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允衷情》 序 清冷的病房内,惨白的床单映衬着惨白的脸。韩紫轩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虽然意识里有丝庆幸,但是看到母亲同样苍白的脸庞,她有些不忍。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母亲的脸,那是一张美丽的,但是却被岁月狠狠雕琢的脸。年轻时的守寡,到后来和继父磕磕绊绊的婚姻,加上她的缺陷,母亲一直在挣扎吧,挣扎着怎样在女儿和丈夫之间做个选择。 然而上天替母亲做出了决断,为了救出将要被货车撞的小孩,她将要付出自己年轻的生命。她不怕,只是有些放不下软弱的母亲,没有了她的存在,继父会对母亲好一些吧。她看着眼前这张泪流满面充满内疚的脸,意识渐渐涣散,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只是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的下沉,不断的向下沉,然后跌入万丈的无底洞。 第一章 重生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她的意识慢慢的恢复,只是身体却在撕心裂肺的疼痛,周围又是一片哭闹声,她的脑子痛的快要爆炸。她情愿痛痛快快的死掉,也不要经历这五马分尸般的煎熬。 奇怪的是,疼痛在片刻后慢慢消失。韩紫轩暗想,自己已经进入地府了,周围很安静,方才的吵闹声不复存在。牛头马面怎么还不来,难道是阎王也把她忘了。 她努力着试图睁开眼睛,好不容易,眼前透过一丝光亮。 她强力撑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不是之前惨白的病房,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地府,她这是在哪?古色古香的床帘,大概是红木做成的梳妆台,还有房门上的两颗超大的夜明珠,让她有种置身异度空间的错觉。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身着古装女子的叫唤声:“小姐,你醒了。夫人,夫人,小姐醒了。”然后,女子像中了邪般的往外跑去。 小姐,夫人?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么古的称呼? 她的脑子还没转明白,一位身着同样是身穿古装的上了年纪的女人站在她面前,未语泪先流。韩紫轩无辜的看着她,等着她哭完。 好一会儿,这位面容和蔼的女人,蹲下来看着她,责备道:“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寻死难道是最好的办法么?” “女儿?”韩紫轩眉峰纠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医院么,母亲陪在自己身边,只是,身边的女人并不是妈妈啊。这事情真的好诡异。但是,她仍旧不露声色,等待着时间来解决。 “丝丝,小姐渴了,你端些水来。”中年妇人吩咐着刚才那位像是中了邪似的少女。 “哦。” 看着韩紫轩喝下水的少女,也禁不住的哽咽起来:“小姐,你怎么会寻死呢?就算不想嫁给皇甫家,也不用寻死啊,幸亏老天保佑。”小姑娘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韩紫轩有些头痛,中年妇人像是看出了她的不适,就吩咐道:“丝丝,你先去熬些粥,允儿肯定肚子饿了,现在先让她休息会儿。” 允儿又是谁?韩紫轩觉得浑身在冒冷汗。 待两人都走后,韩紫轩缓缓起身,坐在床沿,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抚摸着床壁雕刻着凤凰的镂空,显得典雅华贵。 她走下床,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躯,走到梳妆台前,这一切多么诡异,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像是在古代。 霎那间,韩紫轩愣在原地,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脸,她突然大胆假设现在的情况,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已经死去,而且是变成了鬼,附了别人的身。 想到这些,韩紫轩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事情来的太突然,怎么会这样,她死了,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来收她,反而是上了别人的身,那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呢,难道是自杀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姐?”端着粥走进房来的丝丝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韩紫轩有些惊讶,“小姐,你刚醒来,怎么就起身了呢?” “丝丝,你叫丝丝对吧?我,我是谁?”韩紫轩有些语无伦次,她记得刚才那中年妇人叫她丝丝。 “小姐,你怎么了?”丝丝同情的看着韩紫轩,紧张的问她。 “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只能骗她,耍着赖一屁股跌坐在躺椅里。 “小姐,难道你失忆了?”丝丝急忙放下碗筷,来摸韩紫轩的额头。 “我不是发烧。”韩紫轩没好气的看着她。 “怎么会呢?小姐你是上吊寻死,怎么会失去记忆呢?我要去告诉夫人。”说完,她就准备出去。 韩紫轩花了全身的力气把她又拉了回来。 “你先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说完了再走。” 从丝丝的嘴里,她知道了目前的状况:身体的主人叫桑允儿,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因皇帝将她赐婚给京城首富皇甫家,她因为之前听说了皇甫夷的种种事迹,百般不愿,所以以死相抗。 好老套的故事。 韩紫轩有些郁卒,她原以为前世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却没想到却要来完成别人的人生,老天是在拿她开玩笑么? 只是她说自己失忆,不知道会不会蒙混过关? 她躺在床上正在思考未来的人生,却有人偏偏要来扰她清静。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很像是电视里刘罗锅,只是背不驼,却也是瘦瘦干干的样子。 应该是桑允儿的父亲吧。她如此猜测,而事实也证明是这样。 他走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却透着浓浓的担心,令韩紫轩的心没来由的一暖,她从有记忆以来,就不知道父爱是什么,但是如今获得重生,第一个感动她的,竟是她身体主人的父亲。 她下意识的坐起身,父亲却忙把她扶起,用着沙哑的声音说:“孩子,你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连爹也认不出了吗?” “我~”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静静听着,希望他们不会对失忆的她徒增太多的烦恼。 “这样也许更好,你会忘记之前所听到的,你放心,如果你还是反对,我一定会去禀明皇上,让他收回成命,你先休息吧,我让你娘来看看你。”“爹,我记得你和娘的,你不用太过担心。”她故意这么说,之前她已经特地嘱咐过丝丝,让她不要太过渲染她的失忆,尤其让她只说忘记自己为什么自杀,丝丝也揣测是桑允儿不想让老爷、夫人太担心,也就照做了。 “真的?太好了,你娘为了你的事都好几晚没睡觉了,她来了你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嗯。” 桑老爷走后,她已下定决心要先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三日后,她第一次踏出房门。 在这三日里,她已经消化了所有的事实:她所处是个架空的朝代,父亲是没有权力的礼部侍郎,因朝廷利益将她指婚与皇甫家。因所有人都对皇甫三少害怕不已,说他是会吸人血的妖怪。对于这点说法,韩紫轩到是觉得好奇,难不成那人是沉默的羔羊,还是电视里的变态杀人狂?她没有多想,只把听到的这些当成是古人的无知。 走出桑允儿的闺房,眼前又别是一番风景,这桑允儿的父母在现代人眼中也算是追求小资的人物,园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小径深处还有几株梅花,顺着石子小径走向大院,偶然听到院中的几声叹息。 “老爷,皇上还是不肯收回成命?”桑允儿听到母亲犯愁的声音。 “哎,大不了拼了老命反对,老夫若失去唯一的女儿,这辈子还有什么活头。” “皇甫家怎么说?” “不知道啊,只不过,皇甫家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皇上怎么会扫了他们的颜面,当初,可是皇上亲口说要为皇甫夷赐一门好婚事。” “那,那我们允儿再次寻死怎么办?” “你这老太婆,别胡乱说话。” 随之而来的又是老两口重重的叹息声。 站在假山后面的韩紫轩胸口有些发闷,此时,两个老人的叹息声像是叹在她的胸口上。她现在是他们的女儿,她占用了他们女儿的身体,是不是应该替桑允儿敬孝道。前世,她是因为车祸丧了性命,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虽然,这次的重生不知道期限有多长,那么,既然这样,她何不成人之美,用她的小命来换桑府几十口人的性命。 想通了后,她坚定的朝正愁眉苦脸的父母走去。 两个老人看着她走到他们眼前,是止不住的惊讶,尤其是听到她的决定后,更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允儿,你真的决定了?你不怕皇甫夷了?”桑夫人看来是受女儿惊吓太深,有些不敢相信。 “爹,娘,都怪女儿不孝。之前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对于皇甫夷,所有的说法都是大家在以讹传讹,是女儿太无知,相信传闻。后来,女儿想通了,既然是皇帝赐婚,那代表不会让女儿吃亏,否则,皇上颜面何存。” “允儿?” 老两口怎么也不会相信以前软弱的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这次的生死徘徊让女儿性格大变?但是,这是个好前兆。以前,就算允儿答应了这门婚事,他们两老也会担心像她这样软弱无主的性格适应不了侯门似海的皇甫家。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允儿的性格开朗很多,而且,遇事冷静果断,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们渐渐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就替女儿张罗起婚事来,老两口虽然舍不得,但是女儿既然能想通,好好的活下去,他们还能奢求什么呢。 婚礼前夕,丝丝在替韩紫轩梳头,韩紫轩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个人真是她么,和前世的自己比起来,不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是不能比的。眼前的她,肤若凝脂,眉如远山,樱桃小口,最最像自己的就是那双有神含情的明眸。这一个月来,她常常这样失神的看着自己。 “小姐?小姐?”丝丝唤着她。 “嗯?”她回过神来。 “你真的考虑好了?之前,你不是整天以泪洗面,说死也不嫁给皇甫夷的吗?”丝丝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性格在经历死亡后可以有天壤之差。 “丝丝,有些事,以死来解决不是个好办法,我是桑家的女儿,就要做爹娘的好女儿。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桑允儿太自私了,她有这么爱她的父母,却还不满足,只因相信谣言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想想,因为她,会有多少人丢掉性命。 丝丝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桑允儿,这真的是她的小姐吗?那个遇到事只会哭,完全没有主见的小姐。可是,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她的心却乐开了花,她更喜欢这样的小姐。 就这样,韩紫轩最终成为了桑允儿,在来到古代的第三十三天,嫁给了京城首富皇甫夷,之后的命运会是怎样,让我们细细道来…… 第二章 新婚 一身大红嫁衣,一条遮住前尘往事的红盖头,在丝丝的搀扶下,风风光光的嫁进了皇甫家。 只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的相公是一支玉如意,不知道那位皇甫夷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还是样子太对不起观众,不敢出来丢人现眼。总之,从进门到现在,这点是让她最不爽的地方。 最主要,她现在还顶着个空空如也的肚子等待着她老公的到来。一个又一个的空城计让她的耐心消耗殆尽。 她偷偷跑到门口,对着门外的丝丝悄悄说道:“丝丝,你进来,我们吃点东西。” 门吱嘎一声,丝丝从门外迅速的跳进屋内。 “哎哟,小姐,你怎么自己掀盖头了?” “你肚子不饿吗,我可受不了了,快帮我把凤冠拿下来。”桑允儿指着自己的脑袋上笨重的凤冠,受不了的说。 “饿了呢,呵呵。” 她一边帮桑允儿解凤冠,一边傻兮兮的说。 “桌上那么多好吃的,这不明摆着馋我们么?” “小姐,姑爷怎么还不来?”嘴里塞得鼓鼓的丝丝困难的说着话。 桑允儿一手拿着绿豆糕,一手拿着杏仁酥,边吃边说:“管他呢,最好别来。” 正在他们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门毫无预警的吱嘎被打开,两人顿时扔了手中的食物,互相对看,不敢看向来人。 “少夫人,老夫人请你去一下灵草屋,你随我来吧。”说话的人上了些年纪,听他说话的语气沉着有礼,桑允儿揣测他应该是管家之类的人物。 桑允儿和丝丝交换着眼色,不明所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觉得事情非常诡异。婚礼新郎官没出现,现在又如此神秘,是皇甫家的人想给她下马威还是什么,但是,想给她下马威直接给就好了,不必如此费事,他们皇甫家不是一方霸主么? 一路上心思飞快的转着,却始终想不透,直到站在一座破旧,且于皇甫家其他院落大相径庭的草屋前,他们停了下来。 “少夫人,有请。”来人恭敬的对着她说,与此同时,却止住丝丝,“少夫人一人进去便可。” “为什么?”桑允儿有些恼怒,这家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希望少夫人能明白。” 桑允儿朝丝丝点点头,径自走了进去。 一进屋里,就有一股严重的血腥味,桑允儿忍不住的干呕起来。这是什么地方?直到血腥味渐渐褪去,她才停住干呕,抬起来打量这座草屋,却被眼前的景物怔住。哪还有什么草屋,越往里走光线越亮,房子中间是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躺着一个人,桑允儿感到一阵恐惧感从四肢百骸窜布全身。 “害怕了吗?”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被背后传来,桑允儿猛地转身,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站在她眼前,应该就是她还未见过的奶奶。 见她没有回答,老人一步一步靠近铁笼,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已变得冰冷:“你既然嫁进了皇甫家,就是皇甫家的人了。无论遇到什么事,你也不能退却。”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仍忍住。 “躺在笼子里的人,就是你的新婚丈夫。” “什么!”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笼子里的那个人,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搞笑的事情? “不相信是吗?”老人突然变得很脆弱,嗓音也软了下来,她坐到离笼子不远的躺椅上,盯着桑允儿,想从她脸上观察出丝畏惧,可是,除了一脸的不置信,她并没有发现鄙夷和害怕。她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您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什么!”她再次觉得不可思议,她也不想再继续猜测,索性直接问道:“您就直接告诉我吧,今晚,您把我带来这,不也是为了告诉我么?” “这是他的命运,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告诉你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看到他这个样子,有没有怕的想逃。” “这倒没有,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言下之意,就是指她非常不喜欢今天的被动,老人笑了笑,她今晚冒着欺君的罪名试探这个孙媳妇,如果她不合格,她会休了她,然而,她通过了考验。 “他明早就会醒来。”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痛,微颤的站起身,靠近铁笼,说:“他在年少的时候受了刺激,在月圆之夜,会发病,所以,他要求把自己关起来,是为了不伤害到别人。” “那之前我问道的血腥味是?” “动物的血。”老人一带而过,显然不想多说。 “吕管家。”她朝屋外喊道,刚才那人走了进来,果然是管家,她指着笼子里的人,说:“把夷儿扶回房间。” “是。” “允儿,今晚你就陪陪夷儿吧。” “呃?嗯,好。”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她也知道老人家对她有所隐瞒,但是能怎么办呢,都已经嫁到他们家了,除非她能冒着陪上一家人性命的危险来离开。索性,她就陪着她们走一步算一步咯。 待吕管家把皇甫夷扶到新房,安置妥当后,丝丝好奇的把桑允儿拉到一旁,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明天再和你说,你先去休息吧。” “小姐?”丝丝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担心,迟迟不肯走。 “放心,早点休息吧,我没事。”桑允儿推着丝丝走出去,并关上房门。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今晚看到的让她太震撼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她站在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就是她的丈夫,从开始到现在,她没有仔细的打量他,此刻,她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桑允儿慢慢的靠近床,男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晰,瘦削而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他有着坚定的性格,浓而上扬的眉毛,长而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像是满载着凄苦,却又像盛着不甘。允儿笑了笑,是一张能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可是,皇甫家绝对有着不一般的秘密,而她此刻也相信关于新婚丈夫的一些传言也是事出必有因。 要问她后悔了没,这倒没有。她韩紫轩,来自异世界的一缕幽魂,若哪天阎王记起还有这么一个孤魂野鬼且把她收了去。所以,她是不是该活的自由自在些,她并不是想在搅乱这个时空,但也想活的自我一些。她暗笑着,只是当她想到母亲时,那一丝笑容也散了去,没有了她,继父、母亲、弟弟应该生活的很好了吧。她现在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想着现在,也想着以后的一切,再想着以前,意识也渐渐模糊在床边的躺椅里。 天微亮,桑允儿还在熟睡中,皇甫夷吃力的坐起身,头还微微有些痛,但是疼痛立刻被眼前的景象代替。 外面微弱的朝阳映衬着屋内的红,红烛燃尽,凤冠和喜帕狼狈的待在椅子上,散落在一地的食物,目光外移,落在熟睡的人儿身上。从她一身的喜服,毫无疑问她就是新娘子,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睡的如此安详? 他又怎么会在新房内,他不是应该在药庐么?难不成奶奶已经让她知晓了一切,但是她为什么还敢待着这里?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他想要弄个明白,悄悄起身走出屋外,没想到奶奶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奶奶?”他很吃惊。 “你醒了?”老夫人住着拐杖,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注视着那一抹朝阳,说:“我想你一定很奇怪允儿为什么会睡在房里。” 皇甫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听着老夫人继续说,“昨夜,我带她去了药庐,给她看了你躺在铁笼中的样子,其他的她还不知。也许是命里注定,她不像其他的女子,相反,她似有同情,也有些害怕,但是眼中光芒闪烁,毫无鄙夷和畏惧,就凭这点,她是能与你匹配的。” “那是她还没有看见我发病时的样子。”皇甫夷有些自弃的说。 “我看人一向很准。”老夫人自顾自的说了句,转身对他说,“你去洗漱吧,再过会,等她醒来,一起来敬茶。” 皇甫夷静静的站在窗边,桑允儿就睡在他身边的躺椅里,他为了不打扰她,一直等着,等到太阳已经出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挡住了阳光,留下一片阴影,她反射性的看向床,再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紧张的轻唤道:“皇甫夷?!”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转过身,桑允儿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能感到他那种清冷的气质,感觉疏远而孤单。她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果然啊,那双眼睛深邃不见底,让人想一探究竟。 只是,皇甫夷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唤来丫鬟给她洗漱。 乘着丫鬟进来的机会,丝丝连忙冲了进来,笑嘻嘻的对着皇甫夷喊了声姑爷。 然后对着桑允儿说,“小姐,我来帮你。” 站在原地的丫鬟不知所措,看着皇甫夷,只见他点头,她才悻悻走出房间。 “洗漱完了,和我一起去大厅。”皇甫夷走到房门口,说了一句,关上房门,在外面等候。 “小姐,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丝丝看到房门被关上后,赶紧问允儿。 允儿一边洗脸,一边说:“没事啊,以后再告诉你。”在她还没搞清楚之前,她不想说。 “可是,明明就很诡异。”丝丝有点不满的嘀咕。 “丝丝,这里不是以前的桑府,这里可是全国首富的府邸。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我们的言语都要小心。”桑允儿严肃的看着她说,这丝丝是越来越大胆了,因为她从来不把丝丝当下人看待,以至于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放肆。 “知道啦。”丝丝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第三章 初识 大厅里,很多人,桑允儿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皇甫夷身后,莫名的,一点也不紧张,皇甫夷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桑允儿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说话才回过神来。 “奶奶,二姨娘,三姨娘,小姨,我和允儿给诸位长辈敬茶。”皇甫夷不紧不慢的说着,没有太多恭敬地词,只是平淡的打了声招呼,纵然有些人面露不屑,但碍于家中长者老夫人还没有发话,只能规规矩矩,礼礼貌貌的接受了两人的敬茶。 “虽说,老太君喜得孙媳,我不该在此扫兴,但是,桑姑娘既然嫁入皇甫家,就应该懂规矩,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才来进茶,让我们一大家子的人在等你。”二姨娘放下茶杯,笑言中处处带刺。 桑允儿自知理亏,也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垂着头。 老太君的嘴角轻轻一动,没有对二姨娘的话理会什么,但是也没有反驳,她有些欣赏的看着桑允儿,替她接下话头,说 “夷儿,允儿,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早点开枝散叶,也可以了了我这个老人家的心愿。”老夫人面目和蔼的说着话,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正襟危坐,可见往日里老夫人在家中的威严,桑允儿也在昨日有了领教。 桑允儿很久以后才开始对这个家中的成员有些认识,这对于现代人来说是极其困难和排斥的,众多的人员,复杂的利益关系。 寒暄结束,因为皇甫夷的身体状况,他们得到特许,可以回自己的院落休息。又是一前一后,桑允儿突然有种冲动,她大声喊道:“皇甫夷?” 前面的人一怔,回过头来,一脸不赞同,说:“不可以直接喊丈夫的名讳。” “我们那都那样的。”对于这个拒人于千里的皇甫夷,她突然有种想捉弄他的念头。 “你们那?你是说桑府?” “算是吧。” “我不认为桑侍郎会让你这么没教养。”虽然皇甫家是商家,没有官家那种繁重的礼节,但是在封建社会,这种直呼名讳的应该是大不敬的行为了。 “没教养,我叫你名字是没教养么,你不认为这样更亲近么?”桑允儿并没有为他冷冰冰的口气而生气,因为她清楚的认识到,不管愿不愿意,她现在已经是皇甫家的儿媳,而且她的丈夫身上有很多秘密让她探索,她同时决定,要和他成为朋友。 纵然承认她那一声呼唤让他心暖,但是他仍然倔强的说,“不认为。” “那叫你阿夷,阿姨?怪怪的。夷儿?感觉在谈姐弟恋,那叫你夷少或是老公? ”她报出一大串的称呼。 “老公?”皇甫夷眯起眼睛,他这个新娘,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像是一个不同世界的人,在众人堆里那么醒目,一眼就能认出。满嘴都是些奇怪的词汇,对他也不害怕,没有吓的逃婚,这样的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对啊,我们那就是这么称呼的。我们不要傻傻的站着了,边走边说。” 明明是你叫住我的。皇甫夷皱了皱眉,但是仍被她牵着走。 “你给我说说家里有些什么人,刚才太紧张了,根本不敢看周围的人。” “我看你胆大的很。”他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 “哪有?”桑允儿撇了撇嘴,但是转念一想,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了,这真是好的开始。 皇甫家真是很大,人际关系也很复杂,只是现在桑允儿没兴趣知道,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解,不过令她不解的是,在刚才奉茶时,并没有看到她的公婆。 “你爹娘呢?”在一个又一个庭院中穿梭,好像一直没有尽头,这也好,让她有机会和皇甫夷说话。 “在我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他平淡无奇的说着,好似说着别人的事,桑允儿有点意外,又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就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她突然开口:“刚才那个年轻的女子是你的表妹还是?”电视剧里不是常演么,富贵人家都有个表妹和女主角抢丈夫,于是,她想当然的问道。 “哪位?哦,她啊。”皇甫夷睨了她一眼,允儿被瞧的不好意思,转眼看向别处。 他不在意的说道:“她叫雨鸢,是奶奶身边的人,五年前被奶奶从路上救回来的。” “这样啊。”桑允儿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偷偷的看了眼皇甫夷的表情,莫名的感到事情好像不仅如此,但是她并没有追问,她天生是一种乐观的性格,兵来将挡嘛。 整整一天,他们都在屋子里,皇甫夷看书,她一会发呆,一会儿和丝丝在嘀咕什么,一会儿跑到花园里拔草,时间到也挺快。直到黄昏接近,看着渐渐西下的太阳,她开始泛起愁来。 今晚要睡哪?是不是要洞房了?昨晚是因为有特殊情况,但是,今晚?桑允儿有点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虽说她是现代人,虽说她对她的丈夫有好感也有好奇,但是,她也不能和刚认识一天的人上床啊。 皇甫夷有点好笑的看着她,心中了然,他躺在窗边的躺椅里,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压抑住笑意问:“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为什么事烦躁。” “啊?”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虚的解释道:“没,没什么啊,只是有点热。” “我睡书房。” “什么。”桑允儿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完全明白他的话时,轰的一下,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窜到脑门上,“你,你。”她没有脸皮厚到把话都说完。 “小姐,姑爷,请到大厅用膳。”丝丝在门外大声喊道。 桑允儿重重的舒了口气,她有时真怀疑皇甫夷有读心术,她本以为今天一下午都在犯愁的心理只有自己知道,没想到他都看在眼里,一想到这些,她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此时此刻,她真感谢丝丝这番及时的解围。 大厅里,气氛很奇怪,每个人都静静的围坐在大圆桌旁,奶奶是主座,她左手旁空了两张位子,然后分别是二姨娘、三姨娘、妹妹皇甫珊,右手起是雨鸢、小姨、小表弟兮尧、表妹兮涟。明明是一副全家温馨图,却让允儿觉得极为不舒服,她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尤其在她和皇甫夷落座后,全家一副淡然的样子。 “来,夷儿、允儿,饿坏了吧。”奶奶热情的拉住桑允儿的手,说:“允儿啊,这是你入门后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吃饭,你知道我们是大户人家,平时聚在一起也不容易,但是只要有我在一天,每半个月我们就会有一次这样的家庭聚会。” “是。”允儿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老夫人见气氛有些冷滞,咳了一声,招呼着:“来,快些开饭,都饿坏了。” 众人得到用膳的首肯,才开始动起筷来,只是各人表情不一,有不满、有不屑、有漠然、有无动于衷。 允儿安安静静的吃着饭,无视众人的表情,她自认有着现代人的豁达与开朗,也知道怎样把戾气转为祥和,但是,要看是否有人值得她这么做。她边吃边想,突然满腹惆怅,孤独感油然而生,是她多想了吗?她觉得自己不受欢迎,想当初自己也是不愿意嫁到皇甫家,只是觉得有必要替桑允儿尽些绵薄之力,如今,却受人怠慢,总觉得委屈。 她只顾自己想着,直到一块鸡肉塞到她碗里,她惊愕的抬头,众人也相当吃惊的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皇甫夷,却见他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 “我给娘子夹菜,各位有必要这么吃惊么?”他一派淡然,笑意盈盈的扫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桑允儿。 他又看清了她心底的落寞了?否则他为什么会这么及时的想要打破这餐桌上的死寂。 二姨娘闫娘乘着机会,也搭腔道:“老祖宗啊,这门亲还真是结对了,你看,夷儿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是啊是啊。”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笑着。 “做给谁看呢?”表妹兮涟一脸不屑,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谁知却惹来母亲的一记白眼,顿时,安了静,不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桑允儿笑了笑,有些同情的看了下皇甫夷,却见他朝她挑眉,谁也不示弱。俩人之间的互动,看在雨鸢眼中,是另一番滋味。 一顿晚饭,就在这样的暗潮中度过。 走在深深的庭院中,一前一后,月亮已经挂在了柳梢,有些孤单,因为没有星星的影子。看着前面挺拔的身影,桑允儿的内心有些触动。想到母亲,她在前世唯一的留恋,此生,不知道是否还能相见,也许,永远都不能见面了。 走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丈夫,莫名的,她想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知心的朋友,只是,他温文尔雅的表面下却有些疏离的心,让人觉得似乎接近了,可是一转身,又好像相隔千里。 “你好像人缘并不好?”她想和他说说话,于是,有意无意的,接近他。 听到他一声嗤笑,并没有回答。 “难道不是么?连自己的表妹都对你如此不屑。”她故意在刺探他,想撕破他那张没有波澜的俊脸。 “重要么?”他轻轻的问了一句,声音中参杂了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清高,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他好像不愿与这个世界为伍。 “当然重要,一家人为什么不像一家人的样子?” 她想起前生的家庭,继父,妈妈和没有血缘的弟弟,组成的家庭,好像并没有比他强多少,但是,他并不知道,所以,她充当了一回教育者。 “一家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相亲相爱啊。” “哦,是吗?”他仍然怀疑。 她觉得对着他的背影说话有些费力,于是,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臂,狠狠的拽着,用力说道:“当然是,起码,我想。” 他低下头,透过月光,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比月光更皎洁,比夜更纯净,有着坚定的眼神和傲气的眉。 他的鼻息轻抚的她的脸,她觉得快要窒息,赶紧退了步。皇甫夷并没有跟进,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别处。 她有些不解,但仍没深究,只是随着他肩并肩的走在幽深的小径上。 “明天要做什么?”皇甫夷突然问。 “还没想好呢。” “去骑马吧。” “好啊。”桑允儿有些兴奋的抬起头,她这个现代人,也就小时候在动物园里看到过马,曾经做梦也想坐,可是她从小就很懂事,不会吵着要妈妈去花这份钱。 看到她眼中的激动,皇甫夷忽然也很期盼明天的约会了。 第四章 骑马 阳光明媚,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允儿和丝丝两个人兴奋的准备着行头。皇甫夷则悠闲的看着主仆两人忙进忙出。 “丝丝,咱们是出去玩,你帮我梳那么繁琐的发髻干嘛啊,就帮我编个辫子好了。”允儿拨开丝丝正在忙碌的手,看着整理到一半的工程,丝丝有些心痛的大喊:“我刚刚弄好的哎,小姐。” “帮我编个辫子就好。” “可是,那是丫头们的发式。” “我就要,快点啦,不然你这么磨蹭下去,我们就别想出去了。” “娘子,你要是再不快点,我就要先走了。”皇甫夷故意催促她,这两天来,他也渐渐的摸着了她的性子。 “不行,我快好了,再等两分钟。” “两分钟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这个,允儿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又是现代的说法嘛,只能耍赖糊弄得说,“就是你数到二,我就好了。” “这样啊。” “好了,好了。”丝丝一帮她弄好,她就跳到皇甫夷面前,还讨好的说:“你看,我说了很快嘛。” 丝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天哪,她的小姐变得越来越离谱了,这哪还是原来的她。 三人到马厩里去选马,允儿和丝丝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观看着里面的每一匹马。 “哈,我喜欢这一匹。”丝丝看见一头浑身雪白的马,只有头上一缕血红色的鬃毛,在一片白中显得格外扎眼。 “是吗?” 皇甫夷笑了笑,朝着马儿吹了一下口哨,马儿就乖乖的跑过来。 “真神!”允儿羡慕的看着皇甫夷,自己何时能有这样的本事,她指着白马说,“我要骑这匹马。” “这匹是少爷的马。”马厮边洗马边插嘴道。 “少爷的马不就是我的嘛。”允儿不服气的回了他一句。 小马厮见少奶奶发话,也不敢再说,只是悻悻的刷洗着马背。 皇甫夷忍住笑意,假装一本正经的说,“你喜欢就给你好了。” “少爷,你~”马厮惊讶的抬起头,赤炎是少爷专属座驾,从来没让别人骑过,这位少夫人真是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能让少爷割爱。 “真的?”允儿惊喜的看着皇甫夷,心里暗叹,要是在现代,骑这匹马该多拉风啊。 “嗯。”他拍拍马背,故意忽略掉心中的波动,不知为何,难不成是他发病期减短了,否则,他怎会觉得心悸。 “哟,原来都在这啊。” 众人随声音看去,一男一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男的不认识,女的则是雨鸢,刚才出声的明显是男子。 男子走近,一把羽扇,轻挑起允儿的下颚,嘴里一阵啧啧声:“果然是个美人!” 允儿皱了皱眉,不落痕迹的避开。 “你来干什么?”突然被打扰的皇甫夷满心不悦。 “来见见嫂夫人啊。”来人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存心想要搅局,他一个媚眼,抛向允儿,“嫂夫人好,在下卫予琉。” “你好。”基于礼貌,允儿轻轻一鞠,只是迅速的退到皇甫夷身旁,拉拉他的一角,轻声问:“我们还去不?” “去。”皇甫夷简单一个字,让允儿心情从多云转为晴。 “夷少爷,你们这是要去哪?”雨鸢一直没说话,直到这个空挡,她才轻轻问一句。 “你们这是去骑马吧?”卫予琉看着众人的装备,一敲扇子,爽朗的对着马厮喊道:“少青,给我们再牵两匹马,我和雨鸢小姐也一同去。” 允儿听了这句话,心情急速的从晴转为阴。 一路上,她真希望自己的眼神能杀死这个卫予琉,好好的两人世界,现在变成五人同游了。 丝丝还在一旁故意刺激她:“小姐,收起你的杀人眼神吧,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你帮谁啊,臭丫头。”允儿愤愤的看着前面同行的三人。 “我是怕你的司马昭之心,变的路人皆知。” “这么明显啊?”她暗暗吐了吐舌头,但是,转念一想,想和自己丈夫约会有什么错啊,真是的,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 空气不是一般的好,万里无云,马儿在路边吃着草,允儿百无聊赖,自己出来是要骑马的,现在怎么回事,变成踏青了。不行,她要骑马。 想的快,行动也快,她迅速的离开众人,跑到拴在树上的赤炎,解开绳,就准备爬到马背上。 “娘子,你要干什么?” 背后传来皇甫夷有些怒吼的声音。 “骑马啊。”明知故问,就知道聊天,把出来的初衷都忘掉了,她才不理他。只是马要怎么骑上去啊,她只是个菜鸟,还没有碰过马呢。 她试跳着,还没有起跳,就被一股力抬到马背上。 “你?”允儿惊讶他这么亲密的举动,好像周围没有其他人。 “要学骑马,没个好老师怎么行?”皇甫夷吵着她眨眨眼,不以为意。 这时,雨鸢和卫予琉走到他们面前,当听到桑允儿不会骑马时,雨鸢笑着说:“少夫人不会骑马么?这得好好学学了,少爷的骑术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难不成你会?”允儿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 “略懂一二。” 这么了不起哦!桑允儿心理嘀咕了一句,没在理会,只是对着皇甫夷说:“那你说的那个好老师不就是你了?” 皇甫夷点头不语。 “好啊,你教吧,我保证在一天之内学会。”笑话,我这比你们高千年的智商,难道是瞎混的,桑允儿信心百倍的说下豪言壮语。 “我们拭目以待哦,嫂夫人?”卫予琉似乎并不相信,语气中也有开玩笑的意思,故意这样说。 于是,她从上马开始学,说实话,只要领悟要领,按部就班,理论知识很好掌握。只是,还要摸顺马儿的脾性,与它沟通,这就需要时间培养感情。如果顺利,实践部分就比较好进行了。 在教授过程中,皇甫夷也确实发现,妻子的领悟力非同一般,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尤其,她那倔强的脾气,实在让人无法不佩服。 学习期间,卫予琉还经常开她玩笑,说她骑马姿势像是在耕田,她气不过,就不停的纠正姿势,整整两个时辰都不肯下马。 “娘子,该休息一下了。”皇甫夷看着如此不疲的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翻腾不已,阳光下的她衣裙飘飘,像是海市蜃楼,随时会消失一样的幻美。 “可是,我还没能学到像你骑的那样。”允儿有些气喘的说。 “少夫人,少爷那是骑了十几年的骑术,你一天之内怎么可能学到呢?”雨鸢仍然笑着,说到皇甫夷的时候,明显闪过复杂的表情。 “她是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卫予琉刺激她。 “相公,他怎么老和我唱反调,是不是你朋友啊?”允儿恨恨的瞪了卫予琉一眼。 “快下来吧,你肚子不饿吗?” 皇甫夷刚一说完,她的肚子就配合的唱起了空城计,惹得其余三人哈哈大笑,就当她下马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站都站不稳,一下子倒在皇甫夷的怀里。 “呃,不好意思。”她难为情的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完全没有力气,肯定是刚才太用力的夹着马肚子了。 皇甫夷不容分说的将其抱起,浩浩荡荡的抱回府内,留下的卫予琉和雨鸢二人,则是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不能出门。所以,她就在庭中的躺椅中思考人生。想想她就有这样的毛病,做事都太过极端,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当初为了学网球,一直练一直练,到后来练到手几天不能提笔写字。 微风有些吹来,有了睡意,便渐渐做起梦来。梦到母亲,梦到亲身父亲,梦到幸福的童年,接着便是父亲去世,那段时间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虽然悲伤,但是她能感受到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她把父爱母爱都给了她。但是在父亲去世后第三年,母亲改了嫁,嫁给了继父,而她,也多了个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从此后,母亲不再是她的,看着母亲整天围着继父和弟弟转,她的心冷了。 接下来,便是烂剧情的开始,继父为了省钱不再供她上大学,她便搬出来自己住,一边打工一边考奖学金来维持自己的大学梦,后来继父开始酗酒,弟弟整天夜不归宿,母亲虽然心疼她,但是也渐渐离她远去。 但是,那一家人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继父来追问,母亲有没有贴钱给她,并且不准母亲与她再有联系。她也不想再与这家人有什么瓜葛,但是,她放不下母亲。 终于,出了车祸,母亲不需要做出抉择,上天已经替她做出。只是,她现在的生活好吗?继父是不是戒了酒,弟弟有没有学乖一点。 眼泪就这样莫名的流出。 一根手指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皇甫夷低身看她,心起伏跌宕,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在睡梦中也能流泪。 缓缓睁开眼睛,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没有预警。只见他脸色凝重,眉峰微皱,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睡着了吗?”她还有些朦胧,刚才的真是梦啊! “嗯,也不知道盖条薄毯,不冷吗?”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斥责,让桑允儿的心猛的一颤,如此温暖的声音让她的心房一下被打开。 泪,像山洪爆发。 好一会儿,她才停住,看着他心事重重的眼睛,有些羞赧。 “对不起!”她嗅着鼻涕,样子甚是狼狈。 “不知道你这么爱哭。”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轻轻的取笑她,并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拭她残余的泪痕。 桑允儿不好意思的笑笑。 凉亭里,气氛有些怪异,两人突然沉默下来,丝丝无意的闯入打破了这份沉静。 “啊,姑爷,您在这啊?”丝丝松了口气的看着皇甫夷。 “有事?” “卫公子找你,他说在偏厅等你。” 皇甫夷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桑允儿,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道:“你笑起来更好看。” 说完,留下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去。 桑允儿则呆呆的则着,脸色绯红。 丝丝就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心里泛着嘀咕,这两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第五章 艳妓婉冉 “今天来又有何事?”皇甫夷调侃着卫予琉,正因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之间也经常开着玩笑,彼此也不以为意。 “怎么,打扰你和嫂夫人了?”卫予琉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他。 “说吧,什么事?”一说到桑允儿,皇甫夷心里就难以平静,所以,他扯开话题。 卫予琉也不刨根问底,直接说明来意。 “皇上已经秘密组织亲卫队查你皇甫家的财产。” “他怎么可能查得到,皇甫的家业遍布全国。” “这就是功高震主的命运啊。”卫予琉叹气道。想当初,皇甫夷的太爷爷是文武状元,曾为先帝一起打下这片江山,告老还乡后又做起了生意,越做越大,涉及丝绸、盐、米、甚至是海上航运。爷爷又是一朝宰相,德才兼备,深受百姓爱戴。到了父亲这一辈,虽说皇甫炎没有任何官衔,但是其继承了太爷爷的生意头脑,将家业遍布至全国各地,财产已经到达皇帝所忌讳的地步。 皇甫家如今人丁单薄,只剩皇甫夷一个男丁,但是皇甫家业并没有因此而衰败,这就是皇帝想要彻查的一个原因。他想乘人之危,但是并不敢伸张,因为每年,国库还需皇甫家来充盈。 “他不会如愿的。”皇甫夷轻轻笑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卫予琉,开着玩笑说:“只是你是他身边的大红人,他大概也没想到你会背叛他。” “你还取笑我,若不是伯父当年的知遇之恩,我哪有今天,再说,如今的皇帝偏离了他的轨道,已经不值得我为他效忠。仔细想想,他赐婚与你,只是一个幌子,让你们衷心他,感激他的幌子。” “只因为我曾经在他的秀女图像中多看了娘子两眼,他就认为这样是恩赐于我,真是太天真了。”皇甫夷嗤笑着说道,只是当脑中闪过桑允儿的容颜,他脸上的线条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皇上这次是做了件好事,对不,皇甫兄?”卫予琉不知死活的朝他眨着眼睛。 “也许吧。”他喃喃说道。 突然,咳嗽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待到停止时,卫予琉赶紧递了一杯茶给他,担心的问:“嫂夫人知道你的状况吗?” “知道一些皮毛,她没见过我发病时的样子,只怕……”只怕到时会受不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会受得了,他的小表弟自从一次误打误撞看到他发病,就一直处于惊吓状态,精心调养一个月才恢复正常。皇甫夷有些自卑的想着。 卫予琉看着心事重重的皇甫夷,大感不妙,他已经陷入而不自知了吗? 老夫人的卧室内,雨鸢正在替她梳头,老太君感慨不已。 “雨鸢啊,也只有你这丫头才能懂我,上次小翠帮我梳个头,差点把我的两根头发都一起拔了。” 雨鸢莞尔一笑,说:“老夫人愿意的话,雨鸢替老夫人梳一辈子的头。”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你始终要嫁人的。” “我才不嫁呢。” “不嫁人?女儿家到了年龄都要嫁人的,算算,你在我身边也五年了,是时候为你找个好夫婿了。” “老夫人!”雨鸢被老太君说的不好意思,只能撒着娇喊道。 “我定会让夷儿物色个好人家,我看他的那个好朋友卫予琉就挺好。”老太君故意说着,想逗逗雨鸢,不料雨鸢一听,脸色煞白。 幸好老太君是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脸色,否则心中定会起疑。 雨鸢心中五味杂陈,不断的咀嚼着她的话,不是她这话里透着几分认真,几分玩笑。 雨后的道路很是干净,主仆两人走在路上,丝丝收起雨伞,跟在桑允儿身边。桑允儿看着丝丝的欲言又止,不免有些笑意,取消她说:“怎么,也有你难以启齿的事?” “小姐,我……”丝丝斟酌着是否应该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又怕小姐不高兴。 “说吧,别支支吾吾了。” “我真的挺吃惊的,小姐,你怎么变啦?”丝丝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简直快不认识你了,小姐,你怎么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你喜欢哪一个?” “现在的你。”丝丝毫不犹豫的说道,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愧疚,之前的小姐其实也挺好,只是会自闭一些,敏感一些,小心眼一些,懦弱一些。现在的小姐,变得没心没肺,再有不开心的事也不会放过夜,她是真的喜欢现在的小姐。 桑允儿听了丝丝直白的话,扑哧笑了开来,说道:“那不就行了。”若是你以前的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样的家里生存,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过,我觉得姑爷虽然平时为人冷淡,但是,我总觉得他对小姐你有些特殊。” “哪里特殊了?” “不知道啊,就是这么觉得,平日里,他啥事也不管,只是一遇到小姐的事,就有些慌乱。” “呵呵,丝丝,你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这么会揣摩人。” 丝丝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嘟嘟囔囔的跑到前面,对着她娇嗔道:“小姐,你就会取笑人。” 桑允儿无奈的笑着,她又何尝不知道皇甫夷对她有些不同,但是,她始终不了解他,想起新婚之夜的那一幕,至今都能感到战栗。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被逼得自己关在笼子里,一阵阵担忧涌上心头。 “小姐,快来看啊,这有糖人哎,我要买个,你要不?”丝丝大概好久没出门了,看到各式各样的糖人,兴奋的在不远处大喊着。 桑允儿正要走过去,却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只见几个男人正围着一名女子,纠缠不休,允儿无法穿过他们,只能站在原地。 “婉冉小姐,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带头的男子脸色不悦的盯着那名叫婉冉的女子,耐心在女子的不配合下渐渐消失。 “我说了,今日身体不适,请改日再来。”女子脸色苍白,一身红裳更把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映衬的更为吓人。 “可是,花姑已经收了我们家老爷的定金,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请和我们走这一趟。”男子脸色已经变掉,明显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 走过的路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耳边不断传来世风日下,妓女竟然当众拉客的言语。 女子的脸色更为煞白,眼眶里含着泪珠,像是马上就要落下。 几名男子已经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强行就要将她拉走,并暗暗的朝她落下狠话:“姑娘,别给脸不要脸,想想自己的身份。 “慢着!”桑允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决定充当一回英雄,这还有没有人权,妓女也是人,只是在她有这些念头的时候,她忘了她身处在女人都没有权利的社会,更何况是身份更为低下的风尘女子。 “你是谁?”男子见是一绝色佳人,脸上的怒气有些减缓,但是语气仍很强硬。 “这位姑娘付了你们多少订金?”不就是钱嘛,她现在可是全国首富的妻子哎。 “一千两!” “什么!”桑允儿吞了吞口水,纵使她家是全国首富,可是,今天她是偷溜出来的,身上就几十两银子。 “没钱就走开,别在这里耽误事。”有个脾气好像很不好的男人,不耐烦的冲上来推开桑允儿。 “喂,你别这么粗鲁好不好。”桑允儿拍了拍被他推过的地方,有些不悦的低声斥道。 “大哥,别和她废话,主公要是等不到婉冉,可是会怪罪与我们。”矮个在带头的男子耳边说道。 男子点点头,示意强行带走婉冉,就在我再准备阻止的时候,婉冉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头栽在男子的怀里。 “婉冉姑娘。”男子一脸惊慌,没想到她会出这么一招,直接昏倒。 “你看吧,还是去不成了。”桑允儿有些幸灾乐祸的嘲笑他们。这时候妓院的老鸨花姑跑了出来,直嚷嚷:“哎哟,各位大爷,今儿婉冉是去不了了,各位回去一定要和李爷说声,我花姑在这里给各位陪不是了。”说完就招呼着管家把婉冉抬进了妓院。 看着人流分散,丝丝直拽着桑允儿走开,边走边数落:“小姐,这种闲事你怎么能管,你是大家闺秀,万一出了啥事,我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啊。” “哎哟,我这不是没事吗?”桑允儿不在乎的说,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春香阁,好奇的问丝丝:“春香阁是这里最大的妓院?那个叫婉冉的是这妓院的红牌?”每一个现代人好像都有一种情结,就是想一睹封建社会的妓院是什么样子。 可是,她忘了丝丝可不是现代人,自然被她这一问给吓着了:“小姐,你一个姑娘家,一直都呆在深闺,怎么会知道什么妓院,什么红牌?” “听说的啊。”她打着马虎,骗骗一小丫头还不容易,果然,丝丝就相信了,只是,从她嘴里根本就了解不到什么,因为她以前也是陪着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好了,别管这些闲事了,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家了。若是被姑爷知道我带你偷溜出来,定要打死我了。”丝丝一路上嘀咕着,说千不该万不该和她出来,还说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 “知道了。”心有不甘的她被丝丝拖着往回走,下次出来,她一定要和那个婉冉见见面。 不料,眼看着就要到达皇甫府邸,却被一个穿着怪异的老婆婆拦住了去路。丝丝有些害怕,桑允儿却好奇的打量着她,这眼前站的不就活生生一个巫婆嘛。眼前的老夫人衣衫褴褛,面容丑陋,她捧着一棵树苗,弯着腰站在她们面前。 “姑娘,请买下这棵树苗吧。”老夫人佝偻着身躯,颤颤巍巍的祈求道。 “小姐……”丝丝拦住她,示意她慎重考虑。 桑允儿朝丝丝摇摇头,笑着问老妇人:“婆婆,你为什么要我买这棵树苗?” “这棵树叫相思树,只要它健康长大,你就可以通过它见到你想见的人。”老妇人神情诡异的说。 “你瞎说吧。”丝丝怀疑的说。 桑允儿示意丝丝不要说话,她直接问老妇人:“这棵树苗多少钱?” “两百两。” “你抢银子啊,什么树苗要两百两,我看就五钱而已。”丝丝一口就断定老妇人是骗钱的,拉着桑允儿就走。 桑允儿朝丝丝摇头,转身对老妇人说:“婆婆,我身上没带什么银子,一共就五十几两银子,要不,我回去拿给你?” “你要买?”老妇人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嗯。” “那,那就五十两好了,给你。”老妇人急匆匆的把树苗递给她,接过桑允儿的五十两银子。 “小姐!”丝丝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没事的啦。” 就在主仆俩说话的同时,老妇人突然不见了。丝丝气的喊道:“你看,小姐,她分明就是个骗子,这么快就溜走了。” “就当捐给穷人啦,你没看到她那一身衣服,好可怜。”桑允儿不以为意的捧着树苗朝大门走去。 丝丝在原地嚷着:“真是被你气死!” 不管老夫人说的是真是假,她都想尝试,因为她很想念母亲,既然她都能转世附体了,那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丝丝是不可能会明白的,所以,就暂时让她气气好了。 只是,发生的这一切,都落在了等她回家的皇甫夷的眼里。 第六章 相思树 见到站在门口等她的皇甫夷,桑允儿和丝丝两人都有些心虚,可是丝丝已经被小姐上当受骗的事气昏了头,也不管自己私自出府是否有罪,就跑上前去朝皇甫夷告状,说:“姑爷,你刚才都看到了吧,小姐她,被骗了啦。” 皇甫夷面无表情,看了看桑允儿,再看看丝丝,说:“先回去。” 丝丝可怜兮兮的终于意识到自己将大难临头,转身朝桑允儿求救,却不料小姐却朝她吐了吐舌头,意思是谁让她刚才背叛她的。 两人就这样,在皇甫夷灼灼逼人的目光下,心虚的回到屋里,丝丝被打发走,留下桑允儿一个人抱着那棵树苗站在那里等着审判。 “外面好玩吗?”皇甫夷心头有些沉重,在他内心,一直有个自私的念头,就是他不想妻子出去被人知,被人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但是就是克制不住自己而产生了。 “还行吧。”古代嘛,消遣少,有什么好玩的。只是空气新鲜些,人少些,安静些。 “为什么一个人出去?” “没有一个人啊,和丝丝一起去的。”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和他抬杠,要比心思,他怎么比的过这个智商超越他千年的她。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他缓缓走进她,气氛有些紧张。 “没有啊,是大实话嘛。”桑允儿识相的没和他对视,转过身将树苗放在桌上,没想到他掰过她的身体,仔细的问她:“家里很闷吗?” “嗯。”她可是说实话啊,个人自扫门前雪,也不知道窜窜门子,自从那次晚膳后,就见过雨鸢一人,其他人就再没来往。 皇甫夷有些泄气,她这么老实的回答,反而令他不知道怎么办? “你以后想去哪里可以和我说。”他无奈的退后一步说。 桑允儿吃惊的看着他,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如此低声下气,这是为什么呢? “你?”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怕你出去闯祸,败光家里的钱。”他怕心思被看穿,急忙边说便走出屋子。 桑允儿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树苗上,这真的会如老婆婆所说,只要树苗健康长大,就能通过它看到思念的人吗?她虽然不相信童话,可是她期待能遇到童话中的女巫,这样就能让她在陌生的世界里寻求一丝寄托。 “吃饭吧。”皇甫夷又返了回来,只是托盘里带来了晚餐。 “你还没吃吗?”桑允儿有些感动的看着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体贴。何况他有着富可敌国的财产,是人中之龙,这样的人却有一份心思在她身上,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等你一起。”他放下晚饭,看着她说。 她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可是这实在没什么好哭的,只是嗅嗅鼻子,笑着说:“被你一说,我还真觉得好饿,那,一起吃吧。”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和谐而宁静,那么自然,桑允儿甚至就觉得是一对老夫老妻在一起那么理所当然。 “你的病好些了吗?”她随口一问。 皇甫夷有些怔住,没有料到她会问,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气氛很好的时刻。他脸色凝重,笑意不再有,压低声音问:“你都看到了,不怕吗?或是你现在想知道什么?” “我是单纯的想关心你,没有其他意思。如果说见到你躺在笼中的那一刻,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只是当时更多的我想知道的是原因,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既然那晚我没有吓的落荒而逃,那就请你告诉我。”桑允儿放下筷子,忧心忡忡的说。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他不想再说,放下碗筷,快速离开座位,离开的迅速像是逃离。是的,他怕,他怕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就不再愿留在他身边。他这是怎么了,冷心冷情的皇甫夷也会担心害怕失去吗? 桑允儿的眼神也随着他瞟向远方,夜静的可怕,她的心也渐渐泛起波澜,现在,已经没有来时的单纯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桑允儿捧着树苗走出房门。她想寻找一块安静的地方来种植,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灵草屋。 她站在屋外,有片刻失神,她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情景,新婚之夜,被带到这里,亲眼目睹了里面的一切。之后,那里的情景就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草屋的门紧紧的锁着,她看了一眼绕过了屋子,本想在周围找个地方种树,却在屋子后面发现了一个人,走进一看,竟是皇甫珊。 蹲着的皇甫珊意识到身后有人,站了起来,见来人是桑允儿,也颇为吃惊,但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嫂嫂早。” “皇甫珊?你这么早就起来啦?”桑允儿有些疑惑的看着举止都很怪异的皇甫珊,大清早的,她一个人怎么跑到草屋来,而且她住的临渊阁离这里是相反的方向。 “你也很早。”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 “我来种树,你这么早在这里有事吗?” “没事。来看看我种的东西。”她指着一地的草说。 “我叫你珊儿可以吗?”桑允儿看了一眼皇甫珊,想到自己的前生,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个弟弟,也相当于没有,自然而然,她想和皇甫珊好好相处,于是首先示好。 皇甫珊无所谓的点点头。 桑允儿也不为她的有些冷淡而气馁,只是问道:“珊儿,你对药理有研究?” “嗯,我喜欢与这些草药为伴,她们单纯。” 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癖好,古代的女子不都是爱绣花,抚琴的吗?而皇甫珊却愿意和这些气味浓烈的草药为伍,想必性格也是乖张的。 “这样啊?那这里就不适合种我的树了。”这里药性太重,怕树若是种在此不会存活。 “嫂嫂若是要种树,后院是个好地方,哪里土壤比较肥沃,而且阳光充足,也不会被我这些草药所摄。”皇甫珊好心提醒的说。 “是吗?那谢谢你啦!”桑允儿高兴的说道,转身准备离开,想了一下又转过身来对她说:“你可以不用叫我嫂嫂,就叫我名字吧,允儿!” 没有等她的回答,允儿就离开了。在她身后的皇甫珊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皇甫珊才收拾工具离开。 她找到了后院的那片地,站在这片玫瑰花园前,她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她被皇甫珊耍了,这里哪还有空地种树? 整个院子都被大片的玫瑰占领着,像要把天空也染红。那么肆意,那么张狂!她有些想不通皇甫珊的用意,自己又没得罪她,她为什么要捉弄自己?还是,她只是有恶作剧的习惯?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把树又带回自己的院落,不想把它种在太远的地方,于是叫来丝丝,俩人把树种在了屋前的池塘旁。 “小姐,我总觉得这棵树怪怪的,你看它光秃秃的,啥也没有。”丝丝不放心的说。 桑允儿并没有理会她,这树奇怪才好了,不奇怪就没有奇迹了。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母亲的状况。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在观察树的成长,然而,这树就像没有生命般,没有成长的迹象,这不免让心存侥幸的桑允儿有些气馁。 那日离开后的皇甫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怕在她面前变得软弱,害怕自己的不堪赤裸裸的摆在她的面前,他不能想象她的表情。 皇甫夷,你也有在乎的人了么? 他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书,脑海里却不断出现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的一尘不染,像是没有被红尘沾染过,她怎么可以笑的那样的不谙世事。 不由自主的,打开书房的门,想要逃离这待了几天的地方,却在门口遇到了卫予琉。 “你怎么又来了?” 这个卫予琉,现在时没事就往这里跑,自己的将军府难道待得不舒服吗? “哟,现在还嫌弃我了?你以为我闲啊,我只是顺便当了个信差。”卫予琉拿出怀里的请帖,交给皇甫夷。 “谁的?” “成王爷的六十寿宴!皇上和妍妃都会参加。” “这种场合你知道我不会去的,拿过来做什么?”他一直都喜静,在别人看来,就是怪胎一个,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样支撑着这个庞大的家业。 “因为有两件事,值得你去。”卫予琉有些神秘的说。 皇甫夷挑了挑眉,示意他说。 “紫凤凰和梦璃。” 卫予琉笑着说道,他满意的看到皇甫夷脸上的怔忪。 不错,紫凤凰是皇甫家的家传之宝,因某种原因被盗,如今,听说,在成王爷的寿辰上会出现。另外,梦璃是皇甫夷从小的青梅竹马,却因为机缘当了太子妃,如今,这一人一物,同时会在成王府出现,他,皇甫夷就算再不喜欢那种场合,也要去一探究竟了。 “我会参加。”皇甫夷叹了口气,说道。 “还有,皇上下令,皇甫夫人也必须参加。” “你说,允儿?”皇甫夷皱了皱眉头,问。 “不然,还有另外一位皇甫夫人吗?”他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皇甫夷,却见他眉头深锁,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皇甫夷的肩膀,无言离去。 “你是说,你要我一起去?”桑允儿不信的问道。 “是。” “真的?那不许反悔啊。哈哈,终于能“走出去”了。”桑允儿开心的跳了起来,完全没有淑女的样子,就算得意忘形的撞到了墙也不在意,高兴的眉飞色舞。因为自从上次和丝丝偷溜出去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过府,她实在是闷坏了。 皇甫夷也被她的愉悦心情影响了,这次的拜寿之行,好像没有之前想的那么压抑和无趣了。 第七章 紫凤凰与刺客 第一次出行,还是要面对当今皇上和王爷,桑允儿若是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坐在轿子里的她一会儿偷看皇甫夷,一会儿就试着整理头发,没个空闲的。皇甫夷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眼里。不禁有些好笑,但又不好笑出来,于是就憋着笑问她:“你怎么了?屁股底下有虫咬吗?” 她一愣,接着意识到他在取消她,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突然欺身向前,桑允儿周围的空气也跟着炙热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只见他温柔的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轻轻的将之绾在耳后。她屏住呼吸,脸憋的通红。 而皇甫夷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将她看了一遍说:“这样,就很端庄了。” 看着他线条分明,极为英俊的脸庞,听着他颇有磁性的温柔声音,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檀香香味,桑允儿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的好快,二十二年来,从没有如此跳过,在前生,她的追求者并不少,但是她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这一次,却如此轻易的,像是要窒息般。 为了避免自己窒息而死,她将头探向窗外,重重的呼了口气。 “怎么了?”皇甫夷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轿中太闷了。”依旧将头露在外面。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到了王府,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少说话。”皇甫夷叮嘱着,虽然他并不是迂腐追求礼节的人,但是现在皇家对皇甫家的财产虎视眈眈,他可不能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头仍然在外面的允儿终于看到成王府三个字,于是颇为兴奋的缩回轿中,嚷道:“到了。” 皇甫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并将桑允儿扶下马车,卫予琉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他们,一见皇甫夷便马上迎了上来。 “皇甫兄!嫂子!” “别叫我嫂子,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人家明明比你小,把我叫这么老。”桑允儿极度不满的纠正卫予琉。 “娘子?!”皇甫夷有些头大的看着她,他刚刚的叮嘱她根本就没听进去。 “哦,哦,知道啦。”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并且瞪了一眼卫予琉以示警告。 卫予琉其实早就觉得这样称呼她颇为别扭,但是出于礼数没有办法,既然她本人也抗议了,就爽快的接受吧。 “先入席吧,皇上等人随后就到。”卫予琉领着他们走入大厅。 大厅里,装饰的颇为隆重,大红的寿字也颇为气派。寿星成王爷此时已经坐在次主位上,看到来人,立刻站起来迎接。 “成王爷,客气了。”皇甫夷不着痕迹的躲过成王爷的握手,作揖道。 成王爷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在意,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桑允儿身上,状似惊艳道:“想必这位便是皇甫夫人了,果然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啊。二位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 听着成王爷一番马屁经,桑允儿的脑门上立刻出现了三杠黑线,虽然他的话是没错了,但是如此直白,肯定是不怀好意,桑允儿心里暗暗想着,不过这么气派的大厅吸引了她好一会的主意。 皇甫家虽然是全国首富,可是因主人的偏好,院落是清新怡然,一派古色古香,没有成王府的张扬。 皇甫夷则笑了笑,这成王爷是有名的笑面虎,今日这么讨好他,与紫凤凰肯定有关联,他以静制动,看这顿鸿门宴如何开展了。 谈笑间,听见太监宣报,桑允儿立刻正襟危坐,紧张起来,她马上就要看到皇帝了。皇甫夷则不在意的看着前方,手却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 桑允儿像被电触到一般,立刻将手抽了回来,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烧了起来。 皇甫夷不满的看着她的反应,这丫头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丈夫,这被有心人看到还不定要做出什么文章来,纵使心里失落,但是见皇上已经走了进来,他站起身相迎。随行的还有皇帝目前的宠妃妍妃,太子羽和太子妃梦璃,一行人很大排场,浩浩荡荡入座。 桑允儿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一行人,皇帝有些威严,但是本该是狼虎之年,却显得中气不足,有些气喘,但是总体说来还是很有皇帝的感觉,有些威严。 妍妃则不像以前电视上看到的宠妃一样,她面容清秀,虽上了些年纪,但是三十几岁的女人该有的风貌她都有,且有胜出。 太子名羽,字恪,不似皇甫夷的英气逼人,也不似皇甫夷性感而轮廓分明的脸庞,他们是属于不同的类型,他有些阴柔,但是却不女性化,总之也是帅哥一个。 太子妃静静的坐在太子身边,很美,是那种很静的美。她不锋芒毕露,内敛却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脸色有些苍白,和太子也很般配。 桑允儿打量这些人的同时,没注意到这几个人也在打量着她,尤其在寒暄之间,一道目光总是围绕着她。 “这就是皇甫的新婚夫人哪,朕果然没看错人。”皇帝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此时的桑允儿并不知他这话里的意思,自然也就不知自己曾有可能成为他的老婆。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皇甫夷,想寻求疑惑,却不知,他的眼神落向何处,只是空空的,看着前面的几人。 寒暄结束,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成王爷忽然颇有兴致的想要给大家看一样东西,这时,皇甫夷和卫予琉互相交换了眼神。 吃得正乐的桑允儿听说有东西看,立刻好奇的突然抬起头,却碰到梦璃不赞同的眼神。她心里有些纳闷,难不成是自己吃香太差,才招致太子妃的不满,可是,她吃相一直都很淑女啊,只是肚子饿了而已,专注于美食也有错误啊? 就在她晃神间,成王爷已经命人将紫凤凰捧了上来,灯被熄灭,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紫凤凰散发着紫色的光芒,神秘而摄人,令在座的所有人都吃惊而专注的看着。 “皇叔,你从哪里得来这等宝贝?”皇帝吃惊的看着紫凤凰问成王爷。 “这就要问皇甫公子了。”成王爷捋着胡须,侧头看向皇甫夷,这时所有的目光都向皇甫夷这边投来,桑允儿更是好奇不已。若是这般宝贝放在21世纪,估计也进了历史博物馆,当做国宝被供奉起来了。 “回皇上,紫凤凰是皇甫家的家传之宝。”皇甫夷笑了笑,恭敬的说着。 看着他的桑允儿却觉得浑身冰冷,他的笑意让她觉得陌生,也很害怕,他从没有这样对她笑过,为此,她觉得庆幸。 “哦?是这样?那皇甫家的家传之宝又怎么会在皇叔手上?”这句话是问成王爷的,但也同时问了皇甫夷。 “机缘啊!”成王爷老奸巨猾的笑着说,“今日只要皇甫公子点头,臣就把这个宝贝赠与皇上。” 老狐狸! 桑允儿恨恨的在心里骂道,这不明摆着的事嘛,你都那么说了,皇甫夷还能拒绝啊。这杀千刀的! 说起这紫凤凰,自是有避邪和延长寿命的功效,是皇甫家族几百年流下来的祖传之宝,但是就在去年,突然丢失,并不知去向。现在看看,定是被这老狐狸偷了去,他有忌惮皇甫家财大势大,若是今后知道,定不会放过他,于是,今日,就顺水推舟将其献给皇帝,可以推卸责任,又可以立下一功。 卫予琉极其鄙视的瞪着成王爷。 就在此时,灯亮了起来,所有的人眼前一闪,紫凤凰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紧接着,屋外就传来喊声:“有刺客,抓刺客。”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在这情急之中,成王爷大喊:紫凤凰不见了,抓小偷。” 就在成王爷叫喊时,三名黑衣人冲了进来,矛头直指皇帝,吓的皇帝直喊:“护驾!” 卫予琉和官兵立刻和黑衣人打了起来,皇甫夷一边轻盈的躲开刺客的出招,一边护着桑允儿,桑允儿纵然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却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吸引起来,原来,皇甫夷会武功哎,她怎么就没发现过。她睁大眼睛看着,完全没发现身旁太子妃探究的眼神。 三名刺客身手不凡,其中一名突然向桑允儿这边冲了过来,一手勒住桑允儿,一手用剑抵住太子妃的脖子,吓得妍妃大叫:“梦璃!” 所有人都被怔住,三名刺客退着门前, “交出紫凤凰!”那名钳制住桑允儿和梦璃的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快放了太子妃!”太子的眼神像要杀人,愤恨的喊道,却也只能威吓,因为只要刺客一个不高兴,那把剑随时能刺破太子分美丽的喉咙。 “紫凤凰在你进来之前已经被人偷走了。”皇帝战战兢兢的说着,拿紫凤凰和自己的命来比,当然是命重要。 三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有些犹豫。 “快放了她们。”皇甫夷一直盯着那把剑。 被挟持的两个女人,一个面露惊慌,一个完全不在状态,只是茫然的看着皇甫夷。 “皇甫夷?”刺客愣了愣,但是立马恢复,说:“这两个女人只能放一个,你们说放哪一个?” “快放了太子妃。”太子喊着。 “你说呢,皇甫公子?” 刺客有些嚣张的看着眼前的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皇甫夷皱着眉头,有些为难,桑允儿则奇怪的看着皇甫夷,心想,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是选我啊,我才是你的妻子。可是,看到他为难的表情,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几秒钟过去,皇甫夷冷静的说:“放了太子妃。” 刺客冷冷一笑,有些微蓝的眼睛泛着恶作剧的光芒,收起剑,他本来就是要放这个女人,毕竟她离他较远,想要带她全身而退有些困难。不过,他还是要小小的折磨一下在场的所有人。 桑允儿被他的选择愣住,脑海中突然闪过继父的逼问,母亲的为难,此时全都涌上心头,她以为来到这里可以重新生活,原来,都是骗人呵。最后,不知谁呼唤的一声允儿,也消失在冷冷的黑夜里。 第八章 刺客被刺 大厅里的人在此刻走后好久才回过神来,成王爷气急败坏的随便抓住一个家丁吼道:“快追刺客,把紫凤凰找回来。” 皇帝惊魂未定,有些气恼的说:“起驾回宫!” 妍妃都扶着皇帝离开,太子轻轻在梦璃的耳边说:“我在轿中等你!” 说完便离开,屋里就剩下皇甫夷,梦璃和卫予琉三人。最后,卫予琉也识相的退至屋外。 “我真没想到你会选我!”梦璃感激的看着他,从前的点点滴滴又冒上心头,他一直在为自己付出,只是自己无福消受啊。 “这只是臣子的本分。”皇甫夷没有任何表情的说着。 “我,对不起~”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无力,再多的解释只会徒增她的尴尬,所以,只能留下一丝叹息。 “不用对不起,若没事的话,太子妃请回吧。” “夷!”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见他停住,她凄然一笑,说:“她很迷人!” 皇甫夷嘴角扯了扯,没有回答,只是大步的朝屋外走去。 回到轿中的梦璃看着合着眼等她的太子,心中有些感动,他知道自己愧疚的心思吧,所以处处在忍让。他知道当初的横刀夺爱不光彩,所以,尽量放任她游离不定的心,只是默默的陪着她,直到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陪着皇甫夷回家的卫予琉也是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皇甫夷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抬头看了看月亮,是不是快到发作的日子了? 一回到府里的皇甫夷就拉着卫予琉跑进书房,对着他说:“你马上下令去找允儿,三天之内给我回复。 “是你自己不选她的。“卫予琉咕哝了一句,有些替允儿不值,毕竟梦璃只是儿时的青梅竹马,人家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要你去凑什么热闹,现在那丫头肯定伤心死了。 “你认为我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怎么选择?” “你难道看不出来当时的情景,当时重要的不是你的选择,明摆着那刺客是不会抓梦璃的,他只是在恶作剧。” “我知道!” “知道你还?”卫予琉有些不懂了。 “我不想欠李家,更不想李家又任何瓜葛。”皇帝的心思他知道,所以他必须要做到不和他们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免得以后很难抽身。是这样的,没错,他狠狠想着。 “那你就不担心那些刺客把允儿杀了?”他直白的说出最坏的情况。 “他们想要的仅仅是紫凤凰而已,不会伤害她。” “可是,那丫头肯定要伤心死了,自己的相公竟然保护其他的女人。”卫予琉用悲戚的语气说道,还不忘给皇甫夷投去楚楚可怜的眼神。 “所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她。”他脑海里浮现起她调皮的眼神,再想起她刚才恍惚错愕的眼神,让他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再说,那紫凤凰是怎么消失的?”严肃起来,卫予琉沉思道。 “能做到在一眨眼就偷走东西的人,你认为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人吗?” “你是说~神千手步淩?”卫予琉恍然,只是不一会儿又觉得怀疑:“他要紫凤凰干吗?” “步淩最大的喜好就是做人所不能,能引起皇家都争夺的宝贝,他能不凑上一手吗?” “那现在要怎么办?” “你动用兵力帮我找允儿的下落,若三天还是找不到,我会动用暗星。” “暗星不能轻易露面,不然会被有心人挖掘出组织。” “我自有分寸,你现在就去办。” 被赶走的卫予琉有些郁闷,明明是老哥你自己犯下的错,若你选了允儿不是啥事都没有了,毕竟皇家不会放着太子妃被拐而坐视不理。现在好了,人家回家安安稳稳睡觉,你就在那急吧,自己急也就算了,还赖上我。他一路上嘀嘀咕咕,可是一到将军府,立马动用兵力,连夜封城。 话说桑允儿被三人用轻功带了好久,终于来到一片树林,停了下来。 三人摘下黑布,露出不凡的面容。 “城主,我们为什么要带上她?”斯佳疑问道。 “是啊,城主,我们的目标不是紫凤凰吗?为什么要多带个累赘?”阿暄也不明白的看着为首的男人,城主的心思一向很难猜。 “紫凤凰是皇甫家的家传之宝,而这位姑娘是皇甫夷的新婚妻子,你说我要不要带上她?”男人邪魅一笑,在月光下,微蓝的眼睛显得清澈无比,只是又一看,刚才的清澈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一抹狠绝。 “那城主的意思是,那刚才让皇甫夷的选择~”斯佳突然明白,城主刚才确实是多此一举,反正他从头到尾想抓住的只是眼前的女子。 “不错,纯属我的一时兴起,原本想看看皇甫夷有多在乎这个妻子,只是没想到让我失望了。”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刚才一幕的桑允儿,讥讽的说道。 当他看到自始至终都一副泰然处之模样的她,掠过一丝的诧异。 桑允儿气馁的想着皇甫夷,他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让人伤心了,还有那个太子妃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竟然让他这样护着她,真是过分。 现在想起来,晚上宴会上,他们就一直在眉目传情(读者们,请不要误会,其实也就是梦璃多看了皇甫夷两眼),一想到这,心里的酸泡泡就直冒了出来。 回去,我一定要和你离婚!桑允儿恨恨的想着。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何况这样的背叛,皇甫夷,你死定了。 越想越气,她抓起地上的枯叶乱扔,而他们三人则被她惊动。 “姑娘,你干什么?”斯佳不满的看着她。 “扔树叶,没看到啊?”姑奶奶我心情不爽,你别来惹我,桑允儿更为不满的瞪向斯佳。 “城主~”斯佳拿她没辙,只能求救般的看向炎魂吟。 “别理她。” “喂,你们抓我过来干吗,没看到我根本就没有当人质的潜力啊。”做在地上的桑允儿没好气的喊着,不知道是喊给他们听还是喊给自己听。 炎魂吟微微一笑,就是这一笑,把斯佳和阿暄吓到,城主何时这样笑过。两人同时皱了皱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斯佳,阿暄,你们先去打探一下皇甫夷的动向,然后明晨一早在渡头见。” “渡头?城主,我们要回去?”斯佳情急问道。 “不回去,难道等着李家把我们都抓了?现在他们的城门守卫肯定都很森严,我们只能分批走。” “是!” 分手后,炎魂吟和桑允儿先找了个客栈落脚,桑允儿这才有些紧张起来,自己被绑架了,而且还和绑匪共处一室,万一他动歹念怎么办? 桑允儿有些坐立不安。 炎魂吟则闲闲的躺在床上,还不忘提醒她:“残花败柳我没兴趣。” “你,无耻。”听到他这么难听的直白,桑允儿恼羞成怒的骂道。 见他没反应,她自己生气闷气来。这算哪门子的事啊,无缘无故跑来这个世界,好像是得到重生了,可是老天还是要不断的考验她。 好久,见他好像睡着了,她偷偷的跑到窗前打量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于是,蹑手蹑脚的向门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那个鬼魅般的声音。 “回来!” 桑允儿大叹倒霉,只能讪讪的笑着说:“我是看看门关好了没有。” “你还没睡啊?”她试探性的问道,见他还是合着眼,脸是很好看啦,很有男人味的一张脸,只是,现在的她哪有心情看帅哥啊。 “喂,你干嘛要得到紫凤凰,那紫凤凰确实很好看啊,可是有什么用呢,我看你好像也不缺钱啊,为什么非得冒险得到它啊?” 桑允儿坐在桌旁不停的说着,一会看他,一会儿沉思,而炎魂吟则缓缓睁开眼睛,透着烛光,看着她倾城的容颜,于是猛地起身,朝桑允儿走来。 而她猛地一回头,发现他站在面前,吓的站起身,支支吾吾的问:“你,你干嘛?” 刚想给她易容,这时,从天而降的黑影将他们分开,接着,对着炎魂吟就是一剑,却被他轻易的躲开。黑影一个接一个,有五个之多,炎魂吟倒是轻松应付。 随着桑允儿一声尖叫,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她刺来。炎魂吟一个跃身,将她推开,替她挡了一剑,顿时,血从手臂上流下,染红了她的眼。 慌神间,被炎魂吟一拽,飞身跃起,逃离了黑衣人的围攻。 他拉着她跑着,另一只受伤的手垂着,让桑允儿看了心惊肉跳。 “别跑了,你必须去看医生。”她心急的拽住他说。 “什么医生?” “啊?就是大夫,你的手,流了太多的血。”她不敢看他的手,从小到大,她就怕见血,见血最多的一次也就是自己临死前的那次了。 “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他停了下来,撕下衣服的一角。 “我帮你!”她内疚的抢过布,笨拙的帮他包扎起来。 看着她把布一圈一圈的绕在他的伤口上,炎魂吟有些迷乱了,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悸动。看着丑陋的包裹在手上的布,他竟然有甜蜜的感觉。 “对不起~”桑允儿想了想,还是道歉道。 “你走吧!” “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问。 “你走吧!”炎魂吟叹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在那样的场面掳下她,会在危急时刻救她。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脚步有些犹豫,但是他告诉自己,就算留下她,也不会对得到紫凤凰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连累他,就像今晚一样。 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让人无法消化,桑允儿有些疲累,脑子一片空白,想抓住些什么却又一闪而逝。 这是在哪里? 天哪,她迷路了,在这鬼魅的夜。 第九章 懊恼的皇甫夷 漫无目的的走在陌生的路,桑允儿有些颓然,不知道该往哪去,皇甫家她也不想回去。 她觉得世事真是变化无常,出门前她还和皇甫夷有说有笑,可是就去了一趟成王府,就让她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可以随时被放弃,无论是21世纪还是现在,好像从来都没变。 不知不觉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不远处几个官兵朝她走来,并且发现了她,马上拔刀喝斥住她。 “何人在此?”领头的官兵走近了,看她是位弱女子,一身白纱在黑夜里折射着弱的光芒,眉目紧锁,倾城的脸庞泛着愁苦。 官兵见她与将军口中所述的女子相似,立即放出信号弹,在天空里炸出漂亮的弧线。不一会儿,卫予琉就骑马跑来,见到桑允儿,便重重的松了口气。 “允儿?”卫予琉唤着她。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骑马的卫予琉,有种错觉,为什么不是他? “你没事吧?”他跳下马,走到她面前,检查她是否受伤。 她摇了摇头,依然没有说话。 “走吧,夷急死了,若见你平安无事,一定很开心。” “我不想回去。”她说道,声音很小,却坚定。 “什么?”卫予琉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我说我不想回去。”她有些不耐烦,希望他快点消失。 “那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她迷茫的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卫予琉没见过这样的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立马喊人通知皇甫夷,但是她这个样子好像是还在生皇甫夷的气。于是他做出了决定,把她带回了将军府。 同时,他也通知了皇甫夷,皇甫夷急着想把她接回去。但是,也告诉了他,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且已经三更天了,应该让她休息一会。 第二天一大早,皇甫夷就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卫府,却被卫予琉拦在客厅。 “予琉?”皇甫夷不解的看着他。 “她好像还在生你的气。你要好好安慰她!” 皇甫夷皱着眉头,这丫头度量这么小啊,真伤脑筋。他站在她的房前,犹豫是不是该敲门,这时,门却吱的一声自己开了起来,那一抹倩影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的心猛的一跳,完全没有防备。 “睡得怎样?”他问。 “不好。”她也很无措,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只是一想到昨晚成王府的一幕,她心里的火气就冒了上来。 “是不是不习惯,那今天就随我回家吧。”皇甫夷说。 “不回去!”她赌气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喜欢将军府?” “对。” “那我给你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你跟我回去。” “你?!”桑允儿气的无语。 “两位,你们这样站着不太好吧?”卫予琉适时的出现,想要打破两人的僵局,却不料那两位当事人头也不回的抛给他一句:“闭嘴。” “好,好,你们继续~”卫予琉自认倒霉的想要离开。 而眼前的两人却非常有默契的暂停熄火,速度之快让卫予琉大跌眼镜。 “你们?” “我饿了。”桑允儿跑到他跟前,且非常亲热的挽着卫予琉说。 卫予琉被她这个动作吓得半死,连忙想逃,却被她紧紧的拽着,再偷看皇甫夷的脸色,见他青筋已经暴起,拳头握的嘎吱嘎吱的响,卫予琉头大的想要逃走。 “桑允儿!”皇甫夷火大的喊她。 “干嘛?”她连头都不想回,其实是有些害怕,会不会玩得太过火?刚想转身,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拽住,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被抱到赤炎的背上,等到想要抗议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扛到了卧室。 卫予琉头疼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无奈的揉着脑门,叹道:“真是冤家。” 话说到渡头和斯佳、阿暄碰头的炎魂吟,因失血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斯佳见他一人回来,惊讶的问:“城主,你将她放了?”若不是城主自愿,有几人能从他手里带走她。 而细心的阿暄则发现了他的伤势,连忙要给他上药,却被之拒绝。 “你们打探的情况怎么样?”炎魂吟不在意的挥手道。 “皇甫夷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再次被盗的紫凤凰,倒是那个卫大将军动用了一些兵力在寻找。”斯佳说。 “我们先回去。” “不找紫凤凰了?”斯佳问道,城主这次出来太奇怪了。 “我大概也知道了紫凤凰的下落,等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说完,便走入船内,斯佳和阿暄互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对于城主的决定,他们向来只有遵守的份。 躺在船舱的炎魂吟闭着眼睛,手抚摸着缠在伤口上的黑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坐在船头的斯佳对着阿暄说:“城主这几日有些奇怪,凭他的武功怎么会受伤呢?” “这世上武功高的人多的是,斯佳,你见识太少了。”阿暄没有斯佳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着这世上武功高的人何其多。 “还有那位姑娘,怎么就不见了?”斯佳不理会他,径自揣度着。 “或许就是那姑娘伤了城主,然后就跑了。” “怎么可能,她根本没有武功?”斯佳白了阿暄一眼,他脑袋想的也太简单了。 “哦,那就是城主放了她。”阿暄喃喃的说,可是转念一想:“怎么会呢,她是要用来交换紫凤凰的。” “或许,城主发现她没有利用的价值吧。” 两人在船头嘀咕着,揣测着,始终没有发现残留在炎魂吟嘴角的微笑。 站在卧室内的桑允儿和皇甫夷谁也不说话,屋内的空气有些紧张。桑允儿正想要开口,皇甫夷却转身走出了屋子。 什么啊?桑允儿莫名其妙的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明是他的不对,为什么受气的却是她,简直可笑至极,桑允儿生气的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丝丝走了进来,还端来早膳,刚放下碗筷,就跑到桑允儿面前,嚎嚎大哭起来。 “小姐,我担心死了,怕永远见不到你了。” 桑允儿皱眉看着她,心却被她的眼泪搅乱,不断的安慰她:“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你真好,还给我准备了早餐。” “是刚刚姑爷告诉我你回来了,让我准备的。小姐你不知道,昨天府里都闹翻天了,我也害怕急了,真怕你有什么事。” 这个是他让准备的?那,她是错怪他了?桑允儿有些后悔的挠挠头,一顿早饭也吃的食不知味。 早餐过后,她立马向老太君去请安,不管她是不是担心,去报个到准错不了。到了老太君的院落,见雨鸢正陪着老太君赏鸟,心情没来由的差了起来。 “奶奶早。”桑允儿恭敬的请安。 “允儿,你回来了?快过来,有没有受伤?”老太君一见到她,就立刻把她拉到身边,仔细端详起来。 “我没事,谢奶奶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看,折腾了一夜,憔悴了很多,快回去休息吧。” “是,那允儿先回去了。” 走出院子的允儿舒了口气,看着满园春色,她却觉得这一切似乎是梦,那么不真实,那么不属于她。 走着走着,来到了玫瑰园,站在院中唯一的大树下,一袭白衣的他很是唯美,让她有种他像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她想要默默的离开,却被他喊住:“别走。” 她一愣,心微微泛着酸疼,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别生气了,好吗?”他的声音竟有些低声下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像是隔着尘世,只有他。她听从了心底的声音,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她不想问,只想等他哪天愿意告诉她,她才会想听,她一直是这么固执和清高的人啊。 他看见她点头,喜出望外,走向她,将她抱在怀中,那么柔,那么紧,像是要把她抱进身体里。在这一片玫瑰园中,似乎是天长地久的感觉。 不远处的雨鸢,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她,该怎么做呢? 第十章 真相 纵然还有不甘心,但是桑允儿又想了想,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只有他了,若不给彼此机会,好像说不过去。 她盯着眼前的树,有些气馁,为何长了一个多月它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正如丝丝所说,她被骗了? 泄气的走回屋里,唤来丝丝,“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一桶热水,一张屏风,玫瑰的花瓣,热气散开来,她沉入水中,让自己不再思考。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她觉得自己好像失了心。 想起皇甫夷的俊朗和忧郁,想起那日黑衣人的血。对了,黑衣人!她猛地从水中窜出,不知道他的伤有没有好。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相识不到三个时辰,而且她还是他的人质,他竟然为了救她而受伤。 她甩了甩残留在脸上的水渍,走出木桶,随手找了件浴巾披在身上,不想再思考了,真的好伤脑细胞。 她走回内室,正想上床,却发现桌旁坐着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 刚沐浴完的她,脸庞像是抹上一副娇羞,看到皇甫夷,吃惊的轻呼,他好像从没有进过她的房间,除了新婚之夜,那个昏迷的,让人惊悚的夜。 皇甫夷和卫予琉喝了些酒,却只是小酌一口。回府后,经过这里,看里面的灯还亮着,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刚坐下,就见她披散着秀发,水珠还在顺着头发一滴一滴的落下,眼神迷离而诱人,身上的薄纱起不到遮体的作用。皇甫夷艰难的转过头,说:“先穿上衣服吧。” 桑允儿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有些恼羞成怒,说:“这么晚了,有事?” “没事,经过这里,见灯还亮着。”他别扭的解释着,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理清自己的心情,想见却又怕见她。 “你满身酒气!”她微皱着眉头,想象着他喝酒时的模样。 “只喝了一点,闻得到吗?”他怀疑的闻着自己的衣裳,模样很是滑稽。 桑允儿看着,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平日里的他冷静,疏离,眼睛里始终有着愁苦,却总是不说,忍着。难以想象今日,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允儿,你笑起来很美。”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的眼神痴痴的。 她愣住,有些脸红。 不知道说些什么,静静的,他突然站起身,说:“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桑允儿有些怔忪的看着他离开消失在夜里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这个皇甫夷,为什么总这么忽冷忽热,真是个醉鬼。她暗暗骂着,上了床,想起刚才他孩子气的动作,嘴角微微翘起,很快进入了梦乡。 “丝丝,我们再去摘些玫瑰花瓣来,做些玫瑰蜜露吧。”坐在窗前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相思树,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好啊,小姐,你等下哦,我去拿篮子。” 这片玫瑰花开的真好!桑允儿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浓郁的香味。不知道这片玫瑰是谁种的,皇甫家有这么浪漫的人吗? 她对着花瓣感叹,却发现玫瑰园另一端的雨鸢,她似乎也在摘花瓣。 雨鸢也看到了她,并走上前来,打着招呼。 “少夫人。” “雨鸢小姐。”允儿礼貌的打着招呼,她总觉得雨鸢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你来摘花吗?我也来摘些,给老太君沐浴用。”她走到允儿身边,弯腰闻着花香,自顾自说:“真香!” “是啊,这院子有了这片玫瑰变得很香,也让人驻足。” “说起这片玫瑰园啊,还多亏了梦璃姑娘,哦,如今,她都是太子妃了。少爷和您说过吗,少夫人?” 梦璃?桑允儿有些惊讶,但又好像猜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这片玫瑰园是当初太子妃要种的,然后少爷就从很远的地方引来了种子,可是当这片玫瑰花开到第二季时,她就成为太子妃了,真是物是人非。” “是啊,很可惜。”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感觉像是吃了别人一巴掌,却还得笑脸迎人。这个雨鸢,到底骨子里卖的什么药,这不是公然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么? “好了,我采好了,少夫人,我先回去了,老太君怕是等急了。”说完,她昂首挺胸的离开。 丝丝等她走后,连忙走到允儿身边,偷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小姐,咱们别听她瞎说。” “把采的花都扔掉。” “啊?全部吗?” 桑允儿没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她一刻也等不及,想要知道梦璃和皇甫夷的关系,但是她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于是,她去找皇甫夷。 经过书房,听到屋内有谈话的声音,她先站在门口等,却无意听到了皇甫夷和卫予琉的谈话。 “嫂夫人气消了没?”卫予琉取笑他说。 皇甫夷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茶。 “她若是知道你和梦璃曾经青梅竹马,已经谈及婚嫁,再想到你弃她选梦璃,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卫予琉一改之前的取笑,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会和她说,但不是现在。她爱钻牛角尖,我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他皱着眉,不想去想象允儿失望的样子,他不想看到她伤心。 “哎,这事以后慢慢谈,先说紫凤凰吧,我已经确定它在步淩手中。”皇甫夷已经动用了暗星,十三死士也重现。 “他究竟想从紫凤凰身上得到什么,紫凤凰只是个神器,确实有辟邪和一些灵异的作用,但是对于他一个小偷来说,能获得什么利润?” “高价转让啊!” “那现在谁最想得到紫凤凰?” “成王爷,皇上,还有那刺客,或许还有人,谁出高价他就会卖给谁。” “那谁出高价会高过你?” “所以,我不用去找他,到时候步淩自然会送上门来。”皇甫夷自信一笑,比起财富,谁还能高过他? 桑允儿在屋外听的清清楚楚,屋内浑然不知,依旧聊着,而她凄然一笑,离开。 她虽然敏感,但是一旦决定不去想的事便不会去想。因为有另一件事更吸引她,那就是紫凤凰有灵异的作用,她一定要得到紫凤凰,她要见妈妈,她真的好想见到她。 她忽然觉得这栋府邸好压抑,压抑的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就在一刹那的时间,她决定,离家出走。 说到做到,她支开丝丝,说累要早点休息,于是,带了几身衣裳,带了些盘缠,选了个最偏僻的侧门,偷偷的溜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点点滴滴,赐婚,皇甫夷的秘密,她的心乱,雨鸢的奇怪,皇甫珊,突然冒出的太子妃,都让她的脚步艰难。 她为什么要如此狼狈的逃走,自己又没有做错,若是生皇甫夷的气,则完全没必要。毕竟,她现在只是一缕幽魂,在这世间能停留多久,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已经不在这个时空,至于飘到哪里,她也不知。何况,那太子妃与皇甫夷是青梅竹马,而她桑允儿只是做了皇甫夷一个月的妻子,自己又为何为那个选择耿耿于怀呢。只是,当她听到雨鸢有意无意的告知,皇甫夷和卫予琉的对话,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处境,却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骨里。再联想到他果断冷情的选择,只是有些伤心,现在想想,是自己把自己当成真的桑允儿了吧,如此弄乱了角色,受伤也是活该。 至于紫凤凰,听他们的谈话,那步淩必会找上门来,自己何不守株待兔,紫凤凰只有在皇甫家,她才有见到的可能,出了这个门,怕是连方向也找不着。 重新收拾了心情,她果断的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深深舒了一口气,她心中有了些坦然,既然自己误闯入这个时空,何不站在一个外观者的角度,冷眼旁观,这样就不会有痛有悲伤,也不会觉得受伤。 清晨的空气,让人贪婪的不想放弃呼吸,打开窗户,清风扑面而来,她一夜的思虑在此时烟消云散,只想享受这美好的早晨。 只是,丝丝急促的声音打乱了这一切,她明显是跑来的,气喘不已,说话也不连贯,但仍是努力讲好:“小、小姐,你这么早、这么早就醒啦?还好,你醒了。大堂里来了位宫里的公公,说是太子妃请少夫人去宫里一叙,小姐,你去是不去?” 丝丝顺了口气,一口气说完,睁大眼睛等着她回答。 桑允儿有些愕然,她与太子妃不过一面之缘,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的见她?本想拒绝,但又一想,人家都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若是拒绝,怕是不妥,犹豫间,小翠又来催促,怕是大堂里的公公等不及了。 “丝丝,帮我挽发吧。”简单一句话,道出了决定。 丝丝利索的帮她打扮,她挑了件粉红色的裙裳,发髻上轻轻的插了一根发簪,灵气而动人,虽是金色,却一点也瞧不出俗气。她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输人不输阵,她不想在气势上就矮一截。 她离开的时候皇甫夷并不知,也许还未起,也许在整理账目,他似乎并不喜爱这些琐事,却又极其认真的在处理,他身上充满了太多的为什么,她无法触及。想至此,一声叹息,惹得公公回头注目,她抱歉的欠了欠身,深吸一口气,随着他在偌大的皇宫里穿梭。 这里就是皇宫,在韩紫轩所处的21世纪,几乎所有讲述与皇宫有关的电视剧,都是在诉说它的丑陋与险恶,虽然,它的外表如此美丽,她却不想与之沾上半分。 来到太子妃所在的凤仪苑,公公让她稍等片刻,他去请太子妃。她微笑着点头,静静的等着,这些时间,她打量着太子妃的住处,最后总结出凤仪苑的特点:富丽却冷清。 好久,也不见太子妃,桑允儿的耐心在一点一滴消失。聪明如她,怎不知太子妃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躲在珠帘后面的梦璃,细细的打量着她,心理揣测着她的性格,在桑允儿转身的那一刻,她走了出来。 用着亲切而有威严的声音唤了一声:“皇甫夫人。” 第十一章 太子妃的痛 皇甫夷处理完浙江盐运的事,有些头疼,揉着眉心,想起自从那日醉酒在她面前乱了方寸,用逃离来抑制住想要吻她的冲动后,再也没见过她。加上这几日,浙江盐运遇到些麻烦,他不得不处理,此时想起,觉得已经思念成灾。 迫不及待的走到月珑阁,却只发现丝丝在替那棵允儿取名为相思树的小树苗浇着水,假装不经意的清了清嗓门,问:“娘子呢?” 丝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见是少爷,松了口气,说:“一个时辰前,说是太子妃想见见小姐,被人接了去。少爷,小姐何时认识皇宫里的人,还是太子妃呢,不知道找小姐去是为何?” 她不解的猜测着,却没见到眉头渐渐皱起的皇甫夷。 梦璃?她找允儿做什么? 皇甫夷有些不安,他认识的梦璃是自信的,也是骄傲的,是不服输的。自从那王府一聚,怕是被允儿给震撼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连忙让人叫来卫予琉带他进宫。 凤仪苑内,两个美丽的女子互相打量着对方。 桑允儿轻轻一揖,“见过太子妃!” “免礼!”梦璃淡淡的看着她,声音听不出是什么心情。 桑允儿嘴角扯了扯,想着她叫自己过来一叙,不禁莞尔,她与她并没有交情,何来叙旧。若不是当中隔着皇甫夷,她们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你似乎猜到了本宫为什么让你过来。”她也是聪明的女子,否则怎么会从一个平民女子就飞上了枝头。当她看到允儿清澄的眼底,她就知道她所面对的女子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 “民女不知。”她清清淡淡的说道。 梦璃不以为然,只是转过身,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她伸出青葱玉指,用着最温柔的声音,像是呢喃,又像是在告知:“这幅画像是本宫15岁生辰时,皇甫表哥为我而作。” 原来还是表兄妹,桑允儿笑了笑,当初还把雨鸢当成了他的表妹,没想到表妹是另有其人。 “画的很好。”她谈谈一笑,似乎心里有了底,也就放松下来。 “这个玉镯是16岁时,他送我的定情之物,四年过去,我一直戴着。”她笑着说,沉浸在回忆中,“我每一年生日,他都会送我礼物,可是只有这幅画我是最喜爱的,画的这么像,当他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高兴得连话也说不出。” 她看到桑允儿只笑不语,心中不免恼怒,为什么她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好像是处于上风,实际上是被牵着鼻子走。 “太子妃,您今日叫我来,是让我来听你回忆的吗?”她的嘴角始终露着笑,那一笑倾城的笑容让梦璃看着想撕碎了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是表哥的妻子,那也没有用,他的心中只有我。还记得那晚吗?他选择了我。”梦璃撇了撇嘴。 “那又怎样呢?太子妃。”她始终保持着微笑,那微笑像是洞悉一切,让梦璃不敢直视与她,她看着那画像,说:“以前,他没有成亲,与你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你好是自然的事,是你放弃了他,选择了太子。如今,我成了他的妻子,就不会允许他心中还有她人,他是我一个人的。至于太子妃,还是好好的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不要为了一时嗔念,而失去现有的一切。” “放肆。”像是被说到了心中刺痛的地方,她怒斥道。 “太子妃今日请我来,也许是想炫耀曾经你在皇甫夷心中的地位,这不可否认。但是,我并不在意,因为,现在甚至以后的以后,只有我在他身边。”桑允儿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冷冷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 “若是我想从中搅局,你以为你可以安安稳稳当你的皇甫夫人?”梦璃满脸不屑的说,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那一抹身影。 “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我是说,如果你完全不在乎现在的地位和权势,还有太子对你的付出和忍耐。”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太子,只是想给梦璃一个台阶。桑允儿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太子,这个在成王府的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当时,他看着梦璃的眼神,是那么的钦慕和不忍,而梦璃却只看着无法得到的,为什么,她不愿回头看一眼呢? “你在威胁我?”梦璃没有看到眼神中全是伤痛的太子,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民女不敢。” “我要你离开夷。”她骄傲的命令。 “庶民女不能答应,如今民女已经是他的妻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她坚定的说着,好像在今天之前,她还不知自己的想法,但是因为梦璃的步步相逼,竟然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逼了出来,连她自己也硬生生的被吓了一跳。 李恪心疼的似是要滴血,眼神冷冷的看着眼前他用尽心思得来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纵然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怪命运如此,毕竟,当初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梦璃则是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么的独立,自信,不能被左右,甚至不怕她的威吓。她真的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桑府小姐? 桑允儿则不想再与之周旋,淡淡了唤了一声:“民女参见太子。” 梦璃则是一愣,太子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这个桑允儿,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又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太子,见到了又为何不说,难不成是故意要见自己出丑。她一阵心虚,瞧着太子,见他一脸平静,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太子回来啦。”梦璃换上笑容,温柔亲切的去迎接。 “太子妃请了客人也不与本宫说一声,这样,本宫就可回了父王母后,早些回来。”李恪温柔的说着,没有任何的不悦。若不是桑允儿早就见他站在那里,恐怕也会认为他什么都没听到。果然,一个个都不是普通人,喜怒也不行于色,一个个都是伪装的高手,令桑允儿不禁喟叹。 “梦璃是想见见这新来的表嫂,看是怎样一位美人,那日在晚宴上惊鸿一瞥,心中也是十分想见。那日,她替臣妾被刺客掳去,臣妾一直很担心,后来听说她被救回,自然想见见她,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太子要随父王处理大事,梦璃怎可叨扰太子。”一番话说的是圆润有余,句句在理。 “如今,民女与太子妃叙旧完毕,出来时也未和夫君说一声,想必已是着急。民女想就此告辞。”桑允儿轻轻一说。 太子李恪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眉清目秀,灵秀动人,是个倾城的女子。尤其是那冷静自制,云淡风清的气质,像是这世间都在她眼眸之间。令他不禁一怔,这个女子为什么有着这样让人心安的气质,站在那里,是那么的仙雅之姿,倒不像是尘世中人。 桑允儿见他没有反应,提高了音量,重复说道:“民女告辞。” 说完,没有等着回答,在那两人各有心思时,离开,竟也没有遭到阻拦。那两人,因为她今日怕是有了嫌隙,这倒让她有些不忍。 哎,真是麻烦。纵然在现代,她也知道感情的麻烦,纵然也谈过恋爱,但是只怕是友谊多一些,倒没有现在的复杂,而且,在现代的经济状况,家庭状况,让她不敢谈恋爱。因为,想比较起来,还是现代人的思想最复杂,最现实。 皱着眉,想着刚才的一切,想着太子伤心的表情,想着梦璃得不到的痛苦,想着往日皇甫夷对梦璃献殷勤时的模样,让她有些恍惚,没有在意眼前的人,直直的撞了上去。 “对不起。”她低着头,礼貌的道歉,自己真是不小心。 “走路这么莽撞,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惯有的音调,透着宠溺的味道,让桑允儿吃惊的抬头,张着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皇甫夷?你怎么在这里?” “听丝丝说太子妃找你。我就过来了。”他看着她,想从表情上看出她的心情。 “已经见完啦。”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好像就在那么一瞬间,她原谅了皇甫夷那日的选择。因为,也许当时,他只是念着昔日的情谊,也有可能因为别的原因,但是,她决定原谅。 “没有为难你吗?”他迟疑的问,依梦璃骄傲的性格,她怎么会心平气和的与允儿谈笑风生? “她为什么要为难我?”她眨着眼看着皇甫夷,故意装作不知,抬头问他,模样很是无辜。 皇甫夷语塞,只是笑了笑,说了句:“没有为难就好。” 桑允儿心里一阵苦笑,他还是不愿提。是自己对他太重要,还是曾经令他太不堪,她还没有自大到选择前者。 “我饿了,太子妃还真是没有待客之道,都中午了,也不然客人留下来用完膳再走。”她娇嗔道,轻轻松松的换了话题。 “早上走的时候是没有没吃东西,怪不得要饿了。”他的话语中,有着自己无法察觉的宠溺。 允儿可怜兮兮的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这皇宫是随便进的来的么?” “你忘了予琉可是镇国大将军。”他笑说。 “哦,倒是把他给忘了。只是这皇宫让人不舒服,以后,能少来就少来吧。”她叹了声,这深深皇宫,是如此让她不待见。 皇甫夷惊讶不已,她为什么如此不喜欢皇宫?这皇宫不是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地方么?想想梦璃就是,她当初背叛了两人的感情,虽然是太子故意制造出两人亲热的样子,但是梦璃并没有站出来解释。只怕,也是受不了这皇宫的诱惑吧。桑允儿今日一说,倒让他有些不解,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这皇宫不是所有女人都想进来的地方么?” “但不包括我。皇宫有什么好,所有的女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做皇上宠爱的女人,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皇甫夷,若是你爱上我,我也爱上你,你可以给我一个承诺,永远只有我桑允儿一个妻子么?”她问道,心中忐忑不安。 “允儿。”他感动的看着她,原以为不会再有这样一份情,却来得突然,让他心悸:“我允你,我以后只有桑允儿一个妻子,心中也只会有桑允儿一人。” 桑允儿一怔,她只是要他一个承诺,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彼此相爱。但是,皇甫夷却直直的表白出来。她看着他,眼底的那份柔情赤裸裸的呈现在她面前,她有些慌乱,忙避开了眼,假装生气的说:“快走啦,磨磨蹭蹭的,我肚子都饿扁啦。” 皇甫夷哈哈大笑,也许,上天是怜悯他,让他得妻如此。 并肩走着,他自然的握上她的手,她一怔,抬头看他,却见他神清气爽,笑意盈盈。她低头浅笑,眼眸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二章 交易 刚踏入府内,就有人来报,说神千手步淩约皇甫夷在悦香楼一聚。 听到这一消息的桑允儿心中一紧,莫非是说紫凤凰的事?她偷偷看了一眼皇甫夷,见他自信一笑,像是这事是他心中把握,她更是能确信今日他们就是为了紫凤凰。 皇甫夷不舍的和她道别,说是晚上再回来,并吩咐管家把午膳送到她的卧室,之后才离开。 看他离开后,她也想跟着出门,却被皇甫珊拉住,打乱了她的计划。 “嫂子。”她有些害羞,欲说还休。 听她喊嫂子还是有点别扭,毕竟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年龄只比她大两岁,在现代也就是19岁的女孩而已,她忽略掉心中的怪异,只是纳闷她为何回来找自己,因为自从上次在草屋的不期而遇,好像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找我有事?” “嗯。” 桑允儿心中觉得好笑,有什么事让她这么难以启齿。 “来,我们到屋里说吧,我还没吃午膳,你吃过了吗?” 皇甫珊点头,双手不断的绞着丝帕,我见犹怜的站在桑允儿面前。 “那你说吧,什么事让我们的珊妹这么为难?” 皇甫珊见她语气亲近,一声珊妹叫的她心结被打开,双眼顿时有了光芒,坐到她身边。看着桑允儿好奇的眼睛,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稍稍敛了些心情。 桑允儿见她如此,突然觉得心疼,是什么样的家庭和环境让她如此压抑着自己,本可以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却知道怎样来收敛自己的行为。想想现代的自己,14岁的时候虽然也是生活在没有父爱的日子中,但至少可以上学,有朋友,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看着她低头思考的模样,桑允儿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想让皇甫珊变得开朗。 “再过些日子就是太后的寿辰,每年那个日子,都会有很多家的女子都去表演,而我,每次都不参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名单里有我的名字,可是我只会种草药啊,哪会什么才艺表演。” 她好像是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的,完了见桑允儿没反应,有些泄气。 桑允儿了然的笑道:“所以,你是来向我请教的?” 她煞有其事的重重的点着头。 “你又知道我能帮你?”桑允儿笑着问。 “嫂嫂!”皇甫珊娇嗔道。 “好啦!我帮你还不成吗?” 得到了桑允儿的承诺,皇甫珊喜不自禁,不停的问:“真的,真的吗?” 皇甫珊的单纯令她有些意外,之前觉得大户人家的女子都是城府很深,且都很自私。今日,见她喜悲都放在脸上,不免有些感叹,想来,自己看人还是有偏差的。 “只是,我学什么好呢?”她皱着眉问。 “唱歌,跳舞,作诗,弹琴,想学什么?” “你都会?”皇甫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像是看到怪物了一样。 桑允儿不敢告诉她,其实,这些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淡淡地说:“略懂一二。”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已经让皇甫珊佩服的不得了了。 “我,我可以学跳舞吗?” “当然。”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呃,等我吃完午饭,好吗?”她指了指快凉掉的饭餐,假装可怜兮兮的说道。皇甫珊脸通红的点着头。 悦香楼,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却挡不住步淩俊朗的外型,江湖中人称神千手,想偷的东西没有偷不到手的,对于人人想得到的紫凤凰,他只有一看的兴趣,并不想据为己有,他更想见见的,只是皇甫夷这个人。 一杯茶的时间,皇甫夷敲门而入,步淩站起身,两个不一样的男子,相视而笑。 “皇甫兄,今日,紫凤凰必会归还,但是,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步淩爽朗一笑,毫不掩饰的告白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请说。” “在下知道皇甫家杭州盐运负责人是邵臻,那个人与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在下必会找他报仇。”步淩说起此人,眼神怒意充斥,想必真是有什么渊源,他只想来向皇甫夷讨个人情,毕竟这邵臻是他的人。 “步兄是指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甫夷微笑着看他,并没有因他这个要求而生气,这倒让步淩有些纳闷。 “正是!”他到是直爽的说明来意,“此人害死了我的养父母,我一定要手刃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所以想和你说一声。” 皇甫夷沉思道:“此人城府极深,杭州盐运已经渐渐被其掌控,我正有意要清理门户,只是若真是步兄找他报仇,也要在我找到合适的人顶替他才行。” “皇甫兄请放心,在下等了好多年才找到仇人,也不急着这一时。”步淩双手环胸,穿过窗户看向远方,目光渐冷。 皇甫夷心中一凛,想到自己的处境,不免觉得同病相怜,只是现在还为时太早。脑中的那个倩影,纯属是个意外,虽然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选中她,但是她的淡然,她的动人,都已不是他所能抗拒的,现在的他该怎么办? “皇甫兄今日给我这样一个人情,步某他日一定奉还。”步淩转身,爽朗一笑。 皇甫夷有些讶异,一个身负仇恨的人,竟然也能这样豁达,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言重了,今日你把紫凤凰交与我手上,也算是还了。” “不,这紫凤凰只是为了引你出面,步某也只是一时好奇它长什么样,所以说,这个人情在下一定会还。” “步兄如此说倒让在下无言了。” “为了今日在下结交了皇甫兄你这位朋友,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步淩拿起茶杯,潇洒一举。 皇甫夷也不拖泥带水,拿起茶杯,相同的话消失在一杯茶水中,却代表了一切。 散后,他回家的脚步有些急,直到走至门口,看着府内的安静,笑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那个倾城的女子,才是他急切回家的原因。 但是,想着现实,想着自己的命运,那抹笑意却添了些悲伤,他实在不想把她这样不染尘世的人活生生拖进这样丑陋的现实,若是可以,他只想和她平平淡淡的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一走进他们的院落,就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让他心生温暖,当看到她和妹妹在一起时,更是诧异。他这个妹妹,向来怕生,且一心钻研于草药,不喜和人说话,但是,他现在看到的一幕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嫂嫂,我是不是太笨了?”皇甫珊见桑允儿满头大汗,有些愧疚,只怪自己太笨了,一点也领会不了嫂嫂的意思。 桑允儿笑着擦了额头的汗珠,不以为然的安慰她:“当然不是,这丝带舞最是要求人身体的柔软性,珊儿你以前没有跳过舞,韧带自然是不柔软的,但是没事,有我在,你一定会在太后寿辰前练好这个舞。” “只怕珊儿愚笨,跳不好。”她实在没有信心。 “放心啦,有我教你呢,而且这个舞蹈并不难,只要注意节奏,很容易就能学会。珊儿你不信自己,难道还不信我这个老师吗?”她假装生气,板着脸看着皇甫珊。果然,这丫头立刻像做错了事一样道着歉:“对不住,嫂嫂,我知道错啦。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嫂嫂失望,那我们继续练吧。” “好啦,知道错就好。”她莞尔一笑,说着:“只是今日就到这吧,你之前没有跳过舞,这样高强度的练习,会拉伤韧带,快回去休息,恢复体力后明日好继续。” “嗯。”她乖巧的点头,却穿过桑允儿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的皇甫夷,身形一怔,连忙低头唤了声:“哥哥。”然后又看了一眼桑允儿,飞快的跑了出去。 桑允儿看着站在那里的他,眼底有了一份依恋,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温柔,心中柔肠百结。风轻轻吹动着他的衣角,他真是个美男子,怪不得梦璃已经有了太子还不能忘了他,这样的优秀男子,会是她跨越千年的归属吗? 思索着,嘴里已经吐出一下午的等待:“你回来啦。” 第十三章 心中起疑 “珊儿好像很崇拜你。”皇甫夷走至她面前,撩开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讶然的说:“从来不知道你会跳舞。”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她不留痕迹的转身入屋,靠近他,总觉得空气稀薄。 “珊儿怎么突然想要学跳舞?” “说是要参加太后的寿辰,被点名要表演节目,所以就来找我商量对策了。”她喝了一口茶,有些急,微微呛了些。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唤着:“别急,慢些。” “她来求我,是下了很大勇气的。”她缓了口气,责怪道:“她有些怕你,很定是你平时对她凶。” 他有些哑然,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回忆道:“珊儿一直是有些胆小和不愿说话的,但是却一直专注于研究草药,之后变得越来越孤独了。想必是见你亲切,才主动来和你说话的。”他感激的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些一般人没有的特点。 “我一直很好奇她为何这般专注于草药,后来想想也很正常,她是为了你。”她轻轻一说,很是自然,皇甫夷却一愣,像是突然醒悟一样,怔怔的看着她。 “可想而知,你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允儿。”他艰难的唤道,心中对皇甫珊充满了歉意。 “没有关系,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关心她。”她看着他,笑着说道,她只是想小小的报复他的疏忽,却没想到他是真的不知,倒也让他歉疚了。 “允儿!”他拉着她,一把抱入怀中,心里不停的祈求,他,不能失去这样的她。 “少爷。” 一声直直的呼唤打乱了两人的独处,雨鸢突兀而又直接的闯入他们的视线,桑允儿尴尬的收回抱住他的手,皇甫夷却一派坦然,语气有些斥责:“什么事?这么莽撞。” “对不起,少爷。”雨鸢低着头,掩藏起脸上的落寞,轻轻的回道:“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皇甫夷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脸色通红的桑允儿,温柔的说:“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走了出去。 雨鸢也跟着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雨鸢离开前那眼底一闪而逝的怨恨,究竟是真实还是错觉。 老人在庭中的躺椅中闭目养神,听到来人的脚步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皇甫夷,她唯一的孙子。他身上有着惊天的秘密,让他经受了剧毒的折磨 她心疼的看着他,却也只能掩饰那份心疼,因为她扮演的一直是个严肃的奶奶。 “奶奶。”皇甫夷见她坐起,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夷儿,我听说杭州盐运那边出事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有这么回事,孙儿会妥善处理。” “杭州盐运一直是邵臻在负责,他也是我们皇甫家的最老资格的掌柜了,怎么会被官府搜查,说是要彻底查清?” “彻底查清?呵呵。”皇甫夷冷笑一声,说:“他早就不是我们的同渡人了,怕是早被皇帝收买。” “那怎办好?杭州盐运在全国盐运可是最获利的一块,若是被皇帝查封,我们盐运这一块的生意受得打击颇大。” “孙儿自有办法,奶奶大可放心。” 身为一品定国夫人的她,有着尊贵的身份,皇帝因为她特殊的地位和富可敌国的家世,对她自然是忌惮几分。而对于皇甫夷来说,她只是个可怜的老人,上了年纪,却还要处处谨慎,步步为营,生怕丢了这份家业,对不起去世的父母,对不起皇甫家的列祖列宗,但是他皇甫夷,并不远守着这份家业到老死,为了这份沉重的负担,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童年,失去了原应该有的幸福。他还要撑到何时。 定国夫人见他眉宇之间出现的倦意,有丝不忍,语气也渐渐温和起来,不似之前的公事公办,她问道:“和允儿那丫头相处的怎样?听雨鸢说,梦璃好像找过她。” “还好,梦璃找她也只是闲话家常,允儿心宽,自从那日被劫回来后,也是没事人般,过得自在。与孙儿自然也是相敬如宾,夫唱妇随。” “这般就好,也是我当日并有看错,是个淡然心宽而且坚强的女子,没有计较便罢,只是,你们是否要赶快为奶奶添个重孙,如此就最好不过了。”定国夫人笑着说,人老了,便只有这个是块心病了。 “这~”皇甫夷胸口一窒,心跳加速,想起允儿在树下的曼妙舞姿,顿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老夫人,您的碧螺春。”雨鸢不知何时端了杯茶过来,适时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罢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处理邵臻的事。”老夫人又恢复了先前平淡的语气。 夜,很静,皇甫夷满腹心事,有些事不能说,有些事无法做,他看着她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于是走近了,站在树下想着看着。 自己的身世,现在所有的应付,以及未来要面对的抉择和危险都无法预计,他的内心在挣扎,他该那她怎么办?当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她还会愿意待在他身边么? 屋内灯突然熄灭,门被打开,桑允儿走了出来,见到树底下的他,不自觉的,笑意悄悄爬上了脸庞。“睡不着?”她娉婷的走到他面前,见他眉头紧锁,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问道“有什么事呢?” “夜深露重,怎么不披件披风呢?”他皱了皱眉,把自己的披风轻轻的给她披上。 “你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我屋外傻站着?难不成是想我想的睡不着了?”她开玩笑的问。 皇甫夷笑了,似乎刚才的烦恼一扫而空,也开玩笑似的问:“如果我说是呢?” “怎么可能,你肯定是忙的事情太多了,想的事情太多了,哪会轮得到想我?” “允儿,如果将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你要怎么办?”他担心的问。 “什么事?” “很多,很多。”他无法说出口,觉得自己太傻,也太无力。 “那到时侯再说啦,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她不喜欢提前思考,事情么,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不想失去你。”他突然表白,看着她,眼神深邃的像要把她吸进去。她心中悸动,喃喃说道:“今晚是怎么了,难道是这月光太美的缘故吗?” 彼此不再说话,他轻轻的抱住她,享受着这月光的美好,什么都不用多说。 清晨,天微蒙蒙亮,皇甫夷悄悄起身,不想打扰身边的人儿。昨晚,一切都很自然,他留在了他们的新房,洞房花烛夜在推迟了一个月后还是悄悄上演。若不是早晨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他根本不舍得离开。他将被子轻移,再替她抚平盖好,柔而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他以为自己没有吵醒她,只是门合上后,桑允儿睁开双眼,会心一笑,轻叹,自己的心似乎不受控制了。 再也睡不着,便想着起床看日出,呼吸清晨最新鲜的空气。古代的早晨很安静,集市上陆续有人已经开始整理商铺,她没有唤醒丝丝,只想一个人分享自己现在的心情,雀跃不已。 在现代,她不相信真爱,因为生活的现实,从来不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个人。自从来到了这里,自从当上桑允儿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改变。嫁入皇甫家,新婚第一夜就看到了丈夫神秘的昏迷,以为自己将在一次被命运抛弃,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失了心,完全不在乎是否得到。果然啊,恋爱中的女人真是个笨蛋。 她想着想着便展开笑容,路过的小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使她尴尬不已,只想快快回府,丝丝那懒丫头应该起床了吧。 没有从大门进去,因为不想打扰皇甫夷,便想从侧门进入,如在一个隐蔽的拐角,看见雨鸢和一个男人攀谈什么。 远远的,听不真切,只是听到雨鸢的声音很是烦躁,说:“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爷,我一定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快走吧,被人看到不好。” 那个男子轻蔑的啐了一声:“还敢使唤我,你事情没办好,倒学会大呼小叫了,是不是皇甫府中的人对你太好了。” “你废什么话,事情我一定会办妥,不就是紫凤凰吗,我到时拿给你就是了,你快走吧,马上这里有人来打扫了。“雨鸢不停的张望,语气很是焦急。 催促那个人走后,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因为慌张,并没有看到站在门内的桑允儿,差点撞上了她。 “少夫人!”她惊叫,魂已经吓走了一半。 少夫人怎么在这里,刚才的那一幕不会被看到了吧,她心中紧张万分。 “雨鸢。”桑允儿微微点头,唤了一声。 “少夫人起这么早啊。”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着,心中在盘算着少夫人有没有看到的事实。 “嗯,睡不着了,便出来走走。刚才瞧你和一个男子说话,那个人是你的亲戚吗?”桑允儿故意问道,她知道就算她不问,这个雨鸢也会想方设法来试探自己,所以,不如自己先说,而且还说的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雨鸢惊讶的看着她,心中放下大石,原来,她没有听到。放下心来,面对的语气也有些轻松了,说:“是的,他是我远房表哥,因为家中姨夫重病,来借些钱吧,只是我也拿不出那么多,先给了一点。” “这样啊,那要不要和奶奶去说说,放你一天假,让你带些银两去看看他们?”她故意这样说道。 “不用了,谢谢少夫人关心,我那表哥也是不争气的人,多给了他,怕是要拿去赌了。”雨鸢赶紧回绝,生怕露了马脚。 “那也罢,只是你还是要去看看他们,表表孝心,听奶奶说,你是她带回来的人,原本想着你也是无亲无故的,竟然还有些亲戚,要珍惜呢。”桑允儿话里有话的说着,听的雨鸢心里一惊一乍的,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雨鸢只觉得自己如果再多呆一分钟,就要昏厥过去。就在这时,桑允儿突然说到:“不早了,恐怕奶奶起了,你快去伺候吧。” 雨鸢得了吩咐,哪还敢停留半分,赶紧连走带跑的离开。 桑允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生起疑虑来,刚才明明听到她嘴里喊着王爷,会是哪个王爷?这雨鸢,怕是待着这皇甫府中是另有目的,难道真如她刚才听到得,又是为了紫凤凰? 第十四章 初战告捷 桑允儿边走边想,越想越觉得奇怪,这雨鸢不是老夫人带回来的吗,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看她可怜乖巧,便在去祭祖的返程路上带她回来。难道是雨鸢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如此,这雨鸢的心机也是相当重了,5年的时间,竟然都没有被发现,那是怎样的隐藏! 回到庭院,见皇甫珊已经娉婷款款的站在亭子里,一身鹅黄色的群衫,煞是活泼动人。见她走来,笑意盈盈的喊道:“嫂子早。” “珊妹,怎么这么早?”她心中感慨,这小妮子一定是好不容易可以粘的人了。 “嗯,来早了些,丝丝说你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在这庭中等你。我已经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教我跳舞?”她的内心早在昨日就把她亲爱的嫂嫂列入最崇拜,最亲切人物的行列中,今日说起话来,也少了些礼教,多了些少女纯真。 “我的好妹妹,你也太积极了,我应该颁给你个最佳劳模奖。”她夸张的喊道。 “那是什么奖?嫂嫂,你也别取消我了,我舞跳的那么生疏,只能以勤补拙了,否则,我真的要出丑了。”她叹道,不敢想象自己丢脸的那个时刻。 “你早膳吃了没?” “啊?”皇甫珊没想到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后来才反应过来,回道:“还没有,让小竹稍微帮我打点了一下,我就跑过来了。” “那我们先吃些东西,我让丝丝去准备些。如果早上不吃饱,哪有力气跳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民以食为天,这是老祖宗的祖训,不可丢。 “哦。”皇甫珊乖巧的应了一声,反正现在桑允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在等待食物的过程中,桑允儿问皇甫珊:“珊妹,你和雨鸢姑娘熟稔不?” 皇甫珊猛的抬头,有些惊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后来只是摇了摇头,但是还一直偷看桑允儿的神情。 “怎么不熟呢,她来府中也五年了,难道都没什么接触?”她很怀疑,皇甫珊在隐瞒什么。 “她一直服侍奶奶,和我们不太接触。” “可是,我觉得她好像喜欢你哥哥。”想起她看着皇甫夷的眼神,以及那日的怨恨一瞥。 “才不是这样呢,当年只是奶奶的戏说之词,说是以后让她给哥哥做个小妾,可是只是开玩笑的,嫂嫂你别生气啊。”这丫头自己把事情给招了,真是单纯的紧。 “哦,有这回事?”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那时奶奶也是开玩笑说的,哥哥是什么人啊,不会喜欢她的。”说起皇甫夷,她虽然有些怕,但更多的是崇拜和尊敬,她从心里不喜欢那个雨鸢。 “珊妹,你好像比我还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的。” 见丝丝端粥进来,桑允儿岔开话题,说:“我们快吃些东西,等会儿,你陪我在院中走走,消化消化,再过一个时辰才能练习,不然对身体不好。” “嗯,都听嫂嫂的。”皇甫珊眨眨眼睛,难得露出了些调皮。 院后的一片空地,是跳舞之地。 桑允儿一身红裳,肤若白雪,长发挽起,落下几缕点缀,手拿彩色丝带,身轻如燕,似在飞舞,又像在倾诉,比起汉时赵飞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甫珊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钦佩,桑允儿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挥舞,都在传达着倾城倾国的神彩,令她羡慕不已。 一个伸展,将彩带落在树梢,自己轻轻的被丝带拽起,她想起蔡依林专辑中的体操动作,将之融合进来,一只手拽着丝带,另一只手将丝带在空中划上优美的弧度,一个转身将结束诠释的完美至极,轻巧的落在树下,美目盼兮,迷倒众生。 皇甫珊已经惊讶的说不上话来,知道桑允儿走至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我能做到这样么?” “傻丫头,为什么不能,半个月之后你就是这样?相信我。” 看着她自信的眼神,令皇甫珊下意识的点头,似乎不信任她就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错误。 “昨日,你只是拉了下韧带,现在应该是全身有些酸痛,不过没关系,多适应就好了。今日,我教你基本的动作,刚才我做给你看的,是所有的动作组合而成。太后的寿辰,你就穿成这样,一定让所有人叹为观止。” “真是太不可思议,我也能做到这样。”她只有呆呆说话的份。 “珊妹,要对自己有自信,这样的你才能显得神采奕奕,也能更好的诠释这只舞。我还要替这支舞选个配乐,到时一定能画龙点睛。” “嫂嫂,你真的好伟大,什么都懂,我要拜你为师。” “傻丫头,我并不是什么都懂,起码我不懂种草药,甚至是对你来说最简单的草药,我都不认识。” “是吗?”她傻傻的问。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我们不要只发现别人的长处而忽视了自己的优点。珊妹,你很美,只是缺乏了自信。” “嗯。”她现在对桑允儿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她将两个丝带交给皇甫珊,给她一个相信自己的眼神。 院中,皇甫珊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的学着,很是认真,时间渐渐过去,她也不自知,只因她心中有个信念,一定要和嫂嫂一样,不在宴席上出丑。 远处,卫予琉被深深的震撼,他所认识的桑允儿是淡然的,是活泼的,也是灵气的,今日,他发现她原来还能像火一般的炙热,散发全身的热情,是那样的倾国倾城。耀眼的红,和往日的她是那么的不协调,但今日,却能将她衬托的更为出众,像是热情似火的精灵。 尤其是她的一番对皇甫珊的开导,竟让他也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她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子,而不是错入人间的仙女? 皇甫夷走至他身旁,开口问:“看什么这么出神?” 卫予琉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出现的这么突然,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刚才所想,非和他绝交不可。调整了心态,平静的说:“珊儿向允儿学习跳舞,她是要参加太后的寿宴?” “嗯,被点名要表演,不知道太后要动什么心思?她这两日学的很勤,允儿该是被她缠得没法只能教她吧。”皇甫夷看着远处认真练习的两人,嘴角的弧度又蔓延开来。 卫予琉挑眉看着他,如今的他,沉沦下去了,怎么能不沉沦呢,面对这样一位女子,而自己的那一份心思只能深埋。他不想同时失去皇甫夷和桑允儿,复杂的看着远处的女子,如此想着。 皇甫夷自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如此专注的看着远处,只当他对妹妹有了心思,只笑不语。 “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 “对与凤凰城,皇上的态度是求和政策。凤凰城的人一个个骁勇善战,最可怕的是他们不怕死,皇上对此很是畏惧,所以主张以和为贵。”卫予琉想到最近的那一站,也不禁有些战栗,那些人视死如归的神色,首先在气势上,我朝就弱了一截。 皇甫夷点头,没说什么,像是在沉思。 “对于皇甫的生意,他最近干涉的很少。你也知道,他买通了很多掌柜,用权势去诱惑他们,在这个朝代,还是更注重官位,邵臻就是其中一名。这些日子,他被凤凰城弄得烦躁不已,也就少了些心思对付你。” “他让我矛盾不已。”皇甫夷下意思的说了一句。 “怎么说?”卫予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皇甫夷没说话,有些事,连他都不知道。 傍晚过去,随着皇甫珊的最后一个动作,桑允儿高兴的鼓起掌来,话语中连是赞叹:“珊儿,你瞧你的进步,半个月后,你肯定是脱颖而出。” 皇甫珊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没想到三天下来,自己已经能初步的记住动作,还能把它做完,真是不可思议。但是正是如此,她对桑允儿更是深信不疑了。 “嫂嫂,谢谢你鼓励我。” 桑允儿见她有些泪意朦胧,心里喟叹,这个傻姑娘,平日里都把时间奉献给了那些草药。她现在要替皇甫夷好好的补偿这个傻女孩。 “小姐,珊小姐,你们渴了吧,这是丝丝给你们炖的燕窝莲子羹,你们尝尝。”丝丝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说。 “丝丝,你真是知我心意。”桑允儿笑嘻嘻的说道。 “那当然,我们小姐是最爱美食了。” 丝丝也打趣的说着,她们主仆的相处之道,让初次不适应的皇甫珊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也不大惊小怪了,连忙说:“我也喝。” “都有份。”丝丝笑着喊道。 品尝着莲子羹,三人和谐的画面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温馨无比。 连续半个月来,皇甫珊不断的努力,桑允儿的谆谆教导,使得皇甫珊进步神速。太后寿宴的前一晚,桑允儿让她再重新配着乐曲联系了一遍,做到胸有成竹,看着自己的表现,皇甫夷有些激动,她感激的抱住桑允儿,哽咽的不知说什么好,断断续续的说着:“嫂嫂,真是很感激你,我从来没有活成这样,这样像自己。” “傻丫头。”桑允儿抚摸着她的秀发,心疼不已,说:“明日就是太后寿宴了,好好休息。” 这半个月来,很少看到皇甫夷,真不知忙些什么,桑允儿心中空落落的,隐约觉得将要有事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 第十五章 寿宴 清晨,替皇甫珊打扮结束,就随她一起进宫。原本她也不想去的,只是奶奶不知为什么不去,也找不到皇甫夷,只能由她陪同皇甫珊进宫贺寿。 到了皇宫,也过了正午时分。 一路上,皇甫珊紧张不已,抓的桑允儿的手微疼。 “珊妹,你再这样紧张下去,我的手就快废了。”她开玩笑似的说。 皇甫珊忙低头一看,见她的手通红一片,忙松开了手,歉疚不已:“对不起,我,我是太紧张了。” 桑允儿皱眉想着,这倒是自己疏忽了,皇甫珊从没有登台表演过,缺乏经验,不知道到时会不会怯场。 皇甫珊见她皱眉,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道歉:“嫂嫂,你别生气,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珊儿,你到时候表演,一定要心无杂念,不要乱想,只当是平时在家练习,知道吗?” 皇甫珊听话的点头。 这丫头,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桑允儿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次进宫,桑允儿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不适感,随着公公穿过御花园,来到太后的寝宫如意苑,见还没人在此,公公留下她们两人在院中等候,便通报去了。 桑允儿不断安慰着皇甫珊,让她看看四周围的景色,来消除内心的紧张感。其实,她内心也有些紧张的,毕竟是见马上要见到当朝的太后和皇帝,所以她告诉皇甫珊的方法也是同是要求自己的。 远处,太子和太子妃梦璃正朝这里走来,远远的,李恪就看到了站在庭院中一身水蓝色衣衫的桑允儿和一身红衣的皇甫珊。 她还是那么出尘于世,自从那日在太子宫匆忙而去,她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徘徊不去,竟然不在乎梦璃的执迷不悟,日夜只有想着她的身影,和她淡然于世的神情,和梦璃正好相反。 今日的她,依旧神清气爽,眉宇间气质如兰,只有仔细观察,其实能发现她有些拒人于千里,但是李恪似乎是突然间着了迷,明知不可以却日日思念,牵肠挂肚。他只能嗤笑自己,如此傻,如此痴。想当初,对梦璃也是如此,可惜她不珍惜,如今也只能做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皇甫珊眼尖,先是发现了他们,只是她对梦璃心存芥蒂,当初她抛弃哥哥,图荣华富贵和权势,毅然嫁给太子,成了身份显贵的太子妃,只是冷冷的对他们一揖,淡淡唤了声:“民女拜见太子,太子妃。” 桑允儿被她一喊回过神来,见到来人,也是平淡的作了个揖。梦璃有些埋怨的看着桑允儿,想当日,只为向她示个威,却不料弄到现在和太子冷战。虽然,她心里还是恋着皇甫夷,但是太子毕竟是太子,他以后若成为皇帝,那她就是皇后,若是自己再执迷不悟,万一哪天太子宠幸了她人,那她一切的美梦岂不是要破碎。但是,她很不甘心,想着自己与皇甫夷十年的感情,竟轻易的让这个女人取而代之,就没来由的烦躁。 “皇甫夫人,今日怎么独自前来,表哥呢?”一声表哥喊得娇媚无比,太子李恪皱起了眉,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不满。 桑允儿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在大家簇拥下缓缓走来的太后,所有的人都跪拜下去,桑允儿打量着她,太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威仪,相反,有些瘦弱,皱起的皮肤失去了光泽,却面目慈祥,也许是大寿之日,说话的声音也很愉悦:“太子,太子妃,你们也到啦。这是珊儿吧,听你梦璃表姐说,你都14了吧,都长这么亭亭玉立了。对了,你奶奶还好吧?“ “回太后话,奶奶身子一直不错,只是这几日感染了风寒,一直在调养,她让我向您说抱歉,今日不能来参加您的寿宴。”皇甫珊恭恭敬敬的回道。 桑允儿皱眉沉思,这皇甫家与皇室有何渊源,若说是有了梦璃这个表亲当了太子妃,也不至于是这般亲近。而看起来,奶奶和皇甫夷都是极端不愿意亲近他们的。一个商贾之家,怎会和皇家有这些瓜葛,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嫂嫂,嫂嫂~”皇甫珊拉着她的衣衫。 看着众人都在看她,不免有些尴尬,见到太后诧异的眼神,连忙说:“太后请恕罪,民女一时失神……” 话还没说完,太后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嚷道:“你就是桑侍郎的千金,皇帝赐婚与皇甫夷的新婚妻子桑允儿?” “正是民女!”她敛住笑意,太后如此长的形容词让她想笑。 “果然是仙女下凡,非凡之姿。”太后赞赏道。 梦璃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屑。 “太后过奖。”桑允儿淡然一笑。 “今日怎就你来?” “相公商务缠身,请太后恕他不敬之罪。”桑允儿连忙作揖,鬼知道他干嘛去了,若是说出真话,自己丢脸不说,怕是要把桑家的脸也丢尽了。 “罢了,他年纪轻轻就要掌管如此庞大的家业,一定是琐事缠身,哀家不会去追究的。”她笑着站起,身旁的太监连忙凑身向前,她说:“现在你们几个小辈都已经到了,皇帝皇后还没到,倒还没有你们几个小的懂礼数。” “皇祖母息怒,父皇国事缠身,您千万不要见怪。”太子适时的说道,说话间眼神扫过桑允儿,轻轻的,没人在意,却让桑允儿心头一凛。 “说曹操曹操到。”太后一笑,虽然之前还有些不满,但看到儿子前来,还是满心欢喜的。 于是,一行人向皇帝行礼。 皇帝有些乏味的与太后一起坐下,皇后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端庄无比,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 皇帝有些瘦削的脸庞有些僵硬,眼神也没有神采,像是被人抽走了精神,萎靡不振的。忽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站在皇甫珊身旁的桑允儿,来了些兴致,问太后:“母后,这女子怎么那么眼熟?” “皇帝记性可真差,她不就是你赐婚的桑家千金允儿。” 不禁皇帝一怔,连皇后也是稍稍一愣,眼前这位女子神采奕奕,气质淡然,飘逸出尘,似是凌波仙子,突降凡尘。这位就是当初差点成了秀女的桑允儿? 皇帝眯眼打量着她,心中闪过一丝后悔,这么出色的人儿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桑允儿感受到了皇帝不正常的眼神,心中泛了些怒意,只是脸色依旧平静,轻轻的问候道:“民女桑允儿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皇后赞叹道,也庆幸皇帝当初的选择。 “好啦,都一起去大殿吧,想必群臣百官也都到了。”太后发话,众人也都起身去大殿。 途中,皇甫珊和桑允儿走至最后,而李恪则心不在焉,却不能回头看她,一路走来,很是矛盾。 到了大殿,百官已至,太后,皇上,皇后坐至首位,皇甫珊和桑允儿则坐于太子和太子妃身旁。 百官见到她俩,皆窃窃私语,桑允儿皱了皱眉,暗地里和皇甫珊说:“珊儿,一会等你表演完,我们就先告辞吧。” “嫂嫂?”皇甫珊一脸惊讶,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符合规矩了。 “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皇甫珊点了点头,抓住她的手,说:“我知道现在不能紧张,可是手心底还是出汗,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她开玩笑似的调侃着自己。 桑允儿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她的手,给她传递着信心。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被两道目光刺的生疼,一道是太子,一道则是皇帝,无论是谁的目光,都让她觉得尴尬和羞耻。她只想晚宴快些结束,好让她回家。 晚宴终于开始,一家一家的小姐都拿出了自己的本事,为晚宴添彩。这倒让桑允儿觉得不像是太后寿辰,反而是像皇帝在选秀女,她一声轻笑,好在没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只看向大殿中央表演的人儿。 她知道,皇甫珊会成为众人的焦点,那支舞是她精心策划的,既能体现出女子的灵动飘逸,也展示了女子的妩媚诱人,一个转身,一个眼神,丝带勾画出的柔软弧度,皇甫珊将它表演的很到位,虽然皇甫珊并没有将这支舞的核心表现出来,因为这支舞是表现哀伤的,配乐也是著名的梁祝,但是这倒是很好的一种诠释。直到,丝带缠上大殿上空的华灯,皇甫珊轻盈而上,一个优美的转身后落下,单膝跪在中央,大红色的衣裙将她包围,唯美无比。 掌声忽然而至,令皇甫珊惊愕不已,自己真的做到了,她惊奇的看向桑允儿,见她认可的点头,皇甫珊落下心头大石。 “珊儿还会跳舞,还跳的如此之棒,真是没想到啊。”太后惊喜不已的说道。 皇帝也看的有些迷惑,心中有些喟叹,好奇的问:“这个配乐是哪弄来的?” “回皇上,这是我嫂嫂帮我准备的,舞也是她教的。”皇甫珊单纯的全盘托出,桑允儿听之不停的皱眉,她忘了提醒她,只怕要引来不小的麻烦。 “真的?”皇上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这个女子,真是悔恨啊。 “是的,民女只是跳不出嫂嫂的精髓。” “哦?是么,那改日一定看看了?”太后说道。 百官也随之附和,桑允儿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疼,她一刻也不想待着这个地方。 “若有机会,民女一定尽力。只是,现在我有些不适,且皇宫离家较远,我想和珊儿先行离开,不周之处还请太后原谅。” “这样啊~”太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皇帝。 “若是离家较远,今日可留在宫里。”皇上沉了沉眼神,说道。 “谢皇上美意,只是,民女还是想回家。”桑允儿淡淡的说道,表明自己的态度,心里已经很是不爽,这皇帝,怎么看不懂事态。 皇帝见她目露疲态,且神情坚定,语气有了一丝不悦,皇上不禁一怔,这个女子,为什么会如此镇定,而且目光中有一种威严,让人不忍去亵渎。 “若是实在不适,就先回去吧,小德子,送皇甫夫人回府,一定要安全送到。”皇帝下了命令,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李恪也只能默默的看着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这大殿之中。 第十六章 春梦已逝 她与皇甫珊静静的走在回府的路上,皇上派来护送他们的公公在前面带着路,她俩静静的走着,没有交谈。 许久,皇甫珊忐忑不开的开口问道:“嫂嫂,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桑允儿淡然一笑,平静的说:“没有,只是我自己不喜欢这个场面。” “都是我的错,本不应该闹着要来表演节目的,害的嫂嫂不喜欢我了。”皇甫珊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这小丫头! 桑允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块丝帕。 “不关你的事,珊儿,我只是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很拘谨。你今天表演的真不错,出乎意料的完美。” “真的吗?我刚刚紧张的腿都发抖呢。”终于,她破涕为笑。 “完全没看出你紧张。” “真的!多亏嫂嫂你!”皇甫珊亲热的挽着她。 下了轿子,小德子拜过她们后就离开了。桑允儿和皇甫珊说笑着走进府内,却发现很多仆人走来走去,府内灯火通明,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少奶奶?!”仆人惊愕的看着她,害怕的不敢说。 “现在这个时辰,大家不是该休息了吗?出了什么事?”桑允儿耐住性子问他,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冷冷的,让仆人和皇甫珊都不禁一怔。 “少爷带了个女子回来,那个女子受了伤,少爷说一定要救活她,否则奴才们都没命了要。”他语无伦次的回答道,声音颤颤巍巍,好像下一刻急要晕厥过去。 桑允儿心中一紧,无意识的将手放开,仆人见她没再吩咐,作了一揖,连忙逃也似的跑开。 “女子?哥哥怎么能这样?”皇甫珊皱着眉低喃,为桑允儿打抱不平。 “我们去看看。”桑允儿叹着气说道。 越走近那间屋子,桑允儿的心就跳的越快,她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样,不,皇甫夷不会背叛她。 然而,静静的站在房门口,见到了她不想见到的一幕,苍白的女子躺在他的怀中,他握住她的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那种怜惜看的桑允儿的心像被剑割了一样的疼,她扶住身旁的门框,硬生生的逼回了自己的眼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哥哥!”皇甫珊语气阴冷的喊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屋内的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是她?! 桑允儿和婉冉心里同时惊喊道。 皇甫夷想要放开婉冉的手,却被婉冉无力的拖着,也因为不忍,他尴尬的朝桑允儿那里看去。 她,此刻像仙女一般站在月光下,冷冷清清,单薄的身影像是会随时随风飘去,眼神晶亮,却没有任何温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直直的看着皇甫夷,像是在问他,你忘了自己的誓言吗? 他一怔,心疼的要滴出血来,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只能就这样扶着婉冉,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 我给你机会了。桑允儿默默的呐喊,霎那间,觉得好无力,只想离开。 她不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回到临渊阁,任皇甫珊担心的呼喊,她对这个世界真的很失望。 皇甫夷怔怔的坐在床边,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婉冉有些内疚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他,心中很是不忍,但是,她爱他啊,这并没有错。 皇甫珊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许久,只能痛心看着他们说:“哥哥,你真让我失望。”说完,恨恨的跑开。 “少爷?”婉冉虚弱的想要爬起身,却被皇甫夷按住。 “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少爷!”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凄然,他不爱她,因为她看到了桑允儿离开后他心碎的表情,只是为了还她这份人情债,他才没有解释。 纵然不应该乘虚而入,可是她控制不爱他的这份心情。 丝丝见桑允儿面无表情的回来,明白她已经知道,感该不已,这姑爷也真是的,和小姐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带个女人回来,还那么在乎她。 “小姐,我给您放热水,您好好洗个澡吧。”她贴心的说。 桑允儿点点头。 热雾腾腾,熏了一室,看不清,她拖着玫瑰花瓣,仔细端详,然后轻轻的吹开。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连水凉了都不知。 过了好一会,丝丝催促着她起来,可是她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水已冰冷,她才缓过神来,连忙穿起衣服,开了门。 “小姐,你怎么才洗好呢,都洗了两个时辰了,水凉了吧。”丝丝跑到屏风后面,摸了摸水温,突然留下泪来。 她站在桑允儿的面前,抱住她,哽咽的说:“小姐,你别难过,有丝丝陪着你。” “丝丝,我想休息了,我没事,真的。”她不着痕迹的走到床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小姐。”丝丝叹着气唤了一声,走了出去,留下室内的一片寂静。 桑允儿拉下被子,叹了一声,决定不再去想,伴着冰冷的月色,沉沉睡去。 屋外,皇甫夷站着,没有情绪的站着,除了他自己知道,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清晨,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桑允儿昏昏沉沉的醒来,一夜,梦魅缠身,头,剧烈的疼痛,挣扎着起身。 推开房门,他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被他遮住的阳光,留下一片阴暗,头疼的烦杂了她的思想,她不想在这时候面对他。 她想关门回房,却被他一手拉开,她气极的看着他,却不语,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那里有着极端的控诉。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请听我解释。”皇甫夷无奈的说着。 “若只是为了应付,就请回吧。”桑允儿冷冷的说。 昨日有机会给你解释,你却怜香惜玉,这时候来干嘛,难道看她这样还不够,还要再来揣一脚么?她冷笑着想到。 “允儿,我知道,我记得自己对你说过的誓言,我也会遵守,永远只爱你一人。”他有些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但却达不到效果,他说:“但是,婉冉她为了救我,种了毒,再也不能生育,她为我真的付出了很多。” “所以,你想以身相许?”她冷笑道,脸色极度苍白,她不知道是什么毒能这么残忍,让一个女子失去了最宝贵的权利。 “允儿!”他不在乎她现在的讽刺,他知道是自己不对。 “不要再记得那个誓言,那个誓言就到昨天为止,你走吧。”她转身,不想再与他说话。 “我说了我只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呵呵,爱我,却可以容纳别的女子,这份爱我要不起。”她猛地转身,眼神犀利,里面不再是柔和和平淡,还是充满了怀疑和否定,她笑着说,“若是你只是纯粹的为了你的誓言,那就请你别在意,因为那是有前提的,就是必须我爱你,但是现在这个前提不存在,所以,你就别在乎这个誓言了,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 “婉冉她,只是~” “别再说了,好吗?”她的声音充满了祈求。 “我爱你,允儿,不管你是不是爱我。” 声音,消失在允儿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他的怀中。 “允儿!”他的声音惊恐不已,“来人!” 大夫走出内室,皇甫夷连忙上前问道:“大夫,我夫人她怎样?要不要紧?” “夫人得了风寒,身体虚弱,且思虑太多,抑郁成疾。皇甫少爷,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少夫人脉象怪异,不似凡人。” “你说什么?”皇甫夷皱着眉问。 “老夫也不知,但是老夫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脉象,有时平稳似正常人,有时又似,又似~” “又似什么?”“死人。”大夫颤颤巍巍的说出两个字。 皇甫夷浑身一怔,继而怒道:“胡说!” “皇甫少爷,老夫才疏学浅,只能看出这么多,若你不信,可另请高明。另外,我会将治疗风寒的配方交与你。”说完,写了药方,连走带跑的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皇甫夷退了下人,担心的坐在床沿,看着神色平静却没有一丝血色的她,心痛不已。听丝丝说,昨晚,她是洗了两个时辰的冷水澡,才会得了风寒。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允儿。”他握起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喃喃自语,“婉冉,我对她只是歉疚,为了弥补,我只能将她留在这里,这是我的责任,是我欠她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和权势,和你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只有这人情债是我不能欠的。” 睡梦中的桑允儿始终皱着眉,他替她轻轻的抚平,他知道,她是那么纯粹的女子,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她不会妥协,他只想在以后的日子中更爱她,来弥补她心中的痛。 可是,一切能如他所愿么? 第十七章 休书 夜,静 静的有些伤感,也有些宿命。 桑允儿任命的睁开眼睛,她无奈,为什么还要醒来,面对这一切,她挣扎着起身,却虚弱无力。 丝丝见她醒来,连忙跑至床边,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过来啦。我去告诉姑爷。” “我要喝水。”她无力的喊着。 丝丝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倒了杯水给她,还不停的劝着她:“小姐,你就原谅姑爷吧,他今天在你醒来之前一直陪着你,一刻都没离开过。” “那现在他人呢?”她喝完水,把被子递给丝丝,冷冷的问。 “这~”她应该说姑爷被婉冉那个女子喊去了么? “丝丝,我的事我自会解决,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我不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是我的原则。”桑允儿她当然心中有数,若不是因为那个女子,他怎么会离开她呢?他爱她,却可以同时去给与另一个女人温暖,她不要这样,这也不是她跨越千年来寻求的爱。 “小姐~”虽然不明白小姐的做法,因为这里几乎所有的男子都有三妻四妾,但是,小姐难受,她也就难受。她就不知道如何劝她了。 “我想静一静,丝丝,你去帮我做些吃的吧,我好饿。”她朝丝丝笑了笑,那笑容苍白无力,丝丝不忍再看,连忙跑去房去,偷偷的在屋外拭着泪。 日子,还得继续,但是,从现在开始,自己只是个局外人罢了。 桑允儿转过身,泪从眼角滑落,沾湿了被褥,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为而了这件事而流泪,她暗自下定决心。 至轩楼中,婉冉坐在病榻上,皇甫夷在为她疗伤,一炷香的时间,婉冉的淤血随着他最后的一力吐了出来。 皇甫夷站了起来,背对着她说:“好好休息,我会让小翠端药来。” 说完,就想离开。 “别走。”她捂着胸口,我见犹怜的看着他的背影。 可惜他此时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考虑她的感受,此时此地,他如何还能做一些让允儿更为难受的事情来,把婉冉带回家,替她疗伤,答应她照顾她一辈子,这些都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给与她承诺。 如今,他满脑子的只有允儿受伤的眼神。 “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和小翠说,她会照顾好你。”他的语气中听不到一丝多余的感情。 “难道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都不能让你对我有些怜悯么?”她挣扎的坐起身,擦去嘴边的血丝。 “你要的不是我的怜悯,你要的我给不起。” “不是你给不起,是你舍不得给。我待在你身边10年,却不及桑小姐短短两个月不足的时间,你让我情何以堪?” “感情的事本就是强求不得。”他轻轻叹气。 不等她再开口,他开门准备离开,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由于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而愣了片刻。 皇甫夷欣喜的喊道:“允儿!” 回应他的却是冷冷的,毫无情绪的脸。桑允儿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她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再看着站在她眼前的男子,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冷笑让皇甫夷心中一痛,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甫夷,从今日开始,我和你不再是夫妻。” 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似乎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她的神色平静,那天使般出尘于世的脸庞,坚定不移的态度,让皇甫夷是又爱又气。 她说的那么绝然,难道她是真的不信他?还是她根本就对他没有感觉?听她这么轻易的就将分手的话说出口,一股怒气从心底冒了上来。 “你开什么玩笑?”他气得吼道。 “我很认真。”她抬头看他,望进他那深邃颇为受伤的眼,心痛无比。却不想放下自尊,去成全她人,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得不到全部就放手。 “允儿,你病还没好,别胡说。”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祈求的味道,心中的怒气已被伤痛掩盖。 “你只要盖个印,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她拿出一张在现代所谓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他面前。 他疑虑的拿起来看,越看脸色越青,他冷笑的读着:“皇甫夷和桑允儿现在感情破裂,没有必要再维持这段婚姻,桑允儿也不需要皇甫夷给与任何的经济补贴,只需还桑允儿自由,目前也达成共识?” 他还没看完,气得把纸撕成了粉碎,怒气攻心的抓住她的双肩,吼道:“你就这么不屑做我皇甫夷的妻子?” 桑允儿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心里倒有几分害怕,但是面子绝不能丢,依旧死撑着说:“是你先背叛我。” “你!”皇甫夷气极,看着她也有几分怒气的脸,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叹气道:“允儿,别任性了好不?” “谁任性了?我不想要这样变态的婚姻,不行么,我不要古人这些所谓的三妻四妾,也有错么?”她生气的说道,也不管皇甫夷是不是会对她这样奇怪的语言产生怀疑。 “允儿,你在说什么?古人?你别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只想知道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从此和我不再有任何瓜葛?” “是的。”她冷冷的回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别想!”他咬紧牙,一字一字的吐出:“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离开我。”他不想与她在这件事上再周旋,气极的离开。 “喂,皇甫夷~”她来不及拦他,气败的站在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竟然是一份放松,莫名的轻松。 “你真是有些不知好歹。” 桑允儿侧身看着屋子里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虚弱,却已经可以起身,整理了仪容,定定的看着桑允儿。 “你不是我,不懂我的想法。”桑允儿冷冷说道。 “纵然不懂,但是你我有过一面之缘,你也算我的恩人,能进来坐坐么?”婉冉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看着她问。 桑允儿想也没想就走了进来,做到她身旁,看着她有些虚弱的美丽,心里有丝怜惜,想起那日在妓院门口同样虚弱的她,有些问题竟这样冒上了心头,也就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你和皇甫夷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她自嘲的笑了笑,说:“无非就是主与仆的关系。” “不单单如此,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更何况他是个商人,商人哪里来那么多同情心。” “那是因为我替他挡了毒,他愧疚而已。桑姑娘,你若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婉冉重重的呼了口气,婉婉道来:“十岁时,我被卖入妓院,也就是春香阁。也许你还不知,春香阁是皇甫的产业,,就是那年,我遇到了少爷。他把我从柴房救了出来,那一刻,我不能忘,十五岁的少爷,站在春香阁的高台上,对着所有人说,要把我变成京城的花魁,所以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人再来伤害我。” 她说的有些激动,喝了口茶,停顿了会,继续说道:“从那时起,就有师傅来教我弹琴,而我,则是拼了命的学,只为了等下次少爷来时能好好的表现。可是,我半年也见不到他一次面,每次都是和他的客人或朋友一起来,我那时知道,他们开妓院是有目的的,因为妓院是最龙蛇混杂的地方,却是最合适谈生意的场所。桑姑娘,你在听吗?” 她见桑允儿似是在发呆,停下来问道。 “嗯,你继续说。”她咳了咳,说道。 “听说你得了风寒,应该要注意休息。那好,我接着说。我想,你还不知道皇帝一直对皇甫家的产业虎视眈眈,或者应该说想除掉皇甫,然后将产业据为己有。所以,少爷会一直遭到不明人士的刺杀或是生意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一直在妓院帮他打听各方面的消息,却在一年中见不到他几次面,就这样,我守了十年的光阴。知道我为什么受伤么,因为,那晚,他见了一位王爷,那王爷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毒,却被我误喝,这毒药会伤人五脏六腑,我不知,但我庆幸是我喝了。却不知,大夫说我不能再生育,这样的我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我还能怎么办?桑小姐,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并不是想和你抢少爷,只是想这样守着他而已。”说道激动处,她抓着桑允儿的手,急切的问道,她不明白,桑允儿为什么如此执着,在这个时代,男子有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可以。 “婉冉姑娘,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也请你别逼我。”她淡淡的说着,心转百转千回。 “我哪里敢逼你。”她的泪潸然落下。 “我与你不同,我不能容忍和别的女子分享我的丈夫。” “你也是爱他的吧,否则,怎会容不下其他人?” 桑允儿愣住,她承认他是特别的,因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年轻的男子,而且身份特殊,是她的丈夫。她并没有锁紧自己的心思,而是顺其自然,只是,她没有想到,爱竟是如此。 别了婉冉,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若是面对梦璃这样的女子,她有得是应对的办法,因为她是遇强则强。可是,婉冉十年的痴恋,十年的付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要逃,此时的她好想回家,她甚至觉得,现代那个同样让她沉重的家,现在想起来是那么令人思念。 我才是那个闯入者。她在心里呐喊。 第十八章 探亲 心事重重的回到临渊阁,见雨鸢搀着老夫人站在亭中,丝丝小心翼翼的站在她们身旁,见她走来,连忙唤道:“小姐!” 桑允儿走入亭中,看见老夫人眉头紧锁,心中感慨万分,当初,她经过了她的考验,才成为皇甫夷的妻子,如今,她怕是不满意了吧。 “奶奶。”她轻轻了唤了声。 “允儿,风寒好些了吗?”老夫人并没有一开口就质问,相反,她倒是关心起桑允儿的病情来,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好多了,谢奶奶关心。” “允儿啊,作为皇甫家的儿媳,等我百年归天之后,你也是皇甫家的当家女主人,心也要放宽些,区区一个风尘女子,又怎么能入得了你的眼?”老夫人的神色充满了骄傲,说道婉冉时,满嘴的不屑。 “奶奶,婉冉真的为相公付出了很多。” “她,那是看中了皇甫家的财产。”雨鸢在一旁插嘴道。 桑允儿眉头一皱,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雨鸢对她倒是有些害怕,噤了声。 “雨鸢说的没错,一个妓女,若不是想飞上枝头,能对何人交心。再说夷儿乃是人中龙凤,莫说现在不能接受她,以后就更不会了。”老夫人话里有话的说着,然而,这些话,听在桑允儿的耳中有些刺耳,她一直是同情婉冉的,同情她的痴,也为她的付出而惋惜。 “可是,她现在为了相公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那是更不能嫁进皇甫家了,这样一个女子,怎么配?”老夫人言辞灼灼,眉眼间竟是不屑,似乎是连提都不愿提这个人了。 桑允儿突然觉得无力,她和这些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眼前的老夫人只为自己家族考虑,根本就不在乎一个人的死活,而且那个人还是身份低微的妓女。她,和婉冉,自从那一次的见面,似乎注定了要纠缠不清。她也不能让老夫人赶走婉冉,离开了皇甫夷,她能去哪里呢? “自然是不配,可是,奶奶,若是就这样赶她走,怕是坏了皇甫家好善乐施的名声,好歹,她对皇甫忠心,就让她留下来吧。” 老夫人有些赞赏的看着桑允儿,自然不会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妥,眼前这个眼底澄净淡然的女子,像是越发的不像尘世中人了。 “只要是允儿你愿意,随你怎么处置她,只是,不要再坏了你和夷儿的感情。听说,夷儿这几日茶饭不思,怕是对你愧疚的很,允儿你大量,就原谅了他吧。” 桑允儿心中纠结,想了一会,说:“奶奶,我能回家几日么,自从嫁入皇甫家,还没有回家省亲过,爹娘一定想我了。” “允儿,你还是不肯原谅夷儿?”她的脸色有些僵硬。 “我只是想回家一趟,也好想想怎么处置婉冉姑娘,再说,我确实是想我爹我娘了。当初,因为相公的病,一直没有回家。” “好吧。若你执意如此,就回家一趟吧,只是早去早回,莫坏了规矩。”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搭着雨鸢的手离开。 桑允儿静静的看着她们离开,心中郁气上升,不停的咳嗽。 “小姐,你没事吧。”丝丝紧张的给她拍着背。 “没事,你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就回桑府。”她说着,腿一软,跌坐在躺椅中,索性寐起眼,说:“给我拿条薄毯,我想睡一会。” 嫁入皇甫两个月,果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起桑允儿的父母,韩紫轩也有些想念,毕竟,这是桑允儿的身体,当两人合二为一的时候,便不能分清这是韩紫轩还是桑允儿,或许,又是韩紫轩也是桑允儿。 走入桑府,温馨的感觉像是从骨髓里透了出来,桑父,桑母见女儿回来,高兴的老泪纵横。桑允儿也因他们的眼泪而心中颇为安慰。 一颗漂浮不定的心在此刻有了安稳的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轻唤:“爹、娘,允儿好想你们。” 桑母看着主仆两人,心中百感交集,心疼的看着桑允儿消瘦的脸颊,抚摸着,责备着丝丝:“你这丫头,有没有照顾好小姐,怎么会这么瘦?” “夫人,奴婢冤枉啊。”丝丝努了努嘴,喊道。 “娘,不怪丝丝。”桑允儿撒着娇,挽着桑母说:“我好想念娘的桂花绿豆糕,娘,你做给我吃吧。” “好,你这孩子,这皇甫家怎么会这么亏待你,瘦成这样。”桑母摇了摇头,径直走去厨房,走了几步,回头唤着丝丝:“丫头,和我一起去做。” 丝丝应了一声,朝桑允儿眨了眨眼,蹦蹦跳跳的和桑母走了。 这丫头,回到自己的地盘就这么放肆,桑允儿摇头笑着,却在同时,看到了父亲沉思的脸。 “爹,你在想什么?” “允儿,你实话告诉爹,你在皇甫家有没有受委屈,那个皇甫夷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桑允儿一听到皇甫夷的名字,心绪就烦躁起来,却不想父亲替她担心,只能掩饰的说道:“爹爹,你多虑了,他们对我都很好,您也知道,皇甫家大业大,皇甫夷整天都要处理商务。今日,是女儿请示了奶奶,才得以回家的,相公还不知情。” “胡闹,你怎么可以私自回家?”桑父听言,既气皇甫夷的粗心,也气桑允儿的傻,只是,听说女儿这般处境,他的心更加歉疚起来。 “我想你们了。爹,因为其中缘由,女儿没有回家省亲,今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爹,你难道还要和女儿生气不成?”桑允儿叹着气问。 “女儿,爹,是不想看到你生活的不快乐。你是我们的老来子,我和你娘疼你还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只是那皇甫夷,未免也太不关心你。” “爹,别再说啦,女儿自由主张,我可不是会吃亏的人。”她一改沉重的语气,轻松的撒着娇。 “那,今日不回去?”桑父也展开了笑颜,他真的是想念女儿了,虽说女儿因为那次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女儿在皇甫家的生活。 “嗯,不回了,奶奶答应我可以在家住三日,以弥补之前回门的日子。” “那便好,这三日,你就多陪陪你娘,她啊,想你想的每晚都要哭。” 听着父亲心疼娘的语气,桑允儿心中一动,这才是她想要的。桑家虽然人丁单薄,可是老两口却是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着已有白发的他们,桑允儿羡慕万分。 傍晚时分,皇甫夷到桑家报到。桑父看着风度翩翩的女婿,心中也颇为安慰。再看到他的彬彬有礼和发现允儿不在急切的心情,老人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自认为有看人的眼光,这个皇甫夷面若婉玉,印堂饱满,颇有富贵之相,切一派大将之风,气质不凡,配起允儿来也是一对璧人。而桑母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桑允儿冷冷的态度让老两口不解,于是,识相的离开,留下两人独处。 夕阳西下,桑府的小桥流水很有一番诗意,她一直是喜欢这种风格的,平静的,诗意的,似与外界隔绝的那番风味,令她沉迷其中。 “我终于知道,你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也知道了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出尘的你?”皇甫夷也被眼前的景致吸引,发出一番感慨:“这样的环境才能养成你不争的性格,允儿,你的不辞而别是为了惩罚我么?” “我有和奶奶商量。”她避重就轻的说。 “我在你眼中难道什么也不是?”皇甫夷气苦的自嘲。 桑允儿眼神一黯,心中像是缺了一角,疼的用手捂住,她不想听到他这样的批判,因为事实不是这样。 见她不语,他突然停在她的面前,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中,下巴摩挲着她的秀发,沙哑的倾诉:“允儿,你不知道我的紧张,下午,回到家,发现你不在,我像是发了疯一样。从来没有这样过,那种绝望的感觉。允儿,没有你我真的无法想象,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 桑允儿任他抱着,心中已是五味杂陈。她知道,现在他的人已经在她心里,可是,她无法忽视婉冉,也不想委屈婉冉,所以,她很矛盾。但是,她不想将自己的这份挣扎说给他听,因为,她的自尊不允许。 她轻推开他,脸色淡然,眉紧锁着,说:“你还是想左拥右抱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皇甫夷并没有注意她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痛意,若是发现了,就不会如此失望。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婉冉只是我的责任。” “那就付起你的责任,放了我。” “不,这绝不可能。”他,退了两步,冰冷的话语中透了丝绝然,他也很惊讶自己为何会这般放不下她。只是当发觉时,为时已晚。 “那我,也不会如你所愿。”她冲动的说出口,固执的说着。 “后日,我来接你。”他不愿再听她说话,淡淡的说了一句,自行离开,留下孤独的他的背影。 有些后悔,有些不舍,却不能放下身段,桑允儿叹了口气,想,他是对她失望透顶了吧。也许,在他眼中,她是这么不知好歹,他给了这么多台阶让她下,她自己却因为那可怜的自尊心,就是不愿下来。如今,可好,他是真的生气了。 第十九章 故人来 清晨,心中烦闷,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习惯了皇甫夷的存在。今日,在这个寂静的清晨,她觉得莫名的孤单。没有叫醒丝丝,她披了件红色披风,一步一步走出了桑府,一路上,赶集的人渐渐铺好了摊子,小贩还没有开始吆喝,整个世界是清静中带了点尘世的味道。这个情况似曾相识,于是,她便想起了当日初遇婉冉的情景。 那个因为路人的话语而脸色惨白的女子,那么虚弱,被人纠缠,却无力反抗。因为心中的人,始终愿意留在这风尘之中,任人欺凌也心甘情愿。想着想着,她内心的两个自己又在激烈的对峙起来。 她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红色的披风在人群中晃动,前方的马见到这鲜艳的颜色,像是被刺激到,疯了般的朝这边跑来。 惊叫声,抽气声,传入桑允儿的耳中,却来不及反应。 直到马儿在他面前高傲的嘶鸣,马上的人跳到她面前,她才缓过神来。 “是你?”说话的人声音中充满了意外的惊喜。 桑允儿定定的看着他,那晚的情景就这么突兀的窜入她的脑海。 劫持她,却替她挡剑的那个人。 看了看眼前的马儿,再看看他,一切如常。 她看着他以前受伤的那只手,问道:“伤好了吗?” 炎魂吟没想到她还记得,心中惊喜,可是,当他看到她淡淡的表情,像是尘世间的事都与她无关,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这时,斯佳和阿暄跑了过来。 “城主,你没事吧?”斯佳急忙检查他是否受了伤,然后,再顺着城主的视线看向桑允儿,不出意外,她和阿暄都认出了她。斯佳见是她,没好气的说:“又是你,遇到你就没好事。” “斯佳!”阿暄识相的拉着斯佳的的袖口,因为,他看到城主皱了眉头。 桑允儿并不想与他们寒暄,毕竟,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旧情可以叙叙,要真攀什么交情,无非就是匪徒和人质。 她无所谓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告辞!” 斯佳倒是意外她的反应,因为之前的她还会发脾气,一个多月,倒是让她变得更淡然了。 炎魂吟对她的冷淡有些意外,俊眉一拢,有些不快,但那不快也没有坚持多久。看着那远去的一抹红,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轻声低咛:“我们很快就能再见。” 浑浑噩噩,都不知道逛了多久,知道街上已是车水马龙,吵闹的声音混乱了她的思想,于是,往回走。 刚到桑府门口,东张西望的丝丝跑过来神神秘秘的看着桑允儿说:“小姐,出事啦。” “怎么了?”看着神情怪异的丝丝,桑允儿纳闷的问道。 “宫里来了人,说是让小姐你进宫一趟。” “是谁让我进宫。” “好像是皇上!” “皇上?”桑允儿皱着眉反问,想起皇上那异样的眼神,就浑身泛起冷意,她问道:“让我进宫做什么?” “听说姑爷也会去,说是接待什么凤凰城城主。” 边说边走进屋内,见皇帝身边的公公福贵站在爹娘身旁,似乎在说着什么,见桑允儿走了进来,竟是一愣,他原先在皇帝的秀女像中看过此女,今日见到真人,仿佛是以为九天仙女下凡,呆愣了好一会。桑父尴尬的咳了一声,福贵也甚是尴尬,连忙说起正事:“桑允儿,我奉皇上之命,特来请你明日进宫一趟。因为我朝将接见凤凰城城主,而皇甫夷是我朝栋梁,桑姑娘更是舞艺超群,我皇请你们参加宴会。” “允儿,你什么时候会跳舞了?”桑母皱着眉问道。 “夫人,小姐确实会。”丝丝当初见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但是,自从见到小姐的舞之后,便是确确实实的相信了。 “我知道了,谢谢公公!”桑允儿心烦的回道。 桑父给了些银子答谢,福贵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桑府。 “允儿,你~” “娘,别担心,我确实会。”桑允儿止住她的疑问说。 “哎,好不容易能回家一趟,还这么不安生。”桑母不满的看着福贵离开的背影。 “老太婆,祸从口出。”桑父制止到,转身看着桑允儿,说:“女儿啊,好好收拾收拾,明日与我一同去皇宫,爹正好要上早朝,不过,到了宫里,爹就不能陪你了。” “嗯,放心吧,爹。娘,女儿得了空,还会回来看你两老,只是,你们要好好保重身体。” 这日,一家三口好好的吃了顿团圆饭,温馨无比。 第二日,在桑府门口,桑允儿与母亲告别,桑母的泪止不住的流,桑父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安慰:“夫人,别再给女儿添愁了,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 “是、是,女儿,你一定要常回来看看我。”桑母连忙擦了眼泪,对她说道。 桑允儿重重的点着头,心中不忍离别。 一阵依依不舍的寒暄,终有结束的时候,在桑父的催促下,含泪离开。 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宫,桑允儿心中的不适感又浮了上来,为何,总是与这皇宫纠缠不清。 别了父亲,被福贵领着,走向太后的寝宫,却在半路遇上太子李恪。“你先回去,本宫正要去太后那,皇甫夫人可以和本宫一起去。”太子打发了福贵,见到桑允儿遗世独立的姿态,不免有些惆怅。 两人肩并肩走着,桑允儿自顾自想着心事,也不去搭理他。李恪一路走来,觉得时间实在是过的太快,他犹豫着是否该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太子有心事么?”回过神来,她见太子眉头紧锁,暗想是否不妥,于是,出于礼貌,她随口问道。 太子却因为她的开口而欣喜不已,之前,觉得她冷冷冰冰,似是不容易接近,没想到却能主动交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我在想,是喊你皇甫夫人呢,还是桑姑娘?”他开玩笑的说。 桑允儿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开起玩笑,先是惊讶,继而便银铃般的笑了起来,也开玩笑的回他:“那太子觉得如何呢?” “我还是觉得‘允儿’较为顺口。” 太子热切的看着桑允儿因笑意而微红的脸,心中澎湃不已。但是一想起她的身份,他的身份,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以轻松的口吻说着话,如此做来,还是能成为知己的,他如是想着。 “太子觉得哪样叫好,便哪样喊吧,名字,不过是称呼而已。”她没有忽略掉他眼中的那抹深意,心中已明,便不想与之有较多瓜葛。 接踵而来的,是新一轮的沉默。 李恪暗叹,此时,突然觉得太子的身份是那样令人反感,面对桑允儿,似乎只能是一个平凡的人,这样才有接近她的机会。 慢慢走进上次来过的花园,花园中,已是人满为患,有太后,皇后,梦璃,还有妍妃,以及太监仆人,竟然,还有皇甫夷。众多的女人中,他显得那么突兀,尤其是谈话间依然微拢的眉心,让她的心莫名的揪了起来。 皇后眼尖,看到了并肩走来的两人,悄悄对着太后附耳说道:“恪儿来了,您老人家好好说说他。 太后朝两人望去,心底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桑允儿,似乎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看着她淡然的神色,傲视红尘的眼神,太后的这个念头就更坚定了些。 “恪儿给太后,母后,妍妃请安。”他随意一拜。 “民女桑允儿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妍妃,太子妃。”她定定的看着这些人,无奈的请安。 “我说你们两对也真是奇怪,怎么都分开着来了。”妍妃故意这样说道,看着梦璃,嘴角激起一丝讽意。 想起当日她弃皇甫夷而选太子,是举朝皆知。如今,因为看到皇甫夷娶了桑侍郎的千金,心就开始不平衡起来。同样是女人,她妍妃就做不到梦璃这样的绝情,想起梦璃现在的处境和挣扎,她的内心竟然是痛快的。 “是啊,皇儿,梦璃说你不愿与她同来,可有此事?”皇后也一改平日里温和的模样,严肃的问。 “孩儿只是有事处理。”李恪不耐的回答。 太后见现场有些火药味,连忙出来圆场:“好啦,今日是接见凤凰城城主的喜庆日子,就应该高高兴兴的。对了,允儿,上次听珊儿说,你的舞艺超群,今日,特请你来表演一番。” 桑允儿一直静静的,若没有太后的话,大家还真没有注意到她。她似乎是有些让大家忽视,她知道,只有皇甫夷的目光是从刚才到现在一刻也没离开。桑允儿故意忽视,却躲不掉那目光中的思念和不解。 “珊妹是故意夸大了,民女只是略懂些罢了。” “哪能呢?能把珊儿教成那样,那你的水平肯定是高于她的。”太后笑意盈盈的说着,目光深处,是另一番探究。 梦璃看着桑允儿的眼神是有恨意的,无论是皇甫夷,还是太子,现在都不属于她。以前,她日日算计,想要得到的一切,此刻,都因为眼前的女子化为泡影。她,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因为,纵然得不到感情,却还能保住太子妃之位。 “大家都在啊,真是热闹。” 众人回头,这中气不足的嗓门,不是皇上还有谁? 第二十章 一舞惊人 “皇上,早朝结束了?”太后笑着问。 大家都等着皇帝的回答,却见他眼神迷朦,痴痴的望着桑允儿。 众人脸色都有了些变化,皇甫夷更是双眼冒火,恨不得拉着桑允儿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见桑允儿面露不悦的转过身去,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 皇后尴尬的咳了咳嗽。 皇上回过神来,脸色也僵硬着,似乎觉得有些失态,连忙找了话题说:“凤凰城城主马上就到,各位还是准备准备,到大殿迎接吧。” “那好吧,我们还是去大殿!”太后最后说道,众人也就一呼百应,随着太后皇上向大殿走去。 不论选择是谁,都是那么的不舒服,于是,她还是更愿意和皇甫夷走在众人的最后。皇甫夷虽是心有窃喜,但是当看到皇上和太子不断的回头,心中的警钟就不断的响起。他是不是该做些决断了,否则,这事情将要怎样演变! “今日结束之后,就与我回府吧。”皇甫夷口气坚决,不容拒绝。 桑允儿没有说话,是无力回答,还是决定要面对,她并不明了。若这是她的宿命,她也只能承受。 殿中,太后和皇帝坐于左主位,右主位则空着。然后众人分坐两旁,所有的嫔妃和皇子,公主都出来参加,声势浩大。 桑允儿有些不解,不就是一个城主,为何要这般礼遇,莫非那城主也要学电视剧中的人物来个和亲? 想至此,桑允儿嘴角有些微笑,好想念电视机啊!她在心中呼喊。 现场的人,没有人懂她的心思,也都默默的瞪着那个傲慢的,无礼的,敢迟到的客人。 随着福贵的喊声,大殿中走进来三人,穿着异样的服装,却不卑不亢,走至中央,微微弯腰,声调也是上扬的,听着让人心情爽朗:“拜见皇上。” 是他! 桑允儿和皇甫夷都认出了来人。 桑允儿自是见过他,没想到那日在大街上偶遇后,竟然在这里遇见他,他还是凤凰城城主,那个令我朝头疼的蛮夷地方。 皇甫夷却是从他的眼睛认出他就是那日想要抢夺紫凤凰的人,那个眼神,高傲,势在必得,让人很难忘记,没有想到他就是凤凰城城主。 当然,其他人都还蒙在骨里。 “快赐座!”皇上也礼遇三分,客客气气的说着,并没有因为他的迟到而面露不悦。 炎魂吟毫不客气的走上主座,眼神若有似无的往桑允儿这边瞟过,皇甫夷感觉到那道投来的不友善的目光,那根悬着的弦又绷紧起来。 见桑允儿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是皇甫夷从她讶异的表情中发现她好像也认出了他。 “你认出了他!”是极其肯定的语气。 桑允儿猛地抬头,同样的,也惊讶于他的发现。她没有回答,只是轻声的用同样坚定的语气说道:“他不是坏人。” “你!”皇甫夷怔住,不明白她的语气,稍稍回神,他握住身旁的她的手,紧紧的握住,让她有些疼意,她愕然的抬头看向他,不明所以。 “你是我的,不要再想着别人。”他咬着牙齿,压低声音说。 “我不属于谁!”她冷淡的看着他,那种冷意让皇甫夷错以为她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突地放了手,不再看她,只是无神的看着前方,看着那个坐在主位的人,身上的凉意越来越深,深的让他以为自己置身冰天雪地。 不知道皇帝和他说些什么,无非是互相恭维的话,正准备起身,却听到皇帝说:“朕现在就请皇甫夫人为我们舞一曲。” 桑允儿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皇甫夷,见他面无表情,也不再看她,心有些痛,憋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至中央,浅浅一笑,迷了众生。 “那允儿在此献丑了。” 换了一身的白裳,在夜明珠的照映下越显得楚楚动人,丝带也是白色,一圈一圈的带着妖娆和纯洁。 长发散落,发钗上的两颗珍珠随着身躯也轻轻摆动,她一脸神伤,配合着梁祝的音乐,一步一步走向爱情的边缘。那份苦痛,那份坚守,一个跳跃,一个转身,丝带划出的柔美的弧度,将所有的感情表现了出来。 皇帝和太子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宛若仙子的她,那种想要却得不到的心情,就像针扎着一样的疼痛,却不甘心就此放弃,痒痛难忍。 炎魂吟静静的看着翩翩起舞的她,心中澎湃,面上却没有露出万分。音乐细腻婉转,她此时蹲坐着,展现出柔美的体操动作,让再座的人叹为观止。 跨越的同时将手中的丝带扔出,在天空中飘过,像是一阵轻烟,再回神,已不见踪影,就像那绽放的烟花,短暂的灿烂后留下一片回忆。 一身白衣的她,不断的翻越着,就在皇帝的面前,再一个跳跃,接住落下的丝带,单膝跪地,像是完美的落幕,却在众人的心中绽放了礼花。 结束了许久,掌声才不断的传入耳中,桑允儿额头有了细微的汗珠,,胸口起伏不定,余光却瞟向空空的座位,皇甫夷不知去向,心中是止不住的疼痛。 炎魂吟的目光紧紧的锁住他,不断轻咬着嘴唇,似是在挣扎着什么。 “允儿啊,珊儿真是说对了,你才是真正的会跳舞,我竟然不知道跳舞可以让人流泪。”太后用丝巾拭着泪,被刚才的情景和音乐所感动。 “是啊,允儿,还有这音乐,是你所作么,真是太感人了。”皇后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中不能自拔。 桑允儿抿嘴笑着,她展现的不过是加了舞蹈的体操,还有经典的梁祝,这些都是国粹,怎么能不让他们沉醉? “回皇后,这首音乐,只是允儿梦中所得。”她可不想说是自己所做,不然他们要是哪天想起来要她作一曲,她上哪里做得。只是这首梁祝,是从小的耳濡目染,宫商角徵羽也都晓得,自然能手到擒来。 “梦中?这也是颇为怪异了,莫不是是神仙所做,托你传入世间?”太后偏着头想着。 允儿,你入座吧,刚才你夫婿说有事处理,就让他先回府了,你可要留下来好好的陪陪我。”太后说道。 梦璃和妍妃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后,这太后是最难以相处和亲近的,今日,怎会主动示好,莫非这桑允儿真有什么迷惑人心神的本领? 桑允儿静静的回到座位,却对着身旁空着的座位失神。之后发生的一切,她全都自动忽略,直到曲终人散,她才回过神来。 谢绝了太后的挽留,也婉拒了皇上别有用心的好意,只说想一个人回府。 走在已经熟悉的皇宫庭院,寂静的午后,她一个人走着,脚步慌乱而急促。她不知道皇甫夷会不辞而别,究竟还是生气了。难道,他对她的感情也只有如此么?她有些气结的想着,越想越觉得委屈,抬起头仰望的天空,似是有诉不尽的愁意,却无人诉说。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炎魂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桑允儿被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眉峰拢起,语带责怪的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哈哈——”炎魂吟放声大笑,声音很响,响的让桑允儿以为他好像要笑到天长地久。 终于,他停止了笑,一脸正经的看着她说:“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我的脑海中除了你还是你!”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表白,她听到了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看着他尽在咫尺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连你也要捉弄我么?怎么,我看上去有那么好欺负?” “不敢。”他的脸上没有捉弄的意思,一本正经的回道。 “若不是,就请你离开。我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若是有机会,我会还了你这个人情。” “哦?你要怎么还?”他挑起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希望我怎么还?” “离开皇甫夷,嫁给我!”他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说完后,内心竟是那么轻松。 “你在胡说什么!”她惊讶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中捕获一丝一毫的捉弄,却没有,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乱。 “我像是在胡说吗?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 想起这段日子,自己的心绪全都围绕在那一夜,日日思念的人,他做梦也想得到。只是,一直碍于她的身份。可是,当自己在街上遇到她的那一刻,心中所有的疑虑和挣扎全都像炮弹一样炸开,发现自己是那么可笑,爱一个人,似乎并不要那么多的理由和顾虑。 “我已是皇甫夷的妻子。” “但是他爱你吗,你爱他吗?”他怀疑的看着她。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不爱你。”她抬起头,忽视心中异样的感觉,冰冷的对着他说。 炎魂吟脸色‘唰’的变白,脸色难看的要命,只是嘴上还强硬的说道:“我并不在乎。” “那随你好了。” 她不想再待下去,留下他一人,匆匆离开。目前,她只想知道皇甫夷为什么突然离开,若是他已经对他们的婚姻失望,她可以成全。只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见到他。 第二十一章 暮然回首 回到府里,已是华灯初上,桑允儿一路走回临渊阁,途经之处,遇到一人便问是否见过皇甫夷,但是回答都是否定。 “丝丝,姑爷回来过没?”她问着正在收拾书桌的丝丝,迎来的却是丝丝迷茫的眼神,好似在说,我怎么知道。 桑允儿突生一种不祥的感觉,总觉得有事发生,却像有数万只蚂蚁在啃咬,坐不住,她匆忙的去找皇甫珊。 在悦景楼看到了脸色着急的皇甫珊,桑允儿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皇甫珊一跳。 “嫂子?”她有些慌张。 “珊儿,看到你哥哥了没?”她没有忽视掉皇甫珊紧张的神情。 “没,没看到。他不是去皇宫了么?”她顾左右而言他。 桑允儿皱着眉看着她,看的皇甫珊别扭的很,索性转了身看向窗外,支支吾吾的说:“嫂子,你真好玩,怎么找哥哥找到我这里来了,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啊?” “珊儿,你知道吗,你不善于撒谎。” 桑允儿声音冷冷的,有些不耐烦。 “我,我没撒谎,我,干嘛要撒谎,我真的没有见着哥哥。” 皇甫珊憋得脸通红,却还是不肯松口。 “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飞快回答的皇甫珊显得欲盖弥彰。 桑允儿叹了口气,不再问她,周围明显安静了下来。一轮圆月挂在了屋顶,照亮了室内,一片阴影落在她的脸上。皇甫珊偷偷的看她,见她脸色悲戚,心中不忍,刚想说话,天空中响起了一声连着一声野兽般的吼声。 “哥哥!”她着急而担心的脱口而出,却在看到桑允儿复杂的脸色后噤了声。 “皇甫夷,难道是~” 桑允儿恍然大悟,不顾皇甫珊欲哭的表情,挣脱开她紧紧拽住她的手,朝屋外跑去。原来,这就是不告诉她的原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什么也不告诉她,难道,全世界都要把她当成傻瓜吗? 她站在灵草屋外,心痛的无以加附,听着耳边传来的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还记得那个新婚之夜,虽有些恐惧,但是在见到笼中的人时更多的只是惊讶,只因为没有感情。但是,如今,物是人非,他是她的丈夫,她爱他,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她想走进去,却被老夫人拦下。 “允儿,你还是不要进去罢。”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苍老和无力。 “不,我要进去。”桑允儿一脸坚定,那种下了决心的咬牙切齿,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在他身边。 她朝前走着,越往里走光线越刺眼,还是那个巨大的铁笼,皇甫夷披头散发,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惊惧,早已丧失了往日的柔情和明朗。 他见到桑允儿平静的走过来,眼神中闪过错愕,喃喃的喊了一声:“允儿?”声音中一如往常,让桑允儿惊喜道:“你,你没事?” 她激动的冲上前去,想将手伸进笼中,却在接触到笼子的时候,发现了皇甫夷眼神的变化,那么凶狠,像是看着仇人一般,她下意识缩回了手。 “他现在没有自己的意识!” 无力的声音在桑允儿身后响起,听的她一怔,怀疑的说道:“可是,刚才,他明明唤了我。” “这,我也不知,恐怕只是一时的错觉。”老夫人对于刚才的一幕也颇为惊讶。 “我想进去。”桑允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皇甫夷,看着他充满仇恨的双眼,看着他嗜血的光芒,看着他不断的扯着手中的铁链,看着他不断的发着野兽般的呼喊声。她心痛的快要死去,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却什么也不做。 “不行,他现在会伤害你,你会很危险。”老夫人想也不想的拒绝说。 “不,我要进去,我要唤醒他。”桑允儿祈求的看着老夫人,恳求的说:“奶奶,你让我进去吧,我想为他做些什么,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老夫人看着皇甫夷,再看看桑允儿,心中百般挣扎,她怕醒来后夷儿责怪他,发病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她看到此时的他,可是,却无法阻止。 “奶奶!”她催促着,不忍再看他发疯似的扯着铁链,血,已经缓缓流下。 老夫人终于动摇,看着皇甫夷留下的血,她的神经被刺痛。 打开了铁笼,桑允儿坚定的站在门内,眼神是那么温暖,皇甫夷见竟然有人进来,也是一阵错愕,可是,仅是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又恢复了狂乱,嘴角狞笑起来。 桑允儿渐渐走向他,坚定不移。 “允儿?!”笼外的老夫人担心的唤着她,却被皇甫夷投来的恶狠狠的眼神给谂住,仿佛是打扰他猎物的表情,老夫人紧张起来,忙唤来管家,等待着危险时刻救出桑允儿。 “皇甫夷!”桑允儿轻轻的唤着他。 他的神情一会儿像是能认出她,一会又恢复疯狂,见她定定的站在面前,眼中嗜血的光芒伴随着他邪恶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诡异无比。 他抬起锁着铁链的手,抚上她的脸庞,桑允儿欣喜得看着他,谁知,就在一瞬间,他捏住她的脖子,力道大的足以将她掐死。桑允儿闭上眼睛,嘴里不断的唤着“皇甫夷!” 而老夫人和管家则惊慌失措的喊道:“住手。” 皇甫夷笑了笑,表情诡异而邪魅,他松开手,低下头,凑近她美丽的脖子,柔美而怜惜的吻上她的细颈。她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果然,他对着她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去,老夫人和管家都惊惧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桑允儿吃痛的看着他,心,也似是在流血。 “皇甫夷。”她还是轻唤着他。 他疑虑的抬起头,看着她的脖子,那血痕烧痛了他的眼,那红色在刺激着他什么地方。慢慢的,他回过神来,眼睛也渐渐的清晰,她清楚的看到,他的漂亮的眼中有她的倒影。 “允儿!”他慌张的看着她,那紧张的眼神让她明白,他,清醒了。 她露出舒心的,苍白的笑容,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缓缓落下。 皇甫夷心痛难忍,他,伤害了她。疯了似的抱起她,穿过老夫人和管家,冲到临渊阁,一路上不断的吼着:“快去找大夫。”声音中充斥了绝望。 大夫在一阵紧张中为桑允儿上了药,并配好了药方,在看到皇甫夷受伤的的手臂时,好心的提醒道:“皇甫少爷,你的手~” “你走吧,我没事。”他一个犯了罪的人,该受一点惩罚,否则,他不能原谅自己。 夜深人静,他赶走了所有想来看望桑允儿的人,只有他,孤独的,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容颜,裹着纱布的脖子,他后悔的想要杀了自己。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来回的摩挲着自己的脸,心中是惊讶,允儿的血,竟然能唤醒疯狂中的他?难道,她真是那个十年前江湖术士口中预算的那个女子? 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恋和不舍,他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手,因为,他与她是注定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桑允儿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一脸疲惫的他,心中安慰万分,她还是做到了不是么? “你醒了?”他惊喜的看着她。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温柔的按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请让我明天告诉你好么?。”他心疼的看着她,怜惜不已,说道:“今晚,我这么伤害你,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些。”她目光淡然的看着他,今晚,她完全是出自本能,并不想因为这样赢得他的感谢,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感谢。 “不,我要道歉,我不想伤害你,允儿,我要告诉你,在这个世上,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你,我爱你!”他的下巴抵住她的手,俯身抱住她,对于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悸不已。 “皇甫夷,我以前说的那个誓言还是存在的。”她将头偏向另一方,语气微赧的说道。 “真的?”他不信的反问,没有想到事情真是峰回路转。他想到今天早上,她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没想到,才一天,事情就有了这样的转变。 她点着头,因为她的示意,他觉得头顶的那一片天也突然恢复了晴朗。 “痛吗?”他心疼的摸着她的脖子,那么深的伤痕,怕是痊愈后也会留下疤痕了。 “痛,但是值得。”她看着他,心中喟然,原来,他已在她心底。 “允儿!”他深情的喊着,不知道怎样表达感激和爱意,只能将她的名字留在心里,不断的靠呼唤来支撑着自己的心疼。 “不累吗?”她问。 “不累。”他不明,但是仍答道。 “那就别上来睡了,我可是困了。”她转身,留下惊喜不已的他。 他迅速的爬上床,靠在她的身边,从背后温柔的抱住她,桑允儿安心的露出笑容,不一会儿,便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于是,她,一夜好眠。 第二十二章 逼迫 第二日一大早,皇甫珊就站在桑允儿的屋外,内疚的不知是该敲门还是离开。、 “皇甫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丝丝端着水,有着诧异的看着她。 “丝丝!”皇甫珊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先进去看看小姐,昨日受了伤,不知道伤口有没有好些,一大早就起床了。”她嘀咕着,心里也内疚的很,当初,答应了夫人老爷好好照顾小姐,现在要是知道小姐受了伤,非用眼睛杀死她不可。 “我~” “你也想看看小姐,是不?那一起进来吧。” 丝丝推开了门,见桑允儿一身粉衣的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出神,连忙唤着:“小姐,过来洗漱了,我给你端来了清水,哦,皇甫小姐来看你了。” 桑允儿早已从镜中看到了皇甫珊,见她一脸愧色,怕是昨晚一夜没睡好,桑允儿笑了笑,说:“珊儿,用过早饭了吗?” “嫂嫂,你,还好吗?”她走到她身边,看到了她裹着纱布的脖子,愧疚不已。 “没事了,珊儿,不用自责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虽然我当时有些生气,但是,现在那些有不重要了。”她转过身,笑着对皇甫珊说。 “可是,我~” “别可是啦,来,陪我到花园走走。” 她站起身,拉着皇甫珊,朝屋外走去,临走时,不忘对丝丝说道:“丝丝,拜托你给我们端些粥到花园,我们就在花园用早餐啦。” “好。”丝丝笑嘻嘻的答应着,看到小姐的心情不似前几日的沉闷,她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皇甫夷今早离开后,嘴角一直带着微笑,心情也从阴雨转晴,好得不得了。他甚至觉得这世间突然是那么美好,仇恨,责任什么都不存在了。 直到卫予琉带着一道圣旨出现,完全搅乱了他的心情。 “他现在对允儿的心思是昭然若揭。“卫予琉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说。 “哼,什么舞蹈师傅,什么为国争光,简直是荒谬。”皇甫夷火大的空手劈向身旁的树干,叶子受不了突然的力量而四处飘落。 “那现在该怎么办,皇命难违,他若是想让允儿进宫一个月,我们只能照办。” “予琉,”皇甫夷眉头紧锁的看着他,道出自己埋藏许久的秘密:“我若是告诉你,我是当年绥帝和齐妃的儿子,你会不会很惊讶?” “什么?”卫予琉露出皇甫夷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怀疑的问道:“那当今的皇帝是怎么回事,今日的皇甫首富又是怎么回事?” 皇甫夷好看的眉拧成了一条直线,犹豫半晌,终于说出口:“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的奶奶是我的外婆,当年的齐妃被当今太后迫害,生下我后,她求奶娘把我带回了皇甫别院,谎称是舅舅的孩子,而舅舅与舅妈一直没有子嗣,所以就将皇甫家的家业都传与了我。”想起仇恨,想起自己所承受的痛,想着想着就咬牙切齿。 “可是,听说当年齐妃是难产而死,没有听说是太后所害,何况绥帝也并没有追究。”卫予琉说道。 “当今的皇帝并非绥帝和太后的儿子,而是太后妹妹的孩子。”皇甫夷头疼的想着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天哪!”卫予琉惊喊道,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当年我听奶奶说起时,我根本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她逼着让我相信,太后下毒害了我的母亲,我的身体内也中了毒。所以,我每年都会病发,只是,当昨日见到了允儿的血,我却清醒了,不知道这清醒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 “我越听越糊涂了,慢着,让我理理清楚。”他打了个手势,让皇甫夷停止,在院子里踱起步来,嘴里不断的说着,“你是说当今的皇帝是冒牌的,而你才是正宗的。可是,皇帝今年三十有八,比你整整大了十二岁,这,他怎么冒充的。 “当今的太后心思缜密,早在失宠时就已经布局好一切,当时最受宠的是扬名天下的来自民间的李妃。太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她冒充自己怀孕,将妹妹临产的孩子送入宫,于是狸猫当上了太子。直到很多年后,我的母亲齐妃才受宠,其实绥帝比我娘亲大很多。太后见绥帝沉迷于母亲的美色,整日不理朝政,于是日积月累的给我母亲下了毒,并终于在我母亲生产之日毒发,母亲将最后的力气将我生下来,自己却撒手西去。” “这些你都是哪里听来的?”卫予琉怀疑的问道。 “你不信我?”皇甫夷眯起眼,眼神愠怒。 “不是,只是作为一个旁观人,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的病不是五年前才发的吗?” “这也是我当初问奶奶的问题,她说是她一直用药物在控制,直到五年前才毒发。” “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若说大了,是谋朝篡位。”卫予琉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愁眉苦脸的说道。 皇甫夷却笑着说:“若是这个皇帝是个明君,将国家治理得好也就罢了,但是,他现在竟想夺我妻,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那你想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不能这么冲动!”卫予琉急忙说道。“你不帮我?”皇甫夷怒道。 “夷,你现在太冲动了,你想想,你要怎么做,才能使别人相信你是正牌,若是冒冒然去,不但是失了自己的性命,,恐怕全部皇甫家的人都要因为你而扣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他不赞同他这么冒失的做法。 然而,皇甫夷却一笑,笑得诡异而让人心悸,浅浅的对着他说:“你跟我来。” 他带着卫予琉走入了书房,却没有见到树后面的两个人,桑允儿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的皇甫珊,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皇甫珊担心的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清清浅浅的回了一句:“是的。” 桑允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进入书房,卫予琉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夷,你到底~” 看到他拿出紫凤凰,更是不明白的问道:“你和我说的事情和紫凤凰又有什么关系?” 皇甫夷没有说话,他把紫凤凰放在桌上,拾起墙壁上挂着的小刀,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血顿时流了出来。 “夷,你~”他吃惊的看着皇甫夷反常的举动。 皇甫夷将血滴在干净的墨盘里,将紫凤凰的底座轻轻的沾着自己的血液,然后像刻章一样刻在白纸上。他拿起白纸,刻着的红印赫然出现在卫予琉的面前。 “国玺?!!”卫予琉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不错,任何人都想不到这个办法,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这个秘密,想必是母亲早就知道太后的阴谋,早就有所准备。” “如此说来,你母亲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卫予琉感叹道,今天,一道圣旨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秘密。 “我并不想做这么绝,但这是他逼我的。” “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走一步看一步,万一,是你想岔了。那不是徒然的增加一场风雨?”难道桑允儿真的能这么影响他,想起桑允儿坚定的性格,淡然的神情,若是知道这般事实,是否还能冷静如常? “好,我就给他一次机会。” 皇甫夷紧紧的握着紫凤凰,信誓旦旦的说。 于是,桑允儿第二日便准备去皇宫,临走时,皇甫夷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她好笑的看着他,心中自然知道他如此依依不舍的原因,于是取笑他说:“怎么,我又不是不回了,你还怕我飞走么?” “是的,我怕你飞走,飞到我再也见不到的地方。”皇甫夷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眼底的挣扎看在她眼里,却痛在心里。 “我不会飞走,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也不会离开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桑允儿定定的看着她,说出自己的决心。 得到了她的肯定,皇甫夷稍稍放宽了心,说:“在宫里不比家中,我会让予琉保护你,若遇事,他是能值得信任的。” “我知。”她笑了笑,眼神迷离,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心,温柔的说:“别担心,我会如期而归。” 他看着她淡淡的嘴角,心中一动,紧紧的抱住她,很是不舍,为了这个女子,他会做出一切,无论上天,入地,只要为她,他心甘情愿。 桑允儿抬头看天,时辰已经不早,便辞了家人,同丝丝一起入宫。她一派淡然,与平常无异,只有她知,这一去,便会决定很多事,但是无论结果与否,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其他的,她不管,因为,这一生,她想为自己而活。 桑允儿走后,皇甫夷便去了商铺,也就是全国总部。步淩却意外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但是两人的见面,却又在意料之中。彼此相视一笑,一切都已明了。 “你的仇已报,是否愿意留下来帮我?”皇甫夷见他眼神中已没有当初的灰暗,想是大仇得报,人也轻松不少。 “我只是闲云野鹤,皇甫兄太抬举我了,但是为了报皇甫兄成人之美,这份东西是我报答你的一点心意。”步淩还是那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依旧是掩盖不了眉宇中的英姿之气,他从怀中拿出一份东西,交给皇甫夷。 “皇帝爪牙的名单?”他看了一眼人名,便心中有数。 “不错,这个还得感谢邵臻,若不是他,我揪不出这么多的人,这个狗皇帝,倒是下了一番心思对付你。” 听着步淩的话,皇甫夷灵光一闪,总觉得允儿这次进宫事有蹊跷,现在,他终于理出一些头绪。这个无能的皇帝,身后若不是有个太后,他怎能想到这个法子? 第二十三章 宫中人质 皇甫夷了然的笑着,想着太后的心思,她想让允儿进宫,表面上是做公主们的舞蹈老师,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把允儿作为人质来牵制他。 然而,他们把他皇甫夷想的太简单! 步淩不知他的心思,只认为他在想名单的事,于是说:“皇甫兄,你要小心皇帝!” “多谢!”回过神来,皇甫夷感激的看着他,若是此人能帮他,必是如虎添翼,只是,他本性不受拘束,喜爱自由自在,也不必勉强了他,只是说道:“若是步兄想通了,也可来找我。” “哎,只怪我天生自由散漫,不过,如果皇甫兄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相助。”他爽快的说。 皇甫夷与他相视而笑,交朋友似乎不需要用过多的语言,像情人一样,看对眼后,即使不用语言交谈,也能生死交换,他们,就是如此。 步淩走后,皇甫夷便静观其变,每日,卫予琉都会把宫中的消息飞鸽传书回来,所以,他对桑允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而桑允儿在宫中仍谈泰然自如,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清晨便会尽责的当好舞蹈老师的角色。只是,她偶尔会觉得无力,她哪有什么资格当舞蹈老师,只是有些舞蹈底子,加上在现代社会舞蹈种类较多,她的见识比较多而已。 若说这些公主,个个是千金之躯,哪能吃得了拉韧带的苦,所以,既然学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想学,那她自然是不用太花心思了。 七日来,似乎是平安无事,下了课后,卫予琉倒是经常来看她,只是不说话,眼神中有探索和迷茫,也有挣扎和怀疑。 也有一日,他问她,若是有那么一天,皇甫夷真的成了皇帝,她会怎样? 她看着他,眼底澄净,似乎皇甫夷成不成皇帝,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只是淡淡一说,他是他,我是我! 卫予琉也不再说话,直到他觉得该走了,才告了辞,回到将军府,抬头看着那一轮圆月,心中惆怅万分。 半个月已大半过去,想念竟成了桑允儿度过皇宫中寂寞日子唯一的慰藉,想起皇甫夷,想起他身上的深仇,微微气喘,捂住胸口,抬头看着柳梢上的圆月,心神向往。许久,转身回屋,却被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 “皇上?” 她惊讶的看着他,心中却警钟敲响,这么晚,他堂堂一国之君,来她住所是如此不符规矩。 “不必惊讶。朕只是来看看,这几日,在宫中可住的习惯?”月光下,皇帝的身影有些诡异,本就瘦削的身材在月光和柳树的衬托下竟像鬼魂般飘忽。“谢皇上关心,民女一切都好。”她收了收神,恢复淡定自若的神情,既来之,则安之。 皇帝有些激动,但是却仍然控制着自己,发出的声音掺了些压抑,他冲动的走上来,抓住桑允儿的双手,情迷而沙哑的说:“桑姑娘,你可随了朕?” 听到他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桑允儿恼怒不已,但是脸上依旧平淡如水,只有微微泛红的脸泄露了她此时已非常生气的心情,但是她不能冲动,只是冷淡的,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说:“请皇上自重。民女已是皇甫夷的妻子,怎可再随他人?” 皇帝尴尬不已,原以为天下女子皆一般,没想到刚一开口,就遭到了拒绝,但是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心怎会轻易屈服,他仍自以为是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朕可马上赐你们婚姻无效。” 桑允儿心中冷笑,表情却淡淡的,说:“民女和皇甫夷成亲可是皇上一口允诺,并下了诏书赐婚的,如今,皇上出尔反尔,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朕愿意,谁敢阻拦?” “皇甫夷富可敌国,难道您不怕他?”桑允儿提醒他说。 “哼,他,我自会对付。”皇帝不知不觉说漏了嘴,但是马上便止住了嘴,看向月下的她,犹如月光仙子,美好而纯洁,看得他蠢蠢欲动。 终于按耐不住自己,他欲上前,强行抱她。 桑允儿心中恼怒,想逃离,却发现他虽然瘦削,但是,她忘了,他始终是男人啊,力气仍然是她挣脱不开的。 直到一声愤怒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惊得皇帝止住了手,也让桑允儿能及时的逃脱。皇帝恼羞成怒的看着来人,压低声音斥责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李恪眼睛似要冒火,脑海中依然想着刚才的一幕,若是他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想。再看着皇帝,因情欲而变形的脸,此时可笑至极。李恪冷冷的回了一句:“那父皇深夜到此,所谓何事?” “放肆!朕做什么还需向你交代不成!”他脸色变了变,底气不足的斥责。 “父皇乃一国之君,而桑姑娘是皇甫夷结发妻子,您刚才所做的我就当没看到,但是,我希望父皇不要辱了国体。”李恪说的字字带刺,听得皇帝气极。 他实在是没了面子,愤怒的瞪着李恪,却拿他没办法,只能心有不甘的甩袖离去。 皇帝离开后,桑允儿尴尬的看了一眼李恪,说道:“谢太子刚才及时相助。” “三日后,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这期间,你一定要小心。”他看着她,感该万分,纵然知道得不到她,却也是希望她一切安好。这也是他本着一颗高傲的心,留下的最后一点自尊心,那就是,以后他们见面,她仍然可以与他谈笑风生。 “谢谢!”她是真心感激,在这样一个无助的地方,他能够不畏皇帝的权利而极力保护她,桑允儿她何德何能,竟然要欠他这份人情债。想着,对他,她是感到愧疚而尊敬的。 “早些休息吧,父皇那边你暂时不用担心。”他眉眼清淡,却透着傲气,嘴角含着无奈,却能真心微笑,这是怎样的难能可贵。 桑允儿目送着他离开,心久久不能平静,皇帝并不会就此罢休吧! 第二日,清晨,她正在教公主们丝带舞的动作,太后的身影出现在院中,很是突兀。脸上,是捉摸不透的神情。桑允儿暗暗思赋,这太后,应该是为了昨夜之事而来。 池塘边,太后的脸色平平淡淡,桑允儿站在她身边静默,直到太后威严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哀家已听说了昨日之事,不知允儿你要和哀家怎样解释?” “不知太后听说的是什么版本?” 听着她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太后一怔,转身看她,见她秀眉微拢,似是不快。于是,她渐渐软了声音,叹气道:“不论是什么版本,这,毕竟是有伤国体。” “我,只爱皇甫夷。”说的是那么自然,桑允儿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恐怕也不能如你所愿。”太后话中有话的说着。 “民女愚笨,不知太后话中何意?”心中隐隐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而每次有这种感觉,就真的发生不好的事情,因而,桑允儿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这次请你进宫,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教公主们跳舞,而是为了钳制皇甫夷。没有想到,皇帝竟这样按耐不住自己。”太后竟然轻易的将秘密说了出来。 桑允儿皱眉,肯定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否则,太后又怎会轻易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 见桑允儿不语,太后继续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没想到允儿你也是如此。” “不知太后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桑允儿淡淡一笑,看着她。 太后见到她的笑容,冷不丁的浑身冷颤,恼怒道:“皇帝本来就要对付皇甫夷,因为他富可敌国。这次让你进宫,只是为了要挟他,没想到皇帝自乱阵脚,允儿,你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有钱竟然也是个错误。桑允儿冷冷笑着,感到凄凉。 “恐怕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对付他了,否则,太后你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于我。” “不错。”太后静静看着池塘中的鱼儿,脸上没起一丝波澜。怪不得,这几日不见卫予琉,他在帮皇甫夷应付皇帝吧?她不担心皇甫夷,他有缜密的心思,高段的手腕,广泛的人脉,一呼百应的财富,以及卫予琉的兵权。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担心的是,之后的江山变动,她不希望看到那时的场面。因为,到了那时,皇甫夷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到时的她,该如何自处? 或许,她也根本活不到那时,眼前明摆着,太后不会让她活过今天。 回到宫中暂住的地方,她静静的坐在炕桌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丝丝,早已让她差遣回桑府,她不想让她也涉险。如今,情势变化太快,快到已不是她能掌控。 许久,小德子走了进来,脸色是惶恐而心疼的,他犹豫的将太后嘱咐的东西递给她。 小德子不忍再看,偷偷的最后看了一眼桑允儿,含泪离开。 而她,则一脸怪异的笑容,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她又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死亡,没有一丝丝的害怕,竟觉得是那么的亲切和自然。 只是,她很想再见皇甫夷一眼,但是,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此时的皇甫夷,应该是沉浸在报仇的的快意中吧,而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再放任自己最后一遍想念他后,拿起毒酒,一饮而尽。 第二十四章 凤凰城 梦中,有皇甫夷英俊深情的脸庞,泛着愁苦,但是仍对她展开笑颜。站在玫瑰花丛中,挣开双臂环抱住他。笼中,他对她媚笑,咬她,却因血而清醒。种种种种,出现在梦中,不想忘怀,却不能控制的,他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恁她呼喊,恁她祈求,他竟然无动于衷,飘然离去。 惊醒,长长的睫毛抬起,眼下是一片湿濡,心痛的无法呼吸。睁开眼,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吃力的起身,眼前的金碧辉煌不下于皇宫,却又不是皇宫。皇宫中没有这么多的异域风情,她以现代人的眼光知道,这里不是皇宫。 镂空的屏风,绚烂而华贵的吊灯,以及梦幻般的大床,床上都是蕾丝,像极了童话中公主的床。她像是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难道,她又一次穿越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想着之前有记忆的那一段,好像自己喝了毒酒,之后便什么也不知了。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桑允儿不安,若是再一次穿越,那,她就不能再见到皇甫夷了。对了,皇甫夷!她突然回神,现在皇帝和他是正面交锋了,不知他现在怎样。 门‘吱嘎’一响,推门而入的人让桑允儿提着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醒了?”炎魂吟一身白色镶金华贵朝服,金色的丝带竖起黑色长发,显得英姿勃勃,只是双眉微拢,有些怒气的看着她。 “是你救了我?”桑允儿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不然你以为呢?”他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不赞同的说道:“若不是三日前,我去向你辞行,我怎么救得了你?你真傻,竟然乖乖的喝下毒酒。” 桑允儿想起来,在最后没有知觉的前一秒,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原来是他! 听着他的责备,她是没有回答的措辞。当时,只是觉得不想连累皇甫夷,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桑允儿,只是一个随时会消失在这个时空的灵魂。所以,她不想,也不愿给他带来麻烦或是成为他的累赘,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也不是结束。 “难道,你竟这么不珍惜自己,为了一个皇甫夷,你~” “你说我昏迷了三天?”她打断他,脑海中闪过他刚才说的话。 “是的,今天,你的毒刚刚减轻了些。” “我现在在哪里?” “凤凰城!”他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看着她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他的内心竟有胜利的喜悦。 “凤凰城?”她咀嚼着这个地方,脑中似乎灵光一闪,却又快得抓不住,究竟这个地名在哪里听过?于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城堡而已。”他笑了笑,回答。 她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城堡和那些国外的中世纪流下来的古堡是不是一回事,但是她现在想确切了解的是这个凤凰城在什么地方,离京城远不远。 炎魂吟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缓缓说道:“这里离京城有三日的路程,而且凤凰城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领是出不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心中一凛,狐疑的看着他,揣摩他的心思。 “意思就是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带你走出这里。”他挑着眉说,有着豁出去的心思,不论她怎么想,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既然皇甫夷可以夺走她的心,那他就把她留在身边。 只是看到她冷淡得毫无表情的脸,他就觉得有些无力,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如此固执?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么固执。 “难道就为了留下我?”桑允儿噙着笑,却笑的无奈。 “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都不能使我改变心意。”他孩子气的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甩门而去。 桑允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离开,泄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看向窗外的月亮,想着皇甫夷,顿时悲从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竟趴在窗边睡了起来,浅睡间,听到屋外有着若有若无的谈话声,但却又听不真切。 “城主,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而且还让她睡在你的寝宫?”斯佳不满的看了看紧闭的门,发现她不喜欢的那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觉得更生气。这样一个不懂礼节,固执的女子,凭着有些出色的样貌,就这样把城主的心给虏获了,真是没道理。 “斯佳,她是个妖女!”炎魂吟没有回答他,只是叹着气说。 “什么?她是妖女?那你还带她回来?”显然斯佳没有听懂他口中的无奈,还傻傻的反问。 炎魂吟笑了笑,“斯佳,你还小,感情的事不懂。” “谁说我还小,我已经十四了,阿暄,你说我懂不懂?”斯佳不服气的问着身旁默默不语的阿暄。 “懂,懂。”阿暄像是回过神来,连忙附和。 “你敷衍我!”斯佳装腔作势的捶了他一下,娇嗔道。 “好了,别欺负阿暄了,你们下去休息吧。”炎魂吟看着窗户边上的身影,心头乱了起来。 “哦。”斯佳乖乖的敛了心性,瞪了阿暄一眼,然后拉着阿暄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那个妖女有什么好! 他们走后,炎魂吟运用轻功悄无声息的走至床边,看着她睡时的容颜,少了固执,多了天真,这时的她更让他着迷。没有尖锐的语言,没有冷心的拒绝,一想起她这么对待他一片热心,他就觉得自己很傻。 凤凰城的气温日夜相差较大,一到深夜,更是冷至下霜,看着桑允儿冷的不住的弯曲着身体,他心中既是怜惜,又想让她受些冻,但一想到她还没有驱清楚的毒,重重的叹着气,走进屋内,将她轻轻的抱起,放置床上,并替她换上柔软而珍贵的兔绒被。然后就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的夜明珠发出的微蓝的光芒,将她一脸的柔情看进心里。 一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清晨第一缕微弱的光射过纸窗,他才起身离开。 眼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像是感觉到了,微微睁开双眼,迷茫的看着屋内的金色。敲门声震醒了她,连忙起身,原以为是他,却是一位身着紫衣的小姑娘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桑姑娘,城主让我给你端来解毒的药,你乘热喝了吧。” “谢谢!”她还没准备喝,小姑娘就把药端在她的面前,亲亲切切的看着她。 正准备喝,听见屋外传来一片喊声,桑允儿讶异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起身往外走。 来到走廊,朝下望去,只见楼下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整齐有素的练着武术,一声声的吼声听上去气势恢宏。再一看,带头的竟是他! “桑姑娘,那是城主呢,真是英俊啊!”小姑娘站在她身边,桑允儿可以明显的看到她眼神在放着光。 “你叫什么名字?”桑允儿问她。 “紫霞。”她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炎魂吟,嘴里却回答着桑允儿的问题。 紫霞仙子?! 这是桑允儿的第一反应,再仔细观察,她倒确实有朱茵的小巧玲珑,只是更为秀气些。 “紫霞。”她将药一饮而尽,有些苦。她再看向楼下的一大片广场,炎魂吟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瞟了过来,兴奋地紫霞惊叫起来:“城主看过来了。” “紫霞,你是凤凰城的人吗?”桑允儿突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白痴。 “是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是听我父母说,这里的凤凰城原本是不存在的?” “为什么?”桑允儿惊讶的问道。 “我也不知啊!听说是为了躲避战乱而建造的这座城,大家都闭口不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根本就不清楚它的来历。”紫霞毫无城府的回答她的问话。 桑允儿觉得匪夷所思,这凤凰城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寻常,但是她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寻常。 正想继续问下去,炎魂吟却突然出现在紫霞身后,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语气也是邪魅而沙哑的。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可。”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紫霞一跳,但是转身一看,竟是城主,小脸立刻唰的红了开来,连忙低下头唤道:“城主!” “下去吧。”他没有瞧她,低声说了句。 “是!”紫霞诚惶诚恐的撒腿就跑,心里却不停的骂自己没用。 桑允儿见紫霞没头没脑的跑着离开,再看着炎魂吟好无表情的脸,下意识的问道:“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那又如何,你知道我喜欢你吗?”炎魂吟嘴角一挑,用同样的话语回敬她。周围顿时沉默,传来的只有两个人的叹息声。 第二十五章 密室 凤凰城民风纯朴,桑允儿和紫霞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吆喝声的小贩,不停的和紫霞打着招呼,这些情景让桑允儿想起京城的街道,但是这里的街道似乎更亲切些。 “紫霞,这些人你都认识吗?”她看着这个喜欢穿紫衣,暗恋着炎魂吟的小姑娘,其实从她口中得知,她并不是身份低等的丫鬟,而是炎魂吟副右使的女儿。但是,紫霞一直对京城文化感兴趣,听说京城来了位像天仙般的女子,自然是好奇的,于是主动请示,要去照顾她。 “当然啦,这些都是我们的族人,他们就像紫霞的亲人。”紫霞回答她的同时,还不停的朝卖梨的大妈微笑着。 桑允儿见状,就和她一起走过去,看着新鲜的梨,说:“紫霞,喜欢吃梨吗?” “嗯,喜欢啊。” “那我们买些吧!大妈,给我们拿几个梨。”桑允儿笑了笑说。 大妈见一位仙女般的人物站在面前,有些激动的不知所措,蹲在大妈身边的小女儿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呆呆的对着大妈说:“奶奶,是仙女姐姐!” 小孩子的话让桑允儿和紫霞都笑出了声。 桑允儿看着可爱的小女孩,蹲下身说:“妹妹,姐姐不是仙女哦,妹妹长大了,也会和姐姐一样。” “是吗?”小女孩怯怯的看着她问。 “当然。”桑允儿扬了扬眉,肯定的说。 “给,姑娘,你要的梨。”大妈亲切的把梨给了她们。见到桑允儿多给了她们银子,还唤住她说,“姑娘,你多给了银子。” “我没有碎银子呢,余下来的给妹妹买糖葫芦吧,她和我还真有缘!”桑允儿回头,浅浅一笑,看着祖孙两人都惊呆了,连她们走远都没有发觉。 “桑姑娘,你给了她们两倍的银子呢。”紫霞不解的问。 桑允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快的令人无法察觉。她想起前世的自己,那么卑微,还没有遇到相爱的人,人生也刚刚开始,就因为一次车祸失了生命。如今,在世为人,所有的东西都不是自己应得的,那和别人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又何乐不为呢? 那个小女孩,这么小,就要随奶奶一起出来讨生活,这让她想起前世的自己,泪,轻轻巧巧的落了下来。 后知后觉的擦了眼泪,强撑起笑容,看着手中的梨,对紫霞说:“紫霞,知道吗,在我们那里,梨是不能分着吃的。” “为什么?”紫霞眨着大眼,颇为不解。 “分梨,分离,是谐音,所以,很不祥!”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要分着吃,一人一个好了。”紫霞笑着说,“刚和你认识,还不想和你分开呢。” “可是,我终究是要离开的。”她叹了口气,轻轻低喃。 “为什么呢?城主对你很好啊,你走了,他会伤心的!”紫霞冲动的说出口,但是一说完,就觉得后悔了,担心的斜着眼偷偷打量着她。在她的心里,只有桑允儿这般美丽的女子才可以配得上炎魂吟。 “可是,我已经成亲了,是别人的妻子。” “那又如何呢,你爱你的相公吗,你相公爱你吗?若是你相公爱你,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没想到紫霞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原来,她韩紫轩笑看古人,谁知,真正应该被人嘲笑的,竟是她自己。 他或许在忙着和皇帝斗争,也或许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有很多的不可预知的因素吧。她如此的安慰着自己,却觉得无法用这些理由去说服紫霞。 “不管如此,我已为人妻,炎魂吟便不能这样做!” “你不喜欢这里吗?”紫霞担心的看着她问。 “不是,我,只是不属于这里。” 一句话,说出了桑允儿心底的结,她不仅不属于凤凰城,也不属于皇甫夷,不属于这个时代,她充其量是个孤魂野鬼。 紫霞见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痛苦之色,不敢再问,随着她,走在这个古城的边缘,俩人并没有发现,远处的那个男子,忧虑的看着她们。 凤凰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百姓都很淳朴,士兵却很彪悍,一个个骁勇善战,精通战术。在这点上,桑允儿很佩服炎魂吟的领导才能,毕竟,要管理好这样一个城市,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她住在他的寝楼,而他则搬到了相邻的小苑,受到如此贵宾级的礼遇,到时她不敢奢望的。她走在这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宫殿,心中也是有些喜欢的。毕竟,她不喜欢皇宫的奢华,这般的典雅和高贵,是她能接受和感到欣喜的。在现代,她对少数名族的服饰和特色都想去研究,只是没了机会。 宁静的午后,她独自欣赏着这般风景。炎魂吟自第一晚与她不欢而散后,倒再也没在她眼前出现。想着想着,便来到了一座幽静的阁楼面前。这座阁楼隐藏在树林中,若不是她偶然踏入,就算是走过,也不会注意。 这座阁楼有两层之高,外墙是和树叶一般的绿色,故能隐藏的较为成功。桑允儿看着它,联想到了小说和电视中经常出现的密室只说。但是,眼前的这座密室又显得较为张扬,外型倒像是座纪念馆或博物馆。 走了近看,她确定这里不是禁地,因为若是禁地,这门不会不上锁,轻轻一推,门“吱嘎”一声,落了些灰尘,开了出来。 引入眼帘的并无什么特色,只不过是一个屏风挡住了里面的景象,四面的墙壁上有些奇怪的图案,她看不懂,也不想去深究。 像是有人指引般,她顺着心中的想念,径自往里走去,屋子深处,是一个房间。房门轻启,她看着,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般,然而,手却像着了魔般,推开了那扇门。 看到的只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别无其他。 难道,这里只是炎魂吟的又一处居所?桑允儿的猎奇心里是顿时失了望。 她气馁的做到书桌旁,看了一眼四周。在想着凤凰城的每一处景,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一个简单之处,而是充满了秘密。 桌子上有张图,其实自她走入这个房间就发现了,但是一直觉得很普通,不过就是一张女子的图画,也没多在意。 但是,吸引她的是女子手上的一枚戒指,因为,那竟然与紫凤凰一模一样,却是紫凤凰的缩小版。 这个发现令她一惊!难道,这就是那晚炎魂吟要去成王府邸抢夺紫凤凰的原因,是为了这个女子?但是,画中的女子此时在哪里,为何她来到凤凰城也已经五日,却没有见过此人。 紫凤凰?凤凰城? 究竟两者是什么关系?桑允儿的脑海中是一团迷雾,不想再在此地待下去,一步一想,离开了这座奇怪的阁楼。 回到寝室,脑中依然驱散不了那个女子的模样以及她的戒指。 突然有人敲门,她反身性的站起身,问道:“谁?” “允儿姐姐,是我。”门外是紫霞清清爽爽的声音。 桑允儿舒了一口气,打开房门,一脸笑意的紫霞楚楚动人的站在面前。 “姐姐怎么了,有心事?” 她看着桑允儿皱眉的神情,担心的问,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桑允儿没了笑容,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没事啊,对了,你找我有事吗?”桑允儿不想再想,转移话题问。 “今晚,城主会宴请臣民,也让您参加呢?”紫霞兴奋的拉住她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大概不知,今日,是我凤凰城的纪念日。”紫霞神秘的回想着什么,看到桑允儿一脸问号,她笑着说,“瞧我说的没头没脑的,其实,今日是凤凰城建城的日子,每年的今天,城主都会和全城百姓一起庆祝,而且,被请入大殿中和城主一起庆祝的百姓,都应该是非常荣幸的。” “建城的日子?“桑允儿心中的那个问号越来越大,总觉得凤凰城有个惊天大秘密,难道真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不错,二十五年前,是城主的父亲找到了这座城,并带着臣民在此定居起来。” 桑允儿仔细琢磨着紫霞的话,却理不出头绪。此时,炎魂吟一身白色镶金边衣裳,头带金色发带,脚着金色镶黑的长靴,那么的优雅高贵,像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骑着白色宝马来到她的面前。他身后是一抹夕阳的落红,使他原本一身的金色透着晚霞,没了耀眼,添了温暖。 “紫霞,替她换上!” 他递给紫霞一身群裳,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紧张。 他,下定了决心,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第二十六章 灯火阑珊 紫霞接过衣裳,看了一眼炎魂吟,又看了一眼桑允儿,心中默叹。待炎魂吟走后,紫霞落寞的给桑允儿唤着衣裳。桑允儿看在眼里,却无力解决。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有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一切得顺其自然。 看着镜中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耀眼的自己。桑允儿惊讶的微张了口,看着紫霞,目光惊讶的像是在问,这是我吗? 紫霞笑着说:“真看不出姐姐还有这番雍容华贵的一面,原来的姐姐,一副清淡的样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如今,倒是像了尘世中的人。”她开玩笑似的说。 桑允儿轻轻一笑,随即也思索起来,这个炎魂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心中那个不安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华灯初上,桑允儿由紫霞带着路,转弯,前进,走了一会,就走到大殿前。 里面坐满了城中的权贵和颇有声望的百姓,桑允儿就顶着这些人的眼光,从大殿外,走到炎魂吟的面前,一路走来,桑允儿觉得是难堪,从没有这么难堪过。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 终于走到他面前,静静的站着,抬起头看他,今晚的他,颇有王者之气,比起京城中的那个皇帝更有王者之风。 只是今晚的一切很是诡异,为什么她要参加他们的庆典,这里并不是她的地方。 炎魂吟温柔的朝她说道:“来,做到我身边。” 桑允儿不解,还是站着不动,眼光询问的看着他。 炎魂吟转意视线,见她不走过来,他突然起身,走至她的身旁,挽起她的袖子,将一颗戒指套入她右手的无名指,惊得桑允儿猛地看向他。 他却像没看到般,握起她的右手,对着所有的宾客大声说道:“今天,是我凤凰城的建城的大喜日子。我在这里,要再添一喜,那就是,我要娶站在我身边这位女子为妻,从此以后,她就是凤凰城的城主夫人。” 像是宣誓完毕,众人一愣,但是反应快的连忙道起喜来,“恭喜城主,恭喜城主夫人。” 众人是一派道喜之声,谁也没有看到桑允儿微变的脸色 “我不同意。”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冷静刺破了全殿的喜庆。 众人微愕,不明所以的看看眼前雍容华贵,表情却冷得可以杀人的女子,又看看炎魂吟,不知道他们闹得是哪出戏。 “城主夫人,您是开玩笑吧?”斯佳走下台,生气的警告她。 “开玩笑的是他。”桑允儿瞟向炎魂吟,见他面无表情,握着她的手却箍的她生疼。许久,炎魂吟露出笑容,和众人打着招呼:“你们夫人喜欢恶作剧,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没什么,你们继续欣赏美酒和表演。” “原来是开玩笑的。呵呵,城主夫人这是平易近人哪。” “我是有夫之妇!”又是一记冷箭。 殿上此时已经只剩下抽气声,炎魂吟的眼神中已没有了一丝温暖,他看向桑允儿,这个他日夜想得到的女子,竟然这么伤害他。 “城主,他说的都是真的?”离他最近的紫霞的父亲问道。 炎魂吟嘴唇紧闭,青筋已经突起,他抓着桑允儿,穿过众人,朝大殿之外走去。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紫霞看着这一切,知道自己的梦已破碎,再怎样,城主的心里也不会有她。她看得出来,桑允儿在他心中的位置。泪,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孤单的脸庞。 炎魂吟用轻功带着她飞了好远,直到来到山顶的一块空地,他们在停歇。 山顶上的风很大,吹乱了两人的发,山顶下便是凤凰城,灯火辉煌。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看着山下的凤凰城,似乎是谁打破了这份寂静都会是心碎。 许久,山下的灯火逐渐熄灭,山上的风也越来越大,桑允儿坐在地上,抱住腿,将头埋在膝盖中。 炎魂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托起的她的下颚,让她平视自己。 “你,真的一点也不爱我?”他的声音不再是洪亮,而是苦闷的压抑,让桑允儿心中一动。 “对不起!”她泪眼婆娑,伤害他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无法抹去心中一直想念的身影,就如他一样,本都没有错,只是为了心中执念在坚持而已。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有什么错,自从那一夜的相识,我便无法自拔,你,只不过是早些遇到了皇甫夷。” “是的。可是很多时候就是时间的问题。”她叹道。 他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里满是苦闷和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 桑允儿垂着手,任他抱着,心中挣扎万分,她有着现代人敏感的心,而他如此深情,怎让人不感动?只是,内心早已有了皇甫夷的位置,已容不得他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我比皇甫夷早些遇到你,你会不会爱上我?”他轻轻的在她耳边问,气苦的音调让她的心微微刺痛。 “你,这是何苦?” 她推开他,神色黯然,此时两人的心境都已平静,但是他仍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两人并排坐着,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上面没有一点点缀。 “我本不该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任何人,我随时都可能离去,所以,我给不了任何人承诺,包括皇甫夷。”她看着天空,平静的说着。不知为何,面对着炎魂吟,她有种想吐露心事的冲动。 “这也是你拒绝我的一个借口吗?” “你不懂。”她淡淡一笑,侧脸看他,“你,其实可以是个很好的朋友。” “你知道我并不想只当你的朋友。” 她没有说话。 他站了起来,衣裙在黑夜中随风飘荡,发丝也随着风乱舞,他的眉头紧锁,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许久,他还是开口说道:“皇甫夷他现在已经是皇帝,和他在一起,确实有着比和我在一起更福贵荣华的生活。” 桑允儿吃惊的抬起头,眼神中有着震惊也有着了然,皇甫夷始终是放不下那段仇恨,皇帝也始终是高估了自己。 “他做不做皇帝与我无关。”冰冷的声音,让她自己也怔了怔。 “明天我就会放你回去。”他没有再看她,挽住她,施了轻功,带着她从山上飞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殿之上。 殿上已空无一人,空空的座位,空空的酒杯,这座城市看起来也像是空的。除了城楼里的夜灯,其余都是黑暗。 桑允儿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大殿的主位,很是吃力,突然,他倒向一旁,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惊叫,飞快得跑到他身边,扶住他。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额头上溢满了汗珠,为什么,刚才她没有注意到这些。 “炎魂吟。”心慌的唤着他。 他睁开眼睛,露出虚弱的笑容,嘴角的血迹很是刺眼,缓缓说道:“你终于担心我了,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何打破你那一贯的淡然。如今,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她不明白此刻的他还能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没关系,不会死的。” 刚说完,就晕厥了过去,这一切来得太快,让桑允儿抱着他不知所措。 直到紫霞带着大夫走进内殿,她才回过神来,心急的看着大夫,连忙问道:“大夫,他,怎么突然就这样?” 大夫把完脉,吩咐紫霞开药,再看了一眼桑允儿,幽幽说道:“之前城主为了解姑娘您的毒,一直是以身试药,再加上他给你注入了很多真气,使得他元气大伤。刚才,他又运用真气才会走火入魔。” “那他会怎样?” “伤在内里,就需要调养。” “能调养好吗?” “能是能,只是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这个大夫怎么是个慢性子,问一句才答一句,桑允儿不耐烦的问。 “短则半年,长则三年。” “什么?”为什么,当初自己不过是中了太后的毒,却没有想到那毒本可以致命。原来,在潜意识里,她是如此相信炎魂吟,她相信他能解好她的毒,却不知,他是拿自己的命在替她解。 她转过身,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他,觉得是如此的不可置信,她好像无法想象平时可以在广场上带兵操练的他突然要像病人一样倒下,老天真是太爱开玩笑了。 她不可思议的睁着眼睛看着这样的他,任时间在黑夜里游走。 第二十七章 使者 半年后 雪,洋洋洒洒的,将整个凤凰城变成银色的世界。从城楼上看去,望眼之处,一片寂静与白,似乎自己就是世界的尽头。 桑允儿一身白色雪貂披风,站在城楼之上,冷眼看着这个世界。楼下的士兵仍在操练,一枪一喝,极尽士气。只有这样,让她还能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存在。 炎魂吟站在门口,满足的看着她的背影,似乎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发丝随着风在雪中飞舞,迷乱了他的眼。 走上前,为她挡去那一片纷飞雪花,心疼的问她:“不冷吗?” 桑允儿一怔,感觉是他,也没有回头,直接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转身看他:“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已无大碍。”他笑了笑,颧骨因他的笑容变得突出,瘦削的脸庞让眼睛变得很大,眼神也更为深邃,肤色也因这半年来的深居简出而显得更白。 她没有说话,转身重新看向城楼外,士兵也已训练结束,这个世界更为安静了。 这半年来,她一直照顾着炎魂吟,因内疚,也因不舍,她无法狠心离开这样的他。只是,皇甫夷好像已从她的世界消失,不曾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也不见他找她,似乎,她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也许,连痕迹都没有。 “在想什么呢?”炎魂吟自然的从身后环住她,亲昵的在她耳边说道。他知道自己的自私,但是只要能留她心甘情愿的在他身边,纵然只有短短的时间,纵然知道她内心深处的身影,他也愿意。 她摇着头,轻声问他:“想吃些什么?” “你做的水果沙拉。” “那东西太凉,对身体不好。”她皱着眉,不同意道。 “那就吃蛋炒饭。”他孩子气的挑眉说。 “山珍海味你不吃,竟要吃这些。”她扑哧笑着,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语气中的自然,也许时间真能改变一切,如今,炎魂吟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对她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想不到这些东西只是当初为了给他换换口味而作,没想到吃惯好吃的他竟喜欢上了这些她从现代带来的做法。 “那我现在去做?” “我陪你。”他不想离开她半分,因为,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将要离开他的预感。 “厨房油腻的很,你还是别去了罢。”她看着他抓着不肯放松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不……” 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刑护卫打断。 “什么事?”炎魂吟不悦的看着他。 “城主,京城突然有使者前来,说是有事商议。”刑护卫心中紧张不已,他也知道城主的规矩,没有他的示意,任何人不能随便进入这里。但是,今日,事情来得紧急,也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有没有说什么事?” “他不肯透露,说要亲自和城主你说。” “你去召集所有副城主和堂主,说是有事商议,我马上去大殿。”炎魂吟皱着眉,心中那隐隐不安的感觉又冒了上来,但是具体也说不清楚,只是淡淡的别了桑允儿:“等我回来。” 桑允儿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也莫名的放松起来。她心里始终有着皇甫夷,但是由于知道炎魂吟的感觉,她无法内心平静的面对他。 然而,现在皇甫夷那边怎么突然有使节过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纵然心中揣测,却不得答案,只得找来紫霞,以解心中烦闷。 两人走在雪里,一路的脚印,吱嘎吱嘎的踩在雪里的声音,听起来温馨无比。紫霞一身紫衣,披着紫色的披风,俨然是紫色的俏人儿,眉宇间也尽是喜意,当看到桑允儿对着她一脸揣摩样,她立刻羞了脸,娇嗔道:“姐姐,你如此看我,是为何事?” “紫霞一路娇羞,心中有何喜事呢?” “还是瞒不过你!”她小脸一跨,假装怨生生的看着桑允儿。 “哦?真有喜事?原本我也只是和你闹着玩的。”桑允儿停下脚步,一脸好奇,露出如此女儿家的娇态,那肯定是恋爱了,她凭着现代人的灵敏嗅觉断定。 紫霞有些难为情,拉着停住的桑允儿,依旧踱步在雪地里,来降低些她的羞赧,她用着低低但兴奋无比的嗓音说道:“我要成亲了。” 桑允儿一愣,惊讶万分。 紫霞抬头看着她充满问号的双眸,示意她别问,让她自己说下去:“我知道你肯定很惊讶,因为,从之前开始,姐姐你就知道我心中喜欢城主。可是,我知道城主心中只有姐姐你。自从见到那一夜,他对着所有人的面,根本不顾你的身份,硬要得到你的这种决心,让我萌生退意。”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那一晚大殿之上发生的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满世界的白,声音亮了起来,“正是我放下了对城主的心,我才发现,真正的爱是什么。真正的爱是牵肠挂肚,是甘愿牺牲,是无私,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是,我悔悟,我从小对城主的感情,是尊敬,是依赖,但并不是爱。” 她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竟然有些微喘。周围一片寂静,还能听到野兔在雪地里奔跑的声音,她偷偷的看着桑允儿,见到得竟然是桑允儿欣喜的泪。 “姐姐你?”她不解。 “紫霞,我发现你真的好聪明,你的智慧完全先进了几千年。”桑允儿静静的听着紫霞的倾诉,就好像说出了她心底的声音。紫霞的话就如石击水缸,猛地让桑允儿心中思念的洪泉破缸而出。 “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一脸茫然。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那位想让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是何人,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能耐能让紫霞你对炎魂吟死了心。” “姐姐!”紫霞满脸通红,拽着她的衣袖娇喊道。 “我不取笑你了。”她敛去一脸的讪笑,正色道,“紫霞,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其他都不重要。” 紫霞点着头,心中有些诧异,觉得今日的桑允儿好像心事重重。但是她有不敢问,只能陪着她到处走走,整条街已经没有小贩,也许都忙着准备年货啦。她俩站在街的一头,看空荡荡的街景,心中感概万分。 “想半年前,我们好像还在这里遇到卖梨的老人家还有她的孙女,如今,不知她们过得怎样?”桑允儿指着光秃秃的树干,想象着当初的情景。 “是呢,你还说梨不能分着吃,否则就是分离。”紫霞也回忆了起来,嘴角挂上微笑。 “嗯,感觉日子过的好快。” “那祖孙两日子过的好像还不错,听说,城主给了她们一笔钱,并给她们雇了人,种了梨园。” “是吗?”桑允儿吃惊问道,这个炎魂吟,究竟还瞒了她多少事? “嗯,就在我们遇到她们第二天,城主便让我父亲去办了这件事。城主,其实是个好人。”紫霞在说话的同时,悄悄打量着桑允儿的神情。因为她的私心,想让允儿姐姐和炎魂吟在一起,纵然知道她心中所爱是那个远在京城的男子,但是城主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啊。 “哪有真正的坏人啊?何况,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心中是万分感激他的。他对于我来说,是在这个世界里对我很重要的人。”她叹道,嗓音里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感情,似乎是最最让人无能为力的东西。 “可是~” “紫霞,哪日成亲,一定要提前告知我,我也好备礼啊。”她转移话题,笑着说,眼前,好像只有这么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情了。 紫霞笑着,看着远处,突然,瞳孔变大,指着街的那一头,桑允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光亮的有些刺眼,隐约只看见是一个男子骑着马,一步一步的朝这里走来。 越来越近,桑允儿慢慢瞧的清楚,男子的长发竖起,金色的发带在雪里飞扬,一身白色锦衣,披着一件黑色雪貂皮,尊贵无比。 桑允儿的心越跳越快,她竟然不能克制住自己的呼吸,直到连人带马走到她的面前,马背上的男子纵身一跃,站在她们面前。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唤道:“皇甫夷!” 第二十八章 谈判 她那柔声的一声低咛,像是把皇甫夷这半年多来的思念全部喊了出来。他走上前,露出招牌似的柔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知道我多想你吗?”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要把自己的思念全都说出来。 桑允儿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气味,那么熟悉,可是这半年来,只有在梦里出现。听到他说的话,她心中气极,猛的推开他,说:“不知道。” “怎么了,允儿?难道你不想我吗?”皇甫夷心中窃笑,知道她定不会轻易饶他,但是,这么久没见她,不知道脾气有没有稍稍改了些。 “对,我一点也不想你,所以,你快带着你的破赤炎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她狠狠的瞪他,拉起身旁的紫霞就往回走。 “姐姐?”紫霞满眼的问号,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身后的那个男子就是姐姐日思夜想的人吧。果然是人中之龙,且不说样貌是万中选一,就那气质,就如姐姐一般,绝不像这尘世中人。 仔细一瞧,这两个人真是无比的般配了。 不过,姐姐和他之间好像有误会,而她此时倒成了姐姐的挡箭牌了,她心中暗笑。 “不要理他。”桑允儿被冷风吹的僵住的脸因赌气而透了些微红。 紫霞边走边不停的侧脸看她,现在的她才有了生气,之前,她虽然对城主彬彬有礼,却始终是生疏有余。不像现在般,能像个陷入爱情般的女子,发着小脾气,就如现在的自己。紫霞想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被一股较大的力量拽住,桑允儿瞪着眼回头,喊道:“还来干什么?不是早把我忘了吗?” “真是冤枉!”他万种风情的笑着,朝着紫霞抱歉的眨眨眼。紫霞一脸通红,也明白自己处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连忙抽身离开。 “冤枉?!”桑允儿声音很是压抑,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神,像要把他看透,怒意却因为他极其自然的笑容而暴涨,她甩开他的手,怒道,“怎么冤枉你了?半年前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太后赐我死罪时你没有出现?为什么之后你没来找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纵然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但是在她心里,他应该要保护她,因为,她穿过千年才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他么? “这个我可以解释。”他握住她的肩,想安抚她的情绪,却因为见面的突然,这半年来的一切无法和她细说。 瞧着她不解的眼神,他发现自己真的太伟大了,竟然能忍住这大半年的时间。桑允儿也瞪着他,同时在等着他的解释。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他突然落下的重重的吻,啃噬着她的唇,似乎要把她吞入腹中。 唇舌交缠,交换着彼此的思念,无奈清醒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这半年来发生太多的事,等我们回去后我再慢慢和你说,好不好?”皇甫夷捧起她的脸,凑近这说。 “谁说要回去?” “别任性了,允儿。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气我没来找你,可是我真的是想等京城的事处理完了,再来找你,我不想你陷入是非中。”皇甫夷知道事态严重了,原本想等着和炎魂吟交涉完,回去和她慢慢解释,却忘了允儿的性格,竟还是那么的固执。 “你很在乎皇帝的位子?”桑允儿慢慢的说着,等着他的回答,却不敢听,矛盾无比。 “这个世上,只有你最重要。”他一字一句的说,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皇位也重要,是不是?” “取得皇位,只是我的一个任务,它对于我来说是责任。”他仔细揣摩着,怎样一个说法才能让她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责任一旦上了身,便无法在卸下。有了责任的牵绊,你势必要失去很多东西。”她话中有话的说着。 皇甫夷微微皱眉,他对她一直有种担心,担心她太过看破红尘,因为她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语,或是本不是她这个年龄就能看透的尘世。 “但是,我不会失去你!”这是个肯定句,他坚定的眼神让她有种无力感,觉得如此多的挣扎都是徒劳,和他享受人生才是自己重生的目的。 “雪下大了,我要回去了。”她一脸平淡,扔下他,慢慢走回城楼,雪地里脚印已乱,正如她的心,被突然出现的皇甫夷搅得一阵沸腾。 大殿之中,卫予琉一身墨衣,一把青玉剑,傲气凌然的站在炎魂吟面前,口气坚决,眼角却闪着笑意,他轻笑说:“炎城主,你何不好好考虑在下的建议,对于凤凰城来说也有个名正言顺的归属。” “名正言顺?凤凰城此时哪里名不正言不顺?我为何要把凤凰城奉献给你们?凤凰城现在风调雨顺,民富安乐,难道为了你们的野心,就要收了这座城池,让百姓陷于惊恐之中?”炎魂吟忍住怒气,表面平静,言语中已充满张力。 “我想,若是我们要强攻,你们也是奈何不得的。”卫予琉邪邪一笑,内心却鄙视自己,竟然要使这么下作的手段,但是没有其他的法子。 “说出你真实的目的吧。”炎魂吟冷冷地说。 卫予琉就等着他这句话,见目的达成,暗暗一笑,说:“拿凤凰城交换桑允儿!”简简单单一句话像剑一样刺进炎魂吟的心脏,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眯着眼睛,细细回忆,想起与桑允儿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次,在成王府的晚宴上,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让皇甫夷在太子妃和桑允儿中间选择一位。 此刻,似时光倒流,只是角色已变。炎魂吟大笑了起来,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回声听起来宿命无比。渐渐收了笑意,对着卫予琉说:“你完全可以直接带走她,又为何多此一举。” “意义不同。” “哼,不过是报成王府一仇,没想到皇甫夷竟是如此记仇?”炎魂吟撇了撇嘴,极为讥讽的说。 “不完全对。况且难道只允许你炎城主开玩笑,就不允许我们也玩一下?”卫予琉不理会他鄙视的态度,径自说着,毕竟现在是他在让他选择,于是,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炎魂吟说:“怎么,这个交易成交与否?” 皇甫夷这招也真是绝,毕竟若炎魂吟不答应,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收下凤凰城,但若他答应,那炎魂吟便是用桑允儿和凤凰城做了交易,怎样算他炎魂吟都不划算。 “不成交。”一声娇喊在门外响起,一抹白色出现在大殿门口,桑允儿眉目中微含怒意的喊道。 “允儿?”炎魂吟和卫予琉异口同声的喊。 这时,桑允儿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那便是皇甫夷。 他拉着桑允儿走到大殿,看了眼炎魂吟,又看了一眼卫予琉,见后者眼中都是惊讶,却忽略不见,而是对着现场的所有人说:“这个交易就当不存在,但是凤凰城必须作为我的俘城。” “皇甫夷?!”桑允儿难以置信瞪着他,声音里憋足了怒气。 “允儿,你别发表任何意见。”皇甫夷打断了她,没有看她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此时她很生气。 “我不答应呢?”炎魂吟冷静的问他。 “攻城。”皇甫夷吐出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哼!”桑允儿不想再待下去,抬腿就转身离去,她不喜欢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她也没有想到皇甫夷竟会变得如此无情,也许政治有时需要这么做,但是凤凰城的百姓何辜? “允儿!”炎魂吟心中感动,他没想到她竟会帮他,看来,这半年她是真心对自己,并不只是为了报恩。想到此,便想追出去,刚走了一步,却被皇甫夷拦下,耳边想起他冰冷的声音:“别忘了,她还是我皇甫夷的妻子。” 炎魂吟怔住,好久没有反应。连皇甫夷和卫予琉两人何时走的都不知。他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悲凉。 走出城楼的桑允儿,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突然像是没了力气,跌倒在地上,完全没有觉得冷。 冬天,天暗的很早,不知道在雪里呆了多久,她缓缓起身,脚却发麻,一瘸一拐的走回城楼,却在寝室的门口遇到了炎魂吟。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独,就像是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不知道哪条才是回家的路,她的心由此而疼痛不已。他看着走路不稳的她,远远的说道:“若你总是如此不爱惜自己,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到他眼神深处,除了悲痛还是悲痛。 “我放你走,并不是为了凤凰城,仅仅是为了你。”他深感悲哀的解释着,为什么,终究是留不住她,心疼痛着,却还要表达出来,“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我不想你为难,不想你恨我,也不想你担心我。” “炎魂吟!”她轻唤着,声音有些哽咽,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内疚无比,也恨着皇甫夷的绝情。 “我只能希望你不要忘记这半年的时光,因为,这半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他的声音低柔,充满了无限柔情,得不到回应,满溢的只是痛苦和挣扎。 桑允儿泪意眼眶,她的泪一直那么珍贵,从不轻易掉泪的她,如今,竟为了心中那一份失落和内疚,落下那两行清泪。 炎魂吟深深的看着她,离别的痛苦啃噬着他的心,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裂成粉碎。 第二十九章 伤离别 清晨,桑允儿站在城楼之上,清冷的眼神看着第一道阳光洒在雪上,不管雪愿不愿意,它们只能因阳光而融化。她看到了雪的挣扎,却无能为力。 城门口,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广场,卫予琉坐在马上,模样煞是神气,他一眼就看到了城楼之上的桑允儿,心中一动。敛下眼睑,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连忙回头对皇甫夷说:“夷,允儿在城楼。”私底下,他还是如此叫他,什么身份都阻止不了两人十几年的友情。 皇甫夷伸手揽起轿帘,抬头看向城楼,那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遗世独立的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傲然的眼神瞟向他,里面有不解,有思念,也有淡淡的怨意,但是,这些皇甫夷统统忽略掉,只看到她,想着将要重新得到她,那跳动不已的心脏雀跃的像要蹦出胸腔。 他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走出轿子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冷静而沉稳,炎魂吟一脸落寞,但还是要敬敬城主的礼仪,僵硬的来到他面前。 “答应允儿回去,并不是为了凤凰城,我凤凰城的百姓也不会轻易的归顺,若你也强攻,我们定会反抗到底。”炎魂吟不亢不卑,但是他仍是凤凰城的城主,他代表了凤凰城的颜面,所以,在皇甫夷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出成城主的样子,纵然,他的心,已千疮百孔。 桑允儿见雪已融化,阳光温暖却强势的让雪褪去她的光芒。她缓缓走下城楼,在三个男人的注视下,走到他们的面前,皇甫夷微微一笑,轻柔的抚上她的手。炎魂吟心抽痛,脸色微微变化,但是看到桑允儿看着他的脸庞,他竟然无法让她看到自己的悲伤,因为不忍。卫予琉则微偏过头,假装没有有看到。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桑允儿扯动着嘴角,内心有些不舍,但是,她此刻只能如此。她想让炎魂吟彻底忘了她,重新认识别的女子,但是,她又怎么能如此自私,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不能轻易忘了皇甫夷,怎么能强制炎魂吟的感情呢?于是,千言万语,只换成了这一句。 炎魂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纠缠。 皇甫夷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握着桑允儿的手紧了紧,桑允儿吃痛,侧脸看他,而他挑眉,很是孩子气。 她叹了口气,像炎魂吟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入轿,却听到身后传来一身呼唤。 “姐姐,等一下。” 她转身,看到紫霞边跑边喘息,于是,又退了回来,等着。 紫霞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桑允儿,还有些微喘,带着哭声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你不是说要喝紫霞的喜酒么?若不是小娟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要走。” 桑允儿任她抱着,直到她的喘息声渐小,她才放开她,看着紫霞,一脸歉疚:“对不起,紫霞,我想,我是没这个福分了。但是,请你记住,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获得幸福。而我也相信,你会幸福的,因为你是这么好的女孩。” 声音,有些哽咽,却始终没有哭出来。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这一走,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紫霞拽着她的衣角,心有不甘的祈求,眼神看向皇甫夷,有丝怨恨,想着就是这个人让姐姐伤心,现在却要霸道的抢走她。 皇甫夷被她这么一看,到是怒气嗖的冒了上来。 想着他倒是好心再让她们最后一聚,也没有催促,这丫头片子倒好,没有感激,反而给他白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若好心没好报,他也就不浪费自己的好心了。想到这,也不管桑允儿愿不愿意,直接把她拉上了马车,放下了轿帘,将桑允儿与外面的视线隔绝。只有将她圈在了这一方天地,皇甫夷才能觉得安全,看着桑允儿微皱的眉,心中一紧,冷冷的声音飘向了轿外,卫予琉听见,对着身后的车队大吼一声,“启程。” 规则而沉重的马蹄声,让桑允儿的感受变得真实起来,她终是要离开凤凰城,离开炎魂吟,离开紫霞了。 而傻傻站着的炎魂吟和悲戚的哭着的紫霞,落寞的站在冬日的阳光中,温暖而冷情,孤独却缠绵。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桑允儿闭上眼,静静的靠在马车上。皇甫夷想搂她进怀中,却被她拒绝,轿中的空气一度很压抑。 “你为了他们要和我生气?”皇甫夷压低声音,但是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桑允儿依旧不语,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沉默在此刻也代表着生气。 难堪让皇甫夷怒气冲天,他狠狠的掰过桑允儿的身体,吻残忍而准确的落在那紧闭的双唇,撬开她的贝齿,舌狂乱的深入。桑允儿任他这么不理智的吻她,笑意浮上嘴角,带着血的微笑看起来鬼魅无比。 皇甫夷也闻到了血腥味,睁开双眼,心疼不已的抚摸着她的唇角:“对不起。”他后悔不已,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为了其他男人和他闹别扭,他就失去了理智。 “这半年来,你身上的戾气加重了不少,难道真是当了皇帝的缘故么?”桑允儿不顾嘴角的疼痛,双眼直直的看着他,像是要看到他内心深处。为什么当初的那个他渐渐消失,虽然温柔如昨,那股占有欲却愈来愈浓烈。 “不,只是因为我爱你。”皇甫夷轻柔的拭去她嘴角的血迹,抚上她的眉,眼,像是在抚摸着艺术品那么小心翼翼。 “爱,不是这样的。”她冷冷说道。 “那是怎样?”他挑眉问道,“这世间,还有谁比我爱你?” 桑允儿继续沉默,她无力去解释,当她回想起炎魂吟那失魂落魄的受伤眼神,她就无法心平气和的和他去争论这个问题。 “你,还爱我吗?”他见她不语,心中忐忑,于是问道。 她抬头看着他,看到皇甫夷心中不安,她的心又疼痛起来。她拒绝炎魂吟不就是为了他?可是,当他靠近,她为什么又要拒他千里? “从来没有停止。”想至此,只能轻叹一句。 皇甫夷听她如此表白,欣喜不已,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叹道,如此便好。 马车外,卫予琉骑在马上,眼光从马车上移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竟像风一样明朗。终于找到她了,纵然五个月前就知道她的踪迹,却不能去找。皇甫夷的皇位刚刚坐上,即使他有国玺,即使奶奶能证明他纯正的血统,可是仍有一批保守派在怀疑皇甫夷的身份。他们并不想她涉险,也知道炎魂吟不会伤害她,于是,他们决定留她在凤凰城。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而他们设在凤凰城的密探将所有的一切报告至皇甫夷时,他心中起了不安,他不知道桑允儿会不会对炎魂吟日久生情。这就有了这一次的来访,不,也许更应该说是谈判。 看来,时间也不是最好的疗伤药,因为,如今自己也并没有随着时光减少了对桑允儿的爱恋。卫予琉自嘲一笑,一手拉直缰绳,向前奔去。 轿中,因两人的互相告白,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炎魂吟,为我中了毒,已有半年时光。大夫说,他短时间内不会好,这就是我留在他身边的原因。”桑允儿任他握紧自己的手。 “我知道。” “哦?”桑允儿挑眉。 “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单独待在他身边?”皇甫夷笑问。 桑允儿猛地坐起身,抽出自己的手,提高声音反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你以为我死了,所以不来找我。” 声音里都是埋怨,这个皇甫夷,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坦白一些? “我怕我按耐不住自己,接你回来却让你涉险。”他的声音已不像刚才的轻松,而是多了一丝沧桑和无能为力。 “我爹娘,还有丝丝,他们都好吗?” 皇甫夷重新拉她坐在身边,敛去刚才的惆怅,正色道:“当日,我逼太后说出你的下落,她说已将你赐死。可是,我到处找不到你的尸首,我知道太后在骗我。” “她没有骗你。”她打断他,说。 “是,但是,她却隐瞒了你被救走的事实。” “那你后来如何得知?”她听着就来了兴趣,因为,那一段事情对她来说是段空白,而这归途漫长,正好当是故事听来回味。 “你不记得了吗?你进宫的几日,予琉是天天进宫去看你的,若你不出现,便是出事了。那日你被赐毒酒,也许是炎魂吟提前一步将你救走,予琉在宫里并没有找到你。其实,当时,我们已经将皇帝的罪状公诸于众,太后是狗急跳墙,才出此下策。” “那你为何要提前呢?你不怕我真被毒死?” “若我不提早行动,又如何名正言顺的救你。在皇宫之中,太后的权力在某些方面都大于皇帝,她想让你死,随便按一个罪名就行。” 皇甫夷抚摸着她的秀发,想想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那我真是死了怎么办?”她抬头,调皮的看着他问。 “别胡说。”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眼神却看向别处,恢复严肃说,“但若是那样,我也不会独活。” 听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誓言,桑允儿眼神一暗,鼻子有些发酸。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永远留在他身边,毕竟她只是个偶然的外来者,但是,若是只有一时,她决定也要好好爱他。 第三十章 无法面对 三日的路程,因两人的破镜重圆而显得不是那么漫长,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卫予琉纵使心酸,却也能本着赤子之心坦然面对。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也是一晃而过,夜晚再次降临之前,他们到了皇宫。 桑允儿走下轿子,捋了捋散乱的秀发,抬头看向这座宫殿,此时,在这一片夜幕下,像个庞大的怪物,在他们面前张牙舞爪。 她心中暗叹,原来地球真是圆的,如此兜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皇宫,还是讨厌的皇宫,可是在这个讨厌的地方如今有了皇甫夷的存在,就变得不一样了。 “想什么呢?”他也走出来,将披风细心的裹住她,抱她在怀中。 “想着我和这皇宫好像很有缘分。” “是吗?”皇甫夷笑着,却不似往日的云淡风轻,有些痴,也有难以琢磨的踌躇。 “夜深了,明日再告知爹娘吧。”她轻轻说着,向皇宫深处走去,经过太子的府邸,转身问他,“如今,太子人在何处?” “冷宫。”他明显声音一紧,泄露了内心在乎的秘密。 “那太子妃呢?” “她仍住在这太子府。”他回答。 夜,风悄悄吹过,桑允儿突然笑了,笑声在风里回荡,清脆而冷凝 “为何差别待遇呢?太子,太子妃不是同进同退的么?” 皇甫夷哑然,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梦璃决定和太子一刀两断,而他念在昔日之情,就放了她吧。 桑允儿心中也是明白,皇甫夷怎会轻易忘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当初是梦璃弃他,用句现代人的话就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而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累了。” “寝宫在前面。”皇甫夷见她不再追究,连忙说。 “我想一个人睡。” “允儿!”他不满,也不解,刚才在轿中还是好好的,以为,今夜终于能互吐心思,温馨缠绵,却被她一盆冷水浇了彻底。 她别过头,不想再说。 皇甫夷没法,他清楚她的脾性,若她不愿,他再怎样也不会得逞,只能知趣的说:“离青阳殿最近的舒兰殿,早些日子就已经打点妥当。” 话还没说完,桑允儿扭头离去,留下一句:我认识,谢过。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皇甫夷站在原地傻笑,这个丫头片子,高傲如此,却叫他不得不爱。 桑允儿心中郁结,梦璃这个名字始终隐忧在心,却无法说出口。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这个世界,可是她忘了,自从她把皇甫夷放进心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个朝代的桑允儿,不再是韩紫轩。 她始终是用自己在爱着皇甫夷,所以,她才会在乎他周围的所有,就算再淡然的心态也无法弥补因爱而起的一切痴和怨。 来到舒兰殿,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应该早就叫人打点妥当。丫鬟早已把床铺铺好,并且放好了热水让她洗澡。 桑允儿用着整颗心来感受这一切。如今,皇甫夷贵为皇帝。皇帝,应该是天下所有人的,不再是她一人所有。她这现代人的头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无法和人分享丈夫,无法想象着丈夫要以国家为重,要以百姓为重,而她,不知要排到多远。她本着爱他的这颗心,能坚持的下来么,她无语问苍天,苍天却无法给她任何回应。 想这些,只让她的头更痛,她屏住一口气,沉入桶底,任窒息来麻痹她的思想,当再也没有空气时,泼水而出,花瓣随水四处飘洒,而流淌在脸上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夜深如水,两个人都难以入眠,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一夜到天亮。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现在一切都很稳定,皇甫夷凭着纯正的血统,睿智的眼光,英明的决断,还有那天生的威仪,征服了大多数的朝廷官员。但是,这一切她都不关心,她在乎的只有他和她的未来。 打开门,亭子里站着的人儿扫去了她整夜的阴霾,惊喜的喊道:“珊妹,丝丝,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她声音的两人赶紧跑出了亭子,跑到她面前,激动的抱住她叫道:“嫂子。” “小姐。”丝丝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也激动的流下眼泪。 “嫂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苦?”皇甫珊拉着她,仔细的端详,看到桑允儿瘦削的下巴,心疼道:“瘦了好多。” 半年没见,皇甫珊成熟了好多,退了些稚气,多了少女的成熟和心思。桑允儿再见到她,也是高兴万分,没想到一夜无眠,首先见到的竟是她们。 “不碍事的,只是,这半年来很想你们。还有丝丝,没了你这个丫头,我日子过的好无聊。”桑允儿开玩笑似的说,看到丝丝流下眼泪,也禁不住哽咽起来。 “小姐,我也好想你。”丝丝抱住她,任眼泪流下,也挡不住再次见面的喜悦,因为在此之前,曾今以为再也不能见面。 “好啦,大清早的,我们这样被人见了会不会被人笑!”皇甫珊破涕为笑,分开两人,一手拉着一人说,“我们去见哥哥吧,他应该上完早朝了。 桑允儿愣愣的看着皇甫珊,觉得她是变了很多,大概也是因为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这更让她确信,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回过神,突然清醒,站在原地说:“珊妹,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爹娘。” 面对皇甫夷是她以后日子的重心,有的是时间,但是作为一个女儿,此时她身体中的另一个她像是在破茧而出。此刻,她很想回去见见父母。 “那我陪你回去吧。”丝丝说。 桑允儿朝皇甫珊看去,见她有些踌躇,知道她是为了哥哥,但是一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赌气,现在就无法去面对他。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给奶奶请个安,现在我们是皇家,该有的规矩还是得做。”皇甫珊好心提醒,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这半年来她就是这么被熏陶过来的,为了不让桑允儿被外人抓到把柄,她之能处处提醒,“而且要出皇宫,有了奶奶的手谕会更方便些,如果你不想去哥哥那里的话。” 桑允儿皱了皱眉,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心中却百般不愿。自己最不喜欢那些被划好的范围,还要让她在这个范围中行事,来到这个时空,一直是随心随意,可是这皇宫似乎要和她过不去了。 想至此,眉心纠结,转眼一看到皇甫珊探究的眼神,不忍拒绝,只能点点头,朝丝丝示了意,随皇甫珊朝宜馨殿走去。 一路上都在打颤,不知为何,总觉得回来一趟后物是人非,皇甫夷的感情虽没变,但是他的身份已换,那他肯定不会像原来那样。皇甫珊应该是最不会改变的那个,却也变得成熟和稳重了。而奶奶,也是现在的太皇太后,之前,她就觉得她是个不同寻常的角色,如今,加了这个身份,是不是应该变得更厉害呢? 走至宜馨殿,她们两人远远的见着梦璃和太皇太后此时正在院中品茶,面面相觑,走上前去,有礼的请安:“允儿给太皇太后请安!珊儿给太皇太后请安!” 忽然闯入的声音,让正在品茶的两人猛地回头,见到是她们!太皇太后喜出望外,唤道:“允儿,你终于回来啦,可担心死我了。” 桑允儿见她伸出双手迎接,无奈,只能走上前去,无视着梦璃那道满含怒气的目光。手让她紧紧握住,叹道:“都是允儿不好,让奶奶担心了。” “好一声奶奶。”她大声说,“还是允儿贴心,还记得奶奶,不像这帮孩子们,到学会了皇家的一套,非得太皇太后的喊着,” 桑允儿嘴角扯了扯,想微笑却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笑的事。索性禀明了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奶奶,允儿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实属大幸,但是我爹娘还未知,所以,我想和奶奶求个准,让我回家看一看爹娘。” “自然可以,小折子,把我的令牌拿来。”她一声呼唤,小太监便把令牌拿来,教到她手上。她拿着令牌递给桑允儿,说:“记得早些回来,好让哀家替你接风洗尘。” “是。”她轻轻回答,被她的一声‘哀家’弄得无语,刚才是谁说不喜欢皇家的一套? 淡淡一笑,携着丝丝,别了皇甫珊,离开了这座皇宫。 走在街角,还是半年前的模样,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突然,想起凤凰城的街道,与这边有着较大的差异,又想起那小女孩,梨的故事,紫霞,还有,炎魂吟。这些往事,就像是在昨日,原来,只有当自己抽身事外,才发现当时的时间、人和事都是那么珍贵。 “小姐,到啦。”丝丝唤了唤陷入沉思的桑允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哦。”她回神,看着眼前的桑府,心里涌起一股冲动,边跑边喊着,“爹,娘,允儿回来了。” 老两口正在花园里浇花,听到女儿这一声叫嚷,那是激动的直掉眼泪,老两口搀扶着往大厅里跑,见到桑允儿定定的站在那里,桑母无语的哭出声来,桑父也是老泪纵横,还不停的说着老伴:“老太婆,咱们别让女儿笑话了,女儿回来是一件大好事啊。” “是,是”桑母不住的点头,走到桑允儿面前,左看右看,忍不住说:“女儿,你瘦了好多,姑爷爷真是的,真是忍心让你留在那个什么鬼地方。” “娘,他是为了我好。”心中对皇甫夷有气,但是还是不忍母亲说他。 “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些,说说呢这半年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受欺负。”桑母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桑父桑母舍不得她走,于是便留下来过夜。与他们一阵寒暄之后,走回自己的屋子,丝丝一边替她铺床铺一边问:“小姐,我们不回去好吗?” “没事的。”除了皇甫夷,其他人应该没有在意她是否回宫,而且,她现在也不属于宫里正式的人物。坐在床边的她,无所谓的说道。 “哦,那我帮你铺好床,你早点休息吧。” “丝丝。”脑中有些事情一闪而过,却抓不住,等到想起来时,丝丝已经走出了屋子休息去了。罢了,明天再说吧,她叹着气想。 第三十一章 回府 别了父母,和丝丝两人走在回皇宫的路上,桑允儿谈起昨日想要问丝丝的事 “丝丝,皇甫府邸现在是何人在住?” “原来府里的人都没有走,那些下人还是留下来照顾宅子。” “那,婉冉姑娘呢?”这才是她心里的疙瘩,自从那次赌气回娘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她?”丝丝有些犹豫,难以启齿。 “没关系,你说吧。她,还好吗?”桑允儿一脸淡然,但是,婉冉和她有算有些缘分,她的未来她也很牵挂。这半年来,皇甫夷忙着夺回皇位,应该都不会照顾到她。 “她,如今还住在府里,皇上说,那儿就是她的家了。” “如此也好。”她轻轻一叹,说。 “皇上还说要帮她寻一门亲事,但是婉冉姑娘死也不肯。”丝丝想起婉冉那日要以死相抗,仍然心有余悸。 “倒也真是个痴情女子。”不知不觉走到皇甫府的门口,看着一如往昔的朱红大字,依然气派的白玉门柱,只是如今已不是她的家。当然如果她愿意,这里还会是她的,只是少了那点味道,家就不再是家了。 “痴情不痴情我是不知,但是,我也能明白,再好的亲事能比的上嫁给皇上吗?”丝丝不赞同的说,语气里也满是鄙夷的味道。 桑允儿摇摇头,笑丝丝太偏激了。正准备回头,像是想到什么,两忙拉着丝丝问:“我的那棵树呢?” “什么树?”被她没来由得这么一句,丝丝反问道。 “就是当日我花了五十两银子,然后你说被骗买来的那棵树啊,现在还在吗?” “哦,那棵树啊,应该还在,府里的一切都没有动。” “那我们进去看看。”桑允儿撩起裙摆,踏入府内。 丝丝跟在身后,开门的管家见她们回来,先是一惊,接着喜上眉梢,说:“少奶奶,你回来啦,快请进、请进。” “管家,不用大费周章,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去忙吧。”桑允儿淡淡一笑,语气中有着疏离,示意他随意就好。 管家点点头,大清早的,他还有整个府邸需要打理,于是感激的别过她,转身离开。 “这里除了仆人,就只有婉冉姑娘了?”边说边往里走,桑允儿问。 “嗯。”丝丝挪开眼前的树枝,答道。 二月的季节,没了当时的勃勃生机,但是漫天飞舞的樱花,迷乱了她们的眼。来到离开之前居住的阁楼,也是依旧的窗明几净。 相思树就种在门前小径旁,树还是离开之前的树,并没有长大,也没有枯死,院子里一直是有人在护养这些花草树木,但是令桑允儿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棵树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丝丝,我们把她挖出来吧。”既然它不适合这里,那是把它放入盆中,做一盆景也不错。她现在也不指望它能显灵说什么能让她见到前世的母亲了。 “小姐,那我去问管家要把小铲子。” “嗯,好。” 丝丝走后,她站起身,朝四周望去,看到紧闭的门窗,想起当日与皇甫夷成亲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思及此,走至门前,轻轻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还是原来的模样,看的出来,下人们一直有打扫。 窗前的躺椅,放着红烛的桌子,还有梳妆台,偌大的床,全部映入眼帘。 “是你?”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头望去,一身大红衣裳的婉冉娉婷的出现在她面前,一脸的愕然,惊讶之后便是满脸的怨恨。 “是我。”她微微一笑,见婉冉仍然有情绪,说明这半年来起码是衣食无忧的,也不用在青楼看人脸色。 “偌大的皇宫你不待,还回来留恋这个小地方做什么?”她的声音中有怨,她当然怨恨,那个遥远的地方,她以死都威胁不来,而眼前这个女子,却可以轻易的出入。 “婉冉姑娘。”她轻叹,无能为力。她一向不善于开导她人,毕竟每个人心中的怨念,除非自己想把它除去,否则别人做太多也是徒劳。 “我知道你又要说些大道理来劝我。但是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听不懂。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何这么自私,我并不是要独占皇上,只是想在他身边伺候而已,你却不愿。”婉冉走近她,诉说着这半年来心中的积怨,“原以为你被前太后赐死,从此以后皇上身边不会有你,我就可以在他身边。可是,他,他说除了你谁也不要。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认识他比你久,你可以轻易的夺了他的心?” “有些事确实可以拿时间来解决,可是除了感情。你也说过是皇甫夷不愿你待在他身边,这并不是我所能决定。”这般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桑允儿调整心情,冷静的劝导她。 “怎么不是因为你?如果他当初娶了妾,你还会答应吗?” “不会。”没有考虑,她就吐出两个字,果断坚决。 婉冉眼神流转,发痴般的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婉冉?”桑允儿不忍,伸出手想要拉着她。 婉冉猛地甩开她抚上的手,痛心的说道:“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毕竟,想和爱的人厮守有什么错。错的人是我,如果我有你这么坦白,说出自己的所想,今日的结局也许就不会这样。” 她转身直勾勾的看着桑允儿,说:“但是,如今他是皇上,试问哪个朝代的皇帝没有三妻四妾,他也躲不过。没有我,还有别的女人。”看着桑允儿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脸色,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我求你,既然会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婉冉姑娘。”她的声音像是二月中的冷风,冷的让婉冉忍不住哆嗦,“看在我们还有些缘分,我不会与你计较,但是皇甫夷是我的丈夫,请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你的企图。不要说他现在是皇帝,就算他是上帝,他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不是,我情愿不要。” 婉冉听不懂,一脸的茫然,桑允儿也知道她听不懂里面的某些词。婉冉哆嗦着一步一步往后退,退至门口,腿一软,扶住门框,惊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怕,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 “这就是我,你以为你挣得过我?”桑允儿吓她,好好的一个早晨被这个一心想要与她分享丈夫的女子破坏,实在要好好惩罚她一下。 看着桑允儿已经冰至极点的脸色,心中害怕她回去和皇甫夷告状,委屈不已,但是仍很有骨气的不在她眼前掉眼泪,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看着逃也似的背影,桑允儿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刚才的自己有多可恶,有多可怕。 丝丝愣在门口看着桑允儿,见到丝丝,桑允儿笑了开来:“傻丫头,被我吓着了吧?” “真没想到小姐还有这样强悍的一面。”丝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小铲子和盆。 “我也不知道,也许爱情真的能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她喃喃自语。 “小姐?”丝丝犹豫,欲与还休。 “说吧。”她拉着丝丝朝屋外走去。 “皇上就是皇上,他有后宫佳丽是正常的,你若是反对,恐怕要被视为无德,这样,群臣就要反对你做皇后了。”丝丝吸了口气,壮着胆子说了出来。虽然,她以前能与小姐没大没小,乱说一通,但是,现在身份已变。可是无论怎么变,她始终是她丝丝的小姐,她不能让她有事。 这是个问题。桑允儿心中叹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个皇帝,皇位对她来说真这么重要么? “谢谢你,丝丝。” 蹲下身,看着那一株始终长不大的树苗,竟然有些庆幸,没有长大就没有烦恼。桑允儿看着树苗发呆,丝丝在旁唤道:“小姐,小姐?” “嗯。”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土弄松,将树苗完好无损的移至盆中,“丝丝,我并不想当什么皇后。”站起身时,叹着气说道,她发现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连叹气的次数也多了。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没钱,还要受继父的挤兑,但至少她是自由的,也是平等的,但是这里,却是处处为营,步步小心,否则性命不保。 “小姐。”丝丝愰了神,并没有听清楚,看到桑允儿满脸愁丝,也不好再问。 离开皇甫府邸,回到皇宫,看着皇宫的大门被关上,她觉得就像牢门被关上,从此后便成了笼中雀。 回到舒兰殿,让丝丝把盆景放在窗台上,径自走进了屋内,一个倾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回家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皇甫夷在她面前从来不说“朕”字。 “你很忙。”她看着他,神情很是疲累,肯定是那些国事烦恼他了。 “不,对你我永远不会说忙。见到岳父岳母了,他们身体还好?”皇甫夷走至她身旁,温柔的抱住她问。 “很好,只是孤单了些。”她贪恋他温暖的怀抱,久久不肯抽离,心底的那个声音一直在说,只一秒就好。 “那我们把他们接进宫来?”他退了一步,抬起她的脸颊,建议地问。 “皇甫夷?”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桑允儿怔怔的看着他,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他们性子随和,不会适应宫里的规矩。”只有她一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把爹娘也拉进这牢笼。 皇甫夷听着她这样的称呼,亲昵的点着她的笔尖,宠呢的说:“你知不知道,喊我的名字是要杀头的,但是,我喜欢从你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第三十二章 宣战 桑允儿脸上噙着笑,不语,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独特的香味。 “你把那棵树拿回来了?回去了?”皇甫夷见到窗台上那一抹绿色,诧异的问她。 “嗯。”她轻轻的推开他,让出一点空间,“我见到了婉冉姑娘,她~” 桑允儿看着他,见他一脸坦然,胸口一窒,他为她做得也够多了,只是不知道他是真心这么做,还是仅仅怕失去她。 “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你。”他打断她的话,眼神紧紧的锁住她,表达着无法言语的深情。 “哎,我来到这个世上,难道真是为了你?”桑允儿走到窗台前,看着那不长的绿色植物,喃喃自语。 “当然是为了我。”他挑起眉,看着转身看过来的桑允儿,眼神发亮,里面是说不出来的自信。 “小姐,太皇太后请你去一趟。”丝丝破门而入,让两个正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两人猛地将视线抽离,皇甫夷尴尬的咳了咳。 丝丝见到这种状况,吓得要命,连忙低下头道歉:“对不住,皇上,奴婢不知道~” “罢了,以后别这么莽撞就行!”皇甫夷挥挥手,说。 “小姐?”丝丝朝桑允儿求救,桑允儿瞪了她一下,假装生气道,“都是我把你宠坏了,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丝丝理亏的低着头,心中却在暗笑,这小姐还真没有当皇后娘娘的样子,虽然现在还没有册封,但是大家心中早已认可,也都知道皇上在还没有当上皇帝的时候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她的性子太过清冷,一点也不适合这个大染缸,也没有心机去防人,终要吃亏的。丝丝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以致于桑允儿喊了她两遍都没有反应,直到桑允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闪过神来。 “啊,对不起小姐。”丝丝恨不得打自己一下,皇上在呢,她怎么还能如此放肆。 “以后不准再喊小姐,要喊皇后。”皇甫夷一脸严肃,纠正她道。 “皇上?”桑允儿震惊的看着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她说不出话,但是,她真的没有一丝要当皇后的想法,虽然她的丈夫是皇帝。 “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在反对。”皇甫夷嘴上说出来是绝对的威严,但是偷偷朝桑允儿递过去的眼神却是调皮而捉弄的性质。 “随你便。”桑允儿没好气的扔下这么一句话,扭过头对着丝丝说,“太皇太后要我过去?” “啊?嗯,刚才太皇太后身边的小李公公过来传的话,说是要见小姐,啊,不,皇后娘娘。”丝丝连忙改口,完了还偷偷看了看皇甫夷的脸色,见表情正常,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好,那我们走吧。”头也没回,拉着丝丝就离开,吓得丝丝不住的往回看,皇上还在屋里呢。丝丝暗自呐喊道。 皇甫夷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放越大,他一点也不在意桑允儿这点小小的任性,相反,他乐意见到。因为这样的桑允儿才有一点尘世的味道,说明她是在乎他的。想着想着,笑容像绽放的礼花,灿烂无比。 桑允儿心情愉悦的走在去宜馨殿的路上,丝丝斜眼看着她,脸上窃笑。 “丫头,你笑什么?”桑允儿睨着眼看她,假装正色道。 “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哦。”丝丝笑说。 “你这丫头,敢取笑我。”桑允儿欲上前挠她,却被一声咳嗽声止住了落下的手,她停住看向来人,手也尴尬的放下。 “太子妃?”桑允儿整了整衣袖,敛去笑容。 “我如今也不是太子妃。”梦璃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心中妒火中烧,为什么,自己当初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眼前这个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皇后的殊荣。她一定要抢过来,她相信皇甫夷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凭着他的脾气一定会把她打入冷宫。 “不管是不是,都与我无关不是么?再说那也只是一个称呼,是不是太子妃又有何异?” “当然有异。不是太子妃,那我就又是自由之身,凭着自由之身我可以做很多事。”她觉得有了希望,于是话中有话的说。 “那你尽管去做,来告诉我又有何用呢,我此时还有事,便不陪你聊了,失陪!” 桑允儿微微点头,疏离又不是礼貌的抬腿就想走。 “不必去太皇太后那里了,是我找的你。”梦璃轻轻一说,桑允儿停住了脚步。 “你又何必大费周章,若是想见我,直接来见就是。”她轻轻一叹,聪明如她,怎不知来意,只是不管是梦璃,还是婉冉,都太过痴傻。梦璃痴在荣华权势,而婉冉则傻在爱上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人。不论如此,她都不想看到她们在这漩涡里挣扎,而她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沉沦。 “你不知道么,皇上下了命令,说想进入舒兰殿必须得有他的令牌,而你也可以不见任何人。 看着梦璃愤恨的眼神,听着她咬着牙说出来的话,桑允儿心中一惊,这皇甫夷真是保护她如此,这么做,会不会惊动整个后宫。 “那你找我何事?” “我要嫁给皇上!”梦璃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到,她本以为说出来桑允儿起码会生气,再怎样想也不会是现在所看到的。 桑允儿嘴角微扬,笑意停留在眼角,眼底却是冷冷的,看不到丝毫的温暖。 “那你应该和皇上去说。” 她想走,却被梦璃一把抓住,“太皇太后已经同意了。” 桑允儿又是一怔,接着冷笑道:“毕竟是嫁给皇上,皇上那一关才重要。” “若是你同意,皇上便会同意。” “呵!”桑允儿冷笑出声,眼神犀利的看着她,梦璃被她盯得浑身泛起冷意。“我为什么要同意?” “就凭我知道皇上的身世。”梦璃鬼魅的笑着,言语中颇多闪烁。 桑允儿心中起疑,试探地问:“什么意思?皇上不就是皇上?” “话已至此,你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对你只有好处,臣妾还要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先行告辞。”梦璃笑了笑,轻轻一拜,趾高气昂的离开。 桑允儿还在思索着她刚才的话,没头没尾,这个梦璃像是知道很多秘密,难道这就是她这么有信心的筹码?究竟她的话是故意吊她胃口,还是确有其事?难道那日皇甫夷与卫予琉之间那段对话中的身世不是真的,还是皇甫夷也被蒙在骨里?太皇太后怎么会同意前朝的太子妃再次成为皇甫夷的妃子,莫不是太皇太后有把柄落在梦璃手上才会答应? 因梦璃的一句话牵扯出太多的疑惑,桑允儿想着有些头痛。丝丝也是心中颇为诧异,这个梦璃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这么赤裸裸的来威胁小姐,只是她的话她听的云里雾里,但是看到小姐对此反应如此之大,心里也不免担心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桑允儿心不在焉的回答,突然想去一个地方,于是对着丝丝说,“丝丝,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小姐?”丝丝犹豫,她不放心的轻喊。 “没事的,你回去给我做梅花糕吧,很久没吃到你做的,好想吃啊。”桑允儿朝她露出了思念很久的表情,让丝丝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连忙点头。 丝丝走后,桑允儿在并不熟悉的宫里走来走去,问了很多路过的宫女,听到她问的地方,都露出惊恐的眼神。只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指着皇宫里最为偏僻的西南角落。 桑允儿顺着路线向深处走去,一路上,枯枝败叶丛生,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来扫过。几日前的积雪已经化去,露出清晰的小径,桑允儿来到一座宫殿前,门前还有很厚的积雪,参杂着树枝挡住了门口。 “你是谁?” 听到声音的桑允儿吓了一跳,本以为这个地方应该是见不到人的,拍拍胸口转身看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宫女,拿着扫帚正看着她。 “这里住着谁?”桑允儿不问反答。 老宫女打量着她一身素衣,想着她应该不会是某位娘娘,有哪位娘娘会来这种晦气的地方呢。于是也就没了芥蒂,叹着气道:“住在这里的是前朝的皇后和太子。” “那前朝的皇帝呢?”桑允儿脱口而出。 宫女倒也没听出什么,径自说着:“前朝的皇帝早已受不了夺位之恨,自尽了。” 这个消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回忆起对那个皇帝仅有的一些印像,就是他那无礼的眼神。她倒没想到他还有些自尊,会以死来抗议。 “那皇后和太子还好吗?” “住在这个冷宫里怎么会好,没人照顾,没人询问,这个地方一直是大家避恐不及的地方。” “麻烦你把门前的雪扫掉,我想进去看看。” “姑娘,你要进去?”宫女吃惊的问道,然后仔细瞧着她,见她容貌出色,在雪里一站,就如落入凡尘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心里泛起怜意,好言相劝道:“姑娘,这么个晦气地方,你还是别去了吧。” “没关系,你只管扫了吧。”桑允儿坚持的说道。 太子对她始终有恩,就算她不能提供什么有力的帮助,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这个寒冬腊月,在这个冷宫之中,能过得好吗? 第三十三章 冷宫 走进院子,一股冷意从她的脚底心冒至全身,她放眼望去,景致萧条,满地的枯叶和光秃秃的树干,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中央。 她穿过院子,冷风在她耳边吹过,打破了窗户纸,一间房屋的门“砰”的被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跑了出来,在院子中央打转。 “皇上,皇上来了。”女人盯着她看,眼神迷离,虽然看着桑允儿,却没有焦距。 桑允儿惊愕的看着她,她不是皇后么? “皇后?”她下意识的唤着她。 似乎听到桑允儿的呼唤,她眼神看向她,有些恐惧的神色,怯懦的朝后退去,却撞到身后的柱子。瞳孔越放越大,直到恐惧感扩大到无法承受,她摇着头,不停地摇着,然后疯狂的超院子深处跑去。 桑允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未回过神来,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这就是皇甫夷赐给我们的一切。” 桑允儿猛地回头,见他一身灰衣,头发有些散乱,但是气质还是那样的冷傲,本就有些阴柔的脸庞此时在雪的照映下更加的惨白和阴郁。 “太子。”她不忍的唤道。 “太子?”李恪死死的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些情绪,然而在她的脸上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他故意忽视她的这些表情,冷笑道:“早就不是了。” “你?”桑允儿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再多也无用,因为他的心,他的自尊早就被践踏,说太多只会让她自己觉得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还来做什么?来看我现在落魄的模样么?”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却充满了自弃,他朝着皇后跑去的方向看去,眼神呆滞。 “我会求皇上放了你。”她重重的说了声,像是在发誓。 “放了我?”李恪转过身,嘴角浮起讽刺的笑意,看着她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默默的看着她,心中很是挣扎,却又有不甘,恨恨的说道:“皇甫夷,他凭什么该得到现在的一切,他~” 李恪挥起手,一掌劈向身旁的树干,早已光秃秃的树在他的用力下,啪得折断。 “你不能怪他,怪只能怪太后,她为了一己私利,害了齐妃,而皇甫夷只是拿回他自己应得的。难道你不知道,皇上,我是指你父皇,她并不是先皇的子嗣,而是太后妹妹的孩子?” 桑允儿说着她从皇甫夷与卫予琉谈话中所知的一切,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李恪的恨意难道不仅是因为他失去了太子之位,或是失了以后的帝位? 她费解的看着李恪越来越张狂的笑,他不停的狂笑,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出来。 “太子?”她担心的叫着他。 “不错。”他站直身体,喊着,一步步的逼向桑允儿,眼神犀利,充斥着嗜血的光芒,“我才是真正的太子,未来的皇位也应该是我的,他皇甫夷凭什么和我抢,就凭一个奴婢说的话?说他是皇帝就是皇帝?” 桑允儿皱起眉头,这个李恪不是那个冷静的他,此时的他有些偏执和疯狂,难道皇位对他真的这么重要? “皇位对你来说重要么?”她问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皇甫夷的答案对她才重要。 “皇位?”他轻轻的重复着她的话,眼神穿过她看向她身后,停止了片刻,又收了回来,落在她身上。 此时,她已经被他逼得靠在柱子上,他就在她不到半米的地方站着,呼吸有些急促。他握着她的肩,有些急切的反问,“你在意吗?我不要皇位,我只要你。” 桑允儿惊愕的看着他痴迷的眼神,忍住被他抓得发痛的双臂,恼怒的轻斥:“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皇甫夷抢走了我的一切,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允儿,允儿,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李恪的脸涨的通红,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有些惧怕这样神志不清的他,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李恪,你快放开我。”她气极的想要推开他。 而李恪毫不在意,让出一点空间,禁锢住她的脸颊,狠狠的吻上她的唇。桑允儿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他的脸,忘了挣扎,一滴清泪,落在他的唇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恢复了神智。他猛地推开她,一脸歉疚,只是依旧保持着高傲的气质,冷冷的嗓音中有些尴尬:“我不会向你道歉。” 桑允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里,两个脸色冰冷的人站在一推枯叶中,就如同整个世界都快走向毁灭,只剩下这两个人。 “你走吧。”李恪转过身,不再看她。 桑允儿想要说些什么,却无力再说。她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有种无法言语的悲凉感。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那你好好保重,我会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去。 对李恪,自始至终,她觉得歉疚。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她故意刺激梦璃说出那样的话,让他们从此以后走向陌路,还是因为皇甫夷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觉得有愧于他。心中烦躁,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不确定感,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阵阵的迷雾。看不起未来的方向,似乎只有拨开了这团迷雾,才能让她获得新生。 回到舒兰殿,天已黑,刚踏入内室,就被抱了个满怀。 “到哪里瞎逛去了?” 耳边响起皇甫夷温柔得带着些怨气的声音,桑允儿闭着眼睛,贪恋的听着。她放任自己享受着,暂时忘却了李恪的命运,她自认不是善良的人,从不为别人的悲伤命运感慨,因为她相信命。 然而,一闭上眼就是李恪那悲愤的控诉,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皇甫夷感觉到怀中她的一样,关心的问道。 “我去看了太子。” 她平静的说道,明显感到抱着她的他浑身一阵。 “怎么去那种地方?”皇甫夷掰过她的身体,看着她不悦的问。 “我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是因为你,他才变得如此。” “放肆。”皇甫夷猛地放开她,怒气冲冲的吼着,但是一看到桑允儿清明的眉目,心顿时软了下来,火气也随之消散,到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这是他该得的下场,也怨不得朕。” “你还是陷入了皇帝的角色。”桑允儿看着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悲凉的笑意,透着宿命。 她有些失望,因为,他竟然也会在她面前端起皇帝的架子。他,在这么短短半年,已经当皇帝入了角色,那之后呢,是不是也会像以前的皇帝一样,坐拥后宫佳丽,然后弃她于不顾。她越想心越寒。 “允儿,我现在终究已经成了皇帝,是应该承担起皇帝的角色。你不要任性了,好不好?至于李恪,我没有处死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你还希望我怎么做?”皇甫夷对着她始终无法硬下心肠。 “放了他,他对你已经构不成威胁。”桑允儿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行,放他走就等于放虎归山。”皇甫夷也是态度坚决。 桑允儿也不再强求,她知道李恪就算离开了皇宫也不能去哪里,还不如待在宫里,至少他现在行动自由。 “若是让你选择,你是选皇位,还是选我。”桑允儿问了一个她觉得很傻的问题,就如在现代,经常有老婆问自己的老公,如果婆婆和自己掉下河先救哪一位这样的问题。 想不到如今,她也逃不了这个啥问题。 “对我最重要的,只有你。”皇甫夷露出笑意,重新将她抱入怀中。 桑允儿轻轻将眉拢起,答案一直没有变过,但是,为什么,此时她竟然患得患失?难道陷入爱情中的人都要经历这样的心境。 今夜,皇甫夷留在了舒兰殿。一番温存之后,皇甫夷爱怜的将她散落的青丝撩至耳后,柔声说道:“允儿,你答应我,不要怀疑我的心,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沉,呼出的气轻挠着她敏感的耳垂,丧失思考能力的她点着头,脸上已晕红一片。 “我爱你。”他抱住她,深情的表白。 “皇甫夷?”桑允儿眼眶湿润,不知道怎样表达。 “明日,你就是我的皇后。” “什么?”她被他这句话给震醒。 “这是迟早的事,你不需要惊讶。”他露出温懒的笑容,轻点她小巧的鼻间,宠溺的说道。 “不是。”桑允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以吻封缄,接下来便是一夜的缠绵。 次日清晨,桑允儿还在睡梦中,就被丝丝的闯入吵醒。她疲累的睁开眼,看了一下身旁,他已离去。想到昨晚的一切,一阵脸红,心虚的看向气喘吁吁的丝丝。 “小姐,不、不,是皇后。”丝丝稍稍停顿,笑嘻嘻的看着床上的她报喜说。 第三十四章 太子之死 桑允儿只是愣了一下,到没有太大的反应,昨晚皇甫夷给了他承诺,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丝丝见她依旧平静如常的走下床,整理了一下头发,便洗漱起来。 “小姐,你都没有惊喜哦?”丝丝看着桑允儿没有波澜的脸,没劲的问道。她给桑允儿递去毛巾,没了刚才的高兴模样。 “怎么了,听说我当上皇后,不高兴么?”桑允儿故意板着脸,吓她。 果然,丝丝见她突然严肃起来,而且眼神还冷冷的,心中一颤,暗暗骂着自己,都怪平时放肆惯了。 “不是的,小姐,不,皇后娘娘,丝丝不敢。”丝丝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看着她不知如何解释的模样,桑允儿放声笑了开来,说:“原来你这个丫头还有害怕的时候。” 听到桑允儿的笑声,丝丝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顿时明白开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娇嗔道:“呼,小姐,原来你是吓我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啦!” “好啦,陪我去一个地方。”桑允儿走向屋外,回头唤了一下丝丝。 桑允儿心中有一丝担心,自从昨日从冷宫回来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也不能让疯了的皇后和自弃的太子在那里生活,那样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走在去冷宫的路上,不时的走过一些宫女,瞟来诧异的神情。她回京时间尚短,再加上没有被正式册封,认识她的人并不多,让她省了不少礼节的麻烦。丝丝在身后跟着她,满脑子都是问号,为什么越走越偏僻?刮来的风冷得刺骨,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 丝丝止不住的冷颤说:“小姐,我们去哪啊?” “马上就到了。” 传到丝丝耳朵里的桑允儿的声音似乎也加上了些鬼魅。 掉了漆的大门进入两人的视线,紧闭的大门,把她们隔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桑允儿正想进去,却被丝丝拦住。 “小姐,这里是冷宫哎。”丝丝皱着眉紧张兮兮的看着她说。 “连你也知道这里?”桑允儿露出无奈的笑容,正想说话,门却打了开来。走出来的依旧是之前扫地的那个宫女。 只见她一脸惋惜,不知该如何启口,因为不知道桑允儿的身份,态度自然也不拘谨,接连得叹着气。 “发生什么事了?”桑允儿不安的问她。 “哎,终是命薄啊。”老宫女叹着气,自顾自说着。 “是不是这宫里的人出事了?”她紧张的抓住宫女的手,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擒住她。连身后的丝丝也被这样不冷静的她给吓住。 宫女诧异的看着她,不答反问:“这么大的事,宫里都传遍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什么事?”连丝丝都不耐烦起来,语气颇为严厉。 而宫女被她这么一吓,连忙说道:“关在这里的前朝太子和皇后自杀了?” 桑允儿冷不丁的往后一退,毫无预警的消息让她不知怎么接收,愣愣的看着那道褪了色的大门,好一会儿,撩起裙摆,打开大门,冲进院子。 风乍得吹起,扫过地上的落叶,在院中乱舞。满院的萧条景色让桑允儿悲从中来,泪,从眼眶中夺出。 “小姐?”丝丝见她哭泣,心中不忍,连忙想要安慰她,却被她阻止。 “不,就让我哭吧。”桑允儿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眼前的枯树,像是透过树在看什么,眼神空洞,呐呐的说道,“从来没有这么难受,一口气哽在咽喉,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消失掉,只因为他是太子吗?” 桑允儿愤恨的说着,泪流入口中,咸涩无比。 丝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眼神中有心疼,也有疑惑。这个太子,对小姐真的这么重要吗,他死了,小姐这么伤心,难道小姐喜欢他? 这个想法让她一惊,赶紧逼自己不再瞎想。 桑允儿静静得站着,像雕像般,在风中无助的战栗。她并不是有多么喜欢太子,只是,太子的死让她更加明白皇甫夷的变化,权欲在他心中滋生,伯仁虽不是他杀,却是他间接造成的。 头,疼得似要炸开,逃离这鬼魅般的冷宫,冷涩之意在她四肢百骸蔓延,疯狂的奔跑在宫中,任丝丝在身后惊慌的呼喊,她只想逃离这无情的皇宫。 身影在花园中穿梭,却撞到了寻她的皇甫夷。 “怎么了,如此慌张?”皇甫夷笑看着她问。 桑允儿低着头,其实早已从靴子辨认出来人,只是不愿意抬头,更不愿意在此时面对他,尤其当她听到他那声轻笑,气得转身就走。 “允儿?”皇甫夷一个上步将她拦住,喊她名字时语气已经有些怒意,不仅因为她见他时的漠然,更因为她在大臣、宫女侍卫面前对他的不敬。 “你怎么笑得出来?”桑允儿猛地转身,瞪着他,用一种从没有用过的眼神看着他,看得皇甫夷一慌。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皇甫夷语气软了下来。 周围的大臣已经知趣的散去,留下他们单独在一起。 “你知道吗,太子死了。”泪又流了下来,桑允儿快速将它拭去,在他面前,此时的软弱在她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刚知道,听说是昨晚子时,想必是受不了冷宫的冷清吧。“皇甫夷静静的回答她,眼神中已透有冷意。 “也许吧。“桑允儿不想再与他多说,转身就走。 “放肆!”皇甫夷怒极的抓住她,朝她吼道,“难不成他死了你很心疼,一个乱臣也值得你掉眼泪?是不是在你心里,他比我还重要?” “你?!”桑允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为什么,会这么心疼? “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排除万难,立你为后,不纳任何妃子。而你,一见我就为了李恪如此态度。难道是我杀了他吗?虽然是我将他打入冷宫,但是也是一日三餐,好生对待,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是他自己受不了那般冷清,选择自行了断,允儿,你何时如此不分是非?” “是,是我不分是非。”桑允儿失望无比,看着他,心像是在滴血,“我从来都不稀罕当什么皇后,是你,变了太多,再也不是原来的你。从前的你,根本不在乎凡尘中的虚名,如今,你被这些虚名缠身,已经不再是我来时的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冷冷的说着,一字一句,像是把之前的感情全部斩断,然后刚说完,心中就升起悔意,只是,当她想起他之前的话语,强烈的自尊心就不允许她示弱。僵硬的转身,离开。 皇甫夷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坚决而孤单,像是永远的离去。那抹身影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下,竟然有股冷意。 桑允儿不停的跑着,直到皇宫的大门在眼前敞开,她停了下来,傻傻的看着戒备森严的宫门。很想放声大哭,却堵在胸口,找不到任何宣泄的理由。因为在任何人的眼中,她似乎没有埋怨的理由,可是只有天知道,她多么不在乎现在拥有的一切,地位,权势,荣华富贵,这些在她眼中,全都是作古的东西。 她追求的,只是,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 可是,如今看来,尽成奢望。皇甫夷对皇位的越来越难以割舍,越来越融入其中,也让她的心越来越寒冷。也许,她来错了世界,为什么,上天总是如此考验她? 卫予琉远远的就看到一位女子站在宫门口踌躇,走进一看,竟是她。心中猛地一动,走近了,静了静心神,想要打招呼,却被她一脸悲伤怔住。 “发生什么事了?”他胸口一窒,紧张的抓住她的手问道。 直到看见她意外的眼神,才惊觉自己越了矩,连忙抽回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上面还留有她的香气。 “没什么?”桑允儿回过神,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还是往回走去。 不管走到哪里,莫非皇土,除非,是真正的离开。就在卫予琉抓住她的一霎那,她才明白过来。 “刚才看你?”他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说出来。 “大将军,也有说不出的话?”桑允儿一换笑容,立刻扫了天空的阴霾。让卫予琉也诧异,周围竟突然明亮了起来。 “还能开玩笑,说明没事。”他也展开了笑容。 “本来就没事。”桑允儿舒了一口气,对着他说,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就只能接受。 “是啊,皇后这个位子可是很多人垂涎的。” “我并不在乎。”她淡淡地撇嘴。 “这样才可恨,天下女子都争先恐后想要得到的位子,却被你如此鄙弃,怎不可恨。”卫予琉笑着,像是找回之前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时光。 “予琉。”第一次,她如此郑重的看着他,抬起头,两眼放光的问着他,像是要得到某些答案,而他能给她想要的答案,这种眼神让卫予琉心漏跳一拍,连忙避开她的眼神,开玩笑的说:“这样看我,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有什么事就说。” “如果,我不做这个皇后,皇甫夷会怎样?” 第三十五章 心有所属 “这件事,没有如果。”卫予琉脸上没了笑容,严肃的看着她说。 桑允儿被他凝重的神情给怔住,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会让他这么严肃。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今日早朝,他是怎么排除众议的吗?”卫予琉看她满眼问号,叹了一口气,“他对所有的人都说,若你不是皇后,那他就不是皇帝。” “是吗?”她一颤,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不错,可是,如今,我朝百废待兴,而他有君王之贤,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上,他是正统皇室继承人,他若不是皇帝,那,你就是千古罪人。” 卫予琉略显沉重的语气让桑允儿心一沉,她没有想那么多,她一直以为,活着应该为了自己,因为她已经活过一次,她知道人生是多么短暂。可是,当人生背负了国家,责任,那又该如何来过? 她感到迷惘,看不清未来的方向,难道,她的下半辈子就要在这宫墙中度过? 浑浑噩噩的别了卫予琉,回到住处,皇甫珊的突然拜访也没有让她从刚才的谈话中恢复过来。 “嫂嫂。”皇甫珊朝着她大喊,终于将她的神拉了回来。 “珊妹?”她愣愣的看着她,目光空洞。 “怎么了,嫂嫂,恭喜你啊,皇后娘娘。”皇甫珊笑着恭喜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桑允儿被她的鬼脸逗得笑了开来。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她坐了下来,倒了杯茶递给皇甫珊。 皇甫珊见她一本正经的问她,倒是吱吱唔唔起来,桑允儿思付,这丫头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从没见她这样吞吞吐吐的。 “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桑允儿笑了笑,淡淡的,亲切的,皇甫珊一见,心中一定,鼓了些勇气。 “我,我,我喜欢卫将军!请嫂嫂给我做主!”说完,脸涨得通红,羞赧的别过头去,故意不见桑允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 “我一直在想,珊妹你的想法,没想到,卫大将军的魅力果然只有珊妹你能赏识。”桑允儿这番不知是褒是贬的说辞,让皇甫珊的脸更像熟透的苹果。 “好啦,不笑你了。只是,这个你完全可以自己告诉卫将军,来和我说,我能帮什么忙呢?” “嫂嫂和卫将军不是关系很好吗?而且,我哥哥~” 一提到皇甫夷,桑允儿就想要逃避,心绪如麻。 “嫂嫂。”皇甫珊见桑允儿脸色略显疲惫,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说,“对不住,嫂嫂,珊儿不知道你累了,那,我改天再来吧。” “珊儿。”桑允儿喊住正要走的皇甫珊,面露难色,“我不是~哎,罢了,我会去和你哥哥说说。” “真的?”皇甫珊一听,立刻笑颜如花,抱着桑允儿又跳又笑,“谢谢嫂嫂,你真好。” “是不是我若不去,我就不是好嫂嫂了?”桑允儿假装苦着脸取笑她说。 皇甫珊羞赧的扭头说道:“哪有?” 桑允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逃开的背影,胸口堵得难受。皇甫珊是个好姑娘,可是,卫予琉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她又怎么开口去在他心上划上一刀? 几日来,一直未遇到皇甫夷。一早,在花园中散步,遇到下朝的卫予琉,见他神色凝重,不仅有些讶异,难不成是皇甫珊等不及已经向他说明,可是转念一想,她这个傻妹妹没有开放到这个程度。那是为何?在她记忆中,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今日,却是愁眉不展。难道,是皇甫夷遇到了什么困难? “怎么了,卫大将军,发生什么天大的事让你如此愁眉不展?”桑允儿旁敲侧击的试探性问道。 卫予琉见是她,一双剑眉拢的更深了,缓缓说道:“确实发生了天大的事。” 他看着她,眼神却不在她身上,似乎是透过身躯看向她的灵魂,桑允儿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本事,让所有人都为你争,难道,就是这张绝色的脸?”卫予琉喃喃自语,不自觉的,手抚上她的脸庞。 “卫予琉!”桑允儿退后一步,恼羞成怒的吼道。 卫予琉回过神来,连忙缩回手,尴尬的咳了咳嗽,转移话题说:“炎魂吟要攻打我朝。” “什么?”桑允儿惊叫出声。 “他不肯归顺,已经下了站书。”他叹着气,看得出,这件事在他看来并不寻常。 桑允儿没有说话,心更加沉重起来。 别了卫予琉,她下了决心要去见皇甫夷一面,但是却不知皇甫夷的行踪,于是在偌大的皇宫中转来转去,不久,便迷了路。 她暗叹事情不顺,最近发生太多的事,已经让她的脑袋来不及思考。在现代,她愁生活,愁亲情,来到古代,她更要愁爱情,愁政局,愁君臣关系,相比起来,现代的日子更单纯些。 突然,她更怀念起现代的日子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已经沉到山下,最后的一丝余晖被黑暗吞没。桑允儿在一座别样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小屋被树林遮盖,这让她想起了皇甫府邸的灵草屋,名字清秀,可是里面却很恐怖。想到这里,她想起了皇甫夷的病,回来后,她忘了这回事,此刻想来,心中内疚不已,她对皇甫夷实在是缺乏同等的对待。 走近小屋,透过屋内昏黄的灯光,看到爬山虎已经将整个屋子覆盖。正当她犹豫是否要进去时,门却“吱嘎”一声打了开来。 屋内走出来一位老人,穿着款式老旧的衣服,仔细一看,质地很好,不像是一般的宫女。 她见到桑允儿,并不惊讶,像是意料之中,轻轻一叹,发出低而沙哑的声音:“娘娘来了,快进来吧。” 桑允儿心中狐疑万分,这宫中知她身份的人并不多,看来这老妇人不是一般人,纵然满是怀疑,却仍然跨出脚步,走入了充满诡异的小屋。 老妇人关上门,迎上桑允儿,手中拿着蜡烛,透过灯光,桑允儿看清了老夫人的脸,那是一张作古的脸,脸上没有肉,似乎皮下就是骨头,眼神却很有力,泛着奇异的光芒。 “娘娘既然来到小屋,何不参观一下?” “老人家,您是?” “娘娘不必问,我只是一个宫女而已,职责就是照看这座小屋。”老妇人将屋内其它的灯点亮,小屋顿时亮了起来。 桑允儿现在心里有一千个问号,止不住好奇的在小屋中走来走去,一个转身,再回头想要问些疑问,老妇人竟然离开。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然而既来之,则安之。 观看着小屋内的摆设,让她想起了83版射雕英雄传中惜若为了纪念丈夫而造了那座小屋。走进内室,一张古琴吸引了她的眼球,这是上等的古琴,从纹理来看,年代已久。走到琴边,她坐了下来,却发现琴边有一幅人像画,仔细一看,惊得她跳了起来,画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凤凰城时,那个画中人。为何,这个人像画会出现在两个地方。 桑允儿按耐不住,卷起画像,连忙跑出小屋寻找老妇人的身影,而她却像消失般,再也不见身影。 桑允儿愁肠百结,理不出思绪,一个人走在小径上,像是走不到头。她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找路的念头,蹲在路边,打开画来,仔细端详。 画中的女子左手上也有那枚刻着紫凤凰的戒指,她没有看错,这分明是同一个人。可是,这同一幅画又为什么出现在皇宫和凤凰城?而凤凰城和皇宫又有什么关系?紫凤凰和凤凰城名字为何如此相像,难不成这之间也有联系?现代人的直觉又冒了上来,直觉告诉桑允儿,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只是,她现在又累又饿,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复杂的若有若无的联系。在她快要崩溃之际,丝丝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允儿喜不自禁的站起身来,一阵晕眩,这呼唤在此刻听来是多么的暖人心脾。 “丝丝,我~”刚想叫出声,却被一掌力震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什么也不知了。 第三十六章 皇牌 许久,桑允儿缓缓睁开眼来,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场景。房间很是简单,像是客栈的样子,挣扎着起身,肩上的疼痛还是让她轻叹出声。 “你醒了?”一声低沉在她耳边响起,惊得她抬起头来。 “是你?!” 看着眼前的人,她不禁喊出声来。 炎魂吟笑了笑,扶直了她的身子,让她舒服的靠着床沿。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吃惊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你啊。”他依旧坏坏的笑着,好像事情还不复杂,他故意要来搅浑这一趟浑水。 “你,你确定要和皇朝为敌?”桑允儿想起了卫予琉的担心,想着炎魂吟此次来是要与皇甫夷为敌,而他今日掳走她,也是其中的一步吗?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心平气和的与你叙叙旧。”他坐下,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笑着。 “可是你这个举动,根本就是故意挑衅。再说,我们分开并没有多长时间。” 桑允儿靠着床沿,也笑着,只是笑容不深,噙在嘴角。 “可是,在我看来,却是一辈子的时光了。”他欺上前,故意靠在她眼前,一公分的距离,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桑允儿推开他,用尽力气,“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我不想失去凤凰城,那是我母亲和全城子民的心血,你能明白吗?”炎魂吟卸下表面的轻浮,露出只在她面前展现的柔情。 “可是你这么做,只是以卵击石。归顺有什么不好,地位真的比全城百姓的性命还重要?”桑允儿想不通,应该说是不愿去想通,因为,她知道,那是一种尊严,否则,也就没了8年的抗日战争。 “你不懂。”炎魂吟在她身前蹲了下来,眼中满是挣扎,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我是怕自己心软,我不在乎地位,不在乎城主的虚名,只是我怕自己迷失,那就会对不起城民,对不起先辈。” “你还是为了我是不是?你是怕城民会说你甘于屈服是为了我?”桑允儿道出了他心中未说出的话,心疼的似要滴出血来。 桑允儿别过头,不愿看他。需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可是,该怎么办? 皇宫中,已经乱成一团,皇甫夷正发着怒,卫予琉也连夜进宫,桑允儿的失踪无疑让皇甫夷对凤凰城更加痛恨。 “你确定是炎魂吟掳走了允儿?”皇甫夷直视着卫予琉,从未如此紧张。 “应该是他没错,几日前,步淩发现他们的踪迹。何况,能在皇宫中掳走一个活生生的人,天下能有几人做到?”卫予琉分析着,心中有了雏形,又根据步淩近日来的观察,更加确定掳走桑允儿的人定是炎魂吟一等人。 “朕真是后悔当初没有一举剿灭了凤凰城。”皇甫夷口不择言的吼道,坚实的桌子被他一拳打下去,声音在殿中回荡。 “现在我已派人连夜搜城,见到可疑人一律带到司衙,由步淩审查。至于炎魂吟的战书,目前我朝也不可轻视。“卫予琉分析者眼前的局势,迫在眉睫,可是,在他心底,是极不情愿再见到杀戮。因为,半年前,他已经见到了太多的流血牺牲。他似乎有些明白桑允儿前几日的疑问,因为,只有他,更明白皇甫夷的转变,这就是帝王心吧,容不得别人的抢夺,容不得地位被摇撼。可是,纷争在即,他也无法阻止,也许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她。 折腾了一夜,未果。 却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早晨,皇宫的大门突然打开,桑允儿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让皇甫夷不禁一怔,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态是这样的发展,他原以为允儿是炎魂吟手中的一个人质,一张皇牌,没想到,他却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这个最佳的机会。 站在他面前的桑允儿有些疲惫,但是神彩却没有丝毫的褪色,微笑着,她不想让皇甫夷对炎魂吟有更深的恨意。 “我很好。”低着头的桑允儿避过皇甫夷灼灼的目光,怔了怔凌乱的衣角,想起临走时炎魂吟若有所思的深情,心不禁一紧,但愿事情不要一发不可收拾。 “没事就好。”皇甫夷淡淡的看着她,没有表情,只是轻轻一说,“先去休息吧,晚上再来看你。” 看着被丝丝搀扶着离开的桑允儿的背影,皇甫夷心中疑惑更深。允儿明明可以成为炎魂吟手中最有力的皇牌,他这么轻易就放弃,是看低了允儿在他心中的位置,还是另有隐情。 接下来的几日,桑允儿一直生活在担心之中。她已经无法将自己排除在众人的生活之外。从炎魂吟的这件事中更是让她体会到,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日,她就不再是之前的她,而是这个世界的一员,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有关,而她 也不可能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这里的一草一物。 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手上拿着那张女子的画像,眉头紧锁。这个女子与皇宫和凤凰城有什么关系,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觉得无力,桑允儿看着满园的冬景,叹着气。 “大清早的,皇后怎么就坐在这里叹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一听到声音,桑允儿猛地站起,转身看去,只见梦璃搀扶着太皇太后,身后跟着几个宫女,一步步走向凉亭。 “太皇太后。”桑允儿敛去恍惚的心神,静静的请安。 “皇后有什么愁事?说来哀家听听。”太皇太后走到她面前,温和的看着她,眼神紧锁,放在她手上的手,加了点力道,让桑允儿随着她一起坐下来。 “我没什么事。”她淡淡一笑,简单的回道。 “你刚才在看什么?”梦璃突然问道,远远的,她看见她盯着一张纸在叹气,出于好奇,便拉着原本在花园中折梅的太皇太后过来瞧瞧。 “没什么。”桑允儿暗暗皱眉,这梦璃这像个鬼魅,总是缠着她不放。 “皇后娘娘,若有好东西,何不拿出来分享,如此藏着掖着,倒是更让人好奇了。”梦璃嚣张的笑看着她。 太皇太后没有什么反应,静静的看着她,那眼神也是怀疑。 桑允儿犹豫了一下,拿出画像,轻轻的放置石桌上,一推,摊了开来。一霎那,一个女子的画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齐妃?!”身后的老宫女一声惊叫,桑允儿被她这一叫也吓住,顿时怔在当场,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宫女,问道:“她是齐妃?” “这~”老宫女看了看太皇太后,面露难色,从侧面已经看出太皇太后的脸色已是相当的难看,于是,支吾着不再说话。 “太皇太后?”桑允儿看着太皇太后,有些不解。一张画像,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如果说这个女子真是齐妃,那她就是皇甫夷的娘亲。即然这样,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越想越觉得事情太诡异,可是就在这时,太皇太后站了起来,说:“外面太冷了,梦璃,我们回去。” 说完,也不等梦璃回神,径自走出了凉亭。 桑允儿看着太皇太后几乎是逃走的背影,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冒了上来。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皇甫夷和凤凰城也有关系,不,应该说,皇甫夷与炎魂吟有着什么联系。而且,太皇太后知道内情,只是,她好像隐瞒了某些事,这些事,一定又是什么惊天秘密。 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纠结,太多的事绕在她的心上。走进屋内,没看清,没门槛绊倒,眼看着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再次睁开眼,看到只是温暖的胸膛。 站直,拉开距离,桑允儿看着他,柔肠百结。他现在一定很烦恼,攻打凤凰城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坐了皇帝,好像有很多事不得不为之。他现在一定在挣扎,因为,他的眼神是如此深邃,深到她看不清里面自己的倒影。 她伸出手,踮起脚,抚上他紧锁的眉心,担心之余也恼他为何要做这个皇帝,可是又转念一想,当初,他也是被逼的,那血海深仇,怎可不报? 皇甫夷被她这个动作感动,他一直以为她的感情天平有所倾斜,以为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是,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化解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有的疑惑。轻轻的,将她揉进怀中,吸取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这些日子以来,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他微叹着气,将她抱紧。 “对不起。” 桑允儿轻轻推开他,拉出半个手臂的距离,看着他因愁而消瘦的脸庞,“我只是不习惯,我从未想过会当皇后,也不喜欢皇宫。但是,当有一天突然要承受这一切,我发现,我根本承受不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可是,现在这个局面谁也改变不了。我是皇帝,江山易主容易,可是,你知道吗,要安抚百姓,稳定江山,如果一直变动皇帝,这个国家迟早要毁灭。” “你是说,如果有个人可以代替你,如果他也可以做个好皇帝,而且还是名正言顺。那么,你就会心甘情愿的让位?”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切不会造成局面不稳,我会让位,然后和你一起离开,过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皇甫夷笑了笑,这个皇位,让他和她之间产生这么多隔阂,他又何苦拽着这个位子不放,像是想到什么,他笑看着她,“其实,可以有这样一个人。” “哦?” “就是你为我生下皇子,这样他继位,我们就可以过我们自己想过的日子。”皇甫夷眼神变得暧昧起来,桑允儿脸一红,转身走向窗口。 “三日后,炎魂吟就会率领他的护卫队攻打皇城。”他看着她的背影,平静的说,似乎,这不是一场战争,只是一场平常的见面。可是,只有桑允儿知道,这也许不是一场战争,却是炎魂吟与皇甫夷的生死之博。 第三十七章 真相 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桑允儿看着窗台上的相思树,在心里暗暗说着。 冷风吹来,让她不禁一怔,又是一个夜晚。明日,就是兵刃相见的日子。天上的月亮高高挂着,又是月中了。桑允儿一算,来这个朝代也有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想回到现代的想法也越来越淡。虽然也有担心母亲的生活,但是她现在已经认命,既然上天安排了这段意外,她就应该好好把握。母亲有她自己的命运,她也该放手,如今,皇甫夷才是她的亲人。既然已经没有机会回去,那她就该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无论明日怎样,她都能安然以对,但是,皇甫夷呢? 他与炎魂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还是亲人,关于太皇太后,她实在隐瞒了一些事,然而这些事,会随着明日烟消云散吗? 其实,她心中是有些怨皇甫夷的,为什么非要攻下凤凰城?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山不能容二虎?她叹着气,不想再看那一轮圆月,想要叫来丝丝说些话,今夜注定无眠了。 转过身,却发现一个人坐在桌旁,径自倒着茶,一饮而尽。 “炎魂吟。”桑允儿搞不懂他,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明天要和皇甫夷决断,你说我们哪个会赢?”他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讪笑,看着表情怪异的桑允儿。 “我并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会输。”桑允儿不喜欢那不属于他的笑容,扭过头去。 “不可能,他容不下凤凰城,那我就不可能与他和平相处。”他笑着,却不再轻浮,而是平静的,淡淡的笑容。 桑允儿回过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凤凰城那个秘密小屋里的画像,是你什么人?” “你竟然进去过?”炎魂吟叹道,好像一切都是注定,“那张画像已经很久了,久到我快要不记得她的面容。她就是凤凰城的第一任城主,也就是我娘。” “什么?!”桑允儿不相信的瞪着他,“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齐妃?” “齐妃?”炎魂吟也是一愣,想了一下倒是了然,“你一定是看错了。” 桑允儿走入内室,取出画像,想要证实一下,再次走到大厅,却看不到炎魂吟的身影。心中越发焦急,觉得事情越来越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如果真是那样,炎魂吟和皇甫夷就是亲兄弟。 一想到这里,桑允儿一阵胸闷,竟吐出血来。 “小姐,你怎么了?”刚踏入屋内的丝丝见到这个状况,吓得六神无主。 “没事。”炎魂吟的突然消失,肯定是感觉到有人来,所以先走了。这下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两个真是兄弟,那明天发生的事一定会让他们悔恨万分。不行,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她看了看夜色,找来披风,却被丝丝拦住,“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刚才还咳血了。” “我要去找太皇太后。”桑允儿推开她。 “小姐,现在太皇太后肯定睡下了,您现在去,若是太皇太后怪罪下来,您不是要被治个不敬之罪?”丝丝摇着头,不同意她去。 “事情紧急,不要说怪罪,就是杀了我,我也无所谓。”她咬着牙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跑出屋子,任丝丝在身后呼喊。 跑到太皇太后的寝宫,意外的是,竟然还有灯,这说明太皇太后还没有歇息。桑允儿脸上浮现笑意,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的。 只是,太皇太后,你是为了什么事难以入睡? 刚要进去,却被守卫阻拦,“皇后娘娘,太皇太后已经入睡,不便打扰,若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既然知道我是皇后,还如此大胆。”桑允儿第一次对下人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太皇太后,你是真的心虚了,所以,早就对这些人下了命令,就是不想让我问你吗? “奴才不敢,只是太皇太后命令,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守卫恭敬的解释着,对皇后的举动也颇费解。 “我现在一定要见到太皇太后,你不想马上死就快让开。”桑允儿怒极,算算已经是凌晨三点,再不快些,眼看就要酿成悲剧。她不想再与他废话,撩起裙摆,冲了进去。 守卫没有料到她会直接冲进去,吓得站在原地,愣愣的站着,看着她冲进去的背影,心中叫苦,自己肯定小命难保了。 “皇后,三更半夜,你闯入哀家寝宫,还懂礼数吗?”太皇太后出现,身旁还是梦璃,看来是睡不着,把梦璃喊来的。 听着她有些冷的声音,桑允儿无所畏惧,只是静静的对着她说道:“太后,请你告诉我,皇上和炎魂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们的母亲都是齐妃,你不是说,齐妃是难产死的吗,为何,她又会是凤凰城的城主?”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太皇太后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冷,“放肆,那三更半夜的,跑来是为了质问哀家吗?” “对不住,奶奶,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您也知道,再过几个时辰,凤凰城就要来攻打皇城,炎魂吟和皇上就会有一场生死之战。若他们真是亲兄弟,如果他们中有一人出事,另一个人一定会后悔一生的,奶奶,你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最后的那一声“奶奶”,似乎让她的脸色缓了缓,只是仍是不语。 梦璃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脸色,说道:“小小的一个凤凰城,难道我们还会怕不成。” “正是。”太后也附和道。 “你们不知,凤凰城的兵将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而我朝半年前刚刚经历过战争,正当时修身养性的时候,此时,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再说,既然是战争,又怎么会讲究公平,难道凤凰城还会正面交锋?他们完全可以刺杀。”桑允儿一字一句的解释,希望太皇太后可以想通,毕竟这关系到皇甫夷的性命,以前的事情总没有现在的事来得重要。 她有些动容,眼神交错纠缠,透过桑允儿看向屋外,叹了一声,梦璃搀扶着她坐下,桑允儿站着,眼神紧盯着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太皇太后就会甩袖而去。 “梦璃,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有皇后。”太皇太后太后看了一下梦璃,说道。 “奶奶。”梦璃有些不情愿,但是当看到太皇太后冷冷的眼神,心有惧意,也不在坚持,便退了下去。 等到梦璃走后,太后顿时软了下来,瘫坐在椅子里,深深的看着她说道:“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堪回首,说实话,我并不想让夷儿知道这一切,我只想让他好好的当这个皇帝,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任何事都不可能被掩藏,奶奶,说出来您的心里会好受些。”桑允儿也不忍看到她伤心的模样,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此时的她只是个在回首往事的老人。 “齐妃,也就是夷儿的母亲,当初被选为秀女入宫。那时的皇甫家只是个当地小有名气的商家,虽然也有先辈在朝为官,却也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显赫。齐妃是不愿意入宫的,但是被皇帝相中的人怎会有反抗的权力?入宫第二年,便相继生下了夷儿和他弟弟,只是她一心逃出皇宫。哎,这都是命啊。”太皇太后陷入了当年的情景,一说到动情处,竟然哽咽的无法说出话来,只有连连的叹息,让桑允儿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这皇宫,竟是人人避恐不及的地方。 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好一会,才接着往下说:“齐妃在入宫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这件事被太后,也就是太子李恪的奶奶发现,并且怀疑齐妃的两个孩子不是龙种,竟然撒下瞒天大谎,暗度陈仓,说齐妃生下的是两只狸猫。当时的绥帝听后龙颜大怒,立即下令将齐妃打入冷宫。但是,之前因为齐妃受宠,夷儿的爷爷和舅舅皆是朝中重要官员,知道这件事后,立即偷梁换柱,将齐妃和被太后来不及丢弃的两个孩子带出皇宫。”“那齐妃又怎么会成了凤凰城的城主?凤凰城和国玺又有什么关系?”桑允儿被绕晕了,皇甫家的关系和她之前听说的又不是一个版本,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齐妃因怕连累整个皇甫家族,想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但是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养得活两个孩子,正好当时夷儿舅舅的孩子夭折,于是,便留下了夷儿,带着另一个孩子离开了。” “她是一个人离开的吗?” “不是,我不是刚刚提到她有个心上人吗?那个人原本是官宦世家,却因家道中落,后来被武林人士收留,练成了一身武艺。他得知了齐妃的遭遇,愿意与她一同流浪天涯,倒也是个性情中人。他们离开后,找到了一个避世之所,那便是现在的凤凰城,至于为什么叫凤凰城,是为了纪念绥帝,纵使他偏听偏信,但是在齐妃入宫的两年,他对她百般呵护,宠爱有加,甚至让全国的画匠为她临摹,你看到的那幅画像,便是他最爱的一幅。” “可是我明明在凤凰城也见到了一幅。”桑允儿想起那日在凤凰城见到的画像,疑惑的问。 “那我也不知了,也许是后来又让画匠画了一幅。”她摇着头,目光有些呆滞。 “可是,我想不通,这些为什么不告诉皇甫夷呢?” “因为~”她突然停顿,眼神犀利,盯着桑允儿好长时间,终于,缓缓的柔和起来,喊来宫女端来一盆水。桑允儿认出,这个宫女便是认出齐妃画像的那个人。 太皇太后洗了洗脸,并且轻轻的在脸边摩挲着,渐渐的,竟然撕下一张脸皮,露出的是一张中年女人风韵犹存的脸。 桑允儿当即惊在原地,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惊讶。 “因为,我并不是皇甫夷的外婆。” 第三十八章 剑拔弩张 “你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夷儿的奶奶,只是他的外婆,为了避世人的怀疑,才说我是他的奶奶。”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张清秀的脸,虽然眼角有着皱纹,却仍然掩盖不了她年轻时的美丽,她看着桑允儿,笑得凄惨,“其实,我是夷儿外婆领养的一名孤女,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但是死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假扮她,带大夷儿,并且帮他夺回帝位,才能报当初太后杀夫杀儿之仇。不错,夷儿的爷爷和舅舅因为被太后谗言所害,相继死于战争。” “这怎么可能?”桑允儿还从刚才的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喃喃问道:“那李恪,其实并不是假太子?” “他是真正的太子。”女子说道。 “你,你竟然为了报仇,不惜牺牲太子,皇后和皇帝的性命?他们是无辜的。”桑允儿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若是皇甫夷知道这一切,他要如何自处,你要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 “我只想帮助干娘完成遗愿,其他的都不重要。”女子状似冷静的说道,但是有些颤抖的语言泄露了她的紧张。 “那皇甫夷的弟弟是不是炎魂吟?”她现在只想肯定这一点。 “这我就不知了,若是炎魂吟的母亲是齐妃,那就错不了。” 桑允儿静静的瘫坐在椅中,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莫名的,想要笑,于是,真的,就这样笑了出来。 “你,竟然用这样一种方法来惩罚皇甫夷的外婆强加于你的遗愿。”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脸色变得阴郁,像是被说到了痛处。 “难道不是吗?外婆逼你假装她十年,抚养皇甫夷,害的你不能嫁人,整日生活在仇恨之中。想必,皇甫夷身上的毒也不是太后所下,而是你的杰作,是你想要皇甫夷加速夺回帝位的催化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女子掩饰的转过身,恼怒的说。 东方吐白,桑允儿站起身看向窗外,那一丝亮色照亮了屋子,充满了希望。可惜,接下来的只是一场血腥的战斗。 桑允儿头有些昏,这一夜知道的一切,让她难以消化。可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想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天越来越亮,周围的一切也开始骚动,她似乎听到了前方士兵的呐喊声。 她欲夺门而出,却被女子拦住。 “知道了这么多秘密,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桑允儿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是一副平静之色,看不出这一切竟然都是她一手策划。想至此,桑允儿满脸悲戚。“你为何露出这等表情?”女子恼羞成怒。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一生为他人而活,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谁说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有太后这个权势,连皇帝都要让我三分。” “那现在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你是不是想让我消失?可是,你别忘了,我在皇甫夷心中的位置,他怎么可能原谅你?”桑允儿笑着,那抹笑像是救赎,就像是赐予的笑容,竟让她觉得有些痴。“难道,太后的位置在你眼中这么重要,难道你不想剩下的日子是过你自己的人生?” “皇帝不会原谅我的。”她放下了拦着她的手,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他会不会原谅你,我不清楚。但是,起码,你能原谅你自己。”桑允儿盯着她,说出了她心中的痛,最后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时,她心中别无他想,只想赶快找到他们,然后阻止一切的发生。 一路上安静的出奇,似乎皇宫里的人一起蒸发了。越是平静,桑允儿越是觉得隐隐不安,她加快脚步,朝城门跑去。 城门口,蓄势待发,皇甫夷静静的站着,眼神平静,看不透他的心思。卫予琉眉头紧锁,城门外炎魂吟的人士气冲天,城门也被一阵阵的敲打着,再看着皇甫夷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皇上,我们要怎么应付,对抗还是~” 纵然城门外人声嘈杂,城内却安静的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皇甫夷,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将士们都会冲出城去。可是,皇甫夷一直沉默,沉默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开城门。” “皇上?”卫予琉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城门不就等于是让炎魂吟攻进城内,这样,所有的优势就会失去。 “开城门。”皇甫夷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来,城门也随之打开。 炎魂吟骑着马首当其冲,带领着队伍闯了进来。 情恨,国仇,在两个人的视线里撞出火花,炎魂吟见他和卫予琉两人站在面前,四周环顾,只有几个士兵站在周围,煞是纳闷 “皇甫夷,你这是搞什么鬼?” “放肆,你凤凰城如今还是我朝领地,见了皇上却直呼其名,你这是谋反。”卫予琉喝斥道。 “你现在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我这个行为才是谋反。”炎魂吟笑着,剑眉在阳光下显得冷酷,他放肆的笑着,一点也不把皇甫夷放在眼中。 卫予琉被他气得有些无语,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瞪着他,等着皇甫夷下命令,可是皇甫夷却毫无发怒的预照,只是招来赤炎,骑了上去,与炎魂吟平起平坐。 “炎魂吟,今日来犯,不过是为凤凰城找个栖身之所,何须如此大动干戈?”皇甫夷扯了扯嘴角,不屑一顾,炎魂吟的队伍也不入他的眼,两个高傲的人,就这样对视的,谁也不愿示弱。 “还不是被你逼的?”炎魂吟冷冷回道。 “凤凰城本就是我朝国土,岂能让它流落在外?” “我凤凰城几十年来一直自给自足,百姓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如今要我归顺,任何事都要听命于你,受牵制,除非把我们都杀了。”炎魂吟咬牙切齿的说道,想起皇甫夷轻飘飘的话语,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来今日一战不可避免,只不过凤凰城归不归顺只是朕的一句话,却要无辜的人来流血牺牲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朕和你做个交易怎样?” “说!” “我们来个比赛,若我输了,凤凰城就是独立的。但是如果你输了,凤凰城必须归顺。” “好,一言为定。”炎魂吟想了想,同意了皇甫夷的提议,其实,他也不愿意有流血牺牲,只是事关百姓,他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凤凰城。 “我们其中一人骑于马上,任你驾驭,另一人站在百步之外射箭。若被射中,就是输了,怎样?” “谁先来?”炎魂吟径自问道。 “公平起见,你先射。” 皇甫夷骑着赤炎走到百步之外,一旁的卫予琉担心的喊道:“皇上,你~” “别再说话,我不想分心。”皇甫夷面无表情,却坚定不已,骑着赤炎,理了理它的鬃毛,笑容噙在脸上,幸好允儿不在,否则铁定和他翻脸,想至此,他无奈一笑,此时他的心情,卫予琉体味在心。 “你开始吧。”炎魂吟喊道,开始对箭。 “赤炎,看你的了。”皇甫夷低下头,轻轻在赤炎耳边说道,拍了拍马背,踱起步来。 说有的时间似乎停止,炎魂吟的箭头对准着皇甫夷,看着此时飞奔的皇甫夷,心头竟闪过一丝不忍,手一滑,箭就飞了出去。 “皇上!”卫予琉惊呼道。 皇甫夷拉起缰绳,赤炎跃起,箭“嗖”的一声从赤炎面前穿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重重的舒了口气,炎魂吟觉得自己也突然放松起来,把箭递给皇甫夷, “到你了。” 皇甫夷若有所思的结果弓箭,跳下马,看着炎魂吟熟练的跳上马背,皇甫夷张开箭,朝炎魂吟瞄准。 “皇甫夷,你住手。”赶到当场的桑允儿看到这个场景,立即喊道。她吓得脸色苍白,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皇甫夷听到桑允儿的声音,身子一颤,一个回神,箭飞了出去。而炎魂吟也愣在当场。 “不要!”桑允儿撕心裂肺的喊道,身体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挡在炎魂吟的面前。 “允儿!”皇甫夷,炎魂吟同时喊道。 卫予琉将声音淹没在喉咙里,脚步却冲上前去。一切都来不及,箭刺进了桑允儿的胸膛,顿时血流如注。 炎魂吟离她最近,他发了疯的跳下马,在她倒下去之前将她抱住,嗓音也哽咽起来,“笨蛋,你怎么这么傻?” 皇甫夷冲了上来,推开炎魂吟,将桑允儿紧紧搂入怀中,“不准你有事!你难道看不出来,那箭不可能伤了他,你为什么要挡?难道他的命比你的更重要?”皇甫夷抱着她,心痛的问道。 桑允儿虚弱的笑着,无力的看着他,眼皮却沉重的抬不起来,用尽力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之间还是有感应的,夷,你们是兄弟,是的,炎魂吟是你的亲身弟弟。所以,你们不能互相残杀。” “你说什么?”炎魂吟难以相信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桑允儿,看着她渐渐闭上的眼睛,用力的摇着她,“桑允儿,不准你死,你快点睁开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十九章 情难忘 皇甫夷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桑允儿,悲痛交加。他对着周围绝望的喊道:“还不赶快喊御医,皇后若有事,我要你们陪葬!” 说完,抱着桑允儿朝寝宫走去,留下炎魂吟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被抱走的桑允儿,突然觉得发生的一切竟是那么可笑。凤凰城归不归顺有何意义,只要百姓幸福安康,谁做皇帝,谁做城主,又有什么重要?为什么非得等到失去一样东西,才会恍然醒悟? 抱着桑允儿跑入寝宫的皇甫夷对着愣在门口的丝丝怒喝道:“还愣着,没看到你主子受伤了,去找御医。” “哦,哦。”丝丝回过神来,连忙跑了出去,直到跑了一段,才意识过来,是小姐受了重伤。 “允儿,允儿,不准你睡,你千万不要睡着,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一起去做,我们还有好长的人生。不准你死,听到没有,桑允儿。”皇甫夷看着她胸口上的箭头,心疼不已,却不敢去碰,怕她受不了这个疼痛。那惊心动魄的血触痛了他的心,他对自己除了这个注意而懊恼不已。 “皇甫夷。”桑允儿缓缓睁开眼,虚弱的唤着,当看到皇甫夷眼角落下的泪,所有的埋怨都消失无踪,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这些都值得,我不想你后悔。” “傻瓜。”皇甫夷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好,我一定会没事的。”桑允儿嘴里答应着,眼却缓缓闭上,最后听到的是皇甫夷绝望的呼喊,紧接着,便陷入无尽的黑暗。 她,韩紫轩,再一次死亡了吗? 混沌中,她依稀这样想着。周围是一片黑暗。这下,她是真正的死亡了吧,没有转世,没有穿越,可是,为什么,这次这么痛,痛到觉得心都要碎了呢? 她一个人走在黑暗的永无尽头的道路上,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连前面的方向都看不到。这是在哪里?桑允儿纳闷的走着,她究竟是死了,这是通往地府的路吗? “允儿,允儿。”黑暗中传来不断的呐喊,声音忽远忽近,却听的真切。 “皇甫夷?皇甫夷!”桑允儿喊道,却没有人回应。 接着,连这仅有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韩紫轩……。韩紫轩……。” “谁?”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谁还能知道她的真名? “韩紫轩,你阳寿已尽,但是你颇有仙缘,赐你另一段生命。如今,横遭此劫,是本座看你在两个男人之间为难,加上你对此段遭遇颇为厌倦,故想让你了却尘缘,晋身仙班,不知意下如何?” 天空中飘来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桑允儿听到如此,立即回道:“不,我想回去,大仙,我~” “尘世扰人,痴痴怨怨何时休,何不修你仙缘,日后可成仙?” “大仙,我不懂禅理,但是,我知道,五百年的修为才能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此算来,我和皇甫夷能成夫妻,是要几千甚至上万年的缘分。如今,我才懂得,和相爱的人相伴一生,才是最幸福的事,希望大仙能够成全。 “你不后悔?并不是任何人都有仙缘。” “不后悔。”她下定决心说道,“只是,大仙,我有个疑问?” “问吧。” “我母亲,也就是韩紫轩的母亲,现在过得可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强求不得。如今,她已不再是你的母亲,命运是她自己选择,你也不必为她操心了。若你已放弃之前所有的,那就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她过得不好是不是?” “你已经无须担心。接下来你的角色就是真正的桑允儿,自此以后,你那棵相思树会开花发芽,紫凤凰也会变为普通的国玺。你也许不知,这次显灵是因为紫凤凰的灵气和你的血混合才会招来本座。而本座也知你心意,看来你虽有仙缘,却没有当本座徒弟的缘分,是时候未到啊。”那人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没了他的声音。 “大仙,大仙~”桑允儿唤着,却再也没有回音,直到耳边响起皇甫夷惊喜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是熟悉而陌生的,因为,她发现她睡得是皇甫夷的寝宫。而他,正欣喜的盯着自己,满脸的胡渣,挡住了英俊的面容。当他看到桑允儿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激动的流下泪来。 “夷!”她轻轻一唤。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他泣不成声。 “你?”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说:“我睡了多久?” “已有五日。”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心里是满满的踏实感,他知道她回来了,他的允儿不会再离开他。 “你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么?” “没有。” “那早朝怎么办?炎魂吟呢?他!”桑允儿一想起炎魂吟,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着急着想要起身,却被皇甫夷拦下。 “这五日发生了很多事,等你好了慢慢和你说,现在你饿不饿,喂你喝点粥?” 他没等她回答,就径自唤来宫女端来一碗粥,“来,张口。” 桑允儿的脸红了红,拗不过他,于是张开嘴,任他喂着。 “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却还不知道珍惜自己。”皇甫夷责备的说道。 “什么,我?”桑允儿被他这么一说,下了一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想起那时回宫不久,没想到一次就~,想至此,脸不禁通红。 “当日太医来为你诊治,就已发现你身怀龙种,不过事过五日,龙种却不再是龙种,不知,你会不会觉得遗憾?”皇甫夷话里有话的说着。 “什么意思?” “聪明如你,还能不明白?”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是说,你放弃了皇位?”桑允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中的情感如波涛般涌上心头,顿时,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 “不错,所以现在我不是皇帝,只是皇帝的哥哥而已。”他笑了笑,云淡风轻,这样的他才是原来桑允儿认识的他,那个只有在书中才存在的男子,淡然的,谈笑风生,却像一本有内涵的书。 “你是说?”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皇甫夷笑着点头,在她将要离开他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那些虚名瞬间可以消失,只有她,才是他想永远拥有的。 就在她昏迷的当日,太皇太后就来找他,说出了一切的真相,皇甫夷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天牢。 盛怒的他在等待她苏醒的过程中慢慢清醒,想着与她相识相爱的那段时光,顿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仇恨都烟消云散,而自己那十几年的仇恨也可笑的紧。 看着她沉睡不醒的容颜,他下了个决心,于是让卫予琉找来炎魂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炎魂吟坚决不同意,只是说道:“我只会当城主,不会当皇帝。” 而皇甫夷则要挟他说,“这是你欠我和允儿的,允儿此时为你昏迷不醒,而她此生的愿望就是离开这皇宫,你就当帮允儿还了这个愿。” 一拿出桑允儿,炎魂吟立即眉心纠结,当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桑允儿,心中也颇为内疚,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几日,予琉都在帮他,而他适应的也很快,确实是当皇帝的料,不愧是我皇甫夷的弟弟。” “你应该感谢我。”桑允儿笑他此时骄傲的申请,提醒着他有这么优秀的弟弟是因为她。 “是,我感谢你!傻瓜,以后再也不准做傻事了。” “傻瓜不做傻事,做什么呢?”桑允儿调皮的回道,笑着,但是一想到仍然关在大牢的太皇太后,眉有纠结在一起,“放了她好不好,她只是忠于你奶奶,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活得这么累,这么苦,你不应该关她。” “我已经将她放了。” “真的?” “我怎么能怪她?毕竟,这是奶奶灌输给她的仇恨,更何况这份仇恨本就不属于她,而她几十年来把我抚养长大,机关算尽,何不辛苦?” “我的选择没有错。”桑允儿突然说道,见皇甫夷一脸疑惑,她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他,让他疑惑下去吧,就算他穷尽一生,也想不出是什么样的选择。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一段奇遇,笑容蔓延开来。 后记 炎魂吟亲政,勤政爱民,几年来,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 皇甫夷与桑允儿游览大好河山,全国都有他们的足迹。世人皆知有这么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举国传颂,颇有赞美之意。 一日,两人来到尼姑庵,见到与世隔绝的她,默默相顾,却无言。 看着她平静的生活,两人也欣慰无比。 “也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宿。”皇甫夷看了看她,对着桑允儿说。 “是啊,她看透尘世,放下仇恨,历经世间沧桑,佛门是个好归宿。如今的她,修心养性,一心向佛,说不定,哪日还能成仙。”桑允儿笑了笑,想起那个梦,是的,是梦,只是个梦而已。 “成仙?无稽之谈。”皇甫夷撇撇嘴,不敢苟同。 “你别不信,我就是放弃了成仙的机会,只为了和你在一起。”离开了世间的繁杂,桑允儿也开朗起来,这时的她,倒是更似韩紫轩童年的脾性,无忧无虑,乐观开朗。 “真的吗?我好感动啊。”皇甫夷不信,夸张的取笑她。 “你还真不信。哼,浪费了我一番苦心。”桑允儿故意撇撇嘴,有时她会向他示意,因为她也想让他知道另一个韩紫轩的存在,只是,这需要时间,但是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他相信。 “收到了予琉的飞鸽传书,我们是不是要回京城一趟?”皇甫夷摇了摇手中的纸条。 “当然要回啦,我们把宝宝给予琉和珊妹抚养,如今,他们自己要生宝宝了,我们当然要回去喝他们儿子的喜酒啊?” “你说天底下有我们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娘吗?” “我们哪有不负责任,反正儿子小,也不会认人,现在我们可以带着他一起旅游啦,现在应该会喊爸妈了吧?” “允儿,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称呼?” “告诉你我是仙女,你不信。”她嘟着嘴,假装生气。 “好好,我信,我信还不成吗?” 朝阳升起,两个绝美的身影伴随着嬉闹的声音越走越远,不论未来如何,他们始终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