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终不至白首》 第一章 对我负责 “把裤子tuo了，躺下。” 程苪芸带着医用手套，在男人的脐下三寸力道均匀地点按着。 “你要……撸？”戴着面罩的男人看她手继续往下移，挑眉问道。 “只是点按穴位，不会碰它，请放心。”程苪芸面不改色，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是一名男性治疗医师，专治那方面“不行”的男人，让他们重获自信。 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便是她无数男性患者中的一位。 程苪芸加大力度,将所有特殊穴位点按一番，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她拿出工具箱的仪器，通上电，将蓝色芯片贴在对方腹股沟处，缓缓调节电流。 “你再加大电流，它会直接英年早逝。”男人皱起眉头，明显不悦。 “这是治疗过程，请相信我的专业性。” 程苪芸撇开一切杂念，认真观察着它的变化，神情专注。 直到治疗结束，男人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病情有些棘手，但请不要放弃治疗，我们医师会对你负责到底。” 程苪芸摘下口罩，神情自然地收拾桌上的工具。 “好，我等你……对我负责。” 面具男站起身，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有意地往程苪芸身侧靠了靠，惹人遐想。 程苪芸皱了皱眉，没有多想走出了房间。 她可不会跟这个空有皮囊、只有假枪的男人扯上不该有的关系。 刚回诊疗中心，手机就来了电话。 “芸芸，你哥回国了，今晚回来吃团圆饭。”程母开门见山说道。 程苪芸一怔，握住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五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那些封存在脑袋深处的记忆冲破枷锁，一幕一幕全都跳了出来。 那个男人的眉眼，那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他炽热的胸膛…… 程苪芸压下心头的杂念，低声回应：“你们吃，我就不去了。”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现在隔着“亲情”的距离。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别胡闹，你哥现在就在你诊所楼下。”程母的话让程苪芸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来找自己了？ 程苪芸还在晃神之际，门诊室的门被人推开。 那大步迈进来的男人，正是母亲嘴中的哥哥，也是她心底的秘密——李择城。 比起五年前张扬又狂野的样子，他看起来变得稳重内敛了许多。 李择城抬眸看着程苪芸，冷漠的神情没有一丝温度。 “好久不见，妹——妹。” 那个称谓从他嘴中出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心口划过。 痛到无法言语。 五年前他不肯认她做继妹，如今却喊得这么顺口。 “你哥在跟你说话呢！”电话还未断，程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不是我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户口也没跟你走！” 程苪芸苍白着脸色，大声强调完，便猛地挂断了电话。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急切否认这层关系。 李择城将目光直直落在程苪芸脸上，随后朝她迈近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毫厘。 他轻启薄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我不是你哥，那是你的谁？” 第二章 衣服湿透 程苪芸瞳孔缩了缩，根本无法承受李择城饱含深意的打量。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跟他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也从未想过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李择城见她躲闪着后退，又贴近了一分。 两人的鼻尖，已经撞到了一起。 “孩子呢？”他的气息让她发颤。 程苪芸瞳孔一缩，他怎么知道自己怀过孕？ 她强装镇定回道：“什么孩子？” “我们两个的孩子。”李择城一字一顿道。 “早打掉了。”她听到了自己麻木的声音。 这样畸形的关系，那孩子本就不该留在这世上…… 李择城眸色一暗，神情溅出凌冽的寒光。 “程苪芸，你够狠。”他后退，让她逃脱了自己气息的禁锢。 程苪芸抿唇深呼吸，胸脯急剧起伏着。 比这更难听的话，他当年又不是没说过…… 突然，李择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胸口，异样的触感惊得她一弹。 “你干什么？”程苪芸鼓大眼睛呵斥。 “呵……我还以为是多正经的工作，原来还是靠卖啊……”李择城讥诮的声音让程苪芸脸色煞白。 她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衬衣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崩开，露出了里面的雪白。 “超薄蕾丝微透？还是跟当年一样浪……见过那么多男人的兄弟，有瞧得上眼的吗？”末了，他压低声音说道，“或者是……有用得比我更合你尺寸的吗？” 听着他饱含讥讽和嘲笑的话语，程苪芸再也忍不住，直直扫了他一耳光！ “李择城，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说我的男人！” 程苪芸竭力克制着满腔情绪，直接夺门离去。 曾经爱有多深，此刻恨就有多浓。 天空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程苪芸毫无准备，只能狂奔到公交站牌下躲雨。 冷冷的冰雨在身上胡乱地拍，苦涩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程苪芸看着渐渐暗下去的雨夜，心如刀绞。 好不容易回到家，程苪芸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 她哆嗦地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边开灯一边解开湿衣服的扣子。 “程医生，我刚才硬了。”手机上传来面具男患者叶先生的短信。 “恭喜，是什么原因导致有反应，自己清楚吗？” 程苪芸编辑短息发送过去，随后走去浴室准备冲个澡。 “我对衣服湿透的女人，好像有感觉。” “她的x很美，几乎要把衣服撑破……” 叶先生的短信接踵而来，程苪芸看得脸庞有些发热。 她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不由得一怔。 自己此刻不就是这样的状态吗？ “你尝试幻想那画面，再自己用手解决，看能维持多久，加油。” 程苪芸没有多想，将短信发送过去，便开始褪衣淋浴。 足足冲了好一会儿，她身上才暖了起来。 程苪芸裹着浴巾钻进了被窝，困意袭头。 睡到没多久，迷糊间她感觉有双大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紧接着，嘴唇就被人噙住，微凉的舌头灵活地滑了进来…… 第三章 这样更刺激 程苪芸惊得鼓大了眼，黑暗中她看不清身上的男人是谁，只得拼命挣扎。 “是我……”暗哑的嗓音自耳畔传来，是李择城。 他的吻继续往下落，从唇角，到耳垂，再到颈侧，锁骨。 程苪芸醒了睡意，连忙止住他下移的脑袋。 “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你妈给我的钥匙。”李择城哑声说着，大手已经游至她的身下。 程苪芸连忙将腿并拢，急切说道：“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能这样……” 李择城强行用膝盖顶开，将她禁锢得严严实实。 “什么样的关系？”他蓄势待发。 程苪芸紧了紧攥着床单的手，艰难说道：“兄妹关系。” 李择城低笑一声：“这样不是更刺激吗？” 他说完，便准备强行进入。 程苪芸慌了神，只能死命推开他：“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她话音刚落，身上的男人立马顿住了动作。 黑暗中，李择城足足盯着她看了一分钟，才沉默地起身。 “有男人会要你？叫来让我看看是什么货色！”他坐在墙边的沙发，点燃了一根烟。 忽明忽暗的火光，带着呛人的烟味。 程苪芸没有再说话，蜷缩着坐在床头，两人无声到天亮。 第二天。 程苪芸还在纠结要怎么打发李择城离开，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她正欲开门，一旁的李择城已经抢先一步走去门口。 门开，外头的男人让她神情一僵。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是谁？”李择城一脸敌意地打量着男人，冷声问道。 门外的罗俊贤看到李择城也是十分惊讶，但依旧温和说道：“你好，我是芸芸的男朋友，罗俊贤。” “这么巧，我是她前男友。”李择城勾了勾嘴角，神情不明。 在罗俊贤脸色大变时，他“嘭”地一声将门甩关。 门外的罗俊贤放肆捶门：“原来当年伤害芸芸的男人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当年害得她躺在医院差点死掉……” 程苪芸连忙对着门外大喊：“俊贤，你先走，什么都别说！”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她从未怪过这个男人，更不愿再翻出那些尘封的过往。 李择城皱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当年怎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与你无关。”程苪芸快速答道。 反正都已经过去，也没有再提的必要。 李择城身上的戾气加重，一把将程苪芸禁锢在餐桌上。 “男朋友？到哪种地步了？”李择城浑身的低气压让程苪芸打了个寒颤。 “你放开我……”程苪芸挣扎道。 “叫这么大声，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他将略带薄茧的手往下移了几分，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够了！别碰我！” 程苪芸恼羞成怒，却无力挣扎。 “你说不碰就不碰？” 李择城冷笑一声。 第四章 里里外外洗干净 程苪芸惊得身子一弓：“不要……”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住手……”程苪芸弱声恳求，狼狈不堪。 “那又怎样？”李择城粗鲁地将手指拿了出来。 程苪芸瞳孔骤然一缩，连连摇头：“别这样……” “你跟他做过没？他厉害还是我厉害？”李择城的声音仿佛直接从胸腔喷了出来，透着血腥味。 程苪芸只觉身下清凉，城门失守，灼热感如火般逼近。 “呵……”她突然就笑出了声，彻底放弃挣扎，神情空洞，“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跟他的痕迹……从厨房到浴室再到阳台，每晚邻居都嫌我扰民呢……” 李择城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刀，眼中的怒火旺至巅峰。 “真脏！”李择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玻璃杯摔碎落地。 他拽着程苪芸进了浴室，打开花洒肆意冲刷着她。 “你给我里里外外洗个干净！”李择城地话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指向她。 突然，他将水量集中成高密度水柱，直直喷向她去！ “啊——”程苪芸脸色白了又红，脚趾头绷直了又弯曲。 “给你洗个身体还能叫成这样！程苪芸，你还真是ji渴！”李择城毫不留情的讥讽着，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程苪芸闭上眼，两行泪水自眼角滑落。 她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之间的纠缠，到底何时才能真正结束…… 直到水停，浴室中还弥漫着满满的雾气还有旖旎的气息。 “你听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说了算！”李择城拿浴巾扔在她身上，眸中的光像饱含毒液的藤蔓。 他要将她囚禁在自己的牢笼中，至死方休。 …… 一连几日，李择城都从程苪芸身边彻底消失，给了她亦如之前的宁静。 她以为浴室一别，已经让他发泄完所有情绪，便重新调整心情埋头工作。 诊疗室。 面容精致的尹亚楠正坐在程苪芸面前，欲言又止。 “程医生，您真能治好我未婚夫的病吗？” 程苪芸点点头：“请放心，我们保健院全国连锁，已经有了无数成功案例……” 尹亚楠紧了紧握笔的手，在合同上郑重签了字。 “那我和我先生的幸福就交给您负责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程苪芸微微一笑，起身准备带尹亚楠去刷卡，却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手挎包。 钱包从里头滚落出来，停在了尹亚楠脚边。 她弯腰捡起，正欲把钱包还给程苪芸，余光瞧见钱包里的照片后一下子愣住。 “程医生，你钱包里怎么有我未婚夫的照片？” 第五章 视频指导 程苪芸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女人的未婚夫……是李择城？ “你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程苪芸的心漏了一拍。 “李择城，李氏集团的继承者。”尹亚楠皱眉回应着，看向程苪芸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审视。 程苪芸身子一晃，猛咬舌头才稳住自己的表情。 “他……是我哥哥。”程苪芸心如擂鼓，头皮发麻，“照片是我妈放进去的。” 尹亚楠迟疑了片刻，面色才恢复常态。 “这样啊……我还从没听择城哥说过他有个妹妹……”她笑着说道。 程苪芸默默收拾着手提包，没再接话。 她平静的生活，又要被他打乱吗？ 三日后，治疗室内。 程苪芸给患者叶先生做着治疗。 “腿张开，做个热敷。”程苪芸做完穴位按摩，便开始收尾工作。 “程医生，我好像起反应了。”叶先生声音有些不自然。 程苪芸看了看白毛巾下的一团，果真涨了起来。 “看来这几次的治疗成效不错，我需要检测一下硬度和长度。” 程苪芸拿来软尺将小叶认真测量一番，然后登记在档案本上。 她抬脚时却突然磕到椅脚，直接往前栽倒。 “程医生！”叶先生连忙起身拉住她，同时不着痕迹地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一阵天旋地转，程苪芸只觉得呼吸间尽是浓厚的雄性气息，脖子上还有异样的触感。 她神情一僵，思绪一片空白！ 自己的脑袋，居然不偏不正倒在了男人的腿间…… 叶先生倒吸一口气，看向程苪芸的眼神有些闪烁。 “砸得可真准。” “抱歉……”程苪芸连忙抬起头，口罩下的脸颊已经绯红。 她头一次在患者面前出糗，还跟那玩意有了亲密接触！ 就在程苪芸手足无措之际，叶先生突然抬手触了触她的嘴唇。 陌生男人的手惊得程苪芸一弹，她正欲说话，叶先生却率先开口了。 “这是我小叶上的毛啊……”他的尾音转了又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程苪芸看着叶先生手指尖夹着的一根弯曲毛发，羞得面色滴血！ 她慌张整理好工具箱，硬是将热敷时间缩短了一半，便宣布治疗结束，然后匆匆离开房间。 真是太囧了！！ 叶先生看着她的背影，面具下的眸光深邃叵测…… 晚上，程苪芸窝在床上做工作计划。 手机叮地一声响，传来了新简讯。 “我刚才用手弄了半个小时，都没有软下去……”是叶先生发来的。 程苪芸想着白天跟他的“亲密接触”，脸颊还隐隐有些发烫。 但想起自己和他是医师和患者的身份，便镇定地回复了短信。 “看来治疗效果显著，您可以看些自己喜欢的动作电影，调节心情。” 叶先生紧接着发过来的短信却让程苪芸吃了一惊。 “我能跟你视频吗？我想一边看着你，一边用手……” 她眼皮一跳，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叶先生的言语过于轻浮。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的短信又发了过来：“不好意思，我表述错误……我是怕自己动作不对，想要你指导我……” 程苪芸皱着眉头，揣摩不透这叶先生的真正意图。 这男人自己动手的事，还要她一个女人指导？ 她正思考着，对方的视频邀请已经弹了过来。 接还是不接？ 程苪芸的确纸上谈兵地给过对方建议，这次被邀请检验成果，好像也合理。 她点开视频，没有看到他的脸，只能看到薄被下隆起的一团。 “你按照我之前教你的节奏，不要忽快忽慢，要循序渐进……”程苪芸保持中规中矩的语气。 男人低沉“嗯”了一声，随后掀开了被子…… 第六章 被未婚妻撞见 十分钟后，完美收官。 “谢谢程医生。”叶先生嗓音沙哑。 “以后都用这个频率，但偶尔怡情，多了伤身，要注意。” 程苪芸隐隐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但她还是保持了镇定。 虽然自己是个男科医师，但这夜深人静，作为成年女人，看着这香艳直播，还是有些…… 挂了视频，她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缩回被子睡觉。 第二天。 程苪芸刚进治疗室，助理就把尹亚楠和李择城引了进来。 程苪芸愣了愣，慢半拍地想起今天是合同上约定的治疗日子。 “程医生，本来我是想换一个治疗师，但择城哥说一家人更熟悉，就还是来找你了。”尹亚楠手挽着李择城坐下，小鸟依人。 “请……坐。”程苪芸语无伦次，但硬着头皮保持镇定。 治疗室隔间内。 程苪芸冷冷看着李择城，压低声音质问：“你到底想怎样？” “找你治病。”李择城坐在治疗床上，淡声回应。 “你明明就没病……”程苪芸有些不自然。 这个男人明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不先检查就乱下结论？”李择城解开皮带。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别再闹了行吗？”程苪芸出声制止，看向李择城的表情中充满了警告。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尹亚楠的声音。 “择城哥，你一定要配合程医生的治疗，这样我们才能早日完婚……” 程苪芸愣了愣，心口堵得难受。 “开始吧，程医生。”李择城面如常态，凌乱的似乎只有她。 “你想治就治吧……今天先做初步检测，确定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的障碍。” 程苪芸稳住情绪，摆正自己为人医的姿态。 她拿出医用手套正欲戴上，床上的男人突然一把将她拉住，禁锢在怀中。 程苪芸身子一僵，立马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你……”一门之外坐着他的未婚妻，他却对自己…… “放开我。”程苪芸呼吸瞬间不畅，怕有人直接推门进来。 “瞧，它一碰到你就痊愈了。”李择城低沉开口，每一个字都撞击着她的心扉。 程苪芸正要警告他，门外响起了尹亚楠的声音。 “程医生，我未婚夫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的不行啊？”她有些焦急。 “他……”程苪芸刚张嘴，李择城就噙住了她的唇，略带蛮横地进行扫荡。 “唔——”程苪芸鼓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疯狂索取的男人。 “程医生，你怎么了？”外头的尹亚楠听到里头的细碎动静，好奇问道。 许久过去，都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她起身朝治疗室门口走去。 “嘎吱~”程苪芸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慌得急忙捶打李择城。 身下的男人却将她搂得更紧，更是拽着她的手挪到了自己的领地…… “啊！！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了尹亚楠的尖叫。 程苪芸使劲挣脱开，衣裳凌乱，嘴唇更是红艳滴血。 她看着满腔震惊和愤怒的尹亚楠，正要解释，对方已经一个巴掌狠狠甩了过来！ “臭不要脸！治个病还要亲自上阵，他可是你哥啊！” 程苪芸来不及躲闪，但身侧的李择城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生生受了那巴掌。 尹亚楠看到李择城护着别的女人，更是气得还想打人。 李泽城攥住尹亚楠的手，冷冽的眼神让她后脊发凉。 “闹够了没？”他怒吼一声。 “择城哥……”尹亚楠眼中噙着泪花，满是不甘心。 李择城直接拖着她离开治疗室，一场闹剧终是收尾。 她以为李择城会给尹亚楠一个合理的解释，没想到下班时那个女人再次出现。 “尹小姐，上午的事是个误会，请您……”程苪芸清楚自己的解释很苍白。 尹亚楠冷哼一声，看向程苪芸的眼神满是戾气。 “跟自己的哥哥接吻，滋味如何？” 第七章 她的人生全毁了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程苪芸紧了紧五指。 “人都骑到你哥身上了，你还有脸解释？” 尹亚楠凑近程苪芸，那猩红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程苪芸，敢动我的男人，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尹亚楠冷声说完，便趾高气昂离开，将门摔得惊天动地。 程苪芸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她和李择城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棘手…… 过了两日，下班回家的路上。 一个黑衣人猛地蹿到程苪芸跟前，用含药的方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程苪芸鼓大眼睛，连连挣扎，但整个人还是无力地瘫软倒地。 昏昏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苪芸才隐隐有了意识，但依旧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咔嚓、咔擦”她听到了照相机的声音，也觉察到了自己身无衣物，脸上带着眼罩。 甚至……还有一双粗粝的手正将她的身子摆成各种羞耻姿势！ 程苪芸心一惊，脑袋里瞬间炸开了花！ 对方是谁？他要干什么？ 程苪芸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才一个小时。 当程苪芸被对方绑着上车再扔下车，她整个人颓废地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程苪芸想报警，可一想起对方手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又有些退缩。 她跌跌撞撞地回家，拿热水狠狠地将自己浑身冲刷干净。 尽管如此，她依旧觉得自己肮脏，从里到外的脏…… 一夜无眠，程苪芸蜷缩在床上，直接坐到天亮。 她本来不想去上班，但保健院来了电话，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程苪芸理了理情绪，面容憔悴地赶去单位。 但刚进门，便看到了同事们怪异的眼神。 程苪芸觉得有些奇怪，当院长将解聘通知递给她，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昨天那个男人拍下的各种不堪照片，已经全方位在网上散播！ 微博热搜、新闻头条全是针对程苪芸的辱骂，还有匿名人士声称治疗期间受到过她的不同程度勾引，刹那间她声名狼藉、人人唾弃！ 连带着保健院也受到了牵连，所以总部要辞退她！ 程苪芸整个人呆住，她解释不清，亦或者没法解释。 那些照片，的确是她…… 完了，她的人生全完了。 她浑浑噩噩走出保健院，看到一辆红色宝马停在路边，尹亚楠对她竖起了小指。 “怕了吗？这才只是个开始！”她说完，便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程苪芸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没有生命的雕像。 等她回过神，已经已经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她拿出酒柜里的白酒，一杯杯往嘴中灌。 烈酒呛得她眼泪哗哗直落，她却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生活如此残酷，那就让她一醉方休吧。 只有喝醉，她才能麻痹自己，逃避那些纷争……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了门铃声。 程苪芸跌跌撞撞地将门打开，模糊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 “李择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嘴中的残酒顺着红唇淌至下巴，妖娆带惑。 门外的男人呼吸渐沉，直接俯身进来，噙住了她的嘴…… 第八章 拜你所赐 程苪芸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去，连连推开他汲取氧气。 但男人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手禁锢住她的脑袋，一手飞快地退去她的衣裳。 “李择城……拜你所赐，我都声名狼藉了，你满意了吗？” 程苪芸闭上眼，泪水一直哗哗落。 男人吻去她的热泪。 萦绕在她鼻尖的，是满身的酒香，还有男人的雄性气息。 她什么都没了，还不能放纵这一场吗？ 可是，内心的空虚怎么都填不满，怎么都还缺了个口子。 她想要他，立刻就要。 程苪芸睁开迷离的眼，抬起小手去解男人的裤腰带。 男人深吸一口气，将程苪芸放回沙发。 “乖。”他哑声说着，抬手抓住她的长发，慢慢朝自己腹部贴近。 …… 奢靡的气息充斥了一夜，直到天亮都未能消散。 窗帘的缝隙透着一丝亮光，照在了程苪芸的眼睑上。 她颤了颤睫毛，大脑还透着酒后的余劲。 痛，头脑要炸裂的痛。 看着床上凌乱一片，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昨晚，李择城来过？ 程苪芸觉得思绪乱成一锅粥，手机突然传来一条短息。 “程医生，昨晚你惊艳到了我。” 程苪芸怔了怔，叶先生给自己发这短信什么意思？ “你太让我欲罢不能了……”他的短信接踵而来。 程苪芸呼吸骤停，握着手机的手也在颤抖。 “昨晚，是你？”她艰难地编辑了短信过去。 “我希望还能再有下一次！”叶先生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意犹未尽。 程苪芸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停止流淌，昨晚的男人，不是李择城！ 她和自己的男患者风流了一晚…… 正在程苪芸绝望之际，叶先生的短信又发了过来。 “照片风波我帮你摆平，做我的私人治疗师……我喜欢你的治疗。” 看着最后一句话，程苪芸恼羞成怒，将手机狠狠砸向床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程苪芸觉得脑袋都快要炸裂，她看到地上的手机又亮起屏幕，弯腰捡起发现又是叶先生发来的短信。 她没有打开短信框，直接拨通了叶先生的电话。 “嘟”三声后，电话被接通。 “叶先生，趁火打劫好玩吗？我昨晚明明叫的其他男人的名字，你怎么就这么恬不知耻！”她已经怒火上头。 叶先生停顿了，才开口说话：“可是，你明明……” “我警告你，我不要你摆平风波，你别痴心妄想还有第二次！” 程苪芸低吼着说完，猛地将电话挂断。 她是疯了，才会跟自己的男患者走这么近，给了他图谋不轨的机会！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第九章 用决绝的方式离开 程苪芸揉了揉太阳穴，从猫眼看到是程母后便将门打开。 “啪”程母刚进屋就狠狠地给了程苪芸一巴掌。 “你这逆女！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给我跪下！” 程苪芸毫无防备，被打得两眼冒金心，整个人也踉跄地跌倒在地。 “妈你干什么？” “别叫我妈！”程母对着程苪芸怒吼，“你做那不正经工作去勾搭男人，我不管你……可是你怎么敢拍那种照片放网上！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程苪芸一怔，捂住脸解释：“我没有……” “满世界都看到了，还说没有！我现在在李家都抬不起头！”程母气得七窍生烟。 程苪芸突然就满心苍凉：“你只担心你在李家抬不抬得起头，丝毫不担心我为何会有那样的照片流到网上，我还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程母神情一顿，看向程苪芸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担心有什么用！都已经发生了！你赶紧收拾东西，我送你去国外避避风头！” 程苪芸鼓大眼睛看着她，直接拒绝：“我不走！” 这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城市，她死都不会离开！ “我明天来接你，你没得选择的余地！”程母厉声说完，便摔门离去。 程苪芸跌坐在地上，无力痛哭。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的人生怎么就这样了？ 程苪芸看着餐桌上亮堂堂的水果刀，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死了，是不是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程苪芸在心底隐隐下了决心，拿起手机拨通了罗俊贤的电话。 “芸芸，你……没事吧？”罗俊贤的声音很是焦急。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程苪芸故作轻松说道。 “俊贤，我以后要是没在这城市了，你记得帮我照顾奶奶……她老人家最喜欢你了。”程苪芸继续说道。 敬老院中的奶奶，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亲人。 “你说什么傻话，你要去哪里？”罗俊贤担忧问道。 “谢谢你当了我两年的男朋友，也满足了奶奶的心愿……以后你放心地去追你喜欢的女孩子吧，我不用你再做挡箭牌了。”程苪芸没有理会罗俊贤的问话，继续像交代后事一样。 “芸芸，你在哪，我去找你！”罗俊贤已经觉察到了异样。 但程苪芸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断。 她无法在这个肮脏的世界干净地活下去，那就只能用决绝方式离开…… 正在这时，手机中传来一条彩信，她本不想看，可看到是叶先生发来的又条件反射的点开。 只瞟了一眼，程苪芸额角的青筋就爆了起来。 那是昨夜她一脸迷离的样子…… 程苪芸看着梳妆台前的水果刀，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她拨通了叶先生的电话：“你到底想怎样？” “想被你治疗。”叶先生直言不讳说道。 程苪芸拿起蹭亮的水果刀，轻抚着锋利的刀刃，低声道：“给我地址。” 第十章 我脏吗 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程苪芸一怔，连忙将刀放下。 “你来干什么？”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择城，程苪芸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来看看你死了没。”李择城的话语中透着讥讽。 程苪芸紧了紧握拳的手心，脸色苍白了几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他是她心口抹不掉的朱砂痣，自己不能因他动摇决定。 “不想看到我？那想看哪个男人？”李择城朝她走了过来，“看你身上这红印，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他的音调不高，但话语却像一根根毒针，直直地扎在她的胸口，让她近乎窒息。 “与你无关。”程苪芸弱声说着，已经无力站直身子，“你的未婚妻找人给我拍了那些照片，让全世界男人都可以明目张胆地看我！你满意了吗？” 李择城挑眉看着她，眼底透着深邃幽暗的光。 突然他看到桌上的手机还亮着屏，顺手拿到了手中。 当他看到她和叶先生你来我往的短信后，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你就是这样给男人治疗的？原来网上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 程苪芸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眼底布满红血丝。 她抬起颤抖的手直指大门方向：“滚！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管得着吗？” “我是疯了才会来看你。”他一拳狠狠砸向墙壁，转身离开，徒留满屋寒气。 程苪芸捂住胸口，抬起手肘支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的心已死，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程苪芸吸了吸鼻子，拿冷水冲了把脸，然后坐在镜子前一点点描绘着妆容。 尽管活得狼狈，但死，也要死得体面。 傍晚，天色渐暗。 程苪芸来到叶先生指定的地址，将水果刀藏至手提包中。 “叶先生，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程苪芸低声说着，眼神有些空洞。 “三日内，我帮你摆平风波，洗清冤屈。”昏暗室内，男人面具下的黑眸深不见底。 程苪芸抬眸看向他：“为什么要帮我？” 程苪芸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治疗师身份。 叶先生瞳孔中的光闪了一下，缓缓道：“准确来说，我只是在帮我们。” “什么意思？”程苪芸不解。 叶先生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朝她走去，高大的黑影将她完全笼罩。 程苪芸眼皮一弹，原本平静的心猝不及防地狂跳起来。 “我要你做我的叶太太。” 叶先生轻声说着，将衬衣上的领带摘下来，绑在了程苪芸的眼睛上。 视线变得黑暗，她的连衣裙，也被男人缓缓拉开拉链。 叶先生摘掉了面具，微凉的薄唇落在了她精致的锁骨上。 程苪芸倒吸一口冷气，握着手提包的手紧了几分。 她趁着男人的吻渐渐下滑，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了包中。 “叶先生不嫌我脏吗？”她用声音掩饰自己的动作。 “在我眼里，你每一寸肌肤都是干净的。” 叶先生将吻落下，带给她一阵阵颤栗。 程苪芸被叶先生放倒在床上。 “乖，给我。” 他像那晚一样，蛊惑般轻哄着。 程苪芸紧绷着身子，领带下的眼睛已经湿润。 “宝贝。”叶先生低哑地轻唤着，调整好姿势，褪掉了她最后的遮掩物…… 第十一章 为什么是你 程苪芸死咬着下唇，羞耻感和疼痛接踵而来。 当正要合二为一的时候，程苪芸迅速摘去眼上的领带，将藏至身后的水果刀拿了出来，猛地举高！ 正在这时，窗外的夜风吹拂起窗帘，屋内的昏暗涌进一丝微弱的亮光，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张脸，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哐当” 水果刀掉落到地上，她双手紧握成全，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为什么是你？” 她不明白，自己治疗了好几个月的病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李择城！ “怎么就不能是我……”叶先生，也就是李择城起伏着身子，抬手将床头的台灯拧开。 刺眼的亮白照亮了整间屋子，也让他们看清了彼此。 “可笑。”程苪芸闭上眼，落下两行泪。 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耻辱，远比陌生人更痛彻心扉。 她像尸体一样躺着，不反抗也不配合，任由他不知疲惫地索取。 等他吃饱餍足，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李择城看着床边的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待他回过神，程苪芸已经穿戴整齐朝门外走去。 可她使劲拧动门柄，却怎么都推不开门。 “留下来。”李择城静静看着她。 “李择城！你疯够了没？”程苪芸红了眼，近乎声嘶力竭。 “大门我已命人反锁，你别做无用功了。”李择城答非所问。 程苪芸痛心疾首地自嘲一笑，随后转眸看向他：“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要怎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择城蹙了蹙眉，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他正紧锁眉头地查看资料，程苪芸突然走到了跟前。 “非要这样……才够吗？”程苪芸将穿好的衣裳重新解开，剥落至地。 热泪落在地板上，溅起朵朵碎花，滴滴皆是悲痛。 昏黄灯光印得她肌肤如绸缎般暖白，仿若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品。 可她眼中的泪，眸中的怨，深深刺痛了他。 李择城起身，将她脱落的衣裳披上。 “昨晚是叶先生的身份拥有你，但对李择城而言，我要你的心甘情愿。” 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臣服，他要的……是她的幸福。 程苪芸怔怔看着他，一时间揣摩不出这男人的真正心思。 看着他眼底的黑青，还有眸中的怜惜，她心底翻涌起一阵酸楚。 如果没有长辈的关系束缚，他们当年应该会是一对惹人羡慕的情侣吧…… “我会以叶城的名义，做你的清白见证人，相信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李择城缓缓说着，每一个字都重重都敲打着程苪芸的心扉。 “为什么要乔装成叶先生出现在我身边？”这一点程苪芸百思不得其解。 “不能完全说是乔装……叶姓是我母亲的姓氏，叶城的确是我的另一个身份。”李择城轻声解释道。 程苪芸没有再接话，她的大脑还凌乱不堪。 叶先生就是李择城的事实，程苪芸有些难以消化。 如此说来，那一个多月的疗程，那短信挑逗和视频指导，以及那晚的“用嘴治疗”都是李择城？ 尽管他说三日内帮自己摆平风波，可网上肆意流传的那些照片，的确是她。 程苪芸紧了紧手心，心中的苦涩只增不减…… 夜色渐浓，程苪芸窝在沙发上睡去，李择城已经带领各路网络大v展开一场反击之战。 第二天，程苪芸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惊得一弹。 她后知后觉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是李择城的住处。 若不是自己依旧身处其中，她还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想拿手机看下时间，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手机。 她来到客厅，看到李择城依旧在电脑前坐着，眼眶布满血丝。 “我手机呢？”程苪芸闪了闪眼眸，直接问道。 李择城敲着键盘，没有抬头看她：“这三天你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包括你那所谓的男朋友。” 第十二章 还那么在意他 程苪芸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安排。 “他会担心我，我得给他报平安。” 程苪芸担忧更多的是奶奶的情况，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有没有被奶奶看到？ 自己的名声败得一塌涂地，若她老人家听到了那样不堪入耳的消息，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那么在意他？”李择城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当然。”只有给他报了平安，他才能更安心地去照顾奶奶。 李择城蓦地起身，直接将程苪芸抵到墙边，用近乎蛮横的吻表达自己的恼怒。 程苪芸被吓得浑身僵硬，身前是他炽热的胸膛，身后是冰凉的墙壁。 “你只能是我的。”他的声音暗哑，透着一丝痛楚。 “你明知道，我们不能……”程苪芸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对他说这种话了。 就算昨夜两人纠缠到忘了今夕是何年，但清醒后还是应该捋清两人的身份。 五年前他满心期待着等她答复，她却决绝爽约，彻底失联。 直到程母和李父婚宴上，两人才再次见面。 那一次的重逢，李择城看程苪芸的眼神，从思念到震惊，再由愤怒到憎恨。 李择城将程苪芸堵在婚宴的洗手间内，从质问到咒骂。 “程苪芸，你煞费苦心地接近我，到底是想做我妹妹还是我女人？” “凭什么先来撩拨我的是你，最后说散就散的也是你！” 年少轻狂的两个人，一个红了眼，一个碎了心…… 思绪回归现实，李择城已经松开了程苪芸的唇，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我从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对我们而言是束缚。” 他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不在乎旁人的异样眼光。 他要的，只是她的点头。 就算飞蛾扑火，他也在所不惜。 “你是李叔叔的独子，想想你母亲……别做不孝子。” 程苪芸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下这番话，她的心口犹如在刀锋上滚过，带来密密麻麻的痛楚。 李择城神情一怔，原本浑浊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明。 “不孝子……”他喃喃念道，似在自言自语。 良久，他放开了她。 “罗俊贤那边我已经给过消息，等网上关于你的负面消息删尽，我会允许你拿回自己的手机。” 李择城说完，继续坐回了电脑前。 程苪芸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程苪芸并未觉得有多难熬和枯燥。 许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是他，她才能这般踏实和心安。 “手机给你。”李择城说到做到，一到时间便把手机还给她。 程苪芸将手机开机，看到几十个个未接来电中，罗俊贤拨了三个，敬老院来了两个，剩下的的全是程母和陌生来电。 手机推送了本地最热新闻，程苪芸那些照片都是后期p成，各路大神把岛国女神原图放了出来。 一切得以真相大白，所有合成合照都已删除。 之前匿名诽谤程苪芸勾引患者的消息也不见踪影，全换成了以“叶城”领头的实名制站队，力证其和患者之间的清白关系。 全国各地保健院的医师也跟着实名援助，强烈要求媒体还程苪芸一个公道，还两性治疗师一个清白。 看到新闻风向标的突变，程苪芸觉得太不可思议。 “我该做的都做到了，你呢？”李择城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程苪芸一愣，神情微微凌乱。 她没有忘记，李择城说过，要自己做他的私人治疗师。 可他那方面，明明就没病…… “治疗师只治疗有问题的男人。”程苪芸眼神有些躲闪。 李择城俯身过来，灼热的鼻息逼得她无路可退。 “我没法对别的女人有反应，你难道不给我治？” 程苪芸想起两人有过的亲密接触，瞬间红了脸。 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说其他就是不守约。 “那些照片虽然是合成的，但我……在事发前一天的确被人拍照了。” 程苪芸艰难地将过往的不堪说出来，不敢抬头去看李择城的脸。 从前她被他说脏，此刻她是真的脏。 空气安静得可怕，在程苪芸无地自容之际，李择城终于开口。 “我知道，那个男人是我。” 他的话惊得程苪芸一弹：“什么？” 她错愕地看着李择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把她迷晕然后拍照又用手轻薄自己的男人，是李择城？？ “那时又爱又恨，想拥有你，却又不想用李择城的身份……没先到阴差阳错，别人刚好想用那种照片伤害你。”他如实说道。 程苪芸心情无比复杂，正欲说其他，手机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程母拨过来的。 “妈……”程苪芸正欲解释自己这三天身处何方，程母的咒骂已经铺天盖地传来。 “逆女！说了要送你出国，结果你电话不接，家不回，敬老院也没去……死哪去了？” 程苪芸微微将手机挪远一些，避开那刺痛耳膜的尖锐声响。 她以为自己失踪几天，母亲打那么多电话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没想到她一门心思想到只有送自己出国。 在母亲心底，自己这亲生女儿的分量，远没有她那一段婚姻重要…… “妈，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程苪芸一个忍不住，问出了埋藏心底最深的问题。 电话那段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程母更大声的训斥：“你要死死远点，别脏了我的眼！养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程苪芸从未料到，母亲会这么直白残忍地回答自己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就是个克星，一出生就把你爹克死！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都会死！迟早也会把我气死！把我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婚姻毁于一旦！” 程母在电话那段依旧没有遮拦地发泄着，嘶哑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哭腔。 程苪芸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 不管她怎么努力，母亲都不会爱她。 程苪芸出生那天，她的父亲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程母坐着月子，悲痛万分，眼睛差点哭瞎。 她的出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哀乐和哭声。 她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父亲。 她每年的生日，都是父亲的忌日…… 手中的电话突然被人拿走，程苪芸呆呆地看着李择城将电话挂断，再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中。 “在我眼里，你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他一字一顿，音调不高，却铿锵有力，将她四分五裂的心渐渐拼凑起来。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吧……”父死，母不爱。 “不要这样想，谁都有难以言说的过往……”李择城将她搂得更紧。 想起过往的种种，程苪芸心底蔓延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曾所认为耻辱的一切，随着真相的揭露已经渐渐冲淡。 自始至终，都是这个男人啊…… 程苪芸静静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贪恋这片刻的依靠。 手机再次响起铃声，是罗俊贤拨来的电话。 李择城身子一僵，松开了她。 第十三章 不会忘记你的 “俊贤……奶奶她……没看新闻吧？”程苪芸声音微微激动，她迫切想知道奶奶的情况。 “奶奶没有看到新闻，你放心……她就是每天都嚷嚷要见你，非要我给你打电话呢。”罗俊贤柔声解释，心底的巨石终是落下。 “我现在就过去敬老院。”程苪芸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起身梳妆整理。 正要出门，她看到李择城也换了身衣服，手中拿着车钥匙。 “我跟你一起去。” 程苪芸身形一顿，心底漫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我……男朋友会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他会有何反应。 “怕我打他？”李择城挑了挑眉。 程苪芸没有接话，但脸上细微的表情出卖了她的不安。 “走吧，去看你奶奶。” 李择城换了鞋，拉着她的手往电梯走去。 敬老院。 “我在外面等你。”李择城将车停在了院外。 程苪芸有些踌躇道：“你回去吧……我等下回自己家……” “你出租房早被你妈派人盯上了。”李择城掏出烟盒，掏出一支叼在嘴中。 “一码归一码，别忘了你还是我的私人治疗师。”李择城继续补充道。 程苪芸叹了口气，转身朝敬老院里面走去。 隔着好远，她便听到了奶奶爽朗的笑声，还有罗俊贤的说话声。 莫名就觉得有些暖心，奶奶的笑声，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奶奶……”程苪芸揉了揉脸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奶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带着一丝打量。 “俊贤，她是谁啊？” 程苪芸一怔，手中的水果袋差点滑落至地。 她错愕地看着罗俊贤，对方却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奶奶，这是芸芸啊，你最想见到的芸芸……”罗俊贤对着奶奶大声说道。 奶奶拿起桌上的老花镜，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程苪芸，才恍然大悟地拉起她的手，笑出满脸褶子。 “我的乖孙女哟……女大十八变，奶奶差点都认不出你了……你和俊贤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都结婚两年了，赶紧让奶奶抱重孙啊……” 奶奶握着程苪芸的手，又将罗俊贤的手拉了过来，叠放在一起。 程苪芸觉得心口轰隆一声塌陷，缺了一大块口子，血肉模糊。 “好……”她艰难地开口，蹲跪在奶奶的藤椅旁。 像小时候那样，蹲在奶奶旁边，让她给自己梳羊角辫，听她给自己讲古老的故事…… 程苪芸是在罗俊贤的搀扶下才走出奶奶房间。 “抱歉，没在电话里告诉你奶奶的病情。”罗俊贤一脸歉意和心疼。 “上次见她，不都好好的吗……”程苪芸觉得浑身都力气都消失殆尽。 “医生说了，这情况是一开始时好时坏，然后……一直坏下去……”罗俊贤叹了口气。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奶奶永远记得我……”程苪芸像个孩子，整个人都无助得瑟瑟发抖。 “不会忘记你的……”罗俊贤心头一颤，忍不住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你是奶奶的心头肉，她不会忘记你的，就算她不记得你模样，她也还记得她的小芸芸啊……” 程苪芸面色苍白如纸，脑海中依旧盘旋着奶奶刚才碎碎念道的话。 思绪正混沌着，余光突然扫到一道凌冽的视线。 程苪芸定睛一看，发现李择城站在不远处，正一脸黑沉地看着拥抱的他们。 程苪芸心头一跳，迅速和罗俊贤保持了一定距离。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强烈。 “照顾好自己。”罗俊贤没有多问，他明白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程苪芸点点头，低头朝李择城走去。 李择城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将副驾驶的门打开。 待车走，罗俊贤才沉沉叹了口气，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殊不知，在他们各自走远后，一道阴鸷的目光射向了敬老院…… 第十四章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车中，气氛有些压抑。 “奶奶病情加重，他只是在安慰我。”程苪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解释。 “你们是恋人，搂搂抱抱很正常。”李择城淡声说道。 心忽的一揪，她闪了闪眼眸，将未出口的话咽回肚中。 疾驰的车辆依旧往家的方向开着，李择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抬手在裤兜摸索，一旁的程苪芸帮他掏了出来。 “你爸打来的……”程苪芸小声说道。 见他没有回应，程苪芸将电话接通，然后放至他耳旁。 “说。”李择城眉头微拧。 不知电话那段李父说了什么，车身一晃，李择城将车猛地停在了路边。 “知道了。”李择城摁断电话，猛地一捶方向盘，神色凝重。 程苪芸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 半响，李择城才侧眸看向她。 双目猩红，额角的青筋也暴涨。 “下车。”他张开薄唇，语气冰凉。 程苪芸神情错愕，不明白他情绪为何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李择城牙关都在咯吱作响。 程苪芸怔了一秒钟，沉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还没站稳，李择城就疾驰而过，差点将她绊倒! 李父对他说了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恶劣？ 程苪芸扬停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想起李择城刚才渗人的样子，只得报了自己出租房的位置。 就算程母派人堵在家中，又能怎么办呢。 她现在能去的，只有自己家。 下了车，上楼，开门。 程苪芸看着客厅中凌乱狼藉的样子，便意识到母亲已经来自己的住处发泄过愤怒。 程苪芸叹了口气，默默收拾。 “这三天你在哪过夜？”身后突然传来程母的声音，将程苪芸惊得一弹。 她站起来，扭头看向身后。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担心我跟他在一起？”程苪芸睫毛微颤。 程母神情一僵，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只要我跟他爸还是夫妻，你们两个就永远都只能是兄妹！” 程苪芸嘴角噙着一丝嘲笑，丝毫不忌惮母亲的警告。 “你眼里只有你的婚姻……从没在乎过我的感受……凭什么你能跟他爸相爱，我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有关这个话题，程苪芸从未和母亲起过争执。 当年她为了母亲的爱情放弃自己的爱情，如今她并未奢求再续前缘，母亲却依旧不放过自己。 “逆女！你听着！任何男人都行，唯独他李择城不可以！”程母气得脸色青白，一巴掌再次扫向程苪芸。 程苪芸这次却没任由她将巴掌扫向自己，头一侧，险险躲开。 “我跟李择城早在五年前就怀过孩子，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她黑青的脸瞬间惨白。 “你们……”程母满脸震惊。 “在我得知你二婚对象是他父亲，我便选择了放手……为了你的婚姻，我放弃了自己的感情……可你呢？你只觉得我是个拖油瓶！”程苪芸抹去脸上的泪水。 程母脸色白得不能再白，额角还冒着细汗。 “你知道李择城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程母看向远方，目光微微涣散。 第十五章 那个女人是我 程苪芸心底一咯噔，不敢轻易猜测。 “听他说过……是自杀。” 程母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 “那他有没有说过，他母亲是撞见了他父亲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受不了刺激才了结性命？” “那个女人是我。”程母顿了顿，继续说道。 程苪芸瞳孔一缩，心跳如雷，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我不让你和他在一起，是怕他要把对我的恨报复到你身上。”程母眼底有一团弥漫的雾气。 程苪芸浑身冰凉，脑海中全是母亲道出的真相。 她的母亲，在多年前就和李择城的父亲勾搭在一起，间接性害死了李择城的母亲…… 那刚才李择城神情阴戾地赶自己下车，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 “听妈的话，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程母揽住程苪芸的肩膀，眼底闪着泪花。 “奶奶需要我，我不想离开。”程苪芸的情绪依旧凌乱不堪。 “你等李择城和尹亚楠把婚结了再回来了，不会耽误太久的……”程母急促说道。 程苪芸怔了怔，开始怀疑母亲的真正意图。 “妈，你到底是怕他伤害我，还是怕我坏了李尹两家的联姻？” 程母一顿，片刻才开口：“不管怎样，妈都不会害你……收拾行李吧，明天就送你出国。” 她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只是在出去后，还有正常的关门声，还有一串突兀的钥匙转动声。 程苪芸一惊，疾步朝门边走去。 她抬手一拉，心顿时凉得彻骨。 母亲将门反锁了!! “妈，你干什么？”程苪芸捶门。 “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来接你去机场，好好休息吧。” 一门之隔，程苪芸却觉得母亲的声音离自己无比遥远。 她有些颓败地坐在凌乱的沙发上，头痛欲裂。 一些列的事堆积在一起，接踵而来，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程苪芸掏出手机，翻出李择城的联系方式，却迟迟不敢拨打电话过去。 正在这时，手机上突然传来了罗俊贤的电话。 “芸芸！快来医院！奶奶出事了！”罗俊贤的声音万分焦急，电话那段还有很多噪杂的声响。 “奶奶怎么了？”程苪芸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奶奶在房间突然摔倒，整个人昏迷不醒……” 程苪芸的手机直接滑落在地，她跑到窗边向下看去，楼下早已没有母亲的影子。 要怎么才能出去？要怎么才能去医院看望奶奶？ 程苪芸急得手足无措，只能捡起手机一遍遍拨打母亲的电话。 但对方完全拒听，根本不她接通说话的机会。 程苪芸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拨打李父的电话，发现也是拒听状态。 程苪芸怔了怔，又接着拨打了物业还有几个临近朋友的电话，要么无法拨出，要么又是拒听状态。 她心一横，直接按了报警求助电话。 没想到就连110的电话都拨不出！ 程苪芸这才意识到，她的手机被动了手脚！亦或者是信号已被控制！ “有没有人？”程苪芸直接捶门，用耳朵贴近大门倾听声音。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只有沉寂的静，还有越来越慌乱的心跳。 程苪芸心底乱作一团，却必须死咬着下唇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定要找到办法离开这里！ 窗外拂进一抹夜风，微凉的触感吸引了程苪芸的注意。 她眼皮一跳，朝敞开的窗户探头看下去。 从六楼的高度……跳下去，会死吗？ 第十六章 从六楼跳下去 程苪芸想起之前学过的自救办法，朝卧室奔去。 她将床上的床单被套全部拧成粗麻花状，再系了个死结。 不够，这样的长度还不够…… 程苪芸翻开衣柜，将更多的床单都找出来，全部系上。 她不知道自己绑得是否扎实，可眼下她只有这一条逃出屋子的办法！ 窗户旁边有直通一楼的小腿粗的水管，她只要足够稳住，一定可以安全落到一楼的！ 程苪芸将床单在床角的位置绑了一个死结，然后将另一端水管上绕了两圈后，再在自己腰间绑了一个活结。 她踩上窗台，看着黑漆漆的外头，心底有些忐忑。 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想起奶奶现在还未脱离危险，程苪芸一咬牙，直接跨脚出去。 夜风凌冽刺骨，身体的失重感更加深了她心底的恐惧感。 程苪芸双手死死握着水管，每往下滑落一截都让她掌心生疼麻木。 突然，程苪芸的手摸到了水管上的湿漉青苔，一个不稳直接打滑，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啊！！”她一声尖叫，整个人吓得魂都快飞散。 随着飞扬的惯性，床单吊着程苪芸直接往回弹，砸在了冰凉粗糙的墙壁上！ 顿时，她整个右侧肩膀都好似皮开肉绽，痛得她龇牙咧嘴。 程苪芸咬着呀，强忍着痛意睁开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离地面还有近两米的距离。 她抬手勾住水管，尝试用另一只手将腰间的系带解开。 然后再猴子抱树般地缓缓往下滑落。 直到双脚着地，程苪芸才发现自己两腿软到根本无力站立。 她抬手在身上胡乱抹了两把，然后使劲揉腿，半响才恢复点意识。 程苪芸仰头看了一眼六楼的窗户，长长的床单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朝马路边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奶奶已经从急救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守护在床边的依旧是罗俊贤。 “芸芸，你怎么满身是血？” 罗俊贤见到程苪芸，吓了一大跳。 程苪芸这才注意到，自己满手是血，身上也处处是血渍，还有脏垢。 她苦涩地摇了摇头，直接噗通跪在了奶奶的病房门口。 “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再检查伤口。”罗俊贤眉头一拧，眼中尽是无奈和心疼。 程苪芸却依旧跪在门口，纹丝不动，眼眶已经泛红。 “你这个样子只会让奶奶更不放心。”罗俊贤强行将她拉起。 医院中临时能换的只有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程苪芸将衣服一穿，瞬间有种病态感。 “手心皮肤没一块好的地方，他凭什么这样对你！”罗俊贤气愤说着，金丝眼眶跟着晃动。 程苪芸看着他给自己轻柔绑着纱带，缓缓摇头：“与他无关。” “反正有关他的事，你从来不会听我的。”罗俊贤眉宇间的川字皱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程苪芸心中酸楚，却又无法对他倾诉。 “罗医生，12床病人醒了。”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 两人一惊，连忙往病房赶去。 “奶奶！”程苪芸蹲跪在病床旁，看着白发苍苍又无比虚弱的奶奶，淌下了滚烫的泪。 奶奶嫌嘴上的氧气罩碍事，让她没法好好说话。 她抬手想摘去，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还吊着点滴。 罗俊贤察觉到奶奶的心思，命护士将氧气罩换成氧气管。 奶奶深吸一口气，布满皱纹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芸芸，你老实告诉奶奶，你跟俊贤到底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第十七章 我会心疼的 程苪芸一愣，没想到奶奶刚一苏醒，便问这个问题。 她扭头和罗俊贤对视一眼，坚定回应道：“当然，我们还等着奶奶做婚礼见证人呢。” 自从三年前，奶奶有意撮合他们两人交往时，程苪芸就明白会有这么一天。 “可有人告诉我，你男朋友根本就不是俊贤！”奶奶说起这个，情绪依旧激动。 程苪芸一怔，这个事除了她和罗俊贤，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啊！ “奶奶，谁去敬老院找你，尽说这种胡话？” 罗俊贤也蹲下来，将手自然而然放在程苪芸的肩膀上，表明自己和她的关系。 “俊贤，我们家芸芸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这个老婆子！我给你教训她！”奶奶突然转移话题，说话间还一阵咳嗽。 程苪芸急忙轻抚她的胸口，满脸心疼。 “能娶到芸芸这么好的女孩子，是我三生有幸……奶奶您别教训她，我会心疼的。”罗俊贤笑着说道，看向程苪芸的眼神深情款款。 “我老婆子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芸芸啊……”奶奶突然闭上眼神，声音微微哽咽。 “奶奶，你会长命百岁的……不要说这种话……”程苪芸眼睛红得更厉害。 安抚好奶奶的情绪，程苪芸一脸倦意地从病房走出。 罗俊贤将手中的工作都交给别的医生，专程陪着她。 “我送你回家。” 程苪芸将程母锁她在家的事简洁告诉罗俊贤，然后叹了口气：“我的生活全都乱套了。” “程阿姨这样做太过分了！”罗俊贤很是气愤。 程苪芸没法将自己和李择城之间的恩怨纠葛全数告诉他，只能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天际。 正在这时，一道微微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程苪芸回头一看，整个人怔住。 李择城怎么会在医院？ “你们聊。”罗俊贤扶了扶眼眶，自觉避开。 程苪芸想起白天他对自己的冰冷态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语气打招呼。 “奶奶怎么样？”李择城看了她很久，才沙着声开口。 “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还需密切观察。”程苪芸没有多问，小声回答。 “你怎么样？”李择城走到程苪芸跟前，低头看着她。 程苪芸想起自己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意识到李择城可能误以为自己生病了，连忙摇头。 “从六楼爬下来，谁给你的胆子？”李择城的声音沙得更厉害。 “你怎么知道？”程苪芸愣了愣。 李择城没有接话，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沧桑。 “跟我回家。”他拿出车钥匙，拉起了程苪芸的手。 “我……”程苪芸很想说自己要留在医院照顾奶奶，看着他心事重重的侧脸却没有勇气开口。 这半天时间，他的情绪一变再变，程苪芸根本不敢揣摩他的想法。 车中，李择城依旧一言不发，程苪芸却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阿城……”她一个没忍住，唤出了曾经刻至骨髓的昵称。 李择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抬起另一只手跟她十指交握。 红绿灯处，他突然开口：“我们结婚吧。” 第十八章 没有反悔的余地 程苪芸手一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结婚，我们结婚。” 他重复道，侧头认真看着她，眼眸中尽是坚定的神情。 程苪芸下意识就想将自己的手缩回：“我最近过得够乱了，你就别……” 别在这紧要关头，还让我分神。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李择城突然将车加速。 程苪芸紧紧拽着安全带，不知如何接话。 “你明知道……”你明明已经知道当年害你母亲自杀的女人就是我妈。 “就是因为知道，才更要结婚。”李择城似是明白了程苪芸未说完的话。 回到家。 李择城给程苪芸准备了一套崭新的睡衣，拉着她一同躺在了床上。 程苪芸整个思绪一片混乱，更是不敢闭眼。 可李择城只是像个孩子般依偎在她胸口，片刻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程苪芸心口堵得难受，却没有推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一夜过去。 程苪芸刚醒来，便看到李择城神情复杂又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 她心底一咯噔，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样看了自己多久了？ “户口本和身份证在包里吗？”李择城问道。 “阿城，我们谈谈吧。”程苪芸看得明白，他这次说结婚跟上次的心情语调完全不一样。 “领完证再谈。”李择城起身，换了一身整洁西装。 “从前我们没能在一起，现在更是没可能，你比我更清楚原因。”程苪芸的心都揪到到一起。 李择城足足盯着她看了一分钟，才开口说话：“爱也好，恨也好，相互折磨也好，我认定的事不会改变。” 程苪芸愣住，连搬出罗俊贤做挡箭牌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五年前她擅自离开了他，五年后她除了要为自己，还要为母亲，对这个男人进行弥补。 民政局。 程苪芸和李择城一前一后迈进大厅。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好心”指了指另一侧：“对面是办理离婚的窗口。” 程苪芸面色一僵，有些尴尬地抬眸看了看李择城。 李择城扫了工作人员一眼，神情也变得微沉。 他拉起程苪芸的手，不顾工作人员惊讶的神色，径直朝结婚窗口走去。 把户口本结婚证复印件一并给到办理人员，李择城和程苪芸之间依旧没有任何交流。 只有交握的手证明他们两人是“恩爱”的关系。 办理人员扫了两人一眼，严肃问道：“两位是自愿结为夫妻吗？” 别人结婚是一脸喜气，他们两人是两张雕像脸，办理人员不得不引起重视。 李择城眉头一皱，十分不满对方问出这种问题：“不自愿能来这里吗？” 程苪芸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和工作人员起冲突。 当钢印戳上红本，程苪芸整个人还是懵的。 她和李择城，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成为夫妻。 从爱慕到离开，再从特殊的兄妹变成板上钉钉的伴侣，这样急剧的变化几乎让她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梦境…… 走出民政局。 李择城脚步很快，让程苪芸差点跟不上。 他们的关系明明更加亲密，可横在两人间的沟壑却越来越深。 “现在，谁都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李择城看着红本上两人僵硬的合照，神情叵测。 程苪芸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就见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两本鲜红的结婚证…… 第十九章 最糟糕的婚姻 程苪芸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夺。 “你干什么？！” 她又急又气，一边甩着衣袖扑灭那火苗，一边大口呼气想加速吹灭，却没料到燃得更旺。 “你凭什么这样做！” 一整天来，程苪芸一直都是低声低语的态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直接对着李择城怒吼。 “只是无关紧要的两张纸罢了……”李择城一脸冷漠，直到手中册子燃烧成灰烬才丢进垃圾桶。 “呵……”程苪芸轻笑出声，“既然无关紧要，为何又要逼我来这里？” 李择城冷凝着脸：“逼你？我是绑你了还是拿刀架你脖子了？” 程苪芸顿时语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凉到了心头。 “如果我不烧了这两个本子，现在你应该被我拉去了离婚窗口。” 李择城神情阴鸷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地走上了车。 程苪芸看着他的背影，从来没觉得他有这么陌生过。 明知道这样的关系对彼此都是折磨，他为什么还要固执地走到这一步？ 程苪芸觉得胆汁水都上涌到了嘴中，异常苦涩。 她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不顾一切地伸手将那只剩残骸的册子找了出来，然后用丝巾小心翼翼包裹住。 对他而言，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两张纸；可对自己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啊。 等她整理好扭头一看，李择城的车已经不见踪迹。 他对自己，终究是由爱变恨了吧…… 这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婚姻！ 程苪芸叹了口气，伸手扬停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她刚来到奶奶病房的楼层，还未靠近便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病房门口四处张望。 程苪芸心底一咯噔，连忙躲在拐角处。 是谁？ 程苪芸脑海中跳出的第一个人便是程母。 昨天自己如果没有爬窗逃出，现在应该已经被母亲押送出国了吧。 她扭头想去罗俊贤办公室问问情况，却瞟到奶奶病房中走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罗俊贤，另一个便是程母！ 程苪芸慌得捂住嘴，连忙往墙角缩了缩，再用背包挡住脸。 待他们走远后，程苪芸才从楼梯间彷徨离开。 奶奶这里已经被程母守了人，她手机出了问题没法拨打电话出去，自己要怎么办？ 程苪芸没有办法，只能搭车回了李择城的住处。 她按响门铃，屋里却一直没有动静。 他不在家，还是故意不给自己开门？ 程苪芸不敢乱猜，身上没有钥匙，只能蹲坐在门口静静等待。 不知道坐了多久，肚子已经传来了咕噜的叫声，程苪芸都已经有了下楼去吃东西的念头。 正在这时，电梯门开。 程苪芸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却因起得太急，一个眩晕又直直往前栽去。 她吓得面色全无，以为自己会和冰凉坚硬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却在下一秒被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手机是摆设吗？”李择城脸色很差，说出的话更没有好态度。 只有他揽着程苪芸腰肢的手臂，还能微微证明她的安危，他依旧在乎。 “我手机坏了……”程苪芸声音小到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她以为他从民政局将自己扔下后便一走了之，原来他还是给她打过电话。 “走吧。”李择城顿了半响，才拉着她进电梯。 程苪芸皱了皱眉：“我们……去哪儿？” “婚房。”他轻飘飘地说着，就好像要住进去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第二十章 事实夫妻 私人别墅区。 程苪芸下了车，看着那依山旁水的红漆白墙，整个人彻底愣住。 三层石阶上，原木栅栏内的院子中，种着两排黄玫瑰。 中间小道铺满鹅卵石，旁边一张长椅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眼前的一切，都曾在她笔下的画纸上出现过。 那是她梦想的家—— 一屋。 两人。 三餐。 四季。 有山有水，还有她最爱的黄玫瑰。 程苪芸怔怔看着李择城：“这房子……” 李择城目光有些缥缈，似是也回忆到了很久之前的过往。 “三年前开始着手设计，今年上半年才彻底完工。” 他迎风而立，额间的碎发盖住了眼，柔和了他冷峻的轮廓。 “对我们而言，这不是最好的选择。”程苪芸看着那敞开的大门，没有勇气走进去。 “但这是最不留余地的选择。”他看着程苪芸，神情复杂。 程苪芸垂着眼帘，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三层楼的别墅，每一处的装饰都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陌生，是第一次相遇；熟悉，是原封不动按照她画纸上的设计装修出来的。 若不是亲耳听见，程苪芸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李择城会为了她把这一切都变成现实。 直到李择城递过来一个崭新的手机，程苪芸才回过神。 “我不希望还有联系不到你的时候，拿好。”他就像在给员工办理入职手续一样，面无表情。 见他转身又准备出门，程苪芸连忙问道：“你不住这里吗？” “你难道做好了做事实夫妻的准备？”李择城瞥了她一眼，转身关门。 程苪芸愣了愣，没有出言挽留。 入夜。 程苪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空气中没有一丝属于他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神不宁。 她和李择城新婚第一夜，便是这样度过。 如果母亲知道他们两人已经领了证，只怕会暴跳如雷用眼神将自己碎尸万段。 突然，程苪芸脑海中跳出了尹亚楠的身影，那个李父安排给李择城的未婚妻。 现在自己一步跨成了李择城的妻子，她那未婚妻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了。 莫名心底有种愧疚感，有种夺人所爱的味道。 可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李择城的安排，她只是被动地顺从。 没有幸福，只有苦涩和彷徨。 程苪芸这样胡思乱想到半夜，终是扛不住困意，缓缓睡了过去。 早晨，她被一阵琐碎的声音吵醒。 程苪芸以为是李择城回来，没有多想便直接下楼。 没想到客厅中站着一个陌生女人。 “太太早上好，我是叶先生请来的钟点工。” 周婶将手中的工作牌给到程苪芸过目，证明自己是正规家政公司的员工。 “早。” 第一次被人唤做太太，程苪芸还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对方称呼李择城为叶先生，也让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早餐已经做好，以后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可以呼叫我。”周婶态度非常恭敬，忙完手中的活便从侧门离开。 硕大的屋子里，又只剩程苪芸一人。 程苪芸看着手中的新手机，迟疑着要不要给李择城打个电话。 正思考着，那个男人已经进了屋，西服微皱，一脸倦意。 “你回来了？”程苪芸连忙起身，俨然一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嗯。”他身上带着酒味，一边褪着身上的外套，一边往浴室走去。 程苪芸神情一滞，清楚看到他白色衬衣肩膀，有一个鲜艳的口红印。 “昨天晚上，你在哪？”她忍不住问道。 第二十一章 丈夫的权利 明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可她看到那个口红印，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李择城站在浴室门口，将衣裳一件件剥落。 健硕的身躯没有一丝赘肉，纹理分明的线条，带着原始的张狂和野性。 “如果婚姻只是你对我的惩罚，那我的确没资格。” 程苪芸心口突然一阵钝痛，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种难受感会如此强烈。 她转身往楼上走去，却在经过浴室门口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 “备受煎熬的，明明是我。” 李择城的声音带着痛苦，深黑双眸中翻涌着火焰。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畔，颈侧。 那炙热的气息，压迫得她喘不过气。 “不要用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求你……”程苪芸看着他衣领的口红印近在咫尺，异常刺目。 李择城突然就怒了，眼底狂卷着怒意。 “你的手又碰过多少男人了？你被你那小白脸一样的男朋友亲过多少次了？我说过你吗？！” 他大手一扯，程苪芸身上薄薄的布料应声撕成两半，露出白皙肌肤。 程苪芸胸口急剧起伏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既然介意，为何要以叶先生的身份碰我？既然介意，为何要跟我有肢体接触！” 李择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眸如同寒光利刃。 “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在行使我作为丈夫的权利！” 他薄唇内吐字如冰，直接封住她的唇，吞噬她未出口的话。 他的亲吻，仿若大雨倾盆。 他的侵占，近乎地动山摇。 程苪芸从未感受过他如此粗暴的一面，整个人被他的疯狂差点揉碎。 多年前两人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但那仅有的一次欢好，却是温柔缱绻到让她无法自拔。 场地一个个移动，姿势一个个变换。 李择城浑忘一切地驰骋着，灵魂似乎只有在此刻才真正找到归处。 只有这次，他才以李择城的身份，拥有了完整的她。 直到四肢酸软的程苪芸被他抱到宽敞柔软的大床上，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说话。 “从前你是我的，未来你也只能是我的。” 李择城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说你爱我，一直未变。” 程苪芸双脚勾着男人的脊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浑身上下，只有眼神可以自由支配。 李择城没有再次逼问，这个女人的全部，已经再次彻彻底底只属于他一人。 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才在喘息中宣告淋漓尽致。 程苪芸又饿又累，却连挪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侧眸看了赤身走去浴室冲洗的男人，直接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程苪芸看着身侧熟睡的男人，心情无比沉重。 她挪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穿好睡裙，身上还透着一抹淡淡药香。 床头柜上放着一支私密外用药膏，程苪芸顿时红了脸。 在她睡后，他帮她擦了身，还上了药…… 程苪芸再次扭头看了看双眼依旧闭着的李择城，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身体的痴缠，会让两颗心越来越远吗？ 正在这时，李择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程苪芸怕响声吵到他，连忙拿起来准备摁断，却在瞟到来电人时，心脏嗡地一下慌了神。 她，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 第二十二章 下不了床 程苪芸还在失神中，手中的手机已经被李择城拿去。 他摁断来电，直接将手机关机，然后继续闭上眼睛。 “陪我再睡会儿。” 李择城没有睁眼，却感受到了程苪芸的视线在他身上。 “你跟她……要怎么处理……”程苪芸躺了下来，抬手轻抚着他凸起的喉结。 许是昨夜两人已经有过融入骨髓的亲密，此刻的相依相偎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忌惮。 曾经是想要不敢要，现在是不管结局如何，他们已经要了彼此。 “不需要处理。”他哑着嗓音，将程苪芸揽至怀中。 长腿一勾，两人再次亲密无间。 “你……”程苪芸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你别动，它就不会失控。”李择城低声说着，脸上依旧透着困意。 程苪芸这才意识到，他沉声说话时的嗓音，跟戴着面具时的声音很相似，跟平时却是截然不同。 “你睡吧。”她有满腔话想说，却全数咽了进肚。 昨天他在自己身上运动了整整一天，明明天黑前睡了过去。 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又感觉还有人在身体里驰骋，她想拒绝，可自己已经随他飘至深海，随波逐流。 后面又来了几次，她完全断片，只知道身下的床，一直在摇晃…… “订婚已经取消，现在在善后。”李择城突然开口，重新回答了她之前的提问。 “什么？”程苪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法联姻，对李尹两家都有损失，但对我没有。”李择城继续说道，“你母亲认为我囚禁了你，已经报了案。” “啊？”程苪芸惊得一弹，这一距离动作却扯得腿间火辣辣的疼。 “你是怎么想的？”李择城看着她。 程苪芸脑子里乱糟糟的，“我会给我妈解释……” “解释我们的关系，还是解释你并没有被我囚禁？”李择城追问道。 程苪芸心头一颤，微微有丝窘迫。 “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我便没想过要逃避。” 她和李择城的婚姻关系，并非不能见光。 只是前途黯然，凶险未知。 李择城静静看着她，似在揣摩她话语中的分量。 良久，他从床上起来。 “你在家里待着，我去处理障碍。” “我跟你一起去。”程苪芸微微提高音量。 “你确定你起得来？”李择城换衣服的手一顿，侧眸扫了她一眼。 程苪芸撑着床边下地，还未站直，两腿打着颤瘫软。 “我会吩咐周婶送饭上楼，你今天就在床上休息吧。”李择城脸色有些不自然。 毕竟是他“久逢甘露”没能把握尺度开疆扩土，导致她“半身不遂”。 程苪芸脸颊涨红，在心底默念没人性的暴君。 程苪芸清楚事情处理得会很棘手，却没料到李择城这一离开，便直接三天没回。 她已经用新手机给罗俊贤发过短信报平安，却没有跟李择城联系过。 看着手机上，他的联系方式，程苪芸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打过去，会影响他处理事情吗？ 正纠结着，她手指已经跟随心的指令直接点了拨号键。 电话一通，程苪芸的心跟着噗通跳动，只是在听到电话那端的女人声音后，心跳骤停。 “择城哥在洗澡，请问哪位？” 第二十三章 见面谈谈 程苪芸“嘭”地一声将电话挂断，然后下床穿衣。 她这一通电话，的确影响到了他。 影响他和其他女人…… 那个女人的声音程苪芸听得很清楚，就是尹亚楠无疑。 李择城彻夜未归的这三天，一直和尹亚楠在一起？ 程苪芸掐了手臂两下，想要那切肤之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正欲出门，兜中的手机传来了一个陌生来电。 新号码只有李择城和罗俊贤两人知道，这个陌生号码，会是谁？ 程苪芸按了接听键:“喂？” “小程，我是李叔叔。”电话那端传来李父的声音。 程苪芸一怔，没有再出声。 “见个面谈谈吧，聊聊你跟择城的事。”李父的语气很平静，让人揣摩不出他的情绪。 “您可以在电话里说。”程苪芸没打算跟他见面。 毕竟之前被母亲锁在家中逼着出国时已经有过一次，她不得不谨慎。 “你妈不知道我在联系你，放心。”李父却猜到了程苪芸在担忧什么。 程苪芸迟疑片刻，还是去了他给的地址。 见面约在一个茶馆的包间，程苪芸提前半个小时到，发现李父已经坐在那儿了。 “小程，坐。”李父一眼就看到了她。 “这是择城和小尹订婚仪式的请帖，欢迎你来。”李父将手中的鎏金红贴递给程苪芸。 程苪芸心头一紧，神情变得复杂。 “这就是您要跟我谈的事情？”李择城有没有告诉他父亲，他们两人已经领证的事？ “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另一件，跟你工作有关。”李父淡淡说道，“公司在北边有个分部，正缺管理人手，你不愿意出国，可以去试试，当做练练手，等合适机会李叔再把分公司的股份全转到你名下。” “您有话直说，工作我不需要，股份更不会要。”程苪芸紧了紧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李父打量了程苪芸一番，眉头微微蹙起。 “那你开条件。”李父声音沉了下来。 程苪芸看着他神情的细微变化，终是明白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我想，这番谈话，您更适合跟您儿子开展。” 程苪芸站了起来，提起包便往包厢外走。 “你非要让李家毁在他手里吗？”李父抬高音量，神情变得十分不悦。 程苪芸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老人。 “李叔叔，毁了李家的，是你，不是他。”程苪芸一字一顿，看着李父布满皱纹的脸变得青白，转头离开。 这样的谈话，毫无意义。 程苪芸走在街上，却迷失了方向。 最近的生活，全都是在听李择城的安排。 他的突然消失，让她连下一步去哪儿都不知道。 有家不能回，奶奶在医院也不能去看，连自己的好朋友也因她被监视。 亲生母亲像童话故事中的继母一样，只想将自己抓回牢笼。 想想真是可悲…… 程苪芸最终还是回了郊区的别墅中。 不管怎样，她和李择城已成夫妻，这里也算她的半个家。 夜里，程苪芸准备上床睡觉，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第二十四章 与她无关 她一惊，连忙起身。 “我爸找你了？”李择城一进屋，便直接问道。 程苪芸想起之前那通电话，突然就不想回答他，直接倒回被窝中，蒙住头。 “他跟你说什么了？”李择城坐在床边，继续问道。 许是良久都没有收到程苪芸的回应，李择城终是觉得有些奇怪，伸手去掀被子。 这一揭，便看到枕头湿了一大片，被窝里侧躺的人儿，睫毛还湿润着。 李择城心头一紧，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了？”他轻声问着，粗粝的指尖轻抚过她柔细的面颊。 他这一问，让她鼻头更酸，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往下淌。 李择城怔了怔，拿起手机直接拨打李父的电话。 电话刚通，他便直接质问：“你对她说什么了？” “你当真要为了那个女人置李家于不顾？”李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与她无关。”李择城声音清冷，就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你明知道现在李家需要尹家的帮助，为什么非要取消婚约！”李父痛心疾首问道。 “那是您和尹家的事，别拿我的婚姻当交易。”李择城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情绪变得有些暴躁。 “交易？小尹乖巧懂事，又对你真情实意，娶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不好？”李父吼问道。 “你对她评价那么高，那你自己娶啊！凭什么你喜欢的我就得喜欢？”李择城不假思索反驳。 “就凭你是我儿子！是我李家的种！”李父在电话中发出了终极权威话语。 李择城沉默片刻，轻启薄唇一字一顿：“在我心里，我只姓叶。” 电话那段如死一般寂静，许久都没有收到李父的回应。 “若不是为了爷爷奶奶，我早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换了。”李择城淡声说着，“所以，不要找她的麻烦，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跟她无关。” 电话挂断，他看着床上的程苪芸，早已停止哭泣，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原来，你跟你爸的关系也不好……”程苪芸鼻音很重。 “母亲走后，我再没当面叫过他爸。”李择城褪去外套，躺在了床边。 听他提及早已过世的母亲，程苪芸心底升起一丝愧疚：“抱歉，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妈她……” “大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连到我们两人身上。”李择城说道。 “那天从民政局出来，你爸在电话里对你说了什么？”明明已经猜到，可程苪芸还是想再问一下。 李择城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愿再提及，亦或者是不愿告诉她。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程苪芸翻了个身，“不管未来怎样，我终归是欠你的。” 李择城拉着她转向自己：“你留在我身边，只是在弥补你妈犯下的错吗？”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他以为，她多少是因为还爱，才同意结婚。 程苪芸被他这么一问，一时愣得不知如何回答。 但这短暂的三秒沉默，李择城的情绪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蓦地从床上起来，眼眸中淬着一抹凉意。 “原来如此。”他将外套穿好，大步走出房间。 程苪芸看着他冷漠离去的背影，心跳变得无力，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如果他再多等一秒，是否就能听到自己的回答了？ 第二十五章 心甘情愿接受 一夜过去。 程苪芸早早起床，准备下楼和周婶一起张罗早餐。 就算生活变得悲伤，可日子依旧要往下过。 刚开门，便看到李择城从隔壁房间出来。 他昨夜是在家里过夜的？ 李择城就像没看到程苪芸一般，径直从一侧下了楼梯。 “李择城！”程苪芸无法适应两人的这种相处模式。 同在一个屋檐下，甚至是未来的后半辈子都捆绑在了一起，却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我想回答你昨天的问题。”程苪芸见他停住了脚步，轻声开口。 “我已经没有想听的心情了。”李择城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他扯了扯衣领的带子，神情有些不耐烦。 “可是我想说！”程苪芸想把一切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这样她不会觉得这般憋屈，更不至于让他误会自己。 楼下的周婶正把早餐往餐桌上端，听到楼梯口的动静，连忙摘下围兜便尴尬告别离开。 这种年轻人的争执，她不太适合参与。 “我还有个会议，等我回来再说。”李择城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对她情绪的转变过于频繁，让她难以承受。 他尝试将语速放慢，也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那么僵硬。 “我和罗俊贤不是男女朋友。”程苪芸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将自己要倾诉的内容道了出来。 “他只是在奶奶面前跟我演戏，同时帮我挡了一些烂桃花。” “五年前怀孕，孩子不是我打掉的，是宫外孕引发了大出血，我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不得已做掉……” 她将一件件事快速说出来，不留一点空隙时间，更不给自己思考纠结的机会。 “因为我妈的原因，我承认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擅自决定我们感情的生死，更不该在你鼓起勇气要带着我走时选择离开。” “那天我妈把我锁在家中，告诉我十多年前她已经和你爸纠缠在一起，并且还被你妈撞见，导致你妈情绪失控，然后酿成悲剧。” “她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们在一起，不光是因为这尴尬的兄妹关系，还因为她担心你会报复我，折磨我……我为我妈当年犯下的错对你道歉，母债女还，你要怎样对我，我都心甘情愿接受。” 程苪芸一口气说得口干舌燥，她看着李择城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只是静静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说完了吗？”见程苪芸没有继续往下说，李择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程苪芸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换来的就是他的这幅态度。 “我开会去了。”李择城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程苪芸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颓败地坐在了冰凉的台阶上。 是她选择错了时间，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表述？ 程苪芸叹了口气，强行将眼底的酸涩感往肚里咽。 她和李择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中午，周婶又过来张罗午餐。 程苪芸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和罗俊贤聊微信。 奶奶情况还比较稳定，就是母亲派守的人一直在门外寸步不离盯着，让病房的气氛一直很压抑。 看来现在，她只有和母亲摊牌交谈，让母亲放过她，一切才能恢复平静。 可眼下她和李择城的关系，已经触到了母亲的大忌…… 刚吃过饭，李择城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出来，上车。”他言简意赅。 “去哪？”程苪芸心头一跳，谨慎问道。 “买钻戒。” 第二十六章 一个都不会少你 珠宝钻石店。 一排排璀璨耀眼的钻戒被摆在了柜台，被程苪芸轮流试戴。 “这都是今年的最新款，看您喜欢哪一个？”工作人员非常热情。 程苪芸没有一丝喜悦感，全程皆是机械式地任由她们捣鼓自己的手指。 “有喜欢的吗？”李择城淡声问道。 程苪芸看了他一眼，语调也是很平淡：“我能说一个都没有吗？” 李择城皱了皱眉：“不喜欢就换一家。” 这话一出，店里的工作人员全都变了脸，又拿了几款钻戒出来给两人做介绍。 “您要是不喜欢太复杂的，可以看看我们品牌的经典款，这个也非常适合您……” 程苪芸清楚，他做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今天要带自己把钻戒买了，就不会徒手而返。 “就这个吧。”程苪芸扫了一眼橱窗，挑了一个钻石小到几乎不起眼的戒指。 光滑的戒圈，没有一丝瑕疵，只有中间位置镶嵌了一颗芝麻大的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现在的处境，和这枚钻戒很相似。 不是被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吞噬，就是借助外力将自己薄弱的渴求表达出来。 “小姐，这是我们的尾货，特价处理……”工作人员古怪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总觉得以这男士的穿着打扮不像只能买这种低价戒指的寻常人。 “你确定？”李择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总觉得她挑选戒指的态度十分敷衍。 最终，程苪芸还是拿了自己挑选的小钻戒，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回去车上，李择城盯着她手上的戒指看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为什么选这个？” “为什么要买戒指？”程苪芸不答反问。 “婚戒。”李择城动了动薄唇。 “我们的婚姻，有这必要吗？”程苪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 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李择城扭头看着程苪芸，神情复杂。 “婚戒、婚纱、婚礼，我一个都不会少你。”他一字一顿，仿若誓言。 如若放在以前，程苪芸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就她和李择城的关系，她没有感动，只有压抑。 程苪芸始终都没有去问李择城消失的那三天到底在做什么，也没有提起那天被尹亚楠接通的电话。 她在这份感情中，只是被动的一方。 入夜。 李择城没有再睡隔壁，而是躺在了程苪芸的身边。 两米宽的双人床，彼此间却隔了一个银河的距离。 程苪芸睡不着，却依旧闭着眼睛，假装已睡。 突然，她觉得身侧的男人朝自己挪了挪，散发荷尔蒙热量的气息瞬间包裹了自己。 她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 直到对方的手试图钻进衣摆，她才抬手制止。 “我累了。”她低声说道。 这份婚姻开始的那一秒，一直到此刻，她从未感受过甜蜜和幸福。 只有无边无际的揪心，还有疲惫。 “给我。”他在她耳畔轻吐热气，却无法激起她心底的涟漪。 “尹亚楠不能给你吗？”她想起了他衣领上的口红印，想起了那天电话中，尹亚楠说过的话。 李择城的手一顿，压在她肚子上的掌心却用了几分力度。 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 他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你是我的治疗师，我只想要你。” 第二十七章 爱到不能自拔 “我从来不知道，做私人治疗师，需要以身做药……” 月光下，程苪芸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清冷，目光越来越寒凉。 那份该死的协议！ “解决丈夫的生理需求，不是你身为妻子应尽的义务吗？” 李择城翻身而上，蹙眉看着那面无表情的女人。 “你想要，就要吧。” 程苪芸身子绷得像一块石头，一副任凭他处置的模样。 李择城胸中升起一抹不可压抑的愤怒，那愤怒来源于她对他的无谓。 他恨这种感觉。 “说你爱我。”他一点点逼近，看着她神情的细微变化。 他要她无情无欲的模样，因他而改变。 程苪芸紧咬着下唇，没有睁眼，更没有出声。 “程苪芸，说你爱我！像五年前一样，说我是你的日月星辰！” 他红了眼，却依旧贯穿彻底。 两行泪水从她眼眶滑至发际，再润湿了枕头。 两具亲密无间到天造地设的身躯，却没能冲散彼此的孤独和不安。 “五年前你喝多了酒，硬往我身上蹭，睡完我就跑，说好的负责到底呢？” 李择城低吼着，那爱恨交织的情绪，折磨得他近乎炸裂。 他爱，爱到骨髓浓到血液； 他恨，恨她的不坚定和不确定。 可他更恨自己，无法让她对自己义无反顾！ “这五年，我对你的感情只增不减，我想你想得发疯，你还要我怎样，你还要我怎样！” 他加快速度，竭力表达着自己的愤怒，还有那不知如何言说的满满情意。 “你嘴上不说，可你的身体却在向我表示爱意！” 程苪芸睁开迷离的双眼，再也无法忍住，呜咽出声。 好像经历了一场醉生梦死，又像被他坠入了深海，亦或者是抛上了云端。 她凌乱着，刹那间不知今夕是何朝。 “说你爱我，程苪芸。”李择城猛地顿住。 突然间，那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差点要了程苪芸的命。 “我……”她简单一个音符，已成致命的毒药。 李择城脑子嗡地一声，所有克制和隐忍全数丢盔弃甲。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空气终是降温。 “放过我吧。”程苪芸沙哑着声音，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身心，皆已体无完肤。 “若是能放，五年前我就放了。”李择城神情一滞，眉头紧缩。 他这是做了什么？ 明明爱到不能自拔，却将她越推越远…… “你口口声声要我说爱，可你自己呢？你又何曾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她声音虚弱，嘴唇干燥。 李择城一怔，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顿时僵住。 那三个字，他的确从未说过……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我顺从你的一切安排，却不曾得到你的一个笑容，这样的婚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她苍白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 “我……”他突然就失了声。 那种想抓住却又眼睁睁看着砂砾从指缝流逝的感觉，让他无措又不安。 “我这次回国的唯一目的，就是跟你在一起。那天我爸在电话中说出的消息，的确动摇了我，也让我对你的感情变得复杂。” “可我挣扎过，彷徨过，却清楚自己无法放手，所以我选择赌一把……带你去民政局。” “你若跟我去，那这辈子都不会变；你若不同意，我可能会选择彻底了断。”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第一次对她说了这么多话。 第二十八章 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可那天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说不的机会。”程苪芸轻呵一声，说不出是质问还是自嘲。 “因为你已是我唯一的痴念，我不想失去。”李择城眼底噙着些许慌乱。 程苪芸怔了怔，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不要离开我，好吗？”李择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就像一个无措的大男孩。 “前三天，你在干什么？”程苪芸低声问道。 就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们的感情一个机会，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我在公司洽谈业务，收购了各种同行私营小企业，目前叶城企业已经可以取代李氏企业在a城的核心地位了。”李择城面不改色，诚恳回道。 程苪芸闪了闪眼眸：“晚上也在谈？” “晚上忙应酬，别墅离得远，我便直接睡市区的高层公寓了。”李择城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秀发，一句句回应。 “我给你打过电话。”程苪芸看着他，一眨不眨。 “什么时候？”李择城眼底的困惑不假。 “你回来的前一夜。”程苪芸记得很清楚，那通电话一直都是她心底的一个结。 “我手机上……没有你的通话记录啊……”李择城侧身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翻开通话记录证明给她看。 程苪芸都不愿意去看他的手机，直接垂眸道：“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 李择城愣了愣，皱眉一思索，这才回忆过来：“那晚我跟尹氏在谈合作之事，他们派尹亚楠过来跟我聊的，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间，没有带手机……难道你的电话是那个时候打过来的？” 程苪芸蹙眉看着他，严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分量。 “她说你在洗澡……”程苪芸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直问下去，是不相信李择城还是自己本就没有安全感。 李择城神情一滞，不假思索直接拨通了尹亚楠的电话。 “7号晚上你碰我手机了？”他声音很冷，让躺在旁边的程苪芸都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这样问？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我也记不太清……”电话那段的尹亚楠一时半会有些语无伦次。 “我命名为love的一个来电，你接通后说我在洗澡，然后还把通话记录删除了，是吗？”李择城虽是在问她，但却不是疑问语气。 电话那段沉默了两秒，尹亚楠勉强稳住了情绪。 “那通电话，是你金屋藏娇的妹妹打来的吧？”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伪装了。 “她是我女人，不是我妹妹。”李择城一字一顿表明态度，让旁边的程苪芸心头一紧，更让让电话中的尹亚楠愤怒。 “论身材长相，学历才华，家庭背景，我自问没有一样比不上她！李择城，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输给她？”尹亚楠很不甘心。 她是一个眼光很挑剔的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入得了眼的男人，各方面条件都让自己很满意，没想到对方已经心有所属，一个位置都不愿意给自己留。 “尹小姐，我们之间，只谈工作不谈感情，如果做不到，请让尹董事长换人跟我谈合作一事。”李择城的语气很决绝。 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躺在身侧的程苪芸。 电话中的尹亚楠气得牙关打颤：“你就这么护着她，我看你能不能把她在乎的人一并护到！” 她掐断电话，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露出了阴鸷的恨意…… 第二十九章 不会出席婚礼 电话这边的李择城眼皮突然跳了跳，却没太深究尹亚楠话中的深意。 “现在，还有憋在心底要问我的话吗？”他认真看着程苪芸，轻声问道。 程苪芸抿了抿唇，神情有一丝波动。 “你爸……还是在操办你和尹亚楠的婚事。” 她始终都不解，尹亚楠已经清楚了李择城的心意，为何还是会同意李父对婚事的安排。 这样闹下来，最终收不了场的不会是尹家吗？ “他想安排便随他去，反正那场婚礼我不会出席。” 李择城觉得自己最大的让步便是如此，他不会抗拒李父的决定，但也不会顺从。 程苪芸心底多少有些不舒适，毕竟是血浓于学的父子关系，却偏偏闹到了这个地步。 而她，却是连一天父爱都没有感受过。 “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父亲……别让他一把年纪还失了面子下不了台……”程苪芸试图改善一下他们的父子关系。 李择城摇了摇头，根本未做思考：“我跟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多和睦，是没可能的。” 母亲的离世，带给他巨大的创伤。 父亲的冷漠，更是让他心灰意冷。 但李择城不会过多地去恨李父，第一是不值得，第二是他清楚父母的感情。 一直以来，本就是母亲的单相思。 父亲，从未爱过她。 “你这有父亲的都不去珍惜，我这一出生就没父亲的想去孝顺都没办法……”程苪芸有些惆怅，翻了个身。 李择城从背后揽住她：“我们是同一类人。” “什么人？”程苪芸扭头问道。 “渴望亲情，却又不得不接受亲情薄凉的事实。”他沉声说道。 程苪芸怔了怔，没再说话。 两人的关系经过这场敞怀交谈，而变得缓和。 李择城学会温柔以待，程苪芸也抛开芥蒂。 眼下横隔在两人间的唯一阻碍，便是长辈的问题。 要让李父接受，让程母接受，还要让医院中的奶奶接受，这是一个大工程。 程苪芸明白这一切都来之不易，她渴望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像做梦一样，却又是真实存在。 过了几日。 程苪芸鼓起勇气去了医院，当着那守门的黑衣人，光明正大地进了病房。 黑衣人一愣，立马打电话通知了程母。 程苪芸却一脸不在意，径直扑到床边和奶奶打招呼。 “奶奶！”好长时间都没过来看她，程苪芸真担心奶奶又忘记了自己。 果不其然，奶奶睁开布满皱纹的双眼，看着程苪芸的神情有些呆滞和迷茫。 “秋萍来了啊……”奶奶重新闭上眼，却唤出了别人的名字。 程苪芸心底一阵酸涩，却不敢去反驳奶奶。 秋萍，是程母的名字。 “秋萍啊，我就芸芸一个孙女，能别从我身边夺走她吗？”奶奶的声音充满了无力和恳求。 程苪芸眼皮一跳，母亲居然对奶奶说了这种话？ “不管芸芸是不是嘉良的亲骨肉，我都不在乎了……你就行行好，当做可怜我这即将入黄土的老婆子吧……”奶奶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肩膀也微微抖动着。 程嘉良，是程苪芸父亲的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了程苪芸重重一击。 她的生父，不是那在自己出生那天死去的男人？ 第三十章 她是帮凶 程苪芸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来看望奶奶的这几天，程母到底对奶奶说了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细小针管。 “护士，是要换药吗？”程苪芸瞅着她面生，谨慎问道。 “加一个营养液。”护士说着，将针管插进了吊水瓶中，全部推入。 护士将流速加快些许，然后看向程苪芸：“家属是吧？出来谈一下患者病情。” 程苪芸虽觉得这护士古怪，却没有多疑其他，跟着走了出去。 护士临到门口，将门带拢至关闭，然后领着程苪芸往楼梯间走。 门口守着的两个黑衣人对了下眼色，其中一个不远不近跟在程苪芸身后。 “护士，你要带我去哪里谈？” 程苪芸记得负责奶奶的主治医生办公室不在这一栋楼，这护士带自己走楼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护士回头看向程苪芸，她伸手放进护士服的口袋，正欲掏出什么东西，余光扫到了后面跟着的黑衣人，便缩回了手。 “你直接去医生办公室。”护士快速说完，便直接下楼。 程苪芸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该去找医生，还是陪在奶奶身侧。 她往回走，心跳得快要溢出胸口。 程苪芸使劲压了压，朝奶奶病房走去。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门口的黑衣人看她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他们是程母的人，对程苪芸尊称也是应该。 程苪芸摇了摇头，推开门走进去。 只是还没靠近，整个面色就彻底惨白。 奶奶病床旁的仪器屏幕，显示心电图已是一条直线…… “奶奶！”程苪芸两腿一软，直接瘫痪在地，踉跄往病床爬去。 她的身体依旧温热，面色却惨白无华，整个人像安静睡去，没有任何痛苦表情。 “医生！救命啊！”程苪芸狂按床边的呼叫铃，对着门口嘶吼。 黑衣人也发现了情况不妙，立马叫来值班护士。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无比。 程苪芸的天，也塌了下来。 奶奶没能抢救回来，医生查出是输液点滴的药水出现大剂量不明药物，导致奶奶心律紊乱直接猝死。 值班护士大叫冤枉，自己没有胡乱用药，全都是按照之前的剂量。 警方检查了值班护士的登记本，也查看了病房走廊口的监控，最终发现在老人家死前，病房中只出现过两人。 一个是程苪芸，另一个就是那戴口罩的面生护士。 罗俊贤因家中有事刚好不在，闻讯后立马赶来医院。 刚一进病房，就看到程苪芸瘫坐在地上，病房里围了很多人。 “芸芸！”罗俊贤顾不得先去看奶奶，直接走向程苪芸。 警察也走了过来：“程苪芸女士，一个小时前病房只有您和一个乔装成护士的嫌疑人出现，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程苪芸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全身都力气都被抽离干净，连带眼神都变得空洞。 她做了什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凶手给奶奶的药水中注射了致命的药物，然后跟着凶手离开病房，错过了拯救奶奶的最佳时间。 她成了帮凶。 是她跟那个女人一起杀害了自己的奶奶…… 第三十一章 冷静一点 “芸芸，你要振作起来……” “只有你和凶手近距离接触过，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奶奶报仇！” 罗俊贤一脸痛苦，可看着程苪芸那失神落魄的样子，更是心痛。 门口的一个黑衣人已经主动向警察说明了情况，他当时跟过去，对那护士有浅薄的印象。 警方将医院监控调出来，给黑衣人指认，但视频清晰度不高，人来人往，又都穿着统一制服，很难辨认。 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要程苪芸多将对方的外形特征做一定描述，帮助搜寻。 “对方在途径走廊监控时，刻意低了头，让我们很难看清他的五官。” “医院四个方向都都出口，半个时辰内离开的人士上百，人口流动太大，寻找困难。” 警方将基本情况做简单阐述，各方面的情况都变得十分棘手。 程母也匆匆赶了过来，听到消息整个人都震惊到。 她派人把手了病房门，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凶手真是胆大妄为！ 到底是谁，要对一个命不久矣的老人家下这种毒手？ 程母走到程苪芸身侧，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终是什么都没说。 她揉了揉程苪芸的肩膀，沉沉叹了口气。 “奶奶还需要你。”她太清楚，自己曾经的婆婆对这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程苪芸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她怔怔看着程母，目光有些渗人。 “是你派人伤害奶奶的吗？”她忘不了奶奶说过的话，更忘不了母亲对奶奶一直以来的嫌弃。 程母愣住，没料到程苪芸会当着警察的面，说出这种重嫌疑的话。 “怎么可能，门口的人我都是在保护你奶奶……”程母看到警方已经将质疑的眼神投向了自己，顿时有些慌神。 “保护奶奶？你那分明就是监视！监视奶奶然后找到我囚禁我！”程苪芸猛地大声，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质问。 程母吓得一后退，她从未在程苪芸身上见到过这种眼神。 罗俊贤拉住程苪芸：“芸芸！你冷静一点！奶奶还在这里！” 程苪芸一顿，立马换了神情，小心翼翼地推开警察和医生，跪在了病床旁。 “嘘！你们都小声点，我奶奶在睡觉……不要吵到她了……” 程苪芸将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声的动作。 警察和医生面面相觑，却也明白她悲痛过度后的不愿接受现实。 “芸芸……”罗俊贤的声音哽咽起来，不忍心让她回到现实。 “月亮粑粑，肚里坐个嗲嗲，嗲嗲出来买菜，肚里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绣花，绣个糍粑……” 程苪芸拉着奶奶的手，看着奶奶安静的模样，轻哼着奶奶最爱给自己唱的童谣。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奶，企图看到她的睫毛可以轻颤一下，甚至是睁开眼睛看到自己。 可是直到程苪芸双眼发涩发酸，淌出了两行湿咸的泪水，都没能看到奶奶再次睁开眼。 程苪芸，终于哭出了声…… “奶奶，你再睁开眼看看我……刚才是我进来了，不是什么秋萍啊……我是芸芸，我是你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女啊……” 程苪芸嗷嗷大哭，痛苦的模样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变得伤感。 “奶奶，你再看我一眼，你就看我一眼好不好？你再叫我一声芸芸，我想听啊……” 程苪芸扑到奶奶身上，她的身子已不再温热，再也给不到程苪芸任何回应。 “请家属节哀顺变，警方会调查清楚真相，还希望您好好配合。” 警察和医生清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给了凶手无数时间逃脱。 他们尝试拉开程苪芸，想让她冷静下来。 “不要，不要分开我和奶奶……” 程苪芸尖叫，费力挣扎，却在一个猛用力时两眼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第三十二章 你怀孕了 滴答滴答—— 程苪芸睁开眼，入眼是白晃晃的天花板，还有浓郁的消毒水味。 “芸芸，醒来了？”耳畔传来罗俊贤焦急的声音。 程苪芸待视线彻底清晰，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 “奶奶！奶奶呢？”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一幕。 罗俊贤神情一僵，眉眼带着一丝不忍。 他双手轻放在程苪芸的肩膀上，思索着要让她怎样冷静地接受现实。 “芸芸，你听着……奶奶需要你帮她找到凶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程苪芸的脸色白得不能再白，原来刚才的梦，都是真实存在的。 “奶奶……”她肩膀急剧起伏，呼吸变得十分不畅。 “现在是你特殊时期，你一定要先冷静……我们现在回忆一下那个护士的外貌特征，然后告诉警方……” 罗俊贤端起桌旁的温开水给到她，还有瓶盖中的几颗药丸。 医生嘱咐，她醒来就要让她吞下。 “我要去找奶奶，我要再看奶奶一眼……”程苪芸试图拔掉手上的针头，却被罗俊贤费力制止。 “这是安胎针！你不要命了！”他痛心，却也只能痛心。 程苪芸神情一滞，半响回不过神。 “你说什么？什么……安胎针？”她木讷住。 罗俊贤看着她，沉沉叹了口气。 “你怀孕了，但胎象不稳，有流产迹象，所以要保胎。” 这个消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不知是喜是悲。 “先把药吃了，我带你去看奶奶。”罗俊贤低声道。 程苪芸脑子嗡地一下全部空白，她怎么会怀孕？ 自己和李择城每次到最后环节，不都采取了措施吗？ 罗俊贤看着她皱眉思索的沉重表情，忍不住问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不用猜都知道。 莫名，心底有种失重感，像有什么从心口被人强行剥离一般。 许是做了程苪芸那么久的“男朋友”，现在要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吧。 “我……我先去看奶奶……”程苪芸顿了顿，接过罗俊贤手中的药丸，一饮而尽。 她没有回答罗俊贤的话，心底也是凌乱不堪。 毕竟这个紧要关头，她满心念着的，都只有那突然离开的奶奶。 程苪芸终是可以冷静坐在警察面前，将之前的一幕平静述来。 “她个子跟我差不多高，体型偏瘦，双眼皮，齐刘海，声音有些沙哑……”程苪芸将自己能回忆到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了警察。 “你为什么跟着她走去了楼梯间？”警方问道。 “她说要跟我谈奶奶的病情，我便跟了过去……临到楼梯间，她却转身说要我直接去医生办公室，我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对……” 每一个细节的回忆，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刺痛。 做笔录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查询每个楼道的视频监控，务必找到凶手脱下的护士服和离开的楼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苪芸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没有半点精神。 她失神地看着远处，兜中的手机在震动都没听见，倒是一旁的罗俊贤提醒了自己。 程苪芸掏出来一看，是李择城拨来的电话。 在自己最需要他陪伴在身边的时刻，他能给的就只有一通电话吗？ 第三十三章 生父是谁 程苪芸按了接听键，没有说话。 “医院的事我听说了，我还有两个小时下飞机，抱歉，不能陪在你身边。” “嗯。”她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我很快就会过来，相信我。”李择城那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却没辙。 “嗯。”程苪芸依旧像机器人一样给予回应。 不是她不愿意说，也不是她不愿意相信李择城相隔千里的担忧。 直到挂了电话，程苪芸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把怀孕的事跟李择城说。 她到底怎么怀孕的，这事应该只有李择城才说得清吧？ 病房内。 程母坐在了床边的小凳上，神情复杂地看着程苪芸。 “孩子是谁的？”程母脸色很阴沉。 她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我现在不想聊这个。”对腹中的孩子，程苪芸还没有太多感情。 眼下能让她情绪波动的，只有奶奶的案子。 “把孩子打掉。”程母下达命令，丝毫不想转移话题。 程苪芸怔怔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又是谁的孩子？”她扯了扯唇瓣，问出的话有气无力。 程母瞳孔骤然一缩：“你……你当然是妈的孩子！” 她那神情，就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害怕被程苪芸知道一般。 可眼下，她越这样说，越让程苪芸难以信服。 “我的生父，是谁？”程苪芸重申自己的问题。 在看到程母这惊慌表情前，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程母亲生。 只是此刻，一言难尽。 “你怎么突然这样问？现在是处理你肚中孽种的时刻！” 冷静下来的程母恢复了之前的表情，也坚持自己的态度。 “妈，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不说，我自己也会去查的。” 母女两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各说各的。 “那就一样样解决！先把人流手术约好时间！”程母直接叫来了护士，强烈要求尽快做手术。 程苪芸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程母以家属的身份干涉自己的住院治疗，没有出言阻止。 “等做完手术，妈直接送你上飞机，你去国外修养一段时间……” 程母三句话还是不离出国的事，这让程苪芸很是闹心。 “人流手术你尽可安排，我是不会进手术室的。” 程苪芸想起了李择城之前回复李父婚礼事宜时说的话，此刻自己和程母之前的沟通，与他颇为相似。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必须听我的！”程母圆眼一瞪，表情微微扭曲，看得出来，她很是气愤。 “我听了你的话二十多年，现在是时候秉从自己内心了。”程苪芸依旧一脸平静，跟程母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秉从内心？难不成你想给他生下这个孽种？”程母从程苪芸的神情中看到了反抗。 听着母亲一口一个孽种来形容自己肚中的生命，程苪芸心底窜起了一股无名火。 “我从小都是奶奶带大，你无权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眼下杀害奶奶的凶手还没找到，母亲却来逼迫自己处理另一件事，真是让她失落彻底。 “从小奶奶带大，你花的不是我的钱？你不是用我的钱长大的？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程母语气也有些不好，尽管此刻她没必要跟一个死人争夺存在感。 程苪芸苍白的唇边扯出一道冷漠的弧线：“每次争执，你总说养不熟……我就问一句，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第三十四章 我怎么会怀孕 程母眸色一暗，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 “我一心一意为你好，你却一而再问出这种伤我心的话。” “世间哪一个女儿会一直逼问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亲生？芸芸，妈养你二十来年，自问问心无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程母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湿润。 她侧头去擦眼泪，程苪芸忽的看到她隐隐泛白的发际线。 程苪芸愣住，一向会精致装扮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允许自己有白头发？ “奶奶亲口说了，我不是程嘉良的亲骨肉，那我是谁的孩子？”她不想错过这样一个敞开交流机会，还是想问彻底。 程母身子一僵，半响才回头看过来。 “她……什么时候说的？” “上午出事前，我去看她，她把我当成你……然后说了很多话……”程苪芸回想起奶奶说过的最后两句话，心底翻涌起一阵酸楚。 程母紧了紧拳头，正欲开口说话，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李择城大口喘着气，奔到了病床边。 “我回来了。”他额头上冒着碎汗，像是奔跑了好一阵。 “嗯。”突然之间，她不知作何回应。 尤其是母亲还在场，刚才正进行着一场沉闷又揪心的对话。 “我们……有孩子了？”他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还有一种不知所措感。 “嗯。”程苪芸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回应。 “我会不惜一切，留住孩子。”李择城看了看程苪芸平坦的腹部，声音坚定。 程苪芸看着李择城，神情复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还是抗拒。 直到看到程苪芸纠结的神色，李择城这才将视线转移到程母身上，就像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 “您可以走了。”他看程母的眼神，没有尊重，但也未看低。 “择城，你跟芸芸真的……不合适，别再气你爸了。” 程母声泪俱下，就差给李择城跪下求他不要跟自己的女儿交往了。 “是跟阿芸不合适，还是跟除了尹亚楠之外的女人都不合适？”李择城神情冷了几分，此情此景，他不想就这个问题有过多争执。 程母怔了怔，没有回话。 “过几天我会回去跟他谈人生大事，请叫他做好准备。”李择城扭过头，不再看她。 程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但还是提包走人。 病房内只剩程苪芸和李择城两人，气氛好像得到些许缓和。 “奶奶的事，我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陪伴你……”李择城的语气柔软下来，多了一丝软化后的沉重。 “警方已经在调查，我想去陪着奶奶……可医生却要我多卧床休息……”程苪芸的眼眶开始犯红，奶奶是她唯一的软肋。 “我怎么会怀孕，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可想起怀孕，程苪芸又记起了另一个重要的事。 李择城愣了愣，皱眉回忆一番，才闪着眸子回应：“上回夜里……半夜醒来，懒得下床去拿套……便直接留里面了……” 程苪芸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们现在这情况，根本就不适合要孩子……” 这段婚姻关系，本就岌岌可危。 还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一直层层干扰和阻碍，未来到底如何，真的无法预知。 “既然来了，就别放弃。”李择城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给了她莫大的心安。 第三十五章 你的女人自己照顾 翌日。 警方传来消息，已锁定嫌疑人。 程苪芸想下床去问清楚情况，但被李择城制止。 “我去。”这种时候，更适合他出面。 罗俊贤来到病房，和李择城打了个照面。 “帮我照顾她一下，谢谢。” 李择城看罗俊贤的神情再没有之前的敌意，但依旧就算请人帮忙，语气中还是透着疏离。 “你的女人你自己照顾，奶奶一直把我当亲孙子看待，她的事我去跟进。”罗俊贤没有给李择城好脸色。 程苪芸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药味格外重。 “俊贤……”她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愧对这个男人。 于她而言，他男朋友的身份是假，但对自己的关心却真到让人无可挑剔。 “奶奶的事，你就放心地交给我……现在，你身体最要紧……”罗俊贤对上程苪芸的视线，语气便软了下来。 他无法对这个女人动怒，不管是出于关怀，还是那从未说出口的因素。 最终，程苪芸执意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要他们任何人留下来。 罗俊贤和李择城走出病房，两个男人难得安安静静地并肩而行。 “我永远都是你的敌人。”罗俊贤突然顿住脚步，认真看着李择城。 “我明白。”男人对情敌的直觉，看得比女人要更准。 “我和芸芸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若不是后来我去了国外，她根本就没时间去喜欢你……”罗俊贤说起了往事。 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说完这次，以后也不会再提。 “等我回国，看着她满脸都透着热恋中的气息，我便明白一切都晚了……我一直都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关注着她，直到有天，她给我打来电话，说自己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她对你的事只字不提，但那次事件后，她脸上很少看到笑容，唯独面对奶奶的时候才会有……” “奶奶知道我对芸芸的心意，有意撮和我们，但芸芸只愿意跟我在必要时候假装男女朋友，她说她不能耽误我，可也害怕奶奶伤心……她从未替她自己考虑过，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因为她的爱情全给了你，所以没法再其他男人敞开爱情之门。” 罗俊贤陆陆续续说着，金丝眼镜框下的眼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李择城递给他一支烟，但被罗俊贤摆手拒绝。 “我不抽烟。”从医者，鲜少有烟瘾的。 “这几年，谢谢你对阿芸的照顾。”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罗俊贤轻笑了一声：“之前我想叫她阿芸，被拒绝……那个时候以为她觉得那个称呼太俗气，原来那只是你对她的专用昵称。” “你们两人，不适合做情人。”李择城点燃了烟，吞吐起来。 “我努力了好几年还没你回来两个月强，现在抱得美人归，还要出言讽刺我？”罗俊贤皱起了眉头。 李择城摇摇头，吐出一大团烟雾：“你们的性格，不合适。” 见罗俊贤一脸困惑，他继续说道：“她从小缺乏父爱，需要有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宠她护她照顾她，偶尔像长辈一样管着她。但你这温文儒雅的样子，能给到她的感觉只有兄长。” “据我所知，你现在可算芸芸的半个兄长……”罗俊贤没忘记自己听到这一消息时的震惊，这或许就是当年程苪芸只字不提那段感情的原因吧。 “这种时候，你就别跟他们一样戴有色眼镜了。”李择城蹙眉。 “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好的。”罗俊贤倒不觉得有什么。 李择城怔了怔，没想到罗俊贤会这样理解。 第三十六章 杀人动机 两个男人的关系，因为这次的交谈，而变得有些微妙。 罗俊贤也通过这次接二连三的事件，改变了对李择城的些许看法。 能被程苪芸放在心尖上并纹丝不动的男人，不会差劲。 入夜，李择城回到病房。 “怎么样？”程苪芸焦急地问道。 “抓到了。”李择城了解了前因后果，正思索着要如何讲清楚情况。 “那个伪装成护士的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对我奶奶下毒手？”程苪芸急忙问着，情绪异常激动。 李择城抿了一口水，轻轻拍了拍程苪芸的肩膀。 “不是女人，是个男人。”李择城纠正程苪芸之前的判断。 “男人？”这下可把程苪芸彻底愣住。 李择城点了点头：“之前都以为凶手是女人，所以把监控出口的所有男人都做了排除，导致搜寻任务像无头苍蝇。后来通过视频高清截图做对比分析，发现凶手是个男人。” “当时在病房，我完全不觉得他像男人！从声音到外貌，还有那眼神和走路的姿势……”程苪芸吃了一惊。 “现在这社会，男人要是女人起来，就没你们女人什么事了。”李择城隐晦地表达了一个现象。 程苪芸也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点头表示认可。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伤害我奶奶？”程苪芸想起了问题的关键。 李择城皱眉回应道：“他的供词是……他母亲在敬老院和奶奶有过节，所以怀恨在心……” “这太扯了！奶奶在敬老院人缘好得不得了，没和任何人起过争执！”程苪芸不相信。 “警方也不相信，但经过调查发现他说的情况不是捏造……他母亲曾在敬老院偷其他老人的东西，被奶奶发现并告诉了院方……”李择城也不相信，但还是要将警方那边的情况一一告诉她。 “那他为什么不在敬老院对奶奶下毒手，而要冒险选择在医院中，还心思缜密地做了乔装打扮？”程苪芸紧了紧拳头。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有人的疑虑了……老人之间的纠纷，不足以让他产生杀人动机，并且还一个很重要的疑点。”李择城顿了顿。 “什么疑点？”程苪芸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患有癌症，最多只能活半年了。”李择城轻声说道。 程苪芸怔住，这样一来，那凶手就不需要什么深层次的杀人动机。 单单只是愤世，想在自己死之前拉几个人一同死，这样的理由也足够了！ “我还是不愿相信，这就是他要伤害我奶奶的原因……”程苪芸摇了摇头，眼眶又开始泛红。 “警方没有就此结案，别急……”李择城轻柔地将她搂在怀中。 又调整了两日，医生才允许程苪芸下床走动，但不能久走和剧烈运动。 上一胎直接宫外孕，这一胎还这么脆弱，程苪芸有时候也在心底惆怅，她做个母亲还真是一波三折。 看守所。 程苪芸终于见到了那个伪装成女护士的凶手。 她看着男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为什么要伤害我奶奶？”探视室内，她终是想亲耳听对方的回答。 男人一脸淡漠，看着程苪芸没有愧疚，更没有忏悔之意。 “害死你奶奶的，是你自己。”他扯了扯干裂的唇，露出诡异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背后有人指使 程苪芸心头一紧，被他的眼神怔住。 “你……什么意思？”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有鬼。 许是探视室有360度无死角的带录音监控，男人没有继续说话。 他只是半眯着双眼，神情叵测地看着程苪芸。 “你有话直说，别以为你活不久了就能为所欲为！”程苪芸莫名觉得有些胸闷。 男人挑了挑稀疏的眉，张嘴动了动，又立马合上。 “你想说什么？”程苪芸注意到对方是在对自己使用口语。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依旧张了张嘴，程苪芸依稀只能辨出“你”和“我”的发音。 程苪芸还想认真记住对方的口型，但门口的警察已经走了进来。 “时间到。”警方只给了他们三分钟的交流时间。 男人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就是这一抹笑，彻底刺痛了程苪芸的眼球。 “我告诉你！你死了还有家人！你母亲还在敬老院，你孩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因为他父亲是个杀人犯！奶奶还是个惯偷！” 程苪芸猛拍桌子，对着男人和警察离去的方向怒吼。 小腹一阵阵隐痛，程苪芸连忙大口呼吸调整情绪。 旁边的李择城赶了过来，轻揽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带着手铐脚链的男人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程苪芸一眼，眼神中透着一抹怜悯。 程苪芸没有看错，他在怜悯自己。 为什么？ 程苪芸思绪乱成一锅粥，都忘了迈步走出这封闭的小房间。 “他刚才用口语对我说了一句很长的话……”程苪芸小声告诉李择城。 “警方看到了，已经联系了口语警员。”李择城扶着她往外走。 没过多久，口语警员反复查看监控视频，果真得出结论。 “他说他那天准备对你动手。”警员说道。 程苪芸怔了怔，皱眉回忆。 这一想，她脑子都有些要开裂的疼意，毕竟那天的记忆每回想一遍，都像有人在自己心口割刀子。 程苪芸闭上眼，捂紧双耳，让自己回归安静，慢慢回忆之前的一帧帧画面。 “那天他把我引进楼梯口，伸手进了护士服的口袋，准备掏出什么东西，但是最后顿住了动作……”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回想出来的画面，一点点陈述出来。 “如果没有分析错的话，那天他的原计划是针对你一人，后来突然改计划才酿成了悲剧。” 警放分析着最新情况，每个人都是眉头紧锁。 “他和我毫无过节，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程苪芸坚信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情况也在我们考虑范围内，目前他联系密切的亲朋好友，我们都有暗中观察，一有情况会立马采取行动。”警察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处事态度。 案子未结，程苪芸不想草率给奶奶处理后事。 可奶奶也不能一直躺在医院的冰库中，必须尽早安息。 李择城明白，这种时候，他该以程苪芸丈夫的身份站出来，守护她，替她遮风挡雨，披荆斩棘。 李择城联系了殡仪馆，预约了日子，随后带着程苪芸回了李家。 不管怎样，他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名字，依旧姓李。 有些程序，该走还是得走，该坦诚公布还是得敞开。 “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人生大事？”李父头发又白了许多，坐在沙发主座上看着牵手的两人，一脸痛心。 李择城看着身侧彷徨的程苪芸，紧了紧掌心，郑重开口。 “我们两个，已经领证了。” 第三十八章 活活气死 他是在宣布两人的人生大事，也在表明自己的决心。 迈出了这一步，便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而他，从不后悔。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让她有了五年的感情空白期。 程母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淡绿的乌龙茶瞬间浸湿了米白的地毯。 李父瞪眼看着两人，整个人僵住半响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再说一遍？”李父的声音都在冒烟。 程苪芸心跳如雷，一时间突然有种想要李择城别再说了的冲动。 也许这个消息，对他们长辈来说，不太能接受。 “我们一个月前已经领了结婚证，现在是合法夫妻。” 李择城面不改色，清了清嗓子大声重复。 此刻的他，已经拥有足够力量和这个给过自己生命的男人抗衡。 无所畏惧，各自安好。 这是他对两人关系的定位，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 李父将手中的报纸砸向李择城，这个逆子屡屡不听自己的安排，甚至在最致命的一个环节居然彻底反抗，差点将自己反咬致死。 程母生怕李父气坏身子，急忙奔过去帮他轻抚胸口。 “深呼吸，冷静下来说……”程母对李父的担忧是真。 认识这么多年，就算之前两人的关系见不得光，但也是有一定感情基础。 “如果你执意反对，我不介意将李择城的名字改成叶城。”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李父的身子猛地一晃，原本蜡黄的面色刹那间全部惨白。 “很好……这就是叶伊敏给我生的儿子！”李父气得胡子都在发颤。 “李氏在a城占市场比例日渐下滑，如果需要叶城集团的协助，我会念在我们父子情分上，考虑考虑。”李择城道出的每一句话，都让李父的脸色白了一分。 程母焦急不安，急得红了眼：“你们别说了！你爸心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后，他就拜托您照顾了。”李择城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程母鞠了一躬。 程母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身侧默不作声的程苪芸，神情复杂。 “李氏是你父亲的心血，能跟尹氏合作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你当真这么狠心？”她问向李择城。 “任何以联姻为媒介的商业合作，都是可耻的。” 李择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尽管这个社会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但他还是不忘初心，追求齐心协力，开诚相见的直面竞争与合作。 用实力说话，而不是将发展停滞不前，蓄意壮大其他方面的能力。 这样的企业，只会走向衰退。 “历史上，哪个朝代的稳定不是靠和亲联姻来稳定的？！”李父觉得李择城的想法太过偏激。 商场如战场，婚姻于商人而言，与爱情无关。 “那是历史，这是z国。”李择城毫不犹豫地反驳着李父，言语中尽是疏离和冷漠。 他对这个所谓父亲的情意，已经所剩无几了。 李父终是绝望，他转眸看着缩在李择城身后的程苪芸，厉声问道：“你当真任他胡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李叔叔您为什么就认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的就是胡闹呢？” 程苪芸攥着李择城的衣袖，轻声表达态度，她声音不大，但气场不弱。 “阿城是您儿子，不是您手中的棋子。” 最后一句话，让李父的眉头一颤，许久没有说话。 第三十九章 不求你们祝福 程母看着他们一直紧握的手，又看了看李父，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李择城止住。 “你照顾我父亲，我照顾你女儿。” “芸芸，你奶奶不是一直希望你跟罗俊贤那小子在一起吗？你这样瞒着她，就不怕她难过？”事已至此，程母依旧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便是和李父统一战线。 程苪芸没料到母亲会在此刻提及奶奶，瞬间说不出心底是难过还是苦涩。 李择城将程苪芸拥在臂弯中，声音坚定又沉稳：“我们今天来，不是征求你们意见，也不是恳求你们的祝福，只是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我李择城爱程苪芸，19岁爱上，21岁分开，直到现在依旧爱。” 他的话语，仿若冬季的一抹暖阳，照亮了她内心所有的阴霾。 对别人而言，这可能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承诺或告白。 但对她而言，是让这份一波三折的感情，根基更牢固的存在。 程母将两人送出门。 李择城让程苪芸先上车，他想和程母单独聊两句。 程苪芸点点头，乖巧上车。 “我知道你为了保住和我父亲的婚姻，做出了很多努力。”李择城开门见山，戳到了程母的痛点。 程母面色白了白，神情依旧镇定。 “你爱自己胜过爱阿芸，但我爱她胜过爱自己。”李择城认真看着程母，“别再用你跟我父亲的关系道德约束我们。” 程母紧了紧捏住衣摆的手，欲言又止。 她看着他们的车渐渐开远，久久都没进屋。 直到屋外的冷空气让她手尖冰凉，她才缓缓回过神。 李父还坐在沙发上，不停叹气。 “他们走了？”他问向程母。 “嗯。”程母轻声回应。 “造孽啊……我们纠缠了一辈子，孩子们也……”李父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你若还是反对他们在一起，我会继续想别的办法阻止。”程母对李父，几乎是言听计从。 “结婚证都领了，还怎么阻止！我们老李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李父痛心疾首。 程母看着他日渐憔悴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们俩的事，不也挺让李家丢脸的吗……” 李父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着程母。 “都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提做什么？” “你要是同意他们在一起，就真心实意祝福……你要是不同意，就在他们向亲朋好友公开前采取措施。”程母皱了皱眉，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希望程苪芸过得好，有人疼，但更希望自己的婚姻牢固，自己李太的地位坚不可摧。 李择城分析得没错，她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就在李父唉声叹气，还在挣扎纠结时，程母默默上了楼，回了房间。 她将门反锁，打开了橱衣柜抽屉的暗层，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体型微胖，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鼻子上还戴着氧气罩。 程母轻抚着照片，目光变得迷茫。 “姐，我这样对你的孩子……你会怪我吗？” 第四十章 给自己新的开始 李择城和程苪芸回到家，之前的钟点工周婶迎了过来。 “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程苪芸第一次被周婶当着李择城的面唤太太，颇有些不适应。 “粥熬好了吗？”李择城问道。 “正保温着，我这就端出来，太太马上就能吃！”周婶立马钻去厨房，灵活的身手完全不像个中年妇女。 程苪芸一脸惊讶：“什么粥？周婶不是钟点工吗，这是常驻咱们家了？” “周婶以前照顾过孕妈，也做过月嫂，我索性就要她直接留下来照顾你了。”李择城柔声说着，目光中充满了深情。 程苪芸心头一暖，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从胸口蔓延，让她脸上都热烘烘的。 奶奶的后事有序进行，程家亲情薄弱，亲戚之间没有过多来往，但能通知到的人，程苪芸都尽量通知。 追悼会当天，还是陆陆续续来了一批人。 程苪芸有孕在身，不适合下跪，但她还是坚持跪了大半天，感谢前来悼念的人们。 罗俊贤忙前忙后，以奶奶干孙子的身份站在了亲属席。 李择城以男主人的身份统领了全局，在最后环节，他以家属的身份上台致哀辞，一方面感谢各位的前来吊唁，二方面公开自己和程苪芸的夫妻关系。 一时间，整个现场都炸开了锅，但是逝者面前，大家明面上还是没有议论纷纷，给足了尊重。 让程苪芸意外的是，之前的两性治疗保健院的领导和同事都过来了。 她怔了怔，还是对他们的到来弯腰表示感谢。 “之前的风波已经过去，院里欢迎你随时回来工作。”院长献完祭花，语气微微沉重地向程苪芸传达总部的意思。 程苪芸摇了摇头，直接拒绝：“谢谢……但我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不光是为了李择城，还是为了肚子的孩子，亦或者是看透了职场。 所有人散场后，程苪芸抱着奶奶的黑白遗像，抬手轻抚着镜框下她的面庞。 “奶奶，我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头七。 郊区陵园。 程苪芸在李择城的陪伴下，来到了奶奶的墓碑前。 她倒出两杯桃花酿，那是奶奶身体硬朗时，经常小抿的一款酒。 “奶奶，当初去敬老院找你的人，到底是谁？你一定要托梦告诉孙女……” 程苪芸没有忘记，奶奶摔伤住院，就是因为有人去敬老院，对奶奶说了有关她私事，导致她情绪激动。 凶手背后的人很明确就是在针对自己，奶奶成了无辜之人。 那到底是谁，跟她有仇？ 程苪芸靠着墓碑，陷入了沉思。 李择城接了个电话，面色有些沉重。 “警方那边，有情况了。”李择城蹲下来，对程苪芸低声说道。 程苪芸眼神晃了晃，连忙定睛看向李择城：“那幕后的始作俑者，找到了？” 李择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可他越是这副模样，越让程苪芸心急如焚。 “到底是谁？当着奶奶的面，你就别支支吾吾了！” 李择城握住程苪芸的手，神情透着复杂。 “那凶手的情人，前阵子账户莫名多了五十万。”他低声说道。 “是谁给的钱？”程苪芸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李择城紧了紧掌心，神色凝重：“尹亚楠。” 第四十一章 坟前九磕头 程苪芸不敢置信地嘴唇一颤，整个人恍若电击。 “怎么会是她……” 程苪芸活了这么多年，自问没有跟任何人起过纠纷。 之前工作中闹出风波的刘先生一事，也已得到妥善解决。 她和尹亚楠，至于有如此惨烈的深仇大恨吗？ “抱歉，是我处理不当……” 李择城神情透着懊恼和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女人也不会走到如此偏执的一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李择城才回忆起自己和尹亚楠有过的最后一通电话。 “你就这么护着她，我看你能不能把她在乎的人一并护到！” 是啊，她之前就给过自己警告和提醒，是他没有引起重视。 “我这是做了什么？因为爱情而丢了最在乎的亲情！”程苪芸伸手捂住脸颊，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李择城连忙拉住她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他疏忽大意，没有想过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还能有这般阴鸷的算计。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程苪芸觉得心口被捅了一刀，怎么都无法愈合。 “求你，不要怪自己……”李择城慌了神，“自始至终我都没同意过跟她结婚，当初随她去你治疗室，一是为了看你反应，而是让她死心。” “可在她眼里，我就是夺人所爱了，所以她才要报复我……”程苪芸痛苦说道。 李择城抬起食指放在她唇边，止住她的话。 “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你的……这不是夺人所爱，而是她非要横插一脚。” “可奶奶……还是回不来了……”程苪芸抽噎道。 李择城跪在墓碑前，猛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这一举动，让程苪芸收住了情绪。 “奶奶，不孝孙女婿给您磕头认罪了。” 说完，他又四磕头。 “遇见阿芸，是我意料之外的意外，我从来没有这么刻骨的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想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像袋鼠一样护她在怀中。” 五磕头。 “因为我的回来，改变了阿芸的生活轨道，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也伤害了您……请你原谅。” 六磕头。 “伤害过阿芸和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请您相信，也请您接受我，同意我跟阿芸在一起。” 程苪芸怔怔看着他额头上的红肿的一块，伸手想拉住他：“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李择城摇摇头，还是垂眸低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 七磕头。 “我知道自己还不够优秀，不能给到阿芸最好的一切……但我会努力做到更好，把自己的全世界都给她。” 八磕头。 “我以叶城的名义向您起誓，未来的人生会尽我所能地对她好，宠她护她陪伴她。” 九磕头。 “如有违背，那就天不容我地不容我，让我永无葬身之地！” 程苪芸惊得死死拽住李择城的衣袖，脸上已经挂满泪痕。 “没能当着奶奶的面说这些话，是我的遗憾。”李择城将她搂在怀中，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大片，“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撇下我……我已经燃烧了整个生命，在爱你。” 程苪芸抬起微凉的手堵住李择城的薄唇，不要他再往下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程苪芸泣不成声。 第四十二章 国际商业间谍 警方尝试联系尹亚楠，但却得知她于上周已经出国。 这样的情况有些始料未及，但又合乎情理。 警方和尹父取得联系，本以为所有真相都会渐渐浮出水面。 但没想过三天过去，警方突然宣布就此结案。 这样的消息是程苪芸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她直接奔去公安局质问负责案件的警察。 “现在证据确凿就是那刘秉杰动的手，姑娘你就放下吧……”警察有些闪烁其词。 “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们就不管了？”程苪芸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要是这样，那我以后也能买凶杀人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警察说出了官宣话体。 “呵……”程苪芸冷笑，“那尹亚楠给刘秉杰情人账户打了五十万，她不当面给我解释清楚，我永远都不同意结案！” 程苪芸回了家，在李择城下班回来后，将情况告诉了他。 李择城却是早有耳闻：“我已经在暗中打听尹家的情况了，尹亚楠现在的确在加拿大。” “那怎么办？我要找她问清楚，我一定要为奶奶讨回公道！”程苪芸急得脸上都已经冒痘。 “别慌，我在想办法。”李择城低沉着声，试着缓解程苪芸的情绪。 他又打了几通电话，还打开笔记本敲了一阵键盘。 夜色渐浓，两人都没有睡意。 突然，李择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震惊。 “怎么了？”程苪芸急忙问道。 “尹亚楠的国籍早已转到了加拿大！”李择城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打探到这个消息，也是难以置信。 “什么？”程苪芸一声惊呼。 “并且她的资料显示……她于去年就和一个加拿大男人登记了结婚。”李择城还没晃过神来。 程苪芸惊得张大了嘴。 如此一来，尹亚楠口口声声说喜欢李择城，想要跟他结婚，是假？ “她不是……一直想跟你结婚，李尹两家结亲吗？”程苪芸还是不相信。 李择城紧蹙眉头，一脸沉重。 他再次拨打了尹亚楠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正在两人焦头烂额之际，李父突然拨来了电话。 “喂。”眼下这情况，父子有必要沟通一场。 “尹家不简单。”李父开口便直奔主题，看来他在背后也默默做了调查。 “他们隐瞒国籍和婚姻状态，还想进行联姻和商业合作，这其中有诈吗？”李择城问道。 “用行内话来说，他们这属于国际商业间谍，都怪我以前太信任他们了……”李父的声音有些沧桑，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太震惊。 “国内很多高层人士都被他们用财力遮了眼，这次事件慢慢浮出水面，动静闹得很大……”李择城的心也颤了一颤，隐隐有些担心李氏会因此受牵连。 “李氏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大可放心。”父子两头一次心平气和地进行了交谈。 第二日。 警方高度重视新情况，直接将之前负责联系尹家的警员进行了革职处理，并换了更高一级别的警署负责了此案件。 此次命案和商业间谍案交错在一起，变得更加棘手。 z国警方和加拿大警方做了联系，但却得到另一个更震惊的消息。 第四十三章 毁得一干二净 尹亚楠在加拿大的丈夫是名外交官，根据国际刑法，履行职务期间，外交人员及其配偶享有刑事豁免权。 这样一来，尹亚楠买凶杀人的事，就变得更加不好处理了。 警方再次和那刘秉杰做了思想工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刘秉杰将全部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做了讲述，并推翻了之前的一些供词。 原来，尹亚楠最开始找到他，是想让他把程苪芸弄晕绑出来。 但刘秉杰本就愤世，对程苪芸的奶奶也心存芥蒂，所以在尹亚楠的帮助下，顺利进了医院，但却私自动手杀了程奶奶。 所以程奶奶的死，全责还是在刘秉杰的身上。 他最后准备在楼梯间对程苪芸下手之际，看到一直跟随过来的黑衣人，只好罢手离开。 他没想过要逃之夭夭，还是想着要帮尹亚楠绑了程苪芸，于是蹲守在医院附近，伺机而动。 但他还没等到机会绑架程苪芸，却等来了警察的抓捕。 当初尹亚楠知道他杀人后，非常震惊，生怕他将锅甩到她头上。 刘秉杰一再保证不会，尹亚楠便支付了“封口费”五十万。 “那尹亚楠是怎么和刘秉杰认识的？”程苪芸对这个很是困惑，一个富人和贫民，又怎么会有交集？ “尹亚楠曾去过敬老院，见过刘秉杰和程奶奶因为他母亲的事起争执。”警察说道。 程苪芸瞳孔一缩，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那之前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奶奶在敬老院摔倒前，是有人找过她，说了很多让她老人家难以承受的话，导致情绪激动。 那个人，必是尹亚楠无疑了。 可还一点让程苪芸很是不解—— 尹亚楠既是已婚，和李择城的联姻只是为了商场机密而动用的计谋，那她为何会对程苪芸怀恨在心？ 难不成她在执行任务期间，动了真感情？ 分析来分析去，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可他们的分析和猜测，都不如尹亚楠的亲口解释。 尹氏企业在a城再难立足，很多老商家宁愿亏损都要立即中段合作，还有部分强烈要求赔偿损失。 但这一切都不是尹氏所担心的，因为对他们的组织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企业，一颗棋子。 当其商业价值已经失去，组织便会斩草除根，不用敌方出手，毁得一干二净。 李氏自一开始就和尹氏走得非常近，市场情况也急速萧条，就算官方做了澄清，也没能挽救自己的行业形象。 叶城集团如雨后春笋，拔土而起，迅速接管了甚多无头小企业，把行业内一片紊乱的情况整理得有条有序，成功改变了李氏和尹氏独揽a城大权的局势，也奠定了自己举足轻重的地位。 数日后，陵园。 程苪芸捧着白菊站在了程奶奶的墓碑前，看到旁边崭新的一束白百合，心底有丝波动。 会每天来给奶奶送白百合的，只有罗俊贤。 程苪芸弯腰将手中的花轻轻放了下去，对着墓碑上的照片碎碎念。 “奶奶，您的离开，牵扯出了震惊中加两国的大事件，国家对这个事情高度重视呢。” “好想再听您给我讲故事，唱儿歌……可是芸芸再也听不到奶奶的声音了……” “我怀孕了，您心心念叨的重孙很快就要出来了呢……” “奶奶，不管我是谁的孩子，我都永远是您的孙子，是程家的后代……” 天边下起了蒙蒙细雨。 李择城从车中下来，给程苪芸撑开了一把黑色大伞。 “尹亚楠在加拿大已被警方控制调查，发来了一段视频。”李择城将她扶上车，把最新情况陈述出来。 “要去看吗？”李择城把决定权给到程苪芸。 程苪芸点点头：“去看看，做个了结吧。” 第四十四章 一起走进婚礼殿堂 有些事就算心知肚明，但只有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才会相信。 警局。 警察将视频打开。 屏幕那段的尹亚楠剪了短发，素颜的模样有些憔悴。 “程苪芸，你奶奶的事跟我无关，但我也知道脱不了干系，抱歉。” “我搞砸了一切，都没能得到李择城的正眼相待，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这世间鲜少有我能看得上眼的男人，也几乎没有我看上了得不到的男人，你是第一个。” “所以，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能别那么快把我忘了吗？” …… 视频看到这里，程苪芸已经听不下去了，旁边的李择城却依旧面无表情。 “这段视频是她执意要我们转告两位……”警察说明了情况。 李择城点了点头，但还是拉着程苪芸往外走。 一切都真相大白，这个女人在自己眼里，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李择城也是庆幸，当初叶城集团在和尹氏谈合作之际，没有那么快点头，否则叶城的中心机密也会被对方使用不正当手段窥探。 风波终是过去，一切都渐渐回归正轨。 程苪芸的肚子也渐渐显怀，整个人有了即将为人母有的光环和柔情。 李择城却在这个时候，决定要带她去婚纱店试婚纱，拍美美的婚纱照。 “最近太累了，我真没表情拍婚纱照……”程苪芸的心情也能理解，毕竟奶奶的事情过去的确还没几个月。 “正是因为累了太久，压抑了太久，所以我才要带你调节心情，转移注意力。” 李择城轻按着程苪芸的脑袋，给她做着舒缓。 “再怎么样，你还要为咱们的孩子考虑……这是属于我们的新生命，我们的未来。” 听着他缓缓道来的话语，程苪芸的手也不由自主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可是我现在都胖了，穿婚纱不好看……”程苪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之前我说过的，婚戒、婚纱、婚礼，我一个都不会少你……现在你双身子，我们就拍最基础的婚纱照。” “婚礼的一切事宜，都交由我去准备……你只要做美美的新娘，出席当天不到半个小时的庆典就可以……” 李择城吻了吻程苪芸的手背，目光中的柔情都快化成了水。 程苪芸怔怔看着李择城，这个男人曾是自己情窦初开之际的日月星辰，更是历经坎坷后的唯一的依靠。 每一个阶段都该留下印记。 程苪芸这样想着，同意了去婚纱店试穿婚纱。 还好现在带球办婚礼的非常多，婚纱设计也有很多孕妈适合的款式，这给了程苪芸很多选择的机会。 一切都如火如荼地准备着，程苪芸正琢磨着要谁来做自己婚礼的伴娘，却意外得知李择城已经邀请了罗俊贤做伴郎。 这消息让程苪芸瞪大了眼睛，总决定李择城这是故意让罗俊贤不好受。 “俊贤是我娘家人，你不能让他做伴郎。”程苪芸鼓了鼓嘴。 “是他主动要求做伴郎的，我已经拒绝了两次，不能再拒绝第三次了。”李择城颇有些无奈。 “什么？为什么呀？”程苪芸猜不透罗俊贤是怎么想的。 李择城捏了捏程苪芸被养得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宠溺说道：“男人的心思，你猜不透就别猜了，反正我已经同意。” 他想起罗俊贤说过的话，心里也有些感慨。 “以前答应过奶奶，一定会和她走进婚礼殿堂……就算不能以新郎的身份，那就以伴郎的身份吧，也算是兑现了我对奶奶的承诺。” 这是罗俊贤的原话，但李择城心底明白，他一方面是为奶奶，一方面也是满足他自己的小小私心。 婚礼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程苪芸总以为一切都会安静美好的到来。 但家中突然到访的一个人，却扰乱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第四十五章 一切终都过去 程母站在门口，脸上再无之前的光鲜亮丽，只有朴素和焦虑。 “能让我进来说吗？” 李氏已经落幕，她不再是高高在上、人人尊重的李太，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程苪芸自是做不到狠心将母亲拒之门外，大方将她迎进了客厅。 周婶泡茶端了过来，随后便知趣地去了后院避开，但暗中还是给李择城发了消息。 “宝宝……一切都还好吧？”程母的话语透着小心翼翼。 “嗯。”程苪芸点点头，却挤不出第二个字。 气氛一度冷场，两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 程母想起自己此行的来意，伸手从包中拿出一个有些年代的破损相册，放在了茶几上。 “关于你的身世，是时候说清了。”程母咽了咽口水，有些忐忑。 程苪芸心头一紧，未料母亲找自己是要说这个事。 “我已经不在乎了。”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去翻看那个相册。 现在的生活，充满了爱和希望，她没必要去回忆和思索那些让她痛苦和凌乱的过往。 “但你必须知道这一切……我不能再瞒着你了。”程母的眼眶突然泛红，眼尾的皱纹也堆积到了一起。 程母翻开相册第一页，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孩在照相馆拍的。 她们穿着同样的服饰，神情和模样都很相像。 “猜猜看，哪个是我？”程母吸了吸鼻子，笑着问道。 程苪芸垂着眼眸，认真端详了两秒钟，指了指右侧微瘦的女孩。 “这么厉害，猜对了。”程母依旧在笑。 “自己的妈，当然猜得对。”程苪芸绷着脸，没让多余情绪蔓延。 程母的表情却随着她这句话开始发生变化，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你再看这张照片……”程母又翻了一页相册。 那是一个大肚子女人躺在病床上，鼻上带着氧气罩，模样十分虚弱。 “这是我姐姐，生患重病，却执意要生下肚中的孩子……她说她接受治疗只有50%的几率活下去，但她放弃治疗生下孩子，那孩子就有100%的机会看到这个世界。” “她生了一个很健康的女婴，但自己却产后大出血，加上病情恶化，当场昏迷不醒，第二天便撒手人间。” 程母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程苪芸。 “她老公呢？”程苪芸异常平静，没有反问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更没有止住。 “女孩的爸爸……叫程嘉良。”程母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程苪芸的五指并拢，掐进了掌心。 她幻想过无数种自己的身世，猜过她只是母亲在路边捡的弃婴，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我23岁那年怀着孩子，但被姐姐推下楼，大出血导致终身不孕……她爬上了你父亲的床，怀了你……” “我恨她，也恨你父亲，但她身患绝症还要生下你，一是母爱，而是给你父亲留后，我没法拒绝，但为了两家的名声，只能假怀孕，直到她生下你……” 程母不知道如何将那些陈年往事一两句说清楚，她希望程苪芸能懂，能理解。 “这就是你这么多年，都不太关心我的原因吗？”程苪芸低声问道。 “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程母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程苪芸顿了顿，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程母身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都过去了，妈。” 不管上一代人的恩怨如何，眼前这个女人，自己也已经叫了二十多年的妈。 门口的李择城看着相依的两人，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这样看来，他和程苪芸，根本就不该为了那子虚乌有的畸形关系而分开。 但一切终都过去，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 送走程母，程苪芸看着下车朝她走来的李择城，淡淡一笑。 “回来了？”她拉着他的手，像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 “嗯，回来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携手一起进屋。 也许爱情就该如此，我爱你，从一而终，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