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要亡国的我成了千古一帝》 第一章:开局拿我祭天? 【架空历史,与史书中所记载的秦国没有丝毫关系,异世界】 大秦,咸阳城。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皆在慌忙躲避战火的硝烟弥漫。 时值秦皇楚二年,五国联军率兵百万,攻破函谷、重泉、洛阴等七十二城关,半壁江山沦陷。 上将军萧焱战死; 剑圣叶不凡因刺杀赵将庞玄不成,身中万箭而死; 相邦吕渊奉命倾举国之师拒敌主力于栎阳,乱战之中不幸被流矢所伤,至今昏迷不醒... 趁此机会,联军悍然分兵,一路继续与秦军主力对持,另外一路直逼帝都咸阳城。 大秦... 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性时刻。 章台宫。 文武百官、宗亲外戚等,皆诚惶诚恐的矗立在大殿之中,不敢目视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现任秦皇嬴楚。 “而今敌军只需三日,就可抵达咸阳,诸位臣工,可有破敌之法?” 他心怀忧虑。 刚登基不足两年,便遇到了秦国百年未有之变局,实在是让人感到有心无力。 担任内史的蒙熙突然毫无征兆的朗声作揖道:“臣,请移圣驾,利南方天险,用以阻敌!” 人家联军都已经快打到家门口了! 如果不南下迁都,难道还要等死不成? 话音刚落,百官皆异口同声的高呼道:“臣等请移圣驾!” 谁都怕死... 蒙熙乃是三朝老臣,对大秦王室忠心耿耿,因其迂腐,平日里,大臣们并不喜与之亲近,甚至隐隐还有些仇视。 就是这么一个迂腐的人,现在也学会妥协了,该保命的时候就要保命! 不仅是他一人有了变化,就连平日里相互竞争的朝中四大派系,都在南迁一事上,展现出了史无前例的默契合作,可见,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么危急了。 大家伙都想着活命,便暂时将利益竞争放在一旁。 秦国昭襄帝驾崩之后,孝文帝继位,可是他只做了三天的皇帝,便因病逝世。 其子嬴楚登基,由于秦国未从二帝接连驾崩所产生的政治动荡中恢复元气,从而被各国联盟找准机会围攻。 此刻,目视群臣的嬴楚深深皱起眉头,双拳牢牢握紧,心中似有怒火燃烧。 倘若南迁,先别论是否能守住余下半壁江山,且说今后之史书将会如何记载自己? 百年之后,又有何等脸面去见历代先皇?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太子‘嬴庆’并未附和百官声势,内心中逐渐生起几分欣慰,问道:“太子,你乃我大秦储君,今日国难当头,可有良策退敌?” 嬴庆神情沉重,思索良久,无奈下跪道:“儿臣...儿臣与诸位大臣意见相同,请移圣驾!” 他的背后,站着宗亲与外戚的势力,这两者乃是朝中四大派系之一。 太子这一下跪,带动了所有的宗亲与外戚,众人纷纷效仿,陆续跪在地面,口中所言,皆是让嬴楚移驾。 这一刻,胸怀壮志的秦皇万念俱灰,心中纠结,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 确实无力回天了! 嬴庆暗道:“连丞相都要败了,谁还能阻挡敌军锋芒?咸阳城要是破了,大家都得死!目前唯有南迁才能谋得一线生机! 要是一旦真的南迁,肯定是会前往陪都雍城。 而雍城有着母后与祖母太后的势力存在,届时本殿下必将如日中天,什么三皇子、四皇子,什么军方和朝政新锐,都无法与本殿下相争!” 想到这里,太子的目光更加坚定了。 留在咸阳只能是一个死,回到雍城,宗亲与外戚的能力将会发挥到最大,也是最有利于自己,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影响到自己的太子之位?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对南迁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国都快没了,眼前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到了雍城要受制于人,也没有关系,反正只要能活着,一切就还有机会。 可是他们的父皇嬴楚却心有不甘,只见他从龙椅上豁然起身,勃然大怒道:“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移驾移驾,说得好听,将来遗臭万年的,毕竟不是你们!” 殿内众人顿时忐忑不安,瞬间统统跪地不起,此后,整座大殿内寂静无声。 唯有紧张压抑的气氛在持续蔓延着。 等等... 还有庶出的大皇子嬴川在巍然矗立着。 此刻,他就像是一座大山,让注意他的众人感觉到了何为高不可攀。 就在这时... ‘嗝——’ 嬴川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酒嗝。 似可熏天的酒气让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捂住口鼻。 大秦皇帝嬴楚见到这一幕之后,心中犹如怒火冲天,气急败坏道: “好胆儿!好胆儿!正值家国危难之际,朝臣议事之时,此子竟不思报国,公然酗酒!且在此殿内出此丑相!气煞朕也,朕要杀了此子祭天!” “.....” “陛下不可,大皇子虽然顽劣不堪,纨绔成性,祸害乡里,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大秦的皇子,并无犯下谋反或不孝之大错,杀不得啊!” “请陛下三思,大皇子不过是一时顽劣罢了!” “请陛下三思!” “......” 不知为何,此前一向看不惯嬴川为人处世的臣子们,居然陆续帮他说起话来。 应该是国破山河在即,群臣手足无措,只好拿嬴川的事情来当个挡箭牌了,要不然的话,平时谁会去在乎他的死活? 然而现在的嬴川却一脸懵逼。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魂穿至此,成为了大秦的皇子——嬴川。 本以为成为一国的皇子,开局算是比较圆满了。 但他在继承了前身记忆之后,却感觉生活处处充满了危险。 因为前身是被人害死的。 作为一个庶出的大皇子,能沦落到什么样的好下场?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前身的名声并不太好,他有意荒淫无道,想让仇视自己的那些兄弟们都不会在刻意针对自己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终还是逃脱不掉被人害死的结局,便宜了魂穿此身,与前身同名同姓的嬴川。 但是现在的嬴川不想接受这个便宜啊! 他怕死。 魂穿到这里已经足有半个多月了,一直在思索如何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后来他突然意识到,似乎自己是在一次大醉之后,才来到了这里。 于是,在今日,他便想着大醉一场后,看看能否离开此界,哪知喝到尽兴时,突然被一个太监通知要去章台宫议事。 他哪会议事? 本来想着找借口不去的,毕竟带着一身酒意前往章台宫有失礼数,但是却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硬逼着去,无奈之下,嬴川只好来到了这里。 一直在强撑着精神矗立在大殿中的他,在酒意的熏陶下,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儿臣..儿臣..呃..拜见父皇!” 嬴川摇了摇脑袋,迫使自己清醒一些,而后看到周围众人纷纷下跪的一幕,便也跪了下去。 但是这无法止住嬴楚心中的滔天怒火。 “父皇可是...有事?” 嬴川强忍着醉意,试探性询问道。 嬴楚冷笑道:“有事!当然有事!朕要拿你祭天!来人呐,将此子绑到殿外,朕要亲手杀了他!” “祭天?” 嬴川心中惊骇。 前身已经足够表现的昏庸纨绔了,还是躲不掉被暗杀的局面,现如今换成自己的灵魂,却也无法改变这副躯壳的命运吗? 宫廷狗血剧情、父子相残,最终还是要上演了? “陛下...三思啊陛下!” “......” 那些大臣们再度相劝。 嬴楚不为所动。 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就在嬴川即将要大呼饶命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嗡’得一声。 紧接着,识海中似乎有异象发生,逐渐形成了一块散发着独特光芒的面板,不断还有文字浮现: 【恭喜宿主成为山河社稷图的新任主人】 【神器将会为主人提供修仙长生之法,帮助主人成长为一代大罗金仙,从此不死不灭】 这是金手指? 嬴川喜出望外。 大罗金仙,不死不灭,还有比这更爽的存在吗? 有了这个系统,还怕你一个世俗王朝的皇帝? 想到这里的他,心情当即愉悦起来,表情也随之有了微妙的变化。 然而,这一幕却被嬴楚看在了眼里,他皱起眉头,怒火中烧道:“逆子!到了此时此刻,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此刻就连大臣们也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平日胆小如鼠,只敢欺负贫民的大皇子,何时这般不惧生死了? 现在的嬴川,一直在注意识海中面板的变化,并未感觉到现实世界的自己或者他人有何异样。 即使他清楚观察到了现实中的异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了金手指,就有活下去的机会,还怕什么? 【警告!警告!神器检测到宿主今世身份为大秦皇子,世俗皇室中人不可修仙,除非亡国或被人杀死之后,再度魂穿他人之身,如此才可修炼神器赠予宿主的修仙之法】 (注:不可自杀,自杀的灵魂无法转世投胎或魂穿到刚死之人的身体中,不可违抗天命强行亡国,例如直接投降或滥杀忠臣等等…) 【神器陷入长眠,将在主人亡国或不幸被人杀死之后再次苏醒】 看到这里,嬴川喜悦的心思,顿时戛然而止。 这是几个意思? 亡国或者被人杀死之后才能利用这个金手指帮助自己成就大罗金仙? 尼玛... 嬴川欲哭无泪。 刹那间,他退出识海,回归现实世界。 当看到众人惊诧的神情与嬴楚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时,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其实不止他一人不知该说什么,就连那些大臣们也是如此。 今日的大皇子,与往日相比,似乎不太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难以说出来。 嬴川最终还是被绑到了殿外。 嬴楚特意将后宫的所有嫔妃以及子女,全部叫到了章台宫外。 他持剑而立,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大声道:“朕乃大秦皇帝,向上苍明鉴,不幸有此逆子,致使江山沦陷,苍生蒙难,心甚悔之!意在天地祖宗面前,诛此逆子,以告慰那些替大秦而战死的将士们!” 嬴川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而出道:“父皇,您这帽子扣的过分了啊!” “逆子!住嘴!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嬴楚作势就要刺向对方。 然而,当那柄剑距离嬴川只有咫尺之遥时,他犹豫了起来。 为何百官不愿劝阻朕了? 难道他们不知,这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机会?! 还有你们这些皇儿,难道瞎了眼没有看到,此刻绑在柱子上的,是你们的大哥不成? 你们倒是劝朕啊! 劝了朕,朕不就可以顺水推舟移驾南迁了吗? 其实,嬴楚身居高位已久,已经无法以自己的思维站在大臣与皇子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大臣们一开始相劝,是想以大皇子一事,将今日议事主题搪塞过去,因为任谁都无法在片刻之间,就决定是否迁都,大家也可以抽出时间回家收拾东西。 至于为何又不劝了呢? 那是因为大臣们发现,似乎皇帝陛下想来真的啊?! 这谁还敢劝? 虽说嬴川贵为大皇子,但是死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对现在的大秦来讲,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有人已经猜测出来,皇帝今日突然要向大皇子发难,其真正原因,可能就是想以大皇子的事情为由头,逐渐将迁都的事情定下来。 毕竟,死了一个大皇子,而且又是被皇帝亲自斩杀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亚于是一种‘罪己诏’,可以在极大程度上收揽民心。 借此机会,让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无知百姓们知道,丢了都城,并非是国家没有希望了,而是有罪人在‘祸国殃民’。 这个罪人,便是大皇子了,俗称‘替罪羊’。 至于皇子们不劝,那是因为,除了嬴川之外,加上太子的那八位皇子,都各有阵营,他们心心念念的是权力,少了压在他们头上的一个‘长子’,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是庶出的,可依旧还是长子,而且这个长子还牵扯着一桩多年之前的后宫竞争。 嬴川的母亲,在那次争夺中落败,将目前所有的后宫嫔妃都得罪了,也相当于成为了‘替罪羊’。 在这种历史因素的影响下,皇子们自然不敢也不会相劝自己的父皇莫要杀大哥了。 可是那件涉及到后宫的恩怨,嬴楚已经不愿在想起了。 他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几个兄弟在朝堂上争来争去,但是融入在骨髓里的血脉,是不会忘记的,更何况,那桩恩怨涉及到的是他们长辈之间,与他们小辈何干? 所以他便认为,不管怎么讲,嬴川都是他们的大哥,他们理应是要站出来说些什么的。 借此机会,他也想看看,目前这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或者处境,究竟是怎样的。 可惜,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那些皇子们忧虑的事情太多,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替他们的大哥说上两句好话。 “逆子,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奈之下,嬴楚只好故意问道。 若非情况紧急,谁能想到以自己亲生儿子为跳板? 嬴川目瞪口呆,突然想到神器‘山河社稷图’所言,决定一心求死。 长生大道近在咫尺,若是不能获得,那就太亏了。 金手指的出现与消失,也算是让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大喜大悲。 “逆子,你当真无话可说?” 嬴楚逼问,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求饶不会吗?求饶啊! “儿臣无话可说,如今只求一死。” 嬴川缓缓闭上双眼,面色坦然。 既然‘神器’都说了,不可自杀,只能被他杀,那么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自己接触到长生之道,他自然是不愿意放弃。 所以... 赶紧挥剑吧! 群臣被他的果敢惊讶到了。 大皇子原来真的不怕死啊! 其实别说他们,就连嬴楚都不敢相信,那番话是从自己的长子嘴里说出来的。 而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豁然闯进人群,跪倒在嬴楚跟前,抱拳道:“卑职禁军教头兼章台宫殿前带刀侍卫张荀,拜见陛下!卑职可保都城无恙,只求陛下莫杀大皇子殿下!” 闻声,众人议论纷纷。 在他们的认知里,似乎国内没有一人,胆敢放此豪言,这是谁的部将? 嬴川皱了皱眉头,喃喃道:“他来做什么?” 第二章:亡国第一步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嬴川很想说一句,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好不容易快要被秦皇杀死了,他可不想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 根据前身记忆得知,眼前的这名披甲之士,乃是穷苦百姓出身。 后因科举不第,心灰意冷之下,来到一家小酒馆喝酒,意外遇到了嬴川,二人因酒相识,一见如故。 此后,张荀便因学过兵法战阵之术,被嬴川以大皇子的身份举荐成为禁军教头之一。 按理来说,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凭什么说出能保都城无恙的话来? 这让嬴川百思不得其解。 大秦皇帝嬴楚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将他拉下去,重仗!” 虽然家国即将破败,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随便一个人就可惊扰了圣驾。 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眼前这个人虽然是大皇子的人,但是他区区一介禁军教头及殿前侍卫,人微言轻,瞎凑什么热闹? 万一被一些言官借机利用,岂非找死? 张荀神情坦然,不卑不亢道:“卑职愿立军令状,一天之内,若无法阻挡敌军先锋步伐,自当以死谢罪!” 方才他正在章台宫外巡逻,突然看到大殿的方向人群涌动,心中好奇之余,便问向他人,得知皇帝要以大皇子之命来祭天。 这如何能让他忍? 在他的认知里,大皇子不光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还是秦国未来的希望。 因为他一直觉得,一位能够看到自己身上才学的皇子,能是所谓的昏庸之辈? 这些年来,他时常待在嬴川身边,也从未看到嬴川真正害过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只是...大皇子有自己无奈的地方,他必须表现的足够纨绔,才能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生存下去。 这样的大皇子,岂能被杀? 一念至此,张荀不顾自身性命之忧,凭借一身武力,火速来到此处,想要救下大皇子。 试问,哪位皇亲国戚,能够放下身段,在市井中可与平凡百姓坐在一起饮酒,去主动了解民间疾苦? 又有哪一位皇子待属下一视同仁? 他坚定的认为,要是大皇子真的死了,未来的某一天,老秦人或者皇帝一定会后悔... 因为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杀了怎样一个有着识人之明的人杰,这绝对将是大秦的一个损失! 所以,基于以上原因,张荀都必须来到这里,想方设法的救下大皇子,哪怕是因此而九死一生,也绝不后悔。 嬴川要是知道他的内心活动,肯定会直接了当的批判他纯属想多了。 与平凡百姓喝酒,是因为王公大臣们一个个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对属下亲和,一视同仁,是因为前身怕自己仅有的几个属下,将来某一天也会躲着自己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 嬴楚与众臣看到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实在是想不通,他哪里来得自信?莫非护主心切? 这样看来,倒是一个良将。 前者收起手中长剑,双手负后,质问道:“此言当真?” 事情都到这一地步了,也没有臣子愿意出来劝了,总不能真的将亲生儿子给一剑杀了吧? 将错就错吧。 且让他试试。 倘若一天之内无法阻碍敌军前进步伐,那么到时在迁都也不迟。 “卑职不敢欺君!” 张荀认真回应道。 嬴楚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拍板决定道:“好,朕便让你试上一试,你需要多少兵马?” “三千轻骑足矣!” 张荀很清楚,以自己的地位,不可能索要到太多兵力,这三千人,其实是他能要到的极限了。 “三千?” 众臣闻声一愣。 若非皇帝陛下就在跟前,估计他们都会接连大笑起来。 敌军总兵力约有十五万,光是先锋兵力就有三万,以三千人对阵三万人? 面对十倍的差距,还妄想获胜?简直可笑! 不愧是大皇子的部将,不知天高地厚! 嬴川神色凝重, “张荀,你瞎凑什么热闹?本殿下已决心赴死,何需你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来救?还不速速退去!” 三千人对阵三万人,傻子也能猜到最终肯定会战败。 眼前着就要死了,不能让他坏了好事! 群臣再次感到诧异。 就连秦皇嬴楚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皇子的秉性,他这个做父皇的,自认为还是很了解的,不说纨绔成性,可也相差不远了,何时这么有魄力敢于慷慨赴死了? 其实张荀的内心当中,是充满了压力的,因为眼前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能够依靠三千人暂时击退敌军主力。 并且,大皇子的命已经与他的成败绑在一起了,他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在听到嬴川所言后,他感到心中一暖。 “即使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大皇子还是会为我而着想,肯定是这样!大皇子宁肯自己死,也不愿让我带着三千将士去冒险,此生能够得遇主公,可谓死而无憾!” 想到这里,张荀险些热泪盈眶,目光坚定,向嬴川郑重作揖道:“请殿下放心,卑职纵然身死,也必退敌,以保殿下周全!” 嬴川目瞪口呆。 几个意思这是? 没听懂我的话? 我想死啊! 嬴楚并未理会嬴川,而是压低了声音,向张荀小声说道:“你可知,你一旦无法击退敌军先锋,会连累到大皇子的身家性命?” 后者轻声回应道:“请陛下放心,卑职有这个能力,可以击溃敌军!”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被嬴楚与嬴川都听到了。 二人正在纳闷,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陛下,以三千人就妄想对阵敌军先锋三万甲士,实在是匪夷所思,只怕此人乃大言不惭之辈罢了!” 有臣子开口。 各种质疑之声,接踵而来。 但是,嬴楚心意已决。 眼前这个叫张荀的年轻人,如果能够率领三千兵马抵抗住敌军前进步伐,便能为整座咸阳城迎来宝贵的喘息之机。 倘若战败,则给足了自己南迁的理由。 届时,便说张荀与敌军有所勾结,导致己方大败,无奈之下,只得做出迁都的举动。 如此一来,所谓的千古骂名,也就全部推在张荀的头上了。 嬴川现在也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位皇帝陛下,并非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杀了自己,否则,哪里还能轮到张荀在这里废话连篇? “看来这次是死不了了。” 他唉声一叹。 可是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既然被杀不成,也可以坐等亡国啊! 即使不能强行亡国,那也可以通过手段去运作一下啊! 咸阳城是秦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倘若秦皇在没有迁都之前,此城便沦陷敌手,那么整座大秦的政治命脉算是被敌军切断了。 如此一来,岂有不亡国的道理? 可是一旦迁都就不同了。 大秦的高级官吏以及皇帝,都能够活下来,他们在南方可以建立新的政权,用来徐徐抵抗敌军。 万一真要是被他们守住了,秦国还怎么亡? 但是如若他们不南迁,那么敌军的铁蹄势必会踏破咸阳城。 想到这里,嬴川已经决定,不能南迁! 最起码要拖延南迁的时间,让敌军能够围住帝都。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是瓮中之鳖,所谓南迁,也不过就只能想想而已。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拖延大臣们想要南迁的想法。 张荀的出现,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听到臣子们共同建议,想要将张荀驱逐出去时,仍被绑在柱子上的嬴川豁然开口道: “父皇!倒不如就让他去试一试,儿臣愿以性命做担保,张荀必然可以攻克敌军先锋乃至主力!” 即使最后依旧还是无法阻止大臣以及皇帝南迁的心思,借机让自己被别人杀死也可以啊! 反正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对自己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跪倒在地的张荀已是泪流满面,心道:“万万没有想到,大皇子殿下居然对我如此信任!殿下,从今以后,卑职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嬴川对自己有恩罢了。 然而现在,他在心中已经做好打算,此生此世,对嬴川肝脑涂地,百死不悔!这不仅是恩情那样简单了。 嬴楚的目光凝聚在嬴川的身上,皱眉道:“你可知,说出刚才那番话,他此番若是战败,你的这条命,便彻底由不得自己掌控了。” “儿臣何时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 后者故作苦笑道:“儿臣愿意相信他,同时也愿意相信每一位宁肯战死,也不愿舍弃我大秦数百年都城的将士们!儿臣不怕死,只怕不曾死得其所。” 这番话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不过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想要亡国或者被人杀死自己罢了。 嬴楚微微愣神。 他能够感觉到,今日的大儿子,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变得悍不畏死,甚至还变得有些雄心壮志? 自己的大儿子,真的就是不学无术吗? 要是真的不学无术,能够说出那番话来? 他在沉思片刻后,果断开口道:“好!既然你愿意将身家性命绑在张荀身上,而他又如此满怀信念,朕便破例一次,让他领兵阻敌。 张荀,守城兵、禁军、羽林军乃至章台宫殿前侍卫,都可任由你来抽调三千将士。” 张荀回应道:“卑职在担任禁军教头以来,组有一营,名为‘铁甲营’。 虽不是朝廷许可的正式编制,但最近半月以来,一直在以大皇子教给卑职的独特练兵方式训练,现今算是略有小成。 此营满配正好有三千甲士,卑职想带着铁甲营的将士们去奋勇杀敌、尽忠报国!” 满配的禁军将士有十五万,被吕渊带走了十二万之后,目前仅有三万名将士。 张荀作为禁军教头,其实是可以因材施教的,所以即使他选取军中将士组建一个没有得到朝廷允可的‘铁甲营’,也无伤大雅。 毕竟都是为了练兵。 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乃是大皇子教导他的练兵之术? 大皇子懂得练兵? 鬼才信!估计不过是一些奇技淫巧罢了。 现在有很多人,在等着张荀出丑战死沙场的那一幕。 好不容易有个替罪羊、愣头青出现,他们自然要好好利用。 嬴楚深深看了一眼嬴川,心道:“铁甲营?这铁甲营,如果早已被张荀收入囊中,那么岂不是代表着,只忠心于朕的禁军,被他人染指了? 而这个背后染指之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懂得练兵之道!这岂是一个纨绔子弟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莫非皇儿他...朕不免有些期待了呢。” “替大皇子解绑吧。” 嬴楚挥了挥手。 此刻的嬴川,有些木讷和困惑。 自己何时教导的张荀练兵之术?难道是前身? 这可是兵家不传之秘啊!前身那个纨绔能会? 等等... 就在几名太监为他解绑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窜出来一段记忆: 半个月前,他刚来到此界,张荀跑来找他喝酒。 由于得知张荀乃是禁军教头,也就是教官,他便将前世一些训练士兵的项目告知了对方。 当然,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比如: 负重跑、刺杀术、侦查术、野外生存训练、各种兵刃使用技巧,多兵种配合... 莫非...张荀靠自己摸索到了具体该如何训练的方法? 怪不得他那天一脸激动的跑了... 可这只是一个误会啊!任哪个穿越者都能随随便便说出一些现代的练兵项目,但也就是个项目名称而已,连作参考都不具有价值的东西,居然让张荀给弄出来了?! 牛(破音)啊! 但是半个月的功夫,只怕最多也就是让将士们的自身素质提高一些吧? 能起到什么作用? “张荀,就按照你所言,让铁甲营前去御敌!” 嬴楚一声令下。 张荀当即作揖道:“多谢陛下信任!” 经过皇帝这么一说,从今以后,铁甲营这个名字,将会成为军中一个正式的编号了。 张荀刚想要走,便被嬴川叫住,只听其小声叮嘱道:“敌军人多势众,倘若不敌,莫要死战,佯攻打一打就跑吧,切记要保全己身安危,大不了从此以后就隐姓...” 说到这里,他沉默不言。 嬴川自认为,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满朝文武乃至皇帝,都在利用张荀。 而自己虽然也有利用他的嫌疑,但是最起码还在乎他的安危。 可是谁能料到,人家张荀顿时便感激涕零起来了。 大皇子,好人啊!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也要为自己的性命着想。 去哪里能找这么好的主公? 他难以掩饰激动的开口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必定大破敌军先锋,将敌将首级给殿下您带回来,以扬我大秦国威!” 闻声,嬴川深深皱起眉头。 这算是怎么个情况? 让你去逃命,心里就没点数? 谁让你将敌军首级给带回来的? 就三千人,还想翻天不成? 但是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说出来。 最终,张荀在众人饱含复杂的目光中逐渐远去。 嬴川注视着他那逐渐模糊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喃喃笑道:“想要亡国还不简单?” 他现在似乎已经看到了联军铁蹄踏进咸阳城的那一刻了。 第三章:赢了? 张荀走后,朝中大臣退出章台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处理政务或者紧张的关注前线战事。 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好的苗头,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从咸阳城中撤走。 毕竟,生逢乱世,保命最重要。 目前,整座大殿内,除了皇帝之外,唯有诸位皇子存在,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着嬴川。 嬴楚将他们留下来,就是想看看与自己最亲近的这几个儿子,对眼前的时局,究竟有着怎样的看法。 加上嬴川,他总共有九个儿子,目前都在殿内了。 除了前者之外的八位皇子,基本分为三个派系,其目的都是为了争权夺嫡。 无论是朝中党争,还是诸位皇子私下里的竞争,其实作为大秦皇帝的嬴楚都心知肚明,但是他没有办法,若是朝中没有竞争,政治没有分歧,那么这个国家只会变得糟糕。 至于自己几个儿子之间的竞争,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倒也是一桩好事。 因为在无数磨难、争伐中的脱颖而出者,才配做大秦的王。 刚登基不足两年,就急于确定太子储君的位置,其实并不是太子的能力有多么出众,而是由于两帝接连驾崩的关系,为了让朝中大臣和百姓们的心情稳定下来,他只好在登基之初便确定了储君的位置。 万一自己也步两帝后尘,没有储君,按照目前大秦的政治体系和各种明争暗斗,估计整个帝国都将轰然倒塌,那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局面。 由于身为长子的嬴川乃是庶出,又有品行不端的问题,所以在某些势力的影响下,嬴楚并未立他为太子,而是立了自己与皇后所生的嬴庆为太子。 可以说,嬴庆的太子之位,不过是皇帝推出来要抵消两帝接连驾崩后所产生的政治动荡得因素而已。 嬴楚背对众子,负手而立,不怒自威道:“你们认为,那个叫做张荀的教头此去,能否击败敌军?” 话音刚落,除了嬴川之外,八位皇子,皆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这事无论怎么想,都不太现实。 三千人破敌先锋三万?这个世上就没有面对十倍之敌还能取胜的例子! 以少胜多也不能这样啊! 听到他们的言谈,嬴川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内心喜悦。 既然大家伙都说会败,那就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如此就好! 亡国就在眼前啊! 嬴楚缓缓转身,率先将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开口道:“你是储君,先从你来说吧。” 嬴庆上前一步,郑重作揖道:“儿臣认为,张荀此人大话连篇,绝不可信!纵然是兵圣在世,只怕也不可能依靠三千人就能击退敌军三万先锋,更何况,除了先锋之外,还有十二万敌军尾随其后,这场战役,无论如何...”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 国难在即,老是说些不太中听的话,只怕会影响自己在皇帝眼中的地位。 于是,紧接着,他看向嬴川,用着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那张荀与大哥关系如此亲密,不如就先请大哥向父皇说一说内心当中的想法如何?” 闻声,众人纷纷看向后者。 然而,现在的嬴川却还沉浸在即将要亡国被杀的美梦当中,完全没有听清当朝太子说了一些什么。 嬴楚看到他那呆愣神情,不由得冷哼一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梦游太虚呢?莫非经历刚才那番变故,你还没有醒酒?” 嬴川猛然被惊醒,连忙开口道:“回父皇,儿臣刚才是在想一件事情...” “哦?到了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 嬴楚好奇询问道。 嬴川淡淡道:“儿臣在想,张荀会以什么方法,能够将敌军击溃。” 此言一出,整座殿内,顿时弥漫出一种嘲讽的笑意。 就连嬴楚都深深皱起眉头,质疑道:“你为何这般坚信,张荀会胜?” “能胜才怪。” 嬴川小声嘀咕了一句,当然,那四个字不可能让他人听到,“当然会胜!一定会胜!” 用屁股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会赢。 等张荀战败以后,倘若敌军乘胜追击,必能一举围困咸阳。 “那你倒是说说看,此战如何能胜?” 嬴楚不知他那是自大还是自信。 “父皇尽管等候便是,倘若张荀败了,那么儿臣自当应父皇所愿,以身祭天!” 即使到时候敌军没有乘胜追击,围不了咸阳城,给了众人逃命南迁的时间,那么届时,自己也能沦落到一个被杀的局面。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好像自己都不亏。 反正赢是不可能赢的,除非张荀开外挂。 大秦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嬴川,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皇儿到底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 他发现,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你们几个兄弟,今夜哪也不要去,就在这里歇息,等明日朝会结束之时,倘若还没有前方传来的捷报,那么...便收拾东西南迁吧!” 说出这番话之后,嬴楚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儿臣恭送父皇!” 九位皇子齐齐作揖。 嬴楚前脚刚离开,众人便开始疯狂挤兑讥讽嬴川。 后者不为所动,躲在一个犄角处依靠墙面缓缓闭上双眼。 没过一会儿,居然熟睡了起来,并且还打起呼噜。 国破家亡在即,他居然还能睡得着觉... 不得不说,这在某些人眼中,这是心大的一种表现。 宣政殿。 这里是大秦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守备森严。 今日的嬴楚,盯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却无心批阅。 片刻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来到他的跟前,在小声说着些什么。 言尽后,嬴楚摇头笑道:“大富啊,你说说看,朕的这个长子,究竟是真的不学无术,还是一直在藏拙?” 能够在如此危急时刻,还能坦然入睡,不得不说,这需要极大的淡定。 那个被他亲切称呼为‘大富’的太监作揖道:“老奴认为,大皇子是有可取之处的,您让老奴调查半个多月前大皇子突然病重一事,已经有了眉目,背后涉及...” 皇宫里的任何事情,都无法逃脱嬴楚的耳目,其中便包括嬴川前身‘病重’一事。 嬴楚牢牢握紧双拳,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老太监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大皇子一直在如履薄冰的生活在宫中,如果表现的太过聪慧,只怕早已被人毒害。 老奴希望陛下可以在百忙当中,多去关注一下大皇子,老奴认为,他并非世人看到的那样,昏聩纨绔,甚至老奴觉得,大皇子乃是大智若愚的人物。” “是啊,朕最近这几年,对他的关注确实很少,今日章台宫一事,让朕幡然醒悟。皇儿他绝非不学无术之辈,从他悍不畏死这一点就可看出。”嬴楚道。 老太监回应道:“陛下,今日大皇子哪怕不惜性命,也执意要让张荀去抗击敌军,估计就是不想舍弃咸阳城。 此地乃是我大秦数百年来的帝都,倘若一旦有失,那么只怕再无天下民心所向,到了那个时候,这场卫国战争,我们便彻底的输了。” 闻声,嬴楚眼前一亮,“你说的没错,皇儿突然不畏生死并且还支持张荀率领区区三千人抗击敌军,估计就是想让朕不要舍弃帝都,死守咸阳,以静待相邦回援。 你说,大皇子醉酒,是否于此事有关?不然的话,他在纨绔,也不至于跑到章台宫内,摆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啊!” “没准还真有此可能,大皇子殿下如果早就预料到了敌军突进,大臣们主张南迁,那么为了引人耳目,做出那等行为,倒也情有可原了。 毕竟,大殿下这些年来极力将自己伪装成纨绔子弟,人微言轻,为了让陛下注意,除了在大殿醉酒之外,倒也没有其它的好法子了。 至于大殿下想要一心求死,估计就是想与咸阳城共存亡,这是大无畏的表现,足以称得上英雄二字了。” “唉...皇儿居然会有如此心性,即使不顾被朕杀死的危险,也要这样去做,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美的将嬴川幻想成了一个足智多谋、蛰伏多年的少年英杰。 甚至,嬴楚都觉得,他的不畏生死,其实就是对现在的朝堂大臣们失望了。 确实,令人很失望。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主张死守帝都抗敌。 就连自己的其它皇儿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嬴楚不仅对嬴川生出了几分亏欠,甚至还对目前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大失所望。 然而....嬴川真正想要的,就是希望被杀或者亡国。 至于亡国在即,他还能呼呼大睡的原因,不是什么淡定,而是有了神器相助,他真的不怕被别人杀死。 即使现在一个国家的权力摆到他面前,他也会不为所动。 一介凡人之躯,活个百年,享受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然后呢?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成就大罗金仙就不一样了,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享受,而且还长生不死。 基于这一点,嬴川根本无所畏惧。 翌日清晨。 章台宫。 群臣再次来到此处。 无论是诸位大臣还是皇帝或者皇子们,昨夜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当然,并不包括嬴川。 他现在除了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以外,便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这场朝会并没有讨论任何事情,而是所有人都在焦急等着前方的战报传来。 直到傍晚。 殿外有斥候的浑厚声音响起: “大捷!大捷!我军大捷!” 这道声音,早已传遍了咸阳城的每一条街道中。 让很多准备离开都城的百姓们都停下了脚步,想要关注一下前方战事的发展。 毕竟,前方的战事,已经很久没有捷报传来了,突然有了一份捷报,响彻在都城内外,无异于是振奋人心的一件事情。 不消片刻,殿头官奉皇帝令宣斥候进殿。 他满怀激动道:“启禀陛下,敌方先锋溃败,三万大军,四散而逃!敌方先锋大将首级,亦被一位白袍将军斩落马下,此刻,张荀将军正带着敌将首级,火速赶来都城!” 赢了? 众人被深深震撼到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赢了? 而且还是大胜? 他们感到不可置信,目光纷纷凝聚在嬴川身上。 这事,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啊! 怎么会赢了呢? 没道理啊! 别说是他们,就连嬴川都惊讶不已,他不敢相信的质问道:“你确定赢了?” 斥候点了点头,直言道:“确实是赢了!张荀将军亲自让属下先行一步将这个消息带过来。” 本来精神饱满的嬴川突然感到头晕目眩,险些踉跄跌倒在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赢了呢? 区区三千人,对阵三万甲士,那可是三万啊! 怎么可能会赢? 为什么会赢? 嬴川百思不得其解。 冷静! 冷静! 一定是某个环节出现了误差。 他迫切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群臣看向嬴川的眼神都变了。 从一开始的诧异,到现在的深深钦佩。 听到这个胜利的消息之后,群臣无不感到惊奇,然而大皇子却脸色平淡至极。 这肯定是事先就想到了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什么叫做胸有成竹?这就是! 这还是那位不学无术的大皇子殿下吗? 足不出户,就可料定前方战事会赢?而且还是大胜?! 厉害! 古人常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难道大皇子殿下就是这样的人物不成?以前都是自己看走眼了? 如果说,在整座大殿内,只有一个人不愿意接受这胜利的消息,那么那个人肯定是现在的嬴川。 他是真的想不通。 难道...自己亡国的计划,就要破灭了吗? 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敢相信。 “这个斥候,肯定是在说谎!” 嬴川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第四章:四大政派 冷静。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千人对阵三万人,前者禁军出身,大多娇生惯养,没参与过什么血腥恐怖的战争,后者乃是各国军队中的精锐,经常南征北战。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应该赢才对。 “皇帝陛下与诸位大臣皆在此殿,你且说说看,仅仅依靠三千名将士,是如何战胜了联军先锋?” 迫切自己冷静下来的嬴川质问道。 斥候不知如何作答。 一来是快马加鞭赶到此处消耗了不少体力,二来是确实没有经历过朝议这种大场面,况且还有大人物在问自己问题。 一时之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片刻后,竟是昏迷倒地不起。 几名驻守在殿外的侍卫将斥候抬走。 嬴川冷哼一声,说晕就晕了?说出去谁信? 不会是张荀让他传来的假情报吧? 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三千人对阵三万人,还取得了大胜,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皇,关于捷报之事,还是莫要过早下定论,必须要弄清虚实才可!” 嬴川作揖。 话音刚落,群臣便感到匪夷所思起来。 按理来讲,听到大捷的消息,应该要感到欢欣雀跃才是。 毕竟,这可是大秦开展卫国战争以来,首次取得的所谓‘大胜’啊! 为何大皇子殿下却冷静地有些过分了? 难道不该将大捷的消息大肆渲染吗? 莫非... 这一切都是大皇子故意而为? 明明已经传来大捷,可是还非要弄清虚实,难道张荀敢假传战报?这可是夷三族的罪名啊! 往严重了说,这是不亚于叛国的大罪,张荀是为了大皇子才去对抗联军的,所以就不可能假传战报。 那为何还要搞搞清楚?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等等... 难道这是大皇子以退为进的策略?主要是让群臣了解到此次战役的来龙去脉,给大家增加对抗联军的信念? 没准还真是这样! 良苦用心啊! 一时间,不仅是群臣有所猜测,就连大秦皇帝嬴楚也往这方面去思考了起来。 “启奏陛下,大皇子殿下所言极是,此战为何而胜的原因尚未明了,不应及早做出判断,应当等张荀将军回朝之后再做定夺。 眼下,虽说我大秦将士在面对联军铁蹄的冲锋下屡战屡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当前我们就需要一个未曾证实过的大捷用来鼓舞民心。 微臣认为,当下秦国最需要的,乃是一份得到过证实的捷报!” 兵部右侍郎公孙起的声音警醒了很多人。 若是过早的向民间宣布秦国取得了大胜,那么事后发现捷报有误或是联军集结大量兵力一举围攻都城,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向百姓做出一个交代? 届时,历经大喜大悲的百姓,肯定会对朝廷大失所望。 嬴川看向公孙起,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心想,这朝堂上还是有明智的人存在。 难道他们就不用脑子想想的吗?三千人对阵三万人,居然还是大胜?这其中当真就没有什么猫腻? 然而他露出笑意的这一幕却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大皇子为何笑?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按照公孙起的逻辑推断,现在并不适合将捷报的消息传出去,等彻底将敌军主力击败,或是真正拖延了敌军进攻步伐速度的时候,再去大肆渲染这份捷报也不迟。 毕竟,现在的秦国可以接受失败,但是无法接受大捷之后的又一大败。 那会彻底的将民心击溃。 除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比如真正意义上的将半壁江山都给丢了,老百姓们看不到战胜外敌的希望了,到了那个时候,一些小胜也可以被渲染成大捷。 可是现在显然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满朝文武还寄希望于相邦率领的主力反败为胜与南下迁都这两件事情上面,用来徐徐抵抗敌国侵略。 “......” “没想到大皇子居然能够将事情想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个公孙起虽然是孤臣,可是他的话不无道理,尤其是大皇子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就是觉着公孙起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大殿下还真是智慧过人呐,想来此前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刻意为之罢了,那都不是真实的他。” “......”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大臣,忍不住的在心中夸赞嬴川了。 毕竟,这两日,他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个公孙起,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朝中四大党派之一,他与相邦吕渊一样,都是属于孤臣,只忠诚于皇帝一人。 可惜,他没有相邦独揽大权的实力,没有实力,又不融入浑流当中的下场,只能是被人排挤。 所以他这个兵部侍郎,严格意义上来讲,其权力早就被架空了。 朝中四大政派: 其一,军方。 虽然这个势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兵部节制,但那都只不过是政治节制罢了,真实的兵权还掌握在军方那些人手里。 掌握军队的那些将军,基本都是出身于将门世家。 老臣蒙熙,即使被朝中各党派人士厌恶,但大家伙依旧没有让这个老家伙下野,其原因就是这位内史大人,背后站着将门世家——蒙家,这是一个掌握着军队实权的家族。 其二,外戚与宗亲。 当朝皇后与太后,都是楚国皇室中人,他们嫁到秦国之后,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扶持了很多在秦的楚系贵族,逐渐形成外戚围聚的现象。 至于宗亲,便是嬴姓一族了,不过怎么说,秦国的宗室,在本土的力量还是很雄厚的。 其三,外客及朝中新锐 这支势力本来是由相邦吕渊扶持的,但是身为丞相,无论地位还是权力,都是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党的领头羊,不然的话,皇帝嬴楚根本就睡不着觉。 所以他在大量引进各国英杰入秦之后,便让他们自由发展了。 可是宗亲与外戚时常挤兑外客,这就导致了让外客官吏不得不抱团取暖,一致对外。 在经过吕渊暗地里的帮助之后,外客的势力,已经占据秦国朝堂大半了。 其四,贵族集团。 这支势力虽然不显于朝堂,但是他们有钱有势,可以在极大程度上影响到秦国的内政,而且,许多的朝中新锐,背地里与贵族集团都有所勾结。 以上只是概括。 四大派系远没有这般简单,互相间也都有联系往来,堪称错综复杂。 而公孙起却不耻于与结党营私之人为伍,所以混迹朝堂多年,仍然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兵部右侍郎。 大秦是以左为尊,其左侍郎的权力,要远比右侍郎大许多。 “陛下,张荀将军到了,正跪在殿外。” 朝中大臣们议论之声逐渐消失后,一名太监向嬴楚小心翼翼地汇报。 后者已经迫不及待,当即让张荀进殿答话。 此人手上提着一个简陋的木箱,表面有着几层粗布包裹,进到大殿后,先是向嬴川点头示意,莞尔一笑,紧接着,便半跪在地,抱拳道: “启禀陛下,末将幸不辱命,击退敌军先锋,目前敌军主力已暂时在蕞城安营。” 嬴川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一颗本该热忱的心,此刻已经凉透了。 一个区区的禁军教头,为何如此牛(破音)啊! 还真特么让他赢了! 张荀啊张荀... 等一下... 张荀、张荀、张巡... 张巡?! 艹! 不应该啊,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啊! 难道他还真是那个唐朝中期名臣张巡? 想到这里,嬴川欲哭无泪。 “快和朕说说,你是如何只依靠三千甲士,便将敌军先锋击溃的?” 嬴楚连忙问道。 此次战役,乃是卫国战争的首胜,虽然规模有些小,可毕竟还是胜了,意义非凡。 这时,张荀看向嬴川,发现对方的神情有些落寞,便是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很快,他自认为发现了原因。 “大皇子一直在看着我身上,难道是我身上战甲所染的鲜血,让殿下的内心有些触动了?殿下不会是以为我受伤了吧? 还是说...殿下通过我身上的血迹,联想到了战争的残酷?为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心痛?肯定是这样!” 张荀眼前一亮。 如此忠厚仁义的大皇子,要是当了皇帝,肯定是一代明君! 相比之下,他看向嬴楚或者文武百官脸上洋溢着的喜悦时,便暗自摇了摇头,感到有些失望。 我们这些浴血沙场的将士,为了你们的平安,不惜性命,前赴后继! 可是当战争胜利了,你们却只关注胜利之后的喜悦,完全不会想到,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是如何的悲苦惨痛! 还是大皇子人好啊! 能顾及到我们这些马前卒的情绪,也能做到真正做到忧国忧民... 他又联想到了嬴川在朝中的各种不公平待遇,感到胸中淤积,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开口道:“其实末将之所以能胜,与大皇子离不开关系!” 殿内众人闻声一愣。 大殿下有没有亲临战场指挥,即使他真的会练兵,可也不是影响战争胜败的直接因素吧? 所以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即使想为大殿下揽些功劳,也用不着这样吧?这太牵强附会了! 不说群臣诧异,就连嬴川现如今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管本殿下何事? 本殿下没让你赢! “c***” 第五章:有苦说不出 嬴川在心中爆出一句国粹。 大秦皇帝嬴楚却来了兴致,好奇询问道:“你且说说看,此战之胜,与大皇子有何关联?” 他不认为对方会为了给嬴川揽功,说一些有的没的,不然这吃相就着实有些难看了。 张荀如实回应道:“末将在出城迎敌之前,大殿下曾说‘佯攻’二字,末将百思不得其解,在行军途中,才算是勉强悟到大殿下的话后深意。 敌军锋芒正盛,万不可与之正面对抗,奇袭多半也是找死,但是如果先佯攻将敌先锋主力牵制的话,那么此战将大有可为。 由于敌军心怀傲骨,不将末将率领的三千甲士看在眼中的缘故,竟是直接派出近两万余名敌军将士围攻末将的佯攻军队,导致中军空虚。 这给了末将可趁之机,此后末将亲率两千人杀进敌军中帐。” 话音刚落,嬴川在心中暗道:“没了?这就赢了?” 他不信,这场战役居然会这般简单。 嬴楚兴致盎然道:“没成想川儿你竟然懂得领兵作战之法,实在是令父皇刮目相看。” 诸位大臣们也懵了。 虽然张荀说得简单,可是当看到他身上的血渍时,众人也能暗自猜想到,那场战争的过程究竟是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即使如此,也通过大皇子的计谋赢了! 看来,此前的大皇子并非是不学无术,而是在故意藏拙,不然的话,何以懂得兵法? 绝对是在故意藏拙! 今后大皇子这个人要小心了,能够蛰伏多年,绝非常人可忍,毕竟,这些年来,大皇子可是饱受诟病啊。 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在韬光养晦,从未与大臣们产生过矛盾。 如此心性,世间罕有啊! 自从大皇子三四岁开始,便一直喜欢玩乐,不喜读书,不理正事,要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藏拙一藏十九载? 这也太恐怖了吧! 整整十九年,大皇子到底是怎么过得? 匪夷所思! “回父皇,儿臣对兵法一道,一窍不通。” 嬴川说的是实话啊! 但是没有人相信啊! “大皇子太谦虚了吧?” “是啊,人家张荀都说了,能想出佯攻策略的人物,岂能对兵法一道一窍不通?” “大皇子实在是太谦虚了,值得吾辈学习啊。” “是啊,如今世风日下,倒是很少见到像大殿下这样的谦虚之士了。” “......” 讲实话,还被人误以为谦虚,这上哪说理去? 嬴川不想被人误会啊! 做人还是实事求是的好。 当嬴楚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音时,笑而不语,似乎一切皆在不言中。 试问,哪个当父亲的听到别人堂而皇之的夸赞自己孩子好,而不高兴的? 张荀连忙继续道:“回陛下,其实此战之所以能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哦?是何原因,速速讲来。” 自从五国联军攻破函谷关之后,嬴楚便很少像今日这样高兴了。 “回陛下,大皇子有一位侍卫叫做赵云,在末将出征之时,此人得知大皇子有性命之忧,便决意跟随末将一同前往阵前杀敌。 如果不是他那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无双之勇,只怕我军很难取胜,毕竟,在敌军先锋大将的头颅被赵云斩下之后,敌先锋军队才开始溃逃。” 大秦皇帝眉头一皱,感到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取敌上将首级的,乃是大皇子身边的一名侍卫?” 先是懂得练兵统战的张荀,后来又来一位可取上将首级的猛将,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这两个人都是嬴川身边的人。 什么时候,自己的大儿子身边有这两位能人了? 自己竟是毫无察觉。 不动声色中,能够培养出来两名将才,可见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这也足以说明,嬴川绝非只是懂得风花雪月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自己的儿子有此成长,不管怎么说,都是值得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赵云?” 此刻的嬴川,正深深皱着眉头。 他的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个人的。 “赵云?这名字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我的侍卫?赵云...淦!不会是前世历史上的常山赵子龙吧?!” 想到这里,嬴川震撼了。 不会这么巧吧? 张荀与前世历史上的那个大唐名将张巡名字差不多。 这个赵云,莫非就是常山赵子龙的模板? 那这个时代未免也太过混乱了吧! 常山赵子龙啊.... 嬴川心里难受,想哭。 要是没有这个赵云... 没准异族的大军此刻就已经将咸阳城给团团包围了! “此人尚在何处?快快让他进殿答话!” 嬴楚连忙说道。 既然是护国有功,那么无论地位尊卑,理应要见。 张荀应声退下。 片刻后去而复返,身边带着一名白袍小将。 此人与张荀遭遇大抵相同,一身战甲,早已血迹斑斑。 “你就是赵云?”嬴楚负手而立,询问道。 那位白袍将军闻声单膝下跪道:“回禀陛下,卑职正是赵云,字子龙,乃是常山人士,多年之前因得罪家乡权贵,无奈逃至都城,有幸被大皇子殿下赏识,带在身边。” 话音刚落,嬴川直翻白眼。 他还真是常山赵子龙啊! 这是巧合吗? 玩我呢?! 由于这两人的出现,众人也对嬴川有了第一印象。 那就是有着识人之明。 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反而还很难。 古往今来能有识人之明的人物,无不是一方大枭雄。 “张荀,你手中拿着的,便是敌军先锋大将的首级吧?”嬴楚问道。 “回陛下,正是。” 张荀简短回应道。 嬴楚赞许的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二人此战有功,说说看,想要什么封赏?” 张荀与赵云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末将(卑职)只愿跟随在大皇子身边鞍前马后!” 顿了顿,前者又开口道:“倘若陛下执意想要赏赐给我二人的话,陛下还是赏赐大皇子吧,毕竟此战之胜,全赖大皇子殿下的指点。” 他们早就做好了主意。 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慢慢扶持嬴川上位。 要不然的话,他们害怕值得自己一生追随的主公,会在深宫当中再次遭遇不测。 一旦有了地位就不同了,即使有人想要害嬴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嬴楚微微皱起眉头,思虑片刻,抚须道:“你二人倒是忠心,不过该有的赏赐还是要有的,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早朝,朕再做决断。” 他这番话已经很明显的想要表达出一个意思了。 那就是,目前敌军主力已经囤聚在了蕞城。 而蕞城到咸阳至少需要三到四日。 他们一旦行军,肯定会被己方斥候发现。 这样一来,短时间之内,倒是不用迁都了。 所以明日的朝会正常举行。 “父皇,儿臣胸无才学,实难堪当大任,希望父皇莫要赏赐儿臣,而且此战与儿臣毫无关系...” 嬴川并不想自己得到任何封赏。 他现在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人杀死。 但是又不能主动找死,因为根据神器解释,主动找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而自杀的灵魂不配投胎转世。 要是被封赏了,或者逐渐走入大秦的政坛,获得了一些足以自保的实权,那么曾经想杀前身的那些人,会不会放弃继续杀自己了? 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所以,这封赏真的不要也罢。 然而,嬴楚听到他的话,却极为喜悦。 他认为,自己的大儿子懂得谦卑是一件好事,不贪图权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这几日来,他能够清晰的了解到,嬴川是想为国家做些事情的。 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宁肯死,也不想迁都? “朕,自有安排!” 嬴楚平淡道。 既然想为国家做事,手里就不能没有权力和官位。 想想自己其他儿子为了一些官位互相之间争得头破血流的模样,便是暗自摇头叹息。 还是大儿子好啊。 一心为国,也没有什么私利想图。 论格局,还真不是其余几位皇儿可比的。 嬴川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毕竟根据前身记忆得知,秦皇经常因为前身的一两句话而动怒,打板子那都是常事。 要真是一剑杀了自己,那倒是皆大欢喜了。 但就怕跟他顶嘴会挨板子。 打板子的那些人又不敢打死自己,但是想想就觉得很痛啊。 不怕死和怕痛,对于嬴川来讲是两个概念。 众人退出大殿,唯有他一人留在此处,乃是嬴楚的刻意为之。 待皇子们徐徐离开殿内之后,归去途中,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老大这些年,隐藏了不少东西啊。” “再隐藏也是一个庶子...” “庶子?照太子这样说,除了你是皇后所生的嫡子,我们这些兄弟都是庶子了?太子既然瞧不起我们这些庶子,那以后还是少些往来的好。” “太子似乎与老大有恩怨?此役一过,怕是父皇要重用老大了,太子还是尽量小心,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 八位皇子,各怀鬼胎。 另外一边。 四大政派中人,也在议论着嬴川,不过所涉及到的话题内容大致相同: “十余年不鸣,一鸣惊人,依老夫来看,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诸位是否想过,为何大皇子早不表现,晚不表现,非要在敌军逼近帝都的时候有所表现?” “你们说大皇子那日在殿中,是不是故意醉酒?要不然的话,大皇子即使不学无术,也不可能喝到一身醉意的去章台宫啊!” “没准还真是故意醉酒,以此想要引起我们以及陛下的注意?” “无论是张荀还是那名白袍小将,皆是气宇轩昂之辈,而大皇子竟然能让这两人死心塌地,可见是有些本事的。” “何止是有本事?你们说,大皇子藏拙多年,是不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莫要说了,当心祸从口出...” “......” 目前仍然身处大殿当中的嬴川是万万没有想到,本来注定的亡国局面,竟然会被张荀和赵云坏了好事。 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第六章:儿臣绝无为帝之念 章台宫内。 嬴楚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嬴川泰然自若。 要是搁在以前,后者单独面对前者,心中定然惊惶。 然而现如今,贵为大皇子的嬴川却没有丝毫心悸。 这番转变,让嬴楚微微愣神。 缓了半晌,他才渐渐开口道:“跟父皇说句实话吧,你此前执意求死,可是对朝廷乃至父皇失去了信心及希望?” 突兀的一句话,让嬴川百思不得其解,他直言回应道:“父皇,儿臣想死...绝非是为了此事...” “也罢。” 嬴楚负手而立,“既然你不愿说,父皇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就当过去了。 此前父皇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是这两日在你身上看到的变化,让父皇感到很是欣慰。” 嬴川:......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也不想有什么变化的啊。 “父皇...儿臣...儿臣只想做一个纨绔。” 犹豫片刻,他还是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嬴楚唉声一叹。 他似乎很明白为什么嬴川有那样的思想,并未感到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地方。 若是有可能,谁愿意去将自己一身才华隐藏起来,甘愿当一个纨绔? 那不还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 倘若嬴川的成长环境能像其他皇子一样,估计现在的川儿会更加优秀吧? 都怪父皇啊。 你是怕自己会再次遇到危险,或者是怕被父皇猜忌,所以才要当着父皇的面,违心的说出此生只想做一个纨绔的吧? 嬴楚认真看着嬴川。 忽然发现,眼前的儿子,好似与自己多了几分陌生感。 他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过了半晌,才又询问道:“给朕说说,你是何时将手脚插进禁军的?” “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嬴川感到困惑。 插手禁军? 我也得有那个能耐啊! “你不用紧张,无论你今日说出了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嬴楚抚须道:“父皇只是好奇,一个由你安排进入禁军的小小教头,居然能做到这种翻云覆雨的程度,而且据朕所知,那所谓铁甲营里的将士,都对张荀很是信服。” 禁军乃是他的亲卫大军,不容任何人觊觎。 这些年来,虽然几位皇子,都有将麾下的侍卫或是门客安插在禁军当中,但是无法手握实权。 然而,那个张荀却在没有实权的情况下,还能让一营甲士为其效劳,当真称得上手段通天。 他看到嬴川沉默无声的模样,便是再次开口道:“朕相信,即使朕没有给张荀旨意,让他带兵出征,只怕那一营甲士,张荀也可随时调动。 那可是禁军啊!皇儿,你即使要获得自保的实力,也不该将手插进禁军当中。” 嬴楚已经将话讲得很是直白了。 这要是放在平常,只怕父子之间早就生出间隙了,万不会还能如此坦然的在此处相谈。 “父皇...张荀此人有些才华,让他做一个教头完全是绰绰有余,儿臣借身份之便做出此等安排,也是想为国效力,至于控制一营甲士这事,纯粹是父皇多想了。” 嬴川不敢顶撞对方,主要还是怕受皮肉之苦。 倘若事情可以严重到让对方一剑了解自己,那倒是可以去顶撞,怕就怕在即使承认插手禁军了,可换来的代价只是挨几顿板子,就太亏了。 而且,说实在的,张荀为何能在暗中训练出一营甲士这事,就连嬴川内心也很疑惑。 嬴楚不在此事上刁难嬴川,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后者,缓缓转过身去,目视眼前台阶之上的龙椅宝座,语重心长道: “皇儿,跟为父说说,你是否想过坐上眼前这把椅子?” 闻声,嬴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道:“父皇,儿臣从无为帝的念头,天地可鉴,那座龙椅,虽然对世人的诱惑力很大,可是儿臣从来都没想过去坐。” 他说的是实话。 有能够成就大罗金仙的机会,谁还迷恋世俗的权力? 听到他的回答,嬴楚有些失望,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父皇有些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诺,儿臣告退。” 嬴川徐徐退出大殿。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嬴楚若有所思。 “这孩子以前看到我总会唯唯诺诺的,可是才短短两三日的时间,却显得不卑不亢了,这究竟是成长还是对朕有所失望了? 朕那日非要拿你来祭天,其实是无奈之举啊,等日后,你就会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了。 川儿啊,这些年来,你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父皇都未曾看在眼中,甚至就连你故意藏拙,父皇都以为是真的不学无术,归根结底,还是父皇对不起你......” 他再次转过身去,望着眼前那座金碧辉煌的龙椅,愁眉苦脸道:“何时你我父子竟相疑或陌生到这种程度了?” 真当父皇傻吗? 古往今来,普天之下的人,谁不想做皇帝? 你生在皇家,自幼饱受磨难,受人排挤,经历各种不平等待遇,难道就不想手握大权,成为人上人? 川儿啊,藏拙十余年,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从大殿醉酒,到张荀主动请缨挂帅,你说出克敌制胜之法以及亲近侍卫赵云斩杀先锋大将,这几件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让朕很难不信,并非是你刻意布局所致。 还有你悍不畏死,其实是你知道你根本就死不了对不对? 有此等心性、聪慧、手段,选择在这个时候一鸣惊人,又曾在禁军当中有所动作,莫非你想手握兵权? “川儿啊,父皇问你对皇位可有心思,其实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父皇对你并无恶意啊。” 如果你真的想去争一争那个位置,父皇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毕竟是父皇有愧于你。 可是你的那些弟弟们,各个心狠手辣,在朝堂之上肆无忌惮的拉帮结派,他们还以为父皇不知道。 一穷二白的你,如何同他们去竞争? 你需要父皇的帮助啊。 这几日父皇能感觉到,你与父皇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可是因为父皇这些年来对你的关注并不高? 甚至就连某些人对你造成性命威胁时,父皇都不在你的身边陪伴,你便以为父皇并未将你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唉。 你娘死的早,倘若父皇对你表现出过分宠溺的一面,只怕你会更容易遭遇危险。 只是父皇万万没有想到啊,你居然会这般隐忍,藏拙多年,饱受他人诟病,愣是一吭不吭,这份心智,早已远胜父皇当年。 想到这里的嬴楚,眼中逐渐泛起泪光。 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的孩子在这些年来究竟遭遇了什么。 都城的事情暂时得到缓解,可是心有淤积的嬴楚却始终怀有忧虑。 “大富,陪朕去禁军大营看看,朕很想知道,川儿的练兵之术究竟是什么。” 既然想好,便不再犹豫。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皇帝来到禁军大营。 他特意将张荀叫来。 想让让他亲自展示一下大皇子那独特的练兵之术。 很快,嬴楚便被眼前的全新练兵方式震撼到了。 在原来的练枪、练射箭的基础上,新增加了将士们互相对抗、摇摆式射箭技巧、俯卧撑、负重跑、障碍越野、三三制队列阵容(弓弩兵、长枪兵、盾牌兵)之间的相互协调、多种新奇体能训练等等。 这些全新的训练方式,可以将士卒的身体潜能在极大程度上的开发出来。 使其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一名高素质单兵。 有组织、有规划的单兵一旦被聚集在一起,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之前的禁军,给朕的感觉有些无精打采、浑浑噩噩,但是张荀训练出来的士卒,却大放异彩。 人人有雄武之姿,且队列阵容出奇一致,很难想象,这居然是我秦国的军队。” 能够得到嬴楚如此夸赞,也足以证明,张荀在练兵方面,确实是有着很大才华。 总之,以前的禁军聚集在一起,能够站齐就已经不错了,然而现在的禁军,不仅能做到站齐这一幕,就连前进或是撤退,都能够组织好阵型,丝毫不显慌乱。 毕竟,禁军将士基本都是一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得到父辈的余荫照拂,有幸吃上一碗皇粮,他们平日对训练这一块很是松懈。 而嬴楚还没来得及整顿禁军,便迎来了五国联军共同伐秦一事,实在焦头烂额,有心无力。 如果禁军将士人人都能够达到全新练兵方式的要求,那么禁军的实力肯定会被拔高一大截。 “这便是大皇子教给你的练兵之术?” 嬴楚问向张荀。 后者坚定开口道:“回陛下,这练兵之术,的确是大殿下亲自教给卑职的。” 那日他们二人喝到酩酊大醉的一幕,还历历在前。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张荀便对嬴川的天才思想深感佩服,甚至是五体投地。 “川儿竟然真的懂得练兵之术,甚至就连率军作战的兵法,也是有所精通,川儿他...不容易啊!” 嬴楚对嬴川的愧疚越来越深重。 直至最后,当快离开禁军大营时,他看着那些被训练的禁军士卒,心如刀割道:“吾儿嬴川藏拙多年,当真苦矣。” 第七章:天子守国门 大秦皇宫的格局丝毫不弱于嬴川前世熟知的故宫,甚至比它还要广袤。 在东宫两侧,是乾阳宫与坤德宫。 而嬴川目前便暂时居住在乾阳宫内的一处别院,名为‘长青殿’。 至于其它几位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基本在京城当中都有府邸。 明明已经到了‘出阁’年纪的嬴川,却迟迟未能得到一处属于自己的府宅。 不过有一点,相较于其他兄弟,还算比较公平。 那就是除了三皇子之外,大家都还没被封王。 回到住所的嬴川尚未来得及休息,便看到赵云迈步走来。 “大殿下,皇帝陛下留您在宫中问话,没有再为难您吧?” 他当初执意跟随张荀出征,就是想在战场上拿下功劳,去保嬴川一命。 后者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唉声一叹。 要不是突然冒出张荀与赵云,估计现在的自己,肯定在某个地方修仙。 也怪前身爱多管闲事。 救谁不好,非要去救下赵云和张荀。 “子龙啊,你跟随在本殿下身边,已经有几年光景了吧?” 听到问话,赵云眉头一皱,回应道:“卑职跟随殿下,已有六载。” “六年了,也不短了。” 嬴川语重心长道:“此前不知你神通广大,竟能阵斩敌将首级,令本殿下实在刮目相看。依你的本事,继续留在本殿下身边倒是有些暴殄天物...” 说到此处,赵云连忙抢断道:“殿下,卑职只愿留在您的身边,保护您的安危,其余别无它想。” 愁的就是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危啊! 走开啊! 当然,这些话不能明说。 “你有本领,要是留在这小小的长青殿,只怕会束缚你的发展,这不是本殿下想要看到的,要不明日早朝,本殿下给你讨要个官职,你就离开这里吧。” 嬴川执意不想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赵云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金牌保镖。 留他在这里,那些想刺杀自己的人,估计很难功成。 “殿下为何突然向我说这个了?” 赵云在心里犯嘀咕,“一向和蔼的殿下没有理由突然将我赶走啊!莫非...莫非殿下另有所图?难道是想让我依靠自身本领,逐渐手握实权,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帮助到殿下?” 没错,殿下肯定是这样想的! 要是我继续留在长青殿,根本帮不了殿下分毫。 但是一旦我入朝为官,手握实权,到了那个时候,才能更好的帮助到殿下! 殿下不愿明说的原因,是担心宫中人多眼杂吧? 幸亏我明白殿下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赵云当即作揖道:“卑职听从殿下的意思。” 闻声,嬴川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劝说对方离开,现在看来,这个赵云还是很识趣的嘛。 看到他那洋溢着喜悦的神色,赵云便觉得是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于是压低了声音又小声问道:“殿下,您藏拙自污多年,可是为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他之所以问出这样的话来,主要也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也好给自己找出一个值得奋斗的目标。 不过嬴川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什么就藏拙自污了? 别说前身不是故意藏拙,就连我也不想的啊。 “你听谁说本殿下想要做皇帝?” 嬴川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而赵云却‘心领神会’,一副‘我懂、我懂’了的表情,心想:“我还是没有大皇子那样具有政治智慧,这样的话题,怎么能在宫里说出来? 大皇子还真是聪慧异常啊,多年的藏拙自污,不仅瞒住了天下人,就连我也差点被大皇子瞒住了,要不是听到张荀说大皇子懂得兵法这事,只怕还被殿下瞒在鼓里。” “卑职明白了!” 赵云作揖。 嬴川神情呆滞。 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什么就明白了? 他确实不想做皇帝的啊! “子龙啊,你应该是读过兵书的吧?” 嬴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既然目前被杀的希望暂时没有,那么就得将精力放在如何快速亡国方面。 赵云愣了愣神,如实回应道:“卑职确实读过几年兵书。” 嬴川点了点头,笑问道:“那依你之见,按照我们咸阳的实力,能不能与赵将庞玄决战?胜负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他感到有些困惑。 难不成是大皇子有意要考量自己?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根据卑职所知,咸阳目前的总兵力只有五万不到,而且多是老弱病残,这种时候去向敌军开战,无异于是找死。” “守城呢?” 嬴川的双眼散发着一种光彩。 赵云继续回应道:“即使守城,胜算也不大,一旦被敌军围困,破城之日将不远矣。” 总的来说,现在咸阳的情况,依然万分危急。 听到这个回答,嬴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看来亡国的计划还可以进行。 “子龙啊,如今国难当头,又毫无对策,我们也就只能...” 说到这里,他找到一张宣纸,写下了一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按照他现在的心境来说,这句话只表达出了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亡国被人杀。 但是人家赵云又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总之在看到那句话以后,内心深感钦佩。 穿越此界已有半月有余的嬴川,没事的时候就根据前身记忆练字,毕竟前身是会写字的,有记忆在,倒是能够达到触类旁通的效果。 前身即使在纨绔,哪也不至于纨绔到练字都不会写的地步。 而且他在没有穿越的时候,也酷爱写毛笔字,如此一来,倒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个世界的文字熟练。 因为来到此界的时候,就听到五国联军踏破函谷关的消息,所以他倒是记起了很多有关亡国或者战争的诗词句子,其中就包括‘天子守国门...’ 而这句话,他也不止一次的写出来了,感觉很是应景。 当然,写着玩的东西,他可不敢让别人看到,毕竟他又不是皇帝,还竟写些亡国之音,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只怕到时候会吃不了兜着走。 起初写了几天,之后便没再写,主要还是怕流传出去,会被人抓住把柄陷害。 今天写出来那句话,是因为他也不怕死了,不仅不怕死,反而还一心求死。 前几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曾写的东西全部销毁,但是一旦销毁了,万一某一天忘记了怎么办? 毕竟那些诗词随便流传出去一首,都足以流芳百世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销毁,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现在不怕死了,倒是也不用再有所隐藏,他直接大方的摆在了案桌上。 这一幕刚好被一个心怀叵测的小太监看到了。 宣政殿。 大秦皇帝嬴楚与贴身太监海大富正在谈论着嬴川。 前者坐在案桌前,率先开口道:“你说朕要是将皇位传给了川儿,会如何?” 后者弯腰作揖道:“陛下您春秋鼎盛,而且国本已立,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了?” “朕的身体,朕最清楚,最近国事繁杂,又有敌军在前,深感心力交瘁,时而头痛到不可自理朝政,若是长此以往,朕会怕步二帝后尘。”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川儿现在依旧不显山不露水,让朕无法清楚知道他究竟能否担当大任,即使川儿有足够才华,只怕朝中各党也不会如愿。” “陛下,您的意思是...” 面对这样的话题,大富一向都是讳莫如深。 “朕在想,既然川儿已经无缘皇位,那是不是该给他一些权力,等积攒了些许功绩之后,朕安排他到地方上称孤道寡,如此倒也能保全他下半生安稳。” 嬴楚已在心中有了定计。 片刻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情,“最近那些世家里尚在闺中的女子留意一下,朕应该要为川儿安排一桩婚事了。” 他现在对嬴川是愧疚大于赏识。 目前,朝堂当中,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意识到,皇帝肯定是会重用大皇子的。 也有很多人在观望,他们想看看,平日里的那个纨绔子弟,究竟是假装自污藏拙,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弄巧成拙了。 要是嬴川知道现在有些人这样想问题的话,他肯定是会感激涕零的。 “目前朝廷的当务之急,是要击退敌军,或者是阻止敌军前进,静待相邦回援,你觉得,朝中何人可以担当守护咸阳的大任?” 嬴楚问向大富。 经过嬴川这件事情,他也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是要死守咸阳城。 毕竟,自己的大儿子都可以为了守护咸阳做出一系列安排,甚至是悍不畏死,那么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眼下的问题是... 究竟让谁来统领大军呢? 第八章:诗词 永安宫。 皇后居住之所。 位于东宫正北,乃是后宫之首。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侧躺在美人榻之上,露出一双雪白纤足。 她便是当朝皇后——芈薇,原为楚国皇室公主。 “母后,这几年,我们都被嬴川给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相反,他具有一定的才华,现在很多人都说,他有识人之明。” 太子嬴庆正一脸焦急的站在她面前。 他们母子二人,与嬴川之间,有着很大的恩怨。 “近两日的消息我听说了,虽然张荀和赵云帮他击退了先锋,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你怕什么? 张荀和赵云说到底都是两只任你踩踏的蝼蚁罢了,能助他翻起多大的风浪?你现在要做的,是帮助你的父皇守住咸阳城,击退敌军。 只要你在卫国战役中立下功劳,便无人可以撼动你太子的地位。” 芈薇缓缓闭上双眼,说话声不急不躁。 “母后的意思是,不南迁了?”嬴庆心有不甘。 南迁一事,对他来说,有着极大好处。 芈薇摇头叹道:“庆儿,难道你今后想做一个只有半壁江山的皇帝不成?卫国战役是当前的国策,家国无忧,你才能无忧,懂了吗?” “孩儿自然懂...只是...嬴川突然一鸣惊人,令孩儿心中实在难以放心。” 今日散朝之时,他就听到其余几位皇子在议论嬴川与他之间存在的一些恩怨。 倘若真让嬴川得势,那么对自己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要是搁在以前,他是不惧对方的,甚至说可以用轻视来形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的嬴川,真有可能是在故意藏拙。 他为什么不惜自污也要不将自己的才华显露?不就是怕遭人忌惮吗? 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有才不外露,甚至还在饱受世人诟病的程度下故作昏庸...细思极恐啊! 绝对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在宫中,唯一影响到他生命安全的,只有自己的母后这里。 如此一来,嬴川若是发迹,必然会与自己为敌。 若是有将他一脚踩死的可能,那是再好不过。 “他立了功劳,被陛下关注,在想向他下手,就必须三思而行,庆儿,你要记住,做任何事情都莫要急躁,有母后在你身边,任何人都无法影响到你。 你现在只要不做错事情,不被他人抓到把柄,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你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芈薇能够成为皇后,定然是具有一定政治手段的。 “可是...” 嬴庆心有忧虑。 “好了,关于嬴川的事情,母后会盯着的,一有机会,母后肯定会为你除之而后快。 更何况,即使你不说,母后也留不得他,毕竟你我母子,早就与他这一脉,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芈薇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透着满满的杀意。 嬴庆点了点头,不好再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一名小太监怀里揣着几张宣纸,来到此处,想要面见皇后。 芈薇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宣他进殿。 嬴庆皱了皱眉头,暗道:“长青殿里的侍从为何会来这里?莫非是母后的眼睛?” 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只见那个太监轻车熟路的来到此间,向皇后细声说了些什么,便留下那几张宣纸,退出大殿。 看着被他放在桌上的几张宣纸,嬴庆若有所思。 芈薇慵懒的开口道:“这便是机会。” 嬴庆拿起其中一张宣纸打开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对联: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这难道说的是...” 嬴庆有些心惊。 秦皇楚登基之初,为了手握兵权,发动了一连串的政治斗争。 其中有一项,便是联合当朝丞相吕渊一起杀害了时为上将军的齐皓。 由于齐皓在民间影响力极大,事后嬴楚为了平息民怨,将此事全部推到了商人出身的吕渊身上。 一时间,老秦人都在怒骂吕渊乃是奸相。 齐皓死后葬于青山,而吕渊这个‘奸相’,不仅没有遭受到处罚,反而在凌渊阁留下了他的画像以及白铁所铸造的像。 这一点饱受世人诟病。 先不论忠奸,只说那件事情,不过是一场政治斗争罢了。 落败的人自然要死。 吕渊有从龙之功,入凌渊阁倒也在情理之中。 此阁乃是功臣阁,历代对大秦有过突出贡献的臣子,才能将自己的画像或者石像之类的留在凌渊阁。 百姓们从来不管事情的真正原因,他们愚昧偏执的认为,保护大秦数十年的老将军齐皓是好人,而商人出身的相邦却是坏人。 如此一来,人传人,便将吕渊视为奸臣了。 这副对联... 怎么看都像是在描述这件事情。 “这是嬴川写的?” 嬴庆不敢相信。 朝堂之上,谁敢明目张胆的议论此事? 触目惊心啊! 一旦被父皇看到,只怕嬴川此生也就只能做一个闲散皇子了,其政治命运算是断了。 即使不受影响,日后被相邦得知,只怕也会视他为仇敌。 他怀揣着好奇心继续翻阅另外一张宣纸: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只有此四句,但是亡国之音却不言而喻。 “老大怎么敢啊!” 值此国难关头,居然还公然写亡国诗词! 他又看了一张宣纸: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看到此处,嬴庆瞪大了双眼,万分惊讶道:“这首诗词,将朝堂明争暗斗跃然纸上,老大他...尤其是最后一句,莫非暗指我与其余几位兄弟之间的争权夺势?” 他已经懵了。 万万没有想到,嬴川居然这么猛啊。 还有最后一张宣纸,他已经不想看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是讽刺朝堂政治斗争局面的,就是一些亡国之音,不看也罢。 “势利使人争,句倒是好句,可是一旦被我父皇看到,只怕是以为老大在嘲讽他老人家的势力被别人给瓜分了,乃是一个团结不了军队的皇帝... 届时,估计父皇会雷霆大怒,凭借这一首诗词,老大算是将自己给玩进去了。” 嬴庆由衷感慨。 嬴川确实是个猛人。 连皇帝都敢骂。 关键皇帝还是他老子啊! “为什么是以为而不是坚定?魏离,将这几张宣纸拿给皇帝陛下看看,就说是本宫无意发现大皇子写了几首绝妙的诗词,想要让陛下他也看看,让陛下也为大皇子的成长高兴高兴。” 芈薇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 嬴庆拍手称赞道:“母后,您这招棋实在是高,不知您安插在长青殿的那个小太监叫什么?改日孩儿定要好好赏赐于他。” 芈薇还未开口,那个叫魏离的老太监便喜上眉梢道:“回殿下,长青殿的那个小太监乃是老奴的侄儿,叫魏忠贤,若是殿下需要,改日老奴便让他去往您的府上效力。” “不必,还是将他继续留在长青殿吧,万一这些透着亡国之音的诗词不能扳倒老大,日后恐怕还需要这个小太监的密切监视。” 嬴庆摆了摆手。 魏离作揖道:“诺。” 话音刚落,嬴庆便看到他拿着那几张宣纸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此间。 他现在也很高兴。 即使靠着那些宣纸无法扳倒嬴川,也能抵消他那两个下属所立下的功劳。 在宫里生活,就得谨言慎行,否则那天惹了大错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想到嬴川将要倒霉的一幕,嬴庆便止不住的兴奋。 任何人,或者是任何潜在的敌人,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太子之位,谁要是有可能挡了他的路,他会毫不犹豫的弄死对方。 第九章:吾儿嬴川有大才 嬴庆被彼此的恩怨蒙蔽了双眼,恰恰忘记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无论怎么说,能够写出那些诗词,也足以证明嬴川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宣政殿。 大秦皇帝嬴楚还在考虑让谁挂帅的事情。 正当有了眉目的时候,被魏离打扰。 对于这个从永乐宫出来的太监,他没有多少好感。 但是清楚他的来意之后,嬴楚却生出几分好奇,让他将宣纸放在了案前。 魏离畏惧帝王威仪,不敢多加逗留,放下宣纸,高呼‘陛下万年’后便离开大殿。 嬴楚负手而立,略感疑惑道:“大富,你说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她平日里最不待见川儿,而且当初还...怎么今日...” 对待这种皇家秘闻,大富一向不会多嘴,随便说了几句便是搪塞过去。 “川儿何时会的诗词歌赋?” 嬴楚好奇之余,拿起其中一张宣纸。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这是川儿所写?!” 将那副对联念出后,他深深皱起眉头,脸色微怒。 “陛下...宣纸是从永乐宫送出来的,还是先将情况搞清楚吧。” 大富出言劝慰。 “你不必多言!皇后即使在肆无忌惮,她也绝对不会拿出此事欺骗于朕!” 此刻的嬴楚已勃然大怒。 嬴川误打误撞写得一副对联,却被皇帝、皇后他们误以为是在暗指当年那场政变了。 整个朝廷上下,谁都不敢谈及那件事情。 搁在平常人,这足以是杀头的罪过。 其实那个对联,是在暗指嬴川前世历史上的秦桧与岳飞。 他写的时候,也完全没想这么多,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发生与岳飞之死相同的事情? 当初他最忧虑的,是怕写的那些亡国诗词被人发现。 至于这个对联,倒是无所谓。 时至如今,嬴川巴不得世人会发现自己所写的那些亡国诗词,最好引起嬴楚的怒火,让对方一刀杀了自己。 可惜,那个叫做魏忠贤的太监怕被别人发现,所以未敢将所有的宣纸都拿出,而是只拿了放在最上面的四张而已。 “陛下息怒,您可曾想过,为何大殿下所写的东西,会出现在皇后娘娘的手上?” 大富的一句话提醒了嬴楚。 “皇后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她想谋害川儿的证据,一定要找到,皇后一党根深蒂固,眼下正值国难,朕分身乏术,等熬过此劫,再去慢慢收拾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戚!” 他正在迫切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联必然是川儿所写,他怎么敢的啊!即使不怕得罪朕,也要看看影响和后果!万一这副对联若是被相邦得知了,只怕...” 说到这里,嬴楚摇了摇头,感到头疼。 当年那场扳倒齐皓的政变,其背后真正主使乃是他。 基本和秦桧与岳飞的事情如出一辙。 岳飞死后,在当时,激起了大量的民怨,但也仅此而已。 世人还是畏惧皇权,没有敢说什么。 待赵构死了以后,无论朝堂还是民间,才开始为岳飞逐渐翻案。 然而,现在的秦皇嬴楚,这个始作俑者还没有死,嬴川便‘暗指’这件事情了,可想而知,其后果究竟有多么严重。 “陛下,老奴观大皇子并非愚昧之辈,您说他早不写晚不写,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写?”大富若有所思道。 “你想说什么?”嬴楚直言道。 大富作揖道:“老奴认为,这是大皇子刻意为之,眼下国难当头,民心浮动,若是在这时为齐皓翻案,必能收拢民心抗击外敌。 当然,这只是老奴猜测,想要验证这个猜测,还需要搞明白,为什么大皇子写的东西,会被别人发现,甚至最后还传到了永乐宫。” 这番话发人深省。 嬴楚抚须皱眉。 暗想:“难道是川儿写出来文字,故意让人发现?不然的话,川儿身边有赵云那个猛将,永乐宫的人即使想要得到这些文字,只怕也并非易事。 即使长青殿有永乐宫的人在密切监视,但是皇儿心里也肯定清楚,写出这副对联,一旦被别人发现,究竟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要是他人,只怕早就将这些文字好好隐藏起来,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才是,看来川儿是不怕被别人发现,也就是说,他写得这副对联,就是要摆明了给众人看?” 想到这里,嬴楚唉声道:“川儿这是要做什么?即使我这个做父皇的不怪罪他,难道就不怕得罪了吕渊?川儿背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撑,要是在树敌颇多,只怕将来在朝堂上将步履维艰啊!” “陛下,您看看这首词。” 大富拿起一张宣纸递给嬴楚。 后者认真看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函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六国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满江红》,乃是岳爷爷所写的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诗词。 为了应景,其中一些文字,被嬴川有所改动,但是整体来讲,无关大雅。 “好词!好词!通篇慷慨壮烈!川儿凭借此词,也可流芳百世了!” 嬴楚看完整首词后,心中热血沸腾。 只是... “怪哉。” 他忍不住的喃喃一声。 “不知陛下,哪里怪哉?”大富好奇询问。 嬴楚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首词..无论怎么看,都与川儿的现状不符啊!” 嬴川现在连三十岁都没有,更别说大概三十年的功名晋升历程了。 大富莞尔笑道:“陛下,根据老奴所知,相邦应该是在二十六年之前,就跟随在您的身边了吧?” 闻声,嬴楚微微愣神,思绪逐渐飘远。 二十六年前,嬴楚才只十六岁而已,那个时候的他,在赵国为质,几乎与吕渊相依为命。 也是在那个时候,二人建立了深厚的君臣之谊。 经过大富这么一说,嬴楚全懂了。 “这首词的前半阙,说的是朕与相邦?从赵国邯郸到咸阳,差不多也有八千多里了。而贺兰山在赵国以北... 川儿说踏破贺兰山阙,意思是将来不仅要打到赵国的疆域,就连生活在赵国北方的胡人也要一并收拾,以报当年朕与相邦在赵国的受辱一事?” 这个世界的疆域比较辽阔,各国都比嬴川熟知的前世历史上的版图要壮大不少。 嬴楚心中生出几分欣慰。 那事他都快忘记了,或者是说觉得报仇无望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还记得。 并且还扬言要打到赵国的疆域,顺带着将北方的胡人一并收拾。 这可堪称是豪言壮语啊! 非心怀壮志之人写不出! “当真壮哉,不成想皇儿居然有这样的心思!” 嬴楚迫不及待的拿起另外两张宣纸来看,越看越是心惊: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川儿写出此诗句,是想告诫我秦人,定要有居安思危的心态?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朕确实已经感觉到了川儿胸中的怒火,他恨未能将外敌驱逐,没想到,川儿为国为家,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一句话就直接指出了目前我大秦内部存在的种种弊端。尤其是这后半句,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这分明是暗指我大秦内部党争不断,无法合力凝成一股绳,齐心协力的对抗外敌侵略啊!也怨朕,朕本以为,只要将各党不断争利,朕的位置以及朝廷就可安然无恙。 只是没有想到,各党之间的竞争,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根本无法将所有的力气凝聚起来往一处施展,估计这也是让敌军有了可趁之机的原因。” “川儿仅仅凭借着几句话,就将目前朝堂上的所有问题都指了出来,你说这样的人,能是百姓口中的纨绔子弟?每句诗词都是如此的发人深省,即使是那些大儒也不见得能写出来吧? 这更加可以确定,川儿不仅具有才华,而且还有一定的政治智慧,允文允武,朕心甚慰!只是这些年来,苦了川儿自污保身了。” 说到这里的嬴楚,已经认定嬴川身怀大才了,可惜一直不得施展。 他的心里,对嬴川也愈加愧疚。 毕竟,嬴川可是他的儿子,而且还是大皇子! 可即使如此,自己的儿子在这些年中,也不得不以自污的方式来保全己身... 一念至此,嬴楚心中作痛。 “川儿,在忍耐一段时间,父皇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刚登基不足两年,天灾人祸便是接踵而来,在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面,他实在是有心无力,或者是说没有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能让皇后芈薇找到可以下手的机会。 “陛下,那副对联写的是相邦,那首词也在暗指相邦,前者有诋毁之意,后者有赞扬之意,老奴不才,略懂了其中深意...” 大富盯着那两张宣纸开口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嬴楚恍然大悟。 “好一招欲扬先抑!吾儿嬴川有大才!若是相邦只知道了那副对联,定然会对川儿心存恨意,但是若看到了那首词,也必然能够感受到川儿对他所作出政绩的肯定。 错事不能原谅,但是正确的事情,依然要得到赞颂,川儿爱憎分明,令朕欣慰!而且,从那副对联中也不难看出,川儿是想让相邦或者朕聚拢民心,用以抗敌。 这称得上是心细如发,足以胜朕! 大富,命人将这几张宣纸统统送给相邦,朕感觉,相邦若是看到了这几首诗词,必然惊喜!” 吕渊若是看到那几首诗词会不会高兴,尚且不知。 但是现在的嬴楚,却已欣喜若狂。 嘴里不停地在念叨:“吾儿嬴川有大才!” 既有大才,就当用之! 第十章:我?挂帅? 嬴楚虽然暂时还没有考虑好挂帅的人选,不过他已经将‘嬴川’也考虑当中了。 当然也只是考虑而已。 虽说张荀打败了敌军先锋,但万一只是侥幸获胜呢? 倘若真让嬴川挂帅,他是否有信心呢?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永乐宫那边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皇帝的勃然大怒,索性只好作罢。 翌日清晨。 长青殿。 嬴川一觉醒来,发觉案桌上少了几张宣纸,当即心存疑惑。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毕竟,宣纸上写的诗词,本来就是要决定流传出去的。 早朝开始。 嬴川与张荀、赵云二人一同迈入章台宫。 三人同时进殿,自然是万众瞩目。 太子嬴庆看到对方安然走来,并未多说什么。 神色尤为镇定。 嬴楚缓缓走来,当端坐在龙椅之上时,众臣作揖高呼:“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声势极为壮阔。 “诸位爱卿请起。” “谢陛下!” 诸位臣子面向皇帝。 嬴楚目光移动,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短暂凝聚。 他在思考。 究竟由谁来统领咸阳城内的军队比较恰当。 首先,这个人肯定不能手握太多权力,其次,不能与外戚或者士族牵扯太深。 最终,他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嬴川身上。 好像除了大皇子之外,并无合适人选了。 只是,虽然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大皇子知晓兵法一道,可具体懂到什么程度? 能否率领军队? 这都还是未知数。 “今日议事,朕本想封赏大皇子、张荀、赵云三人,然则外敌未退,不宜加官封爵。待将外敌击退之后,朕定然对此役有功之臣进行封赏。 眼下,敌军尚有十余万精锐在蕞城虎视眈眈,咸阳城还未到彻底安全的时刻。目前,城中所有兵力,只有五万。 朕很清楚,依靠这五万人,将极难坚守咸阳城,可这里毕竟是我大秦的国都,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可轻易舍去。 不知诸位臣工,可有人选推举,担任这五万甲士的主帅,帮助朕御敌于国都之外?” 嬴楚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前者很了解他们。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是不敢随意推举人选或者是毛遂自荐的。 推选他人,就是在得罪人。 毕竟,谁也没有信心能够守住咸阳。 一旦守不住,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时下的大秦臣子们,基本上因为政派相争的小利,而选择性的将家国大义抛在脑后了。 这种情况,就更不用指望他们能够主动站出来担当大任了。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要死守咸阳,那么这主帅人选,自当也应有陛下定夺,老臣绝无二意。” 内史蒙熙开口。 他看到许多人都犹犹豫豫,只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没人敢率军御敌,那么干脆就由皇帝决定。 要是皇帝选择了谁,谁就自认倒霉。 “陛下决断即可,臣等绝无异议!” “臣等绝无异议!” “......” 越来越多的臣子回应。 这种情况,倒是在嬴楚的预料之内。 此刻文官们倒还好,反观武将们,人人忐忑不安。 文官们觉得,出征御敌这事,总不能让读书人来干吧? 武将们觉得,五万人对阵十几万敌军,这不是纯粹找死吗?根本没有胜算! 倘若是正常的攻防战,五万人守城倒也足够了。 但是这五万人,是在缺少物资援助的情况下守城御敌啊! 而且,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没上过战场。 全国的大部分资源全部堆到相邦那里了。 在这种情势下,怎么守? “既然尔等让朕决定,那么朕便乾纲独断一次。朕确实是有一个好人选,只是不知诸位臣工心中有何念想。” 嬴楚话音刚落,诸位大臣们便开始将耳朵竖起。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朕思虑一整夜,才做出这个决定,由大皇子嬴川统领城中五万甲士御敌,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闻声,嬴川懵了,目瞪口呆。 这事,不管怎么轮,都轮不到自己吧? 而那些大臣们则是震撼异常。 让大皇子领兵? 虽说张荀在大皇子的授意下击退了敌军,可说到底,那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大皇子有这个能耐,可以统兵御敌? 他们不信。 虽说这几日的嬴川在大臣们眼里看来改变了很多,但是猛然间就让他挂帅,这事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只是... 谁敢硬着头皮去说? 万一皇帝来了句,既然大皇子不行,那就你上,怎么办? 到时候上还是不上? 听到臣子们微弱的质疑声,嬴楚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他也知道,突然说出这个决定,大臣们肯定不同意。 “川儿,朕若是让你挂帅,你可有信心击退敌军?” 他问向当事人。 嬴川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他在思考,先别管为何父皇会让自己挂帅,就单纯说自己挂帅以后,能否击退敌军? 肯定不行啊! “我几斤几两,我还是心里清楚的,让我挂帅,肯定会一败涂地...只不过...这不正好是我想要的结果?” 嬴川喃喃一声,心里已有打算。 让别人挂帅,或许还有赢的机会。 但是若让自己挂帅,别说赢了,不全军覆没就算好的了。 这是个亡国的机会啊! 要是敌军来攻,直接打开城门,也不让将士们防守了。 这样的话,不仅能够减少将士们的无辜牺牲,还能完成亡国的计划,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的嬴川豁然开口道:“儿臣有十足把握,可将敌军阻挡在都城之外!” 听到他的回答,嬴楚开心的大笑起来,心想,果然是没有看错皇儿啊! 皇儿是有勇气、有担当、也有信心的! “既然...” “陛下!” 嬴楚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蒙熙那个老头又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大皇子或许会懂些兵法,但是说到底,从未领兵出征过,焉能担此大任?倘若陛下不心疼老臣这把老骨头去与敌军拼命,那就让老臣去吧! 老臣去,总好过比从未上过战场的大皇子要强!” 众人无言。 还是蒙熙不要脸啊! 瞧瞧这话说的。 大皇子去不行,因为他太年轻了,从未参与过任何战争。 他去吧... 还自称自己是老骨头,要靠着这把老骨头去与敌军拼命。 要是真让你去了,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陛下的脸面往哪里放? 嬴楚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话外之意。 他现在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老头踹上几脚。 忒不要脸! 太子嬴庆刚才也想说些什么,只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心中在想,难道是父皇没有看到昨日老大写的那些具有亡国之音和含沙射影的诗词不成? 嬴川在思考别的事情。 蒙熙所说的话,估计是绝大多数臣子们的心声。 “倘若要执意挂帅的话,哪怕是有父皇的支持,也难以功成,倒不如以退为进。” 嬴川暗道。 既然自己挂帅,会遭到别人的阻拦,那么推选出来一个具有地位和资历的臣子挂帅,应该是可以的吧? “嫌我人微言轻?好啊,总有一言九鼎的人可以镇住你们。”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 首选,张荀与赵云肯定是不行的。 他们俩是真会打仗。 “依内史大人之见,能够统率五万大军的人选,必须要有一定的资历或地位?” 就在嬴楚要反驳他的时候,嬴川淡然开口了。 前者抚须沉思,要看看他具体说些什么。 自从昨日看了嬴川所写的诗词后,嬴楚就已经认定,嬴川身具大才,只是平日里不显而已。 “这个是自然,否则何以服众?将士们何以卖命?”蒙熙回应道。 嬴川严肃作揖道:“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个人选,或许可以担任统帅之位!儿臣可以助其御敌,只求我国都无恙!” “不知皇儿要举荐谁?”嬴楚好奇问道。 首先,他认为,这个被举荐的人,肯定与嬴川关系甚好。 其次,行军作战之时,他能够听嬴川的。 要是这样的话,谁挂帅倒是无所谓了。 只要能将敌军击溃就可。 唯有如此,嬴楚才能更好的给嬴川权力,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回父皇,儿臣要举荐的这位将军,乃是世袭护国公曹参。” 根据前身记忆所知,最近两年,前身时常与他约在宫外喝酒,互相埋怨,算是酒肉朋友。 这个曹参如今已近四十,生有一儿一女,这般年龄了,还喜欢饮酒作乐,并且常常感叹生不逢时,能有什么本事? 反正从前身记忆里显示,这个曹参也就是一个草包而已。 如果他不是草包,何以最近几年来都未曾得到重用? 虽然没重用,不过人家护国公的爵位摆在那里。 祖上是立过大功的。 据说曹参曾经还担任过禁军统领,资历倒也够了。 不让我挂帅,让这个草包挂帅总可以吧? 一开始,众臣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基本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曹参啊! 当初在皇位夺嫡之上,站错了位置,被皇帝陛下一撸到底。 要不是看曹家世代忠良,只怕连护国公的爵位都被夺了。 这样的人,大皇子怎么敢举荐的啊! 也难怪,毕竟当年的事情,知道详情的很少。 而陛下为了不让自己的子嗣参与进来,怕他们有性命之忧,还提前在宫变的时候将他们偷偷转移出城。 当初嬴楚参与夺嫡之争,一场‘华阳宫事变’,惊动了秦国内外。 参与此事变,而且与嬴楚为敌的其中一名将士,就是曹参。 不过最后关头,他带着部分禁军撤出了华阳宫,让嬴楚有了喘息之机,最终得以夺了皇位。 相传,当初之所以撤出禁军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吕渊在从中设计游说。 但是不管怎么讲,曹参也最后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免除了死罪。 嬴楚至始至终的想法,就是让他担任个闲散的公爷。 嬴川不太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因也足够简单。 那就是因为前身足够纨绔、足够废。 家国内外但凡发生的大事,他是一丁点儿都不关心,只想好好活着。 也是因为如此,这么些年来,嬴楚都未曾让他担任个一官半职,让他为国家做些事情。 前身只了解,当年是发生过这么一档子宫变夺嫡之事,可是完全不知,亲身参与政变的那些人都是有谁。 曹参与前身喝酒的时候,肯定也不敢谈论以前的事情。 第十一章:天要亡我曹家 “川儿何时与曹参相识的?” 嬴楚感到有些困惑。 满朝文武,在这件事情上,皆不敢说些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曹参是具有一定能力的。 但是,当初‘华阳宫政变’,让整座咸阳染血。 他们实在是不敢将对政变的涉事人员评头论足。 “川儿推举曹参,莫非是想让他重新返回朝堂?结交勋贵,是想让自己手中的筹码多一些吗?倒也难为你了,如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不喜与你深交。 只怕也唯有曹参这样的人你可以拉拢了...也罢!父皇便助你一臂之力,这个曹参,即使重新启用,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嬴楚当机立断道:“听闻曹国公自幼熟读兵书,又曾在禁军效力,资历威望样样不缺,这样的人才,担任守护都城大任,是再好不过。 既然大皇子有意推举,朕便将城中兵权暂时交予曹参,希望他能够更好的为国效力。” 众人诧异。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连曹参那样的人都要用了? 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政治阴谋? 不会是陛下要启用旧贵来打压朝堂新党吧? 一时间,群臣面面相觑,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发表任何看法。 嬴川现在正窃窃自喜。 前身与曹参曾多次喝酒,从记忆中不难得知,曹参的确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草包。 只靠着祖上余荫度日,难成大器。 这样的人御敌,能将都城守得住? 他是万万不信的。 “曹参...曹参...这名字在前世历史上,应该没有出现过吧?不是什么猛人吧?但是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名字比较熟悉呢?难道是因为前身记忆所致?” 嬴川喃喃自语。 前世记载于历史上的人物浩瀚如雨,他不可能每个人都清楚或者了解。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代护国公乃是开国勋贵,曾跟随过秦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后辈子孙不太给力,逐渐退出秦国的庙堂。 实际上,不仅是护国公府,就连其他国公府也日渐衰微了。 似乎历代秦皇们都有一个不约而同的特征,那就是极力打压开国勋贵之后。 所以,那些勋贵后人们,也被现在的人称之为‘旧贵’。 此前被嬴楚与吕渊合谋杀死的齐皓,也是旧贵之一,世袭‘卫国公’的爵位。 他也是近代以来,唯一一个可以让旧贵扬眉吐气的代表人物之一。 可惜死了。 散朝之后,嬴楚来到宣政殿,写了一份圣旨,让大富传到护国公府。 既然已经决定让曹参担任护城之责,那便无需任何犹豫了。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是这个道理。 在大富离开之前,嬴楚愁眉不展道:“昨夜看到的川儿那副对联,其深意,是不是不止为齐皓平反,借此收揽民心这么简单?” 前者闻声一愣,连忙作揖道:“请恕老奴愚钝...” 嬴楚直言道:“今日在章台宫内,川儿举荐曹参担任城中将士统帅,实在出乎意料。难道他不知,曹参曾经参与过那场政变? 按照他近日所展现的聪慧才智,每下一步棋,必然深思熟虑,岂能不晓得曹参的一些事迹?” 顿了顿,他负手而立,眉头深皱,“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冒着风险,向朕举荐曹参?还有那副对联,要为齐皓平反... 他们都是旧贵,你说川儿是否因为四党都不愿为他效力的缘故,所以在无奈之下,只得将目标转移在了那些旧贵身上?想通过他们,逐渐形成自己的势力?” 大富不敢回应。 嬴楚喃喃道:“肯定是这样,川儿还真是聪慧啊!假设朕真的因为那副对联就为齐皓平反了,那么最终的获利者,一定是川儿,因为他可借机收拢旧贵。 倘若那些诗词,川儿是故意让人发现,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可见川儿还是极具城府的。 罢了,希望这个曹参,能够真心为国效力,将朕的旨意颁下去吧。” 永乐宫。 下朝之后的嬴庆马不停蹄地来到此处,将今日朝中所闻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后芈薇。 “母后,您说我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想让嬴川挂帅?而且最后还采纳了他的意见,重新启用护国公曹参?这太匪夷所思了!” 前者略显慌乱。 芈薇皱眉道:“陛下肯定是看过那些诗词了,但是并未动怒,原因一定是要重用嬴川,这段期间,你与他保持距离,莫要与之交恶。 你是太子,他不敢对你如何,而且,国本已立,你若无大错,太子之位始终还是你的,怕什么?” 很多人都知道,东宫与永乐宫一向是很厌烦嬴川的。 这其中有很多历史因素,也与嬴川的生母有关。 甚至,芈薇会不惜代价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要不是嬴楚登基之初,便遭遇了天灾人祸,眼下又有敌军犯境,他早就找机会收拾外戚了。 哪能轮到芈薇如此猖獗? 而她也是看准了外敌犯境,皇帝离不开外戚相助的情势下,选择向嬴川动手,要为此前的一些历史因素做个总结,消除一些潜在的隐患或者是斩草除根。 可惜,她本以为不会被人发觉的种种手段,早就让嬴楚心知肚明了。 只是眼下还不到揭开的时机。 从宣政殿发出的圣旨,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护国公府。 曾经堪称门庭若市的国公府,现如今只有无尽的凄凉在体现着。 门前那杆长戟,早已锈迹斑斑,但它依然象征着荣耀,记载着当初第一任护国公的累累功绩,这似乎是作为旧贵的曹家,向世人所展现出的最后一丝倔强和威仪了。 就连见惯了世态炎凉的大富来到护国公府的门前,都是唏嘘不已。 大秦从立国到至今已有一百五十余载光阴。 秦太祖、高宗、仁宗、惠文帝、武帝、昭襄帝、孝文帝,直到现如今的秦皇嬴楚,大秦已有整整八代君主。 而旧贵自仁宗时期开始逐渐衰落。 秦仁宗之前,旧贵的势力最为强盛,甚至就连宗室当中的那些王爷们,见到世袭的国公,都要礼让三分。 可惜,自从仁宗开始,历代秦国先帝,都对开国勋贵的后人不断打压,并且大力扶持士族,导致勋贵的影响力一代不如一代。 能够预料到的是,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等这一任的国公纷纷去世后,旧贵将再无重返庙堂的可能性。 那些开国勋贵们,基本都是平民出身。 而士族,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茂盛数百年了。 他们的历史,比秦国,乃至这片土地上的前朝都要悠久。 在旧贵势力的巅峰时刻,一度将士族死死压制,现在这两者倒是反着来了。 士族发挥能量,可让国家强盛,但贻害无穷。 而旧贵将有极大可能,慢慢转化成新的士族。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除了近代的昭襄帝,基本上历代秦皇,都愿意打压旧贵、亲近士族。 “圣旨到!护国公曹参速来接旨!” 踏进国公府的前院,大富便扯开嗓子大声呐喊。 此时的曹参,正在后院饮酒,听到下人来报,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宦人来?还带着圣旨?” 他疑惑至极。 国公府许久未有宫里的人前来了,更别说圣旨这东西了。 府中上下所有人,全部来到后院,心情十分忧虑以及紧张。 他们都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圣旨传来? 究竟是福是祸啊?! 曹参甩了甩脑袋,迫切自己醒酒,然后当着众目睽睽的面紧紧皱起眉头,将事情的结果想到了最坏, “还是躲不过去吗?装作酒囊饭袋这么久,皇帝陛下还是对曾经的事情耿耿于怀?难道...真是天要亡我曹家不成?” 第十二章:三代富贵 “公爷...莫非是抄家的圣旨...” 一名跟随曹参多年的家将心怀忧虑道。 曹府众人,此刻无不胆颤心惊。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连曹参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圣旨已经来了,就没有让他们等着的道理,否则即使不是降罪我曹家的圣旨,只怕也要犯了贻误接旨的罪责。” 他率领府中上下所有人前去接旨。 “曹国公,怎么现在才来?” 大富微微皱着眉头。 他担任黄门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圣旨到,居然不慌不忙来接旨的人物。 曹参没有多加辩解,而是双膝跪倒在地,抱拳道:“臣曹参接旨。” 话音刚落,曹家众人便齐齐跪下。 见状,大富当即将圣旨徐徐展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帝都告急,五国联军兵锋正盛,然都城安危,关乎全局,不可不防。 朕心甚虑,知曹卿幼熟兵法,经大皇子引荐,为扬我大秦国威,兹任护国公曹参为咸阳守帅,统兵五万,以保都城无恙! 望曹卿立不世之功,朕期战捷,钦此。” 大富话音刚落,曹参便目瞪口呆起来。 不光是他,就连曹家众人也是如此。 他们都以为,这将是一份迟来的抄家圣旨。 可是没有想到... 曹参逐渐回过神来,感激涕零道:“臣曹参,必为陛下,为大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年近四十,才有了再度出仕的机会。 不容易啊! 原来陛下从未怪罪过曹家,也从未忘记过曹家! 这如何能不让自己感激涕零啊! 一念至此,曹参接过圣旨,缓缓起身。 倘若是别的皇帝,估计曹家满门早就被抄了。 毕竟,参与夺嫡之争,与现在的皇帝曾经为敌,这事无论怎么想,都令人感到可怕。 可是皇帝没有怪罪。 正值家国危难之际,皇帝还是想起了曹家。 皇恩浩荡啊! “公爷,稍后沐浴更衣之后,即刻前往宣政殿,不可有延误,陛下在等着您呢。” 大富语重心长道。 闻声,曹参疑惑道:“公公,为何陛下突然让我挂帅?听圣旨中的意思,好像是由大皇子举荐的我?” 大富将今日朝议所闻,全部告知了对方,并且叮嘱道:“无论是陛下还是大皇子,都对公爷您期望甚高,望您能够好好御敌,助陛下及大秦挺过这次难关。 咱家就在府外等着公爷,还是请公爷先去沐浴更衣吧,别让陛下苦等。” “劳烦公公了。” 曹参微微抱拳,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五十两对于现在的曹家来讲,绝对是一笔不可小觑的巨款。 大富摇了摇头,苦笑道:“咱家是为陛下办差的,公爷您又是为国挂帅,于情于理,咱家都不能收您的银子,要不然,咱家也枉为秦人了。” “公公大义!” “公爷大义才是!” 一番礼让后,曹参还是没舍得将银票硬塞给大富。 而后者也是真心不想要。 别的太监基本都有亲族,然而他却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即使要了银子,也没什么用处。 这也是为什么,在众多太监当中,唯有他成了皇帝亲信太监的原因之一。 曹参来到后院,吩咐下人烧水,稍后他要沐浴更衣,进宫面圣。 这也是自从政变以后,他第一次踏入皇宫,当然要显得庄重一些。 “小幺,你亲自去泡些好茶,给那些公公们送去。” 曹参嘴里的小幺,大名叫曹蒹葭,年方十八,乃是他的女儿。 他还有一个儿子,叫做曹明,只听其不解道:“父亲大人,大皇子究竟是何意思,为什么要向皇帝陛下引荐您?” 他认为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即使自己的父亲挂帅,估计也很难将咸阳守住吧? 在张荀与赵云未将敌军先锋击溃之前,他们曹家满门,都已经做好了集体殉国的准备了。 曹参也陷入沉思当中,不消片刻,他豁然开朗道:“近日我听到一些大皇子的事迹,他明显是要在朝堂立足,但是苦无支持者,如今举荐为父挂帅,估计是想...” 说到这里,他识趣不言。 然而曹家很多人都听出了话外之音。 “爹!那个大皇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吃喝嫖赌、祸害乡里倒是一把好手,这样的人,您可不能扶持他!他也成不了事!” 曹蒹葭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的父亲参与的夺嫡之争,其后果究竟有多么严重... 别说是大皇子那样的人,即使是其他皇子想让曹家站队,也不能站! 要不然一旦失败,曹家可就完了! 曹参没有将自家女儿的话听到心里去。 而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曾与大皇子喝过几次酒,但是也没想着,对方能将自己记住。 这次举荐自己挂帅,大皇子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大皇子都不像是纨绔子弟,而更像是一位仁义道德的真君子。 大皇子乃是庶出,又无亲母在背后撑腰,皇室向来冷血,估计这些年来,也是刻意在人前伪装成一个纨绔,想要和自己一样,掩人耳目,只为保身! 不然的话,何以解释最近大皇子闹出的一些动静? 要不是大皇子,只怕曹家也就逐渐没落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将目光坚定,淡淡道:“小幺,还有你们,从此刻开始,都要记住,千万不可小觑大皇子殿下。 要是不出为父所料的话,被世人一度认为纨绔的大皇子,不过是伪装罢了。近日大皇子麾下有两名将领,合力击败了敌军先锋。 要是大皇子真的纨绔,为何麾下还有这般能人甘心为其效命?皇室多争,大皇子故作纨绔,只怕和为父这两年来的情况相似,只是,为父装了两年,便已无法忍受。 而大皇子呢?却装了十几年!这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地步?今各国兵锋正盛,大皇子肯定是想借助这次机会,舍弃伪装,立足朝堂。 他知道为父也是隐忍多年,所以才会冒险举荐为父,想让为父在朝堂之上助他一臂之力。” 曹家众人闻声过后,心中皆震撼至极。 要是真如父亲(公爷)所言,那么大皇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隐忍伪装的这些年来,得遭受多少人的白眼啊。 即使如此,大皇子也能忍下去,就是为了要等到一个可以一鸣惊人的机会,这实在是令人钦佩。 “父亲大人,您的意思是...”曹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参接连大笑两声,似乎将这几年埋在胸中的淤积全部释放了出来,豁然开口道:“为父与大皇子境遇相同,惺惺相惜,要是大皇子有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么为父便相助于他。 而且举荐为父挂帅,必然是经历了一定风险,连大皇子都不怕,为父又有什么可怕的?” 言语落地后,他让曹蒹葭前去泡茶,自己则进屋沐浴更衣。 曹家其余众人,都有些懵逼。 还有一句话,曹参没有明说,如果他说了的话,估计现在的曹家人除了懵逼之外,肯定还会有些惊慌失措: “我曹家,别的不行,就是敢站队!错了无非就是抄家灭族一代死绝,对了就是三代富贵,权倾朝野!” 反正此前都打算全家殉国了,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既然有机会,谁想苟且的活着?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估计嬴川做梦都没有想到,曹参是真的有本事,有能力。 他才是真的自污藏拙。 关键是他现在已经做出决定,不装了,摊牌了,也不藏拙了。 第十三章:魏忠贤? 曹参入宫面圣一事,被很多人关注。 这透露出一个讯息,皇帝要重新启用旧贵。 当然,知情的人都很清楚,其背后少不了大皇子的推波助澜。 眼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敢轻视嬴川了,也不再认为,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反而还觉着,他有着常人难有的城府和毅力。 要不然的话,何以忍辱负重多年? 宣政殿内。 嬴楚望着跪倒在眼前的曹参,莞尔笑道:“曹卿入宫,用不了多久,这咸阳内外,将会众说纷纭了。” 身为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世人揣测,进而发生一连窜的反应。 曹参心怀忐忑,当年的事情仍然记忆尤深,面对皇帝,很难保持淡定,“陛下用臣,臣感激不尽,唯有施展浑身解数,保我大秦无恙,以尽臣子本分。” 嬴楚没让他起身,只是听到他说的话后淡淡点了点头,开口道:“如果不是大皇子,朕是不会用你的。既然大皇子说你能够保住咸阳,击退敌军,那么朕便拭目以待。 倘若咸阳失守,致使相邦孤立无援,半壁江山沦陷,那么,你可就是我大秦的罪人了。” 闻声,曹参苦笑作揖道:“臣已至不惑之年,不知还有几年好活,既然领了圣旨,自然要为陛下排忧解难,倘若国都沦陷失守,无需陛下多言,臣自当战死沙场,以谢天下。” “朕召你来此,是想问问你,关于守住咸阳一事,你有几成把握?若敢欺朕,新账旧仇,朕一并清算!” 嬴楚话音刚落,曹参便深深皱起眉头,直言回应道:“三成!臣只有三成把握!” “说说看。” 前者问道。 后者继续道:“据臣所知,相邦出征之时,带走了全国所有精锐将士,目前城中士卒,基本没有上过战场,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残,难有战力。 反观敌军,来势汹汹,皆为精锐,想要在此战中占得便宜,唯有一法,死战尔。军民若是一心,或可拖垮敌军亦或等待相邦那边的局势有所明朗。 此次来犯联军,多为赵国将士,自从赵武灵帝胡服骑射之后,赵军便以骑军战力为主,导致他们在攻城战役之上极为被动,如此可增加我军一成胜算; 京城粮草充足,弓弩完备,此可加一成胜算;联军一路打到蕞城,补给路线过长,不宜长期作战,此为一成胜算。” 听到这里,嬴楚露出赞许的目光,“起身吧。” 虽然只有三成...但...可战! 既有一战之力,那么就没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谢陛下。” 曹参缓缓起身。 嬴楚又道:“曹卿虽然未曾参政,可是敌军的情况,却了若指掌,大皇子举荐你挂帅,朕算是放心了。” “陛下雄才大略、大皇子宅心仁厚,有您二位在,足以保障我大秦国泰民安!”曹参作揖道。 嬴楚摆了摆手,“下去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将军队集结起来,仔细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守城战略,对了,也可与大皇子沟通一下。 此次守卫咸阳,朕本想让他挂帅,可惜大皇子还太年轻,难以服众。在此役中,你可多听听大皇子的意见。” “臣明白了。臣告退,祝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曹参徐徐退出大殿。 他确实是懂了。 难道此次挂帅,实际掌控者,是大皇子? 没准还真是这样。 陛下方才说‘新仇旧怨’,明显是还没有忘记以前的事情。 这次听从大皇子的意见让我挂帅,其实就是让我为大皇子打个掩护?毕竟,皇帝没有忘记从前的事情,或者是对那场政变仍然还耿耿于怀,这样一来,皇帝肯定不愿我掌握兵权。 大皇子名义上是协助,只怕他才是军队的实际掌控者。 在前往军营的路上,曹参一直在揣摩皇帝的意思, “听陛下话外之意,似乎大皇子懂得行军作战?要是这样的话,还真得提前跟大皇子好好聊聊。眼下,我也只有倾尽全力,不惜此命的协助大皇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曹参走了以后,嬴楚向大富开口道:“朕本来是想在今日的朝议上将川儿所写得那些诗词当众念出来,但是被挂帅一事给耽搁了。 你去将其散播民间,那副对联暂且不要,也不知相邦的身体如何了,待丞相有了回信之后,朕再做打算。 那些诗词,也足以让川儿名声大噪了,先逐渐改善他在民间的负面影响,然后朕在想办法助川儿早日手握一些实权吧。 你要切记,要引导舆论,利用那些具有亡国之音的诗词,将百姓的悲愤情绪调动,使朝廷与百姓同仇敌忾。 顺便也让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心里清楚,此时正值家国危难之际,谁再敢暗地里争权夺利,朕绝不轻饶!” “诺,老奴这就去办。” 但凡是前者下达的命令,后者从来都不会犹豫。 乾阳宫、长青殿。 嬴川最终还是发现了案桌上丢失的几张宣纸。 虽然他有意将宣纸上所写的诗词流传出去,可是宣纸无故丢失,还是要调查一下的。 他查了昨夜留守殿中的太监,经过赵云的一一审讯,找出了偷窃宣纸的盗贼——魏忠贤。 在宫中行窃,乃是杀头的大罪,此刻的魏忠贤已经颤颤巍巍的跪倒在了嬴川面前。 “你将诗词送往了永乐宫,交给了皇后?” 听到对方的阐述后,嬴川质问道。 魏忠贤被惊吓到脸色煞白的地步,不停地磕头跪拜道:“大殿下饶命!饶命啊!奴婢没有办法啊!永乐宫里,有一位奴婢的远方叔叔,他让奴婢监视殿下,并且还要时刻汇报殿下的行踪,要是奴婢不办,皇后娘娘会杀了奴婢啊!” 说着说着,他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混账!背叛殿下,死罪一条!” 此刻证据确凿,赵云已是忍无可忍,刚要拔剑刺向对方,却被嬴川阻拦了, “永乐宫里,有你一位远方叔叔?他叫什么名字?” 魏忠贤似乎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浑身紧张的像是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在听到赵云的恐吓之后,他甚至差点魂飞魄散。 浑身上下也早已被汗水侵湿。 他刚刚入宫不久,心性还需要磨炼。 “他..他叫魏离,是他安排奴婢到您身边的,殿下,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殿下饶命啊!” 魏忠贤的求饶之声,响彻在整座大殿内。 嬴川微微皱着眉头,喃喃道:“魏离?皇后身边的亲信宦官?” “对,就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和皇后娘娘指使奴婢干的,奴婢真的知错了!”魏忠贤现在为了活命,谁都能出卖。 赵云怒不可遏道:“殿下,永乐宫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皇后娘娘只负责管辖后宫嫔妃与公主,我们乾阳宫乃是诸位皇子在宫中的休息所在,还轮不到永乐宫涉足! 此事必须上奏陛下,查个彻底,要不然的话,他们还以为我们乾阳宫长青殿好欺负!” “皇后欺负本殿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件事情,无需过问了。”嬴川平淡道。 他本来就想让那些亡国诗词流传出去。 至于是谁流传,居心何在,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现在反倒是希望皇后利用那些诗词,给自己定个死罪。 当然,想想也知道,现在的秦皇,不可能因为那些诗词就给自己降罪。 不过,诗词一旦流传出去,造成民心浮动的一面,可比什么昏庸政策要管用许多。 到了那个时候,百姓都觉着快要亡国了,朝廷还能挺得住? “可是殿下...永乐宫实在欺人太甚了!即使无法让陛下降罪皇后,那个叫魏离的宦人,也活不得!”赵云心中气急。 嬴川语重心长道:“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 “殿下,既然永乐宫的人,我们暂时无法处置,那么这个小太监,也绝不能留了,长青殿所有宦人侍女,都必须一一彻查,否则您的安危,卑职很难确保。” 赵云以为,大皇子一心忧国忧民,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守护咸阳城的大任之上,一时不愿与永乐宫发生内斗。 在诸位皇子中,只怕谁也无法像大皇子这样顾及大局了吧? “无妨,今日的事情,你们不要传出去,本殿下心里自有决断。子龙,你刚从军营回来,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听到嬴川的命令,赵云只好无奈告退。 “你叫什么名字?” 前者问向跪在地上的太监。 他惊慌失措的回应道:“奴婢...奴婢叫魏忠贤...” “魏忠贤?” 嬴川感到惊讶,“你说你叫什么?魏忠贤?” “是啊,奴婢就叫魏忠贤...” 小太监眨了眨双眼,心有疑惑。 难道... 殿下认识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这是个好名字!” 嬴川似乎发现了宝贝一样。 九千岁魏忠贤! 掌管东厂,排斥异己,广结党羽,专断国政! 这可是一个十足的大宦官啊! 他要真是前世历史上记载的魏忠贤,那么即使战争无法使大秦亡国,他也足以让大秦国力衰退。 这个人要善加利用! 打定主意的嬴川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且起身吧,至于你与永乐宫有谋一事,本殿下不予追究,今后他们若是还让你偷东西,或是监视本殿下的一举一动,你便如他们所愿,听清楚了吗?事成之后,本殿下会赏赐于你的。” 魏忠贤感到诧异。 殿下不杀我了? 听殿下这意思,是要让我反监听? 借此一步步将他们往阴沟里带? 或者是让永乐宫的人不起疑心,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利用自己对付他们?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不杀我,就是天大的恩情!倘若是其他殿下们知道有人背叛他们,只怕那个人早就死了! 可大殿下没有杀我!做人不能不懂得知恩图报,今后皇后娘娘或者是魏离他们,再让我想方设法的陷害大皇子,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权当是报答大皇子的恩情了!宫里的人都说大皇子不喜动怒,待人和善,今日才知所传不虚,在这样的人身边做事,才能活得长久啊!” 一念至此,魏忠贤的目光里,隐隐多了几分感激。 他决定了。 要为大皇子卖命! “今日大皇子不杀我,今后奴婢的这条命,便是您的了!奴婢要是在做出背叛您的事情,那真就该五雷轰顶,人神共愤了!” 魏忠贤喃喃一声,逐深呼吸一口气,郑重抱拳道:“请殿下放心,奴婢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请殿下拭目以待,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殿下可随时要了奴婢的脑袋!” 闻声,嬴川和蔼笑道:“本殿下相信你,你要好好活着,本殿下今后还要对你委以重任!” 他已经想到日后对方向皇后或者皇帝变着法的说自己坏话的那一幕了。 啧。 不能想,一想就激动。 魏忠贤微微一愣神。 大皇子...好人呐! 如此仁厚之人,这个世上,可不多见了! 以后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大皇子在这宫中不受任何埋伏或陷阱! 第十四章:练兵之法 嬴川万万没有想到,身边的这位宦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魏忠贤。 他不仅想到在前世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宦官干政的例子。 倘若能够利用得当,可以将大秦的国力迅速衰退。 当然,这只是后路而已。 毕竟,就目前而言,他只想通过战争的手段,来达到迅速亡国的目的。 倘若战争无法使大秦亡国,那么就只能考虑用昏庸的手段了。 到了那时,才会用到魏忠贤。 军营中。 曹参来到此处。 张荀前去相迎。 二人经过一番寒暄后,大致清楚了彼此的身份。 前者抚须笑道:“老夫虽久不参政,然而将军击溃敌军先锋一战,也是略有耳闻,当真称得上是大快人心。” 后者谦卑道:“公爷,您就莫要抬举末将了,其实那一战,若是没有赵云赵将军相助,只怕很难取胜。 而且在出征之前,末将又曾得到过大殿下的指点...所以那一战,其实与末将并无太大关系。” 在较早之前,他就接到过旨意,要协助曹国公御敌。 而且,曹参担任城中主帅,也是因为大皇子的举荐。 于情于理,张荀都自认为,要对他多加礼遇。 想来大皇子举荐的人物,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 “请问赵将军可在营中?” 曹参好奇问道。 他听人谈及过,大皇子麾下的赵云,阵斩敌军先锋大将。 被庞玄看重的先锋将领,想来不会太差。 既然赵云能够杀了对方,肯定是一员虎将。 拥有这样的将领,无论在何等情势的战役中,都可取得某些优势。 “赵将军已经返回大殿下的住处了,若是公爷想要见他,末将这便差人去请。”张荀说道。 闻声,曹参摇了摇头,“今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不急一时。”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一营将士,器宇轩昂的出现,他们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在做着严格的训练。 这一营甲士,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要远胜于其他将士。 他们训练的项目,也比较新颖。 总之,这一营将士,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身经百战一样。 他看得入迷,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回过神来以后,才开口询问道:“将军,这种新颖的训练方式,是谁想出来的?” 张荀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不瞒公爷,此营将士的训练方法,都是由大皇子开创。 经过短期训练,将士们远胜往昔。甚至在目前所有的禁军中,都算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每个人都有着极高的作战意识。” “大皇子所创练兵之法?” 曹参感到震撼。 这太令人意外了。 有些将领,虽然可能熟知兵法,但是对于练兵一道,却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地方。 这样的将领,终其一生,也无法为帅,统领千军万马。 可是懂得练兵之法却不一样了。 这样的将领是最可怕的。 他一旦组成了具有一定规模的军队,肯定是所向披靡的。 如果嬴川知道他现在心里的一些想法,肯定特别赞同。 在前世历史上,出现过很多优秀的军团。 比如白马义从、岳家军等等。 他们的主帅,基本都熟读兵书,懂得练兵之法。 兵法一道还能从古籍中或者实战中摸索经验,但是练兵之法,古往今来都是不传之秘。 张荀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公爷,这练兵之法,乃是大殿下在大半个月之前教给的末将。 可惜现在国难当头,没有时间将这种练兵之法推向全军,不然的话,只怕我秦军战力,将会大幅度有所提高。” 曹参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你用此练兵之法,在大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将这一营甲士训练到这种程度了?” 他从某些渠道了解过现在的禁军。 除了相邦带走的禁军精锐之外,留在都城内的禁军将士,基本上没有进行过一个系统性的训练,他们的作战技巧很是差劲。 而且气力微弱,都快赶上读书人了。 像是这样的将士,怎么可能战胜敌军? 然而... 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张荀利用大皇子教给他的全新练兵之法,居然就将老弱病残的禁军将士训练成了虎狼之师! 这太可怕了! 此等神奇练兵之法,简直闻所未闻! 哪怕是当年魏武卒的训练技巧,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整整一营的人训练成这种程度吧? “回公爷,确实如此,一开始末将也无法相信,但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大皇子的这种练兵之法,前所未有,说是旷古绝今也不为过!” 张荀自信满满道。 曹参已经被震撼到难以言表的程度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郑重作揖道:“张荀将军,此等练兵之法,事关家国存亡,万不可让其流传出去!这将是我们在短时间内超越各国军队的唯一途径!” 就在这瞬息的功夫左右,他便想到了很多。 依靠此练兵之法,能将全国的军队进行换血大整顿。 到了那个时候,大秦上下的甲士,统统都是虎狼之师,还何惧敌国入侵? 大皇子功在千秋啊! 天祐大秦! 张荀感到些许错愕。 因为曹参此刻的神情,着实有些夸张。 “公爷,难道这练兵之法,关系居然如此重大?” 张荀不解。 曹参直言道:“魏国变法强军之后,魏武卒的实力得到迅速提高,魏国就此变强! 当年的赵国饱受北方胡人的侵犯,赵武灵帝为了抵抗胡人入侵,被迫效仿魏国变法强军,如此才有了天下第一骑兵! 而赵国也因胡服骑射,逐渐走向强盛。将军可莫要忘了,胡服骑射之前的赵国,其国力与我秦国相当,然而胡服骑射之后,赵国实力便远超我秦国了。 这套练兵之法,一旦推向全国,足以让我大秦的国力迅速拔高,甚至在十年之内,就可赶超赵国!” 张荀听明白了! 这套练兵之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秦国的‘强军之法’! 一旦此法被推行出去,整个大秦的国防实力,定然远胜从前。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在面临一次五国伐秦,也无惧矣。 原来大皇子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件事! 不得了啊! “公爷,这套练兵之法,目前尚不完善,若是被大殿下完善之后,或许会更能让我秦国将士起到如虎添翼的效果!” 张荀现在都有些激动了。 “什么?你说还不完善?” 曹参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仅仅是不完善的练兵之法,就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让将士们焕然一新。 倘若是极为完善的练兵之法... 啧。 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是要复制赵、魏两国的强军之路啊! “当初大皇子创造这套练兵之法的时候,五国联军已经攻破函谷关了,想来大皇子在忧患当中,并未将这种练兵之法设想完整。 如若有了一整套的训练流程,大皇子肯定会奏报陛下,在全军推行,就不是只告诉末将,让末将先训练一营将士试试效果这么简单了。” 张荀成功进行了一番脑补。 他认为,大皇子当初将练兵之法教给他,其目的就是想让他这个禁军教头,先挑选一些将士训练几日,看看最终效果如何。 显而易见,效果是极其显著的。 “大皇子真乃有经天纬地之才!想来是大皇子知道了函谷关被敌军攻破以后,瞬间意识到了目前我大秦军队当中存在着的一些问题,所以才创造了这套练兵之法。 大皇子肯定也是希望,能够通过这种练兵的方法,让大秦成功变法强军!有大皇子这种经天纬地的人杰,当真是我大秦之幸!” 曹参越来越兴奋。 他可以肯定,曾经的大皇子就是在自污藏拙。 一个国家,在动乱之时,总能应运而生一些英雄,来解救家国危机。 估计大皇子就是这样的伟人! 要不然的话,何以想到新颖的练兵之法? 大秦军队的问题由来已久,多少先贤想要解决可是苦无办法? 但是大皇子就成功解决了这个难题! 功在千秋啊! “张将军,切记老夫所言,这套练兵之法,一定不要流传出去!老夫现在就去见陛下,向陛下禀明这套练兵之法的重要性!” 曹参话音刚落,便急匆匆离开了军营。 第十五章:可以是朋友 估计嬴川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初的醉酒之言,居然成为了大秦‘变法强军’最大的依仗。 他要是知道了,可能会被气到吐血。 宣政殿。 曹参将那套新颖练兵之法告诉了秦皇嬴楚,后者连忙召集朝中三品以上官吏议事。 如果真的按照前者所说,那么,这可是一件堪比抵御敌国入侵的大事! “曹卿的意思,诸位臣工可都清楚了?” 嬴楚目视群臣。 众人议论纷纷。 古往今来,变法强军都是大事。 秦国军纪涣散,军容不整,将士不思上阵杀敌之术,以致对外作战中时有败绩。 今朝大皇子创造新颖练兵之法,居然就是为了变法强军。 这实在是令人感到震撼。 看来,以往那个昏庸纨绔的大皇子,算是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陛下,臣赞同变法强军,唯有如此,才能让我大秦军队强盛起来,不至于有朝一日,再被外敌所辱!” 兵部侍郎公孙起率先表达自己的意见。 “臣等无异议!” 此后,众人异口同声。 这变法强军,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同样的,可能也会有很多油水。 只是不知道,皇帝会让哪一党的人负责强军一事。 “眼下咸阳之围还未得到缓解,半壁江山有沦陷危机,暂不适宜变法强军。不过朕事后会与大皇子商议,让他完善练兵之术,届时协助朕一同完成变法强军一事。” 嬴楚正在积极的为嬴川铺路。 众人心中一惊。 听陛下这意思,似乎变法强军一事,要交给大皇子? “皇帝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有一名亲近太子的大臣作揖道。 闻声,嬴楚冷眼相对道:“这练兵之法,本就是大皇子想出来的,他既然能够想出来,就代表着心中对变法强军一事有一定的想法,难道大皇子不妥,你就妥了?你懂兵事?” “这...臣知错,臣知错。” 他们已经意识到,皇帝是要开始重用大皇子了。 实际上,这两日,他们一直在想发设法的了解嬴川。 毕竟,对方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令人疑惑。 现如今,有了这练兵之法,他们更加可以确定,大皇子有着经天纬地的才学,此前真就是自污藏拙罢了。 这很可怕。 今日这场议事,嬴楚主要是想给众人提个醒。 关于改革军制,变法强军,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到了那个时候,谁挡大皇子的路,就是在挡自己的路。 众人散去之后,嬴楚特意将曹参留下,语重心长的嘱咐对方道:“满朝文武,三品以上官吏,几乎没有人支持大皇子,所以他也只能小范围的先将练兵之法推行起来,逐步渗透到军中。 但是这个方法太过缓慢,朕是一定要军改的,而大皇子也离不开你的相助,发现大皇子有意强军的,也是你。朕希望,曹卿能守住咸阳,事后帮助朕,也帮助大皇子,将大秦的军队实力提升。”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力辅佐陛下您与大皇子,完成变法强军的大业!” 曹参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嬴楚心满意足。 在他也离开宣政殿后,嬴楚挥笔泼墨,写下了四个大字‘天祐大秦。’ 肃王府。 三皇子嬴蟜府邸。 作为诸位皇子中,首个被封王的存在,可谓受到帝皇极致恩宠。 他也是太子最为强劲的对手。 背后有着军方世家的支持。 兵部尚书徐林在离开宣政殿后,便连忙来到肃王府,向他说明了殿中的种种情况。 由于嬴蟜时常混迹军中,所以对于‘变法强军’一事极为敏感,“徐尚书的意思是,这所谓的强军,会影响到本王?” 按照大秦律例,除了各地藩王之外,在京王爷,不可称孤道寡,只能自称为‘本王’。 只有去了封地,才能自称为‘孤’或者是‘寡人’。 “三哥,这还用想?朝廷中人,谁不知道,蒙家、王家等一些军伍世家,是支持三哥您的?可是父皇他还有意让老大变法强军,这岂不是在动摇我们的根基?” 七皇子嬴臻不忿道。 他是支持肃王争储君之位的皇子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五皇子。 “七弟,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就认为,这变法强军,就是在动摇三哥根基?万一这变法强军,只是为了让军队中的将士更为能征善战呢? 我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皇执意军改,会让我们更加如虎添翼。” 五皇子嬴鸿想得比较全面。 “两位殿下,依臣之见,这变法强军一事,是否会影响到肃王殿下根基,还是要看大皇子殿下与肃王殿下之间,究竟是友是敌。” 徐林缓缓开口道。 嬴蟜若有所思道:“尚书大人所言不错。老大与永乐宫那边的恩怨,我们都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势之下,老大与太子之间,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为什么非要觉得老大变法强军,就是与我们为敌?只要与老大保持良好关系,本王相信,老大不会傻到与本王为敌。” “是啊!还是三哥说的有理,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将老大当成敌人!我们可以借机收拢老大,合力对抗太子,这才是正途嘛!” 七皇子嬴臻一拍大腿,豁然起身,略显激动。 老大一鸣惊人,父皇重新启用旧贵,势必会打破现有的朝廷局势平衡。 到了那个时候,太子那边就要坐不住了。 他肯定会与老大为敌的啊! 既然太子要与老大为敌,那己方大可以趁此机会,与老大联合起来,一同对付太子啊! 肃王胸有成竹道:“没错,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向老大示好,而不是与他为敌。 老大隐忍多年,应该能够看透现如今的局势,对他来说,为帝已然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毕竟,朝政四大政派,可是对老大没有什么好感的。 老大知兵事,麾下又有张荀以及赵云那样的良将,倘若我们能将其收入麾下,以礼相待,届时,太子也难与我等为敌。 这变法强军一事,我们不仅不能阻拦,反而还要倾力相助老大,让老大感觉到我们的善意。” 七皇子与五皇子二人各自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称赞。 确实,这事无论怎么想,他们都不用将嬴川当成敌人。 一开始,对方一鸣惊人,让很多人感觉到了错愕。 也自然而然的,将对方当成一个不太稳定的因素。 可是...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可以改变的啊! 一旦老大成了自己人,只怕就连势头如日中天的太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接下来的路了。 再加上永乐宫与长青殿之间的恩恩怨怨,老大肯定会与太子死磕到底。 到了那个时候,肃王府坐山观虎斗,在必要时刻,给太子致命一击,岂不美哉? 第十六章:我看老大就是傻子 秦皇嬴楚有九个儿子。 老大嬴川。 太子排行老二,乃是皇后亲生。 三皇子被封肃王,与之亲近的有七皇子和五皇子。 四皇子嬴睿,背靠朝中新锐,也就是那些外客。 其中,六皇子嬴泽、八皇子嬴干已经暗中表明过了立场,要支持四皇子嬴睿夺嫡。 除了九皇子与嬴川情况类似,没有依托任何一股势力之外,其余几位皇子,基本都形成了各自的派系。 有些官员私下认为,虽然目前的朝堂已被四党割据,但其实是三足鼎立的局势。 太子虽然没有任何一位皇子的支持,可是他毕竟乃是储君,在肃王与四皇子之间,还是属他的实力比较强盛。 目前,在肃王做出决定,要选择亲近嬴川的时候,四皇子那边也有了动静。 众所周知,嬴睿酷爱读书,时常也以读书人自居,常被世人传出君子之名,不过这位生长在帝王家的读书人,却没有大多数书生的通病——迂腐。 不仅如此,他在某些事情上,还很会变通。 在外客官吏要推行一些新颖的政策时,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他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也不管这条政策背后,究竟会影响到多少人的利益。 按照嬴睿的话讲,就是,皇帝不需要趋炎附势的皇子,皇帝真正需要的,是为国分忧的皇子。 试想,一个有潜力成为储君的皇子,岂能因为得罪某些人而选择让步妥协?要是将国家交到这种人身上,平凡百姓岂不是没有了活路? 到了那个时候,大秦各地必然烽烟四起。 所以,哪怕是在得罪了很多人的情况下,只要某条政策或者是法令,能够有利家国或者是让皇帝高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支持。 在三位皇子阵营中,势力最弱的嬴睿本该早早出局,但他就是凭借着对于政治的敏感度,反而成为了不倒翁。 此刻,他正在向六皇子与八皇子询问有关嬴川的事情: “最近老大在朝堂上很是活跃,刚刚为兄得到消息,说是咸阳要是能够守得住,便让老大负责变法强军一事,这足以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你们怎么看?” 闻声,六皇子嬴泽开口道:“近日老大表现频繁,足以证明,此前他是在自污藏拙,如今一朝崛起,肯定是要手握大权,我们不得不防。” “是啊,老大的表现令人出乎意料,单论隐忍多年的这份心性,就足以称得上是深不可测了。老大一旦崛起,就怕会对我们造成影响。”嬴睿心怀忧虑。 他是三大皇子阵营中,势力最弱小的一支。 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替代或者是被他们合力踢出局。 所以,在面对一些事情时,他必须慎之又慎的做出考虑。 嬴泽脱口而出道:“四哥,我看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老大的崛起,或许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有坏处?这是为何?”嬴睿皱了皱眉头。 万一嬴川得了权势,那么随时有可能会将自己取代,这如何说是没有坏处呢? 只听嬴泽缓缓开口解释道:“老大与太子有仇,这点兄长应该是清楚的吧?而父皇有意让老大变法强军一事,极有可能会动了老三的根基。 毕竟,老三之所以在朝堂如此猖獗,就是背后有军方的支持,可万一那些军方的人物,不幸被老大变法强军一事影响呢? 这样看来,老大几乎同时得罪了太子与老三,但是老大自污多年,朝中官吏大都不喜与之亲近,他除了父皇可以依靠之外,就没有可靠的大树了。 根基尚浅的老大一旦被太子与老三共同针对,他能扛得过去?但是如果我们有意招揽老大呢? 一来可以壮大自己,二来太子与老三不敢轻举妄动,三来老大必然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为四哥您效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岂不是距离那个位置又更近了一步?” 一旦将老大招揽过来,那就还是三足鼎立的局面,短期内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不过... 这里面却有一个致命问题。 “你如何认为太子与老三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敌视老大,而老大却又被我们招揽过来,万一他们借此要合力对付我们,岂不是让我们成为了老大的挡箭牌?”嬴睿充满疑惑。 嬴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事情看似如此,实则不然。变法强军,乃是父皇亲定的国策,谁要是影响了这条国策,就是父皇的敌人。 太子他们一旦选择对老大出手,父皇肯定会不太如愿,如此一来,他们就等同于得罪了父皇。如果我是他们,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能轻举妄动。 老大这个人是有些才华和聪慧的,要不然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创造出一套全新的练兵之法,父皇也不会向他委以重任。 在太子与老三都仇视老大的情况下,我们站出来支持老大,肯定会让老大心存感激,毕竟老大没有根基,争储无望,倒不如选择依附我等。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自身的势力不仅会壮大,还能得到老大麾下的那两名悍将,何乐而不为?” “六弟,你所言不错!那好,我们便全力支持老大变法强军!”嬴睿做出决定。 有了肃王与他的支持,基本上就没有人能够影响嬴川主政变法强军一事了。 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他,还沉浸在敌军踏破咸阳城的美梦中。 一直尚未开口的八皇子嬴干听到自己两位兄长的决定后,撇了撇嘴,讥讽道:“老大能有真才实学?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他要是有才华,我这便从城门上跳下去!” “老八!慎言!老大的才华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一件事实了!”嬴睿狠狠瞪了他一眼。 翌日清晨。 曹参与嬴川相约,共同巡视城防。 目前,城中的五万大军,都已经被前者移到了城门处。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与敌军作战的准备。 至于后者... 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平日里与自己敌对或者是不待见的几个兄弟,除了太子之外,基本上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支持他了。 “大殿下,没想到你我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怎么说,您举荐末将守城一事,末将感激不尽,要是今后有任何差遣,还请殿下吩咐,只要末将能够办得到,必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曹参在见到嬴川之后,率先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后者矗立身躯,莞尔笑道:“曹国公不用如此,你能有今日之机遇,主要也是你这些年来韬光养晦换来的,与本殿下并无太大关联。” 他心中正在偷笑。 不愧是草包。 满朝文武都不愿守城,与敌军正面对抗,他还以为自己得了一份什么美差。 要是敌军踏破咸阳,第一个杀的就是他这种主帅。 第二个杀的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不愿守城,无非就是认为自己战胜不了敌军。 你还沾沾自喜? 莫非你能打败敌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见到敌军锋芒以后,曹国公,你可千万别被吓尿啊! 闻声,曹参却是一愣,转而接连苦笑摇头起来。 不愧是大皇子啊! 居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在韬光养晦。 这份识人之明,实在是厉害! 就在他唏嘘不已的时候,却看到嬴川以及赵云,已经踏上了城门。 他顿时热泪盈眶。 在所有权贵都不敢和敌军正面对抗的时候,却是大皇子那道瘦弱的背影,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城墙,替无数老百姓们守好这一关! 这样的大皇子... 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敬! 曹参的身边,跟随着他的长子曹明。 后者见到这一幕之后,心中也是万分钦佩。 一开始,他认为,大皇子不过是徒有虚表而已,虽说这几日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岂能掩盖他十几年来纨绔的事实? 不过现在看来... 大皇子好像也并没有妹妹说的那样不堪。 毕竟,在这种非常时刻,有几个皇子敢像嬴川一样,亲自登上城墙的?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大皇子是真的想要守住咸阳城啊! 国有危恙,当出能臣! 第十七章:才子? 余下几日,曹参都在积极布防。 对于这些事情,嬴川从没过问,也没兴趣参与。 相邦吕渊那边,暂时没有任何战报传来。 似乎这场卫国战役,进入一段中场休息的时间。 无论敌我,皆在默契享受这段来之不易的空闲。 要说有一个人不太高兴,那肯定就是嬴川。 长青殿。 赵云与张荀此刻正站在他的跟前。 而他却在殿内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焦急。 前者不解,开口问道:“殿下,您是遇到何事,如此忧虑?” 张荀也皱起眉头。 现在御敌情势一片大好,皇帝又有重用大皇子的意思,就现在来说,应该没什么事能够影响到大皇子的心情了吧? 嬴川摇头叹道:“你们说...为什么联军还没攻过来?他们在做什么?拥有着绝对优势性的兵力,为何还龟缩在蕞城不出呢?” 闻声,二人相视一眼,顿感困惑。 现在朝廷中人,都恨不得联军立即退兵,为什么大皇子却希望他们攻过来? 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说来也对啊。 难道联军是有什么阴谋? 要不然的话,他们为何不出兵咸阳,将这里围困起来呢? 难道大皇子是在担心敌军正在谋划一场天大的计划? “殿下,您的意思是...”张荀欲言又止。 他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眉头一瞬间皱得更紧,心中的忧虑情绪,丝毫不比嬴川要差。 如果真的按照先前猜测的那般,可就不妙了! 庞玄乃是百战名将,秦国境内,除了已故的齐皓和刚战死不久的萧焱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位将领,能够比得了对方了。 此等敌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数日内未曾发动像样的攻势,实在令人费解。 “本殿下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纳闷,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嬴川摇头晃脑,来到床榻之上。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睡个午觉吧。 赵云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张荀制止了,“让殿下好好休息休息吧,这几日,为了如何守城以及琢磨敌军动向,殿下必然是忧心了很多。” 前者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徐徐退出大殿。 在出宫前往城头巡防的路上,张荀说道:“殿下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吧?” “大概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即使被敌军发现,也可全身而退。” “好,请问赵将军需要多少人手?” “不可太多,三十骑足以。” “......” 嬴川:真有意思~ 咸阳城内,有一家酒舍。 名字叫‘有一家酒馆’。 由于秦风开放,女子也可在大街上逗留的缘故,不少佳人都会乔装打扮的来到这家酒馆小酌一杯,主要还是想看看这里有什么帅气的才子。 虽说国公府已经没落了,但是由于曹蒹葭自幼是在京城长大的缘故,倒是认识了一群达官贵人家的子女,彼此间素以姐妹相称。 今日,她便带着一些女子,伪装成男人,来到这家酒馆,打算听一听时事。 在这里,每天有不少才子,会在醉酒之时,大谈国事。 而朝廷也不管不问。 因为嬴楚觉得,目前的朝廷,之所以过分仰仗外客官吏,是因为大秦境内,没有太可用的才子。 何谓才子? 不是写写几篇锦绣文章和诗词歌赋,就是所谓的才子了。 真正的才子,一定是胸藏兵甲,能够理政治国。 既然需要此类的人才,那么就不能不让他们大谈国事。 只要他们说的有道理,朝廷甚至可以立即采取。 毕竟,嬴楚是想真正做一位明君的。 “今天带你们来这里,一来是怕你们每天憋在家里无所事事,容易生闷;二来是家父刚刚担任了咸阳的护城统帅,想来这里打听一些有关敌军的事情,看看能否帮助到家父御敌。” 曹蒹葭压低了声音说道。 众女子纷纷释然。 她们当中有很多人不会饮酒,不过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谁让这家酒馆,老是有很多才子聚集呢? 要是真遇到个喜欢的,就让爹娘前去提亲,总比等着人家上门来提,还不知道新郎官是丑是俊来得好吧? 万一遇到个丑的,爹娘都同意了,自己也没办法反悔,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但是要是恰巧在这里遇到个喜欢的,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秦国,女子的地位还是较高的,只不过也是无法和男子相比。 “此诗当浮一大白!不曾想,倒是我等小觑了那位大皇子了!” “是啊!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纵然是我,穷其一生,只怕也写不出这样好的诗句!” “现在坊间传闻,大皇子曾经是在自污藏拙,其目的就是要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生存下去,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读到大皇子殿下所写的这些诗词,我才坚信,大皇子此前果真就是在藏拙!” “慎言!皇家之事,还是莫要言及,小心祸从口出!” “......” 就在此刻,曹蒹葭等人敏锐的听到了一座厢房内传来的声音。 她暗自皱起眉头,喃喃道:“他们是在谈论嬴川?父亲大人这几日对大皇子极为尊崇,莫非这个嬴川还真是有些真才实学?” 正当怀疑之时,听到厢房内念出了一首词: “怒发冲冠...” 言尽后,满堂喝彩。 就连素来有着才女之称的曹蒹葭,听到这一首词,都不由得拍手称赞。 “彩!” “彩!” “......” 厢房外,也有很多人听到了,喝彩之声时有响起。 在厢房内饮酒的几人顿时打开房门,手中拿着酒水,壮怀激烈道:“刚才那首词,乃是大皇子嬴川所写,诸君,就像词中所写,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为这首词,为大皇子的死战不降,举杯同饮!” 听到他的声音,曹蒹葭算是在心中确认了,这首词应该就是大皇子所写,只是究竟有没有找人润色或者代笔,目前尚且不知。 “慢着!” 就在众人要一同举杯之时,一名身着华贵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人美貌绝伦,有倾国倾城之姿。 看到她的身影,曹蒹葭等人陆续皱起眉头。 她们认得她。 国之储君的亲妹妹,当朝皇后的亲女儿——嬴霓。 “你说大皇子死战不降?他又从未上过战场,何来的死战不降?” 嬴霓公主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她时常来这里饮酒,喜交才子。 并且还喜欢将才子叫到太子府上,让他们扮演宠物,以此为乐,饱受世人诟病。 所以即使她比曹蒹葭大个几岁,直到现在,也没有哪家大户愿意娶她。 古往今来,若是王亲贵族们,娶到了公主,那就是极为荣耀的一件事情。 然而,就因为她玩得比较花哨,导致现在,仍然没有人敢娶。 “原来是公主殿下!据在下所知,大皇子曾经为劝皇帝陛下死守咸阳,不惜以命祭天,可有此事?既有此事,为何不能说大皇子死战不降?” “对啊,而且我还听说,大皇子已经与护国公曹参商议如何守城的大事了,据说朝廷还有专门的旨意,不日就将昭告天下,大皇子确实有意守城啊!” “他宁肯以身祭天,也要劝阻陛下以及那些大臣们死守咸阳,如何称不上死战?” “没错!” “......” 越来越多的人都在怒怼嬴霓。 其实要搁在平常,他们是不敢这么同对方说话的。 但嬴霓有时候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动不动就动用自身权力,怕才子们弄到太子府玩弄。 经常在这家酒馆当中饮酒的那些毫无背景的才子们,谁没有受到过她的迫害? 谁没被迫挨过鞭子?闻过她散发着酸臭味的脚? 大家都是正经人,谁闲得没事惯她这种古怪xp啊! 长期的压迫,让他们胸中都埋着火焰。 再加上现在国难当头,谁还顾得许多? 大家一块默契的怼就完了。 难道她还敢责众不成? “你..你们...你们竟然敢向本公主如此说话?反了不成?!”嬴霓急了。 “公主莫急,我等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人回应。 嬴霓怒道:“哼!一群趋炎附势、人云亦云的狗东西,你们当中,谁没说过嬴川乃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现在却夸赞他是少有的才子了?呸!恶心!” 第十八章:敌军动向 像是酒馆里的情况,几乎以星火燎原之势,逐渐席卷在整个咸阳城上下。 曾经被世人誉为纨绔子弟的嬴川,逐渐在读书人眼中,成了韬光养晦的象征。 曹蒹葭在返回家中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有关嬴川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她对嬴川竟生出了莫大的好奇心。 恰逢曹参巡视城防结束回到家里,曹蒹葭才抑制不住内心好奇,小声询问道:“父亲大人,大皇子殿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闻声,前者神情一愣,抚须笑道:“为何突然谈到大皇子?你不是一向对他没有多少好感吗?” 曹蒹葭将在酒馆内的所有事情脱口而出,然后说道:“现在满城士子,都在说大皇子有着真才实学,但是女儿认为,这或许是朝廷的手段,期间种种,不敢妄下定论。” 曹参莞尔笑道:“陛下的几位皇子,除了九殿下不知深浅以外,其余几位皇子,在为父眼中看来,都不如大皇子。” “大殿下如此厉害?”曹蒹葭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感到不可置信。 曹参极其认真道:“为父所言非虚。世人都说,大隐隐于朝,大皇子就是如此。 十余年来,身处朝廷当中,以纨绔身份,还能独善其身,最终以醉酒的方式,不惜以身祭天,也要力劝陛下死守咸阳,单论这份毅力和布局手段,便是世上少有。 而且,这几日根据为父观察,大皇子的确是知兵事的,就从这点来看,大皇子比谁隐藏得都要深,他定是有着大谋。” 曹蒹葭惊诧道:“今日在酒馆内听到的那些诗词,都是上品,足以流传后世,今日综合父亲大人所言,看来这位大殿下不仅有才华,而且学究天人。” 曹参道:“诗词终归只是小道尔,对于大皇子来说,那只不过是令人声名鹊起的手段。为父听说,那些诗词,乃是大皇子故意散出去的,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才是大皇子最恐怖的地方,无形当中,就能够增加自身名望,还让陛下有了变法强军的意图,如果大皇子能够治国理政的话,那么不出三十年,大秦的国力必然翻倍增长。” “如若真如父亲大人所言,此人之能,远胜城中士子多矣。” 曹蒹葭现在不仅对他保持住了一定的好奇,还深感敬佩了起来。 真正的有志之士,不应该只沉醉于诗词歌赋当中,也不应该只写一些所谓的锦绣文章。 最应该做的,是像大皇子以及自己的父亲大人一样,通过自己的能力,让这个国家,可以强盛,不再受外敌屈辱。 “大皇子历经的艰辛坎坷,绝非常人所能理解,你要知道,皇家向来无情,而大皇子又无势力依靠,此前不受皇宠,可想而知,在宫中生活,必然举步维艰。 想来,这也是大皇子非要自污藏拙十余年的原因。 此次外敌入关,对于大皇子来说,是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蛰伏十余年的大皇子,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逐渐被世人所知。” 曹参的话音落下,便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打算搬到城上居住。 他既然担任了护城大任,就理应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看到他的行为,曹蒹葭深深作揖道:“多谢父亲大人为国挺身而出。” 曹参摇头一笑,语重心长道:“其实我们最应该感谢的是大皇子,要不是他,估计此刻咸阳城早就沦落敌手,而陛下他们,早已南迁前往陪都雍城。” 曹蒹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翌日正午。 赵云负伤回城。 曹参亲自相迎。 张荀闻风而动。 他们都在关注,敌军动向如何。 然而,昨日赵云带走了三十骑,今日回归之时,却只有他孤身一人,而且身上还负了伤势。 “赵将军,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曹参着急询问。 他现在很清楚赵云的本领。 连这位万夫莫当的虎将都负伤了,可想而知,前方敌军动向,定是非同小可。 “公爷,请随末将一同进宫面圣!” 赵云言尽于此。 众人顿感不妙。 他们以最快速度赶赴章台宫。 此时早朝议事还未结束。 赵云见到秦皇嬴楚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作揖道:“陛下,大事不妙!昨日卑职奉大皇子的命令,出城探查敌情,不料中了敌军埋伏。 不过,卑职在乱战当中,俘获了一名敌方将领,听他所言,敌军已经悄悄转移兵力至嵕山,卑职担心,他们是要横穿天险,围攻咸阳。” 嬴川也在此处,他听到赵云的话,顿时皱眉不止,心想,我何时让你去探查敌情了?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啊! 众臣神情焦急,议论纷纷。 咸阳背靠嵕山,一旦此地被敌军牢牢掌控,届时将再无退路。 一旦咸阳城破,满朝文武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可是大事啊! 嬴楚深深皱起眉头,连忙问道:“那名敌军将领现在何处?” 赵云直言道:“卑职身陷重围,带着他很难逃生,只得将其就地格杀,而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赴都城,将此事汇报给陛下!望陛下早做决断!” 事情,已经相当危急了。 嵕山没有守军,倘若敌军占领了嵕山,只怕咸阳城将无险可据,亦无后路可退。 “川儿,你认为此事应当如何预防?”嬴楚问道。 他认为,既然赵云出城打探敌情一事,是嬴川安排的,那么他就一定是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一些后果,并且做足了预案。 此刻,满朝文武也在看着他。 当大家乐于安逸的时候,是大皇子居安思危,心怀忧虑,派遣赵云出城的,恐怕,能够解决这个麻烦的人,也就只有大皇子了。 对于朝中诸位大臣来说,让他们争权夺利、治理国家,维持法治,或许他们相当在行,但是这统军作战一事,他们认为,远远不如嬴川。 毕竟,后者创造出来了能够强军的练兵之法,光是凭借这一点,他们已然觉得望尘莫及了。 “大殿下,是您让赵将军去刺探敌情的,还是您来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吧?”曹参开口问道。 他在强调,是嬴川多了一个心眼。 倘若没有派赵云去刺探敌情,只怕等嵕山落入敌军手中之后,咸阳也就守不住了。 嬴川望着众人目光,无奈摇了摇头。 我真没让赵云去刺探敌情啊! 可是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怎么所有事情都往我头上推啊! 既然如此... 嬴川把心一横,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没有这般简单,敌军肯定不会占据嵕山!” 到底会不会占据,他心里也没底。 不过,既然他们都担心敌军占据嵕山,那干脆就跟他们反着来。 要是满朝文武都相信了自己说的话,那么咸阳还能守?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顿感不解。 嬴楚问道:“川儿你有何凭证,可以证明,敌军并不会占据嵕山?” 我哪知道? 正当嬴川想该说些什么,让他们坚信不疑的时候,曹参却猛地一惊,不假思索道:“臣明白了!” 嗯? 你明白什么了? 什么就明白了? 前者看向他,微微皱起眉头。 就连嬴楚也是一脸疑惑。 “陛下,此事...”曹参欲言又止。 嬴川十分纳闷。 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 嬴楚当即会意,宣布退朝。 嬴川:??? 什么意思啊到底。 把我当猴耍很好玩? 嬴川郁闷了。 众臣也恍然大悟了。 曹国公和大皇子不相信我们啊! 这是担心内部出现了问题?所以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第十九章:智者嬴川 嬴楚将曹参、嬴川、张荀、赵云等人,召至宣政殿。 “曹卿,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谈?” 前者好奇道。 闻声,曹参看了一眼嬴川,作揖道:“回禀陛下,适才大殿下谈论嵕山一事时,臣听了以后困惑不已,毕竟,大殿下没有说出为何敌军不占嵕山的原由。 但是转念一想,臣便了解到了大殿下的良苦用心,殿下估计是怕朝中有与敌军联络者,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怕会直接影响到护城大任。” 血口喷人? 嬴川皱起眉头。 他哪里是因为那个原因没说? 他是压根就没找出原因! 曹参的话,让秦皇嬴楚陷入沉思。 其实这些事情,他不是没考虑过。 秦武帝时期,也发生过一次五国伐秦的事情。 不过在那一次,大秦熬过了一劫。 所以当时秦皇驾崩,庙号为‘武帝’。 联军退去之后,秦武帝查到了大量在卫国战役期间,与敌军有染的大臣。 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人心惶惶。 不过,拥有着雄才伟略的秦武帝,却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那便是将与敌军有染的大臣名单,当着百官的面付之一炬。 这件事情,震撼到了所有人。 臣子们对秦武帝感恩戴德,没有二心的辅佐他成就了一代盛世。 时至如今,要是说现在的臣子,与敌军没有任何联络,嬴楚是不信的。 倘若今日之大秦,同样也能像秦武帝时期挺过这一难关,那么,还要向他们那些臣子们秋后算账吗? 若是效仿武帝,最终不予处理,等将来大秦再有难关,那些人或者后来人,是不是还要与敌军勾结? 此风不可涨! “你们倒是提醒朕了,不过眼下还是要以御敌为主,你们还没有说,为什么敌军不会占据嵕山?” 嬴楚问道。 嬴川不为所动。 见状,曹参微微皱起眉头,在心中喃喃道:“莫非大皇子有意试探我?” 没准真是这样。 大皇子一直迟迟不肯开口,可不就是想听听自己能说出什么? “陛下,敌军不攻嵕山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根本到不了嵕山,哪怕是每天只转移少量人马,也不可能在我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跨过天堑沟壑。 而且,嵕山一带,有我大秦一营甲士,若遇敌袭,不可能连狼烟都无法点燃,敌军是有意将我军注意转移在嵕山。 臣怀疑,赵云将军是中了敌军的疑兵之计,他们多日不曾攻打咸阳,定是别有图谋!” 曹参话音刚落,嬴楚便恍然大悟。 就连赵云也心惊不已。 此刻的赵云,尚且年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嬴川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自己的随口一说,难道事情还真就按照曹参说的那样发展了? 他不信。 嬴楚恰巧看到了他的眉头不展,索性问道:“川儿,你也说说看吧。” 众人看向嬴川,他缓缓开口道:“回父皇,儿臣与曹国公想得一样,敌军是不可能跨过嵕山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他的心里,巴不得敌军现在就攻下嵕山。 而且,他偏执的认为,赵云负伤带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 敌军肯定是要攻打嵕山。 到了那个时候,曹参他们想去注意嵕山都来不及了。 “既然敌军不攻嵕山,那么到底意欲何为?”嬴楚困惑至极。 曹参道:“这个还需派出军队,潜入敌军腹地,再去瞧个究竟才能下定论。不知大皇子意下如何?” 闻声,嬴川直言道:“曹国公所言甚是。” 再派军队? 赵云去了都差点没有回来。 再派军队岂非找死? 又能有什么用? 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嬴楚看到曹国公在此事上向嬴川请示,便是心中一慰。 看来自己的儿子的确深知兵法,就连担任过禁军统帅的曹参都要听从儿子的意见,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当然感到高兴。 “既然大皇子与曹卿意见达成一致,那么朕便依你二人之见,派出军队,再去打探一番,只是...就连赵云将军都险些未归,此刻再派军队,焉能调查清楚?”嬴楚问道。 曹参直言:“可以走山道,借此避开敌军耳目。” 走山道? 山路崎岖,若遇伏兵,定是有死无生啊! 嬴川当即直言道:“父皇,儿臣赞同曹国公的观点,既然寻常道路不能走,那么干脆就走山道。儿臣建议,通过山道,直接绕至蕞城,要不然的话,只怕很难搞清楚敌军动向。” 敌军肯定不是傻子! 他们一定在山道设伏了! 没设伏也没关系,让你们绕到蕞城,到时候肯定会被敌军发现踪迹。 不管怎么说,此去定是有去无回! “绕至蕞城...这...风险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嬴楚心怀忧虑。 就连曹参也感到震撼,“大殿下,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听到他们的声音,嬴川心中窃喜,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不兵行险招,何以摸透敌军心思?不知己知彼,何以百战不胜?” 这... 大皇子说的好有道理啊。 我竟无法反驳。 嬴川话音刚落,嬴楚便咬牙做出决定,“既然大皇子有把握,那么一切便按照大皇子说的来做吧。” 前者继续说道:“此行,儿臣建议,不可小打小闹,必须派出大量军队,依儿臣来看,至少需要一万人!” 一万人?! 众人傻眼了。 城中目前才五万甲士啊! 这就直接派出五分之一了! 万一败了,城防实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冷静! 大皇子肯定有别的想法。 莫非...此行或有大收获? 想到这里,曹参眼前一亮,开口道:“陛下,让微臣率领一万甲士前去吧!” 嗯? 真派一万人? 曹参如此稳重之人,都要主动请缨了。 难道... 嬴楚似乎想到了一些值得惊喜的事情,笑道:“朕便相信大皇子一次,只是这挂帅人选...川儿,你有何意见?” 他对以前的事情,还是心怀芥蒂。 虽说守城统帅乃是曹参,不过,嬴楚让他听从嬴川的话,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将曹参的权力架空。 所以这可能会获得功劳的事情,嬴楚并不想让曹国公参与。 嬴川不假思索道:“赵云将军,不知你可还有气力,再走一趟?” 他身边没有多少人。 此前的张荀误打误撞赢了敌军。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去了。 嬴楚听到嬴川的声音之后,微微一笑。 还是儿子了解老爹的心思啊! 众人看向赵云。 他丝毫不惧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既然大皇子让卑职前去,那么卑职便再去一趟!请陛下放心,卑职定然将这一万人尽力给带回来!” “好!朕静候佳音!”嬴楚拍板决定。 赵云乃是虎将,对大皇子以及朝廷又忠心耿耿,倒是值得重用。 众人当即退出宣政殿。 赵云即将点将之时,嬴川特意小声嘱咐道:“子龙,此去途径山道,凶多吉少,若遇敌军...便...降了吧...” 前者闻声一愣,顿感万分惊诧,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只是心中思绪万千: 大皇子居然让我投降? 我赵云岂能做出不忠不义之事?! 即使遇到敌军围困,也不过就是死战罢了! 等等... 大皇子似乎别有深意? “殿下不惜性命,忠心护国,此事人尽皆知,所以,忠厚仁义的殿下,岂能让我做出叛国之事?这样想来,似乎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那就是连殿下心里都清楚,此去凶多吉少,为了保全我大秦有生力量,若遇敌军埋伏,只能暂时委身于敌军了,且待日后徐徐图之! 肯定是如此,不然的话,根本无法解释清楚殿下特意嘱咐我若是遇到敌军便投降一事。可是,殿下明知此行凶多吉少,依然还让我去,难道是让我送死?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相反,殿下很怕我死,所以才让我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假降于敌,难道说...此去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但是又不太确定真实情况如何?既然是兵行险招,肯定会有风险,可是有风险的同时,也代表着有巨大收获! 殿下,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赵云想到这里,当即感激涕零起来:“请殿下放心,卑职明白了,此行卑职必然小心为上,请殿下静候佳音,卑职去矣!” 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若是真遇到敌军埋伏,那便按照殿下所言,假降于敌,保全这一万甲士,以图后效。 “等等,赵将军,你可真明白了?” 听到嬴川的问话,赵云更加确定,自己没有想错。 不然,何以大殿下要郑重其事的问我到底有没有想明白? “卑职真的明白了!” “明白就好。”嬴川点了点头。 “卑职走了。” “走吧。” “......”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嬴川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真的明白了?” “他应该明白了吧。” 嬴川深呼吸一口气,逐渐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不把握住? 走山道,即使没有遇到敌军埋伏,那么到了蕞城也是人困马乏,届时一旦让敌军发现踪迹,就是瓮中之鳖,无法逃窜 然后赵云再听从自己的意思,投降敌军,还能让大部分人免遭屠杀。 此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为何要让赵云前去,那是因为,对方一身本事,不应该留在咸阳等死。 嬴川觉得,他应该有更广袤的天地。 投降敌军,若是得到重用,肯定有不错的发展。 不过,经过一番自我安慰后的嬴川,突然笑了起来。 赵云一旦投降敌军,咸阳的兵力,可就直接减少五分之一了。 本来就守不住的咸阳,在失去兵力的情况下,肯定更容易被攻陷。 “一万人,深入敌军腹地,怎么可能还能回来?赶紧投降吧。” 望着赵云离开的方向,嬴川自感身心舒畅。 他本来是想让对方多率领一些兵马的。 但是想想也知道,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毕竟,一个都城,只有五万不到的甲士守护啊! 能够派出一万人,想来也是极限了。 宣政殿内。 嬴楚抚须道:“大富,你说为什么川儿总是不喜将话说透?” 上次要以身祭天以及让张荀出征也是如此。 总是让别人跟着他的思维走,这对一个皇帝来讲,感觉很不好。 大富笑道:“陛下,其实您大可不必忧虑,既然大皇子胸有成竹,您便等着消息传来便是。 老奴猜测,大皇子让赵将军率领一万人前去刺探敌情,肯定是别有图谋,只是目前尚且不明。 但是,看大皇子的脸上还挂着些许笑意,想来此行定然收获满满。 老奴听说,世上有种智者,事事料敌预先,所做的事情,世人基本不太理解,可是最终结果,却往往让人大喜所望。 而且,古往今来并不缺乏故弄玄虚的人,这种人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不学无术,要么就是怀有大才,大皇子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闻声,嬴楚大笑道:“朕明白了,你是说川儿就是这样的智者? 你这样一说,寡人倒是想起,太祖皇帝身边有一谋臣,但是当他在做些谋划的时候,总是不喜欢将计划说全,最后竟然还搞出一个所谓的锦囊妙计。 此人出谋划策之时,要么是担心计划会有泄露,要么就是觉得时机不到,要么就是担心自己说谋略来以后,没有人会相信。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太祖依靠此人,屡次化险为夷。 既然川儿深谋远虑,不输那些谋国之士,那朕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这护城一事,朕交给川儿,显然是正确的。” 第二十章:勾栏听曲 咸阳城头。 曹参与其子曹明,望着赵云率领一万甲士出征的一幕,心中浮想联翩。 后者小心翼翼地说道:“父帅,大皇子不赞同您出征,莫非是想要借此架空您的权力?” 关于宣政殿中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 前者抚须沉思半晌,才缓缓摇头道:“为父猜测,殿下这是在保护我们。 明儿,你可莫要忘了,我们曹家与陛下可是有恩怨的,倘若我们在此役中建立功勋,那么陛下是该赏,还是不该赏?” “既然如此,一开始大皇子就不该让父帅担任这个护城统帅一职。做好了,乃是本分,做不好,丢官弃爵都是小事,甚至严重了,会让我曹家被满门抄斩!” 曹明义愤填膺。 现在的曹家,明哲保身才是正途,而不是一头再次钻进庙堂当中。 曹参语重心长道:“这是我们曹家唯一一次的机会,失去这次机会,我们曹家,就连旧贵都称不上了。 今日在殿中,大皇子明显是想保护为父,不至于身陷尴尬境地,就从这一点来看,我们选择帮助大皇子,是没有选择错的。 我们要相信大皇子,他不会亏待我们曹家的。” 现在的他,不仅对嬴川生不起丝毫怨恨,反而还对他感激涕零。 帝心难测。 要不是大皇子出面阻拦,只怕自己一旦率军出征,所面临的危险,远不止遇到敌军伏兵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里,曹参便对嬴川的临机应变以及政治智慧,深感钦佩。 “明儿,为父老了,今后,你要向大皇子多学习学习,有他在,可保我们曹家在富贵三代。” ...... 长青殿。 心怀激动,无所事事的嬴川突然想到一个极好的去处,看向张荀,笑问道:“今日不用去城头了?” 闻声,后者作揖道:“回殿下,此刻曹国公正在城头,倒是不用末将再去了。赵云将军率军出城,殿下您的身边,可不能离开人啊。” 嬴川点点头,道:“陪本殿下出宫看看吧。” “殿下可是要去城门处巡防?”张荀好奇道。 嬴川摇了摇头,向着天地茫茫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莞尔笑道:“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听曲?” 张荀皱皱眉头。 如此紧张危急的时刻,大皇子居然还有心情听曲? 可是要故意伪装成一副淡然姿态,让城中的达官显贵看到以后可以放心?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大皇子现如今肩负着护城大任,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倘若大皇子对敌军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模样,肯定能让大家放心,觉得守城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来,大皇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要是大家都胆颤心惊的,那么肯定不利于守城。 但是只要百姓或者那些达官显贵,对守城一事很有信心的时候,也能助力将士们心无旁骛的抵御敌军啊! “殿下...走吧?”张荀眼眸中散发出一瞬光彩。 看到他的神情,嬴川微微愣神。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荀吗? 他不应该整天将国家大事放在心上吗? 本以为劝他跟随自己‘勾栏听曲’还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居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当二人带着大量的护卫来到怡春院门前的时候,张荀懵了。 这是.... 勾栏听曲? 不就是逛窑子吗? 在秦国,很少用勾栏来形容青楼,这个词基本都是代指听戏听曲的一些场所。 倒是在赵、燕两国,这些青楼产业极为发达的地方,会用‘勾栏’二字来形容。 “殿下...这不妥吧?”张荀面露疑惑。 “有何不妥?又不让你掏钱!”嬴川鄙夷道。 刚才问你想不想来,你说想来,现在都走到门前了,你犹豫了? 没钱就直说! 别整的自己跟正人君子一样。 “殿...殿下...这不是钱的问题啊!” 张荀似有难处。 勾栏听曲也就罢了。 要是大皇子逛窑子被传出去,肯定会饱受世人诟病的啊! 这几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些名声,可就白费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大皇子去! .... 二楼一处雅间内,张荀左拥右抱,心呼过瘾。 他带来保护嬴川的那些护卫,则隐藏在了怡春院四周,一旦遇到突发状况,他们将随时冲进院内,保护大皇子。 —— 宣政殿。 大富接到一则消息,顿时忐忑不安。 秦皇嬴楚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好奇道:“何事?” 大富犹豫片刻,说道:“回陛下....殿下他...去怡春院了。” 闻声,嬴楚深深皱紧眉头。 但是片刻后,他却开口笑道:“去便去了,无妨。” —— 太子府。 “你说什么?老大去了青楼?”嬴庆万分好奇。 嬴霓道:“这还有假?妹妹手下的人亲眼看到的,绝不会出错!” 嬴庆缓缓打开一面折扇,笑道:“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呢。” —— 肃王府。 “大皇子去青楼一事没这么简单,密切关注着,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诺。” —— 四皇子府上。 “走,我们哥几个也去找找乐子,随便借此机会,与老大多交流交流。” —— 护国公府。 “你说大皇子殿下去了怡春院?哼,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走,我们换上男儿衣裳,去瞧瞧他是否真的在寻花问柳!” —— 几乎就在一瞬间,整座咸阳城内的达官显贵与文人墨客等,听到嬴川去逛青楼的消息以后,便立即赶往了怡春院。 他们无非就是想看看,担任着护城大任的嬴川,为何敢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逛窑子。 怡春院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似真似幻,如云如雨。 女子大都穿着极为暴露的衣服,时而会依偎在客官的怀抱中,劝他多饮一杯酒。 在一楼的大堂内,还有几名绝美女子,脸戴头纱,赤足着地的弹奏曲乐。 当有男子醉醺醺的来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她们还会特意将赤裸着的美足踮起脚尖,若是有几个大胆的客官伸出手臂偷摸一把,她们也不会反抗。 毕竟,来这里玩乐,就是要博君一笑。 不然哪还有回头客。 “自古青楼多风流,古人诚不欺我。” 这是嬴川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二次来怡春院。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就是此理。 第一次或许还有些扭捏,施展不开手脚。 第二次... 也就这么回事。 前世由于时代发展,美女是必不可少的产物。 而在前身记忆中,也见过几位别国的公主,那都是个顶个的美。 但是这青楼里前来服侍自己的女子,说实话,连宫里的侍女都比不了。 对于生活在顶层的王公大臣们,更多的是将这里当做一个款待友人的地方,而不是真的要来此寻欢作乐。 他们那种有地位的人,完全不用在青楼里找什么乐子,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真正让嬴川期待的,是在战争开始之前,怡春院里刚来的一位花魁。 据说乃是赵国女子。 就连前身都未曾见过。 这几日被朝中的事情耽误,好不容易有次消遣的功夫,自然想看看,被城内士子冠以‘绝美’之称的女子,究竟有多么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第二十一章:统统抓回去 怡春院一处闺房内。 一位体态妖娆、肌肤胜雪的女子,正端坐在镜台前,由专门的侍女伺候着补妆。 她眉宇间透露着柔情似水的春意,好似一不小心坠落凡尘的仙子,论美貌足以让绝大多数男子目不转睛。 “沐姑娘,没想到被秦皇委以重任的嬴川来到了这里,大姐与上头的意思,是让您不惜一切办法的接近嬴川,借机搞到咸阳城的布防图...” 那名侍女一边帮她细心画着妆容,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位沐姑娘,便是怡春院里刚来的花魁,叫做‘沐思柔’。 “上头?” 沐思柔娥眉微蹙,感到疑惑,“上头不是说,朝廷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让我们近期安静一段时间吗?如此堂而皇之的接近秦国的大皇子,难道不会被朝廷察觉?” “上边的意思,不仅是想弄到城中的布防图,还想让您看看,这个嬴川究竟是什么角色,为何在短短几天内,便声名鹊起了。 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长期跟随在他的身边,帮助我们密切监视着他。” 侍女似乎了解到的东西也不太多。 “这个嬴川我素有耳闻,虽说近几日的确像是洗心革面了一样,不过我相信,只要是男人,看到了我这张脸,就没有不动心的。” 沐思柔莞尔一笑,似乎对‘上边’下达的任务成竹在胸。 化好妆容之后,她穿了一件雪白长裙,刚好可以映衬肤色,显得更加充满仙气。 随着楼下一名极具雍容气质的女子高呼有请‘沐姑娘’,整个青楼内的氛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喧嚣声、欢呼声,聒噪至极。 沐思柔的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有些犹抱琵笆半遮面的感觉。 她是练过一些武艺的,所以从二楼的地方直接一跃跳在了一楼的大堂内,顿时被几名弹奏乐曲的绝美女子环绕。 就好比是绿叶在衬托鲜花。 花魁落地后,向众人微微作揖,用着一种极为悦耳的声音开口道:“小女子沐思柔,见过诸位公子。” 惊艳众人的落地动作、貌似知书达理的作揖、温柔动人的声音、有意无意间露出的一些白嫩肌肤,可谓环环相扣,死死抓住了怡春院内诸多男子的心房。 有美一人,宛若清扬。 应该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都足以让众人欲罢不能。 如此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居然没有穿鞋子。 虽然玉足浑然天成,但隔着老远,嬴川似乎都闻到了一种特别酸爽的臭脚丫子味。 就在花魁出现的时候,他敏锐的观察到,似乎这怡春院内的女子,很多都不喜欢穿鞋袜,基本都直接赤足落地。 有女子的脚底板都黢黑一片了。 令人作呕。 这是这家青楼的特色吗? 怎么上次来没有发现? 嬴川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花魁的脚还真是好看啊,细嫩白净,如果摸上去,定是像丝绸一般滑润!” “在本公子眼里看来,光是这对玉足,就胜却红颜无数了。” “是极是极,尤胜酥胸润满,更胜俏腿鲜嫩...” 很多古代的老司机已经开车了。 虽然车速不快,但是让人听了还是觉得耳根躁得慌。 不过嬴川却不屑一顾。 差评! 装什么仙女? 当真以为你是出淤泥而不染? 还戴着个面纱,呸! 在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经历了数之不清的男人? 都是千年的骚狐狸,装什么纯洁? 真纯洁别来这干啊! 一边赚着男人的钱,一边还说男人花心、渣,说花心的同时,还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儿八经的姑娘,这是隔这故意恶心谁呢? 嬴川在心中狠狠吐槽起来。 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大家心照不宣,装尼玛清纯啊! 一时间,花魁的形象在他心里一落千丈。 而在这时,沐思柔根据身边姐妹的指引,也注意到了站在雅间门前的嬴川。 她看到对方那不屑一顾的神情,便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好特别啊。 其余的男人,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王公大臣,见到自己出现,无不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恨不得立即就将自己吃了。 但是为什么他还保持着淡定? 他透露出来的眼神里,似乎还有着一丝丝的厌恶? 天底下的男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为何这个男人如此特别? 居然不会被自己的美色所吸引? 哪怕是一刹那的心动也没有。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男人? 可是,曾经的他,不是最风流成性的吗? 据说见到个美女便垂涎三尺。 为何才区区数日,就改变如此之大了? 难道... 他此前真的就像是坊间传闻的那般,是在自污藏拙? 可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又要来这种地方? 在这种地方,不寻花问柳,还能做些什么? 一时间,花魁思绪万千。 嬴川本来已经想走了,但是突然听到花魁的歌声传来。 似乎... 还挺好听的。 那就在听一会吧。 哪知只是哼哼了两句之后,花魁便开口道:“诸位公子,今日若是谁能作诗一首,赢得小女子的仰慕,今夜小女子便与其共度春宵,诗词题材不限,各位公子可自凭本事。” “做诗?” 嬴川听到她说完,便敢无趣,正欲离开此间。 花魁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担心他离开之后,再无可能与其接近,便是连忙说道:“那位公子,不如就由您先来写一首如何?即使写不出也没关系,可以说一首您曾经所写的诗词。” 众人恍惚。 顺着花魁的目光抬头看去,感觉那个男子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谁啊这是? 运气这么好? 会被花魁注意到? 嬴川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愣神过后,他便紧紧皱起眉头。 你让我写我就写,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然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开始嘲讽嬴川: “作不了就说作不了,别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不会写诗直说便是!” “.......” 由于嬴川已经转过身去,正欲下楼,所以很多人都没能很详细的看到他的面孔。 张荀本以为大皇子会当场写出一首诗词,狠狠打他们脸,没想到大皇子根本就无动于衷, “还是殿下气量够高,要不然,搁在平常人受到这种讽刺,早就翻脸了!也是,大皇子心怀天下,自污藏拙多年都未曾发作,就凭他们想让大皇子动怒,显然还不够!” 有些微醺的张荀在心中喃喃说道。 “我看,那小子狗屁不通,焉能写出来好的诗词?”另外一座雅间内,一名身着华服的书生开口。 “原来是赵公子,赵公子所言极是,我看那人急于下楼,应该是自觉羞愧,不敢写罢了。” “赵公子学富五车...” “赵公子才高八斗...” “......”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赵公子的声音。 世人最喜欢打出头鸟。 嬴川没有主动出头,可也算得上是被动。 毕竟,是被花魁特殊关照的人。 “承蒙各位抬爱,今日全场消费,由本公子付账。”那个被人称呼赵公子的人,一直坐在雅间内,刚好背对着嬴川,所以也没看到嬴川长什么样子。 众人一听,当即大喜。 就连老鸨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今日诸位的消费,皆由赵公子付账!各位大爷可要吃好玩好喝好!”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了。 不过,嬴川很不高兴。 “那个叫赵公子的,是在我面前装b呢?” 他深深皱起眉头。 “公子,莫要着急走,还是作一首吧!” 就在这时,那个花魁又开口了。 嬴川彻底怒了。 这娘们,不怀好心啊! 现场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我? 当我好欺负? 艹! 淦! “张荀!” 嬴川矗立身躯,负手而立,威风凛凛。 “末将在!” 张荀闻声而动,一扫酒意。 “将她给本公子抓起来!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坏心思!” 嬴川怒气冲冲。 张荀大声一吼,顿时,从门外涌进大量的禁军甲士。 “殿下,其他人是否要抓?” 他刚才可是听到,有很多人都在讥讽大皇子了。 尤其是那个赵公子,应该多抓几个,以儆效尤。 作为他的属下,此刻早就忍不住了。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吓破了胆。 这可是禁军啊! 那位到底是什么通天的大人物啊? 等等...那位好像是.... 嬴川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许多,直接开口道:“一起抓!” 死都不怕,还怕抓这些人? 不是讽刺本殿下吗?继续讽刺啊! 还有那个姓赵的,装b犯法知道吗? 淦! “一起抓?法不责众啊!而且很多人也没犯法,为何要一起抓?训斥两句不就好了?不对劲,大殿下一定有他的深意!毕竟,大殿下如此稳重的一个人,焉能因为他们的一两句话,就随便抓走?那样的话,不免太嚣张跋扈了!对,一定别有深意!” 想到这里,张荀不再犹豫,“将这座青楼内的所有人统统带回去!” “诺!” 众将士齐声作揖。 坐在雅间里的赵公子傻眼了。 当他被禁军带走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在高呼,“我爹是礼部侍郎!” 那个花魁也被带走了。 包括青楼里的老鸨。 还有那个诱人妩媚的少妇。 总之,青楼里所有能够带走的人,都被带走了。 还包括那些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 今日这一幕,被后世史书记载上了。 当后世人了解这一段历史后,都不约而同的记恨上了嬴川。 开天辟地第一位扫黄人啊! ———————— ps:我黄某与赌毒不共戴天!!希望大家投推荐票支持!欢迎大家投资我的作品哦,最起码不会亏。 太监了 http://.biquxs.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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