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妻重生:庶女不嫁》 第1章 黑夜 “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黑夜中,江千儿睁大着眼睛,看着月光下两个高大健硕的蒙面黑影,朝着自己一点点走近。 头上孔雀衔珠金步摇上的流苏也跟着她的身体剧烈颤动,那一身华美衣裙下摆上牡丹花开的精美苏绣,此刻也满是泥土,右侧的牡丹更是被整整撕裂开了一朵。然而此刻,她早已没心思再在意这些,只是一脸惊恐的盯着对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大喊着“救命”,仿佛要将自己的嗓子喊破一样,可周围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有低低的虫鸣脚步声。 这个时候,大家一定都在前厅,而那里定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绝望,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回想着事情的整个经过,她是北澜京兆尹江旬的女儿,十四岁时嫁给丞相张涛的三公子张元允。嫁入张家八年,她尽心竭力的辅佐夫君,直到如今夫君也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她也受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今日便是她受封之日,朝中命妇连同皇帝最**爱的九公主也来了。 九公主慕容月,是皇后蒋氏所生,于三年前嫁与右军都尉石揭。筵席间,江千儿见九公主似酒醉扶着婢女独自离开,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独自一人跟了上去。在花园的拐角处,她听见一阵女子的低吟,走进一看便顿时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月色下,散落在草地上的衣衫,九公主敞开着衣襟伏在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正将头埋入她胸中。 江千儿大吃一惊手中灯笼邹然落地,却不小心踩到裙摆,发出“刺啦”一声,就这样她惊动了对方,慕容月毫不留情的下令,让眼前这两个暗卫将她杀人灭口。 脚下“扑通”一声,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江千儿顿时从思绪中清新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池塘边上。背后漆黑的湖水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好似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江千儿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她惊恐的看着那两个黑衣人朝自己伸出手,两双宽大有力的手掌如同鬼爪一般毫不犹豫的将她细长的脖颈狠狠勒住。 江千儿只觉呼吸一滞,顿时奋力挣扎起来。然而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能抵得过两个男子的力气,没过多久便已不再挣扎,晕死了过去。两个暗卫一扬手,只听“扑通”一声,仿佛丢弃废物一样将她抛入水中,匆忙离去,以出丞相夫人无意中溺水而亡的假象。 江千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下沉,她想大喊,但刚一张嘴一口水便灌了进来,鼻子里也吸入几口水,呛得她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力气浮上水面。 她分明已经苦苦哀求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个字,何况那男人后来立刻藏入假山之中,她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慕容月就根本不听她苦苦哀求,毫不留情的下达了诛杀的命令。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中便有一团怒火在不停翻涌。 凭什么对方就可以如此轻而易举断送她性命,凭什么!就因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慕容月看着自己的眼中夹杂着一丝强烈的嫉妒,可是慕容月又在嫉妒她什么呢?她们二人的出生简直是云泥之别,无论是谁听了都不免会觉得好笑。 只是江千儿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性命就这么被别人视如草芥。虽然早就听闻九公主刁蛮任性,却不想她竟会任意妄为到这个地步,这可是在相府。牧之他一定会找到凶手,一定会想办法为自己报仇的,慕容月,你等着…… 满怀着一腔强烈的恨意,江千儿渐渐失去了知觉。 …… “她死了?” “死了。” 一片漆黑之中,江千儿突然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陡然睁开眼睛,面前是星光璀璨的夜空,一轮皓月散发着幽幽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她脑海中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她忙一低头,漆黑的湖面上,已然漂浮着一具面色苍白的尸体,华丽的牡丹花开苏绣衣裙在水面上舒展着,宛如一朵绽放的娇花。 是啊,她已经死了。 江千儿寻着刚才的声音望去,只见此刻岸边正站着七八个人。前头站着的是一男一女,后面全都是提着灯笼的奴才。 第2章 怨鬼 那男子面容俊美,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 牧之,是牧之。 江千儿瞧见那人刚心头一喜,却陡然被他极端冷漠的眼神给刺了一下。 张元允身边,正站着一个容貌美貌的女子,那并不是慕容月,而是江千儿的嫡出姐姐江芷贞,江芷贞轻柔含笑道:“九公主已经走了,不过她看到牧之如此诚意,日后在陛下面前也会为牧之多美言几句了,这一切都还要多谢姐姐。” 张元允竟也微微一笑,不顾众人将眼前的美人搂入怀中:“她知道我太多秘密,早就该死了。一直以来我喜欢的人都是你,若非当时你父亲不同意,我又怎么会娶她?” 江芷贞望了一眼水面上漂浮的尸体,嘴角浮现出一丝胜利的笑:“我知道一直以来姐姐都是我的代替品。” 此刻半空中,江千儿听到二人的对话,顿时如同被一根利剑直刺心脏。 江千儿呆呆愣在那里片刻,想到今日正是江芷贞劝说自己独自离席,跟着慕容月而去。那时自己还多谢她提点,说她心思细腻,如今看来江芷贞你当真是心肠歹毒、心思叵测! 这一切早就是算计好的,自己却茫然不知的跑去送死。 江千儿!你当真是瞎了眼!你错认了姐妹,也错看了这个一直在你枕边的男人。 不,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张元允是个多么狠心绝情的男人,这个男人为了权势地位,为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骨肉至亲。 可是江千儿总以为他待自己是不同的,因为那些耳鬓厮磨的柔情蜜语,因为她曾为他挡过大公子派来刺杀他的刺客的一刀,至今肩头上仍有疤痕。她以为自己一心一意的付出终究可以换来他的真心对待,却不料自己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江千儿突然想笑,自己这十几年所做的一切,当真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湖边,江芷贞细长白皙如藕的双臂环住张元允的脖子,旁若无人的柔声道:“牧之,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才受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张元允毫不犹豫道:“江氏与家奴私奔,连夜逃出相府不知所踪,这么不知廉耻的妇人自然不能进我张家祖庙,所以我要休了她,娶你过门。” 天空中邹然落下冰冷的雨水,渐渐打湿了大地,夜色被渲染上一层莫名的哀戚。 三日后城外乱葬岗,江千儿的灵魂漂浮在空中,不顾阴司几番催促,只是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曝尸荒野,久久不肯离去。心中却是冷笑不止,他们不光害死了自己,还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张元允,你对我可当真是极好啊。 她的心已冷到了极点,甚至连眼泪也无法落下。 远处细雨之中,忽有一白衣男子撑伞而来。 那墨蓝色的油纸伞在雨中,宛如池塘中的一叶浮萍。他就那样闲庭信步,跨过脚下层层白骨,面色依旧不改分毫。 江千儿转头望去,然当她瞧见那人容貌的瞬间,却一下子愣住了。 白衣男子走到江千儿的尸体旁,放下手中纸扇,不顾大雨和尸身上的泥土,将她轻轻抱起。他抬袖轻轻拂过那苍白脸上的泥土,温柔的如同抚摸恋人的脸庞。 他注视着那张脸许久,终于轻叹一声道:“这就是你执意要嫁的男人?” 这一句话是那样轻柔,却仿佛一剂重锤,猛的敲击在了江千儿的心中。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又顺着脸庞滑落。 没想到最后能来看自己的竟然是他,秦宇,虎威将军,曾经多次上门提亲因为自己早有心有所属便几番回绝。其实自己心中因为他是粗鄙武将出生,一直都是看不上他的。 秦宇望着她的尸体微微一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语气轻柔如恋人间低语:“走吧,我带你回家。” 说完他双手抱着她起身而去,独留那一把纸伞孤零零在那里。 半空中,江千儿早已泣不成声。 她好恨,她好悔。 恨没能手刃仇人,悔自己爱错了人。 若有来世,她一定不要再做什么好人,慕容月、江芷贞、张元允,那些害过她的她一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若有来世……她愣愣的注视着遗落在地上的那把纸伞,一时间,空中的雨又大了。 世间因果交错,向来是半点也不由人。 第3章 再世为人 黑暗之中,江千儿突然听见自己耳边有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好似有人伏在她身上,她想用力将那人推开,却只觉四肢一阵酥麻,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却惊讶发现一个男人正压在自己身上。 她胸前的衣带已不知何时被解开,隔着小衣,一双温热的手掌在她身上来回肆虐。 “你,你是谁……”江千儿刚一出声就立刻被那男人捂住了嘴,咫尺间她已经看清了那男人的相貌,这个男人正是自己那个**成性的远方表哥江丰。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江丰的模样分明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要知道江丰可足足比她大三四岁,她死时可是已经三十五岁了啊。为何她一醒来会在这里?还会瞧见十几年前的人? 江千儿隐约意识到什么,心中突然升出一丝恐惧。 然而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多想,用尽全力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但却四肢酥软完全使不上力气,她知道自己是中了迷药。 “表妹,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江丰的话中夹杂着喘息,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一双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将头埋入她白皙细长的脖颈间,贪婪的吮吸着。 江千儿已隐约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没多余的功夫思考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到十几年前。她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让他得逞,若不是因为江丰,她当初也不会一步步落入江芷贞和张元允的陷阱。 一想到这两个人,她心中的愤怒顿时一拥而上。 她突然用力咬破舌头,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起来,剧痛暂时抵过了药性,四肢也开始有了些知觉。 江千儿狠狠一口咬在江丰****的肩头上,活活将对方肩头上的一块肉给咬了下来。 江丰大叫一声爬起,顿时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他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眼前柔弱的少女,只见对方那薄薄的唇上犹自沾着殷红鲜血,一时间给这个原本瘦弱的少女又增添了几分娇艳之色。 “你疯了!竟敢咬我!”江丰怒上心头,他碰过那么多女人,还从不曾在女人手里吃亏过,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弄得如此狼狈。那药不是分明已经下了足量的吗?她又是哪里来的力气? 江千儿拉起衣服从**上起来,伸手去拿一旁的瓷瓶防身。 然而她身子一晃,手刚一碰到瓷瓶就不小心“哐当”一声将它打碎在地,整个人也跟着坐倒在地上,浑身瘫软。 口中的疼痛刚一消退,药效顿时又起了作用。 江丰望着江千儿俯身在地衣衫凌乱的样子,反而更加勾起他心头的**。那药可是他花大价钱弄来的,用来对付那些不肯听话的女人从未曾失手过,当然怎么可能会让她就这么轻易逃脱呢? 江丰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朝她走近,这门外的下人们一早都已经被支开了,所以她逃不掉。原本他想与自己这个清丽可人的表妹好好**一番,可既然她刚才那么不识抬举,就不要怪自己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江千儿抬头望着朝自己走近的男人,她冰冷的眸子中有摄人心魄的恨意。 江丰被她眼中的寒光刺得一震,随即回过神来,不由得更为恼怒。这丫头的确有些邪门,但再怎么邪门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江千儿很清楚此刻没人能帮自己,但上天既然再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那么她就是拼尽权利也不会再重蹈覆侧。 她突然捡起身旁的陶瓷碎片,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手臂上一时间血流如注,疼痛又暂时压过了药性。 江丰吃了一惊,心想这丫头不会是真的失心疯了吧。寻常女子谁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这么用力划了的一道口子下去,恐怕日后再好也会留下疤痕。 若是她真的疯了伤到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丰正犹豫着,突然“哐当”一声,一个瓷瓶在他头顶碎裂。 江丰身子一晃,顿时倒了下去,露出身后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少女。 第4章 睚眦必报 少女砸晕了江丰,立刻跑到江千儿面前,看着江千儿手臂上的鲜血,眼泪顿时就止不住落下:“小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环香。”江千儿看着她的瞬间也险些没哭出来,环香是在江府时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奴婢,与她感情十分要好,但后来却因为获罪而被大夫人处死了,事实上也就是因为今日之事。自己突然失了清白让江府名誉不保,环香这个贴身婢女自然也一并被牵连。 江千儿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江丰,目光越发冰冷,虽说今日之事江丰并不是主谋,可他却同样脱不了关系。原来前世自己莫名其妙的失了身子,竟是这个浪荡子所为,若非如此自己怎会因张元允的一片痴心所感动,以为他非但不嫌弃还要保全自己的名声娶了自己,若非如此自己又岂会对他死心塌地呢? “小姐,我们快走吧。”环香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身体也因极端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然而江千儿却一动也不动,走,还能往哪里走?这里是自己的院子,若是让人瞧见江丰昏迷在这里,想来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更何况按照前世的事情发展,再过不久大夫人就会引着众人来这里。 江千儿想到此心中冷冷一笑,目光又落在了地上已昏迷不醒的江丰身上。 前世她死时曾有毒誓,那些算计过她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也同样如此。 想到这里,她心中已有了决定,吩咐环香道:“环香,你马上去七姨娘那里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过来。” 要知道大夫人为演这一出好戏想必已经设法调走了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下人,否则为何方才屋子里那般大的动静竟无一个闯进来询问。至于七姨娘嘛,想到此江千儿唇畔不由得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这可是如今府中最受**的姨娘啊,这样的好事她自然也要拉着这个从前对自己万般疼爱的庶母下水了。 她当然不担心七姨娘会阻拦,因为此刻七姨娘自然也同众人一样在前厅会客饮宴,今日对江府来说可是个不同寻常的大日子。 环香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一进屋便瞧见江千儿已经坐了下来,原本凌乱的衣衫此刻也已经整理好了,只是她手臂上的伤痕依旧裸露在外,虽然伤口已干涸结巴不再流血,但这么瞧着也不免让人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再看地上的江丰,此刻已经被捆绑住了手脚,头上也套着个布袋,根本看不清是谁。 “小姐,奴婢把人都给带来了。”环香话音一落,便瞧见江千儿冲着她招了招手,环香立刻附耳上前,只听江千儿在她耳边低语一阵,环香顿时变了脸色,紧张道,“小、小姐,这恐怕……” 环香本想说下去,奈何周围有旁人在场,于是她话到嘴边立刻又止住了。 江千儿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若是江丰有什么,那么那个从钥城江家来的二房夫人,也就是江丰的生母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钥城江家虽是旁支亲族,但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势力,连江旬都不得不给他们几分颜面。 何况江丰还是如今钥城江家二房的独子,二房重病多年早已不能**幸姬妾,因此才会对江丰这个唯一的儿子格外宝贝,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造就他这种任意妄为的个性。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面色淡然,语气却十分肯定的对环香道:“你且都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不用担心。” 若是前世,她或许会想着顾全大局不了了之,但这一世她可断然不会如此。不管是谁,敢来招惹她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何况江丰素来任意妄为,看上的女子若是不从他便强行将对方掳了去,事后要么是给人家家里一点银两,要么是娶回家做妾。当然江丰的那些妾室也多半没什么好下场,不是被他折磨死了就是被他玩腻了到**。这样的人,早该给他一点教训才是。 环香听小姐如此说,顿时也不再犹豫,立刻招呼几个下人用一条布袋将江丰整个人都套在了里面,然后将布袋口扎紧抬走了。 几个下人抬着江丰,前脚才刚一离开没多久,院子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阵人声。 第5章 一场好戏 环香隔着门框朝外偷偷望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她立刻小跑到江千儿身侧,一脸惶恐的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好,老爷大夫们他们都来了。” 江千儿却是一脸神色如常的模样,让人从她脸上瞧不出半分惊讶慌乱之色。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环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瞧见江千儿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陶瓷碎片。 今日江府设宴,原本是十分喜庆的事。江旬特地发了帖子,城中大小官员家眷,以及江府的远亲都特地赶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恭贺江旬的姐姐安国夫人江蓉的寿辰。 江蓉当初是为了江家嫁给比她足足大了四十岁的安国公,可谁知嫁过去还不到五年安国公便死了,安国公没有儿子,只能从亲族旁系选取适龄男子来继承他这个位置。而江蓉也回到了江家,日日诵经礼佛,安度余生。 江旬对这个姐姐一直心有亏欠,所以对今日的寿宴也格外重视。 眼瞧着寿宴已进行了一大半,钥城江家来的二房夫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江丰不见了,一时间焦急不已。江旬知道后便立刻派人到府中四处找寻,终于很快有奴婢禀报说瞧见表少爷往惜兰阁方向去了。 惜兰阁,那可是江府的后院,众人心道这表少爷平日里向来不喜欢拘束,到了江府也如此肆意乱行,当真是有失规矩。当然今日安国夫人大寿,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在这时提出这一点扫兴。 唯独大夫人孙氏和大小姐江芷贞清楚知道,这江千儿的闺阁就在这惜兰阁旁边。 江旬立刻带着众人亲自去寻,也算是十分给钥城江家的面子。 等到了惜兰阁,一众下人遍寻无果之后,大夫人又刻意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江千儿的住处。最终一行人在江旬的带领下来到了江千儿居住的院子。刚一进院子,众人就立刻察觉到不对,这院子外面竟然连个普通的守卫都没有,更别说伺候的下人奴仆了,完全不见踪影。甚至让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这院子里是不是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江旬转头望向孙氏,孙氏同样也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禁道,“这些个偷懒的下人,竟然如此怠慢四小姐,都是妾身管教不力,回头妾身自当好好惩治这一群奴才。” 江旬点了点头,显然对孙氏的回答非常满意。 他并不在意江千儿如何,他只要孙氏在众人面前是一副宽容大度的主母模样即可。 尤其是今日,他可不想在一帮亲戚和京中大小官员及家眷面前丢脸。 孙氏表面上一副关切的模样,心头却是极度的冷漠,因为她知道,很快老爷就会恨不得想要亲手杀了那个不知廉耻的丫头,以此来保住江家的颜面。身为主母,她原本也不是不能容下这样身份卑微的庶出女儿。甚至她还可以给她们安排一门好婚事,将她们当做自己手中的棋子,今后为自己做事,否则她也不会容忍江千儿就这么在府中长大,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国夫人江蓉的庇护。 原本她是当真不准备动手的,只可惜啊,江千儿这丫头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孙氏刚一想到这里,突然瞧见一个人从房中急匆匆的冲了出来,瞧见门外众人显然是吃了一惊,一时间没停住脚步竟就这么一下子扑倒在众人面前。 江旬眉头微蹙,他虽当着众人一时不好发作,但脸色却已隐隐有些难看。 孙氏吃了一惊,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便已瞧见地上的奴婢抬起头,已然是在江千儿身边伺候的奴婢环香。 然而环香刚一抬头,众人不免都吃了一惊,只见她脸上满是鲜血,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江旬一时间面色更沉,语气冰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环香瞧见江旬,竟是一副泪眼欲滴的模样,立刻哀声道:“老爷,四小姐,四小姐她出事了。” 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孙氏意识到事情有所不对,刚想说什么,但却已瞧见江旬低沉着脸朝着屋内走去。众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第6章 将计就计 江芷贞瞧见事情有变,略微有些沉不住了,走到孙氏身边时刚一开口:“母亲……” 孙氏却冲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江芷贞见此,话到嘴边终于又咽了下去,最终只能跟着孙氏一起进入房中。 母女二人刚一进屋便瞧见众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二人朝屋内望去,一时间也被屋中的场景给吓了一跳。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而此刻血泊中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在她的右臂上已然有一条一指来宽的伤口,此刻正有鲜血从那伤口处一点点渗出,她那一头漆黑的长发在血泊中散开,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妖媚诡异之感,不是江府四小姐江千儿又是谁呢? 众人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一时间都不禁望向江旬,此刻江旬的脸色已接近阴沉,转头望向跟随进来的环香,一字一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环香的神情显然是已经吓坏了,但听到老爷问话,她又仿佛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般,顿时泪如雨下,边哭边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宴席上四小姐身子不适,也多亏大夫人体恤恩准四小姐回房休息。谁知奴婢随同四小姐刚一回房不久就有一个贼人闯了进来,将小姐给伤成这样。” 众人一听事情经过顿时面面相觑,这堂堂天子脚下的京兆尹府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贼人的胆子当真也太大了吧。 江旬的脸色更是难看,他掌管京中大小刑狱之事,如今这样的事竟发生在他自己府中,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无异于当众在他脸上重重的打了个耳光。 这时,倒在地上的江千儿似有醒转的迹象。 环香立刻扑了过去将她从血泊中扶了起来,一边止不住落下泪来:“四小姐,四小姐……” 江千儿缓缓睁开双眼,面色依旧是一片苍白,注视着江旬,她眼中才陡然有了一丝光芒,无力的抬起了手,仿佛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父亲,救我……救我,有人要杀我。” 她声音微弱凄然,但此刻在屋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让人越发怜悯动容。 江蓉陡然回过神来,立刻急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 江蓉的语气中满是急切之色,江千儿望向她,一时间心中又涌起万千波澜。 能在这里再见到大姑母,当真是太好了。 前世唯独这个大姑母自幼对她关怀至深,若非是江蓉,她这个没娘的孩子早就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也只有江蓉,让她真正感受到家人的感觉。 只可惜在她嫁与张元允的第三年,江蓉就因病故去。她因为消息闭塞甚至没能在姑母病重时见她最后一面,这也一直被她当做是毕生憾事。 很快大夫便赶来了,江千儿在环香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大夫立刻为他诊脉开方,包扎伤口。 药膏涂抹到伤口上,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江千儿眉头紧皱,虽极力压制着不出声,但却也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痛苦之色。 如此一来让众人瞧见,不免更生怜悯。 环香站在江千儿身旁,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千儿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 想到那千钧一发之际,江千儿毫不犹豫的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又在她手臂上的伤口处狠狠的割了一下,环香不免还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江蓉一直注视着江千儿,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等到大夫包扎好之后,江蓉才忍不住问道:“千儿究竟如何了?” 大夫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这才道:“回禀老爷、夫人,四小姐身上的伤口的确是被利器所伤。而且伤可见骨,可见对方下手的确十分狠毒。好在是在手臂上,若是在胸口恐怕四小姐就……” 众人闻言都不免吃了一惊,尤其是环香,她没想到小姐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一时间不免又担心不已。 江千儿听闻大夫所言,心中却是一阵漠然。再世为人她没什么不能舍弃的,更何况是一点皮肉之伤呢,但凡是能讨回来的她都觉得是值得的。想到此她突然强行起身,跪倒在江旬面前,一时间眼泪婆娑:“父亲,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给父亲惹麻烦了。” 第7章 自作自受 江旬脸上不免有动容,示意环香将她扶起来,方才道:“这件事又怎么能怪你,今日寿宴府中竟混入此等贼人,实在是守卫看管不利。” 江蓉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贼人混进来。”江蓉语气不善,目光顿时落在了孙氏身上,对她冷冷道:“今日寿宴是你一力安排,出了这等纰漏你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安国夫人向来很少过问后院之事,今日当众指责孙氏,看来是当真动了怒气。众人只当是因为今日是安国夫人的寿辰,所以发生这样的事她动了气也是情理之中。 这一切本也在江千儿的预料之中,只是她瞧见江蓉当真为自己而迁怒孙氏时,江千儿心中也不免有一丝愧疚。是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惜利用身边的任何人,连真心待她的大姑母也没有意外。 孙氏吃了一惊,当着老爷和众人的面,她也只能缓缓跪下道:“安国夫人教训的是,都是妾身的不是,这件事妾身一定好好调查,给千儿一个交待。”她表面上如此说,心中却已愤恨不已,自己竟为了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丫头当众受此羞辱,这还是从没有过的事,只是今日之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一定同江千儿有关。 瞧见母亲吃亏,江芷贞终于也忍不住了,在孙氏身旁一并跪下道:“父亲,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表哥如今还不知所踪呢。”她说到此突然转头望向江千儿,面带关切道:“有人瞧见表哥往四妹妹这边来了,不知四妹妹可否瞧见表哥?”她虽不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只要找到江丰,即便不是当场捉奸,却也同样可以让江丰指认与江千儿有私。 自己这个表哥****成性,抢占人妻还打死了那女子的丈夫,若非母亲亲自出面动用孙家的势力将事情偷偷给压了下来,恐怕江丰这一次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这个把柄在江丰才会答应今日之事,所以她也不怕江丰会反悔。 果然江芷贞话音一落,众人这才意识到来此的目的。 二房夫人的一双眼睛顿时全然落在了江千儿的身上,不禁又重复了一次江芷贞的问题:“四小姐,你可曾瞧见丰儿?” 江千儿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反问道:“今日宴席上我的确瞧见表哥,只是后来回到房中便一直对其它事一无所知,不知表哥怎么了?”她一脸茫然之色,倒是当真瞧不出分毫知情的样子。 江芷贞如何肯甘心,立刻又道:“表哥不见了是大事,恐怕得让人在四妹妹的院中一番搜查了。妹妹切莫见怪,我这么做也是为着妹妹的清白。”江芷贞字字句句都是在为江千儿着想,却又不动声色的将矛头引到了她身上。 果然二房夫人也道:“大小姐说的有理,这么一来也只能先委屈一下四小姐了。”二房夫人说完又望向江旬,不过她既已开口,江旬也不便回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江千儿望着她们,尤其是望向江旬时,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一丝寒意。自己的这个父亲啊,到底还是同前世一样,看重名节远胜过儿女,否则又如何会连一句话也不肯为自己多说。 江蓉此刻也眉头微蹙,堂堂江家四小姐,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搜查。她原本以为江千儿定会阻拦,谁知等她望向江千儿时,却意外发现江千儿一脸平静,不哭不闹神色淡然道:“大姐说的有理,表哥的安危自然是十分要紧的大事,既然如此还请父亲立刻命人搜查。” 江蓉心中略微闪过一丝诧异,而就在这时,江旬已经吩咐人手下去搜查。 江芷贞退到孙氏身旁,不再言语,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原本母亲是不打算这么快对江千儿动手的,谁知大姑母竟要亲自过问江千儿的婚事,不允许母亲插手,如此一来母亲自然是容不下这丫头了。 江芷贞心中也同样嫉妒江千儿如此受江蓉喜爱,要知她也是花了大功夫去刻意讨好江蓉,但这个大姑母对她却总是淡淡的。江千儿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就能在大姑母身边如此得意。 第8章 一个都不放过 没过多久,派去搜查的下人来禀报,并不曾发现江丰的踪迹。而紧接着很快又有下人来回禀,说是瞧见表少爷从后门偷溜出府了。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这个表少爷当真是太过肆意随行了吧。 二房夫人脸色一变,顿时有些难堪,立刻小声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派人出去寻找江丰的下落。 江千儿从方才起就一脸淡然的注视着众人的脸色,尤其是瞧见孙氏母女脸上的惊讶,她心中更是冷笑不止,当即对江旬道:“父亲,多亏表哥无碍,若是今日表哥也同女儿这般为那贼人所伤就不好了。不光是表哥,今日来为姑母庆贺的夫人小姐可大多都是来自京中官员之家,若是有什么损伤这笔账恐怕会被算在父亲头上。” 江旬一惊,顿时脸色一变。 江千儿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若非戳到他痛处,他又岂会真正为自己这个庶女做主。 果然江旬望向孙氏,目光冷冷道:“今日之事的确是你安排不利。” 他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孙氏就顿时有了一种如坠冰窟之感,慌忙叩头道:“妾身失察,还请老爷恕罪。” 江芷贞忙道:“父亲,今日府中事务繁多,母亲一人之力实在是自顾不暇,母亲并非是有意的。” 七姨娘李氏也道:“老爷,大夫人为今日的宴会已好多日不曾睡好了,老爷应念及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江旬听了这些话,顿时面露一丝犹豫之色,江蓉道:“老爷,千儿今日也是无辜受害,她可同样也是你的女儿啊。” 江千儿注视着江旬,只见他犹豫片刻,最终却只是对大夫人道:“这件事你一定要下去好好调查清楚,还千儿一个公道。” “是。”孙氏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江千儿听着江旬的决断,唇畔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自是不会以为能就这么轻易扳倒孙氏,同样也不会傻到以为江旬会就这么轻易的偏袒自己去处置孙氏。 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也总算是有了定论。众人很快散去,一行人离开之后,环香关上门这才终于忍不住对江千儿道:“小姐,老爷今日分明就是在偏袒大夫人。” 江千儿不以为意,环香反而更加不平,继续道:“小姐今日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 “环香。”江千儿语气淡淡,仿佛正说着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一般,“我今日的举动恐怕已经惹来了大夫人的记恨,而我今日之所以能成事,全然是因为大夫人她们未曾防备,今后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环香一时愕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千儿心想此刻孙氏母女心中恐怕已将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非拔之而后快,不过这一句话她却并未说出口,环香向来胆小,她可不准备吓唬她反倒自乱了阵脚,于是转移了话题对环香道:“我交待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环香闻言顿时想到小姐对那意图不轨的表少爷的处置,一时间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答道:“都做好了,当真是解气。” 江千儿亦一笑,今日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也是要讨回些利息的,想必大夫人一定会很满意自己送上的礼物。 华棠院,孙氏一回到房中便一脸低沉的坐了下来。 江芷贞跟着她进屋,冲着一旁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奴婢白霜使了个眼色,白霜立刻会意,不动声色的带着屋中下人都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江芷贞斟了杯茶递给孙氏,眼中带着一丝冷意:“母亲,今日之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孙氏接过她手中的茶,浅酌了一口,这才稍微舒缓心中郁郁之气,方才道:“今日之事太过蹊跷,我总觉得与那丫头脱不了关系,你父亲虽然站在我们这边,但却已经心生怀疑,所以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孙氏很清楚,这寻找真凶可找人去顶罪,一旦失去了江旬的信任那对她和对江芷贞而言便是极大的不利。 江芷贞眉头微蹙,她本就生得美貌,如此一露忧愁之态反倒更惹人怜惜,只听她道:“母亲,难不成就这么放过她吗?”她的语气中满满夹杂着不甘。 第9章 烂摊子 孙氏何尝不知女儿的心思,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髻,柔声道:“贞儿,你是江家的嫡女,你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对你器重万分,所以你的名声是尤为要紧的。只要那丫头还在府里一日,我们便有的是机会,就像当初对待她娘亲一样,我们不用着急。”今日她不过是一时疏忽,当家多年要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母亲。”江芷贞忍不住依偎在她怀里,孙氏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道,“有些事未必要我们亲自动手。” 江芷贞抬头道:“母亲的意思是?” 孙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许久没见你六妹妹了,我这儿恰好新得了一只上好的和田玉簪,一会儿你便叫她过来,我要亲自把东西送给她。” 江芷贞很快明白过来,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撒娇道:“母亲偏心,这么好的东西都只想着六妹妹。”她如何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六妹妹江芷茵那可是向来不喜欢江千儿的,平日里还时常会去找江千儿的麻烦,母亲此举当真是一举两得。 孙氏望着她,眼底满是**爱道:“若非是好事,我又岂会想到她呢?” 这时突然见白霜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口中大叫“不好”。 江芷贞吃了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却也不免恼怒:“大胆奴婢,母亲这里你也敢随便闯入。” “大小姐恕罪。”白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更是惊惶不已。 孙氏知晓白霜心性,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若非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是断然不会如此失态的,想到此孙氏不禁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白霜这才抬头,结结巴巴道:“是,是表少爷,表少爷在翠云坊喝酒闹事,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躺在**上昏迷不醒呢。” 孙氏和江芷贞闻言都吃了一惊,江丰被人打了,还竟然是在翠云坊。 她们自然知道翠云坊是什么样的地方,江丰素来**成性,流连烟花之地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只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二人越想越觉得奇怪,江丰还有把柄在她们手中,他又怎么会贸然离开江府,甚至还去了翠云坊。 江芷贞不禁追问:“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表哥动手?” “这……”白霜迟疑了一下,方才道,“因为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所以也分不清究竟是何人动的手,不过二房夫人一气之下已经带人去把那翠云坊给砸了。” “糊涂。”孙氏闻言眉头更紧,二房夫人如此不是明摆着要将事情给闹大吗?老爷是最顾及脸面的,若是这件事当真闹起来给江家丢脸,老爷恐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过江丰的。若是江丰一不小心将今日的事说出来那就难办了。 “母亲,现在该怎么办?”江芷贞也满脸惊慌不安之色。 孙氏握紧了拳头,顿时做出了决定,事到如今又只有再动用娘家的人将事情给压一压了。只是如此一来,又要花费上好一番的功夫。孙氏越想心头越气,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定是与江千儿有关。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如今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同自己作对,自己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母亲……”江芷贞瞧见孙氏冰冷的目光,不免心有担心。 孙氏骤然起身道:“白霜,你立刻去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出府一趟。” 江芷贞惊讶道:“可是母亲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若是让父亲知道恐怕。” 孙氏平静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父亲即便知道了也定然不会怪罪什么。” 江芷贞慌忙道:“可是六妹妹那边?” 孙氏神情冷漠:“芷茵那边便只能交给你了。”随即吩咐白霜:“让落霞取那和田玉簪来交给大小姐。” “是。” 江芷贞闻言,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渐渐平静下来,心中却已有了盘算。既然母亲将这件事交给她,那么要让江芷茵怎么做,做得如何,这其中的尺度也全都在她的一念之间。母亲说过自己现在不许轻举妄动对江千儿动手,但却未曾说过旁人不许。 六妹妹与江千儿结怨已深,若是因此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此,江芷贞的唇畔突然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她知道,这一次江千儿恐怕要倒大霉了。 第10章 如玉胶 大夫人在娘家逗留了一晚,直到第二日才将江丰的事给彻底压了下来,回到府中时却已经是精疲力尽。好在她昨日离开之前已经向江旬请示过,得到江旬许可之后方才出府,所以即便过了**回来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相反,江千儿却是喝完了汤药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又在环香的服侍下重新更换伤口处的绷带。 环香拆开绷带,瞧见她手臂上那可怖的伤痕,虽然如今伤口处的血液也已经凝聚成痂,但依旧还是可见伤口触目惊心的模样,环香不免担心道:“这么大的伤口若是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不光是容貌,女子也向来最为爱惜自己的身体,任何一处疤痕都有可能会是玉璧蒙瑕。 但江千儿却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毫不在意一般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环香有些无奈,不明白小姐为何对此毫不上心,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回答道:“已经过了巳时了。” 江千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却说了一句环香全然听不懂的话:“也该是时候了。” 环香正想追问,却又听江千儿道:“环香,你去门口看看是否有人前来。”她的话并不似在询问,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已经笃定了的事一般。 环香不免更加疑惑:“小姐可是在等什么人?” 她话音刚落突然门外就有奴婢进来禀报:“四小姐,七姨娘身边的南琴来了。” 南琴是七姨娘身边的贴身奴婢,环香闻言不禁疑惑道:“她来做什么?” 七姨娘与四小姐可向来没什么接触,何况七姨娘和大夫人还走得很近。 环香正想着,便已听江千儿道:“去请她进来吧。” 环香瞧着江千儿的神色,好似已全然预料到这件事一般,再一想方才江千儿的话,环香心中顿时惊讶不已,难道小姐说的人就是她吗? 南琴很快在奴婢的指引下走了进来,一瞧见江千儿便满脸堆笑的扶了扶身子,口中道:“奴婢见过四小姐,七姨娘知道四小姐昨日受伤,特地让奴婢给四小姐送了点东西来。”南琴说着便取下她挎着的竹篮,揭开竹篮上的蓝色方巾。 “多谢姨娘厚爱。”江千儿表面上如此说,心中却暗道七姨娘如今应该是最恨自己的人,昨日自己特地让她院中的奴才将江丰给抬了出去,虽然当时那几个奴才并不知道那人便是江丰,但说到底这件事也就这么同七姨娘扯上了关系。七姨娘自知此事无从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索性推波浊流顺了江千儿的安排。 那翠云坊之事也多亏七姨娘在背后周旋,才会做到如此不留痕迹。 七姨娘这一次可以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但对七姨娘来说却是在江千儿身上吃了个大亏。这个时候七姨娘非但不来闹事问责,却还反倒来给她送东西,这倒是当真十分有趣。 只见南琴从那竹篮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水墨陶瓷小盒,当着江千儿的面一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江千儿闻到那香气的瞬间不禁抬头略微掩了下鼻子,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见分毫,这味道分明是…… 她心知肚明,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倒要看看七姨娘究竟有何盘算。 南琴道:“女子的容貌躯体最为要紧,不可留下一点疤痕,这一盒如玉胶有祛疤复原之奇效,是七姨娘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光是里面的琥珀髓就珍贵异常,这么一小盒就不下十金。” 江千儿淡淡一笑道:“那可当真是好东西啊。” “可不是嘛,七姨娘挂念四小姐的伤势,特地让奴婢给四小姐送来的。” 七姨娘,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从这一次处理江丰这件事的手段上来看,七姨娘可不是那种冲动鲁莽的蠢人,这件事恐怕另有内幕。 她虽如此想,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环香,还不快收下,改日我一定亲自到访去向姨娘道谢。” 南琴道:“这就不必了,七姨娘说了四小姐身上有伤,就免去这些繁琐之礼了。” 江千儿闻言,只是又微微一笑,七姨娘可当真是对她关怀备至啊。 环香送走了南琴回房,瞧见江千儿正拿着那盒子如玉胶把玩,环香不禁道:“这如玉胶奴婢也曾听闻过,当真是好东西呢,只是小姐是否要偷偷拿给大夫看一看?” 第11章 不攻自破 江千儿闻言微微扬了扬唇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快她放下手中的盒子,对环香道:“你去准备一下,午膳后我要去见七姨娘。” 环香吃了一惊,不禁道:“方才南琴不是已经说了七姨娘让小姐不必过去道谢了吗?” “的确如此。”江千儿脸上笑意不减,但很快她突然开口问道,“环香,你知道这如玉胶中有什么吗?” 环香摇头道:“这如玉胶的配方也是罕见,奴婢不曾见过。” 江千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曾见过配方,不过这胶香中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酸味,若是猜得没错,这里面定然多添了一味杏枝。杏枝有活血化瘀之效,若日日涂抹在伤口之上,非但不能祛疤,还会使伤口无法结痂,最终溃烂生疮。” 江千儿说到最后,语气已变得格外冰冷。前世在相府之中,她又有什么手段不曾见过呢?这点东西在自己面前,简直是小儿科。 环香吃了一惊:“是,是七姨娘,七姨娘要害小姐。” 江千儿摇了摇头道:“七姨娘是个聪明人,这法子很容易被识破,一旦追查下来就会立刻追查到她那里,所以不是她所为。” “那是谁?” 江千儿并不回答,但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七姨娘身边唯一能指使她贴身奴婢做此事的,便只有七姨娘的那个宝贝女儿,六小姐江芷茵了。不过也多亏她这个鲁莽蠢笨的女儿,才让自己的计划得以如此顺利。看来自己的这位六妹妹,脾气和秉性果然还是同前世一模一样。 兰香院,冰岚引着江千儿入内。 江千儿今日特地独自前来,甚至连贴身伺候的环香也不曾带来。 一路上不见南琴,江千儿装作无意询问了一句,冰岚回答道:“南琴今日跟着六小姐去给安国夫人请安了。” “原来如此。”江千儿闻言装作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着果然是这样。 江千儿进屋时,七姨娘李氏正用一根精致小巧的银匙拨弄着铜炉中的香灰。听闻周围的动静,她却连头也不抬,最后还是冰岚轻声提醒道:“七姨娘,四小姐来了。” 七姨娘这才微微抬头,用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打量着江千儿,不紧不慢道:“四小姐不是正在养伤吗?怎么好端端的还有闲情到我这里来?”她这话显然是并不欢迎江千儿这个不速之客了。 然而江千儿却毫不在意的微笑着坐了下来,李氏望着她,不免眉头微蹙。 虽然这丫头的笑容十分恭顺恬淡,但一想起这丫头害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甚至还那般担惊受怕了好一阵,李氏心中顿时就有一股无名火,顿时脸色一沉道:“四小姐还有伤在身,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好好养伤吧。” 李氏如此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但江千儿却仿佛完全听不懂一般,对李氏道:“多谢七姨娘关心,我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来谢谢姨娘对我的关照之情。”她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水墨白瓷盒子,已然是南琴送来的如玉胶。 瞧见七姨娘面露一丝疑惑,江千儿当即将南琴今日到她那里送去这如玉胶一事说与了七姨娘听。 李氏闻言脸色微变,冰岚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叫退了房中的下人。 李氏一双美目完全落在了江千儿身上,只是却不似平日里波光流转,而是满目猜疑,半响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瞧着她听闻此事并不立刻派人去把南琴找回来质问清楚,想来这件事她心中已然有底了吧。南琴此刻同江芷茵一同在江蓉处,若是贸然将她找回反倒会惊动江蓉。这个七姨娘的心思也当真是不简单,若非如此又怎能在大夫人之下仍受**多年呢。 能在这府里安然度日的,哪个又不是厉害角色? 想到此江千儿不动声色道:“七姨娘切莫误会,六妹妹心思单纯,难免会被人所利用。” 李氏的神色却丝毫不为她说的话所动,依旧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昨日之事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你我却是心知肚明。”李氏说到此,心中又顿时涌起了一阵愤恨。竟被这个丫头给耍了,让她如何能甘心。 第12章 谁说要放过她 江千儿望着她的神色却只是淡淡一笑,突然冲着她扶了扶身子,道:“昨日之事还未谢过姨娘,若非如此,今日我恐怕就已经误会姨娘将这东西交给父亲或姑母了。” 李氏闻言面色一沉:“你是在威胁我?”她话音一落突然冷冷一笑,很快又接着道:“不,你不敢,你若是将事情抖出去,我也未必会帮你隐瞒昨日之事。” “姨娘说的不错。”江千儿面色不改道,“六妹妹是姨娘唯一的女儿,姨娘爱女心切为护六妹妹周全做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要害六妹妹的人并非是我。”她说到最后一句时有意放慢了语速,果然瞧见七姨娘脸色微微一变。 江千儿心知肚明,以七姨娘的聪明恐怕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接下来怎么做便要看她自己了。 江千儿看准时机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姨娘了。”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将如玉胶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七姨娘并没有阻拦,只是在江千儿快要离开时她突然抬头,注视着江千儿的背影,眉头也不免渐蹙在了一起,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竟让她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从前她可从未留意过这个身份卑微又不受重视的四小姐,不知何时这个丫头竟变得这般厉害。 一想到昨日江千儿对江丰的手段,七姨娘心中不免更加警惕。 大夫人不好对付,但这个四小姐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玉芷院,环香早已在房中焦急的等待着江千儿归来。江千儿踏入屋子,瞧见她安然无恙,环香这才不禁松了口气:“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江千儿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环香立刻端上早已晾好的茶水,忍不住又检查了一下她手臂上的伤口,确认并无大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江千儿接过环香手中的茶浅酌几口,突然又听她道:“小姐今日刚走安国夫人那边就派人来叫小姐过去,不过奴婢按照小姐事先吩咐的推说小姐有伤在身,回绝了她们。好在安国夫人对小姐十分体恤,早就已经吩咐过如果小姐伤势未愈便免了小姐今日的请安。” 江千儿点了点头,姑母待她自然是好的,只是她去见七姨娘即便小心翼翼也未必能真的掩人耳目,她这个姑母虽对府中事不闻不问,但耳目却十分灵通,想必此事也终究是瞒不过她的。想到此这里,江千儿突然不紧不慢的开口:“环香,你替我梳洗收拾一下,我要去给姑母请安。” 环香略微吃了一惊,不禁道:“既然安国夫人已经发话,小姐不如明日再去吧,再说今日大小姐和五小姐、六小姐可都在那里啊,尤其是六小姐。”她说到最后有意放慢语速,可以强调着最后一句。 江千儿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从前江芷茵见到自己哪次不是要好好欺凌捉弄一番,而自己素来懦弱,别说是反抗更是连去跟父亲告状的勇气都没有。每次都是习惯性的忍气吞声以为可以就此息事宁人,但有些人并非是你再三退让她就会放过你的。 环香一脸担忧之色,却突然瞧见江千儿唇畔划过一丝笑意,还不等环香多问,便已听她开口:“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环香一愣,一时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听错了话,很快便听江千儿又继续道:“我将如玉胶给七姨娘,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要这么快急于对我出手,昨日之事七姨娘必定记在心里,不过她也同样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被人利用。我虽要顾全大局,但也不会放过要害我的人。”她面带笑意,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六妹妹,你既这么不喜欢我,那今日可一定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环香望着她,半响没回过神来,只觉小姐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一般,让人越发捉摸不透,如今甚至连她说的话自己也全然听不明白了。 第13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梨霜院,江芷贞与江芷茵一边说笑一边走出了院子。跟随她们身后的是各自的奴婢,江芷茵带的是南琴,江芷贞则带着飞霜。 二人刚一出院子,便恰好遇见江千儿在环香的搀扶下朝院中而来。 三人相遇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江芷茵眉头一拧,一双杏眼在江千儿身上打量了片刻,脸上全是鄙夷:“怎么是你?你不好好待在房中养病到这里来做什么?也不怕让人沾染了晦气。” 现下没有旁人,江芷茵甚至连一声姐姐也不曾称呼她。 江千儿不动声色,环香却心有不满,不禁道:“六小姐,我家小姐只是受伤,并非是得了什么病,哪里会有什么晦气。” 江芷茵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双美目只在江千儿身上流转,很快便是一哼:“底下人都这么没规矩,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婢,也难怪,四姐姐生母本就是身份地位的奴婢,骨子里自然也天生带着一种奴婢的卑贱。” 环香脸色煞白,却也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一力拦着四小姐到这里来,按照往日来看,六小姐这一番话非得把四小姐给气哭不可,四小姐的伤势本就不轻,大夫可嘱咐过要静养,任何情绪波动都是不利于伤口痊愈的。然而当环香满怀担忧的望向江千儿时却不免吃了一惊,只见江千儿神色如常,脸上依旧看不到一丝表情。 而就在这时,江千儿突然朝着江芷贞扶了扶身子,口中道:“六妹妹不懂事说错了话,还请大姐切莫责怪,也不要将此事告诉父亲、母亲。” 江芷贞一脸诧异,还不等她开口,便又听江千儿道:“我与大姐、六妹妹都是父亲的女儿,骨子里流淌的自然是父亲同样的血液,六妹妹方才所言岂不是暗指大姐与父亲都同样是卑贱之躯吗?” 江芷茵脸色一变,随即立刻望向江芷贞,慌忙解释道:“大姐,你千万别听她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芷贞眉头微蹙,她心中已是十分不悦,但奈何她嫡女的身份,在人前必须表现出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因此也发作不得,只能对江芷茵冷冷道:“我们走。” 江芷茵狠狠的瞪了江千儿一眼,气得头上镶嵌红宝石的孔雀衔珠海棠金步摇也不住的摇晃,那步摇做工精致、栩栩如生,材料奢靡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除此之外她头上还有一根和田玉簪,虽素净但玉质却通透无暇,也同样不俗。 江千儿的目光在那孔雀衔珠海棠金步摇和和田玉簪上只停留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唇畔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若是她记得没错,那步摇是大夫人留给江芷贞的陪嫁之一,前世江芷贞曾戴着这只步摇来相府见过自己,她还记得那时江芷贞一袭锦衣站在花丛之中,周身的繁花在她娇美容颜的映衬下全都黯然失色。 可笑那时江千儿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从不曾细想过这个姐姐只是来见为何要打扮的如此费心。 江千儿想到此,面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和煦。 江芷茵跟在江芷贞身后,从江千儿身边走过时却故意伸出脚想要将江千儿绊倒,谁知竟不知怎么的,还不等她的脚碰到江千儿,她自己却一下子摔了下去,紧接着她便不偏不倚的扑倒了在了江芷贞身上。 江芷贞本在前面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扑也猝不及防,只听一声惊呼,二人顿时一同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时间女子的惊呼声不断,发髻珠钗散落一地,美丽的衣裙上也沾染着泥土。 江芷贞被飞霜从地上搀扶起来的时候,一张美丽的脸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十分狼狈的样子。江芷茵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灰头土脸。 江芷贞瞪了江芷茵一眼,心中想到对方是自己人,一时间也不便发作,只能转过头怒视着江千儿,将一腔恼怒都发泄在了她身上。只是她这么一望却发现江千儿站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这么一来刚才的事还的确不能牵扯到江千儿身上,江芷贞见此心中不免更加恼怒。 第14章 姑母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江芷茵瞧见她的脸色慌忙解释,随即一抬手指指向江千儿,“都是她,都是她在背后搞鬼。”她虽说不出为什么,但却重要推卸责任,江千儿就成了此刻她眼中最好的替罪羊。 江千儿注视着二人却始终神色淡然,她双唇微启平缓道:“六妹妹,凡事都要有证据,方才大家都看到了,分明是你扑向大姐将大姐推倒在地,怎么如今又怪到我头上呢?这个罪名我可是万万不敢替你担当啊。” 江芷茵望向她的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却又慌忙向江芷贞解释:“大姐我没有,我没有。” 江芷贞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面色却已十分难看。但她也很清楚此刻动怒无益,最终只是冷声对江芷茵道:“我们走。”她说着最后几个字时语气中已夹杂着轻微的颤抖,显然是强压着怒气,望着江千儿的眼中已是一片冰寒。她何曾当众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也从不曾如此狼狈丢脸过,这笔账她一定会讨回来。 江芷贞转身而去,甚至都不管掉落在地上的珠钗。 江芷茵也连忙在南琴的搀扶下跟随而去,临了还不忘冲着江千儿说了句:“你给我等着瞧。” 江千儿面上却始终是淡然之色,注视着二人的背影,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我们走。”她扶着环香,转身朝梨霜院中而去。 此刻不远处的树丛后,一个衣着华丽、身形修长、面容俊秀的少年正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单薄的唇畔不禁扬起一丝饶有趣味的笑意。 他方才分明瞧见那神情淡然的少女在关键之时踩了一下对方的裙摆,这才害得对方一下子摔了下去。然而那少女竟还能装作一副全然无辜的样子,当真是十分有趣啊。 身旁侍从瞧着人都已经走了,主子却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提醒道:“殿下,江旬还在等着您呢。” 少年顿时露出一副扫兴的模样,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才跟着随从离去。 只是才走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朝梨霜院中走去的单薄人影。 刚才听她们唤她江千儿,江千儿,当真是十分有趣,这个名字他可记住了。 进了梨霜院,江千儿顿时便换上了一脸恭顺肃然之色,在姑母身边的贴身奴婢易梅的引路下进入内室。 江蓉正安静的手抄着一卷经书,旁边另一个奴婢静依则安静的立在一旁为她研磨斟茶,江千儿进屋之后先是朝着江蓉扶了扶身子,轻声道:“见过姑母。” 然而江蓉却并不回答,甚至连头也不抬,只是十分专注的抄录着经书。 江千儿并不多心,她知道这是姑母向来的习惯,抄录经文时不喜同人说话。于是她自行起身缓步上前走到江蓉身边,接着便从静依手中接过方墨,仔细的替江蓉研磨起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熟练的样子,这也是她从前时常做的事。想到此,江千儿心头不禁又涌起一阵感触。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江蓉这一卷经文这才终于抄录完毕,放下手中的笔。 江千儿从易梅手中接过松露茶,恭顺的递了过去。 江蓉接过茶水浅酌一口,目光这才落在江千儿身上,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还是你这丫头最安静最沉得住气。” 江千儿浅浅一笑,从前是生性懦弱不敢多言,如今才算得上是真正沉得住气了吧。 江蓉见她不语,又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今日本可以不必前来,你又何苦要亲自跑这一趟呢?” “来向姑母请安是侄女份内的事。”江千儿说完突然几步走到江蓉面前,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跪了下来,“侄女是来向姑母请罪的。” 江蓉的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她只是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江千儿,神色中夹杂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半响后她才问道:“何罪之有?” 江千儿很清楚,今日一早自己去七姨娘那里的事是瞒不过姑母的,于是她就索性当着江蓉的面将那如玉胶的事说了一遍,只是只字不提江丰一事,只是说自己顾念姐妹之情和府中安定才不忍将此事告诉父亲母亲,只盼着七姨娘能好好管束六妹妹。 第15章 替罪 江蓉听完她的话,沉默了一下,最终亲自起身去将她给扶了起来:“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江千儿摇头道:“六妹妹向来不喜欢我,所以这次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与旁人无关。” 江蓉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有些捉摸不定,只听她冷哼一声道:“无关?恐怕未必吧。”今日江芷贞和江芷茵来请安时,她亲眼瞧见江芷茵头上的那支红宝石孔雀衔珠海棠金步摇和和田玉簪,连七姨娘自己都不曾有这样的好东西,江芷茵一个小丫头又如何会有呢?她可没糊涂,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名堂。 江千儿并不点明,并非是畏惧什么,而是有些事若是自己亲自去提未免会显得刻意,反倒不如做出一副无辜受害的样子,于是她面露一丝惊讶之色,反问道:“姑母这话是何意?” 江蓉默然不答,半响后突然望着自己身边的奴婢道:“静依,从今日起你便去四小姐那边伺候吧。” 静依恭顺的道了声“是”,非但没有多问,眼中也没有丝毫质疑。 江千儿心中一惊,立刻推辞:“姑母这可使不得,静依可是姑母的陪嫁丫头,怎么能给我呢?” 江蓉却不答,向来她决定好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她只是神情淡然的对静依道:“还不快见过你的新主子。” 静依立刻朝着江千儿扶了扶身子,恭顺道:“奴婢见过四小姐。” 江千儿默然,她如何不知这个姑母的脾气是向来说一不二。于是也不再推诿,只是再三道谢。 江千儿带着静依离开之后,一旁的易梅这才忍不住开口:“夫人,你当真要把静依送去给四小姐吗?”方才在门外,四小姐是如何应对大小姐和六小姐的事早已有奴婢进来向她们如实禀报过了。即便夫人真的心疼四小姐,可四小姐到底也不像是个好欺负的,夫人又何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江蓉听到她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无论如何,这孩子到底是自幼丧母、孤苦无依,她要自保也没有错。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本就是如此,她能这般我才能真正放心。至于我让静依过去,到底也要让府中的那些人瞧见咱们的心思,这样再要对千儿下手也好一层顾虑。我相信千儿那孩子,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思的。” 易梅闻言这才明白过来,不禁感慨道:“夫人为四小姐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江蓉淡淡道:“其实这件事说来也有我的错,若非是我执意要插手千儿的婚事,恐怕孙家那位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手。”她略微沉默了一下,很快又道:“你去准备一下,另外派人通知老爷,让他今日来我这儿用晚膳。” “是。”易梅应了一声,江蓉注视着桌面上刚刚抄录好的经文,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有些事当真要早做打算了。 一路上,江千儿不时侧目打量着身旁的静依,却只见她低头不语,静静的跟随在自己身后。 到底是姑母身边的人,即便被突然强行换了主子,竟也能如此不动声色,要知道跟着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小姐和跟着地位尊贵的安国夫人那可是有天差地别的。若是换做寻常奴婢,恐怕早就哭闹不肯了。 安国夫人,想到这个姑母,江千儿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愧疚。 今日之事姑母未必看不透,可即便如此她还依旧纵着自己,可见是当真待自己极好了。不过今日之事,恐怕连带自己的那位大姐也恨上自己了吧,可她并不在意,一想到那张美丽的脸,她心底就不禁泛起一丝冷笑,真正的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寿宴那晚之事,大夫人很快便抓到了凶手,一护卫承认与贼人勾结将他放进府中,本是要图谋钱财,谁知却撞见了四小姐,慌乱之下这才伤了人。 江府大厅之中,江千儿听着那护卫的招供,唇畔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只是她却只字不提,任凭那护卫做实了罪名,被江旬下令打入大牢再行审问。那护卫被拖了下去,求饶声不绝于耳,江千儿注视着他的目光却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她很清楚以免节外生枝大夫人是断然不会容忍这个人活过今晚的。 第16章 涤粉 事情终于有了定论,众人也准备相继告退,环香搀扶江千儿刚一起身,突然就听“啊”的一声惨叫。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江芷茵好似疯了一样拼命的扯着自己的发髻。很快她发髻上的珠钗便散落一地,江芷茵却还不停手,仿佛着了魔一般不停的抠着自己的头皮,很快竟活生生的扯下了一拽头发,整个头皮顿时血肉模糊。 七姨娘吓了一大跳,连忙让身边的南琴和冰岚去按住她。 谁知江芷茵一伸手,竟活生生的在南琴手臂上抓出一道血痕。 江旬见势不对,便立刻吩咐周围的下人将江芷茵给按住,又急忙命人将大夫请来。 一阵混乱之中,只有江千儿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七姨娘一边抓着江芷茵的手臂,一边心痛流泪:“茵儿,茵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你娘亲啊,你看看我,我是你娘亲啊。” 然而江芷茵却仿佛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见谁就抓,很快就连七姨娘也未能幸免,手臂上满是被她抓出的血痕。 大夫很快赶到,瞧见这情景也是吃了一惊,江芷茵几近疯癫之态旁人根本无法靠近。最终江旬只能无奈下令让人将江芷茵打晕,大夫这才得以靠近诊治。 七姨娘在一旁一边看着大夫为江芷茵包扎着头上的伤,一边心疼落泪,但很快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望向江旬,既然突然跪倒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摆低声痛哭:“老爷,老爷,茵向来乖巧又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定是有人害了她。” 七姨娘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大夫人与江芷贞对望一眼,神色复杂。平日里向来沉默寡言的五姨娘周氏也不禁蹙眉,将站在她身旁的五小姐江芷黎朝悄悄的朝身边拉了拉。 江千儿注视着江芷黎,却见她的脸上是一层淡漠之色。自己这个五妹妹还是同前世一样,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就同她母亲五姨娘一般。而正是由于这母女二人不争不夺,加之又有五姨娘母家的关系,大夫人才一直未对她母女二人动过手。如今看来,这一对母女才是这府中最为睿智之人。 江旬脸色一沉,目光却落在了替江芷茵诊治的大夫身上,大夫瞧见他的神色立刻开口道:“回老爷的话,六小姐之所以突然如此,的确是因为药物所至。小的在六小姐的头发上发现了大量涤粉,这种粉末无色无味,一旦沾染上人的皮肤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异样,可若时辰一长,就会让人觉得奇痒难耐,就如同六小姐方才的症状一般。” 大夫话音一落众人皆是愕然,七姨娘更是紧紧的拽着江旬的衣摆,哭喊着求老爷给她一个公道,声音甚是凄楚,让人闻之心寒。 江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为难看,语气中也满是冰冷:“六小姐怎么会沾上这种东西?来人啊,把六小姐用过的东西好好查验一番。” 他话音一落,大夫立刻随同几个奴婢开始查验江芷茵的贴身之物,最终将矛头指向了那柄镶嵌红宝石的孔雀衔珠海棠金步摇。江芷茵毕竟年轻,那和田玉簪虽名贵但终究被她嫌弃太过素净,所以这只海棠步摇便成了最近她每日必戴的东西。 下人用帕子包裹着那只金步摇递到江旬面前,只听大夫道:“老爷,经查验这步摇上沾染了大量的涤粉,六小姐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因为这步摇的关系。”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江芷茵戴着这步摇招摇多时,府中多数人都是见过的,也很清楚这步摇的来历。 大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她是知道贞儿为拉拢江芷茵又将这根步摇送给了她,只是大夫人却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出了这样的事。只是到底是谁?大夫人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还是难以判断究竟是谁做的手脚。此刻在大夫人心中每个人都同样有嫌疑,包括江芷贞在内,那步摇可是她心爱之物,而江芷茵这个丫头偏偏不懂收敛还如此招摇。 江芷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第17章 下场 眼瞧着江旬刚要开口,这时大夫人却突然一下子跪了下来,还不等江旬说话便抢先为江芷贞分辨道:“老爷,这步摇的确是贞儿赠与茵儿的,可贞儿如此也不过是顾及姐妹之情,又怎么会在这发簪上下毒呢?还请老爷明鉴,定然是有人存心陷害。” 江芷贞见状也回过神来,立刻跪地道:“父亲,这件事的确与女儿无关,父亲是知道的,女儿和六妹妹一向感情和睦,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七姨娘也吃了一惊,她是知道那两支簪子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送给江芷茵的,只是经由上次江千儿的提醒,她虽有意防备却从没想过江芷贞会在这发簪上动手脚。七姨娘仔细一想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她虽痛心女儿所受苦楚,但一想到日后还要在江家立足,她也只能暂且压制住了心头的猜疑,开口道:“老爷,妾身相信这件事绝不是大小姐所为。” 江千儿闻言心头冷冷一笑,七姨娘会站出来为大夫人说话,这一切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孙家在朝中的势力雄厚,岂是七姨娘的母家李家可比的。 瞧着江旬的眉头一下子皱得更紧,江千儿却突然选择在此时开口,她的声音虽不大,但在此刻在众人耳中却是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父亲,女儿也觉得这件事与大姐无关。大姐送给六妹妹这支步摇本就是出于好意,府中人尽皆知,大姐再如何也不可能在这支步摇上明目张胆的下毒啊。” 大夫人望向她,神色中满是猜疑,这丫头怎么会突然开口为贞儿说话,难不成她又在盘算着什么?大夫人心中闪过一丝警惕,然而就在这时,江旬却已经开口吩咐了下去:“来人啊,去仔细查一查,看看到底有谁碰过这支步摇。” “是。”立刻有下人依照吩咐而去,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下人绑着一个奴婢进来,众人一看都不免吃了一惊,那被五花大绑着的不正是七姨娘身边的南琴吗? 南琴此刻一脸惶恐的被一群奴才推搡着跪倒在地,她的发髻也顿时散乱开来,整个人却是瑟缩不安。 只听一下人回禀江旬道:“老爷,小的在这个奴婢房中发现了这个。”说完他将手中的一个木盒递了上去。 那木盒木质深沉,盒上雕刻着花草纹饰,花蕊处还镶嵌有宝石明珠,精致小巧。那奴才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装着寻常的香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江旬冲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立刻上前查看,只见他用小指的指甲盖挑起一块粉末放在鼻子下一闻,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回禀道:“老爷,这盒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香粉而是涤粉。” 众人皆是吃惊,南琴早已听闻今日这里发生的事,知道六小姐突然失常是因为有人下毒。只是她刚想过来看看却突然被一群奴才给绑了起来,然而强行带到了这里。此刻她听了大夫话,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连忙冲着江旬“砰砰砰”的连叩了几个响头,辩解道:“老爷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也不知道这盒香粉怎么就变成了涤粉,奴婢当真毫不知情啊!”南琴涕泪交加,加上额头也已经磕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当真是触目惊心。 然而证据确凿,无论如何也容不得她抵赖。 七姨娘顿时怒火攻心,直指着南琴愤然道:“南琴,你跟了我十几年,我一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来。”七姨娘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着她今后嫁一户好人家,今日江芷茵突然发狂将头皮弄成这样,还不知今后是否会完全康复,要知道对未出嫁的女儿来说,身体有损那可是大事,让七姨娘如何不怒呢。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南琴依旧不住磕头,她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在场众人已没人再相信她的哭喊,除了一个人例外。 第18章 嫡庶 江千儿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此刻她望向南琴的眼神却是格外冷漠。她自然知道今日之事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牵扯到江芷贞身上,所以她方才才会站出来为也江芷贞说话,她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在父亲面前装好人的机会。何况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她说过,只要是要害她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江旬丝毫不听南琴的请求,冷冷吩咐一旁奴才:“来人啊,把这个奴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立刻有几个奴才过来将南琴拖下去,南琴一时间惊慌失措,她不停挣扎着向七姨娘求饶,然而七姨娘却根本不理会她。绝望之下,南琴竟冲着江芷贞伸出手,大喊一声:“大小姐救我。” 江芷贞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孙氏却一把拉住了她,冲着那几个拽着南琴的奴才道:“还不快堵上她的嘴,省得让老爷心烦。” 南琴的嘴一下子被堵上,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落在江芷贞身上。 很快门外响起棍棒重重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众人听着俱是胆战心惊。 江千儿偷偷瞥见七姨娘的神情,只见她伤心悲痛的脸上闪过一丝游疑,却又一瞬而逝。七姨娘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江芷贞身上停留了一下,但却很快转开了。 江千儿心中暗自一笑,南琴方才最后的所作所为和嘶声喊出的那句话恐怕已让七姨娘心生怀疑了。 其实那如玉胶的事本就是江芷贞买通了七姨娘身边的南琴,然后一同唆使江芷茵来对付自己。七姨娘方才之所以那么决绝,丝毫不念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为南琴说一句话,除了痛心自己的女儿之外,同样也是在借此机会拔出身边的这根刺。这江府后院看似一汪静水,实则各个都不是善茬。 半刻钟之后,门外又奴才进来禀报,南琴已经被打死了。 江旬想也不想便道:“将这个背主忘恩的狗东西给我扔出去喂狗。” 江旬如此厉色倒是让屋中众人不免胆寒,不过看他的态度显然也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只是这件事中颇多疑点,南琴好端端的为何要谋害主人呢。 想起南琴最后绝望的眼神,众人的目光又不禁朝江芷贞望了过去。只是碍于孙家威势,老爷又正在气头上,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对提一句。 江芷贞随同大夫人回到华棠院,已然是一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抬手便摔了白霜递过来的茶水。白霜吃了一惊,大小姐很少发这样的脾气。她沉默的手势起地上的碎片,又悄然退了出去。 孙氏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隐约透着一丝冰冷,她如何不知今日之事不对,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如今却全无证据。望着已全然失态的江芷贞,孙氏的脸色也十分阴沉。 这时,江芷贞终于忍不住开口,压制在心头多时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发出来:“母亲,我真的没有!一定是有人要害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涤粉的事,定是南琴那贱婢被旁人收买才如此害我。” 孙氏望着自己美丽的女儿,却是出奇沉默的拉过她的手,面色竟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温和起来:“母亲知道今日不管你的事,不过贞儿,你可知今日你父亲为何不继续追究下去?” 江芷贞一愣,却很快摇了摇头。 孙氏注视着她的目光中更生爱怜,轻轻的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抚摸着她一头漆黑如流水般的长发,柔声道:“因为你是长女,是母亲和你父亲的希望。你父亲辛辛苦苦培养你多年,特地请了宫中的嬷嬷教导你礼仪,又请了最好的师傅指点你琴棋书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嫁入皇家。而你其它的庶出妹妹,不过是今后要为你铺路的石子,哪怕今日你六妹妹死了,你父亲也不会因此真对你如何,因为你是他多年的心血,是父亲母亲的希望,哪里是那些身份卑贱的庶女可比的。” “母亲……”江芷贞的情绪顿时平缓下来,眼中渐渐泛起一丝光芒,更衬得她容颜姣好。 孙氏目光温柔:“所以贞儿,你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任何时候都不能失态,都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尤其是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第19章 厚待 “女儿明白。”江芷贞静静的依偎在她怀中,只是想起今日之事不禁道,“母亲,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是谁要害六妹妹?难不成真是那南琴吗?” 孙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语气却是淡淡的:“七姨娘没那个胆子,我总觉得今日之事与江千儿有脱不了的关系。”她说到此脑海中陡然浮现出江千儿那冰冷的目光,今日江芷茵陡然发狂,众人都在为那血肉模糊的情景而惊慌不已时,唯有这个丫头一脸淡然的站在人群之中,仿佛对一切早有预料一般。 那双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当真是叫人胆寒啊。 江芷贞一听到江千儿的名字,想起前次自己当众出丑之事,一时间咬牙切齿:“母亲,绝对不能放过她。” 孙氏沉默片刻,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唇畔突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安国夫人才同你父亲提起要让江千儿搬到梨霜院居住。” 江芷贞闻言吃了一惊,很快意识到什么,立刻道:“母亲,可断不能让她去啊。她若是到了姑母那里,恐怕旁人再想动手就难了。” 然而孙氏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分毫的改变,神色中反倒是暗藏了一分诡谲,只听她道:“既然安国夫人是你父亲最敬重的姐姐,她如此疼爱那个丫头又岂能不顺着她的心意呢?何况全了她的心思也是全了你父亲的心意,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江芷贞吃了一惊,她实在不明白母亲这话里的意思,但看母亲的神色,显然是心中已有了打算。 自从那日的事之后,七姨娘就一直带着江芷茵在房中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见。大夫人和安国夫人都有派人去探望,还送上了上等的药膏,五姨娘和五小姐江芷黎甚至也亲自上门探望。众人既如此关心江芷茵,江千儿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留人口实。只是她几次探望都被冰岚挡在门外,推说六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只是她却分明听见屋中传来江芷茵的咒骂声:“那个贱人她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她!让她滚!滚!” 冰岚面露一丝尴尬,江千儿却仿佛什么也不曾听到一般,带着环香和静依转身离去。 只是这么来回几趟下来,环香和静依的脸色都不好看,静依毕竟是在江蓉身边伺候过的人,从未受过如此冷遇,见此不免道:“六小姐不懂事就算了,怎的七姨娘也如此怠慢,小姐来了这么多次竟连见也不见,随便让奴婢打发了。”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毫不在意般道:“七姨娘忙着照顾六妹妹的伤势,分不开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七姨娘是在避嫌,前次之事大夫人已有所怀疑,七姨娘必定不会想让大夫人以为她同自己有所勾结。 七姨娘虽出身名门,但到底是庶出,母家的势力在孙家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所以无论大夫人和江芷贞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贸然跟她们作对,这一点江千儿早就心知肚明。 不过她要的只是七姨娘心中对大夫人有所怀疑,这么一来七姨娘轻易也不会帮着大夫人来对付自己。 静依道:“大夫人已经请示过老爷,择日便让小姐搬去梨霜院了。其实这件事原本安国夫人就已同老爷提过,大夫人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小姐可要早些命人收拾好东西啊。” 江千儿微微颔首,面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可不相信孙氏会有这么好心,且看这一次对方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日后,江千儿正式搬到了梨霜院。 江蓉将梨霜院的西厢房特地挪了出来给江千儿居住,不光屋子要比江千儿原先居住的地方大上许多,整个房间的布置摆设也更为华丽。 江千儿听静依说,这房间里的布置都是大夫人亲自安排,很多东西都是从她库房中取用的。大夫人的库房中可多是她从娘家来时的陪嫁,轻易不拿出来示人,大夫人能如此已算是对江千儿十分厚待了。 第20章 雪参 安国夫人原本不想劳烦大夫人费心,可她如此热情又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等大夫人一行人离去之后将这房中的东西都命人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对方并没有动什么手脚才真正安心。 江千儿望着这些摆设,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孙氏何等心机,她的心思自然不会用到这么肤浅的地方。这些东西虽华贵,但全都是清点入库了的大件,别说自己动不得,稍有损失那都会被算在自己头上。说到底大夫人既做足了面子,还什么都没有损失,当真是好生狡猾。 江千儿这里前脚才刚一安顿下来,晚膳时分便听闻孙氏突然到访去探望江蓉了,顺便还带上了不少价值不菲的雪参相送。听闻那雪参根根须长饱满,通体剔透,一看便是十分难得的珍品,甚至比之宫中的贡品也差不了多少。孙家在朝执掌军政,一时显赫,家中青年才俊辈出,在朝担任要职之人也不在少数,可即便如此这雪参也实在难得,看来大夫人这一次为讨好姑母可是下了血本了。 搬来梨霜院之后,江千儿身边伺候的奴婢又增加了盼秋、迎荷两人。江千儿原本几番推诿,说自己身边要不了这么多奴婢,只有静依、环香伺候便可,然而林管家却说这是大夫人特地为她安排的,林管家道:“夫人说了,这府中的小姐们哪个身边没几个丫头伺候的,四小姐这些年就是太过从简,如今也应当同府中的其它小姐们一样。” 江千儿听闻他所言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再推迟:“那么就请林管家替我多谢母亲了。” 江千儿虽将盼秋和迎荷留在了身边,但毕竟她们是大夫人送来的人,所以江千儿心中对她们总是抱着几分戒备。不光暗地里派人盯着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她近身的事依旧还是由静依和环香去打点。 环香见此忍不住道:“小姐既怀疑她们为何一开始不想办法推掉呢?” 静依道:“大夫人既存心要在小姐身边安插人手,那自是防不胜防,与其让她另想办法,倒不如人就在我们眼皮子低下,料想她们也做不出什么动静。” 江千儿面带一丝微笑,瞧着环香依旧还有些懵懂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无奈。静依不愧是姑母身边的人,当真是字字句句说到了点子上,有她在身边自己的确可以安心许多。不过大夫人哪里有那么好对付,有时候恐怕是防不胜防。 盼秋和迎荷自从到江千儿这里伺候之后倒是老老实实的,只是二人的性子却截然不同,盼秋热情活波,迎荷却只是沉默寡言,不过二人做起事来倒是都不含糊。 盼秋手艺出众,这几日时常给江千儿送来许多她亲手做的好吃的,其中还有一道是她最为拿手的蜜参糕,是用紫参和蜂蜜而成,味道十分爽口。 起初静依和环香还担心盼秋在这糕点里做手脚,不过几经查看发现这些糕点里并无什么异样,这才稍微放心,但却依旧没有对盼秋和迎荷放松警惕。 这一日风光正好,江府花园凉亭中,两个妙龄少女和一个少年正在一起品茶闲谈。 那少年躺在一张椅子上,手脚上还缠绕着绷带,已然是前段时日被打成重伤的江丰。 在他旁边站着的两个少女,一个容貌绝美,正是江家大小姐江芷贞。而另一个容貌虽稍有逊色,但同样也是娇俏可人,正是江丰的妹妹,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江瑶。 这一次是安国夫人特地亲自请她们前来,或多或少也是因为前次之事加以安抚,毕竟江丰也是在她寿宴期间出的事。 其实江丰回去之后早已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二房夫人,二房夫人虽对江千儿的所作所为恨得不行,但却是因为江丰要夺人清白理亏在先,她这才只能忍下一口气来暂不发作,但心里却已恨不得将江千儿碎尸万段。 当然江丰是不知这件事也有七姨娘参与其中。 江芷贞声音轻柔,对江丰道:“表哥如今可好些了吗?” 还不等江丰回答,江瑶便抢先开口:“贞姐姐你不知道,大哥伤了筋骨,如今虽然意识恢复过来了,但行走都需要由下人抬着。大夫说要想恢复如前,恐怕还要等上个小半年呢。” 江丰闻言鼻子里一“哼”,冷冷道:“都是那个死丫头,要是再让她落在我手里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第21章 唆使 江瑶听了也不免心生怒气,若不是江千儿,母亲何故会气得晕过去,在**上躺了几日才缓过神来,说到底都是江千儿的错。 这一家人都有同样的毛病,一旦出了事就只记得别人的不好,忘了是二房夫人骄纵儿子在先,又忘了是江丰做出那等恶行在先。 江芷贞瞧着二人脸上的怒气,心中却略过一丝冷笑。 请二房夫人一行前来表面上看自然是姑母的主意,可背地里母亲却也跟着推波助澜。.不过这么一来可有江千儿的好戏看了,想到这里她正准备开口再火上浇油一番,而就在这时,花园的另一面突然走来三个少女。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苏绣八宝璎珞百褶裙,头戴一根素雅的白兰花簪,她虽不是极美,但面容却也是秀丽清雅,此刻站在满园艳丽的花丛中,倒显得有几分脱俗的味道。 江丰瞧见她一时有些看呆了,但很快回过神来,却是咬牙切齿。 不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害得他伤成这样的江千儿。 而此刻跟在江千儿身边的是环香和静依,三人此刻也瞧见了凉亭中的三个人,脚步微微一滞。 江芷贞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还不等对方有所动作,她便先冲着她们招了招手,对江千儿道:“四妹妹,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当真是好巧啊。” 江千儿望见是她们,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 这几个人聚在一起,还叫自己过去,显然是不怀好意了。 “小姐。”环香在她身边轻声唤了一句,面上带着不尽的担忧之色。 江千儿却仿若未闻,依旧微笑着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环香静依见状对视一眼,随后又很快跟着江千儿一并过去。 走进凉亭,江千儿注视着三个直勾勾望着自己的人,微笑道:“大姐,还有表哥表妹都在啊。” 江瑶鼻子里一“哼”,随即目光肆意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道:“你就是那日害我大哥受伤的人吗?你做出那等事还敢来这里招摇,这么厚的脸皮当真是世所罕见。” 江千儿闻言并不动怒,只是淡淡道:“表妹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众所周知表哥那日是在翠云坊被人打伤的,与我何干?表妹若是有什么异议不妨去向父亲陈情,父亲爱重表哥一定会重查此事的。” 江瑶当然不傻,自然知道这件事若是重新翻查出来对他们并无半点好处,此刻瞧见江千儿竟是这么一副态度,顿时更为恼怒,瞪着江千儿道:“你,当真是厚颜无耻。” 江千儿的脸色亦十分平淡,仿佛激不起任何涟漪的一淌池水一般,她注视着江瑶,目光中有种让对方不寒而栗的极端的冷漠。 江瑶不禁打了个哆嗦,却听对方道:“表妹天资聪敏,自然也知晓世情,所以这厚颜无耻四个字我可绝对是自愧不及啊。” 江瑶的脸色顿时气得胀红,江千儿不再理会她,对江芷贞道:“大姐,妹妹还要去姑母那里,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她可不愿在此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然而她刚一转身,却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站住。”那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十分的不客气。 江千儿听到这个声音,唇畔邹然划过一丝冰冷的笑意,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不是江丰又是谁。而当她再次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江丰注视着她,脸上满是冷笑,这个臭丫头,以为前次把自己害得那么惨就这么算了吗?江丰一边想着,一边伸手从一旁的果盘中拿过一枚李子,整颗放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咀嚼起来。 江芷贞和江瑶望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表哥可还有事吗?”江千儿话音刚落,突然见江丰“呸”的一声将那李子胡朝着她吐了过来,李子胡滑过她洁白的裙摆,顿时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污迹。 江丰见此顿时大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了表妹,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要站在那里的,这可怪不得我。” 静依、环香顿时脸色一变,这可是今日四小姐特地要穿去赴宴的衣服,若是弄张了可怎么是好,如今再重新洗过定然是来不及了。 江瑶脸上也露出一丝嘲讽,瞧着江千儿狼狈的模样不禁道:“表姐你可真不小心啊,我瞧着这衣服的做工虽然不怎么样,但恐怕也是花费了表姐的全部积蓄了。若是穿的太寒酸是去面见宾客,恐怕只会让人笑话。”她说完又不禁笑了起来,她自然是知道江千儿的底细的,一个没了生母又不受重视的庶女,哪里会有多少银钱再多置办新衣,恐怕大哥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江芷贞顾着人前端庄得体的形象,自不似他们二人一般笑出声来,但面上的神情却是格外冷漠。 江千儿注视着自己裙摆上的污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然而她却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可惜啊,实在是可惜。” 江丰笑道:“的确是可惜,不过那也是你活该。” 江千儿望向他,目光却是如正月里的寒潭,看得人心头一冷。 江丰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还不等他开口便听江千儿道:“我说的可惜并非是这条裙子,而是表哥你。”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江丰脸上的笑意顿时不见了,经过前次的事,他心里或多或少对这个丫头有些畏惧,如今又瞧见她这样的神情,不免心中一寒,蹙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不成你疯了吗?” 江千儿并不言语,转而望了静依一眼,静依立刻会意,开口道:“表少爷,小姐这条裙子可是安国夫人亲赏的。” 江丰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不以为然道:“我当是什么,不过是安国夫人赏的一条裙子,我江家再如何这点钱还是有的,实在不行赔你十条就是了。”江丰原本并没有要赔偿的打算,只是一听是安国夫人,心中便多少有些忌惮。 十条,江千儿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又是长叹一声道:“哎,这么一来表哥可真要倾家荡产了。” 江丰眉头一蹙:“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笑而不语,就连一旁的静依、环香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只听静依道:“表少爷误会了,这条可不是普通的裙子。昔年安国夫人嫁给安国公时,安国公曾奉命出使梁唐,带回一大批梁唐国君送给陛下以示交好的礼物,其中便有一条梁唐的漪月公主亲手所绣的八宝璎珞百褶裙。”她有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果然瞧见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江芷贞惊讶不已,她的确知道皇帝将这条裙子赏赐给了安国公,安国公又将裙子送给了自己的姑母,只是她从没见过,为何如今这条会穿在江千儿身上。要知道她也曾想得到这条裙子,但姑母甚至连看也舍不得拿出来给她看。 江芷贞想到这里,注视着江千儿的目光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个低贱的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自己那个向来心气极高的姑母要这么待她? 江千儿冷眼望着江丰,只见一时间,江丰的额头上顿时渗出晶莹的汗珠。他自然很清楚弄坏一条裙子事小,可若是如此破坏了两国的邦交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啊,这样的罪名他可万万承担不了啊。 江芷贞见此忍不住开口道:“四妹妹何必如此,不就是一条裙子嘛,何必同一家人伤了和气呢?不如这样,我那里还有几套新做好的衣裙四妹妹不妨去随意挑选,若是有合身的就送给四妹妹便是了。” 江千儿转头望向她,似乎从对方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然而她却并不点破,而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姐了。”然而还不等众人松一口气,她却突然又对江丰道:“不过这裙子被这么一弄即便清洗干净也终有污损,若要不让事情传扬出去,那必须得让姑母同意才行。” 江丰怒视着她,却是强行压制着胸口的火气,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对方的口气显然是不想这么轻易了结了,想起前次之事,江丰心头不免一阵哆嗦,望向江千儿的目光中竟夹了几分惧怕之意,只听他道:“你还想怎么样?” 江千儿笑容和煦,如同那园子里盛放的花朵一般,声音轻柔道:“这个嘛其实也不难,姑母近来总是头痛,我听闻钥城江家有一个千年玉髓做成的寒冰枕,对治疗头痛最为有效了。若是表哥肯割爱将那枕头献与姑母,想必姑母自会感受到表哥的一片孝心而既往不咎的。” 江丰脸色顿时一变,那寒冰枕可是他们钥城江家的几大宝物之一啊,若是让叔父知道了还不打断自己的腿。江丰望向江千儿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起来,这丫头当真好生狡诈,摆明是要图谋他家的宝物。江丰断然一口回绝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江瑶也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江千儿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一来就要他们江家的宝物。 江芷贞的神情也同样是惊疑不定,母亲将钥城江家兄妹二人交给她,可她断然没想到江千儿竟如此不好对付,若是放任不管真让她惹出什么乱子来那可就不妙了。 江千儿却不以为然,注视着这两兄妹,心中却满是冷笑。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既然上次的教训不够,那这次再让你们常常肉痛的滋味。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对江丰道:“既然表哥不愿意,那我便只能将此事向大姑母如实回禀了。”她说到此露出一个惋惜的神情,转而望向江芷贞道:“可惜了大姐一番心意,妹妹恐怕无法领受了。” 第22章 全部都到了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江丰慌忙叫住了她:“等等。” 江千儿停下脚步,望着江丰,却见他双眉紧蹙,内心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挣扎。 江千儿望着他淡淡道:“表哥,即便我有时间等你,姑母那边可还等着我过去呢。所以到底是送上那寒冰枕,还是等着这件事闹大,还请表哥快些拿主意。” 她说话间语气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下江芷贞终于也不由得开口了:“四妹妹,表哥与我们毕竟都是一家人,若是让父亲母亲知道你如此恐怕也会不开心的。” 江千儿望着她,眼中仿佛顿时笼罩上一层寒霜一样。 这样的眼神看得江芷贞陡然一惊,不由得一阵心寒,只听江千儿道:“大姐说的不错,我们自是一家人。可是方才在知道这裙子来历之前大姐为何不如此说呢?大姐口中的一家人,恐怕也只是跟表哥和表妹而已。” 江芷贞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如此质问,还是被江千儿,她心里十分厌恶的人。江芷贞如何能忍得下这一口气,刚要再开口,这时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掌声,紧接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好,好,好。” 江千儿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猛的一惊,她还未回头,心中便突然有一种预感,好似这一回头就便会看到什么足以改变她命运的东西一般。她跟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并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是她的动作却明显要比其他人慢上一些。只见一旁不远处的花丛后走出两个人影,显然是一主一仆。 那主人是个面若冠玉的少年公子,只见他身着华丽锦袍,举手投足尽显一种不同常人的高贵之气,只是此刻那张朝这边望过来的俊美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份戏谑的笑。 他的目光是落在江千儿身上的,江千儿注视着他,与那少年目光相接的瞬间,江千儿的唇畔突然浮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又遇到熟人了,只是竟然会是他。 北澜皇帝陛下的爱子,三皇子慕容德。 要说前世,慕容德可以说是张元允的宿敌。 张元允是站在太子这一边,所以为了帮太子争夺储位曾与慕容德一方有过生死之搏。 那时太子并不受**,朝中早已传闻陛下有易储的心思,太子成日也是惶惶不安。若非张元允另辟蹊径,在这时投靠太子为他出谋划策,以张元允的庶出身份又如何争得过他的两个哥哥,如何能顺利走上丞相之位呢? 前世江千儿为帮助张元允,也将慕容德看作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如今再见,江千儿心中一时间之间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江芷贞自然也是认得慕容德的,皇帝有意培养这个儿子,所以时常让他体察民情,京中大小案件都同意他一并过问,所以三皇子从前也是时常出入江家。 江芷贞瞧见面容俊美的三皇子突然出现心中早已乱作一团,寻常三皇子都是直接去见父亲,因为行踪不定所以也很少遇到她们这些女眷。想到此江芷贞不禁偷偷整了整裙摆,立刻换上一副嫣然如花的笑脸朝着慕容德望了过去,然而很快江芷贞却惊讶发现,慕容德一双眼睛竟然是笔直的落在江千儿身上,那种毫不避忌的目光竟仿佛要把对方给看穿一般。 江芷贞瞧见慕容德竟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顿时心头不免一阵恼怒。江千儿这个贱丫头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她想到此突然有意上前一步挡在江千儿面前,朝着慕容德扶了扶身子,柔声道:“见过三殿下。”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有自信,加之她声音轻柔腰肢细软,从前没有哪个男人见了她不动心的。 谁知慕容德竟仿佛没瞧见她一般,就这么向一旁移了一下避开她挡住的视线,目光依旧在江千儿身上一步不移,只是随口对她说了句:“不必多礼。” 江芷贞一时间气得脸色发白,但一想到是在众人面前,她的神色才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在心里早已恨不得将江千儿撕碎。 慕容德望着眼前的江千儿,只见那少年面容上有这个年纪少女所没有的清冷,一双漆黑的眸子像静谧的寒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德不禁想起那****躲在草丛后看到的一切,再一想刚才这少女咄咄逼人毫不退让的气势,慕容德的唇畔又不禁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这个少女当真是与旁人太不相同,让人忍不住又对她起了几分好奇。 江千儿这才冲着他扶了扶身子,语气中却是不带有一丝感情:“见过三殿下。” 她话音一落,一旁众人也都回过神来接着向慕容德行礼,就连江丰也在仆从的搀扶下起身。 慕容德只简单的又道了一句“不必多礼”,接着竟就这么朝着江千儿走了过来。 路过江芷贞身边时,江芷贞轻声一唤:“殿下。”然而慕容德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江芷贞的脸色一时间更加难看,她何曾当众受此羞辱,顿时将满心的怒气也全都算在了江千儿头上。 慕容德走到江千儿面前停下,见对方清秀的面容上不带有一丝表情,慕容德脸上的笑带着一丝玩味,明知故问道:“你便是江家的四小姐。” 江千儿心头微微掠起一阵惊疑,慕容德这话显然已经是注意到自己了,自己刨去前世今日是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江千儿不禁抬头注视着他,却只从对方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到了笑意,她心中下意识的升起一丝警觉,那是前世作为死敌的一种条件反射。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却突然又响起一个声音:“难怪到处寻不得三弟,你竟在这里。” 众人纷纷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同样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头戴紫金冠,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眉眼间还与慕容德有几分相似,只是但却不如慕容德那般俊美非凡。 慕容德见到来人嘴角微挑,脸上的笑意却依旧不减分毫,只是语气平缓道:“大哥。” 太子慕容辉。 众人心中不免惊讶,若说三皇子出入江府还是情理之中,只是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竟然连太子都亲自来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但惊讶之余还是要顾全礼数,所以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向慕容辉行礼。 江千儿也正要跟随众人一同行礼,只是就在这时慕容耀身后却突然走出一个人。 江千儿瞧见那人瞬间,顿时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一时间竟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那个人,那个她曾无比熟悉却又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男人,是他将她捧在手心,给她无尽的**爱与柔情,又是他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江千儿就是死也不会忘记他那时的眼神,冰冷的望着自己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之上,怀中却是搂着那笑意浅浅的佳人。她是他的妻子,而他待她竟是这般极端的无情。她每每从前世的噩梦中惊醒,却总也忘不了他那时的目光。 不错,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千儿前世的夫君张元允。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朝着这边望了过来,配合他清俊的容貌在寻常人看去是如沐春风,可在江千儿眼中却如同一把冰刀一样划过脸颊。 静依见她出神,不禁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衣袖。江千儿回过神来立刻随从众人一起行礼,然而这一幕却落在了慕容德眼中。慕容德打量着江千儿又望了望张元允,心中若有所思。 太子微微一笑道:“大家不必多礼。” 众人直起身子,江千儿的目光早已从张元允身上挪开,但心中的波澜却依旧未曾平息。而就在这时,江芷贞一脸笑意盈盈的对着太子道:“不知今日太子殿下驾到,实在是意外之喜。” 太子注视着她微笑道:“江小姐不必客气,我今日前来也是同三弟一样,为着近日城外聚集大量灾民一事。”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都顿时醒悟过来。 这件事江千儿也早有耳闻,听说这几个月来,与京都相连的齐蓝闹了虫灾,百姓们非但颗粒无收还饿死了不少人,朝廷虽派人去赈灾,但却效果甚微,很快一大批灾民逃亡到京都。为了不影响京都的安危,城门卫至今都不敢这批灾民入内,谁知灾民聚集的越来越多,如今也已经影响到了城中之人的出行,成为朝廷中的一大十分棘手的事。 瞧见今日太子和三皇子一同前来,江千儿心下了然,看来皇帝有意在这件事情上试探自己两个儿子的才干了。所以二人才会急着一同来向江旬讨教,只是这同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江千儿唇畔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来太子和三皇子的斗争要远比她前世知道的开始的早。 她的目光又落在张元允身上,却也只是一扫而过,瞧见张元允静静的注视着这边,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仿如一口沉静的古井,波澜不惊背后却是暗潮汹涌。 江千儿注视着旁人的同时也注意到旁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尤其是三皇子慕容德,那样直勾勾的眼神近似于轻薄,若非他身为皇子,这么望着哪家姑娘,早就被当做登徒浪子给打出去了。 江千儿不动声色,她很清楚这个三皇子在外的名声虽有些放荡不羁,时常出入秦楼楚馆,与人饮酒作画好生**,可这个人却绝非像表面所看到的那般。 第23章 得不偿失 江芷贞很快便开始热情的与太子和三皇子攀谈起来,一方面是有意亲近,而另一方面……她偷偷冲着江丰和江瑶使了个眼色,兄妹二人对望一眼顿时明白过来,也开始同她一般与太子和三皇子攀谈起来。 江千儿见此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她何尝不知道三人的心思,想要借此转开话题吗。可惜啊,即便有太子和三皇子在场又如何,原本就是他们挑衅在先,如今瞧见吃亏就想轻易脱身,这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江芷贞原本正微笑着同太子说话,突然听见江千儿出言告退。 江芷贞吃了一惊,还不等她开口便已听江丰抢先一步拦住江千儿,复杂的神色中夹杂着一丝隐隐的紧张:“表妹这是要去哪里?” 江千儿微微一笑,如常应道:“自然是要去同姑母请安了,就不打扰表哥和太子殿下还有三皇子殿下说话了。” 江丰瞧她的样子根本没有要先将衣服换了再去的准备,顿时急了,伸手想拉住她。 江芷贞见此不妙,连忙开口道:“妹妹不如先去我那儿换一身衣服吧。” 江芷贞脸上带着一丝急切,江丰的手已经顿住,但目光同江芷贞一样直直的落在江千儿身上。然而江千儿却并不说话,只是注视着江丰,唇畔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那笑意在江丰看来,却是犹如冬日里的寒冰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何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看来对方打定主意是一定要那寒冰枕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三人的身上,太子并不知内情面上带着一丝疑惑,张元允虽同样如此,可与太子不同他的神情却是淡淡的,唯独慕容德露出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 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江千儿却毫不在意,一句话也不说。 江丰此刻心中无比懊恼,额头上也有大颗的汗珠渗出,只是当着太子,当着三皇子,即便他心中有一千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对江千儿道:“表妹放心,明日那寒冰枕便会被送来。” “大哥。”江瑶脸色一变正要阻拦,但却一下子意识到太子和三皇子在场,一句话顿时哽在了喉咙,只是眉头紧蹙的望着江丰。 江芷贞却在此刻选择了沉默,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顿时断绝了她要再插手此事的想法。既然江千儿要与人结仇,她何不乐得坐观一切呢?想到此她便吩咐身边的飞霜道:“你带四小姐去换一身衣服。” 飞霜立刻应道:“是。” 江千儿不再多言,跟随飞霜离去,有如此多的人亲耳听闻,她可不怕江丰反悔。临走时,江千儿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张元允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顿时闪过一层格外冷漠的寒光。 如今她的仇人已经再遇到了两个,她会将前世自己所受的全部屈辱,一点点向他们加倍讨要回来。那么该先从谁入手呢?江千儿的目光不禁落在刚才与太子相谈融洽的江芷贞身上,这样的眼神看得江芷贞也不禁心头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江千儿神色不变,而此刻她脑海中想的却是方才江芷贞与太子和三皇子商讨过的城外灾民一事,当时江芷贞还露出满脸忧色,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当真是善良贤德。 城外灾民,江千儿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心中念头一动,唇畔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 芙汀院,环香和静依亲自服侍江千儿更衣。飞霜将衣物送来之后,静依便打发她到门外,然后和环香一起将送来的衣物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被对方动什么手脚,才开始服侍小姐穿上。 环香将那换下的八宝璎珞百褶裙好生手折起来,只是瞧着那裙子上的污迹不免道:“只是小姐这下要如何同安国夫人交待呢?” 江千儿和静依对视一眼,瞧着环香忧心忡忡的模样都不禁笑了起来,静依道:“你真以为小姐会将那条裙子穿身上吗?” 环香一愣,随即看向手中的裙子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假的?只是这怎么可能,环香也是瞧见过那八宝璎珞百褶裙的。环香满脸疑惑抬头,却瞧见江千儿和静依着望着她,也就在这一瞬间,环香顿时从她们眼神中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由暗叹小姐果然聪明,竟然连自己都被蒙骗过去了。 江千儿瞧见她的神色心想这丫头终于开窍了,不禁道:“这还要多亏静依的针线,若非是她也不能仿出一条如此相似的裙子,再加上这府中真正见过这八宝璎珞百褶裙的人屈指可数。即便见过也只是寥寥数次,哪里能真的分辨的清楚。” 静依一笑道:“还要多亏小姐早有准备,奴婢也不过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而已。”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却突然问道;“小姐,你说那城外灾民一事该如何处置才妥当呢?” 环香听她突然这么一问也吃了一惊,不禁道:“这样的事自有太子和三皇子还有陛下去操心,我们小姐不过闺阁女眷,这些事哪里轮得到她去过问的。” 静依不以为然,只是对江千儿道:“奴婢倒是以为这是个好机会。” 江千儿神色淡然,却也不制止,而是让静依继续说下去。环香则是一脸茫然的注视着静依,江千儿见环香如此,也不免在心头暗叹了口气,只听静依道:“奴婢以为若是小姐这个时候能拿出主意,那必定会得到太子和三皇子的好感,还可以有功于朝廷。” 江千儿闻言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却接着她的话继续道:“何至于此,恐怕还能名扬天下,受到陛下褒奖。” 静依望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寻找到答案一般道:“就然小姐明白,那么可有什么法子吗?” 环香闻言也不禁朝江千儿望了过去,即便小姐异常聪明,可这分明是令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小姐又能做什么呢? 江千儿道:“办法倒不是没有。既然为了京都的安全不能让难民入内,但也不能坐视不理,那不如把粥场和药篷就设立在城外,让陛下派人亲自到城外救济。当然毕竟难民数量众多而京中可用人手有限,但可以让身体健全的灾民帮助身残体弱的,以此来换取明日粮食汤药,如此也可为朝廷省下一大部分人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静依和环香听了她的话,顿时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环香不禁道:“既然小姐已有主意,何不告诉太子或者三皇子殿下?” 江千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只听她意味深长道:“告诉自然是要告诉的,不过也要选准时机才是。” 环香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却又见江千儿和静依相视一笑,彼此之间好似已经全然明白对方的心意一般,这样的神情分明是在谋划着什么。环香正预备多问,却已经瞧见江千儿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只听江千儿道:“走吧,别让姑母等急了。” 环香听她这么说,也只能先暂且压制住心头的疑惑,先跟随她去赴宴。 走到门外,原本看守在外的飞霜却不见了踪影,环香本想四处寻找,江千儿却摇了摇手示意她作罢。毕竟是江芷贞身边的奴婢,这管教的事也轮不得她插手太多。等到江千儿主仆三人到时,宴会也已经开始了。今日因为有太子和三皇子,还有丞相家三公子的到来,原本的家宴也一下子变得隆重起来。 席间丝竹悦耳,江蓉不喜歌舞,独爱这清幽小调,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江千儿悄无声息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旁江芷贞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江千儿却仿佛全然不曾察觉一般,根本不动声色。 江芷贞唇畔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很快她端起手中酒樽起身,盈盈迈步行至太子与三皇子面前,举杯道:“臣女敬二位殿下一杯。”说完她先行饮尽,太子与三皇子亦举杯对饮。太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慕容德的神情却游移不定,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一杯酒下肚,江芷贞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她今日穿了一身蓝底金线绣百鸟纹的衣衫,裙子上又是与之相应盛放的三色芍药,绣工栩栩如生,仿佛都能随风飞舞一般。这一身华服加上她头上相应的芍药金簪,更加衬得她肤光胜雪,,瞧着格外娇媚动人。 江芷贞垂下手,立刻有奴婢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江芷贞瞧着太子与三皇子又是盈盈一拜道:“臣女心知二位殿下为城外灾民一事忧心,臣女心有一计,望能为二位殿下解忧。”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旬眉头微蹙道:“贞儿,二位殿下面前岂可胡言乱语,这些事可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参与的。” 太子却是一笑道:“无妨,早就听闻江家大小姐才貌无双,不知今日对此事有何见解?想必三弟也会很感兴趣吧。”太子说到此忍不住瞥了一旁的慕容德一眼,却见他漫不经心转着手中的酒杯,仿佛自言自语般应道:“这美人献策自然是美事,大哥既感兴趣我也是洗耳恭听。” 太子不再看他,似对他散漫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般,太子转而对江芷贞道:“既然如此还请小姐直言。” 江芷贞随即开口,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 环香一听到她所言顿时脸色一变,不禁微微蹙眉,这大小姐的计策竟然与先前四小姐所说的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环香不禁低头望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江千儿,却见她神色如常,好似全然不曾察觉一般。环香不免心头着急,又忍不住望向站在她身旁的静依,却见静依也是同四小姐一样,一脸淡然的神情。环香心中不免更加忐忑,却也因诸人在场,所以才按捺住了性子,继续瞧着事情的变化。 第24章 献策 环香的目光落在江芷贞的贴身奴婢飞霜身上,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什么巧合,恐怕是飞霜在外偷听到了四小姐的话,立刻回去禀报给大小姐,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此环香不免心生气恼,但瞧着四小姐依旧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端起面前的茶盏,悠然的喝了起来。 江千儿低头吹开面上的茶叶沫儿,眼底却闪过一丝冷芒。 众人听闻江芷贞所言,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纷纷对她赞不绝口。 太子道:“不曾想大小姐一届闺中女儿竟有如此见解,实在是难得。原本父皇也有将赈灾棚设立在城外的打算,奈何灾民众多京中人手实现有限,若要从外面调动人手到京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我回去定然将此法禀报给父皇,大小姐为天下苍生计,如此美名定然会传播于四野。” 江芷贞面上带着谦和的笑,心头却是忍不住狂喜,只见她冲着太子盈盈一拜道:“殿下谬赞了。” 江旬和孙氏也不禁面露喜色,尤其是孙氏,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因此受到皇帝奉上,有了这一层在那今后要嫁与皇室子弟为正妃恐怕也不在话下了,她脸上的笑意就一下子越发藏不住了。 而就在众人对江芷贞赞不绝口之际,她微微侧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江千儿一眼,眼中不免带着分得意。她可以想象,对方的计策被自己抢先一步邀功,无论是谁恐怕也会气得发疯吧。她并不担心,若是江千儿当众说出来,那也不过是口说无凭而已,她还反倒可以落实江千儿一个诬陷之罪。 江芷贞原本已经在心里构思好了一切,只是当她瞧见江千儿时,心头却不免吃了一惊。 只见对方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饮茶,别说是动怒,神情之中竟看不出丝毫变化。 江芷贞心头涌现出一丝猜疑,不禁试探着对她道:“四妹妹以为这计策如此?” 江芷贞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这一声不吭的四小姐身上。 孙氏面上不免闪过一丝疑惑,她不明白贞儿为何会突然问江千儿。 江千儿神情不变,只是缓缓的放下手中茶盏,声音轻柔温顺道:“大姐才智过人,实在是妹妹不能比的。” 江芷贞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变得越发灿烂,在她看来江千儿的平静分明是强忍着愤怒不好在众人面前发作,还有什么比将江千儿死死踩在脚下更让她觉得舒心的呢? 太子侧目望向一旁的三皇子,却只见他沉默饮酒,一言不发。 太子不免心生几分猜疑,不禁道:“三弟今日回宫后便将此事禀告给父皇如何?” 慕容德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大哥决定的事自然没什么不妥的,我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所以今日就不能同大哥一起入宫面见父皇了。” 慕容德如此说,显然是不预备同太子抢功了。 太子心头一宽,随即又开怀的饮起酒来。 江千儿注视着慕容德,这个三皇子当真是只狡诈之极的狐狸。表面上看他是不与太子相争,实际上嘛……江千儿想到此,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此刻张元允却是一言不发,坐在一旁饮酒,对于此事,他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江千儿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内心还是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勉强喝了口茶才镇定下心中凌乱的情绪。她对张元允的恨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无论过了多久也不会减淡分毫。 环香借着上前添茶的功夫忍不住在江千儿耳畔轻声询问了一句:“小姐你没事吧?”显然她还为江芷贞抢了江千儿计策的事耿耿于怀。 江千儿并不言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无碍,随即端起面前的茶水又浅酌了起来。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也不忘互相寒暄几句。 江蓉饮了几杯薄酒,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不适,身边的易梅立刻端上熬好的枸杞雪参汤上来。还不等易梅将汤递到江蓉面前,江芷贞却突然一步上前,接过易梅手中的汤道:“姑母,还是让我来吧。” 江蓉望了她一眼,没有拒绝的意思。 今日江芷贞的举止的确十分出众,不同于从一开始就一直沉默寡言的江千儿和江芷黎,不过五小姐江芷黎向来是那样的性子,这与五姨娘是同一路的,这母女二人此刻不说话,倒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她们的存在。 不过江芷贞毕竟是嫡出长女,她在一众庶女面前出尽风头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江蓉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江千儿身上,还不等她多想,便听江芷贞“咦”了一声。 江蓉转头望去,只见江芷贞低头望着手中盛着枸杞雪参汤的青瓷碗,一边用勺子在里面搅弄着,眉头渐渐蹙在了一起。 “怎么了?”江蓉望着她,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江芷贞随即放下手中瓷碗,抬头正色道:“姑母,这汤有问题。”她话音一落,众人都不免面露惊讶之色。 江蓉眉头微蹙,目光随即落在易梅身上,易梅立刻道:“这汤送上来之前奴婢已经检查过了,是不会有问题的,大小姐若不信但可再查验。” 江芷贞摇了摇头道:“姑母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汤中所用并非是雪参而是被人换成了紫参,二者从外表上来看一模一样,只是雪参价贵,紫参却十分便宜。想必是有人起了贼心,才会偷偷换了母亲送给姑母的东西。” 江蓉闻言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了,旁边人听闻此也十分意外。 江旬亦蹙眉,这样的事原本他也不是十分在意,定是底下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做的,到时候杖责一顿再赶出府就是了。只是今日这样的事却是当着太子和三皇子还有丞相家三公子的面,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让旁人看了去还不是要笑话自家管教不严吗?想到此江旬不禁道:“贞儿,你可看仔细了?” 江芷贞点点头,十分肯定回答:“女儿也读过几本医术,对雪参和紫参是自然不会认错的。父亲只需要派人在府中查查,看看近日府中有哪些奴才领过紫参,那么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江旬闻言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人去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近日府中去领过紫参的就只有江千儿房中的盼秋。 事情到了这里,众人的目光又不禁落在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却依旧是一脸淡然之色,脸上竟没有丝毫慌乱。她心底浮现出一丝冷笑,紫参、蜜参糕、盼秋,大夫人一早布好此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江芷贞望着江千儿,脸上有惊讶之色,眼底却浮现出一丝冷笑,她故作不可置信道:“四妹妹,怎么会是你?姑母那般疼爱你,你怎么能做出这般对不起姑母的事呢?你虽出身寒微,可母亲一直把你视如己出,你若真缺银子大可支会母亲一声,又何必如此呢?”她一番话说得痛心疾首,让人瞧着当真是姐妹情深。但却也在言语之间,将江千儿的动机清楚点明。 江芷贞和孙氏都是一路的,惯会做戏,这一点江千儿自是早已领教过了的。不过既然对方喜欢做戏,自己又如何能不奉陪呢?想到此她开口对江芷贞道:“大姐在说什么?妹妹就听不明白了,方才只是查出盼秋领了紫参,父亲和姑母尚没定论,大姐为何可以一下子将罪名落实在妹妹身上,好像大姐一早便已知晓此事一般。” 江芷贞言语一滞,一时间倒是当真无从回驳,只是在心中冷冷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只听她道:“是非曲直只要让盼秋前来对峙一番便可,到时候是何人指使就可以证据确凿了。”说完她便立刻向江旬请示,江旬点了点头,很快便有人出去,不一会儿就将盼秋给带来了。 盼秋一脸惊慌之色,一进来便一下子匍匐在江旬面前,瑟缩不已道:“老爷,奴婢全都招了,是四小姐,一切都是四小姐指使奴婢的。不过奴婢只是去取紫参,其它一概不知,还请老爷饶了奴婢。”她说完陡然摘下右手袖子里金镯,双手高举奉上,语气惊恐:“这是四小姐用来收买奴婢的金镯子,奴婢一开始也奇怪四小姐为何会突然如此大手笔,现在看来都是四小姐偷了安国夫人的雪参去贩所得。奴婢若是知道是断然不敢收下这镯子的,还请老爷饶命。” 她说到最后,已是放下手中金镯接连叩了两个响头。 大夫人注视着那地上的镯子,语气悠然道:“这金镯看起来做工精致,多半是出自城中玉华轩之物,这玉华轩的东西可向来是价值不菲啊。” 她这话一出,便是更加落实了江千儿偷盗雪参的事实。若非如此,一个没有母家支撑又出身寒微不受重视的庶女如何能有这么多银子呢? 江蓉不禁皱眉,虽然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却怎么也不肯相信江千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望着江千儿,神色中不免有几分担忧,不禁道:“千儿,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千儿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让人越发捉摸不透,她听闻江蓉发问方才道:“姑母,我并没有偷盗雪参。”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江丰话带嘲讽道:“如今证据确凿,四表妹以为如此就可以抵赖了吗?还是老老实实的认罪,说不定伯父还能从轻发落呢?” 江瑶闻言亦一笑道:“到底是出身卑微眼皮子浅,为了点银子便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当真是有辱门风啊。” 第25章 偷盗 这兄妹二人先前在江千儿这里吃了不少亏,这下自然是紧赶着落井下石,等着看江千儿倒大霉。 而就在这时,大夫人身旁早已将江千儿给恨透了的二房夫人也忍不住开口,却是对江旬道:“老爷,向来听闻江家教女森严,但四小姐今日举动实在是有损门风,老爷必定要好好处置才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 江千儿冷眼瞧着他们,面上不见有丝毫怒容,她转而望向江旬,果然见江旬的脸色已十分难看,看来二房夫人的话果然是有效了。她是知道自己的这个父亲的,注重家族名誉超过所有。虽然自己的这个父亲一心一意只培养江芷贞一个嫡女,对自己向来不管不顾,但江旬毕竟是她的生父,所以此刻江千儿还想确认一件事,确认在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是否还有一丝信赖和怜悯。她单薄的双唇微启,声音不缓不慢,对着江旬道:“父亲,你也相信这件事是女儿所为吗?” 江旬注视着她,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他不曾开口回答,江千儿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难过,但到头来却只是有些许的心寒而已,毕竟她和江旬这个父亲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江千儿微微一笑,语气没有丝毫改变道:“父亲,这件事的确不是女儿所为,而证据就在姑母的枸杞雪参汤中。父亲可找大夫来验一验,这汤中的并非是什么紫参,这本就是雪参。” 她话音一落众人更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江芷贞,一双眼睛落在盼秋身上,满目猜疑。 江旬立刻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经过一番检验,终于确认那汤中所用的确是雪参没错。 大夫人和江芷贞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大夫人的目光也不禁落在跪在地上的盼秋身上,不禁眉头微蹙,难不成是这个丫头突然倒戈相向,所以才没有把东西给调换。 此刻盼秋听闻事情有变也是一愣,还不等她明白过来,便听江旬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声音显然是冲着她的,盼秋一个哆嗦,顿时心头涌起一阵恐惧,慌忙道:“奴婢,奴婢也不知,不过奴婢的确是受了四小姐的吩咐,也是亲眼瞧见四小姐调换了安国夫人的雪参的,其余奴婢一概不知,说不定是四小姐瞧着今日宴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就没有调换。”事到如今,她也知自己只有咬死江千儿不放才会有活命的机会。 江千儿冷冷一笑道:“荒谬,你一开始不是说是我指使你去取的紫参,其它的一概不知吗?怎么现在又说亲眼瞧见我偷了雪参,如此前后不一,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陷害于我?”她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力量,让在场众人听了都是心头一凛。 看不出这江家四小姐看似文静柔弱,竟还有如此迫人的一面,众人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盼秋一时间更是抖如筛糠,却也无论如何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千儿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很快又在已经心悸不安的盼秋头顶响起:“你若是受人指使大可从轻处置,可你若是要一个人把事情揽下来,这蓄意污蔑主子可是死罪啊。” 盼秋满头大汗,突然一个不稳竟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旁边立刻有嬷嬷拿了杯茶一下子浇在了她的头上,盼秋一个激灵,这才勉强醒来,却只是忘了大夫人一眼,咬了咬牙一字不发。 江千儿心头冷冷一笑,看来对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江千儿的目光随即落到了江芷贞身上,江芷贞心头一寒,方才的惊讶一时间化作了无尽的冷意,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听江千儿语气冰冷道:“大姐,若我记得没错,方才第一个察觉姑母的汤药不对的人可是你啊。” 她这话无疑是在提醒众人,这件事与江芷贞有脱不了的关系。 “我,我是不小心看错了。”江芷贞慌忙解释,一张漂亮的脸上也不禁渗出了汗珠,然而显然她如此解释并不能让众人信服。 江千儿并不急于多言,江芷贞就已经自乱阵脚。 江蓉注视着一切,却并不开口为这个相貌出众的嫡出侄女多说一句,相反她心中还不免有几分恼怒。这母女二人设计陷害千儿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利用自己。她越想越气,最终向来不多过问这府中之事的她也不禁开口对江旬道:“老爷,你素来公道,这件事可也要秉公处置才是。” 江蓉声音不大,但江旬听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的确,如今事情已再明白不过,只不过是没有戳穿而已。若是寻常自家人在场,他定然会对这个自己从小培养到大的长女从轻处理,可偏偏江蓉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是当着太子、三皇子以及丞相家的公子,这让他想徇私也难了。 江千儿瞧着江旬的神色,不免心中暗道,自己的这个姑母也当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字字句句都能戳到关键的点子上去。 孙氏见此,知道自己再不开口是不行了。她不免望向江千儿,而此刻江千儿却是用一种近似冷漠的表情注视着她。孙氏很清楚江千儿是在逼她,逼她在江芷贞和盼秋之间做出选择。若是选了江芷贞,那盼秋沦为弃子必定鱼死网破将事情给抖出来,可若是选了盼秋,老爷虽不至于真为此事将江芷贞如何,但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这件事传出去江芷贞恐怕也是名声扫地,今后还如何嫁入皇家? 孙氏强烈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注视着江千儿却还是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丫头竟能有如此心机,看来自己当真还是小瞧了她。 孙氏咬了咬牙,顷刻之间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听她道:“老爷,贞儿是您的女儿,向来都是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她又何必要去偷这雪参呢?如今看来定是这盼秋在其中搞鬼,这个奴婢不光陷害千儿,见事情败露还图谋嫁祸到千儿头上,当真是死不足惜。” 盼秋闻言当场愣在那里,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夫人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大夫人就冲着身旁的贴身奴婢白霜使了个眼色,白霜会意立刻上去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绢子塞进盼秋嘴里,然而立刻招呼一旁奴才将盼秋给拖出去。 江千儿瞧着江旬并未阻拦,心中已然明白,父亲是有意想将此事化小了。她不禁心中一寒,若非自己早日识破对方奸计,今日被处置的是自己,自己的这个父亲又是否会顾虑留情呢?答案可想而知。 她可以忍受江旬对自己的不管不信,但却不能容忍江旬偏帮自己的敌人。不过虽心寒却并不怨恨,甚至可以理解江旬的作为。毕竟在大夫人的一手操持下,这江府中的庶出女儿和江旬的感情都是淡淡的,唯独江芷贞是江旬花了很大心血一手培养,并寄与了厚望。 换做是谁,对于自己花费了心血的东西总会格外在意。 江蓉瞧着盼秋被拖了出去,眉头微微一蹙,瞧着江旬不动声色,顿时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意,最终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不禁落在江千儿身上,不免心有担忧。 孙氏这时才道:“老爷不会怪妾身替老爷做主吧,妾身想着毕竟这是后宅的事,今日府中又有贵客,不能叨扰了兴致,所以才有此决定。” 江旬眼皮也不抬冷冷道:“夫人做的没错,这样的奴婢的确留不得,就打五十大板赶出江府吧。” 众人一听都心下了然,盼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这五十板下去恐怕必定会要了她的性命。 孙氏冲着白霜使了个眼色,白霜立刻会意到外吩咐下去。 江芷贞回过神来,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但却还是有些气不过,一双美目直直的瞪着江千儿,孙氏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缓缓坐下。 江千儿也重新坐到了位置上,却是不以为意。 此刻她明显感觉到除了江芷贞外还有两处目光正注视着她,但她却好似全然不察一般,甚至连头也不抬。一处是慕容德,而另一处自然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 张元允今日来饮宴本是陪同太子殿下一并前来的,若说还有其它目的,那自然是冲着江府的大小姐江芷贞来的了。这个江家大小姐在京中颇具美名,江旬又任京中要职,若是他能娶了江芷贞那对他的将来一定是大有裨益。更何况江芷贞美貌,他也颇为心动。 张元允很清楚,自己虽同样是丞相张涛的儿子,但因为是庶出的身份远比不上大哥张元合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张元合可以娶淮阳郡主为正妻,那不过也是父亲为他从中筹谋,为的不过是让张元合今后在朝中更能平步青云而已。张元允心中虽有不满,但他却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若也想求娶一个同淮阳郡主一般身份高贵的女子为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如此一来只会让父亲和兄长起疑,到时父亲和兄长必定会容不下他。他素来在外都是一副平和不争的姿态,他还不想就这么快撕破伪装。 而今日他瞧见了江千儿却是心头一震,这个从前从未听闻过的默默无闻的江家四小姐与他竟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同样的隐忍,同样的冷静睿智,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曾像她一般毕露锋芒。只可惜她只是个庶女,还是个并不怎么受**的庶女,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今日才注意到她。 第26章 求亲 张元允端起面前的酒杯似面带惋惜的浅酌了一口,很快若有所思,凝眸出神。他一张清俊的脸庞倒影在杯光之中,顿时笼罩上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朦胧之色。 家宴之后,江旬随同太子与三皇子去书房议事,其余众人也都四散离去。 江千儿带着环香、静依走在回去的路上,环香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忍不住为方才席间之事不平道:“大夫人分明是有意包庇,小姐为何不禀明老爷调查清楚,只要好好审问那盼秋必定会让事情水落石出。” 江千儿闻言只是淡淡道:“父亲顾全颜面已无追究之意,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惹他不快呢,相反还会让人觉得是不识大体。” 环香一时哑然,却也明白是这个道理,很快她又忍不住嘟囔道:“此事不能追究,更可气的是大小姐那法子分明是小姐想出来的,这下原本是小姐的功劳可全都成她的了,陛下若是高兴说不定还会给她封赏个什么,这分明都应该是小姐的。” 江千儿闻言不怒反笑道:“大姐若真能得此殊荣,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要为她高兴才是。” 环香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静依瞧见不免也心生一丝无奈,这环香未免也太心直口快了吧,她忍不住对环香道:“你不必着急,再过几****就自然会明白了。” 环香听了她的话却反倒更加费解了。 江千儿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只听静依对她道:“小姐,奴婢方才偷偷去外面看了一眼,那盼秋是被活活打碎了五脏六腑而死的,当时血流了一地,场面格外血腥。”静依虽如此说,但她却是面不改色,反倒是环香,乍听之下不免脸色苍白。一想起今早盼秋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的,她虽也痛恨盼秋出小姐,但一想到静依所说的那种场景也不免捂嘴干呕了几下。 江千儿的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母亲是让白霜去外面传令杖杀。” 静依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道:“不错,白霜可是一直瞧着盼秋被打死,奴婢瞧着她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双手却紧紧拽着手绢。” 江千儿唇畔浮现出一丝淡淡笑:“白霜可是跟随在母亲身边多年,这样的场面也自是见过不少,若非心有不安又何至于流露如此之态呢?” “利用了旁人还枉顾她性命,想必多少也会有心不安吧,久走夜路终遇鬼。奴婢听说盼秋死时还一直瞪大着眼睛,简直是死不瞑目啊。”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话,她脸上的笑容却变得越发明显起来,看来这一回大夫人又要头疼好一阵了。 等到了寒霜院,江千儿回房才刚一坐下,便立刻有江蓉身边的奴婢把她给叫了过去。江千儿甚至还来不及喝一口茶便立刻带着静依前往,一进屋便瞧见江蓉早已在房中等候她多时了。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江蓉所坐榻上的红漆木盒上,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行礼道:“千儿见过姑母。” “起来吧。”江蓉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江千儿十分乖巧的走了过去,缓缓坐下。 江蓉注视着她,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看着这个自己向来照顾的侄女,她却突然惊讶发觉自己竟有些看不透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她身上凭添的沉稳淡然,好似自己这个年纪才有的。 的确,若是两世年龄加在一起,江千儿的岁数可远比江蓉要大。 终于江蓉开口道:“千儿,方才二房夫人亲自过来将她们的家传宝物寒冰枕给送了过来。”江蓉话音一落,旁边的易梅顿时会意,从榻上端起那个红漆木盒子,放在江蓉和江千儿面前,打开盖子。 只见那红漆木盒子中放着一个通体洁白如雪的玉枕,上面雕刻着长寿八仙的图案,玉色之中隐隐透着黯哑的白光,整体浑然天成,好似一块白冰一样。 江千儿见此不免笑道:“这寒冰枕果然是好东西,如此一来姑母大可以安枕了。” 然而江蓉却眉头微蹙,显然十分担忧的样子。 江千儿望着她,面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她如何不明白江蓉在担心什么,恐怕江蓉已经知道了今日的事。其实她也没有想到二房夫人会亲自将这寒冰枕送来,又没想到她们会送来的如此之快,钥城离京都少说也有一日的路程,如此看来二房夫人他们这次是带着这寒冰枕来的。只是如此兴师动众携带宝物,想必定是有需要巴结讨好之人了,只是不知她们原本是打算将寒冰枕送给谁。 江蓉道:“千儿,今日之事我已经听闻,虽说是那江丰有错在先,但你如此也十分不妥。” “让姑母担心是千儿的不是。”她难得如此顺从,江蓉瞧见她的神色却是不免一叹,“傻孩子,我并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担心你。那江丰虽然浪荡,但钥城江家的家主江川却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他的长子江义和次子江同也都是人中俊杰。你如今得罪了他们,恐怕日后他们还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 江千儿自然明白江蓉所言,然而她却只是淡淡道:“姑母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一介闺中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即便要对付我也奈何我不得。” 江千儿心想难不成他们还能找到江府后院来,恐怕还不等自己出手,江旬就第一个不答应。 然而江蓉听了她的话却是摇了摇头,脸上的担忧之色没有半分减退,只听她道:“他们自是不能奈你何,但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二房夫人,方才二房夫人已经来同我说了,她已经请示老爷因要寻访京中名医为江丰治疗腿伤所以还要多停留几日,老爷也已经答应了。” 她言下之意是老爷既已答应,她也不便阻拦。 江千儿沉默一下,最终却只是开口:“姑母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傻子都知道二房夫人突然要在江家多逗留几日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恐怕这其中还有她那位嫡母的功劳吧。 江蓉不免道:“这寒冰枕虽好,但我也不是非它不可,不如你就退换回去给他们,正所谓明易躲暗箭难防。” 江千儿知道姑母是在真心为自己着想,姑母年轻时还是安国夫人的时候是何等抉择果断,从来也不曾畏惧谁。若非是为着自己,她也断然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的。 江千儿不免心有所动,神情却是越发肯定道:“姑母,这寒冰枕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自能让他们送来,就一定会有办法防着他们要回去。再说这里是江家,还有父亲在,他们无论做什么也多少会有些顾虑,是断然不会肆意而为的。” 江蓉听了她的话,不免一声长叹:“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不肯的,若要离了这里的是非只盼着有朝一日你嫁出去才好。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不会让大夫人插手,定让你日后为人正室不受欺凌。”她说到这里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顿时面露惋惜:“前几日虎威将军还派人来同你父亲提亲,说要娶你为正妻。可这虎威将军终究是武将,一介莽夫,他虽靠着军功得此封赏,但到底在朝中没什么背景,过的又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你若是嫁过去,恐怕他长年在外征战也顾不得你,而且他还随时有可能会丧命沙场,所以我打算替你回绝了这门婚事。” 江千儿本全然不在意的听着,对于自己的婚事她从来没报多大的兴趣。只因前世那般惨死,让她不敢再去相信男女之情,可当听到江蓉提到虎威将军时,江千儿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拧,竟一时间有些许的窒息之感。 她如何能忘记那个人,那一袭翩然白衣不顾肮脏腐臭的抱起自己的尸体。 他目若星辰,神色柔和,那张俊美的脸此刻仿佛就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全然不似在沙场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将领。 她曾疯狂迷恋张元允从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但在她曝尸荒野之际却又只有这个人肯带她走,肯给她一个最后的归宿,入土为安。 她知道他将她偷偷埋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与她饮酒谈话。她很想听他在对自己说什么,只是她的灵魂却已随阴司离去。 江蓉也察觉到了江千儿神色有异,甚至渐渐的她发现江千儿的眼中竟渗出了泪水。江蓉吃了一惊刚要开口,江千儿却突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道:“姑母,我愿意嫁给他。” 江蓉一愣,一时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注视着江千儿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并非是在玩笑。 “千儿……”江蓉本想再劝,谁知话音刚一出口,却突然被江千儿打断,“姑母,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虎威将军在朝中并无背景,比起那些家世显赫、根深蒂固的官家大族是远远不如的。可我要的并不是高贵的地位,也不是富贵荣华,我要的只是一个全心全意待我、怜我爱我的夫君。” 江蓉又是一愣,但很快面色缓和过来,她不禁叹了口气:“可你怎知那虎威将军便一定是你的良配呢?” 江千儿淡淡一笑:“姑母,他不嫌弃我出身愿意以正妻之位求娶,便足以见得他的真心。我出生不高,自知若无姑母庇护日后也只能嫁与人为侧室,而他却是心甘情愿求娶。若是他只是一味要攀附父亲,何不选择有母家庇护的五妹妹或是六妹妹呢?” 第27章 侧室 江蓉一听也觉得有理,她仔细一想这个虎威将军虽无背景身家,但年纪轻轻就已经屡立奇功,就连陛下也对他赞许有加,其实仔细一想也未必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想到此江蓉又是一叹道:“原本你父亲也对他有心拉拢,你既真有此意,那便依你吧。” “多谢姑母。”江千儿起身十分认真的朝着她施了一礼,内心的情绪却也是十分复杂。其实哪怕是到今日,她也分不清她对秦宇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若是只是感激,可当听闻他来提亲之时,她心中分明有一丝说不出的喜悦。 江千儿暗暗一叹,终究前世她是亏欠着他的。好在上天还能再给她这个机会,让她这辈子可以偿还。 从江蓉房中出来,没走多久忽然有一个少女拦住了江千儿的去路。 静依瞧着那少女眼生,不禁道:“你是何人?为何突然拦着四小姐?” 那少女眼中尽是傲慢之色,语气冷然道:“四小姐,我家主人想同你一叙,还请四小姐移步。”她口气中竟带着几分命令之意,听得静依眉头一蹙,不禁道:“你家主人是谁?这里是安国夫人的住处,岂是旁人随便可闯的。”显然对方并不是这府中之人,只是这江府中向来守卫森严,尤其是安国夫人的住处,怎的今日竟这么轻易就让一个外人给闯了进来。 静依想到此便要去叫护卫,然而江千儿却一把拉住了她。 江千儿注视着那少女,瞧见她神情淡漠,显然完全不把静依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再看她少女的手心有老茧,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若是这么贸贸然让静依上去,那必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那少女望着江千儿,语气却是冷然道:“四小姐请吧,可别让我家主子等久了。” 对方如此态度,倒是让江千儿不免好奇她口中的那个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今日来江府的外客也不过那么几个,那么她又究竟是谁的人呢? 想到此江千儿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带路。” 那少女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人是否也跟上的样子。 静依眉头更紧,不禁拉了拉江千儿的衣袖,江千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后主仆二人便跟随那少女而去。 这一路上,江千儿始终注视着那少女的背影,只见她走路是垫着脚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棉花之上,竟没有一点脚步声,看来这少女的功夫必定不弱。 那少女带着她们弯弯绕绕的前行,一路上竟连一个下人都没有遇到。 江千儿见此不免对她更加忌惮,这当然不是江府守卫松懈,而是对于功夫极高的人来说,能听到几十米开外的人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能巧妙的避开旁人。 那少女带着江千儿主仆绕到了假山后,只见一个青衫长袍的少年背对着她们站在假山下面,负手而立。 江千儿瞧见那背影的瞬间,眼中陡然爆发出一丝冰冷的寒光,怎么是他? 少女走到那人身后,恭敬道:“主人,四小姐来了。” 那少年这才回头,只见他手持一柄折扇,扇面上的翠竹摇曳生姿,加之他清俊儒雅的相貌,更衬得他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在下可否单独同四小姐说几句话。”他骤然开口,声音也是格外动听,带着如同三月春风般的暖意。 但江千儿的目光却是极度冰冷,毫不掩饰道:“我同三公子素不相识,实在不宜在这样的地方私下交谈,告辞了。”她说完转身要走,只听“铮”的一声,那少女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袖中的长剑横在她面前。 那剑身抖动着寒光,极薄极软,剑锋也更为锋利。 江千儿面不改色,只是注视着张元允,眼中的冷漠更盛。 张元允却只是上前一步,用手中的折扇隔开少女的剑,淡淡道:“瑾绵,不得无礼,四小姐受惊了。” 瑾绵,江千儿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又望了那少女几眼,心头顿时掠过一丝笑意,原来是她。 张元允手底下有不少高手,都是自幼培养,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人能对他是绝对的忠心。所以张元允很喜欢选择那些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孤儿,因为只有这样无牵无挂的人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不顾性命的完成主人所交待的任务。 瑾绵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却也是十分特殊的一个,因为她不光是高手,还生了一张美丽动人的脸。 对于女人来说,美貌在任何时候都是最致命的武器。 前世江千儿也只见过瑾绵几面,也是在瑾绵被张元允当做棋子送给六皇子慕容义为妾之时,那时江千儿也已经嫁给张元允五年了。 而如今面前的是年轻时的瑾绵,难怪她刚才没有一眼认出。 江千儿回过神来,瞧见张元允正注视着自己,她不禁语气缓缓道:“三公子这是何意?” 张元允方才开口:“可否请四小姐屏退左右。”他瞧着江千儿一副临危不乱之色,就连方才瑾绵的剑就架在她脖子上,她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张元允不禁暗叹此女的与众不同,同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打算。 江千儿望了静依一眼,静依神色紧张却还是立刻摇了摇头,然而还不等静依开口,瑾绵的长剑又一下子架在了静依的脖子上,一时间静依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 江千儿见此却是对着张元允冷冷一笑:“这便是三公子的为客之道吗?不知让父亲或是太子殿下、三皇子知道了会作何想?” 张元允眉头一蹙,这个少女摆明了是在威胁自己。 不知怎么的,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少女对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敌意,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丝丝怨恨。可他与她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她又有什么理由恨他呢? 张元允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歉意道:“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四小姐见谅。”说完他又对瑾绵道:“瑾绵,你先退下。” 瑾绵收了剑,一句话也不说便十分顺从的退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恰好能瞧见这边的动静,但又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江千儿见此却也只是道:“三公子有什么话就请说吧。”她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要让静依退开的意思。 张元允这一次却是不以为意,还是头一次有女子在他面前如此,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能显得江千儿与众不同。 张元允不禁走近了一步,静依一下子紧张起来,上前挡在江千儿面前。 四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在名声上可断然不能有什么损失。 然而江千儿却只是冷冷道:“静依,你不必担心。三公子这样的翘楚,自然是不会瞧上我这样出身卑微的女子的。” 她话中带着些许嘲讽,张元允听着却是微微一笑:“四小姐果然是聪慧过人,像四小姐这样的女子何尝不是千金难求呢?只是有时锋芒太露未必是好事,不过你若是有所依靠,那也就不必担心他人的报复。” 江千儿并不回答,只是眼中的嘲讽之意更盛。 张元允又继续道:“你若是嫁与我为侧室,我可以保你一世太平。只要有我在,不光是钥城江家,谁也不能懂你一根汗毛。”他漆黑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情谊,声音也是格外的温柔,若是寻常女子此刻听了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必定会动情动心,然而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若非有前世,她或许真的会相信他的话。 可惜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是对他的大业有帮助的,他都会不惜手段将人拉拢过来。 不过显然,张元允今日来找自己之前也已经打探到了江丰的事,以他的聪明能猜到其中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千儿心头冷冷一笑,面上却已经很快恢复了平淡,她的声音如同一汪寂静的池水,惊不起一丝波澜:“三公子美意我心领了,可惜我已许配给了虎威将军,作为他的正妻。”她有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瞧着对方的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她的心底更是冷笑不止。 张元允不敢相信,他虽未娶妻,但也遇到过不少女人。可以说只要他有那个心思,在女人面前他是从未失手过。今日原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吃定这个丫头,谁知却反倒被对方给将了一军。 他顿时意识到江千儿是一个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的女人,然而他刚要开口挽回局面,却听江千儿又道:“三公子,你一向到江府都是围绕在大姐身边,旁人早已看出你有求娶大姐之意。你如此三心二意恐怕也会让大姐伤心难过,更何况你若是真娶了我为侧室,恐怕想要再娶大姐也难了。比起我来,大姐对于三公子的大业想必会更有帮助,三公子是个聪明人,也就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张元允眉微蹙,这个丫头的确将事情看得非常透彻。 不过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娶江芷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江芷贞也钟情于他,但当他提出迎娶时,江芷贞却也推说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做主,不可私下决定。而他很清楚,江旬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三公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得陇望蜀最终只会得不偿失,还望善自珍重,告辞。”江千儿最后冷冷抛下了一句,说完她朝着张元允扶了扶身子,转身离去。 第28章 鸠占鹊巢 张元允注视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苗在一点点不停壮大,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他……他握紧了拳头,愤怒之余更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欲在心中翻腾。他原本对于江千儿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感情,只是觉得是一个对自己有用的女人而已,而现在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得到她。 他张元允想要的东西,可从没有失手过。 从前不会,今后更不会。 此刻,江千儿带着静依淡然离去,她表面上虽波澜不惊,但心中却已有千层波涛在翻涌。想到前世,想到与张元允的种种,一切仿佛都历历在目,连同着她的恨意一起是那样的清晰。 她刚才并非是当真无动于衷,但却不是动情,而是动怒。 这个男人今生竟还要来招惹她,竟又一次想要将她当成棋子。 想到此,她不禁紧握双拳,眉头紧拧在了一起。 虽然她反复告诉自己张元允就是那样的人,他会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事到如今她却还是无法释怀。她痛恨那些只想着利用她的人,她痛恨一切将她视作草芥的人。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等着瞧吧。 三日后,梨霜院。 江千儿斜依在榻上,十分专注的修剪着窗台上的一盆茉莉花枝。 静依在一旁整理着书架,迎荷和其它几个奴婢都在一旁安静打扫,自从出了盼秋的事,屋子里的奴婢都知道四小姐的厉害,别看四小姐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可当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半点也不留情啊。 所以这几日,这些奴婢们做事也都格外仔细认真,提心吊胆的害怕有丝毫纰漏。 这时,环香匆匆小跑进来,她一进屋便立刻叫退了屋中的其它奴婢,只有她和静依留了下来。 江千儿依旧十分认真的剪着手中的花枝,仿佛对这一切都全然不察一般。 环香这才道:“如今整个府中也只有四小姐这里才能如此安静了,其它地方可是都在讨论大小姐因为出谋划策得力而被陛下嘉奖之事呢。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还召了大小姐五日后入宫,想必是要封赏了。如今大夫人可高兴坏了,今日还张罗着让京中最好的缝人绣娘来给大小姐量了身段,预备着做一套进宫的吉服的。”环香言语中带着几分嫉妒,但更多的却是几分不忿,这功劳原本都是小姐的,可现在确实让她们占尽了风头。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道:“哦,不知陛下准备封赏大姐什么?”她语气平淡,仿佛听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般。 环香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左不过是一些金银,外加品阶。” 这时,静依才开口道:“大小姐这一次功在社稷,陛下真有封赏也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所以最低也应当是县主了。” 江千儿唇畔扬起一抹笑意,她摘下一朵茉莉,放在鼻间嗅了嗅,似不经意道:“大姐美貌动人,才情也是一流,县主之位的确是实至名归。” 环香一脸诧异的望着她,她不明白小姐为何一点怒意也没有,非但没有还说出什么实至名归的话,当真是叫人费解。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只听江千儿又对静依道:“事情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静依立刻答道:“小姐放心,一切都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安排妥当了,这几日奴婢瞧见那白霜神情恍惚,听说昨日还不小心打破了大夫人最爱的一只紫檀茶盏,被大夫人好一顿训斥。不过这几日大夫人都为着大小姐的事高兴,想必也是没有功夫理会这奴婢的。” “这就好。”江千儿微微颔首,唇畔的笑意一时间显得越发捉摸不定。 这时门外有奴婢进来传话道:“四小姐,二房夫人请你过去喝茶。” 静依、环香一听,都不由得纷纷皱起眉头。 自从二房夫人借着替江丰治病为名在江府住下之后,几乎是每日都要请四小姐过去。名义上说的是喝茶,但实际上却是让四小姐过去没完没了的指使,不是研磨沏茶就是的念书绣花,哪怕二房夫人困了小憩也要让四小姐在一旁干坐着候着,总能想出些细碎的功夫磨着四小姐不让她离开。 每每这一趟下来都是三四个时辰,错过饭点不说,有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她们这些奴婢尚且觉得头昏脑涨疲惫不堪,又更何况是一向身子骨柔弱的四小姐呢? 想到此静依赶忙对那奴婢道:“你就说四小姐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前往了。” “这……”那奴婢顿时露出一脸不安之色,“二房夫人那边有吩咐,若是请不去四小姐也不让奴婢回去,还请四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环香闻言顿时面有不悦,对那奴婢道:“你是江府的丫头还是她们的丫头,怎么偏帮着外人。我家小姐说了今日身子不适,你还不快退下。” 那奴婢一听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也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环香一时间更为恼怒,刚想开口却听江千儿道:“不必了,既然舅母如此不嫌弃我粗苯,那我也自当前去奉陪。” “小姐。”环香露出极端不情愿的表情,静依却偷偷拉了拉环香的袖子,示意她不必多言。 那奴婢闻言脸上的神情才一下子缓和了下来,朝着江千儿又是一个叩头:“多谢四小姐,多谢四小姐。” 瞧着她如此惧怕二房夫人,江千儿心中也可想而知,有那样的儿子和女儿,想必这个二房夫人的性子也是无比骄横跋扈的。所以也才会让底下去伺候她的奴婢吓成这样,像这样身份低贱的奴婢府中数不胜数,即便二房夫人把她给打死,江旬和大夫人恐怕也不会多说一句,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奴婢的命是向来不值钱的。 江千儿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游移,半响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奴婢声音怯怯:“奴婢阿凝,原本是在华棠院伺候的,只是奴婢身份低微,做的都是些粗使的活,进不得主子的屋子,所以大夫人才派奴婢去伺候二房夫人。” 江千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然是母亲命你去的,想必你伺候得舅母也十分满意了。” 阿凝闻言,眼眶中顿时盈满泪水:“奴婢粗苯,时常惹夫人生气。”她说着竟忍不住抽泣起来,挽起自己的衣袖,只见那两条原本如白璧一般的手臂上都布满了血痕,看起来十分恐怖。 环香和静依见状都不免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伤口都是二房夫人所为。 江千儿双眸中皆是淡然,淡然中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清冷,她只是吩咐环香道:“我妆台上有一瓶伤药,你拿来给她吧。” “是。”环香立刻去拿。 阿凝闻言朝着江千儿又是一叩头,脸上犹自残留着泪痕:“多谢四小姐,四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江千儿去到二房夫人那里之前,特地命静依准备好了莲子羹。这东西最是清心去火,想必对二房夫人的身子也是颇有益处的。谁都知道自从住到江府之后,二房夫人时常睡不安寝,连带着脾气也开始变得越发暴躁,所以才会对身边的下人动辄打骂不休,完全失去了平日里表面上的端庄和体面。 江千儿很明白,有时候这心思焦虑并非是外因,还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然对方如此有心,她也自然是要给对方这个面子不得不去的。 江千儿带着静依到了二房夫人所居住的碧月阁,才刚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哐哐当当”的摔盆砸碗之音,紧接着便听到二房夫人的怒斥:“滚!你们这些没用的庸医!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接着便有两三个大夫背着药箱带着药童从里面行色匆匆的小跑而出,人人额头上都挂着汗珠,也都是一副惊慌不安的模样。 “小姐。”静依见状不禁在江千儿耳边轻唤了一句,语气中满是说不尽的担忧。 江千儿冲着她微微摇头,当先迈开步子神色自若的朝着房中走去。 二房夫人再如何刻意为难她,但毕竟这里是在江家,二房夫人也不会做的太过分。二房夫人如此不过是在逼她就范,若是她有半分不遵从,或是有半句怨言,恐怕就会被她们冠上目中无人、不敬尊长的罪名,到时候恐怕连江蓉也未必能替她说话。 江千儿一进屋便瞧见二房夫人气喘吁吁的坐在桌边,面色赤红,显然是方才极怒攻心。 江瑶立刻奉上杯茶,柔声劝慰道:“母亲消消气,大哥的伤势只是需要多加调养而已,有朝一日必定会痊愈的。” 二房夫人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大口,面色这才略微缓和了许多。然而她抬头一看,却见江千儿走了进来,她刚一缓和的面色上顿时又涌起一丝不悦。 江千儿却仿若不察,走到她面前扶身行礼道:“见过舅母。” 二房夫人眉头微蹙,注视着江千儿的神情之中带着几分鄙夷,二房夫人放下手中茶盏,也就在这转瞬之间,二房夫人的嘴角已带上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江瑶注视着江千儿,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母亲刚在气头之上,看来今日可有得江千儿好受了。江瑶想到此也同样面带一丝笑意,声音婉转道:“表姐你来啦。” “表妹。”江千儿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却是淡淡的。只是寻常客套的称呼,并不带有丝毫感情。 江瑶似乎还嫌这场面不够热闹,美目一转便对二房夫人道:“母亲,你今日一早不是还说要为哥哥抄写二十卷经书送去寺院祈福吗?可惜母亲身子不适,大夫说不宜操劳。” 第29章 香料 她如此一说,这话中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然而江千儿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全然没有听明白一般道:“表妹对舅母当真是一片孝心,又对表哥是兄妹情深,不惜为舅母表哥抄写这二十卷经文,此事传扬出去,想必京中人人都会称赞表妹善良端庄、蕙质兰心。” 江瑶一愣,一时间却也是哑口无言,她怎么也没料到竟会让对方抢占先机,竟将这件事推到了自己身上。江瑶面色一急,立刻道:“你胡说什么啊,分明是……”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二房夫人便已经打断了她:“好了,这二十卷经文的事先往后放放吧,大师说了要斋戒沐浴,等到适当的时机动手才行,否则也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她最后几句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此刻她的目光却是冷冷落在江千儿身上。 二房夫人到底是过来人,阅人无数,可眼前这个少女却是让她越发参详不透。难怪大夫人说她心思深沉、狡诈诡谲,让自己多加提防,如今看来这一切并非是空穴来风。前几****故意磨这丫头的性子,就是为了让她耐不住发作,这样自己也要借机去向江旬告状。谁知这丫头竟如此沉稳,沉稳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人。这丫头能让自己的儿子也在她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至今还没有痊愈,看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不过江丰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此刻二房夫人脑海中转过千头万绪,而江千儿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只听她道:“听闻舅母近来都睡不好,所以我特地为舅母准备了莲子羹,最是清心去燥了。” 她话音一落,静依便立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把里面还温热的莲子羹给端了出来。 二房夫人瞧了那羹一眼正要开口,谁知却听江瑶抢先道:“谁知道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是没安好心。” 静依神色微变,心想这表小姐也太不懂礼数了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房夫人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丝毫没有要责怪女儿的意思,只是对江千儿道;“四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瑶儿向来心直口快。”她虽如此说,但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歉意。 江千儿亦神色如常,脸上瞧不见半分怒气,只是道:“舅母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表妹心思单纯,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二房夫人笑而不语,只是微一旁的贴身奴婢月珍使了个眼色,月珍立刻笑盈盈上前端起那盏莲子羹,看样子是要端到二房夫人面前,只是她没走几步突然“哎呀”一声,一下子将整碗莲子羹倒翻在江千儿的裙摆上。 月珍吃了一惊,慌忙道:“四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她虽如此说,可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 月珍毕竟是跟着二房夫人从钥城来的丫头,自然不同于江府派去伺候二房夫人的奴婢。恐怕即便她当真犯了什么错,江家也不会越俎代庖处置这奴婢,更何况她只是”一不留神“将莲子羹打翻在江千儿的裙摆上。 静依慌忙蹲下身,取出手绢为江千儿擦拭。 江千儿眉头微拧,却只是沉默的注视着自己的裙摆,一言不发。 江瑶眼中带着一丝嘲讽,很快讥笑道:“四表姐今日莫不是也要母亲赔偿你这条裙子吧,不过我瞧着四表姐今日这条裙子可平常的很啊。” 二房夫人闻言亦浅浅一笑,月珍回到二房夫人身边,却也忍不住笑道:“小姐说的是,前次那裙子不过是安国夫人赏赐的,四小姐这般出生,除了接受赏赐哪里还能穿得上那么好的衣裙。” 江瑶脸上笑意更盛:“可惜啊,什么样的衣衫配什么样的人,自己身份不高就不要妄图同别人相比,人好歹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省得到最后落人笑柄。” 静依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刚想开口,却见江千儿一脸淡然,仿佛对方口中所言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屋中香气缭绕,案头摆放的四方铜炉中正有青烟徐徐升起,伴随着一阵笑语。 二房夫人瞧着江千儿不动声色,她也渐渐收敛了神色。对方如此沉稳,反倒让她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二房夫人正想开口,却突然听江千儿道:“不知舅母这房中点的是什么香?” 月珍回答:“是七凌香,大夫人特地送来给我们家夫人的。不光是我们家夫人、小姐,就连我们家少爷房中燃的也是此香。”月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之意,然而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 二房夫人注视着她,似乎从她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不禁一笑道:“怎么?莫不成这香有什么问题?”二房夫人的眼中带着些许玩味,江千儿却不慌不忙道:“母亲送的香,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表哥的伤势尚且没有痊愈,我曾听人提起重伤之人不宜用香,表哥身份贵重,舅母还是谨慎些的好。” 二房夫人闻言心头邹然略过一丝惊疑,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明白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让这个丫头牵着鼻子走。她仔细打量着江千儿的脸色,似要从中寻得一丝破绽,但却见对方神色如常,瞧不出丝毫异样。 二房夫人不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江千儿望向她,一双点漆的眸子如幽黑的古井,语气却是越发平淡不惊:“我只是随口一句,不过是关心表哥伤情而已。不知是否是我的话没有说清楚,让舅母想到了什么?” 二房夫人一时哑言,心中却存了一丝猜疑。 从碧月阁中出来已是三个时辰之后,静依扶着一脸疲惫的江千儿,不免担忧道:“小姐你还好吧?” 江千儿摆了摆手,示意她无碍,静依却是气不过道:“二房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让小姐将那碧螺春中混杂的茶秆全部挑出来,奴婢瞧着那碧螺春分明是极品,哪里有什么茶秆,分明是故意的。” “好了。”江千儿止住了她,江千儿那张原本平淡的脸上陡然露出一丝冷漠,然而却很快又化作了平淡,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 静依听到她制止,这才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只是很快,静依似又想起什么,瞧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忍不住道:“小姐,二房夫人房中所用的七凌香当真没有问题吗?” 江千儿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之色,似乎早就已经料到静依会有此一问一般。江千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却好似不经心般回答道:“母亲送去这七凌香自然是好东西了,而好东西自然会有它特别的妙处。” 静依听了若有所思,本还想多问,却见江千儿已没有要再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静依明白,这个四小姐看似柔柔弱弱的,但心思却已经是深沉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她自己的道理,静依想到此也不再多问什么,跟随江千儿回到了梨霜院。 江千儿一回房,环香便立刻迎了上来,瞧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环香心里明白必定是二房夫人又想方设法的折磨小姐了。 环香又是不忿又是心疼,却也立刻吩咐迎荷去将凉了的饭菜热一热,然后环香亲自为江千儿打了盆热水来。江千儿才稍微安顿片刻,突然大夫人那里来人了。 来的是大夫人身边的白霜,只见她神情微微有些倦怠,即便脸上施了厚重的脂粉,也无法掩饰住她面容的憔悴。 跟随在白霜身后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奴婢,此刻两人皆是低头,拖着手中的木盒。 江千儿瞧见白霜,便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面露一丝微笑道:“原来是母亲身边的白霜,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里来?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白霜倦怠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她冲着江千儿微微扶了扶身子,方才道:“奴婢是奉大夫人之命来给四小姐送东西的。” 她说完,身后两个奴婢立刻不约而同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木盒托到江千儿面前。 静依一一打开木盒,只见这两个盒子里分别装着一身华丽的海棠纱裙,和一整副做工精巧的点漆头面。 江千儿打量着那盒子里的东西,露出的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母亲这是何意?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可断然不敢这么平白无故收下母亲此礼。” “四小姐何须如此见外呢?大夫人向来对府中诸位小姐照顾有加,不过区区一套衣服头面而已,既是大夫人送的就请四小姐你收下吧,明日还请四小姐穿戴上这一套衣衫首饰去大夫人那里赏花品茶。” 赏花品茶,江千儿听着白霜的话,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表面上她的笑是温婉谦和,而实际上那笑意的深处却潜藏着一丝冷芒。 这好端端的大夫人怎么会突然请自己赏花品茶呢?还送自己这么一套价值不菲的东西,以大夫人的性子恐怕是恨不得自己打扮的太过寒酸在众人面前丢脸,这件事的确十分蹊跷。 江千儿心里虽如此想,但表面上却是仍带着笑意,只听她对白霜道:“既然是母亲的一片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明日我定会前往亲自去同母亲道谢。” 白霜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玩味,很快便带着两个奴婢告退了。 她们一离开,环香和静依立刻开始亲自检查大夫人送来的东西,确定那衣衫和首饰并没有被动什么手脚,而且不光如此,那裙子的绣工和首饰上繁复的金丝绕线也十分精致,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第30章 珠钗环佩 瞧着大夫人当真送来如此好的东西,静依的眸子里也不免闪过一丝猜疑,她不禁朝江千儿望了过去:“小姐,明日你当真要穿着这一身衣服前往吗?” 江千儿淡淡道:“既是母亲邀约,我又怎么能不去?如此岂不显得失礼吗?” 静依一听也知是这个道理,然而她面色微沉,神情更添几分担忧,终于忍不住道:“可奴婢总觉得明日之事不会那么简单,恐怕是针对小姐而来的。” 江千儿闻言神情却显得越发从容:“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你一味躲避就能避得开的。” 第二日华棠院,江千儿到时庭院中早已布置好了精致的矮几,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壶茶盏,四周遍地繁花盛放,花丛中已是莺莺燕燕笑语不断。 江千儿往那繁花丛中望了一眼,只见众人还迟迟未至。 这时立刻有奴婢过来对江千儿道:“四小姐,大夫人和大小姐很快就来,还请四小姐先行入座。” 江千儿微微颔首,随后便跟随那奴婢去往自己的坐席。 等她坐下之后,那奴婢便立刻告退。 静依偷偷朝四下打量了一圈,发现周围除了一些奴婢下人之外并不见其它主子小姐,静依不免暗暗生疑,既是大夫人举办的品茶赏花宴会,又怎么会只请四小姐一人呢? 静依正想开口说什么,这时花丛中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我当是谁在这里,原来是你。” 江千儿不动声色,缓缓回头,果然瞧着江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江千儿唇畔含笑道:“原来是表妹。” 江瑶走到江千儿面前停了下来,瞧着江千儿今日一身华服,头上的步摇金钗也十分细巧夺目,倒衬得她今日格外美丽动人,江瑶不免心生一丝嫉妒。 江千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毫不在意对方注视着自己的不善的眼神。 江瑶注视着她裙摆上镶嵌的璀璨的明珠,心中一下子便有了主意,她突然“咦”了一声,接着便自行在江千儿身边坐下,指着她的裙摆道:“四表姐,你这裙子有问题。” 江千儿望着她,用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哦?不知是有什么问题?” 江瑶双手托起她的裙摆,十分认真的注视着她裙摆上的明珠,很快道:“这裙子上的珍珠明显有松脱的迹象,四表姐难道不知道吗?这裙子上珍珠的镶嵌方式叫连环扣,顾名思义是颗颗相连,若是其中有一颗断开,那其他的珠子也会一并脱落。所以若是不先仔细检查一番,再让绣娘及时补几针,等到脱落的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江瑶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瞧见对方并没有反驳,方才又继续道:“离宴会还有半个时辰,若是四表姐到时候当众失仪,那可就大为不妙了。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功夫,四表姐快随我到一旁小厅将衣服换下来让绣娘补几针吧。” 江瑶双手托起她的裙摆,十分认真的注视着她裙摆上的明珠,很快道:“这裙子上的珍珠明显有松脱的迹象,四表姐难道不知道吗?这裙子上珍珠的镶嵌方式叫连环扣,顾名思义是颗颗相连,若是其中有一颗断开,那其他的珠子也会一并脱落。所以若是不先仔细检查一番,再让绣娘及时补几针,等到脱落的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江瑶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瞧见对方并没有反驳,方才又继续道:“离宴会还有半个时辰,若是四表姐到时候当众失仪,那可就大为不妙了。所以趁着现在还有功夫,四表姐快随我到一旁小厅将衣服换下来让绣娘补几针吧。” 静依闻言觉得不妥,当即开口道:“不必麻烦表小姐了,奴婢也会一些针线,也可以帮四小姐缝补。” 然而江瑶却只是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连环扣要用特别的方法修补,我这里有从钥城带来的绣娘,手艺俱佳。”她说到这里突然一把拉住江千儿的手:“四表姐咱们就别再这儿耽误时辰了还是快走吧。” 江千儿瞧着江瑶一张娇俏美丽的脸,这张脸表情变化之快简直像是在唱戏一样。不过对方既然为自己安排了一场好戏,那自己又怎么能不买对方的账呢? 江千儿面上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表妹了。” 小厅中,江千儿披散着长发,身上也只穿着件简单的中衣披着一件翠绿色的披风,江瑶倒是十分热情,竟然将她自己的披风让给江千儿。 静依站在一旁,却是不禁皱眉。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四小姐为什么还要顺从对方的意思呢?就在刚吃进屋之时,江瑶还借故说江千儿头上的头面上掉了颗宝石,静依分明记得今早给小姐戴上时那簪子上的宝石还好好的,怎么一经江瑶的收取下来那颗宝石就不翼而飞了。 偏偏对于这一切,四小姐好似毫不察觉,竟任由江瑶将她的一套头面拿走去修整。 想到此,又瞧见这小厅中并没有外人,静依终于忍不住道:“四小姐,若是一会儿来不及及时参加大夫人的宴会可怎么好?”静依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凑巧,好似是一场针对四小姐精心布置的局一般。江瑶此刻分明已拿着四小姐的衣服首饰笑盈盈的离去的,静依觉得以江瑶的性子恐怕很难再回来。静依不禁瞧向江千儿,却见她仿佛毫不察觉一般顺从着江瑶的意思。 这可太不像是平日里的四小姐了。 江千儿反复提着桌上的茶盏盖子,发出“砰砰砰”的清响,然而她的语气却是十分悠然:“静依,你会钓鱼吗?” 静依略微惊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一问,静依摇了摇头。 江千儿又道:“这鱼也不是傻子,你若想把她钓上来,那就必须要让她先尝到点甜头才行。事情要等到最后才能有结论,谁得了便宜谁吃了大亏现在还未必能定论。” 江瑶抱着江千儿的衣裙首饰走了很远这才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江千儿所在的小厅,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冷冷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丝竹声起,园中一时间莺莺燕燕笑语不断。 江蓉坐在首席,因为今日邀了她出席,大夫人特地安排了江蓉最爱听的乐曲。 二房夫人坐在大夫人旁边的位置上,却是从方才开筵开始便一直四处张望,江芷贞坐在大夫人身旁,一早便已经注意到了二房夫人的神色,她扫了一眼四周,见果然不见江千儿的踪影,江芷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此刻方才询问二房夫人道:“舅母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吗?” 二房夫人神情中有一丝焦虑,回答道:“从方才开始就不见瑶儿,今日她说要来找大小姐,所以一早便过来了。” 江芷贞脸上立刻露出几分焦急之色,故作紧张道:“表妹今日的确来找过我,只是我让她先行到这院子里来了,许是她贪看了哪儿的风景,所以才姗姗来迟吧。我这就禀报母亲,让母亲派人去寻。” “如此有劳大夫人和大小姐了。”二房夫人面上担忧之色不改,自从出了江丰上次的事之后,她只要稍一瞧不见儿女就会变得格外紧张。 江芷贞正要将事情说与大夫人听,而就在这时,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下子传来:“瑶儿来迟了,还请姑母表姐恕罪。” 众人闻声望去,却一下子被她一身华丽的衣裙和首饰所吸引。 江瑶笑盈盈的走到二房夫人面前,轻唤了声“母亲”,随后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二房夫人用一脸诧异的神情打量着江瑶:“你这一身……” 还不等她说完就被江瑶打断:“母亲,这是女儿前些日子才新买的衣服首饰,今日特地穿来给母亲还有姑母表姐们看看,母亲你说好看吗?” 二房夫人一时哑然,她心想自己的女儿何时出门去买的衣服首饰,自己竟全然不知。 不过碍于众人在场,她也只能微笑的点了点头,轻柔的抚摸过江瑶的发髻:“我的瑶儿天生丽质,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大夫人和江芷贞同时对望一眼,唇畔各自带着几分笑意。她们心知肚明,这衣服和首饰分明是昨日命白霜送去给江千儿的。 大夫人含笑开口:“瑶儿果然越发标志了,多亏今日这宴会上没有王孙公子,不然瞧见像你这般貌若天仙的人儿必定是走不动道了。” 江瑶面色一红,不禁噌道:“哎呀姑母,你就爱打趣我。”她并不知道这衣裙和首饰是大夫人送给江千儿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就这么穿来。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今日此举有些冒险,只可惜最终却还是挡不住和华美衣裙和首饰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江瑶,原本钥城江家也算是大户,二房夫人平日里又十分**爱这个女儿,按理说江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惜钥城江家再如何到底也比不过孙家,所以也并非是江瑶眼浅。而江瑶最大的毛病就在于她向来是被娇**惯了的,所以但凡是她喜欢的东西没什么是不能得到的。 大夫人面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之意,目光将江瑶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道:“瑶儿今日的装扮当真是极美。”大夫人目光随即在席间一扫,果然不见江千儿的踪影。 江芷贞面目含笑,她突然露出惊讶之色,对众人道:“咦,怎么不见四妹妹?” 众人这才注意到江千儿也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之中。 江芷贞望向白霜道:“四小姐是你去请的,母亲吩咐你要办的事你可办好了吗?” 第31章 伤风败俗 白霜立刻回答道:“大夫人吩咐奴婢的事奴婢丝毫不敢怠慢,不过四小姐毕竟是主子,她到底来不来也不是奴婢能决定的事。” 白霜的意思也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这分明是江千儿自己不来,那可是对大夫人不敬,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 江蓉皱眉微皱,冷声道:“休要胡乱猜测,千儿向来是尊重主母又懂礼数,即便她不来也定然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大夫人的眼中夹杂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神情,但对江蓉她也只是道:“大姐说的对,我立刻就派人去将四小姐给叫来。” 江瑶一听,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只听她在这时开口道:“姑母不必麻烦了,我方才瞧着四表姐往那边的园子里去了。”她说完伸手一指,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触目可见一大片假山草木,高低交错,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究竟。 江瑶脸上有一丝得意,她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江千儿,而这一切她都已经安排好了。 等到她离去之后不久,便会有她安排好的奴婢往那房间里放蛇,这样江千儿就会顺势从房间里跑出来。而那小厅的前方就是那一片假山树丛,等到江千儿跑到那里之后,便会有人将她打晕,紧接着就会将她的衣衫尽数剥去丢在草丛中。而江瑶需要做的,不过是引着众人前去亲眼看到这一幕,让江千儿颜面扫地。 江芷贞听了江瑶的话,立刻对大夫人道:“母亲,既然表妹如此说,那我们还是一并过去看看吧,我也的确是很担心四妹妹的。”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心领神会,大夫人很快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过去瞧瞧吧。” 江芷贞心中带了一丝嘲讽,的确今日的一切都在她与母亲的计划之中,只是却不曾想江瑶做的竟远远超乎她们的意料,不过既然是针对江千儿的,她们也自是乐意推波助澜。 江蓉眉头微蹙,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疑惑。 她不禁望了身旁的易梅一眼,易梅一边搀扶她起身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放心,四小姐身边还有静依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江蓉听闻此言却也只是暗叹了口气,眼神却是十分复杂。 而就在一行人在各自奴婢的搀扶下起身,正要沿着小道朝那假山树丛中走去时,却突然瞧见一少女带着奴婢不慌不忙的从那小道中朝这边走来。 众人望见那少女的瞬间也都是吃了一惊,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四小姐江千儿。 江千儿瞧见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江蓉身上,却是不紧不慢的扶了扶身子道:“千儿来迟还请姑母、母亲恕罪。” 江蓉瞧见她安然无恙,一颗心才总算是落地。 大夫人眉头一蹙,江芷贞脸上也同样有惊讶之色,江瑶却已经是瞪大着眼睛注视着江千儿,似乎恨不得用眼神将她表外的伪装撕碎一般,江瑶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千儿微微转头注视着江瑶的目光,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表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今日既是母亲开设的宴会,我自是要来的。何况母亲还特地让白霜来邀请,我又怎敢不遵从母亲的意思?”江千儿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的在白霜身上一扫,白霜一个寒颤,顿时仿佛被一桶凉水从头浇灌一般,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从宴会开始她就本已经有些精神恍惚,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总是夜不能寐,时常梦见盼秋死时的惨状,梦见一身是血的盼秋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白霜是跟在大夫人身边多年的,明里暗里也帮大夫人处理过不少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何况最近府中又时常有传闻,说深夜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看来是惨死怨念极深的女鬼要来索命了。 白霜本不畏惧这些,可三人成虎,有些事听说的人多了也就不得不信了。 江千儿注视着白霜的神情,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些事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包括白霜在屋子里布置了不少黄纸符水,她也是早有所耳闻。 不过此刻,她的目光并没有在白霜身上停留多久,便听江瑶道:“不,这怎么可能。” 江瑶一边摇头,一边打量着她,那眼神仿佛是活见了鬼一般。 二房夫人见形势不对,还不等江瑶再说什么,便已经抢先一步在暗地里偷偷拉了她一把。 江瑶这才回过神来,却还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江千儿。 此刻江千儿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清新淡雅,头上用一根碧玉簪子挽起发髻,十分温婉顺从的模样。 江瑶还是想不出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将事情安排的那样妥当,她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然而此刻,大夫人却也忍不住开口询问:“千儿,你这个时候才来可是途中出了什么事吗?”大夫人的话中明显带了几分试探,江千儿面色从容道:“母亲,我方才同静依过来,瞧见那边花丛假山中好似有什么动静,所以才耽搁了片刻。” 众人闻言都不免朝那花丛假山后望了一眼,只见那层层叠叠的灌木遮蔽人眼,微风拂过带动片片花草枝叶轻轻摇曳。 谁都知道这里是大夫人的地方,江蓉不禁开口问道:“你可曾看到什么?” 江千儿却是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大夫人身上:“女儿想着这里是母亲的地方,没有母亲的同意自不敢随便做什么,所以女儿才特地前来向母亲禀报。” 大夫人神色有一丝微微的异样,不懂对方葫芦里究竟了什么药。 江芷贞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她实在是太过恼恨,尤其是瞧见江千儿突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江瑶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如此愚蠢让江千儿给跑了。想到此她的目光不禁落在江瑶身上,脸上的笑意也掩饰不住眼底的一丝寒芒。 她知这个表妹向来被娇**惯了,向来是争强好胜目中无人。在钥城江家江瑶就仗着二房夫人的威势时常欺负其它身份不高或是不受**的小姐,原本也是瞧中江瑶有一些小聪明,又与江千儿有仇,她与母亲才会想到利用地方,只是却不曾想对方竟如此愚蠢。 此刻江瑶的神情也已经发生了变化,江千儿既已经安然无恙,那么她安排的那些人手呢? 江瑶不免望向江千儿,却见对方一脸清冷之色,江瑶不由得一个寒颤,不知怎么的,心底竟隐隐有一丝不安。 江蓉最先开口:“既然如此,就一起过去看看吧。”她说完这话才转头对大夫人道:“这里毕竟是你的地方,你以为如何?” 安国夫人既已开口,大夫人哪里还有反驳的道理,只能道:“大姐说的是。” 一行人很快便朝着那假山花丛深处而去,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瑶却还是愣在那里。 江千儿路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微笑着望着她道:“表妹怎么会站在这里,再晚了可要错过好戏了。” 江瑶猛的抬头,睁大着眼睛瞪着她,神情中满是恼恨:“哼,少在那里惺惺作态。”说完便要离开。 江千儿脸上笑意不减,注视着江瑶的背影,好似无意般突然说了一句:“不知表妹身边的上霞了,表妹平日里不是都带着她的吗?怎么此刻却不见踪影。” 江瑶的背影微微一怔,然而当她再转过头望向江千儿时,却见对方从容不迫,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带着静依从她身边走过,甚至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众人走到花丛深处的假山底下一看,都不免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就见那假山之下,一男一女相互缠绕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二人皆是衣衫不整,周围还散落着衣物,一时间这情景有说不出的**。 二房夫人一瞧见那女子的容貌,顿时吃了一惊,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江瑶身上。 江瑶也是大震,那女子分明就是她身边的贴身奴婢上霞,而那个男子不是她方才吩咐瞧见江千儿便将她打晕的自家下人吗?江瑶一时间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二房夫人瞧见两个人都是随同自己而来的,不免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江蓉顿怒,也不顾对方并非是江府中人,立刻道:“来人啊,把这两个伤风败俗的下人给我捆起来,交给老爷处置。” 大夫人吃了一惊,正想开口,却瞥见江蓉冰冷的目光。安国夫人是很少过问府中的这些事的,此刻看来她是当真动了大气。大夫人转念一想这件事虽是发生在自己院子里的,但到底这两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去滩这一趟浑水。想到此,大夫人选择了沉默。 江芷贞瞥见大夫人神色如常,心里便已经知晓了母亲的意思,她便也同样一言不发。 江千儿冷眼瞧着几个下人上前去,七手八脚的将上霞和那两个下人给捆绑起来,心中只是冷冷一笑。江瑶的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早就已经猜到江瑶不会这么轻易罢休,所以事先她便已经偷偷从房间里出去,换好了事情已经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所以上霞来放蛇之时那屋中是根本没有人的。 怪只怪江瑶太过愚蠢,笃定她没了衣服就一定会在房中乖乖等候。 第32章 鬼魅魍魉 江千儿想到此,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嘲讽,若是可以她倒是当真不愿意在江瑶这样的蠢人身上浪费时间。 江旬听到消息很快便赶来了,望见此时已经清醒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上霞和另外一个奴才,不禁眉头紧皱。 刚才二房夫人已经让月珍用帕子塞住他们二人的嘴,此刻二人瞧见江旬皆是一脸惊慌之色,极力想要说什么,但却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二房夫人瞧见她二人的举动,不经又望了江瑶一眼,只见她还愣在那里,一副全然不知所措的模样,二房夫人的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忧虑。 江瑶这个样子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此事与她有关,何况上霞本就是跟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 江旬一来,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江旬面色一沉,却是问大夫人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瞧着江旬的脸色,果然见他听完勃然大怒,一抬手便将一旁桌上的茶盏给摔了个粉碎。 众人只听“哐当”一声,一时间茶水混合着碎瓷片四渐开来。 众人皆是一惊,江瑶顿时回过神来,竟忍不住一个哆嗦,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心道上霞不过是她的奴婢,即便当真做了什么错事也与她无关。 江千儿冷眼瞧着自己的父亲,果然他动怒了,即便对方是钥城江家的下人,可一旦有损江家名誉的事江旬也不会容忍分毫。 只听江旬面色一沉,对那被捆绑在地的二人道:“即便你们是钥城江家的人,但今日既在我府中做出这等事来,我也是断然容不得你们的。” 二房夫人闻言心中一惊,她虽碍于江旬的威势,但毕竟是自家下人,她还是忍不住道:“老爷何必为这两个下人生这样的气,若是当真为此气坏了身子我回去也不好同夫君和大哥交代,不如还是让我将这二人捆绑回去,带去给大哥亲自审问处置吧。” 她口中的大哥,自然是钥城江家的家主江川,算起来江川还是江旬的表哥。 二房夫人原以为自己提到江川江旬会给自己几分颜面,谁知却只是听江旬冷冷道:“表哥平日里要管着整个钥城江家,这样的小事又何必麻烦他呢?” 二房夫人一愣,一时间被江旬冰冷的语气所震慑,竟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江千儿看到了心中却是嘲讽一笑,看来自己的这个舅母还是不了解自己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根本不了解那位传闻中的钥城江家家主江川。两大势力的领头人物又怎么会为了两个下人而浪费时间呢?这本就是妇人之见。 二房夫人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半响她方才道:“不知老爷预备如何处置她们二人。” “杀。”江旬的嘴里只吐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字,语气也是尤为冰冷。 地上的上霞与那男子听闻此言,一时间脸上皆露出惊恐与慌乱之色,他们不停挣扎摇头,极力想开口为自己求情分辨,然而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 上霞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江瑶身上,江瑶却是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 江千儿笃定江瑶不会开口,甚至不会想到要让上霞和那男人来指证她,若是贸然让上霞攀扯,恐怕也会扯出江瑶偷走她衣物并还想陷害她在先的事,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的,否则事情根本无从解释。 江旬十分厌烦的挥了挥手,就已经有几个下人将上霞和那个男人拖了出去。 江瑶的身子略微朝着上霞被带走的地方挪了一步,二房夫人立刻在底下用手死死的拽住她,继而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 江瑶一时间心中泛起无限恼恨,她一下子望向江千儿,眼中带着一丝强烈的恨意。 都是因为她,害得自己损失了一个婢女,还要害得钥城江家颜面受损。这件事必定是瞒不住的,而没有管束好下人,她与母亲回去定会遭到大伯的问责。 江千儿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让人瞧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一时间都没了品茶赏花的性质,在奴婢的陪同下正准备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白霜跟在大夫人和江芷贞身后,正准备随同着众人一起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有一道白影从假山后一闪而过。 白霜吃了一惊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那假山之上已然悬挂着一个垂着漆黑的长发,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猩红的舌头伸长到腰间,浑身却仿佛是没有骨头一般,在空中来回的晃来晃去。 白霜惊恐的脸上瞳孔在不断放大,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竟不小心一下子扑倒了面前的江芷贞。 人群中顿时又出现了一阵骚乱,众人都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见江芷贞跌坐在地上,白霜却仿佛疯了一般,瞪大的眼睛伸手指着假山之上,不停后退,嘴里还在不停重复道:“鬼,鬼,有鬼,有鬼……” 众人皆朝那假山上望去,只见这青天白日的假山之上什么都没有,一时间都不由得有些纳闷。 白霜突然爬到大夫人面前,双手一下子紧抱住她的双腿:“夫人救我,夫人救我,是盼秋,是盼秋来索命了。不是我,不是我指使你的,是你自己运气不好,都是你。”白霜的声音之中满是颤抖,更加用力的抱住大夫人的双腿不放:“夫人我都是听你的吩咐啊,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大夫人的脸色就是一变,伸手用力拉开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疯了不成,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什么鬼?”大夫人的神色虽尚且还算得上是冷静,但语气中已有丝丝紧张之意。 江芷贞一听也紧张起来,立刻道:“这丫头分明是疯了,落霞、飞霜,你还不快让人把她给拉开,省得伤了母亲。” 落霞、飞霜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去要将白霜扯开。 谁知白霜却死死的抱着大夫人的腿不放,甚至还狠狠的咬了落霞一口。 落霞一声惨叫,手臂上已经被白霜咬下了一块肉,顿时鲜血直流。 众人见到这情景不免都是吃了一惊,唯独江千儿神情自若,因为她知道这场好戏不过才刚开始而已。她望向静依,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领神会。 自从静依发现观刑那日白霜脸色不对开始,她们便已然开始筹谋此事。江千儿先是命人在白霜的安神药中动了手脚,让她开始出现幻觉夜不能寐。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些所谓的鬼影也不过是白霜心中的呓念而已。江千儿便是算准了药量让白霜今日当众发作,这人一害怕情急之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让江千儿没有料到的事,原本她打算的不过是当着总目睽睽,没想到经江瑶这么一折腾还反倒能让江旬也到场,如此对江千儿来说也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一阵折腾,最终怕伤了大夫人,只能将白霜打晕,这才将她从大夫人身边拉开。 落霞立刻搀扶着大夫人坐下,忙命大夫来给她查看,确保大夫人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之后,众人这才不禁松了口气。 七姨娘李氏瞧着大夫人,脸上犹自残留着惊讶之色:“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人所害?”李氏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江千儿身上游走。如今这府中,唯一有胆量又有动机做这种事的除了江千儿她实在想不到旁人。 江千儿淡淡道:“七姨娘说的不错,白霜平日里跟在母亲身边言行举止是最为得体的,今日突然如此想必是事出有因。方才白霜所言,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时江千儿有意放慢了语速。 七姨娘闻言一时陷入了沉默,悄然退到一旁。 在场众人都听见了,方才白霜口中说看到的分明是盼秋,而盼秋前次陷害江千儿不成,这背后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恐怕不止七姨娘,今日在场许多人都是心知肚明。 七姨娘望着江千儿就是眉头一蹙,这个丫头素来狡诈,自己刚才差点就中了她的计,被她当使了。 大夫人虽因方才的受惊有些面色发白,但很快还是镇定下来,尤其是当她听到了江千儿的话时,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更加难看。 江旬上前一步不免关切道:“夫人没事吧?” 大夫人抬头望向他,眼中竟闪动着泪光。大夫人年轻时本就是绝色的美人,如今虽已上了年纪,但到底不减气韵。双目含泪之时仍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不禁心生怜意。 江旬顿时更为恼怒,目光顿时落在刚才替大夫人诊脉的大夫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小的立刻去查看。”大夫一慌,一个踉跄立刻到了白霜面前,险些扑到在地上。他很快为昏迷中的白霜诊脉,又将她的眼皮翻开查看,一番查探之后,大夫终于得出了结果,“回禀老爷,经小的查看白霜是邪气侵体,导致的精神混乱,所以才会行为失常。” 大夫人听了大夫的话,立刻对江旬道:“老爷,都是妾身管教下人不利冲撞了老爷,还望老爷允许妾身将白霜带回去好生医治,等她清新之后再做处置。” 江蓉一听立刻道:“大夫人自己也受了惊吓,恐怕也是要好生修养的,不如这样,这个奴婢先让老爷命人看管审问,看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名堂。”经过了刚才的那些事,江蓉已然将白霜的失常和上次的事串联到了一起,她是打定主意要让大夫人吃一个亏了。 第33章 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大夫人又道:“多谢大姐挂心,我并没有什么大碍。老爷日夜操心政事,我又怎能因这样的事去让老爷分神呢?更何况管理内宅本就是我身为正妻的本分,我也理应尽这个职。” 江千儿听着二人的话却是不动声色,她的目光只是落在了江旬身上,只见江旬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千儿很清楚,这事情的决定权最终还是在江旬身上。 众人都不是傻子,经过方才白霜那么一闹,恐怕对上次盼秋一事都心有怀疑。 渐渐的,周围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江旬,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江旬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既然这白霜是大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那就……” 江旬说到此意思已十分明显,然而还不等他说完,江千儿却突然打断道:“父亲,方才白霜言语之中口口声声涉及女儿前次被诬陷一事,所以为求公正还请父亲亲自过问。” 江千儿态度坚决,言语之中也不留丝毫余地。 众人闻言都不禁吃了一惊,这平日里一向闷不吭声的四小姐,竟然敢当众打断老爷的话。要知道女子向来是以恭顺温婉为德,如此刚硬强势恐怕会令人退避三舍。 江旬眉头一蹙,望着江千儿神色复杂,眼神之中也透露着一股慑人的威势。 江千儿却毫不畏惧,直视着江旬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就连一向置身事外的五姨娘周氏也不禁蹙眉,就连她也不敢这么直视江旬的目光,这个四小姐竟然全然无畏。 江芷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神情却也只是淡淡的。她的眼睛转也不转一下,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愣住了。江芷黎从前倒是从未注意过这个四姐姐,不过联想到今日和前次之事,这个四姐姐倒当真十分有意思。 江千儿与江旬对视片刻,江千儿瞧见江旬并不开口,便已知江旬心中必定是犹豫不定。江千儿并不等他做好决定,而是开口又道:“父亲向来公正,今日还是当着舅母和表面的面,想必父亲一定会还大人一个公道。” 江旬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被江千儿不偏不倚的戳中了软肋。 江千儿就是要提醒他,他方才是如何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别人家的下人,怎的换到自己家就如此草草了事,让旁人瞧见了如何能心服口服? 江旬又沉默了一下,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不得不亲自处置了,可恨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偏巧他虽心知肚明,但却也没有任何由头对江千儿发作不得,只听江旬冷冷道:“把白霜带下去看管起来,等她清醒之后命人好好审问,一旦问出什么便立刻来向我禀报。” “是。”立刻有下人将白霜带了下去。 大夫人张口欲言,但见如此形势也只能暂忍下一口气,藏在袖子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她很清楚,今日这一局她分明是被江千儿这个丫头给算计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渔翁,却不想最后竟还是落入这丫的渔网中。 大夫人注视着江千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机,以为这样就赢了吗?事情可没这么容易。 众人散去之后,江芷贞跟随着大夫人回到房中。 大夫人面色低沉,江芷贞的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 房门“咯吱”一声关上,房中一时间悄然无声,只有落霞和飞霜静立在一旁,低头垂手等候主人吩咐。 江芷贞坐了下来,却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瞧见大夫人半响不语,江芷贞终于耐不住开口:“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断然不能让白霜说出什么。” 大夫人不说话,右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深陷入肉中。 只听“咔嚓”一声,大夫人右手小指的指甲竟活生生的断成了两半。 江芷贞瞧见此等情景一时间不敢再开口多说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端庄从容的母亲生这么大的气。她不由得想,这一切竟都是因为那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丫头,一时间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愤恨。 江芷贞越想越觉气不过,突然间起身,怒然道:“我这就去找那个丫头算账。”说完她竟当着朝着门外走去。 大夫人面色一沉,飞霜见状立刻过去将大小姐拦住:“大小姐不可,四小姐如今住在安国夫人那里,大小姐这么去一闹必定会惊动安国夫人的,若是再因此惊动了老爷,恐怕会大事不妙啊。” 江芷贞回声给了她一个巴掌,只听“啪”的一声重响,飞霜一不留意竟被江芷贞打翻在地,脸上一下子红肿起一个手掌印。她捂着脸,却只敢默默流泪,一句话也不敢说。 江芷贞还觉得不解气,对着飞霜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叫你猖狂!叫你猖狂!你这个贱人!贱人!” 她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飞霜身上,飞霜却也只能一边哭着,一边双手抱肩,咬牙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大夫人在旁只是冷眼瞧着,落霞也同样如此。显然对于江芷贞动怒责打奴婢,二人都已经是习以为常。 江芷贞一通发泄之后,胸口的郁郁之气才稍微减轻了一些,但瞧飞霜已经倒在地上遍体鳞伤,嘴角也渗出鲜血。江芷贞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是累了一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夫人这才对落霞道:“你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 “是。”落霞应声上去将飞霜从地上扶起,飞霜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刻跪地对大夫人叩了个头,“多谢大夫人,多谢大夫人。” 大夫人冷声道:“出去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飞霜忍着心中的委屈立刻道:“是奴婢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与旁人无关。” 大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落霞搀扶着飞霜离去。大夫人这才冲着江芷贞挥了挥手,江芷贞立刻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母亲,白霜不能留。”江芷贞注视着她,目光中有一丝迫切。一想到很快白霜便会受审,她就更加坐立不安。 大夫人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目光一下子也变得柔和起来:“贞儿,你不用担心,白霜不是已经疯了吗?” “就是因为她疯了才会胡言乱语。”江芷贞眉头微蹙,不明白母亲为何对此毫不在意。 大夫人望着她美丽的面容却只是微微一笑:“疯子的话谁会相信。” 江芷贞闻言一愣,但却很快回过神来:“难道母亲已经……” 大夫人从容不迫道:“我若就这么派人杀了她,恐怕反倒会惹人怀疑。不过你父亲不是已经让大夫去给她诊治了吗?若要审问也是要等到她完全清醒之后,可她若是就这么真的疯了呢?到时候谁还会去审问一个疯子。” 江芷贞恍然大悟,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大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她轻柔的抚摸着江芷贞的发髻,一边道:“你不用着急,虽然今日那丫头运气好侥幸逃过此劫,但今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母亲的意思是……”江芷贞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 大夫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还记得我们昨日之所以要送她华服钗环,这其中的原由究竟是什么吗?” 江芷贞闻言似有所悟,一时间不禁也笑了起来。 的确如此,昨日母亲命白霜给江千儿送去那样好的衣服首饰,今日又特地引得江瑶和江千儿单独在一起,除了已经预料到二人之间会有所冲突之外,当然还有另一个目的。而这个目的,才是要置江千儿于死地的关键。想到此,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这一次恐怕江千儿再如何有本事也逃脱不得了,母亲利用二房夫人和江瑶走的这一步棋实在是十分高明。 梨霜院,江千儿房中。 环香正小心翼翼为一个哭哭啼啼的丫头上着药,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派去伺候二房夫人的奴婢阿凝。 江千儿今日刚一回房,环香便立刻来告诉她,瞧见阿凝被一群奴婢欺负打骂,环香这才将她给带了回来。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原来是月珍瞧见阿凝上次回去伤口都上好了药,心有不满,便在二房夫人和江瑶面前进了谗言,说阿凝已经被江千儿收买,是帮着江千儿留意二房夫人那边的一举一动的。 所以二房夫人才会放任月珍对阿凝百般折辱打骂,她想即便是大夫人知道此事与江千儿有关,想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华棠院发生的事早已传遍,阿凝知道后更是吓得面色苍白,一把抱住江千儿的大腿,凄声哀求道:“四小姐,你一定要救救奴婢,你一定要救救奴婢,二房夫人回去之后定然会迁怒奴婢,一定会把奴婢给打死的。” 环香、静依瞧着她,不免心生动容。 阿凝身上的伤那可是实打实的,对方平日里就下手那么狠,分明是不把阿凝的性命当回事。环香和静依都是奴婢,一时间自然对阿凝的境遇有些感同身受。 环香忍不住开口为她求情:“小姐,你就想想法子救救她吧。” 静依却摇了摇头:“不妥,小姐如今的处境本就十分艰难,府中有无数双眼睛都是盯着小姐的,恨不得抓到小姐一点把柄。若是此事让人知晓,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环香面露一丝不忍之色:“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她被打死吗?” 环香说到此,阿凝的眼中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她瞧见江千儿不动声色的望着她,那双美目中没有丝毫感情。 第34章 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阿凝心头涌起一阵绝望,然而很快她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环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静依说得多,我不能连累四小姐。”她说到此话中带着几分哽咽,镇定了一下强行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方才对着江千儿扶了扶身子:“多谢四小姐命人替奴婢上药,奴婢告退。” 环香瞧着阿凝当真转身离去,忍不住伸手想要挽留,然而阿凝却看也不看她,显然是去意已决。环香忍不住望向江千儿,眼中带着几分哀求。 江千儿脸色平淡,仿佛并不为任何事所动。 她前世临死时已经发过毒誓,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做什么好人。前次她命环香给阿凝上药,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如今若要她为阿凝去冒这样的险,她自是不会就这么答应的。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个人的命运都是由各自决定,若将所遇的不公平都怪在命之一字上,那也只能说是自己无能的表现。 阿凝若是没有一点心性,那么就根本不值得她出手。 江千儿瞧见阿凝一步步走向门口,突然间阿凝停下脚步,很快她的身子竟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没过多久,阿凝突然回过头,扑通一下跪倒在江千儿面前:“奴婢愿意为四小姐做任何事,还请四小姐给奴婢指一条活路。”说完她又砰砰砰接连叩头三下,额头上已被撞出一片淤青。 环香连忙去扶她,然而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江千儿,只等着她开口。静依见此却是陷入了沉默。 江千儿微微抬眸望着她,眼睛里依旧是如春水般的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我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又没有母家的撑腰,你帮了我非但得不到丝毫好处,甚至还很有可能会比如今死得更惨。” 阿凝神色微变,江千儿望着她却是放慢了语速,语气中带着几分探询:“如此,你也愿意吗?” 阿凝沉默了一下,额头上渐渐有细微的汗珠渗出,然而很快她却还是点了点头:“奴婢愿意,无论事情如何也不会比如今的局面更坏,只求四小姐能答应我,若是我死了之后还请四小姐替我照顾家人。” 江千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她突然起身上前,亲自将阿凝扶起:“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阿凝注视着她:“四小姐,奴婢现在该怎么做?” 江千儿侧身依附上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阿凝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奴婢一切都按照小姐吩咐的去做。”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日,白霜在关押之中病情依旧不见有丝毫起色。第四日传来消息,白霜误食鼠药中毒,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口吐白沫身亡。 江千儿听闻这个消息却是沉默不语,谁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动了手脚,可一个疯子做出任何行径都是情有可原,谁也不会去调查那鼠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关押白霜的屋子里。 白霜一死江旬立刻吩咐府中上下整件事又到此为止,不得再私下议论。 眼瞧着整件事一下子功亏于溃,环香不免心有不甘。 江千儿和静依却是神色如常,二人都十分清楚,大夫人在府中多年早已是根基稳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对付的呢? 静依望着江千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免道:“恐怕这一次大夫人吃了小姐这么大的一个亏,必定会想方设法加倍讨回呢?” 江千儿却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却是一阵凛然的寒光:“我与她们早已是不共戴天,即便她不找我,我也不会放过她们。” 静依听着她言语之中带着的人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毒之意,心中不免感叹,四小姐年级虽不大,但做起事来却是毫不留情,甚至连当年安国夫人最鼎盛之事,手段也远不如她这般凌厉。 白霜的死讯传来的当天下午,江千儿的房门外突然多了个包裹。 环香将包裹拿了进来,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是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一个肮脏的荷包。 “这是什么东西?”环香不禁皱眉,这荷包的绣工却也是十分寻常,显然是被人丢弃不要的。 江千儿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究竟是何人送来这样的东西,这其中的寓意又究竟是什么?她想着想着,不由得伸出手想要去拿起那荷包细看,然而就在手刚要碰到荷包的瞬间,却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当心。” 江千儿吃了一惊,她听着那声音浑厚低沉,显然是个男子。 江千儿立刻回头,却见一个小厮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自己面前,江千儿瞧见他容颜的瞬间,脑海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响,一时间竟愣在那里,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环香一瞧见他顿时恼怒,但瞧见对方的容貌也不由得脸上一红,却还是忍不住斥责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还不快放手!冲撞了小姐看安国夫人怎么收拾你。”环香说到最后竟瞧见他朝着自己望了过来,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竟生了一张比女人还要俊俏的脸,饶是大小姐江芷贞已算是国色,在京都之中艳名远扬,但在这少年面前却仿佛还要逊色七分一般。环香跟在江千儿身边也是见过不少面容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的,身份尊贵有太子三皇子,气质出众有丞相家的三公子,看那些天之骄子的容貌在这少年面前却仍旧要逊色不少。只是这样的少年竟然只是个仆从,当真让人怀疑是明珠蒙尘。 那少年松开了手,却是将那锦盒收了起来:“这些死人身上的东西本就沾染着不干净的东西,小姐金贵之躯还是不要碰的好。” 那少年说完竟按着锦盒朝门外走去,江千儿回过神来,一下子叫住了他:“等等。” 江千儿眉头微蹙,瞧见那少年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他微微一笑。 江千儿的心仿佛被一只手轻轻一拧,一时间竟有种强烈的窒息之感,这天底下当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江千儿不禁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少年脸上仍带着一丝笑意:“小的江宇,自从四小姐搬来这梨霜院小的便一直在四小姐这里伺候了,只是小的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粗活,又不在四小姐面前晃悠,所以四小姐没见过小的是情理之中的。” 环香闻言却吃了一惊,这个江宇竟用这般口气同小姐说话,虽然环香是知道江宇平日里一贯的随意散漫。但此刻环香也不免紧张起来,立刻道:“小姐,他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切莫动怒,他平日里就是如此性子。”环香说完却忍不住瞪了江宇一眼,江宇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环香的神色顿时更加难看。 江千儿注视着这一幕,唇畔却也突然间滑过一丝笑意,这样的性子当真也像极了那个人。 江宇……江千儿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入府为奴便随主家所姓并不是什么奇怪。但是这个人,这张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面前这人不就是虎威将军秦宇吗? 江千儿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他,也没有想到他竟会突然成了江家的下人。从他刚才的话中可知,他进入府中已经好些时日了,算起来虎威将军回京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听说他回京之后便闭门不出,除了陛下的召见谁也不理会。如此想来,这其中也是另有玄妙。 想起对方前世为娶自己的确做过不少荒唐的事,甚至还趁着自己上香途中偷偷掳走自己,只为让自己瞧瞧他新画的山水图。这个人行事作风虽十分大胆,但却也格外狡猾,根本不留一点把柄。后来她又偷偷将自己送回,自己为着名声也只能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想到此,江千儿心中只是淡淡一笑,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暖意。 那么这个家伙如今混入府中,又出现在自己身边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他恐怕还想着自己从未见过他,所以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说不定此刻他心中还为此沾沾自喜呢。 江千儿虽如此想,但面上却是一副淡然之色,只听她突然开口道:“环香,你先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他说,” 秦宇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却是一笑,丝毫不动声色。 环香眉头一蹙,不禁道:“小姐,如此恐怕不妥吧。” 江千儿面色不变道:“他方才不是说那盒子里的东西是死人之物吗?那这件事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我自是要问清楚的。” 环香听她这么一说,才略微松了口气,点头道:“奴婢明白了。”随后她又瞪了秦宇一眼,嗔道:“你若敢对小姐不敬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转身离去。 房门咯吱一声关上,屋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江千儿的目光重新落到秦宇身上,神色却是十分淡然道:“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 秦宇轻薄的唇边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虽然只穿着下人的衣服,但却也难掩周身的光环,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里,都会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只听他开口:“这香囊是今日死去的白霜的遗物,她们把这东西送给你,目的就是为了吓唬你一下。”秦宇说完目光又重新落在江千儿身上,深褐色的眸子里泛着一丝光芒。在他眼里,江千儿的脸上显然没有丝毫畏惧。 第35章 情之所归 一别数年,他不曾想这丫头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与曾经的温柔胆小完全判若两人,唯一相同的便是那骨子里的倔强。 秦宇注视着她,眼中渐渐泛起一丝情愫,他忍不住朝着她一点点靠近。 江千儿正思索着秦宇方才的话,等她再一抬眸,却发现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正出现在她的面前。江千儿心中一紧,一颗心顿时忍不住砰砰直跳。她在对方那深褐色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迷惘中又带了一丝从没有过的情绪。 江千儿下意识就要后退,秦宇却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 江千儿一下子愣住了,竟忘了要推开。她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深褐色的眸子一点点下沉,朝着她缓缓逼近。 江千儿第一次发现,眼前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有长长的睫毛,是那样的好看,难怪前世他的笑容中总带着那么几分狡黠。只可惜前世,她从不曾正眼瞧过他。江千儿忽然响起,前世秦宇从一出现开始,先是坚持不懈的对自己多次求亲,哪怕被姑母多次拒绝也依旧毫不放弃。 好像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对自己就有一种穷追不舍的执迷,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不过是一个不受**的庶女,即便有姑母的庇护也依旧改变不了庶出的身份。若论美貌,她也是远不如自己的大姐江芷贞。若论才情,更是不如自己的五妹妹江芷黎。何况京都之中不乏德才相貌兼备的女子,为何偏偏秦宇就看上了她?要知在秦宇第一次来江府提亲之前,他们可是从未见过。 江千儿前世从不曾将半点心思放在这个男人身上,所以甚至连这么明显的问题也丝毫不曾留意过。 秦宇的唇已经靠了过来,江千儿突然回过神,一下子用力推开了他。 江千儿一下子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心中更是狂跳不止。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神情恍惚,竟差点让这个家伙得逞了。 秦宇有些懊恼,无奈的小声低估了一句:“就差那么一点了。” 江千儿心头一愣,不免冷冷一笑,这家伙果然还是贼心不改,还是同前世一样喜欢时不时的找机会吃自己豆腐。若非如此,自己前世岂会那般厌恶他。 前世在她面前,张元允是温文尔雅待人柔和的君子,无论是一举一动都注重礼仪周到,绝不会有半分失礼。而秦宇更像是一匹未必驯化的野兽,行为举止总是不拘泥于世俗的眼光,因此也时常被冠上粗鄙无礼之名,朝中不喜欢他的官员大有人在,只是碍于他战功赫赫又颇受皇帝重视,因此才对他颇为忌惮。 听闻有一次,一平民不慎一条腿卡入先帝亲手设立的功德碑之下。 众大臣纷纷商量对策,整整半日也没个结果,秦羽二话不说直接提剑上前将石碑斩断,那人才得以脱身。众大臣却惊愕不已,纷纷指责他毁坏先帝之物实乃有罪,秦宇却不慌不忙上殿,亲自向皇帝请罪。并道先帝立此功德碑本就是要降功底于百姓,如今百姓有难,想必先帝知晓也不会怪罪臣今日之举。 众大臣皆道此子狂妄,纷纷要求陛下降罪。然而皇帝却只是一笑,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还大加褒奖了秦宇的这一举动。当然皇帝也不是蠢人,他也同样借此举赢得了民心。 江千儿注视着秦宇,淡淡道:“堂堂虎威将军何故会到我府中做起一个下人?” 秦宇一愣,随即缓缓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江千儿的眸子漆黑深沉,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很快,秦宇微微一笑:“四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什么虎威将军,正如四小姐所说,我若真是什么将军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做一个小厮呢?” 江千儿眉头微蹙,秦宇显然是把问题又扔给了自己,显然他是不准备承认了,这么一来就不免让江千儿更加怀疑他的意图了。 秦宇注视着她,面上竟带着几分喜色:“难不成四小姐还记得虎威将军?” 江千儿一愣,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莫名的预感。还记得?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对方是想问自己是否见过虎威将军?只是他若当真是这个意思,为何不直接询问呢?江千儿摇了摇头,只是道:“素未谋面。” 秦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又听江千儿道:“不过他前些日子来府中提亲,我倒是听姑母说起过此事。” 秦宇想到此,心中暗自一叹道,可惜啊,当时你那个姑母分明是不愿意将你嫁给我,所以有意推脱说你抱病在**,不宜提及婚事要将此事往后压一压。 自然,这是在江蓉同江千儿谈论过这门婚事之前。 “姑母是反对这门婚事的。”江千儿淡淡道,有意停顿了一下,瞧着秦宇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她又道,“不过我……”她只将话说到了这里,却见秦宇一下子抬头,深褐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江千儿并不开口,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既然对方不肯承认,那她便有法子逼对方主动说出实情,果然很快秦宇便耐不住了:“你是怎么说的?你答应了吗?” 秦宇眨了眨眼睛望着她,眼中有一丝期盼,那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叱咤沙场的将军啊,就像是一个盯着自己一心渴求的玩具的孩子。如今的秦宇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前世江千儿活了三十五,在她眼中现在的秦宇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秦宇的脸,只觉得那张白皙的脸嫩嫩滑滑的,像豆腐一样,哪里有半点在战场上经历过的痕迹。想到此,江千儿忍不住捏捏再捏捏。这家伙前世就知道欺负自己,她也有被自己欺负的时候。 秦宇眉头在抽动,但表情却已经僵在了那里。这丫头究竟是在干什么?难道她忘了她还比自己小几岁吗? 想到此秦宇咳嗽了一声,竟然一下子觉得从没有过的尴尬。 江千儿一下子回过神来,放开秦宇,也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吃了一惊。但却见秦宇别过头,脸颊上竟微微有些泛红。 天啊,这家伙竟然还会脸红。 江千儿大吃一惊,想到刚才秦宇试图占自己的时候还那么理所当然,可见其是多么的厚脸皮。 此刻秦宇心中也十分复杂,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这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江府四小姐吗? “我……”秦宇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姐,小姐,有人来了。” 是环香。江千儿立刻对秦宇道:“你先走,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见过我,还有那锦盒的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还会来……”秦宇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别江千儿强行推到了门边,秦宇无奈只能先行离去。 一开门环香便立刻冲了进来,瞧见江千儿安然无恙,她才稍微松了口气,立刻对秦宇道:“你还不快走,若是让人瞧见了也只会给小姐惹麻烦。” 秦宇无奈的摊了摊手,他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嫌弃。 离开江千儿的房间,秦宇沿着小路走到梨霜院后的花园中,四下无人之时,立刻有两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 秦宇眉头一皱,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来,一改方才同江千儿说话时调笑的态度,语气冰冷道:“又是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许你们跟着我。” 两个黑衣人立刻跪地,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显然是十分畏惧眼前的少年,一个黑衣人道:“主人,属下奉命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安全。” 秦宇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笑话,这江府后院尽是妇孺,难不成你们觉得我还应付不了她们?” “属下不敢。”方才开口那黑衣人的头上顿时渗出冷汗,却再不敢言语。 另一人终于忍不住道:“主人为何要屈居在这里,不如早日回府也好让属下们安心。” “我是不会回去的。”秦宇斩钉截铁,脸上带着几分坚决,“我这次回京都就是为了见到她,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她身边。” 两个黑衣人闻言面面相觑,主人这是怎么了,当真被这江府的丫头给迷住了心智吗?非但连将军府也不回,甚至还到这里来做一个下人,饶是他们这些****更在主人身边守护的心腹也都无法理解了。 秦宇不再理会他们,转头望向院中盛放的三色芍药。两个黑夜人再说什么,他已然是一句也听不见了。 此刻他想的是,这三色芍药要如何搭配放入江千儿的房中才好看,要多少支,配上什么样的花瓶。 两个黑衣人见状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叹,主人如此已不是一日两日了,真不知这江家四小姐到底有什么魅力。 秦宇想着今日江千儿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不禁心中暗喜,她分明是还记得自己的,否则又怎么会一眼便认出自己呢?其实他在江府已经待了很多日了,也是瞧见了江千儿几次陷入危机,只是每次秦宇刚想出手,却发现江千儿已经自行化解此局。秦宇惊讶于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手段之余,也不免更想要保护她。 尤其是每次瞧见她独自面对那一群不怀好意、心思狠毒的女人之事,秦宇更是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带走,让她从此以后不用再过这样步步为营的日子。 秦宇可以不在乎其它人的眼光,但却终究不能不在乎她的心意。他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将她给抢走,可他终究还是没那么做。 第36章 一臂之力 他想要的是她的心。 想到此,秦宇不免在心中暗叹一声,今日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知道她的答案了。 “奴婢见过四小姐。” 房中,阿凝朝着江千儿施了一礼,半响不见回应。 阿凝抬起头来,却发现江千儿竟在那里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环香见此不免咳嗽了一声,自从刚才四小姐同秦宇单独相处了之后四小姐就变成了这样,旁人跟她说什么做什么她却总是在神。环香不免暗想,这两人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江千儿回过神来,望向阿凝方才道:“是二房夫人让你送云饼过来的。” “是四小姐。”阿凝显然也察觉到了江千儿的心不在焉,不禁关切道,“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千儿摇了摇头:“舅母的心意我心领了,回去替我多谢舅母。” “是。”阿凝应了一声,随后便退了出去。 环香注视着阿凝,心中的疑惑不免又加重了几分。 还是这样送完东西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和小姐说。 其实那一日阿凝回去非但没有受到打骂,二房夫人还每日派她来给四小姐送东西,几乎都是一些寻常的吃食首饰。而每一次阿凝来此与江千儿说的话并不多,如此一来反倒让静依和环香更加好奇那日四小姐到底给阿凝出了什么样的主意。静依和环香都是很清楚二房夫人和江瑶的性子的,能让那两个人改变主意,当真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 静依是不喜欢多言的,甚至连半分好奇都没有,环香每次想同她谈论都有种石沉大海的感觉。终于环香忍不住向江千儿问起此事,但江千儿却是一笑了之,只告诉她其实这件事很简单,要想让二房夫人她们留住阿凝的性命,那必定要让她们瞧见阿凝身上的价值才行。 江千儿这么一说,环香反而更糊涂了。 江千儿自顾自的打开阿凝留下的食盒,却惊讶的发现这盒子里面竟然是空的。环香从旁瞧见也吃了一惊,不免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阿凝一时大意送错了东西?” 江千儿却微微摇了摇头,很快复又将那食盒盖子盖上。 这是阿凝给她的暗号,这就是说她们要有所行动了。 江千儿倒是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一次大夫人和二房夫人她们又会弄出什么样的花招。江千儿吩咐道:“环香,你去姑母那里替我将静依叫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她去做。” 环香越发觉得疑惑,终究还是应声道:“是,小姐。” 晚膳时分,秦宇又厚着脸皮偷偷跑了过来。反正今日他已经同江千儿见过了面,所以也就无需再顾及什么。 江千儿见他如此,不由得汗首扶额。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貌似又要同前世一般,被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给赖上了。 环香一瞧见秦宇出现在门口,便立刻上前去伸出双手将他挡在门外,蹙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秦宇嬉皮笑脸道:“我嘛,自是来找四小姐的,你先让开。” 环香瞧着他一张脸笑起来当真是十分好看,只是却凭添了几分无赖之气,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静依也不禁蹙眉,她今日虽不在江千儿身边,但也已经从环香口中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秦宇她自然是认得的,只是她对这个相貌出众却行事随意的小厮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这江府中的奴婢哪个不是小心谨慎,这样的人留在江府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处置的。 秦宇见环香还是不肯让,便探头对房中的江千儿道:“四小姐,我可是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若是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就走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同你说。” 江千儿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专心用膳,甚至连看也不看秦宇一眼,此刻听闻秦宇如此说,她突然抬起来头,目光落在了秦宇的身上。 以为江千儿是被自己给说动了,秦宇的脸上顿时又展露出一个笑容,然而就在这时,却见江千儿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请回吧,今后若没有吩咐不要再轻易到这里来。” 秦宇一愣,环香却已笑了起来,恶作剧般的招呼一旁的其它几个下人将他撵走。 秦宇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被几个下人架起四肢抬走。 环香笑得弯腰,江千儿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住了想笑的冲动。谁会想到堂堂虎威将军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谁让他不肯对自己坦白身份,那就别怪自己只能把他当做是一个下人来对待了。 环香进屋立刻将门给关得死死的,方才走到江千儿面前问道:“小姐,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吗?” 他能有什么事,江千儿面色不改,她是太了解秦宇了,这样的了解却是在前世的许多次吃亏之后换来的,所以自然也十分深刻。 静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忧虑,对环香道:“以为没事别让他随意来小姐这儿走动,若是让人知道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环香点了点头,想到秦宇心中不免更加无奈,这人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劝啊。 静依显然也是知道秦宇的性子,又道:“我会在小姐的房门外多安排人手,这样他就没办法靠近了。” 江千儿沉默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却是一叹,秦宇若想做什么,岂是几个下人能拦得住的。方才他恐怕只是不愿暴露身份,所以才不曾展露身手。 晚膳之后,江千儿正准备沐浴更衣,突然府中传来消息,江丰突然伤势加重并引发高烧不退。 江千儿听闻此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毫不在意一般,静依却忍不住担心道:“小姐,表少爷的伤势原本日渐好转,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奴婢觉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千儿沉默片刻,最终却只是道:“不急,咱们且先等着看看,看看她们究竟是在耍什么把戏。” 静依听江千儿这么一说,心中这才略微宽心一些。 房中奴婢已换好了热水,静依正要替江千儿更衣,江千儿却突然道:“你们都先退下吧,这里就交给我自己来。” “是。”静依很快便带着其它奴婢都退了出去。 房门咯吱一声关上,屋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那屏风后半人高的木桶之中不时冒出温热的水汽。 江千儿走到木桶边上,伸手用只见在水面的玫瑰花瓣上轻轻滑过,她好似漫不经心一般随口说了句:“出来吧。” 她话音一落,突然从房梁上跳下一人,不是秦宇又是谁。 秦宇一副吃惊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据他所知江千儿是不会武功的。 江千儿当然知道秦宇今晚一定会再来找自己,从秦宇被几个下人抬走开始。秦宇就是这样的人,他今日打定主意要来见自己,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绝不会拖到明日。 江千儿神情冷漠道:“我方才在水中瞧见了你的影子。” 其实她原本也只是猜测,却不想秦宇当真趁着自己要沐浴潜入房中,那这家伙的居心实在是太可恶了吧。 秦宇无赖的笑了笑,反倒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不用藏着了。” 江千儿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果然会武功,秦宇秦将军。” 秦宇沉默了一下子,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聪明,他竟丝毫也隐瞒不过。 江千儿见他不说话,显然是已经默认了,江千儿继续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如何混进江府的?” 她可不相信秦宇能就这么轻易进入江府,秦宇原本容貌就十分出众,放到哪里也都会一眼引起旁人的注意,更何况是出现在江府后院。这背后必定有某个人在纵容着他,否则他又如何能这般随心所欲。 秦宇吃了一惊,忍不住又仔细的打量了江千儿几眼,这个丫头也太过敏锐了吧。给她一个线头,她竟能将整条线都拉扯出来,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秦宇的嘴角微微一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错,的确有人同意入府,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兆尹大人江旬。” 江千儿闻言眉头微一蹙,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但很快她沉住气道:“父亲肯如此恐怕是与你达成了某种交易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其实你父亲倒是十分赞同这门婚事,只可惜安国夫人一力反对。我说想见你,你父亲自然是同意的,不过我与他约法三章,我只能在你的院子里,不能打扰到江家的其它小姐。” 江千儿听到此,心头却是突然一沉。 江旬看重这门婚事无非是看重秦宇在朝中颇受陛下重视,他想将自己嫁给秦宇,无非是想拉拢秦宇,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见到江蓉反对,江旬甚至不惜让秦宇来接近她,丝毫也不顾她的名声清白。 这样的父亲啊,当真是对她太好了。 江千儿的心一点点冷下去,秦宇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道:“不过千儿,我并非是有意要轻薄你,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娶你做我的正妻。无论江旬那老匹夫如何,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秦宇深褐色的眸子中闪着一丝动人的光芒,他原本俊美到极致的脸在此刻也变得格外耀目。 江千儿注视着他,脸上却是一片冷然。 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温柔深情的眼神与话语,换做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个其他女子恐怕都无法招架。 第37章 病情加重 更何况这个男人与她又有前世宿缘,恩深似海。 江千儿知道她心里对秦宇是有感情的,她甚至也愿意嫁给他。 可是此刻,她却还是挣脱开了对方的手。 “秦将军,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不是随意谁高兴就能送给谁的。我不想沦为任何人的筹码,我也不想为任何人而活。”她说到这里语气竟有一丝哽噎,想到前世,她更是强行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她愿意嫁给秦宇,她也相信秦宇对自己的心意是真的。 可是她想要的却是一点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就这样被父亲随意扔给旁人。 秦宇一愣,瞧见江千儿眼中有泪光闪动,她一时间也不禁慌了神。江千儿虽强忍着没有让泪水真正落下,但这样却反倒越发让秦宇心疼的要命。 秦宇抬手想将她搂入怀中,可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江千儿,脑海中就陡然想起江千儿方才的话。 秦宇迟疑了一下,最终垂下了手。 “是我不好,不该听江旬那个老匹夫的话。早知道他就根本不重视你这个女儿,否则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你被那一群老巫婆欺负。” 老巫婆,江千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秦宇口中的她们代指了曾经与自己为敌的所有人,若说大夫人之流这个形容还尚且可以,可江芷贞和江瑶,还有江芷茵可是与自己年龄相当啊。 秦宇的神情复又变得凝重起来:“千儿,我是不会勉强你的,有我在今后谁也不会再欺负你。” 江千儿心头微微一愣,注视着秦宇一下子竟有些出神,她只见对方肤似透明、目若星辰,一时间竟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江千儿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他,此刻不免心中感慨,究竟是怎么样的父母才会生出一个如此相貌出众的男人。他若是个女子,那必定也是倾城倾国,天下诸国恐怕也无人能及。 “我当真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秦宇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已经知道江丰那里出事了,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大夫人命大夫在他的药中动了手脚。” “当真吗?”江千儿略微吃惊。 秦宇道:“我虽不是亲眼所见,但这个消息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江千儿瞧他说的如此肯定便也不再怀疑,但从他的话中,江千儿已然察觉到了一点,看来秦宇在江府之中还布置了暗线,这一点恐怕连江旬也没有料到,否则以江旬的小心谨慎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这不是摆明了让别人在自己身边监视吗? 看来这一次,父亲可当真是引狼入室了。 江千儿思索了片刻,开口道:“这么说二房夫人是并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秦宇面露一丝惊讶,他原本接下来要说的正是此事,却不料对方已经抢先一步推断出来。 江千儿道:“这并不难猜,二房夫人如此爱惜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即便二房夫人心里狠毒了我,也不会愿意牺牲自己的儿子来报复。” “你说的不错,只是却不知她们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嘛……”秦宇说到此面露一丝狡黠,“若是让二房夫人知道大夫人不惜利用江丰的伤来对付你,不知二房夫人会做何感想呢?” 江千儿闻言不免惊讶的望向他,却见他笑得一脸天然无害的样子,很难让人想象刚才那心机深沉的话是出自他之口。江千儿不禁蹙眉,这张脸当真会迷惑人啊。 秦宇与她不同,她是因为有过前世的经历,所以才能这么快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和情况分析的如此精准。但秦宇来府中的时日也不算长,能这么快分析清楚局面找出敌人的破绽,看来他也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江千儿想到此却是微微一笑:“知道恐怕还远远不够,二房夫人未必会为此同大夫人当众反目,既要出手,那必定要一击即中,再不给对方丝毫转还的余地。” 秦宇也微笑的望着她,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间竟好似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不用说明,便已知对方话中的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很快静依的声音传来:“四小姐,阿凝来了。” 江千儿不免心生一丝疑惑,这个时候,她突然来做什么? 如今二房夫人那里恐怕已经一团乱麻,这个时候阿凝跑来那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江千儿望了秦宇一眼,秦宇摊了摊手,摆出了一个他无所谓的姿势。 江千儿指了指门外,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在问他是否觉得阿凝突然到来有什么不妥。 她原本以为秦宇会同样以手势回应,谁知秦宇却突然一下子凑了过来。 江千儿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却一下子退到了木桶的边缘。只见秦宇的脸一点点向她靠近,江千儿只觉得也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秦宇却并没有碰她,甚至连她的衣角也不曾沾到分毫,只是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且先听听她有何贵干。” 对方声音虽有意压低,但那说话间滚烫的气息还是一下子扑到了江千儿的耳中。江千儿别过脸去,仓皇的点了点头,直到秦宇退开她才将脸给重新转了回来。 秦宇离开之后,江千儿方才让静依把阿凝给带进来。 阿凝一脸从容之色,先是朝着江千儿施了一礼:“奴婢见过四小姐。” 如今二房夫人那里恐怕已经炸开了锅,但阿凝却瞧不出丝毫慌乱的样子,江千儿注视着她,却也只是淡淡道:“你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阿凝道:“表少爷的病情复发,大夫人为了给表少爷祈福,特命各房小姐一日内送上亲手缝制的香囊一枚,挂于表少爷的**头,以盼表少爷能早日康复。” 江千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面色却丝毫不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还请告诉舅母我明日便会差人送上。” 第二日一早,江千儿便带着静依将秀好的香囊亲自送了过去,顺带借此探望江丰的伤情。 听闻昨晚大夫人也亲自去探望,江旬虽没有去,但却专门嘱咐大夫对江丰好生照顾。经过了一晚上几个大夫的轮番职守,江丰的伤情才终于稳定了下来,高烧已然退去,并无性命之忧。 江千儿想到大夫人特地送与江丰的七凌香,唇畔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恐怕这一次,大夫人怎么也不会料到她会栽在自己人手里。最容易背叛你扯你后腿的,往往是与你站的最近的人。 碧月阁,江千儿带着静依刚一走进去,却惊讶的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夫人、五姨娘、七姨娘都到了,连带着江芷贞、江芷黎也一并到场,除了江芷茵还在养伤之中,江芷茵自从那次之后便不再出门,脾气也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江千儿的目光很快在一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站在正中的江旬身上,方才上前施礼:“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各位姨娘。”她的目光最后才落在了二房夫人身上,二房夫人两眼乌青,神情也有些憔悴,显然是为着江丰的病情夜不能眠了。二房夫人望见江千儿,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然而江千儿却仿佛全然不察的道了句:“见过舅母。” “你来啦。”江旬的语气淡淡的,只有父亲的威严却听不出丝毫感情。 江千儿瞧见各房小姐身旁的婢女都捧着锦盒,便也吩咐静依将自己所缝的香囊拿出来。她的香囊用墨绿色的绸缎制成,其中添加了肉桂、山荼、艾叶等物,气味清淡,有化浊避讳之效。 二房夫人命月珍从各房小姐手中收下香囊,并要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挂在江丰的**头。 江千儿跟随着众人进了内室,果然瞧见几个大夫正在内室之中忙碌着,**上纱帐撩起,江丰闭目躺在那里,脸色却已十分苍白。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双腿皆藏于被中,让人看不清他的伤势。 不过单就面色来看,昨晚他恐怕当真是病的厉害。 江千儿默不作声的跟着众人之后,听着大夫人和各位姨娘一直不停出言宽慰二房夫人,江千儿的目光忍不住落向一旁案上的香炉,那香炉之中已没有香料在焚烧,看来对方的确做得十分干净。 江千儿的目光只在那香炉上停留片刻,很快便转过了头,然而她却一下子对上了五小姐江芷黎的眼睛。 江芷黎也同她一样,沉默的站在人群之后,不动声色。 然而那双眼睛却犹如漫天星海,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江千儿唇畔微微一扬,露出一个只有对方才看得到的微笑。江芷黎却很快冲她点了点头,随即转过目光,二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江千儿不由得暗想,自己的这个五妹妹倒当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想起前世的江芷黎,江千儿唇畔又不禁再度浮现出一丝微笑。 前世江芷黎嫁给了八皇子慕容礼为侧妃,江芷黎容貌出身都不是十分出众,所以也并不得**。但是她不争不抢,平日里也都与人为善,所以在王府的日子也算是过得安宁。太子与三皇子之争,慕容礼原本保持中立,但太子却命人用重金收买慕容礼,想要连同慕容礼一起陷害三皇子慕容德。 慕容礼原本已经答应此事,谁知江芷黎却突然站出来坚决反对此事,慕容礼自然不会听她的,但江芷黎却说自己手中有他要太子联手对付慕容德的证据,并且已经安排了人手,若是慕容礼要与太子合作,便会有人立刻去将此事告诉慕容德。 第38章 封赏 慕容礼气得将江芷黎关入地牢,不给她吃喝,然而江芷黎却足足撑了五日,不哭不闹甚至连一句哀求都没有,就是不肯将证据交出来。 太子等得不耐烦就转而买通了九皇子慕容新,慕容礼见就要到手的巨额钱财化为泡影,转而便将一腔愤恨全都发泄在了江芷黎身上,要命人给她强行灌下毒药。然而就在这时,京中突然传来了消息,原来慕容新陷害慕容德不成,还反倒被慕容德污蔑谋反,已经被陛下下旨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慕容礼听到这个消息就是一头冷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立刻亲自去为江芷黎松绑,从此对江芷黎更是十分敬重。 后来张元允也是看重这点,想要将慕容礼拉入太子阵营,便让江千儿亲自去说服江芷黎。 江千儿还记得那时候见到江芷黎时对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四姐姐,你我虽是姐妹但如今早已立场不同,我只问一句,你觉得王爷若是跟着太子当真会有活路吗?” 她不问前程不问富贵,偏偏只问了是否有活路。 江千儿那时就在想,自己的这个五妹妹才是个真正将事态看得通透的人啊。 江千儿正想着,突然听江旬对大夫人道:“陛下今日已经下旨,贞儿为城外灾民一事出谋划策有功,特地赏赐黄金万两,丝缎白匹,另外还有珍宝首饰十箱,并封贞儿为惠淑县主。不过太后如今身子抱恙,贞儿入宫的事就先不必着急了。三日后册封官就会到府,陛下的赏赐也会一并送来。” 众人原本还惊叹于皇室出手如此显赫,听到最后一句都不由得吃了一惊,继而纷纷向大夫人和江芷贞道喜。 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江芷贞也满脸喜色。 七姨娘虽表面恭贺,但一转过头来,面上却不禁流露出一丝嫉妒。 江千儿亦微笑上前,对江芷贞道:“恭喜大姐了。” 江芷贞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得意:“我能有今日也是托四妹妹你的福了。” 她如此说众人都只当是客套,只有江千儿明白她话中的真正意思。然而江千儿却是保持着微笑,脸上看不到一丝异样。 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江千儿如此一想,脸上的笑容也就变得越发灿烂。 三日后,皇帝的赏赐和旨意都一并到了江府。 因为是太子举荐,所以这一次来江府宣旨册封江芷贞的也自然是太子本人,当然与之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不速之客。 张元允虽是太子幕僚,但今日其实他可以不必到此,慕容德也同样如此,甚至说今日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但他却依旧还是跟着来了。二人虽不相为谋,但今日此行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想要见到那个少女。 自从那日回去之后,张元允的脑海中竟一直不停出现江千儿的身影,他惊讶的发现还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的不甘心。 或许人都是这样的,都不喜欢轻易到手的东西,张元允见过了太多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子,若是江千儿也如同那些女子一般,那是绝对不会激起他半分兴趣的。 而此刻,江千儿正在房中梳妆,还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 这三日大夫人和二房夫人那边倒是都相安无事,江丰的伤情也没有再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对方并不会这么快动手,这一点早已在江千儿的意料之中。 江千儿原本可以趁着这几日的功夫好好休息一番,但是却不想身边有着一个天大的麻烦。 秦宇虽不再明目张胆的过来,但却总爱翻窗跳墙,时不时给她送些东西。大前天是瑞祥轩的玉紫酥,前天是流云宛的云片糕,昨天又是墨蜀轩神仙冻。 一来二去全部都是些京都之中有名的糕点美食,江千儿不禁扶额,难道自己在秦宇眼中就只知道吃吗? 傻子都知道秦宇对江千儿有意。 江千儿并没有对环香、静依隐瞒秦宇的身份,静依从前虽然是姑母身边的人,但她相信没有自己的允许静依是不会轻易将这件事告诉姑母的。 环香心中本对秦宇有几分好感,但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之后才知自己根本高攀不起,她心里虽有些失望难过,但瞧见对方喜欢的毕竟是自家小姐,也就很快释怀了。 静依虽觉得秦宇如此混入江府十分不妥当,但她瞧见秦宇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讨江千儿欢心而已,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所以她才并没有多说什么。更何况秦宇并没有在环香和静依面前掩饰自己会武功,这样他来见江千儿是绝对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瞧见的,加以利用。 只是静依毕竟是谨慎小心之人,好几次她从旁提点,示意秦宇如此与四小姐相见终究不妥当。显然秦宇每次都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但每次秦宇都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到最后静依也拿他没办法了。 静依正在为江千儿梳头,突然窗户外就窜进一个人影。 江千儿看也不看,甚至连头也不抬,静依也同样如此,显然二人都已经习惯了。 秦宇笑嘻嘻的走近,却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江千儿梳妆,脸上始终带着好看的笑容。 静依刻意将江千儿的发髻挽的复杂了一些,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秦宇就当真坐在那里一直看着,眼睛也不转一下。 静依盯着他不免眉头紧拧,表情也十分不自在。 江千儿对着镜子扶了扶发髻,方才道:“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方才秦宇到这里这么久,却什么东西也没拿出来,这完全不像他往日的作风,那只能说明他来此另有目的。 秦宇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今日我要与你一同前去。” 江千儿吃了一惊,转头望向秦宇,却见他脸上的笑容竟越发灿烂。跟自己一起去?江千儿一时间也想不通对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果断拒绝:“不行。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何况有太子三皇子在场,若是让他们认出你就不妙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非去不可。”秦宇面露一丝不悦,低估了一句,“太子来宣旨就罢了,慕容德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江千儿心中又是一惊,但见秦宇此刻的态度,她忽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难不成前次秦宇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自己?所以连带慕容德对自己的态度他也瞧得一清二楚?江千儿想到此不免暗自失笑,原来这家伙是在吃醋啊。那么想必张元允上次私底下对自己说的话秦宇也全都听到了吧,不过也未必,张元允身边那个叫槿绵的丫头武功可非同一般,若是有人在旁偷听她也必定会有所察觉。 想到此江千儿却只是对秦宇道:“不许跟踪我。” 秦宇瞧见被识破,却还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 静依瞧见也不禁失笑,扶着江千儿站了起来,又替她整了整裙摆,一边道:“秦将军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小姐回来吧。” 说完主仆二人也不理会他,自行离去了。 江千儿瞧见秦宇并没有跟上来,心中不免或多或少有些诧异,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可不像是他的个性。 江府,大堂之中,太子端坐在上席,手中端着一盏云雾茶,低头浅酌。 慕容德坐在他身侧,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堂正中堆满了皇帝的上次,绫罗绸缎、黄金美玉、珠宝首饰,都是精美绝伦,让人眼花缭乱。 江蓉微笑着坐在江旬身边,神情说不上有太多高兴,但也分明带着笑意。大夫人紧临她身边,望着满屋的赏赐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她孙家自不缺这些珍贵之物,但敢问陛下的赏赐,如此荣耀又有几个人能有呢?江芷贞也容光焕发,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二房夫人特地带着江瑶坐的离太子和三皇子近了一些,江瑶今日也显然是精心装扮过而来。七姨娘李氏面带笑意,但眼底去暗藏着一丝妒意。五姨娘周氏和五小姐江芷黎皆是不动声色,仿佛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们没有半点关系。与她们一样不动声色的,还有一脸淡然的四小姐江千儿。 江千儿原本就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若非今日不得不到场,她可是不想来看这些人惺惺作态。 很快太子宣读陛下旨意,众人皆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江氏长女出身名门,德行出众,又有悯怀天下之心,有功于朝廷,今特封为县主,赐号惠淑,钦此。 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芷贞亲自上前从太子手中接过圣旨,对着太子莞尔一笑,顿时犹如春花盛放,只听她声音轻柔婉转犹如夜莺啼歌,听得人浑身一阵酥麻:“多谢殿下。” 众人纷纷道喜,一时间大厅之中已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江旬吩咐上茶,太子重新坐了下去,很快便有下人手捧茶盏鱼贯而入。 江千儿本漫不经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奴婢手中接过茶盏打开,轻轻吹开了上面的浮沫正要喝一口,然而她余光一瞥,却突然瞧见一个下人将茶端到了慕容德旁边。 江千儿看到那下人的面容一眼,差点没将刚喝进去的茶给喷出来,那人不是秦宇又是谁。 江千儿端着茶盏,立刻掩饰了面上的紧张之色。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秦宇不放,只见他一脸笑意的将茶放到了慕容德身旁的茶几之上,口中道:“殿下请。” 第39章 两面三刀 不知为何,江千儿竟从那笑中瞧出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再看慕容德已经端起那盏茶就要喝下去,江千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慕容德低头,上唇正要触碰到那茶面,然而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秦宇身上。 慕容德瞧着这个下人,只见他虽低着头,但却遮掩不住右脸上那块很大的疤痕。慕容德不禁心想,江府竟让如此下人来待客,江旬倒是当真有趣的很啊。 江千儿注视着他们,心中不免有一丝紧张,虽然秦宇也不知是用什么法子特地让他的脸上多出了一块伤疤,但慕容德何等聪明,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江千儿正欲开口吸引慕容德的注意,而就在这时,慕容德却突然微笑着对秦宇道:“这是什么茶?” 秦宇却是面不改色道:“回殿下,这是上好的岩茶,长于悬崖峭壁之上,采摘十分不易。虽不及宫中王府所供珍贵,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还望殿下好生品尝。” 江千儿听闻此言不由得蹙眉,目光不禁落在那杯茶之上。 慕容德的笑容之中带了几分玩味,然而很快他便端起面前的茶,浅酌几口。 江千儿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但见慕容德喝完这茶之后却是安然无恙。江千儿正觉得奇怪,却突然听到一阵咳嗽之声,只见张元允抬袖掩面,却依旧止不住咳嗽,很快一张脸便已有些发红。 众人瞧见不免吃了一惊,江旬关切询问道:“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张元允却咳个不停,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很快他起身掩面离去。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江旬立刻派下人跟上去询问。 江千儿瞧见张元允走了出去,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秦宇身上,却见秦宇也冲着她投来一个眼神。那眼神分明实在告诉她,这下你上当了吧。 江千儿一时间哭笑不得,的确,自己怎么会笨到以为秦宇会亲自当众对慕容德动手呢?显然秦宇是在张元允那杯茶中动了手脚,不过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虎威将军也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吧。 秦宇可没想那么多,前次他虽为不暴露身份没有听清楚张元允究竟对江千儿说了些什么。但同张元允说完话之后,江千儿显然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可不管是谁,谁要敢欺负他喜欢的,他就一定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江千儿嗔视了他一眼,秦宇却还赖着不肯离开。 江千儿无奈,却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过了片刻,张元允终于重新回到堂中。此刻他虽已不再咳嗽,但脸上却还有些发红。他断然没想到那茶水竟会有问题,当他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不过已经晚了。 张元允忍不住望向桌面上还剩下的半盏茶,神情略微有些复杂,他很清楚江旬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只是又究竟是谁呢?他正想着,突然听江旬关切道:“三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 张元允沉默了一下,最终却只是道:“并无大碍,只是我不小心呛着呢。” 江千儿听到他的话,心中冷冷一笑,她早就料到张元允一定会如此说。毕竟这茶中无毒,若是闹大了追查下去恐怕也查不到什么,反倒还会坏了张江两家的关系,若是让张丞相知道了此事因他而起,他也同样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慕容德的神色之中带着几分玩味,他的目光不经意在秦宇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又落到了江千儿身上。不过很快他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品着杯中剩余的岩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急匆匆闯入,扑通一下跪倒在二房夫人面前,慌张道:“夫人,不好了,表少爷他出事了。” 二房夫人闻言一下子握紧了拳头,还不等那下人再说什么,二房夫人就快步冲了出去。 江旬眉头一蹙,立刻追问那下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又是这样贵客临门的场合,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大大不利。 那下人立刻回答:“表少爷的病情突然发作,如今已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众人闻言皆是吃了一惊,江旬很快转怒,但却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发作,只是压低了语气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照顾江丰的,上次不是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吗?怎么偏偏在今日就突然发作?” 那下人吃了一惊,连忙跪倒在地:“老爷息怒,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听到此,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然而她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大夫人在一旁开口对江旬道:“老爷,不如让妾身先去看看吧。” 江旬很快点了点头,的确有贵客在这里他也不宜随便离开。 张元允垂首沉默喝茶,脸色已渐渐恢复如常。 慕容德注视着江旬,脸上带着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好像对此十分有兴趣。慕容德向来是散漫不惊的,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放在心上,只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这江府一旦发生了什么事,那十有**会牵扯到江千儿身上。 慕容德很乐意看江千儿如何应对表现,对于那个与众不同的少女,他心里可是充满了从没有过的兴趣。 大夫人很快走了出去,江芷贞也随同她一并前去。 江千儿头也不抬,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喝着杯中的茶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很快大夫人、二房夫人一行就一并回来了,还带着为江丰瞧病的几个大夫。 二房夫人的神色十分难看,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看样子江丰的情况十分不乐观。 大夫人面色沉重,江旬见此不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房夫人神色中闪过一丝怨恨,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双手紧紧的拽着帕子。 大夫人望了身后的大夫一眼道:“将你们查到的全部同老爷禀报。” “是。”几个大夫立刻上前,其中一人道,“老爷,表少爷的病情原本十分稳定,今日突然发作小的们也觉得奇怪,后来经过小的们查证,发现是药物所致。” 众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江旬眉头一拧,脸色已有些难看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对江丰下毒了?” 大夫立刻回答:“小的们已经轮番检查过了表少爷的饮食汤药和所用之物,发现是表少爷**头悬挂的香囊出来问题。” 他话音一落,江府各房女眷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唯独江千儿却是一脸淡然之色,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大夫的话一般。 江芷贞面露一丝惊讶,似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香囊可是各房亲自送给表哥的,我相信妹妹们都是不会无缘无故害表哥性命的,除非有什么愁怨在先。”江芷贞说到此,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从江千儿身上瞥过。 江千儿却依旧是不动声色,江芷贞向来惯会演戏。她的话表面上温文大方,实际上却暗藏杀机。 果然江旬的目光依依在四房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江千儿身上,只听江旬语气中透着一股森寒:“到底是谁?” 刚才那大夫很快反应过来老爷是在同自己说话,立刻战战兢兢回答道:“是四小姐送去的香囊出了问题,四小姐香囊中有肉桂、山荼、艾叶等物,其它并无大碍,偏偏是这山荼与表少爷所用药中的寒绒相冲,所以才会致使表少爷病情突发,危在旦夕。” 大夫话音一落众人都不免愕然,江芷贞更是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指着江千儿道:“四……四妹妹,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因为舅母平日里时常让你过去作陪,往往一陪就是三四个时辰,甚至让你错过饭食,所以你才怀恨在心吗?舅母毕竟是长辈,我们陪她说话也是应该的,四妹妹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狠心。” 大夫人亦对江旬道:“老爷,表少爷的病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他所用的药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想要避开忌讳也不是什么难事,若非刻意又怎么犯如此错误。” 江旬顿时震怒,一下子掀翻了手中的茶盏,对着江千儿便是厉声斥道:“你给我跪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在府中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千儿注视着江旬,面上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如此平静冷漠的眼神,倒是让江旬瞧了也不免心中一惊。他竟发现自己心中对这个丫头,竟有几分下意识的忌惮。 江千儿缓缓开口:“父亲,你就凭着三言两语便定了我的罪吗?” 江旬一惊,心头顿时闪过一丝犹豫。 大夫人瞧见立刻道:“老爷自不会凭着只言片语就冤枉好人,只是这件事的确是证据确凿,在江府中做出这种事,无论如何你也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听了大夫人的话,江旬脸上的犹豫顿时消失,复又冷冷道:“你母亲说的不错,你还不快跪下认罪。我江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当真是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江千儿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看得众人俱是心头一惊。 江千儿却并不理会他们,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人群之后,站在二房夫人身后的阿凝身上。阿凝却是低头不语,根本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那香囊中所装的东西都是阿凝亲自建议,说是有清新驱邪之效。 是的,那几味香料原本都没有问题,可是阿凝跟在二房夫人身边,她不可能不知道江丰的用药,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香料与江丰所用药物相冲。 第40章 人心不古 那么如此一来这件事就再清楚不过了,看来她们都被阿凝所表现出来的假象给骗了,阿凝根本就早已是大夫人的人,今日的举动分明是帮着大夫人她们来陷害自己。 静依的目光此刻也停留在阿凝身上,显然她也同江千儿一样已经明白了一切。 饶是静依向来沉稳内敛,此刻也不禁怒上心头、愤恨交加。原本她和江千儿都是真心同情阿凝,却不想对方竟反咬一口,此刻还可以泰然自处,脸上连一丝愧疚也没有。 二房夫人眼中流出愤恨的泪水,对着江千儿道:“四小姐,你若当真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可你为何要对丰儿下毒手。你可知道丰儿是我的命根子,也是我家老爷的独子,我家老爷早已重病缠身不能生育,你这么做不是要让我家老爷绝后吗?” 二房夫人说得悲痛欲绝,因为太过激动,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晕倒在地,多亏江瑶及时将她扶住:“母亲,母亲。” “快让大夫看看。”江旬一声吩咐下去,堂中大夫立刻上前去查看二房夫人的情况,还好只是情绪激动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便可缓解。 江芷贞不禁蹙眉对江千儿道:“四妹妹,你怎能如此呢?你加害表哥在先,如今竟还想气死舅母,你实在是太让爹爹和母亲失望了。” 江千儿听到江芷贞的话,心中却是冷冷一笑,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却听七姨娘也道:“是啊,四小姐你好歹也是江家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来让人瞧见岂不是让人觉得我江府教女无方吗?若是传出去不光是大夫人和我,连老爷和安国夫人也同样会面上无光啊。” 七姨娘的语气淡淡的,虽不及二房夫人的态度强烈,但却也是字字句句要将江千儿推入悬崖深处。 江千儿冷眼注视着她们,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七姨娘在这个时候开口帮着大夫人那边,江千儿也并不意外。毕竟如今在旁人看来这江府之中还是大夫人的天下,何况大夫人背后还有一个孙家。 江蓉见势不妙,终于开口道:“老爷,这件事恐怕还要好好调查一番,不能就这么轻易定罪。” 大夫人却道:“大姐,这件事如今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了,我们都知道大姐平日里心疼这个丫头,但想来大姐素来公正也会理解老爷秉公处理此事的。” 江蓉闻言却一时哑然,这件事的确如大夫人所说,即便她想为江千儿开口也找不到证据。江蓉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她是知道前次之事的,难不成千儿当真怀恨在心所以才真的做出这种吗?这个丫头当真是糊涂啊! 太子不动声色,毕竟这是江旬自家的私事,他自持身份自是不便说什么的。何况他也没必要为一个庶出的丫头多言,若是换做今日出事的是江芷贞,他说不定还会考虑为她说几句话,毕竟也是瞧着孙家在朝中的权势。 太子不动声色,毕竟这是江旬自家的私事,他自持身份自是不便说什么的。何况他也没必要为一个庶出的丫头多言,若是换做今日出事的是江芷贞,他说不定还会考虑为她说几句话,毕竟也是瞧着孙家在朝中的权势。 慕容德一双眯缝着的眼睛落在江千儿身上,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瞧见江千儿的眼中分明是不屑与不以为然。他可不相信这件事当真是江千儿所为,倒不是因为他相信江千儿的人品,而是他觉得江千儿这样心思深重城府极深的丫头,若是要做必定会做得毫不留痕迹,怎么会用这么蠢的法子呢。 张元允同样是不动声色,方才他瞧见江千儿被陷害之事,不知怎么的他心中竟有几分庆幸。前次江千儿那般果断拒绝了她,拒绝了他的庇护,今日便落入了这样的陷害之中,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如何脱身,他很想看看那日那么骄傲的女子是如何陷入绝境,他要让她知道,她那日拒绝自己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秦宇站在慕容德神色,丝毫不引人注意。他的目光在江旬、大夫人、江芷贞、二房夫人和江瑶等人身上一一扫过,他深褐色的眸子中陡然闪过一丝冷芒,唇畔悄然浮起一个极度阴寒的笑。 此刻,江旬的脸色已十分难看,他瞧着江千儿在诸多的指控和证据确凿之下依旧保持着一脸平静之色,不免心中暗暗惊讶。他突然觉得自己竟有些看不懂这个丫头,这个他从前只知有这么个人却从不曾放在心里的女儿。江旬语气冰冷对江千儿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千儿注视着他,语气依旧是十分平静:“父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当真不仔细查问一番便要将女儿定罪吗?那么请问父亲准备给女儿定下怎样的罪名?” 江旬迟疑一下,最终毫不留情道:“你既如此歹毒要谋害你表哥,那江家自此之后便没有你这个女儿。逐出家门,并从祖籍上划去你的名字,然后交给官府按谋害他人性命之罪依法处置。” 依法处置,江千儿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来,自己的父亲当真是公正严明啊,为了他的名声甚至没有丝毫父女之情,丝毫不顾及自己女儿的性命。 秦宇听到这里,袖中双拳渐渐紧握在一起,然而很快他松开了拳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退去。 大夫人和江芷贞心中暗暗窃喜,江千儿一旦入狱,江蓉就再也庇护不了她,到时候想在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一个丫头的性命实在是太容易了。 二房夫人虽已经在江瑶的搀扶下坐下来休息,但听了江旬的话她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要亲眼瞧着江千儿的下场,心中才方能解气,江瑶注视着江千儿的脸上也满是得意和憎恶之色。 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江千儿微微一笑道:“父亲果然是公正严明,可惜啊……”江千儿说到这里突然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下走到那方才被下人取来的四个香囊面前,她伸手就要拿起自己所做的那个香囊,然而她指尖还没碰到便听到江瑶一声大呼:“她要毁灭证据!” 大夫人立刻回过神来,忙道:“快把她拿下!” 几个下人立刻冲了过去要将江千儿给抓起来,然而就在他们的手要碰到江千儿的裙边时,突然电光火石间人影一跃,接着接连几声惨叫,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那几个要去拿下江千儿的下人立刻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江旬拍案而起,正要大怒,却突然发现一人挡在江千儿面前。 江旬瞧见那人瞬间突然脸色微微一变,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虎威将军秦宇。 江千儿吃了一惊,她也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却已经发现秦宇已经背对着她,挡在了她的面前。 “别怕,有我在谁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秦宇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那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见。 然而在江千儿心底却突然激起来一阵巨大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张元允对她好,爱护她,却也是因为她听话懂事,因为她从不曾做错过什么,若是她一旦惹怒了旁人,张元允必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舍弃。 还从没有人可以如此站在她面前,愿意为她与众人为敌。 江千儿心中突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若非在场这么多人,她险些忍不住留下泪来。 大夫人等人都是吃了一惊,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她们的目光都死死的落在秦宇之上,只见对方的穿着分明是个下人,而且还容貌又毁十分丑陋。 大夫人不禁怒道:“大胆奴才!这里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杖毙!”她心想对方不过是一个奴才,何况还这么坏了规矩,即便自己就这么处置了对方老爷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这府中竟然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帮江千儿,这不等同于找死吗? 然而秦宇听了她的话,脸上显然露出一丝不屑,他笑了笑道:“杀不杀我大夫人可说了不算,这一切都要听老爷的。” 大夫人一愣,不曾想对方竟敢当众同自己顶嘴,她刚又想发作却突然听江旬对她冷冷道:“闭嘴。” 大夫人一惊,老爷对她向来是和颜悦色,还从未用过这样的态度,更何况还是当着外人。大夫人的目光重新落在秦宇身上,她心中却已隐约有了猜测。 秦宇对江旬道:“老爷,何必如此着急,何不听四小姐把话说完呢?” 大夫人心想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说的,然而却见江旬点了点头:“好,就让她把话说完。” 大夫人心头不免更加惊讶,旁边的江芷贞也同样如此。 她的目光落在秦宇身上,却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听这么一个面容丑陋的奴才的话。 秦宇退后一步站在江千儿身旁,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江千儿点了点头。 江千儿这才又伸手从那四个香囊中拿起自己的那个,她并不立刻开口,而是当着众人就这么将香囊打开,然后将香囊中的香料尽数倒在面前的桌子上,方才对那几个大夫道:“还请几位大夫好好查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几个大夫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们不禁望向江旬,但见江旬点了点头,他们这才到了江千儿面前仔细查看那被江千儿倒出来的香料。 第41章 出乎意料 众人原本都不明白江千儿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包括那几个大夫在内,然而他们一番查看之后,其中一个大夫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那大夫姓周,正是方才指证江千儿的香囊中有山荼并与江丰所用药物相冲之人。 其余几个大夫都不禁面面相觑,很快目光便都齐齐的落在了周大夫身上,每个人却都是神色各异。 大夫人神色微微一变,还不等她开口,江蓉便好似最先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对那几个大夫道:“你们有什么话还不快如实禀明,若是谁敢有丝毫隐瞒,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江蓉的话中带着几分威严,她一开口,那几个大夫之中终于有人沉不住气,最先跪在地上颤声道:“回……回禀老爷、安国夫人,四小姐的香囊之中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肉桂、艾叶、山荼,里面装的分明是薄荷、白雏子。”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江千儿面带一丝笑意,对着那最先开口指认她的周大夫道:“周大夫,你分明就没有检查过这个香囊却如此断定里面装的是什么,想必你如何解释也不能让人不怀疑你事先没有与人串通。”她的话字字入刀,毫不留情。她说完目光在阿凝身上一瞥,果然见对方的脸色已十分那看,而大夫人、二房夫人、江芷贞、江瑶也都同时变了脸色。 江千儿不禁心头冷笑,想必她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事先有所怀疑,所以偷偷将香囊中的香料掉包。 实际上二房夫人对江丰的病情一直有所隐瞒,恐怕除了周大夫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江丰平日里的用药。 周大夫此刻也已经是一身冷汗,他完全是逼到了死胡同里,根本无从辩解分毫。他一个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摇头不停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大夫人见势不妙,当即对江旬道:“老爷,今日是贞儿受封的好日子,何况还有贵客在场,实在不易当众审问,否则若是惊扰了贵客就不好了。” 江旬的目光落在太子和三皇子身上,太子倒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慕容德也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一副全然不在意的神态,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江千儿,与江千儿身旁的秦宇身上。然而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慕容德的眉心是微微拧在一起的,不知为什么,秦宇的出现总让他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江旬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江千儿见此立刻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此事若不当众查清岂不是反而叫人说父亲偏袒。更何况方才母亲为何不说这样的话,偏偏要等到事情败露之后呢?” 大夫人脸色一变:“你,竟然这么同我说话。” 江千儿微微一笑,却是朝着她扶了扶身子,恭顺道:“母亲恕罪,我也只不是一时心急。何况这件事关系到表哥,若是不当众查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也不能给舅母一个交待。” 大夫人一时沉默,江千儿如此顺从的态度,倒是当真不好让她发作什么。 江千儿转头对周大夫道:“你老实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若敢当着两位殿下和父亲的面撒谎,那恐怕你到时候会生不如死。” 周大夫一个哆嗦,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个时候当然是保命要紧,周大夫很快回过神来,慌忙道:“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还请两位殿下和老爷绕过小的性命。”他说完竟伸手直接指向二房夫人:“是夫人,是夫人叫我这么做的?” 二房夫人顿时怒上心头,险些又晕了过去。 江瑶慌忙扶住她,口中大呼一声:“母亲。” 二房夫人强忍着口气,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她抬手指着周大夫,愤恨道:“你满嘴胡言!” “小的不敢说谎,二房夫人是为了除去四小姐,还特地答应小的,若是小的肯帮她便送小的黄金百两,良田万匹。”他说完竟慌慌张张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契。 众人瞧见那地契,都不由得纷纷侧目,将目光落在二房夫人身上。二房夫人此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用手抚着胸口,气喘不停。 江瑶怒声道:“那地契根本就是你故意伪造的,我母亲有什么理由,怎么会去害哥哥呢?” 众人闻言也同样觉得是这个道理,心里不免更加疑惑。 江千儿听了心中暗暗一笑,只听她道:“当然,舅母当然是没理由害表哥的,因为表哥的病也在舅母的意料之外,舅母不过是受了她人蛊惑,所以才顺水推舟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除去我而已。” 江瑶怒道:“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污蔑母亲。” 江千儿毫不退让:“若当真是诬陷,那舅母又要如何解释刚才周大夫的话?” “你……”江瑶一时哑然。 江千儿不再理会她,转而又对周大夫道:“周大夫,你虽有物证可此事并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可还有旁人与你接应吗?” 周大夫想也不想便道:“还有阿凝,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阿凝脸色一白,众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她身上。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慌乱不安:“老爷,奴婢冤枉啊。” 江旬的目光落在阿凝身上,却只是极端的冷漠:“你若不如实交待我便立刻要了你性命。” 阿凝的脸上顿时没有一点血色,她偷望了大夫人一眼,只听大夫人冷然道:“阿凝,从前我是看你乖巧懂事,家中又有一个母亲弟弟要照顾,所以才命人安排你去二房夫人那里伺候,可如今你竟做出这种事来,当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说话之前,可要好生想想你家里的亲人,切莫再让她们失望才是。” 阿凝一种一凉,一丝绝望已蔓延上她的心头。大夫人已然将她当做了弃子,还以家人相要挟。阿凝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不错,这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买通了周大夫,不关旁人的事,更不关二房夫人的事。” 江千儿闻言却不禁笑了起来:“阿凝,这府中谁人不知二房夫人平日里是如何对你的,你如此护着她不过是为了保全你的家人,可你若死了恐怕她们也再难活下去。” 阿凝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河水决堤般落下,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在江千儿的只言片语之间全然崩溃瓦解。 江千儿望着她,目光却是格外冰冷道:“你若是老实交待,我可以答应你,定保你家人今后无忧。” 阿凝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然而她望见江千儿的眼神之中却是一片冰寒。阿凝心下了然,很快擦干了眼泪,却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般,两眼空洞道:“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大夫人身边的落霞的吩咐。” 大夫人心头一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江旬转头望向她,冰冷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身边的落霞便已扑通跪地:“老爷,这件事都是奴婢指使阿凝的,夫人毫不知情。”说完她望向江千儿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指着江千儿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和我们这些奴婢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你分明就是一个贱人。” 江千儿望着她,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落霞如此分明是在求死,她不过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相信她有足够的理由害自己。 大夫人脸上一变,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落霞身上,已然打红了她半边脸:“糊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四小姐如此怨言相向。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拔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两条腿。” 江千儿听闻却是冷冷一笑,大夫人想保住落霞的性命,可自己又如何会让她轻易得逞,江千儿道:“母亲息怒,落霞是母亲的陪嫁丫头,所以为了避嫌还请母亲将这件事全然交给父亲处置,如此一来也是为了母亲的名声。” 大夫人此刻望着江千儿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但却也只能在众人面前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只是她心头越想越气,今日之事原本是针对江千儿布下的局,谁知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还反倒折损了落霞。要知道上次白霜死后,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便只剩下落霞一人了。 江旬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周大夫押入天牢依法问罪,阿凝、落霞杖杀。”他说到此转头,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你管教奴婢不利,还是好好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吧。” 大夫人身体一颤,险些晕了过去,江芷贞连忙将她扶住。 立刻有下人将周大夫、阿凝、落霞拖了下去,一时间求饶声不断,然而江旬却是毫不理会。 二房夫人此刻早已缓过劲来,见事情发展至此,她心头也不免一阵愕然。然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瞧见江旬朝着她望了过来,目光冰冷。 二房夫人一个寒颤,竟心慌的不敢抬头。 江旬冷冷道:“我会修书一封给钥城江家的家主江川,并将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你离开江家已久,还是早日回程吧。” 二房夫人心中一惊,但猛一抬头望向江旬的目光,她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不免面露一丝难堪。虽然江旬并没有说得太过直接,但任凭是谁都听得懂他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 第42章 城外出事 二房夫人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只能怒视着江千儿。 江千儿一脸淡然之色,心中却是冷冷一笑,以为就这么算了吗?好戏还在后头呢。 果然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神色慌乱的闯入殿中,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太子脸色一变,竟陡然起身。 江旬吃了一惊,不免问道:“殿下怎么了?”、 太子眉头微蹙,只对那随从道:“把你刚才说的当众说一遍。” “是殿下。”那随从立刻道,“城外出事了。灾民暴动,掀翻了粥铺药篷,还踩死了不少人,就连陛下派去督促赈灾的吏部部侍郎王大人也在混乱之中摔断了胳膊。”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江芷贞一个不稳竟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然而此刻却已没有人有心事在意她如何。 江旬立刻追问那随从:“那现在城外情况如何?” 随从立刻回答:“如今陛下已经下令让兵部出兵镇守,此刻正在城外与灾民对峙,只是灾民人数众多,兵部不敢轻易动手,恐怕会酿成更大的灾祸。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急召太子入宫。” 江旬一听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当真闹起来恐怕是灾民围困京都,对陛下的安危也大大不利。 太子站立不安,他如何不清楚自己父皇的脾气,出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他一会儿进宫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太子的目光落在张元允身上,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张元允这才缓缓起身,却是不慌不忙对江旬道:“江大人,如今恐怕还是要劳烦你亲自陪殿下入宫面圣的好。” “这……”江旬面色微微一变,“陛下只召见太子,若微臣贸然前去恐怕不合适吧。” 张元允面色不改色:“江大人别忘了,这件事不光牵扯到太子,还牵扯到贵府的大小姐。” 江芷贞听闻此言脸色又是一变。 江千儿冷眼旁观,心头更是冷笑不止,张元允果然没叫她失望,一旦出了事他是不惜牵扯进任何人,即便对江芷贞也不例外。 江旬眉头一蹙,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与殿下同去。” 既是陛下紧急传召也不能耽误,江旬很快便随同太子离开,张元允也紧随其后,只是在离开时张元允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江千儿和秦宇身上,但却只看了一眼,很快他便若无其事的转过目光,跟随太子而去。 此刻张元允心中有说不出的震惊,看来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女子。 众人一并起身恭送太子,而慕容德也在此刻起身准备离去。 然而他路过江千儿身边时却突然俯下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江千儿耳边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江千儿面不改色,只是道:“恭送三殿下。” 慕容德一笑,随即几步走到秦宇面前停了下来,然而秦宇却同样注视着他,目光中竟没有丝毫回避。 慕容德与他对视片刻,突然嘴角一扬,转身而去。 众人又齐齐恭送慕容德离去,江千儿注视着慕容德的背影,越发觉得此人城府莫测,想必那日江芷贞献策之时慕容德便已料到有今日,所以才根本不与太子抢功。只可惜这样的人终究有一个致命的软肋,若非如此他前世又如何会输给张元允呢? 而张元允对今日之事也并非丝毫不察,张元允想要的只不过是太子对他更加重视,甚至于离不开他,所以他刻意让太子陷入困局,这样才方能显出他的重要性。 “千儿。”她正想着,突然听秦宇低声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句。好在这声音极轻,只有她二人才能听见,“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江千儿一脸狐疑,不禁偷偷望向他,却见秦宇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江千儿突然想到刚才,秦宇突然离开,她虽瞧见却也不动声色,莫不是刚才他……江千儿刚一想到这里,突然见月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月珍今日并未跟随二房夫人前来,是被二房夫人安排留下照顾江丰的。 此刻瞧见她,二房夫人的脸色就是不由得一变:“你不好好照顾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月珍跪在地上却已是泣不成声,二房夫人隐约察觉到不对,心中猛的一惊,险些又站立不稳。 “母亲。”江瑶赶忙扶住她,然而二房夫人却一把推开了她,身子摇摇晃晃的小跑了出去。江瑶望了在场众人一眼,最终却还是追着二房夫人而去。 大夫人意识到事情不对,目光落在仍跪在地上双目失神的月珍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珍一边哭着一边道:“是少爷的病情又突然加重,大夫说……大夫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月珍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大夫人吃了一惊,她下意识望了江千儿一眼,却在对方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大夫人心中不免暗自揣测,然而很快她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江芷贞原本还沉浸在城外灾民出事一事中回不过神来,瞧见大夫人离开她慌忙抬头,下意识唤了声“母亲”。然而大夫人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全然将她抛在脑后。 江芷贞立刻要追上去,突然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险些摔倒在地,多亏飞霜及时扶住了她。然而江芷贞反手就是给了飞霜一个耳光,怒声道:“贱人!你以为如此就能害我吗?” 飞霜一愣,随即捂着脸,委屈的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默然流泪。 周围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江芷贞身上,瞧见平日里端庄美丽的大小姐突然失态,众人脸上也都是神色各异。 江芷贞心中怒气本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此刻瞧见众人也只能暂忍下来,推开飞霜转身离去。 江千儿冷冷的注视着江芷贞的背影,她何尝不知江芷贞方才那句是在指桑骂槐。不过这一次,江芷贞美丽贤德的名声恐怕也是要到头了。 梨霜院,江千儿刚一进屋,静依便抬手将跟在她身后的秦宇拦在了外面:“我们小姐要休息,您还是请回吧。” 秦宇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已经听江千儿道:“静依,让她进来。” 静依这才放下手。 秦宇走了进来,瞧见江千儿一脸漠然之色的坐了下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如何要了江丰的性命的?” 秦宇闻言却是一笑:“我在这里自然也不会是孤身一人,千儿你放心,我的人也同样会保护你的。” 江千儿闻言心中暗想,秦宇身边是有暗卫的。这些人能在江府之中如此悄无声息的对江丰动手,可见这些人的身份也是非同一般。 江千儿正想着,突然听秦宇道:“怎么?难道你是怪我狠心?”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很快却是一字一句道:“我若是你,便不会如此爽快的了解了他的性命,比起死,还有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秦宇一愣,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仇人不会有一丝心软。从某种角度来说,今日之事他们之间也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秦宇脸上的笑意越盛,深褐色的眸子中也闪动着光芒,他情不自禁的凑近了一些:“看来我们果然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江千儿注视着他,虽然对方的容貌“丑陋”,但那双深褐色眸子中闪动的光芒还是让人不禁心头一动。想到今日对方不顾一切的挡在她面前,江千儿心中便更觉得对他无法抗拒。 秦宇渐渐靠近,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静依咳嗽了一声,江千儿回过神来,才立刻后退了几步。 秦宇白了静依一眼,显然是在说谁让你多事的。 江千儿瞧见秦宇的神情,心知这家伙刚才分明是蓄谋已久的,不免心中一阵羞恼,不再理会秦宇,吩咐静依将他给打发了。 江千儿吩咐静依为自己换上身素净的衣服,既然秦宇已经动手,那想必二房夫人那边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果然两个时辰后,二房夫人那里传出消息,却是让江千儿有些出乎意料。 在几个大夫的合力诊治下,江丰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从此之后却只能瘫痪在**,形同废人。 二房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当场昏了过去,已经被人抬回了房间。 江千儿仔细一想忽然明白过来,原来秦宇一开始根本就不是要江丰的秦宇,秦宇竟跟她一样,也是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江千儿心中有一丝不说出震惊,前世她从不曾仔细了解过秦宇,这一世竟发现,对方与自己竟是如此相似。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二房夫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被江旬下令抬回钥城,回去途中遇突然惊了马,二房夫人和江瑶一同从马车里摔了出来,二房夫人头碰到石头当场毙命。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这些马匹向来训练有素,怎么会突然惊起将主人颠簸而下,这其中恐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瞧着这几日秦宇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当真是“人面兽心”啊。江千儿一想到前世自己痴心张元允,是何等厌恶这家伙的死缠烂打,甚至还多次羞辱对方,目的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秦宇非但没有要了自己的性命还从不放弃,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很想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只可惜这一世她与秦宇才刚刚见面不久,是断不能牵扯上前世的。 这一日江千儿倒是过得安静,江旬在为城外灾民一事苦恼不已,皇上非但收回了江芷贞县主的封号还要问罪于她,并命江旬和她三日之内必须相处对策,否则当以欺君之罪问处。 第43章 凭什么 江千儿知道这背后有慕容德的推波助澜,慕容德前日还让人给自己送来礼物,慕容德送的是一块精致的玉璧,有手掌大小,上面雕刻着麒麟,当真是精美无比。 饶是静依跟在安国夫人身边多年,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瞧见这玉璧也不由得赞叹。 只有江千儿清楚,慕容德此举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全然看透了此事是自己从中动了手脚。正如这玉璧无暇,让人一览无余。 不过江千儿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从未想过和慕容德有丝毫牵扯,所以便命静依将这玉璧收入库房之中。 慕容德给自己送了礼物,府中众人也是知道的,然而大夫人和江芷贞却没有丝毫表示,看来她们的确被如今陛下的旨意给折腾的够呛了。 如今京中文人士子到处对江芷贞指责不已,说她不过一介女流见识短浅,竟妄图染指朝政,最后竟给陛下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江千儿安排的人手,在里面煽风点火,这么一来江芷贞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这一日江千儿正在屋子里看书,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声,很快房门便毫不客气的被人从外面一下子推开。 江千儿微微抬头,却瞧见是一脸怒容的江旬出现在她面前。 江千儿缓缓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扶了一礼道:“见过父亲。” 江旬快步上前,停在她面前,双眉紧蹙的注视着她,神色却是十分复杂,过了半响方才听他道:“听说那救灾的主意是你给贞儿出的?” 江千儿点了点头。 江旬上前一步,急切道:“这么说你一定有解决此事的办法是不是?” 江千儿注视着他,那点漆的眸子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江旬心中一喜,起初他听了江芷贞的话还有些不敢相信,江千儿不过是自己众多女儿中的一个,最为平庸,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呢。然而此刻听到江千儿亲口承认,江旬的脑海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语气也变得更加和缓:“千儿,你若有法子便立刻随从我入宫面见陛下。” 江千儿注视着他,脸上却带着几分冷漠:“那么请问爹爹,我若入宫面圣那大姐又当如何?” 江旬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他望向江千儿,为难道:“入宫凶险万分,我也不想让你冒险。不如你将这法子说出来,到时候还让贞儿入宫,就说是她临时想好的补救之策。到时我会做主,让贞儿把陛下的赏赐分给你一半。” 江旬的话中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似乎这件事已经定下,只是说给江千儿听而已。 陛下那日的赏赐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一半的赏赐是何等之数,旁人恐怕想也不敢想,江旬有把握她一定会答应。毕竟江芷贞是他的长女,他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苦心栽培多年,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名声尽毁,受人唾弃呢。 江千儿望着他,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江旬不禁蹙眉:“你笑什么?难不成你不答应?” 江千儿摇了摇头:“答应,我自是要答应的。只可惜父亲,我并没有解决之策。” “你……”江旬一时间脸色气涨的发红,然而他却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够轻易动怒的,于是他暗自缓了口气,方才对语重心长道,“千儿,我知道这件事原本也是你大姐不对,可陛下已经下令让我们三日之内必须想出对策,否则整个江府都会被连累。” 江千儿依旧面不改色:“父亲,我再说一次,我是当真没有办法。” 江旬再也遏制不住心头的怒气,颤声道:“你是江家的女儿,就应该为江家尽一份力,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江家倒下吗?” 江千儿丝毫不畏,反倒是冷冷一笑:“父亲,这件事说到此都是因为大姐贪慕功劳,若是如此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凭什么大姐惹出来的事要让我来负责,倘若这件事换做是我,父亲还会如此力护我周全吗?母亲和大姐可会为我说一句话?父亲,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让大姐动一动她聪明的头脑好好想一想法子,又或是让母亲再回一趟娘家去求求情。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是当真没有法子。” 江旬紧握着拳头,半响竟说不出一个字来,的确江千儿的话竟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良久,江旬终于沉默着转身离去。 江旬离开之后,环香和静依立刻围了过来,二人脸上俱是担忧之色,只是方才那样的气氛她们根本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 静依担心道:“小姐如此对老爷说话恐怕日后会对小姐不利?” “急什么,陛下不是还给了三日之期吗?”江千儿却是面色不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吩咐静依再去换一杯热茶来。 当天晚上,大夫人就急匆匆的去了趟娘家,第二日一早便已归来。午膳后,秦宇又偷偷翻窗进了江千儿的房间。 他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坐到江千儿身旁:“千儿,你可知今日孙宏畅入宫面圣了,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江千儿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孙宏畅是谁,京都孙家的家主,大夫人孙映裳的大哥。 前世孙家在朝中颇受依仗,家中子弟更是多数效命于军中,为陛下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孙宏畅更是受封为永安侯,为陛下镇守北澜与南晋的边陲之地,是朝中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孙宏畅原本镇守在外,也是不久以前受召回京述职,因此才得以在京中逗留数月。 秦宇见江千儿只是微微一笑,却不继续追问下去,不禁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吗?我可听说大夫人昨晚可回了趟娘家,你就不怕他们有什么应对之策。” 江千儿淡淡道:“孙宏畅入宫面见陛下自不会光明正大的为江芷贞求情,他必定是说孙家愿意领命替陛下平定城外灾民闹事,然后再表露一番对陛下的忠心,最多不过略微带过一句,肯定陛下体谅江芷贞年幼无知才会犯下如此错误。” 秦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兼职恨不得将江千儿揉进自己的目光之中,江千儿说的竟一丝不差,他忍不住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江千儿望着他微微一笑:“那么你又是如此知道的呢?” 秦宇一愣,很快笑了起来:“因为当时我也在一旁,陛下突然召我入宫询问然门之地的地势军情。” 然门,江千儿听到这两个字却是吃了一惊,低下头良久不语。然门是北澜与西戎的边陲之地,北澜与西戎长年战事不断,西戎的兵马更是时常骚扰北澜边陲之境,至使民不聊生。所以然门之地苦寒,留在那里的百姓也大多是一些身为卑微穷困潦倒之辈。, 她若没记错,前世秦宇第一次向自己求亲后不久,便被陛下派去然门镇守,而这一去足足有半年之久。如今秦宇****都会出现在她身边,然而她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感觉,可当一想到要与他分离如此之久,江千儿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失落,甚至还有些难过。 “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秦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深褐色的眸子里也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江千儿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埋藏在心里,她面上依旧是淡然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她只是道:“我只是在想陛下必定不会拒绝孙家的忠心,只是陛下如今又打算如何处置江芷贞和江家呢。”她虽如此说,但言语中却没有半分迷惑。 秦宇笑道:“陛下并没有表态,所以我巧合孙宏畅离开的时候也是灰头土脸的,看来这一次他的算盘是要落空了,陛下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改变主意呢。” 江千儿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看来这一次陛下需要的不仅是一个台阶,一个对城外灾民和城中百姓的交代,陛下也是要借此机会对孙家有所图谋,江千儿道:“孙宏畅手中有六十万兵权,是陛下年前为褒奖他镇守边关的功劳交到他手中的,陛下如此不过是为了安抚边关将士之心,并非是出自情愿。可孙宏畅长年在外征战,陛下若想向他讨回也必须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行,而如今这个机会不是就来了吗?” 秦宇眼前一亮,竟情不知今的突然抓住江千儿的手:“你和我想的一样。” 江千儿一愣,下意识想要抽开手,但却一下子迎上了对方炙热的目光。江千儿如何不知道,皇帝会突然想到利用这个机会对孙家下手也并不是偶然,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宇这一次来是事先观察过的,只有江千儿一个人在房中,静依和环香还有其它奴婢都被她打发出去了。 这下子就不会有人破坏他的好事了。 秦宇想到这里,俊美的脸上泛起格外好看的微笑。 江千儿望着这张俊美的不像话的脸,当真是十分迷惑人心啊。然而当这张脸朝着她一点点靠近,江千儿还是毫不留情的狠狠踩了对方一脚。 秦宇吃痛“啊”的大叫了一声,眼见着这么好的气氛又被破坏,不禁大声嘟囔了一声:“你谋杀亲夫啊。” 江千儿面色一沉:“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人把你赶出江府。” 秦宇一下子老实的像猫一样,一声不吭的坐在她旁边。 二人就这么坐着,秦宇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江千儿身上。 第44章 面圣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栏照进屋来,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蝉鸣,江千儿转头望去,只见窗外花草遍地,不时有微风拂过,一副格外悠然惬意之景。 她再望向身边的男子,也与她一般一同注视着窗外。 这样的场景有种说不出的平和与安宁,她一下子竟也有些出神。 过了片刻,秦宇方才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千儿淡淡道:“我在想如果可以过简单的生活也不错,没有荣华富贵也没有锦衣玉食,远离是非之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 秦宇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江千儿与他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心机深沉,一样的心狠手辣,这样的人若不是向往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不是很让人觉得奇怪吗?然而秦宇却只是淡淡一笑。 若没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根本无法触及到她,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那时他衣衫褴褛混杂在脏乱不堪的难民堆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嬷嬷强行拖拽上马车。 他紧握着双拳想要追上去,却被护卫一脚踹开,摔倒在泥泞之中。 想到此,秦宇突然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望着身旁的少女,她有白皙的皮肤,漆黑的眸子,下巴的弧度小巧精致。他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在他心中还是同当初一样,那样美好,美好的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词语可以来形容。 两日后,也就是陛下给江旬和江芷贞期限的最后一天,江蓉派人将江千儿给叫了过去。 江千儿带着环香走进房中,一进去便瞧见江旬已经坐在了里面。 他眉头紧蹙,满脸愁容,显然是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 江千儿面上不动声色的朝着江旬和江蓉施了一礼,心中却已然明白,据秦宇传来的消息,孙宏畅昨日入宫时皇上便已有明确表示,只要他交出六十万兵权便会对此事既往不咎,不过可想而知,孙宏畅是何等人,自然是不肯的。 “你来了,坐吧。”江旬语气淡淡的,但话中已带着极端的疲惫。 江千儿依言坐下,心中已猜到对方今日是何目的,但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果然很快便听江蓉道:“千儿,我也听你父亲说了这一次的事,虽然这件事的确是你大姐不对,但到底此事也关系到江家的存亡,所以你若有什么法子便说出来吧,不要意气用事。”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目光不禁在江旬身上扫过。 果然,对方是想着用姑母来说服自己。 她淡淡道:“姑母,先前我已经同父亲说的很明白了,我是当真没有法子。那日大姐自作主张将此法外泄,其实我也不过是同丫头们随便说说而已,大姐偏要当了真把事情弄成这样我又能如何?” 江蓉闻言一叹,对江旬道:“千儿到底是闺中女子,哪里懂这些国家大事,你还是不要太为难她的好。” 江旬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显然他仍有怀疑。 又或者说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若是他一旦放弃,便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江蓉面上愁容更盛,不由得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江千儿望着她,这时才终于开口道:“不过我毕竟是江家的女儿,也不忍心看到家族就这么出事。”她说到此目光落在江旬身上:“父亲,我可以随同你入宫一趟,或许陛下会愿意听我说几句。” 江旬眉头一皱,若是江千儿有解决之法,带她入宫面圣那是自然的。 可若是没有,只是去同陛下说几句,那也实在是太过荒谬。万一她说错了什么惹来陛下动怒,到时候被牵连的可是整个江家。 江千儿道:“父亲若是不答应就算了,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说完她转身告退,然而刚一转头,江旬就立刻叫住了她:“等等。” 江千儿转过头,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不等江旬开口她便已经先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江旬一听顿时恼怒,然而很快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点点头:“你有什么条件?” 江千儿面不改色:“还请父亲能做到公正严明,严惩此事的罪魁祸首。” 江旬一愣,但很快明白不过,面上怒气更盛。他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有这样的心思,江旬心中一时间犹豫了。 江芷贞不光是他的长女,也是孙宏畅的侄女,若是他当真严惩江芷贞,恐怕对孙家那边会不好交代。 然而只听江千儿继续道:“父亲是在担心孙家,不过父亲别忘了,这次孙家也不能助江家脱困,孙将军要救大姐必定要付出代价,而陛下要的他未必能给。” 江旬脸上一时间露出震惊之色,这丫头怎么连这种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很快江旬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是陛下所给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也实在没时间再犹豫太久了。很快他狠下心来点点头:“好,你若能说服陛下我必定如你所愿。” “多谢父亲。”江千儿眼中瞧不见一丝喜悦,反倒更多的是几分阴沉。 江旬眉头一皱,若是江千儿有解决之法,带她入宫面圣那是自然的。 可若是没有,只是去同陛下说几句,那也实在是太过荒谬。万一她说错了什么惹来陛下动怒,到时候被牵连的可是整个江家。 江千儿道:“父亲若是不答应就算了,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说完她转身告退,然而刚一转头,江旬就立刻叫住了她:“等等。” 江千儿转过头,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不等江旬开口她便已经先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江旬一听顿时恼怒,然而很快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点点头:“你有什么条件?” 江千儿面不改色:“还请父亲能做到公正严明,严惩此事的罪魁祸首。” 江旬一愣,但很快明白不过,面上怒气更盛。他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有这样的心思,江旬心中一时间犹豫了。 江芷贞不光是他的长女,也是孙宏畅的侄女,若是他当真严惩江芷贞,恐怕对孙家那边会不好交代。 江芷贞不光是他的长女,也是孙宏畅的侄女,若是他当真严惩江芷贞,恐怕对孙家那边会不好交代。 御书房中,江千儿跟在江旬身后一同踏入,周围全部都是垂手而立的宫女太监,全都仿佛木雕泥塑一般,无一人敢随便开口。 江千儿抬头偷瞥见那雕龙桌案旁身穿明黄色长袍的皇帝,虽然器宇轩昂,但神情之中却夹杂着几分疲惫,一头黑发之中也夹杂着银丝。 这便是北澜皇帝陛下,慕容新。 前世她不曾见过皇帝,但却知道慕容新是一个生性十分多疑的人,他是靠着政变逼宫夺得的皇位,所以他对他所有的儿子都存着一丝戒备。前世张元允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加以利用为太子绊倒了不少绊脚石。 不过慕容新对儿子虽然都十分苛刻,但对女儿却十分疼爱。 比如,那个金枝玉叶娇**无度的九公主慕容月,也就是前世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想到前世慕容月与太子慕容辉感情十分还要,所以她恐怕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同张元允有所勾搭。可笑她前世还始终懵懂无知,不知道自己枕边的这个男人早已为了权势,为了讨好太子而背叛了她。 想到此,江千儿越发觉得自己前世就是生活在一个骗局之中,一张由张元允、江芷贞和慕容月一起来编织的大网,而她不过是这网上一直只能束手就擒软弱无力的蝴蝶而已。 只可惜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她还会再世重生,那么这一次,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就犹未可知了。 江千儿跟随江旬一同叩拜皇帝,口中道:“臣女见过陛下。” 慕容新微微抬头,目光很快在江旬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江千儿身上。只见这个少女相貌清丽却不出众,光从外表也看不出任何出彩的地方,根本比不上名动京都的江家长女江芷贞。 皇帝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平身吧。”随即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已经完全靠在龙椅上之。 江千儿跟随江旬起身谢恩,就在她抬起头的瞬间,皇帝惊讶的发现,这个少女竟然有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即便是他也无法看个清楚。 慕容新不禁有几分好奇:“听你父亲说你有法子?” 江千儿淡淡道:“回陛下的话,臣女并没有法子。” 她此言一出,江旬也是吃了一惊,脸上顿时变得煞白,立刻冷声道:“陛下面前不得胡言。” 江千儿却面色不该道:“正是因为在陛下面前,所以臣女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她说到此突然又重新跪了下去:“臣女今日到此并非存心戏弄,而是想请陛下听臣女说几句话,若是臣女说的不对,还请陛下治臣女死罪。”她语气坚决,面上却看不到丝毫神情的变化。 江旬一下子急了:“你疯了吗?怎可在陛下面前说这样的话。”在来之前他原本以为江千儿定是有法子的,可是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来给陛下说几句话的。 慕容新听了她的话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很快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她:“有意思,朕倒想听听你到底想同朕说什么。”然而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风一转,脸上陡然带上了几分阴沉之色:“不过丑话嘛证说在前面,若是你的话不能打动朕,那今日不光你江家要受到处置,你还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惧道:“多谢陛下成全。” 第45章 真是巧 江旬此刻的脸色已十分难看,他心中已经开始后悔,早知道今日就不应该听这个丫头的了。 陛下虽然严明若当真想不出法子会以欺君之罪论处,但若是他今日当真带着江芷贞入宫请罪,那想必陛下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虽然也会受到处置,但也好过现在。现在可以说江千儿的赌注不光搭上了她自己,还赔上了整个江家的性命。 江旬正要开口却突然听江千儿道:“还请陛下请旁人退场。” 江旬脸色一变,这丫头竟然还想撇开他。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便已经听皇帝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江旬你便先到宫门外等着吧。”慕容新语气淡淡的,但话语之中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江旬吃了一惊,但他瞧见皇帝心意已决。江旬的目光在江千儿身上瞥过,最终他还是沉默着跟着一旁宫人退去。 江千儿听着慕容新放才的话,心中对这个皇帝却是越发有兴趣,看样子这个皇帝陛下并不是十分喜欢自己的父亲。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江千儿方才道:“陛下,臣女斗胆,本不该枉议国事,只是如今城外灾民聚集,对京中的安全实在是岌岌可危,但此刻陛下若是派出皇城的御林卫去镇压驻守,恐怕会激起民怨。换句话来说,此刻派谁去谁就会失去民心。” 慕容新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的变化。 江千儿面上毫无惧色,继续道:“而如今各方兵马在外镇守,轻易调动都会有潜在的危机。孙将军的确在京,而且手中也的确有六十万兵马,但是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即便他将兵符交出,恐怕谁也不能解这眼前困局。” 慕容新突然冷哼一声,这一声虽不大,但却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威严。 江千儿不说话,她表面上虽然十分平静,但心底又何尝是丝毫不惧呢。慕容新向来杀伐果决,没有他下不了手的人。 然而很快,慕容新握着御座扶手的手突然松开,他打量着江千儿:“那你以为如何?” “陛下知道孙家除了训练兵马有方,在训练护卫上也毫不逊色。”江千儿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瞧着慕容新的神色有细微的变化,便知他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江千儿又接着道,“当然,正如臣女方才所说,此刻无论是谁出去镇守,都会大失民心。陛下是英明睿智的君主,自然是最懂得体察百姓之心了。” 慕容新沉默了一下,片刻后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趣,实在是有趣,没想到江旬那个老骨头竟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他说到这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如此聪明、心机深沉的女儿,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一个祸害呢? 江千儿神色恭敬,语气顺从道:“陛下谬赞,臣女只是闺阁女儿,平日里只想着平平安安度日,并不想涉猎朝政之事。臣女今日之所以会随同父亲来此,也是为了我江家上下。臣女知道陛下仁心,不光能体恤天下百姓,也同样不会伤及无辜。” 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缓和起来,这个丫头不光聪明还十分懂得进退,当真是十分难得啊。 皇帝叫了声“来人”,立刻有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帝对江千儿道:“朕说过谁若是能解决了城外灾民之事便是立了大功,你大姐胡乱出主意导致灾民动乱,而你又想出解决之法同样是大功一件,朕说话算话,你大姐的赏赐都是你的,还有那县主之位也同样册封于你。” 然而江千儿却朝着皇帝叩了个头:“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慕容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为何?” 江千儿道:“臣女说过,臣女只是为了全家上下才来此,并非是为了邀功。若是陛下这要赏赐,还请陛下宽恕江家。” 慕容新望着她,很快便是一叹:“你既如此那朕便成全你吧。” 离开御书房,江千儿在一个宫女的引路下出宫,走着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一群人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辇轿。 江千儿隔着老远便瞧见那辇轿上的女子,心中竟略微一惊,然而很快她恢复了神色,随从给自己引路的宫女一起扶身行礼:“见过九公主。” 九公主慕容月,没想到竟能在这个地方遇到她。 看来今日当真是收获不小啊。 慕容月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瞧着这个少女十分陌生,她便一抬手,让周围的太监停轿。 慕容月坐在辇轿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打量着江千儿。只见对方虽然面容清秀,但容貌却十分寻常,瞧不出半分出众的样子,再瞧对方的打扮也十分素净,慕容月便更加不把江千儿放在心上了。慕容月眼中却带着一股不以为然和傲然之色,不屑道:“你是哪里来的低贱宫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低贱宫女,江千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对方分明已经瞧见她今日的穿着,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宫女,可却还如此出言讽刺。但很快江千儿却是微微一笑,慕容月不是向来如此吗?向来的目中无人,自大狂妄。 然而江千儿表面上依旧十分恭敬,一旁的宫女忙道:“回禀九公主的话,这位小姐是京兆尹江旬江大人家的四小姐,今日特地入宫来面圣的。” 慕容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那一双美丽的凤眼在江千儿身上来回打量着,慕容月本就生得十分美貌,加上养尊处优惯了,更是肤若凝脂、容颜逼人,堪称国色。听说慕容月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每日都会以新鲜燕窝洗面,她宫中光是这一笔开销就已经是十分惊人,甚至已经抵得上宫中地位低下的妃嫔一个月的吃穿用度,但皇帝十分**爱这个女儿,所以自然是对她毫不限制。 慕容月打量了江千儿片刻才终于开口:“就凭你也能见到父皇,你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女儿,身份如此低贱,你也配。” 江千儿身旁的宫女脸色一变,皇帝可是特地交代过的,要让她送江千儿平安出宫,若是这途中发生了什么,她要如何同皇帝交代,只是这九公主的脾气宫中谁人不知,想到这里那宫女立刻道:“公主,陛下命奴婢送江小姐出宫,就不在这里打扰公主了。” 慕容月秀眉一横,冷冷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没开口你便要替我做主了吗?” 那宫女吓了一跳立刻跪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慕容月头也不抬:“来人啊,给我掌嘴。” “是。”立刻有两个奴婢走了出来,一人按住那宫女的肩膀,另一人便开始挥动着手掌,“啪啪啪”的打在那宫女了脸上。 那宫女一边哭着一边求饶,仅片刻间一张美丽的脸上已留下一道道掌印,嘴角也流出了鲜血。然而慕容月注视着她,脸上却带着一丝讥笑。 江千儿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这宫女再怎么说也是皇帝身边的人,慕容月竟也能如此毫无忌惮。 五十个巴掌下来,那宫女已然被打掉了几颗牙,鼻子里也流出两道鲜血。 慕容月这才终于叫停,瞧着她一张满是血痕的脸,慕容月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她很快转过头望向江千儿:“这个奴婢不懂规矩,这便是她的下场。做人最要紧的,还是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是,否则落到这个地步也怪不得别人。”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慕容月此话中大有深意。然而她只是一脸淡然的扶了扶身子,恭敬道:“九公主说的是,公主的教训,臣女必当铭记于心。”她看似无意的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慕容月听了却是一愣。 她今日原本是想给江千儿一个教训,谁知对方竟丝毫不惧自己的威势,甚至她竟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极端的冰冷,好似野兽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慕容月不禁一个寒颤,她在宫中向来横行无阻,不曾像今日竟遇到这样的人。 慕容月想起静妃娘娘的话,江千儿在府中处处与贞儿姐姐作对,这次贞儿姐姐做出这样的错事也是江千儿的陷害,慕容月原本觉得一个又无身份又无背景的庶女能有什么能耐,如今看来这江千儿的确有些邪门。 江千儿又对着她道:“九公主,陛下向来是最疼爱你的,可是陛下也不喜欢有妇人干涉朝廷之事。陛下今日召臣女入宫是为城外灾民一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九公主在此留下臣女,恐怕陛下会不高兴。九公主天资聪敏,又是最懂圣心之人,还是要小心谨慎,切莫被别人利用才好。” 慕容月眉头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微微一笑,她如何不知道慕容月与静妃向来走得很近,而那静妃正是大夫人的妹妹,孙家的三小姐孙映珠。 江千儿并不回答,只是冲着慕容月又扶了扶身子:“公主若是真想知道,何不回去问问那今日告诉你臣女入宫之事的人,时候不早了,臣女不能在宫中逗留,便先行告退了。”她说完拉着那被打得一脸肿青的宫女离去。 那宫女先是一愣,但随后脸上也露出感激之色。 慕容月并没有拦住她,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她的背影,面上神情变化不定,良久之后她才吐出两个字:“回宫。” 原本今日慕容月是打算去为江芷贞说情的,可方才听了江千儿的话她也不是蠢人,自然懂得明哲保身。何况她与静妃和江芷贞也只是交好,也犯不着为她们冒着大的风险。 第46章 龙眼 慕容月并不知道,方才在御书房之中江千儿已经说动了皇帝,皇帝周围的守卫十分严明,当时留在御书房之中的也都是皇帝的心腹,所以他与江千儿谈话的内容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而已。 慕容新并不担心这个丫头会把消息透露出去,甚至他觉得江千儿也不会把这一切告诉江旬,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这个丫头的确比她那个父亲要聪明太多了。 此刻,慕容新放下手中的笔,注视着面前刚拟好的圣旨,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随即他一挥手,将自己的玉玺盖在圣旨末端,吩咐一旁太监道:“你将这道圣旨收起来,若是能成事便去江家宣旨吧。” 那太监是皇帝的心腹,方才一直是瞧着皇帝拟旨的,这下接过圣旨小心卷起来,却也忍不住道:“陛下当真要如此吗?” 慕容新双眉一挑,不悦道:“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太监一慌:“奴才不敢。” 慕容新冷冷一笑:“这么有趣的丫头朕当然不能让她就这么埋没了。”慕容新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盛,他分明是在笑,但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太监顿时不敢再说话,他实在太清楚皇帝的脾气了。太监捧着卷好的圣旨退去,望着那圣旨不免叹了口气,向来被陛下留意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陛下太喜欢看猫捉老鼠的游戏,但谁是猫谁是老鼠,全都在陛下的一手掌控之中。 宫道上,陈女官低头掩面,试图遮住脸上的伤痕。 江千儿将手中的绢子递给她,陈女官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感激,她接过手绢,小心拭去脸上的血迹和泪痕。 江千儿看着她很快恢复了一脸从容之色,若非脸上残留的伤痕,当真让人觉得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过。可见慕容月在宫中是何等的声威并存,当真让人连话都不敢说。 其实慕容月并非皇后嫡出,生母早逝身份也算不得高贵,但是她自幼养在皇后膝下,加之她是皇帝最小的女儿,要知当今皇帝虽然儿子众多,但女儿也的确没几个。 陈女官这时才道:“刚才真是多谢四小姐了。” 江千儿瞧着她眼中强行压抑着怨愤,却仿佛什么也没瞧见般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无需向我道谢。”江千儿也是此刻才知道这个女官性陈,而且还是陛下御书房中近身伺候的宫女。 慕容月如此大胆,当真是让人闻所未闻啊。 江千儿望着陈女官,突然道:“可是你脸上的伤当如何?若是回去让陛下瞧见,恐怕……” 陈女官抬了抬手又掩了掩脸上的伤,方才道:“多谢四小姐关心,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着的,与人无尤。” 江千儿听着她的话,嘴角却突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陈女官被她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低下头:“小姐,宫门到了,江大人就在宫门外,奴婢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江千儿望了那宫门口一眼,只事道:“如此,有劳了。” 陈女官扶了扶身子,转身告退。江千儿注视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也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这宫中的人当真是十分有趣啊,远远要比江府后院的人有趣多了。 慕容月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对自己,看来静妃的话在她心中的确有不小的影响,不过也不知道这位九公主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这一份见面礼呢。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写字,慕容月突然带着陈女官不顾宫人阻拦冲了进来。 皇帝看到慕容月就是眉头一皱,他即便再**这个女儿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在自己面前失了规矩。然而很快慕容新看到了跟在慕容月身后的陈女官,看到她脸上的伤痕。 慕容月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容新面前,愤然道:“父皇,您一定要为陈女官做主啊。”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眯缝着的眼睛打量着慕容月:“怎么了?” 慕容月望了陈女官一眼,陈女官立刻膝行上前,泣流不止:“陛下,奴婢本是奉陛下之命送江家小姐出宫,谁知路上江小姐嫌奴婢走得太慢了,所以就动手打了奴婢。多亏公主突然赶到,不然奴婢恐怕……” 皇帝听着她的话,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然而他注视着陈女官脸上的伤痕,当真是下手极狠,那个看似柔弱的丫头竟能有这样的出手吗?当真是有趣。 慕容月愤然道:“父皇,陈女官是您身边的人,江千儿对陈女官动手就是对您的不敬啊,说明江千儿根本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这等女子父皇怎能容她在宫中如此猖狂?还请父皇为陈女官做主。”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在宫中动手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的确都要受到处置。 慕容月见皇帝就要做出决定,不禁心里冷冷一笑,跪在地上的身子直了起来,连带着她垂下手腕,露出右手手腕上的龙凤金镯。 皇帝看到那镯子的瞬间脸色却陡然一沉,冷声道:“这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月的目光这才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然而看到那镯子的瞬间她也吃了一惊。 这镯子是皇后送给她的,也经过了皇帝的默许,是皇帝与皇后大婚时皇帝送给皇后的礼物之一。慕容月平日里时常将这镯子带在手上炫耀,原本这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此刻慕容月惊讶发现,那龙凤镯子上的金龙眼睛竟然不见了,原本镶嵌在那金龙的眼睛上的是一颗顶级的黑曜石,如今那龙头光秃秃的,瞬间失去了生气,竟仿佛被一旁的凤凰压了一头的样子。 慕容月神色大变:“父皇,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龙眼也不知是不小心掉落在了哪里,女儿回去必定让宫女们好好搜寻。” 然而皇帝却是一哼:“你给我跪好了!” 慕容月听闻皇帝当真动怒,当即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 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无论他再如何平静,也难以掩盖刚才看到那失去眼睛的金龙的瞬间内心的愤恨。那一幕往事又再度浮现在他心头,皇帝的眼中是极端的冰冷,对着地上不知所措的慕容月道:“滚出去!” 慕容月吓得身子一软,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实在是不明白,不过是镯子上丢了颗珠子而已,父皇为何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多亏一旁的宫女眼疾手快,立刻将慕容月从地上扶了起来。 慕容月整个人是完全瘫软在那宫女怀中,显然是已经吓坏了,她就这么被那宫女给扶了出去。 皇帝突然震怒,猛的掀翻桌上的砚台。 周围的一众宫女太监都吓得不敢说话。 皇帝在外温和,其实骨子里是个息怒无常杀人不眨眼之人。 皇帝的目光在这时突然落到了陈女官身上,陈女官一个哆嗦,只觉得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但此刻,在皇帝阴冷的目光下,她却是连头也不敢抬,甚至不敢开口为自己多说一个字。 只听皇帝的声音冰冷如铁,字字句句直刺人心:“来人啊,把这个不安分的奴婢给朕毒刑。” 陈女官的脸刷的一下变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暴露在陛下眼中,慌忙跪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该贪图一时富贵。”然而她再如何求饶,也没有牵扯出更多。 然而没有人在意她说的话,很快就有几个太监搬上来一个一人高的巨大木桶。 陈女官一时间吓得脸色发白,几个太监打开木桶的盖子,抓着陈女官将她扔进桶中,然而将木桶的盖子完全封死。 只听那木桶之中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呐喊,只是隔着木桶却又让人听得不是十分真切,好似被堵住嘴巴的人发出的嘶声呐喊一般,当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周围宫女太监无不变了脸色,然后皇帝却是靠坐在椅子上,仿佛在听着一场美妙的戏曲一般,露出十分享受的神情。 周围人对皇帝的如此表现也都不意外,好似都已经习以为常。 江府之中,江千儿已经从秦宇那里得到了消息,皇帝突然震怒严厉斥责了九公主,还处死了在御书房中伺候的陈女官。而让众人都十分意外的是,竟然只是因为九公主的镯子上掉了一颗龙眼。 江千儿正剥着手中的葡萄,便瞧见从刚才开始秦宇就一直是一脸笑意的注视着她,江千儿不禁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秦宇异常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那让人捉摸不定的笑意:“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你今日入宫可是见到过九公主和那陈女官的。” 江千儿并不惊讶,她知道秦宇的眼线向来很广,只是这家伙并不热衷于名利,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在各处安插这些人手。 秦宇不禁好奇道:“千儿,你是怎么知道皇帝一定会动怒的?要知道皇帝的脾气可向来是捉摸不定,连他也没有把握能完全掌握。 江千儿知道,秦宇会如此问,想必他也是知道那件事的。 皇帝登基前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被兄弟构陷,这污蔑他的罪名便是他故意挖下了先帝的一尊腾龙玉雕上的龙眼。不过这件事早已过去了很多年,如今就连宫中记得的人也不多了。 这还要多亏前世,张元允命人四处收集了不少情报,为的就是能摸清每个人的喜好,方能加以利用,而这些情报在府中她也一一看过,其中就有关于当今的皇帝陛下慕容新的。 第47章 禁足门第 江千儿道:“陛下本就是个十分内敛多疑的人,加之早些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身份不高,因此才会受人构陷,遭到先帝斥责处置。即便后来他在皇权之争中取得了胜利,甚至得到了如今的位置,但他也绝对不会忘记那时的耻辱。哪怕他明知道是九公主无意之举,也同样会因此迁怒。” 秦宇心中暗叹,若论揣度人心,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女当真是出类拔萃啊。 她小小年纪竟能将老谋深算的皇帝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也当真是让秦宇暗自吃惊。 何况她说得丝毫不差。 秦宇打量着她:“我看你似乎很讨厌慕容月。”秦宇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千儿对慕容月何止是讨厌,简直是不共戴天啊,否则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这一次虽然皇帝没有处置慕容月,但心中对这个女儿恐怕也或多或少会有些芥蒂。 江千儿语气却是出奇的平淡:“是对方先动手的,难道就不许我回赠她们一点礼物吗?何况慕容月不过是个棋子,真正在她背后唆使的是那位出自孙家的静妃娘娘。至于陈女官嘛,陛下性情向来不定,信与不信全凭陛下一时兴起,若非是动怒恐怕也会按照她们的话来处置了我不可。” 秦宇一听不禁默然,看来江千儿这一局也是险胜啊,不过江千儿竟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秦宇注视着她:“看来你如今可是得罪了孙家了。”秦宇说到这里却突然凑了上去,还不等江千儿反应过来便抓住她的手:“不过你不用害怕,有我在不管是谁也伤不得你分毫。” 江千儿面上一红,本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开,然而对方的力气却极大。 秦宇的目光是那样专注,在那张极端俊美的容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无法逼视。 她只觉得对方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是那样迷人,好似一个漩涡一般,让人一看之下便全然无法挪开眼睛,目光也仿佛被他牢牢吸住。 “千儿。”秦宇微启的双唇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他刚要再说什么,就在这时环香突然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吃了一惊。 江千儿连忙要抽回手,然而秦宇却仿佛是故意一般,拉着她的手不放。 环香一时间面露几分尴尬,不禁低下头:“小姐,圣旨到了。” “圣旨?”江千儿吃了一惊,自己给皇帝出了主意还没有多久,怎么这么快圣旨就下来了。 秦宇微微一笑道:“我听说你离宫后不久陛下便又召了孙宏畅入宫,想必是你的法子奏效了。 “这么快。”这一点江千儿也有些出乎意料,她原以为至少要等到明日。 秦宇这才松开她的手,懒洋洋道:“孙宏畅从宫里出来就立刻召集自家人马到城外去了,可见是陛下催促的紧啊。” 有时候江千儿当真不得不佩服秦宇的眼线,这是要养了何等的高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消息并将消息送到。 江千儿整了整衣裙,站起身来,对环香道:“替我梳妆吧。” 半个时辰后,大厅之中,宣纸太监坐在江旬身旁的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在他旁边的黄金托盘上摆放着一卷卷好的明黄色暗地龙纹的圣旨。 江府一干人等都已经到齐了,便只等着那太监宣读旨意。 然而那太监却全然是一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样子,他越是如此淡定,众人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渐渐弥散。 江千儿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的望着那太监。 从江旬第一次讯问,对方说不到时候开始,江千儿心中便已经猜到了皇帝的打算。 这个皇帝果然是生性多疑、老奸巨猾,他虽然表面上与自己达成了一致,但背地里却还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今日刚好是他给江家期限的最后一日,若是今日城外没传来任何消息,恐怕这在场的众人一个都跑不了。 江千儿已然猜到,这江府之外恐怕也已经被秘密围满了吧,若是没有皇帝下令,这里是休想飞出一只苍蝇的。 江旬望着江千儿,目光锋利如刀,恨不得将这个女儿给生吞活剥。 这个丫头这一次可把整个江家都害惨了,自己当初就根本不应该对她抱有任何希望,更不应该带她入宫面圣。 江旬的目光变得越发冰冷,他突然在心中打定了主意,招了招手,偷偷在一旁贴身侍从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那侍从低声应了声是,很快便离开了。 江千儿望着那侍从离开的身影,神情却是格外的冷漠。 环香俯下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也不知道将军他……” 江千儿打断了她的话,用同样低的声音道:“你放心吧,我相信秦宇。” 环香听江千儿这么一说,这才缓缓直起身子,瞧着自己的举动没有引起旁人注意,但她却并没有因此松一口,面上依旧带着隐隐的忧虑。 屋中众人大多坐立不安,尤其是大夫人和江芷贞。今日孙宏畅出城之前已派人来给大夫人传了口信,大夫人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不过她也很清楚,是在今日江千儿入宫面圣之后。 大夫人目光冷冷的从江千儿身上扫过,从前几番都除去不得这个丫头,她虽然惊讶但也并没有太过怨恨。不过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丫头,只要时机适当她就能要了江千儿的性命。只是如今看来,这丫头并不困于后宅,竟还能凭借着几句话便说动陛下,让陛下依照她所言去做,甚至对孙家不利。 如此一来,这个丫头她是一天也容不得的。 何况这件事若非是江千儿从中作梗,自己的贞儿也不会落到如今被天下人唾弃的地步。 大夫人想到此,突然紧紧的捏着手中的茶杯,似要将它捏碎一般。 然而很快,她却松开了手,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开口道:“老爷,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让这位公公去旁边休息用膳吧。” 江旬一下子明白大夫人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立刻点了点头道:“公公一路辛苦,还是先去用膳吧,我府中众人全都在此,无论何时都不会耽误公公的宣旨的。” 那太监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旬立刻叫人备下酒菜,又让人引他到一旁。 等到那太监离开之后,大厅之中便只剩下江府的自家人了。 大夫人望向江千儿,顿时面色一沉冷声呵斥道:“千儿,你可知罪?” 众人闻声都不免吃了一惊,然而江千儿却只是微微抬头,一脸淡然的注视着大夫人:“母亲这是何意?” 大夫人转而对江旬道:“老爷,若非是这丫头胡乱出主意,我们江家又怎么会陷入如今的局面呢?这一切都是这丫头一人所为,与老爷与江家都没有丝毫关系,还请老爷大义灭亲,在事情没有彻底闹大之前亲自立刻将这个丫头绑了交由陛下处置。” 江旬眉头一皱,脸上有一丝细微的表情在闪动。 江千儿无比清晰的捕捉到了此刻他脸上的神情,不是迟疑、不是愤怒,而是一丝莫名的心虚。 大夫人趁热打铁:“老爷,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犹豫了,若是真等到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到时候即便再将这丫头交出去恐怕也难平圣怒啊。” 大夫人话音刚落,还不等江旬开口,便已听江蓉不悦道:“大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陛下尚且没有定论,你怎能想出将千儿交出去这样的主意?说到底这件事也是芷贞惹出来的,当时你怎么不说将她交出去呢?” 江蓉的话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十分冷漠。 江芷贞原先坐在那里一脸的惊愕与不知所措,如今听到江蓉叫到她的名字,她才陡然回过神来,她却是下意识拼命摇头,神色慌乱不安:“不,不,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她游移不定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江千儿身上,眼中顿时爆发出勃然的怒火:“是你,都是你要害我,父亲、母亲,都是她,那主意都是她出的。” 江芷贞突然扑过去,满含泪水的抱住江旬的双腿,江旬心里一烦,竟就这么给了她一个巴掌:“闭嘴!你还嫌你惹出来的祸不够多吗?” 江芷贞一下子被打蒙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江旬,江旬向来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爱有加,还从未对她动过手。 而方才“啪”的一声,她脸上已然留下一道指印,显然江旬是毫不留情。 大夫人心头一痛,然而看到江旬的神色,她最终还是忍住没有上前去将江芷贞扶起来。大夫人很清楚,江旬此刻正在气头上,若要成事定然不能违逆他丝毫。 大夫人瞪了飞霜一眼,飞霜立刻会意去将江芷贞从地上扶起来。 江芷贞哭哭啼啼的,江旬却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 大夫人道:“大姐、老爷,前次的事的确是贞儿不对,但是和这次不一样,这次陛下恐怕已经……所以为大局计,还请大姐和老爷早做决定。” 江旬眉头更紧,江蓉心中一急,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冷笑。 众人都吃了一惊,转头望向江千儿,这个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看戏的当事人,江府四小姐。 此刻,江千儿微扬的唇畔上带着一丝嘲讽:“母亲何必白费心思呢,其实父亲和母亲早已夫妻同心。” 大夫人吃了一惊,面露一丝疑惑吗,而江旬却是脸色一变,目光微垂,好似被戳中了什么一般。 第48章 永定县主 “千儿,你这话是何意?”江蓉不解道。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江蓉身上:“姑母,你恐怕还不知道,就在刚才,,母亲开口之前,父亲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江蓉的表情更加疑惑,不禁望了江旬一眼:“决定?什么决定?” 江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越发难看,然而却是良久不语,只是目光冰冷的望着江千儿。这个丫头难道也不给他留半分情面,要当真江蓉的面当众戳穿吗?这丫头难道就一点也不在乎她今后在江府的日子吗? 然而事实证明,江旬他错了。 江千儿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这一世她别无牵挂,只有报仇二字。 正是因为没有多余的留恋,她才能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不给对方留丝毫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丝毫退路。 “姑母,你还不知道,父亲恐怕已命人安排下去,若是今日之事不成陛下怪罪下来,他便立刻诬陷我与廷尉周家勾结,故意对我江家不利。朝中人人都知道我江家与周家向来不睦,父亲如此大义灭亲,众人一定都会深信不疑,父亲还可借此铲除一个对手,当真是一举多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尤其是大夫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才的话竟是多此一举。 江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她打量着江旬,似从不曾认识这个亲弟弟一般,质问道:“千儿说的可都是真的?” 江旬沉默,然而他的沉默便已是他给江蓉的答案。 大夫人很快回过神来,当即顺势道:“大姐,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家,和江家的荣誉以及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命相比,老爷也只不过是两害取其轻而已。” 两害取其轻,江千儿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牺牲旁人而已。她瞧着江旬的神色略有动容,似乎也十分赞同大夫人的话。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神色依旧是默然,目光却极端冰冷的落在了江旬脸上:“父亲,在您心中任何事都没有家族来的重要,这一点女儿自然明白,也可以理解。不过你以为你真的让女儿去顶罪陛下就会绕过江家吗?” 江旬神色一变,面上略带着几分怀疑的望向她。 江千儿却是淡淡一笑:“父亲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父亲自然比女儿清楚百倍,敢问父亲以为这个时候将女儿交出去陛下当真会相信吗?恐怕与计划无果相比,这欺君之罪可要来得严重许多吧。” 果然江旬脸色一变。 大夫人见此还要说什么,江千儿却在她开口前抢先道:“母亲,这件事您也不要插手比较好,毕竟这件事可关系到您的母家,若让陛下得知母亲在中间说了什么,恐怕会有包庇袒护之嫌。” “你这是什么态度?”大夫人眉头一皱,这么多日积累的对江千儿的怒气在这一刻全然爆发,饶是她向来在众人面前隐忍情绪,此刻也不禁面色阴沉。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厉害,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厉害百倍,竟能在三言两语之间扭转局面,大夫人扪心自问,恐怕是她也很难如此。 江千儿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恭顺起来:“母亲,我并没有要顶撞您的意思,我所言字字句句全都是在为母亲您着想,母亲若是不信大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是。” 大夫人不语,只是眉头更紧。 江旬权衡了半响其中利弊之后,最终却选择了沉默。 大厅中一时间人人面面相觑,五姨娘和江芷黎即便是置身事外,但此事关系重大,二人的面色也不禁变得慎重起来。 七姨娘本想开口,但瞧着大夫人都吃了亏,七姨娘又向来是个十分精明的人,自然懂得不再惹祸上身了。 江千儿瞧着江旬虽是沉默,但并没有再对身旁人又其它吩咐,江千儿刚才明明瞧见江旬已经将事情吩咐了下去,看来他还是留着一手,并未全然打消牺牲自己的决定。 这个父亲啊,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她心里有的只是冷漠,并没有太多伤心或者其他的感情。在她看来,那根本是不值得。 没过多久,方才去用膳的太监便回来了,一进大厅便是对江旬道:“江大人,城外出事了。” 江旬眉头一皱,紧跟着周围众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还不等江旬开口,大夫人便立刻道:“是不是家兄他……” 那太监回答:“孙大人带着孙家亲卫出城平定,谁知孙家亲卫竟不小心杀了人,惹怒了城外灾民,如今灾民们齐聚城门外将各处城门堵死,一定要让陛下给他们个交待。” 江旬脸色一沉:“这么说如今京都已呈围困之势。” 那太监亦面色难看:“那帮刁民还说,若是今日日落之前陛下给不出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便要亲自去皇宫,去陛下的金銮殿问问。” “反了!”江旬拍案而起,“他们这是要逼宫。” “江大人息怒,陛下已经调集全部御林军守卫在皇宫的各个入口,只是这灾民一旦闯入城中,恐怕这城中的百姓和大小官员的宅邸就……江大人是京兆尹,若是京中当真出了大乱,大人同样是难辞其咎。” 大夫人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是她面上仍带着一丝疑惑。虽然说皇帝命孙宏畅带江家亲卫出城平定是江千儿在背后唆使,但江家亲卫向来训练有素,怎么会突然杀人激起名愤呢?想到此大夫人不禁道:“那我大哥呢?” “夫人不必担心,孙将军已经平安退回城中,如今也已经入宫向陛下请罪。” 大夫人听着他的话,不禁转头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一脸淡然,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这计划的失败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般,大夫人只觉得此事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丫头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七姨娘瞧着江旬极怒的面色,不禁趁势道:“老爷,这主意可是四小姐给陛下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连累到孙将军,老爷可打算如何是好啊?” 江千儿冷冷的瞧着七姨娘,只觉得此人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七姨娘如此说,显然是巴不得自己同大夫人一方斗个你死我活。 七姨娘被江千儿的目光瞧得心头一寒,只是暗道这丫头当真是十分邪门。 江旬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江千儿身上,他原本打算问罪,但却意外发现江千儿的神色却是极端的平静,这种平静反倒让江旬一时失言了,直到大夫人也道:“老爷,七姨娘说得不无道理,还请老爷权衡轻重,顾全大局啊。” “老爷。”江蓉心中一急,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大夫人道,“大姐,我和老爷也同你一样疼爱这个丫头,不过这一切的祸事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怪不得旁人。” 江芷贞此刻也好似回过神来,跟着道:“对,父亲,就是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我是被冤枉的啊。”江芷贞一双美目含泪,带着红肿的脸显得越发让人心疼。 江旬听到众人的话,心中已有了决定,然而他刚要开口,却突然听见江千儿笑了起来,那笑声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众人的目光又都齐齐落在江千儿身上,却只见她整了整裙摆,对那来传旨的太监道:“这位公公,陛下可有吩咐你何事宣旨?” 那太监经她这么一提才突然想起,立刻道:“陛下的确吩咐了若是城外传来孙将军失利的消息便立刻宣读圣旨。”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略微吃惊,江千儿却是微笑着道:“父亲、母亲,还有大姐,陛下既有此吩咐,你们何不先听听陛下要如何处置我呢?” 江旬瞧着江千儿的神色,不知怎么的竟突然间心头一凉,他早已察觉到这丫头的不同。犹豫片刻,江旬终于点了点头对那太监道:“还请公公宣读圣旨。” 那太监立刻取出圣旨展开,众人立刻都齐刷刷的跪在了他的面前。江芷贞面上露出一丝冷笑,如今陛下下旨,江千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这都是她设计陷害自己的报应。 然而大夫人却暗自生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事有蹊跷,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只听那太监口中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江家四女德才兼备,毓秀端淑,特封为县主,赐号永定。钦此。” 众人听闻陛下旨意无不惊讶万分,原本众人都以为这圣旨定然是陛下对江千儿的处置,却不想竟是奉赏,而且封的还是原本应该属于江芷贞的县主之位。 江芷贞愣了一下,随后恨得咬牙切齿。 她从来要什么便有什么,而如今竟然有人能眼睁睁的在她面前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夺去,而这个人还是她最厌恶痛恨的敌人。 江千儿也同样吃惊,但随即她脑海中浮现出皇帝慕容新的面容,那冷漠的瞧不出一丝表情的脸上带着那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江千儿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好似被人重头到尾泼了一桶凉水。 太监催促道:“江四小姐,还不快领旨谢恩。” 江千儿的目光这才落在太监手中那一卷明黄之上,她原本已经推迟过县主之位,目的便是不想太过显眼,但显然慕容新是刻意要将她推到众人面前,等着看他成为众矢之的。 江千儿想到此,突然笑了起来,她双手接过圣旨,再行叩拜:“臣女多谢陛下恩典。” 竟然皇帝如此煞费苦心,那么她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第49章 莺莺燕燕 传旨的太监很快离去了,同时还带走了江府周围的人马。 一场原本关系到整个江家人生死的危机就这样轻易化解,众人过了许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敢相信事情当真就这么结束了。城外的危机分明还没有化解,为何陛下还突然封赏。 然而很快宫中便又传来的消息,陛下亲自押送孙宏畅到城楼向城下灾民道歉,并罚了孙宏畅半年的俸禄,顺带收回他手中的六十万兵权,让他在家闭门思过。 陛下此举当真是人心所向,一时间城外灾民齐声高呼万岁,呼声震耳欲聋、气势格外磅礴。 此后陛下又亲令户部尚书蔡鹏翼亲自督促赈灾一事,这次按照灾民人数进行登记,并按照每日每人的发放所需,便再没有出现灾民暴动的情况。 而与此同时,城中官僚世家之中一个名字也开始渐渐流传开来。此次平定城外灾民动乱,皇帝将所有的功劳都归结在了一个人身上,江家四小姐江千儿。 能让陛下如此褒奖称赞,一时间,江千儿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庶女一下子引起了众多世家的注意,再加上陛下还封了她永定县主,身份更是大不如前,甚至很快还有人来上门提亲。 而自那件事之后,江旬也开始意识到江千儿的不同,对这个女儿也开始越发重视,于是对她的婚事也更加谨慎起来,并没有给予上门提亲的人家任何准确的答复。 事实上如今江千儿的婚事已不能单由江府中人做主,恐怕还要陛下亲自首肯才可。 秦宇一脸不悦的从窗户跃进了屋子,坐在江千儿面前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委屈。 江千儿看着书,许久方才抬头注意到他来了,不禁道:“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秦宇轻轻一哼,不悦道,“还不是陛下胡乱下旨,对你大加褒奖了一番,搞得如今京都之中人人都在觊觎你了。” 江千儿听到他说的每个正经,不禁蹙眉:“那些个上门提亲的世家,父亲不都是一个都没有答应吗?” “他敢。”秦宇不屑道,“江旬与我有言在先,他若是敢食言那我就……”秦宇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江千儿身上,瞧着屋中并无旁人,秦宇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江千儿看书向来有个习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所以就连环香和静依也全都被她打发出去了。江千儿此刻望着秦宇,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刚想开口,秦宇却突然一把将她环抱起来。 江千儿吓了一跳,却不敢叫出声,只是瞪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秦宇却突然有意手上一沉,江千儿“啊”了一声,连忙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 秦宇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江千儿望着他的脸,原本一腔怒气也因为他俊美的容颜而消散了。江千儿只觉得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秦宇竟会生得如此好看,好看到他哪怕做这种无奈之举也让人无法真正动怒。 门外传来三声叩响:“四小姐你没事吧?” 秦宇望着江千儿,神情似笑非笑。 江千儿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不过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也的确不能被旁人瞧见,于是她也只能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你们一会儿再进来收拾吧。” “是,小姐。” 江千儿才刚一说完,还没回过神来,秦宇却突然抱着她,将她放在了**上。江千儿惊讶之余便要挣扎起身,然而秦宇却突然一下子压了上来,压着她的手腕,贴着她的胸膛,让她动弹不得。 二人之间此刻只有一指来宽的距离,江千儿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带着一丝温热铺面而来。她下意识转过头,然而却很快听秦宇在自己耳边道:“看来只能先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江旬不认账也不行了。” 江千儿眉头一蹙,心想这个家伙不会真要。 然而很快他便瞧见秦宇的唇一点点向自己靠拢,那深褐色的眸子逼视过来,闪动着点点动人的光芒,让人无法移开目光,那张极度俊美的脸更是让人一望之下便不禁沦陷其中。 然而江千儿却依旧保持着理智,一脚揣在他的膝盖上。 秦宇吃痛的捂着膝盖,表情痛苦,江千儿顺势推开他站了起来。 “你要谋杀亲夫啊。” 江千儿白了他一眼:“你若再敢胡来我便让人把你给赶出去。” 秦宇一听一下子老实了,一脸委屈的样子,他仿佛是怕江千儿真的生气一般,立刻道歉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只是跟你闹着玩呢,千儿别生我的气好吗?” 江千儿却不再理会他,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拿起书卷。 秦宇眼珠一转,立刻又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千儿,陛下已经下令命我前往然门镇守了。” 江千儿一愣,渐渐放下手中书卷,重新打量着他。 只听秦宇道:“如今xx蠢蠢欲动,已经开始在然门附近屯兵,陛下觉得他们定然是有所图谋,所以我们也当早做准备才是。” 江千儿沉默不言,她想到前世,xx的确在这个时候预备向北澜发动突袭,目的不过是为了席卷然门附近的几座北澜城池,抢夺一些粮食牛马布匹之类的,以求过冬之用。 秦宇见她不说话,不禁又道:“千儿,你在想什么?” 江千儿淡淡道:“我只是在想这一场仗下来又要有多少人葬身沙场,多少骨肉亲人分离。” 秦宇望着她,却在她目光中看到了其它的东西。 秦宇眼珠一转,立刻道:“千儿,你可是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江千儿微微有些惊讶,不禁望向秦宇,秦宇竟然能看透她的心思。不过江千儿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其实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让xx自动退兵。” “果真吗?”秦宇眼前一亮。 江千儿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粮”字。 秦宇一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也笑了起来:“千儿,你当真是太厉害了,你若是个男子恐怕连我也要忌惮三分啊。” 江千儿也不禁一笑,其实她没有告诉秦宇,出于私心她并不想让秦宇去然门,因为前世秦宇从然门归来,虽然大获全胜,但却也受了很重的伤。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秦宇脸上带着笑,让人一眼望去便挪不开目光。 江千儿却不禁扶额,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秦宇入宫同皇帝重新商议然门之事,很快获得了皇帝的许可,不过依旧还是命秦宇前往然门亲自督促此事。秦宇临行之前特地来与江千儿告别,并许诺他一定会在三个月之内归来,等到时便迎娶江千儿过门。 江千儿啐了他一口,但还是嘱咐他要多加小心。 秦宇拉着她的手,任凭她怎么抽也抽不开,最终他俯下身,江千儿闭上眼睛,却只感觉对方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 等到江千儿回过神来之时,却只瞧见对方的背影,翩然而去。 她蓦然在心里一叹,不知怎么的她心中竟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 自从孙家出事之后大夫人和江芷贞都闭门不出,直到一个月后城郊的赏花会,大夫人才终于带着江芷贞在众人面前露面。 说是赏花,其实是各大世家的相亲会。 来的都是一些名门世家的小姐公子,彼此之间若是相中只要门第相当便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这一次江府中的小姐都到场了,包括一直在房中养伤的江芷茵。经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江芷茵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头发也重新长了出来,用发髻遮掩一下完全看不出曾受过伤的痕迹。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细致,已然是容光照人,又恢复了曾经美丽活泼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眼睛。 当然与她一样光彩夺目的还有江府大小姐江芷贞,江芷贞向来是以美貌著称,她一出现便立刻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目光。 江千儿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姐们,只是自顾自的赏景喝茶,她今日打扮的十分素雅,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大夫人却执意要带上她,江旬一同意江千儿也不好反驳。 不过她可不相信大夫人会当真如此好心,且看她们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江千儿虽穿着作风十分低调,但还是有人不时望向她所在的方向,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看啊,那就是皇上册封的永定县主,听说前端时日城外灾民闹事都是对亏了她向皇上献策才得以平定的。” “我看很普通嘛,也不是很漂亮。” “岂止呢,听说她母亲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 “嘘……小声点,可别让她听见。” …… 环香不禁皱眉,这些大家小姐平日里便喜欢在背后嚼舌更,如今竟这般当众议论小姐。 环香气不过正要上去理论,却听江千儿道:“春日里百花盛开,总会有那么一两声嘈杂之声,随她们去吧。” 环香低头一看江千儿一脸淡然之色,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环香不禁暗叹,小姐当真是太好的定力了吧,这样还能隐忍如常。 而就在这时,只见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江千儿瞧着那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女子,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其中一人正是江府的五小姐江芷黎。 “五妹妹,你怎么来了?” 第50章 是敌是友 江芷黎今日穿着一件淡雅的水蓝色长裙,上身穿着同色春衫,越发衬得她清丽动人。 江芷黎也是同江千儿一样,是一个向来不喜欢热闹的人。 “四姐姐。”江芷黎面带浅笑,倒是一副十分客气的样子,她身后还跟着她的随身奴婢问柳,问柳朝江千儿扶了扶身子,“见过四小姐。” 江千儿打量着她们,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五妹妹请坐吧。” 江芷黎也不客气,就这么坐在了江千儿身旁,环香见此也立刻上前,为江芷黎递上杯茶。 江千儿瞧着江芷黎低头喝茶,沉默许久也不言语,看来对方是心里有话要对自己说了,江千儿道:“五妹妹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怎么不见五姨娘?” “娘亲身子不适,所以今日便留在府中休息。”江芷黎说罢已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一转不转的注视着江千儿。 江千儿自然也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却装作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鼻尖有淡淡的兰草香气,幽幽的,并不是十分浓烈,好似要与花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般。 江千儿的指尖摩挲着茶碗,若有所思道:“五妹妹今日所用可是兰若吗?” 江芷黎吃了一惊,但随即很快她轻声叹了口气,从身上取下一个银制镂空的小球,放在江千儿面前。那小球雕刻精良,透过镂空的空隙隐隐可见里面装着一颗褐色的香丸。 江芷黎道:“这银丸和兰若都是大夫人亲自赠予的,我便****戴在身边。” 江千儿看到那小球的瞬间,唇畔微微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自己果真了得不错,对方今日来此的目的可没那么简单。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只是淡淡道:“听闻前些时日五妹妹突发咳疾身子不适,不知道五妹妹如今可好些了吗?” 江芷黎神色微变,眉头也紧蹙在了一起。 江千儿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她知道江芷黎是聪明人,所以对聪明人说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清楚。果然没过多久,江芷黎突然站来起来,眼瞧着便要朝她跪拜下来。 江千儿吃了一惊,连忙及时扶住了她,拉着她又重新坐了下来。 “五妹妹这是做什么?今日可是赏花,若是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与五妹妹之间有什么不和呢。”江千儿微笑着说道,但江芷黎脸上已再无方才的平静。 她紧紧的拽着江千儿衣袖不放:“四姐姐,妹妹不想与你为敌,但是大夫人她……还请姐姐给妹妹指一条明路。” 江千儿只是微笑,却并不急着开口。 江芷黎见她如此神色,如何不明白呢,立刻道:“四姐姐,我与母亲向来与世无争,但这一次我表兄却不知怎么的竟犯了事,被大夫人抓住了把柄。现在若要救他的性命,我与母亲便必须按照大夫人说的做。” 她说完拿起桌上那银制小球:“大夫人命我今日想方设法将这东西送给你,如若不然我表兄恐怕就没命了。” 江千儿不顾环香阻拦的接过江芷黎手中的银制小球,放在手中细细打量着,只听江芷黎道:“这里面的香丸妹妹已经检查过了,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姐姐放心便是。” 江千儿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瞧着江芷黎望着自己,神情之中有几分试探,又暗藏着几分期许。 环香却立刻道:“不行,既然是大夫人安排的,这东西小姐一定不能收。” 然而她刚一说完,就听江千儿道:“既然是五妹妹的好意,那么我便心领了。” “小姐……”环香还想再说什么,静依却已经偷偷拉住了她。 明眼人都瞧得出,若是江千儿不收下江芷黎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江芷黎露出一脸感激之色:“四姐姐大恩,妹妹没齿难忘。” 江千儿道:“除此之外大夫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江芷黎一愣,却又很快摇了摇头。很快她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却只是张口忘言:“四姐姐……” 江千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江芷黎却依旧是一脸担忧之色,不过最后,她还是带着问柳先行离去。 江千儿随手将那银丸系在了腰间,环香见状却不禁皱眉:“小姐,这东西还是让奴婢收着吧。” 江千儿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 静依道:“小姐,你当真相信五小姐的话吗?” 江千儿微微含笑,若是凭着前世她对江芷黎的了解,那她也没什么理由不信对方的。只是一切但凡与家族利益、亲人性命相牵扯,再理智的人恐怕也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 想到此,江千儿只是淡淡道:“五妹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若就这么把东西送给我,我未必会真的收下,还反倒会对她心生怀疑,可若她把话说清楚,那么我只会将计就计,看看大夫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江千儿说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一扬,她竟不知这江府之中竟还能有人如此了解自己的脾性,当真是叫她十分意外啊。 只是对方到底是敌是友,恐怕现在还犹未可知。 江千儿正想着,突然瞧见一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江千儿看到他的瞬间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平静,起身冲着他扶了扶身子:“臣女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慕容德挥了挥袖子,竟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江千儿不禁蹙眉,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张元允一样,她也同样不想和慕容德有什么牵扯。 慕容德望见她的神色却是淡淡一笑:“怎么?你好像不欢迎我。” 江千儿淡淡道:“殿下天潢贵胄,实在不宜与臣女这等身份卑贱之人多有牵扯。”言下之意已是下了逐客令了。 然而慕容德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变化:“江家四小姐,陛下亲封永定县主果然与众不同。” “殿下谬赞了。”江千儿望着慕容德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瞧见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怎么的,虽然那张面孔也同样俊美无比,但就是让江千儿的心中生出几丝不好的感觉。 “你如此出众,想必如今这京中有不少世家在打着你的主意,只是不知道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慕容德这话中显然是在问江千儿,可否有心仪的世家公子要嫁与了。 江千儿眉头微蹙,哪怕对方是皇子之尊,如此毫不顾忌的询问也太过失礼。 然而慕容德却毫不在意,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千儿的表情一般,接着道:“只是你如此举动也等同于和孙家结仇,对方需得能同孙家势力相抗衡才是。” 对方明显是话里有话,江千儿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臣女婚事自有父母做主,这一点就不劳烦殿下你担心了。”说完她起身,朝着慕容德扶了扶身子便要告退,然而还没走几步却突然被慕容德叫住:“站住。” 江千儿停下脚步,转头面色不变的望向慕容德,慕容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色也有些飘忽不定。只见他双唇微启,淡淡道:“嫁给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江千儿心中一惊,慕容德却在这时转过头望向他,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燃烧。 江千儿顿时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个十分得**的三皇子殿下并非是在开玩笑。 不光是江千儿,就连一旁的环香和静依都吃了一惊。 静依回过神来,立刻拉着环香走到较远一些的地方,直到确定听不到二人对话方才停了下来。 此刻,江千儿心中无比复杂,她说不清自己是想笑还是想怒。张元允向她求娶就算了,毕竟张元允是那样唯利是图的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利的条件。那么慕容德呢?这个前世一直与她为敌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今日他突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会看上自己这个身份卑微的庶出之女吗? 江千儿心里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嘲讽,这些男人不都应该围在她容色倾城的大姐江芷贞身边吗?偏偏都来缠着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江千儿却也只是神色淡然道:“三殿下,你身份如此尊贵,想要怎么样的名门淑女不得,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慕容德的神色有一丝轻微的变化,然而很快他却道:“若是我给你正妃之位呢?” 江千儿一愣,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慕容德这是疯了吧,正妃,给自己一个庶女? 然而很快江千儿从慕容德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显然对方如此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不过这话中究竟有多少真假呢? 江千儿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如同三月里的春风,带着一丝说不尽的温柔细腻,然而她却只是道:“殿下,臣女自知身份是不会嫁与皇家的,臣女并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臣女只想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他能疼我爱我,从此远离一切十分纷争,如此臣女便已经知足了。” 慕容德沉默不语,眸子里的光却顿时变得暗淡了下来。 这一刻,江千儿突然觉得,对方的心思竟让她觉得有几分深不可测之感。 江千儿又冲着他扶了扶身子,口中道了句“告退”,接着便转身离去。 这一次慕容德并没有再出言拦住她。 慕容德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竟有几分痴痴的神色,半响他才拿起桌上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唇畔突然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接着他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可惜啊,树欲静而风不止,有的人是注定不能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子的。” 第51章 媚药 慕容德的目光定格在江千儿消失的地方,原本有些迷离的目光顿时变得透彻起来:“江千儿,我相信终有一****会再来找我的。” 环香忍不住回头望了慕容德一眼,见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这边,环香眉头一蹙,不免心生忧虑:“小姐。” 江千儿面色微沉,带着三分冷意,心中却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她可太清楚慕容德是什么样的人,前世为了达到目的,慕容德何尝不是处心积虑用尽手段呢?虽然同张元允相比他到底是棋差一招,但他这样的人江千儿也同样不喜欢。 说来也奇怪,虽然江千儿自己也是工于心计,但这一世对这样的男人她心中却是有极端的厌恶之情。 “走吧,母亲此刻必定还在等着我们呢。”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突然间的开口倒是让环香也有几分意外。 院中心最大的一处凉亭之中,此刻已是妆点一新。桌椅整齐摆放在四周,上面已经放好了各色精致的水果酒菜,周围还垂有红色的金丝纱幔,此刻亭中心歌舞升平,各家贵妇小姐以及公子们都相互与相熟之人结伴而坐,场面好不热闹。 江千儿来的悄无声息,但却还是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众人虽大多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也都对这个才被陛下册封风头正盛的永定县主存着那么几分好奇。 江千儿不动声色,仿佛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察觉一般。 然而唯独一人望向她的眼光让她十分不悦,那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张元允。 张元允的出身虽不高,但却文武双全、十分受重视,再加上相貌过人,所以平日里也自然有不少名门千金中意与他,好生殷勤前来敬酒。张元允也都不推迟,一一礼待相应。 不过若论起容貌,又有谁能比得上那个无赖的家伙呢,可惜秦宇自入京之后便闭门不出,只有陛下召见方才入宫,甚至对其它拜访也一一回绝,所以这些名门淑女也没几个见过他的真容。 想到这里,江千儿不禁心下一动,不由得心想也不知道秦宇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她正想着,却突然听大夫人对她道:“千儿,你来了,快,坐到我身边来。”大夫人脸上带着微笑,已然是一副十分和善的长辈模样。 江千儿原本是打算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但大夫人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禁朝着她望了过来。 大夫人这一开口,谁也知道这位就是那个传闻中的永定县主了。 场中竟一时之间了无人声,唯有丝竹之音不断。 江千儿面上微微一笑,却是一副十分顺从的模样:“是,母亲。” 众人瞧见她与大夫人相处如此和睦,联想到江芷贞也因城外灾民之事被牵连,众人不免心中唏嘘不已。 江芷贞此刻正坐在大夫人身侧,瞧见江千儿走了过来竟十分热情的将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她,还道:“四妹妹,你快做到这里,知道你喜欢吃云片糕,我还特地让人给你准备了。” 江千儿淡淡一笑,在她身边坐下道:“多谢大姐。” 环香站在江千儿身后,却是一副神色不安的模样,江千儿却依旧神色如常,自顾自从江芷贞手中接过她亲自捧上来的云片糕,旁若无人的吃着。 江芷茵原本坐在江芷贞身旁,此刻瞧见江千儿过来,江芷贞又对她那般殷勤,江芷茵心中顿时有说不出的不悦,她目光一凝,有意碰翻一旁的酒杯,酒渍一下子便溅到了江千儿的裙摆之上。 江芷茵顿时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啊呀四姐姐我可不是故意的,让妹妹亲自来为姐姐擦干净吧。” 她说完便拿出袖中的丝绢,正要为江千儿擦拭裙摆,然而突然间,她的目光却一下子落在了江千儿的腰间,江芷茵“咦”了一声,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什么?” 江芷茵所指自然是此刻江千儿腰间正系着的银制镂空小球香囊,正是江芷黎赠予她的那个。 江千儿面色如常道:“这不过是五妹妹赠予我的寻常之物,里面不过是普通香丸而已,怎么六妹妹也喜欢吗?” 江芷茵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道:“四姐姐莫不是在同妹妹玩笑吧?请大家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江芷茵说完不由分说的将江千儿怀中的香囊扯下,一下子便打开了银制的小球,露出里面褐色的香丸来。 江芷茵露出一脸得意之色,将手中的香囊在众人面面一一举过,方才道:“各位,若是我看的没错,这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香丸,这分明是一种叫做骨摄魂的媚药。” 江芷茵话音一落,众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吃惊的表情。 江芷贞眉头微蹙忘了江千儿一眼,最终还是对江芷茵道:“六妹妹,你可看清楚了?这种事可不得胡言,毕竟四妹妹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永定县主,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佩戴这种伤风败俗之物呢?” 江芷茵冷冷一笑道:“大姐有所不知,今日我瞧着四姐姐在那凉亭之中与三殿下相谈甚欢,难保她不是想用此等招数来迷惑三殿下,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如此行径实在是不知廉耻,败坏我江家门风。” 江千儿闻言却是冷冷一笑,败坏家门,这样的话从江芷茵口中说出,竟有种说不出的讽刺之感。 江千儿并不说话,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七姨娘身上,七姨娘顿时低下头,似有意避过她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七姨娘始终觉得这个四小姐太过邪门,从前是那样一个逆来顺受、默不吭声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就变得如此锋芒毕露、睚眦必报,甚至连大夫人和大小姐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亏。 原本七姨娘心中也是不愿意拿自己的女儿去冒险的,但大夫人许诺若是能成功要了江千儿的性命,那么她自会为江芷茵重新谋划,让她同样能嫁给一户好人家。 孙家是何等的实力,有大夫人的承诺就等于有孙家的承诺,这样的**实在是让七姨娘无从抗拒。 而江千儿在看到她表情的瞬间,已然明白这对母子已彻底为人棋子。 看来七姨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自己的确有必要再提醒提醒她。 大夫人此刻听到江芷茵的指证也一下子变了脸色,立刻道:“来人啊,去让随行的大夫过来瞧瞧,看看这香丸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立刻有奴婢依照吩咐退下。 众人一时间不禁都面面相觑,各自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这好好的一个集会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更何况这矛头所指还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两个人。 三皇子慕容德,还有永定县主江千儿。 只是此刻两个当事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般,一脸平静之色,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不少爱慕三皇子的名门小姐都在背后暗自嘲讽江千儿不知轻重,即便被陛下看重受封为县主又如何?凭借她那样的出身还想攀附上三殿下吗?当真是不要脸。 她们哪里知道,也就是在凉亭之中,江千儿可是断然将慕容德拒之千里。 慕容德的唇畔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江千儿望着他,突然明白了他刚才的话。想必是刚才在凉亭之中,慕容德已然察觉到了她身上的香囊不对。如今看着慕容德略带几分玩味的眼神,江千儿心里却是越发冷漠,这个男人不过是在看着自己就范,等着自己去求他而已。 可惜啊,他到底是看错了,江千儿是不会对任何人摇尾祈求的,尤其是男人。 大夫很快便来了,大夫人立刻命他查验,很快大夫便得出了结果,回禀道:“大夫人,这香丸之中的确有一种叫做骨摄魂的媚药。” 大夫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张元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不知怎么的,但一听闻江千儿与慕容德扯上关系之后,他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悦。这个女人之所以会回绝自己,难道当真是因为她瞧不上自己的身份才意图攀附高枝吗?想到此,张元允握着茶杯的手又紧了一分,他的出身一直是他心底的隐秘之痛,。 江芷茵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转头对江千儿道:“如今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千儿脸色平静,眼神竟也没有丝毫变化,根本瞧不出一丝慌乱之色。 她目光略过江芷黎身上,然而对方却同样是不动声色。 大夫人道:“千儿,你父亲和我一直器重你,加上如今陛下也对你青睐有加,你又怎么做出这等让陛下还有你父亲失望的事呢?你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我们江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今日我便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将你带回去好生审问。” 江千儿望着大夫人,那样冰冷的眼神让对方心底也为之一震,但很快便听江千儿道:“母亲,您说的话女儿就听不明白了,这香囊分明是六妹妹赠与我的,与我并没有丝毫关系。” 众人闻言都不禁心头暗叹,这永定县主当真是不够聪明,事到如今才来说这样的话,哪里还有什么用处? 大夫人的目光落在江芷黎身上,江芷黎便立刻开口:“母亲,我从未将此物送与四姐姐,许是四姐姐贵人事忙所以才记错了。” 环香吃了一惊,急道:“奴婢分明亲眼看见六小姐将这香囊送与我家小姐,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账了呢?” 第52章 合力设局 江芷黎面露一丝诧异,仿佛她听到的是一件极端荒谬的事,只听她道:“环香,我知道你是四姐姐的贴身奴婢,但你却也不能这么冤枉我,我与四姐姐素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又何必如此陷害我呢?” “你分明是说谎。”环香正要再分辨,却突然听大夫人一声怒喝,“大胆!你这奴婢竟敢当众诬陷六小姐,莫不是受人指使吗?” 环香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依旧分辨道:“奴婢不敢,不过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我家小姐今日出门并未佩戴香囊,何况当时还有很多人瞧见六小姐去见我家小姐了的。” 大夫人冷冷道:“胡言乱语,究竟是谁看见了?那香囊分明一直就在四小姐身上,何曾又谁动过?你这奴婢若是再胡言,我便先依照家规处置了你。” 大夫人急言令色,倒是让环香吓了一跳,连忙跪地,然而环香还想再说什么,江千儿却一把按住她的肩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环香回头望向江千儿:“小姐……” 江千儿微微摇头,目光却始终是落在大夫人一行人身上的。 大夫人被她那如寒潭一般冰冷的目光一望,一时间竟心头一凉,只觉得这个丫头是那样的邪门。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环香身上。 环香吃了一惊,脸上捂住脸,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江千儿,环香怎么也没想到,小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打她。 环香的眼眶中顿时,但她却瞧见江千儿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她,顿时吓得连眼泪都忘了留下。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镇住了,不明白这永定县主葫芦里到底是的什么药。 只听江千儿道:“环香,我知你一片忠心户主心切,可你并不清楚情况怎么能当众冤枉六妹妹?不错,六妹妹的确是在找过我,但她不过是同我闲谈几句,并不曾送我什么香囊。今日一早是静依替我梳妆,你不知我身上佩戴香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环香这一下子是彻底愣住了,不光是她,旁人也同样吃惊不小。 江千儿却不管旁人的目光,只是对环香道:“还不快向六小姐道歉,回去自己在院门外跪两个时辰。” 环香满脸委屈,但最终却还是依照江千儿的吩咐,对江芷黎道:“六小姐,是奴婢不对,是奴婢胡言乱语才让六小姐当众蒙冤。” 江芷黎注视着环香,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听她淡淡道:“既然四姐姐已经处置了你,还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说完江芷黎也不再多言。 大夫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仿佛是愣住了一般,江千儿此举实在是太过反常,反常的让她心里顿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但就在这时,只听江芷贞道:“母亲,既然四妹妹已经承认了,那么还请母亲按照家规代替父亲处置。” 江芷贞的话中带着几分急切,也是因为她最近受江千儿的压制太久了。 大夫人沉默了一下,依旧还是觉得此事中透着几分蹊跷。 江芷茵也在这时开口了:“母亲,大姐说得对,母亲还是快做决定比较好,毕竟今日是这样喜庆的日子,可不能因为某些人不知廉耻而扫了大家的兴头。“比起江芷贞,江芷茵心中对江千儿的怨恨并没有少多少,尤其是在听闻江千儿被陛下亲自册封为永定县主之后,江芷茵心里更是嫉妒的发狂,就这个出身卑微的贱丫头,她凭什么。 大夫人见此也只能对底下的嬷嬷道:“来人啊,把四小姐给我带回去,严加看管,由老爷亲自来审问此事。” “是。”几名嬷嬷应声便立刻要过来将江千儿带走,环香却一下子挡在了江千儿面前。几名嬷嬷正要推开她,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几名嬷嬷突然眼前一晃,还不等她们回过神来,她们便齐齐摔倒在地。 而此刻一个青衣护卫出现在她们面前,双手抱着长剑,目光冰冷如铁。 所有人都一下子认出,这人正是慕容德身边的近卫。 慕容德起身走了过来,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慵懒不羁的味道,他停在了江千儿身旁,对大夫人道:“既然这件事与我有关,那我也不得不插一插手了。” 大夫人微微蹙眉,但很快镇定下来,试探道:“三殿下是要为这个丫头说话吗?”大夫人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这一步,以慕容德这样的身份竟会看重这么一个庶出的小丫头。不光是大夫人,在场众人也都不免觉得荒谬无比。 慕容德的目光从江千儿身上一扫而过,江千儿看着他眼底带着的那分捉摸不定的笑意,顿时便明白过来,对方是想趁火打劫。求娶不成便想如此将计就计,如此卑鄙倒真像是慕容德的作风。 江千儿道:“多谢三殿下好意,三殿下不过是想澄清方才我与殿下不过是突然偶遇,然而随便交谈了几句,并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慕容德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但目光却一点点冰冷下来。即便是他,也无法忍受被人几番拒绝,虽然是用如此隐秘的方式。 江千儿并不理会他的目光,而是转而对大夫人道:“诚如母亲所说,这香囊的确是我之物,只是还请母亲仔细看一看这香囊的工艺。” 大夫人心中暗暗吃惊,江芷贞和江芷茵还有七姨娘脸上也顿露诧异,唯独江芷黎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依旧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千儿冲着环香使了眼色,环香立刻过去拿过香囊亲自递到了大夫人面前:“还请大夫人亲自过目。” 大夫人低下头,目光顿时落在环香手中的香囊上,很快她脸色一变。一把夺过环香手中的香囊,凑到面前仔细的看着那镂空银球,似要把它看穿一般,脸上全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江芷贞瞧见她如此神色,不禁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许久不言,而就在这时只听江千儿道:“母亲,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才是,所以还请母亲和大姐不要见怪。陛下夺了大姐的县主封号,并奉我为永定县主时也将先前给予大姐的赏赐全部都赠与我。这其中便有这香囊,而我今日之所以佩戴,也是大姐昨日命她房中的飞霜特地前来嘱咐为我挑选配饰时挑中此物。” 大夫人不禁望向江芷贞,她根本不知道江芷贞害怕今日江千儿不来计划落空,所以还多此一举让飞霜又去了一趟。 江芷贞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仪态,当即急颜令色道:“你说谎,我昨日让飞霜去分明是让她去嘱咐你今日的事宜。” 飞霜也立刻道:“是啊,奴婢的确是依照大小姐吩咐去传话,从不曾为四小姐挑选过什么首饰,四小姐分明是诬陷。” “诬陷?”江千儿脸上的笑意更冷,“我房中也有不少奴婢亲眼瞧见,你若是不承认便可让她们来对峙。”见大夫人刚要开口,江千儿立刻打断道:“母亲,方才同样是有府中奴婢证明我佩戴此香囊,既然她们的证词算数,那我的证词也如何作数不得?” 大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突然明白了江千儿刚才为何要对环香动手。若是当时环香指认这香囊是江芷黎送给江千儿的,那么江千儿后面的话就完全与一开始矛盾,没想到这丫头心机竟如此深沉,一步步环环相扣竟做的滴水不漏。大夫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了江芷贞一眼,却见江芷贞此刻已完全慌了神,不管不顾道:“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并不能说明什么。” 江千儿道:“大姐算来的这个香囊有一个锦盒装着,只要查验那锦盒便可知这其中的媚药到底是送来之前就有的,还是送来以后再加上去的。只是若当真要查看,为保公平,还请母亲多叫几个大夫,最好实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字字句句气势逼人,即便是大夫人一时间也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既然对方能提出查验那锦盒,想必那盒子之中必定已经被对方动过了手脚,大夫人自然不会蠢到让人当众将证据揭发出来,事到如今也只能比重就轻了,大夫人面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想必是底下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不小心弄错了。千儿,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母亲自然相信你和三殿下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自然也相信你不会是那样的人。” 江千儿听到这话差点没冷笑出声来,以为就这么简单就可以算了吗?她江千儿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别,不讨回点利息的亏本买她可从来不做,只听她淡淡道:“母亲,这等事怎么会是误会呢?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母亲若是查清楚,恐怕难以服众啊。若是母亲不愿亲自调查,那么我愿为母亲效劳,必定不会让那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大夫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众人一时之间也是议论纷纷,这江府之中竟然出了这等事,当真是耐人寻味。 江千儿却并不给她们太多机会,很快她冲着环香使了个眼色,环香立刻命人带上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一下子跪在了大夫人面前恭敬道:“夫人,小的是城外药庄的掌柜,行医问药已有二十年之久。” 大夫人眉头一蹙,江千儿道:“环香,把东西给他看看。” 第53章 选错了人 “是。”环香很快命人那上一个锦盒,交到那大夫手中。 那大夫一番查验,很快道:“回各位夫人小姐的话,这锦盒之中的确有骨摄魂的痕迹。” 江千儿点了点头,环香立刻从那大夫手中拿过锦盒递到她手中。江千儿拿着手中的锦盒对大夫人道:“母亲应该还认得这盒子上的花纹,朱砂描金百鸟图,这样的手艺和做工,除了皇宫之中又还有什么地方会有呢?这盒子分明就是陛下赏赐给大姐的,这一点大姐无从抵赖。” “我没有!”江芷贞后退一步,那张美丽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仓皇。她一把拉住大夫人的衣摆,用力的摇了摇头,“母亲,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大夫人眉头一蹙,刚想开口,江千儿却抢先一步道:“大姐不必担心,母亲向来公正,自然是不会偏袒也不会包庇任何人的。” 大夫人何尝不明白江千儿言下之意,为今之计没有其他办法了,大夫人很快冲着飞霜使了个眼色,飞霜先是一愣,很快咬了咬牙跪了下来,飞霜刚一开口:“夫人,其实这件事是……” 江千儿立刻道:“母亲,女儿还有其它证据,证明这件事与大姐有脱不了的关系,还请母亲允许我让证人一一来此指证。” “够了!”大夫人顿怒,但她很快意识到失态,立刻道,“我是说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被这样的事给耽搁呢?” 江千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却不说话。 其余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大夫人身上,看来是一定要她给上个交待了。 大夫人突然明白,其实江千儿故意做出一副调入陷阱的姿态,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等待在众人面前让自己无法遮掩,看样子若再想要像前几次那样让人顶罪是行不通了。 江芷茵此刻也完全愣在那里,原本今日的计划是对付江千儿的,江芷茵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反倒把江芷贞给牵扯了进来。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七姨娘瞪了她一眼,江芷茵似有所会意,慢慢低下了头。 然而这一幕却并没有逃过江千儿的眼睛,江千儿望着七姨娘,瞧着对方眉头微蹙,江千儿却只是道:“说到底还要多亏六妹妹及时发现,这件事才没有让人得逞,否则这香囊留在我身上终究会坏事,七姨娘你说是不是?” 七姨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不自在,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装作没听见,只是道:“四小姐福大命大,哪里是这么容易出错的。” 七姨娘话里有话,然而江千儿却毫不在意,只瞧着大夫人狠狠瞪了七姨娘一眼,七姨娘也只能装作没有瞧见的低下头。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方才又对大夫人道:“母亲,这件事还是不宜拖的太久才是。”她说完朝四周环视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大夫人,大家可都还看着呢,你若是徇私包庇,恐怕传出去会更不好听。 大夫人咬咬牙,最终狠下心道:“来人啊,把大小姐给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今日之事待我回去回禀老爷之后再由老爷来亲自处置。” 江千儿唇畔微微含笑:“母亲英明。”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依照吩咐上去将江芷贞拉下去。 江芷贞如何肯,挣开了几个嬷嬷扑到在大夫人面前,紧紧抱着她的双腿,一面哭着大呼冤枉不肯放手,全然不顾平日里优美的仪态。大夫人一时间更为恼怒,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江芷贞顿时被打得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她捂着脸泪水直留,到最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就这么任由几个嬷嬷带着她离开。只是临走时,她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江千儿一眼。 江千儿不动声色,她知道今日之事很快会在那些小姐贵妇人之间沦为笑柄,而江芷贞今后恐怕也很难有什么好名声了。 七姨娘看着这一幕,心中唏嘘不已。而就在这时,江千儿的目光却突然落在她身上,七姨娘心头一惊,不知怎么的竟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 江千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般:“母亲,若说这件事与大姐有关,那方才六妹妹突然指证倒也十分蹊跷,且不说旁的,六妹妹一届闺中女子又是如何认得这肮脏的媚药呢?” 众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江芷茵脸色一变,立刻道:“那是我博览群书无意中瞧见的。” 江千儿却丝毫不让步:“寻常的书里哪里会记录这等药物,六妹妹不知是在何处瞧见,我江府之中可断然不会有此典籍,六妹妹如此枉言岂不是让旁人对我江府指指点点吗?” 江芷茵一双眸子中满含着恨意,好似要将江千儿给生吞活剥一般,然而江芷茵刚想开口,却突然听大夫人冷声道:“来人啊,把六小姐也给我带回去,回去禀明老爷再做处置。” “是。”几个嬷嬷立刻过去要将江芷茵带走。 七姨娘顿时起身:“大夫……”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口,却突然被大夫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大夫人的意思显然很明确,我自己的女儿都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你女儿这点罪过又算得上什么呢? 江芷茵先是吃了一惊,见状立刻向七姨娘求助:“娘亲,我是冤枉的啊,娘亲快替我向母亲说句话啊。‘ 然而七姨娘最终却也只是咬了咬牙,对江芷茵道:“茵儿,你不用担心,这件事等回府之后你父亲自有定论,大夫人也是不会冤枉你的。” 江芷茵听七姨娘如此一说才心中一宽,然而她却没有察觉到,在她被带走的瞬间,七姨娘眼底有藏不住担忧。七姨娘忍不住望向江千儿,却见那少女的目光冰冷如寒潭,似乎是在警告她,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七姨娘在这一瞬间竟心生一丝悔意,然而很快她在心底对自己道,对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自己怕什么。 这个丫头再如何心思深沉也终究是斗不过孙家的。 经过这一番插曲,这件事也算是勉强结束了。 歌舞声重新响起,整个亭中又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慕容德重新坐会位置上,手中端着酒杯,面上又恢复了寻常时的漫不经心,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是落在江千儿身上的。只见那少女也坐了下来,自顾自的饮茶,举手投足之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这样的气度慕容德只曾在宫中的那些**妃身上看到过,只是那些人比之江千儿又少了几分从容。 这个少女当真是十分有意思,每一次都是那么的让人惊喜。 然而此刻有这个想法的还不止慕容德一人,张元允方才虽在一旁默不作声,但对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然于胸。原本他也是有意于江芷贞的,毕竟江芷贞美貌,又加上她嫡女的身份对张元允也是大有帮助,只是如今看来,此女美貌有余而头脑不足,方才那种遇事慌乱的神色,实在是让张元允大失所望。 只可惜江千儿对他不屑一顾。 张元允端起面前酒杯若有所思的浅酌一口,心中却是在想,总会有办法的,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只要是女子就一定会吃自己的那一套。 江千儿正坐在位置上,经历了刚才那一番表现,如今她更是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不够对于旁人的目光,她都是不屑一顾。 虽然经历了刚才那样的事,但大夫人依旧还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还是如常待人。倒是七姨娘闷不做声,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这时江千儿听见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四姐姐。” 江千儿抬头,却见江芷黎已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江芷黎手中端着一杯酒,平举对江千儿道:“妹妹敬四姐姐一杯。” 江千儿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酒便一饮而尽,随后方才道:“五妹妹如此过来,就不怕让旁人瞧见了吗?” 江千儿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两个人听见。 江芷黎面色不变,用同样的声音道:“瞧见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四姐姐,我向来是认定了便不会回头的人。无论如今此事是否与我有关,大夫人都会将我同四姐姐视作一党。不过我相信,以四姐姐的本事是绝不会就此困于池中的。” 江千儿不禁一笑:“这还要多亏五妹妹给我的暗示。” 江芷黎却摇摇头,表情郑重:“四姐姐,此事若非提早筹谋如何能这么轻易将对方扳倒,四姐姐其实早就有所察觉。”江芷黎说到这里,眼中带着一丝光芒:“我只是庆幸我没有选错人。” 江芷黎其实是在赌,自从江千儿向变了个人一样江芷黎就已经明白,从今以后这江府的风向要分作两边,而若不自行选择,便只能任人宰割。 其实江芷黎一直在观察江千儿,从前几次的事情之中她才发现这个四姐姐是何等的不同,心中更是惊叹不已。 江千儿望着她,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这个五妹妹当真是十分有趣。从前世的事情上来看,江芷黎的远见可远胜于许多人。 江芷黎瞧她不说话,神色更加郑重,江芷黎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女,沉不住气竟一下子拉住江千儿的手:“四姐姐,我所言句句出自肺腑。” 江千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有五妹妹这番话,我也一定不会叫五姨娘和五妹妹失望。” 第54章 操纵 江芷黎听到她这一番话,这才一下子放宽了心。 大夫人早已看到了这一幕,此刻眼中陡然爆发出一丝寒意,比起江千儿,她更不能容忍的便是自己人的背叛。 五姨娘、江芷黎,若非瞧着她们平日里在府中默不吭声,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大夫人是断然不会容忍她们到现在的。 在大夫人心里,比起如今被陛下封为永定县主婚事不能由她做主的江千儿,五姨娘和江芷黎可要好对付多了。当然,即便要对付,也要好好利用一番,说不定还能借此除去自己的眼中钉。 想到此,大夫人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回到江府,大夫人便立刻去见了江旬,不知大夫人到底同江旬说了些什么,最终江芷贞和江芷茵也不过是被罚禁足一月。 环香听了这个处置还有些愤愤不平道:“这么做未免也太便宜她们了吧,四小姐还是亲自去见老爷一趟吧。” “既然父亲都已经决定,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江千儿语气淡淡的,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而此刻江千儿正在同江芷黎对弈,江千儿的目光全然落在棋盘上,而江芷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江芷黎不小心下错一字,竟一下子全盘皆输。 江芷黎瞧着棋盘苦笑:“是我输了。” 江千儿不动声色的收捡起黑白子:“再来一局吧。” 江芷黎却摇了摇头:“我心里乱,再下多少局都是如此。” 江千儿抬头注视着她,却只见她垂头不语,江千儿半响方才道:“昨日五姨娘从大夫人那里回来,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五妹妹担忧可是为了此事?” 江芷黎面露一丝惊讶,半响方才自嘲一笑道:“果然,这府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四姐姐。” 江千儿淡淡道:“这府中庶女的婚事向来由大夫人一力做主,我既受封县主她自是奈何不了我,不过大夫人有意为你指婚,分明就是要对付你们母女,你意欲如何?” 江芷黎望着她,却突然眉头微蹙,轻咬嘴唇,半响方才道:“我自然不愿意轻易受人摆布。” “五妹妹果然好心性。”江千儿微微一笑,她不禁又想起前世,江芷黎的婚事。原本大夫人是要将江芷黎嫁给长兴侯次子倪天韵为正妻的,只是这个长兴侯次子为人骁勇好斗,仗着家中权势和父亲爵位目中无人。 而当时要嫁给八皇子慕容礼为侧妃的原本是江府六小姐江芷茵,江芷茵向来会讨大夫人欢心,所以这桩婚事原本对她这个庶女来说也是极好的。可偏偏在这时,八皇子因为殿前失仪被陛下斥责,众人都为他的前途感到无比担忧。江芷茵也有悔婚之意,而那时恰好倪天韵斗殴打死了人被抓入狱,江芷茵又在其中施展手段,让江芷黎代替自己嫁给慕容礼。 其实关于这件事也在张元允秘密派人收集的情报之中,倪天韵之所以会当街斗殴打死人,这背后是有人刻意挑唆,而那挑唆之人便是七姨娘母家派去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多是七姨娘和江芷茵的策划,目的就是不想嫁与慕容礼怕被牵连。 而有一件事江千儿连张元允也不曾告诉,那就是以江芷黎的心思分明早就看透了一切,她偏不点明而故意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果然自江芷黎嫁给八皇子之后,皇上果然很快重新召八皇子如同,并平息了众议,自然江芷茵也为此后悔的不行。 此刻,江芷黎的目光也同样是间距,她注视着江千儿,似乎要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穿一样,半响江芷黎才开口道:“四姐姐笑什么?” 江千儿道:“看来五妹妹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出乎意料,江芷黎却是道:“不,我什么打算都没有,大夫人想让我嫁给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为正妻。”江芷黎说到此却是满面愁容,看不到丝毫欢喜的样子。 “户部尚书绍英家大公子绍修文。”江千儿淡淡道,江芷黎闻言却暗暗吃惊,“难不成四姐姐对此人也有所耳闻吗?” 江千儿点了点头:“绍修文相貌俊美、文武双全,加之又是长子家室又好,寻常人家小姐若是嫁给他为正妻,那也当真是一段十分美好的姻缘。” 江芷黎听着江千儿的话,江芷黎的眉头却越来越紧。 江芷黎心里不免自嘲,是啊,在寻常人看来这的确是一桩十分美好的婚事,大夫人也恰好借此全了她贤德大度的主母之名,只是…… 江芷黎正想到这里,却突然听江千儿道:“只是这绍修文自幼受了伤不能生育,甚至也很可能已经不能同正常男人一般行夫妻之事,这件事绍家一直对外隐瞒,知道的人也是十分少数,其中自然包括权倾朝野的孙家。” “你怎么知道?”江芷黎大吃一惊。 江千儿却依旧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听闻五姨娘有个远房亲戚是大夫,平日里很少往来,但此人医术高明,便是他曾在绍修文年幼之时给他进行的诊断,事后绍家还花了一大笔银子让他离开京都并守口如瓶。” 江千儿望着她,点漆色的眸子中泛着一丝不可预测的幽光:“你以为孙家会没有打探到此事?” 江芷黎一愣,但以她的聪明很快便明白过来江千儿话中的意思,惊讶不已:“你是说大夫人就是要我知道此事,但却还不得不嫁给对方。” 江千儿并不说话,但她显然已经默认了江芷黎的话。 大夫人这一招实在是太过阴险,等同于是要在精神上彻底将一个人摧毁。 江芷黎意识到这一点,眸子里的光芒变得更加冰冷,然而很快她抬头望向江千儿:“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江芷黎说到此有意停顿了一下,却是目光转也不转的盯着江千儿道:“大夫人不光要为我安排婚事,还要为六妹妹一并安排。” 江千儿“哦”了一声,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江芷黎见她如此沉得住气,反倒有些着急:“四姐姐就一点也不好奇大夫人要把六妹妹嫁给谁吗?” 江千儿吹着水面上的茶叶沫子,只是随口道了句:“谁?” 江芷黎盯着她的表情一字一句道:“虎威将军秦宇。” 江千儿一愣,手中的动作竟就在这一瞬间顿住了。不过很快江千儿又浅酌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道:“母亲对六妹妹果然是十分上心啊。”江千儿说这话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她的眼底却陡然闪过一丝冷芒。 江芷黎见她如此淡然也暗暗惊讶,不免道:“四姐姐不必隐瞒,这府中有许多人都知道,虎威将军曾向四姐姐提亲,而父亲虽没有直接答应,但也等同于默许。” 默许,江千儿想到这里不免心中冷笑。再联想到江旬之前的种种行为,甚至于纵容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女儿的身边,这样的事出现在一个父亲身上当真是叫人匪夷所思。这件事秦羽定是不知道的,也定然不会同意,一定是大夫人在江旬面前说了什么,才能让江旬冒如此大的风险改变主意。 不过江芷茵会甘愿嫁给秦宇?七姨娘会为了帮助大夫人而甘愿牺牲自己的女儿?前世七姨娘和江芷茵又何尝不是因为秦宇武将身份,而且在朝中并无靠山而根本瞧不上他呢? 这件事里面一定还另有蹊跷。 江芷黎见江千儿沉默,江芷黎心里也不免忐忑,莫不是自己想错了?江千儿对秦宇并无感情。只是江芷黎也曾听闻当时姑母是拒绝这门婚事的,但后来姑母又同意了,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江千儿自己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江芷黎忍不住又道:“四姐姐,其实眼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大夫人显然有意包庇大姐和六妹妹。但正如方才环香所说,四姐姐为何不亲自去找父亲理论?难道四姐姐就准备这么轻易放过她们吗?”在这件事上江芷黎的确不能理解江千儿的做法。 江千儿望着江芷黎,她心中何尝不清楚对方的疑惑,而江芷黎之所以提出秦宇一事,目的只是为了在提醒江千儿,她们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错过了时机,那便会落入敌人何等可怕的陷阱之中。 “五妹妹,你瞧过捕蛇吗?”江千儿语气淡然,“都说捕蛇捕七寸,对人对事也同样如此,要对付一个人自然要选择她的要害下手。” 江芷黎略微愣了一下,但以她的聪明很快便略有所悟:“四姐姐的意思是欲擒故纵。” 江千儿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意:“大夫人向来是最注重大姐的名声的,而大姐也同样如此,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成全了她们?”江千儿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隐瞒:“五妹妹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大夫人让江芷茵嫁给秦宇的确有些出乎江千儿的意料,不过大夫人既然敢有此举动,那么也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孙映裳你不是最擅操纵别人的姻缘吗?那这一次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江芷黎瞧着江千儿不说话,但心中却是冷汗不止,江千儿这样的眼神,即便在大夫人那样狠辣的角色身上江芷黎也从不曾看到过。而这个四姐姐也不过只比她大一岁,竟然也能有如此大的不同。 江芷黎心中不免暗叹不已,她原以为自己最擅看人最为沉得住气,如今才发现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第55章 不远千里 江芷黎离开之后,环香终于忍不住道:“大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明明小姐和将军是向小姐提亲的,大夫人竟然还唆使老爷曾将军不在京都之时要将六小姐嫁给他,小姐定当立刻修书一封将这件事告诉将军。” 环香一副无比恼怒的模样,江千儿闻言却根本不为所动。 “小姐。”环香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别人都欺负到眼皮子底下了江千儿还能如此淡定。 江千儿望着她心急火燎的模样,却只是淡淡道:“茶水凉了,你去重新换一壶吧。” 环香眉头一蹙,最终还是提着茶壶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静依提着一壶茶水进来。 江千儿瞧见是她也并不意外,静依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替江千儿沏好了茶又端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平缓道:“小姐,这是新上的碧螺春,小姐尝尝味道可还好。” 江千儿接过茶盏品了一口,点了点头:“你的手艺果然不错。” 静依张口正要说什么,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出来,江千儿却突然打断道:“再去沏一杯吧,记得茶水要过两遍。” 静依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然而她却并没有动作,而是道:“小姐是如何知道安国夫人要来?”茶水要过两遍,那是江蓉特有的习惯,静依从前跟在江蓉身边,自然比旁人还要清楚许多。 江千儿望着她淡淡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姑母不可能不知道,今日你一早就去了姑母那里,想必是姑母像你询问我的态度。” 静依面色微变,突然跪了下来:“奴婢并非是要有意透露小姐的事,只是……”她说到此也觉得无从解释,一边是恩重如山的旧主,一边是待她极好的新主人,静依也实在是难以抉择。 江千儿将她扶起:“这不能怪你,何况是姑母问起你如实说明也无妨,不过想来当时恐怕还有另一个也在场吧。” 静依心中微惊,她望向江千儿,惊讶于这少女竟能如此敏锐的洞悉一切,静依不再顾虑,直言道:“小姐说的不错,当时老爷也一并在场,真是老爷说动安国夫人,让安国夫人劝小姐不要追究大小姐和六小姐之事,而安国夫人……” “姑母也觉得我与大姐和六妹妹是一家人,自然也应当大事化小,不要让外人看笑话。” 静依一愣,她甚至开始怀疑江千儿当时就在现场,竟能将江蓉的心思也洞悉的一丝不差。即便是静依跟随江蓉身边多年,也不能完全了解这位安国夫人有时候在想什么。 江千儿并不意外,江旬会找江蓉来说服她,这一切早就在江千儿的意料之中。 静依望着她试探道:“小姐现在打算如何?” 江千儿已然猜到,想必静依也已经在环香那里听闻了今日江芷黎口中所言,江千儿道:“既然姑母要来,那我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不过既是为大姐和六妹妹的事,那父亲和母亲还有七姨娘也都应该在场才是。” 静依吃了一惊,然而瞧见江千儿面色不改,静依明白自己并没有听错。 静依并不曾对江千儿的决定犹豫太久,她很快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让人将老爷、大夫人还有七姨娘都请来。”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还是让我亲自去走这一趟吧。” 安国夫人房中,江旬、大夫人和七姨娘都到了。 江千儿坐在江蓉身旁,已然是一副温顺的模样。 江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这才开了口:“既然把你们都叫来,也是为了芷贞和芷茵的事,说到底这次到底是她们二人不对,才当众惹出这么大的事端,让我们江家沦为众人的笑柄。” 大夫人面色微白,她强忍着心头的恨意,最终也只是愧疚道:“都是我管教不力,还请老爷、大姐责罚。” 七姨娘见此也跟着道:“都是妾身管教不力,还请老爷、大姐责罚。” 江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家人,芷贞和芷茵做下这等糊涂事是断然不能轻纵,可若是江府出了什么事,只会让外人看笑话。”她说到这里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意味深长道:“千儿,你说是不是?” 江千儿神色不变,格外恭顺道:“姑母说的是。” 江蓉见她如此懂事,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江旬也同样宽心了一些,这个软硬不吃的丫头果然还是要听江蓉的话的,想到此江旬心里顿时感慨万分。 江蓉对江千儿道:“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了,至于芷贞和芷茵,等到她们二人禁足出来之后,大夫人和七姨娘你们可要好好管教,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就不绕她们。” 大夫人和七姨娘立刻齐声应“是”。 事情如此顺利解决,倒是有些出乎江蓉的意料,等到江旬、大夫人和七姨娘相继离去之后,江蓉便叫住了江千儿单独留下。 江千儿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一种十分恭顺的态度道:“姑母可还有什么吩咐?” 从方才开始江千儿便出奇的顺从,也正是由于他这种态度,让江蓉反倒觉得有些拿捏不准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女的心思。江蓉略微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千儿,姑母知道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你若有什么委屈大可说出来,姑母会为你做主的。” 江千儿注视着对方,她何尝不知道江蓉是在试探自己。 她低下头,微咬着嘴唇,当真露出一副十分难过的神情道:“姑母,我即便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想让姑母让父亲为难,正如姑母所言,我们都是一家人,又怎么能让外人看笑话呢。” 江蓉听着这话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江蓉微微一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是宽心,你父亲原本还怕你不肯松口,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江旬可并没有看错她,她的确是那样的人。可是江旬想要利用姑母来约束她,便要先让姑母对她的印象改观,她又怎么会让江旬轻易得逞呢。 她越是顺从隐忍,便越会让江蓉觉得是他们合着伙在欺负她。 离开江蓉的房间回到房中,静依和环香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时。 江千儿这次之所以没有带她们二人一起说,那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她们二人去做。 静依一见到她便道:“小姐,事情都办好了,还请小姐放心。” 江千儿微微颔首,唇畔却不经意划过一丝笑意。若非自己早有防备,当时若真被当众指证藏有媚药意图**三皇子,那自己非但名声尽毁,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恐怕自己的县主之位也保不住了,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啊。禁足一月,哼,这样的处置又怎么能配得上身份尊贵的大姐和六妹妹呢? 环香道:“小姐,奴婢听说老爷还特地派人去了三皇子府一趟,看样子是去赔罪的。” 静依补充道:“不光是老爷,孙家也派人了。” 静依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发现江千儿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看着自己,静依心头一颤,一时间竟忘了再说下去。 江千儿打量着她道:“你是如何知道孙家的事的?” 江旬派人去不定不是偷偷摸摸的,所以环香身为江府奴婢会知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孙家向来十分注重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加之皇帝被就生性多疑,所以孙家从不主动与那一位皇子私下往来,由此可见即便是要去见慕容德也不会是光明正大的。 静依张开正要说什么,突然只听一个声音从江千儿背后传来:“是我让她告诉你的。” 江千儿心头一惊,这声音不是…… 她一回头,果然瞧见一个容貌极端俊美的少年坐在窗框上注视着她,一副慵懒随意的目光,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映衬着烛火的光,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目光。 秦宇,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江千儿回过神来眉头一蹙,立刻吩咐环香去门口看着,外面一有什么人来立刻进来回禀。 环香立刻应了声“是”,小跑着出去。 静依见此,知道秦宇同江千儿有话要说,也很快跟着环香一并出去了。 房门一关,江千儿立刻上前两步,蹙眉道:“你怎么在这里时候回来了?你可知主帅无召擅自回京,若是让人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秦宇却是一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深褐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光芒:“你是在担心我吗?” 江千儿一时失言,看着秦宇一副无赖的表情追问她道:“那么我离开的这些时日你可曾想我?” 江千儿眉头更紧,这家伙难道完全也不担心自己的安慰吗?江千儿试图抽回手,但秦宇却紧抓着不妨,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你先告诉我我再放手。” “别闹了,我和你说正事。” 秦宇微微一笑,这才松开了她的手:“你不用担心,军中战势已经有所稳定,何况我这几日称病,也已经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代替我卧病在**,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江千儿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难道仅仅是为了要见自己吗?江千儿心里这么想,但她认为无论秦宇前世再如何荒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秦宇的眸子里在这一瞬间陡然迸发出一丝冰冷的寒意,他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十分认真的对江千儿道:“千儿,你知道慕容德同江旬说了什么吗?你又知道慕容德又同孙宏畅做了什么交易吗?” 第56章 不远千里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她已料到孙家去见慕容德一定有所图谋,可看秦宇这般神色,看来事情远远要比她料想的要严重许多,她不禁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然而这一次秦宇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三皇子府守卫森严,寻常人是根本探听不到里面的消息的,只是隐约可以得到一点风声,慕容德着人准备彩礼,看样子是想要娶谁家的千金。何况慕容德今日一早进宫面见了皇后,恐怕十有**就是为了这门婚事,听说孙家的那位静妃也一并出动去面见了皇后。”秦宇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江千儿脸上:“千儿,你说慕容德和孙家如此煞费苦心,他想要娶的究竟是谁?” 江千儿默然,慕容德对她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认为慕容德和孙家会如此煞费苦心的为着她这个庶女。孙家是没有适龄的小姐可以嫁入三皇子府,但是江家…… 依照江芷黎所说,如今江旬是有意将江芷茵嫁给秦宇,将江芷黎嫁给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绍修文。那么如今江家尚未婚配的女子便只有她和江芷贞了,依照大夫人以往的心性,这桩婚事倒也是合情合理,江千儿淡淡道:“大姐名门淑女容貌过人,自然是能与三皇子相匹配的,也难为孙家肯为她如此费心。” 秦宇却是冷冷一笑:“那是从前,如今江芷贞的名声可没那么好了,何况江芷贞才因为前次灾民一事迁怒陛下,慕容德若真要娶她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江千儿淡淡道:“慕容德并非生性蠢钝之人,他既如此做必定是有他的打算的。” 秦宇一笑,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与江千儿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默契,彼此间不用言语便已经心知肚明。 不过很快,秦宇面色一沉,冷冷道:“不过江旬那个老东西,竟然敢趁我不在去向陛下请旨赐婚,我才不要娶江芷茵那个丑八怪呢,我要娶的人分明是你。” 他说完一把拦住江千儿的腰,好似在用这样的行动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江千儿先是一愣,随机忍不住笑了起来,要说江芷茵也算得上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儿了,怎么偏偏到了秦宇口中竟成了丑八怪。然而很快江千儿突然意识到什么,也顾不得推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道:“你说父亲已经向陛下请旨了你和六妹妹的婚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宇不悦道:“就是今日一早。” 听到这句话,江千儿只觉得自己心底陡然泛起一丝丝透骨的冰寒,今日一早,那正是江芷黎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而江旬让江蓉来说服自己,也是在江旬今日从宫中回来之后。 这一步步一桩桩是如此的严丝合缝,对方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明白了。”江千儿说这一句时,神色也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淡漠。 这一场相互算计的游戏本就是如此,局中之人又何尝不是身处局中,只是如今看来,她做的还远远不够。 江千儿就在这一瞬间,很快做出了决定,她望向秦宇,还不等对方开口便道:“沐晋,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秦宇的脸上在这一瞬间露出一丝惊讶,很快变成一丝狂喜:“你是如何得知的?” 沐晋是他的字,他还不曾在江千儿面前提起。 江千儿默然,这自然是她前世知道的事,江千儿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只能立刻转移话题:“你能答应我吗?” 秦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深褐色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丝动人的情愫,只听他声音温柔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答应。” 然而这一次,江千儿听到他的话面上却并没有露出丝毫高兴的神色,反倒是眉头一蹙。 秦宇注意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突然紧握住她的手,语气格外坚定:“千儿,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顾虑,你可千万不要瞒着我。”他眼中带着一丝恳切,真挚的像个孩子。 江千儿望着他这般神情,心中却更为复杂,虽然如今她早就不是前世那个毫无心机的女子,她甚至可以在眨眼间对任何人说谎,但她心里却是怎么也不愿不远欺骗眼前的这个男人的。 犹豫片刻,江千儿终于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几句,秦宇听完顿时脸色大变,他突然松开江千儿,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猜疑,然而很快他却坚决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看着对方顿时与刚才的态度全然相反,江千儿却毫不意外,她只是望着秦宇,她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反而变得更加坚定:“你还记得你刚才答应我什么吗?” 秦宇的面色又是一变,顿时眉头紧缩:“可是这不一样,我没想到……” “无论你是否想到,你都已经答应了我了,难道你想在我面前食言吗?”江千儿的语气是那样平淡,平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秦宇低头不语,他望着江千儿,却突然摇头:“不行,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拿自己去冒险,你放心我还有办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千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江千儿同样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过也请你相信我。” 秦宇神色微动,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在面前这个少女眼中看到了什么。秦宇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江千儿微微一笑,随即道:“三日后我会随同姑母去城中的观音寺上香。” 秦宇点点头,面上却尽是无奈:“你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安排妥当的,这个消息一定会传到张元允那里。”秦宇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望着江千儿嘟囔道:“为什么是他?” 江千儿道:“我选择他自然有我的道理,若非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又如何能引鱼上钩呢?” “难道就只是因为这样?” 江千儿一愣,随即看向秦宇,顿时明白这家伙是吃醋了。 江千儿不禁好笑,从前她只觉得秦宇俊美绝世,手段雷厉风行,尤其是在军中更是杀伐决断、冷酷无情,所以也留下了笑面阎罗之名。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不想竟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而且这一面唯独在江千儿一个人面前。 这世间换做是任何一个少女,恐怕也没法抵抗得了这样一个少年的深情。 江千儿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即便前世遭遇了家人和夫君的背叛,但终归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与她真心相待。 江千儿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替他撩开鬓边的碎发,秦宇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还不等秦宇开口便听江千儿道:“你放心吧,我与张元允不过是宿世仇敌而已,我们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说到最后话中已听不出丝毫温度。 两日后一早,江千儿还在梳洗,江芷黎便匆匆赶来要见她。 环香引着江芷黎入内,江千儿正坐在铜镜前梳妆,静依在她身后替她挽着发髻。 江芷黎快步上前,正要开口却突然止住了,她忘了屋中伺候的奴婢一眼,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江千儿听着却不做声,江芷黎可向来是十分沉稳的。 静怡见江千儿不说话,便立刻招呼着房中的奴婢全都退了出去。随着咯吱一声房门关上,屋中便只剩下江千儿和江芷黎两人,江千儿扶了扶发髻,方才缓缓起身,一边道:“五妹妹怎么这么早就一个人来了,也不让人先来支会一声。” 江芷黎听着她不慌不忙的语气,不知怎么的江芷黎心中反而更加着急:“四姐姐还这般悠然,可知这城中已经为前次大姐和六妹妹当众诬陷四姐姐的事闹翻了天。” 江千儿面上并没有丝毫意外,这一切本就已在她意料之中,她只是淡淡道:“哦,不知外面是怎么说?” “外面都说老爷有意包庇长女,说大夫人苛待庶女,还有……”江芷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若说这前两个传闻与江千儿有关还合情合理,可这最后一个却…… 江千儿转头望向她,还不等她开口便道:“五妹妹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他们是不是还说孙家一手遮天,甚至连父亲也惧他们三分,所以才会如此纵容大夫人和大姐的举动。” 江芷黎沉默一下,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给看穿一般:“四姐姐,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是也打算要对付孙家?”江芷黎心中犹豫,起初她与娘亲只是不想受大夫人控制,可她们却并想过要针对孙家,若是孙家想要对付五姨娘的母家,那可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江千儿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却只是语气入场道:“得罪了大夫人不就等同于与孙家为敌吗?五妹妹天资聪慧又如何想不到这一点呢,如今我们可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若是不先下手,恐怕只会被对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江芷黎震惊,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江芷黎才明白自己是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这个看似柔弱的四姐姐实在是太超乎人意料了,江千儿哪里只是什么擅于勾心斗角的闺阁女子,她简直是一条毒蛇,无论是谁招惹了她,都要不顾一切的将对方咬的四分五裂。 江芷黎正了正色,半响才道:“实不相瞒,我并不认为我们如今有足以对付孙家的能力。别说是我们,就连父亲对孙家也要忌惮几分。四姐姐,我们……” 第57章 观音寺 “就此对孙家收手吗?”江千儿打断了她,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江芷黎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笑容只让她心中有说不出的冷意。 江千儿的目光却变得温和起来,这样的温和却比凌厉更让人望之胆寒。 江千儿道:“五妹妹,我所行所言一直都同最初时一样,我不会给敌人任何余地,你若是后悔大可在这个时候退出。”她说到这里只见江芷黎的表情又是一变,江芷黎刚要说什么,江千儿却突然抢先道:“不过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今日来见过还为了另外一件事,你已经知道父亲向陛下请旨你和六妹妹的婚事,对于六妹妹陛下尚未给出答复,但对于你陛下却已经一口答应了。” 江芷黎听到这里,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然而她却沉默不语,显然江千儿并没有说错。 江芷黎紧抿着双唇,半响面上突然露出一丝自嘲的表情:“四姐姐说的不错,事到如今是没有退路的。”江芷黎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决:“四姐姐,你打算要怎么做?” 江千儿淡淡道:“你先回去,一定不能让人看出你对这门婚事的不快,非但如此,你还要对大夫人和父亲千恩万谢。” 江芷黎一惊,不解道:“为何要如此?”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附耳上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江芷黎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江芷黎便点了点头,神色比一开始更为鉴定。 江千儿说完后又道:“还有一件事,还请五妹妹现在随同我一起去见父亲和母亲。” 江芷黎微微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不知四姐姐为何要去?” 江千儿淡淡一笑道:“既然父亲和母亲为五妹妹和六妹妹安排了这么好的婚事,我们自然要去向父亲母亲谢恩了,顺便还要请父亲母亲宽松大姐和六妹妹,让她们早日恢复自由。” 江芷黎一愣,不过很快她眉头微蹙了起来,她隐约中似乎有些明白江千儿的用意。 当然,江千儿是不会有这么好心的。 半个时辰后书房中,江旬的目光从一开始便一直落在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神色淡然,看不出丝毫异样,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 她如此冷静,反倒让江旬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安。 大夫人坐在江旬身旁,目光也同样是落在江千儿身上的。 江千儿来见江旬并不奇怪,无非是为了江芷茵和秦宇的婚事,大夫人当然知道秦宇一开始求娶的便是江千儿,这门婚事原本安国夫人是极力反对的,可江千儿却主动向安国夫人说明愿意嫁给秦宇。 大夫人原本也是不曾在意这个虎威将军,虽然秦宇年轻有为,但毕竟是一届武夫。若是在从前,为拉拢此人让江千儿嫁给他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但如今,大夫人就是想尽法子也不会让江千儿顺心顺意,尤其是在大夫人听到这京都之中的传言之后,更是恨不得将江千儿生吞活剥。如今的事情已经不再只是牵扯着江府后院,还牵扯到孙家。 大夫人原本以为江千儿今日来见江旬是为了这门婚事,可大夫人不曾想到,江千儿竟是要见江旬和她两人。 当听到江千儿和江芷黎同时为江芷贞和江芷茵求情时,江旬和大夫人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江旬和大夫人对望,彼此面色都是十分复杂,最终江旬开口对江千儿道:“这件事本也是与你有关,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那么就将贞儿和茵儿的禁足之期缩短一半吧。” 江旬的话中明显带着试探,但江千儿却还是坚持要江旬立刻把江芷贞和江芷茵放出来,江千儿:“父亲,女儿已经听闻了五妹妹和六妹妹的婚事,五妹妹和六妹妹都应该提早准备,若是到时候因为准备不周失了礼数,传出去只会让外人看我们江家的笑话。女儿知道如今外面流言四起,为了平息众议还请姑母、母亲明日带着府中女眷一并去城中的观音寺上香,也好让外人瞧见江府中一片和睦,也好平息物议。这件事女儿一早请示过姑母,姑母也已经同意了,不知母亲。” 大夫人正要说什么,江旬已经在她前面开口:“既然你有此心意,那便依你吧。” 大夫人眉头微蹙,她意识到有些不妥,刚一开口对江旬道:“老爷……” 江旬便已打断了她:“这也是为了贞儿为了江家好,既然大姐都不嫌麻烦,那你还是跟着去走一趟。” 江旬如此说大夫人也只能点头说“是”,心里却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之感。 江千儿和江芷黎离开之后,大夫人留在书房中本还想同江旬再说什么,江旬却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行离开。 大夫人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依照他的意思离去。 江旬打发了房中下人出去,正准备一个人冷静一下,然而当他刚一将房门关上,转过身的瞬间却惊讶发现房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人。 那人以一副慵懒的姿态靠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江大人,好久不见”。 江旬愣了足足有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不禁蹙眉道:“怎么是你?” 江旬万万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竟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己府中。 江旬不免就是背心一寒,对方却又笑了起来:“江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有别的打算,否则到时候牵连到的恐怕也不止你一个人,还有整个江家。” 江旬眉头一蹙:“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少年又是一笑,突然起身朝着江旬一步步走来。 第二日一早,江府中众女眷就在安国夫人和大夫人的带领下去往城中的观音寺。 江芷贞与江芷茵同乘一车,二人今日都是精心装扮,全然不像是被禁足多日的模样,一路上二人对江千儿和江芷黎都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等到了观音寺,主持已在寺门前迎接,领着江府的一众女眷入内。 虽然早有府中护卫将人群隔开,但却还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公子。都是听闻江芷贞的美名,因此想要前来一睹芳容。然而他们瞧见的不过是一个个戴着面纱的俏丽人影,虽未看清相貌,但也个个都是身形曼妙的佳人。 等进了观音寺,大夫人却突然提议为虔诚祝祷要留宿一晚。 江蓉想了想也并没有回绝,点了点头答应了。 江芷黎瞧见此,不禁轻声在江千儿耳边道:“四姐姐,大夫人平日里可并非是一个礼佛之人。” 江千儿默然不语,心中已明白了江芷黎的意思,大夫人如此恐怕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想看看对方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江千儿和江芷黎落在人群后面,等到二人走到后院时,却听见后院之中传来争吵声。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我们住这样的地方,你可知我们是谁吗?” 江千儿一看,说话的正是江芷茵。 此刻一个小尼姑站在江芷茵面前,面上满是一片为难之色:“小姐息怒,这寺中最好的厢房只有这么几间,出家人本不喜奢靡,还望小姐体谅。” 江芷茵还想发作,却被七姨娘给拦住了。 七姨娘对江芷茵道:“茵儿,这儿可比不得府中,大夫人和大小姐尚未开口,若是她们能忍,我们又有何忍不得?” 江芷茵这才不说话,退到七姨娘身边。 大夫人见此只是淡淡一笑,先是对江蓉道:“大姐,你便去那间最好的坐北朝南的厢房可好?” 江蓉点了点头也不推辞。 接着大夫人又决定住进了仅次于江蓉的一间厢房之中,剩下的便由其他小姐夫人自选。 江芷贞和江芷茵抢先将其中最好的两件挑走,七姨娘便也是随同江芷茵住在一起,剩下的便是江千儿和江芷黎还有五姨娘了。 江千儿望着五姨娘只是道:“五姨娘,你是长辈,还请你和五妹妹先挑选吧。” 五姨娘淡淡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谦婉。她早知道这个四小姐不简单,却不想如此有本事的人待人竟也能如此得体大方。 江千儿自是不会在这些身外之物上计较,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生死的人,又哪里会在意这些呢?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尼姑却道:“姨娘小姐,这后院只剩下一间房了,还有一间是在后山的半山腰上。” 众人闻言心头都微微吃惊,静依道:“怎么会在后山上?难道这寺庙中没有别的住处了吗?” 小尼姑为难道:“如今前来祭拜的除了江家还有其他大户人家,所以这寺中的厢房都已经满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随从仆役,还有小尼们修行共居的房间,这样的房间如何能让小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住呢?后山那间虽然偏了些,但环境清幽并不荒凉,旁边有凉亭古井,还有寺中的几位师太也居住在旁清修,每日三餐都会有小尼送过去。” 五姨娘与江芷黎对视一眼,便对那小尼姑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们母女去后山吧,千儿你一个人还是住在这里吧。毕竟安国夫人在此,若是她想找你说话也不必太过麻烦。” 江千儿如何不明白五姨娘的意思,自己留在这里有安国夫人的照应。 江千儿刚要开口,却又听那小尼姑道:“五姨娘,安国夫人和大夫人方才已经说了,为了给江府祈福,要让五姨娘和七姨娘每日早晚随同安国夫人和大夫人一并去佛堂礼拜。” 五姨娘闻言不禁蹙眉。 第58章 抛砖引玉 江千儿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对五姨娘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请五姨娘和五妹妹留在这里,我便去后山居住吧。” 江芷黎闻言不免面露担忧:“四姐姐……” 然而江芷黎话还未说完,江千儿便已经吩咐静依和环香收拾东西前往后山了。 路上由小尼姑引路到了后山,只见半山腰上寥寥几间厢房,四周人声寂静,只有清脆的鸟语不绝于耳,倒当真是十分幽静的样子。 小尼姑简单说了几句,静依便打发她下去了。 屋子是已经收拾过的,倒也算是干净整洁,只是装饰寥寥,显得异常素雅。 环香放下行礼,便去为江千儿烧水泡茶。 江千儿环顾四周,倒像是十分满意一般道:“这倒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静依却不禁道:“奴婢知道小姐喜静,可这里未免也太过僻静了一些吧,奴婢是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既来之则安之,母亲如此安排自然有她的打算。”江千儿语气淡然,似毫不在意一般。 静依刚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有一个奴婢走了进来。 二人认得那奴婢是大夫人身边的人,立刻都不再说话。 那奴婢走到江千儿面前,恭敬的扶了扶身子,方才道:“奴婢蕊馨见过四小姐。” “不必多礼。”江千儿神色淡然,目光却一直落在蕊馨身上。这个奴婢瞧着眼生,从前并不是江府的人。 不过江千儿并不意外,自从大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相继死了之后,大夫人便从娘家又带回来几个得力的奴婢,蕊馨便是其中一人。 别看蕊馨年级不大,举手投足间倒是十分沉稳,不愧是出自孙家。 不过沉稳得体的奴婢江府中也有不少,大夫人特地选中的人必定还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 蕊馨道:“大夫人有命,请四小姐午膳后去大殿祭拜。” 江千儿道:“我知道了,姑母和母亲也一并前往吗?” 蕊馨回答:“不光是安国夫人和大夫人,连同各位小姐姨娘也要一并前去。” 江千儿点了点头:“烦请替我回禀母亲,我一定会准时前往的。” “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蕊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扶了扶身子,起身离去。 蕊馨回到大夫人房中,大夫人和江芷贞正在房中对坐相谈。 蕊馨扶了扶身子:“奴婢见过大夫人、大小姐。” 大夫人的目光这才缓缓落在蕊馨身上,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道:“怎么样了?事情都办妥了吗?” 蕊馨回答:“大夫人放心,奴婢都按照大夫人说的去办了。” 江芷贞急切道:“她可曾有怀疑?” 蕊馨道:“大小姐放心,四小姐已经说了,到时一定会准时出席的。” 江芷贞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连带着一丝愤恨冷冷道:“这就好。”她转而对大夫人道:“母亲,这死丫头不禁害得我和母亲名声受损,甚至还威胁到孙家,威胁到舅舅,这一次可一定不能放过她。”江芷贞越说越觉得心中格外愤恨,禁足今日她本就心中郁闷,再加上又听到外面的传言,若不是飞霜拦着,江芷贞当真恨不得把江千儿给千刀万剐,方能泄心头之愤。 只是大夫人也一再交待过她先要安守本分,切不可轻举妄动,她这才忍下心头之气。 大夫人听了江芷贞的话却只是淡淡道:“急什么,既然都到了这里,咱们有的是机会,我就不信那丫头次次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蕊馨道:“夫人说的是,奴婢来之前侯爷也已经嘱咐过了,让奴婢一切都听从大夫人的安排,协助夫人成事。” 大夫人微微颔首,孙宏畅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 大夫人望了一眼一旁的更漏,浅声对蕊馨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人都去请过了吗?”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送去请帖,说夫人有一尊罕见的白玉观音要捐赠到观音寺,这尊观音经过高僧祝祷开光,十分灵验。今日午时之前若谁能赶来上得了这第一炷香,那可是大大的吉利。如今那些夫人小姐都已经赶来了,正在观音寺的大殿等着夫人的玉观音呢。”蕊馨唇畔泛起一丝笑意,“四小姐居住在后山上,那里太过偏远恐怕她还不知道这些消息。” 大夫人勾了勾嘴角,冷冷道:“那就好,走吧,我们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大夫人说完便站了起来,江芷贞连忙过来将她扶住,蕊馨紧随其后。 此刻离午时尚且还有一个时辰,观音寺大殿之中已站满了各家的夫人小姐,相熟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话中所谈论的无非是今日这玉观音以及最近一段时日关于江府后院的种种传闻八卦。 五姨娘和七姨娘早已到场,一同前来的还有五小姐江芷黎和六小姐江芷茵。 流言不绝于耳,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关于江芷茵的。五姨娘和七姨娘到底年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对这些话自然也沉得住气了。江芷黎一副毫不在意的漠然神态坐在五姨娘身旁,江芷茵起初在七姨娘的警告下还沉得住起,脸色却已十分难看,显然是憋着心头一口怒气。 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了议论之声。 “你听说了吗?那次指正四小姐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六小姐。若那件事当真属实还说得过去,可后来分明证明是谣传。” “这么看来是那六小姐故意诬陷,可是她怎么会知道骨摄魂那种东西?” “指不准人家从前什么时候偷偷用来**过男人,只有咱们孤陋寡闻而已。” …… 几个小姐说到此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江芷茵脸色一白,七姨娘也顿时意识到不好,然而还不等七姨娘拦住,江芷茵就已经冲了过去,对着方才说话的几个小姐怒声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七姨娘身边的冰岚见状不好,立刻上前去要拦住六小姐。 江芷茵气极,一转身便给了冰岚一个巴掌,怒声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随外人一般欺负我吗!” 七姨娘眉头一皱,方才是碍于身份所以她没有亲自上前,而现下瞧着江芷茵要闹出事来,七姨娘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然而七姨娘刚一走出一步,向来闷不做声的五姨娘却突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七姨娘眉头更紧,神色复杂的看着五姨娘:“姐姐这是何意?” 五姨娘神色淡然,语气缓缓道:“不过是小女儿家斗几句嘴,若是妹妹也插手其中恐怕会把事情给闹大,到时候安国夫人大夫人那边妹妹恐怕也不好解释。” 七姨娘脸色一变,五姨娘平日里虽然默不吭声,但说起话来倒真是句句在理。 何况刚才江芷茵打了冰岚一巴掌,此刻已经引起了在场旁人的注意。 江芷茵从前向来趾高气昂,又自恃美貌从不把人放在眼里,所以这些官家小姐中不喜欢她的也不在少数。此刻瞧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那些官家小姐也全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巴不得她闹出什么事来无法收场才好。 江芷茵当然也是知道轻重的,她无法当众斥责那些官家小姐,便反手又是给了冰岚一个耳光。 冰岚被打懵了,脸上也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红印。 江芷茵却不依不饶,巴掌接连不断的落下,一边还怒斥道:“死丫头,叫你吃里扒外,叫你在背后嚼舌根,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冰岚心中暗暗叫苦,看到七姨娘也没有要上前劝阻的意思,冰岚更是满肚子的委屈,却也只能忍受着江芷茵的巴掌,不断求饶。 那几个官家小姐顿时变了脸色,如此指桑骂槐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终于有一个身穿蓝底蝴蝶裙的小姐耐不住了,开口道:“六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若要责罚奴婢回去关上房门便任凭你打骂就是,这大庭广众的又是做给谁看?” 一旁的黄衣少女也跟着搭话:“是啊,这里本是佛门清净之地,大家也都是诚心来祝祷礼佛,岂容六小姐这么胡闹。” 江芷茵停了手,看着那黄衣少女冷冷道:“你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你……”黄衣少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却也自知江芷茵的话她无从反驳,一时间满脸的委屈羞恼,紧咬着牙,低头不语。 “六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又有一个青衣少女站了出来,众人一时间都开始纷纷指责江芷茵的蛮横。 江芷茵没料到事情会一下子变成这样,一时间恼羞成怒,却以一人之力难敌众人之口。 吵着吵着,只听“哎呀”一声,方才那青衣少女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这一摔不要紧,连带着拉着几位小姐一并摔倒在地。 大殿中顿时乱做了一团,那青衣少女在奴婢的搀扶下起身,一脸恼怒的指着江芷茵:“你竟敢推我!” 江芷茵一愣,寻常人她本不放在眼里,可这青衣少女的身份可不一般,她是当朝大理寺卿周蓦然的女儿周云卿。 这时七姨娘也走了过来,周云卿的母亲,周蓦然大夫人严氏也走了过来,瞧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身狼狈的样子,连发髻也散开了,周夫人心中一团火气也顿时涌上了心头。 七姨娘连忙道:“周夫人、周小姐,不过是误会而已,可千万不要为此伤了和气啊。” “误会。”周云卿冷冷一笑,瞧着对方不过是一个姨娘,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怎么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六小姐如此盛气凌人的模样,七姨娘还要这般牵强为她解释吗?我们周家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59章 愈演愈烈 七姨娘眉头一蹙,连忙望向一旁还愣在那里的江芷茵道:“茵儿,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周小姐道歉。” 江芷茵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虽跋扈了些,但到底也不是蠢人,知道周家势大,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她们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江芷茵上前一步,朝周云卿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一块石子飞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江芷茵的后膝上,江芷茵双腿一软,竟一下子朝着周夫人和周云卿扑了过去,人群里顿时又乱做了一团。 混乱之中,一人悄悄退到人群之后离去。 很快,便有人到江千儿的房中回禀刚才发生在大殿中的事。 江千儿不慌不忙的喝着茶,神情也显然越发悠然,毫不意外,也毫不惊喜。 环香闻言不禁笑道:“这下子可有得闹了,小姐可当真是送了她们一个好礼啊。” 静依也是一笑道:“还早呢,好戏可还在后头。” 环香道:“真想看看大夫人和大小姐的表情。” 江千儿放下手中茶盏,却只是淡淡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过去看看了,去姑母那里吧。” 环香、静依几乎同时道:“是。” 一阵混乱之中,周云卿好不容易才又站了起来,已是恼怒不已,指着江芷茵便要开骂,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听得人心中一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大夫人孙映裳和江家大小姐江芷贞。 这母女二人原本是打算到此来追究江千儿一个到时不来、目中无人、不敬尊长的罪名的,当然为了落实江千儿这样的罪名,大夫人一早自然也命人去请了江蓉。 不过大夫人和江芷贞怎么也没想到,一来此就撞上了这么热闹的场面。 尤其是在看到江芷茵的瞬间,大夫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 江芷茵也瞧见了大夫人的目光,心中却也越发委屈,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周云卿便抢先道:“江大夫人,你们家六小姐好生无礼,据理力争不过竟当众推我。” 江芷茵忙分辨道:“母亲,我没有。” 周云卿对江芷茵冷冷道:“方才这么多人都亲眼瞧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江芷茵脸色一变,但她很快用力摇了摇头:“不,我真的没有。周小姐,我与你之间的确有些误会,不过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分明是要向你赔罪的。我也不知怎么的竟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周小姐,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周云卿此刻哪里还会相信她的话,只是望向大夫人。 而就在此刻,周云卿的生母严氏也开口道:“江夫人,这件事的确是众目睽睽,大家都看到了,是你们家六小姐推了卿儿,而且先前你们家六小姐是何等刁蛮跋扈,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卿儿可也是我们周家的掌上明珠,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她说到最后,语气已变得格外冰冷。 七姨娘听到就是心中一惊,七姨娘可不想得罪周家。 七姨娘望向大夫人,大夫人确实眉头微蹙,脸色也有些难看的望向江芷茵。江芷茵是什么性子大夫人自然是清楚不过的,只是从前不觉她竟如此不知轻重,今日的谋划江芷茵和七姨娘也都是知情的,在这样的时候还惹是生非,甚至还可能影响到今日的计划。 想到这里大夫人心中更是恼愤不已,然而她身为主母却不能轻易表露于人前,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不悦对江芷茵道:“芷茵,这件事是你不对在先,还不快给周小姐赔罪。” 江芷茵咬咬牙,瞧着周云卿一副轻蔑与不屑的神色,江芷茵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委屈,的确周云卿是嫡出,哪里会看得上像江芷茵这样的庶出女,何况江芷茵一开始还如此跋扈叫嚣。 七姨娘碰了碰江芷茵,对她道:“还不快去。” 纵然七姨娘心中有太多愤恨和不忍,但在大局面前也不得不让女儿吃亏受这个委屈。 毕竟若是坏了今日之事,得罪的不光是周家还有大夫人。 江芷茵差点没忍住一行眼泪便夺眶而出,但她咬了咬牙,刚要开口,周云卿却对她道:“别,我可受不起,别以为可以就这么轻易就算了,若是你刚才好好道歉我还能不计前嫌,现在可没那么容易。” 周云卿虽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刚才之事众人都瞧见了,也当周云卿是对刚才之事心有余悸,便也都觉得合情合理。 江芷贞见状,上前一步道:“云卿妹妹,今日本是大家来祈福祝祷的好日子,何必为这样的事坏了大家的性质呢?” 周云卿一见说话的是江芷贞,态度顿时缓和了一些。虽然江芷贞因前几次的事名誉受损,但到底她美貌犹在,再加上孙家的势力,所以江芷贞今后要嫁给王公贵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此周云卿一下子转变了态度道:“贞儿姐姐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和她如此计较,只是……” 虽说不计较,但也不能完全算了。 周云卿心中如此想,她身边的贴身奴婢姚儿立刻道:“小姐,不如让江家六小姐给小姐斟茶赔罪,也好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又不伤了两家的和气。” 周夫人和周云卿一听也觉得此法十分妥当,便都点了点头。 江芷茵一听更是如释重负,忙四处寻找着茶盏,却只瞧见唯有江芷贞的位置上放着一杯茶。 江芷贞明白过来,立刻端起茶盏递给江芷茵:“六妹妹,你就用我的这杯茶给周小姐赔罪吧。” 江蓉厢房中,江千儿正搀扶着梳妆完毕的江蓉,二人正准备朝大殿而去,突然一个奴婢行色匆匆跑来,口中大叫“不好”,她一个不留神甚至还摔倒在江蓉和江千儿面前的石砖上,碰的一头灰土。 江蓉面有不悦:“这是怎么了?你说什么不好了?” 那奴婢抬起头,却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吞吞吐吐道:“大殿……大殿那边出事了。” 江蓉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质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理寺卿周家的大小姐疯了。” 江蓉心中一惊,忍不住望了江千儿一眼,却见江千儿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对那奴婢道:“你仔细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记住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是。”那奴婢立刻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江蓉听了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自己没去的这段时间内大殿那边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尤其是听到最后周云卿喝了江芷茵的赔罪的茶后便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周夫人去拉她甚至还被她咬了一口,鲜血淋淋的。 江蓉听到这里也不禁背心发寒,再加上那奴婢说,那杯茶原本是江芷贞的。 江蓉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禁望向江千儿,只见江千儿脸上也同样有惊讶之色。江千儿望向江蓉道:“姑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蓉摇了摇头,她又如何得知呢,江蓉道:“先过去看看吧。” 江千儿点了点头,十分乖巧顺从的跟在江蓉身后。然而她的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 二人很快便到了大殿,而此刻大殿中比先前更加杂乱。 周云卿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然是昏迷了过去,周夫人双手抱着她,不住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周夫人右臂的衣袖上,已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然而周夫人似毫不在意一般,只是紧紧搂着周云卿,哭声不断。 大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她本想安慰,谁知周夫人竟也毫不客气,直指江家便是害她女儿的凶手。 江蓉到时也同样瞧见了这一幕,顿时眉头紧锁。 江千儿望了她一眼,随即便陪同她一并入内。 江蓉一出现,众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虽然江蓉如今在娘家守寡,但却也是在场夫人小姐之中品阶最高的,加上江家的地位,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周夫人一瞧见江蓉,心中的怒气顿时涌现在脸上,只听她对江蓉道:“安国夫人你来的真好,我女儿好端端的都是喝了你们江家递过来的茶,若是安国夫人你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我便亲自入宫找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为我们家卿儿做主。” 安国夫人脸色一沉,就连大夫人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更加难看。 若是这件事当真闹到宫里惊动了皇后,那事情可就更不好收场了。 江蓉忙道:“周夫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吗?” 周夫人脸上的恨意更盛,尤其是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疯癫之状之时,更是恨不得将那凶手抽筋扒皮,此刻她哪里还有理智来同人细细商谈。周夫人抱着周云卿的双手又紧了紧,语气却更加肯定道:“安国夫人,还请你查出凶手将她绳之以法。” 江蓉的神情更加为难,而就在这时只听江千儿道:“周夫人,一切都不过是揣测而已,到底是谁害了周姐姐还要等大夫来验过要药物之后方才能有定论,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大夫来瞧一瞧周姐姐的情况才是。”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江千儿的存在,大夫人、七姨娘、江芷贞和江芷茵此刻的表情都一个比一个难看,一个比一个复杂。 江千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有意让蕊馨给江千儿报错了时间吗? 她又怎么会…… 江千儿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大方的笑容,那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温柔和煦,然而在大夫人一众人眼中,却如同冰刀一般。 第60章 螳螂捕蝉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过邪门,太过出人意料了。 周夫人一愣,但一下子恍然大悟,立刻让人去找大夫。 大夫人也回过神来,立刻道:“我们江府随行便有几位大夫,个个都医术高明,我立刻去让他们过来。” 周夫人本不放心,但最后因为担心女儿的情况,周夫人的话还没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周夫人不说话等同于默认,大夫人也不再迟疑,冲着蕊馨使了个眼色。 蕊馨立刻明白过来,小跑着出去,很快便带着几个大夫过来给周云卿诊治。 大夫人始终沉默不语,目光却一直落在江千儿身上,直觉让大夫人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与那个面色冷静的少女有脱不了的关系。 很快,大夫人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杯茶上,正是方才周云卿喝下的那杯。 大夫人冲着蕊馨使了个眼色,蕊馨立刻明白过来,朝着那张放着那杯茶的桌子一点点靠近。而此刻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周云卿身上,两个大夫轮流诊脉过后,周夫人便立刻追问道:“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其中一大夫道:“周小姐看样子是中毒了,所以才会如此反映失常,只要服用解药再加调理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还请周夫人放心。” 大夫人冲着蕊馨使了个眼色,蕊馨立刻明白过来,朝着那张放着那杯茶的桌子一点点靠近。而此刻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周云卿身上,两个大夫轮流诊脉过后,周夫人便立刻追问道:“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其中一大夫道:“周小姐看样子是中毒了,所以才会如此反映失常,只要服用解药再加调理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还请周夫人放心。” 周夫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再一看昏迷中脸色苍白的周云卿,周夫人便更是心疼不已,咬牙道:“到底是谁要害卿儿,我必定不会放过她!” 众人默然不语,大家都心知肚明,放才周云卿最后喝下的便是江芷茵递上的那杯茶,而那杯茶却是江芷贞亲自递到江芷茵手中的。 江芷贞顿时变了脸色,她就是再笨也感觉得到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方分明是想要诬陷自己下毒,这么说刚才那杯茶的确被人动了手脚,若非是递给了周云卿,那么此刻疯癫失态的便是自己了。 江芷贞想到这里,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恐惧,她是瞧见了刚才周云卿疯癫无状的模样,她心中不禁想,还好是周云卿,若换做是自己那岂不是颜面尽失了吗。 江芷贞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不禁拉着大夫人的手臂,轻唤了一声:“母亲。” 大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而此刻大夫人的目光冰冷如刀,却是正落在这大殿中的一处,一人身上。 江千儿依旧神色淡然的站在江蓉身边,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仿佛根本没有参与其中一般。 整个大殿之中,也唯独她有此平静冷漠的神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连五姨娘和江芷黎也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这时,抱着周云卿的姚儿方才泣声道:“夫人,小姐方才喝下的正是江家六小姐递来的那杯茶。” 姚儿的话音刚落没多久,蕊馨便突然道:“你胡说,大小姐的茶水怎么会有问题,这茶水本是大小姐自己服用,大小姐难不成还会害自己不成?” 姚儿道:“不错,江小姐和我家小姐一样都是江中的掌上明珠,即便到了外面吃穿用度也是由专人插手,外人如何能动得了什么手脚。是与不是请在场的大夫验过那茶水便知结果。” 周夫人也道:“不错,还请江夫人命大夫查验。” 蕊馨望向大夫人,等待着大夫人发话。而蕊馨这一举动,引来江蓉心中丝丝不悦。 若说辈份,她远在大夫人之上,她虽不怎么过问府中的事,但当着外人的面江府中奴婢也自然应当先来询问她的意思。 只是江蓉自然也明白蕊馨的来历,也就漠然不言。 只是她这一表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江千儿的目光,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显然大夫人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夫人很快做了决定,对蕊馨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夫验一验吧。” 蕊馨望着大夫人的神色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蕊馨抢先拿过那杯茶水:“就让奴婢来吧。”说完蕊馨便要将茶水递给那几个大夫。 蕊馨本有意朝着江千儿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但是江千儿如何会让她得逞,一侧身就躲在了江蓉背后。 蕊馨自然不敢招惹安国夫人江蓉,只能端着茶水朝着那几个大夫走了过去。 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如何不知对方的用以,可是她却并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 蕊馨路过香案时,一个不留神,竟将茶水连同茶水一起掉入了半人高的香油桶中。 众人俱是吃惊,蕊馨面露慌乱之色,立刻伸手去将茶杯捞出,然而茶杯上却早已沾满了香油,里面的茶水早就混入油桶之中。 蕊馨立刻跪倒在地,朝着大夫人磕头不断,语气中满是慌乱惊恐:“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夫人责罚。” 大夫人望着江千儿,嘴角喊着一丝嘲讽。不过她的目光很快落到了蕊馨身上,面上已满是怒气,厉声道:“大胆奴婢!你可知你是在干什么吗?”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蕊馨只是不住磕头,很快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脸庞流下来,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和狰狞。 在场众人中,胆小的夫人小姐都吓到捂着脸不敢看。 江千儿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冷笑不止。蕊馨不愧是孙家特地派来的奴婢,这一场戏当真演的十分精彩。 若非是在场有这么多人看着,江千儿真想好好坐下来倒一杯好茶好好看完这场戏。 想到此,江千儿那深邃如古井般的眸子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急什么呢,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大夫人望了周夫人一眼,显然对方也对满脸带血的蕊馨有所动容,然后周夫人却渐渐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大夫人见状毫不留情上前,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蕊馨脸上,竟也不顾蕊馨脸上原本也有伤。蕊馨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顿时鲜血四溅。 这下连江蓉也不禁蹙眉,这样血腥的场面实在让人不得不动容。 然而这一幕在江千儿眼里却丝毫没有什么震慑。前世她见过比着更惨烈的场景实在是太多了,前世的她为了替张元允除去那些对手,也不知做了多少残酷无情的事。其实从前世开始,她就早已不是那单纯善良的闺中小姐了。作为一把利刃,她早就将自己磨得异常锋利。 周夫人眉头更紧,蕊馨却配合着大夫人恰到好处,周夫人神色刚一动容,蕊馨就一下子扑过去拽住周夫人裙摆,哀声祈求道:“周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周夫人责罚奴婢。” 周夫人吓了一跳,她身边的奴婢立刻过来将蕊馨拉开,其中当然也包括周云卿身边的姚儿。 江芷贞的神情到此刻才稍微平静了一些,然而还不等她一颗心完全放下,只听哐当一声,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打翻了那只掉入香油桶中又被蕊馨捞出来的茶杯。 原本这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那茶杯破碎之后,瓷片的缝隙之间竟涌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芝麻大小的虫子,一时间向四下飞快涌散开来。 在座顿时惊起一片尖叫声,不少虫子被惊慌失措的夫人小姐们踩死,顿时化作一滩漆黑的液体,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江千儿连忙冲着静依使了个眼色,静依顿时回意,说时迟那时快,静依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忍着害怕将几只小虫装入瓶中,盖上盖子。 在一片混乱之中,大殿中的虫子很快散去,众人却依旧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大夫人和江芷贞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江芷贞一想到那陶瓷碎片中涌出的小虫,就忍不住是一阵干呕。那茶杯可是为她特制的,想到自己已经用那茶杯喝了很长一段时期的茶,江芷贞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江千儿根本不等她们回过神来,立刻让静依把那抓有小虫的白瓷瓶交给大夫。 江千儿当众对那两位大夫道:“还请两位大夫看看这瓶中究竟是何物?” 两位大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丝毫不敢怠慢的开始查看起那白瓷瓶中的虫子,很快两人的面色都变得十分奇怪,对视一眼,却是谁也不先开口。 见二人如此,江芷贞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追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如今变得与她息息相关,江芷贞当然要弄个清楚。 “大小姐这……”一个大夫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看大夫人脸色一沉,那两个大夫都吓了一跳,连忙道,“这种虫子叫紫云母。” 众人都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也顿时议论纷纷: “紫云母?那是什么?” “莫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 大夫人听得众人议论,不禁怒视那两个大夫道:“紫云母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还不快说清楚。” 大夫立刻道:“回大夫人,紫云母是苗巫所养的一种虫子,一只母虫可以生出上千只子虫,而子虫所吐出的虫液有驻颜奇效。”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想起刚才那虫子中流出的奇丑的液体,顿时又有人忍不住一阵作呕。 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向来以美貌闻名的江家大小姐身上,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第61章 当众出丑 大夫人听得众人议论,不禁怒视那两个大夫道:“紫云母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还不快说清楚。” 大夫立刻道:“回大夫人,紫云母是苗巫所养的一种虫子,一只母虫可以生出上千只子虫,而子虫所吐出的虫液有驻颜奇效。”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想起刚才那虫子中流出的奇丑的液体,顿时又有人忍不住一阵作呕。 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向来以美貌闻名的江家大小姐身上,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大夫人和江芷贞在一时之间都变了脸色,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江千儿。 江千儿依旧神色淡然,面上甚至看不出半点惊讶之色。 大夫人很快明白过来,原来对方根本是故意要让这茶盏破碎,从而引出这茶盏中的虫子来。 大夫人突然觉得背心发寒,若当真如此,那只能说明江千儿早就料到她会命人将茶水倒掉。江千儿这个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女,竟然能如此精准无误的猜中她的心思。 这是要怎样细巧敏锐的心思才能这般准确的揣度人心啊。 大夫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是头一次有人让她这般心惊胆寒。 江蓉此刻眉头紧皱,看着众人议论纷纷的样子,江蓉一拍桌案,对江芷贞道:“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蓉的话中已压制着怒气。 大夫人和江芷贞也都从未见过江蓉如此动怒,江芷贞一个哆嗦,竟就这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两行眼泪顿时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姑母,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进入这茶杯之中的。” 江蓉面上的怒气却没有丝毫缓解,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又被当众揭发出这样的丑事来,江府的颜面当真是被江芷贞给丢尽了。 瞧见江蓉面上的怒气没有丝毫消减,江芷贞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江蓉指着她,一副怒到极点的模样:“你,若是你父亲在场看到今日之事,也必定后悔把你给放出来。” 江芷贞心中一惊,一时间竟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也同样吃惊不小,她知江蓉平日里是从不过问这些事,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怒到了极致。 大夫人连忙冲蕊馨使了个眼色,蕊馨顿时会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江蓉道:“安国夫人,这件事必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想要诬陷大小姐。”蕊馨说到这里,目光竟毫不避讳的落在江千儿身上。 众人也都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纷纷向江千儿望来。 对于这个江府四小姐,众人心中也都存有太多疑惑和好奇。 江千儿冷冷一笑,却是不动声色。 蕊馨见此反倒撑不住道:“这茶杯虽说是大小姐所用,但这其中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想要将那虫子加进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你说对不对,四小姐。” 蕊馨有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显然是故意把江千儿给退出来。 江千儿却只是冷冷一笑道:“这是当然。”江千儿的目光转到那两个大夫身上,问道:“请问两位大夫,这虫子是如何加入这茶杯之中的?” 那两个大夫为难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如实道:“这需要烧制的时候加入,虫子才能出现在这茶杯陶瓷碎片的缝隙之中,否则并没有别的办法。” “原来如此。”江千儿转头望向蕊馨,却见蕊馨脸色一变,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对蕊馨道,“若是我记得没错,这茶杯正是由蕊馨从孙家带来的,说是亲手督制。”她故意在最后一句话中省去了与孙宏畅有关的字眼。 但明眼人显然都是明白的。 大夫人心中一惊,看着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她突然明白了对方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前次通过流言蜚语让孙家被牵扯其中,这一次又再度要将孙家拉下水来。 这丫头竟有这样的心思,要挑得两家反目。 大夫人是何等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当机立断,她迅速走到江芷贞面前,突然一下子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江芷贞一下子被打蒙在那里,望着大夫人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母亲……” 然而还不等江芷贞委屈的眼泪流下,大夫人却立刻呵斥道:“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做出这种事来?好在今日发现的及时,你给我留在佛寺闭门思过,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去。” 江芷贞一下子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别的了,一把抓住大夫人的裙摆,拼命摇头:“不母亲,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母亲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江芷贞美丽的脸上留下的红红的掌印,大夫人心疼不已,但却还是露出一副决然的态度道:“来人啊,把大小姐给我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房门半步。” “是。”蕊馨立刻带着两个奴婢将尚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江芷贞带了下去。 路过江千儿身边时,江芷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江千儿却仿佛全然未察一般,脸色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 大夫人见蕊馨带着江芷贞去了也就放心了下来,她知道蕊馨一定会给江芷贞说清楚一切。 看着大夫人“壮士断腕”,江千儿只是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她,明眼人都知道大夫人是有意避重就轻,但江千儿却并不阻拦,甚至也没有多说一句。 江蓉见大夫人已然如此,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在易梅的搀扶下先行离去。 好好的一场祈福就成了这个样子,众人面上虽不说,但心里已全然没了性质。 江千儿离开大殿没走几步,江芷黎就追了过来:“四姐姐请留步。” 江千儿只听声音便知是她,转头一看便见江芷黎带着问柳出现在她身后,而这一次让江千儿有些意外的是,江芷黎身后还跟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姨娘周氏。 五姨娘虽不如七姨娘明艳,但却也生得秀丽,沉静的模样更是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和端庄。 五姨娘走了过来,对江千儿道:“四小姐,否则单独同你说几句话。” 江芷黎面露一丝惊讶,望着五姨娘:“娘亲……” 五姨娘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柔道:“你先同问柳一起回去。” 那声音是那样的温柔,仿佛可以融化一切一般,让人听了不忍拒绝。 江千儿前世并未与五姨娘有过太多交集,甚至连私下里也不曾见过面,如今一见,江千儿心里突然对这个五姨娘升起一丝浓厚的兴趣。这样一个性情沉静温柔的女子,实在不应屈居在江家做一个侧室。 周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五姨娘完全可以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人正室。而且在江千儿看来,五姨娘也不是什么贪慕虚荣的女儿,反而比起江府中的明争暗斗,五姨娘可能更喜欢那种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 人的心情有时候也是会通过外在体现出来的。 这一点江千儿深信不疑。 江芷黎望了五姨娘又忘了江千儿一眼,很快明白过来,带着问柳便先行离开了。 还不等五姨娘开口,江千儿便先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可否请姨娘移步到我房中,那里有上好的春茶,还望姨娘不嫌弃。” 五姨娘淡淡一笑,笑容也是格外温柔,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五姨娘却宛然拒绝:“还是改日再去打扰四小姐,我今日来只是想问四小姐一个问题,四小姐可是打算对孙家出手了吗?” 周围的气氛顿时一静。 静依吃了一惊,连忙环顾四周,却定周围没有旁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对江千儿和五姨娘道:“奴婢去一旁守着。” 江千儿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五姨娘身上的。 能当面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五姨娘周氏倒是当真十分有意思,难怪会生出江芷黎那样的女儿。 江千儿这么一笑,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五姨娘看着江千儿的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五姨娘心中也不禁觉得这位四小姐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江千儿道:“姨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即便我放过孙家,孙家也是决定不会放过我的。” 五姨娘眉头一紧,面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只听她道:“若是没有大夫人在呢?” 江千儿微微有些诧异,五姨娘的意思江千儿当然清楚不过,江千儿望了五姨娘半响,却是反问道:“那么姨娘以为若是母亲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这笔账会被算在谁的头上呢?” 五姨娘一愣,显然她一时间是被江千儿的问题给问住了。不过很快五姨娘却笑了起来:“听四小姐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四小姐当真是与众不同,看来我今日这一趟并没有白来。既然如此,我便就此告辞。” 江千儿也不阻拦,只是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去:“五姨娘好走。” 江千儿望着五姨娘的背影,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这就是与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并不用说明对方便会明白。 不错,即便大夫人不在江千儿与孙家之间的矛盾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因为大夫人若有什么意外,孙宏畅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可除了她之外,又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孙映裳如何呢? 今日之事大夫人害人不成反害了江芷贞,也不知她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江千儿想到此,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倒真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本事,可千万别让她太失望才好啊。 第62章 蛇 “夫人,您先喝口茶消消气。” 此刻大夫人房中,蕊馨捧着一杯茶站在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原本冷漠带着一丝倦意的脸上却陡然迸发出一丝怒气,一把将她手中的茶水掀翻在地:“滚!” 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蕊馨却只是缓缓跪了下来,神色不变的对大夫人道:“夫人先消消气,何必为一个小丫头片子气坏了身子,夫人忘了老爷是为何让奴婢来的吗?” 大夫人一愣,望向蕊馨。 蕊馨眸子中爆发出一丝极寒,冷冷道:“一切让大夫人和大小姐不顺心的都该死,一切惹大夫人和大小姐不高兴的人都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大夫人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 “夫人已经纵容了那丫头那么久,其实她早就该死了。”蕊馨望着大夫人,一字一句道,“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奴婢便有法子让夫人再也看不到那丫头的脸。” 大夫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出一丝极端的冷漠和杀意。 不错,这一趟观音寺之行,她原本打算的也是让那丫头有去无回。 曾经她许多次想要要了江千儿的性命,可都被江千儿避开,这一次她不信江千儿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大夫人的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语气也不带有一丝温度,对蕊馨道:“一切还是按照原先计划的行事,就再让那丫头得意一会儿。” “是,夫人。” 蕊馨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奴婢进来禀报道:“夫人,六小姐和七姨娘来了。” 大夫人听了这话就是眉头一皱:“她们来做什么?”今日之事说到底也是因江芷茵起,大夫人一腔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偏偏江芷茵就正好过来撞到了口上。 蕊馨道:“就说大夫人身子不适现在不便见人。” “不必了。”大夫人却拦住了她,冷冷一笑道,“既然七姨娘都来了,那就让她们一起进来。” 蕊馨:“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笑而不答,但蕊馨却很快从她的眼中明白过来。 许久大夫人方才道:“凡事总要以防万一,也重要给我们自己留一条退路才行。” 蕊馨道:“奴婢明白。” 傍晚时分,寺庙中环绕着阵阵钟声不断。 江千儿依在窗边听着山脚下的声音,这一听竟也有些出神。 院落四下黑漆漆的一片,环香手中提着盏灯到了窗边,不禁埋怨道:“这寺庙中的姑子也真是的,一到天黑就瞧不见人影,连个蜡烛也不多准备几支。奴婢看着这山里到了晚上也怪渗人的,还是让奴婢关好门窗,小姐也早些休息。” 江千儿默然不语,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夜色,那漆黑的颜色仿佛要渗进她的眸子中一般,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静依也走了过来,同样担心道:“小姐,奴婢看环香说的对,毕竟这山里不同于那寺庙之中,若当真……”静依说到这里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一股森冷之意顿时扑面而来,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环香连忙关上窗户,江千儿也不拦着她。 环香关好窗江千儿已经坐到了桌子边上,环香不禁道:“也不知秦将军现在去了哪里,若是有他在小姐就大可安心了。” 江千儿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剪子十分专注的剪着烛心。 今日之事其实也是她同秦宇一并合谋完成,只是还是有一些地方实在让她太过意外。比如秦宇是如何买通周云卿的贴身婢女姚儿,他又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仿制出那么一个一模一样的茶杯,将紫云母放进去。 而且当时,就连每日都见过那茶杯的江芷贞和大夫人都没有对那茶杯产生怀疑。 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讶。 江千儿想到此,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望着跳动的烛心,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秦宇这个时候应该在张丞相府附近,按照先前的计划,他要想办法要引蛇出洞。 而那作为诱饵的,便是江千儿的一封亲笔书信。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一下子将江千儿从沉默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屋中的烛火竟一下子全都被吹灭。 伴随着环香的一声惊呼,屋中顿时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扇木窗在狂风中来回开合着,窗外漆黑的树影如同鬼手般来回摇曳,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环香一时间惊慌失措,江千儿却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窗外。 黑暗中有“斯斯”声传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静依最先回过神来,立刻用火折点亮最近的烛台。 然而就在周围被点亮的瞬间,主仆三人都同时看见了面前的景象,只见有三四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吐着信子从窗户爬了进来。 银环蛇那可是普天之下毒性最烈的毒蛇之一,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只会浑身溃烂而死,并且没有解药。 环香尖叫一声,一把拉住江千儿往后连连退步。 退到门边时,环香想伸手将门推开,却发现门外黑影一闪,再一推房门发现房门不知何事已经从外面被锁住。 环香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蛇!有蛇!” 然而外面只有阵阵呜呜的风声,并没有任何人回答。 窗外还有蛇不断从外面涌进来,静依手持烛台挡在江千儿面前。银环蛇惧怕烛火,一下子也放慢了速度,然而却依旧还是一点点的朝着她们逼近。 情况一下子变得万分危急,眼见着毒蛇即将毕竟,突然只听“刷刷”几声,几道黑影从窗外飞入。顿时刀剑寒光四起,不过多时房中的毒蛇便已差不多被斩杀殆尽。 环香捂着眼睛不敢看,江千儿却始终注视着一切,脸色平静。 这些人都是秦宇派来保护她的暗卫,江千儿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批人的存在,但也只是到了今日才瞧见这些人的真面目。瞧着这些人的手法,倒当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比之高中的护卫也差不了多少。 那么秦宇又是如何养了这样一批高手呢? 江千儿开始对这个男人越发好奇。 几个暗卫很快收拾完了屋中的毒蛇,便立刻到了江千儿面前询问道:“四小姐没事。” 江千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拎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将那女子重重的摔在了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蕊馨。 蕊馨面如土色,瞧着屋中一地被斩断的毒蛇,一时间更是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万万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江千儿身边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批高手。 这件事恐怕连大夫人和孙将军都不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蕊馨顿时强做镇定对江千儿道:“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是奉大夫人之命来探望四小姐,听到有人尖叫便跑了过来,谁知就这么被人给劫持了过来,奴婢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四小姐可无恙?” 江千儿冷冷一笑,很快便听抓着蕊馨进来的那个暗卫道:“四小姐,这奴婢一早便拿着一个袋子在外面鬼鬼祟祟,这屋中的蛇便是她放进来的。” 蕊馨脸色一变,但却还是强撑着镇定反驳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 那暗卫冷冷一笑,突然抓住蕊馨的手腕,竟就这么将她活生生的从地上提了起来。 蕊馨刚一吃痛叫出声来,就只听“哐当”一声从蕊馨怀中掉出一个瓷瓶。 那暗卫立刻将瓷瓶递到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接过瓷瓶打开盖子,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千儿望着蕊馨,冷冷道:“若非一早知道,为何要随身携带雄黄呢?” 蕊馨依旧为自己分辨道:“山中蛇虫鼠蚁众多,奴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随身携带,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四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四处去问问,几乎每家夫人小姐都带有此物。” 蕊馨说到最后更是理直气壮,江千儿听着她的话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那清冷的笑声不大不小,但在这漆黑寂静的夜色中带着几分诡谲之意。 蕊馨一个寒颤,竟不由得心生惧意。 然而她一抬头,却一下子撞上了江千儿冰冷的眸子,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中仿佛蕴藏着无边的黑暗一般,蕊馨在孙家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但她却从未见过一人如江千儿这般。 小小年纪,竟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魄力。 江千儿就这么笑着,朝着她一步步逼近,在这样的威势之下,蕊馨竟忍不住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后背紧贴着墙壁再无退路。 江千儿走到她面前,突然弯下身子对她道:“你以为只要打死不认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吗?” 蕊馨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但却还是镇定道:“四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奴婢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四小姐若想将此事强行嫁祸到奴婢身上,那大夫人恐怕也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四小姐颠倒黑白。” “很好。”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丝毫看不出任何动怒的样子,她俯视着蕊馨,“孙映裳是可以救你,孙家也的确是个不错的靠山,可惜啊……” 江千儿竟如此直言不讳的叫着大夫人的名字,蕊馨一时皱眉,被对方那带着几分诡异的捉摸不定的表情弄得心头发毛:“可惜什么?” 江千儿微微一笑,突然用右手死死的钳住蕊馨的下巴,逼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惜我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不起我的人。哪怕是拼尽性命,我也要拉着孙映裳还有整个孙家一起下地狱,当然还有我那倾城倾国的大姐,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63章 大火 蕊馨听了她的话,此刻整个人已经完全愣住了。 除了震惊之外,已再无别的词语可以形容蕊馨此刻的心情。 江千儿的指甲深深陷入她的下巴之中,鲜血滴落在地上。 然而蕊馨却仿佛全然不觉一般,依旧沉浸在恐惧之中。 江千儿道:“扒光她的衣服,把那些毒蛇的毒汁全部涂抹到她身上,将她装入布袋里扔到没人的地方去。” “是。”几个暗卫眼皮也不眨一下便过来将蕊馨拉出去。 此刻蕊馨的脸色已全然变得惨白,她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江千儿的衣袍,哀求道:“四小姐,四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四小姐饶过奴婢。” 江千儿想也不想一脚揣在她心口,将她重重的踹了出去。 暗卫将蕊馨拖了出去,蕊馨自知无力回天,哀求声很快变为了咒骂:“江千儿!你杀了我大夫人不会放过你!孙家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这个贱人!贱人!” 蕊馨的呼声中夹杂着凄厉,在漆黑寂静的夜中如鬼魅一般。 江千儿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割了她的舌头。” 这下了,连静依和环香脸上也略微闪过一丝诧异。 那个软弱天真的四小姐,不知在何时已变得如此狠辣。 尤其是静依,她曾经是跟在安国夫人身边的,安国夫人鼎盛之时行为狠辣也远不及此。 想到此,静依的目光却变得越发坚定。 不到半个时辰,暗卫们便处理完了蕊馨回来向江千儿禀报。 江千儿点了点头,却又听人禀报:“小姐,奴才瞧见六小姐带着人鬼鬼祟祟的在下山的路上抹油。” 环香不禁道:“这大半夜的六小姐这是在做什么?不管她做什么必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小姐要不奴婢去禀报安国夫人?”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先是蕊馨,现在她倒想看看江芷茵今晚到底要做什么。若是以江芷茵的脑子,想着要摔伤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听说今日从大殿回来以后,大夫人特地让七姨娘和江芷茵去了她那里一趟。 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更有趣了。 江千儿纤细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半响才在环香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环香脸上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随即江千儿又在静依耳边说了几句,静依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夜幕,半山腰上,江芷茵在柔儿的搀扶下一点点向山上挪步,一边往高处走,一边向下泼洒着桶中的火油。 四周凄厉的阴风阵阵,柔儿不免一个寒颤,连带着手中的火把也是一晃。 江芷茵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在地。 柔儿立刻放下手中油桶去搀扶她:“六小姐你没事。” “啪”的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柔儿脸上,江芷茵怒声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柔儿满脸委屈,却不敢为自己分辨。 江芷茵抬头望向半山腰上的木屋,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今日便是那个贱人的殒命之期了。 柔儿瞧着四周黑漆漆的十分恐怖的样子,不禁道:“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七姨娘商量一下。” “你敢,你若是敢告诉娘亲,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柔儿吓得脸一下子白了,当真不敢再多说一句。 江芷茵皱了皱眉,今日她是瞒着七姨娘来的,娘亲的性子就是太过小心谨慎,正如大夫人说的,如今江千儿一个人住在这半山腰上,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今晚回到江府,那再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江千儿下手可就难了。 只是这夜路实在是曲折难行,想到此她没好气对柔儿道:“还不快点,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柔儿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一路上和江芷茵一起不断泼洒着火油。 等到了半山腰江千儿住处门前,火油桶里的火油已经泼洒完了。 从外面看江千儿的房间中寂静一片,黑漆漆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柔儿扔了油桶,江芷茵便让她去叫门。 “咚咚咚” “咚咚咚” …… 柔儿卷起袖子在房门上反复叩了好几下,房中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芷茵等得不耐烦,一把将柔儿推开,自己亲自去叩。然而同样她叩了好几次,房中也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江芷茵很快便全然失去了耐心,一把将房门踹开。 柔儿吓了一跳,然而屋中却黑漆漆、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生。 柔儿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即便四小姐当真歇下了,也会有守夜的奴婢在房中。四小姐身边的静依,原先那可是安国夫人身边的人,她是断然不会出这样的错的。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柔儿还来不及多想,江芷茵却已经提着灯笼冲了进去,一边大声道:“四姐姐,四姐姐,你在哪儿?母亲有要紧事要让我们过去,这不我亲自来请四姐姐了。” 江芷茵手中灯笼的微光照着四周,四下竟看不到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江芷茵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毛,连忙一把拉住柔儿,让她挡在自己前面。 柔儿此刻已是瑟瑟发抖,却也只能被江芷茵从后面推着,一步步向前。 柔儿只能打着胆子道:“四小姐,四小姐,六小姐亲自来找你了,四小姐……” 然而任凭柔儿如何呼喊,屋子里却依旧是静悄悄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 柔儿此刻早已心生退意,然而江芷茵却强行推着她往前走。 没走几步,二人突然发现一个人背对着她们坐在椅子上。 二人先是吓了一跳,很快江芷茵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的笑道:“四姐姐,妹妹叫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也不答应?” 那女子依旧背对着她们不回头,江芷茵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对,江芷茵一把将柔儿推了过去让她走在前面,谁知柔儿一下子扑了过去,竟一下子扑到了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仿佛断线的木偶,竟就这么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正面朝地。 江芷茵先是一愣,但很快却冷笑起来,莫不是已经有人抢在前面替她除了这个祸患。 若真是如此,她可真要亲眼看看。 看到江千儿下场惨烈,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江芷茵开心的了。 柔儿已经完全吓得摔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江芷茵却已经走了过去,将那面朝下的女子给翻了过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江芷茵的表情却一下子凝固了。 只见那女子浑身上下泛着黑紫色,皮肤早溃烂,伤口处不时有浓血渗出。那双眼睛死死的等着前方,已然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江芷茵尖叫一声,一下子松开了手。 这死了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蕊馨。 江芷茵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双腿一软,竟就这么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江芷茵吓得全身瘫软,但下意识的危险意识让她脑海里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江芷茵顾不得双腿发麻,趴在地上一点点向外爬行着。 然而她刚爬到门口,却见面前陡然亮起一道道铺天的火光,江芷茵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山顶的凉亭之上,江千儿拉了拉斗篷,注视着从半山腰到山脚下的一片延绵不断的火光,那条火龙正是顺着江芷茵一路上山泼下的火油一路延绵到山脚下。 而那起火最旺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江千儿所居住的半山腰上的木屋。 山脚下早已警钟不断,然而前来救火的却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这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人安排,而那个人此刻还在暗中窃喜,恐怕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懂得利用旁人的弱点,懂得三言两语便让对方为自己所用,这便是大夫人孙映裳。 江千儿注视着山脚下,点漆色的眸子里夹杂着一丝跳动的妖艳的红光。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有**,加上大夫人的特地吩咐,等到大火结束已后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大夫人和江芷贞听闻半山腰上的木屋已烧成了灰烬,江芷贞嘴角抽动着强行忍住笑容,大夫人眼底也闪过一丝冷意,立刻命人清点伤亡人数。 很快便有下人来回禀:“回禀大夫人,四小姐的房间中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完全辨不出是谁了。” 江芷贞的表情抽动了一下,那是强忍着笑容而露出的“惊讶担忧”之色:“四妹妹,怎么会……”江芷贞说着,竟有两行泪水流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旁边的夫人小姐见此都不禁过来安慰江芷贞,谁也没想过**之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皇帝亲封的永定县主竟就这么被烧死了。 大夫人却沉默不言,又再度向那下人确定了一次:“当真只发现了一具尸体吗?可在周围搜寻过?” 大夫人如此一问,众人也都不免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过很快有明眼人明白过来,江千儿身边是有奴婢的,即便她死了又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那下人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小的已经四下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旁人。” 这时一官家小姐道:“许是见着这么大的火扔下主子跑了,这样的奴婢当真该死。” 众人议论纷纷,大夫人却沉默的思索着什么。 江芷黎刚想要说什么,五姨娘却一下子拉住了她,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江芷黎咬了咬牙,向来平静的她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恼怒,但因为她向来的低调,所以此刻也并无人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 第64章 互相利用 她与江千儿虽是合作,但听到对方的死讯,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江芷贞望着大夫人道:“母亲,姑母今日一早听闻这个消息已经昏了过去,现在还在由大夫诊治,所以现在能做主的便只有母亲你了。还请母亲早做决定才是。” 大夫人望着她,从她的眼神之中便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芷贞是在让她先尽快确认了江千儿的死讯,因为这件事一旦确认,江千儿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即便真有什么意外,那想要她死也要比现在容易许多。 大夫人明白这一点,当即开口道:“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没想到,千儿出事我这个身为主母的也很难过,就把千儿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厚葬。”大夫人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已然是一副痛心惋惜的样子。 “是。”几个下人立刻要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前去。 而就在这时,江芷黎却不顾五姨娘的阻拦突然站了出来:“且慢。” 江芷黎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五姨娘脸色大变,立刻过来将她拉回去:“黎儿,你在干什么,大夫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快跟娘亲过来。” 江芷黎这一次却突然甩开了五姨娘,眼中满是歉意道:“娘亲,对不起了。” 五姨娘一惊,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却已经见江芷黎走到了大夫人面前。 五姨娘瞧着自己的一手养大的女儿,却不免叹了口气,自从和江千儿走得越来越近开始,江芷黎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似乎也被对方那种不管不顾的精神给传染了,但这对她们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夫人也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芷黎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不过瞧着对方,大夫人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五姨娘虽也是出身名门世家的小姐,但周家在朝中的地位到底平常,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若是江芷黎当众顶撞,那么她这个做主母的也当好好教训这个庶女一番,让她懂得什么是规矩,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江芷黎道:“母亲,四姐姐房中的确发现一具尸体,但那未必就是四姐姐的,还请母亲先让人好好查证一翻再做决断。” 大夫人脸上有一丝明显的不悦,眼中却尽是不屑道:“怎么?你是在说我误判了?” 江芷黎咬了咬牙,很快便道:“母亲误会了,只是四姐姐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出了这样的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谁也脱不了干系,还请母亲三思。” 大夫人冷冷一笑,却不愿同她多话,只是吩咐奴婢道:“五小姐怕是太累了,来人啊,扶五小姐下去休息。” 江芷黎明白大夫人的警告,但她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相信江千儿一定不会有事,虽然她并不知道江千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一定要在江千儿到来之前阻止大夫人这样的作为。 五姨娘看着江芷黎的神色,心中暗道不好,她刚想阻止江芷黎再继续开口,突然只听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素袍女子出现在人群之后。 她衣衫素雅,容貌也只是清丽并不出众,但在此时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高雅的气质。 众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这女子正是永定县主江千儿。江千儿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那正是她的贴身奴婢静依和环香。 江芷黎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立刻面露欢喜之色,她竟就这么不顾旁人的朝江千儿一下子站了起来:“四姐姐。” 江千儿冲着她微微一笑道:“五妹妹不用担心,我没事。”刚才江芷黎的话她都已经听见了,江芷黎能一改以往作风站出来阻止大夫人,这倒当真让她也有些意外。 江千儿很快朝着大夫人和江芷贞走了过去,此刻大夫人的脸色已十分难看,江芷贞却仿佛是见了鬼一般后退一步,下意识道:“你不要过来。” 众人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都纷纷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江千儿却根本不顾江芷贞的表情,朝着她一点点走了过去,江芷贞步步后退,最后竟躲在了大夫人身后。 江千儿看着她却是微微一笑道:“大姐,莫不是受惊过度了吗?还是做了亏心事所以如此害怕?”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芷贞立刻反驳,但却也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又不再多言。 大夫人看着江千儿,甚至还看了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大夫人心里开始渐渐有底,看来昨日的一场大火并没有将他们如何,这么说昨日苦心计划的一切都失败了。 大夫人目光一沉,突然从后面一把将江芷贞扶住。 江芷贞回头望着她,口中喃喃道:“母亲……” 然而大夫人的目光却并不在她身上,大夫人始终注视着江千儿,甚至都不等江芷贞把话说完大夫人便开口对江千儿道:“千儿,你没事就好,可把母亲给担心坏了。” 江千儿停下脚步,注视着大夫人,半响之后却是朝着大夫人扶了扶身子:“是千儿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如此一副和睦的画面,在旁人眼里却显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江芷贞立刻明白过来,恢复了神色,对江千儿道:“是啊四妹妹,你不知道母亲和我可都担心坏了,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会起火呢。” “多谢大姐关心,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江千儿目光在周围扫过,最终落在了七姨娘的身上。 只见七姨娘一副神色惶惶不安的样子,不时左右望着,似在寻找着什么。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她才注意到。 江千儿道:“不知其他妹妹可安然无恙。” 江芷黎何等聪明,当她发现江芷茵并不在场之时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再一看江千儿的表情,江芷黎很快明白过来,率先道:“劳烦四姐姐担心,妹妹并无大碍。” 江千儿冲着江芷黎点了点头,目光终于又落在了七姨娘身上。 这下子,七姨娘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对大夫人道:“大夫人,从昨晚开始我便已不见茵儿的身影,今日又派人四处寻找,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她。”七姨娘越说越急。 大夫人眉头一蹙,她不禁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大夫人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江芷茵已经…… 大夫人的表情在这一瞬间起着十分微妙的变化,她突然快速吩咐手下的奴婢道:“你们几个快带人四处去搜寻六小姐的踪迹,一定要把六小姐给我找出来。”她本想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顾忌一旁七姨娘的情绪还是没有把话这么明白的说出来。 “是。”立刻有奴婢依照大夫人的吩咐而去。 江千儿却在这时开口:“母亲,昨晚躲避大火实在是体力不支,还请母亲准许我先行告退,顺带我也十分担心姑母的情况,想要立刻去探望。” 大夫人的脸色低沉,她虽然十分不愿意就这么放江千儿走,但对方的借口合情合理也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大夫人最终只能点了点头:“你去。” “多谢母亲。”江千儿带着静依、环香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其他人落在她身上的各异的目光。 后面将要发生的事已经全部了然于江千儿的心中,她实在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继续看下去。大夫人和七姨娘很快会找到江芷茵,她虽没有要了江芷茵的性命,但她的这位六妹妹恐怕日后都很难再出现在人前了。 江千儿当真要去看看江蓉,因为江千儿没有想到的事,江蓉竟会因为误以为她出事而晕倒过去。 这一点倒是让江千儿心中愧疚不已。 江千儿到时江蓉正靠在**边喝药,江千儿从奴婢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江蓉服下。 江蓉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她递上的药,目光却始终落在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也同样不语,只因此时此刻,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同江蓉说什么。 一碗药喝完,只听江蓉语气悠悠道:“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江千儿低下头,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愧疚:“姑母……” “傻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多说,姑母都明白。”江蓉看着她,眼中有无尽的温柔,她突然伸手拉住江千儿的手,缓缓道,“不过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无论你们做什么,也总不能让外人来看我们江家的笑话。” 江千儿默然,江蓉口中的“我们”,自然还指大夫人。 然而看着江蓉,江千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姑母安心养病,姑母说的我都明白。” 江蓉微微一笑,笑容中还带着几份病态,她又轻轻的拍了拍江千儿的手背,却不再多言。松开江千儿的手,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江千儿不说话,静静的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接着又静静起身走了出去。 静依是随同江千儿一并前来的,刚才她一直沉默不语,却在一旁注视着江千儿的表情。等到出了江蓉的住处,静依方才道:“小姐真的打算听安国夫人的话就此收手吗?” 江千儿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却是沉默着徐久不语,她的面上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踟蹰。若是旁人她自当毫不犹豫,全然不放在心里,可见到姑母为她担心成这样,她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动容。 静依注视着她,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第65章 万事俱备 江千儿只觉得自己心中有说不出的惘然,这是她转世重生以来的头一次,只因为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她不想辜负伤害的人。最终江千儿最终叹了口气,只是道:“我们走。” 静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半山上的客房已经不能居住,江千儿便被安排在山下临时的厢房中,虽然和先前居住的房间相比布置要简单一些,不过也算得上是干净。 静依打发了带路的小尼,刚一关上门,突然便从屋顶上跳下一人来。 静依和环香先是一惊,但一看是秦宇,也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静依轻轻的拉了拉环香的衣角,二人相望一眼,偷偷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屋中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江千儿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有一丝倦意。 昨晚**未眠,换做是谁此刻也会困倦不已。 江千儿揉了揉眉头,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秦宇的目光,从一开始秦宇就一直望着她,目光中闪动着一丝冰冷的光。 听到江千儿开口,秦宇却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仿佛没听见一般。 江千儿这才察觉到不对,然而她刚一抬头,秦宇却突然朝着她快步走了过来。江千儿下意识后退,然而最终只背靠着椅子的靠背,动弹不得。 秦宇却一下子栖膝向前,双手架着椅子的扶手,目光直直的逼了过来:“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拿自己去冒险?” 江千儿一愣,心中有些许的惊讶,然而当她望向秦宇那俊美非凡的面孔时,却发现对方是当真动怒了。 为什么要以身试险,这样的问题对江千儿来说其实很简单,因为想要彻底打败对手,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考虑与对方同归于尽,原本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只是当面对秦宇这样的眼神时,不知怎么的,这些话江千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宇看着她,神色是那样复杂。 他不明白为何他如此珍视的女子会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然而看到江千儿为难的表情,秦宇的脸上忽又露出不忍。 秦宇突然逼近了一些,直直的望着江千儿的眼睛:“答应我,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不要拿你的性命去冒险。” 江千儿微微一愣,却也很快点了点头。 秦宇的表情这才松缓了一下。 江千儿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秦宇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难堪。江千儿下意识低下头,将他推开:“好了,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快起来,不然……” 然而她话音未落,秦宇却突然一下子吻上了她的唇。 对方的吻是那样的炙热和霸道,似乎要将她的一切完全掠夺。 江千儿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却是用力的将秦宇给推开。 江千儿不禁一阵脸红,再看秦宇的脸上却已带上了那种得逞的笑意。 想到刚才秦宇所说的话,难道这家伙是故意蒙蔽自己,想到这里,江千儿更是恼羞不已。抓起桌边的茶杯就朝秦宇扔了过去,然而秦宇却一侧身,十分灵活的躲过了。 秦宇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好了千儿你别生气了,我也是担心你嘛。” 看着秦宇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江千儿心想这家伙当真腹黑的很,占了便宜还装无辜。 秦宇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还不等她开口就立刻又道:“千儿,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猎物已经上钩了,就约在明日一早,后山上的凉亭。昨晚后山起火,现在不会有人去那里,到时我会让人埋伏在周围,你放心便是。” 江千儿摇了摇头:“你的人不必太多,张元允身边的高手也不少,尤其是有一个叫做槿绵的婢女,功夫十分了得。张元允向来多疑,若是让他们察觉到你的人,恐怕会不妙。” 秦宇却不以为然的一笑:“张元允手下的人我早就派人打探过了底细,你放心,我有绝对的信心,我派去的人他一定发觉不了。” 江千儿听秦宇如此说,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秦宇手下藏龙卧虎之人众多,这一点她也是早就知道的。 不过张元允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江千儿心中反倒觉得有一丝疑惑,她太了解张元允是一个何等小心谨慎的人,自私的人是断然不会为任何人去冒险的。 江千儿并不知道,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尤其是对于在张元允这样做任何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的人。 江千儿前面几次的拒绝已经深深刺痛了张元允的自尊,所以如今得到江千儿和得到权势在张元允心中是同等的。 秦宇看到江千儿沉默,不禁问道:“千儿,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江千儿点了点头:“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张元允可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秦宇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江千儿说起张元允时,他总能在江千儿眼中捕捉到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极端的愤怒,连同着极端的不甘,还有刻入鬼祟的深深恨意。 然而根据他从前的了解,江千儿和张元允原先并没有见过面。 张家和江家也一直交好,更不可能说有什么宿世仇怨。 秦宇越想越不明白,心里对江千儿也越发好奇。 几个时辰之后,屋外妇人的吵闹声将江千儿从睡梦中唤醒。 环香眉头微蹙的守在**边,静依此刻正在门外拦着那人。 环香瞧见江千儿起身,立刻过来取下件披风披在江千儿身上:“小姐。” 江千儿扶了扶额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然明白了一切,她起身穿好鞋,方才对环香道:“你去把七姨娘给请进来。” 不一会儿七姨娘就走了进来,静依紧紧的跟在她身后,一脸为难的表情。 七姨娘面带怒容,瞧见江千儿还未穿好衣服,七姨娘面上的表情这才缓解了一些。 江千儿起身道:“原来是七姨娘,快请坐。环香,快去给七姨娘奉茶。” “不必了。”七姨娘一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对环香、静依道,“我有几句话要同四小姐单独说,你们都先下去。” 环香、静依对望一眼,却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江千儿对她们二人点了点头:“你们都退下,这里有我和姨娘在就好。” 环香、静依这才退了出去。 江千儿亲自替七姨娘倒了杯茶水,递到七姨娘面前:“七姨娘口渴了,先喝杯茶。” 谁知七姨娘一扬手,竟毫不客气的将江千儿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 七姨娘冷冷道:“少在那里假惺惺的样子,你对你自己的亲妹妹都敢下手,你做出这等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江千儿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样的话从七姨娘口中说出,当真有说不出的讽刺。 她知道七姨娘很少如此冲动失态,今日会这样多半是瞧见了被烧成重伤的江芷茵,外加听人挑唆。 江千儿毫不动怒,只是冷冷道:“七姨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蒜,茵儿昨晚就是去找你的,她去的时候好好的,若非你动了手脚她又怎么会受伤?” 江千儿的笑容越发冷漠:“敢问七姨娘,昨晚六妹妹为何去找我?” 七姨娘一时语塞,还不等她开口,江千儿又继续道:“后山为何会突然着火,难道六妹妹离开之前都不曾同姨娘说过吗?” 七姨娘不语,却是紧咬着嘴唇。 江千儿道:“若是我与姨娘此刻闹到父亲那里,姨娘刚才的话无凭无据,自然是要受到父亲重责,而我又会因此蒙上怀疑。如此一来我们谁也得不到丝毫好处,唯一得到好处的便只有一人,还请姨娘细想今日之事又是何人挑唆七姨娘到我这里来的?” 七姨娘脸色一变,目光却越来越沉。 江千儿明白,七姨娘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 大夫人想利用江芷茵的伤势做章,逼她和七姨娘就范实在是打错了算盘,因为这一步棋,本来就是她准备用来对付大夫人的。 “我该怎么办……”七姨娘脸上有一丝颓然,两行泪水也顺着脸庞滑落,“茵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指望。” 江千儿自然明白她的心情,但是为人指使重要付出代价,何况是大夫人这种冷血无情的人。 江千儿又倒了杯茶递给七姨娘,这一次七姨娘从她手中接过,并没有拒绝。 江千儿道:“六妹妹不过是受伤,到底没丢了性命,天下名医众多,即便不能完好如初,但也能让疤痕减淡,甚至不影响日后六妹妹嫁人。六妹妹如今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她是否还有机会,完全取决于姨娘怎么做。” 七姨娘眼底有些许的惊讶,然而她是一个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过来,收起了眼泪。 是的,江芷茵性命还在,她便仍有指望。 “四小姐,我该怎么做?”七姨娘郑重问道,事到如今,七姨娘也不敢再不重视眼前的这个少女。 江千儿只是道:“姨娘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好好照顾六妹妹便是。” 七姨娘微微一惊,但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七姨娘站起身来,态度已从方才进来时的极端恼怒变为了郑重,“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四小姐休息了。” “姨娘走好。” 七姨娘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千儿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响后侧目望向一旁,那杯原本被七姨娘拿在手中的茶杯。 第66章 意料之外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明日最精彩的好戏上演了。 只是不知道大夫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间隔之内,是否还会有什么其他的行动。她倒是十分拭目以待啊。 这时,突然静依一脸慌张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瞧见她如此,江千儿的眉头也跟着微微一蹙,静依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静依眉头紧蹙道:“大夫人让小姐立刻到大殿,小姐,计划有变。”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但很快便重拾了心情,对静依道:“替我更衣。” 想到秦宇此刻在安排明日的事不在身边,若是当真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先通知他才是。 大殿之中,一袭华衣锦袍的男子直身而立,俊朗的眉宇之间带着一丝不凡的气度,然而他的眼神却始终游走在人群之间,寻找着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身影,对旁人的谈话也只是简单几句应付过去而已。 大夫人满脸笑意,早已不复今日一早的那般神情:“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三殿下,实在是荣幸之至。” 江芷贞是提前梳妆打扮过的,同样也不复今日一早的那般模样,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除了江芷贞以外,还有其它听闻三殿下到来便特地精心打扮过的名门小姐,此刻以江芷贞为首都环绕在慕容德身边。 慕容德年轻俊朗,加之身份地位高位,又十分受皇帝喜爱。 整个北澜皇室之中,便唯有太子能与他相提并论了。 若是能成为三皇子妃,那地位和荣耀也是非同一般的。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慕容德就成了不少名门小姐的闺中梦里人。 这些小姐之中,当然以容貌最为出色的江芷贞为首。 然而慕容德对她们始终视而不见,一副全然不感兴趣的模样。 慕容德环视了一周,仍旧不见江千儿的身影,今日江府除了七姨娘和江芷茵还有江蓉外,其余都已经到齐。 那个丫头,莫不是有意在躲着他吗? 慕容德这么一想,便准备偷偷离开去一看究竟。 他可是听闻这里昨晚着了火,而且着火的正是江千儿居住的屋子,所以他今日才会赶着来探望。 然而慕容德刚走了一步,江芷贞却拦在了他面前:“三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慕容德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还不等他说话,江芷贞又微笑着道:“若是三殿下想在寺中游玩,臣女愿为三殿下引路。” 江芷贞说完微微低头,露出略带羞怯的模样。 她非常有自信,以自己的容貌外加这样娇羞的姿态,换做是哪个男人都不会不动心。 然而慕容德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去走走,谁也不用麻烦。” 江芷贞脸色一变,然而慕容德却已经不再理会她,径直一人朝门外而去。 慕容德是从小生长在皇宫中的人,什么样的绝色美人他不曾见过,他自然是不会吃江芷贞这一套的。何况那些宫中的女人,在美丽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多么恶毒的心,让人畏而远之。 其它管家小姐瞧见江芷贞吃瘪,脸上都不免露出几分嘲讽,这些人中也不乏有从前嫉妒江芷贞的美貌的。 然而她们再想追过去,便被慕容德身后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慕容德才刚一出大殿没多久,迎面便撞见江千儿带着静依走了过来。 慕容德面露一丝喜色,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看着江千儿朝自己走近。 静依看到慕容德,不禁在江千儿旁边轻声道:“小姐……” 江千儿点了点头,依旧面不改色的上前行礼:“见过三殿下。” “四小姐不必多礼。”慕容德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一副似笑非笑的不羁之态,只是眼神之中,夹杂着几分对江千儿的浓烈的好奇。 江千儿望着他,心中暗道,这个大麻烦怎么也来了? 不错,慕容德的突然到来,便是静依口中的变数。 “四小姐似乎并不高兴见到我,可还是在为前次的事吗?”慕容德望着她。 江千儿却只是淡淡一笑:“三殿下说笑了,不知前次究竟是何事?臣女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慕容德注视着她,眼中的笑意变得更加深沉,慕容德心里却有些复杂。 偏偏这样一个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却是如今让他心心念念无法忘怀之人。她是那样的冷漠孤傲,不知为何仿佛对一切都充满着敌意,让人丝毫无法靠近。 慕容德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下来,他突然上前一步,似想要拉住江千儿的手。 然而江千儿却很巧妙的侧了侧身子,还不等慕容德靠近便已避开了他。 慕容德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响才又垂下,他只是道:“我听说昨夜这里起了一场大火,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特地过来看来。” 江千儿心底有一丝诧异,她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念头是,对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然而表面上,江千儿却只是如常回应道:“多谢三殿下关心,只是臣女身份低微,实在不值三殿下如此费心。三殿下若真想要关心,何不将心思多用在我大姐或是其它名门嫡出的小姐身上,有了她们想必也会对殿下的大业有所帮助。” 慕容德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一下,然而很快他却又笑了起来:“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因为敢这么说话的人他们都已经死了。” 江千儿望着他,却是一笑道:“但臣女如今却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除了臣女命大之外,还要多谢殿下宽宏庇佑。”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婉转,好似在与朋友愉快谈话一般,声音之中竟听不出分毫的异样。 慕容德看着她,突然间又笑了起来:“永定县主当真是比那些庸脂俗粉要有意思多了。”慕容德说到这里突然上前一步,江千儿本想再避开,但慕容德却伸手拦住了他。 慕容德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笑容之中带着几分笃定,他低下头,在江千儿耳边道:“江小姐,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如何?” 江千儿望向他,神色如常道:“难得殿下有此雅性,臣女自当奉陪,只是不知殿下想要赌什么?” “就赌谁会最先得到你。” 慕容德的声音在江千儿耳畔响起,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慕容德看着她的模样却是一笑,随后转身而去。 江千儿站在那里望着慕容德的背影,隔了许久江千儿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静依靠着她不免担心,三皇子慕容德,除了是名门闺秀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外,也同样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厉害角色。 静依眉头微一蹙,便听到江千儿唤了她的名字,只听江千儿道:“静依,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环香和秦宇。” 江千儿的神色是那样的慎重,静依心知此事的分量,立刻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慕容德就这样也在观音寺住了下来,只是他所住的地方刻意与其他女眷分隔开,加上又有专人守卫,其他女眷也不得接近。 三皇子向来是**声色之人,此番他突然改了性子,住在这情景的寺庙佛堂之中,倒实在让人有些意外。当晚便有传闻,慕容德是为着江家的大小姐江芷贞而去的。 当然散播这条流言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四小姐江千儿。 江千儿的目的无非一个,便是逼慕容德快些离开。 江千儿很清楚,以张元允的性子若是知道慕容德在此,那必定会多疑,甚至明日张元允也可能取消和她见面的计划。 如此一来,江千儿苦心安排了这么久,岂不是要付之一空了吗? 傍晚时分,江千儿正在用膳,突然有婢女急匆匆的跑来禀报:“不好了四小姐,安国夫人突然昏迷,还请四小姐立刻过去。” 静依眉头一蹙,瞧着那奴婢眼生,不禁道:“你从前是在哪里伺候的?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那婢女回答:“奴婢从前身份卑微,自然做不得安国夫人身边的活,再说江府中奴婢众多,姑娘没见过奴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说完望向江千儿,催促道:“还请四小姐快些前去,安国夫人指明一定要见到四小姐。” “小姐。”静依眉头微蹙,望向江千儿。 江千儿却是一脸平静,最终道:“我知道了,既然是姑母的吩咐那我自当亲自前去。” “四小姐请。” 静依跟着江千儿,一并朝安国夫人的住处而去,静依是随同江千儿去看过安国夫人的,自然也是认得路的,而这一条路当真是去往安国夫人的住处。 静依心中略微松了口气。 那奴婢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江千儿和静依都走在她身后。 周围静悄悄的,起初还能听到一点虫鸣声,后来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好似这个世界上的人全都消失了一样。 江千儿的面色一直不曾有丝毫变化,然而此刻,她突然停了下来。 那婢女一直不曾回头往身后看,然而当江千儿停下脚步的瞬间,她也不知是如何察觉的,竟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道:“四小姐怎么了?” 静依也跟着停了下来,神色变得格外紧张。 江千儿脸上不曾流露出丝毫表情,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婢女。 那奴婢笑了笑:“四小姐可是累了吗?不如先休息一下。”她说完便朝着江千儿走了过来,然而她刚走一步却听江千儿道:“叫你主人出来。” 第67章 相见 那奴婢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全然僵持住了,眼底有说不出的震惊。 半响之后,那奴婢突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这笑容中却夹杂着几分冷意。她突然一扬手,从脸上撕下一张皮来,露出一张美丽清冷的面容。 静依惊得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江千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注视着那少女,淡淡道:“瑾绵姑娘,好久不见。” 瑾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却只是冷笑道:“四小姐当真是聪慧过人,难怪让主人对你念念不忘。”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齿中蹦出,带着说不出的恨意。 江千儿望着她,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前世的种种。 前世瑾绵跟在张元允身边清冷高傲,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于江千儿这个正妻。 瑾绵曾因为张元允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书房,而对前去送汤的江千儿拔剑相向。江千儿前世是那样讨厌这个女子,觉得这样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是不应该出现在王府之中的。 然而如今,比之那些虚与委蛇举止端庄的小姐来说,江千儿却反倒更喜欢这样张扬的性格。 这个女子从不掩饰她喜恶,和对张元允的忠诚。 江千儿微笑着道:“瑾绵姑娘说笑了,姑娘美貌,若要念念不忘也应当是对姑娘的。” “你少在那里给我说胡说八道。”瑾绵“刷”的一声竟将长剑抽出,一下子架在江千儿的脖子上,眼底尽是杀意。 静依吓了一跳,连忙要将瑾绵的剑推开,然而瑾绵却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若敢再多动一下,我可不敢保证你家小姐的头还在不在。” 静依一下子愣住了,却也不敢再多动一下。 静依的目光偷偷扫过周围的夜色之中,她知道在那里还藏着秦宇派来保护江千儿的护卫,只是这一次江千儿已经命令过那些人,若非江千儿摔碎手中的玉戒指,他们是绝对不会擅自出现的。 可是静依瞧着江千儿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叫人了,静依心里不免焦急起来:“小姐……”静依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突然一痛,已被瑾绵点中了穴道,顿时说不出话也的动弹不得。 静依只能睁大着眼睛注视着江千儿和瑾绵,江千儿却只是望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必担心。 瑾绵的剑锋忽又靠近,完全是直直的抵在江千儿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刺破江千儿的皮肤。 江千儿感受到那剑刃上传来的阵阵冰寒,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非但没有畏惧,甚至连一丝紧张也不曾有。 瑾绵注视着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就是想看到江千儿惊慌失措甚至痛哭求饶的样子,然而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瑾绵不免蹙眉,心中更加气恼道:“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 你当然不敢杀我。 江千儿心中如此想,面上却只是道:“姑娘武功高强,若是想要杀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可是姑娘到此并非只是为了杀我这么简单。” “你以为你当真能猜中所有人的心思吗?我若想杀你的确随时都可以,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瑾绵不甘道。 江千儿望着她,点漆的眸子中凭添了几分深邃和捉摸不定之色,瑾绵看着她的眸子就是一愣。那漆黑的如同一口古井,又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深渊的眼眸她分明在哪里见过,而且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张元允同这个女子,竟有同样的眼神。 江千儿道:“我的性命在姑娘眼中当然无足轻重,对姑娘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三公子,若是我死了,恐怕对三公子的计划也并无益处。所以姑娘一定不会杀我,至少在我对三公子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之前。” 瑾绵脸上全然是震惊之色,她忍不住又打量了江千儿一眼,她想再次确认刚才那一番话是否当真处置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身上。 这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女竟能有如此见地,这一点也当真同张元允十分相像。 瑾绵沉默了片刻,突然收回了剑,神情变得郑重且复杂,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轻视和不屑:“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四小姐跟我来。” 瑾绵说着随手解开静依身上的穴道,也不顾江千儿是否答应,转身便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小姐。”静依捂着自己的脖子,面上全然是担忧之色。 她刚想说什么,江千儿却打断了她:“我没事,走。” 瑾绵虽然转变了态度,但江千儿也十分清楚,瑾绵对她的敌意并没有消减分毫,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尤其是像瑾绵那样爱恨分明的人。 江千儿和静依跟在瑾绵后面,没走多久便看到不远处的池塘边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负手而立,宽大的袖袍将双手都藏在了里面,乌黑的青丝盘与头顶,束在一顶玉冠之中。此刻他正抬头望月,有种说不出的风韵儒雅。 江千儿看到那背影的瞬间,眉头却不由自主的蹙了一下,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即便已不是这一世的第一次见面,但她见到张元允的瞬间却依旧还是难以抑制住心底跳动的情绪。那种恨意,连带着前世最后的绝望,将她淹没了一瞬间。 不过很快,江千儿就恢复如常,依然是那个处变不惊、冷静淡漠的江家四小姐、永定县主。 她们走到不远不近的距离,张元允也在此刻恰好回头。 那一张俊美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白光,带着一种足以让这个世间所有女子都为之痴迷的气度与光华。 然而无论在怎样华丽外表的包裹之下,对江千儿而言,眼前这个男子之于她的种种仇恨不会有丝毫改变。 瑾绵在瞧见张元允回头的这一瞬间也不由得一愣,月光在瑾绵的眸子中投映下一层闪动的光芒。 张元允望见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微笑:“县主。” 江千儿也回应道:“三公子。” 二人一时之间仿佛许久不曾见面的挚友,仿佛已然忘记前次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张元允挥了挥手,瑾绵立刻退到不远处。 江千儿也望了静依一眼,静依点点头也跟着退去。 此刻,张元允的目光全然落在江千儿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方才道:“听闻昨日县主房中大火,今日能看到你平安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三公子关心。”江千儿应答得体,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张元允沉默了一下,心中却有些无奈,最终也只能道:“你的信我看到了。”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 张元允一向是个谨慎多疑的人,所以他会不按照约定时间突然提前到来江千儿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江千儿此刻心中所想的是,秦宇如今又在哪里呢?是否也跟着张元允一并来了。 张元允见她说话,这样冷漠的态度让张元允也不禁怀疑那信上所写是真是假,这个女子当真能如此轻易的转**度,答应嫁给他吗?张元允想到这里开口道:“县主是聪明人,你只要答应嫁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江千儿听到这句话差点笑了起来,她想要的当然是张元允的性命,想要看他一败涂地再也爬不起来,可是这一切他能给吗? 张元允这一次也并不着急,只等着江千儿开口,江千儿半响后才道:“我是自愿嫁给三公子的,至于这理由,前次三公子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不光得罪了大夫人,还得罪了孙家,试问我一个没有娘家背景的弱女子又怎么能对抗得了孙家呢?永定县主不过是一个封号,说到底也是看陛下的心意,他日我若棋差一招犯下了什么错事,这个县主身份也未必能保我性命。” 张元允默然,的确她说的句句属实,若真如此突然改变了心意,那倒真是情理之中,只是江千儿当真是这样的女子吗? 张元允心中正疑惑,只听江千儿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可以嫁给你,也可以帮你,但前提是我要做你的正妻。” 张元允一愣,但很快他却笑了起来,心中的疑虑顿时消退了大半:“那是当然。” 江千儿若是不争不要那时间必定有诈,但她却为自己争取这正妻的位份,可见是认真的了。原本张元允并不打算用正妻的位置来娶一个庶女,他原本计划的能对他最有帮助的正妻人选便是江家大小姐江芷贞。只是如今江芷贞名声受损,江千儿又奇货可居,权衡之下做出变通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张元允注视着她,突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江千儿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然而这一次张元允却紧紧的抱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江千儿眉头紧皱,却也不再挣扎。 要让对方相信,的确要付出一些代价。 江千儿的目光环顾周围,周围却一直静悄悄的听不到丝毫动静。但不知是怎么的,江千儿此刻的心情却格外复杂,秦宇他当真就在附近吗?还是他并没有到来?江千儿心中不免有一丝担心。 黑暗之中,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差点要喷出火来。 秦宇的手一下子按在剑柄上,但却被身旁的护卫也按了下来:“主人不可。” 秦宇咬了咬牙,却始终注视着月光下的两个人影,直到两人离开之后,秦宇的目光却依旧显得十分冰冷。 旁边护卫看着他许久不语,一人正想开口,秦宇突然突然松开剑柄,一拳打在一旁的树干上,树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头印记。 第68章 看穿 江千儿若是不争不要那时间必定有诈,但她却为自己争取这正妻的位份,可见是认真的了。原本张元允并不打算用正妻的位置来娶一个庶女,他原本计划的能对他最有帮助的正妻人选便是江家大小姐江芷贞。只是如今江芷贞名声受损,江千儿又奇货可居,权衡之下做出变通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张元允注视着她,突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江千儿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然而这一次张元允却紧紧的抱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江千儿眉头紧皱,却也不再挣扎。 要让对方相信,的确要付出一些代价。 江千儿的目光环顾周围,周围却一直静悄悄的听不到丝毫动静。但不知是怎么的,江千儿此刻的心情却格外复杂,秦宇他当真就在附近吗?还是他并没有到来?江千儿心中不免有一丝担心。 黑暗之中,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差点要喷出火来。 秦宇的手一下子按在剑柄上,但却被身旁的护卫也按了下来:“主人不可。” 秦宇咬了咬牙,却始终注视着月光下的两个人影,直到两人离开之后,秦宇的目光却依旧显得十分冰冷。 旁边护卫看着他许久不语,一人正想开口,秦宇突然突然松开剑柄,一拳打在一旁的树干上,树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头印记。 他以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演戏他就可以不在乎,然而当看到张元允将江千儿搂入怀中时,他的胸口仿佛要炸裂一般,恨不得当场冲过去在张元允刺十几个窟娄。 然而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既爱着江千儿,就自然不会做出任何让她不高兴的事,更不会随便破坏她的计划。 周围护卫俱是沉默,很少看见主人如此失态的样子,一时间都不敢再多开口。主人向来是个锱铢必报的人,很少如此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很少会极力忍耐着什么。 秦宇沉默了许久,脸上由一开始的盛怒变为了后来的冰冷,渐渐的,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冷的笑意。 护卫门看到秦宇这个样子,方才敢开口试探道:“主人,不如让属下去杀了他为主人出气。” 秦宇却是一“哼”,吓得那护卫一个哆嗦。只听秦宇语气极冷道:“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 江千儿回到住处,一路上她却是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样。 静依跟在她身边也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只是静依却始终没有多说一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千儿如此魂不守舍的表情,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江千儿总是一副从容淡漠的模样。 回到房中饭菜都已经凉了,静依瞧着江千儿没什么胃口,便让奴婢们将满桌的饭菜都收拾了下去,环香也亲自到厨房为江千儿熬粥。 江千儿注视着打开的窗户和窗边放着的空空的茶杯,半响没有多说一句话。 静依看着她的模样,潜走了房中的奴婢,方才对江千儿道:“小姐可是在担心将军?” 今晚静依虽不在江千儿身边,但却也瞧见了张元允将江千儿搂入怀中的那一幕,静依心中也同江千儿有同样的担心,若是让秦宇瞧见恐怕…… 不过静依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道:“小姐,秦将军并没有出现,或许他并不在场。” 江千儿不说话,即便秦宇不在她也不想有任何事瞒着他。 江千儿对着打开的空荡荡的窗户长叹一声:“他已经来过了。” 静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然而很快她看到江千儿的神色,静依没有说话,只是过去瞧瞧将窗门关上,她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江千儿心中还是很在意秦宇的。 江千儿心里有一丝难过,秦宇都已经来了却不等她回来,看来他已经看到了,可是她又要如何同他解释呢?他甚至都不曾留下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由得长叹一声。 静依刚一把窗户关上,还没来得及锁上,突然窗户又从外面被人推开。 静依吃了一惊,她下意识想要抵挡,无奈却对抗不了对方的力气。窗户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静依一个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最后被江千儿给即使扶住。 江千儿道:“你没事?” 静依摇了摇头:“我没事。” 二人这才同时朝窗户望去,只见一黑袍少年翻身一跃便从窗户跃了进来,他动作娴熟,身法也十分灵活。 那少年落地的瞬间,江千儿和静依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江千儿更是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看着江千儿,极端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一笑仿佛月出乌云,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能拥有这样让不少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绝世容貌的,除了秦宇又还有谁呢? 秦宇看着江千儿吃惊的表情,却只是十几随意的笑道:“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他说完竟走了过来,用手指在江千儿额头上轻轻一瞧。 江千儿一下子回过神来,却不免为他刚才的举动而羞赧。 静依也回过神来,见状立刻借机退了出去。 江千儿看着秦宇,看着对方依旧是平日里的那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让人瞧不出丝毫一样,江千儿脸上还是有止不住的惊讶。 “你这是怎么了?”还不等江千儿回过神来,秦宇突然一下子抱住她的腰,二人的面容之间顿时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 江千儿不禁皱眉,羞赧之余也不免宽心了一些。 当她意识到秦宇这个举动只是为了让她宽心而已,江千儿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感动。 “谢谢你。”她不知为何突然就说出了这一句。 秦宇的表情微微一动,最终却只是一笑道:“你我之间何言谢。”他很快松开了手,又恢复了正题:“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误,没想到张元允竟然如此狡猾提前来找你,而且刚才就在见过你之后,他已经在寺庙的其他人面前公然露面了。” 江千儿心中微微吃惊,她原本也是以为张元允偷偷的来也自然会偷偷的回去的,不过她很快道:“看来他已经住下了。” 秦宇点了点头,却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江千儿也点了点头:“不错。” 二人并没有把话完全说清楚,却都是心知肚明。 江千儿望着他那张俊美的几近妖孽的脸,突然间忍不住问道:“今日你就在旁边吗?” 秦宇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千儿沉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却听秦宇道:“不过我相信你。”秦宇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千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只会更加尽力,尽力的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去冒那样的险。” 江千儿注视着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 第二日一早,张元允刚一起身洗漱完毕,便有奴婢送来早点。 张元允看着那奴婢觉得眼生,便遣走了屋中的其它人。 这时那奴婢方才开口道:“三公子,这些都是四小姐安排的,四小姐约三公子早膳过后到寺庙后院的柴房相见。” 张元允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 那奴婢却道:“三公子,这些早膳都是四小姐亲自准备的,还请公子用过之后再去,这样也不辜负了四小姐的美意。” 张元允注视着桌上的饭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奴婢告退。” 那奴婢说完之后便退了出去,她退下后没多久,房梁上突然跃下一人。 不是别人正是瑾绵。 瑾绵看了那桌上的饭菜一眼,对张元允道;“主人,已经打探好了。” “是吗?”张元允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走到桌边拿起碗筷,为自己盛了碗粥便要喝下,瑾绵却一下子拦住了他,“主人不可。” 张元允却是一笑,推开瑾绵的手,自顾自的将那碗粥喝下。 瑾绵眉头紧蹙不解道:“主人,你明知道这粥有问题,明知道江千儿是没安好心故意诱你前来,你为何还?” 张元允放下手中的瓷碗,神情却是淡淡的,只是的眸子中泛着一丝极端的冷漠。 是啊,明知道江千儿是在骗自己,可他还是来了。 为什么呢? 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的,他对江千儿始终存有的那一丝不甘,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子,一把锋利的如同利剑的女子,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打成目的。 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让人又爱又恨,却怎么也无法放手。 张元允并没有回答瑾绵的话,只是道:“她在哪里?” 瑾绵回答:“在后山下的水榭中,紧挨着柴房。我还打探到今日一早江家大小姐就离开了房间,听闻这几日江家大夫人一直胸闷不适,昨日有人给江芷贞出了主意,说党参乌鸡汤可治胸闷,让江芷贞亲自去给大夫人烹饪方能在人前彰显孝心,也对她的名声有利。” 张元允心中冷冷一笑,这个江家大小姐当真是愚蠢之极,这么容易就轻易中了别人的陷阱。 这样的女人即便他娶回去也不过是个好看的摆设而已,若非江芷贞有着江家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再加又有像孙家那样地位不凡的母家,他根本是连看也不会多看江芷贞一眼,更不会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花费任何心思。 不过江千儿如今显然是有意助他一臂之力,与其说是在帮他,倒不如说江千儿是在帮她自己。 没有了江芷贞,江千儿在江家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第69章 落实 只是一想到对方竟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还是推给了敌人。 张元允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愤怒和不甘。 “主人……”瑾绵心中有略略的不安,江千儿想要利用主人,设计主人与江芷贞,目的无非是要让主人与江芷贞当众被撞破,让江芷贞颜面尽失。 原本主人只要另想办法揭穿江千儿的阴谋或反咬她一口便是,可是主人为什么要吃下江千儿送来的饭菜呢?他明知道那饭菜中……瑾绵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瑾绵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但唯独在张元允面前,她不能表露出分毫。 张元允很快吃饭了江千儿命人送来的饭菜,起身对瑾绵道:“替我更衣。” 瑾绵犹豫了一下:“主人,不如让我跟着主人一起去。” 张元允转头望了她一眼,瑾绵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顿时低下了头。 张元允道:“不必了,还是由我独自前去。” 瑾绵只感觉自己的心思仿佛被看穿一般,只能低着头道了声“是”。 张元允却突然上前,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瑾绵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但却并没有反抗。 张元钰注视着她美丽的脸,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柔:“瑾绵,这一次还是只有你能帮我。” 瑾绵神色一动,很快明白过来。 张元允的房间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行踪隐蔽的男子,那是被秦宇派去监视张元允的暗卫,武功也同样是十分高强。 他等了一会儿,才见那房间中走出一人,身穿的便是张元允平日里穿的墨竹底暗纹长衫。 那暗卫立刻跟了上去,果然见张元允是朝着柴房方向而去的。 那暗卫一路随行,只见张元允刻意挑选没人的小路前行,其间也不曾遇到什么人,也不曾有人跟着保护他。就这样很快到了柴房,周围还是空无一人,张元允却在柴房前停下了脚步。 那暗卫偷偷跟在他身后,此刻也停了下来。 只见张元允抬手在脸上摸索着什么,很快将脸上的一层人皮撕去,露出的竟是一张美丽的脸。 那暗卫吃了一惊,很快意识到中计,然而他转身正想回去通风报信之际,一把长剑突然从身后抵住了他的脖子,那张美丽的又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此刻,后山下的水榭门外,张元允早已换上了另一套青色长袍,笔直的站在那里。 他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江千儿就在里面,而且还是一个人。 她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来这里,她一定没想到她的算计会落空,她会落得这样一个全盘皆输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的心在药效的催发下一点点变得更加炙热起来。 终于他推开了紧闭的屋门,走了进去。 张元允一步步上前,他已经感受到他体内的药效正在一点点发作。 可是江千儿命人给他偷偷下药,就一定不会想到他也同样命人在江千儿的早膳中动了手脚。 虽然这样的手法卑劣了一下,但一旦江千儿**于他,还是在众人面前,那么江千儿就只能哭着哀求他娶了她。 到时候别说说正妻,她恐怕也只能做一个通房丫鬟了。 不过为了能更好的利用这个女子的智谋和头脑,以及揣度人心的本事,他也会给她一个侧室之位,全当安慰。 一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胸口一团热流在翻涌,那是一种即将得到渴望已久东西的兴奋。 张元允一步步朝前,水榭中十分寂静,只有水流声不断的响起。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女子,背对着坐在他面前。 那满色苏绣海棠花的长裙,和漆黑如丝的秀发,以及发间挽着的那根素色的簪子,这一身装扮不是江千儿又是谁呢? 张元允心中越发得意,他忍不住一步步靠近,朝着面前的倩影伸出手,抚摸着她的一头青丝。 那冰凉丝滑的触感,在一点点刺激着张元允的心底,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是……是谁。”那女子的声音轻柔,带着些许颤抖,连她的身子也忍不住开始跟着颤栗起来。 然而这样的姿态,反倒让人心头的那团火更加难耐。 张元允忍不住从后面将那女子揽入怀中,触及到对方发烫的体温。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瞧见那女子的模样,不禁伸手一点点解开她的衣带。 衣襟从女子的肩头滑落,雪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张元允将头埋在她胸前,吮吸着她的香气,意乱情迷之中忍不住低声唤道:“千儿,你终于不再推开我。” 怀中的女子身子一颤,随后竟就这么一直不停的颤抖起来。 张元允低下头,看着那女子的容貌,却只觉得实现依旧模糊不清。 只听一个声音从声音从他怀中传来,带着一丝颤抖与喘息:“我,我不是,我是芷贞。” 张元允吃了一惊,整个人仿佛被一桶凉水从头到脚的浇了下来,顿时清醒了许多。他仔细一看怀中女子,那女子的眉眼间的确与江千儿有几分相似,但却比江千儿生得更加美貌,此刻那一双楚楚动人的眼中满含着泪水,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然而此刻张元允却无比的情形,一股冲天的怒火从他心底涌出,早已盖过了药性。 他只听见自己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咬牙切齿的念着三个字:江!千!儿! 此刻,他只恨不得将那女子撕碎。 而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无疑都是来观音寺上香的名门贵妇小姐,其中甚至还包括江家的人。 这些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是吃了一惊,当看清楚张元允和他怀中衣衫不整的女子之后,众人吃惊的神色中又带了几分嘲讽。 大夫人一个不稳,险些当场昏倒过去,还好被身后的奴婢扶住。 而江芷贞此刻已经全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恨不得当场就哭出来,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今日一早分明是去给母亲做汤的,只是不知怎么的竟昏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而张元允也出现在她身边,还对她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她也不知怎么的手脚发软,竟也忘了反抗,只一味的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此刻瞧见大夫人晕了过去,江芷贞连忙拉起衣衫冲了过去:“母亲。” 张元允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并没有看到那张让他深恶痛绝的面容,张元允整理了衣衫,起身便朝门外而去,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 此刻他最想见到的就只有江千儿一人,当面向她质问清楚,其余的人和事他已全然不放在眼里。 大夫人稍微醒转过来,眼瞧着张元允就这么要走。 大夫人立刻挣扎的起身,一把将他拦住:“三公子且慢。”大夫人眉头紧蹙,都已经当众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贞儿和张元允之间到底有没有真的发生什么,贞儿的名节已经毁了便不能再嫁给旁人。 大夫人此刻孤注一掷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请三公子给贞儿和大家一个交代。” 张元允想也不想便道:“我与贞儿两情相悦,今日之事也实在是情不自禁,我愿意娶贞儿为正妻,回去我便立刻告诉父亲,让他向江家提亲。” 大夫人松了口气,虽然心中仍是愤恨惋惜不已,但好歹还是有退路的。 江芷贞吃了一惊:“母亲……” 大夫人却瞪了她一眼,让她剩下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张元允出了房门,却仍旧止不住心头的屈辱和愤怒。不错,说到底这些人还是他想办法命人引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作证他和江千儿苟且,却不想到头来竟反而成了江千儿算计他的工具,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张元允想到这里,牙齿已然后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而就在这时,树后突然走出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走到张元允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都是属下办事不利,竟中了他们的圈套。” 张元允的目光从瑾绵身上扫过,只见她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张元允心中暗暗吃惊,瑾绵是何等的高手,就连普通的大内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可是能将瑾绵伤成这样,那该是武功何等高强之人,江千儿身边竟有这等人保护?可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张元允顿时冷静下来,原本他冲动之下正打算去找江千儿算账质问个清楚,但现在看来事情可未必有那么简单。 张元允的语气已恢复了平淡,对瑾绵道:“你可知伤你的是什么人?” 瑾绵脸色微微一变,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张元允瞧着她神情不对,不禁又道:“到底是谁,我要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瑾绵咬了咬嘴唇,最终道:“是三皇子的人。” 张元允微微一惊,随即眉头紧蹙,陷入了更深的思索之中。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心中最担心的不是三皇子的势力,而是三皇子莫不是也对江千儿有了兴趣,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呢? “主人,都是属下办事不利,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属下就立刻去取了江千儿的性命。”瑾绵心中同样是不甘,她还是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起因竟是因为那个女子。 其实在发觉张元允对江千儿念念不忘开始,瑾绵便一直将江千儿当做了死敌。 她可以容忍张元允有正妻,甚至于妻妾成群,因为她知道,张元允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对自身有利的,所以张元允对那些女人不过是利用。 第70章 互相为敌 可是对江千儿却不一样,她跟在张元允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会如此对一个女子。 张元允摇了摇头,神色却一点点恢复冷静,最后也只是道:“我们走。” 瑾绵的脸色一点点变得低沉起来,但最后却还是跟着张元允离去。 此刻观音寺的另一头,那一处特地与众人隔开的厢房之中,慕容德瞧着面前跪地的黑衣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只听他道:“你都看清楚了吗?” 那黑衣人右臂有一道伤口,血迹浸透了衣袖,只是在黑色的作用下看不出来。 听到慕容德的询问,那黑衣人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看清楚了,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伤了属下的正是张府的人。” 慕容德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背后却潜藏着一丝冷漠。 张元允,那个始终跟在太子身边为太子出谋划策的人,说起来太子很多针对三皇子的计划都是出自此人的谋划。 慕容德想到这里,突然间笑了起来,那笑却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他最终只是对那黑衣人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把,记住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属下明白。” 慕容德低头捏着茶盏的盖子,“砰砰砰”的一下子敲击开合着,最后一下落下,声音却比先前要大上许多。然而就在这顷刻之间,慕容德拿定了主意。 他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看来如今在打江家四小姐主意的可不止他一个人,不过显然张元允是落入了江千儿的算计,否则又怎么会被迫娶了江芷贞了。 不过对张元允那样的身份地位来说,能娶江芷贞也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元允是如何狡诈且诡计多端的人,慕容德也自然是了解一些的。 但凡是太子身边的人,他都几番调查过,唯独这个张元允,他总有那么一些地方让人怎么调查也查不明白。 慕容德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留意这个人,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有轻易出手对付他。 如今张元允竟然被江千儿一届小小女流给耍的团团转,江千儿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看来这个女子,他是势在必得了。 慕容德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 这时,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开口:“爷,现在该怎么办?”他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不甘:“属下只是一时大意,如果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不会再这般着了他们的道。” 慕容德面容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他就如同平日里与女子调笑一般,眉目含情道:“杀了他。” “是,属下领命。” 此刻,江千儿房中,秦宇笑嘻嘻的出现在江千儿面前,高兴道:“千儿,张元允已经当面答应同江芷贞的婚事,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江千儿望了他一样,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宇望着她沉默了一下,旁边静依和环香对望一眼,都十分自觉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中只剩秦宇和江千儿之后,秦宇方才上前一步,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喜悦,他关切的问道:“千儿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更加担心的样子?” 江千儿依旧不说话,目光却落在他身上。只是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光芒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丝毫表情,便更觉捉摸不透。 秦宇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一瞬间竟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好似在回避着什么。 江千儿道:“事情并非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话音一落,果然瞧见秦宇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半响之后,秦宇方才道:“你都知道了。” 江千儿依旧是淡淡道:“其实你没有必要瞒着我,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还要谢谢你替我做到了这一步。” 秦宇微微一惊,他万万也没想到江千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千儿并没有解释什么,她自己无论她如何解释,秦宇也不会明白她对张元允的那种恨,所以秦宇借此机会挑动张元允与慕容德互相为敌,她倒也是了得起成。 “对不起千儿,我并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秦宇顿时陷入了沮丧之中。 江千儿却冲他微微一笑道:“我并没有怪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他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秦宇道:“千儿,我们接下来只要坐等着看好戏就是。” 江千儿却是一笑道:“你还忘了一件事,你与江芷茵的婚事。” 秦宇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变得越发灿烂起来:“千儿,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江旬既然那么想把女儿嫁出去,那我自然也要成全他才是。”秦宇说到最后,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 江千儿看着他不由得心想,看来这下六妹妹可要倒霉了。从这次的事情来,秦宇的腹黑程度也完全不低于张元允和慕容德等人。 不过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当真让人十分好奇。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几声鸟叫,秦宇面色一凝,顿时朝窗外而去,只见一只浑身青蓝色的小鸟飞落在他面前,冲着它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句,秦宇好似听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那鸟儿也仿佛通人性一般立刻就飞走了。 江千儿瞧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有几分好奇,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秦宇解释道:“这是一种经特别训练的鸟,可以通过叫声来传递信号,叫声的长短和音调所对应的意思也不同。” “这倒当真是十分稀奇。”江千儿活了两世也是见识过不少稀奇的东西的,但这样的鸟儿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出去的消息的确不会轻易被人破解,倒当真是一个奇特且妥帖的办法。 江千儿不禁又问道:“它说了什么?” 秦宇回答道:“它说就在刚才,张元允以有要紧事为由,带着手下的人赶着离开观音庙回相府了。” 江千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张元允向来多疑,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寻出端倪。 然而他之所以离开,并不是因为觉得江千儿还有其它安排对付他,而是秦宇的行动让他察觉到此事牵扯到慕容德,而慕容德可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几乎就在这个想法在江千儿脑海中冒出来的同时,秦宇也在同一时间道:“张元允必定是发现此事牵扯到慕容德,所以才这么着急赶回,不过以慕容德的性子,恐怕不会让他这么轻易逃走。”秦宇说得自信满满道:“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可是慕容德手下的得力干将,而且那可不是简单的刀伤而已,那伤口处还沾染上了一种慢性的毒药,一旦发作就会让人丧失理智,将伤口的血肉一点点剜下,最后整条手臂都会变成白骨。而算准时间,这一幕恰好会发生在慕容德面前,试问向来高傲自负的三皇子看到自己的属下落到这个下场,他又会如何呢?” 秦宇说这话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透着一种诡异之感。 若是寻常人家小姐听到这样恐怖血腥的画面必定会呕吐不止,但江千儿却一脸淡然,只是她心中却还是因为秦羽计划如此周末而微微有些惊讶,这后面的一步也是她没有料到的。 不过如此看来,张元允这次恐怕要丧命于此了。 这倒是当真便宜了他。 不过江千儿却并不担心,因为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张元允一定也有办法能躲过这一次。 若他真是一个那么轻易就能出去的人,那江千儿前世也不会落到那般凄惨的地步。 她能想到的,张元允也未必会想不到。 秦宇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道:“千儿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偷偷跟着张元允了,到时候一有消息就会立刻有人回来禀报。” 江千儿点了点头,对于秦宇的情报,她从来都不曾怀疑。 果然半日之后,消息就已经传来了,张元允一行车马在半路上果然遇到了神秘人马的袭击,损伤惨重。 然而张元允却刻意将此事隐瞒下来,若是秦宇派人偷偷跟着他们,也无法得知这个消息。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问道:“那么张元允如何了?” 秦宇回答:“他身受重伤,在瑾绵的保护下化妆平民混入人群之中,如今躲在一个小贩家中,我的人既能找到他,相信慕容德的人很快也会发现。” “慕容德手下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江千儿若有所思道,“慕容德同样也是个心思复杂计划周密的人。” 秦宇闻言淡淡一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的人的确在关键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一把。千儿,你可怪我吗?” 江千儿摇了摇头,她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你这么做自然有你这么做的理由,我又何必怪你。何况即便没有你,张元允也必定还有其它的法子。” “不错。”秦宇点了点头,“其实我的人注意到一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背后保护着张元允,只是他们却并没有现身,哪怕张元允受了伤他们也不曾出来。”在秦宇看来,这件事倒当真是十分蹊跷,他在听了手下人汇报之后,便已经让人留意去调查这些神秘人的下落,只是对方武功高强又身份隐秘,为了不让她们发现恐怕也要花上一阵时日了。 第71章 身份暴露 秦宇闻言淡淡一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的人的确在关键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一把。千儿,你可怪我吗?” 江千儿摇了摇头,她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你这么做自然有你这么做的理由,我又何必怪你。何况即便没有你,张元允也必定还有其它的法子。” “不错。”秦宇点了点头,“其实我的人注意到一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背后保护着张元允,只是他们却并没有现身,哪怕张元允受了伤他们也不曾出来。”在秦宇看来,这件事倒当真是十分蹊跷,他在听了手下人汇报之后,便已经让人留意去调查这些神秘人的下落,只是对方武功高强又身份隐秘,为了不让她们发现恐怕也要花上一阵时日了。 “那是死士,是他的最后一道保命符。”江千儿淡淡道,只是目光冷成,看不出丝毫意外。 秦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千儿,你是如何得知的?”他并不怀疑江千儿话,只是他总觉得江千儿似乎对一些事情有超乎常理的了解,尤其是在对张元允和慕容德以及太子的事上。 当然这只是在秦宇面前表露出来的,不知道她心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 江千儿并不意外,只是道:“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不错,这世上的确有太多的机缘巧合,然而巧合终归是有限度的。 只是对于江千儿的话,秦宇并没有怀疑,所以也不再多问什么。 江千儿又继续道:“那些人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现身的,而一旦他们现身就会对所有知情的人赶尽杀绝。所以即便你的人没有出手,张元允也同样不会有事。只是你出手相救,想必张元允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帮了他。” 秦宇不以为然道:“我可不是真心在帮他,只要他还活着,慕容德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慕容德看到自己派去的人非但没有得逞还有所损伤,以他的脾气也是一定不会放过张元允的。” 江千儿并不否认,她道:“对我们来说,现在也的确不是要了张元允性命的时候。太子愚钝,他身边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便是张元允了,若是太子一方势力倒下,慕容德一人在朝中独大,那对我们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秦宇心中微微吃惊,但很快道:“不错,千儿你也同我想的一样。何况慕容德也在打你的主意,我是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江千儿听到最后一句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却又笑了起来。 难怪这一次秦宇这么设计张元允和慕容德,原来这最重要的原因在这里。 不过秦宇说的不错,慕容德这个人她同样要小心。 江千儿不禁又想起前世,那心狠手辣的笑面王爷,对付起人来与张元允相比可同样是不减分毫。只可惜慕容德始终有一个弱点,也正是因为这个弱点张元允最终才能赢得过他。 江千儿想到这里,若有所思道:“慕容德可并不好对付,能不能成可还要看我们演的这一场好戏了。” 秦宇信心十足道:“千儿你放心就是,我是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日之后,慕容德房中,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慕容德注视着手底下的黑衣人,嘴角却有一丝止不住的笑:“都打探清楚了吗?此时千真万确。” 黑衣人肯定道:“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此时千真万确,属下曾经见过那人,这一次也的确亲眼所见,那人正是虎威将军秦宇。在来回禀主人之前,属下也还去江府调查过,虎威将军的确向江家四小姐提过亲,只是江旬并非同意也没有拒绝,不过江家四小姐好像并不反对这门婚事。” “哦,是吗?”慕容德脸上的笑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他原以为像江千儿那样冷漠的女人是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动情的,只是却不想她竟然能答应嫁给秦宇。 慕容德原本不曾太过注意过这个虎威将军,毕竟他虽然有军功在身,年纪轻轻又大受皇帝重视。但秦宇这个人平日里很少与朝中大臣往来,心情桀骜孤僻,再加上他也没什么背景家世。慕容德尝试过几次拉拢,只是对方并不领情,太子那边也尝试过一次,但也都是同慕容德一样的结果。 久而久之,大家便把秦宇当做明哲保身所以存心要置身事外的人,所以也不曾再对他花什么心思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虎威将军倒是当真让人十分意外啊。 能得到江千儿那样的女人的青睐,这个秦宇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慕容德心中略过一丝冷笑,江千儿你不是想要嫁给他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能轻易取走他的性命。 慕容德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只听那黑衣人道:“主人,不过属下听说江旬曾向陛下请旨,想要将江家六小姐江芷贞许配给秦宇,不过陛下只是以秦宇尚且在外征战,一切等他回京后再议,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慕容德玩味道:“是啊,大军征战期间主帅擅自离开营地回京,若是让父皇知道那可是死罪。” 黑衣人道:“这是他咎由自取,主人要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慕容德摇了摇头:“原本的确可以直接告诉父皇,然后要了他的性命,不过现在,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法子。”慕容德脸上的笑在这一瞬间陡然变得冰冷起来,只听他又继续道:“你先立刻派人去前线,想办法收集证据,其余我自有安排。”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只是张元允该如何处理?” 慕容德的眉头微微一蹙,原本他派去的人就要成功了,只是那一群突然闯出来的神秘人坏了他们的好事。那帮人各个武功高强,而且显然是听到了风声来保护张元允的。 张元允突然离开显然也是猜到了什么,那么那群人只可能是太子的人了。 慕容德想到此突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道:“让我们的人全部撤走,既然已经失去了最好了机会,那就没必要再继续追下去。” “是。” 在慕容德心中,此刻如何对付秦宇才是最为要紧的。 想到此他道:“替我准备马车,我要入宫一趟。” 观音寺的一场好戏落幕,连张元允和三皇子都走了,一行人也相继散去。 离开时江蓉的病也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仍有些轻微的咳嗽,大夫人却因为江芷贞的事而气得大病一场,临上马车时都是被人给抬着的。 江千儿在环香和静怡的搀扶下正要上马车,突然背后传来个声音叫住了她:“四妹妹请留步。” 江千儿回头,只见江芷贞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出现在她面前。 江芷贞面带笑容,原本美丽的脸上更是花着十分精致的妆容,风采丝毫不逊与从前。 原本出了那样的事她也应当是没脸见人,却不想还能如此。 江千儿神色如常,只是有礼的应道:“原来是大姐,怎么大姐不在母亲身边照顾吗?” 江芷贞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亲切的仿佛当真是在跟自己的至亲说话一般:“多谢四妹妹挂心,母亲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而且还有几个丫头嬷嬷们照顾。我只是想到那晚大火四妹妹也受了惊吓,所以特地来看看,我还有几句话想对四妹妹说。” 好了很多,江千儿方才才看到大夫人被那么多人抬进马车,连自己上车走路都不行了,哪里有什么大好的样子,江芷贞不显然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吗? 江千儿心中虽如此想,面前却道:“既然大姐如此说,那么有什么话还请大姐就在这里说。” 江芷贞这一次的确是在人前颜面尽是,不过她也没有任何证据怀疑到江千儿头上,甚至这件事都称不上与江千儿有关。 张元允自己分明也是心术不正,不然后面那些夫人小姐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江芷贞依旧微笑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四妹妹可否请我上车?” 环香和静依听到这话立刻警觉起来,静依道:“大小姐,有什么话要说不如等回府之后,安国夫人和大夫人还有五姨娘她们都已经启程了,大小姐和四小姐若是不快些跟上去,恐怕会让大夫人担心啊。” 江芷贞并没有动怒,而是道:“不碍事,正是因为姑母和母亲都要已经先启程了,所以我才要同四妹妹上车再说。”江芷贞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江千儿,依旧笑道:“四妹妹不是在害怕,我今日可是一个人来的,连一个奴婢都没有带,若是四妹妹信不过,大可让奴婢搜一搜,看看我身上是否带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大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怀疑大姐又害人之心呢?”江千儿微微一笑,径直的注视着江芷贞的眼睛,毫不回避道,“江家大小姐,那可是善良娴熟,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江芷贞表情微微一变,显然对方的话在她耳中有说不出的讽刺,然而很快江芷贞又换上了笑容道:“四妹妹,我知道你不信,姐姐从前的确做过不少糊涂事。不过请四妹妹相信,那都不是出自真心的,姐姐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并且我是真心想要谢谢四妹妹,所以今日才回来同妹妹讲和。” “谢谢我?” 江芷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其实我要谢谢四妹妹的正是我与张家三公子的那门婚事。” 第72章 恩准 “大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怀疑大姐又害人之心呢?”江千儿微微一笑,径直的注视着江芷贞的眼睛,毫不回避道,“江家大小姐,那可是善良娴熟,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江芷贞表情微微一变,显然对方的话在她耳中有说不出的讽刺,然而很快江芷贞又换上了笑容道:“四妹妹,我知道你不信,姐姐从前的确做过不少糊涂事。不过请四妹妹相信,那都不是出自真心的,姐姐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并且我是真心想要谢谢四妹妹,所以今日才回来同妹妹讲和。” “谢谢我?” 江芷贞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其实我要谢谢四妹妹的正是我与张家三公子的那门婚事。” 这一下子,就连江千儿也不禁面露一丝诧异。 江芷贞的脸色却十分认真,当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江千儿道:“大姐为何要谢我?大姐这话妹妹可听不明白了,大姐姐和张家三公子不是一早就情投意合吗?这些与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江芷贞道:“妹妹这么说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江千儿看着她,江芷贞能感觉出来这件事与她有关,看来江芷贞并不算太笨,而且江芷贞的直觉也很准。 “时候不早了,还请大姐快回去上车,大姐若有什么话,等到回府之后妹妹自当亲自去拜访,到时候大姐再说也不迟。”江千儿说完便转身要走,江芷贞却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大小姐。”静依一下子走了过来,但却也不敢碰江芷贞。 环香也同样一脸紧张的样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芷贞和江千儿,生怕江芷贞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不利于四小姐的事。 江芷贞眉头一蹙,突然身子一沉便要跪地,好在江千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江千儿微微皱眉,语气却是淡淡的:“大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让旁人瞧见你岂不是要陷妹妹于不义吗?” 江芷贞美丽的双眸中一下子渗出了泪水,她哀戚道:“四妹妹,我是诚心来道歉,所以只要妹妹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妹妹说的不错,我与张公子的确是情投意合已久,只是妹妹知道的,母亲一直想让我嫁入皇家,而张公子不过是庶出身份,他若是来求娶庶出小姐,父亲和母亲是一定不会反对的,可他若是想要娶我,那母亲必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若非有这次之事,我与张公子是断然无法在一切的。” 江芷贞说到这里,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坚定:“也不怕四妹妹笑话,我与张公子原本就是非君不嫁和非卿不娶,若非父亲母亲当真不同意,我也一定会跪地哀求到他们同意为止。” 江千儿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来。 好一个情真意切,江芷贞啊江芷贞,你与张元允果然都是一个路数,向来习惯演戏。若非是有前世,恐怕江千儿当真会相信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寻常女子,若非是铁石心肠,听到这样的故事恐怕也会忍不住心软,对对方产生怜惜之情,然而顺理成章便可以原谅对方所做过的一切。 可惜她江千儿并非如此,这一世她又怎么会心软呢? 江芷贞眼巴巴的望着她,江千儿看着她的表情却突然一笑,出人意料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大姐上车。” 静依和环香都吃一惊,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四小姐的决定。 江芷贞面露一丝喜色,还不等人搀扶就自行上了马车。 江千儿很快也上了车,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全然不担心一般。 静依和环香对视一眼,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上去。 一路上江芷贞倒是说了很多话,环香和静依一直守在江千儿身旁,目光却始终落在江芷贞身上。 江千儿只是静静的听着江芷贞说话,其间不时应答几句,倒是一副十分和睦的样子。 就这么一路平安无事,等到快要到江府的时候,江千儿才突然开口打断了江芷贞的话:“大姐,你方才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同妹妹说吗?” 江芷贞突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退去,片刻后她方才对江千儿道:“四妹妹,姐姐已对你如此坦诚,那么还请妹妹不要瞒着我。” 江千儿淡淡道:“大姐请讲。” 江芷贞道:“我只想问妹妹两件事,第一件我与张元允之事是否与妹妹有关?” 江芷贞话音一落,整个马车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车窗外熙熙攘攘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刺耳,四个人却又仿佛被隔绝在了喧闹之外。 静依眉头一蹙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这件事怎么会与四小姐有关,大小姐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江芷贞眉头蹙了蹙,忍住心头不悦道:“静依你急什么,你家小姐都没有说话呢。”她说完转头对江千儿道:“四妹妹,我说过我还要感谢你,只是我也不想被蒙在鼓里。这里并没有外人,即便四妹妹告诉我实情我说出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证据。” 江千儿不说话,江芷贞虽然愚笨,但也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想到这里江千儿道:“大姐若想听实话何不去问你的非婚夫婿,这件事她恐怕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毕竟你二人情意深重,想来为娶到大姐他也会同样费心尽力。” 江芷贞的脸色有一丝细微的变化,江千儿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又继续道:“那么不知道大姐的第二个问题是?” 江芷贞抬头,突然伸手抓住江千儿的手腕。 静依、环香吃了一惊,江千儿却是不动声色,冷然的注视着江芷贞。 江芷贞脸上闪过一丝急切,只听她道:“四妹妹,你是不是想嫁给虎威将军?”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江芷贞先是问了她与张元允的事,这倒是合情合理,毕竟这件事与江芷贞有关,只是江芷贞怎么会想到突然来问秦宇的事,难道…… 江千儿隐约间意识到什么,却一下子推开了江芷贞的手,冷声道:“大姐,你这话是何意?” 不错,江千儿的确有心嫁给秦宇,但她毕竟是江家小姐,在外人面前是不能流露出丝毫这样的意思的,否则就等同于和江芷贞一样失德。 “四妹妹,我知道你对我不放心,不过请你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江芷贞说完,马车恰好停了下来,江府已经到了。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大小姐、四小姐,已经到府了,还请两位小姐下车。” 江千儿对江芷贞道:“大姐先请。” 然而江芷贞却不肯先行,而是依旧不肯私心的对江千儿道:“四妹妹,我也不怕告诉你,父亲已经向陛下请旨要将六妹妹许配给虎威将军,陛下今日就在不久前下了圣旨,同意了这门婚事,父亲也立刻命人来通知了母亲。” 江千儿心中一惊,皇帝同意了秦宇和江芷茵的婚事?这怎么可能?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秦宇的消息不可能比江芷贞还慢。 秦宇…… 江千儿突然意识到,从今日准备回府开始就一直不见秦宇,起初她也不是很在意,以为秦宇是为了隐藏身份而躲在暗处,不过现在听了江芷贞的话,江千儿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静依瞧见江千儿的脸色微沉,立刻道:“大小姐,这种事可不能胡说,若是陛下当真同意,那必定是要下了圣旨的。若是仅凭人言,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此事千真万确,我又怎么会拿欺君之罪这样的事来开玩笑。”江芷贞笃定道,“四妹妹若是不行便同我一起回府,传旨的公公还在府中还未离去,说是要等到七姨娘和六妹妹回来之后再行宣读。” 江千儿沉默不言,脸色却是格外的难看。 难不成秦宇当真背叛了她?这可能吗? 静依担心不已,立刻道:“不了,大小姐,你看四小姐的脸色那么难看,必定是旅途劳顿身子不适,还应当先回去休息才是。四小姐,这样的喜事若确认当真属实,我们也应当回去好好为六小姐和七姨娘准备一份贺礼才是。” 江千儿望了静依一眼,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明白静依话中的意思,静依是在告诉自己,这件事应当向秦宇确认之后再做打算,不能轻易相信了江芷贞的话,否则很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然而江芷贞却道:“四妹妹身子不适原本是应该休息的,只是这样的好事父亲母亲是点明让江府中人全部到齐的,何况这是圣旨,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妹妹没有来,这恐怕就不好了。妹妹可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妹妹对陛下自然是感恩戴德了。何况妹妹若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假,只要去了便可知道个清楚。” 江芷贞面露一丝得意之色,就在她看到江千儿刚才的那种细微的表情变化之后,她便明白这一次是赌赢了,江千儿果然对秦宇存有情谊。 一个女子,尤其是像江千儿这样冷漠的女人,一旦动了感情,就等同于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于人情。 这一点看来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其实就在江千儿去找江蓉,并告诉江蓉她要嫁给秦宇开始,大夫人和江芷贞便已经开始留意起秦宇的事。 江芷贞想到此,不禁又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妹妹再听我说几句话,因为这件事也只有我能帮你。” 江千儿望着她,点漆的眸子如同一口幽寂古井,深不见底。 第73章 圣旨 她明白静依话中的意思,静依是在告诉自己,这件事应当向秦宇确认之后再做打算,不能轻易相信了江芷贞的话,否则很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然而江芷贞却道:“四妹妹身子不适原本是应该休息的,只是这样的好事父亲母亲是点明让江府中人全部到齐的,何况这是圣旨,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妹妹没有来,这恐怕就不好了。妹妹可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妹妹对陛下自然是感恩戴德了。何况妹妹若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假,只要去了便可知道个清楚。” 江芷贞面露一丝得意之色,就在她看到江千儿刚才的那种细微的表情变化之后,她便明白这一次是赌赢了,江千儿果然对秦宇存有情谊。 一个女子,尤其是像江千儿这样冷漠的女人,一旦动了感情,就等同于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于人情。 这一点看来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其实就在江千儿去找江蓉,并告诉江蓉她要嫁给秦宇开始,大夫人和江芷贞便已经开始留意起秦宇的事。 江芷贞想到此,不禁又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妹妹再听我说几句话,因为这件事也只有我能帮你。” 江千儿望着她,点漆的眸子如同一口幽寂古井,深不见底。 江芷贞今日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实在是让她太过意外,不过这些话与其说是出自江芷贞之口,不如说更像是某个人的口气。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微微一笑:“既然大姐如此说,那我也没什么不去的道理,何况这样的喜事,我也当然要去恭贺六妹妹一番。” 江芷贞看着她笑了起来,心中也是一惊,原本她成竹在胸,到此刻却突然觉得江千儿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就听江千儿道:“大姐不是说还有话要多我说吗?有什么话还请大姐直言。” 江千儿说这话时脸色已恢复了冷静,静依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免暗暗吃惊。 江府大堂中已经聚满了人,江千儿和江芷贞到时其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大夫人在奴婢的搀扶下坐在江旬身边,连安国夫人都一并到场。 五姨娘和七姨娘坐在下座,江芷黎和江芷茵则坐在各自母亲身旁。 江芷茵戴着面上,眼神有些游离不定。当瞧见江千儿进来时,江芷茵整个人竟忍不住一个哆嗦。 江千儿的目光从江芷茵身上扫过,面上带着笑容对江芷茵道:“六妹妹你也来了,原本我还担心妹妹的身子呢。” 江芷茵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就连一旁的七姨娘也不禁微微蹙眉。 江芷茵如何能忘记那晚她所经历的一切,还有当她被发现时身旁那具烧焦的尸体,就压在她身上,浑身上下流着发臭的浓水。 江芷茵当时虽然也被烧成了重伤意识不清,但也清楚的记得这一切。 后来虽然七姨娘有意瞒着,但江芷茵还是从丫头嬷嬷口中打探到,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蕊馨。 每每想到这一幕,江芷茵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想吐。 再加上她浑身有一大半烧伤,虽然她的容貌并没有毁及多少,但这几日夜夜噩梦缠身,她整个人也日渐消瘦了许多。 若非是大夫人和七姨娘愿意替她隐瞒烧伤之事,并请了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膏为她诊治,她恐怕真的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从前她恨江千儿,而如今她对江千儿是全然的畏惧,对方简直不是人,而是恶鬼。 江芷茵颤抖的越发立刻,七姨娘立刻扶住她,她才稍微恢复如常。 江千儿的目光从江芷茵身上移开,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江千儿面带着微笑和江芷贞一起向江旬和安国夫人还有大夫人行了礼。 江芷贞笑着对江旬道:“父亲,我把四妹妹也一并带来了,四妹妹原本还不相信今日有这样的喜色。” 江旬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然而江旬却很快恢复如常,对江千儿道:“千儿,你来了最好,今日可是你六妹妹的大喜日子,你作为江家的女儿也该在场才是。” “是,父亲。”江千儿回应的十分平淡,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 江旬见她如此,心中反而隐隐有一丝不安,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寻常闺中女子又怎敢在皇帝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江旬想到此不禁又对她道:“千儿,听闻你舟车劳顿,现在可还好吗?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我便立刻让大夫来替你看看。”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关心,也并非愧疚,这不过是江旬心虚而已。 江千儿注视着江旬,一双如漆黑古井般的眸子看得江旬心中一寒,很快只听江千儿道:“多谢父亲关心,我并没有什么不适。既然是好事那还是不要耽搁的好,还请公公快些宣旨。” 江旬点了点头,然而他立刻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掐着逼走,还是因为迫于对方的威势。 江旬心中略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很快请宫里来的太监宣读圣旨。 众人齐齐跪地听旨,陛下果然答应了秦宇和江芷茵的婚事,并还一并给绍修和江芷黎赐婚。 江芷黎听到这里脸色就是一变,然而当她的目光转向江千儿时,却发现对方的神情是那样的冰冷。 江芷黎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不禁心头一寒。 不知怎么的,江芷黎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下恐怕有人要倒霉了。 太监宣读完圣旨,对江芷茵和江芷黎道:“五小姐、六小姐恭喜了,陛下亲自赐婚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还请两位小姐接旨。” “臣女叩谢皇恩。”江芷黎率先叩头,从太监手中接过自己的那一份甚至,陛下给她和绍修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而给江芷茵和秦宇的婚期则未确定,只是说等秦宇回朝之后再则良辰。 江千儿面色冰冷,她脑海中浮现出皇帝的模样,那个老狐狸这样安排恐怕是别有用心了。就像他突然改变主意册封自己为永定县主一样,江千儿虽然不能完全摸清楚皇帝的意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皇帝做这些事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这时传旨太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六小姐,快接旨。” 江芷茵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拽着衣摆。 江芷贞见状对她道:“六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好事啊,虎威将军一表人才,虽然是武将出生,但也是军功赫赫,深受皇帝喜爱。六妹妹嫁给他也是前途无量啊。” 江千儿心中冷笑,江芷贞从不曾见过秦宇,又怎会知秦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过江芷贞的确没有说错,而且江芷贞的这一番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江千儿却仿若未闻,而江芷茵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七姨娘瞧见江芷茵如此,竟没有说一句话。 那宣旨的太监面色就是一沉,突然冷声对江芷茵道:“六小姐,难不成你想抗旨吗?”他说到这里,转头望向江旬。 江旬立刻一拍桌案,对江芷茵怒声道:“芷茵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接旨。” 江芷茵还是不说话,只是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在场众人其实大多都心知肚明,江芷茵到底是在顾忌和害怕什么。 大夫人目光冰冷,然而她却并没有开口,她只是稍微使了个眼色,便有奴婢过去将江芷茵架起来,强行抬起她的手,让她接住圣旨。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说话,大夫人又吩咐那几个奴婢的道:“六小姐前日在山中着了风寒,所以今日才有些神志不清了,既然是陛下赐婚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带着这幅身子实在是不吉利,你们快去找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来给六小姐看看。” “是。” 那几个奴婢领命立刻架着江芷茵下去,江芷茵整个人全然瘫软在几个奴婢身上,七姨娘见状也担心不已,忍不住也退下跟出去看看。 江千儿见此道:“父亲、母亲、姑母,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那我也应该去为五妹妹和六妹妹准备贺礼才是,女儿先行告退。” 江旬正要点头,却突然听那传旨的太监道:“永定县主且慢,陛下还有一样东西要我亲自交给你。” 那太监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比手掌还大的描金龙凤的锦盒,递了过来,只听那太监道:“陛下说了,永定县主聪明过人,所以还请县主在陛下回京之前解开这盒中的难题。”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在场众人也是惊讶。 陛下何时离京竟没有一点消息透露出来。 江千儿接过锦盒,不禁问道:“不知公公可否告知陛下去了哪里?” “千儿,不得无礼,陛下的行踪哪里是你一个女子可以随便打听的。”江旬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江千儿却只是淡淡道:“父亲,我不过随口一问,陛下宽宏大度,相信即便我有什么问错了的地方,陛下也一定不会同我一个闺中女子计较。” 那太监听了江千儿的话却是一笑,对江旬道:“江大人不必担心,陛下离开之前有过吩咐,若是其它人问起一律抓起来,但若是永定县主问起,那边告诉县主陛下亲自去了前线巡视军情,顺便探望病中的虎威将军。” 那太监刻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表情:“县主可一定要抓紧时间啊,因为陛下还留下旨意,若是圣驾回京之日县主不能解开这盒子里的谜团,那就以欺君之罪论处,杀无赦。” 第74章 玲珑宝盒 众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惊讶,全然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陛下突然秘密离京实在让人意外,可陛下竟然在离开之时对他一向眷顾的永定县主下了这样的旨意。 没人知道那日在御书房中江千儿和皇帝的对话,所以在众人眼里皇帝是十分眷顾这个永定县主的。 不过这一切在江千儿眼中看来倒是合情合理,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不禁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锦盒,她也不免好奇这盒子中到底装了什么,不过这倒的确很像是皇帝的作风。 江芷黎忍不住对传旨公公道:“公公莫不是听错了?陛下怎么会……” 然而那太监脸上再无一开始的笑意,还不等江芷黎说完便冰冷的打断她道:“五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五小姐怀疑我假传圣旨?”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芷黎一时间哑口无言。 江千儿道:“公公,五妹妹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公公又何必如此较真呢,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么我也自当会尽心竭力早日解开这盒子中的谜团,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对我的信赖。” 那太监听江千儿这么说,突然又笑了起来道:“不愧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果然是知情识礼,还望县主能福泽延绵,陛下对您可也是寄予厚望啊。” “多谢公公。”江千儿如常回应了一句,言语之中也听不出有丝毫异样的地方。 众人不免面面相觑,这事情一件接一件,当真是出人意料。 这时又听那传旨太监对江旬道:“江大人,陛下如今不在宫中可是私密之事,这件事甚至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若是这件事泄露出去,那陛下恐怕要拿整个江家试问了。” 江旬面色一沉,陛下如此显然是有意针对江家。 江旬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突然冷声道:“来人啊,把今日在场的下人全都给我关起来,不许她们同外人接触,等到这件事过后自会放你们出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很快就有下人进来将众人身边的奴婢都带了下去,就连安国夫人和江旬自己身边的奴婢也不例外。 环香拉着江千儿的手,半天不松开。 静依却拉着她离去,只是在临走时对江千儿轻声道了句:“小姐,万事当心啊。” 江千儿微微颔首,看着她二人离开,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江旬又道:“今日陛下之事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逐出家门。” “是。”众人相继应道,声音之中皆夹杂着几分不知所措。 大夫人也同样吃惊,若说先前江芷黎和江芷茵的婚事是她计划安排,但后来陛下偷偷离京和给江千儿的旨意倒是完全出乎她意外。 大夫人的目光不禁落到江千儿手中的锦盒上,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呢?若是可是借此机会要了江千儿性命那不是一举多得,陛下的旨意已下,又还有谁能反对呢? 若真这么容易,她们其实没有必要再花其它的心思。 大夫人和江芷贞对望一眼,江芷贞似有所言,但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江千儿回到房中,房中虽还有其它奴婢伺候,但没了静依、环香,这屋子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江千儿叫退了下人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秦宇出现,她又将房间里里外外查看了一边,依旧不见秦宇留下的什么线索。 江千儿坐在桌边沉默了许久,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宇不会不知道陛下的赐婚,难不成他在躲着自己吗? 若非如此,秦宇手下高手如云,他如果真的去了哪里也一定会想办法通知自己。 江千儿心中不禁有一丝难过,只是此刻她更担心的却是皇帝亲临前线一事,而这件事与皇帝的赐婚又恰好是一前一后出现的。 想到此,江千儿的目光不禁落到了桌上的锦盒上,她有种感觉,或许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锦盒中。 不知这一次皇帝又给她留下了怎样的东西,这倒当真让人有些好奇啊。 江千儿走了过去,纤细的手指触碰上锦盒,正要将盒子打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四姐姐,是我。” 江芷黎,江千儿抬头望了门外一眼,便亲自过去将门打开。 江芷黎是一个人来的,甚至不带一个奴婢,显得十分低调。 江芷黎进屋之后,立刻亲手关上了房门,这才着急的对江千儿道:“四姐姐,如今可如何是好?” 江千儿并不急着立刻回答,而是示意她先坐下来。 江芷黎这才稍微平静了情绪,坐了下来。 江千儿依旧是那一副不紧不慢的神色,这倒让江芷黎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人,因为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江千儿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可见此人是何等的心性。 江千儿淡淡道:“五妹妹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为了陛下赐婚一事,法子我不都已经告诉五妹妹了吗?虽然有陛下的圣旨,但也未必是不可逆转之事,五妹妹又何必这般着急呢?” 江芷黎眉头一皱:“四姐姐,你当真以为妹妹是只想着自己的人吗?” 江千儿微微一惊,抬头望向江芷黎,却见她的神情十分坚定道:“妹妹并非沉不住气的人,今日那公公的话姐姐也听说了,妹妹今日之所以前来其实是因为担心姐姐。” 江芷黎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江千儿瞧着她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多谢妹妹,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能看出江芷黎是出自真心,她当然也领了对方的这一份情。 江芷黎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听她如此说便立刻明白过来,立刻道:“这么说四姐姐已经有打算了?” 江千儿道:“说不上打算,不过是见招拆招而已,只是如今看来敌人还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人。” 江芷黎眉头一蹙:“四姐姐……” 江千儿还不等她把话说完,突然起身朝桌边走去。 江芷黎的目光也随着她移动着,只见江千儿拿起桌上的锦盒重新回到江芷黎面前。 江芷黎看着那锦盒,顿时面露一丝诧异道:“这不是……” 江千儿道:“不错,这正是陛下今日赐予的锦盒,我想请五妹妹同我一并打开来看。” 江芷黎吃了一惊,随即摇头:“不,这锦盒是陛下赐予姐姐的,妹妹如何能看。” 然而她话音刚落,江千儿却已经毫不顾忌的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打开。 江芷黎又吃了一惊,江千儿却只是不以为然道:“无妨,五妹妹是自己人,既然如此又有什么看不得的呢?” 江芷黎心中虽觉得不妥,但她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落入那锦盒之中,只见那盒子里装的竟是一个玉盒。 江千儿将那玉盒从盒子里取出来,打开一看,只见那玉盒上的凹槽中有各种形状各异的方形玉片,这些玉片可以在玉盒中随意移动,似乎是为了有意同玉盒区分开,那用于玉的玉制上有不规则的纹路,不同于玉盒材质的纯净无暇。 江芷黎面露一丝疑惑:“这是什么?” 江千儿却望着那玉盒,沉默了许久方才幽幽道:“这是玲珑宝盒。” 这东西她太熟悉不过了,这宝盒是外朝的贡,前世曾被皇帝赏赐给太子,而太子登基后为褒奖功臣又将这玉盒赏赐给张元允。因为前世解开这玉盒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张元允本人,而皇帝在时这功劳自然也被算在了太子头上。 “玲珑宝盒。”江芷黎惊叹了一声,显然她也是听说过这个宝盒的。 这玲珑宝盒可是南晋的宝物啊,南晋与梁唐、西戎不同,和北澜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温不火。两国之间也少有往来,只是这南晋的宝物又怎么会出现在皇帝手中呢? 江芷黎一下子想起一件事来,立刻道:“四姐姐,我听闻南晋的使臣一个月后会来北澜。不过这也只是小道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准确与否。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玲珑宝盒与这南晋使臣有关。” 一月之后,不恰好是江芷黎的婚期呢? 江千儿若有所思,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然而她并不说话,突然低下头十分专注的挪动着玲珑宝盒上的玉片,将它们一点点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江芷黎看着她,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这玲珑宝盒的珍贵之处非但在于它的玉质,相传这宝盒是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里面记载着天下之道,只要能破解其中谜团便可得到天下。 不过这么多待相传过去,也不见有人发现其中奥妙,所以所谓的得天下的秘密,最终不过成了一句传闻罢了。 江芷黎脑海中顿时回响起那传旨太监的话,若是不能在陛下回朝之前解开谜底,便会对江千儿格杀勿论。江芷黎心中惊讶不已,陛下如此不是有意要了江千儿的性命吗? 从古到今那么多智谋过人者都为解开的谜团,江千儿即便再聪明又怎么能比过那些人呢? 江芷黎越想越担心,而就在这片刻之间,江千儿却已挪动宝盒上的玉片,那些玉片经位置调换之后竟重新组一幅图。 江芷黎看着那张图,那竟是一副完整的山水图。 那幅图整体不过手掌大小,但画面的却十分精美绝伦,那些原本错落的纹理经重新组合,变化为一山一石、一花一树格外逼真,甚至还有水流也十分清楚,就连北澜最好的画师也未必能画出这样气势磅礴的图景,当真是巧夺天工,让人不禁连连称奇。 第75章 司徒氏 不过这么多待相传过去,也不见有人发现其中奥妙,所以所谓的得天下的秘密,最终不过成了一句传闻罢了。 江芷黎脑海中顿时回响起那传旨太监的话,若是不能在陛下回朝之前解开谜底,便会对江千儿格杀勿论。江芷黎心中惊讶不已,陛下如此不是有意要了江千儿的性命吗? 从古到今那么多智谋过人者都为解开的谜团,江千儿即便再聪明又怎么能比过那些人呢? 江芷黎越想越担心,而就在这片刻之间,江千儿却已挪动宝盒上的玉片,那些玉片经位置调换之后竟重新组一幅图。 江芷黎看着那张图,那竟是一副完整的山水图。 那幅图整体不过手掌大小,但画面的却十分精美绝伦,那些原本错落的纹理经重新组合,变化为一山一石、一花一树格外逼真,甚至还有水流也十分清楚,就连北澜最好的画师也未必能画出这样气势磅礴的图景,当真是巧夺天工,让人不禁连连称奇。 不过让江芷黎更意外的并不止如此,她惊讶于江千儿为何能一下子就将这幅图拼出来,要知道这玲珑宝盒可是南晋的宝物,就连那些皇室宗亲也未必有机会见到,自己的这个四姐姐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江千儿望着那盒上的图案沉默不语,一阵寒冷顿时又涌上心头。 她想起前世,南晋的使臣送来这件贺礼,朝中却无一人能破解其中谜底。南晋使臣不免借此讽刺北澜无人,皇帝更是觉得面上无光,下令若谁能解开这玲珑宝盒的谜底便赏赐黄金百两,并加封二爵位。朝中众人都跃跃欲试,然而即便如此,三日过去却依旧无人能破解这个宝盒上的谜底。 众人都心知肚明,南晋此举是有意为难北澜。 太子身为储君,更是为此焦急不已,张元允为替太子解忧,也召集了一堆谋士要解开这宝盒中的谜底。 只是这玲珑宝盒流传千年,这里面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江千儿看着自己心爱的夫君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中更是痛心不已。所以她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将宝盒上的图案临摹下来,然而剪成同宝盒上一样大小的碎片拼接,不成想竟当真拼出了一副山水图。 从这里开始事情便有了转机,她又花费了三天三夜,最终拼凑出了盒子上的图案,而她在高兴的将此事告诉张元允之后也因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而张元允早已破解那画中深意交给太子呈递给陛下,并受到皇帝的大加赞赏。 而那时江千儿只觉得十分高兴,即便她自此之后大病一场,但她能帮上她心爱的夫君也是无悔无怨。 江千儿现在想起却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可笑,无悔无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看来自己前世当真是傻的可以。 张元允根本没有关心过她的身子,而是急着去邀功,她竟还觉得是合情合理。 一个女人要做到如何才能像她这样丢掉一切,甚至是最后一点尊严。 她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到最后背叛之时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刺伤着她的心。 “四姐姐。”江芷黎的话将她又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你是怎么知道这谜底的?” 江千儿只是回答:“这并不是谜底,我只是碰巧拼出这上面的图案而已。” 江芷黎沉默了一下,却是道:“这下好了,原本妹妹还在为姐姐担心,看来现在姐姐可以同陛下交差了。” 江千儿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那玉盒上的图案上,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江芷黎见她不说话,便起身道:“看到姐姐无恙妹妹就放心了,姐姐放心,今日这玲珑宝盒的事妹妹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时候不早了,妹妹先告辞。” 江千儿点点头:“五妹妹好走。” 江芷黎离开之后,迎荷从门外走了进来,如今静依、环香尚在禁足,江千儿身边近身伺候的也只有她了。 迎荷知道府中发生的事,她向来是十分敬重环香和静依的,知道二人也受牵连之后,迎荷做事也变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此刻迎荷进屋瞧见江千儿沉默不语,迎荷一下子也变得有些紧张,她声音怯怯道:“小……小姐,大小姐请小姐过去。” 江千儿不说话,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甚至连一丝意外也没有。 迎荷是知道江芷贞和江千儿向来面和心不和,看到江千儿不说话,迎荷立刻道:“奴婢这就去说四小姐身子不适,替四小姐推了去。”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听江千儿道:“不必了,我也正打算去见大姐。” 英汀院中,江芷贞早已布好了茶水,只等着江千儿的到来。 江千儿身边只带着迎荷,她一进屋便瞧见江芷贞满脸笑意的迎了过来。 江芷贞十分热情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桌边。 江千儿心中有一丝厌恶,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表情的变化。 江芷贞拉着她坐下,又亲自为她夹了一块桌上的糕点,笑容满面道:“妹妹快尝尝这道荔枝冻口感如何?” 江千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香甜,于是道:“大姐房中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妹妹那里的可远远比不上。” “四妹妹说笑了,四妹妹可是皇上亲封的永定县主,四妹妹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光是四妹妹房中的摆设那可都是简直连城,姐姐我也羡慕的很啊。”江芷贞的话中似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她很快又道,“妹妹难道不怕我下毒吗?”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迎荷吓了一跳,却不敢吭声,只是十分紧张的拽着手中的绢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芷贞和江千儿。 江千儿手中的筷子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而很快她又夹起一块糕点放入最终,等到吃完后方才道:“大姐说笑了,妹妹今日是被大姐请来的,妹妹若真出了什么事,大姐自当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江芷贞是一直看着她吃完第二块糕点的,起初江芷贞脸上只有些许惊讶,但当听到江千儿那一番话时,江芷贞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江芷贞对周围的奴婢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众人纷纷退去。 迎荷不知去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江千儿对她道:“迎荷,你也下去。”她如获大释,立刻跟着其他人一并退了出去。 等到屋中没有了其它人,江芷贞方才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可是十分信赖四妹妹的,所以今日才会提前将陛下赐婚的消息告诉四妹妹你,那么不知陛下给四妹妹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江芷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件事也关系到四妹妹的性命,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关心你,若真有什么难题妹妹不妨拿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 江千儿听到这话,心头冷冷一笑。 看来江芷贞果然还是从前的那个江芷贞,否则她也不会用如此蠢笨的方法来试探自己,果然在马车之上教她说那一番话的另有其人了。 江千儿想到这里只是道:“多谢大姐关系,只是不知大姐觉得何人能帮我破解难题。陛下出的题目可实在不简单,我恐怕大姐也未必能参透,所以我还是不要说出来为难别人。” 江芷贞听了果然道:“当然不止我一人,除了我之外还有母亲,还有整个孙家。” 江千儿一听淡淡一笑,心想江芷贞果然这么容易就中计,牵扯出了她背后的大夫人和孙家,其实这一切原本早就在江千儿的意料之中,将掐恩人道:“多谢姐姐美意,只是母亲身子不适,我又如何能让母亲为我费心呢?如此岂非不孝?” 江芷贞被她如此一说有些急了:“母亲她……” 然而江芷贞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沉道:“你是在试探我?” 江千儿如常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就听不明白了。” 江芷贞眉头一蹙,事实上她心里也在反复纠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从江千儿的表情中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江千儿见江芷贞如此,心中已然明白,看来江芷贞这场戏是演不下去了。 江芷贞还要说什么,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大小姐,不必多言。” 江千儿吃了一惊,她断然没想到这房间之中还有其它人。 很快便瞧见一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那是个中年的嬷嬷,穿着普通奴婢的衣服,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远胜过寻常富家小姐的贵气。她面容淡然,双目沉沉,气度倒是和大夫人有几分相像。 江芷贞看到那嬷嬷出来也是吃了一惊,脱口道:“司徒嬷嬷,你怎么……”江芷贞下意识望了江千儿一眼,心中暗道不好。若是让江千儿知道还有人她偷听,那方才的计划不是都毁了吗? 然而此刻,江千儿的注意力却丝毫不在江芷贞身上,她一双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司徒嬷嬷。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大夫人从孙家带来的人。 不同于蕊馨的张扬,这个司徒嬷嬷进入江家之后一直十分低调内敛,甚至让人可以忽略到她的存在。而但凡是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司徒嬷嬷此刻也注视着江千儿,她心中同样也惊讶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姐,竟有种让人看不透的神奇力量,也正因为如此,她心中对江千儿也同样忌惮三分,多少人都因为太轻敌而栽在了这个丫头手中。 第76章 交易 江千儿一听淡淡一笑,心想江芷贞果然这么容易就中计,牵扯出了她背后的大夫人和孙家,其实这一切原本早就在江千儿的意料之中,将掐恩人道:“多谢姐姐美意,只是母亲身子不适,我又如何能让母亲为我费心呢?如此岂非不孝?” 江芷贞被她如此一说有些急了:“母亲她……” 然而江芷贞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沉道:“你是在试探我?” 江千儿如常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就听不明白了。” 江芷贞眉头一蹙,事实上她心里也在反复纠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从江千儿的表情中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江千儿见江芷贞如此,心中已然明白,看来江芷贞这场戏是演不下去了。 江芷贞还要说什么,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大小姐,不必多言。” 江千儿吃了一惊,她断然没想到这房间之中还有其它人。 很快便瞧见一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那是个中年的嬷嬷,穿着普通奴婢的衣服,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远胜过寻常富家小姐的贵气。她面容淡然,双目沉沉,气度倒是和大夫人有几分相像。 江芷贞看到那嬷嬷出来也是吃了一惊,脱口道:“司徒嬷嬷,你怎么……”江芷贞下意识望了江千儿一眼,心中暗道不好。若是让江千儿知道还有人她偷听,那方才的计划不是都毁了吗? 然而此刻,江千儿的注意力却丝毫不在江芷贞身上,她一双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司徒嬷嬷。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大夫人从孙家带来的人。 不同于蕊馨的张扬,这个司徒嬷嬷进入江家之后一直十分低调内敛,甚至让人可以忽略到她的存在。而但凡是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司徒嬷嬷此刻也注视着江千儿,她心中同样也惊讶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姐,竟有种让人看不透的神奇力量,也正因为如此,她心中对江千儿也同样忌惮三分,多少人都因为太轻敌而栽在了这个丫头手中。 “奴婢见过四小姐。”司徒嬷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冲着江千儿施了一礼,仿佛她原本就应该存在在这个地方,她的突然出现并不突兀一样。 江千儿只是注视着她,并不急着说话,司徒嬷嬷却又若无其事道:“奴婢忘了说了,如今大夫人尚在病中,所以承蒙大夫人不弃,大夫人房中大小事现在都是由奴婢做主。” 江千儿打量着她,淡淡道:“哦是吗?这么说今日之事也是嬷嬷的安排了?” 司徒嬷嬷并不否认:“四小姐聪明过人,连将军和大夫人都对四小姐忌惮三分,奴婢在四小姐面前自然也不能隐瞒,当然也瞒不过四小姐。” 对方的这一番话倒是十分有意思,如此开门见山倒是让人无从反驳,江千儿打量着她,却也见司徒嬷嬷脸上也同样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 “怎么?奴婢说的不对吗?想必四小姐也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故弄玄虚。” 江芷贞有些沉不住了:“嬷嬷……” 然而司徒嬷嬷只看了她一眼,江芷贞一时便不知如何开口。 对方虽然只是个奴婢,但却是个老谋深算的妇人,连母亲都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听司徒嬷嬷的话。 江千儿开口道:“既然如此,还请嬷嬷继续开门见山,今日大姐找我前来恐怕并非只是为了喝茶一事。” “这是自然。”司徒嬷嬷道,“不过该说的话在路上大小姐都已经同四小姐说了,四小姐可考虑清楚了吗?”司徒嬷嬷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已十分笃定,江千儿既能来这里,那么十有**是要答应的。 江千儿却并不回答,只是道:“不知孙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司徒嬷嬷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但很快便消失不见,江千儿竟能这么快就到背后的主使,这个丫头当真不简单啊。司徒嬷嬷顿时变得警惕起来,认真道:“奴婢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将军和大夫人都十分欣赏四小姐的聪明,所以并不想与四小姐为敌,相反若是四小姐可以帮助孙家,那大夫人身为嫡母自然是会为四小姐安排一门好姻缘的。” 司徒嬷嬷说到这里瞥见江千儿的神色,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补充道:“当然,四小姐身为永定县主也是备受皇恩,即便是陛下赐婚,若再加上孙将军的求情,也未必不能扭转局面。” 扭转局面?就皇帝那个老顽固吗?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若是她不了解皇帝,恐怕凭借着孙宏畅在朝中的地位,她倒当真会相信眼前这个奴婢所说的话,不过嘛…… 这时司徒嬷嬷又道:“四小姐别忘了,除了将军还有静妃娘娘,娘娘可是如今宫中最为得**的妃子。” 江千儿突然笑了起来,是啊,她怎么能忘了那个孙家三小姐,如今**冠后宫的静妃娘娘呢? 江千儿道:“嬷嬷的意思我明白了。” “四小姐的意思是?”江千儿这一番话说的并不清楚,倒是让司徒嬷嬷有些纳闷。 江千儿道:“还请嬷嬷替我回去转告将军,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一直很敬重将军和静妃娘娘,当然还有母亲。” 司徒嬷嬷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四小姐果然是识时务的。” 唯独江芷贞还一脸茫然,不知道江千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答没答应呢? 江千儿离开之后,江芷贞方才追问司徒嬷嬷道:“嬷嬷,她到底答应了没有?” 司徒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她道:“大小姐不必担心,将军已经交代过奴婢,夫人和大小姐的仇奴婢是一定会替你们报的。” 江芷贞听到这里脸上才露出笑容:“太好了,只要能好好惩治收拾那个丫头就好。”江芷贞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什么,不禁道:“只是那玲珑宝盒怎么办?” 司徒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方才在江千儿离开之前她已经亲自问过皇帝给江千儿的那只锦盒里的东西,对方为表诚意也并没有隐瞒。只是相传那玲珑宝盒中藏着一个可以得到天下的秘密,那么这么一来她便不能擅自决定了。 司徒嬷嬷想到此对江芷贞道:“这件事先容我先想办法禀报了将军再说。” 虽然这几日为守住陛下不在京都的秘密,江家上下全都戒备森严,寻常奴婢更是不许外出,但这江府中的消息却还是通过各种特别的手段传递到了孙宏畅那里,如今孙宏畅已经派人偷偷在调查陛下离京之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江千儿回到房间,刚一走进内室便瞧见妆台上放着一张折叠好的信笺。 江千儿心中微微吃惊,她不动声色的叫退了房中的奴婢,自己一个人才偷偷将信笺打开。 那信纸上的笔迹工整,字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她将整封信通读了一遍,顿时更为吃惊。 这送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宇。 江千儿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忍不住将房间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只见窗户都严丝合缝的关着,竟看不出丝毫异常之处,如此若非绝顶高手是断然做不到这一点的。 那信上所写秦宇的确是回前线了,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信上并未写明,但却再三叮嘱江千儿让她一切小心。 从那信上的字迹来看,这封信并没有写多久,上面的墨迹甚至还未完全干透。 秦宇为小心起见不自己亲自动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秦宇在这封信中丝毫未提皇帝已经答应赐婚的事,他是毫不知情还是在刻意回避。 想到这里,江千儿的眸子一沉,半响之后才将信悄悄收了起来。 这时门却一下子从外面被推开了,迎荷走了进来,恰好撞见江千儿将信收入袖中,迎荷不禁道:“小姐那是什么?” 不同于静依的稳重和环香的果断,迎荷做事先然要稚嫩许多,若是换做静依、环香看到这一幕,是断然不会直接问出来的。 江千儿淡淡道:“没什么,现在什么时辰了。” 迎荷道:“回小姐的话,已经过了未时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迎荷,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谁来我都不见。” 迎荷看着江千儿,只见她脸上略过一丝倦意,迎荷不免担心起来,点了点头道:“是小姐,奴婢一定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小姐休息。” 然而两个时辰后,天色将黑,江千儿却在睡梦中被迎荷的呼声叫醒:“四小姐、四小姐,醒醒,快醒醒,出大事了。” 江千儿缓缓睁开眼睛,却觉得浑身上下依旧是疲惫不堪。她勉强支撑着从**上坐起来,方才问迎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五小姐,五小姐出事了。” 江千儿心中一惊,她一下子从**上站了起来,竟忘了穿鞋。 是江芷黎,江芷黎到底到底怎么了? 一路上,江千儿快步穿过长廊走向大堂,却只觉得漆黑黑的夜色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让整座江府都笼罩在一片沉闷之中。 等到她好不容易赶到大堂,却见大堂中已集结满了府中的人。 江旬脸色低沉,江蓉坐在一旁也皱眉紧蹙,大夫人并没有到场,只有江芷贞站在安国夫人的旁边。五姨娘却跪地地上,跪在她旁边的是伍小姐江芷黎。 此刻五姨娘的脸上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淡然,就连江芷黎也脸色灰白。 第77章 与人私通 江千儿的目光很快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众人神色各异,却又各怀心思。 最终江千儿的目光落在了江芷贞身后的司徒嬷嬷身上,司徒嬷嬷只看了她一眼,仿佛全然不曾发现她存在一般,很快又低头垂下了眸子,静静的站在那里。 江千儿的目光中陡然闪过一丝寒意,当她听到这件事之后,便已猜到这件事一定和司徒嬷嬷的有关。 如今大夫人尚在病中,江芷贞又是个美貌有余而头脑不足的。 江千儿走了进来,整个大堂之中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因为前次发生的种种事件,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四小姐,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有种说不出的敬畏。 江千儿的目光在江芷黎身上扫过,只见江芷黎面露一丝愧疚。 江千儿只看了她一眼,便朝江旬和江蓉施了一礼:“见过父亲、见过姑母。” “千儿你来了。”江蓉语气温和,但依旧是愁眉不展。 江旬看到这个女儿的瞬间,神情不免变得十分复杂,待到江蓉话音一落,他才道:“千儿,你五妹妹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女儿都已经听说了。” 江芷黎听到这里,不禁低下头,脸上的愧疚之意更重。 五姨娘忍不住道:“老爷,这件事是误会,芷黎是冤枉的。”说完她又对江蓉道:“安国夫人,您也是最清楚芷黎的性子,她又怎么会做出这么败坏门风的事呢?这其中定是有人陷害。” 江旬并不理会五姨娘,让五姨娘刚才那一番话在众人面前显得有些苍白。 江芷贞道:“五姨娘,我知道你向来疼爱五妹妹,可是如今大婚在即,五妹妹竟然做出如此事来。别说是父亲,就连我也不能容忍五妹妹如此,相信母亲若是身子安康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会对五妹妹严惩不贷。” 五姨娘面露一丝急切之色,对江芷贞道:“大小姐,芷黎也是你的妹妹啊,你如何能怀疑自己的亲妹妹呢?” 江芷贞冷冷道:“五姨娘,并非是我怀疑,而是因为这一次证据确凿,我也奈何不得,要怪就只能怪五妹妹不识好歹,明明陛下亲赐如此姻缘,五妹妹却还要与家奴私通,甚至谋害自己的未婚夫婿。” 五姨娘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彻底沉了下来,她很清楚江芷贞口中的不识好歹究竟指什么。 五姨娘咬了咬嘴唇,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千儿身上。 五姨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恳切,江芷黎见此也知此事为难,不禁伸手拽了拽五姨娘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为自己说话,省得被牵连其中。 但五姨娘一把推开她的手,江芷黎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即便五姨娘平日里素来淡漠沉静,但此刻也很难再继续冷静下来了。 江旬的目光也不禁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开口道:“父亲,绍家公子在**与人斗殴致使重伤,这件事的确怪不得五妹妹,也与她并无关联。” 江千儿话音一落,江芷贞立刻道:“四妹妹此言差矣,若非是五妹妹与绍家家仆有私,那家仆又怎会引绍修去**呢?我看那所谓的斗殴分明就是五妹妹蓄意谋划安排出来的,她与那家仆分明有私。” “大姐,你没莫血口喷人。”江芷黎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胀红。 堂堂小姐与一家仆有染,还是自己未婚夫婿府中的家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那可是要闹得满城风雨才是。 江芷贞道:“这件事证据确凿,你同那家仆往来的书信明明白白,而那信上也分明是你自己的字迹。如今绍修**斗殴重伤一事已闹得满城皆知,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非但江家名声尽毁,恐怕他们绍家也要将这笔账也算在我们江家头上。”江芷贞说到这里望向江旬道:“父亲,我看这件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在事情没有宣扬出去之前让五妹妹认罪,然后父亲和舅舅一并请求陛下不要伸张此事,只有如此才能保住江家的名声。” “不,不可以。”五姨娘连忙摇头,若真依照江芷贞所言,那江芷黎岂不是要丢了性命。五姨娘低沉着脸对江芷贞道,“大小姐,芷黎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就当真不念一点情面吗?若说败坏门风,大小姐何不扪心自问一下前次之事呢?” 江芷贞一愣,虽然脸色一白。 前次她与张元允当众被人撞破,那样的场面她是怎么也不能忘记的。虽然张元允承诺要娶她,但还是免不了让她颜面尽是名声受损。这件事若非舅舅出面求情,再加上母亲尚在病中,父亲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江芷贞眼中突然涌出两道泪水,顿时满脸委屈之色:“五姨娘,你怎能如此说?” 五姨娘见她如此顿时一时语塞,心里不免怪自己太过冲动。 果然便听江旬冷声道:“五姨娘,芷贞再做什么她也是长女,不是你和庶出的女儿能比的。” 五姨娘心中一寒,面上却只是道:“是,我失言了。” 虽然她早知是如此,但听到江旬当众亲口说出,全然不给她留丝毫情面,这件事的情况换做是谁都不免心寒。 江芷贞今日言辞表现得体,显然是有人提前教导。 江千儿冷眼瞧着她们,显然她们一早发觉了五姨娘和江芷黎的行动,所以才会将计就计,反倒让人诬陷江芷黎一个私通家仆。原本的计划是接着xx这次喝醉酒**闹事让他受到皇帝的责罚,继而再让五姨娘的母家说动几个言官上疏,取消这门婚事。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她太过大意,才会累得江芷黎被孙家反过来利用。 她才与司徒嬷嬷达成一致,孙家却对江芷黎下手,这显然是在给她一个警告和下马威。 江芷贞见占了上风,立刻对江旬道:“父亲,你看这件事……” 江旬沉默了一下,他的目光从五姨娘和江芷黎身上扫过,刚想说什么,这时却听江千儿开口:“父亲,请听女儿说一句话。” 江千儿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就都一下子转到了她身上。 江芷贞看到计划被打断,立刻道:“四妹妹,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虽与五妹妹关系要好,但也确实不宜插手才是。” 江千儿道:“大姐说的有理,只是这件事虽是五妹妹的事但却也关系到整个江家,我身为江家的女儿也的确不能不过问。”江千儿说完,目光顿时便落在了江旬身上。 江旬被她这么一看,心中却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只听江千儿道:“父亲,且不论那所谓五妹妹与人私通的书信,但请父亲仔细想一想,为何绍修一出事绍家就会立刻有人出来指明五妹妹的不是,而且若绍家真有十分确切的证据,为何他们不亲自向陛下禀报,还要通过如此手段让江家自行处理。” 江旬心中微微一惊,他很快意思到什么,顿时脸色一变。 江芷贞心中一急,这当然是因为孙家发现了江芷黎的行动之后才想借机诬陷此人,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对付江千儿而已。只是她们的刻意纵容,等到事成之后,如今却成了江千儿抓住她们的软肋,即便想解释也解释不通了。 江芷贞瞧见江旬的脸色,她不禁望向司徒嬷嬷。 然而司徒嬷嬷却低头不语,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根本不知道变故的发生一样。 江旬很快道:“千儿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不能如此轻率决定。” 江芷贞闻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道:“父亲,这件事是那家仆私自前来禀报,绍家其实也并不知情,那家仆不过是为了贪图钱财而已,若是我们不信他,他就很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绍家,到时候若是让绍家禀明陛下,那事情就不妙了。” 江旬又一蹙眉,的确,如今绍修出了那样的事,已经威胁到了江绍两家的婚事,这门婚事可是陛下亲自下旨,如今若是有机会脱罪,绍家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要将过错退给江家。 豪门世家之间所谓的叫好,也不过是在两相安时才有的事情。 “大姐说的有理。”江千儿道,“不过此人无论是否真与五妹妹有私,但既为求财就做出这样背弃他人的事,那也必定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小人的话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江芷贞面露不悦,毫不客气道:“四妹妹,你是存心与我过不去吗?” 江千儿亦不退让:“大姐哪里的话,我向来是最敬重母亲和大姐的,自然知道大姐所做的每一件事多是为我们着想,只是大姐如今也身有婚约,难免自顾不暇被人蒙蔽。” 被当众提到这件事,江芷贞脸色就是一变。 果然瞧见江旬也面色一沉,毕竟促成江芷贞这门婚事的并不什么光彩的事。 大夫人气得一病不起不说,自从回到江家后江旬也没再给过江芷贞什么好脸色,毕竟是自己悉心栽培的女儿,竟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来。若不是大夫人在病中尚不忘哀声渴求,江旬恐怕早就将江芷贞给关了起来。 虽然江芷贞这几日对江旬百般讨好,但江旬对他却总是淡淡的。若非是因为有孙家的势力在背后,江旬恐怕早就已经放弃这个女儿了。 想到这里,江旬道:“千儿说的对,这件事的确不能这么轻易下结论。先将芷黎禁足房中,等事情好好调查清楚后再行处置。” 江芷贞还想开口,江千儿却已抢先一步道:“父亲英明。” 第78章 决心 江芷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恨不得将江千儿完全撕碎一般。 五姨娘终于松了口气,连忙朝着江旬叩头道:“多谢老爷,老爷英明。”五姨娘起身之际,还不忘感激的看了江千儿一眼。 离开大堂,江芷贞率先一步过来将江千儿给拦了下来。 迎荷见事不妙立刻道:“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江芷贞瞪了她一眼:“我有话要同四妹妹说,你给我退到一边去。” 迎荷吓了一跳,为难的看向江千儿,江千儿却是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 迎荷这才走到了一旁,江芷贞立刻对江千儿道:“四妹妹,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淡淡一笑道:“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我可听不明白了。” “你少在那里装蒜,你分明是知道的,江芷黎的事你为何要同我们作对?你不是已经答应要和我们合作了吗?” 江千儿看着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司徒嬷嬷终于赶了过来。 司徒嬷嬷看到江芷贞就是眉头一皱,对她道:“大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个时候大夫人也该吃药了,想必大夫人一定在念叨着大小姐,大小姐还是跟我去看看大夫人。” 司徒嬷嬷说完便拉着她离开,江芷贞被她拉着,目光却一直是落在江千儿身上的。 江芷贞虽一脸的不甘,但最后却还是任由司徒嬷嬷拉着她离开。 司徒嬷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没想到江芷贞竟如此冲动,她一个不留神江芷贞竟就这么跑来向江千儿质问,还好在江芷贞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之前自己就及时阻止了她,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到时候要她如何同将军和大夫人交代? 然而司徒嬷嬷拉着江芷贞刚一转身还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嬷嬷请留步。” 司徒嬷嬷听到这清冷的声音,却不知怎么的心头一凉,她与江芷贞几乎同时回头,然而一转头却一下子撞上了江千儿冰冷的目光。 江千儿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她的声音却越发冰冷,只听她一字一句道:“司徒嬷嬷,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虽然我答应了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动我身边的人,非但是你,甚至连孙家也没有这个资格。” 司徒嬷嬷脸上露出一丝震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对方竟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你……你在说什么。”司徒嬷嬷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里已带着几分轻微颤抖。 然而江千儿的眸子里却又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光,她一字一句道:“若是你们还敢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不光是你们,连整个孙家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说到这里,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个异常冰冷的笑,然而她在心底说完了剩下的话:“当然,即便没有这些,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司徒嬷嬷和江芷贞完全惊呆了,江千儿虽然素来诡计多端,但在人前总是一副谦逊顺从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她竟能有这样的心思。 江千儿说完这一番话,还不等对方回过神来转身便走,顺带交上了不远处的迎荷。 司徒嬷嬷和江芷贞愣了许久,直到江千儿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二人才回过神来,江芷贞一把拽住司徒嬷嬷的衣袖,满脸恐惧道:“嬷嬷,嬷嬷,她在说什么?她疯了!” 司徒嬷嬷眉头紧皱,却耐心宽慰着江芷贞道:“大小姐不用担心,不过是那丫头的狂妄之语而已,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又无出身背景,哪里能对付得了孙家呢?” 江芷贞又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对对,我还有舅舅,还有静妃。” 江芷贞说到这里,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司徒嬷嬷却沉默了很久,眉头始终紧锁不解,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丫头,无论是将军还是静妃知道了,都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将她除去。 “大小姐,我们先回去看夫人。” 听到司徒嬷嬷如此说,江芷贞这才稍微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华棠院中,此刻格外寂静,下人们相见不语,各自底头做事。 大夫人自从从观音寺回来之后便一直在静养,连平日里伺候的奴婢都调走了一大批,所以这昔日繁华的华棠院中才会有如此难得寂静冷清的景象。 而大夫人的寝殿周围,更是只有平日里深受大夫人信赖的几个奴婢嬷嬷才能近身伺候。 此刻大夫人房中,大夫人正坐在桌边独自下棋,她面容平和,虽不施粉黛,但也瞧不出丝毫病态。 一个奴婢在大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大夫人轻轻点了点头,那奴婢悄然退下,很快就将门外的人带了进来。 江芷贞和司徒嬷嬷一并入内,江芷贞一下子扑到大夫人身边,满脸委屈:“母亲。” 大夫人只垂下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又失败了?” 江芷贞面露一丝诧异:“母亲怎么知道?” 大夫人冷冷道:“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江千儿真的那么容易对付,我们何必花那么大的心思。” 江芷贞道:“可那是江芷黎,她不过是江千儿的爪牙而已。何况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了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大夫人冷冷一“哼”,司徒嬷嬷听到立刻跪了下来:“是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夫人责罚。” “这不关你的事。”大夫人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怒自威,司徒嬷嬷闻言更是跪地不敢起身。 江芷贞见状看了司徒嬷嬷一眼,不禁对大夫人道:“母亲,这件事也不能怪司徒嬷嬷,我们原本已经计划好了的,只是没想到江千儿竟如此狡猾,三言两语就能让父亲改变主意。” 大夫人听了这话却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江芷贞和司徒嬷嬷看着她如此都面露一丝诧异,不明白大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人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她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江芷贞美丽的脸庞,柔声道:“贞儿,母亲不是在怪你们不该出手,而是在怪你们不够心狠。动不了那个小贱人,难道还动不了一个不受**的妾室和她生下的庶出女儿吗?” 江芷贞吃了一惊,疑惑道:“母亲是何意?” 司徒嬷嬷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然而她却没有说话。 大夫人的眼神越发温柔,注视着江芷贞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柔声道:“贞儿,你还太过年轻,这次就让母亲来给你好好上一课。” 大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叫道:“司徒嬷嬷。” “奴婢在。” 大夫人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寒光:“记得要不留痕迹。” “大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二人说完之后,江芷贞依旧是一副茫然不明的模样。 入夜,梨霜院中一片寂静。 江千儿陪江蓉用了晚膳下了棋,接着又开解了江蓉好一阵,这才终于让她的这位姑母可以安睡。 最近江府是非不断,江蓉总是夜夜难眠。 江千儿每每不辞辛劳相陪,江蓉才能稍微睡一两个安稳觉。 路上一阵凉风吹过,迎荷不禁将手中的斗篷替江千儿披上,口中道:“四小姐,当心着凉。” 江千儿揉了揉太阳穴,才觉得眼皮跳动的没那么厉害。 不知怎么的,她自从今日晚膳开始右眼就始终跳个不停,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迎荷自顾自的念叨着:“也不知怎么了,如今天气转热但一到夜里西风就十分大。” 西风…… 江千儿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夜空,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她低下了头,淡淡道:“我们走。” “是小姐。” 紫宁苑中,一阵风吹开窗户,桌上的纸张立刻被吹的掉落一地。 五姨娘和江芷黎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江芷黎去将窗户重新关上,看到五姨娘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娘,让我来。”江芷黎将五姨娘拉了起来,自己一个人将地上的纸张都捡了起来。 今日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她们还是被禁足在了房中。 大夫人那里不光调走了她们身边伺候的全部奴婢,还让人将紫宁苑给里里外外的围了起来,她们现在可以说完全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江芷黎将捡起来的纸张重新合拢在一起放在桌上,却又不禁叹了口气道:“娘,都是我连累了你。” “傻孩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五姨娘脸上带着一丝温柔,在烛火的映衬下又添加了几分暖意,只听她柔声道,“母亲和你何尝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哪里会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江芷黎站在那里半响不语,突然她咬了咬牙,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五姨娘吃了一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江芷黎却不说话,而是朝着她磕了一个头:“娘,她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女儿要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五姨娘顿时陷入了沉默,她自然知道江芷黎空中的她们是何人。五姨娘长叹了一声,上前将江芷黎扶起:“你起来说话。” 谁知江芷黎却一下子推开了她的手,猛的摇了摇头:“不,娘,这次你一定要听女儿的,算是女儿求你。”说完她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额头上也因为太过用力而磕出了一个红印。 五姨娘看着她,面露一丝不忍。 第79章 预谋 今日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她们还是被禁足在了房中。 大夫人那里不光调走了她们身边伺候的全部奴婢,还让人将紫宁苑给里里外外的围了起来,她们现在可以说完全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江芷黎将捡起来的纸张重新合拢在一起放在桌上,却又不禁叹了口气道:“娘,都是我连累了你。” “傻孩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五姨娘脸上带着一丝温柔,在烛火的映衬下又添加了几分暖意,只听她柔声道,“母亲和你何尝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哪里会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江芷黎站在那里半响不语,突然她咬了咬牙,好似下定决心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五姨娘吃了一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江芷黎却不说话,而是朝着她磕了一个头:“娘,她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女儿要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五姨娘顿时陷入了沉默,她自然知道江芷黎空中的她们是何人。五姨娘长叹了一声,上前将江芷黎扶起:“你起来说话。” 谁知江芷黎却一下子推开了她的手,猛的摇了摇头:“不,娘,这次你一定要听女儿的,算是女儿求你。”说完她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额头上也因为太过用力而磕出了一个红印。 五姨娘看着她,面露一丝不忍。 江芷黎的神色是那样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五姨娘叹了口气:“傻孩子,母亲何尝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母亲又怎么能为了安稳而离你而去。” “舅舅一定会保护好母亲的,周家虽然势力不及孙家,但毕竟也不是轻易好动的角色,孙家是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冒这样的险的。”江芷黎十分肯定道,“只要娘想办法回了周家,就一定能安然无恙。” 五姨娘眼中闪动着泪光,难得在如此情况之下自己的女儿竟还能如此准确的分析局势。 五姨娘突然叹了口气,温柔的眸子一沉道:“你说的不错,可惜啊,已经来不及了。” 五姨娘的话音一落,门突然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接着几个火把被接连着扔了进来。火把接触到房中的纱帐,立刻将房中的东西点燃。 江芷黎吃了一惊,立刻去推门,然而房门却已经从外面被死死的锁上。 江芷黎一边拍门一边大声求救,但房门外却没有丝毫动静。 很快房门外有人影闪动,接着门外也跳动着火光。 江芷黎见求救无效,立刻拿起桌上的茶水要将火扑灭,然而一杯茶水浇上去却只扑灭了一小点火焰,全然是杯水车薪而已。江芷黎咬了咬牙,抓起**上的枕头就要将火打灭,她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然而她只打了两下,五姨娘却突然拉住了她。 江芷黎惊讶回头注视着五姨娘,五姨娘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拽着她的手不放。 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直到后半夜府中人才惊起,才有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然而等到大火被扑灭之时,整个紫宁苑已变成了一片废墟。 房梁已经彻底坍塌,只有一两根烧得黑漆漆的柱子。 一干奴婢正跪倒在废墟前失声痛哭。 因为昨晚刮的是西风,火势顺着风向蔓延还烧到了七姨娘和江芷茵所在的兰香院,好在及时被奴婢发现扑灭,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七姨娘和江芷茵也不过是受到了惊吓,正由大夫在看诊而已。 江千儿披着斗篷站在紫宁苑的废墟前,深夜的凉风吹打在她脸上,她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注视着面前冒着白烟的废墟出神。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没想到四妹妹你这么快就来了,可惜啊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得意。 江千儿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头也不回,而刚才那说话的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不是江芷贞又是谁。 江芷贞望着面前的废墟,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她转而看着江千儿冰冷的表情,想到此刻江千儿心中的悲痛和愤怒,江芷贞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她道:“事已至此,四妹妹可要节哀才是,毕竟这天干物燥,不小心走了水也是寻常之事,只可惜了五姨娘和五妹妹。”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却始终注视着江千儿的脸。 然而江千儿却并没有露出丝毫表情,只是淡淡道:“哦是吗?只是不小心而已,可这紫宁苑的看守可都是母亲派来了,父亲那里恐怕不能如此轻易交代过去。” “那是自然。”江芷贞话虽如此,但表情却是不以为然,她道,“不过母亲已经亲自去向父亲请罪了,这里的一切虽是母亲安排,但母亲毕竟在病中,所以难免也顾忌不上的,若真要追究,那也是底下那些奴婢的不是。父亲体恤英明,是自然不会怪母亲的,更何况……” 江芷贞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她的话好似说与江千儿听的,顿时在黑夜中变得格外刺耳:“不过是一个姨娘和身份低微的庶出女儿,即便她再聪明又能有什么前途呢?庶出就是庶出,若妄想凭着一些阴谋诡异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也只能落得个如此下场。” 江芷贞话音一落,陡然一阵凉风吹过,撩起江千儿散落在斗篷风帽外的发丝。 江芷贞的表情越发得意。 江千儿却在此时突然间笑了起来,她的笑如同绽放在废墟上的花朵一般,却在此时此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江芷贞眉头一皱,不知觉后退一步:“你……你笑什么?” 江千儿转头望向她,脸上依旧带着那一抹笑意。 江芷贞又不禁后退一步,竟迫于对方身上那股压抑而打了个冷颤。 然而江千儿却朝着她一步步走来:“大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江芷贞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只是不住后退,一不留神竟绊倒在地。 “小姐。”旁边奴婢立刻过去将她扶起。 江芷贞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她,自行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江千儿那种似笑非笑经的表情,江芷贞突然觉得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对方输了,为什么她还可以反倒让自己如此狼狈? 江芷贞越想越气,冲着江千儿怒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以为仗着永定县主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你和江芷黎一样都是身份卑贱的东西,能让你们苟延残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你们最好的恩赐了,如果你还妄图做出什么那不过是不自量力而已。” 江芷贞不过是冲着周围没有外人,她今日带的是贴身奴婢飞霜,飞霜是断然不会出她的,而江千儿身边跟着的不过是迎荷,一个身份卑贱的奴婢江芷贞自是不会放在眼里。若是迎荷敢在外面随意胡说什么,那么她就有办法让她永远闭上嘴巴。 迎荷果然被江芷贞的话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双手紧紧地拽着袖子,紧咬着嘴唇。 江千儿看着江芷贞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她淡然从容道:“大姐说的不错,大姐身份高贵自然不能同我们这些庶女相比。只是大姐如今有婚约在身,还是先顾好自身。” 江千儿说完便要转身离去,江芷贞却一把拉住了她。 江芷贞心中本就愤怒难当,偏偏江千儿在这个时候提到婚约之事,这又让她想起先前当众受辱之事。 “别以为你与孙家合作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即便母亲饶过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江芷贞的表情因为极怒而变得狰狞。 江千儿看着她的模样,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嘲讽。 这就是名动京都的第一美人,若是让那些倾慕她的男子瞧见她这个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江千儿缓缓道:“多谢大姐教导,妹妹也自当铭记在心,定不会轻易放过。” 江芷贞一惊,但很快回过神来心中却更加愤怒,她一抬手就要给江千儿一个耳光,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奴婢急匆匆赶来拦住了她:“大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大夫人还有安国夫人都朝这边来了。” 江芷贞一愣,她望了江千儿一眼,突然一狠心,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打在自己脸上。 迎荷吃了一惊:“大小姐。” 然而江芷贞已经顺势倒在地上,恰在这时,江旬和江蓉还有大夫人一行人也到了,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江旬眉头一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芷贞一回头瞧见是他立刻扑了过去,抓住江旬的衣摆哭泣道:“父亲,都是女儿不好,不关四妹妹的事。女儿不过是看四妹妹平日里与五妹妹交好,所以怕她难过才想安慰她几句,谁知四妹妹竟然坚持以为是女儿害了五妹妹,四妹妹非但不听我解释,还打了我一巴掌。” 江芷贞说完垂下手,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右半边脸,只见那张美丽的脸上留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当真是下手十分重。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江旬更是眉头紧蹙,唯独江千儿一脸淡然的表情,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这不关四小姐的事。”迎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刚想说什么,然而当她看到大夫人冰冷的目光时,已到嘴边的话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江千儿即便再厉害,但在整个江府之中,大夫人依旧是威严犹存。 江旬见事已至此,不禁冷冷对江千儿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然而江千儿却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无尽嘲讽。 第80章 御林军 江旬眉头更紧:“你笑什么?”不知为何,每当面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儿时,他心中总会有种莫名的紧张,这种紧张也只有在他面见陛下时才有过,然而对方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而已。 江千儿的目光一沉,冷然道:“我在笑大姐恐怕是因为五妹妹的事悲伤糊涂了,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江芷贞也被她的笑弄得毛骨悚然,最终江芷贞不再看她而是转头望向大夫人。 大夫人眉一蹙,江芷贞倒是真会惹麻烦,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她也只能道:“千儿,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若是当真悲伤过度我们也会从轻处置。” 江千儿望向大夫人,多日不见大夫人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看来当真是病的不轻了。 只是这样苍白的脸色原本是可以用脂粉掩盖的,大夫人却丝毫不遮掩,其中理由可想而知了。 果然大夫人说完之后咳嗽了两声,江旬立刻关切道:“夫人你还好,你身子不好原本不应该到这里来的。” “多谢老爷关心,可是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江旬瞧见自己的妻子面容憔悴楚楚可怜,再看江芷贞倒在地上哭泣不止,那张美丽的脸上还留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当真是楚楚可怜。 江旬眉头一皱,心中没来由的一股火气用上心头,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给江千儿一个巴掌。 然而就在这时人影一闪,就在旁人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江千儿身边,将江旬的手腕给牢牢抓住。 众人都吃了一惊,都不知道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江旬先是一愣,随即大怒道:“你是谁?还不快放手。” 然而那黑衣人却是一动不动,黑色的面巾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来人啊。”江旬刚一出口却被江千儿打断,“父亲,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冲动的好,否则……” 江旬顿时更为恼怒,然而他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那黑衣人的手腕,不禁对江千儿怒声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江千儿冷冷一笑,“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定罪,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吗?” 江旬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先前更加浓烈的怒火:“快叫他放手。” 大夫人这时也回过神来,立刻道:“千儿,你都在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放手。” 江千儿这才冲着旁边的黑衣人示了示意,对方这才将手放开。 江旬立刻后退几步,顿时有几个护卫冲到他面前,江旬立刻道:“把这个逆子给我抓起来。” “慢着。”江蓉道,“老爷,刚才的事不过是误会,何不先听千儿把话说完。” 几个护卫听到江蓉的话后,顿时停下了脚步。 然而大夫人却道:“大姐说的对,只是千儿她刚才的行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看若非老爷及时逃离,她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再说若非图谋不轨又怎么会在身边藏那样来历不明的人呢?我看将这个人一并拿下,然而一起严加处置才是。” 江旬听了大夫人的话,毫不犹豫道:“立刻把她给我拿下。” 几个护卫立刻冲了上去,然而江千儿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几个护卫就纷纷倒了下来。 而那个黑衣人已经站在了江千儿的面前。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江旬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已全然变得铁青。 很快江旬吩咐道:“来人啊,把府中的护卫全部集中到这里。” 江蓉脸色一变,立刻阻拦:“老爷不可,不过是误会何必兴师动众呢?” 然而江旬根本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了,立刻便有人去召集府中护卫过来。 江千儿看着这一切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即便看到府中护卫全部赶到这里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黑衣人回头望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然而江千儿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黑衣人的面上闪过一丝轻微的不悦,然而还不等他多想,护卫们便已经冲了过来。 江旬看着这一切心想,江千儿身边这个人无论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众,何况江府中的护卫也不是等闲的人物。 果然一番激战下来,那黑衣人在众多护卫的连番攻击下也受伤不轻。 江旬眉头紧皱,而江千儿却是连头也不抬,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她旁边迎荷早就吓得缩成了一团,也是到今日她才意识到江千儿有多么冷漠绝情。即便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也可以如此淡然处之,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怕。 那黑衣人虽受了重伤,但最终却也将前面的护卫全部打到。 江旬的脸色越发低沉,却反倒又招手唤来了更多的护卫。 黑衣人转头望向江千儿,然而江千儿却依旧是不动声色,黑衣人只能咬了咬牙,拖着身上的伤势又继续去应战。 黑衣人的武功本十分高强,即便要多付这么多人也不在话下,只是黑衣人每一次下手都要故意避开要害,不能要了这些江府护卫的性命,所以几番下来也显得非常吃力。 只是想到江千儿,黑衣人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 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分明是在逼他就范。 终于黑衣人一个不留神腿上被砍中了一刀,顿时血流不止。 那些护卫得了江旬的命令对他可毫不客气,当真是招招直逼要害,完全不留情面。 黑衣人身子一晃,行动稍微一滞手臂上又中了一刀,顿时又血流不止,更加狼狈不堪。 江旬见机立刻道:“就是现在!杀了他!” 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妙,立刻大喊了一声“且慢”。 护卫们顿时停了下来,只见那黑衣人一手撑地,一点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果然…… 江旬看到那金牌的瞬间脸色顿时一变,随即他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夫人一行人吃了一惊,然而很快等她们看清楚那块牌子上的内容之后又立刻跟着江旬一起跪了下来。 而庭院中的人也接二连三跪地,江千儿也同样如此。 只是和别人不同,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倒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来这一次她果然没有猜错。 只见那金牌上写着一个“御”字,旁边雕刻着两条飞天的金龙,已然是皇家而且是皇帝**之物。 不光是江旬,就连其它人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竟和皇帝有关。 那黑衣人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他随手便取下了黑色的面巾,江旬看到他的脸的瞬间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尹大人。” 江旬时常受到皇帝召见出入皇宫,自然也就认得眼前的这个人,此人正是宫中的御林军右副统领尹逸。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旬此刻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是如何也没有料到江千儿身边跟着的竟然是宫中的禁军副统领。 尹逸并不立刻回答,他扔了手中的剑,从怀中取出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 尹逸看也不看江旬一眼,似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江旬心中此刻却已是忐忑不安,江家护卫伤了宫中的御林军右副统领,这件事若是让陛下知道恐怕…… 江旬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只听他焦急询问道:“千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逸的目光也在这一瞬间落在了江千儿身上,语气冰冷道:“永定县主。” 在这两方强势的目光之中,江千儿却只是淡淡一笑,她先是对江旬道:“父亲,既然尹大人受了伤,那还请快让人来医治。” 江旬心有不悦,但也只能道:“来人,快请大夫过来。” 大夫人和江芷贞此刻完全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连跟着大夫人一起前来的司徒嬷嬷也意外万分。 尹逸的目光此刻已全然落在了江千儿身上,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江旬的存在。 他就是再笨也明显感觉出,这个丫头刚才分明是故意的。 江千儿道:“正如父亲所言,这位尹大人是陛下派来的。当然也不完全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是陛下有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中。” 江千儿话音一落,众人立刻想起那日陛下派人送来的那个锦盒,顿时猜到了几分。 只是如此一来,不知情的人也不免开始好奇那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江旬原本对那锦盒也心存好奇,只是一直还没找准机会向江千儿询问而已。 在众人惊讶之际,江千儿的目光落到尹逸身上,只听她道:“我说的对不对?尹大人。” 尹逸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原本陛下有命让他跟在江千儿身边保护,但却不必透露身份,甚至不必要以真面目见人。 江千儿的确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可是却一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所以今日之举不过是在逼尹逸在人前现身,跟在陛下身边深受重视,江旬又认识,并姓尹的也只有一人了,江千儿在听到江旬脱口而出“尹大人”之际便已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尹逸是何等人物,这一次竟被一个小丫头玩弄在鼓掌之中,让他如何甘心。 第81章 死而复生 江旬见机立刻道:“就是现在!杀了他!” 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妙,立刻大喊了一声“且慢”。 护卫们顿时停了下来,只见那黑衣人一手撑地,一点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果然…… 江旬看到那金牌的瞬间脸色顿时一变,随即他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夫人一行人吃了一惊,然而很快等她们看清楚那块牌子上的内容之后又立刻跟着江旬一起跪了下来。 而庭院中的人也接二连三跪地,江千儿也同样如此。 只是和别人不同,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倒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来这一次她果然没有猜错。 只见那金牌上写着一个“御”字,旁边雕刻着两条飞天的金龙,已然是皇家而且是皇帝**之物。 不光是江旬,就连其它人也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竟和皇帝有关。 那黑衣人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他随手便取下了黑色的面巾,江旬看到他的脸的瞬间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尹大人。” 江旬时常受到皇帝召见出入皇宫,自然也就认得眼前的这个人,此人正是宫中的御林军右副统领尹逸。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旬此刻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是如何也没有料到江千儿身边跟着的竟然是宫中的禁军副统领。 尹逸并不立刻回答,他扔了手中的剑,从怀中取出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 尹逸看也不看江旬一眼,似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江旬心中此刻却已是忐忑不安,江家护卫伤了宫中的御林军右副统领,这件事若是让陛下知道恐怕…… 江旬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只听他焦急询问道:“千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逸的目光也在这一瞬间落在了江千儿身上,语气冰冷道:“永定县主。” 在这两方强势的目光之中,江千儿却只是淡淡一笑,她先是对江旬道:“父亲,既然尹大人受了伤,那还请快让人来医治。” 江旬心有不悦,但也只能道:“来人,快请大夫过来。” 大夫人和江芷贞此刻完全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连跟着大夫人一起前来的司徒嬷嬷也意外万分。 尹逸的目光此刻已全然落在了江千儿身上,他已经完全不在意江旬的存在。 他就是再笨也明显感觉出,这个丫头刚才分明是故意的。 江千儿道:“正如父亲所言,这位尹大人是陛下派来的。当然也不完全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是陛下有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中。” 江千儿话音一落,众人立刻想起那日陛下派人送来的那个锦盒,顿时猜到了几分。 只是如此一来,不知情的人也不免开始好奇那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江旬原本对那锦盒也心存好奇,只是一直还没找准机会向江千儿询问而已。 在众人惊讶之际,江千儿的目光落到尹逸身上,只听她道:“我说的对不对?尹大人。” 尹逸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原本陛下有命让他跟在江千儿身边保护,但却不必透露身份,甚至不必要以真面目见人。 江千儿的确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可是却一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所以今日之举不过是在逼尹逸在人前现身,跟在陛下身边深受重视,江旬又认识,并姓尹的也只有一人了,江千儿在听到江旬脱口而出“尹大人”之际便已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尹逸是何等人物,这一次竟被一个小丫头玩弄在鼓掌之中,让他如何甘心。 不过尹逸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何陛下会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抱有这么大的兴趣。这个永定县主当真是十分不简单啊,若论揣度人心的手段,她年纪轻轻却也不输分毫。 江芷贞见此意识到事情有变,然而她却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对江旬道:“父亲,即便四妹妹有皇命在身可她也不该,不该……”江芷贞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的手绢划过脸上的红印,更添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旬见到自己平日里素来疼爱的长女如此,顿时又动了怒,对江千儿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对你的大姐动手,要知道她也是一片好心要宽慰你,你怎能如此狠毒?” 江旬说到这里目光落到尹逸身上,江旬道:“尹大人,这是我的家事你不会多管?” 尹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我的任务便是保护永定县主的安全,只是若是永定县主做出什么败坏伦常的事,江大人要处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点小事我自是不会向陛下禀报的。或者江千儿也可等到我离开之后再行处置,到时候这件事便只是你们江家的私事了。”尹逸虽如此说,但他却很清楚江旬一定会十分了解轻重,既会要这个丫头得到教训,也不会超过自己要保护的范围。 江千儿听到此心中冷冷一笑,看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经得罪了这位御林军右副统领的尹大人了。 尹逸一脸得意的望了过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却并没有看到江千儿慌张的神色,反倒见对方从容不迫的对他道:“尹大人说的极是,尹大人身为御林军右副统领自然是尽职尽责,不光受陛下重用要恩及门厅,听说尹大人的父母妻儿如今住在城西的宅子里,那宅子……” 这些在众人听来无关紧要甚至莫名其妙的话,尹逸一听却是大变脸色。 尹逸心中有说不出的惊讶,江千儿怎么会知道他私自在城西买的宅子,实际上这宅子并非他正常俸禄所有,而是他在职多年收到的那些好处所加起来的。 但是他向来小心,而这些又都是十分隐蔽的事。 尹逸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对江千儿冷冷道:“永定县主当真是消息灵通啊。” 江千儿注视着他,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似毫不为他的气势所迫,江千儿道:“这都是尹大人忠心耿耿的结果,只要尹大人没有走错路,这些东西都是尹大人该得的。” 尹逸不说话,但心中却已将江千儿恨了个遍。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有些聪明的黄毛丫头,却不想对方竟能抓住他的把柄并这么当众不动声色的威胁他。 尹逸最终选择了沉默,江千儿见此对江旬道:“父亲,你说我不对,可你就那么肯定大姐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江旬一愣。 大夫人见此对江旬道:“老爷,贞儿是你的女儿,也是你亲手栽培,她如何会对你说谎呢?你要相信贞儿啊。” 江芷贞见此也立刻道:“父亲,你一定要相信女儿啊,女儿说的都是真的。” 江旬眉头紧皱,不知怎么的,在江千儿的询问之下他突然觉得背心发寒。 江千儿见此淡然一笑,她对迎荷道:“迎荷,去把人带上来。” “是,小姐。”迎荷立刻退了下去。 众人一脸疑惑,然而江千儿却只是静静的等着,没过多久便瞧见迎荷带着两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瞧见那两人顿时都吃了一惊,大夫人和江芷贞更是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众人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五姨娘和江芷黎。 五姨娘此刻面色从容,虽然眉眼之间还有一丝掩不住的憔悴,江芷黎跟在她身后,脸色也微微发白,显然是一副受惊之后的模样。 五姨娘走到江旬面前,此刻江旬也惊讶不已,看着五姨娘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 五姨娘朝着江旬扶了扶身子,语气中满是委屈:“妾身侥幸逃脱火海,否则妾身就再也见不到老爷了。”五姨娘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滑落下两行泪水,她平日里少言寡语,更不用说如此流泪。 此刻见了她的模样,江旬心里就是一软,不由得伸手将她扶起来:“你受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芷黎含泪道:“父亲,即便是父亲怪罪女儿也不得不说了。” 江芷黎突然抬手指向大夫人,大夫人吃了一惊。 江芷黎道:“都是她,都是她要烧死我和娘亲。” 众人吃了一惊,目光随即不约而同的落在大夫人身上,只听江芷黎道:“司徒嬷嬷,你还想抵赖吗?” 司徒嬷嬷一惊,众人的目光随即从大夫人身上移到了站在大夫人身边的司徒嬷嬷身上。 司徒嬷嬷一愣,随即立刻为自己分辨道:“老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实在不知道五小姐在说什么,奴婢怎么会与此事有关呢?” “你还想狡辩吗?我有证据。”江芷黎说完摊开手,只见她手中出现一根流云的发簪,江芷黎将发簪展示在众人面前,对众人道,“大家看着发簪,这发簪就是最好的证据,这就是司徒嬷嬷蓄意放火时掉落在火场的。” 众人一看,果然见那发簪之上还有烧焦的痕迹,众人顿时对江芷黎的话深信不疑。 不过司徒嬷嬷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众人一时间对这件事背后的真相都揣测纷纷。 司徒嬷嬷更是震惊不已,她很快伸手摸过自己头上的发髻,果然发现自己一直盘发的簪子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若是别的发簪她还可以推脱,可偏偏是这根,让她无从狡辩,这一根可是她从孙家戴来的。 第82章 磷粉 而且这发簪还是静妃娘娘赏赐的,虽然样式简朴,但玉料和雕工那都是出自宫中,寻常地方是一定无法仿制的。 司徒嬷嬷坚持知道事情不妙,原本打算先借江芷贞让江千儿受到惩罚,然而再借机将五姨娘和江芷黎的死栽赃到江千儿身上,江芷黎可是被陛下赐婚过的,如果她死了这样的罪责可不小,即便江千儿是永定县主也救不了她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反而被江千儿栽赃陷害,司徒嬷嬷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些原先更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奴婢、嬷嬷们的死因,若说那些人与她并不熟悉,那与她最为熟悉的当数蕊馨了。 想到蕊馨死时的惨状,司徒嬷嬷心中就是一个寒颤,虽然大夫人如今很重用她,可是一旦出事她便会被大夫人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一点司徒嬷嬷从不曾怀疑。 司徒嬷嬷咬咬牙,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成为弃子。 司徒嬷嬷镇定道:“不错,那发簪的确是奴婢之物,但却也不能证明是奴婢纵火,奴婢只是不小心遗失了发簪,恰好在火场被五小姐捡到了,又或者奴婢一早遗失并未发觉,直到后来大火之后才被五小姐察觉。奴婢今日早些时候也的确奉大夫人之命来给五姨娘和五小姐送过东西,说不定正是那个时候掉的。” 司徒嬷嬷说完朝着大夫人跪了下来:“奴婢大意遗失了静妃娘娘赏赐的簪子,还请夫人责罚。” 司徒嬷嬷所做的这一切看起来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一点心中有鬼的样子。 这在旁人看来当真是瞧不出丝毫破绽。 江芷黎望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不动声色的眨了下眼,江芷黎立刻道:“嬷嬷说的不错,可是这发簪上非但有被烧焦的痕迹,还有沾有火油的味道,这一点嬷嬷要如何解释呢?” 司徒嬷嬷道:“五小姐,这火油同样不能证明是不是有人诬陷才刻意涂抹上去的。” 江芷黎眉头微微一蹙,司徒嬷嬷果然不好对付。 大夫人目光冰冷的落在江芷黎身上,道:“芷黎,我知道你受了惊吓,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胡乱猜测诬陷好人,否则即便我能体谅你父亲也要追究你的责任了。” 江芷黎注视着大夫人道:“母亲,女儿是否冤枉好人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司徒嬷嬷是母亲的人,母亲如此为她说话岂不是有袒护之嫌。” 大夫人冷冷一笑,对于五姨娘和江芷黎母子她可是全然不放在眼里,如今这二人竟然也敢当众同她唱反调了,大夫人冷冷道:“你若是一口咬定那就拿出确切的证据来,否则你便要承担诬陷之罪。”大夫人说完望向江旬和江蓉,对二人道:“老爷、大姐,你们看如何?” 江蓉对江芷黎道:“芷黎,若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说的好。”江蓉平日里也十分喜欢江芷黎那种不急不躁的性格,今日这孩子倒是一反寻常的冲动,这倒是让江蓉觉得有些隐隐不安。 虽然对于昨晚的那场大火江蓉也心有怀疑,不过五姨娘和江芷黎如想和大夫人对抗恐怕还欠缺火候,江蓉担心的正是她们母女的安危。 江芷黎道:“多谢姑母关心,不过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我如何敢在姑母和爹爹面前说谎呢?” 江蓉见她执意如此,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江旬目光一沉,对江芷黎道:“芷黎,你母亲说的没错,你可要想清楚了。” 江芷黎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坚决起来,她默不作声的挽起长裙,露出右腿,只见那原本如白璧一般的小腿上有一大块被烧伤的疤痕,此刻虽然已经经过了伤药处理,但依旧还是鲜血淋淋的样子,十分恐怖。 众人瞧见那疤痕的瞬间都是忍不住眉头一蹙,江芷黎很快又走到五姨娘身边挽起她的手臂,只见五姨娘右手右臂上同样有烧伤的痕迹,只是却不如江芷黎腿上的伤口那样巨大可怖。 江芷贞望着江旬,脸上满是哀戚道:“父亲,女儿所言句句属实,为了表示清白,还请父亲派人检查场中的每个人身上,若是谁身上沾有火油,那便是纵火之人。若是那人不是司徒嬷嬷,那么她便是诬陷司徒嬷嬷之人。” 江旬瞧见这一幕也心底发凉,他很快点了点头,立刻吩咐手下人带了几个嬷嬷过来将在场女眷一一查验。 江千儿看到五姨娘和江芷黎身上的伤痕,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五妹妹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决果断许多,她也没有料到江芷黎竟然也能对自己如此狠心。 不过若是这件事换做是她,她恐怕同样也会和江芷黎一样毫不犹豫。 查验一圈无果,最终查到了江芷贞身上。 江芷贞当即不悦道:“你们凭什么搜我?我可是江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和这件事牵扯上关系?” 江千儿闻言淡淡一笑道:“正是因为大姐是嫡女才更要证明清白,大姐不会是心中有鬼。”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江芷贞顿时更为恼怒,江千儿却冲着她扶了扶身子道,“妹妹失言,还请大姐不要怪罪。” 江芷贞一“哼”,随即对一旁的嬷嬷道:“你过来,好好检查一遍给她们看看,若是查不到什么那有人便要承担诬陷的罪名,到时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是。”那嬷嬷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立刻开始为江芷贞查验。 只是查着查着,突然一个瓷瓶“哐当”一声从江芷贞怀中掉了出来,接着一下子摔成了碎片。 瓶中的粉末落在地上,一接触空气竟然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那火苗一下子撺了有半人高,江芷贞“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裙摆就一下子跟着被点燃了。 火势一下子顺着江芷贞的裙摆蔓延,江芷贞的下裙很快便沐浴在大火之中。 江芷贞吓得花容失色,大夫人惊呼一声扑了过去,然而火苗却又一下子窜到了大夫人的身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忙用手中的可用之物为大夫人和江芷贞扑火。 江千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神情却十分淡然。 她只是微微转头望了江芷黎和五姨娘一眼,只见二人的眸子中跳动着面前的火光,仿佛无尽的恨意一般。 大夫人意图害人,这下也总算是自食恶果了。 江千儿心里这么想,却不动声色的转回了目光。 很快大夫人和江芷贞身上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大夫人和江芷贞的裙子已经被烧了个破破烂烂,二人腿上也都同样有被灼烧的痕迹,尤其是江芷贞,双腿已经被烫得发火脱皮,和她相比大夫人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江旬立刻让大夫过来诊治,经过一阵忙碌冰敷上药之后,二人的情况这才稳定下来。 江芷贞还在刚才的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大夫人也因受惊过度而有些神志不清。 司徒嬷嬷看到大夫人和江芷贞如此,她立刻想到了刚才从江芷贞身上掉落的那个瓷瓶,司徒嬷嬷立刻对江旬道:“老爷,你一定要为大夫人和大小姐做主啊。这好端端的大小姐身上怎么会突然着火,老爷还记得刚才从大小姐身上掉出来的那个瓶子吗?分明就是刚才有人故意陷害。”司徒嬷嬷说到这里,目光直直的落在江千儿身上,似在毫不避讳的告诉众人这件事就是江千儿所为。 江千儿不动声色,好似全然不曾察觉。 江旬目光一沉,他回过头在地上找寻一番,最终目光落在了地上打碎的那个瓷瓶上,江旬冷冷道:“给我好好查查那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是。”立刻有两个下人过去将掉落的瓷瓶碎片捡起,接着仔细查看。 司徒嬷嬷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一会儿便要将此事完全栽赃到江千儿头上。即便不能把她拉下水,也要让她溅得一身污泥。 没过多久,检查瓷瓶的下人便向江旬回禀:“老爷,这瓶子里装的果然是磷粉,磷粉遇到空气便会立刻燃烧。” 江旬脸色一变,命令下人将那剩下的陶瓷随便拿过来。 江芷贞此刻虽然双腿剧痛,但听到磷粉二字她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江芷贞很清楚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她回过神来立刻对江旬凄声道:“父亲,这是陷害,是有人故意将这东西放在女儿身上,目的就是为了害女儿。”江芷贞忍不住泪如雨下,看着自己被烧伤的双腿,忍着双腿传来的刺痛,她心中更是愤恨交加,指着江千儿便道:“父亲,是她,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出来害女儿的。父亲,你一定要为母亲和女儿做出啊。” 司徒嬷嬷心中冷冷一笑,看来已经不必她再开口多说什么了。 江旬看着那陶瓷瓶的碎片默不作声,江芷贞却以为他没有听到,江芷贞冲着他哭的越发激烈。 江旬面色一沉,他突然朝着江芷贞走了过去。 江芷贞一下子不哭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江旬,眼中闪动着泪光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不经意浮现出一丝冷笑。 江旬走到江芷贞面前停了下来,突然冲着她伸出了手。 “父亲。”江芷贞轻唤了一声,也下意识冲着江旬伸出了手。 她原以为江旬是要将她从地上扶起,然而就在江旬的手触碰到她的瞬间,江旬突然将手收了回去,江芷贞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就在她一脸不解正要询问之际,只听“啪”的一声,江旬突然猝不及防的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第83章 布局 众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江芷贞更是被一个耳光打蒙在那里,惊讶的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徒嬷嬷大呼了一声“老爷”,然而江旬看也不看她一眼,一脚将她踹到了一旁。 司徒嬷嬷捂着胸口,疼得差点晕倒过去。 四周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江芷贞捂着脸呆坐在地上,大夫人昏迷不醒,司徒嬷嬷蜷缩在地叫痛不止。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本是局外人的尹逸也十分意外。 尹逸不禁侧目望了江千儿一眼,却见江千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都不曾有,仿佛一些全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尹逸心中不免对江千儿又生出几分警惕,他反而好奇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江芷贞回过神来接着泪如泉涌,她望着江旬分外委屈道:“父亲,你为何?” “都是你们母女二人做的好事。”江旬脸上带着从没有过的愤怒。 江芷贞很快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也不是蠢人,立刻道:“父亲,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白告诉。” 江旬冷冷一笑:“做错了什么?来人,把东西好好给她看看。” “是。”立刻有下人捧着刚才从地上捡起的陶瓷碎片放到江芷贞面前,江芷贞仔细看了看那陶瓷碎片,只见那不过是白瓷,虽然工艺精美,但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上。 江芷贞越发疑惑,而就在这时司徒嬷嬷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的到了江芷贞身边,她仔细一看那陶瓷碎片,顿时脸色一变。 江芷贞看到她的神色,明白她定是知道了什么,立刻追问道:“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司徒嬷嬷吞吞吐吐,眉头紧锁。 江旬冷声道:“还不快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旬的话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司徒嬷嬷无奈,只能对江芷贞道:“大小姐,这白瓷不是普通的东西,这是宫中的**工艺。” 江芷贞吃了一惊,但随后又觉不解,既是出自宫中的东西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芷贞有些愣住了。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有一种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神奇魔力。 “大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整个江府唯一与宫中有的便是母亲的母家了,静妃娘娘深得陛下恩**,想必时常会恩赐孙家不少宫中之物,想必这瓷瓶是静妃娘娘特地赐予大姐,又或是孙家。” 江千儿一席话说的云淡风轻,然而当她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司徒嬷嬷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江千儿的目的根本不在她身上,江千儿一直要针对的就是孙家,就是大夫人和大小姐。 而大夫人恰好在此刻醒来,迷迷糊糊之中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大夫人强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指着江千儿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分明是故意要陷害我和芷贞,还想陷害孙家,你当真是好狠毒。” 江千儿的目光从大夫人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轻蔑道:“母亲这是在说什么?在场众人都看在眼里,母亲为何偏偏要一口咬定是我所为呢?母亲可有什么证据吗?” 大夫人一时语塞,刚才她的确是气急攻心的冲动之言。 然而江千儿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其实母亲心里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无非是因为前次我抢了原本应该属于大姐的功劳和县主之位。可是母亲,这的确并非我本意啊。” “满口胡言!”大夫人一时怒起,她本想站起来,却又不小心摔倒在地。 司徒嬷嬷顿时明白过来,立刻冲到大夫人身边,安抚道:“大夫人,你身子不适此刻应立刻回去好好休养,切莫再动气,动气只会伤身啊。” 然而司徒嬷嬷话音一落,江千儿却对江旬道:“父亲,若是因此让母亲误会女儿实在是冤枉的很,女儿愿修书一封亲自向陛下告罪,还请陛下收回女儿的县主之位。都是女儿不好,还反倒连累了五姨娘和五妹妹,她们不过是平日里与女儿交好而已,女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只要母亲和大姐能不再误会女儿,一家和睦,女儿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她这一番话不但说的动情动力,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又将昨晚的大火又推到了江芷贞和大夫人身上。 “你……你……”大夫人指着江千儿一时间急怒攻心竟说不出话来,只是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司徒嬷嬷立刻替她来回的抚着胸口顺气。 江蓉轻声叹了口气,对江旬道:“老爷,这件事我看与千儿无关,老爷可千万不要纵容才好。” 江旬的眉头越皱越紧,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很快生根发芽,然后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江千儿望了五姨娘和江芷黎一眼,二人立刻明白过来,五姨娘突然向后一倒,江芷黎恰好及时扶住了她。 “娘亲,你怎么了?”江芷黎慌乱不已,她的惊呼声很快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江旬立刻吩咐道:“快把五姨娘带下去好生医治。” 五姨娘拖着虚弱的身子却还是不忘对江旬伸出手,哀戚道:“老爷,妾身求你一定要救救芷黎,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江旬面露不忍之色,却终究忍住不再看五姨娘一眼。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大夫人和江芷贞身上时,却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吩咐道:“来人啊,把大小姐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许她见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她出来一步一律乱棍打死。” 大夫人听到这话险些晕了过去,然而江芷贞便已经在一群奴婢的拖拽下被带了下去。 大夫人正想说什么,江旬却已经对大夫人道:“夫人,你还是好好养好自己的病才是,府中的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都先交给七姨娘。” 七姨娘虽不在场,但众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人群中有那么些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江千儿身上,带着几分揣测的味道。 然而江千儿却一脸淡然,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让人更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大夫人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 江千儿却在这时开口道:“父亲,女儿以为这件事还是不要外传的好,否则让人听了去恐怕还以为我们江家与孙家私下里有所勾结,恐怕还会危害到静妃娘娘。”江千儿目光落到尹逸身上,又继续道:“至于陛下那边,尹大人是明眼人,自然会将实情禀明,必定不让陛下心生误会。当然父亲是因为误会才对尹大人出手,这一点我和尹大人也自会同陛下澄清,否则这随意打伤御前护卫可是死罪啊,我江家又如何能承担得了这样的罪名呢?” 江千儿这几句话虽说的十分平淡,但却字字句句如重千斤,直直的敲击在自己心头。 尹逸微微一愣,但随后却道:“江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如实禀明。”尹逸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心中却不禁冷冷一笑。 这件事即便再如何清楚明白的告诉陛下,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恐怕会对静妃和孙家疏远许多。而有最后一句话,江旬为顾全大局,恐怕也不会不依照她说的去做。 尹逸坚信,江千儿一定是算计到了这一步才会如此开口。 这个丫头当真是太过厉害了,今日发生的每一步全然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完全是一步不差。 江旬此刻心中有说不出的不满,只是他再如何不高兴,在江千儿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只能妥协,只听她道:“来人啊,就按照四小姐说的,好好看着夫人和大小姐,另外还有今日之事谁也不许透露出去分毫,否则乱棍打死。” 大夫人听到这话,一口鲜血直涌胸口,一下子喷了出来。 司徒嬷嬷吓了一跳,立刻和几个嬷嬷七手八脚将大夫人给抬了下去。临走时司徒嬷嬷还忍不住望了江旬一眼,然而江旬却是连看也不看这边一眼,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一般。 司徒嬷嬷心中涌起一阵失望,转而转化为更加浓烈的愤怒,恨恨的瞪了江千儿一眼,随即和一群嬷嬷们抬着大夫人离开了。 众人原以为这件事便这么结束,谁知却突然听江千儿对江旬道:“父亲,女儿还有一件事请父亲恩准。” 江旬听到她这么一说就是眉头一蹙,但很快却还是道:“你还有什么事就说。” 江千儿道:“还请父亲让静依和环香回到女儿身边伺候,女儿向来是由她们二人伺候惯了的,没了他们女儿的确十分不方便,还请父亲恩准。” 众人一听心中都吃了一惊,那日将府中这些婢女囚禁看管起来目的是为了不泄露陛下的行踪,也是江旬亲自下的命令,而近日江千儿竟当众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江旬心中有说不出的不满,江千儿表面上是在说请求,但实际上却更不如说是在威胁他。 以刚才江府护卫伤了尹逸的事为威胁,但是说到底这件事都是江千儿故意纵容。 想到这里江旬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最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而且还丝毫反驳不得。 江蓉见气氛有些僵持,本想说什么,然而一看到江千儿坚定的注视着江旬的眼神,江蓉的话又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 江千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自然也很清楚这个孩子的脾气,外表柔弱但内心却是十分倔强。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连她自己也有些看不透这个孩子了。 第84章 不怕死 江千儿注视着江旬,她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江旬最终点了点头,吩咐道:“按照四小姐说的去做。” “是老爷。” 江千儿在这时道:“多谢父亲。” 她已经完全看清了江旬是一个怎样的父亲,所以对一个这样的父亲她也同样不需要太留情面。 一场好戏就这样谢幕,众人纷纷回去,下人们也忙着开始对已经烧毁的紫宁宛进行善后。 因为房屋暂时烧毁的原因,五姨娘和江芷黎住到了江蓉的梨霜院中,就住在江千儿的住处旁。 江蓉房中,江旬一直闷不吭声的灌着茶水。 江蓉看到他这个模样,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担忧。 她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的,看来这一次千儿当真是触怒了他。 江蓉道:“老爷,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千儿,她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知道的。” 江旬默不作声,江蓉又接着道:“千儿不能理解到你的苦心,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些年府中有许多孩子无法出生,那些曾经得**的妾室也相继故去,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藏着口气,要不是因为孙家,你也不会忍到现在。” 江旬听到这话,身影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颓然,然而很快他叹了口气道:“让姐姐操心了。”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隐忍都是为了顾全大局。如今孙家如日中天,我们还不到跟他相对抗的时候,更何况……”江蓉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江旬面色一沉,二人顿时心知肚明。 沉默了一阵,江旬突然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姐姐也好好休息。” 江蓉微微点了点头,又吩咐小厨房送一晚安神茶到江旬的书房之中。 目送着江旬立刻,江蓉方才对身边的奴婢道:“四小姐现在在哪里?” 那奴婢回答:“回夫人,四小姐现在在五姨娘那里。” “哦。”江蓉点了点头,所有所思的样子。 那奴婢试探道:“夫人可是要去看五姨娘吗?还是召四小姐到夫人这里来?” 江蓉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累了,先歇息。” 此刻五姨娘房中,江千儿亲自守着大夫给五姨娘和江芷黎上药,环香和静依则在一旁帮忙。 江千儿看着江芷黎身上的伤口,江千儿还是忍不住叹气连连。 等到屋中的下人都退下了,五姨娘方才心疼的看着江芷黎的伤口,责怪道:“傻孩子,你又何苦如此呢?” 江芷黎摇了摇头,嘴边挤出一丝微笑:“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五姨娘不禁想到大火之时,原本她是打算烧伤自己来博得老爷的同情,并以此来指证大夫人和江芷贞。 谁知江芷黎却抢在她前面烧伤了右腿,等到她回过神来想阻止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夫道:“五姨娘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好生修养就可以了。五小姐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腿上的伤……”大夫说到这里吞吐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即便好了恐怕今后也会留下疤痕。” 五姨娘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用手绢掩面挡住眼泪。 江芷黎却微笑着安慰着她:“娘,没事的,只要再寻法子好好调养,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五姨娘看着她腿上那恐怖的伤痕,眼泪更是止不住落下:“伤成这样哪是那么容易好的,你是女儿家,今后可还要嫁人,这可怎么是好……” 江千儿看着江芷黎也不免心生愧疚,她道:“五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五妹妹的。” 五姨娘听到她开口,这才止住了哭声,却是对江千儿道:“四小姐,多谢你费心了,说到底昨晚的事还要多谢你,你的心意我母女二人心领了。”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十分肯定道:“五姨娘,我并非是说说而已,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寻访名医,为五妹妹找到医治之法。” 五姨娘听她这么说,泪水又止不住再度落下。 江千儿心里明白,其实五姨娘和江芷黎远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昨日在起火后不久,江千儿的人马便已经赶到要将她们救出。但是若非她们执意要受伤,今日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想到此江千儿心中到底对她们二人有所亏欠。 江芷黎也道:“四姐姐,母亲说的不错,你当真不用放在心上,何况你别忘了,我们不是也让她们自食其果了吗?说到这里我还想多谢四姐姐,若非是你恐怕我和母亲只能沦为她们板上的鱼肉,任她们宰割。” “五妹妹何须同我说这样的话,这些不过是她们自作自受而已,我们安排了这么久,哪里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江芷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不禁紧紧的握住江千儿的手:“四姐姐的意思是?” 江千儿道:“你和五姨娘先好生休养,养好伤才是,我们就且等着。” 江千儿回到房中,一路上她都保持着沉默。 静依、环香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也都一言不发。 她们二人虽在禁足,但出来之后却也很快知道了这几日发生的事,这些也着实让她们大吃了一惊。 回到房中,江千儿叫退了屋中的其它下人,环香到门外守候,只有静依一人留在她身旁。 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默,江千儿突然对着虚空说了句:“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屋中半响都没有动静,直到过了好一阵,屏风后才走出一人。 静依心中暗暗吃惊,刚才进屋时她和环香分明将周围都检查过,这屏风后面的确是不可能藏人的。 静依正想着,却见那人已朝这边一步步走来。 静依看到那一身黑衣,便明白这人正是皇帝派到四小姐身边保护的人,不过从这人的样子来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相于的。 尹逸停在离江千儿只隔了两人距离的地方,目光冷然的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尹逸。”江千儿直呼其名,仿佛对方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仆从毫不客气。 尹逸心头顿时就闪过了一丝不悦,就听江千儿冷冷道:“从现在开始每日亥时到卯时之间你不得出现在我的院子以内。” 尹逸吃了一惊,但很快他冷冷一笑,不屑道:“我是陛下派来保护县主安全的,当然任何时候都要寸步不离了,何况我凭什么经听你的?”尹逸说道这里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如刀锋般锐利的寒光,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永定县主,我可没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而且我若是要杀你即便是陛下也救不了你。” 尹逸满面傲然,他只等着看江千儿露出胆怯和慌乱之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千儿冷然的望向他,突然间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尹逸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知怎么的心里竟忍不住微微一颤。 “哦,是吗?不错,你的确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不过……”江千儿有意停顿了一下,那双点漆的眸子直直的逼视着对方,只听她道,“你没有,但是陛下却有。” 尹逸心头一惊,心想这丫头到底在说什么,难不成她疯了吗? 江千儿却丝毫不管他怎么想,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若是我将陛下派御前护卫来江家看着永定县主的事传扬出去,你以为会如何?当然,陛下不会因此有损,只是闲言碎语到底会扰人清净,陛下的一世英名可容不得丝毫损害,你说是不是,御林军右副统领尹大人?” 尹逸此刻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一般从江千儿脸上刮过,然而他越是如此,江千儿的笑容就越发淡然从容。 尹逸突然间“唰”的一下抽出长剑,毫不客气的横在江千儿的脖子上,他的声音比刚才越发冰冷,甚至带着几分威胁。静依和环香都吓了一跳,静依快步上前要把尹逸的剑锋推开,然而对方的长剑却纹丝不动。 静依的手指触碰到剑锋,立刻鲜血直流。 江千儿道:“你们都退下。”她说这话时目光一直落在尹逸身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尹逸眉头禁皱,剑尖又逼近了江千儿细长的脖颈几分,尹逸狠狠道:“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他身为御林军右副统领是何等的威风,可如今竟然连一个少女都震慑不了,尹逸心中一时间有说不出的不甘。 江千儿淡淡道:“怕,我当然怕死。只是越是怕死的人,反而越会看清楚自身,就越懂得自己的筹码在哪里,越珍惜自己的地位和性命。我相信大人也是同样的人,所以必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尹逸沉默了一下,突然间他收回了长剑,翻身一跃从窗户跃出,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永定县主,你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女子,只是聪明人往往活不长久。”他的身影在空中顿了顿,接着道:“这句话是出自陛下金口。”说完消失不见了。 江千儿注视着空荡荡的窗外良久,突然间笑了起来。 她对着虚空仿佛回应又仿佛是自言自语般道:“多谢大人提点,陛下金口玉言我必定铭记于心,与大人共勉。” 窗外树影晃动了一下,接着便再无声息。 尹逸离开后许久,静依和环香方才回过神来,立刻不约而同的上前来查看江千儿的情况。 江千儿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拉过静依的手,命环香取来药箱,接着她便亲自为静依清理手上的伤口,上药包扎。 “小姐……”静依忍不住落泪,江千儿却只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多言。 第85章 探病 环香在一旁看着,同样也忍不住落泪。 静依突然开口对环香道:“环香,小姐的安神茶还在小厨房,我手上有伤只能烦劳你替我端过来给小姐了。” 环香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江千儿注视着这一幕,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伤口才刚包扎好,静依突然起身将房门关上。 江千儿默默的看着她,直到她重新靠近对江千儿道:“小姐,奴婢……” 静依微微迟疑了一下,江千儿却突然起身拿了剪子,一点点修剪着面前的花枝。 “我知道你早就有话想对我说。”江千儿漫不经心道。 静依面露一丝诧异,最终道:“不错,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的眼睛。奴婢一直疑惑一件事,就是小姐是如何派人将五姨娘和五小姐救出的。” 江千儿的手微微一顿,她突然放下剪子半响不说话。 就在静依心里揣测不定的时候,江千儿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她对静依道:“看看这个。” 静依面露一丝诧异,然而很快接过江千儿手中的信读了一遍。 静依顿时更为惊讶,不禁抬头望向江千儿:“这是……”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不错。”江千儿微微点头,“正如你所看到的,那些被我派去救五姨娘和五妹妹的正是三皇子王府的人。” “这……这是为什么?”静依依旧还停留在刚才的惊讶之中,其实她先前本有猜测,以为是秦宇的人回来了。虽然秦宇自那次不告而别之后只留下过那样一封信,至此之后便再无音讯,接着又传来了陛下赐婚的事。 但其实在静依心里,她始终觉得秦宇一定是喜欢小姐的。 否则也不会为了小姐做那么多事,甘愿冒那样的风险还不远万里从前线偷跑回来。 只是三皇子…… 静依很清楚,小姐是不喜欢这个人的,哪怕这个人是何等的耀眼夺目。但在小姐眼中,他与其它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是想说他为何要帮我?还是我为什么要用他的人?”江千儿如此说。 静依无法否认,这的确是她疑惑的问题。 这封信上写的只是慕容德担心江千儿的安全,于是要暗中派一个人到江府保护江千儿,其余的并没有多透露半个字。 江千儿见静依不说话,却又继续道:“先是陛下突然秘密离京去往前线,然后再是秦宇不告而别,最后陛下赐婚……这一切连在一起倒是十分有趣。” 静依突然开始听不明白她的话了,静依试探道:“难道小姐刚才对尹大人也是……” 然而这一次,江千儿却并没有说话。 江府中暗地里到底有多少看不见的黑影呢?也不知道还会有怎样有趣的事发生。 几日后,孙家来人送来了礼物。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己的房间中与江芷黎喝茶,江芷黎听到后脸色一变,立刻对江千儿道:“四姐姐,可千万不能让孙家的人知道大夫人和江芷贞的事?” 这件事江旬曾有令要刻意隐瞒消息,对外只是称大夫人抱病,江芷贞忧心母亲所以日夜守护在旁寸步不离。 但是这件事是否真的密不透风,大家心里都说不准。 江千儿听了江芷黎的话,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她淡淡道:“五妹妹不用着急,孙家的人即便来了父亲也会派人拦住他们,是断然不会让他们见到母亲和大姐的。” 江芷黎依旧担忧道:“可是若是让孙家知道了向负责追问起来,恐怕父亲迫于压力也会很快将母亲和大姐放出来。” 江千儿手中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然而当她抬头望向江芷黎时却是点了点头道:“不错,当真会如此。可是五妹妹别忘了,孙家又要如何得知这个消息呢?” “四姐姐你莫不是糊涂了,自然是母亲身边的眼线去……”江芷黎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她很快明白了什么。 江千儿看着她不说话,江芷黎却已经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缓缓坐正,自言自语道:“不错,父亲有令,若还是走漏了消息父亲必定要怀疑到母亲和大姐头上。” 江千儿淡淡道:“不光如此,以父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容忍身边有不可控制的力量,若是让他知道孙家有眼线潜入府中,还能不动声色的将府中的消息传递出去,五妹妹以为父亲会如何。” 江芷黎仿佛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以父亲的性子必定会将这些碍眼的人清除出去,以保他自身的安全。” 江千儿微笑着并不否认,看来江芷黎也同样了解自己的父亲。 江芷黎道:“这一切四姐姐是否早有预料。” 江千儿微微一笑:“与其说早有预料,你更想说的是早有预谋,不错,的确是我让人把消息故意放给孙家的,只是他们会不会上钩我就不得而知了。” 江芷黎闻言道:“四姐姐何必如此谦虚,孙家今日既然已经派人来了,便说明姐姐的计策已经成功了,因为无论发生什么,父亲心中必定对孙家存有疑惑。” 江千儿依旧淡淡道:“孙宏畅是个聪明人,他派来的自然也是最合适的人。” 江芷黎点点头,她的眸子里突然略过一丝冷然:“姐姐说的不错,只是天高皇帝远,即便孙将军再如何用兵如神,让不让这把火烧起来也全都在我们手上。” 江千儿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 江千儿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对江芷黎道:“既然如此,五妹妹我们走,这样的好戏当然是不能错过的。” 江芷黎心头略略惊讶,她原以为这个时候江千儿是会置身事外的。 然而还不等江芷黎把话问出口,便已有奴婢匆匆来传信:“四小姐、五小姐,老爷请你们二人立刻过去一趟。” 江芷黎心中更是惊讶,她忍不住又看了江千儿一眼,对方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江芷黎也察觉出那奴婢原本便是特地来找江千儿的,恐怕也是听从命令,若是看到自己在此也一并叫去,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消除她和江千儿心中的戒备而已。 不过江芷黎并没有多言,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察觉到的事一定也瞒不过江千儿的眼睛。 江千儿和江芷黎在奴婢的带领下很快去了,江芷黎虽然腿上有伤,但却并不影响前行,只是相对而言步伐要缓慢许多。 江芷黎执意要一同前往,江千儿也不再阻拦,扶着她一步步前行。 来传话的奴婢本想催促,却因江千儿在场而不敢多言。 江芷黎趁人不注意低声对江千儿道:“四姐姐,你说这一次孙家来的回是什么人?” 江千儿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却一下子变得泠然。 等到二人到达之时,江旬和孙家来的人正对坐喝茶。 江千儿和江芷黎一进屋,目光便落在江旬面前的那个人身上。 只见那人一头白发,皮肤也皱黄,从外表来看全然是一个老者,然而唯独他那双眸子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阴寒。 江千儿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心中冷冷一笑,果然是他。 江旬见二人来了,立刻叫退屋中的其他人,方才对二人道:“千儿、芷黎,这位就是孙家的管家孙华,今日是特地奉命来看望你们的母亲的。” 孙华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最后停在了江千儿身上。 只见这少女虽然打扮的淡雅,容貌也不是十分出众,但浑身上下所透露的那种淡然的气度却是十分少见,让人捉摸不透反倒更加好奇。 孙华笑着站了起来,对二人道:“见过四小姐、五小姐。”孙华说到这里突然改口:“不对,应该是永定县主。”孙华的笑容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味道,来之前孙宏畅就已经再三叮嘱过他,一定要小心这个江家四小姐。 江千儿只是淡淡道:“孙管家客气了。” 江旬对江千儿道:“千儿,今日就由你带孙管家去探望你母亲,芷黎也一同去。” 江千儿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恐怕孙华是说了若是再见不到大夫人孙宏畅就要亲自前往的话,所以江旬才会如此着急的把事情都推给自己。 孙华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孙华在孙家当管家已经有几十年了,他可是伺候过孙家的两代家主的人。 江芷黎也知道这件事不妙,她立刻对江旬道:“父亲,这件事四姐姐恐怕……” 江芷黎话还没有说完,江千儿一下子打断了她道:“父亲既有此吩咐,女儿自当领命。” 江芷黎不解的望向她,如今府中大小事已经全部交给了七姨娘,按理说这件事也全然可以推到她身上才是,为什么江千儿要答应呢? 孙华面带笑意道:“如此就要劳烦四小姐了。” “孙管家何必客气。”江千儿话音一落,孙华却将目光转到了江芷黎身上。 孙华虽面带笑容,但在江芷黎看来却是笑里藏刀,孙华道:“听闻五小姐也在几日前的那场大火中受了伤,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他说完便亲自从一旁桌子上的几个盒子中选了一个恰好可以双手合捧的盒子递了过来。 江芷黎略微吃惊,最终还是从孙华手中接过了盒子。 孙华道:“这里面是各种治疗烧伤恢复疤痕的灵药,五小姐尽可都拿去一试,若是有好用的可派人来支会我一声,我会立刻派人去为五小姐准备。” 江芷黎眉头微蹙,若说完全不在意腿上的疤痕那一定是假话,可是对方又怎么会那么好心。江芷黎道:“多谢孙管家费心,可我实在不敢劳烦。” 第86章 暗语 “无妨,只是五小姐还是回去养伤的好,我也实在不敢麻烦五小姐。”孙华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到了江千儿身上,只听他继续道,“何况已经要劳烦到县主,我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 江芷黎明白对方不过是想支开她,然而江芷黎刚要开口回绝,却听江千儿道:“我也觉得如此甚好,五妹妹,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不然五姨娘又要担心了。” 江芷黎本来又要拒绝,可是当她听到五姨娘时,刚要到嘴边的话却又一下子咽了回去。 等她回过神来,江千儿已经同孙华一同离开了。 一路上,江千儿沉默寡言,孙华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人跟在她身后。 静依跟在江千儿身旁,忍不住不时回头偷望孙华,每望一眼静依的眉头就忍不住皱紧一下。不知怎么的,她没看一看便会觉得心中一寒。 江千儿不动声色的走在前面,她对身后的一切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直到就要到大夫人所在的华棠院之时孙华突然停下了脚步,江千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停了下来。 然而还不等她回头,就听背后传来了孙华的声音:“县主,你当真要带我去见大夫人吗?” 江千儿缓缓回头,注视着孙华面不改色道:“父命难违。” 孙华注视着她,却突然间笑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对身边的随从道:“你先退下,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县主说。” “是。”那随从立刻退到不远处。 孙华的目光一下子落到静依身上,他还没开口,静依便已经觉得如芒刺在背,仿佛有无数冰刀扎在她身上一样。 然而静依低下头,强忍着心中的不安。 江千儿对她道:“你也下去。” “可是小姐……”静依满脸担忧。 江千儿淡然道:“你放心,孙管家可是受孙将军和母亲信赖的人,我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事的。” 静依听了她的话,这才退了下去。 “孙管家,有什么话请不妨直言。”江千儿的声音依旧是十分平淡。 对方如此表现倒是让孙华吃惊不小,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孙华道:“县主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想问问大夫人的病情究竟如何。” 江千儿并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现在心中揣测着对方的意图。 不一会儿,江千儿才开口道:“自观音寺回来之后母亲的身子便一直不好,这次府中又出了这等事,母亲殚精竭虑病情反倒更为加重。父亲与我都担心的很,父亲也已经派人寻了城中最好的名医来为母亲医治,相信母亲也很快会痊愈。” “原来如此。”孙华若有所思,突然间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对江千儿道,“可我听说如今府中后院的主事之权可都在七姨娘那儿。” 江千儿淡淡道:“这是自然,母亲的病尚未痊愈,父亲自然不忍让她操劳。更何况五姨娘在火中受了伤,姑母身子不好也一向不过问府中的事,所以除了七姨娘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孙华却道:“可是我听闻七姨娘才能平平,也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相反与县主相比恐怕还远远不及。”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明白对方是故意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江千儿却依旧平静道:“孙管家谬赞了,我自认不如旁人太多,何况长幼尊卑有序,这些话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我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孙华不由心中暗道,这个女子不光手段高明,而且还如此谦逊,当真是滴水不漏。不过孙华相信,是人总会有破绽。 江千儿道:“时候不早了,何况孙管家要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华棠院,孙管家还是不要同我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孙华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表情,他道:“不知现在大小姐在何处?” 江千儿回答道:“大姐现在也同母亲一起在华棠院等着我们呢。” 孙华默不作声,但他心中却不免有一丝诧异。原本在来之前他同孙宏畅都怀疑孙映裳和江芷贞是被江家拘禁起来了,但现在对方竟然大大方方的让他们见人。 孙华不免心生一丝警惕,但瞧江千儿面色如常,那张清丽的面孔上甚至看到一丝表情的变化。 江千儿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在试探他?又或者是在试探孙家。 孙华心中游移不定,但却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了江千儿的步伐。 若说一开始,孙华对这个只是庶女出身又并无任何背景的少女心中还有那么几分轻视,此刻情况便已经全然不同了。 二人很快到了华棠院,院子外面一片寂静,奴仆们躬着身子低着头前行,皆是脚步匆匆。 整个院子笼罩在一层诡异的静谧之中。 孙华随着江千儿走了进去,一路上奴仆见到二人都停下脚步避开行礼。江千儿看也不看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径直朝大夫人所在的主屋走去。 孙华带着一丝怀疑紧跟着她,很快便到了大夫人的房门外。只见房门紧闭,屋中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 江千儿停下脚步望了孙华一眼,孙华上前一步对着紧闭的房门道:&qot;孙华奉永安侯之命特来探望夫人。&qot; 隔了半响,屋中没有丝毫动静。 孙华不禁疑惑,又用更大的声音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然而这一次,屋中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孙华看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的目光却全然不在他身上。 孙华正准备再尝试,突然屋中&qot;哐当&qot;一声,有瓷器摔碎的声音,门外的奴婢想也不想便立刻冲了进去。 孙华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却见江千儿已经率先冲进了屋中。 孙华只能跟着一同进了房间,一进屋便看见里面乱成了一团,原来房中虽然安静,却有许多奴婢守候。 此刻这些奴婢全都围在**边,**上低垂的纱帐只能依稀看见里面的人影,一只手从纱帐中伸了出来,放在一旁的软垫上,有大夫坐在**边诊脉。 江千儿站在**边,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江家的大小姐江芷贞。 孙华刚朝着**边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楚,却突然被一个奴婢拦了下来。 那奴婢道:“大夫人正在修养,旁人不宜打扰。” 孙华停下脚步,目光却在房中众人身上略略扫过,他很快看到了站在江芷贞旁边的司徒嬷嬷。 就在这时江千儿道:“孙管家虽然是母亲娘家的人,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是不宜靠得太近。” 孙华沉吟片刻道:“这是自然。”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对着纱帐轻声道:“夫人,我是奉永安侯之命来看您的,您可有什么话要带回去吗?” 帐中并无人回答。 孙华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而对江芷贞道:“大小姐,不知夫人的病究竟如何呢?” “我……”江芷贞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最终她道,“还请你告诉舅舅让他放心,我一定会日夜守护母亲,直到她痊愈。” 孙华沉默了一下,又对江芷贞道:“永安侯担心夫人的病情想派御医来为夫人诊治,不知……” 江芷贞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然而很快她想到了什么,望了江千儿一眼,最终她转而对孙华道:“这件事还需父亲做主。” 孙华心中不免更加疑惑,他们分明是接到从江家传回去的消息,知道孙映裳和江芷贞在江家出了事,若非知道事情严重,孙宏畅也不会让他亲自过来。 而就在这时,司徒嬷嬷突然开口了:“孙管家,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孙管家回去告诉将军,大夫人和大小姐都安然无恙,奴婢在江家也会好好照顾大夫人和大小姐的。” 孙华与司徒嬷嬷是旧识,二人眼神对望一眼,孙华心中也大抵明白了过来。 司徒嬷嬷就在这时端起一旁的茶水朝孙华走了过来,一边道:“孙管家一路过来也辛苦了,请先喝茶。” 然而还不等司徒嬷嬷走近,静依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司徒嬷嬷面前。 静依很快从司徒嬷嬷手中接过茶水道:“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嬷嬷了。” 说完她将茶水递给了孙华。 孙华接过茶水对静依道:“多谢。” 司徒嬷嬷望了他们一眼,这才悄然退到了江芷贞身后。 静依回到了江千儿身边,又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离开华棠院回房的路上,等到旁边没有外人的时候,静依方才对江千儿道:“小姐放心,刚才那碗茶水奴婢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江千儿略微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她们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问题不在那茶杯上,而在茶水里。” 静依吃了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当时众目睽睽自己的确只能检查茶杯,并不能碰到茶水。只用茶水来传递消息,这样事听起来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江千儿道:“那是孙家独特的暗语,比如今日司徒嬷嬷为孙管家准备的是蜜枣茶,意思是在告诉他大夫人和江芷贞身陷困境,让他们快想办法。” 江千儿说到这里,眸光变得越发幽深。 前世孙家虽然最后也作为了太子的助力,与张元允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但即便是对于盟友,张元允也同样不曾放松过分毫。 哪怕他早就心有所属江芷贞,表面上有意拉拢孙家,但背地里却利用对方的信任而探听到了孙家不少的内情,其中当然就包括孙家这种特殊的交流暗语。 前世作为张元允的妻子,又或者说是他最得力的帮凶,江千儿自然也知道他探查到的一切情报。 第87章 别有计划 司徒嬷嬷就在这时端起一旁的茶水朝孙华走了过来,一边道:“孙管家一路过来也辛苦了,请先喝茶。” 然而还不等司徒嬷嬷走近,静依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司徒嬷嬷面前。 静依很快从司徒嬷嬷手中接过茶水道:“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嬷嬷了。” 说完她将茶水递给了孙华。 孙华接过茶水对静依道:“多谢。” 司徒嬷嬷望了他们一眼,这才悄然退到了江芷贞身后。 静依回到了江千儿身边,又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离开华棠院回房的路上,等到旁边没有外人的时候,静依方才对江千儿道:“小姐放心,刚才那碗茶水奴婢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江千儿略微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她们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问题不在那茶杯上,而在茶水里。” 静依吃了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当时众目睽睽自己的确只能检查茶杯,并不能碰到茶水。只用茶水来传递消息,这样事听起来便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江千儿道:“那是孙家独特的暗语,比如今日司徒嬷嬷为孙管家准备的是蜜枣茶,意思是在告诉他大夫人和江芷贞身陷困境,让他们快想办法。” 江千儿说到这里,眸光变得越发幽深。 前世孙家虽然最后也作为了太子的助力,与张元允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但即便是对于盟友,张元允也同样不曾放松过分毫。 哪怕他早就心有所属江芷贞,表面上有意拉拢孙家,但背地里却利用对方的信任而探听到了孙家不少的内情,其中当然就包括孙家这种特殊的交流暗语。 前世作为张元允的妻子,又或者说是他最得力的帮凶,江千儿自然也知道他探查到的一切情报。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张元允的信任,只是为了方便她更好的为他所用而已。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但又很快着急起来:“这下大事不好了。” 静依知道虽然是江千儿故意放出消息引孙家的人前来,但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孙江两家的矛盾恶化而已,并不是真正想要将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处境透露出去。不过更让静依不解的除了江千儿是如何知道孙家的暗语之外,还有江千儿既然已经看出了破绽,那当时为何不想办法阻拦呢? 静依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听江千儿道:“不过即便是枣茶里面加入的东西不同所要表达的意思也不相同,比如加入莲子,则是让对方不必多过问之意,但是一旦加入的是曲杏,那其中的意思就大不一样了。而孙华为了不让人察觉一定会吃光茶中的东西,那么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静依似懂非懂,然而江千儿却没有打算要继续说下去。 静依跟着江千儿刚一回到房中,前脚一踏入屋子后脚便有奴婢来禀报,原来孙华特地向江旬请命在江府多留一日,而江旬也没有拒绝。 静依关上房门,只留她与江千儿两人单独在房中,这时静依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那曲杏到底是何意思?” 江千儿淡淡一笑,回答道:“自然是求救之意,想必很快孙华就会有所行动。” 静依微微吃惊,但却很快明白过来道:“小姐是故意让他们落入陷阱。” 江千儿并不否认道:“不过孙华可不是愚蠢之人,再说还有江芷贞和司徒嬷嬷。” 静依听到二人时眉头微微一蹙,尤其是在听到司徒嬷嬷的时候。她本来已有防备,但却还是让对方当真自己的面将消息传递了过去,这么一想她就不免觉得背心一凉。 静依眉头更紧,她仿佛是瞬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也没有再追问江千儿是如何知道孙家的事,只是道:“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她们的。”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摇了摇头,然而她刚想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江千儿和静依对望一眼,心中都不禁暗想这个时候究竟是谁来了。 静依先走到门边,但她却并不急着开门,而是对门外道:“什么事?” 门外传来奴婢的声音:“四小姐,六小姐求见。” 静依忍住惊讶,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静依回头望了江千儿一眼,见江千儿也同样觉得意外。 自从江芷茵头皮受伤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江千儿这里,而那还是去往观音寺之前的事,更不用说这次在观音寺江芷茵还因为要害江千儿而反倒烧伤自己。 这个时候江芷茵对江千儿应该是有恨又怕,唯恐避之不及,她又怎么会突然亲自上门呢? “是六小姐?”静依又再确认了一次,而门外却在这时想起了江芷茵的声音,“江千儿,你给我出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屋子里不敢见我又算什么?你给我出来。”接着门外又想起一连串杂乱无章的重重的叩门声。 “六小姐、六小姐,你不能这样……” …… 静依回头望向江千儿,江千儿却突然上前,还不等静依开口她已将房门打开。 屋外江芷茵也没料到会突然开门,一瞬间也愣住了。然而当她看到江千儿的瞬间却不禁眉头紧蹙,竟下意识一个哆嗦。 那些不好的回忆在一瞬间又全都涌上了心头。 江千儿用一副淡淡的表情望着她,平静道:“六妹妹,不知六妹妹不好好养伤为何会突然到我这儿?” 江芷茵咬了咬牙,腿上的伤口在这一瞬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她却只是一“哼”,突然推开江千儿自顾自的走了进屋。 静依微微蹙眉,江千儿却没有说话,她只是注意到原本跟随江芷茵而来的奴婢似乎有意停留在屋外,并没有跟着江芷茵一同进去。 江千儿冲着静依使了眼色,静依立刻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咯吱”一下关上的瞬间,江芷茵的身子微微一颤,但她却还是强行镇定下来找了个地方坐下,却是可以选择和江千儿离得很远的椅子。 江芷茵坐了下来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这房间并不大,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这房间中的摆设,全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就拿书架上的那只五彩宝石金蟾蜍来说,上面的宝石有五颗,每颗的颜色都不一样,大小却都是出奇一致的鸽子蛋大小,每一颗质地纯净通透,这样好的东西就连江旬和大夫人的房中也十分少见。 一想到这些都是江千儿成了县主之后得到的陛下的封赏,江芷茵心中不免更加不悦。 江千儿注意到她的表情,她突然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朝着江芷茵走了过去。 然而江芷茵却被她这一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道:“你……你要干什么?” 江千儿停在她面前,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她,微笑道:“六妹妹不要误会,原本这些东西也应该姐妹之间互相共享,我一个人实在是受之有愧。既然今日六妹妹刚好在这里,那么六妹妹就先挑选几件中意的。” 江芷茵面上更为不屑,她何时用得着江千儿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来设施,然而当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珠宝首饰后这些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中。 这盒子里装着的可不是寻常之物,都是宫里陛下的赏赐。 宫中东西无论是材料还是工艺那都是一等一的,寻常女子又如何能拒绝这样的**呢? 江芷茵抬头望向江千儿,似有些不敢相信般道:“你真的要把这个给我?” 江千儿点点头,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江芷茵一下子陷入了为难,这盒子里装着的一对金镶玉镯,一对宝石耳坠和一支珍珠琉璃金钗,每一样都是珍,她都十分喜欢,实在让她难以抉择。 江芷茵许久拿不定主意,最终索性将盒子盖上对江千儿道:“既然是四姐姐的美意,那这几样东西我便一同收下了,四姐姐可莫要舍不得,这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再返回的道理。” 江千儿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她道:“这是自然,只要六妹妹喜欢就好。” 江芷茵的神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没有刚才进来时的那么紧张。 江千儿很清楚,这些首饰并不能抵消江芷茵对自己的恨意,但却没有女子能拒绝这样的东西。 江千儿这时才道:“六妹妹突然来此必定是七姨娘有什么话要让六妹妹给我说,若是七姨娘有什么吩咐还请六妹妹直言。” 江芷茵见她如此谦虚,于是趾高气昂道:“你说不错,娘亲当真有事要吩咐给你。” 静依眉头微蹙了一下,江千儿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动摇分毫,她道:“那么还请六妹妹告知。” 江芷茵一“哼”道:“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怪你,父亲明明将孙华交给了你,可现在孙华要留在府中却成了娘亲的事。既然是你的责任,那么这个人还是应当你自己应付的好,娘亲还要帮大夫人主持府中的其它事,她可没工夫来管这些闲事。” 静依听到对方的这番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分明是七姨娘不想惹这个麻烦,所以才想将这件事推到江千儿身上,偏偏江芷茵却还是这种态度。 静依立刻回绝道:“对不起六小姐,我们小姐身子不适,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过问这些事。更何况老爷本是把代替大夫人操持家事的任务交给了七姨娘,我们小姐也实在不宜插手,如此也不合规矩。若是六小姐今日到此只是为了此事,那么六小姐还是请回。” 第88章 就这么回去 静依说话毫不客气,江芷茵听到这里正要发怒,然而却在这时,江千儿打断了二人。 江千儿对江芷茵道:“六妹妹,麻烦回去告诉七姨娘,我愿意为她分担此事。” 江芷茵和静依都是一愣。 “小姐……”静依忍不住要开口,然而江千儿却用一个手势拦住了她。静依见此虽满心疑惑,却也只能不再多言。 江芷茵见此心中也略微有些诧异,她对江千儿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娘亲也自然会向父亲禀明,所以若真出了什么岔子也是你自己的责任,这一点你可别忘了。” “多谢六妹妹提醒,这是自然。” 江芷茵又是一“哼”,很快转身离开。 等到江芷茵走了之后,静依才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们?七姨娘摆明了不过是在推卸责任而已,而且你也看到了刚才六小姐的那个态度,小姐为何要受她的气呢?若是小姐不愿意连老爷也不能勉强你。” “我为何不肯?”江千儿冷冷道,这下却反倒让静依呆住了。 江千儿道:“你不用担心,孙华的目标向来都只在我一个身上,至于江芷茵和七姨娘……”江千儿说到这里突然间笑了起来,却没有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静依看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小姐必定另有计划。 这时,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咯吱”一声被风吹开。 静依吃了一惊,她立刻过去要重新关上窗,然而当她走到窗边时却惊讶察觉到,这个时候外面怎么会有风呢? 然而就在静依还没有想明白的瞬间,突然窗外一道白影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静依吓得“啊”的惊呼一声,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最终那白影停了下来,停在了江千儿面前的桌子上,只见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 静依刚想说什么,然而却已经看到江千儿伸手解下那鸟儿右腿上绑着的一个极小且精致的铜球。江千儿拔下一根发簪,十分熟练的用发簪的尖端打开铜球上的暗锁,铜球一下子裂成了两半,球里面竟然是空心的,顺带掉出了一个纸团。 江千儿捡起纸团打开看了看,很快便将那纸团重新揉成一团,投入了焚烧着的香炉之中。 静依从头到尾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她虽然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在江千儿打开纸团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了纸团末端的那个极小的“宇”字。 是什么时候…… 原本以为自前次那封信之后小姐与秦宇便不再有,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江千儿盖上香炉的盖子,淡然的面容上有了一丝释然。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静依的身上,却突然一反常态的对静依笑了起来。 还不等静依发问,只听江千儿道:“那边的事进展的很顺利,看了过不了多久陛下也要回京了。” 静依沉思片刻,从秦宇不告而别到现在已过去近半个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小姐好像知情一般,只是小姐却丝毫不提秦宇之事。甚至连当初秦宇为何不告而别她至今都还不得而知,想到此静依忍不住道:“小姐,到底……”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江千儿就打断了她:“静依,这件事我到时候自会解释给你听,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静依听她如此说也只能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江千儿又道:“现在我要你立刻派人去监视孙华的一举一动。”江千儿说到这里嘴角突然微微一扬道:“如果他要去看母亲和大姐,那可一定不要拦着他。不过在我看来,孙华并不像是那样的人。” 静依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安排妥当。” 孙华在江府住下,半日内依次拜访了江蓉、七姨娘,五姨娘和江芷黎因为尚在养病之中并不方便见客,孙华也只是让人送去了礼物。 只是直到天黑孙华也并没有来过江千儿这里,要知如今江府中最赤手可热的便是这位永定县主了。 静依和环香都不免觉得奇怪,江千儿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却又像是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事实也当真如此。 如今大夫人院中的人包括江芷贞在内也都是被江旬严加看管起来的,所以即便孙华就在府中,但是没有江旬的命令江芷贞和司徒嬷嬷以及华棠院中其它伺候的奴婢也是不得离开那里半步。 而孙华的心思显然也并不在那里,至少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是如此。 接到司徒嬷嬷传递的那样的信息还能如此淡定,江千儿心中对此人不免越发警惕。 孙华就这样在江府中呆了两日,期间每日去华棠院探望也是跟随众人一同前往,虽然每次也同样隔着**上的纱帐并没有见到大夫人本人。而自那一日传递过消息之后,司徒嬷嬷再也不曾与孙华又任何接触,甚至连司徒嬷嬷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把孙华的突然逗留放在心上。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江芷茵将那日从江千儿这里拿走的首饰其中两样都送给了大夫人,当然大夫人还在病中,东西自然由司徒嬷嬷代为收下。 江千儿原本惊讶于江芷茵竟会如此大方,只是在江芷茵当着江旬和江蓉的面说出要将这些珍贵的首饰送给大夫人、希望大夫人早日康复的瞬间,从江芷茵望过来的得意的眼神中江千儿明白了一切。 环香为此懊恼不已,一离开华棠院就忍不住抱怨。 静依对她做了个安静的首饰,两人一同望向沉默不语的江千儿,静静的跟随她回到住处。 这几日孙华虽没有登门,江千儿同样不动声色,虽然她负责安排孙华的一应起居,但她却从不曾私下主动在对方面前露面。 二人之间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形的交锋。 江千儿虽如此,但相比之下环香就十分沉不住气了,每日总是要忍不住在江千儿面前抱怨为什么对方还没有行动,对此江千儿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静依只是劝她不用着急,但其实静依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 两日后的夜晚,静依急匆匆带回来了消息,原来孙华明日午时就要离开江府回孙家了。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与江芷黎一同看书,江芷黎眉头微微一蹙,忍不住转头望向江千儿,对她道:“四姐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江千儿不说话,然而很快她只是淡淡的对静依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和五妹妹都口渴了,把桂花茶端上来。” “小姐……”静依还想说什么,江千儿却已经打断了她,“快去。” 静依只能十分不情愿的起身,退了出去。 江芷黎看江千儿还是一脸不慌不忙的表情,她终于在这时忍不住道:“四姐姐,难道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吗?” 江千儿头也不抬,淡淡道:“五妹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孙华也同样是聪明人,否则他也不会有耐心试探我这么久。现在要比的不过是谁更能沉得住气而已,孙华可以我又为何不能?” 江千儿说到最后方才放下手中书本缓缓抬头,然而江芷黎脸上的担忧之色却并没有完全消退,她突然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番话,除了四姐姐也不会有别人了。不过四姐姐说的不错,我就是太担心计划会落空才会如此紧张,不过一旦紧张便会露出破绽。” 江千儿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 江芷黎也微微一笑道:“那么从现在开始到明日孙华离开之前,就由我来陪着四姐姐一起等待。四姐姐放心,我在来之前母亲便已经对我说过了,让我不必担心她,她身边自会有人照顾。” 江千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只能让五妹妹陪我做这样无聊的事了。” 江芷黎略微沉吟了一下,仿佛自言自语般道:“不过孙华若真要来见四姐姐,想来在明日了。时候不早了,姐姐我们还是先一同歇息。” 江千儿却并不立刻回答,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更楼,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子时了,这个时候的确很多人都已经睡下了。 江千儿道:“时候不早了,既然如此六妹妹便留在我这儿一同歇息。” 江芷黎点了点头,江千儿已经吩咐环香去准备,而就在这时静依也恰好端着桂花茶回来。 静依的神色略微有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从她一进屋开始江千儿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江千儿却并不追问,只是就这么看着静依将手中的桂花x放了下来,直到环香带着屋中的其它奴婢去烧水伺候江千儿和江芷黎洗漱,静依方才对江千儿道:“四小姐,刚才奴婢收到的消息,孙华连夜又去见了老爷一面。” 江芷黎吃了一惊,追问道:“这么晚了他去见父亲做什么?” 静依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即便她们在江府中安插了不少眼线,但到底江旬的书房是无法打探进去的,就像是孙家的眼线也同样不行。 江千儿沉吟一下,最终只是道:“我知道了,静依你去多拿一**被褥出来给六妹妹。” “是。”静依也不再多说什么。 江芷黎一个人思索了片刻,她正要开口,突然在这时环香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环香跑到江千儿面前才停下脚步,略微紧张道:“小姐,孙管家来了。” 这下连江千儿也吃了一惊。 江芷黎先是一愣,很快对江千儿道:“四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第89章 要求 江千儿并没有犹豫太久道:“让他进来。” “是。”环香郑重的点了点头便小跑着出去。 江芷黎却依旧丝毫没有放松,追问江千儿道:“四姐姐,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啊。” 江千儿冷静道:“恐怕他刚才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同意,孙华是个谨慎的人,若非如此他必不会贸然行动。” 江芷黎沉默了一下,立刻道:“四姐姐,对方深夜到此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对你说,我看我还是先回去。” 江千儿沉默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却终究没有立刻回答江芷黎的话。 孙华走进江千儿的房间时身旁只带了一个随从,而江千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等着他,旁边也已经备好了一盏茶。 孙华并不自行坐下,而是停在江千儿面前与她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方才道:“深夜打扰到县主歇息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县主见谅。” “孙管家,请坐。”江千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举手投足之间越发显得镇定从容。 孙华也不再推辞的坐了下来。 静依道:“孙管家请用茶。” 孙华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微微一笑道:“多谢。” 静依被他这么一看,不知怎么的心头竟有些发寒。 孙华喝了口茶,便放下了茶盏对江千儿道:“县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县主说,不知可否请县主屏退左右。” “不可。”江千儿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回绝了他,对他道,“孙管家也知深夜到此不合规矩,若是有要紧事那还尚可,只是若在此时同孙管家单独谈话,恐怕也会不和规矩。再说静依是我的心腹,没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 孙华淡淡一笑也不否认:“是在下唐突了。” 江千儿道:“想必孙管家来此之前已经去见过父亲了,可即便有父亲的许可他恐怕也不会纵容如此,明人不说暗话,孙管家这个时候来找我到底是所谓何事?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改日。” 孙华看着她,略微沉默了片刻,突然间大声笑了起来。 笑罢,孙华道:“县主如此痛快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在来江家之前侯爷也曾多次提到县主,不光如此,大夫人也时常对县主赞不绝口呢。” “哦,是吗?”江千儿玩味道,“我身份微薄,不想竟还能让母亲和永安侯如此挂念,当真是荣幸之至啊。”她有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孙华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县主何必过谦呢,县主的本事我们可是早就已经见识过了的。明人不说暗话,县主既然已经答应了司徒嬷嬷不愿与孙家为敌,那么今日我便再次拜托县主一件事。” “孙管家请说。”江千儿的表面虽没有丝毫变化,但心里却止不住有一丝惊讶。 孙华道:“我想请县主帮忙让我偷偷见大夫人一面。” 江千儿一惊,孙华竟然要她帮这个忙,这实在是出人意料。 见到她不说话,孙华又道:“我知道此事不容易,而且大夫人尚在病中江大人也不会同意我见她,所以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帮忙的也只有四小姐了。四小姐千万不要推脱,虽然如今管理家事的权利在七姨娘那里,但我相信只要四小姐答应这件事对四小姐来说绝对是轻而易举。” 江千儿沉默,孙华如此说等同于先提前一步将她的退路给斩断了。 不错她原本从七姨娘手中接过孙华的事目的不过是要监视对方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可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对方却反将一军,明知道想要偷偷去见大夫人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于是就索性这么光明正大的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不等江千儿开口,静依就已经道:“孙管家,这件事是老爷的吩咐,小姐也无能为力。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小姐也担当不起,还请孙管家不要为难我们小姐。” 孙华听了却突然笑了起来,只听他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县主是怎样的本事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县主不会连这点小事也要拒绝孙家?” 孙华有意用“孙家”而不是“我”,江千儿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 静依本还想说什么,只是瞧见江千儿不再开口,静依也不再多言。 孙华并不着急,他又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不慌不忙的等待着江千儿的答案。 很快江千儿道:“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孙华拿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他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县主,你可想好了。” 江千儿道:“我不能答应让你私底下去见母亲,这样非但不合父亲的规定,而且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是若是孙管家走之前想再当众见母亲一面,我倒是可以安排。” 孙华的笑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然而很快他站着起来,却是突然朝着江千儿一拜道:“如此就多谢县主了。” “孙管家何必客气。”江千儿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直到孙华离开,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静依立刻过去将房门关上,这时立刻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小姐江芷黎,江芷黎刚才躲在屏风之后,江千儿和孙华的对话她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江芷黎对江千儿道:“四姐姐,你又何必真的要答应他呢?” 显然对方没安好心,即便江芷黎只听到声音也能判断出这一点。 谁知道他来之前到底是如何同江旬说的。 江千儿道:“多谢五妹妹关心,不过正因如此我才要弄清楚他究竟有何打算。” 静依忍不住发问:“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江千儿挥了挥手,在静依耳边低语了几句,江芷黎在旁也同样听得清楚。 江芷黎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微的变化,她突然间明白过来,原来就在江千儿刚才答应孙华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可那仅仅是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讶万分。 不过一想到整个计划,江芷黎心中还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能不能成也只有看明日了,江芷黎自然也明白孙华是何等的不好对付。 第二日一早,孙华刚一起身便有奴婢来接他去往大夫人的华棠院。 孙华注意到去接他的奴婢不是别人,正是在江千儿身边伺候的静依,孙华想也不想便跟随她一同前往。 一路上,孙华心中暗想,按照消息大夫人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被变相的禁足而已。即便江千儿可以明目张胆的让他临走之前再去华棠院看望大夫人一眼,可江千儿若是违背江旬的意思让自己与大夫人见面恐怕江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孙华已经打算好了,一旦他确认了大夫人的病并无大碍便会强命江旬解除对大夫人的禁足,到时候这笔账一定会被江旬计在江千儿身上。 想到此孙华心中不免有一丝得意,江千儿再如何如传扬中的厉害,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子。 孙华这一次倒是当真想看看,江千儿是真的要为讨好孙家而未必江旬的意思,还是说她如此明目张胆是根本没有把江旬放在眼里。 不过无论哪一种情况,对孙家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很快华棠院到了,孙华跟随着静依进去,只是一进房门孙华就惊讶的发现房间中竟然已经挤满了人。 不光是安国夫人和江旬,就连五姨娘、七姨娘还有江芷贞、江芷黎、江芷茵都到了,而江千儿就站在江蓉旁边,安静的替江蓉斟茶。 江千儿看到了孙华,这才微微抬头道:“孙管家你来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的好像是寻常在街上偶尔遇见一般。 孙华这一下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目光很快从屋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不禁暗暗盘算,江千儿到底在搞什么鬼? 孙华原本以为到这里只会看到江千儿,或者最多不过有江芷贞和司徒嬷嬷在场,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千儿竟然让人将整个江家的人都叫来了,甚至连尚且在病中还没有痊愈的五姨娘也不例外。 孙华心中泛着嘀咕,面上只是道:“见过江大人、安国夫人,见过永定县主,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他是按照位份等级来一一施礼,同时顺带观察着在场众人的神色,他发现江旬看向他的目光之中也带了一丝复杂。 孙华心中一惊,难道…… 他还来不及多想,便听江千儿对江旬道:“父亲,孙管家也来了,可以让人请母亲出来了。”江千儿的目光落到孙华身上,此刻已瞧见对方脸色大变,江千儿又继续道:“永安侯担心妹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若是不能亲眼瞧见母亲安好,非但孙管家无法回去复命,就连永安侯也不能放心。所以女儿自作主张替孙管家向父亲请命,父亲既然来了想必也是同意了的。” 孙华听到这一番话,心中更是惊讶不已,他看向江旬,果然见江旬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孙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江旬竟然同意让他见大夫人,难道江旬就不怕事情会败露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 孙华这么一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思索了一边,寻找着事情之间的漏洞。 江千儿看着他,从对方略微犹疑的目光中江千儿已揣测到了对方心里的变化。 江千儿并不着急,果然见片刻之后孙华的神色有些许微妙的变化,江千儿心知肚明,却是反问道:“孙管家,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第90章 质疑 一路上,孙华心中暗想,按照消息大夫人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被变相的禁足而已。即便江千儿可以明目张胆的让他临走之前再去华棠院看望大夫人一眼,可江千儿若是违背江旬的意思让自己与大夫人见面恐怕江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孙华已经打算好了,一旦他确认了大夫人的病并无大碍便会强命江旬解除对大夫人的禁足,到时候这笔账一定会被江旬计在江千儿身上。 想到此孙华心中不免有一丝得意,江千儿再如何如传扬中的厉害,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子。 孙华这一次倒是当真想看看,江千儿是真的要为讨好孙家而未必江旬的意思,还是说她如此明目张胆是根本没有把江旬放在眼里。 不过无论哪一种情况,对孙家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很快华棠院到了,孙华跟随着静依进去,只是一进房门孙华就惊讶的发现房间中竟然已经挤满了人。 不光是安国夫人和江旬,就连五姨娘、七姨娘还有江芷贞、江芷黎、江芷茵都到了,而江千儿就站在江蓉旁边,安静的替江蓉斟茶。 江千儿看到了孙华,这才微微抬头道:“孙管家你来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的好像是寻常在街上偶尔遇见一般。 孙华这一下却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的目光很快从屋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不禁暗暗盘算,江千儿到底在搞什么鬼? 孙华原本以为到这里只会看到江千儿,或者最多不过有江芷贞和司徒嬷嬷在场,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千儿竟然让人将整个江家的人都叫来了,甚至连尚且在病中还没有痊愈的五姨娘也不例外。 孙华心中泛着嘀咕,面上只是道:“见过江大人、安国夫人,见过永定县主,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他是按照位份等级来一一施礼,同时顺带观察着在场众人的神色,他发现江旬看向他的目光之中也带了一丝复杂。 孙华心中一惊,难道…… 他还来不及多想,便听江千儿对江旬道:“父亲,孙管家也来了,可以让人请母亲出来了。”江千儿的目光落到孙华身上,此刻已瞧见对方脸色大变,江千儿又继续道:“永安侯担心妹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若是不能亲眼瞧见母亲安好,非但孙管家无法回去复命,就连永安侯也不能放心。所以女儿自作主张替孙管家向父亲请命,父亲既然来了想必也是同意了的。” 孙华听到这一番话,心中更是惊讶不已,他看向江旬,果然见江旬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孙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江旬竟然同意让他见大夫人,难道江旬就不怕事情会败露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 孙华这么一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思索了一边,寻找着事情之间的漏洞。 江千儿看着他,从对方略微犹疑的目光中江千儿已揣测到了对方心里的变化。 江千儿并不着急,果然见片刻之后孙华的神色有些许微妙的变化,江千儿心知肚明,却是反问道:“孙管家,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听到江千儿的声音,孙华只觉得心里更不舒服,因为他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仔细的思考了一遍,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漏洞,即便他反复再思考一遍也同样如此,但直觉却反复告诉他这件事有蹊跷。 孙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多谢县主关心。”孙华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的,却没有发现司徒嬷嬷的身影,只是他却不便就这么当众询问此人。 孙华的目光最终落到江芷贞身上,然而江芷贞却始终低着头躲在江旬后面,连看也不看孙华一眼,仿佛是在刻意回避一般。 看到江芷贞也如此,孙华心中更为不悦。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孙华想从江芷贞那里得到什么线索,显然是徒劳无功,在今日之前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江千儿道:“孙管家,你既然并无大碍就先请。” 孙华定了定神,事到如今也只能道:“那么不知大夫人现在在何处?” 江千儿回答:“母亲自然在里屋了,只是孙管家实在不便进去,还是让人请母亲出来。”江千儿说完望向江旬,江旬并不说话显然是默认。 孙华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县主了。” 江千儿望了静依一眼,静依立刻带着几个嬷嬷进去请大夫人出来。 五姨娘和江芷黎在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二人的表情虽然都是十分淡然,但严重却不免有几分紧张。 七姨娘眉头微蹙,贝齿轻咬,藏在身下的拳头渐渐握紧。 如今府中可是她主事,可江千儿却却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连她的意见也没有丝毫要询问的意思,即便她知道江千儿不是好惹的,但又让她如何能甘心。 然而她最终却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江旬和江蓉带头坐了下来,其余人也依次坐下。 江千儿坐到了江芷贞身边,但江芷贞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游移不定,但发现江千儿就在她身旁时,江芷贞的身体竟就这么微微颤抖了一下,更是颤抖不止,尤其是前次被烧伤的双腿,颤抖的更加厉害。 前次腿伤的烧伤虽然严重,但到底是皮肤受损,并没有伤及筋骨,所以并不十分影响行动。 “大姐你怎么了?”江千儿看到她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双肩。 然而江芷贞却仿佛是触电一般,一下子闪开。 江芷贞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向江千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千儿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退,这在外人看来她与江芷贞就如同正在家常闲话的寻常姐妹一般。 江千儿用同样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明白了。”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算。”江芷贞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怒,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她咬牙道,“我警告你,孙家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而就在这时静依带着几个嬷嬷搀扶着大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大夫人身上。 此刻大夫人已经穿戴整齐,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然而从外表上来看她并无大碍,也没有丝毫损伤,如此看来倒当真是一副重病的模样。 几个嬷嬷扶着大夫人坐了下来,孙华立刻迎了上去,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在大夫人身上,似要确定她是不是当真无恙。 孙华望着大夫人道:“夫人、夫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孙华,是侯爷让我来看你了。” 大夫人的目光这才缓缓落到孙华身上,却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这么看着孙华不说话。 孙华略微有些着急道:“夫人、夫人,是我啊。” 大夫人还是这么不说话看着他,那样的眼神似要把孙华看穿一般。 而就在这时江芷贞也突然站了起来小跑过去,跪在大夫人面前:“母亲、母亲,你没事?” 大夫人依旧不说话,但当她看到江芷贞时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大夫人伸手温柔的抚摸过江芷贞的头顶,动作十分轻柔,面上也满是慈爱。 江芷贞看着她竟一下子愣在那里,说话也有些痴痴的:“母……母亲,你怎么了?” 大夫人突然收回手却不说话。 孙华察觉到有些不对,转头对江千儿道:“县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人到底怎么了?” 江千儿不慌不忙道:“孙管家,大夫人尚在病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又何必如此明知故问呢?” 孙华转过身直面江千儿道:“大夫人即便在病中又怎么可能连我和大小姐都认不出来了,你们到底对大夫人做了什么?” 孙华此言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江旬顿时蹙起了眉头,十分不满的望向江千儿。 自从大夫人禁足之后江旬便再也没有关心过大夫人的病情,也不知大夫人竟病成了这样,然而偏偏这样的情景竟然让孙家的人亲眼看到。 这件事江旬虽然推给了江千儿,但他也没料到江千儿当真会如此处理。 面对众人的目光江千儿却已就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面对孙华的质问,江千儿突然间笑出了声来。 众人皆是一惊,四周顿时变得更加安静起来,只剩江千儿的笑声在屋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江千儿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孙华。 孙华被她这样的目光一看也是心中一凉,这几日在江家孙华也从不曾见过对方有这样的眼神。 孙华一愣,便听江千儿道:“孙管家,你可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这次不光是孙华,连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江旬意识到不妙,立刻道:“千儿,不得无礼。” 江千儿转过头望着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江旬也头皮发麻。 只听江千儿道:“父亲,这里是江家,别忘了您可是江家的一家之主啊。” 江旬心中微微一颤,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就听江千儿又对孙华道:“孙管家,母亲一直在江家由江家看护,母亲如今生了病,江家中人也十分担心。可你竟然质问我们对母亲做了什么?敢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整个孙家的意思,又或者说是永安侯的意思?” 第91章 再次诊断 孙华一时间更是愣的说不出话来,不光是孙华,在场众人都正经不小。 江千儿却不管旁人的反应,而是继续对孙华道:“孙管家可以这样污蔑我,但却不能这样污蔑父亲和整个江家,难不成孙管家以为父亲和整个江家会和我一起合谋起来陷害母亲吗?” 面对这样的质疑,孙华一时间倒是当真无从应对。 原本是他堂而皇之的质问,但如今经江千儿这么一说,反倒成了他理亏一般。 江旬终于忍不住开口:“千儿,永安侯是你母亲的哥哥,孙家非但与我们江家叫好彼此又是亲家,所以孙家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想必是你误会了。” 江旬这一番话显然也是说给孙华听的,江旬倒是难得同江千儿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江千儿心里明白,这些年来江旬被孙家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表面上不曾说什么,但心中却始终压着那么一股火。 江千儿道:“父亲说的不错,若真是误会还好说,毕竟孙江两家一直和睦,永安侯也因为母亲的关系对江家一直照顾有加。” 江旬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微的变化,孙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外人看来江千儿是在有意拉拢两家和好,但实际上却是在往江旬的痛处上戳。 京中有不少传言都是说,江旬之所以能官运亨通都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孙家小姐为正妻,这样的传闻但凡是有血性的男子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江旬那种心高气傲的。 江旬望着孙华道:“人你也已经看到了,夫人只是病重并无大碍,我们自会小心照顾,等到病情康复我自会让夫人回孙家拜见永安侯,孙管家还是请回。” 孙华闻言已觉不妙,立刻道:“江大人,我看大夫人的病恐怕非寻常大夫可治,还是让我带大夫人回孙家医治,等到大夫人的病情痊愈之后再让大夫人回来。” 江千儿道:“孙管家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江家连个可以给母亲治病的大夫都没有吗?还要劳烦你们孙家,永定侯日理万机,这点事还是不用劳烦他比较好。” 孙华不悦道:“县主这是什么意思?县主有意阻拦难不成是在盘算着什么吗?还是县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能让孙家知道。” 孙华这话显然是另有所指,江千儿听罢却只是微微一笑,她并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有人会替她说话。 果然便听江旬道:“孙管家你这是什么话?千儿说的不错,难道我们江家就请不起大夫吗?夫人是我江家的夫人,孙家虽是娘家,但她既嫁到我们江家来就是我们江家的人,我奉劝孙管家一句,有些事还是不要干预太过的好。” 孙华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难看,他虽在孙家不过是下人,但在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寻常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但是孙华也明白,这个时候跟江旬对抗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若是没有江旬许可他强行将孙映裳带回孙家,传到外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反倒会让孙家落人话柄。 孙华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怒气,他的目光如冰刀一般在江千儿身上扫过,他明白今日的一切是自己反倒被对方算计了。虽然说是他疏忽大意,但这样的结果他也实在无法释怀,偏偏江千儿在他的目光的注视下仿佛没事人一样,对方分明是毫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 孙华望着江千儿,突然间笑了起来:“不错,县主说的的确有理,那么江大人,在下就先告辞了。” 江旬的嘴里只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不送。” 孙华带着随从便要转身离去,走到江千儿身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侧目对江千儿道:“县主,我们日后还会再见。” 这听上去再寻常不过的话,在江千儿耳中却是**裸的威胁,然而江千儿只是微微一笑,十分得体道:“孙管家慢走。” 孙华又看了她一眼,随即便离开了。 江芷贞看着孙华的背影,想要伸手去拉住他,然而看了周围一眼,尤其是在看到江千儿时,江芷贞眼中有说不出的惶恐和不安,最终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五姨娘和江芷黎看到孙华一行人离开,这才在心底长长的松了口气。 七姨娘看到这一切,神色不经变得更加复杂。 江芷茵躲在七姨娘身后望着江千儿,表情却是又恨又怕。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然而此刻大夫人的神情依旧有些游移不定,仿佛完全不知道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般。 江旬看到大夫人这才忍不住问江千儿:“你母亲她到底怎么了?”江旬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纠结,许久不见竟不知大夫人竟病成这样。 “母亲她……”江千儿正要回答,然而江芷贞在听到刚才江旬的问话时却仿佛触电一般突然爬跪到江旬面前,拽着江旬的袍子下摆,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江旬道,“父亲,你一定要救救母亲啊。” 江芷贞这一举动,倒是让五姨娘和江芷黎有些紧张起来,五姨娘虽然并未参与到其中,但却也是听了江芷黎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江旬看到江芷贞这个模样,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悯。 静依看到江旬的这个表情,心里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唯独江千儿,只是这么神色淡淡的看着江芷贞,仿佛这一切跟她无关一样。 说她并不紧张是假,只是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阻拦都不曾阻拦江芷贞一下,全是因为她笃定了一件事,一件如今的江芷贞绝对不敢做的一件事。 江旬吩咐两个奴婢将江芷贞扶起来,安抚她坐下,对她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派人治好你的母亲的。” “多谢父亲。”江芷贞说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落下,她一哭顿时如梨花带雨,已然是一副极美的景致。 江千儿见此道:“既然如此,静依你立刻去找大夫来为母亲诊治。” “是。”静依的话音刚落,江芷贞却突然道,“如此大事还是由父亲亲自安排的好。” 语毕江芷贞望着江旬,恳求道:“父亲,母亲再怎么说也是您的结发妻子啊。何况今日孙家已经察觉到母亲病情并非一般,若母亲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孙家也不会就此罢休啊。所以还请父亲暂且原谅母亲,先派人来为她诊治,只要父亲和母亲能安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芷贞越说越诚恳,当真是一副重情重孝的模样,在旁人看来无不动容。 然而江千儿却十分清楚,江芷贞这么做并非是全然为了大夫人。 不过江芷贞到底没有将司徒嬷嬷被带走的事说出来,看来江芷贞心里对她到底还是忌惮多一些的。 不错,若非是她昨晚命人强行带走司徒嬷嬷,也不会有机会在大夫人的药中动手脚。 此举看起来是冒险了一些,但是谁叫七姨娘为推卸责任也极少过问华棠院的事,几乎也等同于潜意识的将华棠院扔给了她,不知道七姨娘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这么一来恰好更能方便她行事。 江芷贞正眼巴巴的看着江旬等待着他的回答,而就在这时却听江千儿道:“父亲,难道大姐一片心意,还请父亲成全。” 江芷贞转头看向江千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江芷贞脸上闪过一丝警惕,若非是有江旬和这么多人在场,江芷贞正想当面质问江千儿,她突然帮自己说话到底有什么企图。 江旬听到江千儿也如此说,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江芷贞却拉住江旬的衣摆不放,不让江旬离开,而江芷贞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在江千儿身上扫过,已然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江芷贞心里打定主意在确定了大夫人的病情之前她是一定不会放手让江旬离开的,一旦江旬走了之后还不知道江千儿会做出什么事来。 江旬见此心中无奈,江芷贞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将她推开,江旬便只能立刻命人去请大夫过来。 江千儿始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很快大夫来了,是平日里专门负责给江旬看病的李大夫,李大夫从前曾经是宫里的御医,解甲之后便开始为京都中的达官显贵看病。 李大夫开始为大夫人诊脉,大夫人依旧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摸样,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李大夫叫了她几次她都不曾有丝毫回应,无奈之下李大夫只能让一旁的嬷嬷帮忙,强行将大夫人的手腕放在软垫上,这才开始了诊脉。 大夫人也不吵不闹,甚至连丝毫反抗也没有。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夫人身上时,江芷黎却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江千儿身后。 “四姐姐。”江芷黎的声音极轻极缓,听上去如同耳语一般,丝毫不引人察觉,但江千儿却从那细微的声音中听出了担忧。 她回头望了江芷黎一眼,示意她不用着急。 江芷贞站在大夫人面前,双手扯着手中的绢子,紧张的连手心里也满是汗珠。 李大夫一手隔着绢子撘放在大夫人的手腕上,闭目诊脉,眉头却渐渐蹙在了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李大夫睁开了眼睛收回了手。 众人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知道到了该宣布结果的时候了。 “大夫,怎么样了?”江芷贞终于忍不住追问道。 李大夫开口正要说什么,然而一个声音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且慢。” 第92章 代罪 有些话一旦当众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众人寻声望去,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七姨娘,这一点实在是大大出乎人的意料。 就在众人吃惊之际,江千儿唇畔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七姨娘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只是比她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至于这一切是如何牵扯到七姨娘的,这一切都要问她的那个宝贝女儿,江家六小姐江芷茵了。 江旬看到是七姨娘,脸色就是一沉,冷冷道:“谁让你说话的。” 七姨娘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江旬面前,她脸上满是委屈与不甘,最终却还是道:“老爷,这件事都是妾身的不是,照顾大夫人原本是妾身的分内之事,现在弄成这种局面也是妾身的责任。妾身愿意承担全部罪责,还请老爷不要怪罪他人。” 江芷茵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上前想要将七姨娘扶起:“娘亲,你究竟在说什么?这件事如何与你有关?” 然而七姨娘却一把甩开她,丝毫不管她刚才说的话。 江芷茵一愣,因为她看到刚才七姨娘看她的眼中满是怒气。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江芷茵一时间全然蒙了,不光是她,周围的人也都吃惊不小。 虽然李大夫的话还没说出口,但多数人也都已经猜到这件事原本是针对谁而去的。 江芷茵回过神来,立刻又要过去拉七姨娘起来:“娘亲,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祟,你何必替人被黑锅呢。” 然而还不等江芷茵把剩下的话说完,突然“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重重的落在了江芷茵的脸上。 江芷茵一张脸顿时红了一半,看样子是相当不留情面。 “你给我闭嘴。”七姨娘愤恨道,语气中竟没有丝毫心软和怜惜。 江芷茵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就这么落了下来。 江旬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有些许的不忍,然而七姨娘却仿佛一点都不曾动容一般对江芷茵不管不顾,转而对江旬道:“老爷,都是妾身的不是,还请老爷责罚妾身。” 七姨娘态度坚决,江旬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七姨娘的目光在众人不曾察觉到的时候转头望了江千儿一眼,眼中满是恨意。 江千儿却就这么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到丝毫表情。 她知道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此刻她恐怕已经被七姨娘万箭穿心了,可怜江芷茵到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若非是因为江芷茵七姨娘又怎么会受制于自己呢。 这时江千儿耳边传来一个极低的声音:“四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却不说话,而是偷偷拉起江芷黎的手,在她手心中写了几个字,江芷黎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日江芷茵从江千儿那里拿走的那几样首饰上面都是动过手脚的,虽然前几次的事让七姨娘和大夫人之间已有嫌隙,但到底孙家的地位在那里。江芷茵也为了对付江千儿和保住自己的婚事已然选择不计前嫌站在大夫人那边,而江芷茵也是个爱炫耀的性子,想必也会****戴着从江千儿那里得到的东西去探望大夫人。 只是江千儿也没有想到江芷茵竟为了讨好大夫人将自己送她的东西转送,不过这么一来也想当于帮了她一把。 而这些事江千儿不过是给七姨娘暗示了一下,七姨娘就自然而然在事情还没恶化之前冲出来,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真的追查下去查到了那些首饰,江芷茵和她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可惜江芷茵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怎样致命的错误,若是她能学到她娘亲的聪明也不止于此。 江旬看到七姨娘不禁叹了口气,然而他刚要说什么,却听江芷贞道:“父亲,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若不让大夫说明母亲的病情又要如何为母亲医治呢?” 江旬顿时又陷入了犹豫之中,七姨娘也在这时开口道:“老爷,大夫人的病妾身自然会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让大夫人痊愈。” 江芷贞听了却是冷冷一笑道:“七姨娘,母亲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容丝毫闪失,又如何是你一个妾室所能担保的?若是母亲有丝毫损伤,你如何担得了这个责任?” 七姨娘顿时哑然。 江芷贞见此机会也不再耽搁,立刻对李大夫道:“大夫,母亲的病到底如何了?为何无缘无故会突然加重,请你当众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要害怕,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李大夫面露一丝为难的望向江旬。 江芷贞越发着急,对李大夫道:“你快说啊。” 江芷贞话音一落,突然两声冷笑响起:“呵呵。” 那笑声如同空旷夜色下的疾风,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让人一听就不禁毛骨悚然。 “啊……”只听一奴婢惊呼一声,众人转头望去,转眼间的功夫,一个奴婢已经捂着单手捂着右臂躺倒在血泊之中,不停的痛呼**着。 众人大吃一惊,只见大夫人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银刀,朝着这边一步步走来,显然是从一旁桌上的果盘中拿取的。 她眼神空洞,脸上犹然还有溅上的血迹,衬托着她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诡异。 众人大吃一惊,分分后退。 “呵呵。”大夫人又痴痴的笑了两声,突然挥舞着手中的刀朝众人扑了过来。 江旬立刻大呼一声“来人啊”,立刻有七八个护卫冲进来将大夫人制住,夺过她手中的银刀。 大夫人形如疯癫的对周围人又踢又打,一面还大声嚷嚷着:“贱人!你们回来又如何?你们杀不了我!哈哈哈哈……” 大夫人推开众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我是孙家小姐,我兄长是永安侯,妹妹是静妃。哈哈……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即便是鬼我也不怕,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一向端庄的得体的大夫人今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旬脸色一沉,立刻道:“快把夫人带回去。” 几个嬷嬷立刻过来要将大夫人带回,然而大夫人却像是疯了一般,对她们又踢又咬。 江芷贞在一旁吓坏了,根本不敢上前。 几个嬷嬷好不容易才将大夫人制住,然而她却又叫又闹,始终在不停的挣扎着。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用多言便知道大夫人如今已经情绪失常,只是不知道是一时的失控还是真的疯了。 江旬脸色那看,江蓉也满面担忧,二人对视一眼,连一向不过问这些事的江蓉终于也忍不住开口了,她对江旬道:“老爷,大夫人这病恐怕要好好医治了,最要紧的是不能再打扰她修养。” 江蓉话中的意思是说,不能再任由孙家的人这么闹腾了,否则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江旬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让李大夫留在府中吃住,专门负责大夫人的病情。 江芷贞终于在此刻回过神来,她好似意识到什么一样,然而她想说什么,但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最终没有开口。 江千儿注意到她这一系列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不免有一丝诧异。 按照寻常来看,江芷贞在这个时候应该会站出来让江旬好好调查,这倒当真让江千儿也不免有些意外。 七姨娘的脸色在此刻已变得煞白,旁人只道她代替大夫人管理家室,如今大夫人变成这个样子她自是难逃照顾不周的责任,但实际上七姨娘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没有想到江千儿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大夫人如果真的疯了,江旬追查下去必定会查到那些首饰,到时候她们母女二人得罪的就不光只是大夫人,而是整个孙家,这如何能让她不心惊胆战。 江芷贞很快随大夫人一起去了,江千儿在这时对江旬道:“父亲,可否让我去看看母亲,否则我总是放心不下。” 江旬想了想,点了点头。 江千儿刚要跟上去,便听江芷黎道:“父亲,我愿同四姐姐一并前往去照看母亲。” 江旬又点了点头,他的面容在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七姨娘本想跟上去,虽然经过刚才的事一打断,江旬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只是有那些首饰在,七姨娘便始终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然而她看了周围一眼,觉得自己如此跟上去找江千儿未免显得突兀,最终她也只能作罢。 江千儿和江芷黎离开正屋,朝着大夫人被送往的西厢房而去。江千儿身边跟着静依,江芷黎则是孤身一人,连随身的奴婢都没有带。 路上看到四周无人,江芷黎终于忍不住道:“四姐姐,有一件事还请四姐姐如实告知。” 江千儿道:“妹妹是想问大夫人的病是否和我有关?” 江芷黎一愣,但最终点了点头,十分认真道:“其实即便没有七姨娘站出来阻拦,四姐姐也早就留有后招,大夫人先前只是神情恍惚,但刚吃却突然疯癫,想必这并不是巧合。四姐姐能做到这一点,如此准确的掐算好时间,当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 江千儿淡淡一笑,这算什么,前世见过的手段远胜于今日的数不胜数。 她这样的表情在江芷黎看来便是不以为意。 想到江千儿煞费苦心安排一切,又故意放出消息引来孙家,目的便是为了激起孙家和江家之间的隔阂。 若非有今日的事,恐怕孙华也不会对大夫人的病情更加怀疑。 第93章 真面目 而大夫人的病当众恶化,江旬也一定会封锁消息,但是这世界上可并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江芷黎想到此心中就不免对江千儿更加叹服。 江芷黎忍不住道:“只是四姐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去探望大夫人呢?大姐如今可也在那里,她若看到四姐姐,恐怕……” 江千儿听了江芷黎的话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只听她道:“我自然是要去的,大姐必定还有话要问我,我自然要回答她了。” 江芷黎面露一丝疑惑,却突然听江千儿又道:“芷黎,你以为江芷贞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吗?” “四姐姐这话是何意?” 江千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江芷贞哪里是真在为大夫人着想,她之所以这么哀求父亲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某得一条出路而已。”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女人从来都是那么自私。什么骨肉亲情,她为了自己的荣耀和地位也全都可以放弃。 江千儿想到此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人不为己天助,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可怜就连孙映裳也从未看透,自己这个百般呵护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怜。” 江芷黎此刻已经全然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千儿会突然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个平日里寡言,很少喜怒颜于色的四姐姐,今日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西厢房中,一群奴婢手忙脚乱的将大夫人抬了进去,又强行给她喂了药之后,大夫人这才安静下来,很快便昏昏睡去。 众人这才都松了口气,李大夫又来诊了一次脉,重新又拟定了一张方子后先退下了。 江芷贞有些愣愣的坐在屋中,知道李大夫已经离开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奴婢见她如此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夫人已经喂过药了,这里有奴婢看着就是了,大小姐也回去歇息。” 江芷贞不说话,依旧在那里发呆,根本没有留意到对方正在同她说话。 “大小姐,大小姐。”那奴婢叫了两声,江芷贞才回过神来,满脸诧异的望着对方,“你刚才说什么?” 那奴婢只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江芷贞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陪陪母亲。” 那奴婢见她坚持如此,也只能道了声“是”,随后退了出去。 待到房门关上,屋中又重新回到了寂静之中。 江芷贞的目光落在上,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大夫人。 “母亲……”江芷贞眉头微蹙,紧咬着嘴唇,然而没过多久她突然间站了起来,朝着边走了过去。 江芷贞走到边坐下,朝大夫人伸出了手。很快,她从大夫人正睡着的枕头下取出一个香囊。 江芷贞看着那香囊神色复杂,然而很快她站了起来,将香囊投入了药炉之中,亲眼看到香囊一点点被药炉中的火星****。 谁也不会想到今日的事还有她一份,其实昨晚从司徒嬷嬷被强行带走时起,她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她猜到江千儿十有**会动手脚。既然她防抗不得,何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江芷贞望着药炉之中,连她的眸子中也映上了一层红红的火光,只听她如同自言自语道:“母亲,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相信你一定会体谅我的。只可惜今日还是没能将那死丫头拉下水,就连孙华都没有办法。母亲,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怪我的。” 江芷贞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奴婢的声音:“大小姐,县主和六小姐来了。” 江芷贞心中一惊,后退一步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药炉盖子。 她立刻手忙脚乱的将盖子捡起来,一看药炉中的香囊已烧了大半,江芷贞立刻将药炉盖上,重新坐回到边。而刚好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江千儿和江芷黎相继走了进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江千儿的瞬间,江芷贞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皱眉,待到对方走进,她才冷冷道:“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四周没有外人,江芷贞说起话来更加不客气。 江芷黎道:“大姐,我和四姐姐不过是想来探望母亲,已经经过父亲同意的。” 江芷贞冷笑道:“那又如何?以为有父亲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少在那里假惺惺,你们都巴不得母亲一病不起才好,以为我不知道吗?” 江芷黎微微蹙眉,她也不曾想江芷贞私下里竟然如此刻薄,丝毫没有平日里江家大小姐温柔贤淑的模样,江芷黎忍不住道:“大姐,我和是姐姐没有恶意,大姐又何必如此说话呢?” 江芷贞轻蔑的看了江芷黎一眼,冷“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同我说话?你娘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那样的身份连来给我们孙家提鞋都不配。” “你……”江芷黎一下子气得满脸通红,遇到这蛮不讲理的人她倒也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江芷贞又毫不客气道:“你们都给我滚,我和母亲现在谁也不想见。” 江芷黎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而就在这时,原先一直沉默不言的江千儿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江芷贞和江芷黎心中都微微吃惊,江芷贞很快恼怒道:“你笑什么?” 江千儿嘴角犹自带着一抹笑意,她道:“我笑的是大姐不愧是江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聪明过人。” 江芷贞眉头微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淡淡道:“大姐刚才说的不错,我今日来的确是没安什么好心。” 江芷贞一下子愣住了。江芷黎也同样吃惊,但她很快略微不安的对江千儿道:“四姐姐,你在说什么?有些话可不能胡言。” 江千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江芷贞很快回过神来,冷冷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最好快点离开,要是刚才的话让父亲知道了,恐怕也没你们什么好果子吃。” 江千儿看着她,脸上犹自带着一丝笑意,她突然朝着江芷贞一步步走了过去。 江芷贞面露一丝惊慌,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大姐你在怕什么?当着母亲的面我自不会对大姐如何。”江千儿的语气极淡,但一字一句却都敲打在江芷贞心头。 江芷贞突然开口后悔不应该把下人都叫出去,只是此刻她并不想在江千儿和江芷黎面前示弱,于是咬牙道:“不错,你自然不能把我怎样。” 江千儿道:“不错,我的确不能如何,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想必大姐也心有疑惑,我便告诉大姐,这一切的确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包括孙华在内。不光是他,若是来日孙家再派了其他人前来也同样如此。” 江芷贞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虽然她已经料到了一切,但听到对方竟当着她的面说出口,如此张狂倒是也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江千儿望着她淡淡道:“看来大姐已经猜到了,只是大姐就没有什么别的要问我的吗?”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江芷贞索性问道:“司徒嬷嬷呢?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如今大夫人在病中,孙家又远水解不了近火,所以江芷贞还是十分在意司徒嬷嬷这个帮手的。若非如此,一个区区奴婢的生死也实在不值得她追问。 江千儿回答道:“大姐不必担心,司徒嬷嬷自然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很快她就会回来。” 江千儿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落在房中的药炉上。 江芷贞看到她的目光停在那上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很快江千儿的目光从药炉上移开,江芷贞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心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对方就算再怎么会算计也不会猜到她刚才做了的事。 而就在这时江千儿道:“看来母亲的病大姐你费心不少啊,如此说来今日之事我还要谢谢大姐。” 江芷贞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吞吞吐吐道:“谢、谢我什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江千儿望着江芷贞,清冷的眸子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只听她道:“大姐,你知道这药炉的功效吗?”还不等江芷贞回答她又接着道:“虽然有多种药物混杂其中焚烧,但每一种药物焚烧之后都会有它特别的味道。外行人不明所以,但只要行家来了一闻便可分辨。” 江芷贞面色微变,江千儿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又继续道:“外行人都以为香气的功效远不如进服,但只要使用得当,气味也是同样可以致命的。母亲的身子虚弱,可千万要谨慎啊。” 江芷贞此刻已完全愣住,江千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江芷贞越想越后怕,她并没有意识到,强烈的恐惧已经开始让她的双腿微微发颤。 此刻她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江千儿知道了,江千儿什么都知道了…… 这几个字如同梦魇一般,一次次反复敲击着她的内心。 江千儿的话语又再度在她耳边响起:“既然大姐不想见到我们,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江芷贞回过神来抬起头时,江千儿和江芷黎已经转身而去。 江芷贞想追上去,然而她刚一迈开步子,身子一软竟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一片酥软,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筋骨,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等到她扶着一旁的桌椅勉强站起来时,江千儿和江芷黎却都已经离开了。 第94章 让出婚约 这几个字如同梦魇一般,一次次反复敲击着她的内心。 江千儿的话语又再度在她耳边响起:“既然大姐不想见到我们,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江芷贞回过神来抬起头时,江千儿和江芷黎已经转身而去。 江芷贞想追上去,然而她刚一迈开步子,身子一软竟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一片酥软,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筋骨,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等到她扶着一旁的桌椅勉强站起来时,江千儿和江芷黎却都已经离开了。 江芷贞愣了许久,似决定了什么一般,突然握紧了拳头。 离开西厢房的路上,江芷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她原本以为江千儿之所以前往不过是为了亲自确认一下大夫人的情况而已,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也就是在刚才,江千儿和江芷贞最后的一番对话才让江芷黎恍然明白过来。江芷贞竟然当真为了对付江千儿而不惜对大夫人下手,可惜弄巧成拙她却偷鸡不成,反倒帮了江千儿一把。 如今江芷黎算是彻底明白了江千儿之所以要走这一趟的用意,恐怕她是早就察觉到了端倪所以才亲自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确认江芷贞是否真的下手,另一方面不过是从精神层面上再给对方一记重击。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也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然而江千儿却只是仿佛不经意般问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吗?” 江芷黎摇了摇头,只是道:“我没事。” 江千儿听她如此说,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江千儿很清楚以江芷黎的聪明恐怕已经猜到了什么,她恐怕只是一时间不能回神而已。 二人回到梨霜院后便很快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一早,外面便传来一个消息,江芷茵昨夜忽感风寒,如今正一病不起。 静依去打探了消息,回来后对江千儿道:“奴婢听说六小姐回去之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大病了一场,而且还高烧不退十分严重……”静依停顿了一下,“恐怕是赶不上婚期了。” 江千儿此刻正坐在桌边练字,听到静依的话她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静依意味深长道:“江芷茵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静依也觉如此:“是啊,昨日瞧着六小姐可还是好好的。” 静依话音才落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来通传,那人道:“县主,七姨娘来了。”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静依道:“小姐,七姨娘这个时候到来恐怕另有深意啊,小姐可千万要慎重。”其实以静依的意思,并不赞同江千儿在现在见七姨娘的面。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最终却只是淡淡道:“请七姨娘进来。” 静依无奈,却也只能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去做。 七姨娘走进屋中,显然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她与江千儿对视一眼,很快目光又落到了别处。江千儿并不在意,只是请她坐下,又命静依去为她沏茶。 七姨娘刚一坐下没多久,她却突然自行站了起来。 “县主。”七姨娘突然开口。 江千儿微微抬眸注视着她,七姨娘倒是难得用这样的吩咐,听起来少了几分亲近,多了许多严肃。 七姨娘突然上前一步,与江千儿靠得更近,只听她道:“县主,茵儿的病两个月之内是没法好全了,请你放过她。” “两个月?陛下的赐婚可是在下月啊,七姨娘打算如何是好呢?违抗圣旨可是欺君的大罪,重则满门抄斩。”江千儿的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体现到她话中问题的严重性。 七姨娘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更为凝重,她突然间笃定道:“陛下重视虎威将军,必定不会让他娶一个病妇,但陛下的旨意已下又不能更改,我会说服老爷进宫去向陛下请旨,让县主代替茵儿嫁给虎威将军。虽然同样是江家女儿,但千儿你身受陛下喜爱,又被册封为县主,自然比茵儿要好上许多,想必陛下和虎威将军都不会反对的。县主,这门婚事本就该是你的,是茵儿听信让人才抢了你的婚事,如今我便让她把这门婚事还给你。” 江千儿耐心的听完了她的全部计划,的确是安排周密,只可惜七姨娘不曾入过宫,不知道陛下是怎样的人。他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因为自己和秦宇似乎已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江千儿看来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陛下那样多疑善变又爱捉弄人的性子,始终是一个大麻烦。 七姨娘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答复,然而半响后江千儿却道:“七姨娘,这件事恕我恕难从命。” 她并非不愿嫁给秦宇,只是心中不屑,代替江芷茵嫁给秦宇,她江千儿还没到要人施舍婚姻的时候。何况即便对方不怎么做,她也同样有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七姨娘脸色微变,对方竟然就这么拒绝,这么说是不打算放过她们了。 七姨娘心中一急,便再也顾不得其它,对江千儿道:“县主,我们母女错就错在不该听信她人,不该与你为敌,但如今幡然悔悟我想也为时不晚。” “姨娘千万不要误会。”江千儿道,“我原本就没有要害姨娘和六妹妹的心思,所以还请姨娘不必担心,只是既然七姨娘和六妹妹有这个心意,我自然也会保守秘密,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这件事。” 她虽如此说,但在七姨娘听来这分明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如果她们母女二人不听江千儿话,那江千儿随手可以置她们于死地,这种如同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感觉十分不妙。 然而此刻七姨娘有把柄在江千儿手中,也不得不听江千儿操纵,七姨娘点了点头道:“多谢四小姐,四小姐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茵儿再做下什么蠢事来。” “七姨娘只要看好六妹妹,便可安安心心的管理家事,这些小事我也自是不会让七姨娘多操心的。” 七姨娘心下明白,对方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再插手大夫人的事,她自己当然也有同样的心思。 虽然江千儿看似已经和她达成了协议,但七姨娘心中依旧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安。正如她昨日回去之后一般,心中始终想着自己和江芷茵还有把柄在江千儿手中,而这个把柄就像是一个定时一样,随时都可以置她们母女于死地。 换做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会完全高枕无忧,除非那把柄当真消失不见。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七姨娘脑海中一闪而过,大夫人都栽在江千儿手中,她很清楚江千儿是何等的可怕,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是定然不会打这样与江千儿作对的主意的。 七姨娘既已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多逗留,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江千儿叫退房中下人之后便听静依道:“小姐,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小姐拿主意才是。” “何事?” 静依回答:“司徒嬷嬷现在还被偷偷关在仓库里,旁人只看到她离府没有看到她回来,即便她没有回来,旁人也只会朝外面找寻,所以是必定不会想到与我们有关,只是……” 静依犹豫了一下,江千儿却已替她把接下来的话说了下去:“只是带走司徒嬷嬷的时候到底还是被江芷贞看见了。” “都是奴婢的疏忽。”静依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愧疚。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无妨,江芷贞那日并未提及此事,一是她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是她连自己母亲的性命都可以利用,一个区区的奴婢她又怎么会真的放在心上呢?司徒嬷嬷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对付我们的工具而已。” 静依并不否认,她道:“那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司徒嬷嬷,杀了她?”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道:“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实在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不过我若早有此打算也不会留她到今日,何况她毕竟是孙家的奴婢,她若是死了孙家也自然会追查下去。” “小姐的意思是?” “放了她,并把她送回去。” 静依吃了一惊:“不可,若是就这么让她回去她岂不是会把小姐给供出来。”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她脸上丝毫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连担忧也没有,她只是淡淡道:“你放心,司徒嬷嬷和江芷贞可不一样,她是个知道自己的处境会好生收敛的人。即便是江芷贞有意要把事情闹大,司徒嬷嬷也不会允许她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做,所以司徒嬷嬷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这件事给圆过去。只是对于孙家那边,她恐怕不会有丝毫隐瞒,试想孙华那日本就是不甘而归,若是再让他知道了司徒嬷嬷的事,恐怕孙家也很难再坐得住了。” 静依听了她的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小姐是想借此进一激起孙家和江家的矛盾。” “隔阂是原本就存在的。”江千儿淡淡道,“父亲可不是一个甘心寄人篱下受人摆布的人,但是这些年来,朝中多少传闻说父亲能有今日都是拜孙家所赐,虽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事实,但有些事一旦被说出来,那可就不大一样了。何况这些年大夫人在府中所作所为父亲也不是毫不知情,父亲之所以隐忍,也全都是因为孙家。” 静依听她这么一说,瞬间想起大夫人当众疯癫之事口中的那些话,这些年明里暗里死在大夫人手中的人也不少,其中也有不少受一时的姬妾,还有一些才刚出世的孩童,尤其是那些刚出生的男孩。 第95章 前线事态 所以这些年江府中男丁稀薄,那些唯一平安长大的也都是一些女孩而已。 对于豪门世家来说,庶出的男孩可能会威胁到嫡长子的地位,但女孩却不然,反倒可以对她们的婚事加以利用。 亦或拉拢人心,亦或让她们变成安插在他人身旁的棋子。 大夫人本就是如此盘算,若非有江千儿,她的计划本也可以顺利进行。 司徒嬷嬷被按照江千儿的吩咐给偷偷送了回去,事情也果然如同江千儿所预,司徒嬷嬷并没有将事情闹起来,大夫人的华棠院中反而比往日显得更为安静。 除了孙家自那日孙华离开之后就又不时有下人上门要探望大夫人,其间也送上了不少十分珍贵的药材和补。东西江家自然是要收下的,只是对于这些无足轻重的人物,哪里能让他们轻易见到大夫人,于是便都以大夫人尚在静养之中打发了。 然而孙家仍旧坚持不懈,只是却不见孙华再亲自出马。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江府中也难得有这样风平浪静的时候。大家都几乎不约而同的闭门不出,却都有各自合理的解释。 江芷黎倒是****跑来江千儿这里,只是二人不是闲谈喝茶便是下棋抚琴作画,倒是一副十分清闲的样子。 直到第六日,江芷黎才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忍不住问出口:&qot;四姐姐,你说华棠院这几日这么安静,大姐和大夫人究竟在做什么?&qot; 江千儿回答道:“母亲病情未愈,自然是在养病了。” 江芷黎不禁感慨:“孙家倒当真是一群耐得住性子的,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找上门来了。” 环香一笑道:“瞧六小姐这话说的,孙家不是几乎每日都会派人前来吗?” 江芷黎只微微一笑不说话。 静依对环香道:“六小姐的意思是该来的没有来,那些小角色来了也没有用,老爷连府门都不会让他们踏进。” 江芷黎面露一丝赞许,对江千儿道:“姐姐,我有时可真是羡慕你的很啊,有静依这样聪明的丫头。” 静依一笑道:“六小姐过奖了。” 环香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嘟囔道:“小姐和六小姐现在都着静依,也没我什么事了。”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 江府之中倒是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景象了。 “四姐姐,还有一件事想必姐姐你也听说了。”江芷黎突然道,“陛下要回京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皇帝的作风倒是一向没什么准。 他明明是先偷偷离京去了前线,还要江家保守秘密,可就在前几次前线出了一件大事,陛下竟亲自亮明身份,自己将消息公诸于众。 江芷黎见江千儿沉默,不禁又道:“姐姐,我听说这件事与虎威将军有关。” 江千儿又点了点头。 江芷黎接着道:“我知道姐姐或许会怪我多管闲事,但毕竟虎威将军与姐姐有关,我也不得不派人去打探了个清楚,最终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还是点点头,却没有丝毫要追问下去的意思,仿佛连一丝好奇也没有。 江芷黎不免心中揣测,江千儿莫不是还因为陛下赐婚的事而在怪罪秦宇。不过江芷茵已经病了,看来这桩婚事是要作罢了,只不过是等陛下回京之后再去禀明,也只是时间问题。 静依见此不免担心,秦宇不告而别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小姐若当真还在生他的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到江千儿没有开口,静依在这时接话道:“还请六小姐明白告诉。” 江芷黎这才开口道:“陛下原本是去视察军情的,可不知怎么的被身边人突然领导了虎威将军的帐外。大家都知道虎威将军已经病了许久,一直都是卧病不见外人,只是那贾赢却偏偏要进去叫虎威将军出来,最后还与门外虎威将军的亲信发生了争执,双方竟就这么打了起来。最后直到贾赢这边被打死了一个人,事情闹大了方才有人出来出面制止,这时陛下才露面,也就是亮明了身份。” 江千儿心想这一切显然是一个陷阱,以皇帝的性子不可能这么轻易落套,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皇帝是故意落入陷阱之中,那么解释也只有一个,皇帝无非是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要做什么。 显然他们是有意要让皇帝见到秦宇,那也只有一个可能,秦宇不在军中的事已暴露,只是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江千儿才觉得有那么一些紧张,不禁道:“然后呢?” 听到她追问,知道她对自己的话感了性趣,江芷黎又继续道:“然后贾赢依旧坚持让秦宇出来接驾,并说他若不出来便是不把陛下放眼里,是藐视君主的大罪,除非他根本不在这营帐之中,这帐子里躺着的是别人。” 江千儿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惊,果然让她猜对了吗?对方当真是冲着这个来的。 “然后呢?”江千儿不禁又追问。 一旁静依见此不禁面露一丝诧异,小姐的情报可远胜于六小姐,难道小姐对此当真毫不知情吗? 江芷黎接着道:“虎威将军的亲卫坚决否认,陛下起初是没有说话的,可是后来贾赢突然指证虎威将军不在军中,并用官职性命担保,陛下这才开口要进去。” 果然如此……江千儿不免心中暗道,想必秦宇之所以会突然不告而别也是因为听到了风声。 “参军右副统领贾赢。”江千儿突然开口默念了这么一句。 江芷黎吃了一惊,不禁道:“难道姐姐也听说过这个?” 江千儿眸子中萌发出一丝冰冷,她如何能不知道呢? 前世在储位之争中,贾赢可是作为一枚重要的棋子出现在一方的阵营之中,她又如何能不熟悉。 然而面对江芷黎,她只是道:“只是听说过这个人罢了。” 江芷黎是知道江千儿自己也有一批眼线,因此对她的话也就没有怀疑,江芷黎继续道:“其实陛下一到前线行踪便已经秘密暴露,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全也正是此人负责护卫。” 江千儿明白,这所谓的暴露恐怕也是在某人的计算之中。 静依道:“不过看样子对方应当并没有得逞,陛下进去必定亲眼瞧见将军在帐中。” 江芷黎却道:“不,陛下带着人进去之后帐中一个人都没有。” 静依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江芷黎肯定道,“陛下当时也觉得奇怪,立刻命人去寻找,最后找到虎威将军正在军医的帐中治疗。” 静依听到这话才终于松了口气,不免看向江千儿,果然见江千儿也有松了口气的表情。 接下来的事无需江芷黎多言,二人心中也已经有数。 “我明白了,多谢六妹妹告之。”江千儿道,她目光却没有落在江芷黎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江芷黎道:“四姐姐不必客气,只是那贾赢已经就地正法无法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否则这件事幕后真凶也一定会水落石出。” “是啊。”江千儿意味深长的感慨了一句,恐怕不光是自己,皇帝对这件事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会这么毫不留情的处置了贾赢。贾赢本就是一枚棋子,生死不足为虑,最要紧的还是那颗棋子后背的主人。 江芷黎离开之后,江千儿很快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木盒。 静依看到那木盒的第一眼便认出,那盒子里装的是江千儿每日接到的密信中的一部分。 只是江千儿每次小心收好,却从不拿出来示人,今日怎么突然拿出来了呢?静依心中不免揣测。 江千儿拿着木盒坐了下来,打开木盒从里面随意的拿出一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江千儿愣愣出神了许久也不说话。 静依看着江千儿手中的纸条,不禁道:“小姐难道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虎威将军告诉您的?” 江千儿良久不答,然而她的神色却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不错,她和秦宇早就已经暗中有了,只是…… 江千儿抬手将纸条递给静依,静依接过一看纸条上竟写着“安好勿念”四个字,静依再一看这盒子里的纸条,每一张上都写着同样的字,静依不免吃惊。 江千儿道:“他除了给我传递消息便是送来这个,我唯一留下的便也只有这些而已,因为看到他无恙我就放心了。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提前方发生的事,从不让我知道他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之中。”江千儿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哽咽。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秦宇都始终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对她始终如一。 “小姐……”静依看着她,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梅雨时节,京都开始接连不断的下起雨来。 府中也接连着出现了不少怪异的事情,而这每一件事都仿佛是针对大夫人的华棠院而去的。 先是有人听见有女子半夜的啼哭声,第二日一早便在池塘中发现了女子的头发。接着有传来有人看到鬼火的消息,最后还有奴婢因为撞到鬼而吓得跌入池塘,疯癫呓语不断。 渐渐的开始有传闻,是三姨娘回来索命了。 三姨娘是江旬曾经的一个姬妾,本是艺妓出生,相貌才艺双绝。 江旬当时看重她将她领进府中,连着好几个月专她一个人,也因此激起了府中其它姨娘和大夫人的不满。 不过原本也不过是一房妾室,即便受到江旬专多日也只不过是图个新鲜,三姨娘没有背景,大夫人原本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96章 做法 江千儿拿着木盒坐了下来,打开木盒从里面随意的拿出一张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江千儿愣愣出神了许久也不说话。 静依看着江千儿手中的纸条,不禁道:“小姐难道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虎威将军告诉您的?” 江千儿良久不答,然而她的神色却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不错,她和秦宇早就已经暗中有了,只是…… 江千儿抬手将纸条递给静依,静依接过一看纸条上竟写着“安好勿念”四个字,静依再一看这盒子里的纸条,每一张上都写着同样的字,静依不免吃惊。 江千儿道:“他除了给我传递消息便是送来这个,我唯一留下的便也只有这些而已,因为看到他无恙我就放心了。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提前方发生的事,从不让我知道他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之中。”江千儿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哽咽。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秦宇都始终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对她始终如一。 “小姐……”静依看着她,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梅雨时节,京都开始接连不断的下起雨来。 府中也接连着出现了不少怪异的事情,而这每一件事都仿佛是针对大夫人的华棠院而去的。 先是有人听见有女子半夜的啼哭声,第二日一早便在池塘中发现了女子的头发。接着有传来有人看到鬼火的消息,最后还有奴婢因为撞到鬼而吓得跌入池塘,疯癫呓语不断。 渐渐的开始有传闻,是三姨娘回来索命了。 三姨娘是江旬曾经的一个姬妾,本是艺妓出生,相貌才艺双绝。 江旬当时看重她将她领进府中,连着好几个月专她一个人,也因此激起了府中其它姨娘和大夫人的不满。 不过原本也不过是一房妾室,即便受到江旬专多日也只不过是图个新鲜,三姨娘没有背景,大夫人原本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谁知三姨娘本就是个见识浅薄的市井女子,竟然一次等江旬在她房中时玩笑说她若生了个儿子便让江旬把整个江家都教给她儿子继承。这一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大夫人,很快三姨娘因为与家丁私奔,深夜路滑不小心落入池塘中淹死了。 三姨娘的死当时本就疑点颇多,一是那她放着锦衣玉食和好好的姨娘不做为何要跟一个身份卑微的家丁私逃呢,二是那家丁不光相貌丑陋还是个哑巴。 然而就是这几点看似不合理的因素,却深深刺痛了江旬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于是三姨娘死后也并未安葬,而是同那个家丁的尸体一起被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喂狗。 对于那件事许多人本就心存疑惑,如今三姨娘的冤魂出来索命,还是只出现在大夫人的华棠院中,这不免就让人更加肯定三姨娘是大夫人害死的。 大夫人这段时日在梦中也时常惊醒,总是疯癫呓语不断,倒也当真是一副受冤魂自扰而夜不能寐的情景。 李大夫已经留在了江府,日夜看顾大夫人的病情,不光如此,平日里时常为江家诊脉的几个大夫也都被请来了,和李大夫一并会诊。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医治,如何变换药方,大夫人的病却依旧是全无起色。反倒越来越严重,只要是靠近她的人都会被抓伤打伤,就连江芷贞和司徒嬷嬷也不能避免。 这一下华棠院的下人又少了大半,许多下人都不敢靠近大夫人分毫。 江芷贞命人去传过几次口信,又请求过江旬几次,然而江旬除了加派大夫之外,对华棠院的事情依旧是不闻不问,根本没有一丝要来看望大夫人的打算。 非但如此,江旬反倒又加强了戒备,不允许华棠院中的人随意外出一步,看样子是有意阻断华棠院和外界的关系。唯一不变的只是对华棠院的一切如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 这一日江芷黎到了江千儿房中,对她道:“四姐姐听说了吗?因为这几日华棠院闹鬼闹的厉害,江芷贞已经请求父亲去外面请来道士做法,父亲已经同意了。” 江千儿淡淡道:“五妹妹也相信鬼神之说吗?” 江芷黎只是微微一笑,却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当心相信,不过所谓鬼神也不过是自在人心而已,有人做了亏心事所以心里有鬼,才会****担惊受怕,这也怪不得别人,都是个人咎由自取。” 江千儿也赞同道:“五妹妹说的不错,我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只是这件事当真与我无关。” 江芷黎不免有些诧异,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道:“这件事不是四姐姐做的?” 江千儿点点头,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语气之中也透着肯定:“这件事不是我,也与我无关。” 其实江千儿心里清楚,不光是江芷黎有这个想法,恐怕现在府中大多数人都会想到是她。谁是大夫人的眼中钉,谁又与孙家不对付,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这件事当真与她没关系,相反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 “这么看来是有人在暗中帮我们。”江芷黎这么说,她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江千儿却摇了摇头:“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是她想多了真的是有人在暗地里相助,还是另一场不可告人的阴谋呢? 事情才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能完全预料的准。 “会不会是七姨娘?”江芷黎猜测道,不是江千儿,也不是她和五姨娘,那么府中如今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也只有七姨娘了。 江千儿若有所思道:“这也说不准,虽然七姨娘不敢与孙家为敌,但大夫人三番四次的利用她和江芷茵,甚至不惜以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为赌注,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了,只是……” 虽然如此推断看似合情合理,可是江千儿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江芷黎道:“四姐姐,这件事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江千儿点点头,这点她也十分赞同。 一个在暗地里帮助你的敌友不明之人,实在比一个明面上的敌人更加恐怖,因为你根本猜不到对方的意图。正因为无法预测,才要更加提防小心。 没过几日,江旬就命人从外面请来了道士。 这件事江蓉也并没有反对,江千儿知道江蓉是一向不赞同鬼神之说的,只是江府近日来闹得人心惶惶,也应该有什么让人心稳定下来。这也是江千儿去探望江蓉之时听江蓉亲口所说。 不光如此江千儿也命人偷偷调查过那道士的底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看来,江芷贞当真是被鬼怪惊扰的殚精竭虑过度才会想到如此办法。 那道士做完了法事回去之后,江千儿依旧派人秘密跟着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然而几日下来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相反正因为江府请人做法事这件事被孙家知道了,孙家又再一次闹上门来,这一次来的虽不是孙华,但却也是孙宏畅的亲信,孙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同样他们也还是没能见到大夫人。 自从做了法事之后,华棠院中的确不再闹鬼,只是大夫人的病情却更更加恶化了,这倒实在是出人意料。 三日后的夜晚,大夫人的病情突然又再度加重,大夫们连夜被请到了华棠院医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千儿已经洗漱更衣完毕正准备睡下,静依一边替大夫人梳头一边担心道:“小姐,大夫人的病情为何会突然加重呢?” 江千儿明白她的意思,自从那日之后她们便不曾对大夫人再动过什么别的手脚,并没有加重药量,只是延缓她的病情而已。 起初她也怀疑过这件事,只是听李大夫说是因为大夫人身体虚弱,这几日又不小心受了风寒,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而这几日接连不断的阴雨,倒是让府中不少人都得了风寒,因此这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段时日府中依次有事情发生,许多都是她无法掌握的,这倒让江千儿十分在意。 江千儿道:“替我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要去探望母亲。” 不管如何,她作为江家的女儿也总要去看一看才好。虽然自从华棠院闹鬼开始,这件事处处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但她重要亲自去看看才好。 江千儿仔细一想自己已经很多日不曾去过华棠院了,虽然那日七姨娘来时她让七姨娘不要插手华棠院的事,让人以为她似乎要担起华棠院的事情一般,但实际上江千儿只是派人在暗中注视着华棠院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行动,甚至没有想过要再度与孙家取得,这的确是十分奇怪。 司徒嬷嬷虽然不会再把上次的事闹大,但却不代表她会就这么坐以待毙,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其它原因。 “是小姐。”静依点了点头,心中也同样担心不已。 过去,江千儿却不知怎么辗转难眠,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大夫人苍白的脸,依旧那狰狞的笑容。 她从前也曾梦到过大夫人,梦到过江芷贞,但梦中都是她朝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扑过去,对方多是一脸惧怕的看着她,还是头一次她做了这样的梦。 第二日一早醒来,江千儿的容色已憔悴了许多,静依担心不已想要帮她请大夫来看看,但江千儿却摇了摇头。 如今大夫可都在华棠院中,她这点小病小痛哪里用惊动她们,否则传出去指不定旁人怎么说呢。 静依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担心却也只能按照江千儿说的去做。 第97章 大夫人之死 三日后的夜晚,大夫人的病情突然又再度加重,大夫们连夜被请到了华棠院医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千儿已经洗漱更衣完毕正准备睡下,静依一边替大夫人梳头一边担心道:“小姐,大夫人的病情为何会突然加重呢?” 江千儿明白她的意思,自从那日之后她们便不曾对大夫人再动过什么别的手脚,并没有加重药量,只是延缓她的病情而已。 起初她也怀疑过这件事,只是听李大夫说是因为大夫人身体虚弱,这几日又不小心受了风寒,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而这几日接连不断的阴雨,倒是让府中不少人都得了风寒,因此这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段时日府中依次有事情发生,许多都是她无法掌握的,这倒让江千儿十分在意。 江千儿道:“替我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要去探望母亲。” 不管如何,她作为江家的女儿也总要去看一看才好。虽然自从华棠院闹鬼开始,这件事处处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但她重要亲自去看看才好。 江千儿仔细一想自己已经很多日不曾去过华棠院了,虽然那日七姨娘来时她让七姨娘不要插手华棠院的事,让人以为她似乎要担起华棠院的事情一般,但实际上江千儿只是派人在暗中注视着华棠院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行动,甚至没有想过要再度与孙家取得,这的确是十分奇怪。 司徒嬷嬷虽然不会再把上次的事闹大,但却不代表她会就这么坐以待毙,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其它原因。 “是小姐。”静依点了点头,心中也同样担心不已。 过去,江千儿却不知怎么辗转难眠,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大夫人苍白的脸,依旧那狰狞的笑容。 她从前也曾梦到过大夫人,梦到过江芷贞,但梦中都是她朝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扑过去,对方多是一脸惧怕的看着她,还是头一次她做了这样的梦。 第二日一早醒来,江千儿的容色已憔悴了许多,静依担心不已想要帮她请大夫来看看,但江千儿却摇了摇头。 如今大夫可都在华棠院中,她这点小病小痛哪里用惊动她们,否则传出去指不定旁人怎么说呢。 静依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担心却也只能按照江千儿说的去做。 江千儿起身后不久刚梳洗完毕,突然环香急匆匆的跑了起来,还差点打翻了一旁的青花瓷瓶。 然而环香还来不及将瓷瓶扶正,便立刻慌张的对江千儿道:“小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江千儿望向她,环香虽然不如静依沉静,但也很少有这样慌乱失神的时候,江千儿心中不免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环香立刻道:“华棠院,是华棠院,大夫人今日一早突然病情加重,不治而亡了。” 环香的话如同梦魇一般回荡在江千儿的脑海中,大夫人死了,这怎么可能? 哪怕对大夫人恨之入骨,但这个消息来的如此突然,对江千儿来说也有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她不禁眉头一蹙,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环香着急道:“小姐,现在大家都已经到华棠院了,您还是快点过去瞧一瞧。” 江千儿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吩咐静依道:“快替我更衣梳妆。” 整个江府都沉浸在一众特殊的诡异气氛中,大夫人的病故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的如此之快。众人心里也不妙揣测,恐怕这件事其中另有蹊跷。 江千儿匆匆赶到,刚一踏进华棠院的大门,就听见正殿里传来了女子的哀哭。 华棠院四周已经先一步挂上了白帆和白灯笼,下人们也都换上了丧服,披麻戴孝。 若非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江千儿至今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若只是谣言又怎么会做到这一步呢? “小姐……”静依不禁蹙眉,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言语之中尽透露着担忧。 江千儿深吸了一口气道:“走。”说完她迈开脚步走了进去。静依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一路走来,整个华棠院都沉寂在一种沉静的气氛之中,配合着不时而来的哀泣之声,隐隐透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安和诡异。 江千儿刚一进屋就看到众人都已经在屋中,她目光四下寻找,终于落在了大夫人身上。只见大夫人此刻正闭着眼睛躺在上,她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头发却也有些凌乱。 榻周围的纱帐散落一地,要么已经被扯破,残破的悬挂在头。 种种迹象都表面大夫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前还经历了一番相当痛苦的挣扎,恐怕也如平日里发作时一样疯癫无状。 看到榻上消瘦惨白的人形,江千儿也实在无法将她同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夫人相比。 江芷贞和司徒嬷嬷跪坐在边,不停哭泣。当江芷贞看到江千儿时,江芷贞突然一边哭着一边朝江千儿冲了过来,她的双手一下子拽住了江千儿的衣摆,泣声道:“都是你,都是你杀了母亲,你还母亲的性命来。” 静依吃了一惊,立刻带着几个奴婢将二人拉开。 江千儿却一动不动,对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无动于衷。 “大小姐,这种事可万万不能胡言乱语啊。”五姨娘忍不住开口了,大夫人的死是一件何等严重的事,若是江千儿真于此扯上了什么关系,那恐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五姨娘想到此就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大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孙宏畅的家人,家人突然惨死孙宏畅又怎么会不报仇呢? 司徒嬷嬷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走过去扶着江芷贞。 二人仿佛约好了一般,突然齐刷刷的一并跪倒在江旬面前。 司徒嬷嬷声泪俱下道:“老爷,大小姐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是有人刻意谋害夫人的性命,还请老爷一定要给夫人做主,让凶手血债血偿。” 众人都暗暗吃惊,但目光都不由得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很显然,司徒嬷嬷口中的凶手正是江家四小姐江千儿。 江旬蹙眉道:“大胆奴婢,你若不把话说清楚就治你一个污蔑之罪。” “奴婢不敢,若非有确切的证据奴婢是死也不敢冤枉四小姐的。”司徒嬷嬷说的笃定,她已经注意到,江千儿的目光在此刻也已经落在了她身上。 司徒嬷嬷并不看她,只是继续对江旬道:“老爷可还记得几日前华棠院有妖邪作祟,所以大小姐特地向老爷请命要请道士来做法吗。那道士就是四小姐安排的人,而正是因为那道士在大夫人的房中动了手脚,才会让大夫人的病情加重,才会突然间病逝。奴婢斗胆,昨日夫人出事时奴婢便已经命人去找来了那个道士,他已经供出了这一切都是四小姐指使他去做的,他现在就被关在后院的柴房中,老爷可以随时召他过来问话。” 司徒嬷嬷说到这里突然朝着江旬叩了个头道:“奴婢擅自做主决定此事,实在是有违老爷命令,但却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老爷责罚。” 江芷贞见此立刻道:“父亲,司徒嬷嬷也是为了查明真相,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江家,事从权益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二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早有安排,司徒嬷嬷又很快道:“老爷,其实不光如此,从华棠院闹鬼开始奴婢便已经怀疑这件事是人从中作梗,只是奴婢和大小姐奉老爷之命留守在华棠院中照顾夫人,不得随便离开,所以对此事才无从查起。只是没想到会因此害得夫人殒命,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大小姐,也对不起夫人。”司徒嬷嬷说到最后也泣声不止,这悲痛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倒当真有那么几分让人动容,全然分不清是真是假。 江蓉见此忍不住道:“老爷,这件事可不能光听司徒嬷嬷一面之词就枉下定论,这不光关系到大夫人和千儿的性命,甚至还关系到孙家和江家,老爷可一定要慎重啊。” 江蓉很少开口干预府中的事,只是这件事的严重性也已经到了她不得不说话的地步。 江旬点了点头,心中似已有所判断,然而他还是沉默了片刻,目光才落在江千儿身上,见到江千儿面不改色,江旬心中不免更加疑惑不定,他对江千儿道:“千儿,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千儿冷静道:“女儿要说的也只有一句,那就是这件事和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众人都不说话,江芷贞立刻道:“你说无关就无关吗?我们可有证据,有那个道士指证你,不光如此还有其它物证,证明是你指使旁人对母亲下毒。” 所谓的物证都可以随意捏造,这一点江千儿又如何不清楚呢? 她却并没有这样说,只是道:“司徒嬷嬷和大姐为什么非要一口咬定是我所为呢?想来是我从前不懂事得罪了大姐和司徒嬷嬷,甚至还惹得母亲不高兴所以才会如此,若真是因为这个那我现在就在这个跟大姐和司徒嬷嬷赔罪,毕竟母亲的死我也很难过,大姐和司徒嬷嬷因为悲伤过度冤枉了好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也不会同你们多计较。” 江千儿说完倒是当真朝着江芷贞和司徒嬷嬷扶了扶身子,已然做出一副诚心赔罪的模样,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都不禁揣测纷纷,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98章 真正的主使 江芷贞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怒道:“你这分明是狡辩,分明是你急于为自己脱罪的说辞。” 江芷贞每次一动怒就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因此也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来,对亏此事司徒默默从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种安慰而已,但江芷贞却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司徒嬷嬷道:“既然四小姐这么说,那奴婢和大小姐只有请那道士当面来对峙了。” 江千儿闻言竟也没有反对,她道:“既然如此,也只能将人请来了。” 司徒嬷嬷望向江旬,江旬很快点了点头,司徒嬷嬷立刻吩咐几个下人去把那个带过来。 众人都静静的坐等着看事态究竟会发生成什么样子,江芷黎担心不已,只是看江千儿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江芷黎心里也不禁犯了嘀咕,这一次对方看似预谋已久,江千儿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来脱困呢? 那道士很快被带来了,来时被捆绑着手脚,一副十分狼狈的模样,冠帽已经散落,脸上还蒙着一层灰土。 他被人粗暴的扔在了地上,却也不敢抬头。 江芷贞看到他道:“现在给你个机会,有什么话你全都要一五一十的当着父亲说出来,若你还敢替人隐瞒,那你便替她一并承担杀害母亲的罪过。” 那道士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连忙一边扣头一边不停道:“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小的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用钱财收买,其实事后小的也后悔不已,毕竟是伤天害命之事。这不还没等到小的去告发,便被大小姐抓到这里来了。” 江芷贞问道:“你要告发的是谁?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江芷贞问这个问题时心里不免冷笑,江千儿今日你的死期终于到了,我要让你给母亲陪葬。 那道士正要开口,却突然好想意识到什么,连忙摇头道:“不,不行,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江芷贞顿时恼怒,便要吩咐人掌嘴,然而司徒嬷嬷却一下子拦住了她。 江芷贞面露不解,司徒嬷嬷没有说话只是侧目望了江旬一眼,江芷贞好似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一般,她立刻对江旬道:“父亲,这人分明是嘴硬,若要知道真相还需要严加拷打的好。” 还不等江旬开口便听江千儿道:“大姐这恐怕不好,如此岂不是成了屈打成招了?” 江芷贞冷冷道:“四姐姐,对付这种人是不打不成,若不吃点苦头他怎么知道厉害呢?” 司徒嬷嬷道:“四小姐,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等老爷决定的好,否则恐怕会有包庇之嫌,我和大小姐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江千儿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并不见丝毫怒气,她对司徒嬷嬷道:“嬷嬷说的不错,我也同样是这样的心思,我之所以拦着不让用心也是为了以防大姐姐落下屈打成招的罪名,如此对大姐的名声不利啊。”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经过了前几次的事之后江芷贞的名声早已败坏,外人不敢当面议论不过是顾及孙家和江家的势力而已,但私下里说的可就没这么好听了。 江芷黎也忍不住开口:“大姐,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也同样为母亲的死难过不已,越是这个时候大姐越是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 “冤枉?”江芷贞眼中闪过一丝对江芷黎的不屑,随即道,“是不是冤枉只要用了刑就一切明了。” 江旬想了想道:“也只能如此了。”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江旬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安,然后很快却听江千儿道:“不错,父亲英明。”江千儿微笑了起来,笑容中更添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她很快突然对那道:“既然父亲和大姐都必须要知道真相,你又何必再隐瞒下去呢?你这样谁也救不了你,只能沦为一枚弃子而已。” 江芷黎听到这话,心里的揣测猜疑又加深了几分,江千儿不慌不忙的样子难道她是有什么后招?难道这个道士是……江芷黎似突然意识到什么,紧握着双拳一言不发,手心里早已满是汗珠。 江芷贞也觉得诧异,江千儿为何会突然对那道士说出这样的话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人策反吗?实在是可笑。 那道士听了江千儿的话,突然紧咬双唇,眉头紧蹙,双手也渐渐紧握在一起。他突然抬头以一种锐利的目光望向江芷贞。 江芷贞心中猛的一跳,那道士一抬手,径直指向了江千儿:“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四小姐让我做的。” 江芷贞微微松了口气,却也止不住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终于赢了,只是刚才赢的那一瞬太多惊险。 江芷贞紧绷的神经一松懈,面上再也掩饰不住得意的表情。她望向江千儿,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然后当她的目光刚一落到江千儿脸上时,却发现江千儿也正在看她,江芷贞顿时露出惊慌和诧异的表情,因为她在江千儿脸上看到的不是惊讶也是愤怒,而是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一丝笑意如一缕极淡的清风,穿过树叶后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江千儿就这么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众人此刻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接连两件出乎意料的事摆在一起,实在让人一时间有些思索不过来。 “你笑什么?”江芷贞终于忍不住了,她突然抬手指着江千儿,“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母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你还我母亲的命来!” 江旬的脸色此刻也冷到了极点:“千儿,这件事当真是你所为吗?” 江千儿不笑了,她的目光落在江旬身上,突然道:“我若这个时候还说不是,父亲你还会相信吗?” 江旬一时语塞,片刻后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也不能纵容,来人啊,把四小姐给我带下去关起来,等到我禀明陛下再行处置。” 立刻有几个下人朝着江千儿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江千儿面前,当众人看清那人更是惊讶不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家五小姐江芷黎。 江芷黎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只听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江旬道:“父亲,我相信四姐姐,她绝对不是害母亲的人,她是冤枉的。” 司徒嬷嬷冷冷道:“五小姐,这个时候可不是你该说话的时候,你若是没有证据还是避嫌的好,否则你与四小姐便是同党,这府中的人都知道你和四小姐向来走的近,所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胡说。”江芷黎一下子涨红了脸,然后她却还是道,“四姐姐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所以即便要审也不能由江家单独关押审询,这些事必须要过陛下的手才行,否则陛下知道了恐怕要怪罪江家。” 江芷黎这么说显然是在为江千儿拖延时间,但是江芷贞如何肯答应,只听江芷贞道:“父亲已经说过会禀告陛下后再做定夺,难道你是在怀疑父亲的话吗?” 江芷黎正要继续辩解,江旬却已经不耐烦道:“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江旬断然道:“一切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不得有异。” 众人都一时哑然,江旬已然动怒,看来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而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沉默的江千儿终于开口了:“父亲,在您命仁将我带走之前,可否允许我再问这道士几句话。” 江旬并没有反对,很快点了点头道:“你问。” 江千儿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那道士身上,那道士却低下头,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江芷贞望向司徒嬷嬷,但司徒嬷嬷却仿佛全然没有发觉到她的动作一般,根本不看她一眼。江芷贞看到司徒嬷嬷一脸淡然的模样,渐渐的心里也有了底。看来不用担心这个道士会因为听了江千儿的话而突然背叛,若非有这样的把握,司徒嬷嬷也不会不开口乌兰。 江千儿问那道士道:“你说我指使你谋害母亲,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道士想了想回答:“当然是因为四小姐和大夫人之间本就不睦,四小姐一心记恨大夫人早就想将她除去,只是一时间找不到机会而已。而这次大夫人生病又被老爷禁足,四小姐便刚好利用了这个机会。” 司徒嬷嬷神色微微一凝,江芷贞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并不明白究竟为何,她仔细回想并不觉得那道士的话究竟有什么不妥,然而却瞧见司徒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现在被人冤枉谋害大夫人的是她一般。 还不等江芷贞完全明白过来,就听江芷黎突然间开口,指着那道士道:“你分明是在说谎,你怎么会知道母亲禁足的事?父亲对外都是宣称母亲生了病在静养,若不是有江府中人与你内应你如何知道?早知道你到府中来做法事时四姐姐并没有见过你,而父亲不让四姐姐随意外出,你们又是在何处会面相谈的?难不成这么重要的事四姐姐并未与你见面,也没有派她亲信之人与你接应就敢让你这么下手吗?若你真如此就轻易行动,不惜押上自己的安危岂不是愚蠢?” 江芷黎一连串的问题字字句句只戳到点子上,当真是让那道士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司徒嬷嬷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开口道:“四小姐没有亲自露面去见此人也不代表不能传递消息,四小姐……” 第99章 吊唁 “你胡说。”江芷黎一下子涨红了脸,然后她却还是道,“四姐姐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所以即便要审也不能由江家单独关押审询,这些事必须要过陛下的手才行,否则陛下知道了恐怕要怪罪江家。” 江芷黎这么说显然是在为江千儿拖延时间,但是江芷贞如何肯答应,只听江芷贞道:“父亲已经说过会禀告陛下后再做定夺,难道你是在怀疑父亲的话吗?” 江芷黎正要继续辩解,江旬却已经不耐烦道:“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江旬断然道:“一切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不得有异。” 众人都一时哑然,江旬已然动怒,看来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而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沉默的江千儿终于开口了:“父亲,在您命仁将我带走之前,可否允许我再问这道士几句话。” 江旬并没有反对,很快点了点头道:“你问。” 江千儿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那道士身上,那道士却低下头,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江芷贞望向司徒嬷嬷,但司徒嬷嬷却仿佛全然没有发觉到她的动作一般,根本不看她一眼。江芷贞看到司徒嬷嬷一脸淡然的模样,渐渐的心里也有了底。看来不用担心这个道士会因为听了江千儿的话而突然背叛,若非有这样的把握,司徒嬷嬷也不会不开口乌兰。 江千儿问那道士道:“你说我指使你谋害母亲,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道士想了想回答:“当然是因为四小姐和大夫人之间本就不睦,四小姐一心记恨大夫人早就想将她除去,只是一时间找不到机会而已。而这次大夫人生病又被老爷禁足,四小姐便刚好利用了这个机会。” 司徒嬷嬷神色微微一凝,江芷贞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并不明白究竟为何,她仔细回想并不觉得那道士的话究竟有什么不妥,然而却瞧见司徒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现在被人冤枉谋害大夫人的是她一般。 还不等江芷贞完全明白过来,就听江芷黎突然间开口,指着那道士道:“你分明是在说谎,你怎么会知道母亲禁足的事?父亲对外都是宣称母亲生了病在静养,若不是有江府中人与你内应你如何知道?早知道你到府中来做法事时四姐姐并没有见过你,而父亲不让四姐姐随意外出,你们又是在何处会面相谈的?难不成这么重要的事四姐姐并未与你见面,也没有派她亲信之人与你接应就敢让你这么下手吗?若你真如此就轻易行动,不惜押上自己的安危岂不是愚蠢?” 江芷黎一连串的问题字字句句只戳到点子上,当真是让那道士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司徒嬷嬷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开口道:“四小姐没有亲自露面去见此人也不代表不能传递消息,四小姐……” 司徒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小的什么都招,小的什么都招……” 司徒嬷嬷惊讶的回头,却已间那道士面朝江旬跪了下去。 司徒嬷嬷一懵,顿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刚才的一切是一个多么明显的漏洞,而这些都是一个圈套,而这圈套的罪魁祸首除了江千儿便没有旁人。 江旬望着地上的道士冷冷道:“我警告你,你若还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我便要了你的性命。”他的声音不到,然而那道士听了身体却忍不住一颤,立刻道:“小的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等一下。”司徒嬷嬷立刻阻拦,对江旬道,“老爷,此人说话颠三倒四,恐他再说出什么胡话来危害到其它小姐夫人,老爷还是快让人把他抓起来带下去,不要再听信他一言一语。” 那道士突一抬头望向司徒嬷嬷道:“司徒嬷嬷,我都是瞎了眼替你们命,这才会诬陷了四小姐,但是你们却这样过河拆桥,既然如此我也就什么都不隐瞒。”道士转头对江旬道:“老爷,今日之事正是司徒嬷嬷和大小姐指使小的,包括冤枉四小姐和给大夫人下毒,这一切都是司徒嬷嬷和大小姐的主意。” 众人一听俱是愕然,江旬的目光落在江芷贞身上,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凶狠与愤怒:“你这个逆子!竟然谋害你自己的母亲!”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江芷贞拼命摇头,极力为自己辩解,“都是江千儿,都是她蓄意设计来陷害我,父亲我是冤枉的,父亲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司徒嬷嬷也赶忙道:“老爷,你一定要相信大小姐啊,奴婢可以担保这件事与大小姐绝对没有什么关系,夫人可是大小姐的亲生母亲,大小姐又怎么会谋害自己的母亲呢?” 司徒嬷嬷说到最后,江芷贞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江千儿看在一脸却是沉默不语,她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揭穿。 江旬已经不耐烦再听到江芷贞和司徒嬷嬷一点声音,当即吩咐道:“来人啊,把大小姐和这个贱婢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她们。” 江芷黎听到江旬如此处置,不禁微微蹙眉,只是瞧着江千儿没有说话,江芷黎一时间也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华棠院之后,江芷黎方才趁周围没人时对江千儿道:“四姐姐,父亲如此处置实在是有失公正,在我看来应当要了她二人的性命才解气。” 江千儿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道:“孙家还摆在那里,大夫人的死即便和江家无关,但你以为光凭一个司徒嬷嬷和江芷贞孙家就能放过江家吗?” 江芷黎一下子沉默,江千儿说的话也的确十分有理,只是江芷黎还是忍不住道:“江芷贞就算了,可为何连司徒嬷嬷都同样如此,难道父亲连一个孙家的奴婢也同样不敢处置吗?” 江千儿又是微微一笑道:“其实五妹妹心知肚明又何必要说出来呢?即便江芷贞为了诬陷我而做出这样的事,孙家和江家也不会真的杀了她,因为她是嫡出长女,凭着这个身份,孙江两家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她,但是这件事也非要一个人出来顶罪才是,除非……。” 江千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江芷黎追问道:“除非什么?” 江千儿突然问道:“五妹妹,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了杀心。” 江芷黎道:“那必定是对方威胁到他的性命时。” “不错,所以父亲虽然心中不满孙家,但却不会真的对孙家的人如何正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了。”江芷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转眼间,江家大夫人病逝的消息已传遍了全程,只是外面却没有丝毫大夫人是被谋害而亡的消息。 这几日都接连不断有人上门吊唁,对于普通人江旬都一概推拒,唯有一些身份贵重的人才让他们入府,其中当然还有孙家的家主,永安侯孙宏畅。 只是孙宏畅来那日一直同江旬在一起,江千儿并没有出场,甚至来他的面也没有见到过,听闻孙宏畅看了大夫人的遗体和灵堂并上了香之后就和江旬一直待在书房之中,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直到傍晚才离去。 江芷黎这一日也恰好陪着江千儿待在房中,大夫人的丧事由七姨娘在操办,府中的小姐每日需去上一炷香,然后在灵堂里跪拜两个时辰方能离去,当然江芷贞尚在关押之中,便被安排每日在关押的屋子里跪拜忏悔。 这一日去大夫人那里时,江千儿和江芷黎也恰好与孙宏畅错开。 回来之后江芷黎就跟着江千儿去了她房中,直到听到了孙宏畅离开的消息,江芷黎才忍不住奇怪道:“这是奇怪,永安侯竟也不来见姐姐,也不去见江芷贞和司徒嬷嬷,难道他当真只是来吊唁的?” 江千儿淡淡道:“永安侯是何等的人物,自然与孙华、大夫人之流不同,他毕竟有爵位在身,难道当真要他到别人家中去干涉别人后宅的私事吗?还是将别人的女儿叫过去好好质问一顿?这传出去恐怕也只会引人笑话。” 江芷黎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孙宏畅离开后的第二日,又有几个不速之客来了。 其中一人正是孙映裳的妹妹孙映珠,也就是如今宫中十分受**的静妃娘娘,而另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九公主慕容月。 江千儿听到这个名字,双手忍不住渐渐紧握成拳。 这一世她与慕容月只见过一面,但若说前世是江芷贞和张元允一起设计陷害她,那么慕容月正是直接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江芷黎在一旁看到江千儿脸色发白,还以为是静妃的关系,不禁道:“四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江千儿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江芷黎担心道:“既然姐姐身体不适,那今日便好生在房中休养不要出去的好。” 江千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避而不见原本也是个好主意,只是……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就按五妹妹说的。” 江芷黎一听,稍微松了口气,对方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总不会就这么闯上门来。 然而很快事实证明,江芷黎还是错了。 “江千儿,你给我滚出来!”庭院外想起一声女子的叫嚣,江千儿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便是微微一沉,慕容月她到底还是来了。 “是什么人在外门?”江芷黎望着门口眉头紧蹙,她并没有见过慕容月,当然也没有听到过对方的声音。 第100章 再见慕容月 还不等其它人回过神来,慕容月突然一把夺过质奴腰上的软鞭,朝着江千儿就抽了过去。 “小姐小心!”环香一声惊呼扑了过去挡在江千儿面前,那一鞭子恰好不偏不倚的抽打在了环香的后背上,只听“啪”的一声皮开肉绽之声,环香疼的脸色发白,已经有鲜血打湿了她背上的衣服。 “环香。”江千儿一把抱住她,然而这时慕容月的鞭子又再抽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朝着江千儿头上落下。 这一鞭子下去,恐怕江千儿的容貌也要有所毁伤。 江芷黎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紧闭双眼挡在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吃了一惊,眼瞧着长鞭就要落到江芷黎身上,江千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刚一开口只喊出了一个“卫”字,突然一道人影闪过挡在了江芷黎面前。 慕容月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只觉得手上的鞭子上有一股巨大的震颤之力传来,将慕容月震得后退几句,还好被质奴扶住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慕容月一时大怒道:“什么人?质奴,给我杀了他。” 只听两声清浅的笑声传来,随即伴着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子的声音:“九皇妹,既是来江府悼唁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慕容月一惊,随即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三皇兄慕容德。 慕容月惊讶道:“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德回答:“自然是同皇妹一起来吊唁的。” 慕容月听了这话,目光却不禁落到江千儿身上,她也听到了传闻,慕容德对江千儿似乎也念念不忘,真不知道这个庶出的卑贱女子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帮着她护着她,慕容月越想越觉得心里有气。 江芷黎心中只是在想到底是谁竟如此嚣张。 问柳立刻去开口,然而她刚一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就被一只脚给踹到了地上。 门一下子大开,慕容月带着一个黑衣护卫走了进来。 慕容月的脸上带着一丝傲然,她用那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其它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慕容月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千儿和江芷黎身上,看着二人安然无恙的坐着,慕容月冷冷一哼道:“江千儿,你分明没有生病,竟然欺瞒本公主和静妃,你该当何罪?” 慕容月气势逼人,江芷黎刚要开口,江千儿却偷偷拉住了她。 江千儿如何不知道慕容月是多么记仇的一个人,所以她自然也不愿让江芷黎得罪这个人牵扯其中。 江千儿先是拉着江芷黎站了起来,然而二人一齐朝着慕容月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见过九公主。” 慕容月看到二人谦卑恭顺的态度却是一“哼”,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轻易饶过你们吗?做下这样的事那可是死罪。” 江芷黎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只听过欺君是死罪,没听过欺瞒公主和后妃是死罪的。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偷偷看了江千儿一眼,却见江千儿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并不觉得慕容月刚才的话是一个玩笑一样。 江芷黎见此,心中不免对慕容月多了几分警惕。 她见江千儿都如此,看来慕容月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只是若不是在开玩笑,那就是实在是……江芷黎这么一想,便不由得直冒冷汗。 慕容月见她们如此,不由得更加得意道:“怎么?你们就没什么要说的吗?还是准备就这么乖乖伏诛?” 江千儿道:“九公主,我的确是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害怕传染给公主和静妃娘娘如此身份贵重的人,所以今日才闭门不见,若是九公主不信可以传大夫过来诊脉。” 慕容月望着她,江千儿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慕容月又是一“哼”道:“你敢跟本公主顶嘴,看来要给你一点教训尝尝才是,质奴你去让她知道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慕容月身旁被唤作质奴的黑衣人道了声“是”,随即朝着江千儿和江芷黎走了过来。 其实从刚才一进来二人就已经注意到跟在慕容月身旁的这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容貌阴冷,右眼的眼白里带着缕缕血丝,却更添阴狠之气。他浑身上下唯有腰上有一条十分细小的软鞭,看上去像是女子所用,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江千儿一把将江芷黎拉到了身后,问柳和环香立刻挡在了她们面前,虽然二人也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肯挪开半步让那质奴走过来。 然而质奴的眼中却仿佛是全然当这两个人不存在一般,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软鞭。 江千儿见势不妙当即大喊出声:“九公主,您别忘了您是跟着静妃娘娘而来,即便九公主今日在这里拿我出了气,回到宫中陛下也必定会指责静妃娘娘。” 慕容月脸色微微一变,仿佛是被戳中了痛楚一般道:“你想骗谁,父皇还要再过几日才回宫,质奴快给我动手!” 质奴一下子抽出了腰上的长鞭,却听见江千儿冷冷一笑。 江千儿抽出江芷黎的手,一下子走到了问柳和环香的面前,毫无屏障的与慕容月和质奴相对而视。 “公主别忘了,我可不单单是江家小姐,我还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江千儿的目光落在质奴身上,质奴略微一惊,只听江千儿又继续道,“当然我身份再如何也比不上公主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但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若是敢对正二的县主无礼,并还唆使纵容公主做下这样的事来,那么陛下究竟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呢?不,应该是满门抄斩。” 质奴一愣,顿时竟被江千儿的话说的直冒冷汗。 皇帝的脸一下子浮现在质奴面前,那个喜怒不定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君王的确是谁也惹不起的。 质奴一下子低下头不再动作。 慕容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罢休,质奴又何尝不清楚九公主的性子。 然而慕容月看到这一幕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听她突然一“哼”道:“我们走。” “是。”质奴心中虽有疑惑,但慕容月已经开口了,他便只能按照慕容月说的去做。 质奴走在前头,慕容月跟在她身后,二人竟然就要这么离去了。 江千儿心中也同样惊讶,慕容月是一个何等难对付的人,江千儿并不认为对方会因为自己刚才那么一句话而退缩。 慕容月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然而她重新转头望向江千儿,脸上突然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她道:“以为你这么说本公主就会怕了吗?” 还不等其它人回过神来,慕容月突然一把夺过质奴腰上的软鞭,朝着江千儿就抽了过去。 “小姐小心!”环香一声惊呼扑了过去挡在江千儿面前,那一鞭子恰好不偏不倚的抽打在了环香的后背上,只听“啪”的一声皮开肉绽之声,环香疼的脸色发白,已经有鲜血打湿了她背上的衣服。 “环香。”江千儿一把抱住她,然而这时慕容月的鞭子又再抽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朝着江千儿头上落下。 这一鞭子下去,恐怕江千儿的容貌也要有所毁伤。 江芷黎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紧闭双眼挡在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吃了一惊,眼瞧着长鞭就要落到江芷黎身上,江千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刚一开口只喊出了一个“卫”字,突然一道人影闪过挡在了江芷黎面前。 慕容月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只觉得手上的鞭子上有一股巨大的震颤之力传来,将慕容月震得后退几句,还好被质奴扶住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慕容月一时大怒道:“什么人?质奴,给我杀了他。” 只听两声清浅的笑声传来,随即伴着一个十分好听的男子的声音:“九皇妹,既是来江府悼唁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慕容月一惊,随即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三皇兄慕容德。 慕容月惊讶道:“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德回答:“自然是同皇妹一起来吊唁的。” 慕容月听了这话,目光却不禁落到江千儿身上,她也听到了传闻,慕容德对江千儿似乎也念念不忘,真不知道这个庶出的卑贱女子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帮着她护着她,慕容月越想越觉得心里有气。 只是看到有慕容德在场慕容月也不好发作,她只能一“哼”,带着质奴转身离去。 江芷黎躲在慕容德身后,抬头看着面前挺拔的身影,以及慕容德那张俊美的脸,江芷黎突然脸上一红,忍不住低下头去。 刚才那样危险万分的时刻,慕容德竟然挺身而出,换做是寻常女子又有谁不心动呢? 慕容德突然转头,目光落到了江千儿身上,却是看也不看江芷黎一眼。 慕容德关切的对江千儿道:“你没事?” 江千儿点了点头:“多谢三殿下,臣女没事。” 慕容德还想再说什么,但江千儿却已经道:“三殿下,刚才五妹妹受了惊吓,臣女还要去请大夫为她查看,若是没有别的事三殿下还是请回。” 江芷黎听到这里不禁抬头看向江千儿,脸上满是“这样不好”的意思。 然而江千儿却并没有再说什么,丝毫没有改变刚才的主意。 慕容德微微一笑,和从前相比江千儿对她似乎更加冷漠了,恐怕她已经知道了,慕容德“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江芷黎微微抬头似想挽留,但仔细一想又不知该同对方说些什么,想到这里也只能就此作罢。 第101章 礼尚往来 江千儿虽然不动声色,但慕容德突然出现在江府她心中还是不免吃惊,等到江芷黎离开之后,江千儿方才对环香道:“你去把静依叫来。” “是。”环香立刻依言而去,然而却迟迟未归。 江千儿在房中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依旧不见环香回来,终于她坐不住了,站起来准备亲自去外面看看。 迎荷连忙阻拦:“小姐,还是让奴婢去,小姐尚在病中,若是就这么走出去让人瞧见了,恐怕会让人说闲话。” 江千儿犹豫了一下,最终道:“不行,我必须要亲自去看看。” 环香办事向来稳妥,就这么有去无回实在让人担心。 迎荷阻拦不得,也只能带上一件斗篷准备跟江千儿一起出去,迎荷刚要开门,房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打开,环香和静依全都站在门外。 二人瞧见江千儿和迎荷也都吃了一惊,江千儿的目光透过她们二人,却注意到了她们身后的人,江千儿眉头微蹙,环香和静依却都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 江千儿不再说话,转身进屋,屋外的三个人也都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慕容德一脸笑意的跟在静依和环香身后,看到江千儿看着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较之刚才在慕容月和江芷黎面前,如今简直是丝毫不加掩饰。 然而慕容德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变化,他道:“你们都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要同你们小姐私下里说。” 静依道:“不可,三殿下怎可与我家小姐单独相处,恕奴婢无礼,有什么话还是请三殿下就这么说。” 慕容德望了一眼静依,又望向江千儿道:“不愧是你**出来的丫头,说话做事也都与你有那么几分相同。” “三殿下过誉了。”江千儿道,她知道必定是慕容德使出了什么手段,否则不会让环香和静依再把他带过来,慕容德如此费尽心机,看来是当真有话要对她说了。 江千儿道:“迎荷、环香你们先退下,留静依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环香、迎荷与静依相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道了声“是”,很快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江千儿这才对慕容德道:“三殿下,有什么话就请说,说完了便请快些离开。” 慕容德嘴角微微一扬道:“千儿,你如此讨厌我可是为了秦宇?”他不禁转变了称呼,连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但言语之间又分明是在质问,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江千儿微微一惊,看着慕容德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复杂,最后江千儿只十分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不错。” “果然。”慕容德突然握紧了袖中的双拳,但很快却又松了开,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温和,他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愧是千儿,当真是聪慧过人。” 江千儿却是冰冷道:“三殿下,我与你不过是萍水相交,还请三殿下不要用这么亲近的称呼。” 静依顿时提心吊胆,江千儿说话做事稳妥,怎么会对慕容德这般说话。 其实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话方式,江千儿心里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盘算,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德竟然也是这般卑鄙的小人,前世也并非是她看走眼被张元允蒙蔽。 慕容德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而是反问道:“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吗?真是无情啊。” 江千儿道:“三殿下到今日才发现我的真面目也为时不晚。” 慕容德听了她的话,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只是瞧着对方如此模样,江千儿不知怎么心里竟升起一丝无名的火气,然而她面上却只是淡淡道:“三殿下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么静依,送客。”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三殿下请讲。” 慕容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却并不立刻说明,而是道:“说是可以,不过嘛这件事关系到秦宇的生死,我必须要单独说与你听,信不信由你,你若是不想听我可以现在就走。” 江千儿心里闪过一阵讽刺,这样的话从慕容德口中说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若说危害秦宇性命,他慕容德不就是罪魁祸首吗? 最后江千儿对静依道:“静依,你先出去,我与三殿下要单独谈谈。” 静依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多言,依照江千儿的吩咐退了出去。 瞧着屋中既没有旁人,江千儿索性就不客气直接道:“三殿下,前线的参军右副统领贾赢您应当很熟悉。” 慕容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比原先更加灿烂的笑容,对江千儿道:“不错,此人原本是我的手下,后来调入军中作战,只是他平日里与我甚少有来往,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与我有关的?” 其实早在从江芷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开始,江千儿便知这件事是慕容德在背后主使,根据前世情报,贾赢正是慕容德那一方的人。 慕容德此刻并不否认,恐怕是觉得这里并没有外人。 江千儿道:“看来果然是三殿下在幕后主使,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当真不明白吗?”慕容德注视着她反问一句。 江千儿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是她心中却也免不了惊讶。慕容德竟然是因为自己才对秦宇下手,难道他当真对自己用情至深吗?不,江千儿很快自行否决了这个念头,她不相信什么情深意切,慕容德之所以如此在她看来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尊而已。 慕容德那样的身份,何曾被什么人拒之门外过呢? 若真说他对自己情谊深厚,那这所谓的“情谊”也是厌恶与恨而已。 江千儿道:“三殿下就不怕陛下知道这件事吗?当然,殿下也有脱身之策,不过贾赢本是你小心培养的一颗暗子,本该用在更好的地方,如此浪费倒是十分可惜。” 慕容德突然上前一步,微笑道:“我并不觉得可惜,若是这么做能让你回心转意,用上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 江千儿一愣,冷冷道:“三殿下,你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原本也不应该在我这样的女子身上浪费时间。” “我知道,什么也打动不了你,可是我若要了他的性命呢?”慕容德脸上的笑意顿时消退,转而化作了透骨的冰冷,他突然上前,紧挨着江千儿的脸,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回京路途遥远,谁能保证其间不会遇到什么呢?若是天灾又或是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流寇截杀,到时候性命难保也不是不可能。” 江千儿本想避开,但当听到了慕容德的话之后,她心中微微一惊,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江千儿始终觉得在慕容德心里,皇位应当是远胜于一切的存在。除此之外别说是女子,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争夺皇位的决心。 江千儿淡淡道:“三殿下说的不错,可官道沿途都有把守,即便有什么意外要追查下去也会轻而易举的事。三殿下如今应该多费神担心自身才是,若是有什么消息走漏到太子殿下耳中,那恐怕太子殿下会借此发挥,到时候陛下追查下来三殿下可要受到牵连了。” 慕容德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冷静的分析出利弊和立场,然而反而站到了自己的角度来讨价还价,这个少女当真是十分有意思。 明明年纪不大,却偏偏如此老谋深算。 不过慕容德双眉一凝,江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正是他如今最担心的地方,若非如此他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犹豫小心部署到现在。 江千儿又道:“太子一派是惯会顺藤摸瓜之人,若是三殿下杀不了虎威将军,虎威将军必定会记恨于你,到时候必定会站到太子那边,而陛下有意压下的贾赢一事恐怕会被再度翻出来,刨根问题直至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为止。” 江千儿这一次说的要更加直接一些。 慕容德眉头一皱,江千儿一字一句都毫不掩饰的直戳他的痛楚。 慕容德的声音变得越发冰冷:“你做这一切当真都是只为了他吗?你别忘了陛下已经为他和江家六小姐赐婚了,他是不会违抗陛下的旨意的。” 江千儿依旧面不改色道:“陛下的确是已经赐婚了,可他却并没有答应。” “陛下已经回京了。” “三殿下,事情到底会如何那就等陛下回京之后再说,何况这件事原本与三殿下并无关系,三殿下还是担心自身的好。” 慕容德后退一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微微一笑,突然叫了一声:“尹大人,看了那么久的戏你也该出来了。” 周围没有丝毫动静,但慕容德的脸色却已变得更加难看。 他注视着江千儿,确认道:“你是说尹逸?” “正是。”江千儿道,“想必三殿下早就已经察觉到尹大人没有跟着陛下去边关,不错,陛下有命让尹大人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刚才的话想必尹大人都已经听见了,只是他要不要出来见您我就不得而知了。” 慕容德勃然动怒:“江千儿,你竟敢算计我。”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突然笑了起来:“三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不过还是礼尚往来而已,比起三殿下做的那些,我这点雕虫小技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三殿下还是不要再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还是快点回去想想到底要怎么同陛下解释。” “你……”慕容德一“哼”,随即转身离去。 第102章 灵前 “三殿下,事情到底会如何那就等陛下回京之后再说,何况这件事原本与三殿下并无关系,三殿下还是担心自身的好。” 慕容德后退一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微微一笑,突然叫了一声:“尹大人,看了那么久的戏你也该出来了。” 周围没有丝毫动静,但慕容德的脸色却已变得更加难看。 他注视着江千儿,确认道:“你是说尹逸?” “正是。”江千儿道,“想必三殿下早就已经察觉到尹大人没有跟着陛下去边关,不错,陛下有命让尹大人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刚才的话想必尹大人都已经听见了,只是他要不要出来见您我就不得而知了。” 慕容德勃然动怒:“江千儿,你竟敢算计我。”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突然笑了起来:“三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不过还是礼尚往来而已,比起三殿下做的那些,我这点雕虫小技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三殿下还是不要再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还是快点回去想想到底要怎么同陛下解释。” “你……”慕容德一“哼”,随即转身离去。 江千儿很清楚,慕容德是个极少喜怒形于色的人,他如此表现必定是真的动怒了。 原本她并没有想招惹这个人,但是分明是对方主动来招惹她的。 陛下给江芷黎和秦宇赐婚,还有陛下突然去往前线,以及贾赢的告发,这一切都是慕容德在背后一手操持。 后两件事或许可以说是针对秦宇,可这头一件事分明也是针对她江千儿的,如此她也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 其实尹逸已经很多天不曾有过动静,也是自从陛下要回京的消息传来之后。 今日尹逸是否真的在场,江千儿也并不清楚,但若是慕容德真的为了挽回此事去做些什么,那必定也会在陛下面前暴露。 只是陛下…… 江千儿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那个老头未必看不清真相,或许对他来说只是太过无聊而已,所以才会配合着子女们的游戏。 慕容德离开江千儿这里之后便也立刻离开了江府,看来当真是十分在意这件事。 慕容德离开后不久,便有一个脸生的奴婢来传话,原来是静妃娘娘有请。 看那奴婢的穿着打扮不凡,已然是宫中的人,静依和环香也都十分谨慎,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奴婢语气不冷不热,态度中也夹杂了几分傲慢,让人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环香道:“我家小姐尚在病中,恐怕这个时候去见静妃娘娘会不合适,若是将病气传到娘娘的玉体上,那我家小姐的罪过不就是大了吗?” 那宫女却道:“少废话,公主殿下刚才已经回去回禀过娘娘了,娘娘说有太医跟着,还是请县主过去让太医给您瞧瞧。” 环香还想说什么,江千儿却已经开口:“多谢娘娘美意,如此环香、静依你们快替我更衣梳妆,我要去拜见静妃娘娘。” “县主可要快些,我们娘娘最不喜欢等人了。”那宫女一哼,转身便走到门外。 环香心中愤愤的,刚想说什么,静依却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话。 江千儿明白,静妃会突然要见自己,这其中必定有很大一部分慕容月的功劳,那对方自然是来者不善了。 江千儿梳洗好了之后便很快去了华棠院,静妃和慕容月,还有江府中的一干人都已经到了那里,正不知在谈些什么,气氛倒是一派和睦的样子。只是众人一看到她进去,便立刻停止了说话。 坐在众人当中的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正是静妃孙映珠,而站在她旁边的便是九公主慕容月。 江千儿好似全然都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上前一步对静妃扶了扶身子行礼道:“臣女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的目光将千儿从头到脚一扫而过,最终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丝绢兰花宫扇对身旁的人道:“你们都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县主说。” “是。”包括江旬在内,众人只能先退下。 慕容月站在静妃旁边没有动作,她自然是觉得自己同江家的人身份是不同的。 然而静妃却对她道:“月儿,你也先出去,我要同县主单独说几句话。” “娘娘……”慕容月吃了一惊,刚要反驳,然而静妃却已经微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慕容月嘟囔着,但却也只能离开了。 江千儿心中也同样诧异,静妃不光叫退了江府众人和慕容月,连她带来的那些宫女都一并叫了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灵堂之中便只剩下江千儿和静妃两个人了。 当然还有一个躺在那里的死人,大夫人。 江千儿想起前世自己知道的关于静妃的情况,这个静妃娘娘可同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多年荣不断,在后宫中仅次于皇后,除了靠着强大的母家的支撑之外,这个人的手段也十分高明。 能在后宫之中站立下去的女子,自然不是普通大家院宅中女子可比的。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江千儿先开口。 然而静妃却只是微微一笑,她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大夫人的棺椁走了过去。 大夫人如今已经穿戴整齐躺在一口精致的楠木棺材中,脸上虽刻意施了脂粉来掩饰容貌的苍白,但却仍旧抵挡不了那种死亡的气息。 静妃就这么伏在棺木边上,面带微笑的望着大夫人,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姐姐,我们也有很长一段日子不曾相见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一起在府中玩耍的场景,你总是嫌我跑的太慢,后来我们都嫁人了,再见面却早已不似从前。” 江千儿就这么看着她,并不说话。 静妃突然转头望向她,竟仍是那种温柔的笑意,静妃道:“你不过来看看吗?” 江千儿微微一愣,只觉得静妃的笑容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然而最后江千儿却还是走了过去,走到了大夫人的棺椁之前,静静的站着却不说话。 只听静妃又道:“你相信人死后有魂魄吗?” 江千儿点点头,她如何不信,若非如此她今日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静妃看着她,笑容却在一瞬间变得凄厉起来,她仿佛是正看着一件十分可笑的事一般。 江千儿的表情淡淡的,她只是道:“娘娘与母亲姐们情深,想必母亲若在天有灵必定会于梦中与娘娘相会,以全了娘娘的心愿。” “心愿?谁有来全了姐姐的心愿?”静妃脸上的讽刺之意更盛,她望着江千儿的脸上再无笑意,而是冷冷道,“姐姐若地下有知必定会化成恶鬼,找那害她之人索命,并将她千刀万剐让她不得好死。县主,你说什么?” “这是自然。”江千儿面不改色的直视着她,“不过母亲恐怕会舍不得,毕竟那可曾是她最疼爱的人,若是母亲当真泉下有知,恐怕也会死不瞑目。” 静妃脸色一变,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这件事其中的原由她已经听说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件事又如何能真的算在自家人身上呢。 静妃冷冷道:“我已经告诉江旬把司徒嬷嬷交给孙家,而这一切都是司徒嬷嬷在背后搞鬼,也是她怂恿的贞儿,这样的人是绝对留不得的。” 江千儿并不意外,让人顶嘴,这本是孙家人的管用手法。 江千儿道:“这么看来父亲是同意了,当然既然是静妃娘娘的吩咐父亲也不会不同意。” 静妃闻言就是一“哼”道:“看来你也有猜不准的时候,江旬非但同意了,而已早已经提前将司徒嬷嬷给处置了,尸体也已经送到孙家了,就在今日我来江家之前。” 看到江千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静妃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她道:“这么看来江旬同样是护着贞儿的,所以别以为你害死了姐姐就可以高枕无忧,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千刀万剐为姐姐报仇。” 江千儿微微一笑:“如此我便拭目以待。” 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惧意,静妃心里不免又对这个永定县主多了几分警惕。 还不等静妃多想,只听江千儿道:“娘娘既然没什么其他的吩咐,我便先告退。”说完还不等静妃同意,她又朝着静妃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站住。”静妃叫住了她,也是到此刻,静妃才真正感受到江千儿的不好对付。 江千儿停下脚步回过头,却是冲着静妃微微一笑道:“娘娘,来日方长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静妃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然而等她明白过来之后,却发现江千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静妃强压着心头的怒气,转头再望向棺椁里躺着的大夫人的脸,满腔的情绪这才略微平息下来。 她握着拳头,涂满豆蔻花汁的指甲深陷入肉中,静妃冷冷一笑,仿佛自言自语道:“江千儿,咱们走着瞧,你的敌人可不光是只有孙家。怪只怪你自行恶果,这一次谁也帮不了你。” 江千儿除了灵堂,却见江府中人以及静妃身边的宫中都在外面等候。 慕容月看到她出来,立刻便朝着灵堂里面跑了进去。 路过江千儿身旁时还冲着她用力一“哼”。 不过对于慕容月这样的行为,江千儿自然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毫不理会。 静依立刻跟了上来,却见江千儿走大了江旬面前。 “父亲,女儿身子不适,若非娘娘召见也实在不便来此,如今奶娘的事已经吩咐完了,还请父亲允许我先告退。” 第103章 要你性命 江旬原本想追问静妃到底同江千儿说了些什么,但看周围这么多人,江千儿又如此说,江旬也只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休息。” 江千儿也不再多言,带着静依转身离去。 路上静依忍不住问道:“小姐,刚才静妃娘娘到底同你说了什么?”静依也注意到江千儿从灵堂中出来之后,脸色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却变得越发沉默了。 这显然是有什么事发生。 江千儿********在思索着如今事情的发展,因此也根本没有听到静依的话。 静依见此,也不再多问下去。 江千儿心想如今的局势,对她实在是太过不利,不光有孙家在,连静妃也开始要对她出手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静妃也是孙家的人,除此之外还有慕容月。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对静依道:“静依,你立刻去替我查问一件事,九公主今日到江家后可曾见过什么人?” “是。”静依立刻亲自去查问,江千儿便只能独自回房。 走着走着,突然一道人影闪过挡在了她的面前,江千儿吃了一惊,抬头看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先跟在慕容月身边的名为质奴的人。 江千儿用余光扫过四周,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不免心里有几分紧张,慕容月的人出现在这里,恐怕没什么好事。 江千儿面上依旧镇定,对质奴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可是公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质奴微微一笑道:“县主猜的不错,的确是公主有事情要吩咐,不过嘛公主的吩咐是让我立刻不声不响的取了县主的性命。” 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江千儿吃了一惊,但却一动不动,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她突然反问道:“既然是公主的吩咐,你为何不动手?” 这下轮到质奴大吃一惊了,原本江千儿如此临危不乱的淡然态度已让他十分惊讶,却不想都到了这个地步江千儿竟然还能向他反问楚这个问题。 质奴突然抬起手,露出原本藏在袖中的左手,只见他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然夹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细针,只听他道:“若是刚才县主叫出声来,那么这枚针便会毫不留情的射入县主的咽喉,到时候毒液扩散,县主不光是要成为哑巴,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江千儿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只是注视着质奴手中的毒针淡淡道:“看来你不想杀我,否则也不会让我站到现在。” 质奴冷冷一笑:“县主,这你就说错了,我杀人之前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看到对方临死时那种惊恐万分的表情。”质奴说话瞬间右手已抽出腰间长鞭,朝着江千儿挥了过去。 江千儿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才躲过这一击,但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江千儿却已经意识到,对方这一下并没有尽全力,但这只不过是猫吃掉老鼠前的戏耍,并不代表对方就准备这么放过她。 质奴一反手,很快又是一鞭朝江千儿身上打了过来。 江千儿喊了一声“卫原”,突然从周围的假山后冒出一人,手中挥舞着长剑竟将这一鞭活生生的格开。 质奴立刻收回长鞭护住自身,这才抽空看来人。 只见是一个蒙着面的褐衣人出现在他面前,从身形依稀可辨是一个男子,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你是什么人?”质奴质问道,从对方刚才的出手来看,那样的是身手可绝不在他之下。 对方却并不同他多言,剑锋一转,竟又朝着他攻了过来。 质奴吃了一惊,连忙挥鞭抵挡,谁知刚一抬手却突然觉得手腕上一麻,接着竟连手中的鞭子也拿不住掉落在地上。 质奴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已经中了对方一掌,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就这么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质奴抬起头,却见对方已然收剑,站在江千儿身旁。 质奴心中有说不出的吃惊,对方竟然就这么三两招就将他制服,如此快的速度也实在是十分罕见。 质奴抬头擦去嘴角的血迹,惊讶的望着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对方却是冷冷道:“你还不配知道,还不快滚。” 质奴咬了咬牙,最终却还是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那人方才收了剑,转身对江千儿道:“县主你没事。” 江千儿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先告退。”那被唤作“卫原”的男子正要离开,江千儿却一下子叫住了他,“等等。” “县主还有何吩咐?”卫原语气恭敬却不夹杂丝毫感情。 江千儿注视着他道:“你可知尹逸去了哪里?” 卫原沉默了一下,江千儿却并不着急,同样是暗藏在她身边的人,卫原的身手远在尹逸之上,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尹逸的动向。 江千儿想要确定的不过是一件事而已。 卫原很快回答:“卫原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接到密信离开了,似乎是陛下的旨意。” 江千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果然今日卫原并不在场,否则看到慕容月手底下的人如此猖獗,尹逸不可能不出手,何况陛下原本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江千儿正想着却不见卫原离去,显然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不等江千儿再问,卫原便已经开口道:“县主,接到消息前线告捷,主人已经动身准备回京了。” 江千儿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跳,她极力恢复平静,却还是止不住心跳不断。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秦宇真的要回来了,她终于又可以再见到他。 这个念头在江千儿心中反复回荡着,让江千儿的心情在一时间变得更加复杂。 “县主,若是可以还是请您日后不要再私下里与慕容德相见,此人阴险狡诈,又设计陷害主人,与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下次再见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忍不住杀了他。” 卫原的声音冰冷,并不像是开玩笑,说完也不等江千儿开口,他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江千儿心想,如此身手的高手恐怕慕容德身边也没几个,看来这次慕容德的确是引火烧身了。 回到梨霜院,静依早已回去多时了,瞧见江千儿终于回来,静依这才焦急迎上道:“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可急死奴婢了。” 江千儿道:“没事,只是路上不小心刮破了裙子,所以才耽误了一会儿。”说完她挽起裙摆,果然见裙摆上有一道被划破的痕迹。 静依瞧见这才放下了心,对江千儿道:“小姐快些进来换一身衣服。” 江千儿跟着静依进了屋,随后静依便亲自为她更衣,等到换好了新的衣服,江千儿才忍不住问静依道:“你可去看过环香了吗?她的伤势如何了?” 静依回答:“小姐放心,环香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只要多加休息就可痊愈了。” 江千儿略微沉默了一下,她已经可以想到恐怕是环香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特地嘱咐静依这么说的。慕容月那一鞭子本来是对她的,慕容月对她又如何会手下留情呢? 但是江千儿却并没有揭穿,只是点了点头道:“你去告诉大夫一声,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给环香医治,不惜一切也一定要让她痊愈。” 静依听了她的话,眼中有泪光闪动,但最后还是强忍着哽咽道了声“是”。 静依是亲自为环香上过药的,也是亲眼看到过环香的伤势的。慕容月那一鞭子下去,环香整个背上是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当真让人见之心境。 江千儿本要亲自去看,若非是突然被静妃叫去恐怕也会亲眼看到这一幕。 “静依,你不用担心,有些账我们一定会慢慢讨回的。” 江千儿突然开口,静依闻言也吃了一惊,但当她再抬头看向江千儿时,却发现江千儿的眸子中已不知何时笼罩上一层阴寒。 静依并不知道慕容月还派了质奴过来竟要在江家取江千儿的性命,以江千儿的性子,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欺负到头上来了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静依突然想起什么,立刻道:“对了,小姐命我去查问的事已经查问清楚了,九公主在来见小姐之前的确是先去见了大小姐。非但如此,九公主还威胁看管大小姐的人,若是将此事泄露出去让老爷知道就要了她们的性命,九公主身边跟着的那个人还当场拔了一人的舌头以示警告。” 静依说到最后已变了脸色,若非是她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亲口所言,静依实在也不敢想象慕容月竟然能在江府做出这种事来,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而且这个消息还当真被压了下去,到现在恐怕都没有传到江旬耳中。 江千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慕容月如此小心,必定是不会让旁人知道她与江芷贞具体说了些什么。 静依又道:“奴婢虽然没有打探到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九公主从大小姐那里出来之后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然而就赶着到小姐这儿来的。奴婢早就听说九公主和大小姐要好,莫不是九公主听了大小姐在背后指责小姐的不是所以才特地来为大小姐出气了。”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一边摇了摇头道:“慕容月虽然生性狠毒鲁莽,但她到底不是蠢人,她与江芷贞无论关系再好也犯不着为了江芷贞去做任何人。能让慕容月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关系到她自己而已。” 第104章 重逢 静依又道:“奴婢虽然没有打探到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九公主从大小姐那里出来之后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然而就赶着到小姐这儿来的。奴婢早就听说九公主和大小姐要好,莫不是九公主听了大小姐在背后指责小姐的不是所以才特地来为大小姐出气了。”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一边摇了摇头道:“慕容月虽然生性狠毒鲁莽,但她到底不是蠢人,她与江芷贞无论关系再好也犯不着为了江芷贞去做任何人。能让慕容月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关系到她自己而已。” 静依这下就听不明白了,不禁问道:“那小姐意思是九公主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江千儿若有所思的沉思了片刻,最终却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说这话时,目光却变得更加肯定。 静依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小姐,可要去见大小姐一面当面找她问清楚吗?” 江千儿想也不想就摇头,对静依道:“现在恐怕不光是你,连江芷贞也觉得我应该会走这一趟,但是这个时候我偏偏不能去见她。” 江千儿既已这么说,静依也不再多问其中缘由,只是道:“是,奴婢一定会派人好好主意大小姐那里的动向的,一旦有什么消息就会立刻来向小姐禀报。”静依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小姐,如今司徒嬷嬷已受到了处置,尸体也已经送回了江家了,大小姐身边可是再无旁人了。” 说到司徒嬷嬷江千儿不禁微微蹙眉,其实她原本并没有计划这么快将对方给处置了,原本她还有好多事要向司徒嬷嬷讨教呢。 毕竟司徒嬷嬷不同于一般的奴婢,她所知道的孙家的内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这些消息可以加以利用,那可是十分有用。可是司徒嬷嬷的死太过蹊跷也太过突然,这么看起来真像是一场计划好了的杀人灭口。 静依又道:“那些个看守的下人们奴婢已经招呼过了,他们一定会好好伺大小姐的,大小姐毕竟是孙家的人,即便大夫人不在了他们惧怕孙家也不能真对她如何,但是若在一些小事上有所怠慢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小姐,我们要不要再给大小姐安排个人过去在她身边伺候。” 江千儿断然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江芷贞如今一个人被关在府中,虽有孙家照应但在这江府之中她却是寸步难行。” 静依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静妃和慕容月一行离去是在黄昏的时候,离开时倒也十分安静,也没有再闹出什么其他的事来。这几日又接连有人到江府来吊唁,但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大夫人的头七过后便准备正式入殓,在封棺之前江芷贞被特地允许出来见大夫人最后一面。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丝毫反常之处,江芷贞也再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 长房嫡母之死作为孙家的子女也自当守孝三年,不论婚丧嫁娶,所以即便陛下还没有回京,江芷茵、江芷黎以及江芷贞的婚事也要一同延后了。 只是婚约并未真正取消,所以江芷黎也没办法真正放下心来。 江千儿宽慰她,这只不过是要等陛下回来之后,那也是迟早的事。 毕竟邵修德行有亏是满大街皆知的事,邵修现在虽然已经从牢里出来,但也是留候待审,说白了也是等陛下回京之后才做最后的定夺。 大夫人死后孙家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而江旬一直避开对江芷贞的处置,也没有提明司徒嬷嬷的去向,虽然江千儿已经从静妃那里得知,但却也明白,江旬如此态度分明是要刻意包庇。 江千儿起初还不知道孙家到底给了江旬什么好处,后来才知道原来自从大夫人死后孙家已经开始秘密筹划寻找合适的女子为江旬续弦,这当然也是孙家的女子。 江千儿这才明白,恐怕江旬是明知道不能拒绝这门婚事,又怕在这个时候得罪孙家,到时候选一个女子娶回来闹得鸡犬不宁。 丧妻和丧母不同,只要过了一个月便能再娶续弦。 如今江府中大小事都是交给七姨娘在管着,但七姨娘也到底不是个正经的主母。 五姨娘还是一贯的不问世事、安心养伤,她和江芷黎的伤势经过江千儿安排人仔细调养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而江芷茵的病虽不重,但病情却一直不见起色。 很快外面传来了消息,陛下回宫了。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许久,江芷黎在一旁瞧见了不免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四姐姐你是在担心什么?可是在担心孙家?” 江千儿摇了摇头。 江芷黎看到她的样子,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听她道:“我知道了,四姐姐必定是在想如今边关大获全胜,陛下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虎威将军也很快要回京了。” 江千儿略微惊讶,但一抬头却迎上了江芷黎的目光。 江千儿顿时低下头,只觉得自己的心事就这么被看穿,倒当真是让人十分不好意思。 仔细想来,她与秦宇也的确有几个月不曾相见了。 “好啦,妹妹我就不打趣姐姐了,我还要去娘亲那里看看。”江芷黎说完起身便要离开,然而她才刚走了几步,却突然间停了下来对江千儿道,“姐姐,你可还记得陛下离京之后给你的东西吗?” 江千儿点点头,她知道江芷黎说的正是那个玲珑宝盒。 盒子她已经解开,只是要何事交给陛下只能听候旨意了,何况关于玲珑宝盒的事除了江芷黎之外她也不曾告诉过其它人。 江芷黎最后说了一句:“陛下已经回京了,孙家恐怕又要开始有所行动了,所以姐姐,你我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江千儿又点了点头,陛下回京,孙家首当其冲的恐怕还是宫中的那位静妃娘娘了。 经过上次在江府中与她一番对话,想必静妃在陛下那里一定会对她多加照顾。 江芷黎离开了,静依终于忍不住道:“小姐,将军要回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江千儿嗔了她一眼道:“你向来稳重,今日怎么也学人多起话来。”这房中此刻除了静依之位,还有迎荷和一个奴才在一旁低头候着。 虽说着院子里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会泄露出去。 但是这样的话让旁人听了去,江千儿还是觉得十分难为情。 静依和迎荷一下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静依道:“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啊,难道小姐就一点都不高兴吗?” “我……”江千儿一时语塞,她平日里也算是能言善道,可面对这个问题竟也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静依姐姐,你看啊,小姐是不好意思呢。”迎荷一下子嚷嚷了起来。 江千儿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羞赧:“好啊迎荷,连你也学着她们这般大胆,看我不好好处罚你。” 迎荷立刻低下头笑道:“好了小姐,都是奴婢错了,小姐可千万别再生奴婢的气了。” 江千儿正要说什么,突然从她身旁传来一个声音:“胡说,谁说你说错了,我看你说的就很好。” 众人吃了一惊,江千儿更是心中猛然一跳,因为这声音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江千儿立刻回头,却见身旁站着的是刚才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奴才。 此时那人才缓缓抬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面对着面前上个女子的惊讶,那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让他原本就俊朗无双的脸上又增加了几分夺目的光彩。 望着面前完全呆住了三个人,只听他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千儿实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原本想过许多次与秦宇再见的场景,却不想对方竟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没有丝毫防备。 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江千儿心中这些日子一来积压的情绪在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然而最终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了一句简单的话:“你回来了。” 秦宇望向她,目光中闪动着几丝光芒,声音中也带着无尽的温柔:“千儿,我回来了。” 静依和迎荷回过神来立刻瞧瞧退了下去。 江千儿看着秦宇,只觉得几个月不见他似乎要比以往更消瘦了一些,面上更添几分清俊之气。她听到的边关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言语之词,但事实恐怕比江芷黎说的要更加凶险困难许多。 江千儿凝望着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不禁道:“这些时日你辛苦了。”她忍不住走近几步,伸手抚摸他轮廓分明的面容。 秦宇微微一愣,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千儿,你还在怪我那日不告而别吗?” 江千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也知道只要是你便一定不会丢下我。”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前世的种种又与这一世的记忆瞬间重叠在脑海之中,她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是前世轮回之前,她一直以来都想对他说的话。虽然她知道,这一世的他未必能听得明白。 然而秦宇却并没有多言,只是突然一用力,将江千儿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千儿,无论发生什么,我是不会离你而去的。”他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仿佛要渗透进她的心一样。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永远也不会忘记。”秦宇突然又开口,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江千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第105章 管家之权 秦宇还是如从前一样扮作小厮混入江家,留在江千儿身边伺候。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秦宇回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来江旬也没有察觉到,旁人都同江千儿一样以为他会在陛下达到京都后再回来。 不过若非如此,秦宇恐怕也不会这么做,越是让人意想不到他就越发安全。 江千儿听到他说完却还是吃了一惊,不禁道:“难道你还是用的那个办法?让人易容并在军中顶替你?” 秦宇一笑道:“这是自然,慕容德已经识破过这个法子一次,恐怕现在不光是他也没人会想到我还会再一次故技重施。” 江千儿不免在心中暗叹了口气,除了秦宇恐怕如今也不会有人敢这么做了,江千儿却也觉得奇怪,不禁道:“你提前这么早回京可是在京中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那是当然了。”秦宇说完这话却一直看着江千儿,脸上始终带着那么一抹笑意。 江千儿原本还等着他开口说出答案,但很快却发现对方竟这么看着自己,江千儿很快明白过来,转头不再看他一“哼”道:“我可是在给你说正经的。” 秦宇厚着脸皮凑了过来:“谁说我在给你开玩笑了,我当真是想回来见你,若非是慕容德插手,边关的事也用不来我亲自跑一趟。慕容德,这笔账我可要好好跟他算一算。”秦宇一声冷笑,话虽如此却依旧还是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江千儿见此心中多少有些无奈,的确从前世到现在,她记忆中的秦宇当真就没有爬过任何人,包括那性情不定息怒无常的皇帝在内。 想到此江千儿忍不住道:“你啊多少还是小心些的好,毕竟对方的身份也不一般,慕容德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是是,千儿都发话了我自然会照做了。” 秦宇又恢复了一脸的不正经,江千儿脸上一红,转过头不再理会他,而秦宇的声音却又很快在她耳边响起:“千儿,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个人,那就是慕容新那个老家伙。” 秦宇说到这里眸子突然一沉,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慕容新自然是当今皇帝的名号,虽然这屋子里并没有旁人,但江千儿听到秦宇这么说时还是略微吃了一惊。 敢如此直言不讳的直呼皇帝姓名,恐怕除了秦宇也没有旁人了。 江千儿没有多言,只是耐心的听着,秦宇道:“其实这次边关的事虽然幕后黑手是慕容德,但我总觉得慕容新更像是操纵这一切的人。与其说他是被慕容德设计骗到边关,倒不如说他是想去亲眼看看这一场好戏。” 江千儿略微诧异,秦宇的想法竟然同她出奇一致。 然而还不等江千儿开口,秦宇看到她的神情便已立刻猜到,秦宇惊讶道:“千儿,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江千儿点了点头:“陛下的确不像是会被轻易蒙蔽之人,若说慕容德亲自出马还有几分可能,可是像贾赢那样的小人是绝对逃不过陛下的眼睛的。” 秦宇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然而他很快却道:“慕容新倒当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老家伙,他不光在离开前命人将玲珑宝盒给了你,而去还秘密让尹逸留在你身边守着,表面上是保护你的安全,实际上分明是在监视你。”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不过尹逸再厉害却也比不过你派来的卫原,武功是轻功还是身手,卫原的厉害程度都远在尹逸之上。” 江千儿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判断,也是因为她亲眼瞧见卫原是如何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九公主身边的质奴的。能让九公主带出宫的人必定是武功极高,一定不会亚于尹逸,所以也可以由此推断出来。 如此一来便只有卫原能掌握到尹逸的一举一动,尹逸压根便不知还有像卫原的这样一个人存在。 秦宇却摇头,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早知道慕容月会让她身边的人对你下手,我应该多派几个人过来留在你身边保护。” “不必太多,你身边现在也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江千儿微笑着道,顺带递给他一杯茶,柔声道,“你身边也是要用人的时候,卫原一人足矣。其实尹逸也并未全无好处,至少有他在我也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此刻静依和环香都不在身边,所以也不能瞧见她如此温柔的模样。 其实连她自己也未必能察觉得出,只是见到了秦宇,心底的有些感情便不经意的流于表面。 秦宇眉头一蹙,他自然知道江千儿口中的麻烦是什么。 “慕容德,又是他。”秦宇冷冷道,卫原早就将这里的一切回禀过他,所以慕容德也派了人想来监视江千儿的一举一动也在他知道的范围之内。 若非慕容德的人一早撞见了尹逸,知道他是陛下派来了便没有再出现过,秦宇恐怕也已经亲自命人动手清缴这一批人了。 秦宇刚想再说什么,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千儿当即冲着秦宇使了个颜色,秦宇无奈立刻从窗户翻了出去。 江千儿立刻过去将窗户重新关上,这才对门外道:“谁啊。” 门外传来静依的声音:“小姐,七姨娘求见。” 江千儿闻言不免心中诧异,七姨娘,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自从前次的事情之后,七姨娘便不再踏入她的房中半步,平日里见面也是绕着她而行的,简直像把她当做了阎王一样。 “请她进来。”江千儿最终如此说到,她重新坐了下来,又在外面的人还没进来之前便很快悄无声息把秦宇刚才喝剩的茶水倒掉。 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静依引着七姨娘一路进来。 七姨娘满面含笑,一见着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却反而更加灿烂了,只听她道:“县主,我可真是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你一面啊。” 七姨娘近日操持着家事,虽然比往日辛苦了一些,但却还是威风凛凛的,所以便显得更加容光焕发,相貌也仿佛比从前更加娇艳动人了。 只是一想到江芷茵如今还“重病未愈”,她的母亲却能打扮的如此靓丽来见她们的仇人,江千儿脸上的笑容便带上了几分玩笑,不过她亦道:“七姨娘哪里的话,原本应当是我去惊拜访姨娘你才是。只是姨娘如今和从前不同,管理着江府一大家子自然是事忙了,我倒是真怕打扰到姨娘才是呢。” “瞧县主说的,你可是贵人,请都请不来何来打扰一说。”七姨娘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丫鬟立刻拿了个托盘上来,托盘中摆放着几串不同的东珠项链,即便东珠的形状、颜色有不同,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颗颗大个饱满,光泽莹润,一看就是不同寻常的珍。 江千儿的目光只在那托盘上停留了一眼,便很快抬起了头道:“姨娘,这是什么?” 七姨娘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衰减,只听她道:“这是才从外面送到府中的东珠,我不捡了几串最好的先拿过来让县主你先挑选嘛。” 江千儿微微一笑:“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能先挑呢?应该先由姑母再由府中的各位姨娘,除此之外还有大姐,怎么也要让她们先挑选过才是。” 七姨娘突然这般无事献殷勤,倒是当真十分可以。 江千儿却想看看,七姨娘究竟想干些什么。 听到江千儿如此说,七姨娘沉默了一下,最终对自己周围的人道:“你们都先下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县主谈谈。” “是。”跟随七姨娘而来的下人们纷纷退去,屋中下人便只剩静依而已。 七姨娘望向静依本想开口,但转念一想静依如今是江千儿身边最为受的奴婢,若是她当真开口让静依出去江千儿未必会同意,恐怕还会招来江千儿的不快。 想到此,七姨娘突然上前在江千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而仿佛全然无所顾忌一般开口对江千儿道:“四小姐可知道,孙家已经在为老爷物色新夫人的人选了,孙家是没有合适的嫡系小姐,这下子只能从旁支中选了。不过无论出自直系还是旁系,她到底也是孙家的人。” 江千儿望了她一眼,却是不慌不忙道:“七姨娘到底想说什么?” 七姨娘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道:“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孙家的女儿再进门。” 静依在旁听着,心中也是暗暗一惊,但面上却没有丝毫反应。 江千儿沉默一下,却并不急着开口,而是不慌不忙的端起面前茶盏吹了吹,又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七姨娘看着她这一系列缓慢的举动,心中更是焦急不已,但却只能强压着心头的焦虑,继续耐心的等下去。 等到江千儿喝完了这口茶,才终于开口对七姨娘道:“母亲病故父亲续弦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孙家是名门望族,孙家的女儿自然会温柔贤德、端庄大方,有这样的女子入主家中,必定能家宅和睦,姨娘应该替父亲高兴才是。更何况身为子女也实在不便干涉父亲的婚事,七姨娘还是请回,我便当今日你没来过,也没听到你刚才的那一番话。” “县主……” 江千儿这一番话下来,反倒让七姨娘更加着急,这一下她也彻底的耐不住了,索性直接对江千儿道:“县主你可曾想过,来的可是孙家的人。孙家的人自然是站在孙家那边的,你以为他们会翻过你吗?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第106章 再次入宫 七姨娘说完这一番话已经是彻底的急了眼。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七姨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如今七姨娘管着家,府中后院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由她在做主,虽然说如今她不是正经的长房主母,但她做的事与长房主母无异,不过是缺少一个名号而已。 可一旦孙家的女儿进门,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又要交到旁人手上,还要回到从前,又像从前一样对旁人唯命是从,这让她如何甘心。 不过七姨娘似乎是忘了她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若非江千儿无心此事这管家的权利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落在她手上。 江千儿淡淡道:“七姨娘,你在府中多年应该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也实在不是我们能管的。父亲也不喜欢后院姬妾过多干涉他的事,姨娘是聪明人,自然应当懂得该怎么做。” 七姨娘听了江千儿的这番话,这才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她喝了口茶,方才能平静道:“县主,刚才的确是我太过冲动无礼,不过我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我想同你联手,不让孙家的这位新夫人进门。” “哦,那么姨娘打算如何去做呢?”江千儿淡淡道,心中却想权利**当真是一件可以让人彻底蒙蔽的好东西,七姨娘为了她在府中的地位甚至不惜要对付江家。 当然若是只以七姨娘自己恐怕是螳臂当车,但现在她却想拉上自己,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索性七姨娘也还是不算太笨。 七姨娘道:“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是否妥当所以才特地来找县主商量一下。新夫人进府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的确无法阻止,只是这个新夫人未必一定要是孙家的人。” 江千儿闻言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她道:“这么看来七姨娘心目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县主。”七姨娘微微一笑道,“比起孙家的人,老爷似乎也更愿意娶一个同自己关系比较近的,比如江家旁支的女子。县主可还记得一个人吗?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江瑶。” 江千儿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她望向七姨娘,试图从七姨娘的表情之中揣测出七姨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静依终于忍不住在这时开口了:“七姨娘,恕奴婢多嘴,您应当知道钥城江家的二房夫人一行来江府中发生的事,你也应当知道二房夫人不幸坠马死去、钥城江家的二少爷又瘫痪在,二小姐心里必定已经恨透了我家小姐。七姨娘出这样的主意,不是要将我家小姐往火坑里退吗?” 七姨娘却道:“我知道,不过县主请你想一想,正是因为江瑶同你有仇,孙家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若非如此,孙家必定全力阻拦,到时候恐怕凭借你我之力也无法达成。” 静依道:“七姨娘只看到了眼前,却不想若是那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入主江府之后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小姐,如此岂不知玩火**。”静依说到此不禁皱眉,这七姨娘到底是出的个什么馊主意。 七姨娘并不理会她,而是直接对江千儿道:“这件事若真论起来有好有坏,县主也应该明白,相比孙家的女子而言一个江瑶自然会非常好对付。何况县主如今的身份也不再是那个庶出的四小姐了,你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有这一层身份在想必江瑶不会对你如何。何况江瑶也不是个蠢人,她初来乍到嫁到江府,自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和各房搞好关系,不会轻举妄动的做出什么不利于县主的事来。” 七姨娘这一番话听上去倒也还像是有几分道理,但静依却还是执意反对道:“不行,奴婢还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危险,为小姐的安慰着想还是不要走这一步的好。” 七姨娘顿时心有不悦的看向静依,只是奈何江千儿在场七姨娘才不能发作。 其实静依也清楚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当众得罪七姨娘,可是她若不开口,若是江千儿轻信了七姨娘的话,那么这么下来就会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即便知道如此会惹得七姨娘不高兴,但是有些话她也不得不说。 不过这最终决定的权利当然还是全部落在江千儿身上的。 江千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曾开口,一直在听着七姨娘和静依的对话。 此时七姨娘已经望向她,忍不住对她道:“县主,这件事到底行不行你可一定要拿个主意啊。” 静依也一脸紧张的看向江千儿。 江千儿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片刻后才开口道:“这件事嘛我觉得七姨娘说的也有道理。” 七姨娘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绽放了笑容,她问道:“这么说县主是答应了。” 静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露出着急的表情。 静依知道江千儿是一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只是她怎么会真的答应七姨娘的这个请求呢? 静依刚要说什么,江千儿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用目光示意她不必多言。 静依刚到嘴边的话这才又咽了回去,心中却满是不解。 江千儿微笑着对七姨娘道:“自然,七姨娘这般费心我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不过这件事可记不得,还要摸清楚江瑶的底细才行,我们可以利用她不代表孙家不行。因为有二房夫人和江丰的缘故,我如亲笔书信江瑶必定会置之不理,所以这件事嘛……” 七姨娘立刻明白过来,接口道:“这个我明白,这件事哪里用县主亲自出马,我立刻书信一封派人秘密送到钥城,县主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江千儿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姨娘了。” “县主哪里的话,同我又何必这么客气,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退。” “姨娘慢走。” 七姨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重新又关上房门,静依立刻到了江千儿身边,终于忍不住道:“小姐,这件事你又怎么能轻易答应她呢?明显七姨娘这次来是不怀好意,她那一番说辞不过是强持夺理而已,她哪里是真正为着小姐,分明是一不想交出管家之权,二江瑶进府之后还能帮着她压制小姐。” 江千儿闻言却只一笑道:“我知道。” 她的口气十分平淡,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般。 静依听到此就不免更加诧异,不禁道:“那小姐你还?” “这个嘛,我当然是另有安排的。”江千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看到静依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江千儿道,“七姨娘如今可正为新夫人即将入门的事急得焦头烂额的,我们重要给她找一件什么事做才行,知道她的盘算也未必是坏事。” 静依听到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想到曾经的二房夫人对江千儿的那种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态度,静依心中还是不赞成七姨娘的提议。 “静依,你替我好好准备准备。”江千儿突然开口道,“想必过不了多久宫中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是,奴婢明白。” 事情果然不出江千儿所料,才过了三日,宫中便有了消息。 这一日江旬并不是让江千儿去他房里,而是亲自到了江千儿的房中,这倒是让江千儿也有些意外,却还是神色如常的应对着。 江旬在江千儿身旁坐了下来,静依立刻为他奉上茶水,然而江旬却并不立刻喝下,而是对江千儿道:“陛下要见你,已经下了圣旨召你立刻入宫,顺便带让你把东西带上。”江旬的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同样夹杂这几分复杂。 他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陛下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江千儿略微愣了一下,拿着茶盏的手也跟着停顿了一下,很快她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对江旬道:“我明白了,既然是陛下召见也耽误不得,静依,你们立刻替我梳洗更衣,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是。”静依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出去吩咐了。 江千儿一早便已经打过招呼,所以江千儿要入宫的准备也是早就做好了的,现在只要直接搬出来就行了。 江旬没有说话,但他的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复杂,等到静依离开之后,江旬方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江千儿只是淡淡道:“父亲既然想知道何不问陛下呢?” 江旬一时语塞,脸上显然有一丝不悦,他心想若是能问陛下我还问你干什么。 江旬本应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身为家主的尊严已经不容忍他再继续多说什么了,江旬突然间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便先准备入宫。”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去,而江千儿却在这时叫住了他:“父亲且慢。” 江旬停了下来。 江千儿道:“父亲应该听说过玲珑宝盒。” 江千儿只这么说了一句,江旬脸上便露出惊讶之色,江千儿却已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江旬这样的话便已经足够了。 江旬听了她的话却又反倒重新坐了下来,似又不打算离去。 江千儿不动声色,只等着江旬在那里自顾自的不知道想些什么,江千儿也并不开口打断他。 片刻之后,江旬才突然抬头望向江千儿,质问道:“千儿,我只问你,若是你做不到陛下的吩咐可会对江家有什么危害?” 江千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父亲放心,这件事不会威胁到江家,何况当日陛下派人将东西送来的时候不都说清楚了吗?若到时做不到便要了女儿的性命。” 第107章 相互试探 江旬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只是当他再看向江千儿时,神色之中却多了几分复杂,气氛也顿时变得有几分尴尬。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江旬说完后又再度起身,朝门外而去。 江千儿亦起身,对他恭敬道:“恭送父亲。” 江旬一路走去,走到门口时却突然间停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回头望向江千儿,犹豫了一下,最终道:“千儿,在陛下面前你一定要谨言慎行,无论你如今如何得到陛下的青睐,但毕竟是伴君如伴虎,你自己定然要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父亲,我自然会小心谨慎、懂得吩咐。” 江旬又看了她一眼,最终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静依知道是陛下召见,因此也不敢耽误,在装扮上也为江千儿好好下了一番功夫细心挑选准备,既不出挑太过招摇,也不太过素净有**份。然而江千儿却仿佛是心不在焉一眼,时常回答也口不应心。 装扮好后,静依陪着江千儿出府,府门外早已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静依率先上了马车,接着扶江千儿上去,二人坐上去之后马车方才前行,整个过程江千儿一句话都没有同车夫多言,静依见此也按照江千儿这般做了。然而车夫也仿佛是同她们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用她们多说什么便直接将车驾向了目的地。 听到马车外渐渐安静下来,江千儿这才悄悄撩起车帘的一角,眼前已是一片红墙绿瓦的建筑,她们已经到了皇宫了。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江千儿和静依走下车,早已有太监在等候她们。 二人随同那太监一路引路前行,最终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那太监只将江千儿引路道御书房门口,便对江千儿道:“县主,陛下请您一个人进去。” 江千儿转头对静依道:“既然如此你便现在外面等着。” 静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江千儿,江千儿接过,亲自捧着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还是一片寂静,江千儿进去时慕容新正坐在御案旁批阅奏章。 江千儿的脚步极轻,直到走到他面前,慕容新也依旧没有抬头。 旁边的太监看到江千儿,弯下腰小心轻声的在慕容新耳边到了句:“陛下,永定县主来了。” 慕容新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还是自顾自的低头批阅奏章。 那太监却已经悄然的直起了身子,站在皇帝身旁不再多说一句。 江千儿看到这等情景心里也并不意外,她手里捧着那玲珑宝盒,虽不重但拿久了手还是有些发酸,慕容新有意为难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好一会儿过去了,慕容新依旧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江千儿手臂上却已传来阵阵酸痛,她索性跪了下来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地上,朝着慕容新叩了个头道:“臣女见过陛下。” 然而她便就这么跪着不再起来,只等着慕容新发话。 手上没有了那盒子,这么跪着也的确要省力许多。 若是她手上一酸不小心摔坏了那个盒子,到时候还指不定慕容新有会拿此怎么刁难她呢。 慕容新却在这时抬头,目光落在了江千儿身上,终于他开口道:“你们都退下,朕有几句话要单独同县主说。” “是。”周围的宫人立刻踮着脚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慕容新注视着江千儿,却也不先叫她起来,只是道:“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江千儿恭敬道:“臣女不敢,臣女不过是雕虫小技自然瞒不过陛下的眼睛,也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慕容新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旁的盒子上,脸上露出一丝审视的笑,他道:“看来你知道玲珑宝盒的事。” 江千儿道:“臣女待字闺中也是深居简出,至于那玲珑宝盒的事也不过是偶然听人提起,所以臣女才知道那么一些。” “哦,是吗?”慕容新突然冷笑一声,看到江千儿一脸沉着的样子,慕容新脸上的笑意却变得越发冰冷,他伸出一只手道,“这么看来你已经解开了,朕的永定县主当真是聪明非凡啊。”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语调有轻微的变化,江千儿听在耳中却不动声色将一旁盒子从地上拿了起来,她端着盒子站了起来,朝着慕容新面前的御案走了过去。 “还请陛下过目。”江千儿放下那盒子后便后退了一步。 慕容新望了她一眼,最终目光才落到了那盒子上。 慕容新伸手打开了外层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了玲珑宝盒。 慕容新打开玲珑宝盒往里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似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江千儿,却依旧看见江千儿一脸淡然的模样,慕容新不禁蹙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宝盒还是同送去时的一样?” 江千儿不说话却又缓缓跪了下来:“臣女愚笨,实在解不开这宝盒,臣女自知有负陛下所托,所以臣女甘愿受到处置,还请陛下下令赐臣女死罪。” 即便说着这样的话,江千儿的表情依旧是淡然,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生死对她来说是一件全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反倒是慕容新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一切全然在他的计划和意料之外,倒是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了。尹逸虽被他派去监视江千儿,回来也已经向他禀明了一切,但是就连尹逸也不知道这宝盒的事,不知道江千儿是否真的能解开。 江千儿跪在地上缓缓道:“这玲珑宝盒是南晋的宝物,也是南晋与我朝结交的最好证明。非但如此,传闻这宝盒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之物,里面记载着天下之道,只要能破解其中谜团便可得到天下。而臣女身份卑微,又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配去解开这样的秘密,唯一能有资格得到这秘密的便是陛下您。” 江千儿一番话下来,慕容新的面色已缓和了许多。 慕容新将玲珑宝盒放在案上,突然伸手将上面的玉片一块一块的挪动了起来,那些玉片经位置调换之后很快便重新组了一幅完整的山水图,与江千儿那日为江芷黎拼出来的一模一样。 江千儿看到此淡淡道:“看来陛下果然是天命所归。” 慕容新收回手,目光却落在江千儿的身上,只是这样的眼神早已与先前不同,片刻后慕容新才道:“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朕有话要问你,今日朕召你入宫,你就没有什么其它的想问朕的吗?”慕容新的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江千儿听到这话,心中才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今日她赌赢了。 前世慕容新非但是个多疑的皇帝,还是个嫉贤妒能的人,若是今日江千儿当真解开了这玲珑宝盒,恐怕慕容新未必真的能放过他。若是她没有解开,或许能消除慕容新对她的戒备。 毕竟江千儿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家的四小姐,若是太厉害消息来源的太广反倒会惹人怀疑。 不过若是藏拙,也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刚才也的确是命悬一线。 江千儿依旧低头,不让人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她的语气却十分平缓,对慕容新道:“臣女不敢。” 慕容新缓缓坐了下来:“无妨,你知道朕喜欢听实话。” 江千儿缓缓抬头望向那金座上的男子,突然反问道:“陛下当真要听实话吗?” 慕容新点点头:“不错,朕可以恕你无罪,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江千儿道:“臣女斗胆,并非是没有什么要问陛下,而是即便臣女问了陛下也不会回答。既然如此臣女何必多次一问,还反倒惹陛下不痛快。这样赔本却全无好处,甚至可能赔上性命的买臣女可是绝不会去做的。” 慕容新一愣,但很快却放声大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除了九公主还没有女子敢在朕面前这么说话。”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慕容月跋扈和不择手段的性子,有多少是来自皇帝的纵容呢,然而面上江千儿只是道:“臣女身份卑贱,不敢与九公主相提并论。” 慕容新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道:“你就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吗?比如你的婚事。” 江千儿沉默一下道:“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由我一人做主。” “那么你可知虎威将军执意不肯娶江家六小姐,非但如此在回京之前他还曾告诉朕,他真正要娶的人是你。” 江千儿听完心里猛的一跳,这个秦宇也太胡来了,竟然直接在陛下面前说这样的话,难道他就不怕惹怒了陛下引火烧身吗?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今日的行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江千儿顿时陷入了沉默,最终道:“虎威将军并非有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朕自然可以不怪罪他,不过此次边关大捷,秦宇回朝后朕便要论功行赏,但若他不领情偏要在这个时候与朕作对,那么朕恐怕也保不了他。” 江千儿微微心惊,却仔细揣摩着慕容新会对她说这一番话的用意,最终江千儿只是道:“虎威将军忠心护国,自然对陛下也是忠心不二,必定是不会做出什么背叛陛下的事的。” 慕容新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他很快便下了逐客令:“时候也不早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臣女告退。” 第108章 赴宴 离开皇宫回到江府的一路上,江千儿脑海中全然回想着刚才与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 静依见江千儿从刚才从御书房里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语,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担忧,但瞧见江千儿似乎在想什么出神的样子,静依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日后皇帝下旨,邵修事经查实,邵修失德在先,依法处置,并取消了邵修与江芷黎的婚事。 江芷黎这一日得到这个消息,高兴的立刻前来江千儿的房中找她。 江千儿看到她高兴的样子,也不禁跟着微笑了起来。江芷黎先前一直对这件事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哪有女子真正不在意自己的婚事的。 高兴完了之后,江芷黎也担心道:“不过六妹妹的病情父亲已经报上去了,父亲也已经按照七姨娘说的在陛下面前提议让姐姐嫁给虎威将军,可是陛下却迟迟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江千儿沉默,恐怕不光是江旬,秦宇也一定是在皇帝面前提过此事的,慕容新迟迟不与回答,恐怕是另有打算。 其实说起慕容新和秦宇之间的相处方式,江千儿也觉得十分奇怪,秦宇对慕容新似乎少了几分臣子的敬重,但慕容新却仿佛也毫不在意一般,虽然也会为秦宇的无礼而动怒,但却好像并没有真正要处置秦宇的意思。 这样的慕容新可绝不是前世调查中的那个生性冷漠多疑的皇帝。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 在江芷黎的呼唤声中,江千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陛下的心思多变,又有谁能猜得准呢。倒是五妹妹你,趁着如今还有得选不如好好把握机会,五妹妹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江芷黎闻言脸上一红:“四姐姐你真是的,尽拿我寻开心,我可是真的为姐姐你担心呢。”江芷黎说到这里,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她无奈道:“我和姐姐不同,像我这样庶出的女子哪里还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事,一切不过是听从安排。” 江千儿却突然拉起她的手,认真道:“谁说不能,这一次不也是你自己选的吗?” 江芷黎一愣,江千儿又继续道:“芷黎,我从前也是如你这般,以为婚事命运都是父母安排,我只要顺从就好。但后来我明白,有些事不是你选择顺从和放弃就可以轻易过去的,你想要好好活着就一定要比别人站的更高,要比别人更加强大。若不想成为那些人的垫脚石,那就只能把别人踩在脚下。” 江芷黎张大嘴巴,脸上满是说不出的震惊。 她虽然知道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四姐姐的心智是何等成熟,但却没想到竟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来。 江芷黎愣愣的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 又过了几日,宫中依旧没有再传来消息,陛下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江旬的请求,忘记了秦宇还同江芷茵有未完成的婚事一般。 没过多久,秦宇一行班师回朝,陛下同样设宴邀请功臣,只是这一次不同,不光是这次征战有功的几位将军,连他们的家眷也被一并邀请入宫赴宴。 这件事原本与江千儿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受邀陪宴的大臣名单中竟临时加上了江旬的名字。陪宴大臣也一样要带上家眷,皇后娘娘还亲自嘱咐要江旬带上江家的各位小姐,其中当然有永定县主江千儿和江芷贞了。 不过指明要江芷贞一同前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宫中的静妃娘娘。 静妃得,又有孙家作为靠山,所以皇后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颜面。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也不得不遵,为入宫少不得要提前准备。 这一日圣旨下后不久,江芷黎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江千儿的房中,一进屋她便立刻对江千儿道:“四姐姐不好了,父亲已经下令暂时解了江芷贞的禁足,让她好好准备明日入宫的事宜。” 江千儿一脸平静,仿佛全然不意外般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江芷黎看到她如此淡然,反而越发着急道:“说什么暂时,我看父亲分明就是有意放了江芷贞,不过是借着孙家的手顺水推舟而已,恐怕江芷贞一旦被放出来就不会再回去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她并不否认江芷黎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 江芷黎看到她不动声色,忍不住越发着急道:“四姐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担心吗?” “着急有什么用,芷黎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早就是父亲和孙家商量好的。”江千儿淡淡道,“母亲去世这么大的事,虽然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但孙家如何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江家呢?杀了司徒嬷嬷只是个开口,孙宏畅那日亲自来江府吊丧恐怕也是同父亲商量此事。” 江芷黎惊讶道:“这么说他们是要父亲保住江芷贞的嫡女之位。” “这是自然。”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道,“既然孙宏畅已经亲自出马了。恐怕还不止如此。” “这么说姐姐一早就知道七姨娘她……”江芷黎脸上有说不出的惊讶,七姨娘提议让江瑶入主江府的事江千儿也同样没有瞒着她。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江芷黎顿时额头上直冒冷汗,沉默思索了一阵她突然道:“姐姐,我陪你一起入宫。” 江芷黎的神情肯定,仿佛是不容拒绝一般。 虽然皇后有命,但其实皇后和静妃还有其它人的目标都在江千儿和江芷贞身上,江府的其它庶女不过是陪衬而已,若是有谁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去了,也不会有人十分在意。 江芷黎原本可以如此不牵扯是非之中,可她却还是要跟着江千儿同去。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芷黎,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即便你不顾及自身安危你也要顾及一下五姨娘,五姨娘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江芷黎一愣,随即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一想到五姨娘,她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却又不禁在此刻动摇。 天色渐晚,江千儿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太阳一点点下沉,天际的最后一点光芒也渐渐消失。 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忍不住一声长叹。 “你在想些什么?”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江千儿看也不看,甚至连目光也不转动一下,她淡淡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秦宇背靠在窗外的墙上,双手枕着头,同江千儿一起注视着同一片夕阳,他道:“我担心你,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道:“明日你若不想去,我有办法。” 江千儿闻言心底一暖,但她却摇了摇头:“你不必为我担心,江芷贞都要去我又怎么能不出场呢?你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秦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已经黯淡的夕阳。 江千儿也同样不语,心中却十分享受这难得安宁平静的气氛。 等到月上枝头,太阳全然落下,秦宇要离开之前方才又对她道:“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不久之后就会动手了。”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用多问,也不用多言,她已经明白了秦宇要说的话。 的确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第二日一早,江千儿收拾洗漱完毕正要在静依的搀扶下上马车,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四姐姐请留步。” 江千儿转头一看正是江芷黎,江千儿道:“五妹妹,你不是突然身子不适吗?怎么不在房里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来了。” 昨日江芷黎已经按照她说,卧称病,江旬也已经同意让她在府中好生修养了。 江芷黎二话不说,拉着江千儿就坐上了马车。 江千儿和静依都是一愣,江芷黎却已经催促车夫道:“还不快点启程,父亲和大小姐的马车已经先行了,若是耽误了行程让陛下久等到时候拿你是问。” “是、是。”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开动马车。 静依与跟着江芷黎来的问柳对望一眼,二人都露出无奈的表情,却也只能跟着马车一路前行。 一路上江千儿望着江芷黎,神色却十分复杂。 江芷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最终忍不住到了:“好了姐姐,你别这么看着我了,我已经同父亲说了,经过昨夜修养我的病已经好了,而父亲也已经同意让我今日跟随你们一同前往。” “你这……” 江千儿话还没说完,江芷黎便已经打断了她:“四姐姐不用多言,便是娘亲让我来的。” 江千儿听到她这么说,突然不再说话,是七姨娘…… 江芷黎道:“四姐姐,娘亲想让我谢谢你,若非是四姐姐我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推掉那门婚事,娘亲是上了年纪身子还未好全,所以今日也不得前往,因此让我陪着四姐姐一同前去。” 其实也不光是因为如此,江府中如今也没了主母,剩下的也全都是姨娘,宫中那样的场合哪里是小小的姨娘可以去的。七姨娘已经借故要处理家事就在江府,五姨娘自然就更不方便去了。 江千儿明白,江芷黎是在担心江芷贞,江芷茵尚在病中所以也不得前往。 既然来都来了,江千儿只能道:“芷黎,说句实话,原本这件事我是不想把你们拉下水的,可是你既然都已经跟着来了,那便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此次进宫可不一样,你可要万事小心才好,所真有什么切不可像府中一样替我强行出头,这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带你一起去的。” 第109章 凤翔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就是了。”江芷黎无奈道,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入宫,听了江千儿刚才那一番话,她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紧张,只是她却不愿就这么在江千儿面前表露出来而已。 马车很快驶入了宫门之中,江芷黎忍不住掀开帘子偷偷看着外面的景物。 只见触目都是一片金碧辉煌的模样,耀目的让人挪不开眼。 江芷黎原本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只是见了这场景连她也忍不住感叹万分。 “四姐姐。”江芷黎突然开口,江千儿望向她,不禁有几分疑惑道,“怎么了?” 江芷黎感叹道:“没想到皇宫竟然是这么个模样,从前只在书里看到过,不曾想今日当真见到的,这世上还当真有如此华丽的地方。” 看到她如此模样,江千儿实在是忍俊不禁。 江芷黎看到江千儿笑了,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千儿道:“芷黎,别看它繁花似锦,但未必比我们府里好得了多少,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江芷黎明白她的话,红着脸点了点头。 马车很快就停了,江芷黎跟着江千儿下车,便立刻有宫人迎了过来:“县主、五小姐,皇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江芷黎忍不住问道:“父亲和大姐呢?” 那宫人回答:“江大人在前朝与陛下议事,大小姐还有其它家的夫人小姐都去了皇后娘娘的凤翔宫了,县主、五小姐还是快请。” 江千儿点了点头:“居然如此那便有劳带路了。”江千儿使了个眼色,静依立刻上去在那宫人的手中偷偷塞了枚金锭。 那宫人一颠分量,顿时喜笑颜开:“县主何必这么客气,县主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便是,奴婢一定为县主赴汤蹈火。”她早就听闻这位永定县主如今可是风头正盛的人物,深得陛下喜爱,受封之时陛下还亲自赏赐了大量珍贵之物,不曾想这位县主非但说话客气,连出手也如此大方,如此又怎能不讨人喜欢呢? 江千儿微微一笑,心想果然哪儿的人都一样,见钱眼开的主果然也到处都有。 那宫人得了赏钱,一路上自然也十分殷勤,非常耐心的给江千儿介绍起途径的各个宫院和宫中的情况,盼望着还能再得一些什么别的赏赐。 江千儿耐心的听着,江芷黎跟在她身旁却一直等着她开口询问这一次宴会的情况。 然而直到等到了最后,快到皇后宫里的时候,江千儿才终于开口问道:“嬷嬷,我和五妹妹比不得大姐勤勉早起,所以才姗姗来迟,也不知我们是不是最后来的,不知在我们之前有哪些家的小姐都到了?” 那宫人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县主不必担心,还有静妃娘娘母家的人没有到呢,只要静妃娘娘家的人还没来,县主和五小姐就不算晚的。” 江千儿和江芷黎闻言心中都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静妃的母家,孙家到静妃这一辈嫡系的女子只有大夫人孙映裳和静妃孙映珠,还会有谁?难道是旁系的族亲? 江芷黎忍不住试探道:“嬷嬷可知来的是孙家的哪位小姐?”为怕对方起疑,江芷黎还特地补充了一句:“事先知道了我和四姐姐也好早有准备与她结交,若是被问起还不知对方的身份,那样岂不是失礼?” 那宫人一听也觉得有理,回答道:“其实这件事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说是孙家的一位小姐,但到底是出自孙家的哪一脉奴婢也不清楚,毕竟奴婢身份低微也没那个胆子多打听静妃娘娘的事。不过奴婢听说这位孙家小姐平日里深居简出,没见过什么人,所以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细,连带她的相貌脾性也摸不清楚,今日还是第一次当众露面,县主和五小姐若想结交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江芷黎闻言立刻道:“多谢嬷嬷。”随即也不再开口多问什么,她忍不住看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却不说话,江芷黎也只能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刚才听到的消息。 江千儿此刻不说话,实际上是在仔细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情报消息。 孙家的小姐,深居简出、脾性不明,而且还是一位非常受孙家重视的女子,否则静妃也不会让她出息这么隆重的宴会。 到底是谁呢? 很快,江千儿脑海中浮现出符合这种情况的两个人。 一个是同在京都为商的孙家旁系的嫡出小姐孙灵芸,另一个是在廊西为地方官的孙家旁系的嫡出小姐孙妙仙。 两个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都尚且待字闺中。 其实无论是直系还是旁系,孙家对于嫡出女儿的培养也都尤为用心,所以这两个人无论是家世、举止、修养谈吐都绝不会亚于大夫人孙映裳,而且这两位小姐也都才不满二十的年纪,尤其是孙妙仙,在廊西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多少士豪乡绅家的公子上门提亲,却都被拒之门外。 至今仍未定亲,也眼馋了不少的人。 这位孙小姐虽然并不露面,但她的画像却巧妙的流传了出来,若非如此又何以当得上这美人的称号。 当然从前世的情报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孙家自编自导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提高这个嫡出小姐的身价。而前世孙妙仙并最后并未嫁给大官显贵,也同样没有嫁给皇亲贵胄们,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觉得这件事倒是十分有趣, 她反而更加好奇,很想知道孙家这一次又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当然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未必就一定是孙妙仙,还可能是孙灵芸。与孙妙仙相比孙灵芸可要低调许多,且不说没人见过她的相貌,甚至连关于她的事也很少流传出来。 唯一知道的便是有孙家这个靠山,再加上孙灵芸的父亲是京中出名的富商,他们家到底有多有钱没人知道,但据说孙家的大部分钱财都是经孙灵芸的父亲之手周转打理。 可以说对孙家来说,孙灵芸一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孙家会想到在这个时候把孙灵芸拉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京中向孙灵芸提亲的人也同样不占少数。 但凡是和孙家沾上了亲将来必定显贵,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是大家心里一条不成的定理。 江千儿想到此便不禁想笑,父亲啊,你当真是起了个很好的头啊。 其实江千儿也很清楚,这几年江旬心里有多么厌恶孙家女婿的这个身份。 但人就是这样,为了大局总会忍耐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却不知已落为旁人的把柄。 这时江芷黎偷偷凑了过来,在江千儿耳边道:“姐姐快到了,可一定要当心啊。” 江千儿点点头,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道:“你也是,万事当心。” 皇后的风翔宫很快到了,和刚才路上经过路过的那些小宫殿不同,华丽到令人惊叹的地步,除了比皇帝的御书房稍稍逊色外,后宫中也再没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满地都是平整的大理石砖,屋顶上是金黄色的琉璃瓦,墙壁上涂的是正红的朱砂,廊檐上雕刻着凤凰的图案,栩栩如生、异常精美,让见者无不感叹万分。 江芷黎长大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江千儿却一脸平静,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让身旁的宫人瞧见也不禁心里感叹。不愧是永定县主,难怪连那样性情不定的陛下也能应付妥当。 江千儿和江芷黎在宫人的引路下走进了凤翔宫的大殿,但是里面并没有瞧见一个人影。 旁边宫人道:“县主、五小姐,皇后娘娘和其它夫人小姐都在后园里等着呢。” 江千儿点点头道:“烦请嬷嬷带路。” 从大殿的后门出去,路上穿过一个长廊,又路过了几个院子这才到了后园。 江芷黎不禁感叹:“不愧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这一个凤翔宫恐怕比江府还不知道要大多少呢。” 一旁宫人忍不住发笑,江芷黎意识到自己多话,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江千儿见状微微一笑道:“不怪五妹妹这么想,今日我也是第一次到皇后奶娘的凤翔宫,也吓了一跳呢。” 江芷黎脸上的尴尬这才少了一些,不禁感激的望了江千儿一眼。 二人还未进后院,便已听见院中传来悦耳的丝竹之声,以及不时传来的女子的笑声。 江千儿和江芷黎走进院中一看,果然已经有不少夫人小姐都到了。 皇后今日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凤穿牡丹长裙,头上发簪所用玉石居多,黄金宝石为少数。堂堂一过之母的皇后打扮如此素净,倒是当真让人有些意外。 但是即便再如何素净,皇后到底是皇后,她那一身衣裙上的凤凰牡丹绣法精美绝伦,上面镶嵌的珍珠也颗颗粒大饱满,素雅中却又透露出一股不俗的味道。再加上那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雍容和气度,实在是让旁人都望尘不及,那些精心打扮穿着华丽精美的夫人小姐们在皇后面前仿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失去了光彩。 江千儿与她对望一眼,心头竟忍不住微微一震。 皇后的目光是淡漠的,眼神中隐隐透着那么一股子清冷,反而让人容易产生一种难以接近的错觉。但皇后的脸上却分明带着一种恬淡的笑意,一种母仪天下的大度与宽容,这样内外不符相互矛盾的一个人,便是北澜当今的皇后娘娘张慕筠。 江千儿看着她,心底莫名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 第110章 张皇后 若说起这位皇后娘娘,江千儿前世与她并未谋面。 皇后也是出自京中一大家族,护国公张家,然而张家的势力却远远比不上孙家,即便如今陛下登基之后已册封张家家主也就是皇后的父亲张冕为护国公国丈,但仔细论起来张家并没有太多的实权,族中子弟大多所在的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 皇后之所以是皇后,那是因为还在当今皇帝是皇子时便嫁与了她。 虽然皇帝登基后一直得的是静妃,与皇后一起也不过是相敬如宾而已,但却始终没有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不过前世经过调查,张家其实一直是在隐忍,也是怕势力过大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皇后和张国丈也不时告诫族人为人不能太过招摇,一旦有打着张家的名号在外面兴风作浪的族人,一律按照张家的家规处置,丝毫不留情面。 也正是因为这样,前世张家也一直是安稳度过,最后得来了太子登基,皇帝也没曾想过对张家动手。 这一世看来,张家当真是最大的赢家。 前世张元允虽然四处命人收集情报,但关于宫中的,尤其是还关系到太子的母后张皇后的却并没有多少。只知道张皇后喜好清净,穿着也十分素净,性子也比较随和好亲近。静妃仗着年轻美貌跋扈之时,张皇后也对她颇多容忍,并不与她计较什么。 这样的人,这样的脾气秉性原本也是最适合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的。 只是今日见到张皇后,江千儿还是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后竟然生得如此美貌。 按照年龄算来,皇后今年也应当三十八了,除了气度沉稳雍容之外,容貌却还与十来岁的少女无异,甚至与身为京城第一美人的江芷贞容貌也不相上下。 岁月仿佛全然不曾见在她脸上留下过丝毫痕迹一样。 江千儿见过静妃,静妃虽美,却是那种极尽绽放的明艳的美丽,而皇后的美却是那沉稳如幽昙,气质脱俗之气。 两者已然是全然不同。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从前只听闻慕容新爱静妃是因为静妃的年轻美貌,对皇后却称不上丝毫爱,甚至还时常会为了静妃而冷落。 江千儿思虑之间,她同江芷黎已经被领到了皇后面前,一众夫人小姐都注意到了她们,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纷纷落到了二人身上。 那领她们一路过来的宫人走到皇后面前,恭敬跪地道:“皇后娘娘,永定县主和江家五小姐来了。” 众人听到那宫人的话,不免更加好奇,目光在江千儿和江芷黎身上反复扫视着,似乎想要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最近风靡京都、名动一时的永定县主。 自从大夫人死后,关于这个永定县主的事就变得更加神秘了。 已然成为了夫人小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如今京都妇人间最热门的话题。 何况且不论陛下已取消了江芷黎和邵修的婚约,从前江家的四位小姐可是有三位都已经定亲了,但唯独这位永定县主还迟迟不知花落谁家,这反倒更加让人好奇是否陛下对这位县主还另有安排。 皇后微抬起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江千儿淡漠的神情和点漆的眸子也全都落入她眼中,这一瞬间皇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仿佛也在这时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江千儿冲着皇后扶了扶身子行了一礼,口中道:“臣女江千儿见过皇后娘娘。” 她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仿佛十分熟悉这样的礼仪一般。 江芷黎见状也连忙跟着江千儿一同行礼道:“臣女江芷黎见过皇后娘娘。”只是与江千儿相比,江芷黎的声音显得略微有些不自然,夹杂着那么一丝紧张。 不过对于第一次进宫面见皇后的人来说,江芷黎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反应了,至少没有当众失礼。 众人见到江千儿如此得体,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江千儿风头正盛自然也招来不少嫉妒,因为她是庶出的身份,不少身份比她更加高贵的嫡出小姐更是对她诟病不已,而与她身份相当不少庶出小姐,又因为与她同样的身份却不同待遇而更加不满。 多数人都以为江千儿不过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得到皇上的青睐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而已,她们都等着她今日到来在皇后面前当众出丑,但是现在看来却让她们失望了。 皇后望着二人,嘴角突然扬起一丝淡淡的笑:“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江千儿和江芷黎异口同声道,然后相继起身。 皇后的目光在江千儿身上停留了很久,她道:“你就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 江千儿一下子警惕起来,皇后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让她也捉摸不透的味道,这提醒着她不能轻易回答。 最后江千儿回答道:“臣女身份低微,本不配县主的位份,实在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抬爱,臣女定当感激于心,不忘陛下和娘娘的恩德。” 皇后闻言微微一笑道:“你们也别拘着了,一路上辛苦了,快去坐下休息一会儿。” “多谢娘娘。”江千儿头也不抬,也不再多看皇后一眼。 随即便有席间的宫人来引江千儿和江芷黎入座,江千儿自然和江芷黎同坐一案,坐下之后江芷黎才开始打量四周,片刻后忍不住低声问江千儿道:“四姐姐,怎么不见大姐呢?” 江千儿并不惊讶,其实刚才一进来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江芷贞并不在,而静妃也同样没有来,那么情况也可想而知,想必是江芷贞入宫之后便直接去了静妃那里。也不知道该说江芷贞是聪明还是太急功近利了,皇后即便没有多言,但恐怕也是心知肚明。 江千儿在江芷黎耳边低语几句,江芷黎顿时明白过来,又不禁低声道:“难怪我觉得奇怪,今日那位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怎么也不等着咱们跟咱们说说话,原本还以为她憋了这么久定然会有好多话想同四姐姐说呢。” 其实不光是江芷黎,江千儿今日也为这事儿纳闷过,但是直到到了皇后这里,江千儿才明白过来,江芷贞分明是紧赶着去靠拢自己的这个在宫中的小姨。恐怕自大夫人和司徒嬷嬷死了之后,江芷贞成日里也是过得提心吊胆、殚心竭虑,无时无刻不担心着自己的性命安危。现在还不容易出来,自然要立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才是。 不过今日皇后是奉皇上的命令在宫中设宴,众人早就已经到齐了,静妃也该来了。 比起静妃和江芷贞,江千儿更加好奇的是那个到目前为止身份还未被确定的孙家小姐。 江千儿注意到皇后旁边还留着一个位置,看样子是为皇帝预备的。 不光如此,在夫人小姐们所坐立的席位对面还有这一排空出来的席位,那自然也是给今日庆功宴的那些主角们预备的了。 宴会的歌舞虽然还未正式开始,却丝竹之声已经响彻四周,起声声入耳,沁人心脾。 江千儿和江芷黎坐在那儿,却不时有打量的目光过来从她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当然其中大多数目光都是冲着江千儿而去的。 江芷黎被众人看得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江千儿却依旧不动声色,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边,依旧如同往日里一样,如常同江芷黎饮茶坐谈。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有宫人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皇后点了点头,这才对众人道:“诸位,陛下和诸位功臣已经下朝,正准备朝这边来。” 众人一听皇后的话,顿时都面露欢喜之色。 那些小姐们立刻端正的坐直了身子,整理起头发衣服来。 今日来的可还有陛下的几位皇子,各个可都是丰神俊秀,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风的人物,其中以三皇子慕容德为盛。 不过有多少女子是看上了慕容德的身份地位和俊美的容貌呢? 想到此,那些夫人小姐们殷勤的模样在江千儿眼里反倒成了一种讽刺。 江千儿无心于这些人正要转过头去,却恰好迎上了一双清冷的目光,这个时候皇后竟然也在看她。 江千儿不说话,双目与皇后对视,却又仿佛什么都不曾看到一半。 皇后很快便悄无声息的转开了目光,对身旁的宫女道:“再派人去静妃那里通知一声,若是陛下都到了她还没来那像什么话,告诉静妃今日可是陛下宴请边关有功之臣,并非是后宫的家宴可以随意由着她的性子。” 皇后倒是难得说出这样的话,那宫女立刻道了声“是”,正要按照皇后的吩咐去传话。 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一声太监尖着嗓子拉的老长的通传声:“静妃娘娘到。” 皇后脸上的笑意在一点点消退,静妃,她可来得真是时候。 偏巧选着陛下一下朝就过来,显然是根本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江千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的目光却是一动不动的落在皇后脸上,只见皇后面上的笑容虽然消退,但面上依旧是一派如往常一样和煦的模样,冰冷只在刚才听闻那通传的瞬间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静妃很快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进来,身着头戴华丽无比,与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因为皇后气质高华,所以外表虽素净但整体却也并不逊色于静妃分毫。 静妃身旁还跟着一个容貌出众、倾城倾国的少女,不是江家的大小姐江芷贞又是谁呢? 第111章 功臣盛宴 江芷贞今日也是特地装扮过的,因为她走得急,江千儿和江芷黎也并不知道她今日作何装扮。 只是如今看来,江芷贞衣服头饰的华丽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江家所有,看来必定是出自静妃宫中了。 只是江芷贞此刻同静妃一起出现,站在静妃身旁,身上竟全然看不出丝毫颓然和丧气,已然是明珠耀目,光彩照人,完全不像是禁足多日的模样。 她一出现,夫人小姐中顿时又掀起了一片议论。 “你看啊,那就是江家大小姐。” “真没想到她还敢出来,上次在观音寺做出那等丢人的事来。” “何止了,听说她才丧母竟然就这么出来招摇过世,我看也不是什么好……” “嘘,可别胡说,还有静妃娘娘在呢,当心让人听见。” …… 今日到此的小姐们,多少都是冲着今日的男宾的,如今见到江芷贞出现在这里,还打扮的这么光彩夺目,知道今日必定被她抢去风头,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满。 江芷黎低声在江千儿耳边道了一句:“四姐姐,静妃娘娘如此煞费苦心恐怕别有目的啊。” 江千儿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如何不是呢?如此显而招摇,倒是和这位静妃娘娘的作风十分符合。 不过众所周知江芷贞和张元允是有婚约的,张家早已上门提亲,而陛下也已经答应了。 静妃再如何,难道真会做出什么有损家门的事吗? 想到此江千儿对静妃的目的更加好奇了,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静妃身旁跟着的宫人倒是有不少,但年轻小姐除了江芷贞之外便再无旁人,那个传闻中的孙家小姐又去了哪里呢? 可惜江千儿身份在此,无法向静妃询问,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静妃带着江芷贞走到皇后面前,面带笑意道:“姐姐,你瞧我和贞儿说话一高兴竟忘了时辰,来迟了这么久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江芷贞也朝着皇后跪地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都是臣女的不是,还请娘娘不要责怪静妃娘娘。” 她声音轻柔,如此显得更加温婉有礼。 倒是一副十足的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名门嫡女的模样。 皇后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略过,最终微笑道:“都起来,本宫与静妃情同姐妹,你又是静妃的亲侄女,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江芷贞一喜道:“多谢皇后娘娘。” 静妃面上的笑容带了几分得意,也对皇后道:“多谢姐姐。” 四下里顿时又响起了一阵低声的议论: “你们听啊,皇后说和她是一家人,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静妃,否则皇后怎么可能对江芷贞如此客气。” “也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江芷贞的那档子事她还会不知道吗?” …… 江千儿听着耳边的议论,目光却是落在江芷贞身上的,江芷贞始终面对着皇后娘娘微笑着,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些话。 禁足这么久,江芷贞似乎已经在某些地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直到皇后赐坐,江芷贞转身要坐到静妃身旁之际时,她的目光才朝周围一扫而过。 江千儿的目光与她相撞,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江千儿看到了熊熊如烈火般燃烧跳动着的恨意。 江千儿突然不禁微微一笑,江芷贞还是那个江芷贞,还是她前世今生不共戴天的死敌。 很快皇帝的御驾便已到场了,一众大臣王公也跟着前来一并就坐,先入场的自然是皇室子弟,皇帝入座之后,太子便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紧接着是诸位皇子。 慕容德入座时,在夫人小姐之中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众小姐们就惊叹于三皇子的俊美。 江千儿一边听着周围的感叹之声,一边不免觉得好笑,但一想起那日慕容德突然出现在江府所对她说的话,江千儿的脸色有很快变得漠然。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原本她对慕容德并没有太坏的映像。 偏巧慕容德坐下之后,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一眼,最终向江千儿这边投了过来。 江千儿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江芷黎触碰到慕容德的目光,慌忙低下头,许久她就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男宾依次入座,江千儿就只关注秦宇一人,只是却迟迟不见他入场,甚至最后江千儿还看到了张元允,却也没瞧见秦宇的踪迹。 江千儿不免觉得奇怪,这个秦宇又去了哪里?这里是皇宫难道他也敢像在江府里一样胡来吗? &qot;四姐姐,你可是在找谁吗?&qot;江芷黎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江千儿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江芷黎环顾周围一眼,终于发现了端倪,不免诧异道:“奇怪,怎么不见虎威将军。” “或许陛下有什么其他的事吩咐他去做了,晚些时候才会过来。”江千儿原本是准备这么做的,而就在这时却听皇后对皇帝道,“陛下,您来了,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说这话时已经站了起来,不光是皇后,皇帝到场时众人也都站了起来,现在也立刻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皇帝跪地行礼。 江千儿和江芷黎也不能例外,也跟着众人一并跪地行礼,直到听到皇帝说免礼平身之时,众人才又都站了起来。 接着只听皇帝对皇后道:“既然人都已经到了,那么就开始。” 皇后立刻道:“是陛下。” 皇帝随即坐下,众人也都跟着坐了下来,皇后立刻吩咐下来,立刻有宫人端上美味珍馐,歌舞也随即开始。 江千儿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免更加诧异,皇帝似乎已经忘了秦宇的存在一般。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今日秦宇是一定入了宫的,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慕容德的目光从一开始便一直落在江千儿身上,然而江千儿却也是从一开始便对她视而不见,慕容德心中顿时又涌起一阵不悦来。 此刻慕容德一心全在江千儿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还有另一双眼睛也正注视着他。 张元允看着慕容德,看着他看着江千儿的眼神,张元允很快便明白了一切。 张元允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眼神却是越发冷漠,他心里不禁在想,难道是因为慕容德这个女子才会这么三番四次的拒绝自己吗? 张元允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越发冷漠,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间微微一笑了起来。 慕容德的身份和地位远在他之上,比起他来说对江千儿也似乎更有用处些。 江千儿若正为此而远离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样唯利是图的性格,他倒是当真十分喜欢啊。 席间与一切筵席并无差异,众人推杯换盏,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 江千儿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一直在想着秦宇的事。 江芷黎坐在江千儿身边,内心也同样觉得疑惑不已。 酒过三巡之后,皇帝才似终于想起一般,冲着旁边的太监问了句:“虎威将军呢?”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却全都字无遗漏的落入了江千儿的耳中。 江千儿望向那太监,只听那太监回答道:“陛下不必担心,将军很快就会来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说什么。 不光如此,江千儿还注意到在皇帝身边的几位亲信的大臣皇子也听到了皇帝的问题,但却都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样子。 江千儿不动声色的喝着杯中的茶水,江芷黎也随她一样默不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宫人来通传,虎威将军到了。 皇帝面露一丝喜色,而其他公卿朝臣则是露出一种略微有些诧异的表情,不少人仿佛是大吃一惊一般。 江千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不免觉得十分奇怪。尤其是当她看到慕容德和张元允也同样是这种略带着诧异的表情时,江千儿不免更觉得好奇。 一众女眷也都跟着好奇起来,不过让她们好奇的却只是这个近来十分收陛下器重的虎威将军秦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便有一宫人领着一个少年上前,径直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那少年一出现,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女眷之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叹声。谁也没想到,这个原本在一众小姐夫人们映像中原本应出身武将的粗鄙之人竟生了一张如此极端俊美的脸。那样的容貌,不光远胜于男子,甚至连很多女子也比之不及。 江芷贞也完全愣住了,从前她也见过不过相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但如今回想起来,却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少年。江芷贞脸上一红,心里却顿时又充满了嫉妒。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江芷茵与他有婚约在身,而他却仍旧钟情于江千儿。 江芷贞想到这里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凭什么她江千儿就什么都有,拼什么她江千儿就能占尽世间最好的一切,赢得像三皇子、秦宇这样的男子的倾心?江千儿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江芷贞想到这里,双手已握成拳,越来越紧。 静妃见状,却只是偷偷在桌子下面,不懂神色的拍了拍江芷贞的手背,江芷贞这才回过神来。 秦宇一路走来都面带笑意,倒是让不少名门小姐倾心不已,红着脸低下了头。 江千儿见此不由得暗叹,这家伙光凭这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就不知可以祸害多少人。 秦宇走到皇帝面前听了下来,行礼道:“见过陛下。” 第112章 此刻慕容德一心全在江千儿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就在此时,还有另一双眼睛也正注视着他。 张元允看着慕容德,看着他看着江千儿的眼神,张元允很快便明白了一切。 张元允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眼神却是越发冷漠,他心里不禁在想,难道是因为慕容德这个女子才会这么三番四次的拒绝自己吗? 张元允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越发冷漠,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间微微一笑了起来。 慕容德的身份和地位远在他之上,比起他来说对江千儿也似乎更有用处些。 江千儿若正为此而远离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样唯利是图的性格,他倒是当真十分喜欢啊。 席间与一切筵席并无差异,众人推杯换盏,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 江千儿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一直在想着秦宇的事。 江芷黎坐在江千儿身边,内心也同样觉得疑惑不已。 酒过三巡之后,皇帝才似终于想起一般,冲着旁边的太监问了句:“虎威将军呢?”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却全都字无遗漏的落入了江千儿的耳中。 江千儿望向那太监,只听那太监回答道:“陛下不必担心,将军很快就会来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说什么。 不光如此,江千儿还注意到在皇帝身边的几位亲信的大臣皇子也听到了皇帝的问题,但却都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样子。 江千儿不动声色的喝着杯中的茶水,江芷黎也随她一样默不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宫人来通传,虎威将军到了。 皇帝面露一丝喜色,而其他公卿朝臣则是露出一种略微有些诧异的表情,不少人仿佛是大吃一惊一般。 江千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不免觉得十分奇怪。尤其是当她看到慕容德和张元允也同样是这种略带着诧异的表情时,江千儿不免更觉得好奇。 一众女眷也都跟着好奇起来,不过让她们好奇的却只是这个近来十分收陛下器重的虎威将军秦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便有一宫人领着一个少年上前,径直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那少年一出现,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女眷之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叹声。谁也没想到,这个原本在一众小姐夫人们映像中原本应出身武将的粗鄙之人竟生了一张如此极端俊美的脸。那样的容貌,不光远胜于男子,甚至连很多女子也比之不及。 江芷贞也完全愣住了,从前她也见过不过相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但如今回想起来,却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少年。江芷贞脸上一红,心里却顿时又充满了嫉妒。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江芷茵与他有婚约在身,而他却仍旧钟情于江千儿。 江芷贞想到这里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凭什么她江千儿就什么都有,拼什么她江千儿就能占尽世间最好的一切,赢得像三皇子、秦宇这样的男子的倾心?江千儿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江芷贞想到这里,双手已握成拳,越来越紧。 静妃见状,却只是偷偷在桌子下面,不懂神色的拍了拍江芷贞的手背,江芷贞这才回过神来。 秦宇一路走来都面带笑意,倒是让不少名门小姐倾心不已,红着脸低下了头。 江千儿见此不由得暗叹,这家伙光凭这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就不知可以祸害多少人。 秦宇走到皇帝面前听了下来,行礼道:“见过陛下。” —————— 皇帝看到他来好似十分高兴的样子,对他道:“快起来,今日家宴不必多礼。” “谢陛下。”秦宇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四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千儿的身上。 江千儿见此不禁微微蹙眉,与皇帝说话还如此走神,当真是一种十分无理的行为。 然后一向性情古怪的皇帝却仿佛并未察觉到丝毫不妥一般,毫不在意道:“这么说你已经抓住了?快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秦宇神秘一笑却并没有回答,他突然朝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晴空,朝着宴席之上俯冲下来。众人吓了一跳,席间更是有不少夫人小姐直接吓得摔在了地方尖叫声连连。 皇帝身旁的太监忙喊了一声护驾,还不等周围的侍卫有所行动,便听皇帝冷冷道:“你们都给朕退下。” 皇帝这话一出,周围便无人敢再动弹。 江芷黎有些紧张的拽着江千儿的衣角,低声道:“四姐姐。” 江千儿宽慰道:“没事,你不用害怕。”其实刚才江千儿便已经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什么。 只见那道黑色的闪电一下子落在了秦宇的肩头,顿时化作了一只青色羽毛的鹰。其实那原本就是一只目光如炬,勾唇尖爪的鹰。 等众人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也不再如刚才一般慌乱,只是却不免奇怪,这皇宫之中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凶猛的生禽呢? 秦宇带着那只青羽的鹰上前一步,立刻有宫人提着笼子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鹰。 秦宇对皇帝道:“陛下,臣已经奉旨将您的鹰找回来了。” 皇帝顿时龙心大悦,大笑着连说了三声“好”。 朝臣们见此也无不感叹,称赞虎威将军神勇无双。 原来这只青羽鹰是外朝进宫,一直细心养在宫中,皇帝平日里十分喜爱,今日原本是为了庆功,皇帝特地让人把这只鹰带上来供众人观赏,谁知宫人一个不慎竟让这鹰给逃了出去。 皇帝动了怒,立刻命人在宫中四下搜索,谁知这只鹰异常凶猛,御林军非但没有抓住它,还有人被他啄伤了眼睛。皇帝立刻下令,若是谁有法子抓住这只鹰必定重赏。 许多人为讨好皇帝都想尽了办法,奈何却并没有什么结果,连太子都派了他身边武功最为高强的护卫进行抓捕,却还是无功而返。 第113章 猎鹰 张元允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眼神却是越发冷漠,他心里不禁在想,难道是因为慕容德这个女子才会这么三番四次的拒绝自己吗? 张元允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越发冷漠,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间微微一笑了起来。 慕容德的身份和地位远在他之上,比起他来说对江千儿也似乎更有用处些。 江千儿若正为此而远离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样唯利是图的性格,他倒是当真十分喜欢啊。 席间与一切筵席并无差异,众人推杯换盏,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 江千儿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一直在想着秦宇的事。 江芷黎坐在江千儿身边,内心也同样觉得疑惑不已。 酒过三巡之后,皇帝才似终于想起一般,冲着旁边的太监问了句:“虎威将军呢?”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却全都字无遗漏的落入了江千儿的耳中。 江千儿望向那太监,只听那太监回答道:“陛下不必担心,将军很快就会来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说什么。 不光如此,江千儿还注意到在皇帝身边的几位亲信的大臣皇子也听到了皇帝的问题,但却都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样子。 江千儿不动声色的喝着杯中的茶水,江芷黎也随她一样默不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宫人来通传,虎威将军到了。 皇帝面露一丝喜色,而其他公卿朝臣则是露出一种略微有些诧异的表情,不少人仿佛是大吃一惊一般。 江千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不免觉得十分奇怪。尤其是当她看到慕容德和张元允也同样是这种略带着诧异的表情时,江千儿不免更觉得好奇。 一众女眷也都跟着好奇起来,不过让她们好奇的却只是这个近来十分收陛下器重的虎威将军秦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便有一宫人领着一个少年上前,径直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那少年一出现,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女眷之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叹声。谁也没想到,这个原本在一众小姐夫人们映像中原本应出身武将的粗鄙之人竟生了一张如此极端俊美的脸。那样的容貌,不光远胜于男子,甚至连很多女子也比之不及。 江芷贞也完全愣住了,从前她也见过不过相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但如今回想起来,却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少年。江芷贞脸上一红,心里却顿时又充满了嫉妒。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江芷茵与他有婚约在身,而他却仍旧钟情于江千儿。 江芷贞想到这里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凭什么她江千儿就什么都有,拼什么她江千儿就能占尽世间最好的一切,赢得像三皇子、秦宇这样的男子的倾心?江千儿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贱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江芷贞想到这里,双手已握成拳,越来越紧。 静妃见状,却只是偷偷在桌子下面,不懂神色的拍了拍江芷贞的手背,江芷贞这才回过神来。 秦宇一路走来都面带笑意,倒是让不少名门小姐倾心不已,红着脸低下了头。 江千儿见此不由得暗叹,这家伙光凭这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就不知可以祸害多少人。 秦宇走到皇帝面前听了下来,行礼道:“见过陛下。” 皇帝看到他来好似十分高兴的样子,对他道:“快起来,今日家宴不必多礼。” “谢陛下。”秦宇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环视四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千儿的身上。 江千儿见此不禁微微蹙眉,与皇帝说话还如此走神,当真是一种十分无理的行为。 然后一向性情古怪的皇帝却仿佛并未察觉到丝毫不妥一般,毫不在意道:“这么说你已经抓住了?快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秦宇神秘一笑却并没有回答,他突然朝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晴空,朝着宴席之上俯冲下来。众人吓了一跳,席间更是有不少夫人小姐直接吓得摔在了地方尖叫声连连。 皇帝身旁的太监忙喊了一声护驾,还不等周围的侍卫有所行动,便听皇帝冷冷道:“你们都给朕退下。” 皇帝这话一出,周围便无人敢再动弹。 江芷黎有些紧张的拽着江千儿的衣角,低声道:“四姐姐。” 江千儿宽慰道:“没事,你不用害怕。”其实刚才江千儿便已经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什么。 只见那道黑色的闪电一下子落在了秦宇的肩头,顿时化作了一只青色羽毛的鹰。其实那原本就是一只目光如炬,勾唇尖爪的鹰。 等众人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也不再如刚才一般慌乱,只是却不免奇怪,这皇宫之中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凶猛的生禽呢? 秦宇带着那只青羽的鹰上前一步,立刻有宫人提着笼子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鹰。 秦宇对皇帝道:“陛下,臣已经奉旨将您的鹰找回来了。” 皇帝顿时龙心大悦,大笑着连说了三声“好”。 朝臣们见此也无不感叹,称赞虎威将军神勇无双。 原来这只青羽鹰是外朝进宫,一直细心养在宫中,皇帝平日里十分喜爱,今日原本是为了庆功,皇帝特地让人把这只鹰带上来供众人观赏,谁知宫人一个不慎竟让这鹰给逃了出去。 皇帝动了怒,立刻命人在宫中四下搜索,谁知这只鹰异常凶猛,御林军非但没有抓住它,还有人被他啄伤了眼睛。皇帝立刻下令,若是谁有法子抓住这只鹰必定重赏。 许多人为讨好皇帝都想尽了办法,奈何却并没有什么结果,连太子都派了他身边武功最为高强的护卫进行抓捕,却还是无功而返。 原本这件事接下来应该三皇子慕容德出马,然而慕容德却道自己能力有限远不及太子,所以也就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为陛下抓捕那只鹰。 三皇子此举显然是对太子的谦让,也因此获得了不少朝臣的一致赞扬。 只是这么一来,这件事究竟要如何解决呢?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秦宇却突然站了起来,告诉皇帝他有办法。 众人起初只是以为他邀功心切所以口出狂言,毕竟先前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御林军和护卫都抓不住那只鹰,秦宇虽然是年少有为,又有军功在身,但到底是太过年级,能想出什么稳妥的法子来呢? 众人自然也好奇,然而秦宇却一人前去,反倒让众人先行前往赴宴,只说他随后就到。 皇帝依了他的话,众人这才随同皇帝到了皇后这里,没想到没过多久秦宇竟真的来了,而且还带来了那只让众人都一筹莫展的青羽鹰。而且秦宇显然不是强行抓住,而是顺利将那只鹰给驯服了。 皇帝不禁好奇道:“虎威将军,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秦宇只是回答道:“陛下,这原本也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臣也是无意间和一个高人学得了几招驭兽之术,今日不过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用来对付这只鹰竟然当真有效。” 皇帝闻言大笑了起来,立刻命令身边宫人看赏。 秦宇一笑道:“多谢陛下。”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从江千儿身上扫过。 江千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很快她看到太子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江千儿并不怎么在意,她又看向张元允和慕容德,慕容德闷不做声的低头饮酒,张元允也同样是不说话,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一切。 江千儿注意到张元允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因为前世的关系她太过熟悉,所以即便隔得这么远她也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 她太了解张元允了,这一个动作就意味着他已经起了杀心。 不过江千儿也并不是十分担心,她并不觉得张元允会真正得逞,以秦宇的实力张元允想要对他下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连慕容德这一次不也是吃了大亏了吗? 江千儿想到此不禁望向皇帝,皇帝身边已不见尹逸的踪影。 听说皇帝突然派他到了很远的地方巡查,当然这一切与其说是皇帝的主意不如说是慕容德的唆使,莫不是慕容德暗中怂恿大臣上疏,皇帝也不会轻易将尹逸派遣到那么远的地方。 其实那日尹逸必定是答应了慕容德不把事情告诉皇帝,但是以慕容德的性格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还要永除后患才是。 尹逸是皇帝身边的人,武功高强,慕容德想要杀他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比起要了尹逸的性命,将他送出京都的确是一个更好的办法。 秦宇领受了皇帝的赏赐之后便很快入席了,歌舞声又再度响了起来,周围又恢复了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 皇后微笑着向皇帝祝酒,道:“臣妾听闻边关大捷,必是陛下英明神武感应上苍,才会给我北澜降下如此好事。臣妾恭喜陛下得一虎将,愿陛下英名远扬、战无不胜。” 皇帝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皇后道:“不知这次边关大捷,陛下要赏赐什么给虎威将军,臣妾可听说这次能大获全胜都是虎威将军领导有方,所以臣妾以为……”皇后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却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然而皇后刚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静妃却突然开口打断道:“陛下,臣妾有一个主意,可否让臣妾先说。” 第114章 功劳赏赐 等众人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也不再如刚才一般慌乱,只是却不免奇怪,这皇宫之中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凶猛的生禽呢? 秦宇带着那只青羽的鹰上前一步,立刻有宫人提着笼子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鹰。 秦宇对皇帝道:“陛下,臣已经奉旨将您的鹰找回来了。” 皇帝顿时龙心大悦,大笑着连说了三声“好”。 朝臣们见此也无不感叹,称赞虎威将军神勇无双。 原来这只青羽鹰是外朝进宫,一直细心养在宫中,皇帝平日里十分喜爱,今日原本是为了庆功,皇帝特地让人把这只鹰带上来供众人观赏,谁知宫人一个不慎竟让这鹰给逃了出去。 皇帝动了怒,立刻命人在宫中四下搜索,谁知这只鹰异常凶猛,御林军非但没有抓住它,还有人被他啄伤了眼睛。皇帝立刻下令,若是谁有法子抓住这只鹰必定重赏。 许多人为讨好皇帝都想尽了办法,奈何却并没有什么结果,连太子都派了他身边武功最为高强的护卫进行抓捕,却还是无功而返。 原本这件事接下来应该三皇子慕容德出马,然而慕容德却道自己能力有限远不及太子,所以也就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为陛下抓捕那只鹰。 三皇子此举显然是对太子的谦让,也因此获得了不少朝臣的一致赞扬。 只是这么一来,这件事究竟要如何解决呢?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秦宇却突然站了起来,告诉皇帝他有办法。 众人起初只是以为他邀功心切所以口出狂言,毕竟先前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御林军和护卫都抓不住那只鹰,秦宇虽然是年少有为,又有军功在身,但到底是太过年级,能想出什么稳妥的法子来呢? 众人自然也好奇,然而秦宇却一人前去,反倒让众人先行前往赴宴,只说他随后就到。 皇帝依了他的话,众人这才随同皇帝到了皇后这里,没想到没过多久秦宇竟真的来了,而且还带来了那只让众人都一筹莫展的青羽鹰。而且秦宇显然不是强行抓住,而是顺利将那只鹰给驯服了。 皇帝不禁好奇道:“虎威将军,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秦宇只是回答道:“陛下,这原本也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臣也是无意间和一个高人学得了几招驭兽之术,今日不过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用来对付这只鹰竟然当真有效。” 皇帝闻言大笑了起来,立刻命令身边宫人看赏。 秦宇一笑道:“多谢陛下。”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从江千儿身上扫过。 江千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很快她看到太子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江千儿并不怎么在意,她又看向张元允和慕容德,慕容德闷不做声的低头饮酒,张元允也同样是不说话,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一切。 江千儿注意到张元允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因为前世的关系她太过熟悉,所以即便隔得这么远她也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 她太了解张元允了,这一个动作就意味着他已经起了杀心。 不过江千儿也并不是十分担心,她并不觉得张元允会真正得逞,以秦宇的实力张元允想要对他下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连慕容德这一次不也是吃了大亏了吗? 江千儿想到此不禁望向皇帝,皇帝身边已不见尹逸的踪影。 听说皇帝突然派他到了很远的地方巡查,当然这一切与其说是皇帝的主意不如说是慕容德的唆使,莫不是慕容德暗中怂恿大臣上疏,皇帝也不会轻易将尹逸派遣到那么远的地方。 其实那日尹逸必定是答应了慕容德不把事情告诉皇帝,但是以慕容德的性格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还要永除后患才是。 尹逸是皇帝身边的人,武功高强,慕容德想要杀他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比起要了尹逸的性命,将他送出京都的确是一个更好的办法。 秦宇领受了皇帝的赏赐之后便很快入席了,歌舞声又再度响了起来,周围又恢复了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 皇后微笑着向皇帝祝酒,道:“臣妾听闻边关大捷,必是陛下英明神武感应上苍,才会给我北澜降下如此好事。臣妾恭喜陛下得一虎将,愿陛下英名远扬、战无不胜。” 皇帝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皇后道:“不知这次边关大捷,陛下要赏赐什么给虎威将军,臣妾可听说这次能大获全胜都是虎威将军领导有方,所以臣妾以为……”皇后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却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然而皇后刚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静妃却突然开口打断道:“陛下,臣妾有一个主意,可否让臣妾先说。” 皇帝看着静妃,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意,他道:“不知爱妃有什么主意?” 江千儿听到静妃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突然冒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皇后听到是静妃开口,在这一瞬间也不禁蹙起了眉,静妃当众打断她的话,分明是一点也不给她这个皇后的一点面子,而且还是在今日这样一个时候。 静妃微微一笑道:“那臣妾可要说了,陛下要答应无论臣妾说了什么都不能怪罪臣妾。” 皇帝听了静妃的话一笑道:“好,朕答应你,只是不知道爱妃想同朕说什么呢?” 皇帝这番话就等于纵容了静妃,默许了她在皇后前面先开口。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静妃却满脸笑容道:“多谢陛下。” 皇后如何能就这么轻易让静妃得逞,静妃的话音刚落,就见皇后开口想要对皇帝说什么,然后皇后只道了声“陛下”,静妃便突然打口打断了她的话:“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是在为臣妾担心,怕陛下不答应臣妾让臣妾当众驳了面子。”她说到这里又突然转而对皇帝道:“陛下您看,皇后娘娘都要为臣妾说话了,你可一定要答应臣妾的请求才是啊。” 皇帝笑了笑,看向皇后道:“既然是皇后的面子,朕当然不能不顾。” 皇后心中有极度的不快,但却也只能强忍着微笑对皇帝道:“既然如此,那臣妾要替静妃妹妹好好谢谢陛下呢。” 江千儿静静看着这一幕,这一场戏当真是演的十分有意思,静妃刚才那句话也说的恰到好处,既堵了皇后的话,又让皇帝不得不答应她的请求,当真是一石二鸟。 不过此刻江千儿心里却管不得这些复杂的宫廷斗争,她更在意的是静妃到底要说什么,她有一种预感,静妃要说的话必定与她有关。 静妃的目光恰好在此刻落在了江千儿身上,只听她对皇帝道:“臣妾以为虎威将军正值当岁,应选一名适龄女子与之婚配,方才不会辜负将军年少英名。” 席下一众女子听了全都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的期待着被静妃选中。 若是放在平日,这些小姐是看都不会多看秦宇的名字一眼,即便他如今身有战功,又有陛下的信赖和重视,但在这些小姐眼里,秦宇武将出身到底是粗人一个,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良配人选。若非今日,这些小姐们瞧见了他的容貌,也不会如此争先恐后。即便如此,这些所为名门们也都还怀揣着一份矜持,无论内心多么渴望,表面依旧是一副娇矜的模样。 而说到这件事原本最在意的也应该是江千儿,然后江千儿现在的反应就十分冷淡,她虽然也不满静妃的做法,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江千儿看了秦宇一眼,秦宇也同她一样一脸的淡然之色,那满不在意的样子,仿佛秦宇并不是当事人,只是在一旁看着热闹而已。 唯一与江千儿不同的是,在秦宇心里,根本不曾把静妃这个人放在眼里,所以静妃的话在秦宇看来并没有丝毫分量。 这个女人是皇帝的宠妃如何?是孙家的小姐又如何?凭什么来插手他的事?她也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秦宇想到这里,唇角却突然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静妃道:“臣妾知道陛下原本打算将江家的六小姐嫁给虎威将军,可是六小姐重病至今未愈,看来她也是没有那个福分接受陛下恩赐,不过臣妾以为江家的小姐众多,未必只有六小姐一人,臣妾肯定陛下将五小姐嫁给虎威将军。” 江芷黎吃了一惊,虽然静妃一说到江家她也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静妃的目标竟然是她。 江芷黎匆忙望向江千儿,想要解释,然而此刻众人的目光已全都落在了江芷黎身上,根本让她无从开口,更不用说要单独给江千儿说些什么了。 静妃看着江千儿低沉的脸色,微笑道:“县主,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 静妃这话一出,便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引到了江千儿的身上。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静妃身上,微笑道:“娘娘当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只是事情如何又怎么是我一个小女子能说了算了,一切都要听陛下的安排。” “那是自然。”静妃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若是江千儿刚在大庭广众下出言阻拦,那静妃也可以恰好落实她与秦宇之间的不轨,让她名声扫地。 江芷贞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微笑对江千儿道:“四妹妹,六妹妹大喜你可要恭喜她才是。” 第115章 亲自求亲 秦宇领受了皇帝的赏赐之后便很快入席了,歌舞声又再度响了起来,周围又恢复了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 皇后微笑着向皇帝祝酒,道:“臣妾听闻边关大捷,必是陛下英明神武感应上苍,才会给我北澜降下如此好事。臣妾恭喜陛下得一虎将,愿陛下英名远扬、战无不胜。” 皇帝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皇后道:“不知这次边关大捷,陛下要赏赐什么给虎威将军,臣妾可听说这次能大获全胜都是虎威将军领导有方,所以臣妾以为……”皇后说到这里目光突然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却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然而皇后刚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静妃却突然开口打断道:“陛下,臣妾有一个主意,可否让臣妾先说。” 皇帝看着静妃,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意,他道:“不知爱妃有什么主意?” 江千儿听到静妃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突然冒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皇后听到是静妃开口,在这一瞬间也不禁蹙起了眉,静妃当众打断她的话,分明是一点也不给她这个皇后的一点面子,而且还是在今日这样一个时候。 静妃微微一笑道:“那臣妾可要说了,陛下要答应无论臣妾说了什么都不能怪罪臣妾。” 皇帝听了静妃的话一笑道:“好,朕答应你,只是不知道爱妃想同朕说什么呢?” 皇帝这番话就等于纵容了静妃,默许了她在皇后前面先开口。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静妃却满脸笑容道:“多谢陛下。” 皇后如何能就这么轻易让静妃得逞,静妃的话音刚落,就见皇后开口想要对皇帝说什么,然后皇后只道了声“陛下”,静妃便突然打口打断了她的话:“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是在为臣妾担心,怕陛下不答应臣妾让臣妾当众驳了面子。”她说到这里又突然转而对皇帝道:“陛下您看,皇后娘娘都要为臣妾说话了,你可一定要答应臣妾的请求才是啊。” 皇帝笑了笑,看向皇后道:“既然是皇后的面子,朕当然不能不顾。” 皇后心中有极度的不快,但却也只能强忍着微笑对皇帝道:“既然如此,那臣妾要替静妃妹妹好好谢谢陛下呢。” 江千儿静静看着这一幕,这一场戏当真是演的十分有意思,静妃刚才那句话也说的恰到好处,既堵了皇后的话,又让皇帝不得不答应她的请求,当真是一石二鸟。 不过此刻江千儿心里却管不得这些复杂的宫廷斗争,她更在意的是静妃到底要说什么,她有一种预感,静妃要说的话必定与她有关。 静妃的目光恰好在此刻落在了江千儿身上,只听她对皇帝道:“臣妾以为虎威将军正值当岁,应选一名适龄女子与之婚配,方才不会辜负将军年少英名。” 席下一众女子听了全都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的期待着被静妃选中。 若是放在平日,这些小姐是看都不会多看秦宇的名字一眼,即便他如今身有战功,又有陛下的信赖和重视,但在这些小姐眼里,秦宇武将出身到底是粗人一个,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良配人选。若非今日,这些小姐们瞧见了他的容貌,也不会如此争先恐后。即便如此,这些所为名门们也都还怀揣着一份矜持,无论内心多么渴望,表面依旧是一副娇矜的模样。 而说到这件事原本最在意的也应该是江千儿,然后江千儿现在的反应就十分冷淡,她虽然也不满静妃的做法,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看着事态的发展。江千儿看了秦宇一眼,秦宇也同她一样一脸的淡然之色,那满不在意的样子,仿佛秦宇并不是当事人,只是在一旁看着热闹而已。 唯一与江千儿不同的是,在秦宇心里,根本不曾把静妃这个人放在眼里,所以静妃的话在秦宇看来并没有丝毫分量。 这个女人是皇帝的宠妃如何?是孙家的小姐又如何?凭什么来插手他的事?她也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秦宇想到这里,唇角却突然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静妃道:“臣妾知道陛下原本打算将江家的六小姐嫁给虎威将军,可是六小姐重病至今未愈,看来她也是没有那个福分接受陛下恩赐,不过臣妾以为江家的小姐众多,未必只有六小姐一人,臣妾肯定陛下将五小姐嫁给虎威将军。” 江芷黎吃了一惊,虽然静妃一说到江家她也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静妃的目标竟然是她。 江芷黎匆忙望向江千儿,想要解释,然而此刻众人的目光已全都落在了江芷黎身上,根本让她无从开口,更不用说要单独给江千儿说些什么了。 静妃看着江千儿低沉的脸色,微笑道:“县主,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 静妃这话一出,便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引到了江千儿的身上。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静妃身上,微笑道:“娘娘当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只是事情如何又怎么是我一个小女子能说了算了,一切都要听陛下的安排。” “那是自然。”静妃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得意,若是江千儿刚在大庭广众下出言阻拦,那静妃也可以恰好落实她与秦宇之间的不轨,让她名声扫地。 江芷贞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微笑对江千儿道:“四妹妹,六妹妹大喜你可要恭喜她才是。” “那是自然。”江千儿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江芷黎看在心里,心里突然变得十分复杂。 虽然对方显然是故意挑拨,但是事关秦宇,江芷黎心里还是不能不担心。 江芷黎很清楚,江千儿虽然对什么都表现的淡淡的,但对秦宇,江千儿绝对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或许江千儿自己都不知道,但江芷黎却全都看在眼里,在皇帝宣布给江芷茵和秦宇赐婚之后,江千儿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宣泄,但显然对此事表现出了有十分的不悦。 想到此,江芷黎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几分。 皇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再看秦宇不慌不忙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十分有趣了,皇帝突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帝道:“静妃,你这次可当真出了个好主意啊?” 听到皇帝赞许,静妃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多谢陛下赞赏。” 皇后听到皇帝这么说,不由得望向江千儿,见江千儿丝毫不为所动,皇后心里不免有一丝疑惑。皇后虽在宫里,但对于有些事还是有所听闻的,秦宇曾执意要退婚并想娶江千儿,还在陛下那里大闹了一场,惹得陛下让人直接把他从宫里给赶了出去,这件事皇后也是有所听闻的。而且皇后相信,这件事静妃也不是不知道。 然而看着静妃,皇后却很快明白了其中原委。能让静妃如此费心,看样子这个永定县主当真是一个十分值得留意的人物啊。 皇后道:“陛下,臣妾也以为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答应,恐怕还要问问当事人的意思,五小姐是江旬的女儿,陛下也当问问他的意思方能显得陛下仁德。” 静妃不悦道:“娘娘多虑了,陛下是天子,自然是一言既出便无人敢违抗,想必虎威将军和江大人也自然不会抗旨。” 皇后微笑道:“妹妹说的是,只是陛下还并未下旨,又何来抗旨一说呢?” 静妃一时语塞,转头来望向皇帝:“陛下,您可一定不能不答应啊。” 皇帝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静妃娘娘如此高贵之人竟也为臣这点小事如此费神,当真是让臣受宠若惊啊。” 静妃闻言眉头一蹙,众人也跟着寻声望去,只见秦宇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众家小姐原本还在为刚才静妃请皇帝将江芷黎嫁给秦宇的事不满,现在秦宇一动,众家小姐的目光又再度落在了他身上,一下子又被他深深吸引,无法再挪开目光。 江芷贞看着秦宇朝这边走来,对方是那样的丰神俊秀,仿佛有一团光环围绕着他一般,耀目却让人挪不开眼。 江芷贞原本就是美人,见过的俊美男子也不在少数,可就连她也从未见过如此俊郎的男子。 那样的容貌,就连京都中最好的画师也无法描绘出来,或者说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这样的容颜就在纸上。 江芷贞看着秦宇出神,不经意间竟脸红了。 秦宇看到江芷贞,脸上却闪过一丝厌恶,对于那些仅凭他容貌就倾心于他的女子,秦宇也同样厌恶之极。 相貌是天生的无法改变,可他却不想让旁人这么看她。 秦宇走到皇帝和静妃面前,对皇帝行了礼,却根本连看也不看静妃一眼。他是外朝男子,不同后宫嫔妃说话也并不算失礼,只是如此一来,静妃心里不免有不悦。 皇帝打量着秦宇似笑非笑道:“虎威将军,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江千儿看到皇帝这个表情,心里就全然明白,皇帝分明是以一种故意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此事。 秦宇一笑道:“臣不同意这门婚事,臣只是觉得静妃娘娘实在太过偏心,所真要奖赏,何不……”秦宇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江芷贞身上,看得江芷贞就是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只听秦宇不怀好意道:“若是静妃娘娘真要为臣赐婚,何不把江家大小姐嫁给臣?” 第116章 舞姬 秦宇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江芷贞先是一愣,却恰好在此时撞见了秦宇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却没来由的猛的跳了一下,连忙低下头面上竟露出几分羞怯与不安。 静妃看到江芷贞露出这样的表情,顿时心有不快,静妃望着秦宇冷冷道:“虎威将军,当着陛下的面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秦宇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消减,看得静妃也有些不自在。 从古到今,但凡是相貌出众的男子和女子一样,都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江千儿也吃了一惊,但看到秦宇嬉皮笑脸的样子,江千儿却不禁觉得好笑,秦宇此举分明是在戏弄对方,静妃就是再如何要对付她,也不可能把江芷贞给交出去。 江芷黎听到秦宇这么说,却反倒松了口气。 慕容德似笑非笑,有些意外之余也同样抱着几分看热闹的性质。而张元允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了,张元允虽然不动声色,但此刻脸色却已变得十分难看。 旁边人瞧见却也并不意外,因为众人都知道,自那观音寺的一次的事情之后,张元允是向江芷贞提过亲的,而江家也已经答应了这件事。 虽然这件事江家的处置十分低调,对于这门婚事也没有对外宣扬什么,但到底这件事是为两家所承认了的。 秦宇当众竟向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是故意不给张家留颜面。 今日张涛因公务在身所以并没有到场,皇帝也乐得有这样一位老臣分担朝堂之事,所以也允许他今日的缺席。而今日张家来的除了张元允之外便只有张家的嫡长子张元合,还有她的正妻淮阳郡主余瑶玉。 张元合并不同于张元允一般沉得住气,此刻他的不悦已毫不掩饰的全然表露在脸上。淮阳郡主见状只觉不妙,偷偷在底下拉了拉张元合的袖子,轻呼了一声:“夫君。” 谁知张元合却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朝他望去,各家小姐夫人更是议论不已,张家与江家的这门婚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张元允抬头微微看了张元合一眼,却并没有一点要阻拦的意思。 江千儿见此不由暗叹,前世张元合也就是这般冲动易怒的性子,最终才栽在了张元允手中。 张元合望着秦宇,竟也不顾陛下在场,冷冷道:“哪里来的无耻之徒,竟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江家大小姐早就与我张家定亲,难道你还要夺人妻子吗?” 张元合一字一句毫不客气,若真如他话中所言秦宇便当真是罪大恶极,要知在北澜,夺人妻女可是重罪,会受到严格的律法处置。 然而秦宇闻言却只是淡淡道:“张大公子,江家大小姐只不过是与你家三公子有婚约在身,她还并没有真正嫁到你家,我又怎么能算是夺人妻女呢?” 静妃一听眉头更紧,江芷贞偷偷看了秦宇一眼,却很快又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元允看着秦宇,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难道秦宇当真要娶了江芷贞吗? 原本江芷贞的确是他所渴求的,若是没有江千儿的出现,他应当会十分满意这门婚事,只是现在…… 张元允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复杂,他忍不住望了江千儿一眼。 江千儿全然是一副某不关心的样子,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又好似她被隔绝在了人群之外,有种清冷与孤独之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每一次见面却都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刺激着他,让他忍不住想拥入怀中,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张元允想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这一举动让许多人都感到了意外,包括江千儿在内。 原本这个时候张元允是应当置身事外看着张元合闹出事来,不过此刻张元允却突然道:“陛下,臣也觉得虎威将军说的有理,君子不夺人所爱,若是虎威将军当真倾慕江家大小姐,臣愿让出这门婚事,只是还请陛下再亲自赐臣一门婚事。” 张元允望向秦宇,二人目光顿时交回。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哼,张元允分明是在那她当筹码。 张元合脸色一变,随即对张元允道:“三弟,你疯了吗?已经定好的婚事哪里再让给别人的道理。”在他看来,张元允能娶到江家大小姐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对张家日后也会大有裨益。 张元允看也不看他,只对秦宇道:“那便要看虎威将军舍不舍得了。” 二人目光相对,无形之中仿佛已交织出电光火石来。 秦宇很快笑了起来,道:“用三公子的话来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秦宇转而对皇帝道:“陛下,看来这次要辜负静妃娘娘的美意了,若是静妃娘娘执意要把大小姐许配给我,那便是坏人姻缘了,静妃娘娘出自孙家名门,自当生性善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静妃听了他的话心想,我分明是要让你取江芷黎,怎么变成要让你娶江芷贞了,静妃对皇帝道:“陛下,臣妾的意思是……”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皇帝便已经道:“好了,这件事就就此作罢,你也不要再提了。” 静妃听皇帝都这么说,也只能道了声“是”。 皇后看了,心中冷冷一笑。 张元合冲着秦宇“哼”了一声,便很快坐回了位置上,淮阳郡主看他安然回来没有触怒陛下,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张元合回去之后,张元允也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从头到尾,江旬一直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虽然他并未有所表示,但是静妃提到让秦宇娶江芷黎时,江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来。 虽然江芷黎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但这毕竟是江家的事。 从前大夫人安排也是情理之中,她毕竟是江家的主母,但静妃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了。 江旬虽有不满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江芷贞听到婚事被取消,不知怎么的竟心生一丝失落来,她忍不住偷偷侧目打量秦宇,却发现此刻秦宇正看着江千儿。 江芷贞一愣,似乎明白什么,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恨意。 江千儿,又是她,为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是属于她的。 江芷贞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静妃离她最近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以为她还在生秦宇的气,怪秦宇坏了她们的好事,静妃见她这般表现,丝毫沉不住气,心里不免升起一丝不悦。 好歹是大姐的女儿,却只是空有一张好看的脸,丝毫没有学到大姐的沉稳。 不过有时候女子只需要美丽就够了,这又何尝不是呢? 静妃静静的喝下杯酒,顿时平静了下来,脸上挂着恰当的笑意,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美丽端庄的宠妃。 众小姐见此都不免庆幸,秦宇的婚事未定,那也就说明她们都还有机会,也都还有可能。 江芷黎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出小姐,江千儿虽是嫡出又有孙家撑腰,可她早就已经坏了名声,无论是这两个之中的哪一个人嫁给秦宇,都会招来这些小姐们的不满。 江千儿默不作声的喝了口杯中的酒,她可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完了,那个神秘的孙家小姐可还未出场呢。 丝竹声又继续想起,紧接着下一场歌舞又要开演了。 宫人们突然从四周搬来数来盆鲜花,对方在四周,整个筵席之上突然充满了一股淡雅的香气。 “是茉莉。”江芷黎一下便闻了出来。 江千儿微微点头,接着便见几个绿衣舞女簇拥着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上前,停在了众人面前,顿时伴随着一阵香风和叮当的环佩声作响。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落在那神秘的白衣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一身雪白,身姿窈窕,看似素雅却用一张白纱覆面,让人凭添几分好奇想要一睹那面纱下的真容。 那白衣女子很快在众人簇拥下起舞,舞姿翩翩,倒真如一朵洁白的茉莉立于枝叶之中随风摇摆,配合着周围的阵阵花香,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巧妙来。 江千儿看着那女子,这下不光是周围人都被那女子吸引,连皇帝也不例外,也表现出好奇的样子。 江千儿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静妃打算将那孙家小姐献给皇帝。 若真如此,这一点江千儿倒是当真没有想到。 江千儿忍不住看向孙宏畅,这位永安侯从刚才开始可是任由静妃和江芷贞作为,并没有多说一个字。 现下孙宏畅的目光的确是落在那白衣舞女身上,只是目光淡然,全然看不出什么。 白衣女子一曲舞罢,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虽然那女子的舞姿并没有多么惊艳,但到底是经过了这一番渲染衬托,顿时也别具一番风格。 舞罢,一众舞姬散去,唯独那白衣女子被叫到了御前。 静妃微笑着皇帝道:“陛下,臣妾这歌舞安排的如何?” 皇帝目光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点了点头道:“爱妃费心了,只是不知这女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静妃微微一笑,对那女子道:“既然陛下都发话了,你便把面纱摘下来吧。” “是,娘娘。” 江千儿听到那白衣女子的声音,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转眼间,那白衣女子已经解下面纱,江千儿看到她容貌的瞬间也吃了一惊,那白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江瑶。 这是怎么回事,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同静妃在一起。 第117章 改名换姓 不光是江千儿,此刻同样惊讶的还有江芷黎和江旬,因为他们同样都是见过江瑶并认识她的人。 静妃看着江瑶对皇帝道:“陛下,这可是成为最近新收的侄女,陛下以为如何?” 皇后眉头微微一蹙,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这个静妃若是真把她们孙家的小姐献给陛下那倒也说得过去,但她却不知去哪儿随便认了这么个女子招进宫中,实在是太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 只是此刻静妃还没道明目的,皇后也只能先忍着暂不发作。 皇帝看了江瑶一眼,又望向静妃道:“既然是爱妃的侄女,那自当好好赏赐。” 静妃一喜:“多谢陛下。” 江瑶也同样欢喜道:“臣女多谢陛下。” 静妃站起来拉着江瑶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若真要上次瑶儿,俺么臣妾斗胆替她向陛下请个赏。” “哦,你说来听听。”皇帝道。 静妃又是一喜,立刻开口道:“瑶儿也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纪,臣妾想替她向陛下请一门婚事。”很快她又补充道:“方才那门婚事陛下可没答应臣妾,若是瑶儿的事再不答应臣妾可不依了。” 皇帝听了她的话却忍不住突然笑了起来。 江芷黎低声对江千儿道:“四姐姐,你说静妃娘娘究竟要把表姐嫁给谁?” 江千儿沉默不言,心中却想起了七姨娘的话。 恰好在这时,江芷黎又在她耳边低声道:“四姐姐,七姨娘原本是计划让表姐做江家的主母,莫不是让孙家听到了风声,所以才先发制人吗?” 这件事江千儿并未对江芷黎隐瞒。 江千儿道:“且先看看再说。”江千儿的目光落在江瑶身上,很长一段时日不见,江瑶似乎比从前要更加美丽动人许多,当然这也全赖今日的悉心装扮。 虽然说二房夫人去世,二房长子也瘫痪在床,但钥城江家总还有主事的。他们难道真会纵容江瑶与孙家为伍吗?还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江千儿原本并不在意这钥城江家的一举一动,不过如今看来对于钥城江家她可要再派人好好去调查一番了。 这时只听皇帝道:“不知爱妃想要将她嫁与何人。” 静妃微微一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孙家和江家向来交好,也从来是姻亲,只是这一次江家大夫人也就是臣妾的大姐却突然病故。臣妾和兄长都为此伤心不已,却还是想和江家结为姻亲,所以还望陛下成全,让瑶儿嫁入江家代替大姐的位置,让孙江两家永结交好。” 江旬听到这话眉头一蹙,然而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江瑶身上,脸上仍带着几分不敢相信。 还不等皇帝开口,皇后却先说道:“静妃,本宫知道你疼爱侄女,可是这位小姐底细不明,江大人毕竟也是朝中重臣,若是这样贸然送一个不知来路的女子过去,那岂不是会有失陛下英明。” 皇后方才其实也偷偷注意到江家众人的表情,总觉得他们见到那女子的反应透露着些许奇怪,皇后不免心中起疑,也对着女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听到皇后的话,静妃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不满,只是当着众人的面静妃如何好与皇后争执,静妃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都是臣妾思虑不周没有把事情说清楚。”静妃说到这里,突然一拉江瑶将她拉上前来,对皇帝和皇后道:“陛下,臣妾的这位侄女叫孙瑶,其实是很久之前被江家所收留的。这孩子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赶上家道中落又闹了饥荒,所以跟着仆从一路流浪在外,碰巧被臣妾家中的管家收留给带了回来,后来臣妾瞧着她乖巧懂事又知书达理,所以非常喜欢,便收了她为侄女。都是臣妾不好,一直隐瞒到今日,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责罚。” 静妃说完便跪了下来,江瑶也跟着一起跪下,对皇帝皇后叩头道:“陛下、皇后娘娘,都是民女的不是,若是要怪罪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千万不要怪罪姑母,民女愿一力承担。” 皇后见此情景,若再继续计较下去反而成了小肚鸡肠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何况静妃此举是善心,而这位孙家小姐的表现也十分得体。 皇后微微一笑道:“静妃妹妹误会了,本宫并不是要怪罪你,妹妹还不快起来。” 静妃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对皇后报以一笑道:“臣妾就知道皇后娘娘绝非那小肚鸡肠之人,娘娘当真宽宏大度,无愧于一国之母。” 皇后的笑容中隐约透着几分不自在,然而最终她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静妃又命人将江瑶扶起,方才对皇帝道:“陛下,这件事你可答应吗?” 皇帝并未表态,只是道:“江旬,你的意思呢?” 江旬原本正出神在想些什么,听到皇帝叫他便立刻下意识的起身,很快他回过神来回答道:“陛下,臣只怕委屈了孙家小姐。” 江千儿听着这话算是明白了,看来江旬心里也对这件事游移不定,他也是不知情的,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瑶、孙瑶…… 如此改名换姓连身份都换了,当真是十分有趣。 江芷黎仿佛自言自语般在江千儿身旁轻声道:“这世上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若真是江家小姐,自然是绝对不会成为孙家的养女的。 江千儿却低声否认道:“这绝不可能。” 江芷黎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悄声问道:“四姐姐为何如此肯定?” 江千儿低声道:“一个人或许可以改变外表身份,甚至于谈吐举止,但是她的眼神是绝对不会变的。”江瑶从刚才进来开始虽然一直都不曾明目张胆的往江千儿这边望过来,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了江千儿一眼,那眼中的恨意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只是变换了姓氏却没有变换名字,想必这也是孙家的主意。 孙家是故意让他们知道,孙瑶到底是谁。 不过孙家竟然和七姨娘想到了一块,这件事也当真是十分有趣。 江旬的话音刚落,原先一直沉默的孙宏畅却突然有了动作,他站了起来走到皇帝面前,朝着皇帝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江大人多虑了,能嫁给江大人也是瑶儿的服气,江大人不必过虑,臣也愿意再与江家结为姻亲,今后也好一同为陛下效力。” 江旬眉头微微一蹙,但又很快恢复过来,永安侯孙宏畅的话可要比静妃要有分量的多了。何况他刚才话中所言是希望孙江两家交好共同为皇帝效力,若是江旬拒绝,那不等同于在说不愿意尽全力为陛下做事吗? 江旬一时为难,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选择暂时的沉默,不过这到底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江千儿看了秦宇一眼,秦宇似笑非笑的看着热闹。 他没想到同样是逼婚的一幕很快竟又发生在了江旬身上,这静妃娘娘可当真够闲的。 不过秦宇也同样注意到了江瑶,他曾经偷偷潜伏在江家想要接触江千儿时也见过二房夫人一行人,自然也是认得此人的。秦月也同江千儿一样,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何况七姨娘的计划秦宇也同样知道。静妃如此殷勤必定是有所图谋。 静妃看到江旬不说话,微笑着对他道:“江大人,莫非你是看不上我家瑶儿?” 江旬连忙摇头:“娘娘误会了。”江旬兴中无奈,但静妃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当着皇帝的面江旬也只能道:“娘娘和永安侯如此厚爱,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又怎敢不受呢?” 静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皇帝道:“陛下,江大人可都答应了,就差陛下的圣旨了。” 皇帝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们,便让孙瑶于下月初八嫁到江家给江旬为妻吧。” 静妃一喜,忙道:“多谢陛下。” 孙瑶也跟着一并谢恩。 江旬虽同样谢恩,但表情却略微有些复杂。 静妃的脸上满是得意,她不禁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静妃心中冷冷一笑,如今陛下都已经开口了,任凭是谁也别想扭转此事。 众人看着今日的热闹都觉得十分新鲜,原本大夫人死后,这江家大夫人的位置京城之中也不是无人带惦记,也有许多人在才猜想着江旬究竟会再娶谁为续弦。原本不是孙家那也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捡来的丫头。 当然在孙瑶还是江瑶的时候也并不常在京都露面,即便来了也是待在江府之中,所以也自然没什么人认得她。 这一场喜事过去之后,宴会还依旧在进行着。 席间江千儿借故去醒酒,由静依扶着离席,秦宇见状也在她走后不久便不动声色的也借故跟了出去。 江千儿对凤翔宫并不熟悉,只是由静依扶着朝没人的地方去。 路上静依道:“小姐,今日怎么没瞧见九公主?” 经过静依这么一提江千儿才突然响起,瞬间警觉起来。 慕容月是个性子张扬的人,以她那样的性子遇到这样的场合又如何会不露面呢?静依这么说起江千儿也的确觉得奇怪,不过也只能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打听了。 江千儿正要对静依说什么,突然面前出现一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二人先是吃了一惊,但当看清楚来的是谁之后也都松了口气。 静依松开江千儿的手,立刻道:“小姐和将军先在这里聊着,奴婢去周围看着。” 第118章 江瑶之死 静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皇帝道:“陛下,江大人可都答应了,就差陛下的圣旨了。” 皇帝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们,便让孙瑶于下月初八嫁到江家给江旬为妻吧。” 静妃一喜,忙道:“多谢陛下。” 孙瑶也跟着一并谢恩。 江旬虽同样谢恩,但表情却略微有些复杂。 静妃的脸上满是得意,她不禁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静妃心中冷冷一笑,如今陛下都已经开口了,任凭是谁也别想扭转此事。 众人看着今日的热闹都觉得十分新鲜,原本大夫人死后,这江家大夫人的位置京城之中也不是无人带惦记,也有许多人在才猜想着江旬究竟会再娶谁为续弦。原本不是孙家那也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捡来的丫头。 当然在孙瑶还是江瑶的时候也并不常在京都露面,即便来了也是待在江府之中,所以也自然没什么人认得她。 这一场喜事过去之后,宴会还依旧在进行着。 席间江千儿借故去醒酒,由静依扶着离席,秦宇见状也在她走后不久便不动声色的也借故跟了出去。 江千儿对凤翔宫并不熟悉,只是由静依扶着朝没人的地方去。 路上静依道:“小姐,今日怎么没瞧见九公主?” 经过静依这么一提江千儿才突然响起,瞬间警觉起来。 慕容月是个性子张扬的人,以她那样的性子遇到这样的场合又如何会不露面呢?静依这么说起江千儿也的确觉得奇怪,不过也只能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打听了。 江千儿正要对静依说什么,突然面前出现一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二人先是吃了一惊,但当看清楚来的是谁之后也都松了口气。 静依松开江千儿的手,立刻道:“小姐和将军先在这里聊着,奴婢去周围看着。” 江千儿微微点了点头,静依立刻离开了。 秦宇这才道:“千儿,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可是关于江瑶的吗?”江千儿说到这里突然改口,“哦不,应该叫她孙瑶,她如今可不再是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而是静妃娘娘的侄女。” “你怎么知道?”秦宇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却道,“不错,我要告诉你的正是江瑶的事。” 江千儿微微有些吃惊,这么快的功夫秦宇便已经打听到了江瑶的情况。 秦宇知道她在想什么,对她道:“其实早从几日之前我的人就已经开始注意到江瑶了,那时有人看见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敲了孙家的后门,进去之后便无人再见到她初来。若是乞丐孙家又如何会平白收留呢?” 江千儿道:“所以从那时起你便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秦宇点点头道:“起初并无人认得那女子的身份,但我却从容貌上认出那女子与钥城江家的二小姐江瑶有几分相似。随后又派人去钥城江家调查,得到的消息却是江瑶已经死了。” 江千儿吃了一惊:“江瑶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秦宇回答:“就在孙映裳去世前不久,钥城江家似乎有意对外封锁这个消息,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嘛,这件事必定瞒不过江旬。” 江千儿一下子明白了,刚才江旬瞧见江瑶时的那种表情。并不是单纯的惊讶,惊讶之中还透着几分猜疑和复杂。 江千儿想到此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你过一会儿再回去。” 江千儿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谁知刚一转身却被人从背后牢牢抱住。 江千儿吃了一惊,却听秦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这么就想走了,我给了你消息你要用什么来换呢?” 江千儿脸上一红,下意识的挣脱了几下:“别闹了,这里可是皇宫。” 秦宇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她吐血:“怕什么,你要是喜欢金銮殿我都敢带你去。” 江千儿突然十分好奇,以皇帝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容忍下秦宇这家伙的。 秦宇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他已经预感到按照平日自己这么闹一定会被江千儿臭骂一顿。 果然江千儿一下子挣开了他,秦宇松了口手。 谁知江千儿转过身,却突然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秦宇这一下完全愣住了,江千儿冲着他微微一笑道:“这样够了吗?” 秦宇依旧还是愣愣的,半响没有回过神来,江千儿却已微笑着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草丛中突然想起两声“窣窣”声。 秦宇顿时惊觉,轻呵一声:“什么人?” 草丛中却已没了动静。 秦宇想也不想,立刻拔剑朝那草丛中刺了过去,然而最终却只刺到土地,并未瞧见有什么人出现在那里。 不过秦宇可以肯定,依照刚才的感觉,那草丛中一定有什么人。 秦宇转身正要对江千儿说什么,却惊讶的发现此刻江千儿面前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不知何时出现,竟一点动静也没有。秦宇看到他,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慕容德。 慕容德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江千儿身上,江千儿也想着他不说话。 虽然从慕容德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极端的不悦,但江千儿的神色却始终是淡淡的,她先开口道:“三殿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德冷冷一笑:“这个问题我也同样想问县主,为何会突然离席与人私会。” 秦宇听到最后几个字,顿时不悦道:“三皇子,这是我和千儿的事,你无权过问,还是回你的宴席上去吧。”秦宇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慕容德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秦宇却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他似乎全然不担心自己如此激怒对方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慕容德也知道自己本不该来,只是瞧见江千儿和秦宇纷纷离席,慕容德终究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他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却偏巧看到了最后的那一幕。 慕容德原本并不打算惊动二人,只是这一下他却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有一团无名的火焰在跳动燃烧着,他也是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才能这样站到江千儿面前。 慕容德注视着江千儿,终于开口道:“县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你说。” 慕容德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让秦宇离开。 江千儿道:“三殿下有什么话还是就这么说吧。” 被对方公然就这么拒绝,慕容德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难看,然而他最终还是对江千儿道:“我与县主讲话还是不要有什么旁人在场的好。” 秦宇一听却笑了起来。 他突然上前一步走到江千儿身边道:“千儿,既然三殿下喜欢一个人清净那么那么不喜欢别人打扰,那我们就先告辞吧。” 说完秦宇突然拉起江千儿的手,就这么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离开。 “站住。”慕容德却在这一瞬间一下子抓住江千儿另一只手的手腕,竟不让她走。 秦宇眉头一皱,慕容德与他对视,二人的目光之中仿佛能擦出火花来。 这时静依也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瞧见慕容德出现她吓了一跳,但瞧见此刻眼前的这一幕,静依就更是大吃一惊。 秦宇和慕容德谁也不肯松手,眼前焦灼不下。 江千儿却突然一同甩开他们二人的手,走到了静依面前。 秦宇和慕容德都吃了一惊,江千儿却看也不看他们,而是对静依道:“三殿下和虎威将军需要好好冷静一下,静依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江千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小姐。”静依看了秦宇和慕容德一眼,连忙跟上江千儿的步伐。 一路上江千儿走在前面,是径直朝着返回席间的道路走回去,并没有丝毫要在其他地方逗留的意思。 静依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刚才到底是在帮谁?” 江千儿沉默一下,最终抬头道:“我谁也没有帮。”她沉默了一下望向院中开满的繁花,仿佛有些出神,好似自言自语般道:“我不是他们争抢的器物,也不想落入那种无谓的纷争之中,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利。” 静依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很快便回到了席间。 江千儿原本以为自己的举动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她却忘了,且不说身为永定县主的她有多么显眼,就是那些记恨她与她为敌人目光也不会轻易从她身上移开。 江芷黎见她半响没有回来原本还有些着急,只是江芷黎是注意到秦宇也在江千儿离开后不久借故离席的,所以江芷黎才并没有太过担心,但是时间一久却还是忍不住多想。 江芷黎见她半响没有回来原本还有些着急,只是江芷黎是注意到秦宇也在江千儿离开后不久借故离席的,所以江芷黎才并没有太过担心,但是时间一久却还是忍不住多想。 这下见江千儿回来,江芷黎立刻低声询问道:“四姐姐,你刚才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千儿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三殿下和虎威将军有话要说,所以我便先回来了。” 听到江千儿说出“三殿下”这三个字,江芷黎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她很快低下头不再言语。不过很快江芷黎心头开始好奇,慕容德和秦宇本应水火不容,这两个人私下里又还能说什么呢?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第119章 游戏 秦宇听到最后几个字,顿时不悦道:“三皇子,这是我和千儿的事,你无权过问,还是回你的宴席上去吧。”秦宇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慕容德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慕容德原本并不打算惊动二人,只是这一下他却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有一团无名的火焰在跳动燃烧着,他也是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才能这样站到江千儿面前。 慕容德注视着江千儿,终于开口道:“县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你说。” 慕容德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让秦宇离开。 江千儿道:“三殿下有什么话还是就这么说吧。” 被对方公然就这么拒绝,慕容德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难看,然而他最终还是对江千儿道:“我与县主讲话还是不要有什么旁人在场的好。” 秦宇一听却笑了起来。 他突然上前一步走到江千儿身边道:“千儿,既然三殿下喜欢一个人清净那么那么不喜欢别人打扰,那我们就先告辞吧。” 说完秦宇突然拉起江千儿的手,就这么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离开。 “站住。”慕容德却在这一瞬间一下子抓住江千儿另一只手的手腕,竟不让她走。 秦宇眉头一皱,慕容德与他对视,二人的目光之中仿佛能擦出火花来。 这时静依也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瞧见慕容德出现她吓了一跳,但瞧见此刻眼前的这一幕,静依就更是大吃一惊。 秦宇和慕容德谁也不肯松手,眼前焦灼不下。 江千儿却突然一同甩开他们二人的手,走到了静依面前。 秦宇和慕容德都吃了一惊,江千儿却看也不看他们,而是对静依道:“三殿下和虎威将军需要好好冷静一下,静依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江千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小姐。”静依看了秦宇和慕容德一眼,连忙跟上江千儿的步伐。 一路上江千儿走在前面,是径直朝着返回席间的道路走回去,并没有丝毫要在其他地方逗留的意思。 静依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刚才到底是在帮谁?” 江千儿沉默一下,最终抬头道:“我谁也没有帮。”她沉默了一下望向院中开满的繁花,仿佛有些出神,好似自言自语般道:“我不是他们争抢的器物,也不想落入那种无谓的纷争之中,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利。” 静依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很快便回到了席间。 江千儿原本以为自己的举动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她却忘了,且不说身为永定县主的她有多么显眼,就是那些记恨她与她为敌人目光也不会轻易从她身上移开。 江芷黎见她半响没有回来原本还有些着急,只是江芷黎是注意到秦宇也在江千儿离开后不久借故离席的,所以江芷黎才并没有太过担心,但是时间一久却还是忍不住多想。 这下见江千儿回来,江芷黎立刻低声询问道:“四姐姐,你刚才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千儿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三殿下和虎威将军有话要说,所以我便先回来了。” 听到江千儿说出“三殿下”这三个字,江芷黎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她很快低下头不再言语。不过很快江芷黎心头开始好奇,慕容德和秦宇本应水火不容,这两个人私下里又还能说什么呢?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江芷黎想到这里,忍不住望向江千儿,然而此刻江千儿却没有看她。 江千儿当真能容忍秦宇和慕容德单独在一起吗?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吗?江芷黎心中一时间更加疑惑。 江千儿回来后才坐下不久,就有一名宫人在静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静妃微微一笑,随即冲着江芷贞使了个眼色。 江芷贞立刻会意,只听静妃对皇帝道:“陛下,今日可是朝中的大好日子,光是有这些歌舞还不够,臣妾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可不可以。” 皇帝道:“爱妃有什么提议便说来听听。” 静妃微笑道:“臣妾听说今日来的各位小姐都是才艺双绝,不妨以抽签的方式来让她们轮流献艺表演。臣妾的侄女刚才已经跳过了舞,这抽签之事不妨由她来吧。至于这表演的最好的,还请陛下做主给她一个赏赐吧。” 在场的各家小姐听了静妃的话,全都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表情,能在三皇子和虎威将军面前表现,她们当然都是求之不得。 这二位的婚事如今还未确定,即便未被他们看中,只要拔得了这一头筹也可向陛下求得赏赐赐婚,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就依爱妃所言吧。” 静妃得到了皇帝的同意却又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觉得如何呢?” 皇后微微一笑道:“妹妹的主意定然是好的。” 静妃面露一丝得意,随即命人安排下去。 皇后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淡了下来,静妃表面上是在征求她这个中宫的同意,但实际上皇帝都已经同意了的事她又如何能说不呢?静妃分明是故意的。 江千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心想看来皇后对静妃也是隐忍多时了。 江千儿突然明白,她初见皇后时为何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皇后是随同皇帝一路走来的,可以说是帮助皇帝成就了今日之位,但皇帝顺利继位之后又娶了年轻美貌的女子为妃,对皇后这个曾经一同风雨的妻子冷淡不已。 这一切不久像极了前世江千儿与江芷贞吗? 可是皇后还是有与她不相同的地方。 前世虽然她是死于慕容月之手,但若当真让她撞破了江芷贞和张元允的奸情,她也同样不会像皇后这般隐忍纵容。 前世在张元允面前,她虽然是那种温柔顺从的性子。 可是她依旧不会容忍自己心爱之人的背叛。 与其委曲求全,她更愿意选择鱼死网破。 江千儿正出神之际,慕容德和秦宇也都纷纷回席。江千儿却并不看他们,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 虽然她和秦宇相会被慕容德撞见,但是江千儿却并不担心慕容德会把事情说出来,因为慕容德也同样有把柄在江千儿手上。 而此刻也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三人的一举一动。 张元允也同样注意到了三个人的离席,还有这三个人后来纷纷回席的模样。 但张元允却只是不动声色的饮酒,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很快静妃派去的宫人已准备好了所需要的一切。 签筒有两个,都有一个手掌大小姐,一个里面装着各种才艺,比如歌舞、书画之类,另一个里面装着的则是各家小姐的名字。 静妃让孙瑶一次从两个签筒中分别抽出一个纸团,纸团上被抽到的人便要表演相应的才艺。 看那两个签筒的大小恰好合适,开口也恰好够一只手放入。 江芷黎不免道:“看来静妃娘娘是早有准备。” 江千儿微微颔首,她明白江芷黎这话是在提醒她,对方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在一片紧张期待的气氛中,孙瑶开始抽第一次。 第一次抽中的是鸿胪寺卿家的大小姐李妙蕊,抽中的表演是古筝。 很快便有几个宫人将一把事先准备好的古筝抬上来,李妙蕊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看样子是信心满满了。果然只听李妙蕊轻车熟路的弹完了一曲,四下也是一片叫好声不断。 李妙蕊的琴声虽好,可江千儿********却全然不在这琴音之上,她也同样好奇静妃她们究竟在盘算什么。 接着孙瑶又开始继续抽签,这一次被抽中的是工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季幼萱,要表演的是书法。 季幼萱也同李妙蕊一般轻车熟路、信心满满,一手小楷写的更是娟秀灵动,颇受好评。 接下来又相继有几家小姐依照抽签进行各自的才艺表演,也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江芷黎在江千儿耳边低声道:“四姐姐,莫不是我们多心了?” “或许吧。”江千儿也说不准,瞧着皇帝龙颜大悦的样子,在场的气氛也十分热闹,说不定这只是静妃为了讨好皇帝才想出来的一个法子。 这时又到了孙瑶抽签,而她这一次抽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大小姐江芷贞。 众人先是都吃了一惊,却又很快燃起几分好奇来,不知江芷贞是要表演什么。 这个游戏是静妃提议的,此刻不免让人联想到静妃是否有意要帮江芷贞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也好洗去前几次的耻辱。 然而孙瑶报过之后众人又不免诧异,因为江芷贞要表演的不过是画而已。 这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一幅画即便画的再好,也不如一段歌舞那样吸引人。 江芷贞很快走到皇帝面前,盈盈扶身微笑道:“既然如此臣女就献丑了,还请陛下和各位稍等一下,容臣女去准备准备。” 皇帝点了点头,又对身旁的太监道:“江小姐要什么尽数给她准备便是。” “是,陛下。” 江芷贞很快跟着那太监下去了。 众人瞧着也当不过是去准备笔墨纸砚,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也都不怎么在意。 江芷黎忍不住在江千儿耳边低声了一句:“这个江芷贞又要搞什么鬼?” 江千儿淡淡道:“我们且看看便知道了。” 连江芷黎也看出来江芷贞并不是单纯下去准备纸笔那么简单,静妃娘娘早就派人去准备安排过了,若只是需要寻常的纸笔早就命人抬上来了,何必要如此麻烦。 没过多久,几个宫人便抬着四扇屏风上来。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这四扇屏风所吸引。 第120章 海棠画 只见那些宫人将这四扇屏风四面八方的放好,让它们围成一个四方形的样子,中间留出一个空间让外面的人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 很快又有宫人抬来一张小几,然而抬来软垫放在里面。 最后由两个宫人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进去,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样子。 众人都不免起了好奇,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便将江芷贞走了出来,她先是向皇帝行了一礼道:“陛下,臣女有个习惯,作画时不喜欢旁人打扰,还请陛下见谅。” 江芷贞这话一说出口,众小姐之中立刻响起一阵议论。 “这江家大小姐架子可真大,当着陛下面前还如此无礼。” “什么习惯啊,我看不过是故作姿态、卖弄玄虚而已。” …… 江芷黎也低声在江千儿耳边道:“怎么从没听说过她有这样一个习惯。” 江千儿道:“习惯这个东西还不是说说而已,我倒想知道她究竟要画出什么来。” 以江千儿对江芷贞的了解,她既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做这些,那么必定会拿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东西。 江芷贞原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水墨丹青也十分擅长。 大夫人和江旬十分注重对这个长女的培养,所以请的都是最好的师傅,在这些地方对江芷贞也非常严格,并不是她们这些庶女可以比的。江芷黎因为有生母在,所以自幼也请了师傅教学,虽然比不过江芷贞请的都是名师,但对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不落。 而江千儿没有生母,又不被大夫人待见,前世她甚至到十二岁还不识字,后来也是江蓉命人教她她才会的。 至于琴棋书画嘛,虽然后来嫁给张元允为了讨他欢心她也苦练了不少技艺,但在江家的时候她可以说的上只知皮毛,根本拿不出手。 静妃在旁说了几句,皇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江芷贞的请求。 宫人们将屏风打开一道口子,静妃拍了拍手,立刻有宫人在屏风里面的四周都点起了灯。江芷贞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了进去,很快宫人们便将那道口子给关上了。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江芷贞的身影,只见那身影纤细柔美,倒影在屏风之上,倒像是一副剪纸画一般,倒比江芷贞那美丽的容貌更加惹人遐想。 只见江芷贞坐了下来,随后她打开箱子,接着便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透过屏风蜡烛看着江芷贞的一举一动,皆像是在欣赏一场皮影戏的表演,让等待的过程也变得毫不枯燥,反倒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只是如此一来,那些原本或嫉妒或不满江芷贞的人也就越发不满了。 没过多久,屏风中的人影突然站了起来。 这时立刻有宫人上前将屏风打开,江芷贞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立刻有宫人入了屏风内,将江芷贞方才所绘的画卷拿了出来。 那幅画一展开顿时金光夺目,耀眼动人。 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仿佛都有光影在流动一般,美丽非凡。让原本就已经十分精美的一幅秋日海棠图渲染的更加华美动人。 皇帝忍不住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江芷贞跪在皇帝面前回答道:“回陛下,臣女不过是在丹青中掺杂了金粉和银粉,所以画出来的海棠花才会这样光彩耀目。” 众人闻言都不禁暗自唏嘘,一幅画都如此铺张,不愧为孙家。 且不说这么一幅画要如何耗费金粉银粉,光是要将金银研磨成可以入画的粉末就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 静妃微笑着对皇帝道:“陛下,你看贞儿为这幅画可是煞费苦心啊,陛下可一定要好好奖赏她才是。” 皇帝笑道:“来人啊,把前段日子外朝进贡的那对翡翠琉璃宝石金盏赏给她。” 江芷贞一听立刻大喜道:“多谢陛下。” 静妃也同样面带喜色一同谢恩。 皇后脸色不变,却看不出什么高兴来。陛下如此抬爱江芷贞,分明也是向众人表示他对静妃的宠爱。 只是陛下的心意如此,皇后也无法违背。 想到这里,皇后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关于这个永定县主在江家的一些传闻,皇后还是有所耳闻的。 而此刻,不光是皇后,静妃的目光也同样从江千儿身上略微。 很快宫人端来那一对翡翠琉璃宝石金盏,江芷贞领下之后又谢了一次恩,方才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江芷贞可以说是大出风头,能得到陛下的赏赐,那可比其他什么都还要重要。 静妃如此安排除了取悦皇帝外便是为了最后让江芷贞出风头,如此解释倒也不是不通。 接着下一轮抽签便开始了,孙瑶还是照例从签筒中各自抽出两张,她先念了第一张的名字:“京兆尹家四小姐江千儿。” 孙瑶话音刚落,在场突然沉浸了一下。 接着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转了过来,落在了江千儿身上。 江芷黎吃了一惊,她想开口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脸担心的望向江千儿。据她所知,江千儿于才艺上可以说只是略通一些,恐怕根本没法到可以拿出来表演的地步,如此岂不是要当众出丑吗? 江千儿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抬头望向孙瑶。 孙瑶脸上有得意一闪而过,接着她念了第二张纸条:“四小姐要表演的是采萍曲。” 孙瑶话音一落,宫人们全都齐齐变了脸色。 皇后顿时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望向静妃道:“静妃,这是怎么回事?” 静妃面露吃惊,慌忙对皇帝道:“陛下,都是臣妾安排不当,怎么会让这采萍曲出现在单子上呢。”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唯独几个知情人却都沉默不语。 江芷黎立刻在江千儿耳边道:“四姐姐,这采萍曲……”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江千儿道:“我知道,五妹妹无需多言。” 江芷黎略微吃惊,这原本都是宫中秘事,知道的人也并不多,五姨娘的母家也是机缘巧合才无意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江千儿又怎么会知道呢? 江芷黎并没有追问出究竟来,而是对江千儿道:“四姐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 然而这一次江千儿却没有说话。 在前世张元允收集的情报之中,关于皇帝的喜好之中也有关于采萍曲的事,那也是宫中的一段风流往事。 昔年在当今皇帝慕容新还是王爷的时候,曾有一次入宫面圣,途中恰遇一宫中的歌姬正弹奏此曲。慕容新对她一见倾心,本想向皇帝讨要这民女子入王府。谁知这名女子被就是被人安排要送入宫中献给先帝的,慕容新在先帝面前提出这个要求,却惹来先帝的痛斥,而当晚那名女子就在宫中不慎坠湖淹死了。至于她真正是怎么死的,也没人会在意这个问题。 慕容新伤心不已,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同样也不许王府中再有人演奏这采萍曲。 这个习惯就这么一直从王府延续到宫中,成了宫中人人秘而不宣的事。 原来静妃这一系列安排最后也还是不忘要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中不免冷冷一笑。 静妃见皇帝并不开口,竟当众跪了下来:“都是臣妾的不好,还望陛下责罚。” 皇帝这才道:“快起来吧,爱妃也是一片好意,朕又怎么舍得怪你呢?” 这件事原本是宫中秘闻,皇帝可不想闹得满朝皆知,若真在此治了静妃的罪,那岂不是惹人怀疑吗? 静妃这才从地上起来:“多谢陛下。”她瞧见皇帝的脸色,立刻道:“臣妾立刻让人把签筒换了,让人瑶儿重新抽取。”她虽这么说,却并不着急立刻让人行动,而是始终看着皇帝的脸色。 这时,孙宏畅突然开口对皇帝道:“陛下,静妃也是一片心意,这人也是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皇帝看着孙宏畅,脸上有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他何尝不明白对方的真正用意,皇帝微微一笑道:“既然爱卿都这么开口,那么便依照刚才所抽,让永定县主表演采萍曲吧。” “四姐姐……”江芷黎在下面偷偷拉了拉江千儿的袖子,一脸担忧的模样。 皇帝已经发话,江千儿若是不弹奏就是抗旨,可若是弹了要是又因此触怒了皇帝,皇帝再从中挑刺她也同样没什么好果子吃。 江芷黎越想越担心,如此一来江千儿不是陷入两难之地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江芷黎看向她,江千儿却已经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见江千儿朝着皇帝走了过去,她走到皇帝面前扶了扶身子道:“臣女领命。” 众人都不免诧异,私底下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静妃立刻道:“来人啊,快去把准备好的琴给抬上来。” “是。”立刻有宫人依照吩咐下去,根本不顾江千儿的意见。 很快宫人们便撤去了先前的屏风,板上古琴、琴台来。 江芷贞看着江千儿走到琴台旁坐下,心里不禁闪过一阵嘲讽。 江千儿只是知晓音律,江千儿哪里有什么曲子能拿得出手,即便江千儿运气好能弹出来,但只要江千儿敢弹,她和静妃就有办法让皇帝迁怒于江千儿。 到时候任凭江千儿再如何诡计多端,也没有人能救不了她。 江芷贞越想越得意,仿佛她已经看到了江千儿当众出丑被皇帝处置的场景,江芷贞脸上渐渐扬起一抹笑意。 孙瑶站在江芷贞身旁,却只是一脸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第121章 采萍曲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见江千儿朝着皇帝走了过去,她走到皇帝面前扶了扶身子道:“臣女领命。” 众人都不免诧异,私底下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静妃立刻道:“来人啊,快去把准备好的琴给抬上来。” “是。”立刻有宫人依照吩咐下去,根本不顾江千儿的意见。 很快宫人们便撤去了先前的屏风,板上古琴、琴台来。 江芷贞看着江千儿走到琴台旁坐下,心里不禁闪过一阵嘲讽。 江千儿只是知晓音律,江千儿哪里有什么曲子能拿得出手,即便江千儿运气好能弹出来,但只要江千儿敢弹,她和静妃就有办法让皇帝迁怒于江千儿。 到时候任凭江千儿再如何诡计多端,也没有人能救不了她。 江芷贞越想越得意,仿佛她已经看到了江千儿当众出丑被皇帝处置的场景,江芷贞脸上渐渐扬起一抹笑意。 孙瑶站在江芷贞身旁,却只是一脸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慕容德见到此等情景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他自幼生长在宫中,自然明白父皇对这件事是多么忌惮,曾经有一个刚入宫得宠的美人不小心当着父皇的面弹了这首曲子,便立刻被父皇打入冷宫,连带着家族亲眷也一同受到了牵连。 想到这里慕容德的目光落在江旬身上,却见江旬没有要说话的样子。 这件事不可能那么巧,静妃是何等聪明的人,如何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呢?分明是事先安排好的。 而与其说是静妃针对江千儿,不如更往里的看是孙家要对付江千儿,或者是孙家要给江家一个警告,其中缘由多半是因为江家大夫人的突然病故。 慕容德想到这里心里一定拿定了主意,若是江千儿当真触怒了父皇,那么便只有让江旬想办法周旋此事了,只要到时候把江旬拉下去,他就不会坐视不理。 慕容德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些复杂,江千儿虽然那般冷漠的对待他,但对于江千儿的事他还当真做不到不闻不问。 慕容德并不知道,此刻还有一人同他想法一致,那就是江家的五小姐江芷黎。 此刻张元允看到江千儿坐到那琴台前,心里也不禁开始担心了起来。 江千儿她是当真不知道那件事,还是另有盘算呢? 张元允在心里揣测着,他竟发现自己竟那么希望江千儿可以平安无事。那个女子曾经算计他,利用他,甚至于拒绝他的心意,他原本应该恨她才是,可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担心着她的安危。 张元允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他自以为无论何时对人对事自己都是果断决然,然而在江千儿面前,他的一切规律都仿佛被打乱了一般。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秦宇端起面前的杯盏喝了一口里面的葡萄美酒,面上表情却依旧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其实他并非是不担心,而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皇帝要如何处置江千儿,无论最后发生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站到江千儿面前。 他什么都不在乎,哪怕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也无所谓。 江千儿若有什么闪失,那么这一切对他来说便没有丝毫意义。 江千儿坐在琴台边上,却不知道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自己的行为已引起了那么多人的盘算,江千儿只是目光专注的落在琴台上,终于她缓缓抬手,在琴弦上弹起了的第一下。这一声虽不大,但这一声想起之后,周围顿时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众人都静静听着江千儿的琴声,那琴声虽然悠扬婉转,但却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能说平平而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但很快就有人察觉出不对,江千儿所弹奏的曲子似乎与众人平日里听到的采萍曲有所不同,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同呢,众人一时间也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江千儿弹奏的琴声平缓温和,听到那琴声仿佛心头的杂念一下子全都平复了一般,让人顿时有种如坠云端之感,只觉得身体也有些轻飘飘,从未有过的释然之感。 皇帝听到那曲调,先是皱眉,但神色很快变得平缓下来。 静妃听到那琴曲,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最后眉头紧蹙。 江芷贞察觉到不对,正想对静妃开口,然而她才刚说了:“姑母,这曲子……”便一下子察觉到了静妃的神色。 江芷贞又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很快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顿时不敢再轻易开口说什么。 而静妃只是眉头紧蹙,仿佛全然不曾听到过江芷贞的话一般。 江千儿全然专注于手中的琴曲之上,丝毫不在乎周围的一举一动,一曲完毕之后她方才缓缓起身走到皇帝面前,扶了扶身子道:“臣女献丑了。” 然而皇帝却半响也不曾开口,周围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众人都还犹自沉浸在刚才的琴声之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皇帝隔了片刻目光才落到江千儿身上,方才问道:“你刚才弹的那曲子……”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静妃突然醒悟过来道:“陛下,永定县主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圣旨、欺君罔上。” 静妃话音一落,众人这才都陆续回过神来。 静妃立刻起身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刚才那首曲子分明不是采萍曲,永定县主年轻气盛,所以肆意篡改表演的曲目,她虽然罪犯欺君罪不可恕,但还请陛下念在她是初犯对她宽容处置,千万不要因此殃及江家。” 江千儿听了静妃的话心里冷冷一笑,静妃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为她说话,实际上是在侧面落实她的罪名,提醒着陛下该如何处置她才是。 就在众人都惊愕不已的时候,江千儿却微微一笑,一脸诧异的看向静妃道:“娘娘在说什么?臣女可听不明白了。” 静妃冷冷的看向她,语气也是同样冰冷:“千儿,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认罪?难道非要拖得整个江家都被你牵连吗?大姐身为江家主母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这里这么多人都亲耳听到了,难道你以为你还可以当众抵赖吗?” 江芷贞见状也立刻对江千儿道:“四妹妹,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母亲还在她知道了此事恐怕也会痛心不已,四妹妹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就算不为旁人着想你也应该为父亲着想啊。”江芷贞说到最后竟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本就生得美貌,如此梨花带雨的痛心模样更是让人见之生怜。 四下顿时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永定县主怎么能这样,为了自己出风头就不惜拿整个江家冒险。 虽然这些议论人之中,大多数都还不知道江千儿刚才弹奏的到底是什么。 江千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依旧语气平缓的对静妃道:“静妃娘娘,臣女还是听不懂你的话,什么抗旨不尊、什么欺君罔上,这样的罪名臣女可断然不敢领受。” 静妃听江千儿还如此说,心道江千儿也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静妃也不想与她多言,转而对皇帝道:“陛下,既然她不肯承认,成为苦口相劝也没有结果,那么这件事也只能请陛下圣裁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却见她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丝毫也不担心一般。可是江千儿刚才所弹奏的的确不是采萍曲,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曲子格外清心舒缓,倒是十分动听宜人。 皇帝心里不免起了好奇,他突然道:“既然如此就依照静妃所言,永定县主欺瞒……” 然而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被人打断:“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一抬头,却见慕容德已经站了起来。 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玩味,只见慕容德一步步上前,跪地道:“儿臣觉得静妃所言有理,还请父皇不要因此怪罪江家。父皇宽容,永定县主不过是一时大意,还请父皇宽容原谅她年幼无知。” 慕容德这一番话刚落,众人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江千儿也吃了一惊,她也没想到慕容德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然而当慕容德微侧目与江千儿对视一眼之后江千儿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慕容德分明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被牵扯进这场是非之中。 或者换句话来说,慕容德是故意要当众与自己扯上关系。 江千儿微微蹙眉,她可不想这样,江千儿刚要开口对皇帝说什么,然而一个声音却在这时打断了她,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和冷漠:“三殿下在这个时候出来,可当真是恰到好处啊。” 众人闻声望去,秦宇也同样站了起来,走了皇帝面前。 慕容德与秦宇对视一眼,二人的目光交织仿佛能碰撞出火花一般。 江千儿眉头更紧,若说慕容德此刻站出来是别有用心,那么秦宇此刻出现完全是心怀不轨。秦宇这家伙,显然是要来给慕容德捣乱的。 想到此江千儿心里又好气又无奈,看来今日之后京中就要开始疯传她与三皇子还有秦宇的事了。 皇帝的表情变得十分有趣,但他却不拦着,仿佛看热闹一般注视着慕容德和秦宇,仿佛是想要好好看看他们两个究竟要干什么。 慕容德注视着秦宇冷冷道:“虎威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宇笑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这么简单的事都弄不明白,看来三皇子还是要回去好好闭门修行几日,不该来此为旁人出头。” 第122章 各自立场 也没有宫人跟着,二人就这么凭借着刚才来时的记忆一路前行。 然而二人才走了没多久,突然背后传来了喊声:“千儿,等等。” 静依听到声音停下脚步立刻回头,却瞧见慕容德追了上来。 江千儿显然也是听到了背后的声音,然而她却像是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全然从而不闻,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 静依见状不禁蹙眉。 她并不知道刚才皇后的寝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外面的宫人一直不让她进去,知道后来慕容德来了,静依这才意识到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静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停下来还是继续同江千儿前行。 江千儿并非是全无反应,听到慕容德的声音时她还是吃了一惊,只是此刻她却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她很清楚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包庇慕容月,这样的目的只会让她对慕容德十分反感。 这个时候他又为什么要追上来。 慕容德见江千儿不理会,突然快步上前抓住江千儿的手腕:“永定县主,有几句话我要单独同你谈谈。” 江千儿停下脚步,望向他,目光中闪动着冰冷。 慕容德示意身边的人先退下,静依见状也跟着先退了下去。 江千儿并没有拦着,而是神情淡漠的对慕容德道:“怎么?难道三殿下是担心我去向陛下告密所以才来替九公主说情吗?” 然而她的表情却在这一瞬间深深刺痛了慕容德的心,那张熟悉的脸上闪过的分明是疏离和不信任。 慕容德先是一愣,但他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愤怒:“难道你当真要这么对我说话吗?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江千儿听到这话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她道:“我何尝说三殿下错了,三殿下志向高远,自然也需要诸多助益,三殿下今日帮了九公主就是帮了皇后,也是帮了静妃、帮了孙家,想必他日他们自然会领三殿下的这一份情。” 江千儿说的毫不在乎,然而她却十分清楚,她这一番话必定将彻底激怒慕容德。 不过她并不在乎。 慕容德突然上前一步,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颚,逼她就这么看着他。 江千儿的目光毫不回避的注视着他,看着眼前的这头即将爆发的野兽,江千儿的目光依旧是十分淡漠,甚至连一丝波动也不曾有过。 江千儿的漠然,对慕容德来说却成了一种最大的讽刺。 慕容德从未如此受挫过,哪怕是在与太子的争斗之中,还从没有过这么一个人能将他轻易逼迫到如此极怒的状态。 慕容德的手上突然一用力,一张脸也跟着靠了过去。 就在他的唇要碰上江千儿的嘴唇时,却突然听江千儿道:“三殿下,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王府。” 慕容德一愣,顿时停了下来,江千儿就这么看着他,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只是即便如此,慕容德却依旧还是看不清那双眼中所投映的光芒。 江千儿后退一步,慕容德这才松开了手。 江千儿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理了理鬓发,冲着慕容德扶了扶身子道:“既然三殿下没什么吩咐,那臣女便先告退了。”说完她转身离去,而刚一转身就被慕容德叫住:“等等。” 江千儿回过头淡淡道:“三殿下不用担心,今日之事我必定守口如瓶,只是下次却没那么简单了。别人若是想要我性命,我也只能想方设法抢在先前要了她的性命。” 慕容德心底一寒,他很清楚江千儿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女子实在是越发让人难以捉摸,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慕容德反复思量着,江千儿的背影却已经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江千儿一路默然,随同静依一起走到宫门口,却见宫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江芷黎惴惴不安的在马车前来回踱步,一见了她江芷黎立刻迎了上来:“四姐姐,你没事吧?” 江千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话虽如此,但江芷黎还是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似乎比刚才她去皇后的寝宫之前还要更加难看。 江芷黎看了静依一眼,静依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江芷黎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听江千儿道:“时候也不早了,五妹妹,有什么话我们先上车再说吧。” 江芷黎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 回江府的路上,马车一路行驶过街道,外面是一片好生热闹的景象,然而马车内一开始却十分默然。 江千儿坐上马车后便不再说话,走了很长一段路,江芷黎才突然开口道:“四姐姐,是我去找的三殿下。” 江芷黎并不想有所隐瞒,她低下头道:“我的确是担心四姐姐的安慰,只是我也同样有私心……”她说到最后心中已羞愧不已,她只是想和慕容德说上话,让慕容德知道有自己的存在,只是这样的心思又怎么好让她在人前说明呢。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依旧不想瞒着江千儿,因为她看得出慕容德的心思是在江千儿身上的,否则怎么一听说皇后突然将江千儿召去便立刻入宫。 其实在那个时候,江芷黎就已经明白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慕容德不可能那么着急。 江芷黎一咬牙,决定继续把话说下去,然而江千儿却一下子打断了她:“芷黎,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谢谢你,若非是你去请了三殿下来我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逢凶化吉。” 江芷黎吃了一惊,随即追问道:“四姐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一定不要瞒我。” 江千儿随即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江芷黎听得目瞪口呆,惊讶道:“慕容月怎么可以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皇后宫中行凶,简直是目无王法。” 江千儿淡然道:“皇后是慕容月的生母,慕容月也并不是蠢人,她如此做也是为自己留了后路的,皇后宫中的自然都是自己人,他们是断然不会出卖慕容月的。” “可是三殿下她……”江芷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慕容德最后分明是袒护慕容月的行为。 江千儿却只是道:“只是因利所趋,慕容德这么做并没有错,若是换做是我……”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坚定道:“我也会这么做。” 她这么说并不代表她赞许慕容德,而是她和慕容德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同样可以不惜一切。 江芷黎沉默了一下,突然郑重道:“四姐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若是没有三殿下及时赶到姐姐可有其它的应对之法吗?” 江千儿垂下头,眸光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回到江府,江芷黎先回房给五姨娘打声招呼。 江千儿本要一同前去,江芷黎却拦住了她,江芷黎道:“四姐姐,今日在宫中你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歇息的好。” 江千儿拗不过她只能先回房了,等到她换了身衣服之后便立刻去向江蓉请安。 今日江蓉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面,但事实上江蓉的身体并无大碍,江千儿明白江蓉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不想见到如今安国公府的那些人。 江蓉嫁过去本是安国公的正妻,可安国公死后没有儿子,便从亲族旁系选取适龄男子来继承他安国公的位置。而这些人起初对江蓉还十分客气,可渐渐的态度就开始傲慢起来,甚至连那些姬妾也敢和她顶嘴。 江蓉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屑与这些女子计较,因此才回到江府之中。 安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么一个遗孀的离去。 江府也为此跟安国公府生了嫌隙,只是在江蓉的一力阻拦下江旬才没有真的上门质问。 江蓉今日心情也算是好,并没有因为没能去宫中参加宴会而失落或不悦。 江千儿给她讲了宫中宴会的情景,她还十分高兴。只是当说到孙瑶时,江蓉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江千儿知道她在想什么,宽慰道:“姑母不用担心,她虽然已更名改姓,但到底也曾是我们江家的人,做事也会留那么几分情面。” 江蓉却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么表妹,二房夫人在时她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丝毫不下于你大姐。如今她肯投身孙家,并嫁给你父亲,那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的。千儿,我担心她会对孙家和对你不利啊。” 江千儿拍了拍她手宽慰道:“姑母不用担心,到时我们只需要好好看着她便是,孙家到底远在天边,这咱们府里后院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江蓉听到她如此说也宽心了许多。 然而很快江千儿道:“姑母,有一件事我想问您。” 江蓉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为什么钥城江家要对外称江瑶死了?” 江蓉听到江千儿的话也是一愣,随即江蓉沉默了一下。 江千儿看到她如此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江瑶的事江蓉和江旬必定是知道消息的。 虽然秦宇已经说过会去探听,但如今有更好的途径知道此事她也不介意一试。 江蓉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她道:“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的,说起来也是冤孽啊。在二房夫人死后不久,二房也因病故去,加上江丰又已经瘫痪,江瑶独自一人在钥城江家便开始受尽各房姨娘的欺负,动不动就打骂不休,过的连一个奴婢也不如。有一次她偷跑了出去,然而就再也没回来了,钥城江家为了掩人耳目,便说她病死了。” 第123章 死因 江芷黎吃了一惊,随即追问道:“四姐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一定不要瞒我。” 江千儿随即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江芷黎听得目瞪口呆,惊讶道:“慕容月怎么可以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皇后宫中行凶,简直是目无王法。” 江千儿淡然道:“皇后是慕容月的生母,慕容月也并不是蠢人,她如此做也是为自己留了后路的,皇后宫中的自然都是自己人,他们是断然不会出卖慕容月的。” “可是三殿下她……”江芷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慕容德最后分明是袒护慕容月的行为。 江千儿却只是道:“只是因利所趋,慕容德这么做并没有错,若是换做是我……”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坚定道:“我也会这么做。” 她这么说并不代表她赞许慕容德,而是她和慕容德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同样可以不惜一切。 江芷黎沉默了一下,突然郑重道:“四姐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若是没有三殿下及时赶到姐姐可有其它的应对之法吗?” 江千儿垂下头,眸光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回到江府,江芷黎先回房给五姨娘打声招呼。 江千儿本要一同前去,江芷黎却拦住了她,江芷黎道:“四姐姐,今日在宫中你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歇息的好。” 江千儿拗不过她只能先回房了,等到她换了身衣服之后便立刻去向江蓉请安。 今日江蓉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面,但事实上江蓉的身体并无大碍,江千儿明白江蓉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不想见到如今安国公府的那些人。 江蓉嫁过去本是安国公的正妻,可安国公死后没有儿子,便从亲族旁系选取适龄男子来继承他安国公的位置。而这些人起初对江蓉还十分客气,可渐渐的态度就开始傲慢起来,甚至连那些姬妾也敢和她顶嘴。 江蓉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屑与这些女子计较,因此才回到江府之中。 安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么一个遗孀的离去。 江府也为此跟安国公府生了嫌隙,只是在江蓉的一力阻拦下江旬才没有真的上门质问。 江蓉今日心情也算是好,并没有因为没能去宫中参加宴会而失落或不悦。 江千儿给她讲了宫中宴会的情景,她还十分高兴。只是当说到孙瑶时,江蓉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江千儿知道她在想什么,宽慰道:“姑母不用担心,她虽然已更名改姓,但到底也曾是我们江家的人,做事也会留那么几分情面。” 江蓉却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么表妹,二房夫人在时她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丝毫不下于你大姐。如今她肯投身孙家,并嫁给你父亲,那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的。千儿,我担心她会对孙家和对你不利啊。” 江千儿拍了拍她手宽慰道:“姑母不用担心,到时我们只需要好好看着她便是,孙家到底远在天边,这咱们府里后院的事还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江蓉听到她如此说也宽心了许多。 然而很快江千儿道:“姑母,有一件事我想问您。” 江蓉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为什么钥城江家要对外称江瑶死了?” 江蓉听到江千儿的话也是一愣,随即江蓉沉默了一下。 江千儿看到她如此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江瑶的事江蓉和江旬必定是知道消息的。 虽然秦宇已经说过会去探听,但如今有更好的途径知道此事她也不介意一试。 江蓉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她道:“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的,说起来也是冤孽啊。在二房夫人死后不久,二房也因病故去,加上江丰又已经瘫痪,江瑶独自一人在钥城江家便开始受尽各房姨娘的欺负,动不动就打骂不休,过的连一个奴婢也不如。有一次她偷跑了出去,然而就再也没回来了,钥城江家为了掩人耳目,便说她病死了。” 江蓉说到这里又不禁叹了口气。 府中小姐受不住姨娘的虐待偷跑,这样的事传出去的确惹人话柄。 江千儿不禁诧异道:“难道钥城江家的人都没有派人寻找过江瑶的下落吗?” 江蓉闻言又是一叹:“找过,不过却始终没有音讯,这不钥城江家那边还派人传来了消息,让你父亲帮着在京都附近寻找。只是这找到之后嘛……”江蓉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钥城江家那边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找到了江瑶也不可能再成为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会再复活呢,那不是太奇怪了吧。” 江千儿预感到这件事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江瑶即便失踪又为何要这么快宣布她的死讯呢?这分明是在断了她的退路。 江千儿本想继续追问,但却又不想让江蓉为这样的事过多操心,最后江千儿只是道:“姑母,我都知道了,你不必担心,这件事等到新夫人入门之后姑母若想知道不妨问问她,毕竟她嫁到江家我们才是一家人。” 江蓉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千儿从江蓉那里出来,刚回到自己房中才坐下休息不久,秦宇就立刻赶来了。 秦宇显然已经听到了消息十分紧张的样子,一来就立刻追问道:“千儿,你没事吧?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卫原说了,慕容月竟然会在皇后宫中对你动手,当真是太可恶了,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江千儿看到秦宇难得露出的紧张和着急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竟心里一暖,她微笑着道:“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多亏你派人卫原在我身边保护,我才会安然无恙。” 秦宇鼻子里一哼道:“只是砍了他一只手,要不是慕容德多管闲事,以卫原的伸手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 江千儿瞧出他是因为慕容德的出现而不高兴,不禁微微一笑道:“好了,不提这件事了。” 秦宇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解道:“难道你不准备让皇帝知道这件事,揭发她们的行径吗?” 江千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道:“这件事不光牵扯到孙家还牵扯到皇后,慕容月再如何她到底是皇后的女儿,与其处置了慕容月与皇后为敌,倒不如让皇后知道是谁在背后唆使她的女儿对我们来得更有用一些。” 江千儿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即便她真的告发,慕容月也不会真的有事,以皇后和孙家的包庇,最多不过罚俸禁足宫中。她可没那么好心要放过慕容月,也不是因为顾及到慕容德,她若要出手就要一招去了对方的性命才是,她才不想给那些人丝毫苟延残喘的机会。 秦宇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听你的,可若还有下次,我取了他们性命时你可不许拦着我。” 江千儿闻言却是忍俊不禁。 秦宇喃喃道:“看来还得让卫原加强防备才是。” 江千儿闻言道:“卫原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需再加强什么。” 秦宇当即否定:“那可不行,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他。” 江千儿虽觉无奈,却也微微一笑并没阻拦,很快她想起什么,对秦宇道:“孙瑶的事有一些眉目了,我才从姑母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孙瑶的事。” 秦宇顿时有了兴趣:“哦,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江千儿立刻将刚才从江蓉那里打探到的说了一遍。 秦宇若有所思的听完了她的话,思索了一下道:“这件事的确有古怪,为保完全,我还是让我的人钥城江家一趟,将这件事好好的调查清楚。” 江千儿点点头,提醒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先宣布的江瑶的死讯。” 秦宇点点头:“你放心,这些事我一定会交代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打探清楚的,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道:“你当真打算就这么让孙瑶进门吗?虽然其它不能肯定的事还有太多,但有一点绝对不会错,这个孙瑶背后有孙家在,那么她入江府一定不安好心,极大可能第一个就会针对你。”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堂堂孙映裳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一个孙瑶呢?孙瑶再如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她是比不得孙映裳的老谋深算的。” 秦宇闻言笑了起来:“也对,她们可都不是我家千儿的对手。” 秦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得意,江千儿却忍不住嗔道:“你又在那里胡说些什么。” “我可没胡说。”秦宇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坐在江千儿身边用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道,“千儿,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娶你过门啊?放着这么一个媳妇儿只能看看,我可都等不及了啊。” 秦宇刚一说完就眉头一拧,顿时捂着脚背痛呼不已:“你要谋杀亲夫啊。” 江千儿轻“哼”一声,秦宇立刻又死乞白赖的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千儿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啊。只要你答应,我就立刻入宫去向皇帝求亲。” 江千儿正想说什么,却听秦宇道:“只是你若不答应,我也不想逼迫你,我愿意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话江千儿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遇到的那么多男人中,只有秦宇始终尊重着她的意愿,没有丝毫要强迫她的意思。而最终她却只是道:“谁说我不答应了,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了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 第124章 回忆 江千儿看到秦宇难得露出的紧张和着急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竟心里一暖,她微笑着道:“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多亏你派人卫原在我身边保护,我才会安然无恙。” 秦宇鼻子里一哼道:“只是砍了他一只手,要不是慕容德多管闲事,以卫原的伸手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 江千儿瞧出他是因为慕容德的出现而不高兴,不禁微微一笑道:“好了,不提这件事了。” 秦宇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不解道:“难道你不准备让皇帝知道这件事,揭发她们的行径吗?” 江千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道:“这件事不光牵扯到孙家还牵扯到皇后,慕容月再如何她到底是皇后的女儿,与其处置了慕容月与皇后为敌,倒不如让皇后知道是谁在背后唆使她的女儿对我们来得更有用一些。” 江千儿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即便她真的告发,慕容月也不会真的有事,以皇后和孙家的包庇,最多不过罚俸禁足宫中。她可没那么好心要放过慕容月,也不是因为顾及到慕容德,她若要出手就要一招去了对方的性命才是,她才不想给那些人丝毫苟延残喘的机会。 秦宇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听你的,可若还有下次,我取了他们性命时你可不许拦着我。” 江千儿闻言却是忍俊不禁。 秦宇喃喃道:“看来还得让卫原加强防备才是。” 江千儿闻言道:“卫原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需再加强什么。” 秦宇当即否定:“那可不行,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他。” 江千儿虽觉无奈,却也微微一笑并没阻拦,很快她想起什么,对秦宇道:“孙瑶的事有一些眉目了,我才从姑母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孙瑶的事。” 秦宇顿时有了兴趣:“哦,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江千儿立刻将刚才从江蓉那里打探到的说了一遍。 秦宇若有所思的听完了她的话,思索了一下道:“这件事的确有古怪,为保完全,我还是让我的人钥城江家一趟,将这件事好好的调查清楚。” 江千儿点点头,提醒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先宣布的江瑶的死讯。” 秦宇点点头:“你放心,这些事我一定会交代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打探清楚的,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道:“你当真打算就这么让孙瑶进门吗?虽然其它不能肯定的事还有太多,但有一点绝对不会错,这个孙瑶背后有孙家在,那么她入江府一定不安好心,极大可能第一个就会针对你。”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堂堂孙映裳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一个孙瑶呢?孙瑶再如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她是比不得孙映裳的老谋深算的。” 秦宇闻言笑了起来:“也对,她们可都不是我家千儿的对手。” 秦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得意,江千儿却忍不住嗔道:“你又在那里胡说些什么。” “我可没胡说。”秦宇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坐在江千儿身边用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道,“千儿,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娶你过门啊?放着这么一个媳妇儿只能看看,我可都等不及了啊。” 秦宇刚一说完就眉头一拧,顿时捂着脚背痛呼不已:“你要谋杀亲夫啊。” 江千儿轻“哼”一声,秦宇立刻又死乞白赖的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千儿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啊。只要你答应,我就立刻入宫去向皇帝求亲。” 江千儿正想说什么,却听秦宇道:“只是你若不答应,我也不想逼迫你,我愿意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话江千儿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遇到的那么多男人中,只有秦宇始终尊重着她的意愿,没有丝毫要强迫她的意思。而最终她却只是道:“谁说我不答应了,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了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 秦宇听了她的话却一皱眉道:“你说什么?” 江千儿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愿意嫁给你,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却突然看到秦宇一下子笑了起来,江千儿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故意的,她又断然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了秦宇的脚上。 秦宇又是一阵叫痛,江千儿看到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秦宇看到她脸上的笑,一时间竟忘了疼痛,看得愣愣的竟有些痴了。 “你看什么?”江千儿看到他的样子,忍俊不禁道。 秦宇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当然是在看你了。” 江千儿不由得脸上一红,顿时低下头去:“我有什么好看的。” “自然是好看了,要是让我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呢。”秦宇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嬉皮笑脸的姿态。 江千儿低着头,竟羞赧的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诧异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境,若是前世今生的年纪加在一起,她也已过不惑之年,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小女儿心态。 只听秦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说不出的真诚:“千儿你知道吗?对我来说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如果不是为了再见到你,我恐怕活不到今日。” 江千儿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秦宇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千儿突然响起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就是秦宇为何会这般对她执着不懈。 她没有好的出生和强大的母家,也没有倾城倾国的容貌,她甚至于给不了他任何东西,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江千儿看着秦宇,秦宇却突然对她微笑了起来,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暖意,秦宇道:“千儿,你都忘了吗?那一年陵城的雪可真大啊。” 江千儿一愣,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看着秦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你就是……” 秦宇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年冬天,江千儿只有六岁,她被江蓉下令从外祖父家接回京都,途中马车路过陵城,车夫停下歇脚,在路边她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 她将自己唯一的热水和干粮给了那个男孩,被随行的嬷嬷发现还好一通打骂。 原本这件事她并没有放在心想,却不曾想这么些年之后那个男孩竟又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江千儿一脸诧异的问道。 记忆中那时秦宇已经饥寒交迫的倒在路边,他们二人根本都没说过几句话,秦宇也更不可能有力气追上马车,或在那时打探她的行踪。 秦宇道:“我只记得那时你们说要回京,也只听见她叫你四小姐,我来京都之后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终于找到了那辆马车,找到了你。” 两年……江千儿听了也诧异不已。 秦宇突然拉起她的手,恳切道:“千儿,别说是两年,就算一直找下去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秦宇脑海中回放起那一幕。 那瘦弱的女孩微笑着递给她热水和干粮,不顾嬷嬷打骂也不说出东西的去处,那强忍着泪水和疼痛的眼神让他心疼,让他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那柔弱坚强的女孩如今竟成长成这个摸样。不再是那路边娇柔的小花,而是那悬崖边上耀眼绽放的带刺蔷薇。 江千儿心中依旧有说不出的诧异,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秦宇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从前的事也在她脑海中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从那么以前开始,她和秦宇就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捆绑在了一起。 黄昏过后江芷贞也回府了,她和其它女眷不同,筵席完了之后便和孙瑶一起被叫到静妃宫中。江芷贞回府之后自然带回了静妃和皇后的大量赏赐,其中有一部分江芷贞命人分送到府中各房,其中当然也包括江千儿这里。 江芷贞送给江千儿的礼物十分贵重,满满的一大箱子的金银珍宝,而且其中件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等到那来送礼物的人走了之后,环香立刻对江千儿道:“小姐,我看大小姐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奴婢这就把这箱东西拿下去,找个人好好验验,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江千儿摇了摇头。 看到江千儿不同意,环香不禁疑惑道:“小姐,这是又为什么啊?” 静依见状对她道:“大小姐又不是那么愚蠢之人,怎么会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呢?何况这些东西是皇后和静妃赏的,若真出了事,岂不是又要牵扯到皇后和静妃身上。” 环香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静依一笑道:“你啊,还是好好回去休养身子吧,这身上的伤才刚好一点你就急着出来,小姐这边有我照顾就行了。” 环香还想说什么,江千儿却开口道:“静依说的不错,你啊还是先养好的病才是,其它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 环香嘟囔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就在这时有奴婢来传话。 江千儿一眼便认出按是七姨娘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换做了一副淡漠的表情。 那奴婢先是对她行了一礼,随后道:“四小姐,七姨娘说有外面新送来的好茶想请你品评品评。” 静依道:“这七姨娘倒是难得雅兴请小姐品茶,小姐可要去吗?” 江千儿道:“七姨娘一番美意自然不能辜负,我随后就去,静依你先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配茶的点心没有。” 第125章 来日方长 江千儿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秦宇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千儿突然响起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就是秦宇为何会这般对她执着不懈。 她没有好的出生和强大的母家,也没有倾城倾国的容貌,她甚至于给不了他任何东西,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江千儿看着秦宇,秦宇却突然对她微笑了起来,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暖意,秦宇道:“千儿,你都忘了吗?那一年陵城的雪可真大啊。” 江千儿一愣,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看着秦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你就是……” 秦宇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年冬天,江千儿只有六岁,她被江蓉下令从外祖父家接回京都,途中马车路过陵城,车夫停下歇脚,在路边她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 她将自己唯一的热水和干粮给了那个男孩,被随行的嬷嬷发现还好一通打骂。 原本这件事她并没有放在心想,却不曾想这么些年之后那个男孩竟又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江千儿一脸诧异的问道。 记忆中那时秦宇已经饥寒交迫的倒在路边,他们二人根本都没说过几句话,秦宇也更不可能有力气追上马车,或在那时打探她的行踪。 秦宇道:“我只记得那时你们说要回京,也只听见她叫你四小姐,我来京都之后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终于找到了那辆马车,找到了你。” 两年……江千儿听了也诧异不已。 秦宇突然拉起她的手,恳切道:“千儿,别说是两年,就算一直找下去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秦宇脑海中回放起那一幕。 那瘦弱的女孩微笑着递给她热水和干粮,不顾嬷嬷打骂也不说出东西的去处,那强忍着泪水和疼痛的眼神让他心疼,让他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那柔弱坚强的女孩如今竟成长成这个摸样。不再是那路边娇柔的小花,而是那悬崖边上耀眼绽放的带刺蔷薇。 江千儿心中依旧有说不出的诧异,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秦宇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从前的事也在她脑海中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从那么以前开始,她和秦宇就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捆绑在了一起。 黄昏过后江芷贞也回府了,她和其它女眷不同,筵席完了之后便和孙瑶一起被叫到静妃宫中。江芷贞回府之后自然带回了静妃和皇后的大量赏赐,其中有一部分江芷贞命人分送到府中各房,其中当然也包括江千儿这里。 江芷贞送给江千儿的礼物十分贵重,满满的一大箱子的金银珍宝,而且其中件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等到那来送礼物的人走了之后,环香立刻对江千儿道:“小姐,我看大小姐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奴婢这就把这箱东西拿下去,找个人好好验验,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江千儿摇了摇头。 看到江千儿不同意,环香不禁疑惑道:“小姐,这是又为什么啊?” 静依见状对她道:“大小姐又不是那么愚蠢之人,怎么会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呢?何况这些东西是皇后和静妃赏的,若真出了事,岂不是又要牵扯到皇后和静妃身上。” 环香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静依一笑道:“你啊,还是好好回去休养身子吧,这身上的伤才刚好一点你就急着出来,小姐这边有我照顾就行了。” 环香还想说什么,江千儿却开口道:“静依说的不错,你啊还是先养好的病才是,其它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 环香嘟囔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就在这时有奴婢来传话。 江千儿一眼便认出按是七姨娘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换做了一副淡漠的表情。 那奴婢先是对她行了一礼,随后道:“四小姐,七姨娘说有外面新送来的好茶想请你品评品评。” 静依道:“这七姨娘倒是难得雅兴请小姐品茶,小姐可要去吗?” 江千儿道:“七姨娘一番美意自然不能辜负,我随后就去,静依你先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配茶的点心没有。” 静依微微一笑道:“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准备好了,小厨房有新做好的云饼,虽然不是特别珍贵,但却是咱们院里亲手所做,用来配茶是最好的。” 那来传话的奴婢听到静依的话吃了一惊,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江千儿点点头:“既然如此,静依你就先给七姨娘送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奴婢明白。” 那前来传话的奴婢闻言一喜,连忙向江千儿道谢:“奴婢替姨娘多谢四小姐的美意。” 江千儿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何必如此客气,你也先同静依去取吧。” “是。”那奴婢又冲着江千儿扶了扶身子,随后随同静依一起离开。 环香看着二人的背影还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听江千儿道:“环香,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我收拾梳妆。” 环香这才回过神来,道了声“是”。 大约半个时辰后,江千儿这才踏入了七姨娘的房中,而七姨娘和环香早就在房中等候她多时了。 看到江千儿来了,七姨娘立刻满脸笑意的迎了过来,对江千儿道:“县主,你可来了。” 江千儿报以一笑,她却从七姨娘的笑容中看到几分焦急。 她早就知道七姨娘一定会来找她,而起想必七姨娘已经知道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知道了那位即将成为江家大夫人的孙瑶究竟是谁。 江千儿刚一走进房间,大夫人立刻叫退了房中的其它下人,也包括静依在内。 江千儿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的坐了下来。 七姨娘亲手将门关上,方才对江千儿道:“县主,今日宫中的事我都听说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 看到她一脸淡然的模样,七姨娘又焦急道:“四小姐,你可知那孙瑶其实就是……” 七姨娘说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她突然意识到既然是她都能知道的消息,如何能瞒得过江千儿呢?想到这里,七姨娘顿时转变了问法,她道:“四小姐,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让那孙瑶入府吗?” 江千儿看着她反问道:“这不正好是七姨娘的意思吗?” “这……”七姨娘一时语塞,她眉头一蹙,索性道,“县主,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当初之所以想让江瑶入府,也是看中二房夫人死后她在钥城江家无依无靠还备受欺凌,若是能让她来江家坐上这个大夫人的位置,那自然是比她在钥城那边好过千百倍。而且江瑶已经没有什么背景了,我们也好控制掌握在手中,总比再让孙家从旁系中挑选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过来。” 江千儿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只是七姨娘还有一句实话没说。江瑶自然是年轻貌美,若是与七姨娘站在同一阵线上那自然是大有益处,即便江瑶坐在正妻的位置,也同样不会阻碍七姨娘得宠,但若是江瑶成了孙瑶,站在孙家的立场上,这一切就都大不相同了。 江千儿道:“原来七姨娘消息灵通,早就知道了钥城江家那边的事。”其实江瑶在钥城江家的待遇不好,并非是江千儿的消息不如七姨娘灵通才不知道,而是江千儿根本没有把眼线和心思放在那里。 七姨娘苦笑了一笑:“县主,你可就别再取笑我了,事到如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件事我们可要想办法阻止才是。” 江千儿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七姨娘,你的心思我算是明白了,只是这件事并非我们想阻拦就能阻拦得了的,陛下的圣旨就是父亲也不敢轻易违背。” 七姨娘一愣,但却很快明白过来,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这该怎么办?” “七姨娘,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江千儿突然开口,语气变得更加深沉起来,七姨娘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似在期待着什么。 江千儿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准备,要把这场婚事办的热热闹闹的才行,千万不能给旁人留下话柄才是。” 七姨娘一愣,但她却很快明白了什么,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就好,既然如此,七姨娘我就先告退了,新夫人入府的事还需要你好好准备才是。”江千儿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出了七姨娘的房间,静依见到江千儿出来了便立刻迎了过去,二人走了没多久,静依不禁问道:“小姐,七姨娘同你说了什么?” 虽然静依也已经猜到了七姨娘的目的,但却也还是不免好奇七姨娘到底会说什么。 江千儿道:“没什么,只是今后这江府里想必是有热闹看了。” 静依静静思索着她的话,忍不住道;“小姐,恐怕今日之后大小姐这禁足算是解了。” “如何不是呢?”江千儿冷冷一笑,静妃今日特地让江芷贞入宫,还特地给她这样的机会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目的不正是为了要帮江芷贞解了江府中的禁足吗?从江芷贞一回复便四下派人送东西就可以看出,那些原本看守她的人已经被悄然撤去。 而说是送东西给给房,实际上是江芷贞在借此机会向各方宣布她的禁足已解,有静妃有孙家撑腰,谁都不能奈她如何。 第126章 警告 想到此江千儿突然冷冷一笑道:“静依,我们就且等着吧,今后我们可还有大把的时间与这位江家大小姐好生一斗呢。” 看着江千儿的神色,静依的心也一下子定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接连过了好几日,七姨娘都忙着张罗新夫人的事,自从同江千儿说过话之后,七姨娘也一下子转变了态度,突然对此事变得十分用心,几乎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新夫人的事都要亲自动手。 有时候甚至对江芷茵她都不曾那么用心过。 非但如此,七姨娘还不时出入江芷贞那里,与江芷贞谈笑风生。 而自从那日宫宴以后,江芷贞却反而老实安分了许多,隔三差五还时不时的去给江蓉请安,有几次江千儿却江蓉那里的时候还不小心撞见了江芷贞。 江芷贞在江蓉面前拉着江千儿有说有笑的,江千儿也同样微笑应对,两人之间倒是十分融洽的样子。 这原本也没什么,江千儿也并不在意这些事,但环香却有些愤愤不平,尤其是七姨娘与江芷贞来往过密这一点,环香就不止一次在江千儿面前说过。 江千儿何况不知道七姨娘的心思,这个女人向来就是墙头草,哪边势力更大她就倒向哪边,在分不清胜负时她便两边讨好,哪儿都不得罪。 对于这样的小人,江千儿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静依听的环香的话多了,最后也不禁对江千儿道:“小姐,其实环香说的也不是没有到底,若是七姨娘只是讨好也就罢了,但她若是跟孙家联手来对付小姐那可就不妙了。” 江千儿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姐的意思是?” “我有一样东西,你拿去送给七姨娘她自然会明白。” “是。” 环香听着江千儿和静依的对话,脸上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七姨娘知道该怎么做,这一点她倒当真忍不住好奇。 环香不禁问道:“小姐,你到底要让静依送什么东西过去啊?” 江千儿微微一笑,却故意卖关子道:“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几个时辰后,静依提着一个篮子面带微笑的出现在七姨娘面前。 七姨娘的目光落在静依手中的竹篮上,不禁疑惑道:“这是什么?” 静依微笑道:“回七姨娘的话,这是淮南的蜜橘,是小姐听说七姨娘最近想吃这个所以特地让奴婢送来给您送来的。” 静依说完便将手中的竹篮放心,再看七姨娘时却见七姨娘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静依接着道:“既然东西也送到了,那么奴婢就先告退了。” 静依说完朝着七姨娘扶了扶身子,转身便要走,然而她刚一转过身去,七姨娘却一下子叫住了她:“等等。” 静依回身道:“七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七姨娘望了她一眼,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犹豫了许久,七姨娘终于道:“县主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要你嘱咐吗?” 静依回答道:“回姨娘的话,县主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对姨娘说。” 然而听了静依的话,七姨娘却突然一下子蹙眉,最终只是道:“我知道了,也替我多谢县主的美意。” “这个自然,奴婢一定会带到,奴婢先走了。” 静依说完转身离去,这一次七姨娘并没有再叫住她。 静依回到江千儿房中,江千儿和环香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时了。 江千儿并不着急,反倒是环香看到静依回来便立刻拉着她追问到底怎么样了。 静依便将刚才的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环香一听不由得纳闷道:“七姨娘见到那一筐蜜橘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难道是那一筐蜜橘有什么奇怪之处?” 静依闻言一笑道:“那蜜橘是寻常的蜜橘,七姨娘之所以会如此那是因为她说想吃蜜橘这话的时候是在大小姐那里,或者说原本应当只有大小姐听到了她的话。” 环香一愣,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小姐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七姨娘,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想瞒过小姐的耳目,这么一来七姨娘就不敢轻举妄动再轻易与大小姐谋划来陷害小姐了。”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江千儿一边剥着桌上的蜜橘一边道,“算起来新夫人也快要入门了吧。” 环香道:“可不是嘛,只剩下五日的时间了。” 江千儿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日宫宴之后,有两件事很快在京都扩散流传开来。 一件便是孙家小姐,静妃娘娘的侄女孙瑶要嫁给京兆尹江旬为正妻,另一件便是虎威将军秦宇在宫宴上首次公然露面容貌惊觉众人。 一时之间虎威将军府的门房塞满了各方拜帖,京中名门贵族的小姐相继邀请他到府中作客,甚至其中也不乏大家贵族的嫡女。 更有甚者,还有女子为了见秦宇一面而藏入他的马车之中,甚至于扮做下人靠近他身边。 江千儿听到这些都当做是趣闻,只觉得十分有意思。 环香却还愤愤不平道:“这些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将军心里分明只有小姐一人,她们再如何紧赶着也没有用。” 江千儿道:“你说错了,如今他的未婚妻可是我的六妹妹江芷茵呢。虽然六妹妹还在病中,那日宫宴静妃也提议让五妹妹代替六妹妹嫁给秦宇,但皇帝并未同意,所以这门婚事并未取消。” 环香却不以为然道:“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外面的那些小姐可都这么以为,不然又怎么会如此上心呢?” 江千儿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以皇帝的性子,只要他没开口有些事便依旧还成立着不能取消。 不过有一点江千儿倒是十分奇怪,那日秦宇和慕容德一同为她求情,按理说秦宇的传闻中也应当有她的,只是这些小姐们似乎有意避开她这个话题一般。 看来这容貌出众无论是放在男子或还是女子身上都一样具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江千儿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环香说的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江千儿一听这声音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 秦宇纵身从窗户外跃了进来,环香瞧见他立刻笑了起来,对江千儿道:“小姐,你看将军都说我没错呢。” 江千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 环香嬉笑着拉着静依出去,对江千儿和秦宇道:“小姐、将军你们慢聊,奴婢们就不打扰了。” 江千儿并不拦着,看着秦宇一头大汗的样子,江千儿拿出手帕递给他:“怎么走的这么急?” 秦宇接过手帕,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最终还是道:“今日我可是从后门逃出来的,谁知刚到街上又被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给认出来了,情急之下我只能弃车逃到你这里来了。” 秦宇说到最后已然是一副懊恼的表情,要是对付敌人他还可毫不犹豫的出手。可是对方都是一群女子,而且还都是京都中名门世家的小姐,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只能逃了。 江千儿看到他的样子却不禁笑了起来,心想原来这家伙也有这样被人追的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印象中的秦宇可是那个性情古怪多变的皇帝都不怕的啊。 秦宇见到江千儿也笑了,不禁更加懊恼:“千儿,连你也……” “好了,我不笑你便是。”江千儿递给他一杯茶,又道,“你啊,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些追着你的好多都是名门家的小姐,很多人求也求不得呢,如今的你啊不知让京中多少公子王孙羡慕呢。” “要羡慕是他们的事,我可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秦宇接过茶喝了一口,方才道,“容貌是天生的不能改变,但我却讨厌这些只因容貌而对我纠缠不休的女子,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她们也根本不了解我,我凭什么要理会她们。我虽不认得谁是谁,但总有人认得,她们既然那么想嫁人我便让人拟一份名册送到皇帝那儿去,到时候保准让她们心愿得逞。” 江千儿一愣,随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家伙竟然这么做了,这也…… 秦宇看着江千儿的表情,一笑道:“怎么了?那份名册你也想看看吗?” 江千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奇怪。 秦宇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突然凑了过去,对江千儿道:“若是夫人同意在娶你进门之前提前纳妾,那么还请夫人先甄选一二。” 秦宇刚一说完,突然一声痛呼,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 就在刚才,江千儿已经毫不留情的踩了他一脚:“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秦宇突然不叫痛了,他望向江千儿,十分认真道:“这么说夫人是不允许纳妾了,那么夫人放心,日后……” 还不等他说完,江千儿又是一脚毫不留情的踩了过去。 秦宇顿时又一阵惨叫。 门外,静依和环香听到秦宇的叫声不禁面面相觑。 虽然这院子里的人都被她们二人打发走了,没人能注意到江千儿房中来了旁人,只是这声音…… 环香冲静依做了手势,意思是在询问她里面要不要紧。 静依迟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冲着环香摇了摇头。 环香忍不住又望屋里望了一眼,还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静依低下头,然而在低头之际,静依却不禁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和欣慰,也只有秦宇在时小姐才能露出这样真正开心的笑容。 第127章 大婚 环香道:“可不是嘛,只剩下五日的时间了。” 江千儿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再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日宫宴之后,有两件事很快在京都扩散流传开来。 一件便是孙家小姐,静妃娘娘的侄女孙瑶要嫁给京兆尹江旬为正妻,另一件便是虎威将军秦宇在宫宴上首次公然露面容貌惊觉众人。 一时之间虎威将军府的门房塞满了各方拜帖,京中名门贵族的小姐相继邀请他到府中作客,甚至其中也不乏大家贵族的嫡女。 更有甚者,还有女子为了见秦宇一面而藏入他的马车之中,甚至于扮做下人靠近他身边。 江千儿听到这些都当做是趣闻,只觉得十分有意思。 环香却还愤愤不平道:“这些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将军心里分明只有小姐一人,她们再如何紧赶着也没有用。” 江千儿道:“你说错了,如今他的未婚妻可是我的六妹妹江芷茵呢。虽然六妹妹还在病中,那日宫宴静妃也提议让五妹妹代替六妹妹嫁给秦宇,但皇帝并未同意,所以这门婚事并未取消。” 环香却不以为然道:“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外面的那些小姐可都这么以为,不然又怎么会如此上心呢?” 江千儿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以皇帝的性子,只要他没开口有些事便依旧还成立着不能取消。 不过有一点江千儿倒是十分奇怪,那日秦宇和慕容德一同为她求情,按理说秦宇的传闻中也应当有她的,只是这些小姐们似乎有意避开她这个话题一般。 看来这容貌出众无论是放在男子或还是女子身上都一样具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江千儿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环香说的对,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江千儿一听这声音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 秦宇纵身从窗户外跃了进来,环香瞧见他立刻笑了起来,对江千儿道:“小姐,你看将军都说我没错呢。” 江千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 环香嬉笑着拉着静依出去,对江千儿和秦宇道:“小姐、将军你们慢聊,奴婢们就不打扰了。” 江千儿并不拦着,看着秦宇一头大汗的样子,江千儿拿出手帕递给他:“怎么走的这么急?” 秦宇接过手帕,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最终还是道:“今日我可是从后门逃出来的,谁知刚到街上又被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给认出来了,情急之下我只能弃车逃到你这里来了。” 秦宇说到最后已然是一副懊恼的表情,要是对付敌人他还可毫不犹豫的出手。可是对方都是一群女子,而且还都是京都中名门世家的小姐,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只能逃了。 江千儿看到他的样子却不禁笑了起来,心想原来这家伙也有这样被人追的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印象中的秦宇可是那个性情古怪多变的皇帝都不怕的啊。 秦宇见到江千儿也笑了,不禁更加懊恼:“千儿,连你也……” “好了,我不笑你便是。”江千儿递给他一杯茶,又道,“你啊,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些追着你的好多都是名门家的小姐,很多人求也求不得呢,如今的你啊不知让京中多少公子王孙羡慕呢。” “要羡慕是他们的事,我可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秦宇接过茶喝了一口,方才道,“容貌是天生的不能改变,但我却讨厌这些只因容貌而对我纠缠不休的女子,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她们也根本不了解我,我凭什么要理会她们。我虽不认得谁是谁,但总有人认得,她们既然那么想嫁人我便让人拟一份名册送到皇帝那儿去,到时候保准让她们心愿得逞。” 江千儿一愣,随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家伙竟然这么做了,这也…… 秦宇看着江千儿的表情,一笑道:“怎么了?那份名册你也想看看吗?” 江千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奇怪。 秦宇一下子笑了起来,他突然凑了过去,对江千儿道:“若是夫人同意在娶你进门之前提前纳妾,那么还请夫人先甄选一二。” 秦宇刚一说完,突然一声痛呼,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 就在刚才,江千儿已经毫不留情的踩了他一脚:“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秦宇突然不叫痛了,他望向江千儿,十分认真道:“这么说夫人是不允许纳妾了,那么夫人放心,日后……” 还不等他说完,江千儿又是一脚毫不留情的踩了过去。 秦宇顿时又一阵惨叫。 门外,静依和环香听到秦宇的叫声不禁面面相觑。 虽然这院子里的人都被她们二人打发走了,没人能注意到江千儿房中来了旁人,只是这声音…… 环香冲静依做了手势,意思是在询问她里面要不要紧。 静依迟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冲着环香摇了摇头。 环香忍不住又望屋里望了一眼,还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静依低下头,然而在低头之际,静依却不禁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和欣慰,也只有秦宇在时小姐才能露出这样真正开心的笑容。 房中秦宇见江千儿已经开始不理会他了,秦宇也就坐直了身子,不再继续和她闹下去。 秦宇道:“对了千儿,前些日子你让我打听的钥城江家的事已经打听清楚了。” 江千儿听到他开始说正经事,这才又重新看向他。 秦宇继续道:“钥城江家现在是在由家主江川的正妻在做主,当时也是她说服江川对外宣称江瑶已经死了,理由是江瑶一个弱女子在外,外面世道也不太平,即便是找回来也恐怕不再是完璧无瑕,到时候只会让家族蒙羞,与其如此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千儿听到这话,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她虽然不喜欢江瑶,但她却也讨厌这样为了什么子虚乌有的家族名声而将人的性命视为草芥之人。 秦宇又继续道:“从前二房夫人在时就与大房多有不和,如今二房夫人死了大房夫人开始针对江瑶在旁人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钥城江家的大房夫人即便再怎么不喜欢二房,如今二房已死,只留下一个孤女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威胁,她之所以会如此心急着要了江瑶的性命,还源于背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指使着她做下这一切。” 江千儿听到这里已明白了一切,喃喃道:“是孙家,是静妃。” “不错。”秦宇接着又道,“若非是有孙家在背后支持,他们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这也难怪了,江川恐怕也是不敢得罪孙家的。” 江千儿沉默着思索着秦宇的话,最终只是道:“这件事我明白了。” 秦宇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江千儿抬眸望向他,秦宇继续道:“江瑶并非一失踪便被孙家的人找到带了去,据说孙家的人找到她是在青楼之中。” 江千儿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然而她随后明白过来,江瑶那种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和江芷贞是一路的。离开了家族的庇佑自然也很容易得罪旁人,加上相貌生得美丽,自然也会有人动她的歪脑筋。 这么说她已经……其实也未必如此,只是一个女子落入青楼十有**凶多吉少。 江千儿又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十分重要,若是用的好了便可成为我们手中的把柄。” 秦宇点点头,也认同她的话。 几日后新夫人过门,江府自然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四处前来道贺的客人以孙家为首陆续而至,倒是难得一派热闹。 这一次慕容德没有来,听闻他被皇帝叫入宫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不过无论是慕容德还是太子,即便不到场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孙家这次是孙宏畅亲自出席送嫁,倒是给足了孙瑶面子,足以向外人表示孙瑶在孙家的分量。当年大夫人嫁到江家也不过如此,旁人瞧着都不免私下里议论纷纷。 江千儿倒是全然不关心究竟有谁来了,即便是孙宏畅也完全不在她眼里,又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这场婚礼。若是身为江家女儿不得不出面应客,江千儿是当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人群之中唯一能吸引她的目光的正是张家派来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元允。 不过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张元允非但是代表张家,也是代表皇后来的。 丞相张家与皇后张氏本是一族,这也是为什么张元允选择也要帮太子的原因之一,虽然并不算是什么亲戚,但毕竟他和太子是有着这么一层关系的,万事也要好说上几分。 人群中,江千儿只是看了张元允一眼,张元允却突然一反常态的站了起来,端着手中的酒杯朝她走了过来。 江千儿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已经确定,张元允的确是朝着她走过来的。 张元允从前再如何看她,但在人群之中却还从未有过如此行为。 这一幕也同样引起了江千儿旁边的一些宾客的注意,那些人想起京中的那些传闻,关于江千儿与虎威将军,与三皇子,不免暗暗咋舌,这永定县主如今虽然的确是炙手可热,但却也同样太过危险,难不成这丞相家的三公子也同样被她勾去了魂魄吗? 张元允停在江千儿面前,江千儿索性不再回避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仿佛都已经被隔绝在了他二人的世界之外。 第128章 新夫人进门 江千儿只觉得这一望仿佛隔了一世,在周围觥筹交错、烛光幻影的礼乐声中显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元允才开口道:“县主,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江千儿的目光没有移开分毫,神色却越发坚定,她淡淡道:“三公子有什么话请讲吧。” 张元允目光中闪动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他突然缓缓举起手中酒杯,对江千儿道:“今日府中新夫人大婚,我便在这里恭喜了。” 这一声恭喜从张元允口中说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来。 江千儿却只是微微一笑,十分得体的同样举起面前酒杯,隔空回敬礼道:“多谢三公子吉言。” 众人瞧见二人不过是寻常的寒暄,顿时也就失去了兴趣。 只有江千儿知道,张元允哪里是来真心敬酒道贺的,他分明是在警告自己,又或者说是在对自己宣战。 不过她并不畏惧,她和张元允之间本来就应该有个了断。 只是新夫人进门这件事会与张元允有关系吗? 江千儿看着张元允一脸从容的转身回席,仿佛刚才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江千儿一下子反倒觉得更加摸不透对方了。 而就在这时,江千儿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江芷黎旁边坐下。 她这一举动虽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但却也并不奇怪,所以也并没有人多看他们几眼。 江芷黎原本的目光还全部都落在孙瑶身上,虽然孙瑶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容貌,但江芷黎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脸上,仿佛是要将她彻底看穿一般。 江千儿坐到她身旁,江芷黎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一脸从容的饮了口杯中的酒,方才微笑着轻声对江千儿道:“四姐姐,可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江千儿也微微一笑,让旁人从远瞧着二人只像是在十分融洽的交谈一般,江千儿也用同样极轻的声音道:“五妹妹,一会儿我先出去,你一会儿再想办法脱身,我就在后庭的花厅中等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芷黎微微一怔,随后便同样若无其事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千儿又坐了一会,方才扶了扶额头,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对静依道:“静依,我头有些晕了,你先扶我出去醒醒酒吧。” 静依立刻道:“是,小姐。”随后立刻扶着江千儿出去。 众人都瞧见了这一幕,有些人只道是寻常只瞧了一眼,有些人却看在心里猜测万分。 静依扶着江千儿刚一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去,就突然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四姐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让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吧?”江芷贞微笑着,十分得体的模样。然而那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不怀好意江千儿却十分清楚。 江千儿只是淡淡道:“多谢大姐关心,我没事,只是不胜酒力下去让静依给我熬一碗醒酒汤便好了。” 江芷贞听了她的话却依旧不肯放行,只是道:“四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四妹妹如此娇贵之躯若是有什么损伤,可让我如何向父亲交代啊?”江芷贞已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在人前也这般展示着,江千儿却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又道了句:“多谢大姐关心,只是我不同于大姐要守在母亲身边,所以我在不在都无所谓,但大姐却是不可缺少的。” 静依听了这样的话也不禁皱眉,小姐何必在大小姐面前自降身份呢? 然而对于这种事,江千儿却并不在意,她只是很清楚对付江芷贞这样的人需要什么。 果然江芷贞面露几分得意之色,对她道:“不错,四妹妹说的也是,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强求了,只是四妹妹若当真不适一定要让人来告诉我才是啊。”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一定。”她说完,江芷贞便自行让开了一条道路。 静依扶着江千儿走了出去。 江芷贞注视着江千儿的背影,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然而等江千儿走远了,江芷贞却依旧还微笑着对身旁的奴婢轻声道:“跟上去,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要搞什么鬼。” 旁边奴婢一愣,转头看江芷贞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丝毫不似那话里的冰冷。 那奴婢差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江芷贞偷偷侧脸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奴婢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再不敢耽误,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江芷黎瞧见将江千儿被江芷贞派人拦下的这一幕,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身旁的问柳低声问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芷黎不说话,然而她却突然一抬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问柳吓了一跳,却已经见江芷黎站了起来,也是一副摇摇晃晃不胜酒力的样子朝门外走去。 问柳立刻跟了上去。 江芷贞看了江芷黎一眼,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甚至连阻拦的想法都没有。 江芷黎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问柳已经跟着她出来了。 问柳瞧见没有被江芷贞拦着,终于松了口气道:“好险啊,还好刚才没有惊动大小姐,不过可吓死奴婢了。” 江芷黎不说话,她其实也是在赌,江千儿是何等心思细腻计划周全的人,她就这样着急着约自己出去,恐怕是另有打算。 “我们走吧。”江芷黎直起了身子,也不看周围是否有人,便朝着与江千儿约定的地方而去。 既然已经决定要完全相信江千儿,那么他也就无需多顾虑什么。 很快江芷黎便带着问柳到了与江千儿约定好的地方,江芷黎一到那里,便已瞧见江千儿和静依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江芷黎下意识的朝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她才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 江千儿看到她便道:“五妹妹你来了。” 江芷黎看江千儿依旧是一脸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担忧也看不出着急来,江芷黎忍不住道:“四姐姐突然让我出来究竟是有何事?” 江千儿也不耽搁,立刻将秦宇打听到的孙瑶在青楼之中被孙家找到的事给江芷黎说了一遍,江芷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诧异道:“怎么会这样?四姐姐,此事当真吗?” 江千儿点点头:“千真万确,我又怎么会骗你呢?孙家一直有意替孙瑶遮掩,不过这样的事又如何能瞒得住呢?只要有适当的时机,想要戳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江芷黎沉默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什么,她突然振重道:“四姐姐,你是打算让旁人都知道此事?” 江千儿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然而这一次江芷黎却道:“四姐姐,虽然这的确是一个机会,也必须要趁着新房之前,只是我却并不觉得这是最好的时机。”江芷黎停顿了一下,瞧着江千儿并没有打断她的话,江芷黎又继续道:“如今孙瑶才刚进门,也正是她和江芷贞最多加防范的时候,何况她们也必定会想办法掩饰住这件事,我们未必能得逞,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江千儿听了江芷黎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反应,让人更加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江芷黎不再说话,却只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然而最终江千儿却道:“我认为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这样的把柄落在我们手中若是不好好利用今后恐怕难再找到机会。” 江芷黎心中有一丝诧异闪过,江千儿如此固执己见倒是十分少见。 然而她正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江千儿道:“五妹妹,你若是有所担心这件事你也可以全然置身事外,这样即便有什么也不会波及到你和五姨娘。” 江芷黎听了这话更是诧异,她注视着江千儿,仿佛努力试图着将她看透,然而越是如此却越发看不明白。 江芷黎眉头微蹙,最终做出了决定,她道:“四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既然四姐姐这么说,我相信你也一定有你这么说的理由,我自然是相信四姐姐你的。”江芷黎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不知四姐姐有什么打算?” 江千儿回答道:“其实很简单,只要等今日宾客散去之后找一个人出来指证曾经在青楼见到过孙瑶即可。” 江芷黎闻言不免诧异:“如此简单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江千儿却是道:“并非如此,这件事并不是要做到让人信服,而是要让人起疑。父亲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更何况他也知道孙瑶曾经失踪的事,父亲即便为保颜面不将此事闹大,但私下里却是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一旦让父亲查实孙瑶失贞,那么她这个大夫人的位置也是形同虚设了。” 江芷黎略微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件事虽然冒险但却是一本万利的事,若是成了便可永除后患,其实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江芷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江千儿又同她嘱咐了几句,江芷黎这才带着问柳离去。 等到江芷黎走到,静依终于忍不住开口向江千儿问道:“小姐,这人手……” 还不等她说完,江千儿便已经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另有安排,回去吧。” 静依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江千儿口中的回去是指回到房中休息。今日是新夫人入门的大喜日子,所有人瞩目的焦点都在江旬和孙瑶身上,是不会有人太在意江千儿是否在场。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新夫人房中,江芷贞正陪着孙瑶坐在喜床前,这时有下人匆匆赶来走进屋中,江芷贞看到她之后,冲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上前,那奴婢立刻过去附耳在江芷贞耳边说了几句,江芷贞冷冷一笑,面上带着一丝嘲讽。 第129章 指证 孙瑶在旁瞧见,忍不住担忧道:“贞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芷贞并不先理会她,而是对那奴婢道:“我都知道了,你们全都下去,大夫人这儿有我陪着就好了。”她这话虽然是对着那奴婢说的,但屋中的下人们听到之后,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中没有旁人,孙瑶方才忍不住又问道:“贞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芷贞这才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江千儿果然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孙瑶显得有些紧张。 江芷贞看向她微微一笑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你的事了,她们已经知道你在被孙家找到之前曾在什么地方待过,所以正准备用这件事做文章。” 孙瑶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十分紧张的对江芷贞道:“这绝对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江芷贞看了她一眼,却仿佛全然不在意般道:“你急什么,说到底这件事还不是因你而起,若非有你这个因又哪儿来今日的果?不过既然江千儿准备用这件事出手,那么我们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孙瑶却还是果断摇头道:“不行,无论你要做什么,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孙瑶停顿了一下,终于道:“这件事你要听我的,在来之前你可也是答应了静妃娘娘,今后在江家一切都要以为我长,我可是你的母亲。” 江芷贞看向她,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容中藏着一丝说不出的嘲讽。 孙瑶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没来由的心里一凉。 只听江芷贞冷冷道:“母亲?表妹,我劝你还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姑姑那只是客气,你也要知道轻重才是,想让我听你的指使我,别忘了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大小姐,孙家的女儿。” 孙瑶顿时不说话了,原本她还曾对嫁到江家抱有那么几分期许,如今听了江芷贞的话,她最后一点希望也跟着全部落空。 江芷贞见她如此,态度顿时缓和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孙瑶的肩膀,突然柔声道:“母亲,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吧,经过了前面那么多次教训,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死丫头,为你和为我母亲报仇。不过在那之前,我也要让她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可不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了她。”江芷贞说到最后已然是咬牙切齿,仿佛要将对方戳骨扬灰方才能泄心头之恨。 孙瑶听着她的话,最终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我的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我曾在青楼待过的事,一定不能。” 江芷贞看着她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母亲你就放心吧。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一会儿父亲宴完宾客就要来看你了,你可要好好表现才是啊。” 孙瑶低下头,最终只是道:“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江芷贞满意的又拍了拍她的肩,对她道,“母亲,与其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如把心思都放在自己心上,好好想想自己才是。我们今后的日子是好是坏,可全都掌握在你手里啊,母亲你明白了吗?” 孙瑶默然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知怎么的,她竟暗自握紧了拳头。 江芷贞看到她的表情,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静妃的确祝福过让她和孙瑶今后在江家要相互扶持,也的确让她要听孙瑶的,她已经答应了,并且在静妃面前做出对孙瑶十分敬重的样子,可是这又如何呢?她是江家大小姐,一回到江家这里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孙瑶不过是一个旁系的丫头而已,哪配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江千儿见过江芷黎之后便借故身子不适回到房中,她刚一进门却已经发现秦宇已经在房中等着她了。 江千儿并不意外,只是对一旁静依道:“你先按照我刚才的吩咐去做吧。” 静依道了声“是”,随同环香一起退了出去。 江千儿亲自转身关好了门,目光才落到了秦宇身上,她只是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今日是江家的大喜日子,来往宾客很多,人多眼杂若是让人在这里看到你就不好了。” 秦宇却毫不在意道:“怕什么,今日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泛泛之辈而已,想要看到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千儿却道:“凡事不能掉以轻心,那些豪门贵客虽然不会武功,但是难保他们身边的随从不会……” 江千儿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秦宇突然道:“比如张元允身边的那个婢女吗?” 江千儿望向他,眼中有一丝诧异,然后很快江千儿道:“槿绵武功高强,虽比不过你身边的人,但也同样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秦宇又突然打断了她:“你好像特别在意张元允的事。” 秦宇这句话说的有些漫不经心,但江千儿看着他,不免心有诧异。 然而最终,江千儿却只是道:“这个人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出主意,所以也的确是一个值得关注的人。” 秦宇目光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然后很快听江千儿道:“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与他终究是势不两立,不能同存于世。” 这句话秦宇很久以前也曾听江千儿说过一起,虽然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一次,秦宇终于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刚才去见江芷黎究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与孙瑶有关?” 江千儿点了点头,随即毫无隐瞒的把刚才同江芷黎说过的话又给他说了一遍。 秦宇听完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望向江千儿道:“江芷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急于出手倒当真一点也不像是你的作风。”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端起一旁的茶水,静静的喝了一口。 秦宇见到她如此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道:“千儿,想必你还有其它的打算吧。” 江千儿抬头望向他,最终却摇了摇头。 傍晚时分,宾客接连散去,江府后门外突然出现一个男子吵着要进去。 侍卫们尽力阻拦要把他赶走,然而那男子却嚷嚷着要见新夫人。 原本这件事也不用理会,只是那男子嚷嚷着曾在别处见过新夫人,侍卫们一听也知道此事不简单,立刻派人回禀了江旬。 江旬亲自命人将那男子带入他房中审问,没过多久便将江家的人都集中到了他的书房中,其中当然也包括新夫人孙瑶。 江芷贞是跟着孙瑶一起来的,来时瞧见这屋中的景象,不由一脸疑惑的向江旬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旬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便让那男子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江芷贞瞧见江千儿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心中却不禁冷笑,那男子分明是按照江千儿的计划去指证曾在青楼见到过孙瑶,一切看起来仿佛都在江千儿的计划中一般。 孙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看着那男子一脸怨愤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 那男子道:“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正是因为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平白诬陷呢?只是江大人身为京兆尹一直为官清廉、秉公无私,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就这么被欺骗而已,否则我又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里呢?” 孙瑶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她指着那男子道:“你分明是在说谎,你分明是受人指使。” 江芷贞拍了拍孙瑶的手,冷冷道:“母亲,你不要着急,真相总是会浮出水面的。”江芷贞说到这里不禁看了江千儿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与嘲讽。 江芷贞说完便对江旬道:“父亲,女儿这也同样也有证人,证明有人试图借此诬陷母亲,而这个人不过是手了好处才会如此在这里指证母亲。” 江芷贞说完拍了拍手,对着门外道了声:“进来吧。” 接着立刻有一个奴婢走了进来。 众人一看那奴婢虽然有些面生,但从装扮上来看应当是在江府中伺候的人。 那奴婢走到江旬面前跪下道:“奴婢见过老爷。” 江旬俯视着她,还不等江旬开口,便听江芷贞在旁问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现在在父亲面前如实说出来,你不用害怕,有父亲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江芷贞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的从江千儿身上瞥过,江千儿却仿佛全然没看见一般,神色也不见有丝毫异常。 那奴婢听了江芷贞的话立刻对江旬道:“老爷,奴婢今日席间奉夫人之命去取东西,路过后庭时无意中看到四小姐和五小姐在那里窃窃私语的商量着什么。奴婢瞧着不对便过去偷听,谁知竟听到了四小姐说要找人诬陷夫人的话,奴婢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胡言乱语,直到刚才听人说当真有人到府中指证夫人,奴婢才知道四小姐和五小姐并不是在玩笑,奴婢这才立刻把这件事禀报给了大夫人和大小姐。” 孙瑶听到这里,立刻扑通一声跪在江旬面上,瞬间梨花带雨道:“老爷,妾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四小姐,她竟如此诬陷妾身的清誉,妾身受此大辱如何苟活,妾身愿意一死以表清白。”孙瑶说到这里突然朝着一旁的桌角撞了过去,江芷贞连忙道:“快拦住她。” 立刻便有两个奴婢冲过去将她给拦了下来。 第130章 验身 傍晚时分,宾客接连散去,江府后门外突然出现一个男子吵着要进去。 侍卫们尽力阻拦要把他赶走,然而那男子却嚷嚷着要见新夫人。 原本这件事也不用理会,只是那男子嚷嚷着曾在别处见过新夫人,侍卫们一听也知道此事不简单,立刻派人回禀了江旬。 江旬亲自命人将那男子带入他房中审问,没过多久便将江家的人都集中到了他的书房中,其中当然也包括新夫人孙瑶。 江芷贞是跟着孙瑶一起来的,来时瞧见这屋中的景象,不由一脸疑惑的向江旬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旬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便让那男子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江芷贞瞧见江千儿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心中却不禁冷笑,那男子分明是按照江千儿的计划去指证曾在青楼见到过孙瑶,一切看起来仿佛都在江千儿的计划中一般。 孙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看着那男子一脸怨愤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 那男子道:“夫人说的哪里的话,正是因为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平白诬陷呢?只是江大人身为京兆尹一直为官清廉、秉公无私,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就这么被欺骗而已,否则我又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里呢?” 孙瑶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她指着那男子道:“你分明是在说谎,你分明是受人指使。” 江芷贞拍了拍孙瑶的手,冷冷道:“母亲,你不要着急,真相总是会浮出水面的。”江芷贞说到这里不禁看了江千儿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与嘲讽。 江芷贞说完便对江旬道:“父亲,女儿这也同样也有证人,证明有人试图借此诬陷母亲,而这个人不过是手了好处才会如此在这里指证母亲。” 江芷贞说完拍了拍手,对着门外道了声:“进来吧。” 接着立刻有一个奴婢走了进来。 众人一看那奴婢虽然有些面生,但从装扮上来看应当是在江府中伺候的人。 那奴婢走到江旬面前跪下道:“奴婢见过老爷。” 江旬俯视着她,还不等江旬开口,便听江芷贞在旁问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现在在父亲面前如实说出来,你不用害怕,有父亲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江芷贞说完目光有意无意的从江千儿身上瞥过,江千儿却仿佛全然没看见一般,神色也不见有丝毫异常。 那奴婢听了江芷贞的话立刻对江旬道:“老爷,奴婢今日席间奉夫人之命去取东西,路过后庭时无意中看到四小姐和五小姐在那里窃窃私语的商量着什么。奴婢瞧着不对便过去偷听,谁知竟听到了四小姐说要找人诬陷夫人的话,奴婢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胡言乱语,直到刚才听人说当真有人到府中指证夫人,奴婢才知道四小姐和五小姐并不是在玩笑,奴婢这才立刻把这件事禀报给了大夫人和大小姐。” 孙瑶听到这里,立刻扑通一声跪在江旬面上,瞬间梨花带雨道:“老爷,妾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四小姐,她竟如此诬陷妾身的清誉,妾身受此大辱如何苟活,妾身愿意一死以表清白。”孙瑶说到这里突然朝着一旁的桌角撞了过去,江芷贞连忙道:“快拦住她。” 立刻便有两个奴婢冲过去将她给拦了下来。 孙瑶虽然被拦了下来,但却还是不停挣扎着寻死觅活。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江旬瞧见孙瑶的模样不禁皱眉,转头便对江千儿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还不等江千儿开口江芷黎便已经对江旬道:“父亲,你切勿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江芷贞冷冷道:“五妹妹,一个人或许不信,但是当时瞧见你和四妹妹离席后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的人也不止一个,若是你们当真要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大可让那些人上来指证你的罪名。” 江芷贞说完,目光又落到先前指证孙瑶的那名男子身上,江芷贞道:“现在你还有个机会,如果你把幕后的主使给供出来,那我便可饶你不死,否则你便只能和那幕后之人落得同样的下场。如今的情势你可要看清楚了,但凡走错一步你可是会害了你自己的性命。” 那男子一愣,很快朝着江旬叩了个头道:“江大人,我全都招了,我的确是受人指使才会来诬陷夫人,还请江大人饶过的性命。” 江芷黎眉头一皱,江芷贞面上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江芷贞看了江千儿一眼,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心想任凭江千儿再如此叫狡诈,这一次她总归是算错了栽在了自己手里,怪只怪她太过大意,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江旬的目光一沉,还不等那男子再说什么,江芷黎突然抢先一步道:“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江芷黎此刻心里焦急不已,然后她看到江千儿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江芷黎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而就在他迟疑之际,却突然听孙瑶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的你还不快说。” 江芷黎还要阻止,然而那男子已经开口道:“是大小姐。” 那男子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下子都愣在了那里。 唯独江千儿一脸淡然之色,仿佛这男子的话在她听来并不觉得有丝毫意外。 那男子趁着众人出神之际立刻又道:“江大人,小的实在演不下去了,都是大小姐指使我先到江府来指证新夫人,然而趁机认罪把事情都推到四小姐和五小姐身上。小的实在是良心不安,都怪小的不好贪图一点金银,小的愿意将金银全数奉还,还请江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 江芷贞很快回过神来正要为自己分辨,然而却见那男子从怀中取出金银首饰来,江芷贞看到那些东西的瞬间又是一愣。那些首饰不是寻常之物,正是静妃特地赏赐给她的。 江芷贞立刻望向自己身后的奴婢,那奴婢也是一愣,随即惊惶不安的低下头。 她同样不知道,这些首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外人手里。 然而还不等那奴婢解释,江芷贞突然一把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脸上,江芷贞怒然道:“贱人,你竟敢传统外人来陷害我。” 众人都是一愣,江芷贞一向在人前,哪怕是自家人面前都是一副温柔谦和的大小姐模样,今日怎么竟会如此失态。 只是江千儿瞧见了并不觉得意外,她很清楚江芷贞这么做不过是想尽力挣扎撇清关系而已。 果然听江芷贞含泪对江旬道:“父亲,女儿实在是冤枉,那些首饰女儿本来是收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竟落到别人手里,一定是有人买通了女儿身旁的奴婢,和她一起串通陷害女儿,一定是这样,父亲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江旬看着江芷贞,不禁渐渐皱起了眉头。 孙瑶见此回过神来,立刻也对江旬道:“老爷,贞儿又怎么会害我呢?我相信贞儿一定是冤枉的。” 江芷黎闻言道:“母亲,你这话说的有理,大姐的确没有害你的理由,可是大姐若是要诬陷四姐姐也不是头一次了,倒也不是说不通。” 江旬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江芷贞曾做过的那些事一下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江芷贞见江旬不说话,心里一下子急了。她看向一旁的孙瑶,突然想到什么,她立刻将孙瑶拉到面前对江旬道:“父亲,你若是不信可查验便知,若是她是清白之身,那边证明这人是在说谎,到时候他诬陷女儿的话也全都不攻自破了。” 孙瑶闻言脸色就是一白,她下意识的要从江芷贞手中挣脱,然而江芷贞却紧紧的抓着她,指甲深陷入她的肉中。 江旬的目光落在孙瑶身上,他原本听了那男子的话也心有疑惑,如今倒当真是个验证心中疑惑的好机会,江旬想到这里突然点了点头道:“贞儿说的不错,是真是假只要验一验便知道了。” 孙瑶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江芷贞一松开她的手,她整个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向后一倒,还好被一旁的奴婢给及时扶住。 那奴婢瞧着她脸色难看,不免担心道:“夫人,你怎么了?” 江芷贞看了孙瑶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然而当着人前她却还是亲自过去将孙瑶给扶了起来,对她道:“母亲,你在担心什么,只要验一验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母亲你不用害怕。”江芷贞说到这里望了江千儿和江芷黎一眼,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笑。 江千儿依旧不动声色,江芷黎却心生诧异。 这孙瑶不是已经失去了清白了,为什么江芷贞还要亲口提议查验,难道是…… 江芷黎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禁望向江千儿,江千儿的目光却依旧落在孙瑶身上,没有移动分毫。 江千儿看着孙瑶脸色苍白的被几个嬷嬷扶着进去验身,知道江芷黎在背后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江千儿这才回过神来,她望向江芷黎,只听江芷黎低声对她道:“四姐姐,我们要不要亲自跟进去看看。”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顿时明白过来,江芷黎是担心江芷贞要在那些验身的嬷嬷身上动手脚,或者那些嬷嬷本就是她们安排好了的,若真如此那这一场验身不过是空忙而已,到时候还反倒让她们的了便宜。 第131章 挑拨关系 江千儿自然明白江芷黎的意思,然而她却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了句:“不必了。” 江芷黎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江千儿既已如此说了,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如此一来江芷黎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瑶到底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嬷嬷带着孙瑶从里屋出来,孙瑶面色通红,但嘴唇却是在发白。 江芷贞望着那几个嬷嬷,又望了江千儿一眼,冷冷一笑对那几个嬷嬷道:“怎么样了?” 孙瑶微微抬了抬手,似想要阻拦,然而其中一个嬷嬷已经开口,只听她道:“回大小姐的话,夫人的确是清白之身。”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诧异,江芷黎更是忍不住望向江千儿,然而江千儿却依旧是面无表情,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仿佛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江芷黎正疑惑之际,只听江芷贞冷冷对江千儿道:“四妹妹,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落在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上前几步,走到了江旬面前,还不等江旬开口,江千儿便突然道:“父亲,事情已经十分明显了,分明是这人有意诬陷母亲。”江千儿说完抬手一指,竟是指向地上跪着的那个男子的。 那男子吃了一惊,慌乱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江芷贞身上。 江芷贞还没回过神来,那男子突然朝着她扑了过来,抱住她的双腿:“大小姐,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你可一定要救我。” 江芷贞吓了一下,想要踢开他,然而那男子却紧紧抱着她的双腿不肯放手。 江千儿立刻道:“来人啊,还不快把他从大姐身边拖开。” 周围的护卫立刻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去将那人给拉开。 等到那男子被拉走,江芷贞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喘着气,犹自还有些惊魂未定之际,江千儿又继续道:“父亲,此等狂徒应该先带下去好好审问,弄清他到底有没有团伙还有因何目的要陷害母亲才是。” 江旬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然而他刚一点头,江芷贞却仿佛被触电了一般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立刻挣脱身旁的奴婢道:“不行!” 江芷贞一下子到了江旬面前,阻拦道:“父亲,不能就这么把他给待下去,事情分明已经查清楚了,分明是四妹妹和五妹妹合谋一起诬陷母亲,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江芷贞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可以给江千儿一记重击,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她又怎么能就在这个时候就轻易放弃呢? 江千儿目光只在她身上略略一扫,然而满眼轻蔑道:“大姐,你恐怕是忘了刚才这个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背后受的是大姐指使,即便已经证明母亲是清白的,又如何证明他说的是谎话呢?当然我相信大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正因如此才会让爹爹把他抓起来带下去好好审问,弄清楚这背后真正的主谋才是。” 江芷黎暗暗吃惊,这一番话让她彻底蒙了,彻底不知道江千儿的用意。 江芷贞渐渐低下头不说话,的确如今的情况看来她自身难保,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去管旁人的事。 江千儿见状也不再浪费时间,对那几个护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带下去。” “是。”那几个护卫立刻拖拽着那男子下去了,一路上那男子却依旧还在呼喊着“大小姐”,不断求救,他每喊一次,江芷贞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一些。 孙瑶在江芷贞旁边见她如此,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没有丝毫要安慰的意思。 这一场闹剧看似就这么轻易收场了,众人离开之后,江芷黎很快便追上了江千儿的脚步。 然而江芷黎刚要说什么,江千儿却突然打断她道:“我那儿有上好的新茶,五妹妹若是有空不妨去我那儿尝一尝吧。” “四姐姐我……”江芷黎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江千儿打断,“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江芷黎听了她这话,忍不住朝四周张望了一眼,只见四周果然有零零散散的奴婢,最终她点了点头对江千儿道:“既然姐姐如此盛情相邀,那么我便不客气了。” 江千儿微微一笑颔首,随即江芷黎跟着她去了她房中。 回到房中之后,静依很快端来了两盏泡好的茶,江千儿亲自将其中一盏递给江芷黎,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然而江芷黎却没心思将茶水喝下去,她放下手中茶杯立刻道:“四姐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江千儿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方才不慌不忙道:“诚如五妹妹所见,那人的确是我派去的,他所说的一切也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江芷黎听到这里更是吃惊:“这是为什么?”若是说江千儿提前看穿了江芷贞的阴谋,所以还留有一手那么前面还说得通,只是最后江千儿为何不就这么让那男子一口咬住江芷贞,却还要为江芷贞说话呢。 江千儿道:“我知道你在奇怪我最后为什么反而要帮她,因为今日我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对付江芷贞,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江芷贞和孙瑶二人反目而已。” 江芷黎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很快问题在江千儿这一番话之后似乎也已经迎刃而解了。 江千儿道:“当然,或许今日并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孙瑶心中未必不因此事而记恨江芷贞。” 江芷黎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片刻之后她才忍不住道:“这么说四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孙瑶其实是清白之身。” 江千儿望着她反问道:“芷黎,你以为这个消息是为何会流传出来的?” 江芷黎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脱口而出:“是孙家。” 江千儿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一丝赞许,只需她一点便立刻明白,江芷黎当真是个聪明人,江千儿又继续道:“其实我早就在怀疑这件事,以孙家的势力为何非要用一个留有‘污名’的女子,即便孙瑶和江家有关系,但若真是有人执意要查验便一定是纸包不住火的。所以我暗地里派人调查过,什么在青楼待过清誉不保,这一切都是孙家所导演出来的一场戏而已,当然这背后的主谋就是静妃还有我们的永安侯。” 江千儿说到此突然冷冷一笑:“他们是算准了我就是这样的性子,看到孙瑶之后一定会再去调查几番,所以才会刻意布下这样的陷阱,便是等着我往里面钻的。” 江芷黎心道好险,若非是江千儿今日棋高一着,恐怕便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了,江芷黎道:“说起来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大姐,若不是她亲自来完成这件事,恐怕今日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 江千儿闻言毅淡淡一笑道:“如何不是呢。” 江芷黎又道:“那么四姐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江千儿并不急着立刻回答,她先静静的喝了口茶,方才道:“现在这个程度还远远不够,孙瑶即便对江芷贞再如何不满,也不会为此背离孙家,除非江芷贞做出什么事让她无法再在江家立足,她恐怕才会考虑要开始对付江芷贞。” 江芷黎闻言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江芷黎离开之后,秦宇这才现身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江千儿看到他出现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秦宇“嘻嘻”一笑,随即便坐到了江千儿身旁,笑着看着她道:“我都听到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江千儿同样也不意外道:“我知道。” 秦宇听她如此说,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什么,而是道:“想必这件事很快也会传到孙家耳中,千儿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做?” 江千儿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的目的恐怕瞒不过永安侯,孙宏畅什么都不会做,但是静妃恐怕就未必了。” “这么说来静妃是一定会阻止你的计划了。”秦宇微笑着说着,却似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江千儿亦微微一笑道:“不错,孙家苦心孤诣走的这一步好棋,这件事若是让静妃娘娘知道了是必定不会轻易让我们得逞的。” 秦宇心领神会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千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不经意传到静妃宫中的。” 江千儿注视着他,二人之间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江千儿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她对秦宇道:“不光如此,还别忘了皇后娘娘是一宫之主,静妃宫中的事她也有权过问才是。” 秦宇嘴角微微上扬:“千儿,你放心便是。” 三日之后,果然静妃以新妇探亲的名义将孙瑶招到了宫中,同时一并被静妃召入宫的还有江家大小姐江芷贞。 孙瑶过门这三日,江旬倒不曾在她房中歇息过。 江芷贞倒是时常出入她房中,除此之外她便也只有每日去向江蓉问安而已。 江千儿去过几次都被对方以身体不适拒之门外,然而江千儿命静依送去的贺礼点心却被对方给收下了。 江千儿心知肚明,此刻孙瑶之所以避着她,一是为了避嫌,二是在给她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不过与江千儿不同,江芷黎每次去向孙瑶问安孙瑶都一应接待,不过大多都是选在江芷贞不在的时候。然而江芷黎到江千儿这里来说起此事却也不免觉得奇怪,孙瑶虽然如此,但每次与她所聊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话题。 第132章 准备宴会 江芷黎几次试图试探对方的心意,却都被对方给巧妙的避了过去,这么一来反倒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江千儿很清楚,孙瑶如此不过是正摇摆不定而已。 那日从宫中回来,江芷贞和孙瑶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听闻江芷贞和孙瑶离开皇宫之后,太后特地将静妃叫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静妃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回宫之后还偷偷摔了好些古董花瓶,当然当时皇后也一同在太后宫中。 江千儿听着秦宇兴高采烈的说着这件事,江千儿忍不住道:“怎么静妃被太后训斥参与大臣家中私事,你倒像比我还高兴一样。” 秦宇一笑道:“那是自然,千儿,她们是你的敌人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江千儿微微一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她曾发誓不再靠任何人,但是又有谁不想真正能有个依靠呢? 秦宇道:“说起来七夕要到了,千儿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江千儿想了想道:“七夕孙瑶和江芷贞倒是张罗着府中的布置,我也是闲着没什么安排。” 旁边环香听到立刻道:“既然小姐无事,不如同将军出去逛逛吧,奴婢听说这七夕京中可热闹呢,不光有庙会,护城河里还有不少公子小姐在放河灯,小姐和将军也可借此去互诉情肠啊。” 秦宇立刻点头:“环香,你这主意不错,千儿,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 “我可没答应你。”江千儿白了秦宇一眼,“谁要和你去啊。” 秦宇“嘿嘿”一笑,随即对环香和静依使了个眼色,然而环香、静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宇一急,露出哀求的表情,静依又是一笑对江千儿道:“小姐,你就同将军出去散散心也好,想必孙瑶是不会放过七夕这个机会,与其看到她们讨好的嘴脸,不如去外面图个清净。” 江千儿听了静依的话,微微蹙眉沉思了一下,最终白了秦宇一眼:“静依说的也有道理。” 秦宇顿时兴高采烈起来,静依和环香都忍不住偷笑,江千儿看到她们,终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偏偏环香在这时打趣道:“静依,你看小姐要和将军出去多开心啊。” 江千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道:“环香,你这死丫头,竟然也来打趣我,既然如此我就不……”她一个“去”字还没说出口,秦宇却已经双手捂住耳朵,从窗户逃窜而去。 江千儿和环香、静依都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江千儿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环香却笑的前俯后仰的。 就在这时,门外有奴婢来传话。 环香立刻不笑了,江千儿也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 那奴婢走了进来,对江千儿道:“四小姐,七姨娘在外面求见。” 七姨娘……江千儿沉默了一下,静依的目光在一瞬间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孙瑶入府后这管家的权利自然落到了她身上,七姨娘起初几日时常往来江千儿的院子,三番五次要说服江千儿对孙瑶快些下手。当然她的一番说辞都被江千儿给推拒了,江千儿虽要对付孙家,但也不会这么着急被人当枪使。 慢慢的七姨娘瞧着江千儿这边没有动静,终于不再一头热血的把心思都放在这边,开始时常游走于孙瑶和江芷贞那边,对江千儿这边开始渐渐疏远。 静依本以为今日江千儿又要像往日一样推拒不见,然而却听江千儿道:“既然七姨娘亲自来了,那便让她进来吧。” 江千儿发了话,那奴婢立刻道了声“是”,随即离开了。 待那奴婢出去之后,环香才忍不住低估道:“七姨娘不是紧赶着去讨好新夫人了吗?怎么今日会想到来我们这儿。” 江千儿没有说话,静依也忍不住试探道:“小姐若是不想见她也不必勉强,奴婢再出去替你回了便是。”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突然冷冷一下,片刻后才道:“七姨娘特地来此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将她拒之门外呢?”她停顿了一下对环香道:“环香,既然七姨娘来了你便快去准备茶水吧。” “小姐……”环香还想再说什么,静依已经对她道,“既然是小姐吩咐的,你快去吧。” “静依……”环香听到静依也如此说,虽然心中对七姨娘有诸多不满,但最终还是依照吩咐去了。 七姨娘很快进来了,一进来就满脸堆笑,看着江千儿便道:“县主,我这不请自来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江千儿淡淡一笑道:“七姨娘哪里的话,七姨娘是贵客,我平日里请都请不到呢。” “县主客气了。”七姨娘自顾自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二人就这样好一阵寒暄,其间环香将茶给端了上来,七姨娘喝了一口便不说话了,江千儿见到这种情景,终于开口道:“姨娘今日特地来找我,恐怕不止是找我喝茶这么简单吧。” 七姨娘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放下茶盏望向江千儿,微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县主的眼睛,我今日来的确有要事要告诉县主。”七姨娘说完望了周围一眼,周围只有环香和静依在场。 环香别过脸,装作没看到七姨娘的目光,静依先开口道:“奴婢想着小厨房还有给小姐准备的药膳,奴婢这就去端来。” 静依说完拉了拉环香的袖子,环香露出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最终还是嘟囔着同静依一起离去了。 看到二人离开以后,七姨娘方才开口道:“县主,你可最近时日大夫人和大小姐张罗着府中七夕宴会的事?” 七姨娘这话有些明知故问,孙瑶和江芷贞那么大的动静,江千儿怎么会不知道,别说是江千儿了,这件事在府中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江千儿看着七姨娘,瞧着她微微蹙眉的样子,江千儿心中明白,这件事或许没那么简单,最终她点了点头,等着七姨娘继续把话说下去。 七姨娘很快又道:“我知道这件事算不得稀奇,府中也没人不知道的,只是今日大夫人向老爷请示七夕当晚要找一个戏班到府中热闹表演,老爷也已经同意了。”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淡淡道:“母亲既然要准备宴会,请一个戏班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错,这的确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七姨娘眉头微凝道,“若是这戏班是常年为孙家表演的呢?” 江千儿略微有些惊讶,最后却还是淡淡道:“此事当真吗?” 七姨娘看她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便用力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千真万确,这件事是我特地命人调查过的,那戏班叫彩祥戏班,经常被孙家请去,有时还会被静妃娘娘请到宫中。县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问问,这件事是做不得假的。” “彩祥戏班……”江千儿默念着这四个字,嘴脸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七姨娘见状不禁道:“县主也听说过这个戏班吗?”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京都第一的戏班,这么大的名头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其实非但如此,前世彩祥戏班也曾出现在张元允的调查资料上,关于这个戏班江千儿可是映像深刻啊,因为前世这个戏班曾在太子和三皇子争位的关键时刻做出了一件轰动京都的大事,至今江千儿还记忆犹新。 七姨娘听了她的回答也不意外,而是对江千儿道:“县主,我觉得大夫人曾这个时候请彩祥戏班到府恐怕是另有打算,恐怕她们会对县主不利。”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那么姨娘看来她们会如何对我不利呢?” 七姨娘一愣,为难道:“这个我暂时也没想到,不过县主,对方明显另有图谋,我们不得不防啊。”七姨娘的话中带着一丝急切,江千儿听了却只是道:“我知道了,多谢七姨娘提醒,我一定会小心的。” 七姨娘听到她这话,眉头却反倒皱紧张:“县主,这件事恐怕不是简单防范就能避免的,我们还要先下手为强才是,县主……” “七姨娘。”江千儿突然打断了她,七姨娘一愣,只见江千儿的目光中透着隐隐若有若无的寒意,七姨娘一下子竟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江千儿道,“一切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若是在这个时候贸然行动或是去指证大夫人什么,只会被她们反咬一口,指证我们诬陷之罪,难道七姨娘忘了新婚当日的事了吗?” 七姨娘又是一愣,那日的事情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早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的怎么回事,孙瑶和江芷贞意图诬陷江千儿不成,还被江千儿反咬一口,又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江千儿所布下的一个局。想到那命指证大夫人的男子突然死在狱中,还是因为一场莫名的大火,最后连尸体都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什么。想到这里,七姨娘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对江千儿惧意。 这个永定县主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实力,她从小生长在江家,本应该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这些背后的力量又到底是从哪儿来,七姨娘每想一次就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江千儿见七姨娘不说话,便对她道:“姨娘的好意我自然心领,不过若是姨娘没有别的事就请先回去吧,若是让大夫人和大姐知道了恐怕会起疑了。” 第133章 圆房 七姨娘听了她的回答也不意外,而是对江千儿道:“县主,我觉得大夫人曾这个时候请彩祥戏班到府恐怕是另有打算,恐怕她们会对县主不利。”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道:“那么姨娘看来她们会如何对我不利呢?” 七姨娘一愣,为难道:“这个我暂时也没想到,不过县主,对方明显另有图谋,我们不得不防啊。”七姨娘的话中带着一丝急切,江千儿听了却只是道:“我知道了,多谢七姨娘提醒,我一定会小心的。” 七姨娘听到她这话,眉头却反倒皱紧张:“县主,这件事恐怕不是简单防范就能避免的,我们还要先下手为强才是,县主……” “七姨娘。”江千儿突然打断了她,七姨娘一愣,只见江千儿的目光中透着隐隐若有若无的寒意,七姨娘一下子竟呆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江千儿道,“一切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若是在这个时候贸然行动或是去指证大夫人什么,只会被她们反咬一口,指证我们诬陷之罪,难道七姨娘忘了新婚当日的事了吗?” 七姨娘又是一愣,那日的事情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早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的怎么回事,孙瑶和江芷贞意图诬陷江千儿不成,还被江千儿反咬一口,又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江千儿所布下的一个局。想到那命指证大夫人的男子突然死在狱中,还是因为一场莫名的大火,最后连尸体都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什么。想到这里,七姨娘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对江千儿惧意。 这个永定县主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实力,她从小生长在江家,本应该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这些背后的力量又到底是从哪儿来,七姨娘每想一次就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江千儿见七姨娘不说话,便对她道:“姨娘的好意我自然心领,不过若是姨娘没有别的事就请先回去吧,若是让大夫人和大姐知道了恐怕会起疑了。” 七姨娘还想说什么,然而江千儿却已经低下了头,似乎不打算再继续听下去。七姨娘吃了个憋也只好不说了,省得再自讨没趣。 七姨娘离开之后,静依和环香方才进来。 环香倒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喜色一样,她一进屋子便对江千儿道:“小姐你不知道,刚才七姨娘出去的时候脸色好生难看呢。这是她自找的,谁叫她脸面三刀又墙头草四处倒的,小姐不待见她也是应该的。”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只是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七姨娘再怎么说也是主子,哪里是奴婢能随便议论的,传出去还以为是我指使你的呢。” 环香一愣,她当然也听出了江千儿的话中带着的那几分不悦。 静依看了环香一眼,对她道:“你把这里的茶水收拾了端下去吧。” 环香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端着桌上七姨娘喝剩下的茶水就出去了。 江千儿并没有说什么,同样也没有拦着。 等到环香走后,静依方才道:“小姐,不知七姨娘刚才到底对您说了些什么?”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江千儿是知道静依的,通常情况下静依是绝对不会随便打听这些事的,而静依既然问了,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静依心中对这件事另有看法。 想到此江千儿也不瞒着,将刚才她和七姨娘的对话都说了一遍。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不禁道:“奴婢也听说过彩祥班的名头,那可不是寻常人家能请来的,平日里尚且如此,像七夕这样的日子就更不用说了。” 江千儿道:“无妨,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便是,说错了也不要紧。” 静依道:“奴婢以为这一次真正请到彩祥班的一定是孙家,在京中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势力。而孙家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一定有目的,七姨娘的话也不是全然不能相信。” “不错。”江千儿并不否认,然而很快她却道,“如今孙家那边着急的恐怕是两件事,一是如何对付我,二是如何让孙瑶得到江旬的欢心,以此来代替孙映裳的位置再为孙家所用。不过这次看来江旬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想让他们得逞,否则为何大婚后数日都以公务繁忙为由不与孙瑶圆房呢?” 静依接着道:“小姐说的不错,那么小姐现在打算如何呢?” 静依知道江千儿对七姨娘说的话是一回事,江千儿到底要不要做什么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江千儿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恐怕如今对于孙家来说最要紧的就是让孙瑶和江旬圆房吧,这一次七夕是大好的机会,她们自然会好好利用。 不过江旬不肯碰孙瑶,除了因为孙家是孙家派来的人之外,恐怕心中或多或少还因为她是江家的女儿而觉得有些别扭吧。 孙家这一次的这个人选当然是选的十分恰好啊。 想到此江千儿对静依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先静观其变好。” 静依沉默了一下,最终遵从道:“是,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奴婢还会替小姐留意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动向。” 江千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接连几日江府中一切如常,孙瑶和江芷贞除了忙着准备七夕的事之外,便不再有什么其他的大动作。唯一不同的是每日孙瑶都会亲自送一碗汤羹去江旬的书房,然而江旬每次都以公务繁忙为借口,只给她说上几句话就让她离开了。只是虽然如此,孙瑶却依旧乐此不疲,每日不断的送去汤羹。 静依在回禀这件事时,江千儿正独自在房中看着书。 环香听到了最先开口道:“大夫人不过是想借此讨得老爷欢心,说不定老爷一高兴还能让她留下来过来,奴婢觉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江千儿闻言只是喃喃的道了一句:“是啊,的确没有什么稀奇的……” 江千儿想着孙瑶如今也算是不同从前了,若是换做从前以她的性子恐怕也做不出这么卑躬屈膝、刻意讨好的事。 只是人都会有改变,尤其是在经了那样的大事之后。 江千儿原本并不十分在意,只当孙瑶是为七夕的安排而做铺垫,至于七夕要如何对付孙瑶和江芷贞,不让她们的计划得逞,江千儿心中自然是另有一番安排。 然而一日之后突然传来消息,孙瑶在江旬房中留宿了。 静依急匆匆的把这个消息回禀给江千儿时江芷黎也恰好在江千儿房中,听到这个消息江芷黎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很快回过神来,忙转头望向江千儿,见江千儿沉默不语,江芷黎忍不住道:“四姐姐,这下可不好了。” 江千儿并没有先同她说话,而是先对静依问道:“只是留宿而已?你可打听清楚了?” 静依脸上微微露出几分尴尬,最终道:“详细的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过昨晚老爷的确和新夫人圆房了,这一点奴婢绝对可以肯定。” 江千儿眉头一蹙,回想起这几****突然间明白过来。 原来七夕不过是个幌子,对方竟为了避开她的耳目想出这么一招,提前将这件事给坐实了。 江千儿冷冷一笑,这件事无论从手段还是安排上来看,恐怕都是宫中的那位高高在上的静妃娘娘的主意,看来那一日入宫孙瑶和江芷贞在她那里可学了不少东西。 江芷黎看着江千儿的表情不禁心头一凉,最终她忍不住问道:“四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家可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孙映裳。”江芷黎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江千儿知道江芷黎在看着她,她很快也朝着江芷黎望了过去。 江芷黎原本等着江千儿出什么主意好及时挽救,谁知江千儿却突然间淡淡一笑道:“父亲和母亲圆房这可是件大喜的好事,我们做儿女的自然要去好好恭贺一番了,既然如此五妹妹可要与我同去?” 江芷黎露出诧异的表情,险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江千儿竟然说要去恭喜孙瑶,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是江芷黎看江千儿的神色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终于江芷黎忍不住问道:“四姐姐,你说这话可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江千儿说完已经站了起来,“既然已经决定那便不耽搁时间了,五妹妹我们走吧。” 还不等江芷黎回过神来,静依便道:“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现在安国夫人正在大夫人那里呢,想必她不敢不见你。” 当着安国夫人的面,孙瑶总不会还称病不见吧。 江千儿点点头道:“那就好。”说完还不等江芷黎说什么就拉着她往外走。 江芷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也不挣脱,就这么任由着江千儿拉着自己前行。 江芷黎一路上看着江千儿的背影,心里却不断捉摸着,在这个时候去看孙瑶,不知道江千儿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不过江千儿的心思向来如此,又有谁能轻易猜得透呢? 想到此江芷黎不禁有些无奈的在心底暗叹了口气。 二人就这样很快便到了华棠院,自大夫人去世之后这里便空了下来,直到孙瑶嫁入江府,华棠院才被重新开始整修了一番。为避晦气,这里里外外的家具都是焕然一新的,连陈设布置都重新请了风水师傅来计算安排。 第134章 拦路 江千儿和江芷黎刚一走到门外,便瞧见有奴婢急匆匆的往里面跑,看样子是去给孙瑶报信了。 果然二人没走多久,又一个奴婢出现拦在了二人面前:“县主、五小姐请留步,奴婢这就进去通知大夫人和安国夫人。” 江千儿和江芷黎对望一眼,江千儿对那奴婢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就说我和五妹妹是特地来给母亲道喜的。” “是。”那奴婢说完又转身进去了。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对自己如此防备,看来孙瑶可相当重视自己这个敌人啊。 半响过后有一人从屋子里出来,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出来的不是刚才那奴婢也不是旁人,正是江家大小姐江芷贞。 江芷黎看到江芷贞的瞬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然而江芷贞的目光却并不在她身上。 江芷贞面带着微笑,目光却始终落在江千儿脸上,她就这么朝着江千儿和江芷黎走了过来,最终停在了二人面前。 江芷贞轻轻一笑道:“原来是四妹妹和五妹妹,当真是稀客啊,尤其是四妹妹,今日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了。”江芷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她很快又继续道:“还是四妹妹已经听到了消息,所以这么着急着迫不及其想过来确认了。” 江芷黎眉头一蹙,江千儿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看到江芷贞如此神情,二人都明白了,看来关于孙瑶的消息是真的,如今孙瑶也已经成为江家真正意义上的大夫人了。 江芷贞咬了咬牙,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她最讨厌的就是江千儿这种无论遇到什么都如此淡然、不慌不忙的嘴脸。 她厌恶的恨不得扑上去,亲手将那张脸给撕碎。 江芷贞冷冷一笑,她突然又上前一步。 “你要做什么?”静依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然而江千儿却伸手将她给拦住。 江芷贞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讽刺,她靠近江千儿的脸,在她耳边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吗?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让你亲耳听到你的失败,其实问题就出在每晚送去的东西里面。” 江芷贞的声音不大不小,然而这声音却恰好连一旁的江芷黎也能听见。 江芷黎回过神来大吃一惊:“难道你们每日都如此做?” 江芷贞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转头望向她,眼中的嘲讽更盛,江芷贞冷冷道:“我知道我们对付的是谁,自然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相反某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要好许多。你只不过是跟在别人身边的一只狗,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难道你忘了从前你和你母亲是如何的摇尾乞怜吗?不过现在你若是求我,我还可以考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在我身边继续做一条狗。” “你……”江芷黎一下子捏紧了拳头,江千儿却一把拉住了她。 江千儿淡淡道:“五妹妹,今日我们是来恭贺母亲的,需要先做完这正经事才行,若是大姐有什么还想同我们姐们说的,那么一会儿从母亲这里回去之后我们愿意陪着大姐聊天。” 江芷贞瞥了她一眼,最终只是一“哼”道:“不需要,我可不想再多看你这一副嘴脸。”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那可真不凑巧,除非我死,恐怕大姐依旧会****见到我,当然还有另外的办法,就是大姐先我一步去向母亲问好。” 江芷贞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她后退几句,直到撞到一个奴婢才停了下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江芷贞听到那奴婢的声音,顿时恼羞成怒,反手就给了那奴婢一耳光。 只听这“啪”的一声尤其响亮。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江芷贞正要接着发怒,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外面这么吵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禁回头望向,只见一女子推门而出。 众人一下子认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国夫人身边的奴婢易梅。 静依看到是易梅正想说什么,然而江千儿却偷偷拉了拉她,冲着她摇了摇头,静依这才没有开口。 江芷贞瞧见是易梅,一下子变换了一副神色,露出一副柔弱的样子道:“原来是易梅姑姑,你来的正好,快替我劝劝四姐姐,四姐姐动了怒所以才打了那奴婢一个耳光呢。”江芷贞说完一抬头,一下子指向刚才挨了她一个巴掌的奴婢。 江芷黎见此下意识的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突然露出一个捉摸不定的笑。 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便睁眼说瞎话吗?不愧是江芷贞啊。 江千儿这么想着,便见易梅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易梅道:“四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梅的话音刚落,便听江芷贞又立刻接着道:“易梅姑姑,这奴婢好歹是母亲身边的人啊,若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四姐姐表面上是来探望母亲,实际上是对母亲不满,所以才借此机会惩治她身边的奴婢呢。四妹妹毕竟是县主,我这个长姐的话她也不听了,姑姑你快帮我劝劝她啊。” 易梅只看了江芷贞一眼,便对她道:“大小姐,是安国夫人让奴婢来问问这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安国夫人让你也一起进去。” 江芷贞一愣,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江千儿道:“姑姑,我和五妹妹只是来同母亲道喜的。” 易梅又看了江芷黎一眼,点了点头道:“那么两位小姐就请随我进来吧。” “多谢姑姑。”江千儿说完便走了上去,江芷黎紧随其后。 众人仿佛已经忽略了江芷贞的存在一样。 江芷贞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刻恼怒不已,她冲着易梅便道:“你这个奴婢,难道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别以为你是安国夫人身边的人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我可是江家的大小姐。”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易梅望着江芷贞,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最终她先开口对江千儿和江芷黎道:“二位小姐还请先进去吧。” 江千儿二话不说,拉着江芷黎就走了。 易梅这才走到了江芷贞旁边,朝着她扶了扶身子方才恭敬道:“大小姐,你的话奴婢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同样你先前的话奴婢也已经听到了,奴婢知道这出手打人的究竟是谁。” “你……”江芷贞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只听易梅又道,“大小姐还是快些进去吧,奴婢这么做可都是在为你着想啊。” 江芷贞脸色一变,然而易梅已不再同她多言转身离去。 江芷贞看着易梅离开的背影,不禁握紧了拳头。 江千儿和江芷黎进到房中,便瞧见孙瑶和江蓉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默,等到江千儿和江芷黎到时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孙瑶见到江千儿和江芷黎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立刻开口道:“县主、五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母亲。” “母亲。” 二人相继唤了一声,随后孙瑶竟亲自过来将江千儿从地上搀扶起来。 二人自然明白孙瑶这么做不过是当着江蓉的面而已,但脸上的面上都依旧保持着微笑,与孙瑶一起倒是好一副合乐的画面。 江蓉只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江千儿和江芷黎很快又一起向她行礼:“见过姑母。” 江蓉微笑的让她们坐下:“好孩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快坐下吧。” 孙瑶看到江蓉对待江千儿和江芷黎的态度,江蓉对她始终是淡淡的,还从未那样对她效果。孙瑶目光微微一黯,但最终却不动声色的重新坐了回去,只听江千儿道:“我们是听闻母亲大喜,所以特地来恭贺母亲的,想必姑母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吧。” 江蓉微笑着点了点头。 孙瑶见她们都冲着自己望了过来,顿时低下头,做出一个难为情的表情。 江蓉道:“你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这是件好事,这也是这两个孩子的一片心意。” 江千儿和江芷黎也自然齐声道:“恭喜母亲了。” “多谢。”孙瑶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却还是忍住没有表露出来。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孙瑶立刻抬头望了过去,却见易梅从外面走了进来。 孙瑶往易梅身后一望,却并没有瞧见什么人,孙瑶不禁疑惑冲易梅问道:“易梅,大小姐呢?” 易梅回答:“大小姐说身体突然不适,已经先回去了。” 孙瑶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问道:“可有什么要紧的吗?可叫了大夫过去?” 易梅又回答道:“大夫人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了,大小姐是不会有事的。” 孙瑶听到她如此说,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而她心中却是疑惑不已。 刚才听到有奴婢来传话说江千儿和江芷黎来了,江芷贞才突然自告奋勇的要出去迎接,这么江千儿和江芷黎倒是进来,江芷贞却没了影。想到这里孙瑶不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那日从宫中回来后的路上,江芷贞可是威胁过她,今后什么事都必须经过江芷贞的同意才行,否则就让她好看。 虽然在静妃宫中的时候,江芷贞是答应了静妃今后要敬重她,以她为主的。 可是即便有静妃娘娘的话又如何呢,江芷贞如今一心只想着怎么对付江千儿,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母亲,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一个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孙瑶的思绪。 第135章 靠拢 孙瑶抬头一看,却见是江千儿在对自己说话,孙瑶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在这一瞬间,孙瑶心里突然转动起了一个念头,她好不容易才从钥城江家的牢笼中脱离出来,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她可不要就这么又陷入另一个牢笼之中,她要想办法摆脱江芷贞的控制。 孙瑶想到这里,突然微笑着对江千儿道:“县主,今日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正要要同你商量。” 江千儿心头闪过一丝诧异,但最终却还是道:“母亲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那可不妥,自然还是要同你商量的。”孙瑶依旧微笑着,却转头对江蓉道,“大姐,我想让千儿陪同我一起准备七夕的事,你以为如何呢?千儿这孩子做事稳妥、心思细巧,有她在一定能事半功倍,我也可以放心许多。” 江蓉看了江千儿一眼,又思索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道:“如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静依闻言微微蹙眉,不禁道:“安国夫人,七夕那****家小姐……” 静依的话还没说完,江千儿却突然打断了她:“姑母、母亲,恐怕我资历短浅,不能担此重任,到时只会辜负了母亲和姑母的期望啊,再说有大姐在,母亲又何必如此担心呢?” 江千儿这一番话显然是委婉的回绝,然而孙瑶却仿佛根本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一般,微微一笑道:“千儿,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这江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你的本事,你啊就别谦虚了。若非如此,你便是不肯帮母亲了。” 江千儿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孙瑶心中却不免开始有些忐忑。 静依望着江千儿,也不知她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江芷黎见状,突然开口道:“母亲,你千万不要误会,四姐姐自然是会帮母亲的,只是四姐姐也从未操办过这样的大事,加上最近四姐姐的身子也有些不适,所以即便有心恐怕也是力不从心了。”这件事江芷黎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孙瑶是不怀好意,这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既然江千儿不便拒绝,那么她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帮江千儿一把。 孙瑶闻言却笑道:“五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县主的本事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小事对她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了。”孙瑶说到此望向江千儿,微微一笑反问道:“县主,你说是不是?”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突然也微微一笑道:“母亲说的不错,既然是母亲的要求那么我也自当尽力而为。” 孙瑶瞧见她答应了,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江蓉见江千儿答应了,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江芷黎也同样如此。 四个人又在房中闲话一阵,直到江蓉最先起身离开。 江蓉既要走,江千儿和江芷黎也自然不便多留,也就纷纷告退。 然而江千儿刚要离开,孙瑶却一下子叫住了她:“县主请留步。” 江千儿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她却并不意外。江芷黎也和江千儿一起回过了头。 只听孙瑶又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县主说,可否请五小姐先在外面去等候。” 江芷黎看了江千儿一眼,冲着江千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门外去了。 江芷黎身边的丫鬟问柳也跟着她一同前去。 孙瑶使了个眼色,屋中的奴婢也相继离去,唯独江千儿身边的静依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没有江千儿的命令,静依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孙瑶的目光静依身上停留了一下,最终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对江千儿道:“县主,七夕的安排我随后会特地命人送到你那里去。” 江千儿等了一下,见孙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道:“母亲特地将我留下来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孙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她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县主,七夕你一定不能留在府中,江芷贞正想办法要对付你呢。” 孙瑶话音一落,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静依大吃一惊,没想到孙瑶竟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孙瑶自从成婚之后便不曾私下里见过江千儿,也不曾同江千儿单独说什么话,所以静依对她的品性的了解还依旧停留在从前她是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之上。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品性是会有所改变的,只是如今孙瑶到底变成什么样了静依也说不准,如此一来她也就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话了。 孙瑶瞧见江千儿的神色,瞧着她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打算,孙瑶道:“县主,我知道你如今还不完全信我,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片刻之后她才终于开口:“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自然没有什么不信的道理,只是母亲既然如此肯定,那不妨也告诉我大姐到底准备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 孙瑶想也不想便道:“原本江芷贞的计划是趁着准备七夕宴会众人都不在房中之际在你房中藏下人偶,然后借机引人去你的房中搜查,最终人赃并获。” “什么人偶?”江千儿反问。 孙瑶回答:“其实就是老爷最痛恨的巫蛊之术,那人偶上扎着针,并且还写着老爷的名字。” 静依一听吃了一惊,下意识往门外望了一眼,门外有奴婢的人影映在窗上,但却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变化。 静依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却发着她。 静依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低下了头,继续听着二人的对话。 江千儿的语气依旧平淡,只听她道:“那么大姐是如何打算将东西藏入我房中呢?要知道寻常奴婢是根本进不了我的院子的。” 孙瑶道:“的确县主的房间守卫森严,即便将东西事先藏进去,也难保不会很快被发现,所以江芷贞想了个不是很高明却恰好是对症下药的办法。她准备先让人一口咬定看到你院中有人实行巫蛊之术,然而再怂恿老爷派人搜查,也就是趁着搜查之际江芷贞会派人偷偷把东西藏入你房中,然后再装作找到的样子。” 静依听完一身冷汗,然而江千儿却突然微微一笑了起来。 静依和孙瑶都面露一丝诧异之色。 江千儿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因此减退分毫,很快听她对孙瑶道:“母亲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不怎么高明但却十分有效的法子。” 孙瑶眉心微微一蹙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道:“这么说县主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当然,我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母亲呢?”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这样的表情反倒让人更加捉摸不定。 孙瑶笑了笑,稍微缓解了一下心里的不自在,方才道:“既然我都已经告诉县主了,不知道县主现在有何打算?” 江千儿道:“母亲既然已经告诉我了,想必母亲心里也已经有应对之策,不如母亲直接就把这个法子告诉我,也省得我再去冥思苦想了。” 孙瑶微微一愣,这实际上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被江千儿先说出来。孙瑶又打量了她一眼,瞧见对方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方才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法子,我只是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瞒不过县主的,若是以这样的方式就能让县主中计,那从前大夫人他们早就已经成功了。我不过是想在江家有一席之地可以好好过日子而已,江芷贞拉着我做的那些事也实属无奈。” 笑话,若当真不愿意还真能有人可以强迫吗?江千儿心中冷冷道,面上却露出一副温和的表情,她道:“母亲说的不错,大家自然都想着要好好的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所以还请县主可以放过我。”孙瑶突然略微提高了一点音调,倒是让静依稍稍吃了一惊。 江千儿依旧不动声色,最终她淡淡一笑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母亲不想当我的敌人,那我自然也会把你当母亲一样好好孝敬。” 孙瑶听到她这话突然松了口气,脸上也再度露出了笑容,她很快道:“县主,既然如此我愿意同你联手,在江芷贞要藏进你院子的盒子里做手脚,保证到时候打开盒子只会让她颜面扫地,让老爷再也不相信她,并将她严加处置。” “既然如此便要多谢母亲肯为女儿费心了。”江千儿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一般。 孙瑶微微一笑道:“这是哪里话,今后还请县主多多照顾。” 从孙瑶那里出来,江芷黎却已经不见了,江千儿向奴婢一打听才知,原来是七姨娘不小心打碎了茶杯被割破了手指,所以江芷黎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江千儿一听是这样的情况,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地方,因此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静依陪同江千儿回去,走到没人的地方,静依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当真信了刚才孙瑶的话了吗?” 江千儿闻言却是隔了半响才回答道:“她的话不过是半真半假而已,对她有利的就是真,对她不利的就是假。不过既然她要特地说给我听,还那么努力想让我相信,我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静依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小姐都知道啊。” 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道:“不光知道,静依你别忘了孙瑶和江芷贞之间之所以会有今日那可是全拜我们所赐啊。我们既然已经费心苦心要离间她们二人,也重要看到一点成效才是。” 第136章 猜错了 孙瑶微微一愣,这实际上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被江千儿先说出来。孙瑶又打量了她一眼,瞧见对方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方才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法子,我只是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瞒不过县主的,若是以这样的方式就能让县主中计,那从前大夫人他们早就已经成功了。我不过是想在江家有一席之地可以好好过日子而已,江芷贞拉着我做的那些事也实属无奈。” 笑话,若当真不愿意还真能有人可以强迫吗?江千儿心中冷冷道,面上却露出一副温和的表情,她道:“母亲说的不错,大家自然都想着要好好的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所以还请县主可以放过我。”孙瑶突然略微提高了一点音调,倒是让静依稍稍吃了一惊。 江千儿依旧不动声色,最终她淡淡一笑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母亲不想当我的敌人,那我自然也会把你当母亲一样好好孝敬。” 孙瑶听到她这话突然松了口气,脸上也再度露出了笑容,她很快道:“县主,既然如此我愿意同你联手,在江芷贞要藏进你院子的盒子里做手脚,保证到时候打开盒子只会让她颜面扫地,让老爷再也不相信她,并将她严加处置。” “既然如此便要多谢母亲肯为女儿费心了。”江千儿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仿佛没有一丝温度一般。 孙瑶微微一笑道:“这是哪里话,今后还请县主多多照顾。” 从孙瑶那里出来,江芷黎却已经不见了,江千儿向奴婢一打听才知,原来是七姨娘不小心打碎了茶杯被割破了手指,所以江芷黎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江千儿一听是这样的情况,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地方,因此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静依陪同江千儿回去,走到没人的地方,静依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当真信了刚才孙瑶的话了吗?” 江千儿闻言却是隔了半响才回答道:“她的话不过是半真半假而已,对她有利的就是真,对她不利的就是假。不过既然她要特地说给我听,还那么努力想让我相信,我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静依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小姐都知道啊。” 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道:“不光知道,静依你别忘了孙瑶和江芷贞之间之所以会有今日那可是全拜我们所赐啊。我们既然已经费心苦心要离间她们二人,也重要看到一点成效才是。” 静依听了她的话,突然沉默了一下,方才道:“我懂了,现在便是检验小姐的成效的时候了。” “不错。”江千儿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仿佛远山上的浮云,夹杂着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这几日一切如常,孙瑶也不曾有过什么动作,仿佛那日同江千儿说过的话完全不存在一样。 江千儿也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同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那日事后江芷黎来过,来询问江千儿孙瑶到底同她说了什么,江千儿却只是道:“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说不想同我为敌,让我放过她。” 江芷黎听了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点了点头道:“不错,她毕竟是大夫人,是你我的母亲,若是当着我的面同你说这样的话颜面上的确也有些过不去。只是没想到她既依附孙家,却还要像四姐姐你投降,由此可见孙家也并没有那么厉害,否则孙瑶又怎么会如此不安呢。” 江千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静依在旁听到也不揭穿,她很清楚江千儿之所以没有对江芷黎说实话,并非是对她的不信任,而是江千儿不想把江芷黎拉下水来,的确知道了这件事和孙瑶扯上关系对江芷黎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江芷黎也并非孤身一人,她还有一个母亲,还有五姨娘。 一个人的牵绊若是太多反而不容易做事。 静依心下感慨,江千儿之所以能走到如此的位置,那只不过是因为她比别人舍弃的多而已。没有什么不能再舍弃的,也就不再有畏惧。 静依想到这里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刚好这一声落入了江芷黎的耳中。 江芷黎不免诧异道:“静依,你这是怎么了?” 静依自知失态,连忙微微一笑道:“奴婢没事,不过是最近四小姐跟着大夫人忙着准备七夕的事,奴婢跟着几趟被差遣下来也有些累了而已,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五小姐不必担心。” 江芷黎听她这么一说才点了点头,转而对江千儿道:“四姐姐,我看她们分明是在利用这个机会差遣你。” 江千儿无奈一笑道:“那又如何,一边是母亲和大姐,即便她们当真差遣我又如何有不从的道理?只是这些日子要辛苦静依和环香了。” 静依道:“小姐哪里的话,为小姐做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江芷黎眉心微微一蹙道:“静依,你可千万要当心啊,还有环香也是,这些话你一定要替我传递给她。” 静依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江芷黎说的是什么。对方虽然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也要防范她们在其中动什么手脚才是,静依道:“五小姐放心,奴婢和环香只是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做一些小姐,至于那些最要紧的奴婢们一律都不插手,都交给大夫人的人去做呢。” 江芷黎闻言点了点头。 江芷黎走后,静依一边收拾着茶水,一边往窗外望去。 只见窗外面空荡荡的,只有不时吹过的柔风浮动着窗外的树叶,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 江千儿看到了她,也跟着往窗外望了一眼,方才道:“你在看什么?” 静依回头看向江千儿道:“小姐是知道的,将军已经好几日没有来了。”静依停顿了一下,有意强调道:“自从小姐那日去见过了大夫人之后。” 江千儿闻言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说到这件事她还的确有些头疼,只是要如何开口同静依解释呢。 其实就在那日从孙瑶那里回来,江千儿借着要休息叫退了房中的所有人。只是她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床边有人,当她警觉的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秦宇正坐在床边十分专注的看着她。 江千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秦宇微微一笑道:“我不是瞧见你睡着不忍心打扰你嘛,你若还想睡我在旁边守着你便是。”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反倒又坐直了身子,方才对他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秦宇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你去了孙瑶哪里?” 江千儿点了点头,道:“你都知道了。” 秦宇也点了点头,接着他又道:“听说江府七夕宴会上孙瑶请了彩祥戏班,你就不想知道这彩祥戏班的底细吗?” 江千儿虽然已经知道了大概,但秦宇如此说她还是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秦宇道:“不错,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昨日彩祥戏班的板主在南门茶楼偷偷见了一个人,你猜这个人是谁?” 江千儿想也不想道:“做不过是孙家的人。” 秦宇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这个人是孙家安插在外的一颗棋子,平日里的身份是一个市井无赖,专门游走在集市之中,很少与孙家的人有什么接触。这一次他和彩祥戏班的班主偷偷会面商量了两个时辰,而且还是选中的茶楼里的一件最偏僻隔音的厢房,为不打草惊蛇我的人并没有上前去偷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不过想也知道他们说的肯定同七夕江府会演一事有关。” 秦宇的耳目之广甚至能遍布到市集之中找出孙家暗藏的棋子,还是这样藏头藏尾平日里很少暴露的暗子,这一点江千儿也非常意外。若真论起来,秦宇的耳目绝对不下于前世的张元允,可张元允收集到那些情报也是在他成为丞相之后。 想到那些暗藏在秦宇背后的高手,江千儿就不禁对秦宇的身份更加好奇,可是这个家伙不是军中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家族背景,全靠着一人之力成为将军的武将吗?这样的人又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江千儿虽然好奇,可最终却没有多问一个字,她只是道:“孙家是不会放过我的,原本以为他们借用七夕不过是想让孙瑶得到父亲的恩宠,成为江家真正意义上的大夫人。可现在看来他们的计划却早了一步,由此可见,七夕的安排是全然针对我的。” 秦宇并没有多问什么,他如此反应便是在告诉江千儿,他已经知道了江府中发生的事,知道了孙瑶已经和江旬圆房了。 秦宇突然道:“千儿,七夕当日你跟我走,我有办法保你安全。” 江千儿吃了一惊,秦宇却已经突然拉起了她的手。 江千儿看着秦宇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便知他不是在开玩笑,然而江千儿却轻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我不走,我要留在江家。” “这是为什么?”秦宇不解道,言语之中有一丝不悦与着急。 江千儿望着道:“我并不害怕,所以我也没什么必要躲着他们。” 秦宇与她目光相对,渐渐眉头微蹙起来。 他突然不再说话,起身转身而去。 江千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一丝略微的不知所措,但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在心底暗道了一声:“对不起。” 她曾经发誓她不再要逃避,所以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躲着什么。 第137章 篮中物 就这样从那日离开之后,秦宇已经接连好几日没有出现了,江千儿总觉得那家伙是在生自己气。不过她仔细一想这件事也的确是自己不对,怪不得秦宇什么,江千儿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静依见她这副模样顿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江千儿和秦宇之间的气氛这几日有些不对,;连她也已经察觉到了。 平日里那个恨不得跟小姐寸步不离的少年,如今竟好几日也不曾到来,说到底这两个也都是在赌气。 静依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装作自己刚才什么也不曾问过。 七夕当晚,京都中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江千儿在静依、环香的陪同下去往府中临时搭建的戏台。 今日一早孙瑶就派人带来了话,说一切准备妥当了,让江千儿准时前往便是。 这也是自那日之后孙瑶头一次派人来给江千儿传话,江千儿当然也知道这“准备妥当”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静依跟在江千儿身后,却也忍不住侧目打量着她,看着江千儿神色淡淡,但却又似有些走神的样子。 静依不免又想到了秦宇,想到江千儿原本是可以跟着秦宇一同出府好好游玩一番的。 静依想到这里,突然听江千儿开口道:“静依,都准备好了吗?” 静依听到她的话方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都准备好了。”静依说完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篮子,只听江千儿又道:“给我吧。” 静依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提篮给了她。 这篮子里装着的,可是江千儿特地为今日所准备的礼物。 主仆三人很快便到了戏台,到时已经见有一名武生在舞台上来回翻着跟头,台下一面叫好声传来。 江千儿刚一到便立刻吸引了旁人的注意,江芷黎本想叫江千儿坐到自己身旁,然而还不等她开口,江芷贞突然上前,抢先一步拉过江千儿的手,亲近道:“四妹妹你可来了,来,坐我这里吧。” 江芷贞说完也不管江千儿是否同意,拉着江千儿便坐到了她的身旁。 江芷黎见状不禁微微蹙眉,然而五姨娘却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冲动。 江芷贞拉着江千儿同她一起坐到西南边上的凉棚里,今日看戏的凉棚都是特地搭建的,而江千儿所坐的这里因为地方比较小,所以除了她和江芷贞外并没有再坐旁人。 江旬和江蓉,还有孙瑶则又是坐在一个单独的凉棚中,其余的姨娘小姐全都坐在一起。 江芷贞拉着江千儿坐下,微笑道:“我知道四妹妹喜欢清静,所以特地为你选了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四妹妹可还满意?”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有劳大姐费心了。”江千儿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提篮放在桌子上。 江芷贞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手中的提篮上,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静依道:“回大小姐的话,这可是我们小姐为大夫人特地准备的礼物。” “哦?这是什么?”江芷贞听了这话反倒有些好奇起来。 静依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这里面的东西是送给大夫人的,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芷贞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她冷笑两声道:“哦,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呢?这么说我反倒有些好奇了。”江芷贞的目光紧盯着江千儿面前的提篮,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听她继续道:“这么一来我恐怕是非知道不可了。” 江千儿转头望向她,面上突然划过一丝微笑,只听她道:“大姐,你可想好了,你当真要知道吗?” 戏台上,戏曲正精彩的上演着,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当空。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闻声望去,却见江芷贞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但很快又突然被脚下的凳子绊倒,连带着扑到了桌面上的摆设酒菜。 江千儿站了起来,朝着江芷贞走了过去,一脸惊讶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江芷贞倒在地上双手撑起身子不住往外爬,回头一脸惊恐的望向江千儿,不住摇头道:“别过来!你别过来!滚开!离我远点!”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面面相觑,刚才江芷贞不还十分亲切的拉着江千儿坐到她身旁吗?怎么短短的时间内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旬看到这一幕,不禁蹙眉,冷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芷贞听到江旬的声音,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江旬奔跑着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在江旬脚边,哭泣道:“父亲救我,父亲救我,那篮子里,那篮子里有……”江芷贞一边说着一面惊恐的指向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那个提篮。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话望了过去。 孙瑶看着那提篮,看了江千儿一眼,目光却是冷冷的。 孙瑶弯下腰,将江芷贞给搀扶起来,并命人倒了杯茶来,方才亲手递给江芷贞,柔声道:“大小姐,你要把话说清楚,这样老爷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可以为你做主啊。” 江芷贞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她静静抓着孙瑶,面色发白,指着那提篮道:“那篮子里面有死人,江千儿疯了,快把她抓起来,快啊!”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纷纷不约而同的望向那边,只见那个提篮安安静静的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这提篮里面装着尸体,不管是谁一想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孙瑶看着江芷贞,江芷贞死死的抓着她,看江芷贞那神情,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江芷贞有些急切的冲着孙瑶张了张嘴,但却并没有发出声来,可孙瑶还是从她的嘴型上看出了她想要说的三个字“大夫人”。 孙瑶有些疑惑,不禁望向江千儿,这件事江千儿事先并没有同她说过。 江旬望着江千儿蹙眉道:“千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篮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江千儿看着江旬突然冷冷一笑道:“父亲,这篮子里自然装着的是送给母亲的礼物,大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说出那样的话,难不成父亲当真相信着里面装的是尸体吗?”江千儿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语气如一把冰刀直直向江旬戳来:“这样的话若是信了那才是可笑,父亲你说是不是?” 江旬眉头一蹙,顿时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江芷贞见他犹豫,立刻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摆慌张道:“父亲你要相信我啊,那篮子装的真是尸体,我亲眼所见,有眼睛有手指……”江芷贞说到最后捂着嘴,竟忍不住到一旁吐了出来,旁边人听了也不禁皱眉,一些胆子小的也同江芷贞一样呕吐不止。 江蓉一拍案不悦道:“胡言乱语,堂堂江家大小姐怎么能说出如此妖言惑众的话。” “是真的,姑母,我敢用性命担保,是母亲,是母亲……”江芷贞一边说着一边涕泪横流,脸上写满了恐惧。 那截断指上的戒指,分明是孙映裳入葬时她亲眼瞧着她戴在手上的。 想到这里,江芷贞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在脸上纵横,先前温柔大方得体的姿态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众人瞧着江芷贞说的如此真切,都不由得疑惑起来。 江千儿见状微微一笑,突然上去将那提篮拿在手中,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江芷贞立刻警觉的退到江旬之后,十分恐惧的模样。 此刻她心里对江千儿才真正是闻风丧胆,那样恐怖的东西她竟然能这么提着,还能笑的那么从容,仿佛这篮子里的不过是寻常的糕点一样。 江芷贞哪里知道前世江千儿经历过什么,还有什么比曝尸荒野亲眼瞧着自己的尸体腐烂要好呢?她躺在那些无名的尸骨中间,早已对这一切从容淡然。 一个已经死过的人还会有什么好怕的呢? 人群中胆小的瞧着江千儿过来也不禁后退,唯独戏台上的表演继续,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场面的变化。 江千儿走到江旬、江蓉和众人面前,亲手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孙瑶,微笑道:“母亲,这既然是女儿送给你的,那便请您亲自打开给大家看吧。” 孙瑶的脸色有些微的变化,但最终她还是接过提篮,只觉过手那提篮有些沉甸甸的,想起刚才江芷贞说的话,孙瑶心里也不免有些心惊胆寒。 然而毕竟当着众人的面,瞧着江千儿一脸笑意,孙瑶还是硬着头皮将篮子给打了开来。 孙瑶提心吊胆的往提篮里望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众人瞧见她的神色并不像是恐惧,顿时也不免好奇起来。 孙瑶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盘子,那盘子里竟然是满满的一盘手掌大小的小人儿。 众人吃了一惊,但定睛一看分明是用面粉做成的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婴儿,脸颊点着腮红,笑容可掬,模样也十分讨人喜欢。 江千儿微笑道:“这是女儿今日一早特地命小厨房做的,希望母亲和父亲百年好合,也祝母亲早得贵子。” 众人一听顿时都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大家脸上也都露出了笑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是用面团做成的小婴儿太过逼真才会让人认错几。 然而江芷贞却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满脸难以置信的摇头道:“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分明亲眼看到的!” 第138章 好戏开始 江芷贞这话一处,立刻有人向她投去厌恶的表情。 江芷贞平日里本就趾高气昂不招人喜欢,如今这大好的日子偏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破坏气氛,饶是平日里与她并无争端的人也不免对她有意见。 江旬头一个不高兴了,冷冷道:“贞儿,你闹够了没有?” 然而江芷贞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孙瑶手中的提篮,突然她就这么朝着孙瑶一下子扑了过去。 孙瑶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一步,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江芷贞一下子扑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一同扑到在地。 周围一阵惊呼,丫头嬷嬷们七手八脚的赶忙将孙瑶扶起来。 江芷贞却不顾旁人的目光,径直伸手抓向那个篮子,然后她把篮子从头到尾翻了个遍,连底层的红布也被她给揭了开来,却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尸骨。江芷贞实在不敢相信,她分明看到了,她分明亲眼瞧见了,这原本不会有错。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江芷贞突然回头望向江千儿,却发现江千儿也正看着自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芷贞没来由的就是心底一寒,心中有个声音在反复告诉她:“是她,都是她,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江千儿,一定是她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把东西给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江芷贞突然扔了手中的篮子,站起来朝江千儿走过去。 她要撕碎江千儿的伪装,让江千儿的真面目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孙瑶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江芷贞竟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孙瑶心中暗道不好。 她突然上前一步,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江芷贞的手腕。 江芷贞一愣,转头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孙瑶立刻道:“大小姐,许是你近日忙着帮我应对七夕的事所以才一时眼花看错了,只要你好生同老爷道个歉,老爷也会体谅你不会怪罪的。” 江芷贞还有些愣愣的没回过神来,孙瑶却在底下用力的拽了她几下。 江芷贞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看了看孙瑶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她这才一下子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孙瑶又冲她使了个眼色,江芷贞立刻明白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江旬面前,哀声道:“父亲,都是女儿不好,都是女儿一时眼花,冤枉了四妹妹还惊动了父亲、母亲和姑母,女儿罪该万死还请父亲饶恕。” 江旬眉头皱的更紧,孙瑶见此道:“老爷,难得今日是七夕,大家都理应高兴才是啊,老爷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呢,何况大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孙瑶开口,江旬自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点了点头,只是江旬却还是目光不善的瞪了江芷贞一眼,提醒着她这样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江芷贞心头一寒,紧接着却燃气一丝勃然的怒气。 等到事情平息,众人纷纷回到位置上,江芷贞转头寻找江千儿的身影,却已见江千儿正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过去。 静依扶着江千儿,忍不住低声在江千儿耳边道了句:“小姐,实在是太可惜了,看来大夫人终究还是向着孙家的。” 江千儿闻言却不以为然的低声道:“孙瑶是轻易不会得罪孙家的,她若在这个时候不站出来眼看着江芷贞出事,来日孙家追究起来她也脱不了干系。”江千儿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懊恼和不甘,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至于江芷贞看到的东西也同样是用面粉做成的道具而已,为何最后没有那也不过是使了一点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孙映裳虽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但对于她的死江芷贞一直心有余悸。 倒不是她有多么爱自己的母亲,而是每当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母亲就这么死了,江芷贞心里终于忍不住燃气一丝恐惧,她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同母亲一样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疑心生暗鬼,若非她心中有鬼,刚才仔细一看也能看出那东西的端倪。 这么一想倒当真是可怜。 静依扶着江千儿在位置上坐下,过了好久江芷贞才走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回到江千儿身边的位置。 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响起,一个花旦迈着小碎步出场,一场牡丹亭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江芷贞没有再主动开口,江千儿也同样没有主动说什么。 江芷贞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戏,突然道:“四妹妹当真是好手段。”她那一声不高不低,恰好只有周围的人能听到。说这话时江芷贞的眼神却始终落在戏台上,已然是一副投入专注看戏的样子。 江千儿的目光也同样在戏台上,她淡淡道:“大姐过奖了,若非有大姐妹妹也是孤掌难鸣,如何能看到刚才的那么一场好戏呢?” “你……”江芷贞猛一回头看着她,眼睛里差点要喷出怒火来,偏巧江千儿是一副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模样,反倒让江芷贞心中的一口气更憋着难受。她强行灌下了一口茶,这才稍微缓过一口气,只听她冷冷道,“你以为你还能一直这样好运多久?” 江千儿淡淡道:“大姐错了,妹妹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靠的绝非是运气。妹妹之所以能赢过母亲和大姐,靠得可都是向来母亲和大姐最擅长的手段啊。” 江芷贞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强烈抑制住心头的情绪,最后只是微微一笑道:“四妹妹说的对,可是这成败输赢与否可还在后头呢。” 江千儿亦道:“不错,大姐说的有理,只是希望下一次大姐可要看仔细了,可千万别再像这次这样当众出丑啊。” 饶是极力忍耐,可听到这样的话江芷贞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变。 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目光变得越发冰冷起来。 而江千儿此刻已经全然投入台上的戏曲之中,仿佛已经忘了身边人的存在。 看着那台上花旦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江千儿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不愧是彩祥戏班,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一出牡丹亭过后,又接连演了几出好戏,每一出都精彩绝伦,当真让人挪不开眼睛。 其间孙瑶的目光不时落到江千儿身上,江千儿只偶尔回视了她一眼,孙瑶便立刻明白过来。 等到近傍晚时分,戏班临时休息,等待晚上继续的表演。 江府众人在孙瑶的安排下也纷纷前往赴宴。 今日筵席的菜色也十分讲究,除了对应节日的一些菜色之外,孙瑶还特地命人从外地请来了特色名师前来制作今日的筵席,材料也都是用最新鲜最顶级的,所以这一桌下来光是让人看着闻着就已经垂涎欲滴。 众人皆是对此赞不绝口,孙瑶微笑应答,更显端庄得体。江旬看了她一眼,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在江旬眼里,相对从前的大夫人孙映裳,孙瑶显得更加小心谨慎,因此也更温婉谦卑一些,这一份小心对孙瑶而言并没有任何坏处。 江千儿刚一坐下,就听见静依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可以开始了。” 旁人听见还以为静依说的是这一桌子美味菜肴的事,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只有江千儿明白静依话中真正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次江芷贞不再抢着拉江千儿坐到她身边,相反这一次江芷贞坐到了孙瑶身侧,江芷黎也就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江千儿旁边。 二人闲聊一阵,等到江旬和江蓉还有孙瑶都开始动了筷之后,其它的姨娘小姐也方才跟着开动起来。 席间好一阵热闹,宴席到了一半江芷贞才端着手中的酒杯突然走了起来,走到江旬的面前。江芷贞举起酒杯道:“父亲,刚才是女儿的不是,都是女儿不小心看走了眼才闹出那样的事端来,女儿在这里向父亲赔罪了。” 江旬见她如此也释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芷贞只喝了一小口,方才又道:“父亲,为表歉意女儿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父亲。” 江芷贞话音一落,周围人都不免露出几分好奇。 江芷贞看着江旬似在征询他的同意,江旬很快点了点头。 江芷贞一喜,立刻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奴婢招了过来,江芷贞对那奴婢道:“去把人给带上来吧。” 那奴婢道了声“是”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静依瞧见这一幕不免有些紧张,低声在江千儿身边轻唤了一声“小姐”。静依也是知道孙瑶对江千儿说的话的,自然也知道江芷贞要陷害江千儿的计划。可即便已经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当事情真的要发生时静依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江千儿淡淡的道了句:“没事。”随即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很快,被江芷贞派遣下去的奴婢带回一个人,那人身穿一身道袍,鹤发长须,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众人见此都不免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江千儿要送给江旬什么礼物,再不济也是准备了什么礼物,却不想竟带了这么个人上来。 江旬打量着那道士,有些不解的皱眉向江芷贞问道:“这是什么人?” 江芷贞微微一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对江旬道:“父亲不用着急,父亲很快就明白了。”江芷贞说完望了那道士一眼,对他道:“大师,请吧。” 那道士点点头,随即取下随身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江蓉见此不禁蹙眉,她是最讨厌这些妖蛊之术的。 第139章 被暗算了? 看着那台上花旦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江千儿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不愧是彩祥戏班,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一出牡丹亭过后,又接连演了几出好戏,每一出都精彩绝伦,当真让人挪不开眼睛。 其间孙瑶的目光不时落到江千儿身上,江千儿只偶尔回视了她一眼,孙瑶便立刻明白过来。 等到近傍晚时分,戏班临时休息,等待晚上继续的表演。 江府众人在孙瑶的安排下也纷纷前往赴宴。 今日筵席的菜色也十分讲究,除了对应节日的一些菜色之外,孙瑶还特地命人从外地请来了特色名师前来制作今日的筵席,材料也都是用最新鲜最顶级的,所以这一桌下来光是让人看着闻着就已经垂涎欲滴。 众人皆是对此赞不绝口,孙瑶微笑应答,更显端庄得体。江旬看了她一眼,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在江旬眼里,相对从前的大夫人孙映裳,孙瑶显得更加小心谨慎,因此也更温婉谦卑一些,这一份小心对孙瑶而言并没有任何坏处。 江千儿刚一坐下,就听见静依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可以开始了。” 旁人听见还以为静依说的是这一桌子美味菜肴的事,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只有江千儿明白静依话中真正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次江芷贞不再抢着拉江千儿坐到她身边,相反这一次江芷贞坐到了孙瑶身侧,江芷黎也就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江千儿旁边。 二人闲聊一阵,等到江旬和江蓉还有孙瑶都开始动了筷之后,其它的姨娘小姐也方才跟着开动起来。 席间好一阵热闹,宴席到了一半江芷贞才端着手中的酒杯突然走了起来,走到江旬的面前。江芷贞举起酒杯道:“父亲,刚才是女儿的不是,都是女儿不小心看走了眼才闹出那样的事端来,女儿在这里向父亲赔罪了。” 江旬见她如此也释然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芷贞只喝了一小口,方才又道:“父亲,为表歉意女儿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父亲。” 江芷贞话音一落,周围人都不免露出几分好奇。 江芷贞看着江旬似在征询他的同意,江旬很快点了点头。 江芷贞一喜,立刻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奴婢招了过来,江芷贞对那奴婢道:“去把人给带上来吧。” 那奴婢道了声“是”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静依瞧见这一幕不免有些紧张,低声在江千儿身边轻唤了一声“小姐”。静依也是知道孙瑶对江千儿说的话的,自然也知道江芷贞要陷害江千儿的计划。可即便已经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一切,当事情真的要发生时静依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江千儿淡淡的道了句:“没事。”随即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很快,被江芷贞派遣下去的奴婢带回一个人,那人身穿一身道袍,鹤发长须,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众人见此都不免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江千儿要送给江旬什么礼物,再不济也是准备了什么礼物,却不想竟带了这么个人上来。 江旬打量着那道士,有些不解的皱眉向江芷贞问道:“这是什么人?” 江芷贞微微一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对江旬道:“父亲不用着急,父亲很快就明白了。”江芷贞说完望了那道士一眼,对他道:“大师,请吧。” 那道士点点头,随即取下随身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江蓉见此不禁蹙眉,她是最讨厌这些妖蛊之术的。 没过多久,江蓉终于忍不住道:“这等江湖术士怎么能带进江府之中,芷贞你莫不是糊涂了吧。” 江芷贞就见此突然朝着江蓉跪了下来道:“姑母教训的是,可这位并非是一般的江湖术士。”江芷贞说完望向江旬,继续道:“父亲,恕女儿斗胆,此人是前些时日女儿无意中碰到的一位高人,他说江府中有黑云笼罩,必定是妖孽在作祟,又或是有人在江府中施行妖术。女儿原本也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只是他口口声声说这个施行妖术之人目的是危害父亲,因为关系到父亲的安危,女儿就不得不管了,为了父亲女儿甘愿受到任何责罚,不过还请父亲先听一听他的话,为府中除去妖孽吧。”江芷贞说完又郑重的朝着江旬扣了个头,十分认真的样子。 江旬微微有些迟疑,看了看江芷贞,最终目光落到那道士身上。 没过多久江旬对那道士开口道:“你说府中有妖邪之气,不知这妖邪到底是指什么?” 那道士立刻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待贫道算上一卦便知这妖邪之气的出处。” 江旬点了点头。 孙瑶不禁望向江千儿,江千儿却并没有看她。 一切都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可是呢……江千儿嘴角微微一勾,却反倒更加认真的看着这一场热闹。 事情如同孙瑶所说一般上演着,那道士很快当众指出所谓的妖邪之气是府中有女眷在使用巫蛊之术,而根据卦象显示,这使用巫蛊之术的人所居的地方应该是西南院,也就是梨霜院所在地方。 江蓉闻言震怒,一拍案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这里妖言惑众。” 江旬闻言也怒声道:“来人啊!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妖道给我赶出去。” 然而孙瑶却在这时拦住那道士,孙瑶对江旬和江蓉道:“老爷、安国夫人,这道士所说的未必是安国夫人,这江府之中居住在梨霜院的女眷可不止安国夫人一人啊。”孙瑶说完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方才又道:“还有永定县主、五小姐和五姨娘。” 众人经她这么提醒才纷纷察觉到这一点,的确,自从五姨娘的紫宁苑大火烧毁了之后,至今都还没完全修复好,所以江芷黎和五姨娘到现在也都还居住在江蓉的梨霜院之中。 五姨娘和江芷黎吃了一惊,江芷黎忙道:“父亲,我与母亲还有四姐姐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这对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好处啊。” 江旬迟疑了一下,江芷黎说的的确也十分有理。 江芷贞立刻道:“父亲,只需派人去梨霜院搜查一下便知真假,也可还四妹妹、五妹妹和五姨娘的清白,当然女儿相信姑母是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所以只需要搜查四妹妹和五妹妹还有五姨娘居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江蓉听到这话,看向江芷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自从大夫人去世之后,江芷贞总是如此惹是生非,当真是让人十分厌烦。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孙瑶身上,恰好对孙瑶对视,面对江千儿的目光孙瑶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江千儿淡笑了一下,旁人好不察觉。 这一切与孙瑶先前说的可还是有些差别的,至少从一开始孙瑶都没有说过,江芷贞会把江芷黎和五姨娘给拉扯进来,这样重要的事难道孙瑶当真是一时疏忽给忘了吗? 想到此,江千儿眼中更添几分耐人寻味之意。 江芷黎和五姨娘试图分辨叫屈,但如人意料并没有丝毫结果,最终在孙瑶和江芷贞的劝说下,江旬终于同意按照那道士所指的方向派人搜查。 见事情如预期的发展,孙瑶却忍不住又看了江千儿一眼,从始至终孙瑶一直在意着一件事,那就是江千儿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虽然江千儿的性子也是如此,但总让孙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 但是孙瑶很快便自行打消了念头,东西是她亲手安排的,还特地派了信任的人去监督,所以一定不会有事。 江千儿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盒子里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换过,相反不光是诅咒江旬,她们还加进去了更加厉害的东西,若是让大家亲眼瞧见江千儿不但用巫蛊之术诅咒亲生父亲还诅咒了君王,到时还会有谁能救得了她呢? 想到此,孙瑶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喜悦,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那是一种极端的愁愤与长期的压抑所造成的结果,不错,她是讨厌江芷贞,讨厌江芷贞趾高气昂的压在自己之上,明明她才是江家的大夫人,江芷贞名正言顺的母亲,江芷贞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 然而无论她再如何恨江芷贞,终究也比不过她恨江千儿的十分之一。 若非是江千儿,她又怎么会生母惨死、哥哥瘫痪,成为一个无依无靠受尽别人欺辱的孤女。若非如此,她原本是应该嫁给世家青年俊杰的公子,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给一个年纪和自己父亲一样大的人当续弦。 她原本也应同江芷贞一样,不必如此寄于旁人。只是如今,她所有的尊贵和高傲,全都毁在江千儿一人手里,在她心里即便让江千儿死一万次、挫骨扬灰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可笑,江千儿竟还真的相信了她的苦肉计。 想到这里孙瑶心中不免冷冷一笑。 一众人很快便到了梨霜院,江旬立刻命人当众搜查,果然没过多久便从江千儿的后院搜出一个木匣子来。 在看到匣子的瞬间,江芷贞极力掩饰住嘴角扬起的一丝喜悦,这下江千儿终于要完了。没想到孙瑶竟如此有用,倒当真是姑姑派来的一颗好棋子。 不过这样的人用完之后便可扔了,不用再留下这样的把柄。 江芷贞这样想着,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那捧着盒子的下人道:“这里面是什么?还不快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看看。” 第140章 诅咒 事情如同孙瑶所说一般上演着,那道士很快当众指出所谓的妖邪之气是府中有女眷在使用巫蛊之术,而根据卦象显示,这使用巫蛊之术的人所居的地方应该是西南院,也就是梨霜院所在地方。 江蓉闻言震怒,一拍案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这里妖言惑众。” 江旬闻言也怒声道:“来人啊!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妖道给我赶出去。” 然而孙瑶却在这时拦住那道士,孙瑶对江旬和江蓉道:“老爷、安国夫人,这道士所说的未必是安国夫人,这江府之中居住在梨霜院的女眷可不止安国夫人一人啊。”孙瑶说完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方才又道:“还有永定县主、五小姐和五姨娘。” 众人经她这么提醒才纷纷察觉到这一点,的确,自从五姨娘的紫宁苑大火烧毁了之后,至今都还没完全修复好,所以江芷黎和五姨娘到现在也都还居住在江蓉的梨霜院之中。 五姨娘和江芷黎吃了一惊,江芷黎忙道:“父亲,我与母亲还有四姐姐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这对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好处啊。” 江旬迟疑了一下,江芷黎说的的确也十分有理。 江芷贞立刻道:“父亲,只需派人去梨霜院搜查一下便知真假,也可还四妹妹、五妹妹和五姨娘的清白,当然女儿相信姑母是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所以只需要搜查四妹妹和五妹妹还有五姨娘居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江蓉听到这话,看向江芷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自从大夫人去世之后,江芷贞总是如此惹是生非,当真是让人十分厌烦。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孙瑶身上,恰好对孙瑶对视,面对江千儿的目光孙瑶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江千儿淡笑了一下,旁人好不察觉。 这一切与孙瑶先前说的可还是有些差别的,至少从一开始孙瑶都没有说过,江芷贞会把江芷黎和五姨娘给拉扯进来,这样重要的事难道孙瑶当真是一时疏忽给忘了吗? 想到此,江千儿眼中更添几分耐人寻味之意。 江芷黎和五姨娘试图分辨叫屈,但如人意料并没有丝毫结果,最终在孙瑶和江芷贞的劝说下,江旬终于同意按照那道士所指的方向派人搜查。 见事情如预期的发展,孙瑶却忍不住又看了江千儿一眼,从始至终孙瑶一直在意着一件事,那就是江千儿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虽然江千儿的性子也是如此,但总让孙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 但是孙瑶很快便自行打消了念头,东西是她亲手安排的,还特地派了信任的人去监督,所以一定不会有事。 江千儿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盒子里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换过,相反不光是诅咒江旬,她们还加进去了更加厉害的东西,若是让大家亲眼瞧见江千儿不但用巫蛊之术诅咒亲生父亲还诅咒了君王,到时还会有谁能救得了她呢? 想到此,孙瑶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喜悦,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那是一种极端的愁愤与长期的压抑所造成的结果,不错,她是讨厌江芷贞,讨厌江芷贞趾高气昂的压在自己之上,明明她才是江家的大夫人,江芷贞名正言顺的母亲,江芷贞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 然而无论她再如何恨江芷贞,终究也比不过她恨江千儿的十分之一。 若非是江千儿,她又怎么会生母惨死、哥哥瘫痪,成为一个无依无靠受尽别人欺辱的孤女。若非如此,她原本是应该嫁给世家青年俊杰的公子,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给一个年纪和自己父亲一样大的人当续弦。 她原本也应同江芷贞一样,不必如此寄于旁人。只是如今,她所有的尊贵和高傲,全都毁在江千儿一人手里,在她心里即便让江千儿死一万次、挫骨扬灰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可笑,江千儿竟还真的相信了她的苦肉计。 想到这里孙瑶心中不免冷冷一笑。 一众人很快便到了梨霜院,江旬立刻命人当众搜查,果然没过多久便从江千儿的后院搜出一个木匣子来。 在看到匣子的瞬间,江芷贞极力掩饰住嘴角扬起的一丝喜悦,这下江千儿终于要完了。没想到孙瑶竟如此有用,倒当真是姑姑派来的一颗好棋子。 不过这样的人用完之后便可扔了,不用再留下这样的把柄。 江芷贞这样想着,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那捧着盒子的下人道:“这里面是什么?还不快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看看。” “是。”那下人领命立刻当众将那盒子打开。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盒子,只见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两个扎满尖针的小木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用来诅咒的巫蛊之术。 江芷贞冷冷一笑,转而对江千儿道:“四妹妹,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就是你意图谋害诅咒父亲,你还不认罪吗?” 江千儿看着她却是淡淡道:“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芷贞冷哼一声道:“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这道长口中的妖邪污秽分明就是你,若非是你这两个木人又怎么解释呢?” 江芷黎道:“大姐当真是好眼力,大家都还没看清楚这木人上面写的是什么大姐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江芷贞一时语塞,但却也不解释,她突然上前将那盒子抢过,将盒子送到江旬面前,对江旬道:“还请父亲过目,看看这盒子装的究竟是什么。” 江旬看了那盒子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冷冷道:“好大的胆子,不光诅咒自己的生父,竟还敢诅咒陛下。” 江芷贞闻言立刻转而望向江千儿,冷冷道:“父亲说的不错,这样的人就应该赶出江家,交给刑部处置。还请父亲千万不要手软,不要姑息纵容才是。” 江千儿看着江芷贞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不禁冷冷一笑,事到临头还茫然不知,如此愚蠢的人还当真是罕见。 果然江芷贞话音一落,突然冷不及防“啪”的一下重重挨了个巴掌。 众人都吃了一惊,离得较远的人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会,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江千儿要受到处置才是啊,怎么突然换成江芷贞挨了巴掌。 江芷贞也全然愣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旬。 然而江旬突然一下将手中的木盒朝着她砸了过去,那木盒的一角砸在江芷贞的头上,顿时血流不止。 然而那木盒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除了散落出两个小木人之外,还落下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写着诅咒者的生辰八字,而落款不是别人,正是江芷贞本人。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却又吃惊不小。 “这……这不可能。”江芷贞立刻上前要伸手将那张纸条抢过,但静依已经抢先一步把那张纸条给抢了过来,“大小姐,这证据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毁灭。” 静依说完将那张纸条重新交到了江旬手中,江芷贞看得直咬牙,恨不得将这个奴婢给撕碎成几半。 孙瑶已经完全愣住了,他一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派人写在纸条上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是江千儿,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成江芷贞了呢? 江芷贞愣了许久,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 她一下子望向了孙瑶,眼中满是质疑,难道是孙瑶背叛了她去帮着那个贱人来陷害她? 孙瑶从江芷贞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她不顾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 孙瑶突然开口众人都不禁朝着她望了过去,孙瑶立刻解释道:“我相信大小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千儿的目光从她脸上略略扫过,那其中的冰寒让孙瑶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江千儿冷冷道:“母亲,如今证据确凿,可不是单凭你的信任就可以对此事不再追究的,更何况……”江千儿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在江芷贞身上,继续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大姐一力争取要在江府中搜查一番,大姐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父亲吗?怎么如今搜到是你就不说话了呢?” 江千儿这番话一出,江芷贞和孙瑶都是一时语塞。 江千儿毫不客气继续对江旬道:“父亲,刚才大姐不是已经给出处置的法子了吗?既然她有这样的心意,父亲自当成全,还请把大姐赶出江家送往刑部吧。” 江千儿这话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江芷贞再如何但身份却始终摆在那里,她到底是江家的嫡出长女啊,江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女。 江旬目光中原本也充斥着对江千儿极度的不满,但听到江千儿的之后,江旬的脸上顿时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冷冷道:“怎么?难道父亲也怕了孙家吗?” 江旬脸色一变,望着江千儿不满道:“你说什么?” 面对江旬的目光,江千儿毫不畏惧,反倒是冷笑道:“父亲,这件事若传到外面,只会以为父亲是惧怕孙家的实力,所以女儿说的没有错。而父亲从前的那些传闻,也将更加容易被证实。” 江旬的脸色在这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几乎是极力克制,才勉强克制自己不当场发怒。江千儿再如何厉害,但到底是他的女儿,即便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容忍别人轻易触碰他的软肋,想到此江旬的双拳不禁渐渐紧握在了一起。 第141章 赶出家门 江芷贞这样想着,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那捧着盒子的下人道:“这里面是什么?还不快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看看。” “是。”那下人领命立刻当众将那盒子打开。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盒子,只见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两个扎满尖针的小木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用来诅咒的巫蛊之术。 江芷贞冷冷一笑,转而对江千儿道:“四妹妹,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就是你意图谋害诅咒父亲,你还不认罪吗?” 江千儿看着她却是淡淡道:“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芷贞冷哼一声道:“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这道长口中的妖邪污秽分明就是你,若非是你这两个木人又怎么解释呢?” 江芷黎道:“大姐当真是好眼力,大家都还没看清楚这木人上面写的是什么大姐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江芷贞一时语塞,但却也不解释,她突然上前将那盒子抢过,将盒子送到江旬面前,对江旬道:“还请父亲过目,看看这盒子装的究竟是什么。” 江旬看了那盒子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冷冷道:“好大的胆子,不光诅咒自己的生父,竟还敢诅咒陛下。” 江芷贞闻言立刻转而望向江千儿,冷冷道:“父亲说的不错,这样的人就应该赶出江家,交给刑部处置。还请父亲千万不要手软,不要姑息纵容才是。” 江千儿看着江芷贞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不禁冷冷一笑,事到临头还茫然不知,如此愚蠢的人还当真是罕见。 果然江芷贞话音一落,突然冷不及防“啪”的一下重重挨了个巴掌。 众人都吃了一惊,离得较远的人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会,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江千儿要受到处置才是啊,怎么突然换成江芷贞挨了巴掌。 江芷贞也全然愣在那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旬。 然而江旬突然一下将手中的木盒朝着她砸了过去,那木盒的一角砸在江芷贞的头上,顿时血流不止。 然而那木盒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除了散落出两个小木人之外,还落下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写着诅咒者的生辰八字,而落款不是别人,正是江芷贞本人。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却又吃惊不小。 “这……这不可能。”江芷贞立刻上前要伸手将那张纸条抢过,但静依已经抢先一步把那张纸条给抢了过来,“大小姐,这证据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毁灭。” 静依说完将那张纸条重新交到了江旬手中,江芷贞看得直咬牙,恨不得将这个奴婢给撕碎成几半。 孙瑶已经完全愣住了,他一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派人写在纸条上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是江千儿,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成江芷贞了呢? 江芷贞愣了许久,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 她一下子望向了孙瑶,眼中满是质疑,难道是孙瑶背叛了她去帮着那个贱人来陷害她? 孙瑶从江芷贞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她不顾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 孙瑶突然开口众人都不禁朝着她望了过去,孙瑶立刻解释道:“我相信大小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千儿的目光从她脸上略略扫过,那其中的冰寒让孙瑶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江千儿冷冷道:“母亲,如今证据确凿,可不是单凭你的信任就可以对此事不再追究的,更何况……”江千儿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在江芷贞身上,继续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大姐一力争取要在江府中搜查一番,大姐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父亲吗?怎么如今搜到是你就不说话了呢?” 江千儿这番话一出,江芷贞和孙瑶都是一时语塞。 江千儿毫不客气继续对江旬道:“父亲,刚才大姐不是已经给出处置的法子了吗?既然她有这样的心意,父亲自当成全,还请把大姐赶出江家送往刑部吧。” 江千儿这话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江芷贞再如何但身份却始终摆在那里,她到底是江家的嫡出长女啊,江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女。 江旬目光中原本也充斥着对江千儿极度的不满,但听到江千儿的之后,江旬的脸上顿时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冷冷道:“怎么?难道父亲也怕了孙家吗?” 江旬脸色一变,望着江千儿不满道:“你说什么?” 面对江旬的目光,江千儿毫不畏惧,反倒是冷笑道:“父亲,这件事若传到外面,只会以为父亲是惧怕孙家的实力,所以女儿说的没有错。而父亲从前的那些传闻,也将更加容易被证实。” 江旬的脸色在这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几乎是极力克制,才勉强克制自己不当场发怒。江千儿再如何厉害,但到底是他的女儿,即便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容忍别人轻易触碰他的软肋,想到此江旬的双拳不禁渐渐紧握在了一起。 江千儿见他如此,心中只是对这个男人更加鄙夷。 只敢对一个女子动怒,不管真正去对付孙家,这算是什么本事。 当然对于这个父亲,江千儿也从未抱有过太大的好感和期望,所以此刻面对江旬的动怒,江千儿的目光却只是比他更加冰冷而已。 江旬看到她的目光也是一愣,才想起从前江千儿是何等的冷漠,江旬心底突然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极寒。 心中的怒气被缓缓而来的畏惧一点点侵蚀着。 江千儿道:“父亲,您既身为一家之主,这个时候还是快些做出决定的比较好。除了您江家之中还有谁有这样的权利呢?”江千儿话虽如此,但言语之中却让人听不出有丝毫恭敬之意。 江旬愣了愣,终于开口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不能轻饶。” 江芷贞一听一下子愣住了,然而仅片刻她便回过神来,突然扑过来抱住江旬的双腿,极力祈求道:“父亲,女儿是冤枉的,女儿真的是冤枉的啊,女儿从未想过要害父亲,更不会要害陛下,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来诬陷女儿。是她,都是她。”江芷贞一抬手便毫不顾忌的朝江千儿指了过去。 江千儿见此心中只是更加冷笑不知,果然一旦计划失败便原形毕露不知如何应对,江芷贞到底是江芷贞,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学乖了不少。但江芷贞和孙瑶毕竟只不过是年轻少女,她们哪里能有孙映裳那样的沉稳和城府,哪里能像孙映裳那般当真沉得住气。 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孙映裳一定会冷静分析,试图抓出其中错乱,然后想办法将事情的危害降到最小,而不是一味的在这里哭闹不休。 若是孙映裳,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府中有太多可以利用的事,也有太多她可以利用的爪牙。 江芷贞太过急功近利甚至连身边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所以才会落得如此局面。 想到此,江千儿看着江旬冷冷道:“大姐,即便父亲曾经将你禁足,但到底越是因为母亲的事。你不体谅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就罢了,你竟然还怀恨在心想要诅咒父亲,甚至还诬陷我,我可不敢干出这样的事啊。” 江旬一愣,随即他的脑海中如同有一阵巨浪的翻涌着。江千儿刚才的一番话中他只听懂了一件事,江芷贞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想要自己的性命。 她到底是他的嫡女,是他从小到大一手培养起来的女儿,花了他多少心血和心思,原本他心里对这个女儿也是十分不舍,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试图保全她的性命,可是她竟然要杀自己。 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儿,他竟然还留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江旬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他突然一抬脚,一脚将江芷贞远远的踢了出去。 江芷贞摔倒在地,捂着胸口还来不及叫痛,便听江旬冷冷道:“我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女儿,从今以后你便不是江家的女儿,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江家去。” 众人见事态突然发展成这样,也全都吃了一惊。 只有江千儿目光依旧冰冷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嘲讽。果然和她想得一样,江旬这样自私自利的父亲,一旦听到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便会毫不犹豫、甚至于心狠手辣。 人都是如此,若是换做平日江旬仔细一想便会觉得这件事里充满了蹊跷,若当真是江芷贞要诅咒他和皇帝,为什么那诅咒的小人会藏在江千儿的房中呢?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安危,便不容许自己身边再有任何危险的可能出现。 人果然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动物。 孙瑶刚才已经全然愣住了,到现在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她也知道事态的不好,若再这么下去孙家是一定会找她麻烦的。虽然江旬还在气头上按理说她不应该插话,但是犹豫了一下孙瑶还是不得不站出来劝阻道:“老爷三思啊,贞儿再怎么说也是您嫡出的女儿,何况若是让静妃娘娘……” 孙瑶的话还没说完,江旬便已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别在我面前提孙家,即便是孙宏畅也没资格插手我江家的家事。”江旬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竟直呼孙家家主之名,孙瑶一时间也被他的气势给吓住了,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寒意,她突然一下子瘫软在地,身体摇晃了几下就这么昏了过去。 第142章 有喜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旁边奴婢见状吓了一跳,立刻过去将孙瑶扶住。 江旬却只看了她一眼,然而冷漠的转过了头,眼底看不出丝毫怜悯与惋惜。 孙瑶倒在地上闭着眼睛,眼角却有一行泪水不经意滑落在地。 江旬看也不看孙瑶一眼,而是转而对已经完全愣在那里的江芷贞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几个下人也是一愣,半响终于才有人有了动作,拖着江芷贞下去。 江芷贞此刻已经完全愣住了,她根本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信江旬真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此时孙瑶身边的奴婢已经立刻去请来了大夫,江旬也并没有阻拦,却也毫不关心,甚至连看也不多看孙瑶一眼。 那大夫立刻为孙瑶诊脉,很快便露出惊讶的表情。 旁边的奴婢立刻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到底怎么了?” 大夫却不回答,而是突然起身走到了江旬面前。 江旬这才望了他一眼,却有些不耐烦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他根本一点也不想听到关于任何孙瑶的事,也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女人到底是孙家的爪牙,其实和孙映裳又有多少区别呢?孙家这些年压在他头上太久了,他心里早就对此多有不满。 七姨娘在旁见到这种情况,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当然是最乐意看到孙瑶、江芷贞和江千儿相互争斗的,最好落得个两败俱伤才好,反正在她心里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茬,只有都死了江家才有可能落在她手上。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对江旬而言,只有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才会真正对江芷贞起了厌恶。 只听那大夫战战兢兢道:“回老爷的话,大夫人是有喜了。” 江旬一惊,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孙瑶,然而此刻孙瑶却已是在昏迷之中。 众人都吃了一惊,七姨娘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不禁脱口质问道:“你胡说什么,大夫人才刚进门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有喜呢?” 连江蓉也忍不住开口对那大夫道:“你可诊断清楚了?这样的事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那大夫点点头,十分肯定道;“安国夫人,小的就是再不济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出错呢,大夫人的确是有喜了,只是才刚有孕不久,所以并无太过明显的怀孕迹象,因此旁人也没有察觉。不过大夫人进来月信迟迟不至,恐怕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旁边的奴婢听到这话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立刻对江旬道:“对啊老爷,夫人的月信一向都是很准的,可是如今夫人的月信已经往后推延了十多日了,夫人不想让旁人担心因此一直不让奴婢对外宣扬,但暗地里却找大夫诊治,开了一些调理的方子,那些方子如今都在夫人的妆台中,老爷不行可立刻派人去取。” 江旬点了点头,立刻有下人去孙瑶房中搜查,很快便将那方子给拿了回来,送到了江旬面前。 江旬示意让人把那方子交给那大夫,那大夫看了一眼立刻道:“老爷,这的确是调理月信的方子。” 江旬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孙瑶突然有孕了,这个消息对江家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呢?犹豫了一下,江旬最终道:“先扶大夫人回房休息吧,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擅自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江旬这话显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江千儿注视着这一幕,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孙瑶身上,然而即便到了最后,江千儿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就这么看着几个奴婢小心翼翼的将孙瑶搀扶着下去。 原本一场热闹的七夕晚宴就在这一场闹剧之中提前结束,京城中依旧是一副热闹缤纷的景象,而江府之中却显得有种说不出的冷清。 孙瑶有孕的事很快在江府中传开了,众人都不禁在议论这位新夫人当真是好福气。 入府才一个多月,同老爷圆房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这么说和老爷一次就有了。 要知道当初的大夫人孙映裳可是费劲了功夫,但最终也是没能再度怀上身孕。 这位新夫人到底是年轻,不像从前的大夫人那样,早已是人老珠黄不适合再怀有孕。老爷没有儿子,若是这一次新夫人能一举得男,那她的地位恐怕会远远胜过从前的孙映裳,再加上有孙家撑腰,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 但与其同时,江芷贞被江旬下令赶出江府的事也同孙瑶有孕的消息一并在府中传开了,那些原本正打算去探望巴结孙瑶的人,此刻却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江千儿带着静依一路回房,走到半路静依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今天的事……”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静依这才道:“奴婢总觉得这件事未免太巧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夫人就有孕了呢?要知道若非如此,恐怕今日之后老爷会对大夫人诸多厌弃,即便老爷仍顾忌孙家将她留在大夫人的这个位置,但对她却不会再有多少感情。” 江千儿不说话,却是默认了静依说的话,片刻后她才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原本以为孙家还会有更好的安排,你可还记得秦宇曾告诉过我,在到江家来表演之前,彩祥班的班主可是与孙家人有过接触的,总觉得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可老爷已经下令将大小姐赶出江府了,这话是老爷当众说出口的,轻易是不会改变的。”静依如此说。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又沉默了一下,静依说的也同样十分有理。 最终,江千儿只是道:“你派人密切注意这件事,首先我们要知道江芷贞是不是真的被赶出了江府,出去之后她又到底去了哪里。” 静依点头道:“是,奴婢明白。” 眼见着就快到住处,走到房门前的时候静依却突然停了下来,她道:“小姐,奴婢想起小厨房还有些事没有忙完,小姐还是自己进去吧。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奴婢会对其它人说小姐一定睡下了,一定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姐的。” 江千儿心头闪过一丝诧异,然而还不等她多问,静依已经快步转身离去了。 江千儿回头看向屋内,屋内有微弱的烛火闪动,火光照在窗户上,映着一个人的影子,看来环香已经先一步到了。 江千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她伸了伸懒腰,一边朝屋内走去一边道:“环香,你去为我拿点吃的来吧,我也饿了。” 她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既然饿了不如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吧。” 江千儿心头一惊,咋一抬头,却发现秦宇一脸嬉笑的站在他面前。 江千儿就是那么一愣,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秦宇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拦着她的腰,竟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带着他越窗而出。 江千儿回过神来已在半空中,看着脚下起伏的屋顶,江千儿下意识的抓住了秦宇的衣服。 然而秦宇只微微一笑,拦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 她也不问要去哪里,就这么任由秦宇将她带离了江府。 也不知穿过了多少路,最终周围变得热闹起来。 秦宇带着她停在一个摊贩前,松开她的腰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 秦宇“嘻嘻”一笑道:“这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跟我来了。” 江千儿看着他,火光映照着他的眸子,闪动着丝丝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 路上不时有少女侧目朝着他打量过来,看了他几眼便一下子脸颊通红。有的立刻羞赧的逃开了,有的却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这边迟迟不肯离去。 那样俊美非凡外表,无论在哪里都是让人关注的焦点。 然而这样的焦点此刻却只一心一意的注视着一个人,眼中闪动着那样真挚炽热的光芒。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在完成着他的誓言,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秦宇一愣,却并没有躲开,任凭着江千儿冰冷的手指从他脸上划过。 江千儿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是愿意跟你一起来的。” 秦宇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一丝说不出的喜悦之色,拉着江千儿的手一下子又紧了紧。 然而很快秦宇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嘟囔道:“那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想我。” 江千儿一听突然忍俊不禁,原来他是在打着这样的主意,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这么几日都不出现吗? 江千儿无奈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那是当然的了。”秦宇突然一下子打断了她,目光却更加坚定的看着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千儿你应该相信我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再也不是当年路边的那个小乞丐了,我可以用我的力量拼尽全力的保护你,有我在,无论是谁都休想要欺负你。” 江千儿微微一愣,只觉得就在这一瞬间,内心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一下,眼泪竟忍不住充斥了眼眶,险些就这么流下来。然而最终她忍住了眼泪,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当然相信,相信他的每一句话,相信他的每一个誓言,因为秦宇从不曾骗过她。 江千儿突然主动拉起秦宇的手,拉着他朝人群中走去。 第143章 七夕 江千儿心头一惊,咋一抬头,却发现秦宇一脸嬉笑的站在他面前。 江千儿就是那么一愣,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秦宇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拦着她的腰,竟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带着他越窗而出。 江千儿回过神来已在半空中,看着脚下起伏的屋顶,江千儿下意识的抓住了秦宇的衣服。 然而秦宇只微微一笑,拦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 她也不问要去哪里,就这么任由秦宇将她带离了江府。 也不知穿过了多少路,最终周围变得热闹起来。 秦宇带着她停在一个摊贩前,松开她的腰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 秦宇“嘻嘻”一笑道:“这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跟我来了。” 江千儿看着他,火光映照着他的眸子,闪动着丝丝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 路上不时有少女侧目朝着他打量过来,看了他几眼便一下子脸颊通红。有的立刻羞赧的逃开了,有的却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这边迟迟不肯离去。 那样俊美非凡外表,无论在哪里都是让人关注的焦点。 然而这样的焦点此刻却只一心一意的注视着一个人,眼中闪动着那样真挚炽热的光芒。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在完成着他的誓言,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秦宇一愣,却并没有躲开,任凭着江千儿冰冷的手指从他脸上划过。 江千儿望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是愿意跟你一起来的。” 秦宇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一丝说不出的喜悦之色,拉着江千儿的手一下子又紧了紧。 然而很快秦宇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嘟囔道:“那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想我。” 江千儿一听突然忍俊不禁,原来他是在打着这样的主意,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这么几日都不出现吗? 江千儿无奈道:“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那是当然的了。”秦宇突然一下子打断了她,目光却更加坚定的看着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千儿你应该相信我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再也不是当年路边的那个小乞丐了,我可以用我的力量拼尽全力的保护你,有我在,无论是谁都休想要欺负你。” 江千儿微微一愣,只觉得就在这一瞬间,内心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一下,眼泪竟忍不住充斥了眼眶,险些就这么流下来。然而最终她忍住了眼泪,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当然相信,相信他的每一句话,相信他的每一个誓言,因为秦宇从不曾骗过她。 江千儿突然主动拉起秦宇的手,拉着他朝人群中走去。 七夕的街道是那样的热闹,随处可见一起同行的年轻男女,然而却没有任何一对男女如他们一般惹人注意。 秦宇的俊美温柔,让一旁多少女子眼红不已,然而这温柔却只对一个人。 二人就这样携手同游,穿过繁华闪耀着光芒的热闹市井,最终来到了小河边上。 河水中漂浮着各色各样的河灯,还有不少年轻男女在河岸边对着手中的河灯祈愿,然而将它放诸流水。 秦宇和江千儿在河边站了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了两盏河灯,那两盏河灯与寻常河灯相比要精致许多。 秦宇看着江千儿微笑道:“千儿,你有什么愿望吗?” 江千儿并不回答,而是突然从他手中将那一盏河灯接过,捧在手心里。 愿望……那是一个已经快要被她遗忘了的美好字眼,可若说愿望,她当然也有了…… 秦宇就这么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清丽的侧脸,看着那双点漆的眸子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芒。 秦宇一下子看得竟有些痴了,这样的画面让他瞬间开始怀疑起眼前所看到的真实。 江千儿闭上眼睛静静的许愿,随后将河灯放入了水中,用手指轻轻拂动的流水,看着它渐渐飘走。 秦宇看到这一幕也安静下来,跟着江千儿一样许了愿放了河灯。 二人就这么站在河边看着河水中漂浮着各色各样的河灯,江千儿突然道:“你知道我刚才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秦宇微微诧异,原本他也想问的,不过他料想江千儿多半是不会告诉他。 然而还不等他回答,江千儿突然转头,静静的望着他,只见她微薄的唇瓣轻启,轻声道:“只愿君心似我心。” 秦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突然情不自禁的将江千儿搂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人群涌动的桥头,熙熙攘攘都是青年男女。 在这样一个男女互诉****的日子里,谁也不会注意到她们,谁也不会觉得这样一幕有什么稀奇。 唯独桥头那座两层高的阁楼中,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里。 雪白的十指纤纤,端起桌上的白玉杯,朱唇浅酌一口,如白瓷的脸庞上凭添几分红晕,更衬得那主人的肤光美艳动人。 一旁丫鬟看着主人望着远处出神,不禁低声询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那女子微微一笑,望着那灯火笼罩的河岸,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却道:“没什么,京城果然和其它地方不同,当真是热闹的很。” 那丫鬟闻言一笑道:“小姐刚回京中,还不知这京中有趣的事可多了呢。”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捉摸不透,只听她意味深长道:“那是自然,听闻最近京中有位永定县主很是出风头,若有机会我可要好好与她见一见呢。”那女子说完突然放下手中酒杯收回了目光。 那丫鬟看她起身也跟了上来,只听那女子道:“走吧,陛下还在等着我们呢。” “是,小姐。” 江千儿回到府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府中众人也差不多都歇下了。 秦宇亲自将她送到屋子里,静依和环香也都在屋中等着他们。 瞧见秦宇同江千儿回来,江千儿面上还带着几分喜色,静依和环香都忍不住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江千儿看着这两个丫头的反应,一时间不禁红了脸,嗔怪道:“你们两个丫头竟也来那我寻开心,你们是什么时候和他串通好的,竟连我也瞒着。” 环香大叫“冤枉”,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千儿见此,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秦宇见状不禁笑了起来,对静依、环香打趣道:“瞧你们,又惹你们家小姐生气了吧。” 静依、环香对视一眼,却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表情。 秦宇见此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江千儿却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江千儿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快走吧,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会有别的麻烦。” 秦宇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然而他转身一跃,一下子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 秦宇离开之后,江千儿方才伸了伸懒腰道:“时候不早了,环香你去打一盆热水来,我要洗漱更衣了,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奴婢明白。”环香点点头立刻小心翼翼的推门出去。 环香走后,江千儿才突然问静依道:“孙瑶那边怎么样了?” 静依道:“华棠院传来消息,为了确认孙瑶是否真的有孕,老爷已经下令明日让经常给府中诊脉的几个大夫一起过去诊断。” 江千儿闻言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父亲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件事,父亲本就生性多疑,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静依点了点头,随即道:“小姐,大小姐已经被赶出江府了。” 江千儿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惊讶,虽然江旬当时的确已经当众下令,按理说这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就这么把江芷贞连夜赶出江府,这会不会太快了。原本江千儿以为至少会等到明日,而且会做得丝毫不引人注意。 静依看到她表情,明白她心中所想,所以很快又道:“其实老爷原本打算的也是明日的,只是大小姐被抓起来之后就咒骂不止,偏巧这个消息又被人送到了老爷耳中,老爷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件事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下令连夜将大小姐赶出江府,甚至连行李也不让她收拾。” 这就难怪了……江千儿听了静依的解释,一下子也觉得这件事在情理之中。 想把这个消息传到江旬耳中的人太多了,巴不得看她倒霉的人也不少。 江千儿道:“你有派人注意过江芷贞的行踪吗?” 静依眉头微微一蹙,突然跪地道:“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办事不利。” 江千儿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微惊,但却还是将她给扶了起来,方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依皱眉道:“奴婢派去的人本来跟的好好的,可是大小姐和她的贴身奴婢离开江府之后拐进一个胡同之后就不见了,奴婢派去的人亲自去查看过,那是一个死胡同。” “难道是有人劫持了江芷贞?”想到这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自动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还没有人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京中不认识江芷贞的还真没几个。别说是江家,又有谁敢轻易劫走江芷贞得罪孙家呢?” 静依也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恐怕是消息传了出去,所以孙家派人来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只是她心中仍有一丝疑惑闪过,若真是孙家的人要带走江芷贞,用得了用如此手段吗?然而思虑了一下,这个疑惑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时只听静依又道:“小姐,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第144章 有孕真假 江千儿不禁又望向她,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现在还会有什么事是值得她注意的呢? 静依道:“为了不引人注意,老爷让彩祥班的人今晚留在府中,装作是唱了一晚堂会的样子,不得把江府中的事泄露出去一点。” 江千儿听到静依这么说,不免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将事情透露出去,可到底还是瞒不过孙家的,这一点难道江旬就一点也不清楚吗? 想到这里,江千儿问道:“父亲安排他们住在哪里?” 静依回答:“就住在后院客人的厢房中,不过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与华棠院只有一条水路的距离,若是有船那可是十分近啊。” 江千儿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可是这江府之中却并没有什么船只,想要这么平白无故的带一艘船进来,即便他们再有本事恐怕也难以做到。” “所以奴婢以为这一点不足为虑。” 江千儿点点头,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道:“留神着点吧,明日一早他们可要离开了。彩祥班到底是男女混杂的地方,而且这男‖男女女不光唱功了得也都相貌不俗,尤其是今日我们瞧见的那位花旦顾文生,那可是彩祥戏班的台柱,名动京都的角儿啊。” 静依听到江千儿提到此人,立刻道:“顾文生的确是名角,容貌也十分俊秀,不少大家小姐请他去唱戏,暗地里也倾慕于他,倒是也传出了不少风流韵事呢。只是此人平日里作风不检,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纵情声色,再加上性格怪异、行为乖张,为很多正派所不耻。”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道:“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哪里有什么正派不正派之说,不过是有人瞧着眼红,又抵不过彩祥班有孙家撑腰,所以不敢当面造次,只能在背后说一些闲话而已。” 听了她的话,静依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立刻道:“不过顾文生从前好像同静妃娘娘关系不错,就在静妃还没入宫之前。” 江千儿并不意外,却是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静依道:“其实知道这件事的并非只有奴婢一人,当年彩祥班刚出道的时候就一直有一个传闻,这个顾文生与静妃娘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只可惜那时候静妃已经入宫,传言到底是传言,只能成为京中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这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能把彩祥班派到江家来,可见孙家对他们的信任可非同一般啊。” 江千儿静静的思索了一下,突然嘴角扬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静依见此不禁问道:“小姐在笑什么?” 江千儿却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先准备休息吧。” “是。”静依立刻过来伺候江千儿更衣,等着环香打来水来。 江千儿沉默的看着桌上的烛台,心中暗想,看来这彩祥戏班和孙家的关系似乎比前世她所看到的情报之中的要更加有趣一些。 永安侯派了顾文生这样一个人来,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倒不免好奇,想看看他们究竟还会干出些什么来。 一夜相安无事之后,第二日一早彩祥戏班便匆匆离开江府,临走时江旬还命了给了他们大量的珠宝金银作为赏赐,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江旬给他们的封口费而已。 送走彩祥班之后,江旬的注意力全在让几个大夫到孙瑶房中验证孙瑶是否有孕上。 静依来向江千儿回禀的时候,江千儿正在用早膳,听闻了静依的话之后,她只是淡淡道:“派人偷偷跟着他们,尤其是要注意顾文生的踪迹。” 静依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这时外面有奴婢前来禀报:“四小姐,五小姐来了。” 江千儿立刻道:“快让她进来。” “是。”那奴婢立刻领命退下。 今日一早除了江旬之外,七姨娘也跟着一起去了华棠院,表面上是说关心孙瑶的状况和江旬的身子,实际上此刻整个江府之中恐怕也没人比七姨娘更关心孙瑶那腹中的孩儿到底是真是假。 其实这些年来不光是孙映裳,七姨娘暗地里也想了不少怀孕的法子,虽然惧于孙映裳的威势她不敢张扬,但却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曾一度怀疑问题是出在江旬身上,恐怕是因为江旬上了年纪所以便无法再让府中的夫人姨娘生育了,其实也不光是她,自从江芷黎出生之后,府中便再也没有女眷怀孕。 江芷黎走了进来,看了江千儿一眼,不禁道:“四姐姐,如今整个江府恐怕就你这儿还如此悠闲了。” 江千儿闻言只是让她坐下,方才淡淡道:“出什么事了吗?” 江芷黎看着她倒是当真一点也不慌的样子,不禁无奈道:“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难道四姐姐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昨晚我本就想来找四姐姐商量,可是静依说四姐姐累了已经睡下了。” “五妹妹不用着急,即便是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那么多人顶着吗?现在还轮不到我们。”江千儿不慌不忙的为她乘了一碗粥,递到了她面前道,“五妹妹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想必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吧,这小米粥是小厨房今日一早现熬的,五妹妹尝尝。” 江芷黎眉头微蹙,最终却还是从江千儿手中接过了那碗粥,只听江千儿道:“五妹妹向来也是沉得住气的人,自然也懂得有些事是慌不得的、越是慌张就越容易出错,也越容易给人留下漏洞,五妹妹是聪明人,有些话恐怕不用我说你便能明白。” 江芷黎听着她的话,脸色也一点点变得平静下来,她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拿起一旁的汤匙,细细的品尝着手中的这碗熬煮细腻的粥。 这粥虽然清淡但却软糯香滑,十分可口。 江千儿看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江芷黎果然是聪明,有些话根本不需要她多说便能明白。 环香在旁看到面露一丝不解,这五小姐分明是心急火燎的来了,怎么现下倒好,什么事也没有说倒和小姐一起不慌不忙的用起早膳来。 环香不禁看了静依一眼,然而静依却一脸神色如常,并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地方。 江千儿和江芷黎就这样不慌不忙的用完了早膳,江千儿方才不慌不忙道:“五妹妹既然特地来找我,那么有什么想说的话但说无妨便是。” 江芷黎闻言这才道:“四姐姐,其实我是想问你对昨晚的事到底有何打算。”江芷黎这下再开口,语气中已少了几分先前的急躁,反倒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江千儿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打算。” 江芷黎微微惊讶,若是别人这么说她定然不信,只是江千儿……江千儿实在没必要在她面前说谎,而且以江千儿的性子若真想瞒着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江芷黎明白她说的事实,江芷黎道:“其实我总觉得这个彩祥班不简单。” 江千儿看着她道:“不知五妹妹是如何想的?” 江芷黎道:“四姐姐是知道彩祥班的,也是知道彩祥班和孙家的关系,孙家和孙瑶那么费心尽力将彩祥班弄到江府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表演吗?”江芷黎说到此眉头微微一蹙,很快又道:“纵观昨日之事,彩祥班似乎并没有发挥到什么作用。” 江千儿闻言暗想,江芷黎果然心思,观察敏锐,的确这一点江千儿也已经察觉到了,她道:“五妹妹说的不错,彩祥班的确该有它的用处才是。” 江芷黎闻言微微诧异道:“四姐姐,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江千儿并不立刻回答,江芷黎反倒有些急了,追问道:“四姐姐,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对不对,你可千万不要瞒我。”原本江千儿不肯说她也不会强求,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也实在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千儿刚要开口,突然门外有一个眼生的奴婢跑了进来,跑到静依面前。 那奴婢瞧见江千儿和江芷黎立刻低下头,很好的掩饰住了脸上的表情,恭敬的道了声:“四小姐、五小姐。” 江芷黎打量着她,不禁疑惑道:“你是谁身边的奴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奴婢不说话,也不抬头。 静依立刻道:“五小姐,这点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交给奴婢就是。”静依说完便要领着那奴婢下去。 江芷黎见此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看了看江千儿,见到江千儿没有一丝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奴婢的存在一般,如此江芷黎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江千儿在江府各处都有眼线,这奴婢恐怕就是她诸多眼线之一,只是所谓的眼线通常都是掩人耳目,如今这个奴婢又为何要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岂不是引人注意吗? 江芷黎不说话,不一会儿静依就从外面进来了。 静依面带一丝急切,快步走到江千儿面前,她刚要低头在江千儿耳边说什么,却听江千儿道:“五妹妹不是外人,有什么当着她说也无妨。” “是。”静依立刻对江千儿和江芷黎道,“四小姐、五小姐,刚才华棠院传来的消息,经过几个大夫证实大夫人的确是怀有身孕,千真万确没有丝毫虚假。” 静依说到这里又特地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么多大夫都在,他们也都是平日里给江家的各位小姐夫人诊脉的,若要这么多人一起作假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145章 包裹 江芷黎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道:“静依说的不错,何况这种事若是作假很快就会看出来了,孙瑶虽然极力翻盘,但也不至于用这样蠢笨的方法。而且若是要作假,必定是事先预谋好的,孙瑶不可能那么早就预测到她和江芷贞陷害四姐姐反受其害,所以这件事就是真的了。”江芷黎说完忍不住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是一脸淡然的神色,脸上甚至看不出丝毫惊讶来。 虽然早就知道了江千儿性情如此,但看到这一幕江芷黎心中还是有说不出的惊讶。 江千儿很快终于开口,却是对静依道:“我让你去调查的江芷贞的行踪呢?调查的怎么样了?” 静依低下头一脸愧疚道:“我们的人昨晚一直在那条巷子守着,今日天一亮又再去那箱子里仔细查看,除了发现这个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奴婢正准备交给小姐呢。”静依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物,用手绢包着,递给江千儿。 江千儿从静依手中将东西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那手绢里包裹着一个红宝石石榴花镂空金镯。 江芷黎看到那镯子脱口而出道:“是江芷贞的东西。” 江千儿点点头肯定了江芷黎的猜测,江千儿伸手将那个镯子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楚,却突然听见江芷黎“啊”的尖叫了一声。 众人都吃了一惊,只见江芷黎一脸惊讶的指着那镯子道:“血……那镯子上有血……” 江千儿也吃了一惊,她顺着江芷黎的目光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原本红艳的宝石上沾着一层低沉的血色,让宝石的光泽顿时变得十分诡异,因为那血的颜色和宝石的颜色很像,所以若是不仔细看倒是当真一点也认不出来。 江千儿望向静依道:“这是怎么回事?” 静依也是一脸惊讶,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然而静依很快反应过来,对江千儿道:“奴婢立刻派人再仔细去大小姐失踪的地方搜查一遍。” 江千儿点了点头。 静依立刻领命而去。 江芷黎捋着胸口,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原本她也不是什么胆小的人,只是这乍一眼眼前的镯子上突然有血光,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江千儿亲手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水递了过去,安慰道:“五妹妹,先喝口茶吧。” 江芷黎接过她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有些抱歉的道:“四姐姐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态了。”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要紧。 又过了片刻,等到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之后,江芷黎方才道:“四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下手了吗?”江芷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道:“如果当真有人替我们动了手,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江芷黎说完注视着江千儿,等着她开口。 江千儿沉默了片刻,目光却依旧落在手中的镯子上,她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可以肯定一件事,孙瑶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江芷黎听到她的话,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四姐姐,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做完在来找你之前七姨娘找到我。七姨娘给我仔细陈情了一下其中利害,她的目的是想让我说服四姐姐同她一起联手,阻止大夫人有孕的事被落实,只是我昨晚没能见到四姐姐,七姨娘也只能就此作罢。” 江千儿在心中冷冷一笑,暗道七姨娘见说服不了自己就把注意打到了江芷黎身上,看来她是想利用江芷黎了。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中对七姨娘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厌恶之情。 她讨厌有人对她身边人动手,也讨厌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边人身上。 江芷黎看到江千儿脸上升起一丝不悦,已然明白了她的想法,江芷黎道:“四姐姐何必为这种人动气,七姨娘不过是因利所趋,她太过在乎自己的利益所以也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之所以会来找四姐姐也并非是被她所迷惑,而是因为昨晚我当真有话想要向四姐姐问个明白。”江芷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很快似又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突然道,“孙瑶的身孕不光关系到她今后在江府中的地位,还关系到七姨娘在府中的位置,所以以七姨娘的性子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江千儿点点头道:“不错,想必七姨娘是做了些什么的,可惜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还不等江芷黎开口,江千儿突然站了起来道:“走吧,既然已经确认了母亲有孕,我们这些身为子女的也应该去看看才是。到了那边或许会知道的更清楚也说不定,五妹妹可要与我同去吗?” 江芷黎点了点头,很快也同江千儿一样站了起来。 江旬已经下令让人好生照看孙瑶,并对华棠院严加看管,这便足以看出他是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环香陪同着江千儿和江芷黎去了华棠院,江芷黎身边自然也有她随行的奴婢跟着。 既是来恭贺看望也不能空手前来,好在静依在知道孙瑶的身孕确诊之后便让人备好了贺礼,为防万一还让人多准备了一份,这下也恰好派上了用处。 江千儿和江芷黎刚一到华棠院门外,便被一个奴婢给拦了下来。 那奴婢道:“县主、五小姐,大夫人现在正在休息呢,实在不便见客,还请你们改日再来吧。” 孙瑶竟然对她们下了逐客令,江千儿和江芷黎的脸上都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江芷黎很快道:“我们只是来看望母亲的,并不会打扰到母亲的休息,还请先进去通传一声看母亲是否愿意见我们。” 江芷黎的话也还算是客气,谁知那奴婢想也不想便道:“奴婢已经说过了,大夫人今日什么人也不见,二位小姐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还请先回去吧。” 对方的态度中喊着一丝傲慢,江芷黎心中升起一丝些微的不悦。 她刚想说什么,突然见到一奴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行色匆匆的朝这边走来,也不知是要去哪里。 江千儿也同样注意到此人,她只看了环香一眼,环香立刻明白过来。等到那奴婢走到环香身旁时,环香突然一脚偷偷踩住了对方的裙子,那奴婢一个不留神就这么摔倒在了地上,连同手中的包裹也一并掉落在地。 环香立刻上前去要将那奴婢扶起,歉意道:“抱歉,我可不是故意的。” 环香在扶起那奴婢的同时,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去拾对方掉落在地上的包裹。然而那奴婢一下子警觉起来,立刻扑过去要抢环香手中的包裹。 环香吃了一惊,却下意识紧抓着包裹不放,二人竟就这么撕扯起来。 那包裹突然裂开,里面的东西顿时全部散落开来,掉在了地上。 江千儿和江芷黎立刻朝地上望去,只见那包裹中掉落出来的不过是几件寻常奴婢的衣物而已。 “这是什么?”江芷黎不禁脱口问道。 那奴婢立刻弯下腰慌忙将地上的衣物拾起,用已经破开的包裹重新将那些衣物包裹上,解释道:“不过是奴婢的一些穿旧了的衣服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奴婢正打算拿出去扔掉呢,让二位小姐见笑了。” 江芷黎道:“既然是不要的衣物为什么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用包裹包起来。” 那奴婢干笑了一下道:“都是女儿家的东西,哪里是能拿出来让人瞧见的,还请五小姐见谅。”那奴婢说话间已经将那些衣服重新收拾好了,立刻起身告退:“奴婢告退。” 江千儿和江芷黎看着那奴婢的背影并未阻拦,只是二人心头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二位小姐请回吧,奴婢一定会将二位小姐的心意转达给夫人的。”先前拦住二人去路的奴婢此刻又开始催促道。 江千儿道:“那么就有劳了。环香,把我送给母亲的礼物放下。” “是。”环香立刻将手中的东西给了那奴婢。 江芷黎见状也同样吩咐了身边的问柳,问柳也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随后几个人又一同离去。 然而没走多远,刚一避开华棠院的耳目,江千儿突然道了声:“环香。” 环香立刻明白过来,想也不想就小跑着离去了。 江芷黎还有些蒙在鼓里,江千儿却已经对她道:“五妹妹不用着急,我们且先回去等等看。” 看着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江芷黎知道她已经有打算。江芷黎点点头,很快跟着她一同前去了。 二人很快又回到了江千儿的住处,稍坐片刻,便见环香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而环香手中正拿着的就是刚才那奴婢手中的包裹,只是那包裹湿漉漉的,像是刚掉进了水里一般。 江芷黎看到这东西不禁道:“这是怎么回事?” 环香道:“回五小姐的话,奴婢按照小姐吩咐跟在那妮子身后,那妮子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后院没人的地方,然而将这个包裹里塞满了石头扔进了井里。奴婢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之后,才偷偷从井里将这个包裹给打捞了出来。” “路上没什么人看见吧。”江千儿只这么问了一句。 环香点点头,十分肯定道:“小姐放心,奴婢一路上刻意绕开人群回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环香说完便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随即当着江千儿和江芷黎的面将已经湿漉漉的包裹打开。 第146章 暗杀 江芷黎见状也同样吩咐了身边的问柳,问柳也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随后几个人又一同离去。 然而没走多远,刚一避开华棠院的耳目,江千儿突然道了声:“环香。” 环香立刻明白过来,想也不想就小跑着离去了。 江芷黎还有些蒙在鼓里,江千儿却已经对她道:“五妹妹不用着急,我们且先回去等等看。” 看着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江芷黎知道她已经有打算。江芷黎点点头,很快跟着她一同前去了。 二人很快又回到了江千儿的住处,稍坐片刻,便见环香急匆匆的跑回来了。 而环香手中正拿着的就是刚才那奴婢手中的包裹,只是那包裹湿漉漉的,像是刚掉进了水里一般。 江芷黎看到这东西不禁道:“这是怎么回事?” 环香道:“回五小姐的话,奴婢按照小姐吩咐跟在那妮子身后,那妮子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后院没人的地方,然而将这个包裹里塞满了石头扔进了井里。奴婢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之后,才偷偷从井里将这个包裹给打捞了出来。” “路上没什么人看见吧。”江千儿只这么问了一句。 环香点点头,十分肯定道:“小姐放心,奴婢一路上刻意绕开人群回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环香说完便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随即当着江千儿和江芷黎的面将已经湿漉漉的包裹打开。 包裹中放着的依旧是刚才那几件湿漉漉的下人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江芷黎望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却已经伸手将那几件衣服这展开来看。 江芷黎见此目光也落在那件衣服上,她与江千儿一并仔细的查看着,然而查看了一圈衣服本身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似有什么掉落在地上。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从哪包裹之中掉出一个通透的翠玉扳指。 “这是……”江芷黎弯下腰将那翠玉扳指捡了起来,拿在手中同江千儿一起仔细看着。 那扳指玉质上乘,但样式却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是在那扳指的边缘上有一道裂痕,像是在什么地方磕碰过,但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只是饶是如此,那扳指也并没有什么太过不同的地方。 江芷黎将那扳指左右看了一遍,道:“这扳指倒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东西,不过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江千儿突然从江芷黎手中接过那扳指,若有所思的看着。 江芷黎似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一般,惊讶道:“这扳指是男子之物,怎么会在一个奴婢丢弃的旧衣服之中呢?难道……”江芷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不说话了。江府之中的确有不少家仆,但这样的扳指却不像是家仆所能拥有的,更何况能进入华棠院的男子除了江旬之外也没有旁人,而这样的扳指绝对不会是江旬的东西。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你仔细看着扳指的指环,似乎比寻常男子所戴要小一圈。”江千儿说着突然将那扳指套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上,尺寸倒是只是大那么一点,但是女子一戴上却显得有些太宽厚了一些。 江芷黎见此也不免称奇道:“这样尺寸的扳指倒也罕见。” 江千儿看着那扳指,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拿出一块帕子,将那扳指小心翼翼的包好,收了起来,转而对环香道:“你把这套衣服重新仍会那口井里,记住一定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千万要小心。” “是。”环香点了点头,立刻将打开的包裹重新包好,抱着包裹便离开了。 江千儿对江芷黎道:“五妹妹,今日这件事事关重大,在调查清楚之前一定要保密才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江芷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还请四姐姐放心。” 江千儿微微点了点头,然而她脑海中已开始把整件事串联起来思索着,最近发生的这一些事实在是太过奇怪,江芷贞已经下落不明无从查起,而剩下的也是这其中最可疑的便只有孙瑶了。 她可以肯定,孙瑶今日一定是故意避开自己和江芷黎,可是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江芷黎很快便告退了,环香也很快扔了包裹重新回来。 江千儿此刻便只********的等着静依回来了,静依去调查的才是事情的关键,希望她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才是。 然而直到晚膳十分天空渐黑也不见静依回来,环香见此不免劝道:“小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等到静依回来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小姐。”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静依向来是办事迅速稳妥的,即便不能及时赶回也一定会派人捎信回来,像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反常。 环香见劝不过也不再说话,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担心静依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江千儿终于耐不住了,她对环香道:“静依还没有回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环香你立刻带人出去找她。” 江千儿当机立断,环香停了却不禁犹豫道:“可是小姐,这个时候派人出去恐怕会惊动旁人,也会惹人怀疑。” 江千儿微一蹙眉,但很快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没有什么比静依的安危更要紧。环香你立刻带人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其中缘由,你让他来问我,我亲自解释给他听。” 环香见江千儿的态度坚决,知道江千儿心意已决,犹豫了一下,环香终于还是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环香话音刚落,正要按照江千儿所说的去做,然而突然间一个声音传来:“不必了,人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 话音一落伴随着“咯吱”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还不等江千儿和环香反应过来,两道人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一人是秦宇,而另一人竟然是静依。 静依一副惊惶未定的样子,看到江千儿的瞬间脸上突然有泪水止不住落下:“小姐……” 静依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模样,江千儿见此立刻对环香道:“你快去烧些热水,另外再准备点吃的过来。” “是。”环香也知事情不寻常,立刻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去了。 江千儿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披风,亲手披挂在静依身上,拉着她坐下,方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依显然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半响才吐出两句话来:“我带去的人中了埋伏,全都死了……” 江千儿闻言也吃了一惊,不禁道:“这光天化日京都之中怎么会有人敢轻易行凶?” 这时才听秦宇道:“也不能怪她们,这一次来的都是高手,即便是在市集之中动手并掩人耳目恐怕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人就连我带去的人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江千儿对秦宇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然而江千儿刚一问完了这个问题心中就已有盘算,静依是追着江芷贞去的,而与江芷贞有关的还能做出这些事来的,江千儿知道的便只有孙家了。又或者是那一股将江芷贞偷偷掳走的神秘势力,只是京都之中当真还有如此势力的存在吗? 秦宇见此道:“千儿,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这些人是否真的出自孙家现在还不能轻易下定论。我的人已经追着他们去了,总能抓到一两个逃跑的,即便他们是铁打的我也有办法能在他们口中问出些东西来。”秦宇说到最后眼神已十分冷漠。 江千儿的目光在这时落到了静依身上,只听她问道:“静依,你可曾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静依想了想,摇了摇头。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又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静依微微抬了抬头看向她,方才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亲自带人去搜查,还没有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突然遇到人用暗器袭击我们。那人袭击了我们的马车,很快就藏入了人群之中。其余人立刻追了上去,就只有奴婢还有其它几个护卫留在马车上。奴婢过了很久也不见他们回来,本打算下车看看,然而却突然在这时不知怎么的惊了马,马车带着奴婢一路狂奔出了城,最后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马车速度太快,奴婢一下子被摔了出去,到了外面就立刻遇到几个黑衣人要杀奴婢。多亏这个时候遇到将军的人前来救援,不然奴婢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见到小姐了。”静依说到最后脸色已变得苍白,她紧咬着牙,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况。 江千儿见此十分清楚,恐怕当时的情况要比静依此刻说的要凶险数倍。 看到静依如此,江千儿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冰寒,到底是谁做出这样的事,竟然想要了静依的性命,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她绝对饶不了她。 秦宇也十分认真的听着静依的话,听到静依说完之后他方才道:“看来静依这边是当真没什么线索了,只有等我的人回来之后就知道了。”秦宇说的自信满满,对于他手下的人他向来是不怀疑的,秦宇道:“千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今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你了,为保你的安危我会加派人手在暗中保护你,绝不让他们伤你一根汗毛。” 秦宇话音刚落,突然“咯吱”一声窗户动了一下,还不等旁人回过神来,几道黑影就突然出现在了屋子中,出现在了秦宇面前。 第147章 都失踪了 江千儿和静依都吃了一惊,静依更是吓得“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是跪在秦宇面前,静依这才像是稍微放心一般又缓缓坐下。 秦宇的目光扫视了底下的几个属下,突然眉头一拧冷冷道:“怎么?你们跟丢了?” 几个黑衣人不说话,却齐齐的跪着一动不动。 秦宇的语气更加冰冷:“怎么都成了哑巴了?” 这时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终于开口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没能留住活口。药丸是事先藏在嘴里的,他们一看逃不了就立刻咬破药丸自杀了。” 秦宇嘴角微微一扬,瞬间绽放出一个更加冰冷的笑:“原来是死士,没想到在京都之中也能遇到这样的人,当真是有趣。” 江千儿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虽然他们都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头一样,但从他们身上的细小之处可以看出他们也受了不轻的伤,果然对方并不是那么好多付的。 江千儿心中思索着,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 秦宇的表情已十分的不悦,这原本是他信息十足的事,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逃得了。 江千儿见此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对方神出鬼没、身份成谜,能在京都之内动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秦宇听了他的话方才对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既然千儿这么说那么今日就先饶过你们,你们几个密切注意京都周围的动静,若是再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立刻回禀。” “是。”几个黑衣人顿时如获重释。 秦宇道:“下去吧。”他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风声,还不等人看清楚,那几个黑衣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只有窗户还空洞的开着,窗外树影摇曳,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诡异,却又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刚才那几个人从未来过一般。 “千儿,你没事吧。”秦宇这时才不禁关切道,“虽然有卫原在你身边,可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尤其是在知道静依出事之后。” 江千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卫原。”秦宇突然轻唤了一声,立刻有人影从屋外一跃而入。 相对刚才的那几个黑衣人,卫原的身法极轻,出现之时甚至带不起一丝风。 卫原单膝跪在秦宇面前,恭敬道:“主人。” 秦宇道:“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卫原回答道:“主人放心,属下一直注视着江府中的动静,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属下可以以性命担保,一定会保证县主的安全。” 秦宇听到他这么说方才点了点头。 江千儿听着二人的对话,突然她从卫原的话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什么,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 秦宇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禁问道:“千儿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江千儿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江千儿说完便从袖子中将那枚包裹好的扳指拿了出来,江千儿将扳指递到秦宇手中,并向他解释了整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宇拿着那扳指在手中打量了片刻,方才道:“我知道了,千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好好调查这扳指到底是何人之物。” 静依闻言道:“将军,其实小姐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秦宇微微诧异道:“哦?什么人?” 静依道:“彩祥戏班的名角,顾文生。” 秦宇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他啊……” 江千儿看到他的表情不禁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秦宇一笑道:“原本是不对劲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江千儿不解道:“这是何意?” 秦宇道:“千儿你还不知道吧,顾文生离开江府后不久便失踪了,目前彩祥戏班的人可也在到处找他呢,这样的名角若是突然不见了,那对整个彩祥戏班来说可也是个天大的损失啊。” “顾文生失踪了……”江千儿吃了一惊,随即细细一想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只听她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这么看来带走顾文生的和带走江芷贞的是同一批人。” 秦宇点点头,同意了他这个想法,秦宇道:“看来想要有突破还要从彩祥戏班入手了。” 江千儿望着他不禁道:“你想怎么做?” 秦宇的脸上顿时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只听他道:“既然是戏班我又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请他们来唱戏呢,只是我性子急,可容不得他们多准备。” 江千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反对,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秦宇闻言一笑道:“你放心吧,对付这些小喽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秦宇说完便打算离开,临了还不忘又嘱咐了卫原一遍,让他一定要小心留意江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要保护好江千儿的安全。 卫原点头称“是”,言语恭敬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江千儿看着他们并不说话,等到秦宇离开之后卫原又准备藏身于暗处,江千儿却在这时叫住了他:“卫原,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 卫原回头望向江千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最终还是语气淡淡道:“县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是主人吩咐我的不过是留意江府中动静和保护县主安全而已,其余的事我未必能为县主效劳,所以若真是这些事还请县主免开尊口。” 卫原的态度里夹杂着一丝傲慢,全然没有方才对秦宇时的那种态度,静依见此不免道:“你怎么能这么同我家小姐说话,刚才将军……” 卫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丝毫不把静依的话放在眼里,江千儿微微抬手,阻止了静依再继续说下去。 江千儿对静依道:“静依,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同他谈谈。” “小姐……”静依不免有些担心,卫原可同秦宇不同,虽然卫原一直保护在江千儿身边,但平日里却并不与人接触,静依和环香几次看到他给他打招呼,然而卫原却仿佛没看到她们一般,头也不回就走了。静依几次好心送去的酒水点心,还被他打翻在地,非但如此,她与静依都曾被卫原警告不要太靠近他。 对于这样危险的人,静依和环香当然都没什么好感。 如今江千儿要单独和卫原相处,静依当然不同意了。 关于卫原的事,静依和环香也都同江千儿说过,虽然江千儿每次都表现的并不在意。静依本想将这件事告诉秦宇,然而却还是江千儿阻止了她。 静依还要说什么,然而这一次还不等她开口江千儿就一下子打断了她:“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先下去吧。” 江千儿如此说显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静依眉头一蹙,看了卫原一眼,最终还是依照江千儿的吩咐退了出去,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对江千儿说了一句:“小姐,奴婢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小姐可以大声呼唤奴婢,奴婢立刻就进来。”静依说到这里还不禁望了卫原一眼,然而卫原却只是冷冷一笑,那样冰冷的目光让静依一个寒颤,顿时竟不敢再看他。 江千儿见到这种情况,却依旧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静依离开之后,江千儿方才对卫原道:“我有话想……”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却突听卫原道:“县主应该听听你奴婢的话,其实她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一个危险的人,县主的确不应该和我单独在一起,因为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要了县主的性命。”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但凡是有本事的人难免有些不容于世人的个性,我并不十分在意,更何况……”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只听她继续道,“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你怎么就知道跟我单独在一起自己不会有危险呢?只要威胁到我的,我也同样是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卫原一愣,虽然突然间笑了起来,这个永定县主当真是有意思,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胆大的女子。 难怪像主人那人生性冷漠的人都会对她锲而不舍。 “县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卫原道。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也不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正如你家主人所说,你应当是一整天都注意着江府的动静,所以也就是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江府中人的一举一动了。” 卫原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似笑非笑道:“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若说这江府中的耳目,我可不敢同县主相比。县主若是想知道些什么,何不去问问你自己的人,又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呢。” 卫原的口气显然是不准备同江千儿说些什么,江千儿却并不在意,只是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那晚彩祥戏班可有什么人在半夜里偷偷出来,或者与府中的其他人有什么接触。” 卫原沉默了一下,神色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江千儿又道:“怎么?可是我说对了吗?” 卫原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江千儿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道:“那个人可是顾文生?” 卫原眉头一蹙,他并不想回答江千儿的问题,却还是被江千儿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高兴。 然而江千儿却全然不顾他怎么想,接着道:“顾文生可是与华棠院的奴婢有过接触。” 卫原面上露出一丝不悦道:“既然县主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第148章 通缉 静依还要说什么,然而这一次还不等她开口江千儿就一下子打断了她:“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先下去吧。” 江千儿如此说显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静依眉头一蹙,看了卫原一眼,最终还是依照江千儿的吩咐退了出去,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对江千儿说了一句:“小姐,奴婢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小姐可以大声呼唤奴婢,奴婢立刻就进来。”静依说到这里还不禁望了卫原一眼,然而卫原却只是冷冷一笑,那样冰冷的目光让静依一个寒颤,顿时竟不敢再看他。 江千儿见到这种情况,却依旧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静依离开之后,江千儿方才对卫原道:“我有话想……”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却突听卫原道:“县主应该听听你奴婢的话,其实她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一个危险的人,县主的确不应该和我单独在一起,因为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要了县主的性命。”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但凡是有本事的人难免有些不容于世人的个性,我并不十分在意,更何况……”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只听她继续道,“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你怎么就知道跟我单独在一起自己不会有危险呢?只要威胁到我的,我也同样是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卫原一愣,虽然突然间笑了起来,这个永定县主当真是有意思,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胆大的女子。 难怪像主人那人生性冷漠的人都会对她锲而不舍。 “县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卫原道。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也不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正如你家主人所说,你应当是一整天都注意着江府的动静,所以也就是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江府中人的一举一动了。” 卫原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似笑非笑道:“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若说这江府中的耳目,我可不敢同县主相比。县主若是想知道些什么,何不去问问你自己的人,又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呢。” 卫原的口气显然是不准备同江千儿说些什么,江千儿却并不在意,只是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那晚彩祥戏班可有什么人在半夜里偷偷出来,或者与府中的其他人有什么接触。” 卫原沉默了一下,神色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江千儿又道:“怎么?可是我说对了吗?” 卫原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江千儿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道:“那个人可是顾文生?” 卫原眉头一蹙,他并不想回答江千儿的问题,却还是被江千儿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高兴。 然而江千儿却全然不顾他怎么想,接着道:“顾文生可是与华棠院的奴婢有过接触。” 卫原面上露出一丝不悦道:“既然县主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最终只道了声“多谢”。 卫原一“哼”,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江千儿看着卫原离开的方向,心中默念着,卫原除了本性的桀骜之外,似乎对自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敌意,可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好像除了对秦宇之外,卫原对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冷漠决然。 不过与卫原一番话之后,对于一些事情江千儿心中也大致有底了。 她立刻唤来静依,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搜查顾文生的下落,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江芷贞,还有那幕后的真凶。” 静依闻言略微诧异,不禁道:“只是小姐,京都那么大奴婢要去何处搜查?而且顾文生未必还在京都之中,若是做的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旁人怀疑。” 江千儿道:“其实如果想要找到顾文生也未必需要我们动手,还有一个更简单更方便的方法。” 静依面露一丝疑惑,只听江千儿道:“你立刻去告诉父亲,就说顾文生偷了陛下赏赐给我的玉簪,让父亲立刻下令悬赏缉拿此人,若是有人敢窝藏此人,那便以欺君之罪一并处置。” 静依一愣,脑海中快速一转便立刻明白过来,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 静依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去了,果然第二日一早江旬就签发了通缉令,下令全国缉拿顾文生。 与其同时,孙瑶的贴身奴婢也找了上门来。 江千儿一看,正是那日拦住她和江芷黎的那个奴婢。 只听那奴婢道:“县主,大夫人听闻县主和五小姐昨日特地前去还带去贺礼,大夫人却没能见到县主和五小姐实在是愧疚,所以大夫人想请县主过去一趟,不知县主可否方便。” 环香一听这不正对了江千儿的心意吗?江千儿不是一直都想去见孙瑶吗? 然而却见江千儿微微一笑道:“实在是抱歉,原本母亲盛情邀请我不应该拒绝,只是姑姑也知道我最近弄掉了陛下赏赐的镯子,父亲也下令全国缉拿真凶,我实在是没心情再做别的事。若这镯子找不到恐怕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事,还要关系到整个江家的安危,所以失礼之处还请母亲能体谅。” “这……”那奴婢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但是江千儿的话也的确是道理十足,一点也辩驳不了。 原本孙瑶让她来之前是笃定了以江千儿的身份是不会拒绝一定会去的,只是现在不知怎么的却一下子弄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这么一来她回去之后又要如何同大夫人交代呢? 那奴婢还想在说什么,静依却突然道:“好了,大夫人正怀着身孕,府中上下如今都要以她为重,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快回去伺候吧。” 说完静依连推带拉的将那奴婢给拉了出去。 环香看到江千儿和静依一唱一和的,却突然间有些不明白了。 等到静依回来之后,环香才忍不住问江千儿道:“小姐,难道你现在不想见大夫人了?” 不等江千儿开口,静依抢先道:“见是一定要见的,只是现在这个局面哪里是小姐在求她,既然她如今一心想见小姐,那自然要拿出点诚意来了,以为就凭这么一个奴婢就能将小姐呼来唤去,她也太小看我们小姐了。” 环香还是不明白道:“我还是不懂。” 静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很快就会明白了,不用着急,用不了好一会儿的。” 环香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静依和江千儿却都笑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华棠院又来人了,只是这一次却是孙瑶亲自来了。 环香闻言吃了一惊,江千儿却已经吩咐静依将孙瑶给接进来。 一看到孙瑶进门,江千儿立刻上前搀扶住她,并亲自扶着她坐下,一面道:“母亲,你怎么亲自来了?应当女儿去拜访你才对。” 孙瑶心中苦笑,江千儿分明是故意,但她面上却只能道:“无妨,哪里用这么多虚礼,县主,我知道你有其他的事正忙着,但我今日来找你也是为了十分要紧的事。” 江千儿道:“母亲请讲,若是女儿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孙瑶摇了摇头道:“县主误会了,我并非对你有什么要求,我只是想问问你,那玉簪真的是顾文生偷的吗?”孙瑶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然而她却又似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般,目光一下子转到一旁,很快恢复了神色。 但在江千儿眼里,孙瑶如此表现或多或少有些心虚的意思。 江千儿道:“看来母亲倒是十分关心顾文生的事。” 孙瑶一愣,却连忙摇头道:“不,不,我只是听说此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而已,那顾文生再怎么说也是个名角,平日里所受的打赏也不少,他想要什么完全可以靠他自己。何况他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偷你的玉簪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千儿望着孙瑶突然间笑了起来,孙瑶却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江千儿道:“母亲的意思是说,是我冤枉了他?” 孙瑶一愣,但却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直说害怕其中有什么误会而已,若是冤枉了他这件事闹大了对我们江家没什么好处,同样对县主你也不利啊。” 江千儿闻言淡淡一笑道:“的确,母亲说的不错,堂堂永定县主若是冤枉了一个戏子偷盗,而这偷盗的还是陛下赏赐的珍品,这样的事传出去的确会为人指责,甚至还会以一个诬陷之罪牵连到我自己身上。所以母亲,你以为这样的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轻易拿此来开玩笑吗?” 孙瑶被她这话完全问住了,一时间倒是当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千儿又继续道:“母亲说的不错,他的确在京中很红,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赐也很多,什么都见过。不过我掉的东西可是宫中之物,又是陛下的赏赐,与这些凡俗之物又怎能相提并论。” 这番话一出,孙瑶的脸上更加难看,却更是哑口无言。 沉默了片刻,孙瑶突然对身边的奴婢道:“你们都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许进来,我有话要单独同县主说。” “是。”那几个奴婢立刻退了出去,环香和静依却按捺不动,她们是江千儿的人,自然没必要听孙瑶的。 直到江千儿点了点头道:“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你们便退下吧。” 环香和静依才齐声道了声“是”,这才都相继退了出去。 第149章 旧情 孙瑶一直看着环香和静依,直到确认她们都退了出去,重新关上房门,孙瑶的目光这才从她们身上收了回来,转而松了口气。 江千儿见状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有孕在身而身子不适吗?若是母亲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伤及腹中的胎儿,那么这样的责任我可担待不起。” 孙瑶脸色微微一变,却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江千儿这是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在这件事上动什么歪脑经。 孙瑶苦笑道:“我哪里敢再用此事陷害县主,我只是想好好生生的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好好的活下来。” 江千儿看着她的表情,意味深长道:“这是自然,不光是母亲,我和这孩子的父亲也会一起保护好他的。” 听到这话孙瑶却并没有松一口气,反倒脸色更加难看。 江千儿见此只是道:“母亲特地支开她们到底是想同我说什么?” 孙瑶望着江千儿,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我只想问你,若是抓到了他你们会怎么样?” 江千儿闻言却笑了起来,只听她道:“母亲是想问我们要如何处置他吗?在父亲的通缉令中不是已经说了吗?顾文生偷窃陛下亲自赏赐的东西,罪同欺君,应当问斩才是。” 孙瑶身子微微晃了晃,扶住桌子这才没有倒下去。 江千儿见此却根本是无动于衷,连扶也不去扶她一下,只是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让人请大夫吗?” 孙瑶摇了摇头,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江千儿道:“母亲若是如此,我可不敢让你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来人……” 江千儿的话还没完全喊出来,孙瑶突然一下子拉住了她。 “我求求你,饶他一条性命。”孙瑶紧紧的抓着江千儿的袖子,似要将她的袖子抓破一样。 江千儿却只是目光冰冷的对她道:“母亲应该比我清楚,到底是谁想要了他的性命。” 孙瑶听到这话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的坐倒在了地上,松开了手。 江千儿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的猛的敲击在她心头。 孙瑶不知怎么的,竟流下泪来。 江千儿看着她,依旧还是那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脸上甚至连一丝对她的怜悯也没有。 早在答应同孙家合作开始,孙瑶就应该预测到今日的结果,她只是一颗棋子,今后也再没有为自己做主的机会,可偏偏如此她却还是不认命,还要来找自己。 孙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突然又一把抓住江千儿袖子,哀求道:“县主,以前都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做错事,我知道你有办法,我求你一定要救他。” 然而江千儿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事冷漠的将她的手拂开,冷冷道:“母亲,你应该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对从前的事也应该全部忘了的好,何况现在你肚子里还有江家的孩子,父亲的骨肉,难道你真要为了那个戏子舍弃如今的一切,背上不洁之名吗?” 孙瑶听了她的话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却再也多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千儿看着她,前世的记忆又再浮上心头。 前世就在江千儿嫁给张元允后不久,江瑶就迷恋上了京都中的一个戏子,被二房夫人好生训斥。然而江瑶却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对那戏子不离不弃,最终竟与那戏子一同策划私奔。气得二房夫人亲自带人去把她给抓回了钥城,然而关在家里直到嫁人。 虽然嫁了人之后江瑶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但她却十分沉迷戏曲,经常请戏班到府中唱戏,只是她却没能再请京都中曾爱慕的那个人,只是谁又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呢。 前世江家一直试图保守这个秘密,连江瑶的夫君也不曾知道,所以谁也不知道与江瑶私奔的那个戏子到底是谁。 只知那是京都中一名角,容貌俊朗无双。 江千儿原本只是猜测,看到孙瑶竟亲自为了顾文生前来,也等同于落实了江千儿的怀疑。 如此江千儿也不免揣测,孙家这次之所以联合彩祥戏班,可也是因为知道了孙瑶和顾文生有私情才这么安排的缘故吗? 说不定前世江瑶和顾文生之间的事也有孙家在从中作梗。 孙瑶此刻依旧死死的抓住江千儿的衣袖不放,她似乎已经认定除了江千儿之外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江千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最终只听她道:“母亲,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应该知道,对于背叛过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孙瑶一愣,但是她很快明白过来。 不错,七夕那****假意将消息透露给江千儿,实际是为了对付她。 虽然当时计划并未成功,还害得江芷贞被赶出江府,若非她有这个孩子,恐怕她的下场也不会比江芷贞好多少。 看到孙瑶不说话,江千儿道:“母亲还是请回吧,我也可以让人送母亲回去。” 然而孙瑶却摇了摇头道:”不,在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是一定不会回去的。县主,我知道前次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联合江芷贞来陷害你,不过我也是被迫无奈,你是知道的。县主,我求你饶过他一条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不是吗?“孙瑶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她紧咬着嘴唇盯着江千儿。 看着对方竟将如此话说出口,江千儿突然间微微一笑道:“既然母亲如此执意肯定,那我便答应你吧。” 孙瑶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江千儿方才还严词拒绝,没想到仅片刻的功夫就变化的如此之快,实在是让她有些没回过神来。 “当真?”孙瑶有些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江千儿却只是反问道:“怎么?母亲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 孙瑶闻言立刻摇头:“不,不,我信,我信。”孙瑶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渐渐松开了手。 江千儿弯下腰亲自将她扶起来,微笑道:“母亲是有孕在身的人,还是不要跪在地上太久才好,快起来吧。” 这一下孙瑶没有违逆,而是顺着她的搀扶站了起来,感激道:“多谢,多谢你还肯帮我,还肯相信我。”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母亲说错了,我之所以要帮你并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你若是说谎我是一定会知道的。” 孙瑶一愣,脸色有些发白,最终道:“县主说什么,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再犯一次呢?” 江千儿微笑着点了点头:“母亲明白就好,母亲先回去休息吧,等到有消息了我会让人来通知母亲。” 孙瑶却并不肯如此作罢,她道:“敢问县主准备怎么做?” 江千儿望着她道:“母亲当真想知道吗?” 孙瑶心中略略闪过一丝诧异,但最终却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千儿道:“既然如此,还请母亲先告诉我一件事,大姐失踪了母亲应该知道吧?那么母亲应该也同样知道大姐到底去了哪里吧。” 孙瑶微微吃了一惊,她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然而到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江千儿见她如此也不追问,只是道:“既然如此母亲便先请回吧。” 孙瑶眉头一蹙,然而很快她却道:“我知道,我知道江芷贞在哪里。”孙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肯定,然而她的双手却紧握在了一起。 第二日,江千儿一早便以去城郊上香祝祷为名离开江府。 环香被她留在江府中打点,静依则跟随她一同前去。 马车上,静依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望了江千儿一眼,不免担心道:“小姐,这次行动当真不先告诉虎威将军一声吗?”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终道:“你才出事不久,我若是告诉他必定不会让我前去。” 静依依旧担心道:“可是小姐,你就当真相信了孙瑶的话吗?” 江千儿道:“她的话哪里能全信,不过她对顾文生的心思是真的,孙家好不容易将她培养出来,让她代替孙映裳的地位,所以孙家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戏子坏了他们的事的,顾文生若真落在孙家手里那才是死路一条,这一点孙瑶比我还清楚。” “可是这或许是陷阱,小姐应该再多带点人一起去才是。” 江千儿摇头道:“若带去的人太多恐怕会打草惊蛇,何况对方若真是高手带再多平庸之人也没用,有卫原一人便足够了。” 静依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她下意识又掀开车帘往外望去,试图从人群中寻找那个傲慢的身影,然而最终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江千儿的话音又在她耳边响起:“静依,抱歉了,你原本受了伤应该在府中休息的,我却还让你跟我一起去那样的地方。” 静依摇了摇头道:“不,若是小姐将奴婢留在府中,那奴婢才真是寝食难安呢。能跟在小姐身边时刻确保小姐的安危无恙,奴婢就安心了。” 江千儿望着她微微一笑,突然间马车一晃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是谁家的马车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江千儿和静依一听都不免心生疑惑,江千儿正要出去查看,然而静依却一手拦住了她,静依道:“小姐,还是让奴婢先去看看吧。”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静依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今日为了掩人耳目,江千儿特地从侧门离开的江府,所用的马车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一点也不会引人注意。 第150章 半路拦截 然而孙瑶却摇了摇头道:”不,在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是一定不会回去的。县主,我知道前次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联合江芷贞来陷害你,不过我也是被迫无奈,你是知道的。县主,我求你饶过他一条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不是吗?“孙瑶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她紧咬着嘴唇盯着江千儿。 看着对方竟将如此话说出口,江千儿突然间微微一笑道:“既然母亲如此执意肯定,那我便答应你吧。” 孙瑶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江千儿方才还严词拒绝,没想到仅片刻的功夫就变化的如此之快,实在是让她有些没回过神来。 “当真?”孙瑶有些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江千儿却只是反问道:“怎么?母亲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 孙瑶闻言立刻摇头:“不,不,我信,我信。”孙瑶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渐渐松开了手。 江千儿弯下腰亲自将她扶起来,微笑道:“母亲是有孕在身的人,还是不要跪在地上太久才好,快起来吧。” 这一下孙瑶没有违逆,而是顺着她的搀扶站了起来,感激道:“多谢,多谢你还肯帮我,还肯相信我。”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母亲说错了,我之所以要帮你并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你若是说谎我是一定会知道的。” 孙瑶一愣,脸色有些发白,最终道:“县主说什么,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再犯一次呢?” 江千儿微笑着点了点头:“母亲明白就好,母亲先回去休息吧,等到有消息了我会让人来通知母亲。” 孙瑶却并不肯如此作罢,她道:“敢问县主准备怎么做?” 江千儿望着她道:“母亲当真想知道吗?” 孙瑶心中略略闪过一丝诧异,但最终却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千儿道:“既然如此,还请母亲先告诉我一件事,大姐失踪了母亲应该知道吧?那么母亲应该也同样知道大姐到底去了哪里吧。” 孙瑶微微吃了一惊,她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然而到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江千儿见她如此也不追问,只是道:“既然如此母亲便先请回吧。” 孙瑶眉头一蹙,然而很快她却道:“我知道,我知道江芷贞在哪里。”孙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肯定,然而她的双手却紧握在了一起。 第二日,江千儿一早便以去城郊上香祝祷为名离开江府。 环香被她留在江府中打点,静依则跟随她一同前去。 马车上,静依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望了江千儿一眼,不免担心道:“小姐,这次行动当真不先告诉虎威将军一声吗?”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终道:“你才出事不久,我若是告诉他必定不会让我前去。” 静依依旧担心道:“可是小姐,你就当真相信了孙瑶的话吗?” 江千儿道:“她的话哪里能全信,不过她对顾文生的心思是真的,孙家好不容易将她培养出来,让她代替孙映裳的地位,所以孙家是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戏子坏了他们的事的,顾文生若真落在孙家手里那才是死路一条,这一点孙瑶比我还清楚。” “可是这或许是陷阱,小姐应该再多带点人一起去才是。” 江千儿摇头道:“若带去的人太多恐怕会打草惊蛇,何况对方若真是高手带再多平庸之人也没用,有卫原一人便足够了。” 静依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她下意识又掀开车帘往外望去,试图从人群中寻找那个傲慢的身影,然而最终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江千儿的话音又在她耳边响起:“静依,抱歉了,你原本受了伤应该在府中休息的,我却还让你跟我一起去那样的地方。” 静依摇了摇头道:“不,若是小姐将奴婢留在府中,那奴婢才真是寝食难安呢。能跟在小姐身边时刻确保小姐的安危无恙,奴婢就安心了。” 江千儿望着她微微一笑,突然间马车一晃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是谁家的马车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江千儿和静依一听都不免心生疑惑,江千儿正要出去查看,然而静依却一手拦住了她,静依道:“小姐,还是让奴婢先去看看吧。”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静依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今日为了掩人耳目,江千儿特地从侧门离开的江府,所用的马车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一点也不会引人注意。 常人看了也以为是寻常人家外出,哪里会料到这车中坐着的是如今京都中风头正盛的永定县主。 江千儿坐在马车中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静依做的没错,在没有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她还是不要轻易露面惹人注意的好。 只听静依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又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我倒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我家的马车停在这里好好的,你们分明瞧见了却还要撞上来,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江千儿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禁微微蹙眉,自己的马车分明没有撞上什么东西,看来对方是故意找茬了。 只是这当真只是意外吗? 想到这里,江千儿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车帘掀开看个究竟,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要触碰到车帘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秀儿,不得无礼。” 那声音轻柔、不缓不慢,光从声音便可以听出那声音主人必定是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女子。 江千儿的手下意识停在半空中,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寒意。 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 江千儿下意识望向前方,只是面前当着一张车帘将她同外界经隔开。 静依吃惊的看着对方的马车,只见那被叫做“秀儿”的奴婢掀开车帘,露出那车中的情景。一个绯衣白衫的女子坐在马车之中,马车之中还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有一局未完的棋局。那少女侧身对着外面,右手轻捻着一枚白子,正思索着要落在哪里。 静依看到那女子也吃了一惊,寻常人家小姐倒是少有这样的打扮。 但一看那女子的气度,又不像是寻常的大户人家。 静依愣了片刻方才道:“敢问是哪家的小姐?奴婢失礼了。” 那女子这才将头转过来,然而她的目光最终却是落在江千儿所在的马车上,仿佛全然不曾看到旁人的存在一样。 静依微微蹙眉,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那女子对着马车道:“冲撞了贵人是我的不是,不知贵人可否商量到我车中来一坐,若是肯陪我下完这盘棋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静依听得出对方这话显然是对江千儿说的,只是对方的身份尚且不明,哪能让江千儿随便上了她的马车,静依刚要开口回绝。 这时马车突然被掀开了一角,江千儿竟就这么直接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小姐。”静依吃了一惊,下意识过去要将江千儿挡住。 然而江千儿却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肩膀,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退到一边去。 江千儿望着那红衣女子,脸上依旧不带有半点表情。 而那红衣女子看着她,却突然间微笑了起来。 二人却就这么不说话,却仿佛已经交谈过很久了一般。 最终江千儿道:“既然是裴小姐相请,我又哪有不去的道理。” 对方眼中这才闪过一丝诧异,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询问江千儿是如何知道的她的身份,江千儿却已自行上了她的马车。 静依吃了一惊正想跟着,然而秀儿却一把当前挡在她面前,对她道:“既然是小姐们说话,那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在外面比较好。” 静依本不想理会她,然而对方却执意不肯放行,等到静依再看向那马车中,却已车帘放了下来。 静依眉头一蹙,望了秀儿一样,最终不再说话。 静依思索着刚才江千儿的话,江千儿似乎叫那女子为“裴小姐”,京中有裴姓的大户人家有这样一位小姐吗? 那经红衣女子无论是相貌和气度绝对称得上一绝,若真有这么一位女子那必定也是同江芷贞一样名动京都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静依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马车迈进一步,然而秀儿却立刻将她拦了下来,秀儿看着她,脸上再无半点笑意,而是冷冷道:“这位姑娘,若是想保住你家小姐的安全和你的性命,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们家小姐有耐心,我可没那个耐心。” 对方眼中闪过一道杀意,静依心头一寒,顿时不再轻举妄动。 静依低下头,却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十分偏僻狭窄的小巷子,周围根本没什么人。若非今日江千儿特地叮嘱要掩人耳目他们也不会特地走这样的地方,只是如今倒也方便了别人。 静依想到这里不禁眉头微蹙,这次出行虽然带了侍卫,但以这位“裴小姐”的实力恐怕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么如今她们唯一能指望上的便只有卫原呢。 静依知道卫原一定藏身于某处,只是她究竟何时动手呢? 这时秀儿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你放心,我家小姐是不会要了永定县主的性命的,最多不过割了她的舌#头而已。”其实从刚才开始,秀儿就一直注意着静依的神情变化。 第151章 未婚妻 静依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但看对方却捂嘴笑了起来,仿佛狸猫正逗弄着到手的老鼠一般。 静依眉头一皱,咬了咬牙却不再说话。 马车内气氛变得沉静下来,从刚才一进来开始江千儿却不再说话。 那裴小姐也同样不语,只是专注着手中的棋局,江千儿顺带捻起黑子,两人十分默契的开始对弈起来。 只是马车外,秀儿和静依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传入二人耳中。 裴小姐的表情带着些许玩味,她抬头望向江千儿道:“县主,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江千儿低头看着棋局,仿佛不经意般淡淡道:“裴小姐若是要动手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江千儿说到这里才缓缓抬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道:“裴小姐突然回京,想必已经入宫拜见过陛下和太后了吧。” 裴小姐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不光如此我可还听说了好多京中的趣事呢,其中有很多便是与永定县主有关。” “看来裴小姐今日是有备而来了。” 裴小姐微微一笑,却也不否认,她随即抬手落下一子。 江千儿也随即低下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棋局上。对方虽然同她谈笑风生,但手上却丝毫没有留情,步步紧逼。 裴小姐又落下一子,方才道:“县主不好奇我是如何认出你的,我倒是好奇县主是如何一眼认出我来的。”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前世她与这位裴小姐之间也算是有很深的渊源了,虽然这所谓的渊源大部分都是这位裴小姐本身的。 这位裴小姐名叫裴妍欣,是前世秦宇的未婚妻。 虽然秦宇从未承认过这位裴小姐,但那却是整个京都人尽皆知的事,因为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自安排的。 这一世原本有江芷茵与秦宇的指婚在先,江千儿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没想到裴妍欣还是来了。 这个裴妍欣可绝非寻常的女子,若真论起来,她也丝毫不比孙家容易对付。 江千儿想到这里落下一子,淡淡道:“裴小姐之名京中谁人不知,只是不知道裴小姐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倒当真叫人意外啊。” 裴妍欣“呵呵”的笑了两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喜是怒,的确如江千儿所说她是突然回来的,只是能一下子就认出她难道当真只是因为她声名在外,纵然江千儿说的合情合理,裴妍欣也全然不信这样的理由。 江千儿之所以能一下子认出她,除了裴妍欣与他人不同的气度和作风之外,还因为前世江千儿和裴妍欣可打过不少交道。 裴妍欣看着她又落下一字,突然间笑了起来:“县主就不想问问为为何会突然回京吗?” 江千儿只是淡淡道:“裴小姐回京自然是有你的理由,必定是陛下召见。” 江千儿脸上没有丝毫好奇,裴妍欣看着她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反倒有些捉摸不定。这个江家四小姐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一样,从前都不见她有丝毫作为,偏巧在最近一下子风头越盛,甚至还将她的嫡出长姐压在了身下,甚至还让权倾朝野的孙家头痛不已。 这样的人从前竟然没有一点作为,当真是太过奇怪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反倒对江千儿更有兴趣了,裴妍欣突然道:“陛下召我回来完婚,我要嫁的是虎威将军秦宇。” 江千儿捻着棋子的手在空中一下子愣住了,她缓缓抬头注视着对方,对方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裴妍欣瞧见她眉眼间终于有了点反应,又继续道:“可是据我所知京中有不少身份不凡之人中意县主,其中还包括三皇子在内,但县主却惟独倾心一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未婚夫秦宇。” 江千儿望着她,对方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出她的意图。 并非是炫耀,也非是刻意宣战,倒像是要同她做什么交易一般。 江千儿沉默了许久,突然将手中的棋子缓缓落下。 “你输了。” 裴妍欣还未回过神来,便突然听到江千儿说了这么一句,她微微一惊,这才低下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白子已被黑子团团围住,当真是陷入了不可逆转的死局之中。 裴妍欣脸色微变,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竟然也没能扰乱对方的心神,对方竟还能专注赢了这一局,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裴妍欣不免在心中暗自怀疑,难道是她想错了?若非是对秦宇的事毫不在意,江千儿又怎能做到如此无动于衷呢? 裴妍欣眉头微微一蹙,只听江千儿道:“裴小姐,谣言不可信,还会专注于手头的事比较好,否则恐怕就会像这样得不偿失了。” 裴妍欣眉头又是一紧,江千儿这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江千儿还不等她开口便道:“既然这一盘棋也下完了,那么刚才的事也算是了解了,我也该先告退了。裴小姐,我们他日有缘再见吧。”江千儿说完正要起身,裴妍欣却一下子叫住了她:“站住!” 裴妍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因为就在刚才她突然意识到她实在是太小瞧这个女子呢。 原本以为江千儿不过是会一点小聪明,有些手段才会造弄出那么多名声,但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十分不好对付的人。 江千儿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淡淡道:“裴小姐还有什么事吗?”她的语气平常如一潭池水,映照着对方的怒气却没有丝毫波澜。 裴妍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也冷静下来,她突然道:“那个地方你不能去。” 江千儿心头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道:“裴小姐说的是?” “就是你现在要去的地方,你去了便回不来了。”裴妍欣眉头紧皱,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给江千儿说这些,只是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她可实在不想她这么快就死在别人手里,裴妍欣又道,“总之你不要再问了,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调转马头回到江府,只要在江府你就是绝对的安全的。” 裴妍欣虽是与她说话,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江千儿先是一愣,但很快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多谢裴小姐。”江千儿突然间站了起来,下了马车。 裴妍欣微微吃惊,立刻追了上去,只见江千儿在静依的搀扶下重新上了她自己的马车。车夫很快扬起马鞭,马车绕过他们的车子绝尘而去。 裴妍欣看到这一幕突然,看着那马车离开的背影,半响没说一个字。 江千儿她还是去了…… 一旁秀儿见此不禁冷冷道:“多亏小姐好心提醒她,可她却还不知好歹,既然她要去送死也怪不得别人了,小姐你可别为这种人生气。” 秀儿刚一说完,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秀儿吓了一跳,转头却见裴妍欣突然间笑了起来。 秀儿皱眉道:“小姐你怎么了?你在笑什么?” 裴妍欣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笑了一阵,然后她突然间冷静了下来,仿佛涟漪过后的湖面,不剩一丝波澜,让人怀疑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错,很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她裴妍欣的对手。 但愿她能活着回来。 裴妍欣道:“走吧,我们回宫吧。”说完上了马车。 秀儿忙道了声“是”,立刻跟在她身后上了车,小姐向来是这样的性子,复杂多变让人捉摸不定,但是却不容的有丝毫违抗,也不容得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前行的马车中,静依神色复杂,江千儿始终望着窗外,却不说一句话。 静依最终忍不住了,望着江千儿道:“小姐,刚才那位裴小姐的话奴婢都听到了。” 江千儿这才转头,将目光落在了静依身上,然而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只是淡淡道:“哦,你都听到了。” 江千儿的表现虽如此沉稳,但静依心中却有隐隐的不安。准确来说从制定今日这个计划开始,静依就没有一刻是真正安心的,她始终担心着江千儿的安全。 静依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其实小姐,那裴小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没有必要冒着危险非要前去。在奴婢看来,小姐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啊。” 江千儿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的话却不说话,裴妍欣突然来给她通风报信她也的确感到意外,不过这也就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孙瑶没有说谎,江芷贞的确被藏在那个地方,这也就是说这是她找到江芷贞的唯一线索。 若是今日真的因为危险回去了,恐怕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想到此江千儿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静依听她依旧执意如此,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也只能叹了口气。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江千儿戴上原先准备好的笠帽下了马车,抬头望着眼前的一座冷清的寺庙。 “小姐,就是这里了。”静依低声道,江千儿点了点头。 这次来她们可以装作是寻常香客,目的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只是这一座寺庙当真是人烟罕至,一点也不起眼,不过若是要在其中藏匿什么,那当着也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江千儿一行才刚走了没几步,就被院门外的小僧给拦了下来。 那小僧双手合十道:“几位施主,今日寺庙中不接客,还请施主改日再来吧。” 第152章 另有乾坤 静依道:“这位师傅请行个方便,我家小姐是特地慕名而来的,这大老远的只是想祭拜一下,并不会打扰到什么,还请师傅体谅我家小姐一片苦心。” 那小僧为难道:“方丈尚在静修坐禅中,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小姐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听江千儿道:“不碍事,我只是想参拜一下庙中的神佛,拜完我便会立刻离开。” 那小僧还想说什么,却听江千儿道:“这寻常寺庙哪里有将香客拒之门外的道理,如此不是太过奇怪了吗?” 那小僧一时语塞,半响后才道:“请几位施主稍后,我先进去回禀。” 江千儿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小师傅了。” 那小僧又双手合十朝着她们一拜,很快便小跑进了寺庙之中。 江千儿冲着静依使了个眼色,静依立刻去拿香烛糕点,已然是一副诚心来祭拜的样子。 静依拿回东西后在江千儿耳边低声道了句:“小姐放心,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 江千儿闻言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等待那小僧回来。 按照原先的安排,她与静依从正门如,而他们带来的两三个护卫则留在马车处守候。当然这些是明里的,而她暗地里安排的那些人会从四面潜入寺庙之中,一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二是为了需要的时候可以及时出现,不让对方逃脱。 没过多久那小僧从寺庙里面出来,对江千儿道:“小姐请吧。”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江千儿和静依就这样随着那小僧进入了寺庙。 这寺庙外表看上去简朴冷清,甚至于平淡无奇,没有丝毫特别的样子,但是当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寺庙里面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随处可见长廊蜿蜒盘旋,假山树木交相布置,十分雅致清幽的感觉。 与其说是寺庙,更不如说像是一间与世隔绝的禅院。 静依见此不禁感叹:“不曾想京都之中竟然还有这样清雅之地。” 那小僧闻言却只笑了笑道:“施主说笑了,不过是没什么香客上门,所以才显得冷清而已,与其他寺庙是不得相比的。”那小僧说完偷偷瞄了江千儿一眼,试探道:“不知这位小姐为何要大老远来这里?我看小姐气度不凡,看样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千金了。”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道:“我不过是出生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才不怎么爱和人说话,让师傅见笑了。至于为什么来这里,我不过是喜欢清静之地而已。再说上香贵在诚意,只要心诚无论富贵愿望都可以实现。” 那小僧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姐说的有理。” 那小僧带着她们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一座大殿,殿里供奉着释迦摩尼像,那佛像目光下垂,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怜悯和庄严。 静依将香烛点上,那小僧敲击着一旁的铜钟,江千儿跪地朝着那佛像拜了三下,看着那佛像的双目直直的落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若说前世她倒是十分相信神佛,寻常每月总有几日要去参拜祈福,只是…… 江千儿与那佛像对视,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淡然,她在心里道:“前世神佛都救不了我,这一世我不会再靠任何人,也不会再祈求任何人的救赎。” 她在心里念完,却朝着那佛像又拜了下去。 等到她拜祭完了之后,便要朝后面的殿堂走去,那小僧却突然一下拦住了她:“施主,这后面是佛门重地,不能去。” 静依道:“我家小姐不过是来诚心供奉,自然要将这庙中的神佛都拜一拜的,师傅若再阻拦莫不是这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小僧仿佛被噎住了,顿时低头说不出话来,但他却执意阻拦不让江千儿继续前行。 江千儿突然低下头不说话,只见她突然用右手转动了一下左手上的玉镯。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窗外突然跃进来一个人,还不等人回过神来,那小僧竟一下子倒在地上,仔细一看他已经被人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一个侍卫出现在江千儿面前,冲着她恭敬行礼道:“小姐。” 江千儿冲着他微微颔首,那地上的小僧似回过神来,正要大喊,那侍卫突然伸手点中了他的哑穴,那小僧长大着嘴巴,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 “小姐,这个人要怎么处置?”那侍卫指着那小僧道,“依属下看为不打草惊蛇还是杀了好。” 那小僧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他发不出声音只能不住摇头。 江千儿并没有回答那护卫,她突然间蹲了下来,对那小僧道:“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不过这还要看你自己。从现在开始我没问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谎话我便立刻杀了你。” 隔着笠帽那小僧虽然看不清江千儿的脸,但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丝丝冰寒,这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不大,但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神情力量,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江千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那小僧见状立刻拼命的点头,脸上满是惊恐。 江千儿这才冲着一旁的侍卫道:“把他的穴道解开吧。” “是小姐。”那侍卫立刻伸手一指解开那小僧身上的穴道,那小僧看着江千儿,却不敢擅自发声。 江千儿道:“我问你,为何这偌大的寺庙只有你一个人?” 那小僧一时语塞,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小寺香火冷清,比不得其它地方,所以修行之人大多另谋他处,除了小僧之外便只有主持在后院禅房静修打坐了。” 一个寺庙只有两个和尚,当真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江千儿冷冷一笑道:“那么你刚才进去问的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说主持在清修不能打扰吗?” “这……”那小僧一时语塞,还不等他想好如何解释,突然腿上一痛,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一股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右腿流了下来。 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他的右腿上已被匕首刺中。 那小僧正要大喊,旁边的护卫突然用一根布条勒住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来。 江千儿从他腿上拔出匕首,又痛得那小僧身体一阵颤栗。 江千儿继续在他的僧袍上擦着匕首,一边道:“看来你把我刚才的话当耳边风了,你以为我当真不敢要了你的性命吗?” 那小僧看着她,眼中满是惊恐,却拼命摇了摇头。 江千儿注视着他却微微一笑,那原本清淡的笑容在此刻却显得十分诡异,江千儿道:“没关系,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更有趣的方法,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句谎话我便从你身上割一样东西下来,先是耳朵,再是鼻子,然而再是手指。放心,我会特地避开你的要害,不会让你死的,等到时候你不能再开口说话了,我便让你把你扔到郊外,让野兽啃食你的鲜血,让你一点点看到自己尸骨无存的样子。你说,这是不是比直接杀了你要有趣的多?” 那小僧眼中满是惊恐,突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不光是他,连静依听到这样的法子也有些不寒而栗。 江千儿看了那护卫一眼,那护卫立刻松开了手。 江千儿这才冷冷对那小僧道:“说吧。” 那小僧猛然间回过神来,却已是被吓破了胆,惊惧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刚才我进去见的是这座寺庙的主人,其实这座寺庙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买下了,否则也为此不到现在。” 江千儿追问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那小僧刚想说话,突然间“嗖嗖”两声,只见那小僧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静依吓了一跳,惊呼道:“他死了。” 江千儿也吃了一惊,正想吩咐那护卫快去周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然而她却也看到那护卫站在那里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同那小僧简直是一模一样。 江千儿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那侍卫和那小僧同时倒地,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静依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江千儿转头望向门外,只见外面有一道人影闪过。 江千儿想也不想突然间就追了上去。 静依吃了一惊,大喊一声“小姐”,但江千儿已经全然不理会她,静依最终也下意识的追着江千儿离去。 江千儿追着那人影一路去往后院,后院的道路显然是新修的,亭台楼阁更加蜿蜒曲折,走在里面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 江千儿走到一座假山里面,那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了,江千儿只能跟着停了下来,四面张望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江千儿吃了一惊回头,却见是静依追了上来。 静依一边喘气一边道:“小……小姐,奴婢可算是追上你了。”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给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静依立刻明白过来不再说话。 江千儿仔细的看着周围,直觉告诉她有人此刻正在看着这里。 江千儿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她话音一落,突然一道人影闪过,紧跟着一个人从假山后跳了下来。 静依吃了一惊,一下子后退了一步,江千儿虽然也同样惊讶,但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 只见来人是一个女子,容貌美丽,身着习武劲装,手中还拿着一柄纤细的长剑。 江千儿看到她的瞬间更是吃惊,脱口道:“怎么是你?” 第153章 拉拢 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他的右腿上已被匕首刺中。 那小僧正要大喊,旁边的护卫突然用一根布条勒住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来。 江千儿从他腿上拔出匕首,又痛得那小僧身体一阵颤栗。 江千儿继续在他的僧袍上擦着匕首,一边道:“看来你把我刚才的话当耳边风了,你以为我当真不敢要了你的性命吗?” 那小僧看着她,眼中满是惊恐,却拼命摇了摇头。 江千儿注视着他却微微一笑,那原本清淡的笑容在此刻却显得十分诡异,江千儿道:“没关系,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更有趣的方法,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句谎话我便从你身上割一样东西下来,先是耳朵,再是鼻子,然而再是手指。放心,我会特地避开你的要害,不会让你死的,等到时候你不能再开口说话了,我便让你把你扔到郊外,让野兽啃食你的鲜血,让你一点点看到自己尸骨无存的样子。你说,这是不是比直接杀了你要有趣的多?” 那小僧眼中满是惊恐,突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不光是他,连静依听到这样的法子也有些不寒而栗。 江千儿看了那护卫一眼,那护卫立刻松开了手。 江千儿这才冷冷对那小僧道:“说吧。” 那小僧猛然间回过神来,却已是被吓破了胆,惊惧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刚才我进去见的是这座寺庙的主人,其实这座寺庙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买下了,否则也为此不到现在。” 江千儿追问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那小僧刚想说话,突然间“嗖嗖”两声,只见那小僧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静依吓了一跳,惊呼道:“他死了。” 江千儿也吃了一惊,正想吩咐那护卫快去周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然而她却也看到那护卫站在那里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同那小僧简直是一模一样。 江千儿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那侍卫和那小僧同时倒地,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静依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江千儿转头望向门外,只见外面有一道人影闪过。 江千儿想也不想突然间就追了上去。 静依吃了一惊,大喊一声“小姐”,但江千儿已经全然不理会她,静依最终也下意识的追着江千儿离去。 江千儿追着那人影一路去往后院,后院的道路显然是新修的,亭台楼阁更加蜿蜒曲折,走在里面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 江千儿走到一座假山里面,那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了,江千儿只能跟着停了下来,四面张望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江千儿吃了一惊回头,却见是静依追了上来。 静依一边喘气一边道:“小……小姐,奴婢可算是追上你了。”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给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静依立刻明白过来不再说话。 江千儿仔细的看着周围,直觉告诉她有人此刻正在看着这里。 江千儿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她话音一落,突然一道人影闪过,紧跟着一个人从假山后跳了下来。 静依吃了一惊,一下子后退了一步,江千儿虽然也同样惊讶,但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 只见来人是一个女子,容貌美丽,身着习武劲装,手中还拿着一柄纤细的长剑。 江千儿看到她的瞬间更是吃惊,脱口道:“怎么是你?” 那女子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脸上却带着一丝冷然,半响她才道:“永定县主,别来无恙啊。” 静依看着那女子,很快也认出了对方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静依却清楚的记得这个女子是跟在张元允身边的,名字好像是叫瑾绵。 瑾绵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张元允也在。 只是丞相家的三公子为何会在这里?丞相家又与此事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静依突然意识到什么,张元允和江芷贞那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啊。 静依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瑾绵身上,然而瑾绵却是始终注视着江千儿的,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静依的存在一般。 江千儿沉默了,终道:“这么看来已经有人在我们前面来了。” 瑾绵并没有说话,她突然抽出长剑指向江千儿,脸上满是冷笑道:“县主根本就不应该来这个地方,今日我若是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反正落到他们手里也是一死,倒不如让我给你一个痛快。” 静依吓了一条,立刻扑过去要挡在江千儿面前,然而江千儿却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了身后。 还不等静依开口,江千儿冲着她摇了摇头,静依顿时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 江千儿直面着瑾绵毫不退缩道:“瑾绵姑娘应该明白,你若是真的能杀我就不会在这里同我说这么多了,既然你主人已经到了,那么便带我去见他吧。” 瑾绵脸色微变,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来,江千儿最让她讨厌的地方就是对一切仿佛都了如指掌,仿佛都可以猜透一般。 而事实当真让她说对了,这让瑾绵心里更加不悦,因为江千儿咬定她不会违抗张元允,而张元允却将江千儿看得非同一般。 瑾绵正想说什么,江千儿却突然打断她道:“瑾绵姑娘,既然你我都清楚,按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说无谓的话比较好。”江千儿是了解瑾绵的,这个女子虽然不会对她如何,但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与她多言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瑾绵对她的敌意是至始至终的。 瑾绵眉头一皱,最终道:“县主跟我来吧。”说完她“刷”的一下将长剑给收了回去。 瑾绵转身便去,根本不顾江千儿和静依是否跟上。 江千儿刚要跟上去,静依却一下子拽住她的衣袖,有些紧张的低声道:“小姐,危险。” 江千儿微微摇头道:“不用担心。”她用眼神微微示意,静依一下子明白过来。 先前在进入寺庙之前她们便安排有侍卫同时潜入,而那随同的侍卫一共五人,刚才虽然死了一个,但却还剩下四个人,当然这其中还不过卫原。 想到此静依略微放下心来,跟着江千儿一起跟随瑾绵前去。 瑾绵的速度不快不慢,恰好能让江千儿和静依跟上,却又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瑾绵带着二人绕到一间小院,在正中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江千儿和静依也跟着停下。 瑾绵抬头在门上叩了三下,只听门中传来一声“进来吧”,瑾绵这才推门而入。 江千儿听到那个声音,双手渐渐握紧成拳。 张元允,果然是他,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千儿和静依跟随着瑾绵进屋,果然见屋中站着一个玉冠青衣的男子。 瑾绵见到他的瞬间便跪了下去道:“主人,县主已经带来了。” 张元允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那样的眼神看得江千儿十分不舒服。 张元允最终点了点头,对瑾绵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同县主单独谈谈。” 江千儿听到此心里不禁冷冷道,我可不想同你说什么。 若非是张元允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绝对不会来见他的。 瑾绵朝门外走去,走到静依身旁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静依心中微微一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瑾绵已经一手拽着她将她给拖了出去。静依刚想叫出来,瑾绵却一手点中了她的穴位,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千儿见此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怒气,她突然开口道:“站住!” 瑾绵这才停了下来。 江千儿看了张元允一眼道:“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元允这才不慌不忙的看了瑾绵一眼,淡淡道:“瑾绵,不得无礼。” 瑾绵听到他的话,这才松开手放开了静依,解开了她的穴道。 静依连连咳嗽了两声,江千儿见此害怕再波及到她,对她道:“静依,你先到外面去等着我。” 静依露出一脸不放心的表情,看了一眼江千儿的目光,她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静依跟着瑾绵一同出去,瑾绵顺带关上了门。 江千儿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张元允身上,只是神情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张元允看着她,突然间微笑了起来,只听他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在乎一个奴婢。” 江千儿在他面前是何等的冷漠无情,任凭他做什么也不能打动她。 这样一个人甚至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 江千儿却不愿与他多言,而是道:“三公子,瑾绵姑娘杀了我的人,作为报偿你应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想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张元允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原来是瑾绵。”他突然一笑道:“县主为何在这里我便是为何在这里。” 江千儿听着他的回答,对方的回答全然绕过了她的问题,让她无法知道一点情况。 而这时,张元允又道:“县主不想问问我江芷贞到底在哪里吗?” 江千儿心中闪过一丝警惕,她望着张元允半响不语,心中却在揣度着对方的意图。 张元允见她如此却是淡淡一笑道:“江芷贞的确就在这里,我也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不过你若真去了便是死路一条。孙家为了防止有人持走江芷贞,所以特地安排了不少高手把手。你若是当真相信我的话现在便立刻离开这里,今日发生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遮掩过去,不会让孙家的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第154章 做出判断 先前在进入寺庙之前她们便安排有侍卫同时潜入,而那随同的侍卫一共五人,刚才虽然死了一个,但却还剩下四个人,当然这其中还不过卫原。 想到此静依略微放下心来,跟着江千儿一起跟随瑾绵前去。 瑾绵的速度不快不慢,恰好能让江千儿和静依跟上,却又与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瑾绵带着二人绕到一间小院,在正中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江千儿和静依也跟着停下。 瑾绵抬头在门上叩了三下,只听门中传来一声“进来吧”,瑾绵这才推门而入。 江千儿听到那个声音,双手渐渐握紧成拳。 张元允,果然是他,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千儿和静依跟随着瑾绵进屋,果然见屋中站着一个玉冠青衣的男子。 瑾绵见到他的瞬间便跪了下去道:“主人,县主已经带来了。” 张元允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那样的眼神看得江千儿十分不舒服。 张元允最终点了点头,对瑾绵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同县主单独谈谈。” 江千儿听到此心里不禁冷冷道,我可不想同你说什么。 若非是张元允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绝对不会来见他的。 瑾绵朝门外走去,走到静依身旁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静依心中微微一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瑾绵已经一手拽着她将她给拖了出去。静依刚想叫出来,瑾绵却一手点中了她的穴位,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千儿见此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怒气,她突然开口道:“站住!” 瑾绵这才停了下来。 江千儿看了张元允一眼道:“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元允这才不慌不忙的看了瑾绵一眼,淡淡道:“瑾绵,不得无礼。” 瑾绵听到他的话,这才松开手放开了静依,解开了她的穴道。 静依连连咳嗽了两声,江千儿见此害怕再波及到她,对她道:“静依,你先到外面去等着我。” 静依露出一脸不放心的表情,看了一眼江千儿的目光,她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静依跟着瑾绵一同出去,瑾绵顺带关上了门。 江千儿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张元允身上,只是神情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张元允看着她,突然间微笑了起来,只听他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在乎一个奴婢。” 江千儿在他面前是何等的冷漠无情,任凭他做什么也不能打动她。 这样一个人甚至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 江千儿却不愿与他多言,而是道:“三公子,瑾绵姑娘杀了我的人,作为报偿你应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想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张元允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原来是瑾绵。”他突然一笑道:“县主为何在这里我便是为何在这里。” 江千儿听着他的回答,对方的回答全然绕过了她的问题,让她无法知道一点情况。 而这时,张元允又道:“县主不想问问我江芷贞到底在哪里吗?” 江千儿心中闪过一丝警惕,她望着张元允半响不语,心中却在揣度着对方的意图。 张元允见她如此却是淡淡一笑道:“江芷贞的确就在这里,我也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不过你若真去了便是死路一条。孙家为了防止有人持走江芷贞,所以特地安排了不少高手把手。你若是当真相信我的话现在便立刻离开这里,今日发生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遮掩过去,不会让孙家的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江千儿听到这话,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那么她自然会感激不已,只是这些话却是张元允说的,在她听来便有说不尽的讽刺。 她突然间笑了起来。 张元允见此突然叹了口气道:“看来县主还是不肯相信我,我知道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但这一次我是真心的,真心希望你能平安。”张元允眼中闪过一丝真挚,那样专注的眼神可以令多少少女心驰神往,然而江千儿却惟独是个意外。 张元允道:“千儿,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危来开玩笑。” 江千儿突然有些想笑,今日倒是十分有意思,她本掩人耳目前来,却不想途中竟有两个人要阻拦她。 裴妍欣虽然是秦宇的未婚妻,但是她相信裴妍欣虽然与她竞争相对,但裴妍欣当真对她没有丝毫恶意,但是张元允却说不准了。 想到此,江千儿道:“我自然是相信三公子,只是可否请三公子仔细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张元允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我到这里是为了拦住你。” 江千儿道:“看来三公子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啊。” 张元允微微蹙眉,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其实不光是今日,我一直都派人在这里守着,就是怕你会来,然后我要亲手阻拦你。”他停顿了一下,还不等江千儿发问很快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件事我的确知情。因为孙家试图借着江芷贞的婚事来拉拢我,我原本是不准备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只是他们说要对付你,所以我才暂时答应与他们合作,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啊。” 江千儿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却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张元允说的倒当真是个好理由啊,江千儿只是淡淡道:“多谢三公子,只是我大姐自那日离府之后就下落不明,所以我有必要查清她的下落,这也都是为了她的安危。” 张元允道:“你无需对我隐瞒,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江芷贞已经被赶出了江府,否则堂堂江家大小姐怎么会突然离开江府下落不明呢。” 江千儿闻言只是道:“谣言不可信,大姐终究是大姐,三公子若有疑问不妨去问问父亲。”她知道以江旬的性子必定是十分爱重颜面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知道江芷贞不在之后他也同样会暗中派人调查寻找。原本在江旬的计划之中,以为江芷贞离开江家后就会回孙家,那样试图谋害亲生父亲又暂时处置不得的女儿一直留在孙家也不是什么坏事,却不想事情竟出乎他的意料。 面对张元允,江千儿只是道:“多谢三公子的一片心意,不过还是希望三公子告诉我我大姐到底在哪儿?那样我会对三公子更加感激,我大姐可也是你的未婚妻啊。” 张元允眉头微蹙,面上闪过一丝不解道:“千儿,难道你执意如此不肯听我的劝告吗?” 江千儿看着他却只是重复了一句道:“还请三公子告诉我我大姐究竟在哪里?” 张元允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他道:“她就在后院。” “多谢,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江千儿说完便要转身离去,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 张元允看着她却不说话,直到看到江千儿就这么走了出去,屋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千儿离开后没多久瑾绵又重新进去屋中。 张元允看到她进来也不抬头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她们去了吗?” 瑾绵点了点头,回答道:“回主人的话,她们已经朝后院去了,一切都尽在主人的掌控之中。” 张元允听到这话,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冰冷的笑,只听他冷冷道:“这可就怪不得我了,我本好心相劝,可她却还要执意如此。”张元允心想,若非知道江千儿是这样的脾气,他也不会这样反其道而为之。 瑾绵低头不说话,张元允只看了她一眼便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 “是。”瑾绵这才道,“奴婢只是不明白,主人原本不必出面一切也在计划之中,主人为何要浪费这个时间和冒这个险呢?” 张元允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的确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但是我却想让她知道违抗我的意思和不停我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已经纵容了她太久,也是时候给她一点教训了。”张元允说到最后眼中已满是杀意。 瑾绵只是缓缓低下了头。 离开张元允所在的小院之后,江千儿便带着静依朝后院而去。一路上静依瞧着她不说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静依也就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江千儿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刚才张元允的话,总觉得今日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诡异。 虽然她并不相信张元允,但若仔细一想对方的话也未必全然不对。首先孙家想拉拢他肯定没那么简单,孙家真正要拉拢的可不是一个庶出的公子,而是丞相家的地位权势。区区一个江芷贞虽然生得美貌但却并不足以为筹码,孙家许诺张元允的,恐怕正是他最想要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她隐约意识到什么。 静依看到她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静依却不禁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从那屋子里出来江千儿就一直没说话,而是带着她就这么前行。 她也不知道江千儿究竟要带她去哪里,不过看样子并非是毫无目的,所以静依也就这么跟在了她身后。 江千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回头对静依道:“静依,刚才张元允劝我回去就说明现在还有退路,若是现在离开这里必定安然无恙。” 静依闻言以为江千儿已经心生退意,立刻道:“奴婢还记得刚才进来的路,若是小姐想离开奴婢可以立刻为小姐引路。” 江千儿却并不立刻回答,她低着头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半响之后她才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静依,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第155章 找到了 “多谢,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江千儿说完便要转身离去,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 张元允看着她却不说话,直到看到江千儿就这么走了出去,屋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千儿离开后没多久瑾绵又重新进去屋中。 张元允看到她进来也不抬头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她们去了吗?” 瑾绵点了点头,回答道:“回主人的话,她们已经朝后院去了,一切都尽在主人的掌控之中。” 张元允听到这话,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冰冷的笑,只听他冷冷道:“这可就怪不得我了,我本好心相劝,可她却还要执意如此。”张元允心想,若非知道江千儿是这样的脾气,他也不会这样反其道而为之。 瑾绵低头不说话,张元允只看了她一眼便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 “是。”瑾绵这才道,“奴婢只是不明白,主人原本不必出面一切也在计划之中,主人为何要浪费这个时间和冒这个险呢?” 张元允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的确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但是我却想让她知道违抗我的意思和不停我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已经纵容了她太久,也是时候给她一点教训了。”张元允说到最后眼中已满是杀意。 瑾绵只是缓缓低下了头。 离开张元允所在的小院之后,江千儿便带着静依朝后院而去。一路上静依瞧着她不说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静依也就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江千儿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刚才张元允的话,总觉得今日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诡异。 虽然她并不相信张元允,但若仔细一想对方的话也未必全然不对。首先孙家想拉拢他肯定没那么简单,孙家真正要拉拢的可不是一个庶出的公子,而是丞相家的地位权势。区区一个江芷贞虽然生得美貌但却并不足以为筹码,孙家许诺张元允的,恐怕正是他最想要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她隐约意识到什么。 静依看到她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静依却不禁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从那屋子里出来江千儿就一直没说话,而是带着她就这么前行。 她也不知道江千儿究竟要带她去哪里,不过看样子并非是毫无目的,所以静依也就这么跟在了她身后。 江千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回头对静依道:“静依,刚才张元允劝我回去就说明现在还有退路,若是现在离开这里必定安然无恙。” 静依闻言以为江千儿已经心生退意,立刻道:“奴婢还记得刚才进来的路,若是小姐想离开奴婢可以立刻为小姐引路。” 江千儿却并不立刻回答,她低着头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半响之后她才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静依,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寺庙后院,也是整个寺庙最深处,坐落着一间十分不起眼的简陋小屋。 江千儿一路走来,周围都是寂静无声,仿佛这里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早已没人居住。 江千儿推开那小屋的门,迎面便瞧见一个黄绿轻衫的美丽女子坐在屋中,正不慌不忙的喝着茶,仿佛在等着谁一样。 那女子抬头看到江千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那一笑如同清风拂面、百花盛放,连满园春景都黯然失色。 那样美丽的容貌,那样熟悉的脸,不是江芷贞又是谁呢。 江千儿看到江芷贞便静静的取下头上的笠帽放在手中,注视着对方。 江芷贞站了起来,看着江千儿看着自己不说话,江芷贞不禁道:“四妹妹,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很久了。” 江千儿还是不说话,江芷贞却是淡淡一笑道:“看来四妹妹还没有习惯这么突然见到我,还是四妹妹没有想到我会站在这里安然无恙。四妹妹以为略施一点手段把我赶出江府就可以看到我的落魄惨状吗?四妹妹走运了那么久,今日也总该倒霉一下了吧。只可惜常人只是运气不好,换到四妹妹身上恐怕是性命难回了。” 江芷贞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冲出几个黑衣人,将江千儿团团围住,顺带将她的后路也一并围堵上。 江芷贞看到江千儿无路可逃,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 江千儿只静静的看了身边包围住她的黑衣人一样,随即仿佛全然不在意他们的存在一般,目光又落到了江芷贞身上。 江芷贞看到她如此淡然的摸样,只是冷冷一笑道:“四妹妹果然还是如此处变不惊,四妹妹是不是还以为你带进来的那些护卫可以救你。”江芷贞说到这里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她道:“带上来。” 立刻有黑衣人扛着四个人扔在地上,那四个人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是沙袋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千儿看着他的脸上,嘴角都带着血迹,看样子已经全部气绝。 看到这一幕,江千儿的眉头终于微微蹙在了一起。 这些人虽然比不得秦宇身边的那些,但好歹也是她静心挑选的高手,可现在竟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江芷贞嘲讽道:“四妹妹,现在你应该能认清形势了吧。” 江千儿望向她,眉头依旧蹙在了一起,她道:“大姐,我只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是否从头到尾都是孙家的策划。” 江芷贞听了她的话终于笑了起来:“四妹妹果然是聪明,早知道对付你不容易,即便好不容易把你拉下水,但你背着永定县主的身份始终难以真正将你置于死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引出江家,等到你落单之后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你。四妹妹,这一点恐怕你怎么也没有想到吧,若是想到了你又怎么会来送死你,你也有算有遗漏的时候。” 江芷贞的笑带着几分狰狞,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江千儿倒霉。 江千儿仿佛全然不在意其他事,自顾自的继续问道:“这么说孙瑶也是同你们串通一气呢?” 江芷贞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孙瑶本就是孙家的人,何来串通一说,更何况这件事也没必要和她合谋什么。” “原理如此。”江千儿点了点头,从江芷贞的话中她已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孙瑶未必知道此事,孙家正是利用了顾文生才得以利用到孙瑶,目的便是为了引自己来这里。 的确若非如此,她也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上钩。 江千儿想到这里却突然间笑了起来:“看来永安侯和静妃娘娘为了我可当真是煞费苦心啊,当真是荣幸之至。” 江芷贞看到她的表情顿时蹙眉,不悦道:“你笑什么。” 江千儿望向她,面上虽已没有在笑,但眼中却依旧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她道:“那么大姐打算如何呢?” 江芷贞冷冷一笑道:“来人啊,先把她给我抓起来。” “是。”周围几个黑衣人立刻朝着江千儿扑了过来,在他们看来,江千儿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没有丝毫威胁。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要碰到江千儿的瞬间,只觉得面前几道寒光闪过,先前两人已不知怎么的突然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惊愕,而就在这时有一人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落在江千儿面前。 江芷贞看着那人吃惊不已,不禁道:“你是谁?” 卫原微微抬了抬眸子,看着江芷贞的眼中尽是轻蔑和鄙夷,最终他却没有回答江芷贞的问题,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只是转而对江千儿道:“县主,你没事吧。” 江千儿点了点头:“我没事。” “你到底是谁?”江芷贞恼羞成怒,就要扑过去,然而卫原一个眼神落在她身上,那样透骨的冰冷让江芷贞的身子就是微微一颤,忍不住一个寒战。 江芷贞下意识后退一步,等她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吩咐身边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把他们一起给我抓起来。” 那几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照江芷贞的吩咐去做了。 这一下子有十来个黑衣人朝着卫原扑了过去,江芷贞心想就算那人再厉害但到底也还是寡不敌众。 然而卫原却看也不看那些黑衣人一眼,仿佛对方在做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一般。只是等到那一群黑衣人要近身之际,卫原轻轻一抬手,还不等人看清楚又是一阵惨叫,那十几个黑衣人不到片刻功夫就全部倒地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 江芷贞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卫原她脸上全然是不敢相信。 江千儿看着江芷贞,只是淡淡道:“把她带回去吧。” 卫原二话不说便朝着江芷贞走了过来,江芷贞一脸惊恐的想要再后退,但却也后退不得,她突然大喊起来:“慢着!你若再靠近一步静依可就没命了!” 果然她话音一落,江千儿微微变了神色,冲着卫原喊了一声“停”。 江芷贞看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了效果,顿时得意起来,笑着对江千儿道:“你的护卫刚才进来时必定没有看到静依吧,她此刻已经在我的人手里,我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江千儿看着她,目光顿时变得极寒。 江芷贞虽然心中一凉,但一想是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顿时便有了些底气。 江芷贞道:“你若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就让你的手下离开这里。”江芷贞一边说一边退后,双手突然伸向桌子上,拿起上面的一把匕首挡在面前。 第156章 计中计 这些人虽然比不得秦宇身边的那些,但好歹也是她静心挑选的高手,可现在竟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江芷贞嘲讽道:“四妹妹,现在你应该能认清形势了吧。” 江千儿望向她,眉头依旧蹙在了一起,她道:“大姐,我只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是否从头到尾都是孙家的策划。” 江芷贞听了她的话终于笑了起来:“四妹妹果然是聪明,早知道对付你不容易,即便好不容易把你拉下水,但你背着永定县主的身份始终难以真正将你置于死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引出江家,等到你落单之后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你。四妹妹,这一点恐怕你怎么也没有想到吧,若是想到了你又怎么会来送死你,你也有算有遗漏的时候。” 江芷贞的笑带着几分狰狞,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江千儿倒霉。 江千儿仿佛全然不在意其他事,自顾自的继续问道:“这么说孙瑶也是同你们串通一气呢?” 江芷贞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孙瑶本就是孙家的人,何来串通一说,更何况这件事也没必要和她合谋什么。” “原来如此。”江千儿点了点头,从江芷贞的话中她已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孙瑶未必知道此事,孙家正是利用了顾文生才得以利用到孙瑶,目的便是为了引自己来这里。 的确若非如此,她也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上钩。 江千儿想到这里却突然间笑了起来:“看来永安侯和静妃娘娘为了我可当真是煞费苦心啊,当真是荣幸之至。” 江芷贞看到她的表情顿时蹙眉,不悦道:“你笑什么。” 江千儿望向她,面上虽已没有在笑,但眼中却依旧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她道:“那么大姐打算如何呢?” 江芷贞冷冷一笑道:“来人啊,先把她给我抓起来。” “是。”周围几个黑衣人立刻朝着江千儿扑了过来,在他们看来,江千儿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没有丝毫威胁。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要碰到江千儿的瞬间,只觉得面前几道寒光闪过,先前两人已不知怎么的突然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惊愕,而就在这时有一人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落在江千儿面前。 江芷贞看着那人吃惊不已,不禁道:“你是谁?” 卫原微微抬了抬眸子,看着江芷贞的眼中尽是轻蔑和鄙夷,最终他却没有回答江芷贞的问题,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只是转而对江千儿道:“县主,你没事吧。” 江千儿点了点头:“我没事。” “你到底是谁?”江芷贞恼羞成怒,就要扑过去,然而卫原一个眼神落在她身上,那样透骨的冰冷让江芷贞的身子就是微微一颤,忍不住一个寒战。 江芷贞下意识后退一步,等她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吩咐身边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把他们一起给我抓起来。” 那几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照江芷贞的吩咐去做了。 这一下子有十来个黑衣人朝着卫原扑了过去,江芷贞心想就算那人再厉害但到底也还是寡不敌众。 然而卫原却看也不看那些黑衣人一眼,仿佛对方在做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一般。只是等到那一群黑衣人要近身之际,卫原轻轻一抬手,还不等人看清楚又是一阵惨叫,那十几个黑衣人不到片刻功夫就全部倒地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 江芷贞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卫原她脸上全然是不敢相信。 江千儿看着江芷贞,只是淡淡道:“把她带回去吧。” 卫原二话不说便朝着江芷贞走了过来,江芷贞一脸惊恐的想要再后退,但却也后退不得,她突然大喊起来:“慢着!你若再靠近一步静依可就没命了!” 果然她话音一落,江千儿微微变了神色,冲着卫原喊了一声“停”。 江芷贞看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了效果,顿时得意起来,笑着对江千儿道:“你的护卫刚才进来时必定没有看到静依吧,她此刻已经在我的人手里,我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江千儿看着她,目光顿时变得极寒。 江芷贞虽然心中一凉,但一想是对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顿时便有了些底气。 江芷贞道:“你若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就让你的手下离开这里。”江芷贞一边说一边退后,双手突然伸向桌子上,拿起上面的一把匕首挡在面前。 不过对于她的举动,卫原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样一个完全不用在意的人,根本也不需要他花心思留心。 江芷贞看江千儿不说话,又继续道:“四妹妹若再犹豫恐怕静依就要没命了。”江芷贞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默数着时间,算起来也应该到了。 江千儿突然冷笑起来,这一笑来的突然倒让江芷贞吓了一跳,不禁皱眉道:“你笑什么?” 江千儿望着她,仿佛是在看着一件十分可笑的事,而此刻江千儿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犹豫和迟疑,她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奴婢的性命而这么做吗?卫原,抓住她。” 江千儿说的果决,话中不带有一丝犹豫,如此决绝让江芷贞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卫原面色冷漠的道了声“是”,突然朝着江芷贞走了过去。 江芷贞面露惊愕之色,连忙拔出匕首挡在面前:“慢着!我若没有平安回去她们真的会杀了她。” 江千儿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道:“抓住她。” 卫原又上前一步,江芷贞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桌角已无路可退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江芷贞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满脸惊恐的看着卫原,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怎么还不来。 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声:“就是这里,就在这里面。” 江芷贞听到这声音面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江千儿和卫原同时向外面望去,紧闭的房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门窗上却映着几个来来回回的人影,看样子门外有不少人。 难道是援兵来了。 江千儿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她却并不意外,这里既然是孙家的地方那么会有人赶来救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卫原当机立断道:“县主,现在为保安全只能先离开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笑声突然传到她二人的耳中,是江芷贞。 江千儿和卫原同时向江芷贞望了过去,却见江芷贞突然反手握着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刺入自己的右腿之中。她的右腿上顿时血流不止,江芷贞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一边咬牙忍受着腿上的剧痛,一边望着江千儿冷笑,即便是那样美丽的脸,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吗?”江芷贞只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 一群人瞬间蜂拥而至,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一个身着官袍气虚轩昂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进来,那人一看到江千儿和卫原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江芷贞,一时间竟愣住了,半响后才用不敢置信的声音道:“千儿,怎么你会在这里?” 江千儿看着眼前的人,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没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京兆尹大人江旬。今日江旬一身官服前来,显然是带着官差来做什么公事的。 众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江千儿身上,虽然多数人没有见过这个永定县主,但是关于京兆尹家的这位县主大家可都是有所耳闻,如今若论起京都之中的名门小姐,这排行第一的当然要属永定县主江千儿了。 只是自从得知她与三皇子还有虎威将军都牵扯上关系之后,寻常人也不敢轻易上门来提亲,何况江千儿向来的行事作风在外多有耳闻,相对一个有身份地位却不好把控的女子来说,那些名门世家更愿意取一个顺从听话的女子。 “父亲。”江千儿的语气淡淡的,虽有惊讶却只是一闪而逝,“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旬犹豫了一下道:“我听闻这里有匪徒聚集,所以才带人亲自过来看看。” 江千儿注意到江旬带来的人,人数虽然不少,但看起来应该都是江旬平日里信得过的亲信。江千儿顿时明白了,江旬恐怕是听到了风声,所以特地来这里寻找江芷贞的下落。只是这件事属于是江家的私事,实在让他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言明。 江旬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江芷贞身上,江芷贞强忍着疼痛朝着他伸出手,凄声道:“父亲,救我,四妹妹她要杀我灭口。” 江芷贞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是一惊,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众人都不免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江千儿,曾经的那些传闻又再度浮现了出来。关于江家大夫人的死,还有关于这位县主的种种传闻。 江千儿此刻算是全然明白了,原来对方是如此谋划,一步步引诱自己走入陷阱,并且环环相扣,藏好了两把刀子依次刺向自己。 先是利用江芷贞的失踪引得自己到处寻找,继而孤身来到这里。接着又试图将她抓住,但是恐怕孙家也已经料到她身边有人保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动手抓住她或杀了她的,所以孙家还准备了一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就是让这么多人亲眼目睹她当众要谋害大姐的场景,当然这些人中还包括她的亲生父亲,京兆尹江旬。 第157章 问罪 江芷贞看江千儿不说话,又继续道:“四妹妹若再犹豫恐怕静依就要没命了。”江芷贞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默数着时间,算起来也应该到了。 江千儿突然冷笑起来,这一笑来的突然倒让江芷贞吓了一跳,不禁皱眉道:“你笑什么?” 江千儿望着她,仿佛是在看着一件十分可笑的事,而此刻江千儿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犹豫和迟疑,她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奴婢的性命而这么做吗?卫原,抓住她。” 江千儿说的果决,话中不带有一丝犹豫,如此决绝让江芷贞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卫原面色冷漠的道了声“是”,突然朝着江芷贞走了过去。 江芷贞面露惊愕之色,连忙拔出匕首挡在面前:“慢着!我若没有平安回去她们真的会杀了她。” 江千儿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道:“抓住她。” 卫原又上前一步,江芷贞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桌角已无路可退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江芷贞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满脸惊恐的看着卫原,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怎么还不来。 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声:“就是这里,就在这里面。” 江芷贞听到这声音面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江千儿和卫原同时向外面望去,紧闭的房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门窗上却映着几个来来回回的人影,看样子门外有不少人。 难道是援兵来了。 江千儿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她却并不意外,这里既然是孙家的地方那么会有人赶来救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卫原当机立断道:“县主,现在为保安全只能先离开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笑声突然传到她二人的耳中,是江芷贞。 江千儿和卫原同时向江芷贞望了过去,却见江芷贞突然反手握着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刺入自己的右腿之中。她的右腿上顿时血流不止,江芷贞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一边咬牙忍受着腿上的剧痛,一边望着江千儿冷笑,即便是那样美丽的脸,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吗?”江芷贞只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 一群人瞬间蜂拥而至,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一个身着官袍气虚轩昂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进来,那人一看到江千儿和卫原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江芷贞,一时间竟愣住了,半响后才用不敢置信的声音道:“千儿,怎么你会在这里?” 江千儿看着眼前的人,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没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京兆尹大人江旬。今日江旬一身官服前来,显然是带着官差来做什么公事的。 众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江千儿身上,虽然多数人没有见过这个永定县主,但是关于京兆尹家的这位县主大家可都是有所耳闻,如今若论起京都之中的名门小姐,这排行第一的当然要属永定县主江千儿了。 只是自从得知她与三皇子还有虎威将军都牵扯上关系之后,寻常人也不敢轻易上门来提亲,何况江千儿向来的行事作风在外多有耳闻,相对一个有身份地位却不好把控的女子来说,那些名门世家更愿意取一个顺从听话的女子。 “父亲。”江千儿的语气淡淡的,虽有惊讶却只是一闪而逝,“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旬犹豫了一下道:“我听闻这里有匪徒聚集,所以才带人亲自过来看看。” 江千儿注意到江旬带来的人,人数虽然不少,但看起来应该都是江旬平日里信得过的亲信。江千儿顿时明白了,江旬恐怕是听到了风声,所以特地来这里寻找江芷贞的下落。只是这件事属于是江家的私事,实在让他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言明。 江旬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江芷贞身上,江芷贞强忍着疼痛朝着他伸出手,凄声道:“父亲,救我,四妹妹她要杀我灭口。” 江芷贞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是一惊,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众人都不免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江千儿,曾经的那些传闻又再度浮现了出来。关于江家大夫人的死,还有关于这位县主的种种传闻。 江千儿此刻算是全然明白了,原来对方是如此谋划,一步步引诱自己走入陷阱,并且环环相扣,藏好了两把刀子依次刺向自己。 先是利用江芷贞的失踪引得自己到处寻找,继而孤身来到这里。接着又试图将她抓住,但是恐怕孙家也已经料到她身边有人保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动手抓住她或杀了她的,所以孙家还准备了一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就是让这么多人亲眼目睹她当众要谋害大姐的场景,当然这些人中还包括她的亲生父亲,京兆尹江旬。 当然,江芷贞可以接着一个杀人灭口之名将前面的事全部推倒她身上。 果然就听江芷贞一边哭着一边凄声道:“父亲,前次的事女儿实在是冤枉的,女儿也是到今日才知道诬陷女儿的凶手是四妹妹,不光如此四妹妹还要杀了女儿灭口,还好父亲及时赶到,否则女儿就性命不保了。” 一行人闻言无不愕然,再一看江芷贞身上的匕首,对她的话也就又信了几分了。 江旬眉头一蹙,他今日带来的虽然是亲信,但江府中的事他也一样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 江旬冷冷道:“来人啊,把她们给我送回府中,另外再找大夫来给大小姐医治。” 这时一旁有人上前一步道:“江大人,这样恐怕不妥吧,若是这件事正如大小姐所说,是县主有意要害她的性命,那么这件事应该好好调查审问才是。” 这人话音一落,周围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要杀害自己嫡出亲姐姐,这样的罪名可非同一般啊。” 江千儿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看来江旬身边早已被安插好了这些人手,直到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江旬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时间更是进退两难。 江芷贞见此道:“父亲,女儿不想让你为难。即便四妹妹做出这样的事,可她到底还是四妹妹,血浓于水,这样的亲情女儿是怎么也不会忘的。所以还请父亲念及四妹妹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下这样的事,对她从轻处置吧。” 江旬面露一丝为难之色。 卫原听到他们的话,面上不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打量着江千儿,他倒想看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位永定县主还能做什么。 江千儿面色始终是淡淡的,仿佛这些人说的与她全然无关一般。 或者说她的表情更像是在看着一场好戏,看着一个笑话。 江芷贞话音刚一落,周围立刻又有人附和起来,甚至开始细数江千儿的罪行,更有人提议要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亲自来处置。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之中,江旬很快也开始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觉得,其实他心里对江千儿又何尝没有一丝畏惧和不安能,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心思难测的女儿留在身边,还不如让她消失了比较好。 想到与自身安危有关,这一刻江旬心里便很快拿定了主意,他道:“既然已经证据确凿,这么多人亲眼所见那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千儿,你竟然要谋杀自己的亲姐姐,当真是丧尽天良,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待严加审问后定罪再行处置。” 周围顿时一片应和之声,立刻有两三个官兵过来要将江千儿给捆绑住。 卫原一下子挡在了江千儿前面,他虽然是想看热闹,但毕竟保护江千儿的安危是秦宇的吩咐,也是他职责所在。 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推开了卫原,站到了他的前面。 卫原吃了一惊,满面疑惑和不解的看着她。 江千儿看也不看卫原一眼,她的目光是直直的落在面前的那一群人身上。 江旬先是一愣,凭直觉他也能感觉到卫原必定身手不凡,所以刚才卫原挡在江千儿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见江千儿自己走了出来,江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这一刻他眼里只有急切和冷漠,似乎眼前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只随时会咬人一口的危险野兽。 江千儿的目光自然是冷漠的,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人们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生怕卫原突然出手,然而事实上卫原却没有要出手的打算,他倒真想看看江千儿到底要做什么。 江千儿终于开口,语气冰冷道:“父亲,抓我可以,不过恐怕你还没有资格。”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惊,江旬也一下子变了脸色。 江千儿看着江旬却是冷冷一笑,丝毫不顾他的颜面道:“我虽然是江家的女儿,但父亲别忘了我也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正二品的县主岂是说抓就抓、说审就审的,既有诰命品级在身,能不能动我还需由陛下说了算。当然若父亲今日执意要抓我我也无法违抗,只是这么一来父亲你也同样是越权对陛下不敬。” 江千儿一番话说得江旬完全愣住了。 江千儿却只是冷笑着伸出双手,看着江旬道:“所以父亲若要抓我就请便吧。” 这一下周围鸦雀无声,一时间无人敢再动,别说是江旬,听了刚才江千儿的那一番话之后,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再动抓她的心思。 第158章 要你付出代价 或者说她的表情更像是在看着一场好戏,看着一个笑话。 江芷贞话音刚一落,周围立刻又有人附和起来,甚至开始细数江千儿的罪行,更有人提议要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亲自来处置。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之中,江旬很快也开始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觉得,其实他心里对江千儿又何尝没有一丝畏惧和不安能,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心思难测的女儿留在身边,还不如让她消失了比较好。 想到与自身安危有关,这一刻江旬心里便很快拿定了主意,他道:“既然已经证据确凿,这么多人亲眼所见那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千儿,你竟然要谋杀自己的亲姐姐,当真是丧尽天良,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待严加审问后定罪再行处置。” 周围顿时一片应和之声,立刻有两三个官兵过来要将江千儿给捆绑住。 卫原一下子挡在了江千儿前面,他虽然是想看热闹,但毕竟保护江千儿的安危是秦宇的吩咐,也是他职责所在。 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推开了卫原,站到了他的前面。 卫原吃了一惊,满面疑惑和不解的看着她。 江千儿看也不看卫原一眼,她的目光是直直的落在面前的那一群人身上。 江旬先是一愣,凭直觉他也能感觉到卫原必定身手不凡,所以刚才卫原挡在江千儿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见江千儿自己走了出来,江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这一刻他眼里只有急切和冷漠,似乎眼前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只随时会咬人一口的危险野兽。 江千儿的目光自然是冷漠的,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人们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生怕卫原突然出手,然而事实上卫原却没有要出手的打算,他倒真想看看江千儿到底要做什么。 江千儿终于开口,语气冰冷道:“父亲,抓我可以,不过恐怕你还没有资格。”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惊,江旬也一下子变了脸色。 江千儿看着江旬却是冷冷一笑,丝毫不顾他的颜面道:“我虽然是江家的女儿,但父亲别忘了我也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正二品的县主岂是说抓就抓、说审就审的,既有诰命品级在身,能不能动我还需由陛下说了算。当然若父亲今日执意要抓我我也无法违抗,只是这么一来父亲你也同样是越权对陛下不敬。” 江千儿一番话说得江旬完全愣住了。 江千儿却只是冷笑着伸出双手,看着江旬道:“所以父亲若要抓我就请便吧。” 这一下周围鸦雀无声,一时间无人敢再动,别说是江旬,听了刚才江千儿的那一番话之后,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再动抓她的心思。 江芷贞见此情况不妙,立刻道:“父亲,陛下若知道今日之事想必也会秉公办理,不会怪罪父亲的,父亲可是为秉公正而大义灭亲啊。” 江千儿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旬。 江旬犹豫了一下,果然道:“先将她带回府中严加看管起来,待我将此事禀明陛下再做打算。” 江旬话音虽落,但底下却无一人敢应声。谁都知道江千儿是何等角色,若是得罪了她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江千儿道:“父亲,不知打算对大姐如何安排?大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不能轻易挪动,否则将来留下什么病根可不好了,即便没留下病根留下什么疤痕,对大姐来说也是白璧微瑕啊。” 江芷贞闻言就是脸色一变,她原本是想趁机让江旬改变主意让她回江府,但是停了江千儿这一番话之后她倒真开始担心起来,也不再提回江府之事。 江旬看了江芷贞一眼,道:“既然如此就命人请大夫到这里来给她包扎伤口止血吧。”人前江旬虽不好说什么,但江千儿此言他也恰好顺水推舟将江芷贞留在这里,若是再要接江芷贞回去什么,那可就是孙家的事了。 到底对于前次的事江旬心中始终存有芥蒂,即便江芷贞口口声声说她是冤枉是被江千儿诬陷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看向江旬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鄙夷,她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相信,又哪里来什么血脉亲情呢。 别人的性命再如何也不如自己的重要,这一点她那公正不阿的父亲可没有错。 虽然江旬已经命人将江千儿带回去,但却没有人敢亲自动手,江千儿突然对江旬道:“父亲,你若是有公务在身便先请吧,我在这里还有几句话要同大姐说,等到说完了我自会按照父亲的吩咐回府,到时是禁足还是上疏禀报陛下就都由父亲一人决定。” 江千儿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江旬心中更加不悦,但却也知道若是不依了江千儿的意思,保不准一会儿她又在人前说出什么来,更让他无法收场。 想到此江旬吩咐了几个江府中的人留在这里,并命人去请了大夫之后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江芷贞原本听到江千儿要留下来心里是坚决反对的,只是当她听到江千儿愿意回府之后接受处置,江芷贞一下子又迟疑了,等到她回过神来江旬已经离开了。 江千儿对屋中的其他人道:“你们都先退出去,我有话单独要同大小姐说,若是一会儿大夫来了便让她进来便是。” 江芷贞吃了一惊,连忙道:“不行,你们谁都不许走。”她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从地上起来,然而腿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江千儿看了卫原一眼,卫原立刻上前一下子点中了江芷贞腿上的穴道,江芷贞只觉得双腿一麻,下身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江千儿又冷冷对屋中人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若不想出去留在这里的也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江千儿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立刻有人迈开脚步离开这里,其它人见状也都争先恐后。 江芷贞吃了一惊,连忙在后面大喊:“站住,回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 江芷贞此刻心里才陡然升起一丝绝望,虽然这宅子里还埋伏有其他孙家派来的人,可是此刻江千儿就这样站在她面前,还是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 她想逃,但毫无感觉的双腿只会让她的心里更加恐惧。 江千儿看着她,突然冷冷一笑道:“怎么?大姐你在怕什么?刚才在父亲面前你不是还振振有词说我要杀你吗?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了你,也不枉白白背负这样一个罪名。”江千儿说完当真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 江芷贞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江千儿疯了,她竟真的要杀自己。 江芷贞怎么也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江千儿却也还能振振有词,让江旬奈何她不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江芷贞拼命的摇头,双手在面前挥舞着,仿佛驱赶恶魔一样阻止江千儿上前。 “滚开!你滚开!不要靠近我。” 江千儿哪里会听她的,只是拿着匕首越走越近。 江芷贞竟然拿静依的性命来要挟,这一点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她不容许自己身边人有任何差池。既然江芷贞敢这么做,那么她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江千儿蹲了下来,用刀尖挑起江芷贞的下巴。 那锋利的寒光紧贴着江芷贞的下颚,刀剑触碰着她细白的脖颈,只要再前进分毫,就能将那美丽的脖颈划破。 江芷贞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只是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匕首,心中的恐惧如浪潮一般一阵阵袭来,越来越强烈。 江千儿冷冷一笑,靠近她耳边道:“大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静依平安送到我面前,否则我恐怕当真会杀了你。” 江芷贞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们把人带走的,不关我的事。” 江千儿闻言却冷冷一笑道:“那么大姐必定是有办法让他们在把人给送回来了。” 江芷贞闻言却立刻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人在哪里!我若知道又怎么回……”江芷贞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然而江千儿却很快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你若知道又怎么会让我得逞,落到我手里对吧。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没过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在你身上开一道口子,直到他们出现把静依交出来为止,你看如何?” “你……你疯了,若是让父亲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嘲讽,江千儿道:“不错,我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不行他却可以。你也是见识过他的本事的,要在人身上开一道口子只让她鲜血横流,却又不让人看出来,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也并不难办。” 江芷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然而江千儿却已经开始数:“从现在开始算起,,那么第一刀就由我亲自来吧,只是应该下在哪里呢?”她打量着江芷贞,那样的眼神让江芷贞顿时觉得不寒而栗,那根本不是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在看一个猎物。 江千儿此刻已经全然不顾江芷贞惊恐的目光,手起刀落,竟真的朝着她砍了下去。 卫原在一旁只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幕,根本丝毫不为所动。 第159章 回府 江千儿看了卫原一眼,卫原立刻上前一下子点中了江芷贞腿上的穴道,江芷贞只觉得双腿一麻,下身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江千儿又冷冷对屋中人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若不想出去留在这里的也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江千儿的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立刻有人迈开脚步离开这里,其它人见状也都争先恐后。 江芷贞吃了一惊,连忙在后面大喊:“站住,回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 江芷贞此刻心里才陡然升起一丝绝望,虽然这宅子里还埋伏有其他孙家派来的人,可是此刻江千儿就这样站在她面前,还是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 她想逃,但毫无感觉的双腿只会让她的心里更加恐惧。 江千儿看着她,突然冷冷一笑道:“怎么?大姐你在怕什么?刚才在父亲面前你不是还振振有词说我要杀你吗?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了你,也不枉白白背负这样一个罪名。”江千儿说完当真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 江芷贞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江千儿疯了,她竟真的要杀自己。 江芷贞怎么也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江千儿却也还能振振有词,让江旬奈何她不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江芷贞拼命的摇头,双手在面前挥舞着,仿佛驱赶恶魔一样阻止江千儿上前。 “滚开!你滚开!不要靠近我。” 江千儿哪里会听她的,只是拿着匕首越走越近。 江芷贞竟然拿静依的性命来要挟,这一点她是绝对不能原谅的,她不容许自己身边人有任何差池。既然江芷贞敢这么做,那么她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江千儿蹲了下来,用刀尖挑起江芷贞的下巴。 那锋利的寒光紧贴着江芷贞的下颚,刀剑触碰着她细白的脖颈,只要再前进分毫,就能将那美丽的脖颈划破。 江芷贞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只是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匕首,心中的恐惧如浪潮一般一阵阵袭来,越来越强烈。 江千儿冷冷一笑,靠近她耳边道:“大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静依平安送到我面前,否则我恐怕当真会杀了你。” 江芷贞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们把人带走的,不关我的事。” 江千儿闻言却冷冷一笑道:“那么大姐必定是有办法让他们在把人给送回来了。” 江芷贞闻言却立刻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人在哪里!我若知道又怎么回……”江芷贞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然而江千儿却很快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你若知道又怎么会让我得逞,落到我手里对吧。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没过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在你身上开一道口子,直到他们出现把静依交出来为止,你看如何?” “你……你疯了,若是让父亲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嘲讽,江千儿道:“不错,我自然是不行的,不过我不行他却可以。你也是见识过他的本事的,要在人身上开一道口子只让她鲜血横流,却又不让人看出来,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也并不难办。” 江芷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然而江千儿却已经开始数:“从现在开始算起,,那么第一刀就由我亲自来吧,只是应该下在哪里呢?”她打量着江芷贞,那样的眼神让江芷贞顿时觉得不寒而栗,那根本不是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在看一个猎物。 江千儿此刻已经全然不顾江芷贞惊恐的目光,手起刀落,竟真的朝着她砍了下去。 卫原在一旁只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幕,根本丝毫不为所动。 然而只听“咣当”一声,江千儿手中的匕首却突然掉落在了地上。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卫原已然出动,抬手便格挡开了刺向江千儿的长剑。 卫原带着江千儿连连后退几步,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来人。 那一身劲装武服的女子,容貌格外美丽,但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冷漠,如同悬崖上盛放的带刺玫瑰一样,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 江千儿看到她,下意识转头朝门外望去,果然看见门已经推开了。 张元允从外面走了进来,瑾绵一下子便回到了他的身边。 看到张元允的瞬间江芷贞差点要哭出来,她想扑过去躲在他身后,只可惜双腿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瑾绵看了江芷贞一眼,转而对张元允道:“主人不必担心,这穴道是止血的,对大小姐不会有丝毫伤害。” 张元允点了点头,目光这才落在了江千儿身上,然而她却发现江千儿此刻的目光中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冰寒。 虽然从他开始注意到江千儿开始,江千儿看他的目光便始终是淡漠的,激不起一点涟漪。 偶尔的愤怒只是一闪而过,而此刻,在江千儿眼中,他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东西,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一时间,张元允的心中仿佛有什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那样的眼神竟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 江千儿并不是在意他们二人,只是这一幕张元允挺生而出救下江芷贞,又让她想起前世最后那痛彻心扉的回忆。 那是她屈辱的过往,是她刻在骨髓里的恨意。 张元允回过神来,看着江千儿只是道:“县主,你何必这样大动肝火,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江千儿听到他的话,眼中的恨意才顿时被浇灭了几分,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小姐”,她转而望向门外,果然见到静怡小跑着进来。 江千儿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确认她无恙这才当真松了口气。 她望向张元允,本不想同他多说一个字,最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多谢。” 张元允微微一笑道:“这么一来也算是两清了吧,县主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吧,大小姐这边有我照顾就是。”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芷贞,最终道了句:“告辞。”转身便走了。 卫原很快跟了上去,路过瑾绵身边时二人几乎同时侧目,看了对方一眼。 像卫原这样的高手瑾绵从未遇到过,同样像瑾绵这样武功高强的女子也当真是十分少见。 江千儿离开之后,张元允的目光才重新落到江芷贞身上,他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柔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江芷贞面上微微发红,却还是抵不住刚才的恨意,她忍不住对张元允道:“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张元允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这么毫无遮掩的表现出心中的愤恨,这样的江芷贞也早已同从前全然不同。 从前的江芷贞是那样的温婉得体、美丽动人,那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如今却偏偏被人逼迫到了这样的地步。活生生的撕下了那层假面,如今在京都之中,关于江芷贞再无从前的那些溢美之词,多的是贬低她行为不检、恬不知耻,除了这依旧美丽的容貌和孙家的背景,江芷贞又还剩下些什么呢? 张元允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过她的脸。 江芷贞微微一愣,抬头恰好迎上他专注的目光,江芷贞一时间有些失神,竟沉迷于其中并不抗拒。 张元允低下头看着她,声音更加轻柔道:“你先别说话,你的伤势要紧。大夫很快就会来了,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不用担心。” 江芷贞点了点头,靠在他身上不再说话,这一次她倒是出乎意料的温顺服从。 瑾绵默然的看着这一幕,最终她瞧瞧转过头,望向别处,目光在一瞬间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张元允搂着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离开寺庙,马车依旧在原地静静的候着,江千儿在静依的搀扶下刚要上马车,突然卫原开口叫住了她:“县主。” 江千儿停了下来,转头朝卫原望了过去。 卫原却沉默了一下,终究道:“刚才你若是吩咐强行动手,她未必是我的对手。” 江千儿听到他的话,已然明白了他意思,只是一时之间,江千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是。半响她只道了声“多谢”,随即在静依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行驶之后,江千儿的心情才开始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或是胆怯,相反她也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只是……她是打心底不想再见到那两个人,不想再去回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 江千儿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从刚才起就开始一点点变得苍白。 静依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担心的不行,不禁道:“小姐,你没事吧。”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静依又不禁问道:“那小姐现在是如何打算?” “先回江府。”江千儿毫不犹豫,似心中已有盘算,静依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一路直驶入江府,没有做丝毫停留,走到半途中时,静依忍不住掀开车帘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但却并没有再看到卫原的身影。刚才刚上马车时,卫原还是跟在马车旁边的。 静依将此事告诉江千儿,江千儿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奇怪,她已然知道了卫原会去往何处。 江千儿刚一进入江府,立刻有几个下人围了过来,却不说话。 第160章 禁足 张元允回过神来,看着江千儿只是道:“县主,你何必这样大动肝火,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江千儿听到他的话,眼中的恨意才顿时被浇灭了几分,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小姐”,她转而望向门外,果然见到静怡小跑着进来。 江千儿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确认她无恙这才当真松了口气。 她望向张元允,本不想同他多说一个字,最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多谢。” 张元允微微一笑道:“这么一来也算是两清了吧,县主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吧,大小姐这边有我照顾就是。”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江芷贞,最终道了句:“告辞。”转身便走了。 卫原很快跟了上去,路过瑾绵身边时二人几乎同时侧目,看了对方一眼。 像卫原这样的高手瑾绵从未遇到过,同样像瑾绵这样武功高强的女子也当真是十分少见。 江千儿离开之后,张元允的目光才重新落到江芷贞身上,他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柔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江芷贞面上微微发红,却还是抵不住刚才的恨意,她忍不住对张元允道:“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张元允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这么毫无遮掩的表现出心中的愤恨,这样的江芷贞也早已同从前全然不同。 从前的江芷贞是那样的温婉得体、美丽动人,那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如今却偏偏被人逼迫到了这样的地步。活生生的撕下了那层假面,如今在京都之中,关于江芷贞再无从前的那些溢美之词,多的是贬低她行为不检、恬不知耻,除了这依旧美丽的容貌和孙家的背景,江芷贞又还剩下些什么呢? 张元允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过她的脸。 江芷贞微微一愣,抬头恰好迎上他专注的目光,江芷贞一时间有些失神,竟沉迷于其中并不抗拒。 张元允低下头看着她,声音更加轻柔道:“你先别说话,你的伤势要紧。大夫很快就会来了,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不用担心。” 江芷贞点了点头,靠在他身上不再说话,这一次她倒是出乎意料的温顺服从。 瑾绵默然的看着这一幕,最终她瞧瞧转过头,望向别处,目光在一瞬间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张元允搂着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离开寺庙,马车依旧在原地静静的候着,江千儿在静依的搀扶下刚要上马车,突然卫原开口叫住了她:“县主。” 江千儿停了下来,转头朝卫原望了过去。 卫原却沉默了一下,终究道:“刚才你若是吩咐强行动手,她未必是我的对手。” 江千儿听到他的话,已然明白了他意思,只是一时之间,江千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是。半响她只道了声“多谢”,随即在静依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行驶之后,江千儿的心情才开始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并不是因为害怕或是胆怯,相反她也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只是……她是打心底不想再见到那两个人,不想再去回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 江千儿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从刚才起就开始一点点变得苍白。 静依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看到她这个样子还是担心的不行,不禁道:“小姐,你没事吧。”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静依又不禁问道:“那小姐现在是如何打算?” “先回江府。”江千儿毫不犹豫,似心中已有盘算,静依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一路直驶入江府,没有做丝毫停留,走到半途中时,静依忍不住掀开车帘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但却并没有再看到卫原的身影。刚才刚上马车时,卫原还是跟在马车旁边的。 静依将此事告诉江千儿,江千儿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奇怪,她已然知道了卫原会去往何处。 江千儿刚一进入江府,立刻有几个下人围了过来,却不说话。 江千儿只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仿佛全然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一样,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些下人们只是跟着她,等到她回房之后便在她的住处四周围好。 环香看到跟在江千儿身后的那些人,不禁皱眉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千儿却仿佛全然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的低头想着什么。 静依偷偷拉了拉环香,将她悄悄拉到一边,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环香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但静依却冲着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环香终于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你们都给我退下,是谁让你们在这儿的?难道连我也不能进去吗?” “安国夫人别为难小的,当真是老爷的吩咐不允许四小姐见任何人。” “让开!”江蓉一声毫不客气从门外传来,将江千儿一下子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江千儿这才抬头往门外望去,只是房门紧闭丝毫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江千儿道:“静依,去请姑母进来吧。” “是。”静依立刻要朝门外去,然而还不等她推开门,突然门便从外面推开了,江蓉已经带着易梅进来了。 外面看守的下人也一并跟了进来,十分为难道:“安国夫人,你不能进来。” 江蓉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若是老爷问起有什么意见让他亲自来给我说,你们再不退下当心我让人打断你们的腿。” 江蓉向来和气,很少动这么大的怒,那下人听了也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说话,静立在一旁。 易梅见了冷冷道:“你们还不快退出去,安国夫人要同四小姐说话难道你们也要一并监视吗?” “小的不敢。” “那么还不快出去,别在这里惹夫人生气。” 几个下人犹豫了一下子,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江蓉看了易梅一眼,易梅立刻点了点头,过去将房门关上,将旁人全然挡在了外面。 “姑母您怎么来了?”江千儿站了起来,走到江蓉面前。 江蓉看着她却不禁蹙眉,最终只是道:“有什么先坐下再说吧。” 江千儿不说话,却依照江蓉的吩咐,跟着她坐了下来。 江千儿吩咐环香道:“环香,你快去沏茶,姑母最爱喝的是六安的香片,我记得小厨房中还存了一些,记得一定要先用水过个三次,然而再进行冲泡,这样的茶汤才会更加清醇不腻。” “是小姐。”环香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去了。 江蓉听到江千儿的话,却忍不住轻声一叹道:“难为你这孩子了,还记得我这些习惯。” “姑母哪里的话,孝敬姑母本就是我的本分。” 江蓉听到她的话却又是一叹,终道:“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我来只是想亲口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暗中捣鬼,所以你一定要仔细给我说,我一定会帮你洗刷冤屈的。” 江千儿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姑母关心。”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并不担心一样。 江蓉的脸上顿时露出不解之色,江千儿很快又道:“这件事原本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我也实在不愿让姑母为我担心,而且还请姑母相信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应对过去,不会让那些要害我的人轻易得逞的。所以还请姑母先回去,不要因此和父亲生了嫌隙。” 她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江蓉听了也不免叹了口气。 江千儿只是微微一笑,用笑容来让江蓉不必为她担心。 江蓉最终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这个孩子向来是最有主见的,你也不需要我这个老人家插手了。” “姑母,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当然是感激姑母的心意的。”江千儿微笑道,“我知道在这个家中,姑母是唯一最疼爱我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姑母被牵扯其中。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孙家,姑母本就应该好好在江府中颐养天年,若是再为我的事烦恼实在是让我心有不安。” 江蓉闻言又是一叹:“也罢,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回去了。”说完她站了起来,朝门外而去。 江千儿亲自目送她离开,门外看守的下人们都看着她,却无一人敢多言。 江千儿目送江蓉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面前,江千儿的目光这才落到了院中众人身上。 一个下人壮着胆子对她道:“还请四小姐先进去吧,四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江千儿看着他,然而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冷冷道:“我只说一次,今日的事谁要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当然若是要让父亲知道姑母来过这里,我也同样会算在你们的头上。”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顿时心有余悸。 然而江千儿却连看也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回到房中。 房门再度被关了起来,只留下外面一群下人面面相觑。 江千儿被禁足虽然只有半日,但除了江蓉之外,江芷黎也到了门外吵着要见她,然而江芷黎毕竟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出女儿,远远比不得江蓉,因此也被外面的下人给拦了下来,根本不允许她靠近分毫。 江千儿在里面听到外面传来江芷黎的声音,却丝毫不为所动。 静依瞧见不免叹了口气,她很清楚江千儿如此并非是铁石心肠,而是当真不想把江芷黎牵扯其中而已。 第161章 皇子 除此之外,便并无其他人再来过这里。 知道她出事之后,别人都对这里避之不及,尤其是七姨娘。 不过对于七姨娘那样的人,江千儿也并不在意。 这一日就这样过去了,入夜时分秦宇从窗外跳了进来。 一进屋便瞧见江千儿正坐在桌案旁低头静静的看着什么。 秦宇看着她十分专注的样子,一下子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秦宇走到她身边,就这么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江千儿才终于抬头,看了秦宇一眼,她道:“你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秦宇点点头,面上却流露出一丝担忧来,他道:“今天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千儿,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江千儿道:“我知道我告诉了你你便一定不会让我去,可若是不去,又怎么知道他们究竟是在盘算些什么呢。” “可是你也没有必要亲自去冒险啊。” 看着秦宇蹙眉,当真是为她十分担心的样子,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 秦宇却道:“若非有卫原你哪里能平安,没想到这件事连张家也牵扯到其中,当真是好生凶险。千儿,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那淡漠的笑容仿佛雨中的烟雾,让人触摸不到。 秦宇沉默了一下,突然又道:“你见过裴妍欣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秦宇眉头一蹙,立刻道:“千儿,无论她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是不会和她扯上关系的,都是那个老家伙一意孤行,我是不会顺从他的意思的。” 江千儿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已经入宫见过陛下了。” 秦宇说着就一脸不快的样子,冷冷道:“我都说了不用他插手,可他却还是要参与其中。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掌控我吗?我是不会遵从他的意思的。” 江千儿看着他,半响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我曾经听说过一件事,陛下在还未登基之前曾与一宫女相恋,暗生情愫,最终这件事被陛下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知道了。太后为了替陛下隐瞒此事,将那宫女秘密处死,可是太后却并不知道,在此之前,那宫女已经怀有身孕,并且在死前为陛下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原本也应当同他的生母一起被处死,但当时行刑的嬷嬷却动了恻隐之心,偷偷将那个孩子留了下来,送到宫外秘密抚养长大。” 秦宇静静的听着他的话,脸色开始一点点起了微妙的变化,半响后他才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千儿听着他的口气,已然证实了这件事是真的。 的确,她早就怀疑秦宇的身份,只是却没有追问,也没有命人暗中调查什么。不过联想起前世的记忆,前世的那些有关的情报,江千儿便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件事。她本事试探着开口,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竟然真的是秦宇。 难怪皇帝喜欢时不时的将他召进宫中,难怪皇帝对他的无礼毫不在意,甚至还纵容着他的一切。 这件事得到了证实,江千儿心中还是有些许的惊讶,却听秦宇道:“我并不承认有这么个父亲,也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了,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一直留心于他的皇位,即便早就知道我在哪里,但为了让自己的位置坐的更稳他却装作不知,根本不管我,甚至还命人将我带入军中,在前线杀敌。或许在他心里早就把我当成他权位之路上的一个阻拦,为了保全他的地位和名声,他隐瞒着我的身份,甚至想要抹杀掉我的存在。或许在他的期望里,最想要的就是我战死在沙场上,这样他就不再有一丝把柄,不再有一丝后顾之忧了吧。”秦宇说到这里不禁冷冷一笑:“可惜我还是活下来了,非但活着还建了战功,好端端的站到了他的面前。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因战功回朝时站在朝堂之上他看我的那种惊讶,若非有旁人在场,我想他恐怕会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觉得我还有些用处,从那之后他便将我留在京中,时时召见。不过这又如何,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对我都不重要,我也并不在乎。千儿,你是唯一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唯一在意的,即便他是我的父亲又如何,他也别想要操纵我的人生。” 秦宇说完望向她,带着一丝忐忑道:“千儿,你会怪我一直瞒着你吗?因为我实在不想把你牵扯其中。这原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母亲因为身份卑贱也不能活着,我怕你会厌弃我的出身,厌弃我是生在那样一个丑恶的地方。” 江千儿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江府又何尝不是如此,你从没有厌弃过我,我又怎么会厌弃你呢。” 秦宇一喜,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对她道:“千儿,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管他什么孙家什么皇帝什么裴妍欣,都与我们无关。” 江千儿看着他,眼中流过一丝感动,但却摇了摇头:“我不走。” “为什么?”秦宇不解道,面上有一丝颓然。 江千儿的目光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她道:“因为我早已对自己发过誓,不管对谁,我也不会再逃了。” 秦宇一愣,随即像是很快明白了什么一般也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千儿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你在一起,谁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这就入宫去告诉皇帝,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是被人陷害的,他若敢处置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件事我要一个人去。父亲已经向陛下禀报了,相信很快他就召我入宫,我也是时候应该再见见这位皇帝陛下了。” “不行千儿,你不能一个人去。”秦宇果断阻拦道,“那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已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江千儿却道:“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秦宇还是不肯让她单独前去,但最终却拗不过江千儿执意如此。 第二日一早果然就有人传话,陛下召见江千儿入宫。 静依和环香在江千儿的提前嘱咐下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如今得到了通传,立刻为江千儿熟悉装扮好,很快便准备启程。 知道到了门外,江千儿的轿辇旁边还多停留着一座轿辇。 “这是……”江千儿望向一旁的下人,然而那下人却并不说话,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那轿辇突然从里面被掀开,露出坐在里面的人,正是已经换好了朝服的江旬。 江旬看着江千儿道:“是我,我同你一起入宫。” 江千儿也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上了轿子,江旬这才放下轿帘,吩咐轿夫前行。 江千儿坐在轿子里,百无聊赖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甚至不去多想江旬为何要跟着一起前去。去了又如何,在陛下面前他根本不能有丝毫违抗。 想到此,她心中略过一丝不屑。 轿辇很快到了宫门口,接下来的道路只能步行前往。 有宫人在前面引路,江千儿和江旬几乎并肩而行,静依和江旬身边的随从则很自然的走到了他们身后。 江千儿起初并没有说话,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听江旬开口道:“千儿,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是不是你所为?”江旬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是与不是全在父亲的信与不信之间,父亲之所以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让我一会儿不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什么对江家不利的事,父亲放心,女儿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 江旬听到她的话没有丝毫宽心,反倒眉头一蹙。他想说什么,最终也不再言语。 看到江旬这样犹豫不定的态度,江千儿心里大致明白,看来陛下听了江旬的禀报并没有对此事表态,也就是说陛下并没有定论对错,也没有说明他召自己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江旬才担心了。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刻意慢下脚步,走在了江旬后面,十分不经意的与他稍稍错开。 江旬只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千儿的态度显然是还对他抱有戒心,也是在告诉他她还对被怀疑禁足的事耿耿于怀。 江旬想到这里不免心升一起苦恼,若非是因为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并亲眼瞧见了这一幕,他也不想就那么轻易定论。若不是这么做了,让他如何在外人面前收场。 江千儿身为他的女儿,丝毫不体谅还心生怨恨,想到此江旬心里也更加不满,原本的愧疚和恻隐之心也顿时荡然无存。只要她知道不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那就什么都好。 二人很快便到了御书房外,那引路的宫人停了下来,转身对二人道:“江大人、县主,请你们在外稍后片刻,我立刻向陛下禀报。” 那宫人说完立刻便走了进去,很快便出来对来人道:“江大人、县主,陛下请你们进去。” 江千儿并不急着先走,等到江旬先迈步之后,她才跟在江旬身后走了进去。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 第162章 毒酒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刻意慢下脚步,走在了江旬后面,十分不经意的与他稍稍错开。 江旬只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千儿的态度显然是还对他抱有戒心,也是在告诉他她还对被怀疑禁足的事耿耿于怀。 江旬想到这里不免心升一起苦恼,若非是因为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并亲眼瞧见了这一幕,他也不想就那么轻易定论。若不是这么做了,让他如何在外人面前收场。 江千儿身为他的女儿,丝毫不体谅还心生怨恨,想到此江旬心里也更加不满,原本的愧疚和恻隐之心也顿时荡然无存。只要她知道不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那就什么都好。 二人很快便到了御书房外,那引路的宫人停了下来,转身对二人道:“江大人、县主,请你们在外稍后片刻,我立刻向陛下禀报。” 那宫人说完立刻便走了进去,很快便出来对来人道:“江大人、县主,陛下请你们进去。” 江千儿并不急着先走,等到江旬先迈步之后,她才跟在江旬身后走了进去。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 江旬和江千儿没走多久,果然见皇帝一个人坐在御案前看着奏折。 江旬和江千儿安静的走了过去,那引路的宫人随即当先跪在皇帝面前,对他道:“陛下,江大人和县主来了。” 皇帝这才抬头,顺带放下手中的笔。 江旬和江千儿头也不抬,先分别依次跪地行礼,听到皇帝说“起来吧”,二人这才都站了起来。 皇帝挥了挥手,这屋中的宫人立刻明白过来,纷纷垫着脚尖以最快的速度悄然退了出去。 皇帝看也不看江旬一眼,他的目光是直接落到了江千儿身上,只听他道:“事情朕都已经听说了,永定县主,江旬说你一定要由朕亲自来处置才肯认罪伏法吗?” 江千儿恭敬道:“陛下英明,臣女相信陛下一定会公正处置,还大家一个公道。” 皇帝闻言却只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他道:“那么朕倒想听听你以为的公道是什么?恰好江旬也在,今日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吧。” 江千儿闻言心中暗暗惊奇,皇帝会有心事听她分辨,这倒一点也不像是皇帝平日里的作风。按理说这种事皇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哪怕她死了,皇帝也不会太在意。今日竟然如此费心,当真是罕见,但是即便江千儿心里如此想,但表面上江千儿却还是道:“大姐失踪几日家里人都很担心,那日臣女不过是听闻大姐可能在那里,所以才带人去看的,谁知道竟然遇到那样的事。大姐的伤并非臣女所为,而是那些挟持大姐的贼人,只可惜父亲到来之际那些贼人也已经跑了,反倒让父亲和大姐都误会是我所为。那座寺庙本就疑点重重,陛下和父亲若真想知道真相,大可派人去查一查那寺庙的底细,弄清楚那里到底是属于什么人的。” 皇帝听了她的话,顿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千儿看到这样的神情便知道,皇帝已然知道那座寺庙和孙家有关。 江旬突然道:“千儿,在陛下面前休得胡言,那座寺庙昨晚突然起火,与之相关的人全都下落不明,还要从什么地方去调查。” 江千儿暗暗吃惊,这件事她倒还没来得及听说。 江千儿的目光转而落到皇帝身上,却听皇帝道:“永定县主,你说这样的话想必对对方的身份几大致有数吧,你何不说出来听听。” 皇帝的表情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味道,还不等江千儿说话他便又继续道:“不过凡事不能口说无凭,你需得有其它的证据,不然你恐怕也难逃这诬陷之罪了。” 江千儿顿时明白了皇帝的盘算,他索性不开口。 江旬已经紧张的不行,立刻对江千儿道:“千儿,陛下面前休要胡言,你只要好好认错或许还能得到陛下宽宏处置。” 皇帝微笑道:“爱卿说的不错,永定县主你可知罪吗?” 江千儿看着皇帝,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却还是没有,装作沉默的样子。 江旬见此不禁道:“千儿,陛下在问你话呢,陛下面前休得无礼。” 然而这时皇帝却道:“爱卿,你先下去吧,朕还有话要单独同永定县主说。” 江旬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却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道:“臣遵旨。”说完他又看了江千儿一眼,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要趁着皇帝动怒之前转身离去。 江旬离开之后,御书房中只有皇帝和江千儿两人。 皇帝向后一仰,靠在御座的靠背上,全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更或者说他像是在看着手中的猎物思考着怎么玩弄的猫。 江千儿这时方才开口道:“陛下叫走了父亲,是要同臣女开始谈条件了吗?” 皇帝的目光邹然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动怒的样子,然而很快却又突然笑了起来:“说来听听。” 江千儿道:“陛下方才已经落实了臣女的罪名,却没有立刻处置臣女而是让父亲先离开,陛下只是想给臣女一个机会,一个来换取自己性命的机会。” 皇帝的面色陡然一沉,似没有丝毫预兆一般,他看着她突然道:“你知道在朕面前说错话会有什么后果吗?朕可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江千儿却不卑不亢道:“那陛下是希望臣女说谎了。” 皇帝闻言突然勾了勾嘴角,继续道:“朕让你继续说下去,但是若说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朕当真会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江千儿却道:“臣女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臣女只是想请问陛下,臣女究竟要如何才能换回自己的性命呢?”江千儿说这话时的语气依旧是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祈求的意思。 皇帝突然冷冷一笑道:“裴妍欣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你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底细,这一点朕倒是很好奇。” 江千儿语气平常的回答道:“裴小姐是太后娘娘一心栽培的人,又十分受陛下重视,臣女即便久在深闺见识浅薄,但裴小姐的大名又如何不知呢。”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很快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你也明白朕有意把她嫁给秦宇,但是秦宇却告诉朕非你不娶,朕如此重视他可他竟为了你顶撞朕,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杀了他?” 江千儿心头微微一惊,皇帝说最后几句话时语气中明显透露出杀意。 皇帝看着她眼中的惊讶,突然一“哼”道:“朕不是昏君,不会因为这种事斩杀有功的将领,但是朕却可以杀了你。即便你是朕亲自册封的永定县主,但是你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你的死不会引起朝中任何轩然大波,这原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皇帝的语气带着说不尽的冰冷,让人全然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突然站了起来,端起御案上的一个宝石金盏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那盏中盛放的葡萄美酒也顿时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皇帝突然上前右手一把钳住江千儿的下颚,笑容中带着几丝冰冷和妖异:“永定县主你猜错了,朕从一开始便想要了你的性命,朕让你选的不过是自己了断还是被获罪处死。不过就在刚才,朕已经替你做出了决定,若是治了你的罪,秦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倒不如今日趁着谁也不知道便了结了你,到时候朕大可推到旁人身上,就说你不小心误食了刺客的毒酒,到时又有谁会知道呢?你放心,虽然你是畏罪,但也是替朕挡了刺客,朕一定会下旨让你功过相抵并厚葬你的。” 江千儿心中一惊,她尝试着挣脱了皇帝的手,后退一步。 然而皇帝却并不追过去,而是端起酒杯看着他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皇帝的话音一落,屋檐上突然落下两个黑衣人,像是两个影子一样,来的毫无征兆。 他们就这么一下子一左一右的将江千儿钳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江千儿挣扎了几下就不再白费力气,内心却在剧烈的跳动着,但表面上她却强行抑制住心中慌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她突然开始明白秦宇为什么那么极力的阻止他去见皇帝,秦宇比她还要更了解这个皇帝,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人。 皇帝一抬头,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对江千儿道:“永定县主,朕赐你的酒你是自己喝还是朕让人帮你一把。” 在这短短片刻的时间内,江千儿的脑海中很快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然而最终,她还是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漠,她越是如此反倒激起了皇帝的好奇。 而就在这时,江千儿突然道:“陛下的计划当真是十分周全,只会陛下当真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吗?或许说陛下当真以为今日之事会瞒过虎威将军吗?” 皇帝冷冷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朕就会放过你吗?”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陛下以为让一个人死心这是最好的法子吗?”江千儿十分紧张的打量着皇帝的脸色,有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臣女若真死了,虎威将军恐怕只会念着臣女一辈子,若真如此,陛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江千儿知道是自己的话奏效了,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拖延时间而已。 第163章 不会来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很快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你也明白朕有意把她嫁给秦宇,但是秦宇却告诉朕非你不娶,朕如此重视他可他竟为了你顶撞朕,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杀了他?” 江千儿心头微微一惊,皇帝说最后几句话时语气中明显透露出杀意。 皇帝看着她眼中的惊讶,突然一“哼”道:“朕不是昏君,不会因为这种事斩杀有功的将领,但是朕却可以杀了你。即便你是朕亲自册封的永定县主,但是你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你的死不会引起朝中任何轩然大波,这原本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皇帝的语气带着说不尽的冰冷,让人全然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突然站了起来,端起御案上的一个宝石金盏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那盏中盛放的葡萄美酒也顿时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皇帝突然上前右手一把钳住江千儿的下颚,笑容中带着几丝冰冷和妖异:“永定县主你猜错了,朕从一开始便想要了你的性命,朕让你选的不过是自己了断还是被获罪处死。不过就在刚才,朕已经替你做出了决定,若是治了你的罪,秦宇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倒不如今日趁着谁也不知道便了结了你,到时候朕大可推到旁人身上,就说你不小心误食了刺客的毒酒,到时又有谁会知道呢?你放心,虽然你是畏罪,但也是替朕挡了刺客,朕一定会下旨让你功过相抵并厚葬你的。” 江千儿心中一惊,她尝试着挣脱了皇帝的手,后退一步。 然而皇帝却并不追过去,而是端起酒杯看着他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皇帝的话音一落,屋檐上突然落下两个黑衣人,像是两个影子一样,来的毫无征兆。 他们就这么一下子一左一右的将江千儿钳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江千儿挣扎了几下就不再白费力气,内心却在剧烈的跳动着,但表面上她却强行抑制住心中慌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她突然开始明白秦宇为什么那么极力的阻止他去见皇帝,秦宇比她还要更了解这个皇帝,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人。 皇帝一抬头,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对江千儿道:“永定县主,朕赐你的酒你是自己喝还是朕让人帮你一把。” 在这短短片刻的时间内,江千儿的脑海中很快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然而最终,她还是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漠,她越是如此反倒激起了皇帝的好奇。 而就在这时,江千儿突然道:“陛下的计划当真是十分周全,只会陛下当真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吗?或许说陛下当真以为今日之事会瞒过虎威将军吗?” 皇帝冷冷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朕就会放过你吗?”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陛下以为让一个人死心这是最好的法子吗?”江千儿十分紧张的打量着皇帝的脸色,有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臣女若真死了,虎威将军恐怕只会念着臣女一辈子,若真如此,陛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江千儿知道是自己的话奏效了,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拖延时间而已。 她知道卫原是一定会跟着他的,以卫原的武功要想跟着她偷偷进宫而不被发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卫原是知道轻重的人,即便知道她有危险,也不会就这么出现在皇帝面前保护她,卫原一定会想办法第一时间去通知秦宇的。只要她能坚持下去,秦宇就一定会赶到。 等到秦宇来了,皇帝就没办法杀了她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皇帝眉头一皱道:“是谁在外面。” 一个暗卫一下子松开了江千儿的手,到门口隔着窗纸往外一看,很快便回来回禀道:“回陛下,是三皇子。” 皇帝一听就是眉头一蹙。 江千儿心里也吃了一惊,慕容德,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皇帝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但门外的叫嚷声却并未因此停下来,反倒越演越烈,看样子慕容德是铁了心要进来见皇帝了。 皇帝终于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最终道:“让他进来。” “是。”身旁的暗卫轻声道了一声,立刻往门外而去。 皇帝又看了一眼钳制主江千儿的暗卫,那暗卫顿时松开了手,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撺上了屋顶,小时不见了。 不一会儿慕容德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匆匆入内。 慕容德一进来,目光最先是落在了江千儿身上。 看到江千儿平安无恙,他这才松了口气。 江千儿看到他如此,心中却不免更加诧异。慕容德究竟是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他是在和皇帝作对。慕容德那样的人向来谨慎,小心揣度迎合着皇帝的喜好,今日又为何会如此?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慕容德此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仿佛刚才在外面吵嚷着要进来的并不是他一样。 慕容德跪地对皇帝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的目光凛然在慕容德身上略过,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此刻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就像是看着一个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慕容德心中微微一凉,皇帝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刚才的冲动也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浇灭。 慕容德愣了一下,方才道:“父皇,儿臣是听说父皇召了永定县主入宫,整个事情儿臣都已经听说了,儿臣肯定父皇明察,这件事……” 江千儿听到慕容德的话,心里也大吃一惊,慕容德刚才如此冲动冒失的行为,竟然当真是为了自己。 然而还不等慕容德把话说完,就听皇帝冷冷道:“你说完了没有。” 皇帝的话中带着显然的怒气,听得慕容德就是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皇帝丝毫不管他心中所想,只是又冷冷道:“既然你的话说完了,趁朕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还不快滚。” 慕容德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若是现在就走了,那就意味着他非但没能救下江千儿,反而还遭到了陛下的斥责。可若是不走,那么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慕容德看了江千儿一眼,却发现江千儿也正看着她。 那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平静如秋水,却在此刻一点点刺着慕容德的心。 慕容德紧握着拳头,然而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而向门外而去。 这一刻在权位和江千儿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权位。 但江千儿见此,心中没有失落也没有感伤,她反倒是有点庆幸这样的结果。这样才是慕容德,这样才是本该属于他的选择。 不过江千儿心里对他却没有丝毫感激,慕容德前次做过那么多暗算她和秦宇的事,如今甚至连功过相抵也算不上,她并不领这样的情,不过倒要谢谢他帮着自己拖延了一点时间。 慕容德离开之后,皇帝突然冷冷一笑,对江千儿道:“不愧是朕亲封的永定县主,当真是好本事啊。朕倒是从未想过,他竟会为一个女人这样,从前他可一直是谨慎小心,连在朕面前做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思虑很久,生怕有丝毫不合朕的意思。”皇帝说到这里,面上的冷笑却一直未曾消失。 江千儿听到这里,不免心中微叹,看来皇帝都是明白的,只可惜这样的事慕容德和太子身在其中也未必能知晓。 皇帝看到江千儿的神情,脸上的冷笑突然消失了,他突然道:“看来你是无意于他了,朕得到的消息没错,你果然中意秦宇。” 江千儿抬头望向皇帝,这一次她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只能说明是陛下有眼光而已,臣女不过是追随陛下罢了。” 皇帝听了却是一哼,他突然又重新坐了下来,对江千儿道:“看来你要谢谢老三了,因为就在刚才朕改变了主意,朕决定放你一马,不过朕有个条件。” 江千儿闻言道:“臣女怎么敢和陛下谈条件呢,陛下若有什么吩咐便是,臣女自当洗耳恭听。” 皇帝闻言却冷冷一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还从未有人敢在朕面前像你这样。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等什么,朕告诉你,他不会来了,你真以为朕杀不了你吗?朕若真要取你性命,那必定是有完全的把握,你这样聪明,朕怎么能不完全应对呢?” 江千儿吃了一惊,面上却道:“陛下谬赞了,臣女怎么敢当得起陛下如此赏识。” “怎么?你不信?”皇帝似笑非笑道,“实话告诉你,秦宇已经不在京都之中了,朕今日一早就派他去京都附近的城池巡查防务,他早就已经启程了,朕的旨意他自然是不敢不遵的。并且在他离开之后,朕已经下令让人关上城门,不到天黑谁也不许放进来,现在你总算是知道了吧。” 江千儿心中微微吃惊,这些原本也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但知道了这些是皇帝的做法,她也就不再意外,于是淡淡道:“陛下果然深思熟虑。”她已经察觉到皇帝此刻没有要再杀她的意思,虽然不明白皇帝是为何改变心思的,但至少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危险,因此也不再担心什么,于是自然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第164章 突然回来 慕容德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若是现在就走了,那就意味着他非但没能救下江千儿,反而还遭到了陛下的斥责。可若是不走,那么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慕容德看了江千儿一眼,却发现江千儿也正看着她。 那一双美丽清澈的眸子平静如秋水,却在此刻一点点刺着慕容德的心。 慕容德紧握着拳头,然而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而向门外而去。 这一刻在权位和江千儿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权位。 但江千儿见此,心中没有失落也没有感伤,她反倒是有点庆幸这样的结果。这样才是慕容德,这样才是本该属于他的选择。 不过江千儿心里对他却没有丝毫感激,慕容德前次做过那么多暗算她和秦宇的事,如今甚至连功过相抵也算不上,她并不领这样的情,不过倒要谢谢他帮着自己拖延了一点时间。 慕容德离开之后,皇帝突然冷冷一笑,对江千儿道:“不愧是朕亲封的永定县主,当真是好本事啊。朕倒是从未想过,他竟会为一个女人这样,从前他可一直是谨慎小心,连在朕面前做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思虑很久,生怕有丝毫不合朕的意思。”皇帝说到这里,面上的冷笑却一直未曾消失。 江千儿听到这里,不免心中微叹,看来皇帝都是明白的,只可惜这样的事慕容德和太子身在其中也未必能知晓。 皇帝看到江千儿的神情,脸上的冷笑突然消失了,他突然道:“看来你是无意于他了,朕得到的消息没错,你果然中意秦宇。” 江千儿抬头望向皇帝,这一次她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只能说明是陛下有眼光而已,臣女不过是追随陛下罢了。” 皇帝听了却是一哼,他突然又重新坐了下来,对江千儿道:“看来你要谢谢老三了,因为就在刚才朕改变了主意,朕决定放你一马,不过朕有个条件。” 江千儿闻言道:“臣女怎么敢和陛下谈条件呢,陛下若有什么吩咐便是,臣女自当洗耳恭听。” 皇帝闻言却冷冷一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还从未有人敢在朕面前像你这样。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等什么,朕告诉你,他不会来了,你真以为朕杀不了你吗?朕若真要取你性命,那必定是有完全的把握,你这样聪明,朕怎么能不完全应对呢?” 江千儿吃了一惊,面上却道:“陛下谬赞了,臣女怎么敢当得起陛下如此赏识。” “怎么?你不信?”皇帝似笑非笑道,“实话告诉你,秦宇已经不在京都之中了,朕今日一早就派他去京都附近的城池巡查防务,他早就已经启程了,朕的旨意他自然是不敢不遵的。并且在他离开之后,朕已经下令让人关上城门,不到天黑谁也不许放进来,现在你总算是知道了吧。” 江千儿心中微微吃惊,这些原本也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但知道了这些是皇帝的做法,她也就不再意外,于是淡淡道:“陛下果然深思熟虑。”她已经察觉到皇帝此刻没有要再杀她的意思,虽然不明白皇帝是为何改变心思的,但至少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危险,因此也不再担心什么,于是自然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皇帝听到她的话突然间笑了起来,可惜啊,若江千儿是个男子,那必定能得到一番重用,那倒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才,她出生女儿家实在是可惜。 皇帝突然道:“你以为你和裴妍欣差在何处?你可知朕为何要选择她?” 江千儿语气平静道:“裴小姐身份尊贵、美丽大方,而且不光如此,才智过人心思聪敏,因此才会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识。”其实一直一来,裴妍欣都是享誉京都的奇女子。只是她之所以极少被外人提起,也是因为她和皇家的那一层关系,让外人不能随便议论到她的事。 但若说起裴妍欣,无论是智谋胆识,都非寻常女子可比,甚至连多数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听闻当年三王叛乱,就是裴妍欣为皇帝出谋划策才平息了这场叛乱,又让皇帝没有背负上残害手足的恶名,而那时裴妍欣不过才九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胆略,一时间当真是震惊朝野。 若非是因为她年龄太小,原本当时很多人都在打着她的主意。 但是等到几年后,她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她却又向太后自请去山中道观修行,为陛下和太后祈福。 太后本就一行向道,她既有这样的心思,太后当然也不阻拦。 而她这一去,也不知断了京中多少达官显贵的念头。 旁人都道这位费小姐是代替太后出家了,恐怕今生是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被许配嫁人了。 皇帝道:“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不错,裴妍欣和你不同,不光是身份地位。不管你再如何聪明再如何诡计多端,但毕竟都是些深闺妇人的阴毒招数,上不得台面。秦宇是将领之才,行军打仗身边自然要有能出谋划策之人,向你那些招数手段在战场上没有丝毫用处,但是裴妍欣却和你完全不一样,她能帮秦宇,也能给秦宇想要的。” 江千儿并不说话,她心中却不以为然。 或许从表面上看裴妍欣的确比她更适合秦宇,但是这最终的选择权利却在秦宇手中。 江千儿突然开始明白秦宇的话,明白秦宇为何会对皇帝如此反感,一个仅凭自己判断而左右别人人生的人,的确得不到别人丝毫好感。 皇帝道:“朕可以饶过你,也可以马上就杀了你,一切只在朕的一念之间。如果你答应了,朕今日便放过你。” 江千儿抬头望着他,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悦,她突然道:“若是臣女不答应呢?” 皇帝吃了一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听到了错觉,江千儿竟然那样同他说话。 皇帝很快冷冷一笑,他只做了个手势,立刻有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江千儿望着那黑衣人,却是咬了咬牙不说话,显然她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也不打算手回刚才的话了。 皇帝做了个手势,那黑衣人突然抽出匕首,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 江千儿咬了咬牙,却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看着皇帝。 皇帝与她目光相对,这一瞬间二人似乎已经交换过了无数个念头,这一场无声的对决就这么展开,他们都在赌注,看谁先坚持不住。 然而就在那黑衣人要靠近江千儿时,突然南边的窗户“砰”的一下打开,一个人影一下子窜了进来,挡在了江千儿的面前。 皇帝御书房南边的窗户外是没有守卫的,如此安排目的只有一个,方便一个人能随意通行,掩人耳目的出入御书房。 当然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虎威将军秦宇,而此刻出现在江千儿面前的也正是秦宇本人。 皇帝吃了一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秦宇,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宇看着他却是一笑道:“微臣这么着急赶回来,当然是为了向陛下禀告寻常防务的情况了。各处城门守卫的情况和文书臣已经整理好了,随后便会命人送入宫中请陛下过目,臣实在是放心不下这里,于是就先来了。” 皇帝脸色一沉,忽一拍龙椅的扶手:“大胆!” 显然从未有人违逆过他的意思,所以即便这个人是秦宇,他一时间也无法释怀。 然而秦宇看着他却只是笑了笑道:“陛下息怒啊,动怒可对龙体无益啊。”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话中也没有丝毫担心,反倒夹杂着嘲讽。 皇帝突然开始咳嗽起来,一旁的暗卫连忙从书架上取来丹药供他服下。 然而此刻秦宇却看也不多看皇帝一眼,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非但如此,他反倒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将江千儿扶了起来,旁若无人道:“千儿,既然陛下身子不适,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秦宇说完便拉着江千儿要离开,然而皇帝却突然拍案而起,冲着二人呵斥道:“站住!” 秦宇转过头看向皇帝,目光却比先前还要冷漠,只听他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还是好好休息才是,不该操心的事还请陛下不要再过问。”秦宇的话丝毫不留情面,甚至说完拉着江千儿转身要走,连看也不想多看皇帝一眼。 皇帝一股急怒攻心,本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无法开口,向后一仰倒在龙椅之上。 “陛下,陛下。”那暗卫连忙上前。 江千儿担心的看了皇帝一眼,然而秦宇却拉着她道:“我们走。” 至始至终,秦宇连看也不再回头看一眼,那个御座之上高高在上的他所谓的亲生父亲。直到带着江千儿走到门外,秦宇方才对外面的宫人道:“陛下身子不适突发疾病,快去请御医过来吧。” 外面宫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但却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匆忙去请御医。 整个御书房顿时乱成了一团,秦宇却只会趁机带着江千儿离开。 秦宇带着江千儿出了宫,却并不是走来时的路,皇宫的东水桥门外有一辆停好的并不起眼的马车。 江千儿很快同秦宇上了车,静依则和其它下人别安排在另外的马车中。 路上江千儿显示一阵沉默,终于听秦宇关切问道:“千儿你没事吧?” 江千儿摇了摇头。 秦宇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江千儿望着他,半响才道:“你是怎么回来的?陛下不是已经命人封锁了城门不让人进出吗?” 第165章 意图弑君 秦宇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今日一早他让我出城巡查我早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去。”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这才明白了过来,秦宇手下的确有擅长易容之术的人,曾经也装扮成他抱病军中骗过了不少人,如今要故技重施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秦宇又沉默了一下道:“不过这一次还要多亏一个人,若是没有他在宫中开路,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出现在你面前。” 江千儿微微吃惊,几乎脱口而出道:“慕容德。” 秦宇同样诧异:“你怎么知道?” 江千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才道:“慕容德也来过。” 她只简单一句话,完全不需要多说什么,秦宇便已经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是往常秦宇必定不以为然,只是今日慕容德的确帮了他们的忙,想到此秦宇不禁一哼道:“总有一****会还他的。” 江千儿的心里略过一丝复杂,最终道:“送我回府吧。” 然而她话音刚落秦宇却突然道:“不行,你不能回去。”秦宇说完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江千儿身上,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道:“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不会让你再回到那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江千儿却抽回手,平静道:“我若就这么消失了,那才是落人话柄,毕竟这件事是针对我来的,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秦宇却有再度抓起她的手,十分执着的不肯松开。 江千儿不说话,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时光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 秦宇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又有些无可奈何道:“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就是。不过今后不管你要去哪里,或者有什么决定你都不能瞒着我。” 江千儿点点头,出乎意料的爽快道:“好,我答应你。” 秦宇这才肯松了口气。 江千儿回到府中,江旬却没有回来。 对于她一个人先回府,府中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却没有人敢多问她什么。 江千儿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然而路上却被江芷黎给拦了下来。 江芷黎挡在江千儿面前,一脸固执的模样。 江千儿看着她,心里不免叹了口气,对一旁跟着她的家仆道:“我与五小姐说几句话,你们到那边去候着吧。” 那家仆却道:“四小姐,依照老爷的吩咐我们要对你寸步不离。” 江千儿冷冷一笑道:“怎么?还要让我再说一次吗?” 几个家仆听到江千儿语气就是浑身一颤,随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都按照江千儿的吩咐退远了些。 江芷黎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反而更加疑惑。 她原本以为江千儿不能见自己是因为已经被限制了自由,所以哪里也不能去,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她非但没有被限制,好像这些负责监视她的人还惧怕她一样。 江芷黎不解道:“四姐姐,我昨日去找你为何你不见我?你是怕把我牵扯其中吗?”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知道她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江千儿道:“四妹妹,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江芷贞如今已经回了孙家,陛下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孙家自然也是不肯轻易罢休的,所以越是这个时候,五妹妹越是要懂得明哲保身才是,千万不要与我扯上任何关系。” “四姐姐,你以为我当真怕被牵连吗?”江芷黎说着,仿佛是激动一般上前一步,却在江千儿耳边飞快低声说了一句,“今日一早孙瑶形迹可疑的出府了。” 江千儿微微惊讶,随即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对江芷黎道:“五妹妹还是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江芷黎道:“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她说完突然已飞快的速度往江千儿手中塞了一个纸条。 江千儿捏着纸条,旁若无人的将它藏入了袖子里。 江芷黎转而告退,江千儿也很快随同静依一并回去了。 回到房中,静依立刻叫退了其它下人,并亲自去关上房门。 等到她再转过身望向江千儿的时候,便见江千儿已经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纸条展开来看。 她并没有看多久,很快便将纸条重新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香炉之中,并亲眼看着还带着火温的香灰将它烧成灰烬。 “小姐……”静依正要开口说什么,江千儿突然对她道,“静依,有一件事我要你去帮我办。” 静依微微吃惊,却很快点点头道:“小姐尽管吩咐便是。” 江千儿挥了挥手,静依立刻附耳上来,江千儿在静依耳边说了几句,静依立刻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把小姐吩咐的事给办妥的。” 江千儿很快点了点头。 等了这么久,终于眼见着有一条大鱼上钩了。孙家恐怕万万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下她们恐怕也要顾此失彼了。 京都皇宫之中已经闹翻了天,此刻人人关心的都是陛下的病情。 而京都之外的京兆尹府却依旧平静,江千儿一个人在房中悠然的看着书,与那皇宫之中的情景已然形成鲜明对比。 江旬回来时已日近黄昏,当从家仆那里得知江千儿早早回来的消息之后,江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心中的怒火在不停的翻滚转达,江旬终于克制不住,还没换衣服就一路冲到了江千儿的房中。 来的是江旬自然无人敢阻拦,江旬也就这么轻易的一下子推开了江千儿的房门。 江千儿在安静的看着书,环香在一旁为她轻柔的打扇。 这本事一副十分安宁祥和的景象,然而却被这冲冲闯入气急败坏的江旬给破坏了。 看到江千儿这个样子,对江旬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江旬冲上去就想给江千儿一个巴掌,然而江千儿却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千儿的力气本不大,也是远远比不上江旬的,只是在她冰冷的目光下,江旬这一巴掌始终还是没能打下去。 江旬气极收手,江千儿却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吩咐道:“环香,如今天气太热父亲难免火气过重,你去小厨房端一碗莲子茶来,也好让父亲去去火气。” 江旬不说话,江千儿如此平静、处变不惊,也让他心里更加意外。 “父亲请坐吧,才从宫中回来,舟车劳顿必定是辛苦了。”江千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 江旬沉默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坐了过去。 江千儿的态度,显示是对宫里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她并不像是那种做事之后不顾后果的人,想到此江旬不免冷静下来,他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去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不会说出任何不利于江家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无礼的举动,可是你为何要把陛下气成那样?你可知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江千儿淡淡道:“父亲,我的确答应过你万事以江家为重,但是我已经做到了。至于将陛下气成那样的可不是我,父亲如不信可再去宫里打听打听,也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等陛下醒来之后,让陛下亲口说给你们听。”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江旬眉头一拧,“静妃娘娘已经发话了,说都是因为你才把陛下气成这个样子,等到陛下安然无恙之后一定要将你严加治罪。江府也同样承担教女失职之过,到时也要一并接受处置。江千儿,你可把我们江家害惨了。”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觉得好笑,于是她竟就这么当真突然笑了起来。 江旬看到她不禁皱眉:“你笑什么?” 江千儿望着他,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件十分荒谬的事,很快她道:“父亲,这样荒谬的借口推迟难道你当真就这么信了吗?你就丝毫没有要分辨就这么直接把这个罪名揽到了自家的头上?” 江旬一愣,但却也的确如江千儿所言,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江千儿突然冷冷道:“父亲,这要认罪的可是你,如今又何故怪在女儿身上?” 江旬听到她的话,这一下子却是彻底的哑口无言。半响他才仿佛是回过神来,立刻对江千儿道:“你马上入宫去向皇后和静妃娘娘把这件事给解释清楚。” 江千儿却冷冷一笑道:“父亲,你以为这个时候入宫我还会有说话的机会吗?或者你以为静妃娘娘还会给我或是给我们江家这个机会吗?父亲,你不要忘了,静妃娘娘真正要对付的可不止是我啊,她的姐姐毕竟是死在江家的,再加上如今大姐又被父亲赶了出去,父亲当真以为孙家不会记这个仇吗?与其说是我连累了孙家,倒不如说孙家一开始便是计划着将我们江家全部都拖下水。” 江旬吃了一惊,但他却很快陷入了沉思之中。 思索半响,江旬觉得江千儿说得没错。 江旬看着江千儿,看着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儿,心里一时间却更为复杂。无论这个女儿再如何,她毕竟也是江家人,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想到此江旬稳不住问道:“那你以为现在该如何?静妃已经向皇后请旨了,等到宫中事态平息下来她们很快就会派人来将你捉拿,继而审讯定罪,恐怕根本等不到陛下醒来的时候。” 江千儿闻言并不惊讶也不意外,以孙家的习惯和静妃的手段,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第166章 条件 江旬不说话,江千儿如此平静、处变不惊,也让他心里更加意外。 “父亲请坐吧,才从宫中回来,舟车劳顿必定是辛苦了。”江千儿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 江旬沉默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坐了过去。 江千儿的态度,显示是对宫里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她并不像是那种做事之后不顾后果的人,想到此江旬不免冷静下来,他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去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不会说出任何不利于江家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无礼的举动,可是你为何要把陛下气成那样?你可知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江千儿淡淡道:“父亲,我的确答应过你万事以江家为重,但是我已经做到了。至于将陛下气成那样的可不是我,父亲如不信可再去宫里打听打听,也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或者等陛下醒来之后,让陛下亲口说给你们听。”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江旬眉头一拧,“静妃娘娘已经发话了,说都是因为你才把陛下气成这个样子,等到陛下安然无恙之后一定要将你严加治罪。江府也同样承担教女失职之过,到时也要一并接受处置。江千儿,你可把我们江家害惨了。”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觉得好笑,于是她竟就这么当真突然笑了起来。 江旬看到她不禁皱眉:“你笑什么?” 江千儿望着他,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件十分荒谬的事,很快她道:“父亲,这样荒谬的借口推迟难道你当真就这么信了吗?你就丝毫没有要分辨就这么直接把这个罪名揽到了自家的头上?” 江旬一愣,但却也的确如江千儿所言,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江千儿突然冷冷道:“父亲,这要认罪的可是你,如今又何故怪在女儿身上?” 江旬听到她的话,这一下子却是彻底的哑口无言。半响他才仿佛是回过神来,立刻对江千儿道:“你马上入宫去向皇后和静妃娘娘把这件事给解释清楚。” 江千儿却冷冷一笑道:“父亲,你以为这个时候入宫我还会有说话的机会吗?或者你以为静妃娘娘还会给我或是给我们江家这个机会吗?父亲,你不要忘了,静妃娘娘真正要对付的可不止是我啊,她的姐姐毕竟是死在江家的,再加上如今大姐又被父亲赶了出去,父亲当真以为孙家不会记这个仇吗?与其说是我连累了孙家,倒不如说孙家一开始便是计划着将我们江家全部都拖下水。” 江旬吃了一惊,但他却很快陷入了沉思之中。 思索半响,江旬觉得江千儿说得没错。 江旬看着江千儿,看着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儿,心里一时间却更为复杂。无论这个女儿再如何,她毕竟也是江家人,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想到此江旬稳不住问道:“那你以为现在该如何?静妃已经向皇后请旨了,等到宫中事态平息下来她们很快就会派人来将你捉拿,继而审讯定罪,恐怕根本等不到陛下醒来的时候。” 江千儿闻言并不惊讶也不意外,以孙家的习惯和静妃的手段,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毕竟与意图谋害嫡出长姐相比,意图谋害君主这样的罪名可要大太多了。 江千儿沉默一下,突然对江旬道:“父亲,你若是真的信我这一次就全部听我的去做。” 江旬一愣,但面上却闪过一丝犹豫,他很清楚江千儿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江千儿不说话,她相信江旬最终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果然没过多久就听江旬道:“你可以保证若是都听你的江家能安然无恙吗?”江旬问出这个问题后自己都觉得荒谬,他身为江家的一家之主,本是应该由他来拿主意做决定的时候,但现在他却要依赖一个女流。 但是江千儿哪里又是寻常的女子。 江千儿道:“父亲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也要父亲答应了我的条件以后。” 江旬沉默,江千儿显然有所保留,说明江千儿其实对他也并不能完全放心。 江千儿见此道:“若是父亲不能决定,那便回去想清楚再告诉女儿吧,只是父亲知道女儿的时间不多了,若是等到宫里来人,那恐怕就没有时间了。” 江旬一时间犹豫不决,其实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决定,一个舍小保大的决定。 只是这样的对策当真对江千儿有用吗? 想到江千儿先前的种种作为,江旬一时之间在这个小女子面前竟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然而最终他却道:“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好了。”江旬突然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原本游移不定的心意在此刻渐渐凝结到一起,最终变得坚定不移。 江千儿看着他,却突然微笑了起来。 皇帝突然重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都,当然其中一同传递出来的也包括永定县主谋害嫡姐不成拒捕,皇帝亲自召她入宫审问,谁知她竟出言不逊冲撞圣驾,气得皇帝当场昏迷倒地,至今依旧昏迷不醒。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一传出去,众人顿时都唏嘘不已。 虽然前几次永定县主屡立奇功,京都之人都知道这位县主有多么的不凡,但却不想她一闯祸竟也一下子桶出这么一个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的篓子。 众人都不免唏嘘和猜疑,这么一来,这位风头一时的县主看样子是要倒大霉了,恐怕最终会难逃处罚,性命不保。 当夜皇宫之中,皇帝的寝宫外,一行太监御医焦急的守候着。 一干后宫嫔妃也一应在外,安静的等候。 偌大的乾清宫外站满了人,但此刻却安静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一样。 乾清宫内则是静悄悄的一片,皇帝有命,只许太医院院判一个人进去诊治,然后也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太监在里面伺候,其余人无召不得入内。 前请宫内,一个人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落在小窗几旁。 皇帝披着一件斗篷,安然无恙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一本书卷,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到来,旁若无人的样子。 秦宇站在皇帝的面前,目光却变得越发冷漠,最后透着丝丝寒意,直刺人心肺。 一旁的太医院院判和那太监也仿佛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全然无动于衷,仿佛是两尊木头,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皇帝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你来了。” 秦宇不回答,脸上的不满却更加明显,显然他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样子。 皇帝见状一“哼”冷笑道:“怎么?外面的人把你忘了所以你不高兴,于是大半夜来找朕算账了?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又是为了江千儿吧。” 秦宇冷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分明不关她的事,那些话是我说的,让陛下龙体抱恙的也是我,陛下若不高兴命人来杀我便是,不要把她也牵扯进来。” “杀你?”皇帝冷冷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他,“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连朕的话也不停了,你身边有那些人守着,要杀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对付那个小丫头却要容易的多。你说若换成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呢?” 气氛顿时变得僵持起来,那太医院院判和那太监却连头也不抬,仿佛早已习惯了这场的场面,习惯了这两个人之间这样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 秦宇冷冷道:“你敢动她试试,即便你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放过你。” 皇帝看着他却突然间笑了起来,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秦宇一步步走了过去。 秦宇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的、毫不回避的注视着他的目光。 皇帝看了他一眼,却是冷冷道:“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在朕面前谈条件,朕要杀谁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不用朕动手,朕只要一直坐在这乾清宫里不出去见人,就自然会有人替朕要了她的性命。你看不过半日,那消息便已经传遍了京城,静妃和孙家也当真没有叫朕失望啊。” 秦宇听到这话,不禁暗自握紧拳头。 他原本是怀疑,皇帝的身子骨他也是清楚的,怎么会就当真因为他几句话就一病不起。 所以他才特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入宫一趟,目的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不曾想竟然是真的,皇帝全然是故意如此,目的就是为了让江千儿陷入非死不可的局面。 皇帝看着他的神情,冷冷一笑道:“既然你特地来求朕,朕也不能丝毫不念及父子之情,这样,朕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答应断了对江千儿的念头而迎娶裴妍欣,朕就绕过她一条性命,甚至还可以继续让她做她的永定县主,继续享她的荣华富贵。毕竟这么聪明的女子也实在是少见,若真就这么杀了他朕也觉得可惜。”皇帝的面上带着说不尽的讽刺,他看着秦宇,仿佛是在看着一个自己玩弄在手掌间的玩物一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人能套得了他的谋划,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秦宇刚要说什么,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极低的叩门生。 秦宇闻言立刻朝屏风后躲了进去,那太监听到这声音,立刻上前,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挤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重新回来,神情却已有了些微的变化。 皇帝看着他,微微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只听那太监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众人闻言都不免微微吃惊。 第167章 大义灭亲 秦宇渐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皇帝脸色一沉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太监道:“刚才从外面传来了消息,江大人已经将永定县主抓起来了。现在正关在京兆尹衙门内,说永定县主御前失仪冲撞陛下,实在是罪不可恕,江大人身为人父,未能好好教育女儿是他的失职,所以他要亲自看管,等到陛下亲自下令处置。” 皇帝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拍桌案,怒然道:“好你个江旬。” 秦宇很快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不免担心起来。 江千儿被关入京兆尹衙门,也不知她是否安好,想到此秦宇恨不得立刻冲到京兆尹衙门去见她。 皇帝勃然大怒,却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怒火不惊动这乾清宫外的人。 一旁除秦宇以外,其它人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这些久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气。皇帝向来是习惯于把什么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早已经超过了皇帝的掌控,江旬的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大义灭亲、忠心君主之举,但事实上恰好是他这样的作为完全打破了皇帝的计划,逼得皇帝到最后恐怕也不得不亲自出面才能把问题解决。 秦宇看着皇帝的模样,面上却露出一丝嘲讽,若不是有旁人在场,他真想当面对皇帝说,你现在总算见识到我家千儿的本事了吧。 皇帝紧握着拳头,极力克制着怒火,然而很快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秦宇身上,笑容中更添几分捉摸不透的味道,他突然道:“好,很好,看来这一次我们都被那个小丫头给算计了。朕承认你原先的话,那小丫头果然与其它人不同,但是你以为她能赢得了朕吗?” 秦宇看着皇帝,目光变得冷漠起来:“能不能赢现在谁说了也不算,陛下身子既然已经安康,还会早日出去见人吧,省得那么多人为你担心劳神。陛下想偷懒也不是用这样的法子,既然如此臣便先告退了。”秦宇说完根本不等皇帝的回答,转身便走。 秦宇离开之后,皇帝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变成了面无表情。 一旁的太监见此不免试探道:“陛下,夜已深了,陛下还会早点歇息吧。”他表面上虽如此说,但实际上却是在试探皇帝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皇帝不经意的看了窗外一眼,那门窗上还依旧映着殿外的火把,和跪在殿外的人群。 皇帝的目光在跳动的烛火中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最终他只是道:“朕也累了,先歇息吧。” 皇帝只这么说了一句,便朝着床榻走过去,丝毫没有说要如何安置殿外的人,也没有说他已经安然无恙的消息又是否要这么传出去。 然而那太监只道了声“是”,随即便跟上去伺候皇帝更衣。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他早已习惯了皇帝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方式,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 秦宇出了宫便一路向京兆尹衙门而去,等到了京兆尹衙门后却发现这衙门外的守卫比往日里要足足多上一倍。 秦宇自然毫不费力的绕开了守卫,在府衙内寻找了一阵,终于寻得了江千儿的住处。 秦宇还是同往常一样从窗户进去,还未等他进去,便已经看到江千儿安静的坐在茶几旁看着书。 她一脸安静平和的样子,看上去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看不出丝毫慌乱。 秦宇出现在她面前,江千儿只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从江千儿的语气便已知,她早已预料到会如此,所以没有丝毫意外。 秦宇看她安然无恙的样子,总算放心了一些,但他却还是忍不住道:“千儿,你这一步走的也太险了些,若是你能提前告诉我让我知道,我是必定不会让你冒这样的危险的,我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 江千儿听着秦宇的话并不否认,的确她走的是一步险棋。 江旬的确可以答应按照她说的去做和与她合作,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江旬当真反悔在旁人看来她便是版上鱼肉任人宰割,连丝毫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静依和环香见到秦宇来了,也就很自然的退了出去,留下时间让他们单独说话。 江千儿突然问道:“陛下的身子可还无恙?” 秦宇微微诧异,难道江千儿知道他刚才入宫了,若不然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呢? 江千儿又继续道:“陛下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被气病呢?更何况陛下见到你也不是一日两日的,陛下对你的脾气秉性恐怕早就已经了如指掌,又怎么会再为你气病呢。” 江千儿的揣测丝毫不差,仿佛亲眼目睹了一般,秦宇心中微微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陛下的确安然无恙。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将事情闹大,闹得无法收场,闹得我们不得不去求他。不过他休想得逞,若没有你我也不会答应的。” 江千儿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陛下到底是陛下,凡事都需要经过他做主才能决定。” 秦宇看着她的神情,隐约间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脱口道:“千儿你的意思是……” 江千儿点了点头,秦宇顿时明白了过来,很快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表面上江千儿虽然被囚禁在京兆尹衙门,但实际上却是好吃好喝的待在这里,江旬并没有食言,所以这里的人对江千儿也算是客气,供需全都一应俱全。对江千儿来说,这里虽然冷静了许多,但也同样是清净了不少,有门外的那些个守卫,谁也没办法来打扰到她的休息。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宫中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陛下依旧卧病不起,没有丝毫好转的样子。 一时间京都中人都不免对此事开始议论纷纷。 江千儿听到宫中的消息,不免有些诧异,沉思片刻,倒是隐约觉得陛下的意思有些捉摸不透了。 皇帝早该有所反应,但如今看来皇帝故意拖延着病情,倒反倒像是在帮她了。 江千儿也并不着急,如今唯一着急的也只有孙家和江芷贞了。 江芷贞可是不惜牺牲自己的身躯来诬陷江千儿,但如今看来意图谋害长姐和殿前无礼气得陛下昏厥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江芷贞最先有了动作,不过这一次却是哭闹到皇后那里去了。 皇后本就因为皇帝一直重病不醒而心生郁结,如今听了江芷贞的话,对江千儿简直是怨之入骨,当即下令不用等到皇帝醒来便要将江千儿依法处置。 江旬得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去告诉江千儿,毕竟这件事也还关系到江家。 若是江千儿当真被处置了,那距离处置江家的时候也不远了。 然而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却出奇的平静,仿佛这整件事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她只是淡淡道:“不知皇后娘娘准备让父亲如何处置我?” 江旬微微一愣,随后疑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依照弑君之罪论处。” “弑君?”江千儿听到这话却差点没有笑起来,看来皇后是有意借此机会拉拢孙家了,皇后为了太子的龙椅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江千儿想到这里却点点头道,“不错,危害到陛下的龙体罪名的确也等同于弑君了,皇后娘娘当真是圣明,想必孙家和静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的处置一定会很满意。” 江旬听了她的话却不免着急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若是你以弑君罪名被论处,你知道这对于江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江家会因此承担怎样的后果吗?”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神色却越发平静,她道:“父亲不用着急,父亲现在立刻上疏陈情,表示赞同皇后娘娘的处置,父亲愿意亲自出面监斩。总之父亲要表现出一副万事以陛下为重的样子,为了陛下哪怕不惜大义灭亲,想必这样的事父亲必定十分擅长,也不需要我来多言了吧。” 江旬面露一丝怀疑,若真能如此撇清关系他又何尝不想呢。 只是如此一来江千儿不就死定了吗?江千儿到底在盘算什么,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时间江旬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江千儿看着他犹豫不定,不禁道:“父亲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父亲不必怀疑,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 江旬眉头微蹙,终于忍不住在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却微微一笑道:“父亲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其余的不用你来操心。”她当然知道江旬不是真的关系他,江旬只是害怕被她利用被她算计,所以才急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旬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江旬说完便转身离开,然而他刚一走到门口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江旬回过头又望向江千儿,江千儿也抬头看着他,江旬沉默了一下,终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一是皇后娘娘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即便是县主,但若是陛下重病未愈,皇后娘娘想处置一个有品阶的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二是她们不会给你太多时间,皇后娘娘旨意已下,我若此刻去表明态度,那她们要了你的性命也只不过是三日之内的事。” 第168章 逼宫 若是江千儿当真被处置了,那距离处置江家的时候也不远了。 然而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却出奇的平静,仿佛这整件事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她只是淡淡道:“不知皇后娘娘准备让父亲如何处置我?” 江旬微微一愣,随后疑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依照弑君之罪论处。” “弑君?”江千儿听到这话却差点没有笑起来,看来皇后是有意借此机会拉拢孙家了,皇后为了太子的龙椅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江千儿想到这里却点点头道,“不错,危害到陛下的龙体罪名的确也等同于弑君了,皇后娘娘当真是圣明,想必孙家和静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的处置一定会很满意。” 江旬听了她的话却不免着急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若是你以弑君罪名被论处,你知道这对于江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江家会因此承担怎样的后果吗?”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神色却越发平静,她道:“父亲不用着急,父亲现在立刻上疏陈情,表示赞同皇后娘娘的处置,父亲愿意亲自出面监斩。总之父亲要表现出一副万事以陛下为重的样子,为了陛下哪怕不惜大义灭亲,想必这样的事父亲必定十分擅长,也不需要我来多言了吧。” 江旬面露一丝怀疑,若真能如此撇清关系他又何尝不想呢。 只是如此一来江千儿不就死定了吗?江千儿到底在盘算什么,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时间江旬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江千儿看着他犹豫不定,不禁道:“父亲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父亲不必怀疑,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 江旬眉头微蹙,终于忍不住在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却微微一笑道:“父亲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其余的不用你来操心。”她当然知道江旬不是真的关系他,江旬只是害怕被她利用被她算计,所以才急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旬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江旬说完便转身离开,然而他刚一走到门口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江旬回过头又望向江千儿,江千儿也抬头看着他,江旬沉默了一下,终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一是皇后娘娘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即便是县主,但若是陛下重病未愈,皇后娘娘想处置一个有品阶的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二是她们不会给你太多时间,皇后娘娘旨意已下,我若此刻去表明态度,那她们要了你的性命也只不过是三日之内的事。” 江千儿闻言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也不多眨一下,她只是道:“多谢父亲提醒。” 江旬见此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了出去。 江旬离开之后江千儿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反而是又坐了下来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环香见此不免有些着急道:“小姐,刚才老爷说的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小姐可要早日有所打算啊。” 江千儿闻言却也只是淡淡道:“你放心吧,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戏可要她们自己去演呢。” 环香听得一头雾水,静依见此却冲她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茶水,示意她重新去换一壶。 环香这才端着茶壶出去,没有再多问什么。 事情果然按照江千儿所料的发展,江旬表明态度之后,皇后大大夸赞他对陛下的忠心,并命江旬亲自监斩。而江千儿的死罪已经定下,行刑日期果然就定在三日之后的午时。 而乾清宫中依旧没有消息,在外人看来皇帝依旧还在昏迷之中未曾醒来。 环香听到江千儿要被处斩的消息着急的不行,虽然她也很清楚这是计划之中的事,但却还是担心不已。 不光是环香,眼见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连静依也不免跟着担心起来。 然而江千儿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这件事根本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就在皇后娘娘的旨意下达之后的两日内,江千儿每日依旧不慌不忙的在房中看书,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直到第二日天黑,外面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处斩的日子便已定在明日了。 虽然江旬并未派人把江千儿给抓起来,但却已经派人将她严加看管,已然是一副十分小心谨慎的样子,一股无形的紧张的气氛瞧瞧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小姐……”静依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明日一早江千儿就要被押送刑场当众处决了,而就在刚才,江旬已经派人送来了消息,这一次江旬没有亲自前来也不知他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然而江千儿只是微微抬头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道:“我饿了,静依你去准备点吃的来吧。” 静依眉头微蹙。 环香见此刚要说什么,然而江千儿却突然对环香道:“环香,你去重新替我沏一杯茶来,要一杯浓茶,恐怕今晚会不太平了。” 环香和静依对望一眼,最终静依先开口道:“是,小姐。” 说完静依冲着环香使了个眼色,环香沉默了一下,似有些犹豫又似有些不情愿,最终还是跟着静依一起走了。 一阵风吹过,江千儿不禁一个寒颤,她转而望向被风吹动着开合着的木窗,忽然起身走了过去要将窗户给关上。 然而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将人吞没一般。 江千儿站在窗边,忍不住抬头往天上一望,果然今晚乌云闭月,看不见月亮。 江千儿心中不由得暗想,算算时间秦宇也应该早就把事情给办妥了吧,只是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屋外,静依拉着环香朝小厨房而去,环香忍不住埋怨:“你刚才怎么不让我找我们小姐好好问清楚?要知道若是今晚不再做些什么真等到明日,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啊。” 静依同样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她道:“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呢?我还不是同你一样担心小姐,只是小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除非她自己开口愿意告诉我们才行,否则你再怎么问也是白费功夫,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环香闻言沉默,倒也是同意了静依的话。 然而环香却越想越担心,终于忍不住道:“那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 静依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天幕让她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烦躁起来,然而静依最终却是对环香道:“不用担心,我相信秦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没发现他已经两日不曾到这里来了吗?往日在江府的时候,他可是隔天半日就往小姐这里跑的啊。” 环香听她这么一说也一下子回过神来,是啊,秦宇的确有很长一段时日不曾来了。 环香似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脱口道:“难道说是小姐和将军……” 她话还没说完,静依就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 静依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才松开了手,对静依道:“嘘,当心隔墙有耳,你放心吧,我相信秦将军,他是一定不会不顾小姐的。” 环香听了她的话也十分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种沉浸且诡异的气氛之中,那个曾名动京都如传奇一般的永定县主骤然获罪,又要在明日问斩香消玉殒。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过惊愕,无不让人揣测分分。 子夜时分,秦羽又跃进了乾清宫的窗户。 皇帝正坐在案边看着奏折,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如今乾清宫可是对外封锁着消息,谁也不知道这乾清宫里面的情况。而此刻的乾清宫中,御医和太监全都被叫了出去,只留下皇帝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寝宫里面。 皇帝看到秦宇,看着他一脸漠然的样子,皇帝停下手中的事,对他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秦宇不说话,却自顾自的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皇帝却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朕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明日她就要死了。”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至始至终一直注视着秦宇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痛苦和挣扎。然而皇帝的盘算很快落空了,秦宇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皇帝又道:“朕要做的事情还没人能阻拦,何况是一个小丫头,虽然那丫头的确有几分聪明,开头竟能打破朕的计划,不过到底她还是要死的。她不过是一时侥幸,她是不可能赢过朕的。”皇帝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到秦宇脸上,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道:“那么现在你打算如何求朕?你又打算如何为那丫头求情?虽然朕未必会答应,但朕却也还想听你说说看。” 秦宇听到这里,他面上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秦宇望向皇帝,他道:“陛下并非是要给我机会,陛下不过是想看着我摇尾乞怜的样子,只不过是想看着我求你而已。不过实在是可惜,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陛下,陛下的盘算又要落空了。” 皇帝眉头一拧,心中揣测了片刻也揣测不透,不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知道了,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哼,这样的伎俩也敢拿到朕面前来,当真是不自量力。” 秦宇却道:“陛下以为不自量力也好、虚张声势也好,有一句话我是一定要告诉陛下的,那就是我今日来可并不是为了来求陛下的。” 第169章 神秘来客 环香似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脱口道:“难道说是小姐和将军……” 她话还没说完,静依就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 静依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才松开了手,对静依道:“嘘,当心隔墙有耳,你放心吧,我相信秦将军,他是一定不会不顾小姐的。” 环香听了她的话也十分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种沉浸且诡异的气氛之中,那个曾名动京都如传奇一般的永定县主骤然获罪,又要在明日问斩香消玉殒。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过惊愕,无不让人揣测分分。 子夜时分,秦羽又跃进了乾清宫的窗户。 皇帝正坐在案边看着奏折,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如今乾清宫可是对外封锁着消息,谁也不知道这乾清宫里面的情况。而此刻的乾清宫中,御医和太监全都被叫了出去,只留下皇帝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寝宫里面。 皇帝看到秦宇,看着他一脸漠然的样子,皇帝停下手中的事,对他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秦宇不说话,却自顾自的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皇帝却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朕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明日她就要死了。”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他至始至终一直注视着秦宇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痛苦和挣扎。然而皇帝的盘算很快落空了,秦宇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皇帝又道:“朕要做的事情还没人能阻拦,何况是一个小丫头,虽然那丫头的确有几分聪明,开头竟能打破朕的计划,不过到底她还是要死的。她不过是一时侥幸,她是不可能赢过朕的。”皇帝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到秦宇脸上,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道:“那么现在你打算如何求朕?你又打算如何为那丫头求情?虽然朕未必会答应,但朕却也还想听你说说看。” 秦宇听到这里,他面上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秦宇望向皇帝,他道:“陛下并非是要给我机会,陛下不过是想看着我摇尾乞怜的样子,只不过是想看着我求你而已。不过实在是可惜,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陛下,陛下的盘算又要落空了。” 皇帝眉头一拧,心中揣测了片刻也揣测不透,不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知道了,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哼,这样的伎俩也敢拿到朕面前来,当真是不自量力。” 秦宇却道:“陛下以为不自量力也好、虚张声势也好,有一句话我是一定要告诉陛下的,那就是我今日来可并不是为了来求陛下的。” 皇帝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那你是来干什么的?莫不是来拖延时间?” 秦宇微微一笑道:“陛下果然英明,不过却只猜对了一半。我若说我是来逼宫的,不知陛下会作何感想?”秦宇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配合着他俊美的容貌,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皇帝吃了一惊,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匕首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房梁上立刻蹿下来了三四个黑衣人,然而秦宇的刀刃却已经直直的抵着皇帝的脖子,那几个黑衣人顿时停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秦宇看着他们冷冷道:“你们可要想清楚,若是你们动一下保不住我手一不稳,陛下可当真就一病不起了。” 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却都紧张不已。 他们都是皇帝贴身的暗卫,自然也知道皇帝和秦宇的关系。 虽然秦宇平日里行为嚣张,时常和皇帝有争执,但久而久之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秦宇到来他们也没有太警惕,却不曾想秦宇竟然会胆大包天的做出这样的事来经。 皇帝很快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却反倒冷静下来,他突然冷冷一笑道:“你是想为那个女人弑父弑君吗?” 秦宇闻言却只是淡淡一下,在皇帝耳边道:“父亲,你说的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您忘了,是你教我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要足够心狠手辣,甚至于不惜手段。我如今不是在效应你的教导吗?” 皇帝微微一愣,却很快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又渐渐变得冰冷,最终冷冷道:“很好,很好,当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秦宇丝毫不在意他话中的嘲讽,只是全然不在意般道:“父亲不用担心,我不会对父亲怎么样的,我只要父亲陪我好好坐一会儿,等到明日一早我自会放了父亲。不光如此,在此之前你们几个谁也不能离开,否则……”秦宇的嘴角微微上扬,周围的暗卫顿时就紧张起来。 皇帝听了秦宇的话一下子笑了起来,他道:“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困住朕,看来又是那丫头的主意,朕倒是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 秦宇听了皇帝的话只是冷冷道:“这点就不需要父皇你操心了。” 夜已过了一半,宵禁之后的街道上早已不见人影。 然而就在人烟寂寂之时,街道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外表看来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可以在夜色的街道下畅通无阻,顺利通过各个关卡,最终停在了京兆尹衙门的侧门外。 马车打开,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黑色的笠帽,整个人被一层层黑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且不说看不出身份,甚至连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 那人身边的随从与府衙中人交涉了一阵,最终江旬竟亲自从府衙中走了出来。 因为明日一早便要将江千儿押送问斩,江旬始终觉得心有不安,为怕再出现什么乱子,他便索性直接留在京兆尹府衙内,等待第二日的到来。 那仆从与江旬说了几句,江旬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他却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被黑色包裹的人,最终似明白了什么,很快点点头让她们进入了京兆尹府邸内。 京兆尹府中,江千儿正靠着小几看书,环香在一旁打着盹,静依却始终守在江千儿旁边,不时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门外一阵敲门声,屋中的人都是一惊,环香直接从睡梦中被惊醒。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静依微微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外,听着外面的声音,方才开口道:“谁啊。” 门外响起一个人声:“县主,江大人有事让您去厢房一趟。” 静依心中微微诧异,转而望向江千儿,的确,这个时候,让江千儿去厢房,究竟是为了要做什么呢? 静依本想开口再问,江千儿却已经站了起来。 江千儿整了整衣摆,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走到门口,亲自推开了门。 门外有两三个小厮候着,看到她出来立刻低下了头。 其中一人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县主,江大人请你立刻去厢房一趟。” 江千儿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知道了,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静依和环香立刻跟了上去,然而江千儿却对环香道:“你留在这里等着,静依陪我去就行了。” 环香闻言点了点头,不禁道:“小姐,万事当心啊。” 江千儿点了点头,但即便如此,环香眼里仍有担忧之手。 静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跟着小姐的。” 环香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才略微有了一丝宽慰,点了点头。 江千儿和静依随从那几个小厮一路前去,途中并未遇到任何阻拦,很快便到了厢房外。 静依一路上跟着江千儿,却始终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江千儿的神色,然而静依越发确定,江千儿恐怕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了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如若不然,她又为何会如此淡然,从容不迫。 只是不管静依如何猜想,也想不通要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首先这个人必定要在江旬之上,否则江旬也不可能如此破例让他进入京兆尹衙门,其次这件事必定与此事有关,而且还要有极大的关系。 难道是……三皇子? 静依心中揣测不已,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其它可能的人。 江千儿和静依到厢房门外停了下来,下人进去回禀一阵,才让江千儿和静依走了进去。 进入想房内,房中倒是十分寂静,只有一个浑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人坐在那里,在她旁边跟着一个奴婢,其余便再不见旁人,甚至连江旬也不在。 江千儿依旧面色如常,脸上不见有丝毫意外,但静依却为此诧异不已。 江千儿刚一进屋,房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江千儿回头望了一眼,再看向那两人,只听那奴婢道:“来的可是永定县主?”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道:“正是,只是不知这位是?”江千儿说着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显然是在询问经她的身份。 然而那奴婢却道:“我家主人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对方的话中带着几分趾高气昂,让人听了心中略略有一丝不满,静依忍不住道:“我家小姐虽然获罪,但到底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连我家老爷都没有资格审问她,除非是陛下,旁人的审问我家小姐可以一律不予理会。” 那奴婢闻言却是冷冷一笑道:“不过是一个县主,也敢在我家主人面前嚣张。告诉你,就是江旬来了,在我家主人的面前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第170章 皇后娘娘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静依微微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外,听着外面的声音,方才开口道:“谁啊。” 门外响起一个人声:“县主,江大人有事让您去厢房一趟。” 静依心中微微诧异,转而望向江千儿,的确,这个时候,让江千儿去厢房,究竟是为了要做什么呢? 静依本想开口再问,江千儿却已经站了起来。 江千儿整了整衣摆,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走到门口,亲自推开了门。 门外有两三个小厮候着,看到她出来立刻低下了头。 其中一人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县主,江大人请你立刻去厢房一趟。” 江千儿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知道了,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静依和环香立刻跟了上去,然而江千儿却对环香道:“你留在这里等着,静依陪我去就行了。” 环香闻言点了点头,不禁道:“小姐,万事当心啊。” 江千儿点了点头,但即便如此,环香眼里仍有担忧之手。 静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跟着小姐的。” 环香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才略微有了一丝宽慰,点了点头。 江千儿和静依随从那几个小厮一路前去,途中并未遇到任何阻拦,很快便到了厢房外。 静依一路上跟着江千儿,却始终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江千儿的神色,然而静依越发确定,江千儿恐怕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了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如若不然,她又为何会如此淡然,从容不迫。 只是不管静依如何猜想,也想不通要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首先这个人必定要在江旬之上,否则江旬也不可能如此破例让他进入京兆尹衙门,其次这件事必定与此事有关,而且还要有极大的关系。 难道是……三皇子? 静依心中揣测不已,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其它可能的人。 江千儿和静依到厢房门外停了下来,下人进去回禀一阵,才让江千儿和静依走了进去。 进入想房内,房中倒是十分寂静,只有一个浑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人坐在那里,在她旁边跟着一个奴婢,其余便再不见旁人,甚至连江旬也不在。 江千儿依旧面色如常,脸上不见有丝毫意外,但静依却为此诧异不已。 江千儿刚一进屋,房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江千儿回头望了一眼,再看向那两人,只听那奴婢道:“来的可是永定县主?”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道:“正是,只是不知这位是?”江千儿说着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显然是在询问经她的身份。 然而那奴婢却道:“我家主人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对方的话中带着几分趾高气昂,让人听了心中略略有一丝不满,静依忍不住道:“我家小姐虽然获罪,但到底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连我家老爷都没有资格审问她,除非是陛下,旁人的审问我家小姐可以一律不予理会。” 那奴婢闻言却是冷冷一笑道:“不过是一个县主,也敢在我家主人面前嚣张。告诉你,就是江旬来了,在我家主人的面前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听到对方如此无礼,静依心中更为不满,不禁对江千儿道:“小姐,她们如此无礼小姐实在不必站在这里同她们多言。” 那奴婢听了却道:“你不过是一个下人,你家小姐还没发话你在这里多什么嘴。” “你……”静依一时语塞。 那奴婢不再理会她,而是直接对江千儿道:“县主,我的问题你可听好了,第一,你到底有没有意图杀害江芷贞。” 静依听到这个问题也是微微一愣,无论对方身份是谁,这问题也问的实在有些突兀。 江千儿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黑衣人身上,黑纱挡住了对方的脸,让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江千儿却在这时突然开口对那黑衣人道:“尊驾既然来了,何不有话直言,何必在这里绕弯子浪费时间呢。” 那奴婢见此脸色一变,立刻对江千儿道:“休得无礼。” 那黑衣人沉默了半响,突然开口,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听她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同永定县主说。” 静依吃了一惊,然而还不等她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已经被那奴婢拉着离开了。 这一下子,房间中只剩下那黑衣女子和江千儿两人,对方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让江千儿坐下来说话,却并没有丝毫要露出真面目的样子。 江千儿并不推诿,而是就这么坐了下来。 对方不慌不忙,她便显得比对方还要冷静。 终于对方先开口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要来。”对方的话中带着几分试探,语气却始终是不慌不忙,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感觉。 江千儿并不是否,却也不回答。 没过多久,又听那黑衣女子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知道孙家是否与三皇子有所勾结。” 江千儿手中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转而望向对方,反问道:“你指的勾结是?” 那黑衣女子停顿了一下,最终道:“就是这一次陷害你的事是否是孙家和三皇子一同合谋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为了骗……”她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显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愤怒。 江千儿望向她,半响才道:“既然娘娘会到这里来,想必已经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而不单单是怀疑而已。” 对方吃了一惊,顿时坐直了身子,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江千儿望向她,那样略带笑意的目光,仿佛隔着黑纱便能把对方完全看清一般,江千儿淡淡道:“皇后娘娘深夜偷偷来此,不就是为了找我问个明白吗?娘娘若是怀疑这件事是孙家和三皇子联手,又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见我一面呢?” 对方面上全然是震惊之色,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出来,但江千儿却也能隐约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江千儿并不急着接着开口说什么,而是等对方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突然伸手,将盖在头上的斗笠拿下来,露出了一张端庄美丽的脸。 皇后虽然已年过四十,早已人老珠黄,不如静妃之流的年轻美貌,但毕竟是母仪天下的女子,皇后身上的那种雍容端庄的气度,也是静妃之流所万万不能比的。 对方露出真容,江千儿看到之后立刻起身,朝着对方跪地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表情却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永定县主是如何的与众不同,但今日一见也还是吃了一惊。按理说她明日就要被问斩了,现在见到皇后必定第一件事就是哭诉自己的委屈,让皇后为她伸冤。然而此刻江千儿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已经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般。 皇后心中诧异不已,面上却只是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你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江千儿这才起身,却也不坐下。 只听皇后又继续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回答本宫刚才的问题了吧,孙家是不是已经和三皇子有所勾结。” 江千儿抬头望向皇后,却不立刻回答,而是道:“皇后娘娘,臣女所说的话皇后娘娘你都会相信吗?” 皇后微微一愣,的确以江千儿现在的身份处境,她也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要相信她。 更何况江千儿的罪名也是她一手定下,按理说江千儿此刻应该恨她才是。然而最后她还是来了,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只有江千儿能告诉她真相,她想知道的东西也只有江千儿能为她解答,想到此皇后道:“你尽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是,信与不信本宫自有判断。” “是。”江千儿道,“孙家的确和三皇子有关系,不过这一次孙家如此安排原本是为了对付臣女。可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把陛下给牵扯进来,陛下昏迷不醒,臣女迟迟不能被定罪,所以孙家想出了另一个法子,那就是从皇后娘娘这里下手。而且不光如此,孙家还可以借机投靠皇后娘娘,而取得娘娘的信任。”江千儿说到这里,果然见皇后脸色微微一变,然而她却好似全然不察一般,又继续道:“至于孙家是想要投靠三皇子,还是想要投靠太子殿下,这一点臣女就不得而知。不过既然孙家靠拢皇后,为了不让三皇子殿下多心,这件事孙家必定也先同三皇子殿下商量过的。” 皇后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是勃然大怒,然而面上她却依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皇后冷冷一笑道:“很好,孙家,很好。” 不管是孙家想做墙头草,还是要帮着三皇子来算计太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就一定不能轻易绕过孙家,她可不容易任何人对她的不敬与背叛。 想到此皇后对江千儿道:“永定县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江千儿道:“臣女明白,臣女今晚没有见过任何人。” “很好。”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快又重新戴上了斗笠,起身走了出去,竟没有再同江千儿多说一句话。 皇后立刻之后,静依匆忙赶了进来,看到江千儿安然无恙,她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禁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江千儿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第171章 改变旨意 静依听了她的话,这才松了口气,她刚才在外面完全被对方给制住了,她那时才意识到对方的厉害,不禁对江千儿的处境担心不已。 静依不禁问道:“小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江千儿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是宫里的人。”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但很快一想若非是宫里的人又怎么能在京兆府衙门内做出这样的事呢。 静依正想着,便听江千儿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江千儿抬头看了看发白的天幕,意味深长道:“事情了解了,天也差不多该亮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静依听得一头雾水,然而江千儿却已经迈开了脚步往回走,静依也只能一同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时,只见一小厮凑了上来,对江千儿道:“县主,江大人有请。” 江千儿当然知道江旬找她要干什么,必定是要问清楚皇后娘娘来此见她的意图,不过江千儿这个时候并不想搭理江旬,所以只是道:“时候不早了,父亲应该准备明日的行刑才是,若有什么话让他明日一早再说吧。” “这……” 还不等那小厮把话说完,江千儿便已经带着静依离开了。 那小厮看着江千儿的背影,却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毕竟江千儿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犯人,既是永定县主,又是江大人的亲生女儿,非但不能动粗,对她的一切言行都必须要客客气气的才行。 江千儿和静依回到房中,环香立刻迎了上来道:“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千儿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进了房间。 环香瞧见江千儿神色有异,不免诧异的望向静依,然而静依却只是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刚才在那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环香一脸疑惑的走到江千儿身边,却听江千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替我更衣吧。” 环香和静依闻言都吃了一惊,现在离天亮已经没几个时辰了,小姐还有心情睡觉吗? 二人面面相觑,但看江千儿,也并不是像在开玩笑的样子,环香和静依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然而最终,她们却还是依照江千儿的吩咐去做了。 看着江千儿当真睡下,似乎对此全然不担心的样子,静依和环香更是面面相觑。 静依隐约觉得这件事或许与刚才那神秘女子有关,只是哪怕到现在,她也猜不透那神秘女子到底是谁。 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环香方才问静依:“静依姐姐,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环香一脸担忧的样子,显然是焦虑难安。 静依看了她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看小姐已有打算,我们也只能相信小姐这一次了。” 环香听到这里眉头微蹙,然而最终她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与往日全然不同,只听她喃喃道:“但愿小姐能度过这一关。” 第二日天刚亮,江千儿尚且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呼唤声在她耳边响起:“小姐,小姐……” 江千儿睁开眼睛,却看到是静依和环香在她枕边。 静依的声音很快又再度传来:“小姐,出大事了。” 静依话虽如此,但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紧张和焦急,反倒还有几分庆幸。 江千儿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方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环香面露一丝惊喜道:“是宫中传来了旨意,皇后娘娘说小姐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可以擅自做主决定,所以皇后娘娘说还要好生调查一番才能决断,准备等到陛下醒转过来之后。” 江千儿闻言并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皇后娘娘是不打算杀我了。” 静依面露一丝诧异,不禁道:“怎么小姐好像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样?” 静依话音刚落,她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难道昨晚……” 江千儿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此刻静依的脸上全然是震惊之色,只有环香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尚且还蒙在鼓里喃喃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了?” 江千儿对静依道:“静依,你告诉她吧,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静依回过神来,立刻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 江千儿说完又伸了个懒腰,继续又睡了下去:“我总觉得还有些困,先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是小姐。”静依说完立刻拉着环香走了出去。 江千儿裹着被子,转头面向床里闭上眼睛,然而她的嘴角却不禁扬起一丝淡淡的笑。这件事还要多亏秦宇了,若非是他拖住皇帝和皇帝的耳目,昨晚皇后哪里能那么容易轻易出宫来见自己。 没错,皇后拉拢孙家原本就是为了帮助太子,而要想让皇后改变主意,那必定要让皇后怀疑到孙家的用心,最好这用心还是针对太子的。 看来从此之后不光是孙家了,恐怕皇后对静妃也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 当然,在皇后的心里恐怕一直对这个年轻美貌独宠多年的妃子怨恨不已,只是为了彰显她母仪天下的气度才有所收敛而已。 这一切若是由别人来告诉皇后,皇后恐怕未必会相信,还会怀疑那人的意图,但若是由皇后自己来发现,那就大不一样了。 人总是这样,和别人说的相比,总是会更相信自己一些。 江千儿这一觉睡到了晌午过后,睡得格外安稳。 这几****为此事一直是侧夜难眠,如今才算是安心了一些。 江千儿醒来之时,只觉得迷迷糊糊间床边好像有什么人,她睁开眼睛,却见秦宇已经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江千儿睁开眼睛望着他,却发现他此刻正看着自己看的十分出神。 江千儿坐直了身子道:“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 秦宇道:“我看你睡的安稳,所以才不忍心叫醒你。” 江千儿坐了起来,方才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多亏了你,若不是有你在宫中牵制,恐怕事情也不会进展的那么容易。不知皇帝那边怎么样了?”江千儿说到这里,脑海中却已经可以想象出皇帝那种怒不可遏的表情,恐怕皇帝还从未被人如此限制过,此刻若有机会恐怕是恨不得杀了他。 秦宇闻言却一笑道:“他还能如何,他可是一个十分在意性命的人,他当然不会用他的性命去冒险了。所以他乖乖跟我一起等到了天亮,等到了皇后的消息。这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要一直装病,害得你被外面的人指责。” 江千儿却道:“虽然经过了这样的事,但在我看来陛下的病也不会好的有多快。” 秦宇却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反正咱们也没有指望过他。” “你的意思是?” 秦宇微微一笑道:“还记得你让我追查那寺庙中的人究竟跑到那里去了吗?我这边正好调查到一些结果。” 江千儿一下子有了精神,立刻道:“你说来听听。” 秦宇道:“其实在事发当日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好,所以就偷偷跑了,昨日我的人在城外的一处难民聚集地找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有他在必定能证明那座宅子与孙家有关,也能证明是江芷贞故意设计陷害于你。” 秦宇底下的人办事竟如此利落,倒是让江千儿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江千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这个人交给皇后娘娘处置吧。” 秦宇闻言突然间笑了起来:“我也正有此意,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皇后娘娘了。” 江千儿微微惊讶,不免问道:“什么人?” 秦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当然是太子殿下了。” 江千儿心中微微惊讶,但很快明白了秦宇的意思。 太子向来是没什么主见的,也不是很有心机,和慕容德的心机深沉是远远不能比的,太子平日里行事多仰仗手下的人,如此他反倒更好利用。 江千儿道:“那么可以定要让太子知道孙家和三皇子的关系。” 秦宇笑道:“那是自然,已经有人十分详细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太子了,现在太子恐怕正义愤填膺在赶往皇后寝宫的路上呢。” 果然不到半日,宫中传来了消息,真正意图谋害江芷贞的凶手找到了。 经过审问,终于证明了永定县主的清白。而将真凶抓获的太子殿下,也同样落了个明察秋毫英明神武的美名。 孙家人气得跳脚,尤其是静妃。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静妃几次想要去求见皇后娘娘,但皇后却都已身子不适为由对她避而不见,气得静妃也无可奈何。 原本静妃在宫中闹得厉害,一心要为江芷贞讨回公道,然而不知怎么的,闹着闹着静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好似一下子想明白了接受了这个决定。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静妃是个聪明人,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证人到底是谁送去的。 皇后毕竟还是顾及到孙家的根深蒂固,并未让那人直接指证孙家来治孙家的罪名。 何况如此也不过是洗刷了江千儿意图谋害长姐一事,但却并未洗刷江千儿将陛下气病的罪名。 乾清宫中依旧没有丝毫消息,外人看来陛下依旧是在昏迷不醒之中。 只是皇帝若不肯醒来,旁人也当真无可奈何,秦宇不禁愤然道:“那个老家伙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这么一来你就一直无法洗刷冤屈了。” 江千儿却十分冷静,皇帝显然已经走了这最后一步,虽然看起来是消极应对,但对她现在的处境来说也等于是致命的。 第172章 入宫囚禁 江千儿许久不说话,秦宇却喃喃道:“看来要想个法子才行。” 江千儿低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突然道:“我们先暂时不用管陛下那边,现在最主要要对付的可是孙家。孙家不会轻易罢休,尤其是江芷贞,看到我这么轻易脱险她又如何能甘心呢?江芷贞空有美貌却性情冲动又不够聪明,这样的人就在孙家又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秦宇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千儿,你要怎么做?” 江千儿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我若是江芷贞,在孙家已经明确不能轻举妄动的情况下,我若真想要了谁的性命,那么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去与我关系最为亲密的人合作。”江千儿说到这里,目光一点点变得冰冷起来。 她说的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与江芷贞关系亲密的,当然是她的未婚夫婿,也是江千儿最大的敌人张元允呢。 秦宇也自然明白她说的是谁,不过秦宇却道:“江芷贞是如此,但张元允可是个聪明人,你有什么把握能证明他会为一个女人出手呢?” 江千儿淡淡道:“他的确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过若是他自身有利可图就不一定了。” “你的意思是?” “你别忘了,张元允在家中是庶出,一直不受重视,只有在太子面前他才有一席之地可言啊。” 江千儿注视着秦宇,秦宇看着她的目光很快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的确这件事咱们可以好好利用一番这个未来的储君。” 说起太子,其实江千儿前世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太子庸懦无能,但到底不是个坏人。听闻他对身边的人极好,对太子妃也是疼爱备至,但是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坐上皇帝的位置。 一个位于权利之上的统治者,唯一能相信的应该就只有自己,唯一能依赖的也只是自己。 这一点,慕容德比太子好太多,张元允也同样如此。 自从太子抓到了那寺庙中的人江千儿的冤屈被洗刷之后,江芷贞就一直被孙家关在府邸中,不许她随意外出。然后即便如此,江芷贞还是找到机会偷偷出了一趟孙家,偷偷见了张元允一面。 当然这些事,都是江千儿的密探打探出来的。只可惜当时隔得太远,没能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与江芷贞见过面之后,张元允似乎一切如常,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江芷贞见过张元允之后,反倒是一副安心的样子,这便不免让人揣测不已了。 其间江旬也来见过江千儿几次,想从她口中打探出她接下来到底有何打算,然而江千儿却刻意避开了他的询问。江旬见她有意隐瞒,最终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江旬对江千儿的话几乎是毫不怀疑。 这样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刻她都能起死回生,江旬心中对江千儿渐渐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他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如今京都之中到处都在议论永定县主的这件事,因为事情变化的太过,精彩程度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短短几日功夫,江千儿从一开始的凶手变成了被诬陷的受害者,这样的转变也是在太让人意外了。 江千儿和秦宇的人始终注意着孙家和宫中的动静,当然还包括太子府和张元允。 果然江芷贞去见过张元允过后的第四天,张元允像寻常一样去了太子府,让人瞧不出丝毫破绽。 太子府守卫森严,为不打草惊蛇,江千儿派去的人只知道太子和张元允在房中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张元允离开之后太子便入宫去见了皇后。 江千儿听到这个消息时秦宇也在一旁,静依不禁道:“看来江芷贞已经说服了张家三公子,而张家三公子已经说服了太子,太子才会入宫去见皇后娘娘,想必是要娘娘处置小姐了。不过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对孙家和三皇子起疑,要说服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太子。” 江千儿点了点头道:“不错,太子虽然愚笨,但皇后却与太子截然不同,所以太子的话皇后恐怕也不会信。” 秦宇闻言道:“我看张元允既然这么做了,必定是有把握的,千儿看来咱们要当心了。” 江千儿闻言却不说话,半响之后却是淡淡一笑,笑容之中夹杂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秦宇看着她的表情,若有所思,突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惊讶道:“难道张元允他……” 秦宇何尝看不出张元允对江千儿有意,只是有他和慕容德在线,哪里能轮的上这个人。 不过因为江千儿似乎对此人格外留意,秦宇也派人暗中调查过此人,最终才发现这个张元允的确不简单。表面上韬光养晦,处事作风也温柔随和,但背地里却在不停培植和壮大着自己的势力,甚至还形成了一套属于他的暗卫。 按理说暗卫这样的东西,须得身份高贵和有权有势之人方才能培养出来。 因为要培养暗卫,不光要耗费时间和精力,最重要的是要耗费极大的耐心,需得从小培养起方才能对主人绝对的忠诚。 江千儿道:“以张元允的性子恐怕不会就这么听从江芷贞的话,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遇到这种事自然也不会让旁人把主动权全部握在手里,他一定有他的计划,用他的方式要把大局掌握在手中,而太子也好皇后也罢,都不过是他下这盘棋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千儿,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秦宇已然洞察了她的心思。 江千儿点了点头道:“江芷贞已不足为虑,既然要玩那自然要与他好好玩玩,这一盘棋我要亲自同他下一下。” 当晚,皇后便下了懿旨,将江千儿带入宫中圈禁,直到皇上醒来。 得到这个消息后,江旬立刻来告诉江千儿,静依和环香听了都担心不已,静依道:“小姐,这皇宫可去不得啊,这宫中可是静妃娘娘的地盘,若是小姐去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是好。” 江旬虽不喜这个女儿,却也赞同道:“千儿,这宫中的确不是随便能去的地方,至少在这里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保证你的安全。”事实上对江旬来说,将江千儿留在手中,远比将江千儿扔到宫中要来得好掌握一些。 若是江千儿在宫中当真惹出什么事来,连累到江家,那他可真是只有坐以待毙了。 环香也同样担心,但静依和江旬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再开口了。 三人的目光同时都落在了江千儿身上,然而江千儿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会儿她才道:“静依,替我准备一下吧。” 静依微微惊讶,刚想再劝,却又听江千儿对江旬道:“父亲,你不必担心,我既是皇后娘娘亲自下令召入宫中,那皇后娘娘也自然会保护我的安全的,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自然不会轻易让那些人得逞。” 静依听到江千儿这话,顿时陷入犹豫之中,江旬也同样如此。 不过很快江旬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可要万事小心,一切都要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违逆皇后娘娘和宫中各位主子的事。” “是,还请父亲放心。” 江旬闻言长叹一声,却很快拂袖而去。 静依想着小姐虽就这么入宫,但毕竟身边还有卫原暗中保护,秦宇也一定会再来看小姐的。静依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但她转念一想宫中尔虞我诈的事那么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姐若是去了恐怕也是步步惊险,想到此她又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不过最终她还是按照江千儿的吩咐,替她去收拾了行装。 江千儿此刻有些明白了张元允的意图,恐怕张元允那日怂恿太子去告诉皇后的并非是将她治罪,而是告诉皇后她有多危险,让皇后将她召入宫中亲自看管才能放心。 而她一旦入宫,张元允也相当于送了孙家送了静妃一个人情。 接下来她能不能活下来,那可就是静妃的事了。静妃在宫中多年,如何将这样的事做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那想必是她的强项。 江千儿想到此不禁冷冷一笑,果然是张元允,做任何事都习惯于假人之手,但却也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即便最后当真出了什么事,也有皇后和太子顶着,这件事是万万不会追究到他头上的。 江千儿太了解这个男人了,所以她也同样清楚,张元允做这些并非是想让他死,他真正的目的是…… 想到这里,江千儿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冷漠起来,冷漠中夹杂着一丝嘲讽。 宫中来的人早已等候在了京兆尹府衙门外,甚至还特地准备好了专门的马车。 静依扶着江千儿上了马车,环香看着她担忧中又夹杂着几分依依不舍。 原本宫中危险,江千儿是准备把静依和环香都留下的,但二人执意不肯,执意要与她同生共死,最终商量之下,江千儿终于同意只带静依一人入宫,环香虽然不情愿,但这已经是最折中的法子,环香也只能同意了。 江千儿和静依一同上了马车,江旬也一并来送她离开。 但是至始至终江旬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在马车将要行驶之前,江千儿方才对江旬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记住父亲的话的。” 江旬低了低头,最终点了点头,只道了句:“万事小心。” 江千儿点点头,静依放下车帘,马车终于开动,向皇宫驶去。 第173章 诱饵 一路上江千儿都不说话,而是一个人在那里愣愣出神,她甚至都不知道马车到了哪里,也没有去关心过这个问题。 静依看着她,也与她一般沉默不语。 二人各自怀揣着心事,也知即将朝着一条不知方向的前路而去。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有宫人来请江千儿和静依下车,二人下车之后便被一宫人领着一路朝宫中而去。 走着走着静依忍不住问那宫人道:“请问这位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冷冷道:“自然是要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静依吃了个憋,还想再问,江千儿却已经拦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 既然是皇后要让她入宫的,那即便要见也自然是要去见皇后了。 果然没走一会儿,皇后的寝宫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那宫人领着二人一路入内,畅通无阻,直到最后,走到皇后的寝殿前,那宫人才停了下来。 看到她们,寝殿门口的宫女立刻入内通传,很快便小跑出来,对她们道:“娘娘请永定县主一个人进去。”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静依留在外面了。 江千儿闻言毫不犹豫的转头对静依道:“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便是。” 静依点了点头,本想说小姐当心,但瞧见这周围的人也知此刻说这话不妥当,于是最终也只能什么话都没说。 江千儿很快跟着那宫人入内,寝殿内倒是一片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闻起来让人心平气和,十分舒畅。 江千儿由一个宫女引路,穿过一道屏风,最终出现在了皇后面前。 与那晚不同,今日皇后穿着一身华丽的赤金满绣凤袍,显得格外大气华丽。 江千儿到了皇后面前,立刻跪地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皇后半响不说话,好像是全然没有听到江千儿的声音一般。 江千儿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跪在地上,没有丝毫急躁和不安的样子。 皇后看着她如此沉得住气,心中不免对她有几分赞许,最终道:“你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江千儿这才起身。 皇后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汤匙,拨动着面前百合玫瑰羹,一边淡淡道:“永定县主,你很守信,那晚的事并未向旁人透露出去半个字。” 江千儿闻言道:“臣女不敢,一是因为娘娘的吩咐,二是因为娘娘谋划得当,知道即便臣女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皇后微微抬头,这才又重新打量了她一遍。 这个少女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倒是相当老成,言语之中也多了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原本她还曾怀疑,孙家为何要对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如此大费周章,因为从前在皇后看来,江千儿之所以会被皇帝册封为县主,也不过是稍微有一点小聪明而已,但女子的小心思到底是放不上台面,所以这个江千儿也不足为虑。 其实皇后不知道,江千儿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其实皇帝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江千儿说与不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皇后打量了她片刻,终于道:“既然你如此直白,本宫也不怪罪你,你应该知道,你就这么入宫便只有死路一条,本宫好奇即便知道这一点你为何还是就这么来了?” 江千儿面不改色道;“臣女还未多谢皇后娘娘宽恕之恩,若非有娘娘,臣女在之日前恐怕已经一命归西了。臣女的性命是娘娘的,所以娘娘要让臣女入宫,臣女又何敢不从呢?” 皇后闻言微觉诧异,她原本以为江千儿会苦苦哀求她绕过她一命,不想对方竟如此坦然,这么一来反倒让皇后觉得不能轻易杀了她了。 皇后沉吟片刻,突然道:“流春。” 立刻有宫女应答:“奴婢在。” 皇后又继续道:“江千儿到底是县主,和普通受罚的宫人不同。既然如此,就囚禁她的地方从慎刑司挪到本宫宫中的偏殿吧。” 流春微微诧异,最终却很快应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 江千儿听着皇后的吩咐依旧是面不改色,但实际上在听到“慎刑司”三个字时她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原来皇后原先是如此对她打算的,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谁都知道宫中的慎刑司那可是关押受罚宫人的地方,那个地方和刑部大牢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刑部大牢还要阴森恐怖。 宫里那些折磨人的细碎功夫,前世她可也是见识过不少。 说到前世,她与这位皇后娘娘也是旧识了。 只是在太子登基前皇后可从不曾拿正眼看过她,也是直到太子登基之后,张元允成了丞相,她成了丞相夫人,皇后也就是那时的太后才召见过她入宫叙话。 那时她还是跟随慕容月一同入宫,还以为慕容月待她和善,并不察觉到这群人的狼子野心。 但是其实从前世开始,她便不怎么喜欢这座皇宫,总觉得这里面阴森森的,高高的宫墙入宫一座华丽的金丝笼,将人的一生也全然囚禁在里面。 想到这里,江千儿嘴角却微微一样,最终只听她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面上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只听她道:“本宫并不是在帮你,本宫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你留下来或许对旁人对本宫来说还有别的用处。”皇后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只能留你在宫中,能不能活下去可还要看你自己了。” 皇后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只听她道:“别以为本宫这里就是绝对的安全,这宫中本来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江千儿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用意,皇后哪里是在帮她,皇后分明是把她当做诱饵,布下了这么一个陷阱,只等着看会有谁落入圈套之中。 若是她死了,皇后便会顺势追查下去,抓住那个杀她的人并治那人一个在宫中谋害她人性命的罪名,更有甚者还可以牵扯出杀人灭口这样的大罪。 而她若是活着,皇后也不过是卖她一个人情而已,这样的“救命之恩”可不是说给就给的,今后可要好生偿还才是。 皇后的心思当真是好生歹毒,用心之深远在静妃之上。 不过饶是如此,江千儿却还是面不改色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垂怜。”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显然在皇后看来,江千儿此刻已经全然成为她手中的棋子。 可是皇后哪里知道,利用别人的时候也很可能不是正在被别人利用。 这盘棋究竟是谁下的,还犹未可知。 江千儿很快从皇后那里告退,便被宫人安排到皇后宫殿的偏殿里住下。 虽然有皇后的吩咐衣食供应一律不缺,但偏殿四周却都有专人把守,没有皇后的吩咐谁也不能擅自进来见到江千儿的面。 静依替江千儿安顿好东西,又仔细的将房中的用品都检查了一遍,确认这些东西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这才放心了下来。 江千儿被皇后下令接入宫中囚禁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皇后突然改变主意把江千儿囚禁在她的宫中,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弄得人尽皆知。 江千儿虽在囚禁之中,为不引人注意她那些暗卫也没随同入宫。 但她身边毕竟有卫原这样的绝顶高手,即便是在高手如云的皇宫之中卫原也能自由穿行,不被旁人发觉。而且有秦宇的吩咐,卫原这次跟随江千儿不光是要保护她的安全,也要听从她的指使,所以如今江千儿一切的消息来源都出自卫原那里。 静妃在得知皇后的安排后,很快便到了皇后宫中求见。 而与静妃一同来的,还有江千儿的长姐江芷贞。 其实就在皇后下令将江千儿接入宫中之后,静妃便也命人将江芷贞从孙家接到宫里来,表面上是说想念侄女,但实际上呢,她们的用心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江千儿的眼睛。 皇后前几日一直对静妃避而不见,这一次原本也可以推辞的,但是不知为何皇后这次竟见了静妃和江芷贞。 静依听了不禁疑惑道:“也不知皇后娘娘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江千儿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皇后娘娘何等英明,知道自然静妃和江芷贞与我已是水火不容,皇后娘娘既下了这个饵,自然是要给鱼儿咬钩的机会了。” 静依听得有些莫名,江千儿刚想给她解释,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叩门生。 卫原“嗖”的一下越上房顶消失不见,仅仅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静依回过神来,这才对门外道:“谁啊?” 外面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永定县主,经皇后娘娘的许可,江家大小姐也就是您的长姐来看你了。” 江芷贞来了。 静依还吃了一惊,回头望向江千儿,还不等静依开口,便听江千儿亲自对门外道:“既然是长姐,那么便快请她进来吧。” “是。”门外一声应道,随后门“咯吱”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 江芷贞在一个奴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虽由人扶着,但看起来行走却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千儿等到她进来,方才微笑道:“原来是长姐,那日一别之后已是多日,这么些日子不见,长姐的腿伤可好全了?” 第174章 五日 江芷贞听到这话不禁眉头一蹙,仿佛强忍着怒气,很不得将江千儿生吞活剥一般。 若非是因为江千儿,她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只是如今竟还让江千儿跑了,甚至还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让她洗刷了冤屈。 想到这里,江芷贞心里如何能不恨。 然而终因是有外人在场,江芷贞强忍着怒气,对一旁的宫女道:“我有话要同四妹妹单独说,你们便先到外面去候着吧。” “是。”那宫人知她是孙家的人,又是静妃的侄女,所以对她说话也十分客气,她刚一吩咐便立刻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此刻房中便只有江千儿、江芷贞、静依以及江千儿带来的正搀扶着她的婢女。 江千儿看了江芷贞一眼,对她道:“既然姐姐腿上的伤还没好全,那还是不要就这么站着了,姐姐快请坐吧。” 江芷贞听了她的话却是冷冷一“哼”道:“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 现下这里没有外人,江芷贞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起来。 静依眉头微微一蹙,江芷贞的态度如此傲慢,实在是让人不悦。 然而江千儿却一副面色如常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来一般。 江芷贞根本不顾江千儿如何,她很快便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方才打量着江千儿,冷冷道:“你以为你找了个人来证明了你的清白你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旁人看不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你蒙蔽,别以为我也同他们一样。你杀害母亲,如今又来陷害我,我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静依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这件事是由皇后娘娘定论的,大小姐若对这案情还有疑惑,大可去向皇后娘娘说明。何况这里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凡事都是由皇后娘娘做主,容不得他人放肆。” 江芷贞闻言却冷冷一笑:“江千儿,你以为住进了这里仗着有皇后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吗?我告诉你,你只要进了这皇宫,那你的性命就等同于已经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不过你放心,我哪个都不要,你害得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我不得好好偿还你一番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身败名裂之后再像只狗一样来求我,到时候我一定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的。”江芷贞说完这里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嘲讽与放肆。 江千儿看着她,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等到江芷贞不笑了,她方才道:“大姐方才所言我必定会字字句句铭记于心,只是大姐今日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吗?” 江芷贞微微一愣,还没有弄清楚江千儿到底要说什么,便听她又继续道:“大姐对我恨之入骨,若是有机会能杀我,又何必在这里同我说这么多废话呢?” 江芷贞一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你……”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被气得胀红。 江千儿说的不错,她的确现在拿江千儿没有办法。 原本今日过来,她也是为了发泄一下心头的不快,想让江千儿闻风丧胆而已。 却不想对方非但处变不惊,而是还一句话点破了她的图谋,反倒让她一时语塞。 江千儿看着她却突然间笑了起来。 江芷贞听到她的笑声更加心烦意乱,不禁皱眉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江芷贞显然已经十分恼怒,若非腿上的伤还没好全,她当真想冲过去撕烂江千儿的嘴,她实在是太憎恨那张面孔了。 江千儿不笑了,看着江芷贞她道:“大姐,我笑你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却依旧没有一点长进,你这样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夫人呢?” 江芷贞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 江千儿却突然间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江芷贞的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直到已经靠在了椅子边上无法动弹。 看着江千儿直直逼迫过来的目光,江芷贞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恐惧来。 江千儿望着她道:“大姐,再这么下去你是杀不了我,而且你迟早要布了大夫人的后尘。当然不光是你,还有孙家,你们迟早都会在地下团聚。” 江千儿话音一落,不光是江芷贞,连静依也吃了一惊。 江千儿素来沉稳懂得分寸,也很少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静依不禁眉头微蹙,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有种说不出的默念,但转念一想,四小姐似乎一直都是如此让人无法揣测,即便是****跟在她身边,也无法将她真正看透。 江千儿半响才略微回过神来,却已是吓得不轻,额头上直冒冷汗。 她咬着牙,方才对江千儿道:“你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句话若是让人知道了,你立刻就会被拖出去砍头。” 江千儿的笑容带着几分肆意,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内敛,她道:“大姐忘了,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别人。若是大姐当真要出去禀报皇后娘娘,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大姐有多少把握能让皇后相信你的话呢?” 江芷贞一愣,顿时变得颓然起来。 江千儿说的不错,若只是她一人所言,那还不足为信。 江芷贞一时间突然觉得有些无助,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然而她却还是强行镇定的看着江千儿,双手在不知不觉间有些发抖。 江千儿依旧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反倒又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江芷贞的耳朵,在她耳边道:“大姐,不如妹妹给你打个赌,再过五****便能要了你的性命,你信是不信?” 江千儿的话语伴着浅浅的笑声,在江芷贞听来却又如鬼魅一般刺耳。 江芷贞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奋力将江千儿推开,如同撞鬼一样不顾腿上的伤势一瘸一拐的冲了出去。 跟随她一同前来的丫头吃了一惊,却立刻冲了上去,嘴里还大喊着:“小姐,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却是冷冷一笑,随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了下来。 很快有宫人进来查看了一眼,发现房中便没有任何异常,那宫人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江千儿一眼,然而江千儿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宫人见看不出什么,也就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等到那宫人离开之后,静依才终于忍不住对江千儿道:“小姐何必要故意说那些话呢。”连静依都明白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以小姐如今的处境又能做什么呢。 然而谁知江千儿却道:“谁说我是在同她开玩笑。” 静依吃了一惊:“小姐……” 然而江千儿却不再说话,让人不禁怀疑刚才听到的是错觉。 静依思索着她的话,突然她明白了过来,江千儿是故意要吓江芷贞的,只是江千儿这目的到底是什么,静依一时间也百思不得其解。 江芷贞从江千儿这里离开之后,一路失常小跑,等跑到了要到皇后寝宫的正点殿前她才停了下来,缓了好一阵这才重新走了进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卫原向江千儿汇报的,与此同时卫原还给江千儿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静妃将江芷贞留在了宫中,看样子是要留上好一段时日了。当然这一切都是经过了皇后的同意,毕竟如今皇上情况不明,宫中的一切事情都是由皇后一人做主。 江芷贞要留在宫中,这其中的目的也再明显不过了。 不管是静妃的意思还是江芷贞自己的意思,对江千儿而言不过是恰好在她的预料之中而已。 晚饭送来之前,静依偷偷用袖中的银针一一验过,确认无事后方才让江千儿食用。 静依此举虽然是为了完全起见,但在江千儿看来却没有太大的必要。 即便江芷贞再愚蠢,但静妃是何等聪明的人,若是用这么直接下毒的方法杀了她,那追查起来也一定会查到静妃身上。在江千儿心里,静妃和孙映裳都是一个路子的人,那么她们所习惯的也并不是如此简单的方法,她们习惯的当然是借刀杀人。 而那个人,很快就会来了。 在这皇宫之中,江千儿的敌人可并非只有静妃、江芷贞等人,还有一个人,一个身份高贵不通寻常的人。那就是九公主,慕容月。 慕容月来时是江千儿入宫后的第三日,慕容月是随同江芷贞一起来的,而这件事她二人似乎有有意隐瞒。 没有皇后的懿旨,门外看守的宫人本不愿让慕容月进来。 然而慕容月在宫中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加上皇后也是一向十分宠爱她的,她又哪里会被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于是便横冲直撞的带着人闯了进来。 看到江千儿的瞬间,慕容月脸上露出一丝显然的不快,旁边立刻有宫女道:“大胆!见到九公主还不快跪下。” 慕容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森冷,江芷贞站在她身旁,看着江千儿,眼中却满是嘲讽。 江千儿看着二人,突然间跪了下去,十分恭顺的对着慕容月行礼道:“臣女见过九公主。” 慕容月有些意外,因为在江芷贞那里她已经听到了太过关于江千儿如何嚣张跋扈的事,江千儿如此顺从倒是全然超出她的意料,原本慕容月是准备借着她无力好好的教训她一番,也好为江芷贞出一口恶气,如此一来慕容月倒是一下子不能拿江千儿怎么样了。 第175章 弄巧成拙 江芷贞看到江千儿如此屈膝跪拜,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得意,她心中暗想,江千儿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慕容月看着江千儿却是一“哼”,很快便与江芷贞一起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仿佛没有看到江千儿一样。 江芷贞见此,微笑着同慕容月闲聊着宫中的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去瞥江千儿。 静依当然也随同江千儿一并跪了下来,只是看到江芷贞和慕容月如此,静依不禁微微蹙眉,若光是江芷贞一个人就算了,偏偏慕容月也一起来了。 若只是在江芷贞面前,江千儿身为县主也远在江芷贞之上,只是慕容月一来,江千儿便只有唯命是从的份。 而这两个人来此显然是不怀好意的,静依越想心里不免越担心。 如今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她却想不出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她们的。 江千儿跪在地上,却是神色如常,仿佛丝毫不在意慕容月的刁难。 她只是这么静静的跪着,这样的冷静也渐渐开始让慕容月和江芷贞觉得有些无趣。 原本若是让人就这么跪上一两个时辰,再如何冷静的人也会吃到不少苦头,然而偏偏慕容月并不是一个可以耐得住性子的人。 她很快对江千儿道:“永定县主,原来你也在这里啊,也不知怎么的,本宫现在才看到你。” 江芷贞闻言微微一笑,在慕容月身旁道:“这也不能怪九公主,公主是千金之躯,公主所看的当然也是尊贵无比的东西,所以对那些个污贱之物瞧不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静依此刻在一旁的脸色已十分哪看,江千儿听了江芷贞的话却是淡淡一笑,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 慕容月看着江千儿方才道:“行吧,你也跪了好一会儿了,你起来吧。” “多谢公主。”江千儿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而慕容月却很快又道:“本公主口渴了,你快去给本公主倒杯茶来。” 静依闻言还不等江千儿开口便立刻抢先道:“公主要喝茶不如让奴婢去吧。” 慕容月看了静依一眼冷冷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公主面前说话,本公主就要江千儿亲自倒的茶。” 静依咬咬牙,却已经听江千儿道:“既然公主有此旨意,臣女自当遵守。” 静依不禁望向江千儿,原本以为她说这话时必定是忍辱负重,然而当静依看向江千儿时,却发现江千儿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 江芷贞看着江千儿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四妹妹你便快去为公主斟茶吧。” 江芷贞话音一落,慕容月却突然道:“贞姐姐,你也是她的长姐,按理说她也理应给你斟茶才是。”慕容月说到这里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只听她笑道:“永定县主,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江千儿看着她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对方有意羞辱的意思已太过明显,不过她若是就这么直言反抗,反倒给对方抓住了把柄来处置她。不过她也不是就这么坐以待毙之人,江千儿道:“作为臣子之女,臣女自当为公主斟茶,作为庶妹臣女也自当为长姐奉茶,可是还请公主和长姐恕罪,臣女此刻不能应从公主的吩咐。”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静了起来,江芷贞看着江千儿,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江芷贞是清楚慕容月的为人的,但凡是得罪了慕容月的人,慕容月可都不会管你是谁。 江芷贞此刻可巴不得江千儿违逆了慕容月,热得慕容月大怒然而杀了她。 于是江芷贞道:“四妹妹,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听从公主的吩咐了,也对啊,四妹妹到底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所以连公主也不曾放在心里。” 慕容月闻言冷冷一笑道:“永定县主,你竟敢对本公主不禁,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啊。” 江千儿却依旧是一脸平静道:“九公主,并非臣女不敬,而是臣女受皇后娘娘之命被禁足在这里不得外出。臣女也很好为九公主和长姐沏茶,只是却不得不遵从皇后娘娘之命,若是臣女因为九公主的吩咐而违逆了皇后的命令,那岂不是陷九公主于不义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九公主对皇后娘娘不敬呢。” “你……”慕容月一时语塞。 江千儿又道:“臣女身份地位,却断然不敢让九公主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所以臣女即便被公主责罚也断然不敢遵从公主的旨意。” 江千儿说的合情合理,饶是慕容月也不由得一愣。 江千儿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虽然理由有些牵强荒谬,但真让人无从反驳。 江芷贞很快回过神来,瞧见慕容月立刻道:“九公主,你不知道从前在江府的时候四妹妹可素来巧言令色,连母亲也曾被她蒙蔽,受到她不少算计,所以九公主千万不能轻信啊。” 江芷贞继续道:“若是她当真有心,即便不出去也可为公主奉茶不是,不过沏茶这样的事大可交给下人去做。”江芷贞说完,对一旁的奴婢使了个眼色,那奴婢立刻明白过来,朝着江芷贞和慕容月扶了扶身子便下去了。 没过多久,那奴婢就端着两杯刚沏好的茶水上来,端到了江千儿面前,对江千儿道:“县主,请吧。” 江千儿看了那奴婢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托盘以及上面的两杯茶盏。 江千儿最终一句话也没多说,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朝着慕容月和江芷贞走了过去。 江千儿刚走了几步,还没靠近慕容月,江芷贞突然冲着江千儿身旁的那个奴婢使了个眼色。那个奴婢当即明白过来,不动声色的用手肘朝着江千儿的腰上就撞了上去。 眼见着江千儿被她撞到手中的茶水就要全部打翻在慕容月身上,何况那茶水还刻意没有晾凉便拿了上来。 这么下去慕容月身上大部分地方都要被烫伤,不光如此还会毁及面容。 如果事情当真那样,震怒的慕容月绝对会当场让人杀了江千儿。 静依见情况不秒,立刻要冲上去扶住江千儿,然而却不知怎么的,江千儿突然一侧,反倒让那奴婢一个不稳一下子扑了过去,恰好撞到了慕容月身上。 原本这并不是很大的劲,但慕容月却一下子连人带椅子向后仰倒了下去,而那奴婢也直勾勾的扑了上去,压在了慕容月的身上。 江芷贞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几个宫女也都被这一幕给吓得不轻,等她们回过神来立刻七手八脚去扶慕容月起来。 慕容月经过这么一摔已是十分狼狈,发髻已经散乱开来,头上的珠钗也散落一地。 那奴婢此刻已全然愣在那里,吓得脸色苍白。 慕容月抬手就是给了她一个巴掌,丝毫不顾惜她是江芷贞身边的人,慕容月咬牙道:“狗东西,竟敢冲撞本公主,来人啊,给本公主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奴婢大惊失色,立刻扑到在地朝着慕容月“砰砰砰”的磕头,很快额头上已出现了一道血痕,那奴婢一边磕头一边哀声求饶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分明已经撞到了江千儿,但是为什么却反倒让江千儿给躲了过去呢?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普通人哪里能做出这种事,难道江千儿是鬼? 那奴婢惊慌无措的望向江千儿,但关键时刻却还是自己若是再在慕容月面前胡言乱语,那么她就是非死不可了。 只有江千儿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卫原此刻必定在暗处看着这一切,而刚才正是卫原出手,那奴婢才会突然一下子偏离了方向,没有撞到她身上。 慕容月丝毫不理会她,只是催促着宫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狗东西给本公主拖下去,难道还要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脏了本公主的眼睛吗?” 那奴婢的眼睛很快落到了江芷贞身上,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奴婢立刻连滚带爬过去,抓住江芷贞的裙摆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可要救救奴婢啊,你是知道的,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当真是冤枉的啊。” 江芷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容月,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江芷贞突然一脚将那奴婢踢开,冷声道:“你做出这等事还想让我为你求情,你可知九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你冒犯了她只能求一死方才能赎清你的罪行。” 那奴婢已经全然愣住了,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已有几个宫人过来将她拖了出去。 外面一阵呼喊求救声,很快渐行渐远、消失不见了。 江芷贞看了慕容月一眼,显然慕容月对她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 江芷贞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不悦,今日来非但没有惩治到江千儿,反倒就这么要了她身边伺候的奴婢的性命,要知道这个奴婢到底是静妃派给她的,也算是孙家的人了。 江芷贞想到这里不免想到回去之后又少不了要被静妃责怪,心中的怒气顿时全都记在了江千儿的身上。 江芷贞忍着不快,很快换上了一脸笑容,对慕容月道:“九公主,何必同一个身份卑贱的奴婢计较呢?那样的奴婢杀了便是,又何必劳烦公主伤身呢。” 慕容月一“哼”,显然面上还有不悦。 慕容月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平日里她何曾当众出过这么大的丑。 虽然对方是江芷贞的人,可是那又如何,她是皇帝的女儿,不管是谁得罪了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176章 城府 慕容月的目光这才落在江千儿身上,而江千儿手中却还端着刚才那盛茶的托盘。 然而还不等慕容月开口,江千儿却突然道:“九公主恕罪。” 慕容月暗暗吃惊,眉头微蹙道:“你有什么罪过?说来听听。” 江千儿道:“刚才那奴婢撞过来时臣女不应该闪躲,这样那奴婢就不是撞向九公主而是撞向臣女了。” 慕容月眉头蹙的更紧,她似乎在回味着江千儿口中的话。 慕容月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是在宫中长大,也不是那蠢笨之人,听了江千儿的话后,她隐约明白什么,望向江芷贞。 江芷贞吃了一惊,连忙摇头道:“公主,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她的话可是信不得的。” 慕容月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虽然她心中也不喜欢江千儿,但是她是何等身份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被一个臣女利用呢? 即便是江芷贞又如何,若真如此她也一样不会给江芷贞什么好脸色。 江芷贞心知不好,江千儿显然是要抓住这一点来挑拨离间,既然如此江芷贞只能道:“九公主,难道你忘了江千儿从前是何等****之人,她是如何勾引三皇子,勾引皇上在朝中的重臣的?” 果然慕容月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虽然江芷贞刻意漏去了张元允,但慕容月但一下子便联想到这一层。 江千儿听着她二人的话不免觉得有趣,也不知江芷贞是不是发现了,所以才会刻意避开这一条。江千儿不免想到前世,慕容月到底知不知道张元允和江芷贞有私情呢?这么一想江千儿突然觉得这件事倒是变得十分有趣,让人不禁想笑。 江千儿望着江芷贞,微微一笑道:“大姐这等赞誉妹妹我可万万不敢当,若说****,妹妹可万万比不上大姐啊。” 江芷贞脸色一变。 然而江千儿却并不顾及她的颜面,继续道:“好在陛下和皇后娘娘仁慈,张公子对大姐也是早有情谊,否则闹出上次那样的事,大姐非但清誉不保,恐怕日后也难有高门贵家的公子敢娶了大姐回家了。” 慕容月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 江芷贞脸色发白,却十分忐忑的对慕容月道:“九公主我……”江芷贞想去拉她的袖子,然而慕容月却一挥手,一把甩开了她。 慕容月望向江千儿冷冷一“哼”道:“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我告诉你等到父皇醒了你一样是死罪。”慕容月说完转身而去。 江芷贞愣了一下,随即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江千儿一眼,很快便跟着慕容月一同离去了。 看到二人都走了,静依悬着的心才终于松了下来。 她立刻望向江千儿,从江千儿手中接过那托盘,扶着她坐下:“小姐,你没事吧。” 静依只觉得自己手心和额头上都是汗,刚才当真是生怕江千儿得罪了慕容月,慕容月会痛下杀手。尤其是看到刚才慕容月仅凭着一句话就了结了那个奴婢的性命之后,静依更是心惊胆战。 “我没事。”江千儿摇了摇头。 静依见此立刻道:“九公主未免也太跋扈了一些,奴婢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 江千儿却一把拉住了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静依看着江千儿,顿时冷静了下来,她道:“小姐是担心皇后娘娘会有意护着九公主吗?”毕竟对于皇后来说,江千儿不过是一个获罪的外臣之女,还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庶出女儿,而九公主却大大不同。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看着静依一脸疑惑的样子,她终于道:“静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静依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然而没过多久,静依突然恍然大悟。 江千儿道:“九公主如此声势浩大的过来,哪里能不惊动旁人。而且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也不见皇后派人过来问责询问,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静依一下子又想起昨日皇后突然一反往常的见了静妃和江芷贞的事,静依又不免想起了皇后那时的话,看来皇后是刻意的。只是静妃依旧不明白道:“奴婢明白皇后是为了对付孙家对付静妃,可是皇后为何要把九公主给牵扯进来?” 江千儿并不意外道:“像九公主这样冲动的性子最容易坏事,但是皇后又如何不清楚她的性子呢?皇后不过是为对方留下一个破绽而已,让对方有机可乘,她才好拿住对方的痛处。皇后不是傻子,九公主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会好好保护。所以刚才即便没有卫原出手,我当真被那奴婢绊倒,那茶水也不会真的落到九公主身上,你没看到九公主带来的那几个宫女吗?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她们便会冲出来挡在九公主面前,不会让九公主的身体容貌又丝毫损伤。”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与其说吃了一惊不如说吓了一跳。 皇后既然计划的如此周密,当真让她没有想到。 这件事原本看起来是慕容月被江芷贞利用,皇后还蒙在鼓里尚不知情,却不想皇后正是这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静依虽然惊讶于皇后的布置,但更让她惊讶的是江千儿竟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察觉到这一切。 自从入宫以来她便一直跟在江千儿身边,卫原送来的情报她也是都听到了的,从那些情报中也很难判断出这么多东西来。 静依哪里知道,江千儿之所以能如此准确的猜透皇后的心思,也都是因为前世。她成了丞相夫人后,曾不止一次的被皇后也就是那时的太后召入宫中,对这太后的行为作风和秉性也可谓十分熟悉。 再加上张元允也曾经收集过不少宫里人的情报,其中当然也包括这个太后了。 前世太子之所以能继位全都是因为身边人的相助,而太子继位之初,因为生性软弱、优柔寡断,朝中事情一半交到张元允手中,一半却是交给太后做主。 其实当时让江千儿入宫陪太后说话也是张元允的主意,目的不过是两个,一是试探这位太后,二是试图讨好她以巩固张元允在朝中的地位。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尽是嘲讽,前世她蒙在鼓里不曾看明白,其实张元允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张元允那样的人如何能容忍自己的权利外移,若是有太后在一****便不能完全的掌控皇帝,所以他哪里是想讨好太后,不过是想除去太后而已。 江千儿也是到了这一世才明白,前世为何她无论多么小心翼翼的伺候,太后对她总没有什么好脸色,还时常动不动的挑刺,她原先还以为是慕容月的原因,哪里会想到这里深一层的东西。 当然前世,慕容月也同样不喜欢她,只是表面上却因她是丞相夫人十分客气,背地里经常出一些阴险的招数捉弄她而已。 慕容月究竟为何,在前世惨死时她已十分明白了。 江千儿正想到这里,突听静依道:“小姐,这么一来他们会不会已经发觉到了小姐身边还有其它人保护。” 江千儿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卫原是个谨慎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他既出手,必定不会让人怀疑。不过……想来那些个奴婢回去之后很快就会把这里发生的事都禀报给皇后吧。” 静依闻言不禁问道:“那皇后会不会猜到……”因为刚才听了江千儿的话,静依已经对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有了新的认识,如此心机深重的人自然会在乎事情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这么一来也难保她不会从中察觉或者揣测到什么。 江千儿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卫原是个谨慎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他既出手,必定不会让人怀疑。不过……想来那些个奴婢回去之后很快就会把这里发生的事都禀报给皇后吧。” 静依闻言不禁问道:“那皇后会不会猜到……”因为刚才听了江千儿的话,静依已经对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有了新的认识,如此心机深重的人自然会在乎事情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这么一来也难保她不会从中察觉或者揣测到什么。 然而江千儿却并不回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没有表明丝毫自己的态度。 静依见此不免更加疑惑,只觉得这宫中发生的一切十分复杂,早已超过了宫外在江府的时候。更要紧的是在宫中她们孤立无援,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千儿沉吟了许久,突然轻唤了声:“卫原。” 屋顶上立刻跃下来一个人。 卫原依旧是一身黑衣的装扮,看上去格外冰冷,声音也同样如此,只听他道:“县主有何吩咐。” 静依看到卫原如此态度不免诧异,自从入宫之后又有秦宇的吩咐后,卫原对江千儿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前他从来不会对江千儿的吩咐随叫随到。 江千儿道:“替我好好盯着九公主,这一次不成,想必江芷贞还会想别的办法。” “是。”卫原想也不想便恭敬应道,但随后他却道,“其实县主何必这么麻烦,既然县主只给了江芷贞五日的活命期限,今日已过了第一日,不如就让我现在去杀了她。保准做到无声无息并无人知晓,又或者还可以将此事嫁祸到旁人身上,也是一举两得。”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卫原可当真是十分认真的在给江千儿出主意啊,而且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然而江千儿却很快摇头道:“不必了,这件事不必你出手,你需要好生藏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第177章 糕点 卫原闻言沉默了一下,却也不多数什么,只是道了声“是”,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他刚一转身,却听背后响起了江千儿的声音:“刚才的事多亏了你,多谢。” 卫原微微惊讶,但因背对着他看不到江千儿的表情,当然江千儿也同样看不到他的。 卫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很快纵身一跃消失不见了。 静依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不由得暗叹,从前她不喜欢卫原是因为卫原对江千儿的态度傲慢,但其实抛开这一点来看,这个人其实也并不算太糟。 静依正想着,突然听江千儿道:“静依,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静依闻言立刻道:“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然而静依刚一说到这里,却又似突然想到什么,为难道:“只是奴婢在这皇宫之中也未必能比小姐好得了哪儿去。” 静依的意思当然是江千儿被禁足于此,她与江千儿一同被关在这里,她也得不到什么自由。 江千儿却道:“无妨。”说完挥了挥手,静依立刻附耳过来,江千儿在静依耳边说了几句,静依顿时蹙眉,神色复杂的注视着她。 半响之后,静依忐忑道:“小姐,这么一来岂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江千儿却已经道:“你不用担心,尽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静依又犹豫了许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道:“是,奴婢明白。” 虽然她依旧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江千儿的意图,但是江千儿既有此吩咐,她也只能照做。 果然让卫原盯着慕容月很快便有了消息,那日离开江千儿这里之后,江芷贞可是在慕容月那里逗留了好久,离开回静妃那里时都已经黄昏了。 听卫原说,送江芷贞离开的是慕容月身边的宫女。 江千儿心中明白,看来江芷贞是暂时说服慕容月了,至少让慕容月暂时不再为张元允的事怪罪于她。 其实刚转世重生的时候,江千儿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慕容月对张元允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若说是非君不嫁,但慕容月却并没有在此事上做过什么,她甚至都不曾对外人表露过对张元允的这份心意,更不用说向皇帝求亲将自己嫁给她了。 原先她以为前世慕容月对张元允的心意是在张元允娶了她之后,然而这一世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江千儿不免开始对此事多为留意。 第二日一早,慕容月就去了皇后那里,与皇后不知说了些什么,足足在皇后那里待了一上午,等到过了午膳后才离开。 慕容月走后皇后宫中却没有丝毫动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是慕容月回去后不久,江芷贞就立刻去了慕容月那里。 江千儿静静的听着卫原的禀报,微微颔首道:“是,我知道了。” 卫原并不多言,很快便纵身一跃离开了。 静依瞧见江千儿的模样,好似已经胸有成竹,不禁问道:“小姐可是看出些什么来了?” 江千儿却反问道:“你觉得呢?” 静依想了想回答道:“奴婢也只是胡乱猜想而已,若说的不对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江千儿点点头:“你我主仆之间无需有任何隐瞒,你想到什么尽管说便是,不用顾及其他。” 静依这才道:“奴婢以为,今日九公主一早去皇后那里,必定是昨日受了江芷贞的挑唆,去皇后那里告小姐的状了。但是恐怕皇后并没有把九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正如小姐所言,皇后想以小姐为诱饵,自然不会轻易出手。” 江千儿微微一笑,表示了对静依刚才说的话的赞许。 她很快道:“你说的不错,皇后想坐收渔利看我和孙家相争,最后两败俱伤,我自然不会让她这么称心如意,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静依听到这里突然眉头一蹙,但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准备好了。” 江千儿微微颔首,现在只等那个时机出现了。 江千儿想到这里,突然听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接着有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千儿对着门外道:“进来吧。”房门立刻“咯吱”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十分眼生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那宫女走到江千儿面前,扶了扶身子道:“县主,奴婢是受九公主的吩咐来给县主送点东西。” 江千儿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九公主的美意,不知这里面是什么。” 那宫女立刻走到桌边,打开竹篮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只见那竹篮里面是几盘精致的点心,做工精细色泽艳丽,十分精致可口的样子,一看便是出自皇宫最顶级的御厨之手。 这样精致的点心静依看到了也不免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江府中的东西做的就够精细了,尤其是江千儿所吃的点心,那都是经过江府中最好的点心师傅做的。 但是这皇宫中一比,当真是差了太多了。 那宫女道:“县主,这些可都是公主命小厨房特地做给县主的,公主的一片心意可不是常有的,还请县主千万不要辜负啊。” 江千儿闻言微微一笑道:“多谢这位姑姑,还请这位姑姑替我转告公主,对公主的美意臣女自当感激不尽,只是因为尚且在关押禁足中不能去道谢。” 那宫女闻言却是一笑道:“公主当然知道县主的情况,所以公主也说了无需县主去道谢了。既然东西都已经送到了,那么奴婢告退。” “恭送姑姑。” 那奴婢收拾起空竹篮,转身便离去了。 静依关上房门,回头望向桌上的那些糕点,不禁道:“小姐别动,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精致,但谁知道她们安了什么心思。” 静依说完取下头上的银簪,将那一盘盘点心一一验过,然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静依不免疑惑的看向江千儿,不禁道:“小姐,难道九公主真的是要送小姐糕点,她究竟是有何目的呢?” 江千儿微微一笑,不光静依怀疑,她当然也不信慕容月会有这么好心。 江千儿亲自端起一盘玫瑰香糕闻了闻,很快放下,又端起另外一盘碧玉百合酪又闻了闻,江千儿放下手中盘子,似笑非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慕容月也不是个愚蠢之人。” 静依一脸疑惑,随即也像江千儿一样将那两盘糕点分别端起来闻了闻,但除了扑鼻的香甜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只是那玫瑰香糕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微微发酸,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 江千儿见她一脸疑惑,对她道:“这是酸杏,原本无色无味,只是遇热后会微微发酸。而那酸杏与碧玉百合酪中的奶酪结合,会让人呕吐腹泻不止,体虚衰弱,严重甚至会危及性命。” 静依大吃一惊:“她们怎么敢如此大胆?”虽然这是在皇宫之中,可就这么轻易要了人性命,实在让人不得不心惊。 江千儿却依旧是一脸淡然道:“慕容月当然不傻,这东西是从她宫中送来的,我若是出了事她恐怕是第一次逃不了关系。所以这玫瑰香糕中酸杏的含量并不高,还不会危及性命,最多只会让人因呕吐腹泻而虚弱无力。慕容月此举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教训而已,即便被人知道我性命尚存皇后也会替她隐瞒,更何况即便被人知道了,她也可说是因为底下人弄错了,不清楚这两样东西的药性才会让人误食,她也是好心命人送糕点来给我。” 静依听了江千儿的话,顿时觉得咬口无言,的确若真如此实在是奈何不了慕容月怎么样。 静依想到这里,突然咬了咬牙道;“奴婢立刻去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说完她端起盘子正要往外走,然而江千儿却拦住了她:“且慢。” 静依不解的望向江千儿,江千儿却道:“你忘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了吗?” 静依愣了一下,许久没回过神来弄明白江千儿的意思,却听江千儿又道:“我先前一直说未到时机就是在等待这么一个时刻,我知道慕容月一定会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让我吃点苦头,即便她没有这个心思江芷贞也一定会怂恿她。而现在她出手了,我们的时机也同样到了。” 静依依旧没有回过神来,没明白江千儿的意思。 只听江千儿又道:“你去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 静依一愣,却突然间明白过来,知道江千儿要做什么。然而她却经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又有些犹豫:“小姐……” “去拿来吧。”江千儿又吩咐了一次,语气态度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静依见此终于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她便端着一杯热茶过来,走到江千儿面前放了下来。 静依道:“奴婢为了掩人耳目将这东西藏的很隐蔽,刚才也是接着去给小姐沏茶为由头才将它偷偷挖出来,小姐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江千儿点了点头,只见静依很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比手掌稍微小一点的纸包,纸包里好似包着什么,却又看不清楚。 江千儿伸手正要从静依手中接过,静依却一下子条件反射一般缩回了手。 江千儿看着她,只见静依脸上依旧是犹豫不决,终于她道:“小姐,奴婢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扳倒那些要害你的人,可是奴婢却还想问一句,这东西当真不会有问题吗?” 第178章 中毒 江千儿听了静依的话,知道静依是真的在担心她。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给我吧。”说完她从静依手中拿过纸包,这一次静依没有拒绝。 江千儿打开纸包,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慕容月送来的糕点上。 半日之后,原本平静的皇宫之中突然掀起了一阵风波。 原本被皇后囚禁在宫中的永定县主江千儿突然中毒倒地,昏迷不醒,而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江千儿食用了九公主送去的糕点。 皇后闻言震怒,立刻亲自前往江千儿那里查看情况,顺便让人把九公主给一并叫了过来。 慕容月去时江千儿已经有了醒转,慕容月起初只是吃了一惊,她分明只是给江千儿下了呕吐腹泻的药,只是想给江千儿一点教训而已。慕容月不是不想杀江千儿,而是她明白现在可不能轻易要了江千儿的性命,否则对她而言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慕容月先前虽有疑惑,但却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 她可是公主之尊,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主,哪怕她真的被毒死了又如何,不过是贱命一条而已。 然而当慕容月来到江千儿这里,看到皇后低沉的脸色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不妙。 慕容月有些讪讪的走了上去,走到皇后面前扶了扶身子道:“见过母后。” 皇后听到她的话却冷冷道:“跪下。” 慕容月吃了一惊,一下子僵在那里,看着皇后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江千儿房中并无太多其他人,除了江千儿、静依一个太医外,便只有皇后和一个宫女外,还有慕容月和她随身的奴婢了。 这房中的人是皇后特地叫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要再把此事的影响扩大。 静依看着慕容月和皇后,江千儿此刻尚且在昏迷之中,虽然江千儿已经说过那药无恙,那药也是秦宇特地从宫外找来命卫原送进来的,可即便如此在江千儿没有醒来之前静依悬着的心依旧不能放下来。 何况此刻皇后和九公主都到了这里,皇后还刻意遣走旁人,更是让静依心中警惕的不行。若是皇后此刻下令要了江千儿的性命,她一个奴婢倒当真不能做什么。 皇后看着慕容月愣在那里,面上更加不悦,声音也越发冰冷道:“我说跪下。” 慕容月一个激灵,一颗心顿时跌倒了谷底,然而她的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的缓缓跪了下来。 皇后是她的生母,从前不管她做错什么一直对她的态度都是十分平和,难得像今日这样的语气。 慕容月心里明白,这一次母后是真的动怒的。 可是慕容月心中很快又升起一丝不解和不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为了这个庶出的贱丫头母后就要责骂她吗? 慕容月越想越委屈,却还是乖乖的跪在地上,然而她却忍不住道:“儿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母后明示。” 皇后冷冷一笑:“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 皇后的话中已全然不掩饰怒气和讥讽。 而就在这时,一旁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公主殿下,臣女相信公主殿下是无心的。” 皇后和九公主同时吃了一惊,这声音是…… 二人一起转头望了过去,果然见到江千儿在静依的搀扶下一点点坐了起来。 刚才她还昏迷不醒,现在却已经可以睁眼了,想来刚才皇后和九公主的话她都已经听到了。 慕容月一见是江千儿为自己求情,心里更是不悦道:“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你醒了正好,你现在给母后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在那糕点里动了手脚想陷害于我。” 皇后听了九公主的话也不禁朝江千儿望了过去,这件事皇后心中也有疑惑。 其实即便真是九公主动手,这个消息怎么会那么快就传遍了宫中呢? 皇后不知道,其实这皇后之中早就已经有秦宇安插的耳目,想要借此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何况这宫中之人本来就对这些秘闻丑事十分感兴趣,根本不需要太刻意,这样的消息便会很快扩散出去。 江千儿脸色依旧发白,少有血色,静依扶着她,一刻也不敢松手。 只听江千儿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恕臣女实在没有力气起来行礼。” 皇后眉头微微一蹙,看江千儿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的,难道这件事当真与她无关? 皇后正想到这里,突然听江千儿又继续道:“公主殿下原本也是一片好意,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就想到臣女,特地命人送糕点来给臣女,公主殿下这一片心意臣女自当感激不尽,又怎么会怀疑到公主殿下呢?” 慕容月听得一头雾水,不悦道:“少来这一套,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搞鬼,母后,你一定要明察啊。” 然而当慕容月转头再望向皇后时,却见皇后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江千儿看到皇后的表情已经十分肯定,皇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后不说话时不怒自威,慕容月一时间也不敢擅自开口。 皇后思索了一阵,终于开口对慕容月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同江千儿说。” 慕容月一愣,随即不悦道:“母后,儿臣当真是冤枉的,你可一定不能放过她,是她想方设法诬陷儿臣。” 皇后看向慕容月,目光却越发冷漠。 慕容月被她的目光一刺,顿时如坠冰窟,一下子竟不敢说话了。 皇后看着慕容月一动不动,突然怒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慕容月吓得一个哆嗦,抬头望向皇后,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然而很快,她身边的宫女回过神来,见情况不妙立刻拉着慕容月道:“九公主,皇后娘娘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九公主还是先听皇后娘娘的话先回去吧。” 慕容月咬了咬牙,瞪着江千儿,似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一样。然而她突然一跺脚,“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跟着她身旁宫女也立刻追了上去:“九公主,九公主……” 皇后看到慕容月的样子,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已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身旁的宫女道:“娘娘,以公主的性子恐怕回去之后……” 皇后眉头微蹙,当即道:“立刻找人去看住她,不许她闹出什么乱子来,也不许她离开寝宫半步,还有不许任何人去见她。” 那宫女闻言微微皱眉,显然以九公主的性子皇后的吩咐并不简单,然而很快她却还是道了声“是”,立刻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办了。 那宫女离开之后,皇后很快转过头,对屋中的其它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同永定县主说。” 房中众人齐声道“是”,静依虽有些不放心,但却还是先扶着江千儿在床头靠好,方才和其它一样走了出去。 房门“咯吱”一声关上,现在房中便只剩下皇后和江千儿两人了。 皇后看着江千儿,半响不说话。 江千儿也同样注视着她,却道:“臣女行动不便,还请娘娘饶恕臣女无礼。” “无妨。”皇后道,“本宫也不给你绕弯子,你刚才真正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江千儿心想果然,皇后是听懂了她的话的,然而她却只是道:“还请娘娘恕罪,臣女并非是故弄玄虚,也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臣女只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已。” 皇后听了她的话沉吟片刻,似在判断其中真假,最终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这倒是说了句实话,这宫中的人谁不是在想着如何保全自身的,若是自身尚不能保全,那还何谈什么其他的。” 江千儿亦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女也同样能明白皇后娘娘爱护公主保护公主之人,若是有人想利用公主,皇后娘娘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后闻言微微蹙眉,半响不语。 江千儿见此又道:“听闻臣女的事已经在宫中传开了,只是臣女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臣女是在皇后娘娘宫中禁足,平日里没有皇后娘娘的允许臣女是不能见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任何人,只是这消息为何会传递的如此之快,这么一下子就弄得宫里人尽皆知了。” 皇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 江千儿道:“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力气睁不开眼睛,但是却能清楚的听到身边人的对话。” 皇后沉默了一下,这才道:“你刚才要说什么,继续说下去。” 江千儿听皇后如此说,知道她心中已有动摇,于是又继续道:“其实这件事臣女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恐怕是有人事先未卜先知,才能如此快速的命人将消息传递出去。不过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臣女有些不明白了,起初臣女还以为她只是为了要害臣女的性命,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危害最大的可不是臣女。” 江千儿说到这里望向皇后,果然见皇后的眉头又紧了紧。 不错,这件事若闹大了,威胁最大的只有九公主,而九公主是皇后的女儿,这件事显然是冲着皇后去的。 江千儿并没有提出究竟是谁动手,她若真说了,反倒有些刻意,不如让皇后自己去领会,何况皇后又如何会不知呢? 皇后沉默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她突然站了起来。 第179章 颠倒黑白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她对江千儿道:“你先好好在这里休息,本宫已经吩咐过太医了,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剩下的事你不用多想,还有今日本宫在这里同你说的话,本宫也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是。”江千儿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道,“臣女明白,臣女知道该怎么做。” 皇后又看了她一眼,很快便转身离去了。 皇后虽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江千儿心中早已十分清楚,皇后心里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而江千儿这步棋,到底是成功了。 皇后离开后不久,静依方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江千儿安然无恙,静依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禁道:“小姐,刚才皇后娘娘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 江千儿也不瞒着,直接把皇后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静依听到皇后让江千儿不许把这些话告诉第三个人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转而担心道:“小姐,皇后娘娘既有此吩咐,小姐也实在无需告诉奴婢。” 然而江千儿却摇摇头道:“无妨,你同我一同入宫,我们二人自是生死相关、休戚与共,我对你无需有任何隐瞒。” 静依一时语塞,但她心中却一下子充满了说不出的感动。 静依很快道:“可是小姐,奴婢看皇后娘娘并未表态,若是皇后娘娘当真放过她们要怎么办?” 江千儿目光微微一凝,淡淡道:“你不用担心,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实在是太了解了皇后了,正因为了解所以才布了今日这个局,让皇后以为是静妃要利用九公主来挑起皇后和江千儿之间的争端。 原本按照皇后的计划,是想利用静妃来对付江千儿,她便好坐收渔利,可皇后偏偏漏掉了九公主,她这个生性冲动、性格刁蛮的亲生女儿。 皇后之所以会下令将九公主关起来,一是为借着这个事的由头让静妃她们不要再打九公主的主意,省得九公主再从中添乱,不过事情可没那么简单,若是这么容易就过去了,江千儿又何必拿自己冒险呢。 静依瞧着江千儿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不禁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江千儿摇了摇头,虽然四肢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了知觉,但总感觉有些麻麻的,浑身使不上什么力。 静依见状,立刻过来帮她按摩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方才要好上许多。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江千儿重新躺了下来,静依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一个宫女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将汤药放在桌子上。她看了躺在床上的江千儿一眼,方才道:“县主,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了,从即日起起县主的饮食汤药一应都要经过皇后娘娘宫中的嬷嬷的审查,皇后娘娘已经命御医一日两次的来为县主诊治,希望县主能早日恢复。” 江千儿点了点头,对那宫女道:“还请替我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等到我病情痊愈之后必定亲自去向皇后娘娘道谢。” “县主的话奴婢必定原封不动的转达,只是……”那宫女目光一转,似话里有话。 江千儿见此道:“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请姑姑但说无妨。” 那宫女望着江千儿微微一笑道:“外头都说县主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皇后娘娘对县主也是十分喜爱,县主可还记得是娘娘命人重新审问县主一案,若非如此县主恐怕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娘娘对旁人可不曾如此上心,这一份恩情县主可是不能不能领啊。” 江千儿闻言心里暗想,皇后的确救了她,可是当初要杀她的也同样是皇后,所以又何来什么恩情之说。然而她心里如此想,面上却道:“皇后娘娘待我恩重如山,若有机会我自当报答一二。” 那宫女闻言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道:“县主果然是个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有话直说了。九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皇后娘娘不希望她被人陷害,也不希望她名声有损,所以县主这件事娘娘准备对外宣称是九公主身边的宫女不小心弄错,九公主不过是无辜被牵连,而那个宫女自当受到皇后娘娘的处置,县主你可明白了吗?” 静依闻言心中暗道不平,皇后如此偏袒九公主当真已经到了要为她颠倒黑白的地步。 然而江千儿闻言面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很快她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还请娘娘放心。” 那宫女巍峨一笑,很快便道:“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不打扰县主了。” “姑姑慢着。”江千儿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注视着那奴婢离去。 静依上前端起桌上的药,却很快偷偷从窗户外倒了出去,再重新将空碗放了回去。 秦宇给江千儿准备的药是无需解药的,药效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但是旁人却丝毫察觉不出来,只会以为是病情一点点痊愈。 江千儿转了个身,正准备侧过去再睡,静依却忍不住道:“小姐,皇后分明是有意偏袒。” 江千儿闻言沉默了一下,面上却并不十分在意道:“如今你我身在宫中,何尝不是事事都身不由己,你以为皇后当真是来让人同我商量的吗?我若不答应你以为我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 静依一时哑然,江千儿说言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以她们如今的地位哪里有能反抗的道理。 但是静依很快从江千儿平静的话中意识到什么,很快道:“小姐是不是早有打算。” 江千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沉默的态度已然是默认了这件事。 剩下的事情就要看秦宇的了。 江千儿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是道:“你不用担心,很快你就会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我身子还有些乏,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她转身向里,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静依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的守在屋内,守在她身边。 很快皇后在宫中公布了这件事的结果,与那宫女告诉江千儿的一模一样,最终皇后找了一个宫女来顶罪,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身上。当然皇后的罪名不过是宫女一时失手弄混了两种食材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如此没有牵扯上任何人,静妃也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按理来说这件事便要就这么过去,然而就在宫中刚一宣布了这样的结果之后,这件事却不知怎么的突然闹得人尽皆知。 只是这宫外的留言传出去可要远比宫中精彩复杂许多。 在外人眼里看来九公主和永定县主之间并无恩怨,最后传来传去,九公主生性刁蛮任性枉顾人命的事比比皆是。 一时间外面对九公主议论纷纷,对皇后的处置也颇为质疑。 凤翔宫中,皇后听着身旁的宫人禀报宫外的情况,一时间震怒将一旁的茶盏一下子掀翻在地上。 顿时一屋子的宫人都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谁都知道皇后有意封锁消息,最近也不许宫中的人随意外出,这个消息自然是不能随便传出的。 皇后坐在凤座上,紧握着拳头半响,方才冷冷道:“这几日有谁擅自离开过皇宫。” 那宫人战战兢兢回答道:“回娘娘的话,这几日所有宫人都在娘娘的吩咐下不得随意出宫。只是昨日江家大小姐连夜离开了皇宫,因为她是静妃娘娘身边人,所以底下人阻拦不得。” “混账!”皇后震怒道,“为何现在才告诉本宫!” 那宫人一个哆嗦,顿时脸色大变,却知不能再怠慢下去,立刻道:“娘娘恕罪,并未底下人有意隐瞒,而是静妃娘娘亲自下令,说皇后娘娘身份贵重,如今操持着整个后宫中事已十分不易,所以这点小事还是不要劳烦娘娘的好,若是有人敢擅自用这件事去叨扰皇后娘娘,静妃娘娘便拿他是问。” “静妃……”皇后冷冷一笑,“好,很好。” 江芷贞离宫的时间,恰好是皇后召集了六宫宣布完那件事并找了个宫女顶罪之后,而偏巧在这之后静妃让江芷贞连夜离宫,而第二日这件事就传的人尽皆知。 皇后的目光一点点冰冷了下来,渐渐透出一股阴寒的味道。 旁边人见了都不敢说话,皇后倒是很少为什么失态,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而她这么做就意味着……想到这里,在场的宫人都觉得心头一寒。 江千儿房中,江千儿从静依那里听到了宫外的消息。 如今根本不需要卫原去打探,宫外到处在议论慕容月的事早就在宫里传开了。而这件事到了宫里反倒成了人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多言的局面,因为这宫中人人都清楚,事情闹到这件事地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轻易收场了,皇后娘娘这一次恐怕是当真动气了。 静依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高兴,最后道:“慕容月分明是咎由自取,其实外面的传闻一点也不没有错,慕容月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这样来我们也根本不算是冤枉了她。” 江千儿也否认,只是道:“说到底这件事也要多亏了卫原。” 静依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的确,这件事他当真帮了很大的忙。” 明日便是江千儿给江芷贞的五日之期,那日江千儿亲口说过五日之后便要取了江芷贞的性命。原本江芷贞虽然惊讶但却并不是十分在意,因为她并不相信江千儿当真会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就在昨日,卫原几次三番暗中对江芷贞出手,让江芷贞命悬一线。 第180章 大吃一惊 皇后坐在凤座上,紧握着拳头半响,方才冷冷道:“这几日有谁擅自离开过皇宫。” 那宫人战战兢兢回答道:“回娘娘的话,这几日所有宫人都在娘娘的吩咐下不得随意出宫。只是昨日江家大小姐连夜离开了皇宫,因为她是静妃娘娘身边人,所以底下人阻拦不得。” “混账!”皇后震怒道,“为何现在才告诉本宫!” 那宫人一个哆嗦,顿时脸色大变,却知不能再怠慢下去,立刻道:“娘娘恕罪,并未底下人有意隐瞒,而是静妃娘娘亲自下令,说皇后娘娘身份贵重,如今操持着整个后宫中事已十分不易,所以这点小事还是不要劳烦娘娘的好,若是有人敢擅自用这件事去叨扰皇后娘娘,静妃娘娘便拿他是问。” “静妃……”皇后冷冷一笑,“好,很好。” 江芷贞离宫的时间,恰好是皇后召集了六宫宣布完那件事并找了个宫女顶罪之后,而偏巧在这之后静妃让江芷贞连夜离宫,而第二日这件事就传的人尽皆知。 皇后的目光一点点冰冷了下来,渐渐透出一股阴寒的味道。 旁边人见了都不敢说话,皇后倒是很少为什么失态,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而她这么做就意味着……想到这里,在场的宫人都觉得心头一寒。 江千儿房中,江千儿从静依那里听到了宫外的消息。 如今根本不需要卫原去打探,宫外到处在议论慕容月的事早就在宫里传开了。而这件事到了宫里反倒成了人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多言的局面,因为这宫中人人都清楚,事情闹到这件事地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轻易收场了,皇后娘娘这一次恐怕是当真动气了。 静依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高兴,最后道:“慕容月分明是咎由自取,其实外面的传闻一点也不没有错,慕容月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这样来我们也根本不算是冤枉了她。” 江千儿也否认,只是道:“说到底这件事也要多亏了卫原。” 静依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的确,这件事他当真帮了很大的忙。” 明日便是江千儿给江芷贞的五日之期,那日江千儿亲口说过五日之后便要取了江芷贞的性命。原本江芷贞虽然惊讶但却并不是十分在意,因为她并不相信江千儿当真会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就在昨日,卫原几次三番暗中对江芷贞出手,让江芷贞命悬一线。 不如突然推了她一把,让她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让高出的花瓶掉落,差点砸到她头上。 如此反复几次,弄得江芷贞也有些心惊胆战、心神不宁。 静妃察觉出她的不对,但是江芷贞却始终没有把江千儿的话告诉静妃,因为这样的话让旁人听去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江芷贞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江千儿真的要杀了她,可这到底是皇宫之中,江千儿哪里有那样的本事能在宫中动手。 如此反复几次江芷贞更加心乱不安,最终觉得只有远远的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江千儿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江芷贞以身体不适请求静妃,静妃见她一副心乱神慌的样子,也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但是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九公主的事也在风头上,到底这件事也与江芷贞有关,害怕皇后会从中阻拦,静妃便只能吩咐宫人不得将此事告诉皇后。 原本江芷贞连夜离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在得知第二日从宫外传来的那些流言之后,静妃才知道大事不好了。 然而当静妃回过神来还来不及解释的时候,皇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静妃亲自到凤翔宫要去求见皇后,然而皇后却对她避而不见。 静妃知道事情不妙,立刻要命人回孙家把这件事告诉他哥哥永安侯孙宏畅。 然而皇后却命人封锁了宫中各个出口,不许她随意外出。 静妃着急的不行,一时间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去请求太后出面说服皇后化解误会。静妃此刻正在太后宫中,还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 静依想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江千儿的真正意图和安排。 其实秦宇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人手,并派人等在宫外,看到江芷贞的马车一出宫,便立刻命人将谣言散播出去。这样一来这件事无论怎么看就都与江芷贞有脱不了的干系了,当然也就自然而然的牵扯到静妃了。 这一步步当真是计划严密环环相扣,若是有丝毫的不对必定前功尽弃。 想到此静妃不免惊讶,这段时日秦宇和江千儿可是一面都没有见过,既然如此他们是如何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密切配合呢。 其实只有江千儿心里清楚,这件事若非是秦宇,换做旁人来是绝对不能成功的。 她与秦宇之间的默契是旁人所不能明白的,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当然这其中还有卫原的作用,若非有卫原在其中传话,这件事是不能成的。 而秦宇之所以自江千儿入宫之后便没能来看过她,那是因为秦宇身上还肩负着另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此刻,静依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这么说来你说五日要取江芷贞的性命是在吓唬她。” 江千儿道:“谁说不是呢,所谓兵不厌诈,人都是如此,若非牵扯自身性命,这件事她只要仔细一想就会觉得蹊跷,就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出宫。当然以卫原的身手也可以直接杀了她,但毕竟这里是皇宫之中会留下罪证,更何况江芷贞若是这么死了,恐怕事情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控制之内,更何况若真如此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江千儿要让江芷贞死,不过她更想要江芷贞体会到众叛亲离的下场。 也就是前世,她惨死时刻骨的仇恨与痛苦。 她要报仇,不光从身体上,也要从心灵上将她曾经所受的苦一点点找回来。 静依听到她的话总算明白过来,却又不禁道:“这么说我们接下来就只用看着皇后和静妃斗得两败俱伤了。” 江千儿点点头,不过她仍有一些好奇的地方,就是皇后到底会如何出手。 前世她只知皇后心思深沉,但却从没见过皇后出手,那么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后会作何打算呢? 总之不管怎么样,皇后和孙家的仇是结下来,而作为这一切导火索的江芷贞必定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虽然她是孙映裳的女儿,但做出这样的事也必定会受到孙家的处置。 对于孙家而言,皇后可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很快江千儿得到消息,太后将皇后召入宫中,而皇后竟然一反常态的答应了,要知道皇后一直没有见静妃,而此刻静妃也恰好在太后宫中。 皇后去太后宫中不知有何打算。 接下来的消息时,皇后和静妃一起在太后宫中待了一个时辰,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听不见任何争吵的声音,好似两人都如同平日里一样在平心静气的陪太后说话聊天一样。 又过了半个时辰,皇后和静妃才一同告辞。 然而两人是同时出的太后寝宫,从表面上看起来,二人虽然不说话,但气氛却似乎已缓和了许多,并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外人看来太后的和解似乎已经成功了。 随后皇后、静妃各自回宫,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静妃也不再提让人出宫的事。 静依听到这里不仅纳闷道:“小姐,难道皇后要就这么算了?” 江千儿若有所思,最终却摇了摇头,然而他刚要说什么,突然“咯吱”一声窗户从外面被推开,卫原一下子从窗外跃了进来。 虽然房门紧闭房中也没有外人,但是江千儿和静依看到卫原突然折回也吃了一惊,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卫原此刻是要出宫去宫外打探一下孙家的情况,然后再回来向江千儿禀报,只是卫原才刚走没多久这么快就回来,显然他并没有来得及出宫。 江千儿看到他的神色立刻明白过来,出事了。 江千儿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卫原立刻回答道:“刚才我正要出宫之时却看到有宫人匆匆入宫,我听到他同宫门守卫说有要事要入宫向皇后娘娘禀报,我就跟着偷听了一下,但是却听见……” 卫原停顿了一下。 江千儿见此不禁微微蹙眉,卫原向来是个利落的人,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时候,而这就意味着,宫外当真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一件超出他们预料的事,若非如此卫原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江千儿冷静了一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原这才回答:“江芷贞死了。” 这一声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江千儿心头划过。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芷贞就这么死了?这怎么可能? 按照原本的计划江芷贞是应该留在孙家,此刻正躲在孙宏畅的庇护之中不会随便外出,更不会轻易与外人接触。 静依听到这话也同样震惊不已,一时间已经完全愣在那里。 江千儿看着卫原不像是玩笑,她渐渐冷静下来,确认了一遍:“这个消息当真吗?” 卫原点了点头道:“我看不像是有假。” 江千儿听到这话略微沉默了一下,很快又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相信告诉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早已多说无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杀了江芷贞。 第181章 人尽皆知 静依回过神来,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见江千儿似乎已经不再怀疑,不禁对江千儿道:“小姐,眼见为实,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任何事都不能作数。” 江千儿和卫原同时看向静依,静依的话倒是一下子让他二人更加冷静了一些。 江千儿很快点点头道:“不错,静依说的有理。”她看向卫原,卫原点了点头,接着而开始将他刚才听到的说了出来,卫原道;“我直听说是投湖自尽,其余的便没有再听到,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所以便立刻回来禀报了。” 投湖自尽……江千儿仔细捉摸着他的话,。很快嗅到了一丝蹊跷。 江芷贞好端端的怎么会投湖呢,孙家可没有湖,看来江芷贞是被人被引出来了。 只是江芷贞也不笨,她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害怕江千儿下手才出宫的,这个时候便应该好好躲在孙家谁也不见才是。 到底是谁,又是怎样的借口才能让她放弃原本安全的孙家冒着生命危险外出呢? 江千儿心中隐约勾勒出一个人的影子。 然而最终他道:“卫原,你现在立刻去调查这件事,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查的清清楚楚。” 卫原点了点头,说走便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江千儿的目光很快落到静依身上,当即吩咐道:“静依,你先尝试一下在周围打探一下消息,若是打探不到什么自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小心为妙,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静依闻言立刻快速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江千儿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静依立刻出去打探消息了。 静依走后江千儿一个人安静的坐了下来,静静的思索着整件事,她很快意识到恐怕不光是她自己,江芷贞的死连秦宇也十分意外。 这个消息果然很快传遍了后宫,静依也很快带来了消息。 静依已经打探清楚这消息是真的,如今这宫中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只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静妃听到后一下子昏了过去,被宫人搀扶着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江芷贞再怎么说也是孙家的女儿,是静妃的姐姐孙映裳的女儿,静妃和孙映裳感情十分要好,所以静妃对江芷贞的好,也是顾着几分孙映裳的情面。 静妃很快醒过来,立刻向太后请旨要太后好好调查此事。 太后也震惊不已,很快便答应了静妃的请求。 江千儿听着静依带回来的消息,其实在知道江芷贞的死讯传遍后宫开始,江千儿便已然肯定这件事多半是真的了。若是其中有假,将这样的消息假传于宫内岂不是意图欺君。 江千儿听到静依说完,微微颔首道:“如此看来静妃是怀疑到皇后了,若非如此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会直接去请求太后了。” 静依点了点头,自然是赞同江千儿的推论,不过她很快问道:“那么小姐也觉得这件事与皇后有关。” 江千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半响后只是道:“我也说不准。” 的确如今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江芷贞下手的人可不止一个。 无论是谁,在这件事中都有着关键的作用,都不是好对付的,若是她一旦轻易下了结论判断错误,那么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江千儿道:“你可打听到知道这件事皇后娘娘是如何反应的。” 静依立刻回答道:“回小姐的话,皇后知道静妃去了太后宫中也立刻去往太后那里,刚好在这个时候太后娘娘也派人来请皇后了。只是皇后进去同太后还有静妃说了些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最后皇后和静妃是一前一后出来的,静妃离开后不久皇后又在太后宫中待了好一阵才离开。” 江千儿闻言心中大致明白了什么。 皇后毕竟是皇后,皇后所在的家族当年在陛下登基时为陛下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孙家虽然是后起之秀,实力也远远不输于皇后的母家张家,但太后一向规劝皇帝的主张也是要善待皇后,平衡各大家族之间的势力,也不要落人话柄,让人以为皇后是喜新厌旧、厌倦发妻之人。 何况张家这些年在朝中一向稳定,收敛锋芒不爱出风头。 而孙家这些年却太过张扬,渐渐有成为朝廷和皇帝的威胁的局势。 其实在前世,太后心中也是偏帮着皇后的。 皇后虽已年老色衰,不如静妃美貌动人,但太后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能稳坐中宫的必然是德行出众的女子,而女子一旦太过漂亮只会成为祸水威胁,对社稷江山没有丝毫好处。 所以江千儿已然猜到,太后明面上必定是维护皇后的,无论皇后暗地里真的做过什么。 但是太后并不是一个糊涂人,静妃走后太后必定会留下皇后,将事情问个清清楚楚,至少太后心里要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和皇后有关。 皇后为什么要杀江芷贞呢,唯一理由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 但是这件事当真是皇后做的吗? 这个疑问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江千儿脑海中响起。 静依道:“小姐,看样子要等卫原回来还有些时日了,小姐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如今这宫中可乱着呢。太后下令好好调查此事,当然这件事不能由太后去操劳,皇后已经下令命人好好调查,一定要查清楚江芷贞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千儿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心中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了大致的揣测,静妃是必定坐不住的,即便已经有太后出面,但到底去办这件事的必定是皇后,静妃一定会亲自过问并亲自弄清楚这件事才会善罢甘休。 果然才刚一过了午后,静妃便立刻去请见皇后,以江芷贞已死她伤心过度要回去看望为由,让皇后准许她回孙家一趟。 然而在这个时候,皇后却丝毫不避嫌,以后宫妃嫔没有皇帝允许不得擅自出宫为由将静妃的请求驳了回去。 静妃一急之下哪里肯善罢甘休,然后皇后主意已定,任凭静妃如何在凤翔宫中吵闹皇后也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但是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昏了头,静妃竟也不肯罢休,当真与皇后当众对立。 静妃毕竟只是妃嫔,不能当众与皇后顶嘴,但静妃却说皇后若是不答应她的请求,她便跪在皇后宫门口长跪不起,静妃如此当真是让皇后十分难堪。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宫中,弄得人尽皆知,静依根本没怎么去打听,消息轻而易举的也传到了江千儿这里。 静妃虽然一向在宫中与皇后不怎么对付,明里暗里也使过不少绊子,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公然与皇后作对也还是头一次。 江千儿听到这里,不禁问静依道:“现在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静依回答:“静妃此刻还跪在皇后的寝宫外呢,皇后下令这件事不许惊扰太后,但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只是皇后的确也无权允许宫中妃嫔擅自出宫,除非有皇上的命令。”说到这里静依不禁狐疑道:“静妃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明白事情闹大了皇后到底是占着理,怎么今日静妃偏偏要与皇后作对呢。” 江千儿思索着她的话,片刻后方才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静依闻言略微吃惊,她知道江千儿既然如此说必定是有什么凭证,想到此她不禁问道:“小姐,静妃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江千儿道:“静妃恐怕事到如今还在怀疑皇后,可怀疑到底是怀疑,静妃也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若是当真有了什么证据,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不光可以扳倒皇后,甚至还可以借此打压收拾了张家。” 这些年因为静妃和皇后的位置关系,孙家和张家都是表面和睦,暗地里各自为营,彼此间暗算争斗的十分厉害。 但是毕竟张家在朝中驻足多年,根基稳固,孙家虽然是后起之秀,但在与张家对抗的过程中也的确损失了不少人。 当然这件事张家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张家同样是损失不少。 也就是这几年,静妃一直没有身孕,而太子和诸位皇子渐渐成人,张家才稍微改变了对孙家的策略,虽有那么多仇怨积累不能真正化敌为友,但张家依旧想同孙家联合,借助孙家的力量帮助太子顺利打到其它皇子登基为帝。 而孙家也同样在寻找着一个靠山,毕竟江山迟早是要落在未来储君的手中。 就是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下,两家始终在一种不温不火的气氛中僵持着。 慕容德和孙家联手,根据前世的经历这本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并非是江千儿凭空诬陷。 江千儿正想着,还不等她开口解释,静依已经明白了过来,脱口道:“我懂了,静妃是想借此机会在皇后宫中寻找证据,目的就是为了扳倒皇后。” 江千儿点了点头,不过她倒是好奇一点,静妃已经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究竟打算派谁去寻找呢。 能在皇后宫中随意出入自如还不被发觉,甚至不会被皇后怀疑,这样的人,后宫之中倒当真有一个。 江千儿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生,紧跟着一个宫女的声音传了进来:“县主,您今日的药送来了。” 江千儿坐了下来,静依立刻过去将房门打开,只见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药碗走了进来。 江千儿瞧着那宫女有些眼生,平日里并未见过,不免心中升起几分警惕。 第182章 嫡庶 静依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从那个宫女一进来开始,静依的目光就始终是落在她身上的。 那宫女进来时顺带用右脚不经意的勾了一下房门,房门顿时又重新关了起来。 她做这一切动作十分流利,看起来也是不经心的样子,然热这一切却没有逃过江千儿的眼睛。 那宫女走了过来,走到桌边将药碗放下,方才对江千儿道:“县主,太医有吩咐,还请县主趁热喝了吧。” 还不等江千儿开口回答,便听静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从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宫女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不过是在太医院帮忙的宫女,今日是因为前来送药的宫人身体不适,所以才换了我来。县主还是趁热喝了吧,我还要快些回太医院交差呢。”那宫女说的面色不改,倒是当真让人听不出丝毫破绽。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那药碗上,静依立刻过去将药碗端起来打开一看。 碗中的汤药并没有异常,气味也是和平日里一样微微发苦,只是这碗药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能就这么轻易定论。想到此静依将药碗端到一旁,对那宫女道:“这药太烫了,我们小姐喝不了太烫的东西,还是等先放凉吧。” 静依说完不由分说的将药给端开了,那宫女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江千儿看着那宫女试探道:“既然药已经送来了,你便先回去吧,我自会按照太医嘱咐,等到药一凉了就立刻喝下去。” 江千儿话音刚落,那宫女突然抬起头,停顿了一下,压低着语气道:“县主,奴婢有一事想请县主相助。” 江千儿看着她,刚才从这个宫女进来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所以现在即便对方说这样的话她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静依闻言立刻走了过来,走到江千儿身边,十分警惕的对那宫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宫女只是看了静依一眼,淡淡道:“姑娘的第一个问题我刚才也已经回答过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是静妃娘娘派我来的。” 静妃。 静依吃了一惊,却很快怀疑道:“你胡说,静妃娘娘如今正跪在皇后娘娘的寝殿外,她怎么会派你来这里?”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宫女听到静依的质问,却看也不再多看静依一眼,而是转而望向江千儿道,“县主,奴婢当真是静妃娘娘派来的,县主现在可以,不过请县主先听奴婢把话说完。” 江千儿看着她,终于道:“你说吧。” 那宫女立刻继续道:“县主应该已经知道了这宫中发生的事,实不相瞒,静妃娘娘怀疑大小姐的死于皇后娘娘有关。” 静依吃了一惊,江千儿心中略有惊讶,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色。 虽然这宫女所言对江千儿和静依来说并不是什么意外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对方在声称是静妃的人之后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也就不免让人怀疑这其中有诈了。只是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江千儿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透了。 那宫女见江千儿并不说话,也并不在意,而是又继续道:“县主,静妃娘娘现在还有皇后的寝殿外,她若是有什么动静多是在皇后的注意之中,所以静妃娘娘想请你帮忙寻找皇后娘娘谋害大小姐的证据。” 那宫女这话一出,更是让人心中震惊。 静依一时哑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全然超过了她的想象。 整个房中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一种奇怪的气氛顿时笼罩在四周。 那宫女就这么看着江千儿只等着她回答,江千儿却沉默不语,许久不言。 静妃竟然想到找她帮忙对付皇后,静妃不可能忘了是谁让孙映裳死的,又是谁害得江芷贞被赶出家门、身败名裂。 这样的仇恨,当真可以轻易原谅吗? 即便不说孙家,静妃当真以为她会答应帮孙家吗? 她和孙家之间可已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不过有一点是不错的,江千儿先前心中也想过,如今这皇宫之中唯一可以出入皇后宫中寻找证据,并且还不会让皇后起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永定县主江千儿了。 江千儿心里突然有一丝好奇,静妃可不是蠢笨的人,她如何能确定自己一定会答应她? 江千儿不认为静妃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会突然派了这么一个人到这里来,除非这是一场陷阱。 想到这里,江千儿开口对那奴婢道:“除此之外,你们娘娘可还有什么别的话要你交待的吗?” 那宫女顿时会意,道:“娘娘说了,若是县主这一次肯帮忙,不光孙家对从前的事不计前嫌,孙家还会想办法让孙瑶收县主为义女,让县主成为江家名正言顺的嫡女。” 嫡女,江千儿暗暗吃惊。 她从没想过要做到这一步,但是这一点又何尝不是曾经她心中的痛呢? 若非嫡庶尊卑,前世她又哪里会吃那么多的苦头。 那宫女见江千儿脸上有了一丝动摇,心知有戏,又继续道:“县主,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县主一旦错过可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庶出和嫡出的身份到底有什么差别,想必县主心中早有定论。” 江千儿闻言却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静依看到江千儿沉思的模样,不禁微微蹙眉。 静依知道,对江千儿来说对方开了一个多么具备诱惑力的条件,这个条件也足以使江千儿暂时抛弃前嫌为孙家办事,只是…… 静依微微蹙眉,凭心而论,她跟在江千儿身边这么久,江千儿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毕竟时间一长,静依自认为对江千儿也是颇有了解的。 她不以为江千儿是会在意这样的事的人,她也不以为江千儿会为了这个而放过仇人。 试问一个可以为了报仇而不惜与对方同归于尽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点身份地位呢? 静依以为江千儿会断然拒绝,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江千儿思索半响却点了点头,对那宫女道:“我可以答应静妃娘娘,但是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们。” 那宫女道:“只要县主能找到证据,静妃娘娘一定可以想办法帮帮县主脱身,洗刷县主意图谋害陛下的罪名,县主可先将证据藏好,等到时候清白得以证明之后再将证据交给静妃娘娘。” 对方一席话说的合情合理,倒是当真让人听不出一丝破绽。 饶是如此,静依还是觉得这件事蹊跷,还是不要轻易插手这样的事比较稳妥。 然而静依此刻却并不知道江千儿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江千儿的决定到底是坚定的不容置疑,还是她仍在犹豫之中。 饶是如此,静依还是决定要开口劝阻一二。 然而还不等静依把话说出来,江千儿已经对那宫女道:“好,我愿意为静妃娘娘出这一次力,也请静妃娘娘不要忘记今日的话。” 那宫女见江千儿答应了也是面上一喜,立刻道:“县主放心,静妃娘娘答应县主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江千儿点了点头,对方又道:“那么为不引人注意,奴婢便三日后再来,希望县主三日之后能拿出东西,切莫让娘娘失望啊。” 三日?静依吃了一惊,如此时间也太短了吧。 即便以江千儿如今的立场不会引人怀疑,但是如此仓促哪里能做到。 静依刚想开口,却已经见江千儿微微点了点头,对那宫女道:“还请你回去转告静妃娘娘,我一定不负她所托。” “是,那么奴婢就先告退了。”那宫女朝着她扶了扶身子,随即也不再多逗留,转身离开了。 静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明白江千儿的意图,现在那宫女走了,屋子里也没有外人,静依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为什么要答应静妃这样的要求?这件事小姐原本可以隔岸观火,实在没必要牵扯其中啊,若是一个不慎,恐怕小姐也会触怒皇后丢了性命啊。小姐可曾想过,若真出现那样的情况,静妃一定会和小姐撇清关系,并且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小姐一个人身上,若真到了那时小姐一个人又该如何?奴婢可断然不能看到小姐就这么被人利用,小姐若是改变主意便可当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三日后奴婢会想办法将那宫女挡在门外,料想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地方,静妃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闹出什么动静来。” 江千儿看着她,直到听到她把话全部说完之后,江千儿方才道:“你说的不错,可是我刚才并非是在开玩笑,我是当真要与静妃联手,帮她找出证据来证明江芷贞的死与皇后有关。” 静依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她断然没想到江千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静依突然开始弄不明白江千儿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她伺候了这么久的小姐突然间又变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江千儿看着她惊讶的样子,依旧语气不改,吩咐道:“替我准备一下吧,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静依脸上依旧是惊讶,还没有为刚才江千儿的话而彻底回过神来。 江千儿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走到一旁的茶几上,亲手将刚才静依端放在上面的药碗端起来,并亲自将那里面的汤药从窗户外偷偷的倒了出去。 静依看到这一幕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却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第183章 不是皇后 一个念头很快在静依的脑海中滋生起来,然而她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小姐,难道你就当真那么在乎嫡庶的身份吗?” 江千儿回头看向她,却是半响不语。 静依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发酸,但却还是强忍着不移开目光,等待着她的答案。 因为除此之外,静依实在想不出其它理由,来解释江千儿为何会答应静妃的要求,甚至于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为静妃找到证据。在凤翔宫中做出这样的事,说是冒着性命危险也不足为过吧。 江千儿沉默一下,静依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似乎执意的非要等到她的答案不可。 江千儿突然叹了口气,对静依道:“你会明白的。” 静依心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片刻之后她却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小姐的决定,奴婢一定会全心全意帮着小姐,不会让小姐出事的。小姐既然要去见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为你准备。” 江千儿看着她微微一笑,很快江千儿心里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她要如何去见皇后才在情理之中。 静依似乎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很快道:“小姐,如今静妃正跪在皇后的寝宫外,小姐这个时候要如何过去呢?还是等静妃娘娘先回宫之后小姐再去吧,只是不知静妃娘娘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去。”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很快道:“你不用担心,若那宫女当真是静妃派来的,那么静妃一定很快会回去的。她既然要让我帮她去找证据,她也一定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静依一听她的话也觉得有理,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奴婢先替小姐梳妆准备吧,只是若是静妃离开了,小姐又要以什么理由去请见皇后娘娘的呢?小姐又要如何去寻找到证据呢?” 江千儿只是静静的听着静依的话却不说话,静依说的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只是究竟要如何去做,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决定好。 这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一阵叩门声,江千儿和静依同时回头望向门外,静依很快明白过来,上前去开门,紧接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江千儿一眼便认出那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 江千儿立刻走了过去,那宫女走到她面前,对她道:“县主,皇后娘娘有请。” 江千儿心中微微惊讶,静依也同样如此,静依先问道:“皇后娘娘此刻不是在同静妃娘娘……” 静依的话还没说完,那宫女的目光便突然一下子落到她身上。 那宫女望着静依道:“静妃娘娘突然受热昏迷,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让奴婢们把静妃娘娘给送回去,便交了太医去诊治,静妃娘娘此刻已经在她的寝宫之中休息了。”那宫女说完又望向江千儿,她这话虽是在回答静依,但事实上却是在说给江千儿听的。 江千儿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去见皇后,皇后既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静依看着江千儿,只等着她做出决定。 江千儿很快点了点头,对那宫女道:“还请姑姑在外面稍等片刻,容我梳洗一番更衣后便立刻前去面见皇后娘娘。” 那宫女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多话,带着人去门外候着了。 静依见她们走了,立刻对江千儿道:“小姐,皇后娘娘突然要见你,事出突然,奴婢害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江千儿明白静依的担心,然而想了想她却只是道:“皇后娘娘既然已经下令要来见我,我又怎么能不去呢?何况皇后到底有什么意图,也只有等我到了才知道。”‘ 静依听着她的话,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不禁神色一变道:“小姐,你说皇后会不会是已经知道了静妃娘娘派人来偷偷见过你,所以皇后才……“ 皇后知道了静妃的阴谋,知道了她和静妃的计划。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话,的确静依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江千儿一时有些无法确定,现下唯一的清楚的就是,皇后即便当真已经知道了,但至少现在还没有要杀她的打算,否则皇后就不会派人来请她过去了。 想到此江千儿宽慰静依道:“不用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去见了皇后就知道了。” 静依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那奴婢就陪小姐一起去。” 江千儿点点头,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静依的手脚倒是十分利落,很快就帮江千儿洗漱梳理好发髻,穿戴整齐。 江千儿带着静依出了门,那几个宫女立刻带着二人去往皇后的住处。 此刻的凤翔宫倒是十分安静,经过了今日一早静妃那一场大闹之后,这里的气氛倒是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静妃昏迷的恰到好处,如此也证实了那个宫女说的并不是假话。 江千儿心里想着,很快便不知不觉的到了皇后的寝宫。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听到了引路的宫女对皇后寝宫外守着的宫人道:“永定县主到了,你快进去告诉娘娘吧。” “是。”那宫人立刻入内,很快便重新出来,对江千儿和静依道,“县主,皇后娘娘友情。”那宫人说完立刻用一手撩开门上的帘子,侧身给江千儿让过一条路来。 江千儿也不多言,安静的走了进去,静依紧随其后,同样十分谨慎。 皇后的寝宫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随处散发着清淡宜人的香气,闻着格外安神舒心。 江千儿见到皇后时,皇后正一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的靠在桌案旁,一旁有宫女安静的替她打着扇。 江千儿放慢了脚步,走上前去跪地行礼,语气轻缓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静依跟在她身后,也一同跪了下去。 皇后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缓缓睁眼,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疲惫之意。 看来经过静妃那么一闹腾,皇后也花了不少心血去头疼这件事。 皇后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江千儿缓缓起身,静依也跟着站了起来。 皇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对江千儿道:“坐下说话吧。” 江千儿却道:“臣女不敢。” 此刻皇后的语气柔缓,却夹杂着无限的倦意,皇后道:“让你坐你就坐吧。”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这才十分顺从的遵照皇后的吩咐缓缓坐了下来。 皇后这才又道:“你可知本宫找你来是所谓何事?” 江千儿摇了摇头道:“臣女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揣度着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最后皇后却还是道:“江芷贞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的,本宫想知道这件事你如何看待?” 江千儿迟疑了一下,很快更加谨慎道:“臣女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臣女在宫中听闻这一噩耗,当真是伤心悲痛之际,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皇后听出她话中的试探,却突然冷冷一笑道:“何尝不是呢,不光是你,连本宫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这么快动手要了江芷贞的性命。你以为,这世上与江芷贞仇怨最深的到底是谁?” 皇后看着她的眼睛,皇后那双原本深邃的目光在此刻显得更加深不见底。 江千儿却低着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一样,她不是有意回避着皇后的目光,而是以她的身份实在不宜与皇后对视。 皇后的话显然另有所指,她与江芷贞还有孙映裳之间的种种虽然是江府中的秘闻,但是皇后若是要打听那边一定能打听到的,这件事是瞒不过皇后的。而皇后刚才的问题之中,所以在暗示唯一和江芷贞有仇并会杀了她的便只有江千儿了。 不过此刻在皇后眼里,江千儿听到这话虽然沉默,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让人越发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后心中暗暗惊讶,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有谁能轻易逃过她的眼睛。 偏偏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却总是让她怎么猜也猜不透。 只听江千儿道:“娘娘说的是,若是知道是谁杀了大姐,臣女还请皇后娘娘一定要秉公处置,杀了凶手,还大姐一个公道。” 皇后揣度着她的话,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皇后道:“你这么说也是同静妃一样,怀疑这件事是本宫做的吗?” 江千儿心中微微惊讶,皇后问出这个问题是欲盖弥彰,还是此事之中另有隐情了,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她却还是恭敬道:“臣女不敢,臣女自然相信皇后娘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皇后道:“不管你是真的相信也好假的相信也好,这件事的确不是本宫做的。当然江芷贞意图利用本宫的女儿,本宫也的确向给她一个教训,但是本宫身为中宫之主,自然是不屑于做出这种取了她性命的事。本宫若真要处置一个人,还用这样的法子吗?”皇后看着江千儿,语气中顿时多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江千儿听着这话就是心中微微一惊,皇后说的也的确不无道理,皇后不是性子急躁的人,又是向来习惯于用阴狠的手段,这样的人当真会做出明目张胆杀人这样的事吗? 皇后看着她不说话,又继续道:“何况退一万步,若本宫真要做这样的事又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这不是故意引火烧身让人怀疑到本宫吗?” 江千儿听着皇后的话,却半响不语,但她心里却没有否认皇后话中的道理。 片刻,江千儿终于开口道:“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对臣女说这些?” 第184章 选择 皇后道:“本宫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想让你帮本宫一个忙。” 皇后也找她帮忙。江千儿心中微微诧异,却并没有立刻开口答应或拒绝,而是道:“臣女尚在禁足之中是戴罪自身,何况即便不是,臣女身份低微恐怕也帮不得皇后娘娘什么。” 皇后听了她的话却不以为意,反而道:“不,本宫思来想去,如今本宫已经被静妃盯紧了,她似乎已经一口咬定这件事与本宫有关,所以现在唯有你可以帮本宫了。” 江千儿听到这话心头微微惊讶,连一旁的静依也吃了一惊。 先是静妃,现在就连皇后也要找江千儿帮忙,当真是十分稀奇。 只是不知道又到底有什么打算,想到这里,江千儿对皇后道:“臣女身份微薄,恐怕会有负娘娘所托,帮不得娘娘什么。” “不。”皇后摇头,十分肯定的看着她,“你若答应,本宫可以立刻解了你的禁足,随后帮你洗刷罪名,并让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并在京城各处出入无阻。” 江千儿又是一惊,她看着皇后,皇后所言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千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面露一丝犹豫。 皇后看到她的表情,当她是动摇,立刻道:“其实本宫要你做的事并不难,本宫要让你查清楚江芷贞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要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并将凶手抓住,那么也同样能证明本宫的清白。” 皇后的话中带着几分急切,江千儿听完她的话,顿时面露一丝不解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事不明,娘娘为何要这么急于为自己开脱呢?娘娘母仪天下,自当身正不怕影子歪,臣女私心以为皇后娘娘并非是畏惧谣言会为此困惑之人。” 皇后闻言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谣言,本宫当然不惧,本宫这么做不过是想给太后一个交待。太后已经下令,让本宫想办法查清楚此事,太后为的不过是堵住静妃的嘴,而太后也说了,本宫身为皇后,平息后宫纷争确保后宫祥和安宁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如今陛下尚未醒来,陛下究竟是何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太后自然也不愿这样的事打扰到陛下休养了。” 江千儿听到这里,不禁问道:“敢问娘娘,不知如今陛下的情况如何了?娘娘可曾派人去瞧过吗?” 皇后听到她突然这么一问,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却如实道:“太医每日都会来向本宫禀报,其实本宫何尝不想去亲自瞧一瞧,但是这是陛下多年来的习惯,不管在什么时候若是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去陛下的寝宫,任何时候都没有意外。”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继续道:“有一次乾清宫突然着了火,有一个宫人见状不顾性命危险进去救火,火势因为控制的及时总算被扑灭,原本这宫人是有功的。谁知陛下非但没有奖赏他,反倒还将他严加处置,自此之后宫中便再无人敢坏了这个规矩。” 江千儿听到这里,不免心中诧异,不过这样的行为方式倒是十分符合皇帝的性子,江千儿也并不十分意外。 只是听到皇后的话之后,江千儿又不免突然想起那日慕容德为救自己闯了进来。 原来他当真是冒着那样大的风险,难怪秦宇最后说不想欠他一个人情,陛下的这个习惯秦宇想必也是清楚的。 皇后见江千儿又不说话了,以为她是故意转移话题,立刻又道:“陛下虽然还未醒来,但是你的罪名也并非是陛下亲自下令定下的,既然如此,那其实这个罪名也可以是子虚乌有,本公可以对外宣称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你去调查江芷贞的事。等到时候你真的查到了这幕后的凶手是谁,本宫也可以顺理成章免去你的罪过,到时候即便是陛下醒来也不会对本宫的处置有什么意见。” 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迟疑,但却很快消失不见了。 皇后很快道:“本宫相信陛下的事与你无关。” 江千儿看着皇后,心里不免也揣测着皇后这句话的意思。 无论是当真相信还是有求于人,这对江千儿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静依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全然落在江千儿身上,她不知此刻江千儿到底要怎么选择。 皇后还是静妃,江千儿都只能选一个。 但现在看来,两边都不能保证利用过江千儿之后又会不会毫不留情的把她当做弃子。 静依想到这里,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今日的事若是让静妃知道了,恐怕也会对江千儿不利。 静依正想到这里,江千儿却已经给出了回答,她道:“臣女愿意为皇后娘娘效力,只是臣女也只能尽力而为,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出什么。” 皇后听到江千儿答应了,面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她道:“无妨,只要你能答应了就好。本宫相信你,永定县主又怎么会让人失望呢?” 从皇后宫中回来,路上一直有皇后身边随身的宫人跟着护送,直到江千儿到了住处,那宫人这才离开。 静依关上房门,刚才她憋了一路,现在周围没人了,她才终于忍不住对江千儿道:“小姐,你怎么能答应皇后?那静妃娘娘那里该怎么办?” 江千儿的脸色十分平静,却是反问道:“你以为皇后今日叫我过去不是势在必得吗?你以为皇后还会给我后悔的机会?” 静依被她这么一问,完全愣住了。 江千儿所言何尝没有道理,以皇后的性子是容不得江千儿不答应的,毕竟皇后也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 静依想到这里不仅蹙眉,问道:“那么小姐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帮着静妃还是帮着皇后?”在静依脑海中,这二者只能选其一,没有丝毫回转通融的余地。 江千儿道:“既然皇后替我安排好一切,我自然要遵从了,静妃的人明日会来,到时候我自然会有法子应对。” 静依听了她的话,却还是担心不已。 皇后果然说话算话,很快就响谕六宫,要让江千儿查明江芷贞的死因戴罪立功。其间江千儿不光解了禁足,还得到了一块皇后娘娘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和京中各处,以查案为名。 而第二日,那个送药的宫女果然又来了。 那宫女一来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告诉她,为了寻找证据,所以她才想皇后请命要戴罪立功调查此事,而皇后也已经同意了。 那宫女闻言试探道:“县主是想借此机会调查出皇后牵扯其中的证据吗?” 江千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对方其实是想试探她是否背叛了静妃,但是这样的话却也不便直接说出口。 江千儿道:“既然静妃娘娘认定是皇后,皇后为了脱罪必定让我揪出一个顶罪之人,而我若是顺从了她的意思,皇后才会有所懈怠,而皇后一旦放松警惕,我们的机会也就跟着来了。” 那宫女听了江千儿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道:“县主说的有道理,奴婢会立刻回去回禀了静妃娘娘。不过如今县主已不再在禁足之中,又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奴婢恐怕不能每日见到县主了,只是县主今后只要在宫中县主的汤药便会由奴婢一应送来。” 江千儿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身子骨弱,我这病还不会就这么快痊愈。” 那宫女闻言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奴婢就放心了。” 那宫女说到这里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出来,交到江千儿手中。 江千儿疑惑的结果那封信,问道:“这是什么?” 那宫女道:“这是静妃娘娘写给侯爷的信,静妃娘娘如今在宫中不得出入,但是静妃娘娘知道县主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所以静妃娘娘想请县主替她把这封信偷偷带出去,交给侯爷。” 江千儿看了那封信一眼,很快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还请娘娘放心。” 那宫女点了点头又道:“若是侯爷有什么回信,还请县主务必要带回共交给静妃娘娘。” 静依闻言不禁蹙眉,江千儿为静妃带一次信出去已经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若是让皇后知道了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然而这样事一次不够对方却还要江千儿带回信,那岂不是将危险又增加了一倍。 然而江千儿却已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若是永安侯有回信,我一定会带回来给娘娘的。” “多谢县主。” 那送药的宫女离开之后,静依的注意力一下子落到了那封信上。那封信外面虽然用火漆封着,但只要仔细小心还是可以不留痕迹的打开的,何况即便是不小心将信封弄坏,只要信纸没事,大可重新换一个信封将信给送过去,反正永安侯也没见过这封信,他又如何能看出破绽呢? 静依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扑通”直跳,一时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她看着江千儿,发现此刻江千儿也正看着这封信,静依不禁道:“小姐,不知这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江千儿不说话,却突然伸手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静依一下子更加紧张了,以为江千儿要把信拆开。 然而江千儿却就这么把那封信拿在手中,半响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一时间倒是让静依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了。 “小姐……”静依喃喃道,却没有把说完,不过江千儿却已经从她的表情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185章 密信 然而最终江千儿却只是将那封信收入袖中,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静依看着她的神情,似乎在想着什么,静依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再多问什么。 江千儿收好了那封信,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静依道:“算算日子卫原离宫给你有好几日了。” 静依听她这么一说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也觉得奇怪道:“的确有好几日了。”若非江千儿突然提起静依也还意识不到。卫原的主要任务是保护江千儿的安全,即便受命去打听什么事,一日之内也是一定会回来的。 而这一次却去了那么久。 静依想到这里不禁道:“小姐,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江千儿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的想法,以卫原的身手能够有本事对他不利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没几个。 虽然自从江芷贞的死讯突然传来那日开始,周围的一切事情都变得蹊跷起来。 但是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卫原才迟迟未归吗? 想到这里,江千儿却只是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出宫之后便可明白了,替我收拾东西吧,我要赶在今日黄昏之前离宫,这也是皇后娘娘的安排。” 皇后如此心急,全然是一副急于洗刷冤屈的模样,可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谁又知道呢。 静依听了她的吩咐点了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小姐出宫之后还是先回府吧,老爷恐怕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了。” 江千儿点点头,也不拒绝。 静依的意思她明白,如今卫原不在身边,江千儿独自身处宫中就是身处在危险里,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至少回到江府,她还有一些暗卫,可以暂时代替卫原保护她的安全。 想到江府,静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道:“小姐可以出宫的消息想必很快会传开了,也不知道今日将军会不会来见小姐。” 秦宇……江千儿心里默念着,的确已经有很多日不曾见到他了。 其实静依心中始终存着一个疑惑,那就是这些时日秦宇到底去做了什么? 虽然江千儿说过他是去做了重要的事,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江千儿也不曾细说过。 静依收拾好东西,来接江千儿离宫的奴婢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静依听得门外的动静,不禁道:“皇后娘娘当真是思虑周全,这么快就把这些都为小姐安排好了。” 江千儿淡淡一笑道:“是啊,皇后娘娘向来是小心谨慎,自然会步步仔细不会放过一个错漏了。” 二人走了出去,果然见外面站了三四个宫女,为首一个正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桂儿。 桂儿瞧见江千儿,微笑着迎了过来,对江千儿道:“县主,奴婢受皇后娘娘的吩咐为你带路出宫。”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有劳姑姑了。” 江千儿话音一落,一旁有宫女突然走了过来,从静依手中接过包袱。 静依吃了一惊,下意识紧抓着包袱不放。 桂儿瞧见这一幕,冲着江千儿微笑道:“县主,这点小事还是让这些粗浅的奴婢来吧,否则让皇后娘娘知道了,便要怪我们怠慢县主了。” 静依看了江千儿一眼,二人都心知肚明,静妃派人送来的那封信,正是装在那个包袱中,混杂在那些衣物里面。 桂儿面上的笑容没有消退分毫,她又道:“怎么了县主,难道这包袱里有什么重要的的东西吗?”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对静依道:“静依,既然有皇后娘娘的吩咐,你也不必客气了,给她们吧。” 静依听到江千儿的话,这才松开手,心里却始终忐忑。 一路上江千儿跟随桂儿出宫,静依走在她们身后,目光却一直是不是的瞥向那个拿着包袱的宫女,还在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事。 眼见着到了宫门口,静依这才松了口气。 宫门外听着一辆不起眼的枣红帘子的马车,桂儿停在马车前,方才对江千儿道:“县主,奴婢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这辆马车会先送县主回江府。娘娘的吩咐是请县主三日后回宫复命,县主一定不要让娘娘失望才是啊。” 江千儿点点头道:“还请姑姑转告皇后娘娘,我自当为娘娘尽心竭力。” 桂儿微微一笑,冲着江千儿扶了扶身子道:“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辞了。” 桂儿话音一落,一旁宫女便将手中的包袱重新还回到静依手中,静依接过包袱的瞬间,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 江千儿和静依上了马车,一上马车,静依才松了口气道:“好险啊,刚才正是吓死奴婢了。” 江千儿做了个止声的动作,指了指外面。 静依立刻明白过来,那车夫是皇后安排的,保不准是皇后派来监视她们的人。 静依立刻不再说话,二人就这样一路安静的坐在车上,很快到了江府。 这一次让江千儿意外的是,江旬竟然亲自带人在门口相迎。 不过江旬看到江千儿的瞬间却是微微蹙眉,江千儿便已经明白,他哪里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同从前一样担心自己牵连到江家,所以急于来向她问出些什么吧。 江千儿在静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江旬和孙瑶一并迎了上来。 江千儿看到江旬只是微微扶了扶身子道:“父亲。” 江旬看到她点了点头,道:“进去再说。” 孙瑶看了江千儿微笑道:“县主,你总算是安然归来了。” 江千儿目光微微一垂,却恰好不偏不倚的落在孙瑶的肚子上。 孙瑶下意识的抬手,将自己的肚子给挡住。 江千儿很快不再看他,跟随江旬一行人一同入府,等到进入江府之中,没走几步,江千儿却突然停了下来,对江旬道:“父亲,女儿有些疲惫,想先回去休息,还请父亲准许。” 江旬微微蹙眉,他本想问什么,但江千儿已经开口了,江旬最终也只能点点头道:“也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多谢父亲。” 江千儿同静依一起回到住处,房间已经被从里到外重新打扫了一遍。 环香听到她要回来,早就已经命小厨房准备好了她平日爱吃的东西。 环香见到江千儿和静依安然无恙的瞬间,眼泪终究忍不住掉了下来,环香一边抹泪一边道:“小姐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奴婢天天听着宫里的消息,总担心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而奴婢却也不能陪在小姐身边。奴婢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若是小姐有什么意外,奴婢也绝不苟活。” 江千儿和静依见她如此,都不禁微微一下,江千儿宽慰她道:“好了,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我既化险为夷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你赶快把眼泪擦一擦,否则让人看了去恐怕又要笑话我们了。” 环香闻言立刻抬头将脸上的眼泪擦去,点头道:“小姐说的对,小姐能平安归来是喜事,奴婢又怎么能哭呢。” 静依见状微笑着将身上的手绢递给环香,让她把眼泪擦去。 江千儿回来后不久,江蓉也派人来询问。 原来这几日江蓉身子一直不适,所以刚才她才没有出来接江千儿。 来的是江蓉身边伺候的易梅,看到江千儿安然无恙,易梅这才松了口气,对江千儿道:“四小姐,还好你平安回来了,你可知安国夫人有多担心你吗?自从你出事之后安国夫人食不下咽,时时刻刻都派人打听着你在宫中的消息。原本安国夫人是想进宫看你的,但是奈何老爷坚决反对,安国夫人还为此和老爷吵了一架。” 江千儿听到这里,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感动。 她对易梅道:“还请告诉姑母,我一切都好,让姑母不必挂心,我一会儿就去看望姑母。” 易梅点了点头,她不禁望了静依一眼,瞧着静依正在为江千儿收拾整理着包袱。易梅又看了她几眼,但却还是很快告辞了。 江千儿看到易梅的神色似明白了什么,等到易梅走了之后,江千儿方才对静依道:“你与易梅也是旧识,你既平安归来,还是同她去说几句话吧。” 然而静依却仿佛是被定住了,一下子愣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江千儿在说什么。 江千儿察觉到一丝不对,走了过去,却见静依瞧着面前那打开包袱发愣。 江千儿看到那包袱也是眉头一蹙,她下意识伸手,在那包袱之中翻找着。 环香也凑了过来,疑惑道:“小姐,你们在找什么?不如让奴婢来帮小姐找吧。” 听到环香的话静依才稍微回过神来,她转头望向江千儿,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很快静依终于开口:“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半响不语。 那封藏在包袱里的信,不见了。 刚才一路回来,那包袱都一直在静依手中,唯一动过那包袱的,只有皇后派来的宫女。 想到这里,静依不免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若是那封信当真落到皇后手中,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静依不禁道:“小姐,看来皇后已经怀疑到我们了。” 环香听着她们二人的话,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过去将房门关上。环香虽不能完全明白,但也知道恐怕是发生了什么非同小可的事。 江千儿点点头,并不否认道:“不错,皇后已经怀疑到我们了。” 她几乎一字不落的将静依的话重复了一遍,但却一个字比一个字说的更冷静。 静依刚想在问,突然见江千儿从袖子里又拿出了一封信来。 第186章 初探孙家 静依看到那封信顿时吃了一惊,那封信竟然和静妃派人送来的那封几乎是一模一样,无论是信上的火漆的颜色还是大小,当真是可以以假乱真。 “小姐……”静依面露一丝疑惑,江千儿是何时伪造的这封信,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很快被静依自行打消掉了,不,这不可能,从收到这封信开始静依就一直跟在江千儿身边,她若是真做了什么,静依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想到此静依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封信是?” 江千儿回答:“这才是静妃送来的真正那封。” 静依吃了一惊,顿时恍然道:“原来小姐早就怀疑到皇后了?” 江千儿摇摇头:“只是多留了个心而已,我不是说过吗?皇后是一个谨慎的人,所以无论她做任何事,都在追求一个万全。对付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皇后偷走的那封信里面不过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静依看到此突然觉得有些后怕,若非江千儿早有决断,恐怕这封信就当真会落到皇后手中。 若当真如此,那后果当很不堪设想。 江千儿道:“不过即便侥幸躲过,但皇后到底是对我不能完全放心的。” 静依听到她的话也不免担心道:“如此一来皇后恐怕会派人在暗地里监视小姐的一举一动,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江千儿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道:“怎么办,当然是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做,不过在此之前,当然要去一趟孙家,将静妃娘娘的信送到。” “可是小姐,这个时候去孙家……”静依又陷入了犹豫之中,“皇后若是发现那封信是假的,必定会想办法再将真的信弄到手,小姐这个时候去孙家岂不是十分危险。”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却毫不犹豫道:“皇后是不会发现的。” 静依吃了一惊,问道:“为何?” 江千儿却并没有告诉她。 静依自己细细一想,难道皇后看也不看便会烧了那封信?不然一封什么都没有信皇后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静依再看江千儿,却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静依一下子也想不明白了,只听江千儿道:“静依,你快去告诉父亲一声,说我一会儿要去孙家祭奠大姐。环香,你立刻去准备祭奠用的东西。” 静依、环香闻言俱是惊讶,环香不禁道:“小姐,这么晚了你当真要去孙家,不如明日一早吧。” 静依也道:“环香说的对,小姐若是要去孙家可断不可一个人去啊。” 江千儿听了她们的话却反倒摇头道:“孙家何尝不是有高手看守,寻常护卫带过去并没有什么用处,而卫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了江千儿的话,静依还想说什么,江千儿却抢先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既是奉皇后之命调查此事,孙家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静依和环香对望一眼,二人见江千儿心意已决,于是便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去了。 江旬知道江千儿要去孙家并没有阻拦,只是江旬却亲自过来见了江千儿一面。 江旬来时,江千儿正在江蓉房中探望江蓉。 江蓉躺在床上,拉着江千儿的手不肯放开,她眼底满是不舍和担忧。 江千儿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要去孙家的事,江千儿宽慰道:“姑母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江蓉听到她的话却不禁叹了口气,道:“千儿,我虽说不是很喜欢孙映裳和江芷贞,但到底江芷贞也是江家的女儿也是你父亲的骨肉啊。” 江千儿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姑母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江千儿话音一落,江旬就走了进来。 江旬一进屋,目光最先落在了江千儿的身上,然而很快他却又不经意的看向江蓉,开始询问起她的病情来。 江千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等到江旬问完之后,她便恰好随着江旬一同离去。 离开了江蓉的住处,江旬方才对她道:“千儿,在你去孙家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你说。” 江千儿点点头道:“父亲请讲。” 江旬看了一眼,旁边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江千儿身边的贴身奴婢。 江旬便道:“我要说的是关于芷贞的事。” 江千儿并没有打断,只等着江旬继续把话说下去:“自从芷贞出事之后,她的尸体一直停放在孙家不曾回过江府。我也去过江府一趟,本想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却只看到了灵堂,看到了棺木,并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我本想开棺见她最后一面,但孙家却坚决阻拦,说贸然开棺会让亡灵不安,因为有孙宏畅出面,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道:“父亲是怀疑其中有诈。” 江旬望着她道:“你说会不会芷贞根本就没有死,若是她真的死了为何孙家会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呢。” 江千儿道:“父亲还忽略了一种可能,孙家人不让你见她,除了可能大姐还活着,还可能大姐的尸体有异。当然,或许这两种可能都不是,也只不过是我们凭空猜测而已,孙家毕竟占着理,即便我是奉皇后之命恐怕也不能当众强行让他们开棺。” 江旬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有瞒过她,索性直接道:“可是皇后娘娘让你调查此事,若是不开棺你又怎么能知道芷贞到底是死是活。” 江千儿看着他,很快道:“父亲,你以为孙家会拿大姐的生死这种事来说笑吗?” 江旬一愣,一时间竟无从应答。 江千儿道:“这件事如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若是这个时候再让人发现大姐没有死,父亲以为孙家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吗?欺瞒皇后、太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父亲不会不知。” 江旬听了她的话已经完全愣住了,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是若非江千儿这么说起他却还没有意识到。 江千儿见他已无话可说,于是道:“好了父亲,时候不早了,女儿要先去孙家了。父亲若还有什么想问的,等到女儿从孙家回来后再说吧。” 江千儿说完朝着江旬扶了扶身子,转身而去。 江旬看着她离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江千儿再回到住处,环香已经准备好了祭品。 江千儿一回去,却听环香道:“小姐,刚才五姨娘身边的奴婢过来问小姐安好。” 五姨娘。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的确她回到江府之后便没有见过江芷黎了,按理说五姨娘和江芷黎不便同江旬和孙瑶一起亲自迎她进府,但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她的。 环香道:“其实小姐入宫之后,五小姐每日都会来这里和奴婢说话,五小姐是当真担心小姐的。刚才那奴婢说了,是五姨娘不让五小姐过来的,五姨娘知道小姐如今身受皇后之命,正是十分紧要的关头,五姨娘说不希望五小姐过来打扰到小姐,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五姨娘一定会尽力相助。” 原来如此,江千儿点点头,五姨娘的确思虑周全也的确是在为她着想,而且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把五姨娘和江芷黎牵扯其中。 想到五姨娘,江千儿就又不免想到七姨娘,江千儿突然对环香道:“环香,你和静依一起跟随我去孙家吧。” 静依微微诧异,原本小姐是决定只带她去的,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倒是环香立刻答应了下来:“是。” 等三人上了马车,静依才明白过来江千儿的真正意图。 原来江千儿是想借着去孙家路上的这段时间让环香说一说这几日江府中的情况。 自从江千儿入宫后,孙瑶也开始借此机会收拢起人心来,她先是借机打压了七姨娘,让七姨娘不敢在她面前吭声,接着便多番拉拢从前孙映裳在江府中的得力眼线。 环香还道:“七姨娘原本试图拉拢五姨娘和五小姐一起对付孙瑶的,但是五姨娘和五小姐坚决不肯,七姨娘也没有办法。甚至这件事让孙瑶知道了,第二日就有人把七姨娘的父亲收受贿赂的证据送到了七姨娘的母家,她父亲连夜写了书信,让七姨娘一言一行都要对孙瑶言听计从。就是这样,七姨娘才安静了下来。” 静依听完了整件事顿时明白过来,她道:“我说怎么今日七姨娘没来小姐这里呢,看来七姨娘当真是怕了孙瑶了。” 江千儿心里暗想,孙瑶如今的手段果然和从前那般张扬的行为不同了,有孙家在背后为她撑腰,她做起事来也更加果断决绝。 想到今日瞧见孙瑶时她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江千儿突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很快便到了孙家,静依先跳下车然而扶着江千儿下去,环香随后下了车。 环香本想跟着江千儿和静依一同进去,然而江千儿却让她留在马车中等候。 都已经到了孙家大门口环香自然是不肯的,但是江千儿却对她道:“若是我一个时辰还没有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静依听到她的话顿时明白过来,也不再执意跟随,而是十分慎重的点了点头。 江千儿带着静依走到孙家门口,只见孙家门口已经换上了白灯笼,下人们都披麻戴孝,好一副凄然的景象。 江千儿刚一走到门口,便有一人凑了过来道:“来的可是永定县主。” 江千儿点点头道:“我是来祭奠大姐的,还请进去通传一声。” 第187章 死法 那下人道:“县主请跟我进来吧,侯爷已有吩咐,若是县主来了便直接让县主进去。” 永安侯知道她要来。 江千儿也并不多问,只是点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了。” 孙家这般客气让静依也有些意外,但她还是跟着江千儿走了进去。 整个孙家内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长廊上的红灯笼都换了下来,但却并没有挂上白帆,江芷贞毕竟是一个女子,到底也只能用上这样的闺阁。 那下人领着她二人穿过一道道长廊,路过不知多少房屋庭院,大有一种重峦叠户之感。 静依见此也不免吃惊,这孙家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但里面竟然是如此蜿蜒曲折,若非有人带路,旁人轻易闯进来恐怕也会很快迷路、被困其中。但是同样,一旦进来想要出去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此,静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她看向江千儿,江千儿却依旧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江千儿一路过来都在心里暗中记下孙家的布局,这些亭台楼阁和山石布置看似杂乱,但实际上却是遵从了五行八卦来排布的,记得多了倒是能从中找到一些规律来。 江芷贞的灵堂设立在孙家的偏厅,江千儿还没到老远就听到一阵阵哭声传来。 灵堂外跪满了披麻戴孝的下人,有的在烧纸,有些的哭泣,有的则跪在那里不说话。 一口朱红色的棺材放在灵堂当众,前面还摆放着贡品、香烛。 江千儿随同静依走进灵堂,周围的哭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落到了江千儿身上。 江千儿环顾四周,在一行跪着的人中,有一人坐在堂中偏右的位置上,显得格外突出。 那人须发过鬓,眉目锐利,气度沉稳。 江千儿一看到那人便朝着他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停下,扶了扶身子道:“见过永安侯。” 不错,面前众人正是永安侯孙宏畅。 孙宏畅打量着她,见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孙宏畅心中不免略过一丝轻蔑,他道:“你见过我?” “并未见过。” “那你是如何一眼认出我的?” 江千儿回答道:“侯爷气度非凡,当然是不同于寻常人,无论是在哪里都能让人一眼认出了。” 孙宏畅听到她的话却沉默一下,显然根本不为所动。 半响后孙宏畅方才道:“你既已经来了,那便先去上一炷香吧。” 江千儿又冲着他扶了扶身子,带着静依转而走到了江芷贞的棺材前。 一旁跪着的下人立刻让开,给她们挪出了一个位置。 孙宏畅看着她二人,却是沉默不语。 静依立刻从随身的提篮中拿出香火递给江千儿,江千儿将三炷香并在一起,借着面前的烛火将三炷香一并点燃,随即双手合十拿着香火冲着江芷贞的棺材拜了三下,口中道:“大姐,你便安心去吧,妹妹一定会查清你的死因的。” 江千儿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变得寂静下来,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一点点在周围蔓延开,众人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孙宏畅看着江千儿,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江千儿将三炷香插进面前的香炉里,正准备为江芷贞烧点贡品。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三炷香却突然毫无预兆的断了。 周围人都吃了一惊,不知是谁道了句:“是大小姐,是大小姐……” 周围下人顿时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直到孙宏畅不悦的轻咳了几声,周围这才安静了下来。 孙宏畅看着江千儿道:“看来贞儿是不愿意受你这柱香了。” 孙宏畅的脸上带着些许嘲讽。 江千儿转头望向他,却是面不改色道:“大姐不肯接我的香自然是因为大姐死的冤枉,想要一个清白而已。” 孙宏畅听到她竟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这番话来,顿时蹙眉。 江千儿却一直看着他,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孙宏畅很快吩咐道:“让他们都先退下。” 身旁一个下人立刻道:“是。”随即便招呼着灵堂内外的一干人全部离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等到其余人全部离开之后,孙宏畅突然起身走到江千儿面前,他转头看了一眼江芷贞的棺材,方才对江千儿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丝毫不惧对方的气场,回答道:“侯爷睿智,自然是明白的,大姐这样突然死去,如今京都之中对她的死因都猜测不断,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大姐会一直死不瞑目。” 孙宏畅不说话,从他的目光中江千儿明白,对方对她依旧存着戒备。 江千儿索性摊牌道:“侯爷应该知道,我是奉皇后之命来调查此事的。侯爷即便不想告诉我,但重要对皇后娘娘实话实说,即便没有皇后娘娘,陛下病愈之后也一定会追问此事的,侯爷有信心可以瞒过陛下吗?” 孙宏畅微微蹙眉,心中的轻蔑顿时荡然无存。 江千儿虽然语气平和,但字字句句却直戳要害,让他竟无以反驳。孙宏畅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孙宏畅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何孙映裳会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江千儿并不催促也并不着急,她只是十分耐心的等着孙宏畅自己开口。 果然很快孙宏畅道:“这件事我也在派人调查,至今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问道:“不知孙家是在何时何地发现大姐的尸体的?” 孙宏畅道:“就在贞儿回来后的第二日一早,在府中的后花园的池塘里。” 江千儿微微吃惊,江芷贞是如何死的孙家一直不曾公布,她派了卫原去调查可一直没结果,这还是江千儿头一次听到事情真相。 “这么说大姐是淹死的?”江千儿问道,一时间她心中却突然有一丝复杂。 不知是否能说得上是因果循环,江芷贞的死法竟然和她前世无异。 孙宏畅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江千儿突然有些明白孙家为何一直对江芷贞的死因有所隐瞒,因为堂堂大小姐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淹死在府中,传出去又不知会引起多少人的闲言碎语。何况江芷贞也不是普通的闺中女子,即便她如今已经臭名在外,但到底她也算得上是京都之中的名人了。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死的不明不白越是容易平白激起流言不断。 想到此江千儿又忍不住问道:“除此之外呢?大姐在死之前可还见过什么人?” 孙宏畅摇了摇头道:“贞儿回到孙家后就脸色发白,我让大夫给她瞧过,说是惊惧过度,大夫给她开了几剂安神的药,她服下便睡了,谁知第二日便出了这样的事。” “那么大姐身边的丫鬟呢?大姐若是深夜外出她身旁的人必定知道些什么。” 然而江千儿刚一说到这里,孙宏畅却突然一下子转变了语气道:“好了,能告诉你的我已经都说了,剩下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方突然如此倒是让江千儿有些意外,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再说什么,孙宏畅却已经下了逐客令:“若是问了你便快走吧,孙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不是看在你有皇后娘娘的懿旨,我是断然不会让你踏进孙家半步的。” “侯爷,这件事关系到……”江千儿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将她的话一下子给打断了,“县主,竟然侯爷已经都告诉你了,那县主还是不要再多问的好。若是县主还想知道其他的,恐怕要另外再调查了。” 江千儿听到这个声音就是眉头一蹙,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条件反射般的厌恶。 她转过头,果然见一个素衣长袍举止斯文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张元允, “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千儿脱口便道,语气显然不是惊讶。 张元允走到她面前,回答道:“芷贞是我的未婚妻子,她死了我自然是要来吊唁了。” 张元允说完便朝着孙宏畅拜了拜,恭敬道:“还请侯爷恕小侄突然出现打断了你和县主的谈话。” “无妨。”孙宏畅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你便替我陪县主好好看看吧,我会让人给你们带路。” 孙宏畅的话中夹杂着几分深意,张元允自然是明白的,立刻恭顺道:“小侄遵命。” 孙宏畅说完便转身而去。 静依看着孙宏畅,心中在想小姐何事要把那封信交给对方呢?刚才原本是最好的机会啊。 送走了孙宏畅,张元允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江千儿的身上,他道:“县主,不知你想去何处?” 江千儿看着她,心中有本能的厌恶,但最终却还是道:“那么烦请三公子陪我去发现大姐尸体的地方看看。” 张元允微微一笑道:“既然县主想去我自当奉陪。” 江千儿不再同他多言,这个时候在这里遇到张元允,在江千儿看来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等了一会儿,便有下人依照孙宏畅的吩咐来为二人带路。 张元允吩咐了几句,那下人立刻带着二人去往发现江芷贞尸体的地方。 江千儿看着张元允的举动,似乎已然是孙家的人一般,那下人倒是也十分听从他的话,想到这里,江千儿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一路上张元允同她说着话,但江千儿却并不怎么接口,而是简单的应答了几声便不了了之,然而张元允似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漠,一直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找着话题,终于问到了她在宫里的情况。 第188章 隐形的信 江千儿听到这话是被张元允问出口,不禁想笑。 若非是张元允,皇后又怎么会想到将她囚禁到宫中呢。 是他害得她掉入那样危险的境地,现在却还要故作关心的样子,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江千儿心里虽如此想,表面上却只是淡淡道:“宫中一切自有皇后娘娘主持,自然不会偏帮和错怪了谁,多谢三公子关心。” 张元允心知她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张元允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 二人很快便到了后花园的湖水边上,江千儿沿着湖面来回走了几圈,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大致有数了。 这湖岸边的青草密密麻麻的,没有丝毫“遗漏”的痕迹,若当真是失足落水,那鞋底必定会带落一块草皮,露出地上的泥土来。 若是没有,那么便只能说明一个情况,江芷贞要么是有意跳下去的,要么是被人给扔下去的。 不过现在,恐怕连孙宏畅自己都不肯相信,有人能避开孙家的侍卫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且还不留丝毫痕迹。 “千儿,可是有什么发现吗?”张元允的声音传来,江千儿转头望去,张元允始终跟在她身边。而刚才给他们二人带路的那个下人,此刻正远远的侯在一旁。 此刻旁边并无旁人,江千儿看着张元允,不禁又问了一次:“三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看似刚才江千儿已经问过了,但事实上这一次江千儿所问的却是另一个意思。 张元允自然明白,然而他却故意道:“这个问题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江千儿道:“如今皇后和静妃水火不容,三公子既有心为太子办事,又为何会来孙家?难道也是受太子所托来调查此事吗?”江千儿虽如此说,可她心里却并不以为太子会对江芷贞的死这么感兴趣,还特地差人前来。 张元允突然望向江千儿,目光中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味道,他突然道:“皇后和静妃为何会不和,皇后为何会怀疑孙家与三皇子勾结,这一切想必没人比千儿你更清楚了。” 是的,张元允非常意外。 因为他发现自己当真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从前他只以为江千儿的聪明不过仅限于府宅那些女人的争斗之间,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若是为他所用,必助他成其大业。 “我不明白三公子的意思。”江千儿毫不留情的回拒了他的话。 张元允微微一笑却并不意外,他很快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想知道孙家人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客气,那是因为……” 他突然凑了过来,要贴近江千儿的脸。 江千儿下意识想要退开,而张元允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我答应了他们一定会为江芷贞报仇。”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张元允却已经从她身边退开。 “你知道是谁杀了江芷贞?” “或许吧。”张元允微笑着,很快道,“其实对孙家来说真正是谁杀的当真要紧吗?”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震,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话。 张元允看着她的神色,脸上的微笑依旧没有消退分毫,他语气温柔道:“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谁也不会对你如何的。你的确很聪明,也会揣度人心,但是你是赢不了我的。” 孙宏畅哪里是让张元允来给江芷贞报仇,孙宏畅根本是让张元允来想办法对付她的。 江千儿心头不免闪过一丝疑惑,虽然皇后下令禁止宫人随意外出,但是以孙宏畅的本事,难道当真一点也无法与静妃接触,打听不到静妃的所作所为吗? 江千儿心中顿时肯定了一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孙宏畅现在还不知道静妃要她相助。 这么一来静妃许诺她的那些话大有一纸空文的嫌疑,不过好在江千儿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一点。 她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这个。 江千儿看着张元允,突然间笑了起来。 她那一笑让张元允一下子愣住了,原本以为会看到江千儿担心害怕的神情,然而他的期望却落空了。 “三公子,与其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不如拿出点真本事来。” 张元允听了她的话微微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似笑非笑道:“三公子若真有本事能杀我,那边尽管出手便是。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我这个人可是最小气了,别人捅我一刀,我便要让他加倍奉还。当然,三公子和那些人是不同的,若不十倍奉还又哪里能够呢。” 张元允一愣,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升起了一丝想后退的念头。 可他面对的分明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小女子啊。 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也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忌惮。 张元允突然间笑了起来,与前面的微微浅笑不同,这一次的声音仿佛是从肺腑中迸发出来的一样。 他笑声减弱,目光也随之变得越发冰冷起来,最终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凭本事,看看到底谁才有这样的能耐了。” 江千儿也毫不示弱的回应道:“如此我便拭目以待了。” 虽然江芷贞死的有些突然,但江芷贞死了以后,她的仇人便只有张元允和慕容月两人了。 张元允心机深沉,而慕容月又有公主的身份和皇后的庇护,无论是谁都不好对付。 离开孙家,江千儿至始至终都没有把那封信给拿出来。 回府的马车上,静依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什么不把信给永安侯?” 江千儿沉思了一下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何况永安侯并不知道我与静妃的事,若是我冒险将信给他,他未必会相信,甚至还会对我更加怀疑,何况他可是谋划着要取我性命啊。” 直觉告诉江千儿,那封信若是落到孙宏畅手中,未必比落到皇后手中安全。 静依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不如还是将那封信打开来看看吧。”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依旧还是摇了摇头。 而这一次她却道:“我已经看过了,那信里面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静依吃了一惊,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静依不解道:“怎么会这样?莫不是静妃娘娘弄错了?”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道:“静妃并非如此粗心之人,所以这一定是她的刻意安排。” 静依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前面江千儿说的话,静依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江千儿说伪造的那封信是一张白纸,皇后是不会察觉出破绽的,因为静妃原本的信就是如此。 环香虽听的不是十分明白,却还是道:“会不会是那信纸上有什么机关,奴婢听说有的信为了保密不让人瞧见,需要用特别的方法方才能看到上面的字迹。” 江千儿和静依听到环香的话,顿时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是不是我说错了?”环香愣愣道。 江千儿摇了摇头道:“不,你没有说错,非但没有你还说到了关键。” 江千儿说完望向静依,静依立刻点头道:“奴婢回去立刻准备好东西。” 江千儿点了点头。 关于这种可以隐形的书信,江千儿前世也有所耳闻,也知道制作这种书信大致所用的几种仿佛,和让这隐藏在白纸上的字迹显形的法子。 路上,江千儿便对大致要如何去做有了简单的概念,因此在路上便已吩咐好了静依要准备好哪些东西。 回到府中,静依立刻按照江千儿说的去准备。 好在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江府中也随处可得,收集起来也并不浪费时间。 江千儿从孙家回来天色已晚,加上她特地嘱咐不要惊动旁人,因此也没有太多人知道她何时回的府。 静依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拿过来,江千儿拿出那封信,小心翼翼的融开上面的火漆,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然而她凭着记忆将所有方法都试了一遍。然而她惊讶的发现,试过了所有法子,那张纸依旧是白纸一张,没有出现任何字迹。 静依心中有一丝失望,却又想起什么,不禁道:“小姐,他们用的莫不是小姐不知道的法子?” 原本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摇了摇头。 与其怀抱着那样一丝侥幸,她或许更应该接受这个事实,这封信里面根本就是白纸一张。 所谓的隐形,一开始便是她们想错了。 “会不会是这封信一开始就被掉包了,在送来给小姐之前。”静依又猜测道,“又或许静妃身边本来就有内鬼存在。” 总之唯一不可能的,便是静妃不可能交给江千儿一张白纸让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送出宫来。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揣测,静依所说的,其实全都是有可能的,但真相最终却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江千儿又重新将那封信收了起来,对静依、环香道:“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千万不要让外人看出来。” “是,小姐。”静依、环香几乎同时应答。 第二日一早,江千儿才刚起身不久,便有下人来传话,原来是江旬叫她过去。 江千儿只简单的回应了一句“知道了”,随即便不慌不忙的在静依和环香的服侍下熟悉,用过早膳之后方才往江旬那里去。 这么一来,就足足花了有一个时辰之久,而其间江旬也并未派人来催促过她。 江千儿进了书房,看到江旬便只是冲他扶了扶身子道:“见过父亲。” 第189章 铜南巷子 江旬抬头一看是她,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句:“你来了。”随即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似乎全然不在意她迟到了这么久。 江千儿也不多言,而是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江旬终于开口了,和江千儿预料的一样,江旬果然是来问她昨日去孙家的情况的。 江旬十分肯定,江千儿一定会发现什么的。 江千儿将孙宏畅的话说了一遍,只是有意忽略了张元允的存在,江旬听后只是渐渐蹙眉。 江旬显然并不能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他道:“孙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这一定和贞儿的死有关。”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突然反问道:“父亲,我们和孙家可是姻亲啊,母亲现在还身怀有孕,几个月过后就要生产了。母亲年轻体健,保不准这一次会为父亲生下个儿子呢。” 江旬听了神色微微一变。 江旬的确一直想要个儿子,可若这个儿子是孙家女子生的,那就…… 江千儿并不在意他如何想,江千儿说这一番话只是在提醒他,这个时候若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孙家,那对他对江家而言没什么好处。 见到江旬不再说话,江千儿起身道:“既然如此,女儿便先告退了。” 说完不能江旬开口,江千儿便先行离开了。 走到门口,江千儿恰好迎面撞见孙瑶走了进来。 江千儿停下脚步,朝着孙瑶扶了扶身子道:“母亲。” 孙瑶面上带着一丝微笑,或许是因为有孕在身的缘故,这些日不见孙瑶的面色变得越发红润,倒衬托着她有多了些不同于少女青涩的风情。 “县主是来见老爷的吗?县主何必客气。”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父亲那里还要劳烦母亲照顾了。” “应该的。” 江千儿目光微微一垂,落在孙瑶的腰上,孙瑶腰上不知何时多了绣工小巧的璎珞荷包,江千儿道:“这荷包倒是十分精致,只是从前倒不曾见母亲戴过。” 孙瑶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是寻常女儿家的小巧之物,县主若是喜欢我便让人做一个送给你。” “不必了,怎敢劳烦母亲。母亲还要进去看望父亲,我就不打扰了,先告退。” 那荷包虽然精细,但却有些小家子气,不似出自豪门,倒像是出自市井缝人绣娘之手。 孙瑶也不留她,微微点头,目送她而去。 回到房中,江千儿立刻唤来环香询问道:“环香,我问你,自从江芷贞死了以后,孙瑶可有回过孙家探望吗?或是与孙家的人有什么联系?” 环香十分肯定的回答道:“自从大小姐死后大夫人也只不过是同老爷一起去过一趟孙家探望,除此之外便没有和孙家的人再有任何接触。” 江千儿闻言微微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姐,还要再去一趟孙家吗?”静依道。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即便再去孙家也是问不出什么了,昨日能说的孙宏畅已经告诉我了,其余的再去问多少次都一样。” “难道小姐就丝毫没有怀疑过吗?或许他们在说谎,他们明知小姐奉命调查此事,若是刻意在其中欲盖弥彰、遮掩事实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江千儿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她最后却摇了摇头道:“或许如你所说,但孙宏畅的话至少还是有一部分是可以信的,没有调查出江芷贞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一点他没有说谎。若非如此不敢确定,他恐怕早就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了。孙家是不过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哪怕是江芷贞的死也不例外。” 静依听得略微心惊,但她很快道:“小姐别忘了,那封信可还在小姐手上啊。” 以此为借口再去孙家,或许能得到孙家的信任。 江千儿明白静依的意思,然而最终她却摇了摇头道:“那封信我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是送往孙家去的时候。” 静依闻言不禁又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又要从何处调查起呢?” 江千儿许久不语,片刻后方才道:“再等等吧。” “等?”静依一时不解。 江千儿却并没有再解释。 江千儿在江府中待了一日,什么事也没有做,她倒不着急,静依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傍晚时分,江芷黎来了,江千儿立刻让静依带她进来。 多日不见,江芷黎一进屋看到江千儿安然无恙,不禁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道:“四姐姐,昨日不曾来见你,你能平安无事太好了。” “五妹妹快进来坐。”江芷贞拉着江芷黎坐下,命环香去准备果盘点心。 江芷黎又道:“原本我是不该来的,我答应母亲不会来打扰到四姐姐,只是今日听说四姐姐在府中待了一日,似乎所有事情都一筹莫展,所以我便想来看看,不知道是否能帮上四姐姐什么忙?”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件事我并不希望把你和五姨娘牵扯进来。” 江芷黎突然道:“有一件事不知道四姐姐听说了没有?” “何事?” “如今京都之中可流传着一个传闻。”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反倒有了几分兴趣,问道:“什么传闻?” 江芷黎道:“传闻江芷贞是被恶鬼俯身所以才会突然暴毙的。” 江千儿听到这话倒觉得稀奇,不禁道:“恶鬼?什么恶鬼?”若说恶鬼,她又何尝不是转世重生来找。 江芷黎道:“传闻那日江芷贞离开皇宫回到孙家,路上撞鬼了,有人瞧见她马车停在街角,同一个黑影在说些什么。” 这倒是有意思,江千儿道:“可有人看到那黑影是谁吗?” 江芷黎摇头道:“只有人看到那黑影进入一条死胡同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人说那是恶鬼呢。” 静依在旁道:“若这是真的,看来江芷贞在去孙家之前必定还见过什么人。” 江千儿点点头,江芷黎给她带来的这个线索倒是十分有用。 江芷黎见此又道:“四姐姐,那黑影消失的地方正是城西的铜南巷。正因为有这个闹鬼的传闻,如今天色一晚就没人敢走那里呢。” “铜南巷子?”环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 江芷黎望向环香道:“怎么?你知道那里?” 环香回答:“奴婢从前听说过那个地方,其实不止这一次,从前那个地方就流传着一到深夜有鬼怪黑影出没,还有人说那里原本是鬼门关,一到晚上关门打开就会有小鬼出来游荡,甚至晚上住在附近的人还会听到奇怪的叮叮当当声,像是有谁在游行一样。” 江千儿和江芷黎听到这话也不免诧异。 关于这铜南巷子的情报,江千儿前世的确不曾涉猎过。 张元允虽命人收集了不少情报,但对于这种民间传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江芷黎道:“四姐姐,这么看来这铜南巷子可不一般啊。” 江千儿又点了点头,道:“五妹妹,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静依,你立刻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去铜南巷看看。” “是,奴婢立刻去准备。” 等到静依准备好之后天色已有些发暗,江千儿特地从后门离开,只带了几个人,甚至没有惊动江旬。 江千儿的马车在距离铜南巷只有一条街道的地方停了下来,江千儿下了马车,果然见街道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那铜南巷子里一片漆黑,站在巷子当口也看不见底。 江千儿吩咐静依取来火把,静依点点头,转身回马车。 江千儿站在那巷子口,只觉得阵阵阴风不断从那巷子里吹出来,吹得人毛骨悚人。 江千儿站了一会儿还不见静依过来,不禁转头朝马车那边望去。 然而江千儿一转头,却吃了一惊。 不要说静依了,刚才还停在那边的马车,连同着几个车夫护卫一起,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江千儿吃了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嘴,还不等她发出声音,便被人从身后懒腰抱起。 江千儿吃了一惊,那人抱着她一跃上屋顶,这才停了下来。 江千儿挣扎了几下,却突然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嘘,别动。” 江千儿猛然回头,发现此刻正抱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秦宇。 秦宇见她不再挣扎,也就松开了她的嘴。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千儿低声道,“静依他们呢?” “你不用担心,是我让人把她们带走的。”秦宇一边回答着,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下面,那漆黑的铜南巷子里。 江千儿看到秦宇如此专注的眼神,也就不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周围顿时又恢复到了一片寂静之中,江千儿和秦宇等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哐当声,好像是铁链拖在地上一样。 江千儿心中一惊,这一点竟与环香说的一模一样。 而就在这时,那原本漆黑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快便从那巷子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等到二人稍微走远了一些,秦宇一手搂着江千儿的腰从房顶上跃下,就这么紧随二人而去。 一路上,那二人不时回头往身后看,十分小心谨慎的样子。 跟着那二人走了一段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宅,江千儿抬头一看,那宅子正门的牌匾上愕然写着两个大字“孙府”。 江千儿心中微微惊讶,却也证实了一件事,孙宏畅果然有事瞒着她。 “你在这里等着我,里面危险我一个人进去。”秦宇说完便要将她放下。 然而江千儿却一把抓住他,道:“我同你一起进去。” 第190章 私造武器 秦宇略微惊讶,刚想回绝,却突然又听江千儿道:“孙府中布局复杂,我知道该如何走。” 秦宇听了她的话,很快点了点头,带着她一同潜入了孙府。 孙府之中守卫森严,尤其是到了入夜,更是有好几拨守卫来回在府中各处巡逻,根本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 不过好在秦宇武功了得,寻常的高手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踪迹。 二人入了孙府,早已不见刚才从桐南巷子里出来的那两个人。 江千儿当即做出了判断,对秦宇道:“一直沿着靠西的长廊走,过第二个拐角看到一颗槐树往右转。” 秦宇想也不想,便按照她说的去做。 经过江千儿的一番指引,二人很快到了一处庭院。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孙宏畅的房间。 秦宇一到这里便明白了江千儿的用意,二人便一同潜伏在屋外,静静的蹲守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瞧着有下人带着刚才那两个人来了。 秦宇抱着江千儿跃上屋顶,从屋顶的瓦缝中,恰好可以将屋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两个人很快被带到了孙宏畅面前,跪地道:“老爷。” 孙宏畅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们都起来吧。” “是。”那两人这才闻声起声,随即二人便开始向孙宏畅汇报起什么来。 江千儿仔细一听,却不免吃了一惊,那两人像孙宏畅汇报的竟然是这几个月来制作的各种武器的数量。 其中有刀枪二十万把,弓弩三十万副,长枪十五万支等等。 这些兵器的数量,完全够一个拥有五十万人马的军队使用。 可是近来北澜也没有任何要与哪个国家交兵的消息,皇帝也没有下令过孙宏畅大规模的制造武器。 想到这里,江千儿不禁眉头一蹙。 孙家难道是要造反吗? 出了孙家,江千儿方向向秦宇问道:“这到底是经怎么回事?” 秦宇回答道:“你刚才也听到了,孙宏畅私自命人制作大量武器,而那秘密的兵工厂就在铜南巷子里。” 原本江千儿受命入宫,秦宇与她是商量好兵分两路的,秦宇去寻找孙家的把柄,以此消除孙家对江千儿的指控,秦宇几经调查,终于查到了这个地方。 “不知孙家要何事行动。”江千儿思索道。 秦宇听了她的话却摇了摇头:“我看这批武器未必就是他们自用,孙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手中却并没有那么多兵马,即便他们要造反,也无需做这么多兵器。” “那是?” “我怀疑孙家是与邻国交易,想要把这批武器贩卖出去。证据就是几个月前有一个邻国的商贩出入孙家,表面上是给孙宏畅兜售一些北澜没有的珍贵宝石,但实际上恐怕是商量这批武器买卖的具体事宜。” 北澜的邻国有西戎、南晋、梁唐,梁唐与北澜交好,南晋与北澜之间距离最远,相安无犯,而唯一与北澜时常交战的,便只有西戎了。 西戎抵处偏远,物质匮乏,所以时常到北澜边境掠夺。 但西戎却盛产宝石,色泽莹润剔透,价值不凡。 孙家竟然与敌国有所勾结,若是让人知道了,那与叛乱并不太大区别,同样是要抄家灭族的事。 秦宇道:“可惜如今还没有太确切的证据,我也不敢贸然让我的闯进去以免打草惊蛇,现在看来唯有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了。”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道:“最好的时机自当是孙家与西戎交易之日,到时候人赃并获也不怕他们抵赖不得。” “可惜如今我们根本不清楚这批武器的情况,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将交易定在什么时候。不过还好,我听说皇后给了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想来你暂时是平安无事的。” 江千儿听了秦宇的话,一路上毫无保留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给秦宇听,秦宇也将这段时日他的调查结果同样告诉了江千儿。 当江千儿说到江芷贞在回孙家前在铜南巷子见过什么人时,秦宇也惊讶道:“其实当日卫原也调查到了这里,只是因为涉及到铜南巷子的事,我便拦住了他,让他和其它人一起小心观察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江千儿顿时明白了卫原为何多日不曾回宫。 不过若这铜南巷子真是孙家安排来秘密制造武器的地方,即便让江芷贞知道了对孙家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家的确没有必要要杀她灭口啊。 这么一来,江芷贞的死顿时又没什么线索了。 秦宇和江千儿一起回到江府,静依已经在江千儿房中等着她了,和静依一起的还有卫原。 静依看到江千儿立刻迎了过去:“小姐你没事吧,你这么久没回来可吓死奴婢了。” “我没事。”江千儿微微摇了摇头。 静依和卫原见到秦宇和江千儿在,秦宇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意思,二人很快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屋中顿时变得安静下来,秦宇和江千儿一并坐了下来。 烛光下,秦宇那张俊美非常的脸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他脸上瞬间蔓延开来。 二人都这么不说话,秦宇却始终看着江千儿,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中闪动着丝丝光芒。 “你看着我干什么?”江千儿不禁道,事实上她被秦宇这么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秦宇却傻傻的笑了笑,并不回答,依旧还是这么痴痴的看着她。 江千儿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好了,给你说要紧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江千儿正准备继续开口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一遍,秦宇却突然道:“千儿,这些时日我不光盯着孙家,而且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江千儿微微惊讶:“什么发现?” 秦宇却神秘一笑:“我明日便会带来见你。” 秦宇如此神神秘秘的,反倒让江千儿心里有了几分好奇,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日江千儿依旧在房中闭门不出,明日便是第三日,按照约定明日便是她要回宫复命的日子。 静依不免担心道:“小姐,这一次小姐没有查出任何事,而且那封信也还没有送到永安后手中,小姐这下回宫可要如何同皇后同静妃交待啊?” 江千儿听了却仿佛全然不在意静依所言道:“皇后那边我自会交待,至于那封信,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它交给孙宏畅。” 尤其是在孙家见到了张元允之后。 静依心中疑惑,但看江千儿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静依也只能不再追问下去了。 午后江千儿正安静的坐在桌案边看书,突然听见窗外一声清响,好像有什么撞到了窗户上。 静依立刻过去将窗户打开。 然而刚一开窗,一个一人高的黑色麻袋却突然从窗外被扔了进来,“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静依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开,却听见地上传来“嗯嗯”几声闷哼。 众人朝着地上望去,却见那麻袋剧烈的扭动了几下。显然麻袋里面装着一个人,而且还被堵住了嘴巴。 静依吃了一惊,江千儿也同样觉得惊讶不已,而就在这时,秦宇从窗户外跃了进来。 秦宇道:“千儿,这便是我给你说的意外收获。” 江千儿闻言更加惊讶,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朝着麻袋走了过去,静依却一下子拦住了她,道:“小姐,这点小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秦宇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静依走上前去打开麻袋口的绳索,将里面的人放了出来。 众人瞧见那人都不免吃了一惊,这麻袋里装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许多日的彩祥班花旦顾文生。 顾文生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瞧见自己面前站着的是江千儿,顾文生顿时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冲着江千儿“呜呜呜”的喊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嘴被堵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秦宇冷冷道。 他的话仿佛是一剂急效的药,顾文生听了一下子老实下来,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 秦宇突然上前,拧起他的衣领道:“我只给你一个机会,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清楚,如果你敢乱叫招来其它人,我保证一定会在其他人赶到之前把你处理的干干净净,你若不相信大可一试。” 秦宇脸上浮现出一丝邪气的笑容,顾文生瞧着就是浑身一颤。 秦宇根本不给他过多考虑的时间,抽出袖中的匕首,电光火石间收起刀落。顾文生一时间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等到他回过神来,原先捆绑住他手脚的绳子已经全部松开。 秦宇一手拿掉他口中的布条,冷冷道:“说吧。” 顾文生此刻已经全然震慑在秦宇的威严之中,很清楚在秦宇前面他根本说不得半个“不”字。 顾文生突然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不好,怪我贪图富贵才坐下这等子糊涂事来,当真是害人害己啊。” 江千儿仔细听着顾文生的话,原来七夕那日,孙家果然买通了彩祥戏班要对江千儿不利。 不过这一切江千儿并不意外,这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顾文生道:“其实不瞒县主,原本彩祥班就是孙家一手培养,而我们这些唱戏的也不过是一时之名而已,若不在年轻的时候好好搜刮一笔钱财,等今后老了又哪里还有什么依靠呢?原本大小姐答应我,若是这次能成功帮助孙家陷害县主,便许我后半辈子用不完的荣华富贵,而且……” 顾文生说到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 第191章 顾文生 “而且什么?”见他似要有所隐瞒,秦宇顿时表露出十分没有耐心的样子。 然而这一次,顾文生却当真是犹豫了。 秦宇道:“你最好想清楚,这个时候我即便不杀了你,把你扔到外面去,那些人会轻易放过你吗?别忘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为了躲避追杀可是混迹在城外的乞丐堆里啊。” 顾文生听到他这话脸色就是一白。 江千儿闻言心中更是有微微的诧异,顾文生是何等人,身为花旦唱功嗓音虽重要,但容貌也同样是十分要紧的。 据她所知,顾文生非但十分重视自己的容貌,还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这样的人为保全性命而落到这样一个地步,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叹息。 然而这次,即便面对秦宇的威胁顾文生已脸色发白,但他却还在犹豫之中,没有轻易开口。 秦宇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他正想做什么,江千儿却突然一下子拦住了他。 江千儿缓缓走到顾文生面前,蹲下身子对他道:“顾先生,彩祥戏班本就是孙家一手培养,你若真是帮了孙家做事他们也实在没必要杀你灭口。除了你帮孙家做的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若是这件事披露出来,会威胁到整个孙家。” 顾文生听到她的话,脸色却一下子变得越来越难看。 江千儿看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秦宇看着顾文生,心中不免升起一丝轻蔑。你以为我家千儿是什么人,我家千儿最擅长的可就是揣度人心了,哪怕你不说还是会有办法一步步被她给逼出来。 江千儿此刻正全心全意的诱导着顾文生开口,全然不知此刻秦宇心里的小九九。 顾文生还是不说话,江千儿又道:“你与孙瑶是旧识了吧,孙家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你,孙家其实就是从前的江瑶,钥城江家的二房小姐。她对你一见倾心,仰慕已久,这在江家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二房夫人却一直反对你们来往,自从她回到钥城之后,你们便没有了联系。” 顾文生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望向江千儿,难以置信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江千儿看着他眼睛,面不改色道:“我还知道那日出了事,父亲不许你们出府,于是你们彩祥班便在府中逗留了一晚,这期间有人却趁着人不注意暗中相会,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却不小心别人瞧见了。” “你说谎。”顾文生当即否认道,“绝对不可能有人瞧见。” 顾文生一说完便自知失言。 不打自招了。 “不管你是想保住自己还是保住她,我劝你一句,你都应该要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才好,这不光是为了你,还是……”江千儿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审视着顾文生的表情又继续把话说完,“孙瑶腹中的孩子。” 顾文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已经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停往下冒。 “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与绝望。 江千儿并不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江瑶再怎么任性跋扈,但前世她对顾文生的确是一片痴心,也为顾文生做了不少事,但是顾文生…… 前世这个软弱的男人始终没有站出来过一次,所以江瑶最终还是嫁给了旁人。 但后来,这个男人也终身未娶正妻。 旁人只道是痴情,在江千儿看来却觉得是可笑。 即便她不是江瑶也很清楚,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的补偿。不过至少能说明一点,这个顾文生到底也不是个全然无情无义的人。 这一点倒是可以很好利用。 江千儿又道:“你是知道的,江瑶已经死了,她被钥城江家赶出来以后孙家便成了她唯一的靠山。而就在她得知孙家要杀你的时候,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 顾文生一愣,却下意识摇头:“不,你别说了。” 他是知道的,但却不愿面对孙瑶的深情,不愿承认他的懦弱和无能为力。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若答应和我合作,你们都不会有事。但是你若想继续隐瞒,我不会把你交给孙家,我会把你交给父亲。” 江千儿的语气淡淡的,然而在当听到“父亲”二字时,顾文生脸色又是一变,似乎对他来说江旬是比孙家更加恐怖的存在一般。 顾文生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很快崩塌,他瘫伏在地,抱头痛哭,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口道:“我说,我都说……” 华棠院,孙瑶坐在榻上闻着香炉中舒心助产的熏香,右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夫人,大夫说夫人腹中的胎儿一切安好,夫人不必担心。” 孙瑶微微点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母亲才有的关爱。 她费尽千辛万苦,都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这孩子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寄托。 “江千儿那里怎么样了?”孙瑶突然问了一句。 一旁的奴婢巧蔓回答:“这两日四小姐一直在房中待着,也不见她出去调查,奴婢看她多半是找不到任何线索,所以正想着要怎么回去和皇后娘娘交待呢。” 孙瑶冷冷一笑:“连孙家都不知道的事,她江千儿又怎么可能会查得到。” 这件事孙家不知道,可她孙瑶未必没有线索。 只是她当然不会去告诉江千儿的。 江芷贞死了也好,她与江芷贞早就不睦,若非有人先下手,她恐怕总有一日会除去这个人。 只是恐怕连江芷贞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孙瑶淡淡道:“孙家很快会给外面一个交待的,即便江千儿查不出什么,江芷贞的是也总是要有个说法。”她似突然想起什么,问巧蔓道:“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巧蔓神色微变化,顿时垂下头低声道:“奴婢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秘密命人将京城四周都找过了,什么地方都去过了,可还是没有找到他。夫人,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啊?” 巧蔓的话才刚一说完,突然“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她脸上。 巧蔓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肿了大半。 孙瑶冷冷道:“你要是再让我听到关于他的坏话,我便把你拖出去喂狗。” 巧蔓一个哆嗦,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夫人息怒。” 孙瑶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夫人,老爷派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孙瑶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很快瞪了地上的巧蔓一眼,冷冷道:“还哭什么,还不快把眼泪擦了过去开门。” “是,夫人。”巧蔓想也不想立刻站了起来,抬手用衣袖把脸上的泪水抹干,方才过去开门。 巧蔓很快领了一个奴婢过来,那奴婢走到孙瑶面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夫人,奴婢是奉老爷之命来给大夫人送东西的。”那奴婢说完将双手捧着的盒子放到了孙瑶面前,随即道:“东西送完了,奴婢也先告诉了。” 那奴婢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孙瑶却突然开口道:“等等。” 那奴婢停了下来,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候着吩咐。 孙瑶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奴婢回答道:“奴婢是才到老爷身边伺候的,奴婢粗浅如何能入得了夫人的眼的。最要紧的不是奴婢,而是老爷给夫人的一片心意,还请夫人快打开看一看吧。” 孙瑶又打量了她一眼,方才道:“你先退下吧。” “是,夫人。”那奴婢扶了扶身子便告退。 等到她踏出房门,孙瑶立刻吩咐道:“派人去跟着她,小心些别让她发现了。” “是。” 这么一吩咐了下去,孙瑶的目光方才重新落到那盒子上。 孙瑶伸手正想打开那盒子,巧蔓见机立刻道:“夫人小心,还是让奴婢来吧。” 孙瑶看了她一样,收回了手,也不拦着。 巧蔓立刻抓紧这个表示忠心的机会,上前将那盒子给打了开来。 盒子里面有一个锦袋,上面绣着璎珞的图案,图案虽精致,但却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不像是十分贵重之物。 然而孙瑶看到那锦袋,顿时脸色一变。 巧蔓瞧着那锦袋不明道:“这是什么?看起来不过是寻常之物,老爷怎么会想到突然送这个给夫人。”巧蔓只觉得那锦袋上的图案有些眼熟,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夫人不是也有这么一个图案一样的锦袋吗?前段时间夫人还随身戴着呢。” 巧蔓的话还没落下,又重重的挨了孙瑶一个耳光。 巧蔓被打得有些蒙了,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孙瑶却已经十分恼怒道:“你再敢胡说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巧蔓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只是她心里却十分肯定,孙瑶的确有一个和这个锦袋一样图案的璎珞荷包 只是不知为何那日江千儿回府后孙瑶就把那个锦袋给收了起来,还是让巧蔓去藏的呢。想到这里,巧蔓也不免觉得有些委屈。 自从夫人有孕之后就变得更加喜怒无常呢,动不动就发火,完全让人摸不清头绪。 孙瑶此刻已经全然不再理会巧蔓在想什么,此刻她********全在这东西上。 若这东西当真是江旬让人送来的,那江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孙瑶想到这里立刻道:“快去看看,刚才跟着那奴婢去的人回来没有。” “是。”巧蔓看到孙瑶如此焦急,也不敢耽搁,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去了。 第192章 证据到手 巧蔓很快回来了,神色慌张的对孙瑶道:“夫人不好了,我们派去的人被她们发现了,此刻正被对方扣着呢。” 孙瑶吃了一惊,不过她却很快镇定下来道:“这件事老爷知道吗?” 巧蔓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惊动老爷,只是几个奴婢之间的事。” 孙瑶一听立刻道:“好,我现在就过去,这件事不许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梨霜院那边。”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小心安排的。” 孙瑶知道自己的直觉或许是准的,江旬或许是在试探,但这件事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必定是不能作数的,所以她一定要赶在江旬知道之前,将所有的证据全部抹掉。 想到这里孙瑶立刻道:“那东西呢?” “什么东西?”巧蔓一愣,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却也因此又挨了孙瑶一个耳光。 “废物,当然是我让你小心收起来的东西了。” 巧蔓被孙瑶的神情吓了一跳,却也一下子回过神来,立刻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立刻去拿。” 巧蔓说完立刻搬来凳子爬上书架,接着从书架的右侧开始数第三格,然而再从上往下开始数第二各,巧蔓将那格子里的书全部都抽出来,这才露出藏在那格子里的盒子。 “夫人,找到了。” 巧蔓一喜,将那格子里的盒子抽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哦是吗?原来是藏在这里的。” 孙瑶一惊回头,却已经见江千儿不知何时出现了门口。 门外的几个奴婢看了孙瑶一眼,顿时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孙瑶惊讶之余更为恼怒,江千儿就这么直接闯入她房中,外面的人竟然也不通传一声。 然而孙瑶很快便看到了江千儿手中拿着那块明晃晃金字令牌,那块正是皇后给她的金牌。 见到牌子如见皇后,出入京中各处都可畅通无阻。 别说是进这里,凭着这块牌子随时随地要闯入孙家也不成问题。 趁着孙瑶和巧蔓都愣住的功夫,环香快步上去将那盒子从巧蔓手中夺过,随即打开捧到江千儿面前,道:“小姐你看,就是这个。” 江千儿伸手将那盒子中的璎珞荷包拿了出来,正反翻看了一眼,望向孙瑶微笑道:“母亲,这样的好东西为何又要收起来呢?” 孙瑶定了定神,冷冷一“哼”坐了下来,此刻她已经全然明白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江千儿所布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迫使她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不过这又如何呢? 孙瑶冷冷道:“不过是一个荷包,只是恰好图案相像罢了,也不能说明什么。我身为江家的大夫人,这样的荷包未免太小家子了,所以我觉得戴着有失体面就收起来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江千儿微微挥了挥手,其它人立刻退了下去,环香拉着巧蔓也一起退了出去,一时间这屋子里便只剩下江千儿和孙瑶两人。 江千儿在孙瑶身旁坐了下来。 孙瑶虽保持着淡定,但心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慌乱与焦躁。 江千儿看了一眼桌上那盒中的锦袋,对孙瑶道:“母亲,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锦袋的主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吗?” 孙瑶吃了一惊,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他在你手里?”孙瑶追问道,但她随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焦急,恐怕会被对方当成把柄。 江千儿点了点头。 孙瑶见她承认,不知为何心中一时间竟有些复杂。 知道顾文生还活着她松了口气,但知道顾文生在江千儿手中,她也很清楚对方已经握住了自己的一个最大的把柄。 江千儿道:“母亲曾求过我,我也答应过母亲会保住他的性命,我也不过是兑现给母亲的承诺而已。” 孙瑶听到她的话,却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神色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哀声,她道:“他还好吧。” “并不好。”江千儿毫不隐瞒,将秦宇找到顾文生时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只是只字未提秦宇的事。 孙瑶听了江千儿的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塌。 她再也止不住眼泪顺着脸庞不断滑下。 无论外人怎么唾弃他、诽谤他,羞辱他是一个戏子的身份。但在孙瑶眼里,顾文生始终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君子,他是那样的温柔多情,那样美好的人如同春风一样温暖的人。 “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孙瑶哭的伤心,更是哭得无助。 经历了丧母、被姐妹欺负、被诬陷赶出家门,甚至被家族抹去了身份那么多事之后,已经没有什么能再让孙瑶情绪崩溃了。 然而顾文生,却是她心中最后一根软肋。 孙瑶哭着哭着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江千儿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江千儿看着她,神色却是淡淡的。 孙瑶道:“县主,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肯帮我。你要让我做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求县主能救他。”孙瑶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仍旧带着泪痕,声音却更加悲戚道:“还请县主可以保全我和这个孩子,我不想死。” 江千儿看着她,突然伸手亲自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母亲这是做什么?母亲这样的大礼我又怎么能受得了的。” 孙瑶却摇头道:“你若不肯答应我就不起来。” 江千儿看着她道:“母亲,什么话先起来再说。” 孙瑶本不肯,但见到江千儿如此神色,她也只能先顺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江千儿扶着她又重新坐了下来,方才道:“母亲怀着身孕,切莫伤心过度危及胎儿,我不是不想帮母亲,可母亲总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瑶心里清楚,她很快点了点头道:“县主,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江千儿点了点头,孙瑶又道:“我知道县主是为江芷贞的事来的,其实孙家对于江芷贞是如何死的也没有弄清楚。只知道江芷贞回去之后神情恍惚,第二日一早就被人发现淹死在孙家后花园的池塘里。至于那几个在江芷贞身边伺候的奴婢她们也全都死了,不过是被永安侯下令秘密处置的。” 江千儿顿时明白了过来,难怪当时她问起江芷贞身边的人时孙宏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原来那些人是死于孙宏畅之手。 江千儿问道;“那么孙宏畅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孙瑶神色微变道:“一来是为了对外隐瞒江芷贞的死,而来是不让她们把孙家秘密制造一批武器的事说出去。”孙瑶说到这里看了江千儿一眼,瞧见江千儿听到她的话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孙瑶顿觉诧异,但却很快明白过来,孙瑶苦笑道:“看来县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就不怪听到这个一点都不惊讶了。” 江千儿道:“我只是听闻那晚有人瞧见江芷贞在回府之前去过铜南巷子和什么人说过话,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孙瑶摇了摇头,却道:“当晚正是因为江芷贞擅自去了那里,所以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奴婢才会被秘密处决。”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不禁暗想,孙家的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看来果然对那一批武器的事十分警惕了。 “你可知铜南巷子那里是谁在负责吗?”江千儿问道,只听孙瑶道,“我正想告诉你这件事,我虽然不知道江芷贞当晚去那里到底见过什么人,但是他却可能知道。” 江千儿听到这里,突然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个了冷冷的笑,还不等孙瑶开口便听她道:“你口中的那个他,可是丞相家的三公子张元允。” 孙瑶吃了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张元允和孙家之间的事那可是机密中的机密,只有也不过只有孙宏畅、静妃和江芷贞而已,孙瑶其实也是一次机会偶然偷听到了孙宏畅和下人的谈话才知道的此事,但她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按理说这件事不可能传出去。 孙瑶看着江千儿,心底突然觉得有一丝后怕。 她也是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的敌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江千儿自然没有告诉她,其实从她那日在孙家见到张元允开始,她便已经开始在怀疑了,现在看来她的怀疑一点也没错。 正是因为太了解张元允了,她也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选择,怎么去做。 “既然县主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有用的消息好说了。”孙瑶有些无奈,原本这件事她是准备当成筹码的。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江千儿道:“母亲的心意我自然心领了,还请母亲详细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张元允和孙家的交易。” 孙瑶闻言立刻道:“其实我知道也不多,只知道张元允帮孙家搜罗寒铁、工匠秘密打造这批武器,目的是为了送去西戎,与西戎进行着一笔交易。” 江千儿闻言若有所思道:“孙宏畅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看来孙宏畅对他也十分信任了。” 孙瑶微微蹙眉道:“或许是因为江芷贞的关系,张元允虽然是太子身边的谋士,但到底也是江芷贞的未婚夫婿。虽然因为大夫人驾崩江芷贞要守孝三年,但这门亲事却是无可厚非的,所以若是看这一点,他帮着孙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孙瑶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人可不好对付,你可要小心了。” 第193章 回宫汇报 江千儿没有说话,孙瑶见她不开口,以为她不以为意,孙瑶立刻道:“这个人我接触过几次,他表面上顺从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其实我怀疑……”孙瑶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眉头微蹙道:“江芷贞的死或许和他有关。” 江千儿闻言微微诧异,不禁望向孙瑶,孙瑶当她不信,又继续道:“的确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总有一种直觉。因为对江芷贞的死,他显得太过平静。外边流传他倾慕江芷贞已久,所以才会和江芷贞一起做下那样的事当众被人瞧见,这一切看起来是合情合理,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孙瑶说到这里抬头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也正看着她,孙瑶一笑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胡言乱语,县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对他多加小心即可。” 江千儿却道:“不,你说的很对。” 孙瑶微微诧异。 江千儿却并没有再继续逗留,她突然起身道:“母亲的话我都记下了,母亲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还是好好安胎休息吧,我先告辞了。”江千儿说完便要离开,然而她刚一转身孙瑶却叫住了她:“等等。” 江千儿回头,只听孙瑶犹犹豫豫道:“县主,可不可以让我再见他一面。”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却道:“母亲,如今你可是江家的大夫人,若是让旁人看到你与他私下相互对你不会有丝毫好处。” 孙瑶还想再说什么,江千儿却已经打断她道:“母亲,即便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好好考虑一下吧,总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吧。” 孙瑶脸色一变,却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孙家,一切都是孙家的安排,她不过是一颗棋子,但只有那一次,她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 江千儿回到了梨霜院,秦宇还在她房里等着她,只是顾文生却已经被带走了。 秦宇见到她回来,笑嘻嘻的迎了上去道:“孙瑶都交待了。” 江千儿点了点头,把孙瑶说的话全都告诉了秦宇一遍。 秦宇听完道:“我也觉得张元允不是好对付的,不过他再厉害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秦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江千儿却道:“还是小心些,此人攻于心计,若真那么简单我也不会……” 她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他利用抛弃。 即便她对秦宇无所保留,但这样的话她也始终说出口。 转生重生这样的事,恐怕秦宇听了也未必会信。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着他们,留着那个孩子。”秦宇道,“若是孙瑶当真生下一个男孩,那可是要继承你们江家的产业啊,但那孩子身上流着的却不是你们江家的血。” 江千儿却不以为然道:“那是江旬的事,我只关心孙瑶对我的价值。她若能为我所用,我不介意让她顺利生下儿子。” 她对江旬这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她为什么要帮他。 “千儿你也怀疑江芷贞是被张元允杀的吗?” 江千儿沉默一下道:“我的直觉和孙瑶一样,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江芷贞。” 江芷贞对张元允来说原本是一枚十分得力的棋子。 张元允娶了她今后自然也地位大增,还能得到江家的帮助,但现在看来不光如此,他也同样还能得到孙家的支持。张元允那样的人,又怎么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呢? “我们总会知道的。”江千儿突然道,“事情的关键恐怕还在孙家,还在那藏在铜南巷子中的秘密武器制造点里。” 秦宇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好好调查清楚这件事的。倒是你千儿,明日你便要回宫了,皇后那里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江千儿点点头:“我会把孙宏畅告诉我的都告诉皇后,至于接下来的事,还要先看皇后娘娘要如何决断了。” 秦宇闻言道:“我会让卫原继续跟着你,千儿,你自己入宫一定要万事小心啊。”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第二日一早,江千儿便离开江府回宫复命。 临行前江千儿特地去与江蓉拜别,江旬和孙瑶则亲自送她出了门。 这一次回宫,江千儿还是照旧只带了静依,将环香留在了江府看守。 马车一路上到了宫门口,早已有宫人在那里等候迎接。 江千儿下了马车,一见那来的宫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边的桂儿。 桂儿看到江千儿,微笑着迎了上来,对江千儿道:“县主,你总算回来了,娘娘可一直在宫中等你呢。” 江千儿微笑道:“烦请姑姑带路。” “县主请吧。” 江千儿跟着桂儿,很快便到了凤翔宫,途中江千儿向桂儿打听了陛下的情况。 桂儿回答道:“乾清宫还是老样子,皇后娘娘也派人去打听过,只是依旧打听不出任何消息。” “原来如此。”江千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桂儿带着江千儿和静依在皇后的寝殿外停下,桂儿很快进去通传了一声,没过多久就从里面出来,将江千儿和静依带了进去。 皇后宫中依旧弥漫着那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淡雅却又不失高贵。 江千儿和静依走到皇后面前先行行礼,跪地道:“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到江千儿,面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笑容,她语气温和道:“你回来了,路途劳顿还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江千儿起身站了起来,皇后立刻下令赐座。 很快便有宫人端来一把椅子。 江千儿也不多言,按照皇后的吩咐坐了下来。 皇后道:“你这次出宫可有什么收获吗?可查到些什么?” 江千儿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的确查到了不少东西,臣女查到大姐的死是一个意外,大姐是在孙家后花园里意外落水而亡的。” “意外?”皇后面露一丝诧异,随即道,“具体说来听听。” 江千儿便按照原先计划把孙宏畅的话说给了皇后听,还补充道:“臣女事后也亲自去那后花园中查看过一番,那池塘周围的确没有什么遮挡,天黑路滑也的确很有可能落入其中。” 皇后沉吟一下方才道:“既然如此,孙家为何要故意隐瞒呢?” 江千儿道:“永安侯说了,毕竟这是孙家下人失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孙家很快会将大姐的死讯公布出来,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再怀疑到娘娘了。” “原来如此。”皇后意味深长道,“静妃在宫中竟也不知此事,倒真是奇了。” 静妃一直与孙家有所勾结,并非皇后有这个想法,而是这本就是宫中众人已经认定的心知肚明的事实。 江千儿道:“如此只等时日,娘娘便可安心了。” 皇后望向她,微笑道:“说起来这件事倒是辛苦你了,你的房间我已让下人打扫出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到孙家公布了消失,本宫洗刷了嫌疑,本宫也自然会想法子为你脱罪。” “多谢皇后娘娘。” 江千儿也不再多言,扶了扶身子便退了下去。 江千儿离开之后,突然有宫女过来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皇后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冷笑:“她倒是聪明。” “奴婢觉得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皇后道:“有时候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 “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皇后不慌不忙的扶了扶鬓发,有一种几乎慵懒的口气道,“再等等,这时间一长,再狡猾的狐狸也总会有上钩的时候。” 从皇后那里出来,回到了原先的住处。 一进屋子静依立刻遣走了旁人,然而将房门关上。 还不等江千儿开口,静依便开始十分仔细的将房中的东西全部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确认没有被人动什么手脚,方才对江千儿道:“小姐放心,这些东西都没问题。” 江千儿点点头。 静依很快开始收拾起行礼,打来热水为江千儿洗脸。 江千儿洗完脸正准备休息,突然门外有宫人来传话道:“县主,静妃娘娘要见您。” 一听是静妃,江千儿和静依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静妃的人会来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 何况这次还是静妃亲自来了。 江千儿道:“静妃娘娘召见我自当立刻前去,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知道此事。恕我无礼,如今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然而还不等江千儿把话说完,那宫女便道:“静妃娘娘已经向皇后娘娘请旨,说要向县主你询问孙家的情况。孙家是静妃娘娘的母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娘娘却不能回去看一看,皇后娘娘体恤,特地恩准你把孙家的情况告诉静妃娘娘,” 江千儿心中微微诧异,静妃如此贸然要见她就算了,皇后竟然也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说静妃的理由合情合理,不过以皇后的疑心…… 江千儿想到这里,又想起离宫那日皇后命人来偷走那封信的事,这两件联系起来一看,皇后的用意似乎有些耐人寻味了。 “县主,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同意了,还请县主不要再耽搁,快请吧。” 那宫女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了。 静依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妥来,她知此时此刻江千儿不好再回绝,她正想着是否有办法帮江千儿解围,便突然听江千儿道:“既然如此还请容我准备一下便立刻跟你去见静妃娘娘。”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在外面等候县主了,还请县主不要耽搁时辰,娘娘可还等着呢。” 第194章 态度突变 “我知道了,有劳姑姑了。” 江千儿话音一落,那宫女也不多言,直接带着人走了出去。 静依看了江千儿一眼,不知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江千儿却一脸平静道:“静依,快替我梳洗更衣吧。” 静依心里虽仍有担心,但听江千儿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是小姐。”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江千儿带着静依跟随那宫女去往静妃的寝宫。 一路上江千儿都是默然,那宫女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了静妃寝宫门外,还是先等宫人进去通传,等得到了静妃的许可,才有人带江千儿和静依进去。 和皇后的空中不同,静妃宫中摆设华丽,一进去便顿时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奢靡之感。 与皇后喜欢素雅质朴不同,静妃宫中所用器具一应都是描金的,上面镶嵌着各种美轮美奂的珍珠宝石,颗颗都是世所罕见的珍品。 这样极尽的华丽出现在一个宠妃宫中,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静妃今日穿着一件绯色的长衫,样式倒也简单,但做工处却可见非同寻常的细致。 江千儿走到静妃面前,恭敬行礼道:“臣女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右手拿着一个和田白玉的玉轮,百无聊赖的来回在脖子上滚动着,看着江千儿淡淡道:“起来吧。” “谢娘娘。” 江千儿站起身,静妃也没有丝毫要赐座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静妃的话中带着一丝慵懒,随即宫中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 静妃没有开口,静依也自然留了下来,跟在江千儿身边。 静依心想,静妃支开旁人,恐怕是要开始询问那封信的事了,只是不知道江千儿到底要如何应答。 只听静妃道:“本宫听闻你受皇后之命出宫调查贞儿的死,不知道你查的怎么样了?” 江千儿听静妃这么一问,对方既不着急,她也同样不急。 于是江千儿便将回了皇后的话又告诉了静妃一遍。 静妃闻言微微蹙眉,道:“哥哥正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臣女自是不敢隐瞒。” 静妃打量着她,突然冷冷一笑道:“你胆子倒也大,竟然敢就这么一个人出入孙家。” 江千儿面不改色道:“娘娘说笑了,永安侯忠君体国,臣女是奉皇命,又岂会在对陛下忠心不二的孙家出事呢?” 静妃冷冷一笑,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啊,不过你别忘了,你所谓的皇命是皇后之命,而孙家忠心的唯有陛下而已。” 静依听到静妃的话心中不免诧异,虽然静妃对江千儿的态度向来如此,可是静妃不是已经同江千儿达成了交易吗?既然是各取所求,静妃为何还是如此态度呢? 静依不禁瞥了一眼江千儿的脸色,却见江千儿面色如常,好似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江千儿向来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静依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她心中是否也同自己一样诧异。 只听江千儿道:“陛下和皇后都是我北澜的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在臣女看来都是应该值得尊敬的。” 静妃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静妃突然道:“那么本宫想听听,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之外,你可还有发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娘娘的意思是?”江千儿抬头注视着静妃的目光。 静妃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片刻后静妃才道:“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对孙家不利的证据?”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静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沉默片刻,江千儿道:“臣女不明白娘娘所指。” 静妃突然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少在本宫面前装傻,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暗地里都与商量着什么。本宫虽被困于宫中,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对孙家对本宫不利,不管她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本宫都一定会让她好看。” 静依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静妃已经知道了皇后和江千儿合谋的事。 静依心里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看向江千儿。 江千儿依旧是一脸漠然,仿佛静妃说的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面对静妃步步紧逼的勃然威严,江千儿最终却只是淡淡道:“臣女还是不明白静妃娘娘的意思,若是臣女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静妃一哼道:“等到真的做错了什么就晚了,本宫今日是提醒你,无论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都给本宫记住了,孙家是陛下一手扶持,深受陛下信赖,我哥哥永安侯更是朝中栋梁,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若是有人想趁着陛下病中兴风作浪,本宫和哥哥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江千儿望着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换做常人必定将事情从头到尾问个清清楚楚。 然而江千儿却只是淡淡道:“娘娘说是,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无事生非吧。” 她非但没有追问,甚至连解释也不为自己解释。 静妃看着她一眼冷冷道:“本宫乏了,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幅嘴脸,你好自为之吧。”静妃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内殿走去。 静依脸色微变,却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情绪。 静妃刚才的话当真是毫不客气,静依听了都觉得仿佛是被重重的抽了一个耳光。 静依开始担心起江千儿来,她抬头望去,却只见江千儿低着头不说话,却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县主,娘娘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请吧。”一个宫女过来对江千儿下了逐客令,那宫女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朝门外而去。 宫中向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静妃宫中的事很快传到了皇后那里。 虽然不知道静妃到底和江千儿说了些什么,但却有人看到永定县主灰头土脸的从静妃宫中走了出来,显然更像是被人给赶出来的。 皇后听着桂儿说了这件事,只是淡淡道:“也可怜那个孩子了,静妃向来如此,难为她还能忍耐,不失态于人前。” 桂儿道:“永定县主向来如此,否则又怎会被娘娘看重呢。”桂儿说到此微微一笑,又继续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奴婢起初还担心会有什么破绽呢。” 皇后冷哼一声,道:“本宫和静妃斗了那么多年,若是连她的性情都还摸不准,本宫这个皇后也白当了。” “娘娘英明,运筹帷幄,静妃她不是娘娘的对手。” 皇后淡淡一笑,却问道:“太子呢?” 桂儿回答:“太子现下在乾清宫外呢,依照娘娘的吩咐,太子每日都到乾清宫外跪侯请安,不管能不能见到陛下,都要跪上两个时辰方能离开。只是奴婢不明白了,陛下还在病中,太子就如此费力陛下也瞧不见啊。” “你懂什么,只要有心没什么瞧不见的。”皇后面上突然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她道,“陛下生性多疑、性情不定,向来也冷薄至亲,但这却并不代表对这几个儿子陛下心中没数。提醒着太子,谨慎些,不要以为没人瞧见就可以有丝毫怠慢。” “是,奴婢明白。” 江千儿和静依从静妃寝宫出来的回答凤翔宫的路上,甚至连一个相送的宫女都没有。 静依刚才憋了一肚子委屈,现在终于忍不住道:“小姐,这静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竟这么快便翻脸不认人,难道她忘了当日是怎么派人来求着小姐答应她的条件吗?”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却道:“静妃是静妃,哪里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当心让人听了去,还平白惹出些不必要的是非来。” 静依不解的看着江千儿道:“小姐,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静依不同于环香一样冲动率直,但刚才那种情况就连她也觉得有些无法忍耐,只能说明对方实在是欺人太甚。 而江千儿脑海中此刻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她道:“静依,你说为何刚才静妃没有提到回信的事?” 静依听了她的话,顿时也觉得十分奇怪,不禁道:“是啊,那日静妃命那个宫女来时可还是千叮万嘱呢,可见静妃多么重视这封信,怎么今日对小姐平白一番羞辱警告,却对那信的事只字不提呢?” 静依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小姐,莫不是……”静依想到这一种可能,只觉得胆颤心惊,一时间竟没办法就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江千儿道:“你想说莫不是皇后。” 静依心头一梗,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是不是皇后察觉到了小姐和静妃之间合谋,所以才借此机会使了反间计,让静妃以为小姐暗地里帮着皇后做事。若非如此皇后那日又怎么会派桂儿来偷那封信呢,这么一来静妃娘娘今日对小姐的态度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静依所言听上去合情合理,这其中的步步计划种种算计阴谋听上去也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宫中争斗向来如此,因为还牵扯着权势地位,所以的确要比寻常人家后院府邸之争要复杂许多。 然而江千儿却道:“你说的的确有理,不过你还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忘了静妃的那封信了吗?” 静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江千儿在说什么。 是啊,静妃让江千儿送出去给孙宏畅的那封信根本就是白纸一张,亦或是她们目前还没想到法子破译上面的内容。 静依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件事更加复杂,扑所迷离实在人让人看不清楚。 第194章 态度突变 “我知道了,有劳姑姑了。” 江千儿话音一落,那宫女也不多言,直接带着人走了出去。 静依看了江千儿一眼,不知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江千儿却一脸平静道:“静依,快替我梳洗更衣吧。” 静依心里虽仍有担心,但听江千儿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是小姐。”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江千儿带着静依跟随那宫女去往静妃的寝宫。 一路上江千儿都是默然,那宫女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了静妃寝宫门外,还是先等宫人进去通传,等得到了静妃的许可,才有人带江千儿和静依进去。 和皇后的空中不同,静妃宫中摆设华丽,一进去便顿时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奢靡之感。 与皇后喜欢素雅质朴不同,静妃宫中所用器具一应都是描金的,上面镶嵌着各种美轮美奂的珍珠宝石,颗颗都是世所罕见的珍品。 这样极尽的华丽出现在一个宠妃宫中,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静妃今日穿着一件绯色的长衫,样式倒也简单,但做工处却可见非同寻常的细致。 江千儿走到静妃面前,恭敬行礼道:“臣女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右手拿着一个和田白玉的玉轮,百无聊赖的来回在脖子上滚动着,看着江千儿淡淡道:“起来吧。” “谢娘娘。” 江千儿站起身,静妃也没有丝毫要赐座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静妃的话中带着一丝慵懒,随即宫中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 静妃没有开口,静依也自然留了下来,跟在江千儿身边。 静依心想,静妃支开旁人,恐怕是要开始询问那封信的事了,只是不知道江千儿到底要如何应答。 只听静妃道:“本宫听闻你受皇后之命出宫调查贞儿的死,不知道你查的怎么样了?” 江千儿听静妃这么一问,对方既不着急,她也同样不急。 于是江千儿便将回了皇后的话又告诉了静妃一遍。 静妃闻言微微蹙眉,道:“哥哥正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臣女自是不敢隐瞒。” 静妃打量着她,突然冷冷一笑道:“你胆子倒也大,竟然敢就这么一个人出入孙家。” 江千儿面不改色道:“娘娘说笑了,永安侯忠君体国,臣女是奉皇命,又岂会在对陛下忠心不二的孙家出事呢?” 静妃冷冷一笑,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啊,不过你别忘了,你所谓的皇命是皇后之命,而孙家忠心的唯有陛下而已。” 静依听到静妃的话心中不免诧异,虽然静妃对江千儿的态度向来如此,可是静妃不是已经同江千儿达成了交易吗?既然是各取所求,静妃为何还是如此态度呢? 静依不禁瞥了一眼江千儿的脸色,却见江千儿面色如常,好似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江千儿向来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静依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她心中是否也同自己一样诧异。 只听江千儿道:“陛下和皇后都是我北澜的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在臣女看来都是应该值得尊敬的。” 静妃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静妃突然道:“那么本宫想听听,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之外,你可还有发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娘娘的意思是?”江千儿抬头注视着静妃的目光。 静妃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片刻后静妃才道:“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对孙家不利的证据?”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静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沉默片刻,江千儿道:“臣女不明白娘娘所指。” 静妃突然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少在本宫面前装傻,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暗地里都与商量着什么。本宫虽被困于宫中,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对孙家对本宫不利,不管她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本宫都一定会让她好看。” 静依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静妃已经知道了皇后和江千儿合谋的事。 静依心里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看向江千儿。 江千儿依旧是一脸漠然,仿佛静妃说的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面对静妃步步紧逼的勃然威严,江千儿最终却只是淡淡道:“臣女还是不明白静妃娘娘的意思,若是臣女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静妃一哼道:“等到真的做错了什么就晚了,本宫今日是提醒你,无论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都给本宫记住了,孙家是陛下一手扶持,深受陛下信赖,我哥哥永安侯更是朝中栋梁,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若是有人想趁着陛下病中兴风作浪,本宫和哥哥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江千儿望着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换做常人必定将事情从头到尾问个清清楚楚。 然而江千儿却只是淡淡道:“娘娘说是,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无事生非吧。” 她非但没有追问,甚至连解释也不为自己解释。 静妃看着她一眼冷冷道:“本宫乏了,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幅嘴脸,你好自为之吧。”静妃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内殿走去。 静依脸色微变,却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情绪。 静妃刚才的话当真是毫不客气,静依听了都觉得仿佛是被重重的抽了一个耳光。 静依开始担心起江千儿来,她抬头望去,却只见江千儿低着头不说话,却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县主,娘娘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请吧。”一个宫女过来对江千儿下了逐客令,那宫女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朝门外而去。 宫中向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静妃宫中的事很快传到了皇后那里。 虽然不知道静妃到底和江千儿说了些什么,但却有人看到永定县主灰头土脸的从静妃宫中走了出来,显然更像是被人给赶出来的。 皇后听着桂儿说了这件事,只是淡淡道:“也可怜那个孩子了,静妃向来如此,难为她还能忍耐,不失态于人前。” 桂儿道:“永定县主向来如此,否则又怎会被娘娘看重呢。”桂儿说到此微微一笑,又继续道:“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奴婢起初还担心会有什么破绽呢。” 皇后冷哼一声,道:“本宫和静妃斗了那么多年,若是连她的性情都还摸不准,本宫这个皇后也白当了。” “娘娘英明,运筹帷幄,静妃她不是娘娘的对手。” 皇后淡淡一笑,却问道:“太子呢?” 桂儿回答:“太子现下在乾清宫外呢,依照娘娘的吩咐,太子每日都到乾清宫外跪侯请安,不管能不能见到陛下,都要跪上两个时辰方能离开。只是奴婢不明白了,陛下还在病中,太子就如此费力陛下也瞧不见啊。” “你懂什么,只要有心没什么瞧不见的。”皇后面上突然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她道,“陛下生性多疑、性情不定,向来也冷薄至亲,但这却并不代表对这几个儿子陛下心中没数。提醒着太子,谨慎些,不要以为没人瞧见就可以有丝毫怠慢。” “是,奴婢明白。” 江千儿和静依从静妃寝宫出来的回答凤翔宫的路上,甚至连一个相送的宫女都没有。 静依刚才憋了一肚子委屈,现在终于忍不住道:“小姐,这静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竟这么快便翻脸不认人,难道她忘了当日是怎么派人来求着小姐答应她的条件吗?”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却道:“静妃是静妃,哪里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当心让人听了去,还平白惹出些不必要的是非来。” 静依不解的看着江千儿道:“小姐,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静依不同于环香一样冲动率直,但刚才那种情况就连她也觉得有些无法忍耐,只能说明对方实在是欺人太甚。 而江千儿脑海中此刻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她道:“静依,你说为何刚才静妃没有提到回信的事?” 静依听了她的话,顿时也觉得十分奇怪,不禁道:“是啊,那日静妃命那个宫女来时可还是千叮万嘱呢,可见静妃多么重视这封信,怎么今日对小姐平白一番羞辱警告,却对那信的事只字不提呢?” 静依沉默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小姐,莫不是……”静依想到这一种可能,只觉得胆颤心惊,一时间竟没办法就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江千儿道:“你想说莫不是皇后。” 静依心头一梗,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是不是皇后察觉到了小姐和静妃之间合谋,所以才借此机会使了反间计,让静妃以为小姐暗地里帮着皇后做事。若非如此皇后那日又怎么会派桂儿来偷那封信呢,这么一来静妃娘娘今日对小姐的态度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静依所言听上去合情合理,这其中的步步计划种种算计阴谋听上去也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宫中争斗向来如此,因为还牵扯着权势地位,所以的确要比寻常人家后院府邸之争要复杂许多。 然而江千儿却道:“你说的的确有理,不过你还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忘了静妃的那封信了吗?” 静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江千儿在说什么。 是啊,静妃让江千儿送出去给孙宏畅的那封信根本就是白纸一张,亦或是她们目前还没想到法子破译上面的内容。 静依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件事更加复杂,扑所迷离实在人让人看不清楚。 第195章 再遇情敌 静依突然觉得江千儿的抉择或许是对了,在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面对任何情况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江千儿突然道:“你不用担心,不管是谁,做这一切总会有她的目的,既然是有目的的,那么很快她也会暴露出她的意图。用不了多久,事情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那小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江千儿淡淡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她没必要着急,若说着急,现在可要有人远胜于她。 静依不禁道:“只是若是陛下一直不醒,小姐就要一直这么在宫中待下去,这宫中多待一分就是多一分危险,小姐何事才能恢复自由啊。” 江千儿却道:“即便陛下醒来,你以为他也会轻易让我脱身?” 静依一下子被江千儿这句话给问住了。 江千儿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前而去。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顶辇轿。 几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着,两三奴婢随侍在一旁。 江千儿头也不抬便拉着静依避过,静依却用略带惊讶的语气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你看那是谁。” 江千儿刚一抬头,恰好那辇轿也在同一时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江千儿抬头,目光便也刚好同辇轿上的那人相对。 片刻后,江千儿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裴小姐。” 裴妍欣坐在辇轿上,看到江千儿也是微微一笑道:“永定县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裴小姐哪里的话,裴小姐此番入宫必定是去觐见太后吧,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告辞。”江千儿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裴妍欣虽受太后和皇帝的重视,但到底是没有什么品阶的,按理说她见了江千儿还要对江千儿行礼,江千儿是不必对她施礼和毕恭毕敬的。 然而江千儿刚走几步,裴妍欣却突然叫住了她:“县主请留步。” 江千儿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她。 裴妍欣做了个收拾,几个太监立刻放下轿辇,裴妍欣从轿辇上站了起来,走到江千儿面前。 “裴小姐可还有什么话要吩咐的吗?” “吩咐不敢,只是有几句话想同县主单独聊聊,不知县主可否赏脸?”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裴小姐客气了,说来那****还要多谢裴小姐的提点呢。” 裴妍欣目光一转,眼波流动中带着丝丝光芒,她道:“即便没有我,县主何尝又不是事事能化险为夷呢。只是县主既早有法子脱身,为何却还久久困居于此,莫不是还有别的盘算。” 江千儿注视着裴妍欣,心道这绝对是一个难缠的人物,因此同她说话也要格外谨慎些才行。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裴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听不明白了。” 裴妍欣微微一笑,也不追究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裴妍欣道:“县主,我刚从陛下那里过来,县主可想知道陛下现在如何呢?” 裴妍欣的话中夹着几分意味深长,江千儿闻言却只是道:“裴小姐是聪明人,自然是能说便说,裴小姐能告诉我的必定是可以说的。至于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我又怎么能连累裴小姐呢。” 裴妍欣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暗自惊讶,江千儿虽未言明,但却给她一种无论她说什么都早已在江千儿的掌控之中的感觉。 “裴小姐,太后可还在等着您呢,我也要快些回去,否则皇后娘娘问起便要怪罪了。” 江千儿如此说显然是不愿再与她多谈,裴妍欣也不在意,只是道:“如此,县主好走。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日再见。” “裴小姐再见。”江千儿道别一句后便带着静依转身离开。 裴妍欣站在那里看着江千儿的背影,并没有立刻再上轿辇。 等到走的稍微远了一些的时候,静依方才问道:“小姐,你方才为何不让她把话说完?说不定她是有什么线索要告诉小姐呢。”毕竟裴妍欣曾提醒过江千儿一次,而且她说的话也没有错,所以即便静依对裴妍欣没太大的好感,但却还是觉得她的话是可以听一听的。 然而江千儿却断然摇头道:“或许你说的不错,可是旁人也就罢了,我不想欠她的人情。” 裴妍欣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江千儿很清楚她和裴妍欣是成不了仇敌的。 但是江千儿也并不想和她成为朋友。 江千儿很清楚,在秦宇这一件事她们二人都不会做出让步。 她是因为情愫深重,而裴妍欣,或许有那么些情谊,但更多的是将秦宇视为她一生的追求。 裴妍欣被培养出来就是为了嫁给秦宇的,又或者说皇帝是在为北澜培养一个未来的皇后。 不过即便她不想知道,裴妍欣刚才的话也是在提点着她,无形中拉动着她的思维往另一个点上去想。 皇帝、太后、皇后、静妃……这些看似与此事关联不大的点之间,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无声无息的栓在了一起。 回到房中,卫原很快现身,出现在了江千儿面前。 静依立刻过去将房门关门。 江千儿看了卫原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吗?”卫原还很少这样主动出现。 卫原的表情略带一丝复杂,但他却很快回答道:“县主去静妃宫中时皇后去了太后那里,看样子是去回禀太后县主的调查情况了。” 皇后在太后那里。江千儿思索着,刚才裴妍欣也是要去太后那里。 这两件连在一起,总让人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说不出的特别的关联。 江千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替我密切注意一个人,裴妍欣。她虽深得皇帝和太后的喜爱,但平日里并不长时间住在宫中,她在京中也有自己府宅庭院,不过看样子今日入宫她必定会在宫中待上一段时日了,除了陪陪太后,这位裴小姐恐怕也不会如此甘于寂寞。” 卫原听了她的话,犹豫了一下方才道:“进宫前主人曾对我有过嘱咐,让我拦着县主不让县主和裴妍欣有任何接触。不过今日是第一次,若是下次县主再同裴妍欣有任何往来,我便不得不按照主人吩咐出手了。” 卫原的话中夹杂着一丝冷意,他并不是在玩笑。 江千儿心中微微诧异,她望向卫原却是反问道:“那么你家主人让你如何出手?是杀了她还是让她缺胳膊少腿?” 卫原一愣,他万万也没想到江千儿竟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卫原沉默了一下道:“主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属下阻止县主和她见面说话,所以属下当然有自己的法子,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有自己的法子?你可知裴妍欣是在同我说话,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我。裴妍欣深受太后和皇帝的喜爱,而皇帝正愁找不到这个机会处置了我,这倒好平白送了个机会给他们。” 卫原闻言又是一愣,江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卫原为难道:“县主,我也是听从主人的吩咐,至于其它……” “你去把我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秦宇,裴妍欣那边我自是有法子应付,让他不必为我多操这个心。若是他再有这样荒唐的吩咐,我便连你也一块赶走。” 卫原这一下真是彻底愣住了,若是让他去杀敌,无论遇到怎么样的高手他都是眼皮也不眨一下的。但是偏偏遇到江千儿这样的女子,倒是让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静依闻言却在一旁不禁掩嘴偷笑了一下。 卫原面上的表情更加难堪,他看着江千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有道:“我知道了,我会向主人说明的。”卫原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静依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江千儿身边,对她道:“小姐,你知道为难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谁说我是在为难他了?这种歪风邪气可断不可长。” 静依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笑得更厉害了,她边笑边道:“小姐,我看将军不让你和裴小姐接触分明是在吃醋啊。” 江千儿被她一下子说中了这一点,不禁脸上一红,却一时间羞恼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其实江千儿如何不清楚秦宇的那点心思呢,那家伙当真是小气。 她不是不领秦宇的情,只是这是她和裴妍欣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旁人是根本插手不得的。 她可不想落得个假手他人之命。 要赢她也要靠自己的本事赢的对方心服口服。 事情果然不出江千儿所料,裴妍欣入宫之后便果然被太后留在宫中住下了。 只是裴妍欣每日都在太后那里,也不曾去过别的宫院,倒是十分安分的样子。唯一与皇后接触,也是每日皇后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 其间静妃也去过太后宫中几次,只是每次进去没多少时辰就离开了。 自从裴妍欣入宫之后,皇后和静妃便再也没召见过江千儿了,皇后也没有再提过让江千儿戴罪立功的事,仿佛一时之间这宫里的人都已经全然忘了江千儿的存在一般。 静依倒是每日留心着外面的动静,而江千儿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全然不在意此事一般。 那日卫原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回去给秦宇传了话之后,秦宇那边便没有丝毫回应。卫原每日来给江千儿汇报宫中情况时也不再提起那件事,仿佛当那件事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第196章 第二封信 江千儿如此不清楚,秦宇恐怕是知道自己生气所以心虚了,因此才不敢说话。 这散漫赖皮的家伙也有心虚躲着不敢见人的时候,江千儿想到这里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江千儿不知道,卫原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的。 秦宇一向冷静残酷、手段狠毒,那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却在听到江千儿生气了之后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崩溃的状态。 卫原相信自己恐怕永远也忘不了秦宇当时在房里焦虑的上蹿下跳的样子,一边还不停挠头,嘴里不住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卫原是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出来。 最后秦宇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混过去,让江千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卫原本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但是最终还是耐不住秦宇软磨硬泡加威逼利诱,最终只能无奈答应了。 还好江千儿也没有再问起这件事,卫原心里才真正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日,宫中还是一片安静祥和无所事事的情况,静依终于耐不住了,对江千儿道:“小姐,难道我们就当真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只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江千儿沉默一下,方才道:“不用着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耐不住了。” 两日过后,朝堂中又出了一件大事,有御史言官带头,上疏请求以大逆之罪处置永定县主。 如今算起来,距离皇帝突然昏迷过去已经隔了足足有半个月之久了。 皇帝这么久不曾上朝,朝中大小事都由张丞相和太子一起协同处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时间久了,外面便不禁对这宫闱之中的事猜测纷纷。 静依知道这件事,慌慌张张的跑来给江千儿报信。 江千儿听到却依旧是一脸平静,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静依看到她的反应不免诧异,疑惑道:“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难道小姐一点都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吗?” “我自然是担心的。”江千儿道,但神色却与她所说的话是截然相反的。 江千儿道:“皇上一日未露面,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无论是他们看不下去,还是有人背地怂恿,这都是在意料之中。既然是已经知道了的事,我又为什么要意外?”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但她很快明白过来,道:“这么说小姐已经有应对的法子呢?” 然而江千儿却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道:“不急。” 静依这下子终于耐不住了,不禁焦急道:“小姐,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 静依原本也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江千儿看到她一眼,终于摊牌道:“你且仔细想想,如真是有人怂恿那些言官御史又会是谁?即便他们上疏又如何,如今可是太子和张丞相共同监国,太子虽然懦弱无能,但丞相张涛却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是断然不会代替陛下决断此事的。我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无论是谁处置了我必定会惹来后祸。皇后毕竟是皇后,但张涛不过是一个臣子,陛下那样喜怒无常的人,若是日后突然追究下来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自然皇后那样聪明人步步为太子考虑,也不会让太子参与其中决断此事,省得日后落人话柄。” 静依听到江千儿的话完全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江千儿虽然闷不吭声,但实际上却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静依许久才回过神来,恍然道:“这么说这些言官御史的弹劾不会有任何用处了。” 然而江千儿的嘴角却突然一扬道:“未必。” 静依又是一脸疑惑,只听江千儿道:“其实孙家的动静秦宇早就有察觉,是我让秦宇故意放任,让他们上疏弹劾,目的是……”江千儿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了。 静依依旧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和秦宇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一切都如同江千儿预料的一样,虽然那些言官御史们闹得厉害,但张涛和太子都以陛下尚未醒转,与江千儿有关的一切事宜都要由陛下或皇后亲自决断才行。 皇后前些时日才对外宣布要让江千儿戴罪立功,如今为抱颜面和威严,也不能朝令夕改再返回对江千儿的处置了。 静依看着这一切事态的发展,心中对江千儿却是更加佩服。 而这一日黄昏时分,按照惯例江千儿的饮食如今由皇后宫中特地准备。 江千儿自然不担心皇后会动什么手脚,若是她因为吃东西出了事,那不明摆着这个责任在皇后身上吗?所以皇后非但不会动手,还会尽力在饮食上做到小心仔细以保她周全。 虽然这一点江千儿已经告诉过静依几次,但是静依依旧不放心,每次送来的饮食都要一应用银簪验过无恙后方才让江千儿食用。 这一日饭菜送来在桌上摆好,那送膳的宫女却久久不肯离去。 静依抬头正要催促,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来。 那宫女虽不走,却也低着头,让人瞧不清她的容貌和表情。 江千儿也意识到这一点,对那宫女道:“你是谁?抬起头来。” 那宫女这才缓缓抬头,露出了真容,她看着江千儿道:“县主,是奴婢。” 静依瞧见那宫女吃了一惊,立刻过去不动声色的将房门关上。 江千儿自然是认得面前这宫女的,这宫女正是先前来为她送药并给她带话和带来静妃的那封信的那个人。 静依关上门走到那宫女身边,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宫女不看静依,一双眼睛的注意力全部在江千儿身上,那宫女道:“县主,如今你的病已经好了奴婢不得再以送药为名接近,奴婢这几日也是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能又靠近县主。” 江千儿看着她,心里揣测着,面上却只是淡淡道:“你突然来这里可是静妃娘娘又有什么吩咐?” “县主还请别往心里去。”那宫女道,“娘娘身边未必就绝对的安全,所以那日娘娘才会那般对县主说话,奴婢今日来就是想问县主拿回侯爷的回信。” 江千儿打量着她,心中慢慢有了计划,她突然道:“那封信我没有交给永安侯。” 那宫女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光是她,静依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她不明白为何江千儿突然要实话实说,这么一来若是真让静妃知道了,那不是会激怒对方吗? 那宫女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县主,这是为何?” 江千儿回答道:“因为我出宫那日,那封信被皇后娘娘的宫女桂儿给偷了去,只是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什么,我一直为此担心呢。” 静依听到江千儿的话心里微微诧异,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江千儿是在故意试探对方。 那宫女先是一愣,随即似恍然意识到什么,顿时怒然道:“县主,枉费娘娘如此信赖你,你怎么能让那么重要的信落到皇后娘娘的手中。” 江千儿瞧见她的表情,却是道:“所以我才想知道那封信中写的究竟是什么,既然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办事不利,那么我也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来。但是若要不把静妃娘娘给暴露出来,我必须要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否则皇后娘娘一追问岂不是露馅了。” 那宫女听着江千儿的话就是一愣,好似一时间没绕过弯来。 静依在一旁听着也不免暗叹,江千儿这短短几句话中布满了多少陷阱,只要对方心里有鬼,稍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 然而那宫女很快回过神来,却是道:“这件事奴婢也做不了主,县主还要等奴婢回去像静妃娘娘请示过了以后才行。不过如今静妃娘娘依旧无法出宫和永安侯取得联系,所以还要请县主再为代劳。”那宫女说完又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道:“这封信同样还请县主代替静妃娘娘交给永安侯。” 静依见此微微诧异,但她却立刻道:“如今我家小姐也不得随意出宫,恐怕也不能帮得了静妃娘娘的忙了,静妃娘娘恐怕只能再想别的法子才是了。” 那宫女听了静依的话却道:“县主不用担心,这一次静妃娘娘都已经安排了,县主只要按照静妃娘娘说的去做,只要不出宫也能把信给送出去。” 江千儿听到这话倒觉得新奇,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好奇。 她突然伸手接过那宫女手中的信了,问道:“那么不知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静妃娘娘的忙呢?” 静依微微吃惊,江千儿接过那封信那就等同于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下,江千儿又何必要再为静妃去冒这个险呢。 只是这些话静依却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那日从静妃宫中回来静依心中便有所不满,在她看来静妃分明就是过河拆桥。觉得江千儿有用的时候就对她大加拉拢,不惜用各种条件来诱惑,但当事情过了之后,却又立刻翻脸不认人,恐怕连那些条件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想到此静依对江千儿道:“小姐,你本就禁足在这里事事受制于皇后,你又何必要逞能去帮静妃娘娘呢?奴婢知道小姐是一心为了静妃娘娘着想,可若是因此坏了静妃娘娘大事恐怕也得不偿失吧,小姐你说是不是?”静依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冲着江千儿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她顺势而下拒绝对方。 第195章 再遇情敌 静依突然觉得江千儿的抉择或许是对了,在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面对任何情况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江千儿突然道:“你不用担心,不管是谁,做这一切总会有她的目的,既然是有目的的,那么很快她也会暴露出她的意图。用不了多久,事情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那小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江千儿淡淡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她没必要着急,若说着急,现在可要有人远胜于她。 静依不禁道:“只是若是陛下一直不醒,小姐就要一直这么在宫中待下去,这宫中多待一分就是多一分危险,小姐何事才能恢复自由啊。” 江千儿却道:“即便陛下醒来,你以为他也会轻易让我脱身?” 静依一下子被江千儿这句话给问住了。 江千儿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前而去。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顶辇轿。 几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着,两三奴婢随侍在一旁。 江千儿头也不抬便拉着静依避过,静依却用略带惊讶的语气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你看那是谁。” 江千儿刚一抬头,恰好那辇轿也在同一时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江千儿抬头,目光便也刚好同辇轿上的那人相对。 片刻后,江千儿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裴小姐。” 裴妍欣坐在辇轿上,看到江千儿也是微微一笑道:“永定县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裴小姐哪里的话,裴小姐此番入宫必定是去觐见太后吧,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告辞。”江千儿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裴妍欣虽受太后和皇帝的重视,但到底是没有什么品阶的,按理说她见了江千儿还要对江千儿行礼,江千儿是不必对她施礼和毕恭毕敬的。 然而江千儿刚走几步,裴妍欣却突然叫住了她:“县主请留步。” 江千儿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她。 裴妍欣做了个收拾,几个太监立刻放下轿辇,裴妍欣从轿辇上站了起来,走到江千儿面前。 “裴小姐可还有什么话要吩咐的吗?” “吩咐不敢,只是有几句话想同县主单独聊聊,不知县主可否赏脸?”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裴小姐客气了,说来那****还要多谢裴小姐的提点呢。” 裴妍欣目光一转,眼波流动中带着丝丝光芒,她道:“即便没有我,县主何尝又不是事事能化险为夷呢。只是县主既早有法子脱身,为何却还久久困居于此,莫不是还有别的盘算。” 江千儿注视着裴妍欣,心道这绝对是一个难缠的人物,因此同她说话也要格外谨慎些才行。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裴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听不明白了。” 裴妍欣微微一笑,也不追究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裴妍欣道:“县主,我刚从陛下那里过来,县主可想知道陛下现在如何呢?” 裴妍欣的话中夹着几分意味深长,江千儿闻言却只是道:“裴小姐是聪明人,自然是能说便说,裴小姐能告诉我的必定是可以说的。至于那些不能让人知道的,我又怎么能连累裴小姐呢。” 裴妍欣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暗自惊讶,江千儿虽未言明,但却给她一种无论她说什么都早已在江千儿的掌控之中的感觉。 “裴小姐,太后可还在等着您呢,我也要快些回去,否则皇后娘娘问起便要怪罪了。” 江千儿如此说显然是不愿再与她多谈,裴妍欣也不在意,只是道:“如此,县主好走。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日再见。” “裴小姐再见。”江千儿道别一句后便带着静依转身离开。 裴妍欣站在那里看着江千儿的背影,并没有立刻再上轿辇。 等到走的稍微远了一些的时候,静依方才问道:“小姐,你方才为何不让她把话说完?说不定她是有什么线索要告诉小姐呢。”毕竟裴妍欣曾提醒过江千儿一次,而且她说的话也没有错,所以即便静依对裴妍欣没太大的好感,但却还是觉得她的话是可以听一听的。 然而江千儿却断然摇头道:“或许你说的不错,可是旁人也就罢了,我不想欠她的人情。” 裴妍欣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江千儿很清楚她和裴妍欣是成不了仇敌的。 但是江千儿也并不想和她成为朋友。 江千儿很清楚,在秦宇这一件事她们二人都不会做出让步。 她是因为情愫深重,而裴妍欣,或许有那么些情谊,但更多的是将秦宇视为她一生的追求。 裴妍欣被培养出来就是为了嫁给秦宇的,又或者说皇帝是在为北澜培养一个未来的皇后。 不过即便她不想知道,裴妍欣刚才的话也是在提点着她,无形中拉动着她的思维往另一个点上去想。 皇帝、太后、皇后、静妃……这些看似与此事关联不大的点之间,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无声无息的栓在了一起。 回到房中,卫原很快现身,出现在了江千儿面前。 静依立刻过去将房门关门。 江千儿看了卫原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吗?”卫原还很少这样主动出现。 卫原的表情略带一丝复杂,但他却很快回答道:“县主去静妃宫中时皇后去了太后那里,看样子是去回禀太后县主的调查情况了。” 皇后在太后那里。江千儿思索着,刚才裴妍欣也是要去太后那里。 这两件连在一起,总让人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说不出的特别的关联。 江千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替我密切注意一个人,裴妍欣。她虽深得皇帝和太后的喜爱,但平日里并不长时间住在宫中,她在京中也有自己府宅庭院,不过看样子今日入宫她必定会在宫中待上一段时日了,除了陪陪太后,这位裴小姐恐怕也不会如此甘于寂寞。” 卫原听了她的话,犹豫了一下方才道:“进宫前主人曾对我有过嘱咐,让我拦着县主不让县主和裴妍欣有任何接触。不过今日是第一次,若是下次县主再同裴妍欣有任何往来,我便不得不按照主人吩咐出手了。” 卫原的话中夹杂着一丝冷意,他并不是在玩笑。 江千儿心中微微诧异,她望向卫原却是反问道:“那么你家主人让你如何出手?是杀了她还是让她缺胳膊少腿?” 卫原一愣,他万万也没想到江千儿竟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卫原沉默了一下道:“主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属下阻止县主和她见面说话,所以属下当然有自己的法子,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有自己的法子?你可知裴妍欣是在同我说话,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我。裴妍欣深受太后和皇帝的喜爱,而皇帝正愁找不到这个机会处置了我,这倒好平白送了个机会给他们。” 卫原闻言又是一愣,江千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卫原为难道:“县主,我也是听从主人的吩咐,至于其它……” “你去把我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秦宇,裴妍欣那边我自是有法子应付,让他不必为我多操这个心。若是他再有这样荒唐的吩咐,我便连你也一块赶走。” 卫原这一下真是彻底愣住了,若是让他去杀敌,无论遇到怎么样的高手他都是眼皮也不眨一下的。但是偏偏遇到江千儿这样的女子,倒是让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静依闻言却在一旁不禁掩嘴偷笑了一下。 卫原面上的表情更加难堪,他看着江千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有道:“我知道了,我会向主人说明的。”卫原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静依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江千儿身边,对她道:“小姐,你知道为难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谁说我是在为难他了?这种歪风邪气可断不可长。” 静依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笑得更厉害了,她边笑边道:“小姐,我看将军不让你和裴小姐接触分明是在吃醋啊。” 江千儿被她一下子说中了这一点,不禁脸上一红,却一时间羞恼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其实江千儿如何不清楚秦宇的那点心思呢,那家伙当真是小气。 她不是不领秦宇的情,只是这是她和裴妍欣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旁人是根本插手不得的。 她可不想落得个假手他人之命。 要赢她也要靠自己的本事赢的对方心服口服。 事情果然不出江千儿所料,裴妍欣入宫之后便果然被太后留在宫中住下了。 只是裴妍欣每日都在太后那里,也不曾去过别的宫院,倒是十分安分的样子。唯一与皇后接触,也是每日皇后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 其间静妃也去过太后宫中几次,只是每次进去没多少时辰就离开了。 自从裴妍欣入宫之后,皇后和静妃便再也没召见过江千儿了,皇后也没有再提过让江千儿戴罪立功的事,仿佛一时之间这宫里的人都已经全然忘了江千儿的存在一般。 静依倒是每日留心着外面的动静,而江千儿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全然不在意此事一般。 那日卫原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回去给秦宇传了话之后,秦宇那边便没有丝毫回应。卫原每日来给江千儿汇报宫中情况时也不再提起那件事,仿佛当那件事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第196章 第二封信 江千儿如此不清楚,秦宇恐怕是知道自己生气所以心虚了,因此才不敢说话。 这散漫赖皮的家伙也有心虚躲着不敢见人的时候,江千儿想到这里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江千儿不知道,卫原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的。 秦宇一向冷静残酷、手段狠毒,那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却在听到江千儿生气了之后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崩溃的状态。 卫原相信自己恐怕永远也忘不了秦宇当时在房里焦虑的上蹿下跳的样子,一边还不停挠头,嘴里不住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卫原是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出来。 最后秦宇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混过去,让江千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卫原本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但是最终还是耐不住秦宇软磨硬泡加威逼利诱,最终只能无奈答应了。 还好江千儿也没有再问起这件事,卫原心里才真正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日,宫中还是一片安静祥和无所事事的情况,静依终于耐不住了,对江千儿道:“小姐,难道我们就当真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只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江千儿沉默一下,方才道:“不用着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耐不住了。” 两日过后,朝堂中又出了一件大事,有御史言官带头,上疏请求以大逆之罪处置永定县主。 如今算起来,距离皇帝突然昏迷过去已经隔了足足有半个月之久了。 皇帝这么久不曾上朝,朝中大小事都由张丞相和太子一起协同处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时间久了,外面便不禁对这宫闱之中的事猜测纷纷。 静依知道这件事,慌慌张张的跑来给江千儿报信。 江千儿听到却依旧是一脸平静,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静依看到她的反应不免诧异,疑惑道:“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难道小姐一点都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吗?” “我自然是担心的。”江千儿道,但神色却与她所说的话是截然相反的。 江千儿道:“皇上一日未露面,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无论是他们看不下去,还是有人背地怂恿,这都是在意料之中。既然是已经知道了的事,我又为什么要意外?”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但她很快明白过来,道:“这么说小姐已经有应对的法子呢?” 然而江千儿却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道:“不急。” 静依这下子终于耐不住了,不禁焦急道:“小姐,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 静依原本也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江千儿看到她一眼,终于摊牌道:“你且仔细想想,如真是有人怂恿那些言官御史又会是谁?即便他们上疏又如何,如今可是太子和张丞相共同监国,太子虽然懦弱无能,但丞相张涛却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是断然不会代替陛下决断此事的。我再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封的永定县主,无论是谁处置了我必定会惹来后祸。皇后毕竟是皇后,但张涛不过是一个臣子,陛下那样喜怒无常的人,若是日后突然追究下来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自然皇后那样聪明人步步为太子考虑,也不会让太子参与其中决断此事,省得日后落人话柄。” 静依听到江千儿的话完全惊呆了,她没有想到江千儿虽然闷不吭声,但实际上却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静依许久才回过神来,恍然道:“这么说这些言官御史的弹劾不会有任何用处了。” 然而江千儿的嘴角却突然一扬道:“未必。” 静依又是一脸疑惑,只听江千儿道:“其实孙家的动静秦宇早就有察觉,是我让秦宇故意放任,让他们上疏弹劾,目的是……”江千儿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了。 静依依旧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和秦宇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一切都如同江千儿预料的一样,虽然那些言官御史们闹得厉害,但张涛和太子都以陛下尚未醒转,与江千儿有关的一切事宜都要由陛下或皇后亲自决断才行。 皇后前些时日才对外宣布要让江千儿戴罪立功,如今为抱颜面和威严,也不能朝令夕改再返回对江千儿的处置了。 静依看着这一切事态的发展,心中对江千儿却是更加佩服。 而这一日黄昏时分,按照惯例江千儿的饮食如今由皇后宫中特地准备。 江千儿自然不担心皇后会动什么手脚,若是她因为吃东西出了事,那不明摆着这个责任在皇后身上吗?所以皇后非但不会动手,还会尽力在饮食上做到小心仔细以保她周全。 虽然这一点江千儿已经告诉过静依几次,但是静依依旧不放心,每次送来的饮食都要一应用银簪验过无恙后方才让江千儿食用。 这一日饭菜送来在桌上摆好,那送膳的宫女却久久不肯离去。 静依抬头正要催促,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来。 那宫女虽不走,却也低着头,让人瞧不清她的容貌和表情。 江千儿也意识到这一点,对那宫女道:“你是谁?抬起头来。” 那宫女这才缓缓抬头,露出了真容,她看着江千儿道:“县主,是奴婢。” 静依瞧见那宫女吃了一惊,立刻过去不动声色的将房门关上。 江千儿自然是认得面前这宫女的,这宫女正是先前来为她送药并给她带话和带来静妃的那封信的那个人。 静依关上门走到那宫女身边,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那宫女不看静依,一双眼睛的注意力全部在江千儿身上,那宫女道:“县主,如今你的病已经好了奴婢不得再以送药为名接近,奴婢这几日也是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能又靠近县主。” 江千儿看着她,心里揣测着,面上却只是淡淡道:“你突然来这里可是静妃娘娘又有什么吩咐?” “县主还请别往心里去。”那宫女道,“娘娘身边未必就绝对的安全,所以那日娘娘才会那般对县主说话,奴婢今日来就是想问县主拿回侯爷的回信。” 江千儿打量着她,心中慢慢有了计划,她突然道:“那封信我没有交给永安侯。” 那宫女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光是她,静依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她不明白为何江千儿突然要实话实说,这么一来若是真让静妃知道了,那不是会激怒对方吗? 那宫女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县主,这是为何?” 江千儿回答道:“因为我出宫那日,那封信被皇后娘娘的宫女桂儿给偷了去,只是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什么,我一直为此担心呢。” 静依听到江千儿的话心里微微诧异,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江千儿是在故意试探对方。 那宫女先是一愣,随即似恍然意识到什么,顿时怒然道:“县主,枉费娘娘如此信赖你,你怎么能让那么重要的信落到皇后娘娘的手中。” 江千儿瞧见她的表情,却是道:“所以我才想知道那封信中写的究竟是什么,既然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办事不利,那么我也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来。但是若要不把静妃娘娘给暴露出来,我必须要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否则皇后娘娘一追问岂不是露馅了。” 那宫女听着江千儿的话就是一愣,好似一时间没绕过弯来。 静依在一旁听着也不免暗叹,江千儿这短短几句话中布满了多少陷阱,只要对方心里有鬼,稍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 然而那宫女很快回过神来,却是道:“这件事奴婢也做不了主,县主还要等奴婢回去像静妃娘娘请示过了以后才行。不过如今静妃娘娘依旧无法出宫和永安侯取得联系,所以还要请县主再为代劳。”那宫女说完又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道:“这封信同样还请县主代替静妃娘娘交给永安侯。” 静依见此微微诧异,但她却立刻道:“如今我家小姐也不得随意出宫,恐怕也不能帮得了静妃娘娘的忙了,静妃娘娘恐怕只能再想别的法子才是了。” 那宫女听了静依的话却道:“县主不用担心,这一次静妃娘娘都已经安排了,县主只要按照静妃娘娘说的去做,只要不出宫也能把信给送出去。” 江千儿听到这话倒觉得新奇,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好奇。 她突然伸手接过那宫女手中的信了,问道:“那么不知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静妃娘娘的忙呢?” 静依微微吃惊,江千儿接过那封信那就等同于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下,江千儿又何必要再为静妃去冒这个险呢。 只是这些话静依却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那日从静妃宫中回来静依心中便有所不满,在她看来静妃分明就是过河拆桥。觉得江千儿有用的时候就对她大加拉拢,不惜用各种条件来诱惑,但当事情过了之后,却又立刻翻脸不认人,恐怕连那些条件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想到此静依对江千儿道:“小姐,你本就禁足在这里事事受制于皇后,你又何必要逞能去帮静妃娘娘呢?奴婢知道小姐是一心为了静妃娘娘着想,可若是因此坏了静妃娘娘大事恐怕也得不偿失吧,小姐你说是不是?”静依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冲着江千儿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她顺势而下拒绝对方。 第197章 计划周密 这时,那宫女也道:“县主何必妄自菲薄,咱们娘娘向来是识人善用,若非县主有此能耐娘娘又怎么会选中你呢?” 静依见对方也丝毫不退让,不免着急起来。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江千儿一定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接下来只等着江千儿顺从她的选择了。 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道:“既然静妃娘娘如此信任我,那么我也自当尽心尽力为娘娘分忧。” 静依吃了一惊,那宫女却是一喜道:“这么说县主是答应了。” 江千儿点点头,看也不看静依一眼,对那宫女道:“只是不知静妃娘娘到底有何安排?又要我去为娘娘做什么?” “县主不用着急,奴婢要等县主用完膳之后再收拾东西离开,所以奴婢还有时间把娘娘的安排慢慢告诉县主,还请县主先用膳吧。”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静依还想说什么阻拦,但是道入境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江千儿一边用膳,那宫女一边道:“县主,今夜亥时静妃娘娘会想办法引开这里的大部分守卫和宫中其它人的注意,县主到时候只要装作早早睡下,等到时辰一到便换上宫女的衣服,从这里的侧门出去,沿着向西的甬道一路往前走,走到后花园的一棵海棠树下。到时候县主只要在树下点一根蜡烛,自然会有人来同县主接应,县主只要把手中的信交给他,那人自然会想办法送出宫去。”那宫女还提醒道:“不过县主的动作一定要快,即便静妃娘娘能有办法引开其他人的注意,想来也不会太久。皇后必定很快会将一切布置妥当,到时候又会重新恢复这里的守卫,所以县主必须要在半个时辰内回来。” 静依闻言立刻道:“半个时辰之内,那怎么行?若是一路通行无阻还好办,但若是遇上什么麻烦耽误了,我家小姐姐岂不是回不来了。并非是奴婢不相信静妃娘娘,这里到底是皇宫,即便静妃娘娘可以引开皇后的注意,但却也并不能引开这皇宫中的全部守卫吧。” “静依,不得无礼。”江千儿的语气淡淡的,言辞之间却并没有当真责怪的意思。 江千儿道:“静依虽然茹莽,但是她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静妃娘娘心思细腻,想必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吧。” 那宫女道:“县主放心,娘娘自然也想到了完全之策,只不过不到关键时刻是断不能用到的,否则静妃娘娘和县主都会有危险。” 江千儿闻言不免好奇道:“哦,不知是什么样的法子?” 那宫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交给江千儿。 江千儿接过那锦囊,方才听那宫女道:“娘娘吩咐了,若是当真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请县主打开这个锦囊,到时候县主的困境自然会迎刃而解。不过县主切记,一定要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若非如此这个锦囊非但救不了你,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静依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心涌出,不禁冷汗直冒。 对方说的如此慎重,倒是不免不让人介意了。 江千儿将那锦囊仔细收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遵照娘娘的安排的。” 那宫女点点头道:“县主,你一定要小心啊。” 江千儿亦点点头,却突然问道:“与你见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那宫女微微一愣,显然是不知道江千儿为何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不过她很快便回答道:“奴婢身份卑微,贱名不足挂齿,哪里敢让县主记住的,县主若是不嫌弃,就叫奴婢雨儿吧。” “雨儿。”江千儿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静依见木已成舟,对方都已经把全部计划都说了,现在江千儿即便要返回也回不了头了。 静依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却越发担心起来。 即便静妃的布置看起来十分周全,但是在皇宫中随意外出,这样的事做出来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毫无余地的死路一条啊。 所以静依一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等到雨儿离开之后,静依才终于忍不住对江千儿道:“小姐,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姐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江千儿听到她说并不意外,只是道:“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静依道:“静妃虽许与小姐如此丰厚的条件,但是其实大家都知道,自从陛下病了不见人之后,如今宫中都是以皇后为尊。皇后已经怀疑到小姐了,若是这一次小姐没被发现顺利帮静妃娘娘送了信还好,若一旦被发觉,皇后娘娘是必定不会放过小姐的,小姐那才是性命堪忧啊。”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脸色依旧是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淡淡经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静依看到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就更着急了,不禁道:“小姐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为何要去冒这样的险呢?” 其实静依跟在江千儿身边这么久也是知道的,江千儿但凡如此沉着冷静,必定是对此事已有安排和打算,只是进来江千儿都没有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她,所以弄得静依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揣测不断,便更加弄不清江千儿的意图了。 静依见江千儿又不知道,心里已大致明白,江千儿这一次恐怕又不会对她言明。 然而静依刚这么一想,突然见江千儿对她挥了挥手。 静依略微惊讶,却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附耳上去,只听江千儿在她耳边说了好一阵,静依的神色也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生了一系列巨大的变化。 先是惊讶,然后迟疑,最后已经全然明白过来,露出一副恍然震惊的表情。 江千儿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吧。” 静依的表情还有些意犹未尽,却很快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什么都听小姐的。” 江千儿闻言亦是微微一笑道:“等了这么久,今晚也总算是时候该收网了。” 她江千儿可不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人,只是时机不到她才不会断然出手,她一出手就要让对方绝无还手的可能。 何况这一次她的敌人可不止一个啊,自然要小心谨慎的好。 静依又道:“小姐,看样子卫原也应该回来了。” “不急,他回来了一定会来见我的。”江千儿站了起来,朝着床榻走了过去,边走边道,“我有些乏了先睡半个时辰,记得叫我。” 静依问道:“若是卫原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奴婢也要叫醒小姐吗?” 然而却听江千儿道:“不必了,我醒了他自然就会回来。” 静依闻言亦是微微惊讶,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很快事实证明江千儿的话准确无误,半个时辰后,静依才刚一把江千儿叫醒,卫原便回来了。 静依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惊,然而江千儿却仿佛全然不在意此事,而是将她的布置全都告诉了卫原一遍,并让卫原一定要在今日天黑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卫原点点头道:“县主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县主的吩咐按时安排妥当。” 江千儿点了点头,却又听卫原问道:“县主,这件事可要先通知主人,主人有过吩咐,不许县主擅自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卫原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有底的,即便秦宇已经吩咐过,但以江千儿的性子说不告诉就不告诉,偏偏秦宇对她也没有办法。但是如果不告诉秦宇,秦宇对江千儿倒是无可奈何,但对他却有办法。 这笔账事后肯定又要被秦宇算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卫原不禁扶额,他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当真是左右为难。 经过了上次的事,卫原心里对江千儿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能让平日里那样冷漠无情的主人言听计从,江千儿的确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卫原心里其实有些失落也有些幻灭,曾经在他心里那样威武霸气的主人啊,一到了江千儿面前就温顺听话的跟一只巨型犬一样。 江千儿听了卫原的话,却点了点头道:“好,你立刻出宫去告诉秦宇,并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卫原微微诧异,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问道:“县主说的是?” 江千儿却并不解释,只是道:“你只要把我的话告诉他,他自然会明白。” 卫原闻言也不多言,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安排好这一切,江千儿便不慌不忙的在屋子里等着今夜亥时的到来。 静依在房中陪着她,终于忍不住道:“小姐,那封信可要打开来先看看吗?奴婢记得那封信上并没有火漆封印,即便打开了再放进去也不会有人察觉的。”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道:“你若是想看便打开看看吧。” 静依听到这话不免诧异,道:“小姐难道就不想知道上面写的内容吗?” 江千儿摇了摇头,道:“已经知道的东西没必要再看了。” 静依听到她的话,沉默了半响方才道:“既然小姐不看,那奴婢也不看了。” 江千儿抬头望了她一眼,却也不再多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黄昏时分卫原回来,告诉江千儿一切都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安排妥当了,而江千儿要让他带给秦宇的话他也已经带到了,秦宇让他回来告诉江千儿,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卫原虽然依旧不明白江千儿和秦宇之间到底在说什么,但却见江千儿点了点头,似乎已经领会了秦宇的意思,卫原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 第198章 露出马脚 卫原又重新藏身回暗处,一切准备完毕,用过晚膳之后,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到亥时了,越是临近当口,静依就不免觉得紧张起来。但见江千儿还在那儿气定神闲的看书,仿佛并不会有任何发生一样,和平日里完全没两样。 静依到了这个时候才是当真佩服江千儿的定力。 她也强行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没有再多问什么,她知道现在最紧张的应该是江千儿才是,她又怎么能给江千儿再添烦恼呢。 终于离亥时还有一个时辰,江千儿放下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对静依道:“我累了,快去给我打水来梳洗更衣吧,我要就寝了。” 静依一下子站起来,冲着她点了点头,立刻到外面去打来水来。 不光如此,静依还又叫来了两个宫女帮忙江千儿更换寝衣。 好在皇后有吩咐在先,对于江千儿的这些要求,那些看守的宫女也没有推辞。 梳洗完毕换上衣服,江千儿躺在床上,静依这才熄灭了两盏灯,并叫退了房中的宫女并关上了门,已然做出一副江千儿已经睡下的假象,而此刻距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 静依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伏在床沿上,轻声对江千儿道:“小姐,还有半个时辰,让奴婢为你更衣吧。”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并不着急道:“再等等。” 静依听到她如此说,便也只能点了点头道:“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中也变得十分安静起来,只剩下更漏一点点下落的滴答声。 离亥时还有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突然寂静的黑夜中响起一阵接连不断的急促的铜锣声。 江千儿和静依都吓了一跳,江千儿立刻吩咐静依道:“快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静依点头,立刻起身出去。 江千儿飞快从床上爬了起来,将一早准备好的宫女的衣服拿了过来,藏在被子里将衣服换好。 她才刚一把衣服穿好,静依就已经打听到了消息回来了。 静依看到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吃了一惊,但却很快道:“小姐,是静妃娘娘的寝宫突然着火了。” “着火?”江千儿吃了一惊,很快明白过来,原来静妃说的法子竟然是这样的方法,虽然有些危险,不过倒也十分简单方便。 静依还愣在那里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江千儿却已经道:“静依,快替我梳好头发,时间不多了。” 静依回过神来,立刻点了点头。 静依替江千儿装扮完成还未到亥时,江千儿却已经拿了那封信先行离开了。 静依亲眼看到江千儿朝后院而去,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静依才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此刻庭院中的人都去静妃宫中救火了,没有其他人看见,静依这才重新将房门关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庭院北面的花丛中,一动不动的藏着两个太监,他们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江千儿的房间,注视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看到江千儿离开,静依重新关上房门,一个太监方才对另一个太监低声道:“快去告诉娘娘。” 那太监二话不说,立刻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这里。 那太监离开江千儿的庭院,却是一路朝皇后的寝宫而去。 此刻皇后的寝宫中,皇后正披着一件凤凰海棠鹅黄底的斗篷,端坐在凤座上,一边听着底下宫人汇报静妃宫中的火情,一边不慌不忙的喝着茶。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太监匆匆入内,向皇后禀报道:“皇后娘娘,永定县主已经离开了。” 皇后这才微微抬头,放下手中茶盏,对那太监道:“本宫知道了,你们继续回去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向本宫回禀。” “是。”那太监立刻退下。 一旁桂儿闻言微笑道:“娘娘当真是高明,永定县主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她哪里能是娘娘的对手。” “不可轻敌。”皇后淡淡的说了句,随即又道,“静妃的寝宫和陛下的乾清宫离的近,快去吩咐底下的人,一定要好好控制火势,陛下的病情未愈千万不能让大火烧到乾清宫才是。” “是,奴婢明白。”桂儿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意。 皇后的目光在烛火下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她很快又道:“还有,太后向来身子不好,何况又这么晚了,这样的小事当然不要惊动她老人比较好。你去叮嘱慈宁宫底下的宫人,这么大的动静太后一定会问起,不过千万不要有谁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可就不好了。” “奴婢明白,奴婢早就已经照娘娘的话吩咐下去了,娘娘放心吧。” 皇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 半个时辰后,静妃寝宫的大火因为火势渐大,再加上风向的关系很快烧到了乾清宫,而这件事也很快惊动了太后。 乾清宫外,宫人们心惊胆战的灭这火,却无一人敢擅自入皇帝的寝宫请皇帝出来。 乾清宫中,皇帝站在窗前,冷眼瞧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火光中隐约可见六宫嫔妃,其中为首一人自然是皇后。 皇帝看向皇后,此刻虽然隔着门窗,二人的目光有所遮挡。但幂幂之中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们二人的目光汇聚到一起。 皇帝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自言自语道:“很好,不愧是朕的皇后,当真是很好。” 她想用这样的方法把他逼出来,不过光做到这一步可远远不够啊。 一个黑衣人一下子从房顶越了下来,单膝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此地不宜久留,为了陛下的安全还是请陛下先移居别处吧。” 然而皇帝却根本不搭理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陛下。”那黑衣暗卫顿时急了。 皇帝却只是冷冷道:“少废话,朕倒要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那黑衣暗卫听到皇帝这么说,顿时就不说话了,他很清楚,皇帝一旦决定了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皇帝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眉头一蹙。 乾清宫门外,太后环视一众嫔妃和宫人,怒声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皇帝给哀家救出来!” 然而众人一时间却无一人敢动。 太后勃然大怒,突然朝着乾清宫就冲了过去。 而此时大火已经烧到了乾清宫旁,皇帝的寝宫虽未被是烧着,但却已经是热浪翻涌不止。 看到太后靠近,皇后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太后道:“母后,还是让臣妾去吧,母后的身子怎么能抵挡得住里面的热浪呢?” 皇后一有所行动,顿时其它妃嫔也跟着过来抱住太后,不让她前进分毫。 其余宫人也都纷纷跪下,劝阻太后不要涉嫌。 然而太后哪里肯听他们的,只是被这么些人抱着一时间也是挣脱不得。 太后只能怒声道:“大胆!你们快放开哀家!放开哀家!” 然而皇后不松手,谁又敢先擅自松手呢。 皇帝寝宫门外顿时闹成了一片,突然只听“咯吱”一声,皇帝寝宫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众人一愣,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那寝宫门口站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明黄色寝衣服的男子。 众人一见立刻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太后看到皇帝安然无恙,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皇帝谁也不理会,径直朝着太后走了过去,他甚至连看也不看跪在太后身边的嫔妃一眼。皇帝过来一把扶住太后,对她道:“这么晚了母亲怎么会来这里?母后身子不好本该好好在宫中修养才是。” 太后看着他不急感慨道:“皇帝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儿子没事,让母后挂心了,是儿子的不是。”皇帝回答道,随即望向太后身边的宫人冷冷道,“你们几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立刻送太后回宫,太后若是有什么闪失朕要了你们的命。” 那几个宫人一个“哆嗦”,立刻过来七手八脚的扶着太后离开。 太后还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帝不肯走,皇帝对她道:“母后放心,这里的事交给儿子来处理,不会有问题的。” 太后听了他的话,只道了一句:“皇帝你也要当心啊。” 随即便太后便跟着宫人离开回宫了。 太后离开之后,皇帝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皇后身上,那双凌厉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说不出冰冷。 皇后注视着他,神色如常道:“臣妾恭喜陛下安然无恙,龙体安康。” 皇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听他道:“皇后不必多礼,朕若非有皇后,又怎么能这么快痊愈呢。” 皇帝的话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皇后却面不改色,仿佛全然没有听出来一样。 若非皇后设计让太后到了这里,皇帝又绝对不会现身的。 皇帝虽然刻薄寡恩,但对太后却是十分敬重孝顺的。 而皇后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皇后道:“陛下,静妃宫中突然失火才会殃及到陛下的乾清宫,不过现在陛下既已经醒来,还请陛下亲自来主持才是,臣妾愚钝实在是自顾不暇,还请陛下宽恕。” 皇帝看着她只是冷冷一笑道:“朕的皇后何等聪明,有岂会是那天资蠢笨之人呢?” 皇后并不理会他话中的嘲讽,很快便有宫人来禀报道:“启禀陛下,静妃娘娘宫中的火已经扑灭。” 皇后闻言道:“静妃现在怎么样了?” 那宫人回答:“静妃娘娘受了惊吓如今正由太医诊治,听闻陛下醒了,静妃娘娘正嚷着要见陛下呢。” 第199章 幕后黑手 皇后闻言看向皇帝道:“陛下,静妃妹妹此番受了惊吓,陛下可一定要去好好宽慰妹妹才是啊。” 皇帝打量着皇后,道:“既然皇后如此有心,那么朕又怎么会拒绝呢。” 皇后闻言立刻吩咐摆架静妃宫中。 皇帝仿佛是傀儡一样,一切任由皇后安排。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倒想看看皇后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皇帝四下环顾一眼,将周围的人群都看了一遍,最终对皇后道:“朕听闻皇后将永定县主拘谨在宫中,怎么不见她了?” 皇后立刻道:“陛下有所不知,永定县主如今正被关在臣妾的宫中,没有臣妾的许可她是不能随意外出的。” “原来如此。”皇帝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皇后意味深长道,“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又怎么能缺席呢?想必皇后也是如此想的吧。” 皇后一愣,沉默了一下,但却很快回过神来,对皇帝道:“臣妾明白,臣妾这就依照陛下吩咐,立刻却让人带永定县主过来。” 皇后说完转头忘了桂儿一眼,桂儿立刻会意,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静妃所居住的翊宁宫,一场大火将翊宁宫的宫殿烧毁了大半,好在静妃所居住的主殿烧毁的并不多。 此刻大火已经被扑灭,被烧成了焦炭的房梁废墟上还冒着缕缕白烟。 静妃裹着一件斗篷,惊魂未定的坐在殿前的空地上。 听见底下人通传,静妃才突然抬头朝门外望了过去。 当她看到皇帝时,静妃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斗篷滑落在地,一下子朝着皇帝冲了过去。 静妃一下子扑到在皇帝面前,抱着皇帝的大腿,涕泪交加道:“陛下,救救臣妾,救救臣妾,有人想要烧死臣妾,有人想要谋害臣妾的性命。” 静妃话音一落,周围众人一时间都面面相觑。 这一场大火不只是一场意外吗?怎么在静妃口中竟成了有人蓄意谋害。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这才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了。一时间周围一片寂然,谁也不敢擅自开口多说一个字。 皇帝弯下身子扶着静妃从地上起来,方才道:“爱妃不必害怕,朕在这里,爱妃有什么委屈大可告诉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静妃缓缓起身,一副梨花带雨的较弱模样,反倒惹人心生怜意。 静妃抬手擦了擦眼泪,方才道:“陛下,臣妾的寝宫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着火,必定是有人存心为之,想要烧死臣妾。” 静妃话音一落,众人也都一下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皇帝问道:“爱妃如此断言可有什么证据吗?” 静妃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事发突然臣妾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心思去寻什么证据,不过既然是有人要谋害臣妾,想必是一定会留下罪证的,还请陛下命人好好调查,还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道:“是啊,静妃妹妹素日里来与人无怨,也不知是谁如此歹毒,陛下放心,臣妾奉陛下之命协理六宫,一定会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皇后话音刚落,突然桂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在皇后面前,慌张道:“娘娘、娘娘不好了,永定县主她不见了。”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却并不开口,显然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皇后立刻吩咐道:“立刻派人在宫中各处全力搜查永定县主的下落,务必要将她给找出来。” “是。”桂儿立刻按照皇后的吩咐带人下去搜查。 此刻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揣测猜疑声又四下响起。 “你说这永定县主不是被关的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莫不是她与这件事有关?难道是她……” “嘘,小声些,陛下和皇后娘娘可都还在那里呢?” …… 这些声音虽不大,却也传入了众人耳中。 皇后看着皇帝道:“陛下,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一时疏忽才让永定县主跑掉的。若当真是她谋害静妃,臣妾肯请陛下秉公处置,还静妃妹妹一个公道。” 静妃望着皇后,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怀疑。 众人听了皇后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谁都知道江千儿和孙家的恩怨,她要杀静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半响才喃喃道:“看来朕在宫中修养的这段时日外面当真是出了不少事啊。” 皇后道:“陛下身子才刚好实在不宜太过劳神,臣妾斗胆还请陛下将今日之事全部交给臣妾,毕竟这也是后宫之事,陛下只需在旁看着就好。等到明日臣妾一定会去把这些日子宫里发生的事都一一向陛下禀报的。” 皇帝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道:“朕有如此贤惠的皇后,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皇后立刻让人搬来坐下,皇帝、皇后、静妃连同一众嫔妃都分别在翊宁宫外的空地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桂儿便回来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有奴婢瞧见永定县主离开凤翔宫后往后花园去了。” 皇后道:“还不快派人去找。” 桂儿抬头望了皇后一眼,皇后与她目光相对便瞬间明白过来,心里顿时升起一丝诧异。 从刚才到现在,一切都是按照皇后的计划在进行的,按理说这个时候江千儿应当已经按照约定到了后院并点起蜡烛被人抓个人赃并获才对。 雨儿特地提醒过江千儿,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回来,所以江千儿一定会按照她们预算计算好的时间到达,绝对不会耽误的。 果然听桂儿道:“奴婢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去寻找,可是奴婢翻遍了整个后花园也没有看到永定县主的影子。” 皇后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惊讶。 即便江千儿还没有到达或者看到动静不对躲了起来,那也一定还会在附近,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桂儿突然又道:“不过永定县主不在你那里必定还在别处,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凭空消失不见呢?” 皇后一下子听懂了桂儿话中的提醒,她点了点头道:“你立刻加派人手继续是搜查。” “是。”桂儿很快又离开了。 桂儿刚一走,皇后便对皇帝道:“陛下,臣妾有一个主意,永定县主虽突然消失,但她居住的地方必定还留着什么线索,所以臣妾想请陛下同臣妾移步到凤翔宫去看看。” 皇后心想即便一时间找不到江千儿,但只要能证明她不在房中,守着她的房间不让她偷偷回去,也一样可以想办法定了她的罪。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也没反驳,而是直接站了起来,他道:“既然皇后这么说,那就摆架凤翔宫吧。”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很快便到了凤翔宫,到了江千儿的住处门前。 皇后刚一走进院子,一个宫女便乘人不备低声在皇后耳边道:“娘娘放心,奴婢们一直守着这里,没有人回来。” 皇后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跟着众人走到江千儿的房门前的空地上。 她可不信这个邪,她可不信在自己这么周密的安排下江千儿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众人停了下来,皇后立刻吩咐一个宫女去叩门。 那宫女上前敲了几下门,门中立刻传来了静依的声音:“谁啊。” 那宫女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此,还不让永定县主快出来接驾。” 房门中沉默了片刻,静依的声音才突然又响起:“陛下、娘娘,我们家小姐已经睡下了,如此出来见陛下和娘娘恐怕有失体面,还请陛下和娘娘去别处稍作休息,等我家小姐换好衣服梳妆得体后方才面见请罪。” 皇后闻言心中冷冷一笑,怎么可能还会给你机会等江千儿回来。 皇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个嬷嬷过去推开门外的宫女,那嬷嬷挽起袖子一抬脚,狠狠一脚将房门踹开。 静依一不留神被踹到在地,房门开了,静依看着门外的情景,一时间惊讶不已。 那嬷嬷却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 静依吃了一惊,但再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而这时,几个宫女过来七手八脚将静依从门口拖了出来,扔在了皇后面前。 众人见到这场景,一时间都有些幸灾乐祸。他们都等着继续看好戏,这样的情况这样的热闹在宫中可不常见啊。 江千儿的房中漆黑一片,外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那嬷嬷进去之后安静了片刻,突然从江千儿的房中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却见刚才进去的那个嬷嬷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满脸是血,一道伤口赫然的从右脸的眉毛处一路划下,一直拉到了左脸的嘴角下面。 皮肉外翻鲜血直流,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 那嬷嬷一下子朝着皇后扑了过来,皇后吃了一惊,好在立刻有侍卫过来将那嬷嬷抓住。 这么一闹,嫔妃们皆是变了脸色,有些胆小的甚至吓晕了过去。 那嬷嬷脸上一直流血不止,疼的死去活来,即便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卫抓着,却还是不住的挣扎哀嚎着。 皇后立刻对一旁的太医道:“快去给她止血。” “是。”那太医立刻从静妃身边走出来,提着药箱过去。 然而他刚一靠近,那嬷嬷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竟像发疯似的一下子把他给踹开。 那太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药箱一下子裂开,里面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第200章 搜查 皇后看到那抓狂的嬷嬷,立刻大呵一声:“按住她。” 几个侍卫立刻将那嬷嬷按到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皇后很清楚,如果不让那嬷嬷先冷静下来就没法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的目光又落到了太医身上,对他道:“你快去给她看看。” 太医眉头一皱,显然他是不情愿的,只是皇后的吩咐又不能不从。 太医收拾起药箱正要过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不必了。” 众人略微惊讶,抬头望去,却见江千儿已经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领口还尤自沾染着血迹,而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上面鲜血淋淋。 皇后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没有回来吗? 皇后望了身旁的宫女一眼,那宫女也是一脸惊讶,却很快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静妃看到江千儿手中的匕首便是一惊,立刻呵斥道:“大胆!江千儿你竟敢在宫中行凶。” 江千儿望过来,目光落在静妃身上,虽然只是微微一瞥而过,但静妃却觉得浑身冰冷,入坠冰窖。 江千儿什么话也没有说,突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她拿着匕首要靠近皇帝,几个护卫立刻过来挡在她面前。 江千儿停下脚步,皇帝却道:“都给朕退下。” 那几个护卫回头看了皇帝一眼,虽然犹犹豫豫的,但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江千儿,表情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皇后不说话,其它人也不敢再擅自开口。 江千儿又朝着皇帝靠近了一步,周围人一下子又更紧张了起来。 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一下。 江千儿看着皇帝,突然跪地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见过各位娘娘,臣女不知陛下、皇后和各位娘娘突然驾到臣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皇帝打量着她道:“永定县主,你可当真让朕意外啊。” 皇后道:“永定县主,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宫中行凶可是大罪。” 江千儿方才道:“娘娘明察,并非是臣女故意在宫中行凶,臣女深知皇后娘娘吩咐,没有娘娘的允许谁也不许擅自踏入这里半步,所以臣女刚才还以为是什么歹人,才会出手防御而已。” 皇后一愣,这命令的确是她下的,江千儿如此说她倒当真无从反驳。 只是皇后好不容易精心安排和布置的这一切,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江千儿给毁了呢。 皇后相信,她是一定离开过这里的,那么就一定会有破绽可寻。 想到这里皇后道:“永定县主,你可知我们为何深夜来此吗?” “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道:“今夜静妃宫中突然失火,陛下和本宫都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图谋害静妃。而宫中诸人当时都在场,却有人说看到你擅自离开房间,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后花园,本宫问你你到底去哪儿干什么?” 江千儿一愣,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听谁说的?臣女既得皇后娘娘的吩咐在宫中禁足,没有娘娘的允许臣女又怎么会擅自离开这里呢?何况臣女今日早早就睡下了,又怎么会突然外出呢?” 皇后心中冷冷一笑,她早就料到江千儿不会这么快就轻易承认,不过没关系,她早有准备,她还有后招。 皇后对身旁的宫女道:“来人啊,把那看到永定县主外出的宫人给本宫带上来,本宫要让她亲口与永定县主对峙。” “是,娘娘。”那宫女下去很快便带上来几个人。 江千儿看到这些来的人里面有两张她十分熟悉的面孔,一个是桂儿,而另一个则是雨儿。 静依看到雨儿出现的瞬间也是吃了一惊,雨儿不是静妃的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桂儿带着一行人走到皇后面前跪地,对皇帝和皇后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看到永定县主外出在后园鬼鬼祟祟的正是御膳房的石大。” 桂儿话音刚落,便冲着身后跪着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小太监立刻趴着上前几步,跪倒皇帝和皇后面前,道:“陛下、皇后娘娘,虽然当时夜色太黑,但小的却是亲眼瞧见永定县主离开皇后凤翔宫往后园子里去的,小的还看见永定县主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信还是什么的。小的知道县主被皇后娘娘禁足在凤翔宫,小的当时本想追过去的,只是因为静妃娘娘的翊宁宫着火,小的也要赶去灭火,所以才没能追上。” 皇后道:“陛下,既然这个奴才亲眼瞧见,那么臣妾以为还是搜一搜的好。” 皇帝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皇后立刻命桂儿带人去搜江千儿房间。 江千儿也不阻拦,只是冷眼瞧着这一切,石大分明在说谎,那封信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拿在手上。 静依也记得江千儿离开时是把信藏在袖子里的,只是这种事若当众争辩,不是等同于不打自招了吗? 不过江千儿在回来之前,已经把那封信处理掉了。 想到这里静依稍微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桂儿却突然拿着一封信从江千儿寝宫中走了出来,大声道:“陛下、娘娘,证据找到了。” 皇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江千儿以为毁掉了信就无事了吗,为了以防万一这样的信皇后早就命人另外准备了一封。 到时候只要看准机会调换,便让人抵赖不得。 桂儿将信送到皇后手中,皇后却并不急着拆开,而是看向皇帝道:“陛下,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皇后说完便将手中的信递给皇帝,皇帝竟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接过。 皇帝看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别说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仿佛根本不为所动。 皇帝不禁道:“永定县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千儿望向石大,却是对他道:“石大,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这封信吗?” 石大心中略略一惊,他也没想到江千儿会突然这么问他,但是石大很快想也不想的点头道:“千真万确,奴才是不会看错的。” 江千儿又道:“那么我当时穿的是什么意思?” 石大略微一惊,眼神左右不定,犹豫了一下他道:“县主当然穿着平日里穿的衣服了。”江千儿此刻穿着一身寝衣,石大自然不记得她有什么衣服,于是便想出这么个稳妥的法子来回答。 皇后立刻猜到了江千儿的意思,江千儿想借衣服的事来说明石大从前根本没见过她,以此来戳穿石大刚才话中的漏洞。皇后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得逞,皇后对石大道:“你瞧见永定县主穿的是不是那件水蓝色的蝴蝶花纹的衣服。” 石大立刻领悟过来,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那件水蓝色的蝴蝶花纹的衣服。” 皇后望向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倒想看看,事到如今江千儿还能如何。这种事江千儿承与不承认都一样,总之她无从抵赖。 江千儿依旧面不改色,她望向石大道:“既然你能在那么漆黑的夜色中看清楚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还有衣服上的图案,这么看来你当时离我不远了?若当真如你所说我鬼鬼祟祟外出有什么图谋,这边那么近出现一个人我又怎么会毫不察觉还继续往前走?” 石大道:“奴才只是看到县主而已,至于县主是否察觉奴才就不知道了。当时天色已晚,奴才并没有点灯,所以即便县主没有察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江千儿冷冷一笑道:“既没有点灯在黑暗中你又如何能一眼看出我手中拿的信,这封信的信封外并没有写什么字,刚才你看到那封信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一定就是当时我手里拿着的那封呢?还是你事先便已经与人窜通好了,所以才会这么未卜先知?” 石大一愣,江千儿的话倒当真一下把他给问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石大望向皇后,皇后也同样不说话。 江千儿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么一点小小的破绽她也能这么快速敏锐的抓住,皇后不得不提高警惕,更加谨慎才行。 桂儿见此立刻道:“县主,毕竟是这么大的事石大他一时慌乱口不择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无论如何这封信到底是从县主房中搜出来的,这一点大家都看到了县主是怎么也抵赖不得的。” “哦,是吗?”江千儿眉眼冷冷,她很快转而对皇帝道,“既然如此,还请陛下命人将这封信当众读出来吧。不过在此之前臣女有一句话想说,臣女非但从不曾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外出,也不曾见过这封信,至于这封信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臣女房中,恐怕要问问搜出这封信的桂儿姑姑了。” 桂儿眉头一拧道:“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县主怀疑还是奴婢故意诬陷?” 江千儿却不回答。 桂儿还想分辨什么,皇后却打断了她道:“陛下面前大吵大叫成何体统,既然那封信是你搜出来的,那便由你去读吧。” 桂儿听到皇后这么说,只能道了声“是”,然而走了过去。 皇帝将手中的信递给旁边的一个太监,那太监立刻双手接过,小步过来将那封信递到了桂儿手中。 桂儿接过信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皇后瞧着她半响不开口,不禁皱眉道:“怎么了?你倒是快读啊。” 第201章 背后主谋 桂儿抬头看向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她突然一下子扑通趴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皇后看到她的样子不禁蹙眉,却也隐约意识到什么,必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皇后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面色依旧,根本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身旁的太监一眼道:“你去。” “是。”那太监立刻过去从桂儿手中把那封信给抢了过来,皇后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太监已经展开信当众大声念了起来。 众人听到那太监念的那封信上的内容,都不禁吃了一惊。 那封信上写的,竟然是皇后吩咐旁人纵火烧了翊宁宫,并要嫁祸给江千儿,让江千儿和静妃互相残杀。 皇后闻言已经脸色大变。 静妃更是勃然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一向对您敬重有加,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娘娘,娘娘竟然想要了臣妾的性命。” 静妃说完一下子跪在了皇帝面前,哀戚道:“陛下,您一定要救救臣妾啊,只要皇后娘娘肯原谅臣妾,臣妾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失去陛下的宠爱。” 江千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冷冷一笑。 静妃那样聪明的人,她又何尝察觉不到这其中的不对呢,只是只要是能对付扳倒皇后的,静妃自然会顺着杆子直接往上爬。 其实在桂儿来之前,她身上的那封信就已经被卫原偷偷掉包了。 江千儿吩咐卫原化妆成一个小太监,装作不小心撞了桂儿一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达到了目的。 可笑对方现在还一无所知,还自以为阴谋得逞的装作那封信是从她房中搜出来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里就写满了讽刺。 皇后一时间慌了神,她连忙起身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出于什么缘故非要去害静妃妹妹呢,还请陛下明鉴,臣妾是冤枉的。” 静妃立刻道:“是啊陛下,臣妾原本和皇后娘娘相处和睦,臣妾虽然独得陛下宠爱,但皇后娘娘并未因此记恨臣妾却还是与臣妾姐妹相称,臣妾心里原本是很感激皇后娘娘的,若非今日臣妾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竟然想要了臣妾的性命。” 皇后听到静妃的话,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不能流露出分毫,省得让皇帝看见了心生怀疑。 皇后心中有说不出的愤然,她如此精密计划布置了这一切,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还是上了江千儿的当,反倒中了江千儿的算计,这让皇后心里如何甘心呢。 想到此皇后道:“陛下,臣妾当真是冤枉,还请陛下细想,成为若真是要陷害静妃,这封信又为何会出现在永定县主这里,想必是有人偷梁换柱,故意埋下这个圈套来陷害臣妾。永定县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闻言却道:“皇后娘娘,一开始说瞧见臣女深夜外出的是你的人,说要搜查臣女房间的也是你的人,现下怎么出了事反倒怪到臣女身上了,臣女一开始也说了并未见过这封信。更何况臣女怎么会知道有今日搜查一事,臣女又怎么会未卜先知把东西准备到这个地步?娘娘当真是冤枉臣女了啊。” 静妃微微蹙眉,她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江千儿一眼,一时间倒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不过静妃转念一想,江千儿一个人在宫中受制于人,她又哪里来这种翻雨覆雨的本事。 那么一切都是皇后的预谋,只能是皇后。 皇后虽与她争斗了多年,但这一次竟然想用这样的办法这么轻易了结了她的性命。想到这里,静妃心底顿时升起一丝勃然的怒气。 皇后听到江千儿的话,脸颊已经在微微颤抖,但是她去强行克制住了心头的愤怒。 皇后很快冷静下来,脸上邹然略过一丝冰冷。 江千儿以为就这样可以扳倒她吗?没那么容易,她可还留着一手。 皇后微微抬头望向雨儿,雨儿立刻明白过来。 雨儿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出人群跪在了皇帝面前,大喊道:“陛下,皇后娘娘是冤枉的啊!奴婢愿意把什么都招了,还请陛下饶了奴婢一条性命。” 静依看到雨儿就是眉头一蹙,静依望向江千儿,却见江千儿嘴角微微一扬,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冷笑。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到了雨儿身上,皇帝道:“你是谁?” 雨儿回答:“启禀陛下,奴婢雨儿,本来是宫中做杂事的宫人,从前来给永定县主送药的时候与县主相识,那时县主便想收买奴婢为她做事,只是奴婢一直不曾答应。后来奴婢奉命给县主送饭,县主再一次以重金收买,都怪奴婢一时贪心,经不住诱惑就答应了。奴婢若是知道县主是这等用心,竟然想污蔑皇后娘娘,奴婢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江千儿在这时开口道:“陛下,雨儿的确曾经给臣女送过药,如今也的确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臣女送饭,但是臣女并没有委托她去做什么,也没有花钱去收买她。” 江千儿话音刚落,雨儿立刻道:“陛下,奴婢有证据。”雨儿说完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对蓝宝石镶金耳环,雨儿道:“陛下,这对耳环便是县主用来收买奴婢的,县主还说等到事成之后会有大批金银相送。” 皇后看了一眼那对耳环,对皇帝道:“陛下,那对耳环的确是永定县主之物,臣妾也曾看见她戴过,想必宫中也有不少人看见过几,看来这奴婢说的是真的了,臣妾真没想到永定县主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竟然会意图诬陷谋害臣妾,并挑拨臣妾与静妃之间的关系。” 皇后言语之间,已经将一系列罪名悄无声息的扣在了江千儿的身上。 静依看着雨儿手中的那对耳环,分明是雨儿趁其不备从江千儿那里偷的,如今刚好成为皇后反咬江千儿的证据。 一开始她们都以为雨儿是静妃的人,但现在看来事情也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静妃听到皇后的话,又看了看雨儿,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她也一下子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了。 “静妃妹妹,你我姐妹多年,难道你也相信本宫会害你吗?”皇后看向静妃突然这么反问了一句。 静妃一愣,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皇后已然胜券在握,在她看来有雨儿出面指证江千儿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江千儿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女有一句话要说。” 江千儿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顿时又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皇后眉头微蹙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她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既已人赃并获,难道在陛下面前你还想狡辩吗?” 江千儿面不改色道:“臣女不明白皇后娘娘的人赃并获到底指什么,那对耳坠并非是臣女之物,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眉头一蹙,很快冷冷道:“你胡说什么,这么多人看到了你觉得你还能抵赖吗?” 江千儿突然叫了声“静依”,静依立刻点点头,站了起来。 她身边的几个护卫要拦着,皇帝见了摇了摇头,示意那几个护卫退下。 静依一没了阻拦,立刻飞快跑进屋中,很快她便捧着一个首饰匣子回到了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从她手中接过首饰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只见她从匣子的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对蓝宝石镶金耳环来,竟与雨儿手中那对一模一样。 江千儿全然不顾众人惊讶的表情,拿着那对耳环对皇帝道:“陛下,臣女的耳坠可好端端的在这里,何曾有哪去给他人贿赂一说,臣女倒想知道雨儿手中的耳坠到底是怎么来的。”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似乎事情变化的太快大家都还没有回神来。 皇帝见此突然间大笑了起来,这一场好戏当真是精彩啊。 江千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寻常女子哪里能有这样的本事。 江千儿的目光一下子落到雨儿身上,只听她冷冷道:“你分明是故意诬陷,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雨儿此刻已经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再改口了,雨儿咬了咬牙,匍匐的皇帝面前哀声道:“陛下,奴婢没有说谎,这对耳环的确是永定县主给奴婢的,兴许县主原本就有一对一模一样的耳环,没错,一定是这样。” 江千儿冷冷一笑道:“是与不是可不是你一个人能说算,你说我一早就有一对一模一样的,可有证据吗?何况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收买你去陷害皇后,你倒是说说看是何缘由?” 雨儿一愣,她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虽不说话,但却用眼神给了她默许。 雨儿很快望向皇帝道:“陛下,事到如今奴婢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其实永定县主收买奴婢的真正目的是让奴婢为她送信和传递消息。” “哦?传递什么消息?”皇帝脸上多了一丝玩味。 雨儿低下头,咬牙道:“县主实际上是与静妃娘娘合谋趁着陛下昏迷之际陷害皇后,县主收买奴婢是为了让奴婢送信去宫外,交给……交给永安侯。” 众人闻言更是吃了一惊,但是明眼人很快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若真如此,那这件事便成了孙家和永定县主合谋一起陷害中宫皇后了。 第202章 锦囊 江千儿听到雨儿的话心里冷冷一笑,皇后的胃口当真是好大啊,的确除去她一个小小的江千儿的确是微不足道,但是若能拉上孙家,还能顺带除去一个静妃,那的确是一桩十分划算的买卖。 雨儿一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雨儿一脸茫然的望向皇后,皇后此刻的目光已经变得比刚才更加冰冷。雨儿看到她的表情,很快明白过来,雨儿立刻道:“陛下,奴婢还有证据,奴婢可以证明永定县主和静妃娘娘已有勾结。” 静妃闻言暴怒而起道:“大胆奴婢!你竟敢冤枉本宫!”静妃转而对皇帝道:“陛下!这个奴婢胆敢冤枉臣妾,还请陛下立刻下旨杀了她,不要听她在这里妖言惑众。” “静妃。”皇后语气淡淡道,“是真是假不妨听她把话说完才是,怎么静妃就如此着急吗?” 静妃一丝语塞,看着皇后不说话。 果然是皇后,果然是皇后在背地里计划着要害她。 皇后根本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而便对皇帝道:“陛下您觉得呢?” 皇帝道:“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静妃你还是稍安勿躁听她把话说完吧。” 静妃脸色微微一变,然而皇帝既已发话她也反驳不得。静妃道了声“是”,扶着座椅的扶手缓缓坐下。 事情一下子牵扯到她,静妃便再也不能如一开始那般镇定自若的旁观看戏了。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原本对静妃来说,无论是江千儿还是皇后谁倒下了对她都没有坏处。 到底她还是太大意了,皇后是什么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满足呢。 静妃想到这里不禁眉头微蹙。 皇帝的目光落在江千儿身上,江千儿始终一言不发,倒是让皇帝好奇她到底还有什么盘算。 皇后冲着雨儿使了眼色,雨儿立刻道:“静妃娘娘曾让奴婢转交了一个锦囊给县主,那锦囊中装着的是静妃娘娘写给县主的信,信上静妃娘娘向县主承诺,若是县主能帮着她扳倒皇后,她便有办法让县主成为江家的嫡女。” 众人一听顿时都恍然大悟,刚才还在怀疑静妃和江千儿一向不睦为何会突然联手的现在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嫡庶的身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这已是不言而喻的问题。 静妃闻言立刻道:“你说谎!本宫从来没有答应过她什么!也从来没有送她什么锦囊。” 雨儿却毫不退让道:“娘娘,到底有没有,到底是不是娘娘所赠,只要对比一下字迹便可得出结果。奴婢自然不敢随意诬陷,既然刚才桂儿姐姐已经搜查了房中没有找到那个锦囊,那么那个锦囊一定在永定县主身上,还请陛下命人搜一搜县主的身,方可知奴婢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雨儿不相信江千儿会连那个锦囊也一并销毁,雨儿事先再三叮嘱过江千儿,那个锦囊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她的性命的东西。 所以即便江千儿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放弃那样的东西。 何况雨儿也不认为江千儿一早便已经拆穿了她,江千儿或许拆穿了皇后派人跟着她,但是雨儿却是皇后一早就精心布下的棋子。 皇后看着江千儿,心中却冷冷一笑。 若是当初江千儿出宫能把那封信交给孙宏畅,那么她也不用费这一番功夫再来安排今日之事。 她让桂儿装作怀疑去盗取那封信,其实她已经知道了江千儿会把信给掉包,而桂儿偷来的那封信也是假的。 只是江千儿向来多疑,她若是这么一安排,那江千儿必定会对雨儿深信不疑。 皇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搜一搜吧。” 立刻有两个宫女过去,将江千儿从头到脚仔细搜了一遍。 江千儿也反抗,就任由那两个宫女在自己身上搜查。 皇后看到江千儿这般淡然,不禁心下生疑,难道江千儿还有什么其他的诡计? 皇后正想着,突然见一个宫女从江千儿的袖子里搜出一个锦囊来。 雨儿看到那锦囊立刻道:“就是那个!陛下、皇后娘娘就是那个锦囊!”雨儿刚才太过紧张之下突然放松,脸上也止不住露出一丝狂喜。 若是没有这个锦囊,那恐怕她就要没命了。 现在可好,东西搜到了,那么该倒霉的便是江千儿了。 静妃见当真搜出了东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皇后既有此安排必定是已经计划完全,若是当真让人打开锦囊把里面的东西念出来,她再想挽回就来不及了。 静妃道:“陛下,请陛下相信臣妾,这件事当真与臣妾无关。” “是不是与妹妹无关只要打开那锦囊看到里面的东西便可一切真相大白了。”皇后淡淡道,她的目光冷冷落在静妃身上,看到静妃愤怒的眼神,皇后脸上却写满了嘲讽。 “陛下……”静妃看向皇帝还想说什么。 皇后却打断她道:“静妃妹妹,事到如今你若还一意孤行的要阻拦,那边不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欲盖弥彰了。本宫若是你还是要懂得避嫌的好,不该插手的时候是一定不会插手的。” 静妃咬了咬牙,却听皇帝道:“静妃,皇后说的不错,你还是先不要说话吧。” 皇帝难得一次当众向着皇后,静妃咬咬牙,却只能道了声“是”,然而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静妃紧握着拳头,心里更是恨毒了皇后。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江千儿道:“陛下,静妃娘娘说的不错,此事的确与她无关。”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静妃,她一脸诧异的看向江千儿,江千儿与她可也是仇敌,怎么江千儿竟然会当真帮她说话,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莫不是她有什么图谋? 静妃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 江千儿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继续道:“这件事非但与静妃娘娘无关也与臣女无关,因为臣女和静妃娘娘合谋陷害皇后娘娘一说跟本是子虚乌有的事。陛下若不信,大可大众打开锦囊来看,以还臣女和静妃娘娘的清白。” 皇帝微微颔首,那拿着锦囊的宫女立刻遵照吩咐把锦囊打开。 众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去,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只见那宫女解开锦囊的系口,直接把锦囊中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最后还把锦囊内里给翻了出来,证明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众人惊讶发现,那锦囊中掉落的不过是一些干花碎片,和普通的香囊无异。 雨儿一时间完全愣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个锦囊竟然也被江千儿给掉包了,这就意味着这一次她死定了。 雨儿一时间只觉得呼吸梗塞,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望向那堆掉落在地上的花瓣,突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立刻连滚带爬过去。雨儿在那一堆花瓣中翻了几下,很快放出一个被折叠成方块的红纸。 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雨儿举着那张红纸道:“陛下!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就是永定县主和静妃娘娘有所勾结的证据。”雨儿二话不说立刻当众将那张红纸展开,然而红纸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雨儿一下子愣住了。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不过是我从寺庙中求来的红福,为求安稳才做成香囊一直佩戴在身上。你这个奴婢不过见过我佩戴过几次,竟如此出言不逊来冤枉我,非但如此你还胆敢冤枉静妃娘娘,你可知罪吗?” 雨儿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绝望之中。 她回过神来立刻惊慌失色的冲着皇帝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说出这样的糊涂话来!还请陛下饶了奴婢这一次。” 江千儿闻言冷冷道:“雨儿,你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想奢求陛下的原谅吗?不过你若是肯说出幕后的主使,陛下或许会额外开恩,我也会为你向陛下求情,说不定你还能保住这一条性命。” 雨儿闻言一愣,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静妃立刻道:“陛下,永定县主说的不错,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主使。先前让人放火想要烧死臣妾的应该也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当真是歹毒,眼见着不能要了臣妾的性命,却这般变着法子诬陷臣妾,还要连带诬陷孙家。陛下,孙家和臣妾的哥哥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如此心肠歹毒的人陛下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啊。” 一时间,静妃很自然和江千儿站到了同一条阵线上。 静妃虽没有明指,但众人的目光却都有意无意的落到皇后身上。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原本计划周密稳操胜券的安排,到最后却成了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不光如此还反倒惹祸上身。 现下要收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何况还有江千儿和静妃两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呢。 事到如今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皇后望向雨儿,目光顿时变得格外冰冷。 雨儿心中咯噔一下,却也在这一瞬之间意识到,她已经被皇后舍弃了。 皇后道:“雨儿,静妃和永定县主说的不错,本宫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要老是交待你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你若是敢胡言乱语随意攀扯,恐怕到时候死的就不止还是你一个人了,你也不想连累到自己的家人吧。” 皇后把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 但雨儿听了这两个字,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皇后这一番话分明是在不动声色的威胁她,她若敢把皇后牵扯出来,那么她的家人就都没命了。 第203章 心机较量 雨儿咬了咬牙,她终于道:“这件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江千儿看着她,冷冷道:“那么我倒想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是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雨儿道:“永定县主你一向傲慢,对待我们这些下人更是颐指气使,根本你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奴婢自然是气不过了,所以才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 这分明是子虚乌有的借口,不过雨儿这么说谁又能反驳呢。 静妃立刻道:“大胆奴婢,你竟敢把本宫牵扯进来,实在是可恶。陛下,这个奴婢竟敢怨怼主上,实在是该死,还请陛下秉公处置。” 江千儿道:“陛下,静妃娘娘说的对,只是这件事虽然弄清楚了,但是静妃娘娘宫中突然起火的事还不明不白,为保娘娘和陛下的安危,臣女肯定一定要彻查此事。” 静妃微微惊讶,看了江千儿一眼,随即她也很快道:“陛下,永定县主说的有道理,今日这大火可是烧到了陛下的乾清宫啊。” 皇帝的面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表情。 皇后冷眼看着江千儿和静妃,她当然明白这两个人在盘算什么。 皇后看了雨儿一眼,雨儿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皇后是想让她把纵火的罪名一并承担下来,只是这么一来即便皇后能保住她的家人,她恐怕也会不得好死了。 想到这里,雨儿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皇后有命她又怎能不从呢? 雨儿咬咬牙正要开口,不过江千儿早已发现了这个苗头,还不等雨儿开口她便抢先道:“纵火烧宫这样的事可是大罪,何况还威胁到陛下的安危,这件事若是查出是谁做的,依照国法必定要满门抄斩才是。” 雨儿听到江千儿的话,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却一下子卡在了喉咙。 若是陛下要将她满门抄斩,皇后当真可以救得了她吗? 雨儿一时间陷入了疑惑之中。 皇后眉头微蹙了一下,江千儿三番四次的坏了她的事实在是可恶。 都怪她太过大意,太过轻敌,说到底还是太过小看了江千儿。 雨儿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不开口也不再抬头看任何人。 皇后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皇后心中冷哼一声,江千儿你以为这样本宫就无可奈何吗? 只听皇后道:“永定县主说的不错,陛下这件事都是臣妾的失职,还请陛下降罪于臣妾,臣妾自当尽心竭力查清这件事。” 江千儿见皇后用这一招以退为进,不禁心中暗道皇后果然高明。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道:“既然皇后特地请罪,朕也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至于查清纵火案的真凶,这件事还是不劳烦皇后的,朕看皇后操持六宫之事也累了,皇后这段时日还是好生在凤翔宫中休息吧,朕会吩咐下去,让他们都不要打扰你。” “陛下……”皇后吃了一惊,自皇帝登基以来,她被禁足还是头一次。 皇帝看向静妃:“爱妃,对于朕的处置你可还满意吧。” 静妃一时语塞,虽然她心里十分满意,但是这样的话怎么能当众说出来呢。即便她和皇后再不和,当众也没办法表露出来啊。 静妃淡淡道:“臣妾但凭陛下做主,臣妾只希望后宫安宁,可以好生侍奉陛下,陪伴在陛下左右。” 皇帝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道:“朕就知道你最懂事,你一定会体谅朕的。” 静妃微微一笑,却忍不住瞥了江千儿一眼。 江千儿心中清楚,皇帝实际上是故意如此惩罚皇后的。 乾清宫的火是皇后故意安排,为的就是把皇帝给引出来,皇后想证明她和静妃有所勾结,同样想证明孙家和宫中有所勾结。 外戚与内宫勾结干涉朝政,那可是北澜的大忌。 只是这样的事需要一个见证,一个强有力的见证,而皇帝就是这最好的选择。 说到底江千儿还要感谢皇后,若非是皇后今日这般卖力,皇帝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引出来呢。 今日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最后结局是皇后被禁足,雨儿被当场杖毙,而皇帝则是去了静妃宫中。 江千儿依旧回房休息,皇帝虽然已经醒了,但却并没有说要对她如何处置。 人群散去,江千儿回到房中,静依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道:“小姐,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还好小姐聪明,早就料到了皇后不安好心,否则恐怕今日要死的就是那雨儿而是小姐了。” 其实整件事情原本皇后计划周全,但是就是因为太过周全所以反倒让人觉得怀疑。 静依道:“小姐,今晚你也累了,还是让奴婢伺候你先睡下吧。”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道:“不急。” 她突然道:“那套宫女的衣服还在吗?” 静依点点头:“还在,不过小姐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江千儿道:“替我换上了,相信不过了多久就会有人来。” 静依诧异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其实不光是因为天色已晚,还因为刚才才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帝下令杖毙了雨儿,那血腥恐怖的场面至今还留在人们的脑海中不曾消退,越是这个时候大家都越是该安守本分才是,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有所行动呢。 然而江千儿却并不解释,只是道:“她一定会来的。” 静依虽然心有疑惑,但最终却还是按照江千儿说的去做了。 江千儿换好衣服便一直在房间里等着,静依也陪着她一起等下去。 一个时辰过后,宫中已经重新恢复到一片寂静之中。 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生,声音突然,倒是让屋里的人也吓了一跳。 静依立刻贴了过去,却并不立刻开口,而是隔着门对外问道:“什么人?” 门外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县主,是奴婢,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桂儿。” 静依一听对方自报名字,顿时便警惕起来。 皇后身边的宫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呢?难道她们要趁机对江千儿不利。 静依回头望了江千儿一眼,却听江千儿淡淡道:“给她开门吧。” 静依心中虽有惊讶,但最终却还是遵照江千儿的吩咐将门打开。 静依一开门,果然见桂儿站在门外,只是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和夜色融为一体,一眼看出倒是丝毫也不引人注目。 桂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静依探出头去,发现桂儿身后没有其他人跟来,静依方才又重新把门关上。 只有桂儿一个人,静依一下子也放心了许多。 不过她仍旧小心谨慎着,提防对方又耍出什么花招来。 桂儿走了进来,看到江千儿一身宫女打扮也吃了一惊,难道江千儿早就已经猜到了? “原来是桂儿姑姑啊,姑姑这个时候来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吗?” 桂儿脸上顿时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江千儿竟然一下子猜中了她的来意。 桂儿很快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娘娘想请县主现在走一趟,娘娘有话要给县主说。”桂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打量着江千儿又试探道:“不知道县主肯不肯赏脸。” 桂儿话音一落,静依立刻道:“小姐,陛下才刚下旨让皇后娘娘禁足,小姐却这个时候过去,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不会放过小姐的,还请小姐三思啊。” 桂儿微微蹙眉,其实来此之前她早有意料,即便江千儿断然拒绝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何皇后会突然命她这个时候去请江千儿。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当她到了这里,江千儿这一副装扮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要跟她一起前去一样。 想到这里,桂儿脸上闪过一丝游疑。 江千儿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吩咐我又怎能不从。” 静依一听急了,她正要说什么,却听江千儿又道:“静依你不用担心,最危险的时候正是最安全的时候,皇后娘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会有事的。” 即便江千儿这么说,静依依旧还是担心的不行。 不过江千儿已经决定好了的事,任凭谁也改变不了。 静依本想跟着江千儿一起去,这样一来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对她道:“你还是留下来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好应对。若非我们两个都走了再出什么事,那便当真连一个出面应对的人都没有了。” 江千儿说完冲她使了个眼色,静依顿时明白过来,江千儿是在告诉她还有卫原在,让她不必担心。 想到卫原,静依这才终于点了点头,才肯放江千儿离开。 江千儿跟着桂儿一路饶小径前行,很快便到了皇后的寝宫,寝宫正门外有宫人看守,这些都是皇帝吩咐的。 桂儿带着江千儿绕路,从寝宫的小门走了进去。 这个小门原本是给下人出入的,毕竟下人和皇后的身份不同。 江千儿跟着桂儿进了皇后的寝宫,皇后早已在里面等候她多时了。 桂儿把江千儿带到,皇后便立刻吩咐她退下,还吩咐寝宫中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此刻,寝宫里只有皇后和江千儿两人。 江千儿朝着皇后扶了扶身子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却是一笑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本宫叫你你还敢来,果然不愧是永定县主。” “皇后娘娘谬赞了,既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臣女又怎敢不从呢?” 第204章 从头到尾 “江千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今日之所以叫你来,是有几件事情想要向你问个明白。” 皇后如此直接了当,江千儿也并不意外,她道:“皇后娘娘有什么想问的,臣女若是知道必定如实禀报。” 皇后看着她,半响后才道:“本宫想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 江千儿似乎已经猜到了皇后会有此一问,回答道:“实不相瞒,就在皇后娘娘命桂儿偷走那封信的时候,臣女便已经开始怀疑了。” “哦?”皇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之所以有此安排,目的便是为了打消江千儿的怀疑,没想到却惹来了反效果。 江千儿道:“娘娘步步为营,原本这计划十分周密,可有时候思虑太多反倒成了破绽。娘娘既要臣女为娘娘查明真相以证明娘娘的清白,但娘娘却又让桂儿来偷走那封信,若是娘娘不信臣女又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臣女去做呢?” 皇后一时哑然,半响她方才又问道:“那你为何没有那封信交给孙宏畅。” “因为那封信上什么都没有。” 皇后一愣,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道:“其实很简单,皇后娘娘思虑了太多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臣女和孙家本就不睦,若是臣女这个时候送一封信过去还说是静妃娘娘让臣女送的,而那封信上却什么字迹也没有,皇后娘娘以为孙家会相信臣女的话吗?非但如此永安侯恐怕根本不会理会臣女,更不会再想办法看那信上的内容了。” 皇后又是一惊,然而很快她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本宫竟漏算了这一层。” 江千儿看着她道:“既然臣女都回答了皇后娘娘的问题,那么也请皇后娘娘回答臣女的问题,那封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皇后道:“想必你也试过不少方法也没有让那信上的字体显现吧,你当然不行,因为那种显形的法子是孙家特有的,也是每次静妃给永安侯写信时必用的法子。外人是不会有那药水的秘方的,本宫也是好不容易才让人从静妃那里偷了一点出来,而那信上写的嘛,自然是你已经知道了孙家的秘密,让孙宏畅立刻将你杀人灭口。” 皇后冷冷一笑,又道:“当然,你也是个有本事的,哪里能那么容易被孙家杀了。如果孙宏畅要杀你,以你的性子必定锱铢必报,而本宫想看到的就是你和孙家互相残杀,最好两败俱伤、你死我活。” 江千儿听了皇后的话,脸上竟没露出丝毫意外。 不过皇后如此清楚的摸清了她的秉性,这还是让江千儿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如此。”江千儿微微点头,“皇后娘娘这一计深思熟虑,未能施行实在是太可惜了。” 皇后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可惜,本宫从不觉得可惜,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失败了就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本宫既当得起成功,自然也受不住失败。”皇后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道:“所以你回到宫中之后,本宫又再生了一计,可笑静妃与你见了一面她竟未能识破,当真是愚蠢。” 江千儿道:“静妃娘娘或许未能识破此事,但是静妃娘娘能在宫中这么久,能让皇后娘娘容下她这么长时间,除了孙家的关系外静妃娘娘也同样有她的过人之处。比如今晚的大火,皇后娘娘虽然是主谋,但又怎知静妃娘娘不是顺手推舟呢?” 皇后听了她的话却是冷冷一笑道:“是啊,翊宁宫一起火就立刻闹得沸沸扬扬,静妃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何况最先起火的是偏殿,距离静妃住的正殿还有一段距离,若是静妃真心要立刻逃走恐怕连一点伤也不会受,最多不过受一点惊吓而已。” “这么说那日静妃娘娘在皇后娘娘的宫门口昏迷,也是娘娘一手所为了?” 皇后望向江千儿突然道:“永定县主,你可知冤枉本宫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即便本宫现在在这里承认了、告诉了你,但是一转眼本宫大可全不认账,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看见,没有什么人可以为你作证。” 江千儿面不改色道:“娘娘英明,也正是因为如此,臣女才敢畅所欲言。出了这里臣女和娘娘都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今后有人问起,臣女不会承认,娘娘也同样不会。” 皇后面上略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却化作了赏识。 皇后道:“本宫明白了,本宫这一次之所以会一败涂地,最大的错误就是本宫看错了你。” “娘娘说笑了,娘娘不过是被陛下禁足而已,娘娘依旧是皇后,什么也不曾改变。”江千儿面色不改,说完朝着皇后扶了扶身子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娘娘想问的都已经问了,那么臣女便先告退了。” 江千儿说完转身便走,皇后却突然叫住她:“等等。” 江千儿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皇后。 皇后道:“这一次本宫还是许你江家嫡女的身份,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假静妃之手,而是以本宫的身份,皇后的身份许给你这一切,你可愿意再考虑与本宫联手吗?” 江千儿看着她,突然微微一笑道:“娘娘,今日不同往日,如今再把从前的条件提上来,娘娘以为还能如从前那般有份量吗?” “你还是不相信本宫。” “信与不信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是否能各取所需。” 皇后沉默了一下,看样子当真是在十分认真的思索要开给她的条件,江千儿这样的人到底要用什么样的筹码才能打动呢? 江千儿看着皇后却微微一笑道:“娘娘先行思索吧,等想好了再叫臣女来吧。” 江千儿说完转身便走。 此刻她言语中对皇后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毕恭毕敬。 “站住!”皇后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江千儿再度回头,微笑道:“娘娘这么快便已经想好了吗?” 皇后又开出了筹码,对江千儿道:“江家嫡女的身份,外加郡主之位,外加本宫会想办法让陛下答应你和秦宇的婚事,这样的条件如何?” 江千儿听到皇后的条件,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皇后能开出这样丰厚的条件,看样子这一次她当真是下血本了,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她的处境,并不乐观。 看到江千儿许久不说话,皇后不禁皱眉道:“怎么?你还不满意吗?” 皇后自认为已经开出了她所能给的最丰厚的筹码,难道江千儿还不知足吗? 皇后心中顿时燃气一股冷漠。 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江千儿道:“娘娘你错了。” 皇后一惊,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又继续道:“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不应该看能给我什么,而是应该问我想要什么。恕臣女斗胆一句,如今这个局面臣女才是有资格开价的一方。” 皇后一愣,很快大怒,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皇后很清楚,江千儿说的没有错,今天的确是她需要江千儿帮忙。想到这里,皇后强忍下心头的不快,对江千儿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江千儿很快道:“臣女最想要的不是嫡女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郡主的虚名,臣女想要的其实和皇后娘娘一样,是孙家。” 皇后闻言一愣,但却很快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本宫与你本就是同心同德。” “娘娘错了,恕臣女斗胆,从都是臣女遵从娘娘的安排,然而娘娘却并没有将孙家拉下马,所以这一次,臣女想请娘娘一切都听臣女的。” “大胆!”皇后震怒道,“江千儿,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千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皇后。 皇后这下子才十分清楚的意识到江千儿是何等的不好对付,江千儿非但不惧怕她皇后的身份,甚至还能如此条理清晰的在她面前,跟她讨价还价。 江千儿是认定了如今皇后只能靠她帮忙。 想到这里,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她堂堂中宫一国之母,如今竟被一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当真是一种耻辱。 但是很快皇后还是冷静了一下,终于她对江千儿道:“本宫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仔细的告诉本宫你的计划是什么,本宫要觉得可行才可以答应。” 江千儿点点头,并没有回绝。 江千儿道;“皇后娘娘既知臣女的性子,那么也应该知道这一次只有皇后娘娘受到陛下惩治被禁足,臣女又怎么会就如此满足呢?静妃娘娘想必此刻正在陛下娇柔承欢,经过今晚的事陛下想必会对静妃娘娘更加爱怜,不过臣女又怎么会顾此失彼,不好好估计一下静妃娘娘呢?” 江千儿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琢磨不定的笑。 皇后吃了一惊,反问道:“难道静妃那边你也动了手脚?你都做了些什么?” 江千儿却只是淡淡一笑道:“皇后娘娘不用着急,明日娘娘就知道了。” 关于静妃的事,她当然没必要和皇后交待。 江千儿很快离开了皇后的宫中回到了住处,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的,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皇后本想让桂儿再送她回来,但是江千儿却拒绝了。 桂儿若是送她回去,这一来二去多一个人,多一趟麻烦,也多了一趟危险。 静依按照江千儿的吩咐一直在房间里等着她回来,听到门外有叩门声,静依一下子站了起来飞快走到门边,然而她却并不急着立刻开门,却是先小心谨慎的问了句:“谁啊。” 第205章 谁在当真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静依一听是江千儿的声音,便立刻把门推开,果然见江千儿在门外。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奴婢了,快进来吧。” 静依拉着江千儿进了房门,顺带回头望了一眼江千儿的身后,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将房门关上。 江千儿一进屋立刻把身上宫女的衣服脱下来,很快便换上了寝衣。 江千儿把换下的衣服拿给静依,并告诉她:“你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些衣服烧了,切记一定不要让人放心。” “是,小姐。”静依正准备依照她的吩咐去,江千儿却道,“现在太晚了,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是。”静依又退了回来,将那些衣物藏到了床底。 静依这才忍不住问道:“小姐,皇后娘娘这么完了叫你去做什么啊?” 江千儿回答道:“皇后让我去当然是想收买我,让我站到她那一边。” 静依微微惊讶,但很快江千儿便把她同皇后说的话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静依,静依听了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件事是在情理之中。 静依道:“小姐,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想拉拢小姐无非是为了帮她自己脱罪,但是小姐此番如此算计皇后,皇后必定会记仇的,所以奴婢以为小姐还是要当心才是,一定不能轻易答应了皇后啊。不过皇后身份贵重,小姐也不能不答应,小姐既已答应,还是要想法子应对才是。” 江千儿闻言道:“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 静依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免好奇,问道:“小姐打算怎么办?” 江千儿闻言微微一笑道:“皇后当我即可会对静妃出手,我当然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了。” 皇后就是太子,太子就是张元允,这些人在她看来都是一丘之貉,何况皇后还是慕容月的是生母。 那么这一切就变得更加有趣了。 想到此,江千儿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对静依道:“时候不早了,先睡下吧,既然陛下醒了,想必明日宫中也有的热闹了。” 皇后宫中,江千儿离开之后,皇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脸色却十分阴沉。 桂儿小心翼翼的靠近道:“娘娘,夜已经深了娘娘还是先歇息吧。” “本宫不困。”皇后的声音冰冷。 桂儿听到不由得吃了一惊,她伺候皇后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这个样子,即便是当时刚入宫荣宠最盛的静妃,也不曾让皇后动这样的气。 想到这里桂儿不禁道:“那永定县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亏得娘娘还如此宽宏大量的抬举她,她却还这般不知好歹。” “抬举?”皇后冷冷一笑道,“本宫的确是抬举她,不过她也要有那个本事可以受得起才是。” 桂儿听了皇后的话不禁心头一阵疑惑,问道:“娘娘,其实奴婢以为娘娘实在无需对她低声下气,即便娘娘今日被困这里,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娘娘不光有张家,还有太后撑腰。太后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娘娘别忘了,若非江千儿设计陷害,娘娘又怎会如此呢?” 皇后闻言冷冷一笑:“太后?不错,太后的确是帮着我的,可你不要忘了,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这后宫也是皇帝的后宫。若是皇帝不肯松口,太后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以为太后当真会为了我不顾母子之情和皇帝吵闹吗?” 桂儿一时语塞,她不曾想哪怕到了这个地步皇后也一样还能看的这样明白。 “至于江千儿……”皇后又冷笑一声,道,“她刚才的态度就说明她如今对本宫深信不疑,她已经笃定了本宫是因为身处困境才想拉拢她,而人一旦太过自信往往就会放松警惕,这时便会让人有机可乘。” 皇后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她道:“本宫曾说过她是个锱铢必报的女子,而本宫又何尝不是呢?” “娘娘……”桂儿看着皇后,一时默然。 皇帝昏迷之事宫中时全由皇后打理,如今皇帝醒了皇后被禁足,这宫中一切事宜的决定权也都落到了皇帝手中。不光是内宫,前朝也一样。 太子、张丞相和文武百官听闻昨夜宫中巨变都胆战心惊,第二日一大早便纷纷列于朝堂之上只等着皇帝上朝。 然而大家左等右等皇帝都不来,一个时辰后,一个太监传来了消息,皇帝虽已醒转过来但身子却没有全部恢复,还需静养几日才能上朝,而这朝中的一切事宜依旧还是先交给太子和张丞相处理。 朝臣们闻言面面相觑,太子慕容辉听闻传讯眉头微蹙,忍不住望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张元允。 张元允沉默不言,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下朝后,太子才找到张元允,焦急道:“这可怎么办才好?今日我原本是打算依照你说的替母后求情,顺带让父皇处置了江千儿,可现在父皇推脱不朝,又不许我们无召擅自入宫,这不是让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太子不用着急。”张元允的语气淡淡,实际上皇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能完全肯定。 皇帝昨夜醒来并未有丝毫言语说要放了江千儿,今日皇帝是当真身体不适还是因为知道有人会为了皇后求情所以才故意不来呢?若真是因为皇后的事张元允还并不是很担心,毕竟皇后背后还有张家,宫中还有太后,皇帝即便是一时动怒也当真不会把皇后怎么样。 张元允真正担心的是,皇帝今日不来上朝,其中是否还有江千儿的缘故。 皇帝知道必定有人会提到处置江千儿的事,所以才故意不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张元允越想越觉得揣测不透皇帝的意思。 难道皇帝是想帮江千儿?但是为何昨夜皇帝醒来之后丝毫没有提到要放了江千儿呢? 慕容辉此刻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还不等张元允想完,慕容辉便立刻开口道:“元允,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母后出事了那我今后可怎么办?” 张元允心中升起一丝厌烦,太子天生蠢笨没主意没主见就算了,偏偏还如此沉不住气,一点小变就这样不知所措。这样的人不过是顶着一个出生,到底是命好,否则他哪有什么资格登上皇位。 张元允心中越发冷漠,面上的笑容便越发和煦,他宽慰太子道:“殿下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在宫中是不会有事的。陛下只是今日不来上朝,过几日便会来了,到时候只要殿下依计行事,便一定可保皇后娘娘全无大碍。不过殿下可要清楚一件事,若要救皇后娘娘便必须要除去江千儿。” 慕容辉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其实慕容辉心里不明白,为什么江千儿会被牵扯进去,江千儿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为什么值得这么多人大费周章。 慕容辉的话音刚一落,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在他与张元允面前。 慕容辉抬头一看不免吃了一惊,脱口道:“是你?” 秦宇面带一丝微笑走了上来,对慕容辉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慕容辉看着他却不说话,秦宇虽然很得皇帝重视,但在朝中向来是孤僻独行,很少与什么人结交,那些想拉拢和讨好他的更是被他拒之门外,怎么今日秦宇会突然来主动同他说话。 慕容辉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他转头望向张元允。 张元允的目光此刻也落在秦宇身上,神色却十分冷漠。 秦宇却丝毫不在意,对慕容辉道:“太子殿下,臣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张公子说,不知太子可否行个方便。” 慕容辉看了看秦宇,又看了张元允一眼,很快道:“既然秦将军有话要同元允说,那我便先行一步。” “多谢太子殿下。”秦宇道。 慕容辉看了张元允一眼,意味深长道:“元允,你可要同秦将军好好谈谈啊。” 张元允点点头,他一听到慕容辉的口气就知道慕容辉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慕容辉又何尝不想拉拢秦宇呢。看来他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上面下功夫。 想到这里张元允心里却是冷冷一笑,秦宇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有所耳闻。 想要拉拢这样一匹野狼,就要先做好被狼吃掉的准备。 何况秦宇和江千儿的传闻张元允早就有所耳闻。 想到这里,张元允的心中越发冷漠。 慕容辉离开了,张元允注视着秦宇,淡淡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张元允身上是没有任何功名的,他是作为太子门客才有资格陪同太子来上朝,见到秦宇他自然也要毕恭毕敬的行礼。 秦宇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张公子何必这么多礼,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我知道其实在张公子心里是恨不得杀了我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秦宇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依旧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张元允注视着他,越发觉得对方难以揣测,片刻后张元允道:“将军真爱说笑,既然将军不喜欢客套,那还请将军有什么话便直言吧。” “好,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秦宇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 “将军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你是否背着太子与孙家合谋?” 张元允微微一愣,他表面上平静但心中却更是惊讶不已,好端端的秦宇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第206章 真相 张元允镇定道:"将军在说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将军若是想把什么责任推卸到我头上,那大可拿出证据去太子面前指证。" 秦宇看着他脸上的微笑依旧没有消减,他早就已经猜到张元允不会那么轻易承认。 秦宇又道:“那好,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也无妨。那么第二个问题,江芷贞是不是你杀的。” 还不等他开口秦宇又道:“你既不回答我第一个问题,那么这两个问题你也总该回答我一个吧。” 张元允不说话,内心却在反复猜疑着,秦宇今日到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然而想来想去他也捉摸不透,不过张元允很快做出了判断,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绝对肯定,就是无论秦宇说什么他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他不过是胡乱猜测来诈自己。 想到这里张元允心里渐渐有底,面上故作愤怒道:“虎威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贞儿是我未婚妻我又怎么会杀了她?贞儿突然离世我本就伤心不已,你却还平白无故把这样的罪名推到我头上。即便我身份低微又身无官职功名,远不如将军你权威赫赫,但我也同样是不允许旁人这么轻易诬陷的。将军若当真怀疑我大可拿出证据禀明陛下,我相信陛下自有公断。” 张元允当真做出一副急于分辨清白的样子,秦宇听了他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张公子,你看你,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急什么?难不成是做贼心虚吗?” “如此性命攸关的大事岂能容人玩笑,将军虽受陛下重视,但也不可拿如此大事来开玩笑。” 张元允急眼吝啬,旁人若只是随口说说听了必定心生惭愧。 然而秦宇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张公子你了。” 张元允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秦宇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那么我先走了。” 秦宇说完转身而去,当真一句话也不多言。 张元允下意识想要脱口拦住他,但在要把话说出口之前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原本以为秦宇会据理力争,会拿出证据,这样他也好从对方的话中找到破绽,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要先稳住对方再及时补救,可是秦宇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反而就这么走了。 张元允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里十分复杂。 很快这里发生的事就传到了江千儿耳中。 江千儿房中,江千儿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听秦宇说着。今日皇帝召秦宇入宫,秦宇却先偷偷跑到江千儿这儿来看他,全然不把皇帝当一回事,不把他的吩咐放在眼里。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秦宇道,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不过即便他不承认也不可能瞒过我,那两件事都是他一手做下的。” “是啊。”江千儿的语气淡淡的,但是一想到江芷贞的死,她心里还有些复杂。倒不是同情,而是同她自己一样,江芷贞竟也死于爱人之手。 江千儿道:“对亏你找到了当晚目击那一切发生的那个丫鬟,才得以证明事实。” 没错,当晚江芷贞深夜外出,碰巧不小心被一个丫鬟看到了,而事发之后那个丫鬟为自保便逃出了孙家,一直下落不明,其实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逃跑,又因为江芷贞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丫鬟。 秦宇道:“也是多亏你提醒,让我查一查最近孙家有没有什么突然失踪的人,这才找到了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归是会有人看到的,不过恐怕就连张元允自己也没有想,我们会找到这么个人。”江千儿一边说着,眼神却突然变得冷漠,根据那丫鬟说的,当晚她的确看到江芷贞去后花园是同一人幽会,而那人正是张元允。自从江芷贞回到孙家后,张元允也在孙家出入频繁,因为他和江芷贞有婚约,所以也就没人多说什么。只是如此一来,孙家大多下人也都认得了他。 根据那丫鬟所说,那日张元允和江芷贞大吵了一架。 江芷贞原本从宫里逃出来也是因为江千儿,江芷贞担心江千儿会害她性命所以本就惊惶不安,江芷贞见到了张元允,更是要让张元允想办法替她杀了江千儿。 张元允先是好言相劝,但是江芷贞非但不听还威胁他,若是他不肯帮忙江芷贞便要把他暗地里为孙家做事的事告诉太子或皇后。 张元允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允许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继续存在呢? 于是张元允表面上答应了江芷贞,背地里一转头却让瑾绵将江芷贞打晕,然后将她扔进水中,装作溺水而亡的样子。 当然有瑾绵在,张元允想要从孙家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那日江芷贞深夜里偷偷来与张元允相会本就不合规矩,江芷贞也是一开始就避开了所有下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孙宏畅从江芷贞身边的下人那里打听却一直打听不到关于江芷贞那晚的具体行动的原因。 秦宇道:“张元允恐怕还以为我今日不过是去试探他的,我手中并没有什么证据。只要有这个人证在,我们随时都可以想孙家揭发他。” 江千儿闻言却道:“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而已,我们并没有确切证据,还不足以扳倒张元允,最多不过是让孙宏畅对他有所怀疑。” 秦宇闻言一笑道:“要得便是要让孙宏畅对他起疑。” 江千儿看了他一眼,二人顿时都心领神会。 “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秦宇道。 一个人越是在紧张和怀疑的时候越不容易谨慎,越容易漏出马脚。 其实这才是秦宇今日去见张元允的真正目的。 江千儿闻言却道:“不可大意,张元允城府极深,即便是受到威胁他也未必会真的乱了阵脚。” 秦宇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江千儿看着他又道:“你今日既是入宫来面圣的那还是快些去见陛下吧,否则让陛下等急了恐怕要龙颜大怒了。” “他要等就让他等等好了,我进宫本来也是为了来见你。”提到皇帝秦宇更加不以为然。 江千儿见他有赖着不走的意思,又几番催促,秦宇最后只能十分不情愿的离开了。 秦宇离开之后静依方才走了进来,看到江千儿的第一眼静依便道:“小姐,陛下今日上午没有传召你,陛下既召了秦将军入宫,看来午后也不会传召小姐了。” 江千儿点点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一般。 虽然只有一日,但是皇帝没有提到过她,似乎已经完全当她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没有处置也不说无罪释放,皇帝这么做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静依不免担心道:“若是陛下一直不传召小姐,那小姐岂不是要一直这样待在宫中吗?”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江千儿若无其事道。 静依听了她的话反倒有些着急,不禁道:“小姐,我们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可要想想办法才是啊。” 静依虽然也知道不能着急,可看到江千儿这么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静依又不禁想到宫中的凶险重重,便再也忍不住了。 江千儿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自然也不忍心怪她,江千儿很快转移话题道:“静妃那边怎么了?” 静依迟疑了一下,很快回答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出去打听过了,就在刚才奴婢听外面的人说静妃娘娘那边又派人去请了,说静妃娘娘身子不适,请陛下今晚再去看她。” 皇帝昨夜就在静妃那里,安抚受惊过度的静妃,而今晚皇上又要去。 这才晌午静妃便又派人去了,看来当真是思念皇上的紧啊。 江千儿闻言淡淡道:“好在翊宁宫的正殿烧损并不严重,否则恐怕即便皇上想去也没有地方了。” “但是奴婢翊宁宫的偏殿却损毁严重,陛下今日一早就下令,特命人修缮。奴婢听说今日内务府那些奴才已经去办了,午后就可以开始重新拆梁修理呢。”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话,意味深长道:“还要拆梁那么麻烦,看来当真是十分严重啊。” 静依道:“基柱已全部烧毁,自然要挖地重建了。皇后娘娘的这一把火当真是恰到好处,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江千儿问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着看新建好的宫殿是何等规模华丽吧。”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江千儿和静依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静依立刻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静依方才冲着外门道:“谁啊?” 门外立刻有人应答道:“县主,奴婢是来给县主送饭的。” 静依回头望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这才点了点头,静依立刻按照她的指使把门打开。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宫女。 江千儿和静依一看,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边的桂儿。 桂儿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看样子当真是来送饭的。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亲自来送饭,这倒是奇怪,江千儿忍不住道:“桂儿姑姑,你怎么亲自来了?难道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桂儿并不立刻回答,而是先走到江千儿面前。 静依见状立刻转身将房门关上。 “县主,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县主送饭菜的,还请县主尽快趁热吃吧。” 第207章 就明日 虽然只有一日,但是皇帝没有提到过她,似乎已经完全当她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没有处置也不说无罪释放,皇帝这么做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静依不免担心道:“若是陛下一直不传召小姐,那小姐岂不是要一直这样待在宫中吗?”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江千儿若无其事道。 静依听了她的话反倒有些着急,不禁道:“小姐,我们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可要想想办法才是啊。” 静依虽然也知道不能着急,可看到江千儿这么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静依又不禁想到宫中的凶险重重,便再也忍不住了。 江千儿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自然也不忍心怪她,江千儿很快转移话题道:“静妃那边怎么了?” 静依迟疑了一下,很快回答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出去打听过了,就在刚才奴婢听外面的人说静妃娘娘那边又派人去请了,说静妃娘娘身子不适,请陛下今晚再去看她。” 皇帝昨夜就在静妃那里,安抚受惊过度的静妃,而今晚皇上又要去。 这才晌午静妃便又派人去了,看来当真是思念皇上的紧啊。 江千儿闻言淡淡道:“好在翊宁宫的正殿烧损并不严重,否则恐怕即便皇上想去也没有地方了。” “但是奴婢翊宁宫的偏殿却损毁严重,陛下今日一早就下令,特命人修缮。奴婢听说今日内务府那些奴才已经去办了,午后就可以开始重新拆梁修理呢。”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话,意味深长道:“还要拆梁那么麻烦,看来当真是十分严重啊。” 静依道:“基柱已全部烧毁,自然要挖地重建了。皇后娘娘的这一把火当真是恰到好处,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江千儿问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着看新建好的宫殿是何等规模华丽吧。”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江千儿和静依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静依立刻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静依方才冲着外门道:“谁啊?” 门外立刻有人应答道:“县主,奴婢是来给县主送饭的。” 静依回头望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这才点了点头,静依立刻按照她的指使把门打开。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宫女。 江千儿和静依一看,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边的桂儿。 桂儿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看样子当真是来送饭的。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亲自来送饭,这倒是奇怪,江千儿忍不住道:“桂儿姑姑,你怎么亲自来了?难道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桂儿并不立刻回答,而是先走到江千儿面前。 静依见状立刻转身将房门关上。 “县主,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县主送饭菜的,还请县主尽快趁热吃吧。” 江千儿看着桂儿不说话,只见桂儿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不慌不忙的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件一件端出来摆在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不说话,只等着对方开口。 果然没过多久,桂儿才突然又开口道:“县主,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皇后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江千儿心中不禁如此暗想,在她的印象中皇后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桂儿见江千儿没有回答,又继续道:“娘娘知道县主有县主自己的安排,可是如今竟静妃借着这一次的大火三番四次让陛下去她宫中,若长久下去恐怕她恩宠更盛,到时候若她怀有龙种当真为陛下生个一男半女地位也不大一样了,恐怕真等到了那个时候,县主再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皇后娘娘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在为县主你着想,早日动手也省得到时候夜长梦多啊。” 桂儿说到这里那食盒中的饭菜已经恰好被她全部端了出来,摆放在了桌子上。 桂儿见江千儿不回答,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才听江千儿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还请姑姑回去代我转告娘娘。” 然而桂儿听了她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江千儿的目光又落到她身上,淡淡道:"姑姑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桂儿微笑道:"县主是聪明人,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今日奴婢来之前皇后娘娘吩咐过了,一定要奴婢带个准话回去,否则奴婢恐怕就没办法给皇后娘娘交代了。"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心知肚明,皇后是在催促她快些给出一个答复。 皇后如此着急,当真是因为静妃这一日得宠之事吗? 江千儿看着桂儿,桂儿却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她,没过多久,江千儿才终于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还请姑姑回去告诉皇后娘娘一声,明日娘娘便会看到她想要的结果。” “明日?”桂儿吃了一惊,不免又确定了一次,“县主当真吗?” 短短一日的功夫就能算计得了静妃,若是像皇后这样身份贵重统领六宫之人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而江千儿,非但身份只是个县主,如今还尚且是戴罪之身关在这里,不得随意走动外出。 不光是桂儿,当听到江千儿说明日时,静依也同样露出吃惊的表情。 桂儿暗自揣测了一下,很快道:“县主,皇后娘娘并不是在故意逼迫县主,皇后娘娘也很清楚县主如今在宫中的便,若是县主当真有什么为难和需要帮助的地方,只需要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便会立刻回去回禀皇后娘娘,奴婢相信娘娘一定会给县主你想要的。” 江千儿闻言却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不过我又何尝不知皇后娘娘尚在禁足之中也是诸多不便,所以姑姑只需要把我刚才的话带回去转告给皇后娘娘,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不敢劳烦皇后娘娘费心。” 桂儿看江千儿的意思是当真不打算再说了,桂儿原本是可以等到江千儿开口再回去的,如今江千儿突然说明日便可成事,这样的事她立刻要立刻回去禀报给皇后娘娘。桂儿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不再在这里耽误。 桂儿拿起食盒对江千儿道:“既然如此奴婢便先按照县主的吩咐回去禀报皇后娘娘,不过县主一定要万事当心啊。皇后娘娘对县主可谓是给予了厚望,县主明日一定不要让皇后娘娘失望才是。奴婢告退。” “姑姑慢走,还请皇后娘娘放心,明日事情便可见分晓。” 桂儿又看了江千儿一眼,看她的样子不似在开玩笑,桂儿半信半疑的离开了。 桂儿走后,静依才终于忍不住立刻问道:“小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何奴婢一点也不知道?”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听静依道:“奴婢知道了,小姐用的缓兵之计,不过是设计骗她离开而已。只是小姐,这样虽然能缓得了一时,可若真到了明日什么也没有发生,皇后娘娘必定将这件事怪罪到小姐身上,到时候若皇后娘娘追究起来,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啊?” 江千儿听着她一个人在那里说了一大串,江千儿却只是不慌不忙的用筷子夹了菜送到嘴里。 静依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要阻拦,但却已经来不及了,江千儿已经将那口菜吃了下去。 “小姐!”静依立刻去倒杯水过来,皱眉道,“奴婢还没有验过的饭菜小姐怎么能就这么吃了呢?小姐先喝口水,看能不能把刚才吃进去的吐出来。” 江千儿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却是一口将里面的水喝了进去。 还不等静依开口,便听江千儿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看着江千儿当真安然无恙的样子,静依一下子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叹了口气。 江千儿这才道:“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骗皇后的,其实早在昨日答应皇后之前我便已有打算。你啊就只管放心就是了,只等着明日看好戏吧。” 静依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千儿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你还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什么吗?静妃宫中失火必定大兴土木,而翊宁宫的偏殿烧毁严重,恐怕要重新挖土下基柱才能再把宫殿给建起来。” 静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捉摸着江千儿的话,很快似明白过来了什么。 当天下午,内务府就带来了一批精挑细选的工匠到翊宁宫去,重新丈量测算,一个时辰后便开始动工了。 而当天晚上,皇帝果然去了静妃那里。 当天傍晚,突然城中鼓声四起,城中许多百姓被惊醒,却因门径不能外出。 但很多人都知道,鼓声传来的地方正是城被的那一座高塔的塔顶,而那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占星台。 占星台向来为皇家所有,其作用是帮助皇家掌控星象。 一旦有什么奇异的星象出现,负责占卜的钦天监就会立刻击鼓鸣响,然后进宫将异象禀报给皇上。 原本已经下了钥的宫门连夜开启,皇帝深夜回了乾清宫,在那里听钦天监监正禀报了天象的事。 宫中众人虽不知这天象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但一时间都不免有些人人自危。 星相占卜一说虽有些子虚乌有,但自古以来却是无端牵连要人性命最多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不幸会突然降临到谁的头上,一时间整个京都的气氛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第208章 不祥之人 江千儿原本是睡着了的,半夜又被鼓声给吵了起来。 江千儿穿着寝衣站到窗边,很快今夜也同样被吵醒,静依看到江千儿一个人站在那里,立刻取了一件披风过去替她披上。 “小姐,夜深了当心着凉。” 江千儿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窗外。 静依道:“占星台的鼓声倒是许久不曾响起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天象异端之说古来皆有,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而已,小姐大可不必那么放在心上。” 江千儿并不否认,虽然是子虚乌有,但是有时候这子虚乌有也并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转身回房,道:“时候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吧,明日一切都知道了。” “是。”静依看了她一眼,很快过去将窗户关上。 一夜的功夫,天降异象的事便在京都中传遍了,只是百姓们身份卑微,尚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象。 朝廷还未给出公文,民间却已灵狐鬼怪之说纷纷盛起。 百姓们对于这种事,总是十分热衷。 第二日一早江千儿醒来,静依立刻替她端来热水伺候更衣梳洗。 虽说江千儿昨日给桂儿说的是今日见分晓,今日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但静依一想到这个就不免担心起来。何况昨日还发生了天降异象之事,恐怕如今陛下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理会后宫了。 听说陛下昨晚连夜回了乾清宫后便连夜召集大臣商议此事,一直到现在那些商议的大臣都还留在乾清宫中还没有回去呢,眼见着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 静依刚一想到这里,突然听江千儿问道:“朝廷下公文了吗?” 静依半响才明白过来,却是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毕竟这里是后宫之中,要知道关于前朝的消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千儿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朝廷的公文很快就会发出去,陛下已经吩咐人抄录了。” 静依回了回头,看到是来人也不觉得惊讶。 江千儿更是连头也不回,就着铜镜就已经看清楚了身后的。 卫原快步上前对江千儿道:“县主,前朝那边一有消息主人便立刻让我来通知县主,怕县主你等急了。主人让县主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江千儿闻言点了点头。 静依听着却不免心中生疑,不禁问道:“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奴婢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懂。”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对卫原道:“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说来给静依听听吧。” “是。”卫原立刻道,“昨夜南方朱雀星宿作怪,有妨主之嫌,而南方又指宫中,意味着宫中将有不祥之物于不详之处诞生。” 静依闻言吃了一惊,不禁道:“这是?” “这些都是一早安排好的。”江千儿道,“皇后被禁足便显示了妨主之意,接下来就是要看着不祥到底出自何处了。” 静依又是一惊,诧异道:“小姐的意思是?” 江千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宫中有妖异不祥的消息很快传遍,晌午静妃便到了乾清宫去觐见皇帝,没过多久,便有宫人到凤翔宫来说是奉了皇帝之命要把江千儿带过去。 静依心中忐忑,却还是跟随江千儿一起去了。 等到了乾清宫,江千儿和静依惊讶发现,六宫众人都被聚集到了这里,除了太后之外,连皇后和九公主慕容月也都一并来了。 江千儿上前跪地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见过各位娘娘。” “起来吧。”皇帝的语气淡淡的,说完他转头对一旁的静妃道,“爱妃,永定县主也叫来了,你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现在可以说了。” “是陛下。”静妃冷冷一笑走到江千儿面前,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而对皇帝,“陛下,昨夜天降妖异之事臣妾也有所耳闻,臣妾已经查到了宫中的妖孽到底是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定县主江千儿。” 静妃话音一落,众人都吃了一惊。 江千儿微微抬头看着静妃,淡淡道:“娘娘,你既说臣女是那不祥妖异,那不知有何证据。” 静妃冷冷一笑道:“自然是有的了。” 静妃转而对皇帝道:“陛下,还请陛下允许臣妾请一个证人上场。” 皇帝眸子一抬,在静妃身上一扫过,淡淡道:“哦?不知爱妃要请的证人是何方神圣?” 静妃道:“臣妾要请的人证正是钦天监监正左良,也就是昨夜入宫来向陛下禀报天象异闻之人。” 皇帝点了点头,静妃立刻吩咐手下人去把左良给请进来。 静依看到这一幕不免担心起来,没想到静妃竟然先一步动手,想要将这妖异之说嫁祸到江千儿手上。 静依忍不住看向江千儿,江千儿却依旧是一脸平静,不动声色的样子。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看着皇帝那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江千儿心里不禁略过一丝冷笑。 静妃急于对付她,如此快便与宫外里应外合,恐怕静妃是忘了皇帝的忌讳了。 皇后看着这一幕,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玩味,江千儿昨日还夸下海口要今日要对付了静妃,却不曾想却反倒被对方先下手。 皇后望了身旁的桂儿一眼,桂儿不动声色的冲着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左良就被宫人给带了进来。 左良一进殿,先是跪地向皇帝和皇后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和各位娘娘。” “起来吧。”皇帝发话,左良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帝望向静妃,静妃立刻对左良道:“左良,还不快把你同本宫说的话全都禀报给陛下。” “是。”左良很快便道,“陛下,黄道上有二十八星宿和四圣兽,而南方朱雀也是四圣兽之一,分为井、鬼、柳、星、张……” 他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皇帝打断道:“说重点,不要在这里咬文嚼字的卖弄。” 左良一愣,很快道:“是,这次变动的是朱雀星系中的柳星,柳为至阴,主女子,而且需是地位尊贵的女子,宫中满足这一条件的便只有皇后娘娘和静妃娘娘两人。而朱雀又为南,静妃娘娘的翊宁宫的南偏殿已于昨日大火中烧毁,所以星象所指这不祥之人便在凤翔宫南边的寝殿里。” 左良话音一落,静妃立刻道:“陛下,这凤翔宫的南偏殿便是如今永定县主所居住的地方。” 众人闻言不禁愕然,不约而同的纷纷望向江千儿,难道江千儿当真是这所谓的不祥之人。 静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她又冲着左良使了个眼色,左良立刻道:“陛下,这不祥之象有妨主之说,如今皇后娘娘被禁足正是这预兆所现,若是不及时除去,恐怕日后会危害到陛下。”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离江千儿远了一些。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静妃当真是出手狠毒,一来便想要了她的性命。 非但如此,还要让她背上这么一个妖孽的罪名为人唾骂。 皇后看了江千儿一眼,突然她开口对皇帝道:“陛下,臣妾觉得静妃说的也十分有理,万事都应以陛下的安危为重啊。” 皇后如此分明是落井下石。 江千儿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冰冷起来,一旁静依更加不忿,若是她身份卑微又有皇帝在场,静依当真想站起来同皇后理论。 若是其它人帮着静妃说话也就罢了,可偏偏皇后却还是如此。 难道皇后这么快就忘了,昨日她还特地找了江千儿过去要请她相助吗。 皇后的目光此刻落在江千儿身上,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她倒想看看听到刚才的话江千儿会露出什么表情。 然而江千儿的神色却始终是淡淡的,仿佛全然不在乎皇后和静妃说什么。 江千儿只是在等着一个人,等着皇帝最终开口。 慕容月见此也幸灾乐祸道:“是啊父皇,您别忘了你之所以昏迷不醒那么久可还是因为江千儿的缘故了,看来她不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及早处置恐怕日后还会对父皇的的龙体有损伤,女儿肯定父皇为了我北澜的江山社稷一定要及时处置了她,不能让妖孽要这样肆意横行,祸害大家了。” 江千儿的目光落在慕容月身上,慕容月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一下子不敢再继续说了。 然而很快她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心想她怕什么,她可是堂堂公主,对方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庶女。 慕容月也没有注意到,她对江千儿的畏惧是源自骨子里的,经历了前次那么多事,尤其又听到江芷贞死了,慕容月便突然开始觉得江千儿十分邪门。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每一次明摆着眼睁睁就要看到她被诬陷成功,但情况却又在转瞬之间逆转呢。 不过这一次,江千儿你一定逃不掉了。 慕容月心想,顿时又镇定了许多。 “月儿,在你父皇面前不得随意开口。”皇后轻声斥责道,但却是用一种不痛不痒的语气。 慕容月道了声“是”,随即不再说话了。 静妃见到连皇后都站在了她这一边,一时间更加得意,静妃道:“陛下,事不宜迟,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静妃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落在了皇帝身上,然后却没有一人敢擅自开口,大家都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沉思片刻,最终抬头道:“皇后和爱妃说的都有理,妖孽不除将国之不宁,恐怕日后也还会后患无穷。” 第209章 星象所指 江千儿听着皇帝的意思,看样子是已经认定了她的罪名要将她处置了。 江千儿刚才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试探皇帝的态度,而现在皇帝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静妃和皇后还有慕容月正为奸计得逞能除去江千儿而得意,这时突然听江千儿道:“陛下,臣女还有话要说。” 江千儿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顿时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很多人从前是见识过江千儿的行为方式处事手段的,很多人也都清楚这个永定县主是一个多么不好对付的角色。 方才她一直沉默反倒惹来不少人的好奇,现在她终于开口了,旁人却更加好奇了。 这样的局面已经是一副全然注定的样子,大家都想看看她到底还能再说什么。 静妃一听江千儿开口,立刻道:“陛下,当心妖言惑众,一定不能再听她多言啊。”静妃是素来知道江千儿惯于言辞,巧言擅辩,能颠倒黑白蛊惑人心。虽然此刻静妃已有完全的把握,而江千儿看上去也没有丝毫可以翻盘的机会,但静妃还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她开口。 皇后神色微微一变,突然有一丝说不出的紧张。 她也知道江千儿开口必定是要扭转局势,而这一次她与静妃难得联手,是一定不会被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击溃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江千儿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其实从皇后算计江千儿不成却反被她算计开始,皇后心里就已经十分明确一件事,那就是江千儿不能留,这么危险的女子一定要尽快除去。 所以昨日在得知江千儿夸下海口今日要算计静妃之后,皇后便想方设法让人偷偷把这个消息传递到静妃那里去。 加之昨夜天象变动闹得沸沸扬扬,也恰好为动手提供了一个最佳的时机。 也正因如此,静妃才会这么快就动手。 静妃话音刚落,江千儿便道:“静妃娘娘此言差矣,陛下英明又岂能别轻易迷惑,何况臣女何来那么大的本事,静妃娘娘实在是太过抬举了。” 静妃一时语塞。 江千儿又接着道:“既然静妃娘娘觉得是证据确凿,也认定了就是臣女所为,那么静妃娘娘又在担心什么呢?” 静妃一下子更说不出话来,若是她再开口继续阻拦,那倒当真成了做贼心虚了。 静妃突然一“哼”道:“江千儿,陛下面前又怎有你说话的份儿,还请陛下做主。” 皇帝看了江千儿一眼,道:“朕倒想听听你还想说什么。” 听到皇帝许可,静妃心中微微一惊,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说话。 “谢陛下。”江千儿面色如常,神情之间看不出丝毫紧张或慌乱的样子,只听她道,“臣女不过是想问陛下一个问题,是否只要是妖邪之人都必须除之,以保我北澜国运昌盛。” 皇帝细细捉摸着她的话,突然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皇帝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望向皇后和静妃,对二人道:“皇后、爱妃,你们觉得呢?” 皇后和静妃都吃了一惊,这样的事答案不言而喻,江千儿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皇帝又为什么会突然将这个问题转而问她们。 静妃不开口,只要皇后没回答她就可以继续保持沉默。 皇后心中揣测了片刻,终于对皇帝道:“陛下是北澜之君,若是有什么妨碍到北澜国运自当除去,陛下英明想必心中早有决断。” 皇后回答的十分谨慎,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望向静妃。 静妃立刻道:“臣妾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十分有理,臣妾愿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皇帝又点了点头,很快他的目光落到了江千儿身上,皇帝看着江千儿,突然道:“永定县主,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吗?” 众人心里都不免微微诧异,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江千儿却微微一笑,似乎已全然领会,对皇帝道:“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和静妃娘娘,臣女非常满意。” 皇帝又道:“那么你现在可愿为国运而舍身了吗?” 江千儿听到这里突然跪了下来,对皇帝道;“若为国运昌盛、为陛下龙体安泰,臣女甘愿舍身就死,无怨无悔。”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 皇后和静妃心里也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诧异。 甘愿就死,这样的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好,可是从江千儿嘴里说出来便让她们怎么也不肯相信。 皇帝道:“好,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传旨下去,永定县主为国捐躯,死后以郡主身份风光大葬于东郊。”皇帝说到这里看向皇后和静妃道:“皇后、爱妃,对于证的处置你们可还满意吗?” 皇后很快道:“陛下英明,臣妾但凭陛下做主。” 静妃也同样附和。 皇后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有太监进来要将江千儿给押下去。 江千儿竟也不反抗,任凭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将她驾住。 “小姐。”静依忍不住上前,却被一个太监挡开。 静依脸上满是着急担忧之色。 江千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看着静依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示意她不要过来还是示意她不用担心。 这时皇帝又开口道:“把她带下去吧。” “是。”几个太监立刻要依照吩咐把江千儿给带走。 然而还不等他们迈开步子,突然有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大喊道:“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一拍案怒声道:“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那太监“砰”的一声便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爬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后见此眉头一皱道:“来人啊!把这个不懂规矩、御前胡言的奴才给本宫拖下去。” “是。”立刻有侍卫过来要将那太监拖走。 然而这时皇帝却道了一声:“且慢。” 皇帝话音一落,那几个侍卫立刻停手。 那太监听到此立刻挣脱一旁几个侍卫的拉扯,转而对皇帝道;“陛下,并未奴才斗胆,奴才是翊宁宫里的人,翊宁宫出大事了。” 静妃闻言脸色就是一变,她瞧着那太监眼生,立刻道:“大胆!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从不记得身边有你这么个奴才。” 那太监道:“奴才身份低微,静妃娘娘不记得奴才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奴才不敢说谎,翊宁宫真的出大事了,还请陛下亲自前往一看。” “胡言乱语,本宫宫中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本宫又怎么会不知道?说你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本宫。”静妃自从听到这太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下意识的觉得先无论事态发展也要立刻同此人撇清关系。 那太监朝着静妃磕了个头,笃定道:“静妃娘娘,奴才敢以性命担保奴才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娘娘若不信大可过去一看,若是奴才有半句谎话宁愿五雷轰顶。” 静妃还想说什么,然而皇帝却抢在她说话之前开口道:“爱妃,既然这奴才说的如此肯定,那我们不妨一起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皇帝说完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又道:“皇后你也去吧。” “是。” 皇后既已应答,静妃也不能再拒绝,只能默然顺从皇帝的安排。 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江千儿身上,意味深长道:“既然大家都去了,那么永定县主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陛下……”静妃刚要说什么,皇帝却侧目望向了她。 看到皇帝那让人捉摸不定的眼神,静妃顿时不再说话了。 皇后见此也选择了沉默,却忍不住多看了江千儿一眼,难道这件事又与她有关? 皇后心里是闪过一丝疑惑,很快便跟随皇帝一同去了翊宁宫。 那来传递消息的太监在前面引路,等到了翊宁宫,那太监却是引着众人朝着已经被烧毁的南偏殿走去。 众人心里都不免诧异,但皇帝没有说话,谁也不敢擅自开口。 那太监带着众人来到了南偏殿的废墟之上,废墟前还围着几个人,背对着这边窃窃私语的在议论着什么。 这些人便是内务府特地安排来给静妃修缮宫殿的,也是皇帝的吩咐。 他们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一看是皇帝、皇后和后宫众人,立刻上前过来跪拜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帝抬了抬手道:“你们都起来吧。”皇帝说完目光落在废墟上,落在刚才他们几个人围着的地方,皇帝不禁好奇道:“朕看你们刚才围在那里,不知是在看什么?” 其中一人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奴才们奉命修缮翊宁宫,刚才原本是在挖地重起地基,谁知挖了一尺深的时候地底却突然冒了东西出来。”那奴才说到最后,神色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静妃更是微微皱眉。 江千儿静静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尤其是皇后和静妃。就在听到那奴才回禀完的瞬间,皇后微微侧目偷偷看了江千儿一眼。 江千儿的目光与她对视,心中却更加冷漠。 皇后想从她眼中看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与她有关。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暗自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着急,这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皇后背地里与静妃暗通消息江千儿不是不知道,自从皇后被禁足那日开始,江千儿早就命卫原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了,尤其是要盯着皇后身边的桂儿。 第210章 失宠 这些人便是内务府特地安排来给静妃修缮宫殿的,也是皇帝的吩咐。 他们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一看是皇帝、皇后和后宫众人,立刻上前过来跪拜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帝抬了抬手道:“你们都起来吧。”皇帝说完目光落在废墟上,落在刚才他们几个人围着的地方,皇帝不禁好奇道:“朕看你们刚才围在那里,不知是在看什么?” 其中一人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奴才们奉命修缮翊宁宫,刚才原本是在挖地重起地基,谁知挖了一尺深的时候地底却突然冒了东西出来。”那奴才说到最后,神色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静妃更是微微皱眉。 江千儿静静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尤其是皇后和静妃。就在听到那奴才回禀完的瞬间,皇后微微侧目偷偷看了江千儿一眼。 江千儿的目光与她对视,心中却更加冷漠。 皇后想从她眼中看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与她有关。 江千儿心中冷冷一笑,暗自道,皇后娘娘,千万不要着急,这好戏可还在后头呢。 皇后背地里与静妃暗通消息江千儿不是不知道,自从皇后被禁足那日开始,江千儿早就命卫原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了,尤其是要盯着皇后身边的桂儿。 果然很快便让卫原发觉到了桂儿鬼鬼祟祟的出去,与翊宁宫的一个宫女偷偷摸摸的商量着什么,而那个宫女正是平日里在静妃身边伺候的。虽然也不是十分受静妃重用的那种,但的确隐蔽,丝毫不引人注意。 江千儿其实从那时开始,就已经猜到了皇后在做什么打算。 或许也是因为前世处于主母高位所练就的一种直觉,从皇后被她算计成功的那日开始,江千儿便已经感觉到,比起对静妃的怨恨,皇后更容不下的是她这样一个危险又城府深重的人。 后来她深夜去皇后宫中,态度如此傲慢其实也不过是在试探。 然而皇后非但没有怪罪要同意了她的无理要求,这便让江千儿一下子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皇后已有杀她之心。 这时只听皇帝道:“你们到底挖到了什么?” 那几个侍卫对望一眼,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不说话。 皇帝看到他们半晌不语,很快便不耐烦了,皇帝一把推开他们上前一看,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皇后和静妃见此也一同上前来看,周围众人紧随其后,只有江千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静依站在江千儿身边,也同她一样不动神色。 一时间众人看到那坑里的东西都大吃一惊,只见原本只有一尺来深的坑洞中竟然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血水。 如此妖异之象当真是罕见之极。 皇帝震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旁边嫔妃宫人们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同跟来的钦天监监正左良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皇帝不住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该死!微臣误判了方位,差点耽误了陛下,误了我北澜的国运。” 皇帝眉头一拧道:“朕现在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朕说个清清楚楚,否则朕第一个要了你的性命。” “是,微臣不敢再有所隐瞒。” 饶是依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静妃听到这里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情况有变,而且这件事现在已经牵扯到了她身上。 然而还不等静妃多想,左良已经开口对皇帝道:“陛下,微臣刚才说柳星主阴,其所指为宫中大富大贵的女子,既皇后娘娘或静妃娘娘,这一点并没有错。可是微臣刚才说静妃娘娘的翊宁宫南偏殿烧毁所以不作数,那不祥之人便只能在皇后娘娘的凤翔宫南面。但是现在看来天象已十分清楚,这妖异并非在皇后宫中,而就在静妃娘娘的翊宁宫,也是陛下所在的这个位置。” 左良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吃了一惊,皇帝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 静妃看着左良,表情十分复杂,她脸上陡然升起一丝怒意,指着左良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本宫!” 事实上静妃也不明白,左良分明已经是被孙宏畅买通好的,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转变口气呢? 江千儿看着静妃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禁冷冷一笑,静妃哪里知道,有时候用金银去买通一个人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银钱远不如威胁来的有用。 秦宇早就派人在宫外盯上了左良,而天象之事原本就是孙家策划已久,左良也是一早就被孙家收买好了的人。 只是这个计划一开始其实是和江千儿没有半点关系的,这个计划一开始其实是针对皇后的。 只是如今宫中局势突变,再加上江芷贞一丝孙家也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而孙瑶如今也有了身孕,若是能在这个时候除去江千儿,那等到孙瑶上下孩子,孙瑶在江家的地位自然也会十分稳固,无人能及。 到时候孙家也可借此机会将江家也一并握在鼓掌之中。 所以这个计划才这样被孙家运用到了江千儿身上。 然而孙家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其实在背后早已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为了不让孙家看出破绽,秦宇特地等到这一次左良收了孙家的好处从孙家出来之后才动的手。 秦宇直接杀了左良的助手,也就是平日里随同左良一起伪造异象讨好权贵的钦天监监副。左良见秦宇在京都之中也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人,顿时也就吓破了胆。 秦宇让卫原给左良服下了一种九日穿肠毒药,这种毒药必须每日一服一次解药,否则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秦宇便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胁迫左良背着孙家为他所用。 此刻,面对静妃的怒斥,左良只是面不改色道:“静妃娘娘,微臣说的都是实话,这件事的确是微臣先前估算错误,所以才冤枉了永定县主,微臣愿意承担后果,还请陛下处置。” 左良说完又朝着皇帝磕头了个头。 皇帝盯着左良道:“那么以你看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呢?” 左良回答道:“陛下,微臣还是刚才那句话,妖异不除必回威胁到我北澜国本,也同样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危,所以请陛下……” 左良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人打断,而让众人惊讶的是,这个打断左良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永定县主江千儿。 江千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到皇帝面前,跪地道:“陛下,静妃娘娘与臣女不同,臣女无功无禄,既受皇恩自当感激涕零以报陛下恩德,哪怕陛下要让臣女去死,臣女也无怨无悔。可是臣女肯定陛下念在孙家对朝廷有功的份上对静妃娘娘格外开恩,臣女相信即便娘娘当真祸国妨主,那也是不得已的,还请陛下念在静妃娘娘伺候陛下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众人听了江千儿的话都不免惊讶万分,且不说早有传闻江千儿和孙家和静妃不和,就单单看刚才,静妃可是先纠集了左良以不祥之说想让皇帝杀了江千儿啊。 没想到风水这么快便轮流转,倒了过来江千儿却反倒向皇帝请求绕过静妃一命。 众人不免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只有明眼人知道,江千儿这一番话看似在向着静妃在为静妃说清,实际上是还不等皇帝发话就已经先这么落实了那不祥之人就是静妃的事情。 当然皇后和静妃都是能听得懂这话的人。 静妃一时间恨得牙痒痒,可是江千儿当众为她求情她也真不好发作。 静妃只能对皇上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这件事和臣妾没有关系,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臣妾。” 众人听到静妃口中的这一番话多不免唏嘘不已。 这天象异象的事原本就非人力所能为,又哪里能随便制造出来陷害他人呢。 皇帝看了静妃一眼,最终道:“事已至此朕也不愿意相信你的不祥,但是事关国运朕也不得不委屈你了。” 静妃听到皇帝的话,一时间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永定县主说的对,朕与你多年夫妻,你伺候朕又一向小心谨慎。再加上你哥哥又是朝中重臣,孙家又世代于朝廷有功,朕是不会杀了你的。” 皇帝说完看向左良,左良立刻会意马上道:“陛下圣明,静妃娘娘的母家有功于朝廷,忠烈之气自然能抵消一部分不详之气,所以陛下今后只要不与静妃娘娘相见,再让静妃娘娘迁居到僻静的地方,就可一切无忧了。” 不见皇上,迁居到僻静之处。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免面面相觑,如此一来不等同于被打入冷宫了吗? 看来曾经风光一时的静妃娘娘今后恐怕要失宠了。 皇帝点了点头,静妃见此一下子跪了下来,哀求道:“陛下,臣妾并非不详,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皇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带走。” 几个宫人立刻拖着静妃下去。 静妃却依旧不肯死心,一路大叫着冤枉,最后直到把嗓子都喊破了,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静妃却依旧不肯罢休。 众人一时间都不免面面相觑,静妃失宠是不是意味着皇帝要开始对付孙家了呢? 江千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在她眼前发生,静妃最后被带下去的时候,眼睛是死死的瞪着她的,那样的眼神,仿佛是要把江千儿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第211章 移居 江千儿心里冷冷道,静妃娘娘,害人终害己,这一切都是你们孙家自己种的恶果,如今不过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皇后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凝。 静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但今日却就这么折损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可见皇帝薄情,也可见江千儿手段之高、心机之深。 想到这里皇后不禁微微皱眉,这一次她帮着静妃,不知江千儿又会对她如何呢。 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左良身上,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左良立刻回答道:“陛下,只要将这个地方重新用泥土封堵好,等上个七七四十九天,待到星象移位异象消退方可重新开启,到时候天局已改,那些血水便会自然消失。” 皇帝点了点头,很快吩咐下去道:“还不快照他说的去做。” “是。” 皇后听到这里,看了江千儿一眼,终于忍不住对皇帝道:“陛下,既然永定县主还是冤枉的,陛下也已经安然无恙了,那么臣妾以为还是小施惩戒,然后将她放出宫去,这样也好彰显陛下仁慈宽厚。” 江千儿听到皇后在为她说话,心里不禁冷冷一笑。 看来皇后是怕了,所以才不敢把她再留在宫中。 不过她当初想离开皇后却多番从中作梗不肯顺了她的意思,现在皇后想让她走了可没那么容易。 皇帝听了皇后的话,看了江千儿一眼,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皇后说的去做吧。” 皇帝原本想等着看看江千儿究竟要如何解这个困局,但是皇帝没想到的是把这个小丫头留在宫中竟然会凭白惹出这么多麻烦。若今日处置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还好,可处置了静妃一定会牵扯出孙家,原本皇帝也不想这么快对孙家如何,但是今日江千儿先是以自身为陷阱,让皇帝做出了处置,她甚至愿意牺牲性命,所以后来换成了静妃,皇帝也不能太过偏颇处置太轻,否则便很容易落人话柄。 皇帝原本是打算隔岸观火,谁知这一次竟又被这个小丫头这么牵着鼻子走。 皇帝的心里当然有说不出的不痛快。 皇帝的话音才刚落不久,就突然听江千儿道:“陛下,臣女愿意留在宫中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祝祷,以此来弥补臣女的罪过。” 江千儿想留在宫中,皇后一听立刻要出言回驳。 然而这时却听左良道:“陛下,如今宫里出现异象,的确需要一个阴时阴日阴月出生的女子祈祷方才能早日化解,不损伤陛下和各宫娘娘的身体。微臣以为可以让永定县主将功折罪,****来此焚香嘱祷,也能保宫中平安。” 皇后看了左良一眼,心里全都明白了,只是她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江千儿不过是庶女,又没有母家撑腰,即便现在有皇帝亲封的永定县主的身份,但又怎么可能会拉拢得了左良呢? 皇后仔细一想,不免觉得有些耐人寻味,或许这件事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也说不定。 皇帝听了左良的话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永定县主朕便命你在宫中祝祷赎罪。” “多谢陛下,臣女一定按照陛下吩咐,不会辜负陛下所望。” 皇后看着江千儿,突然微微一笑道:“永定县主,你得偿所愿得以洗刷冤屈,当真是恭喜了。” 江千儿注视着皇后,很快回应一笑道:“臣女有今日还要多谢皇后娘娘的关照。” 皇后脸上的表情略微抽搐了一下,然而她却还是依旧笑着,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回到房中,静依立刻关上房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静依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对江千儿道:“小姐,刚才当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真以为你要……” “我要求死吗?”江千儿只是一笑。 静依突然走了过来,走到江千儿身旁,方才道:“小姐,奴婢不明白,既然你早有安排为什么不直接连同左良让皇帝杀了静妃呢?难道小姐想留住静妃的性命?” 江千儿闻言淡淡一笑道:“即便静妃当真是妖孽,皇帝也不会真的杀了她。毕竟还有孙家在,皇帝若要杀静妃,难保孙宏畅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别忘了如今孙宏畅手中可有几十万兵权,而这些兵力可都驻扎在离京都最近的地方。名义上这些并马可以随时入京保护陛下的安全,但实际上若是这些兵马一旦生变,那恐怕还不等各路勤王之师赶到,陛下和京都也都要落到他们手里。更何况孙家一旦得势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杀了我,我可没那么傻,为他们创造这个理由。” 静依闻言恍然大悟,很快又忍不住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静妃娘娘已经被迁居出去,已然失宠,可小姐为何还要留在宫中去做什么祝祷呢?”静依说到这里又不禁面露一丝担忧之色,她又继续道:“小姐别忘了,静妃虽去但宫中还有一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心思深沉,又不是存心与小姐交好,三番四次在背地里暗算小姐,小姐也一定要好生提防才是啊。” 江千儿闻言点点头,连静依都十分清楚皇后不可靠她又怎么会真的相信皇后与皇后为伍呢。 江千儿想了想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叩门生。 江千儿和静依顿时都不说话了,只听门外一个声音传来:“永定县主,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传旨的。” 这声音听着有些陌生。 江千儿和静依对望一眼,江千儿点了点头,静依立刻回去,过去将房门打开。 皇帝可并没有解皇后的禁足,那么皇后又有什么权利来传旨呢。 如今皇后禁足、静妃失宠,这六宫中主位空缺,协理六宫的事暂时都落到了田妃手中。 房门开了,立刻有一个宫女进来。 江千儿看着那宫女,的确是不曾见到过的,江千儿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江千儿不动声色,只见那宫女快步走到江千儿面前,道:“县主,奴婢是奉命来请县主移居翊宁宫的。” “移居翊宁宫?”江千儿吃了一惊。 只听那宫女又道:“皇后娘娘已经向陛下请旨,既然县主要在翊宁宫祝祷祈福,那不如就让县主搬到翊宁宫去居住,反正如今静妃娘娘已经迁去了别处,翊宁宫也空着,县主过去也省得来回劳累。” 江千儿心中暗想,皇后哪里会有这么好心。 江千儿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只是这翊宁宫毕竟是静妃娘娘的宫殿,臣女身份低微就这么住过去也实在有些不合适,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那宫女听了江千儿的话却道:“陛下已经同意了,县主既知皇后娘娘是为您好,那还是领旨受命吧。” 江千儿看了那宫女一眼,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是,臣女谨遵皇后娘娘的吩咐。” 皇后虽在禁足之中,但因为有皇帝的吩咐,所以宫人们很快就来替江千儿打包好行礼,将她的东西送到了翊宁宫。 江千儿入宫带进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所以这收拾起来也不花功夫。 江千儿的住处被安排在翊宁宫的西偏殿,那可是翊宁宫中仅次于静妃所居住的正殿的地方。 皇帝自然不会明确的安排让江千儿住在哪个地方,那么这一切多半是皇后的意思。 只是来为江千儿收拾行李的宫人又是奉了田妃之命,这也就不免让人揣测田妃是奉命而行还是有意站在皇后这一边。 等到那些宫人们都退下了,静依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皇后娘娘为什么要突然向陛下请旨要让小姐搬来这么好的地方?” 与先前江千儿居住的地方相比,翊宁宫的西偏殿可是足足大了有两倍之多,不光是宽敞,而且华丽非常。 静妃向来奢靡,所以翊宁宫中到处都以金玉宝石之器装点,连小小的偏殿也不例外。 江千儿道:“皇后娘娘如此安排自然是煞费苦心了。” 江千儿话音刚落,还不等她继续把话说完,门外突然又传来了叩门声。 江千儿和静依都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又会有谁来呢? 江千儿冲着静依微微示意,静依点了点头立刻过去开门。 几个陌生的宫女走了进来,当先是一个女官为首。 江千儿看着那几个宫女都十分陌生,而那女官也是她从没见过的,只是那几个宫女手中捧着托盘,上面用一张红色的绢子盖着。 那宫女微笑着走到江千儿面前,冲着她扶了扶身子道:“县主,奴婢是田妃娘娘身边的敏慧,我家娘娘听闻县主移居于此,特地让奴婢来给县主送点东西。”敏慧说完回头望了身后的那几个宫女一眼,那几个宫女立刻会意,上前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江千儿道:“多谢田妃娘娘的美意,臣女实在是愧不敢当。” “县主客气了。”敏慧微微一笑道,“田妃娘娘听闻县主聪慧过人,又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赏识,其实田妃娘娘早就想来与县主一见了,只是从前县主是被禁足在凤翔宫中,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谁也不能与县主见面。而今田妃娘娘刚接手六宫事宜实在是不得空,所以今日才让奴婢前来。县主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让人支会奴婢一声就是。” “田妃娘娘客气了,臣女实在是愧不敢当,按理说应该是臣女去拜见娘娘才是。” 看到江千儿如此知情识趣,敏慧微微一笑,冲着她扶了扶身子道:“时候不早了,奴婢还要回娘娘那里复命,奴婢先告退了。” 第212章 田妃 “姑姑好走。” 送走了敏慧,静依忍不住揭开桌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看到里面东西的瞬间静依也吃了一惊。 那托盘上呈放着的虽然只有一对玉镯,但质地通透雪白,纹路细腻,没有一丝杂质,这样好的羊脂玉镯子已十分罕见,何况还是这么一对。 静依又接连着将其他托盘上的红布揭开,只拿那些托盘上或首饰或布料总共加起来有十来件的样子,而且件件都是十分罕见的珍品,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同样十分少见。 静依看向江千儿不禁道:“看来田妃娘娘当真是对小姐青睐有加啊。” 江千儿看了那托盘中的金银首饰一眼,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田妃在宫中并不十分得宠,母家也不如静妃的母家家底深厚可以奢靡如此,看来这一次田妃娘娘当真是下了狠手了。” 静依听到她的话也不免觉得奇怪,忍不住道:“小姐,咱们与田妃娘娘可素来没什么往来啊,即便如今田妃娘娘是有意要拉拢小姐,但也用不了送如此贵重的东西吧。” 江千儿不回答,心里却在想着田妃的事。 说起田妃,她前世也有过接触和了解。 若论家族在朝中的时间与势力深厚,田家是绝对比不上张家和孙家的,若论才情容貌,田妃更是远远不如静妃,甚至连很多宫中其他的嫔妃都比不上。 其实田妃在宫里,当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偏偏田妃性子沉稳,为人低调,虽然同在妃位但却从不与静妃争锋,甚至有的时候在静妃面前,田妃还处于弱势。 这样一个看上去平淡好欺的人却在宫中存活了这么久,江千儿相信田妃也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有时候不与人相争收敛锋芒、大智若愚也是一种本事,比能争会争要难上百倍。 想到这里江千儿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看来我当真要找时候去会一会这位田妃娘娘了,东西先收下吧,既然是田妃的一番心意我们也不能辜负了才是。” “是。”静依说完却也不免担心道,“不过小姐也还是要当心啊,田妃娘娘到底是敌是友现在还分不清楚呢。” 江千儿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目前看来田妃对我们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威胁,她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在静妃的前车之鉴在先,她也应该明白在对待我的这一件事上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轻易出手。” 江千儿在翊宁宫安顿下来之后,晌午便按照吩咐去南偏殿的废墟上祝祷祈福,大约到了黄昏,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回到房中。 静依立刻让她坐下,然而取来热袋为她敷着膝盖,不禁道:“小姐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这一个时辰下来膝盖可怎么受得了。” “不碍事。”江千儿摇了摇头,不过是依照规矩而已,虽然跪久了的确有些腿麻,但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晚,江千儿正准备睡下之时秦宇突然来了。 秦宇倒是难得亲自前来,江千儿也不免吃了一惊。 秦宇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不禁道:“不愧是静妃的宫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偏殿也这么奢侈,不过千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如今你在宫中已是十分危险吗?不光是静妃,连皇后都已经盯上你了。” 江千儿点点头,却是淡淡道:“我知道。” 秦宇看到她全然不担心的样子,不禁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着急,不过你也不能什么事都凭着你一个人的想法去做啊,你也总要要为考虑一下吧。” 江千儿微微诧异,不免望向秦宇,看着秦宇似乎在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的样子。 秦宇从前可是从不曾说出这样的话的,他当真是在担心自己,因为自己身处险地吗? 想到这里,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我没有事先告诉你,这一次是我的不对。” 秦宇一愣,他看着江千儿,一时间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脸上全然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秦宇突然“嘿嘿”一笑,一下子又从刚才的严肃切换到了嬉皮笑脸的状态,他凑了过来对江千儿道:“既然你都认错了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什么好处呢?” 江千儿一看到秦宇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动什么歪主意,江千儿一哼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秦宇顿时露出了一个失落委屈的表情 江千儿看到他的模样像没有得到糖的小孩子一样,顿时忍俊不禁道:“今日田妃倒是送了我不少值钱的东西,你要好处那便随便从里面挑吧。” “谁要那个,我要的是……”秦宇刚一说到这里,发现江千儿有要变脸的趋势,顿时闭嘴了。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到正经事上,对江千儿道:“千儿,我今晚之所以亲自入宫,一是不放心你搬来翊宁宫,所以便亲自来看看,二是为了告诉你,孙宏畅已经知道了宫中发生的事,他正在四处搜罗人手一起想办法,看样子是准备明日在早朝的时候拉拢朝臣一同为静妃说情。” 江千儿听了秦宇的话却并不意外,只是道:“这么说孙宏畅也已经猜到是谁算计的静妃了。” 秦宇并不否认,他道:“我已经命人把左良给藏了起来,果然不出你所料,孙宏畅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派人去把左良给偷偷抓起来。” “左良的确是最好人证,也是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如果他能亲自到皇帝面前去揭发我们与他联手诬陷静妃,那么自然可保静妃无恙,还可以趁机扳倒我们。” “千儿你放心,左良被我藏在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所以是绝对安全的。” 江千儿点点头,秦宇如此肯定,她也的确没什么不放心的。 秦宇很快又道:“千儿,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你的处境。孙宏畅既召集朝臣,恐怕不会单单只针对静妃一事。” 江千儿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道:“你的意思是孙宏畅还会让百官一同上疏,建言陛下处置了我。可是陛下已经对我做出了处置让我将功折罪,恐怕孙宏畅要徒劳无果了。” 其实那所谓的地里冒出血水不过是一些江湖上的小把戏,宫中皇帝、皇后还有各位嫔妃身份高贵,没有见过这些江湖上的手段也不足为奇。但是其实若是要打听,也是很容易打听到其中端倪的。 听秦宇这么一说,江千儿心里明白,想必孙宏畅现在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秦宇听到她的话不免诧异道:“那老家伙心情不定,你又怎么能如此肯定呢?” 江千儿看了秦宇一眼,心想你虽然不喜欢这个父亲,但是你们两个的性格其实有时候是差不多的,至少那份固执是一样的,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东西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秦宇一直在回避着关于这个父亲的话题,也不知道他是不愿意承认还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想到此江千儿心里道:“若是陛下当真想要了我的性命,那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若真如此,他也不会答应让我将功折罪。虽然众怒难犯,但陛下为君多年,自然有他的驭臣之术和处置方法,这一点其实我们完全不必担心。” 秦宇听了江千儿的话也觉得有理,他点点头道:“不过你还是要当心啊,前朝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摆平,但是宫中的事我没办法明着出面帮你,所以也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要千万小心,尤其是要小心静妃。” 静妃虽然已经被迁居偏地,也因为星象的事不能见皇帝,但皇帝却并未废除她的位份,所以她依旧是静妃。 江千儿明白秦宇话中所指,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万事小心的。” 第二日一早,孙宏畅果然就如同秦宇说的一样带领着一帮大臣为静妃说清,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皇帝第二日直接称病不朝,又将朝廷之事交给太子和张丞相。 孙宏畅虽然十分着急的想要见到皇帝,但是皇帝不来他却也没有办法。 下朝之后孙宏畅再次想要入宫请见,皇帝却依旧是称病没有见他。 然而等到孙宏畅回到府中之后,宫中却突然送来了皇帝的赏赐,皇帝感念他劳苦功高,特地赏了一大车金银珠宝,希望他能继续忠心耿耿的为朝廷办事。 孙宏畅自然是对皇帝千恩万谢。 江千儿在房中听着卫原向她禀报这些事,不禁微微一笑道:“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这打了一巴掌马上给一颗糖吃,倒是一下子封住了孙宏畅的嘴,让他连抱怨都抱怨不得了。” 其实江千儿早就已经料到皇帝会有这一招。 装病不朝嘛,其实对于当今皇帝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这么一来孙家可就没办法了啊。”静依道。 江千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有没有法子现在还说不准,就要看静妃够不够聪明了。” 静依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在说孙宏畅吗?怎么江千儿一下子又提到了静妃了。 江千儿对卫原道:“我让你注意静妃那里的动向,你可曾发现什么了吗?” 卫原回答:“自从静妃被移居到清霜堂后倒是安静了许多,****琴棋书画,倒也没什么其它的举动。她唯一做的不过是每日书信一封,派人送到皇帝那里去。” “那么陛下可曾看了她的书信了吗?” 卫原回答:“每次书信都是被乾清宫外的太监给拿了去,至于陛下究竟看没看就不得而知了。” 第213章 腿疾 秦宇一直在回避着关于这个父亲的话题,也不知道他是不愿意承认还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想到此江千儿心里道:“若是陛下当真想要了我的性命,那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若真如此,他也不会答应让我将功折罪。虽然众怒难犯,但陛下为君多年,自然有他的驭臣之术和处置方法,这一点其实我们完全不必担心。” 秦宇听了江千儿的话也觉得有理,他点点头道:“不过你还是要当心啊,前朝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摆平,但是宫中的事我没办法明着出面帮你,所以也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要千万小心,尤其是要小心静妃。” 静妃虽然已经被迁居偏地,也因为星象的事不能见皇帝,但皇帝却并未废除她的位份,所以她依旧是静妃。 江千儿明白秦宇话中所指,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万事小心的。” 第二日一早,孙宏畅果然就如同秦宇说的一样带领着一帮大臣为静妃说清,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皇帝第二日直接称病不朝,又将朝廷之事交给太子和张丞相。 孙宏畅虽然十分着急的想要见到皇帝,但是皇帝不来他却也没有办法。 下朝之后孙宏畅再次想要入宫请见,皇帝却依旧是称病没有见他。 然而等到孙宏畅回到府中之后,宫中却突然送来了皇帝的赏赐,皇帝感念他劳苦功高,特地赏了一大车金银珠宝,希望他能继续忠心耿耿的为朝廷办事。 孙宏畅自然是对皇帝千恩万谢。 江千儿在房中听着卫原向她禀报这些事,不禁微微一笑道:“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这打了一巴掌马上给一颗糖吃,倒是一下子封住了孙宏畅的嘴,让他连抱怨都抱怨不得了。” 其实江千儿早就已经料到皇帝会有这一招。 装病不朝嘛,其实对于当今皇帝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这么一来孙家可就没办法了啊。”静依道。 江千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有没有法子现在还说不准,就要看静妃够不够聪明了。” 静依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在说孙宏畅吗?怎么江千儿一下子又提到了静妃了。 江千儿对卫原道:“我让你注意静妃那里的动向,你可曾发现什么了吗?” 卫原回答:“自从静妃被移居到清霜堂后倒是安静了许多,****琴棋书画,倒也没什么其它的举动。她唯一做的不过是每日书信一封,派人送到皇帝那里去。” “那么陛下可曾看了她的书信了吗?” 卫原回答:“每次书信都是被乾清宫外的太监给拿了去,至于陛下究竟看没看就不得而知了。” 江千儿闻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看来静妃当真是对皇帝用情至深啊。” 皇帝并非重情之人,甚至在对待女子上还有些刻薄寡恩之嫌。 宫中明眼人都知道这一点,静妃伺候皇帝多年又如何会不明白呢? 想要以每日一封书信这样的方法来打动皇帝,几乎是等于徒劳无功,还是静妃如今身处困境已再无别的法子,只有通过这样的方法来求一个希望而已。 只是走到了绝境的人当真能如此淡然吗? 她可是静妃啊,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 即便她如今落寞了看在孙家的份上宫人们也不敢怠慢,但是她真的甘心吗? 江千儿不免又想到了孙映裳,孙映裳是怎样一个女人,江千儿也再清楚不过了,而孙家的女儿的体内又怎么会流动着不一样的血呢? 想到这里江千儿对卫原道:“你还是继续盯着静妃,盯着清霜堂的一举一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是。” 一连几日,江千儿在宫中都安然度过相安无事。 除了每日的祝祷祈福外,她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做。 皇后不曾来见过她或派人来传话,田妃忙于六宫之事也同样没有,静妃那边就更是安静,波澜不惊。 如此安静的气氛,静依心里反倒升起一丝不安来。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日久跪的缘故,江千儿的膝盖是越来越疼,有时候也会突然觉得双腿发麻,好像双腿要不听使唤一样。如今她已不是戴罪之身,自然可以召来太医诊治。只是太医来看过之后却只是说,江千儿不过是因为这几日天气变化,加之江千儿跪的时间久了,所以才会有这些情况,并没有什么大碍。 静依听了不免担心道:"小姐,这可怎么是好?不如去告诉田妃娘娘,让小姐每日少跪一会儿?" 江千儿闻言却摇了摇头,对她道:"让我在这里跪地祈福是陛下的旨意,目的也不过是要让我将功折罪而已,我又怎么能故意偷懒呢?" 静依闻言却忍不住道:"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啊,实在是因为小姐的腿……" 然而还不等静依说完,那个太医突然插话道:"其实姑娘不用担心,即便每日跪上那么一个时辰县主的腿也不会有事,不过是日后多多休息就可完全康复,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静依听的半信半疑道:"当真吗?" 太医点点头,十分确定道:"千真万确,县主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再让别的太医再来诊治一次。" 静依不说话了。 江千儿道:"太医哪里的话,你既是田妃娘娘派来的,那想必是医术高明德高望重,静依不懂事,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那太医一听微笑道:"县主客气了,既然县主没什么大碍,那么我也要回去像田妃娘娘复命了,告辞。" 江千儿点点头,吩咐静依道:"静依,你快去带我亲自送太医离开。" "是。"静依心中虽有些不情愿,但却还是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去做了。 静依送了那太医回来之后,立刻忍不住对江千儿道:“小姐,你就当真那么相信他的话吗?依奴婢看什么太医啊,完全是浪得虚名,小姐的腿已经伤成了这样,他竟然还说小姐每日跪一个时辰也无妨,奴婢这就去告诉静妃娘娘,让她立刻换一个太医来给小姐诊治。” 江千儿闻言却摇了摇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静依疑惑道:“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怎么给小姐实话实话就成了惹麻烦了?” 江千儿道:“是陛下命我每日祝祷,为的是国运昌盛和陛下以及宫中诸位娘娘的身体安康,若是他说我腿疾每日不能跪地,那耽误了祝祷的事最后不就成了他的责任了吗?” 静依一听恍然大悟,却不免愤愤道:“都说医者父母心,他还是太医呢,良心当真都让狗给吃了。” 江千儿闻言微微一笑道:“你向来是最为沉稳的,怎么什么时候竟学的跟环香一样直言不讳了。” 静依闻言面上一红,却也不禁道:“奴婢都是为小姐担心,所以一时性急失言了,奴婢今后一定会谨言慎行,不再让小姐担心。” 江千儿点了点头,静依既如此说,她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不过现在江千儿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她才刚一说腿上不适,田妃就立刻派了太医来给她诊治,当真是好生殷勤啊。 只是田妃若真是有意拉拢,为什么这么多日都不亲自出面与她见上一面呢? 其实前世江千儿虽然知道关于田妃的很多事,但是江千儿和田妃私底下却没有怎么接触过,唯一见面都是江千儿和几个命妇一同入宫拜见太后的时候。江千儿那时候就记得田妃不爱说话,十分不起眼,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像块木头一样,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忽略她的存在。 关于田妃的许多事江千儿都是靠收集到的情报和听人说起才得知的,江千儿当真是相信眼见为实的,田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任何人说了都不算,她要亲眼所见自己判断。 想到这里江千儿越发觉得田妃有些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了。 江千儿道:“静依,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去拜见田妃娘娘。” 静依吃了一惊,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问道:“小姐要去拜见田妃?” 江千儿点点头,已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的样子。 静依却不免担心道:“小姐,这个时候去恐怕不合适吧。虽然如今陛下并没有下令限制小姐的在宫中的行动,但小姐的身份特殊,若是在宫中随意走动恐怕会立刻引起旁人的瞩目,所以恐怕小姐去见了田妃娘娘,这件事就会立刻传遍后宫,弄得人尽皆知啊。” 静依说的江千儿当然明白,然而江千儿却依旧还是坚持道:“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吧,即便让人知道又如何,我就以向田妃娘娘道谢为原由去拜见,想必即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静依听她这么一说,见她心意已决已经不能改变,静依心中虽仍旧十分担心,但却还是很快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立刻就去准备。” 江千儿点了点头,很快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觉告诉江千儿田妃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如今这问题还说不上是好是坏。 只是现在情况看来,一切节奏都掌握在田妃口中,不管田妃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经吊起了她的胃口,想让她立刻把这件事给弄明白。 既然如此,与其这么没有主动权,倒不如先主动出击一次,将主动权抢到自己手中,想必田妃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去见她吧。 第214章 互相试探 江千儿突然去求见田妃,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六宫,弄得人人皆知。 因为最近的种种事情都与江千儿有关,所以江千儿的一举一动早已成了六宫众人暗地里议论和观察的话题。 江千儿请一宫女带路很快到了田妃的夕月宫门口,等到了江千儿才告诉门外看守的太监,让他们进去禀报。 那太监一听对方是永定县主江千儿,顿时也吃了一惊,但是却也不敢怠慢,立刻进去向田妃禀报此事。 田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和几个宫女一起剪纸,一旁还放着几张已经剪好的小巧精致的花样。 太监来报道:“启禀娘娘,永定县主在门外求亲。” 田妃抬头,手中的剪子也一下子停住了。 田妃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江千儿,她怎么来了? 一旁几个宫女也惊讶不已, 一旁田妃身边的宫女敏慧忍不住道:“娘娘,永定县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田妃沉默了一下道:“本宫这么多日不曾去见她,她心有疑惑所以才特地到本宫这里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田妃说完便吩咐那经来穿信的太监道:“快去把永定县主给请进来吧。” “是。”那太监应了一声立刻出去。 敏慧忍不住道:“娘娘,你当真要见她吗?” 田妃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又岂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不如奴婢现在出去替娘娘回了她吧,就说娘娘身子不适。”敏慧又忍不住提议道,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田妃听了她的话最终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这时,刚才出去的太监又重新进来,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江千儿和静依。 屋中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望了过来,落在了江千儿和静依的身上。 田妃打量着江千儿,虽然前几次在众人面前田妃也是见过江千儿几面的,但到底因为人太多,田妃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未如此靠近过。 如今这么仔细一看,田妃更是惊讶于江千儿不过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女,而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和年龄全然不符的沉稳。 也对,若非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皇后和静妃一同吃亏呢? 江千儿走了进来,走到田妃身边,冲着田妃扶了扶身子,恭敬道:“臣女见过田妃娘娘。” 静依跟在她身后,也一并行礼拜见。 田妃见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聪明而不失礼,得胜而不骄狂,这样的秉性当真是难得。 田妃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微笑道:“县主何必同本宫如此多礼,本宫早就想去看县主,奈何一直不得空。” 江千儿顺着她的搀扶一点点站起来,微笑回应道:“田妃娘娘实在是太客气了,臣女身份卑贱,哪里能等娘娘来拜见。臣女这几日一直感念着娘娘的恩情,所以今日是亲自来向娘娘道谢的。” 江千儿说着一番话之前,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见了一旁的桌子上。 虽然红纸已经别竹楼压在了底下,但却还是漏出了一截剪好的窗花图案,桌子下的软榻之上还残留着一些红纸的碎屑。 田妃口口声声不得空,却还有心事在这里偷闲剪纸。 想到此江千儿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变得越发和顺。 田妃拉着江千儿坐下,随即便立刻吩咐奴婢去奉茶。 江千儿虽然顺从田妃的意思坐了下来,但态度比之先前却更加谨慎。 看到江千儿如此小心,田妃不免心里暗道对方果然是谨慎之人。 田妃摸不透江千儿今日突然到此的真正用意,于是和江千儿闲聊一阵后,田妃突然试探道:“永定县主如今在翊宁宫住着可还一切顺心吗?” 江千儿听着她的话微微一笑道:“臣女不敢挑剔,一切都是陛下的恩赐。”江千儿说到这里,反问田妃道:“不知娘娘如今协力六宫是否有什么烦恼?其实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去向皇后娘娘请教,皇后娘娘向来宽和仁慈,一定会对娘娘的事十分上心,并悉心指导的。” 既然田妃已经开始试探起她的来意,那么她自然也要开始根据今天自己到此的目的试探田妃一番。 田妃很快听懂了她的话,微微一笑道:“县主说的不错,只是本宫虽愚笨但又怎么能时常打扰到皇后娘娘呢,所以本宫也没有那样的福气可以时时聆听到皇后娘娘的教诲。不过县主不同,皇后娘娘对县主倒是十分照拂呢。” 江千儿捉摸着她话中的意思,田妃看起来是否认了她与皇后有所勾结,但听上去又好像没有。 明白对方没那么容易说实话,江千儿道:“臣女多谢田妃娘娘的教诲。”她说完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起身告退道:“既然娘娘要忙着处理六宫之事臣女也不再打扰了。” 田妃闻言略微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江千儿今日到此来必定是要问出些或者试探出些什么才肯离开的,但她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田妃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江千儿却已经又冲着她扶了扶身子转身便要告退了。 看到她当真要走,田妃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犹豫。江千儿的一举一动竟然如此毫无规律,倒是让她心里原本的盘算一下子全部打乱了。 就在江千儿刚一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田妃的声音:“县主且慢。” 江千儿回过头望向田妃道:“不知田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江千儿说这话时语气依旧是十分平淡,面色也一如既往,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没有。 田妃却并没有继续开口,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子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江千儿也不催促,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果然没过多久,田妃终于开口道:“本宫听闻县主身子不适也十分担心,本宫虽然已经派人御医去给县主诊治,但是若要痊愈还需县主自己小心啊。” 江千儿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道:“多谢娘娘关心。” 江千儿说完转身离开,田妃也没有再继续阻拦。 离开田妃宫中,静依才忍不住问江千儿道:“小姐,我们当真就这么走了吗?” 静依刚才一直在一旁听着,虽然最后江千儿和田妃都各自试探了对方,但是其实也根本没有试探出什么来。 如此无果而归,这倒当真不像是江千儿的性格。 然而江千儿却只是道:“先回宫再说。” 静依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再多追问什么,很快便跟着江千儿回了翊宁宫。 江千儿一路上始终不发一言,却又似在想着些什么,静依跟在她身边看到她如此专注的神色,也没有开口追问和打断她的思路。 回到房中,江千儿一下子叫退了房中的全部下人。 静依关上房门,本以为江千儿是要对她说些什么,然而江千儿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再想着什么,和刚才回来路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静依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怎么了?”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回答静依,还是已经给了她回答。 静依见到这种情况,心里不免更加担心起来。 莫不是江千儿腿上的伤势加重,所以才连带引起了什么其他的症状吧。 然而还不等静依开口多问,江千儿就突然道:“静依,卫原昨日说今日什么时候回来。” 静依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江千儿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却还是想了想回答道:“是酉时。” 她话音一落江千儿又立刻继续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千儿的话中带着一丝隐隐的焦急,虽然并不十分明显,但静依却还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静依立刻回答道:“现在申时刚过了一半。”说到这里她又补充道:“还有一个时辰才到酉时。” 江千儿点了点头。 静依看到她这种情况又忍不住追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可千万别瞒着奴婢啊。”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却是神情复杂,最终江千儿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还是先等卫原回来吧。” 江千儿很清楚,这件事若是提前告诉静依她只会比自己更担心而已。 何况她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是否真的如此经她还不能确定,需要等到卫原回来才能真正确定下来。 静依听到她的话却反倒更担心,但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江千儿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房里等了卫原一个时辰,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做。 这一个时辰不光对江千儿来说十分煎熬,对静依来说也更是如此。 江千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栽在这了,一想到她便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酉时一到,卫原果然按时回来了。 卫原一回来江千儿立刻站了起来,静依也一下子来了精神,朝着卫原走了过去。 “你终于回来了!”静依忍着心里的激动对卫原道。 卫原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表情。 卫原很快意识到什么,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江千儿身上,不禁问道:“县主,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静依也朝着江千儿望了过去,等待着江千儿揭晓答案。 江千儿并没有立刻回答卫原的问题,而是对卫原道:“我听说你不光武功高强,还会医术可是真的?” 卫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却还是点点头道:“只是略通而已。”卫原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问道:“不知道县主有什么吩咐?” 第215章 中毒了 江千儿当然知道卫原是谦虚,她听秦宇说过,卫原可是制毒制药高手。 毕竟卫原虽然武功高强,但也要时刻提防旁人的暗害,若非是毒药十分了解,恐怕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江千儿突然对着卫原伸直右臂道:“你替我诊一下脉,看看我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江千儿话音一落,卫原和静依都吃了一惊。 静依脸色一变,立刻追问道;“小姐,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江千儿听着她一连串的问题心里有些无奈,其实她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从刚才田妃的话中有所猜测而已。 田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她的病呢?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对。 当然,也可能是田妃随口一提。 卫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也不再耽搁,立刻过来替江千儿诊脉。 江千儿将手腕平放在桌子上,静依立刻取下手绢盖在她的手腕上,卫原右手食指隔着手绢在江千儿的手腕上一扣,仅片刻便立刻有了结果。 江千儿始终注意着卫原的表情,看到他眉头微微一拧,江千儿心中便一下子有了答案。 “怎么样?我果然是中了毒吗?”江千儿说到后一句,嘴角却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 卫原道:“县主中的是什么毒我也不清楚,不过这种毒药似乎可以透过皮肤,从膝盖进入,然而很快蔓延到整条腿甚至于全身。不过这种毒药是慢性的,不会立刻发作,需要日积月累,所以中毒之人一开始只会觉得双腿发麻,膝盖酸胀疼痛,但渐渐的下半身就会失去知觉,直到彻底坏死,然后还会蔓延到身体,直到全身瘫痪。” 卫原说着,不光是江千儿和静依,连他自己听着也觉得触目惊心。 若是换做别人,即便是死在他面前卫原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只是江千儿却是秦宇前往嘱咐他要拼尽全力保护的人啊。 可即便如此,江千儿却还是别人给下了毒。 想到这里,卫原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静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上多了一丝慌张和不知所措:“小姐。” 江千儿面色微沉,先不论到底是谁做的,现在第一个要弄清楚的就是对方到底是怎么把毒下到她身上的。 江千儿立刻对静依道:“静依,把这几****膝盖触碰过的东西都拿过来。” “是。”静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去把东西都拿过来堆到江千儿面前。 江千儿看了卫原一眼,卫原立刻点了点头,俯身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查看。 其实可能被外人动过手脚的东西没几件,一是御医送来的护膝,二是江千儿每日去嘱祷时跪过的垫子。而江千儿的贴身衣裙都是静依亲自经手的,所以不会有问题,也不用查看。 卫原将那垫子和护膝都查看了一遍,却突然皱眉,沉默不语。 江千儿看到他的表情知道有什么不对,立刻问道:“怎么了?” 卫原脸上带着诧异,他望了江千儿一眼,最终却摇了摇头道:“这两样东西都不是。” 江千儿和静依听到了卫原的话都不免诧异。 很快静依想到了什么,立刻道:“奴婢去把小姐每日涂抹膝盖的药膏拿来。” 江千儿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你要千万小心才是啊。” 静依十分慎重的点点头,立刻离开去取了。 江千儿每日涂抹在膝盖上的药膏是现做的,御医给的药方,然而每日由静依督促着在小厨房制作。 但是毕竟这药膏也经过了那么多宫人的手,会不会出问题也很难说。 江千儿想到自从她搬到翊宁宫之后身边也多了许多宫人伺候,从前在皇后那里她是戴罪之身,所以身边也只有静依一人。但自从陛下恩准她戴罪立功之后,田妃便有此安排,表面上看似对她十分关怀备至,但实际上却另有深意啊。 只是想到这里江千儿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田妃既已经如此做了,那今日她离开之时田妃又为什么要突然说出那么一句话,以提醒她想到这一层呢? 难道她当真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这件事之中另有隐情。 那给她开出药膏的御医可不就是田妃派来了的吗? 想到此江千儿目光一凝,神情也显得越发冷漠。 静依很快把膏药拿来了,江千儿立刻让静依把膏药交到卫原手中,卫原放在鼻子下仔细一闻。 江千儿和静依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只等着他的结果。 “怎么样?”江千儿忍不住问道。 然而卫原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却摇了摇头。 江千儿大吃一惊,不是护膝和软垫,也不是这膏药,那么又究竟会是什么呢? 江千儿不免望向静依,静依也一脸诧异,但是静依却十分肯定的对江千儿道:“小姐的膝盖最近接触过的就只有这些了。”静依犹豫了一下,又道:“除此之外便只有小姐贴身的衣服了。”静依说到这里却不禁低下了头。 江千儿听了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这些东西的确不好拿出来让卫原来验。 可是现在也只剩下这些了。 静依似乎是自言自语般道:“不过小姐的衣物都是奴婢亲手洗的,旁人是不可能插手的,要在这些上动什么手脚恐怕也不容易。” 江千儿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不容易但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卫原突然开口道:“其实要想知道是否沾染上毒药并不一定要查验,静依姑娘只需要将县主的衣服拿出来用水泡着,然而加入这个东西就可以了。如果清水没有变化,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水变成蓝色就说明这衣服上有毒。”卫原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纸包外面已经用细绳捆扎好,不让里面的粉末掉出来。 江千儿闻言道:“我听说过这个法子,这是江湖上一种失传已久的验毒方法,据说任何毒药只要用这个仿佛都能检验出来,只是这药粉的配方已经失传已久了。” 卫原只是点了点头。 江千儿心中不免暗想,卫原果然像秦宇说的那样十分擅长制毒制药,这样失传的方子竟也能被他给做出来。 静依立刻接过卫原手中的药粉,对江千儿道:“奴婢这就去。”说完她便要立刻离开按照卫原说的去做。 然而江千儿却一下子拦住了她:“等等。” 静依疑惑的看向江千儿,只听江千儿道:“不要这个时候去,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 静依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个时候突然去洗衣服,还拿着这药粉,若是清水没有什么变化还好,若是清水突然变色,也不知道会一下子惊动多少人。 静依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对江千儿的意思的顺从,却又不免担心起来,对江千儿道:“可是小姐,你的伤要怎么办啊?”静依说到这里忍不住转头望向卫原,对他道:“你既然能诊断出小姐中了毒,那么你也一定能有办法为小姐解毒了,你一定也有那种能解百毒的解药对不对,快拿出来吧。” 然而卫原却摇了摇头,十分严肃道:“解毒与验毒不同,每一种毒物都有他自己的特性,每一种毒物多是各不相同的。所以在制作解药的时候必须仔细慎重斟酌,若是稍微有一点偏差,非但解不了毒还会反倒让人丧命。” 静依吓了一跳,她半信半疑的看着卫原,似乎也在质疑他刚才这一番话中的真实性到底是怎样的。 江千儿也赞同卫原的说法,对静依道:“静依,你不用着急,这种事是记不得的,你且先容他好好想想。” “小姐,可是你的伤……”她想说江千儿的腿伤不能这么继续拖下去了,否则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种毒药是那么可怕,长期服用竟然会让人的身体全部坏事。 卫原知道江千儿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卫原咬咬牙道:“县主,给我一日的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研制出解药的。” 江千儿点了点头,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卫原了。想到这里江千儿又忍不住对卫原道:"卫原,还有一件事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县主尽管吩咐。” “在我的毒没有解开之前,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卫原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然而他很快道:“县主这一次又是想瞒着主人。” 江千儿毫不回避的点点头道:"你也是知道秦宇的脾气的,如果他知道我在宫里中了毒,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不顾一切的带我离开宫中,可是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便是大罪,即便他自己真的不在乎,但是朝中的那些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到张元允,江千儿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元允恐怕已经察觉到了她和秦宇联手,所以张元允若是要出手对付他们,那么他的目标肯定不止是她江千儿一个人。 卫原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毕竟秦宇已经千叮万嘱无论江千儿说了什么卫原都不能帮着江千儿瞒着他,若是这次再让他发现,卫原已经能想到秦宇发怒的样子。 卫原突然间叹了口气,不过江千儿说的不错,秦宇若是现在为江千儿做了什么,一定会遭到朝臣弹劾天下非议,到时候恐怕连皇帝也未必保得了他,毕竟众怒难触。 想到这里卫原点了点头道:"县主说的不错,我会替县主先瞒着主人的。"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也道:“你放心,这件事是我吩咐给你的,秦宇他不敢多说什么。如果他事后要找你算账,那你便说是我说的,让他直接来找我就是。” 第216章 验毒 静依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对江千儿的意思的顺从,却又不免担心起来,对江千儿道:“可是小姐,你的伤要怎么办啊?”静依说到这里忍不住转头望向卫原,对他道:“你既然能诊断出小姐中了毒,那么你也一定能有办法为小姐解毒了,你一定也有那种能解百毒的解药对不对,快拿出来吧。” 然而卫原却摇了摇头,十分严肃道:“解毒与验毒不同,每一种毒物都有他自己的特性,每一种毒物多是各不相同的。所以在制作解药的时候必须仔细慎重斟酌,若是稍微有一点偏差,非但解不了毒还会反倒让人丧命。” 静依吓了一跳,她半信半疑的看着卫原,似乎也在质疑他刚才这一番话中的真实性到底是怎样的。 江千儿也赞同卫原的说法,对静依道:“静依,你不用着急,这种事是记不得的,你且先容他好好想想。” “小姐,可是你的伤……”她想说江千儿的腿伤不能这么继续拖下去了,否则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种毒药是那么可怕,长期服用竟然会让人的身体全部坏事。 卫原知道江千儿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卫原咬咬牙道:“县主,给我一日的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研制出解药的。” 江千儿点了点头,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卫原了。想到这里江千儿又忍不住对卫原道:"卫原,还有一件事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县主尽管吩咐。” “在我的毒没有解开之前,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卫原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然而他很快道:“县主这一次又是想瞒着主人。” 江千儿毫不回避的点点头道:"你也是知道秦宇的脾气的,如果他知道我在宫里中了毒,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不顾一切的带我离开宫中,可是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便是大罪,即便他自己真的不在乎,但是朝中的那些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想到张元允,江千儿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元允恐怕已经察觉到了她和秦宇联手,所以张元允若是要出手对付他们,那么他的目标肯定不止是她江千儿一个人。 卫原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毕竟秦宇已经千叮万嘱无论江千儿说了什么卫原都不能帮着江千儿瞒着他,若是这次再让他发现,卫原已经能想到秦宇发怒的样子。 卫原突然间叹了口气,不过江千儿说的不错,秦宇若是现在为江千儿做了什么,一定会遭到朝臣弹劾天下非议,到时候恐怕连皇帝也未必保得了他,毕竟众怒难触。 想到这里卫原点了点头道:"县主说的不错,我会替县主先瞒着主人的。"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却突然也道:“你放心,这件事是我吩咐给你的,秦宇他不敢多说什么。如果他事后要找你算账,那你便说是我说的,让他直接来找我就是。” 卫原闻言像一下子拿到了一块护身符,立刻点头道:“是。” 紧接着卫原很快又道:“既然如此我便立刻回去研究解药的做法,我先告退了。” 江千儿点点头,卫原“嗖”的一下便二话不说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解药的事已经交给卫原了,但是江千儿知道,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可是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下毒的,只有这样才能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江千儿看着眼前的护膝、软垫和膏药,很快便立刻对静依吩咐道;“你先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些什么。” 静依立刻点头,她先是将护膝和软垫收好,然而拿着那瓶药膏愤然道:“奴婢这就把这东西扔出去。” 静依说完就这么一抬头,还不等江千儿反应过来就立刻把手中的瓷瓶扔到了窗外浅浅的积水塘里。 江千儿见她已经扔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江千儿道:“静依,那药膏还是按照御医的方子每日都做,也要每日做好了送来,不能露出丝毫破绽。而御医也要按照田妃的吩咐每隔三日来诊脉,一样也不能少。你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在旁人面前几露出端倪,让旁人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了我中毒的事。” “是。”静依点了点头,却忍不住道,“小姐,奴婢看那御医就有问题。小姐明明已经中毒,他却说小姐一点事都没有,其实那****说小姐还可以继续去跪,奴婢就觉得有问题,大夫不都是让病患好好休息嘛,哪里还有让病患再去跪的。依奴婢看他分明是故意的,说不定她和那个要谋害小姐的人是疑惑,所以他才帮着她们来隐瞒小姐的病情。”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突然莫名的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静依吃了一惊,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难道江千儿没有听见。 但是江千儿既有此问,静依也还是道:“奴婢说那个来给小姐看病的御医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不。”江千儿却立刻摇头,道,“我说的是前面几句。” “他分明是故意的?” “不,再往前面。” “他说小姐还可以继续去跪。” …… 江千儿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静依便知道她问的就是这句。 静依仔细一想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不禁问道:“小姐,这一句到底怎么了?” 江千儿此刻正在思索着什么,似乎全然没听到静依的问题一样。 静依心里顿时便更加疑惑,她又仔细想了想,的确不觉得那句话有什么。 难道小姐是因为听到自己说那御医是故意的,一下子想到了当天的事,所以才气氛交加吗? 静依一想当日自己本就有所不满,但却还是被江千儿给拦着,不让她随意多言。 当日江千儿并不知道她已经中了毒,中了别人的圈套,如今知道了再这么一回想,难免心里会有不痛快吧。 静依这么一想倒也觉得合情合理。 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开了口,对她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静依只当她是不想再继续提起这件事,于是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静依与江千儿一起在房中静静的等待着天黑,虽然静依已经按照江千儿的嘱咐勉强耐下性子,但这件事没有查清楚,静依心里始终还是存了一份焦躁和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静依立刻取走了江千儿贴身的衣裙,拿着卫原给的那一小包药粉,却按卫原说的进行检验了。 而江千儿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那里静静的想着什么,和静依的急躁不安相比,她的反应却显得冷静了许多,只是这冷静之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冰冷。 从现在她得到的所有线索来看,这件事的真凶都毫无疑问的指向两个人,皇后和田妃。 那么又究竟是皇后还是田妃要取了她的性命呢?还是这两个人早已联手,不过是共同策划的这件事。 自从静妃出事之后,皇后和田妃已然成了这后宫之中权利最大的主子,若是两个人就这么联起手来,想要只手遮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千儿想着想着,静依便已经匆忙回来了。 距离静依离开前前后后才不过半个时辰。 江千儿看她这么快回来,不免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已经检验完了?” 静依却摇了摇头,江千儿立刻注意到她的神色有变,江千儿立刻警惕起来,追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然而静依却并不立刻回答,而是一把拉过她道:“小姐,你快跟奴婢过来看。” 江千儿被她拉着一下子站了起来,然而静依却是拉着她往窗边走去,江千儿吃了一惊。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突然瞥见了门口,不由得更为惊讶。 门口的地方放着一个木棚,而木棚里面放着的显然是刚才静依拿出去准备检验的衣服。 但是此刻这些衣服看起来还是干的,棚子里也连一点水的痕迹都没有。 江千儿更为诧异,然而还不等她多问,静依已经拉着她走到了窗边,静依松开她的手一下子打开了窗户。 静依突然指着窗外对江千儿道:“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江千儿顺着静依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然而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也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静依一下子急了,她立刻冲到桌边拿过烛台,往窗外一照。 江千儿顺着烛光望了过去,只见静依刚才指的地方是一片积水的水潭,而那水潭中的水此刻却已变成了蓝色。 江千儿吃了一惊,那水潭是前些日子接连下雨,由于这一块地方的地市较低所以才积累下来的。只是白天那水潭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江千儿望向静依,突然想起白天静依将那一瓶药膏扔进了水潭中。 难道是那药膏的问题? 只是卫原不是查看过了吗?如果那药膏真的有问题又怎么会瞒过卫原的眼睛呢? 江千儿正想着,只听静依道:“就是那药膏。” 静依很快把事情原本说了一遍,只听她道:“奴婢原本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准备拿着小姐的那些衣物去检验的,只是奴婢路过那水潭的时因为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然而奴婢身上的药包就掉到了那水潭之中,奴婢立刻提着灯笼去捡,等到靠近那水潭一看时,那水潭就变成现在这个颜色了。” 江千儿闻言惊讶不已,静依当时突然瞧见那一潭蓝水又何尝不是吓了一跳呢? 第217章 好险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江千儿想到这里立刻吩咐静依道:“你立刻去把白日扔出去的药瓶捡回来,里面或许还有残留的药膏。” “是。”静依二话不说立刻去了。 江千儿心里不免更加疑惑,她很快在脑海里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分析了一遍。 江千儿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卫原的判断是肯定不会有错的,也就是说一开始那瓶药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必定是那瓶药膏被扔进水里之后,碰到了什么东西才会突然发生那样的变化。 江千儿仔细一想,现在也只剩下这么一种可能了。 或许是卫原忘了,也或许是卫原也不知道,所以他才没有提到这件事。 卫原虽然知道这药膏的毒性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他也说了,这世界上制作毒药的办法有很多种,谁也说不清楚这药膏到底用的是什么配方。 不过她既然发现了端倪,只要把那瓶药膏里面的药拿给卫原,让卫原好生研究一下就能弄懂里面的成分,制造出解药。 静依很快便回来了,江千儿看她皱着眉,不禁问道:“怎么了?难道没找到吗?” 静依摇摇头,很快摊开手,她手上放着的却是几块瓷瓶的碎片。 江千儿吃了一惊,但却很快就明白了,必定是静依将那瓷瓶扔出去的时候太过用力,所以整个瓷瓶完全摔碎了。那不用想,里面的药膏必定已经全部化入了潭水之中。 江千儿想到这里立刻道:“平日里这膏药的方子都是由谁保管?” 静依听到她的话顿时恍然大悟,立刻道:“是奴婢,奴婢害怕别人动什么手脚,所以小姐的方子向来都是由奴婢亲自保管的。” 静依说完立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药方来,递给江千儿。 江千儿接过药方立刻对静依道:“静依,磨墨。” “是小姐。”静依立刻走到桌案边,将茶水倒入砚台中,然而拿出磨块开始研磨起来。 江千儿也不耽搁,很快自行展纸,将那药方重新抄了一遍。 等到抄好了之后,江千儿才将原来的方子交给静依,对她道;“这方子还是由你收着,记得明日还是按照这方子做好药膏送过来。” “是。”静依接过方子点点头。 江千儿将那张誊抄好的方子用双手捧着,靠近嘴边吹干,等到上面的墨汁干的差不多了,江千儿才将那张方子小心折叠好,收入袖子中。 静依又忍不住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千儿将笔墨纸砚都重新收好,静依也一同来帮忙,不留下一点痕迹。 江千儿一边收着一边对静依道:“那药粉还有剩下的吗?” 静依回答道:“还剩下一些,不过都已经打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应该没问题。”江千儿很快又吩咐道,“还是按照先前的法子,把我的贴身衣物都检验一遍,我总觉得在这件事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我们做什么多要万分小心才是。” 静依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静依的目光一下子又落到了窗边,忍不住问道:“只是小姐,那一潭池水怎么办?” 江千儿的目光也不禁随着静依望了过去,她明白静依的意思,那么一滩发蓝的潭水晚上瞧不见倒没什么,若是第二日一早让人瞧见了还是在她的窗户外,那就难免又要生起一些闲言碎语了。 原本这翊宁宫里出现异象地上渗出血水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若是这里的景象再让人瞧见了,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想到这里江千儿道:“我同你一起去,好在那潭水不深,用旁边的泥土便可将它掩埋。” 静依闻言立刻道:“这点小事奴婢去做就行了,怎么能让小姐你动手呢?” 江千儿闻言却摇头道:“哪里用分的那么清楚,时间有限,你要检验这些衣服,这才是最要紧的。” 静依还想再说什么,江千儿却根本不给她机会,还不等她开口就继续道:“好了,你快去吧,若是让人瞧见了就不好了,我们只能快趁着现在把这些事情做完。” 静依听了她的话,最终点了点头。 静依立刻又出去了,走到门口端起盛放衣物的木盆很快离开。 江千儿将房中的蜡烛吹熄了一根,又将床边的帘子放下,装作她已经睡下了一样。 江千儿这才推开门,看到房门外没有其他人,这才偷偷的走了出去。 江千儿沿着她所在的屋子绕了一圈,最终绕到了窗户边上的水潭边。 为了不引人注意,江千儿一路上都没有掌灯,只是借着月光小心前行。 江千儿很快就走到了那潭积水边上,江千儿离开房间时特地开着窗户,现在也刚好借着房中透出来的烛光行动。 江千儿从一旁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沿着小潭边缘将泥土一点点混入潭水之中。 很快潭中的水便一点点被覆盖,最后只剩下湿润的泥土还泛着淡淡的蓝色。 江千儿见此,又用一旁的树叶盖在上面,很快便掩盖的毫无痕迹。 江千儿直起身子,扔下手中的树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看样子差不多了,她便准备起身回去。 然而她刚一直起身子没多久,突然听见“咯吱、咯吱”十分细微且短促的声音传来。 江千儿吃了一惊,立刻朝房间里望去,只见房门正在被人从外面一点点推开。 是静依吗?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千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却很快觉得不对。 不,不是静依,不可能是静依。 那房门是一点点在被人从外面推开,显然每一下都十分小心,似乎是刻意不想惊动房间中的人一样。 江千儿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她立刻躲在窗户外面,静静的偷看这房中的动静。 江千儿屏住呼吸,看着房门一点点被推开,等到房门打开的缝隙刚好够一个人通过,这才看到一个人影从那缝隙中小心翼翼的挤了进来。 江千儿一看是一个太监,但却十分眼生。 一个太监竟然敢大半夜偷偷进入她的房间,江千儿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怒气。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太监走进江千儿的房中,第一件事却是先又吹熄了两盏蜡烛,只留下唯一一根蜡烛,照的他刚好能看见脚下的路。 江千儿略微吃了一惊,却见那太监突然朝床边走了过去。 那太监走到床边,就这么停下了脚步,隔着帘子他仿佛能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一样。 江千儿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但却也一下子意识到一点不妙,若是让人察觉到她不在房中那可就不好了。 江千儿很快便做出了决定,若是那太监看到她不在房中立刻跑出去通风报信,那么她便立刻从窗户翻进去,想来也不会来不及。 江千儿低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块垫脚石,刚好能用,只是要把它搬过来恐怕要花一点时间了。 江千儿正想到这里,房里突然有了动静。 那太监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朝着床帘内猛的连续扎了几下。手法迅速,招招下力极狠。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完全愣住了,今晚卫原不在她身边受她的吩咐去研制解药了,所以即便有人当真对她下杀手她也全然不知。 虽然她一直说着宫中是如何如何危险,静依也时不时的提醒她。 但是这几次来她一直立于上风,不光如此她还顺利扳倒了皇后和静妃,并且自己为自己寻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放松了警惕。 江千儿想到这里不免觉得有些后怕,若是今日躺在那里的真是自己,那恐怕现在已经成了那太监的刀下亡魂了。 那太监很快察觉到手感不对,立刻将帘子掀开,发现帘子中竟空无一人。 那太监心道不好,立刻转身就跑。 原本这种时候江千儿应该避开才好,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冲动竟就这么追了出去。 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跑了。 江千儿心中暗想,有人要害她性命,她又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人呢。 江千儿绕了一路过来,却只能看到那太监的背影,与她隔得很远。 从这个距离来看,江千儿能追上对方的可能并不大。 而且她这么深夜随意走动,若是惊动了旁人恐怕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江千儿心里很快还是做出了判断,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谁要害她她便要对方付出代价,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不能便宜了对方,这可是她转世重生之后一直坚守的信念。 那太监跑过一条长廊正要拐弯,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双反都是猝不及防,顿时都被撞到在地上。 只听“哐当”一声,好心是有什么掉在了地上,很快江千儿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啊!你!你别走啊!” 江千儿一听是静依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好。 江千儿立刻加快脚步冲了过去,果然见静依摔在了地上,而地上还散落着一个木盆。 静依看到江千儿突然出现也吃了一惊,不禁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江千儿立刻将她混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追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静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小姐,刚才那个是?” 江千儿微微蹙眉,最终却只是道:“你先起来,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静依点点头,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她刚一站起来,只听“哐当”一声,一个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第218章 还是跑了 江千儿略微吃了一惊,却见那太监突然朝床边走了过去。 那太监走到床边,就这么停下了脚步,隔着帘子他仿佛能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一样。 江千儿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但却也一下子意识到一点不妙,若是让人察觉到她不在房中那可就不好了。 江千儿很快便做出了决定,若是那太监看到她不在房中立刻跑出去通风报信,那么她便立刻从窗户翻进去,想来也不会来不及。 江千儿低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块垫脚石,刚好能用,只是要把它搬过来恐怕要花一点时间了。 江千儿正想到这里,房里突然有了动静。 那太监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朝着床帘内猛的连续扎了几下。手法迅速,招招下力极狠。 江千儿看到这一幕完全愣住了,今晚卫原不在她身边受她的吩咐去研制解药了,所以即便有人当真对她下杀手她也全然不知。 虽然她一直说着宫中是如何如何危险,静依也时不时的提醒她。 但是这几次来她一直立于上风,不光如此她还顺利扳倒了皇后和静妃,并且自己为自己寻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放松了警惕。 江千儿想到这里不免觉得有些后怕,若是今日躺在那里的真是自己,那恐怕现在已经成了那太监的刀下亡魂了。 那太监很快察觉到手感不对,立刻将帘子掀开,发现帘子中竟空无一人。 那太监心道不好,立刻转身就跑。 原本这种时候江千儿应该避开才好,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冲动竟就这么追了出去。 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跑了。 江千儿心中暗想,有人要害她性命,她又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人呢。 江千儿绕了一路过来,却只能看到那太监的背影,与她隔得很远。 从这个距离来看,江千儿能追上对方的可能并不大。 而且她这么深夜随意走动,若是惊动了旁人恐怕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江千儿心里很快还是做出了判断,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谁要害她她便要对方付出代价,哪怕是玉石俱焚也不能便宜了对方,这可是她转世重生之后一直坚守的信念。 那太监跑过一条长廊正要拐弯,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双反都是猝不及防,顿时都被撞到在地上。 只听“哐当”一声,好心是有什么掉在了地上,很快江千儿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啊!你!你别走啊!” 江千儿一听是静依的声音,心里暗道不好。 江千儿立刻加快脚步冲了过去,果然见静依摔在了地上,而地上还散落着一个木盆。 静依看到江千儿突然出现也吃了一惊,不禁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江千儿立刻将她混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追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静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小姐,刚才那个是?” 江千儿微微蹙眉,最终却只是道:“你先起来,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静依点点头,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她刚一站起来,只听“哐当”一声,一个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江千儿和静依同时朝地上望去,只见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把短刀,刀刃在月光的映照下寒光四起,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小姐。”静依突然一把拉住江千儿,显然是被这突然出现的短刀给吓了一跳。 江千儿不说话,然而她很快弯下身子,沉默着将那把短刀捡了起来。 “我们走。”江千儿二话不说,一把拉过静依回了房。 静依任凭江千儿将她带回房中,关上房门。 静依刚想开口问什么,然而她去惊讶的看到了床帘上的破洞。 静依吃了一惊,立刻看向江千儿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千儿目光微凝,很快拉着静依过来,然而将事情的经过全都给她讲了一遍。 静依听完后惊讶不已,没想到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好在看到江千儿并没有什么大碍,静依才终于松了口气。 静依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道:“到底是谁敢在宫中这么大胆,不行,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姐,奴婢立刻去把这件事禀报给田妃娘娘,一定要让她抓住这个凶手才是。” 江千儿摇了摇头。 静依仔细一想田妃如今的立场尚不能明确,的确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她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说不定今晚的杀手就是田妃派来的呢。 想到这里静妃突然道:“若是小姐当真不放心田妃,不如就……”静依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道:“不如将此事直接禀报给陛下吧。” 皇帝忙于政事并不怎么插手后宫之事,这样的做法的确十分冒险,但却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毕竟是在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谁又能保证不会危害到皇帝和皇后以及宫中各位主子的安危呢? 静依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替江千儿去乾清宫请命的准备,虽然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去惊扰皇帝恐怕她也不能全身而退,但只要江千儿安然无恙她便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摇头道:“这件事先不要惊动任何人。” 原本她的确已经准备好了要抓到那个太监的,只是因为静依突然出现才打断了她的计划,既然当时没有追到对方,没有确切人赃并获,她便立刻改变了策略,决定先不把这件事给张扬出去。 静依听到她的话先是眉头一皱,很快静依想到了什么,对江千儿道:“小姐,那把短刀。” 江千儿立刻明白过来,因为那把短刀没有刀鞘,刀刃又十分锋利,所以江千儿和静依便将那把短刀放在了木桶之中带了回来。 静依从木桶中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把短刀,递给了江千儿。 江千儿小心翼翼接过,将那把短刀仔细打量了一番。 那把短刀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样式也十分常见,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刀柄上有一个细小的梅花图案。 “这个图案是?”静依眉头微微一蹙,却又看不出什么。 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或许只是一个随手的装饰而已。 江千儿看着那梅花图案,沉默片刻,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静依刚想开口追问,然而江千儿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短刀。她转过头,对静依道:“你把这把短刀好生藏起来,不要让旁人看到。还有那床帘也立刻换上新的,把那些被弄坏的仔细处理掉,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是。”静依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发问道,“小姐可看出些什么了吗?” 江千儿并没有明确的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到时候自然就能看出来了。” 静依听得有些莫名,江千儿却已经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检验出那些衣服是否有问题了吗?” 静依听到这里才又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了,只是……”静依说到这里不禁皱眉,然后摇了摇头。 江千儿见此便已知道了答案,看来自己的衣物是没有问题的,这么看来问题就当真出在那药膏上了。 想到这里江千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日等到卫原进宫便把你按照方子重新做好的药膏给他看看。” 静依点了点头。 第二日午时卫原出现在江千儿面前,卫原一见到江千儿便立刻直截了当道:“县主,我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恐怕会有负县主所托了。”卫原说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愧疚。 江千儿见到他如此却是微微一笑道:“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只不过才过了一日而已,你并没有失信于我,你还有时间不是吗?” 卫原一愣,表情顿时有些复杂,最终他却只是道:“多谢县主。” 卫原来之前静依已经准备好了膏药,此刻江千儿也不多言,立刻让静依把做好的膏药拿出来交给卫原。 卫原看到那膏药,知道是昨日江千儿拿给他看过的,卫原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有些不解的看向江千儿道:“县主这是何意?” 江千儿便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卫原听了也吃了一惊,不禁又看向手中的药瓶,他很快打开药瓶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微微皱眉。 江千儿也不催促,她很快从袖子里取出那封抄好的药方,递到卫原手中,对他道:“你看看这药方,静依每日的药膏都是按照这个方子现做的。” 卫原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十分肯定道:“这药方没有什么问题。” 江千儿见他说的如此快,却也并没有回答。 卫原突然道:“不知每日的药材是否是由宫中提供?” 静依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她却很快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 江千儿听了卫原的话立刻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江千儿立刻吩咐静依道:“静依,你立刻去把做这些膏药时剩下的药渣拿过来。” 静依这下才明白过来,道了声“是”,接着便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卫原继续查看手中的膏药,然而他目光一转,却突然落到了床边。 卫原一下子察觉到床帘是换过的。 原本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卫原却突然看见床栏上有一道十分细小的半个手指长度的刀痕。 卫原眉头一皱,突然转头望向江千儿,问道:“县主,昨天可发生了什么?” 第219章 梅花图案 江千儿微微吃了一惊,卫原的直觉竟如此敏锐吗? 江千儿不禁随着卫原刚才看过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江千儿也很快发现了床栏上那一道细小的刀口。 江千儿一下子明白原由。 卫原道:“县主,我是奉命保护你的安全,所以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还请县主对我不要有所隐瞒。” 江千儿其实原本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听到她这么说江千儿也知道瞒不住了,于是又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卫原听得眉头一蹙,却也同样有些后怕。 幸亏江千儿并无什么大碍,若是真有什么他该如何和秦宇交代。 想到这里卫原立刻对江千儿道:“县主不必担心,我一定会立刻去查明到底是谁动的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卫原说到最后,话里显然已潜藏了几分杀气。 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对他道:“这件事我另有安排,你不必插手,你现在要做的是研制出解药,否则我也同样是同等于被人算计,并没有什么不同。” 卫原听了她的话,到底还是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她的说法,不过卫原很快还是坚持道:“即便县主这么说,但是从今日开始我会贴身保护县主的安全,不会再随意离宫了。” 江千儿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她道:“你就在宫中研制解药吧,你先告诉我你需要些什么,我会帮你想办法。” 卫原却摇头道:“不必了,县主不必为此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江千儿已然清楚卫原i心里必定是已经有了他自己的盘算。既然如此江千儿也不再多做勉强。 二人都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没过多久静依回来了,将药渣给带了回来。 静依用一张手绢包着药渣,摊开来给江千儿和卫原看。 卫原从中取出几样药材闻了闻,却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半响之后他将静依手中的药渣拿了过来,收好之后方才对江千儿道:“我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我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既然是这药膏的问题,看来县主是不能再用这药膏了。” 江千儿想了想却对卫原道:“你说的不错,可是每过几日就会有太医来给我诊脉,我若是没有用那药膏伤势有所好转,恐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指不定她们还会想出什么其他阴毒的法子。”江千儿说到这里语气中尽是冷漠。 静依听了她的话,突然觉得这后宫之中人心似海,一下子竟当真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呢。 皇后不行、田妃不行,静妃就更不可能了,那么皇上呢? 静依想到这里正要开口,然而江千儿却已经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江千儿说完看向卫原,卫原与她四目相对,很快便明白过来,道:“县主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就是了,我会在不伤害县主身体的前提下不让任何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江千儿点点头道:“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静依听着他们两人的话,却一下子有些听不明白了。 卫原并没有在江千儿这里逗留太久,等到江千儿吩咐完了之后他便离开了。 卫原走了之后,静依才忍不住道:“小姐,昨日之事该如何是好?” 江千儿思索了片刻,她正要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县主,时辰到了,还请县主现在过去祝祷。” 江千儿和静依听到这声音,才突然想起这一件事来,算一算的确是时辰差不多了。 静依看到江千儿一眼,江千儿对她道:“走吧,既然他们都已经来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然而静依听了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她的腿来。 江千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不要紧,你不用担心。” 所谓的祝祷不过是每日去那冒出血水的地方一边念诵经文一边跪地而已,因为是陛下的吩咐,所以旁边会有宫人专门看守,最后会把每日这里的情况都汇报给陛下。 虽然江千儿口口声声说没事,但是静依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她的腿伤来。 江千儿正跪在地上一心一意的祝祷着,突然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她要靠近时静依一下子拦住了她,道:“县主正在依照陛下旨意祝祷祈服,旁人不得打扰。” 江千儿听到静依的话也睁开眼睛,朝着那宫女望了过去。 那宫女道:“奴婢是奉田妃娘娘之命特地来为县主送上祭品的。” 静依看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点了点头,静依这才放那宫女过来。 江千儿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她已经在这里祝祷了几日了,怎么偏偏就今日田妃想到要送什么祭品过来。 那宫女走到江千儿身旁,将手中的竹篮放在地上,竹篮上盖着一张红布,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那宫女揭开红布,只见竹篮子里放着寻常香烛瓜果祭品。 江千儿看着那宫女将东西从篮子里一一拿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江千儿不免心中生疑,难道是她想多了,田妃当真只是让人送祭品来的,并内有其它的意思。 江千儿正想到这里,突然间那竹篮底下有一把花纹复杂的匕首。 江千儿吃了一惊,不光是江千儿,静依也吓了一跳,立刻过来挡在江千儿面前。 经历了昨晚的事,二人都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而那宫女看到两人的反应也同样惊讶不已,不禁道:“县主,你这是怎么了?” 静依立刻道:“好端端的你拿刀干什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静依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已有些颤栗,她仿佛是惊弓之鸟一般,已经时刻准备好了对方一旦出手她就立刻冲过去保护江千儿的准备。 那宫女也吓了一跳,立刻道:“县主、姑娘误会了,这把匕首是静妃娘娘特地让奴婢拿来送给县主的。这把匕首是在寺庙里供奉开光的,有驱魔辟邪之效,将它挂在床头继续供奉,必定能让县主身体康泰百毒不侵。”那宫女说完从篮子里拿出匕首双手递给江千儿。 静依挡在江千儿面前,依旧还十分警惕,但是江千儿却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担心。 江千儿伸手从那宫女手中接过那匕首,沉甸甸的。 匕首上刻画着佛家的纹饰,做工倒是十分精美细致,江千儿看到此不禁感慨道:“如此工艺精湛也当真是精品啊。” 那宫女也立刻道:“这是自然,这把匕首从前还是静妃娘娘送给我们田妃娘娘的,据说是静妃娘娘特地命孙家自己的工匠打造,这别处可没有呢。” 江千儿微微颔首,她也早就知道孙家有一匹自己培养的工匠,这手艺自然是十分精湛不说,甚至可以与皇家御用的工匠媲美,甚至有的时候皇家的工匠也未必比得过他们。 那宫女见东西已经送到了,便向江千儿告辞道:“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 江千儿微微点头,那宫女扶了扶身子,随即提着那篮子离开了。 静依看着那宫女的背影消息之后,方才回过头重新看向江千儿。 江千儿却一直看着手中的匕首,十分专注的样子。 静依刚想说什么,突然听江千儿“刷”的一下拔出了手中的匕首,顿时寒光一闪,迫人心扉。 静依吓了一跳,却见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匕首的刀刃上,似乎在看着什么,神情微微一变但却又十分专注的样子。 静依看到此不禁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匕首递给静依。 静依疑惑的接过,学着江千儿仔细向那匕首上望去,很快静依便发现了端倪,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匕首的刀背上竟然刻着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与昨晚那太监留下的短刀上的图案简直一模一样。 “小姐。”静依一时间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千儿冲着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先不要张扬。 静依看了一眼不远处看着的宫人,微微点了点头。 江千儿将刀鞘递给她,静依接过重新将匕首小心收了起来。 江千儿继续祝祷,二人都不动声色,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二人心里不说,但彼此心里都是各有揣测。 江千儿暗想,田妃不是这样没有目的的人,她会这么突然暗示自己,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看来田妃在宫中的耳目也不少啊。 不过太过巧合就未免显得有些刻意,这么看来这件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到底田妃是想通过这个告诉她,昨晚的人是静妃派去的。 前次她之所以会发现自己被人下毒,也还不是同样是因为田妃的提醒。 只是田妃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做?前次的事又是否也与静妃有关吗? 江千儿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这一系列疑惑,很快她做出了决定,看来前几次她的行动她太过仓促,而这一次她要好好去再会一会这个田妃娘娘。既然对方是知道些什么的,那么江千儿便要想办法让她把知道的都吐出来才行。 祝祷结束后,江千儿才刚一回房便立刻让静依去安排,她要再去求见田妃亲自道谢。 静依立刻安排人手去通传,很快便有些消息,谁知却是田妃此刻在皇帝的御书房中,不便与其他人相见。 静依闻言不禁道:“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啊?可要继续等下去吗?” 江千儿想了想,很快便点了点头。 第220章 玄机 不管田妃是当真如此巧恰好在皇帝那儿,还是故意躲着她,她都要继续等下去。 江千儿吩咐静依让人注意着御书房的一举一动,田妃一旦离开御书房回宫,便立刻让人来告诉她。 江千儿其实从一进宫开始就已经留心在收买身边的人,原先在凤翔宫时,哪些人虽然领了江千儿的情,但到底因为江千儿是戴罪之身,何况又有皇后吩咐过旁人不得擅自与江千儿接触,所以他们也不敢对江千儿太过亲近讨好,也只不过是客气而已。 而如今江千儿已然得到陛下许可祝祷脱罪,甚至还住进了翊宁宫中,这些人自然也就无所顾忌,眼巴巴的赶着过来讨好巴结。 虽然宫中之人向来是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但即便是这样的人,到了这样的关头也还是有他们的用处的。 江千儿一直等着,从午后一直等到了天黑,直到天色很晚差不多可以就寝的时候,这才得到了田妃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消息。 静依闻言后望向江千儿,试探道:“小姐,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是否还要去求见田妃娘娘呢?” 江千儿很快摇了摇头道:“明日吧,现在过去就算田妃肯见也太过招摇了。” “是,小姐。”静依很快又道,“时候不早了,小姐还是先歇下吧,奴婢去为小姐打水,伺候小姐洗漱更衣。” 静依说完又忍不住我望了门外一眼,继续道:“小姐不用担心,卫原应该在暗中守护小姐,不会再出现昨日的事了。” 江千儿点点头,却道:“我还睡不着,再等一会儿吧。” 静依听到她的话也不反驳,点了点头道:“是。” 又过了半个时辰,静依闲来无事陪着江千儿下棋,但是下着下着静依都觉得有些困了,江千儿却还没有半点睡意。 静依见此忍不住道:“小姐可是在等卫原吗?” 江千儿点了点头,她手中念着一颗黑子落下,抬头对静依道:“你若是困了可以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再等等就是了。” “奴婢不困,奴婢陪着小姐就是。”静依虽如此说,但却很快打了个哈欠。 江千儿见此也不说话,中午的时候卫原来拿了那瓶膏药和药渣去研究,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既还在宫中那必定会来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江千儿才要一直这么等着,她知道无论再晚卫原是一定会来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将近之时了,整个皇宫一时之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窗户“咯吱”动了一下,江千儿一转头,发现卫原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 静依原本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是一听到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一副十分警觉的模样。 “县主。” 江千儿听到他的声音点了点头,对他道:“你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然而卫原却突然间沉默了一下,他这一沉默江千儿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看来事情进展的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 静依忍不住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啊,我和小姐可一直在等你呢。” 卫原这才道:“我已经仔细查看过几遍那药渣和那药膏呢,不过二者都没有问题。” 卫原话音一落,江千儿和静依都吃了一惊。 怎么可能?怎么会都没有问题! 静依很快回过神来立刻道:“不,这不可能,如果药膏没有问题那摊水又怎么会突然变了颜色呢?是不是你漏掉了什么?” 卫原闻言道:“我也去查看了一下你们说的地方,虽然潭水已经被掩盖,但泥土里的确混有毒药。”卫原说到这里也不禁皱眉,虽然他不愿承认却还是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卫原都觉得棘手,这么说这件事难道当真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解决了吗? 静依忍不住又道:“或许是你有什么漏掉的地方,不如你再回去重新检查几遍?”静依的目光中带着最后一丝期望,如果连这毒药是从什么地方被下进来的都不知道,那不等同于江千儿的性命依旧还时刻受到着威胁,一想到这一点静依就觉得十分坐立不安。 卫原刚想开口,然而江千儿却在这时突然开口抢先一步道:“静依,我相信他,他既然能这么说必定是已经反复检查过很多遍了,所以也不需要再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了。” “县主。”卫原听了她的话,心里反倒更加愧疚。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继续放任江千儿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卫原道:“县主,我看依照如今的情况你还是早日出宫的比较好,毕竟钦天监监正左良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只要让他出面说天象已化解,县主便不必再继续留在宫中祝祷了。” 静依一听也觉得此法可行,立刻附和道:“对啊小姐,只要出了皇宫,即便她们要害你也是鞭长莫及。” 然而江千儿却摇了摇头,卫原虽然没说,但实际上他们都心知肚明,要想让左良出面,那就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秦宇。 看来现在卫原心中已有不安,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也不能再这么继续瞒着秦宇了。 然而江千儿却道:“孙家如今已派人四处寻找左良的下落要取了他的性命,左良此刻被藏的好好的经,若是这个时候为了我的事让他出面,恐怕会再给孙家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左良还有他不可替代的用处,所以断然不能为了我折损在这里。” 卫原听到江千儿的话,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惊讶。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甚至已经危及到性命,江千儿却依旧还能这么冷静的分析现状,冷静的判断其中的利弊。 光是这一点,很多男子恐怕也未必能做到。 静依见江千儿到了现在还是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静依一下子也急了,忍不住道:“小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会比你的性命要紧呢?” 江千儿不说话,她何尝不知道卫原和静依说的都没有,可是让她就这么逃了实在是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江千儿断然道:“我意已决定,你们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静依和卫原默然对望一眼,卫原突然对江千儿道:“县主,若是你执意如此我只能违背与县主的约定了,还请县主见谅,毕竟此事关系到县主安危,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江千儿看着他,目光却还是冷冷的。 卫原原本以为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甚至有可能会激怒江千儿,然而江千儿却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反复全然不在意一般。 这么一来卫原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江千儿就这么看着卫原,她突然道:“你以为我决定了的事,秦宇来了也能改变得了什么吗?” 卫原听到她的话就是一愣,而就在这一瞬间,卫原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此刻江千儿眼中透露出的那股冷漠、坚毅与决然,卫原仿佛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曾经见到过。 也是那样一双冰冷的眸子,冷的跟北极的冰山一样。 不错,那就是他第一次见到秦宇时秦宇给他留下的印象。 卫原的心里一时间有说不出的震惊,仔细一想其实秦宇和江千儿当真在很多地方十分相像。 卫原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静依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卫原,她心里却是期盼着卫原一定不要放弃,一定要继续劝说小姐离开皇宫中啊。 因为只有卫原手里有现在唯一可以说动江千儿的筹码。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听卫原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会一切都遵照县主的安排并保护好县主的安全。” 静依闻言就是一愣,看向卫原脸上顿时露出不解的神色。 江千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今后的一切都要更加小心才是” “嗯。”卫原点点头。 静依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看来这件事已经这么定下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里,静依无奈道:“奴婢也一切听小姐的,不过小姐要答应奴婢,一定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啊。” 江千儿看到她的模样听到她的话,不禁微微一笑道:“是,我知道了。” 三个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而三个人也同样都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出那毒是通过什么下进去的,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出证据,抓住那个幕后之人。 卫原又道:“我总觉得是我们遗漏了什么细节,所以才会没有查出来这毒到底是怎么下进去的,只要将事情再仔细梳理一遍,相信一定会找到什么破绽。” 静依听到卫原的话她又突然想到了今日白天的事,静依立刻将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卫原。 江千儿听到静依开口也没有拦着,任凭她把全部经过都说了一遍。 江千儿昨晚并未同卫原提起那匕首上的梅花图案,此刻卫原听到了也是吃了一惊,不禁道:“这么说来这件事和静妃有关,是她指使人来杀县主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江千儿并不否认道,“静妃虽然如今迁居冷宫,但毕竟她在宫中那么多年也有一部分势力,再加上孙家还在,所以那些从前巴结她讨好她依附她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弃她这棵大树。虽然这听上去的确有些不可能,但是她若要取我性命,只要安排周密得当,也的确只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江千儿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却又很快补充道:“当然只是有可能,未必一定是她,而有嫌疑的也未必只有她一个。” 第221章 原来如此 江千儿虽然并未把话说的十分清楚,但静依和卫原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说到嫌疑,田妃便是头一个,而皇后又何尝是干干净净的呢? 静依又补充道:“小姐今日本打算去求见田妃试探一下,或者顺便问个清楚,看看此事是不是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田妃却恰好在陛下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避着小姐。” 静依这话显然是有意说给卫原听的,卫原点了点头,略微沉思了片刻,他突然开口对静依道:“静依,还请你再把每日如何熬制药膏的过程详细的给我说一遍。” 静依听了点了点头,立刻将她平日里如何为江千儿熬煮药膏的过程仔细的说了一遍。 江千儿和卫原都在一旁仔细的听着,直到静依说完了最后一步,就是把熬煮好的药膏放入早就准备好的罐子里。 一切听起来都似乎毫无破绽,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道了句:“等一下。” 静依和卫原不免同时向江千儿望了过去。 “小姐,怎么了?”静依不禁问道。 江千儿道:“你刚才说什么?” 静依一愣,却还是很快把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奴婢说最后一步是把熬煮好的药膏放入早就准备好的罐子里。” 卫原听到这里,一下子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现在没有细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静依制作药膏的步奏和途中加入了什么东西上,但刚吃经江千儿这么一提点,卫原也突然意识到什么。 卫原立刻对江千儿道:“县主是怀疑盛放膏药的器物有什么问题?” 江千儿点点头道:“不光是器物,连熬煮所用到的炉子汤匙也都可能被人动手脚,如果不是在药材里,就必定是在这些东西上了。” 静依一下子恍然大悟,她突然道:“奴婢知道了,那日奴婢将那一罐膏药扔出窗外,接触到外面潭水的除了罐子里的膏药还有那罐子本身啊。” 江千儿同样点点头,她并不否认静依的这个想法,事实上她也同样有这个意思。 还不等江千儿和静依说话,突然面前一道劲风而过,窗户顿时大开,卫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劲风略过,卫原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江千儿和静依的面前。 这是他手中却沾着泥土,还拿着几片同样沾有泥土的陶瓷碎片。 “就是这个。”静依看到卫原手中碎片的瞬间立刻道。 江千儿看着卫原点了点头,卫原立刻将那块陶瓷碎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而又仔细查看了几遍,最终对江千儿道:“县主,就是这个。” 江千儿闻言立刻道:“再看看今日的。” “是。”卫原立刻从怀中将今日静依给他的那罐膏药拿出来,然而卫原又像刚才那样查看了一遍,最终却摇了摇头道,“不对,不是这个。” 江千儿和静依听了他又吃了一惊,静依忍不住道:“什么是又不是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千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静依不要多说。 静依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江千儿的目光落在卫原身上,对他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可以如实说出来。” 卫原这才道:“昨日静依姑娘扔出去的这个药罐上的确沾着毒药,但是今日静依姑娘给我的这个药罐上却又没有。” 听了卫原的话静依立刻道:“小姐,奴婢明白了,小姐前些时日都是用的那个药罐,也是因为昨日奴婢扔了那药罐小姐又要让奴婢重新按照方子来制作,奴婢才会去重新找了个备用的药罐,只是看上去没什么区别而已。” 江千儿和卫原听了她的话一下子明白过来,看来这手脚是动在一开始的那个药罐上。 江千儿立刻问道:“静依,那个药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静依想了想却皱眉道:“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宫中的东西向来是由内务府送的,何况这一个小小的药罐不知经过了多少人手,若是要查恐怕没那么容易。” 卫原闻言立刻道:“县主,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听到卫原自告奋勇,江千儿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顺带嘱咐道:“记住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县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卫原很快又道,“既然知道了这毒是下在这药罐子中的,只要县主不再使用那有毒的药罐就没有问题,这罐子里的膏药可以正常涂抹,也能让县主的伤势更快痊愈。” 江千儿点了点头。 静依听到卫原这么说,这才终于送了口气,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静依最担心的就是江千儿的伤势。 卫原很快便离开了,临走前江千儿特地提醒他,让他从静妃那里开始查起。 卫原虽有些惊讶,但最终却点了点头,按照江千儿的吩咐去做了。 静依在一旁听到没有说话,等到卫原离开之后,静依才忍不住对江千儿道:“小姐,现在你也开始相信田妃的话了吗?” 江千儿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只是半响之后她方才道:"信不信总要亲自验证过后才知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去会一会这个田妃娘娘。静依,你替我好好准备一下。" "是小姐。"静依虽如此回答,但心里却不免有些担心,今日小姐并没有见到田妃,不知道明日田妃又是否会再以其他理由避开呢? 第二日一早,江千儿正在用早膳,静依便已早早去田妃那里通传过一次回来了。 这次静依带回来的结果时,田妃让江千儿午膳时再去。 江千儿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田妃既然肯见她,从某个方面来看也是暗中表明了田妃的立场。 午膳时分,江千儿和静依一起去了田妃的寝宫。 江千儿和静依一到门口,便有宫人已经遵从了田妃的吩咐等在那里,为她们引路。 江千儿很快进到了田妃寝宫的内殿,殿中摆设依旧,田妃坐在窗边漫不经心的修剪着手中的花枝。 江千儿见此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田妃娘娘。” 田妃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微笑道:“你来了,起来吧。敏慧,赐座。” “是,娘娘。”敏慧很快依照吩咐搬来一个椅子。 江千儿朝着田妃扶了扶身子,道:“臣女多谢娘娘。”说完江千儿也不推迟,坐了下来。 田妃的目光又落到了面前的那盆茉莉花上,仿佛随口不经意一般问道:“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本宫这盆花修建的如何?” 江千儿看了一眼,很快回答道:“娘娘的花枝修建得当,没有太过出头的也没有太过隐藏的,如此平衡适宜当真是巧妙得当啊。也只有向娘娘这样有仁心的人才能修出这样的作品,臣女好生拜服。” 田妃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味道。 江千儿这一番话乍一听上去的确像是在夸她,只是……田妃微微一笑,突然对周围人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有话要单独同永定县主说。” “是。”周围宫人纷纷告退。 江千儿看了静依一眼,静依也点了点头,很快便跟着那一群宫人退了出去。 此刻房中便只有江千儿和田妃两人了,原本应该是最好说话的时候,可不知为何,江千儿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气氛仿佛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江千儿心里暗想,田妃果然不简单,这样的压迫和气场丝毫不在皇后之下,只是从前她竟然能一直隐忍压制到现在。 江千儿正想着,这时只听田妃道:“永定县主,你刚才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对方一语道破的确让人意外,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会先不知所措一阵,然而江千儿却很快道:“娘娘英明,臣女来是想问娘娘那梅花图案的事。”既然田妃如此直白,江千儿当然也要依葫芦画瓢对症下药了。 田妃听了她的话也不意外,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这还要多谢娘娘提醒,只是臣女有一事不明,娘娘为何要帮着臣女?”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半响后静妃才开口,却是突然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是本宫在帮你?” 江千儿心里微微一惊,但很快却明白了静妃这话中的深意。 的确,她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故意帮助还是巧合,因为田妃每一次出手都是表面看着是像在帮她,但实际上却并未道明过。 田妃看到她的表情却是微微一笑道:“看来是县主误会了什么了。” 江千儿一瞬间便处于了弱势,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即视感。 江千儿就这么看着田妃,田妃表情淡然神情自若,她当然不用着急,也不用害怕什么,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得了她。 田妃刚一想到这里,却突然听江千儿道:“田妃娘娘,臣女斗胆问娘娘一个问题,娘娘你到底是站在皇后娘娘那边还是静妃娘娘那边?” 田妃听到她突然这么一问也吃了一惊,随即心里冷笑道,这丫头到现在都还不忘要试探她的心意。 田妃很快道:“本宫既身为六宫嫔妃,当然是以陛下为重,相信皇后娘娘和静妃也同样如此。” 江千儿听到田妃的话,却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很快道:“那么如果田妃娘娘有难,不知皇后和静妃娘娘又有谁会出手相助呢?” 田妃心中一惊,她不由得看向江千儿,却从江千儿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端倪。 田妃不免揣测,江千儿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江千儿是在威胁她? 第222章 立场 想到这里田妃不由得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江千儿注视着田妃,不慌不忙道:“娘娘想必已经知道了那晚一太监潜入翊宁宫想要害我性命一事,娘娘还特地留下证据让我怀疑到静妃那里。但是如果我告诉娘娘,那个太监已经被我们偷偷抓住,而他还一口咬定是田妃娘娘指使的娘娘又当如何呢?若是我把他送到陛下那里,不知道陛下又会如何?” 田妃吃了一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江千儿竟然能派人抓到那个太监。 田妃摇摇头,一脸不信道:“不可能,本宫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你们当晚根本没有跟上那个太监,你又怎么知道会是那个人?” 江千儿一脸淡然道:“早知娘娘不会轻易相信。不错,的确像娘娘说的我们那晚的确把人给追丢了,可是田妃娘娘不要忘了,他在离开之前最后一个撞到的人是静依。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掉下的那把短刀,只是娘娘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什么其二?”田妃此刻眉头一拧,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淡然。 江千儿又继续道:“那样重要的短刀若是掉了,他又怎么不会试图去捡起来呢?而就在他要去捡起短刀时与静依发生了冲突,情急之下静依在他的右手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都咬出血来了。所以那样的伤势短时间内是不会轻易消退的,只要凭着这个伤便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那个人。” 田妃听到江千儿的话此刻已经全然愣住了,她的人的确没有回来回禀过这件事,不过若真如此江千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宫中那么多人之中找到那个太监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江千儿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该说的都已经全部说完了,接下来要如何,全都看田妃的选择了。 田妃脸上满是诧异,她原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没想到江千儿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突然把局面给扭转了过来。 想到这里,田妃突然笑了起来,这样的笑与先前的神态全然是判若两人。 江千儿却只是这么淡淡的看着她,脸上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田妃很快道:“不愧是永定县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江千儿听着田妃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转变了语气,心中暗道果然她猜的没错,然而江千儿面上却只是淡淡的,她:“多谢田妃娘娘谬赞,臣女对娘娘才是敬慕之极。” 田妃闻言又是一笑,她道:“好了,我们也不需要说这么多客套话了。本宫也不怕给你一句话实话,本宫先前的确是在试探你,虽然本宫也曾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传闻,本宫也亲眼目睹过一些事,但是本宫始终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能有这样的心机。不过今日本宫也算是见识到了,永定县主,你果然不一般啊。” 田妃再次强调了这一句,江千儿心中却已是心知肚明。 江千儿道:“既然娘娘如此豁然,那么臣女也同样不敢对娘娘有所隐瞒。” 田妃又是微微一笑道:“说吧,你想知道的本宫都可以告诉你,你不是想问本宫到底是站在皇后还是静妃这边吗?不如让本宫先问你一句,你觉得呢?” 江千儿道:“臣女以为娘娘谁也不站,又谁也不会轻易得罪。”田妃并无子嗣,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十分显赫,能在宫中安然度日,哪怕是碌碌无为也好过置身于腥风血雨之中,所以她当然没有必要去争什么,也没必要主动把自己置于哪一边。 田妃微微诧异,但却很快又笑了起来。 江千儿说的的确是分毫不差,田妃道:“看来你已经知道那毒是怎么下的了,想必也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不需要本宫了吧,不过你能在宫里做到这点本宫还是十分意外啊。” 江千儿听到田妃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意外,对方竟能从她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一下子判断出这么多东西来。 江千儿也不否认,点点头道:“娘娘英明。” 田妃看着她淡淡一笑:“本宫也没想到你竟然能抓到那个太监,不过他未必会供出幕后之人,你打算怎么办?” 然而田妃话音刚落,江千儿却突然站了起来。 田妃略微吃了一惊,却见江千儿冲着她扶了扶身子请罪道:“还请娘娘恕罪,臣女刚才对娘娘说的都是谎话。” 田妃愣了一下,这下她是彻底镇住了。 然而江千儿却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脸上不见丝毫羞愧的模样。 田妃愣了足足有片刻,突然又笑了起来,只是同刚才不一样,此刻她的笑中又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娘娘若是生臣女的气臣女甘愿受到处置。”江千儿依旧面不改色。 田妃看了她一脸,最终只是道:“你既能说实话便是料定了本宫不会处置你,本宫说的可对吗?” 江千儿并没有回答,田妃又道:“好了,本宫现在已经十分清楚自己的选择了,永定县主,本宫虽然还是帮不了你,但是你若想知道什么,本宫要是知道就一定会告诉你。” “多谢娘娘。”江千儿很快问道,“臣女想请问娘娘,皇后娘娘是否知道静妃娘娘所为?” 田妃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道:“皇后和静妃在对待你的问题上是一路的心思,也难得她们二人也有不争不斗如此统一的时候。永定县主,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不过你也应该知道,静妃即便出手,但是她对付你的法子也是高明之极,即便你知道了是她,恐怕也很难有证据证明清楚。” “娘娘说的不错。”江千儿也毫不回避,虽然卫原已经自告奋勇要去查明那药罐的来历,但是即便查到了恐怕也只能抓到替死鬼而已,静妃那样聪明谨慎的人,做这样的事断然不会亲自出手。 田妃看着她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事实上她倒是想等着看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千儿会如何,是继续隐忍下去以求日后再报,还是当机立断以牙还牙,可即便现在江千儿选了后者,她恐怕也是很难有办法做到。 想到此田妃忍不住提醒道:“县主,你毕竟只是在宫中祈福,还有一段时日就可以出宫了,等了出了宫不管是皇后还是静妃恐怕也很难奈何得了你了。”但是江千儿也同样很难奈何得了她们。 田妃心里虽如此想,但最后一句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表面上是顺带一提,让江千儿记她一个好,但实际上田妃却也不想惹什么麻烦。 江千儿何尝猜不到她的心思,然而她却道:“多谢娘娘美意,臣女只当心领了,不过臣女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娘娘。” “你说。” “既然让臣女移居到翊宁宫是皇后娘娘的主意,那么皇后娘娘是否也很快让静妃娘娘知道了这件事?” 田妃微笑着点了点头。 江千儿为什么这么问她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静妃之所以会如此冲动的对江千儿下手,除了前次的事之外,又何尝没有江千儿突然移居翊宁宫的缘故呢,静妃是何等高傲的人,她又如何肯忍这样的羞辱。 而若是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操控,那也同样意味着皇后手中的箭也是蓄势待发,只是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时机而已。 江千儿和田妃都清楚这个道理,而且是非常明白。 江千儿道:“多谢娘娘如实相告,既然如此臣女就先告退了。” 田妃看了她一眼,半响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江千儿又冲着田妃扶了扶身子,很快便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她至少可以确定一点,田妃于她算不上敌人,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而至于田妃说的话嘛……江千儿顿时有陷入了沉默。 田妃看着江千儿离开的背影,心里同样也思绪万千。 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吗?田妃原本以为自己表明立场后江千儿会…… 想到这里田妃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 静依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江千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口中道:“小姐。” 江千儿微微颔首,却也只是道:“走吧。” 静依点点头,看了周围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回到房中,静依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样了,田妃可有同小姐说了什么吗?” 江千儿随即将她和田妃的对话都大致说了一遍给静依听,静依听完后吃了一惊,担心道:“小姐既已经说了谎,为何还要告诉田妃实情呢?若是她恼羞成怒迁怒于小姐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江千儿闻言却不经意道:“首先田妃不会这么做,其次她即便真的动怒又如何?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房中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田妃是个谨慎的人,难道她还会为这种事处置了我?到时候闹得宫中人人皆知对她也没有半点好处。” 静依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然而她心中却不免更加惊讶,原本以为江千儿不过是一时冲动,却不想她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其实都是想好了的。 静依又忍不住道:“小姐,其实田妃说的也没有错,即便小姐知道这幕后黑手是静妃,但是静妃安排得当不留一丝证据,小姐想要将她牵扯出来恐怕也不容易。” 江千儿并不否认,而是又接着她的话道:“这是自然,陛下是最注重前朝权利平衡的,陛下才处置了静妃孙家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动作,陛下自然不会再火上浇油激怒孙家。这打一巴掌还要给颗甜枣吃呢,若是这个时候逼得孙家造反,那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第223章 都来了 静依闻言就是眉头一皱,她不懂为何江千儿说这件事时还能说的如此淡然。 原本江千儿是最应该担心和为这个烦恼的啊。 静依忍不住道:“那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难道就这么任由她们继续下去吗?”虽然静依已经偷偷换过那药罐子,江千儿的安危眼瞧着是暂时无恙了,只是身在这宫中多一日,静依心里也就不免对多一份担心。 江千儿沉默了许久,最终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静依看着她的神情,一时间也揣测不定,不知道她是已经有了主意,还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要如何是好。 入夜卫原回来,静依原本还期待他有所收获,然而卫原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看样子那药罐的事是没有丝毫结果了。 静依不免露出一丝失望。 江千儿听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对卫原道:“既然什么都查不到那就不要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我们已经知道了是谁,那就好办了。” 卫原听到她的话心中微微一惊,很快追问道:“这么说县主已经有了主意了?” 卫原话音一落连静依都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十分仔细的开始注意起江千儿的话来。 江千儿道:“静妃如此我虽然奈何不了她,但是我却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卫原又是一惊,心里已略略有所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又问道:“县主的意思是?” 江千儿望向他先是点了点头很快又微微一笑:“不过这件事必须还要靠你帮忙才是。” 卫原思索了一下,似已经完全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道:“县主放心,我一定会照办的。” 而静依此时似乎也已经听懂了江千儿的话,她对卫原道:“我看不光是要照办,还要一模一样。” 江千儿和卫原不约而同的望向静依,三人相视一眼,却都不禁会心一笑。 第二日一到了时辰,江千儿和往常一样去祝祷。 江千儿隔着老远还没走近,就已经看到有一个人站着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江千儿一眼便认出那人是谁,三皇子慕容德。 慕容德看到江千儿的瞬间便立刻迎了上来,口中道:“千儿,你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江千儿心中虽有诧异,慕容德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但表面上她却只是朝着慕容德扶了扶身子,口中淡淡道:“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刚才错了称呼,若是让旁人听到可不好了。” 慕容德看着她如此小心慎重,又刻意与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逾越,慕容德心中顿时涌起一丝苦涩,他道:“我今日是奉命入宫看望母后,顺便来看看你。” “皇后娘娘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吗?”江千儿问道,皇子无召不得入宫,那是陛下亲下的旨意。慕容德既说是来看望皇后,那必定是得到皇帝首肯,除了皇后有疾江千儿也实在想不到其它可能会让皇帝改变主意。不过皇后身子抱恙这样的消息,她今日倒是不曾听到过,所以此刻江千儿心中或多或少也有几分诧异。 慕容德心里顿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无奈,比起自己,江千儿更在意的却是皇后的事。 慕容德道:“母后只是染了些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光是我,连太子还有其它在京中的皇子都入宫了。” 皇后有疾皇帝恩准皇子入宫探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江千儿却隐约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 慕容德看着她,突然又忍不住道:“千儿,多日不见你在宫里一切可还安好吗?” 江千儿抬头看着他,目光却是淡淡的,她道:“三殿下,还请你称呼我为永定县主。” 她的话是那样的冰冷,甚至还夹杂着几分不近人情,慕容德听了心里却是苦笑不止。偏偏如此,可他依旧还是放不下她。 还不等慕容德再开口,江千儿却已经道:“三殿下既然是专程入宫来探望皇后娘娘的,还是不要在我这儿耽误太久才是。三殿下还请快去吧,臣女也要继续为陛下祝祷了。” 江千儿说完便已转过头去,似不愿再与慕容德多做纠缠。 事实上在本就是在皇宫之中,慕容德原本也不应该来找她。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处境,慕容德今日的举动也不知道要招来多少闲言碎语。 “等等。”然而慕容德却还是叫住了她。 江千儿回过头,只听慕容德对她道:“千……永定县主,我来是想告诉你,如今你的处境非常危险,朝中的局势也对你非常不利。孙家已经四处收集证据,孙宏畅也张罗了一批朝臣一是为了替静妃说话求情,而是为了想办法对付你。” 江千儿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只是淡淡道:“多谢三殿下告知,只是永安侯和三殿下一样都翻了同一个错误,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哪里值得三殿下和永安侯花费这么大的心思。” 慕容德闻言蹙眉,略微有些焦急道:“我说这么多都是为你好,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现在是处在一个多么危险的情况下。”慕容德说到这里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言语之中竟透着一股从没有过的温柔,只听他又道:“只要你肯对我说,让我帮你,我就会毫不犹豫出手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对我伸手,我会不惜一切。” 江千儿看着他,慕容德眼中的恳切是真的,只是慕容德的野心也同样是真的。 她不知道这二者对慕容德来说各占多少,但是她却并不想与这些人多做纠缠。 江千儿道:“不惜一切?三殿下可想好了吗?那么你的荣华尊荣呢?还有皇位呢?” 慕容德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识的看了周围一眼,好在其它人都已经退开,听不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唯独一个静依跟在江千儿身边,不过慕容德知道她是江千儿的心腹,所以不用担心。 慕容德一下子陷入了犹豫之中,他不说话了。 江千儿看着他却只是冷冷一笑,或许同张元允相比慕容德的确要好上许多,或许慕容德对她的心意是真的,只是却依旧割舍不了皇位的诱惑而已。但是那又如何?不是她想要的再真心又有什么用? “三殿下,擅自珍重吧。”江千儿说完转身便要走,若是前世慕容德行事狠利,雷厉风行,倒还让她觉得慕容德是块当皇帝的料,但是现在,就冲着慕容德今日此举,她便觉得此人不堪大用。他到底还是不如张元允心狠,不如张元允绝情,难怪前世他会输的一败涂地。 慕容德眼见江千儿要走,突然道:“你等等,除了皇位我其它都能答应你。” 见到对方依旧还不死心,江千儿似笑非笑的转过头,对慕容德道:“哦?是吗?那么我要你只娶我一人为妻,不再纳妾也不能再有其它的女人你能做好吗?” 慕容德又是一愣,他若当真做了皇帝哪里能没有三宫六院。别说是皇帝,就是他如今的身份,若只有一个妻子那必定也会被人议论。 江千儿看到慕容德脸上的犹豫便已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江千儿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走,然而慕容德却突然上前,拦住了她:“等等,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呢?你知不知道只有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江千儿心中只是冷笑,她本就十分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江千儿强忍着心头的不耐烦,看着慕容德,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殿下还是省省吧,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保护别人。” 两人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吃了一惊,不禁同时回头望去,果然看到秦宇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德看到秦宇,脸色顿时一沉,秦宇看到慕容德,也是冷冷一笑。 二人目光交织间顿时电光火石一片,似有无数锋芒交织拼斗。 江千儿看到这两个撞到了一起,心中暗道不好。 秦宇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但凡是有敢招惹他的,他可不会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不会给别人留什么情面。 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中,若是他和慕容德当真起了什么冲突,那么他们三人恐怕都很难收场。 想到这里江千儿刚想开口,然而慕容德却已经先开口对秦宇道:“我同永定县主讲话好像也轮不到虎威将军你插嘴吧。” 秦宇冷冷一笑道:“怎么?人家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三殿下还要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不放吗?” 慕容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秦宇的话恰好不偏不倚的触到了他心底的自尊。 秦宇又道:“三殿下,你虽然帮过我们,我也领你这个情,但却也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专心盯着你的前程要紧,没必要把功夫浪费在其他地方。当然,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慕容德看着秦宇眉头微微一皱,一时间他竟然丝毫也分不清秦宇的立场。 慕容德突然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秦宇看着慕容德的背影,又是冷冷一笑。 然而他很快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转头望向江千儿,而他刚一把头转过去,就听江千儿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刚才秦宇的确帮她赶走了一个麻烦,但是用这样的法子只不过暂避得了一时而已。 秦宇依旧嬉皮笑脸道:“还不是陛下召我进宫,我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想到可以见你就马上来了。” 江千儿听到他这话,心头顿时略过一丝无奈。 第224章 坐等上钩 慕容德又是一愣,他若当真做了皇帝哪里能没有三宫六院。别说是皇帝,就是他如今的身份,若只有一个妻子那必定也会被人议论。 江千儿看到慕容德脸上的犹豫便已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江千儿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走,然而慕容德却突然上前,拦住了她:“等等,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呢?你知不知道只有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江千儿心中只是冷笑,她本就十分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江千儿强忍着心头的不耐烦,看着慕容德,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殿下还是省省吧,自身都难保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保护别人。” 两人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吃了一惊,不禁同时回头望去,果然看到秦宇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德看到秦宇,脸色顿时一沉,秦宇看到慕容德,也是冷冷一笑。 二人目光交织间顿时电光火石一片,似有无数锋芒交织拼斗。 江千儿看到这两个撞到了一起,心中暗道不好。 秦宇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但凡是有敢招惹他的,他可不会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不会给别人留什么情面。 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中,若是他和慕容德当真起了什么冲突,那么他们三人恐怕都很难收场。 想到这里江千儿刚想开口,然而慕容德却已经先开口对秦宇道:“我同永定县主讲话好像也轮不到虎威将军你插嘴吧。” 秦宇冷冷一笑道:“怎么?人家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三殿下还要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不放吗?” 慕容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秦宇的话恰好不偏不倚的触到了他心底的自尊。 秦宇又道:“三殿下,你虽然帮过我们,我也领你这个情,但却也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专心盯着你的前程要紧,没必要把功夫浪费在其他地方。当然,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慕容德看着秦宇眉头微微一皱,一时间他竟然丝毫也分不清秦宇的立场。 慕容德突然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秦宇看着慕容德的背影,又是冷冷一笑。 然而他很快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转头望向江千儿,而他刚一把头转过去,就听江千儿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刚才秦宇的确帮她赶走了一个麻烦,但是用这样的法子只不过暂避得了一时而已。 秦宇依旧嬉皮笑脸道:“还不是陛下召我进宫,我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想到可以见你就马上来了。” 江千儿听到他这话,心头顿时略过一丝无奈。 不过看秦宇的样子,看来卫原并没有把宫中发生的事告诉他,否则他恐怕一见面就要闹着带自己出宫了。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中略微松了口气。 秦宇的目光落在江千儿的双膝上,却只做了片刻停留,很快便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到了其它的地方。 还不等江千儿说什么,秦宇突然道;“千儿,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次我进宫来见皇帝,就是要让她准你出宫。” 江千儿闻言吃了一惊,秦宇这话来的太过突然,她完全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光是她,连一旁静依听了秦宇的话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要知道刚才慕容德在时以及秦宇来了之后,静依都一直是静静的跟在江千儿身边,非但一声不吭,连一点其他的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江千儿不禁蹙眉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江千儿心中略过一丝忐忑,秦宇虽然平日里随性而为,但却也不是这种会突然无厘头做一件事的人。 只听秦宇道:“刚才慕容德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他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如今孙宏畅的确四周搜罗人手并努力制造证据想要替静妃解围并对付你。他们现在已经有所行动了,就差一个把柄,所以我觉得他们会从宫中下手,逼你在宫中就范。千儿,你别看静妃已经禁足偏殿,但是孙家在宫中安插的人马却从未改变过。” 这一点江千儿十分赞同,就从那日的刺客来看便也证明了这个道理。 且不说一个来历不明的太监是如何混进原本守卫森严的翊宁宫的,光是他逃跑之后如何做到无影无踪不留痕迹就已经让人十分奇怪了,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和他同伙的还有其他人,而两人都是十分熟悉宫中的地形结构,所以便由一人负责下手而另一人则负责接应。 “千儿,你还是听我的快些离开这里吧,你不用担心,皇帝那里我一定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江千儿听着他的话,最终却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离开这里。” 秦宇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解。 这时江千儿终于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留在宫中的真正原因,现在我可以把什么都给你说,只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再拦着我。” 秦宇眉头一皱,从江千儿的话中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然而最终他却只是点了点头。 江千儿道:“其实我知道你说的都不错,宫中的确危险,我留在这里表面上安全,但实际上她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对我下手。不过虽然如此,我们却也同样忘了一点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若是要拿到证据并指正她们,那也只有让她们动了手之后我才会有机会。” 江千儿说完面上突然笼罩上了一丝冷芒。 秦宇和静依听了都不禁面露诧异。 静依完全没有想到,江千儿留在宫中竟然是想以自身为诱饵,目的是将证据全部都钓出来。 秦宇闻言立刻淡然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秦宇一时情急没有控制住语调,惹得不远处两个宫人一通侧目,虽然他们并不能听清楚这边秦宇到底同将江千儿说了些什么。 江千儿见此不禁皱眉道:“好了,你要再闹了,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变的。” 秦宇听到她的话却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江千儿看着他这样的沉默,心中突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她不喜欢这样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 江千儿正准备要说什么,然而突然这时只听秦宇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这下倒是轮到江千儿吃了一惊了。 秦宇抬头看向她,见她不说好又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也只有速战速决了,不过看孙家的动静,想来宫中也不会太太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江千儿心中闪过一丝惊讶,秦宇的确猜的不错,她也的确正准备要动手了。 还不等江千儿开口,静依便已经代替她回答道:“将军说的不错,就是这一两日了。” 江千儿点点头,也没有再怪静依多嘴。 秦宇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想着什么,很快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秦宇很快便离开了,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其他的,江千儿心中虽觉诧异,但却也从秦宇的眼神中看了出来,秦宇恐怕也已经有什么盘算。 祝祷之后回到住处,没过多久一个消息便传遍了六宫。 皇后要为太子选妃,而陛下也已经同意了。 静依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了一惊,立刻来向江千儿禀报,江千儿听了只是微微颔首道:“皇后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呢?”江千儿这话虽然像是在问静依,但是静依却觉得江千儿已经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 所以静依并没有开口回答。 江千儿又忍不住问道:“不过不知道皇后这次为太子看上的是谁家的女子?” 说到这里静依却摇了摇头道:“奴婢也正奇怪这事儿呢,只听人说要给太子选妃,但是到底选的是谁一点消息都没有。奴婢还想着莫不是皇后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先经得陛下同意再进行操办。” 江千儿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她道:“皇后可不像是这么没有准备的人。” 静依闻言一下子不说话了,江千儿说的的确不错,但是这么一来这件事便显得有些奇怪了。 “总之还是先留意着吧。”江千儿道,“即便陛下真的同意,但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恐怕也要往后推迟很长一段时日了。” 静依闻言立刻点头道:“小姐怎么知道?陛下说等到宫中异象消失,再等到皇后身子痊愈之后再行操办,奴婢估摸着恐怕也是要一两个月以后的事。” 江千儿闻言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终她道:“既然是那么久之后的事,看来我们也不必着急。”江千儿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问道:“卫原呢?他还没回来吗?” 提到卫原静依突然笑了起来,对江千儿道:“小姐放心吧,卫原一定可以把小姐交待的事完成妥当的,小姐和奴婢只需要坐等着看今晚的好戏即可。” 江千儿点点头,既然已经把事情全部交给了卫原,对于卫原的办事能力,她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入夜,原本寂静的皇宫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一时间火光四起,顿时大半个皇宫都被惊动,从睡梦中被吵醒。 江千儿一直没有睡下,只是等着目睹整场好戏的全过程。 从外面有了动静开始静依就立刻出去打探消息了,现下才刚回来,笑着对江千儿道:“小姐,事情已经成了,现在所有人都往那边赶呢。” 第225章 死士 江千儿点点头,却只是望着窗窗外灯火通明的皇城出神,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静依见此不禁问道:“小姐可要过去看看吗?” 然而江千儿却很快摇了摇头道:“我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江千儿顿时又陷入了沉默,静依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等着什么,静依忍不住道:“小姐,你不用担心,卫原会没事的,以卫原的身手是不会有人能奈何得了他的。” 江千儿听着静依的话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静依说的不错,但是事无绝对,更何况这是在皇宫之中。 只有亲眼见到卫原平安归来,她才可以真正放心,否则谁又能说得准会不会真的发生些什么呢? 静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替她倒了被热水。 江千儿捧着茶杯,掌心暖了一些,这才觉得深夜没那么凉了。 外面依旧是一片喧嚣的声音,虽然隔得很远,但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动静很大。但却也正因为隔得远,给原本置身于其中的人一种远离的错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在周围寂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江千儿和静依都吃了一惊,二人对望一眼,江千儿很快冲着静依点了点头。 静依也回应的点了下头,江千儿立刻穿着衣服躺到床上,而静依走到门口,冲着门外轻声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永定县主,奴婢是奉田妃娘娘之命来问县主安好的。” 静依依旧轻声道:“县主没事,已经睡下了。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一秒,很快道:“不,并没有什么事,还请姑娘打开门,奴婢奉田妃娘娘之命需得亲眼见到县主安好才行,才好回去复命。” 静依听到这里不禁回头看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思索了一下却很快冲着她摇了摇头。 静依明白过来,立刻对门外道:“我都说了县主已经睡下了,多谢田妃娘娘关心,明日一早我自会告诉县主,到时候县主自然会亲自去拜见田妃娘娘,并向她致歉。” 然而听到静依的话,门外那宫女却立刻道:“不,不必如此麻烦,姑娘还是开门让我见县主一眼吧。” 静依听到这里也不免觉得有些诧异,心里一下子更加警惕起来。 江千儿从这个奴婢的声音响起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不对,按理说宫里面出了事,田妃忙着照顾别的地方都脱不开身,又怎么会有功夫再来顾及到她这边呢? 她可不信田妃有那么关心她,既然事出无因那必定是事有蹊跷。 这时,不用江千儿再暗示什么,静依便已经对门外道:“我已经说过了,今晚实在是不方便,静妃娘娘宽宏必定能体谅的。” 然而门外那宫女的声音却一下子变得冷漠,只听她道:“怎么?难道永定县主连田妃娘娘的话都不听了吗?田妃娘娘可是奉了陛下之命来协理六宫的,这是不是说永定县主连陛下也同样不放在眼里呢?” 如此断章取义必定有诡,江千儿听到这里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 静依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也是吃了一惊,朝着这边忘了过来。 看到江千儿走过来的瞬间静依吓了一跳,难道江千儿打算要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连静依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江千儿又怎么能如此莽撞呢? 然而静依很快看到江千儿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走了过来,她走到静依身边,还不等静依回过神来,她便沾着茶杯中剩下的温水,在一旁的柱子上写下几句话。 静依看得有些莫名。 然而江千儿写完之后却是冲着静依做了个手势,是在告诉静依按照她写的去说。 静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而她却犹豫了一下。 江千儿突然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多想。 静依见到江千儿如此,很快点了点头,对门外道:“既然田妃娘娘要确定县主是否安好,那自当从命。不如我直接叫县主起来,然而再亲自去拜见田妃娘娘吧,刚才听到宫中有动静,想必是有什么事发生,我们也刚好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静依话音一落,门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宫中自是有事发生,田妃娘娘哪里有时间来见县主,所以才让奴婢来看看的。”说完她竟开始从外面用力推门,想要强行将房门推开,还好房门早就已经被静依给别上了门栓。 然而即便如此静依却还是吓了一跳,一慌神之下她竟也顾不得江千儿写下的那些话了,静依一边抵着房门一边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难道这也是静妃娘娘的吩咐吗?” 门外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有人再从外面推动房门。 静依略微惊讶,她看了江千儿一眼,江千儿也同样不说话,二人却不约而同的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的宫女却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人,让人一时间怀疑自己刚才是否产生了错觉,外面的人刚才是否真的来过。 就是江千儿和静依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突然“砰”的一下窗户被人从外面撞开。 江千儿和静依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东西从窗外扔了进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千儿立刻拉着静依后退一步,那东西却“砰”的一声摔在了她们面前,发出了一声闷响。 江千儿和静依同时低头,竟发现倒在她们面前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宫女,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 静依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江千儿后退一步,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却突然跃进一人来。 静依又吓了一跳,但等他看清楚那人是谁的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突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卫原。 江千儿看到此情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静依却忍不住问道:“卫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原望了躺在地上的宫女一眼,方才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所以就顺手解决了她。” 静依吓了一跳,反问道:“她死了吗?” 卫原闻言却只是冷冷道:“哪有那么容易,她只是被我打晕昏了过去。” 静依望了江千儿一眼,然而此刻江千儿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静依眉头一蹙,忍不住对卫原道:“这下可不好了,她可是田妃派来的,你就这么把她给打晕了,到时候怎么和田妃交代?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卫原听到静依的话却突然笑了笑。 静依更加疑惑道:“你笑什么?”她说完又忍不住低头看了地上那宫女一眼,那宫女的确十分普通,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错。 然而还不等卫原开口,江千儿就已经道:“静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宫女。” 静依吃了一惊,但却还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卫原才突然伸手,露出原本被他掩在袖子里的一把匕首。 静依看到又吃了一惊,卫原道:“她刚才可就拿着这个在门外,若是我在慢一步,这把匕首恐怕已经被她插入门缝了。” 静依一听顿时脸色苍白,难道那宫女是故意推门,诱得自己用身体去抵住房门,然而才想要借机动手。 静依越想越觉得一阵后怕,顿时背心一阵发寒。 若不是卫原及时出手,恐怕她现在就没命了。 江千儿接过卫原手中的匕首看了看,然而这一次这匕首却十分寻常,没有了上一次的梅花图案。 江千儿看到此不禁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一次又没什么线索了。” 静依回过神来立刻对江千儿道:“小姐,看来这次又是冲着你来的,恐怕不会有别人,还是静妃动的手脚。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我们抓了她,到时候就有人去指证静妃了。” 然而江千儿听了静依的话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喜色,她反而是摇了摇头。 静依不禁疑惑,猜测道:“小姐难道是担心她不会说出幕后主使吗?只要严加拷问就一定会有办法。” 江千儿不说话却还是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地上昏迷的宫女的脖子上,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个宫女恐怕是…… 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蹲了下来,伸手要去触碰那宫女。 静依吃了一惊立刻要阻拦,然而江千儿却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江千儿伸出右手,用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撩开那宫女的领子,露出她脖子上的一截皮肤来。 静依起初还不明白江千儿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了什么。 那宫女的脖子上有一道漆黑的血线,像是树藤一样一直延伸没入头发之中。 江千儿看到那血线的瞬间,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还不等静依追问,江千儿突然用手中的匕首逼迫了那宫女后背的衣服,刹那间那宫女的整个后背全都露在了空气里。 静依原本吓了一跳,毕竟卫原还在一旁,那可是男子啊。 然而很快静依便无心再去思考这些,因为那宫女的后背已是一片漆黑,上面还密布着像树枝一样向四面延展开的血线。 静依大吃一惊,脱口道:“这是什么?” “是死士。”江千儿眉目一凝,这些死士她前世在张元允那里见到过,并且亲眼看到了这些人的培养过程。 第226章 是巧合吗? 然而静依却忍不住问道:“卫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原望了躺在地上的宫女一眼,方才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所以就顺手解决了她。” 静依吓了一跳,反问道:“她死了吗?” 卫原闻言却只是冷冷道:“哪有那么容易,她只是被我打晕昏了过去。” 静依望了江千儿一眼,然而此刻江千儿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静依眉头一蹙,忍不住对卫原道:“这下可不好了,她可是田妃派来的,你就这么把她给打晕了,到时候怎么和田妃交代?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卫原听到静依的话却突然笑了笑。 静依更加疑惑道:“你笑什么?”她说完又忍不住低头看了地上那宫女一眼,那宫女的确十分普通,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错。 然而还不等卫原开口,江千儿就已经道:“静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宫女。” 静依吃了一惊,但却还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卫原才突然伸手,露出原本被他掩在袖子里的一把匕首。 静依看到又吃了一惊,卫原道:“她刚才可就拿着这个在门外,若是我在慢一步,这把匕首恐怕已经被她插入门缝了。” 静依一听顿时脸色苍白,难道那宫女是故意推门,诱得自己用身体去抵住房门,然而才想要借机动手。 静依越想越觉得一阵后怕,顿时背心一阵发寒。 若不是卫原及时出手,恐怕她现在就没命了。 江千儿接过卫原手中的匕首看了看,然而这一次这匕首却十分寻常,没有了上一次的梅花图案。 江千儿看到此不禁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一次又没什么线索了。” 静依回过神来立刻对江千儿道:“小姐,看来这次又是冲着你来的,恐怕不会有别人,还是静妃动的手脚。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我们抓了她,到时候就有人去指证静妃了。” 然而江千儿听了静依的话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喜色,她反而是摇了摇头。 静依不禁疑惑,猜测道:“小姐难道是担心她不会说出幕后主使吗?只要严加拷问就一定会有办法。” 江千儿不说话却还是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地上昏迷的宫女的脖子上,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个宫女恐怕是…… 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蹲了下来,伸手要去触碰那宫女。 静依吃了一惊立刻要阻拦,然而江千儿却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江千儿伸出右手,用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撩开那宫女的领子,露出她脖子上的一截皮肤来。 静依起初还不明白江千儿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了什么。 那宫女的脖子上有一道漆黑的血线,像是树藤一样一直延伸没入头发之中。 江千儿看到那血线的瞬间,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还不等静依追问,江千儿突然用手中的匕首逼迫了那宫女后背的衣服,刹那间那宫女的整个后背全都露在了空气里。 静依原本吓了一跳,毕竟卫原还在一旁,那可是男子啊。 然而很快静依便无心再去思考这些,因为那宫女的后背已是一片漆黑,上面还密布着像树枝一样向四面延展开的血线。 静依大吃一惊,脱口道:“这是什么?” “是死士。”江千儿眉目一凝,这些死士她前世在张元允那里见到过,并且亲眼看到了这些人的培养过程。 这些人需要在很小的时候被选拔出来,然而服用一种特别的药物,这种药可以增强身体的素质,在短时间内提高武功,但是却有一种致命的后遗症。那就是这种药是有毒的,并且这种毒长年服用是无药可救,只能靠着药物暂时压制,如果定期没有服用解药,便会浑身上下溃烂而死,最终毒发身亡化为一滩血水,十分痛苦。 也正因为如此,死士对主人才会有绝对的忠心,而死士若是去执行任务没有定期回来,哪怕被对方抓住了也不用担心,因为只要毒发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她到底是谁派来的?又是静妃吗?”静依忍不住道,不忍再看那地上的宫女一眼,只觉得十分恶心反胃。 江千儿的目光却一直未曾从那宫女的背上移开,虽然这京都之中培养死士的人未必只有一两个,但是这一幕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张元允。 卫原看着那地上的宫女一眼,平静道:“看样子毒已经扩散到脑补了,她是死定了,难怪她刚才那么着急。他们这次倒是安排的谨慎,恐怕这人已经好几日没有服解药了,而正是因为这样,她杀气人来才会毫不留情,比普通的死士又要凶狠好几倍。” 江千儿并没有否认他的话,她对卫原道:“既然这次没有证据也没有线索,那么你快去把她处理掉吧,省得让人看到了尸体打草惊蛇。” “是。”卫原立刻俯身扛着那宫女从窗户跳了出去。 虽然已经没事了,但静依却依旧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江千儿不说话,但心里却在想着这一整件事。 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之中静依也很快冷静了下来,她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江千儿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了。原本一开始奴婢还以为这件事还是静妃做的,可是小姐今日分明已经安排卫原去静妃宫中,然而依葫芦画瓢也做出一个要刺杀静妃未成的样子,顺便让卫原把那把梅花图案的匕首也故意落在了那儿。小姐这么安排是要让静妃知道是小姐所为,却也没有证据,但是事情当真有那么巧合吗?” 是啊,事情当真有那么巧合吗? 江千儿心中其实也想着这个问题,刚好她派人去刺杀静妃时静妃也派了人过来吗?虽然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只是…… 江千儿心中一下子无法决断,似乎原本已经要清晰明了的事情,却因为今晚的这一个意外顿时又变得模糊起来。 半个时辰后卫原回来了,看样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江千儿立刻向卫原询问今日的情况如此,想从其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好弄清楚今晚的这个死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原将今晚的事都说了一遍,江千儿和静依仔细的听着,江千儿很快发现事情和自己原本计划的并没有什么差别,静妃以及静妃周围的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静依听了卫原的话也一下子觉得更加疑惑了,不禁道:“怪了,小姐若是这人不是静妃派来的那又会是谁呢?” 皇后?还是田妃? 现在在江千儿看来谁都有可能做这件事,尤其是最没有嫌疑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二人却听卫原道:“县主不必多虑,这人就是静妃那边派来的。” 江千儿和静依听了都吃了一惊,顿时不约而同的望向卫原,卫原立刻道:“真的,我到了静妃那里正要动手之前,亲眼看到这个宫女从静妃那里走了出来。原先我本来没怎么留意的,直到后来回来又看到了她,这才可以确定这件事一定是静妃指使的” 江千儿和静依吃了一惊,不过听卫原这么说这件事倒是当真解释的通了。 江千儿不免心想,看来是她多虑了,果然除了静妃并没有旁人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对她下手。 江千儿若有所思道:“看样子静妃是看一次不成所以才想再来一次了,这么一来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这一次她派来的是死士了,害怕我早有防备事情败露,所以便事先了断了这一可能,也让她再无后顾之忧了。” 静依也同样赞同江千儿的说法,她道:“实在是可惜了,这次同样没有证据。” 她沉默了一下看了卫原一眼,却又忍不住道:“只是不知经过了今晚之事恐怕静妃也会有所收敛,她知道小姐也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她的性命,想来她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或许吧。”江千儿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卫原道:“县主不必担心,事情不是还没有完吗?” 江千儿听到他的话顿时抬头,却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千儿点点头,嘴角突然扬起一丝笑意,只听她道:“不错,事情的确还没有结束,看样子你已经安排好了。” 卫原点头道:“已经按照县主的吩咐都布置好了。” 江千儿闻言突然微微一笑,她道:“既然今晚静妃娘娘还如此苦心孤诣替我安排,那如此不妨明日一早我们再送静妃娘娘一件礼物如何?” 卫原和静依听了她的话都一下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江千儿依旧笑着,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丝更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昨晚静妃宫中突然出现刺客,整整闹了一宿却也没闹出个结果,非但没人受伤不说,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找到半个。 宫中一时之间开始有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昨晚之事恐怕是静妃在自编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得宠,让皇帝再去看她而已。 不过昨晚皇帝忙于政务并没有理会,皇后又因为身子不适不能前去,所以唯一去了静妃那里随着她折腾的也只有田妃一人。 第二日一早,田妃便将昨晚的事都如实禀报给了皇帝后皇后,然而皇帝听了田妃的汇报虽然已经是十分的不高兴,但却还是下令让人加强宫中的戒备。 第227章 小心思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皇帝很快又派人去把静妃训斥了一番,让她要安分守己,不得再无辜闹出什么事端来。 一时之间静妃已经成了整个宫中的笑柄,虽然无人敢当面议论她,但背地里不少人都在说静妃争宠不成反倒又得罪了陛下,当真是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静依将此事禀报给江千儿时,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笑容。 虽然这对静依和江千儿而言同样是已经预料到了的事。 静依道:“小姐,奴婢出去打探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提起那把匕首的事,看来静妃是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故意隐瞒这个线索。奴婢看静妃这一次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奴婢即便没有亲眼瞧见也能想象静妃看到那把匕首的表情。” 静依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一笑,江千儿也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吗?不过这件事静妃她未必没有动其它的脑筋,正如外面说的那样,静妃也恐怕想试图借此博得陛下的同情,不过也不知是经过了田妃之口还是经过了皇后的诠释,总之陛下是已经厌烦了她了。” “小姐说的不错,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在明知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去禀报给陛下呢,而且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江千儿道:“不过静妃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她之所以会走这么一步险棋看来也当真是黔驴技穷了。” 静依闻言又是一笑道:“可不是吗?卫原不是说孙宏畅虽然买通了朝中不少人要给静妃说话,但是陛下却一律不予理会,恐怕这个消息已不知怎么的传到了静妃那里,现下静妃娘娘恐怕正忐忑不安呢。不过经过了昨晚的事,想必她会更加惶恐不安吧。人若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再想冷静就难了,何况她也已经知道了即便在宫中小姐也是有这个本事可以悄无声息的了结了她的。” 那是自然,江千儿心里明白,皇帝之所以不理会其实最主要原因是不想理会那些人对江千儿自己的弹劾。 倒不是因为皇帝器重她或有意保护她,这恐怕背后还有不少秦宇的功劳。 不管秦宇对皇帝如何,有一件事江千儿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皇帝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秦宇,看样子皇帝也十分中意这个儿子。所以皇帝一直有意不让秦宇置身于朝廷的是非纷争之中,但若是皇帝听从了那些人的话秦宇是一定会站出来的,以秦宇的性子,到时候恐怕连皇帝也不好控制住整个局面。 其实江千儿心中始终存着一丝疑惑,皇帝到底为何会如此看重秦宇? 皇帝对其它的儿子都是淡淡的,而秦宇也没有什么十分受皇帝宠爱的母妃,自小又流落在外,甚至对于皇帝更说不上孝顺,连基本的好话都是能省就省。那日江千儿是亲眼看到秦宇是如何将皇帝气昏过去的,而这样的事恐怕再次之前还有不少。 虽然江千儿知道皇帝的性格有些非比常人,但是这样的爱好到倒是当真让人十分费解。 静依看到江千儿在发呆,忍不住小声试探道:“小姐,小姐,你又在听奴婢说话吗?” 江千儿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我听着的。” 很快她微微一下道:“接着你刚才的说,静妃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再怎么说这点小事也不至于让她全然慌神,所以我们现在做的可还远远不够呢。” “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吧,卫原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江千儿微微颔首道:“告诉他小心一些,陛下已经下令在宫中搜查,如今办事比从前或多或少要更麻烦许多。”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提醒他的。”静依说着,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江千儿看了她一眼,突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静依被她看得有些莫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丝莫名的心虚。 静依皱眉道:“小姐,你笑什么啊?”她虽这么问,但却也有预感江千儿之所以这么笑是和自己有关。 江千儿看着静依笑着道:“我是笑啊有人突然转了性子,我竟然还一点都不知道。” 静依先是一愣,看着江千儿的表情她很快明白了过来。 静依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立刻解释道:“小姐,你别开玩笑了,奴婢只不过是觉得他变了很多,也一直十分用心的在帮小姐做事。奴婢从前讨厌他也是因为他目中无人,有时候甚至对小姐说话也带着几分威胁,但是现在他不一样了。”静依说到最后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只是低下了头。 江千儿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更是诧异,她倒是从没怎么在意过身边人的感情,却也不知静依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 不过江千儿仔细一想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静依一直跟着她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而她身边唯一能保护她们的也就只有卫原一个人而已。 不光是静依,换做是其它的少女,一个能在危机时刻保护自己性命的男子,恐怕没人会不动心吧。 静依看到江千儿不说话,一时间心里越发局促不安,她非常担心江千儿又在想刚才的是,于是静依立刻开口,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姐,差不多又要到今日祝祷的时辰了,奴婢替小姐准备准备然后再陪同小姐过去吧。” 江千儿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偷笑。 静依这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更显得她心虚了。 不过江千儿仔细一想,她虽然还是十分看重两人,不过这到底是两个人的事,何况现在也不知道卫原到底在想什么,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静依不敢再看她,立刻去收拾准备,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静依看了门口一眼,立刻道:“谁啊。” 门外有人应答道:“永定县主,奴婢是静妃娘娘宫里的,奴婢奉娘娘之命特地来请县主过去小坐片刻。” 江千儿闻言冷冷一笑,静妃这个时候来请自己,那意图还用再说吗? 静依也十分清楚,她本立刻准备回绝,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走了过来,江千儿走到房门口亲自将房门推开,果然见门口站着一个宫女。 那宫女显然没想到江千儿会来亲自开门,所以在看到江千儿的瞬间那宫女也吃了一惊,不过却也很快回过神来,道:“永定县主,我们娘娘请你立刻过去一叙。”那宫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江千儿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她,最终道:“抱歉,恕我恕难从命。” 那宫女吃了一惊,江千儿虽然是县主,但静妃到底是妃子,一个小小的县主又怎么能违抗一个嫔妃的旨意呢?然而还不等那宫女再开口,江千儿却已经道:“昨晚听闻静妃娘娘受了惊吓,我原本是应该去探望的,只是却怕扰了娘娘休养。陛下向来是最忠实静妃娘娘的,陛下听闻娘娘宫里出事便立刻调动加派了人手去保护娘娘的安全,陛下既全心全意为着娘娘,我若是不顾娘娘身体再去叨扰,那如此算起来岂不是抗旨不尊吗?我虽愚钝却也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相信静妃娘娘一定能体谅的。” 那宫女听了江千儿的话就是一愣,江千儿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当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她这次来却是受了静妃之命,若是没有把人请回去那么静妃恐怕不会轻易饶了她。 想到此那宫女又不禁皱眉,而她刚又准备开口要说什么,江千儿却又看准时机抢先道:“当然若是静妃娘娘执意要见我也不得不去,不过静妃娘娘也尚在避祸之中,我又是为宫中祝祷祈福的,不知我私下去见了静妃娘娘会不会又影响到祝祷的顺利,影响到陛下皇后和宫中各位主子们的安危,甚至于整个北澜的国运呢?” 那宫女听了江千儿的话,一时间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问题已经被江千儿上升到陛下的龙体安康和北澜国运上了,稍微一不留神说错话可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啊。 江千儿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微微一笑道:“当然我刚才不是也已经说过了吗?若是静妃娘娘有旨我是一定不会不从的,不过为了陛下和静妃娘娘还有我北澜的安危,还请静妃娘娘先向陛下请示,若是由钦天监测算之后一切无恙,那我自然会去亲自拜见娘娘,并向娘娘请罪。” “这……”那宫女眉头一皱,如今这宫里就连傻子都知道,静妃才因为昨晚的事得罪了皇上,还被皇上训斥过要安分守己,现在又怎么可能再为此事去请示皇上呢?何况这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江千儿见此知道也差不多了,她也不再对那宫女多言,只是偷偷的看了静依一眼。 静依立刻会意,上前对那宫女道:“我家小姐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快先回去请示一下静妃娘娘吧,这样的大事可不是我们这些奴婢可以做得了主的。”静依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她离去。 静依打发完了那宫女很快便回来了,静依一进屋便是一脸高兴的样子。 江千儿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 静依微笑道:“小姐可不知道,刚才小姐对那宫女说的那一番话,让她根本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奴婢在一旁听着可痛快了呢。” 江千儿闻言也不禁微微一笑,那是当然,静妃也应该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她江千儿可不是静妃说能见就马上能见的呢。 第228章 不去 不光是静依,换做是其它的少女,一个能在危机时刻保护自己性命的男子,恐怕没人会不动心吧。 静依看到江千儿不说话,一时间心里越发局促不安,她非常担心江千儿又在想刚才的是,于是静依立刻开口,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姐,差不多又要到今日祝祷的时辰了,奴婢替小姐准备准备然后再陪同小姐过去吧。” 江千儿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偷笑。 静依这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更显得她心虚了。 不过江千儿仔细一想,她虽然还是十分看重两人,不过这到底是两个人的事,何况现在也不知道卫原到底在想什么,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静依不敢再看她,立刻去收拾准备,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 静依看了门口一眼,立刻道:“谁啊。” 门外有人应答道:“永定县主,奴婢是静妃娘娘宫里的,奴婢奉娘娘之命特地来请县主过去小坐片刻。” 江千儿闻言冷冷一笑,静妃这个时候来请自己,那意图还用再说吗? 静依也十分清楚,她本立刻准备回绝,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走了过来,江千儿走到房门口亲自将房门推开,果然见门口站着一个宫女。 那宫女显然没想到江千儿会来亲自开门,所以在看到江千儿的瞬间那宫女也吃了一惊,不过却也很快回过神来,道:“永定县主,我们娘娘请你立刻过去一叙。”那宫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江千儿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她,最终道:“抱歉,恕我恕难从命。” 那宫女吃了一惊,江千儿虽然是县主,但静妃到底是妃子,一个小小的县主又怎么能违抗一个嫔妃的旨意呢?然而还不等那宫女再开口,江千儿却已经道:“昨晚听闻静妃娘娘受了惊吓,我原本是应该去探望的,只是却怕扰了娘娘休养。陛下向来是最忠实静妃娘娘的,陛下听闻娘娘宫里出事便立刻调动加派了人手去保护娘娘的安全,陛下既全心全意为着娘娘,我若是不顾娘娘身体再去叨扰,那如此算起来岂不是抗旨不尊吗?我虽愚钝却也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相信静妃娘娘一定能体谅的。” 那宫女听了江千儿的话就是一愣,江千儿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当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她这次来却是受了静妃之命,若是没有把人请回去那么静妃恐怕不会轻易饶了她。 想到此那宫女又不禁皱眉,而她刚又准备开口要说什么,江千儿却又看准时机抢先道:“当然若是静妃娘娘执意要见我也不得不去,不过静妃娘娘也尚在避祸之中,我又是为宫中祝祷祈福的,不知我私下去见了静妃娘娘会不会又影响到祝祷的顺利,影响到陛下皇后和宫中各位主子们的安危,甚至于整个北澜的国运呢?” 那宫女听了江千儿的话,一时间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问题已经被江千儿上升到陛下的龙体安康和北澜国运上了,稍微一不留神说错话可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啊。 江千儿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微微一笑道:“当然我刚才不是也已经说过了吗?若是静妃娘娘有旨我是一定不会不从的,不过为了陛下和静妃娘娘还有我北澜的安危,还请静妃娘娘先向陛下请示,若是由钦天监测算之后一切无恙,那我自然会去亲自拜见娘娘,并向娘娘请罪。” “这……”那宫女眉头一皱,如今这宫里就连傻子都知道,静妃才因为昨晚的事得罪了皇上,还被皇上训斥过要安分守己,现在又怎么可能再为此事去请示皇上呢?何况这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江千儿见此知道也差不多了,她也不再对那宫女多言,只是偷偷的看了静依一眼。 静依立刻会意,上前对那宫女道:“我家小姐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快先回去请示一下静妃娘娘吧,这样的大事可不是我们这些奴婢可以做得了主的。”静依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她离去。 静依打发完了那宫女很快便回来了,静依一进屋便是一脸高兴的样子。 江千儿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 静依微笑道:“小姐可不知道,刚才小姐对那宫女说的那一番话,让她根本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奴婢在一旁听着可痛快了呢。” 江千儿闻言也不禁微微一笑,那是当然,静妃也应该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她江千儿可不是静妃说能见就马上能见的呢。 不过很快静依又道:“其实奴婢一开始还以为小姐会去的呢。” “哦?”江千儿面露一丝好奇,看着静依不禁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静依道:“因为从前但凡是遇到这样的事小姐都会迎难而上,小姐不也想听听事到如今静妃到底还有什么话要对小姐说吗?” 江千儿闻言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还是很想知道静妃到底还想对我说什么?拉拢我和威胁我的招数她都已经用过了,不知道这一次她会不会再弄出点什么新鲜的东西来,我倒是真的很想听听呢。” 静依听到江千儿这么说,知道她是真的十分感兴趣,只是如此一来静依也不免疑惑,忍不住问道:“那既然奴婢说的没有错,那么小姐为什么反倒要拒绝了对方呢?而且奴婢觉得小姐刚才是故意的,小姐明知道刚才的一番话说出去,再传到静妃耳中,静妃一定会气得跳脚,但是小姐却还是这么做了,还让那奴婢立刻回去传达,奴婢猜想小姐一定还另有目的。” 江千儿转头看着静依,突然笑了起来,她道:“行啊静依,你跟着我的日子久了现在都快要成为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这刚说一句话你就能马上猜到,不错不错。” “行了小姐,你还是快告诉奴婢吧。” 江千儿听了静依的话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之所以不去见静妃很简单,一共有三个原因。” 静依仔细的听着她的话。 江千儿道:“第一嘛就是我刚才说的,静妃还在禁足,又与那天象有关,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擅自去了,恐怕让陛下知道了第一个要责罚的就是我。不然为什么静妃不自己到这里来,反倒还让人请我过去,虽然表面上看我去静妃那里是不违背陛下的旨意的,但谁知道静妃是不是故意设下这么一个陷阱等着我钻进去。” 静依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完全可以明白。 江千儿接着又道:“至于第二嘛,静妃这个时候见我会给我说些什么,其实我猜都猜得到,我只要和她靠近,不管我和她是不是同伙都会被人怀疑。从如今的局面上来看,我完全处于优势,是她处于不利的局面,所以我也的确没有这个必要去犯险,甚至于被她牵扯进去。而这第三就是……”江千儿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显然是有意在卖关子。 静依一听急了,立刻道:“小姐,你就别再捉弄奴婢了,你快说吧。” 江千儿看着她却是一笑道:“这第三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静依一愣,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江千儿看她还没有明白过来,不禁又道:“你忘了我们一开始是准备要去做什么的吗?” 静依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我知道了,现在已经到了小姐要去祝祷的时间,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可是耽误不得的。还好刚才她没有强行要让小姐过去,不然这违抗圣旨的遵命也不知道静妃娘娘到底吃不吃得消。” 江千儿听了也是一笑,她对静依道:“好了,既然知道是陛下的旨意我们自己也不能再多耽搁,你快去准备东西吧,我们要快些过去。” “是小姐。” 静依马上去准备了。 江千儿等着静依去准备东西,自己一个人却在那里静静出神,也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有一点江千儿没有告诉静依,那就是以她对静妃的了解,恐怕一次不成静妃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静妃和从前的大夫人孙映裳是一个脾气的人,只要想做的事哪怕等多久都不会放弃,而且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正如静依所说,江千儿刚才是故意让那奴婢带回那些话去刺激静妃,她也是想看看,静妃在气急败坏下还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死。既然昨晚静妃能出动身边的死士,想来也已经是到了非杀了自己不可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江千儿却反倒有些好奇了。 不知道静妃身边的死士又是不是只有那一个人呢? 静依准备好东西,江千儿很快又和往日一样去上香了。 在去上香的路上,江千儿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像昨日一样遇到慕容德,她可不想再那么当众被慕容德纠缠了。于是江千儿问静依慕容德今日是否离宫。 静依听到江千儿的问题便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静依当即回答道:“昨晚宫里出了事,皇后娘娘虽未露面,但好像也因担心过度而病情加重了,所以如今太子和三殿下还有其它在京都皇子恐怕还在宫中侍疾呢。” 江千儿听到这里就是眉头一蹙。 慕容德还在宫里,慕容德也是一个让她十分头疼的纠缠不休的家伙,偏偏慕容德和静妃不一样,还不是纯粹的敌人。 第229章 有什么目的 慕容德还在宫里,慕容德也是一个让她十分头疼的纠缠不休的家伙,偏偏慕容德和静妃不一样,还不是纯粹的敌人。 不光如此,慕容德对于她而言今后可能还会有用处。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要为这样的事烦心,对方若是再这么纠缠不休,她就直接永除后患。 静依看到她的表情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很快静依道:“小姐不用担心,三殿下虽然在宫中,不过此刻恐怕是在皇后娘娘那里,想来太子也在场,三殿下是不会擅自离开落人话柄的。” 江千儿听到静依的话觉得也有道理,的确慕容德原本就是那么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昨日的事实际上并不罕见,虽然江千儿也不知道一向小心谨慎的慕容德为何会突然像昨日那样失了分寸。 二人很快便到了祝祷之地,果然这一次没有其他人在场。 静依还是按照老规矩把准备好的祭品香烛拿了出来,看着江千儿跪在软垫上,静依心中暗想,仔细算起来江千儿祝祷已经有好几日了,再过几日她们便可以出宫了。 静依在旁边一个人静静的想着,而江千儿已经跪在了地上开始祷告。 一个时辰过后,静依才将江千儿从地上扶起来,二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突然原本在旁守着的太监突然走了过来,对江千儿道:“县主,陛下有命请县主祝祷完了之后去一趟乾清宫。” 江千儿心中微微惊异,皇帝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想到让她过去。 江千儿心中的直觉下意识的告诉她,皇帝找她多半是没什么好事。 只是皇帝之命她也不能不从,很快江千儿便道:“是,还请容我回去准备准备。” 然而那太监却道:“县主不必再多准备了,陛下吩咐的是让你祝祷完了立刻过去,陛下可还在御书房等着呢,难道县主要抗旨不尊吗?” 江千儿微微沉吟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静依本也想一同跟着前去,谁知还不等她迈步,那太监却突然道:“陛下只让永定县主一个人前去,其余闲杂人等还是请先回吧。” 这一下不光是静依,连江千儿心里都不免升起一丝诧异。 静依忍不住脱口道:“这是为何?我只随同小姐到乾清宫也不行吗?” 那太监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道:“这是陛下的吩咐,难不成你们敢抗旨不尊吗?” 那太监的话虽然十分简洁,但这一句话下来当真是无人敢再反驳。 静依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江千儿看向她终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可是小姐……”静依还有些不情愿,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江千儿却突然打断了她,“我让你先回去,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静依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奴婢明白了。” 江千儿很快跟着那太监离开,而静依也先一个人回了翊宁宫。 江千儿虽然知道静依一定会按照她的吩咐,回去之后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卫原,但是卫原多久才会回去,静依又多久能见到卫原,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所以在此之前,她也只能自己小心了。 江千儿想到这里,趁那太监不备偷偷拔下一根金簪藏在袖子中,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虽然她认得这个太监,她每日祝祷的时候这个太监都会来,不过这皇宫之中的局势千变万化,谁又能绝对说得准呢?所以为了小心起见,万事都不能大意才是。 江千儿虽然不动声色的跟着那太监,但一路上却在留意着周围走过的路。 入宫这么久,江千儿虽然并没有外出多少次,但对宫里的有些路还是比较熟悉的,比如去往皇帝乾清宫和御书房的道路。 江千儿看着那太监带着她走的路并没有什么问题,心中暗想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皇帝这个时候找她究竟是为什么呢?江千儿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因为如此,她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很快那太监便带着她到了乾清宫,进了乾清宫又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那太监在御书房门口停下,转头对江千儿道:“县主,你快些进去吧,陛下可在里面等着你呢。” 江千儿闻言不免诧异,谨慎反问道:“公公还是先进去通传一声吧。” 江千儿来过御书房好几次,哪一次不是通传,还没有这样不用禀报就可以直接进去的。 然而那太监却冷冷道:“这是陛下的吩咐,我可不敢进去,否则违抗了陛下的旨意让陛下动怒,这个责任我可担待不起。永定县主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进去吧。” 江千儿看着他的态度,看样子已经不用指望他会去通传了。 既然如此,江千儿也只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说完江千儿自行上前推门而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味,屋中的光线很暗,因为虽然是大白天,但窗户上却挂着帘子,阻挡了大部分的光。 只是一走进来,却让人有种莫名的静心之感。 江千儿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并没有宫人来相迎引路,江千儿也不敢随意出神呼唤,只能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凭着她的记忆皇帝可能在御案的内室批阅奏章,想到这里江千儿就顺理成章的朝着内室走了进去。 江千儿一路走着,一路不时朝周围张望,然而很快她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诺大的御书房里竟然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江千儿虽然也清楚一些皇帝的脾气,知道皇帝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平日里身边也不会留太多的宫人,但是至少也要留下一两个贴身的宫人侍奉左右端茶送水吧。 想到这里江千儿就更觉得疑惑不解。 她一步步朝着内室走去,走了没多久,果然很快她便在内室的屏风上看到一个人影。 江千儿见此原本正准备跪地行礼,然而突然她意识到那个人影有些不对。 她虽然说不上对皇帝有多熟悉,但至少也是见过皇帝很多面的,而那屏风上的影子看起来却完全不对。 江千儿可以十分肯定那屏风里面的人不是皇帝,非但如此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江千儿心中生疑,只是再看这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一时间犹豫不前,然而就在这时,那屏风后的人却突然走了出来,紧跟着一个声音从屏风中传出:“县主既然来了又为何止步不前呢?” 江千儿抬头一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来。 江千儿看到那女子的瞬间也是吃了一惊,不由道:“裴小姐怎么是你?” 不错,那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江千儿说不上是敌是友的裴妍欣。 江千儿看到裴妍欣的瞬间忍不住又朝屏风内望了一眼,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却听裴妍欣道:“县主不必再看了,陛下不在这里。” 裴妍欣说完让开身子,好让江千儿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屏风内的情景。 果然皇帝并不在里面。 江千儿注视着裴妍欣道:“是陛下叫我来的,既然陛下不在我便先回去了。”江千儿说完便要告退。 这件事的确有些奇怪,她心里虽然也有几分好奇,但却更懂得权衡事态,如今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眼前的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然而江千儿话音刚一落,她还未转身,裴妍欣的声音便又在她耳边响起,裴妍欣道:“怎么县主见了我就立刻要走吗?县主你就当真那么讨厌我吗?” 江千儿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听了裴妍欣的话改变了想法。不错,裴妍欣说的不错,她的确不喜欢她。 江千儿道:“裴小姐何出此言?只会御书房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像你我这样的小小的女子可以擅自前来的地方,所以我也奉劝裴小姐一句,既然陛下不在还是也快些了离开吧,不然到时候不小心闯了什么货就不好了。” 裴妍欣闻言却只淡淡一笑,仿佛丝毫不在意道:“县主果然谨慎,不过我原以为县主的胆子是最大的呢。”裴妍欣的笑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而这一点却让江千儿觉得很不舒服。 江千儿很快又道:“若是裴小姐没有其他的要说我便先走了。” 江千儿说完便又转身而去,她与裴妍欣之间说不上什么身份高低,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对裴妍欣多么毕恭毕敬。 然而她刚一转身,背后却又传来了裴妍欣的声音:“站住,你若是走了到时候陛下怪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千儿听到这话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看来对方果然耐不住了。 江千儿没有转身,然而裴妍欣的声音却很快从她背后传来:“陛下的确是召了你来的,只是刚才皇后宫中突然来人说皇后病情恶化,情况非常危急要让陛下立刻去看看。所有陛下就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你。” “原来如此。”江千儿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仍旧对裴妍欣的话抱着几分怀疑。 皇后病情是不假,皇后让皇帝过去也是有可能,但是皇帝当真会因为皇后的病就特地跑一趟吗?皇帝可不像是一个会那么在乎皇后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什么,裴妍欣却突然在这时开口道:“皇后娘娘这一次病情发作的当真十分严重,否则又哪里用陛下走这一趟。” 第230章 世道残酷 江千儿一路走着,一路不时朝周围张望,然而很快她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诺大的御书房里竟然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江千儿虽然也清楚一些皇帝的脾气,知道皇帝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平日里身边也不会留太多的宫人,但是至少也要留下一两个贴身的宫人侍奉左右端茶送水吧。 想到这里江千儿就更觉得疑惑不解。 她一步步朝着内室走去,走了没多久,果然很快她便在内室的屏风上看到一个人影。 江千儿见此原本正准备跪地行礼,然而突然她意识到那个人影有些不对。 她虽然说不上对皇帝有多熟悉,但至少也是见过皇帝很多面的,而那屏风上的影子看起来却完全不对。 江千儿可以十分肯定那屏风里面的人不是皇帝,非但如此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江千儿心中生疑,只是再看这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千儿一时间犹豫不前,然而就在这时,那屏风后的人却突然走了出来,紧跟着一个声音从屏风中传出:“县主既然来了又为何止步不前呢?” 江千儿抬头一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来。 江千儿看到那女子的瞬间也是吃了一惊,不由道:“裴小姐怎么是你?” 不错,那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江千儿说不上是敌是友的裴妍欣。 江千儿看到裴妍欣的瞬间忍不住又朝屏风内望了一眼,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却听裴妍欣道:“县主不必再看了,陛下不在这里。” 裴妍欣说完让开身子,好让江千儿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屏风内的情景。 果然皇帝并不在里面。 江千儿注视着裴妍欣道:“是陛下叫我来的,既然陛下不在我便先回去了。”江千儿说完便要告退。 这件事的确有些奇怪,她心里虽然也有几分好奇,但却更懂得权衡事态,如今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眼前的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然而江千儿话音刚一落,她还未转身,裴妍欣的声音便又在她耳边响起,裴妍欣道:“怎么县主见了我就立刻要走吗?县主你就当真那么讨厌我吗?” 江千儿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听了裴妍欣的话改变了想法。不错,裴妍欣说的不错,她的确不喜欢她。 江千儿道:“裴小姐何出此言?只会御书房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像你我这样的小小的女子可以擅自前来的地方,所以我也奉劝裴小姐一句,既然陛下不在还是也快些了离开吧,不然到时候不小心闯了什么货就不好了。” 裴妍欣闻言却只淡淡一笑,仿佛丝毫不在意道:“县主果然谨慎,不过我原以为县主的胆子是最大的呢。”裴妍欣的笑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而这一点却让江千儿觉得很不舒服。 江千儿很快又道:“若是裴小姐没有其他的要说我便先走了。” 江千儿说完便又转身而去,她与裴妍欣之间说不上什么身份高低,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对裴妍欣多么毕恭毕敬。 然而她刚一转身,背后却又传来了裴妍欣的声音:“站住,你若是走了到时候陛下怪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千儿听到这话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看来对方果然耐不住了。 江千儿没有转身,然而裴妍欣的声音却很快从她背后传来:“陛下的确是召了你来的,只是刚才皇后宫中突然来人说皇后病情恶化,情况非常危急要让陛下立刻去看看。所有陛下就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你。” “原来如此。”江千儿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仍旧对裴妍欣的话抱着几分怀疑。 皇后病情是不假,皇后让皇帝过去也是有可能,但是皇帝当真会因为皇后的病就特地跑一趟吗?皇帝可不像是一个会那么在乎皇后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什么,裴妍欣却突然在这时开口道:“皇后娘娘这一次病情发作的当真十分严重,否则又哪里用陛下走这一趟。” 江千儿听到她的话心里也大致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一次皇后的病也当真是不轻啊。 想到这里江千儿道:“既然是陛下吩咐的,那么我便在这里等着陛下回来便是。” 裴妍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了下来,这才不慌不忙的对江千儿道:“县主也请坐吧。” 江千儿闻言也同样坐了下来,坐到了她旁边。 江千儿并不先开口,但是她却知道裴妍欣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裴妍欣开口道:“县主,多日不见在宫中可一切安好?” 江千儿听着裴妍欣这句话,大有明知故问之嫌,但却又似乎让人觉得是话里有话,江千儿很快回答道:“有劳裴小姐记挂,我自然是一切无恙。” 裴妍欣突然侧目看着她,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很快裴妍欣又道:“我有一个疑问还请县主为我解答。” “裴小姐有什么话请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县主如今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江千儿听到裴妍欣的话沉默了一下,心中却暗道果然,虽不知裴妍欣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到底裴妍欣是在试探她。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我不明白裴小姐这话里的意思。” 裴妍欣又道:“县主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最后道:“裴小姐既如此问那是否意味着裴小姐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呢?” 裴妍欣心里同样微微一惊,她原本是在试探江千儿,却没想到现在一下子竟成了江千儿在试探她了。 裴妍欣捉摸着她的话竟突然间笑了起来,江千儿看着她却也不多问她在笑什么。 很快裴妍欣道:“果然,我是多此一问了。” 江千儿依旧不说话,也没有接她的话茬,然而即便如此,她心里已却在为裴妍欣的一举一动做出评判。 江千儿突然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才会召太子和诸位皇子入宫侍疾,想来陛下和皇后伉俪情深,自然也是十分关心皇后的身子的。” 裴妍欣看向她,半响没有再继续把话说下去。但是裴妍欣却明白了江千儿的意思,江千儿这句看似无厘头又漫不经心的话,实际上是在提醒裴妍欣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以及太子在朝中的分量。 江千儿虽然没有正面直视她的表情,但却也用眼光余光偷偷瞥见她的神色。 江千儿知道裴妍欣是有什么话要说,原本她想等着对方慢慢开口,若是对方最终没有把话说出来,那她也就不了了之不想再追问了。 但是就在这么一瞬间,江千儿突然不想再和裴妍欣继续耗下去。江千儿看了裴妍欣一眼,不禁道:“裴小姐,我向来觉得你是个爽快人,今日裴小姐既叫我来此,不妨有话直说。” 裴妍欣的目光从江千儿身上扫过,对于对方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她也并没有想多做隐瞒,很快只听裴妍欣道:“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我知道你在宫里的处境,我也知道皇后和静妃都对你虎视眈眈,不过我有办法可以帮你,虽然不能完全除去她们对你的忌惮和隔阂,但是至少能保证你在离开皇宫之前性命无俞。” 裴妍欣一边说着这话,一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千儿的神情,江千儿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听了裴妍欣的话后不久她才道:“裴小姐就对我那么有信心吗?” 裴妍欣一脸疑惑,然后还不等她开口,江千儿却突然又道:“裴小姐就确定你帮得了我一时我就一定能脱险吗?又或许你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时间而已。”江千儿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裴妍欣总是要这样三番两次的帮她,她们是情敌也同样是对手。 即便裴妍欣真对她有什么心心相惜之情,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就是像同样的人不能同存于世一样,同样聪明的女子北澜也不能再有第二个。 江千儿看着裴妍欣,她突然明白了一点,裴妍欣虽然聪明也十分有谋略,远胜于一般的闺阁女子,但到底她还是活在一个太过清明的环境里面。到底她从一出生开始就锦衣玉食受到裴家的重点培养和保护。 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人心真正的险恶,和这个世道的的真正黑暗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觉得,她也应该找个机会让对方好好的上上一课了。 毕晶面对这样一个不成熟的敌人,她也实在没有半分斗志。 裴妍欣看着她,突然一笑道:“若是你没那个本事,也是怪我自己没有眼光看错了人,一切后果我自己承受便是,也怨不得别人。” 江千儿闻言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她突然道:“裴小姐,你今日说的一切可是裴家的意思?” 裴妍欣微微一愣,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因为突然被对方猜中了真相。 然而江千儿根本不管裴妍欣在想什么,她又继续道:“裴小姐不会无缘无故来试探我的立场,裴小姐原本与我的矛盾也不过是在虎威将军的身上。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解释,相比是裴家已经选定了立场,所以才想暗中来拉拢我。不过我猜想,这恐怕也是裴小姐自己的意思吧。” 裴妍欣的脸色一变,江千儿便一下子从她的神色上判断出自己猜的没错。 裴妍欣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第231章 裴家 江千儿听到裴妍欣的话沉默了一下,心中却暗道果然,虽不知裴妍欣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到底裴妍欣是在试探她。 江千儿微微一笑道:“我不明白裴小姐这话里的意思。” 裴妍欣又道:“县主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江千儿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最后道:“裴小姐既如此问那是否意味着裴小姐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呢?” 裴妍欣心里同样微微一惊,她原本是在试探江千儿,却没想到现在一下子竟成了江千儿在试探她了。 裴妍欣捉摸着她的话竟突然间笑了起来,江千儿看着她却也不多问她在笑什么。 很快裴妍欣道:“果然,我是多此一问了。” 江千儿依旧不说话,也没有接她的话茬,然而即便如此,她心里已却在为裴妍欣的一举一动做出评判。 江千儿突然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才会召太子和诸位皇子入宫侍疾,想来陛下和皇后伉俪情深,自然也是十分关心皇后的身子的。” 裴妍欣看向她,半响没有再继续把话说下去。但是裴妍欣却明白了江千儿的意思,江千儿这句看似无厘头又漫不经心的话,实际上是在提醒裴妍欣皇后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以及太子在朝中的分量。 江千儿虽然没有正面直视她的表情,但却也用眼光余光偷偷瞥见她的神色。 江千儿知道裴妍欣是有什么话要说,原本她想等着对方慢慢开口,若是对方最终没有把话说出来,那她也就不了了之不想再追问了。 但是就在这么一瞬间,江千儿突然不想再和裴妍欣继续耗下去。江千儿看了裴妍欣一眼,不禁道:“裴小姐,我向来觉得你是个爽快人,今日裴小姐既叫我来此,不妨有话直说。” 裴妍欣的目光从江千儿身上扫过,对于对方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她也并没有想多做隐瞒,很快只听裴妍欣道:“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我知道你在宫里的处境,我也知道皇后和静妃都对你虎视眈眈,不过我有办法可以帮你,虽然不能完全除去她们对你的忌惮和隔阂,但是至少能保证你在离开皇宫之前性命无俞。” 裴妍欣一边说着这话,一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江千儿的神情,江千儿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听了裴妍欣的话后不久她才道:“裴小姐就对我那么有信心吗?” 裴妍欣一脸疑惑,然后还不等她开口,江千儿却突然又道:“裴小姐就确定你帮得了我一时我就一定能脱险吗?又或许你只不过是白白的浪费时间而已。”江千儿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裴妍欣总是要这样三番两次的帮她,她们是情敌也同样是对手。 即便裴妍欣真对她有什么心心相惜之情,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就是像同样的人不能同存于世一样,同样聪明的女子北澜也不能再有第二个。 江千儿看着裴妍欣,她突然明白了一点,裴妍欣虽然聪明也十分有谋略,远胜于一般的闺阁女子,但到底她还是活在一个太过清明的环境里面。到底她从一出生开始就锦衣玉食受到裴家的重点培养和保护。 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人心真正的险恶,和这个世道的的真正黑暗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突然觉得,她也应该找个机会让对方好好的上上一课了。 毕晶面对这样一个不成熟的敌人,她也实在没有半分斗志。 裴妍欣看着她,突然一笑道:“若是你没那个本事,也是怪我自己没有眼光看错了人,一切后果我自己承受便是,也怨不得别人。” 江千儿闻言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她突然道:“裴小姐,你今日说的一切可是裴家的意思?” 裴妍欣微微一愣,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因为突然被对方猜中了真相。 然而江千儿根本不管裴妍欣在想什么,她又继续道:“裴小姐不会无缘无故来试探我的立场,裴小姐原本与我的矛盾也不过是在虎威将军的身上。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解释,相比是裴家已经选定了立场,所以才想暗中来拉拢我。不过我猜想,这恐怕也是裴小姐自己的意思吧。” 裴妍欣的脸色一变,江千儿便一下子从她的神色上判断出自己猜的没错。 裴妍欣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千儿听到裴妍欣这样的语气,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江千儿对裴妍欣道:“裴小姐若是不承认就当我刚才的话什么都没说过,否则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利用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过的事。” 裴妍欣听到她的话脸色就是一变,她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裴家的意图,只是这一层窗户纸最终是由江千儿来捅破的,裴妍欣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舒服。 江千儿看到裴妍欣不说话,她却很快又道:“不过恐怕这一次不成裴家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所以裴小姐现在不愿意说,今后也总会有机会不是吗?” 裴妍欣眉头微皱,最终却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江千儿听到裴妍欣这么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脸上却依旧保留着一丝淡淡的笑。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再先开口多说什么。 裴妍欣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永定县主,我知道你聪明,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也恐怕不是每件事你都能预料之内,所以有时候适当的选择一个靠山也不失为一个坏处,至少在落难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依靠。” 江千儿看向裴妍欣,突然一笑道:“这么看来裴家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想让我靠拢裴家,还是靠拢静妃,亦或是靠拢皇后。” 裴妍欣很快却只是道:“县主若是能靠拢裴家,那我裴家便一定不会亏待你。” 裴妍欣这一句话回答的十分巧妙,江千儿一听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请裴小姐回去告诉裴大人,裴家的意思我心领了。” 裴妍欣似有所领会,但是却又不能十分确定,她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却突然听外面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江千儿和裴妍欣一下子都不再说话,二人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门口准备迎接皇帝回来。 江千儿低着头,却很快听到这边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一袭明晃晃的衣摆和金银丝线绣龙纹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从她面前而过。 江千儿和裴妍欣都没有抬头,二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等到听到皇帝差不多已经坐了下来,二人才分分行礼,分别道: “臣女见过陛下。” “臣女见过陛下。” …… 二人的话虽相同,但却是异口同声。 皇帝的目光纷纷从二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淡淡道:“你们都来了啊,起来吧。” “是,陛下。”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江千儿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暗自诧异,因为皇帝刚才对她们说的是都来了,可是裴妍欣却说她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江千儿的。 想到此,江千儿的目光忍不住从裴妍欣的身上略过,然而裴妍欣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完全集中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道:“朕今日之所以找你们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皇后突然病重宫中又出现了异兆,再加上天象有变,所以皇后同朕商议决定用一件大事来冲喜。” 江千儿听了心中微微一惊,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裴妍欣不动声色,但她很清楚裴妍欣并不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从皇帝的语气中来看,这件事显然是才决定的,而且想必是刚才在皇后宫中决定的。 江千儿刚一想到这里,只听裴妍欣突然道:“臣女一切愿听陛下和娘娘做主。” 裴妍欣如此快速表态,甚至根本问也不问皇帝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千儿起初心里微微诧异,但是很快她便能完全明白裴妍欣的心态。虽然裴家到底是偏向了谁江千儿心里还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裴妍欣来说皇帝是肯定向着她的,所以无论皇帝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对裴妍欣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自然会立刻答应了。 想到这里江千儿忍不住道:“臣女也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虽然落在皇帝的身上,但却也依旧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裴妍欣看了她一眼。 皇帝看着江千儿,突然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且夹杂着诧异的表情,皇帝道:“永定县主,难道你都不先问问到底是什么吗?” 江千儿听到皇帝这一番话,心中已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然而她却只是道:“臣女不敢对陛下的安排有任何异议。” 皇帝一笑,突然道:“若是朕说这所谓的冲洗就是让裴妍欣嫁给秦宇呢?” 江千儿一愣,就连裴妍欣也略微吃了一惊。 皇帝看向江千儿的表情中更多了几分玩味,他想知道这一下子江千儿到底会如何回答。 然而江千儿却只沉默了一下,很快她道:“若当真是陛下的吩咐,臣女也自当遵从,又岂会有什么异议?更何况若到时候当真是两情相悦,任凭谁也不能阻拦,陛下英明,自然比臣女更加懂得这个道理。” 裴妍欣听了江千儿的话,一时间忍不住望向她,然而裴妍欣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仇视和敌意,相反却是含着几分诧异和不解。 第232章 冲喜 江千儿对裴妍欣道:“裴小姐若是不承认就当我刚才的话什么都没说过,否则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利用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过的事。” 裴妍欣听到她的话脸色就是一变,她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裴家的意图,只是这一层窗户纸最终是由江千儿来捅破的,裴妍欣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舒服。 江千儿看到裴妍欣不说话,她却很快又道:“不过恐怕这一次不成裴家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所以裴小姐现在不愿意说,今后也总会有机会不是吗?” 裴妍欣眉头微皱,最终却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我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江千儿听到裴妍欣这么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脸上却依旧保留着一丝淡淡的笑。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再先开口多说什么。 裴妍欣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永定县主,我知道你聪明,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也恐怕不是每件事你都能预料之内,所以有时候适当的选择一个靠山也不失为一个坏处,至少在落难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依靠。” 江千儿看向裴妍欣,突然一笑道:“这么看来裴家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想让我靠拢裴家,还是靠拢静妃,亦或是靠拢皇后。” 裴妍欣很快却只是道:“县主若是能靠拢裴家,那我裴家便一定不会亏待你。” 裴妍欣这一句话回答的十分巧妙,江千儿一听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请裴小姐回去告诉裴大人,裴家的意思我心领了。” 裴妍欣似有所领会,但是却又不能十分确定,她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却突然听外面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江千儿和裴妍欣一下子都不再说话,二人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着门口准备迎接皇帝回来。 江千儿低着头,却很快听到这边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一袭明晃晃的衣摆和金银丝线绣龙纹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从她面前而过。 江千儿和裴妍欣都没有抬头,二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等到听到皇帝差不多已经坐了下来,二人才分分行礼,分别道: “臣女见过陛下。” “臣女见过陛下。” …… 二人的话虽相同,但却是异口同声。 皇帝的目光纷纷从二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淡淡道:“你们都来了啊,起来吧。” “是,陛下。”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江千儿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暗自诧异,因为皇帝刚才对她们说的是都来了,可是裴妍欣却说她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江千儿的。 想到此,江千儿的目光忍不住从裴妍欣的身上略过,然而裴妍欣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完全集中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道:“朕今日之所以找你们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皇后突然病重宫中又出现了异兆,再加上天象有变,所以皇后同朕商议决定用一件大事来冲喜。” 江千儿听了心中微微一惊,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裴妍欣不动声色,但她很清楚裴妍欣并不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从皇帝的语气中来看,这件事显然是才决定的,而且想必是刚才在皇后宫中决定的。 江千儿刚一想到这里,只听裴妍欣突然道:“臣女一切愿听陛下和娘娘做主。” 裴妍欣如此快速表态,甚至根本问也不问皇帝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千儿起初心里微微诧异,但是很快她便能完全明白裴妍欣的心态。虽然裴家到底是偏向了谁江千儿心里还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裴妍欣来说皇帝是肯定向着她的,所以无论皇帝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对裴妍欣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自然会立刻答应了。 想到这里江千儿忍不住道:“臣女也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虽然落在皇帝的身上,但却也依旧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裴妍欣看了她一眼。 皇帝看着江千儿,突然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且夹杂着诧异的表情,皇帝道:“永定县主,难道你都不先问问到底是什么吗?” 江千儿听到皇帝这一番话,心中已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然而她却只是道:“臣女不敢对陛下的安排有任何异议。” 皇帝一笑,突然道:“若是朕说这所谓的冲洗就是让裴妍欣嫁给秦宇呢?” 江千儿一愣,就连裴妍欣也略微吃了一惊。 皇帝看向江千儿的表情中更多了几分玩味,他想知道这一下子江千儿到底会如何回答。 然而江千儿却只沉默了一下,很快她道:“若当真是陛下的吩咐,臣女也自当遵从,又岂会有什么异议?更何况若到时候当真是两情相悦,任凭谁也不能阻拦,陛下英明,自然比臣女更加懂得这个道理。” 裴妍欣听了江千儿的话,一时间忍不住望向她,然而裴妍欣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仇视和敌意,相反却是含着几分诧异和不解。 皇帝听到江千儿的话却突然间冷冷一笑,道:“永定县主,你似乎是在试探朕啊,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拿你如何吗?” “臣女不敢。”江千儿的语气不卑不亢。 裴妍欣在一旁听着却不免有些心惊,连她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敢这般对皇帝说话。 她何尝不是小心翼翼,才能勉强讨得这个性情古怪多变的君主的喜欢。 皇帝听着江千儿的话却忍不住冷笑,什么两情相悦,江千儿分明是在用另一种方法告诉他,即便他强行给秦宇和裴妍欣赐婚,那也要秦宇愿意才行。看来这丫头是打定自己无法强迫秦宇。 皇帝想到这里突然一笑道:“当然,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即便是朕也不能强求,朕又何尝强求过谁呢?”皇帝看着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裴妍欣看了,心里却不免更加诧异,无论从皇帝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上来看,都不像皇帝往日里的作风。 江千儿不说话,但是心里却也有和裴妍欣一样的疑惑。 江千儿知道,皇帝必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图谋。 果然很快就听皇帝道:“永定县主,朕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是个有办法的,所以朕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说服秦宇答应这门婚事。” 江千儿听到这里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让她说服秦宇,皇帝也当真会想法子。 江千儿道:“陛下实在是太高看臣女了,臣女又怎么会有法子说服别人,何况这是虎威将军和裴小姐的事,也是陛下在操持,臣女哪里还有什么说话的资格和说话的份儿呢?” 裴妍欣听到这话不免心中感慨,江千儿说的不动声色,若是寻常人听了,根本没办法察觉到江千儿对秦宇之间有情。 但是裴妍欣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江千儿不可能丝毫不在乎秦宇,否则江千儿从前又怎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呢。 一个能将自己的感情如此隐藏,丝毫不为旁人所用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裴妍欣心里有多了几分忌惮,然而对于先前的事,裴妍欣心里又渐渐有了其它的盘算。 皇帝很快又道:“不,其实还有一个选择。永定县主,既然你宫中为北澜国运祈福,而朕和皇后的意思都是如此,这件事就由你来决定吧。”皇帝说到这里突然又停顿了一下,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千儿听到皇后二字,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很快便听皇帝道:“第一便是由你去说服秦宇迎娶裴妍欣,第二便是你嫁给太子,皇后已经命人算过了,你嫁给太子正好能冲抵宫中的不祥之气,不过皇后特地命人算过,说你不能位主太子府,所以也只能委屈你做一个妾室了。” 江千儿和裴妍欣闻言都吃了一惊。 裴妍欣皱眉望向江千儿,让江千儿嫁给太子,这怎么可能,江千儿一定不会答应的。 然而裴妍欣看到的却是江千儿脸上没有丝毫动怒的神情,只是有无边无尽的冷漠和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裴妍欣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已沉不住气了。 一个女子无论再淡然,对于自己的婚事总是难免会感情用事一些。 江千儿心中先是震惊,随后是愤怒,再后来狂怒过后竟化为了死寂。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甚至是反感。 而她更痛恨的却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被别人当做用来祈服的工具,她怎么能甘心,她怎么可以甘心就这么被人摆布。 然而对方是皇帝,有着无上的权利和可以左右旁人生死的手段。 江千儿想到这里,却突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她惧怕,而是因为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意思到自己的处境,也清楚的明白着急和动怒都是无用的,一定要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才是。 仅仅沉默片刻的功夫,江千儿已经在心里将皇帝刚才说的话很快分析了一遍,然后又很快的得出了结论。 显然让她嫁给太子为妾这件事是皇后的预谋,而皇后一开始说什么要给太子娶亲,恐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已经预谋好了的。 而皇帝恐怕是顺着皇后的意思,而让她去说服秦宇娶裴妍欣恐怕也是皇帝一开始的阴谋。 因为皇帝恐怕已经是笃定了她是不会嫁给太子的,所以说服秦宇便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里更加冷漠。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还不明白,就是皇后为什么会想让她嫁给太子呢? 第233章 自己选吧 裴妍欣听了江千儿的话,一时间忍不住望向她,然而裴妍欣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仇视和敌意,相反却是含着几分诧异和不解。 皇帝听到江千儿的话却突然间冷冷一笑,道:“永定县主,你似乎是在试探朕啊,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拿你如何吗?” “臣女不敢。”江千儿的语气不卑不亢。 裴妍欣在一旁听着却不免有些心惊,连她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敢这般对皇帝说话。 她何尝不是小心翼翼,才能勉强讨得这个性情古怪多变的君主的喜欢。 皇帝听着江千儿的话却忍不住冷笑,什么两情相悦,江千儿分明是在用另一种方法告诉他,即便他强行给秦宇和裴妍欣赐婚,那也要秦宇愿意才行。看来这丫头是打定自己无法强迫秦宇。 皇帝想到这里突然一笑道:“当然,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即便是朕也不能强求,朕又何尝强求过谁呢?”皇帝看着江千儿,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裴妍欣看了,心里却不免更加诧异,无论从皇帝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上来看,都不像皇帝往日里的作风。 江千儿不说话,但是心里却也有和裴妍欣一样的疑惑。 江千儿知道,皇帝必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图谋。 果然很快就听皇帝道:“永定县主,朕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是个有办法的,所以朕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说服秦宇答应这门婚事。” 江千儿听到这里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让她说服秦宇,皇帝也当真会想法子。 江千儿道:“陛下实在是太高看臣女了,臣女又怎么会有法子说服别人,何况这是虎威将军和裴小姐的事,也是陛下在操持,臣女哪里还有什么说话的资格和说话的份儿呢?” 裴妍欣听到这话不免心中感慨,江千儿说的不动声色,若是寻常人听了,根本没办法察觉到江千儿对秦宇之间有情。 但是裴妍欣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江千儿不可能丝毫不在乎秦宇,否则江千儿从前又怎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呢。 一个能将自己的感情如此隐藏,丝毫不为旁人所用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裴妍欣心里有多了几分忌惮,然而对于先前的事,裴妍欣心里又渐渐有了其它的盘算。 皇帝很快又道:“不,其实还有一个选择。永定县主,既然你宫中为北澜国运祈福,而朕和皇后的意思都是如此,这件事就由你来决定吧。”皇帝说到这里突然又停顿了一下,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千儿听到皇后二字,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很快便听皇帝道:“第一便是由你去说服秦宇迎娶裴妍欣,第二便是你嫁给太子,皇后已经命人算过了,你嫁给太子正好能冲抵宫中的不祥之气,不过皇后特地命人算过,说你不能位主太子府,所以也只能委屈你做一个妾室了。” 江千儿和裴妍欣闻言都吃了一惊。 裴妍欣皱眉望向江千儿,让江千儿嫁给太子,这怎么可能,江千儿一定不会答应的。 然而裴妍欣看到的却是江千儿脸上没有丝毫动怒的神情,只是有无边无尽的冷漠和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裴妍欣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已沉不住气了。 一个女子无论再淡然,对于自己的婚事总是难免会感情用事一些。 江千儿心中先是震惊,随后是愤怒,再后来狂怒过后竟化为了死寂。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甚至是反感。 而她更痛恨的却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被别人当做用来祈服的工具,她怎么能甘心,她怎么可以甘心就这么被人摆布。 然而对方是皇帝,有着无上的权利和可以左右旁人生死的手段。 江千儿想到这里,却突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她惧怕,而是因为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意思到自己的处境,也清楚的明白着急和动怒都是无用的,一定要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才是。 仅仅沉默片刻的功夫,江千儿已经在心里将皇帝刚才说的话很快分析了一遍,然后又很快的得出了结论。 显然让她嫁给太子为妾这件事是皇后的预谋,而皇后一开始说什么要给太子娶亲,恐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已经预谋好了的。 而皇帝恐怕是顺着皇后的意思,而让她去说服秦宇娶裴妍欣恐怕也是皇帝一开始的阴谋。 因为皇帝恐怕已经是笃定了她是不会嫁给太子的,所以说服秦宇便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想到这里,江千儿心里更加冷漠。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还不明白,就是皇后为什么会想让她嫁给太子呢?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下子变得更加冷静。 皇后不会这么随便给自己添堵,皇后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是把她控制在手中,二是以此来制住她消除一个后患而已。 一个女子的一生都是维系在婚姻之上的,不光是皇后,恐怕大多数人都是如此觉得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暗自在心里做着盘算。 皇帝很快又道:“怎么了永定县主?难道你对朕的安排不满意?还是你不愿意为国运昌盛而做出牺牲吗?” 皇帝的话显然是在逼迫江千儿更进一步。 江千儿却突然跪了下来,这一举动倒是让站在她身旁的裴妍欣吃了一惊。 江千儿注视着皇帝,很快道:“陛下,臣女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江千儿话音一落,不光是裴妍欣,连皇帝也吃了一惊。 皇帝突然一笑道:“永定县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你这样说会有什么后果吗?” 裴妍欣听到皇帝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下子紧张起来,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其实裴妍欣在心里仔细一想,她也的确没有必要去为江千儿做什么,前次她已经提醒过江千儿了,并不是因为她喜欢江千儿,而是因为和江千儿一起她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毕竟这世间聪明的女子是占少数的,而且大多还要为人所利用。 其实裴妍欣心里是十分佩服像江千儿这样性子狠辣的女子,甚至是嫉妒。 因为即便是她,也或多或少被限于家族之中。正因为此,她在江千儿面前却总好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裴妍欣是何等性情,她向来高傲自负,还从没有人可以让她这样。 想到这里,裴妍欣突然心想,如果江千儿不在了呢…… 裴妍欣眉头微微一皱,这原本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突然一下子在她的心底蔓延开去。 江千儿早就料到皇帝是这种反应,她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裴妍欣却突然抢先一步开口道:“陛下,臣女觉得永定县主实在是太过谦了,既然陛下看好她,想必她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不光是陛下,臣女也以为此事非她来做出决定才行。” 江千儿望向裴妍欣,然而裴妍欣却看也不看她。 江千儿突然觉得有些想笑,裴妍欣啊裴妍欣,你这心思转变的未免太快了吧。 皇帝听到裴妍欣开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皇帝道:“永定县主,既然是裴妍欣为你说话,那么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刚才的话朕就当做是没听到,你再重新说一次,重新选择一次。” 江千儿闻言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她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然而她很快却道:“陛下,臣女要说的刚才都已经说过了,还请陛下恕罪,臣女愿承担一切罪名。只是臣女无德无能,实在无法承受如此大任。陛下英明,也知事关北澜社稷,又怎会真的让臣女来如此草率决定呢?臣女相信陛下刚才不过是玩笑而已。” 皇帝听到江千儿的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明显。 江千儿如此褒扬他,显然是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然而皇帝嘴角微微一扬,却突然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朕来做这个决定吧。正如你所说,这件事事关北澜江山社稷,所以断然不可轻易抉择,既然两种办法都是冲喜,尚不知到底哪种最好,不如就让两者一起施行吧?永定县主,你以为朕的决定如何?” 裴妍欣听了又吃了一惊,刚才她就这么突然倒向皇帝这边,江千儿却一点也不动声色,裴妍欣心里到底也有些心虚。 裴妍欣原本还沉浸在这件事中,但听到皇帝的话她便一下子从个人情绪中跳了出来。 裴妍欣一下子望向了江千儿,她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江千儿到底会如何。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她心中虽然也有惊讶,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以皇帝的性情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合理。 其实无论是哪种选择,江千儿心里都是十分不愿意的。 只是她却也很清楚,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反驳什么,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皇帝是绝对不会给她机会,相反还会因此抓住她抗旨不尊的把柄。 其实从一开始,皇帝心里就未必一点也没有这样的盘算。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悦,但却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此刻的情况,她很快做出了一个让旁人都意外的决定,江千儿突然俯身朝着皇帝拜下,口中道:“陛下英明,臣女不敢不遵。” 裴妍欣完全是惊呆了,连皇帝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而江千儿这一拜之后重新抬头,神情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让人更加揣测不已,不明白她的心思。 第234章 就是如此 皇帝很快又道:“怎么了永定县主?难道你对朕的安排不满意?还是你不愿意为国运昌盛而做出牺牲吗?” 皇帝的话显然是在逼迫江千儿更进一步。 江千儿却突然跪了下来,这一举动倒是让站在她身旁的裴妍欣吃了一惊。 江千儿注视着皇帝,很快道:“陛下,臣女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江千儿话音一落,不光是裴妍欣,连皇帝也吃了一惊。 皇帝突然一笑道:“永定县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你这样说会有什么后果吗?” 裴妍欣听到皇帝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下子紧张起来,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其实裴妍欣在心里仔细一想,她也的确没有必要去为江千儿做什么,前次她已经提醒过江千儿了,并不是因为她喜欢江千儿,而是因为和江千儿一起她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毕竟这世间聪明的女子是占少数的,而且大多还要为人所利用。 其实裴妍欣心里是十分佩服像江千儿这样性子狠辣的女子,甚至是嫉妒。 因为即便是她,也或多或少被限于家族之中。正因为此,她在江千儿面前却总好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裴妍欣是何等性情,她向来高傲自负,还从没有人可以让她这样。 想到这里,裴妍欣突然心想,如果江千儿不在了呢…… 裴妍欣眉头微微一皱,这原本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突然一下子在她的心底蔓延开去。 江千儿早就料到皇帝是这种反应,她正要开口继续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裴妍欣却突然抢先一步开口道:“陛下,臣女觉得永定县主实在是太过谦了,既然陛下看好她,想必她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不光是陛下,臣女也以为此事非她来做出决定才行。” 江千儿望向裴妍欣,然而裴妍欣却看也不看她。 江千儿突然觉得有些想笑,裴妍欣啊裴妍欣,你这心思转变的未免太快了吧。 皇帝听到裴妍欣开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皇帝道:“永定县主,既然是裴妍欣为你说话,那么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刚才的话朕就当做是没听到,你再重新说一次,重新选择一次。” 江千儿闻言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她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然而她很快却道:“陛下,臣女要说的刚才都已经说过了,还请陛下恕罪,臣女愿承担一切罪名。只是臣女无德无能,实在无法承受如此大任。陛下英明,也知事关北澜社稷,又怎会真的让臣女来如此草率决定呢?臣女相信陛下刚才不过是玩笑而已。” 皇帝听到江千儿的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明显。 江千儿如此褒扬他,显然是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然而皇帝嘴角微微一扬,却突然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朕来做这个决定吧。正如你所说,这件事事关北澜江山社稷,所以断然不可轻易抉择,既然两种办法都是冲喜,尚不知到底哪种最好,不如就让两者一起施行吧?永定县主,你以为朕的决定如何?” 裴妍欣听了又吃了一惊,刚才她就这么突然倒向皇帝这边,江千儿却一点也不动声色,裴妍欣心里到底也有些心虚。 裴妍欣原本还沉浸在这件事中,但听到皇帝的话她便一下子从个人情绪中跳了出来。 裴妍欣一下子望向了江千儿,她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江千儿到底会如何。 江千儿沉默了一下,她心中虽然也有惊讶,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以皇帝的性情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合理。 其实无论是哪种选择,江千儿心里都是十分不愿意的。 只是她却也很清楚,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反驳什么,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皇帝是绝对不会给她机会,相反还会因此抓住她抗旨不尊的把柄。 其实从一开始,皇帝心里就未必一点也没有这样的盘算。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悦,但却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此刻的情况,她很快做出了一个让旁人都意外的决定,江千儿突然俯身朝着皇帝拜下,口中道:“陛下英明,臣女不敢不遵。” 裴妍欣完全是惊呆了,连皇帝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而江千儿这一拜之后重新抬头,神情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让人更加揣测不已,不明白她的心思。 离开了乾清宫,江千儿原本正打算回去,然而她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县主请留步。” 江千儿头也不回光从声音上来判断就知道是裴妍欣,江千儿停下脚步,还没等到她回过头时,裴妍欣就已经快步上前走到她身边,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裴小姐。”江千儿淡淡道,语气已十分平静。 她看着裴妍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其实江千儿心里早已十分清楚裴妍欣这个时候追上来是要给她说什么。 裴妍欣道:“永定县主,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江千儿闻言道:“裴小姐若是想问刚才的事,既然陛下已经如此吩咐了,那我又如何能抗旨不尊呢?” 裴妍欣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她终于忍不住道:“江千儿,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裴妍欣说这句话时言语中已带着一丝失控,江千儿的做法实在是太诡异了,她竟然连一点皮毛都没有猜测到。 裴妍欣从没体会到这样的挫败,也从没感到这样的不悦。 江千儿注视着她,最终却只淡淡道:“裴小姐,我应该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裴妍欣听到她这句话,反而更觉得是一种火上浇油。 裴妍欣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努力的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发泄出来。 而这一幕却全都落在了江千儿的眼中,江千儿看到她如此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裴小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江千儿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然而裴妍欣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完全不顾往日的仪态。 江千儿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她转过头望向裴妍欣,却见裴妍欣一双眼睛紧紧的落在她身上。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注视着裴妍欣眼中复杂的情绪。 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江千儿也不明白裴妍欣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岂止是江千儿呢,连裴妍欣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裴妍欣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高兴了吗?我是要赢了,我也相信我一定可以赢你,但不是用这样的法子。” 江千儿看着裴妍欣的表情,对方说的是那样认真。 也对,像裴妍欣这样高傲的女子,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对于她而言尊严是高过一切的东西吧。 裴妍欣很快又再开口,语气更加坚决道:“你投靠裴家,我会想办法一定能让陛下改变主意。到时候你非但不用去说服秦宇,还可以不用嫁给太子。”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一直注视着她许久不语。 裴妍欣看到她的表情,不禁蹙眉道:“怎么?难道你不信?” 江千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当然相信,裴小姐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必定是有这样的实力。不过抱歉,裴小姐的好意我无法领受。和去说服虎威将军相比,我更不愿意嫁给太子为妾,所以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目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裴小姐难道到今日还看不明白吗?”江千儿说着这话,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给裴妍欣留下什么好印象。 果然裴妍欣听到她的话立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很快道:“不,你是在说谎,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绝情。” 裴妍欣虽没有承认,但其实在她心里却已经认定了秦宇和江千儿是两情相悦的,她不相信秦宇对江千儿那般痴情江千儿会全然无意。 不过江千儿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真的。裴小姐还是不要再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江千儿说完便要转头离开,在这一瞬间她又看到了裴妍欣脸上诧异的表情。 不过江千儿却并不觉得意外,她从来都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也从来都无所谓别人会误会什么。 然而当江千儿一转过头,看到自己身后的一切,却一下子明白了裴妍欣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江千儿看到身后的人也略略吃了一惊,但却很快回过神来,朝着那人扶了扶身子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江千儿的声音,裴妍欣也才立刻回过神来,忙跟着江千儿一并朝着太子见礼,口中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江千儿,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太子突然就这么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想着刚才的话太子恐怕也已经听去了。 江千儿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却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紧张。 虽然她并不担心这些话会传出去,因为即便太子听到也只是听到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然而就在这时,太子却突然走到了江千儿的面前停了下来。 太子就这么低头俯视着江千儿,江千儿同样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而一旁裴妍欣却十分清楚的看着这一切,裴妍欣与太子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却也知道太子向来是脾气很好的,亦或说是软弱,只是不知道太子听到刚才那一番话究竟会如何? 第235章 带刺 只是她却也很清楚,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反驳什么,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皇帝是绝对不会给她机会,相反还会因此抓住她抗旨不尊的把柄。 其实从一开始,皇帝心里就未必一点也没有这样的盘算。 江千儿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悦,但却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此刻的情况,她很快做出了一个让旁人都意外的决定,江千儿突然俯身朝着皇帝拜下,口中道:“陛下英明,臣女不敢不遵。” 裴妍欣完全是惊呆了,连皇帝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而江千儿这一拜之后重新抬头,神情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让人更加揣测不已,不明白她的心思。 离开了乾清宫,江千儿原本正打算回去,然而她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县主请留步。” 江千儿头也不回光从声音上来判断就知道是裴妍欣,江千儿停下脚步,还没等到她回过头时,裴妍欣就已经快步上前走到她身边,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裴小姐。”江千儿淡淡道,语气已十分平静。 她看着裴妍欣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其实江千儿心里早已十分清楚裴妍欣这个时候追上来是要给她说什么。 裴妍欣道:“永定县主,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江千儿闻言道:“裴小姐若是想问刚才的事,既然陛下已经如此吩咐了,那我又如何能抗旨不尊呢?” 裴妍欣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她终于忍不住道:“江千儿,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裴妍欣说这句话时言语中已带着一丝失控,江千儿的做法实在是太诡异了,她竟然连一点皮毛都没有猜测到。 裴妍欣从没体会到这样的挫败,也从没感到这样的不悦。 江千儿注视着她,最终却只淡淡道:“裴小姐,我应该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裴妍欣听到她这句话,反而更觉得是一种火上浇油。 裴妍欣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努力的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发泄出来。 而这一幕却全都落在了江千儿的眼中,江千儿看到她如此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裴小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江千儿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然而裴妍欣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完全不顾往日的仪态。 江千儿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她转过头望向裴妍欣,却见裴妍欣一双眼睛紧紧的落在她身上。 江千儿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注视着裴妍欣眼中复杂的情绪。 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江千儿也不明白裴妍欣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岂止是江千儿呢,连裴妍欣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裴妍欣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高兴了吗?我是要赢了,我也相信我一定可以赢你,但不是用这样的法子。” 江千儿看着裴妍欣的表情,对方说的是那样认真。 也对,像裴妍欣这样高傲的女子,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对于她而言尊严是高过一切的东西吧。 裴妍欣很快又再开口,语气更加坚决道:“你投靠裴家,我会想办法一定能让陛下改变主意。到时候你非但不用去说服秦宇,还可以不用嫁给太子。” 江千儿听了她的话,却一直注视着她许久不语。 裴妍欣看到她的表情,不禁蹙眉道:“怎么?难道你不信?” 江千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当然相信,裴小姐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必定是有这样的实力。不过抱歉,裴小姐的好意我无法领受。和去说服虎威将军相比,我更不愿意嫁给太子为妾,所以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目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裴小姐难道到今日还看不明白吗?”江千儿说着这话,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给裴妍欣留下什么好印象。 果然裴妍欣听到她的话立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很快道:“不,你是在说谎,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绝情。” 裴妍欣虽没有承认,但其实在她心里却已经认定了秦宇和江千儿是两情相悦的,她不相信秦宇对江千儿那般痴情江千儿会全然无意。 不过江千儿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真的。裴小姐还是不要再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江千儿说完便要转头离开,在这一瞬间她又看到了裴妍欣脸上诧异的表情。 不过江千儿却并不觉得意外,她从来都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也从来都无所谓别人会误会什么。 然而当江千儿一转过头,看到自己身后的一切,却一下子明白了裴妍欣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江千儿看到身后的人也略略吃了一惊,但却很快回过神来,朝着那人扶了扶身子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江千儿的声音,裴妍欣也才立刻回过神来,忙跟着江千儿一并朝着太子见礼,口中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江千儿,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太子突然就这么朝着江千儿走了过去。 江千儿心中微微一惊,想着刚才的话太子恐怕也已经听去了。 江千儿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却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紧张。 虽然她并不担心这些话会传出去,因为即便太子听到也只是听到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然而就在这时,太子却突然走到了江千儿的面前停了下来。 太子就这么低头俯视着江千儿,江千儿同样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而一旁裴妍欣却十分清楚的看着这一切,裴妍欣与太子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却也知道太子向来是脾气很好的,亦或说是软弱,只是不知道太子听到刚才那一番话究竟会如何? 裴妍欣想到这里,心里也不免跟着多了几分紧张。 她倒不是担心江千儿,江千儿刚才那一番话说的那样决然,她又怎么会再自作多情的多为江千儿浪费时间呢,裴妍欣此刻担心的是,这里距离陛下的乾清宫不远,若是在这里再发生了什么,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裴妍欣正想提醒太子这里是乾清宫外,然而就在这时,太子却突然伸手十分温柔的将江千儿扶了起来。 江千儿心中微微诧异,但动作上却没有丝毫反抗。 她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去看太子的表情,只是江千儿心中却已经在暗暗思索这一件事,太子这么做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 太子看着江千儿,脸上却带了一丝和讯关怀的笑,太子道:“永定县主,你可要当心身子才是啊,事情母后都已经和我说了,能娶到你也当真是我的荣幸啊。” 太子有意强调了最后一句,似话中有话。 江千儿听着却沉默不语,看来无论自己如何选择,这件事一开始都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皇后是那样谨慎的人,她既能告诉太子,那么想必皇帝在皇后宫中一定是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的。 裴妍欣在一旁听着太子的话沉默不言,她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江千儿身上的,她倒要看看江千儿现在要如何回答。 江千儿注视着太子,心中有极度的厌恶,然而表面上她却很快微微一笑,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美意臣女自然不敢辜负,只是臣女身份卑微,恐怕会让太子殿下蒙羞了。” 太子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他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过来。 江千儿下意识后退,然而太子却紧跟着贴了过来。 江千儿心里已经十分不爽,然而就在此时,太子已经贴近她耳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在她耳边道:“永定县主,我早就已经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像你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实在是太过少见了,听说不光是虎威将军,连三弟也想得到了你,可是你好像对他们都不感兴趣。或许在外人眼里你是一碰就会伤人的玫瑰,但即便如此我也想要摘下来好好嗅一嗅。” 太子说完,顺带着在她耳边深深吸了口气,问到她发髻间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 江千儿已经十分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爽,她很快又退后一步,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这里可是宫中,离陛下的乾清宫又不远,太子既然是来见陛下的,臣女就不敢耽误太子殿下的时间了,殿下还是先请吧。” 太子依旧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江千儿,这种眼神让江千儿心里十分不爽。 她原本打算就这么算了,毕竟她也不能在这里这么同太子计较。 更何况裴妍欣还在旁边呢。 然而太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话,丝毫没有先走的意思。 太子刚要开口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一下子开口,一下子打断了他,江千儿道:“殿下,恕臣女冒昧,殿下刚才所言想必是三公子告诉你的吧。” 太子微微一愣,一是他没想到江千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张元允,二是江千儿说的的确不错。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又很快道:“你怎么会知道?” 然而这一次还不等江千儿开口,裴妍欣却突然上前一步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还不明白吗?若是殿下要迎娶永定县主的事是三公子的主意,那么太子殿下可千万要小心了啊。” 太子闻言不禁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看了裴妍欣一眼,裴妍欣也只望了她一下。 虽然只是短短这一瞬间的目光,但江千儿却一下子从裴妍欣眼中读懂了她的心思。 第236章 故意的 江千儿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却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紧张。13579246810 虽然她并不担心这些话会传出去,因为即便太子听到也只是听到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然而就在这时,太子却突然走到了江千儿的面前停了下来。 太子就这么低头俯视着江千儿,江千儿同样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而一旁裴妍欣却十分清楚的看着这一切,裴妍欣与太子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却也知道太子向来是脾气很好的,亦或说是软弱,只是不知道太子听到刚才那一番话究竟会如何? 裴妍欣想到这里,心里也不免跟着多了几分紧张。 她倒不是担心江千儿,江千儿刚才那一番话说的那样决然,她又怎么会再自作多情的多为江千儿浪费时间呢,裴妍欣此刻担心的是,这里距离陛下的乾清宫不远,若是在这里再发生了什么,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裴妍欣正想提醒太子这里是乾清宫外,然而就在这时,太子却突然伸手十分温柔的将江千儿扶了起来。 江千儿心中微微诧异,但动作上却没有丝毫反抗。 她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去看太子的表情,只是江千儿心中却已经在暗暗思索这一件事,太子这么做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 太子看着江千儿,脸上却带了一丝和讯关怀的笑,太子道:“永定县主,你可要当心身子才是啊,事情母后都已经和我说了,能娶到你也当真是我的荣幸啊。” 太子有意强调了最后一句,似话中有话。 江千儿听着却沉默不语,看来无论自己如何选择,这件事一开始都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皇后是那样谨慎的人,她既能告诉太子,那么想必皇帝在皇后宫中一定是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的。 裴妍欣在一旁听着太子的话沉默不言,她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江千儿身上的,她倒要看看江千儿现在要如何回答。 江千儿注视着太子,心中有极度的厌恶,然而表面上她却很快微微一笑,对太子道:“太子殿下美意臣女自然不敢辜负,只是臣女身份卑微,恐怕会让太子殿下蒙羞了。” 太子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他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过来。 江千儿下意识后退,然而太子却紧跟着贴了过来。 江千儿心里已经十分不爽,然而就在此时,太子已经贴近她耳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在她耳边道:“永定县主,我早就已经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像你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实在是太过少见了,听说不光是虎威将军,连三弟也想得到了你,可是你好像对他们都不感兴趣。或许在外人眼里你是一碰就会伤人的玫瑰,但即便如此我也想要摘下来好好嗅一嗅。” 太子说完,顺带着在她耳边深深吸了口气,问到她发髻间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 江千儿已经十分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爽,她很快又退后一步,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这里可是宫中,离陛下的乾清宫又不远,太子既然是来见陛下的,臣女就不敢耽误太子殿下的时间了,殿下还是先请。” 太子依旧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江千儿,这种眼神让江千儿心里十分不爽。 她原本打算就这么算了,毕竟她也不能在这里这么同太子计较。 更何况裴妍欣还在旁边呢。 然而太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话,丝毫没有先走的意思。 太子刚要开口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江千儿却突然一下子开口,一下子打断了他,江千儿道:“殿下,恕臣女冒昧,殿下刚才所言想必是三公子告诉你的。” 太子微微一愣,一是他没想到江千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张元允,二是江千儿说的的确不错。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又很快道:“你怎么会知道?” 然而这一次还不等江千儿开口,裴妍欣却突然上前一步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还不明白吗?若是殿下要迎娶永定县主的事是三公子的主意,那么太子殿下可千万要小心了啊。” 太子闻言不禁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千儿看了裴妍欣一眼,裴妍欣也只望了她一下。 虽然只是短短这一瞬间的目光,但江千儿却一下子从裴妍欣眼中读懂了她的心思。 裴妍欣的态度摇摆不定,倒是让江千儿觉得十分奇怪。 而还不等江千儿开口,裴妍欣却突然先开口道:“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当初三公子在与江家大小姐订婚之前实际上真正想娶的可是永定县主啊。” 太子闻言神色微微一变。 江千儿看向裴妍欣却是沉默不语,这句话她原本也不打算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太子的。 只是裴妍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直觉告诉江千儿,裴妍欣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裴妍欣看着太子突然微微一笑道:“殿下,想必此刻您心里已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您若是还想知道什么,我看您不如还是回去亲自问问三公子的好。” 太子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望向江千儿,脸上却已经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温和的表情,目光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还不等江千儿开口说什么,太子突然一下子拂袖而去。 江千儿并未回头多看太子一眼,但她的眉头却在不经意间微微蹙了一下。 裴妍欣又望向江千儿,这才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还请县主一定要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话,这几****都会留在宫中,若是县主想通了尽可让人来找我就是。”裴妍欣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整个人又一下子恢复了往日里沉着自信的摸样。 说完她也不等江千儿回答,她冲着江千儿扶了扶身子,转身离开了。 江千儿看着裴妍欣的背影,等到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之后,江千儿才冷冷一笑。 裴妍欣果然不是寻常的女子。 不过她以为如此就可以逼自己就范吗? 裴妍欣刚才故意在太子面前那么说,就是为了让太子心生疑惑,太子即便再蠢笨,又怎么会就这个问题当真回去像张元允质问呢? 何况太子又如何不明白,即便质问了又能如何? 这门婚事已经由皇帝和皇后亲自商议后定下了,难道要让他以这样的理由去抗旨不尊吗?即便皇帝会同意,他又怎么能丢得起这样的脸,更何况皇帝也根本不会同意。 这么一来若是她真的嫁给太子,恐怕太子这一腔愤怒和不满也全都会发泄在她一个人的身上,那她今后可不光简简单单是没好日子过这么简单了。 反正她出生不高,而且也不过是嫁给太子做一个妾,若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病死了也是寻常的人,也不会有人再过问分毫。 而她先前在皇帝面前已经答应了要嫁给太子,若是再轻易反悔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裴妍欣如此分明是要逼她就范。 江千儿想到这里却又忍不住冷冷一笑,即便事实真的如此,裴妍欣也实在是太高估了她对裴家的信心了。 即便真的需要什么靠山,她也不相信裴家能轻易改变什么。 就凭裴妍欣一人吗?恐怕她连皇后也未必对付得了。 江千儿对裴妍欣的定义向来就是,裴妍欣的确聪明,但那些聪明是用在朝堂大事之上,与这些后宅妇人间的阴毒之事上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想到这里,江千儿又最后看了裴妍欣离开的方向一眼,最终她转身朝自己的住处回去。 江千儿刚一回到房中,静依就立刻着急的迎了过来,看到她安然无恙,静依才终于松了口气。 等到周围无人,静依方才对江千儿道:“小姐,你当真是吓死奴婢了,你去了那么久奴婢实在是担心的很,如果小姐再不回来,奴婢可真的要去找虎威将军了。” 江千儿听到这话不禁反问道:“秦宇入宫了?” 静依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总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好。” 江千儿没有回答,她稍稍沉默,静依就忍不住道:“小姐,陛下找你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江千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静依。 静依闻言大吃一惊,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会这样?陛下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江千儿看着她的反应毫不意外,只是语气淡淡的对她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答应吗?” 静依眉头微蹙,最终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并不是真正这么想的,而小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你的道理,但是即便如此奴婢还是不明白。” 江千儿神情微凝,半响后方才道:“你觉得除此之外我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静依一下子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江千儿说的话的确让人无法反驳。 江千儿很快又道:“或许在旁人看来我应该誓死不从,又或者哪怕是死也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也要跟秦宇在一起。我应该为此反抗陛下,甚至不惜做出任何惨烈的举动。可是这一切并没有丝毫用处,也不会让陛下的想法有丝毫改变,甚至于还会给陛下留下把柄来治我的罪。既然是没有好处的事,我又为什么要做?” 其实江千儿虽然这么做了,但却并不代表她一点也不在意秦宇,也不代表秦宇在她心里没有一点位置,但是江千儿知道,这样的话即便对静依说了,静依也未必能真的明白。 静依心中暗暗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