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之前世今生》 第一章 梦魇 我叫尹小恋,18岁,名字普通,长相嘛(属于自我感觉良好型),松子说我不漂亮,是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mm,不过又别于其他女子,因为这双眼睛,不仅是大,而且像极了某种小兽,灵巧却又闪动着不安于世的倔性。我不知道松子是在夸我还在损我,但我情愿相信他是在夸我,因为他常说他就喜欢这张不抹任何化妆品纯天然的脸,鼻尖还隐约有些小雀斑,像脑后扎着的小马尾一样都那么不安分地在他眼里晃。 松子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基本上可以理解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通俗点说,也就是我的男朋友。不过,因为在我们这个年纪如果太明目张胆地谈情说爱似乎会冠以影响学业错误之举的恶名,所以我们心照不宣,在我们心里,早就把彼此看做未来的那位了,这个不急,时间问题而已。 家境不错,又时时有松子在身边,我确实是过得无忧无虑的,但最近却有一件事让我很是烦恼。 我总会做同一个梦。 背景是旧上海的百乐门大舞台,化着浓妆的女子穿着艳丽的旗袍,大波浪的头发戴着与披肩同色花饰,眼波流转,正嗲声高歌,边唱边扭动着身子。 我站在台下,穿过对对握手揽腰的暧昧男女,一步步地向舞台靠近,她唱完后嫣然一笑转身而去,我好象熟悉这里的一切,慢慢地穿过一道侧门,到后台看她不紧不慢地卸着妆。一个俊朗的男人走进来:“芷芯,我来接你了。”他在她颊边轻轻一吻,随后,她握着手袋挽着他从我面前迈着猫步走过。 这一切仿似我正观看着一部电影,主角按她的方式演出,而对于我这个观众,她是完全看不到的。 当我跟随她推门踏出这个歌舞升平的地方,随着我推门一瞬,周围一切便更换了样子。 自己正站在一条清冷的街道,而这个女人也在顷刻消失不见。一切环境骤然间改变,确切点说是变换了时空,在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和挂着的招牌以及廖廖路过的行人分明是古代的样子,我不由地向前走,身后却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蓦地转头,在夜暮下我看不清楚来者的样子,但见留予长发的他穿着灰色长衫,他停于我身旁,转身下马匆匆而入我身边那家名为悦来的客栈又见悦来客栈,果真是此店是连锁店啊,步入客栈,他甩开衣摆快速地踏上楼梯,我亦紧跟其后,随他上了二楼,只见他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厢房前停住伸手敲门,随着门“吱”地一声打开,我居然看到了一张娇媚的脸——她就是我之前跟丢了的歌女芷芯。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也成了古代的装扮?和之前在百乐门所看到的她好象没有丝毫干系。 她含笑望着男子翕动粉唇:“秦烙。” 这男子叫秦烙吗?那会是之前在百乐门去接她的那个男人吗? 带着猜疑我想靠前去看看这男子的样子。 “芷芯,我们现在就出城。”那男子的声音传进了我耳里,虽有些低沉,但柔和的语调在这暗下来的夜里也显得那么温暖。芷芯?时空变换,可为何她还是之前在百乐门的名字?男子并没进屋,反倒是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腕,接着转过身来迈开了步履。 几缕如丝般的黑发掠过额边,月光下,是一张绝美的脸,虽然光线微暗看不太仔细,但他那双眼睛,明眸炯炯,目若朗星,闪动间,叫人过目不忘。 他并非之前接女子出百乐门的人,当我试图将他看得更仔细时,女子暗里的举动却将我目光牵引了过去,她的袖里竟然滑落出一把匕首,在不知觉间已紧握手心。注视着这一切的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要干什么? “秦烙。”她轻唤他的名字,依旧莺声燕语的动听,可她的眼里却是满满杀气。 男子在她语声刚落便转过身来,只见一刹间,她已高举匕首用尽全力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不要!”我想喊出来却怎么也喊不出…… 第二章 催眠 有人醒来就会忘掉做过的梦,有些人又或许能记取一部分,但我对于这个梦,却异常清晰,清晰得就如身临其景般一次次地经历,从第一次到现在,只要每晚一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我的这段辗转于两个时空的经历也就开始了,并且次次惊醒后都是浑身冷汗。 夜里睡不好,白天打不起精神,松子见我如此疲倦不堪,问我原因,我把这个梦详细地讲给了他听。 松子忧心忡忡地拉住我的手:“小恋,不管这个梦表示了什么,梦魇都已影响了生活的正常规律,以你现在这个状况,最好是找下心理医师帮助调整一下。” 我望着他,点了点头。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松子带我去看心理医师不是在诊所,而是在家里,松子的同学的家,听松子说他同学的父亲潘叔就是从事这一行业的。 潘叔叔是位很平易近人的长者,他让松子在外等候,让我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随后,他带着和蔼的笑听我一五一十地述说完这个于我纠缠至深的梦。 “没有其它情景了吗?潘叔问。 “没有。”我蹙眉,“每次都是梦到在那女人用匕首朝他胸口刺去那一刀便结束了。 “简单点来说,梦只是人睡眠时的脑细胞的活动,和醒着时一样,都是些客观事物在人脑中的反映,梦要分很多种,一般来说是因为白天经历的一些事物的记忆或者根据记忆滋生出另外的幻觉想象,也就是睡眠中的臆想,你是不是看过什么书或者影片又或者听过别人讲过什么故事,它让你感觉很深刻?”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的确是没有想到一丝和这个梦能扯上联系的东西:“潘叔,这个梦的确很奇怪,那女子虽然是在两个不同的背景却都叫芷芯,而且,她的样子怎么……” 潘叔看着我:“接着说,把你所想的全说出来。” “那女子的样子好象和我长得一样,虽然她都化了妆,可是她真的和我是一个样子,我在梦里仿佛就是在看着自己……但又不是像在看我自己,因为我又能感觉到自己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我还跟随着他们走动……,我能感觉到自己是在看别人,可那女子又那样像自己……” 我越说越乱,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想要表达出哪一种意思了。 “噢?”潘叔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这个就是关键。” “关键?”我不解。 “看来这个梦是为了牵引你去看清楚另一个你,一个做歌女的你所做过的事情,它之所以不断地重复,无非是让你记忆深刻,换句话说,也就是为了能让你记起你曾经经历过的一些非常重要的而在现在你又已记不得的事,这样也就能理解它如此频繁出现的原因了。梦里这几段画面只是几个点,连接整条线索的点,但它似乎又不太明确,所以我断定在你对那段故事的记忆里,并不只有这几个片段,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能知道更多,这样就能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怎样的了。” 我望着潘叔,依旧表情茫然。 潘叔笑了起来:“对于你来说理解起来是有些难,这样说吧,你梦里的你是你,梦里像你的那个女子仍然是你,只不过你是今生的你,她是前世的你,今生的你走进了前世的你所在的时空,所以你会既陌生却又熟悉。” 我愕然:“前世今生?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是。”潘叔点头。 我的脑里打出一排问号:“那为什么前世里又有两个不同的时空?难道我看到了自己的多个前世?奇怪,这两个时空似乎又是有所联系的,而且几个前世里我都叫芷芯,我真不明白前世的记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对于梦境里同样的名字却又景象交换的确令人费解,但有点可以肯定,它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是因为什么而突然启动了这段前世的记忆,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可以断定,这几个片段只是连接整条线索的几个点,不单单就只有它们,应该还有更多的点,如果能完整地找出这些点,一切模糊的东西都会变得清晰,那么自然也能得到答案了。” 我有些无奈地说:“怎样去找其它的点呢?我反复梦到的都只有这几个画面而已。” “没关系,既然是你的前世,那些记忆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时间太久它于轮回中已沉寂,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唤醒它。” 听着潘叔的话,我不解地问:“怎么唤醒?” 他注视我:“催眠。” 耳边萦绕着潘叔节奏缓缓的催眠语,眼皮越来越沉的我意识也开始模糊,渐渐,脑海却又出现另一副明朗的景象。 在霓虹闪烁“百乐门”几个大字的招牌下,裹着貂毛披肩的芷芯正挽手靠在男子的肩膀徐徐走出,这个男子正是我梦境里到后台去接她的那个人,他边走边面带微笑地侧头去看芷芯,此时的芷芯仍旧红唇浓装,黑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脸而妩媚地倾斜。 “芷芯,做完这个月你就不要做了,我给家里去了书信,下个月我会带你回南京,然后我们就结婚。” “嗯。”芷芯浅声应答,将男子的手挽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柔情蜜意地慢行,不料街对面一个女人正满脸怒气地直冲了过来。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女人先是拉过了芷芯,紧接着就是一个耳光:“你这个婊子。” 当她再次挥手时,男子瞬间遏制住了她:“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若不是这个婊子你会离开我?她回来你就变心了,你忘记她不在的时候和我住在一起吗?是谁说她伤了你的心以后再也不会想着她了。” 女人咆哮着,男子并不安慰反而淡漠地说:“那段时间芷芯不辞而别我是很气愤,可是她回来了,而且我发觉我爱的人依旧是她,你要搞清楚,我和你住在一起并不表示我爱你,我爱的是芷芯,从来没有变过。” 芷芯淡淡地看着这个女人,语调平稳:“这一切他都告诉我了,你这样纠缠也没意思,况且我们就快结婚了,你只不过是在我离开时的替代品,谁是婊子谁清楚,你最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芷芯挑衅的言辞更加激怒了女人,她试图拉扯芷芯,但再次被男子制止。 她不能得逞便改之拉扯住了男子:“你居然还要娶她,你这个骗子,骗子……” 她拉住他扭做一团,为了避开女人踢起的脚尖,芷芯只得站远。 闹剧上演中,一辆汽车正向这方行驶。越来越近,芷芯连忙对路上的男子叫到“小心。” 发疯般的女人没有丝毫停歇,反而抬头看着几米前的车,惨白的脸上挂起了叫人恐怖的笑容。 “好,你休想娶她,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女人话语刚落便用尽力气推着男子一起扑向了汽车。 我看着芷芯傻了眼般站在两人的尸首旁,双腿一软地跪了下去,汽车的灯光直射过来,我的眼一阵刺痛,不由地闭上了眼。 待慢慢睁开眼,我一阵愕然,视野里却是另一副画面。 碧水湖畔,新柳轻摆。 一个身穿军服的男子正拥着一身素色旗袍的芷芯,只留于耳垂的整齐短发取代了曾经的大波浪卷发,露出洁白如玉的颈脖。如今这张未施胭脂的脸简直和自己样子再无半点出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芷芯喃喃道。 男子微笑:“芷芯,我答应你,完成这次任务,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如果你担心时局动荡不安稳,那我们就出国去。” 芷芯点头间,却见他身旁一个头带圆帽身着深色衣装的男子快速地走近。 “你就是廖仟仑?” “你是?” “军阀制度看来你是忘记了。”深色衣着的男子咧了咧嘴,冷笑间一把刀子已悄然深扎男子的小腹,随即以最快的速度窜去,这一连贯的动作,短短不过数秒时间。 慌乱的芷芯扶住倒下去的男子,大叫他的名字。 鲜血顺刀刃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如流水般涌向我面前。 如此地叫人心惊,我不敢再看,用颤抖的手捂住了脸。 良久,我移开手掌,眼帘开启间,见到的依然是地上的血迹。 不对,地板是大理石的,这并非是之前的地方。我移动视线,面前的景象将我完全怔住了。 客厅的一端,阳光透过窗帘子的缝隙挤进屋内,悄然无息地落在芷芯面如白纸的脸上,她仰躺在长型沙发上,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左手垂在沙发的边缘,沿着她腕处银色雕纹镯子,那红色的液体一点点滴落。那个手镯……那个手镯很像我两个月前在网上淘到的那只镯子。惊觉间,芷芯微弱的轻吟传进我耳里:“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只见她忽然大笑,落寞的笑声徘徊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凄然,她为何要笑?百般无奈千般自嘲万般悲怆。 “由爱生劫,注定在劫难逃,天各一方,一切皆是定局。”泪水自眼角滑出,“秦烙。秦烙。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光线越来越暗,不管怎么努力去看都已看不清楚。睁眼间,头痛欲裂,我以手抚额。 “潘叔,芷芯最后自杀了,临死前她居然叫出了秦烙这个名字,还有……”我抬了抬手,“我看到她的手腕上带了一个和我带的很相似的镯子。” “我知道,你在睡眠中已经将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全都述说了出来。”只见潘叔正表情凝重地注视着我,“这个手镯和芷芯的手镯不是相似,而是同一个,就是因为它,开启了你前世的记忆,这个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前个月在网上淘到的,那个网店是我无意看到的,那个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的饰品都很古色古香,我当时觉得这个镯子蛮好看的,又不是很贵就买下来了。” “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辗转数载,是你的终会是你的。” “好恐怖,这些片段全是……全是叫人恐怖的……死亡。前世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好像只要是我爱的男人都会死掉,最后连自己也结束了自己,这实在令人费解。” “小恋,这并不令人费解,你再去想想自杀时说的那段话,她为什么要说皆是定局?每一个画面都是她看到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当她以为可以幸福,幸福却在转眼间被摧毁,她的爱就是场劫难,所以她说由爱生劫,注定在劫难逃,她爱上谁便会失去谁,这个就是定局,她知道无法改变命运,心灰意冷的她选择了结束自己,这一切应该就和她最后念到的名字有关,秦烙,她心存愧疚,所以她说来世再还。”潘叔的话让我的思绪豁然明朗,细想下来,一切的确都是息息相关的。 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潘叔,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秦烙明明就在古代,芷芯对秦烙的记忆是来自哪里?难不成也是因为那个镯子,它让她也记起前世杀了秦烙的事?” 潘叔沉思道:“也许吧,又或者还有其它无法得知的原因。” 第三章 定数 “由爱生劫,注定在劫难逃,天各一方,一切皆是定局。” 芷芯自杀前所念的一段话我并没放在心上,但当听到松子出事的时候,我的脑海却霎间闪过了这段话。 “他是为了帮助一位被抢者去抓歹徒时出的事,伤势很严重。” 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灯,听着一旁送松子来的警察说,我的眼泪瞬间控制不了地涌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出这样的事,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不,不是巧合,是定数,就像芷芯自杀时说的在劫难逃,为什么会在劫难逃,万法因缘生,难道就因为我在前世杀了那个叫秦烙的男子,所以,这一切都是报应吗?这又不是蝴蝶效应,为什么要牵连这么远?就算要报应,芷芯那一世也就报应够了吧,她最后孑然一身还落得自行了断结束了自己,那样还不够吗? 窗外雷声轰动,暴雨将至。 随着急救灯熄灭,我看到一副让我几乎崩溃的画面,松子的脸已被白单盖住……一种痛楚自心脏而出,那种痛就像心脏正被人刺入一刀又一刀,痛楚越来越深地不断蔓延,一直蔓延到灵魂的最深出,最后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觉。 暴雨倾盆的街道,我像蜗牛般地蠕动着脚步,我不知道没有松子的世界我该如何面对,松子帅气的脸像镜头一样闪动在我的眼前。 “小恋,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不相信吗?咱们拉勾。”我记得松子在阳光明媚的课堂上对着我说,那天我受了同学的欺负他帮我出头,我破涕而笑和他拉勾。那时,我们念小学。 “小恋,你想看的这本小说我终于找到了,开不开心?”我记得松子骑着单车穿过大街小巷的书店,只为找一本我从同学那里看到书名却没有借到的小说。那时,我们念中学。 “小恋,你的脚受伤了肯定很疼吧,我背你。”我记得去年和松子在一个周末到郊外登山玩,我的脚崴了,他背着我走累得大汗淋漓。 从小到大,无论开心无论悲伤,松子都会一直守在我的身边,他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而如今,失去了这一部分,我的世界还怎么能完整。 在暴雨里,我感觉着眼里像暴雨一样飞泻的泪水,我狠狠地咬着唇,直到嘴里尝到血液的腥味。芷芯,秦烙,前世,今生,这些词语不断地在脑海重复,我喃喃地念到:“由爱生劫,注定在劫难逃,天各一方,一切皆是定局。” 我深深吸气,抬起手腕,狠狠地将镯子从腕上取出,镯子上凹凸雕制的花纹在猛力间将我的手腕划破,血随雨水顺着手腕淌下来,不去管手腕滋生的疼痛,我拿起它目光像对着仇人般恶视:“你这个凶手,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我管你和我前世有什么关系,现在松子死了,你要我命的话直接来拿吧,去你妈的前世。” 我扯开喉咙大声地嘶叫着,举起镯子,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四章 牢房 旋转。旋转。旋转。 头昏目眩。 我生病了吗?或者我又做梦了。我好像看到松子了。阳光下,我们相互嬉戏追逐。 松子,你在笑吗?你的笑真好看,我从没发现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松子,你不要跑了,你跑太远了,我追不上你。 忽然,我的身体好轻,好象慢慢漂浮到了半空,接着一股力量将我卷入一个强大的漩涡中。那感觉就像以前和松子一起在欢乐谷玩勇敢者转盘的游戏,身体随转盘旋转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良久,当旋转的速度渐渐减缓。停止,我的双脚也似乎慢慢地着了地。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为什么一圈人正围着我,而且他们竟然是一副古代官差的装扮,眼神凶煞,他们是在看我?为什么这眼神如此凶煞,一副副唯我是问的样子。 现在是什么状况?唉,看来我还是在做梦,恐怕这次我是梦到前世古代去了,这段前世记忆的“点”还真多,也不知道这次又要告诉我什么。可是,可是那个前世之镯不是被我扔了吗?想到这些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腕,它居然还安静地呆在我手腕上。 “不许乱动。”官兵一声叱喝,“大胆女贼,竟敢夜闯官府,是谁派你来的,快快从实招来。” 好熟悉的台词,看来我是古装电视剧看多了,连台词都记下来了,这次,应该属于记性梦,与前世无关。 懒得理他们,用手掀开官兵向我指来的刀尖。 啊……好痛。我一下缩回了手,只见手指上已被划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这种疼痛让我愕然和恐惧,它让我明白这绝对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地,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就在我的身上。 当清楚这一点,我开始慌乱:“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哪?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吗?” “女贼你少装傻充愣。”官兵再次对我吼到。 回忆之前,莫非我被雨淋晕了头,加上松子的事对我打击太大,所以我便糊里糊涂地乱闯到人家拍片的地方来了吧,对,就是这样的,只有这个解释才于此时此景最为合理。不过他们也真是的,这也认错,看不出我连戏服都没有换吗?没想到他们拍片的道具居然用真的,虽然加强了效果,可万一不小心伤到人了怎么办。 “你们是在这拍戏吧,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了,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不是群众演员,我不知道对台词的。” 我边解释边环视四周,想找找镜头在哪。 “你是不是紫岭宫的人?”一个声音自官兵身后响起,官兵纷纷让出道,一个年纪约四五旬的长者迈到了我跟前。 我望着他真诚地道歉:“大叔,你们是不是在拍戏?打搅你们真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是无意中闯到这里来的……imsorry……”我再次抬头环视并提高了音量,“导演,对不起啊。” “大人,这女子疯言疯语的,想必是故意扰乱我们的思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一个官兵靠近了长者的身边“她定是紫岭宫的人,想在夜里乘我们防备不慎时劫走他们的主子。” “嗯。”那长者捏着胡须点了点头大声道,“冷逸尘被抓,紫岭宫势必派人相救,你们要加强守卫,万不可让他们有机可寻。” “是。”众官兵齐声应答,那站在长者旁的官兵冷冷地看着我说,“大人那她如何处置?” 那被唤着大人的长者冷笑道:“押下去,把她和冷逸尘关在一起,我看到到时候还怎么装疯卖傻。” “你们才是装疯卖傻。”听完他们对话的我气急败坏地嚷,想跑已经了来不及了,胳膊已经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官兵像钳子般扣牢。 几乎是连拖带拉地前行,片刻后,他们果真将我带到了光线昏暗的牢房。 这景象骇人耸闻,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叫到:“你们这群神经病,你们凭什么关我,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少废话,什么叫法,这里是官府,我们就是法。”官兵不容分说地继续把我往前拉。 眼看一官兵已吩咐狱卒拿了钥匙,我又气又急,低头就是一口,那只抓住我的大手随一声惨叫松懈,乘此之际,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一边的走道狂奔去。 随着一声“抓住她”,不到一分钟,我就被几个官兵团团围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眼看他们渐渐向我靠近,情急之下,欲做垂死挣扎的我向一旁挂物的木柱跑去,然后如树熊一样用手和腿将它牢牢地抱住。 虽然我使出了全身力气,无奈他们人多,又不到一分钟,我就被四个人掰开了手和脚,我已经没机会再次抓咬了,因为我被他们仰面抬进了牢房里。 当牢房大锁哐啷一声锁上,倒在地上的我顾不得全身因之前劳筋动骨留下的酸痛,支起身体走向牢门。 我反复拉动着已经上锁的门,用近乎绝望的声调喊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一幕凄惨的情景我曾在电视里看过无数次,曾经还想,怎么拍戏的都没点创新精神,“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的台词都用到滥了,而现在,我终于是明白了,这四个字完全就是人在这个时候唯一的心理写照啊,这个就叫真实。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继续喊,喊得看守大叔们和我多番对话“不许吵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继续喊,喊得各个牢房的众狱友也终于像看到影片结束那个“end”般不再隔房围观。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继续喊,喊得我身后一直靠墙而坐的人也终于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消停。” 第五章 宋 一个声音自我身后响起,略为微弱却带着刺骨的冰冷。 我并没有转头,停顿了几秒后,我又重新发出了代表我肺腑之言的四个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不累吗?” 他的声音再次传进我耳里,当听到这个“累”字,我才觉得真的是累了。 沉静下来,我望向牢房外那些用做路灯照明的忽明忽暗的火把,我的思绪开始变得异常清晰。 如果之前误入片场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么对于当前所经历的,我就必须找出另一个说法,而另一个可能就是……这两个字让人想起来不可思议,但除此之外这个听起来很玄的说法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或者,这个想法到底是对是错,我应该去问问身后这个人。 “冷逸尘。”我缓缓转身,借着房外火把投射进的光,将视线转向了他。 一袭白衣,镶有金丝的腰带,髻下漆黑的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瘦削的颊侧。 冷似冰霜,逸然出尘。真是人如其名。 这张脸,嗯?怎么来形容这张脸是次要,重要的是他剑眉下的眼神,不仅仅是冷,简直凛冽刺骨得让我的脊梁阵阵发凉,他如冰的眸子已经成为这张俊秀面孔的重点标志,我相信不管是谁,只要第一眼触到便会为之撼住,若用“寒星”来形容,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牵强。 不过,他看起来好象精神不好,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白衣的映衬下那张脸才显得甚是苍白。 我有些疑惑,但随之转念一想:“先不管这些了,求证才是关键。” “冷逸尘。”我再次叫他,并走向他身边。 他并不应答,只是依旧用冷漠的表情看我:“若你是强行被他们抓来的,何以知道我姓名?” 看他警惕性很高的样子,莫非他以为我之前的种种行为是故意的,难道把我当粽子了?要我真是粽子,我也不可能直呼他名字了,这逻辑,还真是…… “我被抓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和冷逸尘关在一起,所以我就知道你名字了。”我在他身旁曲膝而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代?也就是国号如何称曰?” “他们为何要把你同我关在一起?”他并不答我,却突兀发问。 “因为他们说我是紫岭宫的人。”我应答。 “他们为何要误认你是紫岭宫的人?”他继续问题。 “因为他们说我夜闯官府肯定是来救你的。”我耐着性子继续答。 “看你并非中原人士,为何要夜闯官府?” 耐性彻底在“为何”中耗光,我也不想再纠结这个无聊的问答游戏了,我懊恼地叹气:“你为何就是不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他爱理不理地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转头间,吐出一个字:“宋。” 宋?他是说宋朝?我现在正置身于宋朝? 果真如此,之前对于我所经历的两种猜想,后者是正确的。 心头为之一震,瞠目结舌间,我的脑海迅速收集着关于“宋朝”的资料。 宋朝不是分外北南两宋吗?历经了三百多年那么久,那我现在究竟是在公元几几年? “现在具体的是北宋还是南宋,皇帝是谁?” 当嘴里溜出这句话后,我禁不住暗斥自己的愚,我怎么忘记自己身份了,旁观者怎么傻到去问一个当局者呢? 不出意料,冷逸尘重新侧过头来,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打量我,半晌,他注视着我说:“你很怪。” 第六章 毒发 我沉默了下来,我没有去反驳他的用词。 眼幕低垂,一丝笑意淡染唇边,失落而凄凄然。 是的,我有什么好反驳的,不仅是他,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于这个朝代来说我就是怪物。 这不是我本该生活的时代,这个时空于我来说是陌生的,陌生到恐惧。不属于这个朝代的自己该要怎样去生活,这并不是像外出的异乡人,思念亲人时就可以和他们随时随地联系,而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一亲人无一朋友,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要怎样得以生存,在这个远得我只能从史书上认识的朝代,如今却要在它的路上真实地一步一步地走,恐怕真的举步为艰。 闭眼睁眼,一切都物是人非,那个我熟悉的世界,我的亲人爱人友人们,我所拥有的一切一切,从此只留予记忆,留在了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是我回不了的过去,也是我无法到得了的未来。 我的眼里渐生雾气,浓浓的,一大片一大片,然后结成了水珠,一颗两颗三颗,从眼眶里点点垂落。 “你在哭?”冷逸尘的声音传进了我耳里,语气带着疑惑,“你为何要哭?” “我害怕。”我如实说。虽然不能说出原因,但也说出了我此刻的感觉。 是的,我害怕,如果灵魂是可以穿越一切束缚与空间的话,松子,你会不会随我来到这里,会不会就在我身边,如果那样的话,你一定会告诉我别怕有你在,因为你一定会守侯着我,保护着我。 “别害怕,有我在。” 听着这句话,我猛然地抬头,我甚至幻觉说出这句话的冷逸尘就是松子。 我注视着他,一眼不眨,目光深得简直像是要穿透他,我是如此想要看清楚他,样子或神情,抓住每一个细节,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我也不想放过,想丝丝不漏分分不差地从这些细节中去找到松子的影子,哪怕只有一丝一分,也足够让我坚信松子的灵魂是真的随我而来了。 可是,他并不是松子,他面无表情,眼神依旧冰冷。 “不要误会。”他的唇边忽然泛开嘲弄的笑,“我是告诉你,牢里的人也不止你一个,看你之前甚是胆大,难道你是怕官兵真把你当成紫岭宫的人才转眼这般胆小了吧?” 原来他以为我是怕这个,看来我真的是多想了,如今还有谁可以理解我? 我不做回答,收回了目光,起身走向牢房另一端坐下,不再看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明天会怎样我也没有力气再去考虑,一切只有听天由命。 躺在角落,疲惫的我闭起双眼,渐渐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骚动将我从睡眠中惊醒。 是冷逸尘。 只见他身体扭做一团,瑟瑟地卷缩在枯草杂乱而潮湿的牢房地板上,喉咙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他出什么事了? 我急忙起身到他跟前,俯身欲将他扶起来:“冷逸尘你怎么了?” “走……开……”他伸手掀开了我的手,侧视着我的眸子黯淡无光。 他嚅动双唇,他的唇色不知为何已变成深紫色。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被汗打湿的散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眉头紧锁,眼眶深凹,面如雪白,瘦削的脸上呈现出让人心惊的表情,这表情,让人领略到他此刻正经历着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回过神来,我并没理会他对我的态度:“你怎么了?” 我扯着自己的衣袖去擦他额上的汗。当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我吓了一大跳,他的身体怎么这么冷,冷得完全跟冰似的。人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温度啊,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可是这不像是生病的状态。 我焦急地看着冷逸尘,擦着他不断冒出的冷汗,我不知如何是好。他好象越来越痛苦了,他闭眼咬着唇,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将我的心刺痛了,就算是个外人,我也不可能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动于衷。 “我去叫官兵叫个大夫来。” 我说着站起来,他却突地拉住我:“寒冰毒……天下……没有……没有几个人能解……” 第七章 小红帽 寒冰毒?原来他中毒了,而且他还知道自己中毒了。 我总该做点什么,就算知道他中毒的事实,就算真的不能解,我也不能傻站着啊。 这样想到,我迅速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不用你管。”他仍旧固执地想扯去外套。 “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边说边坚持地将他支撑起,费力地将他的身子扶正,让他倾倒在自己身上。 我从身后拥住他:“也许我做不了什么,但就算只有小小的帮助也好。” 我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坚定。我紧紧地拥着他,伸出手将他的手环握在一起,用掌心拼命地摩擦他的手背,希望可以用掌心和身体的温度温暖他,哪怕一点点温度也好。 他没有再说什么,身体似脱节般地软在我怀里的他,也许根本没有气力再说什么了。 耳畔依旧是他的呻吟声,似乎比起刚才要轻微了一点。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他的眉头仍旧似麻花般地扭结,嘴唇紧抿,长睫毛下的眼微垂。 他还是很难受吧,我想,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看多了那些死亡的片段,我多不想再次经历,再次体验那种揪心的感觉。为什么每次我都要去看到这些死亡的画面,梦里,现实,一个一个,秦烙,松子。 “冷逸尘。”我叫他的名字。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冷逸尘你不要死。” 在我急切的语气里,他的长睫毛闪了闪,眼皮动了动,但并未睁眼。 “冷逸尘你不要死。” “你……你……好吵。”在我急切的语气里,他终于翕动双唇:我不会……这么……这么容易死,毒性……过了就好。“ 我重重地舒了口气,言词里透着欢喜:“那太好了,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真不希望看你出事。” 我沉默下来。 的确,他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算他这人太过冷漠脾气太臭,但也可以算是朋友了。 “你……你说点……什么吧。”冷逸尘忽然说到。 额,我愣了下,这个男人的行为还真是……无常,之前又说我太吵,我不出声了吧,他却又要叫我说话。 也许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分散一下注意力,减小寒冰毒对他的折磨吧。 “好的。”讲什么好呢?答完又发觉脑子挺空的,就给他讲个简单又美好的童话故事。 “我给你讲个灰姑娘与水晶鞋的故事。” “灰……姑娘?” 冷逸尘困惑地反问,我笑起来,他是古代人,肯定很难懂这个灰姑娘的意思。看来我只有按自己的思路重新创造一下咯。 “她穿灰色的衣服所以叫灰姑娘,其实她的名字叫小红帽……” 我吞了吞口水,格林爷爷,请原谅我的胡乱改编。 我继续着:“从前,有个个善良的女孩叫小红帽,她本来有个美好的家庭,家里也是大富之家,但在她还很年幼时母亲却得了重病去世了,后来父亲重新娶了另外的女人成了小红帽的继母,继母还带来了两个女儿,继母很恶毒,而她的女儿心肠也不好,做为小红帽的姐姐却专门欺负她。但是小红帽很乐观,就算继母和姐姐对她不好……她也不伤心,因为有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对她非常好,男孩叫松子,她不开心的时候松子都会逗她开心,他会给小红帽讲故事给小红帽捉蟋蟀带着小红帽骑自……骑马,可是,小红帽的姐姐们太坏了,她们总想小红帽离开这个家,有一次,她们故意在父亲面前说小红帽的坏话,父亲就误会小红帽还处罚她,小红帽哭着跑出了家,松子去她家时听小红帽的爸……小红帽的父亲说了这个事情,连晚饭都不吃就到小红帽常去的地方找她,最后终于找到了又渴又饿的小红帽,就带着他去肯德……去了一家饭馆吃东西,吃完后松子摸着小红帽头说以后不可以这么任性,这样大家都会为你担心着急的,小红帽点了点头,但是没过多久她的坏姐姐们又想出坏点子,就是故意说带小红帽去旅……游山玩水看风景,结果在一个陌生的古镇上,小红帽和同学……和同来此处的姐姐走散了,小红帽很着急,但她告诉自己不怕,因为她相信松子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寻她的,果真,没有多久,松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焦急万分地将小红帽拥住说以后一定小心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情了知道吗?小红帽在泪光中点了点头,她问松子松子,是不是无论我走多远你都会找到我吗?松子回答是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跟随你到哪里,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心也一直守侯在你身边……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慢慢地将灰姑娘的故事同我对往事的丝丝回忆掺杂在一起,讲到这里我的鼻子有点发酸,我吸气平复了下,继续讲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小红帽醒来后,不知道为何原因居然在……在一个很大,大得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大森林里,小红帽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出去,她心里很害怕,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在这里会遇到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因为在这里,一切一切都这么陌生这么让她感觉恐惧,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她很悲伤很孤单,她坐在牢……坐在了树丛里,想着想着就哭起来,迷迷糊糊中她的耳边响起了松子的话,松子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跟随你到哪里,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心也一直守侯在你身边,所以她重新振作,决定一直要坚强地在大森林生活着,因为她相信,她并不孤单,松子就在她的身边守侯着她,松子总有一天会来找她的,找到她,总有一天,他们会于红尘中再次相见。“ 讲完后,我才发觉,耳边冷逸尘的呻吟声渐止,取代的是重重的鼻息声。 “冷逸尘。”我试着小小声地唤他,见他没有反应,想必他是在不知觉中睡着了。 夜真静谧。 我抬头望去,狭窄的窗口,闪动着几颗明亮的小星,这一天星斗,可还是我曾经仰望过的那片夜空? 我知道,一切已更改,物换星移,我还是我,只是你却不再是你。 第八章 如花 隐隐约约,我看松子的脸,像四月午后的阳光那般柔和安静。 我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他的笑靥,真的是他,我感觉到自己真实地触摸到他的脸。我笑了,可是为什么我要笑着流泪,脸上湿湿的,一定是我看到松子太开心了,开心到我不断地叫他的名字。 这是梦吗?如果是梦,我为何感觉到松子用手指拭去了我的泪? 我渐渐张开眼。 修长的手指正轻拭我的颊,而颊上一道道凉意也提醒着我流泪的事实。 我在恍惚间微微抬头,触到的是一对清亮的眸子。 冷逸尘。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脑际,我的思绪立刻清晰起来,也随即发现另一个事实——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 不是应该他躺在我怀里吗?难怪自己感觉睡得这么舒服。 想到这里,我像电击般一下离开了他怀里,正襟危坐。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因为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也难怪,除了松子,我还从来没有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而且还梨花带雨的这么矫情,虽然这只是无意地。 “那个……你那个毒……你现在没事了吧。” 我真鄙视我自己,居然还结巴了。 “没事。”他简短而平静地回答。 我用手挠着乱糟糟的头发,悄悄地透过睫毛窥视他。 该死,他干吗一直盯着我看。没见我现在觉得很尴尬吗? 半晌,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姐姐们对你不好么?” “姐姐?”他的突发性问题显然把我愕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没等我做答,他又道。 “哦。”思考着他之前的问题是何意,我慢吞吞地说,“我叫小……” “小红帽吗?”他突然接过了我的话。 啊?小红帽?他怎么会说我叫小红帽,哪有人名字叫小红帽的?那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啊。 想起童话,我骤然记起昨夜给他讲的故事来。 他的联想还真是丰富,都超过我了。想到这里我忍俊不禁,不过这个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男孩不冷冰冰时还蛮可爱的。 “不是。” 我浅笑着刚开口,他却说:“昨晚你讲的故事其实就是你自己的经历吧,所以,你在梦里才会反复叫着松子的名字,也才会伤心得掉泪了,你一定……很挂念他。” 笑容倏地僵在我脸上,我的眼幕低垂下去,我不知如何解释,那个故事的一部分也的确是我的经历,而我,也的确想念松子。 “或许此处和家乡相隔甚远,松子没能找到你,但不管你是哪里人氏,等我们出去,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冷飘尘凝视我,表情严肃,不容置疑的一字一句道。 “你和松子会再相见的。” 听他此番话,我的确很感动,但更多的是伤心,喉咙有些哽咽:“我和他……今世无法再见了。” “他……你何出此言?”他不解。 “他死了。”我简单答到,怕再说更多,因为我的眼角已变得湿润,我实在不想再在他面前掉泪了,所以深深地吸气,拼命地想遏止住眼眶的泪。 他不再出声,只是深深注视我,然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不要伤心了,或许……” 话语尚未结束便嘎然而止,他抬头望向牢外,而我几乎也在同时和他一起循声望去。 “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声肆意奸笑,奸角出场了。 这不就是那个将我强行关进来的大叔,不,应该是狗官。 他和几个随从,此刻正人模狗样地踱步而来,现在看清楚了,带着个左右长翅的帽子可真扎眼,贼眉鼠眼这成语简直专门为他而造,一张老奸巨滑得想叫人唾弃的脸,一看就知道是狼外婆难怪我是小红帽…… “看来二位可真是一对恩爱的恋人啊。”他捏着羊须胡子,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地开始学习唐僧,“为了日夜思念的人儿,也难怪姑娘会胆大到夜闯府邸,想必冷逸尘平日待你不薄啊,不过本官还未闻紫岭宫少宫主已有妻室,看来姑娘还尚未过门,或者只是他的旧相好?少宫主有如此好的福气,又何苦吃这种苦呢?哈哈哈哈。” 这狗官看样子是故意激怒冷逸尘,不过冷逸尘那一副冰雕模样不起丝毫变化,任何人恐怕都很难看懂他的心思。 冷逸尘很有耐性,赞一个,但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他不怒我可怒了。 “你少屁话。”我带着雷公脸迅速站起来,向他直冲,无奈牢房被锁,只好站在离他最近的牢门口,伸出手指点着他的鼻梁:“你这个狗……” 本想骂他狗官,但觉得这词太滥,估计他也听腻了,那我就给他来点他没听过的。 “你这个垃圾,垃圾中的战斗机,败类中的vip,你身披麻戴头顶个锅盖,你就以为你是东方不败,你这坨米田共,你长得太对不起观众,你真是人中之妖妖中极品,连如花看到都自愧不如,你完全就是进化中的猩猩,恐龙们看到你都会吐你口水……” 我一鼓作气脱口道,口若吐珠气势如洪,看狼外婆和他那些随从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听懵了,不过看我这架势样子也应该估计得到我是在痛骂他,于是还未等我说完,狼外婆缓缓从舌挢不下的表情中回过神来。 “住口!你这个……”他呵叱,脸已勃然变色,吹胡子瞪眼地怒视到:“你这个刁妇。” 我笑起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谁叫你把我抓来又乱七八糟地污蔑我的清白,我还一肚子窝火呢。 我伸出右手握拳,透过牢房的间隙,朝着一米外的他,至下往上地挥了挥,挑衅地说:“垃圾,mm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哦。” 他再次骂了句刁妇,不再多说。除非采用暴力,不然和我耍嘴皮子,他这辈子就甭想了,下辈子也甭想,等到他下下辈子认识电脑学会网游了,再来和我pk吧“冷逸尘,你可知你这寒冰毒惟有西域毒王可解,若你还执迷不悟,恐怕也熬不过十日。”狼外婆将目光转向冷逸尘,愠言冷笑。 冷逸尘仍旧不出声,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一下说话之人,像这个人说的事情完全与自己无关。 “你不怕死么?”狼外婆突然把目光又转向了我,阴冷的笑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也倒是,若有这个小美人相伴,共赴黄泉也是鸳鸯美事。” 听到这个死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看来这个老妖怪也准备弄死我,莫非他也准备用这寒冰毒对付我? 我把头转过去看冷逸尘,只见他看了看奸人又渐渐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他的表情依旧淡漠,但我却发觉他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惊慌和惧怕,他注视了我几秒后又重新把视线转向狼外婆。 “容我想想。”他忽然开口到。 “哈哈哈哈,好,就容你想想。”老妖怪又开始发出了噪音,我转头怒视他,横竖都看他恶心,他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偏偏盯着我露出意味声长的笑,然后侧头对着随从们说,“我们走。” 待狼外婆一袭人等慢慢消失在走道上,冷逸尘忽然叫住了我。 “干吗?”尚未平复下来的我正用眼神朝着他们背影放冷剑。听他叫我,我便转身而行。 “坐过来。”冷逸尘用手拍了拍他身边的草堆,他的语气和之前完全两个样子。 貌似他是要和我说点什么重要的事?我很听话地乖乖坐了过去。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没差点让我当场晕倒。 “小红帽,如花是谁?” 第九章 劫狱(上) “啊,如花……如花就是我们那很出名的一个人,红得人尽皆知。” “是男是女?” “非男非女……”我也不好解释,如花这人物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恐怕我越解释让他越摸不着头脑,目前的状况最好是转移话题,“冷飘尘,为什么那狼外……那狗官要抓你?他有什么目的?” 冷逸尘沉默了,我窃视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好一会儿后,他侧头看了看我,眼里抑制不住的关切之意:“我实在不愿你被牵扯进来,但现在恐怕怎么澄清也是枉然,不过之前我那容我想想的缓兵之计,他们暂时也不会为难你。”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宫自成立以来,都有助人为本乐善好施之美名,而暗地也劫富济贫使之声名远播,朝廷早已视之眼中盯,但迫于我宫势力强大高手众多,又与各大门派素无纷争冲突,加上陈桥兵变之后虽自立为宋,却造成局势不明内忧外患,这些年朝廷兵力在久攻久守间已苦不堪言,若轻举妄动定会造成收之桑榆失之东隅,朝廷便权宜将其收为己用,故早在数年前就已多次派人劝投,但一直未曾入愿,在这两年内,加入本宫的弟子越来越多,其中不免心系前朝的落魄子弟或穷苦百姓,虽入本宫并非有与朝廷为敌之意,但朝廷惟恐他们会聚之谋而后动,终久叛变恢复前朝,所以收复本宫之事成当务之急。” 陈桥兵变?自立为宋?喔,我算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到了北宋,真不可思议,为什么偏偏穿到北宋来了? 容不得细想,我急忙忿忿道:“所以他们把你抓了?要你带着紫岭宫的人全部投靠朝廷为朝廷卖命?真卑鄙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脱口而出后我才发觉自己还真是用词不当,慌忙解释:“我不是哪个意思,我不是说你……” “我知道。”他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儿,“性格如此。你说话本来就不多考虑喜欢直接了当。” 他居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发自内心的很纯粹的笑容。 他笑起来真的和最初认识的那个冰冷傲气的白衣少年很不一样,他的唇角只是微微上翘,淡淡地笑着,如同清晨刚沾上枝头的露珠,很清很纯。 “就应该这么笑。”我也带着笑意看他,带着虔诚,“不要太封闭自己,该笑的时候就应该笑,随意地,微笑或者大笑。” 他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凝视我:“你……真的很特别。” “因为我是怪物。”我打趣地说。 他眼里频添了几分责怪:“别这样说自己,你不是。”我不可置否地瘪嘴,然后接着问:“那你这个毒是怎么中的呢?” “数月之前本宫收入了一名新弟子,不料那人竟是一名奸细,一日欲偷袭我爹被我发现,最后被擒时竟使用暗器,我避之不及便身中其毒。那人在咬毒自尽之前称自己是被逐出师门的毒王之徒,还告知此毒只有西域毒王能解,否则毒性越来越重,当发毒多次之后必痛不欲生而亡。但那西域毒王早年前就投靠了朝廷,如今乃王爷得力手下,若让毒王解毒,他们必然会拿此要挟条件,让本宫从此替朝廷办事,又或者解散紫岭宫,让本宫从此消迹于江湖。” “一群狗崽子。”我咬牙道,“那个奸细肯定是朝廷的人,最后倒还推得干净,朝廷最喜欢暗地里训练些死士什么的。” “你知道死士?”他有些吃惊地反问。 “知道,电视……书上看的。”我就算说真话他又不知道电视是什么。 “书?何书可如此明目张胆地写出此事?”他显然很疑惑。 “我们那儿的,也是本不敢乱传阅的小册子,我是无意看到的。”没办法,只有胡乱撒谎。 他这次没反问,继续着:“就算怀疑是朝廷派的人,但也已经死无对证,而且还中了奸人之计,没过多久,朝廷乘我们起身去再世山庄的途中,将我们劫住,称我们窝藏朝廷罪犯要我们交出,而他们说那个人就是使毒之人,那人已咬毒身亡且全身因毒而腐烂,交不出人便冠之窝藏的罪名,不待我们细说便动起手来,这次去再世山庄同行的只有爹和几个师叔,朝廷却派出好几百官兵,最后幸好我爹和几个师叔都顺利脱身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是这样。”我叹到,真想不到他会历经这种惊险,“为什么你中毒了还要去那个什么再世山庄?” “因为寒冰毒并非只有西域毒王一人能解。” “噢?”真是峰回路转啊,我连忙问到,“难道再世山庄的庄主可以解?” “并非庄主,而是庄主身边的柳神医。”他顿了顿,“柳神医除了医术高明,还精通各种暗器以及暗器的解毒之法,他在年少时还曾和西域毒王结过生死之交,不过柳神医多年前已退隐江湖,再不过问江湖之事,而再世山庄就像一个缥缈的传说,慕名拜访的人很多,但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见到神医和庄主。” 听到这里我不免着急了:“那这样的话你怎么办?那狗官说你最多十日你就……” 我欲言又止,焦虑地看着冷逸尘。 “人总归一死,没什么大不了。”他看着我,语气柔和,似说给我听也似说给自己:“小红帽,你怕死吗?” “怕。”我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却一点也不担心和胆怯。”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们会活着出去的。”我用平静的语调说,“因为你说过等我们出去,你就带我回家。” 冷逸尘凝视着我,目光突然变得很深邃,我看不清楚他是在想什么,或许他是在怀疑我所谓“一点也不担心”的话?我朝着他露出笑容,真诚而信任的笑容,希望他相信我真的不害怕。 事实证明我对他的信任是对的。 暮色无边,夜深人静。 当我正暗揣冷逸尘这毒会不会又发时,从牢外的走道上传出很大躁动,人声鼎沸吆喝声夹杂着重重叠叠的刀剑声,一波一波地,朝着我们的牢房方向,渐行渐进。 “冷逸尘,你听。”我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马上就会看到另一副景象。 “小红帽。”冷逸尘牵动了一唇角,似有似无地一抹笑:“看样子,我们可以出去了。” 话语刚落。 顷刻,剑气横荡,只见牢外那些火把,火光已肆意摇影,忽左忽右,如同巨蛇红信。 此时,两路人舞动兵器拼杀进来,一方身着官服,一方则是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 当啷当啷啷啷,尖锐的碰撞声穿透着我的耳膜,冰冷地划破这如止水的夜,只见那刀剑交错间,电光石火般溅起道道金光。左边,右边,上边,下边,看得我瞠目结舌,眼花缭乱。 恍惚间,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健步如飞地跃到我们置身的牢房门口,扬起长刀随着一声大吼直砍而下,咣当当,火光闪耀间,那锁住牢房的铁链子霎时断成两段,啪啪地重重落在了地上。 “少宫主。”那人迅速拉开大门,浑厚的声调里似乎压抑不住那份激动。 难道这群蒙面人是紫岭宫的人?联想起冷逸尘的话,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个字————劫狱。 就在我正呆若木鸡地傻在那里时,手腕已被冷逸尘牢牢扣住,待我尚未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已经迈开了脚步:“走!” 第十章 劫狱(下) 随着一声果断的“走”,我的脚步亦随冷逸尘而行。 牢房外的走道上虽然两路人正拼得激烈,但也已见紫岭宫的弟子正杀出一条空道。 黑衣开锁人手握大刀护着冷逸尘快步向前。我只感觉似风似气流不时地袭过我们。 但见冷飘尘表情极其冷静,他紧紧拉住我的手像上了锁一般没有丝毫松懈,白色衣衫在这火光摇影与气流拂动下如同羽翼飞逸,连同鬓角额前随意飘扬的发丝,我不觉望着他,如视漫画笔端下勾画出的一副情景。 我的手腕微生痛意,但已顾不得这么多,我集中精力紧跟他,但仍走得踉踉跄跄,冷逸尘随我的步履放慢脚步,时不时有兵器向什么扫过来,冷逸尘极其敏捷地护着我一倾一斜地闪避,而与此同时,黑衣开锁人也以同样的速度举过大刀一一挡开。 走道上已躺着不少官兵尸体,在绕过几条走道后,远远看到两名黑衣人快速除去身边敌人后同迎过来,矮个子黑衣人开口道:“少宫主,你受苦了。” “我没事。”冷逸尘面不改色,“大家此行定要小心。” “少宫主大可放心,这次来了上千弟子,宫主也来了。待我们出去后可直接绕到后门,官兵一直攻不进后门,我们的人已置好马匹接应,随时准备撤离。” 时间紧迫,矮个子黑衣人不假思索地快语,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我,不过我却仍感觉到有目光很不合时宜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不由地侧眼,原来和矮个子一起的那高个子黑衣人正定定地注视着我,目光中莫名地纠缠着一种让人读不懂的东西?惊愕?还是惊喜?又或者是激动?要激动的话也该是对着他家少宫主而不是我吧?还真说不清,他怎会这样一直看着我?但那种目光绝不会是因为我披着头发或者看我穿得古怪的原因。 正待此时,矮个子这才注意到我:“少宫主,她?” “说来话长,以后再言。”冷逸尘回道。 开锁黑衣插言:“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走。” 言毕,冷逸尘拉起我,再次而行。我走着不经意地回头看,那个注视我的黑衣人目光仍投于我身上,看得我真是纠结,难不成在宋朝我还真是美女?要看就看吧,懒得管了。 这牢房的道儿还真复杂,回忆之前我被拖押进来,一路又吵又闹又挣扎,压根儿都没辨过方向,不过像我这么没方向感的路痴来说要认清还真不容易,走道又多,路线错综复杂,要不是被冷逸尘他们引领,我还真没可能找到牢狱出口。 跨出大门的一瞬,我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种撕杀的大场面我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现在却真实再现,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宽广的院落里,无数道刀光在月光反射下,如水波粼粼层层漾过,只奈何,不是暗衬景致却是昭示杀机。 刀光剑影中,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两方正殊死搏杀,声色俱厉,鲜血蔓延。 你看,就如我正张望到的左方数米外,刀光闪过,一黑衣人躲避不及,左臂被深深划开一道绯红长口,看得我心惊胆颤,不过他却在数秒内敏捷转身,转身间伸手向前竭力一探,手中长剑势如破竹直刺对方腹腔,那官兵一声惨叫,随着剑身拔出,血溅间已直勾勾倒地。 虽然官兵武功欠佳死伤无数,可几百米外院落正中那扇左右齐开的大门里,如蚁巢般不断涌进大量官兵。 “少宫主,你们先走。”随着开锁黑衣人一声大喊,待我扭头间已听铿锵有力的对碰刀声。原来,刚才稍不留意有几人向我们袭来,黑衣人一挥大刀将其兵器横挡,吆斥着持力一震,那几人已被大刀之力震出了数米,不待他们站稳,黑衣人一腿微屈再以半弧扫出大刀,一股力量随弧度向外重重扩散,几人只在刹那又已坐地。 “走。”冷逸尘拉起又一次看呆了的我随另两人向右边穿行。 可是,想迅速突围而去绝非易事,就在我们因黑衣人舞刀保护下走出不足十米,几只苍蝇又已贴上来,矮个子即刻挥剑与他们扭打开来,高个子侧头看着我们,然后又用眼神指示了一下后门所在位置,:“少宫主,后门就在走廊那方,我们快走。” 就在他话语刚落,我已注意到身边的矮个子明显处于下风了,虽然一开始他身手矫健地在两个官兵之间拼打要取胜很容易,但很快又窜过来三坏蛋,五方在几招内就让他差点受伤,我一看还真着急了:“他打不赢,高个子,你快去帮他,不然他会死的。” 高个子居然毕恭毕敬地回了个“好”字,“少宫主,你们快走。”他留下此话便迅速加入了矮个子的战斗中。 冷逸尘略做迟疑,拉起我继续而行。 快了,快了,我看到那道小门了,只要穿过这条走廊就成功了。我暗喜,心里一阵压抑不了的激动。 第十一章 王妃 可是,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突感背后一阵风,不由一扭头:“啊!” 就在走廊外的这一排树从中,从其中一棵大树后窜出一人,不,是两人,冲在前面的人此时不过于我一步之遥,他手握着亮堂堂的大刀正准备从我身后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刹,我只觉手腕有股强大力量带动,随着冷逸尘这用力一拉,我已顺着这股力量向前倾去,眨眼已到了一个安稳的怀中,我抬眼望着他清亮的眸子,他略为低头看了我一下,手臂紧紧将我拥牢,而同时那刀就只有硬生生地从我身旁扑了个空,可这刀并不停歇,转眼间又直直地向我们砍来。 他直视着对手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不看我,却稳稳揽住我快速移开脚步,如此带动着我转了个圈,而与此同时,右臂一展,伸手间已死死扣紧对方手腕,他再使力往外一崴,刀已从那人手掌滑落,不待落地,冷逸尘已抬起脚尖将刀重新踢起,他松手的瞬间,刀也已是以分毫不差地准确度握在了自己手中,就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冷逸尘持刀直出,刀刃滑过了他的脖颈儿,霎时鲜血溅开。 我简直处于惊骇状态,想起以前在某片里看过这样的镜头,居然还真眼睁睁地看到了,而且就在面前这么近距离,我不禁“天”的一声,紧紧抓住冷逸尘,扭过头把脸埋在了冷逸尘的胸口。 他的身子似乎微微颤了一下。“小心。”他的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后,我才慌忙抬头,因为我差不多忘记了不远处还有一个奸人。 那人显然是被吓住了,举着刀的手和叉着的腿都在发着抖。 “我不想再杀人,你走。”冷逸尘冷冷地道。虽然他很平静,但我竟发现他眼神里有一丝退缩,而且他的眼神还不经意地飘向树丛,像是想透过树丛缝隙看清远处那些正忙着拼杀的黑衣群,难道他是希望有人能抽得出身出来帮忙?他功夫原来这么棒,一两个小兵简直是小case,就算再来两个,我觉得也完全不在话下。 那人怔了怔,忽然狠狠地一咬牙,发出吼声向我们冲过来,看样子他是准备玩命了。 冷逸尘拥着我居然向后退了半步,他不应该怕啊,他连躲都不用躲,完全可以几招内就解决掉的。 他重新抬起刀,我不经意地看到他的手居然抖得厉害,而且,额前开始冒出汗珠。 天,我居然忘记他中毒的事实了,难道这么巧这会毒正发作了? 稍一回神,见对方挥刀下来,冷逸尘持刀挡开,却不料这次落地的刀却是他手中这把。奸人的神色从愕然马上转为得意,跟着便再次进攻,冷逸尘咬着唇,依旧引领我闪避,可对方次次都是置人于死地的狠招。忽然,冷逸尘用力将我推开,屈膝间摊出右掌直打入那人小腹,瞬间,像有一股气流发于掌心,就在冷逸尘只手压下之时,那人已被弹出了几丈之远,当场倒地身亡。 “冷逸尘。”我靠近他感叹,“你真的好厉害。” 他侧头看着我淡淡地笑了笑,突然,他的身子狠狠抖动了一下,跟着向前倾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连忙伸手扶住他,可他的身体依旧不支地软了下来。 “冷逸尘。”我惊慌失色地大喊,“冷逸尘,你怎么了,冷逸尘,你坚持住。”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如同经历了几番生死,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已丢了性命,我的泪水随着呼叫而涌,看着本像冰一样冷的他却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我的心里早已有如亲人般感动与温暖,就算我拿自己的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我抽泣着拥着冷逸尘,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袭来,我没有抬头,只向前探了探身子试图遮挡冷逸尘,我想,就算是官兵也无所谓,就算有很多刀再砍下来也无所谓,就算我死也无所谓,我只愿坚定地护着身下的冷逸尘。 “尘儿,尘儿。”一个略为苍老的男声飘在我耳边,我侧过模糊的双眼,还来不及看清楚身边的来者,他已毫不客气地将我扯开。 我措手不及地一个踉跄,还未站稳,已看到旁边又快速地闪过来几个黑衣人。 “少宫主。”他们同时唤到,听声音,好象有之前那个矮个子和那个高个子。 冷逸尘微启眼帘:“爹。” 我这才明白唤他尘儿的是冷逸尘的父亲紫岭宫宫主。 一黑衣人俯身握起冷逸尘的手腕,像是在把脉:“少宫主,你明知这寒冰毒毒性其强,万不可使用武功内力,若此会加强毒性游走到七经八脉,你为何还要用之,少宫主你真是糊涂啊你。” 坐在地上听闻此言的我简直如雷轰顶,原来他不是因为保护我而使用内力的话,他就不会突然毒发了。 注视着冷逸尘我喃喃地到:“不要怪他,他是为了救我,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连累了他,我……” “别……责怪自己。”冷逸尘半睁眼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我,随后将视线又移到了父亲脸上,“爹……答应孩儿……要……保护她的安全。” 冷逸尘的父亲转头看着我,眼里装满怒气和埋怨,但他深吸口气,然后将头转向了站着的高个子黑衣人:“张顺,你带这个女子先走,我们再于轩林阁会合。” “是,宫主。”高个子黑衣人答道。 “还有……”冷逸尘的父亲说着看了看我又将头重新转向张顺,“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夜色弥漫。 浓密的树丛被这片无尽的黑所吞噬,看不清楚它们的影子,只听到匆促马蹄声以及耳边飕飕穿行的风声。 在这种暗里,这条不太宽敞的丛中小路在月光照耀下有如碧波湖面一样明亮,不可细看便可辨清延展方向。 张顺正拉着缰绳护着我飞奔在树丛中,从跨上马背到现在,我的脑里仍停留在之前冷逸尘倒地的时刻,他嘴唇的那抹鲜血红得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泪水滑在脸上被风吹得生痛,却痛不及心如刀绞。 马蹄声似乎渐缓下来,直到张顺终于收住马缰停歇下来,我才略为回神。 张顺抬腿下马,牵着马缰斜走了几步,然后将缰绳系于一棵树干上,我定睛一看,周围还是树丛,好象并非到达那个轩林阁,难道马进不去还要步行? 未及我开口询问,他忽然停在马旁,抬头望着我双手互握,单腿一跪:“卑职参见王妃。” 我一愣,王妃? 我困惑地扭头看了看,路上空无一人,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树丛,王妃二字应该是对着我说的。 “你干吗叫我王妃?”我莫名其妙地开口。 他似乎有些迫切,站起来的同时迅速拉下掩盖住半张脸的黑面罩:“王妃,是我,左骋……” 第十二章 失忆 月光下,剑眉略频,明亮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急切,挺直的鼻梁下刚毅的薄唇微抿,似乎欲言又止。 他看起来比冷飘逸尘年长许多,虽然不及冷逸尘清秀,但也算得上英俊了。 不过,这些也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因为他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见我打量着他不语,他重复着:“王妃?你怎么了?我是左骋啊。” “我不认识你。”我如实回答,“你可能认错了人。” 他一听显然着急了:“王妃,属下怎可认错?想当年属下办事不利铸成大错,理当拿命治罪,是王妃替属下向王爷求情,属下才得以重生,左骋这条命是王妃给的,王妃的容颜声音早已在卑职心底根深蒂固,属下怎可认错分毫?不管外界如何传言,左骋仍信王妃尚在人间,从之前见到王妃那一时左骋终于明白自己是对的,王妃终于回来了。” 他的眼角竟泛起了泪光,唉,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哭是为冷逸尘,他哭又为哪般,难道这王妃在他眼里就这么重要么?也难怪,救过他的命。 “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是……” 不待我话语结束他却打断了我:“自四前前王妃失踪,王爷动用数万人四处寻觅,几乎把整个中原翻了个遍,只因顾忌动用兵力到关外会引以匈奴宣战才未曾出关,但也曾向守关将军发有密函寻之周芷芯其人,但一直未果,看王妃这身打扮,莫不是真被人劫持到了关外?” 我牵动了一下唇角,苦笑。这真是一个俗不可耐老掉牙的故事,无非是他家女主人或者将他很是倾心的女主人在某一天失了踪,女主人的老公动用自己手上的权利发疯一样地找了n久也没找不到,今天她老公的手下突然遇到一个很像他家女主人的mm,误认了,而且激动万分地要哭了,虽然他表现得真是很忠心,但我的确没任何感觉。周芷芯,唉,这名字居然和我喜欢的那本倚天屠龙记里的其一女主周芷若差这么一个字,也不知是不是像小说中人家芷若姑娘命运那么曲折呢?长得会不会像人家那么美呢?心肠会不会像人家那么……等一等,周芷芯周芷芯,芷芯芷芯…… “芷芯?”我喃喃地重复,脑里如拼图般开始将琐碎细节四面八方凑向一块,长得和我很像,像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得如同就是一个人,莫非……我的脑里定格到了梦里穿着长裙梳着发髻插着发簪的古代女子,那个女子不也叫芷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为什么要穿到宋代,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穿来的原因,我一直纳闷我为什么偏偏要穿到这里,因为,这里就是我梦里的那个朝代,这里就是我的前世! 左骋低下头,颤动着唇轻语:“王妃,为何要如此……王妃有何苦衷?竟连属下也不再信任了吗?” 既然注定,那么何不把结解开不让答案昭然呢? “左骋,并非我不信任你。”我定了定神,“其实这些年我的确是在关外,至于是不是被劫持去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失去了记忆。” 吐出这句话,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没办法,最俗的台词往往就是最让人信服,有句话不是说,一句假话说上百次连自己也会认为是真的了,故事的雷同也会让观众误以为那是最易发生的真实,不如就让这段假话说成连自我自己相信了的真话吧。 “王妃……” “听我说完。”看着左骋惊异的表情,我打断他继续道,“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置身一个很普通的关外人家里,那个救我的大哥……萧峰告诉我,他是无意地在山下看到躺在一块大石上几乎气绝身亡的我……为人仗义的他把我带到了丐……盖着一间平房的普通人家里,那家的妇人就一直照顾着我,当时我全身上下都是伤,而且……最重的伤是在头部,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击血已凝成了紫红,一直在她家住了近一年才恢复,可是虽然身体恢复好了但我对以前的事情却完全毫无印象了,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这几年我就一直在关外小镇生活,我能记起的以前的事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断断续续地讲着,我时不时地抽泣,其实不用装,我之前也一直在为冷逸尘的事情哭,现在虽然哭得不是那么凶,但也仍旧在抽泣着。 “王妃……”他抬头凝视我,两条清泪缓缓滑下,“王妃竟然受了这般莫大之苦,若属下查出谁人下此毒手,誓将他碎尸万段!” 看着左骋的表情,我有点愧疚,他居然为这个女人还落下泪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想必这个女人在他心里还蛮重要的,唉,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受过训练的……再等一等,他既然是朝廷的人,而且看样子就是王爷身边的人,他怎么又会是紫岭宫的人?难道……对,真相只有一个——他是粽子。 “王妃怎么会和那冷逸尘在一起?”不待我问,他倒是先发此问了。 我抹了抹泪:“我在一月前被人拐到中原来,差点就被人卖掉了,好在我从中逃了出来,后来为了糊口结识了一帮偷窃者,但我又不会偷东西,他们为了训练我居然要我夜入官府去窃取东西,说什么只要窃取到官府内的任何一样东西就算通过考核,不然他们就把我打残再轰出组织做乞丐。结果我东西没有偷到反而被官差抓住了,他们硬说我是紫岭宫的人还把我和冷逸尘关在了一起,后来我给冷逸尘讲了我的经历,他觉得我很可怜,所以一直想救我出去。” 我尽量把故事凑得完整,而且要焊接得很好,就算他要去官府打探,这事情与我的诉说也不会相差太多,免得之后麻烦。 左骋微微叹气:“这冷逸尘心肠还不算坏,看他为了救王妃也是尽了力,奈何紫岭宫是朝廷的对头,不然左某也不愿与他为敌。” “是王爷安排你进紫岭宫的?虽然我是多此一问,但还是想打听仔细一点。 “是的,早在一年前我进紫岭宫了,既然他们不肯投靠朝廷,那么除去紫岭宫势在必行。”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来冷逸尘去再世山庄的事情也是他透露给朝廷的,如果朝廷真的要紫岭宫亡,那么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先除去宫主和副手,到时候再来个里应外和将剩下的弟子一举歼灭。 想到这里,我不免又有些哽咽,我带着恳切的语气说:“左骋,我想朝廷的人不知道轩林阁的位置吧,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先不要透露出去,好吗?” 他犹豫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轩林阁 轩林阁。 自冷逸尘被抬进里屋我就失神地坐在外堂中,我本想进去看一看,却被拦了下来,听一个弟子说宫主和几个师叔在里面给冷逸尘用功疗伤,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天色渐亮。当我几乎撑在桌前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称呼宫主和一阵脚步声。 我猛地醒来,看到他们已走出来,我赶忙迎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 我这个罪魁祸首的问话显然没有任何人愿意理睬,不过看他们都面色沉重,我的心中不免暗生凉意。 “宫主,就算我们用内力暂时稳住了少宫主的毒性又予他服食了续命丹丸,但恐怕也熬不过三日,这可如何是好?”一个长胡须老者皱眉对着冷逸尘父亲而言。 冷逸尘父亲一声叹息:“现在只能再去趟再世山庄,希望能得到柳神医的救治,只是路途颠簸,尘儿不可前去,只可接神医来此。 “宫主,我和大哥去吧。”发话者是之前劫狱的矮个子。 胡须老者眉头皱得更深了:“可宫主前几日不是亲自去过一次山庄,那柳神医一句不再过问江湖事就给打发了,这次去也未必行得通。” “再试试吧,希望这次能见到庄主,如果庄主能当面同意,想必柳神医也肯卖这个面子。”冷逸尘父亲语气沉重,“快马来去也各需一日,我们务必马上出发。” “宫主,我也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一下子脱口道,站在了冷逸尘父亲面前。 他的眼睛似冰刺般扎在了我的脸上,眼里的怒火像要燃烧出来一样:“你还嫌连累得不够吗?” “我明白,我想为他做点什么。”我咬了咬唇,眼神带着乞求,“让我去吧。” “我不明白尘儿为何会那样做,至于你的来历容我们回来再调查清楚”冷逸尘的父亲不再看我,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矮个子,“快快准备好马匹,我们马上出发。” 当他们从我身边迅速走过的时候,冷逸尘的父亲站住看了看身后的我:“你去陪陪尘儿吧。” 里屋里。 白色的蚊帐卷起,白衣少年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就是之前救我那个翩翩少年吗?他的唇瓣已非上次发毒的深紫而是暗黑,映衬得脸色更如这蚊帐一般雪白,我慢慢地走向他,为何我的心这么痛,痛得如同脚踩刀刃,每走一步那种痛就硬生生地直渗入心内更深一层。 在他身旁轻轻坐下,他的额头还不住地冒汗,他睡着了吗?为何他的眉头还皱得那么紧那么紧,他一定很痛苦,那种痛苦连在梦里也不曾放过他片刻吗? 我伸出手指,就用着一根指头,如此小心翼翼轻轻地沾拭去他的汗。 “嗯……”他轻哼了一声,“小红帽。” 他并未睁眼,却松了松眉头,唤了一声我。 “呵呵,冷逸尘。”我在泪光中挤出一丝笑,“我都说你厉害,果真你太厉害了,已经厉害到闭眼观物的境界了。” 他的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你是人不是物……我能感觉到……小红帽。” 他的眼睛仍未睁开,淡笑后眉头再次皱了皱,我想找点话题减轻他的痛苦,于是拉起了他的一只手:“我也感觉得到,你看,你手居然比我手还瘦小啊,天,我成肉团了,该减肥了,以后你要监督我。” 他终于又牵扯了一下唇角:“乱讲,你的……手掌很小……那晚你……搓着我的手背……我就看清楚了……谁说……你是肉团……你之前在我怀里……很轻……” 我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又让他想起他中毒的事情,让他想起之前救我的事情。 我又嘿嘿地笑了两声:“原来我这么瘦,那看来我们都很瘦,以后我们都通通不用减肥了,大块大块地吃肉,在这里还没有好好吃过,你以后要多带我去吃好吃的。” “好……如果……如果我能活着……如果可以的话……小红帽……我会一直带着你……吃遍所有好吃的……”他仍是没有睁眼,但却用笃定的语气慢慢地说着。 听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没能忍住,眼泪开始往外滑,不小心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缓缓张开眼:“小红帽……别哭。” 他这一声别哭刚一出口,我再也无法控制,开始失声哭泣。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冷逸尘,我简直就是个害人精,为什么我要到这里,为什么我要来宋朝,我除了害人还可以做什么,我真混啊,我是个混蛋。” 我扑在床头,全身无法自抑地颤抖,我把脸埋在他的掌心,哭着狠狠责骂自己,他不明白,但我却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骂自己。 “不怪你……我本来就……中了毒的。” 他居然还安慰我,这简直让我自惭形愧,如果不是我走得慢吞吞他又要时时保护我,他起码也可以用十天的时间去寻找解毒的办法,他可知如今就只剩三天,这三天是什么概念?这三天他必须面临如同生命结束般的折磨与痛苦。而三天后呢?万一他父亲与师叔们请不到柳神医,那会是什么结果? 三天时间太短太短了,只要是浪费一分钟,于他来说,也是种致命的危险啊。 不,不能有万一,我喃喃地说:“不能有万一,不能有万一。” “什么……小红帽……” 我伸手将冷逸尘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冷逸尘,你不可以死,我要救你。” “小红帽……”他微微翕动唇,“我……” 我站了起来,轻轻放下他的手:“冷逸尘,你听着,你说过,等我们出去你就带我回家,你又说过,你以后会带我吃遍所有好吃的,我相信你,你说得到做得到,而我,也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再活,你现在好好地睡觉,三天以后,我们再见。” 从里屋快速地走出,我在院子里找到了左骋,看着其他弟子注视着我们,我用平静地语气对着他说:“我给少宫主说过了,他叫你陪我去再世山庄会合宫主,我们现在就出发。” 左骋愕然地望着我,显然对我的话没有反应过来。我靠近他:“路上再说。” 说完我故意拉高了声调:“少宫主让你给我找套衣服,男装的。” 左骋顿了顿,然后答到:“好。” 第十四章 悦来客栈 左骋拉着缰绳护着我踏尘飞奔,朝着再世山庄一路而去。 明媚的阳光,盎然的春意,恬静美如画,却猝然地被这急促的马蹄声扰乱。 无心看风景,心情的躁急,如同这呼啸而过的风声,肆意而明显。 出发前我和他都换成了普通百姓的衣着,我也已然是一副男子模样,头发通通向上束起,用发带系紧,露出了整个额头和脸型。 回忆起之前左骋看着换成男装的我淡淡笑道:“想不到王妃扮起男装也甚是好看。”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反话挖苦我。” 他连忙到:“怎会,王妃扮起男子确实英姿飒爽……” 我瘪瘪嘴,“别解释了,从现在起,你不要老叫我王妃,你就叫我二弟我就叫你大哥,这样称呼方便点。” 终于在申时也就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赶到了一个小镇,左骋说只要过了这个小镇再出东城,行至个三四十公里转进一个山林,山庄就在其间。 我估摸着起码也要在七八点的时候才赶得到,这一路风尘仆仆,为了节约时间,也就偶尔停下来喝了点水,到现在为止,我才觉得真的很饿,肚子已经咕噜噜抗议很多次了。 “左骋我好饿啊,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摸摸肚子说。 “好的。”左骋侧身下马后伸手扶我,“二弟慢着点。” 晕厥,他这话听起来让摸着肚子的我想起…… 我走在他身旁,不住地四处望,总觉得这个街道有点熟悉,不过也实在想不起哪点熟悉,忽然,我的目光被直勾勾地凝固在了十米外的一个牌匾上,在落日的余光里,赫然凸示着四个大字——悦来客栈。 又见连锁店。我忙跨大步,三步并着两步地朝着它小跑去。 “王……二弟,二弟,莫要走得太快,时间尚早,不会耽误路程。” 身后是左骋急急的呼喊声,我没有理他,他还当真以为我是是一只来自穿越中的饿狼吗? 跨过门槛时右脚绊了下,还差点跌到,还好站稳了,不过就算摔一跟头也无所谓,反正这些人全都不认识,不过后面那个“二弟,你小心点啊。”的声音提醒还是有个熟人儿看到了,kk,这下还真认定我是饿成狼了。 我站定环视,一切摆设都让我熟知,我的眼睛重新转向左前方,就是那里,那里有一排长长阶梯。 我不禁望着阶梯发起呆来,这里就是我梦中的地方,可现在不再是做梦不再是做梦,我居然就站在了这里,真实地站在这里,这样的感觉,真是叫人恍惚。 “这位客官,里面请,两位吃点什么。”店小二的声音我面前响起,我回过神才发觉左骋已到了我身旁。 “二弟,怎么了?”他见我站此不动,很是困惑。 我用手拉了他胳膊:“你先随便点些菜,我等会过来吃。” 他低头看看我的手见此我才想起古代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词儿。 “大哥。”我不禁微笑到,“我等会就过来吃,记得不要点青椒肉丝,那个可不止小新不爱吃。” 见他一头雾水,我仍旧准备迈步向前,他一把拉住了我:“二弟,你去哪?” “你先点菜,我等会再告诉你。”我再次神秘兮兮地对他笑笑,先甩开他一会,只有待会再编个合理的解释了。 不待他再次发问,我已迅速地朝着左前方走去,急急上了那一排阶梯。 这一切都如梦中一样的情景,虽然那一切是发生在夜里,月光不明,灯光又昏暗,但因为梦境的反复,次数太多,自己重重复复地经历那个环境,现在面对这一切真实再现,我竟没有一丝陌生感,相反,却熟知得如同自己真的又在梦中一般,梦境与现实竟也没什么区别了。 二楼,楼口中央摆放着几盘绿色植物,左右分别是两条走廊,一切都如梦中所示。 我沿着微微发旧的木制扶手在右边这条走廊缓步前行。 路过一间又一间的客房,不时有出门或入门的客人在我身旁穿过,我的目光却一直凝视向前,梦境的那一切将我毫不停留的引领,终于在转角处,到达了走廊尽头最后的这间厢房。 那曾是谁?那个男子,有着黑眸如曜石的双眸,蛊惑极致的眼瞳,完美如雕刻的轮廓,美得仿似水晶折射夺目光芒,却又有掩饰不住春风般的柔情,柔得像雨露滑过花瓣,叫人醉意朦胧。只是,那样一个世间少有的绝色男子却被摧毁在一个自己最信任最深爱的女人手中,那个女人竟然可以下得如此毒手,却连眼都不曾眨一下,心都不曾疼一下,手都不曾软一下。那个女人可是我?那个女人居然会是我的前世? 是的,就在这里,她杀了一个万般深爱她的男人。 就在这里,我杀了他,如此狠毒地杀了他。 我的心忽然一阵抽痛,我不禁缓缓伸手去触碰房门,用指尖朝着房门那道道雕花纹路上移画圈。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我翕动双唇,吐出梦里芷芯念过的词,我突然觉得好象自己就是她,我回到了自己的前世,正做着前世的自己,与尹小恋再无关系,只剩下芷芯这个人,最初的前世最初的芷芯最初的自己,这个生活在宋代的我。 “秦烙。秦烙。”脑海里全是芷芯最后的模样,她正喃喃地念,她念一句,我不由地跟着她念一句,虽然那个她的画面是在脑海,而我却念出了声音,“秦烙。秦烙。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秦烙。秦烙。我欠你的来世再还。”我喃喃地道,视线很模糊,模糊到身旁站了个人都没看清楚。 “二弟,你为何来此?你在此做甚?” 左骋的声音将我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如同被针刺般我一下骤然清醒。 啊,原来我居然泪流满面了,我怎么都没察觉自己不断地在掉泪珠啊? 我用手背擦着脸:“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像是有点熟悉,奇怪得很,所以就一直走上来了,我以为可以记起点什么。” “那你记起了什么?”左骋急忙询问。 “没有。”我答到,忽然又想到他对我以前了解,“你认识一个叫秦烙的男子吗?” “秦烙?”左骋寻思了下:“不认识,不曾听过这个名,二弟为何出此一问?” “就是记起这个名字了,所以问问你。”我推了推他,“下楼去了,我真饿慌了,赶紧吃完了好赶路去山庄咯” 推着他往回走,他还不忘继续问:“你何以会突然记起此名?” “我哪知道,我能知道也不会问你了啊。” 我边答边推着他,好象听到了细微的扣门声,我猛地转过头,只见那道门仍旧紧闭,真是诡异,我居然出现幻觉了。 第十五章 再世山庄 再世山庄。 朝着左骋指去的方向望,一座看起来面积并不大的院落立于绿山之中,在霞光中晕染出一抹奇异的光环,无限美幻,却又充满着某种孤傲脱俗的神秘色彩。 不过那长长地一排灰白的似与这霞光相连的是什么?mygod,不会是石梯吧? 果真如此,那就是。我简直认定这里是一名胜古迹了,以千百阶梯直入云间来作为宣传语好了。好一个空中山庄,求求你让我再幻觉一次吧。 可是,它不是幻觉。 当我站在这一直蔓延到前前前不知前到什么地方的石梯跟前,经过瞪眼,揉眼,再瞪眼后,几乎用带着哭腔的语调阐述着我此刻望着这景致无限好,好到我犯晕的心情。 “饶了我吧,我真的很累了。” “二弟,你在说什么?” 左骋正一边寻地方套马,一边对着正叉腰直望阶梯的我放声询问。 我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左骋不要说话。然后将手掌慢慢收回,双手握成拳,举起拳头奋力挥向空中:“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此动画片最经典的台词当小宇宙爆发,战火燃烧,百无禁忌,横扫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抬腿向上疯狂冲刺。 如果在平时,我真的很乐意带着闲情雅致地做这项有氧运动,但现在……我算彻底领悟电梯是项多么伟大的发明了。 以前和松子爬山,松子为了给我打气说“你要假设这梯子一共多少步,比如三百步,爬一步就少一步,当倒数结束,梯子也就爬完了。”这个办法好象总是很有效。 “好,我就假设你有……”我气喘吁吁地抬头看,这……这根本就望不到头嘛,我连给点自己希望都没办法。 我的双腿不住打颤,终于将双手撑到了前面石梯上请自动忽略这只四肢动物爬地儿的不雅形象。 “王妃,你没事吧?” 吓我一跳,左骋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居然就一直跟在我旁,我还真没注意到。他怎么还一点都不喘啊。 我用一只手按住胸口,边喘边说:“左骋,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再世山庄飘渺吗?因为爬到顶后肯定让人够晕,晕得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方向,所以就很飘渺了。” 他的目光露出丝丝笑意,然后他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 瞬间,有股力量自他手中传出延至我的手臂到全身,我体内的各个细胞像在这秒被灌入了氢气般带动着我的身子浮动起来,如此像是飞了起来,随着左骋带动的方向向前,一直向前飞翔。他的脚尖时不时点在石梯上,如同蜻蜓点水般,只是微微带过不做丝毫停留又继续飞速向前,动作简直迅雷不及掩耳。 我侧头看他,他紧抿唇角,眉头间一丝不苟地认真,俊毅的侧面清晰地印在我眼里,周围飞速闪过的树丛只剩一片模糊的绿。 当我仍沉浸在这种飘然遨游的感觉之中,双脚又已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左骋失礼了。” 左骋清晰的声音将我重新从恍惚中带领回来,我吁出一口气:“你该早点失礼,也不至于我起先爬得那么辛苦。” 他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我笑了笑,转过头向前走去。 山庄的大门外有两个石狮雕像,两门卫左右紧挨石狮而站,如这石雕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我清了清喉咙,很有礼貌地说:“请通报一下,我们想求见柳神医。” 右边一人扭了下头,仍旧面无表情地道:“进去等。” 不用通报的么?好象和电视里看过的桥段不和噢,管他的,我还乐得省了时间。 我迈开脚步径自往里走,走过了一条青石板铺成的林荫小道,居然又看到了一个露天小院。那里居然聚集了不少了人,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三五一群的,也有形单影只的,我移动着的视线终于停在了几个略为熟悉的面孔上,那不就是冷逸尘父亲和他几个师叔。 我和左骋立即向他们走去,不等我开口,那个矮个子已发问:“张顺,你怎么带她来了?” 他的口气带着谴责,我急忙答到:“是我以死威胁他带我来的。” 不说得严重点,恐怕左骋也过不了关。 “来了又有何用,柳神医仍旧不会下山。”矮个子叹气道。 “你们见到柳神医了么?”我忙问。 矮个子没有答我,却将头转向了宫主低语:“庄主也不知何时回来,柳神医又不肯医治少宫主,等的人如此之多,有些人已等数日,这般等下去可如何是好?要不派人和朝廷……” 后面的话被冷逸尘父亲用凛冽的目光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一切随天意而定,若尘儿命该如此,那……” “我去找柳神医。”听着冷逸尘父亲略为颤抖的声音,我的心一下揪起来,没等他说完,我已迈开步履向院落最里面那条走廊走去。 刚走到院落中间,矮个子一下窜到我跟前拦住了我:“万不可胡来。” “柳神医不是号称神医吗?他的美名难道是虚传的吗?”我站住,扯开了喉咙高声道,“柳神医既然能传出这样的响亮的名声,为何没有人家华佗那样悬壶济世的美德?难道就只为图个世人传诵自己医术多么多么高明,如此来炫耀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 我朝着走廊上的守卫嚷去,我想既然走廊上站了那么多再世山庄的弟子,那么柳神医有可能也就在那条走廊里的某间房子里。高声点他应该能听到,像他这样趾高气扬的人,激将法或许有用。 “你在干什么!简直胡来!”冷逸尘的父亲几步跨到我面前低声训斥道。 我不去看他,依旧用高八度的声音讲到,语气却很笃定:“我没有胡来,我只是讲一个事实。再世山庄不就是寓意给人第二次生命吗?常言道医者父母心,我相信任何医者最初学医的时候,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救人,就像书生十年寒窗为了他日高中状元,就像习武之人为了将来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作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最初的目标,那种目标就是自己的梦想,所以才会有很大动力支撑着自己去实现梦想,一个人有梦想才活得有意义,才不会像行尸走肉,如果一个人每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那你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柳神医你每天活着就是为了看那些被伤痛折磨的人或者亲人来这里乞求你,卑躬屈膝地把你当做神仙般供着求着,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等待,他们就像蚂蚁,他们的命就是太卑贱?你只凭自己高不高兴或者一句愿不愿意意来宣判一个人的生死,那样你觉得很开心很有满足感吗?你这样还叫神医吗?医者仁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简直玷污了医者这个名字,想当初曹操杀华佗,为何曹操恶名昭彰华佗美名却永流传,因为就算一个人死了他曾经的行为也会裁定一个人身前的品格,而你也会留名,不过数百年后,不再是柳神医,而是柳杀手,因为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柳神医,你的梦想就是这样吗?” 夕阳最后一抹霞光自云罅中静静地透射到院落里,我感受不到霞光的柔和,因为体内那片呼之欲出的烈火像要燃烧起来,终于,在开口的那瞬化着这激烈的言辞肆无忌惮熊熊而燃。当我几乎一口气倾出整段话后,垂着握成拳头的手慢慢松懈下来,此时,全场竟是一片寂然,只听到山中时不时传过的鸟叫声。 我扭头看向宫主与几个师叔,背后不禁衍生出一丝凉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相信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只有左骋,虽然他的眼里闪有一丝惊愕,但却始终用一种温和的表情看着我,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是和我一国的。 突然,走廊里传来“吱”的开门声,我迅速转头望去,一个人正从其中一道门里踏步而出。 只见他身着蓝色长衫,道风仙骨风采岸然,个子不算高,约摸六旬,两鬓微白,瘦削的脸上,双目炯炯有神,表情庄重而威严。 “是柳神医。”人群中有人悄语。 我心中暗喜,柳神医能走出来,看来我的话起了作用了,先不管他觉得是好还是坏,至少他应该会愿意和我见面谈话。 果真,柳神医的目光移动过来,像是渐渐落在了我的身上,不,是越过我落在我的身后?难道他不是在看我? “庄主,你回来了。” oh,mygod,我骤然间转过了头…… 第十六章 庄主 oh,mygod,我骤然间转过了头不止是我,几乎大家同时转过了头…… 院落边站着一个人。傲然挺立于落日的最后一缕霞光之中。 他一袭藏青色长衫,身姿伟岸,薄袂飘飘,出尘逸致。 而他的样子……样子是完全看不到的。他戴着一顶细竹编制的圆帽,圆帽下被一帘白纱遮盖长至脖颈处。我不免纳闷,看他的身型并非老者,只是圆帽下露出几缕触肩长发在夕阳下闪出灼眼的白色,与这帽帘白纱相映成一色,在清风中如一朵白莲立于绿叶之上,随风拂过,泛动脉脉清雅淡香。 为何他只是只身独行?他的身边并没有一个随从。 此时的我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相信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如我一般愕然发怔。他在众人睽睽下缓步走来,步履轻盈得像是未有半点声响。 忽地我的心压抑不了地乱跳,随着他的渐近越发地紧张,他怎么好象是向着我走来? 空气中涌动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恐怕除了我自己,连在场的人也会猜想着庄主会怎样收拾这个无礼的我?毕竟对于如此有名的再世山庄,我这个无名之辈之前的出言不逊也是扫了庄主的面子。 但是覆水难收,说都说了难道打退堂鼓吗?我抬了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凭女人直觉,自转头起,我就一直觉得他是看着我的不料,他走向我的跟前,不,确切地说,是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不做丝毫停留。 他从我身边擦肩而去,径自走向走廊的一端。如此平静自若。空气里留下一阵清雅芬芳,似淡淡的檀香? 此时,我听到人群中有很多用企求的语调说着请庄主救救xxx,但他均视若无睹,像他们口中所称的庄主压根与自己毫无关系。 我望着他走进柳神医所在的那间屋,柳神医好象靠过去在说什么,然后两人转身一同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我这才垂下头来,一阵溃败感。半晌,我唯唯诺诺地抬头,看向冷逸尘的父亲,他咬唇不语目光飘远,连看都不愿再看我。我明白我这一搅和,不按常理出牌要么出奇制胜要么得不偿失。左骋依旧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我只能在他眼里得到一丝安慰,但出于他的身份,他却不能与我说话。我心存愧疚,刚想开口对宫主与师叔们说点什么时,走廊上的那道门再次打开,我慌忙转头,只见柳神医走出来,面色平稳,朝着我指了指:“小兄弟,你,过来。” “哦。”我又惊又喜地答到,内心涌起一阵波动,真是柳暗花明。 “牢记有礼,千万不可再出狂言。” 宫主低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里,我使劲点了点头,急忙迈开脚步。 我踏进那屋子,再随着柳神医的带领,进入里屋,不过却未停止,原来里屋依旧有一扇门,当推开那门之后,我又一次愕住,居然是一片树林,树林间有一条与来之前一样的青石板路,不过,这次路旁都等距离地均有站有守卫,这气派,看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像是自己正走进一个重要基地。 走完青石板路踏上大概十几步台阶又是台阶,我心里叹气,还好这次不多,进入一个院落,院落左边还有小路,除此之外,均和之前的院落一样,依旧走廊,依旧几间房屋,依旧有山庄弟子守卫,真像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感觉,重重叠叠叫人辨不清楚。不过,好象这山庄都是男子,并未见一个女子? 终于在左边的房前停住,柳神医唤了声庄主,人带到,便推开了门,示意我进去。我顿感莫名其妙,不是柳神医要见我吗? 当我再重蹈覆辙地进行客栈门前那次失误时,我简直是巴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不是吗?差点摔倒是小事,关键是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乱子使得我的锐气大减。 “这个门槛还真高。”我满脸通红地站稳,这种解释无非是给自己定定神,我抬头,居然瞄到了柳神医眼里有丝丝笑意,虽然很淡,但我也看得仔细。 柳神医掩门离去。 我慢慢向里走了几步,房间内涌动着淡淡的香气。庄主正背对着我望着墙上的一副画,烛光中,他的背影染出一道淡淡的光晕,银白色的发流泻至背上,在光晕中散发出一种惑魅的色泽。 见他不言,我也只好看向那副画。 画中是一个女子,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因为是侧面,不过看起来也很有美感,好看的发髻挽自脑后,花钗轻插髻中,余下的长发直垂腰际,倾揽自左,露出雪白美好的玉颈,她斜坐于湖边的石阶之上,碧波荡漾,她淡紫色衣裙亦似有风拂拭,人与这景致溶入一体。这画笔墨深浅勾勒得恰到好处,着色细腻,使人一看就能联想起当时那副人景合一的场景。 等我欣赏完墙画,庄主仍是未出声,我就只好先开口了。 我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庄主,您好。”我真的是牢记了冷逸尘父亲的话了,都用上您字了他仍是未回头,我暗想,庄主,这画挂在你房里,你难道不是天天在看吗,至于看得这样出神么? 我咳了声,他还是不回头,我可等不急了,我还忙着请神医一起赶回去救我的恩人啊。 “庄主,我朋友身中巨毒,真的是命在旦夕,请你说服柳神医能下山一趟,救救我的朋友,万分感激了。” 他还是不语,我向前跨了两步,几乎就在他身后了:“庄主……” “你怕吗?” 他终于是开口了,声音很低很沙哑,似喃喃自语,却又是于我发问。 我点头:“是的,我很怕,我怕他死。” “你可曾怕过,我。”他的声音像是更低了。 虽然我是听明确了,但我压根都不明确他的意思啊,他是在问我怕不怕他吗?难道因为我之前对神医不敬,所以他认为我对他很没有礼貌? 我叹了口气,如实而言:“庄主,说实话,我对你还是很畏惧的,不对,应该是敬畏,因为再世山庄声名远播,而庄主更是充满着神秘感,像江湖上混的人提起来都是三分尊敬七分畏惧啊。” 他突地笑起来,这笑声让我听起来毛骨悚然,有深入骨髓的冷,又似落叶般凄凉。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收住笑声:“”是吗?“ 听他反问,我刚想开口,他却缓缓地转过了身。 瞬间,我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倒退一步。 这张脸……这张脸也太恐怖了。 整张脸像是被蹂躏得变了形,眉毛淡得像没有,眸子虽然明亮有神,但眼皮眼角下垂得整个眼睛都斜下去了,鼻梁虽挺但鼻头却似蒜,唇角下凹得连嘴唇都薄如纸般看不到,而整张脸的皮肤皱皱裂裂,似皱纹又不像皱纹倒像一刀刀划破了没复原好一样布满裂缝。 虽然我很愿意借鉴喜剧之王飘飘同学那种识人方法,努力去找寻其人脸上的某个优点,但这张毁容脸,真的没有一个部位得到例外可以摆脱丑陋两个字。不仅难看,再看得仔细点简直就称得上狰狞。越看就越觉得心惊肉跳,恐怖非常。 所以,在我壮胆望向他不到三十秒,我不得不低下了头。 可是只在转眼我又必须望向他,因为瞬间他已跨步向前,将我的下巴狠狠地捏在了手里,逼迫着我的视线望向他。 难道他之前说什么怕不怕他的话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样子很吓人?我在心中暗暗反复告戒:那谁不是说过,看人要看内心,内心可爱才是真的可爱,内心美丽才是真的美丽。虽然他长得丑,也不一定内心也丑,一定要克制这种恐怖,尹小恋,你不能因为被吓倒就忘记你来这里的目的啊。 “那个庄主……庄主……你能不能先放手,这样不太好吧?” 我眨了眨眼,努力给出他一个微笑。 他的眼神忽然黯淡,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慢慢划过我的眉毛,鼻梁,然后落在我的唇上。最后手指轻轻在上面来回的抚过。 我的额头开始冒冷汗,我明明就是扮了男装的啊,而且我和他说话也一直压着声音,电视里不是演的古人笨么,常见女扮男混得挺顺的,那些女扮男的有几个不是因为那什么最后才被发现的?那花木兰代父从军n多年也没见露馅,而且,我这身材也不显得……小恋:喂喂,可别往那方面想,我身材也不至于那么逊……一般一般般“想要我帮你救他吗?”他低沉的声音萦绕上来,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是的。”我吐出两个字,用手指了指他的手,“庄主能不能先放开我?” 他终于是移开了手:“救他,可以。” 我喜形于色:“谢谢庄主,那劳驾庄主请神医即刻和我们出发。” 他牵动嘴角,下凹的唇角绷得更紧,那样子更是恐怖:“有一个条件。” 我不解地反问:“条件?什么条件?” 他将视线重新移到了我脸上:“你要留在山庄。” 我震惊住了,这又不是什么需要人质的问题,干吗要我留下? “是不是没得选?我不留下你就不会派神医去救人?”我显然是明知故问。 他冷哼:“你觉得呢?”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冷言:“我不觉得你需要一个家丁。” 他忽然深深地凝视我,然后侧身走在我的身旁说:“但是……” 他的语调平稳,似乎不动声色,可左手却突地抬高,两指滑上我的发顶,将我的发带轻挑于指尖。 蓦地,我觉得头顶束起的发上有一股力量带过,惊觉间,他已经拉住我的发带用力一扯,发带脱落,我的长发顷刻像瀑布般滑落下来洒在了肩上。 他举起夹住发带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需要一个丫鬟。” 说完,仍旧面不改色,手指再次抬高,将发带砸在了我的脸上。然后迈步向外走去。 “等会有人带你去你的房间。” 又是一句简单的话,但是却已注定我留下来的事实。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我一下子觉得身体好象疲惫地发软,我慢慢坐在了地上,怔怔发起呆来。 第十七章 换衣 所谓丫鬟,无非就是端茶倒水伺候主子,这个我当然懂。不过当我看到几个山庄弟子又是给我取盆倒水又是给我整理帐暖,我这哪里像是丫鬟,倒像是来做客的贵宾了。搞得我失措地远远而站,生怕这又是那恐怖男在整花样。 当他们都离去,我才小心翼翼地踩上榻试探了下床,应该没什么问题,ok,翻身上床,虽然古代的木板床不及现代的床舒服,但我自从到这以来就没好好休息下,加之柳神医已经离庄,想必是和宫主一道下了山,我也就放心了,所以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我好像又做梦了。咦,这个景色还真是熟悉啊?好象在哪里看到过? 微风习习。柔和的阳光倾撒在碧色湖面,时不时有蜻蜓点水,泛开阵阵涟漪。 湖边,暗香在阳光下静静流动,肌肤白皙的妙龄少女,如绸的黑发流瀑般的倾泻过似雪无暇的脖颈,淡粉的唇瓣,明眸秋水,顾盼流转,浅笑嫣然,像万世最娇媚的花朵悄然绽放于颊边,使之美好雅致的景色也只可做绿叶般的陪衬。 旁边的凉亭走出一名男子,白色的袍子衬出修长美好的身材,更是衬出他儒雅高贵的气质。幽黑如夜般深邃的眼眸,嘴角淡淡一抹笑,已让人流连往返无法移开视线,美幻如雕刻般的脸庞更叫人瞩目到屏息。 他手中握着一副刚做完的画缓步走向湖边的女子,用柔得如同这份阳光般叫人沉醉的声音轻唤“芷芯。” 他将画展于她眼前,她莞尔一笑:“画得真好。” “芷芯若喜欢,以后想看时我就画。”他伸手轻揽她的纤腰。 她将头靠在他胸口:“秦烙,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你就会给我什么?” 他的手宠爱地拂上她的头:“是的。” 她咯咯地笑,双手圈上他的脖:“那尚若我要你的命呢?” 他收敛起笑容,定定凝视她,半晌,他开口,眼里虔诚得像一个信徒:“我可给你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她但笑不语,表情却似半信半疑。他伸手而誓:“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我秦烙一生愿为周芷芯而活,一生不够将至来世,生生世世,此情不渝。” 她仍是笑,将右掌贴于他的左胸:“我信。”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我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情意脉脉暧昧涌动的场面,阳光中,金童玉女一相逢,便胜似梦幻一幕。不过可惜的是啊,不是玉女却是毒女。我摇了摇头暗想:秦烙啊秦烙,挖个坑你就跳,还让你跳得心甘情愿,所以说爱情是叫人盲目的,管他男男女女,痴情的人儿都一样,就像眼前这个被爱情冲晕了头的男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看着他们,我深深叹气,唉,还在kiss中,这个kiss可是毒吻啊,笨蛋。 咦,那是什么?我的眼前怎么飞过来一只大蝴蝶?它还就一直对准我脸上飞过来了,讨厌讨厌讨厌,我伸出双手左右扇动怒骂,讨厌讨厌讨厌…… “讨厌我吗?” 怎么回事,人家那边正kiss,这声音来自于哪里? 我猛然醒来,睁开了眼。 脸上似罩有东西,眼帘上像是盖了层淡蓝的纱? 我伸手拉下它,再拽在手里坐起来抖了抖,貌似是件纱衣。 “换了它。”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惊愕地转向左,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这不就那长得很丑的庄主吗?他此刻就站在我左前方。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垂头看了看纱衣,莫非他直接扔我脸上的,难怪……不过他是不是扔东西扔上瘾了,干吗动不动就朝我扔东西,我又不是靶子。 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伸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外面投射的强烈光线提醒着我时间不早估计已上三竿,也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看来我这丫鬟做得也挺失败的,难怪主人动怒了。 昨晚又累又提心吊胆连男装也未换下就直接睡了,之前一直穿男装,宋代mm的衣服还从未穿过。我拽着纱衣看了看,淡蓝如同天空的颜色,质感也挺柔和,不错,我蛮喜欢。 “谢谢庄主。”我笑了笑,“真麻烦你给我送衣了。” 他的表情依然淡漠:“换了它。” 听他这样重复,我不禁纳闷,我是想换了它,不过你老人家在此,我怎么换呢?男女有别,就算在21世纪,当着一个压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换衣服也很那什么吧? 见他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我禁不住开口:“是,庄主,我马上就换,但劳驾庄主回避一下。” 他带着嘲弄的表情看我:“你是丫鬟。” 我shock了,这四个字,就给我重重一击,那意思不就是让我搞清楚自己身份,我是丫鬟怎可要求主人做什么? “ok。”我咬了咬唇,“我是丫鬟,我换就是。” 我不看他,伸手解开衣衫的腰带,nnd,换衣服而已,又不是要脱完,我外面虽然之前换了男装,里面可还穿了一件吊带小背心,大不了让你看见我穿吊带的样子,就我们那个朝代,夏天我也穿吊带呢,整个街上穿吊带的mm多的数也数不清,我怕谁。bt庄主你也够前卫好,地上,一件,两件,三件……衣服快速扒完了,不过,我又停了一下,这裤子可怎办?除去我的衣衫,下面还有层长裤,那且不是也要脱? 好好好,豁出去了,就当本小姐夏天穿游泳衣在海边玩,这个还算保守的游泳衣,比那比基尼强多了。 我解除裤带,抬头狠狠地盯着这个bt庄主,他很平静地看着我忽地皱了皱眉,虽然表现不很明显,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似乎停在我的右肩上,他干吗看我的右肩?右肩上有什么吗?我伸出左手拂上右肩,侧头查看,那里除了一只小小的蝴蝶刺青外,皮肤光滑,保养不错。小恋:我20不到,还需要保养么…… 当我再次抬头望向他时,发觉他这次深深凝视着我的左手腕,唇边分明地绽放出一丝释然地冷笑。 笑不笑都一样那么难看,够变态。我心中暗骂,我弯腰分别抬腿脱去长裤,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从床上抓过纱衣,先套上里层短衣,胡乱地系上扣带,再穿里裤系好裤带,再穿长裙再系好裙带,再套外层薄衫,ok,大功告成。古代的衣服真是麻烦,好在我之前在电视和小说里也算了解一点,加上形状也算分布得清楚,穿起来麻烦但也不至于穿错。 我吁出一口气,再次抬头,又一次差点窒息,庄主,你干吗朝我走过来? 第十八章 仙境 我禁不住惊慌地倒退,可后面是床,我没去路了。 “庄……庄主。”相信我此时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他终于停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他的气息飘在了我的脸上,我傻瞪着眼望着他,不知所措。 他突地伸手扶在了我的腰上,我全身不由紧张地打了个颤。 他那对恐怖的眼睛深深凝视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心脏抽紧,他的双手慢慢往前移动,移向我的身前。 “喂你……你想干什么,我留下来只是做丫鬟的,你……”我开始语无伦次了。 他并不理会,双手忽然缠上我里衣的扣带,拉开,再用手指缠在另一个扣带,拉开。 “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庄主,也不能这么无理。”我忍不住发怒了,伸手去掀他的手。 他仍旧不理会,忽地手指绕上了我的衣襟,双手将它移拉扶正了下,再将手移到扣带处,分别轻系起来。 原来如此,他只不过是将我系错的衣带重新系好,害得我虚惊一场。 他仍旧注视着我,表情淡漠:“告诉我你的姓名?” “尹小恋。”我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低下头答。 突然,他却猛地再次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他胸口上狠狠一贴。 “啊。”我吓得惊呼,“你干吗?” 虽然腰已被他揽得紧紧地,可我仍努力地想让自己远离他,我的腰使着力向后倾去,头也尽量倾向后,可是我每向后倾一寸,他的身体就压过来一寸,银白色的发丝从他两颊泻落下来,撒在了我的脸上,却让我顿感像寒冷的雪花飘落上肌肤,那张让人恐惧的面孔近在咫尺,仿似我的睫毛闪动间就能触到他的脸。 他慢慢地将头侧去,他的唇几乎是贴在了我的耳垂:“你仍就如此会演戏。” 他重新站直,站直的同时暴戾地把我往床上推去。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十分恼火,脑里迅速飘过一行个人描述:此人,话少,人拽,精神不正常,无法与之沟通。一句话总结:丑人多作怪。 站起来,我牵扯了好衣衫,这里也没有什么发簪之类的,加上古代的发髻我也不懂怎么弄,所以就简单地拢了拢发丝,将头发用之前的发带懒散地束在脑后,正待此时,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我估摸着也不可能是那个无礼的bt庄主,果真如此,进来的是山庄弟子,手上托着个盘子,盛了一碗粥,称是庄主吩咐替我送了过来。 我不禁纳闷了,这个庄主,对我好象并无好感,不仅无好感反之还充满了恨意,可似乎又对我照顾有加,他出于何种原因要我留在此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就因为我之前出言不逊想要报复我?那样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走出房舍,阳光惬意地投射在走廊上,忘掉之前的不快,我伸了伸懒腰。 我转身摇步至院落中,说来也奇怪,好像这些山庄守卫对我的行为并不管束阻止,看来我这个丫鬟只针对庄主一人而言,也好,现在主人不叫我,我当然就闲着咯,不过我可不愿闷在房间里。 沿着院落外的小道走去。 丛林中的小道向上蔓延,攀上一个小山坡,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让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 碧草如茵,泥土芳香,我席地而坐,展开双臂,乐悠悠地躺在了这片绿地褥子上。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我在笑。 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就这样躺地看蓝天看白云,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微笑着感受着简单的快乐,多好。 神医应该到了轩林阁了吧,冷逸尘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那个纯净如水般的男孩,虽然和他一起是在牢里,但他却总让人很安全,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骨子里却没有江湖人那种阴险复杂,和他在一起时心情很轻松。 “要是他在这里该多好。”我淡笑想着,随之又心头一紧,我干吗想他啊?莫非?不不不,他是我的恩人,也许是他救了我,让孤独无助的自己在这里找到了亲人的感觉,肯定是这样。 想通了后我长长吁出一口气,这么好的景致,要是有点音乐就更棒了。 想法刚闪过脑海,琴声悠悠,渐飘而来,像一滴滴清凉的甘露,醇醇落于我的耳际。 “晕晕晕,这也太神奇了吧,心想事成?”我一骨碌爬起来,再微眯眼看天,双手互握做祈祷状,“天上掉个披萨饼下来,可以不?” 没反应。 本事件纯属巧合,如有雷同,也属巧合。 我转头细听琴声传送的方向,像是山坡另一方传过来的。 提起裙子,我快速地走去。 从山坡的另一方下去,再转个弯,我不禁愕住了。人间仙境么,人间仙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山谷,绿芜萋萋,花儿们羞答答地从花蕾中探露出迷人的花容,招引得多彩的蝴蝶们争先恐后地翩跹舞蹈,左面小小湖泊水色迷离,湖面阳光闪耀,如同千万颗星星倾洒成帘,溢彩眩目,一片旖旎。靠右有一间小小木屋,屋旁外墙上牵满了蝴状的紫藤花,远看像淡紫色的瀑布般流泻下来,近看又像是群蝶正贴于上面悠闲休憩,微风掠过,紫色羽翼随风轻掸。 琴声于小屋中缓缓而出,悠扬动人,流动的音符似潸潸小溪,蜿蜒起伏,绵绵盘旋于山谷之中。 我不由自主地随着琴声向着小屋渐行渐进。 一个人影印入眼帘。 低头抚琴的少年,身穿浅灰色长衫,金色发带分别从鬓边两边垂落,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在琴弦轻拂,似乎并不着力地抚摩,那动人的音符却已然从指间铿锵有力地流泻出。 人间仙境,在此居住的可是神仙? 瞳孔放大,嘴型成o,我傻在门口,差不多屏息而立。 直到,一曲终止,他缓缓抬头看我,我仍是望着他怔怔发呆。 如同溪水般澄澈的眸子,清秀温雅带着书卷气息的脸庞,一丝浅浅的笑意,安静而美好地绽放唇边,像一朵优雅的茉莉,散发出淡淡幽香。 “你是神仙么?”我喃喃地道。 他仍旧微笑:“不是。” 我收回我的下巴:“你在这里出现真的太像神仙了。” 他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我住在这里,是你突然出现。” “那个……”我看着他,用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我在那个山坡上听到你琴声,我就绕过来了,没想到有这么一个美得像做梦的地方,还有一个……” 我欲言又止,打住打住,尹小恋,收敛点,你简直跟一花痴样。 “我尚以为,你倒更像。”他站了起来。 “更像?像什么?”我不解地反问。 “神仙。”他用带笑的眸子打量着我,“像不小心落下的神仙,落下时还不小心沾上了芳草。” “芳草?”见他如此望着我,我更是困惑。 他笑着摇下头,向我慢慢走近,一只手文雅地扶于腰前,踏步间高贵气质彰然呈现。他停在我跟前,忽然伸手越上了我的头顶后,轻轻抚过,再将手掌展于我眼前。 囧,几根狗尾巴草居然沾在我脑后休息大半天了,想着它们枝在我头上的样子,我真是糗大了。 第十九章 流年 “我之前无聊在山坡上躺了会儿。”我开口,想掩饰脸上的窘迫。 他温和地看我:“山庄从未有过女子。” 他甚是聪明,此言并非发问,却又婉转地想我告之身份。 “我是庄主的丫鬟。”我自嘲地说,“看来山庄就我一个丫鬟。” “丫鬟?”他注视我,饶有兴趣地一笑,“唯一一个,确实如此。” 我侧身在屋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所以太无聊了,我就到处走走,爬上那个小山坡,正躺草地儿看天空,却闻仙乐飘飘,就一路踏曲而来,居然山庄里还有这么好个地方。” “躺草地看天空?”他低头看我,“看来姑娘也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倒也不像是丫鬟,却像是女侠,我的琴声被女侠称为仙乐,真是愧不敢当。” “嗳,我可不是女侠,只有做丫鬟的份。”我不置可否地瘪嘴,又忙不迭地抬头:“不过,你的琴声真好,听着让人感觉很美妙,我都快歌性大发了。” “歌性大发?”他略怔了下,接着又笑了起来,“姑娘可否告之名姓?” “小恋。”我答到,“尹小恋。” “尹小恋。”他轻言重复。 “那你呢?” “我……”他似乎若有所思,顿了顿,“文煦。” “你怎么住在这个山谷中呢?不住庄主那边?”我开始发扬我的八卦精神,禁不住连续发问。 他牵扯了下唇角微笑不语,并未做回答,却慢慢辗转步履,再次坐回了琴前:“既然小恋想唱歌,不如让文煦做回琴师与之拨琴伴奏?” “啊?”我愕然,急忙摇了摇头,“我喜欢的歌曲估计你无法伴奏。” “噢?小恋喜欢何曲?《塞外曲》抑或《秋之痕》?只要是当今传唱的,文煦都能弹出。”他深深凝视我,嘴角仍有笑意,但眼里却掠过丝丝忧伤寂落,“莫非是小恋嫌弃文煦琴艺逊色?” 我又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毕竟相差了一千多年,他能弹的我哪会唱啊,我能唱的他当然又不会弹。 他见我不语,笑容渐渐隐去,见此,我故作轻松地解释:“文煦,真的不是嫌弃什么,而是我压根就不会唱这里的歌曲,因为我的……我实在不想用到这个老掉牙的名词,但它却是唯一说得通的真实的谎言啊因为我的家乡在远方,我们那儿真太远太偏僻了,所以我只会唱我们那儿的歌曲。” “是吗?”他不置可否地道,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信,但脸上的表情明显透露出失望。 “不过……”我滑头地一笑,“我可以清唱哦,就怕太难听把你吓坏了。” 他浅浅地一笑,轻轻柔柔像月光,煞是好看,他还蛮喜欢笑的,得,月华再现。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清了清喉咙,开始制造噪音,虽然以前k歌时还被人赞美过不摆开我请客同学们拍那啥的原因,但此时此景,我估计在这样的仙境对着梦幻般的某男,我的声音也只能算噪音了。 唱什么呢?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女子的脸,靡丽之音应染此境当之无愧,最重要的是想不到我钟爱的那曲,于此来说也真如写照。 我转过了身。歌声飘动。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我缓缓地走下阶梯,阳光如婴儿的肌肤滑过我的发丝,额头,眉角眼梢。上帝,上帝您此刻是如此温柔,你可曾记得在另一个时空,你只是略之动了动指头,暴风骤雨,我来不及请求宽恕,只得承受,承受我遗落在记忆中曾经犯过的错。 我微微仰头,让它一览无余将我抚摩。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花开花落,物是人非,睁眼闭眼,恍若隔世。只是那一张脸,陌生却又如此熟悉,陌生得似天地般遥远,却又熟悉得像凝望着擦肩。是谁?请允许我叫你一声亲爱,亲爱的谁再见。 天地静谧,流光溢彩,彩蝶展翅,交错眼前。 我继续唱着,慢慢转身,笑意浅浅,目光淡淡,将视线搁置于他的脸上。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我唱着,手牵纱裙,慢慢蹲下,将裙摆如同初花绽放般洒开,摊出掌心,又将其覆盖上地面。像是尘埃落定般落寞微笑吟唱。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我将目光落于眼前的红花,抬动手腕,曲指间,拈花一笑。不是吗?和谁说再见,那样太奢侈,昨日今昔,我已非我,容颜虽尚在,年华却转眼,一切短得让我来不及说再见。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我站起来,双手十指交错地将这枝娇艳的小花握于掌心,埋下头,将它擦过鼻翼,一滴泪水不小心滑落,我抬头一笑,左手捻过它,点指成花般,脚尖轻踮转出半个圈,转圈的一瞬,舞出袖摆,高举着它用力地抛向了旁边的湖泊,优美地划过一道弧线后,它终是凄然落于湖面,湖面随之也荡出粼粼波光仿佛漾出伤感般的泪痕。而那瞬间,我已吟唱出最后一句:“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一曲终止,我却仍旧无法收回视线,怔怔望着湖泊,看着花儿孤独无依地飘于水面。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文煦的声音轻轻地在身后响起。 原来,他已经在我不经意间走至我身后,但我并没感到诧异,或许,这首歌让我想起了太多,无法随着它的结束而平息。 我转过了身,他专注地看着我,视线像一张密密的网,被阳光织成的一张充满暖意与柔和的网:“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我笑了笑:“我以为我唱得太糟糕,你居然还听清楚歌词了。” 他亦笑:“你真的……很特别。” 他的话使我心头一凛,记忆里,有谁也曾经这样说过。 “你真的很特别。” “因为我是怪物。” 冷逸尘。 没做回答,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笑笑。冷逸尘,你还好吗? 我的心里突地很惦记一个人。 金色阳光笼罩着我们,我们就这样相对微笑着不说话,只是刹那,一阵奚落般零零落落的掌声却意外地在不远处响起。 “看来我这丫鬟才艺俱佳,很会逗人开心。” 得,不用看就听声音也知道是谁了。心头一沉,我收起了笑容。 文煦转头依旧微笑:“文煦亦有一段时间未曾见过庄主了,庄主近来可好?” “文煦?文煦……虽几日未见,看来也过得甚是惬意。”bt庄主客套地笑笑,目光却转至到我的身上。 “他们不是住在一个山庄里吗?不过好象也不常往来?这中间有什么原因吗?”我禁不住揣摩着。 “看来你连基本礼节都欠缺。回去。”bt庄主看着我,说话的同时已是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他语气虽平淡自若,可手上却似使力的钳子,我的手腕猛生痛意。 正待此时,文煦却突然拦在了我们面前,伸手扶上了庄主狠握我的那只手臂,他的目光飘向我:“庄主若是觉得她不好,文煦倒很乐意为庄主调教此女,教予她一些礼节。小恋姑娘可否愿意?” 我知道文煦是怕这bt庄主为难我,想把我留下,心里不禁滋生暖意,而脑袋也不由地随他的话而一个劲地点:“我愿意我愿意。” “不必了。”bt庄主脸上居然浮起让我顿生恐惧的笑意,“一个丫鬟而已,文煦亦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似乎正中当事人要害,文煦的眼里泛动出一丝悲伤,眼神黯淡下去,慢慢地缩回了手:“庄主不要为难她,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对小恋姑娘一见如故,虽说她只是丫鬟身份,可文煦已把她认做知己,望庄主看在文煦的薄面不要为难她。” bt庄主没有再回答,直拉我朝着山谷外走去,我时不时地回头,看到文煦一直望着我,他的身影在碧绿色的湖泊边被阳光映衬得仿似镶上了一道金边,可是散发出的光泽却是让人心生怜悯的哀伤与寂落。 第二十章 困惑 一路上,庄主拽着我的手指不做丝毫松懈,几次都差点跌倒不说,我的手腕都疼得麻木了。 我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我不该去别处,大不了下次不去了,但也不至于恼成这样。说丫鬟不像是丫鬟,说做客又不像客人,我到底是留在这里做什么? “庄主,你放手吧,我自己会走不必要拽着我走,好不?” 我说得唯唯诺诺,语气谦卑,虽说有点闷气,但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是庄主,万一惹恼他了他一个传令召回神医,那且不就前功尽弃了。 他当我的话是耳边风,连头都没有侧一下,仍旧抓着我的手径自而行。微风掠过,他银色的发丝向后飘扬,阳光下闪动着诡异的色泽,看得我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山庄守卫们看着这副情景脸上也丝毫未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却流露出一种异样,也不知道是觉得我这个丫鬟太恼人还是太无辜。 一脚踹开房门,他拖着我往里面狠狠地摔去,我双脚未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我慢慢撑起身子,用手磨蹭着发痛的手腕,侧头看向他。 他修长的身影遮住大片投射进来的光线,逆着光,银发掠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墨色深瞳,像一只充满邪恶冷酷的兽,闪出灼眼的光,直挺挺地逼视着我。 “说。”他开口,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个字眼。 “说什么?”我困惑地睁大了双眼望着他,也不知道他让我说什么? 他微眯起眼睛,像是审视我:“说你为何要去山谷。” 谁让你把我留在这里,我当然是无聊才去的。而且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山谷,不过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在那里认识了个比你善良百倍千倍的好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这个时候可不能逞强耍嘴皮,我再愚蠢也懂得鸡蛋撞石头这个硬道理。 “我是无意才去到那里的。”我轻言,不敢多语。 他唇角微牵,冷言:“你为何要在他面前唱歌,一脸媚笑不知羞耻。” 这段话的确把我雷焦了,我哪有一脸媚笑?还不知羞耻?大哥,人家王菲这歌不知蕴涵着多深长的伤感与无奈。你没见文煦听完这歌最后吟出那几句歌词时候的表情,他都已是完全体会到这种意味了,莫非你老站得太远,或者是近视看不清楚?如果我唱个《老鼠爱大米》或《两只蝴蝶》,你且不是要说我是人见人骂人唾弃的下流淫妇了? 我死盯着他,刘天王唱我恨我痴心,我此时不得不引用之我恨我软弱…… 我垂下眼帘,缓缓地道:“不是故意的,下次不唱了。” 看不到他表情,只听他淡淡地道:“没有下次了。” 忽然他的影子移动,我抬头,他正慢慢地向我走来。 坐在地上的我惊慌地朝后移去。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身子拉住了我的手:“你很怕我?” 我惊恐地盯着他,点点头又迅速地摇摇头。 他仍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柔和了很多,他低头看着我的手腕:“刚才弄痛你了?” 我不语,再次摇了摇头。真的好不习惯他反复无常的性格。 他忽然将我的手拉至唇边,凝视着我,将唇轻轻吻上了我的手背。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然地从他掌心缩回了手。这样的氛围真叫人恐怖。 “你知道吗?你的出现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次重生。” 他冰凉的声音飘进我的耳里,充满了某种别样的意味。似乎没有温度,却叫人听得心脏抽紧。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我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为了别人而留在这里的,可是他之前的种种表现又仿佛不愿意我接触其他的男人,莫非他喜欢上我了?可是不对啊,喜欢一个人哪有这样的,他对我一点都不好,不仅不好,种种举动都已非正常的恶劣了,他如果喜欢我怎么会给我制造这样的恐惧呢?这人真的太不正常了。 我努力地定了定神,看他似乎没有之前骇人的情绪了,我翕动唇,问出了一个我很想问的问题。 “庄主。” “嗯?” “我……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离开?”他忽然站了起来,“除非你讲真话时,那样我或许会考虑让不让你离开。” “我一直讲真话的。”我有些着急地解释,“除了我扮男装的事,其他的,我没说过什么假话。” “是吗?”他蓦地伸出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凝视我,“那么,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我带着十二分的坦白虔诚,一字一句地说:“尹,小,恋。” 他森然的眼神猝不及防地重回双眸,似乎是咬牙切齿地举起了手,朝着我重重挥来。 只是,当他的手掌近乎触到我皮肤时却猛然地停住了,一阵让人感觉阴森胆颤的风划过了脸颊,我望着他,茫然而恐惧地望着他,眼泪渐渐聚集在了眼眶。 良久,他抬头收回了目光。同时,用力甩出袖袍,挥出手掌,“嘭”的一声,就在一瞬,几米外的茶桌轰然碎去。 他不再看我,掀过袍摆,转身而去。 没过多久,几个山庄弟子走进房来,开始一阵打扫。 一个身影靠近了我身旁,他轻言道:“庄主说若有什么需要姐姐可以直接吩咐我,我叫小乌。” 我侧头看他,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男孩,乖巧的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我挤出一丝笑意,略为点头,心脏却如置冰窖,全身仍旧瑟瑟发颤。 第二十一章 练剑 几天下来,我总算明白庄主安排小乌到我身边的目的了,听我差遣是次,看牢监视我是主。 只要踏出房门,小乌就像那啥一样贴在我身边。名其曰服侍,其实就是监视,原来服侍与监视之间,竟也在一线间。 这不,刚一出门向某方走,小乌就开口了:“庄主吩咐过,姐姐如果想散步,可朝此道去。”小乌指着与山谷相反的一条小路说,“庄主让我告之姐姐,那边的风景亦一样很美。” 看吧,这不明摆着限制了我的自由了吗?罢了罢了,反正从留下来起,我就等于没有自由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小乌也的确把我当做主子般在伺候。 每天,他会在清晨送过来一大束新鲜艳美的野花。“庄主吩咐过,房间里有植物会叫人气爽神怡。” 每天,送进来的粥种类变换得也颇多,什么杏仁粥,鱼片粥,莲子粥,八宝粥等等,以前在家还真没吃过这么多花样的粥。“庄主吩咐过,每日不能熬同样的粥,那样吃多了会腻。” 每天,他会分几个时间段端进一个熏炉,炉里散发出淡淡的柠檬香味。“庄主吩咐过,隔几个时辰需熏染房舍驱防蚊虫。” 不仅仅如此,一切都照顾得细微如至,我每天呆在房间真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感觉了,要看书,得,一叠书都抱进来了虽然翻了半天也没有看懂,要画画,笔墨伺候虽然画完了我提着鲜纸给小乌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我画的啥,要沐浴,大桶小桶齐入门,浴盘大得几个人抬虽然上面飘的不是玫瑰花瓣,可是那绿黄绿黄截得匀称像精选过的香草也让我觉得够奢华……我都不得不汗颜:尹小恋你真是浪费人力财力的大米虫。 庄主吩咐庄主吩咐,每次听小乌一开口,前面必加之几字,听得我头都大了。想必庄里的所有弟子都会认为他家庄主把我当成宝了吧,可实际上呢?说开来用软禁这个词更恰当一点吧。单独相对的只有我们两个,他怎么对我也只有我自己清楚,庄主是怎样的一个人? 坐在院落外的山坡上,对于这个神秘庄主的好奇溢于言表,我禁不住问小乌。 “庄主很少与我们交谈,平素与师傅走得近一点。”小乌细声细语地答到,“这次柳神医出庄,庄主才会亲予差遣。” “师傅?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原来柳神医是bt庄主的师傅,“那庄主对你们好不好喃?小乌你这么年纪轻轻,真愿意这样一辈子留在庄里么?” “当然愿意。我们都很尊敬庄主,山庄弟子很多都是孤儿或乞丐,我们都为庄主或神医所救,自然心存感激愿终生为庄主所用,绝不后悔。” 看小乌语气坚定像是在说一件多么慎重的大事,我吁了口气,古代人义气最重认死理儿,我也不想多语去给他洗脑了。 倒是小乌,颇有兴趣地讲起我来。 “姐姐,我觉得庄主对你真好。” 他话一出口,我就哑然失笑:“是么?有何好?” 小乌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不知何故,庄主像是从来对女子有所忌讳,之前有过女子因落魄而投靠山庄之事,任凭她们怎样乞求,但庄主绝不会心生怜悯。再则,山庄救人条例里,一不救朝廷之人,二不救江湖之人,这第三,就是,不救女子。” “噢?”我吃惊地反问:“你家庄主就这么讨厌女人么?” 我转了转眼,希奇,紫岭宫还有女弟子呢,这个bt庄主只收男不收女,而且庄里到处都是俊男,难道他只对男人感兴趣。莫非最初他以为我是男的,结果弄清楚我是女的所以才那么气愤?乖乖的,我脑里突地转出了两个字……耽美?不是吧,那他知道我是女的干吗还留我在这? “所以,庄主对姐姐真的很好。”小乌的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大家私下还都在说呢,姐姐之前对神医不敬的那番话没有惹怒庄主,庄主反而破例地让神医去救人,还将你留下来,莫非……” “莫非什么?”我不解。 “莫非姐姐有何特别的理由才可以让庄主破例,譬如姐姐与神医或庄主是旧识?”小乌满脸怀疑地看着我,似乎想让我给出一个答案。 “不啊,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话语刚落一半儿,心里就咯噔了下,等等,如果照小乌的话推测,庄主或许将我留下来的确是因为认识我?在这个空间我除了有个熟人儿是小冷,其他人都不认识,但左驰不也把我当熟人儿了吗?因为他把我认做是周芷芯,难道这庄主莫不成也把我当做她?如果是这样,他干吗不认我?就算他和周芷芯是旧识,看样子也不像是朋友倒像是有什么恩怨?不过,他对我除了冷言相对举止怪异,其它的倒也照顾得周全。 我慢慢做着分析,又突地笑笑甩了甩头,哪有这么遇巧的事儿,那边刚认个左骋,辗转一眨眼又认个庄主,我叫小恋又不叫小白,懂得无巧不成书这个道理,你以为你硬是在写小说编故事唆。某玄码字点头状:嗯嗯,我喜欢棉花糖小白,那确实小乌似乎还是不甘心,看着我甩头后仍急急问到:“姐姐,小乌甚是困惑……” “你小子也很八卦呀。”我侧头看着他笑道,刚说着忽地看见前面一只灰白小东西窜过,“小乌你快看,是兔子……” 我一骨碌站起来,忙不迭地追去,小乌急急地跟着我。 眼看小兔望山坡另一旁的小道跑去,我提着裙子飞快地紧跟。见它窜过小道转了个拐,我刚想跟过去,小乌却赶紧叫住我:“姐姐,姐姐,不能过去,那边不能去。” 见他语气仓促而急切,我停住转过头:“为什么?” 莫非这边也被禁了?这又不是山谷那方,难不成又会出现一个文煦? 小乌停在我身旁:“庄主这个时辰应该在翠玉亭练剑。” 翠玉亭?那边还有个亭子,看来风景一定不错,练剑?人景合一,那就更好看了。 “走。”我拉了拉小乌,“我们去看看。” “不行的。”他嘟着小嘴,“庄主知道会责罚小乌的。” 我伸手附在嘴边,促狭地笑道:“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呗,我们悄悄地看,偷看。” 绿杨芳草长亭外,柳絮似流苏,摇曳着片片春意。 亭外,他白衣翩翩,手持银剑,银色发丝肆意飘扬,随着轻盈漫舞间却见剑招势强凌厉,但见一立一侧一跃间,挺拔如修竹,飘逸如云起,疾速如光电,一招一式中,他,锋芒亦尽露,剑光划闪间,他,所向亦披靡,像是,天地万物,广阔浩瀚,只剩这片飘动的白衣流动辗转,像是,岁月荏苒,光阴尽逝,只剩他手中的银剑灼亮依然。像是,招招式式已刺破那一潭碧水的金光,所有景致也只得黯然失色。 我不得不承认,除了那张脸,这一切,堪称,完美。 —————————— 大家好,偶叫分割线哈,某玄让我告诉她的亲们,喜欢的话还忘亲们一定推荐个收藏个支持个,她说你们的支持就是她抓头狂码的动力,转告完毕,谢谢大家,下次再见,分割线飞吻倒退闪之 第二十二章 强吻 天光云影,银剑悄然回鞘。 当一切回归平静,万物复苏,碎碎云朵悠然游走于头顶。岸边淡定的白影立于柳旁,身姿挺立,风拂长袍银丝飞散。 没戏可看了,我蹑手蹑脚掉头转身,用手指戳了戳已惊滞石化状态的小乌,伸出两指头动了动,向他做了个走字的动作。 “不必鬼鬼祟祟,过来。” 一个声音袅绕上耳,没有丝毫温度。 离这么远,我还躲一大树后,他居然就知道?看来有功夫的人跟一半仙差不多,的确不好惹啊。 我站住,在心底闷了声“该死。” 转过身,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立马一脸谄笑。 “呀,庄主,你在这儿呢。刚追一兔子来着,不小心打搅到庄主了,实在抱歉,咦,兔子好像又窜到那边去了,小乌,我们快点追。” 小乌看着我,仍旧石化状态,也不知道他是被庄主吓到还是被我的灵敏反应愕到。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拉了拉他,这个猪,居然不知道乘机撤。 “过来。”白色身影蓦然转过,冷眸抬望,向着我道:“你留下,小乌离开。” “是。”小乌这倒答得及时干脆。 不仅答得干脆,他还真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谁说这孩子单纯来着?kk,这会脚底倒抹油了。 我咬牙暗骂着,只得吸气定神,慢慢走了过去。 停在他两米之外,我故作轻松背手转看悠悠碧湖:“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真是,风景无限好。” 我慢条斯理地吟道,谢谢音乐老师,没想到您教唱的歌词还真用上地了,希望老师以后多教点古典神韵的歌,它的确和流行歌大不一样啊,最重要的是以后谁不小心穿了,也能照常搬过来用得上。 “何以偷看?对我很感兴趣?”他冰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丝嘲弄。 我心又咯噔了一下,自恋狂。 “你舞剑挺好看的。”我转过头,不紧不慢地更正,就算我偷看,也只是对你练剑感兴趣。 “是吗?”他不看我,话语云淡风轻,“剑术有无进步。” 嘛意思?好象我偷看过很多次一样,不就才看这次吗,我哪知你进步没有。 “我对功夫这些不了解,就单纯地看看,庄主更不要误会我想偷学。”我解释道。我想到这些练武之人最忌讳别人偷看,生怕别人会偷学过。 他冷笑:“你不好奇我是何人吗?” 我颦眉:“你不是……再世山庄庄主?” 我脑海立即飘出电视剧里的画面,某主被劫或被害,另者伪装成其样埋下一个惊天大阴谋,举例:《鹿鼎记》里那装扮了n多年的坏太后。尹小恋你千万别不相信这个只是电视剧情,置身这个背景下十有八九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你可是人在江湖飘,千万注意别挨刀,装笨装蠢一定别淌这混水。 “你不是再世山庄庄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瞧你这功夫和这气质,除了庄主本人,其他人是完全没得装的。”我堆起满脸笑容,外加语气诚恳,“庄主,起风了,咱回吧。” 他慢慢转过身来,凝视我,半晌,忽地大笑。 这笑声听得我真想拔腿就跑,每次他这样一笑,下一步就有什么动作要刺激我的神经了。 果真。 “我曾教予一人练过一招雁渡寒潭。”他淡淡地看我,“雁过寒潭不留影,风过而竹不留声,这一招我只教予过她,现在舞出给你看看?” 话语刚落,剑已出鞘,庄主,我还有得选么? 他手中的亮剑似缠于指间,左右挥之灵活自若,白衣扬动,伴随剑光,在我眼前交错闪过。 他身姿敏捷如梭,招式张驰有度,姿态潇洒,亦进亦退间游刃有余。 我定定地看着,以前看过无数武侠剧场版和小说版,如今看现场版,禁不住像幻听幻看似的失神了。 突然,眼前剑光一闪,一股强力迎面袭来,这把银剑顿时直直对我刺来,我蓦地瞪大了双眼,在我尚未反应过来,那剑已划向我的皮肤,还算幸运的是,在差不多触到我胸口之时剑锋强转,生生地带向了我的手臂。 “啊。”随着我失声惊呼,一阵疼痛感从肩下猛然滋生,左臂衣衫已划出一个大口子,泛出鲜艳的殷红色。“血。”我冷不防被这意外吓得头冒冷汗,“流血了。” 始作俑者bt庄主已收回银剑站至我跟前:“你为何不躲?这最后一式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我抬头看他,眼泪迅速溢上眼眶,你这bt男也太变态了吧,每次都要玩点什么花样出来,一次扯二次推三次摔四次终于见血了,庄主,你是不是想整死我你才会心甘啊? “你要杀就干脆直接把我杀了吧,省得你动不动就折磨我。”我开始哭着咆哮了,“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你完全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不要留在这里了,变态变态大变态。” 他充耳不闻,已伸指在我淌血的伤口附近点了几下,低头掀起衣衫,拉下一角两手使力扯出一丝布条,将它紧缠于我的手臂。 “我不要缠这个烂布条,毒都没有消过,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虽然知道他的确是在帮我止血,但我绝对不放过此刻能向他发火泄愤的理由,更何况,我的确是被惊吓到狂怒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去打开他的手,使劲地打,绝对不手软。 他没有理会,终于将布条缠紧后,抬头凝视住我,我用另一只手推着他:“你走开,我要离开这里,我留不留下其实对你不算什么,我不要再留下来被你折磨了。”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那只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拽着它将它反到我身后:“你可知,你对我,很重要。” 在他话言刚落,我还来不及细想他其中有何含义时,却觉身子向前一倾,他已将我按向他怀中,而同时一瞬,他的唇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紧紧地劫夺了我的唇。 他的吻霸道而激烈,他吮吸着我的呼吸,简直不容许我有半点喘息,我的头脑轰然空白,毫无意识间,他的舌尖已迅速顶开齿贝纠缠住了我的舌头。 我挣扎着,左手背疼痛,右手背又被他反拽在身后,这种状况下,在这样的姿态下,他居然还强吻我,一阵无名怒火再次狂烧,待他稍不留意间,我朝着他的唇狠狠咬去。 他猛地松懈,可手却仍拽着我,我抬头看他,虽然泪眼朦胧,但眼里的愤怒仍旧燃烧。 他的脸有些模糊,但嘴角的那抹鲜红在白衣白发下却显得恣意明显。 “我们两不相欠。”他冷冷地道,露出了一丝狞笑,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不相欠?怎么可能会不相欠,你可知道,这是我的初吻?想到这里,我的眼泪一下子又泛滥了,人人都说初吻美好,而我的初吻呢?居然会落在这个大变态手里,一个没有半点温柔没有半点怜悯的大bt手里,而且这个吻完全是没有主控权是被强行剥夺走的吻,这怎么可能会扯平? 我的小宇宙完全爆发了,我再也不管左臂的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狠狠推去,他未曾料到我会如此,瞬间出其不意地被推开了几小步。 “我绝对要离开,马上离开。”我将冰冷的语调不顾一切地抛向他,“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就让我走。” 说完这句,我转身快速迈开了步伐。 可是刚走出两步,只感觉背后腰部有什么触过,一下子再无法移动双脚,定定地站在了原处。接着白影转至我跟前,他牵动了一下唇角,幽深的眸子像要将我吞噬,他伸展手臂,突然地,就霎间将我拦腰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向回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惊愕,头脑迅速跳出一个念头,不会……电视剧都这样演的……不对不对,尹小恋你要冷静,面对此类情况,电视剧还演过什么有效的方法?快想快想。 “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我吸了吸鼻涕,吞了吞口水,“我就咬舌自尽。” 他冷哼,kk,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莫非他猜中我只是说台词敷衍吓唬他? 我故意动了动嘴,狠狠地开始咬唇,当然,还要配合我的抽泣状。 “回去我给你上点药。”他终于是开口了,虽然语气依旧一贯的冷漠。 我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估计他不想我乱跑所以点了我的穴,懒得说,这样抱我走我还乐得省力了。不过之前被强吻的委屈还未消,我一想起来就是火。 “我要小乌给我上药,不要你上。”我抽泣着喊到。 “好。”他没看我,抱着我继续走。 第二十三章 令牌(上) 我终于被庄主抱回了房舍。 山庄那些雕像弟子也明显复活,一个个那眼神跟那表情,唉,我很想说,各位其实看到的并不是你们所想像的。虽然我强忍抽泣,可是由于被点穴,眼泪还是挂满了整张脸,也难怪看到我这样梨花带雨躺在他们家庄主怀里,呃,用手指头想想也能明白别人会怎么揣摩,估计私下又是一个爆炸型八卦头条。 小乌正拿抹布擦桌椅,见庄主抱我进房将我放在了床上,那一副掉了下巴错综复杂的表情终于让我有了非要解释的强烈yuwang:“我被剑刺到了,多亏庄主抱我回来。” 小乌拿着抹布一脸茫然,他转动眼珠困惑地看着我,我这才恍悟,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这个谎也太假了点……明显睁眼说瞎话。 正当这种窘迫挂上脸,庄主冷冷的一句“拿药去”,立即让我找正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受伤的是我,我是受害者我怕谁。 小乌小心翼翼地给我上着药,我咬着唇,冷冷地斜睨bt庄主,他终是迈步离去,不过当背影立于门前时,却抛下了几个字:“好好照顾她,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这次流血事件让我终于有了一个雷打不动的决定。我尹小恋绝不做打死不吭声的软骨头。当情绪渐渐平复,我亦开始盘算,盘算怎么样才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既然bt庄主不放我走,那就得偷溜了。神医归庄就表示冷逸尘亦无大碍,那时我就离开这里。不过逃出这里并非易事,怎么样才能出庄呢?先弄清楚山庄弟子有无特定的假日,什么时候什么理由下山较容易点,到时候再偷件衣服混下山,如果实在不行,把小乌打晕绑起来,换下他的衣服,乘夜出山。虽然后者我想起来有点心酸,但万不得以也只有出此下策。不过就目前来说,首先得减轻庄主对我的防备,至少要开始装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不仅对庄主,还要让山庄弟子和小乌亦觉得我很乐意留在这儿。 这几天,我显得格外安静,整日呆在房间里,小乌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反而回答他就在房间里让他教我识识字什么,小乌狐疑地看着我:“姐姐不闷了?” 我明白他的奇怪,装出一副乐于享受平静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我其实也不爱好瞎逛,我觉得看看书啥的挺好的,清闲安静。” 他“哦”了一声,我向他露出一个笑脸:“我养伤呢,养伤就得安心养对吧。” 他又“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我转性了。 我继续带着单纯可爱的笑柔和道:“越来越喜欢这个山庄了,而且觉得庄主还蛮好的。” 小乌继续“哦”了一声,我点了点头:“嗯还有你,小乌也好,我蛮喜欢你的。” 我侧耳听着,咦,他怎么不“哦”了,结果一看,他小脸蛋上居然起了红晕,唉,小屁孩还害羞了。 “小乌一直呆在庄里吗?多久没下山了?”我慢条斯里地问,糖衣之后,炮弹来了。 “自四岁上山起就从未下山过。”他轻轻地答。 “噢?”我顿了下,“山庄的弟子都这样么?一般什么情况会才下山啊?虽然山庄很好,但看看偶尔外面的世界也不错的嘛,改天我给庄主请个假,我们一起下山到镇上玩。” “恐怕不行。”小乌嘟着个小嘴,“山庄弟子都不得随意下山的,庄主出山亦不随意带人同行,山庄有庄规,所有弟子必须要请示庄主拿到通行令牌方可下山。” “通行令牌?”我的心中顿觉一亮,但语气仍旧淡淡,“从字面上听起来这令牌好象挺厉害的,是不是山庄弟子有这令牌就可以畅通无阻进出自由了一样?” “是的。”小乌的语气带着失望,“如果要下山去玩甚难,庄主恐怕不会同意给予令牌。” 看着小乌眉头微蹙,我心生怜悯:“没关系,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小乌下山去玩,一定让小乌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小小的脸上顿生光彩,黑黑的双瞳里带着喜悦:“真的吗?” “当然。”我宠溺般地轻揉他的头,“姐姐不会失言的。” 他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如果庄主不让小乌下山玩,姐姐也无须勉强,小乌不想惹庄主生气。” 我笑了笑,这孩子,真是矛盾,也难为他了,为了庄主,这么小小的年纪不得不收敛一颗童心。 “这令牌如此重要,想必你家庄主一定收藏得很好吧,一定得放在牢靠点的地方,不然万一有弟子起了歪心想偷出去使坏怎么办?”我将话锋转回了正题。有点贼喊抓贼的味道。 “庄里的弟子不会有坏心眼的,就算有,这令牌一直在庄主身上,谁也别想轻易拿到。”小乌急忙解释。 “嗯,那就好。”我点了点头,笑容隐去,庄里的弟子当然很守规矩,可现在有歪心的不是他们。 中午时候,我叫小乌给我沏了壶绿茶,当然不是我突然有个这个雅兴。而是我带着一脸柔和毕恭毕敬地将它端至进了庄主的房间。 去之前,我当然给了小乌一个理由:“小乌,上次有点小事得罪了庄主,现在端茶进去认个错,你小子记得一定不能说这茶是你沏的,如果庄主之后问起,你就说你教我沏的。” 小乌望着眼,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 进屋后,瞥见庄主正伏桌执笔写字,我立马笑道:“庄主,我沏了壶绿茶给你送过来。” 他手中的笔似乎顿了下,但并未抬头,我迈着小步向他走了过去,真是,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明明这茶是小乌沏的。 “绿茶能醒脑提神,所以叫小……”我将紫砂壶放在桌上,倒入一小杯,端在手中缓缓递了过去,“所以给你沏了壶,庄主每日辛苦操劳,不妨喝点茶消除疲劳。” 尹小恋你这个蠢女人,差点就说成是小乌泡的了,要装出点真心诚意的样子来。 庄主慢慢搁下笔,侧头看我,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我伸出手端着的茶杯上。 半晌,开口:“下毒了?” 我一个激灵,手抖了下,茶水淌出一点,但终是稳住了茶杯。 我暗骂自己的拙:你抖啥,明明就没毒,你还这么心虚,要是之后你真下毒,人家还没喝就单看你表情,整个就跟做了亏心事的奸贼一个傻样儿,还不当场先把你毙了。 嘿嘿,我笑,露出牙膏广告专有的灿烂模样。 “怎么可能呢?茶叶茶杯都是小乌给我的哦,就算不是他给我的,我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太没道义了,庄主让我在这白吃白喝,我不感激反而还害你,你说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他牵动唇角,冷笑。 “庄主,其实我真的是真心诚意的。”我将茶杯放至他的面前,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上次那个事情之后,我觉得我当时太过激动了,其实庄主答应救我朋友,我的确是心存感激的,所以不应该脾气那么倔还误会了庄主的好意,我在这里也没几个朋友,留下来做庄主的丫鬟也是我的福气,若不是留在这里,指不定我会遇到些什么人,也许沦为乞丐也许遇到居心叵测的坏人,那样的遭遇比起现在来,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我尽量语气平稳,没办法,被强吻了还得说成是自己的错,想起来就窝火。 他渐渐抬头,重新将目光凝聚在了我的脸上:“天堂与地狱。” 我不知道他重复这一句有何意,但我估计他是没有明白,我急忙解释:“也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种结果相差甚远。” 他终于把杯子端在了手中,啜下一小口后,端着紫砂杯,仿佛若有所思。 “庄主,既然想要安心留下来,所以我准备努力地做个好丫鬟,一定不再惹你生气发怒。”我谦卑地笑道,还好,几段话一气呵成,应该没有什么漏子,“庄主这茶味道还行吧?” 他再次举起杯子,将茶饮尽:“茶沏得不错。” 我谄笑:“只要庄主喜欢,以后我天天都给你沏。” 水到渠成,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二十四章 令牌(中) 步步为营。 我明白,为了我的计划我得在庄主面前做个到位的丫鬟,要做到有模有样,当然我最愿意做的是端茶倒水。 某日。 “庄主又去练剑了么?”我在房间里做着扩展运动来回走着,语气平和地问小乌。 虽然我明知故问,但小乌显然不知道我用意,他边整理着书桌边应了声。 “今天天气不错,申时我们去翠玉亭溜达圈晒晒太阳……”我蓦地停住,突兀地弯下腰,“啊,啊……” 小乌见此,急忙走过来扶我:“姐姐,怎么了?” 我抱着肚子做痛苦状:“突然肚子疼。” “我去叫人……”小乌着急得想往外走。 我拉住他,摆了摆手:“上次我手受伤庄主不是叫你去拿药吗?你是上哪里去拿的?这次照样给我拿点吃的药就是了,比如有什么止疼的药丸什么的。” 小乌点了点头:“哦,好的,我去神医房间看看。” 小乌将我小心翼翼地扶到椅子上,转身匆匆离开。 见他踏出门,我紧跟过去,轻拉房门,留一道缝隙,偷觑。 见他进了神医了房间,我用手撑着腰,拉开门,朝着神医的房间走去。 神医的房间里散发着悠悠药草香,靠墙的一旁有个偌大的柜子,里面摆放了各类大大小小的药瓶,小乌此时正拿起各个小瓶查看上面所贴字条。 “小乌,找到了吗?”我缓缓而入,边说边走向小乌。 小乌见我有些愕然,但随即是关怀的语气:“姐姐怎么来了,姐姐先回屋歇着,我拿了药就过来。” “没事,现在好一点了。”我靠近柜子,很自然随意地伸手拿起瓶子,“这么多瓶子好难找。” “瓶子都是分类摆好的,上面这排是吃的,下面的是敷的。”小乌边查看边说着,“小乌也不常来,平素神医在庄时有弟子生病,都是他看病拿药。” 小乌言语之时,我已经查看了几个小瓶,在庄里有些日子了,闲暇时也学了不少当下的字符,更何况庄里有个医生,少不了一些医书什么的,之前是不经意地看,而这几日就是刻意地学了。 蛇毒丸,木盐丸,蜗螺丸,甘泉丸,决明子,洋金花…… 洋金花?我将药瓶捏于手中,嘴角泛开淡淡的弧度。然后,放下。 “小乌,找到没?”我将身子探向小乌问到。 “找到了。”小乌笑拿起一个瓶子,“姐姐,这荞叶七制成的药丸,上面写了能止疼,服用一粒。” “是么?”我微笑着接过瓶子,“小乌快去给我端杯水来,我立刻吃。” 小乌应了声忙不迭地向外走去。我迅速拿起洋金花的瓶子,倒出几粒丸子拽在掌心。 小乌端着水进来,我故意紧抿嘴唇,然后啜下一口水,仰头吞下,当然,嘴里是没有药的:“谢谢小乌。” 我微笑,把杯子单手递给了他。 第二十八章 秦烙(下) 我的全身瑟瑟颤抖,身子本能地朝床里缩去。 "庄主,秦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拼命道歉,"你不要生气,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向你道歉,我知错了。" "嗯,错在哪?"他凝视我,随手将外衣抛向一侧。 "我不该下毒,不管下多下少,我下毒就不对。我知道错了,我太不应该,我再也不到处跑,我以后一定好好呆在庄里。" 我如吐连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以最诚恳的态度认错设法求得对方的谅解。 还有呢?”他缓缓地脱着里衣。 “还有?还有。。。。。。”我使劲地在脑海收索我的错误,“还有,我不该怂恿小乌下山玩,我不该在山庄弟子面前说你是同性恋,我不该在书页里把你画成乌龟,我不该在书里抹洋葱汁。。。。。。” 还有什么吗?我晃着脑袋,一时半会想不出了。 “啊。”当我一失神,忽觉脚踝被一阵力带过,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扣住我的脚踝一拉,我整个身子不能自主朝床的边侧移去,紧接着,他的身体压在了我的身上。 “原来你还做过这么多坏事。”他淡漠的声音划过我的耳畔,气息却灼热地喷在了我的脸上,“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我又气又急,带着哭腔:“要不你罚我天天洗衣做饭好不?” “想乘机下毒吗?”他柔软的唇含住了我的耳垂。 “那罚我去扫院子好不?”我伸手努力地推他。 “想乘机逃掉吗?”他的唇磨蹭着我的脸颊,而手掌却渐渐滑入了我的纱衣内。 “秦烙,秦烙,别这样,求你了。” 我的眼泪开始聚集眼眶,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手指终是透过了那层束缚抚于我肌肤上,然后从胸口慢慢下滑到小腹,手指的移动昭示着下一步的动作。 “你这个混蛋。”我咬牙切齿地骂到,“你这个大变态,超级变态,周芷芯怎么没把你杀死。” 我禁不住全身打颤,泪水瞬间澎湃,我似乎已站在绝望的悬崖边缘,眼看着自己将跌入一个万丈深渊,却这般无能为力。 他的头微抬,凝视我,眼里多了一抹让人心惊的阴霾,幽深得可怕。 我顾不上那么多,望着他近在咫尺放大的脸,思绪开始混乱:“你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大变态,神经病,疯子。。。。。。” 下面的话硬生生地被堵在了嘴里,来不及紧闭牙关,便已被他强势探入的舌霸道地掠夺住了我的舌。 我想大喊,但喊叫声似乎压在了喉咙里,让人听上去,却演变成了激烈的呻吟。 这声音显然不和时宜,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像催化剂加快了他手里的动作。我蓦地收声,不敢再乱叫。 我安静下来,耳边是他细细密密的呼吸声,他的体温如火,他的唇瓣滑落上我的脖颈。 我仍旧安静,他再次抬起了头,凝视我。 忽然,他的手掌赋上我的衣衫,稍做停留,便用力同时向外左右扯开,撕裂声后,衣衫剥去,胸口的春光一览无余地露于了他的身下。 我手握成拳,泪水如潮水汹涌而出,但我却竭力地控制住不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一切真是注定,那我也认了。 他定定地看我,目光如炬,我满腔恨意地迎视着他,没有退缩。 他的发丝倾落在我的胸口,他的呼吸依旧急促,只是眼里的阴森渐渐隐去,似乎蒙上了一层朦胧不分明的伤感痛意。 “我要你,会让你觉得如此委屈?” 话语落下,他的吻倏地重新落在我的脖颈,然后迅速滑下了我的胸口,落在了胸口那寸柔软。 我狠狠地咬着唇,不喊不吵不闹,如似木头人,只是泪水拼命地冲出眼眶,无法停止。 当小腹下那处坚硬靠近,我闭上了眼:“我不是周芷芯,你是第一个碰我的人,也许只能这样才能证明我不是她,但是秦烙,我告诉你,如果到了那时你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会恨你一辈子,你休想我原谅你,我永不原谅你!” 我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眼都咬得如此重,字字清晰。 突地,他的动作停歇下来,我隐隐感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脸上。 半晌,我忽觉身上凉意袭来。 我缓缓抬动睫毛,只见秦烙已裹上一件衣衫靠床而立。 他审视着我,目光深邃似一潭湖水,如曜石的眸子像要将我看透。 他伸手,挑着一只手指,轻轻地抚上我的右肩,指尖反复地沿着我肩上那只蝴蝶刺青缓缓打圈。 “这里,原本应有我的牙印。”他淡淡似自语。 恐惧仍旧充斥着大脑,飕飕凉意提醒着我袒露身体的事实,我一个激灵,迅速地拉拢衣衫,慌乱地用手紧握胸前衣襟。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目光停于我的手腕,平静的声音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你的身份,包括,你手上的这只镯子。” 第三十一章 离庄(上) 对于庄主易容与庄主娶妻这两件事,显然后者的惊愕程度大过于前者。 庄主懂易容之术不足为奇,惊鸿一瞥间也就接受了,身份就是王道,但对于我即将成为庄主夫人一事却突兀意外。想想也不奇怪,一向对女人毫无好感的扮酷庄主居然要娶妻了,而且还是娶一个来历不明的没有啥大背景的平凡女子,这个消息无非像一颗大炸弹。 次日,我呆坐在房间里,听到门外不断辗转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忙着给庄主的大婚做准备,庄主的房间会被布置成新房,庄里庄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虽然心存疑惑,不过到底是自己主子的喜事,大伙儿看起来都还蛮高兴的。 除了我。 我一手托腮一手翘着毛笔杆用拇指和食指将其打转,脑袋空空,双眼无神。 “姐姐好象有心事?” 半晌,站在一旁的小乌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呃。”我回神眨眨巴眨巴眼,“没有啊。” 小乌浅浅地笑:“姐姐即将成为庄主夫人一定很开心吧,从来没有女子庄主会看在眼里,庄主只对姐姐才这般好。” 他是在暗示,我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么? 我干笑了几声。 “其实小乌也替姐姐开心。”他轻轻地说,“这样姐姐就可以永远留在庄里了。” 我再次干笑。 就此时的状况来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关键是我现在该怎么走?我得重新想个办法,必须还在五天内。 蓦地,响起敲门声。 进来的是几个陌生面孔,从打扮看来像是生意人,他们手里各自抱着几匹绸缎。 为首的老板模样的瘦子大叔一脸谄笑,开口道:“尹姑娘,庄主吩咐,除了礼服还要给姑娘添置几套日常新衣,我带了锦绣绸庄最好的布匹绸缎样品来,姑娘瞧瞧喜欢哪种,选好了待师傅量过尺寸,今儿个回去就好赶制。” 我心不在焉地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随便吧。” 说完,我收回目光,继续托着腮梆子思考三十六计有没有适合我临时抱佛脚的一计。 “哦。”瘦子老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显然是没料到我这个准新娘会给出这样的反应。 “看来我家夫人不是很喜欢。” 正待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身着碧色衣衫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秦烙迈步而进,他盯了我一眼,转头看向瘦老板,言辞凛冽,“想必陈老板带来的绸缎都不怎么样,难不成故意拿些次品充数?” “绝无此事。”瘦老板急迫解释,“这些乃本店最为上等的货,是刚从杭州运到的上乘绸缎,老夫绝无半点虚言,庄主万莫误会。” “是吗?”秦烙不动声色地反问,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我。 “是是是。”老板一个劲躬腰回答。 这不明摆着我成了罪魁祸首了吗,人家一定会埋怨我难以伺候,会认为我这人品性不好。 “上等绸缎就是不一样,难怪随便哪种都这么漂亮。”我只得强挤笑容,故作轻松地走至几人当中,装模做样地左看看,右瞄瞄,随即用手指了指,“就这个,这个,这个。” 秦烙见此这才面露微笑,走到我跟前,伸手扶上我的肩:“选好了?” 我点头:“选好了,就这几种我很喜欢。” “不再多选点?”他溺爱地看着我。 “不用了。”我望着他笑笑,随意敷衍道,“也不用一下添那么多新衣服啊,太浪费了,下次有新货再买也不迟。” 他柔和地注视我,再次扬起好看的唇微笑:“没关系。” 言毕,收敛笑容,将头转向了老板,笃定而言:“这些,都要,每种各做一件。” 瘦老板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我的心咯噔了下,这也太。。。。。。浪费不说,外加霸道了吧。 我欲出言阻止,外面忽然来了一个弟子通报,称另一送东西的老板已在大厅等候,说是要请自送到庄主手里,需庄主过去看看。 秦烙伸手做了个手势,那弟子随即而去。 “我先去看看,稍后再来看你。” 说完他再次用溺爱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待他走远,我的神经松懈下来,刚转身往书桌前走几步,瘦老板的声音传过来:“尹姑娘,请容师傅给你测一下尺寸。” 第三十二章 离庄(中) 瘦老板的声音传过来:“尹姑娘,请容师傅给你测一下尺寸。” 我“哦”了声,随即站住,感觉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请姑娘将头抬高,手臂稍展。”身后的人言语轻轻。 这声音,像是万里晴空飘过的一抹云彩,淡淡柔柔,让人心中舒心惬意,如饮甘露。这声音……怎地这般熟悉? 我略为失神,眉头渐颦,这个声音……难道是他? “姑娘,你的手指纤细,手掌很小,身材也略为瘦弱,穿甚都会很好看。”测量完我的手背,他慢慢转自于我身旁,“不用减肥了。” 这句话在我耳畔轻浅飘过,刹那,我的心跳加速。 他渐渐移至我的跟前,我的唇角微微上扬,抬动睫毛,目光移上他的脸。是他。就算他贴了胡须简单易了容,我也认得出。 “小乌。”我控制着声调,努力镇定自若,“我得跟师傅说说我喜欢的款式,你先带老板和他的伙计去外厅侯着,记得沏壶上等的龙井。” 小乌应了声,脚步声后,听到了掩门声。 他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张久违了的脸,笑意晕染唇角,像梨花开上苑,那么清那么纯。 “小红帽。”良久,他翕动唇。 “你,还好吗?”似有千言万语,却只道出这句。 “嗯。”他的眸子闪动,竟如万千星光揉碎成一点,落在我的心上,泛起无法再平息得了的波澜。 “冷逸尘,我……”我咬了咬唇,终于决定不违背自己的心,如实而言,“很想你。” 说完,我的颊居然有些发烫,感觉自己居然害羞了。 他微笑,眼里闪过触动,似惊似喜:“我也……想你。 我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你会带我走吗?” “是的。”他缓缓地伸手,轻拉我的手,“小红帽,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笑着点头。 “确定了吗?”他认真地看我,“你,做不成山庄夫人,不会后悔?” “你以为我很想做山庄夫人吗?”我凝视他,“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在想办法逃走,我并不稀罕这个头衔,你会信吗?” “你说的话我都不会怀疑。”冷逸尘正言其色,“我已在邻镇呆了数日,一直寻思如何能见到你。昨日忽闻庄主成亲的消息,他们说她是唯一一个他愿意留下的女子。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知,新娘应是你,我的心里,很疼。我想着法子混进庄来,我想见你。若你是心甘情愿的做他新娘,我也当之祝福。” “冷逸尘……”我望着他,鼻子有些发酸,“你好傻。” “可是。”他的眸子明亮,他的言语坚定,“值得。” 我深深看着他,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滚出眼眶。他的话如此让我感觉温暖,只有他,才单纯着为着一个人,自始至终,为着这个人,她就是我,他心中的小红帽,不是周芷芯,只是尹小恋。 “我不能呆太久。”他伸手拭过我的泪,“三日后,我会再次进庄,到时候,我就带你走。” “好。”在他诚挚而笃定的眼神下,我破涕为笑,“我等你。” (喜欢此文的亲们,还望收藏个和推荐个,因为你们的支持就是某玄更新的动力~谢谢~) 第三十三章 离庄(下) 这三天,对我来说,简直度日如年的难熬。 “小恋,在想什么?” 我站在窗口出神,突闻身后响一个声音,紧接着,有人从身后圈住了我的腰,我的背深深地贴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蓦地一惊,闻着淡淡的檀香味,我知道是秦烙。 他的气息飘忽在我的耳根,他的唇磨蹭着我的耳垂:“如此心神不宁,连我进来都不知。” “秦烙,你到底为什么娶我呢?”我按捺不住终是发问。 “因为,爱。”他的双手收得更紧了,“这是我的心愿。” 我叹了口气:“可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和周芷芯完全是两个人,你对她的心愿如此放在我身上,你就不怕失望吗?” 他的双手忽地松懈下来,猝不及防地,他站至到了我的面前。 窗口的风轻轻地吹过,将他的银发缕缕拂起,他略为低头,看着我,目光深邃:“你是不是又想逃走?” 我惊愕,尹小恋你在做什么,你难道想露馅么,你千万不能有半点仁慈,难道你想自己被套一辈子? 我尽量调整出一个最为自然的笑容:“只是有点不习惯,你想想,不管我是谁,站在我的位置来看这一切,还是很陌生。” 他的唇角终是展开一个向上的弧度:“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慢慢熟悉这一切的,熟悉这个环境,熟悉我,小恋,你一定会重新爱上我。” 我看着他,重新爱上他?这口气,如果周芷芯是爱他的,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这个送予你,喜欢吗?”他的手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块色泽光华的翠绿色玉佩,他微笑着,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的掌心,“这是一块成色上佳的难得的好玉,我很喜欢,现在赠予给夫人,望夫人要好好地收藏。” 他的眼里柔情深重,他凝视我,唇边那抹笑意渐隐,他缓缓地俯下头,鼻尖磨蹭上我的鼻尖,柔软温和的双唇徐徐印上了我的唇,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吻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怔怔间,他的舌尖已是轻轻滑入了我的口中,他的双唇似乎带着一种蛊惑,我来不及细想却已被他深深带领。 当绸缎老板带着两个小厮抱着一叠裁制好的新衣缓步踏至房间时,我从桌前起身,手心隐隐冒汗。 最后的那名小厮动作沉稳地将门紧掩,我抬眼望他,我知道他是冷逸尘。 “先放置这边。”小乌微笑而前,指领着小厮们往一旁走去。“姐姐准备先试哪……” 话语霎间而断,一旁柜前的小乌已如雕石般站立不动不语,冷逸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移步履,急快地封住他的穴道。 我急急地站至冷逸尘的身旁,一侧的小厮和老板如同风中枝叶,瑟瑟发抖,冷逸尘表情严肃,他转头对小厮低言:“将衣服拿出。” 小厮支了声,从那叠新衣中翻出一件藏至于其中的蓝衣蓝帽,我一看,是和小厮身上一模一样的蓝衣蓝帽,心里瞬间明白了冷逸尘的用意。 冷逸尘侧身看我,语气柔和:“换上它。” 我果断点头,拿过蓝衣蓝帽,老板和另一小厮正目光溃散,表情茫然状地看着我们。 “转过身。”忽闻冷逸尘低低地一声冷斥,两人如电击般慌忙转身背向我。 我没再多想,双手急忙扒着外套,外套还未脱下,冷逸尘睫毛闪动,凝视我的双眸突兀地转移,然后迅速地背过了身。 我看着他的背影,唇边禁不住泛开一丝笑意,他是害羞么?我又不会脱里衣,不过是罩个外套罢了,真是个大傻瓜。 我三下两下地换好衣服戴好帽子,伸手拉了拉冷逸尘的衣袖:“换好了。” 冷逸尘侧头,对我浅浅一笑,这笑煞是好看,如同夏日一抹清风,吹得我一阵舒心,舒心后又是一阵深陷其中的眷恋。 正当头脑有些晕忽,忽然眼前蓝影一闪,瞬间,冷逸尘又似一阵风速,我尚未看清楚,他已是封住了老板和那小厮的穴道。 “小红帽。”冷飘尘忽然拉住我的手,“走。” 我望着他,思绪如潮,记忆里那副画面倏地跃上脑海,多久前,一个白衣男子,在杂草横满的牢房里,不容置疑地紧握一个女子的手,一个走字,便护着她刀光剑影中穿行,重重杀机中,他用自己的危险牢固着她的安全。 多久之后的今天,这一幕再次重演,依旧是他,用不变的心侯着另一颗心,依旧是他,他带她走。 当从老板与小厮的跟前走过,冷飘尘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转身,看着瘦老板与小厮。 “抱歉,此举实属逼不得已。”他从腰际掏出一锭金子,将其塞进老板的怀里,“你与你的家人均未中毒,当时身体的反应,不过是服食了汤水里那种含醉意的药粉的正常反应,并非毒药。” 我转头看了看小乌,他蠕动着唇,想说什么吧,但现在这种情况却不可能解除他的哑穴,此时定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小乌的眼里流露着浓浓的忧伤,眼里似有晶莹的东西微微闪动,我很想走到他跟前给他一个离别的拥抱,但此举在古代定然不妥,我努力给了他一个微笑,轻轻地说:“小乌,再见。” 第三十四章 星光(上) 策马扬鞭,树影如梭,衣袂飘飘,冷逸尘紧拥我一路向西而奔。 虽然知道这并非来时之路,但我没有问他会带我去哪。相信他,跟随他,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没必要去怀疑。 耳边是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呼而过的风声,躺在他的怀里,看天空的云一点一点被暮色掩去。 渐渐,晚风习习,虫儿轻鸣,一弯月牙开始引领星儿们眨动眼睛。当夜色如柔和的丝绒一览无余地包裹着我们,马蹄声渐缓。 “累了吗?”冷逸尘轻柔的声音顺着夜风缱绻耳畔。 我微笑:“不累。” 再次静下来,一种潺潺流水声细细浅浅却又很分明地在附近响起。冷逸尘手拉缰绳带动马儿顺着水声,渐行渐进。 穿过一片小小的树林,一条流动的小溪宛如银河熠熠莹亮。 冷逸尘勒住缰绳,侧身下马,将马系牢,向我伸出手:“下来。” 我点点头,笨拙地踩着马镫,这并不像踩阶梯,对于极少骑马的我来说,这半悬的镫子也太不好踩了,我脚下一滑,手上又一拉空,就侧仰了下去,猛一惊后,发觉自己正仰在冷逸尘的怀里,他的双手已将我稳稳地抱牢。 “当心。”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他总是这么酷么?嘻嘻,酷酷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我在他怀里忍俊不禁,“我现在有个真资格的中南海保镖。” “中南海保镖?”他愕兮兮地反问。 “不就是你。”我直起身,再次笑开了,“我去喝水咯。” 边说边朝着小溪小跑了过去,冷逸尘紧随其后:“慢着点。” 我蹲在溪旁的石头上,卷起袖子,双手成篓般捧着水肆意地往脸上拍,感受着清凉微甜的溪水,真是叫人气爽神怡。 我正觉舒心,冷逸尘突然蹲下身,伸手制止了我的动作:“这样,会生病的。” 我看着他“哦”了声。他急急地用袖袍仔细慎密地沾拭着我脸上的水珠,再小心翼翼地整着我额前和鬓角散乱的发丝。 溪水清清,明洁的水光折射到少年的脸上,夜空星辰像是与这溪水相连,少年瞳中流光莹动,似万千星子的光芒璀璨于双眸中,而这张略为瘦削的脸,却像是万里晴空的那抹蓝,平静,安适,纯净。映着水光,成为这夜里最眩目的一道风景。 多么美,这一切,是多么美。 望着替我整理发丝的他,我不禁失神。 “你真好。”我喃喃,心被什么触动着。 如缎般的黑发下,美好的面孔微微抬起,密密的睫毛闪动后,他凝视我,静静地,凝视我。 “你真好。”我声音轻轻,重复,“冷逸尘,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他一怔,有些发愕。 溪水潺潺作响,虫儿轻声鸣唱,一夜星光粲然。 这一刻,我是如此快乐,如此幸福。 我抿嘴而笑,以极快的速度吻向他的左颊。吻了他一下后,我站起身,跑向了一旁的草丛。 “冷逸尘。”我大声地叫他,“冷逸尘,你能感觉到我的感觉吗?” 我叫得如此大声,像是想这万千颗星见证我此刻的幸福满足感。然后,我对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禁不住提着裙摆连转了好几个圈。 冷逸尘静静看着我,唇边也渐渐漾开一朵美好的花,他不徐不疾地走向草地,走向了我。 (还望喜欢此文的朋友能收藏或者推荐,你们的支持就某玄的动力哈,谢谢) 第三十五章 星光(中) 我停下来,喘着气,以手抚额:“呃,好晕,好晕。” “小红帽。”冷逸尘快步而来,伸手一把扶住我。 我笑着站稳,定睛望向他。 他的明眸似钻,他的呼吸似若春风时不时拂向我的脸。 “冷逸尘,你想不想看彩虹?”我浅笑莹然,眸子闪亮,“我们,一起去看彩虹。” “彩虹?”他不解,茫然看我。 “有一个女子叫莉香,她对一个叫完治的男子说,我要天空出现彩虹,完治就用了一种方法,于是,他们真的看到了彩虹。”我的笑靥依旧,眼神专注,“不如,我们试试。” “嗯。”冷逸尘凝视我。 耳边,小溪与虫儿的歌声在夜里来去萦绕,我静静地看着冷逸尘,徐徐地抬起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脚尖轻掂他脚背之上,我深深凝望他,将唇瓣缓缓地叠合上了他的唇瓣。 当双唇离开,我禁不住浅笑:“看到了么?” 他愕然的表情从脸上隐去,凝视我的瞳孔幽邃得如深远天际。 “没看清楚。”他的唇边荡开一抹柔和的涟漪,他明亮的眸子闪烁着让我晕眩的光芒:“再一次。” 说完,他微微俯下头,将柔软温暖的双唇重新深印上我的唇瓣。 天地万物,瞬间空无。芳华绚烂,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的唇溢出一种清淡的香和纯洁的净,却又有,蛊惑的醉,像是,茉莉花的气味,叫人心清明洁又叫人迷恋沉沦,四周,像飘起了朵朵茉莉,空气里,眼角眉梢,都是茉莉花。 他的呼吸纠缠着我的呼吸,他的舌尖缱绻得如同他的柔情,他嘴里的香甜染上我的舌尖,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就让我如此沉沦吧,我多愿永远醉在这样的柔情中,不再醒来,任由,他的带领。带领我看到这,银河倾泻,万星滴落,花儿怒放,蝶衣狂舞;带领我看到,万里晴空,呈现一道七彩的光,绽放出七色的炫;我多愿时间就此停歇,让此刻的深情延续到世界末日。不,就算世界末日,也愿化作天地一沙一尘,守住这份深情,生生世世,不弃不灭。 这一个吻,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他的唇依依不舍地从我唇瓣别去,他的额头紧贴于我的额头,我才发觉我们都有些气喘吁吁。听着彼此的急促呼吸,我们禁不住相对而笑。 良久,他密密的呼吸声平缓下来。 “小红帽。”他轻唤我。“我……” “嗯?”我缓缓地抬头。 “我,喜欢你。好喜欢。” 他认认真真地说,唇角微翘,春风又扬,瞬间,眸里又是抖落万千柔情。天,真是要命。我的心跳又加速了。这种明净的表情加上这种认真的神情最是要人命,明明很暧昧的词句,被他认认真真地一吐出,就格外多了份摄人心魄的魅力,它简直让我心智不明啊。 “我得站远点听。”我眨眼,转身向外跑出几步,再转回身对着他:“我要听得分明些,冷逸尘,你再重复遍刚才的话,最后那句。” 星光下的少年微微笑,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微风吹起我的裙摆,也吹来他清清楚楚的声音,我微笑地望着他,就这样望着他,鼻子微微有些酸,眼里微微有些雾。 泪水,终是不小心滑落,我知道,它是为着幸福。 “小红帽?” 冷逸尘见忽地这般安静,见我一直发怔,以为我怎么了,于是快快地走了过来。 他看着满脸是泪,一下心急起来:“小红帽,怎么了?” “我……”我向他微笑,“我觉得我好幸福。” 他愣了下,然后露出宠爱的笑,伸手将我圈进了怀里:“我会让小红帽永远幸福,相信我。” “我相信。”我抿了抿唇,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探起头,“冷逸尘,我的名字其实叫尹小恋。” 听到我的话,冷逸尘似乎愕了一下:“难怪,我总觉得,小红帽这个名字是有些奇怪。” 我浅笑,小小声地说:“不过嘛你还是叫我小红帽好了,它算做是我的小名,专属于你,好不?” “好的。小红帽。”他轻轻地道,“那次你曾说三日后你就会回来,可我却一直未再见你,我以为是我意识模糊,当我渐渐清醒,仍是看不到你,爹爹师叔他们都不说,后来,还是左骋告之我,你留在了再世山庄。” “张顺?”我脑里闪过那双忠诚耿耿的眼睛。 “嗯。”冷逸尘点头,忽又轻叹,“张顺原名左骋,却是一名奸细。” 第三十六章 星光(下) “奸细?”我一惊,“你们……是怎么发现他是奸细的?” “他借故外出,被弟子发现他与朝廷的人暗自来往。” 听着冷逸尘的话,我暗想,左骋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那他会不会…… 我稳定着情绪:“那后来怎样了?你们抓了他么?” “爹爹最后还是放了他。爹爹本是待他极好,只是想不到……或许就如爹爹所言,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吧。”冷逸尘皱着眉头,“如今朝廷是不容紫岭宫的存在的,明地暗地都是要除去这颗眼中钉,朝廷的人手太多,我们也恐怕会防不胜防,我到再世山庄的一路上亦看到不少官兵,山庄外的镇子上也有不少朝廷的人,也不知是否因为发现了我的行踪或是其他紫岭宫弟子的行踪,不过,我亦来不及探个究竟,当时一心只是为着你,想着用何种方法能见到你。” 冷逸尘讲完又是一声叹息,眉头都成了个川字了。 “不要再叹气啦。”我笑着安慰,伸手抚上他的眉头,用手指试着抚平那个“川”字,“再皱都成小老头咯。” 冷逸尘莞尔,伸手拉下我的手握紧,“我成小老头了,小红帽还是小红帽,小红帽不要嫌弃小老头才好。” 我一下愕然,呃,冷逸尘居然会贫嘴了,看来他已经领略我说话的精髓了呃,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尹小恋mm,你还有优点么?严重怀疑中) 我嘿嘿了两声:“要不,把我那小字改成老字。” “老……红帽。”冷逸尘试着叫了声,声音微抖一下,“还是叫小红帽吧。” 看他的表情,我再也忍俊不禁,冷逸尘定睛看我:“别笑。” 瞧他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干嘛,谁叫你这么可爱呢。” “你才可爱。”他的瞳孔又泛开涟漪,“你越笑我越想……” “什么?”我用带笑的眸子凝视他,看他又是这副认真地模样,“我尽量……” 冷逸尘突地俯头,后半截的话还未出口,已被他用唇封在了口里,他深深吻住了我,用力地吮吸。 我睁大着眼,当反应过来后,禁不住用手抚上他的头,天,感觉又上来了,天昏地又转,要命要命。 我们好好地吻着,好好地再纠缠了一番。看来,我们都爱看彩虹,看彩虹都看上瘾了。 当唇依依不舍地离开唇。 “不行了,不行了。”我喘着气,一个劲地喘,“我快呼吸不过来了,看来我们看彩虹要有节制才行。” 他喘气,点头,微笑:“彩虹很美,舍不得不看。” 我抬头看了看星空,用手指了指:“不如,我们坐下来歇会,改看星星。” 他看着我,笑道:“你想看星星?” 我点头。 “好。”他道,忽地伸手揽住我的腰。 随着他脚尖一掂,一阵清风忽绕耳畔,我只觉身体轻飘飘的,骤然间已是飞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飞去。 当我回过神来,已然稳稳地坐在了大树的枝干之上,我低头一看,我的个神啊,小心肝狂跳中,怎么这么高。我这么看着,禁不住狠狠地拽牢冷逸尘的手。 冷逸尘脉脉一笑,那只放在我腰际的手移上了我的肩,用力一揽,我顺力倒进他的怀里。 贴在他怀里的我,好像一瞬就不那么害怕了,我还试着晃了几下腿,咦,感觉还不错嘛。 月光温柔如水地倾泻在我们身上。我仰起头看了看冷逸尘,他正低头微笑静看我,他美好的轮廓近在咫尺,月光下,明亮的眸子与密密的睫毛都能看得仔细。 “小红帽,这次我先带你去二师母那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带你回宫里见我爹爹。”冷逸尘低低地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笑笑:“我怎么会生气呢。” 我知道现在冷逸尘如果将我带回紫岭宫肯定不合时宜的,毕竟冷逸尘是柳神医救的,于此来说,宫主肯定也是心存感激的,不仅是宫主,所有紫岭宫的人都会觉得欠再世山庄一个大人情,但是冷逸尘却把我带走了,把庄主夫人带走了,如果现在带回去大家会怎么看?如果被再世山庄的人知道了前去要人,冷飘逸的父亲要如何面对呢?毕竟,这样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有恩将仇报的感觉。惟有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再做打算,这样才是对的。 细细地想着这些,我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为了我,冷逸尘,他真的很勇敢,他为我付出太多了。 “冷逸尘,你要带我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就算浪迹江湖也是一种美好的事情。”我展露笑颊,紧握他的手,字字清晰,“我跟定你了。” 我们再次相视而笑,抬头间,星星很近,璀璨如钻。 第三十七章 未婚妻 这是极其普通的寻常宅院,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人,他抬头细看冷逸尘,半晌,苍老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少……” 冷逸尘伸手扶上他的手,点头:“是我。青伯,许久不见了。” 一路而进,并没见太多人,走道上只有两三个家丁在做打扫,青伯带着我们踏进大厅,口里唤了声“夫人,您看谁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与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下棋,见此,两人同时侧过了头。 “二师母。”冷逸尘展露笑颜。 “尘……尘儿。”中年女子望着冷逸尘一番打量,禁不住迎过来一把握住了冷逸尘的手,“尘儿都这么高了,七年前还是个孩子,真是,一眨眼的功夫。” “二师母这些年可好?”冷逸尘望向她,我忍不住对她仔细打量,脸型稍圆,眉慈善目,笑容柔和,一看就知道是温良贤淑的女子。 “嗯,好,好。去年子龙回家时,还给我细讲了你现在的样子,我本还想指不定何时才可见到尘儿呢,没想到今年真就见着了。”说着,她的眼眶不知觉地绕上了一层雾水,我禁不住暗揣,像是冷逸尘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阵子,感觉到他们感情还是蛮深的。“萝影,还不快点叫人。” 师母说着连忙转头朝着一旁的女孩叫到,只见那女孩垂着头迈步而前,羞答答地唤了声:“尘儿哥哥。” 这声音细柔而清甜,如一道潺潺而过的泉水滑过心间,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突地闪过一种异样呢,声音落下,下巴微微抬起。 美女。美人。佳人。我的脑里迅速地闪过了几个词儿。总之,就是美啊。婷婷少女,黛眉凤眼,眼里似染有一层如梦如幻的幽幽雾气,这雾气漾在细密浓黑的睫毛下,传动着诱魅的气息,小巧挺直的鼻,一点珠唇,抬眼间,叫人心底倏地一动。 这眼神,飘,果然很飘飘,而且它还就那么一直飘在我家冷冷脸上,配上那浅浅嫣然的笑,呃,我家冷冷能受得住么? “这是……萝影?”冷逸尘显然是完全认不出她来了,“我认不出了。” “当然是认不出了。”萝影再次莞尔,“尘儿哥哥,我那个时候也才几岁,七年时间不短,但萝影还是记得哥哥的样子,一直记得。” 我再次咯噔了一下,要不要这么重复“记得”啊,这句话不明摆着别有意味么,虽然我已经完全被无视掉,但我却无视不了他们,这感觉还真难受,特别是这个萝影mm的话,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啊啊,我嫉妒中嫉妒中……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是被无视的小可怜,这个时候人家可是温情叙旧,我只不过是个外人,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呢,算了,一边凉快着吧。 我耷拉着脑袋,垂头看布鞋。布鞋唉布鞋,改天我还是换个绣花鞋好好地描下眉好好地学一下笑不露齿,在古代混不是淑女不吃香。尹小恋,你有做美人的底子,就是没有做淑女的气质。 正郁闷着,忽然,手背上有一只手扶了上来紧拉起了我的手,接着冷逸尘柔和的声线落进了耳里。 “这是小恋,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