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十年代去种田》 第一章 重生1978 秀秀很倒霉，黑白无常勾魂时勾错了人，于是她当了替死鬼。阎王为了补偿她，于是让她重生到一九七八年，并且送了她一门外挂——复制技能。 睁开眼睛，秀秀发生自己浑身湿透，躺在一张坚硬的木板床上。头顶是一顶灰黑的破败蚊帐，蚊帐上好几个洞，根本挡不住蚊子。旁边是一床青色棉被，棉被又潮又硬，还散发出霉臭，让她皱了皱眉。 她目光看了一圈房里，发现房屋阴暗低矮，均由泥土搭建而成，屋顶的瓦片还碎了些，露出一个个破洞。若是下雨，定会满屋漏水。 家徒四壁，真正的家徒四壁啊。 “一九七八，为啥要我重生到这么艰苦的年代……”她张了张嘴，欲哭无泪，嗓子干得要命，宛如火烧。 可是来都来了，她也只好坚持下去，活着总比死了强。 很快，身体的记忆就涌入她脑海里，原来这个倒霉姑娘叫李秀秀，跟她同名。这个李秀秀才十五岁，比她小了整整十岁，小姑娘只读完小学，就悲惨地被母亲带去找对象了。 一开始小姑娘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从小灌输的理念就是结婚生子，再加上家里人口多，她早早嫁出去也能为家里省一份口粮。谁知她母亲张翠完全不这么想，带着她找对象根本就是为了贪图男方的见面礼！ 每次一拿了男方家的见面礼，过上几天张翠就上门反悔，而且将一切过错都推到秀秀身上。说秀秀不同意，坚决让她退掉，偶尔还会打秀秀几巴掌。如此一来，男方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张翠又带着秀秀去下一家行骗。 三番五次之后，秀秀的名声越来越坏，承受力也到了顶点，终于在吃过午饭跳了堰（注1）！于是真正的秀秀死了，被勾错魂的现代秀秀重生过来了。 “这都是怎样的一家人啊？”秀秀翻了个白眼，母亲如此凶悍阴损，虽说知道张翠这么做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但她心里还是接受不了。 父亲李石今却胆小懦弱，只能生活在张翠的阴影之下。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大哥王大富，已经二十六了，为人憨厚老实，早已经结婚，却迟迟没有孩子，年前参军去了。王大富与秀秀同母异父，亲生父亲早就过世，所以张翠才二嫁给李石今。 大姐周凤，是张翠早年领养的，也早就出嫁。 二哥李永正，跟她同岁，却调皮捣蛋没个正形，上学时经常与人打架。每次打架，对方家长都找上门来讨说法，家里为他操碎了心。 弟弟和妹妹都还小，嗷嗷待哺。这么一算，重担都落到张翠和李石今头上，也难怪张翠为人凶悍，想尽办法养家糊口了。 正想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窜了进来，秀秀一惊，却发现是母亲张翠。 张翠看见她醒过来了，不由厉声斥责道：“醒都醒了，还躺着挺尸吗？想让我伺候你起床还是怎么的？居然敢学人家跳堰，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没享过一天福，你竟敢去跳堰！老娘告诉你，以后再敢寻死，老娘先扒了你的皮！” 秀秀被吼得一怔，前世她一直生活在温馨的家庭里，从没被这样吼过。刚才虽说从记忆里得知张翠很凶，但毕竟是记忆，与现在完全不同。张翠骂人的架势简直就是鲁迅笔下的杨二嫂，不仅语言粗鄙，动作也很扭曲。 “知道了。”秀秀撑着坐了下来，感觉身体有些难受，但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法反驳。 “知道就赶紧起来去煮饭！天都黑了，你倒好，一睡就是一下午！”张翠又瞪了她一眼，穿着双破布鞋出去了。 秀秀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个时代的人真的穷成这样，虽说被张翠吼，但她却生不起来气，毕竟都是情非得已。只是，她该如何让自己生存下去呢？ 她跳下床，发现自己的鞋子也破了几个洞，但勉强能穿，便直接套了进去。身上的衣服还没完全干，好在是五月份，天气没那么冷了，否则定会着凉。 出了房门，她看见小弟李正文牵着小妹李秀莲在院子里玩泥巴，两个孩子一身脏兮兮的，还拖着鼻涕，怎么看怎么可怜。 这是一串五间瓦房，拐角处还有一间牛棚，她住的房间在最左边，接着是李正永和李正文的房间，两兄弟住在一起。正中间是堂屋，然后是张翠二老的房间，李秀莲则与父母住在一起。 最右边便是做饭的灶房了（注2）。至于大哥和大嫂，则住在相距不到二十米的屋子里。 两个小孩一看见她出来，都亲热地喊了声姐姐，李正文还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大概知道她下午跳堰寻死的事情了。 “嗯，你们玩吧，我去做饭。”她朝两个小孩笑笑，钻进灶房。 灶房很黑，秀秀不得不点起煤油灯，她不由感慨：没有电的日子真糟心啊。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心的，等她终于搞明白灶台的使用方法，在破了边沿的锅里掺上水时，发现米缸里只剩半碗米了！ 她简直无语问苍天，一家六口，只有半碗米，今晚就算熬粥都不够，明早又吃什么？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几乎让她崩溃。 “我怎么忘了这事？阎王老爷大概也知道我的困境，所以才送我复制技能的金手指吧。”她忽然一拍脑袋，开始回忆起这套所谓的复制技能。 回忆了半响，她总算搞清楚这套技能的使用方法：复制技能一共分五重，需要不断增加熟练度才能升级。 最最重要的是，这套技能不能复制任何活着的东西。 如今的她处于一级，能复制的数量少之又少。至于使用方法倒是很简单，只要她将双手覆盖在要复制的东西上，再默念一段话就可以了。 想了想，她打算先用一粒米试一试，她将一粒米放在桌上，接着将左手覆盖上去，开始默念那段话。谁知刚好念完，她左手下方就是一抖，随机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秀秀赶紧移开手，惊喜地发现果然多了一粒米！ “嘿嘿……果然是天不亡我啊！”秀秀阴笑两声，有了这个技能，至少饿不死了！ 第二章 救命恩人 不多时，秀秀就耗光了体内能量，复制出整整一小碗米！看着白花花的米粒流淌在指尖，她总算松了一口气。以后哪怕只剩下一粒米，他们一家就不会被饿死。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复制能力，也更加清晰认识到这种能力的厉害之处。复制能力并非能源源不断复制下去，也是有限制的。 比如她现在是一级，能复制的数量就只有这么些，而且物体的体积不能太大。一旦超过某个限度，技能就没用了。此外，一级技能复制出来的东西只能保存一天，第二天就会消失掉。 但只要她每天不停练习、增加使用技能的次数，就能积累熟练度，让技能升级。技能一旦升入二级，复制的数量和体积都会成倍增长，保存时间达到七天！第三/级则达到一个月；第四级为一年；最高级，即第五级则长达五年！ 若是能达到第五级，就算复制一座房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操纵者有这样大的毅力和耐力！ 但现在秀秀不会去考虑那么多，她得努力活下去才行。她看了看自己干瘦如柴的双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代，食物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 当天晚上，她将复制出来的一碗米全部煮了，熬了一锅香喷喷白米粥，引得一双弟妹早早站在灶台边等候。和她一样，李正文和李秀莲也饿得面黄肌瘦，李正文今年刚满十岁，看上去却如同七八岁；李秀莲仅仅五岁，瘦得皮包骨头。 可能很多人奇怪，明明穷成这样，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秀秀倒是能理解一些，一来这时代的人不懂得避孕措施；二来人就相当于劳动力，人们会认为，多一个孩子将来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力量就能得到更多食物。 不能说这种想法是对是错，毕竟秀秀与他们生长环境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但她现在在努力适应这一切，只为更好融入这个社会。 晚上，老二李正永牵着牛回家，一回来就闻到散发着香气的米粥，看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似乎恨不得将一锅粥全部吞进去。李永正比秀秀大几个月，平日里会去学校上课，已经读初一了。放学没事就会帮着家里做农活，就像今天下午，便出去放牛了。 “秀秀，今天是谁生日吗？怎么做这么多米粥？”李永正盯着锅里黏稠的米粥，不时吞着口水，这一大锅米粥若是放在平时，至少得分成一整天的食物。 秀秀开始盛饭，发现几个碗都有缺口，而且颜色也很难看。她小心不盛太满，以免漏出去。 “没有，只是看大家今天特别辛苦，所以多做了点。” 她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只是一一摆好碗，又将为数不多的野菜稍微煮了煮，然后用盐凉拌了下，一家人的伙食便成了。 很快，张翠和李石今也劳作回来了，二人晒得又黑又瘦，身上满是泥泞，冲洗了好久才过来吃饭。待张翠坐下，一看见碗里黏稠的米粥，顿时怒火冲天。 “谁让你下这么多米的？今天跳了堰，所以脑子进水了吗？吃完这一顿，我们得损失多少米？你就不知道煮几个红薯？” 秀秀早就准备好说辞，不紧不慢开口道：“我自有分寸，以后的食物不用你们操心，我会想办法的。妈，我不会再让大家饿肚子了，也不会再去自寻短见。这一顿，就当作新的开始吧。” 张翠气红了脸，想去打秀秀，却被李石今阻挡了。李石今懦弱归懦弱，对儿女却十分疼爱。 “孩子他妈，你就少说几句，秀秀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今天落了水，是该补一补，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做顿稠一点的米粥了。”他说得是落水，而不是跳堰，并且没有半点骂她的意思，让秀秀心里好受了些。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以后能弄到什么吃的，不让大家饿肚子？你以为食物那么好找？”张翠依旧气不过，简直心疼得要命，最后差点落出泪来。 秀秀知道光凭嘴巴说没人会相信，所以她决定以后做给他们看！本来以前也是她负责三顿饭，只要她往后说到做到，相信二老就算怀疑，也不会调查那些食物究竟来自哪里。 饭后，李石今悄悄安慰了一番秀秀，又劝她放宽心，以后不要再寻短见云云。秀秀自然一一应下，内心泛起一阵暖意，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亲情。 这一夜，秀秀睡得很不踏实，以前睡惯了柔软的床垫，而且房间宽敞亮堂，现在却要躺在又潮又硬的木板床上，四处还散发出霉气。 不仅如此，破了洞的蚊帐根本挡不住蚊子，一晚上下来，她不知道弄大了多少蚊子的肚子。 次日清晨，她很早就起来了，但父母比她更早，就为多赚点工分（注1）。她按照昨天的步骤，依旧耗光了能量，复制出整整一碗米，但这次并未将所有米做成米粥，而是分出一部分留给中午和晚上。 一家人吃过早饭，终于又各行其职：张翠和李石今去集体干农活；李永正去上学；秀秀则牵了牛出去放，顺便掏点野菜下饭吃；两个小孩只能留在家，并且叮嘱哥哥照顾妹妹。 放牛，这在以前对秀秀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上辈子仅仅远远见过牛，根本没触摸过，更不用说放。但有身体的记忆，她对如何放牛并不陌生。 牵了牛，她绕过房屋，打算去后面的山坡脚下。这并非她家的牛，而是集体的，只不过由几家人轮流放，每家一个月，这一个月正好轮到她家，而且才放了不到五天。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房门，原以为能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最起码也要看见绿草如茵，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可当她真正来到外面，才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 黄土！山坡上满是黄土，仅有一些刚开始冒头的野草。树木倒是不少，但枝桠被剔得仅剩顶端一点，树干早就光秃秃了。这样的环境，别说放牛，就是掏野菜都没处可去。 一边山坡处，有人在不停用锄头铲草，那人身后还堆了一小堆。秀秀满腹疑问，牵着牛朝那处走了过去。 “你好。”她礼貌地打招呼，那人抬起头来，竟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子！青年个头中上，皮肤呈小麦色，一张脸还算英俊，浓眉大眼、鼻子英挺、唇瓣薄削而性感。他穿着一件劳动布做成的短袖，露出的胳膊强健有力，应该是经常锻炼的。 秀秀前世见过不少帅哥美男，各种风格都有，眼前这种风格还真没有，不由多看了两眼。 青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着说：“秀秀？” “嗯……你认识我？”秀秀大吃一惊？仔细在脑海里回想，却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她自认模样中等，与村里一些女孩子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再加上家境贫寒，发育不良，又没有饰品佩戴，连走出去都羞涩，应该不可能被这样一个青年认识。 青年点点头，放下锄头道：“你大概不记得了，昨天你落水，是我最先发现你，把你救上来的。” 他说得是落水，而非想不开自杀，让秀秀对他的好感更多了些。至于他说得事情，秀秀还真不知道，毕竟那时候真的秀秀溺水，而她还没到来。 “谢，谢谢你。”秀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若非眼前这个人，她也没机会重生到这里。“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郑，叫郑毓然，是三个月前下乡的知青，你不认识我也算正常。”郑毓然很健谈，讲话时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郑毓然……”秀秀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暗自记了下来，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他。“昨天的事真的谢谢你，是我一时想不开，以后不会那样了。” 郑毓然点点头，安慰她说：“那就好，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什么事都要想开点，就像我，以前在北平说不上过得多好，但与这里可以说天差地别。可现在呢？还不是自食其力，若是想不开，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秀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想不到郑毓然居然是b市的，而且听他的意思，家境应该还不错，从小恐怕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吧？思及此，她对郑毓然生出一丝佩服，他适应环境的能力真的很强！ 她笑了笑，自己也得赶紧适应这个环境啊，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 “对了，你弄这个做什么？这些坡上的草都被你铲掉了？”秀秀想起正事，她身后的牛打了个响鼻，似乎有些不耐烦。 “铲草做肥料啊，你们小姑娘可能不懂这个。”郑毓然又铲了几下，实际上眼前已经一片黄泥，铲不出什么了。 秀秀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就说野草怎么都没有了。不过这样一来，她真的十分担心能否找到充足的草源让牛吃。以及野菜，她要去哪里挖呢？ 第三章 报答恩情 疑惑间，郑毓然停下动作，望着她说：“你是打算去放牛吧？这附近已经没什么草了，你得去前面的树林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掏到些野菜，或者一些野生菌。” 他给秀秀指了个方向，前方五百米左右，果然有一小片树林，林子稀稀疏疏，放牛正好合适。 秀秀顿时喜上眉梢，感慨郑毓然真是好人啊：“嗯，谢谢你。”她顿了顿，又说，“你一直在这里铲草吗？我，我是说一会儿指不定能掏到野菜，可以送你一些，就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她知道这年代知青也不容易，除了第一年有点补贴，往后的日子都需要靠自己劳动赚点吃的。而且不少百姓都仇视知青，认为知青抢了他们的农活，减少他们的收入。 郑毓然忽然笑出声来，像个大哥哥一般，弄得秀秀脸一红：“你这丫头倒是挺懂得报恩，不过一条命换几根野菜，也太不值了吧？” 秀秀有点尴尬，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实在没什么可以报答对方的。结果被郑毓然这么一说，倒像她太过薄情，想用几根野菜就把对方打发了。 “不是，我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报答你，如果以后有别的需要，我也会帮你的。”她解释了一下。 “跟你说笑话呢，谁真的要你报答了？不过若是你真的挖到多余的野菜，就请送我几根吧，老实说，我实在没空去弄那些，都好几天没吃到蔬菜了。”郑毓然神色闪过一抹渴望，但很快消失，他一直带着笑容，在五月的阳光下显得愈发耀眼。 秀秀心里一动，郑毓然来这里已经三个月，而且年纪也就二十左右，以前一定没吃过这种苦。他一定很想家，很想离开这里吧？ 前世秀秀十八岁独自去外地上大学也一样，特别是前几个月，想家想得特别厉害，有时候甚至偷偷哭出来。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生活真兴奋啊，至少不会挨饿受冻。 她狠狠点头说：“我一定会努力多找一点的。” 她朝郑毓然笑了笑，不算漂亮的容颜神采奕奕，瘦弱的身躯似乎忽然充满力量。郑毓然有些惊讶，只觉得这时候的秀秀与他昨天看见她跳堰的一幕截然相反。或许死过一次真的让她新生了。 秀秀牵着牛来到小树林，这片树林不大，仅有几百平米。所幸树木间距比较大，阳光能直照进来，利于野草生长，也因此村里不少人都来这里放牛。野草并不如想象中多，但比那一堆黄土好太多了。 她在林子外围遇到两个同来放牛的姑娘，跟她差不多大小。但她们对她的态度并不亲热，秀秀也懒得贴上去，打过招呼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谁知才走出不到五米，就听见一人小声说：“听说她昨天跳堰了。” 另一个说：“是啊，我也听说了，大概是觉得没脸见人吧，毕竟相了那么多男人都被甩了。” 秀秀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心里却一片翻腾。她有点明白那两个姑娘为什么对她态度冷淡了，而且她们眼里还带着浓浓的不屑和嘲讽。 但这并非让她翻腾的原因，她想得更多的是，以后张翠还会不会再带她去找对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任张翠摆布！哪怕张翠是为了养家糊口，她也决不允许对方拿她的婚姻开玩笑。 在这个时代，若是嫁个不好的男人，她一辈子都毁了。这年头民风太过保守，对姑娘一切要求都很高，想不结婚更是不可能。所以，她只能努力帮自己找个好男人！ 进入树林差不多两百米，已经看不见那两个姑娘的身影了，这里的野草也更茂盛些。老牛早就忍不住了，一见秀秀停下，立刻奔去吃草。秀秀索性将牛绳拴在树上，这样就跑不掉了。 老牛还算听话，一点点啃着野草，秀秀叹息一声，开始寻找可以食用的野菜来。 凭着身体的记忆，她回想起几种能吃的野菜，什么苋菜、荠菜、鱼腥草、蒲公英、灰菜……种类还不少。遗憾的是，野草的体积有些大，对只有一级技能的她来说，还不能复制。 她从布袋里取出挖野菜的刀，在附近开始寻找起来，最后终于在一颗小树下找到一株蒲公英。前世她只知道蒲公英的花可以吹着玩，却不知道可以食用，看来重生一次，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两个小时过去，她收获不菲，各种野菜加起来有好几十株，装了满满一布袋！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至少这两天的菜算解决了。这时候老牛也吃得差不多了，秀秀便牵着牛原路返回，走到树林外围时，那两个姑娘已经不见了，大概早就回去了吧。 她牵着牛一路往前，走到山坡处时，发现郑毓然也不在，不由满脸失望。她攥了攥布袋，觉得郑毓然刚才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要算了，我家还可以多吃一顿呢。”她愤愤然想着，一回头，却看到郑毓然担着一对撮箕（注1）走了过来。撮箕上挂着些草屑，很明显，他刚才是运草皮去了。 “我就琢磨着你这会儿会回来，想不到真的赶上了。”郑毓然放下撮箕，看见秀秀提着一满袋野菜，不由露出一丝诧异，“你居然找到这么多？真厉害。” 不知为何，秀秀满腔怨气一下就消散了。她打开袋子，将一大把用草缠好的野菜递给郑毓然，笑着说：“我刚才还以为你不要了呢，这是给你的。” 郑毓然拍拍手上的土，欣喜地接了过去：“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秀秀觉得似乎有种默契萦绕在他们之间，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有了这些菜，我就不用天天啃红薯了。”郑毓然一脸喜悦，笑得像个小孩般。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快到中午，我得回家准备午饭。”秀秀收好袋子，牵着牛与郑毓然告别。 郑毓然挠挠脑袋，憋着脸问：“那你下午还出来吗？”他指指老牛，“放牛？” “应该会的。”秀秀笑着说，郑毓然是她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谈得来的人，他不会因为流言歧视她，也不会因为别的原因欺负她。 只有与他讲话时，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处在让人绝望的环境中。 下午五点，秀秀果然牵着牛出现在郑毓然面前，郑毓然换了个地方铲草，但依然在秀秀去往树林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次，两人聊天从容得多，秀秀也知道了些郑毓然的情况。 郑毓然刚满十九，读完高中才半年，就被分派到这里。一开始，他对这种生活很不满意，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得干很多活，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而且还受了不少欺负。后来没办法，只能让自己努力适应，因为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三个月下来，他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身体也因为干活越发强健，人也比刚来时开朗很多。而且他之前见过秀秀好几次，但秀秀似乎对他并没有印象，双方从未说过话。秀秀推测，是以前的秀秀性格太过内向造成的。 “你呢？我觉得你落水之后，性格变了不少。”郑毓然边铲草边与秀秀聊天。 秀秀早想好了说辞，正是把落水作为契机：“是啊，落水之后差点死掉，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我死过一次，才真正懂得活着有多不容易，所以要努力让自己和家人更好的活下去。” “这样想就对了，死都不怕，还怕活着？我相信社会会越来越好，说不定几十年后，我们都能吃饱穿暖，过上幸福的生活。”郑毓然乐观地开解她，让秀秀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你说得没错，几十年后，我们都能过上幸福生活。”如今是一九七八年，实现这个愿望只需要不到三十年！ 秀秀忽然觉得，或许阎王让自己重生到这时候，是让她见证历史来了。就是在这一年，国家实行改革开放，这之后，国家经济全面进入高速发展时期，会一步步走向富强！ 六点多，秀秀再次回家，打算做晚饭。谁知刚拴好牛，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小妹李秀莲似乎被人吓哭了，李正文正在笨拙的安慰。 “听见没有，把你们爸妈找回来！老子今天就是要当面讨个说法！”一个严厉的男音响起，秀秀吓了一跳，几步走到院中，才发现是同村的李石义。李石义旁边是他儿子李正道，李正道以前与秀秀、李正永是同学，现在也与李正永同班。 根据记忆，李石义没少欺负秀秀父母，他身形很高，长得又粗实，不讲话都满脸凶相。这会儿瞪着双眼，更是一脸横肉，难怪李秀莲会被吓哭。 斜阳西沉，秀秀听见李正道的啜泣声，还看见他脸上起了不少水泡，十分渗人。当即，她心下一沉，想到了什么。 很快，李石义就发现了秀秀，冷笑一声道：“秀秀，你来得正好，赶紧把你爸妈找回来！”他是用命令的语气，这让秀秀很不舒服。 但她还是尽力和蔼地说：“李叔叔找我爸妈有什么事吗？” 李石义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将自己儿子推到她面前：“当然有！你看看我家正道，这一脸水泡都是被你二哥李正永害的！今天非得给我个说法，否则老子让你们全家不得安生！” 第四章 赔偿损失 秀秀吓了一跳，李石义五大三粗站在她面前，看着就瘆人，更何况他还故意逞凶。几乎是他讲话的同时，李秀莲哭得更厉害了。 “李叔叔，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找我爸妈。”她吞了口口水，如今自己最长，她要是不做出表率，两个小孩更加没办法。“你先请坐吧，正文，你好好照顾秀莲。” 李正文点点头，一双眼睛却红通通的，看着李石义的目光充满恐惧。李石义倒也没再为难他们几个孩子，只拉着自己儿子坐在椅子上，等张翠和李石今回来。 秀秀心乱如麻，她根本不知道张翠和李石今现在在哪里，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谁知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李正永鼠头鼠脑地站在那里，一副踟蹰的模样，根本不敢回家。秀秀差点气炸了肺，要不是这个惹事精二哥，她现在已经在做饭了！ 她几步走到李正永面前，低声愤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李正道和他爸都跑我们家来了，非要闹个说法才行。你说，你到底对别人做了什么？”她只看见李正道满脸水泡，却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 李正永拉着她躲在树后，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才委屈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抓了只癞蛤蟆上学玩，结果那小子跟我争，不知怎么回事，那癞蛤蟆就喷出一股白浆，刚好喷到了他脸上。” 秀秀倒吸一口凉气，抑制住满腔怒火才没踹李正永一脚！癞蛤蟆的汁水可是有毒的，难怪会弄得李正道满脸水泡。就算李正永是不小心，这也说不过去，依李石义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正永无辜地看着她，半响讨好地拉着她的胳膊：“好妹妹，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不然妈一定会打死我的。” “打死你活该！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熊孩子真是哪个时代都有，若是放在秀秀前世，这样的事情真够李正永喝一壶了。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十分担忧，如今只好找到张翠和李石今，看看他们怎么说。她拉着李正永一起朝农田走去，李正永这会儿要是回家，不知会不会被李石义揍，决不能让他与李石义碰面。 “我知道爸妈他们在哪里。”最后，还是李石义带路，去找张翠他们。巧的是，二人在半路就遇到张翠和李石今了，待说明情况，张翠直接给了李正永一耳光，打得李正永直接跌倒在地。 秀秀心下一凉，想不到张翠下手如此重，如果挨打的是自己，会不会直接晕过去？她去扶李正永，发现他右边脸完全红肿起来，十分可怕。 “老娘养你有什么用？只知道给我们一家找麻烦！你自己想想，这辈子给我们找了多少麻烦了！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着又要去踢李正永，还好被李石今提前阻止，否则秀秀真不敢想象后果。 李石今脸色也很难看，叹息一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打死他也没用，还是先回去看李石义怎么说吧。” 张翠愤愤瞪着李正永，李正永却捂着右脸，想哭又不敢哭。秀秀咬紧下唇，只觉得无比头大，李正永这次是咎由自取，她甚至都有点支持张翠了。 一行人回到家，看见李石义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还翘着二郎腿。李正道则站在一边玩泥巴，李正文和李秀莲离得远远的，似乎害怕李石义打他们。 “总算回来了，张翠，李石今，我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你家李正永把我家正道弄成这个样子，你们自己说吧，该怎么办？”李石义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拽过玩泥巴的儿子，提到李石今夫妻面前。 张翠和李石今看见李正道满脸水泡，知道对方没说假话，但他们也听李正永说了，这事绝不是李正永一个人造成的。 张翠放下锄头，单手叉着腰说：“讨什么说法？我家儿子玩癞蛤蟆玩得好好的，是你们李正道去抢，癞蛤蟆才喷出毒液。哼，又不是我家正永故意把毒液弄到你儿子脸上的，你要找凶手去找癞蛤蟆啊！” 秀秀忍俊不禁，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蛮不讲理了。但她现在觉得，就是要这样蛮不讲理，否则还真对付不了李石义。 李石义气得满脸通红，“呸”了一声道：“少给我整歪理，这事我就找你家李正永了，你说破天也是李正永的错！我看你是个女人，不想跟你动手，这样吧，你赔我家正道两斤大米，这事就算了！” 张翠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口咬上去，李石今也阴沉着脸，两斤大米，也太狮子大开口了！秀秀知道李石义这是讹诈，她家现在别说两斤大米，半斤都没有了，就只剩下小半碗。 “啪！”张翠忽然又甩了李正永一耳光，李正永顿时几个趔趄，终于哭出声来。 张翠怒骂道：“我养你这个畜生做什么？一天到晚只知道给我惹事！两斤大米，你去给我偷给我抢啊！呜呜……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说道最后居然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秀秀心下一动，暗道张翠嘴上再怎么厉害，毕竟只是个女人。这种时候，她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哭出来。李石今则一副蔫样，根本指望不上。李正文和李秀莲本就受了刺激，这会儿也跟着张翠哭出来。 一时间，一家人哭成一团，只有秀秀和李石今面面相觑。 李石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张翠一家哭得他心烦意乱，他本能地蹙起眉头，不知如何动弹。 最后还是秀秀含泪开口道：“李叔叔，我家真的没那么米，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请你高抬贵手，就饶过二哥这一次吧。” “不行！有一就有二，这次饶过李正永，他下次还会再犯。你们哭也没用，必须赔偿损失，否则我就去请村长评理，看他怎么说！”李石义回过神来，根本不松口，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秀秀咬牙，知道李石义是铁了心要讹诈她家，但也知道村长怕李石义，捅到村长面前，只怕会闹得更大。 李石今唯唯诺诺道：“义哥，你看这样如何？我赔偿两斤红薯，再加一斤玉米？我家实在是没有大米了啊。” 张翠忽然跳了起来，指着李石今骂道：“赔什么赔？赔了你去喝西北风吗？” 李石义却开口道：“行，我也理解你们的难处，就两斤红薯，一斤玉米，我现在就要！” 李石今松了口气，安抚着暴跳如雷地张翠说：“那你说怎么办？依我看赔了算了，弄到村长那里去也不好看。” 张翠还想说什么，忽然双眼一翻，竟是直接气晕了过去。一家人顿时忙得手忙脚乱，李石义也搭了一把手，帮着把张翠抬到了床上。 最后，几个孩子围成一圈，看李石今将为数不多的红薯和玉米称给李石义，都默默哭了。秀秀咬紧下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此时陡然明白一件事：她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虽说从重生过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琢磨如何生存下去，可知道此时，这种感觉成百上千倍的放大，让她深刻明白生活的艰辛！ 她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人了，她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能让一家人活下去。这种努力不仅仅是让家人吃饱穿暖，还有外来的压力，比如这次事件，若是她家强势一点，谁敢来欺负？ 不知怎么的，她就有点讨厌起李石今，作为一个男人，又是一家之主，居然连个女人都不如。这个家都是张翠撑起来的，要是张翠有个意外，他们一家人又该如何活下去？ 她握了握拳，脑子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萦绕其间：变强！ 第五章 闲言碎语 这一晚，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李正永更是肿着双颊，形容凄惨。雪上加霜的是，张翠气晕了一直没醒过来，若非还有气息，秀秀真怕她已经被气死了。 第二天上午，张翠总算清醒过来，但脸色还是很不好，讲话有气无力的。秀秀端了一碗米粥给她喝，张翠喝完又躺下了，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妈，好点没有？”秀秀做完饭去看张翠，发现张翠睁着眼睛，一张脸干瘦蜡黄，眼角似乎还噙着泪水。秀秀的心顿时软了，张翠面上看着凶狠，实际上背负着巨大压力，内心十分脆弱。她就算流泪，也是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哭。 张翠叹息一声道：“别操心，死不了。唉……今天没去上工，又少了几分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正永忽然闯进来，一下跪在床前：“妈，都是我不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从明天开始，我不去上课了，让我代替你去干活吧。” “你会干什么活？明天开始就要插秧了，你一个孩子还能抵得过大人？”张翠瞪着眼睛，想厉声训斥几句，奈何身上无力，讲话都没力气。 “那我也要去，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妈你就放心吧，我可以的。”李正永铁了心要代替张翠去插秧，张翠还想说什么，却被秀秀打断了。 秀秀道：“二哥一个人不够，加上我肯定能行，妈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和二哥就代替你去上工。” 她没插过秧，但她相信插秧难不住自己，大不了就是速度慢一点。她和李正永两个人，难道还抵不过张翠一人？ 张翠忽然就哭了出来，慌得秀秀和李正永手忙脚乱。张翠握住兄妹二人的手，眼泪汹涌而出，最后哽咽着点头，让他们小心一点。 次日一大早，秀秀和李正永都将自己收拾好，跟随李石今出去了。这是秀秀第一次来到农田，不知为何，心里竟产生一分悸动。似乎，以前觉得困难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真正面对时，也就那么回事了。 村里的男男女女看见李石今带着两个孩子过来，都围上来开玩笑，但大部分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秀秀和李正永任他们围观，只静静听着，并不说话。 李石今悄声对二人道：“一会儿你们就跟在我旁边，能插多少是多少，千万别逞强，知道吗？” “知道。”二人齐声回答。 李石今帮他们挽起裤腿，以免被弄脏了，三人又将鞋子脱掉放在干净处，开始一天的工作。 插秧并不困难，当秀秀和李正永看李石今示范一次后，便成功掌握要领。困难的是，二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快就腰酸背痛，不得不直起身子休息。 秀秀左边是李石今，再左边是李正永，右边则是村里的一个婶子。四人一人一小道，从田头开始插起。但很快，秀秀和李正永就被落到后面，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距离越发加大。 “二哥，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得加快速度。”秀秀左右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右边婶子脸上的笑意。不知为何，她就觉得那个笑容很刺眼，似乎是嘲笑。 李正永直起身子，长长吁了一口气，看来累得不轻：“可是速度一快，我怕自己插不好。” “有什么插不好的？力气大一点，看位置准一点，动作快一点不就好了吗？你没看见那个林婶子，一直在笑话我们？”她凑到李正永耳边，侧了侧身子，让他看右边的林婶子。 李正永瞟了一眼，的确看见林婶子在笑他们，心里顿时火起，憋着一口气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秀秀，我们就做给他们看，证明我们不比任何人差！” “这样就对了。”秀秀露出笑容，他们越是不行，别人越会欺负他们，只有他们做的比别人好，才不会被小看。 于是兄妹二人再次行动起来，两人都憋着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上他们，甚至超过他们！ 不知不觉，两人的速度就追了上去，林婶子和李石今很快发现这一点，不由大吃一惊。林婶子本来以为二人在乱来，然而看着两人插的秧一点不比她差，只好把教训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一整天下来，秀秀和李正永完成的任务不比任何一个成人少，甚至比李石今还要出色！傍晚收工时，村民们看二人的目光再不是嘲笑与戏谑，反而带着赞许。 “有什么了不起的，插秧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破烂货一个。都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了，要是我早就跳堰死了算了。”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女人声音传入秀秀耳朵，声音不大，但句句讽刺，说得特别难听。 另一个中年女人阴沉沉笑道：“她不是跳过一次吗？呵呵，我看那是假跳，故意引人注意。不然怎么刚跳下去就被人救起来？而且救她的是那个知青，啧啧，说不定两人早就有一腿了。” 先前那个女人又说：“我就说嘛，她妈是个二婚，她这么小又开始勾搭男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李正永早就听不下去了，转头怒瞪着两个女人。要不是秀秀一直拉着他，他肯定扑过去了。 两个女人冷笑一声，最先讽刺秀秀的女人夹枪带棍道：“真是没教养，哥哥只知道打架，妹妹只知道勾搭男人，真让人恶心。银容，可别让小孩子们跟他们玩，不然会被带坏的。” 名叫银容的中年女人啐了一口：“我早就给孩子们说过了，啧啧，他们这一家人，可不敢去接触。”说完就挽着另一个女人的胳膊，一扭一摆走掉了。 李正永被气得暴跳如雷，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李石今脸色也不好看，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秀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的名声都是因为张翠才会坏掉的，却从来不知道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 她忽然发现，郑毓然那天跟她讲话，该是有多大的勇气。他听过这些闲言碎语吗？要是听过，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秀秀默默往回走，虽然不想把这些女人的话放在心上，但那些恶言秽语还是时不时跳出来恶心她一下。她能利用自己的能力让一家人不饿肚子，却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秀秀，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那些老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最喜欢嚼舌根。”李正永自己也被骂了，却先来安慰秀秀，让秀秀心里一暖。 秀秀道：“我知道，我才不在意呢，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当耳旁风。” 李石今摇摇头，低声说：“是爸爸对不起你们，如果家里稍微好点，你们母亲也不会让秀秀……” “爸，你别想那么多，她们爱嚼舌根嚼去，咱们不理就好了。只要我以后不再去相亲，她们说一说也就过去了。”她这话也是在提醒李石今，以后千万别让张翠逼她去找对象。 李石今点点头道：“爸爸知道，只是让你们受委屈了。”他一手牵着一个，慢慢握紧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被说什么样都无所谓，可是不愿意见到孩子受委屈。 而且秀秀名声被传得这么坏，以后谁还敢要啊？唉…… 他想不到的是，秀秀并没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而且半点不想阻止。她的名声不好，张翠才不会再在她身上打主意，让她去相亲。 她现在才十五岁，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挑选对象，一点不想那么快把自己嫁出去。 第六章 情愫暗生 发生了这件事，第二天李正永和李石今都不让她去插秧了，害怕那些女人又说三道四，让秀秀听了难过。 “你就照顾家里吧，咱妈病了，小弟和小妹又做不了什么。家里的事情可不少，你看你得放牛、掏野菜、洗衣服、还要给我们做饭，哪有时间再去插秧？”李正永拍拍她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分析着。 “可是……”万一她不去，李正永挣不够工分怎么办？ 李正永自信地保证道：“放心，我昨天已经把速度练出来了，绝对没问题！你就安心做家务吧。” 秀秀想了想，发现家务活真的不少，昨天是李正文带着李秀莲去放牛的，两个小孩子根本牵不住牛，结果摔得满身泥。午饭和晚饭则是她干活回来后才做的，一家人都饿得咕咕叫了。 “那好，二哥，我们一起加油！” “一起加油！”李正永与她碰了碰拳头，兄妹俩相视一笑，秀秀忽然觉得李正永懂事了不少。 李正永和李石今去上工，秀秀叮嘱两个小孩照顾张翠，自己则牵着牛出去了。她依然去了那片小树林，那里最近，而且草源丰富，还能顺便掏点野菜。 更让她欣喜的是，她再次看到了郑毓然。郑毓然今天没有铲草，而是沿路维护水渠，整个村都忙着插秧，需要将附近河里的水灌溉到田里，自然少不了维护水渠的人。 看到郑毓然，秀秀想主动打招呼，忽然就想起昨天那些女人们说的事。会不会郑毓然也认为她是破烂货，心里看不起她呢？ “秀秀，又出来放牛？”却不想，郑毓然主动打招呼了。 二人隔着一条水渠，相距不到十米，郑毓然的声音响亮而明快，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瞬间让秀秀摆脱了那些负面想法。 “对啊，郑大哥，你在守水？”秀秀微笑着，与他打招呼。 郑毓然从水渠另一边跳了过来，看得秀秀心惊胆颤，虽说水渠只有一米左右宽，但水势汹涌，若是落进去只怕会立刻被冲走。 “送你个东西，作为感谢你上次的野菜。”郑毓然从包里掏出三个白白的东西，递到秀秀手上。 “鸟蛋？”秀秀惊呼出声，那三个白色的蛋只有不到鸡蛋一半大，光溜溜的，看上去十分漂亮。这年头人人都挨饿，连大米都少有，更何况鸡蛋？ 她来这里好几天，根本没尝过肉沫味，鸡蛋更是从未见到。乍然看见这样三个鸟蛋，她觉得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不是鸟蛋，是野鸡蛋，我刚才在那边捡到的，送给你。”郑毓然把三个野鸡蛋全部给她了，秀秀却只拿了一个。有这一个，她就能复制出好多好多野鸡蛋，她脑海里闪过一幕幸福的画面，似乎无数野鸡蛋将她包围住了，他们一家再怎么吃都吃不完。 “郑大哥，我要一个就好了，剩下的还是你自己吃吧，谢谢你。”这可是郑毓然拾到的，她怎么好意思全部拿走呢？况且郑毓然吃完就没了，她吃完还可以变出好多。 二人又互相推辞了一番，郑毓然见她是真心只要一个，便把剩下的两个重新装进包里。秀秀也小心翼翼把野鸡蛋装进包里，这东西可碎不得，否则就白费功夫了。 两人沿着水渠一路往前走，秀秀几次想问他是否知道自己找对象的事情，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从这几次接触来看，郑毓然的确不是假惺惺作态，虽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愿意对她好，但只要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就行。 不多时，两人居然走到了河边，这是水渠的源头，灌溉秧苗的水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整个村只有这一条河，不少人洗衣服都喜欢到这里来。但秀秀只有喂牛喝水时才来这里。 老牛一看见河流，立刻兴奋地快步走过去，低头开始喝起水来。 郑毓然忽然问道：“听说这条河边不干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干净？”秀秀有些意外，她重生到这里没几天，又不可能将身体的记忆全部捋一遍，因此对这事毫无印象。 不干净，说得应该不是喝水浑浊，而是指另一方面。 “难道这里淹死过人？”她反问道。这倒不是不可能，因为每到雨季，河水就会上涨很多，有人雨天路过这里的话，很可能会失足落下去。 郑毓然摇摇头，往周围看了几眼，蓦地变了脸色：“秀秀，你过来一点。” 秀秀心里一突，不知为何，心跳加速了不少。她直觉郑毓然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再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 她依言往郑毓然那边靠了点，老牛却因为绳子骤然绷紧，不爽地朝她叫了一声。 郑毓然指着秀秀刚才站立的地方，小声道：“你看那个东西。” “啊……”秀秀一眼看过去，顿时大叫出声，吓得牛绳都掉了！老牛被她的声音一刺激，忽然跳了起来，掉头就跑。秀秀还处于极度震惊中，整张脸全无血色，心脏几乎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那是一截婴儿胳膊！一半掩埋在泥土里，另一半露了出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也是为什么秀秀一开始站在那里却没发现的原因。 秀秀吓得目瞪口呆，半响没有动弹，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为什么那里会有那种东西。 郑毓然也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迅速拉着秀秀远离河边。 “秀秀，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这件事的。”郑毓然焦急地解释着，完全没想到秀秀会被吓到如此地步。他原以为秀秀是这里的人，多少知道这些事，所以方才才会那样问。 原来这里的小孩死亡率很高，死掉的婴儿都会被家人埋在河边，但由于埋得不深，久而久之就会被野狗衔出来。他当初听人说时也觉得不可思议，直到不久前亲眼看见一户人家将死掉的小孩埋在这里，才完全信了。 秀秀神智逐渐恢复，她深吸一口气道：“太，太可怕了……” 她身体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猛然看见这一幕，差点吓晕过去。要知道，重生到这里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平和的环境中，从没亲眼见过去世的人。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踩到那东西上面，就恶心地想吐。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郑毓然见她是真的吓到了，更加自责起来。 “没事……”她闭了闭眼睛，又退开几步，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那东西。好在郑毓然并没告诉她这里埋有很多婴儿，否则她早就拔腿跑掉了。似乎想到什么，她忽然一惊：“不好，牛跑了！” 刚才光顾着害怕，竟忘记老牛不见了。秀秀又急又气，这么半响，老牛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郑毓然道：“别急，我们沿着牛的脚印，一定能找到的。” “嗯。”秀秀在附近看了看，果然看见有很深的牛脚印，不由稍微松了一口气。 二人沿着牛脚印一路找去，最后在小树林附近发现失去了踪影。郑毓然道：“看来这头牛识路，知道这里草多，多半进入树林深处吃草去了。” 秀秀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往树林里走去，走到平常放牛处，果然看见老牛在那里悠闲地吃草。秀秀松了一口气，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笑了出来。 郑毓然去帮她牵牛，谁知刚要碰到牛绳时，老牛再次发狂了！老牛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吓得秀秀根本不敢上前，郑毓然眉头一皱，直追着老牛跑了过去。 “郑大哥，你小心啊！”秀秀想了想，也急得追了过去。 树木虽说不密集，但老牛跑起来并不容易，更何况它完全没有目的性，只是一通乱跑。相较于智商低下的牛，郑毓然就聪明得多，每次都操近路去堵。 没几分钟，郑毓然终于成功牵住牛绳，然而老牛力气很大，拖着他就想继续往前跑。郑毓然冷笑一声，迅速将牛绳在一颗碗口粗的树上绕了几圈，老牛顿时没辙了。 秀秀总算追上来，看见郑毓然驯服了老牛，不由感激涕零：“谢谢你，郑大哥，你……你受伤了！” 郑毓然刚才不管不顾一路狂奔，露出来的皮肤被树枝划出很多小伤痕，不少地方都冒血了。他的脸上也有好几道血口，看着十分渗人。不仅如此，他的衣服也破了几处，一边袖子甚至划出一道碎片，掉在袖口上一甩一甩。 秀秀十分难过，要不是为了帮她，郑毓然怎么会受这么多伤？不知不觉，她就升起一股负罪感，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都是小伤。”郑毓然摸了一把脸，手上顿时沾上几道血迹，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会没事？”秀秀一急，走近几步道：“划出了多少口子？对不起……你，你先等一等，我这就回去拿药水！” 她转身就往外跑，郑毓然本想阻止，却因为牵着牛走不快，只好摇摇头，目送秀秀离去。 秀秀直接一口气跑回了家，根本没来得及跟两个小孩打招呼，找到红药水就再次冲了出去。奔跑间，她忽然发现有个东西在腰间硌着，一摸才想起是野鸡蛋。她万分庆幸，还好野鸡蛋没碎，否则让她郁闷的事又会多一件。 摸着野鸡蛋，她又想到郑毓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她跑进小树林，见郑毓然将牛系在一棵树上，自己则在一旁找野菜。那副认真的模样，让秀秀心里一动，仿佛有什么就要破壳而出了。 第七章 良性发展 “先擦点红药水吧。”秀秀走近，轻声说着。 郑毓然将掏好的野菜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又用结实的草捆了一遍，递给秀秀道：“送给你，这样中午就有菜吃了。” 秀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总觉得郑毓然对她好的过分。最后，她还是将野菜接了过来，蹲在了他身边：“我先给你擦红药水吧，别看这些小伤口，万一感染或者破相就不好了。” “男人怕什么破相？”郑毓然失笑，但并未阻止秀秀。 两人找了个宽敞的石头坐下，秀秀先手绢将伤口处血迹和脏污擦掉，才小心翼翼给他涂红药水。郑毓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仔细点看，就会发现他全身僵硬，连呼吸都轻微起来。 他凝视着秀秀的一举一动，慢慢脸红了，心脏也砰砰直跳。没有人讲话，一时间，气氛似乎暧昧起来。 秀秀很快发现郑毓然的异常，瞬间自己也动作僵硬了些，郑毓然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子上，感觉痒痒的。郑毓然红了的脸更显英俊迷人，于是秀秀的脸也红了。 好不容易捱到擦完最后一条伤口，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秀秀一边整理药瓶，一边低着头说：“好了。” “谢谢。”郑毓然看着抹上红药水的手背和胳膊，心里一阵暖流淌过，让他不由自主生出一分悸动。他看着秀秀的侧脸，那张脸并不多漂亮，只能算清秀而已，可此时在他眼中，却无人可及。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秀秀有些干巴巴地说。虽说给郑毓然治伤是她应该做的，但刚看到他满身伤痕那一刻，她心里莫名焦急与担忧，这种情绪，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朋友了。 她努力甩开自己的想法，不是普通朋友是什么？他们统共也没见几次面，而且依照前世的年纪，她比他还大好几岁，难道还能老牛吃嫩草？况且郑毓然是知青，总有一天会回去，到时候他们便隔着千山万水，可能永不相见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想太多，免得以后后悔。 忽然，秀秀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仔细找了找源头，才发现是从郑毓然身上传来的。 “郑大哥，好像你的野鸡蛋碎了。”秀秀痛心疾首，这年头想吃个野鸡蛋多不容易啊，郑毓然却因为帮她追牛，把两个鸡蛋全碰碎了，让她更加自责。 郑毓然翻开荷包，弄得两手满是蛋液，粘粘的。他苦笑一声：“看来真的碎了呢，还好当初给了你一个，否则这野鸡蛋就白捡了。” 秀秀赶紧翻出自己的野鸡蛋递了过去：“这个蛋还给你吧。”虽说有点遗憾，但目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不用，你留着吃就好。其实这些树林里有不少野鸡蛋和鸟蛋，我过会儿再找找就行了。”郑毓然死活不收，秀秀没办法，只好重新放回荷包里。 她余光又看到郑毓然的袖口拉出一块碎布，小声说：“要不我帮你补一补吧。”虽说她以前从未做过手工，但有身体的记忆，学起来应该不难。 郑毓然看了看袖子，也有些哭笑不得：“罢了，我自己回去补补就好，你可别小看我哦，来这里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补衣服。” 秀秀点点头，并未勉强，没准她补得还没他好呢。 接着两人又掏了会儿野菜，郑毓然又幸运地捡到几个麻雀蛋，两人兴高采烈地分了赃。临走时，秀秀颇有些感慨，这一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让她脑子都不够用了。 这天中午，秀秀耗光了所有能量，一共复制出五个野鸡蛋！但她并不准备将所有野鸡蛋全吃掉，必须留下一个，以便以后复制。 五个野鸡蛋，直接煮的话自然不够六个人吃，但秀秀用油将野鸡蛋煎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这天中午，所有人都吃得特别开心，就连张翠脸上都有了笑容。 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蛋和肉了。 这天之后，秀秀基本每天都要复制点野鸡蛋，有时候一两个，有时候三四个，剩下的能力则用来复制大米、面粉等东西。 张翠等人见每天都有蛋吃，十分好奇，秀秀就骗他们说放牛找到的鸟蛋和野鸡蛋。但秀秀也知道，不能一直吃下去，否则一定会引起怀疑。 刚好，五天之后，她和郑毓然在树林里成功捕获两只麻雀，于是一人一只，秀秀欢欢喜喜领了麻雀回去，总算吃上了一顿肉。此间，她和郑毓然关系越来越好，但二人都十分默契，仅仅将关系保持在这一层而已。 又过了几天，恰好一个堰塘放干了水，不少村民都下去捉鱼。郑毓然幸运地捉到一条草鱼，有三斤多，他大方地分成两半，将多的那一半送给了秀秀。 每当这时候，秀秀就感激涕零，这个时代，郑毓然是对她最好的人，甚至远远超过张翠和李石今。 “你说这鱼是那个救你的知青送的？”秀秀把鱼一带回去，就告诉了张翠和李石今。经过这么多天修养，张翠终于痊愈了。“他为什么要送你鱼？” 不管什么肉，对大家都是稀罕物，没人会傻到白白送给他人。张翠疑惑地盯着秀秀，那目光似乎要将秀秀洞穿。 鱼不像麻雀，前者秀秀可以说是自己无意中捉到的，但这么大的鱼，她一个小姑娘绝对抓不起来，更何况，这鱼只有一半。 秀秀早就想好说辞：“对啊，就是他送的，因为有一次我放牛碰见他滑到水渠里了，是我用竹竿把他救上来的。”这纯粹是瞎说，但她知道张翠和李石今不会去追查。 果然，张翠疑惑之色退去不少：“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算贪他便宜，这小伙子倒是挺知恩图报。”说完欢快地去处理那半条鱼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似乎完全忘记，最初是郑毓然救了秀秀，就算秀秀救他一次，也刚好抵平，没有知恩图报一说。 秀秀则故意不去解释，免得张翠再想三想四。自从上次野鸡蛋事件以来，他们一家的生活质量大大改善，两个小孩尤其明显，干瘦的脸上终于多了丝血色，也长了点肉。秀秀欣慰地笑着，来了这么多天，总算让生活走上正轨，下一步，或许该考虑赚钱的方法了。 记得以前看小说，穿越重生女主都自带空间，可以种菜养殖什么的。她就比较苦逼，只能复制，而且不能复制有生命的东西。再加上现在熟练度还是一级，她能复制的东西真的很少。 然而少归少，总比没有强，只是说道赚钱的方法，又让她愁眉苦脸起来。现在复制出的东西只能保存一天，实在太短了，自己吃吃还可以，万一有人买去，一天之内没吃完，第二天岂不不见了？ 虽说她能得到钱，但总归良心不安，有骗人的嫌疑啊。 得赶紧让技能升级才行。技能升到第二级，复制的东西成倍增长不说，保质期也延长到七天，七天时间，足够购买人吃光那些东西了。 而且秀秀发现，技能从一级升到二级只需要五十天熟练度，也就是说，累计五十天每天耗光能量后，第五十一次使用时，技能就成功进入二级！二级到三/级则还要一百天熟练度，即，从一级到三/级总共一百五十天熟练度。往后以此类推，从第一级到第五级，一共需要七百五十天熟练度！ 若是中间有日子没耗光能量，时间更长。 至今为止，她已经积累了三十一天熟练度，也就意味着，再有十九天，她就能升到二级了。这么一想，她心情好了很多。 时间进入六月，村民总算插完秧，玉米种植也到了最后关头，众人稍微清闲起来。秀秀却不知道，她的噩梦又因此到来了。 这天早上，秀秀刚吃完早饭，就被张翠叫了去。 张翠道：“赶紧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一趟。” 秀秀直觉有事发生，再联系张翠以往的作风，瞬间明白过来。她脸色一变，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出去做什么？” “昨天我又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那家家庭不错，虽然不是同一个乡，但离我们这也不算太远。”张翠盯着秀秀，不高兴地说，“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去换衣服！” 秀秀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因为这事，她不是以前那个秀秀，不会再让张翠为所欲为！她自己的婚姻，得自己掌握，不能变成张翠手里的工具。 “妈，我不会去的。”她话一出口，张翠就沉下脸来。 “这事由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拒绝的道理？你又不是没看到我们家的状况，到时候你去了那边，就能为我们家多谋些东西回来。难道你就看着你弟弟妹妹饿死？” 秀秀摇摇头，在张翠眼里，她就只是赚钱的工具而已，只可惜，她不会再让她摆布了。 “妈你说实话，从我跳堰之后，我们家生活是不是大大改善了？你能保证把我嫁过去，家里还能隔天吃上肉和蛋？就算我在那边谋些好处回来，也不可能经常这么做，你这根本是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第八章 争风吃醋 张翠顿时被堵得没话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瞪着秀秀不知想什么。的确，自从秀秀跳堰之后，运气似乎变好了很多，随时能捡到野鸡蛋、鸟蛋，还能掏回来不少野菜，就是大米似乎都吃不完。 她曾经怀疑过秀秀是不是从别家偷来的，但这么久以来，从未听哪家说过丢失了东西。再往后，她吃着吃着就习惯了，而且每天都忙着干活，她也没精力再去管秀秀。反正有吃的，又没人找上门说丢了东西，她就心安理得起来。 现在被秀秀一提，她又想到这件事。 “你老实告诉我，家里的大米早就只剩一点了，这么久以来，我们吃的米都是哪里来的？” 秀秀早知道张翠有一天会问这件事，于是笑道：“反正不是偷的抢的，也不是通过别的肮脏手段得来的，妈你就放心吃好了。” 张翠沉着脸，不依不饶道：“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秀秀叹了口气，才说：“算了，就告诉你吧，实际上是我用每天掏的野菜、野生菌以及捡的鸟蛋那些换来的。你也知道，树林里鸟儿多得很，很容易捡到鸟蛋的，有时候还能捕捉到几只鸟。所以我就想着，用这些东西跟别人换，但没多少人愿意换，所以每天只能吃一顿大米。” 张翠脸色好看了很多，树林里鸟多她是知道的，但他们天天忙着干农活，根本没人有时间去捡鸟蛋捕捉鸟儿。想不到秀秀却看破这一点，用来改善伙食。 见她神色恢复原样，秀秀趁热打铁道：“你要是这么早把我嫁出去，以后谁有时间做这些？既然我留在家里都能让全家生活得更好，何必要嫁出去，从别家带东西回来呢？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再让我去找对象，以后家里的一切伙食都交给我，你们每天负责吃饭就好了。” 张翠被说动了，她带秀秀去找对象，就是为了贪别家一点见面礼，养活一大家子人。现在秀秀通过自己的手段就能做到这些，她的确不需要再这样做了。 她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点头道：“那好，不过你要说到做到，如果哪一天你没做到，就得乖乖去给我相亲。” 秀秀松了一口，开玩笑，她怎么可能做不到？她的技能都快升到二级了，到时候能复制出更多东西，吃不完的还能拿出去卖掉！ “就这么说定了。妈，我也先告诉你一句，以后你们就安心吃东西就好，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回来食物的。”这也是告诉张翠，以后别再过问食物来源。 张翠一口答应下来，不用操心食物问题，她心里的大石头都去了一大半。 农忙完，秀秀再去放牛时，发现郑毓然也清闲了。郑毓然和农村小伙子不太一样，他性格随和，为人彬彬有礼，更重要的是，他是高中生！这也就意味着，他懂得很多农村小伙子小姑娘不懂的事情，以至于，闲下来的姑娘们都喜欢往他身边凑，让他讲这讲那。 这天下午，秀秀去老地方放牛时，就看见三个同村的放牛姑娘围在郑毓然身边，四人有说有笑，看得秀秀不太爽。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忽然被别人看上了，而且自己插不进去。 “不就是个高中生吗？得意什么？姐前世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呢。”秀秀愤愤然，继而又奇怪自己的反应，既然她跟郑毓然没什么，为什么看见这一幕会郁闷呢？ 她甩甩脑袋，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一缕缕悦耳的曲调传来，而且越靠近小树林，声音越大。她总算看清，是郑毓然在吹口琴，于是这一幕让她更加不爽了。跟郑毓然相处那么久，对方可从来没在她面前吹过口琴呢，甚至提都没提过。 她撇撇嘴，忽然就不想看到郑毓然了，她打算绕到另一个方向进入小树林，却不想郑毓然早一步发现了她。 “秀秀，你终于来了。”口琴声停，郑毓然爽亮的声音顿时传来，让秀秀蓦地停住脚步。 你终于来了，这话说得好像他一直在等她一样，秀秀思索了两秒，还是牵着牛朝郑毓然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个同村的放牛姑娘跟秀秀差不多大，秀秀知道这三个姑娘的名字，分别是周双双、李琴和宋小莉，其中周双双和李琴就是上次插秧时，讽刺她的两个中年女人的后代。对了，她第一次来小树林放牛时，这两个姑娘还背地里说过她，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其中，周双双个子高挑，长着一双丹凤眼，模样挺周正。但她心高气傲，待人又没礼貌，同村不少对她有好感的小伙子都被她讽刺过。而李琴个子与秀秀差不多，长相比秀秀可爱点，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却喜欢背后说小话，挑拨离间。 至于宋小莉，模样说不上丑，但绝对不好看。肤色又黑，讲话又没尺寸，有傻妞之嫌。 “郑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明知故问，居然生出点小心思，想让三人知道她和郑毓然很熟悉。她在内心唾弃自己的行为，面上却露出微笑，故意让三人嫉妒。 郑毓然跳下石头，穿过三女来到她面前，这一举动极大满足了秀秀的虚荣心。周双双那样高傲的人都喜欢奉承郑毓然，现在郑毓然却对她更好，秀秀怎能不生出快/感呢？她看了一眼周双双，果然发现后者脸色阴沉得厉害，似乎恨不得一口将秀秀吞下去。 “今天下午没事，所以在这里掏点野菜呢。我就想着你这时候要来放牛了，所以干脆等你一起。”郑毓然半点没提三女的事情，似乎她们的出现与他无关，这让周双双等人更加不爽，看秀秀的目光都带着刀子。 秀秀刚说说什么，忽听周双双冷冷道：“郑大哥，你怎么跟她这么熟悉？你不知道她就是个破烂货，跟很多男人有一腿吗？” 郑毓然和秀秀顿时脸色一变，秀秀真想一石头砸过去，却碍于郑毓然在，不好实施。谁知周双双见郑毓然变了脸色，以为对方听见去了，于是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 “郑大哥你来这里不久，可能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小学一毕业就被她妈带着去找对象，贪了别家不少东西。而且听说她每次被对方睡了就反悔，她妈就带着她去退亲。她上次不是跳堰吗？就是因为这件事，郑大哥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李琴和宋小莉狐假虎威地露出嘲笑，简直恶意满满，似乎这样一说，郑毓然就会把注意力放到她们身上。 却不知郑毓然当即怒了，瞪着周双双道：“听说听说，一切都是听说！你没有证据就这样诬蔑别人，也太没教养了！都是女孩子，你应该知道女孩子名节多重要，你这样诬蔑秀秀，就显得你多高尚多纯洁了？在我看来，你这种行为才更让人可耻！” 顿时，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郑毓然，特别是周双双，完全没想到郑毓然会是这种反应。难道郑毓然不应该顺着她的话去思考，从此以后远离秀秀，与她双宿双飞吗？难道郑毓然不应该认为她是揭露真相的好姑娘，秀秀是被千人骑的破烂货吗？ 秀秀简直想拍手称快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以为郑毓然信了周双双的话，从此以后嘲笑她，对她冷眼旁观。一想到那种场景，她就发现自己很难受，毕竟郑毓然是这个时代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自认为唯一的朋友。 还好，郑毓然并不是那种人，他的表现再次让她刮目相看。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至少这一刻，他在维护她。 “郑，郑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秀秀她的确找了很多对象……”周双双眼泪滚来滚去，似乎随时会落下来。她不甘心地瞪着秀秀，似要将秀秀千刀万剐，如果不是秀秀，她怎么会被郑毓然讨厌？ 秀秀装作白莲花，可怜兮兮地说：“郑大哥，我妈的确带我找了几次对象，但我并没有与男人上床，不，应该说没有任何身体接触。找对象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那次才会跳堰……” 她自己坦白，总好过周双双说三道四，所谓三人成虎，别人说得多了，没准郑毓然有一天真的会相信。 郑毓然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相较于别人所说的，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跟秀秀接触这么多次，他多少了解一些秀秀的本性，老实说，比周双双几人有能耐多了。 而且秀秀识大体、懂礼貌，有时候他都感觉秀秀不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 “郑大哥，谢谢你相信我。”她笑了笑，目光瞟向周双双，露出一抹得意地嘲讽，恨得周双双牙痒痒。 这次之后，秀秀与郑毓然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有时候郑毓然还会教秀秀吹口琴。秀秀学起来很快，让郑毓然这个师父很有成就感，而且每次看到自己吹过的地方被秀秀的唇瓣触碰着，他就会脸红，那种感觉，让他吃了蜜一样甜。 “郑大哥，你可以教我知识吗？因为家里穷，所以我小学毕业就没读书了，但我一直很喜欢上学。”又一天下午，秀秀问出了这个问题。 实际上，她并不是真正想让郑毓然教她知识，可以说她前世学到的东西比郑毓然多很多。她这样做，只是借个幌子而已，若是没记错，就在去年冬天，全国已经恢复高考。她早就想过，要让家庭彻底改变，就不能一直窝在小乡村里，她得找机会走出去。 而高考，就是最好的途径！ 但她目前只读过小学，猛然参加高考也太骇人听闻了些，所以郑毓然这个高中生就显得很重要了。 第九章 技能升级 一听她想学习，郑毓然当即就答应了：“当然可以！不过我手边没有初中和高中课本，这个得你自己准备了。” 郑毓然说不出的高兴，来这里这么久，小伙子小姑娘只一个劲羡慕他有文化，却从没人请他教学。老实说，他一向觉得农村青年男女挺没上进心的，但他不能说出来，否则一定会被别人讽刺，说什么他倒是有上进心，还不是来这里干农活了。 现在秀秀愿意学习，他一百个愿意教导，而且这样一来，还能增加他们相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秀秀眼前一亮，半点不知道郑毓然的小心思，她笑道：“行，我会尽快准备好一切的，到时候就要拜托你这个师父了。”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李正永倒是上初一，有初一的课本了，但这远远不够，秀秀想学的是整个初中和高中的知识。她有种预感，郑毓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因为这一年年末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后来知青们纷纷回城去了。 郑毓然就算不会在那之后立刻走，也管不了几年，所以她得抓紧一切时间，至少要让一些人知道，她是学过这部分知识，而不是自己忽然就会的。 而且除了课本，她还得准备练习本、水笔等东西，她不能拿李正永的，因为李正永插完秧后又去学校了，自然没多余的给她用。也就意味着，她需要重新准备一套学习用品。 接下来几天，她都在仔细琢磨这件事，她探过张翠的口风，张翠意思很明显，她没有多余的钱给秀秀买“没用”的东西。所以，秀秀必须自己去赚钱。 “怎么就穷成这样了？”秀秀一脸无奈，她计算了一下，除开课本，买别的学习用品一共只要两块钱左右，放在前世，简直分分钟就搞定了。可放在现在，就是要了张翠的老命。 这时代的钢笔，差不多一块钱一支，圆珠笔则只需要两三毛，一瓶蓝色墨水两毛钱左右，而作业本只要一毛钱，买五个也才五毛钱，再加上三分钱一块的橡皮，不就两块钱左右吗？ “不行，我得自己去赚钱，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买回来！”秀秀最后下定决心，打算用自己的双手去赚钱。就算不为买这些，也得存一点以防不时之需。 之所以不直接复制钱，是因为有欺骗嫌疑，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她不能将复制过的钱用去买东西，否则也太坑人了。还好她的技能很快就可以升到二级，到时候能复制的东西多很多，赚钱的途径也更加广阔。 她调查了一下，发现村民购买力相当低，想在村里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乡里就好一些，乡里有些家庭中有工人子弟，生活条件比村民们好了一个档次。而且不少人早上喜欢买包子馒头吃，但卖包子的只有寥寥几家，她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而且每逢集市，赶集的人特别多，总能卖出去的。 六月下旬的一天，秀秀迎来了这段时间中最重要的时刻：她的复制技能终于升到二级了！经过五十天不间断复制东西，她每天都将能量耗光，积累熟练度。终于在第五十一天，升到了二级。 如此一来，她复制出的东西保质期就提升到七天，如果她售卖包子馒头等放置时间不长的物品，购买者一定会很快将其吃掉，如此一来就不会发现猫腻了。而且她能复制的东西大大增加，包子馒头这样大体积的东西信手拈来，便是作业本也不在话下。 所以她打算到时候买一本作业本就好，其余就全用复制品，七天一过，她再复制新的。钢笔也不用买了，买便宜的圆珠笔显然更划算，到时候直接复制圆珠笔芯，能节省不少钱。 这天起，她开始练习蒸包子馒头，一开始蒸得不好，被张翠好一阵嘲笑，嘲笑之后又教她。因此秀秀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蒸得像模像样了。 家里没有肉，所以秀秀只能蒸菜包子，这年头菜包子只要七分钱一个，馒头才五分钱一个。积少成多，而且秀秀的本钱很少，所以稳赚不赔。 三天后，秀秀决定动身去集市上试一试了：“妈，我今天先去集市上试试，说不定能卖几个钱。” 张翠看着她装了一笼包子馒头，差不多有三十个，不由说道：“你去吧，不过我估计你能把本钱赚回来就不错了。” 面粉价格比馒头便宜些，但便宜不了多少，张翠很不看好秀秀的行为。只有秀秀自己知道，这十五个包子和十五个馒头其实是由最初的两个复制出来的。 也就意味着，她能白赚一块多钱。 这是秀秀第一次去集市，不由有些兴奋，村里距离集市有差不多三公里远，她到达集市时，已经上午九点了。这时代的集市三天才开一次，热闹程度可想而知。秀秀提着一笼包子馒头从街头进去，发现街道两旁都坐着卖东西的人，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这年头，卖什么的都有：药草、茶叶、野生菌、布匹、猪肉、鸡蛋、面粉、花生、衣服……看得秀秀眼花缭乱。 但遗憾的是，不少物品购买的人并不多，因为大家都没钱。 一路往前，她终于找了个行人相对密集，摊位相对少的地方坐下，左右两边商贩是卖菜的，看上去生意还不错，她希望能沾沾他们的光。 秀秀揭开蒸笼的盖子，顿时，一股包子香气就传了出来，引得左右商贩纷纷张望。 “小姑娘，你这包子和馒头怎么卖的？”左边的大叔直直盯着包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不得不说，秀秀学习能力超强，包子和馒头蒸出来的形状特别好看，颜色也很新鲜。再加上香气袭人，常人一看就有食欲。 秀秀乖巧地回答道：“包子七分钱一个，馒头五分钱一个，大叔要买一个尝尝吗？这可是我们家传绝学，味道绝对好！” 那大叔摸了摸下巴，想买一个吃又觉得不划算，毕竟这年头挣点钱都不容易，他得留着钱买更有用的东西呐。 谁知秀秀继续诱/惑：“真的很可口哦，这种东西老少皆宜，你买回去大家绝对抢着吃。而且五分钱一个很便宜对不对？大叔你买一斤面粉还得两毛钱呢，哪有直接买包子馒头划算？” 说得她自己都心动了，秀秀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挺会说。 然而大叔没开口，旁边买菜的一个大爷倒是走了过来：“给我装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吧，买回去正好给孙子吃。” “好的，大爷你尽管买回去吃，味道绝对好。”秀秀喜上眉梢，想不到自己运气不错，这么快就卖出去两个！ 有了大爷开头，她的生意忽然就好起来，不到一个小时，三十个包子馒头便一售而空。一些来晚的人甚至问她下次还会不会来。 秀秀当然会来！她根本没想到这么好卖，否则就多准备一些了。她数了数荷包里的钱，发现一共一块八，除去成本，至少也还有一块五毛钱。这可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可谓意义非凡！ 卖完东西，她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去文具商店里买学习用品了。她买了一支圆珠笔带笔芯，一个作业本，一本新华字典，共用去一块二。还剩下六毛钱，她准备存下来。 这天下午，她放牛时就带上了学习用品，以及从李正永那里拿来的初一上册课本，开始学习。 “我一开始以为你说笑呢，想不到你真的打算学知识。”郑毓然看着秀秀腿上的课本，目光中惊讶一闪而逝，因为自从那次秀秀说了这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提起了，他以为秀秀只是无聊说说罢了。 老实说，那段时间他挺郁闷的，总以为秀秀在骗他。但现在，他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心里甚至升起一丝佩服。 秀秀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打算学知识，这些书本和文具可是我花了不少工夫才弄来的，这年头，想赚钱真难啊。” 那种身上没有一分钱，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日子，真是太难煎熬了。 郑毓然理解地点点头，看见她手中的圆珠笔和作业本都是新的，便知道她是刚刚买回来的。看来这段时间他真的错怪她了，她一直在为筹备学习用品而努力赚钱。 “秀秀，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棒。”郑毓然脸红红的，但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直直看着秀秀。 秀秀一愣，整张脸也红了起来，她来这里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但老实说，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不这样做不行！ 她凝视着郑毓然，脱口而出：“谢谢你，郑大哥，你也很棒。” 于是，郑毓然的脸更红了，他收回目光，咳了一声道：“那个，我们开始学习吧。我可是很严的老师，你如果达不到要求，我会惩罚你的。” 秀秀一笑：“嗯，我可是很认真的学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初中这些知识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当郑毓然发现她学习知识超级快，会露出什么表情呢？她开始有些期待起郑毓然以后的反应了。 第十章 秀秀进城 不得不说，郑毓然是个很负责的老师，知识点讲述地十分细致，秀秀面上露出好学的神色，心里则忍不住想笑。每次郑毓然提问，她都会回答地很准确，让对方甚是满意。 一下午结束，郑毓然对秀秀的领悟能力超级佩服，并开始感叹，若是秀秀继续上学，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到了傍晚，两人约好第二天继续，这样过了三天，郑毓然对秀秀的学习能力简直达到巅峰，直夸赞她是天才。秀秀脸色通红，不是因为高兴，而是羞愧。这都是她前世学过的东西，而且是初一的知识，要是再搞不懂，也太丢人了些。 等到第四天时，秀秀再次去了集市。这次她一共准备了五十个包子、五十个馒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和口碑，这一次卖起来更加迅速。 一些住在街上的人甚至三个四个的买，不到两个小时，秀秀就一售而空，赚得盆钵满满。 这两样加起来一共卖了六块钱！而本钱连六毛都没有，她忽然有种自己成了大款的感觉。六块钱，她可以买多少东西啊，有钱的感觉真棒！ 她没发现，在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六块钱而已，前世也就买一两个冰棍…… 怀里揣着六块钱，她走路都有底气了许多，想着家里很久没吃猪肉了，她便大方的买了一斤回去，反正在七毛钱一斤。路过水果摊，她又发现一家人很久没吃过苹果了，于是又买了两斤苹果，反正才一毛钱一斤。走到街口，她又看见有卖西红柿，一个个西红柿又红又圆，看着就很爽，于是又买了两斤西红柿，反正才五分钱一斤。想着家里快没面粉和大米了，于是又一样买了点。 到最后，她一共花掉了一块七，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心满意足地提着回了家。 这天晚上，张翠虽然嘴上责怪她不该乱花钱，但吃着许久不曾吃到的猪肉，乐得整晚都笑容满面。两个小孩子更是兴奋异常，争着吃大肥肉，反而是瘦肉无人问津，于是被秀秀搞定了。 “对了，再过几天是你姑姑的生日，我们好歹也得去一趟，秀秀，你那里钱还够不够？得给你姑买些礼品才行。”张翠目光中闪过一丝算计，她大概算了一下，秀秀卖东西的钱绝对还有剩，她一个小姑娘揣着那么多钱做什么？当然是拿来买礼物最好。 秀秀咬了咬下唇，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没法说自己钱花光了。虽然早就防着张翠来这招，所以大部分包子馒头都是路上复制的，但仔细计算的话，还是能算出她会剩余一些钱。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零钱一点点摸出来，摊在众人数了一遍，最后一共一块零三毛五分。 “只有这些了，妈你要买礼物就拿去吧。”实际上她还有三块多私房钱，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要是被张翠知道，肯定会榨得她一分不剩。而且还会奇怪她哪来这么多钱。 看见这一块多钱，张翠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她又亲自把钱数了一遍，每一分钱都捋得整整齐齐，最后全部装入了自己荷包里。 “哎呀，我们女儿真会赚钱，不过本钱也应该不少吧？本钱是咱家一起出的，赚了的钱给我们全家一起用，也算合情合理嘛。” 秀秀低眉顺眼地点点头，难道她买回来的东西自己私吞了不成？她懒得跟张翠辩解，反正越辩解越郁闷。 说起来，秀秀这位姑姑叫李云芳，是李石今的亲妹妹，如今也四十出头了。不过她这位姑姑运气比较好，嫁进了县城里，而且夫家是一座砖厂的工人，如今已升成个小领导。 自然，李云芳的家境比秀秀家好得多，这次李云芳生日，张翠就是想去沾点便宜，才打算去一趟的。 但很显然，不可能全家都去，最后经过商议，让张翠带着秀秀、李正文和李秀莲去。秀秀不知道张翠为什么要带自己去，或许是为了补偿她？毕竟大部分钱是她拿出来的。不管怎么样，能进县城一趟她还是很开心，说不上开眼界，但可以了解一下县城人民喜欢什么，没准以后赚钱途径可以向县城发展。 第二天，她跟郑毓然说了过两天要去县城的事，郑毓然看上去颇有些羡慕，最后叮嘱她路上小心一点。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吗？”她知道郑毓然一个人在这里，每天都要干活，想进城一趟十分麻烦，所以才有此一问。 郑毓然想了想，最后说：“如果有空的话，帮我带一件衬衫吧，前段时间那件衬衫弄坏了。” 秀秀脸一红，想到那次郑毓然帮她追牛，衣服弄出不少口子，后来缝缝补补，越看越不像样。 “好，好的。”她点点头，随即思索起来，万一张翠看见她买男士衬衫，该如何糊弄过去。 郑毓然似乎看出她的难处，笑着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必需品。” “方便的，没关系。”秀秀赶紧说，那件事都是为了帮她，她再不方便也得买衣服，作为报答啊。 “嗯，那行，我明天把钱带给你，到时候多退少补。”郑毓然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爽朗的笑着。 秀秀发现，每次跟郑毓然讲话，她的心情都会不知不觉好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她的心理年龄比他大好几岁，应该更成熟才是，可是在他面前，她就不知不觉变成了小女人。 最后郑毓然带了两块钱给她，秀秀虽然不知道衬衫的具体价格，但想着应该不会贵到哪儿去。她在自己的小金库里也取出两块钱，以防不时之需。 七月初三，张翠一大早就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门。这年头坐车是奢侈，是富人才玩得起的东西，便是自行车，秀秀家也买不起。所以，一家人只能选择步行。 从家里到县城有十多公里路，按照每小时四公里的速度，他们也得走三个多小时才到。张翠和秀秀还好，毕竟天天干活练出来了，倒是两个小孩子，特别是李秀莲，走不了多久就累了，严重拖慢大家的速度。 秀秀怀疑，张翠弄两个小孩子去，就是为了讨礼物的。作为姑姑，李云芳总不好意思让两个小孩空手而归。为了给李云芳过生日，张翠可是特意买了一瓶酒，两斤苹果，还有二十个鸡蛋。苹果和鸡蛋不摊钱，但那瓶酒可是花了一块二，心疼得张翠肉都痉挛了。 张翠这次下足了血本，花了这么多钱，就是想让李云芳多多还礼。而且为了进城，四人都换上最好的一套衣服，秀秀的是一件蓝格子衬衣，头上还扎了两个麻花辫，看上去青春又有朝气。 经过这段时间改善生活，她脸上比以前圆润了些，皮肤也有所改善，不那么粗糙了。她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应该是眼睛，眼睛不算很大，但神采奕奕。她记得郑毓然曾经说过，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觉得有动力，她自己理解为，是能让人积极向上吧。 一行人从早上六点出发，最后十点四十才到达县城。一进城，两个小孩立刻原地满血复活，看见什么都兴致勃勃，都想凑上去摸一摸看一看。 这年头的县城完全不能与二十一世纪相比，无论是行人、房屋还是各种设施，都显得落伍。当然，这是在秀秀眼里，在张翠等人眼里，简直就是高不可攀、是最向往的地方。 街上偶尔能看见一辆车，势必会引得行人纷纷观看，李正文和李秀莲更是瞪直了双眼，似乎恨不得贴到面前看个清楚。 一路往前走去，秀秀看见街边卖什么的都有，她心下感慨，若是当初重生在县城里，生活会不会好很多呢？她握了握拳，为了早日摆脱贫困的现状，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路过一家成衣铺时，她特意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果然有卖男子衬衫的。但碍于张翠在旁，她没办法进去买。好在张翠说过，他们要在李云芳家住一晚，因此秀秀也不急于一时。 十一点半，四人终于成功到达李云芳的家。李云芳家住在城边上，她们几乎绕了整个城，才到达目的地。 李云芳家住三楼，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套间，在这年头算很不错的房屋了。至少跟秀秀家的土瓦房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站在门前，李正文和李秀莲都有些紧张，秀秀摸了摸他们的头，听见张翠敲门后，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嫂子，原来是你们啊，还有秀秀、正文和秀莲，赶紧请进。”李云芳一打开门，着实惊了一下，但很快笑容满面，将四人请进了门。 李云芳穿着一身凉爽的“的确良”，这种衣服在这年头可是高档货的代名词，可以看出她家家境的确不错。李云芳的模样算不上多好看，但看上去很舒服，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不像张翠，总是虎着一张脸，似乎所有人都欠她钱一样。 而且李云芳多年来保养得不错，四十二岁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皮肤也光泽有弹性，秀秀都自愧不如。 她又朝屋里喊了一声道：“进国，平子，有客人来了。” 秀秀跟着张翠进屋，很快就看见从里间钻出来两个男人，中年男人便是姑父黄进国，年轻男子则是表哥黄平。 黄平还不满二十，如今也在砖厂上班，也算是工人了。家里有两个人做工赚钱，难怪家境不错。 “云芳，进国，我们一家不请自来，你们不会嫌烦吧？哈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啊。”张翠适时将礼物送出，李云芳和黄进国好一番推辞，最后还是接了。 李云芳笑容更甚，立刻让黄平招呼秀秀三个孩子，又是切水果又是上点心的，乐得李正文和李秀莲双眼晶晶亮。 秀秀却发现，黄平有意无意往她身上瞟，不由暗自蹙了蹙眉。 第十一章 渣男表哥 李云芳进屋放东西，大概是打开看了一遍，出来后笑容满满地说：“嫂子你可真客气，我生日你们能来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啊？多破费。” 张翠语重心长道：“那哪儿成啊？我们一家来了这么多人，总不能白吃白喝。再说，那点礼物就是一番心意，也不值什么钱。” “唉，我也就一个亲哥哥，娘家只有你们了。嫂子，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再回去，反正现在家里不忙。”李云芳拍拍张翠的手，忽然瞟到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秀秀，顿时眼前一亮。 刚才忙着接礼物，与张翠说话，她都没太注意秀秀，这会儿看见，竟有几分惊讶。她上次见秀秀还是半年前，那时候的秀秀面黄肌瘦，皮肤粗糙，头发都干到开了叉，明明是个姑娘，却没有半点姑娘的感觉。 想不到半年不见，秀秀居然大变样。面色红润了，皮肤光滑了，也比以前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看上去有股子小家碧玉的感觉，特别一双眼睛，十分有灵气。 “秀秀快过来给姑妈看看，这小丫头，半年不见，出落得这么水灵了呢。”李云芳朝秀秀招手，只觉得越看越喜欢。 她不知道的是，秀秀是近两个月才开始变化的，生活质量提升，身体自然会变好。 秀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还是乖乖过去了，“姑妈。”她礼貌而客气地唤了一声，有些拘谨地站在李云芳面前。 李云芳拉着她的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对着张翠夸赞说：“嫂子你看，秀秀是不是水灵了？这么乖巧的小姑娘，不知哪家小子有福气呢。” 秀秀脸一红，暗道这就叫水灵了？只是比以前好一点而已吧。她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张翠先开了口。张翠打蛇随棍上，笑着说：“你可别夸她，在我们那儿找了好几家对象，她一个都看不上。云芳啊，你看看你们城里有合适的吗？” 秀秀心下一沉，终于知道张翠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了，呵呵，亏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张翠是想补偿她。她轻轻摇了摇头，村里骗不到人了，张翠是打算把她卖到城里来呢。 而且还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说她看不上村里的青年，若非场合不对，她真想揭穿张翠的真面目。 李云芳思索半响，忽然笑道：“要不是现在不能近亲通婚，我看秀秀和我家平子倒是很相配。” 一句话，让秀秀彻底变了脸色，她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再联想到刚才黄平看她的眼神，真想摔门离开。这都什么破事啊，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讨论这种事情，丝毫不顾她的想法，太让人讨厌了。 “妈，姑妈，我才十五岁，还小呢。”她趁机说了一句，却遭来张翠的白眼。 张翠道：“十五岁也不小了，找到合适的就先定下来，这年头，好男人都不好找。” 李云芳笑了笑，算是赞同张翠的话。 秀秀脸一板，提醒张翠说：“妈，你别忘了我们之前说的事，我负责家里的伙食，你不能再给我找对象。” 张翠也生起气来，想责骂秀秀几句，却被李云芳先一步劝住了。 这一顿饭菜，原本比秀秀来这个时代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但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比最难吃的东西还不如。她气这个时代，气张翠，也气自己。 饭后，秀秀打算找个机会溜出去，气归气，她还得完成自己的任务：帮郑毓然买衬衫，以及探听受欢迎的食物价格。 谁知她提出自己去城里逛一圈时，张翠以她不熟悉路线拒绝了，结果李云芳又出来打圆场，让黄平陪她去。 “平子，秀秀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你是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李云芳叮嘱黄平，还让他带点钱，万一秀秀想买什么就给她买。 秀秀虽然不满意，但与不能逛城相比，与黄平一起去稍微能接受。她暗自猜测，李云芳和张翠把他们打发出去是有事情商量，究竟什么事情，根本不用想就能猜出来，一定是给她找对象。 这年头，女孩子十八岁就可以结婚，她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三年，的确很早。张翠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她嫁出去，无非是想贪点女婿家的钱财。在张翠眼里，城里人一定比村里人有钱多了，要是把秀秀嫁到这里来，他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她咬了咬下唇，看样子她得想办法打消张翠的念头才行。 兄妹两一起出了门，秀秀边走边琢磨事情，黄平则兴致勃勃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看上一眼。 要说黄平，其实长得也算端正，再加上一直生活在县城里，眼界不免宽了很多。只是时而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表妹？我还是叫你秀秀吧。”黄平见秀秀一直不理他，便主动找话说。 秀秀被他打断思绪，不高兴地蹙了蹙眉，再看黄平脸上猥琐的笑容，更加不舒服了。于是讲话时便语气不善：“有什么事吗？” 黄平笑容更甚：“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三年前，想不到过了三年，你变化这么大，长得这么漂亮了呢。” 秀秀努力搜索记忆，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搜出一团超级模糊的记忆，他俩上次见面的确是三年前，奶奶的葬礼上。那时候的黄平比现在更稚气些，笑起来也没这么讨厌，而秀秀那会儿才十二岁，完全是个没发育的小孩子。 虽然，她现在发育得也不像样，胸部连a都困难…… “表哥说笑了，我们山村里的姑娘，自然没法跟城里的比。”她加快了速度，不想与黄平离得太近。 黄平两步跟上，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继续夸赞说：“那都是打扮出来的，秀秀要是打扮一下，绝对比她们好看。秀秀，那边有卖发夹的，需要表哥帮你买一个吗？” 秀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家卖发饰的店铺，作为女孩子，哪个不想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她在内心挣扎了两下，赶紧收回目光，摇头道：“不用了，我随便逛逛就好。表哥要是有事就不用陪我了。”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今天给妈庆生，特意请了一天假呢。再说，妈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怎么能走掉呢？秀秀，你要去哪里跟表哥说，表哥一定带你去。”黄平故意献殷勤，又靠近了秀秀几分，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秀秀耳边。 秀秀不自在地摸摸脖子，心里的厌恶再次升级，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黄平对她没安好心。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一点，忽然眼珠一转，可怜兮兮说道：“那好吧，今天不是姑妈生日吗？我很想送她一份礼物，但是身上又没钱……” “我这里有啊！秀秀你真是太善良了。你想送我妈什么礼物呢？”黄平喜上眉梢，看着秀秀的目光像看一只小猫咪，只想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可是用你的钱给姑妈买礼物，这不太好吧？”秀秀眨眨眼，做出无辜的表情，简直挠得黄平心痒痒。 黄平不在意地说：“那有什么？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我妈不会介意的。再说，如果你真想自己送，就算我借给你钱，你以后再还我就好了。” 秀秀对着食指，低眉顺眼地说：“表哥，你人真好，但是我没钱还你。你也听到了，刚才我妈还说想把我早点嫁出去……” 黄平心里一阵心疼，不知怎么就说出：“我一会儿回去就跟舅妈说，让她别那么早把你嫁出去。” “真的吗？表哥你真是太好了！可要说话算话啊，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秀秀充满期望地看着黄平，黄平狠狠点头保证，一定让张翠打消这个念头。 秀秀开心地笑着说：“那就多谢表哥啦，表哥，我们去买礼物吧。” 黄平忽然一把抓住秀秀的手，脸也凑了过来，急切地说：“秀秀，我这么帮你，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第十二章 互相利用 秀秀一怔，急切地甩开黄平的手，板着脸道：“你可是我表哥！别让我看不起你！”见黄平变了脸色，她又故意委委屈屈地说，“我原本以为你是好人，想不到也是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她心里一阵翻腾不已，想不到黄平竟龌蹉至此。 然而她没跑几步就被黄平追上了，黄平急白了脸，赶紧求饶道：“秀秀秀秀，是表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表哥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次好不好？” 黄平皱紧了眉头，一副知错悔改的模样，却不敢再去拉秀秀的手。 秀秀心里冷哼一声，这种人会知错才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停下脚步，忽然有了主意，黄平让她恶心，她一会儿也要恶心恶心他。 于是假装相信对方的话，弱弱问道：“你真的知错了？” 黄平心中一喜，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嘿嘿，看他取得信任后怎么疼爱她。 “那是自然，表哥从来不骗人，秀秀，你就相信我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而且回去就跟舅妈说，让她别那么快给你找对象。”至少也要等他得手后，才能给她找对象啊。黄平满肚子龌蹉心思，还以为秀秀看不出来，一个人自得其乐着。 秀秀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那你说过，要带我去买礼物的。” “嗯，你说要买什么礼物，我保证给你买好。”黄平兴奋异常，就差手舞足蹈了。用一点小钱就能收买秀秀，真是太划算了。而且买回来的礼物还是送他母亲的。 秀秀想了想，有些不安地说：“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很好的，就送姑妈一件衣服吧，希望姑妈永远年轻漂亮。” “没问题。”黄平根本不在意她想送什么，“我知道一家衣服铺子，里面的衣服可漂亮了，走吧，我这就带你去。”他又想伸手去牵秀秀，最后还是控制住了，他得先获得秀秀的信任才行。 很快，两人就来到黄平所说的衣服店，这家店铺看上去的确不俗，男女老少的衣服都有售卖，店面是附近最大的一家了。 秀秀一进去就看见郑毓然想要的衬衫，她暗笑一声，黄平想占她便宜，她就要让他当冤大头。 她装模作样在女装区转了一圈，选了好几件不错的衣服，最后挑出一件最好看的。实际上，她每挑一件，黄平都会说好看，顺便夸她眼光好。她每次都装模作样地笑笑，顺便说一句“讨厌”。 “那就这件吧，表哥你看姑妈会喜欢吗？” 黄平热情地说：“一定会，只要是你买的，她都喜欢。既然选好了，那我们去付钱吧。” 秀秀点了点头，忽然又咬紧下唇，为难地说：“表哥……我……” “怎么了？”黄平挑眉，莫非她觉得这件不好看？老实说，这些衣服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区别，他一向对逛街买衣服不感兴趣，要不是陪秀秀，他才懒得来呢。 秀秀望了望那边男装区，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我真的很想给我爸也买一件衣服……” 黄平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一件衣服而已，又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他要是帮了秀秀这个忙，在秀秀心里一定会改观不少，到时候他有什么要求，相信秀秀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秀秀，你真是太见外了，那有什么呀，去买就好，我替你付钱。” “真的吗？可是这也太让你破费了？”秀秀又惊又喜，眨巴着一双眼睛，让黄平心痒难耐。 黄平不在意地摆摆手，率先朝卖衬衫的地方走去，最后按照他的身体选了一件。两件衣服加起来也就两三块钱的事，黄平根本不心疼。 秀秀看着他在一旁付钱，心里忍俊不禁，如此一来，她就白赚一块多钱。要不是现在技能才二级，不能复制衬衫这么大件的东西，而且时效只有七天，她真想多复制几件出来。 出了店铺，她又小声说：“表哥，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我怕我妈知道了会骂我，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若是张翠知道她花了黄平的钱，估计会高兴；但若是知道她借着给李石今买衣服的名义，实际上买给郑毓然，恐怕会好好收拾她一顿了。 黄平朝她眨眨眼，道：“放心吧，这两件衣服是分开包的，到时候我帮你装好，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秀秀开心地笑着说：“那就谢谢表哥了。” 买完衣服，秀秀又趁机向黄平打听了一下，县城里什么东西好卖。最后得到一个不错的信息，说有一种叫蜂蜜蛋糕的东西不错，味道好吃，价格也能接受。 “对了，我妈昨天就买有回去，估计准备着今晚吃呢。到时候你好好尝尝，要是喜欢就带点回去。”黄平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想问一下。 秀秀点头，蜂蜜蛋糕，听上去就很不错，而是这样的食物，保质期都很短，人们买回去会很快吃掉，不至于发现猫腻。她决定了，到时候就进城来卖这种东西，肯定比卖包子赚钱。 回去的路上，黄平几次想去牵秀秀的手，都被秀秀躲开了。她对黄平的厌恶真是达到顶点，就没见过这样恶心的人，原本她还对让黄平当了冤大头有几分愧疚，这会儿只怪自己没让他出够血了。 回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秀秀借花献佛，将买来的女装送给了李云芳。李云芳果然大喜过望，直夸秀秀有孝心。即便知道是黄平付的钱，她还是很开心。张翠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一开始她以为是秀秀自己的钱呢。 黄平将那件衬衫悄悄藏起来，打算等秀秀要离开时再给她，否则容易被张翠发现。 晚上时，秀秀心情总算好了些，吃起东西来也有了胃口。而且李云芳果然拿出一早买的蛋糕给他们吃，秀秀发现这种蛋糕跟前世的杏仁蜂蜜蛋糕很像，吃起来口感十分好。听李云芳说，才一毛五一个，大家都喜欢买来吃。 一毛五，是馒头的三倍了，个头还没馒头大，对秀秀来说简直是赚钱的最好选择。 谁知她还沉浸在赚钱的细节中时，张翠忽然神神秘秘坐到她身边，欣喜地说道：“秀秀啊，妈跟你说件好事。今天下午你姑妈跟我说了，你姑父的砖厂里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性格特别好，人又踏实肯干，还是城里人，家境比你姑妈家还好。而且你姑妈说，愿意牵这个线。” 秀秀顿时一滞，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这两人凑一起果然没好事，这么快就决定好人选了！她看了一眼黄平，故意大声说：“妈，你怎么能擅自决定呢？我说了现在还小，不想嫁人！” 张翠脸一黑，就想训斥秀秀，谁知黄平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过来，插嘴道：“舅妈，我也觉得秀秀还小，找对象的事真的不用急。我们砖厂并不是多好的地方，你要是真想给秀秀找对象，我和我妈到时候都可以帮忙啊，而且能找到比砖厂好很多的人家。” 秀秀狠狠点头，看来先前说服黄平做这件事真是太明智了。 “真能找到更好的？”张翠半信半疑，要是真能找到，那的确不用急。反正秀秀才十五岁，距离嫁人还有三年呢。 黄平自信地笑道：“舅妈，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妈吗？放心吧，秀秀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现在就定下来，也太让秀秀吃亏了。” 张翠眼珠转了转，看看黄平，又看看秀秀，似乎在探测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但最后什么都没看出来，又觉得黄平说得有道理，便松了口。 “既然如此，那平子你可要帮忙多找找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舅妈你就放心吧。”黄平松了一口气，他才不是真为秀秀着想，而是为自己呢。 秀秀这么水灵，他要是一点好处都占不到，也太可惜了。 第十三章 撞见偷情 这天晚上，黄平三番四次想接近秀秀，都被秀秀提前躲开了。黄平心痒难耐，偏偏又是在家里，他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晚上睡觉时，他只觉得浑身燥热地难受，去厕所解决了一次才稍微好点。然而一闭上眼睛，又是秀秀各种各样的表情，就连梦中都全是秀秀。第二天早上醒来，他撑了一定大帐篷，对秀秀执念更深了。 秀秀可不知道他这些龌蹉心思，或者说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黄平身上，捱过一上午时间，吃过午饭张翠等人就打算回家了。黄平和李云芳各种挽留，只不过前者是真心，后者是假意罢了。 来到门外，李云芳给三个孩子一人准备了两块钱，作为临别礼物。还送了他们一袋子蛋糕，和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于是秀秀趁机将那件衬衫塞了进去，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出了小区没多远，张翠就让三个孩子把钱给她，秀秀给得很爽快，她从来没想过这钱能在手里捂热。两个小孩子更不用说，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张翠数着新到手的六块钱，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对着钱亲了又亲，也不嫌脏。秀秀摇了摇头，继续思考起卖蛋糕赚钱的法子，越思考越觉得可行。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她回家得先试着制作一番，也可以先在村里和乡上看看反响，最后再去城里。 “我们这次真是赚大了，送出去的礼物不到三块钱，回礼却有六块，还有一袋子蛋糕和衣服。”张翠欣喜地将钱收好，都快乐得找不着北了。 秀秀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些衣服都是别人不穿的，有什么稀罕的？” 张翠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这些衣服随便一件拿出去，也比我们村里的好，能省不少买衣服的钱了。” 秀秀耸耸肩，她宁愿穿得破旧一点，也不想穿别人不要的。那种感觉，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让她很不舒服。 回家后，张翠拿着钱和礼物对着李石今又是一通吹嘘，李石今只是点头附和，神色有些无奈。秀秀则趁着放牛的机会，将那件衬衫带出去了，她早给郑毓然说过今天下午会回来。 巧的是，她刚到小树林边上，就看到郑毓然也过来了，秀秀忍俊不禁，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自从上次郑毓然斥责了周双双三女一顿，那三个姑娘就再也不来这里放牛了，所以秀秀已经独霸这一片好长时间了。 她忽然发现，相较于黄平的龌蹉，郑毓然真是大大的正人君子，他们相处这么久，郑毓然从来没有不轨的行为。 老实说，一个人是否是装出来的，一开始可能判断不出来，但相处时间一长总会露馅儿。可是她跟郑毓然认识这么久，对方真的没有别样心思，这也使得她与他相处时，会轻松自在。 “你的衣服。”秀秀将包装好的衬衫递给他，“一块二，还得退你八毛。” 郑毓然笑着接过衣服，并没有打开来看，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作为回礼，送你的。” 那是一个蝴蝶型发夹，做工算不上多精细，但蝴蝶姿态美观，样式大方，秀秀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东西若是放在前世，她恐怕根本不会看一眼，但是在这里，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发夹。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有些意外，难不成是昨天？ 郑毓然挠挠后脑勺，脸红红的：“买了好些天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时间送给你。嗯……这次就作为谢礼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你喜欢。” 秀秀当然喜欢，哪个女孩子不爱美？村里的姑娘最多系两根彩绳，有发夹的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么好看的了。就算她不问，也知道这个发夹不便宜，用不了一块也得八毛。 她眼珠转了转，心里有所猜测，但没直接问出来。 她摇摇发夹，小声问道：“郑大哥，真的只是当做谢礼吗？那为什么那么早就买好了呢？” 郑毓然顿时大囧，脸更红了，结结巴巴说：“那个……其实是……嗯……”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秀秀忍俊不禁，挑眉道：“是什么呀？是把我当朋友还是小妹？” “朋，朋友！”郑毓然斩钉截铁地说，很快恢复正常了，只是额角的汗水彰显着他的纠结与焦急。 幸好没说小妹，秀秀忍不住想着，她觉得郑毓然对她可能有点那种意思。不是她自恋，而是长时间相处观察出来的。 她仔细摩挲着那枚发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郑毓然对她有那种想法，那她呢？ 说不上喜欢吧，但还是多少有点好感，虽说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灵魂进入到这个小姑娘身体里，已经这样了。 不过，她又有诸多顾虑，万一过几年郑毓然回去北平，那她怎么办呢？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现在想再多都没用，有个词叫情不自禁，如果真的喜欢上郑毓然，她也只能顺其自然。有时候，越是逃避，思念越深，到最后适得其反。 两人一块儿往树林里面走去，原先那片林子的草被牛吃得差不多了，所以这次秀秀往另一边去了点，深入树林不到五十米，就看见绿油油一片野草。 秀秀将牛系在树干上，打算去掏点野菜，去县城里逛了一圈，回来日子还得继续过。而且一对比，更显得村里生活贫苦，必须更加努力赚钱才能摆脱这种生活。 郑毓然将衬衫找了处干净地方放着，也开始找起野菜和野生菌来。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实际上，郑毓然不时在瞟着秀秀，他暗骂了自己好多次，怎么就那样没用，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就被他白白浪费了，真是废物啊废物！ 他思索片刻，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来，然而刚说了一个“秀”字，就被秀秀“嘘”的一声打断了。 秀秀悄悄靠近郑毓然，神色有些紧张，指着树林深处小声道：“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这话说得郑毓然也紧张起来，他刚才就顾着积攒勇气了，哪有听见什么声音？ “可能是鸟吧。”他猜测着。 秀秀脸色有些古怪，摇摇头道：“不像鸟叫，那种声音……有点奇怪，像是喘气声。” “你是说那边有人在放牛？”郑毓然显然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不过人的喘气声一般很小，这片树林也不算密集，不可能听见喘气声却看不到人。 秀秀显然也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脸色才有些难看，莫非他们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她吞了口口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郑毓然点点头，要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再也不能来这里放牛了。 两人小心翼翼朝那个方向走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秀秀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身上也绷得紧紧的，害怕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自从上次在河边看见那可怕的一幕，就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唔……”两人前进了二十米左右，前方忽然就传来一声女人的喘/息声，而且比刚才清楚多了。 两人脸色一变，同时想到了什么，慢慢由白转红。 再靠近了些，喘/息声越来越大，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听得人面红耳燥。 秀秀脸红到了脖子根，再也无法往前走了，前世a/v不是没看过，但那毕竟是a/v，而非亲眼所见的现场直播！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居然如此乱搞，竟在野外偷情！ “秀秀……”她听见郑毓然唤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再看他的双眼，竟带上了一丝难耐，惊得秀秀当即怔在原地！ 郑毓然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烧，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不远处的直播让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再嗅着秀秀身上女儿家独有的香气，他的脑子有些迷糊了。 秀秀呆愣片刻，看见郑毓然的脸越发靠近，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心脏碰碰跳快了不少，她明明该推开他，却发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她，她竟然有点期待这个吻。 第十四章 秀秀坑人 郑毓然的脸一点点凑近，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了秀秀脸上，秀秀也有些动情了，身体虽然只有十五岁，但灵魂已经二十五了，对这种事并不陌生。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去想之后的问题，她已经沉浸在美好的气氛中，甚至连一旁的野战声都自动屏蔽了。 闭上的眼睛的她，对周围一切更加敏感，她能感觉到郑毓然的唇距离她不到一厘米，马上就要吻上来了。 “啊……”谁知下一刻，女人的尖叫声忽然划破长空，打碎了秀秀的美梦！ 秀秀蓦地一惊，彻底从温馨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郑毓然满脸通红，身子已经收了回去。他一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安，根本不敢看秀秀，最后连耳朵都红了。 回过神来之后，秀秀才听见不远处喘气声大了不少，男人和女人似乎同时达到gaochao，所以刚才女人才会发出一声尖叫。 她拉了拉郑毓然的袖子，又指了指来路，郑毓然尴尬地点点头，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等来到放牛的地方，秀秀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真是太火热太尴尬了，还好没被那对偷/情的男女发现，否则更尴尬，以后见到都不知如何面对。 “对，对不起。”郑毓然忽然道歉，脸红褪去了一点，但还是很不自在。 秀秀低着头，觉得这事他没什么可道歉的，她自己刚才不也差点陷进去了吗？ “没什么。刚才只是太热了，哈哈。” “是啊，太热了。”郑毓然附和，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秀秀看了眼天色，终于想到一个好借口：“很晚了，我该回去做饭了，郑大哥，我们明天再见吧。”她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似乎多呆一刻就多一分不自在。 郑毓然点点头，说：“那我再找一会儿野菜，就不送你了。” 秀秀去解牛绳，顺便打着哈哈：“不用送不用送。”接着逃也似地朝树林入口走去，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待看不到郑毓然的身影，她才放慢脚步，正想自言自语几句，忽然听见另一侧传来个轻微的脚步声，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竟有种被捉/奸的荒谬感。 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刚才偷/情那对男女出来了！ 顿时，她又燃起浓浓八卦之心，往树林里退了几步，偷偷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首先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秀秀只能看见男人的侧面，看不见正脸，但还是认出是村里的王二牛。王二牛都满三十了，却一直没娶媳妇，一方面因为家里穷，另一方面则是人品低劣，专干些鸡鸣狗盗之事，村里人都不喜欢他。 秀秀是真的没想到，会有哪个女人饥渴成这样，居然找上了王二牛。 她又打量了他几眼，发现王二牛身形粗壮，脚步稳健有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那个女人找上王二牛，只怕看上了他那方面的能力吧。 她一直等到王二牛走远，才听见另一个脚步声传来，只一眼，就让秀秀怔在原地！ 那个偷/情的女人她也认识，不仅认识，还有过交集，竟然是她大嫂刘雯！ 秀秀顿时风中凌乱了，大哥王大富年前才去参军，大嫂现在就出了轨，给他戴了绿帽，这真是……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虽说没见过王大富，但从身体的记忆里还是能知道一点，王大富为人老实厚道，之前还跟师傅学过打铁，也算是手艺人。刘雯嫁给王大富，王大富宠她宠上了天，什么都不让她做，赚回来的钱都由她保管。 呵呵，想不到他一转身，刘雯就给他戴上绿帽。她竟是这样一个女人，秀秀真替大哥不值！ 秀秀脑子很乱，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依张翠那个性格，肯定会找到刘雯，然后收拾她一顿。就算离婚，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王大富是否会同意就不知道了。 可若是不告诉别人，秀秀一口气憋在心里又觉得堵得慌，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 最后，秀秀还是打算先不说出来，这件事闹出去，对他们一家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害大哥被人嘲笑。现在大哥不在家，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当场跑回来，影响服役。 不过秀秀也不打算简单放过刘雯，得给对方敲个警钟才行，这次是被她看到，万一下次被别人看到呢？他们一家本身就受人欺负，名声可不能再被刘雯给毁了。 第二天，张翠和李石今去上工，秀秀则在家里捣腾蜂蜜蛋糕的做法。做这种蛋糕要有鸡蛋、牛奶、面粉等东西才行，鸡蛋和面粉好买，牛奶却难得。最后，她好不容易在一头母牛那里挤了点奶，又细细处理了一番，才勉强能用。 她循着前世的记忆，一点点尝试着蛋糕的做法，在尝试了五六次之后，终于摸索到窍门，第七次成功做出来了。 但她做出来的蛋糕味道不行，她怀疑是原材比例添加有问题，于是又摸索了几次，在第十次做出来的蛋糕味道终于与买来的差不多了。 这期间，她使用的原料都是复制出来的，真正的材料倒没浪费多少。因此当张翠看见她的成品时，并不知道她尝试了多次，以为她天生聪明，一次性就做了出来。 “妈，你们尝尝，与买来的一样不？”她把做好的蛋糕分给一家人，这东西反正不吃完也会消失。 张翠尝了一口，欣喜地点头说：“一样，不，妈觉得比买的更好吃。秀秀，看来你很有做食物的天赋啊。” 李正文和李秀莲也齐齐点头，几口就吃完一个蛋糕，眼巴巴盯着剩下的。秀秀一笑，索性将剩余的蛋糕都给了两个小孩，不过叮嘱他们不要一次吃太多，否则闹肚子就不好了。 “那就好，我打算做出来卖呢，你们觉得能卖出去么？”毕竟村里人消费不高，这东西一毛五一个，恐怕真没几个人会买。 李石今笑呵呵说：“先试试吧，你明天可以带到我们干活那里去，兴许一些人家会买来尝尝鲜。” “好啊。”其实秀秀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得到了父母的同意，更有信心了些。 于是这天下午和晚上，她又做出十来个蛋糕，又用剩下的能量复制出十多个，总数达到了三十一个。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提着蛋糕跟张翠和李石今去了农田，一些村民又想打趣秀秀，却在看见蛋糕的一刹那噤了声。 都是村里人，很少去县城一趟，就算去县城也不可能买蛋糕吃。因此当大家看见满满一篮子蛋糕，嗅着浓郁的香气时，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一个村民问道：“秀秀，你这是拿来卖的？多少钱一个？” 张翠插话笑道：“不贵不贵，我们这是在城里买了带回来的，城里一毛五一个，我们就算一毛六一个好了，多出来的一分钱当跑腿钱，你说对吧？” 秀秀张了张嘴，暗道张翠太有生意头脑了，如果说是自己做的，只怕这些人未必觉得值这个价。可是一说县城里买的，蛋糕的身价似乎顿时提升了几个档次。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众人，发现多数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竟每一个人起疑。 另一个村民说：“好像县城里是要这个价，我上次去县城本就想买，但觉得太贵了。” 秀秀心里暗笑，这位大叔真是太上道了，无形中就帮了他们个忙。这样一来，大家就不会怀疑价格的真实性了。 周双双的母亲张慧忽然讽刺说：“你们不是从县城回来几天了吗？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卖？不会已经过期了吧？” “绝对没过期，前几天因为太忙了才没来得及卖。你们看看，过期的东西能是这样的吗？能有这么香吗？”秀秀忍不住开口，只觉得这个老女人真是太讨厌了，上次骂她的事情还没找她算账呢。 她想了想，又说：“张大妈要是不喜欢，不买就是了，何必说蛋糕有问题？你就算不买，大家也不会认为你买不起而取笑你。” 这简直是红果果的激将法，果然下一刻，张慧就涨红了脸，瞪着秀秀道：“你说谁买不起呢？老娘今天就要买一个看看！” 秀秀心里乐疯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张大妈自然是买得起的，还希望你买了吃掉之后，跟大家说说，到底过没过期。” 这样一来，张慧可谓骑虎难下，不买都不行了。 不远处的郑毓然忍俊不禁，直为秀秀的聪明而感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妮子还是只狡猾的狐狸呢？ 第十五章 敲打嫂子 张慧乖乖付了钱，拿起一个蛋糕就赌气开吃，她本着找茬的心里，想狠狠挖苦秀秀几句。谁知蛋糕越吃越好吃，她竟一口气吃完了都不觉得过瘾，到最后想说的话都咽进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想舔舔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香气，但周围那么多人，她最终还是没好意思。 “怎么样怎么样？”秀秀还没开口，周围人倒是帮她问了。 “嘿嘿，不是过期的，好吃。”张慧没办法昧着良心，她刚才的行为已经准确告诉众人，她吃得很满意。 再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秀秀很快将蛋糕一售而空，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忽然看见李石义走了过来。 李石义抹了一把汗，粗声粗气说：“秀秀，还有蛋糕吗？我打算给我家正道买一个。”他摸出一毛六分钱，那是他刚才跑回家拿的。 秀秀心里冷哼一声，暗道就是有也不卖给你，她可没忘记当初李石义是如何欺负他们一家的。 “哎呀，李大叔，真是不好意思，蛋糕已经卖完了呢。”她装模作样摇摇头，似乎为他感到惋惜，还故意掀开篮子给他看。 李石义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失望地说：“既然没有就算了，秀秀啊，那下次如果去城里，帮我多带一个。” 秀秀笑着点头，心里嘲笑鬼才给你带一个，她眼珠转了转，忽然说：“对了，我记得家里还剩有两个，是留给小妹吃的，如果李大叔不嫌弃，我就留给你吧，你下午收工自己过来取好不好？” “好啊，那你可一定要给我留下了。”李石义眼前一亮，顿时喜上眉梢。看着别人吃得那么香，他也想买来尝一尝，顺便给儿子留一半。 这天下午收工，李石义果然急匆匆去了秀秀家，谁知秀秀出去放牛了，只有李正文和李秀莲在家。李石义询问两个小孩子蛋糕的事情，李正文害怕地摊开手，露出一手蛋糕屑。 “叔叔对不起啊，如果你再早一步来就好了，我不知道你要买蛋糕。” 李石义气得额上青筋乱窜，又不能对着两个小孩子发火，他甚至都搞不清楚是他运气差还是秀秀搞的鬼了。不过一想到秀秀那么个单纯的小姑娘，又觉得不可能搞什么鬼，一定是这两个小孩太贪吃，吃了留给他的蛋糕。 真是可恶，害他白欢喜一天不说，还白跑一趟！ 等李石义气呼呼离开，李正文和李秀莲才开心地笑了，这当然是秀秀吩咐他们，让他们故意这么做的，实际上家里还有好几个蛋糕呢。 吃完晚饭，秀秀用盘盛了三个蛋糕去找刘雯了，美其名曰有好东西大家吃，实际上却是去敲打刘雯的。刘雯一个人住在小院里，秀秀去时她正下了一碗面条吃，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还不时发出叹息。 她一个人住，一定很寂寞。秀秀撇撇嘴，但这并不是她出轨的理由。 “嫂子，正吃着呢？”秀秀推门而入，吓了刘雯一跳。 刘雯本不想给她好脸色，忽然看见她手上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将她请了进去。 “这是上次去城里买的一点点心，我想着嫂子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买这些，所以就给你送点过来，嫂子不要嫌少啊。”秀秀假装没看到她的脸色，将蛋糕递了过去。 刘雯搓搓手，欣喜地看着蛋糕：“真香，难得秀秀有心了，嫂子哪里会嫌弃？” 要说刘雯模样并不怎么样，但皮肤很白很嫩，端这一点就胜过村里大部分姑娘。再加上她擅长打扮，一身弄得干净整洁，看上去就很有气质了。 秀秀笑了笑，故意说：“嫂子可一定要把蛋糕放好，万一被那些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人钻进来偷走，就辜负我一番心意了。” 刘雯一怔，随即笑着说：“那哪儿能呢？你嫂子我可是很会收拾东西的，门一锁，谁也进不来。” “那就好，因为最近听说村里有个王二牛最喜欢偷东西，尤其喜欢偷女人的东西，我才善意提醒嫂子一句。前两天我放牛就看见他偷偷摸摸去了小树林，不知道是不是偷了东西藏过去了。”秀秀蹙起眉头，似乎陷入回忆，刘雯瞬间变了脸色，摸不清秀秀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前两天，王二牛，小树林……她咬紧下唇，莫非这妮子看见她和王二牛那事了？她想问一问，又问不出口，万一秀秀没看见，她一问岂不是不打自招？ 一时间，刘雯心乱如麻，竟有些不知所措，闻着蛋糕也没那么香甜了。 “行，嫂子知道了，一定会把东西收拾好的。”刘雯脸色青白交加，好在房里光线暗淡，她认为秀秀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秀秀却没要走的意思，继续敲打道：“嗯，算起来这个月大哥的信也快回来了，嘿嘿，到时候我一定要亲自给他回信，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要是他知道村里出了这么个偷鸡摸狗的人，一定会很担心嫂子的安全。” 刘雯已经可以确定秀秀知道了什么，她把盘子往桌上重重一墩，不耐烦地说：“你究竟想说什么？怎么三句话不离王二牛？” “我以为我想说什么嫂子最清楚，呵呵，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秀秀不服输地瞪回去，目光中满是鄙视。那一天，刘雯一定是认为她们去城里不会回来那么早，才会做出那等事。 若是她敲打之后刘雯还不知收敛，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写信告诉大哥！刘雯是他的媳妇，他最有处置权。 “你，你……你看见了？”刘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之前就有所猜测，但被秀秀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很震惊。嫂子在小姑子面前做出那等丑事，让她无地自容，“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秀秀嘲讽地看着她：“这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若是以后安分守己，我就等大哥回来再告诉他。若是继续水性杨花，我现在就告诉所有人。” 刘雯吓得倒退一步，秀秀要真是说出去，她这辈子就没法见人了，而且指不定会被□□。但就算现在不说，秀秀以后也会告诉王大富，到时候还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忽然朝秀秀一跪，惊恐地哀求着：“不，秀秀，嫂子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嫂子就是一时糊涂，你大哥离开那么久，嫂子就是寂寞了。你相信嫂子，我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 眼睛一闭，两行眼泪就滑落下来，打湿了脸颊。 然而秀秀半点怜悯之心都生不出，只有浓浓的厌恶，寂寞，真是好借口，寂寞就能出轨？那是不是无聊就能去杀人？ 她退了一步，冷冷道：“你说这话太晚了，记得我的话，你最好表现好一点，那样还能过几天清闲日子。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她摔门离开，心里半点没有爽快，反而越发郁闷了。她望着星空叹息一声，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多好呢？ 房间里的刘雯站起身来，随手抹了一把眼泪，眼中射/出两道恶毒的光。 第三天，又到赶集日了，秀秀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整整复制出六十个蛋糕，打算上街去卖。六十个蛋糕，她装了整整两大篮子，提在手里重得不行。但一想到卖掉之后哗啦啦的钱赚回来，她就动力十足了。 沿着熟悉的道路一路往前，她心里乐滋滋的，若是全卖出去，能赚接近十块钱呢。从家里到街上，要经过一段崎岖的小道，小道两旁是两片森林，阳光都照不进来。每次走到这一段，秀秀就不太舒服，说不上害怕，但担忧是有的。 这次也一样，她一进入小道就警惕着四周，总感觉随时会有可怕的东西冲出来。她提着两个大篮子，不时左右看看，忐忑地朝前走去。 “吱……”忽然踩断了一根树枝，秀秀吓了一跳，她放下篮子拍拍胸口，又揉了揉酸麻的胳膊，才继续朝前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树林特别安静，心里的警惕心也更增强了一分。 “这不是秀秀吗？想不到长这么大了，而且出落地这么漂亮。”忽然，一个猥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惊得秀秀魂飞魄散。一转头，就看到王二牛站在五米外，她竟是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秀秀瞪圆了眼睛，王二牛个头不高，却粗壮有力，容貌说不上丑陋，但绝对不好看。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饰，甚至用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 “你，你要做什么？”秀秀不住往后退，脑子里一片慌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赶紧逃跑！ 第十六章 英雄救美 “不做什么啊，秀秀你不要害怕，哥哥只是想跟你说说悄悄话而已。”王二牛慢慢逼近秀秀，秀秀两手都提着大篮子，逃跑起来很不方便。 她忽然就明白过来前因后果，一定是刘雯在王二牛面前说了什么，王二牛才会在这里拦住她，想毁她清白！思及此，秀秀顿时怒气上涌，她暗骂自己太心软，没第一时间将这对狗男女的奸.情揭发出来！ 她给了刘雯改过自新的机会，对方却这样对她，简直太可恨了！还有王二牛，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敢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他不知道强/奸是要被判刑的吗？ 秀秀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越害怕，对方就越无所顾忌。 “你站住！不知道我今天不是一个人去集市吗？我告诉你，我二哥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一定要你好看！” 王二牛呸了一声，不屑地说：“别说你二哥那个没用的小杂/种，就是你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小丫头片子，既然知道了我与你嫂子的事情，就别想撇干净。等我把你给奸了，看你好不好意思说出去。嘿嘿，说不定你老娘一气之下还会把你嫁给我，到时候看我怎么折磨死你。” 秀秀又惊又怒，这个王二牛显然是豁出去了，论力气她绝对拼不过他，难道今天真要*于此？绝不能！王二牛和刘雯这对狗男女还没得到报应，她不能在这里栽跟头！ “救命啊！”她忽然放开嗓子大喊，今天是赶集日，很可能会有村民去集市，若是能听到她的求救声，说不定会赶来相助。 与此同时，她将右手上的篮子一放，抓起两个蛋糕就朝王二牛砸去。趁着王二牛闪躲时，她又捡了几个石头，噼里啪啦一阵乱砸。她边砸边跑，根本没有准头，巧合的是，竟有一枚石子砸中了王二牛额头，顿时绽开一道血口。 王二牛这次真的怒了，三步并着两步朝秀秀追去，满口污言秽语，龌蹉至极。 “臭丫头，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一会儿一定让你哭爹喊娘！站住！” 秀秀拼了命往前跑，她没有往树林里钻，那样会越跑越偏，而且不利于行动。她边跑边大喊救命，听得王二牛怒火冲天，要真被这丫头喊来了人，他一切行动就泡汤了。 思及此，他追得更狠了些，没出两分钟，就追上了秀秀。他一把将秀秀摁在地上，随即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差点把秀秀压得吐血。秀秀不停挣扎，王二牛直接甩了她一巴掌，打得秀秀唇角溢出血来。 两人不停喘着粗气，秀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这样屈辱的姿势，几乎让她当即哭出来。 “王二牛，你会坐牢的！”她恶狠狠瞪着面前粗鲁龌蹉的男人，没有半分畏惧与软弱，有的只是强硬与不屈。 王二牛呸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坐尼玛的牢，老子先上了你再说！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小娘们，可让老子好追，一会儿老子一定要爽个够。” 说着就来扒秀秀衣服，秀秀忽然拼尽全力用腿一顶，直接顶到了王二牛那处，顿时疼得王二牛惨叫一声。接着又是一巴掌甩向秀秀，谁知胳膊却在半空被人牵制住了。 “碰！”来人飞起一脚揣在王二牛身上，王二牛整个人都被踹飞出去，再加上那处疼痛难忍，直疼得王二牛冷汗直流。 “秀秀，你没事吧？”郑毓然关切地扶起秀秀，脸上却一片怒容，恨不得将王二牛扒皮抽筋。 秀秀闭了闭眼睛，整颗心都平静下来，刚才没流泪，这会儿却有想哭的感觉。她忽然一下抱住郑毓然的腰，将脸埋了进去。郑毓然身子一僵，继而神色柔和下来，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他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你别怕，有我在呢。” 秀秀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郑毓然只觉得胸口处烫得厉害，心脏一边为秀秀而柔软似水，另一边则怒不可遏，快要化成烈焰。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又自责又害怕，要是自己再晚来一分，真不敢想象秀秀会遭遇什么事情。 说来也巧，他今日正好不用上工，于是就想去集市转一圈。谁知刚走到树林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救命声，而且听声音很像秀秀，他一下子就急了。他追了好远，终于追到二人，却看见那让人震惊的一幕。 想也没想，他就一脚踹了过去，那一刻，真有种把王二牛弄死的冲动。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王二牛一边揉着那处，一边站起身来，嘴里还骂骂喋喋，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郑毓然狠狠一眼瞪过去，竟让王二牛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看体型，王二牛比郑毓然壮实不少，但这一刻，王二牛竟有种错觉，他不是郑毓然的对手。 “王二牛是吧？你给我记住，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郑毓然唇角露出一丝阴狠，那是秀秀从未见过的表情。在她记忆中，郑毓然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这一瞬间，他竟像头嗜血的狼，令人不寒而栗。 王二牛也被吓到了，转身就朝回路跑，跑出好远才骂了一句：“老子不怕你！” 郑毓然一直盯着王二牛，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目光，再看向怀中人时，又恢复成往日温和的神色了。 “没事了，有我在。”他摸了摸秀秀的头发，是那么自然，似乎早就该这样。他没有脸红，也没有尴尬，在他心里，已经幻想过很多次，要好好保护她。 秀秀倒是尴尬起来，她刚才一松神，就情不自禁撞进他怀里，此时想来，真是太大胆了。 “刚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郑毓然微笑道：“没关系，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秀秀，是我来晚了，差点没保护好你。” 秀秀摇摇头，她心里既甜蜜又难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王二牛这次没得逞，一定会想后招，所以她一定要赶在他前面出手，揭露王二牛和刘雯的丑事！但她必须拿出证据，否则那二人一定会抵死不承认！ 两人将散落的蛋糕一个个捡起来，好在一开始秀秀放下了一个篮子，所以散落的并不多，但也损失了不少钱。她叹息一声，虽说大部分蛋糕是复制出来的，但也是她的心血啊。就凭这一点，她都不能放过王二牛。 最后，她将王二牛和刘雯的事情告诉了郑毓然，郑毓然很快明白过来，那日听见的响动就是那二人搞出来的。 “太过分了，秀秀，这件事一定要捅出去，通奸可不是小罪，够那对狗男女喝一壶了。”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说出去别人不会相信的，王二牛和刘雯一定会抵赖。”秀秀蹙着眉头，刘雯的奸猾她也算体验到了，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小觑。 郑毓然思忖半响，忽然一脸认真地说：“没有证据，我们就制造证据！” “怎么制造证据？”秀秀吃了一惊，一来为对方愿意帮助她而感动，二来也震惊于郑毓然的想法。制造证据，这可太大胆了。 “我只是有个大概想法，细节还没想清楚，等想清楚再告诉你。”郑毓然朝她一笑，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毒辣。敢如此设计秀秀，他一定不让他们好过。 秀秀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两人一块儿朝集市走去，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下来。 “郑大哥，谢谢你。”秀秀郑重其事地说道。 郑毓然忽然停下脚步，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秀秀不明所以，她不过道了一句谢，对方看上去怎么像很失落一般？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郑毓然忽然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地看着秀秀，双颊慢慢红了。 “我，我喜欢你。”他说。 第十七章 秀秀反攻 蓦地，秀秀的脸也红了，而且直接红到脖子根。 想当年，她在前世只有过几次暗恋，唯一一次表白还被对方拒绝，从此就再没有感情经历了。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表白，她简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兴奋，心里有个小天使站在长城上迎风狂笑道：“终于有人向我告白啦！” 她直愣愣看着郑毓然，思绪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小天使载着她的魂一路狂奔，跨过了千山万水，将兴奋洒遍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 她也有人告白了！ 郑毓然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挠挠后脑勺说：“真的，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但是害怕你讨厌我，所以一直没敢说。要不是今天……我真的很害怕，不想再看见你发生任何意外了。秀秀，让我保护你吧。”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秀秀终于回过神来。郑毓然是在对她告白，她居然走神！太不尊重人了！ 告白，告白……这个词翻来覆去回响在脑海，最后宛如一团火花冲破天际，让她终于明白其中含义。 郑毓然在告白啊，她在怎么办？该答应还是拒绝？不是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嘛？哪那么容易就答应？会不会让他觉得轻浮啊？可是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郑毓然多好一人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而且她对他也有点好感。 啊啊啊啊，到底该答应还是拒绝呢？秀秀要纠结，她抓了抓头发，神色瞬息万变，看得郑毓然瞠目结舌。 “秀秀，你怎么了？脸颊还痛吗？”他担忧地看着她，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难道秀秀在变相拒绝？ 最后，小天使终于带着魂遨游回来，她也彻底冷静下来：“我，我们可以先试一下。”她小声回答。 “真的吗？哈哈，这太好了！秀秀，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好害怕你拒绝，真的！”郑毓然开心地语无伦次，这种心情即将跌落谷底，又被生生拔上山顶的感觉，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原本他不打算这么快表白的，但先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产生莫大的危机感，生怕在看不见的地方，秀秀就被人抢走了。而且秀秀的母亲以前也老给她找对象，他担心秀秀会被忽然嫁出去，那他一定会追悔莫及。 还好，他成功了，秀秀答应跟他尝试一下！只有秀秀答应就好，他一定不会让她有逃离的机会。他郑毓然看上的人，一定要追到手，就像当年父亲追母亲一样，即便母亲是大家千金，父亲凭着出众的才华和顽强的毅力，一样抱得美人归！ 他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秀秀的手指，秀秀当即瑟缩了一下，二人均是心跳加速，血液上涌。表白之后，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忽然变了，秀秀甚至能感觉到有很多粉红泡泡充斥在周围，让她既甜蜜又忐忑。 原来恋爱就是这种感觉。 这一刻，秀秀不愿意再去思考二人间可能存在的阻力，她只想好好享受一下与郑毓然在一起的甜蜜感觉。这天，他们一起售卖蛋糕，又一起逛街，甚至吃小吃。午后才慢吞吞往家走，真恨不得时间再慢一点。 走到村头，郑毓然忽然小声说：“我今天好开心。” 秀秀垂下眼帘，点点头：“我也是。” 郑毓然笑了笑，粗糙的大手握住了秀秀的手：“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不要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被他长了老茧的手握住，秀秀只觉得一股暖意直从双手相握处传进心里，她望着郑毓然，柔声说：“知道了。” “嗯，王二牛的事情我会尽快想办法，你不用太担心。”郑毓然摸摸她的头发，害怕这件事给秀秀留下心理阴影。 秀秀道：“我也会想办法的，一定能找出证据，让大家相信他们做过龌蹉事。” 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却不简单。秀秀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看见刘雯在墙角处瞅她，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翻腾不已，心里似乎有一把火，燃烧着她的理智。 她冷笑着瞪了一眼刘雯，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要是刘雯和王二牛身边各有对方的内衣裤，能否证明他们有私情呢？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恶毒，但对方都那样对她了，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转念又一想，其实这样远远不够，因为这二人还是可以抵赖说东西不是他们的。最好是制造一场机遇，让两人现场直播时被村民们看见，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秀秀撑着下巴，暗道她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到时候把照片一照，看他们怎么抵赖。只可惜，她没有相机。 次日，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郑毓然听，原本以为对方会反感，谁知郑毓然说他也打算这样做。两人一合计，很快拟定好主意，但想要具体实施，却不能急于一时。 依照二人的想法，王二牛和刘雯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让秀秀闭嘴，一定会再次找上她。与其这样，他们还不如主动出击，让二人的奸/情暴露出来。 第三天又是赶集的时间，这次秀秀没有外出，倒是郑毓然去了集市，买东西去了。 一整个上午，秀秀都一个人躲在屋里，等到快中午时才出来做饭。饭后又回了屋，等再次出来时，手中捧着一大束百合花，有数十朵。 这些百合花鲜艳欲滴，朵朵散发出诱人的馨香，让人心旷神怡。她微微一笑，捧着一大束花去了刘雯的院子。 刘雯一上午都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秀秀敲门时，她刚好吃过午饭，打算去冲个凉水澡。见秀秀抱着一大束漂亮的花，她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警惕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防备地问道。 秀秀将花递了过去，小声说：“嫂子，这是我送你的，有事情跟你说。” 刘雯嗅了一口，只觉得香气袭人，不由神色温和了些，但疑惑之色更显。无缘无故的，秀秀送她花做什么？ 不过这花实在太好看了，她看来看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危害，便一把接了过去，顺便让秀秀进了屋：“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谁知秀秀眼中泪光闪动，委屈地看着刘雯道：“嫂子，你就放过我吧，我发誓不会将你们的事情说出去……呜呜……王二牛好可怕，你跟他说说，不要再为难我好不好？我保证，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说你们的事情！” 刘雯先是脸色一变，随即洋洋得意起来，她就说秀秀为什么送花讨好她呢，原来是被王二牛吓怕了。不过王二牛似乎说过，她跟个知青不清不楚，只怕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吧。 果然，下一刻就听秀秀哭着说：“嫂子，我求求你了，现在我知道你和王二牛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和郑大哥的事情，我们谁也不说出去好不好？这束花就当我给你赔罪了，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实际上，这两件事根本性质不同，秀秀和郑毓然都是单身，就算自由恋爱，也就是被人嘴碎几句。刘雯和王二牛可是通/奸，早几十年是要浸猪笼的，即便这时候，也是得坐牢的。一九三六年的《刑法》就有提到，通/奸者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 秀秀这么说，只是降低对方的防备心而已。 刘雯却以为秀秀是真心在求她，毕竟在她看来，秀秀只是个十五岁不通世事的小姑娘而已，根本没什么手段可用。 她小心将花放到床头，笑嘻嘻说：“知道害怕啦？我可记得你前两天是怎么威胁我的呢。秀秀啊秀秀，要不说你太嫩了呢。” 秀秀眼泪终于滚了出来，故意抹得满脸都是：“嫂子，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原谅你也行，不过你得发誓，永远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尤其不能让你大哥知道。”刘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秀秀，胜券在握。 秀秀拼命点头：“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要是说出去，就遭天打雷劈。”要劈还是劈王二牛去吧，她心里吐槽。 刘雯温柔一笑，摸了摸秀秀脑袋：“这就对了嘛，如今我们都有证据在对方手上，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也知道，你的事情要是被妈知道，她肯定会打断你的腿。” 秀秀故意瑟缩了一下，眼泪流的更凶了，刘雯满意地一挑眉：“那就这样吧，从此以后我们姑嫂就比亲姐妹还亲。” “嗯，对了嫂子，为了证明我的诚心，我还让郑大哥去跟王二牛大哥道歉了，以后这件事就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她期盼地看着刘雯，似乎是做了好事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更让刘雯鄙视不已。 刘雯笑道：“这样很好，以后我们四个人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好大家都好，要不好大家都不好。” 秀秀诡异的笑了笑，傻子才跟你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呢，你跟王二牛不好去吧！ 第十八章 坚夫银妇 临走前，秀秀又瞟了一眼刘雯床头的百合花：“那嫂子我就先走了，这么大热天的，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刘雯点头笑笑，关上了房门，她捧着百合花深深嗅了一口，只觉得香气袭人，心情也舒畅起来。 门外的秀秀摸了摸下巴，转身回了房，她可没时间休息，得等郑毓然那边的情况呢。 约莫下午四点，她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响，秀秀蓦地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郑毓然在屋后朝她招手，秀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才跑过去。 “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道。 郑毓然打了个响指，露出一口白牙，得意地笑着说：“都弄好了，你这边呢？” 秀秀挑眉：“自然也弄好了，那开始最后一步计划吧。”二人相视一笑，各自转身离去。 秀秀从屋里取出一盘炒好的花生米，以及一盘小菜，那是她中午做饭时就准备好的，又拿出两个酒杯，端着朝刘雯的院子去了。她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动静，于是又大力敲了敲，过了好半响，里面才传来虚浮的脚步声。 看来起作用了，秀秀暗忖。 门一打开，刘雯精神不济地看着秀秀，不悦地问：“又来做什么？” 秀秀把花生米往前探了探，小声道：“刚才郑大哥告诉我，说为了证明我们四个同一条心，打算请王二牛大哥和嫂子一起吃个饭，他俩现在正过来呢。” 刘雯听前一句话本来很不耐烦，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午休之后竟昏昏沉沉的，精神状况极差。但听后面一句，说王二牛正过来，她立刻清醒了点，将秀秀让进了门。 “你们真是大胆，居然弄到我这里来吃饭，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刘雯抱怨了一句，随手拢了拢头发，露出白皙的耳朵。 “可是嫂子，现在就你这里最安全啊，总不能弄到我那里吧？郑大哥和王大哥那里也不方便，而且太远了，我们两个女的大老远跑过去，又热又累的。”秀秀将花生米和酒杯放在床上，她努力靠近通风的地方，免得被花香影响。 “罢了，来就来吧，告诉他们小心一点就是了。”刘雯摆摆手，一想也对，让她这么大热天跑那么远，又热又累不说，还容易被人发现。反而是男人跑来跑去，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又看了一眼秀秀，发现对方一副委屈的样子，还有点害怕，不由嗤笑了一声。秀秀都做到这份上了，看来是真的害怕与郑毓然的事情被捅出去，呵呵，这样就好，秀秀越害怕，她就越不需要害怕秀秀。 没过几分钟，屋外再一次传来敲门声，秀秀一喜，立刻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郑毓然和王二牛，郑毓然手里还抓着两瓶酒，显然有备而来。 两个大男人一进门，空间立刻狭小不少，秀秀热情地招呼王二牛，还说了许多道歉的话，听得王二牛瞬间飘飘然。 四人同席坐下，秀秀挨着郑毓然，刘雯自然挨着王二牛，反正双方间的事情已经互相知道，刘雯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郑毓然翘掉两瓶酒的盖子，一瓶给了王二牛，一瓶自己留着：“王大哥，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今天我专程买了酒，又让秀秀做了菜，给你道歉。还有刘家嫂子，秀秀只是个孩子，如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原谅。” 他端起酒杯，与王二牛碰了一下：“我就先干为敬了。” 王二牛嘿嘿笑着，似乎对郑毓然的道歉很受用，其实这之前郑毓然就已经跟他道歉了，只是当着两个女人，再次听郑毓然说一遍，他的自尊心更加膨胀起来。 “好说好说，以后大家就是好兄弟了，来来，吃菜。” “对，吃菜。”郑毓然夹了一颗花生米，却不是喂进自己嘴里，而且给秀秀了。秀秀先是一愣，接着脸一红，慢慢吞进嘴里。 王二牛和刘雯哈哈大笑，居然玩起嘴对嘴喂食的游戏，看得秀秀又怒又恶心。桌下面，郑毓然捏了捏秀秀手心，让她再忍耐一会儿，秀秀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天热难耐，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屋子里一会儿就热火朝天，王二牛和刘雯早就摸上亲上了，刘雯还不时发出娇/喘声。 见时机成熟，郑毓然收起自己的酒瓶，醉醺醺揽着秀秀的肩，笑道：“嘿嘿，王大哥，那我和秀秀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王二牛盯着郑毓然搭在秀秀肩上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你们也去吧，嘿嘿，你小子是不是也憋不住了？” 郑毓然朝他投去一个“你懂得”的目光，随即揽着秀秀离开了。一出去，郑毓然就找了个地方将酒瓶扔掉，那里面的酒实际上早就被他换成水了，王二牛那一瓶却是实打实的散酒。 “我去叫人，你自己小心点，盯着他们。”郑毓然认真地说道。 “我明白，你尽管去吧。”秀秀双颊依然通红，她甚至搞不清是太热还是别的原因。被郑毓然揽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烫，让她心跳加速。 看着郑毓然远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时刻注意着刘雯房里的变化。她小心翼翼走到门外，将耳朵贴了上去，不出意外，里面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显然正到兴头上。 她急切地望着周围，郑毓然怎么还不回来，万一等会儿这两人弄完了，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正当她望第三遍时，终于看见郑毓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男的女的都有。而张翠正是其中一员！ 秀秀松了口气，赶紧跑回自己屋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没过一会儿，她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又是一声响动，刘雯的房门居然被人踹倒了！她偷偷跑到院门口，只听见张翠高亢的声音瞬间响起，将刘雯和王二牛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王二牛与刘雯被人捉/奸在床，想赖都赖不掉，尽管两人大骂秀秀和郑毓然，这会儿却根本没人听。 两人被捉出来时，还全身赤./裸，刘雯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简直像个疯婆子。王二牛几次想反抗，却被几个大男人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活该！”秀秀暗骂一声，知道这时候不宜出去，于是一直躲在院门口。 不多时，张翠等人就架着王二牛和刘雯离开了，她知道，应该是找村长去了。通/奸这种事，罪名可不小，一旦查出，不仅受千夫所指，还会坐牢。 等所有人都远去，秀秀再次跑进刘雯房里，将那束百合花及酒杯、盘子带了出来。她将百合花埋进土里，又将酒杯和盘子洗干净，免得被人发现端倪。这样一来，就算刘雯和王二牛咬出他们，也没有丝毫证据。 说起百合花，简直像老天在帮她一样，前一天，她是无意在野外发现了几朵鲜艳欲滴的百合花，当即就采了一朵回去。而送给刘雯的花，便是从这朵花复制出来的。她记得这种花随着温度升高，会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若是放置室内数量过多，人闻久了就会产生眩晕昏迷症状。 只有刘雯眩晕，才不会想那么多，而王二牛又喝了酒，两人可谓*，不越矩都不可能！ 而刘雯之前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虽说短时间难以被人注意到，但人数一多，时间一长，总会发现端倪。所以，她必须将所有百合花都处理掉。 接下来，就看那二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了。 第十九章 必须离婚 之后的事情是秀秀听张翠说的，那天王二牛和刘雯被押去村长那里后，全村的人都去围观了。两人赤/身/裸/体跪在地上，嘴里还喋喋不休骂着人，众人忍无可忍，直接给他们一人嘴里塞了团布。 张翠的媳妇跟人偷、情，她面上自然无光，都快被气晕了。李石今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刘雯，简直不敢相信她是这种人。 围观者中，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张翠，但更多的是对王二牛和刘雯的鄙视。张翠上前狠狠抽了刘雯几耳光，抽得她嘴角流血，双颊高肿。 并且张翠当即宣布，让王大富和刘雯离婚，她家要不起这样丢人现眼的媳妇。然而这还没完，村长请来了书记等人，大家一致决定这件事情相当严重，要往上报。后来乡里的干部也被惊动了，直接按照法律逮捕了二人。 再之后，还有人来询问过秀秀和郑毓然，原来二人将他们供了出来，说一切都是他们陷害的。秀秀与郑毓然表示很无辜，完全不知道那二人有关系，搜查证据也没查出什么，于是王二牛和刘雯又多了一项诬陷的嫌疑。 最后，两人就被关进牢房了，一切都按照秀秀和郑毓然的想法进行，没有任何纰漏。 然而，原本应该开心的事情，秀秀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而且目前王大富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真难以想象会做出什么事情。 “秀秀，去给你大哥写信，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看他怎么说。”张翠好几天都还没缓过神来，依旧气得厉害。 秀秀不敢违抗她，于是拿来纸和笔，将刘雯与王二牛的事情写了进去。 张翠还在骂骂喋喋：“必须要让他们离婚，越早越好！这种女人简直败坏家门，真不知道老娘当初怎么就瞎了狗眼，让她进了门。” 等信寄出去之后，张翠忽然又想起个事，拽住秀秀问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说你和郑毓然整他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知青走得很近吗？” 秀秀早就想好了说辞，糊弄道：“妈，这件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刘雯他们就是想开脱责任，拉个垫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我有那么厉害，能整他们？我和郑大哥也只是认识而已，哪来走得很近？” 张翠半信半疑瞪着她，见秀秀一脸无辜的表情，感觉不像在说谎。也是，秀秀才多大啊，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整刘雯和王二牛？ “那好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以后注意点，别和那些男人走太近，免得被人说闲话。” 秀秀心一紧，点头道：“我知道了。” 的确，刘雯刚出了这样的事，村里现在对男女私底下在一起肯定更敏感，她和郑毓然最好不要来往太频繁了。虽说他们都是单身，但这个节骨眼上，始终不太好。 时间一晃进入八月末，秀秀终于满十六岁了。这一天，她亲手给自己做了蛋糕，还去集市买了肉和酒，做了一大桌子菜。张翠本来觉得有点浪费，但一想到秀秀又没问她要钱，便不好说什么。 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特别是两个小孩，特别兴奋，专争着啃骨头。看大家吃得开心，秀秀也很满足，她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已经快四个月了，这四个月，她经历了太多事，迫使她快速进入状态，适应这里。 她算了一下，再有一个月，她的技能又能升级了，真期待升级的那一天啊。到时候，她能复制的东西更多，能生活的更好。 躺在床上，她从荷包里摸出一条小巧的链子，链子很普通，但末端的碧色玉坠子却很漂亮。这是下午郑毓然送她的项链，说是给她庆贺生日的，虽说对方申明，这只是一条很廉价的项链，但她从玉坠子能看出，并不像郑毓然说的那样。 链子和玉坠子根本不匹配，就像一颗明珠穿进了鱼目里，她细细摩挲着玉坠子，越发怀疑玉坠子和链子原本是两样东西，被郑毓然强行穿在一起而已。 郑毓然有这样贵重的玉坠子，总显得很奇怪，秀秀心里升起一抹疑惑，难道郑毓然的家境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贫寒？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郑毓然从未对她提起过自己的家庭状况，而她也从来不问，只是单方面认为对方和她家一样。因为在她看来，郑毓然平时生活节俭，不像大富大贵之人。 可是这枚玉坠，让她改变了看法。 “贫困如何？富贵又如何呢？”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家。 秀秀自嘲地笑笑，将链子重新系在脖子上，美美地睡了。 距离刘雯的事情过去一个多月，王大富的信也回来了，秀秀看出，信里字字句句都流露出哀伤，但最后还是表明，愿意听张翠的话，跟刘雯离婚。 王大富可谓十分失望，他以前对刘雯有多好，现在就有多恨。刘雯嫁过来之后，他没让她受过一天苦，什么都依着她。他很想让刘雯给他生个孩子，可刘雯的肚子就是不争气，现在他不在，她更是与人通/奸，还被村里人当场捉住。 这段失败的婚姻，让他从此对女人失去信任，很多年都没再找过女人。 时间逼近十月，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到来了，原本也就是买几个月饼，做一桌好吃的，大家庆祝一下，谁知秀秀家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李云芳和黄平。 黄平是骑自行车来的，他一路驮着李云芳，比走路快了不少。二人带来了不少礼物，其中有一盒包装十分好看的月饼，让村里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张翠两眼放光地盯着礼物，嘴里却故作谦虚，笑容都咧到了耳根。 李云芳道：“也就是一点心意，嫂子不要嫌弃才好，亲戚就是要走才亲热嘛。”两人胳膊挽胳膊，一起进了院子，秀秀、李正永和黄平则帮着搬东西。 黄平忽然凑近秀秀耳边，小声道：“秀秀，几个月不见，你又漂亮了，表哥可是一直想着你啊。” 秀秀侧了侧身子，故意大声说：“表哥来做客，我们全家都很开心，二哥，你说是吧？”她捅了捅李正永胳膊，李正永先是一脸茫然，接着点头。 “是啊，表哥都好久没来过我们这儿了，还以为你看不起农村，不愿意来了呢。” 秀秀趁机提着东西进了屋，半点不想跟黄平多呆。 黄平望着秀秀跑进屋的背影，有一瞬间失神，继而又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时间还多着呢。 这次李云芳和黄平过来，一来是庆贺中秋节，二来则是有个好消息告诉张翠。 吃晚饭的时候，李云芳笑呵呵说：“嫂子，你上次拜托我的事终于有了进展，这次找到的人家可比上次好得多，是我们那儿人人羡慕的万元户！你们秀秀嫁过去，还不山鸡变凤凰，一家人都跟着沾光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张翠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云芳，嘴唇抖了几下，竟一时间没说出话来。万元户，那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啊！她从没想过自己女儿还有嫁万元户的一天！ 秀秀则立刻黑了脸，她就说李云芳和黄平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还是为了给她说媒的事。上次用了个缓兵之计，她原以为李云芳不会记在心里，想不到真的一直在给她找婆家。 万元户，在这个年代的确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了，他们乡里最有钱的人家，存款也才几百元，都被所有人羡慕得要死要活。这个万元户，张翠一定不会放过的！ 第二十章 大吵一架 “云芳，你没有骗我吧？真的是万元户？”好半响，张翠抖抖索索挤出一句话来，那副期盼的神情简直让人目不忍视。 李云芳笑道：“我骗你干嘛啊，这次来这里，主要就是跟你说这件事。”她又看了眼秀秀，见对方一直低着头吃饭，以为是害羞，于是更得意了。 “嫂子，虽然这个万元户已经三十多了，而且死过一个老婆，家里还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但为人很好啊。最主要的是有钱，秀秀一嫁过去就是女主人，到时候再生个儿子，不就完美了吗？” 秀秀听得火冒三丈，好容易才忍着没有发作，她才十六岁，让她嫁给一个三十多的鳏夫，还是个有孩子的鳏夫，简直太恶毒了！ 她用力捏着筷子，恨不得一下戳到李云芳脸上去，李云芳可是她亲姑姑，居然这样害她，想把她推入火坑，真是太可恶了。 钱钱钱，这些人眼里只有钱，为了钱就能把她卖掉？张翠是这样，李云芳也是这样，这些女人真是自私自利，根本没把她当作人看。 李云芳还在继续卖弄：“我可是好说歹说，那边才决定与秀秀见一面。他还说了，只要秀秀符合他的要求，到时候只定金就能给三百元，‘三大件’更是不必说，聘礼钱能达到五百元！” 张翠听得眼里直冒星星，定金就有三百？岂不是她家到时候一跃成为村里首富？再加上五百块的聘礼，岂不是比乡里最有钱的人还有钱了？ 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男方的家庭背景，眼里只有钱钱钱。死过老婆的又怎么样？有个小孩又怎么样？只有秀秀嫁过去，她能拿到钱就行了。 有了钱，她一定要重新修房子，修成村里最漂亮的，让所有人羡慕；有了钱，她就能像李云芳一样穿高档衣服，成为村里人人最有品味的女人；有了钱，她们一家就再不用遭人白眼受人欺负，还能给王大富和李正永找一门好亲事！ 一家人的幸福，都寄托在秀秀身上了。 “秀秀，你看这事怎么样？”末了，李云芳假惺惺问了秀秀一句。 张翠却说：“她一个孩子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这都是为了她好，她还能拒绝不成？” “啪！”秀秀忽然将筷子拍在桌上，蓦地站起身来，吓了张翠一跳。“我早就说过，不要再提这件事，你们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咄咄逼人？结不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别说对方是个有孩子的鳏夫，就是个没结过婚的单身，我也不会嫁！” 她冷哼一声，转身离了席，跑出院门。 张翠瞪圆了双眼，指指咄咄道：“反了反了！这是我养大的闺女？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了！哼，嫁不嫁可由不得她，老娘说了才算！” 李石今好不容易开口，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算了，我看对方也不合适，都死过老婆，有小孩了，这不是推秀秀入火坑吗？秀秀不愿意嫁，就再等等嘛。” 张翠一巴掌拍过去，大骂道：“李石今，你懂什么！人家可是万元户，你见过几个万元户，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么好的条件，秀秀凭什么不满意？死过老婆又怎么样？又不是让她去做妾；有小孩又怎么样？又不是不准她生！” 李石今被说得哑口无言，忽然也一拍筷子，出去了。 张翠更是气愤不已，两个小孩则吓白了脸，唯二还算正常的就是李正永和黄平了。 李正永插嘴说：“妈，我看这门亲事也不合适，秀秀已经十六岁了，有自己的看法，你不能逼着她去嫁人。” “你说什么？李正永，连你也要反对我了吗？老娘这辈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大，就是为了今天被你们数落？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除非她死，否则就必须给我嫁过去！”张翠可谓怒不可遏，秀秀、李石今和李正永的反对让她颜面扫地，一向霸道惯了的脾性怎么也接受不了事实。 哼，这个家还是她说了算，她说要秀秀嫁，就必须嫁过去！ 黄平转了转眼珠，忽然道：“舅妈先别生气，我去找找秀秀，开导开导她，这大晚上的，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好。” 张翠平静了些，点头道：“那就快去吧，这个死丫头，一会儿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黄平得了允许，忙不迭跑了出去，他心里直感叹老天开眼，给了他这么好一个机会。秀秀正处于伤心中，又是大晚上的，只要他出言一安慰，还不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喜滋滋地出了门，很快又怔住了，秀秀到底朝哪边跑去了呢？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秀秀出去后，想也没想，直接去了郑毓然那里。郑毓然住的地方距离她家有一公里，她之前远远看见过房子，却从没去过。这次若不是太过难过，也不会想到去那里。 她心乱如麻，把李云芳和张翠诅咒了一遍又一遍，哼，她就算死，也不会嫁过去！ 十五的月亮还算圆，清辉毫不吝啬地洒遍大地每一个角落，她沐浴在月光中，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前方的小路被月光照得白白的，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几声鸟叫，透露着一股子欢愉。 她一路小跑着往前走，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特别想见到郑毓然。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他总是宠着她，事事顺着她，虽说有时候会牵住她的手，但从来不做愈矩的行为。 从他的眼里和动作中，她能看得出来，他不是玩玩而已。如果自己告诉他今晚的事情，他会怎么办呢？选择站出来，还是让她嫁过去？ 她摇摇头，郑毓然一定不会推她入火坑的，否则这世上真的没一个可信任的人了。可是就算郑毓然站出来，张翠会松口吗？郑毓然只是个知青，家世根本比不上万元户，张翠会让他们在一起？ 秀秀握紧双拳，如果张翠真的要她嫁，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这段时间她已经存了好几十块钱，实在不行，她就跑路，永远不回来！ 不多时，秀秀就成功来到郑毓然的住处，郑毓然是一个人住，但隔壁还住着几个知青，这时候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屋里。秀秀忐忑地敲了敲门，万一郑毓然房里还有外人，看见她这时候跑来，一定会起疑的。 她咬着下唇，房门很快开了，幸运的是，郑毓然在家，而且是独自一人。 “秀秀，你怎么来了？”郑毓然又惊又喜，赶紧将她让了进去。 秀秀环顾四周，见郑毓然住的地方不算好，也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很舒服。郑毓然给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秀秀却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她发现，每次见到郑毓然，她坚强的外壳就会瞬间脱离，变得柔软起来。她的伪装在他面前根本没用，她很依赖他。 郑毓然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便一直默默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终于，秀秀抬起头，将先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郑毓然。 “我不想嫁，真的不想。”秀秀一瞬不瞬望着郑毓然的双眼，问道，“你会让我嫁过去吗？”她忐忑得等着他的答案，生怕他说出一句“会”。 第二十一章 直接摊牌 “不会。”郑毓然坚定地说，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秀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如果连郑毓然都放弃她，她真的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郑毓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走吧，我们这就去摊牌，直接跟你的家人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可是……我妈一定会反对的。”秀秀没信心能说服张翠，毕竟一边是万元户，一边是穷知青。就是李石今，都不知道会不会支持她。 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如果你妈不同意，你会怎么办？”郑毓然望着她的双眼，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秀秀沉默半响，最后咬牙道：“她要是真的把我嫁给万元户，我就偷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这样的张翠，这样的家，没有值得她留念的地方。 郑毓然轻松一笑，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闹得秀秀一阵脸红。秀秀拍开他的手，却被对方再次紧紧握住。 “相信我吧，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也不会让你偷偷溜走。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我会说服你家人的。” 秀秀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说服张翠，但愿意相信他一回。二人吹灭油灯出了门，映着月色朝秀秀家走去。 先前不觉得，此时与郑毓然手挽手走在小径上，她觉得浪漫而安宁。难怪情侣都喜欢大晚上散步赏月，果真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在中秋这样的日子。 微风吹过，树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响，枝叶随风晃动，影影绰绰，像是调皮的孩子。偶尔传来一声鸟叫，更增添了一份温馨。 不知不觉，秀秀就冷静下来，思索着一会儿可能出现的情景。最坏的莫过于张翠破口大骂，将他们轰出去；好一点大概会听完郑毓然的话，然后破口大骂将他们轰出去；最好的大概是郑毓然真的有办法说服张翠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感觉自己和郑毓然像两个玩家，即将去挑战超级通关大boss。 “笑什么？”郑毓然不明所以。 “没什么，前面就是我家了，你得做好准备，说不定我妈看见我们的第一时间，就会把我们轰出去。” 郑毓然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秀秀一脸黑线，到这时候还耍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来到院门口，正打算进去，就听见黄平欣喜地咋呼道：“秀秀，你终于回来了。刚才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你……”忽然看见郑毓然，黄平当即愣了一下，板起脸说，“你是谁？” 秀秀和郑毓然都蹙起眉头，十分不喜欢黄平的语气，秀秀沉声道：“能让开吗？我们要进去。” 黄平气得脸都扭曲了，他找了秀秀接近一个小时，腿都跑酸了，原本以为能趁机占点便宜，谁知人影都没找到。这会儿秀秀倒是回来了，却跟一个陌生男人手挽手，真是不知羞耻，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二人却没理他，直接进了门。刚才被他一咋呼，张翠、李石今和李云芳都出来了，就连李正永和两个小孩也跟了出来，表情各异。 秀秀握住郑毓然的手更紧了点，张翠看见这一幕，几乎没气炸肺。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秀秀，你今天得给我解释清楚，你跟这个知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秀秀一瞬不瞬盯着张翠，强硬地说：“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既然我和郑大哥一起过来，自然是要说清楚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不会嫁给什么万元户，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什么？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不孝子！”张翠脸黑得能滴出油来，操起旁边的一根晾衣杆就要冲过来。还好李石今眼疾手快，将她拦住了。 张翠顿时把所有气都洒在李石今身上，一棍子抽过去，痛得李石今脸都扭曲了。李石今反手甩了张翠一巴掌，瞬间震惊了所有人。在众人眼里，李石今一直唯唯诺诺，从不与人大声讲话，特别是在张翠面前，简直老鼠见了猫一样。 他刚才竟然甩了张翠一巴掌，这，是天要下红雨了么？ “好你个李石今，竟然敢打我，反了天了这是！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 “啪！”李石今又给了她一巴掌，刚好打了个对称，张翠顿时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直接呆立在原地。 第一次打她，她可以理解为李石今忽然来了胆子，但是这一巴掌，让她彻底明白，李石今是真的怒了。 李石今瞪着张翠道：“以前我不与你争辩，是让着你，而不是怕你！张翠，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简直就是个泼妇！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今天我不教训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字字句句直刺张翠心尖，她一直认为李石今胆小懦弱，所以随意欺负。却不知，对方只是故意让着她，毕竟一个家里需要这样两个角色：红脸和白脸。但是今天李石今被逼急了，便不管什么红脸白脸，先打了再说。 秀秀和郑毓然对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中的震惊，刚才若不是李石今拦着张翠，只怕那一棍子真要抽上来了。 张翠忽然蹲下去大哭起来，边哭还边骂，说什么“老娘为你生儿育女，整天想着这个家，你却打我”云云，又说“她这么做还不是为给秀秀找个好人家，顺便得点礼金养家”，听得李石今更是火冒三丈。 “亏你说得出口，那是好人家吗？带着儿子的鳏夫，你让秀秀去了如何自处？他再有钱，不给秀秀花怎么办？张翠你眼里只有钱钱钱，难道秀秀不嫁过去，我们全家就得饿死了？” 秀秀真想给老爸点个赞，以前看不出来，现在才知道李石今如此明事理。难道她不嫁过去，全家人就会饿死？ 谁知张翠更大声嚷道：“我眼里只有钱有什么错？我也只是想让大家好过一点！你怎么知道秀秀嫁过去就不幸福？就是因为你懦弱，才会被人欺负，我们全家才会这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老娘真的受够了！” 李石今叹息一声，正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的郑毓然开口了：“叔叔阿姨，如果将秀秀嫁过去只是为了那么几百块礼金的话，大可不必如此，我们郑家也拿得出来。虽然我家不算大富大贵，父亲只是个北平小官，母亲也只经营了一个小厂子，但相信也比所谓的万元户要强一点。我是真心喜欢秀秀，希望你们能成全。” 所有人都望着郑毓然，地面落针可闻，就连呼吸声都忽然消失了。秀秀张了张嘴，愣愣盯着他的侧脸，他说得都是真的？ 郑毓然朝她温柔一笑，秀秀的脸顿时红了，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他刚才那样有恃无恐，原来身家远超万元户。 过了半响，张翠忽然站起身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郑毓然，几乎要看进他灵魂里。 “这是你们串通好，来骗老娘的吧？父亲是官，母亲是开厂子的？既然那样，你怎么还来这里当知青？平常比普通人穿的还不如？告诉你，郑毓然，别想耍这种花招，把秀秀拐走！” 第二十二章 一月之期 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大家又疑惑起来，就连秀秀都不确定了。张翠这话说的没错，郑毓然平日吃穿比他们一家还不如，如果父母真那样有钱，可能吗？ 而且先前郑毓然说他有妙计，莫非这真的只是个说辞？可是这种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她不信郑毓然想不到这一点。 一直被忽视，插不上话的黄平总算找着机会了，他早看郑毓然不爽，刚才听对方吹嘘家庭背景那么好，还差点被忽悠过去。此时想来，自己真够傻的。 “姓郑的，别想用这种花言巧语拐走秀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居然敢欺骗舅妈一家，简直可恨！什么当官开厂子，呵呵，我看是莫不是捡垃圾扫大街的吧？” 在郑毓然面前，他总算找到了优越感，恨不得立刻表现出来，让秀秀看到。 谁知郑毓然只是轻蔑一笑，根本没理他，黄平碰了颗软钉子，直恨得牙痒痒，当即野狗一般咆哮道：“姓郑的，你什么意思？还真当自己是富家少爷不成？少爷我见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穷酸的！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一定要你好看！” 有黄平支持，张翠也硬气起来，越发觉得郑毓然就算个骗子，一定是欺骗了秀秀，才让秀秀跟他在一起的。想到这里，她暗骂秀秀没脑子，又恼郑毓然为人恶心。 郑毓然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就请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证明自己说的话吧。一个月后，我会来送定金，到时候我若是拿出比万元户更多的定金，就请你们把秀秀嫁给我。” 张翠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月时间弄几百块，郑毓然真能做到？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可是看他那身衣着，怎么也不像有钱人。 她咬咬牙，暗道反正也就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他要是拿不出钱来，看他怎么说。哼，到时候一定要把他们分开，把秀秀嫁给万元户！ “行，一个月就一个月，郑毓然，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以后就不准再见秀秀。” 秀秀憋了一肚子气，张翠还真是见钱眼开，这是打算把她卖掉还是怎么回事？哪家有钱就让她嫁哪家，把她当成什么了？ “妈，别说郑大哥能拿出钱来，就是拿不出来，我也不会任你摆布。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嫁给谁，现在早就不许包办婚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翠气得又要来打秀秀，却听李石今一声冷哼，只得乖乖住了手。她瞪了一眼二人，扔掉晾衣杆，就愤恨地进了屋。 李云芳和黄平对视一眼，黄平满脸不服气，想说点什么嘲讽一下郑毓然，却被李云芳拉走了。两个小孩也害怕地进了屋，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秀秀四人。 李石今走进两步，拍拍郑毓然的肩说：“小伙子有干劲很好，但希望你没有撒谎，否则我一定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满口谎言的人，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目的。”他又看了秀秀一眼，摇摇头叹息道，“希望你没看错人。”说完便进了屋。 李正永朝秀秀和郑毓然点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郑大哥，你是在说谎吗？”秀秀送郑毓然出远门，轻声问道。 郑毓然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呢？我是否在说谎？” “我不知道。”秀秀垂下脑袋，声音更低了，“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你的家庭背景……不过跟你相处这么久，你从没欺骗过我，所以这次，我决定相信你。”她抬头望着他，皎洁的月光映亮了他的侧脸，线条十分柔和，看得秀秀怦然心动。 二人十指相扣，郑毓然将她的手放在心脏处，认真的说：“我没有骗你，秀秀，给我一个月时间，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一直以来，他都没说过自己的家庭，其实是不想带给秀秀压力和烦恼，他希望秀秀喜欢的他这个人，而不是他家里的钱。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摊牌，否则喜欢的人就要被抢走了。 “嗯，我会等你。”她说，朝他摆摆手，跑回了院门。 望着秀秀消失的身影，郑毓然深吸一口气，不由握紧双拳，往家走去。 当爱情与理想相冲突时，他有一瞬间迷茫了，但是很快就作出决定，选择了爱情。伊人错过不会再来，理想背离还可以重新努力，他不想错失秀秀，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次日上午，李云芳和黄平就回城了，李云芳本来抱着莫大的信心而来，回去时却灰溜溜的。昨晚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看见李石今怒打张翠，她完全被惊呆了。在她看来，李石今和秀秀简直就是不知好歹，万元户不嫁，偏要选个满口谎言的穷知青。 哼，看他们一家到时候怎么后悔，到时候就是求她，她也不会再理他们！ 黄平更是郁闷不已，这次来这里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惹了一身腥。一想到秀秀和郑毓然看他的眼神，他就想揍人。 狗男女，他一直在默默念叨，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他们的笑话！ 这一个月时间，张翠和秀秀都处于冷战中。两人除了必须时候，没讲过一句闲话，母女俩互看两生厌，家里整天都冷气弥漫，全家人都不开心。 村里人慢慢也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嫉妒秀秀能嫁万元户的同时，又挖苦秀秀没眼光，看上了个穷知青。 郑毓然却在那件事之后的第二天，就给家里写了信，具体说什么没人知道。但二十多天后，他收到了一个大大的包裹，是从北平寄来的。随包裹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他看完信直接陷入沉思，双拳也紧紧握起，愁云满布。 这期间，秀秀和他在一起时，没有人提起那件事，似乎当它不存在，依旧有说有笑，跟往常一样。但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秀秀的笑容有些勉强，她甚至已经做好随时逃走的计划。 一旦一月之期来临，郑毓然拿不出那么多钱，她只能先行逃走，以免被张翠嫁给别家。她数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存款已经超过五十块，而且技能也成功升到三/级，若是去了外面钱不够，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直接复制钱去花了。 反正第三/级技能有一个月时效，没人会发现端倪。当然，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张翠一大早就嚷嚷起来，各种冷言冷语讽刺着秀秀。 “这都整整一个月了，你那个郑大哥怎么还不来？呵呵，我看他根本就是个骗子，别说三百块定金，他能拿出三块钱就不错了！” 秀秀没理她，默默吃着早饭，吃完又默默收拾碗筷，完全把话当成耳边风。前些时候听说郑毓然收了个包裹，她猜想一定是家里寄来的，莫名的，她就对他升起信心，认为他不会骗自己。 谁知等了一上午，郑毓然还是没出现，于是张翠更加得意了。说郑毓然八成没筹到钱，不敢上门云云。 秀秀几次想反驳，最终还是没出声，她一直相信着郑毓然，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吃过午饭，张翠和李石今要去上工，然而两人刚走出院门，就撞上了郑毓然。郑毓然两手空空，还穿着以前的破旧衣服，张翠当时就嘲讽着笑出声来。 郑毓然掀了掀唇角，冷静地说：“阿姨，我来了。” 第二十三章 轰动全村 张翠冷笑道：“你就两手空空的来？说好的定金呢？呵呵，不是根本没筹到钱，想赖账吧？郑毓然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出钱，就别想进这个门！” 李石今瞪了一眼张翠，话还没出口就被张翠抢了先：“你瞪我做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就是一月之期最后一天了，他要是拿不出钱就是理亏，就不许再见秀秀。” 张翠的大嗓门惊动了不少人，一些路过这里的村民纷纷被吸引过来，指指点点看热闹。于是张翠更来劲了，对着村民们喊道，“大家都来做个见证，我们一个月之前说好了，他郑毓然必须在今天拿出至少三百块定金，否则不许再见我们秀秀。现在他两手空空过来，明显就是拿不出钱，我不让他进门有什么错？” 一些村民点头附和：“既然约定好了，那是不该进门。” “就是就是，要是我拿不出钱，都不好意思上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脸皮厚啊。” “可不是吗？当个穷知青，还跟好好的姑娘搞到一起，啧啧，真是害人害己啊。” 张翠嘚瑟地瞅着郑毓然，原以为对方会羞愧到无地自容，谁知郑毓然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张翠那个气啊，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肝脾肺肾都气疼了。 李石今黑着脸，让开一条道：“有什么事进去再说，这样堵在门口像什么样？郑家小子，赶紧进去。” “谢谢叔叔。”郑毓然一笑，闪身进了院子。张翠“哎哎”两声，却由于离得远，根本阻止不了，当即瞪了李石今一眼，怒气冲冲追进去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有点家事要处理。”李石今也进了院门，然后将门栓一插，阻挡了众人偷窥的目光。但他不知道，众人并未离开，而是在悄悄听墙根呢，毕竟这样的大事，可不是天天能看见的。 “秀秀，我来了。”郑毓然一进去，就看见秀秀刚好洗碗出来，顿时迎了上去。 秀秀眼前一亮，连手上的水都忘了擦，两步走上前笑道：“郑大哥，我们一直等你呢。快这边坐。”她就知道郑毓然一定会来。 郑毓然看见她冻得通红的双手，一下就心疼起来。眼见已经十一月，秀秀却连件好点的厚衣服都没有，再等过一个月，可怎么活？ 张翠忽然从后面一下扯着郑毓然的衣服，没好气地说：“坐什么坐！我们家椅子可不是给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坐的。郑毓然我告诉你，没钱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石今和秀秀均蹙起眉头，连忙将二人分开，秀秀挡在郑毓然身前，像护犊的老母鸡。郑毓然心下一动，心底某处地方瞬间柔软起来，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秀秀就是值得他呵护一生的人。 他轻轻笑了笑，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空白信封递给张翠，张翠疑惑地接过，一打开就看见里面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当即瞪直了眼！ 张翠神色瞬间变了，整个人都兴奋到难以自持，她颤抖着双手，一会儿看看百元大钞，一会儿看看郑毓然，最后简直满眼都是星星，差点乐晕过去。 李石今也看见了那五百块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秀秀不确定他是太过震撼，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说。老实说，她猛然看见那么多钱也很吃惊，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彻底相信了郑毓然的身份。 “五百！哈哈，五百块钱！”张翠一遍又一遍数着，一连数了五遍才确定没错。这五张百元大钞甚至是连号的，一张一张崭新，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张翠这辈子都没一下子收到这么多钱，这比原先的预计还多了两百，就是那个万元户，定金也只许诺了三百。她对郑毓然的看法彻底改观了，这哪里是穷知青，明明是富家子弟！一出手就是五百块，全村乃至全乡，谁有他阔气？ 等在外面看笑话的村民齐齐傻了眼，想不到事情来了个大反转，郑毓然这个穷小子，居然真的拿出了五百块！村民们面面相觑，那可是五百块啊，是他们多少年的口粮啊，想不到李石今一家一跃就成为全村首富，这让他们如何不羡慕嫉妒恨？ 其中又以李石义最盛，他往日经常欺负李石今一家，就是看他家穷，没本事，没人相帮。现在李石今一家有了钱，村民们还不个个都巴结上去？他再不可能欺负对方不说，指不定还会迎来报复。 李石义心乱如麻，思索着是否应该早些想办法，讨好李石今一家人。 “嘿嘿，嘿嘿，毓然哪，你有钱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害我以为你两手空空来的，刚才真是对不住了啊。”张翠连称呼都变了，将钱紧紧攥在手里，似乎害怕郑毓然再要回去一样。 在场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所谓人之贱则无敌，他们总算见识到了。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张翠将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秀秀再怎么都想不通，人的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程度。 还好郑毓然不与她计较，只是笑着说：“阿姨，如今我把钱也带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把秀秀嫁给我？” 张翠当即表态：“那当然该履行诺言，我张翠说话可是一言九鼎的，这五百块钱就是定金，算你与秀秀订婚了，你看怎么样？” “再好不过。”郑毓然点点头，相信只要没有比他更有钱的主出现，张翠是不可能反悔了。他揉揉额头，有这样见钱眼开的丈母娘，还真是让人头疼。不由，他就心疼起秀秀来，张翠这种做法完全把秀秀当成了赚钱的工具，简直太过分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秀秀红着脸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高兴，我们这就订婚了呢。”不管怎么说，能得到秀秀家人的认同，他还是开心的。 秀秀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既恼怒张翠的见钱眼开，又恼怒自己无能为力。就算她逃走，可郑毓然是知青，不可能逃走，到时候他们只怕会分道扬镳，情形不会比现在更好。 她更恼恨，自己为什么要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毓然啊，那你告诉父母没有啊？准备什么时候和我们秀秀结婚？”谁知张翠打蛇随棍上，趁机问了这么一句。 “妈，我现在才十六，根本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着什么急啊？”秀秀不满地说，张翠想把她早点嫁出去，还不是为了得到更多钱！ 张翠这会儿没心思跟她计较，只一个劲看着郑毓然，郑毓然笑着说：“秀秀说得对，再怎么也得等到法定结婚年龄才行。阿姨，难道你不相信我吗？除了我，谁还会如此大方，拿出五百块定金来？” 张翠讪笑着点头，很快又想通了，反正五百块钱到手，郑毓然又跑不了，还怕什么呢？她已经开始幻想要怎么花这五百块钱了，嘿嘿，到时候一定要让全村的人都羡慕！ 她却没想到，某一天郑毓然还真不见了。 第二十四章 你滚蛋吧 郑毓然拿出五百块钱做定金的事，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往后几日，更是整个乡都传遍，所有人都开始羡慕张翠一家。张翠顿时得意起来了，就连上工都不如以前积极，记工分的人却没有克扣半分，这让众人更加羡慕嫉妒恨。 第二天，李石义还领着儿子来道歉，不仅将上次讹走的红薯玉米乖乖退回来，还多送了几斤。但张翠却看不上眼，东西收了，却讽刺了对方一顿，听得秀秀直想笑。 李石义和李正道胀了一肚子气，却不得不赔笑，据说李石义回去之后将老婆和儿子都揍了一顿，还嫌弃李正道怎么不是姑娘，不如就能攀上郑毓然了。 张翠一时可谓风光无限，不仅将全家人换了新装，又买了不少粮食储备起来，还准备整修整修房子。她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对郑毓然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巴不得秀秀天天跟郑毓然在一起。 “秀秀，这两百块钱你自己收好，谁都不要告诉，留着做急用，知道吗？”那天之后，郑毓然和秀秀的来往终于光明正大起来。郑毓然偷偷塞给秀秀两百块钱，还用信封装得好好的。 秀秀本来不要，但郑毓然死活要给，最后只好留下了。 “郑大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家庭了吗？看得出来，你家里的确有钱，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做知青，而且生活如此窘困？”秀秀不是笨蛋，之前郑毓然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她还是看得出来。 正因为如此，当时才以为郑毓然说假话，想蒙混过关。 两人坐在常去的大石头上，郑毓然曲起一腿，两条长胳膊搁在腿上，显得悠闲自在。他也换了身新衣服，是十分洋气的样式，一眼就能看出是北平寄过来的。 “我对你没有秘密，之前不说，是害怕你喜欢我的钱，而不是我。但现在知道了，你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当初也不可能舍弃万元户，选择我。” 他神色柔和的看着秀秀，秀秀穿了身粉红色碎花棉袄，衬得整个人都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年关将近，寒光也凌冽起来，二人呆在一起，却觉得无比温暖。 “我去年高中毕业，今年初就被父亲送来了这里，父亲是想让我下乡历练历练，刚好你们这里还差人，所以就来了。既然是历练，父亲就没给我太多钱，用他的话说就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因为他一直就是那样的人。” 接下来郑毓然又给秀秀简单说了说父母的事情，他父亲叫郑宇，是北平教育局一名官员；母亲叫戚嫣，是一座棉纺厂的老板。家里还有个弟弟，叫郑毓秋，比他小两岁，今年也上高三了。不过郑毓秋命好，不用下乡当知青。 “这次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家里要钱的，还好他们给了。”郑毓然一脸幸运地笑了笑，眼底深处却有一抹不可名状的遗憾。有些事情，不需要告诉秀秀，她只需要知道，他为了她愿意做一切就好。 秀秀叹息一声，难过地说：“都怪我妈，要不是她那么爱钱，你也不用问家里要。郑大哥，你对伯父伯母说了我们的事情吗？” 郑毓然一滞，随即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秀秀心里就很失望。在郑毓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把她当成打发时间的无聊品，还是乡村生活的慰藉？若真的喜欢她，为何不告诉家里，连定金这样的大事都不提？ “秀秀，不是你想的那样。”郑毓然赶紧解释，“我是真的喜欢你，但这件事过于仓促，若是我父母知道拿钱是做定金，一定会不高兴的。必定私定终身这种事，放在哪里都不被人们接受，等以后，我一定会向父母解释，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们。” 他期盼地看着秀秀，知道这个解释很苍白，可他也是没办法。他那样的家庭，是不可能同意娶一个乡村少女的，但他不会放弃秀秀，所以只能先不告诉家里。 “我明白，你也有你的苦衷。”秀秀了然地笑着，她忽然就想起一个词：门当户对。也许郑毓然出生在普通家庭，他们之间的阻力还小一些。“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你。”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郑毓然忽然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欣慰地笑了：“不会放弃，我这辈子也不会放弃你。秀秀，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关于你的出生，不关于你的容貌，只因为你就是你。” 少年俊脸通红，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对喜爱的姑娘如此表露心迹。只因为是秀秀，所以他喜欢她。 若非喜欢她，他不会放弃理想而朝家里要钱，就为了下定金；若非喜欢她，他不会从收到信就郁郁寡欢，提心吊胆。 可现实有时候就是那样残酷，他喜欢她，却不能与她在一起。 他抱着她的胳膊松了点，脸色也由红转白，犹疑和痛苦取代了喜悦，只剩下满目忧伤。 他恨！ 恨为什么这时候收到来信！ 恨老天给他幸福又马上夺走！ 恨一切阻碍他和秀秀在一起的人！ 可他最恨的，却是自己无力反抗！ “你怎么了？”秀秀瞬间发现他的异样，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莫非还有什么事瞒着她？忽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划过脑际，让秀秀蓦地呆立在原地。 “秀秀，对不起……我，我……”他声音细弱蚊呐，痛苦地闭着双眼，根本不敢去看秀秀的神色。 “不是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吗？”秀秀哀伤地抚上他的脸，轻声道，“说吧，不管什么，我都承受得起。” 郑毓然覆上她的手背，紧紧握在手里，似乎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说：“我要回北平了。” 前一刻还抱着她说永不放弃，现在又说回北平，如此没有信用的人，连他自己都鄙视！ 他心脏砰砰直跳，等待秀秀的宣判，也许下一刻，他的幸福就会破碎，他会再次成为一无所有的光棍。他不敢想象，那时候的他是否还承受得住。 品尝过甜蜜，就再也不想尝试苦涩，人都是贪心的，他也不例外。 秀秀静静望着郑毓然，没有讲话，当猜测成为真实的，她发现自己是那样无力。这一年冬天，国家开始让知青回城，像郑毓然这样有背景的人，自然是回城的第一批。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泪水忽然模糊了双眼，怎么都止不住。 “父亲的来信告诉我，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他没说的是，寄过来的这一笔钱其实是给他打点关系用的，但他只剩下很少一部分，其余都用来做定金了。 “所以，你马上就要走了？”秀秀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她抹了一把眼泪，从荷包里掏出那个信封，直接扔了过去。 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了，顺着脸颊划至腮边，又滴落到石头上。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手费吗？郑毓然，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李秀秀再穷再无能，也不至于贪你的钱！还有那五百块定金，我会一分不少还给你！带着你的钱和你自己，滚蛋吧！” 秀秀爆发了，刚才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难过。她真想剖开他的心问一问，他明明早就决定回北平，为什么还给定金，还给她希望！ 是想让她升至天堂，再瞬间打入地狱吗？如果是这样，那他成功了。 她一下滑下石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第二十五章 等我回来 “秀秀，你听我说！”郑毓然眼疾手快，一下拦在了秀秀面前，趁机将人搂进怀里。 秀秀发疯般踢打着，却怎么都挣不开。郑毓秋的胳膊像一道枷锁，不仅锁住了她的人，还锁住了她的心。 郑毓然木头人般任她出气，心痛得快要裂成两半，他将人紧紧箍着，泪水顺势滑落下来。 “你听我说……” 他声音哽咽，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也有流泪的一天。 秀秀打得疲劳了，粗喘着气道：“你说吧，希望是个像样的理由。” 她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准哭泣，可偏偏事与愿违，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往下掉着。她什么时候这样软弱了？简直就像个爱哭鬼，她讨厌自己这样。 “我没有半点捉弄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不会贪我的钱，我是真的爱你，想跟你结婚、生子、一辈子在一起。所以我瞒着父母下了定金，虽然这样做很自私……”他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但我希望你能等我，等我办完北平的事情，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寒风呼啸而来，将他的声音带出去好远。 他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秀秀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郑毓然，你真的很自私，只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吧？娶我，你家人会同意？你连和我在一起的事情都半点不敢提，你敢违抗他们的意思回来娶我？呵呵，所以你想让我等你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泪水混合着笑声，显得那样嘲讽。郑毓然哑口无言，没有回答。 秀秀的话字字直戳心尖，他真的没有那个自信，自己可以回来娶她。可是，他愿意付出所有努力去争取，哪怕与家里所有人为敌。 然而，秀秀似乎连这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是他太自私，还是她对他太没信心？ 不，或许是他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在现实面前，他们都显得那样渺小，为了给秀秀下定金，他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伸手向家里要钱。从那一刻起，他再无自由可言，未来的路，必须听从家里安排。 他做错了吗？ 如果他没错，到底是谁的错？ 也许他和秀秀相遇才是错误的根源，不相遇，就不会相识、不会相知、不会相爱。到如今，也就不会有烦恼了。 可错误已经铸下，他能怎么办？ 他不知道，也没时间去追究，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要与我划清界限是吗？将我们之前的一切全部抹掉？你舍得？你愿意？” 秀秀忽然推开他，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早已满脸泪水。 “那你说怎么办？是你先放弃我！是你要离开！不是我！不是我！郑毓然，你不能这么自私，自己要离开，却让我一直等你，你良心何在？” 她缓缓蹲下去，双臂抱着膝盖大哭起来。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的同时，又给她致命打击？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郑毓然，是去赌一个飘渺的未来，还是修正生活轨迹，重新开始？ 可是，她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对不起，秀秀，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不回去，我，我……”他一咬牙，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蹲在秀秀身边，叹息道：“我来这里其实不是父母让我来，而是我自愿的。当初我与父母打了个赌，如果我在做知青的日子里不问家里要一分钱，他们就不能干涉我的人生；反之，哪怕我拿了一分钱，以后就必须听从家里的安排，无论什么。” “我的理想既不是从政，也不是从商，而是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娶个我爱、也爱我的妻子，生个可爱的孩子……” 他仰着头，将眼泪倒回去，笑了笑：“可是现在一切都没办法了。” 秀秀止住了哭声，忽然抓住他的手，低声问：“是因为我？” “是。”他没办法欺骗她，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跑去他家哭泣，他可能会坚持下去，不拿家里一分钱。 “但是秀秀你不必自责，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秀秀嫁给别人，或者是独自逃走，保护她，天经地义。 秀秀浑身冻得发抖，可更冷的是心脏，原来一切都因她而起，她刚才还不住埋怨他。其实这也解释了为何郑毓然先前那样穷困，连他们家都不如。 就是父母再想锻炼儿子，也不会让儿子吃这种苦，特别是从小就娇生惯养，根本舍不得后代来这里受罪。 可笑的是，她先前还信了郑毓然的说辞。 “对不起，秀秀，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增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爱你，从未放弃。这次回北平后，我会尽一切可能与你联系，并说服父母，让他们同意我们间的事。” 他握紧秀秀的手，放在左胸处：“我不会放弃。” 或许他的脸因寒风冻红显得不够真挚，或许他的手因寒冷变得僵硬、不够温暖，但他的双眼执着而坚毅，他的心跳坚定而有力。 秀秀深深望着他的眼睛，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忽然柔软起来，这一刻，她愿意相信他，去赌一个飘渺虚无的未来。 郑毓然走的那天是大年二十九，只有秀秀去送了，张翠等人一概不知。 两人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往前，天空中忽然飘下洁白的雪花，静谧而安详。 她织了条纯白色的围巾送给他，他一直围在脖子上；他送了她顶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温暖又柔和。 从家里一直走到县城，又从县城一直走到火车站。在站台上，他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久久不愿分开。 “等我回来。”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等我回来。 “我会的。”秀秀露出个笑容，她想让他记住自己的笑脸，而不是忧伤。 她会等他，不管是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 年三十晚上，张翠忽然兴起，让秀秀把郑毓然叫过来一起吃晚饭。秀秀推口说他与别的知青一起吃，让张翠不太满意。 初一，张翠又让秀秀去叫郑毓然，秀秀依旧撒谎推了。一直到初三，张翠总算发现了不对劲，从外面回来就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嗯！郑毓然那小子几天前就离开了，而且据说永远不会回来了！李秀秀，你知道我刚才被人怎么嘲笑吗？说郑毓然把你玩够了，所以一脚蹬开了！说你是被人嫌弃的破烂货！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被郑毓然搞过了？他为什么忽然离开？” 秀秀听得一肚子火起，这是母亲该对女儿说得话吗？有母亲这样骂女儿的吗？ 她不告诉张翠，就是怕这一遭，张翠一旦爆发起来，根本没人挡得住。 “没错！我是知道他回城了，但他说一定会回来娶我的！他定金都下了，难道会白白舍弃这些钱？你不要听外面人瞎说，他们都巴不得我们吵架，巴不得我们不和呢！” 她知道张翠关心的只有钱，害怕郑毓然一去不回，就拿不到聘礼钱了。所以她得提醒她，毕竟五百块钱，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张翠果然冷静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又柳眉倒竖，骂骂喋喋道：“你说得没错，那群女人就是想让我们吵架，我们偏不吵！哼，她们就是羡慕我们有钱，羡慕攀上了郑毓然，现在郑毓然走了，她们自然高兴。我呸，等郑毓然回来，看老娘怎么骂回去！” 秀秀嘴上附和，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她抚摸着郑毓然送她的玉坠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不能干等着，或许，也该做点什么了。 第二十六章 秀秀插班 元宵节之后，学生们都在准备开学的事情了，秀秀当众向家里宣布，她要去读书，而且不是初中，而是高三！ “你疯了吧？”张翠不可置信地瞪着秀秀，她一个小学毕业的姑娘去读高三，能听懂吗？ 李石今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认为秀秀有自己的道理，他摆摆手道：“你就听孩子说说理由嘛，那么急躁做什么？” 张翠蹙紧眉头，说理由？她倒要看看秀秀有什么理由！ 秀秀从床下箱子里抱出一大摞书，堆在张翠和李石今面前。 “这是初中到高中所有课本，郑大哥都教过我了，我全部都会。妈，别以为我整天不干正事，我其实一直都在学习。” 这些课本是郑毓然特意让家里寄过来的，当时的说辞是捐给山村孩子，所有他家人才会放在包裹里一起寄过来。后来他将书全部给了秀秀，并且在走之前教了她不少知识，但毕竟时间太短，只讲了初中内容。 不过这无所谓，反正张翠等人又不知道实情，还不是凭秀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张翠、李石今和李正永都彻底呆愣住了，特别是李正永，他上了一年初中，才学了初一那点知识。秀秀短短半年多，竟将初中高中知识全部学完了，这，这是真的？ 秀秀得意一笑：“不信你们可以考考我，让学校老师考我也行，我绝不骗人。” 李正永拿起一本初一下册的数学书，还真考起秀秀来。无论他问什么问题，秀秀都能快速准确地答出，惊得李正永直夸她天才。 李正永顿时倒戈，央求起二老。 “爸，妈，妹妹全部都答对了，而且比我学得还好，她真的是天才啊，你们就让她去上学吧，反正现在家里不愁吃穿，有钱上学了。” 张翠还是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最后李石今拍板：“既然秀秀有这个天赋，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不支持。读书，一定要读书，只有读书才有出路！秀秀，我明天就领着你去县城，咱们去找你姑姑，她跟一个高中老师认识。” 秀秀喜上眉梢，张翠也没什么可说的，李正永说得对，反正家里不愁吃穿，也有钱读书了。说不定秀秀将来还真学出个名堂来呢。 原来，自从李云芳说媒不成，就等着看秀秀一家的笑话，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郑毓然比万元户还有钱，这可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对秀秀一家还是不舒服，却没以前那么看不上眼了。一旦秀秀嫁给郑毓然，张翠和李石今定然水涨船高，指不定到时候比她家还富有呢。 所以这次李石今和秀秀找上门请求帮忙，她立刻就答应了。虽然不觉得秀秀能学出什么，但还是客客气气帮了忙。 最后，李云芳领着二人去了县城唯一一所高中，找到了熟人赵芬。 赵芬的丈夫与黄进国都是砖厂小领导，所以一来二去，两个女人就认识了。恰好赵芬今年带高三，虽不是多好的班级，但也不是最差的。 听说李云芳的侄女想插班，她还是愿意帮这个忙。一行人又找上校长，李石今这点礼数还是懂的，给校长带了一些好烟好酒，花了几十块钱。 校长得了好处，却没一口答应，而是让赵芬先检测一下秀秀的水平。出乎意料的是，秀秀功课相当好，能与高三成绩最好的几个人媲美了。 于是所有人都开心了，秀秀插班的事板上钉钉，校长让她开学就来上课，而且安排在赵芬的班级里。 之后，李石今又花了些钱打点，最后差不多用了一百块才完全搞定。 但李石今觉得花得值，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秀秀却有些过意不去，更害怕回去之后张翠发飙。于是将自己的私房钱拿了一部分出来，就说只花了三十块钱。 即便这样，张翠还是好好数落了他们一顿，但事情总算成功了。 还好高中可以寄宿，省得秀秀没地方住，虽然李云芳表示，可以住在她那里。但秀秀一想到黄平就赶紧摇头。 正式上学那天，秀秀换了身朴素的小棉袄，扎了两个麻花辫，可爱而有活力，她跟在赵芬身后，进了教室。 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虽然这间教室远远比不上前世的宽敞明亮，虽然这里的教学条件十分落后，但唯一不变的是，学生们求知若渴的心情。 整个班级只有不到四十人，赵芬简单介绍了一下她的来历，并未说她没读过初中和高中，只说了她的名字与哪里人。最后，秀秀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希望能与大家成为好朋友，共同努力云云。 赵芬让她坐在第三排，同桌是名短发女生，女生叫刘静，是个城里人，衣着打扮都很时髦。因此一看见秀秀土里土气的穿着，就露出鄙视。秀秀暗自摇头，也不去巴结对方，省得自己受气。 学园生活就在这样并不美好的气氛中的开始了。 一个月后，秀秀忽然收到一封信，是从北平寄来的。郑毓然不知道她插班的事情，因此将信寄到了家里，还是李正永特意给她送来的。 她拿到信的一瞬间，就知道是郑毓然写的，顿时心潮澎湃，如饥似渴查看起内容来。 “亲爱的秀秀，见信如面。希望你一切安好。我在这边已经稳定下来了，父亲让我做了插班生，打算参加七月份的高考。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这种生活，不自由，也不美好。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相信都会非常快乐……” “……我很想你，每天都想，每分每秒都想。但我暂时不敢告诉父母这件事，以免弄巧成拙，我必须等自己有能力，不再害怕他们阻扰时，才能过来接你。对不起，这可能会让你等很久，但请不要放弃。你的郑大哥从未放弃你。” “郑大哥，我也从未放弃你，希望你坚持下去，我也一样。”她默默将信看了好几遍，看得李正永连连摇头。 这天晚上，秀秀花了两个小时时间给郑毓然回信，她告诉对方插班、以及参加高考的事情。而且她的目标是燕园，只有去往北平，她才能早日与郑毓然见面。只有进入最高学府，她才不会被郑毓然的家人看不起。 郑毓然在付出，她也不能懈怠，她要用自己的努力去追赶他。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只是个乡村小丫头，也是有大志气的。 两人的书信逐渐频繁起来，基本上半个月一封，一直持续到七月。 这一学期，秀秀与班里人也逐渐熟络起来，但始终没人知道她只读过小学，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学校几次测验，她成绩都稳居前三，且大多数时候都是第一，分数还拉开第二很多。 因此，再没人敢看不起她，嘲笑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村丫头。校长和赵芬更是喜不自胜，还好当初收下秀秀了。为了奖励秀秀，校长特意给她发了三十块钱，羡慕得众学生眼睛都红了，学习起来更加卖力。 赵芬等几个班主任私下讨论，觉得秀秀有进清华与燕园的实力！若真考进去了，到时候整个县城都会轰动！ 这一年，是一九七九年。 秀秀和郑毓然将同时参加高考。 第二十七章 欢喜重逢 秀秀最后一次收到郑毓然的来信,是高考前一天。郑毓然说自己想考燕京大学,但担心考不上,他还让秀秀好好考试,争取考去北平，到时候见面就方便了。 带着郑毓然的期冀和祝福，秀秀这晚休息地很好，梦里还出现了郑毓然,二人一起漫步在未名湖畔，手牵手,似乎从未分开。 接下来的几天考试,她都有如神助，本来就很熟悉的知识,此时做来更是得心应手。前世她就凭自己的实力上了名牌大学，这一世重学一遍，自然会更好。 考完最后一堂，班主任赵芬立刻找到了秀秀，问她感觉怎么样。秀秀说感觉不错，赵芬立刻喜上眉梢。事实上，这一年的题目非常困难，至少比七七和七八年困难不少，不少学生考完都唉声叹气，认为只有复读的命了。 所以赵芬在听见秀秀的回答时，才会如此开心。 第二天，秀秀回了老家，李石今李正永纷纷凑上前询问，秀秀只好照实回答。谁知她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村民们陆陆续续前来祝贺，希望她金榜题名。 这是秀秀第一次被众人如此关注，而且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这一刻，她也十分希望自己能考上。燕京大学，无论在这时候还是前世，都是大众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放榜之日终于到来，这日，张翠全家都去了县城，焦急地等待着。差不多十点半的样子，学校几位老师终于贴出了考试成绩。一张张写满名字和分数的大红纸被贴在墙上，立刻吸引了无数学生家长前去观看。 张翠不识字，却比谁都跑得快，秀秀心跳蓦地加速，几乎不敢去寻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秀秀，你是第一名！”忽然，李正永夸张地大吼起来，所有人顿时望向秀秀，羡慕嫉妒之色轮番闪过。 “三百五十八分！秀秀，你考了三百五十八分！” 这个分数，在前两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这一年，却是十足的高分了。秀秀后来才知道，这一年高考，不到三百分就能进重点，录取比例只有百分之四！也就意味着，不在这百分之四的学生，没有学可上，要么复读，要么放弃。 残酷！ 这是比前世更加残酷的竞争！就像过独木桥，只有极少数人能幸运的通过。 她考上了，她的分数足够进入燕园了，她可以去北平，可以与郑毓然重逢了！好希望郑毓然也能考上，到时候他们就能快乐地徜徉在燕园里，自由自在。 那一天，她流了很多泪，是高兴的泪水。 那一天，无数人都流泪了，有的喜悦，更多的是伤心。 等到燕园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那一刻，秀秀的名声顿时传遍了整个县城，所有人都知道她能去燕园了。 她是县城这么多年高考以来，第一个考入燕园的学生！ 一时间，名誉、声望、金钱全部都纷至沓来。秀秀几乎承受不住。 班级的奖励，学校的奖励，县城领导的奖励，甚至一些公司老板提供的读书资金，几乎让秀秀一夜暴富。 林林总总的奖金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块，这是全家人都没料到的事。 这下，张翠总算扬眉吐气了，村里、乡里不少人都跑来围观秀秀，还送来各种礼物。张翠虽然看不上眼，但十分享受别人恭维的语言。 为了这事，李石今和张翠特意为秀秀举办了一顿酒席，请了全村的人。他们一家，一时间可谓风光无限。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张翠简直把秀秀当成菩萨供了起来，饭也不让她做了，衣服也不让她洗了，秀秀反倒不自在起来。 这期间，她写信告诉了郑毓然自己考上燕园的事情，郑毓然欣喜若狂，并告诉秀秀他也考上了。最后两人一对比分数，发现竟然一样，为此又是一阵好笑。 八月末，该开学了。张翠不放心秀秀独自北上，便让李石今陪她一起去，虽说要多花费钱，但众人都认为花得值。 坐在北上的火车上，秀秀第一次生出不舍的念头。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一年多，从最初的难以忍受，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中间真的经历了太多。她和郑毓然也近八个月没见面了，不知道他是否变了样呢？ 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炎热的夏季绿意盎然，蝉鸣鸟叫，欢快而真实，她的心静静平静下来。 窗户上映出她如今的模样，前一天刚在家里庆了生，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呢。 秀丽的面容已经褪去以往的稚气，肤色白了些，也比以前细腻了。双眉如黛，一双眼睛灵动而富有活力，秀挺的脖颈上戴着郑毓然送她的项链，配上一袭白色碎花长裙，整个人婉约又沉静。 若是自己不说，没有人能看出她来自贫困的小山村，会以为她是知书达理的名门小姐。 都说女大十八变，她还没到十八岁，也与一年前大不相同了。她轻轻笑着，郑毓然能一眼认出她来吗？ 一天一夜之后，父女俩终于到达北平，华夏的首都！ 前世，秀秀也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如今再来，感觉全然不同了。这时候的北平已经开始修建楼宇，虽不如前世那样拥挤，但也比以前扩大了不少倍。四合院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被几年前的运动所破坏。 宽阔的马上干净整洁，路上行人身着各种漂亮服装，有说有笑；车辆比县城多了不知多少倍，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边店铺鳞次栉比，售卖的东西玲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这个地方，已经俨然呈现出现代化都市的气息，让她找到了点熟悉的感觉。 “这，这就是北平？”李石今早已经惊呆了，作为一个县城都很少去的人，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难免被震撼住。他目光里满是艳羡，相较于这里，自己家的房子真是不值一提，只怕连有钱人家的狗棚都不如呢。 他忽然郑重其事地盯着秀秀，认真叮嘱道：“秀啊，一定要好好念书，只有念好书，将来才有出路啊。” “爸，我知道。”秀秀微笑着。 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想从穷乡僻壤走出来，读书是最好的捷径。 李石今欣慰地点点头，为了送秀秀来北平，他也好好打理了一番，从头到脚都换了新，整个人比以前精神不少。 “对了，你不是说郑家那小子要来接我们吗？怎么还没来？” 原来秀秀之前写信告诉郑毓然，说父亲会送她来北平，郑毓然当即回信就表示欢迎，而且会来接他们，还会为他们准备好住处。秀秀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人引到的确方便得多。 “兴许郑大哥正在路上呢，爸，我们去那边天桥上等吧，那里视野开阔，容易寻找些。” 父女俩各自提着一个大箱子，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天桥走去。忽然，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秀秀顿时一惊，以为有人要打劫，谁知转过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容颜。 这张脸，她思念了千百遍，特别是夜幕降临，思念的潮水更是几乎将她淹没。夜深人静时，她会抚摸着脖子上的玉坠轻轻唤他的名字。七个多月，两百多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一如记忆中，他笑起来还是那样温和，只不过皮肤白了些，比以前更加俊俏有魅力了。他穿着一身蓝格子衬衫，身形修长，站在人群里是那样显眼。 瞬间，整座火车站都沦为重逢的背景，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滞，宛如相机下的黑白老旧照片。秀秀眼里只有郑毓然，和他温和的笑容。 他朝她张开双臂，露出宽阔坚实的怀抱，欢迎她的到来。 “郑大哥！” 秀秀扑了上去，一头撞在郑毓然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愿松开。 郑毓然幸福地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任由行人投来或羡慕或鄙视的目光。 没关系，无所谓，他一点都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的心早就被怀中人填满了，日思夜想那么多日，他终于再次见到她，触摸到她的体温，感受到她的存在。 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他乡遇故知，他们这也算人生四大乐事之一了吧？ “秀秀，我好想你。”他温柔地抚摸着她漆黑柔顺的长发，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秀秀漂亮了不少，而且长高了些。 “我也想你。” 她好不羞涩地吐露心迹，恨不得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郑毓然也一样，半个月一封的书信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情感，就是三天三夜，只怕也说不完他的思念。 可是现在不行，他们得克制。 郑毓然松开秀秀，一脸尴尬地招呼李石今：“叔叔，欢迎来到北平。” 李石今摆摆手，乐道：“终于想起我啦？哈哈，不碍事，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秀秀脸一红，但并不后悔刚才的举动。 郑毓然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提起大箱子，指着路边道：“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嗯，虽然地方有点小，但环境还不错。” 秀秀熟练地跳上车，倒是让郑毓然意外了一下，李石今却有些颤巍巍，坐在后座动都不敢动。 车辆驶上正轨，载着秀秀开始了新的征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留言有红包送哦，仅限这三章，么么哒~~~ 小妖精们，动起来吧o(n_n)o~ 79年的高考题很难，但具体多少分上燕园我也不太清楚，所以就估摸着写了一个。要是有知道的姑娘请告知，不胜感谢~~ 第二十八章 未名湖畔 郑毓然给他们找的住处在燕园附近,是小区内的单元房,三楼,两室一厅,装修得还算不错。 “这里是我一个同学的地方，他名下好几处产业，这里就空置出来了。房间不大，但我想也够住了。”郑毓然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 秀秀四处转了一圈,发现里面东西还挺齐全，而且不少都是新的。她摇头笑了笑,只怕是郑毓然刚花钱买进来的吧。 “以后秀秀就住这里？”李石今忽然瞪着眼睛问道,闪烁着不可置信。 郑毓然以为他不满意，有些尴尬地说：“嗯,因为时间比较紧，没找到更好的，我保证以后一定继续找。” 李石今摆摆手，开怀大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里已经足够好了。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那个小乡村根本没有这样漂亮的房子。啧啧，果然读书还有出路，秀秀，等你以后有了工作，也努力赚钱，争取搬到城里来吧。” 秀秀扶着李石今坐下，郑毓然赶紧给他烧水泡茶，看得出来，他对这里相当熟悉。 “爸，我早就这么想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搬到北平来，让你们也享几年福。” “好孩子。”李石今心中感动，拍拍秀秀的手背，拉着他坐在身边。“小郑这小伙子真不错，秀秀，你要好好跟他在一起。不过若是他欺负你，你也别害怕，告诉父母，我们会替你出头。” 在厨房里烧水的郑毓然顿时手一滑，打碎了一个杯子。 秀秀暗笑不已，小声道：“爸，我都知道，你就放心吧。” 李石今一直呆到秀秀报名之后，才买了车票回家，临别时，秀秀和郑毓然把他送到站台上，他又好好叮嘱了秀秀一番，才放心离开。 “郑大哥，你跟我说说吧，那个房子租金是多少？”回去的路上，秀秀终于忍不住开口。 郑毓然给她找了住处，总不能还帮她付房租，这会让她过意不去，而且有种被包/养的错乱感。 “没多少租金，我已经帮你付了四年呢，秀秀，你就安心住下吧。跟我，不用客气。”郑毓然一边开车，一边安慰。 他知道秀秀家经济不好，来北平上大学本就要花很多钱，昨天报名又交了一大笔，只怕没什么钱付房租了。秀秀的生活本就拮据，他不想看她更为难。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郑大哥，你要真是这样说，我就只能自己去找地方住了。”她知道这点钱对郑毓然不算什么，但还是不想欠他，特别是钱。 她自己有手有脚，技能又升到了四级，根本不可能饿死。她已经决定好，等开学之后就找一份兼职养活自己。 郑毓然拗不过，最后只好说了一个数字。秀秀一听就知道不可能那么便宜，但也不戳破，否则对方恐怕真要生气了。郑毓然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同时也想着要报答，只是，目前她似乎给不了他什么。 “秀秀，去买辆自行车吧，在燕园上课没车不行。”郑毓然开口建议，虽然他倒是乐意天天载着秀秀去上学，但总有不凑巧的时候，更何况二人不在同一个系，上课时间和地点也大不相同。 “好啊，我早就想去买车了。” 秀秀顿时点头赞同，燕园的规模她是清楚的，上课要是仅用两条腿走，只怕每堂都要迟到。 最后，郑毓然带她去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这在当时是很有名的一个牌子，价格当然也不便宜，花了一百多呢。 自此，秀秀带来的钱已经用得七七八八，还剩不到两百块，必须早日找工作赚钱才行了。 这天下午，郑毓然开始在小区里教她骑自行车，秀秀前世本来就会骑，这会儿却要表现得不会，着实为难了些。好在她撒了个小谎，说来之前在家里学过一点，因此不到两个小时，她就能稳稳当当骑车上路了。乐得郑毓然直夸她天才。 不过话说回来，秀秀发现了一个奇特的问题，似乎随着技能提升，她各方面都比以前更好了。比如肤色，比如容貌，又比如记忆力。 当她暑假在家读一本名著，发现能背出其中百分之六十内容时，她终于重视起这个问题。这让她很是兴奋，当技能提升到第五级，她是不是可以过目不忘？ 第二天，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 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齐聚一堂，听校领导致欢迎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能考入这里的学生，都是各地最优秀最出色的学子，心里不免多了些傲气。 之后，便进入新鲜又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了。秀秀发现，班里与她一样从农村考来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学生都来自县城甚至省城。不出意外，这些学生明里暗里就很看不起她。 不过这种事秀秀早就经历过了，根本不在意，她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很快，第一周就过去了。周五下午，郑毓然与往常一样，一下课就骑着车去接她，看得不少男生女生都羡慕嫉妒。 秀秀自然而然跳上了车后座，十分淑女的侧坐着，并轻轻搂住郑毓然的腰，这让郑毓然十分受用。 郑毓然赶紧蹬着自行车窜进了僻静的小道，免得被老师们看见，否则会批评影响不好。 “还不错，课程挺有意思的。”秀秀笑了笑，问道，“你呢？” “嗯，我也挺不错，就是班里有些女同学很讨厌，没事就来烦我。”郑毓然蹙眉，这话听着却有几分故意。 秀秀却不吃醋，装作毫不在意，乐出声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是喜欢你才来找你聊天，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郑毓然侧了侧头，嘻嘻笑道：“要是你来找我聊天，我就不烦，最欢迎了。” “耍什么流氓啊？”秀秀哭笑不得，还是被这家伙绕进去了。 郑毓然笑得更大声了，骑着自行车缓缓来到未名湖畔。 湖水就像一面天然的大镜子，清澈透明；斜阳洒下一片金辉，衬得湖面波光粼粼，闪着耀眼的光芒。偶有微风拂过，镜面顿时荡起波纹，一层层扩散开来。 东边的博雅塔拉高高挺立，在湖面投下一个剪影，与湖边的细柔垂柳交相呼应，相映成趣。 一些学子在两岸或坐或走，均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朝气蓬勃。 这是一幅诗一样的画卷，让秀秀永生难忘。 “要是每天都能载着你来这里就好了，秀秀，我真的很想时间就停滞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前行了。” 郑毓然一颗柳树边刹住车，细长的垂柳在二人身边飘来荡去，宛如最温柔的手。 秀秀道：“我也希望。” 可是，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秀秀知道，即便她考入了燕园，也很难得到郑毓然家人的承认，除非她努力成长到能与郑家门当户对。 郑毓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不要想那么多，只要我们互相不放弃，什么事情都一定能应付的。” “嗯。”秀秀轻声道，“我想去找一份兼职工作，不能总让家里寄钱，你也知道我家的状况。” 郑毓然蹙了蹙眉：“找工作？那上学怎么办？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工作多危险啊？” 他怎么舍得看心爱的人每天劳苦奔波？以前在乡村就说不了了，可现在来了北平，他不想秀秀哪怕辛苦一点点。 秀秀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既感动又无奈，她不找工作养活自己，难不成坐吃山空？还是等郑毓然救济？又或者直接复制钱去花？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做坑人事情的。 “是找兼职工作，就是每周末做的那种，所以不影响上课。我一个女孩子怎么了？在外面找工作的女孩子不少吧？” “可是……” 郑毓然还想说什么，却被秀秀打断了：“不要可是了，否则你让我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郑毓然想说我拿钱养你，但知道秀秀一定不会同意，只好作罢。他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绝对符合你的要求，秀秀，我这就带你过去。” “什么地方？这么快就找好了？”秀秀愕然，郑毓然的效率也太高了。 郑毓然作了个不可说的手势，当即骑着车载她出了校门。秀秀撇撇嘴，都这时候了，还跟她卖关子。 出了校门，二人一路往东南方行去，郑毓然骑了约莫半小时才减速。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络绎不绝，与宁静的校园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有点远，其余保管符合你的要求，走吧，我们进去。” 第二十九章 关系暴露 秀秀“咦”了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郑毓然拖进了一家叫“嫣然”的时装店。这家时装店占地面积极大,足有三层楼,每一层都有上千平米,在当时的确不容小觑了。 周围店面与它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 “大少爷，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了？” 站在门口的年轻漂亮女店员一看见郑毓然,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是……”她目光忽然落在秀秀身上，立刻显出疑惑之色。 秀秀顿时懵了,大,大少爷，莫非这家店是郑毓然的母亲开的？她记得郑毓然说过,他母亲有一座棉纺厂……现在怎么又变成时装店了？ 郑毓然没有回答，直接拉着秀秀去了三楼，秀秀心脏砰砰直跳，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秀秀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她怕自己会被疑惑憋死。 “笨蛋，看不出来吗？这是我家的店啊，确切说是我母亲创办的，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我母亲还有好几处产业呢。” 郑毓然刮了刮她的鼻子，顿时闹得秀秀大脸红。 秀秀忽然停住脚步，蹙眉道：“这样不好吧？我怎么能赚你家的钱呢？而且这样不是很容易被阿姨发现吗？” “嗯，是这样……不，我是说你是来这里工作，赚应得的钱。至于我母亲，一个月能来巡视一次就不错了，而且基本都是工作日来，所以不用担心碰上。” 他摸了摸下巴，又想出个更保险的主意：“一会儿我去跟主管说，说你是我同班同学，相信就算我母亲问起来，也不会怀疑的。秀秀，我真的不放心你去别的地方工作，来这里至少安全有保障，也不用担心工钱问题。” 好吧，秀秀被说服了。如今她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工作的确最稳妥，而且只要不撞见郑毓然的母亲，相信不会有事，就算撞见，对方也不一定起疑，毕竟戚嫣不知道她来北平了。 主管是位四十出头的大叔，叫钱来，真是简单直接。郑毓然简单说了下秀秀的身份，并说只有每周末才来上班，希望钱来安排一下。 “大少爷吩咐的事，钱来一定会安排好，就请两位放心吧。”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眼秀秀，笑着说，“燕园的高材生来咱们这里工作，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秀秀礼貌地笑笑：“钱叔叔谬赞了。” 钱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郑毓然客客气气道：“大少爷，你也知道的，我们这里全天上班的店员工资是四十，李姑娘只有周末来上班，怕是不能与他们工资一样。不过既然是大少爷特别嘱咐的，我打算给李姑娘开三十每月，大少爷看是否合适？” 郑毓然看了眼秀秀，他是觉得有点低，三十块钱，他几天就花完了。但他也知道，店里不可能开比这更高的工资了，外面更不可能。 “谢谢钱叔叔，这个价钱真的很高了，秀秀受之有愧。” 她原本想着，能有十五到二十就很好了，毕竟这年头大家工资都很低，她又是兼职，想找个活都很难。 想不到对方竟开出三十的高价，的确是给郑毓然很大面子了。 其实一开始，她想过自己复制蛋糕什么的去卖，但这样一来，肯定瞒不过郑毓然，反而不美。复制其余东西，又只有一年时效，还要本钱，更加瞒不过郑毓然。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找个兼职，至少表面上要糊弄过去。 第二天，秀秀就正式上班了，作为最年轻最特殊的店员，她被安排在门口迎客。主管其实是害怕她什么都不懂，把事情搞砸了，所以先让她多听听多看看。 这两天，郑毓然并没有来店里，主要是害怕主管看出二人关系匪浅。不过秀秀一下班，他就骑着车等在不远处了。 连续站了两天，秀秀觉得累的同时也很充实，更因为生活费有了保障，所以干起来既卖力又认真，很快就得到钱来的认可。 日子就在上学与兼职中慢慢溜走了，虽然平淡，却不平凡。这些天，她一直和郑毓然在一起，过着重生以来最快乐的生活。 不过她心里也是矛盾的，既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就能多甜蜜会儿；又希望大学四年赶紧过去，这样就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燕园出来的学子，任何时候都很抢手。再加上她学的文科，出来之后只怕能进个不错的机关单位。 到时候就算与郑毓然的关系曝光，或许郑家也会看在她工作单位不错的份上，承认他们。 时间进入十月，秀秀迎来了大学以来第一个国庆，也第一次领到了工资，当即喜不自胜。 “秀秀，那今晚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郑毓然盯着她手里的三十块钱，故意打趣。 秀秀一愣，随即想歪了，今晚表示一下，难不成这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不怀好意地瞪着郑毓然，对方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不应该请客，请我吃顿饭吗？” 秀秀一脸黑线，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那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你晚上不回家吃饭可以吗？” 二人尽管每天都见面，但郑毓然从来都是好孩子，每天晚上按时回家。因此直到现在，还未引起任何家人的注意。 郑毓然摸摸下巴，显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叹息一声道：“算了，还是改日吧，走，我带你兜风去。” 他潇洒地跨上自行车，秀秀也不客气，侧着坐了上去，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郑毓然载着她游遍大街小巷，特别是一些胡同，驻足良久。 胡同里偶尔能听见古老的京剧，咿咿呀呀，完全听不懂，但二人都觉得很好玩。还有捏糖人的老爷爷，有时候二人让照着他们的容貌捏，并不吃，只是拿着欣赏。还有一次两人各买了串臭豆腐，吃得臭气飘出十里地，十分过瘾。 临别时，秀秀忽然凑近郑毓然耳边说：“等周一的中午，我们去买菜自己回家做饭吧。” 郑毓然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一个兴奋就在秀秀颊边偷了记香吻，忙不迭骑车逃跑了。 秀秀又好气又好笑，她摸摸被亲过的地方，只觉得火辣辣的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郑毓然熟悉的气息。 …… 话说郑毓然偷了那记香吻，心里简直吃了蜜一样甜，他不敢面对秀秀，只好逃掉了。他一口气窜出数公里远，双腿都酸了。自从上大学以来，他就没开过小车，全是骑自行车。 “哥！” 忽然，一个少年从旁边的巷子里飞奔而出，郑毓然惊得立刻按住刹车。车轮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痕，同时传来刺耳的“嗤啦”声。 他的额头几乎撞到少年脸上，再差一公分，少年就会被撞飞出去。 郑毓然吓出一身冷汗，当即扔掉自行车，提起少年的衣服揍了一顿。 “郑毓秋，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是我刹车不急，你就不怕被撞死！嗯，这么大个人还不懂事，非得出点状况才罢休是吧！” 郑毓秋嘻嘻一笑，一把打开他的手，不在意地说：“这不是没事吗？哥，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这少年就是郑毓然的亲弟弟，明明已经读高三，却一点都不认真，整天跟街边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让郑家操碎了心。 有时候郑毓然真的很羡慕郑毓秋，郑毓秋做什么事都会被原谅，就像所有人手心的宝。而郑毓然呢，只能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做，不能错哪怕一点点。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家里的继承人，将来要肩负起整个郑家。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所以在高中毕业那年，他提出了去做知青的事。并且与双亲约定，在做知青期间若是不问家里要一分钱，等他回城后，家人就不得干涉他的生活。但哪怕要了一分钱，以后就只能听双亲的。 后来，他为了秀秀打破了约定，也就意味着失去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他并不后悔，因为现在还是和秀秀在一起了，而且很快乐。 “我能不激动吗？你看看你整天像什么样？除了逃课就是到处混，还跟人打架，你看看你的胳膊，衣服又被划破了。” 郑毓然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起来，羡慕归羡慕，他还是很疼爱郑毓秋的。 郑毓秋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他只比郑毓然小两岁，两兄弟身高已经差不多了，而且郑毓秋由于常常打架，比郑毓然还有肌肉些。 两人模样有八分相似，身材都是标准的衣服架子，话说回来，恐怕也就这点相似了。 他忽然攀上郑毓然的肩膀，坏笑道：“哥，我可是看见了哦，你下午载着个漂亮姑娘满城逛。嘿嘿，告诉我呗，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作者有话要说：郑毓秋一甩头发：世间最聪明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冲出银河系的我出场了！ 郑毓然：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当不了男主。 众人：...... 第三十章 秀秀被绑 “你查户口啊？一边玩儿去。”郑毓然不耐烦地扶起自行车，就要往家赶。 郑毓秋一把扒住车尾,瞬间跳了上去,奸笑道：“嘿嘿嘿嘿，别想撇下我,我可不想自己走回去。” 他还顺势抱住郑毓然的腰,后者顿时一脸黑线。郑毓然有些头疼,这家伙怎么像个牛皮糖一样？ “那就坐好了,摔下去可不管我的事。” “啧啧,对漂亮姑娘那么温柔,对亲弟弟就这么凶悍。哥,你这摆明是重色轻弟啊。”郑毓秋索性趴在他背上,好在已经进入十月,秋高气爽，否则郑毓然铁定一脚把他踹下去。 “废话真多。”郑毓然翻了个白眼。 “嘿嘿，嘿嘿……”郑毓秋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戳戳他的后背，玩得不亦乐乎。 郑毓然就不明白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这样幼稚？说幼稚也不对，他曾经看见过一次郑毓秋打架，那凶悍样简直让人心惊。 或许，幼稚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表露出来吧。 思及此，郑毓然勾了勾唇角，并不去阻止弟弟的恶作剧。 郑毓秋却半点闲不住：“哥，你就告诉我呗，那个姑娘姓甚名谁，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你是来真的还是玩玩而已？妈会同意不？” 又是一连串问题，搅得郑毓然头疼。 郑毓然默不作声，假装没听见。 “哥，你哑巴啦？你要是不说，小心我告诉妈哦。嘿嘿，嘿嘿，她一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连那个姑娘穿什么内衣都问出来！” 郑毓秋一脸贱样，恨得郑毓然牙痒痒。他忽然停下车，一把将郑毓秋拽了下去，郑毓秋则早就准备，死死抓住他衣服，就是不松手。 “哥……” 又来了！ 郑毓然头大，这家伙一到这种时候就耍赖，偏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星星，让人有气都生不出来。郑毓然深吸一口气，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无力地问了一句。 “你到底想做什么？” 郑毓秋立刻来劲了。 “嘿嘿，嘿嘿，我就是想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哥，我们兄弟间不该有秘密嘛。你放心，我保管不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爸妈。” 他眨巴眨巴眼睛，接着放电，郑毓然终于败下阵来。 他指着郑毓秋的鼻子，认真叮嘱道：“你要是敢说出去，就等着被送去国外吧，看你以后还能不能这么逍遥。” 郑毓秋顿时正经起来，他最害怕就是家人送他去国外，到时候万一限制他的生活费，他想疯都疯不起来了。而且闯了祸也没人给他擦屁/股，还不如现在自由。 见威胁起了作用，郑毓然总算松了口气，这小子，就是欠威胁。 “只能告诉你她叫秀秀，现在在燕园读书，其余你知道了也没用。” “秀秀，嘿嘿，嘿嘿，这名字真土，莫非是山里来的姑娘？不过不太可能，山里的姑娘怎么可能考上燕园？” 郑毓秋一脸狐疑，忽见郑毓然狠狠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再敢说名字土，仔细你的皮。上车！” …… 一转眼，时间进入十一月下旬，秀秀在店铺工作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她成功从迎宾转为正式店员，负责一片区域。由于她笑容甜美，待人热情又能说会道，业绩可谓蒸蒸日上，羡煞了不少人。 主管却对她相当满意，甚至考虑半年一年后，提升她为店长，管理一层楼。当然，这要秀秀能在这里工作这么久。 其实最让秀秀开心的是，这么长时间都没碰到郑毓然的母亲戚嫣。戚嫣一共来过三次，每次都是工作日，秀秀并不在店里。 一来二去，秀秀就慢慢习惯了，工作时也更放心大胆。 这两个月，一共赚了六十块，消费却只有不到五十。若非因为常跟郑毓然在一起，她能赚得更多，花得更少。 唉，爱情大多数时候很甜蜜，少部分时候也是累赘啊。 不过她并不后悔，钱永远也赚不完，爱情要是没了，可不一定能遇到下一份。 十一月最后一个周末，郑毓然说系里有事，不能送秀秀去店里了。 “但我保证，下午一定按时接你。” 秀秀笑道：“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自己也能去。”走了那么多次，她早熟悉了道路。 郑毓然摸摸她的头发，不舍地说：“那你一定要小心，路上车多人多，可仔细着点。”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走了啊。”她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朝郑毓然摆了摆手，独自上了马路。 临近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秀秀穿了件粉红棉袄，还是冻得缩了缩脖子。寒风一吹，更是冰冷刺骨，她骑起车来都有些僵。 为了避风，她打算从小巷子里穿，而且还近便些。以前郑毓然载着她逛遍了整个北京城，即便这些小巷子，她也轻车熟路。 拐进另一条巷子，她忽然看见有卖热豆浆的，当即停车买了一袋，吸溜吸溜美美地喝起来。喝完豆浆，只觉得浑身舒畅，也没那么冷了。 秀秀搓搓手，继续上车前行，谁知才骑到巷子尾巴，就被三个年轻人堵住了去路。秀秀顿时一惊，她莫不是碰上小混混了？ “妹子，这么早去哪里啊？” 三个混混一字排开，将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左边的又高又瘦，一脸猥琐样；中间的胖墩墩，露出奸笑；右边的最矮，贼眉鼠眼的，就是他在问话。 这些人整日在街上闲混，遇到落单的人就会下手，秀秀也是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他们。 “可以让开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秀秀尽量和颜悦色，拼武力，她绝对不是对手。 高瘦混混夸张地大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妹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点好处呢？我们兄弟也不容易，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秀秀一脸黑线，这像是几天没吃东西？只怕刚好吃饱出来吧？ 她索性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一摊手说：“几位大哥，你们看我这样就知道穷得叮当响了，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胖墩啧啧两声，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冷冷笑了。 “妹子，你这样骗人可不好，刚才还有钱买豆浆喝，这会儿居然骗我们兄弟说没钱，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三人居然看到她买豆浆了！看来已经盯了她好一会儿，见这里没人才下手。 她心道今日是不可能善终了，要不就出点钱把他们打发走吧？可她又怕这三人贪心不足，万一看上她……的自行车，那可怎么办？ 早知如此，她就算被风吹死也不走小巷子。看来以前跟郑毓然在一起，让她失了警惕心，竟从未想过有被打劫的一天。 “既然你们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才确实买豆浆了，但正因为如此，身上才没钱。” 左边的高瘦混混忽然一把按住她的自行车，惊得秀秀死命往回夺，这帮人果然看上她的车了！ “既然如此，就把车送我们吧，我看这车好歹也值个几十块！” 瘦子下巴一抬，另外两人顿时上前按住秀秀，秀秀想喊救命，却被一人捂住了嘴巴，当即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唔……住手……”她死命挣扎，可怎么可能是两个小混子的对手？胖墩一把擒住她两只手就反剪在一起，痛得秀秀差点飙泪。 最矮的混混忽然色心大露，摸了一把秀秀的脸颊，惊得秀秀顿时涨红了脸。 “这个妹妹还不错，竹竿，要不我们带去给老大看看？没准老大会喜欢呢？” “唔……”秀秀拼命摇头，自行车被抢了她可以再买，但如果连自己都被掳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可是天子脚下，这群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不怕坐牢吗？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乐呵道：“这个主意不错，走，去老大那里！” 高瘦混混得意地跨上自行车，在前面带路，秀秀被两个混混押着，跟了上去。 秀秀心乱如麻，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逃走？对方三人，还抢了她的自行车，她怎么看都没胜算。若是带去见到什么老大，岂不更没活路？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暗骂自己倒霉，出门忘了看黄历！ 不知道得倒霉成什么样，才会遇到这种事！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放开……”一路上她还在试图挣扎，却没半点作用。走了约莫二十分钟，高瘦混混终于停下，秀秀望了一眼，发现来到了一处破旧的仓库。 这里她以前路过过，却不知道竟然是混混的大本营，秀秀握了握拳，她若是有幸出去，一定要让这群混混全部遭殃！ “妹妹，进去吧。”押着她的两个混混嬉皮笑脸，一把将她推了进去，随即关上房门。 仓库面积不小，里面点着油灯，十分昏暗。秀秀吞了口口水，不祥地盯着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鬼怪。 高瘦混混将车停在一边，兴奋地喊道：“老大，老大，我们回来了，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里面传来个懒洋洋的少年声音：“啧，你们能带什么好东西？少爷我什么没见过？” 老大居然是个少年？秀秀有些思考不能。下一刻，一个人影就晃悠而出，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容颜是那样熟悉。 秀秀立刻怔在当场，不可置信地喊了声：“郑毓然……”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感谢： 老米奇扔了一颗地雷 老米奇扔了一颗地雷 老米奇扔了一颗地雷 么么哒~~~ 第三十一章 误会误会 “哐当。” 少年忽然撞翻了一个破箱子,发出一声闷响,继而惊愕地瞪着秀秀,好一阵打量。 二人离得近了，秀秀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这个少年虽然与郑毓然有八分相似,但并非郑毓然。这人比郑毓然更年轻，性子也跳脱些，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这是郑毓然永远不会有的卖萌表情。 “你,你不是就是秀秀吧？” 少年围着秀秀转了几圈,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最后得出结论。 “你肯定就是秀秀。” 忽然,一道灵光穿过秀秀脑海,秀秀吃惊地问：“你是郑大哥的弟弟？” 她倒是听郑毓然说过郑毓秋二三事，比如不爱念书，专喜欢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混在一起；比如容貌相似，又爱耍赖。 再加上对方认识自己，除了他，秀秀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哈哈哈哈……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嘿嘿，嘿嘿，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没错，我就是郑毓秋。” 他承认地倒是爽快，立刻让小弟给秀秀搬来凳子，让她坐下。三个小弟被这一番转变直接惊呆了，想不到随便绑了个姑娘，居然跟老大认识，这可真是打他们脸啊。 知道真是郑毓秋，秀秀稍微松了一口气，有郑毓然这层关系在，对方总不可能还好意思打劫她。 “误会误会，嫂子，这一切都是误会啊。他们几个就是爱玩，绝对没有恶意，真的。” 郑毓秋赶紧道歉，秀秀却觉得他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若非他们认出对方，指不定会遭受什么下场呢。这个郑毓秋，也真太大胆了，好好的书不念，偏要学人打劫。 “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嫂子道歉！”郑毓秋朝三人吼了一声，“还有，拿了我嫂子什么东西赶紧还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秀秀脸一红，她和郑毓然还只是男女朋友呢？哪里能叫嫂子？不过这个称呼让她挺开心的，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郑家所有人认可。 三个混混立刻鞠躬道歉：“嫂子，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吧。还有自行车，一点都没碰坏。” 胖墩瞅着郑毓秋说：“大哥，我们就只拿了自行车，别的都没有，不信你可以问嫂子。” “真的？”郑毓秋看向秀秀。 秀秀点了点头，他才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看着这张相似的容颜，秀秀感觉怪怪的，若是郑毓然知道她被他弟弟打劫，表情一定很精彩。她忍俊不禁，忽然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还要去上班，不然就要迟到了。嗯……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就是让郑毓秋安心，她不会告诉郑毓然，免得他挨骂。 郑毓秋打算将功补过，热情地问道：“不知道嫂子在哪里工作？我可以送你去，免得你又被别的混混盯上。”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秀秀可不想让他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他家店铺里工作，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况且哪有那么多混混？她在心里吐槽。 “嫂子，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万一让我哥知道今天的事情，还不揍死我啊。拜托拜托，就让我送你吧，将功折罪好不好？” 又来了！ 秀秀被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得眼花缭乱，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郑毓秋心里暗笑，别说是这样温柔的姑娘，就是他哥那样的大老爷们不一样被他“真挚的大眼睛”拿下么？ 他用这一招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至今为止还没失败过。卖萌装乖，可是他的拿手绝活啊。 “嫂子，就请你半个忙吧，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哥，但万一说漏嘴了呢？而且你现在吃店里恐怕会迟到，我送你去，也能为你开脱一下啊。还有还有，看见外面那辆车吗？是我的，嘿嘿，那个可比自行车速度快多了。” 继续装可怜，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不信对方不答应。 果然，秀秀败下阵来，纠结地说：“那好吧，不过我说在哪里停车你就得停，能答应不？” “没问题！”郑毓秋瞬间同意，带着秀秀就出了仓库。打开副驾驶座道：“嫂子，请上车。” 两个混混又把秀秀的自行车搬了上去，秀秀这才放心下来。 郑毓秋开车，果然比自行车速度快上不少，秀秀原本还担心上班迟到，现在看来应该能赶上了。但坐在郑毓秋身边，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郑毓秋时不时打量她一眼，那种探寻的目光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嫂子，你……” “不要称呼我嫂子，我和你大哥还没结婚呢。”秀秀总算纠正了他，万一这家伙嘴上不把门，在家里胡说八道让父母听见怎么办？ “那好吧，可是嫂……呃，那我叫你什么呀？” 秀秀道：“我姓李，叫李秀秀，你就看着称呼吧。” “也行，那我称呼你李小姐？李姑娘？还是跟哥一样，称呼你秀秀怎么样？反正我比你大。”郑毓秋得意洋洋，不知在欢喜什么劲。 秀秀，听着挺亲近的，不过总比李小姐李姑娘靠谱些。 “随便你。”她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今天只是个意外，以后很长时间都不会与他见面。 郑毓秋嘿嘿笑着，继续八卦起来。 “秀秀，那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啊？他只告诉我你在燕园读书，你们之间一定有一段浪漫的爱情史吧？真让人羡慕！” 原来八卦不分男女部分时代部分地方。秀秀一脸黑线，同一个妈生的，这厮跟郑毓然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我和你哥……”秀秀顿了顿，忽然道，“哎哎，就在这里停车就好。” 眼看距离嫣然时装店只有一条街了，秀秀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地点。 “你在这条街上班？”郑毓秋有点遗憾，他还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呢。不过这地方倒是挺熟悉的，似乎跟他母亲其中一家店很近。 秀秀咧嘴一笑，赶紧跳下车，郑毓秋帮她把自行车搬出来，又叮嘱道：“那你上班小心点啊，可一定不要告诉我哥啊。” “放心放心，一定不会说，谢谢你开车送我。”她跨上自行车，朝郑毓秋挥了挥手，冒着严寒继续上路。 郑毓秋摸了摸下巴，明明还没到达目的地，秀秀为什么要下车呢？莫非上班之说是骗人的？如果真是骗人，那她要去哪里？难道是见别的男人？他可是知道，今天郑毓然在学校有事的。 不行，他得跟去看看，可不能让秀秀给哥戴绿帽子呀。他拉开车门就要上去，忽然又觉得容易引起秀秀注意，还是不开车，自己悄悄跟上去就好。 他就近找了个地方停车，等车停好发现秀秀已经不见了。他嘿嘿阴笑两声，顺着秀秀离开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穿过这条街，他再次看到了秀秀的身影，居然是往嫣然服装店行去。郑毓秋愕然，难怪秀秀不让他送到目的地，居然是在他家店铺上班。 其实这也没什么嘛，一看就是自家哥哥搞出来的事。嘿嘿，这个未来嫂子还挺细心的，害怕他知道这事，对她印象不好呢。 他转了转眼珠，既然这样，那他还真得过去看看了。 郑毓秋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三晃、流里流气朝自家店铺走去。这会儿刚好早上开业，店员们一看见他过来，赶紧上前问好。 “没事，我就是无聊过来转转，忙你们的。”他招招手，目光在店铺里穿来穿去，却没看到秀秀的身影。 他上了二楼，这里依然没有；又去三楼，果然在东北角发现了秀秀的身影。 郑毓秋咧嘴一笑，假装看衣服，吹着口哨就过去了。 “先生，这里不允许……啊，是二少爷，二少爷早上好啊。”很快，又有女店员发现郑毓秋，欣喜地打着招呼。 郑毓秋道：“你好你好，我就是无聊过来看看。”他故意放大声音，效果出乎意料地好，秀秀果然望了过来，接着变了脸色。 他心里暗笑，还真是好玩，慢吞吞走向秀秀，奸笑说：“嫂，哦不，秀秀，早上好啊，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嘿嘿，你也真是的，来这里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早说，我就直接送你过来了。” 秀秀左右看了眼，发现大家都羡慕嫉妒地望着她这边，真恨不得一脚将眼前人踹出去。 “郑毓秋，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请保守秘密吧，别让大家误会了才好。” 郑毓然那里倒好说，毕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但她不想这事被戚嫣知道，万一戚嫣下次巡查，有嘴碎地打小报告怎么办？ 郑毓秋得意一笑，不仅不听，还故意靠近了点，从某个角度看过去，二人怎一个亲密了得？实际上，他们相距至少有半米远！ “误会什么呀？难道……” “毓秋，你在干什么？！”忽然，三层门口传来个严厉的女声，吓了他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郑毓然：这章没我出场，不开森~~~~(>_<)~~~~ 郑毓秋：有我就够了，嘿嘿，嘿嘿，哥小心我变男主你变男配哟~~ 第三十二章 乱点鸳鸯 郑毓秋浑身僵直,慢慢转过头来,缓缓举起了右手,嘿嘿笑着：“妈，你怎么来了？” 秀秀顿时一惊，刚才就有所猜测,如今被郑毓秋证实，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么长时间都安安稳稳，戚嫣也总是周一来,谁知今天不仅碰上了郑毓秋,还被戚嫣抓了个现行。没有郑毓秋,她或许就蒙混过去了，现在只怕是不妥。 她注意到,不少女店员都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更是心凉了一半。 戚嫣瞪着郑毓秋，一步步走近二人：“怎么，我就不能来了？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有闲心在这里调/戏女员工呢。” 她随意瞟了一眼秀秀，秀秀立刻低眉顺眼唤了句：“夫人好。”戚嫣没理她，让秀秀松了一口气。 郑毓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色转变比翻书还快，可怜巴巴道：“妈，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这么随意过来一转，然后看见这位店员干活特别认真，所以夸了她一句，哪有调/戏啊？” 戚嫣沉着脸，仔细看去会发现并未真正生气，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她拍了拍郑毓秋的肩膀，无奈叹息说：“你好歹也这么大了，做事有分寸点好不好？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见。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还有你那些女朋友，总是一打一打的，不过这位好歹是店里的员工。” 郑毓秋和秀秀同时陷入呆滞，戚嫣的意思是，认为郑毓秋和秀秀是那种关系？秀秀一脸黑线，这猜测也太离谱了吧？ “妈，我什么时候女朋友一打一打的？你说话可得负责任！没这么冤枉人的。”郑毓秋忽然高呼出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瞪着戚嫣抱怨。 “啧啧，还不承认，也罢，那你说说，今天怎么有闲心跑这里来了？我不相信是凑巧。”戚嫣懒得跟他辩论，她知道再辩论下去，一定以郑毓秋获胜而告终。 当然不是凑巧！他可是尾随秀秀而来，但这个决不能说出去。 郑毓秋有些苦恼，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他和秀秀的关系。现在母亲已经见到秀秀，还好没起疑，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敷衍过去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随意走着玩，走完这里还要去宾外路呢，打算每个地方都转一次。嘿嘿，嘿嘿，妈，你要去宾外路吗？要不一起？” 戚嫣哭笑不得，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得了吧，你自己去，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唉，本来打算下周一过来的，谁知周一要和你爸去个地方，所以提前到今天了。” 郑毓秋松了口气，看来母亲似乎没怀疑别的，今日过来只是凑巧。 “那好吧，妈，我先下去了，你慢慢忙。”他拥抱了一下戚嫣，戚嫣顿时眉开眼笑，所有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店员们开始忙活起来，戚嫣最后又打量了一眼秀秀，见对方正认真整理着衣服，并不像攀龙附凤之辈才离开。 她名下好几家店，每个店里都有数十名店员，根本记不得谁是新来的。因此，秀秀算逃过了一劫。 然而这事不算完，总有那么些人见不得别人好，故意在戚嫣旁边说秀秀的坏话。说二少爷早就认识秀秀，今天过来也是专程看她的云云，还猜测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一腿。 戚嫣听了火冒三丈，斥责了几个女员工一顿，对秀秀印象也坏了些。 回了家，戚嫣越想越不对劲，她蹬蹬蹬爬上楼，就看见兄弟二人坐在一处小声聊天，似乎还提到了什么秀秀。戚嫣故意咳了一声，兄弟二人顿时如临大敌，更让她觉得有古怪。 “毓秋，你老实告诉我，和那个秀秀到底什么关系？怎么我听见有员工说你今天就是去看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毓秋心跳急速，可怜兮兮地说：“妈你怎么相信那些嘴碎的女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呢？” “无风不起浪，我看你跟那个秀秀就是不单纯，说起来，我上次似乎都没见过她，她是什么时候去店里的？”戚嫣直直瞪着郑毓秋，觉得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郑毓秋冤枉惨了，却没办法说出真相。旁边的郑毓然更是提心吊胆，生怕怀疑到他身上。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郑毓然朝他眨眨眼睛，郑毓秋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郑毓然绝望地抚额，如今决不能让母亲知道秀秀和他的关系，否则一切都完了。 店里那群嘴碎的女人，他早晚有一天要通通开除！ 看兄弟两传递信号，戚嫣差点气乐了，也更加确定这事与郑毓秋有关。 她摸摸郑毓秋的头，和颜悦色说：“毓秋啊，其实那个秀秀是你女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妈妈从来没阻止你交女朋友啊。不过你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妈妈，我却很不开心。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吃个饭，正式介绍给我们吧。” 郑毓秋当即瞠目结舌，不知道戚嫣吃错了什么药，郑毓然脸色更精彩，简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戚嫣和郑宇就是这样的人，对郑毓秋的要求简直宽松到极限，可以承认秀秀是他的女朋友，却绝对不会接受成为郑毓然的女朋友。 因为郑毓然是郑家继承人，要娶的女人必须门当户对！ 郑毓然无奈地摇摇头，说不定被母亲这样误会也好，至少暂时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了。 “妈，你那么着急做什么？秋和那个女孩才刚刚认识呢，你就让带回来吃饭，也太心急了吧？” 郑毓秋脸色古怪地看着郑毓然，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赶紧附和道：“就是啊，妈你这么心急做什么？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带的嘛。” “啧啧，你总算承认了，我就说嘛，你没事跑去店里做什么，知子莫若母啊，你想欺骗我，还早着呢。” 戚嫣得意洋洋，戳了戳郑毓秋的脑袋，下楼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哥，这样真的好吗？”郑毓秋心惊胆颤地问道。 “总比告诉她真相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现在绝不可能承认我和秀秀的。我必须早日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秀秀的地步。”他拍拍郑毓秋的肩，叹息道，“所以在这之前，就委屈你顶一下假男友的头衔了。” “好吧，哥，我会支持你的。”郑毓秋笑笑，这次没有装乖卖萌，是很真诚的笑。 周一上学，郑毓然把这事说给了秀秀听，秀秀听完相当无奈，但考虑到郑家家庭环境，只好先这样了。反正郑毓秋只是领个绯闻男友的头衔，又不会真正做什么，只要瞒过了戚嫣就好。 转眼年关将近，秀秀的燕园生活第一学期终于华丽丽结束了。在这之前，她就写信说过年不回家，留在这边打工了。李石今的回信是让她一个人好好待自己，千万别因为省钱舍不得吃穿。 这一学期，她的生活费全是兼职得来的，寒假必须努力赚钱，下学期的生活费才有着落。回家不仅赚不了钱，还得花不少路费，十分划不来。 过完年，就是一九八零年了，七十年代迈入尾声，即将迎来八十年代的辉煌灿烂。 谁知在这个档口，却出了件小事，导致她不得不“假回家”。 自从戚嫣知道郑毓秋与秀秀的关系后，时不时都会问一句，郑毓秋每次都糊弄过去，让戚嫣十分不满。因此腊月二十，戚嫣就给郑毓秋打了招呼，让他年三十一定要把女朋友带回家看看。 郑毓秋假装答应，转头就跟郑毓然说了此事，郑毓然心乱如麻，决不能郑毓秋把秀秀带回家啊，否则万一露出马脚，岂不前功尽弃？ 郑毓然跟秀秀商议后，决定让秀秀“假回家”一段时间，这样戚嫣就没办法了。 不过这样一来，秀秀赚钱的计划也泡汤了，弄得十分郁闷。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反正过年就是该走亲访友啊，到时候我带你去郊区看雪怎么样？”郑毓然见她不开心，立刻拿话安慰。 “看雪？也不是不可以，但钱也得赚啊。你说我们到时候摆个烧烤摊卖怎么样？摆在街边，会不会有人买？”秀秀忽然欣喜起来，这年头卖烧烤的似乎不多，要是她开创这个先河，说不定能赚钱。 郑毓然忍不住破她冷水：“你会烤吗？而且天气那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秀秀笑道：“冻不坏，干着活就不觉得冷了，而且我就下午到傍晚摆摊，就在这附近，不会很冷的。” 这边是居民楼，距离学校又近，人流量还是很可观的。再说，她有复制*，趁人不备就能复制出几串，绝对稳赚不赔啊。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说不定她真能依靠这个赚钱，最后成为ceo，迎娶郑毓然，走上人生巅峰哪。真是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郑毓秋：难道我真的要转正了，哇卡卡卡卡 郑毓然：秋，你想多了 郑毓秋：~~~~(>_<)~~~~ 第三十三章 生意红火 说做就做，秀秀办事很有效率,第二天就和郑毓然买好了工具。那会儿烧烤还不是用电,而是用炭火,烤出来很香,但不宜多吃。 二人买了个烧烤架子，又买了炭、几样蔬菜,还有少许肉、调料和细铁丝等,加起来花了二十多块钱，倒也不算贵。 接下来就是各种准备工作,洗菜切菜,穿串子,忙的不亦乐乎。 当天下午，二人就在小区里摆起烧烤摊来。让人庆幸的是,这时代不会有城管来掀摊子。 这年头，摆摊的人少之又少，不仅因为生意头脑没被开发，更因为不敢。但不少摆摊人的确赚了钱，甚至比工厂上班还赚得多。 因此二人的摊子一摆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小区行人指指点点，都在低声议论什么。秀秀和郑毓然一本正经地坐在烧烤摊后，开始工作起来。 郑毓然将炭点着，然后慢慢将火扩散开，窜满整个烧烤架。秀秀则开始烤食物，不时抹点调配好的调料，香气很快就散发出来。 如此一来，驻足围观的人更多，不少人跃跃欲试，想尝个鲜。 秀秀举着一串烤好的蘑菇引诱道：“香喷喷的烧烤串啊，一串只要一毛钱，这么便宜还等什么，赶紧来尝个鲜呀。一毛钱一串，绝对便宜，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赶紧来啊！” 郑毓然噗嗤一笑，盯着秀秀道：“想不到你还挺会叫卖的嘛，哪里学的？” “你家店铺啊，那会儿就在想怎么提高销售量，所以就编了这么些词儿，嘿嘿，适用吧？”秀秀挑眉，她才不会说是前世挺街边大甩卖店铺听来的呢。 一个大叔走近烧烤摊，看上去文质彬彬，推了推眼睛问：“全都是一毛钱一串？” “蔬菜一毛钱一串，肉一毛五一串。大叔，来两串吗？绝对好吃！你闻闻，多香？”她故意举着烧烤凑近对方，涂抹着调料、又烤得香喷喷的食物简直让人食指大动。 大叔目光在各种烧烤上逡巡了一圈儿，最后挑了串猪肉的：“就这个吧，我先尝尝再说。” “好呢，大叔，你拿好，当心有点烫。”秀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直看着大叔吃东西。大叔脸一红，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旁边的大婶比她还急，赶忙问道：“老头子，觉得怎么样？”原来是一家人。 “不错，你要不也尝尝？”大叔把烤串递过去，大婶也咬了一口，不时点着头。 被他们一带动，旁人也纷纷凑上前，不过大部分人都买的蔬菜吃，因为要便宜五分钱。不一会儿，秀秀二人就卖出去十多串，得了一两块钱，这可比她在店里划算多了。 吃过的人都觉得不错，有的还买了第二串。 秀秀嘿嘿笑着，其实烤串并不难，难的是调味，只要调好味，仔细照看着，烤出来的绝不会难吃。前世在家，她和双亲就烤过不少次，所以此时才会轻车熟路。 这个年代的人对味道要求远没有前世高，不少人都还处于吃不饱饭的状态，哪会要求那么多？ 从下午到傍晚，二人一共卖出去接近四十串，基本都是小区的人在买。偶尔会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和行人，也会停下来买一点。 秀秀并不急，她现在需要的是打出名声，只要他们的东西好吃，这些人自然会帮他们宣传，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来。 “怎么样？今天赚了多少钱？”傍晚收摊，郑毓然迫不及待询问起来。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比当初做知青有意思多了，他开始觉得，或许秀秀的想法是对的，摆摊赚钱，比去店里自由划算。 秀秀仔细数了两遍，笑道：“不到六块钱，远超预期了，但距离赚钱还早着呢，我们到现在连本钱可都没收回来。” “那也不错了，回本只是早晚的事。” 第一天就六块钱，照这情形第二天只多不少。郑毓然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这样一来，秀秀卖五天烤串岂不是就有一个月工资？ 不，忘了除去成本费呢？但如果卖整个暑假，也比在店里赚得多得多啊。 他开始思考，自己以后和秀秀要不就开个烧烤店算了，哈哈。每天跟秀秀做烤串卖，多自由温馨啊。 这一刻，他似乎完全忘记燕园骄子的身份，要是被老师们听到，一定会气得吐血。 就这样，秀秀的烧烤摊总算支起来了，每天下午三四点，她和郑毓然就开始摆摊，摆到六点左右才收摊。郑毓然先把她送回去，然后才自己回家，对家人则宣称，要么学校有事，要么跟朋友去玩了。 一来二去，郑毓秋首先就怀疑上了，腊月二十七那天，郑毓秋悄悄跟上了郑毓然，发现他竟然在街边摆摊卖烧烤，当即惊得就跳了过去。 于是，他也加入了，不仅如此，还带来了三个混混兄弟一块儿摆摊，顺便维持秩序，免得有混混捣乱。 一回家，两兄弟就互相为对方掩饰，默契值达到最高！ 年三十那天，众人总算不摆摊了，秀秀一个人在家打算做顿好吃的犒劳自己。这十来天，他们不仅回了本，还赚了将近五十块，简直大大超出预期。 当然，这部分钱不可能她一个人得，郑毓然两兄弟就不说了，郑毓秋那三个兄弟也出了力，各自分去五块钱。 她还剩三十五，超过一个月工资呢。更重要的是，日子过得很充实快乐。 这天中午，她刚做好饭就传来敲门声，一开门居然是郑毓然。郑毓然穿着一身时髦的黑色棉袄，戴着顶帽子，还提着一大包新年礼物，顿时让秀秀湿了眼眶。 原本以为会独自过年，都做好用饱餐一顿来打发孤寂了，郑毓然却在这时候上门，让她怎么不意外？ “不认识我了？还是太感动，说不出话了？”郑毓然笑着打趣，自顾自关上房门，又把东西放下，抱住了秀秀。 “知道你今天一个人，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希望与你吃顿午饭。” 晚饭是没没办法了，所以他只能中午抽空过来，这还是冒了很大风险，与郑毓秋编好谎言才溜出来的。 秀秀紧紧回抱着他，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哽咽的声音却无论如何无法掩饰。 “谢谢你，真的。” 郑毓然一直都在给她关怀给她温暖，可她能给他的真的太少，他似乎什么都不缺，衣食无忧，不需要费尽心思赚钱。对秀秀来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所以她只能尽量保证，和她在一起时，他是快乐的。 “傻瓜，跟我还需要说谢吗？你应该说，亲爱的，你来了。” 秀秀：“……” 她一脸黑线，更让郑毓然乐不可支。 与郑毓然两个人不算年夜饭的年夜饭，是秀秀来到这个时代吃得最开心的一餐。她脑海里依次闪过张翠、李石今等人的脸，但想得最多，还是眼前人。 可以说，她从重生那一刻起，对那个家就只有一种责任感，因为要活下去，因为不想被发现真实身份和特异之处，所以她得伪装、得努力赚钱。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多少归属感，爱，更是几乎没有。至少她是不可能爱张翠的。 李石今、李正永给她关怀，她很感激；两个小孩子经常逗她开心，对她撒娇，她会怜惜。 对张翠，只有无奈，甚至厌恶。 还好，她遇到了郑毓然，来到了这里。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有什么可乐的事，说出来一起分享一下？” 郑毓然见她神色莫名，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咧嘴的，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秀秀拿眼瞅他：“就是很庆幸，庆幸遇到了你。你看你这样宠我，都让我离不开你了。万一以后你不在身边怎么办？” “那就不要离开了，我不会不在你身边的。”郑毓然认真看着她，脸红红的。 秀秀一笑，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谁也不许离开。” 郑毓然加了一句：“谁离开谁是乌龟王八蛋。” 二人相视一笑，甜甜蜜蜜继续吃起饭来。 一直到大年初三，秀秀才恢复摆摊，这次郑毓然两兄弟都来不了了，被戚嫣和郑宇带着走亲访友，忙得团团转。说是走亲访友，其实还有相亲的意思，让郑毓然十分反感，偏偏还无法推辞。 没办法，秀秀只好独自战斗，虽说辛苦了点，卖出去的数量也大大减少，总算没坐吃山空。而且一个人也有好处，可以变出许多许多串，节约成本。 初八之后，郑毓然才来了一趟，又给秀秀带来不少好吃的，都是亲友送过来的好东西。秀秀自己去买，打死她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赚钱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转眼就迈出了春节，秀秀的烧烤摊也卖到尾声，准备歇业了。 一整个寒假下来，她赚了一百多块钱，抵得上四个月工资了。 她甚至琢磨着，要不以后每周末也摆摊算了，比去店铺更划算。 第三十四章 介绍对象 新年过完，学校就开学了,秀秀并没有立刻辞去店里的兼职，烧烤虽然赚得多，但不如在店里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客人。在店里,她能学到的东西更多，也能结交更多的朋友。 上学第一天,她和郑毓然就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每天下去下课，郑毓然都会骑车带她一起走，两人俨然成了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买菜回家，秀秀开始做饭，郑毓然给她打下手。两人合作多次，早就有了默契,房间里透着昏黄的灯光，看上去十分温馨。 秀秀在切菜，郑毓然忽然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惊得她差点切到手。 “吓到你了。”郑毓然有些自责,在她脸上吻了吻。二人并不常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毕竟这会儿是八十年代，不是三十多年以后那个开放的社会。 被吻过的地方，秀秀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继而整张脸通红，不由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郑毓然。然而这一眼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风情无限，至少在郑毓然看来是这样的。 他抱着秀秀腰肢的手更紧了点，秀秀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拦腰截断。 “秀秀，你真好看。”他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脖颈处，麻麻痒痒的，让秀秀心脏砰砰直跳。 她怕再这样下去两个人会擦枪走火，赶紧将郑毓然推开一点，笑道：“还想不想吃饭了？” “想。”郑毓然厚着脸皮又吻了她一下，才将人放开。 吃完晚饭，郑毓然主动去洗碗，秀秀则拿出功课复习，虽然记忆力超强，但很多东西还是需要花心思理解的。她来燕园不想为了混个毕业证，她想多学点东西，将来出了校门才能找份好工作。 “这个礼拜我可能没办法与你见面了。”郑毓然在她旁边坐下，声音低低的，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了，有事？”秀秀放下书本望着他。 郑毓然点点头道：“周六我妈妈过生日，全家人都要在家，还邀请了不少客人，我没办法离开。” 这是每年都要经历的事情，他母亲戚嫣算是个女强人，在商界有很多朋友，过生日自然会邀请。偏偏他不喜欢这种宴会，总觉得特别虚假，可是没有推脱的理由，不能不给母亲面子。 他小心翼翼看了秀秀一眼，为难的说：“对不起，今年没办法带你一起去，我保证明年一定带你去。” 这才是他不舒服的理由，他知道自己母亲看不上秀秀这样家世的姑娘，可是他不愿意放弃。为了自己的幸福，他必须抗争，虽然会很艰难。 秀秀一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相信你的心意。只是现在我们都还在读书，与你母亲抗争对你并没有好处。我们的事情可以暂时隐瞒下来，等我们有能力与他们对话再说。” 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资格与戚嫣去抗争，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郑毓然怔怔看着她，半响才点了点头：“我听你的……秀秀，对不起，是我没用，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将你带回去……” 秀秀捂住了他的嘴巴，心里也有些难过，但不至于因此失去理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想要得到想要的，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周六，秀秀依然去了服装店兼职，郑毓然却一直没有出现。虽然对方早就告诉过她要留在家给母亲过生日，但或许真的太想念他了，总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无限拉长。她有些理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含义了。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总是容易变得患得患失。 郑家主宅今晚很热闹，戚嫣请了很多朋友，大部分都是商场上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冲着她丈夫郑宇来的，郑宇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趁这个机会想拉拢他的人多了去了。 偌大的宅子外面停满了私家车，这年头车辆还比较稀奇，由此也能看出郑家夫妇的人脉和地位。 郑毓然心里不乐意，面上却一直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他和郑毓秋都打扮的十分得体，兄弟二人本就长得好看，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显得英俊迷人。 戚嫣今晚则身着一袭高贵的玫红色晚礼服，她皮肤白皙光滑，都四十多岁了，看上去却只有三十五六，处处透着成熟风韵，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毓然，这边来。”正在郑毓然百无聊赖时，忽然听到戚嫣的传唤，立刻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戚嫣身边站着两个女人，一个四十出头，身材胖胖的，另一个不到二十，是个腼腆的姑娘。郑毓然顿时升起一抹不妙的感觉，但还是走了过去。 “妈。”他喊了一声，又看向对面二人。 戚嫣拉着他的手高兴的说：“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夫人，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和生意合作伙伴。这位是陈夫人的女儿周倩倩周小姐，比你小一岁，还在h大学读书。陈夫人，周小姐，这个就是我大儿子郑毓然。” “伯母你好，周小姐好。”郑毓然扯扯唇角，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扫兴。 “好好，郑少爷果真是一表人才，戚夫人，你有福了啊。”姓陈的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郑毓然，越看越欢喜，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听见儿子被夸，当妈的当然高兴，戚嫣笑道：“唉，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说哪里话，有这么好的儿子还奢求什么呢？不像我家这个丫头，非要去学什么画画，那个学出来能做什么？”陈夫人嘴里贬损着自己女儿，眼里却带着宠溺的笑。 “妈，不是都让你别说这事了吗？”周倩倩有些不高兴。 戚嫣笑道：“唉，咱们都老了，也理解不了年轻人的想法，就让他们自己去说说话吧。毓然，你就带周小姐去走走吧，可不要惹周小姐生气啊。” 意图已经想当明显了，偏偏这种场合还没法拒绝，郑毓然应允一声，带着周倩倩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有喜欢的人 郑毓然心里不耐烦,嘴上却没办法说出来，神色倒是流露出些许。周倩倩作为女孩子，心思细腻又敏感，很快就发现郑毓然情绪不对。 她咬了咬下唇,觉得有些委屈，她家并不比郑家差,她上的学校虽然不及燕园，但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再说样貌，即便在他们美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平日里不知道被多少人追呢。 “你在讨厌我？”她的公主脾气发作了,顿住脚步盯着郑毓然。 郑毓然一滞，也跟着停住脚步，难道自己表现的如此明显？ “周小姐为什么这样说？我这个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如果惹得周小姐不开心，还真是抱歉。” 他要真敢说讨厌对方,估计又要惹得母亲不痛快了，母亲一旦不痛快，全家都不得安生。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拒绝着这种安排。 周倩倩吊着眼睛看他，半响才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叫郑毓然是吧，名字挺好听的。” “谢谢夸奖。”郑毓然扯了扯唇角。 周倩倩的确很漂亮，柔软的长发垂在身后，又黑又直，发上别着一朵别致的珠花，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秀眉如黛，双眼大而明亮，肤色白皙如玉，身上一条白色连衣裙，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的凹凸有致。 他微微眯眼，不禁拿她与秀秀比了比，这一比就发现，秀秀真的差远了。 但奇怪的是，他就爱秀秀那种感觉的，纯真、有时候还傻傻的，很可爱。然而秀秀有千般比不上周倩倩，她却有常人少有的上进心和拼搏精神。 不管秀秀做什么事，他都觉得很顺眼，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爱情并不是买白菜，哪个好看买哪个，不需要只美好的，只需要最合适的。 一想到秀秀，他就忍不住露出微笑，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一个人孤独的吃着晚饭，还是在复习功课？ “你在笑什么？觉得我今天的衣着很好笑？”周倩倩被他笑得有些发毛，她明显看出，对方并不是在对她笑，这种被轻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郑毓然收起笑意，道：“不，你很漂亮，周小姐，希望你今晚玩的开心。对了，我那边还有个朋友没招呼，先离开一步。” 说完也不管周倩倩便秘的脸，抬脚朝郑毓秋走去。论起对付女人，他比郑毓秋差远了，但他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妥协。 周倩倩盯着他的背影，愤恨的跺了跺脚，几乎咬碎银牙。郑毓然你等着，看我怎么在伯母面前告你的状！ 她一步三回头，愕然发现对方越是冷淡，她越是被吸引。最后厌恶的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气郑毓然，还是在气自己。 次日早上，郑毓然发现家里气压很低，难得的是一家人都没有外出。早饭过后，郑毓然打算出去找秀秀，却被戚嫣叫住了。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猜到母亲要说什么了。 “妈，有什么事吗？”他装作一脸坦然。 戚嫣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他坐下，郑毓然无奈，只好转身坐下。郑宇和郑毓秋父子两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一个看报纸一个研究手指，就是不看那对母子。 “小然，你怎么回事？昨晚我让你照顾周小姐，你怎么把她扔在一边自己走掉了？”戚嫣语气严厉，她十分生气，明明她已经暗示的那么明显，儿子却拆她的台。 “知不知道昨天周小姐当着我和她母亲的面怎么说的？说你没礼貌，都不愿意跟她讲话，说你笑话她的着装，不尊重她。” 郑毓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妈，你不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人吗？还是说，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戚嫣一滞，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妥，她都没问过郑毓然事情经过就给他定罪了。 “可你要是没这样做，周小姐为什么冤枉你？” “谁知道呢？也许她就是那样喜欢挑拨是非的女人，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郑毓然倒打一耙，干脆贬损起周倩倩来。 戚嫣抿了抿唇，忽然问：“小然，你是不是不喜欢周倩倩那样的？你告诉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妈一定给你找个合适的。” 顿时，郑宇和郑毓秋的目光同时投射过来，郑毓秋神色有些担忧，郑宇则一脸慈爱的微笑。 郑毓然挠挠头，无奈道：“妈，我今年才二十岁，才读大一呢。你就是想找，也等我毕业之后再说吧，否则耽误了人家姑娘也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二十岁还小吗？我看现在处着正合适，等你们谈个两三年恋爱，毕业之后刚好结婚，再合适不过了。小然，妈妈年纪大了，想等着抱孙子啊，昨晚来的好几个夫人都有孙子了，妈看得眼热。” 戚嫣开始走怀柔路线，她今年四十四了，等郑毓然大学毕业就四十七了，就算结婚那年就怀孕，那至少也得四十八才能抱上孙子。要是按照郑毓然说的，大学毕业之后再找对象，她岂不是得五十多岁才能抱孙子？ 郑毓然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说：“那也不用你给我介绍，我可以在燕园自己找，实际上我最近就发现一个姑娘挺不错的。妈，反正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等毕业那年，我一定把对象带回家。” “你有喜欢的人了？”戚嫣既惊又喜，“是燕园的学生？那也挺不错的。你赶紧告诉妈妈，对方叫什么名字，什么家庭？最好是与咱们家差不多，不过只要你喜欢，就是稍微差点也没关系。” “妈，我只说感觉不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郑毓然坚决不能让她知道是秀秀，但如果不透露点口风，戚嫣又要时不时给他找对象。 戚嫣见他不耐烦了，于是赶紧打住：“那好吧，妈就先不管你了，我看你也别等毕业之后带回来，只要那姑娘愿意，你随时可以带回来。” “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一趟，今天学校里还有点事。”郑毓然找了个借口，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