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妖怪公寓》 第1章 序-牛肉锅 眼前是永无止境的火焰，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山下晴子的嘴唇早已裂开出血，嘴也干到连唾液都无法分泌出来。前方躺着她还年纪尚轻的弟弟，奄奄一息，几分钟前是弟弟冬彦第一次对她大吼，叫她赶快逃走。 和她一起战斗的伙伴们，其中有些，她甚至连他们的气息也无法感受到了。她希望这只是因为战场上的妖气太重，让她分不清敌我，可其实她明白，那是自欺欺人。 抬头就能看到血红色的月亮，但闭眼甚至就能回到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可最后，她还是得往前走。因为那是她的选择。 ＋＋＋ 山下晴子今天的晚餐是牛肉锅。 为了给明天启程去东京，学习料理并成为正式厨师的晴子送行，今天她只要乖乖收拾行李就好，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 上高中的妹妹夏实是今天的主厨，甚至还特地为了今天把假指甲卸掉了。目前正在和洋葱苦战中。 初中三年级的千秋虽然平常吵吵闹闹，并且还经常和晴子拌嘴，但今天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一向做事随随便便的他，在做高汤的时候却量的十分仔细。 老爸还没有完全同意她去东京，但是因为她自己通过在居酒屋打工攒够了钱，所以老爸只能一个人抱着家里的大团子大人（家里的狗的名字）生闷气。 老妈虽然支持她去东京，可是却止不住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指手画脚。一会儿是睡衣睡裤，一会儿是毛巾牙刷，最后连祖宗的牌位也强迫她一定要带着。 晴子收拾完了背包，坐在一旁没事干，于是问道：「有人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 回答都是清一色的否定，让她觉得自讨无趣。平常都是她负责全家人的伙食的，一下子清闲了起来反而不自在。 「晴子姐，我去买晚上大家喝的饮料，不如你跟我一起来吧。」 刚刚升上初中一年级的冬彦提議道。冬彦从来都是家里最省心的孩子，因为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弱，因此也是全家上下的宝贝。 「好啊好啊！我们走吧。」 ＋＋＋ 「晴子姐，你不要生爸爸的气，他只是担心你而已。」 走在回家的路上，冬彦拎着装着各种饮料和啤酒的塑料袋。原本晴子想帮忙拎的，可是冬彦执意要自己一个人拿。「我和妈妈，夏姐和秋哥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担心你。」 「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因为就像他们舍不得她一样，她也舍不得他们。 「晴子姐，假期的时候，你会回来吗？」虽然冬彦非常懂事，但是平时他是最粘晴子的一个。原本他并不准备问出口的，但是最终没能忍住。 「我会尽量。」她觉得很对不起最小的弟弟，连一个确切的答案都给不了。 见晴子姐露出了寂寞的表情，冬彦连忙转了话题。 「晴子姐，你知道吗？今天的肉和蔬菜，可都是秋哥挑的呢……都是你喜欢吃的。」 「没关系的，晴子姐。我也已经上了初中了，等晴子姐假期的时候，如果没有办法回来，我会去看你的。」 「到时候晴子姐要给我做好吃的啊！」 晴子看了看自己最小的弟弟，摸了摸他的头。 今天的牛肉锅她肯定要添饭，要吃到撑，然后还要和老爸喝杯酒，最后捉弄一下千秋。 ＋＋＋ 同一天，另外一群人的晚饭也是牛肉锅。 与其说晚饭，不如说是夜宵。可说是夜宵，也没有人深夜两点半去吃夜宵的。 「…………古今，你一个人在不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也来？」狮野焰一脸绝望，虽然牛肉锅好吃，但是他可不想深夜和另一个大男人深夜两点半在牛肉锅店里喝闷酒。 尤其是他们两个在这里还是为了等人。等一个狮野非常不想见到的人。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见面地点设到家附近唯一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若不是为了让狮野也参加，古今一定会把见面地点设到带有包间的高级西餐厅。但说实话，古今也不想一个人面对即将要来的人，所以誓死也要把狮野拉来做垫背的。 狮野绝望的把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然后招呼服务员：「开始上主菜吧，还有烧酒再来一瓶！」 「两瓶吧。」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直接坐到他们桌。男子突然的出现吓了服务员一条，虽然日语标准，但是明显男人是从欧美哪个国家来的。「说真的，狮野要到这种地方见面我倒是不意外，可我以为你的品味比这个要好啊，古今。」 果不其然，第一句话就是挖苦。狮野翻了个白眼，而且因为立场上，他还没法反驳，所以他才讨厌见这个人。 「抱歉，男爵。现在的时间段附近只有这个店开门。」古今虽然说着抱歉，但是语气中却是责备这个时间才来的巴雷特男爵。 巴雷特耸了耸肩，并不把古今的责怪当回事。 服务员把煮好的牛肉锅放到了三人中间，刚刚点的烧酒送来之后，古今切入正题： 「那么，意大利那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群老古董，不过比英国那边好多了。」 狮野低头专心吃肉，感觉煮老了。说起老，巴雷特根本没权说别人老，虽然外表最多三十，可他自己本身就不知道几百岁了。 「也就是说，意大利那边不会有援手啊……」古今帮巴雷特满上酒，然后陷入沉思。 「不，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巴雷特卖了个关子，看着低头吃肉的狮野，皱了皱眉。 「怎么说？」狮野也实在受不了巴雷特他从来不正面回答问题了，是不是活了几百年的人都这样？ 「他们借给了我一个非常有用的手下。」 言下之意是，虽然有人材，可是算是巴雷特麾下的，狮野琢磨着，看来并不一定能对他们的目标派上用场。 「我基本上汇报完了，没有别的新消息，你们怎么样？」巴雷特喝了一口日本烧酒，然后把酒杯放下，显然是不准备再碰了。果然这种连锁店的酒也一点都不值得期待。「第三个公寓管理员，找到了吗？」 「唉……说来话长，吃肉。」 巴雷特看了看锅一眼，厌恶的摇了摇头。 不吃算了，不吃我吃。狮野又夹了一筷子肉，然后慢慢开口：「中国那边有个道士先生其实很适合的……」 「……可惜对方的女儿还在念书，而且他在中国也有自己管辖的区域，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移居到日本。」古今补充道。 「虽然我们广告是发出去了，不过目前没人联系呢。」 该做的工作他都做了，狮野至少问心无愧。 「那么具体异变的原因查清楚了吗？」巴雷特见狮野没什么收获，于是开始询问古今。 「原因还不清楚，但是已经可以百分百断定是人为的。」 古今眉头紧锁，巴雷特也闭上眼睛摆弄着拇指指环。 狮野则是叹了口气，三个人都没什么收获，牛锅也煮老了，真不知道他大半夜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第2章 必胜咖喱猪扒饭 怀着期待和少许不安的心情，晴子坐上了开往东京的新干线。虽然学校申请和学费都已经交上去了，连新寄到的资料她都快能背下来了，可是她还是每天都再拿出来读一遍。 记得上一次来到东京时，还是她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去东京，那时候只记得自己匆忙的跑了几个景点，回到家里后除了“大城市”，根本没有其他对东京的感想。也许只因为那时候自己还小，在她眼里的东京可能被夸大了。 而当晴子下车的时候，却发现这并不是年龄的问题。 东京总站里的人山人海，晴子已经放弃了形象，到处张望。站内的各种广告上都有春季限定的食物，打折和活动。若不是要去学校报到，她估计花一整天都不一定能逛完东京总站。 最后她买了ic车卡，然后吃了碗拉面。果然不愧是大城市，物价就是比老家的高，对此晴子也多少预想到了，因此确定了课程表之后就准备去安排打工，不然光是吃老本，可能半年都撑不下。 原本晴子提前到了20分钟，到学校门口，还未来得及瞻仰学校外观，就看到校门口有位戴着眼镜，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绅士向她走来，从外貌看起来男人最多五十多岁，和她的老爸差不多。 「请问山下小姐吗？」带着眼镜的男人问道，看了看她手上拉着的行李箱。 「啊，是的，我是山下晴子。您好。」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行李，向对方行了个礼。 「我是负责营养学的深田广纪，同时也是山下小姐你今后的生活指导老师，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请尽管问我。」说着，深田老师从西装上衣里面拿出了名片夹，递给她一张名片。 「非常感谢，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晴子接下名片后，把名片收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 不知为何，深田老师好像对晴子非常满意，原本相当严肃的面孔也因为微笑而稍微显得和蔼了一些。 「实际上，我从福泽前辈那里事先听到了关于你的事情。」 「福泽前辈……？莫非您和老板认识？」 福泽是晴子在老家的居酒屋打工时的老板的姓氏，同时也是介绍晴子去申请这个学校的人。晴子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福泽前辈和我都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前几天他打电话跟我说你要来。」深田老师说完，补充道：「当然，在那之前他就跟我提起过你。」 这下晴子就尴尬了。老板到底是怎么形容她的？大大咧咧？粗枝大叶？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深田老师继续说道：「前辈说山下小姐你有礼貌又会照顾人，并且是个好学的人。」 完全没想到老板对她的评价竟然这么高，她有点飘飘然，干笑着说没有这回事。而深田老师只是微笑，然后不由分说的帮她拉着行李，带她绕过了各个讲堂。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一遍，她对学校的设备非常满意，无论是讲堂还是调理室都有最新的设备，再加上深田老师细致的讲解，让她不禁期待起一周后正式开学。 「……在老家时，家人的饭都是我做的。不过因为我家是六人家族，所以也只是做一些简单方便的。除此之外，我高中毕业后就在附近的居酒屋打工，所以一般的小菜也是会做的。」时不时的她和深田老师也聊了聊家常，深田先生对她的家乡很有兴趣，她也一一解答深田老师的疑问。 「那还真是难能可贵啊！现代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喜欢在外面吃，连米都不会洗的大有人在。」深田老师感触很深的说，说完之后还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向她道歉。「抱歉，山下小姐，听一个中年人抱怨这些肯定很无聊吧……」 「不不，没有这回事。」她说着，突然感觉深田老师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她曾经工作的居酒屋的老板一样。虽然老板从来都是穿着各种奇怪的英文t恤，但是两个人抱怨的事情都大同小异。「并不是一定要每天做饭，但是多少会一点还是好的，毕竟能够节省餐费嘛。」 她说完，觉得有点后悔，节省餐费……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家庭主妇。 「山下小姐懂得节约也很好，对于厨师来说这个也是个必要的资质，等课程正是开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留下了谜一般的话语，深田先生继续给她介绍其他的设施，其中包括含有上千本各国食谱的图书馆，还有收藏着各种酒杯和餐具的仓库，还有学生们储藏自己腌制的腌菜的保存室。 最后把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参观了个遍，他们回到了学校门口。 「……大致就是这样了，学校的地图在网站上可以查到，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非常谢谢您，深田老师！」 今天一天对她来说非常的有意义，晚上估计会兴奋的睡不着。 「那么，不如我送你旅店吧，我开着车，这样会更方便一些。」深田老师好意的提出要送她，虽然一般情况下她肯定是欣然接受的，不过…… 「谢谢您，可是我还没决定好要去哪里住呢，我原本想要就在附近找个便宜的日租宿舍……」晴子这么说才觉得有点丢人，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最重要的住宿却完全没有着落。 深田老师仔细的琢磨了一阵，晴子感觉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有点恐怖，像是被猎鹰锁定住的兔子。她正准备告辞，深田老师却提出了更令让人惊讶的建议。 「不如你来住我家吧！不但可以省下住宿费，以后开学还可以一起上下班！啊—这么说会引起误会，家里有我和太太两个人，有间空房间。」 原本说话斯文平静的深田老师突然变得非常饶舌，她还来不及拒绝，深田老师就继续说了下去。 「啊！当然你肯定会担心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失礼了，请容我打个电话。」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直接按下快捷键，等号码接通了，深田先生则是用非常正式的语气打了个招呼：「福泽前辈，您好！我是深田。……嗯，是的，我接到了山下小姐……对……关于山下小姐住宿的问题……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毕竟您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好的……那么麻烦您了……」 晴子不知道老板和深田先生到底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对话，但是总之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深田先生把手机递给她，示意她接电话。 「喂？老板？」 「哟！晴子！过得怎么样？」 「很好很好！学校真的好美啊！职人刀都是新产品呢……呃，不对！」她差点就忘了正事，光顾着激动的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老板……」 「嘛，你就不要犹豫，住在深田家吧！反正你也没地方住不是吗？」从背景音上听来，老板好像还在厨房里忙活，因为毕竟是店里开门前的准备时间。「晴子，我问你，你喜欢做料理吗？」 「最喜欢了！！！」 ＋＋＋ 等晴子到了深田老师的家里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老板这么问她。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深田老师的太太，初子夫人。初子夫人看起来像是刚三十出头，风韵十足的大美人。见到晴子时用温柔的微笑打了个招呼。 简单的做了介绍之后，她被引进了客厅，行李也被安置到空的房间里。 「那么，我来泡些茶来吧。」 这么说着准备起身泡茶的初子夫人，却被深田老师激动的拦下。 「不必了！！初子！我来就好！请让我来！我喜欢泡茶！」 深田老师语毕立刻站起来，像是生怕初子夫人把泡茶的任务从自己手中抢走般，带着小跑进了厨房。 「哎呀呀……抱歉，小广纪他特别喜欢泡茶呢。」 晴子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觉得能够把严肃的深田老师称作“小广纪”的初子夫人也真是厉害。 ……而到晚饭时间，才真的见到了初子夫人的厉害。 「初、初子，有话好说！把刀放下！」 「咦？我只是想要帮忙切点葱丝啊……」 ……那为什么拿出了用来劈南瓜的砍刀……这句话晴子觉得实在问不出口。 「你坐下就好，晚饭就交给我和晴子小姐吧！」因为收到了太太的影响，小广纪……不，深田老师也在晴子的同意下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了。 初子夫人看起来有点失望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客厅里。一般情况下晴子会很同情她的，可是她还在为初子夫人刚刚煎蛋而毁掉的高价麦饭石不粘锅而心有余悸。 原来这就是老板问她是不是喜欢做料理的原因啊……看来一开始就准备让她帮忙做饭呢。不过其实说真的，被深田老师暂时收留真的是帮了她的忙，开学之前她想确定下打工，若是住在日租宿舍里，恐怕得带着行李到处跑。 「……真是抱歉，像是骗你来一样的，让你来的第一天就帮忙做料理。」深田老师是真的感到抱歉，但还不忘替太太说好话：「其实初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擅长料理。」 晴子总觉得，这已经不是能用“不太擅长”来形容的程度了，毕竟她看到了冰箱里面的剩菜。 「那个，没事的，我在这里打扰的事情，料理就请交给我吧！」无缘无故，她并不想当个吃闲饭的，当然要尽可能的回报深田老师。 「……真是谢谢你了，晴子小姐。」深田老师如释重负。「其实一般我还好，因为工作的缘故饮食还算正常，可是我就怕我不在的时候，初子自己下厨的话……」 深田老师颤抖了一下，不敢继续说下去。晴子也非常有眼力价的没有追问。 「哇，真好吃！明明用的是同样的素材，可是比我昨天做的蛋炒饭好吃多了呢！小晴子一定能够拿到调理执照的！」 话虽如此，可是晴子在冰箱里却没有看到任何能够被称作蛋炒饭的东西，退一万步来讲，连能够被称为黑炭以外的东西都没有。 「没关系的，总有一天初子也会做出很出色的料理啊。」深田老师宠溺的摸了摸夫人的头，让晴子不知道说什么还好。 并不是她被这种亲密的举动惊到了，她只是觉得深田老师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实在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虽然很对不起深田老师，但是她一定要赶快找到打工然后搬出这里。 ＋＋＋ 之后的几天，虽然深田老师每天都要去学校准备资料，但是她和初子夫人相处的很愉快。初子夫人的工作是编辑，除了偶尔去公司开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面整理稿子的。听说她要寻找打工，虽然初子夫人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尽可能的给她提建议。 正如深田老师说的一样，初子夫人真的是个十分能干的人，除了料理之外。在晴子拿到了课程表之后，就帮她规划好大概什么样的时间段和什么样的打工比较合适。 「嗯……这种情况来讲，周五只有半天课，可以打工到深夜，周六补眠也是可以的……」 「是呢，周五的话时薪也高，不过还是要考虑之后在哪里住……」 晴子看了一眼初子夫人，她撅起嘴巴，一副可怜的小狗表情，最后什么也没说。 晴子知道夫人想就这样留她住下，但是她并不想多给他们添麻烦，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尝试一下一个人住的感觉。 「啊～今天就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连续看了上百个招聘广告，她也累了，看了看客厅的挂钟，已经快到五点了，而深田老师六点回来，她差不多该去买菜准备晚饭了。 「我出去跑一圈，顺便买晚餐要吃的菜，初子夫人，有什么想吃的吗？」 初子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想到好主意的表情：「老是麻烦晴子又是买菜又是做饭的也很不好意思，不如晚饭我来做吧！」 「……不，不必了，没关系的！我最喜欢做料理了。」她说着，拿着夫人递给她的钱包。一开始晴子想要分摊餐费的，但是被夫人和深田老师固执的拒绝后，她也就乖乖的收下了。 出了门，晴子没有往平时跑步的路线走，而是往附近的河流跑去。她顺着小河跑了一段路，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停下。 往往头昏脑胀的时候，跑步最容易缓解压力了。跑完之后，原本因为那么多天还没找到合适的打工而有点丧气的晴子也稍微恢复了精神。 她看了看手机，她跑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远了一些，现在已经五点十分了。太阳虽然红的耀眼，但是也慢慢的开始落山。 看着天上的火烧云，她觉得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而正准备往商店街走的时候，却被一道蓝色的火光吸引了目光。 「……现在还没到容易发生火灾的时候啊……？」 晴子怀疑刚刚看到的火光到底是蓝色的还是红色的，她只看到火光消失在前面的电线杆后。虽然她的时间有点紧迫，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往电线杆那里走去。 检查了一下电线杆左右，确认附近没有着火的东西，她也安心了，而这时她才发现电线杆上贴着一条广告。 「……？刚刚有这条广告吗？」 她有点纳闷。 诚招：公寓管理员 工作内容：打扫公寓，补充必需品。 要求：尊重住户*。 工资：面议。 福利：包住宿。 详情请联系：◎◎◎―△△△―☆☆☆狮野 她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这个工作内容。也就是说只要打扫和补充必需品就可以有免费的住宿？？而且还有工资拿？？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广告上面画的logo，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公司。而且这么好的工作，可能早就招到人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她还是拨打了广告商的电话，却没想到不到两秒，对方就接了。 「喂！！！听的见吗？！」 被电话另一端低沉的咆哮吓了一跳，晴子把电话稍微挪开了耳边一些。 「喂！您好，我听得见。请问是狮野先生吗？」她尽量保持着礼貌，以免自己被对方感染也开始大吼大叫。「我的名字是山下晴子，打来是来咨询关于招聘公寓管理员的事情的。」 「哦，那个啊……」 大概是名为狮野先生的人仿佛才想起来，让她以为已经雇佣了别人。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却回答道：「那么，山下小姐对吗？你什么时候能够来面试？」 「……呃？面试？明……明天就可以！如果您有空的话！」突然就要求她去面试让她慌忙的答应了，还好她为了找工作早就准备好了简历。 「那么，地址我之后通过短信发给你，明天见。」 「呃，好的，明天见，狮野先生……」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挂了电话。可是根本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比较好啊？ 她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然后又看了看电线杆上的广告，拿她的老旧和炫铃手机勉强的拍了一张能够看清广告内容的照片。 虽然还有种种不稳定因素，但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就找到打工了！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吃咖喱饭，还要配炸成黄金色的香脆流油的猪扒！为了提高运势！ 啊，不过如果猪肉不打折就算了！ 第3章 庆祝烤肉 第二天早上九点，打扮整齐的晴子就已经准备出门了。 早餐吃的是昨天晚饭剩下的咖喱。隔夜慢炖的咖喱别有一番风味，但是米饭还是要新煮的。 昨天晚上她把自己得到面试的事情跟深田老师和初子夫人说了，当然其中的经过稍微美化了一下，毕竟从这几天的相处中，她知道深田老师和初子夫人都是相当照顾她的，若是知道是个连指定时间都没有的面试，那么恐怕会非常不赞同。 因为是在隔两三站地的距离，原本深田老师想要请假去送她的，被她婉拒了。深田老师对现代的年轻人有些偏见，若对方刚巧染了头发或者多扎了几个耳洞的话，那么恐怕……见上条。 「晴子小姐，你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吗？」深田先生还是有点不安，怕她一个人刚到东京，人不生地不熟会迷路。 「没有关系的！毕竟是走路都能到的距离。请您放心啦！」她说完，转身看了看在庭院里晾衣服的初子夫人，见她专心的在干活，于是晴子悄悄对深田老师说：「我把初子夫人的午餐都准备好了。」 「……真是抱歉……」 深田先生一脸歉意，晴子却笑着摇摇头，说了句路上小心。 在深田先生家里没有用打火石送人出家门的习惯，而等她自己搬出去住的话，也不会需要给人送行，但是母亲还是给她买了打火石，连同字迹早已看不清的祖宗牌位，强行让她一同带到东京，说是辟邪用。 「……避邪倒不用了，求您保我今天不出差错就好了。嚒！」 回到房间里，她拿起自己放简历，零钱包和各种身份证明的挎包，然后吻了一下祖先的灵牌，然后把灵牌顺手放到一旁。虽然现在寄住在别人家里，不可能放任何祭品，但是如果今天顺利得到了工作，她以后一定每天都祭拜祖先大人。 「那么，初子夫人，我先走了。」 在玄关穿鞋的时候，晴子还是不忘嘱咐。「保温锅下面是味增汤，上面有米饭，这样米饭不会太硬，照烧鸡就不用热了，凉着吃也很好吃，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 「好的好的，我不会随便尝试加热的。快去吧，不要迟到了！」 初子夫人笑着打断她的叮嘱，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早知道不和祖先求自己不出差错，还不如求家内安全，至少不要发生火灾啊。 ＋＋＋ 因为晴子的手机没有地图功能，她最终采取原始的办法，把地图打印了出来，同时做了路线标记。 沿着昨天跑步时的河岸走过去就能够抄近路，但一路走过来，却没有发现她昨晚看到的贴着广告的电线杆。 「也许是被别的广告盖住了……」 晴子也没多想，按照自己画的线路图继续走，穿过了两条小巷，原本都是新式洋楼逐渐变成了带有日式风味的建筑。初子夫人提醒过她，这个区域大多数都是老房子，看来她没有走错。 不过也许是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小路上不用说行人，连人声都听不到。她继续走着，却发现自己转来转去好像都在同个地方渡步。 她反转了一下地图，实际上她的确有点迷路。毕竟她的家乡可以称得上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到了东京人口密度这么高的地方，她的确还没完全适应。 确认了一下地图，直觉告诉她自己已经走丢了。虽然她的手机里面有狮野先生的联系方式，但是这样叫对方来接自己，难免会让雇主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 于是她打开手机，准备再确认一下昨天的广告上写的地址，却发现手机上根本没有昨天照的相片。她慌忙的查了查自己的通话记录，结果发现也没有和狮野先生的通话记录。 在她手机里唯一能够证明这个面试不是她的梦的只有写有地址的短信。 「不会吧？！」 她不可置信的再次翻查手机，昨天的摄影记录和通话记录都是零。 早知道就该听夏实的换一个智能手机了！虽然懊恼，但也无济于事，她看了看眼前的路，只要走到大马路上就能向人问路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把完全没派上用场的地图和手机都收回包里，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十分中，二十分钟，直到走了三十分钟之后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路途中偶尔碰到了死胡同，于是她就换了另一个方向，可是走来走去，再怎么说也应该走到了啊？ 她拿出水壶，把自己带的最后一点茶喝光了。 说起来她平时也并不是路痴，自己走的方向也大概正确，到底为什么会走丢？ 最后她拿出了一枚5円的日币，在日文中代表着缘分（ご縁）。 「正面朝上，我就再走一会儿，背面朝上，我就打电话乖乖说自己迷路了！」 说完晴子抛起硬币，然后用手背接住。她低头一看，正面朝上。 唉，其实她稍微有点希望是背面朝上的。 但是必定这个算是天命，她把5円塞入口袋，有气无力的迈着步子往前移动，而刚刚路过一个岔路口，她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性背对着她，再往反方向走。 「啊！不好意思！请等一下！！」她对男性的方向大喊，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转身或者停住步伐。 晴子连忙感谢神明，然后拼命往男人的方向跑去。 要说起来，晴子的脚程还算是很快的，高中的时候曾经还剪短过头发偷偷参加了短跑比赛（虽然赢得了名次，却被发现是女生而取消资格），但不知为何，她和男人之间的距离就是不见拉近。 「抱歉了！先生！」晴子从兜里掏出刚刚的5円日币，用尽浑身的力气掷向前面的人。 ……不只是巧还是不巧，刚好打中了对方的后脑勺，对方显然是感觉到了，于是停下了脚步。 她现在连问路都不敢想了，直接想转头逃跑。可要是这么转头逃跑了，那她也太没有礼貌了，于是晴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真是对不起！我……」原本想说不是故意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么说才是谎言。 男子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晴子从没看到过的清丽容颜。虽然一样是黑瞳黑发，但不知为何，他的瞳孔的眼色感觉比晴子见过的任何人的眼睛都要深。虽然皮肤白，但给人一种白的不健康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晴子，并不是发呆，更像是在审视她。 久良，他露出微笑，不忙着开口，而是先替晴子捡起她扔出来的钱币。 「这个……是小姐你的吧？」男子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伸手把钱递给她。 「呃……是的，对不起，谢谢您。」晴子不太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但是偷偷一看，男子好像真的没有生气，她才稍微宽了宽心。「不好意思，拿这种东西丢你……」 「哈哈哈，没有关系，从女孩子那里拿到这种“缘分”还真是头一遭啊。」 虽然面露微笑而语气也轻快，可是他的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 ……呜哇，果然是气炸了。 「真的是非常抱歉！」 晴子深鞠躬道歉，对方却在半途拦住了她。 「没有关系的，来，请收好。」 因为被绝世美男突然靠近，晴子有点恍惚，美男的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点甜甜的，可是她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 等等，山下晴子，控制住你自己！再这样闻下去会变态行为而被送进警察局的！ 晴子反省着，伸手接过男子递来的硬币。男子的手非常凉，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毕竟季节上还算是冬末，但奇怪的是碰到了他的手之后，她的整个身体都觉得烧了起来。 …………不不不，一见钟情也太扯了。她摇摇头，自己还是先办正事比较好。 「谢谢您，我想向您问个路……」 她说着从背包里翻找出地图，而不知何时，男人离她更近了，让她更有些不知所措。 「要去哪里？」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男人的呼吸划过她的脖子。刚刚因为走的出汗了，她把围巾放到背包里了，而露出的颈部更是敏感，她好不容易忍住没有打寒颤。 「就是这里……」 她把地图拿给男人看，并且期待的望着他。 而男人的表情却从惊讶转变为若有所思，最后目光离开了地图，正视着晴子的眼睛。 「怎、怎么了吗？」 被他漆黑的瞳孔看的有些头皮发麻，晴子赶快询问。 而男人摇了摇头，露出了微笑。 「不，这次算了，没什么。这里我是认识的，下一个路口右转就看得到了。」 虽然在意男人话中的停顿，可是知道自己问对了人让晴子开心的几乎要跳舞了。 果然离的很近了！她就知道！只不过不知为何刚刚一直转来转去也没看到…… 「谢谢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晴子连忙道谢，多亏了这位先生。松了口气后，她看了一下手表，然后不免抱怨道：「为了找这个地方我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 嗯……？？ 三个小时？！ 她仿佛才想起来，连忙再检查一下时间。她有走那么久吗？ 「没有关系的，下一个路口，右转就到了。」男人说完没有直接走，反而像是要目送她一般的对她微笑。 这一笑让她感觉脸都烧起来了。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多么好看吗？露出这种真心的微笑可是会让她这种肉食系女子心痒痒的！ 「谢谢您！」她赶快转过身，然后往男人指的方向走去，中途不敢回头，以免自己像是猛虎一般扑向美男子。 「对了，我的名字是修。有缘再见吧。」 听到这里，她还是回了头，可是男子早已不在。她稍微有点丧气，那样的美男子真的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早知道该要个电话什么的…… 不过，想归想，她来东京是学料理的，不是倒追男人来的。 这么说着，她看到了修先生指的下一个路口。往右边一看，果真有一个比较古老的公寓。 ……还有公寓面前，目测接近两米，头顶棕红色乱发，门神般的男人。 红发男子虽然穿着一身西装，但是却在这种天气里还把袖子挽起大半，手臂上隐隐可以看到图腾一样的纹身。他稍微带着点不耐烦的表情，嘴上叼着烟，简直是把黑社会这三个字饰演得惟妙惟肖。 不，人不该以貌取人。 晴子这么给自己打气的同时，对方好想注意到了她，于是从上衣里摸索了一阵。 也许是她黑道片看多了，她还以为男人要拔枪毙了她，结果男人只是从上衣里摸索出便携式烟灰缸，把烟熄灭后走向晴子。 「山下小姐？」男人走了过来，影子完全挡住了晴子的太阳。 「……我是山下晴子，您好。」听出这个声音就是昨天电话里的狮野先生，她连忙整理好站姿，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我是狮野焰，昨天和你通过话的人。」说完，男人抓了抓头，有点不知所措。 「我带来了我的简历，上面有我的工作经验和住址等等，我还带了我的证件方便您复印。」 仿佛被她的热情吓到，狮野先生愣了好久才回答她：「喔……好……」 说完这句，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狮野先生先投降了，直接跟她说明了情况。 「抱歉，其实原本应该有另一个人负责招聘的，只不过他最近忙，由我来代替，这方面我其实并不太清楚。」 「这样啊……」 也就是说她被婉拒了？可是就这样走她实在有点不甘心，尤其对方连她的简历都没有看，于是她鼓起勇气对狮野先生说道：「不，即使最后不聘用我也没关系，但是我相信我能够做到公寓管理员的工作！」 「我非常擅长打扫，也能够干重活，添置日用品我也能够做好。」 「请您至少重新考虑一下！！」 她说着，一鼓作气的把自己的简历递了过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狮野先生收下了简历，然后向她解释：「你来到了这里，其实差不多已经算是被聘用了，我最多给你讲解一下工作的流程，愿不愿意来工作就要看你了。」 原本还尽量保持着职业微笑的晴子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就这么简单？？虽然说地点有点偏僻，但也不应该面试就这么简单吧？ 仿佛是看懂她的表情一般，狮野先生提議道：「不如你先跟我到公寓里转一圈吧？」 ＋＋＋ 公寓本身一共五层，据狮野先生所说并不是所有房间都有住户，但是所有的住户都是属于同个公司的，大家平时都用艺名相称，为了保护*，姓名等是不可以多问的。 一楼有公用的餐厅，客厅，厨房和洗衣房，晴子最注重的厨房并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而问了狮野先生，他非常尴尬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回答道： 「……住户中并没有能够驾驭厨房的人物存在。」 ……瞬间让她想到了在家里等她的初子夫人。于是她觉得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为妙。 参观了公用的地方，并且听狮野先生讲解了需要补充的物资和需要清理的场所后，她更是对这份工作胸有成竹，这时狮野先生带她上了二楼。 「那么，作为管理员，这个就是你的房间。」 狮野先生打开了200室的门，一个带有榻榻米香味的房间呈现在她眼前，为了通风，窗户也没有关上，但是却并不感觉寒冷。 窗户旁边有个小书桌和椅子，而房间的中心是一个可折叠的圆桌，旁边还有日式壁橱。 「哇～好棒的房间！」 见晴子非常满意这个房间的配置，狮野先生也露出了微笑。他一笑起来，看起来就只像个爽朗的大男孩。 「那么，怎么样……？你愿意来这里工作吗？」 ＋＋＋ 「真是的！！小晴子你也太缺乏考虑了！」 在炭火和肉发出的“滋滋”声里，还能听见初子夫人源源不绝的数落声。 「初子夫人，别生气了，这块肉烤好了，吃吧。」她说着准备帮初子夫人夹肉，好偷偷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这回初子说得对！」深田老师夹起一块烤好的肉放到初子夫人的碗里，然后给晴子也加了一块。「你怎么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签约了呢？！多少也要拿回合约好好的考虑一晚上吧？！」 回到家里，虽然初子夫人和深田老师都为她高兴，甚至为了庆祝她找到工作而请她吃烤肉，可是一听到她已经签下合约就一直从家里数落她到现在。 唔，好吃。 新鲜肥美的羊羔肉，烤的恰到好处。晴子大嚼一口。 其实她也不是没考虑，只是拿到合约后，她发现其中细节和之前老板给她的合约没差多少，因此就当场签下了。 可是，合约上那个妖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打印错误？ 第4章 猪肉炖土豆 吃饱了烤肉回到家里，深田老师和初子夫人不容她拒绝，已经请了假要送她。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她的行李从来到东京后并没有增加，还是一个背包和一个手提箱。 更重要的是，她怕如果深田老师看到了狮野先生不知会做何感想。 于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乘着深田老师的车，第二次来到了被称作“东京社”的公寓。 如果不走小路的话，其实路程非常的简单，她简直不相信昨天自己竟然迷路了三个多小时。昨天狮野先生就问了她什么时候搬进来，并且还好心的提出要帮忙，虽然被她婉拒，但他说过明天等她搬来的时候把钥匙给她。 车子停在停车场的时候，她就看到狮野先生站在公寓门口，像是在等她一样。可是当她们下了车，晴子的目光和狮野先生对上之后，他反而惊慌的跑向公寓里面。 这一行动让她摸不着头脑，但是在深田老师和夫人的面前不好多说什么，带着两个人往公寓前面走。 「嗯，真是不错的建筑啊。虽然外观看起来古老，但是其实是新建的呢。」 深田老师大致的看了公寓的构造和外观，甚至还拍了拍门口的石狮子，颇为满意的样子。 「是的！而且里面的设备也很齐全，每一层都有男女的浴室！昨天看到我今后要住的房间也很干净整洁！」她连忙补充，想要给深田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和服的男子，从公寓里走了出来，向他们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想必各位就是山下小姐和家人吧，您好。」男子打扮的得体，一头整齐的黑发，给人感觉像是旧时代的书生。「我是这个公寓的管理员之一，主要负责文书和支出等方面，名字是古今，是全名。」 古今先生是中国人啊。她这么想着，连忙介绍一下自己。「您好，古今先生，这两位是我料理学校的导师深田先生和他的夫人。」 「不好意思，昨天因为我有私事需要处理，所以没能亲自迎接山下小姐。今天就由我来补充狮野先生没有说明完的事项。」古今先生说着，并且邀请了老师和夫人：「如果山下小姐不介意的话，两位也可以旁听。」 晴子点了点头，深田先生却皱了眉头，问古今先生：「真的可以吗？我以为贵社需要保护住户的*？」 「这是当然的，有关于住户*的问题，我是没有办法回答的，还请您谅解。不过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毕竟是有关学生以后日常生活的问题。」古今先生无论是温和的态度还是专业的回答都让晴子钦佩不已，虽然外表看起来古今先生最多长她五岁，但是却给人一种在社会人的感觉。「如果我能回答问题，我绝对会跟您解释清楚。」 虽然对狮野先生很抱歉。但是晴子想说，还好是古今先生来迎接的。原本眉头紧锁的深田老师和满脸担忧的初子夫人都已经渐渐露出笑容。 一想起狮野先生，她问道：「请问狮野先生呢？」 「狮野先生在山下小姐来之前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大概下午会回来。」 ……可是她明明看见狮野先生刚刚逃命般的往楼上跑啊？？晴子咕哝了一句，但也没说出口。明显的深田老师和初子夫人都很信任斯文体面的古今先生，要是现在狮野先生出现在他们面前，反而会让两个人感到混乱。 古今先生把他们带到了一楼的客厅，桌子上稍微有点潮湿，感觉像是刚擦过的，而客厅后面的厨房能够听到水壶烧水的声音，古今先生请他们稍等，之后从厨房里端出四杯热茶和茶点。 「那么，首先让我来说明一下公寓的大概情况。」古今先生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公寓是属于企业的，因此是属于没有盈利性质的，我和刚刚山下小姐提到的狮野先生主要负责整体的运营和支出的管理，但是因为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所以为了找到处理琐事的人，就请来了山下小姐。」 「而山下小姐是作为正是社员被我们聘请的，并不是临时工，因此相对的社保和医保我们也会提供。」 深田老师点了点头，而初子夫人有点不放心：「冒昧的问一下，这里有其他的女性住户吗？」 古今先生对初子夫人露出安抚般的微笑：「当然有，虽然为了保护她们的个人*和安全，身为管理员的我是不能够透露她们的年龄或职业的，请您见谅。」 「除此之外，夜里可以让朋友留宿，但是必须提前申请，白天请朋友来玩的话不需要申请，但是五点是门限，必须在五点之前清场，这也是我们公寓的规矩。」 最后被古今先生安抚的服服帖帖的深田夫妇二人，留下了叮嘱的话，还送给晴子了一套简单的餐具后就离开了。 「那两位是真的在为山下小姐担心，山下小姐真是有个好老师呢。」在门口挥别了深田夫妇，古今先生对晴子悄声说。 「是的，我受了他们很多的照顾！也谢谢您，古今先生！能让他们这么放心！」 「哈哈哈，没有这回事哦？对吧，狮野？」 古今先生不同于刚才的拘谨笑容，露出了稍显皎洁的笑。 晴子转过身，不知什么时候，狮野先生也在门口，和早上看到他穿的西装不同，换了一身休闲服，头发依然红的耀眼，并且看起来非常蓬松。 「家长回去了？」他对晴子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向古今搭话。 「你不是一直在偷听我们的对话吗？那两位是山下小姐的老师和师母。」 「那和家长性质是一样的吧。」狮野先生小声嘀咕道。 古今先生看着他，露出一脸戏谑的表情，让狮野大觉不妙。 「山下小姐，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的狮野可是……」 晴子注意到原来古今先生并不会尊称狮野先生的，想必两个人关系一定很好。 「莫非……今早我没看错？」 「喂，古今你……」 狮野先生刚要要求古今先生噤声，古今先生却笑着不当一回事。 「……匆匆忙忙的跑到我的房间来说：“她带了家长！快去迎接！”」 「………原来如此」回想起今天早上狮野先生慌忙的跑回公寓里，想必是因为不敢和深田老师正面会面吧。 怎么说呢……虽然是个高大的男人，但是狮野先生的行为真可爱啊！ 「然后他自己躲进厨房泡茶去了，连打个招呼都不敢。」 难怪他们进入餐厅的时候就能听见厨房里的水在煮。 「哈哈哈，狮野先生……您其实不需要在意什么的啊？」晴子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开怀大笑。 「骗人！又是老师，又是中年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肯定不是问候而是找茬啊！」狮野暗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虽然她觉得深田老师即使不认可狮野先生的外形，也不会说出什么失礼的话，但是看着狮野先生真的是在焦躁，突然有点理解了古今先生故意笑他的原因。 「总之，这下山下小姐也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欢迎你。」 狮野从口袋里翻出一把钥匙，上面带着一个写有焰字的木牌，虽然崭新但看起来像是手工制的。 「这是公寓的万-能-钥-匙，虽然平时不会用得到，但也请你随身携带，钥匙链也请不要拆下来。」 古今先生对她解释道，而狮野先生补充的一句却让晴子十分不安： 「是啊，等厨房发生火灾的时候可能会用得到。」 ……这里的厨房……是那么容易就会发生火灾的地方吗？ 晴子总觉得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 「你的被褥是昨天新买的，房间里没有装空调，如果夏天有需要的时候就需要你自己添置了，但是如果今晚太冷的话，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因为晴子签的合约是一年的工作合约，因此狮野先生提醒过她，公寓里只有最基本的设备，如果有需要的话要自行添购。 「没关系的！我的老家可是比这里冷多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虽然老家比这里冷许多，可是大部分的时间她还是只穿一件单衣就出门的。 「话虽如此，如果有需要，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我住在201室，就在你的房间隔壁。」古今先生说着，开始往门里面走，走的时候还仿佛顺手的摸了摸外面石狮子的头。「然后狮野是住在202室，也就是我的旁边。」 晴子也有样学样的摸了摸石狮子的头，然后问狮野先生：「原来两位也是住在这里的啊？」 「我的话基本随时都在，古今他则是白天都不在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我吧。202室。」 她点了点头，跟着两位上楼。狮野先生单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扛到肩上，把她吓了一跳。走到楼上时，两位男士仿佛约好了一样，简单的道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晴子一个人打开属于自己的新居所的大门。 和昨天一样的榻榻米的香味，只不过因为窗户被关上了，所以室内还是比较暖和的，脱掉鞋子进入房间后感觉每一步都是暖洋洋的。打开壁橱，里面有崭新的被褥折叠好放在柜子里。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行李，把笔记本电脑，记事本和文具还有祖先的排位摆到书桌前。并且把为数不多的衣服摆进橱柜里。 接下来她把暖桌折叠起来，然后把床铺铺开。软绵绵的床铺就如同刚烤好的棉花糖一般。 不过玩够了之后，她还是把床铺收起，把暖桌和唯一的一个坐垫回位。毕竟已经快到中午了，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干，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添置，并且好多地方需要打扫。 晴子首先记下她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就是洗漱用具和食材。而食材方面，她还是需要调查一下厨房到底有些什么，因为一般的调味品都是公用物资，补充的话从公寓公共的费用里出就好了。 她拿起狮野先生给她的钥匙和钱包，还有今天刚刚交给她的公寓专用的经费，最后为了让空气流通而打开了房间的窗户，然后才锁门离开自己的新房间。 到了厨房里，她发现大部分的调味料根本都没有被打开过。食盐还有满满一瓶，酱油连上面的纽都没有拽开，别的调味料就更不用说了。看来城里人不经常做饭这还真是事实。 再一打开冰箱，里面几乎空空如也，只有在旁边的饮料架上有点牛奶和果汁。而冰柜更是空无一物。 虽然她也去过独居的朋友的家里，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过这么空荡的冰箱。光是看着就觉得凄凉。 虽然想要把冰箱填满，可是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人，买太多之后只会浪费而已。不过今天可以稍微奢侈一点，毕竟这是她新生活的第一天。 但实际上，山下晴子的奢侈一点也只是在猪肉炖土豆里面多加些红薯粉条而已，毕竟节约二字已经深刻的印入了她的脑海里。 篮子里在买了私人用品之后，她有分别买了些离保质期近而降价的猪肉，四五个分量十足的土豆，还有两三头洋葱。有了这些东西能够做出好大一锅猪肉炖土豆呢！出去她自己还有准备带给深田老师和夫人的份，至少够她吃上三天的午餐。 之后还买了米，保温瓶和保鲜盒，最后为了以后带便当用的便当盒子。用计算器算了算，还差一点点才能申请免费送货到家，于是她狠了狠心，多买了个热水壶和茶具，这样如果有客人来的话，可以在她的房间喝茶。 经过一番精打细算，两手空空来到超市的晴子，最后又是两手空空的回到家里。 家里。用来形容这个公寓真是很新鲜。 把猪肉炖土豆放到火上慢慢炖时，她才有了一个人住的实感。做出来的分量其实是够六个人吃的，可能是因为她习惯成自然。 其实忙着忙着，也就会习惯了。前几天因为一直有深田夫妇陪着她，她也没有感觉到孤单，而现在只剩她自己了，才会胡思乱想。 放任着锅小火慢煮，她简单的打扫了厨房和二层的浴室。没想到在打扫工具里面竟然没有塑胶手套，在她打扫完二层因为手被强烈的去污剂刺激的生疼，原本想打扫其他层的浴室，结果只得作罢。 算了一下时间，猪肉炖土豆也已经做好，她把猪肉炖土豆和米饭分别装了起来，准备趁热去送到深田老师家。 「……算了，剩下的就回来再装吧。」 原本准备把剩下的份分着装好放入冰箱里，可是毕竟米饭还是热的，晴子最终只把锅盖盖好，然后就去送料理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回来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 「……成份……大部分都是淀粉呢。」 ……那是当然的，因为主要成分是土豆啊。 「不，等一下，先不要妄下定论。除此之外还有这个透明的东西，还有洋葱和肉。」 ……那透明的东西是粉条，其实也是淀粉来的。 「莫非这个是……？」 「没有什么莫非的……这个是猪肉炖土豆，还有粉条。」 晴子走进厨房，看着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两人一副学者的姿态在研究锅里的内容，实在有点不明所以然。 狮野先生还拎着白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两三瓶酒。 「山下！这个莫非是？！」狮野先生看到她回来了，激动的指着锅。 「不，所以我就说了，这是猪肉炖土豆啊，还有什么莫非的？」 「我是说这个莫非是你做的？？」 「呃……对啊？怎么了？」猪肉炖土豆可以说是想当普通的一道菜，基本上家家都会做，而且每家的菜谱稍显不同。 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面面相觑。最后古今先生赞叹道：「没想到山下小姐竟然有这等的技术！」 ……这…………根本不能称作技术吧？只是把材料放在一起炖一下而已啊？？ 她见两个人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可思议，于是提議道：「两位如果还没吃午饭，那么和我一起吃吧？」 原本以为他们二人都会立刻答应这个提议，没想到两人却又沉默了，互相交换着眼神。 「那……我就尝一点点可以吗？」 「当然！请随意！」 狮野说的尝一点点，还真的是尝一点点。 狮野先生没有拿出普通的饭碗，而是拿着用来装蘸酱的小碟子，盛了非常小的一口米饭，然后在上面淋了一些酱汁，而一旁的古今先生更是完全没有行动，等着狮野先试毒。 这让晴子不禁想象他们之前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料理的摧残。 「好吃！！！真好吃！！」狮野先生尝了一口，大叫美味。直接拿起碗，崴了一大勺米饭，然后毫不客气的盛了一大勺肉和土豆到饭上，最后碗拿到桌上的时候，上面放的肉和土豆几乎比碗本身要高出好几倍。 「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古今先生露出抱歉的表情。「实际上，我们很少吃得到能入口的家常菜。」 最后原本都说只尝一点点的两个人，吃的非常起劲，原本准备给自己预留的午餐也全都进入了男人们的肚子里。在狼吞虎咽的同时，狮野先生不忘把特地买来的酒和饮料拿出来，为了庆祝她乔迁。 「……原来如此，第一天就到处奔波，想必很累了吧。」古今先生听说晴子第一天搬来就这么辛苦，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的手怎么了？外面太冷冻红的？」 狮野先生看到她的手指红的不自然，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仔细的检查。 突然被男人抓住了手腕，让晴子有点不知所错。一般情况下这可以算是性骚扰，但是可以看出狮野先生是真的担心。 「狮野！」古今先生低声警告，狮野先生这才慢慢放开手。「山下小姐，手上的伤是？」 「这个啊，清洁剂和我的手有点不合拍，我明天出去买个手套就好了。」 「这种事情要先跟我说啊！！既然伤手就直接跟我说就好！」 狮野先生急躁的对她说，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想要检查晴子手的情况，却又怕抓痛了她。 「是的。这种事情以后请直接和我们汇报，好吗？」 古今先生的声音中的绝对让人无法反驳，于是她乖乖点头。看到晴子答应了，古今先生立刻收起了严肃的态度，微小的从和服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盒子递给晴子。 「这是我老家的药，对外伤很有效。」 「谢谢您。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古今先生，狮野先生。」 「算了，拿到药就要好好涂，每天涂！」狮野先生交待完，又往嘴里送了一勺肉，咽下之后继续说：「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为了做这个弄得满手疮痍。」 「……………猪肉炖土豆真的不是那么难做的料理啊！！」 第5章 中华炒饭 没钱。 穷。 超级苦恼。 这就是目前山下晴子的状态。 并不是她把所有的积蓄都挥霍了，只是她还有很多想买的东西，但是根本没有那个预算。 比如一套专用的厨师刀，比如烤箱，比如搅拌机…… 唉，别说一套专用刀了，光是买一把，她都得好声好气的跟钱包大人商量。 看着自己银行里剩下的钱，原本在老家时觉得这是很大一笔数目。可是一到这边，需要添置新的东西时就觉得不够用了。 刀除了刺身刀必须买专用的，其他可以用现有的普通刀代替，可是烤箱的话就难了，以后学西式料理的话一定会用到的。 自己的积蓄，再加上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再过两个月才能买。希望开学后不会那么快就学到西餐，不然她只能动用老爸给她的钱了。 「唉……穷人的生活真是痛苦……」 她摇摇晃晃的从书桌前站起来，刚刚算钱算了那么久，算的她晕头转向。 「还是做饭吧……至少做饭不会让人头疼……」 虽然这么想，可是做饭会花费材料费用，到最后还是会让她头疼就是了。晴子深叹一口气，披上外衣就往门外走去。 虽然她谨遵古今先生的要求随身携带着钥匙，但是却并不经常锁门。毕竟她房间里真的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上高中时老爸给她买的手提电脑，现在基本上只能打开网页和做笔记。还是和铉铃声的手机，基本上现在二手店都不一定收。要说她房间里最贵重的东西，没准还是狮野先生给她添置的被褥呢。 她还是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金钱的重要性。昨天虽然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但是都是挑便宜的东西买，大部分都是快过期的食物。 「这样算起来，买了这么多根本吃不了……反而更浪费。」 她叹了口气，虽然大部分的肉都能冷冻，但是她买了那么多蔬菜，不近几天用的话就要坏了。 最后她挑出西兰花，青椒和胡萝卜，加上昨天买的培根块和两个鸡蛋。 昨天虽然她是按照比例煮的米饭和猪肉炖土豆，虽然古今先生小口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可是狮野先生喜欢吃肉的程度简直异常，最后还剩了半锅米饭。 有了这些材料，就能够做最简单的中华料理：炒饭。 其实她原本还想放些速冻的虾仁进去，可是那样就要超过她晚饭的预算了。 ……这就是所谓主妇气息吧。 发现她自己最近想的更多的是省钱和家计问题，年轻女孩子到底该考虑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喜欢食物，无论是吃还是做，即使是对着美食图片甚至菜谱她都能看一下午。 吃了一口炒饭，味道还可以，但是因为没放虾仁，口感还是有点干。在家的时候虽然要做一家人的饭，但是她从来没因为伙食费而操心过。 她就是因为这样，从小就被说不像个女孩子，也因此才会和前男友分手…… 想到前男友那个人渣，她感觉饭都要难吃了，于是干劲趁热把碗里的炒饭吃完。 锅里面还剩下一碗，她放的油稍微多了点，第二天并不一定好吃，最后晴子决定把炒饭盛到碗里，写个便签让大家随便吃就好了。 晴子上楼去拿纸和笔的时候，在二楼的走廊看到了一位女性。女性留着一头漆黑的秀发，从后面看不难看出身材很好，听到晴子上楼的声音，女性转过身来，从背影看起来就知道是个美女，等她转过身来之后更是惊艳。 她就像是模特一般，但并不是杂志上笑的甜美可爱的模特，而是法国巴黎那些会走t台的模特一样面无表情，表情上透露着冷漠。 「您好，我是新来的管理员，山下晴子。」 晴子对她微笑打招呼，而女性的表情依旧没变，静止了片刻后，向晴子走来。 「霜……我的名字是霜。」走到晴子面前，自称是霜小姐的人比晴子高出半个头，明明晴子已经算是女性中比较高的。 霜小姐打量了晴子一下，向她伸出了手。原以为她是要握手，可是她的手却伸向晴子的脸颊，晴子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然。 「霜小姐是吗？」又是一个没有姓氏的人。莫非在公寓里是不能够说出姓氏的吗？怎么好像只有狮野先生有姓氏。 「请多指教。」 霜小姐把原本准备摸晴子脸的手放低了，这回真的是握手的意思，晴子连忙伸出手，正要回握霜小姐的时候，一股电流从两人之间流过，霜小姐连忙把手收回。 「好痛。」虽然这么说着，霜小姐的表情并没变，只是握着和晴子相触的手。 「没事吧？！霜小姐？！」 「嗯…………」霜小姐摸了摸仿佛还有痛楚的手，然后却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是吗？谢谢」 大概不是香水的那种好闻吧，最多是有炒饭的味道这一层意思。「对了，我晚餐做了炒饭，现在应该还热着，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尝尝吧？」 霜小姐盯的她头皮发麻，最后终于说出一句话。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热的东西。」说完，仿佛刚刚想到一样，补充道：「我喜欢吃凉的东西。」 「这样啊……」 「嗯……我喜欢吃凉的东西。我住在209室。那么，再见。」 说完之后，霜小姐最后也没露出一个微笑，直接开门进入了209房间。 晴子不禁汗颜，意思是以后有凉的食物再叫她来的意思吗？霜小姐还真是个简单好懂的人。 ＋＋＋ 唉……穷啊…… 早上起来，梳洗完毕后，晴子第一个想法和昨天一样。今天的早晨估计只吃的起纳豆拌米饭了，味增汤估计都得喝速溶的。 虽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过今天她想把剩下的几层的浴室大致的打扫一下。一边涂着古今先生给自己的药膏，她一边赞叹药的效果真好，现在手不但不痛了，而且皮肤还比之前光滑了许多。 「山下！！！你在吗？！」 听到门外狮野先生的声音，让她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从圆桌前跳起，跑过去打开门。 「怎么了狮野先生？！出了什么事吗？？」她连忙问道，手攥着万-能-钥-匙，怕是狮野先生需要她开门。 「山下！我有个不情之请！」狮野先生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到，即使加薪也好，其他条件也罢，我希望你能答应！」 这句话晴子有听没懂。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一定需要她做的？难道是……？ 「…………不行，我拒绝！」晴子气愤的回绝，她虽然是乡下来的，但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难道以为给她加薪就能占她便宜了吗？！「狮野先生，请您自重！」 「……果然不行吗……」狮野先生垂下了头，考虑了片刻后，还是不想放弃。「不然一周一次就行！」 「一周一次……是指什么呢？狮野啊……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听到古今先生的声音，晴子把之前半开的门打开了，发现古今先生虽然穿着和服，却没有披着外套，显然是听到狮野先生的声音后出来看看情况。 而说真的，古今先生的表情非常恐怖，即使知道那是对着狮野先生的，她也还是不敢直视。 「古今！你也来拜托山下吧！你不是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吗？」 「……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原本只是隐忍的怒气，被狮野先生这样一句话，简直点燃了古今先生背后黑色的火焰。「龌龊之辈……没关系了，山下小姐，以后不会让这只肮脏的野兽再出现在你面前，请你放心。」 好恐怖！ 这么说着，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微笑的古今先生好恐怖啊！她虽然觉得自己误会了狮野先生，可是一看古今先生的脸，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龌龊……你到底觉得我在说什么啊？我先说好了，我是指想要聘请山下当公寓的厨师而已。」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晴子和古今反应的那么激烈，可是狮野先生本人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用词有任何问题。 「狮野焰，现在就给山下小姐下跪道歉。」 「抱歉，山下……」 「…………呃，别跪，求您别跪，狮野先生。」没想到狮野先生真的就这么老实的准备下跪，晴子连忙拦住。 「那么，抛开狮野的粗俗鲁莽不提。我的确也希望山下小姐能够兼任我们公寓的厨师呢。」古今先生打了圆场。「当然，我们会按照专业厨师的薪水聘请你的。」 「不不，那倒不用。」晴子婉拒了。「我根本没有调理执照，再加上我也有学业，开学后并不一定能够每晚都做饭。」 「我们也不勉强你每天做饭……」狮野先生正想说什么，却被古今先生拦下了。 中途一阵不自然的沉默让晴子不清楚两个人在干什么，而后狮野先生开口了。 「……听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呢。」 「抱歉，可以叫你晴子小姐吗？」 「当然可以。」 毕竟在老家时，大家都认识，而且她家也是大家庭，孩子那么多，所以大家都是直呼其名的，来到东京总被人用姓氏称呼还有些不习惯呢。 「晴子小姐，我们的提议是，以后的食材费用和料理道具的费用都由我们出，你只需要在你做饭的时候多做几人的分量，对我们来说就帮大忙了。」 晴子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古今先生竟然完全猜中她心里的顾虑。 「那么，职业厨师的菜刀和烤箱也可以要吗？可以的话，我就答应！！」 「当然可以，明天就让我就陪你去买。」狮野先生立马点头。 「狮野……你是有分寸的吧？」不知为何，古今先生却面露担忧。 「没问题，先去附近的家电商场，如果需要去远的地方就改天麻烦你了。」狮野先生说完，揉了揉满头的乱发。「总不能让山下自己一个人去扛着一大堆东西回来吧。」 「那么，以后公寓的晚餐请多多期待吧！我会尽我所能让大家满意的！」 「噢！加油吧。山下。」 听着狮野先生一个人叫自己的姓氏还是有些怪怪的。 「不嫌弃的话，狮野先生也叫我晴子就好了？」 「晴子？……嗯……那你就叫我焰吧。」 不不不，虽然男性叫自己的名字基本上晴子是免疫的（毕竟经常被各种叔叔伯伯们叫习惯了），可是她还是不习惯直呼男性的名字，连前男友都是以姓氏称呼的。 「抱歉，晴子小姐，如你所见狮野就是这样一个不懂得女人心的废柴……」古今先生说着，狠瞪狮野先生一眼，而狮野先生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更是无法反驳。「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是这样的木头脑袋，他也是非常守信用的，明天他会陪你去添置你需要的设备。」 「好的，那么明天见，狮野先生，古今先生。」 晴子挥别了两个人，但还能听见门外两人的对话。 「好，那我也回去了。掰啦。」 「你不准走！今天一天我要纠正你这迟钝愚笨的个性！」 第6章 怪盗生鱼片（上） 因为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料理刀，晴子整个早上都是飘飘然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握着真正的厨师用的道具。 因为这个，她想今晚用新的刀具做个生鱼片拼盘。 但唯一的问题是，新做好的生鱼片，是需要速冻一下，然后一旦解冻后，需要放在冰上，趁着新鲜吃。其他的菜式一般第二天都可以继续吃的，唯有这生鱼片不行。 考虑了半天，她最后决定写个便签放到门口的揭示板上。但拿着纸笔站到揭示板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请大家6点来餐厅吃生鱼片……？不行，有点唐突。」 揭示板上唯一另一张纸写的是她的入职声明，昨天古今先生在她的职位上又添加了公寓厨师的身份。但其实，公寓里她真正见过的也只有霜小姐，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 因此今天的晚餐更是认识其他人的好机会。 「嗯……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山下晴子，今天想要请大家吃生鱼片……」她想了想，也不行，毕竟材料费并不是她出资的。 「今晚6点，将有生鱼片出现在厨房！如果不想被我取走，请准时报道吧！你的怪盗：山下晴子」最后再在后面画一个红心，晴子自己看了看这个字条都觉得自己好无聊。「唉，我在干什么啊……」 「怪盗晴子小姐？」古今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吓了她一大跳，然后赶紧把手中的纸条团成一团。「哈哈哈，晴子小姐真是可爱。」 「求您忘了刚才的傻话！！」晴子没想到这么丢人的事情竟然被古今先生看到了，立刻双手作揖求饶。 「哈哈，晴子小姐你真可爱。」古今先生虽然笑着，却没有正面回答晴子。看着那爽朗的笑容，晴子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玩笑归玩笑，今天和狮野出门去买厨具时，就请你多关照他一些。在你们出去的时候，食材就请交给我准备吧，当然，你有什么一定需要的，请跟我说。」 「？好的，没问题……？」虽然并不清楚古今先生为什么要晴子特别关照狮野先生，她还是乖乖点头，然后交代了一些今晚需要用到的材料。 ＋＋＋ 而和狮野先生到了电器商场之后，她才明白古今先生的意思。 男人这种生物，在生活开销上真的很容易大手大脚啊。 也许这是晴子个人的偏见，或者说她所见到的男人都是这样。 前男友不算，毕竟两个人其实并没有深交到一起去买生活用品。但是父亲就是这样，总是被老妈抱怨东西买贵了。而虽然只和深田老师出去购物过一次（为了重买被初子夫人毁掉的锅），但深田老师也是注重物品质量的人，对价格好像不是很在意。 而狮野先生，则是另一个级别了。 「晴子！你看啊！这个冰箱，还能制冰呢！」 「是的，可是一般的冰箱也可以啊。」 「不，这个不一样！冰块是直接落下来的！不需要用冰模啊！」 晴子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忍住，山下晴子，你想要的刺身刀还没买。 「先生真是好眼力，这个冰箱现在正在做活动，因此打9.5折。」 「真的吗？！」 看着在家电商场里明显的当作肥羊宰的狮野先生，她实在是忍不住扶额。 「不，我们要看的不是冰箱！我要看烤箱和料理刀！」 说着，她强行的抓住狮野先生的手腕，把他拖离大型家电区域。 再不走，恐怕不但会多个新冰箱，可能洗碗机和洗衣机都会买了。 「好，我们先去看烤箱和料理刀。」狮野先生对店员挥了挥手，一副还会回来的样子。 不会回来的！她绝对不能让狮野先生再遇到任何一个导购员。走到厨房用品区域时，她直接把狮野先生堵在墙角。 「狮野先生。把卡给我。卡和钱包都交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我吗？」晴子一脸严肃，她至少要保证自己的料理刀和烤箱的费用。 狮野先生叹了口气，然后乖乖把自己的钱包和卡交给晴子。 「放心，等我们买完了该买的回到家时我会还给你的。」 原以为狮野先生这样就会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可没想到到了厨房用品区域，他反而变本加厉，只不过因为他的钱包在晴子身上，因此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都会叫晴子过来。 正当她仔细的听着店员讲解烤箱的功能时，狮野先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张海报，指着海报上面的内容，满脸期待的向晴子献宝。 「晴子！这个！我们买这个吧！三十六功能合一！还能削菠萝皮的蔬果处理机！」 「不买啊！」 定好了烤箱后，正在仔细听着不同刀匠出的菜刀的不同之处的晴子，又一次被狮野先生打断。 「晴子！那这个呢？你不是想要搅拌机吗？」 「那个是商业用搅拌缸啊！我要那个做什么！！」她忍无可忍，发出最后通牒：「狮野焰先生！如果你今天晚上想吃生鱼片的话！就乖乖的在一旁等我买完东西！」 由于今天的晚餐成为了人质，狮野先生垂头丧气的走到她身边。刚开始她还觉得自己太凶了，直到狮野先生开始摆弄一旁的吸尘器。 「算了，你玩就玩吧……」简直像是有两个千秋一样。 她回头想要对导购员说声抱歉，没想到对方却在偷笑。 「十分抱歉，因为看到您和您先生的感情那么好，所以我忍不住就……」 先生？！ 狮野刚想否决，但却被晴子拉住，从晴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如果现在他不顺着晴子的话说下去，之后肯定倒霉。 「是啊。老公总是这样，也不知道家计都是谁在算。」 都是古今在算啊！？狮野先生一脸不知道晴子再说什么，但在售货员眼里这是委屈的表情。 「不过先生只是爱护您，不想让您在做家务的时候太操劳而已。」售货员笑着说，看得出来这对“夫妇”中还是妻子掌握着主权，因此拼命讨好太太。 爱护她？分明是狮野先生自己摆弄着觉得好玩而已。晴子皮笑肉不笑，猛地抱住狮野先生的手，高声笑道：「呵呵呵呵呵是这样吗？亲爱的？」 「呃……是……」 狮野觉得这样的晴子，简直比发飙的古今更恐怖，甚至能和那个人媲美。 「哎呀，真是的，你早说就好了嘛！」说完，晴子假装打情骂俏，实则狠拍了狮野先生胸口一下，结果狮野却没感觉到什么，而晴子却觉得手都要震碎了。「不过，买菜刀和烤箱就好了，其他的东西都有点贵呢……」 「啊，夫人！如果您是今天要购买的话，我可以给您再打折的。」 「真的吗？你听到了吗？亲爱的？！哦呵呵呵呵呵」 狮野总觉得，要是他会做梦的话，晴子的这个笑声绝对会出现在他的噩梦之中。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冰箱！我们买冰箱！还有搅拌机也要！」 ＋＋＋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没有看管好狮野先生……」 在公寓的餐厅里，晴子简直无地自容。 「不……晴子小姐并不需要自责的。」古今先生连忙打圆场，温柔的给晴子到了杯龙井，但当目光转到一旁因为新冰箱，洗碗机和搅拌机而兴奋的狮野先生身上时，则是一脸严厉「该道歉的是那边的那只。」 再怎么没有眼力价，狮野先生也知道两个人因为他买了那么多东西感到不满。 「……抱歉，的确好像买得多了点。」 这已经不是“买的多了点”能够概括的了。最后因为狮野先生执意要买，不但添置了洗碗机，换了自动制冰的新冰箱，还买了一次能煮20碗饭的大型电饭煲。最后因为晴子讨价还价，真正想要的烤箱和厨师刀反而完全免费，除此之外还送了一大堆烤蛋糕用的铁模和其它小样厨具。 回到家后的一个小时，光是送货就来了一辆搬家用的卡车，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五点了。 古今没有给他好脸色，然后从旧的冰箱里（被放在角落）拿出了一个装着杏仁豆腐的小茶碗递给晴子，还体贴的帮她拿了勺子。旧的冰箱被打开的时候，她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冰箱装满了各种蔬菜水果和肉类。 「晴子小姐请用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抱歉，一定很累了吧？早知道我该跟你去的。」 晴子刚想说没事的，可是古今先生一脸无奈的继续说下去。 「可是让狮野去买食材我更是不放心。」 「说什么呢！我买的东西都是能吃的！比其他人好多了！」狮野先生立刻反驳，可是光是“能吃的”反而让人更不放心。 「要你去买食物，你只会买肉回来吧。一般人类是需要蛋白质，维生素，纤维和碳水化合物的！」 古今先生摇了摇头，最后放下话：「总之，你买的东西都要和上面报备。」 对这句话，狮野先生只是抓了抓头发，然后点了点头。因为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古今知道他显然是误会了。 「我说的不是巴雷特男爵。是要你和你的正主汇报。」 古今所说的巴雷特男爵身份特殊，金钱感觉相对的也和正常人不同，跟他说了花费基本上跟没说一样。 「呃？！」狮野先生这是才慌忙起来：「不用了吧？！钱从我自己的账上出就好了！」 「那也必须上报。」 狮野先生听了，叹了口气，显然非常不情愿，不过还是拿起手机。 「那么，我就先去做饭了。谢谢古今先生的茶和甜点。」晴子说完，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说：「也谢谢狮野先生陪我去买了我需要的东西。」 「喔……噢，没事……」似乎听出了晴子刻意加重了“需要”二字，狮野有点尴尬。 一旁的狮野先生还在和古今先生争论到底需不需要上报的问题，晴子则是打开了冰箱，拜托古今先生去买的处理好的鱼的已经放在水池里了，而打开冰箱，她简直想要拥抱古今先生。蔬菜有基本的胡萝卜，青椒和白菜，还有海带和一些简单的腌菜，听古今先生说不需要冷藏的蔬菜则被分类放到柜子里。 而肉类则是猪肉牛肉羊肉都有，因为东西太多，有一些已经被移到了新冰箱里。食物架上也被意大利面，面粉，各种酱料堆满。晴子原本还做好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就自己去添购的准备，可是这样一看根本不需要担心。 料理刀是装在一个银色的箱子里的，打开箱子的时候她的手几乎有点颤抖。她期待已久的料理刀，光是摸一下盒子就让她心跳加速。 「怎么了吗？」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古今先生走了过来，偷偷看了眼在打电话的狮野先生，然后在她耳旁说：「其实因为以后来吃饭的人可能会更多，所以其实是有必要买个大的冰箱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以后狮野去买菜的时候收敛一点。」 原来如此！古今先生真是深谋远虑！ 看着晴子恍然大悟的表情，古今先生偷偷的比了个“嘘”的动作。 「那么多人的食材，不可能以后都让晴子小姐负责买，以后需要什么就列表给狮野吧。」 「给我什么？」 狮野先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电话走了过来。 「我说以后采购食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噢噢，没问题！」狮野先生答应的这么爽快，反而让晴子觉得更加不安，但狮野反倒过来担心她：「那个……你没问题吗？」 「什么没问题？」晴子被他这句问的摸不着头脑。 「就是，菜刀啊。今天买的菜刀好像很锋利。」狮野先生看起来有点紧张，盯着装菜刀的盒子，像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不然我来切吧，我很习惯用刀的。」 ……很习惯用刀？ 晴子挑眉，总觉得听到很危险的话，是她的错觉吗？ 「不必了，别看我这样，以后可是要成为职业厨师的。」 她说着，打开了装刀的箱子。看见里面光滑鲜亮的刀具，她吞了口口水，然后轻声说了句：请指教。 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给了她一点空间，但是两个人都好奇的看着她拿着刀。 虽然和新刀需要磨合，但是她非常熟练的把鱼剖开，然后完整的除去鱼骨。之后把鱼皮切下来，以前她还会和自己较劲，要一整片一次性切下来，但是现在她更注重把鱼皮切薄。 这样一条鱼里外两面的鱼肉就出来了，她把处理好的鱼放到一边，然后放下刀子。 「怎么样？」毕竟是她的拿手绝活，她这个手艺，在店里工作的时候连挑剔的店长都赞不绝口。 古今先生不禁鼓起掌，狮野先生也是连连叫好。 「晴子！你真厉害！和职业的厨师一样！」 「哼哼～狮野先生可以多夸夸我也没关系的，我不会骄傲的！」 被这么一夸，晴子故意打趣道。没想到却被一旁的古今先生呛道： 「对啊，不愧是怪盗晴子呢，这技巧真是让人望尘不及！」 「古今先生！！！」她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绅士，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什么怪盗？」 「没什么啦！」 第7章 怪盗生鱼片（下） 晴子把第一条鱼切成生鱼片，就这样盛到码满冰的盘子上，给两个男人当作下酒菜。接下来她开始考虑除了生鱼片其他的配菜。虽然狮野先生自告奋勇说要帮她洗米蒸饭，可是当他把洗洁精拿出来的时候，晴子做了今生最正确的选择，委婉的拒绝了他。 「说起来，今天晚上有多少人要来啊？」 因为把传达晚饭的事情交给了古今先生，晴子还没有确定全部人数。 「会来的除了我和狮野，还有其他两位要来。」为了不让晴子扫兴，他连忙解释「因为大家工作不同，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 「这样啊……」晴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那么今天的晚饭还是主要以凉菜为主吧，毕竟霜小姐非常明确的说了她喜欢吃凉的食品。 「别担心，我认识的一个爱吃鱼的人可是因为没能吃到而沮丧呢。」 以为她不说话是因为感到失落，狮野过来，像是大哥哥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晴子对狮野先生报以微笑。 她来到这个公寓真的是太好了，工作虽然谈不上清闲，但是都是她喜欢做的事情。而最重要的是，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都用自己的方式体贴并且关怀着她。 「那么，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 「肉！」狮野先生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看到她一脸无语，连忙改口：「啊不过，我什么都吃的，并不挑食！」 而相比起来，古今先生的回答就要体面的多。 「晴子小姐上次做的猪肉炖土豆就很好吃，有俗话说的“家庭”的味道。」 「古今先生真会说话！」她笑着端出一叠摆好的凉菜给古今先生，虽然这只是超市里买到的，但如果有机会她想要自己做腌菜。「没有狮野先生的份！」 「不公平！」狮野先生连忙叫怨，同时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古今先生。而古今先生对晴子道谢后，完全对狮野先生投来的视线视而不见。 「等什么时候狮野先生有古今先生一半的体贴时，什么时候再给狮野先生加菜！」 其实这句话是骗人的，虽然主食是海鲜，但是配合大家的口味，她准备做个日式炸鸡块，专门是给狮野先生的。只不过炸鸡块比较耗费时间，不是能一下子做成的。 把米饭蒸上后，她打了好几个鸡蛋。城里的鸡蛋虽然个头大，但是不像她家的鸡蛋一样新鲜，而且必须得放在冰箱里。 「我来帮你吧。」狮野先生一提出要帮忙，晴子就立刻警惕起来。看她这么警戒着他，狮野先生有点尴尬。「虽然的确没有什么做饭的经验，但是我动手能力还算不差的，你叫我干什么我就照做就是了。」 「那这样的话，我也来帮忙好了，比起狮野，我多少还是有一些料理方面的知识的。」古今先生刚要站起来，却被狮野先生喝斥： 「坐下！你难道还想再烧一次厨房吗？！」 ……难怪狮野先生提醒自己带钥匙的时候说为了防止厨房火灾。原来这个厨房早就被烧过一次吗？ 「那，狮野先生帮我把鸡胸肉拿出来切成小块好吗？」她从料理刀中拿出一个比较小的刀，不过刀刃虽小，但是依旧锋利，她只得提醒狮野先生：「千万不要切到手啊！」 「放心。我不是什么体贴的人，也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至少能帮你打打下手。」 今天和晴子一起出去买东西，虽然他是开心尽兴了，可总感觉自己给晴子添了不少麻烦。 而另一方面，晴子其实还是很感动的。现代的男人，愿意进厨房的都很少了，虽然的确，今天因为狮野先生耗费了她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并且累得半死。但是…… 但是！ 狮野先生真是太可爱了！！让她忍不住就想要欺负！！ 「哼～谁知道狮野先生这样表现是不是为了吃肉呢～」 「喂！晴子！你这就过分了！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贪吃的人吗？！」说着狮野转过头，像是真的生气了。 晴子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别生气了，我给你做日式炸鸡块好不好？」 结果没想到，狮野先生的肩膀开始抖。好啊，原来他根本是装作生气。 「看来狮野先生并不是那么想吃炸鸡块啊，那就算了，不用切鸡肉了。」 「我想吃！」 「嗯哼～如果虔诚许愿的话，晴子大人也许就会让炸鸡块降临到你身上哦？」 「好好好，晴子大人！我想吃炸鸡块。」 「我也想吃！」 两个人开着没营养的玩笑的同时，中途却插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还未等晴子转身，女孩子就插在狮野和晴子之间。 「露小姐，晴子小姐在做饭，这样打扰她很危险的！」古今先生把女孩子拉到一旁。而晴子根本没有听见女孩子进入房间的声音，着实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 「小晴子！我是露！请多指教！」露小姐的头发用粉色的缎带扎成双马尾，而身上也穿着有一点维多利亚风格的改装和服，再加上人也长得漂亮，简直像是个洋娃娃。 晴子连忙擦了擦手，正式的打了个招呼。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霜小姐也好，露小姐也罢，都没有报出自己的全名，莫非两人都是艺人？ 「你也来了啊，小矮妖。」对于狮野先生来说，身高比晴子还要矮的露小姐自然很矮小，但之所以这么挑衅是因为两个人早就认识了。 「注意你的口气！狮子！我可是长辈！长辈！」露小姐说着，摇晃着辫子。 「是是是，不过早出生了一些而已……」 从两个人的对话中可以看得出来认识很久了。可是无论怎么看，露小姐都像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比狮野先生年长。 古今先生轻咳，把露小姐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那么，露小姐，霜小姐也会来吧？」 「会的会的！我说来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来！……瞧，她回来了！」露小姐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的往餐厅门口跑去，直接扑上正准备进来的霜小姐的胸。而霜小姐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稳稳接住露小姐。 「我回来了。」露小姐扶霜小姐站稳，对其他人只是淡淡的点头。 「露小姐和霜小姐简直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两个人很早就住在这里了吗？」晴子稍微感到好奇，问了身旁的狮野。 狮野看着她，一脸复杂，她才想起，客户私事是不能够外传的，于是慌忙摆手：「啊，抱歉，不用说没关系，是我不该问。」 「她们两个算是很早就住在这里了，据我知道的是她们两个算是比较早来的住户。」狮野先生的回答让她不禁怀疑这看似非常新的公寓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那么狮野先生呢？」晴子随口一问。 「我的话……」狮野先生张了张嘴，仿佛在说些什么，但是晴子却什么都没听见。 「狮野！！」 古今先生露出警告的眼神。不知古今先生一人，连霜小姐和露小姐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有一些不满。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问的，当我没说。」晴子见狮野先生也露出说漏嘴了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狮野先生只能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拼命的打圆场。 「现在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但是等你熟悉了环境之后，我们会一一向你解释的，好吗？」 晴子越来越搞不懂狮野先生了。 第一印象是个硬派男子汉，但是时而却露出孩子般的表情，可又有时候像是大哥哥一样可靠。被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连他掌心的温度都传了过来，让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咳，好吧！那么今天晚餐有炸鸡块！切鸡肉就拜托狮野先生了！」 「好嘞，炸鸡块女神。」 「………………大块的炸鸡我都给露小姐！」 「好呀好呀！！给我给我！」 ＋＋＋ 「公寓里到底有人？」露小姐一边捞走最后一块炸鸡，一边回答着晴子的疑问。晴子注意到其实露小姐也并不是特别喜欢炸鸡，但是她挺喜欢抢食这个活动就是了。「我记得差不多20个人左右？」 「……很多都是幽灵住户，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的。」霜小姐不紧不慢的吃掉最后一口蛋羹，虽然也吃了几口生鱼片，可是看起来对炸鸡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啊……因为我搬进来这两天，没有见到什么人呢。」 听到晴子这么说，所有人都沉默了，互相看了看，最后狮野先生向她解释道： 「很多时候公司会安排员工出差的，我和古今虽然经常在，其他人就没保证了。」 「这样啊……」晴子点了点头，接受了狮野先生的解释，因此也没追问下去。 见眼前大家都差不多吃完了，晴子开始准备收拾盘子，狮野先生却抢先了一步把空的盘子都收了过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晴子。洗碗就交给蹭饭的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去好好休息，明天你不是还要去参加开学典礼吗？」 虽然的确要去参加开学典礼，不过只是去走个流程，和其他老师们打个招呼，半天就回来了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晴子害怕让别人洗碗没准会摔了深田老师为了庆祝她找到打工而给她买的餐具。 「去吧，晴子小姐。这里由我们来就好了，晚安。」古今先生温柔的给她施加压力，最后她还是拗不过，跟大家道了声晚安，乖乖的回房间休息去了。 而晴子一走，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狮野把手中的盘子往水池一抛，可却没听见任何碗盘打碎的声音，盘子仿佛有了灵魂一样，有秩序的在水池旁排好队。与此同时水池也自动打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帮忙洗碗一样。 「小矮妖！你多少知道点分寸！！」狮野气急败坏的看着舔着手指的露。而露却耸耸肩，不把他当作一回事。 「又不是我提起的。本来就会觉得奇怪嘛！这么大的公寓，却没有几个人住，但还要请来3个管理员！」 狮野深知继续讨论下去没有什么结果，于是干脆作罢，问另外一位在场的女性：「那么，你呢？晴子能感觉到你的灵力吗？」 「……能感觉到一点吧。」 「没想到她刚来两天，灵力就开始增强了……」显然霜的回答并不是狮野所期待的答案，烦躁了抓了抓头发，他半带无奈的问古今：「那么就是晴子了？」 「嗯，没错，晴子小姐是有这个资质的。」古今凭空抽出一直毛笔，另一只手拉出一个卷轴，用汉字记录着什么。「虽然灵力还不够成熟，但我相信她就是我们需要的人。」 「这样好吗？骗那么可爱的孩子？」露开始舔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 古今没说话，但手下的笔没有停下来。狮野只有叹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今天他差点说溜嘴，而到了现在他脖子上的咒印还疼呢。他们需要晴子，但是不是现在的晴子。 而是经过艰苦的修行，拥有足以吸引任何妖怪的灵力的人力柱。 「…………我不想骗她。」 「没有其他办法。」古今头也不抬，否定了狮野脑中不成形的想法。 「我知道……」狮野摇了摇头，晴子给自己温的酒还有一点热气，被他一饮而尽。「可我还是不想骗她。」 第8章 英式下午茶 也许是因为昨晚很早就睡下了，又或者因为今天就是开学仪式，晴子早上六点就醒来了。 原以为大部分人都没有醒来，把床铺叠起来后，她披了件外衣就下楼去做早餐了。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少年模样的孩子从楼梯口走来，看样子像是刚刚彻夜归来一样。 「噢！你就是晴子对吧？！我是阿智，住207，我听霜小姐和大姐头听说过你！」和依旧有点睡眼惺忪的晴子不同，自称是阿智的少年非常的有精神，跑到她门前，然后说滔滔不绝的说着：「哎呀昨晚有事，没能吃到你的料理真是可惜，而且没想到霜小姐也在，啊啊！早知道即使翘掉工作也该回家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让晴子有点担心其他的住户会不会被打扰。于是她连忙小声说：「那个，阿智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正准备要做早餐……」 「叫我阿智就好啦！！你要帮我做一份吗？」他特别惊讶，然后连忙说：「啊，不，这样不好。我也是心有所属的，不能接受别的女孩子充满心意的料理！抱歉啦！不过晚餐我还是偶尔会去吃的！就这样！掰啦！晴子！」 说着，在晴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阿智已经一溜烟走到了207室，开了门后对她挥挥手。 晴子茫然的回应后，脑袋终于反应过来。 不对吧？！为什么简直像是她告白被拒绝一样？！她只是顺便多做一份早餐而已，哪里来的充满心意？？ 山下晴子喜欢的可是猛男和成熟的帅哥！一脸未成年样子的男孩子根本不在考虑之内！！ 她一边愤愤的想，拿案板上的白萝卜出气。煮好白饭和味增汤，配菜有腌姜片和萝卜，可以算是最基本的日式早餐。她怕自己这一身睡衣被别人看到，于是就把配菜与米饭和餐具先拿到楼上，放到书桌上的祖先牌位前。 因为最近都没怎么供奉祖先，所以她把米饭和配菜摆好，然后双手合十，祭拜了一下不知名的祖先后，合掌三次。 「嗯，还是添购个托盘吧，不然以后想在房间吃饭都要来回拿好几趟。」等晴子从一楼厨房把味增汤端回房间时想着。虽然厨具是不用她自己买了，不过她还想添购一些东西。 一只手端着味增汤，另一只手打开了房间的门之后，她却发现不到五分钟之前放在祖先牌位前的米饭和腌菜竟然消失不见了。 「咦？」 她四处寻找，刚刚明明就是放在牌位前面，现在不但食物不见了，连碗都不见了。到处翻找了半天，甚至连橱柜她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有看到碗。 不会吧？刚刚明明她出去的时候门是自动锁了的啊？她回来的时候还是用钥匙开了门锁才进来的。 而且她的笔记本电脑就在书桌上，手机也在那里。即是说刚巧进了小偷，并且刚巧在她去拿味增汤的这五分钟之内开锁进了她的房间，要偷的也不该是食物啊？ 难道是碗？她想起了自己装米饭和腌菜的是深田夫妇送给她的。可是那也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啊？ 「……算了算了，也许我刚刚梦游自己吃掉了呢？」 想了半天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干脆放弃思考，把味增汤也放到祖先牌位前面。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饿啊，原本以为能吃到热腾腾的早餐，可是现在一看只好去便利店买点面包当早餐了。 她拿起干净的换洗衣服，准备洗个澡，至少打扮的干净整洁然后直接去参加开学典礼。而等她回来之后，连装着味增汤的碗也不见了。 「…………也许今天我的食物运不好……嗯，一定是这样。」为了不迟到，她给自己心里催眠，然后再次拜了一下祖先才出门的。 ＋＋＋ 随便买了个三明治果腹，早餐消失事件她准备晚上和狮野先生说一声，因为太拼命的回想，以至于她自己都不记得有没有做早餐了，是不是一切都只是她在做白日梦？ 而且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开始作为学厨在正式的料理学校学习了。走出学校那站的站台时，手机震动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停下来，除了全家人以外，还收到了老板和一起打工的姐妹们的短信，都是庆祝她入学的。 她一一回复之后，总觉得原本还比较平静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从车站走向学校时还偷偷的哼了几首歌。 她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学校，在礼堂外排队的新生们大部分都是男生，再一次让她见识到了厨师这份工作在体力上的需求 过了几分钟后，深田老师也来了，可是因为他身后跟着另外两个老师，因此她没能和深田老师正面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周防拓马，是负责调理卫生学和餐桌礼仪的老师。」帅气又年轻周防老师露出和善的微笑，为数不多的女生们发出了不知该成为是尖叫还是赞叹的声音，晴子感觉男生们都露出惊恐的眼神。「在我旁边的是谁负责营养学的深田老师还有负责调理课程的后藤老师。」 深田老师对大家点了点头，而唯一一位女性教师，后藤老师看起来比深田老师还要严厉，盘起来的头发一丝都没有散下来，被介绍到的时候只是推了推眼镜。 周防老师介绍完教员后，就让大家按照学号进入了礼堂。而晴子一进去，简直瞪大了眼睛。 原本在外面看来像是个篮球场的礼堂，摆满了铺着白布的圆桌，每个桌子有3个座位，而桌子中间有个三层的架子，每一层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轻食。座位上都有一个名牌，一个小的白陶瓷盘，小叉子和小勺子，盘子上面还有折叠好的方巾。 她慌忙寻找自己的座位，然后坐下。说真的，她虽然吃西餐，但是最多也只是汉堡牛排和薯条之类的，而且很少去过正式的西餐酒店，因此生怕自己做出什么蠢事让别人耻笑。 当所有学生都入场坐好之后，从礼堂的另一个门打开了，从里面挨个走出了十三四个服务生样子的人。无论男女，大家都是同个打扮，白色长袖衬衫，袖子半挽，黑色丝绸领带和裤子，腰间的黑色围裙的口袋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和一只笔，颇有五星级酒店侍者的感觉。服务生们每个人手上都捧着茶壶，分别走向不同的桌子，然后在桌子旁边站好。 「今天的欢迎仪式，全部都是由上一届的学生们组织安排的，从料理的设计和制作到场地的布置，希望大家能带着愉快的心情开始学业，并且始终记住，食物是让人开心的东西……」 ＋＋＋ 「那都不是重点啊！吃了什么啊？有什么好吃的？」 正当她在回想开学仪式的时候，却被前来吃晚饭的阿智打断了。天生自来熟的阿智一边狼吞虎咽的吸溜着意大利面，一边追问晴子今天吃了什么好料。 「有好多好吃的！！草莓慕斯！涂满蓝莓果酱的斯康饼，奶油小黄瓜和吞拿鱼的三明治！还有……」 「哇！听起来都好吃！虽然我一个都没吃过！」阿智发表了他可有可无的意见。 「都像是女孩子爱吃的啊？」其实狮野其中也只听懂了三明治，但是光听那么多水果就感觉好甜。他还是喜欢吃肉，就像今晚的番茄肉丸意大利面。 「我想吃草莓慕斯……」一旁的霜小姐的意大利面碰都没碰，但是田园沙拉却吃了大半。 「霜小姐不喜欢吃意大利面吗？」 「我等凉了再吃。」 「霜小姐，不然我帮你吹凉吧！」一旁的阿智毫不掩饰的殷情，让狮野和晴子差点笑出声来。 而霜小姐则是用冰冷的眼光看了他，把意大利面移到了阿智伸手够不到的位置。这让晴子和狮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归笑，晴子还是提议道：「不然我拿来小碗给你分开盛一点，这样凉的快。」 霜小姐乖乖点头，直接把盘子递给晴子，完全忽视一旁阿智的欲言又止，晴子心中还是有点可怜阿智的。 而她正在橱柜中找出个合适的碗的时候，却发现今早她用来装早餐的碗和碟子竟然被洗得干干净净，放在她平时放的地方。 因为晚餐时候摆餐具都是狮野先生做的，她不知道这餐具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放到这里来的。她拿出碗，把霜小姐的意大利面分了一半到碗里，死死的盯着看碗会不会又消失。 而碗就在那里一动不动，里面的意大利面也冒着热气。 「真是怪了……」她把分装好的意大利面递回给霜小姐，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今早消失不见的碗。 「晴子，啊～」霜小姐见她一直看着意大利面，以为她还没吃饱，于是卷了一叉子意大利面递到晴子面前。 「我抢！！呜哇！」 站起来想要中途拦截的阿智被晴子一只手压住额头，最后意大利面还是进入了晴子的嘴里。 「唔～好吃！霜小姐喂给我吃真是更好吃了！」 看着阿智挫败的样子，她简直要笑出声：哈哈哈哈，小样，想跟我抢食物。我可是在三个弟妹中长大的抢食高手！ 「……什么怪了？」吃完了意大利面，才开始慢慢消化沙拉的狮野先生拍了拍阿智的肩，然后问晴子。 「今天早上我昨晚早餐，把米饭和配菜拿上楼，回去拿味增汤的功夫，米饭和配菜消失了。」 「会不会是你自己吃了然后忘了？」 晴子听到翻了个白眼，无视阿智，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把味增汤放到桌上，等我去洗个澡的功夫，味增汤也不见了，连饭菜带餐具都不见了，但刚刚一看，餐具又回来了。」晴子指了指装着霜小姐意大利面的碗。 狮野先生嚼着沙拉，仿佛如同嚼蜡，咽下嘴里的内容后一口断定：「嗯，我知道了。犯人就是阿智。」 「等等等等！！焰哥你当着霜小姐的面说什么呐？！我才不会偷吃别人的食物呢！」 阿智连忙解释，而霜小姐赶紧把意大利面护到怀里。 「玩笑归玩笑，之后我去你房间看看有没有窗户和门被撬开的痕迹。」 「霜小姐！你看焰哥都说是玩笑了！我不会抢你的食物的！真的！」 「不给。」 ＋＋＋ 吃完饭后，在阿智的强烈要求下，收拾的任务就交给了他和霜小姐。当然，晴子和狮野没有浪费可以调侃他的机会。 说起来，这还是晴子第一次领着男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在老家的时候是和父母住的，再加上和前男友交往并不深，因此也没有把对方带到家里来过。 还好她现在东西不多，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物品。 而刚一打开门，她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重要的错误。 「这是……灵位？」 因为房间空旷，没有什么生活感，因此狮野先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放在书桌上的祖先牌位。 糟了，这的确不是该出现在年轻女性房间里的东西。 「呃，这个是我妈在我来东京的时候强迫我带来的，听说是我祖先的牌位，所以我也就只好带着，没地方摆也不能丢掉……」晴子慌忙解释，但狮野却好像根本没听见，只是用带有敌意的视线看着那灵牌。 「可以仔细看一下吗？」 「呃，请便？」 得到了晴子的同意后，狮野想要把灵牌拿起来端详个究竟。可还没碰到灵牌，就被弹开，力量大到让他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狮野先生！！」晴子惊叫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狮野先生突然就被甩开，撞到了墙上。 「……唔，我没事。」狮野握住晴子伸出来的手站了起来，却对上了晴子惊慌的眼神。 「狮野先生……你的脸……」 糟糕。 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可是正因为这一点，反而更让晴子起疑。 狮野先生的脸上显现出火红的图腾，和曾经看到他的手臂上的纹身是一样的，从图腾上发出异样的光芒，给晴子一种既温暖又危险的感觉。而看到狮野先生的这个表现，她立刻知道狮野先生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可真是令人伤心啊，晴子。」 一个悠闲地声音从晴子背后响起，她转过头，原本只有她和狮野先生存在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头带乌帽子，从身着打扮和说话方式都像是从平安时代剧里出来的人。仔细一看，男人的身体不知为何竟然是半透明的。 「没想到你会就这样让别的男人碰自己祖先的灵位，难道你不知道其中代表的意义吗？」 晴子惊讶的组不出句子，握着狮野先生的手也攥得更紧了。 见她这么惊讶，男子反而开心的笑了，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折扇轻轻放到嘴边。 「更何况还是像他一样的妖类呢。」 第9章 安神茶和桂花糕 「狮野先生！！跑！！」 晴子说完转身准备往门外跑，可转身啪的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男性和服的前襟。但和她知道的老爸的和服又非常不同……她猛地抬头，却发现男子的笑意更浓了，伸手准备摸她的脸。 她连忙惊叫倒退，直接摔到地上。刚刚这个男人还在书桌前，这么一瞬间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说明这个男人是幽……幽…… 她一边倒退，最后脑袋碰到了身后的书桌，她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晴子！冷静下来，没事的！」狮野先生脸上的图腾依旧鲜明，他走近晴子，正准备抱起她来，但是晴子却蹭的站了起来。 「对不住了，狮野先生！」她转身拿起书桌上的早上吃饭时拿上来的盐罐，直接把整个盐罐里的内容洒向两人，一边大喊：「恶灵退散！！」 而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举动，被她撒来的盐扔了个正着。 片刻世界就安静了。 而若说情况还不够混乱，听到尖叫赶过来的古今先生打开了门，看了看满头都是盐的狮野和陌生男子，还有死守着空盐罐的晴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今先生！！救命！！」晴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准备扑向古今先生求救，可是中途却被然抓着领子拽了回来。 「山～下～晴～子～」 「噫——」她转过头，看到狮野先生脸上的图腾虽然消失了，可是正因为如此，脸上盛怒的表情反而更吓人。「古今先生救我！！」 「狮野，放开晴子小姐。你吓到她了。」 古今先生好声好气的说，然后晴子拼命点头。就是就是，都要吓死我了。狮野先生这时才不情愿的松开晴子。 被松开了领子，晴子一溜烟躲到古今先生背后，偷偷地看着两个人。这回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怪力乱神，她大概清楚了两个人，不，这两个生物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敌意。 ……不过因为她扔了两人一身盐，所以实在是不敢面对他们。 「…………女孩子的房间不太适合我们久留，不如我们去餐厅里谈吧，当然，这位先生也请加入我们。」 古今先生说着，一抬手，洒在地上的盐就消失不见了。晴子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古今先生也不是人类吗？ 狮野叹了口气，头发和外衣突然燃起火焰，但下一秒火焰就消失，他身上的盐也一同不见了。 最后，陌生的男子却只是抖了抖衣服，盐虽然都落了下来，但却没有散落到榻榻米上，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她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像金鱼一样瞪大眼睛，张嘴闭嘴。 「走吧，我会和你解释的。」原本狮野先生想要摸摸她的头发，但最后手却凭空悬在她头顶，像是怕她害怕，最后狮野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随着古今走出了房间。 她回头看了看男人，虽然他用带有包容力的笑容看着她，可她还是有点怕这个人。 但仔细一看的话，这个人长得像一个人，又或者那个人长得像他。 这个陌生的男人，长得很像她最小的弟弟冬彦。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平静了一些。 「晴子小姐，坐吧。我去泡茶，中国茶可以吧？」 「我来吧！！」 「不，晴子小姐请稍等，一会儿就沏好的。」 到了楼下餐厅，古今先生却直接走进厨房，留下晴子不知所措。她看了看狮野先生，然后又看了看陌生男人，最后还是她先开口的。 「对不起，狮野先生……我不该对你扔盐的……很抱歉。」 无论狮野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都是她叫狮野帮她找拿走食物的犯人的，而且狮野先生从始到终都没有伤害她，反而是她激动的拿东西扔对方。 「……呃……没事……」因为她突然道歉，反而让狮野很不自在。 说完之后，两个人之间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反而是陌生男子，毫不在意的打破了这种平静。 「晴子，没有想要对我道歉吗？」男子对晴子的态度，简直就像是爷爷对待孙子般的态度。「我可是真没想到自己的玄孙辈的人竟然用这么老旧的手法驱魔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还有我的早餐是不是你拿走的？！她愤愤的想，但是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 「我吗？正如你所想的，我的正体就是你一直带着的灵牌。」 晴子想到方才，就是因为狮野先生准备要碰触灵牌这个陌生人才出现的。 「难道你是我的……祖先？」虽然语气中还带有着疑惑，不过这样想的话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这个人和冬彦长得有点相似。 「我的名字是晴明，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你在开玩笑吧！」狮野先生看了看眼前自称是历史上最伟大的阴阳师的男人，然后看了看晴子。 「是不是玩笑，你问那个男人就知道了。」安倍晴明颇为玩味的看着狮野，丝毫不把狮野对他的敌意放在眼里。 而刚巧这时候，古今先生两手空空从厨房里出来，在他身后的紫砂壶和如同酒盅大小的茶杯，还有装着两三块她没见过的糕点的盘子悬挂在半空中，有秩序的跟在古今先生后面。 「来，晴子小姐，请。」古今先生挥了挥手，装有糕点的盘子就放在晴子面前，杯子们也一一走向对应的主人，好像每个杯子还有自己的个性一般，晴子的杯子走着走着摔了一跤，最后连忙两三步小跑到她面前。等所有杯子都走到自己该站的位子上，茶壶往每个杯子都倒满了充满优雅香气的中国茶。 古今先生坐下后，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见晴子还是在发呆，于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晴子连忙端起小茶杯，像是猫咪一样的舔了一口茶。 好喝！不但闻起来香，合起来也爽口，而且感觉不出一点茶水的苦涩！ 「这是中国的花草茶，有安神作用的。点心是桂花糕，也是中国的点心。」 晴子点了点头，毕竟是平常吃不到的糕点。她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然后咬下一口。桂花糕也好好吃！里面的花瓣莫非是真的桂花吗？ 她慢慢的吃完了手上拿着的桂花糕，然后再喝了口茶，终于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 「等等！」 正准备向晴子解释的古今先生被狮野先生打断了。「我反对在身份不明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狮野指的是自称是安倍晴明的人。但说实在的，她只希望有人能够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她是进了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真是没办法啊……那么我就表现出点诚意来吧。」安倍晴明收起折扇，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指示到：「晴子，把我的本体拿来。」 「灵位的话，我来……」说着狮野张开手，像是要使出什么法术一样。 「你是做不到的，狮野，麻烦晴子小姐去取灵牌吧。」古今摇了摇头，而狮野听闻虽然看安倍晴明的眼神更加不善了，但是最终还是听了古今的话。 「这就对了，虽然你的力量有过而无不及，可是作为妖的经验可是比不上这位大妖怪啊。」安倍晴明皎洁的笑，果真就像传言的一般，比起人类，更像是妖狐一类。 「过奖了。」古今先生的谦词让晴子不禁思考，古今先生到底是什么……妖怪。 晴子看了看狮野和古今先生，最后点了点头。 「我也跟你去」狮野也站了起来，但仿佛怕晴子害怕自己，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如果你同意我跟你去的话。」 「……好。」 ＋＋＋ 「晴子小姐的房客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等两人走后，古今帮所有人的茶杯满上，意味深长的问安倍晴明。 「怎么？你也怀疑我的身份？」安倍晴明品了一口茶，上次他是什么时候喝到中国茶了呢？恐怕是空海和尚从中国回来时带来茶叶的时候吧。 「怎么会呢？毕竟晴子小姐身上，抑制她灵力的咒是你下的吧？已经是几百年前代代家传下来的咒文了，若不是安倍晴明的话，恐怕咒早就失效了。」 当然，这并不是古今判断这男人身份的唯一原因，毕竟对古今来说，知识就是他的本体。 「那你可就错了，咒文并没有失效，而是已经开始瓦解了。」安倍晴明没有像古今一样使用法术，而是直接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依旧是半透明的身体拿着茶壶的景象看起来颇为诡异。 「…………你想说有人解开了她身上抑制灵力的咒？」 的确，其实那就是古今和狮野的目标。但是古今并没有，而且也能保证狮野也没有真的做出这样的行动，毕竟他们首先需要保证晴子的安全。 「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对此古今无法反驳，只能苦笑。 ＋＋＋ 晴子和狮野走到她房间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对话，直到进了她房间，狮野还是站在门口，并不准备再靠近她。 晴子叹了口气，简直就像她才是坏人一样啊！ 「狮野先生！」 「在！！」 被她突然点名，狮野差点原地滑倒。 「不要畏畏缩缩的！难道我欺负你了吗？！」 「……欺负倒是没有……可是你对我撒盐……」 「………………」 「………………」 最后两个人终于对上了目光，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狮野先生，你并不是人类，对吧？」 「嗯，晴子。我是妖。」 第10章 肉食 「抱歉，别问我是什么妖。」狮野先生在晴子说出口之前就已经回绝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难道这是很失礼的问题吗？」 「不，不是……只是对我来说比较难回答。我没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狮野露出为难的表情，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这个问题感到被冒犯。 「那么我可以问古今先生吗？」 「古今估计也不会回答你……」他看了晴子脸上一副“果然是不该问的”表情，摇了摇头，解释说：「古今他喜欢故弄玄虚，比起回答你，她会更希望你猜到正确答案。」 「的确像是古今先生的作风。」她苦笑道，随手拿起桌上的灵位，用手擦了擦上面本该显示着名字的位置。「那么，狮野先生你平时吃什么呢？」 「肉！……不过蔬菜我也吃。」 「不，我不是说这个。」光是和他一起吃晚饭，就知道狮野先生喜欢吃肉了。「我是说你吃人吗？」 「人？？」狮野想了半天，然后反问晴子：「好吃吗？」 不知是狮野先生故意装傻还是说话不经大脑，晴子翻了个白眼后，玩笑道：「……没吃过，不知道呢。」 「妖怪的话我不太清楚，但是鬼族是吃人的。」狮野反而认真的回答她。「鬼族也算是妖怪之一，但是大多数的妖怪不会去刻意害人的。」 但也有小部分会刻意害人啊。 「那么狮野先生呢？」晴子靠近狮野先生，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一招是看老妈对付老爸时学来的。「狮野先生你会害我吗？」 「我哪敢？」狮野一边后退，一边慌忙回答。这个答案其实他回答的有些心里没底，虽然现在他还能够确定自己不会伤害晴子，不过如果有一天，当他的使命和晴子的安全被放在同个天枰上时，他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得出同样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躲呢，狮野先生？你到底是为什么聘请我来这个公寓的？和安倍晴明还这个灵牌有关系吗？」晴子紧紧逼问，因为她感觉，这个问题古今先生是不会回答的。 「………我们下楼吧，古今他该不耐烦了。别看他那样，其实很没有耐心的。」 用非常蹩脚的方式转移了话题，狮野先生像是逃跑般的往楼下走。 晴子决定今天先放狮野先生一马。毕竟她继续追问之后，得到的答案也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而且说实话，现在的居住环境对她来说真的很不错，如果搬走，可能再也找不到一样好的环境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骑虎难下……不，骑狮子难下很能形容她现在的状况。 「又不是我想骑上来的……」她嘟囔一句，还是拿着灵位下楼了。 ＋＋＋ 「……木材的年数，上面涂的树脂……嗯，没错，年代的话的确是平安时代左右。」古今先生从怀里拿出一个鉴识用的专业单片眼镜，但却不拿手碰灵牌。 「妖未经准许碰到灵牌的话可是会被迫显型的，小妖怪有的就一命呜呼了。」看晴子狐疑的眼神，狮野给她解释。 「哦～？」 「等等！别打我的主意！」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晴子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却吓得狮野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之前在我的房间时，狮野先生你不是还准备碰灵位的吗？」 「那是经过晴子小姐的准许了，毕竟这灵牌的主人是晴子小姐。」古今先生回答她的疑问，然后宣布到：「如果没有别人能提供任何别的线索的话，那么目前这位先生就的确是安倍晴明。」 「那么，也就是说安倍晴明是我的祖先？」她好歹也是读过历史的，安倍晴明这个人物还是听说过的，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流着上了历史书上的人的血脉。 「唉……要惊讶的是我才对，没想到我的后代会撒盐来驱魔。你把妖魔当作什么？鼻涕虫吗？」 「对啊！拿盐驱魔又怎样？我又不是阴阳师！」晴子拍案而起，把围坐在桌子旁的三个男人都震住了。「我是要当厨师的人！本来就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如果没有人准备跟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会搬出去的！」 最后一句虽然只是她吓唬人的，毕竟她没有地方住，而且也签了合约，不可能随便的就罢工。但明显的这个说法有点效果，虽然古今先生按兵不动，但是狮野先生明显的坐不住了。 「好了好了！我给你解释就是了。」狮野凭空变出了一张纸，然后把纸张递给晴子。 「这是……我在电线杆上看到的招聘广告。」她还记得这个下面的妖字，可是第二天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张广告了。 「晴子小姐，这个公寓的住户大部分都是妖怪，虽然也有人类住户，但是近期外出了。」古今先生没有办法，也只好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这个公寓本来就是为了常住在人界的妖怪们而建设的，所以我们想找个有灵能力的人类管理员，毕竟我和狮野都是妖。」 「这张广告是没有灵能力的人根本看不见的，而面试的当天，如果没有灵能力，也会一直的鬼打墙。」 所谓的鬼打墙，就是在同个地方转圈，所有的景色都似曾相识，却总是找不到正确的路。正如同那天晴子遇到的情况一样。 「所以说，我们并不是刻意的招你来，而是晴子你刚好符合了我们的要求。」 「如果不会伤害我的话，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有灵力的人才能担任管理员？果然是有灵力的人比较好吃吧？！」 「…………所以说没有人要吃你啊！」狮野无奈的扶额，这小妮子三句话离不开吃啊。 见狮野越解释越让情况混乱，一旁的安倍晴明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而古今则是叹了口气。 如果他再不开口说话，估计很快狮野就瞒不住了。毕竟就如同安倍晴明所说，狮野作为妖怪的力量虽然强大，可是经验方面和新生儿没有什么两样。 「妖怪的世界也是很有秩序的，我们虽然好奇人类世界，想要在人类世界居住，但因此也会需要遵守人类世界的秩序。」 「之所以聚集到这里，而且想找一个有灵能力的人类的，单纯的只是因为这样比较方便，无论是咒符师，道士，阴阳师，还是西方的巫医，有灵能力的人很多都是知道妖怪的存在的。」 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也的确是这样。 有灵能力的人，如果从小就能够看到各种奇异现象，那么想必对妖怪的接受能力也是比较高的。 「那么……你们不会炒我鱿鱼吧？」晴子现在想来，觉得也许正因为她的激烈反应把自己的工作丢了也说不定。 「不会的，只要晴子小姐愿意保守我们这个秘密，那我们当然希望你能继续在这里就职。」 看着古今先生露出微笑，狮野先生则是欢呼起来：「晴子你愿意留下来吗？！太好啦！」 「不过还有个问题……」晴子指了指安倍晴明。「安倍先生该怎么办？」 「叫我晴明就好，不然叫我晴明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晴子只能无视安倍晴明这句话。安倍晴明一挥手，然后桌上出现了笔墨。「我需要晴子在我的灵牌上写名。」 「那么，我需要一滴晴子小姐的血来研墨。」古今先生揽下了研墨的工作，第一个指示就让晴子却步。「因为晴子小姐和安倍先生是有血缘关系的。」 「给他吧，晴子。不过你要记住，新鲜的血液，无论是人还是妖怪都不可以给。」 「我知道。」她又不是什么变态狂，又不会说流了血就到处跟人献宝。 「不然的话，会被降头或者被诅咒也说不定呢。」安倍晴明虽然说着恐怖的话，语气却异常的轻快，而眼神也看向晴子，似乎是刻意在吓唬她。 「是嘛是嘛。」她走进厨房，拿起锋利的刺身刀，在自己的手指上戳了一个小口。毕竟是新刀，很快就有血珠涌了上来，她把血滴进砚台。 「狮野。」 「我知道。」 狮野先生向晴子张手，示意她把手放到他掌心。晴子看了一眼安倍晴明，见他没反对，于是就照做。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真的。」欠缺语言表达能力的狮野先生，唯一能够让自己更有说服力的表现方式就是在后面加上“真的”二字。 狮野另一只手上燃起了青色的火焰，慢慢靠近她依旧流有血痕的指尖，而晴子却感觉不到火焰的热量，只能感觉到狮野先生手心的温度。火焰在她的指尖舞蹈，悄然而逝，而她手指上的血痕也不见了，即使挤压手指，也不见再有血珠滴下。 「好神奇？！谢谢狮野先生！」晴子攥着手指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晴子小姐，给你。」研好了墨，古今先生沾了一些墨汁，把毛笔递给晴子。 「哦，好！写安倍晴明吗？」 「不然呢？你写你自己的名字试试，看这几百年的灵木牌会不会直接把你的*吞噬？」安倍晴明对她这没有意义的问题感到无趣，故意挑衅。 晴子只得收声，她心想：毕竟他是老爷爷了，我作为年轻人不应该和他计较。 于是她用墨汁在墓碑上写上了安倍晴明四个字，虽然是用黑色的墨水写出来的，再加上木头并不是很容易着色，所以基本上都看不出来，可是在她写完明字的最后一划时，这四个字却突然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刻在了灵牌上。 「只有晴字写的像样啊。」安倍晴明看了看自己的灵牌，挑剔了一下晴子的笔迹。「算了，这样的话我在白天晴子不在的时候也可以保持实体了。老实说，晴子的身体已经看腻了呢。」 轰隆。晴子感觉自己头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对啊，安倍晴明如果是一直都在她放在房间里的灵牌里的话，那么她换衣服的时候岂不是早就被他看光了？！ 「大色狼！」 有了实体的安倍晴明还真没料到当天晚上脸上就会被人印上五指山。 ＋＋＋ 「那么，你是真的看了？」在晴子道了晚安，然后连灵牌也没拿就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后，狮野悄悄的问。 「哦？怎么？你有兴趣？」 「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呵……」安倍晴明只是轻笑，却对狮野的问题不否认也不肯定，喝了口早已凉掉的茶，他皱了皱眉。这所谓的安神茶里面的“安神”作用太强了，不合他的口味。「在东京我可是今晚第一次从灵牌里出来，在那之前晴子的灵力根本不够支撑我的实体。」 「这样啊……也难怪。」 古今一脸明白了，而狮野却觉得更加不懂。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要故意惹晴子生气呢？ 「那么，该换我问问题了吧？」安倍晴明话锋一转，收起了折扇和一脸玩世不恭。 「你们对晴子隐瞒的隐情，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个监护人呢？」 第11章 月见酒（上） 原本以为会因为发生了种种事情而一夜无眠，结果晴子躺倒床上估计还没到五分钟就已经进入无梦的睡眠，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也一点都不觉得疲劳，正准备换衣服去洗漱时，却发现昨晚她留在餐厅的灵位，现在已经回到她的房间，和往常一样的摆在她的书桌上。 「早安啊，晴子。」安倍晴明坐在她的书桌前翻着她从老家带来的，记录着自己研制的一些菜谱。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点想要逃避问题，直接躺回床上睡回笼觉。可今天虽然是下午开始上课，却有开学以来第一堂料理课，她真的非常期待，所以想要提早到校。 「这个单面烤鱼的蘸酱听起来不错呢。」见晴子不做声，安倍晴明自顾自的说道。 「…………我要换衣服。」 「请便。」他说的轻松，仿佛刻意要惹晴子生气一样。 「怎么每个人都……」 晴子说不下去了，不知为何眼泪涌上眼眶，她止也止不住，用睡衣的袖子擦却只是浸湿了袖子。原本只是轻轻的啜泣，变成止不住的哽咽。 这几天的疲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对她隐瞒的身份，还有想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让她在安倍晴明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走到她的床铺旁边坐下，轻轻把她揽入怀。虽然明明是昨晚才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抗拒这种感觉，就像小的时候，老爸会抱着她哄她睡觉一样。 「哭出来就好了，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安倍晴明安抚着怀里的女人，但是心情并不像是表情一样平静。因为昨晚和古今的谈话中，他得知了等待晴子的是什么样的考验。而他连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力量都没有，因为他已经不是伟大的阴阳师了，而只是一个靠着子孙的灵力才能勉强存在世上的灵体。 他所能给晴子的，只有片刻的安稳和关怀，而之后不得不将她推向更残忍的现实。为了保证晴子的安全，他只有这么做。 晴子原本想要向他大吼大叫的，甚至连直接烧了他的灵位都想过，但是她始终没有做到。 也许因为她知道，昨晚的解释都是合理的，她也接受了安倍晴明就是自己的祖先这个事实。 安倍晴明替她擦干眼泪，抚平了她睡乱了的头发，然后跟她说：「昨晚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并没有偷看你换衣服。」 「我知道。」她的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因为安倍晴明对她的态度完全就是对待小女孩的态度，虽然有些宠爱，但完全没有把她当作女人来看待。 「抱歉啊……」 若不是生为他的后代，那么晴子应该会有正常人的生活吧。不需要为妖魔鬼怪，灵异事物所烦恼，做想做的事情，过着普通人一生。 「不用抱歉。我的人生又没那么悲惨。」她说完，吐了吐舌头：「我的人生不会悲惨！我的人生会很精彩的！」 「嗯，会的。」安倍晴明安抚般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却看着窗外的远方。 她还不知道，她的灵力的“锁”被完全解开时，她就和普通的人生无缘了。 即使勉强的模仿着没有灵力的人，她也没有办法再回到“看不到，听不见”的生活了。 而且除此之外，她还会因为自身强大的灵力而被魑魅魍魉视为粮食。 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在那之前，他们还能给她多少自由呢？还能保护她多久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安倍晴明都无从可知。 「晴明……我还有很多想问的东西。」晴子斟酌了一下，最后用最简单的方式称呼他。「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很混乱。」 「无妨，你的生活我并不会打扰，等你什么时候整理好了心情，你知道我在哪里。」 安倍晴明说着指了指书桌上的灵位，然后从她的床铺上站起来。 「那么，早餐吃什么呢？」 「我要竹荚鱼米饭和味增汤。」 「…………你还真不客气啊。」 晴子叹了口气，虽然晴明的外表和冬彦有点相似，可是个性却和千秋一模一样。 ＋＋＋ 最后晴子还是按照安倍晴明点的菜做了早餐，毕竟她自己也是更喜欢日式早餐，虽然偶尔会做煎蛋培根，不过那更多是为了还在长身体的弟弟妹妹们。 「说起来，平安时代的食物是怎样的？」 「平淡无奇，没有什么意思，只有酒的味道不错。」晴明见她分明是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只好补充：「鱼和肉其实都是贵族们吃的，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咦？……可是你……」 「那是因为我从小的时候就在你家住着，你还给我供奉过食物呢。」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晴子可真是率真又可爱，而且还非常会照顾人。 「这样啊，那么，我供奉的东西你都有吃到咯？」 「对啊，包括草莓蛋糕。都很好吃，谢谢你了，晴子。」 「…………别提草莓蛋糕，我现在还有阴影。」 曾经她把自己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供奉给了晴明，最后还因此被母亲责骂，以至于她现在吃草莓蛋糕都会不知为何有种心惊动魄的感觉。 「以后我还会继续供奉的。」晴子眼中的迷茫已经散去，从她眼里只能看到对未来的展望。「以后我能做出更多种类的食物，不止日本餐，西餐和中餐，各个国家的料理我都会去学。」 「是吗？」安倍晴明一挥手，空碗盘自动摞在一起，然后排着队往水池飘去。「那么现在你差不多应该去上学了吧？我看到了你挂在墙上的课程表。」 「糟糕！我该走了！」 她拿起书包，然后正准备往外走，安倍晴明却拿出了一个她很熟悉的东西。那是小时候，在她去上小学的时候父母为她送行的时候的打火石，之后变成了她和夏实，在之后变成了她为夏实，千秋和冬彦送行。 「钥匙带了吗？」安倍晴明叮嘱道。 「带了。」 「好。」他说着，用打火石在晴子的身后划了三下。「路上小心。」 「嗯！我出门了！」 ＋＋＋ 总感觉好久都没有被别人送行了，这种新鲜的熟悉感让晴子的心情稍微有点兴奋。 而这样兴奋的心情，当进入了调理室的时候，却全部变成紧张。 「我只说一遍，请大家听好。」后藤老师推了推她的眼镜，巡视了一下班级里所有人，然后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料理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因此如果有人在我的课堂上怠慢，就不要想拿到调理证了。」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第一天的时候就知道后藤老师非常的严格，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严厉，而且还关系到自己今后的成绩。 「那么，首先我们在开始前做个简单的卫生检查，请大家按照学号排好！」 晴子的学号是相对来说比较往后的，但是前面的人被后藤老师严厉的教训了之后，她宁可早死早超生，也不想要继续忍受这种不知何时会来的死刑判决。 「指甲太长了！讲台上有指甲刀，去剪！」 「头发都散开了！重新绑起来！」 「你的手根本没有洗干净！」 最后到了晴子那里，她几乎都不敢睁眼看后藤老师。然而后藤老师看了看她的手，然后再看了看她的头发，最后眉头皱的比其他人的时候还要厉害，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女孩子的手也还是得保养的，尤其是做料理的人，手更容易粗糙，来，擦擦这个。」 说着还递给了她无味的护手霜，让她受宠若惊，但不知为何，其他女孩子们看她的眼神都带有怜悯了。 「好了！接下来，这节课的主要目的是让大家体验作为一个厨师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们其中谁会做蛋包饭？」 大部分的人都举手了，但后藤老师并没有统计人数，而是继续说下去。 「那么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蛋包饭。」 「不会做蛋包饭的可以来我这里领菜谱，会做的人可以在后方的是食物架上挑选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唯一一个条件就是，做出来的料理不能超过500日元（相当于32人民币）的预算。」 这个条件一发表，全场一片哗然。毕竟谁都没有考虑过，做蛋包饭还需要精确的算着食物的价格。而看大家都不知所措，后藤老师却并没有太意外。 「你们可能觉得这个条件太苛刻，但是一般的家庭餐厅里，蛋包饭就是这个价位的，而同时，这个价位里还包括了店面的租金，员工的工资等等，所以原本成本该更低的。」 「大胆的去尝试吧，即使超出了预算也没有关系，但我希望大家能够了解，成为厨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对此，晴子暗暗点了点头。 她的蛋包饭里面放了三个虾仁，一些咖喱粉，而蛋用的是走地鸡蛋。虽然她的配方也被后藤老师表扬，可是她对其他两个被表扬的配方更感兴趣。其中一个是椰奶，胡萝卜汁和柠檬皮碎末，另一个是一勺白葡萄酒和蟹肉末。 「谢谢后藤老师，还有，这个还给您。」在课程结束之后，她把护手霜还给了后藤老师。 「怎么样？料理很有意思吧？」不同于课堂上给人的严肃感，下课后的后藤老师反而非常的好说话。 「是的！今天的课让我受益匪浅。」 「那就好，要记住，料理是一种传达感谢和感情的方法。」后藤老师说着，脸上带着十分幸福的笑容。 晴子觉得，大概这样的笑容就是她的目标吧。 ＋＋＋ 刚刚下课，她正准备发短信给狮野先生，却发现有一封未读短信。打开一看，原来是狮野先生通知她今天不用做晚餐。 虽然的确不用给大家做饭，但她还是要吃饭的，正准备给自己做点什么，却发现冰箱里的食材已经被填充了，而且从冰箱里肉对蔬菜的比例上来看，肯定是狮野先生填充的。 狮野先生在躲她，大概是怕她刨根问底吧。 「那么晚餐吃什么好呢？……唔嗯……」看着新冰箱里的食材，她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毕竟平常的话多少还有人会提点建议。 「不如来点酒暖暖身子先吧？」 「嗯，也对。那我就做点下酒………………」她才反应过来，于是转过身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人靠着窗台，背着月光，她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脸。 而在她进来时还空无一物的餐桌上，放了一瓶烧酒，还有一个小酒杯，男人手中也握着一个酒杯，和桌上的成一对。 「还记得我吗？」 「…………怎么会不记得，修先生。」 她当然记得这个人，毕竟那么清丽的男人不是她天天都能见到的。但是她却没想过能够在这个公寓见到他。 实际上，她早该联想到。毕竟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美的不像人类。 听到了晴子的回答，修笑了笑，对着月光，把杯子里的内容一饮而尽。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真是有缘呢，晴子小姐？」 第12章 月见酒（下） 月亮下面的男人让她感觉遥不可及。 她从来都觉得，无论两个人出身有多大的差异，只要双方都以诚相待就能够成为朋友。可对于这个人，她却觉得和他说话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距离感，明明修先生并没有摆出不近人情的态度。 「修先生也是这里的住户啊。」晴子端出还热腾的照烧鸡块和昨天腌好的姜片放到餐桌上，然后把餐具递给了修和自己。 毕竟只是小菜而已，所以她只拿了两个小碟子。 「你听起来并不惊讶？」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碰了一下给晴子的酒杯，原本只是温暖的酒杯又冒起热气。 果然修先生也是妖怪。 「因为修先生长得很漂亮，大概就是老人们说的“有灵气”吧？」她仔细的观察着修的脸，不但是个漂亮的人，而且举止投足之间还有一种古风的气息。 「晴子小姐很漂亮啊。女孩子的脸我就不评论了，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肤浅的人。」修说着，顺势摸了摸她的发梢，在她反应过来要躲之前就松开了手，然后刚好对上晴子惊慌失措的眼睛。 「晴子小姐的头发很漂亮。」 被这样的美人用这么真诚的眼神看着，任何人都会脸红，晴子也不例外。她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捋了捋头发，但反而起了反效果，看到她红透的耳根，修并没有笑出声，只是给自己倒酒，然后给晴子的酒杯满上。 而正是因为不提她脸红的事情，却让晴子更感觉这个人很绅士。 「这是什么酒啊？我从来没喝过呢。」 晴子虽然在老家偶尔也会陪着老板或老爸喝酒，都是普通的啤酒和日本酒。修先生带来的酒，虽然是烧酒的一种，但是其中有种甘甜，是她没有喝过的类型。 「这个啊，是人参酒。」 「人参酒？」 「就是胡萝卜酒。」 「不……这不是胡萝卜。」别的事情上她可能糊里糊涂，但是她的味觉是不会出差错的。 「答对了。这是中国的一种药类植物。味道不错吧？」 「真好喝！可是度数很强吧？」她说着赶紧吃了口鸡肉，没想到药酒的酒后劲这么大。 「这就不清楚了，是私家酿的。」 修先生见她的酒杯空了，理所当然的帮她蓄满，也对满自己的杯子。原本她以为小酌这样就差不多了，但没想到却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又古老的陶罐，上面还沾着一些黄土，修先生把烧酒的瓶子抬起来，罐子上面的红布就自动揭开，把酒瓶灌满，然后又砰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虽然有昨晚之鉴，晴子还是不习惯妖怪们这种方便的法术。但她没说什么，想在这里住下去的话，她始终是要习惯的。 「修先生会酿酒？如果可以的话……」 她刚想请他教自己一些基本，修却摇了摇头。 「我不会酿酒啊，虽然这是私家酿的，但是是我偷来的哦。」 「偷来的？？！」晴子惊讶脱口而出，却发现修先生脸上的表情没变，依旧是那么和善的微笑。她不太懂，刚刚的是玩笑话吗？ 最终她还是没多问，只是喃喃一句：「妖怪都喜欢拐弯抹角吗？」 「不是哦，晴子小姐。」因为没有砰桌子上的小菜，所以修喝酒的速度基本上是晴子的两倍，两瓶烧酒下肚，却完全的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异常。「妖怪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只有在人类面前才会变得饶舌。」 她似乎有点理解，但并不是完全接受这个理由。 「古今先生说，妖怪的社会里也是有阶级观念和三六九等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没有等级区分就无法形成社会了。」 虽然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晴子感觉到修先生很喜欢谈论这个话题。又或者因为她是人类，所以和她谈论这个话题更有意思，修先生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即使在妖怪中，等级的概念相当的淡薄，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除了能力和寿命与人类不同，大部分妖的本质和人类还是很接近的。」 「寿命啊……真好。妖怪是不会老去的吧？」 就如同所有的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青春永驻。不过她也并不是那种会积极护肤保养的人，所以这种事情只是想想就够了。 「会哦。就像我。」修先生指了指自己那张绝世的容颜，脸上依旧摆着笑容，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晴子只知道，那并不是单纯的忧伤。她自觉的没有追问下去，把那句话当作修先生的玩笑。 「修先生，你是什么妖怪呢？」 「我吗？晴子小姐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妖。」 「那我就猜修先生是狐妖！」 「哈哈哈，猜错了呢。」不知为何，听晴子说他是狐妖时，修的眼中露出了一点玩味。 「……？！等等，刚刚修先生你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是因为我骗你了。再猜猜？」 「不猜了不猜了，修先生只会骗我。」她再夹了块鸡肉，发现自己做的小菜几乎大部分都被她自己一个人吃了，修一口都没动。「修先生不吃吗？」 「晴子小姐喂我的话，我就吃。」 虽然知道这是修先生的玩笑话，但是她还是玩心大起。毕竟和修先生斗嘴的话，她不觉得自己能占上风，而今晚大半天都是被修耍着玩，也该让她回击一次了。 于是她拿起修的筷子，加起了一块照烧鸡，放在修的眼前。但并不往他嘴边送，只是摆在那里，仿佛在挑衅修并没有胆量吃下去。 修对她的举动稍微有些诧异，但反而开心的大笑。和之前表面上和善的微笑不同，是真正开怀的笑声。 「哈哈哈，是我输了，晴子小姐。」他单手抓住晴子握着筷子的手，附下身吃掉了筷子上的鸡肉。鸡肉放到嘴里后，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唔……真好吃。晴子小姐的厨艺果然和其他两位管理员说的一样好呢。」 果然，修也不信任所谓的家庭料理这种东西。 「那么，我换个问题。」晴子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不好，可是在没有别的方法查出的情况下，她只能询问别人。「修先生知道狮野先生是什么妖怪吗？」 「…………晴子小姐。」修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十分悲伤。「你不觉得在和一个男人约会的时候谈论另一个男人是很让人伤心的事情吗？」 约会？！ 她瞪大了眼睛，这哪里是约会？ 可是转眼一想，的确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而自己也的确接受了修喝酒的邀约。难道这真的算是约会？ 「算是哦。晴子小姐现在是在和我约会呢。」 仿佛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修直接回答她的疑惑。 「我……」 她刚想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修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言语固然美妙，可是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说出来，不是吗？」 他玩弄着手中的空酒杯，看着晴子眼中的疑惑，却并不解答。「晴子小姐，不然这样吧，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猜对了我是什么妖怪，那我就告诉你狮野的情报。」 「真的吗？不骗我？」虽然知道自己猜对的希望渺茫，但是她还是想要试试。 「这次不骗你。不过如果猜错了，晴子小姐就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人情？」 「毕竟赌注还是要对等才有意思，怎么样，晴子小姐？」 「好！」 晴子一口答应。毕竟她能力范围的人情，最多就是晚餐做修先生想吃的东西之类的。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她也做不到。 而了解晴子这样的心理，修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露出了皎洁的笑容。 「我猜…………修先生是不是滑头鬼？」 滑头鬼算是日本妖怪之首，虽然并不会加害于人，但是生性狡猾。 「……很可惜呢。」修露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惋惜表情。晴子叹了口气，这么狡猾的人，真的不是滑头鬼吗？ 「总觉得今天晚上没从修先生嘴里听到一句真话。」 「怎么没有？」 修说着，就像刚才一样靠近晴子，但却不伸出手，只是两个人脸的距离靠近的让她都能闻到修身上淡淡的香味，一种她熟悉却又说不出来的香甜。 「我不是说了吗？晴子小姐真的很漂亮。」 第13章 妖怪杂炊粥 因为上次的“月下幽会”，修几乎每天晚上都出现在食堂。虽然每天都来，但他却并不怎么吃料理，每天晚上都会带着酒，晴子偶尔也陪他喝上一杯，然后聊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话题。 除了修以外，古今先生，露小姐，霜小姐还有阿智偶尔也会来吃饭。唯独消失踪迹的是狮野先生，晴子已经两三天都没见到他了。虽然每天都短信联系他，告诉他需要补充哪些食材，她收到的全部都是一两个字的答复。 「……但是每天食材都被补充好了，所以说狮野先生是在刻意躲我吧？！」 今天来吃饭的有修，露小姐和古今先生。和往常一样，古今先生一样吃一点，但实际上吃得不多，露小姐虽然并不挑食，但是不吃辣的和有刺激性的，而修则是坐在一旁喝着酒，不吃米饭，偶尔吃也只吃自己喜欢的菜。 「是啊。最近的狮野没有什么特殊的工作，按理来说是很闲的，所以一定是在躲晴子小姐呢。」因为和狮野一同调查“灵脉”，所以古今非常清楚狮野最近的行程，正因为如此，毫不犹豫的就把狮野出卖了。 躲在餐厅外竖耳倾听的狮野忍住冲进去吊打古今的想法。他原想传音给古今叫他不要乱说，可是现在的晴子灵力的封印解开了大半，是否能够听到妖怪间的传音还是未知数。 「大概是因为晴子身上好闻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吧，像狮野这么年轻的妖，可能会一忍不住就把晴子吃干抹净也说不定？」 修…… 这个男人真的很棘手，和古今那种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不同，他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而且还真被他说到点子上了。 「就是说啊，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小晴子你那么可爱，不需要在意小老虎！」 小矮妖则是和往常一样，说着他的坏话，最后还不忘多加一句：「不然，下回和我还有小霜霜一起去联谊吧？我们认识很多帅哥模特哦？」 「露小姐，外表的话，我和修也不差吧？」古今虽然是对着露小姐说，目光却还是放在晴子身上。而全餐厅……不，全公寓里外表上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修则是继续捧着爱用的酒盅，笑而不语。 「谢谢大家的安慰，不过我想说的真的不是这个……」晴子苦笑道。 「晴子你专注着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修看着晴子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看透了一样。的确，最近她身边的情况并不能算是正常。 学校的课程依旧有趣，并且时而有挑战性，在家里和大家都相处的很好，而且也已经习惯了打扫和做晚餐的工作。虽然想家，但是前几天刚刚和爸妈通了话，被老妈抱怨了整整一个小时千秋的光荣事迹，她想这笔帐一定以后要让千秋还回来。 要说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她最近，变得看得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在车站的站台上看到的，从来不上车的半透明女子。 偶尔走在街上，会直接穿过其他人的灵体。 穿着西服，一身上班族打扮，仔细一看头上却长着尖角的男人。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差点尖叫出来。跟晴明说了，晴明虽然耐心的听她说完，但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最后只是安慰她道：毕竟都是些无害的，不用太在意。 修说的对，她光是自己的事情就自顾不暇了。 可是这些事情她并未和任何人提起，但看了看在坐的三个人，她总觉得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嗯……」她的确最近累坏了，夜里睡的不安稳，精神上也调整不过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处于疲倦状态。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讨论。对于妖怪来说，这才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晴子，不用担心太多，你在妖社里是绝对安全的。」修难得正经的安慰她，而下一句又恢复原型：「不然的话，夜里我可以陪你哦？」 「啧啧啧，老妖怪就是这样……」主食吃完了，露挖了几勺晴子自制的草莓酸奶，还不忘挖苦修。 「难道要我像道行浅的妖怪一样，躲着晴子小姐才好？」 修这么说着，瞄了一眼餐厅外面。毕竟在场的人之中，要说年岁，他其实是最大的一位，怎么可能没发现藏在门外的狮野。 「道行浅……？」好像之前她也听晴明说过，狮野先生在妖怪中是非常年轻的一位。 「就是字面意思。」古今帮着收拾盘子，晴子做饭时，饭后的收拾都是由来吃饭的人善后的。「狮野的出身有点特殊，还很年轻，所以有时候做出一些婴幼儿才会做的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原谅他吧。」 ……古今。 狮野就知道古今会在他背后说他的坏话。不，其实古今肯定早就发现他就在门外，而且还知道他听着这个对话，但是没法替自己辩护。 「原来是这样啊！」 ……晴子…… 面对着一下子就相信了的晴子，他也是无言以对，毕竟古今说的是事实。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比你大上三百多岁呢。」 ……小矮妖……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看起来矮小啊。 「然后古今和修都比我大很多很多，但我也不知道他们谁的岁数更大一点，尤其是古今的岁数算法又很奇怪。」露小姐给晴子介绍其他两位最年长的妖怪，但是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年岁来讲，是修先生比较大吧。」 古今的“岁数”本身就不是以年为单位而算的，论知识和妖力的话，他和巴雷特男爵不相上下，而修出生的年代少说也比巴雷特男爵早几百年。 「嗯？那就算是我更年长吧。」修很显然对年龄并不在意，给出的回答也相当随便。 其实要让晴子说的话，她可能会觉得古今先生的岁数更大一点，毕竟和享乐派的修不同，古今先生显得很稳重。 「那么狮野先生呢？」 「狮野是最小的啊！比晴子你还小呢。」 「露小姐！」 被古今先生厉声提醒的露小姐一脸明显的“说错话了”的表情，让晴子非常在意。她试探的看着古今先生，而古今的笑脸却让她无法问下去。 「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她叹了口气，「其实我只是不希望和狮野先生就这么越行越远，而且说真的，我神经再大条，在这种各种情报都要隐瞒的地方，我也还是无法安心。」 听了她的这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终还是古今开口了。 「……我明白了。虽然不能全部说明，但是稍微一些信息我还是可以透露的。」 古今卖的一手好队友，但狮野其实也希望他能够跟晴子解释清楚。本来他想要自己告诉晴子的，可是在他身体上的限制实在太多，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根本不能。 而“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真的说明不了太多的问题。 「狮野他的出生和一般妖的出生不同，而他是在三年前诞生的。也就是说他的岁数只有三岁。」 「三岁？！」 「是的，再加上他所深入接触的人类，除了一位中国来的道士先生之外，就只有晴子小姐了。」 但毕竟道士和一般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再加上人类的女性又是另一种规格，因此狮野先生在原形被发现后不知所措也是可以理解的，晴子自己归纳着现在的情况，稍微有点懂得了狮野的出发点。 「小晴子，其实我是雨女。」 露小姐直接的报出了身份，毕竟即使现在隐瞒，五月梅雨季节的时候她也会原形毕露。而且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像我们，在这之前都是接触过人类的，也都会隐藏自己，小老虎他只是经验不足而已，而且还呆头呆脑的，你不要生他的气啊。」 狮野听到了这里，离开了门前，直接出了公寓，站在门前点燃了一根烟。自从晴子搬进来之后，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妖怪到底会不会有烟瘾这个问题他也没想过，因为他从来没试着去戒。 他并不是不知道晴子身上的变化，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毕竟他连接送她都做不到，唯一能够保护晴子的，就只有她身上，带有“焰”字的钥匙链。 那是狮野给她做的护身符。不过那能保护她的身体，却无法安抚她，更何况晴子连这个护身符的存在都不清楚。 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她护身符的存在，因为那样简直像是对她说“你已经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狮野气恼的抓了抓头发，熄掉抽了一半的烟。想了想，把剩下的烟抛到半空中，随着蓝色的火焰化成了灰烬。 转身回到公寓里面，经过餐厅时，晴子已经回房间了，但那奇妙的三人组合依旧坐在餐厅里，一言不发。 而见到狮野探头进来，露一眼狠瞪，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于是乖乖的坐到之前晴子做过的椅子上。 「说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呢？我们说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在房间外全部都偷听到了吗？」古今刻意加重了偷听两字，让他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要说应该是狮野你来说才对，毕竟你这几天，从晴子小姐出门到走到车站，晚上从她从车站出来直到睡觉都像狗一样跟在她身后，不是吗？」晴子不在了，修的善良好青年的样子装的超不过三秒就散了。 「你从哪里……？！…………我知道了，百目鬼跟你汇报的吧？」刚想问修是从哪里听说的，可是一想，百目鬼是修的亲信之一，那家伙对收集情报最在行了。 「哇，你竟然偷偷跟踪女孩子？！真是差劲，糟糕，恶心，变态！」露没有忘记趁着这个机会贬低狮野。 狮野已经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他的确就像是个三岁的小鬼，怕晴子问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因此他不敢见晴子，可出于对她的责任心，他又怕她因为灵力的封印逐渐被解开而引来什么麻烦。 「那么，你要躲晴子小姐一辈子吗？」 听古今这么一说，狮野简直后悔刚才把烟全烧了，现在他就想狠狠地抽一口烟。 ＋＋＋ 上了一整天的课程后，晴子回家的时候虽然还是经过了黑漆漆的一团，但是她却没有太在意。 今天的课程是一些实用的西餐餐桌礼仪，同时还教导了她一些料理知识。比如说如果是牛排，餐厅会提供专用的牛排刀，但是如果是猪排，却只会给客人们普通的黄油刀，因为猪排需要非常柔嫩，入口即化，所以厨师必须做到只用普通的刀子就可以切开。 家里的厨房记得没有猪排可以让她实践的，明天就拜托狮野先生帮她买点吧。 「古今！我说过了！不能放花椒！！」 刚回到公寓，她连围巾都没摘下来，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听声音像是狮野先生，像是在做料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晴子连忙赶到餐厅，虽然在餐厅里的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争执不下，但坐在餐桌前悠闲地看着杂志的修却是毫不在意。 「晴子！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你来好好跟他说，杂炊粥里不需要花椒！」狮野气急败坏的指着一旁的古今先生，然后回头看着自己还放在灶台上的锅。 「晴子小姐！先去休息吧，晚餐就由我们准备就好，请你期待！」 「光是我而已！！没有我们！！你也坐一边等着就好了！」狮野说着，还做出了赶小狗般的动作，让古今离开他的锅。 「那么，诸位，既然晴子小姐也来了，我就先告辞了。」修把杂志收了起来，然后起身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就从休闲服换成了稍微正式一点的服装。他走到晴子面前，不着痕迹的揽住她的肩，然后顺势就要带她往外走「附近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很不错，晴子小姐喜欢喝白葡萄酒吗？」 「呃……喜欢是喜欢……」可是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晴子！别走！难道古今把厨房炸掉也没有关系吗？！」 狮野看着他的宝贝锅，而一旁的古今先生开始自顾自的碾碎花椒。这一幕实在让晴子非常不安。 「……抱歉，修。意大利餐厅还是改天吧。」 修耸了耸肩，然后回到餐桌前坐下，又是一个响指，不但衣服换了回来，连刚刚的杂志都已经摆回他原本在看的那一页。 「……那么，你们两位谁能够解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干姜花椒粥！」 「杂炊粥！」 「………………」晴子拍了拍自己脑门，从两个男人尴尬的表情上看来，她肯定是露出了相当不耐烦的表情。毕竟平时非常有耐心的她只有在厨房会变的十分严厉。「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狮野。」 古今先生推了一下狮野，狮野反映了过来，然后怯怯回话：「杂……杂炊粥……」 晴子狐疑的看了看锅里，低头闻了闻味道，的确像是那么一回事。 「杂炊粥的话，是不用放花椒的。」 「现在的季节放点花椒的话对人体有好处的。」古今诡辩道。 「古今先生！这是料理！不是炼金术！」晴子发出最后通牒，一旁的狮野毫不掩饰他胜利的微笑。「那么狮野先生，晚饭就交给你了。」 「好嘞！」 ＋＋＋ 「好吃吗？」 说实话，就是很普通的蔬菜和肉的杂炊粥。但是在狮野先生闪闪发亮的眼神下，她也只能微笑的说好吃。 「对了，狮野先生为什么突然想要做饭啊？」 「……没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狮野想要用食物来讨好晴子吗？」虽然坐在餐桌前，但是修眼前的粥却一口都没动，他捧着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葡萄酒杯，喝着白葡萄酒。 「不——是！我只是觉得每天叫晴子做饭她也太辛苦了，偶尔我们该自己解决。」 …………虽然说自己解决，可是拿着古今先生烧厨房来威胁我的又是谁啊？ 不过好不容易和狮野先生见了面，她也不会这么没眼力价提起这些事情，而且无论怎样味道其实还是不错的。狮野先生已经喝了第三碗了，而平常吃的不怎么多的古今先生也喝了一整碗，就只有修眼前的碗依旧是满的，而且热气也早就没了。 「修先生，你不吃吗？」 「晴子喂我我就吃。」 听到这里，古今轻轻的放下他的筷子，满脸微笑的站了起来。 「狮野，你来按住他，我喂。」 「好嘞！」 第14章 赏樱便当 和狮野先生算是合好之后，他提出不用每天都做晚饭，只要偶尔有空的时候做就可以了。但她也并没有完全闲下来。 周末她在整理课堂笔记时，听到有人敲门。 「晴明，开门～」她就差一点就把把这一页的笔记打到电脑里了，要趁着思路还在尽快弄完。 「你可真会使唤人啊」 抱怨的时候，安倍晴明正躺在晴子的床铺上，看着前几天她给他带回来的诗集。虽然抱怨，但他还是站起来，捧着诗集去开门了。 其实很多事情他明明可以直接用法术去做，但是那样会消耗晴子的灵力，会让晴子疲劳，因此他能够自己动手的事情就自己去做。 门外的人是古今，手上捧着一大摞书，看起来都像是很有年代的古物。晴明帮他推开门，示意他进来。 「不，我就不进去了，再怎么说进入单身女性的房间还是很失礼的。」说着，他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晴明，仿佛在说他是个登徒子。 「啊，古今先生，请进，不好意思，房间里很乱。」晴子把最后一段笔记输入到电脑里后，就合上了笔记本的盖子，慌忙开始找坐垫给古今先生。 原本房间里只有一个坐垫，因为晴明住进来了于是她又买了一个，早知道就再多买几个了。 「她都这样说了，进来吧。」说完晴明从他手里接过书摞，放到了中间的圆桌上，直接躺回晴子的床上。「我拜托你的其他书卷也都拿到了吗？」 见晴子和晴明两个人都丝毫不在意，就让他进入了自己的私人领地，他不禁感叹，这两个人真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他顺着他们的意思，脱掉鞋子，坐在晴子替他摆好的坐垫上，乖乖等待晴子给他沏茶。 「能拿到的都拿到了，虽然花了不少时间，改天你来我房间取吧。不过给晴子小姐的书籍中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刚好你也在，能够提出一些建议来参考一下。」 晴子听两个人的对话之间出现了自己的名字，还不太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们俩个什么时候关系变的那么好了？她都不知道两个人在她不在的时候有接触。 「你白天去上课的时候，我就待在古今的房间里看书。」安倍晴明翻阅着古今先生带来的古书，从书面上看起来感觉又像是日语又像是中文，她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内容的书籍。 「书？书的话我不是有替你买吗？」 而且她可是挑了很久呢，像是什么《平安时代和歌集》之类的。 「晴子，过来。」 安倍晴明半坐起，对她勾了勾手指。她还以为晴明要讲解他手上拿的书的内容，于是连忙凑过去。 没想到他却抬起手，啪的一声弹了她脑门。 「笨。你买的书全都是情诗，我看了有什么用？」 晴子摸了摸脑门，觉得自己费力不讨好，既然不喜欢，直接说就好了嘛…… 「晴子小姐，这些是安倍先生托我帮你找的，适合你读的一些妖怪的资料。」古今把书本都摊开摆好，然后一一向晴子解释。「这些是比较写实的，资料也比较齐全，唯一的不足就是只是手抄本，因此字迹可能比较潦草。而这几本大多有添加笔者的想象，因此只能作为参考。」 「晴明拜托你帮我找的？」 晴子转身望向晴明，他好像已经看腻了手中的书，把书扣到脸上，从书后面回答。 「作为我的子孙，对妖怪一无所知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做了个鬼脸，古今先生笑了笑。原本他还担心两个人没法好好相处呢，现在看来真是他多虑了。 「谢谢古今先生，也谢谢你啦，晴明！」 「哼，算在账上，我要吃手卷寿司和汤豆腐！」 「好好好，我做我做！」 她和晴明两个人平常虽然共同使用一个房间，但是两个人都不会互相打扰，偶尔会聊天谈心，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也正因为这样，两个人才并没有厌烦对方。 「古今先生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也可以提出来哦！」 对于晴子的体贴，古今却觉得良心不安。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但他看着晴子的灵力一天天的增长，看着她痛苦，却只能做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来帮助她。以古今的力量，其实可以重新封印晴子的灵力，但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需要力量完全解封的晴子。 那么至少就让她的生活过的更快乐一点吧。 「晴子小姐，过几天我想组织大家一起去赏樱，便当就由我来准备，有什么想吃的不妨想想然后跟我说。」 古今这么提议，晴子却非常惊讶，然后连忙摆手。 「没关系啊，便当可以由我来准备的！古今先生你不用勉强。」 古今苦笑，看来自己的厨艺还真不被信任呢。明明他也至少读过几百本料理相关的书，可是不知为何实际上操作起来就和书上写的完全不同了。 「请放心，晴子小姐，我说我负责便当的意思是我会从正宗的料亭里订购的。」 「噢噢那就好！」晴子拍了拍胸口，然后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失礼了。「抱歉……」 「不，没什么好道歉的啊，我做的料理的确不怎么能入口。」古今瞄了一眼晴子贴在墙上的课程表，然后问她：「时间定在下周六晚上7点，去赏夜樱。在餐厅集合，可以吗？」 「好的！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请尽管说。」 「的确有一件事情晴子小姐能帮我做。」 「请说！」 「下周六要玩得开心。就这样而已。」 晴子听了，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口答应。 「包在我身上！」 古今见晴子很期待赏樱，也没有白费他定制计划让她放松。他谢过晴子的茶，然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那么，古今先生，我会尽快的读完把书还给你的。」 「这个倒是不着急。」 这其实是谎言，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晴子能够尽快的把这些资料读完，有了对妖怪的基本的认识之后，他们才能够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可他不想逼她。现在“灵脉”的封印还尚存着大半，他们还有一些时间，他想尽量的给晴子一点时间适应。「不如这样吧，等你读完了，我不但会告诉你我是什么妖怪，连真名都会跟你说，怎么样？」 「一言为定！」晴子听到了这个，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在她眼中的古今先生虽然礼貌绅士，但是却有一点致人于千里之外。她以为关于古今先生的情报一定都很隐秘，没想到他会愿意告诉她。 而躺在床上的安倍晴明可是清楚的很，古今是下了老本了。虽然因为协助调查“灵脉”，他也知道古今是什么妖怪，但是连他都不清楚古今的真名，而狮野也被下了“枷锁”，在他试着套狮野话的时候发动了，在准备说出古今真名的时候，狮野根本发不出声音。 看来古今也被逼的不得不出招了。只不过，目前为止，古今并没有强迫晴子任何事情，看来也是有心保护她的吧。 在古今出门前，眼神和晴明对上了，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古今就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 周六傍晚，晴子提早了十分中在餐厅等候大家。她很期待今天出游，甚至还化了点淡妆，唯一可惜的是晴明不想来，于是晴子给他做了点下酒菜，还帮他温了一壶甜酒才走。 见大家都没来，她拿出了一本古今先生给她的书，翻到书签的位置继续解读。 说是解读真不算是过分，因为是手抄本，字迹非常的凌乱，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古语。 「嗯……？喜阴暗什么什么……？」 「阴暗潮湿。」 「哦对对对是阴暗潮湿……」晴子打开笔记，记录下刚刚读到的内容，然后发现刚刚替她回答的是狮野先生。「狮野先生也来吗？赏花。」 「当然来，我可是管理员啊。」狮野一只手拎着好几张毛毯，另一只手拎着装着各种饮料的塑料袋。 「也对哦。狮野先生也是有工作的。」 她都开始忘了，虽然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都是妖怪，但是两个人也还是有作为公寓管理员的工作的，而同样是妖怪的霜小姐和露小姐都是杂志的平面模特，阿智记得好像是邮递员，而唯一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的只有修先生。「那个，妖怪们在人类世界都有工作的吗？」 「那当然，毕竟吃东西住宿都要花人界的货币。不过相对来说妖怪们赚钱更容易，毕竟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 「这样啊……」她突然有点好奇修先生是做什么的，因为长得那么英俊，所以要当明星也不是难事，不过他好像对这些都没有兴趣。 「……不过其中也有为了比自己更厉害的大妖怪工作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妖的阶级社会吧。」 晴子点了点头，原来妖怪的社会也有种种规则啊。正在这时，一脸困倦的霜小姐走了进来，见到晴子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像是非常不情愿在此集合一样。 「霜小姐怎么了？工作很累吗？」 「刚从冲绳拍外景回来，热死了……经纪人大笨蛋……原本说好了要去拍雪山温泉的……而且还没喘口气就被古今叫来强制参加赏樱……一点都不顾人家的感受……」霜小姐像是无脊椎生物一样趴在桌子上，和晴子说：「等古今来了的时候叫醒我。」 「霜小姐那么累的话，可以不用参加啊？我之后和古今先生说就好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善解人意的古今先生会强制霜小姐来参加。 「那倒不用，只要晴子给我一点你的血就……」 「不行不行！别打晴子的主意！」狮野先生说着把晴子拉到一边，叮嘱道：「千万不要给任何妖怪你的血液，知道吗？」 「啧……」霜小姐虽然咂舌，但也并没有那么不甘心，想必也并不是认真的。 只是晴子想不通，血液还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曾经晴明也叮嘱过她不可以把血液给任何人类或者妖怪。 「把血液给了妖怪，你会成为他的一部分，看给了多少吧，如果给的过多，妖怪就可以支配你的*。」 经过狮野先生这么一说，她听的毛骨悚然，不过还好知道原因了，以后她绝对小心，千万不能把血液给任何人。 「……狮野，我才离开两三分钟，你就对晴子小姐说些有的没的。」古今先生也来了，手里拎着包装豪华的六层便当盒子，体积大到她都怕给人感觉瘦弱的古今先生拿不动。古今先生身后还带着一位一头白发的年轻人。 年轻人不知为何眉头紧锁，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利维，和晴子打个招呼。」 「you，晴子小姐。我的名字是利维坦。」 「呃？利维坦先生？」 「以后请不用在意，称呼我为利维就好。」虽然依旧眉头紧锁，但是利维坦对晴子鞠了个躬，然后牵起她的手，正准备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就被狮野一拳击中了后脑勺。 「装什么没用的，你怎么不向你主人学点正经的？」 「狮野你干什么啊！！」原本给人忧郁青年感觉的利维坦，被狮野这么一揍，立刻原形毕露，气的直跳脚。 「走吧，晴子小姐，修先生会直接在赏樱地点等着我们。」 「哦……噢……好的……」 晴子最后转身看了一眼还在和狮野吵架的利维坦，总觉得今晚赏花更有意思了。 ＋＋＋ 赏花的地点是附近已经关闭的寺庙的后山。原本她还怕他们私闯别人的地，但是古今先生向她保证，这里的土地所属权都是由一位叫巴雷特男爵的人拥有的，而巴雷特男爵也是建造公寓的创始者之一，虽然并不经常来住，但是五楼全部都是属于他的。 「就是说啊！巴雷特大人简直是帅呆了！！是我最崇拜的大妖怪！！」原本还试着塑造忧郁气息的利维坦，一听到巴雷特男爵的名字，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那样伟大，帅气的大妖怪！在日本真的很少能见到呢！果然欧洲来的大妖怪气场就是不一样。」 ……说的简直就像是自己不是从欧洲来的一样？晴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利维坦的五官，总的来说还是日本人的长相，虽然头发和眉毛都是白色的，但睫毛却是黑色的。 ……该不会是染的吧？晴子想着，但觉得并不该问，于是她沉默不语，继续往台阶上面走。 狮野推开破旧的木门，进入她眼帘的是无尽的淡粉。在道路两边的樱花全部绽开，随风慢慢飘落，而道路最尽头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甚至遮住了当晚的月亮。 她激动的都忘记了呼吸，霜小姐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捋下飘落在她头发上的樱花瓣。 她一边笑着，一边往前跑，尽头的巨大的樱花树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大，而且和她平时见到的樱花不同，枝干非常的粗，并且纹路也非常的细腻，再加上和普通的淡粉的樱花瓣不同，也许是因为她眼晕，但是十个花瓣中差不多就有一个鲜红如血。 她看得入迷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以为要摔倒时，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抱进怀里。 「我还以为是哪里的花妖迷路了呢。晴子，你今天更漂亮了。」修说完，不着急让晴子从自己怀里逃开，而是继续欣赏怀里的人。 「……什么迷路不迷路啊……分明是你扔了石头晴子才差点摔倒的！」狮野也是刚刚看到晴子差点摔倒飞奔了过来。 「那么，修先生，放开晴子小姐吧，美丽的花可是属于大家的。」古今手上空空如也，便当已经交给利维坦先生了和霜小姐了。 「唉，真是没有情趣的人们。」修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乖乖的放开了晴子，目光则是放在古樱上。「妖花……你是第一次看到吧，晴子？」 晴子抬头，这么说起来，这颗樱花树的确该被称作妖花。 「你们先去吃吧，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不知为何，修的身影看起来和平常并不太一样，让晴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和狮野和古今先生回到大家身边。 ＋＋＋ 利维坦先生已经把毯子铺好了，而霜小姐早就开始在便当里翻找她要的水馒头了。水馒头说起来只是甜点而已，她怀疑霜小姐吃得饱么。 「晴子，坐过来点。」狮野先生向她招手，其实晴子和狮野先生离的已经相当近了，再靠近的话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见晴子犹豫，狮野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披在晴子身上。「穿着吧，之后你就会觉得冷了。」 「可是……」 狮野想了想，关于他自己，有什么情报是能够透露给晴子的内容呢？ 「我是属火的妖怪，本身不会怕冷，你在我身边也会更暖和一点。」 晴子点了点头，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狮野先生的名字里有个“焰”字。 「最好也拿着这个，晴子小姐。」古今先生递给了晴子一杯甜酒，但在递给她之前，低声的在杯子前说了几句话。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甜酒，一种不可思议的暖流直接从她的喉咙传到她的胃，最后传遍她全身。 她总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因为狮野先生带的那么多毛毯几乎都盖在她身上了。 「那么，开始吧，霜小姐。」 古今先生趁着霜小姐还没完全睡着，叫她完成她的任务。这也是古今强制霜小姐来赏樱的原因。 霜小姐把最后一口水馒头含在嘴里，然后挥了挥手，一阵冷风突然吹过，让晴子忍不住往狮野先生的夹克里缩了缩。 而霜小姐却穿着非常淡薄的衣服，不但一点都不怕冷，反而像是颇为享受的样子。随着霜小姐挥手的速度加快，风吹的速度也更猛烈了，等霜小姐的动作停了，风也跟着减慢了。 晴子这时候才睁开眼睛，抬头一看，因为刚才的风，樱花漫天飞舞，而随着樱花一同飘落的是在这三月末的东京里百年不遇的雪花。 「我知道了！！霜小姐是雪女！！」 「…………是个人都该想到了吧……」 第15章 樱花肉 表演结束之后，露小姐就一个人回去了。原本想要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而提出要送她回家的利维坦，被露小姐睡眠不足凶狠的眼神吓退了。晴子觉得无论是被强行叫来的露小姐还是被所有人粗暴对待的利维坦先生都有点可怜。 「其实露小姐不需要那么戒备我的！和阿智不同！我可是法国来的绅士！」自称是法国绅士的利维坦先生却吃着饭团，偶尔还会加些淹藕片和萝卜沙拉。 「哦？法国绅士日语说的真好啊……」古今先生虽然买了那么多食物，但是自己却并没吃几口，光顾着戏弄利维坦先生了。而一旁的狮野埋头专心吃和赏樱完全没有关系的牛排。 「说起来，那利维坦先生吃日本食物还吃得惯吗？」晴子觉得今天的食物都很好吃，毕竟都是从高级料理店订购的。 「嗯？有什么吃不惯的？」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装外国人啊？多少也稍微隐藏一下吧。晴子看利维坦用筷子比自己用的还熟悉，摇摇头，不再问下去。 「晴子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不够的话我叫人再送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吃饱了。」 晴子拒绝了古今先生的好意，因为料理太好吃了，她都已经吃撑了。 「吃这么少就够了吗？不然再吃点吧？」狮野先生连忙要帮她切几块牛排。 「不不不，真的吃不下了。」 晴子看了看剩下的食物，毕竟除了她和露小姐，其他都是男人，所以大部分料理都是肉类。水馒头已经被露小姐一个人吃光了，而其余剩下的最多的却依旧是甜品。除此之外，最底下的一层便当盒却还没打开的样子。 「这个最底下的是？」 「这个是修先生要的樱花肉刺身。」 听到古今先生的回答，晴子才想起修先生还没回来呢。 「樱花肉？」一听到肉，狮野先生立刻提起了兴趣，连忙追问：「什么肉？好吃吗？」 「就是马肉，因为眼色鲜艳所以被称为樱花肉。」晴子的食物大百科开始放送，给狮野补充关于食物的知识。 「噢噢！我尝尝！」 「不行！狮野先生已经吃了那么多肉了，修先生还什么都没吃呢！留一点给修先生吧！」 「就一口！」 「狮野先生的一口是正常人的三倍啊！」晴子说着，死守着修先生的食物。把便当盒子拿起来后退两步。「我去给修先生送过去。」 「不要被吃掉就好了……」狮野见没希望吃到马肉刺身，乖乖的回去啃牛排。 「狮野先生真是贪吃鬼！」 看着晴子做了个鬼脸笑着逃开，狮野叹了口气，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晴子不要被老奸巨猾的修吃掉就好了。」 「哈哈哈……担心的话就去追啊？不过可能会以为你要抢食物而被嫌弃也说不定？」古今虽然刚刚都没发表意见，但是可不会错过嘲笑狮野的情况。而利维坦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生怕自己将会是古今的下一个目标。 ……晴子……快回来啊！ 看着因为晴子不在，闲而无聊就把他当玩具的古今，狮野衷心的祈求着。 ＋＋＋ 晴子端着装着樱花肉的盒子，身上还披着狮野的外衣，而走到最大的那棵樱花树底下时，却找不见修先生的身影。 「修？？你在吗？」她对着樱花树叫了一声。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答，以为修先生已经回去了，于是转身回到大家身边。 但走了两三步之后，她就发现，她的全身慢慢的浮了起来，不但触碰不到地面，还在往樱花树上飘。 「哇啊？！怎么回事？？」她就如同溺水的人一样凭空乱蹬踢，但是不忘抱着手中的便当盒子。当她飘到和几乎十米以上时，都能低头看到五十米之外的狮野先生。她连忙挥手大叫：「狮野先生！！！救我！！救命啊！！！」 只见狮野先生正准备冲过来，古今先生却拉住他，跟晴子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她身后。 她连忙转身，看见修先生正坐在一个粗树杈上，和往常一样拿着酒盅对她微笑。 「修！！是你做的吗？」她吓了一跳，还是不敢往下面看。虽然她并不恐高，但突然一下身体飘起来也真的会害怕的。 修先生没有回答，而是向她伸出了手，晴子的身体也就这样慢慢的飘到能够握住他的手的距离。她没多想，赶快握住了修的手，却被他拉进怀里。 「树上的景色更好，对吧？」修先生丝毫没有提起就这样突然把晴子带到树上来。浮在半空中的酒瓶往他手上拿着的空酒盅兑上酒，然后修先生把他的酒杯放到晴子面前。「树上很冷吧？喝点酒可以暖身，可惜我只有一个酒杯呢……该怎么办呢？晴子」 ……不止是树上冷，不知为何从修先生身上还传来骇人的寒气，甚至透过狮野先生的外衣渗入她的身体里。 她其实该求修先生放自己下去的，但不知为何这个想法没从她脑海里经过。 「……可以和我共用吗？」 等等，山下晴子，你在说什么？修先生再怎么秀色可餐，你也不该完全暴露你这种恶女扑食的姿态啊。她甩了甩头，把便当盒子递给修先生，直觉告诉她自己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不然在这漫天樱花和月色的掩盖下，还有眼前几乎可以用妖艳来形容的修先生，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 「抱歉，我一时头晕，请吃这个，我先下去了。」 她说完却发现，她自己一个人根本不用想下去了。若是两三米还好，可是这十米多的高度，她根本无从下脚。 于是她审视般的看着修先生，而对方却回给了她一个万般无辜的表情。 「怎么了？难道是嫌弃我，不想和我共用同个酒杯？」 好吧，一开始修就没给她选择的余地。 「没有这回事。求你把酒杯借给我。」 修闻言露出开心的微笑，然后把酒杯移到她的唇前，她想自己拿杯子喝，但却抢不过修先生，于是只好让修先生喂她。她喝完酒杯里的内容后，修的指尖却故意滑过她的唇，让她不知所措。 「谢·谢·你·了」她面色不善的道谢。 「客气了，晴子。」看到晴子气呼呼的样子，仿佛目的达到了，修满足的给自己满上酒，稍微倒的过于满了，酒顺着他握酒杯的指尖留下。修先生自然的舔了舔手指，而如果晴子没记错的话，那正是刚刚碰她唇的那只手指。 「修真是老奸巨猾。」 「哈哈哈，过奖了。」修笑着换了个姿势，把晴子往怀里抱的更紧。「这是酿了二十一年的樱花酒，凉着喝才好。」 晴子语梗，她今年二十一岁了，虽然很可能是偶然，但直觉告诉她肯定是修在骗她。 见晴子不说话，修继续自顾自的问：「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 「骗人。你明明那么紧张，真的尝出了味道吗？」修先生笑的皎洁，把酒杯再次放到她唇边。「再喝一杯吧？」 于是不由分说的，晴子又被灌了一杯酒。虽然是很温和的酒，但她也并没准备喝那么多，而且总是被修先生玩弄，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吃点东西吧？」她说着，夹起便当盒里的刺身，然后故意放在修眼前。另一只手拖着底下，以防肉掉下来。 结果没想到，修驾轻就熟的从她的筷子上咬下肉，玩味的看着她的脸。 晴子简直想这样直接从树上跳下去。她到底在和修先生争什么啊……以她的人生经历，根本赢不过这不知几百岁的大妖怪啊…… ＋＋＋ 修见晴子认输后就没有继续逗她了，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赏樱喝酒。晴子总觉得她好像从来没看见修手上没拿着酒杯的时候。 「真想就和晴子永远赏樱，可惜下面的狮子已经等不及了。」修先生指向之前大家所在的位置，她们好像在树上待了很久，其他人已经走了，只剩下狮野先生一个人靠着樱花树。 糟糕，她还穿着狮野先生的外衣。 「修，带我下去吧！」 修耸耸肩，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还是抓着自己的宝贝酒杯，就和晴子上来时一样，慢慢的飘下来，降落到地上的时候，酒杯里的酒一滴都没撒。 「晴子，晚安。改天再一起喝酒吧。」 她还没来得及道晚安，转头一看，修已经不见人影了。怕再让狮野先生等更久，她连忙往他的方向跑去。 「哦，回来啦。」狮野先生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却让晴子感觉良心非常不安，简直像是偷情被男朋友抓到一样。 「对不起！狮野先生，衣服还给你。」 狮野什么也没说，接下衣服从里面的口袋拿出打火机，然后把衣服批到她头上。 「穿着吧。」 晴子愣了一下，然后把外衣穿上，狮野的衣服在她身上过大，简直像是浴袍一样。 她见狮野先生拿出打火机，以为他要抽烟，但没想到他只是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放到裤子口袋里。 「你不抽烟吗？」晴子好奇地问，她明明是见过狮野先生抽烟的。 「戒了。」 「戒了？！」前几天她还看到狮野先生在抽烟的啊？难道烟瘾是这样说戒就戒的东西？还是妖怪没有烟瘾？ 「怎么样？今天玩的开心吗？」狮野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摸摸她的头，随口转了个话题。 「开心！！谢谢狮野先生！」 「不用谢我，都是古今安排的。」 可是那么多毯子，都是狮野先生带来的啊。晴子也并不是看不清楚情况，谁对她好，她都心知肚明的。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就这么断了。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因为她和狮野先生鲜少有没有话题的时候。 最后都快到家的时候，狮野先生突然停了下来。 「晴子，帮我拿个东西，在大衣里面的口袋，有个发饰。」 晴子一脸狐疑，不过还是照做。她从口袋里面翻找出一个橙色的太阳样式的发饰，可以看得出是手工制作的，这个发饰要是给夏实看到了，肯定会被百般嘲弄。 「是护身符。你要不讨厌的话，就带着吧。」狮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符合现在情景的话来说，最后只能放弃。 「我不像古今，会做些让你开心的事情，但我也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公寓里。」 这个人，真的就是个大孩子呢。 她说着，把发饰别在自己头上，然后指着头上的太阳问狮野： 「好看吗？」 「…………真孩子气啊」 狮野说完这句话，见晴子头也不回的往公寓走去。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很可爱！很适合你！等等我啊！！晴子！」 第16章 海鲜 虽然气狮野先生说自己带着发饰孩子气，不过她还是经常把发饰别在头上。毕竟是狮野先生给的护身符，虽然带上之后并不会少看到灵体和奇怪的东西，但只要带在身上她就会觉得安心。 每天都至少经历一件怪事的话，用不了七七四十九天她就习惯了，毕竟灵体们和其他一些小妖怪根本不会靠近她。其实习惯了的话，像是河边钓鱼的河童还有追赶着猫咪的旧鼠（从古今先生给的书里看到的名称，其实就是巨大的老鼠灵）偶尔还会觉得挺可爱的。 毕竟她来东京的主要目的是学习，她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而荒废学业。 她在学校的课程虽然艰苦，但还是很有意思的。日式料理难不倒她，可西餐和中餐就有挑战性了。除此之外，餐桌礼仪和其他一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她更是不怎么在行。即使深田老师都会对她的营养学小考的分数叹气。 虽然每天晚上她都会复习今天学到的东西，可是一到了真正要用上餐桌礼仪知识的时候，她就脑袋一片空空。而明明基本公式都背了下来，但是计算卡路里和维生素摄取的时候，却也总是比别人慢好几个拍子。 偶尔休息时间，她就看看古今先生为她找来的书。虽然大部分都是古语，但是不知为何比起饮食调查报告，她看这些反而并不会觉得枯燥。 大概就如同晴明所说，她和这些书的“波长”相似吧。 「晴明，这个字是什么？」 「櫆字，在这里是北斗星的意思。」晴明虽然陪着她一起看，但却不会主动给她讲解，晴子也不喜欢问他问题。 「那么，我该出题了。」 原因就是这个。每次问晴明问题，她都得回答一个他的问题。不但要五秒之内答出来，而且这些问题还不是一般的苛刻。 「粉婆和画皮鬼问你谁比较漂亮，你该怎么回答？」 ……这真是要她怎么回答才好？！虽然读到过这两种鬼怪，但是书卷中可没有这种题目的标准答案啊！ 「呃…………等等……让我想想！」 「时间到了。去沏茶。」 晴明宣布五秒已过，她挫败的瘫坐在榻榻米上，真是好不甘心啊！她挖了一大勺玄米茶叶，其实给她时间仔细想的话，她应该还是知道答案的。 「那么，正确的答案是，如果是你的话，当然是回答粉婆她更漂亮。画皮鬼的冤屈大多数来自男性，一般情况来讲是不会伤害女性的，可是粉婆就不一样了，趁你不注意随时都可能扒了你的皮。」 「现在还有粉婆吗？」晴子觉得在东京看到的女性无论多大岁数都好漂亮啊，而且大部分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 「现在的日本恐怕粉婆比任何时候都多吧？粉婆是女性不甘心衰老的感情而生成的。现在的女性对外表的要求比以往要高出许多。」不过转念一想，相对的有些人对内涵的要求就降低了。 晴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反问晴明： 「那么晴明你呢？如果遇到那种情况怎么办？」 「我？当然是两个人都不能放过，让她们现出原形，画皮鬼的白骨火化，粉婆封印起来交给地狱的狱史。」 好吧，她们两个人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阶层，晴子撇撇嘴，但始终也没说什么，把沏好的茶放到圆桌上。 她正准备继续看书，却听到自己手机的震动声。她原本准备先看看内容再回复，但看到内容她立刻一把抓起手机，然后到晴明面前炫耀。 「晴明！我发工资了！！」 晴明看她兴奋的样子，简直像是过年时拿到压岁钱的孩子，随口问道：「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嗯！！罗望子甘草番红花姜黄茴香豆蔻公丁香和月桂叶！」 「…………你到底是想要炼什么丹药啊。」 ＋＋＋ 「就是这样，我想要买一些香料来自己试着做创作料理，古今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 晚餐的过后，晴子刚问出这一句，却遭到四周各种不满的声音。 「草莓冷糕！」霜小姐直接报出自己想吃的东西。 「草莓冷糕和四川麻辣火锅！」阿智完全服从霜小姐意愿，但是在后面加上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因此变成了个不伦不类的组合。 「露露我想吃果冻酸奶和布丁！起司蛋糕也可以的！」露小姐基本上也是不吃主食派，报出来的全部都是甜点。 晴子看了看这么多奇怪的答案，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利维坦先生和古今先生身上。 「如果晴子小姐愿意做的话，我想吃竹笋饭！」 虽然说这个答案很正常，但是竹笋饭根本不是什么可以创作的题材。晴子想了想，还是把大家的愿望全都记录在笔记本上，虽然不是自创料理，不过还是可以满足大家的愿望的。（当然，她并没准备让麻辣火锅和草莓冷糕同时登上餐桌） 「我的话……我想吃松鼠桂鱼。鱼和松子交给狮野去添购就好了。」 古今考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之所以选择了松鼠桂鱼是因为这道菜虽然步骤繁琐，但是并不需要太多特殊的材料。他希望晴子能够把拿到的工资花在自己身上。 「这道菜，是中国菜啊！我记得我在课堂上有听过。」她往前翻了翻笔记，然后找到了那一页。「嗯，没问题！古今先生果然喜欢中国菜啊……」 晴子继续思考其他的菜色，忽略了古今一带而过的笑容。罢了，他想，就让晴子这么认为吧。 她回想起了赏樱的时候，狮野在一旁大嚼特嚼牛排，于是提議道：「改天我做牛排吧！」 「「不行！」」露和霜两位不同风格的美女同时脱口而出，阿智更是大叫：「千万别！」 唯独只有利维坦先生并不反对，而古今先生则是露出抱歉的表情。 「晴子小姐如果想做的话也没有关系，可是最好做好付出精神代价的心理准备啊。」 「代价？！」做牛排难道还要代价？！ 「因为公寓里有个难相处的人很喜欢吃牛排。」 不但喜欢吃，而且对牛排的执著到了偏执的程度，如果晴子做了牛排，巴雷特男爵肯定会到场，然后从牛肉的品质到切工和火侯都挑剔一遍。 「可是巴雷特大人很喜欢吃牛排啊！」利维坦先生丝毫没注意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中隐藏的怨念，连晴子都察觉到了，但是貌似他丝毫没有考虑过难相处的人就是他口中的巴雷特大人的可能性。 「……牛排还是……下次再说吧，我再想想别的可做的东西。」 ＋＋＋ 「中国的松鼠桂鱼，泰式鲜虾冬荫功汤，韩国辣年糕炒鱼糕，越南的咖喱蟹。」 准备了这么多国家的菜色花去了她整个周六。虽然食材都是托狮野先生带回来的，但是光是找到所有的调味料她就跑了三四个超市。 「晴子，为什么没有问我想吃什么……」狮野先生露出非常寂寞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晴子和满桌子的海鲜。 「因为上次问的时候狮野先生不在啊！而且问了跟没问一样。」反正回答都是肉。 「怎么会和没问一样？！你果然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生气吧？」 「没·有·啊」虽然并不是还生气，但看着他委屈的样子真的觉得有点可爱，于是晴子故意不理狮野先生，转过头，向旁边的修道歉：「抱歉，今天的饭菜不是和食。」 「没关系，上次拜托晴子做的腌菜还在就够了，我只要有下酒菜就满足了。」 她点了点头，暗自想下次再多帮修做点别的样式的凉菜，以免他把自己当作下酒菜吃干抹净。 「不过晴子小姐做的这些菜看起来真的很地道呢。」古今先生看着他自己要求的松鼠桂鱼，没想到晴子竟然真的做了出来。 「其实前几天我有拿做别的菜剩下的鱼块试做，不过因为用的是海鱼，所以味道不太对，今天的是桂鱼，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她刚刚调酱时试了试味道，调味上是没有差错，但是因为她自己也没吃过真正的松鼠桂鱼，所以也不好百分百肯定。 晴子坐下后，拿饭板给狮野盛完了米饭，狮野却没有接，晴子顺着狮野警戒的眼光看过去时，看到餐厅门口站着一位金发男子。 男子看到她，对她友善的挥挥手，然后自顾自的从橱柜里拿出了勺子和碗，到最后还毫不客气的把碗递给晴子。 「好香啊～晴子小姐好手艺！」男子说着，盛了一勺松鼠桂鱼直接放进嘴里。「好吃！」 古今先生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看着男子的眼神非常犀利。晴子还以为因为这名男子突然的闯入，并且第一口吃了古今先生要的菜而生气，但却发现其他两人也是一样对这名男子有敌意。 「晴子小姐，我是赛莲，可以给我盛碗米饭吗？」 「好，等下……」 「不，晴子，你吃你的，叫他自己盛。」 狮野把晴子手中的空碗扔向赛莲，被他轻易接住了。赛莲也没多说，直接自己盛饭，然后每个菜都加了一点到碗里，还给自盛了满满一碗汤。 「我今天是来替巴雷特男爵向你问好的。他是我的上司，想必晴子小姐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吧？」 「嗯……是有听利维坦先生说过……」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古今先生，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古今先生说的“难以相处的人”？ 古今摇了摇头，然后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赛莲虽然没有巴雷特男爵那么难搞，但是也是相当烦人的妖怪。 「哦！有听小狗说过就好啦！小狗非常崇拜男爵，所以肯定说的都是好话。」 虽然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他说的话解读出来的意思就是：实际上的巴雷特先生并不是什么好人？ 「……晴子，我先走了。这里的鱼腥味太重了。」修说着就走了，和往常一样，只和晴子打招呼，其他人一概不理。 「鱼腥味？」 晴子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很重的鱼腥味，莫非是她嗅觉因为坐了半天的海鲜料理变得迟钝了？ 「那个人还是那么冷淡啊，从来没见过他有好脸色呢。」赛莲说着，语气却异常的轻松。他其实也不喜欢修，那个妖怪城府太深，他参不透。 「你没见到正常。吃完了就赶快走，回男爵那里去。」 「唉，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域和种族歧视吗？」 狮野真的想把这个海妖按到案板上做成生鱼片。明明他心里清楚得很，之所以大家都不想和他接触，是因为他不但是直属巴雷特，而且还是欧洲总部那里派来从意大利到日本来监视灵脉的海妖。连名字都不肯和其他妖怪透露，只用种族的统称来和他人自我介绍，当然会让大家反感。 「说起来，我记得还有一个住户非常喜欢吃海鲜啊。」古今先生露出了非常灿烂的微笑，看的晴子和狮野心里发毛，知道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哦？是谁啊？」 「302室的猫田小姐呢，不如我叫她来吧。」 古今先生说着，做了个起身的动作，赛莲却比他快一步，立刻站起来，不忘喝光碗里剩下的汤，然后宣布：「我吃饱了！谢谢你！晴子小姐！掰啦～」 「…………到底怎么回事？」晴子看赛莲跑的没有踪影，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赛莲，就是西欧的海妖，在海上以人鱼的姿态出现，用歌声迷惑过往的船只。」古今先生给她解释道，毕竟给她的书卷中大多数只介绍了亚洲的妖怪们，她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就是一条鱼。」狮野吃了一大口辣年糕，总结道。 「然后302室的猫田小姐，非常喜欢赛莲先生，让人忍不住祝福她呢。」 「猫田是猫又。」 「…………我明白了……」 ＋＋＋ 从餐厅里逃出来后，赛莲并没有离开公寓，而是直接走向五楼。当然，走过了302室的时候他还真的有点心跳加速。 走到五楼唯一一个门前，门就直接替他打开，而他也习以为常的走入房间。 整个五层并不像其他房间一样是榻榻米，全部铺的实木地板，房间虽然有窗户，但是被遮光窗帘完全的封锁住了。 透着昏暗的光线，他看见自己的上司正坐在沙发上看国际象棋棋谱。 巴雷特没有和赛莲打招呼，直接抛出问题： 「人类女孩怎么样了？」 「公主大人被保护的挺好的，但因此灵力解锁也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快。」虽然一样是欧洲来的妖怪，他和巴雷特本质上和阶位上还是十分不同的，和这个人对话，他都得很小心。 「……那么，是时候该我亲自去会会“公主大人”了。」 第17章 Tournesol的五道盛宴（上） 那一天早上，晴子就知道今天不是普通的一天。 早上起来，她和晴明吃早餐的时候，晴明破天荒的没有出任何问题考她，而且在送她出门的时候嘱咐她早点回来。 虽然晴明会跟她说路上小心，但是从来不会过问她放学后的行程，他们之间也没有门限，毕竟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能够支配自己的时间。 当然，这也都是在事后她回想起来才记起的点滴。当时她只是觉得今天的晴明真温柔，丝毫没有察觉到晴明的异样。 在站台等地铁的时候，她站在和往常一样的八号车厢的位置等车，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一旁被她擅自称作白衬衣小姐的幽灵。 白衬衣小姐从来都是站在五号车厢的地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其他穿着冬服的人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晴子不知道她是在等永远不会来的人还是在寻找着什么，但晴子总觉得她的眼中并没有悲伤，只有迷茫。 而正如同往常，车准时的到达了站台。正当她排队上车时，最后瞄了一眼白衬衫小姐，却发现对方也看着她。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白衬衫小姐从未转过头，更不用提和她的目光对上。刹那间她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坐在温暖的暖风车厢里，她却觉得冷汗直流。 接下来一整天，她都疑神疑鬼的，觉得自己被监视着，以至于上课的时候笔记抄错了十几处。到了下课时，她几乎逃一样的往家里跑。 浑浑浊浊到了家，她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晴明。 「只是目光对上了吗？她没有向你走过来？」 「没有，可是……」 可是她还是害怕。虽然白衬衫小姐并没有露出任何要加害她的表情，但她还是害怕。 「带好狮野给你的护身符，只要你觉得自身有危险，护身符就会发挥效果的。」 虽然晴明本身也只是灵体，没办法帮她什么，但是至少他能够给晴子建议。 而他忽略没有提起的是，狮野给她的护身符有两件，一个是发饰，另一个是钥匙上的钥匙链。这两个护身符都是用狮野的血为媒介做成的，虽然年轻，但狮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妖怪。他的血液铸成的护身符一旦发动会让靠过来的一般灵体和小妖怪会灰飞烟灭，即使那灵体本身是无害的。晴明不希望她有任何心理负担，万一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希望她能够直接发动护身符，以免她受到伤害。 晴子摸了摸头发上的太阳发饰，虽然今天阳光并不大，但是发饰却是温暖的。她想起狮野先生说他是属火的妖怪。 「晴子，你的灵力在增长。」 因为不能说出自己施下封印灵力的咒术被解开，晴明换了一种说法。当然，这件事情他并不准备瞒晴子一辈子，更不用说晴子也慢慢的察觉到了很多事情。「因此灵体才会注意到你，这是很正常的，就像你变的看得见他们一样，他们也会看得出你和别人不同。」 她就知道狮野先生给她护身符是有特殊意义的。 她也并不傻，若是想要找个有灵力的人担任管理员，那么要么解雇她重新找，要么培养她的灵力，毕竟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厨艺而被聘用的。 「晴明……灵体会危害我吗？」 「你今天见到的不会。」 晴子点了点头，表面上接受了这个说法。 ＋＋＋ 但实际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让她失去所有灵力，回到“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反而更恐怖，她会整天疑神疑鬼，怀疑所有人的真面目，到最后她肯定会发疯的。 「哎哟！」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切到手了，还好只是见了一点血，没有把手指切断之类的。 「让我看看！」 听到这不容拒绝的口气，她一瞬间以为是狮野先生，转过头来才发现是修。晴子第一次见到修露出任何激烈的表情。修眉头紧锁，把她流血的手指含在嘴里，透过夕阳可以看到修的眼中的绯红，一瞬间让她看呆了。 见她在发呆，修继续含着她的手指，然后还刻意的舔了一下她的伤口，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到她的反映，他满意的放开晴子的手。晴子的伤口虽然不刺痛了，但是脸却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那么不小心，是有心事吗？」 「算是吧……今天看到了灵体，灵体好像也看到了我，所以有点……」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并不是完全的恐怖，其中带着一点好奇，带着一点不知所措。 「对方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呢。」修眼中的红色未退，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然的帮她清洗弄脏了的案板和青葱。「无论是死人的灵体也好，还是小妖怪也罢，过了那么久与人类没有接触的生活，突然被能被一个人类看见，想必对方也很惊讶。」 「修你也是这样的吗？」 「我？」他轻笑着摇头。「我在人间活的时间可久了。」 她注意到了，修说的是“活的时间”而不是“生活的时间”，这句话让她有了另一个疑问。 「这么说，妖怪们有妖怪们的世界？」 「而且比人类世界还要大，不然的话，人间早就被妖怪们侵占了。」 「那么妖怪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好吃的食物？」她顿时把害怕的心情抛到了一边，想知道更多关于妖怪世界的事情。 「日本的妖界的话，酒和料理都和人界差不多，但是相对的野味更多。」 「这么说还有别的国家的妖界吗？！」 「不然那条鱼是哪里来的？」 晴子想了一下才知道修指的是赛莲。 说真的，虽然考虑过可能有妖怪的世界，但是她真的没考虑过不同的国家的妖怪有不同的世界这个可能性。 「修！再多跟我讲讲吧！今晚我做你喜欢吃的肉末拌豆腐！」 ＋＋＋ 可惜的是在那之后，修就吊着她的胃口，不肯再向她透露关于妖怪世界的事情了。不过因为和修聊天，她内心的不安也被缓和了。 第二天站在站台上，她像是吃了定心丸，埋头看着笔记，但是从眼角却能看见白衬衫小姐虽然在打量着她，但直到她上了电车，电车开走了白衬衫小姐也没有走过来。 果然像晴明说的一样，白衬衫小姐并不会害她。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她为了弥补昨天没有仔细听课，一整天专心记笔记，并且向同学借了昨天的内容来复查。 回家的时候，她也准备如法炮制，但却根本没有遇到白衬衫小姐。仔细想想白衬衫小姐从来都是在早上出现，黄昏时刻根本见不到她。 「小晴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吗？」 在公寓门口，晴子遇到了霜小姐和露小姐。两个人画着得体的妆容，看来是从模特回来的样子。 「就是前几天我说的站台的女性幽灵，我假装看不见她，最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霜没说话，其实正因为是幽灵，能够对话的人不多，因此被能够看见自己的人无视，反而会更寂寞吧。而露却觉得晴子做的对，幽灵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别人该插手的，又不是灵媒师，贸然插手反而可能会惹祸上身。 「不过你没事就好，快到五月了，湿气一重人身上带的阴气也重了，你要小心。」霜小姐提醒她。 「嗯，五月的时候我会更小心的。」晴子一边感谢霜小姐的提醒，一边检查自己的邮箱，虽然家里人都是写短信给她，但是偶尔有超市大减价的海报会送到她的邮箱里，她每天都会检查。 今天除了两三个垃圾邮件，却还有个没有贴邮票的信封，上面写着晴子收。 「哇！是情书吗？！」露小姐看到后立刻发表自己的评论。「这么高级的信封！字迹也漂亮！肯定不是狮野写的！不过没准是古今！」 「露，这样看别人的信件很失礼……」 霜小姐把露小姐拉到一边，对晴子点头准备回房间，晴子刚要挥手，却发现信封背面写着几个英文的小字。 「b.westus？b.维斯塔斯？」她慢慢的把字母拼了出来，然后连起来读了一遍。 「维斯塔斯？！那不是巴雷特吗？！」露小姐听到她拼出来之后，都走到楼梯上了，却跑了回来，连霜小姐也跟了过来。 「巴雷特男爵写给晴子的信……」霜小姐看了看手感光滑的高级信封，表情略微沉重。 「哇——这真是……晴子，你自求多福吧。」 经她们两个这么一说，她慌忙拆开信封，然后把里面的信展开： 山下晴子小姐亲启： 作为公寓的拥有者，很抱歉疏忽问候了，我是巴雷特·维斯塔斯。原本该在你加入我们的时候就发出这个邀请函，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推迟至今，望见谅。 如山下小姐方便，望能与你在本周六晚中央区域sol餐厅小聚。 期待你的光临， b.维斯塔斯 好花的签名，这是晴子的第一个反映，而第二个反应是无法掩饰的欣喜若狂。 说起中央区域的sol（太阳花），那是五星级的法国餐厅，是会员制的，非会员根本进不去，而即使是会员传闻也要预约半年以上才能订到位置。毕竟是法国料理的顶峰，所以在学校也有传闻，如果要是男性在那里向女性求婚的话，两个人肯定会有最幸福的婚姻。 不过这些都扯远了，目标为职业料理人的她，当然想要亲眼去看看餐厅里的餐点是什么样的。 「我想去！！好想去！！我想去吃那家法国料理！！」 霜小姐和露小姐见晴子这么兴奋，只能苦笑。 「小晴子你真的要去吗？」露小姐再次向她确认一下。 「我想去！！」 霜小姐和露小姐互相对了一个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好！那就交给我们吧。」 ＋＋＋ 这件事情原本她是准备瞒着其他人的，但是毕竟晴明和她共用同一间房间，最后还是没瞒得住，因此她对晴明和古今先生坦白了。 霜小姐和露小姐，晴明，古今先生和她坐在她房间里，让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小。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古今先生叹道，一想起巴雷特他就觉得头疼，他真是不擅长对应欧洲来的客人们。 「古今，你会帮她的吧？」晴明皱眉，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 「……晴子小姐，周六的时候我会驾车载你过去的。」古今先生很快就收起烦恼的表情，开始计算着剩余有多少时间能让他准备。 「可以吗？谢谢古今先生。」 说实在的，她觉得这两个人的紧张程度有点夸张，让她不由得好奇这个巴雷特男爵到底是多么不好相处的男人。 「当天晴子的礼服和化妆就交给我们吧！」露小姐充满了斗志。 而一旁的霜小姐却刚好相反：「我要杏仁口味的意大利冰淇淋……」 「可是我根本没有礼服啊！」当然晴子也从来都没穿过。 「包在我们身上，不过我要芒果口味的意大利冰淇淋……」在对话中，不知不觉霜小姐又换了一个口味。 「那么就拜托两位了。」古今说完，叮嘱晴子道：「晴子小姐，这件事情请你一定要和狮野保密，他和巴雷特男爵非常不合。」 而且狮野非常的保护晴子小姐，要让他知道这件事，那么即使拼死他也会跟去的。 「好的，我不会跟他说的。」 ＋＋＋ 接下来的两天，晴子都因为将要去吃法国大餐而兴奋着，狮野先生还问起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不过都被她应付了过去。 而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却忙的到处都不见踪影，直到星期六午后，露小姐和霜小姐带着两个行李箱的衣服敲开了她的门。 「安倍叔！回避！」露小姐脱掉哥特风格的厚根长靴显得更矮了，但是却气势十足的用拇指指了指门，叫晴明回避一下。 「……别叫我安倍叔。」晴明说着拍了拍晴子的头，然后直接穿过墙壁到隔壁的古今房间里避难去。 「这些都是符合晴子身高的礼服，具体合不合身还得一件件试。」霜小姐抓起其中一件，另一只手往晴子身上一挥，晴子顿时觉得身上有点发凉，低头一看，礼服已经穿在自己身上了，而原本的衣服被叠好放在床上。 「不行……胸部含量不够……」 「呜……」虽然她也知道，但是被人这么说出来，尤其还是身材姣好的霜小姐这么说，实在让她受打击。 「别皱眉！我要给你化妆的！」比起给晴子精神打击的霜小姐，一旁拿着职业化妆道具的露小姐更是凶狠。 晴子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到晚上。 最后基本上古今先生已经在楼下车里等待了，霜小姐和露小姐才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开。 「要记住，喝酒的时候小心点，口红一旦晕了就去卫生间补妆哦！」 露小姐的叮嘱她麻木的点了点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根本穿不惯的细跟高跟鞋上。 「……晴子？」 她闻声转身，狮野先生刚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看着他的表情转变成惊讶，然后小麦色的肤色上明显的露出了红晕，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打扮的真漂亮……要出门吗？」 「对啊对啊！晴子要和古今去约会！他们要去高级餐厅吃饭呢！」露小姐唯恐天下不乱，不过还好没有说出是去见巴雷特男爵。 「约会？！」狮野瞪大了眼睛，盯着古今先生房间的门。若是他眼睛能发射出激光，恐怕古今先生的房间早已烧成灰烬。「你和古今在交往吗？！」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虽然晴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误会，但还是连忙摆手。 「误会？」狮野想了想，然后仿佛顿悟一样，表情从疑惑变成盛怒，火红的图腾爬上他的脸颊，右手燃起鲜红的火焰。「古今玩弄你吗？！我去烧了他！！」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古今先生没有玩弄我啊！」晴子顾不得自己穿着高跟鞋，抱住狮野的腰，却因为他的力气太大，差点被他拖着往前走。 「哦……」听到她的解释，狮野松了口气，接下来说出的话几乎让晴子气结「那就是你玩弄古今了？……那就好。」 「不好啊！！」 第18章 Tournesol的五道盛宴（下） 「真是的！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就被形容成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坐在车上，晴子还在因为狮野先生的话生气。 和狮野怎么也说不通，古今先生见她迟迟不来于是上楼来查看情况，而一碰到狮野就被威胁一定要保护晴子的安全，并且9点之前要送她回来。 直到两个人出门，晴子都不知道狮野他到底有没有理解她只是去吃个饭。 「狮野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毕竟瞒着他只是免得他阻拦你。」古今先生穿着得体的西装，平常自然的发型也用发胶定了型。而为了送晴子去sol，他开了一辆皇家蓝的兰博基尼。 晴子在这豪华跑车上看起来非常不自在，古今见她好奇的到处观看，似乎很抱歉的对她说：「原本今天开法拉利比较好，但是那辆最近都没有维护，引擎的声音不太好。」 「呃？噢。我不在意啊？我只是不太习惯坐这种车里而已。」她不禁好奇，古今先生到底有多少辆跑车啊？ 「晴子小姐，在我们到达之前，请你多少看看这份资料。」古今先生发动了引擎，然后递给她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 她结果后先翻阅了一下，上面写的都是关于巴雷特男爵的个人资料，其中包括了种族和大概年龄，基本上除了照片，其他的资料都有的。 「吸血鬼始祖……出生地大概是法国……英国女王颁发的爵位…嗯嗯…嗯？推定一千五百岁以上？！」她非常吃惊，原以为妖怪即使比人类年长，最多也就是像露小姐一样，没想到巴雷特竟然活了露小姐的好几倍。 「所以说，不能小看男爵。而且因为他阶级上算是我和狮野的上司，所以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们见面。」 古今手握着方向盘，但却非常想扶额。等他回去后到底该怎么去和狮野解释才好，毕竟要是狮野的话，肯定不管后果，要是听说是和巴雷特见面，他可绝对不会让晴子一个人去的。 「巴雷特先生是怎样的人呢？」 为什么巴雷特先生会邀请她来这么高级的酒店一聚，她心中多少也有些答案，只不过她想当面和巴雷特确认。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而且性格很恶劣。」古今先生像是从牙根里挤出这句话。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相信她很多谜团在见到巴雷特之后就会解开。而在那之前，她则仔细的研究着手上的资料。 开到了sol的门口时，古今先生先下了车，把钥匙扔给专门负责停车的工作人员，然后绕到她那边，帮她打开车门。 古今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发梢，念了一些她没听懂的咒语，但她猜那是防身的咒文。 「晴子小姐，最后一个再问你一个问题。」古今挽着她的手，用完美的绅士礼节带着她走进建筑里。「杀死吸血鬼的方法是什么？」 「………………」晴子知道这个问题，但是她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古今先生，试探她这个问题的意义。古今先生眼中只有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于是晴子只好回答：「童话故事里说是用银刀刺入心脏。」 听到她的答案，古今露出微笑，帮她按了电梯的门，和她一起进去，帮她按了顶层sol餐厅的按键后退出了电梯，在电梯外向她挥手。 「你会没事的。玩得开心点。我在一楼的酒吧等你。」 电梯合上的时候，古今对她眨了眨眼睛。 没有古今先生的支撑，她感觉穿的高跟鞋很不合脚，大衣也太单薄，稍微有点冷。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古今先生离开前的问题让她有这种感觉也说不定。 ＋＋＋ 虽然她并没有去过那么多高级的酒店，但是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起的。 虽然露小姐和霜小姐把她打扮的非常漂亮，但是一走进餐厅，她还是觉得格格不入。餐厅里播放着古典乐，客人们男女老少都有，也有各种不同国籍的人，虽然都在聊天，但是有的根本都不是在用日语交谈。更奇妙的是声音却并不混杂，偶尔还听得见水晶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和一般的玻璃杯是完全不同。 「欢迎光临，请用。」以为穿着侍者衣服的男性走了过来，并不急着问她有没有定位，而是先递给她一个放在盘子上的热毛巾。 「谢谢。」她拿起热毛巾，警告自己现在她化着装，千万不要拿来擦脸，然后用热毛巾暖了暖手，她能闻到毛巾里有淡淡的玫瑰香。 侍者接过她擦完手的毛巾，正准备开口时，全场霎那间安静了。 从里面雅间走出一名棕发蓝眼的男子，男子对侍者点了点头，于是侍者屈身退下，之后他走向晴子。 晴子知道这个人就是巴雷特男爵。和刚刚在资料上读的一样，巴雷特男爵棕发蓝眼，身高一米八七，有着法国人的深刻的五官。 「晴子小姐。」男爵对她欠身。原本她以为片刻的安静是巴雷特用妖术制造出来的，但她看到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们，无论是正大光明的看着还是窥视，而巴雷特对她欠身的时候，有些女性发出了轻不可闻的叹息。 「男爵。」虽然紧张，但她依旧照着排练时的情景，抓着裙子行了个屈膝礼，巴雷特对她这个礼十分满意，左手稍微弯曲放在胸前。晴子知道，这是欧洲绅士们护送女士的礼节，在课堂上周防老师讲到过。 绅士们会用左手来护送女士，为的是把右手空出来，在需要的时候拔剑保护他的女伴。 晴子环住巴雷特的左臂，暗自祈祷希望他如果拔剑的话，最好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是害她。 两个人心怀鬼胎，却还必须装着享受的样子。当然也许只有晴子是在装，毕竟巴雷特男爵是活了上千年的大妖怪。 男爵领她到了里面的雅间，还绅士的帮她入座，桌子上并没有一般的菜单，但是却有一个介绍今晚菜色的列表，只是全部是用法语写的，她根本一个字都看不懂。 于是她看向窗外，像是把东京的夜收进一幅画里的美景，同时尽量不要想手提包里被古今先生不知何时塞入的一把银色的匕首。 「，甜点单点。」当巴雷特男爵说出法语的时候，有了这个对比晴子才觉得他的日文说的一点异国的口音也没有，像是在日本待了很久一样。 「给女士搭配红酒，我就老样子。……把餐前酒换成我带的香槟。晴子小姐，忌口？」 「没有……」 在她回过神之前，侍者已经退下了，雅间里只剩下晴子和巴雷特。 虽然桌子并不大，但是巴雷特和她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她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但是这下好了，至少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警戒巴雷特男爵身上，已经完全不担心自己拙劣的西餐餐桌礼仪丢脸。 「晴子小姐，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是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而今天你能够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早就久仰您的大名。」 只不过，所有人给巴雷特的评价都是负面的，这点她没有说出来，但她相信巴雷特心里非常清楚这点，但巴雷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 ……这个人，不，妖怪。很享受被别人讨厌的感觉。 晴子扶额，这真不是什么好迹象。 不久，侍者就用白色的布包裹着一瓶香槟进来，介绍了酒的来源和口味后，“砰”的一声打开了香槟，分别倒入巴雷特和晴子的香槟杯里。 「晴子小姐，为了庆祝你和我的相会，干杯。」 「干杯。」 她现在脸上的微笑一定很僵硬，连伸出去碰杯的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听说晴子小姐是为了学习料理来到东京的？现在好像是在涉谷的铃树料理学校上课，对吧？」 晴子自己都知道，巴雷特问出这个问题就是为了看她的反映，但却没有办法掩饰那一瞬间她脸上显露无遗的惊慌。 的确，她是在铃树料理学校上课，但是那应该是只有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知道的事情，而怎么看巴雷特也不像是从那两个人那里得知她的学校所在。 「的确是，我是在铃树料理学校上课。」 「那么晴子小姐的厨艺一定很好了？真可惜啊，上次晴子小姐做生鱼片的时候我因事没能回去，真是可惜。」 晴子再怎么傻也读出了巴雷特的话外音。生鱼片她只在刚刚买了新厨具的时候才做过，而那天在场的有今晚送她过来的古今先生，帮她化妆并且挑选衣服的露小姐和霜小姐，还有根本被蒙在鼓里的狮野先生。巴雷特是想说，她再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被人监视了。 「有……有缘的话，我下次会再做哦？」 她学着修的口气说，但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那么，有缘的话。」 两个人之间片刻沉默被侍者端来一个中间凹下的白色骨瓷圆盘打断了。盘子里面装着像是鲍鱼和一些她只在料理书上看到的蔬菜。 「十年的陈年朗姆酒入味的炖鲍鱼和芦笋汤，请慢用。」 侍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菜色，然后就离开了房间，不打扰两人用餐。 晴子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汤匙，喝了一口例汤。味道不但甘甜，还带有点地中海风味，此生无悔。 虽然不像是味增汤一样从胃温暖全身，外国的汤点普遍是偏凉的，但这么美味的汤还是给了她勇气。 「请让我单刀直入的问您吧。」晴子用方巾擦了擦嘴边。「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请我来这里呢？」 巴雷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样喝了一口汤，和动作僵硬的晴子不同，他懂得如何在这种地方表现。 「当然是因为晴子小姐你很有意思了，毕竟你是那么的“特殊”」 若是在别人听起来，这可能是很有魅力的情话。但无论是巴雷特的表情还是他说出的话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恨不得直接逃跑。 「是吗？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巴雷特先生应该见得不少吧？」 像她一样拥有灵力的人，可能不能说到处可见，但是要是仔细寻找，也是能够找到的吧。 「可是我选择了你啊。」 晴子不再说话，继续喝汤，下意识的阻止自己去看放在一旁的手提包。过了一会儿，侍者收走了盘子，然后上了第二道菜。 「芒果和木瓜风味的鱼子酱沙拉，搭配的白葡萄酒是04年出产的口感偏干的白苏维翁葡萄酒。」 眼前的沙拉和她平时吃的沙拉不同，在盘子的中间总共就有一口的份量，而白葡萄酒差不多也就倒了三四口的分量，恐怕会吃不饱。 她有点自虐的想，果然临死之际想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 侍者退下后，巴雷特却开始了正题。 「说的准确的，是古今和狮野选择了你，而我尊重他们的选择。即使晴子小姐灵力上也好，知识上也罢都和我们需要的人才有不小的偏差。」 见旁人都走了，巴雷特才开始切入正题，毫不保留的就说出了晴子心中所想的事情，让她稍微有点吃惊。 见她吃惊的样子，巴雷特又笑了：「难不成，晴子小姐以为自己是因为个人魅力而被聘用的？」 这是挑衅。晴子并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当，一定要保持冷静。 「我只是惊讶巴雷特先生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还以为您会像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一样回避这个话题呢。」她停顿了一下，以免自己说得太快咬到舌头。「那么，巴雷特先生，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巴雷特像是听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前仰后合，一度让晴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她的逻辑合理，但是她并不确定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这位超过千岁的吸血鬼始祖需要的。 「抱歉，晴子小姐真聪明，我开始为你折服了。」 「不是我聪明，而是妖怪太把人类当傻瓜了。」 晴子不问并不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因为她有她自己需要顾虑的事情，有她自己的生活，所以她想要勉强的维持现在的情况。 「那么，我再问一遍，巴雷特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巴雷特吃了一口沙拉，然后就把餐具放到盘子中间，不准备再入口了。而晴子也有样学样，只不过她把沙拉全吃完了。 「我的确有希望晴子小姐为我做的事情。」 两个人形成了默契，在侍者面前绝口不提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等侍者收下了盘子，他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的晴子小姐是做不到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见我？」既然做不到的话，男爵为什么又要花心思邀请她来这里用餐，并且一开始说了那么多提示性的话呢？ 「那只是现在的晴子小姐没有这个能力而已。」男爵喝了一口白葡萄酒，晃了晃杯子，放在鼻前闻了一下「而我是个商人，看待事物的价值都是以长远来做打算的，所以我想和晴子小姐做个交易。」 ……又来了。大妖怪是不是都写了血书发誓永远说话拐弯抹角啊？ 她也喝了口白葡萄酒，稍微有点酸的白葡萄酒带出了沙拉里面木瓜的果味，而且后味更是清爽，扩散在她唇齿之间。 「我手上的信息不足以让我判断这个交易值不值得我去做。如果您真的有诚意的话，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 「那么我就回答吧，我需要的是你的灵力，但是现在的你的灵力远远不够。」 她总觉得自己的被骗了。虽然的确回答了她的问题，可这跟没有回答有什么两样？她当然是知道自己身上值得巴雷特看上的只有她的灵力。 然而灵力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晴子用方巾擦了擦嘴，很想现在就离开。 「还有三道菜呢，晴子小姐的胃口真小。」 对着巴雷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总觉得胃像是打了结。 说巧不巧，侍者端走了沙拉，然后送上来依旧是一口大小的前菜。 「松露油入味的火鸡馅ravioli，配酒是西班牙的灰皮诺，是比较年轻的酒。」 她虽然不太懂所谓的“年轻的酒”，但从香气和在灯光下的光泽上看来，感觉都是她看了价位会昏倒的好酒。但巴雷特依然只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象征性的吃了两三口意大利面。 「灵力的话，晴子小姐可能无法理解吧。“灵力”是人类对这种力量的称呼，而对于我们妖怪来说，它就是一种力量，与生俱来的。」耐心的为她讲解的巴雷特先生让她放轻了警惕，但并未完全放松。「打个比方，“灵力”对于妖怪来说，是食物，也是货币同时也是能力。」 也就是说，在她所见到的灵力的使用方式上，大多数像是用力量让物体浮起来，或者像是霜小姐帮她换衣服时所用到的，都只是灵力的一种使用方式？ 「但要是这种力量的话，根本不需要我啊。」 挑公寓里任何一个人都有特殊的力量，而且都比她那最多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力量要有用的多。 「可是我需要的是人类。」 「松坂和牛肉的牛排，二分熟，番红花和迷迭香调味，配菜是新鲜的迷你胡萝卜，配酒是收藏了14年的法国梅洛。」 果然会出现牛排。晴子还记得自己想做牛排时大家惊慌的表情，不过现在一想，巴雷特根本不会出现，毕竟这最高级的和牛肉和她在家做的根本不是同个等级。再加上这收藏了14年的红葡萄酒，年岁比她最小的弟弟都大。 这道菜是唯一一道巴雷特吃的稍微多一点的料理，当然，胡萝卜依旧是一动不动。 「我并不想成为别人的餐后点心。」 巴雷特男爵虽然吃什么东西都显得非常优雅，但是她可不想变成妖怪的盘中餐。 「谁都没这么说啊，晴子小姐？灵力的使用方式多种多样。」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巴雷特咀嚼牛排的样子让她颇有危机感。「灵力可以作为武器，可以作为钥匙，还可以作为锁，我需要你的灵力，来封印一样东西，而封印了这样东西，对你和人类都是一件好事。」 她在内心努力的推敲这番话，而显然，巴雷特并不准备再给她更多的情报。 「那么，沉重的话题就到这里吧。」 「等等，我还没……」 她还没问完所有的问题。而巴雷特一瞬间双眼变成了血红色，原本棕色的头发一瞬间变成银白色。她注意到了巴雷特的发色比利维坦的更带有一种特殊的光泽，无论是发色还是眉毛，甚至睫毛都是银白色的。 「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欢迎你来公寓五层找我，我近期都会在的。」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刚刚的侍者突然出现在巴雷特男爵的身后。晴子这才反应过来，其实这个人也是妖怪，而巴雷特是故意试探她会不会把他们的真面目暴露给人类。 「给晴子小姐拿她想吃的甜点吧。」 ＋＋＋ 之后两个人之间基本上沉默着，妖怪侍者给她拿来了她点的焦糖酱热枣布丁，还有搭配了冰酒，而给巴雷特只拿了一杯威士忌。 离开餐厅的时候，巴雷特恢复了一开始的姿态。她像来的时候一样，挽着巴雷特的手臂，拼命的抑制住想要拔腿狂奔的想法，同时接受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的眼光。 「打包一些马卡龙和一块起司蛋糕给晴子小姐。」巴雷特吩咐后，递出一张信用卡。晴子不敢看账单，她感觉光是巴雷特给侍者的小费就比她一个月工资高了。 「那么，我送你到楼下。」 看来巴雷特果然知道古今先生就在楼下等，因此没有提出送她回家。在电梯里的时候，她的心情终于有点轻松了，毕竟只要见到了古今先生，多少她就更安全了点。 「晴子小姐没有用到包里的东西真是让人有点遗憾呢。」 她惊讶的看着巴雷特的眼睛，才想起她现在和巴雷特同处在一个封闭式的空间，会使用妖术的大妖怪早就能让她死上几百次。而巴雷特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表现的那么紧张一样，轻碰她的唇，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做出违反绅士礼节的事情。 「我说的是晴子小姐包里的口红，晴子小姐以为我在指什么呢？」 第19章 暗黑料理-香脆鸡蛋卷 夜半时分，修坐在涉谷的天台上赏着夜景，和往常一样酒瓶不离手，前面还摆着装着晴子做的盐水萝卜的盘子。 他身后站着一个青年，外表上看来比他更年长，但青年却对他的背影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修没转过头，一边倒酒一边问。 「怎么了，百目鬼？」 「晴子小姐和巴雷特男爵会面了。」 被称作百目鬼的男人向修汇报，虽然外表看起来更年长，但是实际年龄上修的辈分比他大很多，而且修更是他的主人。 「我知道。」 「……莫非我的汇报多余了？」 「我就是知道而已。」修笑了笑，摇了摇头，夹起一块盐水萝卜放进嘴里。「辛苦你了，百目鬼，继续观察。」 ＋＋＋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古今先生向狮野先生承认了他带晴子去见巴雷特男爵，她连阻止盛怒的狮野先生的力气都没有，进洗手间把今晚吃得东西都吐了出来。 她任由霜小姐和露小姐把她当作人偶一般卸妆换衣服，到最后连她的谢谢都是用最后一点力气从嘴里挤出来的。 镜子里的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男爵吸干了血液。 狮野先生把她抱回房间后，她还能听见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的争吵声。其实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狮野先生单方面的咆哮。 最后晴明出现让狮野先生安静了下来，但她还是惊醒了数次后才睡着。 梦中的很多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巴雷特在切牛排，每切一刀她就感觉自己身上刀割般的疼痛。她求巴雷特住手，巴雷特破天荒的照做了，然后拿起一旁鲜红的葡萄酒，但葡萄酒杯的底下有一个红色的输液管，从酒杯连到她的大血管。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她回头一看，汗水浸湿了枕头。 「醒了？去洗个热水澡。」晴明坐在她床边，像是守了她一夜。看她睁开眼时，不像以往开始要求早饭的内容，而是指了指一旁帮她准备好的干净浴巾。 她点了点头，身体还是觉得沉重，眼睛也觉得肿了起来，不过这有可能是因为昨晚贴了假睫毛。她拿着毛巾，也不顾要晴明回避了，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准备先洗个澡清醒清醒。 「晴子！你醒了啊！」她刚打开门，就看到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在门外。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古今先生脸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至少古今先生没有因为送她去见男爵而挨揍。 「狮野，让晴子小姐梳理，我们去做早餐。」 「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要做你自己做去！」因为晴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会面了男爵，这让狮野非常不相信古今，生怕古今还会再骗他，把晴子带到哪里去。「不用担心，晴子。我会守在浴室外面！」 「狮野，容我说一句，你这种行为在人类世界就是变态。」古今先生客观的发表评论，晴子内心十分赞同。 「古今先生，我和狮野先生说吧。」 古今虽然在意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是还是先下楼了。有他在狮野可能会更激动，反而会让晴子更累。 「狮野先生，对不起，昨天瞒着你去见巴雷特男爵了。」 狮野见晴子先道歉，反而慌了阵脚。 「不，我不是想要你道歉，你去哪里见谁都是你的自由，只是古今竟然在你见那人之前没跟你仔细说清楚那个人的个性……」 虽然狮野自己也无法形容清楚巴雷特的个性，但是总之要是一定要说个是非黑白的话，那么巴雷特绝对属于黑得掉渣的那一边。 「巴雷特先生是你们的上司吧？」那样的话也算是可以理解，毕竟无论在什么样的社会，说上司的坏话都是不好的。 「不是不是，他算是欧洲那边派来的监督员，我们并不是直属他的管辖。但因为这个公寓的运营等等都是他出资的，基本上还是不能对他太放肆。」 虽然知道巴雷特是有钱人，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运营着整个公寓。晴子越想头脑越混乱，现在只想先洗个澡。 「狮野先生，我想去洗澡。」 「哦！好！去吧去吧。」 「…………请你不要守在门外。」 ＋＋＋ 洗完了热水澡，晴子终于有了点胃口，想下楼去做点东西吃。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还怕狮野先生不听她的劝执意守在门外，但没想到狮野乖乖的听了她的话。……晴子总觉得自己养了一只大型犬。 「晴子小姐，我做了简单的早餐，请吃吧。」到了餐厅，古今先生请她入座。「狮野大概去找男爵了，等他回来，我一并向你解释你最想知道的问题。」 晴子点了点头，夹了一块蛋卷。 「……我回来了，巴雷特不在，古今你是知道他回约克郡刻意不告诉我的对吧？！」狮野总觉得最近这几天古今耍他的次数比以往要频繁的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狮野一边抱怨一边往餐厅里走，而看到晴子夹着的蛋卷，立刻惊慌的大叫：「晴子！！快吐出来！！」 晴子不明所以然的嚼了一口蛋卷，立刻知道为什么狮野那么惊慌了。蛋卷不但非常的咸，里面好像还放了一把沙子，每咀嚼一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古今！你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狮野一边拍着晴子的背，一边质问古今。 「说的简直就像我下了毒一样。鸡蛋含有蛋白质，蛋壳里含有碳酸钙，而且晴子小姐出了很多汗，所以需要补充盐份。」他说着，自己尝了一口，也在咀嚼的时候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好像终于察觉到自己有点理亏，古今思考了一下，完美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边： 「并且早餐的时候就需要这种清脆清爽的食物。」 狮野翻了个白眼，但其实古今没有烧掉厨房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给晴子接杯水。 「…………古今先生。」她欲哭无泪的望着古今。 「抱歉，其实因为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已经在附近的店家订了早餐，过一会儿会送过来。」 ……这种事情请早跟我说，为什么要把我当作小白鼠呢，古今先生的厨艺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呢。晴子的眼神包含着各种情愫。 「咳，那么我们说正题吧。」古今第一次露出这么尴尬的表情。「我相信男爵他已经跟你说了，我们需要灵力强大的人类。」 「说了，他还说是为了封印一样东西，并且这对我也有好处。」 古今有点惊讶，巴雷特竟然连封印都跟晴子说了，想必是非常中意晴子，那样的话巴雷特根本不会真的危害她。 ……只不过被巴雷特欣赏，晴子也真是抽了下下签。 「既然知道这点，也就方便我解释了。还记得之前赏花的地方的“妖花”吗？」 “妖花”在晴子的记忆力是那棵古老的樱花树，难道是要封印那棵树吗？ 「“妖花”它本身就是一个封印，封印着东京的灵脉，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它的寿命即将到头。」 「灵脉是？」 「一般来讲，灵脉只是大地中聚集灵气最多的地方，但妖花封印的灵脉有点特殊。」古今这回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跟她解释：「那同时是鬼界的入口。」 「也就是说，封印一旦失效，鬼魂就会从那里出来？？」晴子总结了古今先生给她的情报，得出了这个结论，但看狮野微妙的表情，看来自己并没有猜中。 「鬼界是鬼族居住的地方，就像是童谣中的长角的鬼，和鬼魂不太一样。而且封印并不是失效，而是被……呃啊！！！」 狮野解释到一半，突然捂着脖子低下身来，像是忍受着激烈的疼痛，身上的咒印又浮起来了。 「狮野先生！！怎么了？！」 晴子大概知道，狮野身上的咒印就像是他的“原形”一样，在疼痛或者感情激昂的时候才会浮现。 「他身上有在成为管理员的时候被刻上的咒印，对你说出他不该说的情报时就会发作。」古今的话让晴子想起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狮野先生并没有表现出这么激烈的疼痛。狮野虽然依旧捂着脖子，但是却怒瞪着古今。虽然他身上被下了咒印，但是古今完全可以跟晴子说出实情。 「那还是算了，不用说了……但是我也不能够就这样答应帮你们。」晴子思考了半天，问狮野先生：「鬼族到底是什么样的种族？为什么要封印鬼界的入口？」 「……因为鬼族吃人。」狮野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古今无法直接对晴子说出事实，看到她惊恐的表情时，他自己也因为没法用更委婉的方式告诉她而后悔。「鬼族不仅吃人，妖怪也吃。」 「……我知道了。抱歉，虽然知道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是我没法一下答应。」晴子苦笑，其实她根本没有答应的资格，因为巴雷特男爵说了她现在的灵力并不够。 「……我们理解，晴子小姐自己决定就好。」这也是他为什么瞒着晴子的的原因。 说鬼族吃人都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了，鬼族基本上算是有形体的混沌，无论是破坏也好，吃人也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享乐。如果为了享乐，连同族都会相杀。 那样的种族，一旦封印被解开，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想象。 ＋＋＋ 回到了房间，晴明在房间里边看书边等她，却没有主动的问她任何事情。 「晴明，你见过鬼族吗？」 「杀过。」 晴子噤声，晴明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对她说谎。 「那么，晴明你是知道封印鬼界这件事的吧？」 「当然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又是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不能告诉我！」 「你真的想知道？」 「说！」晴子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晴明下的套，现在只想要知道真实情况。 「你在乡下的时候，之所以我从不出现，是因为你的灵力是被封印的。而到了这里，封印被解除，才能支撑住我的实体。」晴明打开折扇挥了几下。「而封印时刻都在瓦解，你的灵力持续的变强，灵力是什么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吧。」 她回想起昨晚巴雷特说的话。 是能力。是货币。……而且还是食物。 「而我突然告诉了你需要你的灵力来封印的话，你会怎么做？会继续住在这里？还是会逃跑？不要忘记了，现在的你离开这里，没有任何能够自保的能力。」 「…………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选择就是了。」说什么让她自己决定就好，古今先生真是睁眼说瞎话。「好吧，封印灵脉到底需要做什么？」 「不知道。」晴明耸耸肩，虽然封印简单，但是封印灵脉的话就不清楚了。往好里想是失去所有灵力，但要是弄不好，在历史上记载的事例上来讲，记忆，感情，性命都有可能丢掉，这也是他最近在调查的书卷上讲的内容。「因人而异，你的灵力还不成熟，现在无法判断。」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自保的能力，被别人保护的时候就只能乖乖听话。」晴明故意刺激她的好胜心，看她虽然读懂了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只能乖乖上钩。 「说吧，我怎么做才能得到所谓的自保能力。」 「简单，向巴雷特求助吧。」 第20章 梅酒之灾（上） 「…………向男爵大人求助这门槛有点高，狮野先生、古今先生或是修不行吗？」 「古今那方面已经帮你准备了老师，但是那个人在中国的事情还未处理完，所以过几周才会到。求助于男爵的话他会动用财力能让那个人来的快点。」虽然巴雷特男爵如果成为了晴子的盟友将会非常有利，但是看晴子打心底排斥那个人，他也不想勉强她。 「那我就乖乖的等吧。」非到万不得已，她非常不想再见巴雷特。 「在那之前最好注意着点，你的灵力已经到了一般的妖怪都会察觉的程度了。」晴明打趣道：「不然你拽着狮野的手臂叫他护送你回家吧？只要你求他，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估计都答应。」 「晴明……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狮野先生虽然很保护我，但那只是作为管理员的职责。」再加上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和人类接触，有点不知所措吧。 虽然看得出狮野非常钟爱晴子，但目前晴明并不担心，毕竟比起男女之情，狮野对晴子的感觉更像是刚出生的鸡认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做母亲的感觉。 「唉，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这只鸡妈妈。」 「鸡妈妈？！」 ＋＋＋ 在那之后，不但晴明三番两次的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其他的住户也都提醒过她。 「呀，晴子。最近是梅雨时节，你千万要记住不要乱跑哦。」说着不要乱跑，阿智却正准备要出门散步。「还有！你有没有看到霜小姐？」 「谢谢你的提醒，抱歉，没看到。」她无奈的想，这已经是今天一天第三个人提醒她要注意安全了。 雨女露小姐在她新买的折伞上加了咒语，古今先生说已经加强了附近区域的警戒，而狮野先生每天都自主的跟到车站接送她。连利维坦在一番装模作样之后，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之情。 ……要不然，还是去拜托巴雷特男爵，把老师快点请来吧？ 晴子打算着，准备去拜访五楼的巴雷特，刚走上楼梯，就看到赛莲从楼上走下来。 「晴子？这几天……」 「……我知道我知道，要注意安全，对吧？」她苦笑道，赛莲见她脸上的表情，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就好，抱歉，我们那么啰嗦。」赛莲的声音还是那么有吸引力，和他说话时不由自主的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我想去拜访巴雷特男爵，求他一点事情。」 「是做好决定了吗？」赛莲对晴子的事情也十分熟悉，毕竟他从意大利来就是为了协助巴雷特等，并且封印灵脉。 「不，那个还没。但是我想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不然的话也没有筹码可以和他谈条件。」晴子把心里想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这样啊，那我预祝你成功。」赛莲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真的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对男爵的事迹在欧洲时也略有耳闻，谈生意的手腕可是数一数二的，恐怕晴子小姐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对了，男爵虽然对食物和酒都挑剔，但是他可是很喜欢日本的梅酒哦。」 ＋＋＋ 虽然并不觉得有了梅酒就有了免死金牌，但是晴子觉得礼多不是罪，于是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特地去车站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梅酒。 「糟了……」走出超市的时候，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却已经开始滴落雨点。她连忙给狮野先生发短信，问他带了伞没有，如果没有，她可以顺便帮他买一把。 狮野过了很久都没有回信，她以为狮野先生今天没来接她，稍微有点失望的时候，狮野先生却打来了电话。 「对不起，在雨中智能手机不太好用。」 「雨中？！狮野先生不是在车站前吗？去车站里躲雨啊！」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听狮野先生的情况，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全身都湿透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过去。」 她说着，挂了电话，也顾不得再买一把伞了连忙抄小路往车站方向跑去。托露小姐的咒文，只要她握着伞，雨水是碰不到她的，于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她可以折起伞，单凭握着伞就能避开雨水。 在车站前几个路口，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学生的女孩子。她双手捂着脸，听起来像是在抽泣。晴子连忙打起伞，以免被女孩子看出异常。 「……小妹妹，怎么了？没带伞吗？」 她走近女孩子，以为因为这突然而来的雨把这孩子吓到了，于是她把伞撑到女孩子头上。 但女孩子却刻意躲着伞，并且往伞外的方向移动。 大概是怕生吧，小的时候夏实也是这样的呢，想起自己的妹妹，晴子蹲下继续问女孩子。「我送你回家吧？不过我先得给一个人打个电话。」 女孩继续往伞外移动，这时晴子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事情。 这孩子……并不是在抽泣。 她是在笑。像是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发出的干瘪的笑声。 晴子连忙准备退后，但女孩却突然抬起了头，并且抓住了她的手臂。 看到女孩子的脸，她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这不是人类的脸，她的眼珠突出，并且布满血丝，而嘴却是一条裂缝，一直裂到脸颊。女孩张开了嘴，露出鲨鱼般的尖牙，上面垂着唾液和血液的混合物……除此之外，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残骸。 跑，晴子，快跑啊！！！她命令自己的腿，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她无法判断这是因为妖咒还是她的身体太过僵硬。只能看见那女孩妖怪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然后对着她的手臂咬下。 但在尖牙碰触到晴子的手臂之前，妖怪就被一股力量弹开了。晴子感觉到她头上的护身符和大衣兜里的钥匙都发烫，身体也可以动了。 于是她顾不了雨伞，飞奔向车站。在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裂开，腿也酸痛不已，快要跑不动的时候，却惊恐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和空洞的笑声。 她只能继续跑下去，但眼看怪物的距离离得越来越近，她就要被追上了，同时在拐角，她撞上了一个人。 不行了。她要死了。这是她头脑里唯一的想法。 「不要碰我！！走开！！！」她惊慌失措的向自己撞上的无辜行人挥拳，却像是打在石头上。 「晴子！冷静一下！是我！！」狮野一只手握住晴子的拳头，不让她继续再打下去。这样下去她的手恐怕会骨折，另一只手则是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身后追赶晴子的妖怪看到了狮野，正准备逃走，却已经被捏成碎片。 狮野把晴子的头按到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妖怪化成灰烬的一幕。然后晴子依旧挣扎，甚至没有听出狮野的声音：「不要！！放开我！！！狮野先生救命！！」 「我就是狮野！！晴子！！你看清楚！！」狮野心急如焚，也不禁提高声音。晴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来接她的狮野先生。 平时都蓬松的头发，因为雨水完全贴服在他头上，但是依旧是鲜艳的红色。狮野全身上下湿透了，想必是为了找她而在雨中奔走。 「狮野先生…………」 晴子瘫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也站不起来，唯一支撑她的是狮野握住的那只手。 狮野被晴子这幅丢了魂的样子吓到了，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到她身上，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她只觉得雨水好冷，狮野先生的t恤虽然湿漉漉的，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 一路上，她断断续续的听到狮野说着“没事的”，”别哭”，”保护你”，陷入了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的状态。 ＋＋＋ 「来晚了啊……」 修捡起了晴子掉落的雨伞，喃喃自语。 方才他感觉到晴子的惊慌时，就知道她遇到危险了。平常的晴子，虽然有喜怒哀乐，但是惊慌的情感很少会传到他这边。 一般来讲，他并不喜欢喝人类的血液，鬼使神差的拿到晴子的血液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兴起。但这为他无聊的漫漫妖生添了不少乐趣，因为晴子的感情能够直接传达到他的身体里，她的喜怒哀乐都会分给他。 因为给了妖怪血液，她就变成了那个妖怪的一部分。 但修并不喜欢惊慌这种感情。 「晴子小姐没事。」 「我知道。」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修。」一旁的古今虽然打着伞，但和服的下摆全湿了。对他这类型的妖怪可以说是极力避免的事情，但因为狮野打电话叫他帮忙找晴子小姐，他还是立刻出来了。「为什么你会比我先找到这里？」 「为什么呢？难道不是因为我的速度更快吗？……又或者，是因为我拿到了一些晴子小姐的血也说不定？」修原本说着明显的谎言，之后话锋却突然一转，十分刻意，挑起了古今的敌意。 古今的眼睛眯了起来，被雨水打湿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而现在虽然知道晴子小姐安全了，可是听狮野刚刚在电话里的声音，看来晴子小姐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 「不过啊，我要是你的话，还是先回去比较好，让狮野照顾晴子，恐怕会害死她。」修说完，丝毫不在意晴子的伞带着碎花，打起这花哨的女士伞往公寓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然修的语气实在让人火大，而且他擅自取走晴子的血实属不可原谅，但他说的却是对的，他得赶紧回去看晴子的状况。 第21章 梅酒之灾（下） 当古今看到蜷缩在狮野怀里的晴子，悬着的心总算有点放下了。他走上前，正准备去摸晴子脖子上的脉，却被狮野的妖气划破了伸出来的手。 他这时才把目光放到狮野身上。 狮野双眼发红，虽然还没有露出原形，但是已经接近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领地被侵犯的狮子，根本分不清敌我。 这种情况下的狮野只会害了晴子小姐。做出这个判断之后，古今退后三步，准备强行把晴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别怪我，狮野。」古今抬起手，凭空书写了两三下，在狮野的身体两旁就浮起梵文墨字。这只是简单的束缚咒，毕竟晴子还在狮野手上，古今也不敢轻举妄动。 「别想碰她。」 狮野没有注意到，这句嘶吼是用中文说出来的。这说明狮野真的被逼急了，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单纯的束缚根本无法控制住情况。于是古今凭空抽出一个空白的纸书卷，顺时针把书卷展开，书卷像是有无线长度一样，这样把狮野绕成了一个圈，然后绕城一个球体，最后再慢慢的缩小，准备困住狮野。 「别想碰她！！！」从书卷组成的球体中间爆发出火焰，书卷燃烧成灰的纸片漫天飘散，狮野的脸上的图腾显形了，可即使如此，现在的狮野感觉到痛楚的话只会让他更狂躁，反而对情况更不利。 「收起火焰！难道你想烧死她吗？！」古今厉声道。 仿佛是对死这个字有了反映，狮野立刻收起火焰，但是身上的斗气并未全退，古今只好再次放下狠话：「你看看你怀里的晴子小姐，再不治疗的话她会死的。」 这当然是谎言，晴子本来只是因为惊慌过度而昏过去而已，而且毫发无伤。但是因为月事，所以身上有血腥味，因此拿这个来骗狮野刚刚好。 果不其然，狮野变的惊慌失措，像是求助般看着古今。 古今还没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就传达到他们耳中。巴雷特男爵用稍显不耐烦的语气传音道：「玩够了吧？玩够了就把人带到五层。」 ＋＋＋ 来到五层的时候，古今和狮野都一脸不善，古今非常讨厌淋雨，而却为了控制狮野全身都湿透了。而狮野则是并不喜欢和巴雷特男爵接触，但眼下别无他法。 但相对的，巴雷特的表情就轻松得多，在他们来之前，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是欧洲证卷交易的页面，桌上也摊着一堆笔记和资料。看到他们来了，巴雷特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只瞄了一眼晴子，然后挥手让他们把晴子放到屏风后的大床。 「男爵，拜托你准备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古今一边探晴子的温度一边问巴雷特。目前并没有发烧，但是她的身体发冷。 「猫田小姐。麻烦你了。」 男爵只是叫了名字，一个大眼睛的少女就出现在巴雷特旁边，手中拿着一个装着新衣服的购物袋。 「不麻烦不麻烦！嘿嘿，只要巴雷特亲你记得和我约定好的事情就对了。」猫田萌对半雇主巴雷特露出了非常和善的微笑，但巴雷特明显的对着“巴雷特亲”的称呼不满意。而猫田萌对古今和狮野则没好气的说：「一边去一边去！难道你们想偷看女孩子换衣服？！」 被赶出屏风外的古今直接从巴雷特的书架上拿了本书来打发时间，而狮野则是不知所措。 「猫田怎么会帮你？」狮野认识的猫田萌基本上是只做喜欢的事情，也只和喜欢的人搭话，一切的活动都随当天的心情。 「我答应她让赛莲和她约会。」巴雷特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的助理竟然有这种作用，但既然发现了当然要好好的利用。 「你答应？！那赛莲呢？」 「他能和可爱的小姐出去约会谢我还来不及呢。」 巴雷特双手交叉，露出狡猾的笑容。 狮野吞了口口水，还好自己不在这个人底下工作，虽然赛莲也很惹人厌烦，但是狮野内心还是为了赛莲点了颗蜡。 「哎呀～巴雷特亲你嘴巴真甜。」原本在给晴子换衣服的猫田从屏风后走出来，像猫咪一样的娇笑，然后对狮野挥手叫他过来。 狮野不明所以然，跟着猫田过去，进到屏风后面就闭着眼睛，非礼勿视。 「还没给她脱掉衣服呢！都是因为你给她的护身符，快点摘下来。」 刚刚碰到人类女孩的身体差点就被烤焦了，猫田把气都撒在狮野身上。 「哦对。」 狮野捋过她的发丝，摘下他自己做的那孩子气的太阳发饰。把她外衣兜里的钥匙摸出来后，他顺势抚上晴子的脸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身上的伤严重吗？」 「哈啊？什么伤？？」猫田一脸不懂他再说什么的样子。这女孩虽然精疲力尽，但并没受伤啊？ 「她不是受伤了吗？身上有血的味道。」 “扑哧”两声，从屏风外面传来，而猫田用看傻瓜的样子看着狮野，然后把他哄了出去。他莫名其妙的看着笑弯了腰的古今和一旁虽然很给面子没有大笑出声，但肩膀抖得厉害的巴雷特。 「咳，狮野，我推荐你看这本《男人必知的女性生理知识》」古今笑完了，拿出一本书来扔给狮野，狮野接住了书，走到沙发上坐下，依旧不明所以然，但是乖乖开始翻阅。 「我送衣服过来了……看来并不需要了啊？」安倍晴明穿过了五层的门，手中拿着叠好的衣服，进门之后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我已经安排猫田小姐准备好衣物了。」巴雷特解释道。 猫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屏风后露出脸来，晴明对她点了点头。 「咪！」 「把我家的孩子弄成这副惨状却这么晚才来通知我，西方的妖怪的礼节只有这种程度吗？」安倍晴明去看了看晴子的样子，虽然因为她没有受伤而安心，但却还是难免责难巴雷特。 「抱歉，未经小姐准许，我不能进入她的房间。」 巴雷特的回答，让狮野有点好奇。 「难道说吸血鬼真的没有主人的准许就不可以进入房间吗？」 「…………狮野，你没有晴子的准许就会进入她的房间吗？」安倍晴明看了看狮野手中的《男性必知的女性生理知识》，眯起了眼睛，最后没有发表任何关于此书的评论。 狮野连忙摇头，噤声不说了。 「赛莲不是去通知你了吗？」巴雷特问，他还需要赛莲帮他完成和猫田的交易呢。 「他在门外呢。」安倍晴明从巴雷特书架上抽出一个日本将棋盒子，同时找出自己上次放在这的棋谱，翻到了之前的那一页。「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啊……呵」 「赛莲。」 巴雷特一个响指，赛莲立刻出现在他身后。 「……………………维斯塔斯大人」也许因为本来就是海妖，现在的赛莲的眼睛和菜市场里卖的鱼没什么两样。 「达令～～～～～」听到赛莲的声音，猫田立刻从屏风里跑出来了，然后一个飞扑到赛莲身上，赛莲虽然接住了她，但是像是受到了沉重的魔法攻击。 「好好招待猫田小姐，不要丢了欧洲人的脸啊。」虽然对待下属冷酷无情，可是对待女孩子他依旧绅士：「猫田小姐，玩得开心。」 「嘻嘻～当然啦，巴雷特亲！和甜心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开心啊！」猫田搂着赛莲的手臂，还用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女孩的衣服换好了，我们走吧，亲爱的！」 最后，赛莲用绝望的眼神看了一眼巴雷特，仿佛在说“可我不开心啊”，但主命难违，他只求自己能够不被在约会中吃掉就好了。 猫田和赛莲走后，房间突然安静了。 狮野终于看出来了，无论是古今还是安倍晴明，和巴雷特都早就有接触，不然为什么在他的房间里待的那么自然呢。 「那么，狮野。为什么你去接晴子小姐却还让她遇到危险了？」 古今身后像是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连上的微笑也异常的冰冷。 「原本是准备接她的，但是她说要去超市买梅酒，中途下了雨，我原本想叫她在超市等的……」 「梅酒？」说到梅酒巴雷特想起来了，赛莲的确有提过说和晴子见面了，近期晴子估计会带着梅酒来拜访。 他扶额，看来这事情他也脱不了关系。 「那么，是什么妖怪袭击她了？」 「裂口女，其实她要是直接无视应该就没问题了，可是太靠近了，所以被她身上的香气诱惑了也说不定。」 确定晴子没事后，狮野也恢复了平常的判断力，冷静的分析问题。 「这样的街道上会遇到裂口女？」安倍晴明皱眉，事情也太蹊跷了。 虽然晴子还未能完全分辨妖怪和人类的不同才会出现这样的事件，但是这么危险的妖怪会出现在普通的街道上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现在日本的妖怪，基本上都能感觉到灵脉不稳。」古今把他所搜集的情报分享给在座的所有人。「和鬼族有接触的妖怪很多都开始往灵脉附近移动了。」 「不要忘了我是为什么建了这座公寓的。」巴雷特提醒道。 本来这个公寓就是为了守护灵脉而建筑的，在住的妖怪们也都是为了协助这一点才入住的。 「我明白，梁师父那里我已经联系到了，近期他会过来。」古今点头。 在中国的梁师父有个十二岁的女儿，家里还有久病在床的妻子，但因为作为天师，和家人还是聚少离多。他请求梁师父来指导晴子已经是很强人所难了，对方因为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也没有为难他。 见正事都交代完了，巴雷特则是拿出手机，查看自己在欧洲的下属们发来的email，狮野当然在晴子醒来之前没准备离开，而一旁的古今和安倍晴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了，你准备装作中国人到什么时候？」安倍晴明突然发问，让古今措手不及。 「……这个嘛，等晴子小姐读完了约定好的书，我就不对她有所隐瞒。」 狮野非常不满，古今可以和晴子订了个约定之后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可是他身上的咒却不准许他这么做，一定得等到晴子的灵力到了一定程度时才会解开。 「哼，到时候小心不要被晴子扔盐啊。」 狮野这一句碎碎念，让安倍晴明和古今都身体僵硬了，巴雷特男爵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有意思，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那天晚上公寓的餐厅异常安静，晴子身上发生的事已经通知给了大部分认识她的人了，因此都知道不会有人做晚饭。 厨房里的灯关着，有个男人借着月光坐在餐桌前喝着酒。雨过天晴的夜里月亮总是异常的明亮。 修走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打开灯，还沾着雨露的碎花伞自动撑开晾在一边。他坐到男子对面，接过男子递来的酒杯。 几杯酒下肚，两人之间没有对话，甚至连碰杯都没有，酒喝完了就续杯。 良久，男人摇了摇头，直接把酒壶放到中间，不再给修续杯 「……你一直心不在焉，酒都变得难喝了。」 「酒变的难喝了是因为没有下酒菜啊……」修随便应付眼前的男人，两个人几百年前就认识，与其说默契到心有灵犀，不如说他们两人之间早就没有话题可以说了。 「你中意的小姑娘不是有特意在冰箱里给你留下酒菜吗？」他还尝了一些，味道还真不错。 「久远，你想要就拿去吃吧。」修笑了笑，拿眼前这老狐狸没办法。然后他望向楼梯的方向，轻语「我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下酒菜啊……」 久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也许改天我也该会会这个小姑娘呢。」 第22章 热可可和三明治 巴雷特男爵知道躺在床上的晴子左右翻转，但也只是继续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收支报告。 三小时前晴子还有点低烧，现在温度已经正常了，估计只是做恶梦而已，他并不准备叫醒她。 因为以后她还有更多需要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的事情，如果这种程度就把她击倒，那说明她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人，并不适合封印灵脉。他也不是做慈善的，虽然也不会说让女性流落街头，但以后他们并不会有任何交集。 「唔……？？」 「醒了？感觉怎么样？」巴雷特并没有走过去，毕竟除了和他共度良宵的时候以外，偷看刚睡醒的女性的容颜是很没礼貌的。他订了一些早餐时吃的东西，狮野正在取餐，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这一阵子都不想见任何带红肉类的食材了。」晴子苦笑道。 「……狮野听到可是会哭的。不过你还能开这种玩笑，看来是没事了。」巴雷特轻笑，这女孩果然还是有胆量的，在sol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很有胆量。 她的资质虽然还可以，但是在日本若想找到比她更适合封印灵脉的人选大有的是，但唯一让巴雷特欣赏她的一点就是那天无论她内心是多么的惊慌，在他离开之前，晴子都没有哭泣或者尖叫。 ……这并不是玩笑啊。晴子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不然呢？」听巴雷特的语气，难道她最好半死才好？都已经获救了，她还能怎样？即使她在巴雷特面前大哭一场，她也不觉得巴雷特会有任何怜悯之心。更何况她内心觉得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并不是个好主意。 因为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吃，再加上她出了好多汗，现在整个人处于脱水的状态。于是她准备去厨房随便吃点东西先，不然即使要吐，她胃里也只有胃液。 巴雷特倒了一杯水给她，不过因为在他的房间里只有葡萄酒或者威士忌的酒杯，他只好站在晴子面前等她喝完再给她续杯。 「咳咳……！」她呛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的和昨天穿的不是同一件衣服。「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狮野。」巴雷特面不改色的撒了个谎，然后收走她手上的杯子。 「不会吧？！」晴子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为自己裂成碎片的自尊心超度之后，她开始问更重要的问题：「昨天那个妖怪是……？」 「裂口女。吃人的妖怪。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是因为灵脉不稳，再加上梅雨天人气稀少，她才能到这里来。」巴雷特简单明了的介绍了她需要知道的情况。 「那她还会出现吗？会不会袭击别人？！」她睡了一晚上，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别人遇害了吧？ 「不用担心，狮野已经把毁掉了，至少昨天你见到的那位，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巴雷特！！」狮野粗暴的推开门的，气巴雷特说话这么直接。他杀了昨天那个妖怪的事情原本想要瞒着晴子的，他不想让晴子害怕自己。 「有什么关系？迟早她是要知道的，难不成你跟她说你把裂口女送进了妖怪监狱之类的玩笑话？」巴雷特十分看不惯东方男人自以为在保护女性而隐瞒事实的行为，那不过是他们的自我满足，就如同圈养小鸟一样，自认为在保护它们。 实际上，有的鸟儿是金丝雀，离开笼子的确会死，但猎鹰总会有办法存活的。 「狮野先生，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晴子起身，正式的向狮野道谢。 「噢，没事没事，跟我客气什么。」 「……可是这和我与巴雷特先生谈的是两码事。我需要知道真相。」 平时非常好说话的晴子，到了紧要的时刻会变得非常固执，狮野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再对她隐瞒，于是只好投降。 「边吃边说。」狮野从外卖的纸袋里面拿出了一杯热巧克力和一个烤三明治递给她，她片刻觉得递给她食物的狮野先生简直像是带着光环的小天使。「给。」 「谢谢你，狮野先生。」 「谢他吧，他点的。」狮野说着，指了指一旁万般无聊，看着手机打发时间的男爵大人。 巴雷特皱了皱眉，这种时候直接乖乖接受女士的道谢不就好了，狮野还真是不开窍。 「谢谢你，巴雷特先生。」晴子也受过良好的教育，虽然在个性上和巴雷特不合，但是受人恩惠必当道谢并回报。她看了看餐巾纸上的logo，上面写着附近五星级的餐厅标识，总觉得这恩惠她还不起。 「客气了，晴子小姐。」巴雷特保持着疏远的温柔，请她先入坐后再做到她对面。「那么我们来正式谈一谈我之前说的交易吧。」 「……在知道所有实情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决定的。」听到交易二字，晴子露出了戒备的表情。 「那是当然的。」他也不希望这么重要的交易人是个不会判断情况贸然答应对方要求的人，那样对今后的发展来讲更不利。「那么就拿你昨天碰到的意外来说吧。」 巴雷特和她讲解了灵脉还有所有妖怪之间的感应，还有因为灵脉的封印衰退而导致妖怪之间不稳气氛。 「按照这样下去的话，不到灵脉完全解开的那天，人界就已经大乱了。」巴雷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太多的关系。事实上的确是这样，他并不是人类，即使人类的世界大乱，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晴子不禁怀疑为什么巴雷特会想要帮助人类封印这个灵脉。而像是读懂她的眼神一般，巴雷特回答她心中的问题：「因为我们的利益恰巧一致，对于我和我的眷族来说，人类世界的资源很丰富，我们也是乐于见到科技的发展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你知道被封印的鬼界住人是什么样的吗？」 晴子点了点头，虽然她所听到的情报还不足以判断鬼族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种族，但没有一项情报不是负面的足以说明问题。 「就这么说吧，晴子小姐吃肉类的时候，会因为自己吃了肉而感到有罪恶感吗？」 虽然昨天裂口女尖牙上的残留物还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提到肉让她胃里面翻腾，但她还是回答巴雷特的问题：「不会，我不是素食主义者。」 每天都要摄取蛋白质，当然不会考虑到什么罪恶感，对她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懂得这些食品是用生物换来的，所以吃的时候要怀着感恩的心情。 「鬼族也一样，因为肚子饿了，所以吃，为了打发时间，所以杀人类和妖怪们。」巴雷特的解释让她感觉背后发凉。「当然，这只是日本的问题。」 晴子皱着眉看着他。的确，地理位置上来说，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并不会波及到其他国家。她心中也是理解的，但她所向往的世界，她所知道的世界是在一个国家有难，其他国家会主动援手的世界。 「………不过因为日本的灵脉一旦解封，世界各地的灵脉都会出现连锁反应，不能完全的说这只是日本的问题。」狮野的解释让晴子大概理解为什么原本是欧洲的妖怪会来到日本，并且在日本建筑公寓。 晴子把最后一口三明治放到嘴里，心想这样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 「我想提出的交易就是，用你一年的时间来交换，等灵脉被完全封印后，你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想出国留学，我也可以安排，想要定居在日本，也无所谓。之后你需要的房产，资金，出国需要的护照签证，我都会替你安排好。」 前提是，如果封印了灵脉，山下晴子这个人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 「……恕我拒绝。」 晴子的回答让巴雷特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晴子几乎生气到忍不住发抖，他以为她是什么？他以为她有那么廉价吗？「恕我直说，您提出的条件根本一点都不吸引人。无论是出国留学的机会，房子，金钱还是我未来的生活，这在我的未来不出意外的话，我都会拥有的，并不需要别人施舍给我。」 「那么，你想要什么？」巴雷特不讨厌贪婪的女人，但他也并不是一味满足女人要求的笨蛋。 「很简单，我想要的是自由，我要去自己一个人，不需要别人陪伴，甚至看守我去想去的地方，我要继续上课，我下课的时候偶尔去逛商店，和朋友出去玩，我不想随时依赖着别人的保护。」 她说着，看了一眼狮野。她很感激狮野愿意保护她，但她不想要就这样过一辈子。 「现在的你，有那个资格和我谈条件吗？」巴雷特虽然欣赏晴子，但是却忍不住戏谑她。 「没有，但是除此以外的条件，我也不准备答应。」 「好，一言为定。下个周六，指导你的师父到东京，在那之后每周三五，你只有下午的课程的时候，他会指导你灵力的运用，古今会定期抽查，在你能保护自己之前，公寓里的人会轮流接送你回家。」 巴雷特说的这一长串，让晴子听蒙了，点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巴雷特早就这么定好了，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周三周五都没有上午的课程呢？！ 「那么，如果今天你还想去学校的话，差不多该准备了。」 巴雷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晴子一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天啊，已经这么晚了吗？她要迟到了！ 「这个给你，巴雷特先生。我先走了。」她看到在角落里她的书包，匆忙拿起来，从里面拿出昨天买的梅酒放到一旁，准备冲出门。 「慢着，你忘记你刚刚才答应的事情了吗？」巴雷特眼神不善，连一旁看他们两个人对峙时一脸茫然的狮野先生也皱着眉。 「钥匙和护身符都没带，你就想一个人走？」狮野把她的钥匙递给她，然后把发饰别在她睡乱翘起的发梢。 「我送你，慢慢准备。」 「我也去！！」非常不放心巴雷特和晴子单独相处的狮野也一定要跟去。 「我们坐车去，你跟来干什么？」巴雷特挑眉，更何况狮野他跟得过来吗？ 「总之我就是要去！」原本强硬回答了巴雷特，可之后转向晴子的时候却又没了底气，可怜兮兮的问：「晴子，我可以跟来吗？」 「？可以啊？」狮野先生能跟来其实最好不过了，毕竟她也不太想和巴雷特独处。 听到了晴子的回答，狮野对巴雷特露出了胜利的表情，一旁的巴雷特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电话安排车辆。 ＋＋＋ 「晴子，真的很对不起。」 两个人出了五层，狮野向晴子道歉：「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的……可是却什么都没做到，对不起。」 「哪有什么都没做到？！狮野先生给我的护身符救了我一命，最后还是狮野先生找到我的啊！」如果不是狮野那么及时的找到她，她恐怕早就死在妖怪的尖牙之下了。 「……可还是让你经历了这种恐怖的经验。」 「狮野先生，我不是那么柔弱的人。即使现在我弱，总有一天我会变强的！晴明说我很有资质，也许以后会变的比狮野先生你还要强也说不定！」虽然晴明的确说过她很有资质，但后面那句就是她自己加上去的了。 狮野无奈的笑，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回了一句：「你现在就比我强了。」 晴子觉得自己脸红了，明明狮野先生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她当孩子看，但她不知为什么却觉得今天的狮野先生有点不同。可能是因为他蓬松的头发没有用发胶定型，显得更野性，又或者是因为她昨晚湿透的衣服是被狮野先生换下来而有点不好意思。 「两位一大早真是好兴致啊…………」 听到这幽怨的声音，她惊恐的转头，看见一脸疲惫的赛莲用十分怨恨的表情看着她。 「赛莲先生早安，是又出去玩通宵了吗？」她记得赛莲非常享受东京的夜生活，经常是在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回来，偶尔她和出去晨跑的阿智还有刚回来的赛莲会一起吃个早餐。 可不知为什么，说道出去玩通宵时，赛莲的眼睛几乎充血，吓了她一跳。 「喂……晴子，别多问了。」狮野连忙制止晴子，然后催促赛莲去休息。 「我之后要开车送你们……巴雷特大人的命令。」说着，赛莲拖着脚步往五楼上走。 晴子和狮野对了一个眼神，面面相觑。 「赛莲先生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看见他通宵回来，但是通常都是非常精神，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啊。 「……昨晚为了让302室的猫田给你换衣服，巴雷特把赛莲卖了。」 「什么？！我的衣服是猫田小姐给我换的？！」晴子惊讶道。 「对啊，怎么？」狮野不清楚为什么晴子会这么惊讶，霜和露两个人去拍外景了，公寓里晴子其他认识的人又都是男人，当然只能找其他的女住户帮忙了。 「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第23章 外卖便当 巴雷特先生提出要送她的确让她很感激，但是她走出公寓前怎么也没想到他准备的是一辆加长宾士。 「我们要做这辆车去吗？！」她只是上学去而已啊，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夸张的车？ 「不然呢？其他的车坐四个人会很拥挤的。」 并不会拥挤吧？那只是因为巴雷特先生的个人空间太大了…… 不过她觉得现在真的不是争论的时候，她就快要迟到了，大不了在几条街前下车就好了。 等晴子坐上车后，巴雷特看了一眼狮野，仿佛在问他是不是也一定要跟来。 「我一定要跟去。」 别人不说，坚决不能让晴子和赛莲还有巴雷特独处，尤其是赛莲因为和猫田约会了一整晚，以赛莲现在的精神状态，肯定会摧残别人。 巴雷特挑了挑眉，对他要跟来的后果喜闻乐见，然后转身坐进车上晴子旁边的座位。 狮野看着这加长宾士就觉得眼晕，希望他还有命回来。 ＋＋＋ 车才刚开出去不久，晴子就注意到狮野的脸色非常不好，不但脸色发白而且像是要昏过去一样。 「狮野先生，你没事吧？晕车的话可以靠着我。」 狮野虽然想说自己并不是晕车，但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不靠白不靠，他还是把头搭在晴子的肩上。 「狮野，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坐在晴子另一旁的巴雷特不禁皱眉，狮野想跟在晴子身边这点完全是意气用事，根本没考虑后果。 「是不是昨天淋雨感冒了？」晴子探了探狮野的额头，并不像发烧了，不过体温是有点高。 虽然妖怪也会生病死亡，但是没听说过哪个妖怪感冒的。不过古今的话倒是因为淋了雨，虽然没有感冒，但是心情非常的糟糕，因此才没有来送晴子。 「啊，在这里停就好了，学校就在下一个路口，我走过去就好，请你们送狮野先生回去吧。」晴子连忙那好书包，摸了摸狮野蓬松的头发。 其实即使狮野没有不舒服，她也真没胆量乘坐加长宾士去学校。 赛莲从后视镜里看到巴雷特点头才把车停在路边，而晴子正要下车时，巴雷特先开口了。 「别一个人走，我送你过去。」 「…………咦？可是，巴雷特先生不是吸血鬼吗？」 要送她去可是要在太阳下走的啊，那岂不是会燃烧成灰？！ 「我是血族始祖之一，只会现原型而已。」 巴雷特先下了车，原本棕色的头发瞬间变得银白，而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的。他向晴子伸出手，晴子却犹豫了。 ……这……简直比乘坐宾士到学校还显眼啊。 看着巴雷特挑衅的笑容，晴子只有认栽，嘱咐了狮野先生后，然后跟着巴雷特往学校走。 「……等等………我陪你去…」 「人都走了，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吧。」赛莲看着狮野，不禁摇头，原本还以为晴子会粘着狮野，但这么一看根本是狮野完全离不开晴子啊。 ＋＋＋ 「晴子！刚刚那个外国帅哥是你的男朋友？」 「不，不是，是我的老板。」大概算是老板吧？毕竟是公寓的经营者。 「有他的手机号码？」 「抱歉，没有，他只是我的老板而已，刚巧送我来学校，平常我和他不熟的，连话都不怎么说。」或者说，平常要是见到巴雷特，她不跑就已经称得上有勇气了。 「骗人！他明明叫你“晴子小姐”而不是“山下小姐”！」 「不，那是因为他是外国人！」……可是怎么记得巴雷特先生叫狮野先生的时候是称呼姓氏的？ 「真的吗？！那下次他来的时候，可一定要介绍给我哦！！」 经过这一阵问题轰炸，晴子只能苦笑点头。毕竟以后巴雷特先生不可能再来送她了，所以她这算是逃过一劫。 好景不长，她这个想法没有维持到下午就被打破了。下午最后的课程时天空就已经乌云密布，课程结束前就开始下雨。 下课后，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提出送她去车站，她正考虑着要答应，可是一想起昨天的事情，她还有点心有余悸。 「晴子，我来接你了。」 晴子闻声转身，看到修打着一把对他来说非常花哨的伞，对她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微笑，和平时喝酒赏月时的那种似有似无的微笑完全不同，而且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修手中没拿着酒杯。 「修！你怎么来了？这不是我的伞吗？」她记得今早巴雷特先生说晚上古今会来接她，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换人了吗？ 「嗯，我来接你。」修走近晴子，同时对女同学们微笑，很自然的说出了男朋友才会说的话：「晴子受你们照顾了。」 「没有没有！我们才是！！」 不知是不是晴子的错觉，女生们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八度。不过也对，她和修接触的多了，知道他那张妖艳的脸蛋下面有同样…………妖异的个性，但对其他女生来说，修这样的绝世美男子肯定是不多见的。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晴子和男朋友一起走吧！」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她，女生们临走前其中一位还对晴子眨了眨眼，让她觉得明天上课估计还是会被连珠炮式的问题轰炸。 「那么，我们走吧，肚子饿了的话，我知道附近有个店……」 「等……等等。」晴子看了看修手中的伞，然后再看了看修那单纯善良人士的表情，顿时起了疑心。「伞的问题我就不问了，可是今天是古今先生要来接我的，对吧？」 「说的没错。」 身穿休闲服的古今先生走了过来，打着一把伞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折叠伞。古今瞪着想要拐走晴子的修，露出了晴子从未见到过的冷澈表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修」 「上次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古今先生，身体没事了吗？我听说你淋雨了不太舒服……」见到今早狮野先生那么痛苦的样子，记得狮野先生是属火的妖怪，莫非古今先生也是？ 「我没事的，是巴雷特夸大其实。」他最多是身上沾了水，容易产生更多的秽气，他不想在自己那样的状态时靠近晴子而已。 晴子接过古今带来的伞，修则是耸耸肩，继续打着那不适合他的碎花伞，沉默着往家里走。 「今晚的晚饭我来准备……我的意思是订购。」古今说道一半时，就看到晴子脸上毫无掩饰的惊恐表情，连忙澄清。「晴子小姐就在房间休息就好，到时候我会把饭菜送上来。」 「没关系啊，我可以……」 「晴子，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想吃手工的乌冬面。」 虽然乍然一听像是要求明天的晚饭，但是其实可能是体谅她这一整天经历了那么多。……不过从修嘴里说出来，很可能真的想吃手工乌冬面。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她都很感激两个人的体贴。 「那，明天吃手工乌冬面，配菜就腌牛舌吧？」 古今诧异的看着晴子，他喜欢吃腌牛舌这件事情好像从来都没对晴子提起过。毕竟口味特殊，他不希望晴子总是照顾自己的喜好。 晴子眨了眨眼睛，赏花的时候她看见古今先生吃腌牛舌，而看他的表情，估计是猜中了，这是古今先生喜欢吃的东西。 ＋＋＋ 因为不需要做饭，她的晚上空出了一大半。晴明不知道去哪里串门了，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多少有些不安。 最后她想了想，拨起了老家的电话，虽然隔两天就会发短信，但她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 「喂喂？晴子吗？」接电话的是老爸，但能听到背景里其他人的声音，还有电视里的相声节目和热水壶咕嘟咕嘟的声响。 「噢！老爸！怎么样？腰还好吗？」听到老爸的声音，她立刻放松了很多，因为那是个从小就帮她撑起半边天的男人。 「不要把我说的像是老年人一样！我还年轻着呢！」老爸虽然口气凶，但是能听出还是很期待和她对话。 「晴子的电话对吧？我来跟她说。这孩子，我叫她带去防寒的衣服都放在家里没拿着，现在再求我寄给她，我可不干！」 她听到老妈在后面碎碎念，忍不住笑出了声。 「晴子姐？在东京过得怎么样？我毕业了之后就去投靠你哦。」 夏实抢过电话插了一句，之后很快电话又被千秋抢走。 「晴子找到男朋友了吗？可不要被骗了哦，大城市的男人见过的美女可多了去了，他们只是偶尔换换口味而已，你不要太当真啊！」 「去去去，我又不是来绑男人的！你们就不问我学业怎么样啊？！」上周她可是好不容易让自己模拟考的成绩到了深田老师不皱眉的程度呢。 ……不过这么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成就。 「千秋哥，我想跟晴子姐说话，你说完了可以给我吗？」 她听出电话旁的是自己最小的弟弟冬彦。一出生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是发烧，小的时候晴子生怕这个弟弟出什么事，所以每次放学回家都是飞奔回来的。 兄弟姐妹之间虽然关系都不错，但是她最心疼这个最小又最懂事的弟弟。 「噢，好啊，给……啊！冬彦！」 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冬彦拿走了电话分机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冬彦才把电话放到耳边。 「晴子姐……」冬彦的声音里带有哭腔，他一向是个坚强的孩子，从来没听见过他用这种声调说话。 「冬彦？怎么了？」 「晴子姐，回来吧……回家里来吧！」冬彦突然激动起来，这让晴子十分不解，送她离开的时候，冬彦是非常支持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的。 「呃？抱歉……我这个学期还有一段时间的课程，等假期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赶回去的！」而且如果那时候还没学会保护自己的方法的话，没准还会带个客人回家。 「不是的！晴子姐在东京太危险了！昨天不就差点被妖怪杀了吗？！」冬彦压低了声音，但是无法掩盖语气中的惊慌。 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昨天的事情她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按照父母和千秋夏实的反映来看，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冬彦会知道？ 「晴子姐……！求你了！」 「冬彦，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情？」她适时的摆出姐姐的威严，虽然平常嘻嘻哈哈，但是一旦她严肃的时候，弟妹们都异常的听话。 「……昨天晚上我梦到了，晴子姐被追，然后被狮子一样的人救了。」 预知梦？不对，昨晚的话那应该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莫非是冬彦和她有心灵感应？ 她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想惘然下定论。 「……冬彦，我想留在这里。」晴子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对最小的弟弟吐露实情：「……的确，我昨天遇到危险了，而且继续下去的话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但是在这里有我从小就和你说过的愿望。」 小的时候，笨手笨脚的给弟妹们做的第一个松饼时，是她第一次萌生当厨师的想法。而在那之后，这个梦想终于要实现的时候，叫她因为其他因素而放弃，这她怎么可能甘心。 「我会尽快做到能够保护自己，而在那之前，有人答应要保护我。」 「……我知道的……我明白了，晴子姐。」冬彦喃喃道，他果然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其实他早就知道晴子的决定。「我们都担心你，晴子姐，别太勉强自己。」 「我知道，我也担心你们。」 「我爱你，晴子姐，晚安。」 「我也爱你，晚安。」 得到了弟弟的谅解，她却依然愁眉不展。到底是因为什么冬彦才会梦见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这种情况以后会不会持续？ 想到这些就让她坐立不安，若是晴明在的话，就可以问他了。 正在晴子低头苦思的时候，看到了桌上的一本书。那是古今先生给她的书籍中的最后一本，她只剩下几页没看了。 「对了，可以问古今先生，顺便把书还了。」 想到这里，她坐在书桌前开始翻看。 最后的几页写的是关于妖怪习性的，她看的津津有味，没一会儿一整章就读完了，让她犹意未尽。 合上书，她怕时间已晚，这么晚去敲古今先生的门显得很没有礼貌，于是准备明天再说，但这时手机上却显示着新短信。 是来自古今先生的简短的邀请：时间方便的话，请来我的房间一聚。 她正在想真巧啊，于是整理好所有古今先生借给她的书，准备去敲他的门，却又收到了另一个短信，同样是来自古今先生：又及，安倍先生也在我这里，请安心。 安心？？ 她想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对啊，夜里男人叫女人来房间一聚礼数上实在说不通，她竟然没想到这点。 这也难怪千秋会说自己迟钝了……唉。 她搬起术，确认了一下钥匙和头上的护身符都在后才出门。她已经察觉到，钥匙上的钥匙链也是一个护身符，毕竟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三番两次的提醒过她要带钥匙在身上。 古今先生的门是虚掩着，她象征性的敲了两下，然后就进来了。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讶，原本和她的房间一样的门里竟然是这样的景色。门里是一个像是图书馆一样大的空间，大理石的地板和棕红色的楼梯分成了三层，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架，每一层都堆满了书。包含了各种语言和种类的书籍，她怀疑首都图书馆的藏书可能都没有这里的齐全。 「晴子小姐，欢迎你。」 古今先生在这个空间中心的桌子坐着，安倍晴明坐在旁边，两个人前面摆着日式茶具点心。平常的古今先生虽然也会沏茶招待，但大多数都是中国茶和中国的点心。 「古今先生，晴明……这里……好厉害啊！有菜谱吗？」 「有的，晴子小姐。我之后带你参观。」古今先生招她过来坐下，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各国的书本了。「在那之前，为了奖励你读完了我推荐的书本，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吧。」 晴子望着古今，把手中的书本放在桌子上，然后仔细倾听。 「我的全名是《古今东西异闻录》，是一本九百八十二万字的妖书。」 第24章 樱饼 「那么古今先生的本体就是书本？」她虽然对古今的身份也做了很多的猜测吗，还查了书中所有的中国妖怪，但最终没一个猜到点子上。 「确切的说，我现在的姿态就是我的本体，毕竟是互联网时代了，保存知识的方式也不止印刷版这一种了。」古今先生说着，随手拿起一本书，原本是古老破旧的手抄本变成了硬皮的印刷本，然后又变成了一团黑色影子般的球体，上面的数字不停的变换着。「而我的本体，会以最方便的形态出现。」 她听了古今的解释，只知道这超出她的理解能力之外。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很高兴古今先生能够跟她分享他的身份。 「晴明你也知道了？」她问一旁喝茶吃点心的安倍晴明，毕竟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最近发现的，古今是彻底的保密派，身份方面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安倍晴明知道晴子的心思。如果古今先告诉了晴明却没告诉自己她在心里会闹别扭的。 「妖怪中也分露小姐和霜小姐一样身份告诉给别人也无所谓的和尽量不把身份暴露给别人的两种妖啊。」晴子总结了一下，坐在晴明身旁，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我也并不是刻意向你隐藏的，因为我的身份，和我下面要跟你讲的事情有关系。」古今给晴子倒上菊花茶，顺手把冰糖碗往她前面推了推「关于灵脉我就不多解释了，等梁师父来会带你再到万年樱那里去看看的。」 从所有人口中得到的情报，晴子知道梁师父就是之后要来教自己运用灵力的老师。而古今的表情变得严肃，让她也不禁挺直了身板。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是关于灵脉的封印的，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公寓就是为了调查为什么灵脉的封印会突然的开始失效。」 「突然？我以为封印只是老化而逐渐失效了？」 古今摇摇头，因为自己的本质是记录真实的妖书，所以他本身也不喜欢说假话，也不喜欢说不确定的话，可是现在他私下的调查也告一段落，他可以正式的宣布调查结果。 「不，灵脉的封印，是因为有人，或者妖怪刻意破坏了封印。所以我才会被派来调查灵脉，因为我来调查相对来说更方便。」毕竟古今就是本行走的灵异百科全书，再加上他本身也对灵脉有兴趣，所以上次的百鬼夜行中，他自荐担任调查员。 虽然他并不觉得是人类做的，但在没有封印到底是被谁破坏的之前，最好不要轻易消去任何一种可能性。 「难怪……这么说破坏封印的人也没有被抓到？」 「没有，并且我们认为如果他知道了晴子小姐的存在的话，以后像是昨天一样的意外会持续发生的。」毕竟晴子是古今，狮野和巴雷特共同认同的封印灵脉的人选。 晴子咬着嘴唇，她就知道古今先生瞒她这么久是有原因的。 「不用这么担心，昨天的事情，即使狮野没有即时赶到，你也不会有事的，光是钥匙上的护身符就能保护你。」话虽如此，但是如果她在跑动的时候护身符掉了出来会发生什么，安倍晴明则刻意没有明言，晴子也不傻，内心也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 「所以以后虽然不会太限制晴子小姐的生活，但希望你以后外出还是带好护身符。」 ＋＋＋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上下学依旧是被接送的。今天早上是霜小姐送她去学校的，回来的时候是露小姐接的。全班的男生双眼都瞪直了，简直像是全部人都被阿智附身一样。 而回到家后，为了不麻烦别人，她也尽量不外出，待在家里要么整理笔记，要么打扫一下公共区域的卫生，顺便寻思今天晚上的菜色。也不算是无聊，毕竟她在家里的时候每天基本上也是这么过的。 周五下午没有课，她回到家做完了大部分的工作，内心感到有点空虚。外面好像是有什么活动，听起来很热闹，她有点好奇的打开窗户但却因为太远，只能听到喧闹声和太鼓的声音，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活动。 而这时，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晴明百般无赖，躺在床上坚守阵地，于是她乖乖自己开门去。 「哟，晴子。今天附近有抬神骄的活动，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狮野先生已经穿好了外套，显然是无论晴子的答复如何，他都准备去的。 而晴子也正觉得无聊，原本想要立刻说好，但看到狮野先生毫无防备的表情，玩心大起。 「哦？是约会吗？」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顺手拿起自己挂在门后的大衣。 「不不，不是约会。」狮野也没太在意，就随便回答了她。 「唉～原来不是约会啊……」 晴子假装把大衣又挂回门后，一脸委屈。 见晴子的意思是不是约会就不去了，狮野慌忙改口：「是约会！！是约会！！」 「到底是不是？」 「………晴子你是在玩我对吧？」狮野先生的表情有点生气，要是刚认识的时候晴子还会觉得害怕，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一个人生闷气的狮野很可爱。 「没有啊，没有！约会对吧，我跟晴明说一声就走！」晴子穿好衣服和鞋子，对始终像是无脊椎生物一样躺在她床上的晴明说：「我们出去玩啦，要带礼物吗？」 「三号街的糯米丸子，别太欺负狮野了。」 「你听听！你听听！」狮野见晴明少有的站在他这边，立刻重复给晴子：「别太欺负狮野了！」 「好啦好啦！不欺负狮野！」 嘻嘻，就再欺负一下下。她在心里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 抬神轿是日本的一种独特的□□，主要是人们同心协力的抬着巨大的轿子，据说是为了镇压恶灵和传递神力而起源的，当然具体是不是有效晴子也不知道。 「真好，真向往这种大家齐心协力的感觉。」晴子一边为抬神轿的力士们鼓掌，一边对狮野说。 她很感激狮野带她过来，大概狮野先生看她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而自己一个人出门又怕遇到危险，所以才提出带她来的吧。毕竟在她看来，狮野先生对抬神轿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挺壮观的。」狮野看着□□，虽然知道这并没有实际上的意义，但是对于热衷于庆典的人类，他还是觉得很佩服。大概只有人类会这么热衷于一件事情吧，这种情景在妖怪的世界根本无法想象。 「我也想和狮野先生一起，召集大家，然后一起抬着神轿，霜小姐和露小姐在旁边指挥就好，然后巴雷特先生坐在神轿上面！」 「我抬他干嘛？！」 两个人也就这样看完了□□，然后在附近转了转为了庆典而开的各种摊铺。晴子买了几张二手cd，而狮野则是淘了点黑胶唱片，随后两个人转到了一个二手的书摊。 「哇，都是好古老的书。」晴子原本想翻看有没有菜谱之类的，但却看到大部分是诗集和，基本上没有她一般会读的。 「这本……」狮野在众多书里拿出了一本，上面写着《方术基本》，这本书他在古今的藏书里看到过。「应该对你有帮助。」 「真的？我看看。」晴子拿起书，随便翻了几页。 虽然说是基本，可是在她看来里面全都是她根本不了解的术语。但想了想，她还是把这本书买下了，毕竟老是向古今先生借书有点不好意思。古今先生可是妖书啊，万一她哪天借到的书刚巧是妖书的内裤呢？！ 「那，接下来去吃点东西吧？三号街的甜品店怎么样？安倍不是还要你给他带糯米团子吗？」狮野说完，却对上晴子诧异的眼光，不解的问：「怎么啦？」 「虽然说晴明是托我带糯米团子……可是甜品店可是不卖肉的啊？」 「我说啊……」狮野的表情十分无奈，毕竟因为他平时的行为，自己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我也不是三餐光吃肉的啊！」 ……狮野这么说，还真没骗人。 「我要樱饼和绿茶。还有两份糯米团子带走。」晴子决定好了自己想吃的，然后转身问狮野，她想要请狮野吃甜点，毕竟今天多亏狮野陪她出来散心。（而且因为路上一直逗狮野，她也有点良心不安。） 「我要抹茶羊羹，御手洗丸子，草饼，再来个栗子馒头。」他想了想，然后说了句：「嗯，先要这么多。」 「再加一杯绿茶吧。」晴子虽惊讶于狮野的食欲，但更怕狮野吃这么多噎着。「狮野先生，请让我请你。」 「不行不行，我不吃你们日本人这一套。中国男人和女孩子约会必须得付钱。」 说着他一只手按住晴子的头顶，强行让她低下头，另一只手摸索着把钱付了。 「中国男人？？狮野先生是中国人吗？」她无法抬头，但是还是想八爪鱼一样的挥舞手臂。 这回轮到狮野惊讶了。他把自己的出身透露了一些，但咒令却没有发作。这是不是代表晴子的灵力变强了，和她谈论自己的出身已经不被咒令算在禁止项之内了？ 「嗯，虽然我的名字是日文的，但要说是哪里人，我算是中国人。」他尽量的仔细选择字句，以免再次触发咒令。「而别看古今总是吃中国菜喝中国茶，其实他的本体是用日文写的，所以他是地道的日本人。」 「是这样啊？！」晴子非常惊讶，不过想起来古今先生一次都没有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只是她自己被误导的。「那为什么我做日本料理的时候狮野先生什么都没说呢？」 「…………反正都是肉，吃什么都无所谓。」他怎么好意思说，毕竟再往下说去，就牵扯到了他的原型，而他的原型真的不值得炫耀。 「哦？反·正·都·是·肉？」 这句话让每天都精心制作晚餐的晴子头上青筋暴起，而显然的狮野也看到了，于是慌忙准备补过。 「啊不，我的意思是，晴子你做的肉料理我都喜欢吃！」 「狮野先生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了吗？！」晴子怒视狮野，虽然身高上输了，但是气势上完全压制了情况。 「再来一个樱饼！！」 ＋＋＋ 两个人吃完了点心后，就这样顺道买了晚餐的料理，回到家她因为吃了那么多甜点，于是晚餐只吃了一半的分量，再加上同样一起吃晚饭的只有几乎什么都不吃，光喝酒的修还有和她一起去甜品店，却吃了比她多几倍点心的狮野。 吃完了晚饭，她不急着回房间，拿出了那本《方术基本》，开始艰难的时不时有不懂得字，就可以顺便问问修和狮野。 「既然这样，那我偶尔也看看书好了。」修说着，拿出了芥川龍之介的《罗生门》，不过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酒杯上，书不一定什么时候翻，但是酒杯一定不能空了。 「那我也……」 狮野见两个人都专心阅读，于是也变出了一本书。 可是拿出书来的时候，晴子和修的视线都集中在狮野身上了。 因为他拿出了一本《男性必知的女性生理知识》。 第25章 拜师酒 那一天大家提早散会了，自始至终狮野先生并没有觉得自己手中拿的书有任何问题，晴子和修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回到房间里她再读了一会儿书，这本书她读的非常艰难，而晴明也跟她说这本书更多是理论知识，实际上并不会教会她怎么运用灵力。 晴子发现虽然她还是最喜欢看各种料理相关的书籍，但是闲暇时候看这些“专业书籍”也逐渐成为了她的每日例行事项。 多增长些知识总不是什么坏事，再加上和其他通灵或者修道人士相比，她早就过了适合学习这些的年龄段，若不自己弥补，别说封印灵脉了，离开公寓就会被其他妖怪吃的骨头都不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周六教她运用灵力的老师就会来了。她向古今先生稍微打听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古今先生却给了她一份详细的资料。 梁诺，三十二岁，已婚，有个十二岁的女儿，梁家第四代传人，虽然上面还有父亲和爷爷，但是梁家的大当家已经传到梁诺身上了。从他的经历上来看，四岁就开始跟着父亲到处“接活”，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年数基本和年龄差不多。 看到梁师父的资料时，晴子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以这个为生的人们，而且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很正常的行业，就如同任何一个职业一样，他们也有他们的职业道德和工作范围。 晴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位梁师父了，周六那天早早的梳妆打理，在门口等着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 「人都到齐了，走吧。」周六的早上显得非常疲倦的狮野先生打了个哈欠，然后在前面领路。 「昨晚没睡好吗？」晴子见状问狮野，昨天夜里虽然下雨了，可是雨很小，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对她来说简直像是催眠曲，她躺在床上后很快就睡着了。 「没有，我就是懒而已。」 实际上是昨天晚上他感觉到公寓附近有不认识的妖怪，于是淋着雨去调查了一下情况。但这件事情他并不想对晴子说，怕她担心。狮野并未察觉，这大概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的第一个谎言。 晴子也没多追问，兴趣都放在还未见过的师父身上：「我们要去哪里见梁先生啊？」 「聚龙阁。往地铁站的相反方向，晴子大概还没见过吧。」 听到这个名字，晴子立刻觉得可能是个神秘的中国道场之类的地方，光听名字就觉得好帅气啊。 狮野虽然没有发觉，但是古今把晴子的兴奋和激动看在眼里，摇了摇头，他就希望晴子小姐不要因为落差太大而失望了就好。 ＋＋＋ 「聚龙阁…………原来是中华料理店啊！！！」 虽然距离上离公寓并不远，但是他们中途经过了六个小巷和三个分岔路，最后到达的竟然是这个十分普通的中华料理店。 「来，晴子小姐，这里走。」 古今先生带着她从后门厨房进去。她不明所以然的跟了进去，所有的厨师像是习以为常，让她们经过。而最后古今先生没有带她们到餐厅大厅里，而是直接顺着厨房的侧路走，来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包间。 「这里是？」晴子看着房间的门，能看得到灯光透出来，房间里面已经有人了。 「餐厅的老板借给我们用来谈事情的，平常这个房间也只给妖怪和有灵力的人使用。」古今先生介绍了一下，随即推开了门。 门里的人实在是出乎晴子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对方是像深田老师一样严肃内敛的中年人，但没想到坐在房间里的人却一脸睡眠不足的看着手机。他也并没有穿着晴子想象中的道士袍子或者戴着天师帽，而是以普通人的打扮见晴子的。 「山下小姐，幸会。」男人的日文带有一点特殊的口音，但是他的意思晴子还是明白的。 「您好，梁师父。」她给梁师父鞠了个躬，而梁师父则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我已经从古今和狮野那里说了。」梁师父直奔主题，说出了晴子最关心的问题「我知道你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但规矩不能忘了。」 说着，梁师父从一旁的手提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宣纸的名册，然后用古今先生准备好的砚台开始研墨。 「他这是要把你写进他的师生簿里，这样你就成为他的正式门生了。」狮野小声帮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 她看着梁师父准备好了笔，然后帮她在最后空的位置上写上了“山下晴子”四个字。梁师父的字迹方方正正，比她写自己的名字还要好看。 然后他头也不抬的就对晴子说：「山下小姐，之后请在这里印任何一个手指的血印。」 晴子正慌着找东西切开手指，古今先生却有备而来，递给她一把尖利的小刀。她把小指切了个口子，然后印在她名字下方。 「这样，就结束了吗？」晴子吮吸着小指，看着梁师父，总觉得这样的拜师仪式比她想象的更简单。 「不，还没有。」 梁师父在桌子上垫了一块写毛笔字用的毛毯，在一张长方形的纸条上写出了各种像是鬼画符一般的字，看起来像是一张咒符，其中她唯一能够看得懂的就是“守”字。 而一旁的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也没有闲着，古今先生拿出了两个小酒杯在倒酒，同时还嘱咐狮野右边的给梁师父，左边的给晴子。狮野接过了梁师父刚刚写出来的咒符，手上立刻燃起青色的火焰，咒符一瞬间化成灰，狮野把咒符的灰倒进了左边的酒杯里。 「这杯酒是拜师酒，你我喝下后，我们就是师父和弟子的关系了。」梁师父看着晴子，他虽然并不了解这个女孩，但是第一次听古今这么赞赏一个人类，他希望古今没有看走眼。「在中国，敬酒是有礼仪的，我虽然不长你几岁，但若你拜我为师，我便是长辈，你的杯子要比我的杯子低。」 「那，我敬师父一杯。」晴子连忙点头，然后双手拿起酒杯。 两个人捧杯之后，一饮而尽。晴子瞬间感觉到身体轻了许多，这几天积累的紧张感和疲劳感都不见了。 「你身上染上的晦气就这样被中和了，但这只是暂时性的，从明天开始，你有空就去307室找我，在日本暂住的这段时间，我一般早上到逢魔时都在。」 毕竟他来日本就是特地为了教导晴子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还想尽快把晴子教到能自学的程度，然后赶快回家。毕竟妻子和女儿还在家里等着他，而且就如同一句中国老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好的！」晴子兴奋的答应了，然后用她在网上查到的中文对梁师父说：「歇歇梁叔户（谢谢梁师父）！」 「……我怎么觉得你说中文有福州口音啊。」梁师父表情复杂，最后只憋出这一句。 也就是说她说的中文就像真正的中国人一样的意思？！ 「真的吗？太好了！！」 看晴子这么开心的样子，梁师父的表情更复杂了。 ＋＋＋ 「逢魔时，也就是秋冬的五点，春夏的六点。」梁师父跟她解释，虽然看当地的情况，也许会推迟或者提早，但大多数都是这个时间。「也就是黄昏的时候，这时候是人类最容易看到妖怪原形的时候。」 「说起来，我看到公寓的招聘信息时也是黄昏呢。」虽然只过了两个月，但她却觉得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梁家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但是只有两条戒律，如果破坏了立刻破门。」从梁师父严肃的表情上看来，像是曾经因此把弟子逐出师门一样。 「请您说。」 「第一条，人在做，天在看，赚自己该赚的，多一份不该自己拿的财物都不能要。」 毕竟梁家虽然代代都是天师，但更像是在经营一个家庭企业，有一般的题字取名看风水，也有驱魔除妖破降头。理所当然的，他也会收费。虽然任何行业，贪都是个大忌，但他的工作更是如此。 「嗯，这个不用担心，我能够遵守。」 毕竟她只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够了，以后她还想要成为厨师，并没有准备靠自己的灵力维生。 「第二条就是，以大局为重。」 梁师父说这一句的时候，几乎让她感觉沧桑。她记得资料上写着，梁师父在家乡有卧病在床的妻子和年仅十二岁的女儿，但因为工作的缘故东奔西走，一个月能回家一次就算幸运的了。 「大局……」她琢磨着这两个字，现在的她还不太能理解。 「怎么？没信心遵守吗？」梁师父皱眉，他也并不想要逼这么年轻的孩子去承担那么重大的责任，可是事实上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而这也就是他做的“以大局为重”的决定，即使他自己要被自己的良心谴责。 「目前，我还没有遇到过任何能够称为“大局”的事物，所以我没法判断。」晴子实话实说，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沮丧的，这说明她过去的生活非常的简单轻松，父母把她保护的好，弟妹们也都是好孩子，没有什么大局是她需要牺牲自我来成就的。 「但我会随时把这条戒律记在心里的。」 「这就够了。」梁师父对晴子点头，然后对狮野和古今也点了点头。 第26章 烤肉饭和烧肉饭 拜完师的第二天她就抽时间拜访了师父的房间，虽然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也在场，但是他们见晴子来了就离开了，让她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们聊天。但是师父说并没有这回事，只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也没有用，毕竟对于妖怪来说，使用灵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和人类会呼吸一样。 原以为她的课程会是先从基础知识开始，但没想到一开始就是实践课程。 「想要运用灵力，首先你要先能够感知到自己有灵力。假如灵力是你蕴藏在身体里的武器，可是在能够感知它的存在之前是无法使用的。」 师父的房间摆设和她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刚搬过来，比她的房间更空旷。他们正坐在矮桌前，矮桌上面摆着三张长方形的书法纸。 「这个以后你会经常见到，这是写道符的纸，和一般的纸张是有区别的。」梁师父说着，指着这三张纸「那么你就在这三张纸中找出真正的道符纸吧，我出去一下，三个小时后……」 「这个！！绝对是这个！！我觉得这个比较薄！」 「…………谁叫你用眼睛观察了！」梁师父果然还是有严厉的一面的，被突然呵斥的晴子十分委屈，不然该怎么区分啊？「靠感觉啊！用手摸一摸这三张纸。」 晴子拿起第一张纸，摸了摸，感觉就是一张普通的纸。第二张纸，摸了摸，感觉就是一张普通的纸。第三张纸，同上。 「……师父，我摸不出不同来，纸张感觉都一样。」 「一次就能摸出来，我改名跟你姓！我出去了，三个小时后回来。」 师父说完就出门了，留下她一个人对着三张纸发呆。 说实话，晴子真不知道该怎么鉴别真假，于是她又把每张纸放在手上摆弄了一下。 师父说靠感觉就应该能感觉出来，但她虽然看得出这三张纸有不同，但是却不清楚哪个是写咒符用的。 一张最薄，一张纸上有杂质，还有一张看起来像是普通的书法用纸。 晴子熟手无策的同时时间依旧一点点的经过，她把纸翻来覆去的摆弄，最后还折了几下，但她是真的没法分辨出其中哪个是咒符纸。 最后她自暴自弃的抓起来其中一张纸：「传说中的魔神啊！回应我的召唤吧！！」 「……你在干什么？」 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晴子连忙转身往门旁看，结果晴明却从窗户方向飘了进来。「我被梁诺先生拜托去看看你的情况，怎么样？」 「………完全不行，分不清楚哪个是咒符纸，而且魔神也没出现。」 晴子就地坐下，最后躺成大字型，当然毕竟这是师父的房间，所以她还是很快就坐了起来。 「靠直觉决定吧，你是有资质的。」晴明知道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灵力，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控制这样的力量，于是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等你用直觉决定了是哪一张之后，再仔细考虑自己为什么选那一张纸。」 晴子点了点头，然后拿她一开始就选的那张最薄的纸。但要说为什么选了这张纸，她还真不知道。 「你确定是这个？」晴明故意问她，让晴子不知道他是在提示她还是单纯的给她施加压力，看她会不会改答案。 「晴明，不带这样的……」又不准备和她说正确的答案，但却刻意说这种话让她动摇。 「那么你为什么选这张？为什么不选其他两张？」晴明又问。 「更薄更安心？」她说完之后看晴明的表情，如果晴明翻白眼的力度再大一点，他的眼珠没准都会掉出来。 「你慢慢想，我先回去了。」 「晴～明～」 虽然并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是见晴明这么无情的就穿墙走了，她还是希望晴明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不然她自己一个人更没思路。 结果到师父回来，她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靠直觉而选择了这张纸。 「狮野买来的，吃吧。……一份是日式烤肉饭一份是中式烧肉饭。」 师父把手中的便当递给她，并不着急问她结果。而她也乖乖的吃饭，两个人之间基本上是沉默的。毕竟虽然是拜师了，但她并不了解梁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和古今先生是老朋友。 梁师父也像是并不习惯这么严肃的餐桌，于是开口问她：「你原本不是东京来的吧？听古今说来东京是为了上学？」 「对，我是为了当厨师来到东京的。家里有爸妈，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哦，对了。日本家里孩子多，我家只有烟子一个人。」梁师父不知为何，明明是说到自己的女儿，却仿佛像是回想了半天。「我女儿梁烟，应该也差不多十二三岁了吧。」 晴子不太懂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独生女，师父却连她的年龄都记不得。不过她总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该碰触到的事情，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师父平时都是做什么的啊？」 「天师的工作吗？很普通啊」梁师父豪爽的吃着烧肉饭，和刚刚教她的时候完全不同，就和拜师的时候一样，非常好说话。「最普通的看相看风水我也做，除灵除妖也做，解咒也做。重大命案如果警方实在没线索，偶尔也会被调过去帮忙遗物遗体调查之类的。」 一点也不普通。她真是后悔听了梁师父所谓的“普通”的工作内容。梁师父看晴子那么沮丧，以为她突然没了信心，于是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的灵力强，而且灵感应不错，很快就能自己撑起一个事务所的。」 「不对不对不对！师父？！我帮忙封印完灵脉准备继续学业，以后要当厨师的！我没准备当天师！」她连忙澄清。 「没关系，技不压身，多一个能干的工作对你没坏处。」 显然梁师父并不相信她以后还想继续当厨师，完全认定她以后会改变主意。「吃完了就收拾一下，我们进行下一题。」 「等等，师父，这题的答案你还没告诉我啊！」 「你手上拿的那个不就是答案吗？」师父指了指她拿着的那张最薄的纸片，那个就是正确答案。 「可是……我只是按照直觉选的这个。」说真的，她并没有很有自信这个就是对的。 「你选对了。」师父拿出一个鞋盒大小的纸箱子，打开之后，她看到里面全部都是同样大小的白纸。「这回看你的直觉还灵不灵，这里面有五十张，只有一张是真的咒符纸，你选吧。」 「五十选一？！」 她绝望的看着鞋盒，然后开始查看每一张咒符纸，希望能看出任何特殊。看了第一遍，没有一张让她感觉到特殊，然后她再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觉得有任何一张纸特殊。「师父，我看不出来啊。」 「再看。」梁师父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坐在一旁开始看书，偶尔刷刷手机。 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她再把每张卡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梁师父则是头也没抬，叫她继续。 「……嗯？」查到第八遍的时候，她终于有点感觉，摸其中一张纸感觉和其他的纸张不同，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她摸了太多的纸以至于手都麻了，怯生生的问梁师父：「师父……是这张吗？」 「……你检查了多少遍？」 「我检查了八遍。」她实话实说，总觉得很丢脸。 「不错，是这张。」梁师父从她手中拿出了那张纸，把箱子放到桌子旁，然后铺开毛毡。「我们所说的咒符，虽然做工特殊，但是本身是没有力量的。」 「可是，我的确感觉到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她手麻了？不过手麻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在五十选一的选择题中选对了。 「咒符就像一把没有子弹的枪，而灵力就是子弹。」梁师父给她解释基本中的基本「你摸了这个咒符八次，到第八次的时候才感觉到了这个咒符上附着你自己的灵力。」 「也就是说，我感觉到的并不是咒符的力量，而是我自己的？」晴子恍然大悟，难怪晴明和师父都说让她多摸摸纸张。「原来如此啊！」 「那么现在我教你最简单的护身符的做法，不过这个护符并没法给自己用，而且是一次性的，用一次会燃烧成灰烬。」梁师父拿出笔墨，在她第一次挑出来的纸上滴了一滴墨。墨水没有散开，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梁师父并不惊讶，而是连贯的笔画写出了一张咒符。 「咒符必须一笔写完，这个就是护身符的咒符，你就照着这个写，多写几遍当练习。」梁师父把纸盒里的普通纸张递给她。「正式写护身符的时候，要加上你自己的血液。」 「又是血？」她总觉得最近需要她血的地方也太多了。 「这个咒符的大概意思就是，用我自己的血为媒介，保护使用这个咒符的人。」梁师父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发饰，然后补充道：「性质上和狮野给你的护身符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给你的护身符并不是一次性的，相对的制作时要消耗的灵力也更多。」 「原来是这样啊，是狮野先生跟您说了我的护身符的事了吗？」 「不，可是毕竟是有灵力的东西，我看得出来。」梁师父又看了一下她运动外套的左边口袋，那里面装着公寓的钥匙，是另一个护身符。 晴子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练习写鬼画符。从晴子握笔的姿势和书写方式梁师父就知道，这可能会耗很久，并不是因为她的能力问题，单纯的是因为她不经常写毛笔字，很快晴子就会发现她的字写的太大了，没法一张咒符写完。 ＋＋＋ 「狮野先生！」 晚上晴子做饭的时候，狮野是第一个到的，毕竟他是负责采购食材的。再加上为了欢迎梁师父，晴子准备做一桌中国菜。 「哦，晴子，你要的花椒也买来了。」狮野把食材放到桌子上，晴子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左右，然后悄悄的把一张纸递给了狮野：「狮野先生，这个咒符是我今天做的，护身用的，我想送给你。不过别和别人说，因为我现在的能力做一个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只有狮野先生有。」 ……主要还是书写能力。 「给我吗？！谢啦！」狮野赶忙把咒符叠起来收进口袋里，生怕被别人抢去了。 「不，我是想谢谢你一直保护我，而且前几天还跟我约会。」 狮野听到约会二字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然后说：「要是只是这样的小事就能被你感谢，要我天天和你约、约会也没关系……」 「呃，主要是谢谢你保护我哦？」她强调，约会只是随便说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狮野先生笑容满面的帮她洗菜，露出满脸幸福的表情。 「晴子小姐，我回来了。」古今先生来到厨房先和晴子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刻询问晴子关于今天的课程：「今天向梁先生讨教了吗？」 「是的，今天师父教了我基本的咒符纸的知识还有制作一次性的护身咒符的方法。」晴子开心的向古今先生汇报，然而一旁的狮野还是一脸满足，丝毫没准备掩饰。 古今看了看晴子，然后再看了看狮野笑开了花的样子，一肘子直击狮野先生腹部。 「唔噗————！古今你干什么啊？！」 「抱歉，一不小心就出手了，因为你那一脸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让人很火大。」 第27章 镇魂卡布奇诺 给了狮野咒符的第二天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寓，就连她连正面会面都没有过的猫田小姐都听说了，轮到猫田小姐送她上学的时候，猫田小姐激烈的态度让她不知该如何反映。 「晴子亲！你好～我叫猫田萌，是赛莲的未婚妻。」猫田小姐前一秒还热情的对她打招呼，下一秒立刻变脸：「听说你在派发咒符？不用给赛莲哦，他由我来保护就够了！」 首先不说她自称未婚妻是真是假，但是为什么要说的像是在车站前派发纸巾一样的发咒符给别人啊？而且赛莲先生最需要防卫的对象难道不是猫田小姐你自己吗？ 晴子把疑惑完全收进肚子里，最后只是回了一句“请多多指教”，不过她真想知道这个传闻到底是从谁那里传来的。 「走吧走吧，你要去上学不是吗？我们怎么去？」猫田小姐见她没有特殊的反映，像是确定了她并不是情敌，于是又转变成一开始热情自来熟的感觉。 「我一般是坐电车去的。」不过如果是古今先生或者巴雷特先生送她则是坐他们两个人的车。轮到霜小姐或者露小姐的时候也会拜托经纪人顺路载她，而像是修，阿智和利维坦就会坐电车送她。 这样想来，狮野先生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送她到车站，但是却没有一天是送她到全程的。 「晴子！猫田！去上学吗？我送你们到车站。」狮野先生不知为何站在公寓外面，但是周围并没有烟味。 晴子正要打招呼，但是靠近狮野先生却有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她狐疑的看着狮野的脸，顺着往下看，最后目光停在狮野的胸前。 「狮野先生，我给你的咒符是不是……？」 「嗯，就带在我身上啊。」他虽然没有明说带在哪里，但是晴子非常清楚他把咒符带在胸前的口袋里。 这就是所谓的灵力感应啊…… 咒符就像是在呼应晴子使用它一样，晴子在不知不觉中伸出了手，放在狮野的胸前。也许并不是咒符在呼唤晴子，而是写咒符时用的自己的血液也说不定。 晴子可以感觉到透过自己的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像是温度，又像是电流。 「哇～我可是第一次见到道士存灵力到咒符里，而且还是送给了妖怪的咒符！」猫田小姐赞叹出声，她才理解她自己在做什么。 「晴子，差不多该……」该放手了吧？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好像是好事？我感觉咒符的力量更强一点了？」晴子若有所思，手离开之前不忘了捏了一下狮野先生的胸肌。「那么我们先走了。」 而狮野愣在那里，等两人都走出十米远之后才发现自己被吃豆腐了，连忙追赶上去：「等等！我也去！」 ＋＋＋ 和往常一样，狮野先生目送她们进了站台后就回去了。而她在等车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毕竟好几天早晨都是乘坐私家车上学的，她已经好久没见到白衬衫小姐了。 而今天，白衬衫小姐还是站在往常的位置，看着前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猫田小姐顺着晴子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知道她在看什么。 「想要我过去把她吃掉也可以哦？不过之后我想吃生鱼片，不然照烧三文鱼也可以！」 果然不愧是妖怪，把人的灵魂吃掉相当于强行的把灵体的因果律扯断，这种事情竟然被轻描淡写的说成用一餐饭就能交换的行为。她已经在古今先生借她的书籍中看到过了，当妖怪吃掉一个人的灵魂之后，就开始消化那个人的灵，转化成自己的灵力，这时即使把妖怪杀死，也无法完全恢复被吃掉的灵了。 「不，我并不是想消灭她，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但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尤其是在自己的力量不成熟的时候，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猫田小姐皱了皱鼻子，对着白衬衫小姐的位置嗅了嗅，然后得出结论：「三天后，这个灵就会很好吃了。」 ＋＋＋ 「三天之后？猫又是这么说的吗？」 当晴子把猫田小姐说的话说给师父之后，师父直接告诉她其中的玄机：「猫的鼻子也是很灵的，三天后就是那女幽灵的忌日，如果有人祭拜的话，她的灵力会暴涨。」 「祭拜会使幽灵的灵力暴涨？？难道不是为了求死者保佑，并且希望他们能安息吗？」 为什么会和灵力有关？ 「正常人为活人祈福，不都是祝愿对方身体健康吗？和灵体是一个道理。」 因为灵体没有肉身，所以希望死者安息，或者希望死者在阴间能过的舒适和死者的灵力是有直接的关系的。 晴子突然觉得有点可怕，因为师父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去过死者的世界一样。 「不过这样的话，要是置之不理的话，三天后她会成为附近的妖怪的食饵吧。」师傅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日历，除了日期，上面还用红字和黑字写了各种事宜：像是出行和婚嫁之类的。 「查一下三天之后的末班车在几点。我们到时候过去看看。」 「好耶！！课外教学！！」 ＋＋＋ 比起课外教学，三天后因为感兴趣而一定要跟来的几位实在是让人不安。 首先是闲着没事干而一定要跟来玩的露小姐，对着女幽灵虽然很有兴趣，不过晴子总是暗暗担心她所谓的兴趣是妖怪对灵力的渴求，换一句话说就是食欲。 然后是因为露小姐来了，于是擅自以为霜小姐也在而跟来的阿智，现在正因为得知霜小姐在家睡觉而失落。 古今先生因为对天师的工作有兴趣，于是也跟来了，而且还带了笔记，准备随时做记录。安倍晴明也是同样，毕竟和梁师父算是半个同行，他想看看中国的天师除灵的手法，所以让晴子带着牌位一起过去。 最后是像是为了看住这一群大孩子们而来的狮野。 大家无论是服装打扮还是年龄段看起来都相差甚远的，若不是因为半夜人少，他们走在路上肯定会被警察拦住问话。 不，因为半夜人少，他们聚在一起显得更奇怪。 「我说，怎么来这么多人？我不是叫你找一个人当你的护卫就好了？」梁师父被露小姐和阿智吵得不耐烦，语气也不禁重了。 「我原本想请古今先生或者狮野先生来的，可是其他人都想跟着，我也没办法阻止。」晴子苦笑，不敢直视车站前工作人员投来审视般的目光。 「我就陪你到这里，之后发生什么事古今会保护你的。」狮野走到车站前就停下了，不再向前一步。 和每天早上送她上学时一样，晴子想，是不是狮野先生害怕乘车啊？ 她没有追问，挥别了狮野后，一群人往她平时乘车的站台走去。 「就是这里，我一般站在这，然后穿着白色衬衫的小姐站在那边。」晴子指了指一般早上白色衬衫的小姐站的地方，却看见在那附近的座椅底下放着一个红色玫瑰的花束。 「有人放了祭品，是这里不错了。」梁师父看见花束，对晴子点了点头。「这次我会指示你，但我不会直接出手。」 「呃？？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她还没像师父学到任何一个除灵的方式，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所以我现在就教你。我说的你要一一照做，我们没多少时间，在末班车到来之前我们得离开这里。」梁师父接着说出了第一道指令：「我需要你对着祭品祭拜那个女幽灵。古今，干扰监视器。」 古今合掌两次，车站角落的监视器就停止了转动，车站里的工作人员并不会看到有什么异常，但是过几天他们会发现监视器的记录里没有这一天末班车前的记录。 晴子也不敢怠慢，对着鲜红的玫瑰祭拜了一下，头脑里想着白衬衫小姐的样子，然后内心由衷的希望她能快快成佛，否则真的可能被（她今天带来的）妖怪吃掉。 她从身后听到了清脆的高跟鞋声，和露小姐的厚底靴不同，更像是职业女性穿的细跟高跟鞋。 「晴子，问她的名字和生日。」 咦？！这种事情师父你自己去问就好了啊？！这样让她问会显得像是她想要泡白衬衫小姐一样啊！晴子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是还是乖乖照做。 「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呢？」 「啊，抱歉，初次见面，我是山下晴子。」 「我之前见过你，你每天早上都在这等车。山下小姐。」 「……是这样没错……那么，冒昧问一下你的生日可以吗？」 「生日？我不太记得了……大概是11月？」 「真巧啊，我也是11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对方的姓名和生日，但是晴子却差点把自己的信息全都报出来了。 梁师父忍无可忍，对晴子也不好发飚，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和生日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只好把怒气都发泄在晴子的监护人身上：「安倍晴明！出来！你到底都教了她什么啊？」 「什么都没教啊，她不是你的弟子吗？」晴明虽然应声出来了，但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梁师父只能乖乖认栽，然后对晴子说下一个指示：「那么下面，问她一些日常的问题，随便什么都好。」 「呃，请问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我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加班。」 「那么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没有，我不挑食……」 这……真是让她不知道该问什么好啊。虽然能感觉白衬衫小姐并没有在骗她，但是每次她问完一个问题，白衬衫小姐的答案都会让她无法继续接话。 「但是，我喜欢喝卡布奇诺。」 「噢噢！听到了吗？！阿智！！」晴子顺手拍了拍阿智的肩膀，她终于从白衬衫小姐的嘴里探听到一个她的私人消息了。「阿智！快去买！」 「咦？！我去啊？」阿智先是一惊，但是之后看到所有人都看着他，仿佛在说他怎么还不快去，再加上之前焰哥还嘱咐他一定要听晴子的话，所以他只好乖乖的去自动贩卖机那边找找卡布奇诺。 「下面问她知道自己死了吗？」 「呃，那个，白衬衫小姐……」晴子有点难以启齿，毕竟如果对方要是还以为自己还活着，那么可能会突然的混乱。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三年了。」白衬衫小姐面无表情，回答了梁师父的话。 对嘛对嘛！师父自己问白衬衫小姐不是会好的多吗？为什么偏偏要她在中间鹦鹉学舌？ 「那就好办了，不过现在她的灵体还不完整，你无法在她这种状态下送走她。」梁师父对晴子简单解释，毕竟因为时间不多，他立刻说出下一个指令：「那么我需要你，在下一班电车之前把她恢复到灵体本该有的状态，也就是说把她自己封住的记忆取回来。」 「具体该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和她对话，慢慢的导出她生前的各种资讯就好。」梁师父回答她，然后说：「你能做多少做多少，离车到站还有3分钟之前，如果她还没恢复到原本的状态，我会接手。」 「好，我尽量。这位小姐，拜托你配合了。」晴子问她：「你说你加班，那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工作……？我的工作内容……给别人发各种email，全都是英文的。」像是在回想自己生前的日子，白衬衫小姐的面容更加清晰，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细边眼镜，吓了晴子一跳，而她自己却没有注意。 「那么，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不记得。」 晴子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问什么，也许该继续问她关于工作相关的事情？毕竟刚刚问了她的工作她的灵体上起了变化。这时，拿着罐装的卡布奇诺的阿智跑了回来。 「给，我买了热的。」晴子接过卡布奇诺，递给白衬衫小姐，而她却摇摇头，不接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种，我喝的都是那个人做的，用现打的咖啡做的……」她这么说着，披散的头发被盘在脑后，显然是又触碰到了重点。 「那个人是？男朋友吗？」 露小姐插嘴道，她最喜欢这种八卦了。而没想到白衬衫的幽灵竟然脸红了，然后点头承认。 「男朋友是在咖啡厅里认识的，是咖啡厅的服务生。」 「这样啊，那么那束花也是男朋友给你带来的吗？」晴子指着一旁的祭品问她，她仿佛才看到鲜红的玫瑰，然后脸色沉了下来。 「是他带来的。」 白衬衫小姐回想了起来，她的身上出现了一个西装夹克，手上也提着一个看似昂贵的公文包。 「晴子，还差一点，你还有两分钟时间。」梁师父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同时催促她继续。 「能跟我说说你回想起什么来了吗？」晴子知道，现在不需要催促她，她已经回想起大部分内容，只剩下一点点细节了。 「我和他吵架了……在我们相遇纪念日前几天，我每天都努力工作，不停的加班，为的就是当天能够腾出时间来庆祝。」 「他当天有事没来吗……唔唔？！」露小姐问到一半，被晴子捂住了嘴，不希望打扰白衬衫小姐回想。 「他当天在啊，和我在家庆祝了，我们两个人同居租的公寓里，他准备了烛光晚餐，还给我买了玫瑰。」她光是回想着，就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那……为什么会吵架？」晴子这么说着，捂着露小姐的手没有放开，而露小姐也点头，表示自己也想知道。 「因为我的虚荣心吧，同个部门的其他女同事都会和我炫耀从男朋友那里得到了什么，而我的男朋友比我小两岁，薪水也没我的高，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她吸了吸鼻子，然后露出伤心的表情。「那天我还是跟他吵架了，因为连续工作了好几个晚上，我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吵架的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坐在座位上等车，醒来的时候就……」 「是过劳死吧。」阿智看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有跌落站台的灵魂特有的那种痛苦和绝望。然后他开始用训话的口吻对白衬衫小姐说：「我说啊，虽然不能挣大钱也是你男人的错，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 「好啦，阿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晴子看着这可怜的女人，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毕竟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恋爱经验。她的时间快到了，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问的，这时候她看到那个小姐的无名指上套这个戒指，于是指了指她的手指，好奇地问：「那是男朋友？难道不是未婚夫吗？」 白衬衫小姐仿佛现在才发现，惊讶的看着手上的钻戒，看来她自己也没有印象。把戒指从自己手指上摘下来，然后看了看戒指里印的字。「m。我的名字是佐藤美里……」 白衬衫小姐的西装裤变成了和上面西服配套的套装，原本还有些不清楚的轮廓也变得清晰。 「时间到，那是你的陪葬品，是和你的遗体或者骨灰一起埋葬的东西，你可以从人世带走的东西。」 听到师父这么解释的时候，佐藤小姐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但她看起来依旧清秀，虽然流着眼泪，但是依旧露出非常幸福的笑容。 「……真是傻瓜……这么漂亮的戒指……留下来送给别的女孩子不就好了。明明赚不了多少钱，总是大手大脚的……」 「晴子，用这张咒符切断她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牵挂，仔细想想咒符是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不，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想着佐藤小姐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牵挂，她大概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于是她走到给佐藤小姐的花束旁边，把咒符握在手里。为了让自己的灵力附在咒符上，她握着咒符过了三秒之后才把咒符贴在花束上。 虽然花束上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她转过头时，佐藤小姐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幸福的微笑。 佐藤小姐站直了身子，擦了一下眼泪，和之前她看到的白衬衫小姐完全不同，给人一种工作能力强的职业女性的感觉。 「谢谢你们。」最后她向所有在场的人道谢，然后转过去特别的对晴子说：「也谢谢你，带她们过来，八号车厢的小姐。」 她原来是记得自己的啊……！等佐藤小姐消失不见之后，她依旧惊讶的没法出声。 「做得好。不愧是我的弟子/后代。」 梁师父和晴明同时夸奖他，然后两个人中间散出了敌意的火花，晴子觉得以后绝对尽量要避免这两个人相见。 ＋＋＋ 「……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车站前等了一会儿，就被淋得湿透了？」狮野先生被突然而来的一场大雨淋得全身湿透，表情不善的看着露小姐。 「呜呜呜……可是，她真的好可怜啊！！」露小姐哭的梨花带雨，怎了都停不下来。晴子只好一边打圆场，一边安慰露小姐。 「伞买来了。」古今先生把雨伞分给大家，但是晴子发现伞比人数少了好几把。「抱歉，站里就只剩下这几把了。」 露小姐是雨女，根本不需要打伞，然而阿智则是立刻拿了一把伞，仿佛是非常害怕雨水，梁师父也拿了一把，晴明虽然回到灵牌里不需要伞，但是剩下她和狮野先生与古今先生，却只有两把伞。 「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都是怕水的妖怪，那么我跑回去就好了！大家晚安！」 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狮野先生用橄榄球的拦截技拦腰截住。只是因为这样，她就跌了个狗□□，刚好摔到水洼里。 狮野知道自己犯大错了，一脸生无可恋。晴子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坐在水洼中。 古今先生叹了口气，原本他和晴子共用一把伞就好，但是为了惩罚鲁莽准备一个人跑回家的晴子，他刻意说：「那么，全身湿透的狮野和晴子小姐就用同一把伞吧。」 第28章 和食和洋食 「晴子，抱歉。」 「算了算了，是我的错。」 两个人洗完澡，乖乖的坐在厨房喝古今先生泡的姜茶。虽然料理做的一塌糊涂，但是古今先生泡茶的手法还是很熟练的。 「晴子小姐，反省了吗？」古今自己喝着普通的煎茶，依旧不忘对狮野和晴子说教。 「我不该这么鲁莽，夜里一个人要跑回家……」晴子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但面对古今先生，她还是乖乖认错。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我可是会惩罚晴子小姐的哦？」 她虽然知道古今是妖书，但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和人类没什么两样，所以她从来都没有从古今那里感受到危机二字，直到现在。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鲁莽了！！真的！求您原谅我！古今大人！」 「哈哈哈，这简直就像是我在威胁你一样啊，晴子小姐。」古今拿起她搭在肩上的毛巾搭在她头上帮她擦头发。「不过今天真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很稀少的东西。」 「对对，车站的幽灵已经解决了吧？到底是怎么解决的？」狮野对此也非常有兴趣，也开始追问晴子除灵的具体情况。 「“解决”……先说好，我们可没消灭她哦？只是送她到她该去的地方而已。」 晴子大致向狮野说明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但狮野听的很认真，连一旁的古今先生也在核对他的笔记然后整理具体发生的事情。 「其实从一开始到最后只用了一张咒符而已。」因为只用了一张咒符，她总觉得除灵这道工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华丽。 「这就是体现天师的本领的地方。」晴明突然出现在餐厅，像是刚刚一直都在听他们谈话一样。晴子发现被晴明突然出现吓到的只有自己，其他两个人好像早就知道晴明在场。 「怎么说？」 师父什么都没做，只是给出了指示。而她也是根本什么都没做，只是贴了个咒符，她实在不清楚这到底体现什么。 「记住，衡量一个通灵人的能力并不是灵力或者能够使用的咒符的数量。」晴明拿起晴子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差点吐出来。晴子非常清楚原因，晴明不喜欢辣的东西，而这杯姜茶稍微有点辣。「咳，一个不用咒符就能完成委托的通灵人当然比需要靠咒符人的能力强。」 「我还以为所有天师啊，阴阳师都是需要道符呢？」 「你从哪里听说的？」 「…………」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这句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狮野，弹她。」 「等等等等……！我还什么都没……好痛！！」 晴子揉着脑门，然后用抱有怨恨的眼神看着狮野。「叛徒！」 狮野吹了吹刚刚用来弹她脑门的手指，丝毫不在意她的怨恨。 「我看看……」古今把毛巾拿掉，然后看她脑门上真的红起一片。毕竟狮野的力气大，要真用力，弹一下都能让她脑震荡。可是看她脑门上红着一脸委屈的样子，古今也忍不住伸手再弹了她一下。 「好痛？！为什么连古今先生也弹我？？」 虽然她的确是差点说出很蠢的话，可是她还没说出口呢，不必两个人都弹她吧。 「哈哈哈，抱歉，没忍住。」古今爽朗的笑，继续帮她擦头发，让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嘟着嘴。 「等你能力更强的时候，总有一天这样的灵体，你徒手就能切断她和现世连接的“线”。」晴明跟晴子说出自己对咒符的想法：「咒符虽然方便，但是毕竟是消耗品，太过依赖的话，用光了会头疼的也是你自己。」 「晴明，你为什么不教我呢？」 虽然能在梁师父门下学习让她受益良多，但她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晴明应该也可以做她的师父，但却让她拜到别人门下。 「我即使拥有暂时的*，我也只是个灵体。我是用的法术会消耗你的灵力。」 再加上，如果有一天，要让他在做师父引导徒弟去做正确的事情和作为祖先希望晴子能够安全快乐做选择的话，他恐怕自己会无法做出选择，反而会让晴子更痛苦。 晴子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一般的幽灵的话最后都会像佐藤小姐一样，到她该去的地方去，无论是黄泉也好，还是中国称呼的阴间也罢，总之他们最终不该停留在人间。而清明也是一样，他虽然之前是人类，但是现在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永远的停留在自己身边。 但晴子即使内心清楚，也不想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只要她不问，就感觉晴明还能继续待在自己身边。这是她内心自私的想法。 ＋＋＋ 「……除此之外，欧洲的酿制食品种类也是很丰富的。」后藤老师一边在黑板上抄写，一边继续解说：「像是大家都知道的葡萄酒，除此之外还有起司，香肠，腊肉等，在欧洲不同的国家风味也都略有不同。」 「不过同样的，因为有些食品的价格相当高，即使是本地人也不一定经常能吃到，有些甚至价格比黄金还要高。」 要说酿制的东西，她最多只喝过老家为了祭典而酿制的米酒。感觉这么高价的东西，感觉这辈子都和她无缘。 「那么，以上的内容要尽量记好，下次考试会考到。」 ……看来也并不是那么无缘啊。不过这至少比上次让她背各种面包的名称好多了，至少内容还都是日文，不会出现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她现在还记得自己法语发音被巴雷特听见时他露出那看可怜人的表情。 最近因为她专注着向师父学习控制灵力，因此学校方面每天晚上都是简单的复习一下，每周的小考前会开夜车。 但总归不是办法，今天她回去准备和师父请假，先好好的为考试做准备。 「呀，晴子。今天又有帅哥来接你吗？」 下课后，女同学们调侃她。毕竟每天都有不同人来接，虽然并不全是男性，但足以让喜欢八卦的女生讨论半天。 「呃，今天好像是……修来接我。」她看了一下短信，一般别人来接她都会提前发短信告诉她，只有修会突然出现，比猫田小姐还要随性。 「正牌男朋友来接啊！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哦！」其中一个女生拍着她的肩，对她眨眨眼。 「嗯？修不是我男朋友，还有，要保密什么？」 「哎呀，就是还有别的帅哥来接你的事情啊！」 对此晴子只能苦笑，修的话虽然不会在意，但是如果被女生们这么闹，没准会借机开自己的玩笑，这才是她想要避免的事情。 「没关系的啊，有别的男人来接晴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不知什么时候，修已经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卫衣，一脸纯洁无害的美少年姿态让还没走光的女同学们暗自尖叫。同时他不忘用这美少年的姿态给晴子下套：「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晴子。」 明显的并不是喜欢晴子这个人，而是喜欢晴子给他带来的娱乐性，这点晴子心里还是清楚的。 「哈哈哈……唉……我也喜欢你啊，修……」 不如说，我哪敢讨厌你，晴子暗自想，然后伴随着其他女同学们一惊一乍的叫声中，她乖乖的和修往车站方向走去。 ＋＋＋ 「修你是为什么来到这个公寓的啊？」 「当然是因为我很强啊。」 也就是说，修也是被请来保护灵脉的大妖怪之一。当然这个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之前就知道了修的年龄来讲比巴雷特和古今还要年长，而现在她也知道了，妖怪的年龄和能力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不过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很强，但是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答应住到这里来啊？」 虽然巴雷特，古今和狮野的个性都完全不同，但是他们三个都还是有责任感的。退一万步来讲，其他的住户们即使不是因为责任感而住在这里，也是因为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又或者生活上来讲更方便。 而修却完全不同，和他相处的久了，就知道他的内心并没有所谓的责任感，而且说真的，晴子也没见他对任何事情有太多的兴趣。唯一见到他感兴趣的东西就是酒。 「那是因为住进来更接近巴雷特的酒窖啊。」 「你要偷啊？！」 修笑笑不语，即使两个人到了家时，话题都已经换了很多个，晴子依旧不知道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 刚进公寓大门，晴子和修就看到师父在门口。而她还没要请假，梁师父就先开口了。 「我要回国一周，处理一些家事，下周五晚上回来。」虽然师父的声音听起来很紧急，但是还是不忘嘱咐晴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记住要背好基础结界的书写方式，如果咒符纸不够用的话，古今会给你准备。」 「哦，好的！我知道了。师父一路小心！」 梁师父对她点头，然后匆忙的出门了。她注意到师父并没有带行李箱，想必是非常急着回去吧。 「谢谢你送我回来，修……怎么了？」修鲜少对任何人类有兴趣，因此晴子见到他注视着师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事，暂时还没事。他会回来的。」 「你说师父？他当然会回来的啊……？」她不太懂修在说什么，师父只是回去一周而已，而且行李什么的都没带走，当然会回来了。 「呵……果然人类是感觉不到的啊……」 修留下谜一般的话语，然后转身回房了。 晴子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追上去多问。她现在已经习惯妖怪们偶尔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并且无论怎么问都不会给她解答。 她准备先回房间休息会儿，用昨天托狮野先生买的小番茄再加上新鲜的生菜和黄瓜，做一个简单的田园沙拉，再做个味增腌的小牛排，然后再配点土豆泥就够吃了。 刚打开门，又是在她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的时候，晴明突然出现在她书桌的椅子上，告诉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师父的妻子病危，他回去一周。下周六他回来，到时候会带你去查看灵脉的封印。」 「病危？！那回去一周怎么……」 她正想说回去一周怎么够，但是回想到之前修说的“他会回来的”，大概是指这个意思吧。 「这是他家的事情，但是他会回来的。毕竟他是职业通灵人，中国的天师。」 晴子有点害怕。因为她没有这个觉悟。 如果有一天，老爸或者老妈病危，她是否也能做出这么痛苦的抉择吗？无论结果怎样，只回去一周，她做得到吗？ 晴明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摸了摸她的头。 「别说你了，我都做不到呢。我们都是自私的人，这可是我们一脉相传的。」 她把手附上晴明的手，心想，今天果然还是做和食好了。 第29章 间章 「晴子睡下了吧？」 虽然已经入夏，但夜里的风还是偏凉。狮野穿着单薄的t恤，站在公寓前，但并不在意室外的温度。 「应该吧。」晴子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即使是突然从乡下来到城里也没有夜夜笙歌，因此对他们来说减轻了不少负担。「不过即使她感受到了什么，安倍先生也会帮我们隐瞒过去的。」 「最近聚集过来的妖怪也开始明显的增长了，不肃清不行。」 两个人往暗巷走去，古今身旁有个浮在半空中的卷轴，卷轴上有只毛笔在飞速记录着，每当写完一段，卷轴就会继续展开，而毛笔则是像是写累了一样，扭了扭笔杆，认命的继续书写。 「大部分收拾掉的妖怪都记录了，目前还没有超出我们的掌控。」古今拉开已经写好的书卷，大概的瞄了一眼近期在这个区域出现的妖怪们。 「那不是很好吗？没什么可担心的。」狮野手中出现了一个网球大小的火焰，他随手一掷，球体就四处弹跳，每次转变飞行角度时，就像撞到了什么，随即匿藏在空气中的妖怪就会显型，最后被燃烧成灰烬。 「不，福冈市那边报告说有目击到韩国的妖。」 「不会吧？！韩国应该是有一段距离的吧？」虽然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个区域，但是狮野多少也看过世界地图，也知道日本和韩国之间可是隔着海洋呢。 「如果事情属实，那么看来韩国那边的妖怪也感觉到了灵脉的异常。」古今叹了口气，虽然他想要去福冈那边探察实情，可是梁先生回国，狮野一个人能做的有限，而巴雷特也不会尽全力的协助他们，他只能暂时守在这里。「男爵派了调查员到福冈去，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要等巴雷特那边的消息啊。」狮野还是不怎么喜欢巴雷特，他们俩个虽然并不是有什么过节，但是就是个性不合。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深，巷子也越走越窄，并且两边也没有路灯了。 「狮野。」 「知道啦。」狮野再度燃起火球，往天上一抛，然后火球分成好几份，分别飞向四面八方，照亮了四周的，也被迫让潜伏在黑暗中的妖怪们显形。 古今用两根手指在转了一圈，然后指了指他正前方像是两栖类生物的妖怪。妖怪刚要逃，就被突然出现的红色的梵文墙挡住了，还没来得及叫，文字就绕满它全身，然后钻入它的口中。最后妖怪的本体也化为红色的墨水，向下一个妖怪袭去。 虽然看似效率不好，但是狮野知道古今这么做不只是在杀妖，还同时在收集数据。 狮野可是干不了那么精细的活，压抑自己的妖力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况且他本来也不是擅长控制力量的妖怪。 像这样一把火烧光才是他的做法。狮野燃起高纯度的火焰，无声无息的幽蓝出现在他掌心，正要掷出的时候，古今开口问他： 「……对了，我听说你前几天和晴子小姐约会去了？」 狮野手一抖，然后原本飞向妖怪的火焰打偏了，他赶快熄灭火焰，却还是在民房上留下了漆黑的痕迹。古今虽然语气中略显责怪，但是可以看得出他在忍笑：「你在干什么啊，狮野。」 「还不是你突然搭话？！」他连忙过去检查墙上的状态，泄气的发现因为刚刚用的是妖火，并不是能够轻易消掉的。 「放着不管也没事，人类是看不到的。」 古今说完之后，一只手放到狮野肩上，不让他就这么简单逃跑。狮野一身冷汗，慢慢转身，却第一次对上古今金色的眼睛。 一般化为人形的时候，古今保持着黑发棕瞳，让他都忘了古今的瞳色其实是金色的。 「你这么惊慌，该不会是对晴子小姐做了什么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怎么会对晴子做什么啊？」他嘀咕着，晴子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哪轮得到他对晴子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说的也是，狮野你也做不了什么。」 忍住！一定要忍住。 狮野提醒自己，不能被古今挑衅，否则最后最惨的还是自己。 ＋＋＋ 那一天晴子早上上学的时候，狮野和古今都已经在楼下的餐厅等她了。原本古今准备开车送她，可是她看到停在门口的法拉利时，她还是婉拒了。 「的确是很显眼……那么下次我开国产车吧。」古今大概也理解晴子的顾虑，毕竟他的车子是因为个人喜好才买的，但是只能坐两个人的法拉利真不适合像家用车一样开在街上。 「抱歉，还让您这么费心。」 「哪的话，那么今天就乘地铁吧？」 古今锁上车子，而原本目送他们的狮野也跟了过来。「我送你们到车站。」 「最近学校的课程没有问题吧？如果梁师父的课程太紧了我可以替你跟他说。」 虽然和其他人一起上学也并不是毫无话题，但是她还是最喜欢和古今还有狮野一起走。对其他人来说，她的存在意义可能就在于封印灵脉，但是至少古今和狮野两个人会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 「没关系，两边的课程我都不会落下。不过离期末考之前可能真需要和师父说说，调节一下时间。」反正假期的时候有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再补习也没关系。 目前梁老师只教了她三种没有攻击性的咒符，一种是狮野身上带着的护身符，一种是叫做传音鸟的咒符，据说在携带者有危险的时候能够自己飞到指定的位置去，但是师父还没教她怎么使用。最后一种咒符是用来强行使妖怪现形的，虽然对大妖怪不管用，但是用来对付随处可见的小妖怪们绰绰有余。 「那就好，我们和梁先生说好了。等他回来后只要你学会了一个带有攻击性的咒符，以后上学放学我们就不再陪同了。」 毕竟他们也抽不出太多人手，送晴子上学基本上都是靠妖怪们自愿，而适合送她的妖怪其实也并不多。 「真的吗？！我会努力的！」毕竟她也想偶尔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饭之类的，并且偶尔出去散个步，逛逛街。自从五月时被袭击，她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出门的次数减少了许多。 「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在附近转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也可以像现在一样每天送你到车站。」 狮野对她提议，而古今却对他这种过于保护晴子的姿态非常不赞同。晴子毕竟不是小孩子，过于的保护她只会让她烦躁，总有一天会把她逼到尽头。 「我只是说一说而已！你要是不想的话也没关系的，你怎么安心怎么安排。」 「嗯，我明白了。狮野先生是想和我约会对吧。」 「………我怎么说你都会这么理解吧……我不解释了……」 晴子摸了摸狮野先生垂下来的头，突然有一种想要养大型犬的念头。她转回头往前看的那一瞬间，却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什么，一个比较古老的住家的墙上有一片黑色的污渍。像是油漆又像是碳。其实这也不是很稀奇的东西，毕竟附近的房子都很老了，而她也并不记得昨天走在这里时有没有这块污渍，但她的目光不知为何就是被这块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住了。 古今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昨晚狮野失手留下的痕迹上，并没有挑明，只是想看看她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果不其然，她质问狮野：「狮野先生，那个该不会是你弄的吧？」 「哪个？呃……不是我干的啊。」狮野看了看墙上的痕迹，虽然惊慌，但矢口否认。 「就是狮野先生，那上面有狮野先生的灵力……妖力的痕迹。」 要让她自己一个人来的话，她可能分不出来，但是狮野在她旁边，有了比较对象，她能够肯定那是墙上的痕迹是狮野干的好事。 「真是厉害啊，晴子小姐，没想到你已经能够从妖力分别出不同妖怪了吗？」古今先生夸奖她，然后给她解释：「一般人类的话虽然能分得清楚妖怪和人类的灵力，但是要分得清楚是什么妖怪的力量就很难了，看来晴子小姐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直觉而已，也许这次是误打误撞的呢。」 虽然古今并不这么觉得，晴子刚刚的表情是完全的肯定。但他也没说出来，就和所有突然接触到灵力的人一样，晴子还稍微有点排斥自己的能力。但她一旦坚持训练，也许有一天能够变的比他们都强也说不定。 而晴子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被古今这么一打岔，完全忘了问狮野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别人家的墙壁弄成那样的。 ＋＋＋ 周六师父回来的时候，她刚好和狮野先生买菜归来。 「师父，您回来啦。我正要做晚饭呢，您也一起吃？」 晴子虽然这么问梁师父，可是从他脸上疲惫不堪的表情上看来，她以为师父会拒绝。但没想到梁师父点了点头，然后说自己上楼去换个衣服，一会儿下来。 「梁先生没什么精神呢，他家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虽然不知道细节，但狮野也能感觉到梁先生的疲惫。 「嗯，听说是妻子病危……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当然是恢复了。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狮野这么肯定，让晴子不太理解。修也说了类似的话，师父一定会回来的，当时晴子以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可现在一想，也许修早就知道了什么。 「狮野先生能感觉到什么吗？」 「感觉到什么？？我只是就一般情况来说。」 「一般情况……说起来，妖怪之间有所谓的结婚吗？」 「婚姻虽然好像只有有些种族有，但是有类似人类的夫妻般的关系。」狮野虽然自己也不太懂，但是尽力向晴子解释：「对于妖怪来说，一个伴侣是要陪伴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因此无论是个性，生活习惯甚至连妖力波长都要相符，因此大部分妖怪才都单身。」 「难怪……那么妖怪之间怎么……呃……繁衍后代啊？」 晴子想要尽量含蓄的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问出口，因为毕竟像是露小姐和霜小姐两个人的本体根本就是雨和雪，让她有点好奇。 狮野却因为她这个问题，整整僵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满脸僵硬的拿出一本《生理保健》 「呃不不不，不用仔细解释，我懂了。」 「懂了就好。」要真让他解释，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大部分公寓里的妖怪们都是性别分明，但是也有性别会改变的妖怪。再加上我们所谓的伴侣并不只是*上的，两个非常好的朋友也可以算是伴侣。」 「这样啊……」晴子大概了解了，也不继续问下去，开始专心准备今天晚上要吃的凉拌竹笋。 「晴子，你家是怎么样的呢？」 「我家，就是普通的人类家庭啊，不过因为住在乡下，所以有很多乡下的老规矩。」 她原本想说迷信，但现在一想，也许之前很多家里的规矩并不一定就真的是迷信而已。「我家有老爸老妈，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原本她觉得很普通的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狮野先生却非常感兴趣。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兄弟姐妹吧。 「弟弟妹妹是什么样的？和你像吗？」 「妹妹夏实更像老妈吧，毕竟她也是两个男孩子的姐姐，所以也很可靠。不过就是非常爱打扮，她假期肯定会来东京玩的，到时候你就会见到了。」 听晴子说她的妹妹会来，狮野心里暗自记住，到时候一定得保证她妹妹的安全，毕竟不知道到时候东京会变的怎么样呢。 「然后更年长的弟弟千秋个性和老爸一模一样，喜欢运动，个性固执又冲动。」不过仔细一想，弟弟妹妹中千秋和她的个性更相似，因为她的个性也是更像老爸多一些。「然后最小的弟弟冬彦，喜欢看书，而且个性文静又懂事，而且又粘我，真的很可爱啊。」 「哦？这样啊……」 狮野装作不经意的回着话，帮她拿出盘子装切好的竹笋片。 但他其实听过晴子的弟妹们的名字，而值得注意的是冬彦。安倍晴明也说过，要论资质，虽然晴子并不差，但是冬彦在国中的年纪，加上身上有抑制灵力的封印，他的能力却能够和现在封印解开一半的晴子媲美。 虽然在之前也有考虑过直接把山下冬彦找来，可是因为晴子已经成年，虽然灵力上比冬彦差，但是她所特有的适应性和坚强让她成为了他们所决定的“适任人选”。 现在就希望，她的坚强能带她的这些特质能够让她撑到最后吧。狮野摆好了碗筷，开始自主帮她洗菜。 毕竟，连送晴子上学都只能送一半的自己，能帮她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30章 中国料理 虽然特地为了给师父接风洗尘而做了一桌子中国菜，但是师父也只是默默地吃，因为疲惫而没有多说。反而是前来蹭饭的阿智像往常一样的宣传着霜小姐的美好。 「……作为妖的力量强大！而且化作人类的时候也是毫无破绽！霜小姐真是太完美了！！」 「是是是，完美完美……你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虽然这么说着，狮野先生继续往碗里加菜，也没见吃得比平常少，认准了晴子试着做的梅菜扣肉，但是凉拌竹笋和麻婆豆腐也没少吃。 「我算是看出来了，阿智你根本不是喜欢霜小姐，你都把她当作神来信仰了。」 晴子虽然和霜小姐也没有像她和露小姐一样亲密，但是在她看来，霜小姐虽然并不多说，但是对漂亮衣服和化妆品之类的也会有兴趣，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虽然对男性相对的更严厉，但是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 「不会啊！我知道你的意思！霜小姐也有她的缺点的！人无完人嘛！」阿智明明那么被霜小姐嫌弃，却还用男朋友的夸耀女朋友的态度来炫耀。「就是对我有点冷淡，但是她肯定是害羞而已！」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被霜小姐嫌弃了。」狮野丝毫不对阿智客气，击碎了他的自我安慰。「说到底，你到底喜欢她哪点啊？」 「就是，力量强大，而且做事情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吧。」 「你们两个一个是鬼火，一个是雪女，但个性还真是有很相似的地方啊。」虽然从阿智刚搬进公寓就对霜小姐进行猛烈的追求，但无论是霜小姐干脆利落的拒绝还是阿智丝毫不在意的突飞猛进，让他觉得其实这两个人的个性可能意外的相似。「但无论如何，你每天都跟在她身后，只会让她厌烦的。」 「……哇，我可不想被焰哥你这么说。」阿智也直接把狮野的话堵了回去。「焰哥还不是每天都跟在晴子身后。追女孩子不积极一点怎么行。」 「……噗！！咳咳咳……」狮野没料到阿智会这么直说，被饮料呛到了，然后慌忙解释：「我这和你不一样……！」 晴子就这么听着两个人说，丝毫没有准备给狮野台阶下。反倒是从刚刚开始就安静吃饭的师父开口了。 「……就听你们一群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鬼胡说八道，你们那么闲的话就陪同一起去封印灵脉吧！」睡眠不足又满眼血丝的师父看起来异常的恐怖，狮野和阿智都不敢造次，连连点头。 晴子虽然也没多少恋爱经验，但是至少和狮野还有阿智比起来好多了。 ＋＋＋ 虽然那天只是做了口头的约定，但是狮野和阿智两个人在和师父约好去封印灵脉的时候还也一起来了，而陪同的还有巴雷特。 「古今有事情要处理，为了以防万一，我会跟着你们。」巴雷特虽然没有穿着西服，但是却穿着看起来就知道相当有品质的休闲服，再加上还穿着棕色的皮鞋，和他们这一挂穿着运动服或者卫衣的人根本不像认识的人。 「好的，麻烦您了。」不知为何，虽然晴子每次和巴雷特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用敬语。虽然外表上巴雷特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 「不过，虽然说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会以灵脉优先，保护晴子小姐的任务还是交给狮野的。」 晴子心里非常明白，巴雷特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这种事情不用说出口，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巴雷特这么说大概是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知道巴雷特喜欢聪明的人，并不是她想要应和巴雷特的喜好，只是如果被巴雷特讨厌，她总觉得将来的日子会过的艰难。 「这个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我逃跑的速度可是比我的灵力要强得多，背着巴雷特先生一起逃跑都不是难事哦？」 「哈哈哈，虽然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是还是希望不会出什么需要仰仗晴子小姐逃跑速度的意外啊。」 晴子真的有点后悔自己故意和巴雷特犟。现在巴雷特明显的心情非常好，让她觉得心情好的巴雷特更难对付。 「……晴子，别看巴雷特那样，历代妻子的数目都破百了。」 狮野好心的提醒晴子千万不要被巴雷特骗了，而晴子却不懂狮野说这句话的意思。 「？？有过那么多妻子啊……呃，很厉害啊？」她实在不懂为什么狮野要跟自己说关于巴雷特的妻子的数目，简直像是以为自己对巴雷特有意思一样。 「狮野，不要跟晴子小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巴雷特虽然也不会特意隐藏自己的情史，但也不会大肆宣传，正如同对待任何事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随便别人怎么说。 虽然和修比起来也算是个有常识的人，但是大妖怪，因此他也有随性的一面。 「有那么多妻子又有什么！我的话只要有霜小姐就够了！」 可是霜小姐根本不是你的啊…… 晴子欲言又止，如果连她也吐槽阿智，那他就太可怜了。 「说的像是我同时玩弄了多位女性一样，这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巴雷特看着阿智这个小妖怪，然后解释道：「我历代的妻子一部分是人类，为了她们的名誉，我也都会尽量的遵守人类的婚姻条例的。」 漏洞太多，晴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首先这“尽量”两个字就让她觉得这句话很虚。而且人类的婚姻条例……巴雷特先生要按照岁数来算的话，可是经历过一夫多妻制的啊？ 「……你们又在小姑娘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晴子原以为师父会这样一笔带过，然后早早的去看灵脉那边，结果没想到下一句师父也参加了讨论：「我这辈子就结一次婚，反正世界上没有比我老婆更好的女人。」 因为这一句话，仿佛点燃了阿智的斗志，两个人因为霜小姐和师父的妻子哪个更好而吵了起来。晴子和狮野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敢插话，而巴雷特也识时务的放慢了脚步，不参与这场没有意义的舌战。 当她们到了之前赏樱的寺庙时，晴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樱花在她的印象里是和早春挂钩的，每次赏樱都是穿着比较暖和的衣服。而现在她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虽然走道两旁的樱花树都显得很符合时宜，但那棵古老的樱花树依然绽放着。 「……过了吉时，没办法，只能等到天黑后了。」师父轻描淡写，但是距离黄昏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呢。师父显然是很习惯这种情况，在一旁席地而坐，开始拿出手机检查信息。 阿智虽然想要抱怨，但是因为刚刚被师父一句“雪女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堵得无法反驳，所以只好掏出游戏机打发时间。 巴雷特把外衣脱了放在平地上，然后对晴子说：「请坐。」 她看的心惊胆颤，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问外衣的价格还是拒绝感觉都是很失礼的事情，于是她只好道谢坐下。 「我去买点饮料，有什么想喝的吗？」 「宇治绿茶。」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喝瓶装饮料，但是毕竟狮野也不是自己的仆人，所以巴雷特也不会要求他去现找茶具来给自己泡茶。 「芬达蜜桃味。谢啦，焰哥！」阿智一边专心的打着什么动作类的游戏，头也不回的跟狮野报出自己想要的饮料。 「随便。」像是看完了简讯，现在师父正在带来的背包里搜索着什么东西，先后拿出了咒符，蜡烛和香，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道具。 「我问晴子呢！」狮野先生有点挫败，然后低头问坐在地上的晴子：「你要喝什么？」 「考验狮野先生的品味的时候到了！请你帮我选！」 「哦我知道了，黑松沙士行吧？」 「对不起我错了！请帮我买果汁！」 狮野已经走远了，挥了挥手，虽然没给她答复，但是晴子知道狮野不可能那么狠心的。但是狮野走了，师父和阿智也都在忙自己的事，唯一晴子可以聊天的对象就只有巴雷特了，她原本也想拿出手机，虽然她的破手机只能玩蛇吃豆，但至少不会尴尬。 这么想着，没想到巴雷特也坐在他旁边的地上。晴子原以为巴雷特多少会坐在地上有点抵触，但没想到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像是晴子大惊小怪了。 「怎么了吗？晴子小姐。」 「呃，没有，我只是意外巴雷特先生你就这么坐下了。我原以为贵族啊，有钱人什么的多少都会有点洁癖？」晴子说完之后才觉得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犹豫要不要收回这句话，巴雷特却痛快的承认了。 「没有人会刻意的选择脏乱，如果有条件，大多数的人都会有洁癖的。可是有很多人没有可以养成洁癖的条件。」 巴雷特说的话虽然对于庶民派的她来说很是火大，但他的语气却让她没法生气。那并不是炫耀的语气，而是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的口吻，让她回想起高中时候的社会课。 「不过贫穷战争瘟疫我都经历过，虽然喜欢干净，但没有洁癖。」 这句话让她提起了兴趣，于是她问了一个她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巴雷特先生的爵位是英国的女王赐下来的，那么莫非巴雷特先生你见到过女王年轻的时候？」 「她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很有自己的主见了，在她加冕后我才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就觉得她是个独立又自主的英国女性，和法国的女性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巴雷特说的像是怀念旧情人一样。但按他的年龄来算，可能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不过晴子也不会把这么*的事情问出口。「而且她还是非常聪明的女人，虽然我的确帮过她处理一些事情，不过她给我这个爵位更多的是为了牵制我，让我为她所用。我想要的东西明明她都了解，只可惜她对丈夫一心一意，没有我介入的余地。」 晴子总觉得自己要是没问就好了，她都无法直视子孙满堂的女王陛下了。 「不过现在，女王陛下都已经这么年迈了，您偶尔会去看她吗？」 巴雷特一时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反应过来之后才回答她：「我说的女王可不是伊丽莎白二世啊，我的女王是维多利亚。」 ＋＋＋ 在那之后狮野先生回来了，给她带的饮料是“美颜效果拔群的混合果汁”，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人的话她还可能觉得那是讽刺，但狮野可能是考虑了很多，最后决定这个最符合晴子的喜好。 她就这样和狮野与巴雷特聊着有的没的，时间过得比她想象的要快，不一会儿太阳就开始下山了。 「差不多时间到了，晴子拿着香让狮野或者鬼火给你点燃。」师父从包里拿出用纸包好的香，吩咐晴子，然后开始拿出了三张写好的咒符，分别用造型奇怪的钉子订到樱花树“妖花”的树干上。 晴子拿起了香，阿智用食指一点，香就开始冒烟，散发出一种她没闻过的香味。 「然后呢，师父？」她手中的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烧完，但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把香烧完的灰撒在樱花树根处，然后照着这个念。」 「呃……？罗马拼音？这是日文还是中文啊？」 「梵文，大概意思是为了切断两界的联系献上自己的力量。」师父叮嘱道：「念错了就得从头开始，慢慢念。」 虽然不懂这个咒文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师父并不会害她，于是她乖乖照做。 精力完全集中在师父递给她写着咒语的本子上的晴子并没有注意到巴雷特，狮野，阿智和师父分别站在她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咒文分五个页，虽然师父叮嘱她慢慢念，但是她害怕自己没念完香就烧完了，于是多少还是注意着速度的。 「好了，然后把香插在树根前的土上，让它自然烧完。」听她念完了咒文，梁师父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毕竟固定结界的仪式还没有完全的结束。 「好的。」 在香燃烧的时候，晴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力气都顺着手指流淌到这注香上，仿佛这注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晴子把香插在樱花树前，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到头重脚轻，耳鸣的厉害。她原以为这可能是使用了过多的灵力，直到她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感受不到风，但是樱花依然飘落，唯一不同的是比起樱花，那更像是飞洒的血滴。她下意识的看向天空，原本乳白色的月亮被染成血一样的红色，显得格外诡异。 晴子慌了，连忙想要问其他人是否也看到这个景象，却发现陪同她一起来封印灵脉的大家却全都不在她身边。 她正要叫人，却看到了不远处，阿智和霜小姐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他们的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一般只要阿智在就会露出烦躁表情的霜小姐却一脸的祥和，甚至有点开心，而阿智也在笑着，不是一般被霜小姐挤兑的时候露出的心甘情愿的傻笑，而是很幸福的笑容。但这样的笑容却让晴子惊慌失措，甚至尖叫出声。 因为阿智和霜小姐的脸上并不只有微笑，还有嘴角边像是因为严重的内出血流出来的血丝。 第31章 宇治绿茶 晴子回过神是因为被狮野抓住双肩拼命摇晃，原本因为直视着血色的月亮的瞳孔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了。 「狮野，放开她。」巴雷特命令道，然后狮野也就放开了她的肩，虽然担心的看着表情呆泄的晴子，但最终退到了一边。巴雷特摸了摸晴子的额头，测量晴子的体温，然后检查她的瞳孔。 直到晴子原本散开的瞳孔终于恢复正常时，巴雷特才宣布：「她没事。」 晴子不知何时被移到了一边，她呼吸急促，脸上全是汗，到现在还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用了太多体力而昏倒了？ 师父还站在树下，对着树在双手合十，嘴里还念着什么，她能看到师父的手中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然后师父把手放到妖花的树干上，过了整整一分钟才松手，然后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现在虽然没能修复结界，但多少抑制了结界继续崩坏。不过最多也就只能撑半周左右。」他对所有人解释道，然后问晴子：「冷静下来的话，就跟我们叙述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晴子小姐，你的情报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巴雷特也眉头紧皱，把自己的宇治绿茶递给晴子，但并未再催促她。 她也没客气，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终于活了过来。然后她开始叙述刚刚她看到的事情。 「什么？！我和霜小姐牵手了？？而且还……还躺在一起？？」阿智激动的原地跳了起来，然后推开当在他前面的狮野，连珠炮般的追问晴子：「我们有接吻吗？还有你注意到我们手上有对戒吗？我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我哪知道……」晴子推开阿智的脸，然后问师父和巴雷特。「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是幻视，你看到的是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巴雷特咬字非常精确，尤其是“有可能”这三个字。 「也就是说我看到了未来？？」 「可以说是一种预知。但那并不是未来。」梁师父立刻纠正她，不希望她认定自己刚刚看到的景象就真的会出现。「那只是你所推测的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刚刚你看到的东西是以你的灵力，经验和记忆而做出的，你觉得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你的心里！我和霜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人们说话小孩一边儿去！」梁师父不耐烦的给还处于兴奋状态的阿智泼冷水。 「啊！你年龄明明比我小那么多！」 「阿智！你先回去。」狮野忍无可忍，下了最后通牒。 「啊，哦……好吧，那我先回去了，焰哥。」 虽然刚刚明明和师父僵持不下，但是对实际年龄只有三岁的狮野先生却非常听话。阿智对晴子挥了挥手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丝毫没在意刚刚晴子看到的内容中他和霜小姐都生死未卜。 「晴子小姐，这虽然并不百分之百是未来，但你若太过相信这个景象它就会发生，不要小看意念的力量。」巴雷特并不会为了照顾晴子的心情而刻意隐藏什么，反而像是在试探她的坚强一般说出残酷的话。「以后你可能会看到更多的这样的景象，所以你现在就需要学会把这个景象当作情报来分析。」 晴子点点头，很感激巴雷特没有隐瞒的这个景象发生的可能性，她闭上眼睛，开始回顾细节。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知为何，虽然并不是很用力的捂着，但是她却完全听不到任何杂音，只有巴雷特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场地上有没有明显的痕迹？」 「没有。」 「妖花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没有，只是看起来像是花季快过了的样子……」 巴雷特暗自分析事情的严重性，花快要谢了说明结界快要全部打开了，但是还没有完全的打开，那就说明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们两人身上穿的什么样的衣服？」 「短袖，夏天的衣服。」 「没问题，可以回去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巴雷特离开她的耳边，晴子的听觉也恢复了正常。巴雷特在退到适当的距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一下晴子的脸颊，然后说：「谢谢你的情报，晴子小姐。」 晴子满脸惊骇，一旁的师父欲言又止，而狮野则是直接对巴雷特挥了一拳，被巴雷特轻松闪过。 「我可不认为你有权利揍我啊，狮野。你又不是晴子小姐的什么人？」 巴雷特不经意的说出了这句话，却让狮野更生气。 「即使只是路过，见到女孩子被骚扰了也不会坐视不管吧？！」狮野的眉头紧皱，看起来真的是生气了。 「巴雷特先生！我不知道在法国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得体，但在日本这种行为就是变态！！会被逮捕的！！」 晴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导致脸颊上不自然的红了一大片，然后怒气冲冲的回去了。虽然狮野也还在生男爵的气，但是却还是跑着送晴子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好远，巴雷特才收起玩味的笑容。虽然在任何人看来，狮野都是非常喜欢晴子的，不过想必他本身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晴子被亲吻了脸颊就这么生气吧。 「多少转移了一下晴子小姐的注意力吧。不过真没想到她会突然幻视。」原本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看来巴雷特真是来对了。 「她看到的情报很有用，不过我觉得也并不需要照单全收，并不一定会发生的。」梁师父做出了最保守的判断，目前还是在情报收集的阶段，再加上晴子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她的灵力引出来的情报并不一定准确。 「当然不会照单全收，可是有新情报也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巴雷特的话让梁师傅皱眉，在名实上巴雷特都是他的金主，他也是要养家的，即使是为了徒弟，也不能和金主直接发生冲突。 ＋＋＋ 「然后你就气鼓鼓的回家了？」晴明像是觉得颇为好笑，但也没有真的笑出声来，只是安慰她：「别太在意了，欧洲人不都是这样括不知耻的吗？」 「不——！绝对没有这回事！这是偏见！」晴子真的有点后悔把这种事情说给晴明听了，简直就像是跟老爸讨论感情话题一样尴尬。 「不过，我下次见到男爵时提醒他一下吧。」 「……千万不要。」这样不是像她回去搬家长了吗？！晴子仔细想了一下，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到脑后。「算了算了，我想跟晴明讲的并不是这个。」 「那么就是你看到的未来的景象的事？」 「果然是未来吗？！巴雷特先生真是个大骗子！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先问狮野先生好了，至少表情上还是能看出问题的。 「他的说法也不算错。你看到的东西……具体来说是，按照你现在的状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晴明给她的解释和巴雷特一样难懂，晴子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大概能够想到他要说什么。 「晴明是想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对吧？」 原以为自己猜对了，但晴明却摇了摇头。 「不，我要说的是相反。如果不去改变的话，你的未来就这么注定了。」 第32章 羊羹和传音鸟 「那要怎么办？我该去提醒霜小姐吗？」 看现在阿智的样子，她怎么提醒估计都没啥效果了，倒不如她直接去跟霜小姐说清楚，好让她去避难。 晴明摇了摇头，现在晴子还并不完全清楚自己被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当中。虽然晴明也只是听她描述了看到的景象，但很明显的是雪女和鬼火是被人攻击才会受伤昏迷的，而且还是发生在灵脉的附近，那么说明即使让他们去避难，也治标不治本。 「即使她去避难，最多也是换成别人被攻击而已。」 现在没有太多的线索，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越早封印灵脉越好。但是即使被封印了，若不找出是一开始是谁试图解开封印的话也没有用。而且晴子的灵力还处于比较微妙的状态，一下子让灵力恢复到本该有的程度，恐怕晴子的*都会承受不住。所以虽然时间紧迫，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眼前你能做到的只有在你师父门下继续学习，灵力完全解封，并且能够完全控制住，到时候再考虑封印灵脉。」 「有没有什么能够喝下去之后就能灵力倍增的药啊……」晴子听晴明这么解释，大概推算出能够封印灵脉还是好久之后的事情，她曾经以为在暑假之前就能封印起来，这么一想根本是痴人说梦。 「有啊，吃人鱼肉。」各种古代记事中都表明吃人鱼肉能够长生不老，但是人鱼基本上是不会浮上水面来的种族，所以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的大概也只有古今知道。 「噫？！吃赛莲的肉吗？」 「……赛莲这个种族根本和人鱼不同，况且，即使是同个种族，你真的要吃他的肉吗？」 「绝对不要。」光是想就觉得恐怖，她赶快把这个想法从脑中删除。「可是每天都在写咒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 毛笔字倒是进步了，可是这个根本没什么用。 其实安倍晴明还真的不太了解晴子的烦恼。他一出生就有过人的灵力，甚至因为强大的灵力还被传言说他的母亲是妖狐。虽然他在阴阳寮时期也进行过修行，但那更像是打发时间。 「有一种方法，倒是可以试试。」晴明提出建议，虽然他也并不想对梁师父的教学方式指手画脚，但是总也看不到成果的话，即使是晴子也会沮丧的。「方法虽然简单，但是相对来说对你的负担比较大，要试试吗？」 「至少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方法吧？」虽然知道晴明不会害她，但是她也不可能贸然答应。 「拿这块羊羹打比方，你的灵力是这整块羊羹。因为你的灵力还有一半被封印了，所以你可以用的灵力，大概就是这一小块。」晴明用叉子把盘子里的羊羹切出一小口，插在叉子尖端。 晴子张嘴吃掉了叉子上的羊羹，乖乖等晴明继续往下解释。 「一般人用尽了自己的灵力会精疲力尽，虽然灵力会慢慢的恢复，但过于使用甚至会啐死。而你不同，因为你还有这么大一块是可以用的。」 「可是这是被封印的啊？我听说是被晴明你封印起来的。」晴子仔细的品味着羊羹，仿佛这红豆小羊羹真的就是自己的灵力一样。 「是我没错，所以我在封印的时候设下了这样的条件，在宿主的灵力枯竭的时候，封印会解开一部分灵力。」 毕竟灵力对于通灵者来说相当于生命力，本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们而设下的封印，若是在她们危机的时候没法起作用就本末倒置了。 「有这样的条件吗？！那还真是方便啊！」 「所以你也知道为什么冬彦也会做出像是有灵力的人的反映了吧？」 虽然之前受袭击的时候冬彦给她打的电话让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有着特殊的力量，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在她还在家乡的时候，冬彦有时就会看着没有人的地方微笑或者自言自语。 「是因为，冬彦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吗？」 「那孩子本身的灵力素养也不错。但是的确，和他小时候生病是有关的。」 这件事情是安倍晴明第一次和晴子提起，原本能够解封灵力的事情他并不想多谈，但是他希望借此能够让晴子知道，拥有灵力并不全是坏事。 「原来是这样的啊……等等，那难道说要我也生病才好？」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生过大病，连感冒都很少有。 「不用，我刚刚说了，方法很简单。」晴明“啪”的一声展开扇子，然后把剩下的羊羹塞到自己嘴里。「只要你每天都使用灵力，把自己逼到极限。」 「这样就好了？可是……我会使用灵力的方法很有限啊，我只会做护身符，还会写传音鸟和现形符，不过后两个我都没用过啊？」 「传音鸟？拿来我看看。」 晴子把自己用来放咒符的木盒子拿了出来，然后找出其中她写的传音鸟的咒符。晴明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咒符怎么用了。 「原来如此，中国人管这个叫传音鸟啊，真是风雅。平安时代我们管它叫纸蜻蜓。」他把咒符对折，再把两边向外折成羽翼，然后轻轻抛起，咒符就这样飘在空中，不见落下，拍打翅膀的动作的确相识纸蜻蜓，随后晴明打开窗户，吩咐道：「对着它说你想要说的话，然后“送”它到狮野那里去。」 晴子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对着咒符细语自己想要跟狮野先生说的话。虽然不太清楚到底该怎么送，但是她把“蜻蜓”又或者“小鸟”带到窗前，把它捧在掌心：「呃……传达给狮野先生？」 蜻蜓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往窗外飞去，飞的方向正是狮野先生的房间。不一会儿，蜻蜓又飞了回来，她下意识张开手掌，能感觉到蜻蜓和她放飞时完全不同，上面附着熟悉又温暖的气息，那大概是狮野先生的妖气吧。 「有肉就行！」 蜻蜓突然发出声音，吓了晴子一跳，差点把咒符攥成一团。不过还好她听出了，蜻蜓咒符里发出的是狮野先生的声音。回答了她刚刚让咒符传达的问题：今晚想吃什么？ 「就是这样，使用起来很简单，以后和公寓里的人联系的时候不要用现代的联系工具，用这个代替吧。」 「可是……如果过度使用灵力，不是会死的吗？」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的确，但是在那之前，你的灵力就无法支撑我的实体了，如果我渐渐变的透明了，那就说明你的灵力见底。」而且晴子本身也会感觉的到疲劳，不过只使用纸蜻蜓并不会耗费那么多灵力，还没听说有人因为这个而死。 「这样啊……我会小心使用的。」 ＋＋＋ 傍晚，晴子和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调整菜谱。两三只纸蜻蜓在她附近徘徊，她也已经习以为常，等功课告一段落时，她单手接住一只纸蜻蜓。 「……因为阿智太烦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几天他比往常还烦，所以我暂时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不要来找我。」 晴子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回信比较好，听声音就能察觉霜小姐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她可不想让霜小姐知道事情是因为她的幻视而起。 传完了话，纸蜻蜓自己散开展平，平摊在晴子书桌上，晴子伸手接下第二只纸蜻蜓，她注意到这个纸蜻蜓她并没有见过，折叠方式也不同，好像根本不是出自她的手。 「打搅了，我是巴雷特，听说晴子小姐对意大利的面包感兴趣，周末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去吃意大利式早餐。」 她最近的课程的确学了意大利脆饼（i）和夏巴塔面包（a），因为都是从来没吃过的东西，所以她颇有兴趣，但她也就是和意大利出身的赛莲聊了聊而已，没想到竟然会传到巴雷特耳中，而且巴雷特到底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她开始用纸蜻蜓作为联系方式了？ 「感谢您的邀请，那我们周末见。」 虽然有种种疑虑，晴子还是接过蜻蜓，回应巴雷特的邀请。蜻蜓礼貌的原地转了个圈，像是在行礼，最后停落到她的唇上，最后飞出窗外。 ……刚刚那是什么？？纸蜻蜓还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吗？ 「纸蜻蜓说起来也就是咒符，要看使用者的能力，有时可以帮人带路，寻找失物之类的。」晴明跟她解释，目光看着她桌子上展平的咒符纸。 她现在多少能够控制使用咒符时的灵力了，一般来说如果是没有攻击性的咒符，是可以多次使用的，一开始的时候晴子每次用纸蜻蜓都会需要重新写一张咒符，但最近偶尔使用过的咒符并不会消失。 「这样啊。」 晴子点了点头，看来以后可以进行各种尝试了。然后她接下最后一个纸蜻蜓，这个是狮野先生的。因为不同于霜小姐带有凉气的妖力，也不同于巴雷特的纸蜻蜓，会做点多余的事情，狮野先生的纸蜻蜓会绕着她转，像是在巡视整个房间一样。 「前两天你让我帮你找的香料已经到货啦，不出这两天就会送到，到了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哇！终于！！可以做迷迭香烤羊腿了！！谢啦狮野先生！」 晴子用余光看了看晴明，他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书，于是晴子抓起纸蜻蜓，亲了一下，然后把蜻蜓送出窗外。 ……不一会儿，从狮野先生的房间传来乒铃乓啷的响声。晴明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的她很尴尬，于是她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送走了所有的纸蜻蜓，房间里突然觉得安静很多，让她有点不习惯。 她突然想出了一个点子，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她拿出一张新的咒符纸，写上师父交给她的传音鸟的咒符，因为这几天的练习，她已经写的很熟练了。她把咒符折成纸飞机的样子，然后照往常一样，说出自己想要传达的话，然后把纸飞机送出窗外。 「那么远不一定传的到。」晴明看了看窗外，然后又看了看门口，说了句：「不，一定传不到了。」 晴子是想传给在老家的冬彦，叫冬彦如果收到了就给她发个短信。而这个想法却被破门而入的师父打破了。 「传音·波音777！！！」 晴子看见师父手上攥着拼命挣扎的纸飞机，还有师父非常不善的表情，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错事了。 「我教你这个咒符，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无聊的事的！一般联系用手机不就好了？！还可以刷朋友圈！」 晴子在师父严厉的训话下低着头，现在要是说她的手机不是智能手机没法刷朋友圈肯定会让师父更生气。见她有意反省，梁师父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是为了让你有危机的时候用的，平常用只是浪费自己的灵力而已。」 「那有什么关系？晴子的灵力和你不同，不是那么简单就会用尽的。」晴明轻描淡写，毕竟有安倍家的血脉在，再加上本来叫晴子使用这个咒符，一是为了让晴子慢慢习惯使用咒符，二就是为了让晴子用尽她现有的灵力，方便冲破灵力的封印。 「不是这个问题！！到底是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梁先生也生气了，把纸飞机放到一边。纸飞机像是受了惊吓，晴子偷偷地挥手，让它快跑。 「她现在是生活在现代！！即使传音鸟普通人看不见，但习惯使用咒符，以后要是在一般人面前做出奇怪的举动难以下台的也是她自己！！」 「呃，师父，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这么做了。」晴子为了打圆场，连忙给师父倒茶。「师父喝茶。」 「不喝！我喝中国茶！」 「呃，我去向古今先生借。」 第33章 除妖腌菜（上） 「所以晴子小姐就来到我这里了？」 「是的，抱歉！求古今先生暂时收留我一下。」 「这个嘛……我可是没收到晴子小姐的传音鸟呢。」 「我补！！我补给你！！！」 其实不是她刻意不送，而是古今先生就在她隔壁，要真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她直接就去敲他的门了。 「开玩笑的，晴子小姐坐吧，我去给你沏茶。」 她还没来得及说不用招待她，古今就已经不见踪影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图书馆一样的房间。 没有主人的准许，她连坐在房间中央的桌椅都不敢，就这样停留在原地。在住人中她只见过古今先生的房间，让她不禁好奇别人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久等了。」 古今先生回来了，手中的托盘上有一个茶壶，却有四个小茶杯。正当她好奇其他两个茶具是给谁的，就听到门口师父和晴明的争吵声。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平安时代那一套根本不适用在现代！」 师父推门而入，虽然嘴上依旧在争吵，但是还不忘帮老年人（晴明）开门。 「你才是！这样磨蹭下去，十年过去晴子都没办法独当一面！」 晴明进门后，见晴子也在，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她。「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晴子！」 虽然她的确希望师父能够多教给她一些咒符，但是现在这么说出去，那她就像是默认站在晴明这边。 「你们两位，不要在别人的房间吵架，还有，不要把晴子小姐卷进来。」 还好古今把茶具放下后前来救场，不然她恐怕真的会被威逼利诱的选择阵营。 虽然说这句话的是古今先生，但不知为何，晴明和师父怨恨的眼神都投向晴子，仿佛她才是始作俑者。 「古今，我刚刚收到……」仿佛现在情况还不够乱，狮野先生拿着她传过去的传音鸟推门而入。 像是看到现在的场面仿佛一触即发，于是狮野识相的把传音鸟揣进兜里，什么也没说就关门离开了。 「狮野……进来吧。」 古今就知道狮野走不远，用普通的声音一招呼，狮野就再次推门而入，走到晴子身边，小声问：「到底是怎么了？」 晴子根本不敢提传音鸟。首先古今先生因为只有他没收到而多少有点不满，晴明和师父则是因为传音鸟作为引爆点而争吵的。 「就是……关于我的教学方针，师父和晴明各有想法。」 「哦，既然他们无法决定，那就按照晴子的想法去做呗？反正是晴子你的事情。」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要让她说，她宁可单独跟晴明和师父沟通，也不愿意在他们两个都在的情况下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可现在因为狮野先生的一番话，晴明和师父都望着她，看来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是想要学一些能够真正的有防身作用的咒符啦……不过我也知道有攻击性的咒符有危险，所以在师父觉得我可以之前，我不会抱怨的。」 虽然她已经尽量顾及了两个人的面子，把话说的非常圆滑，但是却被晴明一脸“晴子站在我这边”的得意的表情打败了。 「……好吧，明天你到我房间来，我先教你简单的火咒。」 「谢谢师父！！谢谢晴明！！」 「谢他干嘛？！又不是他要教你！」 就因为她多嘴的一句，结果师父和晴明又吵了起来。古今先生见情况不妙，给狮野先生使了个眼色，狮野先生找了个理由就把她带出来了。他们两个在附近的烤串店吃完了晚餐，顺便还在附近散了步，结果回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古今先生的房间里传来师父和晴明的争论声。 「不用担心，古今估计也逃走了。」狮野悄声说，然后催促她进房间里。「明天的事情你就安心吧，既然梁诺答应了，他一定会教你的，毕竟“一诺千金”。」 「那当然，师父可是说了，我要是努力的话，有朝一日可能会比狮野先生还强呢！」 「是嘛是嘛，我可是很强的，比你师父和古今都强也说不定呢？」 梁诺虽然作为天师的经验等都是他没有的，但是实战上他的灵力完全抵不过狮野。而古今虽然会布阵并且善于下套，但是一对一的比试他也不是没有胜算。 「明明只有三岁？那么和巴雷特男爵还有修比呢？」 「……那当然还是他们比较强。」狮野撇撇嘴，还是实话实说。 「没关系，到时候我变得比他们都强的话，我可以保护狮野先生！」晴子说完，没等狮野反应过来，就一溜烟钻进自己房间了。 狮野苦笑，他完全没想到晴子会这么回应他。毕竟他之所以告诉晴子事实，是因为如果有一天，晴子遇到危险而自己没法救她的时候，她能够第一时间向对的人求救。 ＋＋＋ 正如狮野先生说的，第二天她到了师父房间，虽然师父表情万般的不情愿，但是桌子上还是有一张新的咒符。 「话先说好，教你咒符是有条件的，如果你要是没办法通过考验，我是不会教你咒符的写法的。」她有点在意师父的考验，怕师父会刻意为难自己，师父见她为难的样子，露出了复杂的眼神，最后还是跟她解释：「我说的考验并没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听着我的指示，没有什么难度的。」 梁诺门下有只有过三个弟子，唯一一个他自己自愿领入门的反而背弃师门，在那之后他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愿意收为弟子。虽然之后收的弟子和晴子都很听话，但是总让他不经意回想起曾经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晴子点点头，她能够理解师父和晴明各有各的顾虑。晴明所在的时代，虽然称作“平安”但是据很多史记记载，都是个充满各种妖魔鬼怪的地方，因此晴明会认为多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更安全。 而在现代，虽然她因为灵力被盯上了，但是目前有公寓的人们保护着她，所以师父才会让她打好基础。 「不过说起来，今天要你完成的考验就是天师中的最基本，除妖。」 听到除妖，终于让人觉得有点像是通灵人的感觉了。虽然她以后的目标还是做职业厨师，但是她对天师的工作也是很好奇的。 据晴明所说，天师和阴阳师职业上还是有不同的，毕竟现代的阴阳师并没有多少个，而且也不会挂名，要么是副职，要么是在里社会，只有固定的线人能联系的到他们。而天师的职业，在中国大陆多少还是有的，不同的地区对这个职业的称呼不同，但是这个职业在中国是确实存在的。 「中国的道士先生啊，你委托我的物件我已经拿到了。」 听到了利维坦故弄玄虚的声音，晴子下意识的看向门外，师父说了声进来，利维坦先生手里捧着一个贴着咒符的盒子进来了。快入夏还一身长袖衬衫打扮的利维坦让她看着都觉得热，不过不知为何，虽然她也没看过巴雷特穿短袖，但是晴子却从来没觉得巴雷特穿长袖，甚至穿西装有什么不对。 「难道说师父是要我除掉利维坦先生？！」 「说什么呐你？！现在的女孩子好恐怖啊！」利维坦被晴子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盒子打开。 「在房间里不方便解释，你们两个都跟我到后面的庭院来。」 后院是大家晾晒衣服的地方，虽然晴子的衣物都放在阳台上晒，但她在后院里特意让狮野先生买了个够大的酱菜缸，里面分隔腌制了小黄瓜，洋葱，腊八蒜还有最近开始尝试的韩国的泡菜。 利维坦先生按照师父的指示把箱子放到后院空地的中央，原本准备回去了却被师父吩咐在旁边待机。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要不是巴雷特先生吩咐我……我才……」一边碎碎念，一边乖乖的站在一旁踢地上的石子的利维坦先生不知为何让晴子想到了阿智。 「给你三张咒符，只要你把这箱子里的影兽消灭了我就算你合格。」师父完全无视利维坦的抱怨，把咒符交给晴子，然后对她仔细说明。 「影兽是并不算是灵体也不算是妖的意念体，而这三张咒符是最基本的火焰咒，和其他的咒符纸不同，注入灵力的时候需要集中，并且注入后立刻掷出，否则会伤到自己。」 晴子凝重的点头，虽然她因为算是半个厨师，所以并不怕火，但是要是严重烫伤她还是极力想要避免的。 「不用害怕，我们就在一旁。」 「是啊，小火灾一下就能扑灭的。」 师父瞪了利维坦一眼，利维坦似乎也发觉自己的失言而移走目光。 「准备好了吗？」 「呃，准备好……噫！」 师父掀开了盒子上的咒符，然后快速后退了几步。箱子里面冒出了黑烟，与其说是烟，更不如说是黑色的雾气。 雾气环绕着盒子，最后盒子本身被扩散的黑雾吞噬了。梁师父并没有看着盒子，而是盯着晴子的动作。他想知道现在的晴子在没有言灵的辅助下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去吧！火精灵！」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晴子还是觉得自己扔出咒符的时候该喊点什么才对。 晴子的咒符斜着贴到了黑色的雾气上，立刻燃起了巨大的火焰，若不是公寓里设的结界，恐怕会被一般市民作为火灾而报警。 但即使是这么猛烈的火焰，黑色的雾气却并没有消失的意思。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第34章 除妖腌菜（下） 梁诺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晴子的火焰一点效果都没有。虽然灵力是没得说，但是她投出去的符上面没有杀气，也没有愤怒，更多是恐惧。这样的咒符，最多能用来点烟，没有任何攻击力。 虽然黑色的烟雾开始膨胀，体积越来越大，但是梁诺依旧没准备出手，一旁的利维坦也并不是很担心，这种程度的影兽，他一根手指就能碾碎。 「想一想你正在做什么！除妖的意思就是要你杀死它！」 那到底是要我怎么做才好？晴子完全还是不太理解师父到底想说什么。 晴子的确对杀生有抵触，但是对于那团黑色的物体，她根本无法把那东西当作是活物来看待，因此虽然有“烧掉它”的意思，但是光是这样是没办法根本的除掉妖怪的。 而原本比鞋盒还小的盒子，不知不觉里面的内容已经长到晴子腰部那么高了。这个时候晴子才开始正视这个生物。 除了一开始的提示，梁诺并不准备再开口，但是他随时做好介入的准备。这样的妖怪最多只能让晴子染上些秽气，但有他在是不可能让弟子受到伤害的。 手上的咒符还剩下两张，晴子尽量保持冷静，虽然内心依旧焦急，但是看到利维坦和师父都没有行动，说明一切还都在掌握之下。刚刚的咒符的确烧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伤到影兽分毫，她多少也有点察觉出原因。 刚才的火焰那么的猛烈，而她站在附近却只能感觉到温暖，而不是灼热，这说明她的火焰根本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好！！我知道了！！」 晴子拿出第二张咒符，催眠自己是在杀鸡，一下子解决它，不让它感觉到痛苦。 「喝啊！！！」 只见晴子拿着咒符，并没有抛出去，而是用手刀用空手碎大石的气势拍到黑雾的本体上，黑雾发出“噗咭”一声，然后咒符开始燃烧，这回是真的烧了起来，而黑雾也发出了类似木柴燃烧的声音。 ……只不过，与其说是她用了咒符除妖，不如说是她徒手把影兽拍死了。下手的力道和晴子手刀挥下时的表情让利维坦吓得后退一步。还好狮野不在，不然别说只是稍微有好感，若是看到那么凶神恶煞的表情，山盟海誓都能毁于一旦。 「在确认它消灭干净之前不要放松警惕！」 梁师父指着原来盒子在的地方，晴子低头一看，发现黑烟虽然开始消失，但是却有一部分像是触手一样的烟丝正顺着她的腿往上爬，她被脚上的东西吓到，倒退一步摔倒在地上。 而黑烟仿佛感觉得到她的慌张，往她腿上爬的速度更快了，甚至还有些爬进她的七分裤的裤腿里，这却让晴子内心的慌张和紧张皆无，只剩下了愤怒。 「去死吧！！！」 晴子拿出最后一张咒符贴在明显已经缩小很多的影兽上面，缠绕在她腿上的东西立刻退开了。 「竟然说“去死吧”……最近的女孩子真不好惹啊……」 利维坦被晴子这一系列完全没有停顿的动作惊到了，原本现在该他把这影兽净化掉或者吃掉，但是他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务。 而晴子则是站了起来，在原地喘着粗气。并不是她消耗了很多灵力，而是被这不明物体吓得半死。 影兽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毛球，在地上四处乱跑，看起来异常诡异。 而在师父和利维坦反应过来之前，晴子顺手拿起一旁压在酱菜缸盖子上砖头大小的圆石如同泄愤般砸向那黑色的毛球，被石头砸中并压在底下的毛球发出了像气球漏气般的声音后就没了动静。 ……这下的确妖怪是除掉了，可是和咒符是根本没什么关系了。 ＋＋＋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转，查看了灵脉的状况并且在附近的一些小型的结界之后，还去附近帮梁诺找一些他需要的道具，因为毕竟从中国寄到日本的东西要通过海关，他能带过来的东西有限。 除此之外米也不够了，他顺便扛了一袋米回家。一开始帮晴子添购食材的时候，他根本分不清楚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买了越南的米，晴子为了不浪费而煮了米饭，结果却又硬又干。而现在他虽然不能说是擅长，但是多少一般的家常饭菜的常识是有了。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他告诉过晴子不需要等他，所以想必其他人都开始吃了，他扛着米进到餐厅里的时候却发现虽然大家都在吃饭，但是不知为何听不到一点交谈声。 「怎么了？大家都这么安静？」狮野放下米，走近餐桌，发现虽然也有热菜，但是桌子上大部分都是腌菜。「今天这么多腌菜啊？修，是你点的？」 「……呵，这个嘛……」修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笑开了花，并不回答，而是看着晴子，连带着狮野也好奇的顺着修的眼神看过去。 「我，我去把米放好！」晴子满脸通红，然后扛起狮野买回来的五十公斤的米袋往厨房跑。 狮野没追上去，而是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拿起自己惯用的碗给自己盛饭，扒了两三口饭菜。妖怪也是会有饥饿感的，而他今天中午基本上什么都没吃。 「她怎么了？今天不是教她火咒吗？失败了？」 要说失败的话，狮野并不会觉得意外，毕竟是第一次除妖，一般胆子小的人没准还会就此却步呢。不过他知道晴子还是有胆量的，不然上次受到袭击之后就搬出去了。 「……失败倒是没失败。」 梁师父似乎非常难以启齿，让他不禁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继幻视之后，晴子又觉醒了什么别的力量吗？ 「……她虽然学会了咒符，但是影兽却是她用石头砸死的。」一边安倍晴明坐在餐桌上，但是饭碗里还有大半碗饭，脸上更是一脸头痛的表情。 「……别说了。太丢人了。」梁诺低下头，这简直就是天师梁家之耻。「她不是你的后代么？」 「……不是直系的，是远亲。她还是你的弟子呢。」 狮野就这样听着梁诺和安倍晴明两个人互相推锅，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了解到了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用腌菜石来除妖的天师。」修是真心觉得晴子太有意思了，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这件事别跟巴雷特说，就当晴子顺利通过了，不然男爵肯定要损晴子一顿的。」 「说的出口吗？！这么丢脸的事情！」 梁诺和安倍晴明异口同声。梁家也是正统的天师家系，梁诺的大弟子虽然在被逐出门时被他封印了灵力，但是没有灵力遇到厉鬼也能全身而退。二弟子虽然还没到十六，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是他看好的继承人。退一万步来说，就连他十二岁的女儿梁烟都能一张咒符都不用就除掉普通的小妖怪。 而安倍晴明更是，日本历史上最著名的阴阳师，要是被人知道他的后代除个最多算是妖怪残骸的影兽用了“物理攻击”，他可真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虽然他不否认封印了晴子灵力这点他也有错就是了。 晴子一脸沮丧的回来了，听到了他们在餐厅里的谈话，她现在只想抱着腌菜石出去流浪。 「晴子，你已经通过考验了，别沮丧了。」 修眨了眨眼睛，又长又弯的睫毛扇了两下。不过她可是不会被修骗到的，因为在从利维坦口中听到她除妖时的情景时，修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对啊对啊，都通过考验了，很快你就能够熟练运用了。」狮野因为没有在现场看到当时的情形，所以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于是他给梁师父使了个眼色，梁师父则是万分不情愿的应了。 「之后我把火咒符的写法教给你。外出时随时随刻都要带着两张传音鸟，三张火咒符，以后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也行了。」 「哇！谢谢师父！！」 听到能自己一个人出门，被其他人嘲笑的事立刻变的不那么重要了。而和她一脸开心的表情相对比，晴明和梁师父依旧是一脸哀怨。 ＋＋＋ 「晴子！深田老师的课堂笔记你抄了吗？借我看看！」 「好！那就一个奶油草莓可丽饼！」 「好贵！太贵了！来原味的吧？」 「开玩笑的啦，拿去吧。」 因为有了师父的准许，她最近不会课程结束就被不同的人接回家，和班里的同学们的接触也更深了。虽然在被大家接送的时候会觉得不自由，但是突然停止了之后她一开始也是有些不适应，但是持续了两三天后就慢慢习惯了。同学们虽然也有疑问，被她一一以“因为之前附近有暴露狂，不过被逮捕了，所以没关系了”搪塞过去。 就这样偶尔和同学们一起放学喝个茶或者看个电影也不错，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想要回家做饭或是整理笔记。 因为腌菜石事件之后，不知为何师父和晴明统一了战线，暂停给她讲解灵力课程，两个人一起去检讨教学方式了，于是她的生活也更偏向了普通人。当然，师父让她每天都带的咒符她还是随时都带在身上，并且也遵守着师父的嘱咐，像是因为她只学会了火咒符，因此尽量不要靠近水边，否则遇到水灾火咒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她谨遵师父的嘱咐还有另一个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还是因为最近大家都没接送她所以有点寂寞，她偶尔会感觉到视线在盯着她，所以一放学更希望能够快点回家。 今天也一样，她四处看了看，但是却看不到有任何奇怪的人盯着她看。看来今天回家还是跟狮野先生和古今先生说一下比较好。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晴子的手机突然响了，因为还是和铉铃声，让其他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于是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快步离开。 一直跟着她的人也正要跟上去，却被古今硬生生的拽住了。 「古今！你干什么！」狮野慌忙追随着人海中晴子的身影，深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是我该问你你在干什么吧？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在正常人眼里就是偷窥狂吗？！」 第35章 凉面 走到了稍微人少一点的巷子，晴子接起电话，显示的是家里打来的，她原本以为是老妈要嘱咐她什么，可电话接通后却听到冬彦的声音。 「晴子姐，方便通话吗？」 冬彦平常说话的语气都非常温和，但这次却能听到隐隐的兴奋。她想是冬彦收到了她的传音鸟。 「方便，我已经下课了，正在往家走呢。」 冬彦虽然升入初中的时候有了手机，但是很少见他用，平常也很少电话联系晴子，最多是在爸妈和夏实还有千秋给晴子打电话的时候才打个电话。 「我收到了晴子姐送来的纸飞机了！好厉害！晴子姐什么时候学到了这种技能？」 一向安静的冬彦激动的时候说的话也多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晴子笑了笑。 「不要和其他人说哦，其实我拜了一个中国来的阴阳师为师，偶尔他会教我一些使用力量的方法。」 梁师父虽然并不是阴阳师，但从工作上看来，阴阳师和中国的天师大概没有太多差别，不过可能天师管的项目多一些。 「这样啊……难怪……」 虽然和晴子之间相差了八岁，但是冬彦和晴子的关系最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冬彦偶尔会作关于家人的预知梦，其中最多的是关于晴子的。 尤其是近几天，梦里的情景从来都只有片段，但看得出梦中的晴子在烦恼着什么，原本准备发个短信问的，可是他接到了她的纸飞机时，掩饰不住兴奋，直接给她打电话了。 「冬彦……你又做了奇怪的梦了吗？」听出了冬彦的语气中有异样，她关切道。 上次的事件时，她没有把冬彦的梦告诉任何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更不确定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冬彦是不是也会被强行被算进封印灵脉的计划里。 「没有啊，晴子姐。我只是在想，晴子姐学业方面没问题吗？」 冬彦用轻松的语气说谎了。在他小的时候，一次高烧过后他就偶尔会做这种梦，而在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并不是正常的，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已经习惯说这种无伤大雅的谎言。 「……呃，学业我也有在努力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晴子明显有点心虚。最近她更多时间用在写咒符上，翻看笔记并且复习的时间反而少了。 「晴子姐要加油哦。」 我也会加油的。 冬彦默默在心里说道。进入了中学，他开始已经不能像是小学的时候那么轻松了，和班上的人虽然已经相处三个月了，可是却还没交到任何朋友。他虽然也懊悔，但是却没办法跟别人说。这时候总会想，要是晴子姐在身边，至少能和她讨论一下。 「冬彦呢？新学校怎么样？加入了什么课外活动吗？」 虽然冬彦并不喜欢体育活动，但是如果是图书管理员之类的，或者文学部应该很适合他。 「新学校很好，毕竟是哥哥姐姐们毕业的母校。课外活动我还没有考虑好……」 他根本没去想关于课外活动的事情，也许他该去加入个课外活动组？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和晴子姐通话真是太好了。「嗯，我会去考虑的！」 晴子之后又和冬彦聊了一些日常的事情，只到回到公寓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公寓前狮野先生见到她来了，立刻站正了身板，然后深鞠躬。 「对不起，晴子小姐！」 晴子小姐？？一向是直呼她名字的狮野先生什么时候换成尊称了？而且为什么要和她道歉？该不会…… 「狮野先生！！我就跟你说了！我放在外面的西瓜还不可以吃呢！！你该不会都吃完了吧？！」原本那是想要和霜小姐还有露小姐开睡衣派对时做果冻要用的，前几天她就郑重的警告了狮野不可以偷吃。 「不是不是！我没吃！」狮野慌忙抬头，但是还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就这样继续说下去：「因为最近我……其实偷偷跟在你后面。」 晴子愣住了，跟在她后面，也就是说她一直感觉到被跟踪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那个跟踪她的人还是狮野先生？ 「狮野先生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晴子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狮野听说平常个性温和的人生气的时候会更恐怖，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因为……我怕你会出意外……不，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借口，晴子你生气也没关系，打我也没关系。」 虽然晴子的确很生气，觉得自己的*被侵犯了，更有不甘，还有觉得懊恼，为什么自己非要被人看管才行，为什么自己都已经答应了封印灵脉却还要被这样对待。 「打狮野先生？我不想做那么野蛮的事情。」晴子现在觉得自己手都气得发抖，真的想抓住狮野先生的领子对他大吼大叫，不过理性叫她不能这么做，因此她只是没好气的问：「那么，为什么现在又来道歉了？」 「因为……古今和我说了。」狮野也不能好好的解释，并不是因为古今对他说教让他觉得自己该道歉，而是更简单的原因。 「我之前不知道这样跟着你会让你困扰。」 这话让她感到诧异，但反应过来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诧异的。狮野先生虽然说话方式和行为普通，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在他眼中，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给晴子带来了困扰，或者他连“*”是什么都还不太了解。 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保护自己而已，虽然用这种不成熟，甚至让她不安的方式，但是在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反而给晴子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时，他立刻想要弥补。这么想，狮野先生其实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狮野先生，这次我会原谅你。但是下次，如果有类似的事情，请你先问我，好吗？」 最终她还是对狮野心软，不忍心真的凶他。「还有，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偶尔和我一起上下学吧？」 「可以吗？」狮野见晴子不生气了，但还是怯生生的，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我想送你到车站，然后下午从车站接你。」 「那就说定了！不可以再偷偷跟在我身后了！」 「好！一言为定！」 因为被晴子原谅了，狮野心情非常的好，开始讨好晴子：「那么，今晚不是要做凉面吗？我去煮开水！」 晴子被狮野显而易见的好心情也感染了，刚刚还那么生气，现在却已经完全释怀了。 不过唯一让她怀疑的是，狮野先生并不喜欢坐车，所以虽然跟在她身后，但是一定没有跟到学校去。 那么她在学校附近感觉到的视线又是谁的呢？ 第36章 阿萨姆红茶加牛奶 七月中旬，随着蝉鸣，东京正式进入了夏天。来到东京的时候晴子带的衣服更多是冬末初春穿的衣服，因此她狠了狠心，添置了一些夏服，大多数是一些方便活动又便宜的衣服，其中只有一件是她偶然看到，喜欢了好久的连衣裙，在大减价的时候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买下。 不过这件裙子自从买回来，她还没来得及穿，就被晴明和师父两个人每天都排满了地狱式训练。每天一到家，连饭菜都不用她准备，就立刻被叫去后院练习使用各种咒符。 咒符虽然都是中文的，但是为了更方便她使用，辅助咒符的言灵，也就是咏唱咒文都是晴明帮她改编。虽然是古语，但全是日文发音的。 「错了，重来。」晴明打断她的咏唱。 晴子连忙低头看一下自己用来背诵咒文的笔记，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错了三个字。已经背诵了三十多次各种咒文，她的嗓子早已冒烟，但晴子没有抱怨，只是打开水壶喝了口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努力的人不只有他一个，还有每天为了她而写出百多张咒符的师父和古今先生，为了让她能够更好的借用当地神明的力量而改良言灵的晴明，还有为了支持她，而每天都努力准备饭菜的狮野先生。 而她这么拼命的原因很简单，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是中国农历的鬼月，为了保证家里的妻女的安全，师父在八月十号就要回国，下次回来的时候是九月末了。 而同样，在日本八月也有御盆之月这一说，相当于中国的鬼月。如果想要保持和现在一样的自由，她必须尽快的学好使用力量的方法，否则就又要回到每天被接送的生活了。 因此，严格的训练都是她选择的，她不准备再去烦恼为什么各种事情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开始正面应对所有问题。 「呈火之炫毘古神之名，宿于此身的愤怒，加附在掌中之令上——净火令！」 这个言灵相当的绕口，并且因为有神名，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说出来，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正准备庆祝的时候，师父却吼道：「你在干什么！快点把咒符扔出去！」 她这时才想起手中的咒符，因为附上了日本火神迦具土的神力，咒符在她手中已经开始不安分的晃动，眼看就要爆发出灼热的火焰，她赶紧把咒符对着训练用的稻草人扔去。 咒符还没飞到稻草人身上就燃起火焰，但火焰还是吞噬了稻草人，并且像是把周围的一切都烧成灰一样，向她扑来。一旁的晴明把她挡在身后，一挥折扇，火焰就灭了。 「都跟你说了不要分心！」 晴明一边检查晴子有没有受伤，一边呵斥她。迦具土是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生的七神中最后一位，同时也是被自己父亲斩杀的神明，所以唤他的名的咒文都蕴藏着强烈的愤怒。 「我做到了！！晴明！！师父！！」晴子激动的看着原本稻草人变成了地上的灰烬，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现在的兴奋，只能上下挥动手臂。 梁诺又开始头痛了。她还不知道这是多么强大的咒，也并没有往深理想。毕竟教她这样的咒语是因为有朝一日，晴子可能会需要把这个咒符使用在妖怪甚至人类的身上，到那时候她肯定就不会这么兴奋了。 不过现在，就让晴子好好开心一下吧。 ＋＋＋ 而和后院欢快的气氛成明显的对比的是五层巴雷特的套房。狮野，古今和巴雷特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桌上散着各种资料，有文件，有书信还有几台打开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各种资料。而几乎所有资料都是用不同的欧洲语言写的，有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还有一些欧洲小国的语言。 巴雷特安静的喝着奶茶，虽然无论是香味还是纯度都是大吉岭更胜一筹，但是他更喜欢加了牛奶的阿萨姆，虽然对大多数红茶党，在红茶里加牛奶可以称得上是罪，但他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调理自己的食物。 其实巴雷特并不是特别喜欢牛奶或者任何乳制品，只是比起植物，他更喜欢肉，牛奶，鸡蛋等，从生物采集来的食材。而且比起白肉（鱼和鸡肉），他更喜欢红肉（牛肉，猪肉，羊肉），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吸血鬼的本□□。 古今手上拿着平板电脑神情严肃的看着报告书。毕竟是书妖，他读起不同国家的根本不吃力。一旁的狮野早就放弃了，把阅读报告的事情交给古今，虽然他母语是中文，而且也会日语和英语，但是对欧洲国家的其他语言真的是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意大利并不想要参与，但是也不好退出，所以赛莲就继续待在这里，但也不会派来别的人手。」古今读完了报告，然后跟狮野描述里面的内容。 「我就知道……」狮野叹了口气，毕竟意大利国土不大，说起来没准是真的派不出更多人手了。「法国那边呢？」 「哼，看那群老古董慌张的样子真是滑稽啊，原本并不相信灵脉的封印开始瓦解，现在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巴雷特丝毫不在意灵脉的开启会让鬼族入侵人间，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虽然作为始祖他会适当照顾自己的族人，但是加盟封印灵脉的计划也只是一时兴起，他并不是特别关心最后的结果。 ……你有权说别人是老古董么？你岁数也不小啊。狮野暗自想，没敢说出来。「法国那边我也并没有太期待，毕竟即使派来了通灵者，和日本土地相性不好也没用。」 比起欧洲的灵能力者，亚洲中，尤其是中国，韩国和朝鲜的通灵者相对的来说更能够适应这边的土地，也更容易运用灵力，具体的原因他还真没在意过，毕竟要是问古今估计会被上很长一节历史课。 「不过他们焦急也是当然的，各地的灵脉都是相同的，一旦日本的灵脉开启，先是附近的国家和岛屿，之后会慢慢的蔓延到全球，所有的灵脉上的封印都会减弱。」 而这也是古今最头痛的，本质上虽然和巴雷特一样是协助者而不是参与者，但是和看戏心理的巴雷特不同，他习惯于居住在人类中，能够从人类那里吸取到很多有意思的知识，他还不希望人界就这么简单的被毁灭。 而且更重要的是和其他界有最多连接口的就是人界，一旦人界和鬼界相接，到妖界，地狱，灵界的路也都会被打开。 「富士山目前还算稳定，今早我去万年樱那里看了看，封印崩坏的速度被抑制住，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狮野苦恼的瘫在沙发里，目前他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 「晴子小姐那边进展的很顺利，让那么年轻的女性承受这么多的压力我也于心不忍，可是酌情还是得加快速度。」 巴雷特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为了犒赏晴子，该带她去什么餐厅比较好。虽然意大利餐厅都很有情调，不过西班牙或者墨西哥口味的食物更有风味，不过偶尔去吃点日式料理也不错？ 「不要动不动就给晴子施加压力！她又不是你的下属！」狮野替晴子抗议道。巴雷特奴役他和古今也就算了，毕竟是为了守护灵脉，但是晴子根本就是被他们强行拽进这件事里的，已经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大的负担了，巴雷特怎么还好意思再催促她？ 古今不语，低头继续看资料。如果他的资料是对的，巴雷特应该更偏向于晴子小姐外形的女性，比起骨感美人霜小姐，巴雷特历代的正妻都是像晴子小姐这样健康又稍微有点肉的女性。 虽然其他关于巴雷特的资料都交给了晴子小姐，但是在私人生活方面他没有记载，毕竟那个并不是晴子小姐该涉足的地方，但现在想想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若是巴雷特真的对晴子小姐产生了兴趣，那可不是一般的男女感情那么简单了，让他想起一本低俗的魔幻小说，其中只有一句话让他记忆犹新：血族的人的爱欲和食欲是连在一起的。 ＋＋＋ 「……下课！大家路上小心。山下小姐，请你过来一下。」 深田老师为了避嫌，在教室中不会称呼她的名字。虽然晴子和深田夫人通信的次数更频繁，但是私底下还是偶尔会和深田老师短信联系的。 但这次深田老师叫她，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上次小考笔试成绩非常糟糕，大部分的题目都是营养学，而且很多食材都是她并不擅长的欧洲菜里才会出现的。虽然实际料理的分数弥补了，但是和往常来比，她的分数退步了。 「你上次的成绩并不太好，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并不擅长笔试，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到达这种分数……你是不是有哪里不懂得的？」 果不其然，深田老师要和她谈的是成绩的问题，毕竟这是关系到她能否拿到厨师证，并且继续进修的重要事项。 「呃，不是的……只是最近有点松懈，没有好好复习，我下次考试会追上的！」晴子心想大概需要让师父调节一下课程的进度了，希望她能够找好两个学业之间的平衡。 「那就好，还有一点我要说的是，在之后的几个周末，每周六都会有我们来作为讲师为学生补习，为了期末考试做准备，虽然主要是复习，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来参加？」 第37章 法国甜点 当晴子和师父说起周六的课程时，她都能够看到师父脸上的表情变化。师父的表情非常严肃，虽然没有责怪她，但是也没有立刻给她答案。 “把你的课程的时间表给我，我会帮你安排的，不过休息时间会减少，不准抱怨，没别的办法” 师父说完拿出手机开始看自己排好的晴子的行程，并且在想到底在哪里还能再挤进点时间。 晴子见师父忙着调整行程，也不多打扰了。今天是她一周唯一的空闲时间，原本她想补眠的，可是从她的笔试成绩上看来，她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再多翻翻书本吧。 回到房间时，晴子把自己的课程表交给晴明，并且告诉他自己要参加周六的补习，晴明也什么都没说，拿着她的课程表就往梁师父的房间走，表情也是一样的凝重。 .......不是我的问题，不需要有罪恶感。本来我就是来东京学料理的，当然要以学业为先。 晴子给自己催眠，然后打开了最近期的考卷，简直如同韩国料理一样的满地红，让她看着就有点沮丧。 更让她沮丧的是，里面并没有那么多的粗心错误，除了一道原本可以答对的问题，其他都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她最拿不准的还是法语，而法国料理却是西方料理中可以称得上是最高级的料理，无论是酒类，主菜和甜点，如果想要学好西方料理，那么法国料理是必过的一道坎。 “brasserie，bistro和ie三者供给的料理有什么不同？” 虽然知道这三个都是餐厅的类型，而且隐约也记得这三个单词的意思，但是具体要让她解释，她还真是说不清楚。 她给班上和她比较要好的芹那发了个短信后，继续下面的问题，可是芹那虽然很快就回答了，但相似的问题她又遇到了好几个，实在不好意思全部都用短信问芹那。 说起来，巴雷特先生是法国人吧。 她想到这里，立刻把这还未成形的想法从自己脑内抹掉。要她去问巴雷特，简直就像是要她去捅马蜂窝.....不对，马蜂窝她还是捅过的，但是和巴雷特交谈带来的精神攻击让她觉得这辈子也无法适应。 不然去问古今先生吧，古今先生应该是知道的。晴子拿着笔记和笔袋敲了敲古今先生的门，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只得作罢。正准备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巴雷特却出现在走廊。 因为直接照射到太阳，巴雷特的头发是纯白色的，而瞳孔的颜色也是血色的，虽然之前看过一次，可是晴子还是全身僵住。 「晴子小姐，古今的话昨晚去冲绳了。」 最近人手不够，古今只好亲自去巡视冲绳附近的岛屿，顺着岛屿往下，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还会顺路去台湾，主要为了勘察灵脉是否对他国的妖怪有影响。 公寓里的妖怪一到夏天就人手不足，非常能干的霜小姐和露小姐在干燥的节分是无法使出全力的，今年才到他手下工作的塞莲已经顶了三四个人的工作量，阿智虽然有心去做，但是最多只能跑跑腿，利维坦帮了不少忙，只是巴雷特对他崇拜自己的态度有些敬而远之。 排除其它根本没法算在战力内的妖怪们，就剩下他自己，古今和狮野了。狮野得保护公寓，第一个就被排除在外，而他光是想到要在冲绳岛的太阳下暴晒就觉得烦躁，而他对封印灵脉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上心。 最后排除法，古今只好自己去了。 其实要是修或者他麾下的一目连和百目鬼的话是可以的，只不过修本身对别的国家的妖怪没有任何兴趣，而他的手下们更不会为了修以外的人做事情。 「去冲绳？去度假吗？」 毕竟是夏天，去度假也无可厚非，但是她还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够好，古今至少会和她说一声呢。 「他明天就回来了，在那之前有什么问题不妨问我？」 巴雷特本来是因为察觉到有人碰触了古今的门而过来看看的，是为了防止她误闯古今的房间。在古今在的时候，他的房间是图书馆，可是他不在的时候误入了，那就是进入了望无止境的书海迷宫，人类会在那里迷失自我。 要让晴子直接问巴雷特，她还真有些顾虑。首先不说别的，巴雷特本来就反对她继续上课，希望她能把封印灵脉作为主要任务，虽然他并不是瞧不起厨师这个职业，但明显对她的课程兴趣缺缺，巴雷特并不理解成为厨师对她来说是很久以来的梦想。而如今巴雷特让她提问，估计也只是礼貌性的一提。 「是有些问题，不过是我学校相关的课题，关于法国料理的。」 她把问题递给巴雷特看，巴雷特看了一眼问题，立刻帮她解答： 「一般来说餐厅里都会准备三种不同样式的菜系，不同的人忌口的食物不同，有不能吃海鲜的，也有不能吃坚果类的，还有乳糖不耐受和面筋蛋白过敏。当然，也不可能完全照顾大众品味，所以搭配上是最显示厨师能力的地方。」 她张开嘴，没想到巴雷特会回答，而且还回答的这么全面。 「没想到巴雷特先生对这种事情这么了解啊！」真不愧是大妖怪，果然在各方面知识上比一般人要丰富得多。 巴雷特礼貌的微笑，继续帮晴子看下一个问题。他是从黑暗而生的血族，即使可以吃人类的食物，那也并不是为了生存，当然不存在所谓的忌口，真正忌口这些的是他历代的妻子们。 当然，他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情跟晴子小姐说。 「下面的问题就更加专业性了，抱歉我也不知道答案呢。」巴雷特说着，但并没有把笔记本还给晴子，而是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问问专业的厨师吧？」 半个小时后，她一脸素颜的坐在法式咖啡厅里发呆。装潢上来看是个古色古香的咖啡厅，客人们也不像晴子知道的咖啡厅里面的客人，更多是穿着名牌西装的高管在谈生意。 「抱歉，这个时间段没有预约就可以来的地方差不多只有这里了。」巴雷特见她四处张望，以为她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没有的事！这里气氛很好。」 让晴子惊讶的是咖啡厅的生意很好几乎所有的位置都是满席的，而巴雷特虽然没有预约，服务生却立刻把他带到窗户旁边的位置。乍眼一看只是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但是当她入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采光很好，而巴雷特的座位阳光却被窗旁的装饰品挡住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有太阳照到他的位置上。 她开始怀疑这个店里是不是也有妖隐藏身份当店员，而从刚刚的服务生身上却又感觉不到什么。巴雷特把晴子观察四周的样子收进眼里，但也没有点明。 「那么，法国的普遍点心就不用说了吧？马卡龙的口味让小姐选。之后要玛德莲蛋糕，歌剧院蛋糕，焦糖布雷。」巴雷特虽然是在对晴子说，服务生却安静的把每样都记在单子上。「舒芙蕾虽然在日本并不是那么受欢迎，但也值得试试，千层酥也是，不过这个店里的是用牛奶巧克力……算了，牛奶巧克力也行。」 「如果您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现做白巧克力的。」服务生礼貌的回答，但据晴子所知，千层酥顾名思义，是非常耗费时间的一道料理，并不是可以立刻做好的。 「算了。再加个闪电泡芙，巧克力慕斯太常见了就不用了吧？」巴雷特摇头，拒绝了服务生的提议，然后继续看着甜点单子。 「呃……？嗯」 因为这么一大串甜点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晴子只有点头。但之间的停顿却让巴雷特会错意了。 「那么，巧克力慕斯也要。晴子小姐，喝什么？」巴雷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转过头问还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的晴子。 晴子用求救的眼光投向服务生，服务生好像看懂了，然后推荐道：「今天的特选茶是玫瑰果茶，推荐的红茶是本店独特搭配的伯爵茶，绿茶是春天是送到的煎茶。」 「那我要果茶，谢谢。」她希望自己选得茶是对的，总觉得自己要是选了什么奇怪的搭配，肯定会被巴雷特暗自嘲笑。 「好的，请问您要什么口味的马卡龙呢？」 「我要巧克力的，再来个开心果的吧？巴雷特吃吗？开心果的一般不会很甜。」 虽然这么说，但她只有在开学时的下午茶会上吃过一次开心果口味的马卡龙。 「抱歉，我一般不吃甜食。」 巴雷特礼貌的拒绝了，但却让晴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那么刚刚那些难道都是给我点的？！」 巴雷特笑的非常爽快，耸了耸肩。等甜点上来的时候，巴雷特真的是一口都没碰，晴子一个人看着满桌的甜点，同时还要尽量的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而巴雷特肯定是这家的常客，以至于根本没有点饮料，但一杯奶茶却和晴子的果茶同时被放到桌子上，而除此之外，晴子吃不下的时候，他跟服务生低语了几句话，服务生立刻就把后面的厨师请了出来。 就晴子的感觉，厨师也只是普通的人类，只不过外表上和巴雷特一样都是外国人，虽然没有巴雷特那一头耀眼的白发，但是五官上看来像是法国人。托这位法国厨师先生和巴雷特先生替她翻译的福，她把考试上错的那几道题的答案记了下来。 「谢谢你，巴雷特先生。」把最后一点内容记完，她由衷的对巴雷特说。原本以为巴雷特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但现在看来那只是自己对他的偏见。虽然的确有欺负人的时候，但是并没有因为她选择厨艺而否定她。 「你太客气了，晴子小姐。」 巴雷特从不对有好感的女孩子吝啬，而且对他来说，让女孩子开心也是他的一种消遣。毕竟鲜花盛开的时候是最美丽的，无论那花朵是庭院里的玫瑰还是野地里的向日葵。「那么，我们走吧？」 「呃，等等，剩下的点心不打包吗？」 说起来她每个都小心翼翼的切了一小块，虽然这样的蛋糕没有办法给别人当礼物，但是打包回去可以当早饭啊。 「第二天吃的话，质量不会像今天那么好。如果你下次想吃的话，我随时都愿意带你来。」 质量不会像今天这么好……我好歹也是个厨师，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晴子刚刚对巴雷特有所改观，现在却因为他浪费食物立刻就对他不满了。而且她要是真的想吃的话，自己……好像还真来不了这么高级的店，尤其是这种菜单上根本没写着价格，好像客人们也都并不在意…… 不过她如果真的想吃的话，她还可以在家自己尝试着做啊！ 而且不只是巴雷特，连店里其他的客人听到他们的谈论，都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眼中有的带有怜悯，有的带有不屑，仿佛一身休闲服的晴子压根并不该来到这里一样。巴雷特用尖锐的眼神看着那些往这里看来的客人们，大家立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聊天喝茶谈生意。 晴子有点失望，眼前精致的蛋糕看起来也没那么吸引人了，不过也许只是因为她吃蛋糕吃过劲了而已。 算了，食物无罪。 「巴雷特先生，食物是人类为了活着必须的东西，但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并不喜欢浪费。」 晴子解释完，挥手叫服务生打包。 第38章 隔夜蛋糕 虽然客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但是服务生却非常礼貌的帮她把剩下的蛋糕打包进一个精致的纸盒里。 她原以为巴雷特会因为他做出这种看起来丢脸的事情而生气，但没想到他不但什么都没说，反而在回家的时候帮她拎着蛋糕盒子。这让她觉得也许自己对巴雷特太过苛刻了，明明巴雷特本身除了吓唬她，没有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单纯是她的危机感告诉自己不要接触巴雷特。 「巴雷特先生，今天真的很感谢您。」她在进房间之前对巴雷特鞠躬道谢，然后顺口提起：「我以后也会多加练习西餐，争取有一天能做出合您口味的食物。」 「那我就期待着。」巴雷特这么说，但晴子知道这完全是客套话，只和他吃了两餐饭，晴子就看出巴雷特先生非常的挑食，对食材的要求也高，晴子做的半吊子西式料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过晴子也没有点破，只是微笑道别：「晚安，巴雷特先生。」 「怎么，没有晚安吻吗？」 晴子完全没有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脸色稍微阴沉了一点，最后回答巴雷特：「这里是日本，我们不会随便亲吻别人。」 在晴子看来，巴雷特的日语说的非常标准，目前还没有听出有特别的外国人口音，不可能不懂得日本的礼节，而他这么问，除了调戏晴子没有别的原因。 「是这样的吗？那么，晴子小姐。」 巴雷特把手伸了出来，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晴子也就顺势握上了他的手，但下一秒巴雷特把她的手抬到唇边，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晴子感觉随着巴雷特冰冷的唇印下的吻，寒气顺着手爬满她全身，让她感觉背上起满鸡皮疙瘩。 「祝你好梦。」 巴雷特说完这句，满意的目送晴子惊恐的钻进房间。 而进到房间里面时，晴子甚至都能听到巴雷特愉悦的笑声。晴明已经回来了，坐在她的书桌前，对她一脸魂不守舍的表情挑眉。 最终晴明还是没有多问。刚刚赛莲通知了他和梁诺说自己的主人带晴子出去了，虽然他不太希望晴子和巴雷特有过多的接触，可晴子也需要休息一下。在别人看来，她都已经被压力逼到了角落，可是她本人却尚未察觉。 「我和梁诺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舍弃教你防护咒，以后交给你的言灵和咒符都会是攻击相关的。而且占星、招灵和驱魔驱鬼也暂时缓一下，主要教给你对付妖类的咒符。」 这样的话，晴子也会有更多的时间能够继续学业。晴子本身虽然有“幻视”这一个和她本身意志无关的占卜技能，但是无论是梁诺让晴子排的梅花易数和四柱八字，还是晴明指导下尝试着解卦，出来的结果都非常混乱，晴子本身和占卜这一门手艺无缘，甚至连拿塔罗牌和笔仙钱仙骗骗小孩子的资质都没有。 「那我可以去周六的补习了？太谢谢你了！晴明！！吃蛋糕吗？我去沏茶！」 还没来得及拒绝，晴子就一溜烟跑去楼下拿冰箱里的蛋糕了。看着修改了多次的日程表，晴明有点后悔自己这么惯着晴子，只要是晴子的愿望，他都尽量满足，无论嘴上怎么说，就是没办法真的对晴子狠心，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权利说狮野对晴子过度保护。 要是自己有个女儿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呢？不，这么想来，不用说女儿了，现在他记忆中连容貌都已经记不清的生前的妻子，印象中自己也没这么宠爱过。 自己周六的补习安排好了，但晴子隐约有点良心不安。当她再次见到古今先生的时候，虽然古今先生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的疲惫的神情能看出古今去冲绳并不是为了度假。除此之外，狮野先生外出的时间也多了，平常两个人会互相短信交流，而且只要晴子做饭，狮野肯定会到场，近期狮野偶尔会在开饭前十分钟给她发短信说让她先吃。 「也就是说，晴子你寂寞？」 公寓里的妖怪中只有修一个人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其他的妖怪，就连平常每天早上都会晨跑的阿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更不用提有人界身份和妖怪两重身份霜小姐和露小姐。 「也不是寂寞吧……只是，因为我现在光是学业和师父那边的课程就自顾不暇了，我即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帮忙。」 晴子把早餐多出来的米饭放到自己的饭盒里，准备今天去补习的时候当午饭吃。她现在光是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若是询问大家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忙，鬼月是不是真的那么危险，是不是和霜小姐还有阿智倒在妖花下面的景象有关，恐怕也只是自寻烦恼。 「不用那么紧张，只是鬼月前后，日本的妖怪们例行的百鬼夜行而已。」修难得一次没有打马虎眼，给晴子解释清楚所谓的百鬼夜行。「因为那时候全日本将充满灵气，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妖怪们举办的庆典而已，雪女和雨女的家系肯定会参加准备活动，狮野和古今估计就是警备之类的吧，其余的人大多数回老家了。」 「哦，难怪阿智不在……」 继上次她看到的“未来的景象”后，阿智对他和霜小姐两个人将会在一起这件事深信不疑，让霜小姐差点递出退租申请，最后被露小姐好说歹说劝下来的。之后露小姐好好的教训了阿智一顿，而晴子还以为阿智又学不乖去骚扰霜小姐了呢。 「还有另外一只年轻的也回去了。」 「另外一只？……难道是利维坦先生？」虽然她并不清楚利维坦是不是妖怪中“年轻的”，但是他和阿智异常的合得来，偶尔能见他们两个把酒畅谈，可是两个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一个是霜小姐的狂信者，一个是巴雷特先生的头号粉丝，让晴子不禁想，如果有一天霜小姐宣布要和巴雷特先生交往，这两个人会不会心碎而死。 不知道利维坦先生的老家在哪里，为什么以外国人自居的利维坦先生也会过日本的妖怪庆典。 「在公寓里的，你没见过面的房客，目前还有四五个在，其他基本上都回老家了。」 而这就是修要说的重点了。「后天我想跟你介绍其中之一呢。」 「真是稀奇啊，修要给我介绍朋友？」 说来也奇怪，修虽然和晴子接触的多，但是他的私人生活依然是个迷，虽然同样坐在餐桌前，他也鲜少和别人闲聊。 「酒友而已，是他想要认识晴子，我被他缠上，迫不得已才答应的。」 其实即使自己不介绍，那个家伙迟早也会找个机会出现在晴子面前，还不如经由他介绍为妙，以免那个人说出什么多余的话。 「那我就期待着了。」晴子装好饭盒，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该去补习的时候了。「那我就先去补习了，冰箱里还有剩的蛋糕，煮好的毛豆放在桌子上晾着，之后凉了就可以吃了哦。」 「晴子，今天回来的时候最好绕远路。」修在晴子离开之前警告着晴子，让晴子停下了脚步，而修则像往常一样，并不准备多说。晴子也只好作罢。 「好的，我尽量。」 「煮面的时候在水煮开时加一碗凉水，等面捞起来的时候会更有弹性。除此之外，拉面的汤底是最重要的，而各个店都有自己的秘制汤底，而名店老铺对汤底的要求更是严格，汤底要熬7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情。大家请复习相关内容，会出现在期末考的。」 后藤老师把重点内容都写在黑板上，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暑假之前还有期末考试，在那之前不要太过放松了。」 在后藤老师刚宣布下课，大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防老师就拎着两个便当盒走了进来。 「理惠，今天午餐去哪里吃？」 正在晴子仔细回想哪个同学叫理惠的时候，就见后藤老师开口回答：「今天太热了，还是去教员室吧。」 这么想来，后藤老师的名字是理惠。而看所有同学都盯着自己看，周防老师仿佛才想到什么似的，对大家解释：「虽然是私事，不好意思这样和大家汇报，不过我和后藤老师在交往哦！」 后藤老师听到这里，露出了非常女性化的表情，脸也红透了，周防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 「哇，我失恋了！！不过恭喜周防老师！」周防老师的粉丝们虽然开着玩笑，但是还是送上祝福，然后不忘询问细节：「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啊？」 「啊，你们要听吗？其实啊，六年前的时候……」 周防老师好像很期待别人问他们的交往过程，立刻就准备回答，可是被后藤老师红着脸训斥了。 「拓马！！不要跟学生们说这些！」 最后，还是犟不过好奇的学生们，两位老师和学生们都坐在讲堂吃饭，一边听周防老师讲述两个人交往的情形。周防老师是有名的茶道世家里的二少爷，因为不用继承家业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他申报了学校的调酒课程。而后藤老师父母双亡，靠奖学金和打工进入了料理专科。两个人是在一个组合课题中认识的，后藤老师负责设计菜式，而周防老师负责设计配合菜式口味的鸡尾酒。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食物恋曲。 往回家走的时候，晴子不禁也羡慕起这两个人了。后藤老师手上戴着订婚戒，好想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 她也好想要个男朋友啊！这么想着，冷不丁前男友那嘲讽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算了算了，单身也挺好的……唉。尤其是眼下她该烦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男朋友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之内。 晴子从往常的路线往家里走，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于是她低头检查包，里面钱包，钥匙，咒符和笔记等等都数了一遍，不像是缺了什么。正在她开始翻口袋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和她擦身而过。原本她以为是乌鸦而没太在意，但是影子再一次绕到她前面的时候，她吓得差点把包掉在地上。 黑色的影子的正体是长有漆黑长发的女性的头颅，时上时下漂浮在半空中，露出狰狞的表情。和晴子四目相对的时候，头颅发出惨烈的尖叫。 「咿呀——！」 「哇啊啊啊！」晴子连忙倒退两步，告诉自己要冷静，这种妖怪她在古今先生的书籍里面看过的，叫飞头蛮，虽然会捕食鸟类，但是对人类没有太大的危险。话虽如此，她还是颤抖的摸出包里的咒符以防万一，同时安慰自己妖怪是碰不到自己的，毕竟她身上带着护身符。 在空中一起一伏的时候，飞头蛮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迅速，但是它突然朝晴子扑过来的速度还是让晴子吓了一跳，没能完全躲过，肩膀被撞了一下。这让晴子害怕，因为和其他妖怪不同，当她带着狮野先生的护身符，如果直接碰触到她的身体，大多都会有感觉到不适，而这个妖怪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表现。 天啊，该不会护身符失效了吧？在这种时候？！晴子有点欲哭无泪，拿出咒符，扔出了一张火咒，却被妖怪轻而易举的躲过。 这时她才开始真正感觉到恐惧。手上的攻击咒符还剩下两张，一张是黄泉比良坂的幽火，虽然攻击力强大，她还不是很熟悉使用方式，而另一张则是言灵很长的净火令。 最后她一边躲着穷追不舍的妖怪，一边拿出传音鸟，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狮野先生救命！」 刚刚放出传音鸟，她却没躲过妖怪的攻击，妖怪硬生生的从她头上扯掉一小捋发丝，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而飞头蛮像是注意到了传音鸟，扑过去一口吞掉了纸咒符，咒符解开之前重复了她刚刚的求救，然后在它的嘴里和她的头发一起燃成灰烬。 「黄泉比良坂的幽冥啊，引渡你的子民的时候到了！幽火玉！」 晴子趁着飞头蛮的注意力还在咀嚼嘴里的东西时拿出幽火符，随着言灵一起扔出去。当咒符碰到飞头蛮而燃起时，它发出尖锐的叫声。 有效果！ 正在晴子欣喜若狂之际，咒符燃烧尽了，原本是女性的容颜上大半被烧成了黑色的碳状物，而另一半没有烧毁的容貌露出愤怒和憎恨的表情。 虽然她也是女性，也能理解这种愤怒，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同情这个妖怪。 「呈火之炫比……哇啊！」她勉强躲过妖怪对准她颈部要害的攻击，头脑一瞬间空白，根本想不起咒文下面是什么，而且光是躲着飞头蛮的攻击就够辛苦了，因为它的速度比刚刚更快了。最后她把咒符换成她另外一只传音鸟，希望你能够趁着妖怪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让传音鸟赶快飞走。 她抡起挎包，把妖怪打了个正着，但是挎包的带子也被它硬生生的咬断了。不过传音鸟已经飞到它够不到的地方了，让晴子稍微安心，可却不能完全放心，因为直到狮野先生过来之前，情况还是很不利。 而不知为何，妖怪突然看向她背后，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换成惊讶，最后变成惊恐。 晴子原以为这是妖怪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而表现出来的，直到她听到身后修的声音。 「真是可爱的鸟儿。」修把晴子的传音鸟把玩在手上，像是有个无形的鸟笼拦住了鸟儿的去路，传音鸟为了飞往它的目的地，不停地拍打着翅膀，却总撞上透明的墙壁。「晴子，我跟你说过要绕远路的，不是吗？」 「修！救命！！」她不敢背对着飞头蛮，因此只能转过头向修求救。 而修却不以为意，手中燃起深色的火焰，甚至不同于晴子的青蓝色的幽火玉，修燃起的火焰接近于黑色，里面带有像是猛毒般的藕荷色。他并没有用这火焰对妖怪发动攻击，而是用这个火焰烧毁了手中的传音鸟。 「修！！」 晴子倒吸一口气，难道修不是来救她的吗？ 「嗯，我要是救了晴子你，有没有什么好处啊？毕竟我是妖怪，没有利益的事情我可不想做呢。」 见修并没准备插手，飞头蛮虽然感到困惑，但是又摆起了攻击架势。晴子连忙说：「你想吃什么我都帮你做！」 「嗯～那是晴子你的工作而已，即使不是我，别人要求的东西你也会做吧。」 「那你要我做什么？！」晴子勉强躲过飞头蛮的攻击，但没想到它的满头长发像是有灵性般缠住了晴子的手。 「我要晴子你和我约会，毕竟你都和狮野约会了，没有理由拒绝我吧？」 虽然她完全不懂得修的逻辑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眼看她被发丝勒紧的手指由红变紫，她只得拼命点头：「我答应我答应！求你救救我！！」 听到了晴子的回答，修一瞬间出现在晴子的面前，像是抚琴般在飞头蛮的发丝上一划，原本绕紧的发丝像是被剪刀剪断一样轻松掉落。在飞头蛮反应过来之前，修的手同样附上它的脸，就这样原本女性的脸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恐，就已经像是被塞进了切割机，裂成了碎块。血液从碎块中溢出，最后地上的碎肉堆慢慢的化开，只剩下一滩血水。 晴子看着这一幕，简直想把胃里的食物都吐出来。修却只是甩了甩手，手上的血像是渗入他的身体里，一下就消失了。 「修……谢谢你。」 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救了自己，修救自己的事实都是无法抹灭的。但让她怀疑的是，在她今早离开公寓时修说的那番话，是不是他早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今早你说让我绕远路是……？」 「附近有不稳的气息，绕个远路没准你就不会碰到这种事了，但在我确认之前，不能把话说死。」 晴子点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毕竟修没有要骗她的理由，而她内心多少也清楚，修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许就是因为担心她出事。 「那么，既然危险过去了，晴子想去哪里约会呢？」修的话锋一转，让晴子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真实的，她在一分钟前还差点被杀，现在却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感。「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哦？」 修不着痕迹的揽住晴子的肩，挡住前方地上慢慢消失的血痕。晴子只能叹气点头，毕竟是恩人。而且她也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多少希望能够休息一下。 得到了晴子的同意，修单手把晴子抱起，然后轻轻一跃跳上房顶，让她忍不住惊呼，没想到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健壮的修竟然能够把她单手抱起来，而且为什么要跳上房顶啊？ 「那么我们去哪里好呢？」 「哪里都不去，把晴子小姐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七月的太阳下，巴雷特白银色的头发晃得晴子睁不开眼睛。不知为何，巴雷特也站在房顶上，并且挡住了修的去路。 「修先生，谢谢你救了晴子小姐。不过你可以把她放下来了。」 虽然语句上非常礼貌，但是口气上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修却并没有把他当回事，而是反着嘲讽道：「打扰别人约会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啊。」 「在危机的时候以卑鄙的手段强迫女性和自己约会更是让人无法赞同。」 「男人的嫉妒真是丑恶，不甘心的话应该更早来救她，不是吗？」修的笑真的能够让人沦陷，即使是笑容里带着阴险和狡诈。「还是说，你有不能够立即出现的原因？」 巴雷特眯起眼睛，两个人对视着，同时笑出声。晴子不明所以然，以为两个人玩笑开完了，该合好了，修却说了句：「晴子，抱紧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原因，修就单手抱着她，空着的手一挥，房顶的瓦片全被掀了起来，同能撕裂身体般的狂风飞向巴雷特。 而巴雷特也不是吃素的，面对尖锐的风和瓦片不退反上，一挥手击碎了全部瓦片，一转眼就出现在修的背后，瞄准后心准备一下子解决修。 而修仿佛早知道巴雷特会这么做，根本没转身，一个响指就让巴雷特站立的地方塌掉，巴雷特只得露出蝙蝠翼般的翅膀，悬在半空中。 而这一切动作进行的同时，晴子还被夹在中间，被修抱的严严实实，逃都没法逃。 巴雷特离开一段距离，在身前画了一个十字，从刀身到刀柄都是纯银色的细剑出现在他的面前。巴雷特握起剑的时候，原本的优雅和理性都慢慢消失，被眼神中的狂气取代。 看到巴雷特这样的变化，修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晴子则是全身僵直，比起刚刚被飞头蛮袭击时，现在的恐惧反而更贴身切实。 「够了！你们不要打了！要打至少先把我放下来！」 晴子总觉得自己被强行的拉到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战斗之中，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打起来。 「不用担心，晴子。我赢了之后我们去游乐园吧。」 修舔了舔唇，他不仅会赢，而且要赢得彻底。他要杀了巴雷特。 「不用担心，晴子小姐。我不会伤到你的。」 巴雷特眼中带着像是饿狼嗜血般的表情，说出这种话让她内心十分没底。 两个人摆出最后的架势，在晴子抗议的话说出来之前，就冲向对方，晴子只得抱紧修先生，紧闭着眼睛。 「都给我住手！！！」 狮野跃上房顶的同时，修和巴雷特中间的地方挥出一拳，火焰在两个人中间炸开，修抱着晴子连退两三步，而巴雷特也雾化后退了好几米。「你们两个打架不要把晴子牵扯进去！还有，附近可是人类的居民区！巴雷特，你自己收场，我可不帮忙。」 狮野走到修面前要人，晴子像是泥鳅一样溜出修的怀里。在被狮野带下房顶之前，不忘狠瞪修和巴雷特两人一眼。 「这下和晴子的约会只能改天了。」修仿佛万分可惜。因为争执的原因被狮野带走了，他也收起了架势。 「那是你自作自受。」巴雷特看着房顶上的战斗痕迹，苦恼于这样的痕迹是否能够被称为煤气爆炸而一带而过。「因为救了女性就拿约会来要挟，恕我直言，若不是晴子小姐心胸宽大，会恨你也说不定。」 「要恨她也该恨一开始把那样的妖怪安排在她放学必经路的人才对。」修早就看穿这个妖怪并不像是普通徘徊的妖怪，一目连也跟他报告过了。再加上狮野给晴子的护身符没有效果，这更说明飞头蛮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是有人刻意安排。「是你在这妖怪身上做了手脚吧？」 「说做手脚未免有点难听。」巴雷特却并未否认。 听巴雷特这么回答，修冷哼一声。那样的妖怪本来就没有什么攻击力，若不是晴子用火咒符激怒了它，最多就是吓吓人，然后像乌鸦一样啄晴子两三下而已。而这正是巴雷特的目的，想要吓唬晴子，让她在灵力训练上多下功夫。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也随时准备出来英雄救美，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想要看看危急时刻的女性到底能够变多强。 「那么你呢？为什么没有直接向晴子小姐揭穿？」 「那当然是因为我的目的和你一样。」 第39章 一卷尾声 「晴子，我看了新闻了，那个屋顶被人肆意破坏的事件离你家挺近的，你没有事吧？」 手机再次作响，她刚接了电话，就听到初子夫人焦急的声音，让她感到安心。 「没事的，我们这边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 「没事就好，真是恐怖啊，为什么会有人刻意破坏别人的房子为乐呢」 「啊哈哈（干笑）……是啊，到底为什么呢」 她和初子夫人之后又聊了些近期情况，等她挂了电话后，简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刚刚好友芹那已经打来电话问候过了，而古今先生听狮野暴躁的叙述了情况之后，露出类似于盛怒的表情，然后让晴子放心，他一定和修还有巴雷特“好好谈谈”。 狮野先生到来的时候，地上的血水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也没有提起自己被妖怪攻击的事情，以免他自责。但是经过这件事，敲醒了她内心的警钟，她也知道无论自己平常咒符使用的多顺畅，这都是和实战没有任何关系的。 「你疯了吧？！以后你再靠近晴子试试！」 隔壁古今的房间时不时传来狮野先生的咆哮。修先生虽然根本没回来，不过巴雷特先生被古今先生抓去说教了。若不是搞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还真是有点同情他。 而坐在古今先生房间中间优雅的品茶的巴雷特丝毫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古今在一旁默默不语，但是因为巴雷特擅作主张，不但让晴子遇到危险，而且还破坏了普通人类的住宅，已经让他到了忍耐的极限。 「狮野，这里交给我吧。」古今拍了拍狮野的肩，狮野仿佛还没吼够，但还是乖乖的坐下了。「巴雷特男爵，虽然你是这公寓的主人，但是容我说一句，这里不是法国，并不是你可以随便作威作福的地方。」 巴雷特耸肩，作威作福说的也真难听。和修打起来这件事暂且不提，但是安排个“偶然事件”来提高晴子的警惕性之类的，古今肯定也不是没想过，何必用冠冕堂皇的态度审问自己呢？ 「尤其是近期，冲绳那边的妖大部分都迁移了，我见到面的都是一些驻守的年长的妖怪们。」因为这件事情，古今一回来就和狮野开始联络其他县的妖怪们，而大部分状况和冲绳群岛差不多，只是人口迁移的没有那么明显。 「所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你就不能别给我们添乱？！」狮野忍不住插嘴，原本这几天他都没怎么见到晴子，本还想托唯一比较闲的巴雷特或者修代为照看晴子的，现在想来自己真是瞎了眼。 「赛莲可以随便你们支配，有赛莲在的话，想必要求猫田小姐的协力也不是问题。」巴雷特早就打算好了，丝毫没有对赛莲的怜悯之心，直接把他卖了。 狮野虽然不满，但是对他的提议还是默认接受了，毕竟他们缺人手也是真的。而巴雷特则开始考虑该用什么样的甜点来甜甜晴子小姐的嘴呢。 「不，还不够。有一件事情需要巴雷特先生你的协助。」古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让巴雷特大概猜到他想要问什么，而因为的确有愧于他们，所以他也不能明着拒绝，只能听着。「我需要你请利维坦先生从老家回来，协助我们。」 多了利维坦，猫田和赛莲在的话，东京附近的千叶，横滨相模原和埼玉的情况可以拜托他们暂时监视一个月，至少在鬼月的期间能够更方便掌握各地的动向。 而巴雷特是真的对这个主意无法打从心底支持。利维坦是他招进公寓里的，而在那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面，那时候利维坦也并不叫做利维坦。当时巴雷特怀着搜集人才的心理，广撒网，把能力适当的妖怪们都邀请了过来。而利维坦一族，只有他一个人赴邀，并且还在公寓里常住了。 要说为什么巴雷特对利维坦几乎可以说是敬而远之，就是因为利维坦对他的盲目崇拜。他的本性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夜族，对于自己的眷族，虽然是家人，但那更多是一种属于自己的血脉的占有，并不是利维坦想象的对族人的照顾。虽然利维坦对他的刻意美化让很多事情更方便，但为了利用这种方便，他必须伪装成利维坦心中的巴雷特男爵，很多时候也让他烦躁。 「……古今，我可以从法国调来其他手下。」 「非利维坦先生不行。」 巴雷特一方面受难，而修却只是消失了一天，之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在餐桌前，桌上不但有普通的小酒壶，一旁的地上还有一个酒坛子，像是要畅饮一番。 而和他一起沉默喝酒的男人，晴子还从来没见过，想来是修要向晴子介绍的另一位房客。 「呀，晴子，我来向你介绍这位……」修见晴子瞪圆了眼睛颇像河豚鱼，不禁笑出了声，哄孩子般说：「别嘟嘴了，等你有空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还在生气呢！哼！」话虽如此，但是晴子真想打这只继续麻利给他们做下酒菜的手。 「哈哈哈，事情经过我都听了，小姑娘，你被这只喜欢上了也真是你的不幸。」 陌生男子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而且称呼她为小姑娘，看来也是有一定年岁的大妖怪。「幸会，我是久远。」 和名叫久远的妖怪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后，她加入了他们的酒局，话题也围绕着久远和修的交情展开。 「认识多久了？我也数不清了，我们都是要是一时兴起走到哪里，说不定几百年也不一定见一面。」 两个人都没有固定的居所，也不会联系对方，按照修的说法就是，有缘就见。 「晴子，猜猜他是什么妖怪吧。」 修提议道，而晴子见久远点头答应，才开始苦思。半晌后，见她还没有得出结论，修好心提示道：「给你个提示，是日本里很有名的妖怪。」 晴子恍然大悟，然后胸有成竹的说出自己认为绝对正确的答案： 「我知道了！久远先生是河童！」 结果久远和修差点笑到桌子底下，晴子显然是没有猜对，弄得她一阵脸红，不知所措。 「哈哈哈，晴子你真的太有意思了……久远，拿来。」修一只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另一只手向久远伸过去。 「笑死我了……算你赢了。给」 久远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勾玉递给修。 「你们竟然拿这个赌？！」 晴子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不只生气自己没猜对，更生气两个人拿她赌，而且修还赌的是她没猜对。 「别那么生气嘛，晴子。」修把勾玉递给晴子，却还是忍不住偷笑。「虽然是借花献佛，但这个给你。多少能保平安。」 久远喝着酒，对此不予评价。这块勾玉的开采地和三神器之一的八尺琼勾玉出自从一个山脉，连他都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出来。别说保平安，就是中了毒，把这块玉含在嘴里没准都能续命。 「这么贵重的东西……好吧，谢谢你们。」原本想要拒绝，可是修听到她的话中意时就眯起了眼睛，晴子则是乖乖收下。「那么，久远先生到底是什么妖怪？」 「就不能当我是河童吗？」久远打趣道，虽然也不只一两个人说他的个性并不像，但是一脸完全肯定却说出了错的离谱的答案的，晴子还是第一人。「我是狐妖。」 「哦。」晴子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完全没有相信这个回答「那么，您到底是什么妖怪呢？」 见她这个反应，久远和修又笑的前仰后合，直到晚餐结束，晴子才终于相信久远是狐妖。 「这还是第一次差点要露出原形才让人相信自己是狐妖啊。」久远感慨道，虽然他对自己的种族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知道在自视甚高的狐妖中，他这样的异端少而又少。 晴子越发尴尬，只得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正在这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附近的中国餐厅用餐的梁师父却匆匆跑来，像是在找晴子。 「我得提早回国，九月中旬回来，你要记得联系。」虽然梁师父就嘱咐了这两句，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修：「别打我徒弟的主意，即使我不在，还有其他人呢。」 师父走的匆忙，甚至连行李都没带，而晴子只说了句路上小心，没拦下他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看？」修闭着眼睛品酒，漫不经心的问久远。 「这个嘛，他九月中旬是回不来了，要真的回来的话，差不多十月中？」久远看着梁师父匆忙离去的方向断定道。 得到这个答案，修也不问为什么，而是点头赞同。 「一向感觉最敏感的你要是这么说，那估计跑不了了。」 「什么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回不来？」晴子还不太清楚为什么久远能够断定师父不会在九月中旬回来，而且看师父的表情，也并不像是和久远先生认识。 「我猜的。」很明显不止是猜测，肯定是有什么依据，但久远不肯继续透露，把话题转向了晴子。 「我还猜测，小姑娘你这一周内还会有劫难。」 被久远这么断言，晴子近期外出的时候都十分小心翼翼，甚至会检查好几遍身上的护身符。和同学们或者公寓里的人在的时候她才安心，一旦自己一个人，她就会感到非常焦虑。 据久远说的一周内还剩下一天的时候，她已经考虑第二天是否该请病假。又或者，她该请狮野先生送她？ 放学后，晴子一边往回家的车站走一边想，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狮野先生最近也很忙，她不想狮野再为自己的事情而担心了。 不然，这件事情还是跟晴明说吧。因为她自己虽然不想让晴明担心，因此没有告诉他久远说的话，可是眼看因为自己种种不在状态，晴明已经开始起疑。 「啊~真烦恼！」 晴子狂躁的捋了一下自己的辫子，却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响起了回声。瞬间让她的脖子上汗毛全部竖起，背后冒起冷汗。 这条路按理来说五分钟就该到车站了，她却走了十五分钟有余。一般下课的时候多少会有学生去地铁站前面的商场闲逛，但一路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是鬼打墙！ 她察觉到这是什么现象，然后挺直腰板，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无论出现了什么状况都不能回头，否则也许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虽然腿已经很难使出力气，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往前走，保持平常的速度，仿佛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最后道路中唯一一个右转却让她不知所措，现实中是没有这条路的，而右边还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风扫过枯木，在完全无音的世界里显得呱噪。 晴子吞了口口水，在转进路口之前悄悄的趴在墙边，看着右边路口到底有什么。原本没有看到的时候还不觉得，而一旦看到了一群站在尸山旁捡拾尸块的四五只小鬼，她的五感突然都灵敏了。刺鼻的腐烂气味，小鬼们嘴里咀嚼的肉块和骨头，还有各种腐烂的皮肤。 不能吐。晴子捂住自己的嘴，完全依靠着墙壁。不能吐出来，会被发现的。她读过这种小鬼，主要是以食腐肉为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慌忙的想要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而正在这时，她确确实实听到了哭声，女孩子的哭声。 虽然非常不想看第二眼，她还是忍住恶心，偷看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一直小鬼抓着一名穿和服的女孩子的脚腕，手中还拿着一把镰刀。 晴子干劲闭上眼睛，曾经就是因为同情，而害得她被裂口女袭击，现在难道她又要因为同情而把自己暴露到危险之中吗？ 「不要！不要！放开我！救命啊！」 她听到女孩断断续续的尖叫声，低咒了一下，还是拿出了仅有的几张咒符。 「呈火之炫毘古神之名，宿于此身的愤怒，加附在掌中之令上——净火令！」 第一张净火令打的抓住女孩的小鬼措手不及，让他一下松开了手。晴子立刻对女孩叫道：「快跑！！」 女孩点了点头，开始往右边路口的深处跑去，其中两个小鬼立刻准备追上去，而晴子拿出了第二张咒符：「清空道路吧，火之轮！」 虽然没有太大的攻击力，但是多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晴子这里，希望这样小女孩能够有充分的时间逃跑，因为用完了这两张咒符，晴子也该跑了。因为出口只有一个，她无法往回跑，只能和小女孩一样越过小鬼们，跑向道路深处。 晴子仗着自己的反应能力，躲过了两三只小鬼，正觉得自己可能有希望的时候，右肩却传来剧痛。 她大意了，被刚刚以为自己已经击倒的小鬼用镰刀插到了她的右肩上。虽然因为她依然在奔跑中而插得不深，但是被猛地拔出让她一瞬间呼吸不过来，差点昏倒。 小鬼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仿佛在庆祝着什么，她只感觉头晕，背后被自己的血浸湿了大半。 不行，她要逃，她要活下去！ 这么想着，她突然清醒了许多，扶着右臂以免自己再牵动伤口，引起大出血，但是她并没有放弃生存。 而这么想着，原本只是黄昏的景色突然转变成了黑夜，虽然没有人声，但是她能够听得见知了的叫声了。 她回到现实了。 但还没来得及欢喜，她就听小鬼们的声音还在她背后，她还没脱离危险，而且到了现实中，她才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可能在鬼打墙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现在应该已经是半夜。她已经跑不动了，再加上背上的上早已把她的白色t恤浸成红色。 「晴子！！！往这边跑！」 她仿佛听到了幻觉。狮野先生从来没有来到过她学校附近，但此刻她却听到狮野先生的声音了。而远处，狮野先生的确是正在向她跑来，只是不知为何，脸上的图腾都浮现出来，并且看起来仿佛很痛苦。 她决定，无论是幻觉也好，妖术也罢，她信一次，毕竟狮野先生总是在保护她。 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狮野那边跑去。 「做得好，晴子，你就这样顺着往家那边跑，我在这里拦着它们。」 也许是因为精疲力尽，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因素，晴子没有照做。事后想来，也许那是她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狮野先生？你……没事吧？」 仔细一看狮野满脸冷汗，像是站起来都已经很艰难的样子。 「我没事，快走！」 正说着，一只小鬼攻了过来，狮野单手扬起结界，小鬼的弯刀碰到结界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而透明的结界像是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痕。 这很不寻常，狮野的力量有多强大她是见识过的，毕竟前几天他就一拳阻止了两个大妖怪的打斗。 她简直开始恨自己，总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这个多管闲事的个性害死，但她还是拿出了咒符，咒符上沾满了她的血，让她自己都怀疑是否还有同样的威力。 「幽火玉！」她舍弃了完整的言灵，而是直接用自己并不常用的手掷出咒符。还好咒符的威力并没有减小，否则她在这里呆着也只是等死。 「我叫你快走啊！我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能走！」 她也忍不住对狮野先生大吼大叫，反而因此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她痛的弯下腰。而这时一群蝙蝠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以为是新的敌人，可是蝙蝠却组成了人形，幻化成了巴雷特男爵。 「做得好，晴子小姐！」 巴雷特尽量不往浑身是血的晴子那边看，以免自己露出任何嗜血的表情吓坏了已经接近崩溃的晴子。晴子还来不及回应，古今也跑了过来。 「晴子小姐！」古今看到晴子身上的伤，原本黑色的眼睛却因为看到血而瞬间变红。「出血量太多了，得立刻包扎。狮野，我抱着晴子小姐，你走的动吗？」 「当然，快走。」 说着晴子就被不由分说的抱起，带到了附近古今的车上。她有好多话想说，好多事情想问，可现在脑中却因为缺血过多而只能想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比如这辆国产车看起来那么新，该不会是古今先生为了接送她而特意添置的吧？还有没想到古今先生也这么有力气，能够把自己抱起来。那个女孩子最后到底逃掉了没有？ 还有，狮野先生没事吧？ 其他的问题她还不知道，但是狮野虽然看起来依然痛苦，但是却执意要帮她处理伤口。等她回到了公寓，伤口大部分都被处理完了。 「谢谢你，狮野先生。」 她转头道谢，原本准备继续问狮野感觉怎么样了，但却发现狮野脸上的图腾都消失了，仿佛之前痛苦的表情都是骗人一样。 「晴子小姐，你现在需要休息，我带你回房间。」古今见晴子的神情有点恍惚，知道她失血过多。虽然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这些都能等。 「我送她回去，我有事情想要和她单独说。」 狮野这么说，古今也知道他要说的内容是什么，只是介于晴子的身体状态，他并不同意这么做。 「先让她休息。」 「不，古今先生，我想听。拜托你。」晴子稍微有点虚弱，但是语气依然坚定。 见事已至此，古今也无法多说。 「我叫安倍先生到我房间回避。」 狮野小心翼翼的把晴子抱回她房间。被褥已经被铺好，看来是安倍晴明做的。他替晴子盖好被子，然后开始进入正题。 「我要说的是关于我的身份。」 「抱歉隐瞒了你那么久，不过我想你也差不多察觉到了。」 「我是为了守护灵脉而生的守护神。是用中国的圣兽麒麟的血铸成的妖。」 「我的本体，就是在公寓门前的石狮子。因此，我不能离开我的本体过远，不然的话，就像今天一样，离得更远时，也许会死也说不定。」 「所以，无论是接送你上学，带你到各地去玩我都做不到。」 「我甚至不能保护你。」 第40章 醒来 好像早就知道晴子会有激烈的反应，，狮野一只手覆上晴子的眼睛，低声说了一句中文，晴子就觉得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她知道狮野给自己下了安眠咒一类的咒文。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在她的内心认定了狮野更擅长攻击咒，其他的咒文应该是不太拿手的，但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现在想来，她根本并不了解狮野这个人…… 晴子睡下后，狮野帮她盖好被子。晴子虽然平常就表情丰富，但今天是狮野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即使自己隐瞒她那么多，或是被巴雷特刁难，甚至因为被裂口女袭击都没有对任何人发脾气。而今天她却生气了，也许她没有脾气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还没谈完吗？......原来已经睡下了啊。」 安倍晴明从隔壁穿墙进来，狮野的视线却还是没有从晴子脸上移开。 「你有时间吧，一起去楼下喝一杯。」 狮野现在的确想要喝个痛快，但他现在不想和别人交谈，可是安倍晴明的语气中带有不容拒绝的意思，他只得点头，不情愿的从晴子床铺前站起来。一路走下楼，他和安倍晴明一句话都没说。 他以为安倍晴明肯定是要训他一顿。 自从发现晴子回家的时间迟了，几乎能派出去的人就全部都派出去搜索晴子的下落了。而狮野负责的区域正是晴子所在的地方。但他虽然立刻感觉到了晴子在这附近，不过却因为身体状态而没法一个人破解阵法，最后还是晴子从内部解除了，可是却因此受了重伤。 这件事情原因可以说很多都在自己，身为晴子监护人的安倍晴明要真的是痛骂他一顿也无可厚非，一进到餐厅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古今已经脱掉沾着晴子血的外衣，现在身上穿的白色衬衫还是被晴子的血浸透了。一向洁癖成性的古今却没有在意，甚至连外衣都随便搭在椅背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酒杯上，像是要把酒杯瞪穿一样。 「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再来吗？」 巴雷特已经倒上第二杯红酒，看着古今衣服上的血渍，皱紧眉头。血的味道会让他的五感迟钝，尤其是晴子这种灵力纯度高的人类的血液。 「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古今看见狮野和安倍晴明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虽然给狮野和晴明准备了酒杯，但看起来他也没有太多余力去照顾他人。 古今夹了一筷子凉拌土豆丝，放在嘴里嚼了一口，仿佛不合胃口似的，稍微露出了一点烦躁的表情，但是手中的筷子却没停，不但又夹了几口凉拌土豆丝，旁边的腌竹笋，酱牛肉和皮冻也吃了点。 等等……这些凉菜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这个不是修托晴子做的凉菜吗？！你随便吃修的食物他可能会大发雷霆的！」尤其是修个性让人莫不定，完全摸不清楚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本来晴子小姐就是帮大家做的，哪来的“修的食物”，你不吃我吃了。」 古今吃了一口他最中意的麻辣豆腐丝，味道真是不错，让修一个人独占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 「我没说我不吃。」 狮野连忙澄清，而一旁的安倍晴明已经拿起碗筷开始向酱牛肉下手了。狮野看着桌上的小酒杯，一挥手换成了个普通的玻璃杯，然后把玻璃杯满上白酒。 「被摆了一道，对方明显摸清楚了我们的底细，在其它地方也引起事件来混淆视听。」古今见大家的酒杯都满上了，也不多说废话，进入主题。「完全就是冲着晴子小姐而来的。」 狮野虽然多少也察觉了，但他自己不想承认。晴子的安危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旦她的安全受到威胁，他自己就会心神不宁，而这样的感情很糟糕。 「不过好像只是为了探查情况而已，派来的虽然是地狱的小鬼，不过攻击力并不强，而且有件事情让我很好奇……」巴雷特在解决掉那些地狱来的小鬼们之前，在一个小鬼身上感觉到不同于晴子的灵力。「在碰到晴子之前，小鬼们和别的妖怪接触过，与其说是接触，倒不如说是喝了别的妖怪的血。」 「你感觉会是我“认识”的妖怪吗？」也就是在问是不是说登记在《古今东西异闻录》里的妖怪。 「不，太年轻了，给我感觉是个拥有相当灵力的小妖怪。」巴雷特说着，看其他三人都吃着凉菜，也稍微好奇这很多都看不出是用什么原材料做出来的料理，于是拿起前面没有使用痕迹的筷子，熟练的夹起离他最近的酱牛肉。「唔……不错。」 狮野稍微有点感叹，真不愧是嘴刁成性的男爵，一下子就挑出他认为最美味的料理。 「晴子的伤需要专业人员处理。」 「我知道，我已经安排好医生，明天会来公寓替她治疗。」 因为酱牛肉很合他的心意，巴雷特开始向别的料理进军。 「不会又需要我回避吧？」 晴明这句话只是问对方是普通人，还是灵能力相关的人。 「不会，他是密医，不该说的，不该问的和不该看的都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巴雷特说完之后陷入了沉思。晴子身上的伤他只瞄到一眼，但从出血量基本上就能肯定，那么深的伤口肯定会留疤，以后还可能有后遗症。他是有办法能够让晴子立刻治愈的，很简单，就是让晴子成为血族的皇后，自己的妻。 当然，他不可能提出这个提议，一是成为血族，晴子要放弃正常人的生活，变成妖怪无论是外貌还是灵力都会转变，她会无法在太阳下行走，也会因为灵力的转变变的无法封印灵脉。二是他还真没把握晴子不会丝毫不婉转的拒绝他，让他面子全无。 古今和安倍晴明因为对人类有更深刻的了解，因此一下就能断定晴子的伤会对她的生活有很大的影响。至少整个手臂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动，学校的话，在完全恢复之前最好也请假，可是以晴子倔强的个性，不一定会同意。 狮野担心的比他们还要多的多。她身上的伤，伤害她的敌人，她知道的这件事的经过后的反映……还有她醒来时，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被创造出来的生物。 想到这里，狮野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把杯子再次满上。 「什么伤？」 「镰刀刺伤的。」 晴子乖乖的回答女性密医，她的手有点凉，让晴子回想起曾经帮她换了各种晚礼服的霜小姐的手。但这位医生小姐并不是霜小姐，她有点怀疑自己按照巴雷特男爵的指示，告诉了她真实情况真的没问题吗？ 「嗯，看上去伤口很干净，没有刀刃留在伤口里，会有一点痛，忍着点。」 「嘶——好，好痛……」 「嗯？抱歉，下次我早点说。」 医生显得非常心不在焉，她也只能悻悻然的把疼出来的眼泪往肚子里咽。 「怎么样，医生？」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想呼吸，以免牵动伤口，可是还是询问了情况，毕竟医生就这样沉默了。 「男爵殿下真会给我出难题。」 密医·有纱小姐扶额，这么深的伤口，而且肩胛骨碎裂，竟然要求她不手术并且三天之内恢复到不会妨碍到生活的程度，她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不可能。 可是该死的有钱人又添了一句：无论花费多少。于是这不可能，她是死也不能说出口的。她一定要把这女孩治好，然后狠狠地敲诈男爵一笔。「我们去我的诊所，我帮你做个简单的缝合，之后你需要带上我帮你弄好的支架，除此之外，我还会给你止痛药和一些让伤口恢复更快的药物。」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首先是伤口不可以沾水，洗澡的话要贴着放水贴布，除此之外不可以抬起肩膀，也不可以让这只手臂用力。」 这下晴子没法淡定了，她还有料理学校的考试啊！尤其是不只是比试，还有实际的调理项目呢！ 「不行啊，求求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十天之后让我参加料理学校的考试？」 这个考试她一定要通过，不然的话她以后肯定会更迷茫。 「料理考试？！不行，放弃吧。」有纱小姐想也不想就回绝了，甚至对她提出这种事情感到不满。虽然是密医，但是她也是有基本的医德的，对于一心求急反而不顾自己身体状态的患者，她一向都没有好脸色。 「抱歉，我是一定要参加这场考试不可。谢谢您了，医生。」 晴子立场坚定，并且不会因此而动摇。如果这位医生没法答应，那她会换一个医生。 「……唉。」 这个患者的固执和巴雷特本人有的一拼，明明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却跟那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一样不通融，真是让人惋惜。「……你要是一定要去，我也没法拦着你，不过痛苦的是你。记得不能出汗，伤口会发炎，还有记得考完试立刻冰敷，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 真是倒霉，原本以为是简单的外伤，结果她还得做跟随服务。 「谢谢您！医生！」 「先别谢我，先说好了，我只有医生执照，没有麻醉师，所以待会儿缝完线你要还不恨我再谢吧。」 医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晴子原本满面笑容一瞬间变成了绝望。 在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没有看见过狮野先生。即使公寓里面她认识的住户都来探望了她，却只有狮野没有来。 但晴明偶然会带来花束和点心回来，问他却又不说是哪里来的，毕竟晴明的活动范围只有公寓里面，是不可能外出买这些东西的，再用上排除法，不难猜测这些礼物的出处。 不过这样也罢，她也很忙，因为没法上课，她只能请病假，但要想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她还是得拼命复习。最后到了考试当天，她也不清楚她记住的内容是否能够应付考试。 「……是的，抱歉让您担心了，今天我会准时到场的，深田老师。嗯，好的，那么到时候见。」 晴子挂掉电话，然后转身走向巴雷特男爵准备的车。霜小姐要陪着她一起到考场，虽然她并没有通知很多人，但是从早上到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对她说了句加油。 「晴子，带着我给你的护身符了吗？带着会有好运哦。」修依旧不知是在说谎还是说真话，但是他能替晴子送行让她很感激。 「带着了，不过你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晴子揭穿他，他却也只是耸耸肩。提到护身符，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被绑在发绳上，狮野给她的护身符。 「真是的，记得考完了就快点回来！」有纱小姐还是很不满她执意要去参加考试，但是因为巴雷特无声的压力，只得作罢。 「好的，我会的。」 「那么，晴子，路上小心。」 晴明用打火石在晴子身后划了三下，晴子也只是对他一笑，最后她再往公寓方向看了一眼。 狮野先生果然还是没来吗……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狮野却匆忙从楼上跑了下来，跑到晴子面前时，原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最终他却只说了“加油”二字。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晴子不想因为这个而影响自己的考试，毕竟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会加油的，狮野先生，等我回来之后，我能跟你谈谈吗？」 狮野觉得自己嗓子太干，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最后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好。」 第41章 抉择 路上行人的眼光刺的赛莲浑身不舒服，巴雷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靠在加长宾士旁回复着公事email。 虽然赛连打扮上看起来轻浮，但是他自认为化为人形时就是很普通的意大利青年，在意大利的时候根本不会被这么注视着。在日本本来就因为自己是外国人被众人瞩目，再加上每次白天和巴雷特走在街上，无论是巴雷特的银发血瞳和姣好的外貌都会让所有女人们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看来。但比起女人，更多是懂得巴雷特身上的手表，西装，袖扣和皮鞋价值的男士会露出好奇的目光。 难道巴雷特大人的字典里就没有低调二字吗？他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心想着真是个蠢问题。 车里的晴子小姐和霜小姐快点啊……赛连感觉他再这么被注视下去就要疯了。 在车里，霜小姐正在帮晴子拆下固定肩部的绷带。虽然伤口早已被缝合，但是裂开或者发炎的话，肯定会流血的。 「我的冰最多保持45分钟，之后会消失，否则你的皮肤会被灼伤。」 霜小姐在她的肩上附上一层薄冰，要是普通的冰，一接触到晴子的体温估计就化开了，霜小姐的冰却一点都没有要融化的意思，虽然肩上感觉到冰凉，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潮湿。 「45分钟……好的，谢谢你，霜小姐。」 晴子拜托霜小姐一起来的时候，估计大家就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原本以为一定会要跟来的阿智竟然只字未提要跟着。露小姐对霜小姐叮嘱了几句，虽然外表上看起来霜小姐比较年长，其实露小姐比霜小姐大上至少百岁。 「谢礼我想吃哈密瓜口味的冰沙。」 「成交！」 「不要超市里买的那种调味，我要鲜果肉做的哈密瓜酱。」 和其他妖怪不同，雪女，雨女还有镰鼬这种生于自然气候的妖怪们更喜欢纯天然的东西。 「咦？！一般哈密瓜好贵的啊！这个我得和狮野先生商量……」 日本的水果本来就昂贵，哈密瓜更是天价，一个就能卖出一万日元（相当五六百人民币），她一辈子都没吃过几次。 「你和狮野……」 霜小姐见到今早她和狮野交谈时感觉两个人都非常不自在，知道他们俩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最后决定听从露的意见，不要提起。于是她话锋一转：「不用商量，你就抱着他的手臂跟他撒娇，说你想吃，他肯定给你买一箱。」 「霜小姐！！」狮野先生虽然真的可能这样做，不过她无法判断那是因为狮野本身宠着她，还是习以为常的对自己这个封印灵脉的人的言听计从。「这么说的话！霜小姐向阿智撒娇不也可以吗？！」 没想到霜小姐却好久没回话。 虽然霜小姐对阿智凶，但是并不讨厌他。若真的是霜小姐讨厌的人，她根本一句话都不会对方说的。 也许正因为并不讨厌，所以面对阿智频繁的示好才会感到不知所措吧。 「我不讨厌他，但我也不喜欢他。我跟她说过了，他说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也许我未来就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呢？……真是笨蛋。」霜小姐摇摇头，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起来并不完全讨厌阿智这种乐观的想法。 也许阿智的恋情比晴子想像的更有希望也说不定。 霜小姐并不像对此多加评论，敲了敲玻璃窗，然后催促着晴子：「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巴雷特从外面帮晴子打开了门，然后按照晴子的意思，没有送她到学校门口，等晴子考完试，他会来接她。 到了实技考试的现场，关系好的同学们都来问晴子最近怎么没来，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借口，后藤老师就召集所有人，开始讲解考试流程了。 「那么，之后按照我念的分组，分别到不同的料理室去，考试时间为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要分别提出前菜，主菜和甜点。前菜和主菜有特定的题目，甜点可以自由发挥。那么，大家加油吧。」 晴子被分配到的是第二料理室，是个比较新的教室，厨具也比较齐全，可是大多数的料理用具都是西式的，给晴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她拿手的更多是和食和亚洲料理。 「桌子上的倒扣的纸是考题，不过在考试正式开始的时候才可以翻过来哦。基本的食材是一人一份的，失败的话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并且这场考试是算学分的。」周防老师是第二料理室的监考老师，除了周防老师以外，还有其他几位助理，负责把料理送到后台的品尝人员那里。「还有，分数是按照单道菜式打分的而不是综合，所以每完成一道料理就立刻叫工作人员把料理送出去会比较安全。」 「好了，时间到了，考试正式开始！」 晴子能够自由活动手臂的时间不多，因此她必须尽可能的把难做的东西先做出来。前菜的题目是适合白领女性吃的料理，主菜的题目是和食与洋食搭配，甜点可以自由发挥。 主菜肯定是晴子的重头戏，毕竟她还没有特别的了解前菜的题目的具体意义。她先检查了分配给她的材料。里面除了肉类和几样基本的蔬菜，还有鸡蛋和虾，并且都非常新鲜。因为时间紧迫，她只花了两分钟决定要做什么料理，立刻着手去准备。 本来就因为肩上的冰而有些行动迟缓，洗完蔬菜后，她觉得整个手臂都没有任何温度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手臂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方便她处理肉类。 已经差不多一周没有碰厨具了，她却丝毫不觉得生疏，很快就把前菜做好，她赶快叫工作人员拿走，然后开始煎自己的主菜：和风酱腌制的小羊排。把小羊排放到平底锅上，她开始着手准备甜点，因为时间有限，甜点她准备做简单的西米露，不过搭配着木瓜和芒果等热带水果，并且用椰汁煮西米露。 在剥芒果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肩上的痛觉渐渐回来了。毕竟她和霜小姐约好了冰的效果只有三十分钟，现在已经四十分钟多了。她的右手在抖，虽然是自己更灵活的手，但她还是换到了左手拿刀，右手固定。 勉为其难的剥完了芒果，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处理木瓜了。毕竟在此之后还有笔试，要是右手完全不能用了，还会影响她以后的厨师生涯。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晴子放弃了木瓜，而是拿起荔枝罐头，用开罐器打开罐子后，把去核的荔枝切成一半放在西米露上，多少有了点缀的作用。 她的三道菜是卡在58分的时候做成的，等她回过神来时，上衣早就被汗水浸湿了。笔试的时候，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交完卷子后又莫名其妙的恢复正常。这么多天在家没别的事情可做，她每天都在复习，笔试多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她还是非常紧张，以至于连肩上的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出了考场之后，她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为了避开同学们的询问，她悄悄的溜走了，顺着学校里的小路直接走到学校正门的招待口。 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深田老师的，而且也是在这里等待公寓里的伙伴们来接她。 而现在她走进正门的招待室，为的却是递上自己的退学申请。 「……狮野先生？」 她记得自己好像递完退学申请后，还没走出校门就昏过去了，而现在她正在被人背着走，这种感觉其实挺让人安心的。 「抱歉啊，晴子小姐，狮野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也许因为不满晴子认错了人，巴雷特的语气中带有嘲讽。无论对外人怎么无情，巴雷特还是不忍看到自己认识的女性满身疮痍的样子。 「巴雷特先生？！对不起！我这就……」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就乖乖的别乱动。」 巴雷特背着晴子却依旧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车旁，赛莲见到他们连忙打开车门，一同来接她的从霜小姐换成了有纱小姐。 「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勉强！现在不但伤口开线了，而且还碰水了！你看着吧！不出今晚就发炎！」 有纱小姐非常生气，而晴子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脸顺势靠在巴雷特的怀里，任由有纱小姐剪开她的上衣。「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什么也不准做！看书都不行！」 回到公寓时，她又是被巴雷特背回房间的，中途她看到了狮野先生，可是她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而狮野也没有拦住她。巴雷特告诉所有人不准随便打扰晴子休息，而伤口被处理好之后，晴子侧卧在床铺上却很难入睡。 晴明也不在，没有可以聊天的人。原本不大的房间瞬间显得空旷，递出退学申请的情景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 没事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事的。 晴子这么对自己催眠，最后慢慢进入了睡眠。 睡梦里，她最终也没有实现自己厨师的梦想。而不仅如此，她失败了，没能完整的封印灵脉。就如同她的幻视中，霜小姐和阿智受了重伤，最后死了。而她在封印灵脉失败后变成了植物人。 最后狮野来医院看她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晴子”狮野先生这么说，语气中除了无奈和疲惫，还有矛盾的感情。“负责封印灵脉的新人选明天就要入住了，他会取代你，替你完成你没做到的事情。” “不用担心，他会做得很好的，你也认识他。就是你的弟弟，山下冬彦。” 晴子这时惊醒了，抬头一看，已经差不多黄昏了，她不太确定刚刚的是预知还是梦，但她更希望是后者。她撩开被汗水浸湿的前发，发现自己的体温有点过高，看来已经开始发烧了。 刚睡醒时的耳鸣一过，她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于是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晴子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前台说你递上了退学申请！？到底是为什么？」 深田老师现在好像还没下班吧，听他这么焦急的打来电话，她感到非常懊悔，没能直接向这位一直都把自己当作女儿般照顾的好老师道歉并说明原因。 「对不起，深田老师，是真的。」她强迫自己保持着微笑，虽然声音沙哑，但是她希望自己尽量听起来像平常一样有精神。 「为什么？你最近都没来上课，突然之间就说要退学什么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对不起，深田老师，因为我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到她的回答，深田老师沉默了很久。 「……我真的很失望，晴子。我原本以为你和其他女孩不同，不会被大城市带来的新鲜感而迷惑，没想到你也只是这样而已。」 深田老师就这样挂了电话，连一句再见也没说。 也罢。晴子想，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她不该哭的，这没什么，她并不是放弃了厨师的梦想，而是延后而已，这次的考试成绩出来，等她明年回来的时候学分还是有效的，只要她明年争取以奖学金再次入学就好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悄悄推开，晴子能感觉到进来的人是狮野，于是赶快转过身，她不想让狮野看到自己哭花了脸。 而狮野什么也没说，把给晴子带的食物放到书桌上，一屁股坐在晴子的床边，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离开这里吧，等你的伤一好就走。虽让我不能带你走，但是无论是巴雷特还是古今，我都替你挡住。」 晴子无声的落泪，只是摇摇头。 「封印灵脉让你这么痛苦，那么不封印也罢。我不想让你痛苦。」 「——不要小看我！无论是灵脉还是厨师的梦想！我都没有放弃！」晴子擦干眼泪，直视着狮野，几乎用祈求的声音对狮野说出了下面的话。 「所以我求你，狮野先生，你也不要放弃！」 第42章 集会（上） 晴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自己睡的非常安稳。虽然太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来了，但她还是睁不开眼睛。 被褥好温暖，因为是夏天，她习惯把窗户开着睡，因此一早起来的时候会有点冷。加上现在她头脑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大概烧还没完全退下。毕竟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她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这么想着，晴子本想往被子底下钻，可是身上却像是被鬼压床一样动也动不了。 不会吧？公寓里面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啊。晴子稍微张开一只眼睛，被子上的确有妖怪。 确切的说，是狮野先生纹满图腾的手臂，这么看起来，狮野先生真的很有肌肉，难怪一只手臂就让她动弹不得。 而再把头转向狮野先生，她都能感觉到狮野先生的呼吸。不知何时狮野先生也睡着了，他没盖着被子，外衣也脱掉了，仔细一看他的外衣正盖在晴子的被子上面。 其实看狮野睡得像个孩子一样，她真的很不忍心叫醒他，可如果不叫醒他，她是动也动不了。 「狮野先生……？狮野先生，醒醒。」 「唔……嗯？」狮野先生睁开了眼睛，一脸睡眼惺忪，没有晴子想象中的慌乱，反而持续着茫然的表情，伸手摸了摸晴子的额头。 摸晴子的额头好像感觉温度降了不少，狮野点了点头，帮晴子把被子拉上来，然后又一闭眼睡了过去。 「谢谢你……呃，不对！狮野先生，别睡了！」晴子在被子里像个毛毛虫一样左右蠕动，她得快点叫醒狮野先生才行，不然的话…… 「哦？」 穿过门直接进来的安倍晴明，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精彩，这就是晴子最害怕会发生的事情。 「嗯？晴子？肚子饿了吗？我去……」一边闭着眼睛从晴子的床铺上爬起来的狮野，转头看到晴明时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乎是弹跳着从晴子身边移开的。 然后他连忙正坐，向晴明澄清：「不是的，我什么都没做！相信我！」 「做了什么的话我还会让你活着吗！！！」晴明用折扇一击打在狮野头上，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感觉到痛，可是因为晴明气急了，扇子上面附上不少怒气，在狮野头上发出“啪”的一声。 「…………」狮野无言的摸着被打到的地方，越说越错，于是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狮野，你先在走廊等着，等我和晴子说完，我会好·好·的听你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晴明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晴子都觉得莫名的背后发冷。狮野一脸生无可恋，原本还想跟晴子说什么的，结果碍于晴明在场，还是乖乖的离开了晴子的房间。 狮野离开了房间，晴明拉了自己惯用的坐垫坐在晴子旁边。 「退学申请交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 晴子很惊讶晴明知道自己要申请退学，莫非是看到她在偷偷摸摸写退学申请了？ 「我还以为你会迟几天才交上去，不过想来考完试就是暑假了。」 晴子听着晴明感叹，也没能说什么。虽然晴明希望自己能够封印灵脉，但是他更是支持着晴子的学业的，以至于晴子的课程表和学校的功课他都清楚。不如说，他支持的是晴子的所有决定，无论是封印灵脉还是学习厨艺，甚至现在晴子决定退学，他肯定也不会多过问。 「晴明……」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怕一说出口，她恐怕会为自己做的决定而后悔。 「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就不要过问了。」晴明摸了摸她的头，但晴子并不理解他的意思，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过去了，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可以“处理”的了。「还有，今天晚上逢魔时，巴雷特召集所有人在餐厅集合，如果你身体没问题的话就过去看看。」 晴明说完了就退出了房间，门外响起了他单方面对狮野的说教声。晴子就听着晴明说教的声音再次进入梦乡。 这一睡，她就睡到了下午三点钟，若不是修叫醒她，她可能还会继续睡下去。 「修？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挣扎着坐起来。 「窗户。」 修难得没打马虎眼，一边回答她，一边伸手到她肩上。她原本以为修准备帮她看伤口，但修的手指划过她的t恤，衣服就立刻像是脱线散掉一样从她身上滑落。 「哇啊！修你做什么啊！」 晴子赶忙抱住被子挡住身体，因为在房间里，她根本连内衣都没穿，t恤下面□□。 「就这样别动，我帮你上药。这个药应该有效。」修这么说着拿着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些透明又粘稠的液体到她肩上。 「应该有效？！等等！医生说伤口不可以沾水的！」 而且应该有效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药？无论从瓶子上来看还是这异常的腥味感觉起来都不像是市面上贩卖的伤药啊。 虽然嘴上抗议，可是她见修执意要帮她上药，也没有挣扎，虽然说修嘴上说着“可能”有效，但十有□□是很确定的。 而说来也神奇，修把瓶子里的药全都倒在她身上，但是却没有流下来，就像立刻被她的身体吸收了一样。 「嗯，虽然有点黏，但之后擦掉掉就好了。」修说着拿着空瓶子，跃上她的窗台，然后对晴子挥了挥手。「下次会带酒来探望你哦。」 「再怎么说也不能给受伤的人喝酒吧……」晴子看见修还是一样我行我素，总觉得终于有了点回到日常的感觉。「不对！修！你要去哪啊？晚上巴雷特先生召集大家到餐厅集合的啊。」 「我去钓个鱼。」 话音还没落，修就不见人影了，晴子还真的有点羡慕修的个性，可是看着散在榻榻米上的t恤，她还是忍不住想叹气，最近自己的衣服被破坏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快，等伤好了得买新衣服了。 换了件上衣后，她把t恤的碎片收拾干净时才觉得肚子有点饿，毕竟从昨天中午就没吃什么，见桌子上还放着狮野先生昨晚给她带来的食物，虽然早就凉透了，不过毕竟是粥，她也懒得下楼去热，三下五除二吃掉了这碗皮蛋瘦肉粥。 吃完粥之后，她准备去洗个澡。有纱小姐给她带了很多防水胶布，让她洗澡的时候贴一个，虽然很方便，不过毕竟她是伤在后肩，自己贴总是会贴到头发，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让霜小姐或者露小姐帮忙的。 晴子敲了他们两个的门，却发现她们两个都不在，明明离逢魔时只有一个小时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参加今天的集会。 「…………？山下晴子？」 她正准备进入女浴室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猫田小姐。 「猫田小姐，下午好。」 和猫田小姐的招呼非常的拘谨，毕竟两个人并不是像晴子和霜小姐露小姐一样亲密。而看到猫田小姐，晴子不自觉的就开始搜索赛莲的身影。 猫田小姐最近总是和赛莲在一起，毕竟猫又在捕捉气味上丝毫不比犬神逊色，而赛莲是海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猫田小姐的追捕。最近赛莲多少有点放弃了，知道猫田小姐不会吃掉他（至少在饮食的意思上不会），因此每次被追到也就认命的和猫田小姐一起行动。 而猫田小姐似乎也在搜索着什么东西，看着晴子的眼神变的犀利，甚至其中带有怨恨的成分。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赛莲亲亲的味道？！说！」 「我怎么知道？！我今天根本没见到他啊？」 虽然她自己闻不出来什么，可是晴子在自己手腕上嗅了嗅。 「不可能！你是不是抢我的赛莲宝贝了？！」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晴子连忙澄清，可是猫田小姐却一点也不相信，用那双大眼睛看的晴子慎得慌，她还以为猫田小姐要攻击自己，但没想到她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有狮野了吗！？为什么还要和我抢赛莲老公！虽然的确是赛莲莲他长得比较帅而且又温柔体贴，而且还有诱人的味道。呜呜呜……人类竟然要和我抢男人！！」 真是驴唇不对马嘴。什么时候狮野先生成了她的了？而且她都已经说了没有这回事，真不知道为什么猫田小姐一口咬定她偷人，温柔体贴长得帅虽然晴子觉得狮野先生略胜一筹，不过诱人的味道这点她还真不好评价。最后，她其实还不清楚猫田小姐是不是真的有和赛莲交往。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任凭猫田小姐就在走廊这么鬼哭狼嚎，因此只得好生安慰。 最后听到哭声的狮野从房间里出来了，同时赛莲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刚好通过二楼的走廊。狮野看到在哭泣的是猫田小姐，再一看赛莲也在场，慌忙的准备关上门躲回房间，可是被赛莲快一步，挡住了门，于是强行的把狮野先生也拖到晴子和猫田小姐身边。 「呀，下午好，女士们……」赛莲虽然满脸微笑，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可是这距离没有保持多久，猫田小姐就扑过去了。 「达令～嘤嘤嘤……你这个玩弄女人心的骗子！」猫田小姐哭的梨花带雨，晴子只得尴尬的看了一眼狮野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萌小姐？」赛莲礼貌的露出困惑的样子，但是心里却立刻回想自己在日本认识的所有女性，因为被巴雷特男爵像是三个人一样用，除了猫田，他根本没时间接触别的女性。 「人类小妮子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你的味道？你是不是昨晚和她……」 「没有这回事！！！」在晴子来得及反驳之前，狮野却先说了出来。「晴子小姐昨晚到今早都是和我在一起的！」 这下赛莲，猫田和晴子三个人都瞪圆了眼睛。狮野看了看三个人，才发觉自己说出了多么没经大脑的话，而且今早刚刚因为这个被安倍晴明说教了足足一个小时。于是他慌忙补救：「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晴子丝毫不隐瞒内心的心情，直接把脸埋到掌心。赛莲和猫田用玩味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对狮野拙劣的解释充耳不闻。 「不过……晴子小姐身上并不是我的味道啊，不是海妖，是人鱼，而且据我感觉应该是日本的人鱼吧？」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晴子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于是狮野靠近她身边，闻了闻她的气味。让她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她身上还有伤口上的血的味道，除此之外她发烧之后还没洗澡呢。 「是人鱼血的味道，晴子，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不清楚，今天我连饭都没做，直到刚刚我还待在房间里。」 「为什么晴子小姐你会有人鱼血？」连赛莲身为海妖都没见过日本的人鱼呢，为什么晴子会有人鱼血？ 「我也不清楚啊，我是睡到刚刚才被修吵醒的……」晴子回想起刚刚修给她上药时的种种，再加上修走前说的话，让她想要扶额的心情更加激烈了。「可能是修……他刚刚给我的伤口上药来着，是透明的，有点腥的药……」 「那就是了，人鱼血。」赛莲叹了口气，人鱼血对伤口是很有帮助的，但是一般来说那是妖怪用的药，人类用的话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呢，毕竟人鱼肉能让人类延命。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和什么都不清楚的晴子小姐说比较好。「真不知道修先生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糟了！得快点联系修！他走之前说是要去钓鱼！」该不会是去捕捉更多人鱼吧？ 「算了，晴子。修那家伙不想被人联系到的时候，你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狮野安慰道，然后转身对乖的跟家猫一样的猫田小姐说：「这下误会搞清了吧？」 「对不起！山下！」 猫田小姐双手合十，样子十分可爱，晴子也不可能真的对她生气，于是就摆摆手，就这样算了。 「那么，萌小姐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赛莲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脸色不太好，被一直以来迷恋自己的萌小姐认错了气味，心里非常的不甘。 「呀！赛莲亲爱的~对不起嘛！不然亲一个？」 晴子和狮野就这么愣在一旁看着赛莲和猫田小姐离开了，等她们都走出了视线，晴子才想起来原本该问能不能让猫田小姐帮自己贴防水胶布的。 最后还是狮野先生闭着眼睛摸索着帮她贴上的。 她洗完澡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就去餐厅集合。和她一样早到的有古今先生，晴明和狮野先生。 「晴子，关于修给你的药……」 「我知道的，我不会用的，下次见到他我会让他不要再带了。」 狮野听她的话，仿佛不太理解意思。 「为什么？药效不好吗？听赛莲说对外伤应该很有效啊？」 「不是的……」 药的确是非常有效，她在撕下胶布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伤口并没有那么疼了，而且感觉伤口附近也没有那么肿了。只是同样是妖怪，人鱼的血液要是被晴子当作药来使用，其他人心里肯定也会多少有点别扭吧。 「妖怪间为了各取所需经常会交换一些自己身上的东西，比如鳞片，头发，包括血液。」一旁的古今像是了解晴子内心的纠结，于是和她解释道。「这在妖界并不是很稀奇的。」 「是这样啊。」难怪刚刚赛莲虽然好奇她从哪里得到的人鱼血，却也没有大惊小怪。 狮野看着晴子放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提起，若是修的话，杀了人鱼后取血也不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会儿，五点整的时候，巴雷特突然在餐厅正中间显形，而这一分钟内，其他的妖怪们也都到场了。利维坦先生比巴雷特的正式属下赛莲还要称职的站在他的右后方。 猫田小姐似乎已经和赛莲合好了，猫田小姐单方面挎着赛莲先生的手臂，而赛莲先生虽然眼睛呈死鱼眼，可是也没说什么，依旧有绅士风度的把手放在方便猫田小姐挽着的位置。 露小姐和霜小姐依旧是形影不离，阿智试图插在两个人的中间，却因露小姐冰冷的视线而只得作罢。 除了认识的妖怪们以外，除了修和久远没到场，还有两三个晴子没见过的妖怪。 巴雷特起身，公式化的谢了利维坦给他倒的日本茶，然后拿起酒杯，用勺子敲了敲水晶杯，发出清澈的响声。 「诸位，其他人估计不回来了，那么我们开始吧。今天就是为了讨论这个公寓和灵脉的未来而召集大家的。」 巴雷特做了简单的开场白，然后开始介绍晴子：「不知道的诸位，这位是晴子小姐，作为封印灵脉的候选人入住了公寓。」 晴子慌忙向那些并没见过的妖怪们鞠躬，但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早有耳闻。 「前几天，晴子小姐在回家的路上受到袭击，对此经过调查，我们大致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巴雷特说完了，对古今点点头。 古今先生打开手上拿的资料，开始讲解内容： 「首先，那天晴子小姐并不是敌人主要的袭击对象，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刚好被卷入了事件当中。」 「那天附近的妖怪中最符合我们断定敌人的攻击对象的只有四位，再加上仔细的筛选，其中只有一位符合。就是这位。」 古今说着把一张黑白并发黄的照片抛到空中，照片浮起的同时放大了。晴子看到了照片上的女孩子时倒抽了一口气，那就是那天她从小鬼的手下救出的女孩子。 「座敖童子，铃奈。」 第43章 集会（下） 古今先生只是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就没了下文。集会现场十分嘈杂，晴子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吓到你了吗，晴子小姐？」古今先生走到她身旁，像是旁观者一般帮她介绍情况：「妖怪们的集会都是这样的，毕竟都是妖怪都是些个性强烈的家伙。」 ……不，其实古今先生其实个性相对来说也比较强烈了，虽然一身书生气息，却会开着跑车去飙车的人她也只认识古今先生一位。 「古今，我明天起回家，有什么需要我带话给长老的吗？」霜小姐过来随便跟古今提起，同时视线注视着正在听巴雷特和利维坦交谈的阿智……但那不是爱慕的眼神，更像是监视着熊孩子的家长。 「请代我向她问好，还有富士山的管理就拜托她了。」古今先生好像很习惯回答这种问题，给晴子一种负责人的感觉。 「古今是这里的负责人，我算是中国派遣的常驻人员，身份和巴雷特差不多。」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狮野对这里也是非常了解。「阿霜的老家，也就是雪女统治的区域就在富士山，入口大概在山中部吧。」 「狮野！」霜小姐不满狮野这样直接就把雪女们的住所说出来，一记肘击直中狮野的肚子，却只发出一声闷响。毕竟本体是石头呢……还是狮子？ 「跟晴子说应该没关系吧？」 「晴子是没关系，但是隔墙有耳。」说着，霜小姐瞄了一眼阿智。仿佛是察觉了霜小姐的注视，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但他却大幅度的挥手。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毕竟不能让阿智知道雪女们的住所，否则他要是擅闯雪女们的领地，恐怕十分钟就没命了。 「那，我也和霜霜去。」露小姐过来拦腰抱住霜小姐，霜小姐只是点了点头，抚摸着露小姐的头发，似乎是很开心。「啊，利维坦也要回老家，百目鬼照老样子集会结束就走了，猫田估计会召集她的族人，这几天估计也不在公寓。」 「这点我也听说了，我也准备北上一段时间，其他人的居所更不确定，最近在公寓驻守的只有狮野和阿智，而战力上只有狮野一个人靠得住。」古今仔细的盘算着，在笔记本上书写着。 「巴雷特好像也在啊？」狮野看了看一旁在和赛莲交代事情的巴雷特，不过有猫田缠着赛莲，并且利维坦为了让巴雷特器重自己而时不时自我宣传，感觉对话根本进行不下去。 「巴雷特基本上做事情还是看心情的，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能第一时间对应的只有你一个人。」古今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 其实晴子心里明白，“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应对”都是指保护自己，没有把这句话说透是古今先生的温柔。 「也对。百目鬼会把情况传达给修，但我总觉得那家伙早就调查的□□不离十了……其他人就说不准了。」狮野计算着公寓里还有谁能够算得上是战斗力。关键是有干劲的人力不从心，而有能力的人大多都有唯恐天下不乱心理。「对了，百目鬼就是刚刚那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修的手下。」 回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个人，不过不知为何，虽然是仅有的几个没有见过的人，却没有给晴子留下强烈的印象，即使狮野先生提起，她也回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 「那家伙就是这样，可以操纵别人的印象，有的时候集会中途，发现多了一个人，集会结束又少了一个，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了谁少了谁。」 狮野对百目鬼也是束手无策，除了修本人，好像只有巴雷特能够分得清楚哪个是百目鬼，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巴雷特是吸血鬼，对妖怪的血的味道比其他人要更敏感。 「那刚刚其他两个人呢？我记得还有两个人是我没见过的？就是那个很骨感的小姐还有另一位和狮野先生一样壮硕的……」 「喂喂，别说壮硕啊，我又不是牲口。」 晴子吐了吐舌头，出自农家而养成的坏习惯，夸奖男性的时候总是说不到要点上。 「男的是熊本司，是个浣熊，女的是烟罗……我还真没听说过她的名字。」狮野回想了一下晴子所说的那两个人，然后谨慎的选择字句来解释。 烟罗就是所谓的灶台妖，不会害人并不是每个家都会有，而且即使有烟罗寄居在家里，也鲜少会有人看到。 「是晴子小姐来了之后才入住的房客，目前没有人类的名字呢，今天也是我特意请她一定要到场的。」古今先生虽然说是“请”，但总感觉其中有无法拒绝的成分。 这边晴子向其他人了解住人的情况时，另外一边巴雷特和阿智还有利维坦的对话已经白热化。这么说可能不太正确，因为巴雷特本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稍显不耐烦，阿智和利维坦却吵得不可开交。 见到这样的情况，霜小姐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于是带着露小姐赶快离开了。巴雷特因为不耐烦而不再压抑自己的妖力，让其他妖多少也感觉到压力，连晴子都能感觉到巴雷特的力量，只可惜阿智和利维坦丝毫没有感觉，专注于争吵，连其他妖怪都离开了也没注意。 「晴子，你身体要是没事的话，我请你到附近吃东西去。」狮野一看阿智和利维坦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在为了无聊的事情争吵，为了不把晴子也卷进去，赶快转移阵地。 晴子点了点头，晴明挥了挥手，算是默许了，但在她们离开前没忘狠瞪狮野，提醒他快去快回，晴子的伤还没好，需要多休息。 见狮野带着晴子走了，留下古今一个人处理者烂摊子，古今真有点想把狮野拉回来烂揍一顿。可是现在以晴子小姐的心情为重，让狮野带她去散散心也不错，毕竟最近自己忙里忙外，想抽时间都没办法。 「到底在吵什么！」 「哇！古今发飙了！」阿智被古今的怒斥吓了一跳，方才环顾四周，发现霜小姐早就不见了，立刻又开始针对利维坦：「所以我就说了！保护公寓和霜小姐的安全巴雷特先生已经完全交给我了！」 实际上巴雷特早就知道霜小姐准备回雪女的领地，但是为了不灭了阿智的斗志而只字未提。 「胡说八道！肯定是你从中作梗，不然巴雷特大人怎么会把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种小妖怪！」平常两个人交情不错，但是一旦两个人吵起来，最后都是大打出手。 论纯武力，种族上来说利维坦也比鬼火阿智要强得多，但阿智这不服输的个性可不准许他就这么落败。 「好啊！那我们比试一下！谁赢谁来保护霜小姐！」说着，阿智整个人就像是燃烧起来，完全没有了人类的形态。 巴雷特一旁挑眉，他吩咐的是死守公寓，根本没提到霜小姐。 「比就比！」虽然不在意什么保护霜小姐，但是这是在巴雷特大人面前展示自己能力的好机会。利维坦也化作原型，背后长出黑色的羽毛翅膀，白色的头发也变成纯黑色，就如同晴子猜测的一样，他的发色不是天生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堕天使利维坦的厉害！」 「都给我住手！」两卷竹简像是活了一样，从古今身前飞向阿智和利维坦，绑在他们的手腕上，强迫他们恢复了人形。 「利维坦，我已经联系了你家的大家长，他会等你回去，你不回去他也会来抓你。」 「老爷子？！」利维坦听了十分吃惊，这下是逃不过了，他得赶快准备回家，虽然不能帮巴雷特大人的忙让他有点失望，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智，霜小姐过几天就回老家，如果我在期间收到任何关于你试图尾随她的报告，你就可以准备搬出公寓了。」 「什么？！霜小姐要回家吗？」阿智单纯的没想到是巴雷特刻意隐瞒，于是单纯的因为最近没法见到心爱的人而失落。 巴雷特看着这两个人，不耐烦的心情也多少散了点。毕竟这两只都是单纯的妖怪，让人无法真的恨起来。 「还有男爵你……！」 正准备数落巴雷特，古今的手机响了，他只好接起电话。而巴雷特不以为意，坐在安倍晴明安静喝茶的桌前。其他两个妖怪则是趁此机会脚底抹油，免得被说教一顿。 巴雷特和安倍晴明没什么话好说的。古今，安倍晴明和巴雷特三个妖怪各持一个阵地，巴雷特毕竟是欧洲派遣来的，所以优先稳定灵脉上的结界。古今目前处于中立，不知何时会向其中一派倒戈，而安倍晴明自然不用说，以保护自己的血脉为重，万事以晴子为先。 当然，巴雷特要是换到安倍晴明的位置上，估计也会是同个态度。他“始祖”的称呼可是不是白叫的，血族最重视的就是家族，即使被家人背叛，对他们的重视也不会减量，最多只会转换成别的形式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保重。节哀。」古今语气有点沉重的挂了电话，不用转身就知道巴雷特和安倍晴明在等他告知坏消息。 「梁诺估计不会这么快回来了，昨晚他的妻子去世了。」 「狮野先生，不然咱们去别的店吧？」 犹豫了半天，晴子还是把心中的顾虑委婉的表达出来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家店吗？」 关键就是晴子其实挺喜欢这家店的。从装潢到家具到餐具摆设，全都是粉红色系可爱的摆设，根本不适合接近1米9的狮野先生进来。虽然她很感激狮野先生挑选了她会喜欢的类型的咖啡厅，但是刚刚他坐下时，小巧的木质板凳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悲鸣。 「也不是不喜欢啦……」 她其实还真挺想来这家店的，只不过没有时间，而且这样的店总觉得一个人不太好意思进来。 「那不就好了，麻烦点菜！我要这个，呃，海盐焦糖饼！」 晴子一听这个名称，大概都能猜出狮野的脑回路，海盐等于咸的，肯定比甜的东西管饱。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向狮野解释，她也就只能内心希望狮野不讨厌甜食。 「我要奶酪蛋糕，还有皇家奶茶。」 「哦对了，我要纯生啤酒。」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卖酒的。」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服务生慌忙澄清。 「哦，那就也来个皇家奶茶吧。」狮野也没有刁难服务生，立刻点了和晴子一样的东西。 晴子有点不安，总感觉皇家奶茶不像是会合狮野的口味饮料。 「狮野先生，谢谢你带我出来，我刚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真巧，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毕竟是狮野先生请他出来的，而且晴子想要说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决心，她的决心已经十分坚定，因此这也并不是什么需要讨论的话题。 「有一个能够让我不在你身边还能保护你的好方法。」狮野跃跃欲试，不禁让她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让你喝我的血液。」 第44章 妖怪之血 狮野原本以为这是个好主意，直到晴子发出仿佛要把最近的忧郁全都发泄出来的一声长叹。 这让他感到头皮发麻，古今也在他面前发出过这样的长叹，而据他的经验来讲，之后就要开始对他说教了。 狮野的预感正中。 「狮野先生，请准许我郑重的拒绝，顺便再让我说一句……」晴子见皇家奶茶送上来了，喝了一大口，动作之急差点扯到伤口。「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血液的交换虽然她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是从其他人戒备的样子上看来，她也能想到对妖怪来说血液，尤其是新鲜的血液到底有多么重要。 「没有别的办法，这是我想得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妖怪把自己的血液交给一个人类，尤其是会使用道符的天师，可以说得上是变相的俯首称臣。而大妖怪若是这么做，更像是把这个人类当作自己的家人来看，像是巴雷特若是把自己的血液给了人类，那个人类会成为血族，和巴雷特算是“亲子”的关系。狮野这么做是完全的心甘情愿，而且他不做，恐怕会被古今抢先，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有了我的血，你就可以使用我的力量，我是麒麟的一部分，五行中火的咒文都可以用。」 通常来讲，这样能力的共用和血液的量是成正比的，他自然不会对晴子吝啬。 晴子摇了摇头，狮野果然一点都不明白。虽然狮野本身比晴子更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他完全没有考虑这会对他本身有多大的影响。 狮野先生的温柔的确让她很开心，感到很温暖，但同时也让她觉得不安，在知道了他的本性之后更是如此。 狮野是为了守护灵脉而被创造出来的妖怪，这也说明了他为什么总是送晴子到车站，却绝对不进去。而唯一两次她见到狮野离开公寓附近都是因为她，一次是为了不让她和巴雷特独处，另一次则是为了找她。并且两次都有明显的不适，狮野几乎被逼出原型，想来真的是很危险。 这样下去，她怕总有一天狮野先生会因为她而受伤，甚至失去性命。 「狮野先生，我要问你，你能喝我的血液吗？」 晴子正视着狮野的眼睛。其实要是狮野先生真的想要她的血液的话，她会给的，虽然有伤在身，给不了太多，但就如同狮野先生想要帮助她，救她一样，如果狮野先生有求于她，她希望自己能够满足他。 「我怎么可能！」 狮野立刻摇头，他是想要保护晴子啊，又怎么可能去伤她。要知道，血液和生命力挂钩，喝一个人的血液和偷走她的生命力没什么两样。 「我也一样，狮野先生。我也不想伤害你。」 「这不一样！你又没有伤害我！我是自愿的啊！」 狮野还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排斥自己的血液，难道说觉得他的血液不干净？或者说还是因为他是被制造出来的妖怪而感到恶心？「我的血和别的妖怪没什么两样的，真的！」 晴子摇摇头，总感觉自己光是靠语言是无法和狮野先生说通的。 她叫服务员拿来一把牛排刀，虽然服务员和狮野都不清楚她的用意何在，但是还是乖乖的拿来了。 晴子拿起刀，在自己的小指上划了个x，因为写咒符需要混她自己的血液到墨汁里，所以她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狮野先生，如果你想要我用喝你的血这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安全，那么你就必须喝我的血液，你做得到？」 狮野看着她流血的手指感到有点眩晕。虽然她写咒符的时候他也在场，但他和古今都会刻意不看她流血的伤口。因为她的血液会让他兴奋，光是闻到气味就会感到空虚和饥饿，像是人类血糖低时的反映，会流汗并且心跳加快。而看到鲜红的液体流出她的指尖，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可是到最后，等血液在她指尖凝固，狮野还是没有喝下晴子的血。 在那之后狮野思考了好几天，还是不懂为什么晴子会拒绝自己的血液。他更不懂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象征性的喝下晴子的血液。 这两天晴子虽然外表正常，恢复的也不错，但是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从料理学校退学这件事大概给她很大的打击，虽然她本人不说，但是心中肯定不是滋味。而跟狮野的话题上，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两个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在咖啡厅谈到的事情。 吃过晚饭，晴子就回房间了，最近古今和安倍晴明都监督着她，让她以养好身体为重，不能熬夜，更不能随便干活。一起吃晚饭的阿智出去跑步去了，古今也要回去查资料，毕竟梁诺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在那之前晴子的身体养好了的话，必须得有个人代替梁诺的位置，只留下狮野一个人在餐厅发呆。 修突然出现在餐厅，仿佛丝毫没看到狮野这个人，招呼也没打，直接打开冰箱。晴子做的腌菜虽然还有，但是毕竟最近她为了养伤都没有做料理，因此她做的肉类的料理早就都被其他人吃光了。 最后修只拿了腌白菜和茄子坐到餐桌前，给自己和狮野各倒了一杯酒，开始自斟自饮。 狮野有点惊讶，修这个人基本上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招呼，但是在酒上还是不会吝啬的。当然也许他只是想要个酒伴而已。 「你这几天到底是去哪里了？」狮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记得修自从上次和巴雷特在房顶上扯淡之后就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晴子有见到他，不过其他人一概不知道他的去向。 「钓鱼去了。」 这么说来他身上还真的有点海风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人鱼血的味道。狮野大概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于是也不多问。 更何况，最近他真的和“血”字犯冲。 「……为什么人鱼血就行，我的血就不行啊……」 修光是听到了这一句碎碎念，多少就知道狮野的心里在想什么了，虽然他一般根本会把这种事情当作耳旁风，但是这时候他却心生一计，于是明知故问：「人鱼血有治愈功能，你想要人鱼血？」 这么一问，狮野就把前几天他向晴子提议，而晴子是怎么拒绝他的全部一一道来。说实话，现在他也不怕修嘲笑自己了，他只希望有个人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那有什么难的？那就照晴子说的，喝她的血液啊。」 「我要是做得到我就不烦恼了……」 他拿起修的陈酿，给自己再倒了一杯，如同喝水般灌下。他就知道跟这大妖怪说没有用，修当然会直接建议他取走晴子的血液。 可关键他做不到啊，光是想到这种行为和抢走晴子的生命力，就仿佛他在掐着晴子的脖子，他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为什么做不到？晴子的血液在人类中可算是上乘的，喝上一次就会上瘾的。」 「这个我也知道啊……只不过…………等等……」狮野猛地抬头，对上修已经妖化的瞳孔。「你怎么会知道晴子的血的味道？」 修笑笑不语，仿佛回味一般的摇晃着酒罐子，一回想到晴子血液的味道，甚至让他这样的大妖怪觉得口舌干燥，于是他对着酒罐子就喝了起来，同时眼睛的余光没忘追随着狮野往晴子房间奔去时的慌忙样子。 第45章 人类之血 狮野跑到晴子的房间前，却愣在门外，迟迟未敲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而且也不知道晴子开门了，自己到底想要对她说什么。他是没有权利质问晴子任何事情的，无论晴子决定把自己的血液给修或者其他人也罢，这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他懂这个道理，但是听到修的话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反应了。 此时晴子正趴在床上，刚刚收到露小姐报平安的纸蜻蜓，她正在听露小姐向她形容的雪女的领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露小姐显然不是第一次到那里做客，从她绘声绘色的形容中，晴子大概也了解了百鬼夜行中雪女们的任务。 晴子刚把纸蜻蜓送出窗外，就听到敲门声，有点意外这个时间到底是谁。晴明最近都泡在古今先生的房间里，即使回来时，他也可以穿墙而入，根本不需要敲门。 她从猫眼看到门外是狮野先生时，立刻就把门大开。 「狮野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晴子这么问，狮野反而更难以启齿。其实根本不是紧急的事情，他真的不应该这么晚打搅女性休息。狮野一言不发，晴子也没有发难，而是退开门口，让狮野进来。 狮野一进来，晴子就立刻摆出招待的阵势，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和坐垫，让狮野受宠若惊之余内心还稍微有点嘀咕，晴子是不是也会这样轻易地请别的男人进自己的房间。 「晴子，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狮野深知自己嘴笨，怕说错话，于是仔细酝酿出下一句：「我并不是要责怪你或者怎样，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把血液给修？」 「嗯？我有吗？什么时候？」晴子被这个问题问的摸不着头脑。 狮野的眼神暗淡了，莫非是他问了不该问的，而晴子想要隐瞒？ 「抱歉，当我没说。晚安。」 狮野先生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狮野先生！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晴子拉住狮野的手臂，想要和他解释清楚。可是无论怎么仔细回想，她都记不起自己曾经把血液给过修。 而这是理所当然的，那一次只是意外，她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而修就顺势取走了她的血。有了她的血就可以多少支配晴子的身体，包括记忆。虽然那么几滴血无法大幅度修改她的记忆，但是足够让她忘记“切到手指”这种小事。 「晴子，血液是很贵重的东西，因为血液和你的寿命，灵力和身体都是相通的，所以千万不要随便的给任何人。」 狮野没有指责晴子把血液给修，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啰嗦，但是他还是没忍住。 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他想要质问晴子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血液给修，难道晴子那么信任修吗？难道他想要保护晴子的心情都是徒劳的？ 如果是修提出要给她自己的血液，是不是晴子就会欣然接受了？ 晴子听到之后，反而安静了。她抓住狮野的手收紧，不让他轻易甩开离去。 「那么狮野先生呢？为什么又轻易地想要把血液给我？」 狮野先生总是这样。为了保护晴子，从来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无论是离开他的本体也好，还是提出要用血供养晴子也罢，无一不是要消耗妖力的。 而妖力就是妖怪的生命力，一个妖怪的妖力一旦枯竭，就等于妖怪的死期。 「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保护我！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害怕！」晴子恼怒的回答，第一次用这么激动的语气跟狮野说话。她为自己这么激动而感到可笑，因为狮野不知所措的表情让她看在眼里，狮野还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狮野的表情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拼命的想要挽回。 晴子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从书桌上的砚台旁找出一般取血用的美工刀，狮野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在自己手心上一戳。 「晴子！你干什么！！」狮野惊呼，简直像是自己的手受伤了一样，攥住她拿刀的手，以免她再伤害自己。 「狮野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要保护我，请你喝我的血。」 如果狮野无法理解她的心情的话，她以后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她不会否认自己对狮野有好感，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异性，狮野都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光是这样是不够的，因为她们之间有最根本的问题，如果不解决，连友谊都很难继续下去。 而一向并不擅长观察别人脸色的狮野也察觉到了，如果自己拒绝，那么以后晴子会疏远自己，拒绝他的庇护，拒绝他的陪伴。 也许以后陪伴着，保护着晴子的人会是修。想到这里，狮野咽了一下口水，握住晴子手上的手。 腥红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甜味，当他的舌尖碰触到的时候，甚至让他无法呼吸。不只是因为这是通灵人的血液，更多的是这样的行为让晴子成为他的一部分。而与此同时，不知名的感情如同排山倒海般压迫着他的神经。这些都是晴子的感情，铸成山下晴子这个人的幸福，悲伤，烦恼和快乐。 等他回过神时，晴子的手掌稍微有点发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取走了多少，但从她手上淡淡的齿印上看，他刚刚的行为肯定和温柔一点不沾边。可是他根本无法开口道歉，呼吸不顺畅，让他完全无法组织语言，只能粗喘着。 他看着晴子，即使现在，他还能感觉到晴子的感情。她在担忧，而让她担忧的源头是自己。 「我害怕我出远门你会强迫自己跟着，我害怕我遇到危险你会不顾自己的安全来保护我，我更害怕我任何一个无心举动会让你受伤，甚至丢掉性命。」晴子对狮野坦白，这样的负面感情已经快要把她压垮。「狮野先生，我求你，多在乎自己一点吧，别让我这么苦恼了。」 晴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里有掩盖不住疲惫，他很了解这种疲倦。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求你一件事。」 狮野回答的时候，声音有点沙哑。然后他用晴子手上的美工刀，在自己的手心划了同样的一个口，把手摊放到晴子面前。 「晴子，多在乎你自己一点吧，别让我这么心疼了。」 第46章 其他人 不同的妖怪们，自然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像雪女一族们隐居深山的妖怪多的是，像巴雷特那样，用接近永生的寿命而得来的经验和知识而驾临于人类的妖怪也不算少，而自然也有像古今一样隐藏本性，作为一个普通人活在人类的世界的妖怪。 古今在出门之前还是添了一件外套，虽然他并不会感到寒冷，但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类的社会，他早习惯配合着天气来搭配衣服。 他很喜欢在人类的世界生活，因为人类的寿命短，因此总有新鲜事发生，无论是新开发出来的技术还是资源都吸引他的求知欲。 除此之外他也相当享受扮演自己在人类世界的角色。在不同的时期，他会待在自己感兴趣的国家，并不一定会待多长时间，也不一定会停留在一个城市，但多少会给自己准备一个身份。 大航海时代，他就是货船上的日本领航员。美国淘金热时，他就是带着梦想只身到美国闯天下的中国青年。在回到日本常住之前，他在中国教书，甚至还在教过他担任的班级的孩子们唱七子之歌。除了会避开人类的战争之外，他基本上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古今不慌不忙的走到妖花所在的寺庙的道路，在最后一个转角前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他就继续走了下去。没走出十步，迎面就看到他算好会经过这里的客人。 「晚上好，巡警先生，巡逻辛苦了。」古今先开口和对方打招呼。这个人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巡警，一年前刚刚上任，还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相对来说年轻又好说话，所以古今才会刻意经过这里，为了和嘴巴不太牢的巡警先生在最后一遍巡逻的必经之路上和他“巧遇”。 「这不是古今先生吗？！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啊？」年轻的巡警脸上多少带着上了一整天班的疲劳，但还是非常有精神的和他打招呼。 「是啊，公司有紧急事情需要我处理，今晚估计得通宵了。您也是，这么晚还要巡逻啊？」古今明知故问道。 「是啊，最近这附近不太平，像是什么后院被翻乱，阳台上的东西被偷走之类的。」巡警闲话家常就顺带给古今提供了他想知道的讯息。「还有也许是天气太热，最近有很多老年人都突然昏倒，所以我们也得加强巡逻。古今先生家那边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吧？」 「托您的福，我们公寓还好，毕竟狮野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还没遇到类似的事情。」 「哈哈哈，那倒也是。」巡警想起狮野的体格和外貌，别说是恶作剧了，即使是入室抢劫，看到狮野估计都不敢轻举妄动。「那我就继续巡逻了，毕竟天色也完了，古今先生您也小心点。」 古今目送巡警走后，苦笑着摇摇头。他化为人形时的外表看似弱不禁风，因此总会有人类担心他的安全。不过他也不并不讨厌被别人担心的感觉就是了。 已经从巡警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了，今晚他也并不需要再和别的人类接触，于是他消去自己的气息，让普通人类看不到自己。 后院被翻乱或者阳台的东西被盗还算好说，十有□□是被灵脉的气息吸引的小妖怪干的，但是没有破门而入说明人类住家里的防线还很完整。令人担心的是老年人突然倒下，这说明附近的瘴气开始影响人类了，也就是说不但需要修复灵脉的结界，整个区域也需要被结界覆盖，以免瘴气影响更多的人。 而梁诺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晴子虽然灵力上来讲可以做出像样的结界，可是不知道方法的话等于纸上谈兵。 古今烦恼着对策，不一会儿就到了妖花前。他围着妖花慢慢的走了两三圈，用不同的角度看着这樱花树。 比三天前来这里查看的时候少了六百七十二朵，古今把这件事情记载在书卷上。这是他作为妖书的能力之一，就和雪女与生俱来能够降雪一样，他对自己眼见的事情过目不忘。 正在他收起书卷时，一朵樱花飘落在他面前，他伸手去接，花瓣却在落到他掌心之前就完全消逝了，像是融化的雪。这么看来结界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一般人类是看不到这棵樱花的，晴子虽然能看到樱花树，却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古今则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可樱花中心里埋藏的核心。“它”现在依旧跳动着，样子十分丑陋，像是脓包又像是肿瘤。但实际上，那么丑陋的东西却是保护人界的墙。 他还记得这棵樱花还是棵树苗时的情景，那时这个寺庙还未被荒废，种下这颗樱花的就是寺庙里的小和尚。当时的古今并未插手灵脉相关的事宜，但毕竟和在人界他生活的土地有紧密的联系，他也就时不时的去勘察，因此认识了这个一心向花草的小和尚。 他看着这个小和尚成长为正式的僧侣，看着他为寺院出现时不时会出现的鬼族而烦恼，最后看着他封印了灵脉。其中古今从来都没有插手，甚至连提示都没有给过。而小和尚也从来没有对他抱怨什么，只是偶尔他来拜访的时候，沏上一杯早已泡的没味道的茶。 直到最后，小和尚唯一托付古今的事情就是在他死后，把他的心脏放到这棵樱花树中，这样只要樱花不死，他就能继续守护着灵脉。 不过现在真不是怀念故人的时候。在小和尚之前也有其他的人封印了灵脉，而等封印正式瓦解，晴子的封印会代替他，继续关闭鬼族通往人界的大门。 只不过他真的不希望晴子的下场和他一样。一辈子不能离开封印，而且即使*死亡，因果律却因为心脏还活着而被绑在这樱花树上，无□□回或者成为死国的住人。 这么想来，除了行动范围广泛一点，狮野也差不多是同个状态。就某种意义上讲，狮野和晴子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 巴雷特的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巴雷特，赛莲和安倍晴明这两妖一鬼魂都在忙自己的，完全没时间和其他人说话。 晴明正在阅读日本妖怪之首的滑头鬼寄来的书信。滑头鬼虽然愿意提供援助，但是还不名言的提醒他，一旦鬼族通往人界的大门开启，他会封锁一切通往人界通往妖界的道路。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他会舍弃人界和所有准备留在人界的妖。 巴雷特正在忙古今委托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和学校交涉，把晴子在学校的学籍恢复，并且转变成休学。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自从晴子入住时他就算准在她的学校方面下工夫有备无患，四月时他就已经用假名出现在铃树料理学校的理事会名单上了。为了不做得太明显，他并没有过度干涉学校运营，也没有争取理事长的座位。 虽然看着晴子小姐惊慌的样子挺有意思的，不过真要出面还是交给古今。日本人相当的排外，他的外貌会带来不必要的猜测，这一点古今虽然自称中国人，但是却已经得到了晴子的老师的信任。 赛莲的主人忙着本地的事宜，他就不得不撑起巴雷特的主业。可关键是他被派来日本是为了辅佐调查灵脉解封事项的，为什么却变得像是巴雷特的私人管家一样？而且赛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即使灵脉事件解决，估计巴雷特也不会轻易的放他走，一定会想方设法压榨他到死。 即使如此，赛莲还是很佩服这个男人的。在人界的创业和投资就不说了，巴雷特还是把电力同等的技术引进到妖界的大妖怪。 ……可这样的钦佩并不会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啊，他一会儿还要去和萌小姐看午夜场，可今天已经泡在这里一整天了，至少给他换个衣服洗个澡的机会啊。 像是听到他内心的呐喊，安倍晴明停下了手中的笔，把回信放进信封，信封就自动从门缝里飞了出去，看来工作告一段落了。 「你不是学会用钢笔写字了吗？」巴雷特头也不抬，发送完手上写的email，开始回复另一个。 「给妖王的信还是用笔墨比较好，他认得我的字迹。」 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届灵体，像是妖怪和通灵人指纹一般的灵力也是属于晴子的。晴明拿起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自然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晴子房间进人了，是狮野。」 「怎么？你要作为监护人去驱虫吗？」赛莲好奇这位人类监护人会不会立刻就把狮野赶出去。 「哼，只是狮野而已，量他也没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赛莲听到这句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阅读手上的文书。而巴雷特虽然没有表态，但嘴角也微微上扬。 「你还真是从来不给狮野好脸色啊。」 古今一进门就听到安倍晴明对狮野的评论，虽然说的的确是大实话，狮野保护晴子保护成那副德行，借个胆子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不知为何安倍晴明却唯独对狮野有敌意。 「狮野那傻愣，表现的那么明显，让我看着烦。」 并不是说只有狮野一个人觊觎晴子，只是表现的那么明显的只有狮野和修了。关键是修这家伙神出鬼没，并且没人能摸准他的个性，也许他对晴子好也只是一时兴起。可狮野就不同了，和霜小姐露小姐甚至猫田小姐也都认识很久了，也从没见过他对她们那么殷勤。 「而且晴子是人类。」 人妖殊途。安倍晴明本质上就反对晴子和妖怪们接触过多，更不用提谈情说爱了。虽然这不是他能够控制的问题，但唯一一点他绝对不会让步的是，他不可能把晴子交给连未来都没考虑过的妖怪。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吧？晴子小姐的事情，难道不是她自己说了算吗？」 巴雷特这一句话让一旁的赛莲听的心惊，这不是故意惹安倍老先生生气么。赛莲眼看事情就要变的更麻烦了，连忙起身宣布：「我和萌小姐有约，我先走了。」 随后就像逃一样飞奔出了巴雷特的楼层。 「至少未来站在晴子身边的不会是男爵你。」晴明故意呛他，毕竟用后脑勺都能看出晴子对巴雷特的戒心是在全公寓里最强的。 「哈哈哈，激将法？」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晴子会不会把你当回事。」 「……我说你们啊，别拿晴子小姐的事情当玩笑讲，好吗？」 第47章 转折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狮野离开晴子房间时，手上的伤口还能感觉到晴子唇的温度。他不由自主的觉得脸上发烫，不知这是不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血液分给了人类的缘故。 可是看到门外守候多时的人，他立刻就觉得浑身发冷，简直像是……不，的确就是见到鬼了。 安倍晴明站在门外，像是在欣赏今晚的夜色，可是不巧，今天乌云密布，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见。 「安…安倍先生……」 狮野的声音有点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见到安倍晴明却这么心虚。 「这么晚了啊。」 安倍晴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可这反而让狮野背上直冒冷汗。 「是……对不起！」 「那我先回去了。」 「您慢走！」 安倍晴明进到房间后，刚刚满脸的严肃立刻破功，单手扶着墙，即使捂住嘴不笑出声，肩还是因为憋笑而颤抖着。 「……你也不要老是欺负狮野啊。」晴子看着晴明笑成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拿狮野当消遣了。 「只不过是喝了点他的血液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而且要说欺负狮野，你最没权说我。」 晴明检查了一下晴子的伤口。前几天已经拆线了，现在伤口已经大部分结痂，只要不用力很快就会好。虽然他不说出口，但是他和晴子都知道能好的这么快是靠修给她带来的人鱼血。 「晴子，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说呗。」晴子吐了吐舌头，原本已经做好了要被晴明叨念到天明，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多埋怨她，晴子当然也不可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几天梁诺的妻子去世了，他差不多九月末或者十月初才能回来。」 晴子睁大了眼睛，仿佛没听懂晴明在说什么。从师父仅几次提起师母时的表情上看来，他是深爱师母的。这种情况下，他即使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师父这么快就回来没问题吗……？」 据她所知师父还有个十几岁的女儿，怎么说母亲刚去世，师父更应该陪伴在女儿身边才对。 「梁诺的事情不用担心。」晴明没有正面回答晴子的问题，实际上梁诺根本没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是古今断定梁诺即使悲伤，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责任，因此他一定会回来。 「在那之前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和古今讨论过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妖界参加今年的百鬼夜行。」 晴子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师母刚去世，若她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通灵者，师父大可以安心的去处理自己的家事，不需要匆匆赶回来。 「晴子，别想太多，生死自有天命。」比起敷衍的安慰，晴明更希望她能明白这个道理。「妻子死了，梁诺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的。他还有女儿要养，弟子们要照顾，而且也许有一天他会再娶。」 晴子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在师母刚刚去世的时候说这些话实在有些刺耳，虽然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位师母。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催他而已，该给他时间调整心情，并且安排中国那边的事情。」 晴明不再和她争论，晴子没有经历过死亡，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晴子能够维持现状，但总有一天她会要经历这些。对此，他也有必要下狠心了。 「的确，我也不想催他，可是古今刚刚探查完封印，情况实在不可观。」晴明不再顾左右而言其他，直接用实际的情报告诉她目前的情况有多么糟糕：「附近的聚集了不少无所属的妖怪们，甚至连一般的理性都没有，只有最简单的*，饿了就吃，想要就偷抢，虽然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怪，可是也不能放任不管。」 「我怎么没感觉到？！」晴子看向窗外，妖怪的妖气她多少是会感觉到的，但最近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稳的气息。 「那当然是因为最近狮野加强了保护这个公寓的结界，不然连你凉在阳台的内衣和后院的腌菜没准都会被偷走。」 「简直不可饶恕！……不过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让我去妖界？」难道她不是应该拼命想方设法的弥补师父不在的空缺吗？ 「关键是，梁诺不在我们束手无策，硬是让你去修补灵脉的结界，弄不好反而会加快崩坏的速度。」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安倍晴明，古今和巴雷特各自心怀鬼胎，虽然都赞同让晴子去妖界看看，但是所有人的理由都不同。 安倍晴明希望晴子能够去妖界看看，多少能够让她感觉到妖怪们是多么不同的种族，这样多少能够让晴子多一点戒心，少一点对妖怪们的美化后的幻想。 古今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多少也是当地的大妖怪，尤其是眼下因为灵脉而引起了各种恐慌，百鬼夜行期间他多少得露个面，让其他妖怪们安心。他又没发放晴子一个人在公寓，所以要是晴子能跟他一起去，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巴雷特的理由和安倍晴明基本一致，不够这就耐人寻味了。他希望晴子能够亲眼见识到百鬼夜行是什么样的祭典，并且感受一下妖怪们的生活方式。若晴子因为生活方式不同而疏远妖类，那就说明她的气量也只是这样而已。 「不过，还是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去看看吗？」 「超想去！不过是跟谁去啊？」 狮野先生离不开公寓，所以根本没法陪同，除此之外其他人看起来又很忙，虽然说她胆子不小，但是也没有胆大到独自一人闯入妖界。 「古今和男爵的跟屁虫。」 「利维坦先生啊……」 之后晴子又连珠炮般的问了好些问题，最后还是晴明发下通牒要她乖乖睡觉，她才不情愿的钻进被窝。 不过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她就已经洗漱好，开始收拾行李了。虽然只去三天，但她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虽然装好了旅行箱，最后却又把东西一项项的拿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做任何正经事情了，毕竟自从考完试，她每天的活动基本上就是吃和睡。偶尔翻看一下料理学校相关的笔记或者咒符书之类的，但也只是翻翻而已，并不能算是复习。 「对了，手机不用带了，在妖界收不到任何讯号。」 「哦，也对……」这么想来也是，她正要把破手机放到一旁，手机却响起了三年前的流行歌曲。「喂，您好……深田老师？！」 晴明听到她惊讶的声音，知道男爵和古今两人已经把晴子的学籍搞定了，于是起身往古今房间走去。 作为晴子的监护人，他虽然没法在这件事情上帮到任何忙，但至少能跟他们道个谢。 除此之外，晴子的泪腺太松缓了，无论她的老师说什么，到最后她恐怕会哭。 他可是怕了这小妮子的眼泪。 第48章 妖界之门 平常并不怎么喜欢打长电话的晴子，就这样和深田老师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 一开始深田老师埋怨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们受伤了，晴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经老师讲述才知道，原来古今先生亲自到学校去拜访，通知他们晴子在收拾后院仓库时被后面堆积的农具砸伤，所以不能再继续学业。 「不过，一般来说已经递交了退学申请后再想恢复学籍是很难的，没想到这次理事会这么通情达理。总之，你不需要担心什么，好好养伤，然后尽快回到学校吧。」 晴子深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肯定是古今先生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才能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恢复学籍。 只不过她今年内并不准备再回到学校了，成为厨师对她来说很重要，正因为如此，她更需要集中在封印灵脉上，好让她明年返校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今年我估计就不回去了，等伤养好的时候我估计已经落掉太多课程。不过我答应您，明年一定会再见的！」 「傻孩子，你想见我们哪需要等到明年，你知道我们在哪里，我和初子都随时欢迎你过来玩。」 随后深田老师还嘱咐她这件事情要跟父母汇报一下，以免他们担心。晴子大惊不妙，虽然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瞒得过老爸老妈，但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问长问短，所以她潜意识的想要能瞒多久瞒多久。最后晴子也只含糊的一带而过，心想等她从百鬼夜行回来后再跟老爸老妈坦白吧。 打完电话，晴子准备随便做点晚餐，作为给巴雷特和古今先生的谢礼，谢谢他们帮自己解决了学校的问题。她也很久没有做菜了，有点手痒，虽然还不能长时间的泡在厨房，但是简单的菜式应该没问题。 出门后她就看到了狮野先生，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虽然谁也没开口，但是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毕竟两个人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 「你们今晚出发？」 狮野做了个“请”的姿势，跟着晴子一起走到楼下厨房。 「你已经知道了啊，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出发。」 夏天天黑的晚，虽然妖界的大门并不是一定在天黑后才开，但是想必古今先生有他的考量。 「好好玩，不用担心这边。有我在。」 狮野不知为何变的寡言，晴子诧异的看了狮野一眼，发现他的耳根到脸颊红了一片。 「狮野先生……」 莫非他在害羞？可是晴子完全想不到他到底为什么害羞。 「别说！什么也别说！」狮野回避她的目光，放了十几碗米到电饭煲里，背着她开始洗米。 「等等！你要吃多少啊？！」 ＋＋＋ 虽然因为狮野先生多煮了好几碗饭，但意外的那天晚上竟然没有剩饭。 在巴雷特爽快的应约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惊讶了，本以为他只会象征性的吃一点，可没想到男爵的食量完全不亚于狮野先生，连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都看呆了。 「巴雷特大人吃得真豪爽！男人就是该多吃点嘛！」利维坦依旧抓住机会就拼命夸奖巴雷特，眼中的欣赏都要溢出来了。 「因为是晴子小姐用心为我做的啊。」巴雷特这么说让晴子怪不好意思的，因为今天和深田老师通电话才知道学籍的事情，准备匆忙，不然的话她本该做巴雷特喜欢吃的牛排来感谢他的。 「为我们。」古今笑容满面的纠正巴雷特，但这笑容到底有几分笑意，全桌上的人都知道。 「你们啊，就不能成熟点吗？不要老是让晴子为难啊。」其他人都吃完了，狮野还是继续往碗里加菜。 这下利维坦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狮野。 最不成熟的人，难道不是狮野你吗？！晴子从所有人的表情都能体会他们此时的心声。狮野却完全没有察觉所有人的表情，风卷残云似的把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拎起晴子放在一旁的背包说：「我送你们。」 「虽然之后要在我的宅邸下榻，在那之前我们得去向族长打个招呼，最近的入口在……？」古今看向利维坦，看来古今先生也并不经常回妖界。 「我记的是在商店街的死路。」 众人说完就起身了，晴子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因为狮野说「比起解释，实际看到会比较快」，晴子就乖乖的跟在其他人后面。巴雷特先走了一步，说到地点等她们，虽然利维坦也能张开翅膀跟上，可是在古今和狮野的注视下，他只能乖乖的步行带路。 十点左右的商店街还有一些人气，大多数是正在打烊的饮食店。在走近之前，狮野把晴子叫到一边。 「晴子，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之后会操作其他人的印象，他们虽然会记得有人走过，但不会记得是谁，唯一要注意一点就是接下来有任何人类跟你搭话都不要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 「呃，还有就是……」狮野接下来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晴子以为是什么秘密，于是凑近，狮野却夸张的退后两步躲开。 「狮野！别磨磨蹭蹭的，老爷子还在等着呢！」一旁的利维坦非常不耐烦，他口中的老爷子不喜欢等人，更不用说他们这次还带来个人类。若不是巴雷特先生的请求，他才不会做这种麻烦事。 「我知道！这就去！」 狮野先生对利维坦咆哮道。然后狰狞的表情看着晴子，吓了她一跳。若不是感觉的到狮野现在非常的紧张，她可能会以为狮野要吃了她。 「晴子，我们还得牵手过去。」 啊？只是这样而已？明明狮野之前对这种程度的接触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畏首畏脚的？难道是因为交换了血液身体上出了什么变化？ 「那就牵手啊？有什么不对吗？」虽然这样像是孩子一样被牵着走的确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也是成年人了，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抱怨的。 「可以吗？！」 她真是无法理解为什么狮野突然这么不好意思，明明以前摸她的头或者被她挽着胳膊的时候他都完全没在意的。 「我是没问题啊，狮野先生不愿意的话，我去拜托利维坦或者古今先生？」她故意激将法，就知道狮野会上勾。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狮野立刻牵起她的手往古今和利维坦的方向走去，走其他二人中间时还露出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优越感。 「狮野先生……你真是孩子气。」 「哈哈哈，晴子小姐说得好。」 「随你们怎么说！」 狮野说着，握着晴子的手又收紧了些，即使走过了人多的地方他也没有松手，最后还是在走到之前说的死路时才放开了晴子。 「……让老爷子久等会发生什么事，不用我说你们也是知道的吧？」巴雷特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暗巷，双手交叉，像是等候多时了。 「对不起，巴雷特大人，都是狮野这家伙磨磨蹭蹭的！」利维坦见到巴雷特，简直像是看到主人的狗，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那么，这次的指路灯是？」 古今和利维坦开始为开门做准备，其他人就闲着无事可做。 「指路灯是通往妖界必须的钥匙，不同的门的钥匙不同，而且也不一定是一样东西，像是雪女领的钥匙就是‘舞蹈’。」狮野先生好心的替晴子讲解她没听过的词语。不知是不是晴子的错觉，她感觉以前狮野先生多少抱有不希望她涉足任何危险的想法，最近的狮野先生更愿意向她解释这些了。 「古今的话，我记的是全日本中能够打开的门有十九道。」 「是二十三道。男爵，我如果你那么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的，不需要派人监视我也能知道具体的数据。」 毕竟古今本人并没有想要隐瞒这个，毕竟在能打开的门的数量上来讲，巴雷特和古今大概不相上下。巴雷特并没有密探被揭穿该有的惊慌，反而露出礼貌的微笑，微微欠身。 「光是能打开门来讲，狮野也是有相当能力的大妖怪。可是他本身没法过去，所以也没什么用。」 「别老掀我的底啊。」狮野说着，但也没有特别的生气，似乎也并没有特别想要去别的地方。 「晴子小姐，来，请拿着这个。」古今先生递给他一根黑色的羽毛，比一般的鸟的羽毛要大很多，像是上了一层釉一样光滑。她虽然不懂其中的意义，但点了点头，乖乖照做。 「这次的钥匙也真是有意思。」 没想到竟然把要是设为族人的羽毛，也就是说是妖怪的一部分，这样的话能够开门的妖怪应该更少了。 「灵脉不稳定，老爷子也变的更谨慎了。小心拿好啊，那可是从我翅膀上拔下来的。」 「噫……」晴子小心翼翼的把羽毛用指尖捏着羽毛，像是拿着有异味的垃圾袋一样，尽可能的离自己远点。 「喂喂！你可真没礼貌啊！我的羽毛很干净的！」 晴子暗自吐了吐舌头，其实羽毛挺漂亮的，她并不是很反感。 「晴子小姐，在我们走之前，我先说一下注意事项。」古今先生走了过来，这次她能感觉是非常严肃的话题，晴子不禁挺直了身板。「咒符你是带着的吧？」 「六张火咒，三张传音，还带了一些咒符纸和毛笔，但是没带墨汁……」 虽然并不是要把妖界想的很不堪，但是她已经习惯了随身携带咒符，以至于咒符和狮野先生给她的护身符这两个缺了一个她就会觉得非常不安。 「那就好。虽然我会尽量避免让你使出咒符的情况，但是多少还是防备着点好。」 毕竟古今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天的跟在她身边，虽然并不需要她去战斗，但是至少撑时间到救援来就够了。 「这几天，需要请你隐藏人类的身份，我们会用妖力掩盖住你的气息，所以晴子小姐只要注意不能以人类自居就好。」 「妖界的妖怪们是不是很反感人类啊？」要是一般的觉得稀奇倒也罢了，但要是憎恨人类，那她还真的有点害怕。 「只有个别的妖怪反感人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古今先生尽量不让她害怕，可却因为利维坦的一句话而破功。 「我家老爷子可是最讨厌人类了，你到时候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啊！」 利维坦说完，不但古今先生脸色僵了，狮野先生扶额叹气，连巴雷特先生看起来都有些无奈。「我说的是实话，反正等她见到老爷子时候肯定就知道了。」 第49章 妖怪之乡 「狮野先生，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保管这个。」 晴子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狮野，毕竟是个老旧手机，她根本没有设置密码。「电话可以就放着不管，但是如果有短信的话，麻烦你帮我对应一下。」 狮野接过手机，稍微有点惊讶晴子会愿意把这么私人的东西寄放在他这里。 「你放心。」 简单的道别后，晴子按照古今先生的指示，抓住了从围墙上垂下来的蔓藤，另一只手紧握着刚刚拿到的羽毛。当三人都抓好蔓藤时，利维坦开始了吟唱。 那并不像是歌声，更像是经文，晴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触她抓着蔓藤的手背。蔓藤顺着她的手往她肩上爬，爬到她脸庞时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而藤条却越过她的脸，爬到她的身后，在她身后慢慢编织出围墙。 原本透过蔓藤围墙的缝隙还能看到狮野和巴雷特，但是藤条开始收紧，狮野先生最后向她挥了挥手，她的视线就被藤条掩盖住，看不到了。 而她转回面对墙壁时，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一点都没有商店街死胡同的样子。片刻前还是夜晚，仿佛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白天。而他们现在身处在像是欧洲魔幻电影中精灵们住的森林，从顶天的树木的枝叶里照射出的日光看来，现在像是正午十分。 「这就是我的老家，虽然什么都没有，不过还是欢迎你来。」利维坦像是并不怎么想回来，但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晴子也不能枉然断定。 「晴子小姐，这里离我们要下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在到那之前有一些注意事项我需要跟你先讲好。」虽然是利维坦先生的老家，但是古今先生仿佛非常熟悉这里，以至于走在前面带路。「我们边走边说吧。」 走在树林里，晴子多少有点回到家乡的感觉。即使出了树林，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同时也相当难走就是了。晴子的家乡虽然偏僻，但是步行道路还是修建的非常完善，而这里的道路基本上全靠行人走出来的。 不过一想是利维坦的族人，那应该是同样有翅膀的，所以不去修建道路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首先就是，我要再次强调，我虽然会施法操作别人对你的印象，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暴露自己是人类这一点。」 「好的，我绝对不会暴露。」晴子调整了一下咒符，确认咒符不会从贴身的口袋中掉出来。 「其次是，等下我们要见利维坦先生家族中的大家长，因为老爷子他……个性非常强势，如果他的无心之言让你不开心了，我事先替他道歉。」 「是真的，我也先替他道歉。」 一向模仿着巴雷特式高傲的利维坦竟然这么郑重的弯腰道歉，让她有点担心这位“老爷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没关系，我尽量不往心里去。」 「还有一点就是，在妖界是没有早中晚之分的，虽然在一天结束的时候会敲钟提醒，但在不同人的眼中看到的天色是不同的，比如说猫田小姐的话，想要睡午觉的时候就是太阳充足的白昼，想要外出活动的时候就是夜晚。」 同样的，对于喜欢太阳的妖怪就永远都是晴天，对于喜欢雨露的妖怪就永远都是雨天。 「难怪突然变成白天了！」原来是这么一个原理，晴子恍然大悟，并不是像她想的“妖界有时差”啊！「那么对古今先生来说是什么时间段呢？」 「这个嘛，现在是黄昏。」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晴子多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转头再问利维坦：「那么，利维坦先生呢？」 「我的话，当然是符合堕天使的黑夜……」 「乱叶！！你怎么才来啊！！」 晴子还来不及抬头寻找音源，就看到一个穿着男式夏和服的少女出现在眼前，少女一边收起翅膀，一手抓住利维坦的耳朵，对他大吼：「你知不知道孙子辈的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扬叶小姐，好久不见。」古今先生向眼前的少女打招呼，少女才转向她们。 「古今先生！这位就是您说的晴子小姐吧？您的房间和晴子小姐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扬叶小姐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晴子，依旧没有松开利维坦先生的耳朵。「我是扬叶，是乱叶的表姐。」 「您好，扬叶小姐……呃，乱叶先生……？」 「咳，那是我在妖界的昵称！」一边耳朵被扬叶小姐抓住不得不弯下腰的利维坦……不，乱叶先生继续做着最后的挣扎。 「昵称个鬼！你是不是又用不伦不类的外语名骗吃骗喝去啦？」 「痛痛痛！大姐！求您放手吧！」 扬叶虽然放手了，可是还是左一句右一句的数落着乱叶先生。他们两个人走在前面，晴子和古今就跟在后面，古今悄悄跟晴子解释了具体的情况。 「利维坦先生……也就是乱叶先生和扬叶小姐都是鸦天狗一族的，虽然具体原因不明，但是乱叶先生因为崇拜巴雷特男爵而入住公寓，在那之后就以利维坦自居了。」 难怪翅膀是黑色的，亏她刚开始还稍微相信利维坦是堕天使了呢，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脑袋有包。 三人大概走了有十五分钟，才逐渐看到许些人烟，妖怪的镇子和晴子的想像多少有重叠，但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虽然晴子的老家比较偏僻，但却还是住着不失体面的洋楼，而妖怪的镇上全是昭和时期的建筑，刚刚从森林延伸到镇上的路到了镇上却并没有改善，依旧是黄土路。 最后他们被带领到了镇上最豪华的建筑物中，大堂里面仿佛像是剑道道场般的构造，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壮年的大爷背对着他们。 「老爷子，我把人带回来了！」扬叶小姐开口叫那位大爷，也就是说这位大爷就是那位性格激烈的鸦天狗大家长。 没想到她的招呼还没打出口，大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抽出了雉刀，然后朝她挥来。她根本来不及反映，还好古今先生瞬身到她面前，丝毫不费力的徒手挡下了雉刀。 「古今，我尊你为贵客，你竟然把人类带到这里来！」 「老爷子，您是年岁大了分不清楚人还是妖怪了么？」虽然看起来和颜悦色，可是古今的眼神却是盛怒。「晴子小姐年岁尚轻，这还是她化为妖后第一次来到妖界，但她是我的伴侣，对她无礼就是对我无礼。」 第50章 小问题 挥舞着薙刀的老爷子虽然不服，但是听到古今说出伴侣二字，多少把武器放低了点。 若不是古今先生挡在她身前，她恐怕早就掷出咒符了。毕竟最近发生的危险事情那么多，她总觉得自己都变的神经兮兮的。 「这么看来，的确是妖怪啊……可是这么弱小的妖怪是你的伴侣？古今，你莫要骗老夫！」 「我骗您做什么？」古今见老爷子也差不多已经相信了自己，便转身安抚晴子。「没事了，晴子小姐，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这该不会是古今先生在模仿狮野先生吧？好像是在非常刻意的表现出很宠爱自己的伴侣的样子。 「……呃，谢谢您。」 至少古今还有在保护她，比起在一旁早就被老爷子的气势吓呆了的利维坦……乱叶先生好多了。扬叶小姐对这种情况像是早就习以为常，等老爷子放下薙刀，她像是收拾完房间后收起拖把一样的拎着薙刀就走了，走之前不忘提醒他们很快就要吃饭了。 乱叶先生像是想要跟着表姐一起逃走，可是却被身材高大的老爷子一把拎了起来。 「乱叶！！！上次没有跟我打招呼就回去了！这次竟敢迟到？你在人界养成的坏习惯我这回一定彻底的让你改掉！！」 「就是因为你总是揍我所以我才不想回来啊！！」 老爷子见乱叶又是抱怨又是挣扎，于是全部的怨气都发泄在乱叶身上了。无论是乱叶老是不回家，还是其他孙子辈都不省心，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继承家长的位置都归为乱叶的错。 「晴子小姐，老爷子一发起脾气就得好久才消气呢，在那之前我先带你看这几天你要住的房间吧。」 古今先生指向走廊，但晴子有点犹豫，这样就把家主晾在一边，擅自去参观房间真的好吗？ 可是看了看虽然不服气，但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的乱叶先生，她总觉得自己还是少牵扯为妙。 「妖界可能在你看来比较人情冷淡吧，不过这就是妖界的相处方式。不会刻意招待，但是提供食物和休息的地方。」古今先生和她通过和后院连接的和式走廊时，向晴子解释。 他的用词非常小心，即使其他妖怪听到，最多也只会觉得是在教导第一次来到妖界的小妖怪。 「这一间就是借给晴子小姐的寝室，我的寝室在旁边。」古今先生一边拉开滑门，展现出了很普通的榻榻米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有个暖桌以外，还有两三个坐垫和壁橱。 「哇，感觉和公寓里的房间很相似呢！」又或者妖怪们做出的房间都是类似局格的？不过记得投资人是巴雷特，他以为巴雷特的话会做出更欧式化的房间。 「基本的话是以这样的房间为模版，不同的住人也会把房间更变成自己喜欢的格调。」 古今的话是图书馆，更确切地说是“知识之海”的具现化，巴雷特的房间就只是普通的装潢，并没有多加更改，但是他在欧洲的宅邸就不知道是怎样的了。 除此之外，修虽然在公寓里也有房间，可是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一切都和狮野把钥匙给修的那天一样，丝毫没有变动，也许修连自己房间的门都没打开过。 而狮野的房间就是一片空白。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不止没有家具，无论是窗户还是墙壁，甚至榻榻米都没有的空白之地。那样的空白里，只有一颗妖花继续缓缓飘落。 古今去过狮野的房间，只能说他没有见过更煞风景的地方了。虽然房间里没有风，可是妖花的花瓣继续飘落仿佛在诉说狮野的生存意义只有守护灵脉这一点。 「难怪呢，我第一次去霜小姐的房间真的吓了一跳。」 「哦？这可是新情报，霜小姐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具体是……？」 古今虽然好奇霜小姐房间里面的构造，但他更惊讶一向对人有戒心的雪女愿意让晴子进入自己房间这么*的地方。 「古今先生……随便询问女士的房间内容实在是让人不能苟同啊。」她装作利维坦的样子摇头晃脑故弄玄虚，把古今先生逗笑了。 霜小姐的房间是个冰洞。不如同一般的洞穴，到处都结着高纯度的冰，因此只要有一根火柴，从四面八方的冰凌折射出来的光芒就能够点亮整个房间。 可惜她是人类，身体不能够长时间承受那么低的温度，否则真想在那里过夜，开个睡衣派对。 「啊，对了，虽然我对外说你是我的伴侣，不过妖怪的伴侣和人类是不同的，我们不住在同个房间也不会让人怀疑。」 「这样啊……」 记得狮野先生说过，对妖怪来说伴侣并不一定是夫妻，也可能是朋友，人类好像没有这样的概念呢。 「真遗憾呢。」 「是啊……嗯？？？」 ＋＋＋ 熊本司坐在女性化的坐垫上发呆。身高比狮野低一点，但也快到一米九的熊本，坐在这淡粉色的毛绒坐垫上显得十分滑稽。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事情的原委他还是清楚的，突然被狮野叫了过来，他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被拉进了公寓里的女性天师的房间。他本想逃，可是说真的，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和狮野不同，他可是个小妖怪，即使再过几百年他也能被狮野一下子捏死。本来他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巴雷特邀请入住这个公寓。这个公寓最不济的阿智也比他更有攻击力，他基本上就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 而现在，狮野这个大妖怪竟然给他那坐垫，甚至还给他泡了茶。他很想问狮野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是…… 他真的问不出口啊！ 狮野的表情凶恶，左手拿着老式手机，右手不知为何拿着一本“现代人的颜文字(*^▽^*)”的奇妙书籍。 「这个表情要用到的符号在老式手机上没有啊！！！」 被狮野的咆哮吓到，他差点丢掉手里的茶杯，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狮野开口：「狮野大哥，您叫我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嗯，出了点小问题。安倍先生，您看这么回复可以吗？」 狮野拿着手机对着安倍晴明的灵位，安倍晴明不耐烦的从灵位中走出来，一脸睡眼惺忪。 「我说狮野，晴子不是把手机交给你了吗？那你就自己决定怎么回复就好啊。」 好不容易晴子和古今都不在，他可以尽情的睡觉，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却时不时就被狮野叫醒。 而且在一瞄狮野代替晴子给妹妹夏实回复的短信，上面用了各种只有过时的女高中生才会用的表情符号，让他看的有点头晕。晴子无论是发短信还是写email都习惯简洁有条理，根本不会刻意用那么多表情符号。 「呃，可是我怕……」 「……好吧，我看这个可以，就这么发出去吧。」 安倍晴明的态度虽然十分敷衍，但是狮野却把这句话当作圣旨般，立刻点击发送。 熊野一不小心瞄到了短信的一部分，上面写着“不理夏实了！哼唧！小心姐姐哭哭哦！”。他虽然只见过这位女性天师一次，但实在是无法想像她是会写出这种短信的人。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妖怪，毕竟自己还顾不及呢。 「嗯，那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熊野，我叫你来不为了别的……晴子的妹妹过几天要来东京玩，可是她要来的第二天晴子才回来。」狮野清了清嗓子，下一句丝毫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你不是狸猫精么，我就需要你化作晴子的样子撑一天。」 第51章 百鬼夜行（一） 乌鸦天狗的招待就如同古今先生形容的一样，没有人类世界繁琐的礼节。到了饭点，食物按人数份放在一个个小木托桌上，有的妖怪拿起自己的食物就到离开了大厅，中途碰见虽然会点头打个招呼，但是不会闲话家常。 大部分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晴子，古今和乱叶三人留在大厅里吃饭。食物都十分简朴，但都是晴子没吃过的山珍。她叫不出名字的山菜的凉拌菜还有蘑菇炖野鸡，除此之外也有一般市面上见得到的蔬菜。 「好想回家……」乱叶在饭点才回来，好像在那之前都在被老爷子说教，他回来的时候一脸绝望，而且原本白色的头发全部恢复成了自然黑，看来是被好好的修理了一顿。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乱叶？乱说话被老爷子听到的话你后悔就来不及了。」古今先生完全了解乱叶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默默提醒他注意言行。 听到这句话乱叶的脸色更差了，但同时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吃饭。 「乱叶先生，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回老家啊？」 妖界的确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偶尔回家一趟并不需要这么反感吧？ 「其实也不是讨厌回老家……主要是看着家里这样，又没法改变什么，感觉真糟糕。」 吃完了碗里的米饭，乱叶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以我的年龄和资历，按理来说是不被准许离开村子的，但是因为巴雷特大人的邀请，我被破例准许去人界，当然我可是在老爷子面前没少求情。」 「乌鸦天狗一族是以忍隐朴实著称的妖怪，虽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家训或者约束，但是大多乌鸦天狗对人界都并不会有任何执念。」 「可这不是很奇怪吗？连自来水都没有啊！而且还用的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灶台！」 这点也是乱叶最无法理解的。并不是说人类的技术无法导入妖界，可是老爷子完全拒绝让步，别说大型家电，就连手机都不愿意看一眼。 「他简直不可理喻！今天对晴子小姐的那个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不是说拿老爷子和巴雷特大人比，可是同样都是家族长，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晴子和古今面面相觑，乱叶……利维坦根本并不了解巴雷特，并且还对他盲目的崇拜。老爷子至少直来直往，在晴子的心中的地位可是比巴雷特高上不少。 「其他种族的地方也是这样的吗？」放着一旁还在碎碎念的乱叶，晴子转身问古今。 「应该算是一半一半吧，有的种族天生就喜欢新鲜的事物，还有全部都移居到人界的种族也不是没有，猫田小姐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她带领的猫又一族就已经全部都移居到日本各地了，不过今天大概已经回来了，百鬼夜行以猫田小姐的性子肯定是要参加的。」 「说到底，百鬼夜行到底是什么啊？」 原本她以为是妖怪的祭典，但是听古今的形容好像并不完全正确？ 「不用心急，等□□部分的时候再去看才有意思。」 古今这么说着，给晴子续上茶水。 既然说是“看”，那么可能和晴子想象的夏天在神社里举行的有商铺和烟火的祭典不同。 古今见她这么期待，也不好扫了她的兴，一挥手，眼前的餐具就往后院井旁的木盆里走去，刚刚晴子也看到其他人的碗也是这样从四面移动到木盆里。 古今先生的意思是该走了！见状晴子立刻站起来跟在古今先生后面。 「今天霜小姐和露小姐估计不会到场，不过猫田小姐会在吧。」古今掐指一算，大概能偶分析出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人到场。 「说不准呢，猫田她总是随心所欲，不一定会到场。」乱叶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晴子认识的猫田小姐的确是个随着心情行动的妖怪。 「要打赌吗？」 古今转头笑看乱叶，乱叶则立刻摇头。 「不赌！不是百分百肯定的事情你根本不会说出口的。」 首先古今是妖书，光是经验和知识量就让乱叶望尘不及。而且乱叶曾经听狮野说过，古今除非百分百的确定，否则不赌，而且若他开口打赌，肯定是看上了你身上的什么，无论是情报还是物件，一但接受赌局就输了。 「我偶尔也会说谎或者推测啊……」 三人就这么聊着闲杂的话题，顺着乡间土路往山坡上走，刚好和他们来的森林是相反的方向，快到山坡最高点前，晴子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谷田。在晴子眼里月光照在稻谷上，稍显浪漫，不知在古今先生和乱叶先生看来是什么样的天色。 「哇！真让人怀念啊……」 虽然她家是果园，但是小的时候她经常和夏实一起偷偷地去邻家的谷田里捉迷藏，还因此没少挨骂，而且因为她是姐姐，所以每次主要都是她挨骂。 「等一下！晴子小姐！」见晴子快步往前跑去，古今没来得及拦住她。 可是不用古今拦住她，晴子自己也停了下来。正在她奔跑的时候，一个半透明的上班族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惊恐的转身，却发现那上班族已经不见了。 而她视线转回谷田方向，发现时不时的有各种半透明的人突然出现然后消失。有主妇，有学生，有巡警，送外卖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半透明的都是人类，并非妖怪。 她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见到幽灵了。正在这时，眼前的稻田突然变成了高楼大厦，她似乎见过这个场景，记得是涉谷最繁忙的十字路口之一。 「这里是人界和妖界的交接点，一般百鬼夜行都是在这里举行的，这样百鬼夜行才不会影响到两界的人和设施。不用担心，除非灵力特别强的人类，一般人类是看不到我们的，更不用提碰触到我们。」 古今这么说着，即使被半透明的人类穿过身体，也丝毫不见他有任何动摇。晴子虽然知道对方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是每当被在人界的人类们穿过时还是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走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偶尔会现形的人界的景象从涉谷变成原宿，从原宿变成了六本木，最后又变成了浅草。 改变的不止是现代的景象，还有从远处逐渐传来的雷鸣的声音。 「古今先生，人界今天是在下雨吗？我听见了打雷的声音。」 「今天的人界可是大晴天呢，你听到的也许是那个吧。」 古今望不远方的天空上指，虽然因为晴子的时间轴是在夜里而看不清，但那边的天空看起来颜色要更深一层，像是乌云密布一样。 「3，2，1。」 古今数到1的时候，一条闪电穿过云层，直接降到地面上，发出了爆炸般的声响。 「吓我一跳！这是……妖术？」 「答对了。不过速度这么慢，估计使出这个雷术的鵺还是个小鬼吧。」乱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然后又加了一句：「根本不够看，今天我估计撑到最后的还是猫田小姐。」 「是吗？她的话，如果玩腻了没准就弃权了也说不定？」 晴子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终于理解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莫非……百鬼夜行其实是妖怪的比武大会？？」 第52章 三方 百鬼夜行的正式场地是个异常平整的平原，时不时穿插着新宿的虚像。乍眼望去，总共来的妖怪差不多有几百位，其中旁观的有的席地而坐，也有的悬在半空中。并不是所有妖怪都化为人形，有些妖怪光是身高就三四米以上，除了晴子能够认出的妖怪，还有很多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妖兽们。 而在围观者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型的结界漂浮在半空中，里面能看到大概有二十多个妖怪的乱斗。其中有的妖怪，明显的处于劣势，甚至其中一位带有菱角的妖怪的小腿都被撕了下来。 猫田小姐的确是在里面，但是处于明显的优势。猫田小姐的速度连晴子的眼睛都很难捕捉的到，并且还有惊人的爆发力，瞬身到其他妖怪的背后，基本上都是一爪就把他们打出了结界。 「这就是百鬼夜行，今天主要是身体能力强的妖怪们参加，参加与否全部都靠自己决定，如果觉得撑不下去了可以直接退出结界，即使被打出结界也可以再次回到场上，只不过死伤自负。」 「死伤……」 看来把百鬼夜行形容成比武大会可能有些轻描淡写。她心中的比试再怎么说也不会涉及到生命。 古今看着晴子，只是温柔一笑，并没有多做任何解释。他若是仔细解释反而更像是在隐藏什么。 妖怪的一生太长久，很多的妖怪都愿意选择这种方式死去。虽然并不想鬼族一样无差别的杀生，但是妖怪始终是好战的。 「哟，小姐，今年你是第一次来吧？」 一旁的一位有着蜥蜴外皮的妖怪走了过来向她搭话，从声音上听起来像是男性。晴子楞了一下，在古今点头之后才说：「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我每年都在这里立赌局的，怎么样？要不要押谁？」 ……果然会有人拿这个打赌啊…… 「我没有这里的货币……」 晴子话音还未落，古今先生就递给对方一个钱袋。对方连忙打开钱袋，仿佛因为里面的金额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我有，晴子小姐下注吧。」 原本想要推辞，可是古今先生却摇了摇头，执意要她下注。晴子并不是特别喜欢打赌，也不擅长打赌。 「那么，我赌猫田萌小姐。」 「哦？要全压上吗？」 「嗯！全押在萌小姐上！」 毕竟是她认识的人，而且看着猫田小姐眼中的斗志，让她觉得这次猫田小姐一定会赢。 「真的？那边的岩龙的力气也不是盖的哦？猫田再怎么说还是女孩子嘛，力气上比起来的话还是稍差一截……」 设立赌局的人客观的评价，但这种把所有女性归类的说法实在让晴子火大。 「加油啊！！猫田小姐！干掉岩龙！！」 「……小姐，你顶着一张无害的脸，说话真让人害怕啊……」 ＋＋＋ 冬彦的数学作业告一段落，刚打开素描本，夏实就敲开了他的门。虽说是敲开，他的门本来就是大敞的，夏实只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夏实姐，怎么了？」 「没什么……你在画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夏实就不准备打扰了，最小的弟弟最近加入了美术社，并且好像也顺利的交到了朋友，作为姐姐她也多少松了一口气。 冬彦是个很体贴的孩子，性格也比较温和，再加上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小学的时候一直出入医院，身边也没有多少能称得上是好朋友的人。刚上初中时，加上晴子姐也去东京上学了，她也挺担心冬彦会一直失落的，可现在一看是自己多虑了。 「还有一点没画完，我想有时间就补上……等开学的时候可以带去给学长们，让他们帮我指点。」冬彦这么说着，却害羞般的合上了素描本，不让夏实看到他画的东西。「夏实姐想要问我什么？」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你有和晴子姐联系吗？我过几天就要去东京了。」 夏实和晴子姐发短信的时候，总觉得晴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依旧是关系弟妹的温柔姐姐，但是说话方式和思考方式和在家里完全是两样。是不是在大城市待了一段时间后，晴子姐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更磨练一下女性魅力了？ ……虽然从和晴子的短信交接上看来，她好像一开始努力的方向就错了。 「也许是因为不得不休学的事情而失落吧？晴子姐虽然说是没关系，但是上次和她通话时，感觉她还是有点低落。」 「……我倒不觉得她是很失落。」 至少从短信上看来并不像是滴落的样子。也许晴子姐只是在装作不在意？所以短信中的语气才那么奇怪？ 又或者…… 「难道说晴子姐交到男朋友了？！」 「诶？！不会吧？！晴子姐她……」冬彦吓得手中的素描本都掉在了地上，连忙否认这个可能性。 「受伤而不得不退学的时候是她的直属上司去学校替她道歉，而且她公司的大老板还替她安排了明年的学业呢！！」 夏实越想越可能，刚刚还觉得烦恼，现在已经一扫而空。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加油画吧，有机会给我也看看你的作品吧。」 「啊……好……」 冬彦一脸呆泻的看着夏实姐离开了房间。捡起了素描本，冬彦看着自己最后一张素描。 是晴子姐的肖像画，因为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姐姐，所以他在美术社里把这幅画称作“阳光”。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晴子，也就是关于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有问了问晴子的伤势。冬彦不到三十秒就接到了回信，而回信的内容却看的他皱眉。 考虑了半天，他决定拨通晴子姐的电话。 ＋＋＋ 「……狮野先生。」 「嘛事？」狮野翻阅着简讯，有气无力的回答熊本。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熊本真的很想哭。他被强迫和狮野还有阴阳师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这实在是让他非常无法安心。 狮野本来就是被中国的麒麟创造出来的守护兽，虽然表面上平易近人，但是要真的生气起来，别说整个公寓，就是整个区都能烧成灰烬。 安倍晴明从刚刚开始就躺在女天师的床铺上滚来滚去，显得十分无聊。狮野虽然目光飘到他身上，但是立刻就移开，明显的是不想和安倍晴明纠缠。 这些熊本司都看在眼里，但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等晴子回来你就能回去了…………噫！？」 这么说着，狮野手上的旧式手机突然响了，他慌忙接住，但不敢立刻接通。「安倍先生！！不然您来……？」 「我接不了电话，况且晴子不是说不用接吗？」 安倍晴明只是个灵体，他的声音是无法用人类的电话传达到另一边的。而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可以传达到，突然一个男人接起晴子的电话肯定会让对方更混乱。 「……可是，这是晴子弟弟打来的电话啊，不接不好吧？」 他这么说着，手上的电话还是在继续响，狮野甚至开始顺手机挂饰玩偶的毛，试图安抚手机。「熊本！快变成晴子！」 「呃？现在？？……我变就是了。」 在狮野的淫威下，熊本只得照做，变成了他上一次在集会时看到的女天师的样子。只是因为害怕，严重带着泪光。 不知为何狮野看到晴子姿态的熊本，先是扶额碎碎念，然后狠狠地照着他的头顶给了他一拳。 「好痛？？！狮野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啊？」 「……抱歉。」 狮野没再看向熊本，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冬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喂？晴子姐？……我是不是打扰了？」 「说话啊！」 狮野用传音对熊本说。可是熊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跟别提该说什么了。 「……你们真够会惹麻烦的。算了，照我说的重复。」晴明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给他们个台阶下。「没有啊，我刚刚在找手机。冬彦，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 「没有哦，我刚刚在找手机而已。冬彦，怎么了？这么晚了打给我？」 按照安倍晴明的指点，熊本尽量的模仿女天师的语气。虽然声音一样，但是如果在语气和用词上被识破，就肯定不是让狮野揍一拳就能被原谅的事情了。 「……不，我只是担心，夏实姐也担心你，说你最近有点不太一样。」 即使是现在，虽然听着熟悉的晴子姐的声音，冬彦心底还是有种焦虑感。 「晴子姐……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了？」 瞬间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似乎谁也没有想过冬彦会问这个问题。 「…………其实是的。」 「啥……？！唔呃……！」 狮野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安倍晴明捂住嘴，用眼神威胁他不准叫出声，并且催促熊本快点照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的男朋友，是和我同一个公寓的人。」 第53章 妖界方面 第一天的百鬼夜行，是猫田小姐稳胜。 不过在晴子来得及打招呼之前，猫田小姐就不知跑去哪里了。 「古今先生，给！」虽然希望猫田小姐赢，但是猫田小姐真的赢了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知所措。拿着一袋子赌金，立刻递给古今先生。 「晴子小姐收着吧，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拿去买。」 光是看着晴子因为赌赢而兴奋的涨红了脸，古今就觉得这场赌注很值。当然，他多少也猜到晴子会赌谁，从场面上也能多少判断出谁会赢。虽然这点赌金他并不在乎，但是如果能让晴子小姐开心的话，他愿意亲自出场，逆转整个局面。 毕竟要是他出场，连猫田小姐都不一定能撑个几分钟。 「不行不行，能来到妖界玩我已经受了您这么多的照顾了，不能再拿您的钱。」 晴子很固执的把钱袋塞回古今怀里，而古今也拒绝接受，两个人僵持不下。 「晴子小姐，我之前就很想问你了，为什么狮野对你好你就可以照单全收，而我想要对你好你却这么固执呢？」 这当然是因为狮野对她好的她多少还能心安理得的觉得两个人是朋友，而她下意识认为古今先生对她好，是因封印妖花之事有求于她，所以没法安心接受。 当然其实古今先生至今为止并没有为了封印而强迫她任何事情，甚至还亲自去她的学校替她澄清退学一事，不过这更让她觉得受了古今先生太多的照顾。 「那么，古今先生您又为什么想要对我好呢？」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说是保护灵脉的重要人选，但是至今为止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值得自傲的功绩，这样的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值得古今这样温柔对待。 古今似乎十分诧异她会这么问。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白呢？当然是因为我爱慕晴子小姐啊？」 古今的话自然让晴子吃惊，可是他脸上那“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的表情更让她不解。古今先生看起来完全不是在开玩笑，本来他也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哈哈哈，谢谢古今先生……？」在不明白古今的真意的情况下，晴子准备就当作玩笑一笑了之，古今并没有在意她这样的回答，面露微笑，更让晴子参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说啊，既然今天的百鬼夜行已经结束了，我们去附近转转吧，没准能淘到一些新鲜的东西。」这两个人中间的停顿看的乱叶都尴尬，连忙提议离开这里。 「乱叶先生说的是，晴子小姐，这个收下吧，如果你能顺便帮我挑选给狮野和巴雷特男爵的纪念品就再好不过了。」 古今把话说道这份上，她也只能乖乖收下了。狮野先生的喜好她还心里有数，但是巴雷特喜欢什么她可就完全猜不到了。 其实古今并没有给狮野和巴雷特带礼物的习惯，根本就是为了让晴子收下钱随口胡说的。可正是因为这个谎言，却让晴子在各种小摊位前面徘徊许久，陪同的古今和乱叶是就这样做甩手掌柜，在旁边的茶铺小息。 晴子经过了两三个小摊位，摊位的老板们虽然都是不同外形的妖怪，可那无心营业的姿态却是一模一样，任凭她在摊位前看，没有一位老板招呼她。这分明是完全不给她杀价的余地啊。 最后她见其他妖怪在其中一个摊位买了东西，顺势就决定给其他人的礼物都在这个摊位上买了。 「老板，我给住在人界的朋友带个礼物，有什么推荐的吗？」 因为古今先生特地提醒，她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是人类，因此对话也显得小心翼翼。 而幸好晴子隐瞒了，对方一听说是住在人界的朋友，立刻露出轻蔑的表情。 「住在人界的朋友？该不会是人类吧？我的东西可不想拿给人类用。」 「不是人类啦，一个是欧洲来的妖怪，一个是没来过妖界的妖怪，所以我想给他们带点新奇的东西回去。」晴子连忙解释，店主好像终于相信了，慢吞吞的从摊位上拿起一个不起眼的小圆石。 「这是啥？石子？」 「什么石子！真是不识货！」店家看着晴子，依旧无法分辨她到底是什么妖怪。在妖怪的眼里，晴子看起来道行尚轻，可是身上的妖力，又或者说是灵力，并没有像是其他的妖怪们带有任何特殊的痕迹。再加上古今在晴子身上施下的混淆视听用的法术，更让其他妖怪猜想她是什么来头。「这个是日之元的种子！灌输了妖力之后就会开花，不同的妖力花的样子不同。卖你二石，交了钱赶快走吧，你身上全是人界的味道，我的商品都要变臭了。」 晴子接过那看起来像是石头的东西，刚握在手心里就感觉得到里面和普通的石子很不同，从石头里面能够感觉到“生命”。 「不走！还有另一位的礼物没选呢！顺便再给便宜点！」 晴子眯起眼睛，虽然对方不友善，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连“二石”是什么价位都不懂就已经开始杀价了。 她这个种子可以给巴雷特，感觉花和巴雷特更像配一点。 「……你的脸皮也真厚。那块勾玉的话应该也够做礼物的了，三石半。」 虽然这么说着，老板也没真生气，然后指着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勾玉。 「和我的这块比起来有点逊色呢……便宜点吧？」虽然作为玉石颜色也不错，但是和她手上拿的修给她的勾玉的质量完全无法相比。想到这里晴子都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并不是辨识玉石的高手，但却能一口咬定这种结论。 没想到店家瞪大了眼睛，立刻贴近晴子的勾玉仔细观察：「喂喂，这是当然的吧？！你手中这块，别说我家的摊子了，连专门的勾玉店都不一定能找到比这个更好的了！二石半！爱要不要！」 「好好，我要！」 晴子拿起了刚刚老板指着的玉石时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商品，一瞬间冰冷的触感从她的手传到全身。 她碰到的那个物品是个很普通的日式茶杯，做工粗糙，甚至连十元店看起来都不会卖的棕色茶杯却给她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个茶杯是用特殊的矿石制成的，倒进去的液体都会保持倒进去时的温度。你想要的话半石给你。」 见她对这个茶杯有兴趣，老板也就顺着推销了一下。毕竟这个茶杯他也是想要尽量的出手。茶杯本身就有一种让他说不出来的异样感，再加上无论他怎么布置摊位，客人们都会巧妙地避开这个茶杯。 像晴子这样碰到茶杯的客人还是第一位，只能说晴子和这个茶杯有缘。 「这么便宜啊？好，我要了。顺便这个也要了！」 晴子指了指角落里摆放的竹简，虽然不知道内容，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古今先生可能会喜欢。 「加上竹简总共六石。」 晴子拿出钱袋，打开一看里面的没有金币之类的东西，但是有一些发着蓝光的小石头，于是她数出了六个，递给老板。 老板看她手中的东西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是哪个大妖怪带来的千金小姐啊？我要六石，你给我六贯！」 一贯等于一百石，晴子手中的六贯相当于六百。老板一边碎碎念，一边从她手中拿走一块蓝色石头。他把石头握在手中，蓝色的“贯”变成了好多个其他颜色的小石头。老板把彩色的石子放到晴子手中，挨个解释：「蓝色的是贯，一百石，棕色的是二十石，白色的是一石，还有一种绿色的是十石，然后比石小的单位叫“碎”，懂了吗？」 「懂了，谢谢老板！」晴子把钱收进钱袋里，听着老板一边碎碎念一边帮她把物品都包了起来，心想虽然讨厌人类，但是妖界的妖怪也并不坏。 ＋＋＋ 「晴子小姐看来是买完东西了。」 古今这么说着，叫来店员要了一份水馒头和玄米茶，不用说就是给晴子准备的。 「我说古今先生……你说爱慕晴子小姐是真的吗？」 乱叶看着古今，不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和巴雷特大人不同，古今虽然不怎么说谎，但是总会刻意说一些让人曲解意思的话。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对女性撒谎？我打从心底为晴子小姐的个性和气品臣服，并且她也是个富有女性魅力的人，所以我爱慕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古今这么说着，乱叶终于知道自己心底的维和感到底是什么了。 古今诉说的这种感情，是人类所谓的爱情，那是对一个人的个体的爱慕，不只是心理上还有生理上被对方吸引。 可这样说来就奇怪了，因为古今是妖怪。妖怪的爱慕和人类的爱慕不同。妖怪的爱慕的出发点自己本身对另一方产生的共鸣，那不只是一种感情，还是一种同步。觉得对方和自己能够同步，因此能够把对方视作自己的一部分，这才是妖怪所谓的感情。 乱叶无法判断古今是不是真的有人类般的感情，毕竟古今在人类世界里待的时间比他久的多。 「……我不太懂。」 「呵……你不懂也没关系。」 本来感情就该是多元化的，古今本身并不觉得妖怪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奥，也不觉得人类的感情肤浅，他本身没法评论感情这件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呢，看来晴子小姐光顾着替别人买东西，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是根本没过脑子，还好我早有准备。」 古今对向自己跑来的晴子挥了挥手，拿出一个镶有朴素的纯黑石的胸针。 「哇，你还真是早有准备啊！」这黑曜石根本不是从这种程度的小摊铺上买的来的，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个胸针啊？ 古今没有回答乱叶显而易见的疑问。 现在的他只是想要替晴子小姐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第54章 百鬼夜行·第二夜 晴子回到了茶铺时，古今先生没有问她买了什么，现把茶和茶点递给她，动作就像是在家里一样，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跟古今先生讲解自己买的东西，却看到乱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抱歉，乱叶先生，因为毕竟不是我的钱，所以没有给你买礼物。」 实际上擅作主张多买了竹简和茶杯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买下了那老旧的竹简是因为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有用的东西，她现在已经习惯跟随自己的直觉了，因为她的直觉更多是灵力或者相似的感应能力。 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买下那个简陋的茶杯。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乱叶立刻回避了她的目光，中途还偷看了古今一眼。晴子虽然不知道在她来之前这两个男人谈论了什么，照乱叶的样子看来，她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多过问比较好。 「谢谢晴子小姐帮我挑选的东西，尤其是这份书物，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这样的文物，若不是晴子小姐在，我可能就错过了呢。」 古今先生笑着向晴子道谢，晴子见古今先生那么喜欢这本古文书，稍微有点安心了。 和古今的交情也并不是什么深交，但是乱叶也知道这的确是古今的喜好，因为他曾经看到过古今拿着这本书的手抄本看，这本书肯定早就收纳在古今的书库里了。 古今也发现乱叶曾经在自己的收藏中看到过这本书，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实质意思却并没那么温柔，如果他把这件事情说破的话，恐怕明天他引以为傲的“堕天使羽翼”估计就古今拔光做羽毛枕头了。 「对了，古今先生，剩下的钱。」 虽然没仔细看钱袋里的具体情况，但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手上拿着的是很大的金额，因此不禁小心翼翼起来。 古今接下钱袋，拿出了一粒“贯”为单位的石头，放到晴子面前，做了个张嘴的动作。晴子狐疑的看着他，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妖的货币，基本上是灵力的结晶。晴子小姐尝一下就知道了。」 对男人用手指把食物放进自己嘴里有点抵触，晴子还是张嘴，让古今把那个石头放进嘴里。 因为外形是石头，晴子原本想要把钱币含在嘴里，可刚刚感受到钱币的触感，它就仿佛蒸发了一样，唯一留在晴子口中的是曾经和狮野先生一起吃的樱饼的香甜味道。 「它本身是没有味道的，但是吃下时会回放你曾经品尝过的食物的味道。」古今说着，又放了一颗到晴子嘴里，这回的口味是巴雷特带她去的咖啡厅里尝到的焦糖布蕾的味道。「每一次吃都是不同的味道，一天很少有能够吃到两种一样味道的时候。」 这么说着，古今又拿了一颗给晴子。 「喂喂，适可而止吧，古今先生。」 一旁的乱叶看不下去了，虽然钱币也有这种用法，但是未免也太浪费了。 「啊，抱歉，看晴子小姐吃的津津有味，我就忍不住想要继续……」看晴子吃下钱币的样子，古今甚至有点想要养仓鼠了。「晴子小姐，我不得不向你道歉，明天和后天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够陪伴在晴子小姐身边，在这期间乱叶先生会替我守护你的安全。」 晴子点了点头，古今先生来妖界本来就是要干正事的，不能因为陪着她观光而耽误了。 「用不着道歉，古今先生放心吧，我不会惹麻烦的。」 古今苦笑，晴子小姐是他在接触过的人类中（尤其是女性）最为省心的一位了，不仅独立又懂得为人处事，并且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自从认识到现在他并没感觉晴子惹过任何麻烦。可是也许是因为身份特殊，她却又总是被麻烦找上门来。 「晴子小姐这点我倒是不担心，不过主要还是隐藏身份的事情。首先是，每天服下三贯，然后请答应我随时带着这个，即使是休息的时候也不能摘下来。」 古今把钱袋递回给她，同时又递给她一个漆黑宝石的胸针，她仿佛闻得到胸针上带着许些古今先生身上特有的墨香。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在其他妖怪眼里就是货真价实的妖类了。 「有一点要注意的是，记得不能太贪吃啊。」 「我才不会呢！古今先生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 古今这么轻描淡写的提醒让晴子不满，更让乱叶咋舌。要说妖怪食用石贯等基本上是当作营养剂一样，但是人类要是食用过多的话可是会妖化的。虽然晴子本身的灵力就强，但多少也应该更郑重的提醒她一下吧？ 古今似乎认定了晴子会照做，也并不多担心，这一点更是让乱叶诧异。人类和妖怪两个种族很多时候并没有把对方作为对等的生物而看待，因此更不可能产生信赖这种感情。 看来古今把晴子说成自己的伴侣这件事虽然是谎言，但其中多少还是有点可信度的……这可真是太可怕了，乱叶拍了拍胸口，决定要赶紧把这个想法忘掉。 「对了，古今先生我还买了这个茶杯……」 晴子开口准备解释，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她到底为什么会买这个茶杯？ 「没有关系，本来就是为了让晴子小姐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才给你的资金啊。」这么说着，但古今的视线没有离开用油纸包起来的茶杯，一瞬间目光尖锐了一些。 ＋＋＋ 第二天没有了古今先生的陪伴，晴子才正式感受到妖界生活的洗礼。虽然乱叶作为护卫陪着她，但晴子也不好意思什么都麻烦乱叶先生，想要至少沏杯茶给他，可是一进厨房却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到了。 厨房基本上就是简陋的灶台，毕竟这里没有电器，蔬菜和粮食都放在阴凉的地方，而肉类都放在冰窖。锅只有一个，是一口三个晴子都不一定搬得动的黑铁锅，被刷的黝黑锃亮，放在灶台上。而一旁还有个小的砖瓦灶，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铁水壶，看起来颇有年头，甚至连水壶外面都能看到水锈。 晴子从储水缸里面舀了几瓢水到壶里，小心不要弄湿下面的木柴。接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茫然的看着水壶。 果然还是该点火烧水，可是附近又没有打火机。仔细一想妖怪们的话根本不需要打火机或者火柴，用妖力就能燃起火焰的妖怪比比皆是。 不过要说火焰，她也能燃起来。见四周无人，她偷偷地拿出咒符，努力控制住灵力，试了两次后才点燃了木柴。 「久等了，请用茶！」 原本还不觉得，可是现在一想普通人类在妖怪的世界里生活的话可真是艰难。光是泡杯茶就浪费了她十五分钟，要是做一餐饭不知要多久呢。而且这还没有要她去打水，要是要她从井里打水，恐怕过了半个小时都不能喝上茶。 「噢，谢谢你……不过你还是去洗把脸吧。」 晴子闻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擦下一层灰，于是她赶忙从包里拿出张湿纸巾把脸擦干净。 「妖界其实也并不是全都是这样的，像是猫田统治的猫又一族灵活性就非常强，他们的领地基本上和人类世界没什么差别，而巴雷特大人的领地更是先进！有很多在人界还处于筹备阶段的设施都已经在他的领地实施了！」说起巴雷特，乱叶眼中充满的崇拜，可是一回想起自家老爷子，乱叶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我家老爷子那么固执，就连最基本的自来水都不肯引进，更不用说电力之类的了。」 在他跟随巴雷特之前，乱叶的世界只有妖界这么大，可是体验到了人类世界的种种，自然会让他反思，像是乌鸦天狗一族这样永远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是不是对的。 在晴子看来这样的烦恼反而更让她有亲和感，在她眼里妖怪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种族，尤其是因为寿命比人类要长得多，更让她觉得陌生。虽然狮野先生和她接触并不会这样，但是其他的妖怪和她接触时总是潜意识的模仿人类。让她误认为妖怪应该是超凡脱俗，不像人类有那么多烦恼的种族。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第二天的百鬼夜行时她反而过的更轻松了。 「今天的赛场估计主场是霜小姐和露小姐，不过毕竟是混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在努力给晴子介绍场面，可乱叶不似古今，能够准确的推断出到底谁会赢。 「猫田小姐不参加吗？」毕竟昨天赢了，她以为猫田小姐今天也会出场。 「不，虽然没有明文指定，但是一般第一天都是身体能力强的妖怪参加，第二天则是擅长法术的妖怪们，第三天才是集体乱战。不过相对的第二天的比赛更华丽，观看的人也比较多。」 晴子看向四周，的确有更多的观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观客中人形的妖怪更多了。 会场中间的结界里一位人形女性妖怪原地起舞，她的身旁散发出淡淡磷粉，磷粉碰触到一旁的小妖怪，小妖怪立刻痛苦的跳出结界，晴子惊恐的看着那小妖怪的脸像是蜡一样的开始融化。而一旁的镰鼬一挥扇子，磷粉就这样从他身旁散开了，他再一挥扇，正在舞动的女性妖怪被风压划破了数处，显出了巨型蝴蝶的原型。 晴子和其他妖怪一样惊呼，这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进了结界。 「阿智？！这家伙跑来干嘛？」乱叶也颇为惊奇，因为以阿智的妖力虽然对付这些小妖怪没问题，可是后半场的妖怪们一上场，他估计连撑下五分钟都是问题。 阿智身旁漂浮着一圈小火球，他一击掌，火球全部扑向蝴蝶妖，并且在碰到磷粉的时候火焰一下膨胀，扩大了好几米。在看到蝴蝶妖失去意识掉出结界外面之后，火球则是扑向唯一在场的镰鼬，不一会儿就形成了包围网，把镰鼬吞噬。 晴子下意识倒抽一口气，虽然心里有过这种预感，可没想到在公寓里看起来最无害的阿智若真是想要杀死其他妖怪，也一点都不会犹豫。 「……毕竟对方也是知道危险性才入场的。」 乱叶试图替阿智辩解，晴子只是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理解，但是她也没有准备站在自己的道德观念上批评阿智。 「哈哈哈！看到我的厉害了吧！这下就等霜小姐和大姐头来……霜小姐！！」 晴子顺着阿智的视线看过去，霜小姐和露小姐两个人在草坪上铺了一块野餐摊子，霜小姐手上拿着一块鯛魚燒递到露小姐的嘴边。今天的霜小姐和露小姐都身穿和服，但是都是改造过后的短和服，更方便活动，看来是准备参加今天的百鬼夜行。 而霜小姐听到阿智的叫声，见所有妖怪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看阿智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杀气。露小姐却并没有在意，吃完了霜小姐递过来的鯛魚燒，还舔了舔手指才从毯子上站了起来。 两个人下一秒就向上一跃，出现在圆形结界里面。霜小姐不由分说，一挥手，强劲的冰风吹向阿智，以至于他的头发和眉毛上都沾上了雪花。阿智防御不下来，直接被吹出结界里。 「……这家伙还真没撑下五分钟，连五秒钟都没撑过。」 乱叶这么评论道，而晴子的目光完全没法从霜小姐和露小姐身上移开。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霜小姐再度飘起吹雪，不过这回是想要缠绕住露小姐一般，雪花旋转在露小姐四周，久久不散。 而露小姐身材娇小，但却非常灵活，凭空一踢就跳出了霜小姐的雪花阵，然后一瞬间幻化成雾水，突然出现在霜的背后，狠狠地一击差点把她打出结界外面。见这种情况，霜小姐也改变了战斗方式，原本看似无害的雪花变成尖锐的冰柱，好几次都差点打到露小姐，最终的一击因为露小姐没能立刻躲过，刺穿了她的右腹部。 「呃……！」 受到了这样的重创，露小姐也只是闷哼一声，然后快步离开霜小姐的攻击范围，用妖力止住腹部的血，调整好呼吸之后立刻重新出招。 露小姐一瞬间雾化后完全消失了踪影，晴子只能看到残影出现在霜小姐身边，甚至霜小姐何时被击出结界都也是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霜小姐虽然很快就站了起来，但是没有准备再次回到结界里面，看着在结界里比了个胜利手势的露小姐，霜小姐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平常的霜小姐很少露出微笑，而一旦笑起来，比起雪女，更像是花的妖精，别说阿智，就连晴子都看呆了。 然而百鬼夜行依旧在进行当中，虽然露小姐接下来又撑下了几个回合，最后被管狐压制，而管狐最后被八咫乌打成了重伤，不得不离开结界。 「霜小姐，露小姐！」晴子和乱叶小跑几步到他们面前，阿智早就在霜小姐身边待机了。 「晴子，乱维坦。」 「喂喂，谁是乱维坦啊，挑一个叫，不要随便给我改名字啊。」 霜小姐简单的招呼被乱叶先生的抱怨打断。然而晴子没有理会乱叶的抱怨，和阿智一起激动的讨论起刚刚的战况。 「好可惜啊！露小姐差一点就赢了！」 「霜小姐好厉害啊！！不过大姐头也真不是盖的！我太佩服大姐头你了！而且我又更爱霜小姐了！」 「谢谢你，小晴子！」露小姐无视阿智，直接回答晴子。「毕竟我的法术大多数是增幅性的，只是靠资历的优势才能在场上撑那么久。」 「明天一定赢。」霜小姐虽然话少，但是眼中显示着坚定。 「对！明天我和阿霜配合，一定要拿到最终奖！」 「百鬼夜行还可以组队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晚霜小姐和露小姐的话就能够获胜了，为何一定要等到明晚呢？ 「只有百鬼夜行最后一天的乱斗可以互相配合，我和阿霜配合起来是不会输的！」 露小姐非常有自信，但是补充的话语却让晴子诧异：「毕竟我们是多年的伴侣了！」 晴子听到这里，偷偷地看了看阿智，阿智却没有觉得意外，依旧沉醉在霜小姐的美貌中。 好像的确听说过，妖怪的伴侣和人类的婚姻相似又不同，并不是身体上的关系，而是更深一层的感情。这样一想，霜小姐和露小姐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从一开始就是外人无法介入的。 「哦对了，小晴子，还有古今派我传言给你，他有急事需要立刻回到人界，后天就让利维叶送你回家。」 「……谁是利维叶啊！！」 第55章 混乱 古今回到公寓里，连行李都随便一放，直接去找巴雷特。虽然早在见到了滑头鬼之前他就知道人界出事了，但他作为日本地区的妖怪，多少还是得尊敬日本的妖怪之首滑头鬼，无论有什么事情，和滑头鬼见面是不可能抹消的。 也因为此，他回到人界的时候已经是得到消息五小时之后了。进入巴雷特房间，巴雷特招呼也没打，直接切入主题。 「首先是东京国立博物馆被烧毁了。」 古今挑眉，巴雷特要是为了这件事情把自己找回来，那么说明这肯定是和妖怪有关。巴雷特打开房间里的投影仪，白色的墙壁上显示出低画质的景象。 是东京国立博物馆门口的监视录像，原本一切正常的夜里主馆突然冒烟，不过五秒钟，整个主馆被火光包围，甚至有的地方的水泥从里面炸开了。 屏幕这时切换成四块，分别显示着主馆里面几个展位的景象。火光也都是一瞬间吞噬了整个展厅，无论是多么稀有的宝物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手段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残忍。 「……是鬼族的手法呢。」 无论是从录像都无法掩盖的霸气看来还是这种丝毫不记后果的破坏行为，怎么也不像是人类或者一般妖怪所为。 「狮野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下面是京都的神社的录像。」虽然狮野跟他说过几遍，不过巴雷特不太记得神社的名字，但古今的话也并不需要他来介绍日本的神社。 神社的录像上看来基本上和博物馆一样，都是一瞬间燃起火光，只不过因为制材和博物馆不同，火焰越燃越烈。 巴雷特关了投影仪，给古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威士忌，古今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手扶了扶太阳穴。 「人类的新闻上怎么报道的？」 「神社那边狮野牵到了线，暂时说是夏日干燥引起的火灾把事情压下去了，博物馆那里还没联系上就已经报道出去了，说是针对性的恐怖袭击。」 毕竟身为异乡的客人，巴雷特只能在幕后做工作，不能正式出面，因此这种时候只能把古今召回来。 「结界那边？」 「暂时不用担心，狮野设了结界暂时保护着妖花，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撑到梁诺先生回来是没问题的。」 虽然这样的结界对狮野来说负担很大，但是当事人没抱怨，巴雷特也没说什么。狮野的判断很正确，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死守阵地以外，他们能做的事情都很有限。 「谢谢你了，男爵。」 「要谢就谢狮野吧。」巴雷特看了看还在不停刷新的社交网站上对两起火灾的种种猜测，这件事情显然在社会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影响，得尽量控制住局势才行。「那么，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看到这两个录像，我基本上能够推测出到底是什么失窃了。」 「哦？说来听听。」巴雷特稍微惊讶，他根本没有提到失窃一词。就连博物馆和神社的人都还在清点损失，虽然他们也考虑过选择这两个地方破坏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但是在没有其他情报的时候，他们也不能妄下定论。 「要是光是国立博物馆失火，我还不一定想得到，不过两个地方要是同时失火的话，那么失窃的估计是这两件。」 古今拿起巴雷特摊开在茶几上的资料，找出他认为失窃的东西。而巴雷特看到这两件宝物时，深吸了一口气，点了根雪茄。 「天一亮我就去拜见首相和天皇，对了，狮野呢？」 「他扫地去了。」 「扫地？？」 古今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于妖怪来说，保护自己虽然简单，但是设定结界保护其他东西会相当耗费体力的，他原以为狮野会在自己房间里休息，甚至回到本体里恢复体力都有可能，但巴雷特却说他在扫地？ 「……既然他没休息，我这就去找他。」 「别急着走啊，公主玩的怎么样？」巴雷特叼着雪茄，前一秒说正事的时候还颇有大妖怪的压迫感，一换话题就紧张感就完全消失了。 「晴子小姐玩的还算开心，因为换了个环境，多少能够支开她的心思，尽量不让她想到学校的事情。」 「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当事人可是比你想的坚强的多。」巴雷特摇了摇杯子里的威士忌，欣赏着杯子里的液体黄金。 古今见多说无益，随手抛给巴雷特一块勾玉。这块勾玉据说是晴子替狮野选的，古今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晴子小姐特地给你挑选的礼物。」 原本以为巴雷特会随便扔到一边，结果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勾玉放到西装外套的暗兜里。 古今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巴雷特，巴雷特丝毫不回避他的视线，对他点了点头，但之后目光划过古今的口袋。 那里面装着晴子给他的书卷，还有日之元的种子。吸血鬼向来对人类的气息敏感，从晴子把礼物交给古今都隔了那么久巴雷特都能感觉到晴子的气息。 「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男爵。」 「这句话怎么像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古今忍住摔门的想法从巴雷特房间里出来了，他到楼下找了一遍，无论是大厅还是厨房，都被擦得十分仔细，像是聘用了专业清理人员一样，但却四处没见到狮野。古今甚至去外面狮野的本体边上看了看，也不见狮野宿在门前的石狮里，不过门框和石狮也同样被擦得一尘不染。 最后古今准备去狮野的房间找找看，但经过晴子的房间却听到了里面有人对话的声音。 古今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推门而入就看到晴子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满脸哀怨。 「古今，来的正好！」安倍晴明见古今来了，立刻试图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 可他还来不及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人就扑向古今。 「古今先生！救救我！」 晴子泪流满面的扑向古今，古今下意识伸手准备接，可是立刻察觉到眼前的人并不是晴子。毕竟虽然外表一样，气息和灵力完全不同，于是他瞬身躲过。“晴子”就这样扑空了，摔在榻榻米上，可怜兮兮的揉着膝盖。 「喂喂喂，你用晴子的样子装什么可怜！我先说好！晴子可是比你可爱一～千倍！」狮野见到熊本这个样子就来气，虽然手上拿着抹布，但是气势丝毫未减。 「………………你们到底在晴子小姐的房间里干什么？」 古今沉默了好久，最终只能憋出这一句话。 「打扫啊！」狮野虽然回答着古今，但是继续手中的活，仔细一看，他手上用抹布擦拭着的不是安倍晴明的灵牌吗？！ 「打扫？这个时间你们在打扫晴子小姐的房间？？」 晴子小姐的房间没有太多的杂物，所以平常来拜访的时候也很整洁，并不需要特别的打扫。但狮野的确是把窗户擦得干干净净，并且桌椅和坐垫也都清洗干净了。 「……具体的情况，你还是问安倍老先生吧。」狮野的样子看起来莫名的心虚，假装自己在专心的擦拭灵牌。 对着古今审视的目光，安倍晴明也并没有准备隐瞒什么。 「我会一一向你解释，不过在那之前……狮野！把我的灵牌放下！不要以为你和晴子交换了血液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狮野打了个激灵，赶快把灵牌放回原位，从坐垫里拿出属于他的那个，一屁股坐在还在抽泣的熊本旁边。 「前两天，冬彦打来电话，被这个无可救药蠢狮子接了起来。」安倍晴明眯起眼睛瞄了一下狮野，狮野自知理亏，假装自己非常专注于早已凉掉的茶水。「虽然因为有熊本在多少被糊弄过去了，不过冬彦估计这两天也会来东京。」 「不是夏实妹妹要来吗？」狮野发问，但被古今和安倍晴明凶狠的眼神吓到，又躲回自己的角落里。 「夏实来没多大问题，不过冬彦来的话，我希望他能够和晴子一起接受梁诺的指导，至少让他懂得怎么设下简单的结界。」 古今听说过山下冬彦的名字。晴子的弟弟，灵力的质量是比晴子更加纯粹的，再加上年龄不大，如果在这个时候好好开发，比晴子更是个可栽培的对象。 「以备不时之需吗……我明白了，我会安排。」 「可是，安倍先生……」化成晴子外貌以备不时之需的熊本，声音也和晴子的声音惟妙惟肖，只不过稍带哭腔。「冬彦在电话里并没有说会来东京啊……」 安倍晴明挥了挥手中的折扇，颇有自信的回答。 「据我对那孩子的了解，他一定会来的。」 第56章 修罗场 「那么，加油吧，狮野。」 古今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情和自己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狮野还感觉得到古今语调中的幸灾乐祸。 「……古今……」狮野原本想要抱怨两三句，可是事情毕竟因他接了夏实的电话而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的确是。不过我明晚会回来，毕竟晴子小姐的妹妹要来，让狮野一个人招待还真是不放心呢。」 「古今。」晴明仿佛想要探清楚古今到底是何居心，直视他的眼睛。「夏实和晴子不同，灵力被完全的封印着，没有任何灵质。」 古今耸了耸肩，果然被晴明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他对大阴阳师的后代非常感兴趣，也想亲自会一会晴子的妹妹。而安倍晴明先来个下马威也是预料之中，虽然不似和晴子般的亲密关系，但夏实也是安倍晴明的后代。 「安倍先生，我单纯的想要会会晴子小姐的妹妹而已。」古今这么说也是真心话，他和人类接触的相对来说比其他妖怪更多，但他和人类的接触都是非常单一性的。古今本身不会深入对方的生活，更不会有机会见到对方的其他家人友人，而晴子的妹妹是第一个特例。 「那么，我先走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搞砸了的话，晴子小姐可是会讨厌你的。」 古今满意的看着听到他的威胁，脸色刷白的狮野，匆匆离开了晴子的房间。虽然并不是太放心狮野，可是博物馆和神社的袭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抽不出时间。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好好招待的。」 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狮野重复了好几遍。他准备先把晴子的房间打扫干净，再去附近添置个新的被褥，方便晴子的妹妹来住。 ……不然直接买个床吧？这样晴子睡起来也比较舒服。 「狮野先生……谁去接夏实？」虽然现在还是半夜，但是夏实预计午饭时间就到。 「……………我去拜托巴雷特。」大部分妖怪都回妖界了，让熊本一个人去接夏实总归还是不放心，毕竟熊本从来没有见过夏实。而巴雷特肯定是有晴子家人的资料。 唯一担心的就是巴雷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我去。狮野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还有，今晚晚饭你们带着夏实出去吃吧。」 毕竟要说到做饭，晴子可是专家级别的。要是随便让熊本模仿晴子下厨肯定会让夏实起疑。 「我知道了！」狮野摸出手机，把这一点也记在注意事项里。今天他还得去检查一下妖花上的临时结界，然后添置夏实留宿需要用到的洗漱用具和生活用品等。 「那我就先回去了……」熊本小声说了句，希望狮野没有注意到他悄悄溜出房间，可是还没站起来，就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 「你不能走，在天亮之前你得练习装成晴子的样子。无论是走路坐姿还是说话语气，都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狮野恶狠狠地恐吓道，熊本吓得赶紧点头。熊本感觉自己的命就像是风口旁的烛火，危在旦夕，只能暗自祈求晴子小姐赶快回来。 ＋＋＋ 山下夏实在她的年纪也算是个相当成熟的孩子。和晴子姐那一种大家姐风不同，如果化妆打扮起来，她更像是个刚入社会的粉领族。当然不只她的外表，她本身的个性也是相当独立，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都很让父母省心，并且也是两个弟弟值得依靠的姐姐，偶尔还是晴子很好的倾诉对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虽然还是高中生，但是感情历史也是非常丰富的。倒不是说高中生不能谈恋爱，只是不知为何，她的每段恋情都相当短，无论对方同样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还背着父母和社会人谈过恋爱，从来没有一个超过一个月以上的。 不过，她的感情生活再怎么复杂，和晴子姐比起来还是好太多。 前男友就是，明明并不喜欢对方，因为是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而冲昏了头脑，接受了之后反而被那个脚踏两条船的混账吃得死死的，要不是最后她和弟弟们定下计划暴露那混帐的罪行，晴子姐估计现在还被耍得团团转。 这次晴子姐到东京去了，原本她并不怎么担心（至少不像冬彦那么担心），可却突然听到晴子姐受伤休学的事情，之后是管理员先生打电话来家里问候，还有公寓负责人去学校帮晴子姐求情，怎么想来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前几天冬彦脸色发青跟她汇报晴子姐有了男朋友，她更是不能放任不管。目前这件事情不能让爸妈或者千秋知道，否则以爸妈的个性肯定立刻叫晴子姐回来，而千秋很可能会一激动而口不择言，无心之言伤到晴子姐。 总之一句话，她来到东京虽然是要玩个够本，但在那之前一定要好好的探清楚晴子姐是不是又被男人骗了。 可是……眼前的男人的段数，和晴子姐差的也太多了。 「夏实！我……来接你了。」 「晴子姐！」夏实还未来的及打招呼，就注意到了晴子身后穿着衬衫的外国人。虽然发色和一般人差不多，但五官构造和瞳孔都是欧洲人的面貌。 看到夏实对他有兴趣，巴雷特也并未喧宾夺主，只是对她点头微笑，然后顺手帮她提起行李。当然，另一方面对熊本就不是那么友善了，用妖怪之间的传音简单的命令道：「介绍。」 「夏……夏实，我是………不，我是说，这位是巴雷特·维斯塔斯先生，是我所住的公寓的负责人。」熊本本来就非常害怕巴雷特，被他这一命令差点开始自我介绍。 「很高兴见到你，夏实小姐，我经常听晴子小姐提起你呢。」 哇……晴子小姐真的会向这个人提起自己的妹妹吗？熊本总感觉这句话太假，但根本不敢说出口。可狮野放在他胸口上给他指示用的音茧倒是开口吐槽：「晴子会跟你提起自己妹妹？这要是真的明天古今能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跑。」 狮野这么说完，背景里还能听到安倍晴明扑哧一笑。熊本闭上眼睛，只求狮野不要激怒男爵。 「您就是巴雷特先生啊，很高兴认识您，姐姐学校的事情真是多亏您帮忙。」夏实乖巧的低头鞠躬，可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这个男人深不见底，晴子姐根本不是对手。这要是晴子姐的男朋友，那么晴子姐肯定是要栽了。 「哪里的话，不用那么客气，毕竟是晴子小姐的妹妹呢。」巴雷特不动声色的主张自己和晴子的关系很特殊，同时给化作晴子外貌的熊本施加压力。 「……呃……呵呵……是……就是啊……」 对不住……！晴子小姐！熊本只得屈身在巴雷特的淫威之下，顺着巴雷特的话说下去。 「喂喂……！熊本！可恶！回来之后你就等着吧！」 另一方面音茧里面传出狮野气急败坏的声音，狮野本身明明知道这都是巴雷特指示，可是却迁怒于他，再次让熊本感受到了小妖怪一点权益都没有。 夏实狐疑的看着巴雷特和变化成晴子的熊本，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只得乖乖跟着两个人回车上。 「哇……这是巴雷特先生的车吗？」 夏实完全无法掩饰惊讶，晴子虽然也知道这是“很贵的车”，但具体的数值就完全想象不出来了，而夏实对品牌敏感，能够对这辆车做一个很保守的估价。 「是的，因为这辆车稳定，适合接送女性。」 夏实听到这句话，推了推一旁晴子姐的肩，熊本一瞬间脖子后面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因为他实际上也并不适应和人类接触，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要问他在加长宾士里坐在巴雷特身旁好还是坐在人类身旁好，他当然选择坐在夏实妹妹身旁。 只不过，她不清楚夏实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她，到底是希望她说什么？ 「哦……对对对！巴雷特先生说得对……！」 夏实啪的一声把手拍上自己的额头，她就知道不该期待自家的晴子姐会有些脸红心跳的反映。巴雷特看着夏实虽然个性和晴子不同，但偶尔的小动作却和晴子一模一样，不禁轻笑。 「巴雷特先生“明明”是晴子姐的上司，没想到还会亲自来接属下的妹妹，真是体贴啊。」 夏实故意套话之后，巴雷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并未答话。看的她头皮发麻，原本想要稍微躲在晴子姐身后，没想到晴子姐颤抖的比她还厉害，只得作罢。 「说是体贴可就言重了，对晴子小姐以外的人，我可并不会这么体贴哦？」 「那是什么意思？」夏实皱起眉头，熊本只希望她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否则自己这样的小妖怪会被巴雷特像一只蚂蚁一样碾成碎末的。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会对晴子小姐温柔当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 「夏实小姐，再问下去的话，只会让你的姐姐难堪的，这回还是算了吧。」 夏实闻言转头一看，晴子一副苦瓜脸，只求她千万不要再给自己出难题了，于是只得作罢。 三个人就以非常诡异的气氛到了家。走到门前，夏实把熊本支开，要她帮忙准备自己的要用的拖鞋，然后单刀直入。 「巴雷特先生，我想直接问您，您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不算是吧。」 「不算是吧？？」夏实皱眉，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不就是肯定或者否定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那么，您喜欢晴子姐吗？」 「喜欢啊。我非常喜欢晴子小姐。」 原本还想如果要是这个问题巴雷特先生也给出了不干脆的答案的话，她肯定要好好的给晴子姐说教一番，然后让晴子放弃这段在夏实心目中无果的感情。可没想到男爵却回复的那么干脆，让她哑口无言。 「夏实！给！你要的拖鞋！」熊本化作晴子的样子匆匆忙忙拿着拖鞋跑了下来，刚刚他因为把夏实留下和男爵独处而被狮野严厉的训斥了，所以只能匆匆跑回来，回来后却看到夏实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男爵，熊本有点看不懂情形。「怎么了……？你们怎么……」 话音未落，从他身后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绕过他的颈部，从背后抱住他。当那手臂碰触到他的皮肤时，他感觉像是有蛇爬过一般，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晴子！你回来啦。这一定就是夏实妹妹对吧？」 修一改平时的风格，说话方式就像是现代的普通青年，只不过外表依旧是那绝世美少年的脸，看到巴雷特男爵时最多被惊艳到一下的夏实，现在完全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糟糕！熊本！快堵住他的嘴！」音茧里狮野的声音非常急躁，并且能听到他立刻开门往楼下跑来的声音。 可惜的是熊本根本来不及反映，当然，即使他反映的过来，也不敢随便就堵住这大妖怪的嘴。 「你好，我是御伽修。疏于招呼万分抱歉，我现在正在和晴子小姐交往。」 「交往？！」夏实一瞬间反映了过来，但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甚至声音都高了八度。 「是的，我是晴子小姐的男朋友。」修这么说着，拦住了熊本的肩，熊本感觉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朋友？笑死人了，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吧？晴子小姐可一次都没承认吧？」 「那么我们来问问她不就好了？嗯？晴子小姐？」 不——！别问我！ 熊本简直想要挥臂狂呼，我不是山下晴子！我不是！我就只是个刚巧能够变成人类形态的小妖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这时狮野不知为何穿着非常不适合他的西装，甚至打着领带，虽然依旧是一头红发，但是头发尽量往下梳，盖住了耳朵上的耳钉。狮野的肩非常宽，以至于在他身上的西服看起来小的不止一号，甚至他伸个懒腰都能撕裂一样。 「你们两个！不要让晴子小姐困扰！都散开散开！该回哪去回哪去！」 狮野这么说着，几乎是讨好般的对夏实露出（他自认为）和善的微笑，然后努力搭话：「夏实妹妹……不，夏实小姐，欢迎你来，我的名字是狮野焰……我是……」 「男朋友三号？！」 「啊？？？？」 第57章 百鬼夜行·最终夜 夏实坐在餐厅里，先是看了看左边的巴雷特，然后再瞄了瞄右边的御伽修先生。 她下意识看了看晴子姐，晴子姐已经一脸此生无望的表情，让她心里不禁打鼓。该不会是姐姐脚踏两条船然后被发现了吧？不过以晴子姐的个性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来，夏实妹妹，喝茶。」 狮野殷勤的端茶倒水，先给上客夏实，然后是以晴子外表示人的熊本，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巴雷特和修也倒了一杯。 「谢谢。」 巴雷特和修两个人同时道谢，狮野差点手一抖把茶水倒在自己手上。巴雷特道谢并不奇怪，虽然他说谢谢里多少有点上司慰劳下属的感觉，但听久了也习惯了。 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修道谢。平常来讲，修根本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以外采取完全无视的态度，最多偶尔兴起把自己的酒分享给在座的人。 话说这家伙可以喝茶吗？不会是什么酒妖之类的，喝酒以外的东西就会挂掉的妖怪吧？狮野内心嘀咕着，但实际上更多是好奇。而实际上修虽然接下了茶水，并没有喝下去。 「………那么，晴子姐，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男朋友？」夏实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毕竟她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也是这个。 熊本感觉自己内脏都要被其他几位大妖怪的妖气挤出来了，这种情况下，他一开口就想吐，根本说不出话来。 「晴子的确是和我在交往，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也是刚刚开始交往，因为我工作比较忙，连第一次约会还没带她去呢。这件事情巴雷特先生也是知道的。」 巴雷特皱眉，的确，曾经他为了让晴子提高警惕性，故意在她回家路上埋下吸引小妖怪的腥草，那时候修救下晴子的时候他知道晴子答应和修约会这件事。 狮野则是咋舌，“工作比较忙”？真是随口编瞎话。修这家伙怎么可能在人界有工作。 「那么巴雷特先生呢？」夏实有点不死心，毕竟巴雷特先生的财力摆在那里，如果真的喜欢姐姐的话，那么姐姐的下半辈子在金钱方面就不用愁了。 「我的话……目前，不算是晴子小姐的男朋友。」 “目前”……而且还“不算是”，也就是说也许以后会是男朋友了？ 「晴子？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伤口又痛了吗？」 明知故问，是你们三个给我施加压力啊！熊本脸色发青的摇了摇头，巴雷特，狮野和修这时才收敛了些。 「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吧。」修说完就拿起手机，熟练的解锁然后拨号码。 狮野瞪大了眼睛，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果然！他就想说修竟然也用人类的手机，而那手机看着那么眼熟，那根本就就是自己的手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摸走的？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密码？！ 「中午吃寿司可以吗？巴雷特先生和狮野先生也一起吧，谢谢你们接夏实小姐来，并且帮忙招待她。」 呜哇……修这家伙竟然用尊称对自己说话，狮野觉得这太故意了他连笑都笑不出来。而且他还悄然不觉的给夏实一种“晴子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感觉。这种刷好感的骗术简直可耻。 「哇！谢谢御伽先生！」 「呵……不客气，夏实小姐真的和晴子有相似的地方呢。」 修对夏实微笑，夏实忍不住脸红了，飞快的移开目光。果然这边的段数也不低，晴子姐身边的男人水准真高啊。这么想着，夏实望向狮野，狮野先生外表也不差，不过看起来真像是黑社会的，这点得扣分。 狮野见夏实看着自己，冒出了冷汗，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转过头对夏实露齿一笑，夏实看到这个狰狞的笑容差点钻到桌子底下。 「今天我和单位请假，陪在晴子这里吧。」 「啊，修先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姐姐的，请您安心去工作吧。」毕竟她来到这里就是被父母嘱托让晴子好好休息。 「那就拜托夏实小姐了，实际上今天真的很难抽身，你能帮我照看晴子真的是太好了。」 狮野摸了摸下巴，眼睛看了看修的茶杯，果然是一口没喝。说的跟真的似得，什么今天有工作，不能抽身。 「那么，我先走了，寿司过一会儿回送到。晚一会儿见。」 修临走之前，还不忘悄悄的让手机回到狮野的口袋里。 走出了公寓两三步，修拿出了一个透明的鳞片。手掌大小的鳞片稍微有点弯曲，在太阳底下每个角度都回映出不同的颜色。 「一目连，时间够吗？」 「足够的，修大人。百鬼夜行虽然已经开始，但还有足够的时间。」被唤作一目连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修的背后，他已经在此待机多时。 修点了点头，少年汇报完后再次隐藏自己的踪迹。 「百目鬼，继续监视人界的动向，我该去那边了。」 「是。」百目鬼虽然没有现身，但是回答修的语气丝毫没有松懈。 修把鳞片拿在手里把玩了两三下，发现鳞片上还稍有粘稠，上面的血迹没有清理干净。他叹了口气，果然取人鱼的鳞片该交给一目连来做，他最不擅长做这种精细活了。鳞片在他掌心上浮起，四周浮起水气，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水球，把鳞片包在里面，两三秒鳞片就洗的干干净净。 然后下一秒，水球变成了黑色的火焰，修把黑色的火焰往前一扔，火焰像是碰到了透明的障碍物一瞬间散开，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而门的中心就是刚刚那片人鱼的鳞片，丝毫没有被火焰烧焦，依旧映出傲人的色彩。 修伸手握住了人鱼鳞片，和黑色的火焰一同消失在人界空气中。下一刻，修就出现在晴子的身旁。 「哇啊——！咦？修？你怎么在这里？」身旁突然出现了个人，晴子吓了一大跳。 「呀，晴子。这里是妖界，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修原本还穿着人界的打扮，跟晴子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换成了和服。 晴子内心嘀咕，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修简单的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望向百鬼夜行的结界里面。 「修……？你是来参加百鬼夜行的吗？」 她有些不确定，修看起来并不像是武斗派，虽然她知道修的能力可以和巴雷特匹敌，但他从未在晴子面前露出好战的一面，因此晴子擅自判断他和古今先生一样，并不是特别喜欢打斗。 「是啊，这次的奖品很不错。最适合讨好年轻女孩子了。」说着，他把视线转回到晴子身上。 「原来如此……不过年轻女孩子该不会说的是我吧？」虽然心里明白修和古今与巴雷特先生一样都是年岁很大的妖怪，但她和修接触的时候从来不会特别的把他当作长辈来对待。 修并没有回答，反而问晴子：「天狗呢？」 「乱坦？他去买饮料了，修找他有事？」 修摇了摇头，注意力回到了结界里面，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开始还是乱斗，但现在霜小姐和露小姐队占优势，但猫田小姐刚刚进入场内，因此结果还不好说。 「我回来了！没出问题吧？……修先生？您也来了啊？」利维坦捧着两个水气球样子的东西匆忙赶来，原本还怕晴子一个人在妖怪群里出了什么问题，一看到修也在，立刻安心了。 「那么，我也开出场了。很快就回来的，等我一下吧，晴子。」 晴子还来不及回复，修就已经跃起，直接冲入了结界里面。他走时带起一阵风，让晴子不禁闭起眼睛。 待她睁开眼睛时，只能看到霜小姐被打出结界外的那个瞬间，霜小姐一瞬间皮肤和毛发都变成了病态的白色，她慢一拍才反应过来，那个大概是霜小姐的原型。 「阿霜！！！」露小姐见状，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就跳出了结界，往霜小姐的方向奔去。 修两只手燃起幽蓝色的火焰，一瞬间火焰涨满了整个结界。反应快的小妖怪们惊叫着逃出了结界，而反应慢的则在下一秒化为了灰烬。有实体的妖怪简直就像身体炸裂般一样，在彻底消失之前，血液洒满了圆形结界下面的土地上。 而在这中间，还剩下能化作烟雾的妖怪，大概是属于烟罗一派的，另外一位是第一天接待他们的乌鸦天狗扬叶小姐，还有立刻改变了迎敌方式的猫田萌小姐。 「糟糕！扬叶！快逃！」 不用乱叶提醒，扬叶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眼前的人的对手，于是匆忙离开了结界。幸好她逃的快，因为下一秒修就瞬身到了烟雾妖怪的背后，单手穿过了烟雾。晴子原以为烟罗躲过了，可是听到一声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就知道是修赢了。 不但赢了，还把对方完全的抹杀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修丝毫不曾犹豫，在他杀掉烟罗的那瞬间，晴子看到他甚至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猫田小姐！快逃！」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对场地里的猫田大喊。 四周的妖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妖怪们没有姓氏，即使在人界有姓氏，那也更像是假名，因此在妖界大家不会以姓氏相称。 「嘘——！你小声点！」利维坦拉着她坐下，晴子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猫田小姐，她的样子稍微有点奇怪。 她的眼睛变成完全的红色，根本看不到眼白，她的身后像是被乌云环绕一般。 「她为了强化体能舍去了理智，估计是要尽全力拼一场。无论结果怎样，这都是她的选择。」 晴子看了一眼乱叶，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她没准备移开目光，无论这场比赛是怎样的结果，她都不该干涉。 修也发现了猫田的异常，因此收起了火焰，下一秒猫田就已经跃到他的背后，虽然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挥下爪子，可却能听见风压的声音。这一击被修躲过了，他和服的袖子被稍微划破，但本人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 接下来的两下，猫田小姐依旧没有命中，第三下晴子都以为打中了，可是那只是残像，修早就在两米外的地方等着了。 像是已经玩腻了你追我跑，下一秒修就出现在猫田小姐身后，狠狠的一记手刀击在猫田小姐后心上，虽然猫田小姐感知到对方，但是身体跟不上反应，因此没能躲过。 晴子以为猫田小姐会像霜小姐一样飞出场外，可是在她被打出结界之前，修就再次出现在她身前，这次没有碰触到她，而是在她身前画了个圆，猫田小姐就像是被透明的手猛地拽回一样又向后飞去。 来回两三次后，修终于腻了，最后慢慢的走向已经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的猫田小姐。 晴子立刻读懂了他眼中的杀气，看向一旁的乱叶，而乱叶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修结束猫田的生命。 晴子一看四周，所有的妖怪都是这样的表情。 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毕竟猫田小姐自己选择参加这场随时可以丧命的比赛，现在真的要丧命了，又能怪谁？ 可是一瞬间之后，她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羞耻。她是人类啊！她并不是妖怪！这样的事情在她的原则上是错的，她并不需要因为自己身处在妖界就被妖怪的价值观拘束。 于是下一秒她不顾乱叶的阻拦，开始往结界下面跑去，毕竟她没有学过让自己浮起来的法术，因此她根本接触不到结界，更不用提猫田小姐了。修虽然用眼角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 晴子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咒符，一张传音鸟，一张火咒。 「修，你赢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地说，然后她把火符贴在变成了小鸟一样的传音符上。 传音符就这样飞向了修，中途让晴子惊讶的是，进入结界的那一瞬间，传音鸟就被火焰包围，变成了像是凤凰一样的大鸟冲向修。 修见到了这火凤凰，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新玩具，当然，在凤凰接近他之前，他一张手，凤凰就变回了纸符，然后化成了灰烬。 可是那一瞬间就够了，给了已经向结界中飞奔过去的赛莲机会，他揽起失去了大半意识的猫田小姐然后跳出了结界，晴子都来不及问他什么时候来的，赛莲就已经不知所踪。 晴子看着修，修并没有生气，反而非常高兴的样子，露出了鲜少的打从内心的笑容。圆形的结界渐渐散开，修慢慢降到晴子身旁。 「那女人是人类！刚刚那个是人类的法术！」 不知谁的一句话，让所有妖怪都立刻对晴子露出了明显的敌意，有的甚至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晴子知道自己麻烦大了，乱叶也是进入了临战状态，开玩笑，好不容易巴雷特大人交给他一个任务，要是这样就搞砸那他根本没脸回去见他。 这样的混乱却被修一下平息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把晴子揽到怀里，然后单手燃起纯黑色的火焰。毕竟在实力为上的妖界，没人敢质疑他，场内瞬间就安静了。 「……这些是奖品。」负责组织百鬼夜行的鵺长老露出严肃的表情，拿出了几个木质的首饰盒子。 修看也没看，只打开了其中一个，拿走了一个漆黑的石头。石头像是有生命一般，冒出了黑烟，缠住了修的手臂。修把石头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一勾手指就打开了其他的首饰盒。 「晴子，这个给你。」修拿出其中最贵重的冰卵递给晴子，晴子看了看，却没有伸手接过。 「这个，我感觉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给我勾玉就已经够贵重的了。」不知为何，刚刚看到修残暴的一面后，这样和他说话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剩下的给其他小姑娘们吧。」修这么一句话就打发了鵺长老，但是伸出来的手还是拿着冰卵，渐渐的冰卵在他的手上生出一层霜，晴子大惊，赶快从他手上拿走。 「那、那我就收下了！」晴子赶快把冰卵揣进自己的背包里，冰卵碰到了背包里的硬物，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吓了晴子一跳，赶快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检查，顺势就摸索到了前几天买的茶杯。「修，虽然这么说你可能根本听不懂，不过这个茶杯……」 「……是给我的？」 没想到修立刻就知道晴子想要说什么，这反而让她不知所措。连晴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买下这个茶杯，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把这个茶杯送给修。 这并不是一时兴起，因为第一天比赛后买了这个茶杯，第二天的时候这个茶杯是放在背包的最底层，而今天离开天狗院之前，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茶杯放到了比较顺手的夹层。 「谢谢你，晴子，这可真是令人怀念啊。」 「咦？修莫非也喝茶？」 「哈哈哈，杯子里面放了茶，那就是茶杯，要是放了酒，那自然就是酒杯了。」修完全没有回答晴子的问题，但是这个说法晴子还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基本上即使用茶杯，里面装的还是酒。「对了，晴子，我要是你的话，我会立刻赶回人界，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哦。」 「………………我这就回去。」晴子听到了“很有意思”这一说法，似乎联想到了一系列的可能性，很快就脸色发青的抓住乱叶准备打道回府。「掰啦，修，谢谢你的礼物。」 修挥了挥手，然后也开始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出了一句话： 「百目鬼，一目连，你们听着就好，杀生石到手了。」 第58章 夏实 「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了，我还得回去收拾你给我留下的烂摊子呢。」坦叶……不，在人界应该叫他利维坦，因为晴子在百鬼夜行上使出了咒符而暴露了身份，他现在已经两眼无光，甚至都能想到之后将会被大家长老爷子一顿狠训。 「等等……你不觉得公寓怪怪的吗？」晴子本身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修说“会发生有趣的事情”而警惕，还是自己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哪有什么奇怪的，你快点进去吧，我答应巴雷特大人要把你送回公寓里，就一定要看着你进去才行。」不过说实话，他真不想那么快就回家见老爷子，他们走的时候可是被老爷子拿着薙刀追赶着的。 晴子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只好先进门再说，顺手摸了一下公寓里前面狮野先生的实体，她这时才发觉自己感觉到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石狮子上并没有平时温暖的太阳般的感觉，虽然也不至于阴凉，但是伸手摸上去让晴子感到很不自在。 仿佛因为晴子突然碰触到本体，狮野立刻出现在公寓门前，然后一把抱住了晴子。 「晴子！！！你总算回来了！！」 「哇！狮野先生！我回来了！」被这突然的拥抱吓了一大跳，而狮野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只好安慰似得拍了拍狮野的背。「狮野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狮野看着她，刚想解释，但却惊慌的看了看身后，然后一把抱起晴子。 「抱歉，情况紧急，我们先去我房间。利维坦，谢啦。」 「唉，不用客气……」利维坦说着，但还是忍不住叹气。 晴子还没来得及向利维坦道谢，一眨眼就被带到了狮野的房间里。狮野的房间很普通，和目前晴子见到过的妖怪的房间完全不同。古今先生的房间是图书馆，而霜小姐的房间是冰洞，但狮野的房间和晴子的房间构造差不多，都是普通的榻榻米，书桌椅子还有矮桌。 「抱歉，我这里什么都没有……」狮野仿佛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房间如此空荡，连个坐垫都没有，更不用给客人沏茶用的茶杯茶水。 说什么都没有，还真是贴切。 这个房间里，基本上和晴子第一次搬进公寓时的房间一样，除了公寓里已经有的物件，几乎没有任何是属于“狮野焰”这个妖怪的物件。 就连晴子的书桌上都摆着一些菜谱和小摆设，但狮野的书桌上却空无一物，就仿佛一开始，这个房间就并不属于他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生活气息。唯一特别的就是在阳光充足的窗台放着一个小花盆。 「那个是你的给我的礼物，虽然种起来了，不过我想等你回来再让它开花。」狮野这么说着，晴子好奇的看了看花盆。里面的土壤还有些湿润。 不过她怎么记得这个日之元的种子她是准备作为给巴雷特的礼物啊？ 「对了晴子，你吃午饭了吗？冰箱里还有点寿司，你要是想吃别的我可以现在就去叫。」 这么一说，更是不对劲了。狮野虽然喜欢吃米饭，但是他更喜欢吃热食，而且比起海鲜，更喜欢吃肉，尤其是红肉，所以他自己吃饭的话是绝对不会去点寿司这种食物的。 「狮野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狮野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晴子，明明晴子把手机放心的交给了自己，他却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不过事已至此，他更不可能欺骗晴子，于是把一切，从夏实要过来，让熊本做替身，到和冬彦的电话里熊本被晴明胁迫说晴子有男朋友，以至于最后修和巴雷特两个人捣乱的事情，都毫无保留的和晴子汇报了。唯一隐瞒的就是安倍晴明之所以故意生事，为的是让冬彦来到东京这一点。 听的晴子是青筋暴起。 好样的啊，修。难怪你说事情变得有趣了，根本是你一手造成的！（虽然巴雷特也是帮凶） 而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晴明摆一道，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总之，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虽然事情升华到这种地步大部分的责任都是在修和巴雷特，但是若不是他接了冬彦那通电话，就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既然夏实要来你为什么不去通知我呢？而且为什么会觉得让熊本先生代替我是个好主意？」 她也只是在上次集会时看到了熊本一眼，虽然并不是长得特别让人记忆犹新的人，但是她的印象中也是个很普通的男性。一想到让那样的男性变成自己的样子，她就想要打冷颤。 「无论是点心还是吃的我都买给你！真的太对不起了！！」 「不行！光是买来的点心太便宜狮野先生了！」 「首饰皮包鞋子衣服也可以！！」狮野赶紧补充，然后甚至有点央求讨好的样子说：「之前我看到有个水貂皮的大衣很适合你，我买给你好不好？」 「不需要！」这种讨好方式让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巴雷特，因此更生气了，可看狮野实在有些可怜，她又心软了。她最终还是对狮野气不了多久。「我要是能吃到狮野先生亲手做的点心说不定就能原谅了！」 「好！！！无论是什么点心我都做！」狮野一口答应，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晴子没有真的生气，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那么现在熊本是以我的样子在我的房间，对吧？也就是说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在夏实不发现的情况下叫熊本和我换回来。」 「这好办！安倍先生！」狮野敲了两下隔壁的墙，也就是古今先生房间和狮野先生房间的墙壁。 「晴子，你回来啦。你再回来的晚一点，熊本可就真的要哭了。」 不一会儿，晴明一脸从容的穿墙来到狮野房间，丝毫没有任何罪恶感。 「还不是你搞的鬼？！既然知道就快救他啊！」晴子真想在他灵位上涂鸦，她真不知道为什么晴明会故意让冬彦误会自己有男朋友了。现在妹妹夏实是好奇心全开，千秋要是知道这件事，估计会各种笑她，而冬彦万一要是觉得她有了男朋友而忘了学业该怎么办？！她还怎么给弟弟当个好榜样！ 晴明丝毫没有把她的焦急放在心上，指了指门。晴子狐疑的看向他指的方向时门被打开了，“自己”打开了门，看到晴子的时候仿佛是看到了曙光，顿时眼里蓄满了泪水，下一秒就朝晴子扑了过来。 「天师小姐！！」 「放开放开！快点撒手！」狮野粗鲁的把熊本从晴子身上拔开，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差再敲熊本两三下了。 「狮野先生！你温柔点啊！」晴子看着“自己”被狮野摧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的样子于心不忍，把熊本揽到自己身后。 「还不快变回来！然后把衣服还给晴子！」光是看着熊本被晴子护在身后，狮野气就不打一处出来。 晴子这时才发现变成自己样子的熊本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该不会内裤也是穿她的吧？ 熊本解除了变身，原本他从晴子衣柜里“借来的”衣服也被他叠好拿在手上，上面看不出任何穿过的痕迹，而且也并不像是借用了她的内衣裤。好像借了她的衣服并不是用来穿，更像是用来“复制”。 「呜呜……对不起，我都是被逼的……」熊本把衣服递给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在被再次抓住之前飞奔出了房间。 虽然自己完全不知情，但是晴子仿佛觉得是自己把熊本逼到这种地步。 「那么，晴子，你快点换衣服吧。」 狮野这么说着，丝毫没有要离开房间的意思，面对晴子审视的眼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狮野。」 晴明对狮野使了个眼色，对于妖怪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能做到把眼前的衣服直接变换到自己身上对人类来说是很高深的法令，自然不是目前的晴子能掌握的。 狮野恍然大悟，说出了一句话，让晴子挑眉，并让晴明扶额：「哦哦！我来帮你换吧！」 「狮野先生？！」 「？！等……！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狮野慌忙抓起叠好的衣服，晴子一瞬间就换上了衣服，换下来的衣服被叠好放在狮野手上。 「好了，赶快去吧。对了，你现在的男朋友是修。」晴明检查了一下晴子的衣服，见没有什么异常，就催促她赶快回到夏实那边。 「等等……什么叫现在的男朋友！？」 「没关系！你就随便把他甩了就好！加油！」 晴子听到这句话不禁翻了个白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狮野先生别忘了！亲手做的点心！」 ＋＋＋ 晴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简直瞪大了眼睛。房间变大了，并且不是眼睛的错觉，而是真的变大了，比她原来的房间大了一倍。 而且不只是房间的大小，还有房间的摆设。榻榻米变成了她向往的实木地板，床边还铺着一块毛茸茸的地毯，虽然她的书桌基本上没有改动，但原本的矮桌变成了现代化的茶几，坐垫虽然摆在旁边，但是茶几旁边却多了个长沙发。多出来的空间摆了个梳妆台，墙上还镶上了一个挂壁式电视机。 她还来不及惊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坐在沙发的夏实就激动的拿着手机对她说。 「晴子姐！明天巴雷特先生说要带我们出去玩！」 「等等？！夏实你什么时候和巴雷特先生交换了联系方式？？」晴子惊讶的看着妹妹手中的智能手机。 「……？」夏实看了看晴子，刚刚还觉得晴子姐终于变得淑女一些了，现在一看果然还是老样子。「刚刚我和他说要给你的手机换成智能手机，他主动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 「嗯？？我说过我要换手机了吗？」难道是熊本先生说的？ 「刚刚不是说了，爸妈说要你换个方便联络的手机，用你的旧手机根本没法视频，这次叫我来要你一定换个好点的手机。」虽然换手机是老爸老妈的旨意，但是看到了晴子的电脑其实也想要她换一台新电脑的，不过知道晴子姐的个性，肯定不同意。 「好吧，那我们明天自己去就好了，巴雷特先生很忙的，不用麻烦他啊？」虽然自己想要好好的训巴雷特一顿，但其实本身非常不希望夏实和巴雷特接触，巴雷特这妖怪的存在就对夏实的教育有不好的影响。 「啊～我明白了！晴子姐你怕修先生吃醋？」 「其实啊……那个，我刚刚和修分手了！」 「诶？！！！！为什么？不是交往的好好的吗？修先生长得那么帅，而且对工作又那么有责任心！？」 ……长得帅的确是没有人比得过修，但是她真想知道修到底是说了什么才给妹妹灌输了“对工作有责任心”这个错误的概念。关键是她都不知道修原来是有工作的吗？ 「不，因为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法沟通，所以分手了。」晴子尽可能的编了个比较像样的理由，明明根本不是自己挑起的事情，现在不但要骗自己的妹妹，还要装作因为恋情结束而心痛的样子。 「……这样啊，那也用不着这么快……难道是晴子姐喜欢上别人了？」 晴子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为什么夏实会得出这种结论。但她这惊讶的表情却被夏实断定为说中了。「是谁？能让晴子姐移情别恋的人，莫非是巴雷特先生？」 什么移情别恋？！简直像是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样。她根本是受害者好吗？ 「如果是巴雷特先生的话那就太好了！外貌和资产水准都高，而且对晴子姐也好，如果只是交往的话，和巴雷特那样的人在一起一定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 ……不过结婚就算了。夏实在心里盘算，巴雷特先生那样的男人，总感觉会桃花不断。晴子姐的个性根本搞不定，结了婚也只会过得更辛苦。 晴子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夏实虽然外表贤淑，懂得流行也懂得生活，但是内心是个野心家，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打扮都是经过计算的，让她这个当姐姐的非常担心以后她会不会变成女魔头。 「不不不，不是巴雷特先生！再说，我和巴雷特先生根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可是这些都可以改变的啊！而且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巴雷特先生非常喜欢晴子姐！」夏实还是不死心，毕竟像是巴雷特男爵这么高标的男人很难就这样遇到，再加上巴雷特明示暗示都表示对晴子有意思。 ……可惜的是夏实不知道巴雷特真实面目，首先巴雷特是吸血鬼，退一万步来讲，不考虑人妖殊途，巴雷特这黑的掉渣的个性晴子也消受不起。 「夏实……目前我还没有交男朋友的余力，光是学业和“工作”就已经搞不定了，不过等我真的交了男朋友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跟你们汇报，好吗？」 夏实听了，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让晴子姐交男朋友，只不过我们都在老家，晴子姐只身一个人在东京，实在是有点不放心，要是有了男朋友，多少会有点照应。」 其实修先生也好，巴雷特先生也罢，有个能够在晴子姐失落的时候鼓励她的人就好。 那个人，即使是看起来凶了吧唧的狮野先生都行！ 第59章 夜游 虽然和夏实逛了一整天，但晴子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换了个新的手机，终于把自己的旧型号收了起来，换成了现代化的智能手机。中午姐妹两人去夏实在杂志上看到的咖啡厅吃了午餐，然后晚上一起做了晚餐，晴子也是自从受伤之后第一次做菜，无论是菜刀还是食材的触感都给她一种莫名的新鲜感，忍不住就多做了好几样。 因此今天即使有狮野先生这个大胃王在，她还是吃多了。 晚上拿到手机后，她先安装了梁师父说的聊天软件，然后按照他给过晴子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一封邮件，主要告诉他自己去妖界看了，这边一切都好，不需要担心，让师父尽可能的调整好心情，并且多陪陪女儿。然后夏实给她安装了一些游戏和实用软件，两个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聊着聊着夏实就睡着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与其翻来覆去的打扰夏实的睡眠还不如到楼下客厅去喝杯水。 晴子轻手轻脚的爬下新买来的大床，虽然房间的摆设都变了，但是她却意外的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房间。因为知道这肯定是狮野先生安排的，但是在她道谢之前，狮野却因为随便改动了她的房间内装而跟她道歉了。 其实房间的改变很合她的喜好，不过为了不让狮野先生得意忘形，她对此闭口不谈。晴子披上了个夹克，还没走到厨房，就看到狮野先生离开公寓的背影。 这么晚了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这个问题还没问出口，狮野就已经走出了大门。据她所知狮野先生能够活动的范围基本上只以妖花为中心内的一定距离，这么晚了难道是要去巡逻吗？在老家里她以前也会在晚上巡逻，不过那只是为了勘察有没有野生动物趁着夜色偷吃蔬菜水果。 夹克里只有一张咒符，晴子原本只想跟出去问狮野先生要去哪里，可是当她到门外的时候，狮野先生早已不见，她也只好作罢。 转身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一暗。 视力恢复之时，晴子感到强烈的不适，像是被重物压迫着胃的那种恶心的感觉。她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能勉强靠在身旁的树支撑自己的身体。 树……？ 虽然身体不适，但是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公寓旁边哪有什么树木？ 不过在她能够确认四周的境况之前，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坐下来，她抬起手，视线虽然模糊，但她立刻发现了到底有什么不对。 那只左手并不是自己的，但那又的确是她熟悉的手。那只手的主人帮她拎东西，摸过她的头，偶尔还会笨拙的帮忙切菜洗碗，并且还救过她。 下一秒，胃上的重物似乎被拿走了，让她感觉轻飘飘的。眼前的景象也变回了公寓外面，除了夏末的知了，没有任何声音。 晴子连跑到二楼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连跑带爬的到最近的厨房，对着水池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随后还干呕了好一阵，胃酸烧的嗓子疼。 即使把晚餐都吐了出来，她还是觉得恶心。她把水池清理干净后，洗了好几把脸，那恶心的感觉才开始退散。 她现在身体还有点抖，但她必须得找到狮野先生，刚刚的景象一定是狮野先生有危险了。 她出了公寓，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心里纵然焦急，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刚刚的那个景象不如同之前的预知梦，虽然曾经预见过霜小姐和阿智遇害，但她依旧是用自己的身体“看到”那个景象的。 而这一次，她仿佛和狮野先生同步，无论是视线还是感觉，她敢打赌那一瞬间她感受到的不适，是狮野先生正在经历的，也许比她所感觉到的要严重几倍。 同步。 虽然只有几滴，但是她的确和狮野先生交换了血液。因此她才能和狮野先生出现这样的同步现象。 「啊！早知道该让他咕嘟咕嘟多喝几口！！」 晴子烦恼的直跺脚，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试着送出一个传音鸟，可是不知为何，鸟儿就坐在她手上，不肯飞走，因此只能地毯式搜索。 「专心，晴子。」 「晴明！」 被晴明突然出现在公寓外而吓了一跳，不过晴子也没问他理由，晴明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的你是能够感觉到狮野的位置的。他不只是狮野焰，还是你自愿交换血液的妖怪。」 血液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妖怪来讲无疑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被妖怪捕食的人类的血液，会因为憎恨而诅咒着那个妖怪，即使时间流逝，血的力量也不会淡化。 「我该怎么做？」 「你是天师，梁诺教过你无论是咒符，结印，阵法都是一种道具。血液亦是。」听晴明这么一说，晴子下意识的摸了摸夹克里的咒符。「不准用咒符，你太依靠有形体的道具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啊？！要不快点找到狮野先生他没准……」晴子焦急的直扯头发，她现在真的没时间听晴明讲解。 「用你的身体感受，和你身体里狮野的血液同调。记住要控制住你的意识，不要被他的感觉控制，相反，要控制他的感觉。」 要是失败的话，估计晴子又得吐出来。但晴明必须得逼她，现在的斯巴达教育为的也是保证她还有未来可言。 晴子深吸了一口气，口中还有胃液的味道，感觉很恶心。她摸索出钥匙上的挂饰，上面写着“焰”字，闭上眼睛后挂式上似乎能感觉到狮野先生的温度。她似乎都能感觉到狮野先生的火焰，那火焰虽然炙热，但从没烧到过她。 晴明就这样看着火焰从晴子胸口燃起，像是从身体里面开始燃烧一般，一下子就覆盖到晴子全身。但晴子本身并没有感觉到痛楚，而下一秒，晴子和火焰一同消失了，她披在肩上的夹克掉在地上。 他原本只是想要让晴子能够至少控制到狮野的视觉，从而得到必要的信息，但没想到晴子竟然就这样和狮野同化了，一瞬间晴子自身的灵力波长和妖怪同化了。 还好只有一瞬间而已，要是晴子直接变成了妖怪，那恐怕她的灵力会暴走。晴明摇了摇头，晴子的灵力虽然值得一提，但却也并不是百里挑一，她能成为灵脉封印的人选更多是因为各方面的素质虽不突出，但都很稳定。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素质，这样的话要是她能去恐山的潮来巫女或者神凪（能够降神的巫女）下修行的话，她的未来可能就有更多的选择了。 晴明叹了口气，拿起晴子的夹克，拍掉上面的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哎，早知道就直接告诉她狮野在哪里了。」 ＋＋＋ 晴子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狮野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倒。 「晴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来的？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晴子还未作答，左右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狮野先生坐在妖花下面，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状态比她想象的好多了。而且左看右看并不像是经过战斗，因此更让她安心了。 可是一旦安心，她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就爆发了。 「什么叫我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要不是狮野先生在这种地方垂死我也不会来啊！？」 「……垂死……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而已？最近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我哪有垂死？」似乎非常不满意垂死这个用词，狮野一个人碎碎念着。 「狮野先生才是！半夜三更在结界前干什么啊？！」虽然她能猜个□□不离十，但是姑且问一下。 「我只是设立结界而已……」因为晴子气势汹汹，狮野不知不觉中说话声都变小了。「真没干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发誓！」 看到狮野先生这么可怜兮兮，她也没法再气下去。莫名其妙的就到了妖花所在的寺庙，她披在身上的夹克也不见了，但更重要的是她的咒符都在夹克里面。晴明说的对，她太过依赖咒符，因此发现咒符不在立刻就觉得不安。 狮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放到身旁的地上，晴子也乖乖的坐下来听狮野讲述她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京的国立博物馆和京都的北野天满宫同时被破坏了？」 北野天满宫她虽然没去过，但是国立博物馆她在小时候可是去过好几次。首都博物馆是一个国家的历史的象征，被破坏的话会造成什么程度的恐慌也可想而知。 「目前天满宫的事情被压下来了，国立博物馆那方面古今在想办法，因此我才需要在这里设定结界。」 「国立博物馆我还理解，可是为什么会去袭击天满宫？」 而且还是在夜里。在白天的话有前来参观的游客，能够制造恐慌，但是在夜里的行动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虽然古今没多加说明，不过按照我的猜测的话，应该是为了偷两把刀。」 「一把是天下五剑的“童子切安纲”，另一把是“鬼切安纲（国纲）”。」平常都是古今在替晴子说明，突然要狮野解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说才好。「总之这两把刀和日本的大妖怪酒吞童子还有茨木童子有不小的联系。」 「童子切记得是……斩杀了酒吞童子的刀？」她好像是在国中的历史课还是古日语课学到过？ 「对，然后鬼切安纲是渡边纲用来砍掉茨木童子手臂的刀子，这两把刀都是用鬼族的血“开刃”的。鬼族想要找回这两把刀也是理所当然。」 晴子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夹克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她上身只穿着一个单薄的t恤。 「狮野先生，我们回去吧。」既然封印已经固定了，她们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而且现在她没有办法保护自己，而狮野先生又消耗了过多力量，因此还是尽快回到有固定的守护结界的公寓比较好。 「……抱歉，我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的外套你穿着。」 虽然狮野很想就这样送晴子回去，不过他现在消耗太大，平常作为大妖怪的自制力现在几乎消磨为零，即使坐在晴子身旁，都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香甜的味道。 「莫非狮野先生走不动了？不然我背你……」 「求你别说出口，太丢脸了。」 「好吧，我扶着你，我们走吧。」 毕竟真说要背着狮野先生，她还不晓得自己背不背得动。于是晴子拉住狮野的手臂把他扶了起来，狮野见晴子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只好作罢，毕竟他本身也不想晴子一个人这么晚了出来，虽然他的结界能够感知妖怪，但是若是有坏人企图不轨，晴子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总归不安全。 可是，还没走出寺庙的庭院，他就开始后悔了。晴子身上散发出的甜味好像是蔓越莓……？不然就是葡萄？总之就是很好闻的水果味。除此之外，虽然穿着他的外套，但因为实在是太宽松所以总是往下滑，被她搀着的手臂时不时就直接贴在她身上。 他虽然经常和晴子聊天，但很少用这种角度看着她。头发散下来并且毫无装饰的晴子和平常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唯一一样的就是总也闲不住的嘴。 「……所以说，狮野先生！以后有这种事情你就直接叫上我啊！上次我和师父一起固定了结界，多少也能帮得上忙的！再不济，可以把灵力通过血液给狮野先生你啊！」 「嗯……」 奇怪了，晴子的唇平常就是这么红的吗？是不是涂了什么化妆品啊？ 「狮野先生！你有在听我说吗？」平常她也并不是这么罗嗦的，只是今天晚上她感受到的情景几乎吓掉她半条命。 「啊？哦！我听着呢。」 狮野一脸惊醒状，连连点头。 怎么看都像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晴子叹了口气，不过这也不怪他，狮野先生大概也累坏了。 「狮野先生，你不用勉强忍耐的，虽然给别人有抵触，但是狮野先生想要的话，我不会拒绝。」 狮野觉得自己出幻觉了。他是不是听到眼前的晴子（不，也许这不是晴子，是熊本扮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狮野先生想要的话……”。不过消耗了太多的灵力，维持着他的意识的更多是本能而不是理智，也许他只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不会拒绝吗……？」他咽了咽口水，尽量不要盯着晴子的唇看。 「当然啊！只要在我身体准许下，给狮野先生多少血都行！」 「是血啊？！」狮野这才听懂了晴子的提议，片刻冷静了不少。 「？？不然呢？」刚刚顺着这个话题难道还有别的选项吗？晴子不懂为什么狮野这么惊讶。 不过下一秒转眼一想，自己说的话的确有很强的暗示性，一般情况下狮野先生是完全不会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 莫非狮野先生终于开窍了？晴子的玩心大起，一边把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一边连连追问：「狮野先生以为是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以为！！」 最后回到公寓时狮野先生也没回答她，晴子也决定这回放狮野先生一马。第二天早上晴子还得送夏实去火车站，所以两个人去客厅喝杯水就准备睡觉去。 正当她喝完水把水杯放下时，狮野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她转身进入厨房。 「晴子姐？」 她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就听到夏实的声音。她狐疑的看着狮野，不清楚为什么他这么小题大做，害的她以为有陌生的妖怪侵入了。狮野尴尬的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 虽然套着狮野的外套，但是她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连内衣都没有穿。而且再加上因为着急，汗水几乎浸湿她的头发。 ……各种方面来讲，都不是能够让妹妹看到的状况啊！ 于是不用狮野提醒，她也屏住呼吸，贴近狮野先生。可能是刚刚喝水喝的太急，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嘴，狮野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狮野的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炙热，而这个吻也并没有她妄想过的那么笨拙。他深入了晴子的口舌之间，吻得她几乎发出低喘。 ……算了，被夏实发现也值了。 晴子想了想，环住了狮野的脖子。 第60章 小小的转变 山下晴子总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蠢的事。 半夜三更，她因为疲劳和惊慌而显得狼狈，狮野和她都像是溺水后上岸一般喘着。 「……抱歉。」 好不容易呼吸平复了，狮野先生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道歉。 ……抱歉什么？ 因为这个吻而抱歉？这算什么？明明是他吻过来的，为什么简直像是她被甩了一样。 「……我要回去了。」 晴子的语气明显的不善，虽然狮野听出了她在生气，但却不知道原因，想了半天，为了不弄巧成拙，他也只是抓了抓头发。 「哦……我送你。」 「不用！别跟着我！」 被晴子怒斥，狮野虽然想跟着，但最后还是乖乖呆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晴子离开了。 匆忙离开的晴子气不打一处出来，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明明是自己说过并没想要交男朋友的，但却不由自主的回应了狮野先生的吻，现在还在闹莫名其妙的脾气。 上楼时的脚步加重了，直到晴子回到二楼的时候，看到夏实如同门神般站在她房间的门口，她的气势立刻就弱了下来。 「……晴子姐。」 夏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用表情和气势审问晴子刚刚去哪里了。 和基本上吵架最后都会先心软的晴子不同，夏实若真是固执起来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而且那种不用言语的威圧感晴子这辈子估计也学不会。 「我下楼喝水去而已！」 晴子慌忙申报，总觉得背上的冷汗都要落地了，装作没事一样盯着夏实的眼睛，可眼睛瞪得太大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哦？去了半个小时吗？」夏实一下就戳破晴子的谎言，让她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早知道就说实话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又怎么能说实话？她瞒着家里人的事情已经太多了，现在要她说实话她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夏实看着晴子张口结舌，虽然表面上严肃，但心里其实感慨万分。 晴子姐也终于有自己的秘密了。从小到大对家人基本上无话不谈的晴子姐，最大的秘密最多就是和千秋赌气偷偷吃掉了他的点心。直来直往固然是好，但是作为女孩子有自己的秘密也是必要的，要是一点神秘感都没有的话，很快就会被别人厌倦的。 更主要的是，夏实在楼下看的清清楚楚，餐桌上放着的水杯有两个，如果一个是晴子姐的，那另一个会是谁的呢？再一看晴子姐身上披着的外套，她心里就有了结果。 「那件外套是另一位公寓管理员的吧？」经夏实提醒，晴子立刻惊觉，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是已经太迟了，夏实已经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并且因此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 晴子还没来得及解释，夏实就先推开门，示意晴子进房间再讲。而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夏实的第一句话就是：「晴子姐？你不考虑换个人吗？巴雷特先生的话怎么样呢？」 ……就算你用这种讨论晚餐菜色的轻松语气来问我，我也不可能就这样点头说好啊。晴子在内心悄悄嘀咕。 「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准备交男朋友！和狮野先生的关系只是……成年人的关系！」想不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该用什么称呼来表达为好，而说是朋友她又有点不甘心，最终选择用这种奇怪的形容方式。 「也就是说晴子姐看上了他的身体？！」 「虽然结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你这种说法……」 夏实轻笑，不准备再继续逼晴子了。她知道的晴子姐虽然是个会照顾人的大姐姐，但是也有认死理的一面。就怕她把“为了不耽误工作和学业而不交男朋友”当作人生信条，因此而错过好男人，她这个做妹妹的得多操点心。 「不过晴子姐原来是看上了狮野先生（的身体）啊……不知道巴雷特先生会怎么说呢！」 「求你千万别跟他说！」 ＋＋＋ 不知是不是夏实真的跟巴雷特先生说了什么，第二天一从送夏实去车站到回家的路上，巴雷特都带有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晴子问他，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摇摇头。 直到巴雷特把他送回房间，她都没搞清楚巴雷特到底在笑什么。 正想要拿手机发短讯给夏实问清楚，她却看到师父给她回信了。信的内容非常简洁，交代了一些叫晴子去复习的咒符写法和言灵，问了她受伤的事，除此之外只说自己后天回来，关于妻子的后事还有女儿的事情一点都没说明。 师父并没有向她说明一切的必要，但这么简洁的回信让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扩散。师父有没有调整好心情？昨晚狮野先生为了保护结界而那么痛苦，正是说明了事情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以至于师父必须得尽快赶回才可以。 晴子一边想着怎么给师父回信，一边给自己准备简单的午餐。 “不用担心我，师父如果需要更多的时间的话，不需要这么着急的赶回来” 可是她也并不是站在可以这么说的立场上。 “不如把女儿也带来吧，让她转换下心情？” ……刚刚失去母亲，又把她带到陌生的国度？也不行。 这么翻来覆去的在脑内提案与驳回，等她发觉的时候，虽然该怎么给师父回信还完全没想好，可是餐桌上已经装不下别的菜色了。 「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菜啊……？！」桌上的凉菜有三四个，热菜五盘，还做了两种汤，如果她一个人的话，一周的伙食都解决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叫狮野先生来吃，可是两个人现在光是见面都觉得尴尬，最终也没能按下接通键，而是给修发了一只传音鸟。 鸟儿还没飞出她的手掌心，她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不熟悉的铃声吓了她一跳，手中的小鸟被抖落，这只传音符是她在赶时间的时候匆匆写下的，所以性子也比较冲动，非常生气的拽了一下她的头发才飞走。 「好痛……喂？」晴子一边揉了揉头发，接起了电话。 「晴子姐！！不好了！冬彦不见了！！」 刚刚接下电话，就听到夏实惊慌的声音，而且提到自己最小的弟弟，晴子立刻紧张起来，询问起具体发生了什么。背景还能听到老爸和千秋大声的争吵，夹杂着老妈在和警官说明问题的声音，而夏实也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家人来车站迎接夏实回来的时候，上车后冬彦说有东西忘在了车站洗手间，于是跑去拿，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冷、冷静一下，冬彦的手机有带在身上吗？」晴子努力安抚妹妹的情绪，但实则更担心冬彦会出问题。 「我们都试着发短信给他，可是还没有回信……等一下，诶？什么？！抱歉晴子姐！我等下再打给你！」 夏实匆忙结束了通话，留下晴子一个人对着忙音发呆。到底怎么回事？夏实那边知道了什么吗？ 就在晴子握着手机等待的时候，狮野从门口进来。 「狮野先生！出事情……？！狮野先生你的脸怎么了？！」 原本准备向狮野先生求救，可是狮野先生的状态实在很奇怪。狮野先生的左手上有一大片青肿，受伤的嘴角旁连血迹都没擦干净，而眉尾也少了半边，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不小的刮痕。而身上穿的虽然不是西装，但也是比较正式的服装，只不过袖口，领子，甚至外套上都有各种划痕，不知为何手上拿着一束鲜花，可是已经散掉一半了。 「哦！没啥大问题，我刚刚碰到了古今了。」狮野先生对身上的伤口反而轻描淡写，更加重视晴子为什么这么急躁：「出了什么事？」 这根本答非所问，碰到古今先生和脸上的伤口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和古今先生打架了？ 晴子纵然心里有种种疑问，但眼下冬彦的事情更紧急，于是她也没多过问：「我弟弟，冬彦不见了！我想请巴雷特先生或者古今先生帮忙找到他！」 狮野只感觉五脏六腑沉了一下。晴子在最焦急的时候，想要请求帮忙的人却不是自己。这也难怪，他只是这公寓门口的一头石狮子，他根本帮不到忙。只是眼下…… 「巴雷特目前不在公寓……我具体也不清楚他在哪里，而古今刚刚出发去九州。」 「这样啊……」 晴子的声音里无法掩饰的失望让狮野的心揪的更紧了。他在脑海里拼命思考有什么能够帮的了晴子的办法，同时也发觉在认识晴子之前自己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行尸走肉的生活。 在遇到晴子之前，他从来未曾拼命思考过任何事情。 他作为结界守护者做着自己该做的工作，因为这就是他被创造出来的理由，是他的使命。 他未曾对此有疑问，因为他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 「有一个方法，虽然可能性低，但是值得一试。」狮野见晴子连连点头，于是继续说下去。「恐山的市子是可以通过物件来占卜到对方的讯息的，如果运气好也许能知道他的所在地也说不定。你有任何以前是属于你弟弟的东西吗？或是他送给你的礼物也可以。」 晴子立刻从钱包里拿出了一个护身符，不过这个护身符是弟弟妹妹们一起送给她的，并不是冬彦一个人的。 「好，然后我记的是……朱砂墨和咒符纸。」狮野虽然对咒符也有了解，但是毕竟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只能仔细回想，他和晴子面前出现了好多本咒符方面的书籍，这些都是狮野的私人藏书，虽然不可能有古今收集的那么齐全，但他记得这个咒符的制作方法绝对有收录在他的藏书里。 「我有带着！」晴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似是眼影盒大小的盒子，里面有小型毛笔和红黑两种颜色的墨水，红色是朱砂，黑色的是松烟。之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成三角形的咒符纸，她把咒符纸放在桌上，纸张像是被赋予生命一样的展平，看不出一点折痕。 「咒符的写法大概是这样的，我们要从这个护身符中抽取出属于你弟弟的那份意念，然后用那份意念来推断它的主人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然后言灵我用日文写给你。」狮野一边帮晴子翻译手中中文书籍的内容，一边帮她翻译古文里的言灵，晴子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晴子，要注意咒符一旦开始燃烧，你只有很少的时间，否则火焰会窜到你自己身上。」 虽然在那之前他会阻止，但狮野无法在寻找弟弟心切的晴子面前说任何类似阻拦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晴子点点头，收好了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轻念言灵。随着火焰燃烧的声音她看到了各种片段，冬彦在背包里翻找什么东西，冬彦在洗手间里发短信，冬彦好像在和谁通话。 但没有一个是能够代表冬彦在哪里的讯息，唯一能知道的是冬彦还安全。 「停！」 狮野强行叫停，晴子张开眼睛时火焰立刻熄灭了，她这是才发现不过短短几秒，咒符已经烧到底，就快烧到她的手上了。而她张开握着咒符的手指，剩下一小点咒符也消失成灰。 「不行，狮野先生！虽然法术成功了，可是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急的都快要掉眼泪了，想要再拿出一张咒符来写，却被狮野阻止了。 「没用的。再用一张也还是会看到同样的景色，因为这个护身符里代表你弟弟意念的程度不高。」虽然不想用这个方法，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狮野只得把内心的下下策告诉晴子：「还有一种方法多少有点风险，你愿意尝试吗？」 晴子点头如捣蒜，无论是什么样的风险她都愿意。 「这种方法一般来说只有市子可以做到，但是晴子的灵修养很高，并且对方是你的弟弟，所以应该是可行的。」 一般来讲，作为结界守护者是不可能推荐有这种风险的办法给封印结界的候选人的。狮野也很担心，但他更想要相信晴子。「方法就是你暂时的灵魂出窍，然后附身到你弟弟身上。」 「咦？这样做……会不会对冬彦有影响啊？」晴子更担心这样做会让宝贝弟弟身体不适，因此有些疑迟。 「不会，只要你在附身他的时候不做出危险的事情，他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问题主要在不可以太深入，一定要确保你能够回到自己身体来。我会尽量辅助你。」 狮野跟她要了一根她的长发，一端绑在晴子的小指，另一端绑在自己的手腕上。而媒介还是同样的护身符，他指示着晴子把血滴在护身符上，按照狮野跟她说的呼吸法和言灵而做，她大约重复了四次才开始感觉到手脚不受控制。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千斤重一般，连抬起眼皮都似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抬头这个动作更是累人，她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她并没有坐在餐厅里，而是在一个列车车厢里。虽然身旁坐了人，但她却没有力气张嘴问任何人自己在哪里。因为这不是她的身体，是冬彦的，所以她即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只能抬头，根本不用考虑和别人对话了。 「晴子，我要把你拉回来了，我怕你走的太深回不来了。」 她听到狮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急躁的转动着眼睛四处观察，而下一秒像是过山车到站一样，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狮野先生！！我知道了！！冬彦在新干线上！」还好她在最后一秒得到了有用的讯息。列车内有显示下一站的站名和列车的名字。「“小町”号列车！说明冬彦乘的是开往东京的列车！！」 第61章 冬彦 此为防盗章「是的！而且里面的设备也很齐全，每一层都有男女的浴室！昨天看到我今后要住的房间也很干净整洁！」她连忙补充，想要给深田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和服的男子，从公寓里走了出来，向他们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想必各位就是山下小姐和家人吧，您好。」男子打扮的得体，一头整齐的黑发，给人感觉像是旧时代的书生。「我是这个公寓的管理员之一，主要负责文书和支出等方面，名字是古今，是全名。」 古今先生是中国人啊。她这么想着，连忙介绍一下自己。「您好，古今先生，这两位是我料理学校的导师深田先生和他的夫人。」 「不好意思，昨天因为我有私事需要处理，所以没能亲自迎接山下小姐。今天就由我来补充狮野先生没有说明完的事项。」古今先生说着，并且邀请了老师和夫人：「如果山下小姐不介意的话，两位也可以旁听。」 晴子点了点头，深田先生却皱了眉头，问古今先生：「真的可以吗？我以为贵社需要保护住户的*？」 「这是当然的，有关于住户*的问题，我是没有办法回答的，还请您谅解。不过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毕竟是有关学生以后日常生活的问题。」古今先生无论是温和的态度还是专业的回答都让晴子钦佩不已，虽然外表看起来古今先生最多长她五岁，但是却给人一种在社会人的感觉。「如果我能回答问题，我绝对会跟您解释清楚。」 虽然对狮野先生很抱歉。但是晴子想说，还好是古今先生来迎接的。原本眉头紧锁的深田老师和满脸担忧的初子夫人都已经渐渐露出笑容。 一想起狮野先生，她问道：「请问狮野先生呢？」 「狮野先生在山下小姐来之前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大概下午会回来。」 ……可是她明明看见狮野先生刚刚逃命般的往楼上跑啊？？晴子咕哝了一句，但也没说出口。明显的深田老师和初子夫人都很信任斯文体面的古今先生，要是现在狮野先生出现在他们面前，反而会让两个人感到混乱。 古今先生把他们带到了一楼的客厅，桌子上稍微有点潮湿，感觉像是刚擦过的，而客厅后面的厨房能够听到水壶烧水的声音，古今先生请他们稍等，之后从厨房里端出四杯热茶和茶点。 「那么，首先让我来说明一下公寓的大概情况。」古今先生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公寓是属于企业的，因此是属于没有盈利性质的，我和刚刚山下小姐提到的狮野先生主要负责整体的运营和支出的管理，但是因为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所以为了找到处理琐事的人，就请来了山下小姐。」 「而山下小姐是作为正是社员被我们聘请的，并不是临时工，因此相对的社保和医保我们也会提供。」 深田老师点了点头，而初子夫人有点不放心：「冒昧的问一下，这里有其他的女性住户吗？」 古今先生对初子夫人露出安抚般的微笑：「当然有，虽然为了保护她们的个人*和安全，身为管理员的我是不能够透露她们的年龄或职业的，请您见谅。」 「除此之外，夜里可以让朋友留宿，但是必须提前申请，白天请朋友来玩的话不需要申请，但是五点是门限，必须在五点之前清场，这也是我们公寓的规矩。」 最后被古今先生安抚的服服帖帖的深田夫妇二人，留下了叮嘱的话，还送给晴子了一套简单的餐具后就离开了。 「那两位是真的在为山下小姐担心，山下小姐真是有个好老师呢。」在门口挥别了深田夫妇，古今先生对晴子悄声说。 「是的，我受了他们很多的照顾！也谢谢您，古今先生！能让他们这么放心！」 「哈哈哈，没有这回事哦？对吧，狮野？」 古今先生不同于刚才的拘谨笑容，露出了稍显皎洁的笑。 晴子转过身，不知什么时候，狮野先生也在门口，和早上看到他穿的西装不同，换了一身休闲服，头发依然红的耀眼，并且看起来非常蓬松。 「家长回去了？」他对晴子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向古今搭话。 「你不是一直在偷听我们的对话吗？那两位是山下小姐的老师和师母。」 「那和家长性质是一样的吧。」狮野先生小声嘀咕道。 古今先生看着他，露出一脸戏谑的表情，让狮野大觉不妙。 「山下小姐，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的狮野可是……」 晴子注意到原来古今先生并不会尊称狮野先生的，想必两个人关系一定很好。 「莫非……今早我没看错？」 「喂，古今你……」 狮野先生刚要要求古今先生噤声，古今先生却笑着不当一回事。 「……匆匆忙忙的跑到我的房间来说：“她带了家长！快去迎接！”」 「………原来如此」回想起今天早上狮野先生慌忙的跑回公寓里，想必是因为不敢和深田老师正面会面吧。 怎么说呢……虽然是个高大的男人，但是狮野先生的行为真可爱啊！ 「然后他自己躲进厨房泡茶去了，连打个招呼都不敢。」 难怪他们进入餐厅的时候就能听见厨房里的水在煮。 「哈哈哈，狮野先生……您其实不需要在意什么的啊？」晴子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开怀大笑。 「骗人！又是老师，又是中年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肯定不是问候而是找茬啊！」狮野暗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虽然她觉得深田老师即使不认可狮野先生的外形，也不会说出什么失礼的话，但是看着狮野先生真的是在焦躁，突然有点理解了古今先生故意笑他的原因。 「总之，这下山下小姐也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欢迎你。」 狮野从口袋里翻出一把钥匙，上面带着一个写有焰字的木牌，虽然崭新但看起来像是手工制的。 「这是公寓的万-能-钥-匙，虽然平时不会用得到，但也请你随身携带，钥匙链也请不要拆下来。」 古今先生对她解释道，而狮野先生补充的一句却让晴子十分不安： 「是啊，等厨房发生火灾的时候可能会用得到。」 ……这里的厨房……是那么容易就会发生火灾的地方吗？ 晴子总觉得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 「你的被褥是昨天新买的，房间里没有装空调，如果夏天有需要的时候就需要你自己添置了，但是如果今晚太冷的话，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因为晴子签的合约是一年的工作合约，因此狮野先生提醒过她，公寓里只有最基本的设备，如果有需要的话要自行添购。 「没关系的！我的老家可是比这里冷多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虽然老家比这里冷许多，可是大部分的时间她还是只穿一件单衣就出门的。 「话虽如此，如果有需要，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我住在201室，就在你的房间隔壁。」古今先生说着，开始往门里面走，走的时候还仿佛顺手的摸了摸外面石狮子的头。「然后狮野是住在202室，也就是我的旁边。」 晴子也有样学样的摸了摸石狮子的头，然后问狮野先生：「原来两位也是住在这里的啊？」 「我的话基本随时都在，古今他则是白天都不在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我吧。202室。」 她点了点头，跟着两位上楼。狮野先生单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扛到肩上，把她吓了一跳。走到楼上时，两位男士仿佛约好了一样，简单的道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晴子一个人打开属于自己的新居所的大门。 和昨天一样的榻榻米的香味，只不过因为窗户被关上了，所以室内还是比较暖和的，脱掉鞋子进入房间后感觉每一步都是暖洋洋的。打开壁橱，里面有崭新的被褥折叠好放在柜子里。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行李，把笔记本电脑，记事本和文具还有祖先的排位摆到书桌前。并且把为数不多的衣服摆进橱柜里。 接下来她把暖桌折叠起来，然后把床铺铺开。软绵绵的床铺就如同刚烤好的棉花糖一般。 不过玩够了之后，她还是把床铺收起，把暖桌和唯一的一个坐垫回位。毕竟已经快到中午了，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干，还有好多东西需要添置，并且好多地方需要打扫。 晴子首先记下她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就是洗漱用具和食材。而食材方面，她还是需要调查一下厨房到底有些什么，因为一般的调味品都是公用物资，补充的话从公寓公共的费用里出就好了。 她拿起狮野先生给她的钥匙和钱包，还有今天刚刚交给她的公寓专用的经费，最后为了让空气流通而打开了房间的窗户，然后才锁门离开自己的新房间。 到了厨房里，她发现大部分的调味料根本都没有被打开过。食盐还有满满一瓶，酱油连上面的纽都没有拽开，别的调味料就更不用说了。看来城里人不经常做饭这还真是事实。 再一打开冰箱，里面几乎空空如也，只有在旁边的饮料架上有点牛奶和果汁。而冰柜更是空无一物。 虽然她也去过独居的朋友的家里，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过这么空荡的冰箱。光是看着就觉得凄凉。 虽然想要把冰箱填满，可是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人，买太多之后只会浪费而已。不过今天可以稍微奢侈一点，毕竟这是她新生活的第一天。 但实际上，山下晴子的奢侈一点也只是在猪肉炖土豆里面多加些红薯粉条而已，毕竟节约二字已经深刻的印入了她的脑海里。 篮子里在买了私人用品之后，她有分别买了些离保质期近而降价的猪肉，四五个分量十足的土豆，还有两三头洋葱。有了这些东西能够做出好大一锅猪肉炖土豆呢！出去她自己还有准备带给深田老师和夫人的份，至少够她吃上三天的午餐。 第62章 间章 听说狮野求婚被拒绝了，简直大快人心。 赛莲收到巴雷特这封幸灾乐祸的邮件是在萌小姐休息的时候,他偶然查看了一下堆积已久的邮件。萌小姐在百鬼夜行受伤之后，巴雷特大人破天荒的给了他长假,让他照顾萌小姐,并且对他在日本的百鬼夜行上贸然出手一事都没有追究。 这事情怎么想都有问题，但是他实在不想深究。 本来他在妖界就是因巴雷特先生的命令，除非在晴子小姐有危险,并且利维坦也没法保护她的情况下出手,否则他是不该现身的。 说他无情也好,冷漠也罢,原本在晴子使用咒符之前,他是可以救走萌小姐的。武力上他拼不过修，但是只要修不追出结界，带着萌小姐逃走他是可以做到的。 可他却只是在那里看着,救萌小姐的想法甚至未曾在脑中闪过。若不是晴子小姐突然出手,恐怕萌小姐现在早已化为灰烬。 「……在想什么？」萌小姐睁开一只眼睛,毛茸茸的两条尾巴晃来晃去，明显是已经醒来多时,但她却没有起床的意思。也难怪,虽然现在看起来外伤已经痊愈，不过这只是表面，萌小姐的妖力消耗的很大，所以身体恢复的也慢。 「我在想自己真没用。」连救女伴这种事情都要另外一个女性提醒才想得到，脸都被丢尽了。 萌小姐咕哝了一句，然后下一秒把赛莲压在身下。黄金色的猫瞳盯着赛莲，让他感觉自就像是案板上的鱼。 「别忘了，你我都是妖怪。我们的信条和人类不同，你救了我，我感谢你，但是这不是妖怪之间的相处方式。」 赛莲什么也没说，任凭萌小姐把他压在身下，舔舐他的颈。 他了解萌小姐想要说什么。救了萌小姐这一行为，更像是人类的行为。妖怪之间，即使是伴侣，也不会在百鬼夜行（在赛莲家乡的妖界是万圣节）中贸然出手相救。 不过即使如此，看到濒死的萌小姐活下来了，他还是感觉松了口气。但若是说出口，萌小姐可能又会笑他像个人类一样吧。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狮野向晴子小姐求婚了。被一口拒绝了。」 「哪里的消息？准确吗？」 萌小姐楞了一下，坐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怀疑的语句脱口而出，她立刻后悔了，即使是伴侣，除非对方主动说起，否则妖怪之间也不该多打探对方的消息来源。「对不起，当我没说。」 「消息来源的话是肯定的。是巴雷特大人那里来的消息。」 赛莲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猫又一族并不是群居的妖怪，在妖界也没有固定的居所，所以他现住在萌小姐在秋田县的据点之一，因此手机还是能收得到讯号的。 「求婚？也就是说，他要山下晴子当自己的伴侣？」 「不，按照巴雷特大人的消息来看，就是求婚，人类的求婚。」 萌小姐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巴雷特·维斯塔斯也会戏谑的说出‘婚礼’或者‘新娘’之类的词语，但是知情人都知道，那都是‘拘束’和‘祭品’的代名词，和人类的定义完全不同。 「萌小姐，等你的伤养好了，估计就有场好戏看了。」 ＋＋＋ 公寓的餐厅异常的冷清，晴子、晴明和冬彦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再怎么没有眼力价的狮野也知道这种时候该退场，于是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餐厅。 半年不见，冬彦变的有些陌生。 原本和晴子差不多高的冬彦，现在感觉比自己高了一点，以前虽然也觉得晴明和冬彦有几分相似，但是真的在一旁对比才觉得两个人竟然长的那么相像。 而在冬彦看来，晴子姐还是那个晴子姐。 「冬彦，我之后给你订好回家的车票，等你回到家了，要和爸妈、夏实和千秋道歉，知道吗？」 晴子并没有训斥冬彦，因为她知道弟弟只是担心自己，但是现在东京混乱，她没有办法保证冬彦的安全。 「晴子姐！我没准备就这样回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在附近找旅店住下！请你不要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 听到冬彦这么激动的声音，晴子也稍微感到有点意外。 冬彦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晴子小的时候很不省心，夏实虽然大部分时间老实，但也有固执己见的时候，千秋好动并且总不闲着，相对比来说，大人说什么就会照做的冬彦从来都是最省心的。 但晴子从来都是最担心这最小的弟弟。 成绩优异，对人温和，会帮忙家务的冬彦太过听话了，甚至从来没有任性过，对待家人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这个词来形容。节日生日时问他想要什么，每次他给出的答案都是价位适中，避开消耗品和食品，还会尽量挑选有收藏价值的东西。给他礼物时更像是满足自己想要赠礼的心情。 虽然晴子知道冬彦在本质上就和其他孩子不同，但他还是自己的弟弟。 「冬彦，你的做法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比起谁都不告知就这样来东京，难道不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冬彦不语，晴子就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想要暂时住在这里，不希望我把你当作小孩子，那你就该用大人的态度来和我还有爸妈交涉才对。」 「晴子姐……我想要待在你身边，虽然我知道即使在这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至少想要知道晴子姐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样我才能安心。」 晴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自己还是宠溺弟妹们，语气明显的软了下去。 「学业呢？你有考虑过吗？」 「暑假作业我带来了，还带了换洗的衣服，还有零用钱也攒了起来，旅店和回程的车票钱是够的。」 冬彦这一番话更让晴子扶额，没想到冬彦准备的那么周到，这分明一开始就打算要住到暑假结束 啊。 最终晴子还是让步了，让冬彦打电话给爸妈，只要他们同意，就让冬彦在这里住到暑假结束。冬彦开始给爸妈打电话时看起来有点犹豫，毕竟是第一次这样‘离家出走’，但很快就得到了爸妈的谅解，毕竟家里人都宠着冬彦，而且不是作为姐姐的自夸，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那么，既然决定好了，下面该决定冬彦住在哪个房间了。」 从刚才就一言未发的晴明合上了扇子，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冬彦当然是和我一个房间啊？」 晴子说完这句话，冬彦却叹了口气。果然晴子姐还是把自己当作小孩子。 「说什么蠢话，那也是我的房间。冬彦，你和狮野同个房间。」 「我明白了。」 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冬彦，难道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不住在同个房间？？而后她才后知后觉的问出更主要的问题：「等等……冬彦，你看得到晴明吗？」 「……从很小的时候就看得到了，虽然我多少猜到了，但是果然晴子姐也能看得到晴明啊。」 听到这个答案，晴子狠瞪了晴明一眼。她可从来不知道冬彦从小就能看到晴明，不知道晴明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晴明！你到底为什么把冬彦支来！」 晴子自身是信任晴明的，但是她并不盲信，如果有什么事情她无法释怀，她会直接问出来，以免随便猜测而日后引起误会。 「明天梁诺回来。在这个暑假，你要至少能不用言灵并且不用咒符而使出咒术，而冬彦则需要掌握一些简单的咒术，这样你有什么万一的时候，他能即时做出对应。」 听了这句话冬彦的脸色沉了下来，光是想到晴子姐会有什么万一他就觉得要崩溃了。对他来说，虽然家人是家人，但是晴子姐是他的精神支柱。 而晴子姐却没有反驳晴明的话。这说明她自己也知道现在她暴露在危险之中。 「……我明白了。」 晴子狠心无视冬彦惊恐的目光，因为内心也知道这是正确的判断。「但我也有条件！以后不要替我们做主张，有什么事情你要先和我商量！除此之外，你要教给冬彦咒文我要提前检查一遍。」 「我答应你尽量跟你商量。……咒文的事情等梁诺回来后再说吧。」 晴明说完看到晴子眯起了眼睛，心知大事不妙，晴子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下一秒晴子就扑了上来，伸手进他外袍的前襟摸索。 「放手放手！还有没有点规矩！上来就扒男人衣服！」 「我就知道你肯定写了教案！快交出来！」 第63章 情况恶化 晴明用草书写的教案晴子竟然全部都看懂了。凑在她身旁一起看的冬彦一脸迷茫，晴子这时才发觉自己对妖异,阴阳术士的理解早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水平。 晴子自己感慨万分,而冬彦内心里更是波澜万丈。 不知从何时起，冬彦就知道自己的感官和别人有所不同。比起普通人,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也能听到更多。 不小心丢失的东西肯定会被人捡回来，种下的花总会比别人的开的更快更鲜艳，做的晴天娃娃，即使在降雨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天气也会灵验。这些充其量只能被称作幸运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次都会发生在他身上。 而这样的能力也并非只带来便利，在他更小一点的时候，他还无法用肉眼分辨妖异和人类的不同，在学校被称为怪孩子，老师也会带着偏见的眼光和他谈话。唯一完全接受他,并且从来不会嘲弄他的只有家人，因此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拼命的饰演着好孩子。 他抗拒着自己的能力，充耳不闻,目而不视的事情他也没少做。对他来说,这种无法控制的能力只是累赘。 那时候教会他如何控制能力的就是眼前的不知名的先祖。即使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他也从来没有对这能力产生过任何兴趣，以至于和他认识多年的先祖的名字他还是今天才知道。 「攻击性的咒符一概免谈，尤其是火系咒文！和冬彦的相性不好，而且一旦出任何差错都是大问题。除此之外……」 「虽然是我把冬彦叫来的，但是教他这些是次要的，主要的学习对象还是你，所以交给冬彦的东西都是你要掌握的，现在时间紧迫，我和梁诺都没时间去从基础开始教冬彦，只能见缝插针，他能学到多少都看他自己了。」 冬彦眼看晴子和晴明之间的讨论白热化，有点不知所措。晴子姐一旦激动起来会变的异常饶舌，可他没想到晴明也会这样。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看到门外有个人向他招手。 确切的说，他只看到一只手在挥动，人藏在门外，没有露面。见晴子姐和晴明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他就往门外走去。 「冬彦弟弟，是吧？刚刚我也自我介绍了，我是狮野，这里的管理员。」 门外的狮野仔细打量着冬彦，这个少年虽然外貌不像晴子，但看晴子和冬彦都那么关心对方，姐弟关系一定非常不错。虽然他本身也没有多少关于家族的概念，从观察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他开始理解家庭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不过无论怎么说，冬彦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自己的弟弟的，狮野内心已经认定了这一点。 他唯一无法理解的就是，冬彦为什么完全不看向自己，虽然有点头打招呼，但是目光却是望着远方，更像是自言自语。 狮野只能认栽，刚刚在东京站时自己的确不在正常状态，被无视也没办法。但也许是因为对晴子的弟弟抱有莫名的期待，他心里想象的晴子的弟弟该是更活泼的孩子。 「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吧。」 男孩就这样跟着狮野，一句寒暄也没有，狮野抓了抓后脑勺，他最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而进到房间里，冬彦依旧什么都没说，乖乖的脱鞋，把背包放到不碍事的地方，然后站在角落待机。 狮野看了看自己房间，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房间那么空旷，现在招待人来时才突然感觉到。 「我想想啊……我这里没有被褥，我之后去买，你对床铺有什么要求吗？……哦对！还有枕头。」 狮野寻思着干脆再买套茶具比较好，这样方便招待别人来喝茶。 这时冬彦却摇了摇头，第一次直视着狮野的眼睛和他对话：「狮野先生，不用为我破费，我有带薄被子，我睡在角落就好，请不用费心。」 「没事，我原本也准备多添够些东西的，况且你可是晴子的弟弟，我肯定会好好招待的。」 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过为强硬？狮野第一次接触小孩子，并且是年龄在这么微妙的状态的少年，因此措辞不禁谨慎起来。 少年也只是乖巧的点头，虽然没有反驳，但这么乖乖听话也让狮野感到不适应。 而且不只是在房间里，接下来无论是狮野跟晴子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往附近的超市走的时候，冬彦都是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的跟在他后面。他一停下，冬彦也会停下，下一秒抽出手机，像是刻意避免和他交谈。 而在超市里，冬彦也是一言不发的拿起购物筐，挑选着自己要用的生活用品。 「我来付。」 在收银台狮野揽过冬彦的筐子时吓了他一大跳，目不转睛的看着狮野结账，直到狮野走出了超市发现冬彦没跟来。「怎么了？还有什么忘了买吗？」 冬彦连忙跑步跟上，摇了摇头。 「好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跟我说。」 狮野想了想，这大概是所谓的‘认生’吧。 「对不起，狮野先生。刚刚我真是失礼了……我以为……」 冬彦对他道歉，他却完全不知道冬彦是为何而道歉，不过这还是冬彦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 「没事啊？缺的东西可以之后写张单子给我，我叫使……手下？……呃，属下去买。」 想了半天，狮野最终没说出使役二字，大妖怪有使役的小妖怪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用劳动力换取庇护和妖力。刚刚下意识的避免了“使役”二字，单纯的因为这样的关系在崇尚平等的人类的眼光看来肯定很畸形，不过现在一想，手下二字也同样不是什么好词。 「我是说，刚刚我不是故意无视狮野先生的。我只是以为其他人类看不到狮野先生。」 狮野这下懂得为什么刚刚冬彦的种种行动都仿佛是在避免和他交谈。这个孩子虽然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但因为自身的灵力，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在人类世界的生活方式。 这种情况在通灵职业的业界里俗称“三猿”，指的就是那三只捂着嘴，捂着耳朵和捂着眼睛的猴子，普遍带有贬义，毕竟他们拥有普通人没有的灵力，可是却选择不去使用。 「你讨厌妖吗？」 冬彦摇头。虽然他的确不讨厌妖，但也谈不上喜欢。魑魅魍魉的世界虽然确实存在，也许小时候他曾经一度否认过，但现在他不会否定这些确实存在的生物。 只是，那些和他想要的生活无关。 「那就好，不然的话以后你的生活会更辛苦。」狮野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平常装烟的口袋，察觉口袋里空无一物时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而且你来这里是因为担心你姐姐吧？那我就直说了，你如果讨厌妖怪的话，还是回家比较好。」 ＋＋＋ 原本晴子还怕冬彦没法和狮野和平相处，毕竟两个人的个性相差甚远，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虽然冬彦才在公寓里住了三晚，但和狮野相处的很不错，至少没听任何一方抱怨。 当然这几天他们也都没有抱怨的时间就是了。 继博物馆之后，海港区附近也发生了一起爆炸，一人死亡，十五人受伤。这件事是她在时候看到电视台提起的，被说成是煤气爆炸事件。但是这两天古今先生只露了一面就不见人影，狮野先生也都是在深夜时才满脸疲倦的回来说明这件事情肯定不是简单的煤气爆炸。 巴雷特先生虽然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最近却连续在白天见到他两次，对于吸血鬼来说太阳基本上是致命的。虽然对巴雷特来说在白天出现最多只是会消耗更多的妖力，但是这么频繁的在白天外出也很说明事情。 除了日常的写咒符，背诵言灵还有按照师傅的指示去巩固结界以外，晴子每天晚上还会准备简单的饭菜，以免大家半夜回到家饿肚子。第二天早上，她准备的饭菜大多被一扫而空，盘子和碗都被洗好放在晾碗架上。 而今天，巴雷特先生，古今先生和狮野先生三人同聚一堂。冬彦被提早送回房间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毕竟是晴子的嘱咐，他最终还是听话的回到狮野的房间待机。晴子则是用新手机不熟练的查看这最近的新闻，时不时观察着有一口没一口，往嘴里扒饭的其他三位。 「……哦？新宿发生了好几起普通人突然昏厥的事件呢。」晴子装作漫不经心，随口跟大家搭话。 「这样啊，最近太热，很容易中暑的，晴子你出门的时候也小心点哦。」狮野心里一惊，但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一般容易受到秽气影响的人类，在灵力密度高的地方很容易出现不适的感觉，而且新宿那边他也的确有收到报告，歌舞伎町一番街为首，阴气之重几乎可以媲美鬼界。 「狮·野·先·生？」 晴子看着他的微笑，一瞬间他觉得碗里的炖牛肉都冷透了。其实晴子说话说的那么刻意，他早就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下去，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好吧好吧，我跟你直说，这样对你来说也比较安全。」 狮野投降，其他两人用看废物的眼神看着狮野，立刻换来晴子的白眼。他们当作她不住在这个城市里吗？最近这么不太平，除非她充耳不闻天下事，否则在哪里都会听到看到一些事情，而自身知道的讯息不完全反而更让晴子焦虑。 「现在基本上地铁丸之内线除了东京站和银座，其他基本上都是这种状态。虽然我们也有尽量保持平稳，但是能预防的有限，所以最近这种状况发生的太多了。」 晴子叹了口气，她只是随便挑选了一则新闻念出来，而最近发生的奇闻异事站了四个版面。 最让她不安的是讣闻的数量比平常多了一倍。乍眼一看可能都是巧合，大多数都是自杀，因为是压力大的城市，东京的自杀率本来就高，但是近期让她在意的是各种跳轨自杀都是挑选在大型站点，简直像是被人导演一样。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吗？」 虽然不熟练的咒符还是需要依靠书本或者他人指点，但她现在也能勉强自称为天师了。 听到晴子这句话，三个人都沉默了。古今使眼色给巴雷特，巴雷特全当没看见，拿着叉子拨弄味增汤，古今再看了看狮野，叹了口气，似乎完全没法放心让狮野跟晴子解释，最终还是自己开口了。 「晴子小姐，虽然这么说你可能无法接受，在找到主谋之前，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掩盖这些新闻。」 「掩盖这些新闻？没有办法解决实际性的问题吗？」 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能力，但这样视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首先，即使化解了阴气和秽气，也只是一时之举，而且可能会引得造成这样情况的鬼族做出更过激的举动。」古今的解释非常的客观，丝毫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其次，目前要想化解这么大面积的区域的话，想要做的不为人知是非常难的，被人类发现的话，会引起群众的恐慌，反而会让情况恶化。」 晴子虽然理智上理解，但是感情上很难认同，更让她烦躁的是，她并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那么，我至少想要去东京的其他地方看看。」 公寓所在的浅草区因为有结界的缘故目前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出了浅草就不知道怎样了。 「我带你去。」 狮野一拍胸脯，答应的倒是快。可是完全被古今和巴雷特无视。 「……我和男爵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带你到各种地方去看看的。」古今和巴雷特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妥协在“有时间的话”。 「……好吧，你们三位今天到底为什么聚在这里啊？」 晴子勉强接受了三个人的说辞，但是始终不解为什么他们这么忙碌却抽出时间来这里吃晚饭。 结果三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狮野鼓起了勇气，跟晴子说出了实话。 「深田初子是你认识的人吧，前天她因为高压锅爆炸而受伤了。」 晴子的心“咯噔”一下。报纸上的讣闻说白了也就是一些数字而已，真正警觉的时候还是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上。 「我前几天去现场看了看，初步推断是家里的付丧神暴走而引起的。她的伤势也不重，不过……」 「不过什么……？」见狮野停住话头，她没了耐心，催促道。 「不过近期你最好不要和她接触，你的灵力可能会给她引来不必要的灾祸。」 晴子愣在了那里，狮野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他真该说的更委婉一些。 「……我要去见她。狮野先生，初子夫人是在医院吗？」 「……没有，她受的伤不重，只是轻微烫伤而已，但你真的最好……」 「不，我要去见她。不用担心，我不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晴子的语气很坚决，容不得别人再多说一句。「这件事情就到这里，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做，先回房了。」 「唉～原本只是告诉晴子小姐就好，这下全被狮野搞砸了。」 巴雷特落井下石的话语却没让狮野特别的担心。 「不，晴子说她不会给深田家造成困扰，那晴子就一定有她的办法。」 古今和巴雷特交换了个眼神，平常最不放心晴子的狮野竟然会这么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又或者和晴子的弟弟住同个房间让他脑袋开窍了？ 「……这其实无关紧要。」古今其实并不关心深田一家的安危。对他来说深田一家是好是坏都和他无关，毕竟是没有交流的人。妖怪和人类不同，没有与生俱来的同情心或者罪恶感。「只要晴子小姐安全就好，她想去探望的话我会陪她去的。」 「不用！我陪她去！」 狮野一口回绝，古今正想吐槽为什么是他来拒绝，却转眼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 「……刚刚你和晴子小姐说你去现场看了看？我记得深田家应该离结界有一定的距离吧？」 古今想问的是一般来说走出结界外面就会感到如同*瓦解般的痛苦的狮野到底是怎么跑到现场去看的。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离开结界一定的距离了，虽然再远点的话就没法使力，但是只是探查情况是没问题的。」 具体的原因他其实再清楚不过了，十有□□是因为他喝了晴子的血液。但是这点若是挑明，古今恐怕会因为好奇心驱使而拿晴子做实验。书妖有通病，基本上一旦好奇心被勾起，都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类型。 「那么，晴子小姐的护卫就交给你了，还有他的弟弟也是保护对象，你也斟酌着。」 巴雷特并不太在意为什么狮野突然能够离开结界，他只在乎既然能够离开结界，那么就能给狮野准备更多的外出性的工作了，那不怀好意的微笑让狮野脊背发凉。 「呃，好说……」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晨我去接梁诺的飞机。」 古今起身，面前的碗盘自动飞往水池。当然除了接机明天她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处理，虽然并不是真的需要睡眠，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还只是一个开始。 「梁诺明天就回来啦？那么快？！」 「……回来是回来了，不过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毕竟亲人刚去世。」古今说着，把茶杯里剩下的茶饮尽，然后叮嘱狮野：「人类不仅身体，心理上也是相当脆弱的。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晴子小姐的弟弟啊。」 第64章 再会 早上四点晴子的闹钟就响了,她立刻爬起床，点上灯开始写咒符。 首先是最简单的保平安的咒符,这个只有戴在身上才有效果,因此她之后还得顺道去附近的神社买两个布制的护身符。 然后为了保证深田家安全，她还想写五方护符,用来镇宅保平安。不过这个咒符虽然她认识，但从来没有写过，因此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真的有效果,再加上上面太多的梵文，让她必须得一边查字典一边写，所以她才提早那么久起床。 除了护符，她还想带点花和食物过去，毕竟是探望，空手过去实在不好意思。想来想去，她自己做饺子，多做一些然后冻起来,这样在夫人痊愈之前至少有正经的食物吃。 「抱歉,冬彦,今天我要去探望之前照顾我的夫人,就麻烦你照顾狮野先生了。」好不容易弟弟来了一趟，近几天却总是在学习咒术，好不容易空出来一天却没办法带他出去玩，让晴子这当姐姐的有点过意不去。 「没有关系的，晴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狮野先生的。」 「等等……你们说反了吧？！不是该我来照顾冬彦弟弟吗？！」狮野一边盛第三碗饭一边抗议道，冬彦和晴子诧异的看了看狮野。 「狮野先生要乖乖听冬彦的话哦。」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晴子看着狮野嘎吱嘎吱的嚼酱菜，一副可怜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狮野先生怎么会不值得信任，狮野先生是她认识的男人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冬彦不做声，观察着晴子的笑容。作为妖怪狮野先生的确是很值得信任，可是要按照人类的角度来看，他可不会把晴子姐交给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很快，吃完早餐冬彦和狮野就被晴子因为要给深田夫人做点吃的带去为理由而赶出了餐厅。两人想帮忙，可是被晴子拒绝了，说天气这么好，要么出去逛逛，要么睡个回笼觉都好。 回到房间后，狮野才开始烦恼，他的房间真的没有能够招待人的东西。虽然添购了茶具和靠垫等，但是娱乐相关的东西真的什么都没有。这几天冬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晴子的房间度过，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回他的房间。 「狮野先生不用在意我，您平常假日怎么过，就照日常过吧。」 狮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怪晴子会说让冬彦照顾他，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被初中生体贴。实际年龄先不提，他作为妖怪化成的人形是按照最能发挥力量的姿态而拟定的，为了更好地融入人类世界，知识和理性也是按照外表年龄而塑成的。最近他才发现自己的真实年龄和外表年龄有着很大一条代沟。 现在一想，他真是个无聊的男人。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书信，固定结界或者调节妖怪纠纷度过。在晴子来之前，他对食物基本上是可有可无，吃可口的食物的确能让人满足，但实际上妖怪并不真的需要饮食，而现在除了吃饭，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照顾晴子给他的日之元的花苗。 冬彦就看着这二十后半的男人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抱着花盆，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竟然还用美图app）给花盆里不到两厘米的嫩苗照相，照完相之后狮野又是一阵鼓捣手机，冬彦猜测他是不是在用美图app装饰照片。 像是不经意的看到了别人的秘密，冬彦清了清嗓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dvd。是千秋哥最喜欢的老警片，他偶然在二手店看到，想要给千秋哥带回去。 「狮野先生，您要是愿意的话，不如我们看个电影吧？」 因为冬彦这句话，巴雷特的房间被猛然打开了。正巧是在早上十点左右，对吸血鬼来说大概是深夜的时段。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却被突然吵醒，巴雷特的面色非常不善。 「狮野……！你最好有个理由！」 「男爵，借一下你的电视和dvd机。」狮野虽然说借，但是却没有拿走，而是直接把电影放到dvd机里，同时对门外的冬彦招手。 「抱歉，维斯塔斯先生……」冬彦对巴雷特鞠躬，但又不好进门。 「没事，进来吧。」 巴雷特叹了口气，看来是睡不成了，拿起dvd盒子看了看。「很老的片子啊，不是蓝牙呢。」 「是的，据说是我出生之前就拍摄的电影……没想到妖怪们也会使用人类的科技啊。」冬彦就这样脱口而出。 「那当然，别的不说。我用电脑和手机可是比晴子都熟练！」 狮野虽然一脸骄傲的说，但冬彦却只能苦笑，晴子姐本来就不擅长使用机器，这对比对象的规格也太低了。但另外一方面，一手拿着平板电脑查email，另一手开咖啡机的巴雷特也让他觉得这位妖怪也太习惯人类世界了。 ＋＋＋ 「晴子！谢谢你来看我……不过你也带太多东西了吧？！」 初子夫人看起来精神非常好，虽然手臂上缠着绷带，但是似乎并没有其他外伤。 晴子手上拿着和赏花用的豪华多层便当一样的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各种菜式，只要有米饭就可以直接吃。 「啊哈哈，一做起吃的就停不下来了，都是些家常菜，放到冰箱里充当一周的伙食是没问题的了。」 「真是的……你们也太担心了，只是稍微烫伤而已，做饭还是没问题的啊！」 ……为的就是千万不能让您再做饭啊。 把自己带来的便当盒放到冰箱里时，她都能看得出深田老师简直是煞费苦心，冰箱里面几乎都塞满了饭团，速冻意大利面，水饺方便吃的东西。除此之外厨房里还摆着各种面包和果酱，饼干和零食，冰箱上面贴了各种外卖的广告单，为了不让初子夫人下厨可见是绞尽脑汁。 「还有这个是给您和深田老师的。」 她拿出早上买的护符，给深田老师的是深蓝色的，而给夫人的则是樱色，里面都装着早上写的咒符。不过毕竟贴身带着才有效果，是否真能消灾还真不一定。 「谢谢你，晴子，真不好意思让你这么费心。我去帮你沏茶。」 晴子客气的说了声不用麻烦，但是心里却希望夫人赶快去厨房。她今早写好的镇宅用的五方符并不是她一般会用到的咒符，她读了师父留下来的笔记，具体使用方法是在房子中央的房间，然后按照方位贴上。 等四张咒符都贴上了，一般人类若看不见这咒符，那就说明咒符起效果了。 等夫人一走出客厅，她就立刻开始行动。中央位的不动明王符被贴在正中央的茶几下，东方的降三世明王符贴在了客厅的门上，南方的军荼利明王符贴在窗帘上方，西方的大威德明王符贴在了沙发背面。 而唯一让她困扰的是金刚夜叉明王的符咒，因为北方方位有个大型的壁画，唯一能贴咒符的地方是最上方。 晴子当机立断，爬上了附近的沙发，踩着矮沙发拼命往壁画上面伸手。 「……你在干什么？」 被这个声音打断时，她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她赶快看向说话的人，看到一个穿着看似非常昂贵和服的女孩子用看怪人的目光盯着她。女孩看起来十二三岁，问完问题她就随便的坐在沙发上，紧盯着晴子这一系列古怪行为。 莫非这孩子是深田家的亲戚？这样的话就糟糕了。她这一系列的举动看起来真的很怪异。 「我……呃，我不是坏人哦？贴着些是为了保护这家里的人。」 晴子对女孩解释，她越看这个女孩就越觉得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面。 「只要贴上去就好了吗？我帮你帖。」 「啊，不，这个得我自己贴上去，因为我是写咒符的人。」 晴子说完总觉得越是仔细解释，听起来越像是在干坏事，于是转了个话题。「你是这家人亲戚的孩子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晴子。 「不是，我在街上看到了你，所以我就跟着你进来了。」 晴子听的莫名其妙，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和这家里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为了找她才偷偷跟进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看了看厨房那边，然后看了看晴子。向厨房那边张开单手，晴子立刻知道了这孩子不是人类。 「快点贴上去，她要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有何用意，但是她现在只有先把护符贴好才行。于是她再次爬上沙发，把护符贴到了壁画的框架上方。 五张护符同时闪出黄光，然后又恢复了原样。在她眼里依然能看到咒符，所以她不确定这护符是不是成功了。 「谢谢你，是公寓里的妖怪派你来的吗？」 晴子看着这女孩子，知道她没有恶意，因此也没有特意防她。 「不是。我是来报恩的。叶月时你救过我。」 这让晴子立刻想了起来。这个女孩她的确见过，叶月，也就是八月的时候，遭遇鬼打墙那次她救下的就是这个少女，在那之后的妖怪会议上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座敖童子玲奈？」 女孩点点头，听到晴子知道自己，开心的笑成了一朵花。 「我想帮你做事情。我想报恩。」 突然被可爱的女孩子说要报恩，晴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当时也没多想，而且更没想到过自己还会再见到这个女孩子。 「报恩倒是不用，但是在那之后你没有再被抓住吧？」 「没有，我藏在不同的人类的家里。我必须得报恩，亏欠人类的话，我就没办法继续在人类世界生活。」 女孩子这么说着，外表虽然是孩童，但是内心却非常的成熟。晴子点了点头，这是这孩子作为妖怪的生活方式，她无权说什么。 「好吧，让我想想……我希望你把你在那之后的经历跟这个公寓的管理员说。」晴子从包里拿出便签，写上公寓的住址和狮野先生的联系方式。 玲奈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完全妥协。 「还不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真的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能短期留在这个家里，至少帮我保护这个家里的深田先生和夫人。」 这时玲奈露出了困扰的神情。 「这个家里，没有孩子……我的力量能做到的有限。」 「没有关系，我的护符也在，你只要在真正有危险的时候帮忙就好了。」 玲奈点了点头，晴子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无论是深田夫妇还是玲奈都比较安全，在这个家里有她的五方咒，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久等了！晴子！」说这么说着，初子夫人端出了两杯茶，她看不到玲奈，也看不到已经发挥效果的咒符，因此依旧如往常一样。「抱歉啊，不知道为什么，电水壶总是烧不开水，我最近真的是被家电嫌弃了呢。」 晴子一边干笑，一边心想这肯定是玲奈干的，为了拖延时间而暂时停止了电水壶运作。然后她喝了一口茶，就暗自替玲奈庆幸，还好只有她和初子夫人的茶，这如同泡酸菜水味道的茶能让人泪水横流。 ＋＋＋ 看完电影，狮野，巴雷特和冬彦三个人聚集到餐厅内，三个人脸上表情完全不同，丝毫没有任何交流。巴雷特喝着咖啡，拿着dvd看着后面的说明。冬彦正在给哥哥千秋发短信，内容比较长，他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而狮野则是拿着手机在飞速的查阅着什么。 「找到了！这个电影有第二部，也有重置版！重置版在八王子站有货，然后第二部的话……秋叶原！」 狮野这么说着，连忙打电话给如月长一郎。如月长一郎是他的第一使役，负责在狮野无法去的地方收集情报。「如月！现在有空吗？快到秋叶原帮我买个东西！」 巴雷特看到狮野这么狂热，不发表任何评论。虽然片子剧情不错，但是毕竟拍摄手法老旧，而且像素又低，并不是他喜欢的电影类型。 狮野先后又给其他正在外出调查的使役们发短信，用手机打字的手速简直可以媲美女高中生。冬彦看着有点吃惊，没想到狮野先生竟然会对这个警片这么感兴趣。 「说起来，狮野，这大概是你看的第一个电影吧？」 巴雷特这一句话更是让冬彦惊讶。虽然他是在乡下，但别说在家看dvd，就是去电影院看的电影也说不过来了，狮野先生竟然是第一次看电影。 「是啊，虽然用过dvd，不过大多数都是检查监视录像。」狮野回想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得。「哦对了！我还得去买电视和dvd机！冬彦，今晚通宵啊！」 狮野这么说着就准备往附近的家电商场跑去，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 「狮野，你爱怎么玩随便你，不要把冬彦君牵扯进来。」 古今走进餐厅，后面还跟着一位冬彦没见过的老先生。 「哦……古今你们回来啦……」 狮野仿佛有话要说，而又非常难以启齿，最后胡乱的抓了一下头发。「……我出去一趟。」 「你就是冬彦吗？我是你姐姐的师父梁诺，以后虽然会教你一些咒术，但我不会成为你的师父。」 老先生对冬彦说，冬彦立刻摆正了姿势。 「是的，请多多指教。」 「我刚下飞机，明天再开课。」梁诺看了看冬彦，没再多说关于教学咒术的事情。 冬彦目送着老先生离去，当梁诺走出了餐厅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是个很严厉的人啊，晴子姐就是在这样的师父下面学习的吗？ 而巴雷特和古今则是非常了解为什么狮野欲言又止。 本来算是比较年轻的梁诺，这次回来头发全白了，面色也非常苍老，晴子见到他估计会更吃惊。 这就是人类失去了挚爱后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