一般也是顶配,木槿不由得感叹:“将军这般好容颜,配我真是可惜了。” “这只是皮相罢了,我向来不以容貌为先。”蒙峘毫不在意地答道。 “可也架不得旁人在意,之前东凌郡就有一女……”木槿将一些奇闻轶事慢慢道来,果然吸引了蒙峘的注意力,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起来,气氛融洽,马车也越走越远。 这些东西,也被暗卫呈上萧翊良的桌面。 看完后,萧翊良只淡淡问了一句:“他们果真说了这么多话。” “是。”暗卫答道。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整间房恢复安静。 接着竟是无法抑制的呼吸声,粗喘着,不知过了多久,又恢复平静。 “你竟从未对朕说过那么多话,讲过那些故事。” “我竟然……” 不知道你的名字。 一个人的毒发是如此难熬,没有人在身边焦急地走动安抚,只有无尽的寂静。 哦,忘了,他不让他人进来。 萧翊良又重新怨恨起无用的自己。 —— 到军营时,早操已经结束,众将士坐在四方场周围休息,看见蒙峘来时站起来行礼,很壮观。 “怎么了,这副表情?”蒙峘问。 “很壮观!”木槿夸奖,“我朝能有诸位真是太幸运了!” 他笑了笑,没有否认,眼底是炫耀的光。 时间过得很快,主要是人在顺利的时候就觉得时间快,蒙峘的副将军师十分维护她,令其余有心人无法打探情报。 此时木槿正在楼上观看蒙峘的练武。 “如今虽陛下已回,但仍旧不能泄露消息。”军师拿着茶杯替木槿斟满。 “客气,”木槿点头示意,将茶饮尽,“我倒是知道几个人,似乎不正常,一直拐弯抹角找我问消息。” 她将几人的特征说出来,军师也很快就找出暗线,盘出几人的问题,果然是和闲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先放着吧,”蒙峘浑身大汗走来,“该用午膳了。” “今天将军可是英勇非凡!”木槿的彩虹屁又如滔滔江水一般涌来。 听得蒙峘大为舒爽,几人商量带木槿去试试京城有名的酒家,只是这回有急报过来。 “陛下大发雷霆,不肯让侍女侍从近身,非要……非要姑娘去才成!” 木槿有些火急,当场就想掀桌子走人,这会儿又想起找她了,合着她就是块砖,什么时候哪儿要就往哪搬么。她不愿意! “我、身、体、不、舒、服,烦请禀告陛下,民女腿断了,去不得。” 蒙峘按着她的肩,劝慰:“别这么说话,陛下只是……” 他说不下去了,看着木槿的泪一滴一滴落下,他听到她说:“我知道,我自己去问,去说,你放手吧。” “抱歉,我以为姑娘没那么伤心!”他在后头道歉,蒙峘本以为木槿只是喜欢陛下,没想到…… 是了,陛下那种病,除非真心爱,不然谁会照顾一个无法自理的人这么久呢。 “痛彻心扉。” 只留下这么一句,木槿扭头上车,踩得上车的凳子咯嗞作响。 她才不要共侍一夫!傅瑾瑜你等着瞧! 此时空间里的傅瑾瑜打了个喷嚏,苦笑出声,碎片造孽,正主遭殃。 他的小槿啊,真是,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第211章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四) 军师看着马车远去,问了:“世人皆说陛下与娘娘伉俪情深,看这姑娘……” 蒙峘神色莫测,只答了句:“陛下不愿放手,我自然不敢再提。” 军师什么都知道,包括蒙峘和女主的事情,但却老神在在,还有余力安慰蒙峘:“这京城,是要变天了。将军也莫要忧心,可愿意问问,娘娘是怎么想的?” “算了,她从小就是讨厌我的,表弟清风霁月,讨人喜欢,我定是不如。”蒙峘皱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数只苍蝇了。 军师嗤笑几声,不喜欢你能和你春风一度?他们这位将军啊,行兵打仗一等一的好,轮到男女之事上,怕真是傻子。 但他也没有继续出声,这种事情他劝着没用,需要蒙峘自己想通,不然到时候将皇后娘娘接出宫来两个人拧巴着又是一对怨偶。 房间里是安静的,木槿没有行礼,定定看着他,看得眼睛泛酸通红。 “陛下是三岁小孩儿么,尽做蠢事。” “放肆!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么!”萧翊良听到木槿这么说,心中酸楚更甚,恐吓出声。 “萧翊良,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木槿冷嘲热讽,边走过去帮他清理边说,语气很平静,“陛下于山崖下被我捡到,我问你,我知道你是皇帝么? 我不知道,可我仍旧是救下你。我未曾婚配,可仍旧伺候你宽衣解带,什么名声都不要了,后来我安慰自己,我是您的子民,我认了。 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行,我走开。 送你回来我本想直接回去的,可我听到了什么?你萧翊良,堂堂一个皇帝陛下,竟然戴了一顶绿帽子?您瞪着我干嘛,我今天算是不要命了,也得让我说下去。 若是寻常人,早已放手。可是我们的圣上,他多爱皇后?不舍得放开手。那时候我就想,成全他,我心中有想法,便做了,让将军学着死心。 也让我死了这条心,结果转头陛下却让我回来? 要是觉得民女啊,伺候得好,那我自然是无怨无悔的。 但若是!” 木槿加大音量,半个身子压在萧翊良身上,瞪视着他,苍白的面庞上难忍着痛苦,簌簌落泪。 “若是陛下想要我跟着你,便让我瞧不起你,别脏了我的爱慕。” 最后在萧翊良复杂的眼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费尽心思成全陛下,求陛下饶了我这个孤女,我什么都玩不起,给了一腔赤诚,其余的,再也给不起了。” 她拿着水盆出门时,身后问了一句:“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她轻轻笑一声,竟又落下泪来,没想到,萧翊良如今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怀木槿。” 声音哽咽,但却再也没有回头,直直走向外头去。 怀木槿,父亲是前晋城巡抚怀安清,一年同夫人回京述职后在回晋城的路上夫妻双双遇难,剩下木槿一名孤女,独自上京寻求线索,先帝还在时,因木槿找的证据确凿而沉冤得雪,还被先帝夸赞比某些官员好用多了,拒绝先帝补偿后销声匿迹。 萧翊良也是听说过木槿的,只是今日突然想起来。 他干干巴巴笑了几声,此等女子,再瞧瞧他现在这副颓丧的样子,怕是瞧不上,何至于让她做了这么多呢! “陛下!” 忽的听闻一声熟悉的叫喊声,接着是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扑了上来,大喊大嚎几声:“哎哟喂我的陛下喂,老奴可算是见到您了!” 扑过来的是从小看萧翊良长大的太监桂公公,萧翊良看向他,在这些时日里确实老了许多,不过现在满脸红光,激动掩盖了那几丝苍老。 “朕无碍,”萧翊良垂眸,“母后与荣儿何时来?” 这是萧翊良第一回对自己的母亲感到陌生,他知道,让文荣怀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心里那关总是过不去。 “陛下知晓了?”桂公公看见萧翊良的表情也就知道了几分,他知道圣上是个好皇帝,可没有经历过自相残杀夺嫡这些阴死顺风顺水的陛下,还是有些稚嫩的。 “您别怪罪太后娘娘,若是陛下之位无人继承,内忧外患,江山动荡,百姓流离失所,这先祖打下的基业毁在陛下和娘娘手中,是要挨千古骂名的啊!”公公劝慰着萧翊良,“太后娘娘这也是……一半为了江山,可另一半还是为了您,怕您死了还遗臭万年这才出此下策啊陛下!” 这种情况下,文荣这个牺牲品,为了江山,为了他的名声! 萧翊良痛苦不已,事情已经发生,他决定往后再也不能让文荣受一丝委屈。 文荣和太后在桂公公到来不久之后坐着软轿偷偷从将军府后门进来,黑夜正是掩藏一切的好帮手,几个人抬着两台软轿,轿子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声啜泣。 文荣的两只眼睛红得像核桃一般,但尽管如此,也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女主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艳丽大方的长相,看到她只有一个形容词,就是美艳绝伦。上挑的丹凤眼里不是狠厉,而是如水一般滑的温柔。如果现在叫木槿站在她的身边,木槿绝与她真是云泥之别。 也怪不得萧翊良喜欢了。 连带着文荣身前的太后的满脸懊悔,今早文荣刚刚查出有身孕,原本她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如今看来只能够拿掉了。 但即使如此,再见面的时候,太后见到自己躺在轮椅上的孩子的时候,心中这些害怕自己的孩子埋怨自己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哀家的良儿,娘亲终于看到你了!” 他用了娘亲这个词,最证明这个孩子在他的心里是有多么的珍贵。 “良哥哥,荣儿对不起你!”见到萧翊良,文荣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撕心裂肺的样子惹人怜爱。 但不包括太后,如今她也算是卸磨杀驴,看着文荣觉得哪哪儿不舒服,可殊不知当初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文荣去个蒙峘接触。 自己没有错,自己的侄子和儿子也没有错,那就只有文荣有错了。 “荣儿,这不怪你!” 萧翊良深情出声,忙安慰起文荣。 好么,这回太后娘娘愈发不耐烦了,也开始打算劝自己的而已纳妃。 而在门外的木槿和在屋内的桂公公无奈地叹气,这真是一出乱剧,木槿恍惚着,受着打击,却咬咬牙,让男配幸福生活就好了。 她可以,然后快点回去。 今夜,多少人无眠。 第212章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五) “荣儿。”萧翊良的暴躁情绪在文荣来后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了。 果然,这个特殊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人心中的嫉妒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木槿想。 将军府虽然很大,但因为蒙峘父母双亡,又未娶妻,家中只有一老管家代打理,因此算是空荡荡的,看着不由得想出“廉洁”这两字来形容。 实在是太寒酸了,无半点草丛灌木遮掩,这不,男女主相会又被木槿撞见了。 “蒙峘哥哥,荣儿肚中已有你的骨肉……”文荣泫然欲泣的看着男主,美人落花带雨的样子总是惹人心疼。 但蒙峘面色仍旧冷硬,似乎不能被动摇一分一毫,只回答:“陛下早就知晓此事,说是将孩子当亲儿看待。” “我不能背叛陛下。” 他补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一巴掌就狠狠扇过来,文荣瞪视着他,脸憋得通红,挤了好久才挤出几句骂他的话:“你、你混账!我便是……我便是能够被辜负的么!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没想到……” “算了,”文荣哽咽,似乎完全死心,只扶着肚子慢慢走出回廊,不再看蒙峘。 木槿看着蒙峘呆滞地站在那儿。 “这本来就是个错误,蒙峘,你明白吗?”木槿狠心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可若是,她也爱我呢!怀姑娘!” 蒙峘并不傻,知道木槿是为了萧翊良的幸福来让他死心的,本来他不想管,现在被文荣刺激这么一下,直接口不择言起来。这是蒙峘有生以来第一次放飞自己的心。 “你说什么屁话!”木槿去拽他的衣服,眼睛瞪得通红,“你算是什么东西,蒙峘!她文荣是当朝圣上明媒正娶的皇后!你算是什么东西!借你的种而已!就算她爱你又能如何,你踢掉你蒙家多年的名声抢了他浪迹天涯么!” “你以为我又算什么东西!前几天不还笑脸对人么?今天倒是朝着我发脾气了!真好呀,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吧?不过是你们皇亲贵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罢了!”木槿笑着哽咽,委屈极了,“明明知道没可能,为什么要想一些也许或许的事情,真可笑。” 蒙峘瞧着她踉跄的步伐,盯着自己打皱的外衣,心中突然想起她说的那句“痛彻心扉”,不由得升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她真的这么说?”萧翊良听完暗卫的回禀,内心不可谓不震撼,内心也衍生出若有似无的一股子惆怅,只是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只归功于毒发的后遗症。 罢了,等她回来,他待她好些吧,他想。 夏日入秋,池子里只剩一池残荷,周围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木槿从午间盯到傍晚,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萧翊良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那她也没必要留在这将军府了。 她谁也没告诉,什么也没拿,走到将军府门口还与仆人婢女闲话家常,就像平常一样,很普通地踏出门,很普通地消失在集市中,直到暗卫失了她的踪迹。 要说不舍,木槿自然是不舍的,只是她怕自己会像女配希望狠心陷害女主。嫉妒是一种罪,她爱主神已深入骨髓。 萧翊良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松了一口气,他刚知道文荣怀孕的消息,心里对自己前一刻对木槿好的想法稍有压抑,听到木槿走了之后第一想法是: 也好,不会让她委屈。 然后他恍惚着呆坐在轮椅上许久,刚恢复活动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直到手有微微泛红都无知觉,想着要不要去找一找,但心里想,木槿应该是回谷底了。 那就遵从她的想法,不再打扰她。 他想,心里却仍旧不得劲,前些日子回来的激动之情也终于盖了下来。 那个处理的人是得好好想想了,叫来暗卫耳语一番,恢复往常温润的模样,少年帝皇看起来脾气非常好,但只有桂公公才明白,陛下终究是不同了! 木槿其实没有回谷底的小屋,她回到了晋城怀家,宗族的族长竟前来相迎,老者难掩激动,直直夸赞她。 “多亏三姑娘这回替父申冤,陛下才向我怀氏一族修了这座碑,如今我们在晋城的地位也算是水涨船高!”底下的族人纷纷感谢道。 碑上是先皇题的“善德之宗”夸奖怀氏一族培养出了怀父这个好官。 众人寒暄了好一阵,木槿才提起这回来的原因,她说道:“叔伯婶婶们,此番木槿回来是想重开宗学。” “可,这不是已经有了宗学了么?”周围人回到。 “是,所以木槿这回想在族中办一个女学,给同宗姑娘们添点底气。” “好!” 最终众人商量,终于拍板。女学的地点,便是在木槿的家,怀府后花园。 第213章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六) “先生,今日的功课可否少些?”怀安安扯着木槿的袖子恳求道,眼睛润润的,似乎闪着光。 “为何?”木槿头上没有簪花,只拿发带束住长发,这么一歪头,发丝如瀑布一般滑落,带来一丝芬芳。 面上虽只沾上少许粉黛,容貌也非绝色,但气质斐然,使姑娘们看呆了一瞬。 “今日花朝节,我们想出门逛逛,课业若是像昨日那么多,就出不了门!” 木槿低头沉吟几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今日便不安排什么功课了,熟读便罢。” 众姑娘欢天喜地地上了马车。 到这儿也是有个大半年了,这几天族里收到朝里当官的族人消息,说是现在朝局稳定下来了,估摸着皇上的意思,今年过年后就要开始筹备科举了。 自然不仅是少年郎们着急,他们家的女眷也要开始准备,有点才气才能够得到世家青睐,或者,能当个状元夫人也说不定呢。 因此,才会课业繁重,导致今日少女们为了花朝节唉声叹气,人多的地方确实挺烦的。 木槿想了挺久要不要出门逛逛,但许久未见外人还是让自己退却。 【宿主,去嘛去嘛,我还没见过花朝节呢!】 系统撒着娇,但是他的内核疯狂颤动,因为主神在它背后用着恶念逼迫它说出这句话。 救命! 好在木槿非常疼系统,也不去想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直接吩咐丫鬟:“今晚帮我在庆繁楼订一间雅间,能瞧见着楼下风景的那种。” “系统,那样你能看到吗?” 【可以的宿主,我能看到周围的情况!】 系统骄傲地拍拍胸脯,发出咣咣咣的声音。 “行了行了,别打坏自己。”木槿失笑。 花朝节确实热闹非凡,年轻的姑娘小伙儿,劲头都挺足的。在庆繁楼门口倒是遇见族长儿子,怀真卿。 两人微笑点头之后无言,木槿受不了尴尬,礼貌性地问他一句:“真卿哥哥是否愿意和木槿上楼叙叙旧?” “正合我意!”他几乎叫起来,大家纷纷转头看向他,不过似乎本人正沉浸在一份欢喜的情绪中,无暇在意。 怀真卿身材健硕,一看就是练过武的人,剑眉原本挺吓人的,怎奈何他有一双似水般的眼眸和微微翘起的嘴唇,温和无害极了,中和了他凶悍的眉毛。 当然板起脸来,大家确实都怕他。 “真卿哥哥怕是对状元郎这个位置胜券在握?”木槿看着他自信点头的样子,轻轻抬起手腕,望着杯中的茶:“那就祝哥哥如愿以偿!” 怀真卿望着她,无奈地笑起来,“槿儿从小便是小机灵鬼儿,总是懂得将话题岔开,分明我的母亲有来询问,为何总是不回复,是不想嫁我还是要我考上状元爷才肯?” “我……”木槿正犹疑着怎么回答,怀真卿待她是好的,但是这份好,感觉更像是对待妹妹一般。 木槿也明白,如果说一定要选一个人来成亲,怀真卿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怀真卿亦如是。二人知根知底,就算是成了亲也是可以相濡以沫的。 可是,她心有所属,就当木槿想要拒绝时,丫鬟猛地推门进来。 “小姐不好了!皇后昨晚受到惊吓生产,到底还是没撑住,昨晚皇后毙了,现在快马加急消息才到了这儿,族长叫您前去商量!” “小声点!”怀真卿警告了声,拉起木槿的手道:“走,我坐了马车,送你过去。” 木槿没有拒绝,她知道,男主下了决定,男配放了手。但她似乎心中没有了侥幸,望着车外的景色发起了愣。 他爱女主,自然就会放手。 半月前 萧翊良此时正站在谷底。荒草早已半人高,覆盖住原先木槿开垦的几片地,木屋久无人住,左边有一小半的厨房塌了下来,他愣了几晌,踏步推开门。 “陛下,危险!”身边人赶忙想拦住他,他侧头,一个眼神过去,便再也不敢劝。 陛下回宫后这段时间,变得极快,处事十分诡谲,一不小心,就给你下一个套,周围的官员,再也不敢糊弄他,甚至于见到他,牙齿便忍不住发颤。 终有伴君如伴虎的意思了。 瘦削如玉的手,缓缓推开门,发出吱呀声,屋里再无暖和的灯光,谷底湿气重,许多东西上也布满了霉菌。 萧翊良记得,她就是在这儿帮他擦身,帮他挽发。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见她总是冷冰冰,没有笑的样子,但就是知道她怜惜他。 所以,恃宠而骄。 是么?他终于又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其实他也没停下心中的思绪,尽管她与其他女子一样总将爱他说在嘴边,但是她是爱的。 不然,怎么总是难过的望向他,怎么一个大小姐不怕脏累做起了下人的活儿,不然,怎么愿意放手?他可是皇帝,如果贪恋权势,怎么会果断走掉? 这时,萧翊良收起笑意,表情发沉,朝周围吩咐道:“找。” 风轻扬起木槿的车帘,掀开一角看见的是萧翊良的眉眼,他望向这边,恍然不觉木槿早就发现了他。 “掉头,回……”原本想要回去的木槿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看着丫鬟关切地眼神,只能心烦地坐下。 马车停在了族长的宅邸前,人来人往的,都是些族里有门面的人,只是一瞬间,车外喧闹声瞬间停止。 木槿感觉到不对劲,往身边一看,丫鬟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她若有所感,抬头向前。 原本躺在空间的傅瑾瑜正站在她面前。 往日清冷的嗓音似乎不复存在,变得低哑,他张开手臂,望着她,轻声说:“小槿,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主神看得到这一切,木槿是他千千万万年孤寂生命中出现的光,看到木槿想要放弃他,他第一次感到恐慌。 他现在的身体不能够支撑他来,但是,他还是来了。 抛弃了以往的所有理性,只想让她不要误会他。 看着木槿往他怀里扑的样子,他终于笑起来。 “我没有讨厌你,是这个世界里你不喜欢我。”她特别委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笑出来,捏了捏她的脸,眼神中说不尽的宠溺,“他哪里讨厌你,他是我,我知晓的。”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七) 木槿一听这话,这才破涕而笑。 “哭成这样子,越来越像小孩儿了。”他轻碰几下她的唇,实在支撑不住身影才消散,“多疼我,爱我吧。” 就算是回到之前灵魂尽碎的样子,傅瑾瑜也不愿意木槿误会他。 在傅瑾瑜的身影出现的后一秒,一只大手飞快掀开车帘,紧接着,是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眸。 “他是谁!”萧翊良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眼神往旁边坐着的怀真卿那儿望,阴郁狠辣,“你刚刚就是同他说话,同他哭诉?讲些情情爱爱的话,你当初不是说……” 木槿有些愕然,没想到傅瑾瑜的静止对萧翊良无用,盯着他瘦成一副骨架的样子又开不了口。 “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怀真卿也十分气愤,“快快放开槿儿!” “登徒子……”萧翊良笑起来,从小到大的好教养仿若喂了狗,幼子吵架般挑衅开口,“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又知道几分,我们还……” 很快他就说不下去了,木槿颤抖着嘴唇发白,身子发抖,眼泪止不住地落。 他呆住了,后知后觉他刚才没忍住,对木槿的名声有损,外头又都是宗族的人,他还没劝慰,怀真卿一个拳头就朝他扬过去。 皇帝陛下,竟然被打下马。但他只盯着木槿,想要看她一个眼神。 木槿擦干眼泪,忙下去扶着他起来。 “这是,这是……京城里来的,陛下手底的言官,与我是挚友,他知道的消息多。”便将他推到随行的人那里,“你们刚好问问他科举和选秀之事。” 可全程都没看他一眼。 桂公公见萧翊良还愣在原地,忙过去套近乎。 “我家老爷,确是消息灵通,请族长进来细谈。”一众人就在桂公公的忽悠下进了宗族府。 徒留木槿和怀真卿站在门口。 “真卿哥哥,他说的没有错。”木槿望着他的背影,面色苍白,“是我异想天开,我……” “槿儿……”怀真卿叹气,抚了抚她的发,“你的秉性我从小到大都清楚,就算是你恋慕某人,也不会做败坏门风之事。若是有,定是他欺负你,其余的,我一句都不信。” 木槿感动地点点头,在丫鬟的半搀扶下,往厅堂去。 萧翊良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对象,众人的眼睛仿佛放着热光,听着他说一些宫里的密辛。 “陛下的意思是,虽说皇后娘娘去世令他痛惜,但此时正是朝中才贤缺失时,科考照常开放,今明应当会发放告示。” 族老们才放心下来,才有时候思考:“那选秀之事呢?” 木槿和怀真卿踏进门时,其实有挺别扭的视线在她身上,怀真卿站在她身前护住她。 这种扭曲的视线一直伴随着木槿到流程尾声,已经有几家女郎递了折子过来,说是今后不去她那儿了。 名声,真是吃人的怪物。 木槿婉拒了怀真卿相送,慢慢走着回府。 “小姐。”丫鬟桃瑟担心地看着她,但只有木槿知道,她的心又活过来了。 天黑,沿途来往的人稀少,此时,一只手抓住她,木槿倒吸一口凉气。 丫鬟差点大叫出声。 “陛下。”木槿抬头望向他,“您弄疼民女了。” 神色淡淡,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萧翊良知道,她或许不再怜惜他了。 “我……不知道。”多晦涩的表情啊,好像很痛一般,但木槿觉得不够,还不够痛,还不够让他记住她。 “你知道什么?”她淡淡瞥向他,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单单知道我爱你?” “我的名声……是,我可以不要。但是,陛下又来干什么呢?” 身后的丫鬟已经呆了,两股战战。 她挣脱退后,恭敬行了个跪礼。 “你起来!”他颇有些慌张,“你,怀木槿,你给我起来!” 一时间,积攒多日的暴虐与戾气消散,只余下一个慌张的青年人,他想要过去拉她起来,却怕又弄痛她。 “你真虚伪,萧翊良,她就是你心里的宝,我呢?”她笑得流泪,心想这一定能载入萧翊良人生印象深刻的事件史册,“我是,我是怀家丞相之女,一夕之间成了孤女……不,不对,我最不应该的就是,就是遇到你,我不应该……” “你是想说,不应该救我?还是不应该宽衣解带照顾我?”萧翊良这会儿也来气了,桂公公人也呆了,第一回见贵女和皇上吵架的,甚至一点儿都不怕。 木槿听到他的质问,呆呆目视前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或许是吧。” 自己倒是站了起来,“我不应该怪你的,是我自己看上心有所属的人,是我下贱,怪不得别人看轻我。是我,痴心妄想摘明月,也不看看我是谁?一介孤女,妄想伴君侧,是我……” 竟是一副魇住的模样,她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他握着她的肩膀,试图想要唤醒她。 “木槿,木槿,怀木槿!” 谁料,木槿竟一口血喷出,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是我,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爱你。放了我吧,放了我一切就能回到从前了……” 最后晕了过去。 “桂生!叫太医!”他终于颤抖着抱住他,身体孱弱,走得摇摇晃晃,但不想放手,将她抱上马车。 桃瑟心惊肉跳地看着瘦成骨架披头散发犹如厉鬼的陛下抚着小姐的颊一遍又一遍,嘴里念叨着小姐的名字,状似疯魔。 “我早就,早就忘不了你了,怀木槿。” “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求求你,求求你……” “陛下,这位小姐,是心力交瘁之症,加上之前身体损耗过重,元气大伤……”太医跪下,“若是撑不过今晚,可能……” “胡说!你胡说!我们小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桃瑟这才真正地慌了,“你们定是骗人的,什么皇上太医的……我们小姐,我们小姐……” 木槿最后还是醒了过来。 她临时换了一颗药,这些迹象,都是药物给的效果。 “但并非没有损耗。” 【宿主……】 系统颇有些内疚。 一夜之间,一头黑发转白,轻轻呼吸身体就发痛。 萧翊良一进门就见到坐在镜前的木槿,一夜之间,竟然连他的身体都不如。 “木槿。” 他叫了一声,但她似乎连思考都费劲,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着他。 “萧翊良,”她十分平静,让他感到害怕,“我又丑了些。” “……没有。”他惊觉自己的声音怎会沙哑如斯。 “没有遇到皇后娘娘之前,我向来是不屑于此的,后来却又觉得自卑,我理解的,”她说了没几句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忙粗喘了几下,“既然选择了她,就不要回来了。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你要逼死我才够么?”她最后又问了这一句。 “我会走,你活着,我会走。”萧翊良终于懂得放手。 “谢谢。”看着她终于露出笑容的那一刻,萧翊良是真不好受,但强忍着说了句。 “我留给你的东西记得吃。” 他转身离开,宽大的衣袂随风扬起,似乎羽化登仙。 萧翊良走了,木槿再也不见客,外头风言风语一下子就起来了,什么怀相独女不守女德,败坏门风。 “什么陛下,惹下了一堆麻烦!”桃瑟愤愤捶了几下桌子,旁边桃香连忙劝阻。 “小心祸从口出!”又叹了几声,“小姐才好上那么些,别让她听见。” 而远在千里的御书房,萧翊良听到消息更是把喜爱的被子都摔了个干净。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八) 甚至到后来本家人都觉得,木槿进京是因为赔上皮肉,才洗刷得了冤屈。尽管怀真卿力排众议无条件信任她,但是怀母也打定主意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不再与木槿交往,平日里庚帖再也不送来。 说清楚那天,其实正下雨。木槿的身体其实还未恢复,但长辈想要小辈去,木槿还是裹着厚厚的羊毛绒做的长褂出了门。 其实天气不冷,刚刚入秋,只有一点微凉,但是无奈那些药的性子太烈了,身体还是挺虚的,因此,木槿只能裹得厚厚的,要不是太夸张,桃瑟甚至还要将手炉给备上。 怀真卿家虽说几代单传,但在质不在量,几代怀家都是能人,尤其这一代在怀真卿身上更甚,怀家对这位爷寄予厚望。 怀母的话无非是,当初看重木槿,是因为木槿是为高官之女,又有才学,同是宗族一条心,又是青梅竹马,两人好相配。但如今流言蜚语四散,若是木槿真在乎怀真卿,那就应当远离怀真卿,莫要坏了他的前程。 等怀真卿听闻消息赶来,谈话已接近尾声。 “真卿哥哥,便不叨扰了。”面上如常,没有透露出什么事情,怀真卿仔细端详着好几回,还重复了好几次自己母亲的话让木槿不要放在心上,看着实在没有什么事的样子,这才放木槿走。 还没等怀真卿松下一口气,就听自己身边的书童急赤白脸地跑进来,喊道:“不好了少爷!木槿小姐在门外割袍断义,说是与怀府再无瓜葛!!!” 怀真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忙叫人过去拦住木槿,但是马车早已走远了。 这是怀真卿最后一次在此地见到木槿,后来当他踏上金銮殿见到萧翊良时才清楚,自己的母亲错失了什么,但是任由母亲如何扼腕长叹,就算最后成了一品的诰命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重修于好,不过怀真卿不会可怜自己的母亲。 自己种的因,自己结的果。 他不会告诉母亲其实木槿没有责怪她。 马车摇晃地走远,“是我败坏门风,爹娘,女儿不孝,这儿……算是呆不下去了。” 木槿双手合十,为父母扫了最后一次墓,便统筹好家丁仆妇,举家迁往京城的方向,是,她决定再往谷底去。 正当木槿心心念想守株待兔时,远在京城外的萧翊良早已气疯了,边摔东西边骂人。无非是骂怀氏的不知好歹,木槿费尽心思潜伏在京城足足三年,卧薪尝胆,那些资料全然不是几日就能搜集完成了,可是如今竟然为了一点名声…… “都是我的错!”看到木槿败坏门风那些话,萧翊良后悔莫及。 “陛下不妨将怀家几位提到金銮殿上,到时自然止住谣言。”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对于这种流言蜚语,不是想着去澄清。 就算是与外男交往甚密又算是如何,与天子交往密切是修来的莫大福分,那就不是败坏门风,而是光宗耀祖了,容不得其他人说得半分。那个时候话风便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萧翊良不说话,但是心情回暖,又着手处理起政务,看来是允了这个提议。其实他未必想不到,但总归是关心则乱,足以见到木槿在他心中逐渐重要起来。 这会儿谷底已经开始进行修葺了,一切有条不紊的,这会儿来也是带了一批能工巧匠,而桃瑟桃香一边流泪自己小姐之前过的是什么坏日子,一边熏艾草祛湿,后才拿起香炉,换了个香,袅袅烟起,清甜的香气一会儿便溢满整屋。 丫鬟手脚麻利,加上几个粗使丫鬟干活确实利落,很快就收拾好睡觉的地儿。 扶着自己小姐的手下马车,桃瑟忍不住又抽泣了几声,暗暗骂了几句萧翊良,天杀的,本来健康的小姐如今成这副样子,去他的皇帝。 原先杂草丛生的地方早已摆上名贵的花草,路上铺起了鹅卵石,甚至有些工匠跃跃欲试,想根据谷底的地形搞个蓄水池,即可观赏又实用。 木槿倚在软榻上,看着丫鬟们开始挂起粉色的帐子,厚重的幔帐终于安上,她轻声道谢:“还好你们在我身边,不然我定是撑不下去的。” 这会儿桃香也忍不住了,两人跪下直表忠心,屋子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木槿实在没办法,就让他们去催小厨房,问晚膳何时好。 萧翊良甚至连一个时辰也忍不得,木槿饭还没开,他就找上门来。 外面早已恢复寂静,奴仆们是不敢扰了主家休息的,就算是做工也少发出丁里咣啷的声音,此时也早就歇下了,管事正在门前询问需要什么材料,统计着打算明天向外拉。此时院外嘈杂声起,他提步往前观瞧。 护院拦住萧翊良,不让他进去。 “烦请小哥进行通禀,朕……我来送点人手。”身后几十名皇家御用工匠整齐排列开,齐声道:“任凭怀姑娘差遣!” 管事是认得害了自己姑娘的男子的,因此摆摆手,只觉得阴魂不散,但又怕自家小姐怪罪,只得忍着不悦说:“我进去禀报我家小姐。” “你想进来看看吗?”木槿没有拒绝,可竟然出来了。 “好……好!”萧翊良踏进这熟悉的地方,并不说话,只听木槿说话。 但是这话却愈发不是滋味起来,一开始还蛮正常在说这原先是哪哪哪,现在打算如何如何,但后来却说。 “现在我大抵知道,当初在这儿我待您也不好,您心中大概是有怨的。” 萧翊良简直抓耳挠腮,最后只扯出一句干巴巴的:“乔迁那日我定来。” 好家伙,又没人请他,木槿身边的婢女翻了翻白眼,心想说这皇朝怕不是要完,这皇帝可真不要脸。 木槿也是无语了,原本想着法儿想将他拉过来,但是这一身法子真是没劲使,因为他早就抛弃皇帝的脸面,来她这儿讨好她。 木槿有些想笑,忍住了。 面上倒是咳嗽了几声,呼吸乱了一下,这萧翊良直接紧张起来。 “是不是我气到你了!” 皇帝出事也就这几月,将他养出来的这“朕”都出没了,在木槿面前他已经能直接地说“我”了。 地方虽小,但管家是顶用的,很快小半个时辰,就把院子安排好了。 木槿将他送到门口,两人就这么互望着,谁也没有开口。 “进去罢,夜晚风凉,这里湿气又重。”萧翊良开口,“我看着你进去。” “过几天房子好了,来吃顿饭吧。就像你说的,”她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但也是放下脸面,“我前些日子说得是严重了些,抱歉。” “我也……”他摇摇头,面上又喜又悔,只一直对她说对不起,“我胡作非为惯了,不知道名声多重要,让你受一肚子气,还差点……” 差点失去她。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九) 最终,木槿挡住了他想要澄清的手段。 谷底常年弥漫着白雾,屋内香炉升起缈缈的烟雾,中和了湿气。萧翊良和她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的是刚抄写完的书。 “我不愿嫁你。” “之前的事情我会好好赎罪……” “不是什么赎罪的事情,”木槿笑笑,朝他认真解释道:“民女前十几年的人生一半是家里给予的荣光,作为怀家的掌上明珠,一半时间是家破人亡的找证据的时期,仔细想想……” “好像后来没有什么是令民女感到开心的时刻,现在终于将担子放下,在这深山崖底自立一个女户是再好不过。” “当然恋慕过陛下,现今也是,”木槿看着萧翊良的眼睛笑起来,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现在陛下,朝廷内外并不稳定,说句僭越的,民女也很在意前皇后的事情,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半会是放不下的,我们……就这样吧。” 萧翊良默声,所有将要出口的话已然被堵住说不出口。 只干干“嗯。”了一声,便吩咐人走。 跨出院门时,萧翊良回头望了一眼,今日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将雾气照散,院子里移植了好大一棵香樟树,下面吊着一个秋千,树叶和秋千随风慢慢晃动发出响声,遮盖住他曾经留存的印记。 他记得在那块地方,他接过木槿给的饴糖,她很珍惜,后来他才知道,为了进京找证据,她散尽家财,那颗糖是她站在摊子前面许久才咬牙买下的。 一切的东西与人都撤回,谷底又恢复了平静,他作为一个九五至尊,第一次学会尊重一个女人,甚至拦下了母后许多小动作。 他想让木槿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因此在男主的帮助下支棱了起来,相较于一开始的天真无手段,到后面腿坏心狠没有章法,现在的萧翊良是智谋与手段并存,百姓们也愈发安家乐业,纷纷称他是不输始皇帝的明君。 木槿听见女主文荣和男主蒙峘生下孩子后去往边疆的第一个大捷消息已经是三年后了,那天她照常去城中的慈幼局看望孩子们,给他们带点夏日的衣物。 上回来她见孩子们还穿着冬日的衣物闷出许多痱子,这回特地找了许多轻薄的料子做了一批夏日的衣物,还得教年龄到的女孩子缝些月事带,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这是第一个木槿抛离开应该的攻略任务,不把目光集中到男配那儿的世界,她过得还挺快乐,又因为傅瑾瑜叫系统带话来,叫她快快乐乐,因此她更是明目张胆,所以陡然一下听见边关大捷的消息似乎又将她拉回任务中来。 她吩咐身后的丫鬟先坐马车去慈幼院送衣服,她下车另外看告示。 隔着浅浅一层幕离,她仔细地看了告示,脚落在这个天地之间,终于有一种活在这个世界的实感,说实在,从第一个世界后,她还是容易有一种‘虚幻’的感觉,现在听着耳旁的吵闹熙攘,她畅快地嘿笑一声,转身要走。 在人挤人中,碰到一个肩膀,对方扶住木槿的肩膀,将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望,是站得稳稳当当的萧翊良,正低头朝着她笑。 木槿倏忽笑出声,指着他的腿又指着身后的告示,道:“恭喜。” 他点点头,觉得鼻子发酸,觉得委屈又舍不得发脾气,又低头看着看不清表情的木槿,试探着询问她:“一起走走?” 木槿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身边跟着将他看成珍宝的桂公公,生怕陛下被磕着碰着哪里。 这一走,就从午后走到傍晚,在萧翊良又一次提议下两人吃完晚膳,两人这才分开。 这是二人阔别三年第一次见面。 两人之间聊过很多,从朝事到军事到坊间传闻,聊了身边所有的人,唯独漏过对方。 到最后木槿上马车,掀开帘子想要进去之前问他:“这三年陛下过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萧翊良爽快地挥手,转身上马。 其实并不好,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要用药将经脉全粉碎再重构,他经历了一段比和木槿一起时更狼狈恶心的日子,但他只是咬牙扛下来。 太医说会影响寿数,但他不在乎,只想好好站在她面前,陪她说几句话。 两厢告别后又仿佛没了这个人似的,但在隔年,木槿生辰时,萧翊良又敲响谷底院门。 前两年木槿又将地扩建了些,挖池子建亭子,此时一堆人正聚在亭子中,热闹非凡,木槿回头望向他,朝他招招手,示意萧翊良过来。 “我来送生辰贺礼。”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温润带着温度的玉簪落到木槿的手心,他小心的动作让木槿顺着手望向那只簪子。 很精美,但是木槿下意识问他:“是陛下自己雕的?” 他舒了口气,日渐威严的面部表情松懈,露出一个浅笑,他点点头,笨拙地说了句:“这个适合你。” “民女会好好戴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融洽些许。 这样年复一年,皇帝的后宫仍旧空虚,他除了子嗣方面欠缺,其他没有什么被诟病的,只除了每年木槿的生辰,他会过来送份礼物,其余时间都像之前对木槿承诺的那样,没有打搅她的生活。 在萧翊良去世前两年,咬着牙每天和木槿虚假形象斗智斗勇的太后终于屈尊降贵来见她。 骄傲的太后起先是感谢木槿但觉得她不识抬举,后来发现皇帝对木槿的态度不对,派了许多人来灭口被萧翊良拦住气急败坏,终于在萧翊良二十年后宫空虚后,想来劝说木槿进宫。 她没叫人将轿子抬进慈幼院,而是选择自己走进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木槿拿着书卷,轻声念着关雎,晃荡在午后和婆娑树影交织,孩子们坐在榕树底下听课,天气有些热,一两个因为女夫子声音太催眠,困迷糊了不自觉额头点桌面,木槿一抬头,便见到站在门口的尊贵身影。 风鬟雾鬓,她勾起指尖,将发往耳后撩起,站直朝太后行礼。 木槿这张脸虽只是清秀佳人,做起动作来却韵味十足,礼仪周到,一看就家中礼仪教导得极好的大家闺秀。 就……和想象中的狐狸精不一样,干干净净的满惹人喜欢。 在太后回过神来后,两个人已经面对面坐着了。 木槿低头将茶杯一个个烫好,将茶杯推送过来。 “娘娘,请喝。”太后低头看着茶杯,抬手拦住想要试毒的奴才,呷了一口。 茶叶很差,但是她的手艺很好,再差的茶也能泡出香味。 突然身在山顶的太后娘娘也不想再说,原本她想问木槿,真的能够抛弃掉荣华富贵和身份在宫外一辈子么,但她不说了。两个人就这么度过午后的闲暇时光,直到破旧的门被猛地推开,两个人一齐往外望。 身旁的宫女刚想训斥门外的人放肆,结果见到的是不住咳嗽的陛下,忙低下头跪下行礼。 “来喝茶,陛下。”南栀见到了明显消瘦的萧翊良,今年生辰为何他没有亲自将礼物送到自己手上的原因出来了。 萧翊良寿数快尽了。 他进来时,扬起一阵灰尘,导致他忍不住咳,木槿将茶杯抵在他淡色的唇下。 “这杯加了橘皮,止咳。”她轻笑出声,过了许久又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难得男人耳后泛红。 “多谢。”萧翊良耳后更红了,喝了茶后就乖乖拿着茶杯跟在木槿身后坐到她身边。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见鬼一样的太后。 “明年你就四十了。”太后向她强调这么一点,所以这都老树梆子了还脸红个什么劲儿! 真是活久见!!! 萧翊良看出母后的意思,轻咳一声,偏头恢复了平常的臭脸。 接着便是太后讨伐萧翊良,将男配从小到大所有糗事倒豆子一般倒出来,让萧翊良后面受不了捂着脸求饶,木槿笑得往后仰。 “所以,怀姑娘,你可愿意进宫陪我这个老婆子?”话题终有图穷匕见的时候,当太后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询问木槿时,木槿一时间犹豫起来。 在萧翊良看来,木槿犹豫就是不想,他忽略自己心里不住的闷痛,只斥了声:“够了!” “母后,该回宫了!”他拧眉道:“今日宫中犹剩许多折子,朕还得回去批复,便不多留了。” “我没说不想去!”在队伍收拾齐整要回宫时木槿大声喊住他,只见萧翊良迟疑似地转身,望着她抿紧唇不说话。 瘦削的身躯因为晚间的狂风吹过贴近他的骨头,木槿才发觉,萧翊良可能没有她想象的能活那么久,她原本想的是一两年,这副模样,一年都撑不住。 “我跟你走。”她瞬间慌乱,小跑想要到他跟前,另外一辆马车的帘子也被掀开,太后没有组织,就在木槿以为能够上车时,萧翊良拦住了她。 他抬起左手制住,肺里的冷风却又开始作乱,他咳出血来,却仍旧不让她上车。 “别可怜我,怀木槿。” 声音既弱又可怜,他落泪了,不多,几滴,但确实落泪了。 “我愿意的。” 木槿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自由其实都是他给的,他真的可以用强取豪夺那一套,但是他没有,她也在酒醉后说过他脏,但是他没有生气,只是哭着求过他让他每年生辰来见她,许诺后宫中不会再有他人。 木槿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过了,可是当时满腹的委屈因为酒精浓度喷涌而出,她不顾一切就想宣泄。 所以萧翊良在听到木槿刚才的犹豫之后才不敢开口,只敢灰溜溜逃走。 “萧翊良,我向你道歉,现在我想不计较了,求你带我走。”木槿的泪腺比起他来可发达太多,一颗颗眼泪落下来,“最后我就想陪着你,求求你了呜呜呜呜……” “……好。”萧翊良手上脸上身上的血都没擦,内心酸胀,眼泪也掉了下来,两个人就在寒风中抱着哭。 还是木槿冻得发抖,萧翊良这才将她拉上车。 刚进宫门,暴雨瞬间落下,太监忙着挡雨,宫内车过之地也乱了起来,只余下车内紧紧抱住的两个人。 安谧又温馨。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十) 远处传来隐约的打更声,第一次木槿觉得皇宫中是平静的,而面前眼若灿星,唇角不住扬起的人是她认定的,给她安全感的爱人。 她不自觉也勾起笑容,两人的手一直紧握着,不舍得松开,只被萧翊良领到平常批复奏折的地方,宫人涌入将饭菜摆好,又迅速将奏折抱起码好,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木槿不禁惊叹。 好久没有过得这么精致,骤然一看,还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意思。 萧翊良也不说话,只看着木槿笑,等二人用完饭,他终于平息了心中激动的情绪。 他抱着她在怀中,絮叨地同木槿讲了一晚上的话,听得木槿头脑发胀,下意识说了句:“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讲了那么多我的事,这些都是我的生活,我自然知道,你怎么不聊聊你的呢!” 我怕来不及…… 萧翊良只是笑着,宠溺地摸摸木槿的头,随口搪塞了句:“我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地批折子,没有槿儿的有趣,有时候怕忘,就多说会儿。” “对了,这宫里实在无聊,我找了两个好孩子过来陪陪你。” “你真的,变了好多,陛下。”木槿懂得他的言外之意,转头抱住他,眼眶有点发红,两人额头碰着额头,就这么对视着,问他,“是什么样的小孩儿?” “嗯……应该是品行很好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远远地见过几面。你说,将他们封为太子和公主好不好?”他朝她望去,说了许多哄木槿的话,也说了让她不要难过的话。 “我知道你向来聪慧,所以不要难过,好吗?”他轻轻凑过去吻住她的唇瓣,一触即离,“他们会替我好好照顾你。” 萧翊良替木槿将后路想好了,过继两个孩子过来给她,两个孩子的资料也给上来,父母双亡,宗室之后,只是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现在有这个机会过上安定的日子,两个孩子没有拒绝,也答应萧翊良会将太后和木槿照顾好。 “我会喜欢他们的,只要你放心。”木槿赖在他怀里,二人不知何时已从御书房转到他的寝宫,她看着他纤长的臂一挥,将一朵不知怎么来的花递到自己面前。 “我很放心。”他低咳几声,叫人将熄灭后抱着她安寝。 他没有碰木槿,之后的日子也没有,但很快将孩子送到她面前教导。 应该是慈幼院待得多的原因,木槿很讨孩子喜欢,两个小孩长得好,睁着葡萄般大的眼睛无辜望向她的时候,她的心都要化了。 这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应该是父母去时候看多了世态炎凉,对别人的一点善意就要百倍奉还,木槿有时候也觉得压力很大,他们两个人又很会看人,知道谁对他们好谁不好。 在木槿不知道的时候,小孩子小小的脑袋瓜就将她认定为最好的,因此粘人无底线得很,怀姨姨就是最好的没错的。 夏秋之间天气变化无常,冷热交替,木槿陪两个孩子放风筝,出去吹了一下午风咳了几日不见好,两个小孩担心得去御膳房盯着厨师炖冰糖雪梨。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木槿笑笑,看着刚绷好的绣棚,心想要绣个什么样的花样好。 “他们是心疼娘娘呢!”身旁的宫女嘴巴甜,每天变着花样哄木槿开心,她听着开心,自然就不太计较。 话音刚落不久,就听见外面皇帝出行的鞭子打到门口,一个清瘦的身影落到她面前,萧翊良蹲下身来看着木槿问她:“我听御医说,你方才还咳出血来了?奴才们是怎么办事的!” 木槿含笑点头,告诉他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嗓子咳久了的正常表现,再说了…… “陛下前几日才是真咳血了对吧?要不是御医找你禀报,你还要躲我多久?”她心疼地亲亲他有几丝细纹的眼角,“我也会担心你,你不要身体坏了些就躲我,除开这些时间,我们还有几天在一起呢?” 男人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此时反而哑口无言,他沉默了一会,虽然内疚,但眼睛没舍得从木槿身上移开,久久才将木槿揽入怀中道:“抱歉。” 此时两个小家伙刚好赶着将雪梨汤送来,见到萧翊良也很兴奋。 “父皇!你好久没来见我们和姨姨了!”两个小家伙加上一个大家伙,坐在木槿面前托着腮看她将这盅甜甜的糖给喝进肚子里。 立后的旨意很突然,也很仓促。 众位大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一个皇后来,但皇帝后宫空虚了许久,现在有一个女主人,他们也不好拒绝,况且太后也没反对。 太后不但没有反对,而且乐见其成,她也知道萧翊良活不久了,一开始三天两头总找木槿聊。 话里话外就想要木槿和萧翊良圆房,想给萧翊良留下一个亲生血脉。 但萧翊良不想要让木槿怀孕,因为他害怕。 如果木槿成功怀上了,怀胎十月,他活不到孩子出生的时候。因此木槿如果生产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不能照顾到。 就算是皇宫中的太医接生嬷嬷是整个皇朝最好的,他也不能够接受一丝可能。 他要将木槿的所有后路安排好,又是半夜,他坐在御书房,盯着面前盖了玉玺却空白的圣旨。 这是他送给木槿最后一个礼物,宫里过烦了,想出宫也可以,再嫁人也行,随她自己写。 他告诉母后,自己因为那个让自己回复正常的药,没办法有孩子。 他说得满脸通红,母后以为自己是尴尬不好意思,再也不逼着木槿非得生。 其实很快的,大婚过后不久,萧翊良就开始吐血,好似是终于完成一个最大的心愿一般,无牵无挂赴死。 木槿没有再在他面前哭,和之前一样和他相处,帮他批复奏折,学着他的字,写下一个个“朕知道了”。 “今年的雪下得很好,明年收成肯定不错,各地也没有什么灾害。”她絮絮叨叨讲着奏折上的事情,接过药碗,又帮萧翊良掖紧被子。 她跪坐在床边看着他,问他:“我听底下的人说,只要我走了你就不吃饭,我说你最近怎么又变瘦了,还是得多吃点,对不对?” 萧翊良知道面前的人是最清楚他生命在渐渐流逝,算他自私,他不想看木槿在他面前哭,所以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会吃多一些。 木槿这才心满意足,将话题转到两个孩子最近的进步上。 就算两人再怎么掩耳盗铃,萧翊良也没撑过这个新年,他在陷入昏迷前曾发布旨意,示意民间不要因为皇帝病重而削减活动,他想走得热闹点。 百姓感激这个旨意,也感谢萧翊良在位时颁布的为民为国的各项条例,因此这个年过得前所未有热闹,宫内外都是如此。 木槿在垂帘听政的这几个月间,以雷霆之力清扫掉朝堂里有谋逆心思的一些人,将怀丞相的人脉和保皇党紧紧联系在一起。 她在为两个孩子铺好路,至于她,她也下了一个决定,既然萧翊良都要死了,那么她也想早点回去陪傅瑾瑜。 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没有了,她也会觉得孤独。 在她成为鬼魂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是习惯孤独的,其实并不是,她真的很贪恋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七情六欲,有五感,体会着生老病死。 但最重要的,她是真的,想他了。 在虚空的傅瑾瑜,感受到这喷涌的情绪,望着在另一个世界的木槿,忍受着疼痛,他长出了薄薄的一层皮肤。 灵魂能令他生长,被爱也能。 萧翊良死亡灵魂的回归和木槿的爱意双管齐下,令他痛笑出声。 他甘之如饴。 皇帝一号:陛下中毒至深(完)+重生圆满(1) 丧钟敲了两回。 京城百姓本以为是敲错了,后面才知道,陛下驾崩后,皇后娘娘也饮下毒酒陪陛下去了。 这么好的女子,难怪陛下愿意等娘娘十多二十年。 徒留两个孩子哭得撅过去,太后也边哭边骂木槿狠心,抛弃他们老的小的走得一了百了。 等后面她撑着垂帘听政时,看着被木槿肃清的朝堂和各位兢兢业业的老大臣,差点忍不住在早朝上哭出声。 蒙峘知道两个人去世的消息后,让十七的小儿子在边境处理大局,自己和大儿子、妻子赶回来排比葬礼,连续几日不睡,就站在朝堂上。 萧翊良封他为摄政王,蒙峘便穿着铁甲直挺挺站在陛下下方,眼神狠戾,为新帝保驾护航。 众人静默,有小心思的也不敢出头,这蒙峘常年战场厮杀,朝堂上大部分都是文人,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 前几天有几个大言不惭,对蒙峘说算起来他应该称帝才是,不应该被那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孩儿抢占位置。 蒙峘当场拔剑将那几个示好的大臣的头颅斩下,罪名是谋逆。 他们确信,如果他们在朝堂上说了什么东西,蒙峘一定会直接动手让他们血溅当场。 他在这里呆了大半年,将木槿没有想过的方方面面维护好,这才连夜赶回边境,并且将大儿子留在京城,大儿子小时候在京城里长大,带兵打战的能力没有舞文弄墨强,待在京城更好。 其实不是木槿没想过,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她能做的有限。现在萧翊良和蒙峘没有仇怨,以蒙峘的性子,向来忠君爱国的他自然会发挥他的男主光环buff,将一切安排好,一切都会化险为夷。 小皇帝顺利地长大,他的姐姐,也成为皇朝唯一一个长公主。 长公主的谋略,不输小皇帝,两个人经常商量着出阴招,皇帝在朝堂使坏,长公主对着朝臣的家眷出手,皇朝维系得很好,国家愈发富强,又有摄政王在边疆攘外,在史书上被称为历史上所有的封建王朝唯一的极盛。 文荣站在城门口,怅然望着落日渐渐染上紫荆城朱红色的城墙,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娘子,该回府了。” 她回头看着蒙峘伸手接他,怕她穿着裙装摔下楼梯,露出一个浅浅的矜持的笑,问他:“夫君,一切安排完了?” “嗯,”蒙峘点头,朝她夸赞道:“陛下现在真是大了,长公主也安排得很好,我什么都不用干,比……他们走的时候我做得好多了。” 文荣回头看着绑着白布的宫内外,飘荡着白帆,也告示着她曾经在这个宫里的回忆正式结束。 以后在这里,没有重要的人记得她了。 “再见,母后。”临走前,她望了皇宫最后一眼,她应该不会回来了,她喜欢边疆那些自由自在的生活,往后要是小辈要回来,她也不会阻挠。 她只是,有点累了。 太后睁开眼,安静得不正常,阴间是这样浓稠的黑吗? “奈何桥呢?” 她不禁疑惑出声,地府是这样舒服的地方吗?身底下软软的,她觉得比临死前胸闷无法呼吸的状态好很多,刚在沉思中,只感受到一阵清风拂面,听到一声门扉打开的声音。 宫人纷涌而入,替她点亮烛火。 直到一排灯亮起后,太后这才反应过来,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舒服,但太子殿下也是一时着急,绝不是为了文荣姑娘来忤逆你。” 她下意识赌气回了句:“我看啊,他往后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等……”她瞪大双眼,她们叫她什么?皇后娘娘? “那您也不能什么都不用坏了自己的身子,陛下知道了太子殿下又得被罚,您也不忍心那!” 太后往后仰躺下去,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也不回应。宫人们以为皇后娘娘这次确实被太子殿下气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行礼退下。 一出门,一等宫女就示意一个小太监和陛下禀报。 太后盯着头顶的帷幔,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皇儿想快点和文荣成亲,求到自己面前,她怀疑文荣怂恿皇儿,不符合一个未来储君的期待,母子两人大吵一架,冷战了半月,最后还是她心软妥协。 这一世,她不能再妥协,因为皇儿,因为木槿。 她后面也看清楚了,文荣和蒙峘确实更合适,皇儿对文荣有好感,但没有那么深刻,更多的是以一个最亲密玩伴的态度对文荣的。 “怎么?看来皇后娘娘确实很生气,连朕来了都不知道。”儒雅的他坐在她身侧,让太后眼眶湿润,扑入他怀中。 “陛下!” 自从他死去后,在她的梦里也很少出现,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好好去投胎了。 “梓潼,你别哭。”皇帝很少见她哭成这副模样,顿时对自己的儿子也有了意见,“朕叫人去抓他过来打板子,你不要哭了……” 梓潼不会骗他,她将所有的事情告知皇帝,皇帝也没有表示怀疑,只是说:“你硬生生将他和文荣拉开,这不是让他怨你么,对文荣也不公平,这么着吧,我先同他聊聊,再好好陪你。” 从心爱之人口中得到自己的死讯这件事情来讲,确实不太好受,但儿女都是债,他得好好安排他们。 要不说是一家人呢,儿子和老子的想法一模一样。 皇帝先将萧翊良叫来,劝解他。 “照理来说你已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朕不得不问一句,你为何确定自己的确是爱文家那个姑娘的呢?”他手扣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望着面前抓耳挠腮满是清澈愚蠢的儿子,嗤笑出声。 “这儿臣不知,喜欢便是喜欢了,哪有那么多说法!” 皇帝也不逼他,和他商量:“这样吧,朕同你母后商量了一下,你们各退一步,我们的意思是可能是你在宫中的玩伴太少让你产生错觉。 我们再叫两个玩伴陪你玩一年,这一年你看好自己的心思,好好感受,若是你真喜爱文荣,你母后也不阻拦。她就怕你一时上头,佳偶变怨偶。你看如何?” 刚刚被父皇三连问的你为什么喜欢她?你喜欢她哪里?喜欢是不是爱三连问懵的萧翊良自然点头同意,本来和母后说的要提早三年定下,现在再等一年就可以他自然点头答应。 “同意了便滚去道歉!”他慈爱地看着这个后面和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儿子,也知道自己应该狠下心来。 梓潼说的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都信,就凭最开始她说的那个闲王。 那个害得儿子中烟丝绕的闲王不是没有征兆,只是他被自己控制在京城里,他本以为这个人翻不出风浪来,结果自己没中招,反而害了自己的孩子。 一句口谕,在家乡养病的怀丞相千金怀木槿,还有在军营打滚的太子表哥蒙峘便在半月内将自己的行头都收拾好在宫中常住。 木槿坐在摇晃的马车中,盯着不住晃动碰撞的珠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回到这个十五岁的时间点,这个时间内丞相府还平平安安的,原主仍旧是千娇万宠的小千金。 而且这个人生轨迹和原剧情也有区别,至少在原来的剧情内,没有什么男主和她进宫住的事情。 那么是谁回来了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还没见过天真版本的萧翊良呢,第一次见面他都被许多人背叛了一遍,后面更是阴郁版,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重生圆满(完) 表哥蒙峘进宫的时候,萧翊良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是老熟人。 从小到大,他和蒙峘一起干的坏事多了去,不过经常是他做坏事,蒙峘跟在后面收尾。 蒙峘行完礼他们二人这才好奇后面马车的丞相千金是什么样的,齐齐往掀开的帘子望去。 桃香掀开帘子,被两个登徒子吓了一跳,轻叫一声,手一抖,就要将帘子重新盖上,一只瓷白的手稳住了她的。 主子的手确实比丫鬟的手细白,萧翊良下意识地想,回过神来对自己感到唾弃。 他在说些什么!!! 怎么和宫外那些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一样!不不不,肯定是最近出宫多了,变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最近就少出宫吧。 帘子后面不是文荣那样的绝色面容,反而只是清秀佳人。 萧翊良下意识松了口气,不是,他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啊,好像怀木槿漂亮点他就能干什么一样! 越想越乱,萧翊良快和自己的脑子快吵起来了,烦得他连木槿的行礼也没回应,急忙拉着蒙峘往自己寝宫跑。 回宫了又开始懊悔捶头。 不是,他躲什么啊!!! 蒙峘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太子表弟,深深怀疑陛下和娘娘叫他们进宫就是发现殿下有点毛病,怕他自言自语还会捶自己才让他们来照顾他的。 这么想着,蒙峘胸口火热,突然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大了。 嗯,他要担负起来照顾殿下的责任! 自从木槿来后,四人一齐用膳,一齐上学,一齐出游,关系很快就好起来了。 文荣第一次了解蒙峘这个人,看着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却是四人里最照顾人的一个。只要他想,他能够将每个人照顾得妥贴,根本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吓人。 一声声蒙峘哥哥叫得蒙峘面红耳赤。 这边两人进展迅速,木槿那边也是渐渐升温,不过只有萧翊良在升温,木槿在笑眯眯看戏。 萧翊良第一次知道,平日板着一张脸给他们这些皇子授课的丞相原来是一个女儿奴,每回来授课前都要拉着木槿,生怕她哪里吃不好穿不好,还想去求父皇将木槿吃习惯的厨师送进来。 有一次甚至还对着木槿流眼泪!!!真的辣眼睛,萧翊良不爽。 怎么木槿还要抱他安慰啊,明明就是假哭,他平常在朝堂上就是这样假哭哄骗父皇的,她怎么还相信呢,真傻! 可是看到木槿回过头朝他笑了几下,他、他就急忙躲开她的视线,转身喊道:“丞相,今日时间已拖慢一刻了,待会儿我和木槿还得去打马球!” 要不是他是太子爷,丞相非得扯着他领子扔出去。 什么叫做“我和木槿”,死小子不会看上他女儿了吧,今天不问死他,再去皇帝那里告状他就不姓怀。 这让原本觉得学业游刃有余的太子殿下倍感压力,不是说他不聪明,是丞相他们这些老师给他出的题和蒙峘他们不一样,萧翊良不怀疑,这些题就连状元来了都得想一想。 他抗议过,被父皇以“你是太子你那些兄弟是吗?” 抗议无效,被打回来。 皇帝狠下心,在生活朝堂给萧翊良埋了许多坑,让他一个个踩过去,趁他还在,将朝堂上的党派之争送到萧翊良让他玩个够,意外的让这个现在还古灵精怪的小孩发现了一些人通敌叛国的证据。 皇帝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孩子从某种方面是比他强的,所以后来才像梓潼说的那样,将这个皇朝管理得很好。 怪他,不让孩子早些接触。 皇帝忏悔了一下,然后萧翊良的日子更难过了。 今日也是,学堂里只剩下萧翊良一个人,他还剩下一大半的策论没写,被留在这里不写完不能吃饭。 外面太阳开始下沉,其他人在两个时辰前就走了,只剩下他在这里抓耳挠腮,但他打小在老师面前就听话,做不来逃跑这种事情,只能抓耳挠腮继续挤。 直到天黑了,灯也没人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去替他求情,两个一个去了父皇那儿,一个去了母后那儿,赌的就是一个看谁先心软。 木槿说过的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话,他觉得很对。 他想起木槿,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心思远了,自然更写不下去,他认命地站起身去点灯。 “我来吧。”木槿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小小一个,连影子都很小,但站在大门中间,手上还提着一个盒子,桃瑟拿着灯笼跟在她身后,却被她吩咐站在门外守着。 萧翊良就这么望着木槿小心踏过门槛,将手上的食盒放在他隔壁的桌子上,膳食摆出来很普通,比不得他平日里吃的那些,但是他心中溢满欢喜。 “木槿,你来看我?” 木槿失笑,瞧这雀跃的声音,太子殿下的撒娇令人抵挡不住。 她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吃饭,两个人交换位置,木槿一边点灯一边随口应了句:“对啊,来陪殿下。” 木槿说是来陪他,想到这里,萧翊良打了鸡血,三下五除二蹭蹭蹭将饭菜塞完,就拿笔继续思考。 木槿就这么托腮望着他写一张撕一张,这么渐渐完善着,心中有抱负的少年啊……他这回应该不会有事吧? 毕竟太后都回来了。 一开始木槿也不确定,但是自从她第一次进宫后,太后像之前那样对她比萧翊良还好后,她就知道为什么她会回来这里。 因为太后重生了。 他会幸福一生,不再经历尴尬,身体健康。 能见到萧翊良的另一种可能,他很开心。 萧翊良松了口气放下笔后,发觉自己身边有些安静,木槿走了么? 他有些着急地转头看,发现原本在身侧撑着下巴望着他的木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如羽的睫盖在她漂亮的瞳孔下,嘴巴微张呼吸着。 他不自禁地将手伸过去,摸了摸肖想好久的头与发。细而滑的触感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不受控将手往她的脸伸过去,珍视地在她的眉眼间摩挲。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痒意的少女嘤咛了声,醒了过来,看到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问他:“你写完了吗?” 萧翊良没有回答,只是猛地凑上前,衔住她的唇,而木槿也很乖地钻进他的怀中,抱住他。 不知何时,二人松开彼此。 “我心悦你。”萧翊良真诚告白。 木槿没看他,低头掰扯着手指,嘟嘟囔囔:“我还有一年多才及笄,殿下。” 她年龄小着呢,你小子现在大她两岁还如此不端庄。 “我不要喜欢你。”她闹脾气就想走,萧翊良被她刚才的话说得面红耳赤,但听见木槿的拒绝开始慌了,下意识拉住她不让她走。 “为何,你为何不要?”他紧张得鼻尖泛汗,“我我是真心的。” “你不尊重我,虽然我也对你有一点点喜欢,但是你亲我了!”木槿也生气自己刚才没逃过这小子的美男计,“然后,我听爹爹说过,我没进宫之前,你为了和文荣姐姐成亲,还和娘娘闹了一场,你那么喜欢文荣姐姐,我不想做妾。” 说着说着,木槿眼泪下来了,任凭萧翊良怎么哄都不停。 萧翊良实在没法子了,向她赌咒发誓自己清楚自己不喜欢文荣,并且承诺:“今后我萧翊良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莫哭了,都是我的错,你还未及笄,我就胡乱亲你,都是我的错!” 哄了一晚上,小姑娘回去还抽抽噎噎的,桃瑟没有桃香稳重,当时就以为木槿受委屈了,要去求到陛下那里去,被木槿拦住。 萧翊良心虚地摸摸鼻子,可不是嘛,他确实“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完了,自己真的被吃得死死的,但是他就是很荡漾,连续几天面上都带着痴汉般的笑。 皇帝和皇后了然一笑,确实是前世今生的福分,两个人还是走到一起。包括男女主,也是在这段时间内互表心意,那么这婚也该定下。 木槿一嫁过去就是太子妃,萧翊良也如约,没有纳过其他人,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之前收养的孩子,在太后的介入下父母都活得好好的,也认了干亲,小孩没有经历过苦难,眼中都是纯然的星辰,木槿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好像在梦里一样,大家都过得很幸福。 木槿陪着萧翊良过了美满的一生。这一辈子,他可以算是长命百岁。 温柔的他(一) 木槿一晃神,就坐在一个会议室里。 面前的装修让她仿佛回到中世纪,面前戴着眼镜的清秀青年面前的电脑让她回到现实。 “容小姐,您还有什么要加上去的条件吗?”助理古修耐心地唤醒这个刚神游天外的未来少夫人。 木槿垂眸,往常美艳锋利得伤人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楚楚可怜,反倒让人心软。 她摇摇头,小声道:“没有,要……现在签约吗?” 古修下意识想将她额前落下的发丝挽好,回过神来猛地将手缩回去,换成一支钢笔递给她。 心下可怜地望向这个女子,可惜是个花瓶罢了,还是不能够抵过苏小姐。 “那么合作愉快,公乘夫人。”对面的电脑突然传来一个男子清润的声音,木槿下意识抬头望去,古修及时将桌面上的电脑转换了一个位置,对面正在打视频电话。 似乎不在国内,因为对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男人一头卷发,却是很中式美男的长相,眉眼间距很短,一双墨色的眼眸中含着笑,伸出手臂将自己额前的头发向后捋。 木槿忙低头将手上的合同签好,露出一个浅笑道:“合作愉快。” “也多谢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温柔的浅笑中和了妖媚的眉眼,没有刻意地讨好,对面的公乘宿看着也松了口气,庆幸木槿不像娱乐新闻里那么嚣张跋扈。 古修收拾好一切,询问木槿:“夫人,是需要我送您回去还是?” 木槿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想要在这先缓缓。” 这一个世界是一部大女主小说,女主最后的感情线是未知的。女主苏曦月是重生回来的,原世界里,她因为爱人选择退圈,爱人在外工作,她在家里看顾,就这么糊涂地过也行,但是她的爱人在她四十岁这一年出轨。 设计她净身出户,争夺孩子抚养权,最后她人财两空,孩子也不亲,还觉得这个母亲平日在家里管东管西实在烦,面容也在常年的操劳下变得丑陋,没办法再回来娱乐圈,最后从前夫公司纵身跃下结束生命。 这辈子她醒来后已经结婚了,在她结婚后不仅没被pua,还趁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哄着渣男前夫参加一个夫妻综艺。 她也在这个综艺里打响名声,设计渣男爆露本性,火速离婚,演出许多爆红的剧本,和娱乐圈一众哥哥弟弟暧昧,无限修罗场。 从某种意义上讲,木槿刚刚的契约丈夫公乘宿可以说是男主的热门人选。 因为本篇没有男主,所以大家照着女主男人们的能力进行排名,第一个就是公乘宿。 公乘宿家庭人少事少,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乖巧的妹妹。虽说是霸道总裁但是性格稳定,经常安慰崩溃的女主。最重要的是他长得非常好看,原文写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美貌。 木槿想想,在刚才笔记本电脑自带的与废品等同的摄像头下,他的外貌确实好看。 这个第一顺位的男配为什么会被三振出局呢?木槿好奇了起来。 【因为他身上有洁党不可饶恕的一个原因。】系统深沉地开口。 【他在和你协议结婚上综艺的时候,你要摔倒了被他接住,然后唇对唇吻到了。】 啊…… “原来如此。”木槿也压低声音逗系统,“那我应该罪该万死,千刀万剐!”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样不结婚就能有五六七八个的日子……”真爽啊!!! 木槿悄咪咪感叹在心里,生怕被空间那个真老公听见。 开玩笑,这一个世界的第一顺位男配,就是现在可能在吃醋的某个人,她自然不能让。 这次木槿和公乘宿签的那个结婚协议书就是因为男配公乘宿想要去这个结婚综艺里接近自己的白月光女主苏曦月。 苏曦月大公乘宿三岁,在他还没成年的时候,苏曦月都拍了许多电影。在公乘宿父母出车祸办葬礼的时候,少年一边要面对虎视眈眈的亲戚哄着哭闹的妹妹,一边还得生涩地安排好父母的葬礼。 童星出道的苏曦月那时候刚拍完公乘家娱乐企业的一部电影,不出意料地大爆,和公乘宿父亲商议开一个工作室,自然也就参加了公乘家的葬礼,期间因为不忍心看着公乘宿一个人抓瞎,在人脉上帮助他。 说是很多那也不至于,毕竟这些都有专业团队。但是在一个失孤少年孤军奋战的时候,有人不计较一切对自己进行帮助,公乘宿自然非常感动。 感动感动着,衍生出许多情愫,最后变成暗恋。 公乘宿在苏曦月工作的许多地方都默默守护着她,基本上苏曦月想要的本子,公乘宿就会拿给她。但在公乘宿还没告白的时候,苏曦月就结婚了。 一开始他们是隐婚,也就是苏曦月没有重生之前,只是宣布自己结婚息影,剩下公乘宿一个人孤独终老。 而苏曦月重生回来后,哄着渣男参加这个夫妻综艺,公乘宿这才知道苏曦月结婚对象是去年的影帝纪煜城,自己用了一个笨办法,让助理去找一个能短期的假结婚对象和自己去上这个结婚综艺。 一开始他只想要去看看姐姐的结婚对象靠不靠谱,后面发现渣男的真面目后,他果断放弃原本看着姐姐幸福的想法,想自己上位。 结果因为和原身那个阴差阳错的吻而三振出局,从男主继承人变成男配。 这一辈子的原身同公乘宿的合约到期之后也平安下车,事业虽没有女主那么逆天,也算是顺风顺水,公乘宿没有怪她那天不小心的吻,他知道原身不是故意的。 甚至觉得让原身变二婚对不起她,之后也给她许多资源。 这叫什么事儿!木槿抓抓头发,出门询问公乘氏工作人员厕所在哪里,这才看到这一辈子的脸。 与美艳挂脸迥然相反的是镜子里女人清澈单纯的眼神。 看起来好奇怪,换一换。 木槿有意识地勾起唇角,红色唇刚扬起,眼神马上就变换,变得锐利、伤人。 艳色的裙子穿上懒懒倚靠在洗手台子上,好一朵人间富贵花! “夫人!”刚踏出厕所,就看见一个面露急色的古修,“先生说后天节目就要拍预告片和宣发照,问您这两天有没有空将东西搬进公乘家。” “他的意思是,最好是今天?”木槿笑着问,“明明很着急,还得说些什么‘有没有空’,就有点虚伪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走吧!”木槿先古修一步按了电梯,红色鞋跟点着亮堂的瓷砖,“早点收拾完早点吃饭,我今天实在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古修下意识地加快速度,直到看见木槿只收拾出两三个行李箱的东西后有点惊讶。 这个租房挺豪华的,他以为女明星的东西应该更多才对。 的确很多,但是木槿不想带太多,只带了一些日常的衣服,向他和后面的搬家人员解释道:“反正总归会回来的,这房子还有一年的租金,足够了,到时候我回来也容易。” 古修因此闭嘴,对于木槿的对待方式和公乘宿一样,夫人和先生的指示,只要不是过分危害自身,于他是不会劝的。 无伤大雅。 在公乘宿凌晨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时候,别墅里还热火朝天的。 木槿回头看见他,笑了声招呼道:“你回来啦?刚好王姐下楼看我饿了,做了点宵夜,你收拾一下一起吃?” 公乘宿望向木槿,辨认了一会儿,才从面前人有点熟悉的眉眼间认出这个人好像就是他协议的那位新婚妻子。 他温和地望着她,点头先是道谢,而后表示自己刚回来,先上楼洗漱。 他同样适应良好。 木槿纯纯是因为经历的世界多了脸皮厚,而公乘宿是因为什么呢? 她望着他走向自己房间的脚步,恍然,原来那也是他的房间。 一进别墅佣人就将木槿带到公乘宿住的主卧,木槿没认出来的原因是那间房间太空了,一点个人用品都没有,除了衣帽间里有他的衣服,其他的床也特别整齐干净,其他柜子什么之类的完全没有使用痕迹,就连床头柜上的相框都没照片。 一点都不像有人住过的,反而像干净的客房。 一堆细节的记忆涌入木槿的脑海中。两个人签了协议,原剧情里公乘宿一进房间看见房间里有她的东西,马上就出来拿着自己的东西搬到隔壁,综艺播出那天早上早起去晨跑掩盖事实。 因为综艺预热第一天介绍主卧有介绍衣帽间,夫妻的衣服都放在一起,没人怀疑两个人不睡在一起,弹幕里还有人吐槽公乘宿每天醒来看见老婆每天放在枕头中间的粉色玩偶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可是现在,卧室里改变巨大,公乘宿仍旧进去洗澡,没有发生原剧情里的换房间这件事情,那可就有趣了。 他现在的想法,可算不得清白。 温柔的他(二) 公乘宿耳际泛红,清凉的水顺着肌肉纹理滑下去也消解不了。 在浴室还能隐约听见门外隐约说话的声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昏了头。 原本走进房间并不能说是他的错,只能说是习惯性使然,但是他停下来几秒后还是选择去衣帽间拿衣服走进浴室洗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一进门见到这位容小姐,心下猛地一颤,目光在触及卧室里软绵绵的懒人沙发后心也骤然一软,上面陷下去一个小小的窝,旁边还搁着一本小小的书,看得出主人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没有战战兢兢,所以公乘宿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如临大敌。 这样好像很不错,包括他进家门听到的关心的话,和家里佣人说的也大差不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她确实是一位很美貌的女子。 公乘宿想了很多,但是没有什么头绪。因此他决定先下楼,毕竟长时间的路途,让他的胃也开始抗议。 楼下已恢复深夜的静谧,只剩下几盏落地长杆台灯发出的光,并不耀眼,在深夜中反而显得舒服,除此之外,只有厨房发出的一点声音。 他看着饭桌上相对的两个大碗,木槿是浸满红油的辣子面,而她对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细面。 “你刚回来,不能吃我这个,那个养胃。”木槿偏头招呼公乘宿过来,“但应该很不错。” “谢谢。”公乘宿俯身坐下朝木槿道谢,小姑娘吃得满脸通红,鼻子还冒出细汗来,只看了他几眼就低下头嗦面,眼睛朝手机播放的电视剧看去。 完全是粘在上面,下不来。 他好奇地望向木槿的手机,好似是一部刑侦剧,播到正高、潮,男主和法医正围绕着被肢解的血腥尸体分析凶手的作案手法,但也不妨碍她边看边狂炫饭。 只能说是很活泼的一个姑娘,公乘宿更放得开,坐在她对面,慢悠悠地吃着,偶尔也回两三条信息。 毕竟他火急火燎回来,还有很多后续需要处理,只是木槿的电视剧发出一些激烈的碰撞音,他不能发语音,就只能慢悠悠回几条消息。 相处得很融洽。 等到吃完面,木槿刚好看完一集电视,伸手朝他要碗筷,拿着就往厨房里面去。 “放水槽里吧,明天阿姨洗。”等到公乘宿回完一条消息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下意识将碗筷给了木槿这件事,忙喊住她。 “行!”木槿背对着他,轻快地挥舞手中的筷子,空气中满是快活的味道。 公乘宿无奈笑起来,不洗碗就能这么开心么? 那去综艺他就多做饭洗碗吧。 他也不去书房了,将自己带来扔在沙发上的电脑放到桌上去继续工作。 木槿一踏出厨房门就看见他还在继续肝工作,青年洗完澡,原本梳起的发丝散落眉前,还有几丝落到睫毛间,身躯挺得很直,就算是穿着家居服还是一样地保持良好的姿态,她想了一下,回去泡了杯牛奶扔在他面前。 就真的是“扔”,声音啪的一下有点大,吓了公乘宿一跳,他刚想说声谢谢,木槿早就走到楼梯那儿了。 “晚安。” “啊,晚安。”公乘宿下意识露出一抹哄妹妹的笑容,温柔如春风拂面。 见鬼,是真的好看。 木槿心软了,轻声回了声:“早点睡。” 也不管目前两人是睡在同一个房间,这句话有没有歧义,自己回房间,就留着公乘宿在发呆,想木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需要他承担夫妻两人的责任么?但是一开始已经说好了是合约夫妻,如果她有什么之外的想法,他应该打断才对。 他摇头,将精神回到工作中。 直到要回去休息时,他才想到自己和木槿的结婚证还没拿给她。以他现阶段的能力来说,办一个结婚证是不用到场的,他早上觉得不要浪费时间,就将结婚证这件事情顺便办了。 结婚证上的照片还是他找公司的技术人员合成的,他翻开这本红色的证书,上面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假的,面上都带着一丝浅笑,靠在一起,看起来意外的和谐。 他不自觉摩挲一下结婚证,拿着它好像壮胆似的进入卧室。 床上早就有一个阴影,小团地缩在右边,还带着细微的起伏。他望向刚才自己洗完澡后放在隔壁的被子,被对方好好地叠好放在左边。 那就表示木槿不介意他在旁边? 公乘宿有点小雀跃,但是他没有发觉,只是上床的速度快了些。 床单似乎被换了,比平常软。清新的柚子味涌入鼻腔,他开始想,好像浴室里多了几瓶不一样的洗浴用品,这是哪一瓶? 他尽量地不往木槿那里贴,努力保持身体距离,但是脑子里想了许多奇怪的东西,半夜还醒过来一次,将二人的身份证放在木槿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你睡不睡啊,好吵。”木槿有点嘟囔的声音在漆黑的的夜里出现,公乘宿偷偷摸摸的身形一滞,这才安静下来。 他有点激动,公乘宿知道,但这只是协议结婚。 男人一晚上想了很多,但看着枕边人平静的反应有些赌气地也阖上眼睡了过去。 公乘宿醒来的时候身旁早就没有人,只剩下略微凌乱的被子和还有些塌陷的床垫。 “不爱叠被子。”他轻声记下,将两人的被子叠好放在枕头旁,决定去卫生间洗漱。 结果刚打开卫生间的门,一个炮弹似的身影就冲过来弹射般落在刚整理好的床上,利索地将刚整理好的被子重新弄乱盖住自己。 “早安!”木槿头发炸起来,眼睛还没睁开,胡乱朝他打完招呼继续睡下。 “早……”公乘宿看着很快进入熟睡状态的木槿,不由得扬起嘴角,面前裹成蝉蛹头发炸开,睡得脸颊通红的样子是真的很可爱。 他不由得为木槿开脱,不是不爱叠被子,是因为还没睡醒? 至少性格还可以,起床朝他打招呼了。 直到上班出门前,公乘宿上楼来吩咐事情,木槿还睡得天昏地暗。 “我妹妹刚刚说要过来看看,她平常被我娇惯狠了,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回来找我告状。” 木槿迷迷瞪瞪弯起嘴角道:“我特别招人喜欢,你放心你放心吧!!!”、 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期间还嫌弃他几句太吵了,公乘宿想起木槿在网上不算好的风评无奈一笑,将门关上就去上班了。 根本没有听懂他说话只是随意敷衍的木槿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嫂子,都中午了。”少女如缎面一般的黑长直顺着肩膀滑下铺在素色床单上,手撑着床,问木槿,“我哥哥看中了你什么,看中你能睡吗?” 木槿不着急,去房中柜子处倒了杯水,慢悠悠地靠在柜边,扬起一抹不在乎的笑,一瞬间,又很美,一种慵懒的美。 直到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后,木槿才慢慢开口:“你应该去问问你哥哥,我不和小孩子玩这种看不起人的把戏。你可以劝你哥哥离婚。” 她根本不接招。 公乘薰白嫩的面颊透出气急的粉,平常只有周围的人哄着她,没别人说她一句不好,这回木槿一不接招,公乘薰就觉得天旋地转,口不择言起来。 “你赶紧离我哥哥远一点!” “为什么呢?”木槿睁开半合上的眼睛,盯住公乘薰,“你是哥宝女吗?” “什么叫……哥宝女?”年轻的大小姐很少网上冲浪,现实生活充实,每天世界各地旅游玩乐,参加宴会,对于这些网络永裕摸不着头脑。 “就是哥控,从小到大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每天哥哥前哥哥后,听哥哥的话,不能有别人和自己抢哥哥……”木槿掰着手指给公乘薰数着哥宝女的表现。 “我……我才不是呢!”大小姐面色涨红,发怒似地拍了几下绵软的床,看起来像是小猫张开粉色肉垫上的尖爪,无能狂怒地朝主人挥舞了几下,但是不敢伤害主人。 “我知道了,妹妹。”木槿郑重地坐起来,望向公乘薰,让公乘薰以为木槿想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也郑重了神色。 但木槿接下来的行为让公乘薰僵硬了身子,她在床上站起身来抱住公乘薰,摸了摸这小姑子滑溜的头发道:“别害怕,我以后也会像你哥哥一样好好保护你的。” “谁要你假惺惺!” 公乘薰眼睛红起来,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她的确害怕哥哥有老婆之后对她不好,推开木槿想要发火,谁知道木槿借着她的力道躺回床上去,嘟囔了几声。 “出去记得关门,小薰。” 公乘薰扁嘴看着躺回去睡觉的木槿,想要发火但是想起木槿刚才说的话,又不忍心出声了,只能重重哼一声转头朝外面走去。 关门的声音却很小。 木槿笑眯眯定了个闹钟,打算吃顿丰盛的中午饭。 温柔的他(三) 当木槿从房间下楼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原本剧情中看她不爽的公乘薰还一脸郁闷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小薰,你吃了吗?”木槿轻轻从公乘薰身后站好,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们也好好聊聊?” 公乘薰也不想那么快同意的,但是这个嫂子看起来真的是很温柔的性格,不自觉就点了下头。 等到缓过神来已经是坐在餐桌前。巧合的是,昨天公乘宿也是坐在公乘薰那个位置。 看见木槿脸上的笑容,公乘薰脸涨得通红,装作恶狠狠地朝木槿说道:“怎么啦,我看起来就那么可笑吗!” 她以为是嘲笑。 “不是哦,小薰。”贵族少女也有难以理解的自尊心,木槿急忙摸毛,将自己觉得巧合的事情解释清楚,“怎么说呢,就有一种‘不愧是兄妹啊’的感叹。小薰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嗯。”公乘薰也有点喜欢上木槿了,心底想,不愧是哥哥喜欢的人,好像是一个不贪恋他们家权势,很好的人。 这个印象在看到公乘宿有些急切地赶回家后戛然而止。 “回来了?”木槿问了他一声,眉眼间少了一分热切,但仍旧很关心道:“吃饭了没?” 公乘宿摇摇头,露出一个有些生涩的笑,平常看起来绰绰有余的总裁突然秒变刚入社会的二十岁男生,他有些拘谨地坐在自己生活了三十几年家中的餐椅上。 公乘薰盯着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觉得木槿对哥哥甚至没有对自己熟悉。 当然她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觉得对方有问题,甚至觉得是哥哥太过于冷淡,工作又太忙,忽略了嫂子的原因。 甚至有些自得,仰起头朝正在厨房拿碗筷的嫂子说道:“嫂子,我要一个勺子!” “好!”木槿当然应下,在原先的剧情里公乘宿根本没有回家,公乘薰也没有那么温和,而是狠狠指桑骂槐了一番,给原主好大的委屈受。 不然说,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呢。 就连家里的保姆佣人都对她态度格外好,木槿谢过给自己递碗勺的阿姨,递到餐桌上的时候公乘宿正给妹妹顺毛。 “什么?!你们要去电视综艺?!!!”她无法理解这是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哥哥说出来的话,她平时也很瞧不起娱乐圈中的人,圈子里包养什么的层出不穷还经常带来聚会上,“我不同意,哥你说是为了公司形象这样的话不是很可笑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找这个借口敷衍我,而且上电视就会被很多人用放大镜看笑话的!我不想被人笑。” 公乘宿也没办法跟妹妹解释自己是因为苏曦月,这样子的话说出来他也觉得离谱,但是当时听说苏曦月想要上这个综艺的时候脑子一热,就设了这一出假结婚的戏码。 就想要近一点见见苏曦月。 两个人僵持起来,木槿倒是老神在在,将饭给公乘宿乘好,再将勺子递给公乘薰。 “他嘴笨不会说话,小薰。”木槿撑着头侧看着自己左边的公乘薰,“其实是我想要去。我觉得有一个好的丈夫能够给我带来一点好形象,多点工作邀请,把我从十八线拉上来。 毕竟我也不想当什么全职主妇,你哥哥说你玩的那些户外活动我又不感兴趣。但是我怕你生气,你哥哥就说,锅由他来背,结果这个解释我听了都觉得——好烂。” 她表现出有点无语公乘宿的样子,过去牵她的手:“对不起啦小薰,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去的。我们当然以你为先,对不对?” 她佯装恼怒地撇了公乘宿一眼,要他表态。 “对……小薰,是哥哥不好。”公乘宿终于打通了任督二脉,马上认错。 本来有点委屈的公乘薰眼睛也不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怨道:“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都怪哥哥借口太烂了,要是嫂子需要的话,当然可以去。” “我知道,有时候借口又烂,又爱否定一切的家长太讨厌了,对吧?”木槿笑眯眯将一块炖牛腩夹给公乘薰,“我就知道小薰最好了,等我发工资,就给你买包包!” 一场往日里至少要闹一个星期的家庭矛盾就此结束,旁边管家也拿起帕子擦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内心os,终于算是一个家了。 公乘宿下意识望向木槿的方向,只见木槿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并没有其他的行为,内心不免得松口气。 毕竟是演员,演技好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毕竟是假的,他下意识忽略了内心的一丝奇怪感觉。 等到公乘薰回到房间,公乘宿这才对木槿道谢。 “没关系,”木槿摇摇头,十分真挚地望向他,“是我应该感谢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要参加那个节目干什么,但是您给我费用和曝光实在是我以前难以乞求的东西了。” “我其实……”公乘宿也没想到,往常那么难以启齿,从未和身边的人讲述的恋慕,竟然讲给木槿听。 两个人不知何时转场到花园中,就这么聊了一下午,直到公乘薰下楼看见他们。 白色的欧式亭子里坐着两个人,没有化妆也显得娇艳动人的女人和克制守礼眉眼望向女人却温柔的男人,就这么坐在一起,不在乎什么坐姿,两个人放松地交流,时不时互相添茶。 午后的阳光饶过婆娑的树影落下落在女人翘起的脚上,发丝,还有她的红唇上,看得公乘薰快呆了。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感叹:“以前夫人和先生在的时候,也常常在那个亭子中聊天赏花。” 公乘薰知道,所以更为触动。她今天接触了这个嫂子,其实有点喜欢她,说是嫂嫂,其实有妈妈的感觉,所以为了不打扰他们,公乘薰转身回了别墅。 虽然远处的两个人并不是因为这种风花雪月的原因在一起聊天。 听到公乘宿全盘说出,她点点头道:“我会努力为你制造机会的。你不在娱乐圈,不知道苏姐丈夫的风言风语,听说那个人不老实,苏姐最近似乎察觉到了。 所以呀,可能公乘先生真的能够得偿所愿也说不定哦?” 公乘宿有些害羞抿唇道:“多谢。” 并告诉木槿关于综艺提前几天在周日开始的事情,木槿表示没关系。 但是关于原身的性格,和自己是不同的,木槿开始打预防针道:“我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可能会有些有色眼光看你,如果给你和小薰造成什么困扰的话……” “我没关系的。”公乘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亭子外,看见木槿发现她,忙凑过去靠着她,“我知道嫂子好像很温柔……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嘟嘟囔囔的,木槿失笑,推她的脑袋道:“什么叫做好像,是不是快吃饭啦?” 公乘薰好奇木槿怎么知道家中吃饭的时间,不知不觉天色昏暗了,木槿笑起来:“我是没在这里住过,但我不是傻,天黑了蚊虫变多,可不得进去嘛。” 两个人好姐妹一般亲亲密密走在前头,留公乘宿在后面跟着她们。 今天他不是不忙,只是害怕妹妹为难木槿,早上处理了一些事情便匆忙赶回来,饭后他老老实实到书房工作到深夜才回房间。 木槿今天睡得比较久,这个点也没困,公乘宿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她正拿着手机打游戏,边打边嘟囔着凶人。 见他进来仰头重重点了一下打招呼,就自顾自地疯狂搓手机。 公乘宿打开水才庆幸地叹口气,他本来以为进来洗澡会尴尬的,没想到木槿自己在玩游戏,并没有多注意这些。 从浴室出来后已经见不到木槿的身影了,只剩下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被子和一把在死亡界面的游戏。 公乘宿过去看战绩12-12-3,耳边传来开门声,接着是一声怒吼。 “啊啊啊啊啊!!!不要看!!!”接着木槿把手上的粗粮饼干和牛奶甩在床头柜旁,发出昨晚熟悉的‘砰’声,就过去抢手机,人也不坐在床上了,就赖在地上的懒人沙发上。 她脸红红地窝在沙发里,娇小的身子陷进去,尴尬过后继续狂杀,不理会他。 有点可爱。 公乘宿第n次这么想,但他很礼貌,看了她几秒便转移视线,牛奶饼干以为木槿自己想吃,也没去动,只拿起电脑再处理点事情。 木槿杀完一局看见他没动才提醒道:“这个是给你拿的,吃了再继续,不过记得刷牙。” “我吗?”长时间的脑力工作并不比体力活动容易多少,心中一股暖流涌上,公乘宿点点头下床坐在她旁边(木槿面前又多了一张小桌子)用了起来,胃确实暖和起来。 这是第二次了,胃感到舒适。至于第一次,是昨晚的那碗面。 不是他不懂,但是有时候是没必要,觉得没那么饿和麻烦。但有人准备又不一样,公乘宿心中很感激,心想过几日合约结束,他或许再给这位容小姐多点资源。 温柔的他(四) 很快就来到先导片拍摄的日子,公乘宿在木槿有意无意的放纵下开始习惯生活中有一个人的痕迹。 “早安。”这些日子日常生活中见到一起起床的木槿时,他不会触电似地避开,而是温柔地直视她的眼睛道声早上好。 “哎呀,都说了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这个看狗都深情的眼神!”木槿懊恼地拍拍他的手臂,“有眼屎啊大哥!” 知道木槿不好意思,公乘宿笑着移开眼睛,自顾自下楼洗漱,还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嗯,”木槿懒洋洋赖在他枕头上,眼皮粘糊在一起,嘟囔着回他:“今天不是要来看别墅环境么,叫管家招待我在床上的话多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光脚走到他身边,明明周围还有一个洗手盆,就故意挤开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你这个起床气……”公乘宿失笑,没人去招惹她她还得来找别人的茬,还得悄咪咪看对面的反应,有没有生气。 像小猫。 “怎么啦!”刚说完木槿就照他所想的瞪大眼睛看他,要是他敢发脾气,事情可不得了了。 “没有,就是想问你今天吃什么?”公乘宿转移话题很快,就看见女人轻哼一声,一脸打了胜仗的表情,将两个人睡乱的床简单铺了一下,天爷,这可是第一次见的奇景。 “我不吃,”她伸伸懒腰,不满意人类的生理规律抱怨着,“要是吃了早饭,待会儿肯定又要困,我不喜欢这样。” “吃完就和我去散步怎么样?”他耐下心哄她,“听说这样就不会困。” 她其实是饿的,只是少了一个人劝说。公乘宿看见她心动的样子,又给她找了个借口,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三分钟后,公乘薰就敲门进来拉着木槿去吃饭。 “嫂子,待会我陪你散步,肯定不困!” 导演组来的时候,直播架起,询问管家主人家在哪里,才知道三个人都出去散步了。但是他们也没有不耐烦,别墅从进来就极大,还得耗费好长一段时间来逛,还有管家介绍,极大地满足了一些没见过豪门环境的网友们。 【哇靠!我以为有钱人的别墅也是一幢一幢地贴在一起的,这家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这应该算是庄园吧,从大门到这里,保安巡逻也不间断。】 【这家人是什么来头?很好很好,导演组邀请的神秘嘉宾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字多,我赞成你的。】 【字多赞】 泳池、温室、喷泉置景、花园、高尔夫球场、酒窖、藏书室,最后终于到达主别墅区,弹幕已经集体失言,只能发出卧槽的声音。 整个公乘家其实主要别墅有三幢,中间的就是以前公乘夫妇住的,隔壁两幢是公乘夫妇打算给公乘宿公乘薰建的。 原本夫妻二人想要给两兄妹备着,等到他们成年了一人住一幢,有自己的空间,家人又离不远。可没想到他们两人去得那么快,兄妹两个人没来得及搬走就得接受父母去世的噩耗,也就相依为命继续住在主别墅。 现在再加一个木槿,更有家的味道,也就更没想要搬走。 反正主别墅的房子也特别多,剩下两幢就成了开设聚会和邀请客人住的地方。 总之管家介绍完导演组只能啊啊啊啊表示明白。 “就是说,中间的别墅才是主人居住的地方是吗?”主持人表示明白,但是和扛摄影机的大哥一齐翻了白眼,可恶,万恶的有钱人! 【我更好奇这一对夫妻的日常了!】 【确实,虽然知道他们也是人类,可是这差距真的太大了。】 早年间复古欧式的装修映入眼帘,很有品味地摆着许多雕像花瓶,但并不死气沉沉,花瓶里插着合适的鲜花,就连雕像上面也插满了,虽然有些不符合这种庄重优雅的装饰,但是非常富有生机。 纯洁的天使像上,墙转角的珐琅花瓶上,窗帘后的毯子上,都布满了花,是刚才花园里见过的花草品种。 “因为夫人和小姐很喜欢花,这是他们知道摄制组要来,昨天特地布置的。”其实是昨天他们看见花园里要剪掉太多花不舍得,木槿就拉着公乘薰把废花抱回来布置客厅。 公乘宿回家也吓了一大跳,常年叫家里人保持父母去世前的装饰的他却意外地没有那么坚持,还特地夸了一下他们心思巧妙,成功得到了木槿一个漂亮的笑。 管家和佣人们不舍得花期只保留一天,就特地喷些水上去,延缓花朵枯萎的时间。 管家厨师佣人大多都是这间别墅的老员工,自从木槿来了,家里又重回以前的欢声笑语,工作也有了盼头,自然很珍惜这种变化。 【虽然花花绿绿的,但是真的很和谐不突兀耶。】 【夫人和小姐的美商很好!】 【别舔了,有钱人家都是有那种插花课的,再说了管家那么说也不代表真的是主人布置的,不过是让你觉得是主人做的,有钱人就是这样门面功夫。】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看到有钱人就破防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叫破防哥吧。】 【噗,你好破防哥】 接下来就是那个酸言酸语的破防哥和弹幕的唇枪舌战。 【一般来说,这种豪门不会随便来这类型的节目,所以肯定是什么没什么内涵的暴发户。】 【耳聋,治,懂?】 【就是就是,有没有认真听课啊拜托,人管家都说了人从哪代老祖宗开始发家,都不知道几百年了,什么暴发户,分明是老钱!】 【我支持前面那个哥们,你们不会是水军吧,那哥们就说了一句话,说不定是事实,你们就揪着他骂。】 【*****你***】 不合适的东西当然都收了起来,弹幕里噼里啪啦打字互骂的热闹场面突然一致地停了下来,因为到了大家都期待的卧室环节,人类的八卦欲望是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改变的。 路面上两个人在吵架都能围成人山人海,因此,此时的弹幕大家都没在打字,只剩下一双双眼睛盯着屏幕那头的世界。 富豪夫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割裂的装修和装饰环境。 懒人沙发,矮茶几,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过来的电视机还带着两个手柄,吃不完的零食和凌乱的环境形成对比。 零食被一一封好并且放在墙角的柜子里,上面放着一瓶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和酒杯,有特地制作的保温工艺,下面放着乱七八糟的零食辣条和肥宅快乐水。 “零食是先生封的,”管家忍俊不禁暴露出来,“零食没吃完封好不是夫人的性格。” 【……各位,我磕到了。】 【你看看环境,一丝不苟的小书架和凌乱的懒人沙发周边环境,甚至床上还有玩偶。】 【救命,管家的意思难道不是说妻子吃完懒得整理丈夫整理整齐了吗!!】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丈夫没有生气!】 【我老公就是,活不干,事还挺多。每天挑剔这个挑剔那个,要是不说话直接干活,我都能高看他一眼。】 【破防哥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破防了吧】 【我能说什么,这肯定是演的!】 【他承认他破防了兄弟姐妹们。】 【6】 弹幕里一片嘻嘻哈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边的热度节节攀升,那边的苏曦月也是刚重生回来,正忍着恨意扮演着贤妻良母。 杨元正正打算出门上班,苏曦月认真又温柔地帮他系着领带,她垂眸轻声和丈夫吩咐着一些事,看起来幸福极了。 弹幕里也有很久没见到她的粉丝,看到自家姐姐生活过得还不错也很开心。 【姐夫对姐姐也很温柔耶,看到姐姐那么开心我也值了。】 【虽然姐姐不演戏可惜了,但是三次元好像确实比较重要。】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姐姐站上荧幕就很光芒万丈,现在变成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真的好吗?】 【而且杨家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要姐姐做早餐?明明周围也有佣人。】 【是啊,明明有佣人,听她婆婆的语气,还是姐姐伺候他们。】 众人纷纷察觉出不对,为苏曦月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