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镇众生》 第一章 神秘石块 “爸，妈，我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别离开我！” 陆源叫嚷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雕花木窗，朝阳洒进古色古香的房间。望着身上俨然古代人打扮，又一次被噩梦惊醒，他叹了口气。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九年，虽然已经适应这里一切，可心底里，还是有些遗憾，爸妈，同学，朋友，真的好想他们啊...... “东家，您醒了。” “东家早。” 就在陆源因噩梦沉浸过去不能自拔时，早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两个侍女端着洗具走进屋子，伺候陆源洗漱。 “谢谢，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可以。” 陆源这才清醒，谢过两位侍女，自行洗漱起来。这座偌大的府邸，是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基业，来到这个世界十九年，自己还是未改掉现代人的习惯，不喜欢被人服侍伺候。 “东家，这是您今天要穿的衣裳。” 刚洗漱完，门外走进一位声音柔美的女子，她身材高挑修长，体态婀娜，年约三十，一幅成熟婉约的样子。最特别的，是眼角有一颗泪痣，极其浅淡，为其平添几许媚态。 “洗得跟新的一样，素檀，还是我自己来吧。” 接过熨烫整齐，沾染女子身上淡淡香气的衣裳，赞叹一声，陆源连忙阻止女管家为其更衣的举动，将三位女子劝出屋子，关好门，这才换上衣裳。 在自己现代人思维的管理下，府上向来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只是今天是拜仙门的重大日子，因此大家才会尤其隆重，早早为自己备好一切。 嗅着衣裳散发的淡淡香气，陆源莞尔一笑，素檀是自己的管家，自己之所以有今日基业，与她多年协助密不可分。 这位女子天生体香，淡雅恬适，沁人心脾，胜过种种胭脂水粉。 “儿啊，娘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什锦粥，一直文火熬着，这会味道刚好，快趁热吃了。” 轻轻三下叩门，陆源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对老夫妇，两人肌肤黝黑，身穿绫罗绸缎却也无法遮掩粗糙的皮肤，脸上密布皱纹，手上厚厚老茧，无不昭示两位老人就算多年富贵，也磨不去的昔日操劳。 这是陆源在这个世界的爹娘，二老以前自耕自种，在郊外经营一座简陋仅能供过路人小憩的食肆，勉强糊口。 这个世界的铁制炊具虽然完善，但烹调手法颇为单一，类似秦朝，不是蒸就是煮，因此在寻常人家六岁学艺这个年纪，自己开始掌勺，凭借煎、煸、炒，这些在前世极其简单的烹饪手法，以及多种多样的菜品，新颖独特，轻而易举掳获众多食客，小食肆在自己这个现代人的思维经营下，蒸蒸日上，短短两年，就从郊外开进京城。 后来更是越做越大，直到成立今日堪称天下第一味的“天香楼”。 “你这老婆子，在儿子面前卖弄什么厨艺。” 老人不满嘀咕一句，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枚石头交到陆源手上，郑重其事道，“今天是个大日子，这块石头你好好收着，说不准能给你带来运势。” “知道了，爹。” 喝着碗里的粥，陆源笑嘻嘻回应。这块石头跟自己渊源颇深，据说自己降生的时候，本来紧闭双眼，气息全无，在被稳婆判定死胎的情况下，这颗石头从天而降，将院子砸出大坑，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震响，吓了稳婆和爹娘一大跳，也“吓醒”了陆源。 因此这颗石头，被老爹视若珍宝，甚为宝贵。 陆源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前世自己只记得躺在床上睡着，等再有意识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现在的两位爹娘。严格说来，二老真正的孩子确实已经夭折，自己只不过是穿越而来的另一人罢了。 可这个秘密，陆源不会告诉任何人。何况二老对自己的疼爱，不是爹娘，胜似爹娘，在陆源看来，这两位老人就是自己在这个世间的亲人！ 至于手里这枚玉佩大小的石头，自己早已偷偷试验多次，它坚硬至极，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陆源甚至还尝试过“滴血认主”，但它依旧纹丝不动，就仿佛只是一块坚硬点的石头罢了。 “说好了，爹，这块石头以后就传给我了，您可不能再收回去。” “石头本来便是传给你的......但你得跟爹保证，以后莫举锤砸它，拿刀砍它，将它扔进火里煅烧，祸害这件宝贝。” 老爹白了嬉皮笑脸的陆源一眼，一想起陆源小时候，独自偷偷在后厨做的那些疯癫举止，心有余悸，认真嘱咐。 陆源忙用力点头，再三保证。 简单吃过早饭，以天香楼必须有二老照看为名义，再三请求二老不用相送，一番劝说后，二老这才答应让素檀陪同，送陆源乘马车离开府邸。 “那便是名满天下的‘天香楼’，素有‘天下第一味’美誉，来到玉京，咱们万万不能错过此间美味。” “据说天香楼里的佣工，上上下下都是女子，又有‘红袖添香’之意，久闻其名，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妙哉妙哉，这天香楼的掌柜当真是位妙人。” 马车经过天香楼，望向这座三层楼阁，听着车外行人的议论，车内陆源莞尔一笑，看向一旁聚精会神做针绣的素檀。 他能有今日成就，除了脑袋里的鬼点子外，还要多亏这位点缀着泪痣，美貌远胜前世见过的种种美女，身手惊人的女管家。 若非有她坐镇，自己无依无靠，想在这寸土寸金，暗流涌动的京城做大做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想到这，陆源不由思念起那位已经去问仙求道十年的妹妹。 如果能像妹妹那样拜入仙门，也许就有机会回归地球了...... 前世种种，是陆源永远不能割舍的根。 “东家，又在想小姐的事么。” 女管家绣着绢上锦绣山河，轻启朱唇，随着她吐气，车内顿时弥漫起一阵恬雅淡香。女管家连说话都吐露芬芳，陆源不由时常遐想，这位多年来容貌未有变化的女管家那张樱桃小口里，是否存在传说中的玉液琼浆。 “素檀，其实相比小仙，我更想的是你......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愁怎么转移话题的陆源恶趣味丛生，刚要调戏女管家，但手还没碰到女管家脸颊，一如既往，被女管家抬手一指戳到，瞬间让他胳膊又酸又麻，不受控制垂下。 这位没事就喜欢针绣的女管家一双深邃仿佛蕴含璀璨星河的眸子里，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从十一年前她刚进天香楼，陆源还是少年时，就已经吃不到这位女管家身上一丝一毫的豆腐了。 第二章 清净普心咒 “小姐吩咐过，等东家何时打赢妾身，妾身自然便是您的人。” 女管家出手速度之快，陆源甚至都没发现她何时动弹过。 听到女管家不卑不亢的柔美回话，陆源恨得直磨牙。十一年前，京城外发生水灾，这位女管家无家可归，流落京城，这才被刚创立“天香楼”不久的自己收留。 那场水灾导致十多万人流离失所，如今天香楼和陆府的侍女，都是那时孤苦无依，举目无亲，沦落街头，被自己以雇佣名义收留下来的。 因此她们感激涕零，若非昔日收留，在这世道，这些孤苦无依的女子的下场，大多是卖身风月，卖身官宦富贵人家，远比不上如今过得自由，吃住无忧，不被人肆意欺凌的舒坦日子。 “素檀，等本东家拜入仙门，看以后怎么欺负你！” 陆源猛揉胳膊气道。 女管家这一戳，未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有如戳中麻筋，需要缓和一阵才能好。 这世上不存在什么武道，练武练到绝顶，也就是强身健体，而且因为方法不科学，导致练武的人，老茧比较多，没什么奇异，只是比平常人力气大一点。 能上天入地，焚山煮海的仙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可怕的存在，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人！ “妾身拭目以待。” 被陆源佯装生气的模样逗乐，女管家浅浅一笑。她除了痴迷针绣外，还天赋惊人，力大无穷，过目不忘，这些年来，无论陆源吩咐的大小事情，哪怕杀人放火，她都能轻松完成。而且干净利索，不留线索，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连府上那些身手不凡的侍女，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 关于女管家的来历，陆源当初只是好心收留，并未察觉异常，可随着朝夕相处，他越发觉察素檀与自己那便宜妹妹息息相关，因为这女管家只对妹妹言听计从，便是如今镇守陆家，也是遵守妹妹的嘱托。 “素檀，说实话，你是不是修士？” “东家，小姐吩咐过，这些由您自己去问她。” 得到的回答依旧如此，揉着酥麻的胳膊，陆源懒得逼问，目光投向车窗外，那遥远的天际....... 自己那傻妹妹，十年前，被一位来天香楼吃饭的邋遢老道相中。当时老道显露了几手法术，看中妹妹天资，欲收妹妹作为唯一的关门弟子。 有机会修仙得道，爹娘当然同意，尤其看到妹妹一脸希冀的表情，虽然有些质疑老道用意，但知道妹妹渴望修仙，自己又实在挑不出老道有什么恶意，陆源只好全力支持。 妹妹被乘云带走后，一开始音讯全无，直到五年前，才符鸟传书，除了给家里报平安，汇报这些年的见闻，以及邋遢老道的身份外，还悄悄透露五年后，妹妹所在的“太虚门”，会来京城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升仙大会，招收弟子。 并秘密为陆源写了一段《清净普心咒》。 《清净普心咒》，是修家最基本的咒文，常常诵念，有宁静心灵，摒除杂念之功。而且《清净普心咒》也是这次拜入仙门的关键，因为《清净普心咒》，是这次升仙大会的考题！ 妹妹泄题了！ 泄题后果必然严重，所以陆源未把《清净普心咒》透露给任何人，甚至信看完就烧掉，仅仅向爹娘口述妹妹的问候。 “这傻丫头......” 想到此，陆源目光变柔和。严格说来，妹妹并非自己的亲妹妹，三岁那年，还在郊外经营食肆的爹娘，有天接待一位怀抱还在襁褓中女婴的醉汉。醉汉大吃大喝一通后，趁爹娘不注意，将女婴遗弃食肆，偷偷跑掉。 爹娘念还未断奶的女婴可怜，将女婴收养，因为醉汉嘴里胡言乱语，总是念叨“仙，仙”的，便把妹妹取名陆小仙。 印象里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从小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流着鼻涕，成天喊着哥哥傻乐。若非后来女管家的不凡，以及妹妹的天赋令邋遢老道惊为天人等可疑表现。 陆源根本想不到这个傻傻的妹妹，会有这么大能量。 “升仙大会，来人止步。” 就在陆源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御林军层层把守，马车已经来到此行终点，举办升仙大会的飘渺山脚下。 今日是升仙大会的第一天，由于七日前才由朝廷昭告天下，如今到来的，都是京城附近百姓。 “年逾三十者，不得入山。” 听到前方统领的吩咐，陆源冲女管家莞尔一笑。 朝廷早就昭告天下，参加升仙大会者，年龄不得超过三十而立之年，女管家二十九，刚好符合要求。 将马车交给驾车的手下看管，登记好身份，领着女管家，顺开凿而出的石梯，缓缓向山顶行去。 “那里便是‘神檀树’被雷霆湮灭之地？” “是啊，据传‘神檀树’粉身碎骨那晚，天降瓢泼大雨，苍穹雷霆大作，宛若白昼。” “你们说，十一年前那场天灾，是否与神檀有关？” 快要到达山顶，人们指着不远处山下大湖议论纷纷，这座千里大湖，乃十一年前形成，占地千倾。曾有一株参天檀树，枝叶繁茂，飘渺山都被笼罩，檀香飘千里，终年不散，宛若云雾，屹立不知多少年，蔚为壮观，飘渺山名字由来，都因这株神檀而起。 只不过这株神檀，十一年前，在一个瓢泼大雨夜，万丈雷霆轰鸣下，毁灭殆尽，那场大雨整整持续近一个月，以致水灾泛滥，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连京城都险些遭殃。 若非有仙人施展莫大法力，将水引入神檀湮灭留下的深坑，后果不堪设想。 “东家小心，此地有古怪。” 登临山巅，扫视周围景象，女管家警惕，收起针线，将陆源牢牢护持。 这里是一处宛若刀削的广阔平台，前方矗立一座百丈石碑，上书千多个大字，绽放莹莹柔光，令在场每一个人，不论远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奇异的是，放眼望去，来到这里的数千人望着巨大石碑嘴唇翕动，却没半点声音传出，周遭寂静得细针落地都能听见。时不时有人影从原地消失，一切诡异极了。 第三章 深渊薄冰 “来此地者，朗声诵念《清净普心咒》，不得有误。” 陆源刚在平台站稳，忽然周围空气一凝，似乎被什么笼罩，一下子，不光自己身体难以动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一个老迈的声音在心中清晰响起。 紧接着，耳畔传来无数诵念声，这些来自四周的声音扩大无数倍，噼里啪啦，似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这等环境，种种声音被有意放大，扰人清静，让人无法集中精力，诵念巨大石碑上的咒文。 回忆起妹妹信上提到的内容，陆源反应过来，这就是太虚门升仙大会的考验！ “放宽心，照做就是。” 注意到身旁女管家神情，看来她也受到“诵念《清净普心咒》不得有误”的指示。 陆源并没有说话，忙用嘴型吩咐女管家。与此同时，望向远处巨大石碑，朗声诵念《清净普心咒》。 修炼最重要一心向道，心无旁骛，这里营造如此环境，为的是考验心境。若没有妹妹提前指点，陆源恐怕也会如那些不断消失的人一样，被周围嘈杂扰乱得失败淘汰出局。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 巨大石碑上书写的，正是《清净普心咒》，陆源驾轻就熟，事关修仙得道，自己不能耽误，这五年来，早已把《清净普心咒》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诵念《清净普心咒》，难点并非周遭嘈杂环境，而是一口气将其诵念完成，千多个字，一字一句都与声韵呼吸截然相反，拗口至极，读起来逆气顶喉，搅舌绊齿，常人根本不可能一口气诵完。 但有一种人例外！ 妹妹在信中提及，修士的修炼与位于人体肚脐下的一点密不可分，这一点在地球又被称为“人体的黄金分割点”。 据传在上古时，这一点有称苦海，有说丹田，还有的叫它泥丸宫，后来圣人们昭告天下，将此定为“渊源”，寓意修炼之渊源，躯壳之根本。 能成为修士的，“渊源”轻盈，能够修炼，掌火控冰，驾驭雷霆，仗剑飞行，长生不老，打破常规，实现种种不可思议之事，求得长生。 不能成为修士的，“渊源”沉重，无法修炼，庸庸碌碌，百年后黄土一抔。 诵念《清净普心咒》，是判别是否具备修炼资质的最简单方法。渊源轻盈，人说话就会潜移默化以渊源发力，一口气诵念千多个字不成问题。 渊源沉重，则镇压身体，气力不足，念不完成，就会被判为失败淘汰。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 这个重要时候，陆源不敢丝毫分心，按照常理来说，自己不具备修炼资质，“渊源”沉重，一口气念不下这部咒法。但幸好妹妹泄题，五年来无时无刻，自己都在拼命锻炼准备。 虽然渊源沉重，无法一口气念完经文，但通过调节呼吸，改变发声，锻炼肺活量，还是能投机取巧勉强达成这项要求。眼前这一幕，这几年自己暗地里不知演练多少次，一会功夫，脸憋得面红耳赤，完全体会不到《清净普心咒》那宁静人心的妙用，勉勉强强，陆源总算将《清净普心咒》念完。 饶是自己锻炼五年肺活量，现在也不得不大喘粗气，快要窒息。 无声无息，一股巨力凭空升起，陆源再一眨眼，已经身处一座硕大道观。出乎意料，这一批人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两人也通过考验，一位锦衣华服，手持折扇，正是丞相的独子陈仲。 还有一个，让陆源吃惊，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女管家，素檀！ 只见素檀和陈仲两人都脸色微红，显然一口气诵念完《清净普心咒》饶是渊源轻盈者也颇为吃力。 “太好了，素檀你也通过了。” 陆源欣喜，上前一把搂住素檀，远处一位老道悬在半空，闭目盘膝打坐，在这位仙人面前，素檀不敢轻举妄动，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任由陆源堂而皇之地占她便宜。 在那位公子诧异中略带嫉妒的目光下，陆源脸不红气不喘，搂着素檀，冲陈公子微笑示意后，打量眼前玄金打造的高台，那座高台，能够查验天赋资质，日后拜入仙门后，能否被门派重视，在此一举。 “你们三人，依次站上高台。” 闭目盘膝半空的老道嘴唇翕动，那之前在陆源心中响起的声音，便来自这位老道。 面对这位考官，靠着作弊才能通过之前考验，陆源略有些心虚，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那么在下先来献丑了。” 手拿折扇的陈公子抱手，眼神着重停留在素檀身上，佳人在侧，仙师在上，他怎能错过这个表现的大好机会。 陈公子笑意如春，第一个登上高台，紧接着，脚下高台光芒绽放，照亮昏暗道观，在其上空，投影出一幕瑰丽景象。 四周一片黑暗，若隐若现，看大概轮廓，这里好似一座深渊。在这茫茫无尽的深渊底部，遍布一片薄薄的冰层，散发浅淡毫光，溢出阵阵寒气。仔细观察冰层，隐隐约约，它好像在时刻缓慢增厚。而且奇异的是，眼前冰层虽然浅薄，但却给人一种亘古不化的怪异感觉。 这是一座深渊，上方是无边黑暗，不知多远才是尽头，下方是薄薄的冰层，逸散无尽寒意。 “这就是深渊薄冰......” 想起妹妹信中描述，对应眼前场景，陆源大开眼界，此刻高台投影出的，是陈公子渊源内景象。 深渊薄冰，意思是面对着深渊，脚踩着薄冰，比喻处境危险，心存戒惧。据传当初众圣创造这个成语，本意是用来描述“渊源”的。 深渊薄冰，指的是渊源内景象。 修炼，修的是自身，生老病死。 那层仿佛亿万年亘古不化的寒冰，对应“生”。 生，不仅代表生命，还有“有活力的”的意思，这层亿万载亘古不化的寒冰，是影响“生”的关键，因为寒冰存在，人才会疲惫、没精打采。 等寒冰增厚到完全占据渊源时，人就会失去活力死掉，所以人死前会觉得浑身冰冷，死人的肉体永远是冷冰冰的。 眼前景象，正说明陈公子渊源轻盈，能够修炼！ “天赋平平，下一个。” 但陈公子的天赋资质，似乎并不被重视。老道司空见惯，淡淡摆手。高台光芒熄灭，那幕瑰丽场景消失，不过已经听到“天赋平平”四字评语时，笑意盎然的陈公子表情一凝，很快恢复如初，对老道躬身施礼，走下高台。 他的目光很快投向素檀，见女管家并未有何异色，心里尴尬顿时消去大半，这才撇了眼一旁的陆源。 在京城这个地界，陆源的身份，远上不了台面。灶头厨师，是下九流的玩意。就这个左右逢源的地痞无赖，也有资格拜入仙门？ 对陆源视而不见，陈公子微笑对素檀点头示意。 心里根本不在乎陈仲那些心思，但留意到素檀被陈公子盯着看得有些不喜，陆源上前一步，把女管家护在身后，挡住陈公子殷切目光，哈哈大笑，“恭喜陈公子，贺喜陈公子。” 第四章 太虚门 “陆兄客气了。” 陈公子微微施礼，轻皱眉头，有些厌恶陆源行为。嘴上虽然说着客气，脸色却冷下来。不过陆源不为所动，迎着陈公子不悦的目光，眯缝着眼，似笑非笑。 眼看场面将要陷入尴尬，女管家在这时柔柔开口，“东家，接下来请容妾身登台一试。” 闻言，陆源身子一怔，因为自己垂在身后的手一股冰冷，似乎软玉般水嫩细腻的触感，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素檀正牵住自己的手，镇定自若，一脸淡然。 “好好好，去吧去吧。” 陆源顿时眉开眼笑，驾轻就熟拍了拍女管家冰清玉洁的手背，给她让路，望着女管家登上高台，丝毫未理会陈公子更加难看的脸色。 素檀这些年为陆家付出太多，陆源无以为报，早把女管家视作自家人，他承担所有苦楚也就算了，又怎能容许女管家受半点欺负。 哪怕对方是丞相独子，陆源也绝不会让步半点。 那一边，女管家莲步婀娜，轻盈登上高台，下一刻，光芒万丈，在其上空，投影出一幅迥异于陈公子的奇异景象。 云雾袅袅，绽放柔光，将黑暗的深渊照亮，一株参天神树矗立，根系成千上万，牢牢扎根薄薄冰层之下，渗透进冰层更深处的冥冥幽暗中。 这株神树有些像槐树，又有些像杨树、柳树、桑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从不同方向、不同远近观看都有新发现。 依旧是深渊薄冰，只是女管家的渊源特殊，在那株变幻莫测的参天神树镇压下，本来阴森恐怖的深渊映衬得如梦似幻，宛若仙境。 连盘坐虚空的老道人都动容，睁开双目，两道精光射出，震惊当场，“‘神木不朽之体’！” 妹妹在信中提到过，除了陈公子这样稀松平常的体质外，世上还有诸多骇人听闻，与众不同，亿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这等体质，一旦修炼，同境无敌，但凡纳入各方势力，必被重中之重培养，视为门派崛起的关键。 太虚门之所以设立这一关“登台观渊源”，便是为了寻找出那些特殊体质，日后着重培养。 妹妹就是因为体质特殊，才会在十年前被邋遢老道一眼相中，无论如何都要收入门墙。 现在看来，素檀同样体质特殊，只不过十年前她为何没被邋遢老道相中，这点陆源暂时还想不通。 “好好好，这天地元气贫瘠之地，能遇如此体质，不虚此行！”老道人抚须开怀大笑，抬手一指，一道金光笼罩女管家，金光迅速凝结，化为一枚玉符，“你不单通过考核，贫道还要送你一道护体仙符，这尘世尚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去做，自有贫道替你承担。” “多谢前辈。” 上空投影消失，接过玉符，女管家施礼道谢，盈步走下玄金高台。手中玉符绽放金光，将她映衬得宛若神祇，平添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东家。” 女管家走下来第一件事，是向陆源微笑施礼。陆源围着女管家打转，啧啧称奇，欣喜异常，“难怪素檀你这么厉害。” 身具“神木不朽之体”，这就是女管家不凡的原因，自己一直猜错了，还以为素檀是修士，原来她力大无穷，身手矫捷不凡，过目不忘的根源是她拥有亿万中无一的可怕体质。 稍微平复下激动，未理会一旁脸色难看的陈公子，陆源喃喃道了句“到我了”，接着有些紧张地登上高台。 自己这点斤两，若非作弊，根本念不来《清净普心咒》。 即便念下来，也是勉勉强强，那位盘坐虚空的老道掌控整座飘渺山，陆源不信自己这假冒伪劣，能逃过老道法眼。 不过老道自始自终都没为难陆源，不明所以的他惴惴不安踏上高台。 “嗯？” 一登上高台，才发现脚下玄金台上，篆刻无数符篆，与此同时，仿佛过电似的，从脚底升起一股玄妙力量，好像有万千只手在身上不停摸索，摸骨探脉，扫遍自己全身，尤其集中肚脐下一寸。渊源位置，有种被看通透的奇异感觉。 惊疑过后，陆源抬头，仰望上空，只见一幕恐怖骇人的景象浮现。 望不尽无边黑暗的深渊，迥异于陈仲和女管家，底部不是薄冰，而是一座万丈冰山，冰山之大，连玄金法阵都无法完全投影出来，只能见到半山腰。 冰山散发的寒气浓若实质，似乎连空气都能冻结。 “这便是渊源沉重的根源，也是众生无法修炼之所在，渊源里镇压如此一座冰山，任何法力都将冻得湮灭，不能修行。天下苍生，但凡无法修炼者，皆因如此......” 此情此景，让老道感慨万千。 “还是被发现了？” 陆源一个激灵，自己终归是靠作弊才能通过考验，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上空那座冰山甫一出现，道观温度立刻降低，可就在这时，随着老道一席话，内心不安，瞬间宛若冰山般冰冷的陆源，怀里骤然升起一阵温暖。 “这块石头......” 细心体会，温暖来自那块得自爹爹的古怪石头，研究石头这么多年，这块貌似普通的石头第一次有了变化。而且石头所在的胸口处，那股过电的感觉荡然无存，似乎全被石头吸收，在此之下，石头温度越来越高。 “以你资质，想入天下任何门派，定然不得，但我太虚门创派祖师，八千年前天下第一人，留仙古石碑，不受渊源约束。凭你之聪慧，日后好好把握，莫辜负了今日机缘。” 就在陆源一边注意石头，一边担心自己将被驱逐时，盘坐虚空的老道施施然开口，他所说的聪慧，是指陆源能够在山巅平台，迅速猜测出考核关键，勉强完成考核这件事。 而聪慧之后的那句话，刹那让陆源震惊，紧接着欣喜若狂。 “我没有因作弊被逐？！！！” 还未等陆源平复激动，在他心底，在素檀和陈公子听不见的情况下，响起老道威严声音，“有人曾吩咐，若升仙大会有你，须适当放宽......陆源，你着实有幸。” “原来如此。” 陆源这时才恍然大悟。 老道说的那个人，是妹妹的师父，也是太虚门辈分最高之人，妹妹信中特别提到，她曾向师父恳求，不过并未得到答复。 所以这次升仙大会能否成功，陆源也没有底。 可从结果看，显然，自己成功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按照妹妹所说，拜入守山一脉，成为太虚门的守山人了。 所谓“守山人”，这一脉修炼仙古石碑，在太虚门地位特殊，不拜祖师，且这一代守山人，修为通天，当之无愧的太虚门第一，就连妹妹的师父，都远非敌手。 “给尔等一月时间，了却尘世恩怨，然后在家静候仙鹤接你们入太虚门罢。” 老道手一挥，他们三人在道观消失，再一眨眼，已经身处山脚下。 第五章 断桥 “拜见素檀大人，陆源大人，陈仲大人。” 周围御林军，早已得旨意，要特别善待这三个将来太虚门弟子，更把女管家和陆源视为重点。面对周围拜服的御林军，受陆源这个下九流货色影响，有机会得道成仙的陈公子并未觉得如何欣喜。 素檀注意力始终放在手里针绣上，倒是陆源，焦急让御林军让开，佯装内急，吩咐谁也不许跟来，独自找个角落，掏出那块正越来越烫的石头。 此时此刻，石衣碎裂。 “这怎么回事？” 宛若破茧成蝶，刚拿出石头，风一吹，石衣碎裂成粉，还原本来面貌。陆源这才发现，这块状似普通的石头，原来是一块透明的古玉，里面正孕育奇异景象。 无边无际的黑暗，有一截石质、布满孔洞的古朴断桥，目光望去，陆源只觉自己好像踏上了这座桥，置身其上。 两侧是无垠宇宙，一颗颗星辰坠落，划过苍穹，然后是无声无息的大爆炸，天圆地方的无穷天地出现。万物自然生长，一株草破土而出，一朵花悄然绽放，一个个生命诞生，众生繁衍生息，一片祥和景象。 紧接着，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山川河流湮灭，万物生灵凋谢死亡...... 一切从无到有，从有到无，重复衍化，仿佛播放着快进的电影。 很古怪，盯着古玉里的那截断桥，陆源就好像真的置身其上。高高在上，以至高之姿俯瞰，剖析心灵，遍览天地宇宙变化。 “永镇众生......” 渺渺然，似乎有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回荡，飘飘荡荡，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是天地在咏叹，宇宙在低吟。陆源眨眨眼，再看古玉，哪还有什么断桥，哪还有什么声音。 只有无数沙砾似的光点。 “陆源大人，您已经去了半个多时辰了。” 远处传来御林军呼喊，回过神来的陆源这才留意到时间悄然流逝，这一眨眼，已然过去半个多时辰。他长出一口气，暗自将古玉妥善收好，这才走向驻地。 这时候，那位陈公子已经率先在御林军护送下，老早离开，踏上返程道路。 不见那个碍眼的陈公子自然是好事。 陆源和素檀登上马车，由御林军开道，也走向归途。 “东家，您方才怎么去那么久？” 马车里，素檀做着针绣，好奇打量陆源，在她看来，这一来一回，东家的气质似乎多出些莫名味道。 陆源笑了笑，“肚子不是太舒服。” 自己果然没猜错，这块随自己降世的石头非比寻常，绝非什么陨铁之流。 “只是它为何会随自己降世......” 这个秘密陆源暂时还想不通。 现在沉淀下来，那截在古玉里存在又消失的断桥，此时此刻，就深深印在心里。随着陆源念头一动，自己又宛若置身断桥上，栩栩如生，观宇宙生灭，览天地变迁。 他整个人格外宁清，就连能拜入仙门带来的欣喜若狂，也在阅览宇宙乾坤中，变得古波不经。 这种感觉很特别，明明身处马车里，眼前素檀恬静淡雅。可感觉里，自己却仿佛置身断桥上，有种“庄周晓梦迷蝴蝶”的意味，分不清哪个是虚妄，哪个是真实。 “东家，妾身答应过小姐守护陆家......就不准备拜入太虚门了。” 正当陆源胡思乱想之际，女管家放下针线，声音轻柔。 “嗯？” 素檀的话打断陆源，沉迷在何为真实何为虚妄这个困境的陆源蓦然回神，触摸着锦绣软垫，以及周遭弥漫来自女管家身上的淡淡香气，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马车才是真实。断桥上的景象，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妄罢了。 “别听那傻丫头的，陆家我做主，还有你俩瞒着我的事情，以后再找小仙算账。现在安心准备，与我拜入太虚门。” 视线明明落在素檀身上，可陆源却觉得好像置身断桥，有种不在此间的异样感。 还未适应这种变化的他皱眉摆摆手，拒绝女管家，意有所指。 小仙和素檀的秘密，素檀不说，自己也不想为难她，反正即将拜入太虚门，见到妹妹，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况且那老道赠予素檀的金符，陆源还不确定，是不是暗中监控素檀的手段，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他和素檀拜入太虚门将要人尽皆知，偌大大赢国，谁还敢招惹仙人家属？ 从此爹娘的安全有保障，再也不需素檀保护，她和自己前往太虚门，家人安全并不存在问题。 “谢东家。” 拜入仙门，这样的机会谁都会争取，素檀也不例外，她有些感动，可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唯有默默轻声道谢。 只是......东家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不一样，素檀一时也说不出来，手里针线飞舞，这一次，上面绣着的，是望着马车窗外，怔怔出神的陆源画像。 ...... 时光悠悠，转瞬一个月过去，陆源这期间大半功夫忙着庆祝应酬，天香楼也终于不用再经营，陆府上下，安心领着朝廷不菲俸禄，享受陆源和素檀被封为王公所带来的礼遇。 整座陆王府，焕然一新，窗外月光明亮，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四下无人，陆源收回目光，望着手里褪去石衣的古玉。 “总算适应过来了。” 难怪有的修士需要在红尘历练，这些时日觥筹应酬，让陆源终于把一旦浮想那截断桥，就会生出仿佛身临其境、超然不在此间的错觉调整过来。 不会再陷入何为真实，何为虚妄的纠结。 “天地，自然之道也......” 耳畔传来若隐若现的诵经声，只有短短一句，却在不断重复，俨然一篇经文的开篇。聆听诵经，陆源心越来越静，澄澈无垢，什么杂念都不再有。 断桥消失后，古玉里剩下的沙砾般光点，浮浮沉沉，流动游荡...... “原来这就是法不传六耳。” 把玩古玉，陆源喃喃自语。仿佛本能般被他牢牢记住的断桥，说不出，写不出，画不出，明明清晰知道这些景象，可话到嘴边，运笔写字，提笔作画，就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如何描述。 大道无为，大道无形，断桥蕴含深意，才有如此景象。妹妹在信中极为推崇的渊源境第一经，失传已久的《渊源经》，便是如此，据说古册里记载，修炼《渊源经》，就会产生这种怪象。 只是这截断桥，无关修炼，除了让陆源每每浮想起断桥就会感觉内心澄澈宁清，思绪格外清晰，并没任何特别。 “这些光点又是怎么回事？” 古玉里游荡的光点虽然浮浮沉沉，却在这些时日形成一幅地图，如同藏宝图，指向最关键的位置——绽放最亮的光点上。 且无论陆源怎么变换方位，上面指引的这个光点就是不变。 似乎在提醒着，那个方位有什么神异。 而那个方位，正是老道所处的飘渺山。 为何会有这样的指引？ 陆源沉思，与此同时，断桥景象沉淀心间，聆听耳畔若隐若现的诵经，他整个人又变得平静，连带着思路都清晰起来，只不过思量半天，他还是没想明白光点到底有何寓意。 ......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今日，是老道前几日颁布法旨，仙鹤接引，前往太虚门的大日子。 “儿啊，这几样东西，莫忘了带给你妹妹。” 临行前，娘亲千叮咛万嘱咐，陆源背上行囊，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几乎都是爹娘寄给妹妹的东西。 “老头子，驴脾气，这时候还生什么气！” 娘亲埋怨爹爹一眼，自从知道陆源把石头弄丢，老人家气得不行，始终不给陆源好脸。 不过这时候，他老人家到底还是舍不得，虽然仍板着脸，但却关切嘱咐，“出去小心点，要多照顾你妹妹和素檀！” “明白了！爹，娘，我走了。” 陆源嬉皮笑脸，挥手告别二老以及府上众人。与素檀一起招手，停在上空，展翅约十丈的巨大白鹤，降下一道虹光，接引他俩登上鹤背，与此同时，二人消失原地。 下一个瞬间，白鹤就已飞离京城，前往太虚山了。 第六章 万器魔域 晴空万里无云。 “多亏了这截断桥，才让我没丢脸......” 长出一口气，坐在白鹤背上的陆源心有余悸。身周布满透明的光膜，护持自己和女管家二人，白鹤飞行又快又稳，羽毛柔软，坐在这里，气候宜人，比做飞机还要舒适快活。 不过一下飞这么高，有些恐高的陆源不禁胆战心惊，吓得腿软，但下一刻，心里浮现那截断桥，早已适应视觉在虚实间切换。此时此刻，自己仿佛置身断桥上，天地宇宙变迁的景象在身畔发生，诵经声弥漫，一阵澄清安宁升起，刹那，自己变得平静起来，像天赋异禀的素檀那般，古波不经，整个人放松，天地崩于眼前而不惊，泰然处之。 在断桥使然下，恐高症荡然无存，不理会女管家望向自己的惊诧目光，陆源甚至能站起身，遥望下方极速略过的一座座蚂蚁般城池。 “这天地，果然是广阔无际......” 陆源闭目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此时此刻，置身云巅，居高临下，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踏实，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萦绕不去的，时时刻刻都感觉不到的安全感，总算拥有了。 这一切都是那截断桥所带来，恍恍惚惚，宛若真实置身在断桥上，并未涉及任何修炼，却实实在在让自己感到格外安稳，心境圆满，无缺无憾。 那遥不可及，不知何时才能重归地球的绝望不安，终于有了踏实。 天地之大，无穷无尽，像陆源所在大赢这样规模的国家，这一路，已遇见不下十个，相比这些庞大国家，若非祖上跟太虚门有些关系，闭关锁国的大赢早被覆灭无数次。 而至于煎煸炒这些烹调手艺，也绝非陆源独创，这些庞大国家亦已流传过许久。 随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白鹤汇聚，白鹤似有人遥控，每头驮人的白鹤或加速或减速，最终形成成百上千头，聚拢一起，齐头并进的壮阔场面，一起向着远方若隐若现，千里无人，在半空沉沉浮浮的山峦飞去。 “素檀，太虚山到了。” 陆源提醒在埋头做针绣的素檀，白鹤缓缓降落，眼前气象雄伟，十多座山峰悬浮半空，云雾缭绕，时隐时现，眼前千丈山体亦是如此，千百条瀑布如丝线般垂落，景色郁郁葱葱，亭台轩榭，阁楼宫殿无数，仙鹤盘旋，偶有虎啸雷鸣之声传来。 太虚山，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因而得名。 “东家，那些人在驮山修行。” 收起针线绢帛，素檀如水般深邃的眸子环视周围。陆源也注意到了，那些悬浮的山峰，每一座底下都有一个人影，虽然无法完全看清，但也能大致猜测出，悬浮山峰的绮丽景象，是由他们驮负而成。 陆源讶然，想到之前古玉的奇异，偷偷将古玉取出。此时此刻，古玉上无数沙粒般小点迅速游荡，眨眼间，一幅新的地图诞生。 还是如同藏宝图，上面数百个小点绽放柔光，每个光点亮度不一，指引的方位，距陆源最近的两个较为浅淡的光点，一个方位，是远处的一方药池。药池中央，一株三色莲花矗立，散发氤氲芬芳。 另一个方位，是一片通体赤红的矿山，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古玉上光点指引的，难道并非修士，而是灵物？” 陆源皱眉，脑海浮现断桥景象，让自己处变不惊，身处闹市亦能读书，冷静思索这其中关键。 “陆王爷，素王爷，这位是刘公子，我们同属大赢，日后互相扶持，多多关照。” 就在这时，那位丞相独子陈仲，和一位衣着华服的男子微笑前来，热情施礼。那位叫刘谋画的公子，并非京城人士，而是剩余期间，从大赢其余郡县远道而来，在飘渺山考核通过，得以拜入太虚山。 不过他的资质和陈公子相当，稀松平常，并不具备任何特殊。 互相问候，简单交谈后，礼貌告别陈仲、刘谋画，陆源赶紧找到一位负责接待的弟子，低声打听，“敢问兄台，怎么不见伏况祖师？” 伏况是妹妹的师父，十年前那位邋遢老道，太虚门这一代辈分最高之人。 “伏师祖早已化道仙去。” 接待的弟子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礼貌回答，答案却让陆源石破天惊，忙浮想断桥，平复内心震惊，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异样。他接着闲聊了几句，这才切入主题，“那伏况师祖的徒儿陆小仙呢？” 妹妹在信中提过，若是陆源考核通过，她会在陆源拜入太虚门的时候盛大欢迎，替兄长好好庆祝。 可从自己通过考核，到拜入太虚门，整整一个月时间，妹妹有充足时间获得消息做准备。但此时此刻，除了那些接待的外门弟子，以及每脉派出的代表，站立八方维持秩序的内门弟子，根本没有妹妹身影。 虽然妹妹走的那年才八岁，可轮廓不会变，妹妹那傻模样，陆源坚信自己见到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位邋遢老道三年前寿尽陨落，此时此刻，不见妹妹，陆源不免有些担心，甚至隐约觉得不妙。 “陆师姐两年前入‘万器魔冢’失踪，至今音讯全无，生死不明。” 简简单单几句交谈，接待的弟子只觉眼前这位男子说话风趣幽默，彬彬有礼，这才肯耐下心回答陆源问题，只是他发现自己话音落下，眼前男子忽然有些失神，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看来是一路奔波有些劳累，导致此刻精神不太集中。 陆源竭力聆听断桥上传来的淡淡诵经声，骤然加速的心跳立刻平稳，任何异样情绪都不曾流露，依然漫不经心与接待弟子闲聊。他好歹也在红尘打拼十多年，人情世故，比许多人都明白，打听消息之际，不会让接待弟子感到任何不适。 妹妹失踪了？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让陆源震惊，若非有断桥辅助，自己已严重失态，乃至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了。 “请问那万器魔冢是什么地方？” 强忍内心苦涩，陆源镇定自若，一番妙语连珠，悄然抛出疑问。 “居然不知万器魔冢？又一个穷乡僻壤之人。” “穷乡僻壤之地，天地元气淡薄，即便拜入太虚门，资质怕也普通寻常，将来成就不高。” “看什么，不知这两位大人，乃此次升仙考核，天赋至高之人吗？” 距离陆源远处的一帮人，正在四处游走，款款而谈，其中为首的两人，耳力惊人，相隔十多米，竟能听清陆源问话。他俩顿时轻蔑嗤笑，声音不大，却恰好能传到陆源这边。 第七章 守山一脉 “我还道哪几只狗儿吠叫，原来是一帮膏梁子弟。” 本就心情不好，听到那帮人出言讥讽，转头望向那边，陆源眼神毫不掩饰地蔑视，冷笑不止。 一旁接待弟子忙劝陆源，“兄台，能忍则忍，此番升仙考核，那两位位列资质最高的五人之中，日后有很大机会列入真传，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得罪。” 陆源注意到，陈仲与刘谋画混在那伙人中，尤其那边为首的两人在听到身后手下低声汇报后，大声嘲弄，“原来是要拜入守山人一脉，那跟他废话真是多余了。” “与死人无话可说，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不知死活，珍惜有限的光阴吧。” 自从前代守山人开创守山一脉，以“仙古石碑”订立传承规矩。这一脉，虽然在太虚门地位尊崇，不拜祖师，不拜尊长，但修炼艰难晦涩，以至于短短二百年，就有数百个拜入守山一脉的弟子陨落。 拜入守山一脉，可谓十死无生。 那位堪称无敌的守山人近些年似乎也已厌倦授徒，不再逼着太虚门招收守山弟子，所以太虚门也无谓找人再去送死。 此次若非妹妹有意安排，除了陆源这个异类，必不会有一人拜入守山一脉。 守山人一脉的危险陆源很清楚，只是自己这泯然众人的庸碌天资，除了拜入守山，根本没机会修仙问道。妹妹也只是给出机会，至于如何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 从始至终，拜入守山一脉，陆源绝不后悔。自己想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过得安稳，想有朝一日回到地球，只有一条出路，非要踏入修炼之门不可。 何况妹妹对守山人的传承甚为推崇，陆源相信，妹妹不会害自己，给自己选一条绝路。 “那唯一一个拜入守山一脉的弟子便是你......兄台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 听到远处两人的嘲弄，陆源身边的弟子一愣，旋即随便找了借口离开，他本想和陆源交好，日后在门派说不定互相有个照应，但现在知晓陆源要拜入守山，立刻撇清关系，不肯多做纠缠。 他这一举动，自然惹得那边哄堂大笑。 “多谢兄台指点。” 真诚对弟子道了句谢，陆源转身，望着那帮人讪笑，“连死的觉悟都没有还妄想修仙问道，一群懦夫，日后见面别忘记叫我一声大人。” 守山人一脉虽然只有两代，但这两代守山人却多次力挽狂澜，救太虚门于危难之中，因此受门派尊敬，尤其在上一代守山人据理力争下，确立守山人地位，辈分凌驾所有人之上，成为守山人，不但不拜祖师，而且就算掌门见到，也要称呼一声大人。 也因为守山人的尊崇地位，初期想拜入守山一脉的弟子不计其数，但后来随着十死无生的下场，太虚门上下，对守山一脉渐渐敬而远之。 在这众目睽睽的广场下又不能出手揍人，陆源懒得和这些纨绔废话，准备回去找素檀。 不过看来这伙人的目标，是那边依照自己吩咐，一身白衣胜雪，静静站在原地低头针绣，貌美惊艳，双眸深邃，遗世独立，漠不关心周遭事物的素檀。 他们盛气凌人，在陈仲、刘谋画指引下，来到素檀面前，为首的两人，风流潇洒，五官秀挺，颜如冠玉，雍容华贵，气质脱俗，让人一看就有种非同凡响，人中龙凤的感觉。 在他俩面前，陈仲和刘谋画这样的公子哥也要自惭形秽，好像小厮奴仆，沦为映衬。 “在下寇玉京，见过素檀小姐。” 之前率先讥讽陆源的男子，对素檀敬重施礼，颇为知书达理。 “在下方震。”另一位嗤笑陆源的男子，风流倜傥，“素檀小姐，寇兄我们三人，都是此次升仙考核，资质最高之人，以后可要多多亲近，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全神贯注绣着太虚山的素檀，视若无睹气宇轩昂的两人，收起针线，抬头望向另一边，那里，陆源正弯起嘴角，眯眼微笑走来。 “东家。” 女管家轻柔的声音宛若天籁，在众人错愕之际，被陆源一把牵起手，“不必理会这些人，我们去那边。” 陆源的话语顿时让周围鸦雀无声，陈仲嘴角扶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冷笑，剩下的包括刘子画，都被震惊，尤其为首的寇玉京、方震二人，脸色难看。 “怎么，想动手？” 陆源回头嘲讽，见这俩人脸上阴晴不定，笑得更加开心，牵起素檀手往广场正前方而去。 后面方震二人，阴鸷扫视，周围旁人纷纷避让目光，不敢与其相对。 奚落完这两人，陆源没有半点舒爽，相反，因为妹妹失踪的事情，心情差到极点，若非浮想断桥，令自己置身天地宇宙变迁的虚妄中，聆听诵经，自己早就情绪失控了。 “尔等皆为此番通过考核之人，现剩最后‘心性’一关，入此山，能走出者，即是太虚子弟。” 又等了一会，在内门弟子维持下，广场迅速安静下来，正前方，是一座通体黝黑的大山，古朴自然，山体千丈，高耸入云，光秃秃，像一块硕大到骇人听闻的陨铁。 这座大山，门前有四位老者守护，看起来是太虚门重中之重，远非那些只由一人驮负的悬峰可比。 此乃太虚门的传承之地，相传是圣人坟冢，太虚门的种种传承就在里面，只不过入山容易，出山难，知晓里面情形的陆源轻轻握了握素檀的手，示意她放心，只不过这个动作纯属多余，素檀自始自终古波不经，反倒惹得周围人艳羡。 若是以前，被这么多人盯着，陆源也许会觉得芒刺在背，张皇失措。但置身虚妄的断桥上，那混沌初开，宇宙生灭，天地万物自然变幻的壮观景象在沉淀，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四位老者其中一人开口后，未等陆源动作，有两人率先走进山门。这两人一个面带疤痕，是一个极其冷漠凶狠的青年，另一位体态壮硕，是个女子，她比一般男人还要强壮，临走之际，冲素檀冷哼一声。 他俩就是另外两个资质最高之人。 在场的长老并不在乎这些新弟子间的勾心斗角，早已察觉到这点的陆源摇头苦笑，有意护着素檀，低声感慨，“女人间的妒火真是可怕啊。” 声音不大，却在此时寂静得针落可闻的广场格外扎眼。耳畔传来若隐若现的诵经声，天地崩塌在前亦不变色的陆源，望着前方空气扭曲，相继迈入大山的两人。和素檀眼神交汇，得到肯定答复后，牵着素檀的手，也步入其中。 这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大山，仿佛并不存在，再一个眨眼，自己和女管家已然来到另一个空间。 “这是......” 只是一个眨眼，再睁开眼，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书桌，贴着篮球海报的白墙，窗外清晨的阳光和煦，微风徐徐。 陆源用力捏了下自己，居然有非常清晰的疼痛感。 我，又穿越回来了？！ 陆源震惊，一切仿如一梦。 第八章 星辰传承 “一切种种，包括浮想的那截断桥，都是黄粱一梦？” 几乎是下意识，陆源浮想断桥，以此来证实自己是不是做梦。 于是他再一次置身断桥上，两边是无垠浩瀚的宇宙，一颗颗星辰坠落，划过苍穹...... 眼前景象又一次在虚妄与真实间转换，只是这一次，面前贴着海报的白墙，摆放一摞书籍的书桌荡然无存。 真实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平台，不远方有一座巨大沙漏，计算时间。遥远处，乃无尽黑暗虚空，抬头仰望苍穹，漆黑的天幕上，散落无数璀璨星辰，皎洁圆月，赤红烈日，日月当空，在这片星空下，凌驾诸多星辰之上，煌煌闪耀。 “我这脑子，差点忘了！” 一拍脑袋，陆源蓦然醒悟，此地妹妹提到过，这里就是太虚门的传承之地，蕴含幻境神韵，自成一界，化不可能为可能。据传不单能倒映出诸天星辰，甚至连前人的音容笑貌都能还原。 “呜呜呜......” 不远处脸带疤痕的青年跪地痛哭，面容痛苦。一旁体态壮硕的女子，面露笑容。有悲有喜，他俩都陷入了幻境当中。 “若非断桥，我也陷入幻境了。” 想起之前栩栩如生、因心而生的幻境，连疼痛感都如此真实，陆源心有余悸，即便自己早有准备，还是无可避免的陷入幻境。 终归还是大意了，本以为所谓幻境就跟做梦一样，在信里读到妹妹描述的传承之地幻境神韵时，陆源也压根没当回事，然而此时直到亲身经历，自己才觉得一阵后怕。难怪妹妹在信里写过，历年无数子弟，大多都倒在这最后一关。 不过信里有关于幻境，妹妹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以至于陆源也没太在意。 现在想来，妹妹之所以并不重视幻境这一关，恐怕是因为正常来说，在外面妹妹就会来接待自己，想方设法帮自己渡过此关。 “小仙.......” 但谁能想到，妹妹居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陆源紧锁眉关，浮想断桥平复内心紊乱。 “素檀，醒醒。” 只扫了那边男女一眼，陆源便收回目光，身旁的素檀合上眼眸，长长的睫毛下，蹙眉咬唇，不知陷入怎样的幻境当中。 这一关考验的是心性，心性自然，洞彻事理，澄清无垢，毫无杂念，所谓幻境，自然而然便能化解。 当年妹妹，就未受过幻境影响分毫。 “方才那便是幻境么.......” 被陆源轻轻一摇，受外界影响，素檀清醒过来，短暂失神，她低垂眼眸，悄悄瞄了瞄陆源，有些失落，喃喃自语。 “砰！！！” 陆源没能留意到此刻素檀异常，因为就在方才，两声爆炸响起，不远处，那两位本应陷入幻境不醒的男女，并未受伤，倒是胸前一片乌黑，显然他俩身上藏着符篆，受传承之地的神韵刺激，居然在此时引爆，助其脱离幻境。 “嗡......” 与此同时，素檀身上传来一股震动，只见被她收进怀里，之前得自老道赏赐的金色玉符，此刻也受神韵刺激，震荡不停，与那边爆炸有异曲同工之妙，意在唤醒陷入幻境的素檀。 见状，陆源摇头苦笑，想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道门长老，居然也会安排作弊。 这也说明一点，如同妹妹所说，传承之地，不在那些长老的掌控之中，否则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怎会用如此伎俩。 不过幻境这关既然渡过，按照妹妹所说...... “接下来便是星光入体了。” 妹妹在信里提及，幻境这关一旦渡过，身处此间，便会从蕴含神韵的茫茫夜空中，根据各自天赋资质，感应到相对应的星辰，这些星辰每颗都是一部盖世功法，其中大部分传承自上古。 相传这里是圣人化道之地，后来由太虚门创派祖师加持，蕴含法度，让每个弟子都能获得适合的传承。 星光入体，便是获得功法传承。这是圣人和祖师对后世的馈赠。 “呼......” 果不其然，下一刻，无声无息，从高空降落两道星光，各自笼罩那边的男女，星光稍纵即逝，那边男女，短暂错愕过后，脸上浮现惊喜，旋即闭目原地打坐，似乎有所领悟，进入修炼。 “素檀，没感应到对应你的星辰吗？” 陆源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只从幻境一关就可看出，素檀只需自己轻轻一摇便能脱离幻境，那边男女却需要剧烈炸响方能苏醒。素檀天赋资质绝对远超那边两人，可眼下，他俩都能感应到相属的星辰，获得适合的传承，为何素檀不能？ “无妨，你静下心，慢慢感悟。” 陆源轻轻握着素檀的手，轻声安慰，素檀点点头，闭上眼眸，尝试感应这漫天星辰。 时间一点点悄然逝去，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又一个弟子陷入幻境，在幻境里咬舌自尽；还有的，精神崩溃，倒在地上成为植物人；更有甚者，一路狂奔，冲出平台，在无尽黑暗虚空里，被混乱的虚空切割得四分五裂、湮灭。 渐渐地，再没有弟子进来，所有弟子都到了这里。这些弟子，只有少部分拥有类似之前男女那种作弊手段，靠外力脱离幻境，剩余大部分，都深陷幻境不可自拔。 陆源心有余悸，以天赋资质而论，自己在这里属于最差，更遑论身处前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自己的心性，早就杂乱得不能再乱。若非浮想断桥，那些深陷幻境而自尽的人里，就得添自己一员了。 “这陈仲倒是聪明。” 远方陈仲也感应到了星辰，受星光入体。不过他之所以脱离幻境，幸亏跟着寇玉京、方震一伙。这伙人，寇玉京、方震脱离幻境的手段，与素檀身上自带震动的金符如出一辙。然后在他俩清醒后，对着手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在剧烈打击伤害下，这伙人每个都鼻青脸肿着苏醒。 虽然他们被揍得破了相，但总归脱离幻境，得以过关，因此都对寇玉京、方震感激涕零。 “东家，妾身感应不到星辰。” 便在此时，已经耗费多时，素檀还是一无所获，她睁开眼，摇摇头，终于死心，确定无法感应漫天星辰。 陆源不禁诧异，在场这么多人，自己这个理应无法修行的异类感应不到满天星辰倒不稀奇，但没理由素檀不行。 素檀的资质天赋，一定不凡，否则那位老道，不会对素檀重视，赠予那枚如今看来价值不菲的金符。 除了那看起来身世不俗的方震、寇玉京外，眼前弟子们的作弊手段，都是一次性消耗手段，唯有素檀的特殊，这枚金符，恐怕还有其它妙用。 那么，问题出在哪？ 陆源注意到，这些弟子们的资质天赋，并非超群，因为茫茫星空，凡是大绽光亮的星辰没有一颗被感应引动，那凌驾众星之上的日月，更是纹丝不动。 “东家，不必理会妾身，耽误太多时候了，您还没获得守山人一脉的传承......” 对于没感应到半个传承，素檀并未动容，倒是因为耽误陆源，令她有些担忧，微微蹙眉。 “无妨，守山人一脉的传承就在那，随时都能采撷，倒是素檀你，我有个法子，极有可能让你获得传承。” 传承之地里的景象，与妹妹在信里提到的一模一样。印证着妹妹信里的内容，陆源有深意地道。 之前利用素檀感应诸天星辰的空隙，自己可没闲着，除了确定守山人一脉的传承之处，还有了新发现，这个发现，有很大可能不单帮素檀获得传承，就连陆源自己，也会受益。 这满天星辰，无数传承，根本无需感应，自己也能全部获取到手！ 第九章 仙古石碑 穹顶诸天星辰，日月耀眼夺目，尤其那颗熊熊烈日，绽放的光芒胜过种种，似乎漫天星辰的光辉叠加，都无法媲美其尊贵。 “那轮烈日便是乔天祖师开创的《金乌天功》，气势这般霸道，不愧‘一法破万法’的美名。” 有人被烈日吸引，由衷赞叹。 “可惜，功法太过霸道，八千年来，咱们太虚门居然无人能够传承。” “《金乌天功》尚且如此，却不知那乔天祖师极其推崇，疯子圣人所创，号称‘渊源第一经’的《渊源经》，该是何等恐怖？” 不远处几个获得传承，并未马上就修行的弟子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声音很小，在这静谧的空间却显得无比扎耳。陆源神色一动，知道他们说的是太虚门的历史。 八千年前，太虚门的创派始祖乔天，因缘巧合撞入这座圣人坟冢，接着如彗星般迅速崛起，威震当世，被誉“天下第一人”。 眼下这方奇异空间，相传便是圣人“疯子”化道而去的地方。 “子”是对有道德、有学问、有大功德之人的敬称，在世俗红尘，除了圣人，皇帝名字中都不能带“子”，否则是大不敬，会遭天下讨伐。 兵子、医子、盗子、阴阳子、法子等，都是记载在史书里，流芳百世，名传千古的圣人。 圣人的事迹，人尽皆知。传说上古时期，礼乐崩坏，人族以部落而居，互相之间文字语言不通，战乱不断，百姓茹毛饮血，易子相食。 是圣人们横空出世，平定天下，统一文字语言，止兵戈，美教化，为人族立下无量功德，创立诸子百家，教化众生，结束泯灭人性的黑暗时代。 如今百姓使用的文字，交流的语言，都是那时定立下来的。 没有圣人，就没有人族今日的昌盛。 至于这座坟冢的主人“疯子”，妹妹在信里提到过，这是一段隐藏在世俗红尘，却广泛流传于修士界的历史——相传上古并没有“疯子”这个词汇，后来因疯子圣人放浪形骸，不拘一格，与常人迥异，才会被圣人们造字时，将疯子这个词流传下来。 “诸位师兄，何为《渊源经》？” 就在这时，那边因投靠方震、寇玉京而得以渡过幻境一关的刘谋画从感悟中醒来，好奇询问。这方空间静谧，一点点声响都能被大家耳闻。 刘谋画的询问，自然引来那边几人鄙夷。在场但凡清醒者，都是借作弊手段过关，他们各个身世不凡，其中不乏长老子嗣，对于修士界了解，远非刘谋画、陈仲这些白丁可比。 不过几人有些忌惮刘谋画背后的方震、寇玉京二人，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开口告知。 “上古年间，各门各派法门各异，修炼境界并不统一......后来疯子遍览世间万族，集纳种种所长，创出一卷经文，在众圣商议修炼境界‘这里’应当作何名称时，以经文独战诸圣，竟然战无不胜。” 提到“这里”，一个弟子指着肚脐下一寸的黄金分割点说道。 “因为疯子赢得比斗，其所力主的‘渊源’，便成为这一点的名称。众圣昭告天下，将此定为‘渊源’，寓意修炼之渊源，人之根本，也是修炼所要跨入的第一个境界.....至于疯子创立的那卷经文，便被誉为‘渊源境’第一，尊为《渊源经》。” “八千年前祖师欲效仿疯子，以生平种种神通法门为根本，开创《金乌天功》，想要媲美《渊源经》。可谁料《金乌天功》问世之时，乔天祖师呕心沥血，仰天长叹，‘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心力交瘁，不久便化道而去，尸骨无存......” 那边刘谋画震撼，还在努力消化这段太虚门的往日历史，陆源却来到一座石碑前，上面布满被风霜侵袭带来的坑坑洼洼，沧桑古朴，不知历经多少岁月。 石碑上有一幅图画，像是风霜侵袭后的天然形成，并非人力而为。图画神异，绘的是一尊生灵像。在其渊源处，以虚线绘着一座望不到穹顶的深渊，深渊里镇压一座无尽高耸的冰山。 渊源内的冰山和生灵的肉身，这像是两幅画的重叠，可仔细观察，又仿佛只是一幅画。其中神韵，旁人盯着看一会就觉得头晕脑胀，恶心欲呕，极不舒服。 “这石碑好古怪。” 素檀别过头，拿出针绣，资质天赋如她，也经不住石碑上图像的冲击，然而下一刻，她忽然一怔，低声喃喃，“居然记不得石碑上的图了......” “这便是上代守山人定下的规矩，守山人一脉的传承。” 陆源凝视石碑，莞尔一笑。 素檀的表现与妹妹在信里提到的一致，“仙古石碑”蕴含道理，只有渊源沉重者才会受其牵引。就像两块磁铁，石碑与渊源轻盈者互相排斥，唯独与渊源沉重者相互吸引。 所以自己一旦盯着图像看，就感觉腹内那座镇压渊源的无尽冰山蠢蠢欲动，勾动着整个身体跃跃欲试。 不过好像有什么遮掩，总觉得有些隔阂，心里时刻浮现的念头杂七杂八，扰得自己静不下心，无法领悟。 两世为人，而且上一世又是身处那样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让陆源无法心灵澄澈。 “天地，自然之道......” 就在这时，陆源浮想起那截断桥，瞬时间，自己整个人置身其上，耳畔传来若隐若现的诵经声，让自己宁静，一片空灵，再看图像，那种隔阂荡然无存，站在断桥上，周身随着图像牵引，顺其自然，缓缓动作。 到底哪个是虚妄，哪个是真实？ 恍恍惚惚，陆源觉得困惑，身处现实中的自己并没有动作，但置身断桥上的自己，却随着思索石碑图像奥秘，率先行功。 像解题一样，只不过以往脑里的推算都是抽象的，现在却因断桥的出现而变得生动而具体。 而且陆源发现，自己的思绪格外清晰。 这不禁让他联想，有的人可能偶尔灵光一现，或者某个时刻，福至心灵，会把事情考虑特别透彻，以往不会的难题也能解答。 但断桥的存在，却能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灵光一现，福至心灵，这对参悟修炼，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传言释迦摩尼能在菩提树下悟道，这截断桥，俨然就是自己的菩提树。 断桥上的陆源还在一遍遍演练图像，不知疲倦，永无休止。然后在成千上百万次的失败后，终于从图像上领悟出一丝玄妙。 聆听着耳畔的淡淡诵经声，陆源心平气和，澄清污垢，宁静恬适，丝毫不觉枯燥， 这一点也不像前世那个做一会儿数学题就头昏脑胀，心思不知飞到哪去的自己。 置身断桥上，没有时间概念，一次又一次，不间断的推算演练，陆源只觉得好像重复了亿万次，可在现实中，不过片刻光阴罢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永无休止，永不疲倦地推算演练，石碑图像的神秘面纱缓缓揭开，通过无数次反复推算演练，直到陆源确认传承完全被自己破解，领悟透彻。 “呼。” 长出一口气，关于传承的思索至此戛然而止。现实里的自己随着施展领悟到的传承，从渊源出荡漾起涟漪，伴随而来，是过电似的感觉，又酥又麻，且这感觉随着涟漪越来越大的扩散，如同荡漾着的波纹，转瞬将整个肉身覆盖。 第十章 肉身法 “究竟哪个虚妄，哪个是真实？” 一刹那，陆源神情恍惚，又有种“庄周晓梦迷蝴蝶”的迷惘，此时演练石碑传承，驾轻就熟，这种过电似的感觉，已然在断桥上经历了无休止的亿万次修炼、亿万次失败，而且一切俨然真实发生，使得此刻自己施展起传承来毫无阻碍，浑然天成，将断桥上的修炼完全融入现实当中。 所以，断桥上的自己也是真实的吗？ 怀揣着如此迷惑，在波纹荡漾下，陆源周身“噼里啪啦”响彻不停，每处关节，每寸肌肤，乃至每颗毛孔都在震颤，犹如雷霆轰鸣，仿佛无数重枷锁挣脱，一个个桎梏打开。 浮想断桥，心平气和，陆源古井不波，一点也不觉得晦涩，也不觉得诧异，习以为常，因为这本来就是自己在断桥上重复亿万次修炼经历过的事情。 “我的头发怎么白了？” 然而正当现实里的自己演练的得心应手时，已从沉迷思索推衍仙古石碑中清醒过来的陆源忽然注意到，置身断桥上的自己，不知何时两鬓斑白，已然从少年跨过青年，直接步入中年。 现实里的自己没有变化，还是少年模样。 “我老了......可是，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陆源一下反应过来，断桥上的自己之所以有如此变化，恐怕与自己那亿万次不知疲倦，无休止的修炼有关。寿命在悄然流逝，断桥上没有时间概念，可光阴却悄悄在自己身上体现。 那么，若断桥上的自己年迈老去，现实里的我是否也会寿终？ 所以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妄，陆源一时有些痴了。 不过亿万次的修炼，早已让他将石碑传承铭记于心，熟练得宛若融为身体本能，即便此刻怔怔出神，身体也在本能地施展运功。 “轰隆隆......” 陆源肉身不断震颤，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亿万雷霆在体内绽放，千军万马于百骸奔腾。 “若非渊源里有冰山镇压，我会直接震死......” 细心体味肉身，从渊源升起的震颤浩瀚无垠，在震颤弥漫下，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周身每颗毛孔的构造，每根毛发的粗细，就算不用眼看，自己也能清晰观摩到前身后背，脚底头顶。 一扇大门在面前打开，让他重新认识肉身这个广阔世界。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肉身全貌已然被自己“一览无遗”。 “这就是唯有渊源沉重者才能修炼仙古石碑传承的原因。” 自己仿佛一张宣纸，渊源里那座高远恢宏的冰山便是镇尺。若是渊源轻盈，失去冰山镇压，自己整个人就会在剧烈的震颤下，失去平衡，乃至四分五裂。 冰山，是平衡肉身的关键。 “隆隆隆......” 随着时间悄悄流逝，震颤戛然而止，来得突如其来，去得悄无声息。周围一片寂静，从嘈杂到安静，强烈的反差让陆源惊醒，这才发现，浑身已大汗淋漓，周身流出污黑一片的汗渍，弥漫腥臭味道。 擦了擦汗，陆源对身旁素檀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留意到素檀此刻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自己，向来古井不波的女管家，此时樱唇微启，目瞪口呆。 不光是她，就连不远处那些弟子，也被惊骇到。因为陆源方才身上发出的巨响太过剧烈，使得众多陷入修炼的弟子不得不中断修炼，投向陆源的目光，既有恨意，又有惊意。 “只是盯着看了仙古石碑一会，便领悟传承？” 有弟子失声道。 “不单单领悟，看这威势，似乎是修炼功成了......” 以这些弟子的眼光，自然隐约猜测到陆源此时很可能将仙古石碑修炼完成。他们一一瞠目结舌，只觉惊世骇俗，不可思议。 “肉身法......” 不理会周遭目光，强忍周身刺鼻腥臭，陆源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整个人飘飘欲仙，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飞天而去。 他笑意盎然，缓缓琢磨从仙古石碑上领悟出的传承奥妙，传承既然被自己彻底领悟，它的名字自己自然知晓。 就好像人天生知道困了睡，饿了吃一样，望着面前的石碑图像，修炼完传承后，本能地，一个名称自然而然浮上心头——《肉身法》。 这就是二百年前，前代那位开创守山人一脉的前辈订立的规矩，守山人的传承，非断绝仙途的渊源沉重者不能修炼。 据传八千年前，祖师爷闯入仙古禁地，九死一生，带出两件仙物，被妹妹极其推崇，视为太虚门唯一存在至高无上的两样东西。 一石一水。 其中一样，就是眼前这座石碑。 “素檀，你看我有何变化？” 将《肉身法》传承后，陆源并未觉得如何开心，反倒怅然若失。断桥上的自己两鬓斑白，在短短时间内就造成如此后果，让他毛骨悚然，感到后怕。 能使寿命在眨眼间流逝的存在，试问，若这《肉身法》稍微复杂一些，自己再多沉迷一会，一个不小心，是否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衰老而死？ “除了身上味道有些难闻，外貌倒没变化......东家，您将守山人一脉的传承修炼成功了？” 素檀抬头，仔细打量了陆源一阵，有些惊奇，又有些不太敢确定，试探着问。 “是的......” 陆源点点头。在场这么多双眼睛，况且都不是傻子，自己就算想藏拙，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难办到。 这种修炼速度...... 想到此，陆源问向素檀，“从我开始观石碑到现在，过去多久时间了？” “半个多时辰......” 这时候，一个声音不浅不淡，回答陆源。循声望去，陈仲陈公子谦谦有礼，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五六人。他回首指向远处那围坐在一起的一群人，微笑说道。 “陆兄，寇大人那边有请，邀您聊聊仙古石碑的事情。” 对于之前在广场上陈仲摆弄的那些小手段，陆源心如明镜，懒得道破，摆摆手，礼貌回绝，“免了，陈公子请回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便不去叨扰了。” “哦？” 哪知道出乎陆源意料，陈公子笑了笑，声音骤然拔高，在寂静无声的四周清晰可闻，“陆兄，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寇大人吧？” 第十一章 不可思议的肉身 “你有病？” 对于陈公子的举动，知道其有意挑拨，想引自己和寇玉京一伙人冲突，陆源气急反笑，“念在同乡，不愿与你纠缠，你却得寸进尺，把我的忍让当作软弱，真当我好欺负？” “陆公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陈仲摇摇头，装作听不懂，颇为痛心疾首，对身旁人高马大，很是壮硕的同伴说道，“既然陆公子这么不给脸面，陈某也不能念同乡情谊了，我们便请陆公子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几人围上来，准备用强。 陆源一怔，恍然大悟，“原来寇玉京派你们试探我底细来了。” 陆源很清楚，在场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绝不能痛下杀手，否则必被安个谋害同门的罪名。陈仲他们肯定知道如此，才会在明知陆源极有可能修炼了仙古石碑上的传承，还敢前来试探底细。 “好，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陆源沉声道，对着陈仲，一脚踢出。 亿万次的推算演练，《肉身法》烂熟于心，融为身体本能，他此时随意一脚，情不自禁便施展出《肉身法》，从渊源处荡漾起的涟漪，瞬间蔓延周身。 “你还敢动手？” 陈仲似乎没料到这个在京城从来都唯唯诺诺的下九流厨子竟会对自己出手，在短暂错愕后，以最快的反应，两臂高高挥起，砸向陆源脚腕，使陆源这一脚不能奏效。 穷读书，富练武。身为丞相独子的陈仲，并不瘦弱，相反这些富贵子弟，个个从小习武傍身，强身健体，绝非等闲百姓可以近身。 在这个世界，供人玩乐的东西本就不多，而骑马涉猎这项游戏，若非体格强健，一般人还真玩不来。 所以论身手、论才艺，陈仲都觉得自己远胜陆源。他能从头到尾瞧不起陆源，自然有其自信之处。否则怎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嗯？” 然而出乎陈公子意料，他的出手及反应速度确实够快够及时，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臂砸到陆源的脚腕时，匪夷所思，陆源身上荡漾起阵阵涟漪，仿佛弹簧，两拳刚触碰其身上，就被瞬间弹开。 接着陆源那踢出的一脚，不偏不倚，直中陈公子胸膛。那发自渊源的涟漪，一重接一重，一浪盖过一浪，仿佛千万重大山压迫，又犹如亿万层惊涛骇浪拍下。肉眼可见，陆源的脚掌青筋高高隆起，大腿上肌肉滚滚如潮，向着两脚涌去。在此之下，他的双脚迅速膨胀变大，这看起来轻飘飘，毫无力道的一脚。 在踢到陈公子的刹那，剧烈爆发，将其整个人遥遥踢飞，当即震住所有人。 “怎么回事？” 那些刚要围攻的壮汉立刻停住。 “将周身力量集中一点？” 不远处，寇玉京瞳孔微缩，仔细打量，注意到陆源那刹那后随着肌肉褪回大腿，青筋平复，又恢复如初的脚掌。他身份地位非凡，眼界非同寻常，一下看出关键，直接道出陆源身上荡漾的阵阵涟漪，能将所有力量汇聚一点。 “呼。” 一脚作罢，剩余几人俨然被震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陆源长出一口气，如寇玉京所说，这一脚能有如此威力，正是将周身力量灌注一点的体现。 施展《肉身法》泛起的重重涟漪，让自己对肉身前所未有的掌控，比前世那些瑜伽大师还恐怖，就像橡胶人，违背常理。 整个肉身，柔软得可怕。甚至细致到，连每个毛孔闭合，每根毛发颤动，自己都能轻易掌控。 最直观的，就是周身力量辗转腾挪，随心所欲，操控自如。 “反应也快了无数倍。” 想起方才那一脚，陆源陷入沉思。 正常来说，脑海里的想法，传递给肉身，再由肉身施展，需要一个过程，可眼下施展《肉身法》，意动身随，意到力到，意力不分，这分明是世俗那些练武功者，备受推崇，却永远遥不可及的境界。 不愧叫《肉身法》，法如其名，一旦修炼，就能将肉身掌控到如此可怕地步。 虽未增长力量，但这种对肉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陆源惊喜交加，倍感舒适，即便不置身断桥，自己都发自肺腑地感觉有底气，不再那么没有安全感了。 这是实力带来的自信。 “怕什么，在场这么多人作证，他还能杀了你们不成？修炼守山人传承十死无生，一种能把人炼死的传承，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陆源感受自身变化时，一个浑身漆黑，大眼厚唇，仿佛黑熊似的人闷声如雷，踏步而来，“在下苗坤，前来赐教。” 他身手矫健，声势浩大，几个箭步，到达陆源面前。胳膊高高隆起，粗壮的手掌，布满铠甲似的厚厚一层老茧，显示出其一身修为浑厚的练家子。 他向着陆源头顶，一掌拍下，仿佛就算一块砖石，也要被其拍碎。 “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橡胶人似的陆源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身体，柔软得像一块随意变形的布匹，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苗坤的铁掌，在苗坤想象不到的情况下，一拳轰出。 在周身力量灌注下，肌肉滚滚如潮，撑起筋络，向着陆源两手汇去。而他的拳头就像刚才踢出的那一脚，迅速膨胀变大，直中苗坤胸膛。 “他这......还是人吗？” 苗坤睁大虎目，整个人“噌噌噌”后退几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捂着胸口，数根肋骨断裂，一动不能动。 他脑海里，满是陆源那匪夷所思，浑然无骨，任意扭曲变化的躯体动作，以及最后，那瞬间变大的拳头。 “怎么他和以前那些不一样？” 不远处方震蹙起眉头，从陆源表现看，他跟以前那些传承仙古石碑的弟子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至少那些弟子的肉身，无法像陆源这般，随意扭曲，任意变形，匪夷所思，全然不似活物。 寇玉京也觉得惊奇，大喊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话音刚落，那边人高马大，被陆源震慑得畏畏缩缩的弟子们，两相权衡之下，觉得还是眼前的陆源更好对付，纷纷忍住畏惧，一齐向陆源出手。 “砰”，“砰”，“砰”。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袭击，陆源像一根绳，随便变形，柔若无骨，每一次扭曲都恰如其分，不单躲避攻击，还能顺势出手，一击制敌。 连番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视线阻隔，不远处的寇玉京等人，甚至未能捕捉其动作，就见那些大汉被陆源一一轰飞，受伤严重，倒地不起。 “既然这么想试探我底细，我便满足你们，让你俩好好看看我的底细。” 望着不远处寇玉京、方震两人，刚解决一帮壮汉，陆源干脆送佛送到西，迈步冲向寇玉京、方震。 “那我们可要拭目以待了。” 寇玉京、方震二人先是凝重，旋即相视一笑，即便目睹陆源匪夷所思的种种手段，也能泰然处之，不觉有何可怕。 第十二章 虎噬之体 “终于要交手了吗......” 大战一触即发，远处有弟子不觉紧张起来。 这方奇异空间，乃圣人化道之地，尤其在祖师加持后，蕴含法度，镇压无尽混乱虚空，隔绝天地元气，任何修士来到此地，在失去天地元气的情况下，都将沦为凡人。 此地一直是太虚门无法掌握的禁地，即便门中长老，也不愿踏足，避免修为尽失，生出什么变故。所以纵然寇玉京、方震身世背景强大，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里，比拼的就是凡人手段。 “吼！！！” 就在气氛陷入紧张时，一声虎啸骤然响彻广场，一瞬间，不单祛除了紧张气氛，还把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在那里，有一个面带疤痕的男子盘膝闭目打坐，在他头顶，浮现一头斑斓巨虎，栩栩如生，对着虚空张开虎口，大快朵颐。 “是姜俊彦，此次天赋资质最高的五人之一！” 有弟子立刻辨认出疤痕男子的身份。 “不愧被长老们看重，在这等境况下，还能冥想，进入修炼。” 想要修炼，必须冥想，可除了少数天赋卓绝者，旁人想冥想，需宁心静气，心无杂念。有的甚至要先斋戒沐浴几日，才能让心绪平静，进入冥想。 陆源和寇玉京一伙人的争执，这么轰动，姜俊彦还能视若无物，自顾自冥想修炼，可见心性资质非同一般。 “不单如此，此地天地元气断绝，竟也不能阻止姜俊彦修炼，他的天赋还真是可怕。” “应当与其体质有关，传闻他体质特殊，身具‘虎噬之体’......” 弟子们还在交谈，长老们都不敢涉足的禁地，却影响不了姜俊彦，他的虎噬之体，每活十岁便增一虎之力，更能提炼天地元气，即便在天地元气断绝之地，也能汲取天地元气修炼。 “他旁边怎么下雨了？” 就在这时，有弟子发现异状，在姜俊彦身旁，落下蒙蒙细雨。那是个虎背熊腰的女子，她也在打坐，头顶凝聚一朵祥云，落下蒙蒙细雨。 “是崔清玉！此乃雨师体魄，能在平日储备天地元气，以供不时之需。” 此间有资格清醒的弟子，都有不凡背景，对这些受门派重点关照的弟子，他们自然了解详细。 “我真是脑袋犯浑，分不清主次。” 目睹姜俊彦、崔清玉不受外界干扰地努力修炼，正冲向寇玉京、方震的陆源停住脚步，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正事要紧，那边素檀还未获得传承，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搭理寇玉京那一帮膏梁子弟。 “不好意思了，素檀。” 想到这，陆源毫不犹豫，转身就回去，搓搓手，对素檀满怀歉意地笑着。从刚才到现在，素檀都静静站在原地，这个时候没有做针绣的她，像一株绮树，默默守候，为陆源遮风挡雨。 一如这些年，从不给东家添乱，同样，在东家有危险的时候，她一定会出手果断，绝不犹豫。 “跟我来。” 将手上污秽清理干净，牵起素檀的手，抛下那边面面相觑、只感莫名其妙的寇玉京一伙人。陆源悄悄看了眼怀里玉佩，向不远处平台边缘的无尽虚空走去。 任由东家与自己肌肤相亲，对于东家的任何决定，素檀没半点迟疑，这是多年培养出的信任和默契，毋庸置疑。 那一边，正准备与来势汹汹的陆源交手的寇玉京、方震一伙，被陆源戛然而止的举动搞得云里雾里。 “他俩疯了？看那方向，莫非要走出平台？” 紧接着，寇玉京率先看出陆源的打算。 “外边是无尽虚空，一旦踏足，必被虚空绞碎湮灭当场。” 方震也觉得陆源的行为突如其来，太过不知所谓，甚至有些荒唐。 “难道那陆源畏惧寇大人、方大人，突然后悔，故而选择自尽？” “但素檀小姐怎么好像任他摆布似的......” “这陆源不具半点修炼资质，生得也不如寇玉京、方震大人好看，却使素檀小姐言听计从......素檀小姐，难道中了所谓的迷魂丹？” 事出异常必有妖，陆源和素檀的行为不光让寇玉京一伙莫名其妙，就连围观的弟子都觉得怪异，他们七嘴八舌，有的弟子甚至想阻拦，但已来不及，石碑所在位置本已靠近虚空，陆源和素檀没走几步，就来到平台边缘。 之前种种，充分显示了外面无尽混乱虚空的威力，那些陷入幻境的弟子，一旦走出平台，失去祖师留下的法度神韵庇护，立刻被混乱虚空绞碎湮灭，化为齑粉。 陆源停住脚步，未理会身后众弟子的聒噪，从怀里拿出一把碎银，朝前方扔去，只见碎银并未湮灭，像是掉进什么地方，消失无踪。 看来自己推测没错。 长出一口气，陆源如释重负。 素檀那似美玉般散发淡淡香气的纤手，握了握陆源，略带感激，柔声道，“东家......” 素檀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心思玲珑剔透，一点就通。她很清楚，已获守山人传承的东家大可不必冒此危险，混乱虚空的可怕，不言而喻，此时此刻，他所做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 “在这等我，我先探探路。” 陆源松开素檀的手，准备跨步而出，印证玉佩上光点衍化的地图，进一步证实猜想。但素檀根本不给机会，她牢牢抓住陆源的手，轻摇皓首，细语轻诉，语气轻柔，却说得无比坚定，“小姐吩咐过，妾身不能让东家涉险。” 紧接着，她先一步踏入碎银消失的无垠黑暗虚空。 陆源错愕，几乎是下意识，本能地从渊源发力，阵阵涟漪荡漾，传至两手，就像方才轰飞数名壮汉般，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自然而然，动作之顺畅，不沾半丝烟火，一把抱起正要迈步的素檀，血肉横飞的凄惨场面并未发生，二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众弟子面前。 “素檀小姐被虚空湮灭了？” “这湮灭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该死的陆源，快将陆源害死素檀小姐告知诸位长老！” 众弟子猝不及防，难以置信，有充当眼线的弟子赶忙离开这里，向外面汇报情况。 “有古怪。” 目睹一切的寇玉京却皱起眉头，和方震都看出端倪。 但这些，已经不是陆源该考虑的了，抱着素檀，他来到一处奇异地方。 “东家，您的身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素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被东家抱起，出乎素檀意料，饶是因为踏足黑暗虚空而分心，但以东家的身手，也绝不可能让自己没有一丝防备便被抱起。 仔细回忆方才东家动作，一切来得如此自然，仿佛朝阳洒落大地，月华蔓进屋子，自然而然，若非全神贯注，根本难以注意东家动作的变化。 东家的身手一下进步这么多，那部守山人的传承未免太过可怕......还有，只是一会儿，东家便将传承修炼成了？ 素檀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 第十三章 下聘书 面对素檀询问，陆源避而不答，正愁转移话题，忽然被眼前一幕惊住！ “这里竟有只金乌？！” 这里是一处虚空之地，脚下、身旁都乃无尽虚空，两人仿佛踏足虚空似的。而在前方，一头金乌绽放金光，照亮黑暗。仿佛雕塑，一动不动，绽放的柔光，并不伤眼，仔细看去，其内由无数符篆流转而成，整只金乌，只怕有数百万字形成。 “莫非这就是《金乌天功》？！” 此情此景，由不得陆源不马上联想起那由祖师爷呕心沥血所创，冠绝太虚门的《金乌天功》！ 而在一旁，见东家有意不答，素檀也不多问，相处这么些年，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该说。 她的目光，随着东家指引，投向那边绽放柔和金光的金乌。 紧接着一双柔弱娇美的眼眸，在望向金乌的瞬间，就被完全吸引住了。 以素檀的天赋资质，在看到金乌的刹那，便有如猫遇到鱼，抑制不住，心思即刻跟着金乌内的无数符篆流转，再不能挪移。 她情不自禁拿出针线，一边目不转睛注视金乌，一边快速绣着丝帛。看形状，这次绣的是一头金乌。 “想必这就是素檀思考推衍的方式......” 望着素檀手里针线穿插飞舞，联想自己置身断桥的情境，以往不理解素檀这怪异举动，现在的陆源忽然有些感同身受。或者素檀便是通过针绣这种方式，近似于自己在断桥上的推算演练，来感悟真谛。 眼见素檀全神贯注，一副领悟《金乌天功》的模样。 暗道她这次总算能获得传承了。 陆源松了口气，拿出玉佩，此时玉佩内形成一幅幅由无数小点汇聚而成的地图，一条条路线指引的尽头，是一个个绽放光芒的小点，这其中最亮的光点，是之前那座石碑。 其次便是眼前的《金乌天功》，再其次，照自己推测，应该是在传承之地这片浩瀚星空中衍化圆月景象的传承——《月桂真法》。 此时此刻，陆源如何还不明白，先前的药池、仙矿，如今的各般传承，手里玉佩这些地图光点，正是预示一个个稀世奇珍。 自己现在拥有的，是一枚能让自己寻获无数奇珍异宝的玉佩！ “还有肉身......” 浮想断桥，内心的激动很快从玉佩上平复，陆源再次沉下心，思索方才抱起素檀的一幕。 以往，别说素檀分心，就是她熟睡，以素檀的敏锐，自己也休想触碰其半点，可刚刚，居然能毫无阻碍抱起素檀，让素檀猝不及防。 自然而然生出各种妙用，临敌时随便变化。 “《肉身法》果然玄奇，难怪仙古石碑备受妹妹推崇。” 想到这，陆源将目光投向远处。视线在虚妄与现实间转换，也正是因为自己置身断桥，聆听淡淡诵经声，才能站在这片虚空之地镇定自若。 否则换别人，早就吓得站不起来，瘫坐不起。 “之前是陆师姐，如今又是素檀，为何天赋卓绝者，都不能在太虚门长久，难道天要亡我太虚门吗？” 在远方的平台上，有弟子哀叹。 陆源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看不见的密室，连接平台，蕴含法度，那天上烈阳，正是《金乌天功》借助密室倒映出的景象。 天上日月星辰，通过玉佩衍化的地图显示，每一颗都是一间密室，这些密室蕴含神韵，时时刻刻围绕着中央平台流转不停。 借助玉佩指引，陆源才能返璞归真，溯本追源，找到这里。在这密室里，外面弟子的一举一动，所有交谈，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神奇的是，那些弟子根本看不见他和素檀。 “这素檀天赋如何，咱们还不知晓，但陆师姐的天资，可真是叹为观止。” “长老们都未必能将一门法术修炼透彻，陆师姐居然将三十六门法术修得如臂使指，这是何等天赋！” “而且陆师姐才貌双绝，宛若天上谪仙下凡，尊贵无比的灵师大人都对其一见倾倒，两年前差遣九凤九龙送聘书，现在却......真是红颜薄命。” 弟子们接下来讨论的内容很快让陆源震惊。 “下聘书？” 陆源瞳孔微缩，这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居然是一位灵师向妹妹下聘书？ 灵师，乃完全不同于修士的体系。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丹药若无灵性，服下后便无法白日飞升，实现种种神奇；法器若无灵性，便不能御空飞行，千里之外夺人性命；阵法若无灵性，便不能困阵杀敌，显露无上神威；符篆若无灵性，便如同一张废纸，威势不显。 与修士悉切相关的炼丹、制器、布阵、篆符，都离不开一种存在。这个存在在修士界地位尊崇，不叫“士”，而是“师”。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他们是灵师，亿万人中无一，地位尊崇。只要是修士，就需要灵师帮助，每一位灵师背后，都代表无数方浩瀚势力！ “这是妹妹来信以后发生的事情。” 聆听耳畔诵经，陆源冷静下来，琢磨出此中利害。因为如果有此危机，否则妹妹大可不必在信中信誓旦旦，要大肆欢迎自己到来。 如此说来，妹妹的失踪，很可能是担心连累家人，逼不得已的被迫手段？ 而且若是妹妹被那位灵师掳走，以灵师的尊崇地位，根本无需遮掩，早已人尽皆知，不会落得妹妹下落不明的下场。 当然，不排除妹妹无辜遇害，但陆源觉得这可能性不大，从弟子们交谈便可得知，妹妹的实力已然可怕到一定程度，他们只知妹妹将三十六种法术修成，却根本猜不到，早在三年前的信里，妹妹已不以为意地说她将太虚门一万三千种法术全部炼成。 陆源还以为将法术修炼成功很简单，但此刻从这些弟子口中得知，修为高深的长老尚且要倾尽一生钻研一门法术，妹妹却能全部修成，实力可见一斑。 由此推测妹妹有很大可能无碍。 思索出这些关键后，进入太虚门以来，从陆源得知妹妹失踪这个消息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些轻松。他不禁收回心思，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手里玉佩上。 “一切，都来自这枚玉佩......” 思考着，陆源轻轻摩挲玉佩，这枚玉佩有寻宝功效，其中流传出的断桥景象，更让自己拥有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些都是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此刻，玉佩中边缘之处的一个小点，突然光芒大盛，掩盖住《金乌天功》，甚至媲美那边记载《肉身法》的石碑。 无数小点浮浮沉沉，在边缘地新添了一个崭新的地图。从绽放亮度可知，这处地方，蕴含一个媲美石碑的奇珍异宝。 然而新出现的地图仅持续了片刻，挨着新光点的一个小点，诡异的光芒大放，镇压诸天，瞬间，这个小点绽放的光芒充斥玉佩，耀眼到陆源都睁不开眼，布满整间虚空密室。 不论石碑或新出现的光点，都只是胜过《金乌天功》，但眼下这个光点，惊世骇俗，石碑与之相比，就是沙粒与浩瀚宇宙的差距！ “消失了？” 陆源被光芒刺得眨了眨眼。 但再看玉佩，方才新出现的地图和光点荡然不存，一切又恢复如初，似乎那幅新出现的地图从来没有过似的。 可陆源明明确确知道，方才一切并非虚幻。他又等了好半天，奇异再未出现。暂时探究不出原因，他只好将此奇异先放下。 身旁，素檀还在目不转睛望着前方金乌，手里丝帛已绣出金乌头颅。 第十四章 修行大门 “《金乌天功》里，讲述的是什么内容？” 望着素檀通过针绣，推衍感悟金乌，反复试验了肉身，了解此刻的身体状况除了施展《肉身法》带来的那些奇异变化，并没有任何特殊，还和正常人一样。 陆源百无聊赖，也打量起金乌。 不过看了半天，以他的天赋资质，对金乌体内流转的符篆，如看天书，不明所以。 尝试半天，甚至动用《肉身法》，对理解金乌还是没一点作用。 “总逃避也不是办法......” 踌躇不定，陆源反复衡量。 不靠断桥，单凭自己，根本理解不了《金乌天功》。两世为人，带给自己的杂念太多，无法静下心思考。而且不得不承认一个问题，就像有的人天上智商超高，有的人却连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 这是天赋决定，非人力所能违背。 眼下自己所有收获，都是因为断桥....... 逃避不是办法，一切总要面对。从眼下看，不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自己便永远无法领悟《金乌天功》。 一咬牙一跺脚，陆源做好所有准备，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停止浮想断桥。于是他小心翼翼，浮想那截凌驾无尽浩瀚宇宙之上，任凭天地宇宙变迁更迭、毁灭重生，我自巍然不动的古朴断桥，置身其上，感悟起《金乌天功》来。 “天地，自然之道也......” 耳畔回荡着只有这一句的淡淡诵经声，陆源内心一阵澄清，杂念全无。眼前金乌，那本来不明所以的内容，就像阅览天地变迁，宇宙更迭，追本溯源，其中阐述的道和理，在他面前慢慢揭开了面纱。 “原来是这个意思......” 断桥上，陆源的推衍如行云流水，自然而然，毫无阻塞。匪夷所思，仅仅只是片刻，他就觉得自己已然参透《金乌天功》所有变化。 他还有些不相信，不太放心，又仔仔细细推衍了一遍。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甚至能将那形成金乌的数百万个符篆倒背如流。 虽然并不明白这种原因为何而来，但再三确认后，陆源肯定《金乌天功》的一丝一毫变化自己都已掌握，再无任何晦涩，这才结束推衍。 “可惜在这断桥上，缺少天地元气，无法施展《金乌天功》。” 《肉身法》修炼的只是肉身，故而在断桥上能够演练。可《金乌天功》涉及渊源，对修士而言，天地元气是一把钥匙，唯有天地元气，才能开启修行大门。没有天地元气，修士便无法深入渊源，感悟渊源。 所以虽然陆源觉得自己已经领悟《金乌天功》，但在断桥上，还是无法将其施展出来。 不过说起来，自己还未切身体会什么是渊源......渊源究竟是什么感觉...... “此地也没有天地元气......” 趁这时候，感受到置身断桥上，眼角爬上皱纹，俨然又苍老几岁，陆源叹了口气。 《金乌天功》的感悟牢记于心，他跃跃欲试，可奈何传承之地天地元气断绝。眼下终于有了修行法门，却空有宝山而不得入，对他实在是一种不小的折磨。 旁边素檀还在努力感悟金乌，而在断桥上置身那种玄妙心境，无止无休的推衍参悟，又耗去数年寿命的陆源却已将《金乌天功》参悟透彻。 尤其有了之前《肉身法》的经验，心里早有准备，对于自己如此快速将《金乌天功》修炼完成，陆源并不大惊小怪。他只是颇为惆怅，毕竟自己肉体凡胎，哪怕拥有断桥，也不能跟姜俊彦、崔清玉这等天资不凡的骄子相提并论。 他们体质特殊，纵使在这不具备天地元气的地方，也能照常修炼。 而自己却不能。 “嗯？” 不过就在这时，旁边始终注视金乌，推衍《金乌天功》的素檀突然有了动静。丝帛上金乌全貌栩栩如生，她阖上那双右边眼角点缀一颗泪痣的美眸，放下针绣。 预示着她已参悟完成，准备着手修炼。 一刹那，仿佛素檀渊源里的神树透射入现实。在其身后，虚影凭空诞生，一株参天神树浮现，无数根系扎根下方，数以万计的枝杈插入虚空。 紧接着，从神树周围，弥漫起一片雾霭，如梦似幻，宛若仙境。密室雾蒙蒙的，顿时潮湿起来。 然后在下一刹，只见那宛若山峰的树干上，从枝杈涌来无数溪流，百川汇海，在主干上交汇，奔腾不息，滔滔不绝，向着树下盘坐修炼的素檀冲刷而去。 这样浩大的虚影气象，远非姜俊彦那边可比。 “这些水流......是天地元气！！！” 陆源还来不及感慨素檀的可怕天赋资质，就被冲刷而来的河流淹没，置身其中，他未觉窒息，相反心旷神怡。奔腾而下的滔滔大水，并非液体，而是气体高度凝结而成的特殊存在，身处其中，宛若置身大自然，让自己无比舒坦放松。 天地元气看不到，摸不着，但只要接触，就会让人自然而然想到花草树木，山川河流，整个人宛若被天地自然笼罩。 “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大自然......” 这种滋味，只一刹那，陆源便意识到，这就是妹妹在信里描述的天地元气！ 难怪太虚门那位长老如此重视素檀，神木不朽之体，居然能汇聚天地元气！ “日中有三足乌......” 此时此刻，陆源再没有迟疑，浮想断桥景象，置身其上，现实中运转早已推衍无数遍，倒背如流的《金乌天功》。 无需焚香沐浴，斋戒守静，聆听断桥上传来的淡淡诵经声，他整个人宁静祥和，无悲无喜，瞬间进入冥想。开始时还略有生涩，但接下来就逐渐适应，随着愈发熟稔的《金乌天功》运转，自己来到一片黑暗无垠的奇异之地。 放眼望去，四处充斥冥冥黑雾，抬眼望不到尽头，脚下踩的是亿万年亘古不化的寒冰，其上正源源不断散发大量冥冥黑雾。 周围寂静无声，阴森恐怖。 虽然已听过妹妹在信里描述，也在飘渺山上目睹过渊源景象，但此时自己真正感受渊源，还是觉得震撼，这是自己从未想象踏足过的领域。 这里就是渊源。 伴随着断桥上淡淡诵经声，欣喜若狂的陆源，未因心境剧烈波动而中断冥想。来到这个世界一十九年，梦寐以求，此时此刻，自己终于迈入了修行大门！ 他热泪盈眶，终于看到回到地球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如此渺小而又未知。 “修炼第一个层次，深渊......” 修炼，修的是自身，生老病死。 脚下亿万载亘古不化的寒冰，是“生”。 生，不仅代表生命，还有“有活力的”的意思，这些亿万载亘古不化的寒冰，就是影响“生”的关键，因为寒冰存在，人才会疲惫、没精打采。 仔细观察，寒冰正在一点点增长，等寒冰完全占据渊源时，人就会死掉。 修炼所要跨入的第一个层次，“深渊”，就是把亿万载亘古不化的寒冰消融，达到真正的“生”，从此只要不进行太过惨烈的运动，就不会疲惫，永远精神奕奕。 借助《金乌天功》，陆源踏足渊源，新奇地感受着一切。 第十五章 三足金乌 “为巢于上......” 《金乌天功》修炼成功，会凝聚出“金乌真身”，这是一种身外化身的手段，传说真正的三足金乌，甚至能化身天上太阳。 从《金乌天功》中凝聚出的金乌真身，虽不能堪比太阳那么恐怖，却有千变万化的神效，惟妙惟肖，叫人无法看穿识破。 那边素檀还在试着运转《金乌天功》，这边陆源却已全力催动天功，如鲸吞海水，滔滔大河般的天地元气，瞬间消失大半。 天地元气所化的光点，无穷无尽，被陆源炼化。伴随着“呖”的一声鸟鸣，凭空诞生，如晨钟暮鼓，破开无尽黑暗，又仿佛天地初开的轰鸣，生机勃勃，提神醒脑，换来生机。 这声响彻周身的道音，是《金乌天功》引发的变化，诛邪灭魔，振奋心灵，蕴含无穷神威。只要此音出现，什么心魔缠绕，什么迷惘惆怅，全部一扫而空。 源源不绝的浓郁天地元气滋润下，三足金乌渐渐在陆源的渊源成形，金光闪耀，扑腾双翼，光芒大盛，震慑黑暗。 金乌乃万火之源，生长于昊日之中，以烈阳筑巢，其一经诞生，便有如昊日当空，哪怕日后无需修炼，也能时刻消融坚冰，永不间断。 如同开了外挂，无止境的修炼，这便是《金乌天功》的神效！ “糟糕！” 但在金乌诞生的刹那，与其感同身受的陆源却突然打了个冷颤。他这才注意到，挥动着双翼的金乌很吃力，它其实一直在艰难抵抗着渊源内的冰寒，只不过其散发的火气旺盛，那些呈现冥冥黑雾的寒气无法侵入，陆源才一时无法察觉。 可眼下，寒气与金乌众寡悬殊，身上金光越来越黯，金乌渐渐撑不住了。 身为万火之源，居然也无法抵抗周遭冥冥黑气。 无声无息，这头刚诞生不足几息的三足金乌黯淡无光，被瞬间冻成冰块，坠落冰上。脚下的冰层寒意更深，下一刹那，金乌被冻成齑粉，荡然无存。 粉末与冰山相融，里里外外，陆源这一趟修炼，等于又为冰山增厚做出贡献。 “这就是渊源沉重者，无法修炼的原因吗？” 还没融化下方冰山，就被冰山散发的冥冥寒气冻成齑粉。 陆源心有不甘，再次施展天功，海量吸纳天地元气。渊源里，“呖”的一声，道音再响，又一头金乌成形。 然而又只挥舞双翼两下，稍微顽强抵抗片刻，金乌又被冻成齑粉，再为冰山增厚助力。 《金乌天功》号称“一法镇万法”，集纳太虚门祖师爷一身法术神通而成，霸道绝伦。可这霸道，跟冰山比起来，还稍显微不足道。 别说冰山，就是冰山散发的冥冥寒气，它也抵挡不了。 陆源五味杂陈，不敢再施展《金乌天功》助冰山加厚，望着盘膝打坐的素檀，怔怔出神。 这时候，那边素檀也已着手修炼《金乌天功》。只听滋啦一声，她手里丝帛扯成两半。女管家渊源里，飞出一头三足金乌，金乌长吸一口气，天地元气凝聚的大河尽数吞入其口。受天地元气滋润，它的身形逐渐凝实，连羽毛都清晰可见。 “呖！” 金乌欢喜，发出一声道音，在此之下，素檀身后的神树燃起大火，火势蔓延，直冲云霄，一刹那，神树焚烧殆尽。 肉眼可见，三足金乌身周，温度之高，连空气都焚得扭曲，前一秒还潮湿的密室瞬间干燥，宛若火炉。 “噗！” 一切来得太突然，素檀喷出一大口血，染红丝帛，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虚弱颤声道，“东家，跑......” 女管家话音刚落，那头冲天而起的三足金乌飞到百丈高，似乎被无形的法度神韵镇压，它横冲直撞，想要脱困。 这是怎么回事？！ 陆源难以置信，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变化。他马上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让自己冷静。 接着迅速冲到素檀身旁，把她一把抱进怀里，用身体护住，“别怕，有我在！” 置身断桥上，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陆源出奇地冷静，注意到三足金乌被困，举一反三，联想妹妹信里提到过的内容，心里有了推算，“放心，它做不了恶。” 三足金乌不断扑腾双翼，卷起的风暴，尽是火焰，宛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倾倒，铺天盖地，席卷四方。 果然，似乎印证陆源的话，那些火海随着下落，如无根浮萍，尽数消失，似乎有一种伟岸神力，湮灭一切。就连那头扑腾的三足金乌，也在天地元气荡然无存的下一刻虚化，消失殆尽。 “这......东家怎么知道？” 素檀惊异，东家似乎对这里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 “传承之地连外面太虚门的长老都不敢涉足，定有其深刻道理，在这里，任何法术神通都不能奏效。” 三足金乌是法力成形，只要是法力，都要受这里的法度神谕桎梏，否则，此地不会一个有修为的弟子都没有。妹妹明确提到过，任何修士在这里都要被打落凡人。 若法力奏效，哪怕只存在须臾，也能造成杀伤，既然如此，那些长老必然敢涉足此地。但眼下显然，任何法力须臾都存在不了。 连修行千年的圣贤大能都要被打落尘埃，自己凭什么要畏惧这头才刚成形的金乌。 正常来说这些问题关键，陆源是无法琢磨出来，但置身断桥上，聆听耳畔诵经声，不知为何，自己出奇地冷静，思虑格外清晰，分析事物也更透彻，仿佛能看穿事物本质似的。 断桥的存在，让他时刻灵光一现，福至心灵，思索问题永远都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最好状态。 否则凭自己本就浑浑噩噩的脑子，怎可能参悟《肉身法》和《金乌天功》？ 传说释迦摩尼能在菩提树下悟道，这截断桥，俨然便是陆源的菩提树。 一切平息，陆源放下女管家，关切询问，“如何，伤得重不重？” “妾身只是功法反噬，并无大碍。” 素檀语气虚弱，艰难道，“《金乌天功》过于霸道，素檀不能修炼......” 这是修炼《金乌天功》引发的反噬，一个人资质有限，修炼功法，也要根据自身资质。这就好比稚童挥舞千斤大锤，《金乌天功》，对于素檀而言，就是千斤大锤，以其天赋，无法驾驭。 金乌天生自由，怎可能被渊源束缚，一经挣脱，立刻飞天，若非此地禁锢，这头金乌直到法力耗尽，都会本能的永不止息向太阳飞去。 “不过《金乌天功》过于霸道？” 陆源苦涩，这所谓的霸道，哪比得上自己渊源里的那座雄伟冰山，那可是仅凭散发的冥冥寒气，就能将金乌冻成齑粉的存在。 “东家，妾身需要调养些时日，方能恢复如初......” 怀抱里，素檀虚弱得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功法反噬，让她受伤严重，渊源没因此焚毁，已是天大造化。她能捡回一条命，实属靠着体质特殊，殊为不易。 第十六章 月桂正法 “无妨，咱们先去下一间传承密室，把传承得到手，等你养好身体，再着手修炼。” 眼看素檀受伤严重，无法走路，陆源抱起女管家，按照玉佩指引的方向走出密室。既然素檀无法修炼《金乌天功》，那就获取下一个传承，供她伤好后运用。 还有一点，现在有机会获得全部传承，陆源很想印证一下，乔天老祖“以平生法术”呕心沥血开创的《金乌天功》，是否真的如妹妹在信中所说，囊括此地各般传承。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方震、寇玉京带着一群弟子站在不远处的平台边缘。他们不断往虚空丢掷物品，但毫无意外，未出现凭空消失的景象，全部被湮灭。 密室如诸天星辰，围绕着中央平台移动，旋转不停，若无指引，旁人无从获其踪迹。 “不可能，素姑娘和那陆源，便是从这里踏入虚空的。” 寇玉京摇头，一脸质疑。 “兴许不是物品的缘故。”方震皱眉，转向一旁的手下，“你，踏过去试试。” “大人，我......”弟子胆怯，却又不敢违背方震意愿。 “聒噪，滚过去。” 身畔寇玉京一脚踹过去，弟子猝不及防，向着陆源和素檀消失的方向，直接化为一团血雾，被湮灭干净。 “大人！！！” “大人......”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骇所有人，那些跟随寇玉京的弟子，连同刘谋画都吓得退开，远处受伤不起的陈仲也是一阵后怕。再忠心，面对生死，此刻也不得不发生转变。 “方向没错，但问题出在哪？” 方震自语，想不明白为何那处隐秘地方，陆源和素檀进得，自己这些人就进不得。 “密室对应诸天星辰，密室流传，映衬出的诸天星辰方能流转......” 既是在对寇玉京那边说，也是在解答素檀疑惑，陆源低语，抱着素檀离开密室。 自己之前确实是在寇玉京那边踏入密室，但密室围绕平台流转不停，此时此刻，已然不在那边，寇玉京等人自然扑了个空。 趁素檀虚弱不备，陆源悄悄看了眼手中玉佩，里面地图流转不停，若非玉佩指引，外人根本无法发现此地奥秘。 “那是素檀小姐和陆源，怎么回事？他俩没有被虚空湮灭？！” 陆源甫一出现，吸引所有注意。 “素檀小姐受伤了？” “他俩方才去了哪？” 弟子们都在诧异。距离陆源传承《金乌天功》，时间已过去很久，除了寇玉京那一伙人，平台上剩下的弟子不多，远处姜俊彦、崔清玉还在修炼。 目睹过女管家的那株神树，此时陆源再看他俩体质特殊显化的异象，只觉得好像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 视若无睹那边寇玉京一伙人，陆源向着绽放光芒除了《金乌天功》之外的第二处传承密室而去。 “狂徒，放下素檀小姐，交出迷魂丹解药！” “你方才去了哪里，为何素檀小姐伤成这样？！” 陆源正朝着仅次于《金乌天功》的传承而去，眼前两个恰好拦在中间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拦住陆源。除了寇玉京、方震，在场几乎所有弟子都想知道陆源方才突然消失究竟怎么回事。 但陆源没空搭理这些人。 “别挡路。” 话音刚落，渊源泛起涟漪，扩散至两脚。 陆源上半身动都没动，拦路的两个弟子还没反应过来，脑袋被踢个正着，昏死过去。 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陆源扫视周围，警告意味明显。 “他，他方才踢了几脚？” “我怎么看是一脚？” 不远处未来得及看清的弟子小声议论。 身随意动，意动身动，让陆源的速度快得无以复加，再加上他连每个毛孔，每根毛发都能掌控的恐怖控制力，一举一动，远超常人理解。 两脚下去，再没有弟子敢来阻挠。陆源脚步轻盈，速度飞快，远处寇玉京一伙人还来不及阻挠，就被陆源走到传承之处，再次扔出碎银，确保万无一失，抱着素檀迈入虚空。 “又消失了？” “大家别跟进去，素檀小姐伤成那样，一定有古怪。” “速将一切汇报长老。” 不远处弟子们七嘴八舌，与此同时，陆源充耳不闻，抱着女管家，找准时机，一步踏去，进入这间时刻流动的密室。 密室里，中央枝繁叶茂，生长一株桂树。桂树里流转着无数符篆，不如《金乌天功》那般数量庞大、繁琐复杂，但至少也有数十万符篆。 每一片叶，每一个枝桠都由符篆构筑。 “可惜，还是看不懂。” 不浮想断桥，自己还是如看天书。倒是素檀，观看桂树，瞬间被吸引，情不自禁拿出针线，做起针绣，速度越来越快，惨白的脸色愈发红润，隐约似乎有恢复迹象。 “《月桂正法》......” 趁这时，陆源浮想断桥，置身其上，感悟桂树内容。 这一次，断桥上的自己领悟速度明显加快，正如妹妹在信里提及，之前领会的《金乌天功》，内容里果然囊括《月桂正法》，触类旁通，这门《月桂正法》，就是简易版的《金乌天功》！ 断桥上的自己只推衍片刻，《月桂正法》便已然领悟。 不过没有天地元气，还是不能修炼，陆源睁眼，等待素檀领悟完成。 看起来，《月桂正法》正合她，随着素檀针绣的桂树越来越真实，她的脸色红润起来，身体在快速恢复。 片刻后，月桂树绣完，素檀不再虚弱，说话也有了底气，“东家，这门传承，对妾身恢复有奇效，妾身想尝试修炼......” “无妨，你心中有数就行。” 不用素檀说，陆源也能感觉到，《月桂正法》与素檀尤为相合。 放下素檀，任由她盘膝打坐，在素檀身后，神树显现，这株神树如今生机全无，枯萎衰败，奄奄一息，似乎已经凋亡。 但奇异的是，随着素檀冥想，修炼《月桂正法》，肉眼可见，神树居然在恢复生机，片刻功夫，又完好如初。蜕变成伟岸神躯，源源不断汲取从诸天万界而来的磅礴天地元气。 本来需要一段时日调养才能康复的素檀转危为安。 陆源如释重负，借着素檀吸引来的磅礴天地元气施展《月桂正法》，这一次，无穷的天地元气吸纳渊源。然而还和方才一样，甚至未等月桂树出现，它的树苗刚一露头，又被冻成齑粉。 陆源瞠目结舌。 这冰山......才是真正的霸道。 第十七章 双头巨犬 “呼。” 那边素檀无声无息，全副身心陷入修炼。见她不会再有大碍，陆源将背囊放在一旁地上，不再浪费时间，在密室里观察了好一阵，趁外界所有人不备，悄然走出密室，快速向着下一个传承而去。 他时机拿捏得刚好，外面弟子刚反应过来，已然被其踏入另一间密室。 就这样，如此炮制，接二连三，陆源尝试了排行前二十的各般传承，这些传承，都是简易数万倍的《金乌天功》。 每次毫无意外，像《金乌天功》那样的金乌挣扎出都没出现，吞纳天地元气炼化的法力还未成形便被冻成齑粉。 寇玉京一群人还在找寻找密室踪迹，可平台广阔，加上密室流转速度不慢，没有指引，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寻不到踪迹。 但陆源根本没在意寇玉京一伙人，他在意的是...... “难怪渊源沉重者无法修炼。” 走了一大圈，再内心强大，陆源此刻也不得不心灰意冷。太虚门祖师爷贵为八千年前天下第一人，所创天功一法破万法，饶是如此，也抵挡不了冰山散发的冥冥寒气，强行修炼，只会徒增冰山厚度。 二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差距之大，好比蜉蝣天地。面对渊源里的冰山，陆源深感一种无力。 手里的玉佩显示，排行前二十的传承都已去过。剩下的地方，实在没必要，不出意料，正如妹妹信里提及的，《金乌天功》囊括传承之地一切传承，种种传承，不过是简陋无数倍的《金乌天功》罢了。 “嗯？这是......又出现了！” 不过就在陆源垂头丧气之时，他之前等候多时，光芒璀璨，耀眼夺目，玉佩上那幅最初昙花一现的地图又一次出现。 这次他早有心理准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陆源知道这个明显藏有重宝的新地图稍纵即逝，这一次自己错过，下一次想要获取又不知什么时候，又发生什么变故。 未来不可知，把握现在。况且修炼了《肉身法》的他，通过屡次潜入各个密室不被弟子们发现，陆源已明显能感觉到，在这天地元气断绝、施展不了任何法术的传承之地，自己有信心应对这些弟子的阻挠。 于是他不再有半分迟疑，马上退出密室，朝新地图狂奔而去。 那一边，姜俊彦、崔清玉早已苏醒，脸上浮现喜色，显然对各自一番修炼十分满意。 “三番两次，总算抓着机会，这次他逃不了了，追！！！” 但这次陆源行动匆忙，还未等所有人不备、措手不及就行动。总算被一直想抓住陆源的寇玉京一伙人捕捉踪迹，他们三三两两，遍布四周，星罗密布，早已纷纷设法，方便陆源一出现就能阻挠其行踪。 “滚！” 面对眼前拦路的弟子，陆源渊源泛起涟漪，不断出手，将其一一轰飞。在《肉身法》面前，这些还未踏入修行的弟子没有一合之敌。 姜俊彦和崔清雨没有跟来，他俩不明前因后果，只是在冷眼旁观。 “他俩倒是不傻。” 经过这些弟子阻挠，稍微减缓速度，余光瞥到身后寇玉京和方震，陆源蹙眉。这寇玉京和方震，到底资质不凡，此时凭借预判，已然跟上了自己的步伐。 不过眼下不容耽搁，那新地图里显示的媲美仙古石碑的珍宝倒是其次，自己真正在意的，是光芒万丈，拿仙古石碑与之相比，犹如沙粒与浩瀚宇宙差距的那件重宝。 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那个重宝现行，自己必须赶在这之前，到达新地图之中，寻获重宝契机。 “快，快，快！” 想到这，施展着《肉身法》的陆源，渊源泛起涟漪，荡漾至两腿。全身力量此时都集中在腿上，仔细观察，他两腿青筋时而隆起，时而紧缩，肌肉起起伏伏，就像弹簧，速度再次提升一大截。 陆源风驰电掣，将寇玉京、方震远远甩在身后。 “他为何跑得这么快？此地不是禁锢一切法术吗？” “该死，一定抓住这个陆源，搜刮其秘密！” 寇玉京和方震心急如焚，可无济于事，眼看着远处陆源朝虚空洒出一把碎银，然后一步迈进虚空，又一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呼，呼......” 陆源大喘着粗气，自己总算来到这个新地图。脚下不再是平台，而是无尽虚空，不远处，一个四面体的瓶子在虚空沉浮，瓶身一面绘着日月星辰，一面绘着山川草木，一面绘着农牧渔猎，一面绘着皇朝祭祀。 “原来传承之地，别有洞天！” “陆源，说，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但陆源刚得喘息，下一刻，一头巨兽驮着寇玉京、方震两人迈入虚空，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兽是一条神犬，看起来正是仗着它，寇玉京和方震才能跨越遥远距离，一下来到此地。 巨犬的半边身子还在外面。 “你手里拿着什么！” 寇玉京早已察觉陆源手里绽放光芒的玉佩，冷声质问。 然而就在这时，玉佩光芒大盛，照亮整个虚空。饶是早有准备，陆源也只能勉强睁眼，顺着玉佩上指引的光源方向望去，只见遥远处，一个黑洞出现，扭曲所有，吸力恐怖，四面体的瓶子一下被吸过去，围绕着黑洞浮浮沉沉。 黑洞的出现，让虚空都受影响。 不过光芒又在刹那消失，玉佩上，新地图荡然不存，与此同时，所有地图消失殆尽，包括传承之地的平台也已消失，一个崭新的地图出现。 这也代表着，陆源失去回去的道路了。 “嗷......” 忽然间，后面传来一声惨嚎，话没落地，半边身子进来的巨犬，就被虚空切割两半，一半身子掉在这里，另一半，被虚空湮灭，碎成齑粉。 “呜......” 又一声呼救来自遥远处，循声望去，那半边身子末端居然也是个巨犬头颅，这是条双头巨犬。两个头颅乍看相隔不远，实则声音听起来格外遥远，显然虚空里，一步之遥，千里之外。 这个空间，已然脱离传承之地，外面弟子没办法跟进来了。 陆源皱眉，拿出仅剩的铜钱，向着虚空远远一抛，铜钱毫无意外，都被湮灭成粉。 “呜呜......” 剩下半截身子的巨犬一声哀鸣，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原来是这样。” 陆源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心绪格外宁静。对巨犬的惨状置若罔闻。他比对着手里玉佩，得出结论，地图范围内，绝对安全，范围之外，则会被虚空湮灭...... 第十八章 陆小仙 随着巨犬哀鸣倒地，骑在上面的寇玉京、方震轻轻落地，场面忽然陷入了沉寂。 “那是什么？” 但陆源很快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九道人影，宛若影像，却栩栩如生。 他们容貌各异，看样子，是八个在围攻一个，那被围攻的，面目模糊，腰间悬挂一个四面瓶，正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四面瓶！ “这四面瓶有些眼熟......是乔天祖师的‘神脂玉净瓶’！” 寇玉京也很快注意到那边影像，他沉思片刻，大惊失色。四面瓶太特殊了，让人难以忘记。 “大祖乔天，二祖方端，三祖冷授，四祖，五祖，六祖，七祖，八祖，九祖，祖师堂前的九位祖师爷画像，不会错，这是咱们太虚门的九位老祖！” 方震身世非比寻常，进过祖师堂，一下道出九道影像的身份。 太虚门的创派祖师乔天有八个结拜兄弟，兄弟九人，出生入死，共同把持太虚门，八千年前，天下称雄，出尽风头，一时无两。 “虚空混乱，变幻莫测，凡走过必留痕迹，越是强大的存在，便越容易留下蛛丝马迹，这是此地虚空昔日烙印下的影像......可八位老祖为何要围攻祖师爷？” 这些影像与海市蜃楼有异曲同工之妙，化不可能为可能，超乎想像，没法用常理解释。 二人生怕错过什么，顾不得脚下巨兽死活，目不转睛，紧盯影像。 陆源警惕扫视四周，搜寻神脂玉净瓶踪迹，可视线范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玉佩上，地图显示，昭示四面瓶的光点，距离此地遥远。 一边注视那边影像，他一边小心翼翼，悄然朝四面瓶方向走去。 “九位老祖在争执什么？好像与神脂玉净瓶有关！” 年代久远，只有影像，没有声音，不过从画面看，九位老祖争吵得厉害，乔天祖师握着四面瓶，有些激动，气氛陷入紧张。 “光阴漫长，能烙印下影像已经不错了，至于声音，想必已消逝在时空长河。” 方震看得一时有些痴了，“虚空混乱，烙印下往日影像，这样的情形匪夷所思，天地真是伟大，什么都可能发生.......” 寇玉京、方震见识非凡，知道这种景象如同海市蜃楼，区别仅在于海市蜃楼乃是光影折射反射，而眼前景象，乃虚空扭曲，机缘巧合，造成一种近似光影折射反射的变化。 九位老祖动起手来，影像一片紊乱，这是虚空无法烙印的场景，片刻后，乔天祖师被打飞出去，遭虚空湮灭，四分五裂，化成齑粉。 那枚四面瓶，被乔天祖师临死之际，丢掷出去，眨眼消失无踪。其中一位老祖，神情激动，冲出虚空，想要抢到四面瓶，但却被虚空直接湮灭，化成齑粉。 剩下七位老祖止步不动，忌惮茫茫虚空，悔恨、愤怒种种表情浮现，半响，脸色难看，交流几句，从这里消失，影像至此结束。 “乔天祖师死于八祖围攻？传说六祖云游四方，缥渺无踪，原来竟是葬身虚空！太荒谬了！” “不，不可能，九位老祖一生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同生共死，不会是这样结果！” 寇玉京和方震难以置信，他俩自幼生长于太虚门，太虚门的历史烂熟于胸。眼前一幕，远超两人想象，让人无法接受。 “陆源，站住，你要做什么！” 看起来，寇玉京对太虚门的感情并没有方震深厚，这些历史对他影响不深，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陆源异样。 才走出二十几步，就被人发现，陆源无动于衷，“我做什么，需要你管？” 这二十几步是一个安全距离，方才剧烈奔跑，对自己体力影响很大。 此时此刻，按照妹妹在信里提及的，陆源浮想着断桥，置身其上，暗运《金乌天功》，默默观察渊源，比对妹妹所说，镇压里渊源的冰山增厚的速度果然在加快。 这是过度透支身体，对身体造成的危害。 修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如履薄冰。 借着这二十几步的距离，陆源松了口气，停止施展《肉身法》，放松身心，恢复体力。 随着身体得到休息，渊源内的冰山增厚速度放缓。 “为师遍览古籍，终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此地正是八千年前，乔天陨落之地。” 这时，一个老迈又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如同那九道影像忽然出现一样。陆源循声望去，虚空又现出两道虚影，这一次，影像和声音一同被虚空倒映出来，那道老迈的声音主人，是一个邋遢老道。 他正是十年前带走妹妹的伏况！ 这个人陆源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瞳孔微缩，注意到老道身旁那个身材高挑，几乎快有自己高的身影，心绪再难平静。 只能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堪堪维持自己的心境稳定。 “哈哈，昔日八位老祖寿命将尽，合谋夺取乔天‘神脂玉净瓶’里从仙古禁地带出的不老泉水续命，一同谋害了乔天，却不想乔天临终前，将‘神脂玉净瓶’投入虚空，到头来，这不老泉水，他们谁也未曾得到。” 伏况老道目光望着虚空，也看到了虚空烙印下的影像。 “陆小仙，施展你的天赋，快替为师将‘神脂玉净瓶’取过来！” 转过头，伏况老道阴沉道。 “师父，您不要这么笃定。这里连往日影像都能烙印，如此玄妙，匪夷所思，大能都能葬身于此，我可没有把握一定就取得‘神脂玉净瓶’呢。” 女孩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依旧不改那往日调皮的语气，陌生的，是十年未见，不知不觉，那个奶声奶气的傻妹妹，声音竟变得温婉可爱，玉软花柔。 像九天之上赐予干旱大地的清雨，给无尽寒冬飘来温暖众生的一阵热流；像黑暗破晓前普渡世间的光明，天地初开，唤醒一切生机的嗡鸣。 妹妹的声音格外好听，酥酥麻麻，给人以无限遐想，又平添不可侵犯的圣洁。仿佛道音，万人听来有万种感觉。 这是自己前生今世，听到最好听的声音。 陆源忽然有些恍惚。 第十九章 不老泉水 “休在为师面前耍弄把戏，取不到神脂玉净瓶，取你全家性命。” 见妹妹不敢保证，伏况脸色阴鸷，森然威胁。 嗯？ 伏况的话让陆源从恍惚中醒来，当场愣住。 短短一句话，可以听出很多东西。 混账！！！ 陆源攥拳。 十年前，自己就有种奇怪感觉，邋遢老道收妹妹为徒，似乎不安好心，这种感觉很奇怪，兴许是前世看惯了小说电视，总觉得天上掉馅饼一定没好事。 只是当时碍于妹妹想要拜入仙门，自己才没阻拦。 现在看来，自己那种不安，并非平白无故。 “师父，您老是拿家人威胁我，当初收我为徒也是这样威胁我，都七年了，怎么还是这样。” 妹妹所处的位置，背对着陆源三人。不过从声音听，她似乎在嘟着嘴，很是不满。 一旁陆源目眦尽裂。 果不其然，十年前，并非妹妹想拜入仙门，而是伏况威胁！ 且威胁的内容，竟是拿自己和爹娘来要挟妹妹！ 陆源双眼霎时通红，昔日妹妹临走时的笑容，原来是强颜欢笑，自己这个笨蛋，怎么现在才察觉！ “好徒儿，你心思澄清，无欲无求，唯一在乎的便是家人，为师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伏况老道冷笑。 “可是师父，您何时才能放过我的家人呢？” 妹妹背对着陆源，看起来似乎一边在掐动法诀，一边走走停停，脚踏罡步，寻找契机。 “只要你嫁给那位存在——陛下见了你的画像，专门推算过你，十分满意。而且应承，只要你答应，九天十地，三千世界，天上地下，唯你一人独尊，奉你为天后。陛下不喜欢用强，这等机会，亿万载难逢，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你那自作聪明的兄长，不是一心想修仙成道吗？到时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陛下一声令下，莫说修仙得道，就是让你兄长统御百族也未尝不可。” 伏况抚须而笑。 这个角度，将伏况表情看得真切。 老贼！！！！！！ 陆源咬牙恨齿，内心怒不可遏，原来这些年，妹妹一直过得忧伤。 他从未这样痛恨自己无能，也从未这样渴望力量。 “这段影像烙印的时间不长，居然连声音都能保留。看平日大长老对陆小仙处处维护，不肯透露其来历，想不到私下，对她居然是这样态度。不过也好，这贱人平日在门派作威作福，成立什么仙女会，我兄长在凡间搜刮几个肉脔回来都要被她痛揍一顿。如今知道她被大长老如此对待，真是舒畅。” 寇玉京大笑。 “这贱人，我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当年我大兄不过失手杀了几个凡人，被她遇见，追杀三千里，将我大兄诛杀......如今她这就是报应，大快人心！” 方震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不过大长老所说的‘不老泉水’，古籍里记载，这可是传说中一滴能生死人、肉白骨，使人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延年益寿的仙物啊。” 大笑过后，寇玉京有些惊异，又有些疑惑，“还有大长老说的那位‘陛下’是何存在？难道是两年前差九龙九凤前来来求亲的灵师大人吗？” 周围寂静，两人说的话，清晰传到陆源耳朵。 寇玉京，方震....... 对于他们对妹妹的恶言，陆源怒火中烧，怒意上升，临近爆发。 也正在这时，那边妹妹忽然停住脚步，望着伏况，莫名说了一句。 “只有在这里借助虚空，我才有必胜把握，师父，您不该拿家人威胁我的。” 话落，影像一阵扭曲。 “你.......” 伏况老道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整个人就被虚空切割得四分五裂，湮灭成齑粉，陨落当场。尤其濒临死亡之际，隐隐约约，他似乎变成狼头人身的奇怪存在。 不过这画面稍纵即逝，容易让人怀疑是虚空倒影紊乱所致。 “大长老死了？那陆小仙能借助虚空之力？！” “可当时大长老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寿尽而终，化道而去的啊。” 二人并未在意那个稍纵即逝的狼头人身，将其默认为虚空紊乱，倒影不真。 他俩难以置信的是一切发生太快，毫无征兆，大长老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刹。而且大长老三年前陨落，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掌门和众长老毫无疑问，确认为寿终正寝的啊！ 这件事事关重大，掌门和长老们绝不会作假！除非...... 一头三足金乌从妹妹渊源里飞出，金乌落地的刹那，变化成伏况老道，一模一样，神情动作惟妙惟肖，叫人分不出真假。 始终背对这边的妹妹此时转过身，望向远方。 时隔十年，这是陆源第一次见到妹妹。 隐隐约约的面容，像隔着一层薄纸，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只有鼻梁架着的镜框能够略微让人看到，瞬间吸引陆源所有注意。 “这个世界，还有人带眼镜框......没错，是小仙，是小仙！！！” 陆源心脏怦怦直跳，声音、容貌都会变，可妹妹戴着的这副黑木雕琢出的镜框绝不会变！这是小时候，自己闲暇时恶趣味发作打造的物件，没有镜片，只有镜框，本来只是自己觉得好玩，却让妹妹觉得新奇，被她百般撒娇耍赖要去，小大人似的戴上，一直不肯归还。 不过眼下这个镜框比当年自己送的那副大了不少，应该是妹妹后来又打磨出的一副新的。 错不了，错不了，这位戴着黑木镜框，容颜不清的女子，就是妹妹无疑！ “我这是怎么了？” 然而忽然间，望着妹妹模糊不清的身姿，陆源好感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烈，没有缘由，不可抑制，心脏怦怦乱跳，一丝不该有的情愫从心底浮起。 这种强烈、按耐不住的心动感，前生今世，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连忙浮现断桥景象，心如止水，那丝情愫荡然无存，陆源心虚，大喘着粗气。 “我父亲说过，陆小仙魅惑天生，非修为深厚不能抵挡，纵然此时看不清她样貌，也不要注视她！” 方震脸色羞红，低下头，努力克制内心。 “我知道，我知道。” 一旁的寇玉京同样如此，赶紧收回目光，不敢直视陆小仙。 这时聆听耳畔传来的淡淡诵经声，陆源呼吸迅速平稳，然后有些伤感。 妹妹并不开心。 她那模糊不清的容颜上，能大致看出，并不快乐，她的脸上，再不能浮现小时候那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傻乎乎、天真无邪的笑容。 陆源很不好受，心里有愧，走上前，想像以前那样，捏捏妹妹羊脂玉般嫩滑的小脸。 可一触之下，手透过妹妹，一切，可望而不可及。 第二十章 百宝玄莲 与此同时，被陆源以手透过的陆小仙，高挑的身形一阵模糊，似乎因为其干扰，使虚空烙印下来的影像变得紊乱。 陆源忙抽开手，后退一步。 这时候，模糊的影像里，声音也变淡。面前妹妹扶了扶镜框，轻轻摇了摇头，“不老泉水，时机未到，本姑娘暂时还得不到你......” 说罢，影像渐渐黯淡，消失不见。 陆源愣住，万分懊恼。因为自己的冲动，使得虚空烙印下的景象戛然而止，这让他失落。 “虚空烙印下影像世所罕有，视同拱璧，受不得半分滋扰，你这土包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影像消失，来不及阻拦陆源的方震气愤。 倒是一旁寇玉京被这段影像带来的巨大信息量惊骇，失声喃喃，“原来大长老是被陆小仙所害......如此说来，这之后的大长老，便是《金乌天功》衍化的‘金乌法身’所化......陆小仙包藏祸心，偷学了《金乌天功》！” “陆小仙胆大妄为，偷学天功，将此消息汇报门派，纵使她下落不明，也能请执法堂推算其来历，株这陆小仙九族！” 还处于愤怒中的方震听到寇玉京的嘀咕，眼睛转了转，想到什么，忽然拍手，觉得格外解气。 “你要诛我九族？”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陆源转过身，语气冰冷， “砰”！ 他不顾身体透支使渊源里冰山增厚，施展《肉身法》，渊源泛起涟漪，荡漾周身。肉眼可见，其小腿筋络高高隆起，上半身肌肉如滔滔大河般涌入其中，瞬间让他双腿变粗，上面青筋如老树盘根，错综复杂，散发铜铁般光泽。 “咚”！ 只听原地一声炸响，下一刻，横跨二十多步，陆源来到寇玉京面前。 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 “你要株我九族？” 随着陆源周身涟漪荡漾，在双脚与地面接触的刹那，他小腿迅速恢复如初。与此同时，又问了一遍。 涟漪涌动着，陆源右臂高高隆起，全身的肌肉似乎都集中在此，砰的一声，一拳轰出。 电光火石之间，寇玉京和方震根本来不及防备。 “砰”！ 但千钧一发之际，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只剩半截身子的巨犬似乎回光返照，一下蹦起护主，横亘陆源与寇玉京之间，被陆源一拳轰中。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在陆源盛怒之下，这数百斤的巨犬，如断线的风筝，被轰飞出去。只剩一半的身躯，巨犬的头颅恰好探出地图显示的安全范围之外。 这头巨犬还来不及喷血，就被虚空切割成无数碎片，湮灭成齑粉，死得不能再死。 “这是什么法术？！” “在这天地元气断绝之地，渊源被禁锢，你怎能施展法术！” 寇玉京、方震迅速散开，陆源的骤然爆发让他俩惊诧，这脱离了肉身的范畴，已然是修士手段，让他俩惊恐，一下远离，冷声质问。 他俩传承到的功法不像《金乌天功》那样霸道，做不到短暂挣脱桎梏。 在这天地元气断绝之地，两人空有长辈家族赐予的法术神通，眼睁睁被打落凡人。 “刚刚是你说要将我妹妹千刀万剐？” 望着一脸骇然的寇玉京，陆源上下打量，面无表情。 能在京城打拼下那等基业，自己早已杀过人。甚至在鱼龙混杂、寸土寸金的京城，不时还要面对暗杀。对于血腥场面，自己司空见惯，哪还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何况陆源浮现断桥，置身其上，时刻心如止水，古井不波，哪怕天塌下来也不变色。 “你是陆小仙的兄长？” 听着陆源话里意思，寇玉京一下反应过来，难以置信，“你怎可能是她兄长？” 陆小仙和眼前陆源长相差异太大，轮廓没半点相似，若非亲口提及，谁会把他俩当成兄妹。 方震沉吟片刻，“你妹妹？大长老方才提到陆小仙那自作聪明的兄长，是你？” “砰”的一声，陆源小腿再次鼓荡变粗，消失原地，下一刻，出现在方震面前。 “嘶......” 危急关头，方震深吸一口气，身体像气球般刹那撑起。 “咚！” 宛若古寺钟鸣的响声过后。 这一拳轰中方震，居然像击打在铁疙瘩上，方震纹丝不动，陆源却手臂酥麻。 上面淤血还未诞生，膨胀的手臂就像海浪般涌动，涟漪荡漾，迅速将反震卸去。须臾间，陆源手臂的酥麻感荡然无存，淤血平复，力气又恢复如初。 “我身具‘百宝之体’，自幼吸纳金铁矿石，早就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土包子，凭你还伤不了我！” 眼看被陆源一击之下，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知道其无法奈何自己，方震拍了拍胸口，刚才目睹陆源一拳轰飞巨犬带来的震骇消失殆尽。 他天赋异禀，体质特殊，这还是在传承之地，渊源受法度神韵禁锢，打落凡人。否则回到外界，等渊源打开，“百宝之体”还能衍化更多神效。 但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陆源不顾渊源里冰山在迅速增长，再次消失原地，这一次出现在寇玉京面前。 “我乃‘玄莲之体’，你也伤不得我。” 眼见陆源奈何不得方震，清楚方震实力的寇玉京心里有了底。 先是一愣，旋即嗤笑，张嘴一吸一吐，手掐莲花法诀，轻轻跃起，整个人宛若莲瓣，轻飘飘，漂浮半空中，一丝重量都没有。 并在陆源一连串密集的轰砸下，左躲右避，即便偶尔被轰中肉身，也好像击打在棉絮上，未造成半点伤害。 砰！砰！砰！砰！砰！砰！ 半空中，陆源接连出拳，一番狂轰滥炸，很快力竭，就要坠落。无法像寇玉京那般，天赋异禀，能始终轻飘飘浮在半空。 寇玉京松了口气，维持自身轻盈，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容易。 “是吗？” 半空中，匪夷所思，捕捉到寇玉京稍有松懈，佯装力竭的陆源猛然一击，出手如电，肉眼可见，肌肉一重重顺上半身排山倒海般上涌，随着涟漪不断涌入陆源手掌，趁势掐住寇玉京脖子。 与此同时，其下半身萎缩，像被抽去空气的气球，瘦骨嶙峋，真正变成了皮包骨。 一身肌肉还在灌注两手，肉眼可见，陆源的手掌变大，五指粗若鹅卵，上面青筋散发铜铁光泽，在周身力量摧使下，用力一撕。寇玉京立刻喉咙撕裂，鲜血迸溅。 第二十一章 神脂玉净瓶 “你的肉身......” 寇玉京瞳孔微缩，一脸不可思议，作出临死前最后的疑问。 明明陆源攻势已尽，将要坠落，为何他又能在半空有力量补充？还有那匪夷所思的肉身，这个陆源，到底还是人吗？ 亦或潜伏于人族之中的异类？ “呼。” 将气绝的寇玉京尸首扔到虚空湮灭，浮想断桥，陆源努力维持心境平稳。随着涟漪弥漫，肌肉又涌回下半身，双腿恢复原状，还原血肉光泽。 没有情绪波动，保持冷静，出手就不会出错。 渊源里，冰山增速越来越快，再透支下去，会很把渊源占据，届时，陆源将活活累死，身陨当场。 “寇玉京乃执法堂御兽长老的子嗣，陆源，你闯下大祸！我们就此罢手，出去我替你摆平此事，我乃当今掌门之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望着陆源鲜血淋漓的模样，片刻间将寇玉京活撕，方震有些胆寒，他毕竟从小养尊处优，没见过这等场面，暂时只好以退为进。 这个陆源，须臾间杀人，却连眼都未眨一下，自始至终都异常冷静，面无表情，未有任何情绪流露，宛若不似活人。 如同古籍里记载那些嗜血的异族！ 让方震胆寒！不知不觉，他的心境已发生转变，从轻视变忌惮。 “是吗？” 未理会方震所说，双腿膨胀，砰的一声，陆源再次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方震面前。 大脑远比肉身脆弱，稍有差池就会是痴傻下场。 在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情况下，陆源时刻冷静，思虑清晰，冷静分析眼前一切。 这方震仰仗天赋异禀，吞食金铁矿石壮大肉身，但头颅极有可能不会坚若铜铁。否则大脑也是如铜似铁，他神智必然会受影响。 这只是陆源的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究竟可不可靠，如同之前传承之地寻找那一间间蕴藏传承的密室，试过才能知道！ “你的手臂！！！” 方震瞳孔微缩，一脸不可思议。在他眼前，陆源的两臂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变幻，从前方拐到两侧，一阵阵涟漪，滚滚肌肉涌入双手，手掌顿时膨胀，宛若两柄大锤。 这是远超方震理解的角度，是人体肉身无法切入的死角，如一辆正在疾驰的马车，忽然拐弯，按照常理，会是人仰马翻的下场。 然而陆源却安然无恙，全然违背了天地道理。 陆源朝着方震两侧太阳穴，鼓足周身力气，重重一拍。 “咚！” 声响过后，果不其然，那金铁的触感并未产生，方震的头颅仍是肉体凡胎。 只见方震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星目上写满难以置信。 一切发生说来漫长，实则短暂，总共不超过二十个数。 “呼。” 停止《肉身法》，陆源大喘着粗气，疲惫感油然而生。 身心俱疲，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好好睡一觉。脑袋越来越沉，就要累得睡去。 “不行，还不能睡！” 浮想断桥，神智迅速恢复清醒。陆源一个激灵，从疲惫中解脱，强忍倦意。 这个虚空，既能化不可能为可能，那就什么不可思议都会发生，在这里休息，无异身处险地，自寻死路。 此行最大的任务还未完成，那绽放光芒堪比浩瀚宇宙的奇珍异宝究竟是什么？另外，“神脂玉净瓶”还没弄到手，那里面承载的不老泉水，是仙物，能生死人，肉白骨，增添寿命。 凭借断桥修行的自己，缺少的恰恰就是寿命！ 想到这些，以玉佩指引，陆源离开此处，向光点处走去。渊源里，冰山在迅速增长。 虚弱得无以复加，必须抓紧时间。 陆源咬牙坚持，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有舍就有得，这是修行路上的考验，也是人生路的考验。 ...... “地图在时刻变换......” 一步又一步，随着陆源前行了一大段路，玉佩里衍化的地图开始变化。这其中指引的光点永恒不变，但每走出一段距离，变化的频率便越来越快，可容纳自身安全的空间则越来越小。越接近光点，路程越复杂，危险越高。 到了后来，陆源甚至不得不施展《肉身法》，强行提速，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虚空湮灭。 虚空里不知路程，相隔看似很近的两步，也许咫尺之内，也许就在万里之遥。 “若非《肉身法》，我只怕凶多吉少......” 看着衣服上一道又一道裂口，陆源心有余悸。 周围寂静的万籁无声，行走在此间，路况愈发复杂、愈加危险，若非时刻浮想断桥保持心境、维持神志清醒，《肉身法》保证肉身反应及时，时刻处于巅峰，危急关头，以违背常理的爆发和扭曲身体躲避危险。 自己早就身死。 “倾尽全力，才走到这里啊......” 就在陆源不知道前行多少里路后，身畔那宛转悠扬、似水如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源循声望去，只见妹妹的虚影又一次出现，高挑的身形，面容还是一片模糊，只能大致看出黑木雕琢的镜框。小仙她似乎蕴含操纵虚空的手段，居然能抵达这里。 一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古井不波，这一次，陆源再没受妹妹那魅惑天生的诱惑侵扰。 见妹妹停驻脚步，像是在推算等待着什么，他也跟着停下。 有了之前经验，陆源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滋扰虚空烙印下的影像，使妹妹踪迹消失。 “神脂玉净瓶！” 忽然间，妹妹一声惊呼。陆源顺妹妹所说望去。不远处，有一个四面体的玉瓶，瓶身一面绘着日月星辰，一面绘着山川草木，一面绘着农牧渔猎，一面绘着皇朝祭祀。 这就是“神脂玉净瓶”！ 它在虚空浮浮沉沉，仔细观察，四面瓶体的背后，虚空扭曲，有一个黑洞，正牢牢吸附四面瓶，才使得四面瓶未失落在虚空之中。 “原来这里布置的重重虚空，是为了隐藏你！” 妹妹也注意到那个黑洞，她沉默半响，仿佛推衍出什么，一声惊咦。 她说话的语气很可爱，就像她天生的好性格，就算不开心，也不会表现给别人。 魅惑众生的她惊喜不已，“蕴含天地道理，真正的道和理，不是传承地乔天布置的那种法度神韵可比！” “只是这是谁的布置，隐藏了你，想阻挠别人传承你？” 那张仿佛被薄纸遮掩的绝世容颜上，隐约能看出，妹妹在蹙眉。 这丫头...... 情不自禁，陆源想起小时候妹妹蹙眉撅嘴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同时注意到玉佩上，耀眼夺目的光点和自己所在位置，中间居然一片空白。这代表此地乃绝路，无法到达光点之处。 第二十二章 渊源经 玉佩蕴含神效，以奇珍异宝为指引，遵循某种天地至理，形成通路，这种方法，似乎与妹妹寻到此地所施展的手段殊途同归。 “可惜我现在还不具备了解玉佩奥秘的能力......” 实力决定一切，这世间有太多隐晦，需要陆源慢慢探索。 但没等他再生感慨，虚空又有变化。 “不好，黑洞不稳，地图还在变换！” 虚空烙印下的影像果然不能受滋扰，随着虚空稍微紊乱，妹妹的影像刹那消失。那边黑洞开始暴动，扭曲虚空，吸附在黑洞上的神脂玉净瓶，被排斥出去。 一切突如其来，时刻浮想断桥，置身其上，陆源并未分心。他高高跃起，消失原地，几个纵跃，衣服上又多出数个裂口，这是虚空切割造成的后果。 一番躲避，半天之后，玉佩中地图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与此同时，虚空也平复如初。 玉佩上显示，这里重新与传承之地相连，想要离开此地，这是个机会，只需回到身后满是光点的传承之地。 但下一刻，玉佩光芒绽放，湮灭一切，照亮黑暗虚空。 强忍住刺眼光芒，盯着玉佩，一条通路悄然出现，连接着脚下与前方黑洞。 玉佩里，通路不断变化，犹如一团乱线，迷宫似的让人头晕眼花。 “可恶，这让人家怎么过去！” 虚空恢复稳定的瞬间，妹妹的虚影再次出现。她站在身旁，诡异的，脸上还是像有一层迷雾遮掩，无法被虚空烙印容貌。 不过这丫头，腿是真长啊...... 挨着妹妹，陆源才发现妹妹下半身，素裙同样被虚空切割得丝丝缕缕，宛若旗袍，隐隐约约，显露一双笔直纤细的大长腿。 陆源一阵欣慰，同时察觉到妹妹的神异，在妹妹身前，随着她掐诀，五指间衍化出一团团杂乱的丝线，有些类似自己手里的玉佩，规划出一条条通路。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自己这妹妹，究竟什么来历？ “《渊源经》啊，到底是哪个坏蛋有意阻挠，不让后人得到你。” 妹妹推衍了半天，那杂乱无章的丝线，似乎永远无法汇聚出一条通路。半响，她终觉无法得到《渊源经》，转而望向受虚空紊乱影响，从黑洞上脱落的“神脂玉净瓶”。 “那个《肉身法》，居然非渊源沉重者不能修炼，只能便宜笨蛋老哥了......太虚门就这三样值钱家底，《肉身法》、《渊源经》。‘不老泉水’，只剩你了，无论如何，本姑娘是不会错过你的！” 只要能听到妹妹说话，陆源就由衷开心。此时妹妹沉默下来，全副注意力都在不远处漂浮在虚空的“神脂玉净瓶”上，手里飞速掐诀，似乎在推算等待时机。 见妹妹如此，这一边，陆源收敛杂念，望向还在紊乱的黑洞，神情变得凝重。 《渊源经》？ 依妹妹所说，这个黑洞就是《渊源经》，或者里面蕴含《渊源经》。 传言此地乃疯子化道之地，圣人陨落的地方，会留下其传承也有可能。 只是伟大的圣人，居然是在默默无闻中化道而去的？ 临终之前，人总会有很多心愿要完成，或者很多人要见。可这疯子，竟悄然遁入混乱虚空，无声无息化道而去，这位圣人，果然行为举止迥异常人，无愧“疯子”二字。 “那么《渊源经》，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妹妹在一旁努力推衍，想方设法获取“神脂玉净瓶”。 作为哥哥的自己，没理由留在这看热闹，陆源手握绽放耀眼光芒的玉佩，眯缝着眼、竭尽全力，从玉佩上寻找蛛丝马迹。 之前妹妹推算衍化出的杂乱丝线，只能显示出前方是一条死路，无法前往黑洞，获取《渊源经》。可陆源手里的玉佩，俨然比妹妹施展的手段更玄奥、高明，显示的是一条艰险通路。 眼前的黑洞到底怎么回事，陆源不甚了解。但他明确知道一点，玉佩此时指引的那个光点，绽放的盖压诸天的无穷光芒，正是黑洞！ “若你都无法让我踏上修行，那我真就没什么希望了。” 想起之前修炼《金乌天功》，陆源浮想联翩。 要知道，太虚门立派祖师，就是为了媲美《渊源经》才呕心沥血，创出《金乌天功》。结果只换来一句“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不久便化道而终。 可见《渊源经》的恐怖和珍贵。 陆源渊源里的那座巍峨耸立，叫人望而生畏、深感无力的冰山，想将其消融。眼下，只能希冀于这被众圣公认，号称“渊源境第一”的《渊源经》上。 “砰！砰！砰！砰！砰！砰！” 知道眼前的妹妹终究只是虚幻，陆源不再沉迷，没有多做留念，正事要紧。 不再犹豫，他渊源荡漾起涟漪，双腿青筋高高隆起，上身肌肉涌动着灌注，小腿充气似的膨胀，全力爆发。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另一处。 炸响声不断在周遭响起，虚空紊乱，周围出现无数陆源的虚影。这些虚影，有的胳膊出现血痕，有的大腿出现血痕。眨眼间，虚空到处是血雾。 陆源渊源里冰山增长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是体力严重透支造成的影响。 “拼了！拼了！拼了！！！” 紧咬牙关，浮想断桥景象，置身其上，耳畔聆听淡淡诵经声，陆源出奇地冷静。对身上无数割痕置若罔闻，面无表情，机械似的，一丝不苟，动作如行云流水。 自己虽然没说，但妹妹显露的种种手段，深深刺激到他。妹妹都这样厉害，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没理由不如妹妹！ 肉身前所未有的疲惫，鲜血布满周身，如同经历凌迟酷刑，一道又一道割痕，有的深可见骨，峥嵘恐怖，在这变化万千的通路里，没被割死已是万幸。 “《渊源经》就在眼前，我不能倒在这！不能倒在这！！！” 陆源双目通红，濒临极限。 时至此刻，他早已忘掉妹妹存在。因为此时此刻，容不得半点分心，陆源全部注意，都放在手中玉佩和眼前虚空之上。 《肉身法》掌控自身，连毫发毛孔都能察觉。不过在感应增强的同时，肉身承受的痛苦也要被放大无数倍，幸好陆源能浮想断桥，置身其上，把持心灵澄清冷静。否则早就心神动摇，万劫不复。 这最后的通路，是真正的关卡，心性、悟性、耐性、灵性、抗性、本性......种种性情，此乃前所未有的考验！ 地图上衍化的景象接连变换，紊乱的虚空渐渐趋于平静，那条指引黑洞的通路消失不见。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第二十三章 看试手补天裂 “噗通。” 意想不到，否极泰来，鲜血淋漓的陆源掉进玉佩显示的地图上，最安全的区域——黑洞。 他全身上下，宛若被凌迟过，没一处完整地方。 “终于渡过了......” 恍如隔世，自己仿佛觉得经历了一万年，可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黑洞恢复稳定，无尽吸力涌来，这吸力乍看恐怖，其实针对的只是虚空，陆源非但没受任何伤害，反而被黑洞牢牢吸附，有了短暂的容身之所。 玉佩果然强大，在其上面显示的通路，就算是虚空，也是安全区域。 被黑洞笼罩，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无尽虚空，无法奈何自己。 “可恶，究竟是谁的布置，一点机会也不给，断绝后人获得《渊源经》。” 那边，妹妹拼尽全力，最终却和四面瓶擦身而过，“神脂玉净瓶”又被黑洞吸附。她气得跺脚，懊恼不知哪位存在留下的布置，让后人不单无法得到《渊源经》，甚至连“神脂玉净瓶”都不能染指。 “傻丫头，你没做到的，哥哥做到了。” 陆源笑容灿烂，玉佩终究比妹妹的手段强上一筹，能捕捉到重重阻挠中的通路。 “不过，这代价有点大......” 注意到渊源内冰山在疾速增长，陆源面露苦涩。 不远处妹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为了渡过这条在前人有意阻挠下艰难形成的通路，陆源受伤太重，失血过多，濒临死亡，已无法看清前方。 “这个黑洞，和我以前认知的黑洞并不一样......” 感受到浑身越来越冷，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陆源心境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非但不觉得死亡即将来临而害怕惶恐，内心古井不波，心平气和，反倒有心思考虑起别的。 黑洞，吞噬一切，可这个黑洞却非如此，它只是空有其形。 望着随虚空扭曲而被吸附过来的神脂玉净瓶，陆源想抬手，但一丝力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意识越来越模糊，冰山将要占据渊源，整个人宛若冰块。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陆源维持仅存的清醒，惨兮兮，若非断桥，恐怕未等渡过通路，他便就已彻底没知觉。 某种程度上来说，妹妹的推算没有错，换常人来，的确没有通路，因为那条唯一的通路，如同死路。 “可恶......” 凭借仅存的理智，陆源施展《肉身法》，勉强伸手，透支身体的代价是冰山迅速增长一大截。感觉上，下半身已经完全冻住，强如《肉身法》，也无法让自己再掌控两腿。 不过幸好，陆源已将“神脂玉净瓶”拿在手中。 瓶子轻盈，没有重量，拿在手里，好像什么都没拿一样。 用仅剩的力气打开瓶塞，颤颤巍巍，瓶口对准嘴。 这番强行动力，换来的代价，是胸部以下，一片冰凉。心跳一点点减慢，就快要停止。 “我终究要死了吗......” 伤得太严重，陆源浮想断桥，置身其上也无法维持清醒了，眼前一阵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但下一刻，随着“神脂玉净瓶”里的液体入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涌遍全身。 融化被冰冻的肉身，唤醒濒临湮灭的神志，心跳渐渐加快，一身虚弱的力气在疾速恢复如初。 “不老泉水奏效了？” 肉身还保持着饮水的动作，然而感受到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陆源震撼。 生死人，肉白骨，身体酥麻，每一处伤口都在快速愈合，肉眼可见，三息后，居然连疤痕都未留下。若非衣衫褴褛，自己甚至觉得之前受伤只是一场梦。 “难怪一滴能生死人、肉白骨。” 陆源一鼓作气，继续饮四面瓶里的泉水。瓶口明明够大，但倒出来的泉水，仍旧只有一滴。这不老泉水，形似液体，却和固体一样，一滴一滴相互分开，并不融合。 摇晃瓶子，里面什么都感觉不到。望向瓶子，黑漆漆一片，也什么都看不见。 “口感居然跟喝水一样......” 这一次神志清醒，陆源仔细打量不老泉水，模样和水一样。 想象中，“不老泉水”闻一下精神抖擞，含在嘴里神清气爽。现实却是，不老泉水口感跟平时喝的水一样，若不是乔天祖师、伏况、妹妹他们如此重视，谁能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仙物。 又一滴入腹，一股饱腹感油然而生，让陆源觉得撑得慌，再也喝不下泉水。 凭借《肉身法》感应肉身，焕然新生。自己身躯处于饱满，若再饮一滴泉水，很可能会活活撑死。 断桥上，那个虚妄却两鬓斑白的自己，迅速焕发青春。流逝的寿命在恢复，只一眨眼，头发乌黑茂密，整个人又变得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断桥上的我，难道是灵魂？” 陆源不由遐想。 灵魂的修行，超乎修士理解，是灵师的范畴。 一个人的灵魂有限，寿命自然也有限。 幸好，修炼功法导致流逝的寿命，现在都被不老泉水弥补回来。 由内而外，焕然新生。 “伟大的疯子，您镇压轮回，功垂千秋，永世不朽，所书写的阐述尽‘渊源’道和理的《渊源经》，难道要被宵小永困于此吗......” 那一边，望着已成断路的黑洞，妹妹扶了扶镜框，忽然有些为圣人遗憾。 “反正旁人也得不到它了，死马当活马医，那就让本姑娘蜉蝣撼一次大树，试试能否替您拨乱反正吧......” 沉默了一会，妹妹说得好像在开玩笑，实则艰难下定决心，抬起玉手，对着虚空拨动五指，抽丝剥茧。速度之快，虚空都烙印不出其动作。 半响，她动作慢下来，直到完全停止。仔细看去，妹妹浑身颤抖，尤其双手，抖个不停，施展这一番手段，她倾尽所有力气，损耗严重。 妹妹以抖动的纤手擦了擦额头香汗，衰弱到似乎风一吹就会摔倒。陆源从未见过虚弱成这样的妹妹，以至于连虚空都不能烙印其身影。她的身形渐渐黯淡，只留下两句喃喃自语便消失殆尽。 “看试手，补天裂。” “也不知本小仙这‘可笑不自量’的一番施展，能否一反既往，旋转乾坤，令《渊源经》重现天日......” 目睹这最后一幕的陆源瞳孔微缩，震撼当场！ 原以为自己能渡过通路，是自己强于妹妹一筹。可现在看，这只不过是妄想，数年之前，妹妹在无法得到《渊源经》和“神脂玉净瓶”后，竟因为遗憾圣人传承无法面世，而不惜损耗自身，埋下伏笔。 陆源难以置信。 第二十四章 虚空大崩塌 因为本来按照自己设想，妹妹之所以当初推算不出通路所在，能力是一方面，还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眼前这条被前人有意阻挠的通路，未随着时间推移，而恢复如初。 世间没有永恒存在的东西，此乃修士界定理，所以众生才要得道成仙。 说不准，因岁月流逝，前人布置的阻挠会渐渐消褪，使得通路浮现。甚至以后通路出现的频率会越来越高，越来越稳定，日积月累，直至《渊源经》完全现世。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不过照目前看，陆源之所以能侥幸渡过通路，却是因为极大可能借了妹妹的福荫！ “傻丫头，老哥一定会找到你的......” 远处妹妹在虚空烙印下的虚影已消失不见。 陆源眼笑眉舒。 妹妹展现的实力越强大，自己对她的生命安全就越放心。现在看来，妹妹命危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知道妹妹极有可能未死，这便足够了！ “还有这就是《渊源经》吗......” 回过头来，妹妹既然也不在这里，收敛心神，陆源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黑洞上。 不同于《金乌天功》的传承，“黑洞”并非符篆形成，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团黑。被“黑洞”笼罩的陆源伸出手，想触摸黑洞，却发现空荡荡，跟空气似的，什么功法迹象也没有。 “一定没这么简单。” 否则黑洞也不会被妹妹这样重视！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陆源开始钻研起这团黑洞。 置身断桥，他静静观察黑洞。 身处桥上，他心平气和，毫无杂念，能够全身心地投入，一门心思观察黑洞奥妙。 时间就这样在无声无息间流逝，不知不觉，陆源两鬓斑白，白发苍苍，最后整个人失去力气，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地。 强行终止了感悟。 然而现实里，陆源却安然无恙，他还是那个他，什么变化都未产生。 “难道这就是猝死的原因？” 感受到断桥上已然衰老到奄奄一息的自己，触摸着现实中细皮嫩肉的自己，陆源忽然猜想，莫非这就是有些人明明身体健康，却突然猝死的根源，寿命到了？ 自己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肉身好得不得了，但浮想的断桥之上，那个不知是何存在的另一个自己，却已濒临衰亡。 随着断桥上的自己衰老无力，陆源只觉得饮过“不老泉水”给身体带来的那种饱腹感也荡然无存。 他打开神脂玉净瓶，又咽下一滴不老泉水。 果不其然，断桥上的自己开始年轻，再一眨眼，恢复青春，来自身体上的饱腹感油然而生。 陆源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静下心来，他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不再纠结多想，又一次仔细观察，钻研参悟起黑洞奥妙。 时间又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自己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只觉得一眨眼功夫，又仿佛渡过数百上千年，断桥上自己一次次年迈衰老，现实中自己一口接一口饮用不老泉水。 重复着动作，渐渐地，动作麻木。 终于，在咽下数百口不老泉水后，那团看不透参不明的黑洞，在耗费陆源数不清的寿命后，勉强领悟出一丝真谛。 这是他在虚妄中观察了无数岁月带来的积累，勤能补拙，哪怕资质再平庸，站着观察黑洞，时时刻刻，永无休止，身体一动不动无数年，也能从中收获到什么。 冥冥中，陆源只觉自己好像变成黑洞，吞噬一切，虚空，天地，诸天万界，无物不吞，无物不纳...... “不好！” 他突然察觉身体无力，呼吸困难，仿佛快要断气。 随即马上睁眼，紧跟着被震撼当场。 只见自己的肉身生机仿佛被什么吞噬，整个人虚弱不堪，浑身上下瘦了一大圈，宛若皮包骨。 参悟《渊源经》，居然连肉身都受影响。 太可怕了，仅仅是感悟功法就能让人深受影响，这远比《金乌天功》更霸道，难怪会让乔天老祖生出“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这样无能为力的感慨。 这才是霸道，真正的霸道，《金乌天功》与之相比，就是沙粒与宇宙的差距！ 这才是我要的传承！！！ 陆源不顾身体虚弱，欣喜若狂，再饮一滴不老泉水，等身体恢复如初，饱腹感油然而生，复又陷入感悟。 慢慢地，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陆源的寿命也在经历接连不断的衰老、年轻、衰老、年轻......渐渐地，他也没办法计算清楚，一次又一次凭借不老泉水维持寿命，断桥上的自己站着一动不动到底观察了多少年。 “渊源，天地之始.....” 不过就在最后一滴不老泉水饮尽，断桥上的自己，白发苍苍之际。 《渊源经》经文在心中沉淀。 笼罩在这茫茫黑洞里，陆源终于从黑洞中观察到真谛，大彻大悟。 也如同《肉身法》那样，不能说，不能写，不能画，不能表述给任何人。 “神脂玉净瓶”里的不老泉水，也不知是机缘巧合亦或有人刻意安排，恰恰好好，全部饮尽，足够人将《渊源经》参悟。 原来这团黑洞，就是《渊源经》。就像《金乌天功》能衍化三足金乌，《月桂阵法》能衍化月桂神树，黑洞便是《渊源经》衍化出来的形态！ 睁开眼，陆源喜出望外。 “不好，虚空崩溃。” 然而还未惊喜多久，他忽然留意到，放眼望去，笼罩自己的黑洞消失，《渊源经》蕴含的道和理被自己参透后，竟渐渐暗淡，随之消失不见。 如同先贤圣人化道而去。 紧接着，前人留下的神韵法度，似乎以这部《渊源经》为根基支撑。伴随黑洞消失，一切失去镇压，无穷无尽的虚空像玻璃一样碎裂，湮灭。虚空崩塌，无垠的黑暗消失，诸天星辰也连同着湮灭。 “哗啦”“哗啦”的声响不断，虚空在大面积碎裂，这片天地正还原出本来面目...... 很快，陆源看到了遥远处传承之地的那座巨大平台，那里与自己这隔着遥远虚空。 然后刹那间，虚空又开始成片崩塌，眼见周遭虚空一齐碎裂、在无形中湮灭。陆源目光所及，显露出周围坑坑洼洼的石壁。 这是一个山腹。 “天哪，怎么回事？” “为何诸天星辰不见了？” “难道有外人潜入进来，破坏了传承之地？” 在接连不断的惊疑声中，众目睽睽之下，隐藏在虚空中的陆源，随着虚空崩塌，方才看似隔着遥远的虚空荡然无存。在那些突然碎裂并湮灭的虚空之后，突兀地现身半空，从高空坠落，下方是巨大广场。 这个广场陆源很熟悉，正是之前传承之地那方广阔平台。 第二十五章 有风自我来 “砰！” 半空中意识到即将坠落，深感不妙的陆源立刻施展《肉身法》，从渊源处泛起，一阵阵涟漪瞬间荡漾周身。“砰”的一声坠落平台，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平台完好无损。 “嗡。”“嗡。”“嗡。” 在与地面接触的刹那，陆源周身不断荡漾涟漪，一层又一层。凭借《肉身法》，脚底那因坠地产生的巨大震力渐渐消弭。随着涟漪逐渐隐去，卸去的反震，将脚下灰尘涤荡干净，肉眼可见，以陆源为圆心，周遭一尘不染。 陆源安然无恙，毫发未损。 “这神脂玉净瓶......” 伴随最后一滴不老泉水被陆源饮尽，失去不老泉水滋润，作为乔天老祖随身佩戴的问道之宝神脂玉净瓶，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望着手里一抔粉末，陆源愕然。 不禁联想起之前的事情...... 难道当初乔天老祖摄取“不老泉水”，是为了修炼《渊源经》？ 否则没理由，“神脂玉净瓶”里承载的泉水刚好足够修炼《渊源经》。 按照妹妹所说，有前辈高人留下布置，阻挠后人得到《渊源经》，如今在玉佩指引下，自己传承了《渊源经》，失去《渊源经》，那位前辈高人留下的布置自然而然尽消。 无知者无畏，若非听妹妹吐露，陆源恐怕还蒙在鼓里，稀里糊涂，根本意识不到那重重虚空正是人为布置，用来阻挠后辈传承《渊源经》。 那么，究竟是何人阻挠，不让人传承《渊源经》？ 将思绪收回，目光转移四周，陆源这才注意到，在场众弟子呆若木鸡，自己已成焦点。 “寇玉京大人和方震大人呢？” “怎么就剩那个陆源回来？” “这陆源有古怪，快将此地事宜通知外面诸位长老！” 这些弟子目睹了虚空湮灭的场景，望着山腹，他们惊骇失色。一系列变故，引起轩然大波。此时身为关键人物的陆源，已成全场焦点。 只是因为之前他骇人听闻的身手，以及眼下匪夷所思的场景，让众弟子震悚，纷纷避开陆源投来的目光，不敢招惹这尊从高空坠落，浑身竟鼓气似的收缩膨胀，消弭反震，毫发未损的怪物。 “从哪来的这么多洞穴......” “快看，每个洞穴里面都有一部典籍！” “传承之地怎么突然有这样变化？！” 随着重重虚空消失，周遭玄妙不再，种种传承，全部显露，山腹四周，到处是开凿出的洞穴，每个洞穴里面都陈列着一部典籍。 仔细看去，有三足金乌、月桂神树、十二品莲台......分别是《金乌天功》、《月桂正法》、《百炼莲诀》...... 当这些弟子避开陆源的目光后，纷纷发现周遭奇异。 不过陆源的目光却不在这些传承上，弟子们所惊疑的传承，他早已暗自修炼，不足为奇。 他略过一个个身影，终于找到那在远处等候多时，背着行囊，正盈步走来的素檀。 “东家！” 女管家笑靥如花，走到身旁，吐气如兰，轻轻低语，“《月桂正法》，妾身已全部掌握。” 素檀清丽柔婉，细述陆源不在这段期间的经过。 陆源消失了四个时辰，这期间，有长老进来，在探查不到陆源踪迹后，又无法找到一直躲在陈列《月桂正法》密室中的素檀，无可奈何，只能选择趁早退出传承之地。 这里蕴含的法度神韵，对有大修为在身的修士伤害极大，停留时间过长，甚至有削去道行的凶险。 “陆源，寇玉京和方震去了哪里？” 就在陆源聆听女管家低诉的时候，一行数人在传承之地剩下的弟子们带领下走过来，他们穿着象征内门弟子服饰的黑色劲装，面容冷峻，“执法堂问话，不配合者，执法堂有权先斩后奏。” 他们就是方震、寇玉京口中的执法堂，独立于太虚门之外，只为掌门一人掌控。 然而陆源茫然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从进入这里起，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面对质问，陆源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这也解释得通，以自己这个天赋资质，按常理说，哪来的本事堪破虚空，寻获传承？ 更别提诛杀拥有特殊体质，天赋异禀的寇玉京和方震。 “不必装无辜，跟我们走一趟，掌门和长老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传承之地发生的种种，事态严重，已超出众弟子处理的范畴。聆听这里的弟子们汇报，这些执法堂弟子也对陆源忌惮，纷纷将他围起，却不敢押解，选择护送着朝山外走去。 石壁上，镶嵌着一个大门，这大门蕴含神异，迈步而过，无需法力也能出去。 “别担心我。” 趁人不备，陆源冲女管家眨了下眼，示意素檀放心。 多年相处，无需自己交代，相信在听到自己那番说辞，素檀也知道该如何圆谎。 两人只需咬死一切不知道不清楚就可以了。 素檀点点头，不言而喻，默契知晓东家计划。 距离出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在众弟子小心翼翼护送下，望着这被挖空的巨大山腹。陆源不由浮想断桥景象，置身其上，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 不知不觉，他回想起在断桥上参悟《渊源经》的一幕幕。 一切恍如一梦。 与此同时，异变陡升。 “哪来的风？” 密闭的山腹，突然卷起一阵狂风，莫名其妙，没有缘由。 “风怎么吹向他？” 很快执法堂众弟子察觉，风浪的中心，正是陆源。 “啊？” 注意到众弟子望向自己的目光，陆源很快惊醒，依旧茫然失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发生了什么？” 陆源的回答让人无语。 执法堂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一切来得怪异，此地位于山腹，空间密闭。居然会有风？且就算掌门长老亲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招来风浪，想到这，他们有些震悚。 毕竟传承之地的变化太过骇人听闻，而发生在陆源身上的事情也过于匪夷所思。 身躯可以随意扭曲，甚至膨胀缩小...... 这不得不让人往可怕的方向去想。 记忆一片空白，莫非这陆源被附体了？ 有执法堂的弟子胡思乱想，止不住猜疑着。 “好险！” 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陆源松了口气。就在刚才，自己恍惚，情不自禁就运转了在断桥上推衍了不知多少遍的《渊源经》，从而产生异象。 不过也正是这不经意间的举动，让他蓦然察觉。 “在这天地元气断绝之地，竟然也不能影响《渊源经》施展？！” 陆源骇然。 第二十六章 法力 自己没有素檀、姜俊彦那等天赋异禀的特殊体质，只是普普通通，芸芸众生里毫不起眼的一份子。但在这天地元气断绝，长老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被削落道行的传承之地，居然也能如常修炼？！ 陆源惊诧。 因为就在方才那短短一刹，陆源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渊源仿佛黑洞，破开重重虚空，从诸天万界，源源不断汲取天地元气。 那些风浪就是磅礴的天地元气引起的变化，只不过黑洞吞噬太快，天地元气还未来得及被人感应，就被自己汲取干净。 幸好身旁这些执法堂弟子修为不高，否则那些掌门长老在此，一定会捕捉到这细微的天地元气变化。 渊源里，无数黑粒出现，仔细观察这些黑粒，它们每一个都是一个缩小无数倍的黑洞，这就是《渊源经》炼化天地元气而产生的法力。 法力，泛指“神奇的力量”。 拥有法力，就能打破常规，实现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昔日冰冻三足金乌的冥冥黑气，此时此刻，无法侵蚀黑洞半点，甚至黑洞出现的地方，冥冥黑气纷纷避让，留出真空地带。 “居然有效......不愧是阐述尽渊源道理的《渊源经》！！！” 陆源惊喜，试着将黑洞般的法力融入冰山，冰山与黑洞相触，立刻消融，大片冰层被湮灭。不过也因为此，黑洞般的法力迅速消耗殆尽。 他欣喜若狂，幸亏置身断桥上，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保持平静，否则早已兴高采烈，开心地大吵大叫。 只要能消融冰山，就等于迈入修行！那亘古不化，浩瀚无垠的冰山，自有文明记载以来，渊源沉重者不能修行的定理在此时被打破！！！ “他诡笑什么？” “大家小心，这陆源好像又被附体了。” 注意到正在行走的陆源双目失神，脸上莫名一笑，众弟子立刻警惕。 “别胡说，是否附体，自有掌门长老定夺，我们只需将他带出去即可。” 为首的弟子神情严峻，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小心行事，与他保持距离。” 陆源身上发生的事太诡异，容不得弟子们不游思妄想。 “我刚刚怎么了？” 失态只持续一刹，陆源很快回过神来，故作无知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有些讶异执法堂弟子们的举动。 不是要带自己出去吗？怎么他们离自己这么远，就不怕自己跑了？ “你......你刚才笑什么？” “是不是又觉得哪里不舒服？” 身旁两个弟子试着询问。 闻言，陆源哑然失笑，原来是自己方才修炼，引起这些弟子们胡思乱想。 “你......你又在笑什么？” 见陆源莫名发笑，这些弟子更加警惕。 “我没笑啊，刚刚我好像睡了一觉。” 陆源佯装一激灵，摊手，一脸懵懂。 谁也不会认为自己方才正在修炼，毕竟修士若想修炼，必须进入冥想。而但凡像自己这样刚踏入修行的修士，除了少数天赋异禀，剩余的想要冥想，斋戒沐浴都是小事，有的甚至要经历红尘历练，饱受生死考验才能体会那种宁静心灵的感觉。 谁会想到，仅仅浮想断桥景象，观天地宇宙变迁，自己就能时刻心灵宁静，随心所欲进入冥想，哪怕是行走中，也不妨碍修炼。 “请出洞。” 附体这件事，牵扯到莫名存在，让众弟子不敢怠慢陆源，好不容易，压迫着陆源来到大门前，他们语气都变得柔和。 “好。”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陆源踏入大门，石壁像湖水般柔软，一步迈出，自己整个人来到山外。 面前，人山人海，无数弟子早就闻讯而来。半空中，十多位道人悬浮，有的盘坐飞剑、有的盘坐葫芦、有的盘坐木杖上，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连昔日京城山外赠予素檀金符的老道也位列其中。 这些道人目光犹如实质，打量在身上，宛若被人用手触碰。 衣衫褴褛，邋邋遢遢的陆源装作茫然失措的样子，懵懵懂懂，望向四方。 “禀掌门，陆源与一干人等全部带出，传承之地再无弟子。” 身旁执法堂的弟子朗声禀报。 陆源回头，见素檀和一众弟子都被带出，在引导下位列两旁。左右两旁，所有进入传承地的弟子都在这。 而自己，正是整场核心。 “很好。” 盘膝坐在飞剑上，穿着金乌法袍的道人，中年模样，剑眉星目，温文儒雅，像一个仗剑闯天涯的书生。他就是太虚门的掌门，方未。 “新晋之人，你在传承之地的经过，如实交代。” 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流露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掌门抬手，一道红光闪过，一只猴子落到陆源脚下。这是只巴掌大的红猴，长着六个耳朵，常年服食仙草灵根，身上散发淡淡草木香气。 “明是非，知善恶，能听出人是否言不由衷，此乃掌门的六耳谛猕！” 远处站在众弟子队列最前，俨然众弟子魁首的女子一声惊疑，露出一副迷恋模样，似乎很喜欢六耳谛猕。 “聒噪，打入‘惩恶崖’下，等候发落。” 掌门人剑眉一挑，一道虹光从袖中飞逝，速度极快，卷着那位女弟子，去向远方。 深深记住那位女弟子的容貌，望着脚下正在不停朝自己打转的六耳谛猕，陆源陷入沉思，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刻都不会轻易说话。 可那位地位明显不凡的女弟子，居然敢冒大不韪在这时提醒自己，这份恩情，自己是何时结下的？ 陆源心中猜测。 “我一进入传承之地，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源摇头，茫然不已，自己现在一身污糟邋遢，像个浑人，倒让众人一时分不出真假。 脚下六耳谛猕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六只耳朵不停抖动。等陆源说完话，回头冲着半空掌门吐露人声。 像两三岁的幼童，虽然口齿不清，但勉强能听出其意思，“他没有扯谎。” 陆源总算松了口气，浮现着断桥景象，置身其上，让自己心平气和、古井不波，这六耳谛猕听不出情绪变化，自然以为自己说的是实话。 “掌门，玉京的命牌已碎，我只有这一个子嗣，凭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便打发，老朽道心难安。” 盘膝半空，坐在龙头铡上，执法堂长老寇世君冷然开口，他脸上布满疤痕，平添许多威严。 第二十七章 五鬼听令 “我那震儿，也已命牌碎裂，身陨传承之地。寇长老，你道心难安，本座又何尝不是，这陆源毕竟拜入我太虚门下，诸位长老，你们是何意见？” 面对寇姓长老的质疑，掌门人并未立刻做判，而是询问众长老。 站在广场中央，直视盘坐半空的诸位长老，陆源心底冷笑。自己在世俗厮混这么多年，如何听不出来，这掌门人碍于身份，想找其他长老替他开口。 “掌门宅心仁厚，只是这陆源虽然过了传承之地一关，却未入我们任何一峰门下，严格说来，不算我太虚门弟子。” 果然，有长老马上附和，应对如响。 “掌门，传承之地至关重要，不容有失。眼下重重虚空湮灭，乔天老祖布置的法度神韵尽失，致使传承之地破败，如此结果，马虎不得啊。” 另一位长老苦口婆心，“依我看，将这陆源夺魄搜魂，以便探究一切事宜。” 就像妹妹在信中所说，大脑对一个人来说尤为重要，强如方震，身俱“百宝之体”，吞金纳铁，也无法壮大头颅。何况魂魄无形无质，一个人的魂魄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沦为活死人，生不如死，与死人无异的风险。 这种手段过于阴毒，一般人根本不会这么做。 陆源望向那位长老，牢牢记住其容貌...... 半空中，掌门一时沉默，他似乎在做着激烈挣扎，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 “启禀掌门！” 就在这时，突然有弟子御剑而来，落在广场，喜见于色，向掌门施礼。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喜报？ 掌门摆手，“报。” “是，掌门。” 弟子气喘吁吁，咽了口气，喜溢眉梢，“虚莲池、真空道台、阴阳竹林、流芳园，四方秘境，不知为何，先前紊乱的虚空荡然无存。二长老、三长老探明之后断言，从此之后这四处秘境，再无任何危险，无需门派时常献祭天材地宝，以大法力维持稳固了！” 话语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四处秘境，位于东南西北，千万年来一直被虚空包围，如同传承之地，只是没有乔天老祖布置的法度神韵加持，四处秘境始终紊乱，随时都有爆炸危险。太虚门这些年每况愈下，没攒下半点家底，都是因为要维护这四方秘境导致。 “四处秘境能否供人自由出入？” 若四方秘境这等隐患能被解决，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掌门忙询问。 “能！多少人都能自由出入！八千年没人采集，里面天材地宝无数，三长老已派遣弟子守护入口，只等掌门指令下发！” 弟子情绪激动，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广场上清晰可闻。 这个重大消息，身为太虚门弟子的他，当然要自豪大声宣布！ 与此同时，天空降下十多道身影，这些人白发苍苍，每个都比诸位长老还要年迈。 “掌门人，谁能告诉我等，门内发生了何事？” 这些老道，各个又惊又喜，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师伯，诸位师叔！您们怎么下来了，那些悬峰......” 有长老开声，指向天空上的悬峰，那些悬峰下空空荡荡，再没有任何人影。 原来这些老道，就是陆源和素檀之前看到的，驮负悬峰的道人。 “天佑太虚，天地拨乱反正，恢复如初，从此以后，那十六座悬峰再不用我们这些老骨头驮着了。” 为首的道人，地位崇高，连掌门都要尊称一声师伯。 太虚门的规矩，历朝历代，长老们一旦退位，都要飞去驮峰。天空悬浮的十六座山峰，与地上山脉交相辉映，是太虚门的护山大阵，乃太虚门根基所在。 没有这护山大阵镇压，那四座秘境会立刻爆炸，牵连方圆万里，都将沦为一片废墟。 因为此地曾为疯子道场，意义非凡，故而纵是面对如此凶险，无数年来，太虚门也始终不肯搬迁。 一众太上长老，虽然不清楚是因为《渊源经》消失，才造成今日场景，但眼看天地恢复如初，太虚山脉，将重现圣人道场的风貌，如何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一切因你而起，如此说来，是你这小家伙的功劳了？” 片刻，待听到掌门禀报缘由，为首的太上长老，将目光投向陆源，似笑非笑。 “不，我不知道。” 陆源茫然失措，猛力摇头。 疯子圣人，论修为道行，位列众圣之首，所选中的道场，自然非同一般，这里每一山一石，都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因《渊源经》被陆源传承，那由前人布置的种种手段尽消，太虚山脉又恢复如初，眼看又将重现昔日圣人道场辉煌的迹象，太虚门诸位大能，自然觉得欣喜，同时又迫切想知道，这一切缘由...... “小辈，你在扯谎。” 听到陆源回答，问话的太上长老到底修为深厚，人情练达，盯着陆源，目光如炬。 恍恍惚惚，陆源只觉得眼前一阵朦胧，就要承认说谎，交代一切。不过始终浮想的断桥，在这时起到妙用，置身其上的自己，虽然身处虚妄，却神智清醒，及时遏止了现实中自己想要坦诚的冲动。 这一刹那，陆源也有些迷糊了，到底现实里的自己是真实的，还是断桥上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若现实里的自己为真实，断桥上的自己又如何控制自己，让自己及时刹车，未坦白一切，及时隐瞒。 可若断桥上的自己是真实，包括断桥，都是现实里的自己浮想而来，没有现实的自己，断桥，乃至断桥上的自己都将不复存在。 那么，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庄周晓梦迷蝴蝶，陆源一时也迷茫了。 “我没有扯谎，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 短暂的失神，让陆源很快从迷茫中清醒，惝恍迷离地摇摇头。 也正是自己那流露出的片刻迷惘，让一众太上长老狐疑，隐隐有些相信他了。 “好个滑头小鬼，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诡异手段。” 然而问话的太上长老仔细打量了陆源一阵，忽然改口。 事关重大，宁杀错，不放过。 他笑之以鼻，两手一招，从其渊源里，飞出五个骷髅头，万里无云的晴空，顿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五鬼听令，给我将这小辈的魂魄取出来。” 五个鬼头身上传来数不尽的惨叫哀嚎，让陆源神智混乱，昏昏欲睡，幸亏一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让自己不为所动，仍旧保持清醒。 第二十八章 守山人 “老梆子，你欺人太甚！！！” 也不知这老道为何认定自己说谎，望向扑来的五个鬼头，连番苦苦相逼，甚至撕开面皮，谋害自己，陆源怒不可遏。《肉身法》施展，青筋高高隆起，浑身肌肉百川汇海般涌入双腿。 瞬间，他双脚膨胀，作势攻击，实则后退，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同时陆源不敢放松，运转刚传承到的《渊源经》，危急关头，也不管有没有用，自己所有本事，一股脑全使了出来。 渊源顿时化为黑洞，恐怖的吞噬之力，仿佛连虚空都塌陷，诸天万界，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浩浩荡荡，声势骇人，引发天地异象，卷起一阵狂风。 仔细看去，陆源的小腹俨然有一个黑洞。 受恐怖的吞噬之力影响，那五个鬼头，动作一怔。 “这是什么功法？！” 太上长老瞳孔微缩，死死盯着陆源身上变化，不光是他，在场所有长老都被陆源吸引。 这五个鬼头，不知用多少人命炼成，其中怨气，能让人产生幻觉，影响心灵。可这陆源，一点不为所动不说。施展的功法，竟然将渊源化为黑洞，吞噬一切种种，连虚空都在塌陷。 产生的恐怖吸力，让无往不利的五鬼都受影响。 虽然五鬼一怔的功夫只是短短一刹，并未影响其整体动作，但这手段，绝不是陆源这个刚踏入修行的小辈就能做到的。 五鬼铺天盖地，四面八方，封锁陆源。肉身毕竟不比法力，就算速度再快，陆源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逃离，这五个小鬼，形成预判，提前封锁陆源将要潜逃的五个方向。 让准备全力一跃的陆源静止当场，并非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否则只会被这提前封锁的五鬼抓个正着。 砰！砰！砰！ 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炸响，有道身影，在眨眼间，几个纵跃，来到广场中央。人未到，身上热浪先至，热气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这是个一丈多高，古铜色肌肤，金铁铸造似的，宛若巨人的光头老翁，他声音嘶哑，响彻广场，“谁...是...陆...源......” 一字一顿，声带仿佛生锈，还有点口吃，说话费劲。 他气血旺盛，站在那，散发熊熊热浪，俨然一座火山。话语之间，那五个阴气汇聚的鬼头哀嚎着退散，异常惶恐，纷纷躲到太上长老身后。 “我是！” 此时此刻，陆源豪气干云，把手一甩，这个动作很细微，只有那边即将爆发的女管家看得明白，这是东家劝自己不要出手。 但她这次不打算听东家的。 东家一人面对着，天上地下，无数修士，自己不能眼睁睁看他陷入这样险境。 不过接下来老翁的话，让素檀却步，连陆源也惊讶当场。 老翁眼神有些愣，扫视全场，声音嘶哑，说话口吃，一字一句，十分吃力。 “陆源，入守山一脉。” 从看到老翁第一眼，陆源就意识到，能有这等气势，这个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思维糊涂，古铜色肌肤的光头老翁，恐怕就是当今太虚门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这一代守山人！ 当初在信里妹妹就特别提及，这一代守山人，与她关系匪浅，拜入守山一脉，无需顾虑，尽管安心。 连妹妹信里未交代过的人，都能暗中援手，妹妹特别提及的守山人，此时此刻，又怎会袖手旁观！ “太上长老在此，休得放肆，退下！” 听到守山人的话，掌门人有些忌惮，并未出手，仅是言语喝斥。 然而老翁没理会掌门，径直走到陆源身旁，要带走陆源。 “陆小仙临行前交代，他日你入太虚门，我来庇护。” 与此同时，守山人那生锈般的话语微不可闻，以一种外人听不到的手段，在陆源耳畔响起。 果不其然，如同自己所料！ 陆源瞳孔微缩，身子一怔。 守山人这句话透露着别的意思，妹妹的下落！ 妹妹的下落，才是陆源最关心的，而这个守山人，很可能知道妹妹下落！ “老夫负山三百年，三百年未出世，当年太虚第一人的‘魂戮’之名原来已被世人遗忘。” 就在陆源陷入震惊之际，自称魂戮的太上长老眉毛一挑，混不在意守山人盛气凌人，两手一抓，摄向守山人。在他掌心，无数冤魂纠缠，形成一个漩涡，此法术一出，身后诸位太上长老纷纷退让，唯恐避之不及，担心灵魂被摄走。 这位号称魂戮的太上长老并非灵师，却另辟蹊径，利用法力修炼出针对灵魂的种种手段，看其身份地位，当得起曾经太虚门的第一人。 “砰”的一声巨响，宛若雷霆轰下。 这一掌实实在在，直中守山人！ 任凭蕴含万鬼漩涡的手掌印在身上，守山人纹丝不动。 “受这‘万鬼大手印’一击，就是我等，魂魄都要被摄，守山大人居然毫发未损？！” 有长老惊骇。 “嗯？” 感受到太上长老攻击自己，也不见有何动作，谁都看不清光头老翁何时出手。这位浓眉大眼，古铜色肌肤，宛若铜铁铸造，身材高大的老翁动作飞快，抓住太上长老的手腕，随随便便，仿佛在甩一个物件，抓起太上长老，狠狠朝地面砸去。 咚！咚！咚！ 速度之快，气势之强，谁也来不及反应。 被守山人抓到，太上长老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一丝抵抗都没有，就这样被其抓住脚，一下又一下锤砸地面。 太上长老肉身强大，宛若金石，玉石打造的广场，一个又一个深坑出现。 “大胆！” “放肆！” “找死！” 深知老翁可怕的掌门和诸位长老，不敢动弹，倒是一众闭去五感，负山多年，不知太虚门近况的太上长老纷纷出手，一齐围攻老翁。 无数声势骇人的法术打在身上，守山人视若无物，毫发未损，不过却激发出其怒意。 “法相天地？” 在陆源震撼的目光中，不言不语的老翁肉身迅速变大，转眼已至百丈高。一脚踏出，任何人都捕捉不到其动作。本来老翁的速度已经够快，如今增长到百丈高，速度和力量更是提高数百倍。 一脚之下，一众太上长老根本躲避不了。 “砰！” 广场出现一个巨坑，刚从负山中解脱下来的一众太上长老们，被死死嵌在巨坑底下，昏迷当场，生死未卜。 这就是守山人的手段吗？ 才从有希望获得妹妹消息的惊讶中恢复，陆源叹为观止，惊为天人。那些太上长老施展的法术，打在老翁身上，和挠痒痒没区别，这是何等恐怖的肉身。在场众位弟子，震撼得无以复加，就连素来平静的女管家也是如此。 守山人，不可一世！ 第二十九章 此渊沉尽世间美好 将一众太上长老踩在脚下，老翁目光呆滞，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还要再踏出一脚。 危急关头，掌门恭敬施礼，朗声劝说，“铁头大人，请念在林中巍师兄份上，高抬贵手！” 林中巍三个字似乎蕴含无穷魔力，光头老翁愣了愣，侧过头，似乎回忆起什么，身形缩小，恢复如初，铜铃般的大眼扫视全场，目光所至，众人纷纷低头，无人敢撄其锋。 “陆源。” 老翁脑袋不灵光，说话嘶哑吃力，拍了拍胸脯，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该怎么说，“保了。” “是，大人。” 这样强悍的老翁，就算掌门表现得再谦卑，也没任何人有异议。只要不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守山人的神通，覆灭太虚门恐怕也就在翻手覆手之间。 “跟我回‘沉世渊’......” 走到陆源面前，老翁说话十分吃力，他以肉身发声，永远都是那副嘶哑，仿佛喉咙生锈似的声音。 这时，陆源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事牵绊着守山人，让他神色间有些着急。 “沉世渊？” 陆源回忆这三个字，妹妹曾在信中介绍过，沉世渊是守山人一脉所在，那是一处终年不散冥冥黑气的深渊，里面天地元气断绝，乃太虚门禁地。 “请前辈把她一齐带上。” 守山人是友非敌，这点毋庸置疑。陆源没有半点迟疑，指向那边女管家。 此时女管家被一众执法堂弟子包围，严防死守，提防她有什么动作。 “砰。” 老翁似乎有些着急，也不多问，点点头，一手抓住陆源，另只手再遥遥一摄，将女管家抓入手中。脚下一踏，将广场踩出一个大坑，高高跃起，几个眨眼间，三人消失在众人眼前。 速度之快，仿佛瞬移，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震撼无言。 “这位大人，为何突然出沉世渊而来？” 掌门身旁的长老望着深坑里生死未卜的太上长老们，疑惑不解，“还有这陆源，为何与守山大人扯上关系？” “该死......” 执法堂长老寇世君望向陆源远去的方向，脸色阴鸷，恨意无穷。 “他能突然出沉世渊，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一旁的掌门人同样脸色难看，半响，挥动衣袖，将深坑里的太上长老们卷起，留下一句，“众弟子退下吧。” 也消失在众人眼中...... ...... “这就是沉世渊。” 掌门那边什么情况陆源一点兴趣都没有，几个眨眼，他和女管家来到一处悬崖边上，下方是深不可见底的深渊，缭绕浓重不散的冥冥黑气。 景色有些类似躯体内的渊源。 在太虚山能有如此特殊景象的，唯有妹妹信里描述，那座位于太虚山脉正中心的沉世渊。 这里曾经风景宜人，号称“沉尽世间美色入此渊”。 昔日疯子圣人居住这里，后来的乔天老祖也居住这里，只是后来乔天老祖化道之际，这里突发异变，冥冥黑气丛生，天地元气断绝，生灵泯灭，再无法容人修炼，成为禁地。八千年来，直到二百年前被开创守山人一脉的林中巍占据，传给了这一代守山人铁头。 前后两代人，才让此地勉强有了人气。 “那位前辈怎么跳下去了。” 来的路上，已将之前长老赐予的金符丢掉的素檀诧异。一放下自己和东家，出乎意料，光头老翁未搭理他俩，十分着急，径直跃下深渊。 “这些黑雾能隔绝声音。” 俯瞰沉世渊，黑雾不光掩盖其中景象，连声音也一并隔绝，守山人跳下去，未引起一丝声响。 “这位前辈有别的事牵扯，很赶时间。” 陆源自然也察觉到异样，他皱起眉头，话音刚落。下一刻，无声无息，守山人就跃上悬崖，放下手里摄住昏迷的女子，手指一点，将女子弄醒。 “她知道......” “下找我......” 声音嘶哑，艰难说出两句话，守山人又跃入深渊，留下陆源和素檀，望着这个新出现的女子，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大人，这位女子是？” 在短暂的错愕后，醒过来的女子打量了陆源和女管家，面露警惕，神情紧张。 她穿着罗裙，脸上有数道伤疤，狰狞恐怖。 对这女子举动初始有些讶异，但很快反应过来，陆源柔声问，“是你通知守山人相助我的？” 无缘无故，守山人不会去广场。 “正是奴家。” 女子微微欠身，柔声细语，若没毁容，她的容貌称得起上等，“陆大人，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管家。” 很感激女子的援手，为了打消女子疑虑，陆源三言两语，介绍了素檀。 “多谢您援手。” 一番感激，素檀施礼，微笑站在一旁，不卑不亢，静候女子下文。 “客气了......大人，会长吩咐过，一旦您有难，叫我来沉世渊请守山人相助。奴家方才在广场时，听说您在传承之地与方震、寇玉京起冲突，便猜测掌门肯定会为难您，于是便自作主张，潜入沉世渊，请守山大人出山。” 知道素檀身份后，女子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简明扼要交代缘由，紧接着介绍自己。 “会长成立的仙女会，奴家是其中成员，小女子姓商，名红泪。会长于我有大恩，您是会长的兄长，只要大人有吩咐，红泪万死不辞。” 聆听女子一番诉说，陆源这才知道，这个妹妹未在信中提及的“仙女会”，是妹妹在太虚门成立的小组织，初衷是保护一些被欺负的弱质女流。太虚门里，有很多从民间掳来的女子，被一些修士视为禁脔，饱受欺凌。 商红泪就是其中一员，当年为了避免被侵犯失贞，她不惜自毁容貌。若非妹妹及时出手，商红泪就要被门中那位气急败坏的纨绔，害死当场。 所以才说妹妹对她有大恩。 “这丫头......” 陆源苦笑。 在那封妹妹寄来的信中，提及诸子百家，她很推崇一位圣人。 上古时期男尊女卑，女人沦为发泄欲望的工具，如同牲畜，任人交易买卖，后来一位女圣人横空出世，彻底扭转了女人的地位。 “女子”就是当时那位圣人的称谓。 后世称女人为女子，就是为了表示那位女圣人的功绩。 第三十章 画地为牢 “大人，会长临行前吩咐过，您拜入太虚门的时日，届时所有事情，由我为您指引。” 商红泪言简意赅，讲述经过。 沉世渊的守山人，与妹妹交情匪浅，因此对妹妹言听计从，力所能及，庇护陆源。 且不出陆源预料，之前那个在广场提醒自己的女子，商红泪告知，她也是仙女会的一员，蟠龙峰大弟子，杜绢。 本来妹妹留下能让陆源通过“传承之地”幻境考验的作弊手段，应该由杜绢交给陆源，但杜绢突然被临时抽调去维护斗法台，好让一个月后门派考核如期举行。商红泪又人微言轻，这才未能在广场上及时找到陆源，和他错过。 就算妹妹安排再巧妙，这世间，本就有很多算计不到的意外。 “那小仙去了哪里？” 但陆源并不在意这些，他最关心的是妹妹去向。 “会长走得匆忙，未透露太多。我们也只知道，会长说她有位大敌，需要一件称手法器，方能与其相抗，这才决定前往‘万器魔冢’寻获机缘，而后在那里失踪，下落不明......” “万器魔冢？” 这里陆源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马上询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传说是一处上古战场，埋葬亿万法器......听说伏况大长老便是年少时在‘万器魔冢’得到一件法器，才能一路崛起，稳定太虚门！” 商红泪继续讲述“万器魔冢”的历史，无数年来，修士界不乏大能，都因“万器魔冢”而起，横扫诸敌，名扬天下。 万器魔冢...... 陆源不禁皱眉，思索以后的打算，这个“万器魔冢”，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走一遭了。 “商姑娘，该了解的，我都已清楚。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你多加小心。” 沉世渊被太虚门视为禁地，商红泪出现这里，在太虚门已经犯禁，趁无人发现，应赶紧离开才对。现在每耗费一刻，对商红泪都是种潜在危害。 沉吟片刻，陆源反应过来，劝说道。 “大人无需担心，奴家有会长赐予的‘破空符’，能无声无息透过门派布置，来到此地。不过这次之后，掌门一定起疑，下次，红泪就未必能够前来了。” 商红泪十分干练，颇有女强人风范，知道轻重，也不拖沓。 “还有大人，这沉世渊比起以前，冥气似乎加重，奴家进入其中，才走不出二十丈，便被冥气迷倒。大人若入其中，一定多加小心。” 提起这件事，商红泪羞赧。本来她是想入沉世渊，请守山人出面护持陆源，却没想倒地昏迷，险些误了大事。也因为此，她更是不好意思询问陆源，究竟以何手段，能唤出守山大人。 要知道若非陆大人唤出守山大人，常年累月坐镇沉世渊之底的守山大人，想等其发现自己，把自己送回地面，说不准是自己昏迷在山道的哪年哪月了。 “多谢提醒，你也多加小心！” 陆源抱拳，互相又是一番客气，旋即目送商红泪激发手里玉符，虚空激荡，消失在悬崖。 “妹妹赐予的‘破空符’......” 就在商红泪消失的瞬间，陆源瞳孔微缩。 这才想起自己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符篆，必须灵师才能炼制。 妹妹能够赐给别人符篆，那她......难道是灵师？ 可惜商红泪走得匆忙，自己又实在愚钝大意，忘记这点。 归根结底，商红泪可能以为陆源身为陆小仙的哥哥，对其知根达底，因而未能详细说明陆小仙究竟。 陆小仙到底是不是灵师，这件事情自然而然便也搁浅了。 “东家，我们接下来？” 身旁女管家一如既往的安宁，默默聆听商红泪低述，她偷偷拿出丝帛做起针绣，似乎天底下没什么事能扰乱她如此。 “入沉世渊。” 陆源还在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思索着商红泪最后的提醒，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沉世渊一行。 回忆传承之地外的广场上，守山人那不可一世的身姿，以及骇人听闻的肉身。这位光头老翁，名叫铁头的守山人，如此强大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如果能弄清楚因由，拥有守山人的修为，碾压一切种种，寻找妹妹，就不再是问题。 这么想着，携手素檀，陆源二人顺石道，缓缓走入浓郁不散的冥冥黑气中，就此踏进沉世渊。 ...... “是谁布置的道路，鬼斧神工，真是雄奇。” 默默跟在东家身后，行走在沉世渊中，素檀收起针绣，目睹周遭景象，赞叹不已。 脚下以夜明珠铺成的阶梯，一颗颗大如鹅卵，浩浩荡荡，一直延伸深渊之底。密布在四周的冥冥黑气阻挡视线，脚踏夜明珠，并不显得耀眼夺目。相反，若无这条无数夜明珠打造的道路，常人一旦踏入沉世渊，什么都看不清。 只凭烛火照亮，在沉世渊寸步难行。 “林中巍落第秀才出身，这样一条有情调的道路，应该是他的手笔。” 守山人一脉，妹妹在信中详细介绍过。 这一脉由林中巍开创，两百多年前，他是落第秀才，因缘际会，拜入太虚门。 之后凭天纵之姿，脱颖而出，冠绝太虚，一度被誉为掌门之位的不二人选。后来不知怎的，上代掌门突然陨落，出人意料，太虚掌门之位，转而由并不出众的现掌门方未接任。 从此林中巍性情大变，自立守山人一脉，画地为牢，立誓不出沉世渊。宣告以“仙古石碑”为守山人传承，获得传承者，必须入沉世渊修行。 之后一年，林中巍辞世，仆人铁头接掌守山人之位。这两百年来，太虚门屡次遭难，危急关头，都是铁头出面，犁庭扫穴，平定一切。 妹妹在信里交代得不多，陆源只知道这一代守山人铁头，渊源沉重，里面镇压一座巍峨冰山，明明是无法修炼的体质，却愣是不可一世，实力滔天。 关于拜入守山一脉的弟子，历年来十死无生，这点妹妹一笔带过。似乎在她看来，这让太虚门上上下下，忌惮、害怕拜入守山一脉的关键一点，并不是什么问题。 知道妹妹绝不会害自己。 思索着这些杂乱事情，陆源有佳人结伴，行走在台阶，朦朦胧胧，犹如踏在九天星河。 第三十一章 痛不知所起 “偌大的深渊，无一活物，好诡异。” 走了十几步，素檀忽然发现异常。沉世渊没有任何蛇虫鼠蚁，寂静的可怕，在夜明珠映衬下，如梦似幻的场景，实则死气沉沉。 “天地元气也断绝了。” 她摊开芊芊玉手，感受四周，不禁蹙眉，这里的环境和传承之地类似，长此以往，会让修士实力衰退，削减道行。 修为越是高深，对天地元气的依赖就越高。没有天地元气，对那些大能来说，就像人失去氧气。 “嗯？开始头脑昏沉，神志不清了？” 约莫走出十多丈，时刻谨记商红泪提醒，果不其然，一股倦意席上陆源心头，让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幸好有商姑娘提醒，否则还不能察觉这点。” 身旁素檀拍拍额头，使自己清醒一些。 这股倦意来得悄然，仔细感受，似乎与周遭冥冥黑气笼罩有关。 “呼......” 女管家长出一口气，一株绽放月华般柔光的桂树从其小腹钻出，迎风便涨，眨眼便驱散冥冥黑气，将陆源和她牢牢护持。 瞬息间，陆源神志一清，困意全无。 “果然是这些冥气搞鬼。” 此时此刻，陆源如何还不明白倦意由来。 不过未等他再说下去，就见那株月桂树渐渐缩小，身旁素檀脸色苍白如玉，低声喃喃，“东家，冥气有古怪，在此地施展法术，尤为耗费法力。” “无妨，一切有我。” 眼见素檀如此，陆源不动声色，始终浮想的断桥，置身其上，先运转《金乌天功》，然而渊源纹丝不动，天地元气断绝，根本无法施展这门天功。 于是《渊源经》悍然催动。 “起风了？” 素檀微愕。 因为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席卷，风浪中心，是行走在身旁的东家。肉眼可见，这些风浪聚集，形成龙卷，向东家汇去，尽被其吸入小腹渊源。 “东家施展的什么功法！” 这不是素檀第一次目睹如此异象，在传承之地时有过此景，在掌门和众长老盘问之下，也有过这样骇人听闻的声势。 女管家震惊。 她天赋异禀，尤其身处东家旁边，能够敏锐感觉到风浪中蕴含的数量恐怖的天地元气。这些天地元气凭空而生，仿佛自诸天万界中降临，东家的小腹隐然有一个黑洞，永无止境，使渊源化身无底洞，吞噬种种，这些狂风正是他那恐怖的吞噬造成的异象。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向来古井不波的素檀，神情动容。 自从东家接触到修士界之后，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发生在东家身上的神异，越来越多，一如当初小姐那样...... “相传这里未发生异变前，鸟语花香，天地元气浓郁，宛若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景色瑰丽，沉尽世间美好入此渊......” 面对素檀询问，陆源故意打叉，望向四周，感慨万千。 心里却暗想，“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卷《渊源经》。” 感受着每每施展《渊源经》就要造成的浩大声势，陆源笑意浮上嘴角。 这一趟太虚门之行，本以为只是获取守山人传承，进入拜入守山一脉，谁曾想意外得到“不老泉水”、《渊源经》。 并且暗助太虚门除了一大隐患——《渊源经》被前人有意布置，以重重虚空遮掩天机，以至于影响到太虚山脉这一方天地的运行，使四方秘境时刻都有爆炸危险。 如今《渊源经》被自己传承，前人的布置无以为继，重重虚空涣散，太虚门恢复本来面貌。 至于那个有意布置，阻挠后人传承《渊源经》的大能是何身份，陆源隐约有所猜测...... “渊源，天地之始.....” 施展《渊源经》，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正源源不断，从诸天万界而来，被陆源吞噬。若说《金乌天功》是一法破万法，那《渊源经》就是一经镇压诸天！ 这卷经文是疯子晚年所创，疯子征战一生，倾尽一生，遍览世间万族，取长补短，天地间一切种族，渊源奥秘尽被其所获，所以《渊源经》才会有阐述尽渊源道理一说。 渊源里，天地元气被炼化成一个个黑色颗粒，仿佛微小无数倍的黑洞，此乃渊源法力。所过之处，冰山逸散的冥气纷纷避让。法力越积越多，清气上浮，浊气下沉。 法力厚重，渐渐凝聚在一起，缓缓下坠，降落在冰山上，大片大片的冰层湮灭。 “《渊源经》简直为无法修炼者量身打造！” 如此消融冰层的速度，换成一般修士，片刻便能突破“深渊”这一层次。但在自己这里，杯水车薪，冰山依然巍峨。 陆源不禁猜想，当年疯子创出《渊源经》，是否包含了能让世间人人都可修炼的宏愿。 否则以他老人家众圣第一的修为，大可不必费此周折，穷尽一生也要创造《渊源经》。 “头怎么这么疼！” 但就在之前由于透支体力，渊源里那在传承之地疾速增长出的冰层，被尽数湮灭，甚至还多融掉一大片的时候。突然间，陆源眼前一阵恍惚，来自脑海深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远远胜过被虚空切割的凌迟酷刑，令他龇牙咧嘴，头晕脑胀，昏昏沉沉，浑身无力，无法再集中精神，运转《渊源经》。 “东家！” 狂风戛然而止，陆源的异状惊动素檀，她连忙上前，扶住东家，柳眉蹙起，美眸焦虑。以往东家遇到再大难处，也会隐忍不发，强装镇定，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东家这样痛苦，难以自持。 除非痛到极致，否则东家不会这样失态。 “啊！！！” 来自脑海深处的痛楚，生不如死，陆源不停捶打头颅，想借此平息折磨。可无济于事，就算浮想断桥，置身其上也无法平息这痛苦。 关心则乱，素檀忙制止东家自虐，纤手却怎样也无法握住东家的手。每当她触碰，东家的肌肤就泛起一阵涟漪，弹开其带着芬芳体香的玉手。 这是陆源修炼《肉身法》使肉身产生的本能防御，自然而然生出各种妙用，临敌时随便变化，杜绝一切袭扰。 素檀知道，自从东家获得“仙古石碑”的传承，肉身就变得匪夷所思。在不伤害东家的前提下，自己已无法接近他。 第三十二章 生而知之一神檀 可是眼看此时东家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 “东家......” 素檀一时陷入纠结，冷不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东家的感觉好像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从何时而起？ 是传承之地那幻境里的相濡以沫？ 还是东家不顾一切帮自己获取传承的奔波？ 亦或那个独自一人，天上地下，无数修士，面对整个太虚门审问的身影？ 说不清，道不明。 “呼。” 正在素檀胡思乱想之际，陆源渐渐平复下来，这痛楚随自己停止施展《渊源经》，时间渐过，逐渐减弱，至少不再让自己那么痛不欲生。 “你怎么了素檀？” 脑海浑浑噩噩，凭借浮想断桥，聆听淡淡诵经声，陆源艰难维持清醒。这才注意到素檀怔怔盯着自己看，手里做着针绣，身子一动不动，神不守舍。 丝帛上，是陆源的音容笑貌。 “东家，您刚才怎么了？” 叫了半天，素檀才从愣神中恢复，清醒后的第一反应，是收起丝帛，询问东家状况。 “我也不知......脑袋突然疼得厉害，浑浑噩噩，浑身无力。” 心里纳闷素檀的一反常态，刚想脱口而出修炼《渊源经》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被陆源噎回去。这卷经文，牵扯重大，自己不敢泄露出去。 能让无法修炼者踏上修行，纵使在天地元气断绝之地，亦能修炼。这样一卷经文，圣人在世，恐都要心动。 “我走不动了，扶我。” 脑袋昏沉，陆源能维持清醒已是极限，走起路来，里倒歪斜，站立不稳。 “嗯......” 素檀平时再如何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此时此刻，听到东家的话，内心也不由泛起涟漪，她终归知道轻重缓急，平复内心异样，扶着东家下山而行。 与此同时，在其身后，一株参天神树浮现，无数根系扎根下方，数以万计的枝杈植入虚空，撑开一片天幕。在此之下，素檀和陆源所过之处，冥冥黑气纷纷避让。避免她和陆源被冥冥黑气侵袭，使两人昏昏欲睡，晕倒此地。 只是从素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看得出来，维持如此状况，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素檀，辛苦了......” 陆源声音虚弱。 他很想帮素檀，可自己现在脑袋昏沉，浑身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那突如其来，让自己生不如死，无法集中精神的头疼从何而来？ 回想刚才，似乎是因为修炼《渊源经》才导致头疼，这到底什么缘故？ 这是陆源暂时无法解答的问题。 “素檀，你为何要对小仙言听计从？” 也许是虚弱得过头，让陆源理智渐渐消褪，恍惚间，他又问出了这个自己以前一直疑问却总是得不到解答的问题。 脚下夜明珠散发的光芒照亮四周黑暗，一切显得朦胧迷蒙，走在这条光道上，四周寂静无声。 以前曾无数次幻想过拥素檀入怀，如今枕着女管家香肩，嗅着她身上的芬芳体香，沁人心脾，心旷神怡，陆源此刻却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也不知是脑袋昏沉的缘故，还是怎的，脑袋里，他想的全是妹妹的身影。一时是小丫头，一时是虚空烙印下那曼妙高挑的姿态，两相融合，渐渐地，模糊起来。 “因为妾身因小姐而生......” 这个问题让女管家陷入挣扎，她沉默着，犹豫着。 在知道随着东家修为每况愈深，自己终究无法再隐瞒下去。又彷徨了一会，眼看着东家神智有些不清的情况下，女管家终于鼓足勇气，肯说出实情，吐气如兰。 “京城外那株消失的神檀树，与你有关？” 陆源虽然脑袋昏沉，虚弱得浑身无力，貌似浑浑噩噩，但仰仗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神志却并没有糊涂，反而还能艰难保持思绪清晰。 那一年，神檀树消失，接着素檀出现。 二者都有一个檀字，这么多年来，陆源也有过猜想，他很难不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这世间，连焚山煮海的仙人都能存在，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据小姐说，她发现妾身时，妾身葬在神檀树中，气息全无，昏迷不醒......小姐是灵师，她‘点化’了妾身。” 语不惊人死不休，随着素檀低语，妹妹隐藏的又一个底牌，在陆源面前揭开。 之前妹妹赐予商红泪的“破空符”，自己就有过怀疑，现在，答案终于揭晓！ 妹妹，果然是灵师！ “点化”，是灵师独有的一种手段，“点化”世间种种，不光救死扶伤，还能助其悟道，启发灵性。 丹药、法器、阵势，想要衍生诸多不可思议的神效变化，必须灵师“点化”。 不光是物，生灵也能被“点化”。这是一种陆源现阶段无法理解的层次，那夜万丈雷霆轰鸣，就是妹妹施展“点化”手段，引发的天地异象。 “既然如此，小仙有说明你的身世来历吗？”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虚妄中，让陆源艰难维持神志清醒。现实里，受头痛影响，他昏昏欲睡，抬不起精神，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小姐并不知晓妾身来历，她说当时也只是兴趣使然——妾身醒后，茫然失措，什么都记不得，天大地大，不知该去向何处......” 素檀颔首低眉，垂下的另一只玉手，五指翻飞，想将线头穿进针眼，却怎样也做不到，喃喃细语，“小姐说‘既然你无处可去，不如入陆家，有哥哥陪着，省得人生寂寞’。当时妾身虽然不知小姐口中的‘哥哥’是谁，但心里想着，小姐对妾身有再造之恩，自己理应报答，便依小姐吩咐，假装难民，被东家收留。后来小姐拜入太虚门，临行之际，托我照看陆家......” “妾身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她双眸缱绻，说出了所有事情。 这就是素檀的来历，她葬在神檀树里，身份神秘，看起来约莫三十年纪，实际不知活了多少岁月。 “小仙也是‘生而知之’的人吗？” 随着陆源对这个世间了解得越多，便越觉得自己渺小。那个印象中，成天傻笑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天真无邪，流着口水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妹妹，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秘密。 第三十三章 世间有万族 “小仙......” 想到此，记忆里，小萝莉样的妹妹，和虚空里那道高挑的倩影一点点重合...... 忍受剧烈的头疼，陆源甩甩头，将这些对于目前境况来说，毫无帮助和影响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东家，这里好美。” 随着素檀倾诉着，两人扶持下，星河般的台阶渐渐走到了尽头。 冥冥黑气缭绕，四周一片朦胧，素檀和陆源来到沉世渊之底。山壁上，点缀着一颗又一颗水桶大的夜明珠，数不尽数的夜明珠，若隐若现，照亮黑暗，勾勒出一幅如梦似幻的美好场景。 “注意脚下。” 被头疼烦扰着，一直垂头的陆源，没第一时间注视四周，倒是先发现脚下异样。 缭绕的黑气，阻挡视线，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在无数夜明珠照射下，目光透过黑气，隐隐约约看见的，是数不胜数的骸骨。 偌大的沉世渊之底，居然是骸骨铺成。这里，到底埋葬了多少生灵？ “这些骸骨不是人族。” 素檀这时留意到脚下，地上的骸骨，有的自带孔洞，有的背生双翼，还有的宛若一张铁板，甚为恐怖。它们坚硬得不可思议，每一块都极其沉重，就算一截指骨，踏在上面，也有如千斤金铁。 尸骸无数，宛若地狱，难道这就是林中巍画地为牢，立誓不出沉世渊的原因？ “那里有座山包。” 素檀天赋异禀，眼力非同寻常，一下惊醒，不再被周围梦幻景色吸引，定睛扫视四周，率先发现了异常之处。广场的中央，一座小山耸立。 “过去看看。” 头疼扰得陆源心烦意乱，若非置身断桥平复心境，他早就情绪失控，乃至昏迷。哪像现在，还能在昏昏欲睡的情况下，艰难保持清醒，冷静思考。 素檀抬起玉手，用袖口轻轻帮陆源擦拭额头冷汗，又擦了擦自己额头冒出的冷汗。 身后神檀虚影驱散冥冥黑气，素檀扶着东家，朝那边行去。 她脚踏骸骨，心如止水，在女管家的情感里，似乎除了痴迷针绣，就没有害怕这种情绪。 “这座山包，全是由尸体形成，而且它们刚毙命没多久......” 临近小山包时，女管家蹙眉，一声惊疑。 走到跟前，陆源这才看清，这些尸体都是黑色，与冥冥黑气融为一体，不仔细打量，根本看不清。 它们有的长着八只眼睛，有的生有六只胳膊，还有的具备三个耳朵，不一而足。 据妹妹在信里提及，传说上古年间，芸芸众生，种族足有数万之多。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除了人类以外的其它种族。 这座小山包是由无数异族尸体形成！ 典籍记载，上古时代，人族沦为万族口粮，与牲畜无异，后来是众圣崛起，斗战万族，血战到底，覆灭万族，带领人族摆脱牲畜地位，走向昌盛辉煌。 这是一段血和泪的历史，让人动容。 只是随着如今很难见到其他种族或是遗迹，让民间质疑声不断，有大学士甚至认为这是人为捏造，胡编乱造的神话故事。 平心而论，在妹妹那封信之前，每每读到这段传说，陆源也觉得这是神话，跟地球上那些“盘古开天地”之类的内容一样，不能当真。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世间真的有其它种族！ 那么，那段人类的屈辱史，是否也真实发生过？ 黑色的血液还在滴答个不停。 “滋啦”。 与空气接触后，血液发生变化，极具腐蚀性，滴到哪里，哪块血肉就被腐蚀干净。 “东家，守山人前辈在那里。” 这时，素檀遥指山包顶上。 透过冥冥黑气，陆源勉强能看见，那里矗立一个身影，浓眉厚唇，古铜色肌肤，宛若金铁。光头老翁一动不动，气息全无，俨然雕塑，静静站在那，巍然屹立。 尸骸就被他踩在脚下。 目睹此情此景，陆源恍然大悟。 真相大白，为何光头老翁那么着急，原来他正经历着一场血战，镇杀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族。 那么商红泪口中所说，沉世渊冥气加重，也是与此有关了？ 想着这些，陆源和素檀试着呼唤老翁半天，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浑然不似活物，似乎在休养生息，如那些曾经驮峰的太上长老们一样，闭去五感，一时不能醒转。 “先别打扰前辈，我们到处转转。” 在素檀搀扶下，陆源四处探查。 他这才发现广场上，还有许多未来得及腐蚀掉的异族尸体。 这些正滴着黑色腐蚀性血液的尸体，远离广场中央，散落各处，它们大多瞳孔流露惊恐，生前被光头老翁吓破胆，想要逃跑，却难逃一死。 最后在沉世渊之底转了大半圈，陆源和女管家发现一个偏僻山洞。 洞里洞外镶嵌着夜明珠，饶是如此明亮，在冥冥黑气缭绕下，光芒也显得若隐若无，昏黄暗淡。 “林中巍之墓。” 洞中有一座衣冠冢，上面立着墓碑。字体很熟悉，陆源思索了半天，蓦然记起，在那封妹妹寄来的信中，写着的就是这种字体。 这是妹妹的笔迹！ 山洞里有一方池水，池水粘稠，有些似牛奶，却一点奶味都没有。 池旁是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石桌上摆着一个玉简，上面篆刻“见闻录”三字。 “东家，这里有字。” 这卷篆刻《见闻录》字样的玉简封面，下方还有一行细小的字，刻印很浅，微不可见。字迹潦草，越到后面字迹越浅，最后一个字，甚至没写完，但从笔画上，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个“祟”字。 “悔不当初，贪心作祟。” 这是字的主人临终前所写，充满遗憾。 脑袋隐隐作痛，当看出这些字体非妹妹笔迹后，陆源懒得再动脑，他现在没多余的心思揣摩字主人遗憾的是什么。 “素檀，还有法力吗？” 陆源低头检查玉简，这通体由玉石打造的玉简，很有讲究。 妹妹对此很是新奇，特别在来信中提及，与陆源分享。 在修士界，玉简就像书籍一样，不光能储存文字图画，有的甚至还能还原前人音容笑貌。 想要打开也很简单，只需祭入法力即可。 第三十四章 灵师 “还有......” 面对东家疑问，看到其正仔仔细细打量这卷玉简，素檀不明所以，擦擦苍白的脸上，额头滴下的汗水，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轻轻点点头。 在传承之地等候陆源的那段时间，女管家并没闲着，而是趁机了解自身，因而才能更娴熟地挖掘出自身奥秘。 就如身后那株参天神树，便是素檀以其天赋施展出来的手段。 在传承之地那样天地元气断绝的地方，寇玉京和方震尚能凭借天赋异禀，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以素檀的聪明才慧，当然也能领悟出自身玄妙。 “傻素檀，以前总是违背本东家意愿，现在怎么不这么做了？” 哪知道出乎女管家意料，陆源并没有舍得素檀再浪费法力，他只是在这气氛和环境都有些压抑的时候开了个玩笑。 陆源很清楚，这一路行来，女管家没得到片刻休息。自己此刻就算再如何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全身难受无力，也不应再让她默默付出了。 看到素檀苍白的脸色上，写满讶异，不再淡然、古井不波。陆源顿时充满成就感，哑然失笑。 然后渊源里积攒不多的法力泊泊涌出，祭入玉简。 刹那间，玉简绽放光亮，子、丑、寅、卯、辰......受法力滋润，隐藏在玉简里的十二个时辰符篆浮现，开始运行，在这无日无月的幽暗地底，计数时间。 与此同时，十二个时辰符篆中央，与虚空烙印近似，仿佛投影仪，倒映出一幕影像，栩栩如生。 “所谓冥想......” 像是在回应陆源此刻心中所想，犹如传承之地的虚空烙印，玉简简直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亦能倒映出影像。 这是一个盘膝打坐，正在冥想的修士。真实得连每根头发都清晰可见，如同这名修士就在眼前一样，旁边一行行大字介绍，与画面上的修士交相呼应，图文并茂，讲解详细，描述的是修士在冥想的时候为何会觉得头疼。 生灵长时间运动，需要休息，灵魂也是如此。冥想，会使灵魂疲惫。 陆源方才觉得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就是灵魂疲惫的体现。 这是不可逆的现象。需要及时休息，否则便不能再进入冥想。 “原来如此......” 这卷写着《见闻录》三字的玉简，很是玄奇，居然能根据人心中所想，而显化相应信息。 “来，素檀，你来试试。” 恍然大悟头痛原因，陆源这才注意到，那从玉简上倒映出的影像，栩栩如生。瞬间吸引女管家注意，她美眸一眨也不眨，盯着玉简，似乎有所触动，上下打量，仿佛在回忆什么。 “试试将法力祭入其中。” 见状，陆源立刻将玉简递给素檀，兴许这东西有助于她回想起什么。不过陆源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一句，“注意分寸，不要消耗太多法力。” “嗯......” 素檀魂不守舍地点点头，默默接过《见闻录》，旋即祭入法力。 玉简立刻倒映出影像，只是看起来素檀的法力在质量上远远不如陆源，影像模糊粗糙，没有图像显示，只有短短两行字迹。 “修士不能超脱，无法得知自身寿数。” 看到文字，素檀疑惑。 “你心里想的什么，祭入法力，这玉简便会倒映出什么。” 陆源嘴唇发白，耐心解释。 魂不守舍的素檀，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年龄问题。不过看她样子，也有可能，是她在思索别的，但玉简内记载的内容有限，无法回答出她的疑问。 紧接着，随女管家想法一转，玉简上倒映出的影像又是一遍。 几行字浮现：《见闻录》由林中巍炼制，集纳亿万杂学，包罗万象，面面俱到，应有尽有。 除了修炼的功法，其它都可以概括为杂学。林中巍落第秀才出身，制作出这样一本堪比“百科全书”的东西，顿时让陆源大开眼界。 这时候，素檀又研究了一会，这期间玉简没有显化任何字迹、影像，看起来是因为素檀所思所想，已超出玉简记载的范畴，故而无法倒映出信息。 半响，素檀回过神，略有些失望，将玉简还给东家。 陆源能够理解此时此刻素檀感受，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声默默安慰，“不要着急，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得到解答。” 一旁素檀并没有作答，只是微微点头，就很快恢复到那种随遇而安、淡然处之的模样，拿出丝帛，又要开始做针绣。 陆源莞尔一笑，知道这可能是女管家减压的一种方式，也不阻挠，转而将渊源里剩余不多的法力继续祭入《见闻录》。 “又是‘灵师’......” 头痛欲裂的陆源一身冷汗。似乎他的法力与素檀截然不同，以他的法力祭入见闻录，倒映出的影像，不光图文并茂，活灵活现，甚至真实得宛若活人在眼前演示。 依照他心中所想，《见闻录》描述。 “若想一直冥想，永不间断，除非灵师......灵师修炼灵魂，观想大道真谛，可缓解自身灵魂疲惫。” 《见闻录》上记载着关于“灵师”的相关内容。 所谓“灵师”，用现代人的思维理解，就是智商超等的一群人。近似牛顿、爱因斯坦、老子、庄子......这种，他们与生俱来，匪夷所思，能够参透种种玄妙，勘破修士不能理解的真谛。 灵师，比修士更善于修行，更能理解天地间的道理。 这也是他们强大的原因。 “若能成为灵师......” 每个修士都想成为灵师，不光为了灵师那无比尊崇的地位，更为了拥有灵师在修行上的各种便利。 炼丹、布阵、篆符，无需求助别人，每样都可以亲力亲为，还会不断有人不时奉上天材地宝，更有修士甘愿供予驱使，为奴为仆...... 而且最关键的，成为灵师，就能修炼灵魂，就有办法无节制永不间断的冥想、修炼！ 第三十五章 曾发大宏愿 成为“灵师”，这对于修炼《渊源经》的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辅助，成为“灵师”，将极大限度地提高自己融化渊源里那座巍峨冰山的可能。 陆源不禁神往。 “疯子曾发大宏愿，望人族人人能修炼，人人如修士。圣人之伟大，亦未尝如愿。后人谨记，修炼天定，若无资质，切勿强求，逆天而行，终究蹉跎岁月，空悲切......” 就在陆源心驰神往，浮想联翩的时候，《见闻录》忽然截取到一段不知何人所留的一段话。 在这卷包罗万象，面面俱到，应有尽有的《见闻录》里，亿万杂学，全部修士，不论前人亦或后人，通通否定疯子当初的设想。 认为疯子所发下的宏愿，“人人能修炼，人人如修士”只是空谈，绝无可能实现。 若是强求，甚至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凄惨下场。 这是有道理的，例如陆源修炼的《金乌天功》。便似《金乌天功》这样霸道绝伦的传承，强行修炼，也只能增厚渊源里的冰山。 其余的，饶是万中无一，侥幸踏入修行，也只是死路一条。越修炼，冰山增厚得越多，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渊源并冰山占据，含恨而终。 不过这些先辈并不知道，那卷阴差阳错，遗落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的《渊源经》，已将疯子的宏愿初步成真。 渊源法力，至高无上，不但能驱散渊源里的冥冥黑气，更能湮灭冰山！ 通过《见闻录》，陆源总算了解到自己头疼的原因以及解决头疼的方法，他望向旁边那一汪池水，灵机一动。 《见闻录》上，倒影立刻有了反应。 “原来这一汪池水都是‘石中乳’。” 这时候的素檀已从迷惘中恢复，她将东家扶到石凳上歇息，看着东家另一只手中，从玉简上倒映出的影像，豁然开朗。 修士一日不能超脱，便一日离不开“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睡”。 旁边那一汪池水，叫“石中乳”。能果腹解渴，小小一碗便能满足一个人一天的食物需求。按照《见闻录》记载，这里本来有一湖石中乳，但八千年前，天地发生异变后，大湖干涸，石中乳断绝。 后来，是二百年前，林中巍费尽心思，寻脉点穴，耗费无数天材地宝，终于将石中乳催生出来，绞尽心力，才能还原出小小一池。 “以后的食物有着落了。” 石中乳因泉眼而生，知道有这样的奇珍，让陆源和素檀，以后都无需担心食物问题。【零↑九△小↓說△網】从这点看，林中巍画地为牢，在沉世渊闭死关，已在当初做足了充分准备。 只是强如林中巍，也不能超脱、摆脱“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睡”这些问题吗？ 陆源当然不信，林中巍既然能开创守山人一脉，修为必然无上滔天，这样的人物，为何还要靠石中乳果腹，其中必有隐情。 “东家，有人来了。” 就在陆源浮想联翩的时候，素檀神情一动，目光眺望远方。 那里，隐约有几道金光坠下。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他们健步如飞，不断大声重复着各自的话语，不一会儿，就来到洞口。 这是十多个黄金傀儡，形似六耳谛猕，不过只有眼和嘴，穿着众星峰服侍。众星峰，是掌门所在的山峰，除了太虚门那曾被太上长老们驮负的十六座天上悬峰。 茫茫太虚山脉，唯有此峰最高，素有“众星之主”之意。 “奉掌门之令，前来传命。” “斗法台布置完毕。” “下月十五，门派会试。” “考校新晋之弟子，入门修行成果。” “地点众星峰，斗法台。” 这些傀儡先放下手里书信，然后四处游走，一个接一个机械似的重复之前的话。每个傀儡如同机器人，各自都设定只有一句话，一直说到内部法力耗尽，溃散当场，化为数千金块。 广场上，伴随着傀儡们四处游走最终溃散，到处都是碎金块。 每个金块只有枣核大小，捡起来打量，上面密密麻麻篆有特殊纹络，精密细致，正是这些纹络，交汇融合，化为整体，才能组成一个个傀儡。 “是掌门炼制的传音童子。” 确定傀儡完全毁坏，再无作用。陆源这才将法力祭入《见闻录》，得悉眼前傀儡的来龙去脉。 疯子圣人昔年有一位红颜知己，傀儡一道，冠绝天下，世间无双。 圣人早年间与这位红颜知己朝夕相伴，因此略懂傀儡之术，给后人留下传承。 这些黄金傀儡，又叫传音童子，铜皮铁骨，坚不可摧，无需接引天地元气，只靠内部法力运转。只不过它们能承载的法力有限，微弱简陋，仅仅足够传音，并不能干别的。 掌门人无法进入沉世渊，便只能投放这些传音童子进来，这是历年来的规矩。 陆源打开地上散落的书信，每封书信内容和傀儡所说一致。不过传音童子略有损坏，有几句落下没说。 斗法台上，会试第一者，奖“阴阳两寿丹”。 另，蟠龙峰大弟子杜绢，知法犯法，扰乱门派秩序，特废去渊源，贬为奴婢，奖于会试第一者。 “看来这场会试我们必须参加了。” 读到最后这点，陆源皱眉，神色凝重。 “阴阳两寿丹”是一种可供凡人服用的丹药，分阴阳两颗，伐毛洗髓，服下百病不侵，祛病延年。 这种神丹，也是修士界有限的几种能让凡人服用的丹药。否则其余丹药，药性猛烈，凡人虚不受补，一旦服之，会被活活胀死，炸体而亡。 “阴阳两寿丹”陆源可以拿回去给爹娘服用，但他更在意的，是那个被废去渊源的杜绢。 蟠龙峰大弟子，如商红泪一般，乃妹妹的暗棋之一。 从掌门传命上看，她被贬的原因是因为在广场悄悄提醒，触犯掌门的霉头，导致渊源被废。 单凭这点、这份恩情，就让陆源无以为报。自己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小心阴谋。” 素檀不免担忧，掌门这时候来传这样的信，透着古怪，不得不防。 第三十六章 我腹有黑洞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到石中乳池旁，捧一抔池水喝，神智越来越模糊，陆源有些疲惫，无精打采，“实在撑不下去了，素檀，让我睡会。” 饿了这么久，“咕嘟咕嘟”连续喝下几大口石中乳，陆源打了个哈欠，该了解的都已了解，该知道的都已知道，终于不用再艰难维持清醒，不必再浮想断桥。 那残存的神智立刻消失，眼前一黑，倒在石床，死死睡着， “唉。” 素檀叹息一声，守护在东家身旁，埋头做起针绣。 修道之路多艰险，这一趟出行，其中惊险，层出不穷。 可无论身处怎样环境，眼前的东家，仍旧天地崩塌眼前而不变色。在传承之地，那时自己不能获得传承，也是东家不慌不忙，替自己找到传承...... 如今得知那位叫杜绢的姑娘受难，东家又是毫不犹豫，要出手相助。 东家这个人...... 素檀合上双眸，不知不觉，以前那个吊儿郎当，泼皮无赖似的东家，似乎变了...... 在她身后参天神树笼罩下，从其渊源里，一株桂树破体而出，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汇聚成河，席卷自身，供与修炼。 仗着天赋异禀，在这天地元气断绝之地，默默守护东家，素檀陷入冥想。 时间在悄然间流逝...... “我这一觉睡了快二十六个时辰？” 睁开眼，陆源神清气爽，一番休养生息，灵魂得到休息，脑海里的剧痛荡然无存。 不过周遭天地元气浓郁，影响得虚空都有些潮湿，陆源这才注意到，身旁素檀正盘坐在参天神树的虚影下，无人打扰，闭目静静修炼。 他立刻拿起石桌上的《见闻录》，查探时间。 只见上面残留的法力还在供给十二个时辰符篆运行，不知不觉，上面多出两个年轮似的圆圈。每一个圆圈预示着渡过十二时辰。 从《见闻录》被法力激活，至今已过去二十六个时辰。 陆源咋舌不已，这相当于睡了两天两夜。真是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见素檀还在沉迷于修炼，不为外界所动，恢复如初的陆源忽然有些技痒，跃跃欲试。看了看周围，确定此地安全，当即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直接冥想，运转起《渊源经》。 “渊源，天地之始......” 呼的一声，还未等虚空塌陷，狂风卷起，肉眼可见，身旁那受素檀体质吸引，破空而来，天地元气凝聚的大河，鲸吞一样，荡然一空，被陆源全部汲取。 潮湿的空气顿时干燥起来，素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地元气，居然受不起陆源一吸。 汲取完周围元气，《渊源经》的恐怖吸力，镇压种种，一刹那，虚空塌陷，又有来自诸天万界的无尽天地元气，若滔滔大河，狂风暴乱，源源不断被他吞噬。 “东家，这是什么手段？！” 天地元气断绝，无法修炼。 瞬间打断素檀修炼，让她惊醒，脱口而出。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饶是元气如海浩瀚，也不足东家吞噬，看这样子，似乎只要东家修炼，身边就不容别人修炼。 天上地下，唯其独尊，这是何等威势、何等霸道！ 尤其东家小腹，隐隐约约，俨然有个黑洞存在，引得空气剧烈波动震荡，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再一用力，虚空就会崩塌。 “素檀，别告诉我你一直修炼了二十多个时辰而不用休息？” 哪知道明明正在修炼，东家却还能正常说话，他避而不答，转移话题。 这一幕又震惊了素檀。 “东家，你怎么可以一边修炼一边说话？！” 素檀轰动，自己每次修炼，都要先做针绣，摒除杂念，心如止水，不问外界一切，才能进入冥想。而东家现在，居然能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修炼，汲取天地元气！ 这是何等心境！ 说着，素檀拿起石桌上的《见闻录》，祭入法力，依照心中所想，想知道东家为何能做到一边冥想一边说话无碍。 “东家居然心思纯净......” 《见闻录》倒影呈像，显露在素檀和陆源面前的，是一大篇文字。 说的是有人契合大道，心境玲珑剔透，澄清无垢，一尘不染，就能够随心所欲、随时随地进入冥想，如同东家这样。 “素檀，我真羡慕你的天赋，我只修炼一会就头疼不止，你一连修炼二十多个时辰，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素檀的问题陆源没法回答，总不能把断桥的事情说出来。望着《见闻录》显露的文字，他视而不见，还是避而不答，继续转移话题。 女管家能修炼二十多个时辰而无碍，在于《月桂正法》远不如《渊源经》繁琐驳杂，这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素檀资质不凡，按照见闻录里记载，有的修士，甚至能冥想百年而不疲惫。 天地辽阔，无边无际，世间天才太多太多，层出不穷，数不胜数。 “亏东家只能修炼一会，若修炼二十多个时辰，这方天地都要被您吞噬干净了。” 知道东家不愿回答，素檀也不勉强，拿出针线丝帛，没好气地说道。 “那位守山前辈还未苏醒。” 陆源莞尔一笑，也不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 法力能壮大肉身，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滋养双眸，一刹那，自己的视力大涨，百步之内，纤毫毕现。 黑气再不能遮挡视线，远处山包上，光头老翁仍旧纹丝不动，像个雕塑矗立。在其脚下，是层层骸骨，尸体的血肉，已被腐蚀干净，荡然无存。 “东家能看清那边景象？” 接下来素檀又是一番错愕。 东家这一次苏醒，给她带来太多震撼。不光是渊源那黑洞般的恐怖吞噬力，两人所站的位置，就算法力灌注双目，她也无法看透缭绕冥冥黑气的那边，守山人前辈是什么情况。 在东家睡着时，自己可是得屡次走出好半天路程，才能借助法力滋养壮大视力，理清守山人那边景象。哪像东家这么写意，站在此处就能捕捉那边状况。 这说明东家的法力，本质上与自己的不同，远胜无数倍。 “只是勉强看清，很模糊，不太真切......” 陆源懂得藏拙的道理，含混回答。否则他锋芒毕露，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不过我这肉身，的确壮大得有点恐怖。” 无需施展《肉身法》，仅是将法力涌入两腿，脚步一踏，陆源消失在山洞里。 速度之快，眨眼之间。 他感受着法力灌注手掌引发的力量，捡起一根骸骨。堪比千斤金铁重量的骸骨，轻如鸿毛，轻轻一搓，就化为齑粉。 第三十七章 问世 “东家的实力......” 先是被东家的速度惊到，然后见到东家这般轻松写意地搓碎地上骸骨。 素檀也试着拾起一块相同的骸骨，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勉强将骸骨抬起，更别提将骸骨搓成齑粉了。 见微知著，一叶知秋，东家的实力，俨然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难道那块石碑的传承，真的如此可怕么？” 关于东家身上的奥秘，素檀也解释不清，只能将一切归功于那座“仙古石碑”。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为何守山人前辈修为滔天，因为他和东家一样，都传承到了石碑...... 未注意素檀异样，一觉之后，灵魂得到休息。 陆源脑袋不再剧痛，想问题也变得清晰，望着满地骸骨，他突然猜测，“所以说，这二百年来，历年来拜入沉世渊的弟子，并非死于修炼，而是葬身这些异族之手？” 可为何林中巍非要强调，必须获得“仙古石碑”上的传承，才能拜入沉世渊守山一脉？ 还有作为炼制《见闻录》的主人，林中巍在封面留下的那“悔不当初，贪心作祟”八字，遗憾的究竟是什么？ 陆源有好多疑问需要解答，然而作为关键人的光头老翁，宛若雕塑，没有半点生气，仿佛亘古不动。 “他好像在镇压着什么......” 仔细注视老翁，不知怎的，自己忽然有种错觉，矗立在那的守山人并非休养生息，而像一根神柱，定海神针般，镇压整座沉世渊。 “东家看出什么了吗？” “有点眉目，但不敢确定。” 陆源皱眉，走出山洞，一边走一边修炼，始终运转着《渊源经》。 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从诸天万界而来，被小腹黑洞吞噬，渊源里，冰山在大块大块地减少。片刻之后，自己快走到守山人处。 “成为灵师迫在眉睫啊......” 然而饶是如此阵势，一番修炼，渊源里冰山仍然巍峨依旧，陆源不禁望而兴叹。 照这样的速度，想湮灭冰山，估计得百年之后。 自己都未必能活到百年之后，何谈融化冰山，使修为再进一步，踏入下一个层次。 所以说，渊源沉重者，不能修炼是有原因的。一步一步，太过艰难，重重险阻，得到《渊源经》还不够，“生老病死”的问题，依旧是个大麻烦。 “咯吱......” 正当陆源胡思乱想，怔怔出神之际。 眼前雕塑般的光头老翁忽然面露痛苦，两脚颤抖，挣扎着开眼。仿佛自他体内有千万个关节在同时作响，咯吱咯吱。 “嗡。” 紧接着堆积如山的骸骨化成齑粉，灰尘四溅。 “这是？” 陆源震惊，忙护着素檀退后。 在光头老翁脚下，气浪爆发，声势浩大，瞬间将陆源和女管家冲撞出去。古朴厚重的大地在流动，化成滚滚泥浆，一个巨大的漩涡赫然成形。 漩涡的泉眼里，似乎有什么恐怖存在将要面世。 “东家，您的玉佩为何发亮？” 就在这时，衣衫褴褛的陆源怀里藏着的玉佩绽放耀眼光芒，穿过重重黑暗，刹那把整座沉世渊之底全部照亮。光芒之亮，远超之前传承之地，《渊源经》出现时所绽放的程度。 由此可见，在那漩涡里面，应当有着比《渊源经》更珍贵的重宝！ 一下意识到原因，陆源紧皱眉头，来不及回答素檀。 “砰！”“砰！”“砰！” 气浪不光将陆源二人冲开，也把守山人顶上半空。 半空中，光头老翁躬身，握拳，两臂抬高，一气呵成。宛若万钧雷霆，双拳如锤，狠狠砸向地面漩涡。镇压漩涡，不让漩涡里的恐怖存在破印而出。 “不自量力，一个泥偶傀儡，挡得了本座多久！” 漩涡之中，一阵低沉阴森的怒吼，这声音与现今语言大相径庭，近似方言。其中差别，就像普通话和外国人说普通话的区别，认真辨识，陆源和素檀还是能勉勉强强听懂其中意思。 “这封印，镇得住‘深渊’之上的修为，压不了我们！” “这就是人间？我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好香，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美味绝伦的两脚肉！” 漩涡里一阵嘈杂，那一头，仿佛有千军万马。 窸窸窣窣，从漩涡中，争相激射出六道身影。 有的是以双耳作翅的头颅，有的是浑身白毛的九爪蜘蛛，有的是一张皮，它们通体漆黑，与冥冥黑气一般，阴森恐怖，散发着浓重死气，宛若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它们说的语言与漩涡里那个恐怖的存在一样，音调古怪，咬字含混不清，勉强能让人听懂。 相传天下的语言文字，乃上古时代的圣人们博采众生语言文字所创。 且古书里还有记载，众圣之前，天下各族，饲养人族，以人为食，称人族为“两脚肉”。 但当今天下，凡是有修养有学识的人，对这些记载嗤之以鼻，认为荒谬。 可现在，“两脚肉”的称谓就呈现在陆源面前，人族的屈辱史，俨然真实存在过！ “素檀，在我后面，不要出手！” 眼前异变转移了素檀注意力，她收起针绣蠢蠢欲动，第一时间，是想护住东家。 但一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陆源，保持冷静，毫无害怕恐慌这些负面情绪，制止素檀，用身子将她牢牢挡在背后。 一个个鬼怪出现眼前，这是远超常人承受的场面，只有素檀能古井不波，连陆源自己，都要靠置身断桥才能维持镇定。 “去拆了那傀儡泥塑，军功归你们，这一对两脚肉，是我的口粮，谁也不得抢！” 那一张鬼皮里传出声音，朝陆源扑来。 这些异族只以为陆源怀里的耀眼光芒是为了照亮黑暗，压根没往深刻想。 “两脚肉？！” 见那些异族没把玉佩当回事，玉佩的玄奥没能暴露。 陆源稍微松口气，紧接着冷眉怒目，一脚踢出，卷起地上残留的骸骨，射向那张古怪至极的鬼皮。 然而诡异地，重愈千斤，坚比金铁的骸骨，就这么轻而易举，被鬼皮直接透过，化为齑粉。 而且这骸骨和被陆源搓碎时不一样，这些齑粉轻盈，看起来，就好像里面的能量，已然被鬼皮吸干殆尽，使骸骨化为渣滓一般。 第三十八章 异族 无形的较量在漩涡处进行，肉眼可见，凌空的光头老翁和漩涡中的莫名存在相互僵持，一动不动，两者之间的虚空却在他俩斗法中不断扭曲变形。 在那声阴森低沉的怒吼声后，漩涡里一阵嘈杂，那一头，仿佛有千军万马。 “这封印，镇得住‘深渊’之上的修为，压不了我们！” “这就是人间？我嗅到了血肉的味道，好香，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美味绝伦的两脚肉！” 然后紧接着，窸窸窣窣，从漩涡中，激射出六道身影。 有的是以双耳作翅的头颅，有的是浑身白毛的九爪蜘蛛，有的是一张皮，它们通体漆黑，与冥冥黑气一般，阴森恐怖，散发着浓重死气，宛若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它们说的语言与漩涡里那个恐怖的存在一样，音调古怪，咬字含混不清。 相传天下的语言文字，乃上古时代的圣人们博采众生语言文字所创。 且古书里还有记载，众圣之前，天下各族，饲养人族，以人为食，称人族为“两脚肉”。 但当今天下，凡是有修养有学识的人，对这些记载嗤之以鼻，认为荒谬。 可现在，“两脚肉”的称谓就呈现在陆源面前，人族的屈辱史，俨然真实存在过！ “素檀，在我后面，不要出手！” 眼前异变转移了素檀注意力，她收起针绣蠢蠢欲动，第一时间，是想护住东家。 但一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陆源，保持冷静，毫无害怕、恐慌这些负面情绪。制止素檀，用身子将她牢牢挡在背后。 一个个鬼怪出现眼前，这是远超常人承受的场面，只有素檀能古井不波，连陆源自己，都要靠浮想断桥，置身其上才能维持镇定。 “去拆了那傀儡泥塑，军功归你们，这一对两脚肉，是我的口粮，谁也不得抢！” 那一张鬼皮里传出声音，朝陆源扑来。 这些异族只以为陆源怀里的耀眼光芒是为了照亮黑暗，压根没往深刻想。 “两脚肉？！” 见那些异族没把玉佩当回事，玉佩的玄奥没能暴露。 陆源稍微松口气，但紧接着被这个称谓激怒，一脚踢出，卷起地上残留的骸骨，射向那张古怪至极的鬼皮。 然后诡异地，重愈千斤，坚比金铁的骸骨，就这么轻而易举，被鬼皮直接透过，化为齑粉。 而且这骸骨和被陆源搓碎时不一样，这些齑粉轻盈，看起来，就好像里面的能量，已然被鬼皮吸干殆尽，使骸骨化为渣滓一般。【零↑九△小↓說△網】 “东家当心！” 虽然被东家护住，但危急关头。趁东家以骸骨试探敌人深浅，素檀动用天赋，身后法力凝聚的参天神树成形，枝杈蔓延。这段时间的修炼，她对自身更有了解，虽然没学过法术，但以自身体质特殊，也能施展出不弱于法术的手段。 万千枝杈紧随骸骨之后，狠狠朝鬼皮抽去，所过之处，声势浩大，地上被枝杈掠过的骸骨，宛若豆腐，轻而易举切割。 “啪！” 鬼皮、骸骨、枝杈，三者相交。 一切发生在刹那，扑来的鬼皮，被枝杈抽飞。素檀也不好受，如遭重击，柔弱的身躯晃了晃，那抽打在鬼皮身上的枝杈，被鬼皮吞噬，连齑粉都不曾留下。 而且鬼皮身上似乎有一种诡异之力，枝杈迅速腐朽，渐渐弥漫整株大树。瞬间，素檀身后那株参天神树被腐化殆尽。 “噗。” 素檀脸色惨白，嘴角溢血，深受重伤。 “敢伤素檀，找死！！！” 在察觉素檀枝杈蔓延的瞬间，陆源顾不上试探，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流转拳脚，《肉身法》悍然施展，双腿青筋高高隆起，肉眼可见地膨胀。 无声无息，他在原地消失。 然而肉身终究比法力要慢，饶是陆源意动身随，意到力到，意力不分，也无法比拟法力的速度。 那边神树腐朽殆尽，陆源这边才在半空现身，双手鼓荡，抓住半空被枝杈击中，还来不及抽飞的鬼皮。 “小小两脚肉，自寻死路！” 鬼皮狞笑，它只是被力道震开，并未受伤。与此同时，抓住鬼皮的陆源，明显感觉到来自鬼皮身上的诡异吸力，它身上传来骇人听闻的拉扯之力，就像汲取骸骨跟素檀法力那样，也要汲取陆源的法力生机，乃至一切种种。 但奇异的是，陆源纹丝不动，被渊源法力灌注的双手，鬼皮连血肉生机都汲取不了。相反，陆源的渊源衍化黑洞，像汲取天地元气那样，鬼皮身上诡异的吸力被陆源吞噬，须臾间，一干二净。 连同那诡异的腐蚀之力，也被吞噬得荡然无存。 “不可能，你非帝族，怎可能克制我鬼皮一族！” 它惊叫，惶恐，仰仗的法力，在陆源面前起不到一点神效。 “给我死！！！” 陆源爆喝，用力一撕，出乎所有人意料，滋啦一声，黑色的鲜血迸射，失去法术护持的鬼皮被陆源活生生撕成两半。它的诡异法力，在陆源面前起不到半点作用，渊源法力完全克制它。 本来平静的血液，一接触空气，反应剧烈，滚烫冒烟，变得腐蚀性极强。 “冥典里记载，两脚肉以孱弱著称，怎么这个两脚肉......” “毫不畏惧鬼皮一族的汲取法力，对腐化之力视若无物，这两脚肉不一般。” 一个出手，就把鬼皮诛杀，而且力道控制精妙，迸射的血液，居然没一滴沾到这头两脚肉上。不远处，来自泉眼里的异族们不再掉以轻心，纷纷小心谨慎。 “拦住他，大人命令要紧，先去破坏那尊泥塑！” 此时此刻，这些异族才重视起陆源。 面对这些异族，修炼《渊源经》以来，陆源第一次全力放开施展。尤其当法力流转周身时，面对这些异族，就会生出一种奇异感觉。 在自己感受中，这些异族渊源里的法力波动一清二楚，它们渊源里法力微薄，比素檀的多不了几分，这代表它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深渊”修为。 能够感知对方修为，是实力相差太多才会形成的现象。 而同处于“深渊”层次，陆源能感应到异族修为，是因为其法力在质量上远远超过这些异族。 第三十九章 鬼门关 “修为越高，越受封印镇压，快将鬼卒轰杀，否则封印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不远处，守山人那生锈般的话语微不可闻，以一种外人听不到的手段，再次于陆源耳畔响起。 而且陆源留意到，随着光头老翁隔空传音，他面目衰老，眉毛全白。危急关头，守山人不计后果地耗费修为，进行传音，是在警示提醒陆源。 毫无疑问，事态严重，不容半点耽搁。眼下封印松动，只能容“深渊”修为的异族破印而出。可若再有变故，说不定出来的就是修为在“深渊”之上的存在了。 “死到临头还想提醒，晚了！” 有异族冷笑，这是个以双耳作翅的光秃秃头颅，它竟能捕捉守山人传音。 然后迅速与其余异族联手，法力汇聚成形，一道大门横亘面前，这大门古朴厚重，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有些类似人族文字，只不过笔画更繁琐，远没有人族字体方正圆润。 陆源勉勉强强辨认，大致能猜测出其意思。 三个字写的是“鬼门关”。 也正是这道鬼门关，将陆源和守山人彻底隔断。 “鬼门关，小心，一入此门，法力尽废，受人禁锢......” 守山人还想提醒，但短短几句话，就让他眉毛掉光，牙齿脱落，褶皱布满脸庞，已到寿命将尽。 知道轻重缓急，守山人沉默，不能再提醒。 “鬼门关？” 陆源皱眉。 鬼门关，这是神话传说里阴曹地府的一个关隘，相传无论谁来到此，都要接受检查。 能够施展出所谓的鬼门关，这些异族究竟什么来历？ 陆源很清楚，从“两脚肉”这个蔑称出现的时候，就昭示自己和他们不死不休的下场。这些异族是真正的食人族，不能有任何怜悯，不杀他们，就会被他们当口粮。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维持心境，陆源运转《渊源经》，施展《肉身法》。 眼前刻不容缓，不容耽搁，为了不让这些异族侵袭守山人前辈，就算是鬼门关，自己也要硬闯！ “我辈降临乃大势所趋，不过是泥塑的傀儡，安敢抵挡！” 那个以耳作翅的飞颅是异族里的头领，一直在发号施令，让别人阻拦陆源，自己却朝守山人冲去。 光头老翁正在全力与漩涡里的恐怖存在抗衡，经不起半点打扰。 飞颅张开血盆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就要咬到守山人。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闪过，陆源冲入鬼门关。 “轰！” 无声无息，在自己撞入大门的瞬间，寒气来袭，至阴至冷，欲要封住所有法力。【零↑九△小↓說△網】可随着《渊源经》运转，渊源化成黑洞，这些至阴至冷的寒气被吞噬殆尽，除了给陆源增长法力，一点威胁都没起。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肉身法》凝聚周身力量在两腿，下半身青筋高高隆起，乍看宛若老树盘根，错综复杂。陆源瞬间爆发，如白驹过隙。胸有成竹的异族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陆源毫无阻碍地穿过鬼门关。 “砰！” 一脚将飞颅踏在脚下。 飞颅太过坚硬，陆源倾尽全力的一脚，竟奈何不了它。从其身上布满一股奇异法力，让它无坚不摧，防御无敌。 这便是种族天赋，如同那身上具备吞噬、腐蚀之力的鬼皮一样！ “不，你不可能渡过鬼门关！” 对自身天赋信心十足，虽然被陆源踏在脚下，但飞颅丝毫不担心安危，他第一反应，反倒是惊诧陆源渡过鬼门关。 “砰！” 望着那边仍处在震惊中的异族，与他们对视。陆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没多说一句话，在飞颅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施展《渊源经》，渊源衍化的黑洞，像汲取天地元气那样，将飞颅一身法力全部汲取。 失去法力壮大，脚下微微用力，飞颅顿时脑浆迸裂，被活活踏死。 “能克制我们天赋的两脚肉......” “冥典里有记载，上一个，是个叫‘疯子’的人族圣者！” “渊源经......他修炼了渊源经！冥典里有提及，《渊源经》能克制幽冥百族！” 出乎陆源意料，这些异族居然知道《渊源经》，而且引发恐慌。 “这头两脚肉不是我们能抗衡！” “但修为高的，被封印镇压！这封印松动，仅能容我们踏入！” “快撤，《渊源经》出现，此事更要紧，速回去禀报大人！” 一旁的陆源立刻从他们话语里判断，漩涡底下存在的异族，千军万马，其中只有这六个实力低微，但饶是如此，随便一个，都能让天赋异禀的素檀受伤不轻，可见漩涡之中被封印的异族是如何恐怖。 一旦让他们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仅剩的四个异族，四面八方逃走，奸诈狡猾，有的朝素檀攻杀，有的逃向远方，分散撤离。 “谁也别想走！” 陆源眯眼，《渊源经》是堪比古玉的秘密，若被人知道自己修炼了《渊源经》，难保一些大能，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举动，生出祸端。 “东家，妾身助你......” 眼看这些异族将要散开，那边脸色煞白的素檀虚弱着施展天赋，这是她根据自身体质开辟的手段。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一刹那，以素檀为中心，地面涌出无数枝杈，密密麻麻，仿佛荆棘，阻挡四散的异族。 这些枝杈无穷无尽，连绵不绝，造成不了任何损伤，但胜在困敌，让人烦不胜烦。 受此影响，异族们逃散的速度变慢。 “轰！”“轰！”“轰！”“轰！”“轰！”“轰！” 陆源双腿膨胀，接连在原地消失，所过之处，在素檀掌控下，枝杈纷纷避让。距离他最近的异族，施展出的法术被《渊源经》吞噬殆尽，轻而易举轰杀。 “这是什么法术，什么神木，如此坚韧，斩之不尽？！” “你这犯贱的两脚肉！” 那两个向素檀冲去的异族，知道不诛杀素檀，这些枝杈就源源不绝。一路斩开枝杈，来到素檀面前。刚要出手，陆源就出现，渊源化为黑洞，吞噬异族天赋法力。 两手一捏，直接将两个异族诛灭当场。 眼看陆源接连轰杀自己的同伴，有异族绝望。困住他的枝杈荡然一空，异族刚觉得欣喜，陆源已到他面前。鬼卒身上自带的天赋法力在陆源面前失去作用，被一掌拍死。 面对陆源，这些异族就好像遇到天敌，法力被禁锢一样，任人宰割。 第四十章 九爪蜘蛛 “还有你，想回去？晚了！” 与此同时，陆源忽然留意到，不远处一只浑身白毛的九爪蜘蛛速度飞快，朝漩涡处疾驰。【零↑九△小↓說△網】 随即他反应过来，方才几个异族四散奔逃，恐怕就是为了掩护这头蜘蛛，让其回归漩涡，好禀报《渊源经》一事。 它们似乎极其忌惮《渊源经》，这让陆源奇怪。 怀揣着疑惑，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汇入双腿，紧接着施展《肉身法》，肉眼可见，双腿青筋蹿起，跟打了气似的骤然膨胀。 渊源法力壮大肉身，再加上凝聚周身力量于两腿，双重叠加之下，让陆源速度达到极致，一层层荆棘般的枝杈避开，不再阻挠。 几个纵跃，陆源直接出现在九爪蜘蛛面前。 “毒雾！” 九爪蜘蛛身上白毛绽放，衍化白茫茫毒雾将陆源笼罩，借毒雾掩护，它九爪齐动，就要钻回漩涡。 “找死！！！” 《渊源经》施展，恐怖的吞噬，所有毒雾在一刹被陆源小腹处形成的黑洞汲取，炼化为法力。 “大人救我！” 面对陆源的《渊源经》，九爪蜘蛛所有手段施尽，束手无策，它不禁惶恐。半空中，守山人凌空镇压气浪，还在与旋涡中那莫名存在僵持。 九爪蜘蛛趁这空隙，眼看要冲进漩涡，忍不住高呼，请求救援。 但还是晚了片刻，陆源抓住蜘蛛的一根爪子，上面白毛脱落，那诡异的毒性法力被他吞噬。 下半身膨胀的双腿骤然收缩，肌肉若滔滔大河，一股脑涌入上身。仅仅一刹，陆源凝聚周身力量及法力壮大的手掌狠狠一拽，将九爪蜘蛛生生拽出气浪。 另一只大手一拍，黑色血液四溅，直接把蜘蛛头颅拍个粉碎，灭绝当场。 且力道正好，恰如其分，迸溅的一与空气接触就会产生腐蚀性的血液自己未沾染分毫。 “尔敢！！！” 漩涡里响起一声怒吼，那莫名存在感应到手下灭亡，当场暴躁，怒不可遏。 不计后果，一团黑气从漩涡逸散，迅速形成一头高耸入云的神树般的硕大蜘蛛，遮天蔽日，枝杈万千垂条，每根上面结满虫卵，好像一颗颗眼球，密密麻麻，甚为恐怖。 那无数枝杈，是蜘蛛的毒爪，伟岸的树干上，千万只蛛目睁开，陆源心脏骤然一停，头晕目眩，脑袋昏沉，精神涣散。 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感觉不到。 神智越来越模糊，俨然魂飞魄散...... “天地，自然之道也......” 危急关头，耳畔传来淡淡诵经声，始终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陆源，虚化的身影渐渐凝实。神智也在一点点恢复清明，眨眼间，自己又看得到、听得到、闻得到、感觉得到，一切恢复如初。 “灵魂竟能散而又聚，起死回生，这是什么手段？！” 伟岸若神树般的蜘蛛声音如雷，轰隆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这一分心，半空中守山人抓住时机，按住气浪，双掌猛地一震。 “轰隆！！！” 宛若雷霆炸响，气浪被重重炸裂。无声无息，广场弥散的冥冥黑气被震散一空。 “本座......始祖！” 但话还未说完，漩涡里的恐怖蜘蛛，似乎受到重创，突然悲怆，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漩涡巨颤，那与守山人僵持的伟岸神力荡然无存。随着守山人一掌轰地，嗡的一下，如水般的地面迅速平复、凝实，眨眼间，地面又回复原来模样。 连带着，陆源腰间玉佩绽放的无穷光芒消失，黯淡下去。 “助你那天，天地异变，封印松动......” 不顾肉身逐渐凝固，倾尽全力，守山人隔空传音，他声音虚弱，似乎在交代后事。 他好像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顾及脚下封印，欲言又止，很快无可奈何，双手合十，盘膝而坐，堵住漩涡，一刹那，化成一尊雕塑。 “前辈！” 守山人化身雕像，以镇漩涡，速度之快，陆源根本阻止不了。 而且方才的话，让他震惊，怔在当场。 封印重启，玉佩恢复如初，预示着那价值远在《渊源经》之上的存在失去感应。 顾不得思考封印底下重宝的问题，因为守山人的话...... 救你那天，天地异变，封印松动。 置身断桥上，陆源冷静思考，思维前所未有的开阔、清晰，当即反应过来。 自己被守山人相助那一天，是自己获得《渊源经》，并解决了太虚山天地紊乱的那一天。 可眼下，似乎因《渊源经》被自己传承，传承之地的重重法度神韵失效，引发沉世渊之底的封印松动，导致异族脱困，冲出封印，这才有了守山人轰杀异族、舍身镇压的一幕。 难道当初那个阻挠后人传承《渊源经》的大能，是为了镇压沉世渊封印的异族？ 随着知道的越多，陆源的疑惑就越多。 “轰隆隆......” 这时候，守山人化身的雕像脚下，不断震颤，地皮崩裂，逐渐扩散，很快蔓延整个广场，露出本来面目。 地皮掩埋下，天地元气浓郁，凝聚成透明的汪洋，三百六十五具尸体，或大或小，或老或少，或高或矮，或男或女，宛若琥珀，呈八卦形状，置身其中。 他们的渊源处都在泛着涟漪，荡漾周身，连绵不绝。 “《肉身法》！三百六十五具尸体，都修炼了《肉身法》！” 和自己一样，他们身上泛起的涟漪，是《肉身法》才具备的变化...... 陆源震惊，三百六十五具已丧失魂魄，仅剩躯壳的尸体，宛若傀儡，在时时刻刻施展《肉身法》，永不停歇。 阵法运转下，这些涟漪凝聚在一起，威势扩大亿万倍。 守山人下方，整个广场中央的泉眼不断泛起冲击，似乎有存在想要打破封印。 但在涟漪荡漾下，冲击消弭殆尽，封印安然无恙。 “东家，这......” 见玉佩上耀眼的光芒消失，素檀一愣，但很快被眼前震撼，地皮下的空间，天地元气凝聚成海，这里似乎汇聚了整座太虚山脉的天地元气。 真相大白，之前那些传承到《肉身法》的弟子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炼成傀儡，完善封印。 所以这些年守山人一脉未再招收弟子，不是太虚门仁慈，而是大阵凑齐周天星辰之数，终于圆满，不需再有牺牲。 第四十一章 吞噬法力 “因为传承之地的虚空溃散，影响天地，使这里运转稍有凝滞，才造成封印短暂松动......” 看这情形，大阵汇聚了整座太虚山脉的天地元气，太虚山一有风吹草动，大阵首当其冲。【零↑九△小↓說△網】 所谓守山人，守的不光是太虚山，还是这座流传下来的封印。 光头老翁化身的雕像，镇压天地元气外泄，维持大阵圆满。中央处的漩涡里，还能明显看到异族在冲击封印，但尽被大阵消弭。 《肉身法》，本就擅长挪移，卸去种种伤害。 “东家，妾身想休息一会......” 脚下景象太过壮观，不过素檀注意力未在上面，刚才的激烈战斗让她筋疲力竭，疲惫不堪。 “好好睡一觉吧。” 陆源体谅素檀，走上前，任她靠在肩膀，将素檀抱起，送回山洞，怀抱里，不知不觉，素檀已熟熟睡去。 她以自身特殊体质施展的手段，不是法术胜似法术，但也令她消耗太多，此时此刻，不得不休息。 帮素檀擦掉之前嘴角溢出的血渍，陆源忍住隐隐作疼的脑袋。方才不断吞噬异族法力，这个过程如同冥想修炼，厮杀半天，自己现在也需要休息恢复。 “先等素檀醒来再说......” 看着守山人镇压底下蠢蠢欲动的漩涡，陆源不放心，不敢休息。 他坐在山洞里，浮想断桥保持清明，打开《见闻录》，边阅览里面知识，边等待素檀苏醒。 “原来林中巍是灵师......” 《见闻录》里关于灵师了如指掌，甚至有许多修士得不到的灵师秘闻。 陆源越翻《见闻录》，就愈发觉得，虽然林中巍没说，但点点滴滴，都充分证明他是个地位尊崇的灵师。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何《见闻录》如此玄奇，以及沉世渊之底地皮掩藏下大阵的由来。 炼制法器，布置阵法，本就是灵师才有的手段。 “林中巍是卧底？” 灵师，走到哪都万众瞩目，可纵观太虚门历史，没有一处体现林中巍是灵师，这很反常。 那么林中巍隐藏其尊贵身份，潜伏太虚门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面原因，说不定和大长老伏况一样，为了乔天老祖的遗物，乃至圣人传承。也许他就是在这过程中，无意间发现沉世渊之底的奥秘...... 陆源不禁浮想联翩，难怪手里仿似玉简的《见闻录》如此神奇，它竟是一件灵师炼制的法器。 “嗯？” 躺在石床上的素檀，渊源里忽然长出一株参天神树，枝叶繁茂直插云霄，渗透进无垠虚空。 根系严实包裹素檀，将她护持，渊源不断的天地元气顺树干流下，冲刷涤荡素檀。 在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滋润下，素檀脸色逐渐红润，身体在快速恢复。 “神木不朽之体......” 《见闻录》里影像流转，随陆源心想浮现图文。 这种体质特殊，一旦踏入修行，恢复力惊人，堪称不朽。 传说“朽木”乃万木始祖，朽木不朽，天地间之所以树木永不断绝，都是因为蕴含朽木血脉。 神木不朽，滋养万物，与其相伴修行，事半功倍。 这是《见闻录》里的记载。 “东家......”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素檀意识清醒，那株参天神树的虚影黯淡，最终消失。 这就是天赋异禀，才不过两个多时辰，素檀就恢复如初。 “醒了就好，我熬不住了.....” 揉揉微微作疼的脑袋，确定素檀彻底无碍，陆源停止浮想断桥，经历方才那场殊死厮杀，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强撑着倦意，终于等到素檀醒来。 此时他再也坚持不住，倦意昏沉，倒头就睡。 “还是这么不拘小节......” 石床上东家衣衫褴褛，比乞丐强不了多少。从传承之地出来，一路出生入死，不容喘息，刚换好的衣服，随着他与异族厮杀，又变得破烂不堪。 素檀轻摇皓首，从背囊里取出衣物，悄悄给东家换好。 看着东家怀里的玉佩，里面数十个光点，星星落落，仿佛只是玉佩的点缀。 她思考半天，也琢磨不出东家玉佩为何会突然绽放光芒。 索性找出针绣，安静守候一旁，低头穿针引线，丝帛上，是那个孤身面对太虚门掌门长老审问，却丝毫不露怯的东家身影。 自己痴迷针绣，是因为寄托在一丝一线上，自己才觉得放松，无忧无虑。可现在，不知不觉间，伴在东家身旁，似乎也觉得特别轻松呢...... 望着陷入梦乡的东家，素檀双眸渐渐迷离。 自从京城外飘渺山一行后，东家身上就散发着某种韵味，让她愈发着迷。只是这种韵味，究竟是男人味还是什么，素檀一时也搞不清楚...... 时间悠悠然流逝，不留痕迹，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今天是“十五”会试的日子。 “东家的功法如此霸道，连法力都能吞噬，惊世骇俗，这般神异，《见闻录》里都未有记载。” 山洞里，与素檀交手试练，女管家曾经困住异族的手段，在陆源面前不堪一击。 狂风席卷，不光之前异族施展的天赋法力，就连素檀这荆棘般的枝杈，都是如此，被轻易吞噬。 这一个多月来，遍览《见闻录》，素檀也没发现任何功法有此相似的神威。 法力都能吞噬，颠覆修士想象，若被外界得知，将引起怎样的轰动，无法预料。 “可惜没有灵师传承，不然我真想知道，素檀你是否具备成为灵师的天赋资质。” 面对素檀的惊叹，陆源长出一口气，赶紧转移话题。 这一个多月的修行，除了将《渊源经》施展得更娴熟，得心应手。 《见闻录》里的种种知识，自己也大致摸了个大概。 想成为灵师，必须过目不忘。 唯有过目不忘，才能领悟灵师传承那不可名状的道和理。 素檀就过目不忘，《见闻录》里的内容，她只看一遍就能记住，不像自己，还要死记硬背，才能记牢一些知识。 “东家，不要参加会试了，妾身有些担忧......” 伴随着即将走出沉世渊的东家，不知为何，素檀有些忧心。 现在不比当初，守山人前辈舍身镇压漩涡后，自己和东家已失去仰仗。 一旦走出沉世渊，凭什么去抵抗太虚门的豺狼虎豹？ 第四十二章 深渊 “放心，别忘了，本东家还有《见闻录》在手呢。【零↑九△小↓說△網】” 拍拍手里的玉简，陆源冁然而笑，意有所指。 素檀知道东家话里意思，本来随着守山人前辈化身雕塑，自己和东家再无靠山。但当前些日子，偶然和东家共同发现《见闻录》的神异后，素檀这才稍稍放宽心。 《见闻录》，由林中巍炼制，它像一把钥匙，整座太虚山脉，有林中巍昔日偷偷布置的无数通道，当年他在沉世渊画地为牢其实是幌子。 否则，这本《见闻录》哪来的集纳亿万书卷而成。 “好好守着，等我凯旋归来。” 手持《见闻录》，只要身处太虚山脉，就能打开无数林中巍暗地布置的通道，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陆源嬉笑，心念一动，祭入法力，《见闻录》倒映出太虚山全貌。 算计着会试开始的时间，他手指在众星峰上轻轻一点，脚下土石融化，整个人像落水一样，掉入地底，彻底消失。 “好大的工程，这林中巍的实力......匪夷所思。” 本来太虚山脉土质特殊，浑然天生，就算施展土行法术都不能遁入地底。 但当置身一条条空荡荡的通道中时，陆源震撼。【零↑九△小↓說△網】 太虚山的底下，地脉被林中巍掏空，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构造了沉世渊之底那座大阵。纵横交错的地脉，形成一条条通道，《见闻录》是打开一切的钥匙。 手持《见闻录》，在其中祭入法力，陆源如鱼入大海，龙出升天，于这些通道中快速穿行。 “不愧是圣人道场，太虚山脉到处是奇珍异宝......” 只要静止不动，手里的玉佩除了零星黯淡的光点，没有任何异常，就算素檀也猜不到玉佩神异。 但眼下随着自己疾速穿行地脉，玉佩里沙砾形成的地图，光点不断变换。玉佩感知宝物的范围有限，一路而来，光点数百，到处是天材地宝。 不过自己没发现一处亮度比得过传承地《月桂正法》的光点。 “师弟记着，此次会试，焦点不在你们这些新晋弟子，而是那些浸淫‘深渊’多年的诸位师兄。” “有几位师兄天赋异禀，几年前便被纳入真传，这些年不断夯实基础，铸造道基，明明有实力，却厚积薄发，始终不肯踏过‘深渊’半步。” “门派安排会试，除了考校修为，还有一层含义，让你们这些新晋弟子不要自大，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见闻录》散发莹莹光芒，照耀得土石一片透明，上方大道上，穿着卯月峰服饰的弟子们走过，低声交谈。【零↑九△小↓說△網】 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祭入《见闻录》。从《见闻录》里，陆源清晰听到他们对话。 《见闻录》虽然不具备攻守神效，但它不知何物炼制，竟能在太虚山脉，除了那几座山峰隐秘之地外。仅需耗费些法力，自己想观察谁，想偷听谁都可以。 卯月峰，是太虚九脉里实力最弱的一脉，能修炼《月桂正法》的弟子，八千年来，寥寥无几。以至于二祖传下来的卯月峰，渐渐衰落，日薄西山。 “戍母牝体？” 继续聆听，一个重要的信息从弟子们交谈里得知，自己之前一直疑惑的问题得到解答。作为蟠龙峰大师姐的杜绢为何被拿来作会试奖励。 原来不光因为她犯忌，还因为她天赋异禀，拥有“戍母牝体”。 这种体质最适合结成道侣，与其双修，衍生的“戍母之气”能够提纯法力，使法力蜕变，更上一层。 “万花峰的柳英臣师兄一直垂涎杜绢师姐，欲让杜绢师姐助其修炼，若非惧于杜师姐修为雄厚，实力在众弟子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他俩早已结成道侣。这次便是万花峰主出手将杜师姐禁锢，也是他提议将杜师姐贬为奴婢。柳师兄专程为此破关而出，会试第一，势在必得。” 有弟子压低声音。 万花峰主，就是广场上率先提议搜魂陆源的那位长老，二百多年前，他争得峰主之位，实力凶悍，至今无人撼动。 昔年他就曾逼迫杜绢，只不过关键时刻，被妹妹假扮的伏况大长老身份镇压，也是这一桩因果，导致杜绢感激涕零，为了偿还恩情，在广场上不惜以身涉险。 “原来如此。” 陆源获悉前因后果。 自己和素檀想得太多，大错特错了！ 掌门早就携众长老入四方秘境，如今太虚门由万花峰主暂代。杜绢被贬为奴婢这桩事，万花峰主本不打算昭告门派，悄然进行。是执掌傀儡的蟠龙峰主薛兴长老发现玄机，大发雷霆，擅自发动九万九千个传音童子，散落门派各地，这才造成轰动。 一个多月前，那些坠入沉世渊的传音童子，并非掌门发动，而是薛兴长老盛怒之下导致。 “这么多师兄，盛况空前啊。” “算什么盛况，来此参加会试的，都是‘深渊’修为，修为高的师兄们都已被掌门派往四方秘境历练了。” “太虚门人才济济，眼前不过沧海一粟，等你以后便会明白，‘深渊’修为，在修士界不算什么，低微到连四方秘境都没资格入内。” “柳长老真是好算计，看来这次会试，柳英臣师兄必然要夺魁了。” 有弟子嗤之以鼻，有弟子三五成群，低声细语。 只要超出“深渊”修为，都有资格进入四方秘境。四方秘境八千年未开辟，这一经恢复，立刻吸引太虚门所有弟子注意。 在柳长老有意安排下，但凡“深渊”修为以上者，都紧随掌门之后前往四方秘境去了。 玉石铺就的宽阔大道，尽头便是百丈方圆的高台，万众瞩目。 这里是斗法台，历史悠久，八千年来，见证无数生死高低。 斗法台下人头攒动，穿着各脉服饰的弟子们相互交谈，随着约定的时辰临近，赶来的弟子渐渐减少，直至彻底无人。 地面一阵流动，趁人不注意，胡乱在脸上摸了把泥，掩盖模样，不顾不远处正在扫地的老人惊诧目光，在地上滚了几滚，弄得浑身脏兮兮，陆源这才从茂密无人的树林中走出。 趁人不注意，作为最后一名踏入斗法台的弟子，悄无声息，站在边沿无人角落。 台上台下弟子众多，陆源如此低调，未引起别人注意。 整座斗法台广阔平整，以线为界，历年来规矩，斗法台上，出界者，视为认负。 第四十三章 斗法台 “那就是杜绢......” 抬起头，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道脚踏红云，在他身后，是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一动不动，眼神失去神采，充满绝望，手捧承载“阴阳两寿丹”的玉瓶，被牢牢禁锢。 陆源五味杂陈，本来杜绢可以相安无事，但她为了提醒自己，以身涉险，知法犯法，被万花峰主抓住把柄，落井下石，沦落如此。 无人注意的角落，陆源愧疚，攥拳，目光坚毅。 “时辰到，会试开始。斗法台上，生死各安天命。” 身上法袍绣着万花，栩栩如生，随风轻摆，万千花儿仿佛也在摇曳，万花峰主柳介君神情淡漠。斗法台会试，不定期便会举行，次数多到，已让屡屡主持会试的他麻痹。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相传这位万花峰主喜好游戏人间，采阴补阳，以此修行，另辟蹊径。 太虚门的各项法规，每个弟子都了如指掌。大家清楚，一旦踏上斗法台，就默认参赛，最后一个留在台上的，为胜。 这是乔天老祖立下的规矩，鼓励弟子一往无前，不计生死，磨砺道心。 待大部分弟子登台，确定再无人参赛后。 “起。” 万花峰主一声道偈，与身旁两位长老联手，腹部绽放虹光万丈，祭入斗法台。一层胎膜从地底浮现，笼罩斗法台，大阵一起，从此只出不进。 陆源不动声色，自己站在边界位置，这里通常都是贪生怕死的弟子所在，他们小心谨慎，稍有不对就跃下高台，自动认负。 且这个位置也不好，很容易被轰出界外。一般站在这个位置的弟子，都被人嗤笑，不会有人在意。 “这次会试，第一是我柳英臣的，谁敢阻我，死！” 一声暴喝在这时压倒一切，眉毛赤红的男子掐动法诀，盛气凌人。 在他腹部，绽放赤红光芒，这些光芒犹如实质，与空气中流动的天地元气交汇，勾勒出一座炎炎火山。火山巨大，笼罩斗法台。脚下玉质地面，生出滚滚熔浆，流淌不绝，散发炽热。 但这些景象都是虚影，并非真实。不过饶是如此，仍旧威势不减，温度急剧上升，身周滚烫，到处弥漫硫磺味道，犹如置身熔炉火海。 斗法台瞬间化为熔岩火山，在场所有弟子，被困其中。 “这是万花峰独门法术，焚海炎山！快逃！” “我认负，柳师兄请住手！” “救我......” 吸一口空气，嗓子灼热，声道烫伤，说不出话。 有许多弟子憋得通红，喘不过气，痛不欲生，快要窒息。【零↑九△小↓說△網】这门法术是万花峰主独有，修炼高深，甚至能衍化出一座真实的熔岩火山，焚山融海。 有临近边界的弟子，第一时间跃到台下。更多的，临边界较远的弟子，痛苦伏地，没法说话，无法动弹，不能呼吸。 “这等程度的法术，跟那些异族比差得太远。” 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壮大肉身，将弥漫硫磺的空气吞噬干净，不动声色，陆源安然无恙，周围炽热的高温视若无睹。 柳英臣震慑全场的法术，在陆源看来虚有其表，对自己半点作用也起不到。 远不及那些异族的法术，诡异凶残，玲琅满目，让自己疲于应对。 “闭关六载，便只有这点能耐？” 同样安然无恙的，还有一些弟子。当中一个被仙光笼罩，万法不侵，他穿着白衣，来自不夜峰。神光照耀之处，熔浆纷纷净化消失。 “万剑归我，斩尽种种！” 这位神剑峰的弟子腹下万千剑气迸发，冲散地上岩浆及空气中弥漫的硫磺气体。 众多弟子趁机逃跑，慌不择路。仙光，神剑，还有遮天巨手，相互碰撞，场面混乱，离得近的弟子亡命狂奔。 “同样是深渊层次，为何他们这样强大！” “这就是太虚门的底蕴吗？” 眼前景象，震撼了新入门的弟子，他们生畏，被上了很好一课。 “这位师兄，快逃啊，再晚就要被波及了。” 途经陆源身边，有新晋弟子注意到陆源一动不动，先是一愣，然后诧异，“师兄是哪一脉，为何穿着便衣？” 灰头土脸，让人看不清容貌的陆源笑而不答，望向不远处，传承之地的熟人，姜俊彦与崔清雨夺命猛跑，一跃而下，自动认负，即便他俩天赋异禀，在这时也不敢逞能。 “你这人真古怪，脸上脏兮兮，你听不进去我也不劝你。” 见问话没回应，弟子摇头快速离开，跃下斗法台，片刻功夫，整座斗法台所剩寥寥无几，中央地带，五光十色，各种虹光绽放，交相辉映，斗得激烈。 “砰”“砰”“砰”！ 高台被轰出一个又一个巨坑，不过斗法台蕴含法度神韵，经过精心布置，那些巨坑稍纵即逝，又被天地元气修复完整。 “痛快，痛快，好久没打得这样痛快。” “棋逢对手，看来你我都只差半步之遥便迈过深渊。” “如此说来，咱们非要为杜师姐争个你死我活了！” 这些闭关多年的弟子积蓄雄厚，都急需进一步提纯法力，使道基更扎实。他们有大恒心，大毅力，追求高远。“深渊”这一步，不迈则以，一迈必要惊人！ 滔天巨掌，百丈神剑，耀眼仙光，熊熊火海，种种法术声势浩大，在斗法台中央地带，一声接着一声爆响，宛若天上雷霆轰鸣，天昏地暗。护持斗法台的薄膜下，流光溢彩，天地元气暴动，容不下任何活人，这是一场法术的盛宴。 “咦？站在边缘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是哪一脉弟子，如此盛典，竟穿得邋里邋遢，污浊不堪。” “不对，我怎么感觉他有古怪。” 斗法台上所剩弟子寥寥无几，站在边缘旮旯的陆源立刻被凸显出来，惹人注意。 “是时候了。” 见该逃得都逃了，知道此时自己再藏拙也没什么意义。 站在那一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陆源，早已进入冥想。此时再不隐藏，全力施展《渊源经》，一刹那，凭空生起一阵狂风。 来得突然，来得诡异，那边绚丽多彩的种种法术被狂风轻而易举吹散。 然后随着风浪，一齐涌向陆源，眼花缭乱的法术，紧接就被陆源小腹渊源吞噬干净。 眨眼间，天地一片清明。 第四十四章 二百一十二岁 “怎么回事？” “天哪，这是什么......” 这一幕景象惊世骇俗，太过突然，也太过可怕。?? ≠台下弟子纷纷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砰！” 让众弟子更惊诧的场景再次生，肉眼可见，6源像个怪物，双腿不可思议般膨胀，紧接着他屈膝，下蹲，动作浑然天成，优美流畅，仿佛这就是最标准的跳跃姿势。 在原地消失，再现身时，已来到场中央斗法弟子的身旁。 “我的法术？” “为何感应不到天地元气？！” “我的法力去了哪！！！” 闭关多年的弟子们懵，他们不像斗法台下弟子时刻关注着6源，现方才那幕奇景。 他们的注意力都还在彼此身上，还没反应过来，施展的法术、释放的法力，周遭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通通消失不见，全部荡然一空。 这让他们震惊，第一反应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弟子......是6源？！” “此乃守山大人授予的神通？” 红云上另两位长老捕捉到6源的惊世手段，先是一愣，旋即迅分辨出乔装打扮的6源身份。 而在这时，斗法台上，6源已经抓住柳英臣。 “你是谁......” 赤红眉毛的柳英臣还来不及说话，瞪大着眼，无从抗拒，就感觉眼前穿着便衣的男子，蕴含巨力，从其身上荡漾的阵阵涟漪，被抓到瞬间，那些涟漪让自己麻痹，动弹不得。 柳英臣像石头一样，被丢出斗法台。 “到你了！” 在空中扭曲，浑然不似活人，6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身，来到神剑峰的弟子面前。在跟沉世渊底那些异族交手后，他现在只觉这些弟子弱得可怜，跟那些异族比，肉身就像纸糊一样。 甚至有种错觉，只需轻轻一捏，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就能将他们弄死。 “咚。” 又一个弟子被扔出斗法台，台下的弟子们震撼，姜俊彦和崔清雨更是难以置信，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斗大。 像扔石子，一个又一个弟子被扔下斗法台。 “这般凶悍的肉身，与以前那些守山一脉弟子不同......” 半空中，盘坐中间的万花峰主阴鸷着脸。 “近似守山人的肉身，难道他适合守山传承？” “掌门的计划要尽快了......” 另两位长老焦虑，一旁的杜绢早被禁锢，除了眼睛能看，五感被闭去其四。而在斗法台上，只觉对敌轻松的6源还在留意红云上的动向，透过《见闻录》，他及时听到三位长老的对话。 《渊源经》把肉身壮大的过于恐怖，再加上渊源法力不同凡响，以及《渊源经》从上古失传至今，除了那些被封印的异族，无人知晓渊源法力的特征神效。 导致这些长老没能现奥秘，以为自己施展的是守山人传承。 毕竟两者太像，只不过一个是免疫法术，一个是吞噬法术，本质上有很大差别。 然而掌门的计划是什么？ 6源皱眉，怀揣疑惑，将最后一位弟子扔出斗法台。静静站立半响，斗法台蕴含的法度感应，隐隐约约，似乎有奇异波动在斗法台鼓荡，扫过斗法台，紧接着，那层受法力刺激升起的光膜消失，这场会试结束，站在台上的，只有6源一人！ “此次会试，胜者，守山一脉，6源。” 出乎6源意料，三位长老，尤其是万花峰主，没有任何阻挠，直截了当宣布结果。 浮在上空的红云，轻飘飘，一个身影坠落斗法台。风姿绰约，双目隐含泪光，楚楚可怜，纳头便拜，“谢大人相救。” 6源忙阻拦杜绢下跪，但身材纤瘦的杜绢竟比柳英臣那些弟子加起来还要沉重。6源渊源内的法力赶紧泊泊涌出，手臂受法力壮大，自己总算没失态，单手扶住了杜绢。 作为蟠龙峰的大师姐，杜绢修为深厚。肉身常年被法力滋养，虽然此时渊源被废，但底子仍在，肉身远比常人强大。 “大人的力量......” “有没有事？” 看是一回事，深切感受又是另一回事，杜绢惊诧的疑问被6源立刻打断，关切询问。 “没有问题。” 杜绢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6源意思，坦然摇头。 6源点点头，知道以杜绢的眼界，一旦有危害，肯定会提出来。现在她说没问题，应该是守山人的赫赫威名，让三位长老，尤其是万花峰主忌惮，不敢为难，施展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过突然间，异变陡升。 出乎所有人意料，斗法台下，那个之前6源见到的扫地老道怔怔望着台上6源，深受刺激，身子不住抖。在他面前，天地元气暴动，凝结成云，渐渐勾勒出一道门户。 “老师明鉴，原来学生堪不破的并非生死，而是那横扫诸敌，举世无敌的气魄。二百年了，今日方知我是我，这扇门，终于窥透......” 老人颤颤巍巍，胡须剧烈抖动，布满皱纹的脸庞情绪失控，神神叨叨。 见6源战败诸敌，让他一时顿悟。 老人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连云上三位长老也不例外，投向目光。 台下一阵嘈杂，你一言我一语，台下的弟子们飞快交流。相传扫地老人与掌门在俗世结下善缘，得以拜入仙门，打扫斗法台，换取灵丹妙药为俸禄，求得另类长生。 “我在门派名册典籍里见过，老人家好像叫张鹤......” 有弟子低语。正将法力祭入《见闻录》，准备趁大家注意都被老人吸引而悄然离开的6源一愣，旋即随心中猜想老人来历，眼下出现一道图文影像。 在林中巍的随手笔记里，记录着一位少年，十一二岁。 他是林中巍游历世间时遇到，林中巍爱才，有意安排，在少年不知情下，把他引到一位途经此地的灵师面前，少年得以拜入灵师门下，后来得灵师指点，少年在太虚门扫地，磨砺心性，求窥大道真谛。 这位少年，就叫张鹤。按时间推算，他已活二百一十二岁了。 第四十五章 尊贵的灵师 “好险......” 6源忙停止祭入法力，影像戛然而止，幸好那边老人家吸引了所有注意，唯一目睹影像的，只有身边的杜绢微感讶异，不过她识趣地闭嘴，不多言语，保持沉默。 “别看我，那边更精彩，那可是一位活了二百多岁的存在啊。” 6源挠头，尴尬地冲杜绢笑了笑，指向远处老人家。 修士的修炼需要“冥想”，灵师的修炼需要“观想”。 观想，是比冥想困难亿万倍的手段，观一样事物进行想象。如同观一支笔，脑海里想象的并非简单一支笔，就连多少根纤毛，笔身上多少漩涡纹络都要一清二楚，所以要想成为灵师，必须过目不忘。 除了这点，“灵师”还要有大毅力，大恒心，大智慧，才能从无到有，做到观想。 眼下那道门户凭空成形，正代表着这位老人家，扫地二百年，司空见惯了生离死别，终于在今日成功“观想”。 “二百年，难怪他能活二百年。” 被6源提醒，联想到老人提到的二百年，杜绢恍然大悟。人生七十古来稀，除了肉身衰败，更重要的是灵魂有限。 就算肉身依靠灵丹妙药保养完好，到达年纪，灵魂一样要消散，免不了身陨死亡。而这个老人能活二百多年，就意味他的灵魂非同一般，天生强大，恰恰是成为灵师的先决条件。 “这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好像没办法呼吸了......” 这时候，老人面前似乎是被其观想而出的门户，渐渐放大，直到千丈高， 一股恐怖的压力弥撒四周，让人只觉一下来到高原，呼吸困难，浑身无力。 与此同时，巨大的门户里走出一道巨大身影，堪比太虚山，他是一团山峦般的云雾，仔细打量，这团云雾又化作一位无穷高无穷大的伟岸人影，看不清面容，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人目眩神迷。 正是这尊巨影，给人无穷压力，让众弟子浑身难受。 “好学生，为师没看错你，留你在这僻壤，二百年不闻不问。你今朝涅槃，很好，很好，你的悟性，为师生平罕见。” 伟岸的人影欣慰，连说两句很好，二百年不闻不问，换一般人肯定会怀疑、会犹豫、会放弃，但老人家始终坚持如一，这才是大毅力，大恒心，最后堪破大道，更是大智慧。 “天地元气全部断绝了？” 一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6源并未像其他弟子觉得压力巨大，浑身难受，相反他还能冷静思考，明确感应到，随着那道巨大身影出现，天地间元气荡然一空。 修为越雄厚，对天地元气的需求就越大，那道伟岸人影就像一个漩涡，汲取尽太虚山脉所有天地元气。 随着巨影现身，以那道伟岸存在为中心，周遭虚空爬满裂痕，承受不住，眼看就要碎裂。 “太虚门拜见尊贵的灵师大人！” 天地元气断绝，法术失去支撑，三位长老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红云散落，无声无息，跌倒在地。顺势叩头，顶礼膜拜，连带着一众弟子也反应过来，一大片一大片跪下，跟着叩头。 对灵师的尊崇地位，6源远没有这些长老深刻。一旁杜绢下意识想拜，却见一旁大人没有动作，怔了怔，选择按兵不动，不过她内心还是忐忑不安。 “一位灵师的诞生，居然如此艰难。” 没注意到周围人都在顶礼膜拜，6源正陷入深思。 不论是灵师或修士，都严重依赖天地元气。 世人皆道灵师地位尊崇，但张鹤耗费二百年光阴成为灵师，换来一句他老师的“悟性生平罕见”。果真如林中巍所讲，每一位灵师的诞生，千辛万苦。 当今掌门人也才不过二百来岁！而这才只是灵师的起步。 这等苛刻条件，灵师地位尊崇，果然有其道理。 “太虚门表现不错，这颗‘生生造化丸’，斡旋造化，逆转生死，更能助人破境，浑然天成，玄之又玄，炼制殊为不易。” “本座观你根骨合适，既然你的渊源恰好能容纳这枚丹丸，那便赠予尔等作为赏赐罢。” 那团伟岸的云雾里，地位尊崇的灵师大人，俯瞰太虚门众生，与跪拜在地上的万花峰主柳介君吩咐。 随着他开声，身周虚空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越来越大，呈扩散趋势，这方天地已然无法负荷灵师的存在，趋于崩溃。 灵师毫不在意斗法台上6源的无礼，“我的学生因你开悟，做得很好，你也有赏，这枚‘先元珠’赐你。” 天地间开辟出一道道门户，其中两道门户各飞出一样赏赐。 一颗神丹，逸散阴阳二气，云雾缭绕，在显露天地的一刹，药性之大，散香气沁人心脾，弥散广场每一处，不光人闻到精神抖擞，病痛痊愈，就连枯萎衰败的草木沾染都绿意盎然，焕新生，变得生机勃勃。 宛若太极的丹丸飞入那边柳介君渊源，稍纵即逝。 毫无疑问，这枚“生生造化丸”如其名字，玄之又玄，有造化生死，破境新生之神效。 而刚好落入6源手里的“先元珠”，轻若无物，散氤氲光泽，这是一件法器，并没有“生生造化丸”那般立竿见影，来头广大，需要万花峰主那样深不可测的修士以渊源温养，却也同样有价无市。 不过具体功效，还得等回到沉世渊再行探查。 “多谢前辈！” 6源施礼，诚恳感谢。 “天地元气还是太少了啊......” 这尊灵师大人浑不在意三位长老和一众弟子们的顶礼膜拜，感恩戴德。 望了望四周岌岌可危，快要崩溃的虚空，感慨一句，无可奈何太虚山脉的天地元气稀薄，以至于自身不能久留，简单一句告辞，裹着张鹤，进入门户，山峦般的云雾消失，那座堪比太虚山的巨大门户坍缩，眨眼之间不见，天地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生。 众人眨眨眼，感觉太不真实，一切仿佛做梦。 若非丹药，法器以及太虚山荡然一空的天地元气，还有蛛网般岌岌可危，濒临溃散的虚空，谁会相信一切真实生过。 第四十六章 火形术 随着灵师消失，濒临破碎的天地刹那恢复如初，荡然一空的天地元气也逐步恢复。 “快去通知掌门。” 渊源传来的异样，让人感到不适，为首的万花峰主抬头，率先反应过来，攒着眉头，冷然开口。刚想质问陆源，可他再看四周，哪里还有陆源和杜绢的身影。 地底下，早在那位灵师消失的瞬间，趁众人未抬头，法力祭入《见闻录》，陆源拉着杜绢潜入地底，不顾杜绢震撼目光，穿梭在地脉中，向沉世渊赶去。 “在外面耽搁实在太久了。” 自己的想法很简单，不放心把素檀独自留守沉世渊，既然目的已达成，自然是悄无声息，越早回去越好。 “大人，这里是？” 这是什么手段？杜绢难以置信，从来没想过还能遁入太虚山脉的地底。 “不要节外生枝，这里是地脉，我们在回沉世渊的路上。” 手持《见闻录》，玉简上绽放的莹莹柔光护持，简单宽慰震撼莫名的杜绢几句，陆源带着她穿梭游弋，不一会儿，出现在沉世渊里林中巍开辟的山洞。 山洞外，那座地底空间安然无恙，杜绢正埋头做针绣，直到陆源轻轻一咳，这才注意到东家手持《见闻录》，和一位楚楚可怜，胸前平坦坦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东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手持《见闻录》，就会自然而然融入太虚山，很难被发现。这卷玉简，仿佛集纳太虚山神韵而成，之前陆源能轻而易举，神出鬼没地离开斗法台，正是多亏它。 “你们俩互相熟悉一下。” 三言两语，给杜绢介绍过素檀，陆源取出“先元珠”，法力泊泊涌出，祭入其中，先确定这件法器的根底。 “嗡。” 随着心意一动，《见闻录》倒映出图文影像，关于先元珠的记载颇为详细。这枚珠子能吸引天地元气，起到辅助修炼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先元珠固本培元，对于肉身调养有极大好处。 总体来说，这枚珠子对于初入修炼者，十分重要。 “看看它对你的渊源有没有效果。” 将先元珠交到杜绢手里，这枚珠子的神效与素檀的体质近似，于素檀无用。而且《渊源经》汲取天地元气，无需外物。这枚珠子对自己，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倒是杜绢，渊源被废，先元珠能够疗养身体，不知这点功效，能不能助她恢复。 渊源稍有差池，都会导致死亡。刚才来的路上，听杜绢讲解，自己已知晓，所谓杜绢的渊源被废，并非将渊源废掉，而是利用大法力将她的渊源禁锢，使杜绢施展不出任何法力，将她打落凡人。 除非能将万花峰主布置的禁锢破除，否则杜绢永远无法修炼。 “大人，您......” 接过先元珠，杜绢惊讶得失言。小仙会长的兄长如此大方，这可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法器呀，便这样随手交给自己，没有一丝不舍？ 而且看起来，对这位陆大人来说，先元珠好像寻常事物，不足为奇。这是怎样的胸襟，怎样的见识，怎样的胸怀！ 法器的获取千辛万苦，就算太虚门，除了几位长老，拥有法器的也寥寥无几。贵为蟠龙峰大师姐，杜绢还不曾近距离摸过法器，更遑论拿在手里了。 拥有这样胸襟气魄的人物，不愧是小仙会长时常念叨的兄长...... 从失语中缓过神，杜绢刚想感谢，却发现周围刮起狂风。眼前陆大人，宛若无底的风眼，在他小腹，似乎有个黑洞在吞噬一切种种，尤其沉世渊那令修士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黑气，居然被大人汲取了？！ 但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一刹。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突破‘深渊’？” 头颅又隐隐作疼，之前在斗法台上的冥想，加上此时，让自己的灵魂再次陷入疲惫。望着渊源里那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山，陆源叹气。 自己可不比张鹤，天生灵魂强大，在肉身完好下，能活二百多岁。 修炼一会自己就得休息二十多个时辰，照这样速度，就算让自己活二百多岁，怕也未必能将渊源里的冰山消融。 只能止步“深渊”这一层次。 难道渊源沉重者，真的不能修炼？ 想着想着，心有不甘的陆源，疲惫不堪，和素檀、杜绢交代两句，躺到石床，心情不好地渐渐进入了梦乡。 ...... 时光流逝，等自己清醒，那边石桌前，杜绢和素檀相谈甚欢。 “以‘火’临摹世间种种景象，便是火形术的特点，别看火形术学习简单，其实由浅入深，变化万千，万花峰主的独门法术‘焚海炎山’，便是从火形术中演化而来。” 虽然杜绢渊源被废，但眼界和记忆还在，手把手，她详细传授素檀法术，包括如何掐动法诀，运转法力。一会儿功夫，从素檀渊源里，迸发一条火线，随其心意在周围游荡。 不过空气中弥漫的冥冥黑气，对法力有极大克制，肉眼可见，火线只游弋了一刹，便被冥冥黑气侵蚀湮灭。 “杜绢小姐，能否教我一遍？” 从床上跃起，扫了眼《见闻录》上的时间，这一觉自己又睡了二十多个时辰。休息过来的陆源好奇心大起，噌的一下起床。 “是......” 有些讶异苏醒的陆大人一番动作无声无息，不着痕迹。 杜绢神情认真，再次讲解施展“火形术”的方法。她并不知晓陆源底细，只知道这位大人是会长的师兄，得到守山人传承，实力深不可测。 自己跟大人讲解法术，是否有点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刚刚大约听了遍杜绢对素檀的讲解，虽然“火形术”是修士界最基础法术，但自己仍听得云里雾里，陆源完全不知道杜绢说的什么意思。 等自己浮想断桥，置身其上，以至高层次俯瞰种种，剖析一切，再听杜绢讲解，心灵澄清，立刻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断桥上，自己不断推衍“火形术”。 随着杜绢话音落下的片刻，断桥上陆源已然推衍“火形术”不知多少次，只是这一次，岁月流逝的迹象并不明显，断桥上的自己并没变样。 这种基础简单的“火形术”就已修炼成功。 第四十七张 内有恶犬 “呼。” 修炼了《肉身法》的自己，肉身变得不可思议，任意扭曲，不像素檀那么缓慢，反复许多次才能将法诀掐准。 利用在断桥上演练无数次的经验，现实中的自己，那种熟练感，就好像自己已修练“火形术”很多年，陆源轻而易举准确掐出法诀，速度飞快，远超杜绢想象。 无声无息，一条黑色大河从渊源里冲出，惊涛怒浪，栩栩如生，由黑色的火焰汇聚。声势浩荡，热浪滚滚，冲出山洞，在沉世渊来回游荡，所过之处，温度之高，连冥冥黑气都被焚烧得一干二净。 “这还是火形术么......” 杜绢樱唇微张，震骇莫名，同样是“火形术”，素檀学习缓慢，繁琐的掐诀反复练了数百次。可眼前陆大人，片刻功夫，甚至都不需要演练，掐诀一次就过，准确无误，而且掐诀之连贯，速度之快，像修炼过无数遍般老道熟练，简直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虽然“火形术”是最基础法术，但常人修炼“火形术”，记法掐诀，最快也得百天时间才能勉强施展，哪像素檀和陆大人，这么快就能功成！ 素檀的天赋就够惊人了，没想到陆大人更甚！ 更不可思议的是，由其施展出的火形术，连黑气都能克制。 修炼神速，法力恐怖，这是何等惊人的天赋！ “东家......” 不光杜绢震撼，素檀也瞠目结舌，自己可清楚这冥冥黑气的威力，它们天生克制法力，自己的法力，在黑气面前不堪一击。 可东家，居然和那些异族一样，丝毫未受黑气影响，更能汲取黑气，湮灭黑气。 地底空间，那座被封印的阵眼，不断逸散冥冥黑气。幸好沉世渊蕴含林中巍布置的大阵，使黑气不能渗透出去，否则整座太虚山脉都将深受危害。 “渊源法力果然恐怖。” 如臂使指，火形术随着法力耗尽，渐渐在空中湮灭。陆源长出一口气，同样的法术，渊源法力施展出来，与别的法力施展，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且消耗的法力甚少，火形术只是最浅显的法术，承载不了太多法力，自己这渊源法力施展法术，威力更大，损耗更小。 《渊源经》，不愧是众圣认可的“渊源境第一经”！ “只是境界上不去，还是没什么用......” 不过陆源很快惆怅，法力品质强有什么用，“深渊”只是修炼的第一层次，犹如初学走路的婴儿。 昔日斗法台上比试，就算自己展示的再强大，再不可一世，也引不起灵师注意，连三位长老都只感惊诧，未觉有何威胁。 想到这，自己将目光投向地底那座封印，之前封印松动，引发的异象历历在目，玉佩绽放的光芒远胜以往，连《渊源经》都不及。 能比众圣认可的《渊源经》更有价值，那里面，难道存在着灵师传承？ 有这个可能，毕竟《渊源经》已站在修士之巅，能压过它，除了灵师，陆源想不到其它。况且就算不是灵师的传承，有一点毋庸置疑，封印底下的存在，一定比《渊源经》价值更高！ 是什么比渊源境第一的《渊源经》更珍贵，自己实在好奇。 “大人......” 身后的杜绢与素檀对视，望着陆源的背影，犹豫半响，声音柔弱。 “怎么了？” “大人，这先元珠对我有些作用......” “既然有用，那就留着，赶紧打破渊源禁锢，把修为恢复。” 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先元珠对杜绢真的有效，这让陆源欣喜，三人里，杜绢实力最高，她如果能恢复修为，对自己无疑是一大助力。 “并非大人想的那样......” 杜绢难以启齿，见状陆源好奇，又询问了一阵才知道，原来先元珠起到的作用，并非打破禁锢，而是帮她抵御冥冥黑气的侵蚀。 这些黑气克制法力，在这里常住，就算有素檀施展那株神树笼罩，但久而久之，杜绢肉身失去法力滋养，还是会失去神效，沦为肉眼凡胎。 “无妨，只要对你有用就行，先元珠还是留在你手里吧。” 见杜绢要归还珠子，陆源连忙拒绝，莞尔一笑，“放轻松，我没有那么可怕。” 斗法台上的场景给杜绢留下深刻印象，一想到那个以一敌众，尤其面对灵师都不跪拜的身影，她就情不自禁感到钦佩，又有些敬畏。 若说以前是爱屋及乌，因为小仙会长才看重陆大人，那经过斗法台一役，还有大人对法器视如敝履的胸怀，以及大人深不可测的恐怖天赋...... 对这位陆大人，杜绢心悦诚服，尊称大人，一点也不为过。 “是，大人......” 杜绢躬身施礼，女人味十足，唯一美中不足，她胸前一马平川。陆源收回目光，走出山洞，来到变透明的地面，被封印的漆黑漩涡处，似乎知道无法打破封印，那边没有动静，震荡已然平复，一切风平浪静。 站在泉眼上方，玉佩还是没半点反应，想感知底下比《渊源经》更有价值的存在，除非再一次让封印松动。 “东家在看什么？” 留意到东家望着底下怔怔出神，素檀和见到陆源就拘谨的杜绢来到一旁，顺方向看去，除了天地元气凝成的海洋，什么都看不到。 “没什么。” 陆源摇摇头，在法力滋养下，自己的视力壮大，能见到素檀和杜绢看不到的画面。泉眼处，有一行小字，是妹妹的笔迹。上面写着，内有恶犬，闲人勿进。 “这丫头。” 眉目里浮现一抹笑意，这八个字是自己想当年恶趣味发作，写在门贴上的无聊之举，想不到时隔多年，自己这个傻妹妹学以致用，在这里用上。 不过很快陆源又凝重起来，这说明妹妹很可能进入过封印底下，那么她是如何在不破坏封印的情况下，不声不响潜入其中，难道也是靠她那特殊的天赋体质？ 第四十八章 修行如逆水行舟 “大人，您的脚......” 杜绢虽然渊源被废，但留下的底子仍比素檀深厚，肉身强大，透过冥冥黑气，她注意到陆源的脚在一点点陷入薄膜里。 “怎么回事？” 陆源吓了一跳，饶是自己今非昔比，感应敏锐，不是杜绢提醒，也没发现这点。 像轻风拂过山冈，像无时无刻弥散的空气，脚下的变化，自然而然，如同施展《肉身法》展开攻势，若非有意，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情急之下，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双腿被法力壮大，陆源想跃离原地。可深陷泥泞沼泽，这一下用力，适得其反，自己非但没脱离，反而越陷越深，脚踝渗透薄膜，进入里面的元气海洋。 再不想办法，自己就要掉进琥珀似的元气海洋。 可同样站在薄膜上，身旁的素檀、杜绢却安然无恙。 “你们怎么没深陷？” 陆源不解，唯独自己陷入薄膜。 他皱眉沉思，灵机一动，忽然将一身法力收回渊源。果不其然，身子立刻停止下陷，甚至脚下升起一股反弹巨力，排斥自己，阵势作用，居然将自己一下挤出薄膜，身子被高高弹起。 在空中施展《肉身法》，从小腹渊源荡漾，一层又一层涟漪扩散，陆源轻轻落在地上。就势不断捶打薄膜，用力踩踏薄膜，可透明的薄膜纹丝不动，似乎没什么能将它破坏。 “这是阵势衍化的神效，除非大人您颠覆整座大阵，否则无法破开大阵。” 不愧是蟠龙峰一脉的大师姐，杜绢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清楚这种现象。她轻咬薄唇，说话间还是有些放不开。 “但东家方才为何会陷入进去？” 素檀困惑，询问杜绢。杜绢也茫然，这点她也解释不清。 站在原地静静思考，突然间，凭借之前的表现，陆源反应过来刚才的意义，内心充满震撼。 “好一个《渊源经》！” 因为渊源法力，自己能在不破坏阵势的情况下，融入大阵。 这卷遍览世间万族，阐述尽渊源奥秘的经文，如同一把万能钥匙，是一切的渊源。 现在想来，妹妹很可能是依靠天赋体质，潜入大阵。而自己，却能以功法上的强大弥补天赋，和妹妹一样，不声不响，潜入大阵！ “东家，您干什么！” “大人小心！” 素檀和杜绢惊悚、担心，在她俩注视下，陆源倾尽全力狠狠一踏，整个人透过薄膜，深陷下方元气海洋。放眼望去，身旁是三百六十五具保存完整的尸体。 从小腹荡漾，他们身上泛起密集的涟漪，那被封印的脚下漩涡，漆黑一片，宛若黑洞，连光亮都能吞噬。近距离观察感受，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双目圆睁，陆源震骇当场。 “这是......渊源法力？！！！” 这个封印的核心，是由渊源法力布置，林中巍就是以此为根基，布置大阵，镇压下方异族。 彻底出乎陆源意料，自己整个人懵住，万万没想到，这座大阵竟是以渊源法力为根本。 难怪自己能融入进来，构造大阵的核心，本来就是与自己同源。 “封印最初由疯子布置！” 《见闻录》里，对于《渊源经》失传，林中巍颇为遗憾。 由此可见，他并未得到过《渊源经》。 从古至今，《渊源经》一直隐藏在传承之地那重重虚空，若非妹妹那样天赋异禀，《渊源经》，连潜入太虚门，身为灵师的林中巍都未曾发觉。 虽然这可能也是林中巍一生被沉世渊牵扯太多精力，以至于无法分心专门探究传承之地，有其局限性，未能寻获《渊源经》的缘故。 不过有一点明确，遍览历史，自始至终，《渊源经》除了疯子，只有自己学会。 “连圣人都无法湮灭的种族，是何存在......” 猜测出封印蕴含的渊源法力，乃是圣人手笔。意识到这点，陆源后退一步，有些迟疑。 底下的异族，连圣人都无可奈何，只能采取封印这种下乘手段应付，后来的林中巍，贵为灵师，更是只能做到加固封印，不能除恶务尽。 远不如他俩的自己，还要去探索吗？ “东家，快上来！” “封印非同小可，大人小心！” 素檀和杜绢焦急，有关于封印的事情，素檀之前见无法隐瞒，已全盘告知杜绢。 但上方任凭她俩如何破坏，薄膜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大声呼唤，劝阻陆源。 “呼。” 深吸口气，陆源收回渊源法力，大阵立刻排斥，将自己挤压出去。高高弹起，半空中又一次施展《肉身法》，无数的涟漪荡漾，卸去反震之力，陆源平稳落地。 眉关紧锁，努力平复内心震撼。 “深渊”这一层次，只是初步迈入修行，不值一提。以自己的实力，贸然进入漩涡，无异送死。 “东家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为何如此凝重？” 注意到东家脸色不对劲，素檀担心，一旁杜绢默不作声，也跟着忧虑。 “没什么。”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聆听诵经，陆源平复心境，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对两人报以微笑。 渊源里收回的法力消融冰山，可下一瞬间，饶是置身断桥上维持心境，自己也不禁瞳孔微缩，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难道生来注定我就不能修炼？” 在素檀和杜绢两人不解的注视下，陆源阳光和煦般的笑容骤然苦涩。 因为就在刚才，渊源里的那座雄伟冰山，才往下消融掉一层寒冰，紧接着下方寒意剧增，寒气数量庞大，汹涌澎湃，直冲而上！ 渊源法力虽然本质凌驾冰山，但寒意无穷无尽，被浩瀚无垠的寒气包围，渊源法力寡不敌众，很快消耗得荡然不存。 越往下融化，冰山愈寒，融化的难度也变得愈大。 甚至最底部的冰层，渊源法力是否能融化都未可知...... 一切努力化为乌有，失去法力镇压，那股寒意上涌，须臾之间，冰山又增长到自己未修炼之前的高度。 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陆源绝望，身形晃了晃，险些瘫倒。一方面，是由于法力耗尽造成的身体不适，另一方面，若非浮想置身断桥，这一刹那自己已情绪崩溃，昏厥当场。 第四十九章 法符一脉 “东家！”“大人！” 两个女子捕捉到陆源异状，反应及时，一左一右将其扶住，神情关切。 神秘莫测，总是心有成竹的大人，为何突然变得颓唐沮丧？ 杜绢不解，素檀也同样疑惑。 “你们放心，我没事，不必担心......” 嗅闻身畔两侧传来的淡淡芬芳体香，陆源很快冷静下来，强装轻松坦然、安然无恙。一左一右，示意她俩无需担心，后退一步，施展《渊源经》，一刹那，狂风大作。 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从诸天万界破空而来，荡然一空的法力在渊源里再度成形。 一切推倒重来，又回到自己刚踏入修炼的时候，置身断桥，聆听耳畔淡淡诵经，陆源平复紊乱的心情，不敢耽搁，马上冥想修炼，直到头颅微微作疼，这才作罢。 跟素檀、杜绢闲聊几句，走进山洞，躺到石床上呼呼大睡。 “大人这是怎么了？” 对于陆大人的一反常态，杜绢困惑。 “东家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论他做什么，你我全力支持便是......” 伺候床上的东家脱靴，给他披上衣服，喂服几滴石乳。素檀拿出针绣，守候一旁。 不过杜绢眼光老道，细细琢磨，还是品出陆大人是因为修炼疲惫才陷入沉睡。内心觉得好奇，为何大人天赋惊人，灵魂却这般羸弱，仅修炼一会就要休息？ 身为蟠龙峰一脉大师姐的杜绢深谙为人处事之道，很快就收敛疑惑不解的心思，转身给边做针绣边认真聆听的素檀继续讲解法术...... “大人，大人......” 头颅还在微微作疼，灵魂未完全休息好，感觉到身体一阵摇晃，耳畔传来杜绢的呼唤，陆源迷迷糊糊睁眼。 眼前杜绢焦虑不安，那株参天神树的虚影荡然无存，素檀已不在山洞。 依靠散发着莹莹光芒的“先元珠”，杜绢紧紧挨着陆源，仗着“先元珠”神异，替陆源驱散冥冥黑气。 “封印松动了？！” 微微一怔，立刻浮想断桥，置身其上，陆源迅速清醒，此情此景，由不得自己不胡思乱想，大惊失色。 “封印没事。” 杜绢娟秀的脸庞满是紧张，“只是掌门突然前来，说要召见大人，称有要事相商，如今正在渊外等候，素姑娘已上去多时，至今未见归来，我担心她有什么事情，大人......” 杜绢渊源被废，法力全无，就是想帮素檀也有心无力，反倒容易成为累赘。 “我明白了。” 时间紧迫，若非如此，杜绢也不会逼不得已叫醒自己。 看了眼《见闻录》，自己这才睡去十多个时辰，脚下是碎裂成块的黄金傀儡，一封封拜帖里内容一致，大概内容是掌门召见陆源，有要事相商。 陆源皱眉，沉世渊被视为禁地，这位掌门突然前来召见自己所图为何？且这个时机未免太巧，恰逢守山人化身石像镇压封印。 此时此刻，沉世渊之底原形毕露，透明的薄膜下，三百六十五具尸体和封印暴露得清晰彻底，只要踏足此地，一定能发现林中巍隐藏二百年的秘密。 “安心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表面上不露痕迹，陆源宽慰杜绢几句，舒缓其情绪。实则知道事态严重，手持《见闻录》，祭入法力，一念之间，脚下山石若流水化开，陆源在山洞消失。 玉简绽放的莹莹光芒照亮地底黑暗，自己顺地脉而上。 这是《见闻录》的神效，不知林中巍采用什么手段炼制，使玉简蕴含太虚山脉的神韵法度，只要手持，便能融入土地，与太虚山脉息息相关，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片刻之后，自己接近地面，透过《见闻录》观察，掌门和另一位长老盘坐沉世渊入口，在他俩身周缭绕九重光圈，隔绝两人交谈的声音。 这位长老陆源很熟悉，正是昔日飘渺山上的招徒老道，赐予素檀金符，法符一脉的峰主时断流！ 这一脉另辟蹊径，以法力篆符，威力虽不及灵师的符篆，但也诡异莫测。 沉世渊内那道绽放光芒的石板道路旁，素檀隐匿树后，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冥冥黑气隔绝声音视线，隐藏其中，只要掌门和法符峰主踏入，她就出手，与其搏命。沉世渊之底非同小可，这两位一旦踏足，发现守山人已化身雕塑，不再有威胁，不说自己，就是东家和杜绢，都必要遭祸。 “掌门，我已详细调查过，这陆源是陆小仙的兄长无疑，难怪大师兄昔年吩咐我有朝一日让这陆源拜入山门。” 法符峰主的声音从《见闻录》里传来，顺着法力，被陆源感应。 他俩即便布置了衍化九重光圈异象的法术禁锢声音，但只要脚踏太虚山脉，就脱离不了《见闻录》感应的范畴。 从谈话内容可知，这位法符峰主还没意识到，昔日的“大师兄”实为妹妹的金乌分身所化。 “暗中照顾好他家人，一来让这陆源感恩戴德，二来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这陆源也不好做出什么僭越举动。” 掌门吩咐。 自己在太虚门掀起这么大的风波，一定会被调查身世来历，再加上在京城自己有个妹妹并不是秘密，顺藤摸瓜，牵扯出妹妹和自己的关系，在陆源意料之中。 若没有《见闻录》，无法得知两人此时谈话，知道太虚门派人照顾爹娘，陆源说不定会感恩戴德，但眼下明白掌门的另一重含义，地底下，陆源攥拳，冷眉怒目，愤懑不已。 “师兄放心，我已安排妥当。” “如此便好，眼下门派需要应对的，是那位灵师大人。” 掌门人皱眉，觉得棘手，“得知陆小仙在万器魔冢失踪，那位大人怪罪我们保护不周，兴师动众，率麾下酒色财三使，正在赶来，预计不过一个多月，便会抵达，届时推出陆源一家，也不知能否化解其怒火。” 陆源皱眉。 妹妹的失踪让其动怒，跟妹妹牵扯到关系.......掌门所说的灵师，是不是就是那个两年前曾差遣九龙九凤下聘书的灵师？ 第五十章 太虚大阵 沉世渊外，掌门与法符峰主的谈话还在继续。 “掌门可是要施展血脉之法，感知6小仙踪迹？” 方未点头，“不错，由那位大人亲自出手，效果更佳，还能略微平息其怒火，不再怪罪我们。” 《见闻录》影像流转，6源很快弄明白何为血脉之法。以**力抽出血脉，借此获悉血脉亲近之人踪迹，与玉佩感应天地间的奇珍异宝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血脉一旦被抽取，肉身就无法造血，命不久矣。 且6源很清楚，妹妹和自己一家根本没有血脉关系，利用血脉之法，也是徒劳，无法获悉妹妹踪迹。 “不过，6小仙实为6氏夫妇捡来，两者不存在血脉关系。” 法符长老调查详细，连妹妹是捡来的都一清二楚。 “师弟，重要的是那位灵师大人能看到我们的努力，暂息怒火......” 掌门回答得意味深长。 “但6源已拜入守山一脉，如此做......恐怕会得罪那位守山大人。” “无妨，昔日七位老祖布置的另一重护山大阵，随着那日太虚山脉异变已然开始衍化，这段时日由一众师叔伯们全力催动，至多再有一个月，足够使大阵运转......届时既然已有‘太虚大阵’庇佑山门，一个不能被门派掌控的守山人，留有何用？” 掌门人一席话让6源沉思。 原来那些太上长老们借口闭关养伤，其实在暗中催动太虚门七位老祖宗留下的另一重护山大阵。 心意一动，《见闻录》倒映出影像，林中巍收集的亿万本典籍，包罗万象，居然还有七位老祖布置的“太虚大阵”记载。 “原来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浏览完影像内容，6源咂舌。 依林中巍记载，八千年前，沉世渊异变后，七位老祖携手在太虚山脉原有阵法上加了一重变化，化“太虚大阵”，借此以众星峰为中心，将掌控太虚山脉大阵的枢纽从沉世渊转移至众星峰。 从此坐镇众星峰，就能掌控整座太虚山脉，自如控制圣人留下、经七位老祖改良的“太虚大阵”。 有此大阵镇压，宛若圣人一击，镇杀守山人自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八千年来，因为太虚山脉天地紊乱，这新添的变化始终无法衍化。 林中巍还特别推算，若天地恢复如初，变化很快便能成形。 《见闻录》里记载的东西浩瀚驳杂，以至于6源无法一览无遗，没早早阅读这段秘闻。 至于掌门的打算，6源心如明镜，将自己一家推出，只为灵师撒气，倾泻怒火。 没有实力，自己终归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 6源握拳，咬牙切齿。这一刻，自己很想去拯救爹娘，可既然掌门暗中派人监视爹娘，以自己这点卑微修为，去往京城，无济于事，不但起不到作用，还容易适得其反，打草惊蛇。 思及这一切，6源前所未有地渴望实力，心里那丝顾虑彻底消失，就算沉世渊底下是龙潭虎穴，为了那远比《渊源经》还耀眼夺目的存在，自己倾尽所有也要争取。 “掌门师兄，那颗‘生生造化丸’斡旋造化，逆转生死，更有助人破境之神效。如此重宝，一直放在柳师弟那，您......不打算收回？” 掌门人付之一笑，“越是出神入化的神药，欲想维持药效，便越匪夷所思，如那‘生生造化丸’，得天独厚，必须以修士渊源承载......神丹虽然世所罕见，但时时刻刻耗费的法力四海难量，怕也只有柳师弟那汪洋大海似的法力，才能经得起消耗。” 时间一点点过去，地面上，掌门二人还在交谈，不多所言语的都是些门派展的事情，对6源来说，无关紧要。 地面宛若流水般化开，自己悄无声息，出现在素檀身旁。 在惊了素檀一跳后，给她一个放心眼神，让她耐心在此等候，6源大步迈出充斥冥冥黑气的沉世渊。 “不知掌门找我何事？”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聆听耳畔淡淡诵经，6源心平气和，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见过6先生。” 掌门和法符长老客气施礼，表面上，他们还保持对守山人一脉的忌惮，称呼6源为先生。 “一个月后，‘仙玉山’尊贵的灵师‘无忧公子’将拜访我们太虚门，灵师身份地位尊崇，我辈不能怠慢，届时还请6先生代表守山人一脉，务必出席。” 掌门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若非之前听到他俩谈话，自己说不定会受宠若惊，心生好感，感谢掌门人如此礼节自己。 “一定。” 但眼下，6源心底冷哼，以退为进。无论如何，沉世渊之底的封印不能泄露。 自己口里对掌门所说的一定，实则代表一旦在封印里面有所收获，一个月后，一定会给这个掌门和那个所谓的灵师，一个大大的惊喜...... “门内事务繁忙，那6先生，我们便告辞了。” 几句寒暄，掌门笑容和煦，一派正气凛然、翩翩君子的模样。一旁的法符长老始终保持微笑，流露一种颇为宽厚的朴实气质。 谁能想到，这样冠冕堂皇的二人背后，包藏如何阴险狡诈的祸心。 浮想断桥，6源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礼，与两人再客套几句后，望着驾驭虹光消失在天际的二人，神色自然从容，转身返回沉世渊，一步踏入遮挡视线、隔绝声音的冥冥黑气当中。 “东家......” 素檀刚想说话，注意到东家的噤声手势，不再多言，任由东家牵着手。 在《见闻录》莹莹光芒照耀下，脚下比金铁还坚硬的地面宛若流水化开，自己和东家陷入其中，地面眨眼恢复如初，生灵灭绝，死一样寂静的沉世渊，二人就这样消失不见。 “素檀、杜绢，眼下我面临一个抉择，不过这件事与你俩无关，稍后我会将你们送出太虚山脉，若一个月后我没来找你们，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尤其是你，素檀，千万不要回京城。” 回到沉世渊，反复确定交谈安全，把杜绢一并叫进山洞，6源罕见地神情凝重，严肃嘱咐。 第五十一章 深渊之下 “妾身愿留下来同东家生死与共。” 从未见过东家这样郑重其事，素檀有些惊讶，下意识想拿出针绣，可怔了怔又忍住，知道东家此时面临的麻烦非同小可，毫不犹豫，坚定回应。 东家向来对家人珍爱有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此时却吩咐自己勿回京城，说明老爷、夫人那边出现了问题，严重到不得不做出割舍。 生死攸关，自己虽然还没弄清楚身世来历，但身世来历这件事，对素檀来说还不如针绣重要，何况天大地大，没有东家拿主意，失去方向，自己真的无所适从。 这些年，不知不觉，自己早已习惯每天看到东家插科打诨，陪伴身旁。 “大人......” 不知为何，面对陆源，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不听使唤，杜绢无法直视，只觉得一靠近大人，就浑身酥软，麻麻得好不自在。 她很清楚，这并非爱慕，自己对大人绝无半点情爱方面的情愫。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就好像耗子见到猫，属于生灵本能。 有些讶异素檀回答得斩钉截铁，一时间，杜绢念头百转，思绪万千。在世俗自己早已没有亲人，本来打算这辈子一心向道，却不想遭遇强迫逼婚，后来更被废掉渊源。 然后不知为何，短短几天和陆大人相处，受小仙会长影响，再加上被陆大人永恒不变的平静气质感染，自己过得很踏实，即便身处这个黑暗不见天日的沉世渊，也觉得安稳。 失去法力的这段光阴，忘掉修炼压力，自己什么担忧都没有，不再觉得颠沛流离，就算在这暗无天日的沉世渊过一辈子，也不觉烦闷，只有无穷无尽的坦然自在，心安理得。 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面前这位陆大人。 想了想，强忍身体酥麻不适，杜绢偷瞄了眼身旁素檀，注视陆源，下定决心，“小女子早已无依无靠，大人要去哪，杜绢便跟去哪。” “你两个留在这容易让我分心，反倒对我不利。” 素檀和杜绢的话让陆源感动，能被如此两位美人信任，自己一时手足无措，未在意杜绢的微小动作。浮想断桥，维持心境平静，陆源哑然失笑，缓解内心尴尬。 “好了，你们两个的心意我已领。但时间紧迫，安心听我的吩咐。应该对我有信心不是，送走你们两个，我才能不分心，专心致志做事。” 虽然面对地底封印，自己心里没底，但表面上，仍要强装乐观，挤出微笑，好让素檀和杜绢放心。 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努力劝说，她俩终于被说动，陆源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拉着两人从山洞消失，在地脉中穿行。 凭借《见闻录》，自己能自由穿梭太虚山脉各处。而且陆源还发现，只要将法力祭入《见闻录》，那些冥冥黑气就自动避让，无法侵蚀自己分毫...... 此时此刻，牵着两女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山脚现身，望着远处云卷云舒，映入眼帘一片绿意盎然的林海，陆源触景生情，情不自禁，感叹造化之伟大神奇。 对于自己这个地球人来说，从京城外升仙大会开始的这段经历，匪夷所思，超乎想像，纵使麻烦一件接着一件，接连不断，但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体验。 “好想回去啊......” 不由想起前世的父母，同学，朋友，一瞬间，陆源眼睛泛酸，真的好想跟他们分享这段光怪陆离的离奇经历，可是，自己还能回去吗？ 陆源心里没底。 “东家，我们在这等您。” “大人您说好的时限一个月，可不能食言！” 素檀和杜绢的叮咛打断了陆源意往神驰，回过神来，对着这两个婉约成熟，在电视上网络里乃至生活中都不曾见过的美丽女子，陆源试着将思绪收回。 若在前世跟同学和朋友们说未来某一天，会有两个比大明星还好看的女子追随自己，他们会笑话自己吧？ 恍惚之间，思念越来越浓，陆源还是没能全部收回思绪。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刹那，自己心如止水，不再受情绪波澜，冲二女报以坦然微笑，“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想她俩担心，又是一番宽慰，自己这才遁入地脉，一番穿梭游弋，回到沉世渊。望着失去泥土掩盖，透明的薄膜下，三百六十五具栩栩如生的尸体中央，那个吞噬一切乃至光亮的黑暗漩涡。 法力泊泊而涌，灌注脚下。 陆源身形缓缓下降，无声无息，进入大阵。 天地元气汇聚的海洋里，漩涡旁篆刻着“内有恶犬，闲人勿进”八个小字，陆源会心一笑，伸出手，触摸漩涡。 “果不其然，渊源法力是打开漩涡的钥匙，而且还不会破坏封印......” 反复试验，只有当手掌被渊源法力滋养的情况下，自己才能触摸漩涡。否则漩涡对于自己，就好像空气般存在，无法碰触。 明白自己的渊源法力，与漩涡同出一源，不会有损封印。 陆源忽然有些踌躇。 漩涡那一头到底是怎样的天地，自己毫无所知，一旦踏入，面临异族的千军万马怎么办？ 可不踏足进去，寻找突破机缘，素檀和爹娘的安危如何处理？ 虽然《渊源经》让自己踏上修行，能融化渊源里那座无尽冰山，但冰山越往下，寒意越深，只凭自己修炼一会就需要休息二十几个时辰积攒的微薄法力，根本不足以融尽冰山。 修炼所迈入的第一个层次“深渊”，自己都如此艰难，看不到希望，何谈“深渊”之后的下一个境界。 尤其现在的情势，逼迫自己必须前进。 “能力越大，压力越大......” 陆源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观阅天地宇宙造化万千，自己恢复平静。那丝对未知的恐惧、对前路的深感无力，慢慢平复，荡然无存。 片刻之后，陆源一发狠，目光坚毅，将身子小心翼翼探进漩涡。 先探个头进去，看看情况，大不了稍有不对，自己就赶快抽身！ 第五十二章 天下第一恶 “真有恶犬啊！” 哪知道在脑袋刚透过漩涡的瞬间，探着上半截身子，怀里玉佩光芒大盛，旺盛得甚至照亮了冥冥黑气，并不刺眼，将一切映衬得宛若白昼。 陆源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正扑上来，携带一股浓重腥臭，咬向自己。 佝偻着腰，蜷缩着身子，俨然恶犬架势。 陆源吃了一惊，但来自《肉身法》的本能反应，凝息闭气，从渊源处荡漾起涟漪，怪物才接触自己身躯，就被瞬间弹开。 “它不能伤害我！” 与此同时，陆源敏锐察觉，并非《肉身法》立功，而是这怪物身上有另一股力量，在它啃咬自己的刹那，将其驱离。 “该死的疯子，老祖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被弹射到远处的怪物诅咒，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挣扎着起身，想要捶打自己，破坏肉身，可就是无法做到。 周遭弥漫着与沉世渊里一模一样的冥冥黑气，阴森恐怖，不过却在玉佩光芒大盛照耀下，形同白昼，黑气沾染光明，渲染得宛若云中天堂。将法力灌注双眼，陆源看清怪物的全貌。 “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男子......” 面如冠玉，眼若星寒，明眸皓齿，温文中略带杀气，眼神流转间又邪味十足，这样的容貌，举世无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前男子神态癫狂，舔了舔嘴角腥臭墨渍，疯了一样，诅咒过后，挠挠头，一脸迷糊，痴痴傻傻，浑然不记得发生什么事，跃向身后山峦。 被男子的容貌惊叹，陆源皱眉，觉得此人五官有点熟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这个人是......” “乔天！！！” 随陆源心意一动，《见闻录》里倒影流转，自己恍然大悟，为何会觉得这个人眼熟，那时传承之地倒映的影像，将那个面目模糊，腰佩神脂玉净瓶的身影放清晰数百倍后，不就是眼前这个人吗！ 《见闻录》倒影得栩栩如生，正是眼前男子无疑，旁边还标注着一行行字迹，开头第一句：乔天，太虚门创派祖师，八千年前，天下第一恶人。 “好吃，好吃......” 当陆源错愕之际，那一边，乔天一个纵跃，来到山峦上，轻而易举拔起一根数百丈高，蜿蜒曲折的黑色天柱，忽略陆源存在，盘膝而作，自顾自啃食，吸允血肉。 抬头仰望，陆源这才发现，这座堪比太虚山浩瀚伟岸的山峦有些奇怪，山上布满一个个枯萎的卵，漫山遍野，只剩蛛丝状的卵皮。再细看，乔天吸食的天柱竟是一根蛛腿，上面布满瞳孔，漆黑如墨的眼球失去神采，死不瞑目。 这是一头死去多时的巨型蜘蛛，粗略一扫，蜷缩在躯干上，数百丈长的蛛腿，密密麻麻，竟有数万。 “为何没有一滴血液？” 疑问刚起，陆源发现巨蛛眉心处有一个巨大洞口，上面还残留着些淡淡墨渍，散发腥臭气味，与乔天嘴角的墨渍颜色味道一致。 血液都被乔天吸食干净了。 陆源恍然大悟。 自己若没猜错，这头巨蛛就是先前与守山人隔着封印交手的那个伟岸存在。回想起当时这头巨蛛最后的话语，那声突如其来的“始祖”悲呼...... 真相大白，危急关头，是乔天将巨蛛一击毙命，才能让守山人镇压封印。 不过那茫茫的异族大军去向何处？ 四下眺望，极目观察，周围空荡荡，除了巨蛛尸体和状若痴傻的乔天老祖，再无一个生灵存在。反复试探，确认此地安全无碍，陆源小心翼翼，整个人从漩涡中跨了过来。 “还有这乔天......” 心生疑惑，望着盘坐巨蛛头颅上，疯癫痴傻的乔天，自己怎么也无法将其与一击轰杀巨蛛，一口吞尽如山般尸骸的大能联系起来。 还有巨蛛临死前口中的“始祖”在哪？ “呸，肉老，难吃。” 蓬头垢面，肤色宛若铁石，乔天不知从何而来一块黄豆大小的肉块，肉块散发浓郁黑气，这些黑气凝而不散，衍化着一幕幕众生祭祀神明的奇特场景，栩栩如生。 放在嘴里只嚼了一口，乔天将肉块吐出，黄豆大小的肉块掉进云层，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何处。 这是一处神异地方，茫茫一片黑雾构造的大陆，脚下仿佛踏着云雾，软绵绵，却又无比坚硬。在玉佩大盛的光芒照耀下，放眼望去，四周无边无际。 “我居然身处天上！” 极目远眺，陆源这才发现，这是一朵星辰般的云层。 眺望远方，地域辽阔，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直插云霄的山峦，那片山峦太高太广，以至于距离遥远，自己也能目视。 到处弥漫冥冥黑气，天上地下，漆黑一片。 不好！ 自己忽然意识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玉佩光芒堪比天上太阳，目标太大，肯定会引起注意。他立刻拿衣服遮掩玉佩，可那远胜《渊源经》的存在太过珍贵，以至于玉佩显化的光亮根本遮掩不住。 这光芒连冥冥黑气都能照亮，凭自己目前的手段，根本无法阻挠。 于是陆源将目光放在《见闻录》倒映出的影像上，抓紧时间，快速浏览，以便于获取信息，做下一步打算。 太虚门记载的历史，坚称乔天为八千年前天下第一人。可眼下，在林中巍收集的亿万本典籍里显示，乔天乃是八千年前天下第一恶人。 乔天的生平事迹，记录详细，甚至精确到某年某月某天某时：乔天灭大佛山满门四万八千修士；屠拜火教二十万教众；大儒学府，十万学士，被乔天尽戮，横尸儒山...... 不只人族，连其他种族也是如此，某年某月某天某时，因陀一族，六百万族众，乔天一夜屠尽；金乌一族，三十四万三足金乌，乔天六日灭净；夜兔一族，十六万生灵，乔天扫过，无一活口...... 只要出手，斩尽杀绝，不是灭门就是灭族，甚至乔天生平烹食异族的爱好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时间、地点、人物俱全，精确到让人不容置疑，就连乔天陨落后，七位老祖是如何对修士界赔偿，耗尽终生，了结种种因果都有记载。 白纸黑字，相比太虚门记载的事迹含混不清的乔天，陆源更愿相信林中巍收集而来的内容。 第五十三章 幽冥 “我乔天一世英雄，不过受了你的传承，便想驱使老祖替你做事？笑话，圣人又如何，等老祖的《金乌天功》问世，定叫你的诅咒全无用处！” 坐在巨蛛头颅上，很快将蛛腿吸食干净，疯疯癫癫的乔天突然面色痛苦，回忆起什么，神经错乱，胡言乱语，指天狂骂。 与此同时，他法力太过雄浑，一念生万象，无穷无尽的法力随他心神失守，自头顶逸散，跟着他思绪翻涌，衍化一幕幕绮丽场景。 被人围杀，骑马狂奔的翩翩公子，无意掉入深渊，被重重藤蔓减缓坠势，最终落进深潭，幸而未死，顺地下暗河涌动，飘向远方。 那被法力衍化出的影像栩栩如生，陆源惊叹。 就像自己前世看到的小说那样，途中乔天经历种种奇遇，来到一座以法力衍化的大门面前。 大门巍峨矗立，千万丈高，直插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上面写着两行大字，熠熠生辉，煌煌夺目：求仙问道行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似乎经历了重重幻象考验，站在门前久久不动的乔天忽然拜倒，三跪九叩，嚎啕大哭，念念有词，立下誓言，最终那扇大门化为漫天神光，衍化种种奇景，层出不穷。 无边无际的血海，滔滔不绝，商贾、老叟、稚童、娇女、书生、帝皇、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大约七十二个体形相貌各异的身影破开无垠血海，冲进无边黑暗。 这是一个人生前残念，弥留之际留下的影像，漫天神光涌入乔天腹内，清晰可见，原本沉重的渊源，巍峨耸立的冰山迅速湮灭，无穷神光重新塑造乔天肉身。 影像流转，像疾速快进的电影。 藤蔓深潭，鸟语花香的沉世渊里，意气风发的乔天自创《金乌天功》，想要以金乌分身冲破肉身牢笼，摆脱已被改造的肉身，奈何一口精血吐出，功败垂成，受伤严重。 他甚至炼制傀儡，想李代桃僵，摆脱囚笼，但同样徒劳无功。 “背叛老祖的人都得死，死！！！” 乔天癫狂，头颅逸散的法力衍化影像再度变幻。九兄弟出生入死，入仙古禁地，八位老祖遭遇不可磨灭的重伤，乔天趁机盗走“仙古石碑”，将一潭“不老泉水”全部搬运。 回到太虚山的他，受疯子残念影响，神智越来越模糊。于是将一潭“不老泉水”藏于肉身，只分出少部分到神脂玉净瓶里。 桃代李僵，瞒天过海，本尊于沉世渊深潭底潜修，以金乌分身代替自己，持神脂玉净瓶，以假乱真，行走世间。 神脂玉净瓶内的每滴不老泉水，对应《渊源经》一个符篆。屡屡失败，乔天仍不死心，欲以金乌分身修炼《渊源经》。 但还未等他做出决断，金乌分身在传承之地惨遭八位老祖设计背叛，沉世渊底下，自知不敌八祖联手，为了活命，乔天强行打开疯子昔日留下堪称无瑕的封印，从此沉世渊异变，破开封印的乔天遭遇反噬，记忆戛然而止，逃到封印这边的他，从此痴傻，记忆开始混乱。 “原来沉世渊的大阵，除了圣人，在林中巍之前，是由七位老祖加持。” 真相大白，自己一直错以为乔天是好人，却不想造成封印松动的根本，正是乔天！那八位老祖，诛杀乔天，为了“不老泉水”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对乔天彻底死心，决定痛改前非，替天行道。 浏览乔天的记忆，这乔天连生死与共的兄弟都能利用，平生就没做过一件好事，坏入骨髓，十恶不赦。 “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幽冥’。” 时至今日，通过乔天混乱的记忆，自己总算弄明白，疯子封印的到底是什么。 此间叫“幽冥”，疯子封印的是“幽冥”通往人间的通道。 关于“幽冥”，世间有种种传说，什么阴曹地府、阴间地狱，就连身为地球上的自己都有耳闻。 “这里与地球有什么联系？” 陆源皱眉。 二者太多相似地方，地球和封印那头的人世，都有人类生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起居的习惯都相似。封印的这头，都有和地球类似的幽冥传说。 那么，为何自己恰巧穿越到这个世界？ 陆源浮想联翩，却又觉得毫无头绪，世间太多奥秘，等待探索，凭如今的自己，还无从查询。 “该死，又是灵师！” 忽然间，那边乔天又陷入癫狂，法力自头颅逸散，衍化出画面，这一次，他记忆深刻，不光场景，连声音都还原出来。 本来随踏入幽冥而混乱的记忆，恢复稳定，等乔天再有意识，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病怏怏的穷酸秀才。 “在下林中巍，是小生将前辈从石像中‘点化’......” “请问为何前辈模样与太虚门创派祖师乔天这般相像，还有敢问这里......是何地方？” 林中巍的问题未得解答，恢复清醒的乔天一巴掌将林中巍扇飞，轻而易举，不可一世。 不等林中巍落地，一脚踏去，就要碾碎林中巍。 危急关头，被乔天击中的胸膛凹陷，血肉模糊，林中巍眉心迸发一副八卦，他脸色痛苦，七窍流血，八卦上布满裂纹，倾尽全力，勉强抵御这凌空一脚。 “老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乔天！”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祖讲话！” 乔天抬头，又要踏下，再一脚，八卦必定破碎，林中巍也将陨落当场。 “啊！” 就在此时，异变陡升，乔天鼻子一动，嗅到林中巍的气味，然后回忆起什么，捂头，痛苦不堪。 受此影响，法力一泻千里，从其渊源，大河滔滔般的法力冲出，裹挟着一卷书册和一个泥石捏成的人偶。 失去掌控的法力刹那溃散，人偶被林中巍趁机抓到，而书册，林中巍不顾七窍流血，倾尽全力，眉心钻出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呲牙咧嘴，作为灵师的威严和形象尽失，奋力一拽，只来得及撕下书册一大半，剩余十几页，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被溃散的法力冲向远方。 第五十四章 圣人手札 与此同时，那被林中巍抓到手里的人偶。【零↑九△小↓說△網】 “守山人？！” 定睛望去，陆源一怔，古铜色的泥偶，光头锃亮，模样正是守山人。 这就是昔日乔天老祖为了摆脱圣人桎梏炼制的傀儡，这一代守山人为何如此强大，肉身无敌，免疫万般法术，不惧天地元气断绝，因为他并非人族，而是傀儡。 “林中巍失去五感了！” 一怔过后是惊诧，从林中巍眉心钻出的身影，肉眼可见，随他撕掉书册，清晰的面孔变模糊。连带着，他肉身的耳朵耷拉，双目黯淡无神，嘴巴像被缝住，无法张开，就连鼻孔都紧紧闭合堵死。 林中巍竟不惜以失去五感为代价，获取手里的书册。 在书册封面，写着“疯子手札”四字，这是圣人的手札，上面有圣人笔迹，蕴含不可思议的神威。 “你已陨落，不过生前残念，休想左右老祖！” 这时，乔天头顶倒映出的记忆里，他在惨嚎，陷入挣扎，痛苦不堪，一拳接一拳轰砸四周，虚空被砸出裂口，林中巍距离太近，惨被波及，无声无息，来不及反应，血洒长空，大半身子湮灭。 危急关头，他脸上浮现一抹狠色，从眉心钻出的身影才是本尊，舍弃肉身，一把抓住泥偶和书册，趁机逃脱，钻进上空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零↑九△小↓說△網】片刻后，无声无息，悄然闭合，天际只留下浅淡痕迹，像被针线缝过。 失去支持，林中巍脱落的肉身瞬间崩溃，眼看将变成一滩肉泥，被乔天引发的风浪扫过，连灰烬都不剩。 所以身为灵师的林中巍最终会毙命，是被乔天重伤，无药可医。 他留下的八个字“悔不当初，贪心作祟”，潜在的含义是他一时贪婪，潜入漩涡封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点化”醒被疯子意志禁锢的乔天，使七位老祖布置八千年的大阵失效，就连林中巍自己，都惨遭横祸，险些陨落此间。 故而“悔不当初，贪心作祟”。 “啊！！！” 恢复的记忆越多，躯体虚无就越快，乔天惊恐。因为自他脚下起，肉身僵硬，开始虚化，无法逆转，不可动摇。 逸散的法力，不断飘荡出浩渺的声音，来自乔天，是乔天的心声。 只是这心声与乔天秉性截然不同，只有断断续续几句。 “诛异族......” 疯子留下的意志，时刻影响乔天，任凭他罪孽滔天，也要动摇，转变信念，这才有了湮灭异族大军，轰杀异族的举动。 “镇封印......” 最后一句心声，乔天安静下来，肌肤散发透明，头顶还在逸散法力，倒映记忆......只是这一次，记忆里，在林中巍逃走之后，似乎有什么伟岸存在被吸引过来，突然出现，镇压乔天，令他无法反抗，陷入沉寂。 然后忽然有一天，这个伟岸存在气息猛地一乱，镇压松动，乔天趁机冲天而起，将本就孱弱不堪的伟岸存在洞穿。 随着乔天记忆里的视线，陆源得以目睹这个曾经镇压乔天的伟岸存在的全貌——死后头颅衍化宇宙，左眼是太阴，右眼是太阳，毛发是诸天星辰，肉身化天地，孕育众生...... 记忆到此终结，似乎这件事发生不久。 然后乔天老祖就如同守山人那样，只是这次，他不是变成雕塑，而是盘坐在巨蜘头颅，悄无声息，一动不动，化为虚无，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道化成的神光，将乔天改造成了一具傀儡......” 还在震惊那位身化宇宙的伟岸存在究竟是什么，陆源沉思。 “求仙问道行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乃扇大门是圣人残念所化，神威浩荡，才会给人一种高不知几万里，耸入天穹的错觉。 抬头仰望上空，封印处，那本来针线缝合的痕迹，经过林中巍二百多年的布置，已然衍化成一座八卦。 拥有渊源法力的自己，能够自由进出这个八卦封印。被疯子改造过的乔天也能如此，只是他受疯子的意志左右，神智混乱，连生死都不能自已，坚守“镇封印”的残念，数千年来守护此地。 乔天的记忆说来缓慢，实则极快，就像预告片，凭几个重要的片断，就能大概概括其一生。如同人回忆一生，也无法做到凡事皆了然于胸，只能凭一生中几件影响重大的事情，来回忆整个人生。 “那一潭不老泉水就藏在乔天的渊源......” 回想乔天记忆，在仙古禁地，他瞒着众人，将一潭不老泉水挖走，仰仗被圣人造化过的肉身匪夷所思，搬运泉水入渊源。 这就是渊源沉重者的好处，换做别的修士，渊源薄弱，容纳有限，承载不了太多。 玉佩光芒大盛，稍微黯淡的，指引向乔天那边，也正是因为有玉佩指引，自己才能确定乔天并未消失，而是躯体虚化，让人无法感应。 玉佩绽放炽烈的，是指脚下，这一团浩瀚不知几万里的云层中央，距离自己并不遥远的地方。 “九重天之上，禁地为何突然绽放光芒？！” 然而出乎陆源意料，这时候，源自手里《见闻录》，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声音魅惑，妍媚入骨，散发一股奇异魔力，听着这声音，陆源心跳加快，脸色发烫，蠢蠢欲动，似要欲火焚身。 这道女声和妹妹的声音相似，都蕴含神效，引人遐想。陆源立刻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刹那间，恢复平静，将法力祭入《见闻录》，心里想着女声的来源。 从《见闻录》里，意想不到，匪夷所思，居然神奇地倒映出女声主人的影像。 “刺眼，什么都看不清！” 女子容貌蕴含神异，《见闻录》无法倒映，而且她身材高挑，前后犹如一张平板，除了声音，很难让人辨别其性别。 她身背巨大葫芦，放浪形骸，双手捧着，大饮一口，看起来葫芦里装的似乎是酒。从无垠天际一步踏入云层，身后跟着一众异族，相继迈上云层。 这一伙异族，阴森恐怖，周遭天地沸腾扭曲，散发的冥冥黑气直冲云霄，气象万千，甚至衍化种种异象，有铁钳拔舌、有剪刀剪手、有吊挂铁树......等等等等，都是十八层地狱景象，实力深不可测。 第五十五章 神国 “原来是我想多了。” 惯性思维不可取，听到饮酒女子的话，陆源恍然大悟。 对于人族而言，在冥冥黑气弥散的地方，会影响视力，那么与之相反，在光芒照耀的范围，对这些异族的视力同样有影响。 从习性上看，天生注定，人族和这些异族水火不容。 本来不利于自己的玉佩光芒，现在看来，对自己帮助很大，至少将本来不利于自己的地形，变得有利于自己。 “谁来告诉本宫，三十三天外，始祖的居地为何有此异变？” 《见闻录》那一边，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倒影里，她微醺，身子摇晃，从渊源里祭出一本残书，只有十几页，再细看，陆源愣住，因为这正是那本被林中巍撕开的“圣人手札”！ 一大半被林中巍带走，剩余十几页，飘向远方。眼下看，最终被这个看起来身份来历颇为不凡的男装女子得到。 “能在遥远的三十三天外居住，这般神通广大，怕也只有始祖了。” 行走在云团边缘，女子身后跟着一个生有三眼的妖异男子，他浑身缭绕黑气，眉心的那只竖眼闭合，每一缕头发都是一条毒蛇，看起来甚为阴森恐怖。 满头毒蛇吐着芯子，三眼男子望着脚下云层，忍不住惊叹，“仅是他老人家呼出的气，所形成的雾霭，都能刚柔并济，坚不可摧，乃是炼制法器的无上材料，如此存在，不愧上古年间能与圣人争锋......” “什么争锋，手下败将罢了，被疯子打得灵魂泯灭，仅存一丝残念逃回幽冥，从上古弥留至今，沦为行尸走肉，空有求生本能的躯壳。” 女子嘲弄，醉眼朦胧，“本宫是问你，始祖的居地为何异变？这呼出的气为何死气沉沉？” 陆源听明白了，脚下踏着宛若大陆般坚固的云雾，是那个所谓“始祖”喘息间呼出的气。 “嗯？” 听到女子的话，三眼男子惊疑，眉心竖眼睁开。 透过《见闻录》的倒影，目睹这只竖眼，陆源立刻觉得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这只竖眼没有眼白，数不清的瞳孔星罗密布，出现的刹那，连他头顶狰狞的群蛇都不敢放肆，龟缩一团，老老实实。 片刻，妖异男子瞳孔闭合，大惊失色，“大哥明鉴，脚下雾霭了无生机，始祖出什么事了？” “试试能否打开始祖的神国。” 随女子话音落下，身后那一帮实力莫测、逸散的气息甚至能衍化十八层地狱恐怖景象的异族手下，摆出奇怪阵势，强忍周围被玉佩照亮的光明不适，共同出手。 一刹那，在他们脚下的云层渐渐透明，露出云内景象。 这是一个浩瀚世界，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一应俱全，与黑暗的幽冥世界截然不同，格格不入。这一群异族口中始祖的神国，俨然就是人间。 唯一不同的，在这个世界，以异族为主，人族被豢养。异族们交易的货币是人族，烹宰的食物是人族，异族幼崽的玩具是人族......人族，是异族的口粮。 陆源还注意到，这个世界的人族目光呆滞麻木，没有思想，肉体畸形，奇形怪状。 且这里的众生，不论人族亦或异族，都白发苍苍，龙钟潦倒，风烛残年，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乃至整方天地都暮气沉沉。 “竟被我们轻易打开神国，始祖果然出事。” 女子打了个酒嗝，“神国腐朽，莫非他已寿终化道？” “传闻上古年间，始祖曾入人间，还在人间留下子嗣......这些人族应该就是他老人家人间一行的收获，不过豢养的味道总归差些火候，看这些两脚肉成色可见一斑，无数载繁衍，肉质已然大变，口感一定不好。” 见到人族，妖异男子眼睛一亮，注意力全放在上面。 另一边陆源震惊，以前只是古籍里简略记载，此时亲眼目睹，隔着倒影遥望这所谓始祖的“神国”，眼见同胞被像牲畜一样对待，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悚然。 作为地球人，自己何曾想象过这般惨象，断肢残腿，五官扭曲，人类沦为口粮......前所未见的场面冲击着自己心神，击毁自己三观，幸亏浮想着断桥，置身其上，还能让自己维持平静。 “原来，古籍里记载都是真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亲身经历目睹，才能对古籍上那些只字片语，有关于上古时代的描述感同身受。 “入神国，看始祖出了何事。” 就像一步迈入荧幕，在女子令下，众异族踏进神国。一步之隔，千里之遥，看起来距离很近的神国，实则遥远，随女子一步迈出，《见闻录》与她的联系戛然而止。 距离太过遥远，以至于自己无法再感应穿着男装的醉酒女子。 “那个始祖究竟什么存在？” 断桥上，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很快让陆源从惊惶中恢复。 这一众异族口中的始祖，创立什么“神国”，只是一具残躯呼生的气就能形成云层般的大陆，亦柔亦刚，坚不可摧。 这样的威势，让陆源想到那个被乔天洞穿的伟岸存在——死后头颅衍化宇宙，左眼是太阴，右眼是太阳，须发是诸天星辰，肉身化为天地，孕育众生...... “居然还有《见闻录》不知道的信息......” 无往不利的《见闻录》，第一次没有反应，任凭自己如何猜想神国、始祖、云雾这些内容，《见闻录》纹丝不动，预示这些乃林中巍都不曾获悉的东西。 “耽误太久了，必须抓紧时间寻找那个存在。” 沉吟片刻，想起这些神出鬼没、深不可测的异族，危机感油然而生，陆源不敢耽误，通过乔天的记忆，他已知道，那些让守山人疲于应对、千军万马的异族大军，现在尽被乔天拍死，湮灭得尸骨无存。 这并非那些异族太弱，而是乔天老祖实力太强，强悍到出手间，返璞归真，洗尽铅华，最简单的一掌，却能在最无声无息间，衍化最恐怖威势。 反复琢磨，乔天老祖那朴实无华的一掌之下，湮灭全部异族的骇人场面，陆源向玉佩指引的光源处奔去。 以渊源法力滋养肉身，壮大视力，周围缭绕的蒙蒙雾气根本阻挡不了自己视线。 在这里，自己依然如在人间。 第五十六章 诸天万界之中心 “汲取不到天地元气了？” 陆源全力奔跑之际，尝试炼化天地元气补充法力，但出乎自己意料，以前纵是在天地元气断绝之地，运转《渊源经》，也能破开重重虚空，从诸天万界源源不断汲取天地元气。【零↑九△小↓說△網】 但在这幽冥世界，居然无法奏效！ 不过惊讶只持续一刹，就在自己刚觉得诧异，被玉佩照亮的冥冥黑气剧烈滚荡，翻天覆地。 肉眼可见，在《渊源经》已然无法从诸天万界汲取天地元气之后，鲸吞海水，周遭冥冥黑气，被陆源小腹衍化的黑洞吞噬干净，荡然一空。 “这冥冥黑气也是天地元气？” 陆源惊诧。 在将吞噬的冥冥黑气炼化刹那，自己发现，这隔绝声音、视线，身处其中，能让生灵衰弱、昏迷的冥冥黑气只不过是天地元气衍化的另一种形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本以为大相径庭的天地元气与冥冥黑气，实则同宗同源，只不过相较于天地元气，冥冥黑气更特殊复杂。 荡然一空的冥冥黑气眨眼被幽冥天地弥补，但远不及陆源的吞噬速度，真空地带越来越多，随着赶路，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陆源脑海浮现。 “难道人间是诸天万界的中心......” 这个念头并非无的放矢，至少给自己的感觉是这样。 身处人间，天地元气源源不绝，从诸天万界汇聚而来，和如今对比，那时的自己，就好像站在诸天万界的中央，无论何时，饶是太虚山脉这所谓的“贫瘠之地”，天地元气都不见稀少。 哪像现在，在无法从诸天万界汲取天地元气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吞噬冥冥黑气。 越前往光芒的源头，脚下云层越发稀薄，甚至出现断裂，露出云层深处那光怪陆离的世界。 “神国四分五裂，莫非这无思无想，只有求生本能，苟延残喘至今的始祖，真的寿终而尽了？” 经过那些云层断裂，显露神国的地带，《见闻录》再次感应到女子，倒映出影像。 满头蛇发的三眼妖异男子，在神国里穿梭，望着一幕幕衰败景象，不禁推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鬼皮，飞颅，九爪蛛，这些异族的族众也都生活在神国里，垂垂老矣，连同神国一齐衰败，步入终结。 “既然如此，那惹厌的光亮又从何而来？” 妖异男子望向走在前方身穿男装的醉酒女子。【零↑九△小↓說△網】 “目光放长远些，看向那......” 捧着大葫芦豪饮一口，手持圣人手札的残页，女子遥指远方，似乎感应到光亮的源头。 但紧接着察觉到什么，微微一怔，随即唏嘘不已，“曾游走于诸天万界，敢与人族众圣争锋，苟且无数载，这头老蜘蛛，熬死了诸多同辈，终是未能永垂不朽......” “她发现什么了？” 女子意有所指，只是她想说的话，被突然发现始祖死讯生出的感慨打断。 陆源注意到，此时此刻，女子目光所望，神国内无边无际的星空中，密密麻麻，到处是沙粒，每颗沙粒都是一颗星辰、一方天地、一个国度。 内里无数生灵虔诚祭祀，希冀神明垂怜。 这些星辰般的沙粒，似曾相识，仔细打量，正是之前乔天咀嚼，嫌弃肉老难吃的肉块。 “所谓的始祖并非寿终而尽，是被乔天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一击毙命。” 异族口中的始祖，乃是一头从上古就存活的蜘蛛。 这头蜘蛛的模样，自己已无法探寻，只能根据乔天的记忆推测，那头死后尸骨化身宇宙的存在。 在神国里，这头蜘蛛即便陨落后，躯体的残碎都能衍生诸天星辰。 躯体的每一处，都是天地、国度，内有无数生灵祭祀膜拜。 至于蜘蛛为何忽然气息一乱，镇压不住乔天？ 陆源实力低微，暂时想不明白，只能猜测是否与自己传承《渊源经》，引发太虚山脉那一场异变有关。 “殿下......” 就在陆源赶路沉思之际，倒影异变，跟在妖异三眼男子身后的一众异族，来不及挣扎，影像一片紊乱，仿佛天地承受不住这些异族，虚空碎裂。 面对伟岸的天地，修士渺小若尘埃。 异族们掉进黑暗，那各自浮现十八层地狱的恐怖手段还未来得及爆发，如同传承之地那位六祖，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在虚空四分五裂，湮灭殆尽。 突如其来，只发生在一刹，根本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 哪怕得知始祖死讯依旧玩世不恭的三目男子慌乱。 这些都是父皇精挑细选，派来保护自己和大哥的死士，哪怕面临老迈孱弱的始祖也有抵抗余力，竟在须臾间全军覆没，究竟是何存在导致？ “慌什么，这里三十三天外，虚空紊乱，素来不容众生。只不过两百年前，被一息尚存的始祖感应此地异动，移居在此，凭天赋神通镇压虚空，才能被咱们踏足。如今始祖陨落，神通尽消，虚空恢复如初，又不能容众生踏足。‘幽冥卫’修为深厚，首当其冲，你我再不走，也要步‘幽冥卫’后尘。” 单手提着酒葫芦的男装女子怡然自得，天地崩于眼前而不变色，“莫忘记父皇吩咐我们此行目的，一来探查此地忽然异动原因，二来探索光亮源头，三来探访始祖状况。如今始祖已死，将始祖残骸收好，拿回去，先完成一桩，也算有个交代。” “可大哥，残骸太多，我一下收不完......” 散漫惯了，妖异男子下意识嘀咕。 女子醉眼惺忪，颇为不耐烦，“呱噪，想让本宫取你满头首级？” “好好好......” 妖异男子立刻诚惶诚恐，不敢多言。 头顶万千毒蛇冲天而起，隔着无尽星空，大张着嘴，猛地一吸，神国里的诸天星辰，一颗接一颗被其吞噬。 任由身旁妖异男子收拢残骸，女子捧起酒葫，抬头仰望虚空牛饮着，看那方向，仿佛正隔着遥遥虚空，锁定陆源。 第五十七章 灵师传承 “她发现我了？！” 陆源一惊，激出一身冷汗。 不知怎的，与这男装女子对视，哪怕无法看清她双眸，陆源还是觉得浑身一凉，如坠冰窖。幸好自己时刻浮想断桥，置身其上，不适只维持一刹，便荡然无存，恢复如初。 “嗯？” 若隐若现间，陆源似乎从《见闻录》上听到女子惊疑。可随着自己还在疾驰，和女子的感应再次因距离遥远而消失，倒影不见。 “玉佩的光源，指引的是这里......” 陆源不敢有迟疑，再次爆发速度，全力疾驰。 方才那一刹绝非错觉，那异族女子绝对发现自己了！ 几乎在一瞬，陆源就要将手里《见闻录》扔出去。毕竟自己能通过《见闻录》感应女子存在，女子也很可能通过手中残卷顺藤摸瓜，感应自己存在。 但不说《见闻录》前身乃圣人手札，珍贵无比，就说它蕴含亿万典籍，里面包罗万象的各种信息乃自己当下所需，就这么将它遗弃，未免有些可惜...... 略微迟疑，陆源发现眼前随虚空紊乱，大片云层荡然无存，呈现面前的，是一片虚无。 没有云层，没有神国，一片真空。 且能明显看到，云层的断裂，神国的衰老都是自此处而起，眼前荡然一空，是神国覆灭的源头，也是云层碎裂的根源。【零↑九△小↓說△網】 不知不觉，自己已来到玉佩上指引的光源之处。 “什么都看不到......” 连冥冥黑气都能照亮的玉佩光芒，在这里失去作用。眼前这处真空地带，一片黑暗，光亮都被吞噬。 这处明显的真空地带，与周遭天地迥然不同，格格不入。 在幽冥这漆黑一片的天地，若非有神国和云层鲜明对比，凸显出来，谁会发现三十三天外竟隐藏如此奇异? 正当自己无计可施，内心迷茫之际，始终浮想断桥，置身其上的陆源，注意到一幕奇景。 仿佛拨开迷雾，玉佩上指引的光亮源头，极目远眺，这片真空地带的中央，迥异于四周黑暗，灰蒙蒙，模糊一团。 “那是什么？！” 现实里的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可置身断桥上的另一个自己，却能隔着遥遥虚空，目睹这团灰蒙蒙、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存在。 它浮浮沉沉，聚散无常，仿佛亘古长存，蕴含天地流转、万物生灭的韵味。 陆源的脑海深处，好像有什么感应越来越清晰。 可很奇怪，每当自己想回忆起眼前这团灰蒙蒙是什么时，却一片模糊，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现实中什么都看不到，断桥上那个虚妄的自己，却切切实实目睹到这团灰蒙蒙的存在。 “怎么回事？！” 随着这个疑问诞生，几乎是下意识，置身断桥上的陆源，凝望这团灰蒙蒙、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忍不住推衍思考。 紧接着，如同之前参悟《渊源经》时那样，断桥上没有时间、空间概念。冥冥中不知流逝多少光阴，很快地，肉眼可见，参悟灰蒙蒙存在的陆源须发皆白，整个人老态龙钟起来。 一种老朽的味道弥漫全身，陆源浑身无力，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地，打断他沉迷其中的思考。 “这是什么东西？” 陆源一惊，断桥上的自己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情不自禁被吸引，深陷进去而不自知。 也就是这一眼，让自己刹那衰老，那团灰蒙蒙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为何有这样魔力，让人一经思考，就废寝忘食，忘乎所以。 这种感觉太可怕。 现实中，陆源当机立断，立刻停止浮想断桥，那团灰蒙蒙的存在顿时荡然无存。呈现在眼前，依旧是空荡荡，漆黑一片的天地。 事关性命，陆源不敢轻易尝试推衍。 然而紧跟着，自己脑袋一沉，注意力无法集中，眼前事物模糊，突如其来，整个人浑浑噩噩。 “不好！” 感受到不适，陆源本能施展《肉身法》，刹那间，控制随脑袋昏沉而无力的肉身，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站立。 与此同时，运转《渊源经》，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壮大肉身，不假思索，陆源转身，背对那团灰蒙蒙存在的方向。 “断桥上的自己，果然能影响到现实里的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直到背对那片空荡荡的漆黑天地，陆源这才敢浮想断桥，模糊的神智渐渐清醒，只见虚妄中的自己，瘫倒在桥上，奄奄一息，艰难喘着粗气。 “大意了......” 自己并非圣人，无法算计面面俱到，眼前这幕变化，陆源始料未及，那团灰蒙蒙的存在究竟是什么？现实里并不存在，虚妄中却能让置身断桥的自己忘乎所以，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是陆源从未有过的体验，不禁一阵后怕。 若是刚刚再推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价值远胜《渊源经》的存在？” 陆源狐疑，不敢给这团灰蒙蒙的存在定义好坏。只知道现阶段自己所剩寿命无几，急需“不老泉水”那样能增添寿元的天材地宝。 “若我记忆没错......” 陆源强撑着神智，以《肉身法》掌控肉身，渊源法力壮大肉身，竭尽全力往玉佩上指引的另一个不远处绽放光芒的地方奔跑。 那里是乔天所在，依照乔天的记忆，在其渊源里，正有一潭不老泉水。 这是自己当前活下去的唯一凭靠，也是之后再探索那团灰蒙蒙存在的重要仰仗。 “只是肉眼看不见......” 一路上，陆源猜测那团“灰蒙蒙”到底是什么。 毕竟在《见闻录》里，林中巍提及过，灵师的传承肉眼便无法捕捉...... 这个猜测不无可能，也只有灵师的传承，其价值才能远在《渊源经》之上。 想到此，自己就无比懊恼。 之前就隐约有过猜测，能比《渊源经》更珍贵，很可能是灵师的传承。但怎么就漏掉这关键一点，未做任何事先准备便敢来一探究竟，险些将寿命耗尽！ 第五十八章 一缕发丝 “百密一疏......” 经历了这么多，自己终归不是万能，无法算计周全。【零↑九△小↓說△網】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万万想不到只看了那团“灰蒙蒙”一眼，就让自己寿命快流逝殆尽。 这虽然始料未及，但也是自己考虑不周所致。要想在这步步惊心的天地生存，就必须更严厉要求自己，陆源内心不断自责反省。 脚下云层断裂越来越多，透过云层，那深处的神国，开始腐朽，曾经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衰老成枯骨，化为齑粉。 连那些异族和豢养的人族都是，始祖的陨落，使得整座神国跟着消亡。 在全力奔驰了好一会，陆源喘着粗气，终于快接近乔天所在。 但就在这时，《见闻录》再次感应到男装女子，玉卷上，倒映出其影像。 “不好，他们怎么出现在那？！” 注意到男装女子和满头蛇发的三目妖异男子所在，陆源皱眉。因为她俩正站在离乔天数步之外，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四下打量。 “始祖并非老死，而是濒临寿终之际，遭遇偷袭？” 妖异男子扫视四周，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诧异地询问身旁背负酒葫芦的男装女子，“只凭神国那些蛛丝马迹，又无真凭实据，大哥您便做如此推断，未免也太过武断......” 然而话还未说完，一道流光飞逝，无声无息，妖异男子化为齑粉。 一切突如其来，甚至似笑非笑、目光正瞥向陆源所在，暗自观察大感好奇的男装女子都来不及反应。危急关头，她背负的酒葫芦散发幽光，瞬间化成一座绽放幽光的巍巍黑山。 镇压而下，将其牢牢护持。 “咚”“咚”“咚”。 紧接着轰响传来，乔天身影时隐时现，只是不同以往，这次他面无表情，俨然傀儡，但那黑山蕴含法度，坚不可摧，任凭乔天如何轰击，黑幽幽，纹丝不动。 “本宫推算得不错，虽然始祖那老糊涂濒临寿终，但也至少有些年活头。陨落得这般突然，必然有外力所致，遭受偷袭。” 凭借黑山护持，山腹内，任凭外界如何攻击，男装女子镇定自若，抖了抖袖口，甩出一条七彩斑斓的三目毒蛇。 这条毒蛇身躯落地便长，几乎眨眼间，便褪去七彩斑斓的外皮，又变成那个三目妖异男子。不过这一次他光着脑袋，不再满头蛇发。 “幸好来之前父皇施展法力，赐我一条分身在您身上，否则我可真死无全尸了......” 妖异男子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感到后怕。他望着周遭牢牢护持他倆的黑山，赞叹不已，“这座大山，乃父皇的一缕发丝所化，有此镇压，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还是父皇考虑周到，赐下这件宝贝。” “不过外面这家伙......” 对于外界不断传来轰击大山的声响，妖异男子心生好奇，睁开眉心第三只眼，“原来是一具傀儡......啊！！！” 只见妖异男子第三只眼睛，内里瞳孔无数，密密麻麻。刚看穿乔天，觉得恍然大悟，但那边乔天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微皱。 肉眼可见，从其渊源处，泛起涟漪，荡漾整方天地。 与此同时，男子那数不清的瞳孔无缘无故，突然炸裂，眉心竖眼黯淡无光，流淌七彩血液。 捂着额头，他痛苦尖叫。 “难怪只有求生本能的始祖会移居在此，原来镇压的是他。三十三天外，不容众生踏足，这个人族居然能够立足，有古怪。” 站在黑山中，观察外界时隐时现的乔天，男装女子隐约有所发现，“但始祖为何镇压他，镇压他有何好处？” 浑不在意身旁妖异男子惨叫，她自语着，从眉心飞出一座黑色高山，印入妖异男子眉心。就像吃了止痛药，前一刻还在大喊大叫，痛不欲生的妖异男子立刻平静，任凭竖眼流血不止，心如止水，不再动摇。 “我看到他化身天地，遭天地反噬，冥眼差点瞎了。” 冷静下来的妖异男子不再狂妄，“这个人族时而是傀儡，时而化身天地，十分古怪......难怪始祖陨落，这样的存在，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恐怕惟有父皇能将其镇压。” 男子的第三只眼虽然玄妙无穷，但目光所至终有极尽，乔天老祖突然爆发，显露的神威，已然超出妖异男子第三目所能承受的极限，好比激光刺眼，一举将其重伤。 “收敛心思，自封修为！” 但就在妖异男子说话之际，眼见乔天渊源还在泛动涟漪，女子从眉心又钻出一座黑色山峦，镇封妖异男子的渊源。 肉眼可见，从乔天身上荡漾出的涟漪弥散整方天地，刹那间，天地紊乱，眼前酒葫芦所化绽放幽光的百丈黑山，随涟漪弥散，幽光渐渐黯淡。 紧接着，一波又一波涟漪从乔天渊源荡漾，幽光再也无法抵抗，整个消失。 肉眼可见，涟漪所过之处，虚空碎裂，那座宏伟的百丈黑山湮灭殆尽，就连云层深处的神国，也跟着毁灭。 天上地下，只剩下四分五裂、内里神国尽毁的云层，以及踏在云层上的乔天、浑身散发酒气的男装女子和眉心淌血不止的妖异男子。 还有远处偷偷观察，暂时不敢贸然向前的陆源。 乔天老祖渊源荡漾出的涟漪，一扫阴霾，还天地一片澄清，还原本来面目，仿佛此间本就应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只是这些云层......” 可涟漪连神国都能毁灭，脚下四分五裂的云层却不能湮尽，这种反常让陆源生疑。而且这些云层绝非普通的云层，乃是这陨落的始祖呼吸间产生的气，供予众生踏在其上，如履平地。 连陆源都能发现的问题，那边男装女子同样察觉，望向四周云层，她云淡风轻，天地崩于眼前而不变色，感慨道，“不愧是始祖，死后还能留下如此布置，打破此间对众生的禁锢。” “他可老人家终归已逝，这方天地，只暂允我们施展‘深渊’层次的修为啊。” 一旁妖异男子眨眨眼，抬起手，对周遭天地有所感应。 第五十九章 三位帝皇 随着那边妖异男子感叹，陆源忽然意识到被乔天一番犁庭扫穴，周遭能助自己隐藏踪迹的冥冥黑气荡然无存。 “糟糕，要被他们发现！” 这才立刻感到不妙，本应隐藏踪迹、伺机而动的自己，现在因为手持玉佩，绽放无穷光亮，导致失去冥冥黑气遮挡后，暴露踪迹无疑。 也就在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谁，削弱了疯子的意志？” 那一边，留在乔天体内的圣人意志施展无上神威，有所损耗，此消彼长，时刻与疯子意志对抗的乔天老祖趁机苏醒，重掌躯壳。 “是你们两个异族？” 睥睨的目光扫视四周，鼻子嗅了嗅，循着香气将注意力放在妖异男子二人身上，乔天咧嘴一笑，“做得不错，该赏，赐你俩为老祖口粮。” “还有那个，也给老祖过来！” 覆灭“始祖”的神国，湮灭护持男装女子的百丈幽光黑山，对疯子意志损耗甚大，以至于不同以往，乔天的神智极其清醒。 他神态癫狂，肆无忌惮。 发现陆源后，隔空一摄，本就虚弱的陆源来不及抵抗，一个眨眼，来到这里。 陆源反应极快，在自己踪迹暴露的刹那停止将法力祭入《见闻录》，那些倒映的影像全部消失，未被乔天老祖三人察觉。 “那个男装女子......” 然而时刻浮想断桥，维持神智清醒、内心镇定，陆源这才注意到，即便自己反应及时，好像还是被那个浑身散发浓重酒气的男装女子有所察觉。 她目光“不经意”略过《见闻录》，双眸深不见底。 这个男装女子，让陆源警惕。自己，似乎一开始就被她发现，只是她为何始终没有动作，任凭自己在她眼皮底下自由活动...... 视若无睹凶焰滔天的乔天，男装女子投向陆源，被玉佩绽放光芒近距离晃得睁不开眼，双眸微眯，“原来那团光源的主人，是个人族。” 真相大白，出乎陆源意料，其实归根结底，男装女子早就发现陆源却没有出手的原因，在于受玉佩影响，女子陷入盲区，在其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光团，无法发现陆源。 不能确定那个“移动的光团”深浅，女子当然暗自观察，不敢妄动。 其实哪有这么复杂。 想明白一切，陆源暗叹自己过于心虚，想法太多。 与此同时，近距离注视，在玉佩照耀下，陆源这才看清这个声音魅惑至极，喜好喝酒，穿着男装的女子长得什么模样。 难怪《见闻录》无法倒映女子容貌，原来她时刻带着个铜铸的古怪面具，上面嘴歪眼斜，丑陋不堪，只露出一双被光芒晃得微眯的眸子。 “老祖不吃人族，女娃好香，先拿你开口。” 把陆源摄来，见陆源是人族后，乔天略微失望。不过他很快鼻子嗅了嗅，眼前一亮。 随声音落下，覆盖女子容颜的面具震成粉末，露出一张惊艳绝世的容颜。钟灵毓秀，白璧无瑕，明眸皓齿，仪态万方。 “好个美人！” 嘴巴大张，正要一口吞掉眼前女子的乔天动作一滞，不禁赞叹。 以他老人家昔年纵横天下的眼光，给予女子如此高评价，可见男装女子容貌何等惊世骇俗。 不过赞叹过后，乔天还是不为美色所动，仍要一口吞了女子。 “我有法子使你脱困，掌控躯壳。” 但就在这时，女子醉眼惺忪，谈吐之间，芬芳中带着酒气。 面对生死，她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陆源皱眉，有些惊诧这个乍看酒醉，实则眼光老辣独到的女子，不说则已，一说惊人，直戳要害，一下道出关键所在。 大致浏览过乔天记忆，陆源很清楚，以乔天的为人，原本不会听女子废话。可眼下女子，心思缜密，谋划深远，短短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嗯？” 果不其然，女子的话立刻引起乔天兴趣，“女娃，口气不小。” “什么口气不小，我大哥乃古往今来，‘土’、‘河’之后，幽冥第三位帝皇‘山’的子嗣。” 说到这里，被玉佩绽放的光芒照耀，同样睁不开眼的妖异男子皱眉，他似乎天性使然，不论何时，都爱多话。 “啪！” 一巴掌糊过，妖异男子扇飞出去。 “老祖问你了？” 乔天手一摄，将飞在半空的男子擒来，大手捏着妖异男子头颅。 男子嘴巴被扇歪，不断溢出七彩血液，头颅被乔天捏得扭曲变形，若非他天赋异禀，换别人被这样凌虐，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倒是有嚼头，这等体魄，便遗传自那个什么狗屁‘山’？” 骇人听闻，乔天毫无征兆，徒手拽下妖异男子头颅，大张着嘴，将头颅整个吞下，咀嚼着，嘴里含混不清，“太古之时，你们幽冥尊崇的‘土’，创立阴曹地府，凡死去的生灵，魂魄不归于天地之间，而被拘入幽冥，关进什么十八层地狱。” “上古之时，你们尊崇的‘河’衍化轮回，使生灵死后进入什么六道轮回之中，壮大幽冥。” “如此两个妖孽尚要死在人族之手，你们那个山，什么鸟东西，敢在老祖面前炫耀？” 乔天不屑一顾，生撕活剥，两三口就把妖异男子吞了个干净。 “他是死不了的。” 任凭弟弟在面前被吃，男装女子无动于衷，等乔天发泄完，这才摇摇头，不紧不慢补充道，“本宫是灵师。” “灵师？” 乔天一怔，一指戳向女子眉心。 刹那，风起云涌，虚空扭曲，空荡荡的天空像被扯动，随这一指尽数朝女子眉心汇聚。须臾，女子眉心模糊，身躯一动不动，浑身像被一层透明的膜封印，禁锢其中，一动不能动。 “那老祖等会再吃你。” 毫不费力，若无其事做完这些，转过头，乔天注视陆源，上下打量，“小子，到你了，说说你是如何破封印而来？” 不过未等陆源回答，乔天很快皱眉，“奇怪，你流露的气质怎么让老祖有些厌恶？罢了，你不必回答。” 他喜怒无常，凶残成性，行事乖张，稍有不对心意，便一巴掌拍下。 陆源总算见识到为何《见闻录》记载，乔天为“天下第一恶人”，只因为一句厌恶，没有其它理由，就要灭杀自己。 这太荒唐，太可笑，匪夷所思，却真真实实正在发生！ 第六十章 黑炎长河 “该死！” 危急关头，陆源就像之前在广场上面对太虚门众长老盘问时那样，第一时间施展《渊源经》。 紧接着还未等陆源施展出《肉身法》。 面前注意到来自陆源小腹那一股骇人听闻的恐怖波动，见到已然形成的黑洞，乔天一愣，下拍的手掌因此停缓。 “身为人族，却能汲取冥气......难怪觉得你格外惹厌，告诉老祖，你是如何破除老祖布置的重重禁制，修炼到《渊源经》的？” 其实深究起来，乔天才是疯子的真正传人。 第一时间，他就觉出猫腻。 俊美绝伦的面容狰狞，滔天怒意浮现在那双星目深处，洁白得一尘不染的手掌蕴含伟力，虚空都变得扭曲。 但稍纵即逝，乔天又恢复如初，语速不缓不慢，心平气和。 “原来传承之地那方天地是你构筑！” 陆源听到乔天这么说，突然恍然大悟。 真相大白，原来传承之地的那些禁制，都是乔天为了避免《渊源经》被人获得而留下的险恶布置。 趁着乔天被自己有意以《渊源经》造成的恐怖吸力引发异象而分心，陆源仗着《肉身法》造就成的意动身随，意到力到。 他嘴里说着话，继续分散乔天的注意力。 陆源手里却疾速掐诀，牵引小腹法力泊泊涌出，热浪滚滚，一条黑色的长河赫然成形，汹涌澎湃，涌出渊源。长河越放越大，直抵乔天头颅，冲刷而去。 陆源在乔天神志模糊的时候，大致浏览过乔天的记忆，他很清楚乔天的为人，对待这个天下第一恶人，不能抱任何侥幸。 乔天反复无常，虽然现在心平气和在与陆源对话，但实则根本不可能容陆源活口。 陆源知道，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 “渊源法力.......找死！！！” 然而出乎陆源意料，面对热浪滚滚漆黑如墨的火形法术，乔天竟感到惊恐，身形迅速后退，根本不敢与滔滔火焰大河接触。 并且在后退的同时，凌空拍来两掌，掌风如刀，稀薄的黑气被切割一空。 陆源那条法力衍化的长河，在掌风之下，迅速湮灭。 掌风仍未结束，速度太快，铺天盖地，席卷陆源。 “摩诃！” 危急时刻，一旁浑身酒气，被乔天牢牢禁锢封印的醉眼惺忪的男装女子，忽然七窍流血，血液晶莹剔透，散发玉般质感。 她那古井不波的脸上，痛苦神色稍纵即逝。 在女子眉心，那层模糊不清的封印龟裂，一座巍峨黑山破封而出，打破所有禁锢。 这座黑山，绽放幽光，巍峨耸立，气象万千，给人一种不知多少亿万里的奇异感觉。 似乎山脚和山顶直入虚空，展露在陆源眼前，只是一截山腰。 可就是这截山腰，却镇压种种，出现的刹那，磅礴呼啸的掌风戛然而止，消失殆尽。 此山一出，陆源就感到动作一滞，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仿佛被亿万斤大山压迫，无穷无尽，透不过气来。他激出一身冷汗，脑袋昏沉，濒临崩溃，就快要被活活压死。 “天地，自然之道也......” 但置身断桥上，耳畔传来的淡淡诵经声在这时起到妙用，聆听诵经，可怕的压迫感荡然无存，陆源松了口气，神智恢复清明，再看眼前，短短一瞬，大山已然笼罩乔天头顶。 这是女子冲乔天施展的手段，陆源之所以感到不适，因为他修为太低。 “雕虫小技，‘摩诃山’搬过来也不够老祖玩！” 乔天照着那座巍峨大山，又是一掌，返璞归真，不见半点声势，但光望之就让人觉得压迫得濒临灭亡的大山，四分五裂，在空中湮灭。 男装女子瞬间脸色苍白，不光七窍，连眉心都渗出晶莹剔透的玉质血液，分外凄凉，惹人垂怜。 “你敢带头反抗老祖？” 乔天目光投向陆源，消失原地，再一眨眼，来到陆源面前，又是一掌，从头顶高高拍下。速度之快，五指翻飞，陆源根本来不及掐完法诀。 “他渊源与你法力同出一源！” 危急关头，一旁的男装女子低语。她眉心幻化幽光，渊源冥冥黑气逸散，上下相通，勾勒出一方天地。 粗略一扫，上面众生百态，容貌各异，俨然囊括幽冥一切种族。 此法一出，照耀古今，在此加持下，男装女子的动作之快，比起乔天丝毫不让。 陆源还在琢磨女子的提醒，这时候，在他面前，女子已然横亘陆源与乔天之间，由眉心和渊源衍化的天地迎向乔天手掌。 “嗡......” 乔天一掌之下，男装女子施展出的天地片片碎裂，他怒火中烧，“想死，老祖成全你！” “砰！” 这一掌打破天地后，又拍在女子眉心。 头颅粉碎、脑浆迸裂的场景没有发生，却产生捶打在金属上的闷响。 “什么体魄，居然打不碎？” 乔天一声诧异，空闲出来的另一只手，反手一拳，轰向女子小腹，再次发出闷响。 被乔天轰砸，就算万丈高山都要粉碎，女子却安然无恙，只是身形微晃，瘫倒在地。 “到你了......” 女子脸色苍白，眉心、七窍流血如柱，不光如此，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血流不止。 而在她倒地瞬间，她嘲笑着注视乔天，凄美绝伦。 眉心那座黑山再次出现，如此近距离，乔天刚要后退，却被黑山笼罩，动作不禁一怔，慢上一丝。 乔天还不明所以女子笑容背后的深意，就看到女子身后，陆源面无表情，一条由无穷黑炎汇聚的长河扑面而来。 “火形之术！！！” 陆源一直在浮想断桥，自始自终保持平静。 他神色凝重，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就算不知乔天底细，男装女子也已看出，必须和陆源联手才有机会活命。 她深不可测，比三目妖异男子还看得深远，在她提醒下，陆源终于反应过来一切的关键。 疯子穷尽一生创造的渊源法力，为何会让乔天害怕？ 很快，有了答案。 乔天刚要挣脱黑山镇压，陆源那条由渊源法力形成的声势浩大的大河居然未遭任何抵抗，甚至给陆源一种奇怪感觉，乔天的渊源里，似乎有什么存在正欢呼雀跃，迎接陆源到来。 紧接着打在乔天身上的火焰长河，在陆源掌控下一股脑直入乔天小腹，一刹那，乔天定住，宛若雕塑，一动不动。 第六十一章 数不尽数的符篆 见到陆源施展的渊源法力终于全部打入乔天小腹。【零↑九△小↓說△網】 还在摔落，未倒在地上的女子展颜一笑，任凭身体坠倒地上，血流入柱，伤势加重，依然笑得花枝招展。 “当浮一大白！” 她喝彩一声。 心里暗道，眼前这个人族，从头到尾一丝不苟，任凭外界变化，冷静得如同死物。唯有这样的人物，才能跟自己配合默契，心有灵犀，一举偷袭成功。 “该死的渊源法力！” 陆源未听到女子的赞叹。 因为在渊源法力衍化的“火形法术”破入乔天渊源的瞬间，在他的感知里，长河被乔天躯壳迅速吸收，紧接着，传来乔天气急败坏的声音。 陆源发现，自己正置身一片汪洋之中。 抬头仰望，不见尽头的深渊上，乔天的身躯被无数枷锁禁锢，枷锁漆黑如墨，仔细看去，这是由数不尽数的符篆构成。 甚至不光枷锁，就连深渊，乃至乔天整个渊源，都由符篆而成。 此时此刻，陆源的渊源法力，仿佛整个天地的养料。 那数不尽数的符篆，是一个个微小的黑洞，本来枯萎沉寂的它们，在贪婪地汲取长河，焕发生机，再次流离游荡，变得丰富生动起来。 “诛异族......” “镇封印......” 四周若隐若现，回荡着疯子圣人留下的意志，时刻影响乔天，给乔天洗脑。 与此同时，陆源注意到，那些流离游荡的微小黑洞，在排列组合，衍化一行行字迹，像是疯子写下的遗书。上面详细介绍了掌控这具躯体的方法。 数不尽数的符篆，组合起来衍化躯壳，便能化为诛杀异族的傀儡。 分散开来，散布虚空，就能衍化封印，封堵幽冥前往人间的通道。 “敢入老祖身躯，老祖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遥不可及的深渊上方，身上布满枷锁，被牢牢禁锢的乔天不能动弹，只能张口一吸。 瞬息间，惊涛骇浪，波涛汹涌。恐怖的吸力自上而下，除了那些符篆和汪洋不受影响，陆源不可抗拒，就要被吸过去，遭乔天吞噬。 然而疯子圣人惊艳一生，算无遗策，死后的一番布置又怎会留下纰漏。 “渊源经！” 陆源在危急时刻，施展《渊源经》。 一刹那，现实中的他，渊源法力泊泊涌出，“火形术”衍化的黑炎长河再次打入乔天渊源。 乔天渊源内，那数不尽数的符篆又得法力滋养，开始飞速流动着。 “哗啦”“哗啦”乔天身上的枷锁再度增长，重重密布，此时就连乔天的嘴巴也被禁锢起来。 乔天这具被疯子造化成傀儡的肉身，毫无缺点。 唯有渊源法力才能掌控！ 否则乔天太过强大，根本没有能够制衡他的东西。 这是方才无数微小黑洞排列组合，衍化的文字记载。 波涛汹涌的汪洋重返平静，一切恢复如初。 “难怪之前他刚碰触我，就马上躲开，很快神志不清。” 陆源阅读过那洋洋洒洒一大篇文字，回想着他进入幽冥的时候，刚要被乔天啃食，乔天却出乎意料，投鼠忌器般一下远离，很快就陷入神智错乱。 陆源现在恍然大悟。 都是因为那时他将法力灌注周身，以至于乔天老祖受渊源法力波及，在恢复清醒的刹那，又被疯子的意志禁锢。 “不老泉水......” 接下来，陆源扫视周围的一片汪洋。 他联系着乔天的记忆，知道这就是昔年被乔天悄悄摄入渊源的那一潭不老泉水。 陆源眼见自己恢复寿命有望，但还未等他松一口气，恍惚间，一股窒息感生起，令他瞬间喘不过气。 “不好！” 陆源暗道大意，立刻将注意力从乔天的渊源收回，下一刻，回归肉身。 呈现在陆源眼前，是一张洁白如玉，毫无瑕疵，带着沁人香气和酒气的芊芊玉手。 危急关头，是陆源的《肉身法》在本能施展，从渊源处泛起着阵阵涟漪。 这才能让陆源在被男装女子掐住脖子的刹那，出其不意，将其手掌弹开，救了陆源一命。 虽然这也得归功于男装女子被乔天轰击得奄奄一息，实力不足。 “肉身竟能时刻防御？” 男装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写满不可思议。 “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陆源暴怒，女子出手狠辣，一击致命，若非他的《肉身法》稍微延缓片刻，自己就要被害。 没有任何对话，男装女子才被弹开的手掌化为拳头。 “找死！” 之前还是一个战线的同袍，如今就要生死相对，陆源浮想断桥，处于冷静中的他没有迟疑，渊源法力壮大肉身，《肉身法》施展，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避开女子的拳头。 “你真是人族？” 女子难以置信，若非与《冥典》里记载的一致，她根本不信眼前这个肉身随意扭曲，像是弹簧的男子是人族。 身躯能这般匪夷所思的变化，别说人族，就是其他种族，男装女子自问也没遇到过，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砰！” 一声闷响过后，陆源避开女子的攻击，一拳轰在女子那倾国倾城的脸庞上。 但犹如击打在金铁上，男装女子浑若金刚，非但没有丝毫损伤，反而陆源被震得疼痛。 他《肉身法》本能地施展，重重涟漪泛起，反震引发的痛楚消弭殆尽。 “砰”“砰”“砰”“砰”“砰”“砰”！ 除了一开始的惊疑，女子再没说话，又是数十记对轰，陆源暗自心惊。 这个女子，心思深沉可怕，趁他注意力在乔天身上时，不声不响，偷偷恢复，然后出手偷袭。 只见女子容颜上血迹全无。 “不过她还未完全恢复。” 陆源发现，女子之前受乔天的重创，表面看已痊愈，但其实灵师的手段和修士的手段都施展不出，如今只是在凭借肉身跟他对轰。 于是陆源一手格档女子，一手快速掐弄法诀，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热浪滚滚，一条由炽热黑炎汇聚的长河自渊源飞出。 浩浩荡荡，席卷女子，法力蕴含的恐怖高温，瞬间淹没躲避不及的男装女子。 第六十二章 肉身不灭 不过出乎陆源意料，那连冥气都能焚毁的长河，除了将女子身上的衣物焚烧殆尽，未给她外表造成任何伤害。【零↑九△小↓說△網】 “渊源法力，不愧是圣人的毕生绝学......” 与此同时，那被黑炎长河席卷的女子，轻轻呢喃着，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刚才被乔天老祖连番轰砸，本就身受重伤的男装女子已然油尽灯枯，此时此刻，陆源这一道“火行术”施展之下，终于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躺在地上，女子身上仅剩绽放萤光的亵衣，包裹她的胸围、腰围，让人看不清她性别特征，是男是女。 “她是什么种族，为何肉身这么恐怖？” 陆源望着脚下胴体，无动于衷。 他明白补刀的重要性，于是对着男装女子，又是一顿轰砸。 可是，不论陆源掰她脖子亦或轰她脑袋，女子毫发无损，她的身躯就好像一块神铁，坚不可摧。 尤其她穿着的亵衣，就是一团荧光，触碰起来，直接透过女子的身子，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连肉身也触摸不到。 陆源苦于没有别的灭杀手段，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也已经濒临寿终，在对男装女子一番轰杀无果后。 他也只能喘着粗气，微作歇息，暂时作罢。 “真是笨蛋......” 陆源再三确定女子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他走向一动不动的乔天跟前，手探进乔天的渊源，想取不老泉水，可手掌与乔天小腹接触，却无法深入。 陆源略微一怔，气喘吁吁的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糊涂。 “必须以渊源法力才能沟通乔天躯壳。” 这一次，陆源的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壮大手掌，终于顺利探入乔天的渊源，取出一抔“不老泉水”。 他贪婪地饮一滴“不老泉水”，体会着浑身生机勃勃，再次充满朝气的感觉。 将剩余的不老泉水，重新放回那被圣人造化过的乔天的渊源。 然后，陆源对着脚下的男装女子，又是一番摧残。 “根本杀不死这个看不出性别的人妖。” 不过，他惊诧地发现，不单法术对男装女子无效，就算自己倾尽全力轰砸，却连女子的一根头发都无法扯断。 这个男装女子，不知什么来历，居然铜皮铁骨，简直不死之身！ “她到底是男是女？” 还有，女子身上的亵衣似乎是样了不起的神物，不单护住了女子的要害，还让人看不出她的性别。【零↑九△小↓說△網】 陆源本以为这家伙是女人，此时此刻，回想起之前妖异男子口中称呼的大哥，他不禁泛起嘀咕。 紧接着，陆源的法力灌注手掌，尝试着，伸进男装女子的渊源。 然后出乎陆源意料，想不到就算不是乔天那种同出一源的渊源，陆源的手掌，也能毫无阻碍，破入男装女子的渊源。 渊源法力，就好像一把万能钥匙，能打开一切渊源。 “渊源里千疮百孔......” 陆源的注意力，放到了女子的渊源上。 此时此刻，只见她的渊源千疮百孔，乱石丛生，整座深渊，断壁残垣，生机全无，一片废墟景象。 这代表，男装女子的渊源，在方才被乔天一拳捣毁，彻底废了。 渊源里，连她收藏的宝物都荡然一空，毁灭殆尽，只剩下那小半卷圣人手札未被湮灭。 于是陆源将圣人手札取出来，收进自己的渊源。 “若是不出所料，她的眉心，那属于灵师的修炼之处，也同样被捣毁一空。” 男装女子的眉心血流如注，看起来分外凄凉。 陆源对着她眉心，又是一顿轰砸。不过还是没什么效果，陆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再三确定，女子受伤严重，短时间内，不会再醒来。 然后一脚踹过去，想将男装女子踢下云层。 可就像女子那神铁般的肉身，她的体重，竟然也无比沉重，陆源踢在上面，只觉得好像在踹动一块磐石。 女子纹丝不动。 打又打不死，踢又踢不走。 陆源皱眉。 “试试你吧。” 他思索了一会，然后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就像将法力灌注手掌那样，将法力灌注乔天周身。 旋即瞬息间，一念而生，如臂使指，就像挥动自己的手臂似的，乔天竟随着陆源的意愿自由摆布起来。 “原来如此。” 陆源一下明悟。 在乔天渊源里记载的那段文字，很明确地介绍，乔天的躯壳已被造化成傀儡，受渊源法力操控。 “咚。”“咚。”“咚。” 陆源没有任何迟疑，在反复试验过后，终于能操控乔天躯壳，他立刻驱使乔天轰砸脚下男装女子。 这个无法定义男女的存在必须灭杀，否则他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爆发。 陆源可是清晰记得，这个男装女子还有位父皇，乃是这方幽冥天地古往今来的第三位帝皇。 “他的肉身......” 然而片刻后，陆源发现。 男装女子的肉身迥异寻常，相比较她那被乔天一拳轰碎的渊源，以及轰砸得血流不止的眉心，她的肉身不似活物，真的犹如一块神铁。 任凭乔天如何摧残，毫发未损。 肉身，居然能够比可通过修炼来壮大的渊源和眉心更强大？ 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凭借肉身单纯的防御，没有动用任何有关于修士、灵师的手段，这女子的肉身就已经如此恐怖，她到底什么来历，究竟是什么构造而成的？ “砰”“砰”“砰”...... 陆源操控乔天，又是一番轰砸，然而还是没有效果。 陆源彻底死心。 乔天被造化后的肉身已经够恐怖，但这个不明性别的存在，不遑多让。 陆源没办法，他虽然无法撼动男装女子的沉重体魄，但他通过掌控乔天的躯壳却能撼动。 眼见无法消灭男装女子，陆源又实在不放心将她留在这，只好操控乔天，一脚踢过去，将女子狠狠踹下云层，从这三十三天外，坠落下去。 从这么高掉下去，应该能死吧...... 虽然陆源对于三十三天究竟多高没有概念，但他从这些异族的对话中猜测，三十三天外，很可能是这个幽冥世界的尽头。 从一个世界的尽头掉下去，就算是一块神铁，应该也得废了吧。 第六十三章 混沌 陆源望着掉下去，瞬间就没影的男装女子，确定再没人能妨碍自己。 他操控乔天，驮负自己，在乔天的几个纵跃间，横跨裂缝越来越大的云层。 陆源顺着玉佩指引，不多时，又来到方才那片“灰蒙蒙”的存在之地。 临近这里，脚下云层愈发稀薄，远处中央，依旧空白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早就知道此间玄机的陆源立刻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又一次隔着重重虚空，目睹到眼前这片空白处的真正面目。 那是一团灰蒙蒙，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它依旧在那，浮浮沉沉，似乎永恒不灭，从亘古流转至今，蕴含着宇宙乾坤，天地生灭的道韵。 “必须抓紧时间了。” 陆源觉得，自己在这里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不能再耽搁，否则很容易发生变故。 尤其是那个肉身堪称不灭的男装女子，她的背后，还有着一尊能被幽冥众生封为“帝皇”的存在。 虽然这是三十三天外，幽冥众生未必能察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但陆源还是觉得，抓紧点时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不敢再耽搁，浮想断桥，置身其上，全神贯注。站在断桥上，遥望远处那团“灰蒙蒙”，任凭寿命飞速流逝。 现实里只是一刹，虚妄中却仿佛经历数十年，断桥上，一眨眼，陆源又变得白发苍苍，年迈衰老起来。 他赶紧饮用不老泉水，增长寿命。 而断桥上的他恢复年轻后，继续观察那团“灰蒙蒙”。 时光在一点点流逝，陆源一边观察感悟远方，一边饮用不老泉水。 这一次，远比上回领悟《渊源经》耗时更长。 通过《见闻录》上显示，现实中已然过去二十多个时辰。断桥上目不转睛的陆源这才从那团灰蒙蒙的存在中，明悟出一丝道理。 “这果然是一部灵师传承......” 随之而来的答案，让他震惊。 所谓灵师，用现代人理解，就是过目不忘、智商超高的一群人，这些人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思维、智慧。 灵师的传承，是必须要求天赋的！ 但陆源是个例外。 勤能补拙，就算一颗沙砾，经过千年磨砺也能化成珍珠。 虚妄中，凭着不老泉水续命，陆源目不转睛，不知耗费多少光阴，眼睛眨也不眨，片刻休息都没有地注视观察，终于理解出一丝这个灵师传承的含义。 “这是一团混沌......” 首先，陆源终于知道这团灰蒙蒙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它是一团混沌，无形无质，让人琢磨不清，描述不明。 陆源站在断桥上，继续感悟。 时间一点点过去，通过他不断地消耗，乔天的渊源里，不老泉水消耗大半。 陆源脚下的云层愈发稀薄，渐渐地，他甚至不得不操控乔天的躯体，背着他无数次辗转腾挪。 逼不得已，陆源的位置距离中央处越来越远，幸好，参悟那团混沌，陆源接近到尾声。 他的寿命在剧烈流逝，最后甚至不得不大口饮用不老泉水。 远胜《渊源经》的灵师传承太过可怕，陆源无时无刻都在饮用不老泉水，但饶是如此，由于寿命消耗得太快，使得他从未感觉到有任何饱胀感。 参悟这团“混沌”，让陆源殚心竭虑。 若非乔天当初在仙古禁地连同泉眼、搬运来整座不老泉水，陆源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 “耗费的寿命越来越剧烈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源发现随着他领悟加深，寿命竟消耗得疾速起来，乃至于一口接一口饮用的不老泉水供不应求，甚至很快...... “不老泉水干涸了......” 随着最后一滴不老泉水被陆源饮用，他怅然若失，灵师的传承太过浩瀚，越领悟就越觉得自身渺小，需要明悟的东西越多。 但就在这时，乔天空荡荡的渊源中，陆源忽然发现中央处有一个像是泉眼的地洞。 “这就是不老泉水的泉眼？” 地洞已然干涸，但在深处还有一滴水珠，宛若琥珀，晶莹剔透，与众不同。 仔细观察，水珠里倒映出天地自然，山川大河，日月星辰，俨然是一方小世界。 水珠潮湿，不一会，表面就覆盖上一层水汽。 这方小世界在不断往外界分泌不老泉水。 正是参悟灵师传承的关键时刻，陆源不敢有片刻迟疑，他根本等不及泉眼分泌不老泉水了。 陆源将这一滴轻若无物的水珠取出，刹那间，乔天的渊源风起云涌。 “原来这才是乔天搬运整潭不老泉水的目的。” 失去不老泉水的“泉眼”镇压，乔天渊源之底的中央处，那个地洞不再受堵塞。 然而紧接着，地洞贯穿，使乔天的渊源重新与天地相连，外界源源不断的冥气涌入洞穴，在里面炼化成法力，像是泉眼般，源源不断的法力从中涌出，流入乔天的渊源。 “哗啦哗啦......” 上方传来哗啦哗啦的锁链声，被禁锢嘴巴的乔天眼神惊恐，想做垂死挣扎。 但却在圣人遗留的布置下，无济于事。 他的渊源与外界天地连通，无穷无尽的冥气衍化成法力，滋润整座渊源，壮大疯子留下的布置。 这是大势所趋，从此以后，乔天躯壳内的渊源法力不再干涸，他将永远被禁，永世不得脱困...... 陆源没时间理会这些变故，他小心翼翼地将不老泉水的“泉眼”含在口中，置身断桥上的他白发苍苍，奄奄一息。 “泉眼”分泌出的不老泉水，根本不足以陆源消耗。 他等不及“泉眼”再酝酿不老泉水了，犹豫片刻，他一咬牙，直接一口将“泉眼”吞入腹中。 与此同时，赶紧目不转睛，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远方混沌。 他的寿命在飞速增长，一股饱胀感迅速充满全身，要把陆源撑爆。 但很快，饱胀感又在永无止境地疾速流逝，那是断桥上的陆源感悟混沌造成的寿命消耗。 此消彼长，你上我下，寿命的增长与消耗在这样胶着的僵持下，令陆源双眼布满血丝，眉心通红，渐渐渗出血珠。 聆听耳畔淡淡诵经声，让陆源始终保持平静，维持着寿命增长与消耗间的平衡。 现实里的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忽然间，陆源感觉到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正在拉扯自己。 他站在断桥上，只见远方的那一团混沌，忽然剧烈翻滚起来，并迅速缩小，直到坍缩，然后他整个头颅“嗡”的一声。 仿佛天地宇宙在一刹那爆炸。 第六十四章 灵皇 在那声仿佛天地宇宙在刹那爆炸来临之际，陆源很清楚，越到这时候就越要清醒，否则稍有差池就是身死道消。【零↑九△小↓說△網】 “天地，自然之道也......” 虚妄中，他站在断桥上，聆听耳畔传来的淡淡诵经声，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陆源不敢有丝毫差池，就连眉心血流如注都置若罔闻。 “好一个爆炸。” 远方，宛若开天辟地的一声炸响。 陆源在断桥上，头痛欲裂，受到那来自远处的一团混沌，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冲击。 无形的波动袭来，那是光阴在流逝，陆源的头发一下花白、肌肤松弛，他竟在刹那老朽，奄奄一息，速度之快，陆源毫不怀疑，紧接着，自己将腐朽成一团骨粉。 现实中，他的眉心，仿佛打开一个血洞，鲜血如流，根本止不住。 陆源咬牙坚持，不敢有片刻分神。 危急关头，那团被他吞入腹中的泉眼在这时迸发生机。 肉眼可见，置身断桥上，陆源不断经历着衰老、年轻，他像是陷入轮回当中。 与此同时，他眉心那破开的血洞，迅速愈合，转眼间恢复如初。 远方的混沌爆炸，产生的光阴流逝渐渐削弱，而陆源，体内那水滴状的泉眼也开始湮灭。 最后，一切风平浪静。 光阴再不能流逝，陆源吞服“不老泉眼”增添的无尽寿命也跟着消耗殆尽。 虚妄中，在他面前，远方那团混沌荡然无存，虚空一片澄清。 现实里，陆源注意到玉佩中代表混沌的那个绽放无穷光芒的光点，黯淡下来，玉佩黯淡无光，周围漆黑一片，这方幽冥世界重归黑暗。 与此同时，随着陆源疑问，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崭新空间。放眼望去，一片黑暗，这是一处无尽虚空。 那团混沌，被他清晰感受到，并且细致到每个微小细节都能丝毫不差地记忆出来。 他俨然化身成了这团灰蒙蒙的混沌。 在这个到处是虚空的黑暗空间，陆源就是一团混沌。 那开天辟地的一声炸响，开辟了陆源的眉心空间，给他打开一扇新的大门，令他踏入一个崭新的层次！ “混沌。” 传说天地万物本就是一团混沌，始于混沌，终于混沌。 恍惚间，陆源似乎有了一丝明悟，这团混沌，就是自己。 他还不太适应现在这个状态，擦掉脸上血渍。 眉心处，完好无损，未有任何伤痕，丝毫没有之前血流如注的迹象。 陆源这次无需再浮想断桥，记忆也前所未有的清晰。整个人心无旁骛，回想每件事情，都清晰彻底，甚至连之前男装女子有多少根头发都能全部记忆出来。 过目不忘！ 这是灵师才具备的能力！ “原来灵师过目不忘的原因在于此......” 陆源联想林中巍在《见闻录》里的记载，此时此刻，切身体会，终于明白灵师过目不忘的缘由。 一方面是他们天资聪颖，卓尔不凡，更重要的是，他们通过观想时时刻刻保持专注，专心致志，这才能让他们记忆永不消退。 灵魂不可名状，不能捉摸，是修士都无法察觉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通过陆源的观想，他已然能感受到自身灵魂所在，就是脑海那一团灰蒙蒙的混沌。 通过观想混沌，他得以把灵魂显化，从此就能够进行灵魂方面的修炼！ 陆源千辛万苦，终于成为灵师！！！ “玉佩诚不欺我。” 他睁开眼，摩挲着手里的玉佩。 上面那曾经绽放远胜《渊源经》的光芒，确实值得自己为之九死一生。陆源这趟幽冥之行，目的已经达到。 “不好！” 不过，就在陆源紧绷的神经刚得到喘息，他忽然发现身旁乔天老祖产生的异状。 乔天那被疯子造化成傀儡的躯体，在被陆源摄取走“不老泉眼”后，他的躯壳化为无底洞，悄然间，源源不断汲取着冥冥黑气，以至于不知不觉间，使周遭冥气当荡然一空， 放眼望去，澄空亿万里，那无穷高远的天幕，失去冥气遮掩，露出了诸天星辰在绽放毫光，照亮漆黑的幽冥世界。 此地是幽冥的三十三天外，最接近诸天的地方，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陆源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成为灵师了？！” 正当陆源重新掌控乔天躯壳的刹那，这一次，匪夷所思，乔天即使嘴巴被牢牢禁锢，但他心中所想竟然也能被陆源全部感知。 灵魂一道，博大精深，成为灵师，果然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乔天虽然无法掌控身躯，但他对于身旁，发生在陆源身上的变化，一清二楚。 “不，不可能，‘灵’的传承，怎会被人所得！” 此时此刻，乔天并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被陆源感知得一干二净。 但陆源装作毫不知情，默默无语。 “三皇五帝之首，盖压诸天，驱除万族，带领人族踏上修行之路的人皇‘灵’......” “开创了灵师一脉的‘灵’......” “那头苟延残喘的老蜘蛛不顾自损，也要盘踞此处，穷尽一切也不能谋取的‘灵’的传承......” “怎会被他所得？！！！” 这是乔天的心中想法。 而随着他浮想联翩，陆源终于明白一切缘由。 这是一段波澜壮阔，充满血与泪的历史...... 太古之时，幽冥第一尊帝皇“土”，创立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凡死去的生灵，魂魄不归于天地之间，而被拘入幽冥。 本就天赋异禀，凌驾万族之上的幽冥因此壮大，颠倒阴阳，使冥气弥漫人间，遮天蔽日，人间暗无天日。 后来是人皇“灵”横空出世，为人族开创出“灵道”修行，带领人族迅速崛起。 这位“灵皇”，几乎凭一己之力将幽冥万族屠戮殆尽，杀得幽冥只剩鳏寡孤独，最终在此人间与幽冥交接之地的“酆都”，把幽冥古往今来的第一尊帝皇“土”斩杀。 然后力竭的灵皇，为绝后患，使冥气再不能渗入人间，他湮灭“酆都”。 并以身躯化为封印，隔断人间与幽冥的通路。 今时今日的太虚山脉，就是灵皇的躯体所化。 而那座沉世渊，便是灵的渊源！ 第六十五章 灵师手段 陆源默不作声，默默消化着这段浩瀚历史。 就像当今世上，人们难以想象上古时代人族易子相食的凄惨景象。 陆源也难以想象，凭借冥气那强大的侵蚀性，若非灵皇身化封印，被冥气笼罩的人间该是如何惨淡的一副光景。 不过没有万能的存在，伟大的灵皇也有他的局限性，在开创灵师修行以后，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人族并没有发掘出渊源一道的修行。 以至于灵皇始料未及，他身躯化身的封印，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那就是渊源！ 所以才有了后来无数载，幽冥诞生的第二尊帝皇“河”。 “冥河”以灵皇的渊源为突破，衍化轮回，使天地间的众生死后进入所谓的“六道轮回”之中，趁机壮大幽冥。 这一切，直到上古之时，被疯子圣人发现这功成时将会祸乱天地的巨大阴谋。 所以才有了疯子后半生博览世间万族渊源，穷尽毕生精力也要创造出阐述尽渊源道理的《渊源经》。 他要以这卷《渊源经》，弥补灵皇的封印。 不过记忆发展到这，按照乔天所想，当初疑似有人泄露消息，使得幽冥那第二尊帝皇“冥河”，在太虚山趁疯子布置封印的关键时刻，展开偷袭。 最终使本就虚弱不堪的疯子，与“冥河”同归于尽，陨落此间。 并在弥留之际，留下布置，好叫后人将漏洞补全，彻底封印通道，了结祸患。 这才有了乔天老祖接下来的一番奇遇。 “原来如此......” 陆源知道了这些因果，他有些惆怅，一饮一啄，自有安排，果然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机缘。 只是这么推论，那自己这趟穿越，以及那颗与自己一同降临的石头，背后是否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 “呼。” 就在陆源浮想联翩的时候，他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踏空。 他这才清醒，发现脚下那由所谓的“始祖”呼出来的气构筑的云雾陆地，此刻已近乎不见。陆源踏足的地方，脚下云雾渐渐虚无，再不动作，他就要从这三十三天外掉落下去。 而身旁的乔天，蕴含圣人造化，他纵使没有云雾踏足，依然能在虚空矗立。 “该走了......” 见状，一切了结。 陆源掌控乔天，驮负起自己。几个纵跃，来到那昔日由林中巍加持的八卦封印处。 这个八卦封印就这么静静布置在虚空。而乔天的躯体，在受到越来越多的法力滋润下，他身躯渐渐趋于透明。【零↑九△小↓說△網】 “渊源，天地之始......” 陆源按照疯子留下的遗言施展《渊源经》，一瞬间，乔天躯壳轰然分解，化为无数符篆，每个符篆都是一个缩小无数倍的黑洞。 这些黑洞一拥而上，随着陆源心意融入悬挂在虚空的八卦上。 林中巍虽然是灵师，手段非凡，但仍远远不及教化众生的疯子圣人。 疯子留下的布置，以经过其造化的乔天躯壳衍化出封印，非同小可。 “这个葬送了两位大能的幽冥与人间的连接之地......” 破而后立，在无数黑洞般的符篆吞噬下，八卦渐渐湮灭，随着八卦消失，一个通道赫然成形，那边是无穷天地元气汇聚的元气海洋，三百六十五具尸体栩栩如生。 陆源掌控着由乔天躯壳衍化的符篆，任由这些符篆缭绕，众星拱月般，拥簇他飞入通道。 一步跨出，陆源感受着周遭清新自然的天地元气，心旷神怡，自己已从幽冥回到人间。 然后那缭绕他的无数符篆，迅速占据通道。 陆源根据疯子留下的遗言，放开对这些符篆的掌控，任由符篆发展。 因为这些符篆蕴含着疯子的意志，它们近似于渊源法力，却又蕴含比渊源法力更深刻的神韵。 哪怕疯子死后，意志仍存，连乔天都无法阻挡。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封印通道。 在陆源面前，这些符篆似乎与天地同源，随着一个个黑洞汇入虚空，通道开始生长，一点点在缩小面积。 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悄然进行，眼看通道将要完全封死。 就在这时，异变陡升！ 像被投掷而来，一道流光稍纵即逝，通道封死的进程戛然而止。 “本宫又与你相见了。” 魅惑天生的声音响起，妖音惑众，让众生把持不住，点燃种种欲望。 只见之前那个被陆源从三十三天外踹下去的醉酒女子，此时双手撑地，占据通道，以其堪称不死的恐怖肉身阻挠通道封印。 不知被什么恐怖存在投掷过来的她，看起来伤势仍未痊愈，脸色苍白，冲陆源莞尔一笑，俨然一幅胜利者姿态。 而她的眉心，飞出一座幽幽大山。 不过女子屡次受伤，还是让她的修为倒退。这座大山并非无穷高远，也不再蕴含重重威压，只有三寸大，且并不凝实，山体虚幻，看起来十分紊乱。 然而饶是如此，这座虚幻的大山还是来得飞快，刹那间，陆源根本来不及躲避。 就被大山撞入头颅，他如遭重击，像被大山压在身上，浑身透过不气，无法喘息，整个人浑浑噩噩起来。 “天地，自然之道也......” 危急关头，陆源本能地浮想断桥，他置身其上，聆听耳畔传来的淡淡诵经声，艰难维持着自己残留的神智。 只是断桥和诵经声毕竟是虚妄，丝毫不能影响那座虚幻的大山。 陆源甚至根本不清楚那座撞入身体的大山在哪，再这样下去，他就算有断桥维持神智清醒，也难以摆脱被大山活活镇死的噩运。 这便是灵师的手段，法力无法破解，一旦与灵师交手，修士根本无可奈何。 “该死，差点忘了，我也是灵师！” 但就是一念之间，陆源忽然想起自己那还未完全适应过来的新晋的灵师身份。 几乎同时，置身在断桥上的他，心灵澄澈，就像随时随地冥想无碍一样。他立刻观想起那一团灰蒙蒙、一片模糊的混沌。 天地万物，本就是一团混沌...... 刹那，随着陆源观想，那团混沌在眉心显化，他前所未有的专注，聚精会神。这时候，陆源终于能发现那座镇压自己的大山了。 第六十六章 七十二门徒 只见一座黑幽幽的大山，静静矗立在眉心里那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牢牢镇压在那，使陆源透不过气，浑身无力，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再这样下去，就将沦为行尸走肉。 “混沌......” 而这时候，随着陆源观想混沌，在他眉心，那一座黑幽幽的大山，忽然被一团灰蒙蒙的雾霭笼罩。 紧接着，雾霭围绕大山翻滚、搅动着。 陆源皱眉，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因为就在他观想混沌的时候，那座大山俨然横亘在他灵魂深处，让他好不容易专注起来的精神，迅速涣散，无法把混沌成功观想出来。 他头痛欲裂，因为这座大山，就好像男装女子植入在他灵魂的一根刺，让他一观想混沌，就生不如死，无法集中精神。 陆源要想观想出混沌，就必须把这根刺清掉。 这座大山镇压着他，不光要湮灭他的灵魂，更促使他连观想都难以做到。 陆源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要精神崩溃了。 “天地，自然之道也......” 但正是这时候，陆源一直浮想着断桥，他置身其上，耳畔传来淡淡的诵经声，瞬间抚平他紊乱的情绪，让他即将崩溃的心境恢复，心平气和，重新以一个至高角度俯瞰天地万物。 然后在一刹那，陆源刚开始涣散的神智又变得格外清醒坚定，在他的观想下，即使他感到头痛欲裂、生不如死，陆源也无比坚定，无可阻挡。 下一刻，在他眉心里，那一团被雾霭笼罩，本就因不太稳定而显得虚幻紊乱的幽幽大山，在陆源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观想下，雾霭越来越多，大山骤然崩塌解体。 陆源头痛欲裂，就好像重新又经历了那开天辟地的大爆炸般。 但他置身断桥上，就算经历多少次这种前所未有的大爆炸，也不会动摇分毫，仍旧古井不波，内心无比坚定。 因为这个时候若是有丝毫分心，陆源本就摇摇欲坠的灵魂，失去主持，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哪怕是头痛欲裂给陆源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也聚精会神的坚定观想着。在他的眉心里，那崩塌碎裂的虚幻山石还来不及滚落，就被笼罩的雾霭一个翻滚、搅动，全部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那镇压在陆源脑海的幽幽大山，荡然无存，无穷无尽的雾霭吞噬尽大山后，赫然成形，一团混沌在眉心诞生。 很奇怪，本来陆源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但此时此刻，随那座幽幽大山消失，他的头痛随之消退，全身风平浪静，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幻觉一般。 然而陆源额头滴下的滚滚冷汗提醒他，这一切并非幻觉。 “居然毁去了本宫的一缕神念？！” 那一边，此时早已散去了一身酒气，虚弱得脸色惨白的男装女子，她在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幽幽大山在陆源的消失。 “你什么时候成灵师了？” “哪来的灵师传承？！” 女子满脸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族男子只是修士，绝非灵师。否则在与那个人族大能拼命之际，这个人族男子早就施展出灵师手段，哪怕他是初为灵师，也绝不会像刚才那样，空有修士的法力，毫无灵师的手段。 她不会断定错，这个人族男子，分明是刚获取到的灵师传承！ 一刹那，男装女子想到很多...... 不过紧接着，她黛眉蹙起，随着她隐隐约约间的感应，让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不......不是毁去，而是......被你吞噬了本宫的一缕神念？！” 这个答案到女子震撼，惊人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冲击着她的思绪。 她难以置信，但紧跟着，整个人迅速萎靡不振，衰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本就虚弱不堪的她，稍有恢复便倾尽所有施展出的灵师手段，现在被陆源破去，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失去全部力气。 “吞噬了这个异族的神念，我的灵魂居然有所壮大......” 陆源面对男装女子的一系列问题，他没有答复，他也不可能去回答一个生死仇敌。 他现在神智清醒，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眉心里，那一团吞噬了女子口中“一缕神念”的混沌，本来近乎透明，现在却有了凝实迹象。 虽然这个凝实微不足道，但陆源能明显感受到，他神清气爽，思考事情也变得更加清晰，乃至于他不用施展《肉身法》，就能三百六十度无碍，完全“看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毛孔、发丝。 陆源阅读过《见闻录》，很清楚女子所说的“一缕神念”是什么。 这是灵师的词汇。 众生所有的想法、情绪、记忆，乃至诸多种种，在成为灵师以后，都能从虚无衍化为具体，这种种存在，有一个统称，就叫“神念”！ “神念”，这也是灵师修行的第一个境界！ 灵师通过观想不断打磨神念，专心致志，去伪存真，思考就会变得越来越精细，感知也会愈发加深，最终灵师会越来越聪慧。 陆源默默体会着自己目前的状态，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施展《肉身法》，壮大左脚，整个人全力以赴，朝着下方堵住封印的男装女子踹去。 男装女子现在堵着通道，使封印无法继续，陆源只能先把她踹下封印，才能使通道彻底被封印。 不过任凭陆源怎么狠踹，此时男装女子耷拉着双眸，疲惫不堪，瘫软无力，连番的轰杀，已让她濒临绝境，彻底达到极限。 “当初疯子七十二门徒在幽冥作乱多年，焚书毁卷，导致幽冥大段历史空白......” “都以为他们为了给疯子报仇雪恨......” “原来是为了掩盖这条连接幽冥与人间的通道......” 男装女子开始糊涂起来，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而这时，听到女子说的这些胡话，陆源瞳孔微缩，提到疯子圣人的七十二门徒，他忽然联想到在乔天的记忆里，那座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两边书有“求仙问道行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的法力大门。 第六十七章 帝皇之音 只见一座黑幽幽的大山，静静矗立在眉心里那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牢牢镇压在那，使陆源透不过气，浑身无力，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再这样下去，就将沦为行尸走肉。 “混沌......” 而这时候，随着陆源观想混沌，在他眉心，那一座黑幽幽的大山，忽然被一团灰蒙蒙的雾霭笼罩。 紧接着，雾霭围绕大山翻滚、搅动着。 陆源皱眉，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因为就在他观想混沌的时候，那座大山俨然横亘在他灵魂深处，让他好不容易专注起来的精神，迅速涣散，无法把混沌成功观想出来。 他头痛欲裂，因为这座大山，就好像男装女子植入在他灵魂的一根刺，让他一观想混沌，就生不如死，无法集中精神。 陆源要想观想出混沌，就必须把这根刺清掉。 这座大山镇压着他，不光要湮灭他的灵魂，更促使他连观想都难以做到。 陆源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要精神崩溃了。 “天地，自然之道也......” 但正是这时候，陆源一直浮想着断桥，他置身其上，耳畔传来淡淡的诵经声，瞬间抚平他紊乱的情绪，让他即将崩溃的心境恢复，心平气和，重新以一个至高角度俯瞰天地万物。 然后在一刹那，陆源刚开始涣散的神智又变得格外清醒坚定，在他的观想下，即使他感到头痛欲裂、生不如死，陆源也无比坚定，无可阻挡。 下一刻，在他眉心里，那一团被雾霭笼罩，本就因不太稳定而显得虚幻紊乱的幽幽大山，在陆源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观想下，雾霭越来越多，大山骤然崩塌解体。 陆源头痛欲裂，就好像重新又经历了那开天辟地的大爆炸般。 但他置身断桥上，就算经历多少次这种前所未有的大爆炸，也不会动摇分毫，仍旧古井不波，内心无比坚定。 因为这个时候若是有丝毫分心，陆源本就摇摇欲坠的灵魂，失去主持，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哪怕是头痛欲裂给陆源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他也聚精会神的坚定观想着。在他的眉心里，那崩塌碎裂的虚幻山石还来不及滚落，就被笼罩的雾霭一个翻滚、搅动，全部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那镇压在陆源脑海的幽幽大山，荡然无存，无穷无尽的雾霭吞噬尽大山后，赫然成形，一团混沌在眉心诞生。 很奇怪，本来陆源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但此时此刻，随那座幽幽大山消失，他的头痛随之消退，全身风平浪静，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幻觉一般。 然而陆源额头滴下的滚滚冷汗提醒他，这一切并非幻觉。 “居然毁去了本宫的一缕神念？！” 那一边，此时早已散去了一身酒气，虚弱得脸色惨白的男装女子，她在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幽幽大山在陆源的消失。 “你什么时候成灵师了？” “哪来的灵师传承？！” 女子满脸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族男子只是修士，绝非灵师。否则在与那个人族大能拼命之际，这个人族男子早就施展出灵师手段，哪怕他是初为灵师，也绝不会像刚才那样，空有修士的法力，毫无灵师的手段。 她不会断定错，这个人族男子，分明是刚获取到的灵师传承！ 一刹那，男装女子想到很多...... 不过紧接着，她黛眉蹙起，随着她隐隐约约间的感应，让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不......不是毁去，而是......被你吞噬了本宫的一缕神念？！” 这个答案到女子震撼，惊人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冲击着她的思绪。 她难以置信，但紧跟着，整个人迅速萎靡不振，衰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本就虚弱不堪的她，稍有恢复便倾尽所有施展出的灵师手段，现在被陆源破去，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失去全部力气。 “吞噬了这个异族的神念，我的灵魂居然有所壮大......” 陆源面对男装女子的一系列问题，他没有答复，他也不可能去回答一个生死仇敌。 他现在神智清醒，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眉心里，那一团吞噬了女子口中“一缕神念”的混沌，本来近乎透明，现在却有了凝实迹象。 虽然这个凝实微不足道，但陆源能明显感受到，他神清气爽，思考事情也变得更加清晰，乃至于他不用施展《肉身法》，就能三百六十度无碍，完全“看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毛孔、发丝。 陆源阅读过《见闻录》，很清楚女子所说的“一缕神念”是什么。 这是灵师的词汇。 众生所有的想法、情绪、记忆，乃至诸多种种，在成为灵师以后，都能从虚无衍化为具体，这种种存在，有一个统称，就叫“神念”！ “神念”，这也是灵师修行的第一个境界！ 灵师通过观想不断打磨神念，专心致志，去伪存真，思考就会变得越来越精细，感知也会愈发加深，最终灵师会越来越聪慧。 陆源默默体会着自己目前的状态，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施展《肉身法》，壮大左脚，整个人全力以赴，朝着下方堵住封印的男装女子踹去。 男装女子现在堵着通道，使封印无法继续，陆源只能先把她踹下封印，才能使通道彻底被封印。 不过任凭陆源怎么狠踹，此时男装女子耷拉着双眸，疲惫不堪，瘫软无力，连番的轰杀，已让她濒临绝境，彻底达到极限。 “当初疯子七十二门徒在幽冥作乱多年，焚书毁卷，导致幽冥大段历史空白......” “都以为他们为了给疯子报仇雪恨......” “原来是为了掩盖这条连接幽冥与人间的通道......” 男装女子开始糊涂起来，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而这时，听到女子说的这些胡话，陆源瞳孔微缩，提到疯子圣人的七十二门徒，他忽然联想到在乔天的记忆里，那座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两边书有“求仙问道行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的法力大门。 陆源还记得，在乔天记忆里，那扇巍峨矗立，千万丈高，直插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中的大门，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从里面衍化出的种种奇景，有一项就符合女子现在所说。 那是无边无际的茫茫血海，商贾、老叟、稚童、娇女、书生、帝皇、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大约七十二个体形相貌各异的身影破开这滔滔不绝的无垠血海，冲进无边黑暗...... 这给乔天带来无边造化的漫天神光中，衍化出的这七十二道破开血海，冲入黑暗的身影，若陆源没猜错，就是疯子圣人的七十二门徒！ 第六十八章 造化弄人 在那尊帝皇的一字一句下，乔天老祖最后的一丝清明，终于被消耗殆尽。 紧接着，便如同疯子那留在乔天体内的“镇杀异族、封印通道”的意志，这位乔天老祖，怨恨了一生，同样也留下了一缕蕴含了一生恨意的意志。 在这股无比滔天的恨意之下，这缕意志，受外界那“帝皇之音”的影响，恨天恨地恨空气，不及后果地选择了唯一一条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法——与疯子留下的意志融合。 乔天老祖一生都在与疯子的意志对抗，谁能料想他死后留下的意志，竟在外界压力下，阴差阳错，选择与疯子圣人的意志融合。 造化弄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若非陆源掌控着乔天躯壳，他也无法察觉到这些变化。 尤其当他成为灵师后，五感增强，能够感同身受到乔天的想法。 这一刻，陆源无需再压制乔天老祖。相反，在得到乔天老祖的意志助力后，那无穷无尽、数不尽数的黑洞隔阂全无，圆满无缺。 肉眼可见，这些黑洞焕然一新，宛若新生，仔细看去，每一个黑洞都“动”了起来，每个黑洞，都衍化出漩涡。 也正是这些漩涡的出现，让每一个黑洞都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一切，说来迟缓，实则只发生一瞬。 男装女子的半截身子还卡在通道里，方才因为她的恐怖肉身阻挠，使数不尽数的黑洞无法再生长，把通道封印。 然而这一刻。 “怎么回事？！我的肉身！” 刚刚有所恢复的男装女子，一下子察觉到什么，她惊恐，惨白的绝世容颜上写满不可思议。 陆源注意到，这些衍化为漩涡的黑洞，声势骇人。从男装女子卡在通道处的小腹开始，无数黑洞蔓延女子渊源，本来不动如山，无法撼动的女子，从小腹的渊源开始，一片漆黑。 漆黑随着黑洞蔓延，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速度之快，最终眨眼间，男装女子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整个覆盖，淹没。 堪称肉身不灭的男装女子瞬间就像一个雕塑，卡在通道处，气息全无，生死未卜。 这时候，又是一阵雷霆滚滚。 “大胆，在朕面前，还敢放肆！” 无上的帝皇之音再次传来，无尽威严之下，虚空泛起涟漪，波涛汹涌。通道处，一个个骇人听闻的裂缝出现，似乎天地都要被震碎。 帝皇一怒，众生伏尸，天地变色。 而且这次听声音，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荡然无存，似乎那尊帝皇距离通道越来越近了！ 这让陆源惊慌！ “我......竟毫发无损？” 然而就在陆源听到这所谓的“帝皇之音”，准备倾尽所有，全神贯注地做抵抗时，出乎他的意料。 他竟什么事都没有，未感觉到任何伤害。 因为在他面前，数不尽的黑洞正吞噬着一切，衍化的漩涡，将那尊伟大的帝皇隔着无尽遥远虚空施展的伟岸手段全部湮灭。 通道旁裂开的虚空，在黑洞蔓延下，生长得飞快，一刹那，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完好无损。 “太慢了！太慢了！” 但陆源不敢觉得有一丝轻松，即使他无需再担心那尊帝皇之音的伤害。 因为那尊伟岸存在，距离通道越来越近了！！！ 他额头的冷汗簌簌流下，黑洞衍化出的漩涡假以时日一定能将男装女子湮灭，只等她消失，失去阻挡的通道就会彻底封印。 可眼下，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听声音，也许那尊幽冥古往今来的第三尊帝皇片刻后就会杀到，时间紧迫，陆源焦急，他若不赶紧将通道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他以渊源法力壮大肉身，施展《肉身法》，倾尽所有力气，用力掰开女子支撑地面的手臂，但男装女子仍旧纹丝不动。 因为她的身躯坚若磐石，哪怕她现在已被黑洞湮灭，生机全无，可陆源短时间内，仍旧没办法将她赶回幽冥。 来不及再考虑了，时间容不得再耽搁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陆源忽然发现来自男装女子身上发生的奇怪变化。 “她的肉身变得和乔天一样了？” 正当陆源掰动女子手臂的时候，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正是他之前掌控乔天躯壳时带来的那种感觉。 男装女子被衍化漩涡的黑洞吞噬，虽然未能一下湮灭她，但她的躯壳已然发生改变，而且这种改变，在这个时候，恰好完成，正好被陆源捕捉。 男装女子受无穷的黑洞侵蚀，她那沉重若山峦的肉身，在与陆源的渊源法力壮大的手掌接触下，这一刻，竟变得轻若无物。 陆源还来不及震惊，他迅速施展《肉身法》，一重重涟漪从小腹渊源泛起，及时腾挪他多余的力气。 陆源稳住身形，迅速出手，将男装女子卡住通道的两臂掰开，再用力一按，男装女子就要被下压回幽冥。 但就在这刹那，宛若雷霆的音浪滚滚而来，在男装女子被陆源已将脖子以下全部压回幽冥的时候，透过这中间的缝隙，陆源目睹到，肉眼可见，另外一头的幽冥世界，虚空泛起了阵阵波纹涟漪。 “尔敢！！！” 这些波纹蕴含无上神力，只见重重涟漪从下方撞来，瞬间把男装女子，从幽冥世界顶了回来。 连同陆源，都猝不及防，一下被撞到一边。 不光如此，那些波纹还在弥漫，透过通道，就要侵蚀人间。 “糟糕！！！” 陆源料不到还有这个变化，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第一时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观想着混沌，防止被所谓“帝皇之音”湮灭灵魂。 然后施展《肉身法》，他在倒地的瞬间，整个匪夷所思，像个弹簧般弹起，又来到通道处。 这时候，那些将男装女子撞入人间，蕴含无穷神力的波纹，正好与赶来的陆源相撞。 可以预见，以陆源的血肉之躯，根本抵抗不了这伟岸神力！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升。 那一边，随着男装女子被从通道撞出，她身上覆盖的黑洞纷纷褪去，眨眼间重归通道。 波纹这时候刚要撞向陆源，就与从女子身上褪回的黑洞相接。 第六十九章 封印 在那尊帝皇的一字一句下，乔天老祖最后的一丝清明，终于被消耗殆尽。 紧接着，便如同疯子那留在乔天体内的“镇杀异族、封印通道”的意志，这位乔天老祖，怨恨了一生，同样也留下了一缕蕴含了一生恨意的意志。 在这股无比滔天的恨意之下，这缕意志，受外界那“帝皇之音”的影响，恨天恨地恨空气，不及后果地选择了唯一一条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方法——与疯子留下的意志融合。 乔天老祖一生都在与疯子的意志对抗，谁能料想他死后留下的意志，竟在外界压力下，阴差阳错，选择与疯子圣人的意志融合。 造化弄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若非陆源掌控着乔天躯壳，他也无法察觉到这些变化。 尤其当他成为灵师后，五感增强，能够感同身受到乔天的想法。 这一刻，陆源无需再压制乔天老祖。相反，在得到乔天老祖的意志助力后，那无穷无尽、数不尽数的黑洞隔阂全无，圆满无缺。 肉眼可见，这些黑洞焕然一新，宛若新生，仔细看去，每一个黑洞都“动”了起来，每个黑洞，都衍化出漩涡。 也正是这些漩涡的出现，让每一个黑洞都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一切，说来迟缓，实则只发生一瞬。 男装女子的半截身子还卡在通道里，方才因为她的恐怖肉身阻挠，使数不尽数的黑洞无法再生长，把通道封印。 然而这一刻。 “怎么回事？！我的肉身！” 刚刚有所恢复的男装女子，一下子察觉到什么，她惊恐，惨白的绝世容颜上写满不可思议。 陆源注意到，这些衍化为漩涡的黑洞，声势骇人。从男装女子卡在通道处的小腹开始，无数黑洞蔓延女子渊源，本来不动如山，无法撼动的女子，从小腹的渊源开始，一片漆黑。 漆黑随着黑洞蔓延，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速度之快，最终眨眼间，男装女子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整个覆盖，淹没。 堪称肉身不灭的男装女子瞬间就像一个雕塑，卡在通道处，气息全无，生死未卜。 这时候，又是一阵雷霆滚滚。 “大胆，在朕面前，还敢放肆！” 无上的帝皇之音再次传来，无尽威严之下，虚空泛起涟漪，波涛汹涌。通道处，一个个骇人听闻的裂缝出现，似乎天地都要被震碎。 帝皇一怒，众生伏尸，天地变色。 而且这次听声音，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荡然无存，似乎那尊帝皇距离通道越来越近了！ 这让陆源惊慌！ “我......竟毫发无损？” 然而就在陆源听到这所谓的“帝皇之音”，准备倾尽所有，全神贯注地做抵抗时，出乎他的意料。 他竟什么事都没有，未感觉到任何伤害。 因为在他面前，数不尽的黑洞正吞噬着一切，衍化的漩涡，将那尊伟大的帝皇隔着无尽遥远虚空施展的伟岸手段全部湮灭。 通道旁裂开的虚空，在黑洞蔓延下，生长得飞快，一刹那，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完好无损。 “太慢了！太慢了！” 但陆源不敢觉得有一丝轻松，即使他无需再担心那尊帝皇之音的伤害。 因为那尊伟岸存在，距离通道越来越近了！！！ 他额头的冷汗簌簌流下，黑洞衍化出的漩涡假以时日一定能将男装女子湮灭，只等她消失，失去阻挡的通道就会彻底封印。 可眼下，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听声音，也许那尊幽冥古往今来的第三尊帝皇片刻后就会杀到，时间紧迫，陆源焦急，他若不赶紧将通道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他以渊源法力壮大肉身，施展《肉身法》，倾尽所有力气，用力掰开女子支撑地面的手臂，但男装女子仍旧纹丝不动。 因为她的身躯坚若磐石，哪怕她现在已被黑洞湮灭，生机全无，可陆源短时间内，仍旧没办法将她赶回幽冥。 来不及再考虑了，时间容不得再耽搁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陆源忽然发现来自男装女子身上发生的奇怪变化。 “她的肉身变得和乔天一样了？” 正当陆源掰动女子手臂的时候，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正是他之前掌控乔天躯壳时带来的那种感觉。 男装女子被衍化漩涡的黑洞吞噬，虽然未能一下湮灭她，但她的躯壳已然发生改变，而且这种改变，在这个时候，恰好完成，正好被陆源捕捉。 男装女子受无穷的黑洞侵蚀，她那沉重若山峦的肉身，在与陆源的渊源法力壮大的手掌接触下，这一刻，竟变得轻若无物。 陆源还来不及震惊，他迅速施展《肉身法》，一重重涟漪从小腹渊源泛起，及时腾挪他多余的力气。 陆源稳住身形，迅速出手，将男装女子卡住通道的两臂掰开，再用力一按，男装女子就要被下压回幽冥。 但就在这刹那，宛若雷霆的音浪滚滚而来，在男装女子被陆源已将脖子以下全部压回幽冥的时候，透过这中间的缝隙，陆源目睹到，肉眼可见，另外一头的幽冥世界，虚空泛起了阵阵波纹涟漪。 “尔敢！！！” 这些波纹蕴含无上神力，只见重重涟漪从下方撞来，瞬间把男装女子，从幽冥世界顶了回来。 连同陆源，都猝不及防，一下被撞到一边。 不光如此，那些波纹还在弥漫，透过通道，就要侵蚀人间。 “糟糕！！！” 陆源料不到还有这个变化，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第一时间浮想断桥，置身其上，观想着混沌，防止被所谓“帝皇之音”湮灭灵魂。 然后施展《肉身法》，他在倒地的瞬间，整个匪夷所思，像个弹簧般弹起，又来到通道处。 这时候，那些将男装女子撞入人间，蕴含无穷神力的波纹，正好与赶来的陆源相撞。 可以预见，以陆源的血肉之躯，根本抵抗不了这伟岸神力！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升。 那一边，随着男装女子被从通道撞出，她身上覆盖的黑洞纷纷褪去，眨眼间重归通道。 第七十章 源头 望着眼下平实的大地，陆源长出一口气。 “侥幸......” 他仍心有余悸。 回想刚才的经历，若非一开始那尊幽冥帝皇在盛怒之下，不分左右，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湮灭了乔天的灵魂。 等这尊幽冥帝皇有所察觉，以他的滔天威能，必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蕴藏在封印里的乔天灵魂，从而很可能就会被他抓住乔天灵魂——这一微小破绽，再次破开疯子圣人布置的封印。 幸好，这尊帝皇盛怒之下，阴差阳错帮陆源除去了乔天的灵魂——这一最大隐患，使得疯子留下的布置终于圆满。 “这尊存在，到底什么修为？” 陆源感到一阵庆幸与后怕。 方才的一系列变故，若有丝毫偏差，很可能就会是另一种结果。 尤其隔着封印，仅仅只是那尊幽冥帝皇冲击而来的余波，就能将无敌又不可一世的守山人湮灭，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太过可怕，难以想象！ 陆源心有戚戚焉。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女子的肉身恐怖，帮助自己挡过一劫。 还是守山人那奋力一拳起到作用，消弭了幽冥帝皇的冲击。 陆源一屁股坐到地上，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如今的沉世渊大变样，在他的身畔，天地元气构筑的海洋荡然无存。 一片空荡荡。 他置身在这个大坑中央，冷静下来，开始伤感守山人突如其来的陨落。 然后好半天功夫，陆源才凭借浮想着断桥恢复平静，将伤感平复。 旋即他又反复确定天地恢复如初、那一头的幽冥帝皇再也无法侵来。 这才松一口气，只觉得恍如隔世，联想到发生的种种骇人听闻的生死经历，自嘲一笑。 “所以我成救世主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在沉世渊的凶险，就像无数年来，无人知道疯子圣人这一脉的无私奉献...... 陆源一时感慨万千。 但随后，他归拢心情，转而将注意力放到脚下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异族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构造？” 此时这异族身上只有亵衣，在那一团荧光的亵衣护持下，让人无法分辨出其性别。 “不过这异族没有喉结，应该是女性......但为何那个三目的妖异男子，又称呼她为大哥？” 对于这尊来自幽冥，不明性别的异族。 陆源不敢下定义。 另外，这家伙的肉身，恐怖得连乔天都只能重创，无法打死她。她的肉身，远比守山人更可怕...... 想到这，陆源就五味杂陈。 他最初的打算，是要先拜入守山一脉，再通过守山人找到增强实力的途径。毕竟这尊守山人与陆源一样，渊源里都镇压着一座浩瀚冰山。 可谁曾想，计划没有变化快，事态发展到现在，全部打乱。 守山人强大的原因，真相大白。它并非来源于修炼，而是它本来就是乔天炼制出的傀儡。 “可妹妹，又为何让我拜入守山一脉？” 陆源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深，就发现自己对妹妹越加陌生。 妹妹夹在信中的那一缕头发，来自于守山人。 可陆源分明记得守山人从乔天老祖的渊源里掉出来时，那个傀儡就是一个光头。 既然从头到尾都是光头，又何来的头发。 还有，妹妹既然与守山人熟识，说明她常来沉世渊。 那么，她为何对林中巍留下的那卷《见闻录》无动于衷，没有带走？ 想到这，陆源一下思索到关键！ 他立刻从怀里拿出《见闻录》，将法力祭入其中，随即他脑海开始思索关于妹妹的一切...... 于是果不其然，从《见闻录》中，流传出一段声音。 这声音玉软花柔，正是妹妹无疑！ “能在《见闻录》上听到我的这段话，想必只有哥哥你了。” 妹妹开口的第一句，就让陆源皱眉。 他想了想，才明白妹妹的意思。 《见闻录》蕴含亿万杂学，持有者想什么，它就会自动生成什么内容。 可在这世上，除了陆源，谁会没事去从《见闻录》上，思考关于陆小仙的一切。 所以妹妹开口第一句才会这样说。 “也不知道哥哥你是如何拥有法力的，不过既然哥哥拥有了法力，那就麻烦了.....本想着反正如今拜入‘守山一脉’也没有凶险，哥哥又是那么想要变强，我就索性推荐哥哥修炼守山人的传承。” 说到这，她顿了顿，“只要能将上面的传承学会，哥哥在世俗界，就真的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再加上一旦挂上‘守山一脉’的头衔，就算哥哥以后不想待在太虚门，回归京城，安心过日子。这方圆万里，也不会有修士门派敢来招惹哥哥的麻烦，如此一来，哥哥和爹娘，这一辈子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可是哥哥你拥有了法力，这就很麻烦了。” “以哥哥的体质，渊源里镇压着那样一座冰山，法力根本无法立足，而哥哥却能打破常规......虽然我不知道哥哥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想提醒哥哥，以后别在外人面前施展法力。” “否则，就永远待在沉世渊......” 妹妹的语气变得凝重。 “铁头跟哥哥不一样，他是傀儡，所以不会有人在意他。但如果被别人知道以哥哥的资质却能拥有法力，那些大能，那些太虚门掌门、长老、太上长老都不知道的大能，那些能看穿铁头是傀儡，真正凌驾于太虚门之上的大能，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从哥哥身上获取这个奥秘......” 听着妹妹的话里意思，太虚门无人能察觉，这一代守山人只是个傀儡。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狭隘世界，而妹妹，却已脱出樊笼，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看待一切。 “所以，也不知道现在哥哥有没有泄露你拥有法力的事情......” 说到这，妹妹忽然一笑，“也许是我多虑了，兴许哥哥到现在都还不会法力呢。” “那么我留下的这段话，哥哥自然就听不到了。” “不过我还是要把《见闻录》留在这，这枚玉简林中巍炼制的有缺陷，似乎是承载的玉简材质有问题，一旦拿出太虚山脉，玉简就会沦为凡物，失去所有神异。” “哼，要不是那个仙古石碑要留给哥哥从上面获取守山人传承，我肯定也要把它搬走！” 第七十一章 掌控躯壳 妹妹哼了一句，又接着轻轻诉说。 “所以说到守山人的传承......哥哥，你绝对想不到，我竟然能在铁头这个大光头上‘点化’出一根头发。不过这唯一的一根头发，我已经拔下来夹在信纸里，给哥哥送过去了。听说哥哥收到信以后，在狂练吐气发声，强背那卷‘清净普心咒’。” “啧啧，其实我已经打点好一切，哥哥念不念得下‘清净普心咒’，都会被纳入太虚门的。” “唉，我最近总是心血来潮，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呼，好多年没有说这么多真心话......现在说完感觉好多了。哥哥，这些话我先留着，就当做你说的那个什么‘写日记’，等两年后哥哥拜入太虚门的时候，我再偷偷过来删掉。” “这都是我跟哥哥学的，这个就叫所谓的‘恶趣味’吧......那就先这样喽，我的傻哥哥。” 妹妹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陆源眨眨眼，努力消化着这段话的内容。他脑海再思索有关于妹妹的一切，这一次，《见闻录》上再没有声音传来，似乎妹妹炼制的这段声音，听一次就会自动删除。 陆源皱眉，开始整理妹妹说的内容里透露出的信息。 第一，那缕夹在信纸中的头发，是妹妹施展灵师的手段，在守山人的光头上“点化”出来的...... 第二，《见闻录》一旦超出太虚山脉的范围之外，就会沦为凡物，失去所有神异。 第三，太虚门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这一代守山人只是一个被人炼制出的傀儡，而凌驾于太虚门之上的存在，早就知道这一代守山人是傀儡。 第四，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陆源拥有法力的事情，千万不能外泄，否则会引起那些大能的窥视，对陆源自身有害！ 当从妹妹的一番话中迅速分析出这四点后，陆源震惊。 现在看，妹妹两年前离开太虚门，必有隐情，她甚至着急到，未来得及将《见闻录》里这段牢骚话删掉。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妹妹压根就没觉得陆源有一天会拥有法力。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就像陆源前世写下那些最后收拾来、收拾去，最后都不知道收拾到哪里去的日记一样。 妹妹，可能也没把她的“恶趣味”使然，在《见闻录》里留下的这段“写日记”般的一大段话当一回事。 不过陆源却极其重视！ 他现在努力回忆着，究竟有没有外泄法力的事情...... 当初他走出传承之地，当着众多弟子眼前，面对长老们的盘问，那时候他只施展出功法，还没有暴露拥有法力的事情。 之后斗法台上的比试，他也没有施展法术，一举一动，而是被大家都当作修炼了《肉身法》的缘故。 所以从现在看，见识过陆源施展法力，知道陆源拥有法力的，就只有素檀、杜绢，还有眼下这个生死未卜的异族。 陆源长出一口气。 妹妹的提醒有道理，无数年来，渊源沉重者无法修炼的定则被陆源打破，这必然引起轰动，肯定会有大能前来窥伺，想知道这个奥秘。 到那时陆源将面临怎样的场面，十有八九，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陆源第一时间，就要去寻找素檀和杜绢，让她俩不要外泄自己能施展出法术，拥有法力的事情。 不过他眼下还有个隐患急需祛除。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陆源的注意力放到蜷缩在地上，赤着身子的异族身上。 她浑身洁白，一尘不染，静静蜷缩在那，凄美的容颜映衬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但陆源对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异族没有任何好感。 在陆源一念之间，蜷缩在地上的异族立刻站起，像是扯线木偶般，被他随意操控。 在经过疯子留下的布置侵蚀后，虽然因时间窘迫，未能将这个异族及时炼化，但却因此把她身躯改造得，宛如乔天老祖一般，沦为傀儡般的存在。 区别只在于，这个异族的躯壳里，缺少疯子的意志，她无法做到乔天那样，躯壳解体衍化成封印。 可是这也足够了。 “嗯？” 就在这时，陆源忽然注意到，这个异族细长的睫毛忽然动了动。 陆源成为灵师后，他的五感大大增强，如今这个异族，在陆源面前，只要她稍有动作，就会被陆源第一时间感知。 于是乎，就在陆源有所防范的时候。 这个异族突然暴起，“砰”的一身，一脚踏碎脚下土石，扑向陆源。 她不知是何构成，恢复力可怕，在气息全无的情况下，竟还能突然苏醒。 “放肆。” 陆源早在女子爆发的前一刹，就已察觉。 他《肉身法》本能地施展，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壮大双臂，一记摆拳，直接将扑过来的女子砸在地上。 “咚”！ 女子撞到地面，她的肉身坚不可摧，太虚山脉硬若磐石的地面，瞬间开裂，被女子砸出一个小坑。 “你怎么能伤得了本宫？！” 然后就见到，诡异的，一直以来打不动杀不死的异族女子面色痛苦，她被陆源轰中的脸庞出现淤青。 她嘴角溢出鲜血，绝世的容颜上写满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修为低微的陆源居然轻而易举就把她击伤。 “伤你？” 陆源冷笑。 这个异族屡下杀手，过于狠毒，若非陆源小心谨慎，一直提防，早就被她所害。 对待这种人，即便她生得再如何倾国倾城，陆源依旧不为所动，“我不光伤你，还能这样。” 他心意一动，那边女子顿时宛若玩偶，身不由己，“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本宫的躯体......你将本宫怎么了？” 看得出来，女子在艰难地对抗着陆源掌控。 但无济于事，她被改造的肉身，不可撼动，无法脱离掌控。 从陆源在《见闻录》上目睹这个女子时起，她素来云淡风轻的脸色，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在这时轰然崩塌。 第七十二章 圣器 陆源掌控着女子躯壳，面对她提出的疑问，陆源没有回应。乐—文 对于这个还想谋害自己的蛇蝎女子，陆源面无表情，操控露出惊惶神情的女子，又是一拳！ “砰”！ 女子毫无抵抗，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又被陆源轰飞出去。才刚落地，陆源就追了上来，剧烈爆发，对着女子一番狂轰乱炸，狂风暴雨般，地面被打得烟尘滚滚。 “嗯？” 他注意到，女子的肉身依然恐怖，在她与地面接触的那些部位，直接将磐石般的地面击碎，而她却毫发未损。 接着，她身上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都是被陆源以渊源法力壮大的拳头轰砸出来的。 从她被渊源法力侵蚀之后，她赖以自豪的肉身，在陆源面前，全然不设防，任凭陆源摧残。 “砰”“砰”“砰”！ 陆源又是一阵轰砸，连“火形术”都施展了出来，直到将女子打得呕血不止，终于确定她是真的打不死。 这才收手。 这时候，女子绝色的容颜上，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惶，到默默承受，最后面如土灰。 “这是对你歹意的警告。” 陆源漠然道，在他的掌控下，女子牢牢站在他面前，不能自已。 刚刚陆源确实动了杀心，也痛下杀手，但奈何女子的肉身诡异，堪称不灭，就算他能掌控女子，还是无法杀死她。 也就在这时，女子忽然感觉到喉咙的压力一下骤减。 她心思晶莹剔透，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人族男子有意让她说话，于是她开口，“本宫......” 这个词汇刚从玉唇迸发，她见到眼前面无表情的男子，内心惊惶，马上又压回肚子。 “我的肉身......”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她是幽冥古往今来第三位帝皇“山”的长子，天赋异禀，蕴含“山”的血脉，肉身坚不可摧，从来不知什么是“疼”。 她的恐怖肉身，就算悬挂在幽冥祖地的那七十二件圣器，也无法在她身上造成半点伤痕。 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被那位“幽冥帝皇”以**力挪移到通道处，作为阻隔，暂缓通道封印。 可连“幽冥帝皇”都相信的强大肉身，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女子无法理解，难以置信，也适应不了，她就好像被一下从神祇打落为凡人。 她暗自猜测，“难道是‘渊源法力’？！” 提到“渊源法力”，和它相关的内容，是在《冥典》里记载，一段让幽冥众生闻之色变的历史。 是每个冥族都需牢牢铭记的祖训、仇恨。 上古年间，疯子圣人座下的七十二门徒，被疯子以**力送入幽冥，从此祸乱幽冥。 之后的光阴里，虽然幽冥众生最终将这七十二位狂徒湮灭，但幽冥损失惨重。 无数大能陨落，《冥典》大部分记载遭抹掉，幽冥的历史大块空白，幽冥的文明险些被毁坏一空。 作为始作俑者，那七十二位圣人门徒之所以能造成如此破坏，他们修为深厚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就是他们祭炼的圣器，天生克制幽冥众生。 这些圣器，是疯子以渊源法力炼制，哪怕再厉害、再无敌的冥族，遇到它们，也脆弱得如土鸡瓦犬。 于是，在七十二位门徒有意运作，想要壮大老师的威名下，作为炼制这些圣器的渊源法力的源头，疯子创造的《渊源经》，有关于它的来历，在幽冥广泛流传，留下的赫赫杀名，让幽冥众生，时至今日都谈之色变。 那七十二件圣器，更是被幽冥众生保存下来，悬挂在在幽冥祖地，流传至今，作为幽冥众生永世铭记的仇恨。 时至今日，无数幽冥大能还在前仆后继，不停研究，想要寻找破解办法。 然而，那卷《渊源经》鬼斧神工，不知疯子如何创造出来，天生使然，似乎对于幽冥众生来说，是种族的天生克制，除非更换种族，否则就是无解...... 此时此刻，异族女子对于她肉身的变化，第一时间，便联想到能克制幽冥众生的渊源法力，和祖训严厉强调，必须找到下落的《渊源经》！ 因为这两样东西存在一天，幽冥众生就一天不得安宁。 幽冥被杀怕了。 那悬挂在幽冥祖地的七十二件圣器，时至今日，都让幽冥众生深感无力。 不过，女子很清楚，她在祖地试验过，她的肉身，是无法被那七十二件圣器伤害的。 这就是为何，父皇放心将她以**力挪移过来，阻止通道封印。 可谁曾想，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她回想起祖地的试验，那些经历历历在目，可为何，自己还是难逃被渊源法力侵蚀，肉身被炼制成傀儡一般的噩运？ 就在异族女子浮想联翩的时候，陆源注视着女子，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瞳孔微缩。 “这是......” 陆源自始至终都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异族女子身上，与此同时，他发现异族女子现在浮想联翩的内容，他竟一字不落，全部知道得一清二楚。 包括七十二门徒、圣器、《冥典》、幽冥祖地...... 女子心中的所思所想，他竟都能感应。 就像他成为灵师后，能感应乔天心中所想一样！ “把衣服穿起来。” 陆源装作并不知晓异族女子此刻想法，几个纵跃，回到山洞，从背囊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衣裳叫女子换上。 此时连接幽冥的通道彻底封印，那缭绕沉世渊终年不散的冥冥黑气失去源头，无以为继，开始变淡，渐渐稀薄。 自然而然，也失去了能让人昏迷的神效。 这时候，陆源有意放松对女子的控制，于是在他面前，女子换上衣裳，她婀娜多姿的**，细腰长腿，动作之间显露无上诱惑。 “先生......” 女子注意到面前男子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换衣裳，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她舔了舔嘴角之前溢出的血液，尊称一声“先生”后，不光语气，连神态都分外魅惑。 “接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熟读《冥典》，当年七十二门徒似乎有意宣扬人族文明，《冥典》上，有关于人族的道德礼法，记载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添加。 这就使得女子开始说的话还有些晦涩，但接下来，她吐露的每一字一句，都字正腔圆，再没有半点幽冥口音，是标准的人族语言。 第七十三章 太虚异动 “没有。值得您收藏 ” 然而回应女子的依然是面无表情，陆源走上前，一掌将她打晕。 感受到女子再无思考能力，彻底昏迷。 陆源继续盘点这趟幽冥之行的收获。 他拿出《见闻录》，和那得自异族女子的小半卷疯子手札。 “这东西......” 这个当初被林中巍争夺之际撕成两半的手札，为何被女子所得，暂时无法考究。 陆源对比手里的两本手札。 就在此时，同出一源的两本手札，忽然绽放柔和光芒，相互吸引，水乳交融，竟渐渐交汇在一起，那小半卷手札融化，缓缓涌入《见闻录》。 随后，光芒黯淡下来，直到二者彻底相融后，光芒和小半卷手札同时消失，分开了二百多年的圣人手札再一次融合。封面上，《见闻录》三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疯子手札”四字。 霎时间，陆源注意到，无风起浪，肉眼可见，不声不响，从手札上荡漾出一股奇异波浪，引得虚空宛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沉世渊，蟠龙峰，万花峰，法符峰，众星峰，几乎在一刹那，这股波浪就蔓延整座太虚山脉。 “嗯？” “为何眼前突然恍惚？” “莫非我生出幻觉？” 陆源正持着《疯子手札》，但突如其来，从《疯子手札》上传来无数声响，窸窸窣窣，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太过驳杂，无数信息，瞬时间，排山倒海般一股脑涌来。 浩瀚的内容，一刹那，全部涌入陆源脑海，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就脑袋一昏，神情恍惚。 眉心里，那一团混沌涣散，四分五裂，被庞杂的信息冲击得他又将魂飞魄散。 “天地，自然之道也......” 危急关头，又是他一直浮想的断桥在这时起到关键作用。 几乎在他将要昏厥的刹那，耳畔传来的淡淡诵经声让陆源瞬间清醒，与此同时他集中注意力，马上观想混沌，四分五裂、濒临崩溃的混沌立刻涌动起来。 在那翻滚着、搅动着。 须臾，又凝聚一团，变得凝实。 “这混沌......” 随着他又一次险些魂飞魄散，陆源对混沌的理解又有了新的理解。 这团灰蒙蒙的存在，乍看毫不起眼，但却似乎永垂不朽。 只要能观想它，就让自己的灵魂，恢复如初，免受《疯子手札》上正源源不断一股脑涌来的各般信息冲击。 陆源继续观想混沌，将注意力集中。 这一刻，他就像驾驭一叶扁舟上，在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汪洋大海中，艰难漂泊。 “混沌”就是扁舟，那《疯子手札》上正源源不断，一股脑涌来的各般信息就是汪洋大海。 凭借观想“混沌”，他总算保护住自己的灵魂，避免被这些驳杂信息冲毁。 “二者合一后，《见闻录》更神异了。” 陆源擦了擦额头激出的冷汗，他发现此刻《疯子手札》的变化。 这卷圣人手札，不知何物组成，竟能将太虚山脉一览无遗，在陆源眼中，它好像一个监控器。 透过《疯子手札》，陆源能轻而易举感应太虚山脉发生的一切。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 “惩恶崖”下，被关押的犯人在哀嚎；“斗法台”上，清风拂过落叶发出的簌簌声；“蟠龙峰”，面带疤痕的商红泪正闭关修炼；甚至四方秘境处，无数弟子进进出出...... 陆源观想着混沌，犹如驾驭扁舟上，俯瞰脚下，就是各种各样信息的汪洋大海。 他秉持专注，迅速分辨，新奇地注视着一幕幕场景。 片刻后，他注意到，能在这片汪洋大海中，发出声音最大，占据画面最大的，都是修为深厚者。 方才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太虚山脉异样，发出疑问的那些人，无疑修为最是精深。 “天地又有异变？” “难道掌门师兄又在施展什么手段？” “那位灵师大人赶到了？！” 陆源在这些声音中，筛筛捡捡，又挑出三道与众不同，脱颖而出，尤为清晰响亮的，这三人无疑修为最高。 已经成为灵师的陆源，灵魂专注凝实，他过目不忘，瞬间想起，这三个声音正是万花峰主，法符峰主和太虚掌门方未。 舟下信息组成的汪洋大海中，随着陆源心有所想，愈发神奇的《疯子手札》衍化景象。 三尊倒影显现，身着万花法袍，万花峰主柳介君独坐万花编织的宝座上，脸色阴鸷，还因为儿子失利而不悦，不断书写一个个“静”字，想要借此进入冥想。 察觉到天地异样，他提笔一顿。 另外两幅倒影中，法符峰主和众星峰主，也是如此，都被突然打断，发出惊疑。 “若非我成为灵师，恐怕还负担不起这信息冲击。” 见到《疯子手札》这样神奇，陆源一声感慨。 《见闻录》变成《疯子手札》后，变得更加神奇固然是好，可相应的，得到越多，付出越多。 修炼一道，最是公平，想获取超过能力之外的享受，必须要付出相应代价，甚至生命。 《见闻录》合一后形成的《疯子手札》，俨然监控器，甚至比监控器更强大，太虚山脉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画面、声音，事无巨细，一览无遗，只要陆源想，都能被他感应得一清二楚。 可信息也太过浩瀚驳杂，若是寻常修士，早就承受不住，魂飞魄散，也幸亏陆源成为灵师，否则不单无福消受，还要惨遭横祸。 但就当陆源深感压力的时候。 “不是那位灵师大人到来？” 倒影里，掌门人低语。 在他面前，是一汪池水，雾气腾腾，衍化种种奇异景象，影影绰绰，勾勒出的画面，正是太虚山脉的状貌。 更奇异的是，这一汪不足一丈方圆的池水，俨然一方世界，里面坐满当日广场上的一众太上长老，不断掐法弄诀，肉眼可见，一个个符篆顺池水散布虚空，悄无声息，融入太虚山脉。 正在聚精会神炼化太虚山脉的太上长老们，并未注意到池水外的天地，方才那太虚山脉稍纵即逝的波动。 片刻后，万花峰主与法符峰主驭虹飞来，看样子，是要和掌门商讨太虚山脉这丝突如其来的异动由来。 “掌门......” 但这时候，在他俩面前，掌门人盘坐虚空，仿佛与天地融合，双手掐诀，正闭目推算着山脉变化。 当掌门知道这丝波动，并非来源于即将到来的灵师大人后，隐约觉得不妙的他迫切想找出那丝异动的根源。 第七十四章 代价 一旁的万花峰主、法符峰主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不敢打扰，两人只好默默无言，暂时盘坐一旁，静候掌门施法完毕。? ? 随着三人入定，一动不动，画面已然静止一般。 6源再观察了一阵，确定从这三个入定得宛若雕像的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他收回注意力。 “可惜圣人手札里的内容尽被乔天抹去......” 6源惊叹《圣人手札》神异的同时，也在遗憾。 手里的这卷玉简，虽然名字变为《圣人手札》，但里面仍然是《见闻录》内容，上面本来记载疯子的教诲和种种传承，现在荡然无存，只剩林中巍得到后，炼制在上面的亿万本杂学。 乔天恨疯子入骨，又怎么会留下他的教诲。 想来若非封面上“疯子手札”的四字蕴含真意，无法毁去，他恐怕连这四字也要抹灭干净。 这不失为一种遗憾，随着疯子门下七十二位学生，舍身入幽冥，湮灭幽冥历史，捣毁一切有关人间通道的记载，在这偌大世间，除了一卷《渊源经》，疯子学说彻底断绝。 唉。 6源一声轻叹。 不过片刻后，他又恢复平静，收回胡思乱想。 “该去找素檀和杜绢了。” 6源将注意力从众星峰上收回，盘点完此行收获，下一步，是最关心的素檀和杜绢。 他心意一动，在6源脑海，立刻显化出影像。 不过这一次，影像浅淡，预示素檀和杜绢身处太虚山脉的边缘，已然快逾越《疯子手札》可监控的范围。 画面里，她俩，还在苦苦等候6源消息。 杜绢正手把手传授素檀掐诀，交流法术。 确定她俩安全，6源松了口气，想马上赶过去，又不放心留脚下昏迷的男装女子在这。 于是他操控女子站起，跟着他，手持《疯子手札》，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祭入手札。 这时，6源能清晰感受到，随着他法力祭入其中，《疯子手札》绽放柔光，诡异地，从中再次荡漾起一阵无形波浪，弥散四周。 紧接着，从《疯子手札》上，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整座太虚山脉仿佛在迎接主人般，欢呼雀跃。 随6源动念，他脚下坚不可摧的地面一下宛若流水化开。 一瞬间，天地为辇，山水开路，花草树木匍匐恭迎。 6源当场怔住，惊骇于《疯子手札》引的变化。 但他很快又想明白，上古年间，这里曾为圣人道场，而《疯子手札》又是疯子所著，甫一出现，就能引动太虚山脉异动。 如今再一动，产生如此异象，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疯子手札》相助，这一次，6源不再是穿梭在林中巍构筑的地脉中，而是在《疯子手札》绽放的柔光照耀下，一念之间，缩地成寸。 这一步还在沉世渊，下一步，斗转星移，他就已来到太虚山脉的边缘，那关注中，素檀和杜绢所在的山脚下。 “这是......” 6源还不太适应视觉一下从沉世渊，转到太虚山脉边缘，他微眯着眼，被周遭光芒晃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但他的渊源法力顿时泊泊涌出，滋养双目，使他这丝异样立刻荡然无存。 只见面前，空气清新，天上云卷云舒，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尽的绿意葱葱的林海...... 6源注意到，手持着《疯子手札》的他，仿佛真的是这座太虚山脉的主人。 在沉世渊之底，一片荒地，草木皆无，彰显得还不太明显。 但现在来到这，磐石般的地面像流水似的无声无息从中分开，从他迈步现身的瞬间，以他为中心，迅扩散，目光所至，太虚山脉范围之内，花草树木纷纷拜倒。 声势浩大，俨然子民在参拜帝皇。 “这是......他手里握的是《疯子手札》？！” 就在这时，被6源打昏的男装女子，清醒过来。 她不愧是幽冥帝皇的子嗣，肉身恐怖，此刻她身上的青淤荡然无存，已在悄然间恢复如初。 她不知道6源能感知她心思，仍装作昏迷，暗自想着，“他是如何得到的《疯子手札》？！” “这卷手札，传说疯子以‘灵皇’遗骸炼制，蕴含镇压众生之真意，他有如此圣物在手，如虎添翼，本宫何时才能脱困？！” 女子并不知道，6源能够让《疯子手札》重现世间，还要多亏得自她那的半卷玉简。 此时此刻，女子在得知6源居然拥有《疯子手札》后，她思想中，竟隐隐流露出绝望意味。 《冥典》上，虽然被那七十二们徒抹去大部分，但为了壮大人族威势，有关于圣人的事迹并未失传。相反，这里面尤其疯子的介绍，不厌其详，女子这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6源手中的《疯子手札》。 手持《疯子手札》的6源，在悄然无息间出现，并未引起杜绢、素檀注意。倒是周遭景象的突然变化，引得她俩侧目。 “这是......” 杜绢正在手把手，指导素檀如何掐诀，她瞬间被眼前林海拜倒的景象震惊。 “东家！” 而素檀在目睹东家的一刹，全然不顾周遭变化，她眼中只有东家一人，先是惊喜的一愣，旋即马上朝6源奔来。 等她走到前，注视东家，素檀忽然驻足，“东家，你的脸......” “脸怎么了？” 6源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色和以前没有变化，还是那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是，被素檀这么一提醒，6源觉，相比以前，他现在脸上面无表情。他想冲着素檀笑一下，却现表情僵硬，笑容是那么勉强。 素檀能在第一时间觉6源脸上表情的变化，是因为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在此间，只有她对6源熟悉，才能敏锐察觉到6源身上悄然间生的变化。 “可能是过度修炼引的后遗症。” 6源努力地挤出笑容，却只觉自己笑的好尴尬。 他知道，他表情僵硬的根源，并非《渊源经》，也绝非《肉身法》，更不是观想“混沌”导致，而是他一直在心中浮想的那截断桥导致。 站在断桥上，能让他始终平静，古井不波，可这样一来，他过分冷静的后果就是脸上情绪越来越少，以至于表情渐渐僵硬...... “长此以往，我会变成面瘫吧。” 6源自嘲一笑。 虚妄中的他，站在断桥上，阅览宇宙生灭、天地更迭。 他视线所及，抬头仰望，是一片无尽虚空，那里，一团混沌浮浮沉沉...... 他低俯瞰，浩瀚的深渊之中，一座冰山巍峨耸立，源源不断的冥冥黑气正从冰层弥散，缭绕深渊终年不散。 这时候，随着6源注意力不在《疯子手札》上，他手上的《疯子手札》光芒尽敛。周遭万物拜倒的景象消失，花草树木又重新直起，恢复原来面貌。 第七十五章 第二枚玉佩 就在6源自嘲的时候。? ?? “大人，您身后这位女子......” 这时，杜绢注意到6源身后跟着的男装女子。 这是一幕奇怪的画面，那身后跟着大人的女子，身体僵硬，几乎跟大人一样的面无表情，仿佛一具傀儡。 杜绢的话，将注意力正集中在虚妄中那座断桥上的6源，从愣神中拽了回来。 “啊，她是......” 他刚想介绍，然而注视杜绢，6源一愣。 本来他只注意素檀还不觉什么，但当他同时注视素檀和杜绢时，来自她俩身上的鲜明对比，让6源骤然现了这种奇怪的错觉。 只见他手持着《疯子手札》，身前的素檀，在他的感应里，仿佛一只蝼蚁，似乎只要自己稍微动念，就能把她镇压。 但不远处，处在太虚山脉范围之外的杜绢，却全然没有这种异样。 强烈的反差感让6源顿感讶异，愣在当场。 “大人，您怎么了？” 杜绢疑惑，她一步迈过，踏入太虚山脉的范围。 瞬间，差异感荡然无存，这下再看杜绢，如同感应素檀那般，6源只觉在他感应里，杜绢也是蝼蚁般存在，自己能轻易镇压。 他怔了怔，旋即马上把《疯子手札》收起。 没了《疯子手札》，在他面前，素檀和杜绢南中能被自己轻易镇压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 6源当即摆摆手，回应杜绢，“没事。” “她是我新炼制的傀儡，你们可以叫她......小幽。” 6源继续方才的介绍。 他本想给这个来自幽冥的异族取名“女幽”，但后来想了想还未确定其性别，于是便把那个“女”字抹去。 “这就是这幽冥异族说的‘镇压众生之真意’吗？” 想起方才的那种异样感，6源沉思。 他结合方才对素檀和杜绢的异样感应，加上之前男装女子的心中所想，立刻联想起男装女子所指的“疯子以灵皇遗骸炼制，蕴含镇压众生之真意”这句话的意思。 从眼下看，似乎只要手持《疯子手札》，一念之间，就能将太虚山脉范围之内的生灵镇压。 就是不知道，这种镇压，对修为高深者能否还奏效...... “嗯？” 就在此时，随着6源思考《疯子手札》，在他脑海，从《疯子手札》上再次蜂拥而来一堆信息。 自从《见闻录》化为《疯子手札》，它上面蕴含的亿万杂学信息，就无需在外界显化，而是直接随6源所想呈现在他脑海。 这对6源来说是好事，如此一来，他就不必担心别人通过《疯子手札》的呈像，来获悉他内心想法。 他观想着混沌，阅览《疯子手札》在脑海衍化的内容。 古籍记载，《疯子手札》是疯子圣人这一脉的信物。 诸圣创立的各派学说都有其信物，有的是戒尺，有的是印章、有的是画笔，不一而足，见之如见圣人。 这些圣人信物里，尤其疯子的信物《疯子手札》最为奇特，相传它以灵皇的遗骸炼制，蕴含灵皇生前镇压众生之真意、 只要是生灵，见到《疯子手札》，都要受镇压。 特别是修为，最多只能与手持信物者相当。这暗含疯子对学生的考验，同境无敌，才有资格持有疯子的信物。 所以当年疯子与众圣比斗，能将修为压制到“渊源境”，就因为疯子当时手持了《疯子手札》。 不过也因为这卷《疯子手札》，疯子的为人，一直被诟病，甚至遭受口诛笔伐、被人唾弃谩骂。 就连记载这段内容的那位先辈，言语间，也颇为不耻疯子的行为。 灵皇生前带领人族踏入修行，开创“灵师”修行，功在千秋，利在万世。 这样的人物，遗骸却要被疯子玷污。 若非疯子实力滔天，近乎天下无敌，他所持的《疯子手札》，恐怕早就被人毁灭，以还灵皇死后安宁。 可是6源知道内情，灵皇的遗骸化为太虚山脉，镇压幽冥连接人间的通道，疯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灵皇的遗骸。 甚至他为封印通道，耗尽毕生精力，与幽冥第二尊帝皇“河”同归于尽，更不惜把自己这一脉学说断送。 这样的人物，如此胸怀，又怎么会做那样遭人唾弃的事情。 6源坚信，这其中必有隐情。 “还有，《疯子手札》似乎因为被乔天损毁，而圣威衰减了......” 6源现，现在这卷《疯子手札》镇压生灵的威能有限，只局限于太虚山脉。一旦乎范围，就像刚才的杜绢，便会彻底失去镇压神效。 想到这，6源回过神，他刚准备携素檀、杜绢返回沉世渊。 这时候，身后的异族女子，在心中一声惊疑，“远方有人？” 时刻关注女子所思所想的6源，立刻将注意力放到女子身上。 一幕画面，当即在他脑海呈现。 这是异族女子的视线，她的眼力非比寻常，是在场四人中，第一个现异常的。 只见遥远天际，有一道五光十色的虹光飞来，宛若流星，度之快，从异族女子察觉到它的刹那，6源还来不及做多反应。 无声无息，这道虹光降落地上，来到6源四人面前，虹光尽敛，露出一根顶上镶嵌玉佩的骸骨拐杖。 拐杖由不知名的骸骨炼制，那五光十色的虹光来源，正是拐杖顶上的玉佩，奇怪的是，玉佩的模样与6源怀里的一模一样，连尺寸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眼下这枚玉佩里，布满血丝。 而且其中一缕血丝，正绽放恢宏血光，看方位，正是眼前6源无疑！ “少年人，你方才收进怀里的玉简，什么名堂，竟能隔着遥远，将婆婆吸引过来。” 一张布满褶皱的苍老手掌盖住了玉佩，6源这才把目光从玉佩转移，注意到拐杖的主人是位穿戴雍容华贵的老妪。 紧接着，随着老妪问话，如渊如狱的压迫感滚滚而来。 眼前仿佛不是位弱不禁风的老妪，而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惊涛骇浪，汪洋大海，让人情不自禁，心惊胆颤。 这并非老妪有意为之，而是她修为太过深厚，不知不觉影响天地，才能产生如此恐怖的威压。 第七十六章 无忧三使 随着这位穿着雍容华贵的老妪开口，那股如渊如狱的压迫感滚滚而来。 直到此时，素檀和杜绢，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位老妪。老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她俩眼中，老妪就好像凭空诞生一般。 “嗯？” 素檀蹙眉。 “这是......” 杜绢心悸。 但还未等她俩多做想法，来自老妪身上散发的浓重威压，就让她俩激出一身冷汗，霎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这就好像被吓得腿软、瘫痪一样。 修为差距太大，老妪甚至不用出手，就能凭威压让素檀和杜绢就范。 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 “成为灵师果然有好处。” 然而，陆源面对着老妪，本应承受压力最大的他，此刻却安然无恙，丝毫不觉有任何压力。 很快地，他就明白缘由。 老妪带来的压迫感，就好像他面对来自《疯子手札》上涌来的亿万信息冲击，凭借观想，他此刻，俨然又如载在一叶扁舟上，任凭这威压海洋如何放肆，我自巍峨不动，心如止水。 成为灵师，就能让人逾越修士间境界上的差距。 “你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犯我太虚山门。” 不过陆源还是施展出《肉身法》，掌控肉身，他装作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如此质问，不管老妪动机如何，先给她冠一个侵犯山门的罪名。 与此同时，陆源不动声色，从小腹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偷偷祭入被他收进怀中的《疯子手札》。 一瞬间，老妪整个人给陆源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之前陆源是老鼠，老妪是猫，但现在恰好反了过来。 面前的老妪虽然气焰滔天，如渊如狱，但在此刻陆源的感觉中，就仿佛一只蝼蚁，区别只是她的气势远比素檀、杜绢更庞大。 只是气势再大的蝼蚁，还是蝼蚁。 “少年人，你这样说话，可知犯了大忌，婆婆是你们太虚门的贵客，这次专程受你们掌门邀请而来。” 对于陆源的话，老妪不以为意，她目光从陆源怀中收回，上下打量他，笑容慈祥，“婆婆乃尊贵的灵师‘无忧公子’，麾下‘酒、色、财’三使之一的色婆婆。” 她谆谆善诱，“无知者无罪，少年人，将你怀里的玉简给色婆婆瞧瞧。你听话，色婆婆不但不会怪罪你方才无礼，还会好好奖你。” 老妪说话间仿佛有种魔力，一刹那，陆源就想把《疯子手札》交出去，但他一直观想的混沌，这时忽然一个翻滚，让他瞬间清醒。 “你做了什么？！” 陆源立刻大喝。 他特意以法力壮大喉咙，声音如平地炸雷，惊醒了身旁也即将陷入迷离的素檀、杜绢。 这时，一旁清醒过来的杜绢，想起老妪说的内容，她颤抖着惊呼，“无忧公子......难道是曾向陆小仙提亲的那位灵师大人‘无忧公子’吗？” 她不顾被老妪散发的威压震慑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仍旧提醒陆源。 为撇清身份，她还故意直呼陆小仙姓名。 “嗯？两位丫头根骨生得好生干净。” 听到杜绢的话，老妪转头，然后就被杜绢和素檀吸引。 她那双昏黄的倒三角眼一亮，咧着镶嵌宝石作为牙齿的嘴巴，“公子正缺几个婢女，你两个有福气了。” 她留意到素檀垂在袖口的丝线，惊喜道，“尤其是你，还会针绣，妙极妙极，公子正缺一个针绣婢女。” “一会告诉婆婆，你们的师承，色婆婆找你们的师长算账，让你俩明珠暗投，有眼无珠，若是被公子知道，又要惹公子动怒。” “三番两次，辜负佳人，这太虚门啊，活该被公子降罪！” 说着，老妪把目光回归，看着陆源，话音一转，“好了，少年人，把你怀里的玉简拿给婆婆吧，色婆婆现在心情不错，不想以大欺小。” “老人家，是不是觉得吃定我们了？” 哪知道，就在这时，一直示弱的陆源突然出手。 肉眼可见，从他怀里荡漾出一阵波浪。 他一直在算计着如何战老妪，现在终于有了眉目。 “还敢动手，胆子不小。” 注意到那阵波浪，老妪冷笑。 她早就察觉到了陆源的小动作，尤其早就注意到陆源身后，还藏着一个后手。 老妪的拐杖上那枚镶嵌的玉佩顿时绽放虹光，虹光出现的刹那，她面前的空气顿时一凝，与虹光交织在一起，化为层层枷锁，铺天盖地，抵挡波浪，笼罩陆源四人。 “嗯？” 然而，从陆源怀里弥散的波浪完全无视老妪施展的虹光，无声无息，透了过去。 老妪内心一惊，但转瞬间她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未感觉到任何不适，似乎这阵波浪，并不蕴含杀伤力。 而这时，在目睹到虹光的瞬间，陆源、素檀、杜绢同时一怔，尤其素檀和杜绢，她俩双眼顿时无神，整个人像被定住似的。 “这老妪是灵师？” 陆源皱眉。 在他脑海深处，他正观想着混沌，周遭无边黑暗虚空，忽然侵入一道虹光，不过未等虹光逞凶，陆源那团混沌一个翻滚，就把虹光吞噬，荡然无存。 旋即，他顾不得猜测老妪是否为灵师。按照既定计划，身子一偏，操控一直站在身后的异族女子，无声无息，朝老妪一拳轰去。 陆源则在第一时间，趁老妪分心，施展《肉身法》，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灌注他膨胀起来的双腿，整个人消失原地。 再现身时，陆源已将旁边目光呆滞的素檀和杜绢相继抱起，先保护她俩，远离老妪。 “自作聪明，以为色婆婆，不知道你的伎俩吗？” 但这时，老妪早就发现，陆源之前故意用身体挡住后面的举动，她不慌不忙，那漫天虹光，分开两路，一个直接将扑来的异族女子锁个正着。 一个锁向刚刚落地的陆源。 然而，就在此时，奇异的一幕发生。 陆源本想凭借异族女子，让老妪分心，好给他机会将素檀和杜绢转移。 压根没料到，异族女子竟然无视老妪施展的法术，她的身体直接透过漫天虹光，朝着老妪面门，就是一拳。 第七十七章 镇众生 “这是什么人，居然无视我的法术，难道是太虚门的守山人？！” 老妪骇然，女子的表现，让她一下想到太虚门闻名遐迩的守山人。 因为老妪施展的这门法术，不管是漫天喜鹊、鼓乐齐鸣、金车玉马、一座座花桥，全都是真实存在。 然而眼前女子的出现，打破常规，就跟方才荡漾的波浪一样，完全无视法术，法术无法在她身上作用，这简直匪夷所思。 危急关头，老妪拐杖一横，顶上镶嵌的玉佩骤然变大，转眼一丈多高，像个盾牌，牢牢护持老妪，挡住了正轰出一拳而冲来的异族女子。 “砰”！ 玉佩变大的时机恰到好处，女子来不及改换方向，她的拳头直直轰击在玉佩上。 只见这一丈多大的玉佩宛若松脂，让女子的拳头一下陷入进去。 玉佩里一缕缕血丝变粗变长，像是触手，从玉佩中伸出，直接将女子缠绕。 整个玉佩，俨然活物，宛若一头恐怖巨兽。 但匪夷所思，那些触手般的血丝一接触异族女子，却仿佛在撼动一座神山，不但没办法将她拖入玉佩，那松脂般的玉佩，甚至也无法将女子黏住。 女子拳头在深陷玉佩的刹那，就被她轻易抽出。她的肉身，似乎蕴含伟岸神力，隔绝一切法力侵蚀。 老妪如今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女子还未动作之前，用松脂般的玉佩，将她牢牢包裹，把她困住。 那一边，陆源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漫天的喜鹊飞舞，让他眼花缭乱，再加上耳畔的鼓乐齐鸣，在他的脑海深处，那一团混沌所在的黑暗虚空，不断衍化出各种各样的绚丽场景。 这是幻术，正在不断侵蚀陆源。 然而，幸好他时刻观想着混沌，神情专注，精神集中，不受幻觉所扰。 现实中，陆源施展出《渊源经》，但小腹黑洞产生的吞噬，在这样层次的法术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那一辆辆金车玉马，不是天地元气，也不是法力，每个都重愈万斤，全都是真实存在，不受《渊源经》的吞噬影响。 它们里三层、外三层，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将陆源三人紧紧包围。 面对如此阵势，陆源皱眉，他根本突破不了。 与此同时，那一座座花桥，突然掀起帘门，从中产生无穷吸力，要把陆源吸入进去。 “婆婆这金车玉马，就是你们万花峰主柳介君的成名法术‘焚海炎山’，也奈何不得，你这少年，何德何能，与之相抗。” 老妪一心二用，这边困住异族女子，那边镇压陆源三人。 感受到陆源已无法抵抗，即将被镇压，她笑意盎然。 但就在这时，陆源的渊源里，法力泊泊而涌，宛若江河决堤般，祭入《疯子手札》。 他额头冷汗簌簌流下，终于将法力祭入充足。 《疯子手札》就像一辆车，渊源法力就是汽油，没有充足动力，根本无法催动《疯子手札》的玄奥。 此时此刻，陆源总算准备完全。 从一开始，《疯子手札》荡漾出波浪时他就在准备，苦苦忍耐到现在，陆源终于爆发。 随着他一念之间。 陆源怀里的《疯子手札》，源源不断荡漾出阵阵波浪。一浪压过一浪，受此冲击，那紧紧包围陆源的漫天法术，骤然静止。 “怎么回事？” 老妪瞳孔微缩。 她忽然感觉到，随着波浪蔓延，空气变浓稠，天地变沉重，一瞬间，仿佛千万斤重量压在她身上，让她连呼气都觉得困难，寸步难行。 在这样的压力下，不光陆源那边法术静止，就连老妪身前困住异族女子的玉佩，也在波浪的冲击下，渐渐缩小。 “老人家老眼昏花，遇到《疯子手札》还敢放肆，不识好歹，只怕是死，也死得其所了。” 这时，一直被陆源操控，用来分散老妪注意力的异族女子，注意到周遭天地的变化，她在心中暗自想道。 “究竟怎么回事？！” 老妪不知道这莫名的变化从而何来，面对虚空泛起的一重重波浪，她挥舞着拐杖，还要挣扎， 然而一切徒劳，一重重波浪摧枯拉朽，那包围陆源的法术首当其冲，漫天的喜鹊、鼓乐、花轿、金车玉马，全部在波浪的冲击下湮灭。 肉眼可见，正在艰难挥舞拐杖的老妪，“啪”的一声，拐杖断折，紧跟着被密密麻麻麻涌来的波浪涤荡，断折的拐杖霎时间化为齑粉。 地面布满白色粉末，以及掉落地上的那枚和陆源手里的一模一样，连尺寸大小都相同的玉佩。 “这是什么手段，除了守山人，太虚门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大能......你们究竟何人？！” 几乎在同时，一重重波浪带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压力，让老妪透不过气。 她根本抵抗不了这种压迫，整个人颤颤巍巍，浑身无力，压得她不得不佝偻着腰，艰难维持站立，开始大喘粗气。 “我的修为......” 老妪忽然发现身体变化，她难以置信。 因为肉眼可见，她的肌肤飞快地松弛衰老，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势越来越弱，那如渊如狱的威势消失殆尽，最后气息竟变得和杜绢、素檀一样。 “为何衰退到深渊层次了？！！！” 老妪一头白发不断脱落，一转眼，她身上的毛发几乎脱落干净。 老妪想尖叫，却发现浑身无力，她根本叫不出来。而且嘴里镶嵌的宝石般的牙齿，随她张嘴，全部脱落。 “这是怎么回事?!” 老妪惊恐，在这充斥着密密麻麻、一重又一重波浪的天地，所有一切都被镇压。不光是修为，就连老妪的法器，都被镇压到只有“深渊”层次。 以至于这从炼制出来就远超“深渊”层次的拐杖，瞬间被镇压成齑粉，无法成形。 “好一卷《疯子手札》，好一个圣人信物。” 造成这一切“元凶”的陆源，在内心惊叹、震撼。 他没有想到，《疯子手札》镇压众生之真意，竟是如此神效。 在最开始，他想要镇压老妪的时候，就有种蜉蝣撼大树、稚童舞大锤的无力感，但随着他不断将法力祭入手札，这种感觉越来越淡，直到刚才彻底功成，才能在一瞬间，将老妪死死镇压。 被陆源护在身后的素檀、杜绢，在这时悠悠然醒来，在《疯子手札》的镇压下，老妪施展的手段，只要逾越陆源如今处在的“深渊”层次，就会被毫无道理的全部镇压。 第七十八章 五行法术 位于太虚山脉边缘的山脚下，6源牢牢护持着身后素檀、杜绢，从他怀里，正源源不断荡漾出无形的波浪，这诺大的一片区域，虚空如被煮沸 “此乃什么手段，能将老身的修为镇压？！” 老妪颤颤巍巍，在这无穷的压力面前，她连说话都不禁抖。?? “东家......” “大人......” 素檀和杜绢刚清醒，她俩还不明所以。 “你俩照顾好自己！” 6源没空给她俩解答，在他面前，老妪正说着话，却暗地里施展法术，只见从她渊源里不断迸虹光，然而这些虹光还未成形，就被漫天的重重波浪湮灭干净。 “这老人精。” 6源不敢放松警惕，他掐动法诀，施展“火形术”，一刹那，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一条黑色的火焰长河浩浩荡荡，向着老妪冲刷而去。 6源施展的黑炎长河，炽热得连虚空都焚烧扭曲。 老妪皱眉，她能看出这道法术的不一般，不可以肉身硬撼。 她尖叫一声，“小儿找死！” 老妪不愧实力深厚，浸淫修炼多年，在反复试探后得知无法施展出越“深渊”修为的法术后，立刻调整过来，顺势回击。 她两指并拢，法诀一掐，地上的骨粉，轰然四散，宛若龙卷风，漫天漫地，向6源施展出的黑炎长河席卷而去。 那乍看毫不起眼，轻盈无重的骨粉实则坚不可摧，所过之处，山石树木一一打透。 但还未等骨粉与长河接触。 “可笑不自量。” 一旁的男装女子内心冷笑。 仿佛在回应她，随女子想法落地，那漫天皑皑的骨粉突然掉落，龙卷风似的威势刚起，又都消失不见。 这时候，在6源操控下，近距离面对老妪的女子，一拳轰出。 “混账，深渊修为不能祭出法器！” 老妪马上反应过来，骨粉掉落的原因。 她暂时还未适应修为突然降至深渊，不过面对女子轰来的拳头。 眼见无法祭起法器，老妪就势一起，手里疾掐法诀，地上顿时升起一堵石墙，尤其石墙散着金属光泽，仿佛被镀上一层铜铁。 与此同时，在女子脚下，忽然生长出无数藤蔓，直接将女子缠绕。 那些藤蔓上，一朵朵小花绽放，无穷寒意从中爆，一刹那，女子身上被寒霜覆盖。 “砰。” 但这些法术对女子不痛不痒，她浑不在意，拳头毫无意外，轻松打穿镀着铜铁的石墙。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受老妪的法术影响，慢上一丝。 石墙这边的老妪，掐弄着法诀，脚下一阵狂风涌动，早已将她送出原地。 “你有长河，婆婆便破你长河！” 这边抵挡男装女子，老妪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她五指翻飞，不知掐弄什么玄奥法诀。眨眼间，一群大张着嘴，满口獠牙的大头鱼蜂拥而出。 鱼群浩浩荡荡，每条鱼竟都是由火焰形成，迎着6源的黑炎长河逆流而上，要把长河另一头的6源吞噬。 金木水火土。 老妪的修为骇人听闻，纵使被镇压至“深渊”修为，也能在一瞬间，施展层出不穷的五行法术，让人眼花缭乱。 但那些嗜血鱼群，还未等渡过长河，肉眼可见，同样是火焰，它们被长河焚毁殆尽，转眼间消失不见。 “什么法术，不可能！” 老妪震惊失色，这道黑炎长河，果然与普通的火行法术不同。 她还在掐诀。 6源脚下，立刻出现一个沼泽，直接把他和素檀、杜绢陷入进去。 沼泽里，丛生出无数叶片像利刃的杂草，杂草上，每片叶子锋利如刀，刀刃上，还流淌着紫色液体，蕴含剧毒。 而且迎风便长，转眼将6源三人笼罩。 “渊源，天地之始......” 就在这时，困在沼泽中，被杂草笼罩的6源，运转《渊源经》，一刹那，在他的小腹渊源，一个黑洞成形，肉眼可见，囚困他和素檀、杜绢的毒草，被他一股脑的吞噬入渊源。 连带着，他脚下的沼泽也被吞噬。 脚下沼泽消失不见，露出一个大坑。 6源不禁赞叹老妪的手段，哪怕她施展最基础的法术，也能从无到有，把这五行法术，全部衍化为真实存在，远非6源，以及寻常的“深渊”层次的修士可比。 可惜，只要是“深渊”层次的法术，就难逃《渊源经》镇压。 “法术都被吞噬了？” 老妪被风卷上半空，不停躲避6源施展的黑炎长河，她那双倒三角眼写满不可思议，“不可能！你什么体质，怎么能吞噬法术？！” 6源正聚精会神应对老妪的法术，以至于他无法分心操控男装女子，那一边，男装女子静静矗立原地，被藤蔓缠绕，冰霜覆盖，纹丝不动。 老妪自然察觉到6源无法一心二用，她故意一个接着一个法术施展，让6源应接不暇，疲于应对。 使6源再也无法操控男装女子，对她展开攻势。 “你到底师从何人，太虚门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老妪尖声质问，她想将此地生的一切传递给外界，但周围弥漫的重重波浪，让虚空沸腾，令她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在这重重的波浪弥漫下，根本不容她施展出“深渊”层次的法术。 与此同时，6源罕见地两手同时掐诀，低喝一声，“老人家，你的戏法变够了。” “该我了。” 他一直观想混沌，使自己怎么冥想都能无碍。 此时此刻，6源一直吞噬老妪层出不穷的法术，终于弥补掉他方才因祭入《疯子手札》而消耗的法力。 刹那间，他施展《肉身法》，罕见地两手掐诀，五指翻飞，度之快，宛若形成幻影。 然后他的法力，就像决了堤。 一道又一道火形术被他施展而出，一条又一条黑炎形成的长河，顺着他渊源，向老妪浩浩荡荡出去。 半空中，老妪仰仗身子轻盈，凭借风行法术，乘虚御风，在空中左闪右避。 但一会功夫，她就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黑炎长河，逼迫得走投无路，飞到了男装女子的上方。 “小幽子！” 这时，预谋已久的6源一声大喝，他皱眉，额头冷汗如雨水般滚落不停。 脑海深处，一直观想的混沌，开始剧烈翻滚起来，似乎要衍化出新的变化。 第七十九章 混沌分裂 这是濒临极限的手段。? 就算凭借浮想断桥，6源能一直观想无碍。 但精神高度集中，对他是种不小的消耗。 6源还在施展《肉身法》，借此加快掐诀度，才能一股脑施展出五六道“火形术”。 那复杂的手诀让他五指麻，若非《肉身法》，6源远远不可能做到眼前这样。 而且成为灵师后，凭借着一直观想，他才能一下同时掌控数道法术，而不使法术崩溃，也因为此，观想的混沌剧烈翻滚，隐隐有暴乱趋势。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负荷，趁势操控男装女子，向上猛地一跃，就势一抓。 男装女子瞬间挣脱藤蔓缠绕、冰霜覆盖，两只手透过老妪施展的风行法术，直接将老妪拽了下来。 那浩浩荡荡的一条条黑炎长河，瞬间涌向被女子抓住的老妪。 在这连冥气都能焚烧的黑炎冲刷下，老妪还来不及挣扎，就被焚烧成灰烬。 “死得这么痛快？” 6源一愣，显然没料到被镇压过修为的老妪，竟如此孱弱，经不起火形术燃烧。 他皱眉，对于黑炎能否湮灭老妪，说实话他之前也没多大信心。 老妪的修为远在“深渊”之上，即便被《疯子手札》镇压境界，但她的肉身常年受法力滋养，绝非如此不堪。 按6源推算，甚至她的肉身极有可能抵御黑炎焚烧。 “不对，她还没死。” 果然，那一边，男装女子也察觉到不对。 这个女子天赋异禀，强如老妪，也得被《疯子手札》镇压，但她却丝毫无碍，她的肉身绝非老妪那种受法力滋养壮大的肉身可比。 女子的肉身，生来如此，浑然天成，未经任何修炼，自然也不会受能镇压众生修为境界的《疯子手札》镇压。 随着6源的注意力放在女子身上，他立刻现，女子察觉到的异常，来自那掉在地上并不起眼的玉佩。 “还真有人把自己炼成法器。” “可惜舍弃肉身，炼己身为法器，舍本逐末，恰巧被《疯子手札》克制，竹篮打水一场空，聪明反被聪明误。” 男装女子并不知道6源能知晓她所思所想，否则她不会泄露玄机。 6源皱眉，立刻操控女子，将地上玉佩捡起。 他的视线随女子的视线，观察玉佩。 第一次接触这枚玉佩，给6源的感觉，它材质非金非石非玉，有些像琥珀。 模样倒是和6源手里的玉佩一模一样，区别只是，一个里面是血丝，一个里面是沙粒般的光点。 此时玉佩握在女子手里，给6源的感觉，在《疯子手札》镇压下，这枚玉佩被衰弱无数倍，危如累卵，就好像一个水泡，脆弱不堪，似乎轻轻一捏就会捏爆。 6源操控女子的手，用力一捏。 这就是女子存在的好处，以她堪称不灭的肉身，正好能替6源做很多，6源不能尝试的危险。 与此同时，借助《疯子手札》镇压，肉眼可见，又柔又软，之前难被外力撼动的玉佩，“噗”的一声，瞬间碎裂，一个锦囊掉了出来。 6源操控男装女子，一把抓住锦囊。 他还来不及查看锦囊里面装的什么，玉佩里蕴含的一道道血丝，逸散在空气中，宛若躯体的脉络血管，眨眼间，勾勒出一位白苍苍，老眼昏花，牙齿掉光，奄奄一息的老妪。 老妪是由血雾形成，似乎风再大点，就会把她吹散。 望着这个老妪，6源恍然大悟，“差点被你骗过去。” 眼前这风烛残年的老妪，正是方才纵使被《疯子手札》镇压，也能生龙活虎，凶猛得一塌糊涂的老妪。 “他是怎么现奥秘的？” 与此同时，男装女子在心中嘀咕。 但紧接着，她又被老妪吸引，若有所思，“不过骨为杖身，血肉为镶玉......被如此炼制成法器，倒是一条提升修为的捷径。” 6源不动声色，他感受到女子的心思，沉吟片刻，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赢得实在侥幸。 老妪的修为，深不可测。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真身，那根镶嵌玉佩的拐杖，炼制出来的境界远在“深渊”之上。 所以也受《疯子手札》镇压。 以至于老妪骨骼所化的杖身，在瞬间粉碎，化为齑粉，再也无法成形。 而老妪血肉衍化的玉佩，削弱无数倍，这才能被6源操控的男装女子轻而易举，一下捏爆。 否则若没有《疯子手札》镇压，这枚凝聚老妪浑身血肉的玉佩，亦刚亦柔，变化多端，就像刚才困锁男装女子那样，粘稠若松脂，任凭谁也撼动不了。 可以说，只要不摧毁玉佩，老妪就不死不灭。 6源可以想见，一旦他没现玉佩才是老妪的真身。 放松警惕，撤回《疯子手札》，失去镇压的刹那，老妪有所防备，必会一定时间将6源轰杀，不会再给他施展出《疯子手札》镇压众生的机会。 “你怀里的那卷玉简，到底是什么，为何能将老身的修为镇压......” 老妪奄奄一息，仍对6源怀里的玉简念念不忘。 她已经现这漫天波浪的源头，正是6源怀里的玉简。 那根拐杖化为齑粉倒无所谓，骨骼粉碎，大不了重新凝聚就是。 真正让老妪无法挽回的，是玉佩破碎，玉佩里蕴含的，不光是老妪的血肉，还有她的灵魂。 这就像人脑洞穿。 老妪不是灵师，她的灵魂一旦逸散天地，生命将再也无法挽回，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6源仍不敢放松警惕，他观想着混沌，全神贯注，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施展雷霆手段。 与此同时，随着他还在观想，眉心深处，混沌暴乱得越来越厉害了。 6源眉心微微作疼，跟老妪保持距离。 见6源没有回答，老妪惨然一笑，“少年人，你不必得意，等公子自万器魔冢出关归来，一定会为老身报仇，到时，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说着说着，老妪咒骂，她趁着生命最后的光阴，污言秽语不断。 6源头疼得厉害，懒得再听老妪说话。 他一手掐诀，浩浩荡荡的黑炎长河，从小腹涌出，直接将苟延残喘，强撑一口气的老妪淹没。 这一次，老妪被湮灭干净，那枚破碎的玉佩，连齑粉都未留，只剩下一地的属于老妪的骨粉。 “东家，你怎么了？” 这时候，一直被6源护在身后，不敢打扰、也不敢贸然出手添乱的素檀和杜绢，都注意到6源的不对劲。 6源捂着头，他之所以懒得和老妪对话，就是因为他头疼得厉害。 他强忍到现在，终于到极限。 脑海深处，他一直观想的混沌，剧烈翻滚着，在这时，突然从中裂开，一分两半。 第八十章 神念增长 随着陆源观想的混沌突然在暴乱中分裂，一分为二。 “啊！！！” 痛到极致，他再也承受不住，一声惨嚎，脑海空荡荡，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得，犹如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 “天地，自然之道也......” 一直浮想断桥，站在断桥上，那虚妄中的他，聆听着耳畔淡淡诵经声，抬头仰望那团无尽黑暗虚空中的混沌。 他心平气和，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混沌一分为二。 本来因混沌分裂而涣散的神智，因为他浮想着断桥，一点也未受混沌分裂影响。 陆源面无表情。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站在断桥上的他，和现实中的他，谁是真我，谁是假我？ 可不论是哪一个“我”，站在这截断桥上，就会以一个至高的角度剖析自己。 抬头仰望是“灵师”一道的修行，低头俯瞰是“修士”一道的修行。 站在断桥上，凌驾于这二者之上，独立而出，超脱之外。 也幸亏有这截断桥，危急关头，让陆源维持清醒，没昏死过去，否则稍有差异，灵魂来不及凝聚，烟消云散，陆源将万劫不复，魂飞魄散，沦为活死人。 脑海深处，那涣散的混沌随陆源观想，渐渐凝聚。 不过这重新凝聚出的混沌，稀薄浅淡，孱弱不堪，似乎稍有外力，就会让其四散。 “没有断桥，差点就完了......”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在陆源看来，却仿佛经历亿万年般漫长。 他惨嚎一声过后，终于从生死边缘中回归，再看这个世界，似乎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两团混沌......” 这种感觉很奇妙，随着陆源观想，脑海深处诞生的这两团混沌，浅淡缥缈，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两团堪堪凝聚的混沌，似乎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湮灭而去。 但也正是这两团混沌，让他只觉自己仿佛变成两个人，两团混沌就是独立的个体，每个都可以思考，宛若一心两用。 陆源并没有任何不适，除了感觉身旁的素檀、杜绢，乃至整方天地，似乎变慢了很多。 “这人族男子什么天赋？灵师修为，这么快就突破？！” 男装女子最先察觉出陆源异样，她震惊，这距离陆源成为灵师才多久。 “这得多亏了你那缕神念。” 然而，陆源就算心里清楚，他也不会告诉女子，他能这么快突破的原因。 他的“灵师修为”能这么快突破，除了凭借断桥，让他始终保持维持观想、无时无刻打磨神念外。 最重要一点，就是因为陆源在沉世渊，曾吞噬了男装女子的一缕神念。【零↑九△小↓說△網】 那缕男装女子以为被陆源毁去的她的神念，最终被陆源吞噬，成为他灵魂的养料。 这才能福至心灵，量变产生质变。 “为何会感觉天地变慢了？” 紧接着，陆源刚产生疑惑。 刹那间，随他一念而生，《疯子手札》上，那浩瀚的信息长河中，立刻浮现出相关内容。 灵师的修炼，按照常理，是通过不断“观想”来让神念增长。 神念一分为二，从无到有，从有到多......不断分裂而增多，这就是灵师修为增长的体现。 如同一方池塘变成两方，容纳的水量增多。 这时，人的肉身便会成为负累，灵魂与肉身的力量不对等，就会让灵师产生错觉，感觉天地万物缓慢。 甚至传言有的灵师，天赋异禀，高深莫测，能将神念增长到周天之数，那时在灵师的眼中，整方世界又会慢成什么样？ 陆源不敢想象。 “难道他在灵师修行上，天赋异禀？” 男装女子难以置信，但现实摆在眼前，又让她不得不接受。 陆源对女子的想法置若罔闻。 他心里明白，自己能这么快将“灵师修为”突破，除了女子，还应该感谢的，是那截古老的断桥，若非置身其上，他早就承受不住神念骤然两分的痛楚，更无法同时观想两团混沌。 何谈在方才那灵魂涣散的情形下侥幸存活，很快将神念稳固，避免魂飞魄散的厄运。 归根结底，吞噬别人神念来突破，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 陆源这是仰仗浮想断桥，走了捷径，才能避免未按部就班的修炼，导致灵魂涣散、乃至湮灭。 “这就是一心二用？” 陆源还在适应神念两分后带来的变化。 一旦观想，就是两团混沌，一左一右，每个都是独立的个体，互不干涉，一心二用。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像精神分裂，但又不是精神分裂。 “意想不到的‘神念’都能突破，这‘深渊’，应该离突破不远了。” 回过神来，陆源轻抚小腹，神念增长，意味着他的灵魂壮大。接下来，就能全力以赴，湮灭渊源里那座浩瀚冰山，把一直困锁自己的“深渊”突破。 “方才那玉佩，似乎来自‘仙玉山’......” 而这时，男装女子回忆起老妪化身的那枚玉佩。 随着她深思，陆源内心一动，《疯子手札》立刻浮现林中巍的记载。 “仙玉山”，是一个灵师流派。 这一流派的灵师，认为天地是一枚巨大玉佩，他们观想的“仙玉”，蕴含天地道理，能将天地像地图般还原。如此一来，便能根据地图指引，让他们寻找到隐藏在天地间的奇珍异宝。 老妪便是因为被炼制成玉佩，才能借用部分灵师威能，捕捉到陆源身上的《疯子手札》，认为这是奇珍异宝，被遥远吸引而来。 随着男装女子浮想联翩。 陆源彻底清醒，他的眉心还隐隐作疼，这是他根基不稳，猛然突破带来的后遗症。 “东家，这里为何一片狼藉？” “刚刚发生了什么，大人......” 与此同时，陆源发现身后站着的素檀、杜绢，有些异常，她俩就像喝酒喝得断片，浑浑噩噩，完全不记得方才发生什么。 难怪她俩刚刚在陆源与老妪交手的时候，一直在那老实站着...... 见她俩如此，联想到这期间老妪的法术一直未对素檀和杜绢施展，陆源一阵后怕。 那时候，自己一喊大喝，乍看惊醒素檀和杜绢，实则，老妪已经偷偷将她俩控制，只等自己猝不及防，被她俩雷霆一击？ 陆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她俩的记忆不会出现空白，这分明是有人对她俩的灵魂，施展了手段。 素檀和杜绢的奇怪表现，也吸引了那边浮想联翩的男装女子注意。 第八十一章 山岳剑 “难怪那老妪甘心被炼成法器，原来是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借助法器之身，施展出灵师手段，扰乱记忆，方便控制。” 果然，男装女子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陆源的猜想。 “这手段，另辟蹊径，人族修士已进步到如此境地......” 然而接下来，男装女子又察觉到素檀的不对劲，“不过这个长有泪痣的女子，怎么未受老妪的法术影响？” 那一边，素檀刚问完陆源，她似乎回忆起什么，片刻，樱唇微启，看样子是回忆起方才的经过。 但此时，陆源感受到男装女子所思所想，正面对着素檀和杜绢的他，冲素檀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素檀能恢复记忆，杜绢却仍然蒙在鼓里，被老妪的法术影响，这段记忆彻底失去。 杜绢默然，一时无言，因为有关于这里的一切，她没有任何记忆。 可眼下四周一片废墟，分明刚经过一场大战。 这时候，陆源忽然皱眉。 “不好，又有人来了！” 他吃过一次老妪突然而至的亏，所以这次在清醒后，利用《疯子手札》，一直留意着方圆百里的情况，尤其注重高空动向。 霎时间，他发现遥远处的高空中，身着金乌法袍，书生模样的方未掌门踏剑而来，在其身后，鹤发童颜，披万花法袍的柳介君御使红云，紧紧跟随。 “他俩应当是被方才打斗引起的波澜吸引而来。” 整座太虚山脉，浩浩荡荡，万里方圆，陆源所在的位置临近山脉边缘，和老妪交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盏茶功夫，但饶是如此，这股风吹草动，还是惊动了掌门人方未。 陆源极目远眺，他利用男装女子的视线观察，甚至能捕捉到远处两个芝麻大小的身影。 正是掌门和万花峰主！ “我们走！” 陆源当机立断，渊源里，法力泊泊而涌，祭入《疯子手札》。 一刹那，他脚下磐石般坚固的地面，流水般化开，陆源拉着素檀、杜绢，操控那边男装女子，一同钻入地底。 但就当这时，陆源本以为随着自己一念之间，他们几个会出现在沉世渊时，这个场景并没有发生。 利用《疯子手札》感应，陆源注意到上方，隔着半空，身穿金乌法袍的掌门人，向着下方，猛然一丢法袍。 法袍迎风便长，衍化出无数三足金乌，这些金乌瞬间飞入地面，一刹那，方圆百里，金光大放。 “呖”“呖”“呖”...... 正深处地下的陆源四人，耳畔立刻充斥无数金乌啼鸣，尤其是陆源，他感觉周遭土地被金光覆盖，一下宛若精钢，坚硬得不可思议，带来庞大压力。【零↑九△小↓說△網】 桎梏着他，让他无法掌控《疯子手札》，将自己四人挪移。 这金乌法袍，是八千年前，乔天老祖耗费大代价，千辛万苦，请灵师炼制。 陆源没想到，它竟能隐隐克制《疯子手札》。 “可恶。” 陆源皱眉，他渊源里，法力泊泊涌出，不停祭入《疯子手札》，与那降下的庞然压力相抗。 受金乌法袍影响，陆源无法瞬移，只能以《疯子手札》开路，让他身周黄金般的岩石，流水般化开，飞速向沉世渊前进。 “遁地之术？可惜被师兄撞见，想走，痴心妄想。” 《疯子手札》上，传来万花峰主的声音。 他以为陆源施展的是遁地法术。 话音未落，陆源利用《疯子手札》，时刻观察掌门二人动向。 只见，他俩刚落地。 掌门人那柄驾驭的飞剑，一下光芒尽敛，露出本来面目。 这柄三尺长剑，剑身绘着重重山岳，栩栩如生，浑然天成，古朴盎然。 随掌门人两手掐诀，悄无声息，“嗖”的一声，钻入地底。 “不好！” 陆源第一时间捕捉到长剑踪迹。 他只觉匪夷所思，因为这柄剑身绘满山峦叠嶂的长剑一入土地，便如鱼得水。 剑身上山岳活灵活现，隐隐破剑而出，所过之处，黄金般的岩层宛若流水，在长剑威势下，纷纷避让，无法接近，给长剑留下真空地带。 长剑游走黄金岩层，犹如地龙出行，引发地面剧烈震荡，地动山摇。地面上，树林成片倒塌，飞禽走兽，蛇虫鼠蚁死伤不计其数。 多亏太虚山脉地势浩瀚，人迹罕至，才未造成更大危害。 陆源凭借《疯子手札》，疯狂祭入法力，在地底穿行的他们四人速度已经不慢，但长剑与大地水乳交融，速度竟比陆源还隐隐快上一丝。 尤其是那股连岩层都要退避的威势，隔着遥远，陆源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那柄长剑颇为不凡，出现的刹那，地底凝固，仿佛重力空间，陆源只觉一下子浑身像背负万斤重担，喘不过气，五脏六腑都要炸开。 危急关头，他施展《肉身法》，保护周身，从渊源处荡漾阵阵涟漪，将所有不适卸去。 但饶是如此，对他也有影响，以至于陆源想要掌控《疯子手札》，居然力不从心，瞬间，他竟无法感应到怀里的《疯子手札》。 一切突如其来，身旁素檀和杜绢没有陆源的手段，她俩无法施展《肉身法》卸力，素檀、杜绢猝不及防，五脏六腑受压，吐出一大口鲜血，受到内伤。 “这是二祖的‘山岳剑’......此剑一出，势大力沉，犹如万山压身，除非修为远超掌门，否则不能抵挡，无法破解山岳威势......” 危急时刻，杜绢顾不上说话会加剧内伤，她吐着血，颤声提醒。 “东家......” 素檀脸色苍白，她身后浮现一株参天神木的虚影，无数根系涌向陆源，渡来阵阵柔光，让刚经历一场大战的陆源恢复精神。 望着素檀越来越惨白如纸的脸色，陆源知道，这是女管家自损的奉献手段。 “你俩不要说话，好好调养。” 他眼见杜绢越说话，越痛苦，五脏六腑受损越加严重。 陆源不忍心，强忍不适，按住素檀，制止她，示意她和杜绢安心。 “有我在，放心吧。” 陆源话音落下，素檀只觉得一阵压力从东家身上袭来，让她身后的参天神木随之湮灭。 第八十二章 焚海炎山 素檀知道东家这样做是为她好，她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嗯”了一声，虚弱地点点头，不再妄动。?? 不过，素檀以参天神树渡来的柔光，疗效惊人，立竿见影，让6源萎靡不振的精神瞬间微有好转。 他竭尽全力，脑海深处，观想出的两团浅淡、稀薄，微不可闻的混沌，又凝实一分。 6源在幽冥获取的这个灵师传承——“混沌”，若没猜错，应当是太古时期的“灵皇”所留，疯子圣人一身修为通玄，加上他又以“太虚山脉”作为道场。 恐怕跟他继承了“灵皇”的传承有关。 否则无法解释，那团沉浮在幽冥三十三天外的“混沌”从何而来。 假如这团“混沌”亘古存在，那其早就应该被幽冥第二尊帝皇“河”现、转移。 而且6源觉得，《渊源经》吞噬旁人法力这点，跟“混沌”吞噬旁人神念相通，这兴许便是疯子参照了“灵皇”的传承。 疯子一死，《渊源经》遗落在人间，“混沌”遗留在幽冥，6源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过，为何那七十二位门徒，没有趁机获取疯子的传承，6源无法得知。 这是他暂时无法解答的问题。 6源还没修炼到灵皇镇压众生、疯子斗战众圣的凶悍境界，他现在只能借助素檀的帮助，艰难动念，终于再次感应到怀里的《疯子手札》。 随着6源成功感应《疯子手札》，周围充斥的威压荡然无存。 一切说来迟，实则极快，重力快间转换，让素檀和杜绢无法适应，她俩二次受伤，尤其素檀，连吐数口鲜血，摇摇欲坠，内伤更加严重。 这一番停滞，那柄一入地底便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的山岳剑终于追了上来。 “来不及了！” 一切生太快，6源刚摆脱山岳剑的重力威压，就已经没时间躲避山岳剑从背后刺来。 尤其在掌门人的掌控下，无坚不摧的长剑直奔6源后脑，想一剑穿过，一击毙命。 掌门的修为雄厚，所选的角度、度，刁钻老道，将一切变化算计在内，以至于对这一剑，6源饶是施展《肉身法》，也觉得度不够，如何闪避都不能奏效，除了硬抗，别无他法。 只能如此了！ 危急关头，他利用刚提升的灵师修为。 一心二用，一边将法力祭入《疯子手札》，一边操控身旁男装女子。 “嗡......” 跟在6源身后的女子出手如电，芊芊玉手直接握住山岳剑身。 险之又险，这一剑就差两寸便刺中6源。 一刹那，那剑身上活灵活现，跃跃欲试，将要透剑而出的万重山岳，在女子手下，全部湮灭，锋利的剑刃甚至无法伤到女子分毫。 山岳剑戛然而止，竟不住颤抖，嗡鸣不止，仿佛在哀嚎。 “怎么回事？！” 不光6源，就连素檀和杜绢都震惊。 尤其是杜绢，她对于这柄二祖的佩剑“山岳”之名，如雷贯耳，在场三人，她最觉得难以置信，“不可能，就是守山大人，也无法如此轻易制服山岳剑！” 要知道数年前，掌门曾与守山大人交手，那时仗着山岳剑，掌门可是与守山人交手十余记，才堪堪不敌的！ 怎么可能现在被人一把将山岳剑制服？！ 与此同时，在男装女子握住山岳剑的前一刹，地面上，正掐弄剑诀的掌门人疑惑不解。 “为何明明感应到有三位生灵，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禁深思。 这种感觉很奇怪，显然能清晰感应到遁入地底的三个生灵，可就是无法观察其状貌，在掌门的感应里，这三个生灵仿佛被什么罩住，不光样貌，连身形体态都无法捕捉。 他只能感应到，这是三个仅有“深渊”修为的生灵。 “师兄你的意思是......” 万花峰主不明所以，刚想询问就被打断，只见正在掐诀的掌门人，忽然一愣，“山岳剑被制住了？” 他一脸不可思议，“仅有‘深渊’层次的修士，怎可能制住本座的‘山岳剑’！” “仅有‘深渊’修为？” 万花峰主双眉一挑，“山岳剑乃二祖花费大代价，搬运来万重山峰，请灵师专门炼制，无坚不摧，号称‘撼山易憾剑难’，从未听过被制一说。” “还仅仅是‘深渊’修为？”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紧接着，他就看到掌门人，脚踏罡步，两指翻飞，不停掐动剑诀，与那制住“山岳剑”的存在僵持。 神色凝重，没办法再分心与万花峰主交流。 “师兄莫慌，不过是‘深渊’修为，师弟助你。” 万花峰主见状，手掌一摊，一座火山在其掌上赫然成形，无数岩浆滚滚流淌，这座火山宛若真实存在，这就是万花峰主的成名法术“焚海炎山”。 “请师兄将我挪移过去，一探究竟。” 见万花峰主跃跃欲试，掌门人目光逗留在他渊源，并不言语，犹豫不决。 这时候，地底下，6源趁着男装女子一手握住山岳剑，他凭借《疯子手札》，强行动念，开辟前路。 那黄金般的岩层流水般化开，供四人逃离。 “面对这幽冥异族，‘山岳剑’怎么有臣服的感觉？” 他一心二用，一边开辟前路，一边通过男装女子，感觉到被她握住的山岳剑，竟仿佛天生受到制约，在男装女子面前，完全兴不起风浪。 6源隐隐猜测这可能与男装女子的出身有关，他不再迟疑，操控女子另一只手，握上剑柄，竟想一举将山岳剑掰断！ “山岳剑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地面上，掌门人心悸，在他的感应里，本命法器“山岳剑”居然在拼命向他传递求救的信息，似乎再不施援，这柄“山岳剑”就要断毁。 掌门人反复考虑，觉得这三个“深渊”修为的生灵，应该身怀异宝，才能制住山岳剑，并让他无法察觉三人样貌。 于是他叮嘱一声，“师弟当心，这三人有古怪，可能身怀异宝，一切以你渊源为重，稍有不对，及时回来。” 说罢，一头三足金乌从地面飞出，将万花峰主一口吞入腹，“噌”的一下，直接原地消失。 地底下，正在拼命潜逃的6源透过《疯子手札》，时刻留意上方二人动向。 注意到这一幕，他一惊，旋即现，此时在他面前，万花峰主骤然现身，被掌门人方未施展法术，瞬间挪移到6源前方，阻挡去路。 第八十三章 夺丹 面前的万花峰主，身上覆盖一层金光，与这黄金般的岩层交相辉映。? “怎么是你？！” 他在现身的刹那，目睹到6源，大吃一惊。 吃惊的不光是万花峰主，连素檀和杜绢都吓了一跳。 随着万花峰主现身，从他掌心那座缩小版的熔岩火山上，引无穷高温。这方《疯子手札》开辟出的空间，顿时一片炽热，让人喘不过气。 6源这一伙人，只有他能凭借着浮想断桥，在第一时间平复心境，不为环境所扰，思索对策。 万花峰主的修为，远不如之前老妪。这一点，从6源的小腹泊泊涌出的法力，不断祭入的《疯子手札》上就能看出。 因为面对眼前的万花峰主，远不如6源之前对付的老妪，需要往《渊源经》祭入海量的法力。 此时祭入《疯子手札》的法力，已足够6源将其一念镇压！ “为什么不能是我？” 6源神情漠然，仰仗着断桥，他虽然被火山烘烤得满头大汗，但仍然情绪稳定，没有任何变化。 那一边，他还在操控男装女子掰断“山岳剑”，这一边，6源一拳轰出。 这时候，万花峰主已顾不得询问6源四人为何在此，他也不能再顾忌6源拜入守山一脉的身份。 “找死！” 他阴鸷道，掌心那座熔岩火山，直接印向6源，无穷的岩浆顺着火山口流淌出来，一脱离万花峰主掌心，熔浆瞬间变大， 6源根本不敢与这些熔浆接触，因为这些岩浆都是真实的，绝非肉身能够抗衡。 被一座火山轰击是什么感觉？ 6源没机会体验了。 从他的怀里，《疯子手札》弥漫出一重又一重波浪，密密麻麻。在波浪的冲击下，6源身畔炽热的高温急剧下降，那正要滴落的熔浆开始虚化。 波浪瞬间笼罩万花峰主，他掌心的那座熔岩火山，迅黯淡，转瞬间变得虚无飘渺起来。 最后，竟宛若当初在斗法台上，柳英臣施展出的那样，沦为虚影。 区别只是，万花峰主的火山更举重若轻，游刃有余，能在指掌中把握，而柳英臣却无法如此收放自如。 “渊源，天地之始......” 不过，面对这座印来的熔岩火山，饶是虚幻的，6源也不敢硬抗。 他施展《渊源经》，小腹衍化出一个黑洞，在万花峰主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座虚幻的熔岩火山，以及正在滴落的虚化的熔浆，直接被黑洞汲取干净。 “不可能！” 柳介君老眼一凝。 如此近距离观察，他敏锐地想起，斗法台上，6源就是这么破去他儿子柳英臣和门派那些良才美玉施展的种种法术。 现在看来，这6源并非是他们三个长老当初想象的，依靠守山人的传承免疫法术，而是他修炼了某种传承，瞬息间将斗法台上那种种法术吞噬殆尽。 这就有问题了。 “此乃什么功法？！” 但柳介君还未得到答案，又一件事让他剑眉一挑。 “老夫的修为！” 他大惊失色，瞬间现，自己一身的深厚法力，居然在从6源怀里传来的一重重波浪的冲击下，疾下降，直到完全停留在“深渊”层次。 这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万花峰主甚至觉得这是他的幻觉。 “机会来了！” 但如此近距离，面对面接触，6源根本不会给柳介君喘息的余地。 在镇压柳介君修为得手的情况下，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柳介君想遁地一探究竟，然而掌门人却犹豫不决的那幅画面。 掌门人方未的那丝犹豫，以及他目光触及柳介君的小腹渊源。 让6源瞬间想起他在斗法台上，那从门户中走出，巍然不可一世的灵师，赏赐的“生生造化丸”。 “斡旋造化，逆转生死，更能助人破境，浑然天成，玄之又玄......” 在6源的神念增长后，他如今最渴望的，就是渊源的突破。而这枚丹药，既然有“助人破境”的神效，6源当仁不让，必然要趁眼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抢夺“生生造化丸”！ “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他已和万花峰主撞个正面，6源决定杀人夺宝。 他布满渊源法力的拳头，像是被黑光覆盖，直接轰中柳介君的小腹，然后在柳介君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这一拳径直进入柳介君的渊源之中。 就像之前老妪那样，猝不及防，万花峰主还未适应过来修为的变化，就被6源所趁。 “怎么回事？！” 万花峰主难以相信，眼下这一幕，出了他对修士二百多年的理解。 从出现在这里，接二连三的生颠覆了他的想象，这是修士界从未出现过的现象，至少对于他而言，眼前种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切生快到，让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身处幻境之中？ 渊源，每一个修士的根基所在。除非修炼的法力同出一源，否则无法进入别人渊源。 这是常理，就像身处不同次元，二次元永远无法逾越三次元。 且显而易见，柳介君修炼的《赤炎功》，跟6源施展的法力截然不同，并非同源。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柳介君隐约觉得不安，他第一时间，是要摆脱6源，却忽然现，随着6源的手抽出他的渊源，他渊源里承载的那颗“生生造化丸”...... 一切回归前一刻，6源拳头刚轰向柳介君渊源的时候。 “我能轰入他的渊源......” 当万花峰主的修为骤降至“深渊”时，正施展渊源法力的6源就诡异地感觉到，万花峰主的渊源门户大开。 这种感觉很奇妙，渊源法力，就像一把钥匙，只要是同境界，不论法术、法力、渊源，在6源面前形同虚设，全然不设防。 这卷疯子圣人创造的《渊源经》，6源经历得越多，就越现它的恐怖之处。 于是，他试着一拳轰进万花峰主的渊源。 果不其然，拳头进入渊源。 紧接着。 “这是......” 在他的感官中，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熔浆里，放眼望去，炽热滚滚，此地，俨然是一座火山！ 而在这片熔浆里，一颗圆滚滚，阴阳分明的神丹在熔浆里浮沉。 那之前6源目睹到的，逸散阴阳二气，云雾缭绕的神丹，此刻荡然无存。 望见这一幕，6源明悟，为何当初那位灵师要挑中万花峰主。 因为这万花峰主的渊源，一片熔浆，隐隐克制“生生造化丸”，让这枚神丹在无穷的熔浆保存下，光芒尽敛，药效不失。 更神奇的是，6源被渊源法力覆盖的手掌，在这熔浆之中，居然毫未损。他在现“生生造化丸”的刹那，化拳为掌，再往里一伸，竟直接把神丹从柳介君的渊源掏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 太昊赐丹 然后6源就现，随着他掏出“生生造化丸”，他的感官从柳介君的渊源回到肉身，只见眼前的万花峰主双目圆睁，大惊失色。 “生生造化丸”一离开柳介君的渊源，失去火焰灼烧保存，这枚神丹立刻逸散阴阳二气，黑白相交的雾气，如梦似幻，瞬间充斥6源开辟的这处空间。 他萎靡不振、虚弱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连身后的素檀、杜绢，都一下神清气爽。她俩内伤明显好转，似乎再多吸几口，就会彻底康复。 “剑来！” 这时候，6源一声低喝。 紧接着，就在万花峰主被接二连三，违背修士界常理的变故，刺激得刚从震撼中缓过来。 他才恢复镇定，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飞过。 在这一瞬间，6源一念操控男装女子，把那柄在掌门人的掌控下，跃跃欲试，将要飞走的“山岳剑”，顺势一推。 只怪“山岳剑”和万花峰主的距离太近，这里的空间又过于狭小，容不得万花峰主辗转腾挪。 然后，就在掌门人猝不及防，万花峰主刚反应过来的瞬间。 一剑穿透万花峰主的头颅。 这柄“山岳剑”，一摆脱男装女子的纠缠，剑身立刻衍化出万重山岳，在刺穿万花峰主头颅的刹那，万重山岳直接将万花峰主的头颅震碎，在6源几人眼中，仿佛是一剑把万花峰主头颅刺爆。 “师弟！！！” 地面上，掌门人根本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 他感应到6源不知用何手段，将“生生造化丸”从柳介君渊源取出。 心急之下，连忙操纵山岳剑，谁知道，这时候，那个制住山岳剑，让山岳剑出求援信息，在方未的感官中一片虚无的“莫名存在”，突然撒手，使方未这一剑，毫无预兆，刺中师弟柳介君。 而且更让方未奇怪的，他方才明明及时收力，以师弟的神通，只要稍作抵抗，哪怕施展出只比“深渊”高出一层的法术，也能安然无恙。 但为何师弟，一点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掌门人一时失手，导致他将师弟亲手诛杀，这让他方寸大乱，以至于心神不宁。 那柄山岳剑为之一怔，连绽放金光的岩层，都瞬间一黯，那鸣叫不停的金乌声也荡然无存。 一刹那，凭借着浮想断桥，6源始终维持心境，不会出现掌门人那样的心神失守。 “机会来了，我们走！” 他抓住机会，感觉到周围压力一松，一念之间，他和素檀、杜绢，以及男装女子，顿时在原地消失。 “啊！！！！！！” 与此同时，那掌门人方未，微微一怔，愣在当场。 然后在金乌法袍的覆盖下，这片大地，在失去6源《疯子手札》干扰的瞬间，顿时化为岩浆火海，一头头金乌在火海中游弋，出“呖”“呖”的尖鸣。 随着暴怒的掌门人，这片岩浆火海，瞬间扩散，一直蔓延到方面百里。 焚山熔海，这才是“金乌法袍”的本来神效，只不过因为6源身怀《疯子手札》，这两样存在，相互克制，使6源无法一念遁走，“金乌法袍”无法熔化大地。 二者神效大减。 “那三人究竟何人......” 掌门阴鸷着脸，几乎快要把牙咬断。 这一路上，他掌控山岳剑，在山底游弋搜寻，加上金乌法袍开路，不停寻找6源踪迹。 他想不明白，为何修为深厚的师弟，敌不过三个仅有“深渊”修为的存在。 他只知道，在他的感官里，当师弟的身影出现在那三人跟前时，也变得一团模糊，似乎那三人所在之处，有什么异宝镇压，也正是这件异宝，让他和师弟，中了埋伏。 地面滚滚熔浆之中，一头金乌飞出，它轻轻着地，张口一吐，万花峰主的无头尸体落在地上， “什么异宝，能让他们，瞬间消失.....。” 掌门人脸上阴晴不定，掐弄起法诀。 一面古朴铜镜在手里赫然成形，被他照在万花峰主遗体上，铜镜里顿时呈现一幕幕场景，这是“回光返照之术”，能映射出死者生前的景象。 但此时在铜镜中，影像一片模糊，仿佛被人干扰，根本看不清万花峰主死前经历了什么，就连那柄刺穿他头颅的山岳剑，在铜镜里也无法显示。 若非掌控山岳剑的就是掌门本人，只凭铜镜里的一片模糊，他根本猜不出万花峰主为何而死...... 就在掌门人探查万花峰主死因的时候，趁掌门人心神不宁，得以遁走的6源四人，现身沉世渊。 “呼，好险......” 眼见回归沉世渊，6源松了口气。 他通过《疯子手札》，知道那边掌门正陷入一片暴怒之中。 但他置若罔闻，他刚才若稍微留手，6源相信，迎接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万花峰主好半点。 所以轰杀万花峰主，6源一点也不后悔。 至于收获的这枚“生生造化丸”...... 这枚神丹上缭绕的阴阳二气，让他神清气爽，疲惫全无。 “东家，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一旁的素檀只觉神奇，她本来虚弱受损的身体，竟在这枚神丹的熏陶下，快恢复，安然无恙。 “是‘生生造化丸’......” 杜绢经历过斗法台上那一幕，她对于这枚神丹并不陌生。 不愧是灵师赏赐下的神丹、疗伤圣品，光嗅闻丹气，就让人恢复如初。 然而，6源却现问题所在了。 在《疯子手札》中记载，“生生造化丸”以阴阳二气而成，这枚丹药若没有器物承载，片刻之后，药效便会随着这逸散的阴阳二气，消耗殆尽。 6源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枚神丹上，他一边阅览林中巍记载的关于这枚丹药的介绍。 一边一心二用，给男装女子的躯体，留下禁锢的意念。 对素檀、杜绢说了句，“看好这个傀儡，若有风吹所动，赶紧叫我。” 然后他就在素檀、杜绢诧异的目光中，一口将“生生造化丸”吞进肚子。 这就是“生生造化丸”的服用方法，简单粗暴，直接吞进肚子即可。那澎湃的药效会在肉身激荡，引出诸多不可思议的变化。 “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6源等不及了，时不我待，他太渴望突破现有的“深渊”境界。 为了融化渊源里的冰山，他殚精竭虑，甚至连幽冥都敢闯，此时此刻，甫一得到神丹，又怎么可能再浪费时间。 所以他在一了解完“生生造化丸”的信息后，直接原地修炼。 “难怪如此眼熟，原来是‘太昊赐丹’。” 不过，就在6源刚把神丹吞入腹的时候，男装女子忽然在心里想道。 6源一心二用，注意力放到男装女子的身上，他立刻现，原来女子此刻所想的，是《冥典》上的记载。 第八十五章 阴阳二气 根据男装女子所想，这枚缭绕阴阳二气的神丹，在远古之时，是人族五帝之一“太昊”，经常赏赐给有功之臣的丹药。?能让人进入到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有助于破境。 传说“太昊”执掌阴阳，睁开左眼为白昼，睁开右眼为黑夜。 这是《冥典》上的内容，而关于“太昊”，《疯子手札》上没有相关记载，这是消失于茫茫光阴长河的历史。 若非身旁这位来自于幽冥的异族熟读《冥典》，6源也不知道还会有这个典故。 男装女子在心里嘀咕，“想不到，远古五帝的丹方，人族竟还有保留。” 她这样想着，又恢复古井不波的状态，整个人无思无想...... 此时此刻，6源将这枚被男装女子称为“太昊赐丹”的神丹吞入腹中，他浮想着断桥，进入冥想。 “这种感觉......” 随着神丹入腹，一刹那，在阴阳二气的冲击下，他精神一阵，整个人进入到一种心平气和、波澜不惊的玄奥境界。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思绪变透彻，条理便清晰，考虑起事情来格外容易，直指问题本源。 这便是“生生造化丸”能助人破境的原因，一旦服用，会使人心境平稳，思维清晰，有助于感悟天地，领悟修行真谛。 然而这种状态只持续一刹，就荡然无存。 度之快，如白驹过隙，快到若非6源身为灵师，过目不忘，恐怕早将这种感觉遗忘。 这是一个契机，积累深厚者、天资不凡者，可以凭此破境，脱胎换骨，焕然新生。 可惜6源一并非积累深厚，二不是天资不凡，体会不到这种状态有多可望而不可求。 不过，他还是现了古怪。 他甚至怕是自己记错，还特意细细体会浮想断桥带来的感觉。 反复试验后，6源终于确定，自己没感觉错。 服用这种不管是叫“生生造化丸”亦或叫“太昊赐丹”的神丹所带来的契机感，和他浮想断桥，置身其上产生的平静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浮想断桥，能让我无时无刻处于感悟天地，领会修行真谛的境界？！” 这个现让6源震惊。 然而片刻后，他还来不及惊叹，更让他震惊的一幕生了。 渊源里，缭绕着冥冥黑气，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突然间，从上方倾泻而下，涌入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 6源身上，顿时风起云涌。 只见他肉身宛若一个气球，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全身一会黑，一会白，乍看起来，宛若那《冥典》里的记载，太昊“左眼睁为昼，右眼睁为夜”的恐怖异象。 在这膨胀与收缩、黑与白的转换间，如同给6源洗礼，从他的周身毛孔中，不断溢出腥臭浓黑的污秽杂质。 “这便是服用‘生生造化丸’带来的异象吗......” 杜绢瞠目结舌。 一旁的素檀，也觉得震惊。不过她的注意力未全放在东家身上，她还谨记东家的吩咐，牢牢盯着那边站立不动、傀儡一样的女子。 “如此浩瀚的药力，正是我湮灭冰山的好机会！！！” 6源感受着来源于体内，从渊源上方倾泻而下的阴阳二气，他一阵激动。 这些阴阳二气，远比天地元气更纯粹，炼化起来更加容易。 他运转《渊源经》，刹那间，渊源里黑洞赫然成形，那倾泻而下的阴阳二气，尽数被黑洞吞噬，炼化为无穷法力。 肉眼可见，大片大片的黑洞般法力，融入冰山。这座巍峨耸立的浩瀚冰山，冰层在大片湮灭。 与此同时，6源脑海深处，那两团浅淡、稀薄的混沌，迅涣散。 他连忙一心二用，观想“混沌”，刹那间，涣散的混沌一个翻滚，又凝聚起来。 虽然仍稀薄，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6源凭借观想，他再也无需担心冥想过多，而使灵魂疲惫了。 “一鼓作气！” 6源很清楚，这枚“太昊赐丹”，重要的是服下后，带来的契机。 而其所蕴含的磅礴药力，只是点缀。 但就是这在别人看来点缀的磅礴药力，却是他现在最难能可贵的宝贝！ “嘶......” 药力在迅挥，6源的身上，汗水越来越多，渐渐大汗淋漓。 这些汗水又被药力迅蒸，使得他浑身缭绕在黑白缭绕的雾气中，云蒸霞蔚，飘飘欲仙，宛若神仙中人。 “呼。” 他的肉身像是鼓风机，不断出呼啸的声音。 磅礴的药力被肉身吸纳，使6源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如今浑身逸散的，是淡淡药香，沁人心脾，之前连番交手给他肉身带来的积郁隐患一扫而空，隐藏**深处的漆黑污秽随着药力排出身外，被药力蒸，逸散的腥臭气味在药香迅冲散，很快荡然无存。 “为何一个人族竟有如此心境？” 就在这时，那一边的男装女子留意到6源此刻一心二用，一边观想，一边冥想，她在内心疑惑。 观想、冥想，归根结底，都需要心境来维持。 这个人族，哪来的这样的心境，随时随地冥想、观想无碍，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可惜，还是不能动。” 女子蹙眉。 随后她现自己还是无法妄动，似乎6源在闭关修炼前，给她的躯壳留下意志，这道意志虽然无法掌控她行动，但却禁锢她，让她一动不能动。 这让女子遗憾，否则，这是杀死这个人族男子的最好机会...... 6源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自身，他无法顾及外界。 “终于能撼动这座冰山了......” 6源一时感慨万千。 他的渊源里，那座无穷高远的巍峨冰山，肉眼可见，大片大片地快湮灭。 越往下，寒意越深，不过有源源不断的法力补充，在数量庞大的法力面前，冰山逸散的寒气，犹如拿一桶水去浇灭一屋子大火，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寒意还来不及冰冻法力，就被法力湮灭。 不过，越往下，寒意越深，法力湮灭冰山的度还是受到影响，法力消融的冰层越来越少，度也越来越慢。 不过这种缓慢，只是针对方才6源那种大片大片消融冰山的度来说。 第八十六章 冥狱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陆源一心扑在炼化“生生造化丸”药力，消融渊源内冰山的时候，在他的脑海深处，一直观想的混沌...... “天地万物，本就是一团混沌......” 随着他不断观想，两团稀薄的混沌不断在涣散、凝聚间重复。 在此之下，他发现，自己越观想混沌，就越无法解释到底什么是混沌。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少，就越想知道更多，越试图了解混沌的含义。 这下子，陆源有些理解前世那些一心扑到研究上，废寝忘食的科学家是一种什么心态了。 而在他的渊源，那座巍峨耸立的冰山，在炼化无穷的药力之下，终于濒临湮灭。 被浩瀚的法力消融，冰山的山体荡然无存，幽黑的深渊下，露出一层薄薄的冰层。在法力的湮灭下，薄冰上寒意尽褪，变得近乎透明，预示着陆源走到了最后一步。 “这才是‘深渊薄冰’。” 他感慨万千。“深渊薄冰”，是形容修士的渊源，此时此刻陆源的渊源，才算真正吻合了这个成语。 堆积成黑云的法力牢牢镇压着薄冰，使完全透明的薄冰，源源不断逸散出的冥冥黑气还来不及泛起冰霜，就被湮灭殆尽。 陆源透过脚下的薄冰，甚至隐约能看到薄冰再往下，那浓郁不散的冥冥黑气，恍惚中，似乎有恐怖存在，妄图挣脱而出。 “这是什么？！” 他感到心悸。冥气中稍纵即逝，一个面孔凶恶，豹眼狮鼻，留着络腮长须，头戴方冠，右手持笏于胸前的存在一晃而过，尤其在这尊存在的身下，还攒动着，无数未知的存在影影绰绰，那阵势，仿佛阎王出游。 陆源知道，在这层薄冰下，自己将面对的，就是修炼所要迈入的第二个境界，“冥狱”！ 乍看法力占据上风，突破深渊，步入下一个修炼层次近在咫尺。但陆源知道，想湮灭这层透明的薄冰，难度不亚于再消融一座冰山。 来自这层近乎透明的薄冰上，冰寒逸散的阻力太大太大了。 此时此刻，渊源上方，不再倾泻下无穷的阴阳二气。 这些阴阳二气，都是神丹逸散的药力，其真正的核心，早已蕴藏在陆源身体深处，如涓涓细流，长期滋养造化他的肉身。 这枚被如今称为“生生造化丸”的神丹，名字中蕴含“造化”二字，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更何况，在《冥典》里记载，这是远古五帝赐给有功之臣的丹药。帝皇之恩，当如涓涓细流，连绵不绝。 有这层含义在，它的药力，绝不会一蹴而就，瞬间便爆发燃尽。 “呼。” 陆源长出一口气，睁开眼，准备调动蕴藏在身体深处的阴阳二气，进行最后的冲刺。 “大人！” 随着陆源睁眼，一旁的杜绢吓了一跳。 “东家，你的眼睛?!” 同时关注陆源和男装女子的素檀也立刻发现了诡异。 因为她俩注意到，随着陆源睁开眼，他的左眼一片惨白，右眼则完全漆黑。 眼前这服用“太昊赐丹”造成的药力异象，更加印证了“太昊”的传说。 “没事，只是药力旺盛的体现。” 关于服用“生生造化丸”带来的影响，林中巍有详细记载。陆源清楚这些，他不以为意，刚想将蕴藏在双眸深处的阴阳二气，尽数吞噬。 但他联想起在那层透明薄冰下一闪而逝的景象，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原来我这一修炼，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他浮想断桥，马上平复内心的不安。 与此同时，通过《疯子手札》，他了解到自己这一番修炼耗去的光阴。 然后陆源就发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太昊赐丹”的药力冲刷下，体内的污秽荡然一空，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再出汗，不会再有汗臭味。 随着这片刻的休息，他舒缓情绪，在浮想断桥的帮助下，终于将那丝心悸不安，一扫而空。 他之所以能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将冰山消融，得归功于“生生造化丸”那近乎无穷无尽的阴阳二气倾泻。 这些至纯至净的阴阳二气，远比他从诸天万界汲取的天地元气炼化更轻松省力，等于是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前进，硬生生湮灭巍峨耸立的冰山。 “是时候了。” 想到这，陆源深吸一口气，展开最后的突破。 《渊源经》施展，潜藏在肉身深处，积蓄的药力，顿时被陆源调动，尽数向着他小腹汇去。 渊源中，那无尽的深渊上方，阴阳二气铺天盖地降下，一个黑洞在渊源赫然成形，吞噬无穷的阴阳二气，源源不断地炼化成法力。 陆源一心二用，一边观想，一边冥想。 近似于黑云的渊源法力，一点点降下，消磨那完全透明的薄冰。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摧枯拉朽般，在庞大的法力面前，薄冰被一丝丝消磨，最终彻底湮灭。 “终于突破‘深渊’了......” 随着薄冰消失，陆源感觉浑身一松。 修炼，修的是“生老病死”。 那层阻隔“生”的薄冰湮灭，陆源只感觉，像是有什么桎梏被一下打破，他的身体瞬间变轻盈，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要乘风而去。 他知道，从此自己只要不进行太过惨烈的大战，就不会疲惫，永远精神奕奕，不知疲倦。 但陆源还来不及欣喜自身的变化，在薄冰湮灭的瞬间，失去薄冰阻隔，那底下浓郁不散的冥冥黑气，猛然间，一股脑蜂拥而上，磅礴的冥气摧枯拉朽，眨眼间，从陆源的周身毛孔逸散出去。 这些冥气与幽冥的“冥气”截然不同，给人一种腐朽、衰败的气息。转眼间，像裹粽子般，将陆源整个包裹。 渊源里，那无穷的冥冥黑气，在剧烈翻滚，紧接着一个手持钢叉，牛头人身的怪物在冥冥黑气的拥簇下走出黑暗。 那缭绕陆源周身的冥气，再度扩散，衍化出这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异象。 它的体型之大，足有三丈多高。 渊源内的怪物，隔空一刺。 在素檀、杜绢惊恐的目光中，那在陆源身外衍化的怪物，也刺向正闭目盘膝打坐的陆源。 “牛头，是冥狱里的牛头！” 杜绢尖叫，她一下联想起她当年突破“深渊”，踏入“冥狱”时遭遇的异象。 第八十七章 牛头马面 杜绢一下反映过来，源自6源身上的变化！ “这些是‘老气’，大人......突破到‘冥狱境’了！” 杜绢惊诧的同时，她也在疑惑，“但为何刚踏入冥狱境，就要面对牛头？！” 身旁的素檀也讶然，她一下想起来自《见闻录》上的记载。?? 这所谓的“牛头”，是肉身里的污秽邪佞所化，修行迈入的第二个境界“冥狱”，便是湮灭这些潜藏在**深处作祟的污秽邪佞。 在薄冰下充斥的这些“冥冥黑气”，迥异于幽冥内的黑气，它们在修士界，叫做“老气”。 众生之所以会衰老，就是因为体内充斥这些“老气”，只有将“老气”湮灭，众生才能青春常在，永不衰老。 而6源对于突破“深渊”后，将要面对的“冥狱境”，他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资质越好，在“冥狱境”面对的凶险越少，资质越差，体内的邪佞污秽就越多，面对的凶险自然而然便更大。 湮灭薄冰，踏入这个薄冰之下充斥老气的地方，叫做“冥狱”。 然而6源根本没料到，他才踏入冥狱，就会面对寻常人直到突破冥狱境时，才会遇到的牛头！ 正常来说，牛头作为潜藏在冥狱深处的污秽邪佞，只有将这些老气湮灭殆尽时，才会出现。 哪像6源现在，一踏入冥狱，就被牛头来袭。 无穷无尽的冥冥黑气，随着牛头隔空一刺，应运而生。 这尊牛头甚至呼吸间，喷吐的都是老气。它是老气的根源，源源不断地产生老气，只有将它湮灭，老气才会失去源头，被尽数湮灭。 与此同时，缭绕在6源周身的冥冥黑气，骤然增长。 “该死！” 他咒骂一声。 他的渊源法力，每一个都是微小的黑洞，此时在渊源里，布满了浓云般的渊源法力，但饶是如此，随着牛头隔空一刺，肉眼可见，浓云般的渊源法力，仍被刺出一个大洞。 无数法力，让牛头瞬间湮灭。 所幸6源服下的“生生造化丸”药力雄浑，否则若没有之前积蓄的这些法力，6源的渊源，恐怕一下就会被牛头刺穿。 这时候，跟渊源内的动作一致，6源肉身外，那尊冥冥黑气衍化的牛头异象，也在拿钢叉刺向6源。 但任凭钢叉在刺中，6源纹丝不动，他安然无恙。 一击不中，在6源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冥狱里那无穷的老气又在剧烈翻滚，接着排山倒海般喷，一尊马头人身的怪物，在浓郁似水的黑气中踏波而出。 6源的肉身，周身毛孔出继续逸散无穷冥冥黑气，这些黑气迅成形，化为一尊三丈多高的马头人身的怪物。 “马面......” 杜绢惊骇，她一下想到很多，“难道大人，一迈入冥狱，便要尝试突破？” 此时面对缭绕在6源身前的牛头马面，杜绢压根想不到，6源不是要突破冥狱，而是他才迈入冥狱，面对的，就是旁人突破冥狱时才会遭遇的景象。 6源的渊源里，马面甫一出现，手中钢叉隔空一划。 6源积蓄的浓云般法力，顿时被划出一个大口，他的渊源法力又消失大片。 那在6源肉身上衍化的马面，也同时划向6源，然而依旧无果。 渊源，才是6源和污秽邪佞的主战场，只要这里无恙，任凭肉身外的异象如何变化，最终都是无用。 “渊源，天地之始.....” 此时此刻，6源炼化着磅礴的阴阳二气，还在按既定方针，掌控浓云般的渊源法力，向下方镇压。 只见那无穷无尽的老气，被渊源法力瞬间湮灭，紧接着，法力镇压向牛头马面。 “呼”，”呼”。 一刺又一刺，一划又一划，面对着铺天盖地倾轧下的渊源法力，牛头马面不断反击，浓云般的法力一块又一块湮灭，但又快被6源炼化出的法力弥补。 6源的肉身外，那老气衍化的牛头、马面，像是垂死挣扎般，不断轰击6源，但6源无动于衷。 这是大势所趋，渊源里，在庞大的渊源法力面前，这两尊俨然真实的污秽邪佞渐渐被法力包裹、湮灭，最终彻底虚无。 那缭绕在6源身周外的老气，涣散一空，周围顿时弥漫起腥臭刺鼻的恶心味道。 “就跟癌细胞一样......” 6源察觉到牛头马面被他湮灭，忽然觉得，这些污秽邪佞有些类似人体的病变细胞。而且领土意识极强，6源刚湮灭薄冰，浩瀚的渊源法力进入冥狱，它们就爆出来，誓死不退，直到被6源的法力彻底湮灭。 但也因为这两尊污秽邪佞的消耗，6源现，哪怕他渊源内积蓄的法力，如汪洋大海般浩瀚，竟也无法一蹴而就，逾越“冥狱”这个境界。 他现在，吞服“生生造化丸”带来的药力，那磅礴的阴阳二气，荡然一空。 体内，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药力了。 渊源里，随着冥狱中那两尊牛头马面一死，无穷的老气收缩，尽数回归下方，使这里与下方那浓郁不散的老气泾渭分明。 被6源法力清空的这里，俨然冥狱的第一层。 这是《疯子手札》上没有的记载，甚至是修士界从未有过的现象。 因为，6源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以凡人之姿，踏上修行的人。 若非渊源法力，没有人能融化渊源里那座冰山，更何谈迈入“冥狱境”。 “难道是十八层地狱？” 6源不明白这种变化。 按照记载，只要湮灭牛头马面，便能迈过冥狱境，可眼下，对于6源来说，过了牛头马面，迎接他的，冥狱下方，似乎还有更多污秽邪佞。 此时的一切，不禁让6源联想起前世听到的那些神怪传说。 这个世界，和地球到底什么关联？ 为何地球上传说的牛头马面，这里也有？ 渊源内，湮灭牛头马面后，在冥狱开辟出的这片空间，让6源可容纳的法力再度增加。 “呼。” 但他眉关紧锁，失去阴阳二气，他充斥渊源的这些法力，虽然依旧浩瀚，但想突破下一层，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从刚才应对牛头马面看，哪怕他的《渊源经》，能够从诸天万界源源不断汲取天地元气，但也经不起冥狱下一层，即将面对的污秽邪佞消耗。 因为，在面对牛头马面的轰击时，若非那浩瀚的阴阳二气不断补充，只凭6源汲取天地元气，根本弥补不了他渊源法力的大片大片剧烈消耗。 第八十八章 污秽邪佞 面对占据大半个渊源的马面，6源不慌不忙，他施展《渊源经》，将体内仅存的药力，全部炼化。? 他的右眼，漆黑的光芒荡然一空。 “走了牛头，又来马面？” 他先想的不是渊源里这些污秽邪佞，而是这个世界和地球存在的联系。 前世听到的那些神怪传说，牛头马面，现在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个世界，和地球什么关联？ 为何地球上传说的牛头马面，这里也有？ 渊源上，来自肉身的药力，倾泻而下，磅礴的阴阳二气被6源尽数炼化为渊源法力。 《渊源经》衍化出的黑洞，吞噬力恐怖，再加上6源时刻观想着混沌，无需顾虑灵魂疲惫，他在刹那间将所有药力，炼化成法力。 “这下子，所有药力都消耗光了......” 被马面湮灭的法力，一眨眼得到补充，充裕的法力，重新占据渊源，在沉重的法力面前，马面无法立足，直接被驱除出体外。 6源的肉身上立刻逸散出浓厚的冥冥黑气，衍化成一尊三丈多高，手持钢叉的马面。 然而，邪佞污秽跟灵魂一样，无法在天地生存，马面一接触天地，挣扎着，迅溃散，下一刻，涣散成冥冥黑气弥漫开，一股腥臭扑鼻的恶心味道再次飘荡在四周。 杜绢捂鼻，不敢呼吸，但她的目光，牢牢盯着6源身上弥散的老气。 “大人的身体有隐疾？” 一般来说，寻常修士，体内的污秽邪佞最多只能衍化出一个牛头，除非这个修士身体有隐疾，才能衍化出更多污秽邪佞。 这就像很多人一场大病后，仿佛苍老很多岁一样，隐疾也是污秽邪佞。 杜绢在太虚门这么多年，最多只见过，一个修士体内有两个污秽邪佞，牛头马面。 其余的，她再没见过。 这并非太虚门弟子各个都是精英、天之骄子，而是再劣等一些的弟子，早就被传承之地那个幻境淘汰了。 “大人，这下该突破‘冥狱’了吧......” 杜绢猜想着。 以6大人那不可思议的法力，以及学习法术的快程度，他的天赋资质，体内有两个污秽邪佞顶天了吧。 “但愿如此......” 素檀却隐约觉得不妙。因为就她所知，东家的资质，原本不具备修炼可能，他之所以能突破深渊，迈入冥狱，是仰仗守山人一脉的传承。 但冥狱这个境界，是要驱逐自身的污秽邪佞，以东家的天赋资质，污秽邪佞，应当不会只有牛头马面这么简单吧。 “我的修行之路，确实和别人的不一样。” 当6源将马面驱除出体外后，奇异的，按照《疯子手札》记载，本应该到达冥狱底部的场面并没有生。 牛头马面驱除后，下方的冥冥黑气失去根源，逐渐涣散，被6源轻而易举驱除出体外。 但再往下，泾渭分明，依旧是浓郁不散的冥冥黑气。 预示着，这些冥冥黑气里，一定蕴藏着时刻释放老气的污秽邪佞。 6源不敢再尝试更进一步，驱除这些老气了。 道理很简单，他的法力不足。 连番将牛头马面驱逐体外，让6源仅存的药力消耗一空。再驱逐老气，他很担心后继无力，毕竟这看不到底的冥冥黑气中，到底蕴藏着怎样可怕的污秽邪佞，他心里没底。 他可还记得，曾看到的那稍纵即逝的“阎王出游”的骇人景象...... 没有充裕的法力补充和完全的准备，一旦再有污秽邪佞出现，6源很难应付。 他现在的实力，与法力悉切相关，一旦深渊里的法力稍有受损，他的肉身当其冲，受到影响。 所以说，修为越高，对天地元气的依赖越大，原因就在此。 就如同6源现在，渊源里积蓄的法力，滋养、壮大、改造肉身，需要时刻消耗法力，他施展《渊源经》汲取的天地元气，只足够维持他日常的消耗。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允许他再做突破。 想更进一步驱除冥狱里的老气，6源就必须寻找一处天地元气充裕的地方，或者寻找到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任重而道远啊......” 对于修行前方的道路，6源怅然。 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踏入修行的普通人，在深渊这一个境界就要面对比常人艰难无数倍的困境，更何况比深渊更匪夷所思的“冥狱”境。 这个境界，一点都不比深渊简单。 按照《疯子手札》上的记载，冥冥黑气中那些污秽邪佞，一旦引出来，除非驱除，否则绝不消失。 就像患病，除非得到有效治疗，否则病情无法好转，只会越来越恶劣。 那些前人典籍里明确记载，没有万全准备，勿轻易引动污秽邪佞，否则这些污秽邪佞一经出现，在湮灭修士渊源里的法力之后，它们将永远占据渊源。 历史上，很多修士都是因贸然引动污秽邪佞，而自绝前路，最终只能打落尘埃，默默寿终。 6源可以预见，渊源里积蓄的浓云般的法力，驱逐牛头马面尚且费劲，若再有更深层的污秽邪佞出现，他积蓄的法力不足以对抗。 那么当污秽邪佞占据渊源，以后他再炼化出法力，只要法力稍稍凝聚，还未能积蓄成势，就会被污秽邪佞湮灭。 等待他的结局，只能是渊源被污秽邪佞占据，以后再也无法施展法力，直到寿终...... 想到这，6源打了个冷颤，睁开眼，看看欲言又止的杜绢和素檀。 “我还没突破‘冥狱’。” 他叹了口气。 “生生造化丸”这枚神丹，根本不是用来给6源这种只有“深渊”境界的修士服用，那磅礴的药力，哪怕是再高深的境界，也足以支撑破境后稳定修为。 所以这枚神丹才会有积蓄药力的神效，服下后，药力会根据肉身自动调节，充裕出的药力，直接在肉身积蓄，不会出现服用神丹后，药力过猛，爆体而亡。 可饶是如此，这样一枚神丹，药力只足够6源突破“深渊”，稳定“冥狱”修为。 “不过，也有好处。” 6源施展出“火形术”，这一次，从渊源里涌出的不是黑炎长河，而是黑炎大海，直接席卷小半个沉世渊底部。 他的渊源里蕴含的法力太多太多，最直观的影响，就是他的肉身，远比普通修士更恐怖，施展的法术，也远比那些修士更具威力。 在法力上，他跟寻常修士，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第八十九章 蟠龙法术 这时，杜绢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陆源将法力收回渊源，询问道。 “大人......万花峰主一死，我的渊源解封了。” 杜绢说话间，带着期待。 她的渊源，是万花峰主禁锢的，现在人死灯灭，万花峰主又非大能，无法使法力长存，禁锢杜绢的法力，逐渐失效、湮灭。 一下子，陆源和素檀都替她高兴。 尤其陆源，“真的？” “嗯。” 杜绢羞赧，“不过，渊源被禁锢太久，我的境界，衰落到‘冥狱’了......” “没事没事，只要解除了禁锢就好。” 对陆源来说，这是个意外之喜，“现在状态怎么样，感觉能与人交手吗？” 杜绢一听，眼神中顿时绽放光彩，“能。” “那让我见识一下蟠龙峰大师姐的威力，怎么样？” 注意到杜绢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陆源忽然有些意识到杜绢那欲言又止的期待，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杜绢等这句话好久了，她非但没拒绝，反而很高兴，跃跃欲试，“那大人，杜绢就不客气了。” 她本来就是个修炼狂人，之前渊源被禁锢，让她整个人畏畏缩缩，失去动力。 现在渊源一解封，她立刻有了自信。 陆源发现，一提到斗法，杜绢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扫往昔阴霾。 而陆源，也在渴望着与“冥狱”境界的修士交手，检验修为。 两人一下子一拍即合。 “好！” 陆源话音刚落，杜绢直接两手掐诀，一条灰龙咆哮着，自她掌心钻出。 渊源里那层薄冰一旦湮灭，渊源立刻与肉身打通，施展法术，就不再拘泥于必须从渊源发出。浑身上下，每一颗毛孔，都可以作为法术的发起点。 这条灰龙，仍然是虚影，但却栩栩如生，仿佛真实的巨龙，弥漫一股腐朽的味道。 “大人，吃我一记蟠龙峰的独门法术，‘腐龙术’。” 一涉及斗法，杜绢就充满自信，像个大姐大，“修炼至高深，连真龙都能腐蚀，不亚于柳介君的‘焚海炎山’！大人可不要对我留余地！” “没问题！” 陆源一拳轰出，他以肉身硬抗法术，看看自己积蓄了这么多法力，究竟能不能免疫“冥狱境”的法术。 这一拳直接轰中灰龙，瞬间将灰龙打碎。 陆源立刻蹦了一身灰色的泥浆。 虚幻的泥浆，迅速将他的衣服腐蚀。 陆源惊诧，“是石灰？！” 构成这条灰龙的泥浆，蕴含强烈腐蚀性，近似于石灰，却比石灰更可怕。 这些泥浆虽然是虚幻的，但却犹如真实，牢牢附着在陆源身上。 他立刻施展《肉身法》，周身泛起阵阵涟漪，将身上沾染的泥浆震掉。 “你的境界虽然是‘冥狱’，但层次远在‘冥狱’之上，很好很好！” 陆源连说两个很好。 杜绢不愧是一脉大师姐，她境界衰退，但手段未变，施展出法术，远比普通的“冥狱境”修士更多变。 “大人，还没完呢。” 杜绢不急不缓，那抖落陆源脚下的泥浆，衍化成一条条小泥龙，接二连三蹦起，从四面八方将陆源包围。 陆源的脚下，也化为泥潭，里面无数泥龙游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厉害！” 陆源想不到“腐龙术”只是铺垫，素檀还有后续的法术，他刚要跃起，脚下的泥龙蜂拥而上，将他两腿缠绕，将他从半空拉了下来。 泥龙犹如病毒，游弋到哪，哪块地面就被同化，眨眼间，这些泥龙和那之前蹦起的泥龙，缠绕在一起，无数条泥龙首尾相连，一刹那，一条龙头似的囚牢出现，直接将陆源囚笼其中。 囚笼里，这些泥龙铺天盖地，向陆源扑去。 陆源无法伸腿，他的下半身被脚下的无数泥龙纠缠，摆脱不开。 上半身，还要面对倾泻而下的无数泥龙，须臾，陆源的下半身布满泥泞，这些泥泞宛若水泥，却又比水泥更坚固，很快干涸。 龙头内部，风起云涌。 龙头外部，风平浪静。 “这是‘囚龙术’。” 杜绢充满自信，“接下来，‘镇龙术’！” “砰”！！！ 那座龙头嗡的一下，发出滔天巨响。 被困在其中的陆源，立刻感到置身重力空间，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他没有气馁，反而精神奕奕，“厉害，厉害，确实厉害！” 就像方才一拳轰碎杜绢的“腐龙术”，只凭借法力滋养的肉身，陆源的确可以免疫一般的冥狱修士施展出的法术。 但接下来杜绢根据他的实力，施展出的“囚龙术”、“镇龙术”一系列组合法术，极有针对性，规避了陆源法力雄浑的特点。 这就不是陆源光凭肉身就能硬撼的。 杜绢爆发出的实力，非同凡响，蟠龙峰一脉的独门法术，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 “东家！” 素檀有些紧张，担心东家的安危。 “历年来，门派中想娶我的人有很多，但我摆下擂台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弟子战胜我。” 恢复自信的杜绢，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她示意素檀不用担心，说出了为何大家都垂涎她的体质，却无人能驾驭她的原因。 蟠龙峰峰主对她呵护有加，为了她，不惜与万花峰主对抗，就是因为杜绢，是蟠龙峰的脸面！ 不过，她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 那座虚幻的龙头被陆源打出个大洞。 露出里面正施展《肉身法》的陆源。 “这个状态，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啊！” 以“冥狱”的境界施展《肉身法》，在法力滋养下，陆源的肉身前所未有的强大，从渊源泛起的重重涟漪，将凝固在他身上的泥浆全部震碎。 连周围蕴含的重力，也不能作用给他。 龙头的内部，形同地震。 那禁锢的陆源泥浆四分五裂，陆源另一只手瞬间膨胀，朝着墙壁一挥。 “咚”！ 这座坚固，蕴含无穷重力的龙头直接炸裂。 “大人！！！” 法术被破，杜绢噌噌噌后退三步，她渊源内的法力激荡不已，无法平复。 短时间内，她是不能施展法术了。 “杜绢，厉害，不愧是一脉大师姐！” 陆源由衷赞扬。 第九十章 数千年的局 不过，赞扬归赞扬，陆源的眼界，已放在了世间诸多“冥狱”境界的修士身上。 他现在的实力.....。 渊源内浩瀚的法力，带给他无比浑厚的肉身，量变产生质变，强大到，连蟠龙峰媲美“焚海炎山”的独门法术“腐龙术”都可以不惧。 这意味着，陆源的肉身，几乎可以免疫“冥狱”境界的法术。 在此之下，他只需施展出《肉身法》，就能扫平一切阻碍。 何况，方才陆源与杜绢的斗法，他还有所保留，没施展《渊源经》。 否则，杜绢会败得更快。 “大人，您真是不突破则以，一突破就‘同境无敌’啊......” 杜绢深感无力。 她看得出来，陆大人并没有尽全力。 而她，已施展出浑身解数，要知道，腐龙术、囚龙术、镇龙术，这是作为蟠龙峰镇脉的三种法术...... “你就别夸我了杜绢，本大人快累死了。” 说着，陆源通过《肉身法》，将气血上涌到脸庞，使脸上一片羞红。 杜绢顿时噎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有些不适应崇敬的陆大人会对她开玩笑。 但这才是陆源本性，他趁机转移话题，“素檀，我衣服放哪了？” 然后，穿着被法术腐蚀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回山洞，换一身新衣。 “让我看看门派的动向。” 穿衣服的时候，他将法力祭入《疯子手札》，观察这段时间的山脉动向。 首当其中，实力最高的掌门人，音容笑貌出现在磅礴的信息长河中。 身穿金乌法袍，掌门人盘坐众星峰顶，在他面前，之前那一汪不足一丈方圆的池水，荡然无存。 他的身旁，盘坐着法符峰主。 “师弟，我这段时日，追查害死你柳师兄的凶手，偶然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留有许多玉简，应当是大师兄生前所留。” 掌门所说的大师兄，自然就是陆小仙的师父，伏况老道。 他手摊开，露出一滩池水。 里面坐满当日广场上的一众太上长老，不断掐法弄诀，他们面无表情，动作麻木，一举一动，像是行尸走肉。 “那些玉简里记载，说是整座太虚山脉，乃一尊太古大能的遗骸所化，尤其这尊大能，还是一位灵师。只要能找到其留下的残念，加以炼制，就能像操纵傀儡一样，掌控这具遗骸。” 掌门人以法力勾勒出太虚山脉的轮廓，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躺着的巨人。 “试想想，如此一座浩瀚山脉，形成的傀儡，守山人又算得了什么。” 在掌门的操控下，法力勾勒出的太虚山脉“站”了起来，这是一尊直插云霄的巨人，守山人的法相天地，跟巨人比，还不如巨人的脚指头高。 “师兄，何为残念？” 法符峰主觉得今天的掌门师兄有点怪。 掌门人凭空变出一卷玉简，丢给法符峰主，“这是大师兄收藏的典籍，里面记载的，有关于灵师残念。上面说，灵师修炼至高深，一念之间，天地也不能磨灭......这些灵师死后，就会留下残念，亘古长存，帮助其完成临终前的遗愿。” “灵师，不愧是天之骄子，得天独厚。我们修士陨落了，人死灯灭，他们却能留下残念，圆满生前遗憾。” “不过，幸好，有资格留下残念的灵师，寥寥无几......” 而且就陆源所知，即便修炼至高深的灵师，想留下残念，也绝非那么简单，必须暗合某种天地道理。 否则，生前遗憾的是未能永垂不朽，那么，死后留下的残念永垂不朽，岂不是乱套了。 不过提到残念，陆源不禁想起疯子圣人留下的意志，这意志，其实就是疯子圣人的残念。 疯子，是一位修炼高深、世间有限几位能留下残念的灵师。 而且他的残念还能三分，一为《渊源经》，一为“混沌”，一为造化乔天老祖的漫天神光。 这违背常理的残念三分，里面暗含了什么天地道理，陆源暂时解释不清。 众星峰顶，法符峰主很快读完玉简，“师兄与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大师兄收藏的这些玉简中，有一卷记载着一个方法，无需找到那尊太古遗骸留下的残念，亦能掌控这具傀儡。” 掌门掌心的池水缓缓扩大，倒映出太虚山脉的芸芸众生，“众生有灵，世世代代居住在这片山脉的众生，生在太虚山脉，长在太虚山脉，饮在太虚山脉，食在太虚山脉，自然而然，便沾染到太虚山脉的气息。” “这还只是凡人，要是世世代代生长在太虚山脉的修士，就更有价值了。” “汲取太虚山脉的天地元气，饮用凝结太虚山脉灵秀而成的甘泉，食用太虚山脉造化而出的奇珍异果，修为愈深，沾染到太虚山脉的气息便愈浓厚......” 听到这，法符峰主听不进去了，“师兄，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掌门人看着倒映出太虚山脉芸芸众生的池水，“呵，什么意思？” 他一下把得自伏况的玉简全部祭出，挨个点着道，“这些玉简上讲，只要将这些世代生长在太虚山脉的众生，施以秘法炼制，就能以假乱真，取代那不知何去的遗骸残念，掌控这尊太古遗骸。” “世世代代，不是几十、几百，而是数千年的局......” “我们太虚门，是被豢养的众生，我们的大师兄，是来监视我们的牧人......” 掌门将玉简一股脑丢给法符峰主，“这些玉简，就是伏况跟人来往的通信，上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什么七祖布置，什么太虚大阵，都是局，都是瓮，我们就是这入了局的瓮中鳖啊！” 伏况老道死得突然，未来得及销毁这些玉简。 掌门人殚精竭虑布置的太虚大阵，早在数千年前就被掉包，其实是帮助炼制太虚山脉众生的大阵。 而且就算没有这座大阵，那暗中布局的人也一定有别的方法，就像掌门人所说，那布局数千年的幕后黑手，早已将太虚山脉视为囊中物、瓮中鳖。 “林中巍、伏况......” 陆源一直没明白这两位明显有身份的人，为何潜伏在太虚门，现在，答案终于有了眉目。 第九十一章 丧心病狂 众星峰顶上，掌门任由法符峰主翻阅玉简。 “伏况留下的玉简里，记载了如何利用太虚大阵掌控太虚山脉......也记载了，他潜伏这么多年，期间想方设法，让太虚山脉恢复稳定，促使太虚大阵成形的险恶用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掌门用法力勾勒出陆源的模样，他没有忘记，是这个弟子导致了传承之地异变，使紊乱了数千年的太虚山脉恢复如初，揭开了他决定开启太虚大阵的序幕...... 掌门手里的一滩池水，太上长老们形同傀儡。 法符峰主没心思阅读玉简，他觉得不妙，自从掌门发现伏况留下的玉简，一切，已和当初大家商议的不一样。 就像眼前这滩原本与太虚山脉连通的池水，怎么能“跑到”掌门人的掌心？ 按当初大家商议的计划，这潭池水是掌控太虚大阵的根源。 众星峰对于太虚山脉，就像大脑对于躯体。 而这滩池水，就是大脑中的灵魂。 这滩池水与太虚山脉息息相关，有记载以来，潭水中的任何一滴，都无法脱离池潭，否则立刻湮灭。 但为何现在这个“灵魂”，竟完好无损地脱离出太虚山脉，跑到掌门师兄的手中？ “师兄您什么意思？” 法符峰主发现情况不对，他暗自准备，随时施展法术。 掌门祭出的法力忽然一变，又衍化成太虚山脉的轮廓。 “如今，为兄已掌握以太虚大阵操控太虚山脉......有这潭池水在手，在太虚山脉，为兄便是无敌的。” 掌门侧过头，“但师弟，为兄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你便不打算帮助为兄找出那幕后黑手，算一算这笔数千年来，视我们如豢养之物的账吗？” “唉，为兄的良苦用心，希望师弟能予理解。” 说完，掌门人将池水祭了过来。 “为了咱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太虚门......只能委屈师弟了。” 池水迎风便长，眨眼，弥漫整座众星峰顶。 被池水笼罩，法符峰主马上掐诀，全身迸发出亿万张符篆，将池水排斥在外，牢牢护持他。 “师兄住手，我愿意助师兄找出那幕后黑手！” 法符峰主没想到师兄真的会对他动手。 掌门人伸出手，只见不知何时，那一摊池水又回到他掌心，里面除了麻木的太上长老们，又多了一个全身布满符篆的法符峰主。 “如此，就多谢师弟了。” 掌门人笑容和煦。 池水里，布满符篆的法符峰主，还在挣扎，但很快，他全身符篆消失，变得和身旁的太上长老一样，掐着相同的法诀，一个个符篆不断打入周遭池水，机械似的，面无表情。 紧接着，掌门人手托掌心一潭池水，一念之间，在众星峰消失。 “这手段，怎么和我的一样？” 陆源马上追踪，法力源源不断祭入《疯子手札》，在磅礴的信息长河上，很快倒映出掌门人的踪迹。 只见，他竟一下挪移到一处迥异于太虚山脉的平原之中。 太虚山脉山峦叠嶂，根本不可能出现平原。 像这样的平原，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有。 “四方秘境？” 陆源的视线放大，立刻发现掌门人所处的，正是四方秘境之一的东秘境。 这处秘境，从上空俯视，俨然是一个大菜地，地上结满一个个硕大的瓜果蔬菜，更神奇的是，这些瓜果蔬菜并非什么天材地宝，就只是放大无数倍的瓜果蔬菜，仅此而已。 “这就是四方秘境？” 陆源顿觉荒唐。 更荒唐的，又出现了。 随陆源思索，磅礴的信息长河里，浮现出四方秘境的记载。 这是林中巍自己的总结。 他屡次潜入过四方秘境，发现这围绕太虚山脉东南西北的四方秘境，分别代表着农、林、牧、渔。 他又摘取古籍里的一段记载，加以佐证，“逢天灾人祸，人族饥荒，便有疯子遣人援济之，问‘何来粮食’，子曰：‘东西南北’”。 这里虽没提及四方秘境，但林中巍推测，这东南西北，指的就是围绕太虚山脉的四方秘境。 四方秘境，是疯子为人类储备物资的地方，每逢天灾人祸，人族有难，他便能及时派遣门人救济人族。 陆源还在消化内心的荒唐感。 东秘境中，那些努力探寻秘境奥秘的弟子们，突然被一潭池水笼罩，他们都还没意识到什么，就被掌门人炼化进池水中。 “什么四方秘境，什么天材地宝，不过是一堆瓜果蔬菜、五谷杂粮。” 东秘境里回荡着掌门人的自嘲，这四方秘境，就像太虚山脉的四肢。 里面极其辽阔，饶是掌门人修为深厚，一来一回，也要耗费数日时光。 他之前对四方秘境还抱有幻想，认为自己粗略扫过这四方天地，容易马虎错过，由弟子们，每个角落搜索，明察秋毫，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潜藏的天材地宝。 但现在，他仰仗掌心的一潭池水，整个东秘境一览无遗，发觉这就是单纯的瓜果蔬菜、五谷杂粮......不出意外，另外三个秘境也都是如此，如他之前探查过的一样，没有任何天材地宝。 掌门人不禁荒唐，四方秘境作为太虚山脉的四肢，里面蕴含远胜于太虚山脉的充裕天地元气，然而，在这样得天独厚的辽阔天地里，只是生长着人族赖以生存的农林牧渔。 饶是掌门人有修养，有素质，也忍不住对那位疯子圣人破口大骂。 “这个疯子，真他娘是个疯子。” 他掌握手中池水，消失在东秘境，又出现其它三方秘境。 毫无悬念，这三方秘境里，不管弟子亦或长老，全被他炼进池水。 转眼间，大半个太虚门弟子，尽被他炼进池水，作为他掌控太虚山脉的养料。 伏况老道留下的玉简，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掌门人方未疯了，素檀、杜绢，收拾一下，准备跟我走，离开太虚山脉！” 陆源当机立断。 这个方未，丧心病狂，陆源摸了摸怀里的《疯子手札》，心里想着，“现在能制他的，恐怕只有自己。” 第九十二章 剥夺记忆 太虚山脉的边缘，一片林海，绿玉葱葱，碧蓝如洗的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 清风拂过，山林簌簌作响。 磐石般的地面，流水般化开，陆源一行人从中迈出。 关于太虚山脉发生的变故，他跟素檀、杜绢讲了个大概，她俩心思敏锐，很快意识到这里蕴含的凶险。 陆源把她俩送出太虚山脉。 为了避免素檀和杜绢被掌门人方未感应，他还特意通过《疯子手札》感应，确认上面再也无法倒映出她俩的踪迹，这才放心。 她俩现在所处的林海，脱离太虚山脉范畴，自然而然，不会受到掌门人方未的监控。 “还是老规矩，一个月为期限，你们俩在这等我，若逾期我还未出现，素檀，你带着杜绢回京城，必须确保我爹娘安全，然后把我爹我娘，送出京城，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回来！” “东家，你也跟我们走吧。” “是啊，大人，掌门人如今丧心病狂，您何必非要留在这是非之地，我们一起上路，今后有什么艰难险阻，也能共进共退。” 通过陆源的告知，素檀和杜绢都不理解，既然那掌门人铁了心要将整座山脉的弟子、长老，炼化进他掌心的众星潭，成全他掌控太虚山脉的愿望。 陆源为何还要回去趟这趟浑水？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已经在方未那挂上名号，他放过谁，也不会放过我。” 陆源想起方未在众星峰顶，以法力勾勒出的他的轮廓。 太虚山脉能恢复如初，太虚大阵能够成形，都与传承之地的异变脱不开干系，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陆源。 之前若非守山人出面，方未绝不会放过陆源。 现在他整座太虚山脉尽在鼓掌之中，野心勃勃，又怎么会容陆源置身事外。 素檀和杜绢还想劝阻，陆源笑了笑，“好了，你们俩不要说了，我现在一想到要和方未交手，就热血沸腾。” 他握着拳头，来自于渊源浩瀚如海的雄浑法力，让他整个人斗志盎然。 陆源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神采，“我现在就想打死他，或者被他打死。” “东家......” “大人......” 素檀和杜绢欲言又止。 “就按照我说的做，龙战于野，好男儿当鏖战四方，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陆源谈吐间流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他操控异族女子，大踏步而回。一迈入太虚山脉，就在原地消失。 留下素檀、杜绢面面相觑。 素檀忍不住呢喃，“东家，真的不一样了。” 那在京城对着王公贵族低头哈腰，每日夹着尾巴做人的东家，随着他踏上修行，日渐远去，如今出现在素檀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东家。 又或者说，这才是本来的东家。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陆源的目光，透过《疯子手札》，遍览太虚山脉。 那条驳杂的信息长河上，此时一片静悄悄，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四方秘境，如今一个人影都没有。 众星峰、法符峰、万花峰、蟠龙峰......别说人影，就是一只虫豸都不能见到。 为了滋养那一潭池水，增强对太虚山脉的掌控，掌门人一个生灵都不放过。 “呼。” 地面似流水般打开，陆源和身后的异族女子被拥簇而出。 这里是沉世渊，整座太虚山脉，如今只有这一处地方，掌门人还未涉足。 方未四下打量这座深渊，啧啧称奇，“沉世渊这八千年不散的浓郁黑气，如今竟浅淡得几近消失，本来天地元气断绝的一处禁地，现在却恢复生机，陆源，你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你到哪，哪就能天翻地覆。” 掌门人背负的山岳剑出鞘，流光溢彩，一剑射进不远处的山洞。 “谁能想到，被祖师爷们列位禁地的沉世渊，竟会有一日能让人施展法术。” “砰”的一声。 整座山洞被山岳剑一剑破坏，山洞塌方，掩埋了林中巍留下的一切痕迹。 在来的路上，陆源已将充足的法力祭入《疯子手札》。 但此刻面对方未，他发现这些足够将那灵师麾下三使之一色婆婆都镇压的法力，竟无法撼动方未。 “这我可不能跟你比，你如今走到哪，哪就能绝户。” 陆源忍住出手的冲动，用谈话分散方未的注意，继续将法力祭入《疯子手札》。 “你知道的还挺多。” 陆源这句话引起掌门注意。 在他对太虚山脉毫发毕现的感应里，守山一脉的这四人，全都不在他感应之中。 这让他警惕，认为这是守山人的恐怖手段。 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如此。 “本座连林中巍的坟都拆了，仍未见守山大人，看来他，是真的不在太虚山脉了。” 掌门人一剑毁坏山洞的目的原来在此。 “那么由你来说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铁头、素檀、杜绢，这三人去了哪，还有你身后这个女子，又是何人？” “我太虚门，何时莅临了如此绝色的一位女子？” 方未闲庭信步，在他看来，此时的陆源和广场上的陆源没什么两样。 不像那些太上长老以及法符峰主，透过掌中池水，能明显感应到对方潜藏的恐怖气息。 “罢了，本座为何与你多费口舌，‘五灵’何在？” 掌门人摊开手，掌心里那一潭池水中，从大长老的身上，一下飞出五个小灵人。 “主人”“主人”“主人”...... 五个小灵人围绕着掌门人叫个不停。 这正是大长老在广场上，要将陆源剥取记忆的法术“五灵听令”1，现在经掌门人施展，法术焕然一新，小灵人竟能清晰的口吐人言。 “去将眼前小子的记忆夺来。” 方未掌心的那一潭池水，看起来，不但能把生灵炼进去，还能让方未施展出被炼化的生灵修炼的法术。 “咿咿呀呀”...... 五个小灵人飞舞着，朝陆源扑来。 然而，从陆源怀里，突然迸发出一阵阵波浪，速度之快，瞬间弥漫整座沉世渊。 五个小灵人，还没靠近陆源，就在波浪的冲击下湮灭虚无。 这一幕，透过掌心的池水，方未感应到一丝熟悉。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害死柳师弟的那三个人里，其中有你？！” 第九十三章 法术无穷 陆源默不作声，他此时终于将法力祭入充足，一念之间，无穷的波浪蔓延而出，冲击着沉世渊里的一切。 方未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波浪笼罩。 接着，他在大惊失色后，蓦然发现，他的修为在迅速衰落，境界在一层层下降，脸上的肌肤耷拉下来，皮肤开始松弛，头发花白，整个人一下从中年，步入到老年。 “本座的修为......怎么只有‘冥狱’境了？！” 方未惊惶。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的修为，被镇压在冥狱境，一日不突破冥狱境，就只能持续这种苍老状态。 “山岳剑！” 掌门人掐动剑诀，那留在山洞里的山岳剑，如一道流光，从山洞飞出，直射陆源。 冥狱境，便能操控法器，一般修士踏入这个境界，就会想方设法，寻找到符合自身的法器。 山岳剑如白驹过隙，眨眼间，疾射在陆源眼前。 陆源甚至还能感受到剑身上那透剑而出的崇崇山岳，散发的宏大威严。 “砰。”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纤玉手挡在剑尖上。 山岳剑一怔，仿佛遇到天敌，显化的崇崇山岳荡然无存，全部缩回剑身，整把剑老老实实，停在半空，一动都不敢动。 掌门人与山岳剑心有灵犀，他马上掐诀，召回长剑，但另一只纤纤玉手，在这时，握住了山岳剑的剑柄。 这柄长剑，再也脱离不出去，不再受掌门操控。 方未亲眼目睹这一幕，眼神中写满震惊。 “当日在地底下，制住山岳剑的，是她？！” 方未怎么也想不到，站在陆源身后，毫无修为、弱不禁风的绝色女子，竟能让山岳剑万分恐惧，不敢有丝毫妄为。 这两个看起来，毫无修为的男女，才是真正的巨孽。 掌门人摊开掌心，那一潭池水，弥漫而出，将陆源笼罩。 池水在迅速扩大，然而源自陆源怀里的《疯子手札》，弥散出的波浪一重接一重，密密麻麻。 肉眼可见，这潭池水在波浪的冲击下不断变形，非但没扩大，反而在缩小，就像是气球，眼看就要有破裂的趋势。 掌门人赶紧将其收回掌心。 他所有目光，都投向陆源的怀里，“不可能，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 “为何能克制太虚山脉凝聚的残念？！” 这话刚一脱口，方未就觉得不对。 “因为我的是真品，你的，是赝品。” 从发现众星峰顶上的那一幕，陆源就隐约猜到关键，现在发生的一切，不过证实了他的猜想。 记载于史册中，疯子以灵皇遗骸炼制《疯子手札》。 此举，被视为玷污人皇，疯子因此饱受唾弃，遭口诛笔伐，为后人谩骂。 但疯子本可以将此事隐瞒，他却为何宁愿承受无数骂名，也要将灵皇遗骸炼制《疯子手札》的事公之于众？ 这是因为......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灵师，开创灵师修行的灵皇，死后岂会没留下残念？ 所以疯子这么做，除了想隐瞒灵皇遗骸化身封印的事，还为了断绝那些想打灵皇遗骸主意的宵小的念想。 唯有残念才能控制遗骸，那些宵小想掌控灵皇遗骸，就必须找到灵皇残念。 但现在遗骸被疯子炼制成《疯子手札》，他们就算找到灵皇残念，也不会有用武之地。 自然而然，就绝了念想。 这就是为何，《疯子手札》无法摧毁，在太虚山脉无往不利，它的出现，甚至会让太虚山脉的芸芸众生，生出顶礼膜拜、欢呼雀跃的异象。 因为这卷《疯子手札》，本就是疯子以灵皇的残念炼制！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陆源对疯子肃然起敬。 “那尊太古遗骸的残念在你手？！” 掌门人难以置信，他还在消化陆源带给他的这段震撼信息。 陆源却“砰”的一声，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来到掌门人面前。 他一拳轰出，从渊源荡漾出的涟漪，让他这一拳自然而然，爆发得毫无征兆。 “混账！” 掌门人白眉一皱，掌心的池水里，法符峰主身上绽放出无数符篆，这些符篆刹那出现在陆源面前，横亘他与方未之间。 一张张符篆，融汇在一起，铁画银钩，组成一个工整的“山”字。 “咚”！ 陆源这一拳，如轰打在一座山岳上。 《肉身法》还在施展，陆源的周身泛起涟漪，他的手臂立刻膨胀，在渊源里浩瀚的法力滋养下，无穷力量涌动着，力透纸背。 “给我爆！” “砰”！ “山”字符四分五裂，这一拳就要轰中掌门人。 “腐龙术、囚龙术、镇龙术！” 掌门人一声大喝，从他掌心那潭池水中，蟠龙峰主掐弄法诀，数十条虚幻的灰龙凭空诞生，从天而降，直接将陆源包围。 陆源所站的地方，立刻成为一片重力空间。 他脚下土石如水般化开，这是囚龙术施展的征兆。 陆源置若罔闻。 《肉身法》施展，周身荡漾出涟漪，将重力隔绝在外，他一拳又一拳，将这些带有强烈腐蚀性的灰龙全都打爆。脚下用力一踏，重重涟漪直接将身下的泥泞地湮灭。 嗡...... 陆源周围荡然一空，那些蟠龙峰一脉的法术，全部轰碎。 这时，在方未掌心的池水里，一位太上长老，掐弄法诀，陆源头顶，压下一座火山，那滚滚岩浆，带来炽热高温。 陆源抬手，抬手一拳，直接把这万花峰一脉独有的“焱山术”轰成齑粉。 “焚海炎山”他都不怕，更何况这未经柳介君改良的“焱山术”。 砰砰砰砰砰...... 沉世渊传来一声声轰鸣，沉世渊底部，一片狼藉。 炎山、灰龙、符篆、剑芒、法莲...... 流光溢彩，五光十色，一个又一个法术层出不穷，方未凭借掌心的池水，法术像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砸向陆源。 但毫无意外，在陆源深厚的法力滋养下，量变产生质变，他的肉身免疫一切冥狱境法术，再加上他施展着《肉身法》，这些法术尽被他轰碎。 周围一个又一个大坑出现，陆源除了衣衫褴褛，毫发未损。 第九十四章 替死符 石壁、地面，到处是坑洞。 不停地激战，毫无喘息机会，陆源和掌门人依然精神奕奕。 这就是突破“深渊境”的好处，除非经历生死大战、法力耗尽，否则永不疲倦。 方未发现，持续这么久他的修为仍没有恢复迹象，单手抓着石壁，立在半空的他，掌心的池水里，一道又一道法术，蜂拥而出。 打在陆源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 仰仗掌心池水，他消耗的、施展的都是被炼进池水之人的法力法术，所以才能源源不断地施展法术。 但现在，任凭他百般手段，陆源无动于衷，就是以肉身硬抗，拿拳脚轰碎法术。 “守山人一脉的传承便这么可怕？！” “不对，此地不宜久留！” 掌门人忽然意识到这漫天漫地的重重波浪，就是那太古遗骸残念的体现，镇压他修为的根源，他当机立断，池水中又迸发出无数道法术，铺天盖地，砸向陆源。 与此同时，他脚下浮现两条土龙，身畔十数道剑光开道。 这是太虚门速度最快的两门法术，“腾龙术”、“剑光术”。 载着他朝上方飞去，远离沉世渊。 “来了还想走？” 但陆源怎可能让他如愿。 砰的一声，陆源脚底踏出一个大坑，面对上方铺天盖地降下的种种法术，他施展《渊源经》。 一瞬间，他小腹衍化出黑洞，那铺天盖地，降下的无穷法术，被全部吞噬。 “怎么回事？！” 方未身畔的剑光、脚下的土龙，也不受控制地向陆源汇去。 下一刻，就被陆源小腹吞噬殆尽。 他的面前，一片澄清，法术荡然无存。 朝上跃去的他，正遇到失去法术护持，从半空坠落的掌门人。 “该我了。” 陆源一拳轰向掌门的胸膛，他施展《肉身法》，重重涟漪顺着拳头传递到掌门周身。 “本座的身体......不能动了？！” 掌门立刻发现，那重重涟漪直接麻痹了他的身体，他竟连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然而下一刻，掌门周身毛孔，迸发出无穷神光。 每一缕光，都是一道剑芒，这是方未独有的法术。 “万剑朝宗！” 他就像一个炸弹，瞬间爆炸，那澎湃的剑芒，映衬着他仿佛太阳，哪怕是万重法术砸来，也要被这些无坚不摧的神光湮灭。 但神光来得快，去得更快，万重神光，还未等爆发，就一溜烟飞入陆源小腹的黑洞。 眼前这一幕，让方未惊醒。 “柳师弟就是这么被你害死的！” 难怪在地底，柳师弟的成名法术“焚海炎山”骤然湮灭，问题不是出在柳师弟身上，而是被眼前这个陆源，将柳师弟的法术吞噬了！ 掌门悔恨，当初在广场上，就该不顾一切，将这个陆源轰杀，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多变故。 他懊恼，那时不该顾忌守山人。 他秉持稳定压倒一切的原则，换来的就是养出陆源这个滔天巨患！ “这句话，你留着自己跟他说吧。” 将万重神光吞噬后，扫平一切阻碍。 陆源一拳又一拳，从半空一直打到地面。 掌门以掌心池水中迸发出的法术，在陆源的黑洞面前，无济于事。 两人落到地上。 “砰”！ 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坑洞中，掌门人七窍流血，浑身骨骼尽碎，再也握不住掌心的一潭池水。 这潭池水彻底暴露在陆源面前，被怀里的《疯子手札》泛起的重重波浪，冲击得破裂。 “呼......” 从《疯子手札》上那条寂静的信息长河上，忽然传来无数窸窸窣窣的响声，仿佛整座太虚山脉，在欢呼雀跃这滩池水的毁灭。 眨眼间，那被炼进池水的生灵，太上长老们、长老们、弟子们，乃至蛇虫鼠蚁、一切生灵，全部现身，散落在沉世渊之底。 紧接着，大部分生灵化为齑粉。 只有寥寥几个女子留下，包括商红泪。 陆源一心二用，注意到这些变化，他一脚踏下。 “砰”！！！ 凝聚陆源周身力量的一脚，直接将掌门人头颅踩爆。 他跃出坑洞，施展《火形术》，渊源里顿时迸发出汪洋般的黑炎大河，填满脚下大坑。 被黑炎焚烧了一会，方未的尸骸才彻底化为灰烬。 “不愧是掌门人，肉身不俗。” 陆源将大坑中的黑炎收回渊源，他之前消耗的法力，在方才肆无忌惮的一顿吞噬中，弥补回来。 这时候，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女子苏醒过来，从她们的眉心里，每个人都浮现出一张符篆。 上面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般书写着“替死”两个字。 这是灵师篆写的“替死符”。 符篆在浮现的刹那，于空中湮灭。 “这是会长临走前给我们种下的‘替死符’！” “是会长救了我们......” 她们很快意识到获救的原因。 这时，商红泪望向陆源，目光中闪烁着异样光彩，“不，会长给了我们保命的机会，但真正让我们脱困的，是陆大人！” 她的话，很快引起这些女子的共鸣。 “大人，我们在里面什么都看到了。” 商红泪柔声解释，她们得陆小仙的“替死符”庇佑，被炼进池水中，偷天换日，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 但实际上，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透过池水，她们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掌门人如何丧心病狂地炼化其他人，以及最后，跟陆源大战一场，被陆源直接轰杀...... 仙女会的成员有很多，却只有这寥寥几个能得妹妹种下“替死符”。 这说明她们值得信任。 商红泪给陆源一一介绍这几个女子。 “你们等我一会。” 陆源在和她们互相认识后，简单交谈几句，消失在原地，一念之间，他出现在太虚山脉的边缘。 对面的茫茫林海，陆源和手持山岳剑的男装女子甫一出现，隐藏在其中的素檀和杜绢马上现身，惊喜地冲向陆源。 “东家......” “大人！” 陆源摊摊手，“不负众望，摆平了。” “等会再跟你俩讲经过，先跟我走，沉世渊，还有人等着咱们。” 说完，他牵着素檀和杜绢的手，在原地消失。 第九十五章 众生精华 大地如流水般化开，陆源、素檀一行人从中迈出。 沉世渊那幸存的几个女子，现在正围绕着掌门人葬身的大坑外，惊疑不已，严阵以待。 “怎么回事？” 陆源踏步过去。 “大人，您快看这是怎么回事！” “从您走后，池水又忽然出现了！” 女子们围着陆源叽叽喳喳。 听她们说，陆源前脚刚走，这个大坑里，又凝聚出一潭池水，不过这潭池水，跟之前的很不一样，散发着浓郁的莫名气息。 “这是？” 陆源以《疯子手札》观察，发现依照《疯子手札》上记载，这潭池水叫“众生精华”，乃上古时期，异族们经常使用的手段。 将众生炼化，最后凝聚出既蕴含法力又蕴含血肉精华的一种物质。 只是这潭池水与众生精华近似，却并不完全一样。 比如，池水虽然与众生精华一样纯粹、毫无杂质，但却与太虚山脉，隐隐约约，连接着无数丝线，密密麻麻。 “这是‘众生精华’......我虽然轰碎了那潭池水，但池水中，众生蕴含的法力、血肉精华没有湮灭，反而沉淀下来，还原成这一潭池水。” 陆源给众人讲解。 “那就是说这潭池水没有危险了？！” 女子们惊魂未定，关注的重点，是这潭池水有无危险性。 陆源莞尔一笑，“不但没危险，而且这潭池水，就像‘石中乳’一样，可以直接饮用。” 石中乳，是磐石中的精华凝聚，这一潭池水，是众生的精华凝聚。 “像天材地宝一样？！” 立刻有女子反应过来。 “是的。” 陆源点点头，“但我怀疑，这潭池水，起因太虚大阵而成，最终，也会变得跟太虚大阵一样。” 见到大家不解，陆源解释道，“一旦喝下池水，从此无法踏出太虚山脉。” 透过《疯子手札》观察，这潭池水跟太虚山脉的联系太过紧密，那无数丝线，密密麻麻。 “你们稍等我一会。” 陆源在原地消失，片刻后，从太虚山脉之外，抓来只野兔。 他在池水里，取出一滴众生精华给野兔服下，肉眼可见，野兔迅速变大，眨眼间，体型竟变得如狼一般。 “没有爆体而亡？” 陆源又给兔子灌下几滴，几秒钟之后，野兔大得宛若狮子。 除了外表，它的力量、速度、体型，都变得更强。 “果然如此。” 透过《疯子手札》，陆源发现这只兔子身上，与太虚山脉连接着无数丝线，密密麻麻，就像把兔子绑在太虚山脉一样。 众人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陆源做实验，气都不敢喘。 “再等我一下。” 陆源从原地消失，扛着兔子出现在太虚山脉的边缘。 屡次试验，他发现这只兔子就是不肯走出太虚山脉，最后，他只能用力一扔，把兔子扔出太虚山脉。 但刚脱离太虚山脉的范围，这只兔子四分五裂，湮灭成肉糜，那被它服下的池水精华，在血雾中又飘回山脉，陆源把这些血雾摄入手中。 随着血色渐渐淡去，这透明的雾气凝聚成水滴，沉淀下来，掉到陆源掌心。 “所以这些众生精华，还是受制于太虚山脉。” 那莫名存在设下的太虚大阵，目的是提炼太虚山脉的众生气息，以假乱真，操控灵皇遗骸。 现在这个大阵，被陆源在《疯子手札》的镇压下轰破，但留下的众生精华，显然深受太虚大阵的影响，使得服用者，得到至纯至净的力量同时，无法脱离太虚山脉。 这众生精华，就是太虚山脉的一部分，无法带走。 陆源又拿其它动物，试验了多次，结局还是一样。 脱离太虚山脉，立刻就死。 一潭池水旁，陆源将这个结论告诉大家。 一旦饮用池水，就要一辈子困在太虚山脉。 “有得到，有失去，很公平。” 商红泪看得很开。 服下池水，换来至纯至净的力量，而且还无需担心肉身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比服用灵丹妙药还简单。 便在众人还在犹豫是否饮用池水时，陆源接着道，“我建议，这些池水只给一个人饮用。” 众人疑惑不解。 陆源凝重，“一旦饮用池水，必须肩负起照看太虚山脉的责任，所以力量一定要集中，不能分散。” 其余的话，他要单独嘱咐。 因为陆源担心，轰碎池水后，衍化的众生精华，也在那幕后黑手的算计之中。 他担心那幕后黑手卷土重来，利用众生精华做文章。 而自己又不能永远待在太虚山脉，所以必须保证，饮用池水的人，修为至高无上，能镇压一切种种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饮用这潭众生精华，换来的代价是永生不得走出太虚山脉，失去自由，如同坐牢。 这让大家犹豫。 “大人，这池水，给奴家服用吧。” 忽然，商红泪平静道。 “红泪......” 陆源心情复杂。 其余女子他没深接触，但就凭昔日，商红泪敢孤身前往沉世渊求援，杜绢冒大不韪提醒自己，陆源对她俩绝对信任。 服用这潭众生精华，她俩是陆源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可是，这样一来，商红泪就要一辈子失去自由。 “大人，奴家想在这太虚山脉，创立一个庇护世间孤苦女子之所，若能实现此愿，哪怕一辈子失去自由，奴家亦心甘情愿。” 商红泪很清楚，以她的天赋资质，修炼一辈子，都未必赶得上一位长老。 否则她早就像杜绢那样，有长辈庇护，何必自毁容貌，来避免失贞。 见商红泪如此坚决，陆源点点头，不再多说。 “饮用的时候慢一些，我来留意变化。” 几滴众生精华，就能让一只野兔生长得狮虎般庞大。 这一潭众生精华全部服下，会产生怎样的变化，谁都无法预料。 随着一抔抔众生精华饮尽肚，商红泪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像野兔般身形变大。 “这池水，饮入腹好像什么都没饮过一样。” 她觉得奇怪，像是在饮空气，可这池水，却又真实存在。 就在陆源小心翼翼观察，众人替商红泪担忧的时候，一潭池水，她全部饮尽。 第九十六章 封山大阵 “红泪，你感觉怎么样？” 陆源忙询问。 透过《疯子手札》，他发现商红泪身上流露的气息越来越盛，如渊如狱。 “感觉，这太虚山脉仿佛尽在奴家鼓掌之中......” 她朝旁边挥去一拳，一阵狂风席卷。 “砰”！ 沉世渊坚硬的石壁，轰出一个山洞。 “修为、身体，没有任何变化......难道又是一个乔天？” 商红泪除了气息，什么都没变，修为依然是深渊境。 这种情景，不由让陆源想起，八千年前，开创太虚门的乔天。 他那被疯子造化的躯体，也是如此。 难道疯子圣人设下的无量神光，也是这众生精华的一种？ 陆源浮想联翩，身旁的商红泪，却在新奇地试验身体的变化。 集纳整座太虚山脉的生灵精华于一身，商红泪如今的实力可见一斑，她脚一踏，地面开裂，一挥掌，飞沙走石，甚至打个喷嚏，都会引起峭壁坍塌。 “红泪姐，你太厉害了！” “红泪，你终于得偿所愿变强！” 女子们围着商红泪叽叽喳喳，陆源不动声色，悄然消失，前往众星峰顶，将那伏况留下的玉简，一一找出，仔细翻阅。 这些玉简，是伏况与别人的通信。 果然不出所料，上面没有众生精华的记载，否则若有此变化，方未早就自己使用。 只是这众生精华的出现是否超出了那幕后黑手的预料？ 陆源正琢磨着，在一个玉简的结尾，发现上面提到了妹妹。 “听闻那陆小仙诡计多端，伏兄无需顾虑，大可放心。我已向大人请来‘情种’，此‘情种’分为弟、兄两枚，传自上古，乃疯子红颜知己所留。” “‘弟种’依附‘兄种’而存，兄种在，则弟种在，兄种亡，则弟种亡。拿到‘情种’后，请伏兄将‘弟种’种于陆小仙身上，‘兄种’种于伏兄身上，从此以后，倘若这陆小仙再有异心，必受钻心彻骨之痛，生不如死。” 接着，陆源连番数个玉简，找到这卷玉简之后的下一封通信，也是在玉简结尾，上面写着。 “听闻‘情种’甚和伏兄之意，吾心甚慰。‘情种’深种，永生无解，大人既然赐下此种，也是为宽慰伏兄之心，望伏兄好好替大人办事，来日回万器魔冢，吾将亲自为伏兄洗尘。” 读到这些内容，陆源蹙眉，他忽然想起传承之地的虚空上，妹妹将伏况湮灭在虚空后，之后发生的一幕，妹妹颤抖的身子和发抖的手......难道并非是损耗严重，而是受所谓的“情种”所致？ 现在回忆，那时候伏况被妹妹谋害，发生的经过也过于简单。 以伏况的修为，他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妹妹谋害......除非他自持妹妹不会害他，才粗心大意，被妹妹所趁。 那他自持妹妹不会害他的信心在哪？ 眼前这卷玉简中提到的“情种”，就是根源。 所以妹妹突然离去，并非是她所说的寻找趁手法器，而是要寻找所谓“情种”的解药？ 陆源的眉头越皱越深，狠狠握拳。 这万器魔冢，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趟了。 他继续翻阅玉简，发现里面记载的内容，与方未跟法符峰主的谈话一样。通过那来信之人的内容可知，伏况会不定时跟对方汇报太虚山脉的情况。 只不过《渊源经》，因为乔天老祖隐藏得太好，使得太虚山脉这众所周知的圣人道场，竟没一个怀疑《渊源经》藏于此处。 不过也情有可原，八千年前，强如太虚门创派的九位老祖，都未曾发现《渊源经》，旁人更不用说了。 “看来，伏况和林中巍不是一伙人。” 所有的玉简里，伏况只提到林中巍一次，说这个穷酸秀才，天赋惊人，可惜过于耿直，不懂变通，否则未尝不能问鼎掌门之位。 林中巍和伏况这两个卧底，互相都不知道身份。 “太虚山脉的封山大阵？” 在又一个玉简中，那个来信人，在玉简里交待了一个封山大阵。 本意是让伏况在太虚大阵成形后，防止节外生枝而布置的阵法。这个封山大阵，与太虚大阵一样，都需要等太虚山脉恢复稳定后才能布置。 而且在玉简里，来信人还在疑惑，为何太虚山脉布置阵法，无法灵师点化，根据这点，他推测太虚山脉这座太古遗骸的主人，生前应当是一位修为不俗的灵师。 才能在死后，造成如此神异。 随着陆源阅览玉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数日过去...... 众星峰顶上，那受命于京城监视陆源家人的弟子，被那几位幸存的女弟子，编了个借口，诓骗回门派。 一入山门，他们立刻被商红泪制住。 “商师妹，你的修为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掌门呢，长老们呢，其他弟子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我要见长老！” 望着鸦雀无声，一片死寂的太虚山，这些弟子难以置信。 离开山门时，还人声鼎沸，谁曾想，回来后，却变成如此光景。 陆源高坐在掌门之位上，这里，是太虚山脉的最高点。 “大人，这些弟子如何处置？” 通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商红泪已习惯自身变化。 八千年前，乔天的天赋资质，在不如商红泪的情况下，就能横扫天下，创派做祖。 得到众生精华造化的商红泪，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红泪，你以后就是太虚山脉之主，什么事情，不必问我，自己决断。” 京城家人的情况，陆源已通过回去一趟的素檀知晓一切，他将一切事宜，都交给商红泪处理后。 又钻研起得自伏况那些玉简里的“封山大阵”。 “必须要抓紧，在走之前，把‘封山大阵’布置好。” 最主要的，陆源想利用布置大阵这个机会，熟悉一下灵师的操作。 炼丹、炼器、篆符、布阵，这是灵师才能施展的手段，也是灵师独有的能耐，更是决定灵师日后在修士界地位的本领。 今天就把封山大阵布置后，然后，准备前往“万器魔冢”！ 第九十七章 点化 天上艳阳高照，云卷云舒，清风徐徐，端坐众星峰顶上，俯瞰整座太虚山脉，陆源心旷神怡。 他依照玉简上记载的封山大阵布置方法，将所需要的材料备齐。 这些材料都是伏况事先准备的，一直藏在太虚门的宝库深处，没有他的法力谁也打不开。 但这难不倒陆源，他的渊源法力，俨然是一把万能钥匙。 不过，当陆源取出伏况留下的这些材料后，他发现。 “太虚门太清贫了。” 前些天进入太虚门的宝库，把陆源吓了一大跳，里面留存的宝物寥寥无几，大多是些华而不实，用来撑门面的物件。 八千年来，为了维持山脉的虚空稳定，不断给天地献祭，让太虚门没积累下什么宝贝。 如今的太虚门，真正是百废待兴。 陆源接过身旁男装女子递来的山岳剑。 “这柄山岳剑也是关键。” 长剑一脱离女子，恢复活跃，剑身上万重山岳的景象倒映出来。看似轻盈的山岳剑，实则一祭入法力，立刻如山岳般沉重。 望着眼下的幽幽空潭，里面的池水早已荡然无存，陆源操控男装女子，把准备的材料，按照玉简上传授的顺序、方位，一一放入空潭，摆成一个仿佛侧卧睡去的人形图案，最后将山岳剑插入图案的眉心。 这座封山大阵的布置，必须要等太虚大阵成形以后，潭水清空才能布置。 现在，一切条件吻合。 陆源以渊源法力，祭入这些材料。 整个大阵，在法力的祭入下激活， 无声无息，空潭内风起云涌。 “呼......” 众星峰顶狂风大作，这些材料每个都衍化出异象，代表蟠龙峰的龙涎土、万花峰的凤血牡丹、不夜峰的光耀石，等等等等，太虚山脉的轮廓就在这个阵法间衍化。 陆源目睹着幽潭里风靡云蒸，想起林中巍记载的，有关于灵师的“点化”。 “灵师的点化，就是观想。” 在大段文献记载后，林中巍简而概之，直截了当。 他怕后人不懂，还特别讲了个故事。 说是上古有位画家，在石壁上作画，画了一条白龙，吸引很多人前去观看，都称赞画得好，栩栩如生。可当人们走近看，却发现这条白龙没有眼睛。 大家纷纷请求画家，把龙眼点上，画家却推脱，点上龙眼，这条白龙会破壁飞走。 众人顿觉荒唐，指责画家扯谎，画家没有办法，只好把龙眼画上，结果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条白龙果然活了过来，当场乘云驾雾，破壁飞走。 林中巍指出，这个故事中的画家，就是位灵师，他把观想的内容，以画的形式衍化出来，之所以不敢画全，就是因为一旦画全，就等于把观想的内容映入现实，形成“点化”。 想到这，陆源观想混沌，进入灵师的状态。 他一心二用，将方才布置在空潭里的阵法，也一并观想。 脑海里，那两团灰蒙蒙的混沌，立刻汹涌澎湃，翻滚着，搅动着，形成一个侧卧熟睡的人形。 若方才陆源按照这样的步骤，先观想出阵法，再一一布置成形，最终等阵法完成，这个过程，就叫点化。 灵师就像一个媒介，通过观想，将天地与阵法相连，就会使阵法衍化出种种玄妙。 但眼下陆源布置的这个封山大阵，本就是以灵皇遗骸为根本，灵皇身为灵师，他的遗骸，天生就是天地的媒介。 所以，封山大阵，无需灵师点化，也能成形。 这时，陆源正观想着脑海里那个侧卧熟睡的人形，恍恍惚惚，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中传出。 “谢谢......” 这声感谢，来得突然，去得更杳无踪迹。 陆源眨眨眼，他过目不忘，确定方才不是幻听。 那个声音，难道是虚空烙印遗留下来的？ 陆源甩甩头，随着时间沉淀，他观想着这道熟睡的身影，再没有声音传来。 现实中，空潭里，封山大阵衍化到最后一步。 那些材料、山岳剑荡然无存，只剩一片蒙蒙雾霭，遥望远方，一片朦胧，整座太虚山脉在雾霭中隐去。 来自《疯子手札》上，立刻传来数道女声。 “这是怎么了，朦朦胧胧的，好美啊。” “快看远方，山脉之外的景象看不到了！” “应该是陆大人的手段，大人他把封山大阵完成了？” 整座太虚山脉，就剩这几个姑娘，她们一举一动，都能在第一时间传递给陆源。 注意到这些女子叽叽喳喳，陆源莞尔一笑。 “封山大阵，也已完成......接下来，准备整装出发‘万器魔冢’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源整理行装，在确定太虚山脉稳定无碍，不用他再操心后，终于在这一天，和素檀踏上行程。 山脉边缘，昔日远方绿郁葱葱的林海，被雾霭遮掩，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尤其是陆源试验过，在不动用《疯子手札》的情况下，一旦踏入雾霭，走了一圈，又会折返回山脉。 封山大阵一成，山脉内的人出不去，山脉外的人也进不来。 以商红泪、杜绢为首的一众女子，跟陆源依依不舍。 “大人，一会让奴家送你和素姑娘出去吧。” 即将挥手告别，商红泪双眼微红，封山大阵一起，从此以后，只有她能掌控太虚山脉，将人送出去，送进来。 “好。” 商红泪这幅模样让陆源于心不忍。 “大人、素檀，等我修为恢复，我就会去万器魔冢找你们，一定要等我哦！” 倒是杜绢，自从她渊源解封，她重塑自信，恢复本性，行事作风，大剌剌的。 她本想跟陆源一起走，但一来杜绢如今需要静养，太虚山脉的天地元气充裕，对她恢复修为有好处。 二来，太虚门如今百废待兴，陆源怕商红泪一个人应付不来，杜绢身为一脉大师姐，对于门派的管理，远比商红泪有经验，有她辅助，应该能减轻商红泪不少压力。 第九十八章 酒使 杜绢这副大剌剌的模样，感染了众人，减轻了不少离别的伤感。 “好，到时候，给你找个趁手法器！” 陆源冁然而笑。 这趟万器魔冢之行，若能自己炼制出法器当然最好，否则，他也该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法器。 修士一迈入“冥狱境”，就能祭炼法器。 不过，关于法器，陆源还是偏向于自己炼制，《疯子手札》记载，自己炼制的法器，最符合自身，能与自身共鸣，随主人共同成长。 这样的法器，祭炼起来，事半功倍，得心应手，日后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问题是，陆源现在空有想法，没有材料，也没有炼制法器的方法。 他只能搁浅这个想法，与素檀跟大家又是一阵寒暄。 好半天，他才在众人依依不舍之下脱身，操控着男装女子，与素檀迈入身后的朦朦雾霭。 有商红泪掌控，不同以往，这一次进入雾霭，陆源和素檀面前一片澄澈，很快就走出山脉，来到那片绿玉葱葱的林海之中。 “可惜，等了这么久，还是未等到那个灵师出现。” 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林海，陆源皱眉。 他在太虚山脉待了这么多天，其实是为了等那个灵师到来。 他仍记得，在沉世渊外，掌门人和法符峰主的密谈，说是因为妹妹在万器魔冢失踪，那位灵师怪罪太虚门，兴师动众，率麾下酒色财三使，预计不过一个多月就能赶到太虚门。 可如今，一个多月时间过去，还不见那位灵师踪影。 陆源没时间一直耗下去，他这才决定和素檀出发。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疯子手札》镇压修为的神效，只有在太虚山脉才能奏效，一旦走出山脉，就意味着陆源失去了与这些境界远高于他的敌人交手的能力。 想到这，陆源握着手里的锦囊，跟素檀道，“先回一趟京城，看望一下二老。” 这只锦囊得自那位灵师麾下三使之一的色使，里面自成空间，可惜的是，后来陆源打开锦囊，内里只剩一堆齑粉和一页金箔，其余，都被老妪在身陨前毁灭。 所幸，那页仅存的金箔，上面记载着“五行法术”，对陆源有大用。 这正是老妪当时与陆源施展的法术。 其中的火形术，跟陆源的火形术大相径庭，比太虚门的火形术更详细，内容更深刻。 这页五行法术，传授更多的，是陆源恰恰不足的，法术技巧方面的运用。 五行法术，注重五行循环，生生不息。 早在数天前，陆源就利用断桥，耗费些许寿命，将五行法术融会贯通，受益匪浅。 如今锦囊里，不仅有那页金箔，还有商红泪和众女子抄录下来的，太虚门的种种法术——要不是担心寿命消耗过多，陆源早就将这上面法术全部修炼。 他现在最主要，还是靠《肉身法》和《渊源经》对敌，这些手抄本暂时留着，等他以后找到能增添寿命的天材地宝，有把握补充消耗的寿命，再将上面的法术一一学会。 目前锦囊里，除了这几样，剩下的就是杂七杂八的物件，以及带给爹娘的礼物。 跟在陆源身旁的异族女子，穿着男装，她的容颜太美丽，避免惹人注目，陆源将她的半张脸蒙上。 “嗯？” 这时候，沉寂了多天，身旁异族女子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波动。 陆源诧异，立刻一心二用，注意力放在女子身上。他骤然发现，女子的视线所及，在陆源身侧的茫茫林海深处，什么都看不到。 她之所以波动，是因为闻到了她最爱的酒香。 但很快，那里有一道身影疾速赶来。 等异族女子发现，陆源通过其察觉，这时候，那道身影已来到陆源面前。 这是个糟老头，小眼薄唇，最特别的，是他有一个酒糟鼻。 “这位小哥，你们是太虚门哪一脉弟子？” 陆源大约猜到糟老头身份，他施礼道，“我们是磐石峰弟子，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太好了，果然是太虚门弟子。你们这山门怎么回事，老头子我转了好几圈，找不到一个入口，这几天竟在这打转转，愁坏老头子了。” 老头拽起陆源就往身后不远处的朦朦雾霭走去。 “快带老头子见你们掌门，色老怪说好前来替公子传讯，怎么现在杳无音讯！” 陆源不动声色，偷偷将法力祭入怀中的《疯子手札》，前方雾霭立刻开辟出一条通路，直达太虚山脉。 “前辈，您说的公子，可是尊贵的灵师，无忧公子？我们门派上上下下，为了恭候无忧大人大驾，已准备一个多月了。” 陆源趁机套话。 “公子他还在万器魔冢闭关......这不之前特意安排色老怪来传讯，告知你们延期......小哥，你在门派见没见过一个拄着一根骨头拐杖的老太婆？” “见过，那位婆婆如今正在掌门的众星峰做客呢。” 陆源答着话，一心二用，操控男装女子和素檀，也迈入雾霭。 “这个阵法什么明堂，连老头子都能迷住。” 走出雾霭，来到太虚山脉，老头忍不住嘀咕。 在陆源操控下，异族女子和素檀，都跟着他回归太虚山脉。 “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这时，商红泪凭空出现，吓了老头一大跳。 “小丫头，你是何人，怎么一点法力征兆都没有。” 老头刚说完，脸色阴沉，“整个太虚山脉，就剩你们几个了？！” 他隐藏得极深，前一刻还人畜无害，下一刻，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太虚山脉后，身上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非万人以上的杀戮，形不成如此气势。 就在老头爆发之际。 此刻，陆源《疯子手札》所需的法力，终于祭入充足，从他的怀里，一重重波浪冲击过来，弥漫四周，刹那将老头笼罩。 肉眼可见，他浑身毛发脱落干净，肌肤浮现层层褶皱，恐怖的血腥气之下，伴随着一股风烛残年的腐朽味道。 “老头子的修为？” 他还在诧异，陆源趁势，一拳接一拳轰出。 第九十九章 无名氏 “砰”“砰”“砰”...... 此刻，从陆源的拳头上，迸发出一条又一条黑炎长河，全打进老头躯体。 他和陆源离得太近，一系列变故又来得太过突然。 “这是怎么回事......” 等老头适应过来修为骤降，他已浑身骨骼尽碎，无法动弹，被愣生生打到石壁上，又从石壁上，轰得凹陷进去，形成一个山洞，钉进最深处的石壁上。 整个山洞，弥漫老头身上散发的浓重血腥气。 陆源倾尽全力，老头还未气绝，他杀气无穷，身上迸发无数血气，阴森恐怖，衍化出千军万马，无数森严铁骑，尸山血海，像陆源冲击。 但陆源无动于衷。 他《渊源经》施展，小腹衍化的黑洞，直接将老头施展的法术吞噬。 老头还来不及震惊，他的脸上，被拳头覆盖。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轰砸，砰砰砰砰砰，陆源将老头的头颅打瘪。 紧接着，黑炎长河弥漫山洞，坚硬的石壁都被融化，但老头却安然无恙。 感受到黑炎无法焚动老头，陆源将法力收回。 “红泪，你来吧，他的躯体我毁不掉。” 陆源话音刚落，商红泪凌空一掌，老头的躯壳直接被打成齑粉。 “厉害！” 陆源震撼。 他的《疯子手札》，只是灵皇的残念，最大功效也就是操控灵皇的遗骸，比不上商红泪这服用了实实在在的众生精华后，造就出的恐怖肉身。 从老头出现，到湮灭老头，一切发生，不过三个数。 商红泪不明所以，“大人，您们......” 陆源只好解释老头的来历，和那位灵师与太虚门的纠葛。 这之后，他挥手告别，“这件事一了，我终于能放心踏上归程了。不要惊动大家，红泪，你就当我没回来。” “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 陆源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想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替商红泪解决不能走出太虚山脉的问题。 连乔天都能行走天下，凭这点，陆源相信，商红泪被困太虚山脉这件事，并非无解。 他和商红泪悄悄告别，操控着异族女子，和素檀迈入雾霭，走出太虚山脉。 这一趟之后，再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望着笼罩在雾霭中不可见的太虚山脉，陆源突然感慨万千。 他脑子里回忆起，那舍身化为封印的灵皇，以及一脉学说埋葬幽冥的疯子，谁能想到，在茫茫的浩瀚世间，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山脉里，埋藏着这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这座山，应该叫‘灵山’。” 因为这是灵皇的遗骸化身的山脉。 “现在的太虚门，百废待兴......” 穿行在林海中，陆源怅然。 他昔日乘坐的白鹤，早都被方未炼进池水。 现在就连赶路的法器，也没有一个，整个太虚门的法器，就剩一把山岳剑，和一颗杜绢渊源里的先元珠...... ...... 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告别太虚门，一眨眼，陆源又告别了京城二老，踏上前往万器魔冢的征程。 世上没有那么多奇遇，走出太虚山脉，陆源发现这天地贫瘠得可怜，抵达京城的一路上，他一个天材地宝都没遇着。 “幸好，将五行法术运用得更娴熟了。” 摊开手，陆源的五个指尖各自幻化出五种动物，“金属豹”，“木老虎”，“水形鹤”，“火焰蛇”，“土形龙”。 这是“五行法术”修炼到极致，本能衍化出的形态，“金木水火土”对应的五种动物，“豹、虎、鹤、蛇、龙”。 “修行，修行，既有‘修’，还得有‘行’。” 奔波了一路，陆源对修行这两个字又有新体会。 他手里的锦囊，杂七杂八的物件，如今少了一大半。 这其中那些从太虚门宝库里拿出的丹药，能给爹娘服用的，陆源都让爹娘服用，尤其斗法台上赢得的“阴阳两寿丹”，爹娘服用完，身上的老茧全部脱落，焕然一新，一下像年轻了十几岁。 方圆万里，本就只有太虚门一个修士门派，再加上，陆源在皇帝面前显露的几手法术，震慑满朝文武。 他相信，至少十年，都不用再担心爹娘的安危。 茫茫的山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断出现，每一次纵跃，都横跨至少五六里。 近距离看，这个高大身影的形成，原来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装蒙面之人，两只手各自把着左右肩膀上坐着的一男一女。 这是陆源新发明的赶路方式。 他操控异族女子，毫不费力驮着他和素檀。 “这个异族......不愧是皇室血脉。” 一踏入山林，男装女子如鱼入大海，龙出升天，动作行云流水，就像陆源施展《肉身法》，带来的那种“自然而然生出各种妙用，临敌时随便变化”。 甚至不用陆源操控，穿梭在密集的山林中，女子的肉身，本能地驱使她躲避，丝毫不影响赶路的速度。 陆源望着周围的景色转瞬即逝，距离《疯子手札》上记载的万器魔冢越来越近了...... 他不由惦记起妹妹，以及她很可能深种的“情种”。 “你知道疯子的红颜知己吗？” 陆源询问身下的男装女子。 素檀一愣，这个栩栩如生的女子，不是东家炼制的傀儡吗？ 东家怎么在跟傀儡说话？ 陆源知道这个问题，他不会得到解答，因为女子的嘴，仍被他禁锢。 但陆源的目的不在此，他此刻感应女子内心，她正因陆源的问题，而浮想联翩，并且很快，在她脑海中勾勒出疯子红颜知己的一应事迹。 疯子那位在傀儡一道天下无双的红颜知己，叫“无名氏”。 这位无名氏，以七情六欲入道，修为通天。她一生痴情于疯子，矢志不渝，后来更因为疯子，与“女子”这位圣人斗法三场，连胜三场。 这之后，疯子动怒，收回其姓氏，与无名氏恩断义绝......自此疯子在众圣前立誓，此生不见无名氏。 无名氏由此悲痛欲绝，自我放逐星辰海，一身滔天盖世的传承自此断绝。 《冥典》里对于“无名氏”的记载寥寥无几，似乎她“无名氏”的由来，也是因为被疯子收回姓名，导致未能使真姓名流传下来。 幽冥的第二尊帝皇“河”，还在《冥典》里感叹，“无名氏另辟蹊径，触造物之领域，开创先贤未有之先河，此生未能与其交手，深以为憾”。 第一百章 工家 异族女子，回想无名氏事迹的时候，还在感叹。 “可惜星辰海通向天外，无边无垠，那海上岛屿，为一颗颗璀璨星辰，汹涌浪涛，乃诸天星光，便是圣人，也不敢轻易涉足，使那无名氏的传承从此断绝。” “唉，人间得天独厚，与诸天外界相连，不似幽冥，风雨不透，闭塞不通......” 女子接下来的所思所想，无关紧要，都是在叹息幽冥的闭塞。 6源将这些内容忽略，他在惊奇一个从女子这新得来的词汇。 “星辰海？” 他诧异。 女子不经意的浮想，又牵扯到一段淹没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的秘辛。 他忙翻阅《疯子手札》，却现上面没有“星辰海”的记载。 这是收纳亿万典籍的《疯子手札》里未有的记载，翻遍有记载的世间所有绝境险地，也不曾出现“星辰海”三字痕迹。 而且，星辰海上每座岛屿都是一颗星辰，汹涌浪涛，乃诸天星光......这个描述，与浩瀚的宇宙多么相似！ “那么，地球是否也是星辰海上的一座岛屿？” 6源赶紧把这个猜测甩到脑后，他不敢确认这个猜想，但他知道，这个世间一环一环都有因果，自己这趟穿越，肯定有解释。 但这个解释是什么，就不是现在的他所能了解的了。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6源已习惯玉佩上一片黯淡，预示周围没有天材地宝出现。 月洒星空，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当6源一行人再翻过一座大山后，空气中的天地元气，顿时变浓郁。 踏足这里，是过太虚门掌管的范围，万里之外。 “难怪太虚门规划的势力范围，只有万里。” 6源为之一振，周围的天地元气浓郁，仿佛进入一个新天地，放眼望去，在天地元气的滋养下，山峦更高、林海更旺盛，一下子，有种来到大人国的感觉。 这样一对比，马上显出太虚门的尴尬地位。八千年来，历代掌门长老，不是他们不想换地址，而是换不起，方圆万里，只有太虚山脉的天地元气还算浓郁。 除此之外，他们就算想搬到万里之外的这方新天地，这方新天地的势力，又有谁能答应。 甫一踏入此间，素檀也觉新鲜，她新奇地打量着一切。 “东家，那边是什么？” 素檀遥指远方，此时已接近凌晨，那边却灯火辉煌，似乎是一座城池。 6源极目远眺，也现那里。 “曾经熟悉的夜生活啊......” 他忽然想起在地球上的生活。 身后的方圆万里，诸多国家，一到夜晚，就实行宵禁，这是他们的习俗。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6源还是第一次遇到夜晚依然灯火辉煌的地方。 “走，过去瞧一瞧。” 他比照着《疯子手札》上显示的地图，和素檀前往这座“不夜城”。 根据《疯子手札》记载，这里临近万器魔冢，方圆千里，就属这座“不夜城”最大，历史悠久，万器魔冢存在了多久，这座城池便存在多久。 城池的背后，牵扯到诸子百家，这座城池的一应布局，城内规划，都跟“工家”有关。 工子，是上古圣人。 工家，便是其创立的学说。 城池虽然没有名字，但无数年来，不知谁先起的头，大家都称呼其“不夜城”，久而久之，这座由“工家”打造，用来供前往万器魔冢的修士休憩落脚的城池，便叫做“不夜城”了。 早已改成步行的6源和素檀，和身后跟着的蒙面女子，一齐来到了这座城池的脚下。 “东家，我们，这便是踏上修士界了吗......” 走到近前，素檀才现这座城池大得简直没边，数百丈高的城墙，宛若山岳一般，每一块砖石近乎透明，将城内景象透射出来，这座城池，就是一座大阵。 “是的，从今以后，我们正式迈入修士界。” 6源的目光，投向城池的正上方，这座城池没有名字，通向城内的甬道上方，衍化出一幅景象，上面十数道身影，遥指远方，意气风。 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诸圣出游图”。 相传是镇压万族之后，诸圣巡视世间时所画。 但上面没有疯子，疯子圣人行为迥异，史书里关于他模样的记载，寥寥无几，这世间，更不曾听闻谁曾留下过他的画像。 “以后遇到形形色色的修士，会越来越多......” 想起《疯子手札》上的记载，6源呢喃。 天地元气浓郁，造就的山林尚且高大许多，在天地元气浓郁的地方生长的人们，具备修行资质的自然会更多。 这符合生态自然的道理。 6源和素檀一行，走过甬道。 一入甬道，他立刻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威压加身，他马上浮想断桥，这股威压顿时荡然无存。 身旁的素檀，也感到不适。 6源握了握素檀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这是这座城池的大阵，衍化出的威压。” 素檀点点头，只好蹙眉强忍这种不适。 这座城池没有驻守者，因为城池的大阵，远比驻守者更全能，每一个踏入城池的修士，都会被城池将信息留存，登记在案，周围无时无刻散的威压，便是大阵监视修士的手段。 在这里，不用担心杀人夺宝、争吵打斗的事情生，敢逾越规矩，便会被大阵轰杀。 “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啦，龙须虎的虎骨，贱卖，贱卖啦！” “真仙汤，真仙汤，喝了一碗，包你赛过真仙！” “龙肝凤髓，豹胎蛟肉，一应仙味，尽在妙品楼，一入妙品楼，包你不虚此行，流连忘返！” 宽阔的街道两旁，一切井然有序，到处是叫卖声，这种熟悉感，让6源几乎以为来到了京城。 但城池上空，包裹的一层流光溢彩的光膜，将黑夜照耀得宛若白昼，提醒着6源，这里并非凡间。 他和素檀，左瞧瞧右看看，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不过没等他俩逛多久，两个穿着白袍的男子凭空出现，他们是大阵倒映出的虚影，却栩栩如生，在他们白袍的后背，工工整整写着一个“工”字。 预示着他俩的身份，诸子百家，工家弟子。 “这位姑娘，您的容貌，与‘圣地’登记在案的一位失踪女子九成相似，不知您认不认识，一位叫素蓉蓉的姑娘？” 这两位工家弟子接下来的话，让6源瞳孔微缩。 第一百零一章 圣人世家 不过好在陆源一直浮想着断桥，情绪稳定，没露出什么破绽。 倒是素檀，对工家弟子的问话，很平静，“不认识。” 见此，两位工家弟子没有多说什么，他俩施礼，“我们职责所在，稍有打扰，还请见谅，两位，告辞。” 随后影像消失。 就像陆源觉得他的穿越绝不是偶然事件一样，这两位弟子现在消失，不代表以后就没有麻烦，素檀的露面，以及今日的盘问，肯定会被这座大阵登记在案。 至于那个素蓉蓉...... 《疯子手札》上，没有素蓉蓉的信息，倒是素家，声名煊赫，是“女子”所在的家族。 女子，是上古圣人。 素家，乃圣人世家，居住在诸子百家所在的圣地。 若素檀真的是那位素蓉蓉，那这身份，陆源不敢想象。 这可是圣人世家，在《疯子手札》上记载，是天底下最煊赫、最顶尖的势力！ 想到这，陆源觉得。 “需要更新《疯子手札》的内容了。” 《疯子手札》上记载的，都是二百年前的见闻，这二百年来，天地日新月异，变化万千。陆源既然迈入修士界，信息的获取，必须与时俱进才行。 想到这，他四处踅摸，寻找贩卖书籍的地方。 “东家......” 对于方才的变故，素檀欲言又止。 陆源对她摇摇头，示意这座城池的大阵时刻监视，不宜多说。 他领着素檀，很快寻找到一座三层楼阁，上面牌匾龙飞凤舞写着“书山学海”四个大字。 “书山学海”，由诸圣创立，专门贩卖各种书籍，应有尽有，秉承“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宗旨，有给人族传播知识的寓意。 此时已是深夜，书山学海里客人寥寥无几，陆源和素檀一入“书山学海”，立刻有值班的伙计过来询问。 “小哥，您想看什么书籍？” 这是个十一二岁的伙计。 他们是书山学海的弟子，在书山学海历练，表现优异者，会被纳入诸子百家。 陆源望着楼上楼下尽是玉简的楼阁，说道，“我想要近二百年的各类书籍，主要讲，近二百年，修士界发生的大小适宜，以及各类见闻的书籍。” 当时林中巍炼制《见闻录》，也曾在书山学海大肆抢购。 书山学海也有功法出售，但想要翻阅、购买这些功法，必须有功德在身。 所谓“功德”，是指记录在案，对人族做出的贡献，获取的相应功德。 “嗯......我们书山学海出品的《见闻录》，倒是记载了修士界发生的大小适宜和见闻，完全符合小哥的要求。不过，小哥你要近二百年的《见闻录》，这价值可就不菲了。” 小伙计目光如炬，能从外表看出陆源一行人，没有殷实家底。 “无妨，我是第一次来书山学海，有一次豁免权，正好今天用了吧。” 陆源微笑道。 这是众圣订立的规矩，非需要功德购买的书籍，都可以享有第一次豁免权。 本来众圣订立的是三次豁免权，但经营书山学海也需要成本，在书山学海的初代掌管人据理力争下，把三次豁免权削减为一次。 小伙计诧异，想不到这明显山野散修的一行人，居然知道书山学海的豁免权。 他先是一愣，旋即点点头，掐弄法诀，从渊源里迸发出一本柔和白光凝聚的书籍。 “请小哥，用法力把你的名字写在这本书籍上。” 小伙计把幻化出来的书籍双手递给陆源。 陆源按照要求，从指尖迸发出黑色的渊源法力，笔走龙蛇，在书籍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哥，你真厉害，都突破‘深渊’了，我还不知何时才能突破‘深渊’哩。” 他看到陆源不必通过渊源施展法力，一脸羡慕。 但陆源却知道，这些能跟诸子百家牵扯上关系的弟子，都注重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对于伙计的艳羡，陆源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书山学海自有一套判别修士身份的法子，不一会，陆源的名字就记录在案。 “嗯......小哥是第一次在书山学海购书，那在‘众圣’的见证下，这唯一的一次豁免权，就用在购买这近二百年的《见闻录》上了？” 小伙计一脸认真。 陆源笑了笑，纠正道，“不是唯一的一次，是第一次的豁免权。” 小伙计在这里玩了个文字游戏，众圣当年虽然舍去三次豁免权，但仍有补充，凡给人族立下功德之人，仍享有三次豁免权。 小伙计变化出来的书籍，蕴含众圣真意，方才陆源若不纠正，直接点头，会被视为自动放弃之后的豁免权。 这里的猫腻，若非林中巍这个灵师提醒，世间大多修士都瞒在鼓里。 “哎呀，小哥，您忒不地道，明明出身不凡，还要装山野散修，戏弄我哩。” 通过这点，小伙计断定陆源身份，嘟囔着，“今年考核，又要减分哩。” “小兄弟，说我不地道，你这小小年纪，没一句实话。你们从来只有加分，哪来的减分，再者说，少我这一个加分，对你一年考核，又没什么影响，勿要敲我竹杠。” 陆源道破小伙计的心思，知道他这是想管自己讨礼物。 但差点被小伙计算计，陆源怎可能再给他礼物。 最终，目送着陆源一行人离去，小伙计嘀咕道，“对我们书山学海这么了解，分明是哪个世家子，小爷我倒霉，遇到这么个乔装打扮，戏弄人的主哩。” 他已然把陆源买《见闻录》这件事，也当作是陆源闲来没事，逗弄人玩。 这时候，陆源和素檀走出书山学海，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他趁机把祭入法力的玉简和祭入法力的《疯子手札》放在一起，肉眼可见，玉简上散发的柔光被《疯子手札》一点点汲取，里面的内容尽被炼入《疯子手札》。 翻弄着最新的《疯子手札》，陆源立刻知道了素檀疑似的身份。 “素蓉蓉，素家长女，于二十年前失踪，时年九岁。” “失踪原因，不满家族婚配。” 读完开头两句，陆源凌乱了。 九岁那年失踪，那两个工家弟子还会说“与登记在案的一位失踪女子九成相似”？ 难道圣人世家有法术，能根据小时候模样，推衍出长大后的容貌？ 这点暂时解释得通，但接下来...... 九岁失踪的小丫头，怎么就跑到那株神檀树里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不夜城主 6源被素蓉蓉和素檀之间的关系，搞得云里雾里。 若非突然冒出两个工家弟子，谁能把素檀跟一个失踪二十年的九岁小丫头扯上关系。 至于疑似素檀真实身份的素蓉蓉，她婚配的对象...... “言家，言倾，言家长子，与素蓉蓉同岁。” 不知是谁篆写的这段，后面还点评上四个字，“门当户对”。 言家，圣人“言子”的后人，也是圣人世家。 这些圣人世家，都居住在“圣地”，那里是天地的中央，世界的中心，曾经万族来朝...... 不过这些不是6源所考虑的，他和素檀走出巷子。 “东家，我们接下来？” “前往万器魔冢。” 不知怎的，自从出现工家弟子这件事后，6源总觉得在这座不夜城里不踏实，没寻思欣赏这满城的热闹繁华。 他依照《疯子手札》上的记载，和素檀快赶路，他俩脚力非常，一个多时辰后，走出城池下的甬道。眺望远方，植被越来越稀少，再往前去，接近万器魔冢。 一走出那座大阵笼罩的城池，6源顿觉浑身一松。 素檀也是如此，“刚才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是啊，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 6源长出一口气，把《疯子手札》上记载的内容告知素檀，然而素檀茫茫然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目睹到工家弟子的时候，她不知怎的，内心下意识排斥这些穿着白袍的弟子。 6源对于她这反应不置可否。 “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他呼吸着新鲜空气，周遭天地元气浓郁，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6源和素檀，以及身后跟着的蒙面男装女子，一同朝前方宽阔的道路而行，顺着这条前人开辟的道路前行，走到尽头，就是万器魔冢。 宽道旁，搭着个帐篷，以夜明珠照亮，五六个人坐在那大口喝酒吃肉，旁边的歪脖树上，倒吊着一个人，身上鲜血淋漓，被打得面目全非，晕了过去。 帐篷外立着块大石碑，上面写着，“来往请缴过路钱”。 6源一行人，刚踏上大道，就被入口处这五六人瞧见。 他们指着石碑上的字，嚷嚷道，“站住！你们三个，没看着这几个字吗？‘来往请缴过路钱’，这大半夜的，别给咱们添麻烦，度过来缴钱。” 6源拍了拍素檀的手，示意她在这等会。 6源心平气和走上前，“各位兄台，请问这过路钱，是缴给谁的？麻烦各位告知，我也好回家跟长辈汇报，实不相瞒，我家管得严厉，这出门在外，一笔一账，事后都要跟长辈交代，否则就要挨家规惩罚。” “这里是不夜城的地界儿，缴纳的钱财，自然是给咱们不夜城。” “唉？据小生所知，诸子百家前年颁布的条文规定里，取消过路费这一说了啊。” 凭借《疯子手札》，遇到什么问题，只要6源疑惑，都会在第一时间在他脑海浮现内容。 “看不出来，你小子穿得不起眼，懂的，倒是挺多。” 这伙人对6源另眼相看，“一个地界儿有一个地界儿规矩，咱们这，所有一切都听城主大人吩咐，城主大人让咱收过路费，咱就得分文不差的收上来。你要是想不缴，那个人就是下场。” 说着，跟6源对话这人，扬起手中蟒鞭，“啪”的一声，抽向那倒吊在树上的男子。 “啊！” 男子惊醒，惨叫一声，大喊着，“你们这群匪类，有胆放了爷爷，等爷爷回去，搬人踏平你们，把你们挫骨扬灰！！！” “咚。” 一记铁锤飞过去，将男子砸晕。 6源注意到，这一伙人，每个都有法器，底下爪牙都有这份家当，这个不夜城主...... “小子，别说没告诉你，咱们城主可是尊崇的灵师大人，无忧公子。咱们几个在这收过路费三年了，光是公子哥吊打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小子识趣，就痛痛快快上缴过路费，不识趣，便老老实实挨顿打，也给咱们找点乐呵。” 提到无忧公子，这一伙人顿觉自豪。 6源在这时，也已从《疯子手札》上得知，不夜城的城主，确实是无忧公子。 像这类诸子百家记录在案的城池，想做一城之主，必须圣地准许。 且城主之位，条条框框，考核严重，但同样的，圣地给予的权限宽松，除了城池归属权，仍在圣地之外，基本上这就是城主的一言堂。 三年前，无忧公子，选择在这担任城主，一位灵师屈尊当城主，圣地二话没说，委任状直接下。 即便上一任城主治理贤明，口碑优异，也得给灵师让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过路费，就是无忧公子下令收取的。 “那请问各位，这过路费，我该缴纳多少呢？” 6源道。 “不多，按规矩，缴纳身上财产的一成。” 答话的男子顿了顿，瞥向素檀，“不过，为防止你们偷奸耍滑，哥几个受点累，先搜一下你们身。” 6源笑了，指向后方，“兄台的意思是，除了我，还要搜她俩的身？” “放心，城主大人教导咱们，为官者，最重要便是‘公道’二字，我们都是秉公执法，你不要有抵触。” 这伙人义正言辞。 6源摸了摸脸，笑得更开心，“既然如此，那你们都死吧。” 说罢，早已准备好的法力壮大肉身，右臂筋肉滚滚上涌，瞬间膨胀，一拳轰向眼前答话的男子。 他离得最近，猝不及防，脑袋被6源一拳打爆。 这伙人都没料到，6源在明知道他们是灵师的手下，还敢下杀手。 这时，6源左手一巴掌拍过去，砰的一声把另一个男子脑袋拍飞，身异处。 电光火石之间，就有两人毙命，其他人刚要祭出法器，6源倒出来的左右两手，抓着身下坐在桌边的两人，从渊源泛起的无穷涟漪荡漾，这两人身体立刻麻痹。 自6源掌心，各涌出一条黑炎蟒蛇，将两人死死缠绕，他俩瞬间燃成火人。 剩下的俩人，终于准备充足，一人祭出一把宣花大斧，一人祭出一柄朴刀，朝6源飞砍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七散王 面对法器，陆源不敢以身体硬接，他左右两手，五指翻飞，从上面幻化出对应“金木水火土”的“豹虎鹤蛇龙”。 五头法兽宛若五道流光，纠缠着，将法器阻挠，陆源趁机“砰”的一声，脚下踏出一个大坑，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两边手，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脖子。 “咚”！！！ 他直接把这俩人按在地上，咔嚓一声，脖子拧断而死。 素檀没想到东家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结束得这么快。 她身后的神树刚成形，“东家......” “没事，我们马上就走。” 陆源不以为意，那边宣花大斧和朴刀，失去操控，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陆源收回四兽，留下两条黑炎大蟒，在地上游动一圈，将此地烧成一片灰烬。 除了几个无主的法器，再没什么痕迹留下。 旁边歪脖树上倒吊的男子，困锁他的绳子，主人已死，绳子解锁，噗通一声掉在地上，不过他仍然昏迷。 “救了他一次，一报还一报，这锅就给他背吧......不过，听他刚才说话的语气，这锅，他接下来不难。” 开玩笑，明知对方有灵师做后盾，还敢扬言踏平他们，这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男子，肯定有身份。 就是不知这六个匪类，长了什么脑子，这么简单的逻辑关系都搞不清楚，怎么活到今天的？ 陆源笑了笑，将黑炎大蟒收回掌心。 这一番出手，法力几乎没消耗，得自老妪手中的《五行术》，确实非凡，五行循环不息，施展出来，几乎不消耗任何法力。 但这时候，身后的素檀还没有收回神树的意思，她细声道，“东家，妾身要突破了......” “啊？好，马上，稍等！” 陆源一愣，没想到素檀会在这时候突破，他忙收拾好一切，操控男装女子，载着素檀一步跃入阔道旁的树林中，几个纵跃，来到偏僻无人的地方。 陆源机警地扫视周围，这才对素檀道，“好了，现在四下无人，素檀，你可以安心突破。” 素檀得令，立刻唤出那株神树，在这天地元气充裕的地方，以素檀的天赋，几乎不用刻意修炼，她的修为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此时临近突破，她身后的异象甚至把渊源都倒映出来，参天神树的根系，深深扎根在那层薄冰下，根系数量之多，竟直接将薄冰瓦解。 无声无息，薄冰湮灭，神树下沉，来到布满老气的冥狱之中。 异象到此戛然而止。 素檀睁眼，“东家，妾身好了......” 陆源咂舌，他突破的时候危险重重，九死一生，结果到素檀这了，云淡风轻，什么事都没有。 哀叹天赋差距的同时，陆源携手素檀重新上路，避过之前的阔道，一路在山林前行，终于，远方朝阳初升的时候，他们走到了行程的尽头。 放眼望去，一片黄沙，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地上铺满颜色各异的矿石，除了零星的几株杂草，罕有绿意。 在进入这片黄沙漫天的区域之前，矿石地面与泥土地面泾渭分明的交界之处，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字迹矫若惊龙。 “万器魔冢。” 成为灵师后，陆源过目不忘。 他觉得这四个字眼熟，然后想起来，那两个工家弟子的白袍背后，工工整整写着的“工”字，和这四个字出自一体。 《疯子手札》上记载，能写出这个字体的，只有一人，上古圣人，“言子”。 人族如今说的语言，就是“言子”采集万族语言，归纳总结出来的。 这种语言刚推出时，被万族公认为学起来最容易，最适合传播推广。 言子，也是有大功德之人。 他的书法，首屈一指，更是差点开创流派，建立两门圣人学说。 随着陆源浮想联翩，他注意到巨大石碑旁，有一个微型坊市。 坊市里，大部分修士都在闭目打坐，休养生息。 在他们身前，分别摆放各自要出售的物件，在石板上用字迹刻着介绍、要求。 “三两鱼骨矿，交换三十颗食粮丸。” “腐蚀草，交换百泉液，数量不限，多多益善。” 陆源走了一圈，发现在这里出售东西的修士，基本都是为了交换吃的喝的，好重振旗鼓，再入万器魔冢。 不过也有单纯出售东西的，不远处一帮人围在那指指点点。 陆源走过去，只见地上摆放着一颗篮子大的卵蛋，外表五颜六色，绽放柔光，似乎还能看到卵里有龙在游弋，甚为奇特。 旁边是它的介绍。 “出售怪卵一枚，一天前得自‘百花域’，功能未知，价高者得。” 这个修士很狼狈，瞎了一只眼，左腿已经彻底没了，还能看出伤口刚刚止血，难怪他会在这摆摊，他行动不便，看起来刚从万器魔域回来没多久。 “咦？他不是‘神行道人’李长城吗？怎么少了一条腿？” “他的‘神行步’一日能走八千里，一身修为，最厉害就在腿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能让‘神行道人’少去一条腿。” “这个蛋里，疑似有蛟龙游弋，难道这是一枚龙卵？” 众人议论纷纷，那个神行道人受伤严重，此刻正休养生息，闭口不言。 陆源有些理解这道人的举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神行道人伤成这样，恐怕未等回不夜城，就被人杀人夺宝了。 现在早早将这烫手的山芋出手，还能多捞些好处。 就在众人对这枚怪卵指指点点时，坊市外，来了一伙人，为首的驾驭一头浑身长满鳞片的黑虎。 这是“黑鳞虎”，那身鳞片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七散王调查，所有人不准妄动，方才新入坊市的人，全部站出来，接受‘黑虎散王’盘问！” 在骑虎的帐下，其手下凶神恶煞道。 七散王，就是盘踞在万器魔冢的七位散修，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曾被上一任不夜城主多次派人围剿，但关键时刻，总被这七位散王躲进万器魔冢。 这七人为祸多年，直到三年前被无忧公子收编，纳为麾下。 七散王的威名，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声令下，就连行动不便的神行道人，都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怪卵 天蒙蒙亮，还有些凉意。 紧邻万器魔冢的坊市里，骑在黑鳞虎上的散王“黑虎”将目光投向6源。 6源一惊，旋即把素檀护在身后。 不过之后，他现虚惊一场。 黑虎散王注意的，是他身旁的神行道人。 神行道人此时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在场只有他少了一条腿，且他手里还抱着个篮子大小的卵蛋。 黑虎散王被神行道人怀中的卵蛋吸引，对手下指了指6源这边。 “你，过来！” 手下立刻应和，召唤两个穿着黑色甲胄的手下上前，快将神行道人架过去。 6源注意到，这些军兵的甲胄上，都印着徽章，示意他们是城主的私兵。 这些私兵，将神行道人带到黑虎散王面前。 “你这枚蛋，从何而来？” 黑虎散王浓眉大眼，声音低沉。 “回散王，这枚卵蛋是小人从‘百花域’带来，在一处‘花纹岩’中现的。” 说到这，神行道人痛苦道，“也因为挖出卵蛋，触动藏在怪卵下的蚁巢，小人的几个兄长，全部葬身在那处矿洞中......” 6源瞳孔微缩，万器魔冢辽阔无际，分为多种区域。 这里曾为上古战场，死在此地的生灵不计其数，怨气之大，连天地都受影响，使生长在这里的生物产生种种异变。 有口吐人言，能与人交流无碍的食人花，也有食铁吞金，度奇快的盔岩蚁。 按神行道人所说，他们应该是遇到了盔岩蚁。 这时，听到神行道人的汇报，虎背上，黑虎散王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把蛋拿给本王。” “是......” 神行道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恭敬呈上卵蛋。 黑虎散王瞧了瞧卵蛋，掂量了下重量。 毫无征兆地。 “哗啦，哗啦......” 他手里黑色的铁链突然爆，像灵蛇般，将神行道人捆绑。紧接着一缠，铁链似刀片，将神行道人分割，只一眨眼，好好的修士，化为地上一堆形状不一的肉块。 “为了一枚卵蛋，连兄长都能残害，这等不仁不义之徒，本王今日将之格杀，以儆效尤！” 黑虎散王一双虎目环视全场，“尔等听好了，凡是今晨来到此坊市的，都给本王出列，接受盘问，敢有谎言瞒报者，当如此人！” 他指着地上一堆肉块，那条铁链犹如毒蛇般，窜回其掌心，蜷缩一团。 “神行道人也是够冤，这七大散王几个月不来坊市一趟，怎么被他赶上了.....” “不要说话，没看黑虎散王都动怒了，一定是生什么事了。” “嘘......” 6源身旁，那之前围在神行道人身前的一帮人，趁着周围大风呼啸而过，掩盖声音，其中几人小声嘀咕着。 6源仗着渊源法力壮大双目，他现，随着黑虎散王掂量卵蛋，那绽放柔光的表皮上，浮现裂痕。 而且裂痕越来越大，直到出声响。 “喀拉”“喀拉”...... 这幕异变，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 “看！蛋要裂开！” “难道真有蛟龙孵化而出？！” “不对，似乎是黑虎散王那两下掂量，触怒了卵蛋里的存在！” 众人议论纷纷，黑虎散王的注意力，也放在手里的卵蛋上。 这时候，卵蛋“啪”的一声爆开，一条蛟龙游弋而出。 “真的有蛟龙！！！” 有人惊呼，但很快现这条蛟龙的不同寻常。 它上面密密麻麻的，不是龙鳞，而是无数蠕动的黑点，再仔细看，这些黑点，晶莹剔透，竟是一个个微小蚂蚁！！！ 蚂蚁凝聚成的蛟龙刚飞上天，砰然散开，下方的黑虎散王和其手下，当其中，身上布满掉落的蚂蚁。 漫天漫地，密密麻麻，到处是蚂蚁。 “会飞的蚂蚁？！” 6源惊悚，连忙操控男装女子，抱起素檀后退，远离这片区域。 “这是什么？！！！” 砰的一声，黑虎散王震散身上的蚂蚁，但他血肉淋漓，被蚂蚁覆盖的地方，一块又一块肉被啃食，深可见骨。 那些被震散的蚂蚁，食到血肉，立刻变大，眨眼间就变成花生大小。 至于黑虎散王的手下，他们修为远不如黑虎散王，无法摆脱蚂蚁，一只只蚂蚁顺着血肉钻进躯体，眨眼间，他们就变成一堆骸骨。 “快跑！” “这是什么蚂蚁！” “万器魔冢又出现新物种了！！！” 修士们惊慌，一道道法术打出，但这些飞蚁，根本不惧法术。 再加上他们个头小，数量多，无法被法器一下湮灭。 偌大的坊市，转眼被飞蚁占据。 坊市出口，全都是蚂蚁。 “该死！” 6源五指翻飞，五行法术似流光般打向追来的飞蚁，五头法兽纠缠着，扑向一头头飞蚁。 这些乍看对法术免疫的飞蚁，在循环不息的五头法兽绞杀下，纷纷被击落。 然而，飞蚁的数量太多，6源无法往外逃，只能掩护抱着素檀的男装女子，不断后退，朝坊市里头狂奔。 坊市出口，那些飞蚁饱食血肉，长得个头最大，有的甚至出现了人头大的飞蚁。 而坊市再往里，就是万器魔冢！ “救我！！！” “兄台救命！！！” 不远处，有修士见到6源的法术对这些飞蚁有用，呼唤着，想让6源援手，但6源自己都顾不过来，根本倒腾不出手拯救别人。 他两手不断弹出五头法兽，渊源里法力像决了堤似的消耗，击落一只只扑来的飞蚁。 渐渐地，这些飞蚁像是有智慧般，不再追击6源，而在坊市大肆嗜杀，肉眼可见，吃了血肉后，一只只飞蚁在迅长大。 望着不远处，蝗虫般漫天飞舞的蚂蚁，已经置身万器魔冢的6源心有余悸，他一旁的素檀也吓得脸色苍白。 “这里暂时安全。” 6源长出一口气。 万器魔冢的生灵，极有领地意识，轻易不会踏足其它区域。 飞蚁虽然可怕，但它们没有一只飞到万器魔冢。 “小辈，救本王，快施法救本王！” 突然间，黑虎散王挣扎着，从坊市朝6源狂奔。 他身上没有一处完整地方，小半截手臂被啃食干净，两只大腿上，露出森森白骨，就连脸庞，也仅有半边完好。 第一百零五章 百花域 放眼望去，四周黄沙漫天，这里是步入万器魔冢的第一个区域。 身旁大风呼啸而过，对于黑虎散王的话，6源置若罔闻。 从方才的情形看，这个率队来坊市要进行搜查盘问的黑虎散王，是敌非友。 可是眼看这个黑虎散王，将冲出飞蚁的追击，踏入万器魔冢，素檀有些担心，“东家......” “没事。” 6源示意素檀放心。 不远处，黑虎散王抛下黑虎坐骑，在漫天飞蚁的啃食下，彻底丢掉右臂后，他脚下幻化出一头黑鳞虎，高高跃起，将他送出坊市。 法术引的庞大的冲击力，将黑虎散王冲向6源。 高高从空中降落的黑虎散王，弥散出一股暴乱的气息，“小辈，你敢违逆本王？” 他仅剩的左手掌心，哗啦哗啦涌出幽黑铁链，幻化着，宛若无数巨蟒从天而降。 “就知道你会如此。” 6源早有准备，屈指一弹，从指间迸出无数五色流光，交织着、缠绕着，朝铁链打去。 与此同时，他渊源处泛起涟漪，踏碎脚下矿石地面，噌的一下，朝空中跃去。 “找死！！！” 黑虎散王的掌心，迸虎群，数十头黑鳞虎的虚影，疯狂着向6源噬咬而来。 但只见6源小腹浮现黑洞，数十头黑虎还未近身，就被黑洞全部吞噬。 “不可能！” 黑虎散王震惊，他的法术在刹那殆尽。 这时，已跃上高空的6源，面对黑虎散王，周身泛起涟漪，另一只手膨胀，“砰”的一拳，直中坠落下来的黑虎散王面门。 肌肉滚滚如潮，涌向拳头，传递到黑虎散王的脸上。 庞大的力量，酝酿在一刻爆，就像炸弹爆炸。 “噗”的一声，黑虎散王来不及躲避，就脑浆崩裂，在空中被打爆。 那条被五行法术纠缠的铁链失去操控，掉落地上。 6源随着黑虎散王的无尸体落地。 “冥狱境......” 他回想着《疯子手札》上，记载的七大散王的修为。 盘踞在万器魔冢的这七大散王，听起来名号响亮，实则只是七个“冥狱”境界的散修。 这跟万器魔冢所在的这方天地有关。 这里的天地元气，只足够维持“冥狱境”的修士日常消耗。 那些逾越“冥狱境”的修士，就需要自己额外消耗天材地宝。 而散修，经不起这样每时每刻的消耗。 所以，此间的散修，几乎都是冥狱境修为。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尸体，6源从中搜出一卷玉简。他的掌心迸一条黑炎大蟒，游动着，将尸体焚烧殆尽。 “这枚玉简......” 6源现上面记载的，是黑虎散王收集的关于万器魔冢的信息。 七大散王盘踞万器魔冢多年，他们对于万器魔冢的了解，远非旁人可比，玉简里不光有黑虎散王自己的笔记，还有和其他六位散王交换的信息。 内容庞杂，细致到“炎沼巢”里有多少株鬼藤树都有记载。 “相当于万器魔冢的生存指南。” 6源将玉简里的信息，摄入《疯子手札》。 按照七大散王观察，万器魔冢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一个微小的不同都会引起翻天覆地的灾难，就如同方才神行道人一伙，在百花域挖掘出的怪卵。 这是百花域新出现的变化。 所以，七大散王时时刻刻将这些变化记载在笔记上，定期交换信息。 对万器魔冢的划分区域，七大散王也有自己的见解。 “万器魔冢的一个个区域，是一个个巢穴。” 如百花域，就是一群弄花虫的巢穴，炎沼巢，就是焚炎豸的巢穴。 眼下6源涉足的这片区域，是“百花巢”。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平坦的矿石，只有零星几株草，根本见不到花的痕迹。 但6源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这里面新孕育了一池的琼浆，对修炼有莫大好处。” 这是七大散王四天前的新现，七散王中实力最弱的托鼎散王，就因为摄取到三滴百花琼浆，现正在不夜城，进行突破冥狱境的闭关。 “我们走。” 现这点，6源马上和素檀一行，向着百花巢的深处走去，这是一个广阔天地。 “也许再往里，就能遇到妹妹。” 6源有种预感，妹妹的身影，就在万器魔冢的深处。 随着6源再往里走，约莫百里，周遭黄沙渐渐稀薄，风浪也越来越小，眺望远方，那里已有了绿意。 “是一片绿洲......” 素檀喃喃，这一路黄沙漫天，顶着熊熊烈日，让她口干舌燥，“修士也越来越多了。” 一路行来，从外头进来的修士没有，倒是从万器魔冢深处，各个区域进入百花域的修士越来越多。 “你们听说了吗？百花域孕育出一池琼浆，嗅闻一次便能抵数日苦修。” “是啊，听闻托鼎散王只吞服三滴，就抑制不住，回城突破‘冥狱境’。” “咱们得抓点紧，这魔冢时刻都在变化，机缘来了，把握住。说不准今日过了，明个儿就没了。” “大家小心点，昨晚百花域刚生蚁群暴乱，死了一大堆修士，连有门有派的弟子都死了不少。” 这些修士或三两结伴，或四五成群，从四面八方而来，向着绿洲前去。 “前方就是百花琼浆的所在地。” 6源比对黑虎散王留下的笔记，前方绿洲，就是四天前孕育出一池琼浆的所在地。 “小心点。” 6源提醒素檀一句，然后操控男装女子，把素檀护在身后，踏上了眼前的绿洲。 这里迥异于方才的矿石地面，映入眼帘的，是绿郁葱葱的一片树林。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气息，气候有些类似前世的热带雨林。 轻轻嗅闻，一片夹在草木的花香扑鼻。 地上布满五颜六色的花朵，什么品种都有。 “这里的修士，好多！” 素檀一声惊异。 6源也现了。 眼前粗略扫过，广阔的树林深处，影影绰绰，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个修士。 在经过昨晚蚁群暴乱，这里仍吸引众多修士赶来，足可见那一池百花琼浆的吸引力之大。 第一百零六章 弄花虫 正当6源准备踏足丛林，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唉，因为这一池百花琼浆，又不知要死多少修士......” 他侧目，现是个打扮邋里邋遢，灰头土脸，乞丐模样的修士。 修士一见6源望过来，似乎等待多时，故意吸引6源注意，他立刻走过来，“在下谢朔.无门无派，山野一散修......兄台，我观你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敢问跟脚何处，我们结个善缘，也好在这万器魔冢相互扶持。” 6源礼貌回绝，“不了，谢谢。” “哎，兄台别忙着拒绝，我观兄台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今日分明没有死相，这一趟百花巢一行，必然洪福齐天，收获丰厚。” 说着，他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方才掐指一算，这一趟百花巢之行，只有跟着兄台，我才有赚头。兄台，我还有一票兄弟，在‘焚沼巢’......那里如今也在酝酿变化，估计不久将出现不逊于百花琼浆的天材地宝，你我结个善缘，到了焚沼巢，我带你寻好东西。” 这个修士来历不明，透着古怪。 6源笑了笑，还是礼貌回绝，“不了，谢谢。” “兄台......” 6源不给这个修士再多说的机会，拉着素檀，掌控蒙面的男装女子，走进丛林。 不过，散修的话提醒了6源，他趁无人注意，悄悄拿出玉佩。 上面星罗棋布，之前黯淡的光点荡然无存，数十个光点在6源身周浮现，尤其最前方，还有个最亮的光点。 “那里应该就是百花琼浆。” 6源比对着黑虎散王留下的玉简，确定方向。 不过，美中不足的，这些光点，哪怕是百花琼浆，亮度也比不上传承之地获得的《月桂正法》。 巧之又巧，玉佩中有一个光点，就在6源身旁。 “在这，还藏有一个宝贝？” 6源惊疑，向左走了不足十步，在一株高高耸立的参天大树下，缭绕着十多种五颜六色的花朵。 若他猜测没错，这些花朵的下方，刚好藏着一个珍宝。 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兄台，小心弄花虫！” 6源正准备试探这些花朵的底细，被后面邋遢散修一个打断，他还来不及动作。 “这都能被现？!” 就见脚下艳丽的花朵，一阵微颤，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花朵中传来。 那个叫谢朔的散修明显一愣，“啊？！” 他只是好心提醒，想结个善缘，没料到误打误撞，撞个正着。 花蕊中喷射出一群飞针，6源反应及时，砰的一声，远远跃离，这些飞针无声无息，穿透旁边十多人才能环抱的树干，把大树打成筛子。 一个懊恼的尖锐女声从花朵中响起，“该死，这些人族有准备！” 那些飞针打透树干后，游弋着，向6源追去。 6源五指翻飞，五行法术连弹打出，五头法兽纠缠着，抵挡飞针追。 “快捂耳朵！” 突然间，6源想起“弄花虫”群居抱团的特点，连忙提醒素檀。 他《肉身法》施展，闭去耳朵的听觉。 那个叫做谢朔的散修，微微一愣，没想到6源也知道弄花虫的习性，他跟着捂住耳朵。 这时，面前的花朵爆出嘹亮刺耳的尖叫，“啊！！！” 无形的声浪弥散出去，紧跟着不远处又有尖叫回应，瞬间整个丛林，此起彼伏，弥漫起尖锐刺眼的声响。 在6源面前，那盛开的十多种花朵，一个翻身，露出一大团肉球，肉球上只有一张满是尖锐獠牙的大嘴，仔细看去，獠牙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从那张恐怖的大嘴里，飘荡出阵阵芳香扑鼻的芬芳。 按照黑虎散王的记载，弄花虫喜欢群居，生长在丛林深处，这百花巢的外围，从来未曾出现过弄花虫。 6源也根本没料到初入丛林，就会遭遇弄花虫，他赶紧提醒素檀，“不要闻，有毒！” 芬芳弥漫之处，草木枯萎，只有那些花朵，生长得越旺盛，娇艳欲滴。 “兄台，看我的。” 名叫谢朔的散修一怔过后，胸有成竹，手里幻化出一个蒲扇，他用力一扇，那扑鼻的芬芳荡然无存。 然而，这头弄花虫却扑了上来。 邋遢散修单手掐诀，一张硕大的画卷自他身前展开，将弄花虫一卷，直接锁入画中。 他把画一收，摄回掌心，“兄台，现在百花巢有了新变化，不过不要紧，我的法力加你的福运，这趟百花巢一行，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但话音刚落，谢朔身子一僵，旋即那张画卷挣脱掌心，迎风便长，最后在空中爆开，那头一丈多长的弄花虫挣脱而出。 它背后的十多种花朵姹紫嫣红，身前却是一张围满獠牙的血盆巨口。 “怎么回事？” 邋遢散修谢朔觉得情况不对。 6源双目一凝，面对着弄花虫的血盆巨口，一连串五行法术打出。 然而法术打进弄花虫嘴里，什么作用都未起，就像6源的《渊源经》吞噬他人法术一样，这弄花虫的血盆大口，也能吞噬修士的法术！ “小心！” 6源皱眉。 从画卷中挣脱的弄花虫落下的方向，正是素檀，他周身泛起涟漪，双腿膨胀，砰的一声，消失原地，再出现时，跃到弄花虫后背。 “你找死！！！” 6源抓起那十多种花朵，倾全力一拔。 瞬间，花朵被6源拔出，喷洒出浓绿的血液，这些血液迸溅到哪，哪就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在空中辗转腾挪，6源避开血液，落到地上。 受此影响，弄花虫一落地，转过身，巨口死死对着6源，而它身后，素檀早已被6源操控男装女子转移一边。 “绿色的血液，‘绿液弄花虫’怎么跑到外围来？！” 终于觉察到失态严重，散修谢朔收敛笑容。 他所说的“绿液弄花虫”，是指弄花虫的级别，在万器魔冢的一切生灵，依照“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颜色顺序，分为七个等级。 第一百零七章 虫族 以往的百花巢，“绿液弄花虫”盘踞在巢穴深处，不会轻易现身。 但眼下，它却出现在外围，按弄花虫的习性，巢穴深处，必然诞生出更高层次的弄花虫。 正对着弄花虫，陆源还来不及喘息，那一旁被他以五行法术纠缠的毒针，骤然消失。 紧接着，弄花虫的嘴里，喷射无数毒针，犹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当邋遢散修意识到失态严重时，他的掌心浮现出一枝笔杆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毛笔，此时，他祭出毛笔，瞬间变大的毛笔横亘在那洪流般的毒针面前。 “兄台，快跑！！！” 然而，只一刹，毛笔被打成齑粉。 但陆源不退反进，他原地一跃，现身半空，竟直接踏在弄花虫的后背。 “你干什么？” 这个变化，让邋遢散修震惊。 陆源背对着谢朔，打开锦囊，将之前缴获那些拦路修士的武器，一一祭出，朴刀、大斧、匕首、双刺...... 这些炼制粗糙的法器，在他法力的祭入下，变得一片漆黑，直接透过弄花虫受伤的后背，扎进血肉深处。 “砰”“砰”“砰”！！！ 但出乎陆源意料，这些法器，过于粗制滥造，经不起他的渊源法力。 还未穿透弄花虫身体，就全部爆炸。 连续六声闷响，弄花虫来不及哀鸣，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个变化，陆源也始料未及，他想不到居然还有经不住祭炼的法器。在《疯子手札》上，只有劣质的法器，经高品质法力祭炼，会逐渐改善法器品质的现象发生。 却从未出现过法器经不住法力祭炼，一下爆炸的事情。 “这就死了？” 邋遢散修眨巴眨巴眼，他还不太敢确定，走向前。 发现陆源脚下的弄花虫，彻底断气。 “我的法力......” 陆源惊骇于渊源法力霸道的同时，意识到，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法器了。 这个弄花虫，天赋异禀，单凭法术、肉身已经无法起作用，必须以法器才能将其斩杀。 现在锦囊里，只剩黑虎散王那条铁链，而且陆源估计，这条铁链恐怕也很难经得起他法力祭炼...... 本来静谧的丛林，一片狼藉。 “跑！！！” “救我！！！” “弄花虫暴乱了！” “天哪，百花巢怎么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惨嚎，丛林深处，零星有几个修士成功逃出。 更多的，被弄花虫纠缠，困在里面。 那上百道修士的身影，转眼已不足两成。丛林中，到处是断臂残腿，鲜血淋淋。 陆源脚下，随着弄花虫身死，它肉身失去活性，体内绿色的血液产生剧烈的腐蚀性，很快将它化成一张空壳。 剩余的血液眨眼间蒸发干净，地上只剩下一张弄花虫的表皮，以及一根闪烁着幽幽光泽的细针。 “呼。” 陆源长出一口气。 这一仗赢得侥幸，若非他事先知道弄花虫坚不可摧的身躯，只有后背那十多种花朵是软肋，他还无法斩杀弄花虫。 将地上表皮和细针捡起。 他看向身旁邋遢散修，“你还有事？” 名叫谢朔的散修，眺望四周，凝重道，“如今仅外围便有如此多弄花虫盘踞，巢穴深处，必然有大事发生，我得去唤我的伙伴同来......兄长，这种情况，切勿单独行动，小弟先行告辞。” 邋遢散修的一声“兄长”让陆源奇怪。 他这是被自己折服了吗？ 还未等陆源适应过来这个新称谓，邋遢散修施礼后，转身就走，“兄长保重，有缘再见！” 对这个，突然来，又突然走的邋遢散修，陆源实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趁四下无人，将弄花虫的表皮和细针，收入锦囊，找到一旁的素檀。 不过，他见到素檀的第一反应，是询问身侧的男装女子。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嗯？” 素檀又被东家这个举动弄得一愣，就她感应，这个男装女子的确不是活物，但东家为何又要和一个死物说话？ 男装女子也没料到陆源会突然问她，下意识思考，“它们是虫族......” 紧接着，她又恢复古井不波的状态，对陆源视若无睹。 “虫族？” 陆源皱眉，《疯子手札》上立刻传来一段信息。 上古年间，世间万族，虫族是一个媲美幽冥的庞大种族，乃天底下最顶尖的种族之一。 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种族突然失踪，后来有人谣传，虫族进入星辰海，探索一颗颗星辰奥妙...... 陆源对于男装女子的话，表示认同，这就解释得通为何素檀的天赋，在人族中出类拔萃，但在这里，面对弄花虫，就有些相形见绌。 甚至陆源自己，摧枯拉朽的渊源法力加肉身，也起不到作用。 丛林中，到处弥漫惨叫、尖叫，盘踞此地的弄花虫被灭，不久后，就会有新的弄花虫占据领地。 “东家，我们下一步？” 素檀有些忧虑，照此情形，百花巢没法再探索下去了。 陆源也在思索，该不该深入丛林，现在看，这些弄花虫似乎在守卫着什么，才会稍有风吹，立刻暴乱。 那百花巢的深处，隐匿着什么？ “嗡”“嗡”“嗡”...... 突然间，自丛林深处，弥漫出一阵急促又低沉的声响，像是战鼓擂动，又仿佛敲响大钟。 陆源和素檀相视一眼，他俩都觉得这声音是在传递信息，可问题是，没人能明白这声音的寓意。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陆源心中响起。 “血食，血食，我需要越来越多的血食？” 一旁的男装女子，熟读《冥典》的她，第一时间翻译出这震异响，情不自禁，在脑海想着。 然后，像是在回应男装女子，那盘踞在丛林各处的弄花虫，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素檀还不明所以，陆源却意识到事态严重。 “不好，快跑！！！” 他忙操控男装女子，擎着他和素檀，逃离丛林。 在这种地带，更适合蒙面的男装女子，这是她的种族天赋。 第一百零八章 虫潮 天上烈阳高招，丛林闷热潮湿，像是一个硕大的蒸笼。 “砰”“砰”“砰”。 男装女子如一个炮弹，将地面踏出一个又一个大坑，穿梭游弋在丛林，很快，就把陆源和素檀送出百花巢。 放眼眺望，从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修士结伴而来。 无数年来，万器魔冢容纳了无数修士，这里有数不尽的天材地宝，不可计数的法器，天生是冒险者的乐园。 随着百花巢孕育出琼浆的消息扩散，越来越多的修士，从各个区域，被吸引而来。 “百花琼浆，那可是百花巢孕育出堪比灵丹妙药的存在！” “是啊，都知道天底下灵师罕见，一枚灵师炼制的丹药，尚且价值连城，等这百花琼浆流传出去，必然能卖出天价！” “咱们得加紧步伐，听说无忧城主现在就在魔冢深处的‘真龙巢’闭关，以他的霸道作风，一旦出关，肯定要收缴所有流传出去的百花琼浆。” “唉，谁让他是灵师，各大势力的座上宾，如此人物，哪个敢得罪，哪个又能在乎咱们小人物的死活？”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风浪的掩盖下，陆源得借用男装女子的敏锐听觉，才能把这些内容捕捉。 然而陆源很清楚，现在百花巢就是一片死地，那里弄花虫暴乱，正在为巢穴深处的未知存在寻觅血食。 现在想来，甚至孕育出的琼浆，也可能是那未知存在布下的陷阱。 就像是有一种草，能分泌出让昆虫喜欢的物质，吸引昆虫，再将昆虫捕食。 于是，陆源鼓足力气，对着四面八方正在赶来的修士大喊，“百花巢里弄花虫大暴乱，跑！快跑！！！” 广阔的百花域回荡着陆源的声音，但那些修士只有少部分驻足，大多数仍无动于衷。 “他是谁？” “谁知道，兴许是被派出来故布疑阵，好让里面的伙伴获取百花琼浆。” “赶紧走，百花琼浆说不准没剩多少了！” 修士们议论纷纷，还有少部分反倒加快脚步。 陆源目瞪口呆。 但接下来，印证陆源的话，百花巢内，恐怖的一幕上演。 “老天爷......” “这是什么......” 修士们毛骨悚然。 从百花巢中，涌出一片花的海洋。 那是无数巨大的肉球，它们后背长着一株株娇艳欲滴的花朵，无数弄花虫快速爬出，张着血盆巨口，弥散阵阵芬芳，无数层獠牙密布在口腔内，密密麻麻，只要被咬上一口，立刻会成为肉糜。 之前还讥讽陆源的修士们首当其中，他们争先恐后抢入百花巢，却被这些冲出的弄花虫撞个正着，来不及挣扎，就被直接活吞，连求救都发不出来。 陆源粗略一扫，这片花海，至少有上千头弄花虫。 “百花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黑虎散王的记载，百花巢内的弄花虫从来不曾过百，百花域的生存环境决定了弄花虫的数量，上千头的弄花虫，每时每刻需要的食物、天地元气，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样的虫潮，已超出陆源对抗的范畴。 但他现在不能往万器魔冢的出口跑，那里还有无数壮大的飞蚁。 要想离开百花域，只能深入万器魔冢，向其它区域进发。 然而，这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兄长，兄长，我来了！” 远方，灰头土脸，一身邋遢的散修谢朔驾驭虹光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数位和他一样，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年轻修士。 这些修士每个都驾驭法器，风风火火。 “你们这是？” 眼前一幕，让陆源有种遇到难民的感觉。 但他很快想起，后面还有恐怖的虫潮，“跑，弄花虫暴乱，赶紧往别处跑！” 陆源的话，引起这帮散修的注意，他们的目光略过陆源，立刻望到不远处那花一般的海洋。 “这是什么东西？” “移动的盆栽？” “怎么样，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结果出乎陆源意料，这些年轻的散修，初生牛犊不怕虎，非但不退，还要往前上，面对恐怖的弄花虫潮，居然还想干一票大的。 陆源悄悄拿出玉佩，上面无数光点聚集一块，预示着身后这些弄花虫，每头身上都蕴含法器。 那必须由灵师才能炼制的法器，是这些虫族生来就能孕育的装备。 而这时，为首的谢朔，骑着他那枝毛笔，振臂一呼，“兄弟们，临阵脱逃太丢人了，咱们丢不起那人，干了！！！” “兄长，我们先走一步！” 然后，在陆源惊讶的目光中，这十多个年轻修士，加快速度，越过陆源，像一把尖刀，浩浩荡荡扎入弄花虫潮。 “谢朔，那就是你说能单杀‘绿液弄花虫’的大哥？” “怎么还没你有胆气？” 这些邋遢散修，有的不禁嘀咕。 “放心吧，我谢朔上算五百年，下算五百年，不会看错人......就凭一点，我叫他一声大哥，毫不为过。” 谢朔笑道。 “哪一点？”立刻有人问。 但谢朔没有回答，“砰”的一声，五光十色的流光迸发，他已与冲来的弄花虫厮杀一块。 这片区域，霎时间轰轰烈烈，乱成一团。 “这些家伙......” 通过男装女子的五感，陆源捕捉到他们的议论。 这一伙年轻修士绝不是散修，看行径作风，倒像是大家族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弟子。 他们有所依仗，置身弄花虫潮中，随时都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样也好。” 陆源遥望远处的虫潮，发现随着这十多个修士扎入虫潮，不知他们用何方法引诱，本来四面八方的弄花虫潮立刻呈包围状，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十多个修士绞杀。 如此一来，就留下真空地带，陆源操控男装女子，擎着他顺左侧，没有弄花虫的区域，重新进入百花巢。 本来百花巢供养百多个弄花虫已是极限，现在一下子爬出千多头弄花虫，整个百花巢，恐怕已是一片真空。 陆源猜测着，抓住这个机会，准备一鼓作气，进入巢穴深处，拿下百花琼浆！ “看到没，我说那是我大哥，就是我大哥！我大哥便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谢朔留意到陆源的去向，他哈哈大笑，和身旁的修士携手，共同祭出一篇道德文章，碾碎涌来的弄花虫群。 不好意思，大家别等了 “我放弃了”。 写出这几个字真的很沉重，但是觉得是男人总该要面对，也省得再让大家苦等下去。 这本书写到现在，一直都有推荐，但是从下周开始，没有推荐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书的成绩差，好的位置总该留给更适合的人。 其实一直有人反馈看不懂这本书，或者说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或者说主角不想穿越就不要让他穿越了，等等一系列问题。 我明白最主要的问题出在哪，本书的主线不明确。 这跟我最初的设想有关，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家人，热爱亲朋好友的家伙，突然穿越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会把主角设定出一个想回到地球的心态，他想跟曾经的亲朋好友分享一切，分享他穿越的历程，和大家炫耀他穿越带来的收获..... 可是我知道，我的初衷吻合我的心态，但这并不符合大众的审美，这些我都理解。 很感谢“人镇”一直以来的鼓励，真的，有时候忙一天累得不要不要的，回到家还要继续写，有时候想在外面放松放松，但一想到今天的更新任务没有完成，就又匆匆忙忙回到家，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 这中间的心路历程，每每都让我想要放弃，可是就是因为“人镇”的打赏和推荐，让我又鼓起勇气，继续咬着牙坚持下去。 现在想想也觉得有趣，但是又觉得难过，人镇都在坚持，我为什么坚持不下去了？ 这本书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在我的构思中，它还有很多恢宏的地方没有描写。 可我知道，不能再坚持下去了，这本书的前期写得不够好，如果主线再明确一点，如果节奏再快一些，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写得不好就是不好，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成绩虽然不能决定一起，但它能准确反映出某些方面的问题。 跟大家分享一下这个故事我觉得自己写的乐趣所在吧。 这是一个随着主角的视角，整个世界的万千种族逐渐复苏的故事，世间万族，全部出现，最后主角会以一个无敌之姿，“永镇众生”。当然我肯定要写主角回到地球的，不过那得是故事的结尾。 主角的穿越一定有原因，我始终信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穿越。 甚至主角穿越到的这个地点，得到的金手指，妹妹之所以遗弃在他家，都有合理的解释，因为这本就是在我的设计之中。 前几天我说过一次卡文，那次卡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用尽了一切办法，听歌，看书，乃至于什么也不做，规划情节，可是都无济于事。 最后我没有办法，只能试着写写别的来发散发散思维。 然后我突然发现，在我藏着的一大堆稿子里，有我两年前写的一个只有47章的小说。 我平时没有什么爱好，也不喜欢玩游戏，最多就是看看新闻，逛逛论坛。 所以闲暇时，会自己动动笔。 还记得两年前写那个小说的时候，后来因工作繁忙，我不得不停笔。 那天晚上翻阅起来，以一个读者角度看，还觉得格外带感.....当然，得刨除掉一些小瑕疵，比如那是个很老套的开头。 当我一口气读完那个未完成的作品后，我文如泉涌，接下来就写了一章新的开头。 还是穿越文，因为我就想写出一个现代人和穿越到的这个世界，两个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汇。 而且这也是我的一点恶趣味，因为我总忍不住想，一个老百姓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异世界，会发生怎样的一系列故事呢？ 而且最最有意思的，就是当主角回归地球，去跟他的家人，朋友，炫耀他拥有的那些能耐.....这该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个场面。 说会这个新故事。 当晚我构思它的时候，就故意反其道而行。 永镇众生写的是万族慢慢复苏，我就再写一个，万族一开始就存在的故事。 永镇众生的主人公穿越到这个世界十九年，我每每想用一些现代辞藻时，总得顾虑主角都穿越十九年了，已经适应整个世界，让他再说一些符合现代人思维的话，并不合适。 那我新设计的故事，就写主人公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用现代辞藻。 永镇众生还未写到万族可怕的天赋。 这个故事，我就要写万族天赋压得人族透不过气。 我就卯着劲写，然后当天晚上，写到凌晨四点多，一章完成，掀开了这个新故事的小小一角..... 我是一定要写爽文的，我的想法很简单，现实生活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虚拟的世界给自己压力？ 所以我坚定不移地写爽文，而且还要坚持不懈地写一个有正确三观，积极向上的主角。 这都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当然，其实构思一个世界，最最有意思的，就是修炼体系。 创造修炼体系的最大乐趣，要能自圆其说，而且要有根有据的写，这是我觉得特别有趣的地方。 永镇众生我构思了“渊源”这个修炼体系，但因为我偏执地想描绘出主角，作为一个普通人修行的艰难，而拉慢了整个升级节奏，使得情节变得冗长。 “宝葫芦宝”，很想知道冥狱之后是什么境界，其实“渊源”是一个大境界，这个境界分为四个层次，“深渊”、“冥狱”、“源泉”、“超脱”，对应人的生、老、病、死。 在“渊源”这个大境界之后，还有几个大境界，但我还不能透露名字，因为我准备把它拿来给接下来这个新故事用。 所以，当我敲完这些字以后，跟大家宣布放弃这本书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像是被正在交往的女朋友，提出分手。 我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跟失恋了一样，就觉得好累，只想什么都不想，抱着枕头，好好睡一觉。 然后明天，新的一天，新的人生，开始新的故事，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至于新的故事，我已经上传，现在就等审核完成，就可以跟大家露面了。 它叫“献祭众生”。 你问我为什么非得跟众生干上，因为我想描绘的就是芸芸众生。 我给这个故事设计了一个核心，我觉得是蛮有趣的一句话： “献祭的真谛，是等价交换”。 最后，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包容，我始终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和一颗感恩的心，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相伴，这个故事被我很可耻地结尾了。 这是我最惭愧，也是我最无地自容的地方。 最后的最后，还是很感激地要和大家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