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迟到了》 楔子 s省阳朗市,正值盛夏,又是一年最热时。 陶果身穿一套运动款家居服正在林家的别墅花园里不停地忙碌着。 南湖别墅群,一直是阳朗市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可对于陶果而言,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白墙绿瓦,不过是富人们的虚荣外壳而已,住在这里又见得他们有多快乐呢? “你整日在屋里上网玩游戏,怎么,干这点活都干不了吗,难道赫赫有名的陶家二小姐连个小时工都比不上!”此时在楼上喊话的林之明态度傲慢无礼,他其实可以是一个翩翩风度的总裁。“真不知道,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 “我就这样,你想怎样啊!你要是看不惯了,演不下去了,你就放我走啊!”陶果一点也不肯示弱,大声地朝他喊道,“你不是最喜欢彼此折磨吗?这才到那里呢,你就怕了呀!” “放心吧,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的,”林之明阴冷笑道,“你的浪漫啊,你的快乐啊,你的爱情啊,最好都已经死掉了,不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陶果此时,不想再说一句话了,他无聊得想吵架,我就偏不理他,她心想着,暗暗开大了浇花的喷头,全然不在意他说什么了,看水喷涌而出,胡乱打在花草树木上,洗得他们一成不染。 她苦笑:我还会有快乐,幸福和爱情吗?会在哪里呢? 这时,林家妈妈外出聚餐回来。 豪车入库,司机打着遮阳伞送林妈妈朝这边过来了。 康丽虽已过四十,可是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她笑容可掬,“果果,这些事交给保姆去做就好了,太阳太大,晒黑了可不得了。” 陶果关好了水龙头,报以微笑,她还来不及说话。林之明就下来了,警示性的看了陶果一眼,又立马温和地笑对他的母亲,道:“她就是闲不住,妈妈,您可有福气了。”然后挽起康丽的手,“妈,进屋吧,别把您晒坏了,刚好我给您煮了咖啡。” ...... 南湖别墅,特别是林家的这栋,怕是一花一草一树都和周围的景象相得益彰,唯独自己,如此多余、格格不入。 陶果在楼上擦拭栏杆的时候,依稀听见康丽又在嘱咐林之明:“既然和她结婚了,就好好的过,好好的对待人家吧。” ...... 如今,又是夏天了,又是一年。 姐姐,你在那边还好吗? ...... 第1章 陶果的爱 陶果和林家爸爸妈妈吃完晚饭,慢慢地上了二楼,回了书房,取出藏在书堆后面的红酒,席地坐在靠窗的角落喝了起来。 书房是这个家最安静的地方。这就有钱人的通病:必须有一个空置的书房。 今夜,林之明又如往常一样,打着应酬公事的旗号不知道在那里喝酒快活——醉生梦死。陶果只得等着,等到夜深人静时他由三五个朋友送回来,再扶他到床上,这一天才算过完。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陶果都好像没有感觉,一副丝毫不会在意的样子。 “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你是我的姐夫,”陶果又喝了一口,带着古装女侠的那种侠气模样,“呵呵,姐夫?” 酒已过半,她有些微醉起身坐到了沙发上,抱起了自己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那是她烂熟于心的几个数字。 陶果放下红酒瓶,叹了口气,自嘲苦笑:“喝的真tm不是酒,是真正的寂寞。” 往事苦多,可还是按一定的顺序存列在l脑海。 “不管以后你的际遇会是什么,你都要记得,我曾经给过你我的整个青春,我所有的阳光灿烂,和一份真正的爱情。” 还是两年前,在阳朗国际机场,李东旭强颜欢笑地对自己说的。 异国他乡,你好吗?她却始终问不出口了。 打开聊天界面,不见他的头像亮起,不亮,也许才是最好的吧,免得在发与不发信息之间反复纠结。 “你的头像终究是不会亮了,我喜欢灰色头像。” 她自言自语,这些心事没有办法说给别人听,“大叔,你恨我吗?我们的过去你都忘了吧?最好是忘了。”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小东和果子的故事是从大二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果子是文学社的主编,她的字多是温柔多情、干净自然,文字如其人。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小东先结识了她的诗歌—— 云 藏了一盏心事 最后化作一缕雨丝 归你眺望的世界 归我梦里的天地 打那以后,他开始有点看得上这种校园文学了,只为了那个未曾见过的女孩子,想一睹容颜。 为了找到她,众里寻他千百度,他的诗也出现在了校刊上,他怀着激动的心去领样刊。 可是社团编辑部的门开了,他看到了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孩文静地坐着,扎着马尾,双眼温柔清澈。 他猜应该是她,但还是绅士一笑,问,“果子主编在吗?” “哦,你好,我就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叔吗?西装革履,俊朗的下巴留着些许胡渣。 果子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她有些腼腆笑了,脸不禁也红了,像天边一朵绯红的云彩。 陶果写到这里,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让我与你相遇,与你离别,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在缓缓老去。 阳春三月,校园里的樱花全开了,灿烂、热闹地挂满了一树又一树。 小东说,“果果,你的笑真好看,似樱花。” “少贫了,油嘴滑舌!” 其实她正偷着乐呢。哎,女孩呀,永远没个准儿! “我是很认真的,果果。嘿嘿,有花堪折直须折。”说着,小东轻轻地吻了一下果子的额头。 果子的内心小鹿碰碰乱撞。 “大叔,你说,这样的师生恋会不会不会有好结果?” “呀,你干嘛打我!” “就是打你这样的笨蛋,”小东笑着说,“以后不许乱说了!” 就这样,那年,小东二十八岁,果子正好二十岁。 果子他们的爱情开始了。 “哈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果子总是这样调侃着他的教授大叔。 那几年,她在他的爱意里放肆地快乐幸福着。 写到这里,陶果已经双目含满了眼泪,再无法看清楚键盘上按钮。 “如果你知道我把你化名小东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名字,你会不会生气?” “我是不是已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幸运和幸福?” 也许你要走得很远很远,也许你已走得很远很远,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却一直走不出我的心境。 那天,阳朗国际机场。 李东旭红着眼,用手拭去了陶果脸上的泪水,用嘶哑的声音说,“好好过日子,果果,我爱你,你一直一直都知道的。我们现在算是正式分手了,这样,你再不必对我耿耿于怀,更加对我没有任何亏欠。”说着,泪从眼角滑落,他抱住了她,是最后一次拥抱,“傻瓜,我们之间——何来亏欠?” 陶果的脸绷着,面无表情,她完全挤不出一个笑容,她尽力了。她宁愿就在那一刻死去,也不要看着他远走。 不该送他的。 陶果转身快步走了,风撩起了衣角,留给李东旭的,怕是只有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吧。 其实,我能拥有的,就是这大学几年。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两个星期后,陶果如约嫁进了林家别墅。 媒体报道:两大富商强强联合,郎才女貌天赐良缘。 不过这一次,陶果本来可以哭却没有哭,痛太过痛彻心扉,泪水它自己忘了怎么流! 想到这里,陶果又喝了一口酒,擦干了眼泪,继续写到—— 其实,在每个人的一生里,不论其品貌如何,都注定会与某个人相识、相知、相爱、相许。这一过程,就叫恋爱或者爱情。 爱,如果太深,那么,就你为我佛:我所爱的人,你就是我的佛主,让我皈依在你的门下,让我做你的信徒吧。我定不怕深山古刹,不怕山高路远,不怕寂寥冷清。只求能在你的身旁:轻击木鱼,青灯古佛,修得正果。 ......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车鸣声。 林之明回来了。 第2章 未曾青梅 听到车声,她赶忙起身,嘴角现出一抹短短的苦笑,走下楼去。 她只穿了一条大红色的吊带睡裙就出现在了林之明面前,她以为没有外人的,哪里知道林之明从来都是三五成群,她赶忙把自己的长卷发揽在胸前,不至于太过窘迫。 “喊你半天都不来开门,你是睡死过去了吗?”林之明一身的酒气,一副厌恶的语气质问着陶果,然后转头向他的朋友不以为然说道,“见笑了,各位!陶二小姐连丈夫都伺候不了,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当时怎么就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 陶果无奈地耷下眼眸,并不理会,走了过去正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陶果丝毫没有准备,猛地一下倒在了鹅暖石铺砌的小路上,膝盖被磕破了,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她抬眼看林之明,眼光如豹眼般锐利,似乎对他的所作所为皆呲之以鼻。她慢慢地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尽管她自认为镇定自若,可林之明的那些好友,无不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是啊,她看到了自己未婚时的追求者! 堂堂陶氏集团的千金怎么就沦落成今天这样了呢? 一个人可以被打败,但是觉得不能被打倒,陶果突然想到这句话。 “我扶你进去吧。”陶果一副丝毫不计较的模样,从容大方地说道,“免得被朋友们看笑话。” “笑话?”林之明再次推开了陶果,双眼含怒,大声说道:“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比替姐嫁人更加可笑的吗?” 林之明说完,看了看他那些面面相觑的朋友,得意地笑了,然后踉踉跄跄地进屋去了。 那些看够了热闹的,也都上车奔驰而去。 是你非要和我结婚的!陶果在心里大声喊道,是你做出的这个恶魔般的决定,是你! 陶果此刻不想进去,免得又是无休止的争执。信步来到花园,坐在一张长椅上,抬头仰望星空,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姐姐,你说过的,你会化作一颗星星守护我的,你会是哪一颗呢?是最亮的那一个吗,如果是,你闪三下好不好? 陶果再也控制不住了,回忆像洪水,决堤而来。 未曾青梅竹马,未曾山盟海誓,未曾缘定三生,却开始了年年岁岁的互相虐待。 两年前,林之明还是姐姐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有陶果知道,他们从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年少时,姐姐每次都主动要求上各种辅导班,其目的并不是妈妈想的那样一心求上进,而是她和林之明的外出约会。姐姐为了掩人耳目,总是让陶果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的跟着,那时的陶果天真烂漫,姐姐貌美温柔,林之明帅气幽默,三个人是有过许多许多的愉快时光。 可是陶果也苦恼:姐姐真是那么神通广大,自己不去辅导班,可还是门门功课得第一。每次,陶果都免不得要被妈妈训斥: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姐姐?你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和我作对的? 陶果只得承受委屈,她就这样一直被姐姐这个白天鹅比成了丑小鸭,可她是不能出卖姐姐的。 姐姐说过:这辈子非之明不嫁。 姐姐是叫他之明的,之明,之明,陶果也在背地里偷偷地叫过,可是始终没有姐姐叫得那样好听。 后来,这对金童玉女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订婚宴。 在宴席上,林之明帅气逼人,一副霸道总裁初长成的模样,对姐姐信誓旦旦地说:“我心之慕你,如鹿慕溪水。”也是在这个宴席上,母亲大人张玉敏当着一众媒体的面,宣布了姐姐陶华为陶氏集团的总裁接班人。 接班人?陶果是一点都羡慕的,也不是她想要的。她那时刚好读大四,她的愿望很简单:有朝一日可以与教授大叔也举办一个这样声势浩大的婚礼,让万千的人一同见证。 姐姐的爱情终成眷属,可是自己的呢?陶果始终不敢告诉妈妈,自己已经和教授大叔恋爱了,而且比自己大八岁。陶果知道,作为雷厉风行的总裁母亲,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陶果,以后我便是你的姐夫了,”林之明挽着姐姐的肩膀,跟她开玩笑,“快,叫我一声姐夫听听。” “不叫,不叫!”陶果白了林之明一眼,“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姐姐笑了,对林之明温柔地说道:“你看吧,之明,我的这个宝贝妹妹都被你带坏了,是不是呀,之明?” 林之明也笑了,那时他的笑,如温和的暖阳,照得心里暖意洋洋。 陶果不停地想着,不停地哭着,最后哭着哭着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回到了陶家别墅,书房内,不断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 “姐姐,这个毕业论文怎么这么难写?”陶果在书房里来回跺脚,气急败坏地胡乱翻着导师打回来要求重写的论文,“姐姐,你帮帮我吧,你再不出手相救,你可就要永久性地失去你这个丑小鸭妹妹了。” 陶华摇摇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文件,有这么个闹人的小东西在这里,这个企划案肯定是写不了啦。 陶华走过去,捡起陶果随手扔得遍地都是的文稿,随意扫看了一眼,忍俊不禁,又立马收敛了笑意,温和说道:“你说说你,一个商务英文专业的学生,怎样能写出这样的英文论文来呢?要是我是你的导师,我肯定得让你重修!” 然后拉起妹妹,拽她到书桌前,细心地教她修改论文上的语法错误。 陶华不时说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可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我是用网页翻译的。”陶果小声嘀咕道。 陶华无奈,白了她一眼,继续帮她修改。看姐姐那样专注的样子,陶果想到,难怪林之明那么爱姐姐,妈妈也那么偏心姐姐,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啊。陶果想着,思绪又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同样是伟大的妈妈生的,你说我们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姐姐是英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拥有经济学和法学双学位,回来就进妈妈公司,从底层做起,不到一年就成了部门总监,如今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再看看自己,论文过不了,大叔呢,一定是不敢带回家给妈妈看的,别说妈妈,就连给小大人一样的姐姐这关都估计过不了! 姐姐没有主修英语,可是外出与国外友人谈判,你几时见她带过翻译?自己是主修这门课程的,可如今,专业学英语的正在指望业余学英语的改论文呢!可是就这样,母亲大人怕是还要逼着自己考研呢,她是要把她往学问的道路上逼啊! 一想到自己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在图书馆里做学问的样子,陶果突然大叫一声:“不要啊!” “嘭”! 姐姐拿笔敲了一下她的头,睁大双眼看着她,“干什么呢?这么一惊一乍,能不能稍稍、稍稍淑女一点?我的好妹妹。” 陶华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有不禁想到:完了完了,我该不是得妄想症了吧? “姐姐,你说,我怎么这么背?” “什么意思?” “既然妈妈有了你这么个能撑门面、乖巧懂事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生我呢?”陶果学着古人的样子,叹了一句:“既有陶华,何生陶果啊?” 这一句,又逗得陶华笑得停不下来,“哎,我说,你这个小脑袋,真是不得了。” 陶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吃了起来。 陶华看了她一样,摇摇头,继续改论文,对她说道:“这论文立意不错,可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是无论如何也改不出来的,这英文功底简直太差了,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学习的,哎,算了,我这个姐姐失职管教,我不帮忙,谁还会帮她呢,难道真忍心让我这么可爱的妹妹毕不了业吗?这论文我是没有指望她自己能改出来了。” “老姐,”陶果取出了嘴巴里的棒棒糖,“你专注的样子好美啊,你说的话全对!” “比你大四岁而已,不要把我叫的那么老!”陶华只是低头说话,手中的笔不停地修改着稿子上的错误。 不多一会儿。 “喏,改好了。” 正当陶果兴高采烈地过去拿的时候,忽然吹来一阵大风,把稿子全吹出了窗外去,“啊,我的稿子!”就在这时,姐姐也突然不见了。 “姐姐!姐姐!姐姐!”陶果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原来又是一场梦,自己不过睡了这张长椅而已。 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不过能梦见姐姐,又梦回大四那年,姐姐帮自己改论文时喋喋不休的样子。算了,已经是无法再入睡了,去换件衣服,去准备早餐吧。陶果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对自己说:“打不碎的陶罐子,加油吧!”这一夜,梦见了姐姐,是幸福的。 回到屋内,路过书房,想起自己的红酒瓶还没有藏起来呢。她便轻轻地打开门,却发现林之明歪歪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旁他的电脑屏幕还亮着。陶果见此,内心竟然不忍:姐姐的离去,对他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吧?陶果蹑手蹑脚走进去,正当要收拾自己的酒瓶时,林之明就醒了。 “怎么?你连尊重别人隐私这样基础的礼貌都没有?”林之明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的态度。 陶果不甘示弱,快语说道:“我不过想给你盖一条毛巾,不识好歹。” “哼!”林之明一看陶果两手空空,立马识破,“毛巾呢?你就是没有教养,你这样的人就是奸险狡诈!” 陶果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心中再无半点怜惜之意,她很生气可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时间,我不想和你吵,但是说道奸险狡诈,我怎么能比得上你!” 林之明立刻坐起来,“哐”一声合上电脑,“陶果,我们,彼此彼此吧,所以才要结婚在一起,免得害别人!”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陶果嘴角歪歪冷笑:我是像亲哥哥一样的爱重你,把我不能说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可是到最后,你却不讲任何道理,只是拿着我告诉你的秘密来慢慢地不停地伤害着我。 陶果送给教授大叔的第一件礼物,就是林之明推荐的领带。 第3章 蓝色领带 李东旭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物理系,他是s省最年轻有为的教授,一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同时他也是一个恃才傲物的单身贵族。在未遇到陶果之前,他的生活坚持“极简主义”。除了文学,他工作之余还喜欢旅游,摄影,住青年旅社,但是不管去那里,他始终带着他最喜欢的书《时间简史》。—— 我们对于宇宙了解了多少?而我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宇宙从何而来,又将向何处去?宇宙有开端吗?如果有的话,在这开端之前发生了什么?时间的本质是什么?它会有一个终结吗? 他过去的感情生活如一根闭弦的世界片一样,不为任何追求者所动,他为此也曾一度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平时工作之余,他会简单地收拾一个背包,抬脚出门远走了。他去了很多地方,非洲,印度尼西亚,还有一些很偏僻的国家,比如说文莱、圣马力诺等。不过自从他遇见了比自己小八岁的陶果,他就不怎么出去走动了。因为他开始变得唯心了:陶果在,世界就在眼前。原来这么多年的等待是为了她的出现。感情就好比是“力”,力是物体(物质)与物体(物质)之间的相互作用产生,感情也是。 他与她,互相作用,互相吸引。 这是他来伦敦的第二年了,他已经习惯这里天气变化、生活饮食、作息时间、交通规则,但他还不习惯生活中没有陶果。两年来,每天给陶果写一封信存入电脑已成了他的习惯和必须。 最亲爱的小老婆: 果果,你得原谅我还是这么叫你,我实在是改不了口了,我习惯了就自然了。 故乡又是十五了,月亮应该圆满了吧。 我爱月圆,但我更爱弯弯的月亮。因为:月儿弯弯的,就是破碎了。但请相信我并不是心灵上的残缺。只是我认为这破碎的月亮比完整的更为真实,更为深刻,虽然它是那么平常,那么清淡,甚至那么带着伤痕。 这像极了我与你刻骨铭心的爱情。 谁都知道在我们的世界里永远没有绝对的好,所以月亮也和万物一样,有圆缺的变化。我不知道,月是不是因为有了月相的变化才美得扑朔迷离呢? 我与你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着这样的月相变化? 不错的,当天空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云,只有一弯月牙儿,似带着一些愁和恨,如林黛玉般善感,从墨色的地平面缓缓地升了上来。高挂在夜空,似一只玉盏,倾倒出清水一样的柔光。 远在几万万公里外的亲爱的你,是不是如你承诺我的那样快乐潇洒? 满月的光太过张扬,不如月儿弯弯恰到好处。但是我的挚爱的果果,我却希望你的生活比满月更加圆满。 果果,在我的心中你是妩媚,你是温柔,你是可爱,你是我的全部爱情,你是我的毕生荷尔蒙。 ...... 我至今还记得与你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了。 那天,阳光明媚,似乎预示了我们的美好开始。 当我轻轻地推开编辑部的门,你从转椅转过身来,一袭长裙,绯红的双颊,就如从仙界里走出来的一样,不染俗气。 当然上面的描写较为官方,其实我想说,你穿着长裙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你婀娜多姿得身材,你不会又说我流氓吧?一见倾心,说的就是我们吧。随便问你一句:我那天的造型有没有帅到你? 果果,我至今还带着你送给我的蓝色领带,可以这样跟你说,至从你送我这条蓝色领带之后,最爱蓝色的我,再也没有给自己买蓝色的领带了,我怕我不小心弄混了,以后不好跟你交代。 对的,我坚信我们会有未来,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你也有我的未来。我知道,一定是某些不得已的原因,你才会不得已嫁给林之明的,一定不是你自愿的,要不然,在离别的机场,你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那时,我在飞机上匆匆写了一首诗,我读给你听吧—— 飞机,枕着航线 一条代表团聚,我知道 一条代表离,我别假装没看见 注定要分开 还有什么比送行人 佯装坚强地离去更让人忧伤 谁愿和心上人一起仰望离别? 飞机载着落日远去了 遗下的光辉 注定成为那晚的星光 原谅我,你不是孤单一人 辽阔的思念一倾而下 怎样呢?怕是赶不上你这位才女的水平吧。尽管嘲笑我吧,亲爱的,曾经教物理、现在教中文的教授吧。说真的,很久没有人叫叔叔李了,这个大概是你给我的昵称吧,我很喜欢,喜欢这种被你依赖,给你安全的感觉。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那时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说我是研三的,你还真信了,你真傻,难道见到一个帅气的男人你就连最基本的常识都被帅掉了吗?你在那里可以见到这么老的学生? 时隔四年,我还真的记不起那天我们要去影院看什么电影,只记得那是夏日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我以为你不会去,刚好有急事耽搁了一会儿。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你站在影院门口,把包举过头顶挡雨,裙摆和布鞋都已经湿透了。我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替你穿上,那一刻,我的心彻底被你征服了,我想要保护你一辈子。 或许,这就是我单身这么多年的原因。原来是为了等你长大。你说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过我感谢那场大雨,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何时才会到我的家里去,不,应该是我们的家。也就是在家里,你从各种相册和留言册上知道了我是那个学校性格怪癖、有些恃才傲物的李教授。这样也好,免去了我的一通解释,要不然我真怕我这个理科男士说不过你。 “李东旭,李教授?”这是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说的第一句话。你那个惊讶可爱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想起来还是那么可爱、美好。 “怎么,我就不能来段师生恋?”我笑着说,抱住了一脸惊讶的你,用你的话说是:一脸懵逼。 后来,这个三室两厅的商品房就成了我们温馨家,曾经想着与你生儿育女,与你幸福到老的地方。悄悄告诉你:这个家我没有卖掉,我怎么可能易手呢?千金不卖!我等着,有一天,你年老色衰了,不对,是不用承担家庭得重任了,我一定会回到你身旁来。 李东旭写完,习惯性地保存进了草稿箱里,他已经习惯这样和他心爱的果果交流了。千言万语,只想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第4章 各自时光 自从结婚后,陶果就“赋闲”在家,外人看来是林氏地产大亨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可背地里她过着比灰姑娘还要更加灰暗的生活,林之明遣散了别墅里的所有工人,把原本几个人才可以干的活全部交给了她。林父是经历过上山下乡,农业学大寨的人,所有他觉得一个年轻人干干家务很好,而康丽却总是不忍心看她如此劳累,她每说要请工人都被陶果婉言谢绝。她觉得在这些繁琐的家务中可以获得一份额外的宁静,可以不用想自己以后人生该怎么度过,这比喝醉后的猛然睡去还要管用。 这几天,林之明到临江出差去了,康丽在征得林立业得同意之后,她让陶果回家去小住几天。她可以有几天的清净日子过了,她都已经算好了,约上顾岚、余多多逛逛街,买卖东西,看看电影,只是想着就觉得很愉快了,毕竟很久没有见到这两个好朋友了。 陶家别墅。 “妈妈,我回来了!”陶果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张玉敏正从楼口下来,笑道:“都结婚了,你不好这样吵吵闹闹的哈。” “妈,我一回来你就唠叨,我一回来你就唠叨,”陶果把行李箱交给阿姨,不耐烦地说,“您还知道我结婚了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张玉敏笑着摇摇头,“好了好了,囡囡难得来一次,妈妈不说了。” 陶果换了拖鞋,立刻就奔倒在了沙发上,口中笑道:“还是家里爽啊,无拘无束。”然后拿起一个苹果就开始大嘴啃咬,一边咀嚼一边下菜单:“妈妈,我今天想吃你做的红烧鱼,宫保鸡丁,糖醋排骨,还有粉蒸肉......” 陶果还没有说完,张敏就慈爱地笑着打断了她:“怎么?林家没有给你饭吃的哦?吃这么多,你不怕胖的哟,当心之明说你哈。” 一听到林之明,陶果不由得被苹果噎住了,“咳咳!” “怎么了,吃东西还这么狼吞虎咽,不太淑女的。”张玉敏一边说着,一边把水递了过来。 陶果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放下她啃了一半的苹果,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又擦擦手,双手抱头倒在了沙发上。 “做不做随你吧,反正我就是留着胃吃好东西,早餐都没有吃呢!” 张玉敏笑了,“那你自己去冰箱里找点吃的,一直都给你备着你喜欢的零食呢。”张玉敏抚摸着陶果的随意散在沙发上的头发,“我这就和阿姨出去给你买菜,叫别人去,我总是不放心的,虽然嫁得不远,可也不好总是往娘家跑的呀。” 张玉敏说完,就起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陶果刚打开电脑准备玩一会儿游戏,张玉敏就换了一身淡蓝色旗袍出现在她面前,k州的女子似乎天生就离不开旗袍。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宝贝,你该不是和之明吵架了?” “妈,你烦不烦,他有事出差了,我还能给你把他绑来呀,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看陶果有些不高兴了,张玉敏虽然担心但也不好再问了,赔笑说道:“好了好了,我去买菜哦。” 陶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妈妈脸上的微弱表情变化,陶果不想她担心,立马反悔她刚才对待妈妈的态度,“妈妈,我们好着呢,没有吵架,他出差了,过几天回来了就来看你。”陶果带着歉意说道,“还让我给你带好呢。” 张玉敏这时站住脚,笑了,示意阿姨陪她一起出去了。 张玉敏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林之明爱的是大女儿陶华,至于陶华走后,为什么愿意娶陶果,她就不知道了。或许他对陶华用情至深,爱屋及乌,不愿意看到她母亲和妹妹可能会因为破产而流落街头吧。不过不管怎样,在她心里,林之明都是女婿的不二人选。世事无常,张玉敏在思念陶华的同时,只得期盼陶果与之明能相亲相爱,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商业联姻罢了。 等张玉敏走后,陶果就给顾岚、余多多视频了。 “看来你这豪门富太的生活,还是不错的。”顾岚放下手中的咖啡,用手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刘海,轻声细语地打趣陶果,“不过你这气色可比之前跟李教授时差不远了,是不是你晚上太过劳累?”说完,顾岚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余多多正在涂指甲油,不得空理会顾岚的玩笑,她把手扬起来,对着镜头问头,“你们觉得我这个蓝色妖姬配不配我今天的衣服啊,”说着,又低头弄了起来,嘴里嘟囔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果果的教授大叔呢,我也算是阅男无数了,到底他是不是如你俩说得那么帅?竟然在你们眼中能把林之明这样的极品给比下去!” 陶果这时给她俩发了很多颗炸弹过去,有些不开心地说道:“叫你们来陪我玩会儿,可不是叫你俩奸人拿我寻开心的啊!” 余多多笑了,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可她的心想明白陶果不想提及李教授,笑着对顾岚说,“岚岚,你还不赶快梳洗打扮,出来接陶公主的驾。” 顾岚朝着镜头里淘气一笑,站起身来走远,大声问道:“奴婢这身,余娘娘觉得怎样?” 余多多挥手,“甚好,速速赶来。” 陶果只得朝她俩这一唱一和,没好气地一笑。 三个女人一台戏,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陶果与顾岚的友谊,开始于四合院,又在大学时代得到了强化,大学时同校不同专业。从小到大,姐姐陶华和顾岚都是她学习的对象,但是这并不阻碍她们成为好姐妹、好朋友。至于余多多,是从父母搬入这个别墅认识的,那年她们十六岁,同被父亲罚修剪花园,一道栅栏之隔,她们便结识了。如今二十二岁了,还是形影不离。 张玉敏做好饭菜了,见她们三人难得一聚,恰好公司有事,就走了。 陶果端起醒酒杯,给身边的顾岚倒了些红酒,给自己倒了大半杯,余多多正要给自己倒酒时,陶果用手拦住了,说道:“多多,你真是的,岚岚没有驾驶证,你得开车,我们总不想逛街的时候还带着司机吧。” 顾岚吃了一点菜,看着余多多无奈的样子,抿嘴而笑,邀陶果喝了一个。 陶果把酒盏拿回自己跟前,笑着抱怨道:“我每天在林家都得装各种贤良淑德,回到家再不能喝点酒,我岂不是快疯了。” 看她们那样大口喝酒,余多多气不过,带着命令的语气对顾岚说道:“你快快的去考个驾驶证。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怕我喝她家的好酒。”余多多说完,只得喝了一口汤。 顾岚给余多多夹了好多菜,“她不是怕你喝,是同情我这个喝不起好酒的人呢。我倒是真想有个驾驶证,喝醉了,就不用陪你们去购物了,免得你们在我跟前炫富。” 陶果看看她俩,喝了一口酒,“懒得理你们,总是差点意思!” 大家都笑了。 饭后,或许是吃饱了不愿意动弹,也或许是抬起太热,她们都不想出去了。陶果拿了几罐啤酒,一些零食,都躲到她的房间聊天去了。 三人都歪倒在陶果大大的床上。 “这才是我的床啊。”陶果感叹道,比起林家的地板真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余多多听了这话,笑着凑到她的耳边,说道:“难道林之明的胸膛还不够软?” “去你的。”陶果笑着,一脚踢开了她。 顾岚没有听她们闲聊,只是拿起床头李东旭和陶果的合影,呆呆地看着。 正看得入神,余多多拍了她一下,递给她一罐啤酒,拿过照片一看,转身问陶果:“这就是你的教授大叔?” 陶果一把抢了过来,“不懂就不要问。” 余多多喝了一口酒,一副实事求是的样子,:“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赶不上林之明。” “怎么可能!”几乎同时,顾岚和陶果异口同声地反驳道。 “俗不可耐。”余多多对她俩同时投去鄙视的目光。“林之明年轻不说,主要是气质,一种霸气总裁的气质分分钟甩这个教授好几条街。” “气质是什么,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修养,林之明才没有。”顾岚带着及其崇拜的语气说,“李教授是才华横溢,温文儒雅,幽默风趣......”说道这里,她突然想起了陶果正注视着自己,同时还有一脸惊愕的余多多,于是她马上尴尬地笑笑,补充道,“更加重要的是,他对我们果果的一往情深,这才是有魅力的男人。” 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夸赞的话,从顾岚口中说出来,陶果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余多多虽然大大咧咧,可她还是注意到了她俩之间隐约的情绪变化,故意玩笑道:“哟哟哟,来吧,为了你们心中的李教授干一杯!” 再闲话一阵,顾岚突然说道:“我去英国读研的奖学金下来了,等签证办好,我就要去英国了。” 英国,那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第5章 挡箭的牌 顾岚去英国了,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陶果没有去机场送顾岚,陶果的心里总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姐妹,她总感觉怪怪的就是不想去,理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姐妹终究是姐妹,陶果给顾岚发了短信—— 林之明再三打电话来催我到临江去,行程错不开,就不能来送你了。祝我的好姐妹早日学成归来。你走,我不送;你回来,无论多远,无论何时,我都一定去接你。 陶果也许不该骗人,要不然就不会真的被林之明叫到临江去了。司机来接,她不得不去,一路上,陶果想了很多。这些年与顾岚的友情,大学里与教授李的爱情,还有与林之明没完没了的纠缠……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变化着,提醒自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近乡情更怯,陶果的心里开始有点烦闷:并无瓜葛,公司的事情我不懂,我不过一个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夫人,何事会需要我? 中午,陶果的专车在林之明指定的君悦大酒店停下了。出乎陶果的意料,林之明竟然亲自接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陶果看到林之明伪善的举动后想到的第一句话,只不过没有喧之于口。 林之明替她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她。陶果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的脸,又看到酒店门口的那些记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伸了过去。真是可笑,已为合法夫妻的俩人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境下,第一次牵手。 呵,顾全大局吧。 命运到底是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呢? “你叫我来做什么?”才走两步,陶果就挣脱了林之明的手,低声带着不屑的口吻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林之明“呵呵”冷笑几声,带着不耐烦的口气低声凑到她耳边说道:“想你?那倒是——不会!“ 陶果冷冷地看着他,“谢谢你带我上头条。” “是,”林之明挽起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了摸嘴角刚冒出来的胡渣,“这几天和一个小明星有点桃色新闻,这不,我就想到了你这个正室。” 陶果冷冰冰一笑,没有刚才的不屑,反而更加轻松,她深谙此道她仔细地打量着林之明,淡淡地仰头问道:“嗯,说吧,这次你又要我在媒体前说些什么呢?是说我们多么恩爱,还是说我们......?”她突然不说了,趁林之明不注意,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薄唇,这个吻比蜻蜓点水还快就结束了。 “这样,可以吗?“她说这话,就连从鼻子里带出的鼻音都是慢慢的鄙视。 “可以呀,你,陶果,挺会来事!不过我喜欢礼尚往来。“还没有等陶果反应过来,林之明就霸道地吻住了陶果的双唇。 一闪一闪的曝光灯,一阵接一阵的快门声,陶果被林之明长长久久地吻着,陶果想要挣脱,可是林之明的力气太大了,她无法摆脱他紧紧抱住的双臂。 陶果明白:自己就是来“秀恩爱”的。她已经对此深恶痛绝,他们之间可以没有爱,可以没有尊重,可是她不能没有自尊。她感觉她的内心开始破碎,最后的那点勇气也没有了,眼泪簌簌地滑落下来。 林之明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他便强拉着行尸走肉般的陶果匆忙进了酒店。 酒店的总统套房,装修得富丽堂皇,客厅、沙发、卧室、阳台,随处可见的红色玫瑰花瓣,真是比起家里的别墅来也毫不逊色。 陶果进屋后,蹲身抱头哭了起来。这一次,那怕是在敌人面前,陶果也没有了勇气站起来继续伪装自己了。 林之明脱下外套,随手仍在沙发上,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倒了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端给了陶果。 “喝一口,刚才的举动就当是为我们的商业婚姻献身了。”林之明不痛不痒地说着,“我们是合法的,什么行为都是被法律认可的。” 陶果擦干眼泪,一把推开了他递过来的酒杯,扬起哭红的脸,指着满地的玫瑰花,大声反问道:“林之明,你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处处留情,还要我来给你收拾残局。你究竟是为了你所谓的报复,还是你本性就是如此?!” 林之明没有回答,喝干了杯中的酒,转身走向卧室。 “林之明,你不要总是一副大情圣的样子来恶心我,你也不要总是拿陶华来说事,你不配!还有,以后这样的事,你休想再叫我出面,你本性如此,陶华真是爱错你了。”陶果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我不许你再拿你的放荡不羁来悼念我的姐姐,不许!” 最后一句,彻底惹怒了林之明。他转身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脸,注视着眼含热泪的她,低声,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地说:“我们——得不到的,你也不要——想!你的爱情啊,你的浪漫啊,你的憧憬啊,最好都——死掉了,要不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完,本想午休的林之明摔门而去。 林之明,你的风度,你的涵养,你的美好,都去哪里了? 结发为夫妻,我已经辞掉了我原有幸福,也是想好了,陪你过我姐姐应该陪你过的人生。可是,我已经没有勇气了,因为你一次次践踏着我最宝贵的东西,我不想等了,对不上的一开始就不对了。 大叔,你在哪里?快回来吧,我想你,这里好辛苦,带我走,带走我。 偌大的房间,只有陶果的哭声在回响。 林之明没有走远,他在隔壁开了一个房间,不知道是这五星级酒店的隔音效果差还是隔壁的哭声穿透力太强,林之明关上了窗户,他心乱如麻,闷闷不乐,独自买醉。 华华,对不起,我们都不快乐。 第6章 又逢顾凯 第二天,陶果还在临江。 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和这样毫无意义的纠缠。 昨天晚上哭过之后,陶果就做了一个当地的一日游攻略,“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流浪,一定是我找到了方向“,陶果把这句话写在了做攻略笔记本的扉页。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到她了,现在每天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一早陶果便出了宾馆,故意把手机落在的宾馆。手机,其实就是自己携带的一个追踪器而已。 陶果掏出自己携带的笔记本,告诉出租车司机,自己要去南街老巷。 南街老巷的豆浆和葱油饼都是网友极力推荐的。 十分钟左右的车程,陶果就来到了南街的入口,入口处有一块木牌简单地介绍了南街概况。陶果简单扫看一眼,原来南街起始于清代,到现在还保留了当时的建筑、人文风格。 从入口处,慢慢逡巡,细细浏览,陶果突然记起了《雨巷》这首诗,记起了李东旭给自己读这首诗的情景来。 双脚踩在青石板上,陶果的内心觉得特别踏实。恍惚中,感觉自己好像高了些。 我以为,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心事,总是美的。 雨巷。 一场微雨如期来临,一个水滴,湿润了半个时辰。 你撑着油纸伞,从悠长又寂寥的雨巷走来,似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陶果常固执地想,诗中那个默默彳亍着,寒漠、凄清、惆怅的姑娘,应是穿着旗袍:刺绣,印花,盘扣,身姿亭亭,在雨巷里,三步回首,回望岁月幽深。 只是那年,自己还小,叔叔李是自己的全世界。她以为姐姐与林之明一定会成为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陶果漫步在自己的心事上,挪不动脚。关于爱情,她肯定拥有过。那个人给的,刻骨铭心,但却没有结局,好似从来就没有。 不远处,人头攒动,排起了很长的队,陶果一看店铺,是网友说的那家店:祥记早点。陶果发现排队的人虽多,但在店内用餐的人并不多,就漫步进了店内,挑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掏出自己的另外一个笔记本,写到: 今天是六月一号,天气晴朗,我在临江南街老巷吃早餐,想起了你给我读过的诗,大叔,我很想你,想你对我说话的样子,想你拥抱我的样子,想你为我做饭的样子,想你,想你所有的样子…… 你那边天气怎样?时时刻刻想你。 “小姐,你好,那位男士送你的早点。”服务员送来一杯豆浆,两块薄饼。 陶果有些惊讶,第一次来临江,不可能有认识的人呀。陶果环顾四周,一个身穿运动衣的男士端着豆浆正朝她走来,向她点头致意。 陶果笑了,原来是顾凯,顾岚的堂兄。 “顾凯,我们有三年不见了吧。”陶果端了早点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笑着对他说,“世界好小,想不到我们在这里重逢,你竟然这么多年不肯联系我。” 顾凯笑着,和她手中的豆浆碰了一个,脸色微微泛红,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是怕你太忙,不忍心打扰罢了。” 陶果喝了一口豆浆,赞叹道:“味道真的很纯正,怪不得那么火爆呢。” 顾凯笑笑,双眼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剑眉轻轻一挑,笑了。“三年没见,你更加漂亮了。” “是啊,三年了,我都老了吧。” 顾凯听了这话,豪爽地笑了,转而认真地说:“有些人,三年前是我的女神,我想,无论再过多少个三年,她还是我的女神。” 听了这话,陶果的脸红了。 三年前,因为李东旭,陶果委婉地拒绝了他。 陶果小小地喝了一口豆浆,气氛尴尬,顾凯淡淡地一笑,看看外面的长队,又转而继续盯着陶果细细地看。 “最近还好吧?”他们异口同声地问,这下气氛更加尴尬了。 陶果悔不该出来散心,赶忙喝了一口豆浆,喝得太急被呛到了,顾凯连忙抽了纸巾递上。 “还跟以前一个样,毛手毛脚。”顾凯说着,又抽出了一张纸,伸过去正要替她擦擦时,陶果笑着抢过纸巾来,忙说:“谢谢。” 顾凯这时端起了自己的豆浆,一饮而尽。 “好久不见,果果。”顾凯笑着说,可是内心却坚定地下了决心:你哭红的双眼,虽然抹了厚厚的粉底,可是逃不过我的眼睛。商业联姻,我恨自己那时太弱帮不了你。现在,我却不能看到你不幸福。 陶果点点头,也喝完了自己的豆浆。 顾凯结了账,对陶果说:“走吧,大小姐,让我这个在临江住了三年的人,带你到处去转转吧。” 顾凯开着车带陶果去了南林古刹,虽说是一处老庙,却香火鼎盛,来人络绎不绝。 顾凯走在前面,带陶果走了进去。 “一年前,我带我的未婚妻来过这里。”顾凯邀请陶果在木凳上坐下,把手中的水递给了她,继续回忆着说,“其实我们只认识了三个月就订婚了,虽然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可是我们在这场看似游戏的婚约里各取所需,也还是可以勉强维持下去的。不过后来,还是分道扬镳。” “为什么?”陶果脱口而出,她要是知道原因肯定是不会问的了。 顾凯尴尬地笑笑,又开始变得难为情,可是慢慢吞吞地说了出来:“因为她在我的钱包里发现了你的照片。” 顾凯看陶果的脸红了,他笑着解释:“我跟她说了,你不过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小跟班,一个小妹妹。” 陶果才勉强笑了,不过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休息片刻,他们一起进庙上香,各自跪在佛像面前,十分虔诚,各自许下心愿。 从庙里出来,顾凯邀请陶果去后山散步。 有风吹来,松涛阵阵,偶尔有鸟飞起,有蝉鸣声来。 风扬发梢,裙袂飘飘,陶果的那个样子,真的好美。 “你现在在做什么呀?”陶果随口问道。 “自己经营了一家很小的广告公司,”顾凯折了一朵路边野花在手里,说道,“本来是下定决心,不成功绝不见你,那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陶果,你说是不是天意?” 陶果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小时候,一起过家家,我也是这样把小花当成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在陶华和顾岚的见证下,我们步入婚礼的殿堂,你笑靥如花。那时,我们信誓旦旦,天真烂漫,无比幸福。 顾凯终于忍不住了,撵上前面的陶果,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林之明对你好吗?”顾凯始终不愿意可是又不得不提到他的名字。 陶果不自然地点点头,“嗯,对我虽然没有对陶华那样好,但也还算相敬如宾吧。” 顾凯听闻此言,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如此,还好。” 我虽然害怕听到你们如胶似漆,但还是不愿意听到你说相敬如宾,你不会懂得,谁陪你过,谁陪你哭,谁陪你笑,谁陪你说话,……谁爱你,谁娶你,我都介意得不得了,但是我最介意的,是你过得好不好。顾凯又一次愣住了。 “顾凯,你快点!“陶过在前面喊。 “果果,你怎么独自来临江?”顾凯追上去,试探性地问道,“他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吗?” 陶果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看着远方蓝蓝的天空,心想:大叔你是不是也会问我这个问题? 陶果嘴角闪过一抹浅笑,道:“我是成年人了,临江离阳朗又不远,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样简单的一句,显然是不能为林之明开脱的。顾凯急了,追问道:“没有钱了怎么办,电话掉了怎么办?没有话费了怎么办?迷路的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 陶果扬手,打断了他,笑着说,“我真的可以,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凯还是不服,“你不知道生活中真的会有很多的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不可以这么粗心的!” 陶果本想解释几句,这时顾凯的手机“嘟嘟”两声。 顾凯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变了,显得有些尴尬,不自然地笑着说道:“新闻都出来了,你们有钱人秀个恩爱可真是惊天动地。” 陶果听着这话觉得是讽刺的意思,多说无益,一笑了之。 “时间不早了,我有些饿了,我们回去吧。”陶果说。 于是,两人默默地往回走,不再说话。 顾凯心里想着刚刚看到的新闻:霸道总裁家有贤妻。分明是如胶似漆,明明是他盼望的局面,可他为什么就是不快乐呢?顾凯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等顾凯开车送陶果回到君悦大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顾凯本来想送陶果上楼,她拒绝了。 等陶果回到房间时,发现林之明醉醺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第7章 陶华陶果 陶果回到房间,发现林之明醉醺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烂醉如泥。她还是帮他脱了皮鞋,倒了一杯温开水,正要放在床边的案几上,林之明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陶果赶忙放下水杯,立刻用力地掰扯他的手指。林之明用力太猛,陶果动不了丝毫。 “华华,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林之明微闭双眼,含含糊糊地说,“对不起,华华。” 陶果听了微微发愣,但她极尽全力用力挣脱,林之明用力一拽,就把陶果摁倒在了床上,一句“我不是陶华”还没有喊出口,就被林之明热情的吻封住了双唇。 陶果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挣脱,打翻了床头的水,也不能动弹分毫。 借着酒劲,林之明与陶果完成了夫妻之实。 等林之明彻底清醒时,身旁的陶果早已泪流满面,一脸的怨恨之色,紧紧地掖住被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对不起。”林之明穿好自己的衣服,留下这一句,长叹一口气,便关上房门出去了。 这一次,林之明没有离开,他只是来到了沙发上,双手不停地撩拨着他的头发,不发一语。 事情已经不在林之明的控制范围内了。 他原本不是这样想的,更不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昨天晚上,他就有些后悔了。 早上叫服务员给陶果送早餐,可是她不在,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他以为出事了,到处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忐忑不安了一整天,还耽误了签合同的事情。要知道这几天来临江为的就是这份合同,要知道这个合约可关系着林氏集团这后半年的走向。“赔了夫人又折兵”,郁闷中的他多喝了几杯,竟然不想酿成了这样的错。 陶果一定恨死我了,华华也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林之明不停地自责着,因为他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意味着什么。 陶华若不是不幸遭遇如此,便不会在两年前香消玉殒吧。 至今,林之明仍然对此难以释怀,他一直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于陶果与陶华的争执。那一晚,若她们没有发生口角,陶华便不会外出散步,也就不会遭受那个祸事吧。 而她们争执的原因,就是陶华无意间得知陶果有一个大八岁的男朋友。 林之明曾经恨死那个歹徒了,虽然那人最后被绳之以法,可是依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如今,自己也做了一回“歹徒”,故这一刻,这一夜,林之明都不敢离去了。 其实昨晚听陶果哭了大半夜,他就已经后悔了,彻夜未眠。 两年前,陶果因为一起交通事故重伤住院,生命垂危之际,把自己唯一的妹妹托付给了林之明。 “之明,这辈子是我——欠你的了,对不起,之明。”在陶华的病床前,她拼着生命最后的力气跟泣不成声的林之明说,“我的妹妹,托付给你……” 说没完,陶果便松开了林之明的手,眼角含泪,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之明捶胸顿足,狠狠地大叫一声:“陶果!” 后来车祸和病历都出来了。 陶华患有抑郁症,长期服食安眠药,车祸的起因是刹车失灵,而这个失灵的原因是人为的。 这个结果,林之明始终是不愿意相信的。很长一段时间,林之明都泡在酒吧,在灯红酒绿中麻痹自己的情感。整个人一下子由一个阳光帅气的青年颓废成了一个满脸胡渣、酒气熏天的废材男人模样。 那段时间,陶果在伤痛之后,表现出了难得的坚强,坚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恐怕说给上帝听,他也不会相信!一个未谙世事的少女可以一下子扛起一个家。宽慰母亲之余,帮助母亲应付公司琐事,还要去各种酒吧找寻林之明,或帮付钱,或帮他解围。不过经常性出现的画面是林之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他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蹲在那里继续喝酒。 有一次,林之明因为故意调戏别人的女伴被揍,陶果来了,大喊一声“住手”,然后跑过去紧紧地用身体护住了他。等陶果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林之明才拉着她开始反击,逃出了酒吧。 他俩坐下露天广场的石梯上,一人几罐啤酒下肚。 仰望星空,陶果慢慢地说了一句:“你不要这样了,我姐在天上看到会不安的。” 林之明对这话嗤之以鼻,冷冷的,喝了一口酒,然后轻描淡写吐出几个字:“不要再装了!” 这一语便激怒了陶果,“林之明,你堕落是你的事,请你不要拿我姐姐的死来当借口!你这样的自我糟践,不配陶华用尽一生来爱你!”陶果挑最刺耳的话对他说。 “靠,你还在装!”林之明冷冷地说着,把手中的易拉罐捏成一团,扔向远处。“陶华死了,你最得利吧。陶氏新任集团继承人,恭喜啊!”林之明的语气里全是讽刺挖苦。 陶果忍住了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屑与你说话,你不配!”说完,把杯中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林之明的头上,“你醒醒吧,真正的凶手!” 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去,林之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命令的口吻,“你,说清楚!” 陶果用力甩开他的手,“要不是你力求完美,我姐姐不至于会在出事后有那么大的压力,不会得抑郁症,更加不会自杀了!”憋了很久的话,这一次,她终于忍无可忍近乎残忍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自以为最爱我的姐姐,可是我姐姐出事后,你究竟给她多少帮助,给她多少信心,多少安慰?你没有!你除了去派出所打探案情之外就是喝酒买醉,你做这些是为什么,你可曾想过会给我的姐姐多大的压力?”陶果借着微醺的酒劲,把原来打算一辈子不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完了,她自己嚎啕大哭。“凶手,是我们,林之明!” 林之明此刻冷冷地大笑起来,在漆黑的午夜广场,这笑声慎人心慌。 那晚以后,林之明彻底变了,走向了黑腹冷酷的少总裁道路。 “阿姨,我要娶陶果。” 五个月后,林之明向张玉敏再次求婚。 第8章 陶林大婚 五个月后,林之明向张玉敏再次求婚。 “伯母,我要娶陶果。” 这一句在林之明说来不痛不痒的话,却让陶果觉得后半生已是满目苍夷,生无可恋,再没有可以去爱的能力了。李东旭,我们如何是好? 陶家客厅里虽然有三人,却静得出奇,就连空气中都透着叫人左右为难的气息。 陶果的头越埋越低,摆在她面前的看似有两个选择,可是为了母亲,为了陶家,她只有一个选项——陶氏集团因少总裁陶华车祸事件和近期投资不利,股票下跌,资金链俨然已断,如果公司再得不到注资,就将宣告破产。 张玉敏看了女儿一眼,她懂得,就算他们有感情,也没有到谈婚论嫁这一步。她不好做任何决定,女儿和公司,不管是什么,都是她的命。 她只得柔声劝林之明:“之明,伯母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这样的商业婚姻对你和果果来说,不仁慈更加是不公平的。伯母见证了你和华华的感情,心里早就默认了你是我的女婿,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张玉敏说完,看了看女儿紧绷着的脸,她看得出来,那是一脸的愁苦和不愿意。 这时,林之明握住了陶华的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伯母,我和陶果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知己知彼,可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婚对象了,是吗,果果?”林之明顺势揉了揉陶果的肩膀,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来。 张玉敏时刻捕捉着陶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需要这个婚姻,为她奋斗了一生的公司注入新的生命,但是她也想看到女儿对这门婚姻的欣喜若狂。 迎着母亲充满希冀的双眼,陶果忍住眼泪,轻轻点头。 张玉敏笑了。 “之明啊,阿姨就把这个宝贝女儿交给你了。我们做长辈的呀,当然是希望你们幸福快乐的,你们能结婚能相亲相爱,对于我们两家,真的是太好不过了。”张玉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话也说得很随意了。 林之明依旧高深莫测地微笑着,轻言细语地凑在陶果耳边说:“我们的婚姻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看着他们如此浓情蜜意,张玉敏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街头转角的一间旧旧的咖啡屋,屋内的装修主打怀旧风格,餐椅故意做旧,像是已经被磨掉了一些漆。 养静咖啡。 这间咖啡屋,如店名一样,环境安静,干净古朴。 透过橱窗,陶果看到李东旭一身帅气西装,手捧一束百合而来。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儿结束吧。 大二,他们在这里开始了爱的旅程。那年,二十岁的陶果与李教授相差八岁。如今,陶果二十二岁了,他们还是相差八岁。 张玉敏已经认定了林之明,林之明已经要定了她的自由,这次,是来诀别的。 ...... 百合散落一地,陶果夺门而出。 八天后,林之明与陶果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在大教堂里,双方的亲朋好友都来了。 李东旭也来了,湮没在众多的宾客中毫不起眼。这一刻,李东旭开始相信她在养静咖啡说的那些话了,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就只是好奇心的驱使? “我说过的,要和你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那怕是这样的方式,陶果!”李东旭强忍住眼泪,看陶果在伴娘和花童的陪伴下款款走来,他在心中如此默念。但李东旭看不到新娘脸上原本应有的笑容跟幸福,他又开始怀疑在静养咖啡陶果所说的一切理由。你看,原本清纯文艺的脸,在绚白的婚纱衬托下更加苍白了。 神父问新新郎:“你是否愿意娶陶果女士为妻?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林之明苦笑了笑,隔着头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陶果,没有说话,只是想点点头。可是神父还是示意了他,需要当众承诺。 做戏就做全套吧。他跪倒在陶果的裙下,要紧了牙齿,久久才吐出:“我愿意。” 不知为何,陶果的眼泪刷地夺眶而出,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一切都错了! 神父把刚才问林之明的话再问陶果:“你是否愿意嫁给林之明先生为妻吗?从此爱他尊重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陶果这时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如果我说了,这是不是就是我的一生了?心中迷茫不甘之际,正好迎上李东旭忧心难过的双眼。我的人生就该是这样了吧,不能要他徒劳牵挂一生,于是深深地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是!” 此刻,林之明似乎如愿了,可是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阴谋得逞后的快乐。 李东旭也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陪你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 二十八岁相识,相恋两年。 三十岁,我来兑现我的承诺。 美中不足,你已然是别人的新娘。不过呢,是谁的都不重要,幸福就好。 心中疼痛难忍,再看一眼陶果,下次见到,应该叫林太太了。李东旭顿感心中疼痛难忍,无法释放呐喊之际,他从小门落荒而逃。 我只是路过了你最美好的年华,你的今后,我是没有机会参与了。 路过,不送。 不送,不痛! 第9章 顺风逆风 林之明和陶果从临江回来已经一个月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陶果不吵不闹,她冷静得让林之明觉得可怕,因为他不能表现得像一切都不曾都不发生过。现在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林之明更加觉得难安,他总要做点什么,他了解陶果的一切喜好,于是他在傍晚的时候在天台找到陶果。 “……给你买了一条手链……”他说。他的声音不像前段时间那样陌生。 “好,链子带钻石吗?” 林之明内心一颤,这个女人不是嫌钻石的吗?他记得她曾经说过钻石太过血腥,一颗砖石要转多少人,经多少人手才能到达最后的买主那里,所以她是不喜欢的,他特意挑了一条玉石的。她为什么能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想干什么? 陶果当着他的面爽快利索地打开,用一根手指挑起,斜眼打量着林之明的表情,向一个恶魔般的人索要贵重礼物,越贵越好,陶二小姐呵。 “原来包你一夜价格不过如此。”她笑笑,麻木地带上了手链。 陶果,你到底想怎样! 林之明被她的挑衅激怒,不过终究还是压制住了,没有说出口。 林之明倒抽一口冷气,“难得二小姐赏脸,下次给你买个更好的。” “可惜了——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陶果摘下手链,放回盒子里,“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你知道我的,我想要什么样的首饰都是,就看我愿不愿意了。”她说话的样子底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在和谁赌气。 他彻底地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楼下有人上来喊他俩下去吃饭。 陶果看她四十多岁的模样,脸上刻满了生活的际遇,她猜这个人是林妈妈前几天说要请的阿姨。她假装毫不知情、面面相觑地看着林之明,“家务活不都是我的吗?难道你嫌弃我干得不够好?” “这个是妈妈的决定,她说这么大一个家交给你一人照管太累,就请了翠姨来帮忙,她今天第一天来这里上班。” “哦。” 桌上摆好四菜一汤,蒜泥白菜,宫保鸡丁,醋溜土豆片,麻婆豆腐,还有一个鱼汤放在餐桌的正中央。 陶果入座后没有动筷子,在等人。翠姨忙递了餐具过来,看她熟练、得体的动作,陶果知道她是受过专业的培训,原来一份工作是这么来之不易。 “先生和太太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她说完,揭开了鸡汤透明的玻璃盖,去了厨房。 四个人一起吃饭,都没有什么响动,更别说今天的这两个人了。 林之明略略吃了几口,看陶果一口汤都没有喝,扁扁嘴巴,喊道:“翠姨,太太没有告诉你,二小姐不喝鱼汤吗?” “翠姨,今天这个鱼汤还不错,明天晚上再弄一个。”刚走到餐厅得翠姨听了这话又折回厨房去了。 陶果毫不领情,盛了大半碗一干二净,看得林之明一愣一愣的,她想到自己的嚣张,忍不住微笑着又喝了大半碗。 “您一会儿别吐了。”林之明放下碗筷,走到她身旁小声告诫道。 几天后,阳朗市举办了盛大的一个商业活动,受邀的都是本市商场上的一些青年才俊,林之明当然再受邀之列。 他看重这场活动,他盛装出席,他要结交到新的商业伙伴,因为未来是在年轻人的手中。 三旬酒后,林之明在人群中侃侃而谈,忽然看到了陶果的身影。陶果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优雅地亮相,她身穿zuhair murad高级定制的一字肩印花长裙,大秀香肩锁骨,上半身蕾丝缠绕腰间设计镂空女人味十足,下半身的裙摆华丽又大气。她中分低盘发,玫红色唇妆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娇艳欲滴。她端着酒杯款款走来,优雅高贵,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众人的焦点一直在她身上,所有女伴都黯然失色。 这时,林之明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她手轻抬高脚水晶杯示意,“你很帅气!”眼睛始终不曾落到他的身上,她抛出一句,转身和别人搭讪玩笑。 林之明身穿墨绿色三件套西服套装,胸前别有金光闪闪的胸花。总体光泽感颇丰,品质不凡,他不争不抢,只要站在那里就做足了霸道总裁范,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冷待。 “你好,陶氏地产陶果!”这是宴会上她说得最多得一句话。 待酒会结束之时,陶果已经有几分醉意了。本来有好事者欲开车送她,见林之明在,就不好发声,就礼节性地和她道别之后便惺惺地离开了。 林之明走到她身旁坐下,抬眼看她,冷笑着问道:“你今天这么精心打扮,目的是什么?” 陶果索性干了杯中的红酒,心想今天晚上也算没有白来一趟,是一个很好得开始,就是从这度假别墅走回市区,也是值得的。于是,淡淡一笑,从手提包里拿出自己的一张名片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林副总不知道吧。” 林之明拿过卡片,上面赫然印着:陶果 陶氏集团总裁助理。 “这样的事情你不需要向我告知一声吗?”他有些生气,他不知道那里来的怒火。 “我以为你欠着我,说话不会这么大声。”陶果笑笑,“我这叫潜规则,我们两不相欠,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所以没有商量的必要。“她又长叹一声,”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听你的摆布,没有想到陪你睡一次,原来可以还清你认为我欠你的一切!“ “如此,你是不需要我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话,透着林之明惯用威慑语气。他站起身来,把名片仍还给她,“你自己叫代驾吧。“他走了。 陶果环顾四周,低声笑虐道:“林副总,我就是喜欢看你一副吃定了我却又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 林之明此刻的内心并不像陶果看到的那样简单,陶果的戏谑,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如今看她强颜欢笑,努力斡旋在商场上求生存,他并没有那种在报复得逞之后的快感,相反地,他的内心感到一丝丝的疼痛不断蔓延开来。而这,不单单是对陶华的承诺:保护她的妹妹一生一世。 繁星布满夜空,皓月当空,空气里的热浪仍旧没有消退多少。林之明坐在游泳池边上悠闲地喝着他的冰渣可乐,看泳池里的人尽情地午夜狂欢。 这时,泳池那头,有人朝他游了过来。待那个女人上岸后,她从侍者的手中接过浴巾,一面妩媚地擦拭头发上的水,一面朝林之明走来。 “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点没变,之明。”她说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之明的大学同班同学,叶嘉丽。 尽管毕业后就没有来往过,林之明此刻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是啊,好久不见了,叶嘉丽。”说完,眼光立马就转向了别处。 “之明,我刚才在宴会上见到你的太太了,我觉得比她的姐姐真的要漂亮许多。”叶嘉丽虽然早就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冷淡,但是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得开车回去了。”林之明已经被她刚才的话激怒了,但他笑着看了看表,风度翩翩起身向她告别,“十点多了,就不陪你聊天了。” 林之明开车的时候已经是满心的不快了,今晚过得太差了。 而林之明不知道,陶果此刻比他的心情更加地失落。因为她再也无法跟林之明自信满满地说:“你夺不走我的幸福,因为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值得我深爱一辈子的男人和一个同样也深爱着我的男人!” 我的世界,如今和林之明的世界一样可笑了。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的,顾岚一直也是喜欢李东旭的,所以她才会在大二的时候转专业,从她最爱的数学转到物理。所以她才会宁愿放弃美国那边大学抛来的橄榄枝,也要自费去英国留学。 陶果似乎终于明白了一切,她爱上他的时间,比自己早,至少是一年吧,付出的,也比自己更多,她或许才是最爱他的人吧,她才最适合他。陶果越想越难过,越难过就越想。这样的她,胆子更加大了,独自上盘山公路上,一边哭一边走,无所畏惧。 脑海中一遍遍回忆顾岚刚才的电话,一字一句—— “果果,这件事,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顾岚语气低沉而缓慢。 “什么事,你这么严肃?”陶果以为顾岚的情绪病又犯了,找人倾诉。 “我找到李东旭了,”顾岚停顿了一下,此刻,陶果的神经绷紧,她也害怕。 “他——已经答应我了。”短短的几个字,顾岚似乎讲了很久才说完,的确,字字千金压在了陶果的心里。 陶果立马变会意了,她已经不需多问,“他答应你什么了?”都是成年人了,一个男人还能答应一个女人什么呢?如果再问,恐怕以后和顾岚连做普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听不见陶果的任何反应,顾岚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太残忍了,爱情向来是自私的,绝不能共享,那怕是从小到大的姐妹淘。 “对不起,我想过很多方式告诉你,可是,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我觉得我还是直接告诉你,这样将来你可能才不会恨我吧。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顾岚柔声安慰道。 “那时候不早了,我有些困了,我明天还有会,那晚安了。”陶果说完这话,手颤微微地关了电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在人迹稀少的公路上,只有微弱的路灯相伴的人,竟然还可以对别人说“晚安”,一切,该有多凄凉啊! 第10章 孤独无助 林之明摆脱了叶嘉丽,心情舒畅了很多,开着他的敞篷宝马在盘山路上一路引吭高歌。 又转一个弯,不远处路灯下的身影格外熟悉,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陶果。 林之明本想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可是真的已经夜深了,单独留下她,看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他又狠不下心来。于是靠边停车,走了过去。 感觉有人来了,陶果忙抓住了脱在身旁的高跟鞋,那颗坚不可摧的心已经被摧毁了,这是身旁唯一尖锐的武器了。 “看看,我们二小姐路边酗酒,那里还顾得我林家的半分颜面?” 一听是林之明的声音,陶果的心更加地悬了,也更觉得自己可悲可怜了。这好,刚体验完闺蜜和挚爱的背叛,这该轮到他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了吧? “来吧,尽管来吧,林之明,”陶果扔掉了高跟鞋,一下子站了起来,声泪俱下,却又忍住抽噎,一字一句,大声吼道:“来吧,尽管来吧,林之明,嘲笑我啊,尽情嘲笑我吧,嘲笑我没有人爱,没有人疼。呵!你现在终于称心如意了吧!” 这是第二次看见陶果如此难受了,一次是因为陶华的离去,其次就是现在了。他终于明白,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也终于明白,她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可是现在的他,原本以为得偿所愿之后会快乐的他,内心却是那样的不忍。 这世界上的男人多了,你看你合法的丈夫不就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吗?林之明本想这样说,怕陶果还是觉得是嘲讽,就只得这样说:“陶果,一切都是命吧。” 陶果对他的话和态度都很意外,她想着,或许此刻跟可怜虫一样的自己就连他都不忍心下手吧。 陶果用手拭去了泪水,红着双眼,反问道:“林之明,什么是命?你信命吗?如果是命让你失去我姐姐的,那么你怎么全部都怪在了我的身上?”陶果指着夜空中的星,继续说道,“失去我姐姐,没有会比我的妈妈难过,没有人会比我更加自责,可是命运不断前行,我们能停下来吗?” 林之明被她问住了,如果真的是命,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怪她呢,她今年才二十三岁,还那么小,失去姐姐的痛尚未抚平,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了自己不爱的人,然后又失去了自己的挚爱,还有谁比她更加不幸呢? 林之明想着,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车上取了一双平底鞋来,弯腰放在她的脚下,说道:“别哭了,换上这鞋,跟我回家。” 陶果没有想到,第一次重现体贴的林之明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陶果知道,这一定是以前林之明给姐姐准备的鞋,让姐姐在他的面前不要穿高跟鞋,不用那么辛苦。 陶果想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穿了进去。 两人坐着,相对无言,唯有眼睛相对一次,立马又转开望向别处。 “送我回我妈妈那里。”陶果说,语气中透着不容商量的决心。 看陶果的妆都花了,林之明第一次觉得她的无助,不忍心再多说一句,只是默默地打开了广播—— ...... 让我把记忆结成冰 别融化了眼泪 你妆都花了要我怎么记得 记得你叫我忘了吧 记得你叫我忘了吧 你说你会哭 不是因为在乎 ...... 第11章 缘灭缘起 第二天,陶果醒来,第一眼就是看了看床头摆放的照片,照片上李东旭迷人地笑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李东旭还是自己的,自己在他的心中仍旧是最重要的。可是,昨晚的事情的确发生过了。陶果揉揉太阳穴,仍然是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我要对得起我现在所受的一切。陶罐子,你要坚强啊!”陶果不断给自己打气,然后一脚掀开身上的毛巾被,立马下床了。 “果果,你是不是和之明吵架了,怎么住了这么久还不回去?”吃早餐的时候,张玉敏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陶果喝了一口牛奶,看了她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妈,您要是烦我呢,您直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张玉敏给她夹了一个荷包蛋,“果宝,妈妈怎么会烦你的呀,妈妈是担心你呀!” “妈,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加班去了,你多吃啊。”陶果咬了一口荷包蛋,就放在盘子里,拿包出去了。 也许是不想被别人看出来自己哭过,她今天的妆格外的浓些。陶果没有想到,林之明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上来吧,我送你。”林之明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 一上车陶果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都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入睡的,七月的夜,一想到教授拥顾岚成双睡去,陶果就觉得寒意蚀骨。 车窗外,此刻阳光正好。 “今天星期六,你就别去公司了,跟我到郊外去走走吧。”林之明说。 陶果微微睁开双眼,嘴角闪过一抹苦笑。“林之明,你是在同情我吗?” “陶果,”在她面前,林之明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说话,“昨晚送你回家之后,我想了一夜,极度心烦意乱,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天下用情最深的人,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也是一个情种啊?对不起啊,我们真是相见恨晚。” 陶果淡淡地说,“我不怪谁,也不怨谁,命运这样安排,就这样安排吧。” “那我们去郊外走走吧,可以吗?”林之明说,“就当是两个失意的人互相安慰吧。” 林之明语气透着罕有的真诚令她不忍拒绝,反正去公司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逃避张玉敏没完没了的追问而已。驱车半个小时,他们便出了城,来到河边。正午的太阳稍微大些了,停好车,她躲到了树荫下,看着源源不断奔向远方的河水发呆。林之明拿出早准备好的零食水果摆在了她的面前。 陶果拿起一包薯片,慢慢地嚼着。 “陶果,老实说,你恨我吗?”沉默了好一会儿,林之明突然问道。 陶果一听,不禁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呢,林之明,你恨不恨我?” 不知道怎么了,林之明的心被陶果这个突然的笑容搅乱了。 哭过之后,莞尔一笑,最美最让人不舍。 林之明不知道,或许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其实一点儿也舍不得见她难过。 林之明也拿起一包薯片吃了起来,好久,他才笑了,开玩笑似的说道:“陶果,你如果恨我我就恨你,如果你不恨我,我也就不恨你。” 陶果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吃薯片,没有理他。 姐姐,你看,我失恋了,就连他也不欺负我了,你说,我是不是赚了?陶果望着远处蓝蓝的天,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林之明倒在草地上,渐渐觉得心安,有些睡意了。 时间在打盹的中悄悄溜走了,转眼已经是下午。 午饭时,两人都没怎么吃。晚饭时,林之明特意点了几个陶果喜欢吃的菜,河边有风吹来,露天的餐厅凉爽极了。 陶果来了,林之明请她对面入座,可是陶果却慵懒地坐在了他的旁边。相对无言,陶果愣愣地看着远方的夜空。——叔叔,你是不是正在和顾岚一起愉快地用早饭,是面包还是牛奶?姐妹之情真的可以如此了了吗? 林之明看她神情难过紧张,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不如想想晚饭吃什么?”林之明说,其实他还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向从前一样告诉我,我给你想个办法。 可是不再一如从前。 陶果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许感伤,“我的姐姐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你,你只是不幸失去了她,可是你,——不,恐怕你们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的原因,是我嫉妒她,是我害死了她……可是你们有谁问过我,我想要什么,姐姐想要什么?” 面对情绪激动的陶果,林之明不想说话,他默默喝了一口酒,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安慰就是倾听。 陶果又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情绪,继续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姐姐争夺公司,更不会因此去害她。林之明,我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李东旭!可是现在,我不怕告诉你,我连这个也没有了,连想想的权利都没有了,你现在得偿所愿了?” 此刻的林之明内心五味杂成,要是时光可以倒回,他或许真的不会娶她了。话又说回来,当初和她结婚,真的就只是因为报复吗?他其实只是不愿意相信陶华是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 林之明想起那个警察说的话:“刹车上的指纹,长期过量饮酒、服 药等,都足以证明她是自杀的。”陶华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容不得别人玷污,如果破损,她便选择香消玉殒。此刻他并不快乐。 “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林之明望着她,“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先吃完这顿饭,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他给了一个手势,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全是自己喜欢的菜品,可是陶果内心早已没有半分感动。林之明给陶果夹很多的菜,陶果冷冷一笑,慢慢地问:“林之明,我们现在终于一样了,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和我离婚了?” 林之明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半晌,不急不怒地说道:“如果离婚可以让你好过一点,那么我愿意这样做。” 林之明一口气干了瓶中的红酒,“我不饿,你慢慢吃,我去车上等你。” 说完,林之明拿了外套走了。半个小时后,等林之明再回来时,陶果已经烂醉了,倒在了桌子上。 林之明抱起陶果回了酒店的房间。他给陶果擦了擦脸,调好空调的温度,再在床边放了一杯醒酒茶,他就轻轻关上房门出去了。他坐在客厅的上,轻轻地取出了陶果钱包里面的那张照片,刚才开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樱花树下,他们相拥而笑。虽然没有照到李东旭的脸,但是从侧面看,他依然能窥见这是一个魅力不凡的男人。林之明想,如果陶华知道,她的妹妹和这个李东旭在一起时的开心和幸福,当初她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他们的年龄而和妹妹强烈争执? 华华,你是多久没有见到果果这么开心地笑过了,很久了吧?华华,果果其实最无辜了,你说是不是,失去了你又失去了李东旭?还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了我,深深被我虐待了两年,华华,我是不是特别混蛋? 林之明想着,眼角都湿润了,他仔细地放好了他们的照片。等他喝完一杯水,再转到房间去看她时,发现白色的床单上,已然固了一滩血,连忙大声叫她,拍她的脸,却没有任何回应,林之明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抱着她冲了出去。 此时的伦敦,夏无酷暑,温和湿润,阳光正好。 顾岚终于约到了李东旭。地点就在那家世界著名的快餐店内,李东旭拿着一本书早到了,顾岚高扎马尾格子衫牛仔裤,随意得体,完全看不出是她精心筹备了很久的约会。 “东旭,你看什么书呢?”顾岚笑声如铃,“异国他乡,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打算在书中度过吗?不是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李东旭礼貌地笑笑,放下手中的书,“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顾岚偷偷地看了一眼书本上的名字,collections of poems by guo. 《小果子诗集》。 来英国之前,顾岚就已经料到不会如此容易了,不过她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艰难。当头的一碰冷水泼得她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不过既然决定破釜成舟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哦,我最近无聊得很,只好把果果所有的诗都打印了,闲来时,翻译一下,也好顺便提高一下我这个语文老师的业务能力,你说是不是?”李东旭笑着说到,似乎完全不明白顾岚的心思,“我去给你点一些吃的,我英文不好,你帮订正订正。”说着,把那本诗集递给了她,排队点餐去了。 你这是让我知难而退是吗?如果知难而退有用的话,你为什么做不到?她已为人妇,过得锦衣玉食,你还想怎么样? 顾岚并没有翻开那本诗集,是不想也不敢翻,那些你侬我侬的诗句,恐怕会打消自己的决心。顾岚静静地坐着,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如果没有那个下午,没有那场公开课,或许自己此刻应该会在美国念数学。 大一的那个下午,如果没有去听你的那场数学和物理的讲座,是不是我就不会认识你?如果我不参加你的兴趣小组,是不是就不会了解你?如果我没有转专业,没有爱上你,是不是我现在就不用这么难受与为难?可是我始终忘不了你在那场讲座上所体现出来的翩翩风度和举手投足间的儒雅。我要怎么才能忘记呢?我不要忘记,我要继续。 李东旭,你都不知道,在我苦苦暗恋了你两年之后,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你原来早就在我闺蜜的钱包里面了,你体验过那种绝望吗? 如今跨越了高山,飞跃了重洋,一本小小的诗集就可以让知难而退了吗? 顾岚想着,看见李东旭回来了,就连忙挤出微笑,笑着说:“你翻译得特别好,好感动。”丝毫听不出她的言不由衷。 第12章 一场患病 顾岚总是说自己第一次出国,很多地方都不懂不熟悉,每次都要拉着李东旭一起逛街。李东旭只好想着陶果的面子不得不陪她逛逛。 这天下午,就是林之明把陶果送去医院的那个下午,他们在泰晤士河畔品着咖啡,李东旭看着河中往来不断穿梭的船只,陷入了沉思。 顾岚一直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又在想着她?顾岚管不住自己,又岂能管住别人呢?谁叫他让人看着舒心,想着暖心呢? 任何人都有爱美之心,他身材高大,脸型棱廓分明,浓密的剑眉,清澈深邃的眼眸眺望远方,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杯咖啡,有风来,轻轻撩动他亚麻色的发。他就是玫瑰色一首诗,见之望俗。 突然,顾岚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却看了很久。 李东旭也注意到了,看她为难的样子,他说:“怎么了?你有事可以先走,不用管我。” 顾岚沉默了片刻,注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字缓缓道:“果果流产了。” 闻此言,李东旭的心仿佛被狠狠地痛击了一棒,险些打泼了杯中的咖啡,再晃一晃,把咖啡放在了桌上,搓搓手,双眉紧锁,心疼极了,那一定很痛吧. “那她好吗?”他情不自禁问出了口。 “多多说他丈夫陪着她,已经没有事了。”顾岚又特意强调了一遍,“他丈夫其实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这次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此刻李东旭已经听不进去人任何话语了,他已经自行补脑了很多导致流产的可能:是不是她那边下雨她滑倒了,是不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是不是她又管不住嘴吃错东西了,是不是她婆婆对她不好,是不是他对她不好?是不是她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余多多短信的内容是—— 果子最近酗酒成瘾,导致胃出血,现已经脱离危险。安心。 顾岚看他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已经开始后悔说谎了,可是那个谎言竟然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此刻想起我还有些未完的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他然后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就快步离去了。 这何尝不是落荒而逃呢?陶果是李东旭全部的爱和不能触碰。 “不管你以后的际遇是什么,你都要记得,我曾经给过你我的整个青春,我所有的阳光灿烂,和一份真正的爱情。”李东旭脑海里闪现出两年前陶果在机场送别自己时说的话,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决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她会这样说吗?果果,你到底有多少苦衷瞒着我。 第二天,阳朗市北区医院。 “林先生不必过于担心,你太太胃壁只是肌理性损伤,单纯出血,没有病变,不必担心。适当减少太太的应酬,多与她交流,解开心结就好了。” 虽然隔着一道门,刚醒过来的陶果还是听到了医生的嘱托,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她最近一直觉得肠胃不适,还以为因为上次的事情是怀孕了呢,现在一切都已经如释重负。 余多多来了,“本小姐亲自下厨给你煲的汤,你赶紧喝点儿。”说着,倒了一碗出来。 林之明也进来了。 “你是要我喂你还是他?” 却不料他俩异口同声地说:“你!” “啧啧,看看,这还不恩爱呢?”余多多一语既出,才知道说错了话。 林之明忙道:“多多你好好陪着她,我出去买点水果。” 多多扶起陶果半躺着,喂了她一勺子汤。 “谁信呢!你们干柴烈火的年纪,竟然两年都没有擦出个火花来,真不知道你们平时的头条是怎么上的?”多多又喂了她一口,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又继续说,“要是你们有个孩子会不会好一些?” 陶果白了她一眼,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但是却特别让人安心。“你好好伺候我,少那么多废话。”陶果玩笑着说。 余多多也朝她抢白一眼,“我对你多好啊,还对我凶。你看顾岚,我都跟她说了你生病了,她到现在连个短信都没有!” 却不料陶果冷冷地说:“她和李东旭在一起了。” 这一刻,余多多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或许完全明白了陶果最近的所作所为。 亲如姐妹的闺蜜的背叛是致命的。可是宿命的安排难道不要笑着接受? 话多的多多此刻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陶果看出了她的窘迫,反而笑笑,摸摸她的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还有你。” 语出真诚,相视而笑。 多多正陪着陶果聊天解闷。这时顾凯捧花推门而入。 多多站起来,迟疑了一下,含笑问道:“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顾凯笑笑,指了指病床上的陶果,陶果好不容易开心了一些,这会儿看到顾凯,她脸上欢悦的神色立马减了几分,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你不认识,这个顾岚的堂兄顾凯。”她的嗓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好像她对顾岚的背叛满不在乎,好像她从此以后都可以不用和她再扯上任何关系似的。 “哦。”多多开始懊恼起来,生病的事情就不该顾岚的。 顾凯走到窗边,正准备把花插在花瓶里。余多多却用手盖住了花瓶口,他高她一截,她却一点不怕。 “妹妹前脚抢了人家的男朋友,有人后脚就跑来送慰问,你们是不是演过了?欺负我们没有哥哥姐姐呀?” 顾凯似乎不知道这件事,一脸惊愕,无辜地望着陶果。 余多多继续说,“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来,你不觉得没有一点必要吗?” 那嫉恶如仇的样子只增不减。 顾凯正欲解释几句,林之明回来了。 屋内气氛怪异,林之明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礼貌性地笑笑。“谢谢你来看望她,她已经没事了。”林之明对顾凯说。 顾凯没有理会他,只是久久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目光汇集到陶果身上,他柔声安慰道:“顾岚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她伤害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不管是谁伤害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他。”他此刻又狠又坚定地看着林之明,“养好身体,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他径直走出了病房。 林之明一点都不傻,他从这些神情还有只言片语中,已经窥探出了一切。 “跟我走,让她独自休息一会儿。”他用指挥官的口吻对多多说到,语气中容不得丝毫商量的余地。 *** “等等,停下!你必须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啊?”走了几分钟之后,多多双脚牢牢站定,双臂交叉胸前。 林之明继续大步流星向前走了几步才转身过来,迎上她不满的双眼,“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的妻子。”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多多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放下交叉的双臂,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那就去那儿吧。” 陶果在楼上看着他们走入了凉亭,抬眼望去,院中的景色既单调又陌生,池中只有浮萍并没有身姿亭亭的荷花,远处墨绿的山峦在微风中静默。我想去英国走一走,那边的风景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陶果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陶果正想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余多多已经怒气冲冲地回来。看她站着,余多多更加生气了:“你不需要休息一下的吗,烦死了?”说着拿了包,又看了她一眼,改了口气,柔声嘱咐:“照顾好自己,我晚上来看你。” 说着出门,刚好和林之明撞上。她“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她竟然那样生气地走了?”陶果终又勉强挤出一个冷冷的笑来,“如果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那也可能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不计较。这所有的事情终归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 “我只是和她聊一聊你的过去,我就知道她会说的。”他回答道。他似乎十分自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也包括陶果在内。 她回到床上躺下了。病了一场之后,她似乎懂得了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呢。再不济,她还去一次英国呢。 “身为我法律上的丈夫,你最好不要知道我那些甜甜蜜蜜的过去,要不然你该生气了?”陶果轻描淡写地说着,故意戏谑他,试探他的底线。 的确,他被刺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他才眉头一挑,说道:“其实我只是建议她,刚才进屋的那个男士不错,她可以考虑一下。” “这样做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要是不想离婚,你可以直接一点说出来。”陶果的语音里面全是轻蔑,“你以为我没有了李东旭、没有了刚才的那个顾凯,我就会乖乖地留下来让你一次次践踏我吗?林之明,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而太小瞧我了吧?” “陶果,我本来不想和你争论的,可是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你才是那个小瞧别人而高估自己的人,”林之明态度坚决,“我要是不想离婚,你一个人离得了吗?” 陶果不知道他和她的关系何时变成了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反正我们都失去了爱的能力,就在一起吧。”林之明的语气是带着温和的嘲讽意味。“来喝口水。”他站起身来到了杯水给她,看着她,他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传来短讯—— 愿你一切都好,果果。 陶果知道有两个人可能会发这个短信。她内心五味杂成,正准备删掉,又来一条短信,除了署名,其他的内容一样。 愿你一切都如我期盼的那样好。 李东旭。 陶果顿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这一前一后的短信,是不是他们商量好了才发给我的,还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是不是意味着我将真的真的失去他了? 林之明此刻明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内心本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却渐渐觉得酸楚和怜惜慢慢涌动起来。林之明不停地把纸巾递给她。 陶果啜泣不止,泪流满面,就像一个小宝宝被别人夺走了玩具时一样的失态。而林之明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大哭起来!慢慢地,不自觉地,林之明也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一切都会过去的。这是命令,需要她必须执行。 七天以后,陶果出院了。 第13章 陶果学艺 出院后,陶果没有回过林家别墅,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她名片上赫然印着“陶氏集团总裁助理”,可事实上,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半生的张玉敏信不过她,但她还是十分乐意帮她的女儿撒这个谎,不单单是为了她们母女共同的面子的。 陶氏集团诺大的总裁办公室分为上下层,上层归张玉敏,下层是总裁助理和总裁秘书的办公室,现在,陶果的办公桌也在这里,紧紧挨着田总助的办公桌。 “这个报表你终于在第六次的时候填对了!“田智一边签阅文件一边冷冷说道。 难得听见田智的夸奖,她内心狂喜,不敢露出半分动静来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纳闷:妈妈怎么能够对自己也那么狠,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奇葩的助理。 “把这几份企划案的优缺点在1个小时内罗列出来,否则,每份企划案抄写一遍!”她说着,按下了计时表。 张玉敏不管她的死活,把她当任务一样的塞给了田智,她是老大,她说了算,不过亲爱的田总助,这那里是几份,这是一摞好吗?这句狡辩的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她尝试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每份抄写三遍。 “穿这样的衣服上班,”田智说,“你已经影响到我的审美了。” 田啊!天啊?总助你是短发,中性打扮,你的审美我吃不准,她暗暗叫苦。 “明天我穿迪奥的套装”她抢着说。 “什么?——还有英文的?”陶果喊了出来,赶紧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张玉敏到底拖欠了你多少工资?你要这么折磨我! “英文很难?那给你报个商务英语班。” “你很好?”陶果鼓起勇气,好歹是张玉敏的女儿,得起个义! “她精通5国语言,不算英语和母语!“张玉敏正好路过,接了一句。 *** 这样对陶果来说暗无天日的生活已经过了一月,陶果只因公公林集过五十大寿回去住过三天。其余时间,她一直以公司忙脱不开身为由,基本上是吃住都在公司了。林之明去看过她两次,没有争吵,只是互相寒暄几句就散了。 现在她的业务能力已进步了。 —— 把灯打开,我不要在夜里摸黑回家。 我和许多人一样 害怕孤寂,喜欢孤独。 一个人独行可以走得很快,但是结伴才能更加温暖。 星星像云雀般翩翩,在深蓝色的夜空流转; 梦在记忆的河流上泛舟, 岁月仍在我的手上停留。 你可是爱情,你可是幸福,约定的模样? 亚麻色的头发,高大的身材…… 我怎么,我怎么与你 相守? —— 睡意如帷幕般一点点笼罩着陶果,她听到风悄悄吹动阳台上的风铃,声音清脆,许久不曾写诗了,今日就停到这里吧。 去英国的行李差不多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这次不是去旅行的,是出差,母亲吩咐自己去英国谈一个项目。这个项目的成败直接关系着今年陶氏集团的盈利。压力之大,陶果已经不愿去幻想和李东旭会不会再发生点什么了。 一早出发去机场,过安检,登机,一切都特别顺利。刚坐下,陶果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摞资料仔细地看着。虽然母亲说了该项目的总监已经在英国谈了快一个星期了,她就是去代表她做最后的核定和签订合约的,她还是生怕出错。 “功课还没有做好,就想去找人谈判,咱妈妈的心也是够大的。”一个熟悉却捎带嘲讽的声音传来,是林之明,他正好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陶果心想自己没有跟他说,怎么会这么巧呢?她不想管他,继续埋头看书。飞机已经平稳地滑进了平流层。空姐开始派送早餐了。 “你可以先吃点东西再接着看,你不知道这些资料将会消耗你多少体力。” 陶果看着他全无恶意,放下资料,喝了一口果汁。林之明拿过她的资料,上面居然还有一些英标和中文注释。林之明忍俊不禁,就这种程度的英文参考如果也需要查字典的话,是不是可以预示着在众多的竞标者中陶氏基本没戏。 林之明此刻有点庆幸自己的决定了,就当是为了陶华吧。林之明忍住了笑,“你要去的这家lse公司,以室内设计为主,设计作品更是以环保和适居获奖无数,可以lse是你们陶氏下半年合作的不二人选。” “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教我。”陶果内心其实希望他多说一点儿,但又放不下面子。 “下半年你们的精装新楼盘必须上市出售,让资金回笼。”林之明说着,也喝了一口饮料,又安慰道:“我希望你不要有压力,尽力而为,如果还是拿不下来,回来以后我们再一起想第二套方案吧。” 陶果感觉得到,林之明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对开始自己有一点点好了。 “我当初就劝过妈妈,现在国内市场不景气,不应该再搞高端住宅楼,可是她们都不听啊。” 林之明扬起半边嘴露出微笑,生在商家却没有一点商业头脑啊。“你们的这个高档住宅前景其实十分不错,搞定这家名气不小的lse基本上是不愁销路的。” “真的吗?”陶果问,她有些不敢相信。 “对。”他应了一声,拿起汉堡吃了起来,一会儿就吃完了,他的双眼有些疲倦。 陶果假意注视这窗外的白云,才终于肯说:“你不要睡一会儿,我看你挺累的。” 他看着陶果,狡黠地打量着她,“你这是关心我,还是想我睡好了给你想办法?” “我认为这两者没有区别。”陶果不想和他辩论,翻开资料,继续看。 蓝天下,张玉敏和林之明的母亲康丽正在一起散步。 “我要感谢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张玉敏满怀感激地说到,“我本来只是想叫陶果去英国历练一下的,并没有指望她能办成这事,可是之明主动提出来帮我,我真的是感激不尽呢。” 康丽微笑着,拉住她的手,“你不要这样啦,你就当儿子用好了,以前我是真的喜欢华华,现在呢,我也是真的喜欢果果的,她们都太优秀了。” 张正敏柔声说道,“你都不知道当之明说也给他订一张机票的时候,我有多感动。” 是呀,康丽也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虽然林之明暂时搁置了他手上的所有工作,可能会有损失,但是这和他与陶果的感情比起来,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感情发生了正方向的变化。”康丽笑着说,“而这都是我们乐于见到的。” “是呀,”张正敏也长吁一口气,“相处久了,自然会日久生情的嘛。” “华华命苦,还好如今我们大家都走出来了。”康丽语气低缓。她俩继续在路上边走边谈,边谈边笑。可是她们哪里知道,英国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第14章 再见叔叔 飞机落地时已经天黑,陶氏派来接机的人早已经等候多时,全是男士,真是一箭双雕:接待与监视同在。这一点,林之明在飞机上的时候就猜到,因为康丽一手促成了他的同行。看陶果还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他轻咳两声,再眼神示意,陶果已然完全明白,她大方地挽起他的手,行李任由接机的男士去搬弄。这点“干坏事”的默契,他们从小就有。 他俩在酒店的大厅吃完晚饭,已经很晚了,陶果不打算去见同事了,她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那个为首的男士就他们引去了房间。他插卡开门直接说:“先生和太太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来带你们去办公的地方,我们就在对面房间,有事随时叫我们。” 滴水不漏!陶果叫苦不迭,“今晚还是老规矩!” “嗯。”林之明关上门,他环视四周,“这家酒店应该是lse的手笔,lse的设计风格就是混搭,你看这里混合着西班牙的奔放、法国的浪漫、米兰的严谨和他们的奇思妙想。大而高的空间,油画、玻璃、灯光、鲜花、木地板,还有彩色沙发和西欧宫廷风的家具。” 听了他的指点,她不仅好奇一个角落接一个角落地观看、欣赏,最后走到窗边,娴熟地解开了捆绑窗帘的带子。林之明坐在沙发上,正要拿摇控器打开落地窗帘,就看见图案精美富有质感的窗帘在陶果的身后徐徐合上,她长发缱绻,似从画中来。 “使用遥控是对美的亵渎!”她说。 “你是土吧,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有遥控器吧。”他耸耸肩,回过神来,遏制了刚才脑袋里面想对她做点什么的想法。 陶果洗完澡后,站在她的房间里看外面的灯火辉煌。不知道哪一个灯光是从叔叔李的屋里透出来的,要是能比光还快,一定要从光来的路径去看看他,那怕看到他和顾岚在一起,应该也是开心的的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想远远地看他一眼。 一股浓浓的红酒味从她的身后沁过来,有意无意间,递给她酒杯的时候,他的手从她的手上划过。那么陌生的挑逗,要是我们都是彼此心里的那个人多好,她不禁感叹,那这该是多好的一个夜晚。她回头,仰起脸,眼泪依旧滑落,他的手上扬,轻轻拭去,再往后一退,“晚安!”他赶紧出了房间,关好了门,他的头轻轻靠再门上,她的唇充满了诱惑,可是不可以! 第二天在英国的谈判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蹩脚的英语和对业务的掌握不够,都使得第一次谈判惨淡收场。陶果开始变得灰心了,也不想见到李东旭了。手上的事已经千头万绪,再添一个人,怕是无能为力,乱成一锅粥。 不能左右开始,又怎么能掌控结局?林之明是大boss,决定了游戏的规则。可是陶果开始看不懂他了:这次来伦敦找lse谈判,林之明真的帮了自己特别多,这一切,似乎都没有目的。陶果想着,不禁开始有点感激他了,似乎他从来不曾干过那些伤害她的事情。 陶果独自吃完午饭,正躺在床上小憩,林之明忽然打来电话。干脆地问:“谈判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你需不需要帮助?” 陶果一怔,“是吗?呵,谈判啊?还不错,一个很好的开头。” 林之明说;“奇怪,我还以为你这会在哭呢,叫我小看你了,哪里来的底气?” “你的第一次谈判我也是知道的。”她抗议说。那还是他自己主动告诉她的。 “你得承认我的能力好过你太多。”林之明依旧自信满满。 她有些不耐烦了,说:“我们改变话题,或许我还可以和你再聊几句。” “你会失败,我有预感。” 她紧张起来。 “现在我就赌你有没有一份破釜成舟的魄力?” 此刻,门铃响起,可能是他回来了。 陶果不敢去开门,打开以后,他是帮助还是挖苦?如果是帮助,那么他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不像乐于助人的人。如果是挖苦,那么何必开门自讨苦吃?可是她正想着,还是把门打开了。 陶果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供选择。这还是比较理想的下场。卧薪尝胆,试一把。 “那么好资源,你果然是功败垂成。”他惋惜地说,然后把手中的资料全部递给了她。 有人肯帮忙,并没有那么绝望,虽然她并不知道林之明的条件会是什么。“怎么会?”她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不急。” 他笑笑,说:“也对,吃一堑长一智。受过一次教训,不努力是不行的。”他拽起了正欲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陶果。“我来,不是教你看资料的。”然后拉起她的手臂出了门。 林荫大道旁的一个咖啡馆,他给她递过来一杯咖啡,却也不说什么话,就在树荫下干坐着。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是非常够浪漫的,可惜她深知彼此都不是对方的人。 她苦笑着,抿了一口,“呀,好苦!”几乎是叫出来的。 “我故意不加糖,怎样,这可以说就是商业算计。”他自豪地说到,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可是此刻陶果却觉得异常好笑,也觉得他似乎突然变得可爱些了,妈呀,这居然是“商业算计”,好可怕。 "你的商业算计让人家好怕怕呀?“她一脸的鄙视。 天突然下起了雨来,他们挪到室内靠窗的地方。窗外小雨纷纷,情侣相拥共伞而行,窗边有小花盛开,五颜六色。室内是贝多芬的曲,把整个情调带回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去。 如果这是约会,一定是一个绝佳的场所,她想。 他似乎猜到了,“能不能收起你的心猿意马,正事要紧。”他有点无奈。 她无言。 他忽然把大手放在她的手上。“如果你想,那么就先来一场约会吧。”林之明说,听不出他一贯的戏谑。 她赶忙把手缩回来,白了眼,无聊!她不是没有感觉,他的手很宽很温暖。 “下次会谈,你的重点一定要明确。”他突然郑重其事地谈起。“lse公司想通过陶氏开拓我们国内市场,所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也一个挑战。你一定得明确告诉对方,跟你合作,他们是可以获得双重利益的,金钱和名誉。” 她插不上嘴。 他继续说,“那么,你就得告诉他们,为了这个双重利益,你会怎么做。等到他们对陶氏动心之后,那么你便可以为陶氏讨价还价了。”他说完,骄傲地笑了笑。 她其实一点即透,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他:“未必,未必如此去办。” 呵呵,她开始佩服自己,在他面前挥洒自如地说慌了。 他点点头,半晌没有说话。林之明这人就是这样的,思考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多。 又过很久很久,雨渐渐止住,咖啡续到第三杯时,他说:“走吧,你已经出师了。” 陶果开始感受到一点快乐,但也就止于推门的那一瞬间。门开了,顾岚手捧一束百合,李东旭正在收伞。他们是共伞而来。 冤家路窄。他们也看见了他们。异国他乡,外国人总是引人注目。陶果惊慌失措,赶忙抓住了林之明的手。林之明感受到了陶果的一切:惊恐、伤心、茫然、不知所措、无处可逃。他眼前的这个李东旭真的是风度翩翩,有着那个年龄段男人独有的魅力,他的确值得她念念不忘。不止,林之明还明白了,那条蓝色的领带,和他身旁手捧百合春风满面的顾岚。 伴娘成了前男友的女友吧?集体背叛?林之明不屑地笑笑,心疼陶果。他朝顾岚绅士地笑笑,总是认识的,好歹打一个招呼再走吧。然后,林之明挽起陶果的肩旁,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他知道的,她撑不过几分钟就得哭了。 走开,对大家都好,谁也不必难下台。 “他陪她逛街,很正常啊,都是异乡人。何况这里是london,像什么街头接吻啊,都是礼貌,不是你所谓的爱情的。我的林太太,看开些。”林之明笑着呢,小声安慰道。 “我知道你很得意,轮到我要你帮着做秀了,是不是?”陶果抬起头来,正好迎上林之明的一脸笑容。 “你闺蜜跟你年龄相仿,虽然她不如你性感,但也得有人追呀。你有了我,不能再霸着那个老男人了,要不然长夜寂寞,你让他怎么熬。” 这时,陶果哭了。她抱住了林之明,把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眼前这个满嘴挖苦的人真的是此刻实实在在拥有的,她开始心生感激。 “好了。”林之明抚摸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演过火了,别人就不信了啊。” 这时,陶果踮起脚尖吻住了林之明的双唇,他尽情地投入了。 “哗,你不知道是演的啊?林先生?”陶果推开他,不快。 这时,李东旭已经追了上来。 他看他一眼,捧住陶果的脸拭泪,“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以后再也不晚归了,好不好?”跟真的夫妻一样。 林之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有点怕,说不上来为什么。 林之明笑一笑,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和果果,”他极难开口,但是意识到错了,又立马改口,“我想和陶小姐说几句话,可以吗?” 林之明想了一下,看了看陶果,噘嘴,“好吧。”或许陶果也是这样想的。 林之明想离开几步,陶果却抓牢了他。“李教授,好巧啊!”陶果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顺势挽住了林之名的手臂。不过看他难受,她又似乎不忍,立马又改口说,“我们就是来出差。” “顺利吗?”他问,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切顺利。” “准备停留多久?” “不知道呢,随便吧。” “来这里有没有水土不服啊?” “不太会有。” “明天打算去哪里玩呢?” “李教授——” 陶果终于直视着他的双眼。 “我知道你要问些什么,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了解。我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那都是我与我丈夫林之明的事情。” 她又勉强笑笑,“不劳您操心,再见吧。” 第15章 微微醋意 两年来,李东旭烫了头发,亚麻色卷发更加适合他,更有味道,看不出他实际年龄。一切是岁月的礼物,时光是对男性总是格外仁慈。 陶果回到酒店,喝了很多酒,也一直哭,林之明一直陪着,心里恨透了李东旭,恨透了自己。 “一个男人而已,你坚强点?”林之明虽然愧疚那时不该任性,但是故作他无辜的脸把他的内心活动掩饰得极好。 “李东旭不是一般得男人,至少甩你几条街!”陶果双眉一横,到嘴话忍不住怼向他。 “是,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让你失去了这个艳福。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陶果摇头苦笑, “与他结婚,不与他结婚,不都是命运的安排吗?我从来不回答这样白痴的问题。” “是的,他大了你八岁,等他老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你的那方面需求——而那时你正好身强体壮,”林之明眼含玩笑,若有所思,然后护住了自己的身体,“我觉得那时你可能会出轨于我。”他说完,大笑起来。 陶果一听,极难为情,鼻子发酸,眼泪夺眶而出,跑到床上趴着哭了起来。林之明永远都是用这样的套路去安慰她,一如既往。 “你可以再去找他聊聊的。”林之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陶果哽咽中带讶异,“你——你觉得我是那么随便的吗?” “不是。”他说,“你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也没有笑容。我觉得你需要他。” “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林之明!”她的泪水如泉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陶果,你也会慢慢地爱上别人的。”林之明目光笃定,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轻轻地扶她起来,替她擦干眼泪,一脸认真。 她一脸诧异。他说:“我知道现在这样说不对。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人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等你对他的付出得不偿失,你就会累、会厌倦、会放弃的,那时你就会爱上别的人。” 陶果听了继续哭了起来,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头已经开始发晕。再哭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已经夜里1点多了。她隐约地感觉得到林之明拿了毛巾被轻轻盖在她身上。她的心一阵温暖,有些错觉:一般丈夫都会如此照顾妻子的。 甜甜地睡去吧,一个梦都不要做。他开始怀念那段时光。也是深夜的时候,她睡不着打电来。 他接通电话,他暖暖地叫,“果果,怎么了?” 然后等她将最近的遭遇同他说一遍,再撒娇地问道:“林之明,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她四岁,但是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太破费了,二妹妹,花掉几十元话费就为了这些琐事。”他显然不屑一顾,就算他一时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她过几天还是会再打来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认识了李东旭,可也只是减少并没有断绝,他们会一起聊李东旭,一聊就是很久。说来奇怪,对于李东旭,他的意见倒是多了起来,同时也多了些失落,感觉这个小跟班一天天不再依赖自己了。 有一次,她哭着打来,是和李东旭闹别扭了。他沉默一会儿,“是你多想了,他不没有不在乎你吧,他可能忙,才把你们的约会忘记了。不过你也不要轻易地原谅他,最好是一个星期都不要理他,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 那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安慰之余不忘煽风点火,他并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我不要一个星期不理他,就一天吧,小惩大诫。” 他没有想到她如此没有“骨气”,他默然。 “我要挂电话了,李东旭打电话来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头就挂断了,二妹妹,说好的一天呢?他知道不用等到明天陶果就会和李东旭和好如初,她还要再打电话来一同炫耀,全然不顾他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那时,他是羡慕的,因为陶华总是忙呀忙呀,开口闭口总是她的人生价值、公司利益、时光不等人等等,连个吵架的机会都不曾给他。那时,他是嫉妒的,她的爱情永远那么一心一意、奋不顾身。 *** 第二天,林之明前脚出门,陶果就起来了,化好妆,穿了一套前不久她定制的职业套装也出去了。当陶果出现在会议室,林之明心头为之一振,好像从来就不曾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她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泰晤士河般神秘迷人的笑容。黑白条纹套装,宽大裤子配窄小衣服,胆大心细,她穿出了那种优雅高贵。 会谈开始后,陶果镇定自若,朱红色的唇一直微微上扬,得体的举止,优雅大方的谈吐,令他刮目相看。陶果的表现一点不像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她的老练是来源于昨日的情场失意吗?她出色地按照林之明给的思路和自己的见解,两个小时之后,成功地谈下了合约。林之明暗笑自己的保驾护航如此多余。 女人们,只有面对爱情时不冲动,才能让生活不被动。 成功签约后,他们一起去参加庆功晚会。路上,陶果接了个电话后,脸色稍稍不对,她在后排坐着,朝车内的后视镜笑笑,林之明正好可以看见。 陶果说,“李东旭打电话来说要送我们结婚礼物,这使我尴尬。我不是一个新潮的人,这种大方我接受不了。” “反正我们还没有那么熟,你想干什么请自便。”林之明转着方向盘,他的语气冷冷的。 “哦——,先送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吧。”她说。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衣服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他认为有他在,会谈一定会成功的,出席宴会少不了要一套礼服的,至少他昨晚这么自信。 “不用了吧,我怕时间来不及。”他故意看了看表,“后备箱里面有一套,你待会直接换上就好,借花献佛不要多心。” 陶果没有多心,何必多心呢?衣服嘛,肯定是他以前和姐姐来这里的时候穿过的,小时候穿姐姐的可不少呢。陶果刚才赢得的胜利此刻又烟消云散了。姐姐,我爱你呀,这一点不容置疑。可是,可是别人何时才会真正地分清楚:陶华不是我,陶果不是你。我们独立存在,个性迥异。 “你刚才说李东旭给你打电话,那么你有没有问问会送我们什么礼物?”他一直从后视镜观察她,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小心机,不禁有点窃喜。 “一段假的婚姻,会不会也是一个假的礼物?”她反问到,理直气壮地。 “夫妻大多是同床异梦,我们这样也挺好。” “是的。”她艰难一笑,“离婚的话你就是三婚男士。”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悦,“何必开这种玩笑,我不想和你争执。” “是,我都要感谢我运气特别好,在我家濒临破产的时候你娶了我,救了我们一家,让我从此衣食无忧,我应该满足和对你感激涕零。” “是不相爱,但是能不能做到一点点的相敬如宾呢?” “你说了会考虑离婚的。”她丝毫不肯让步,咄咄逼人。 “不离——如何?”他忽然孩子气地问。 “不将就!”她不客气地答。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大受刺激,很少像这样在她面前失态。 “就如我不是陶华一样,你也不是李东旭。李东旭爱过我,那时,我在他的眼里心里都很完美很重要。他知道我是谁,而你从来不知道。” 他沉默。 过一会儿他问:“你还爱他,一如既往?” “爱有很多种,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种?” 他继续沉默。 “有劳林先生,前面大道停车。”她说。 “你要去见他?” “不要说这么难听,有妇之夫不敢私会,我是带他一起去。人要知足,现在我什么都有,只想好好向前走。” 他无言。 她想,换了她是他,她也不会再说话。过去他当面一拳,她眉青鼻肿。现在她挣扎站起来,洗洗干净,上点药,异常凶猛。但是陶果并不快乐,她开始联想是不是以前林之明折磨她的时候,也不快乐?最佳的报复是什么,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和不屑一顾吗?干嘛花力气去计较一个不相干的人,他现在已经得到“回报”,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林之明清澈的眼睛从后视镜里面继续凝视她,像是要看穿了她的心。 “林太太要带任何人参加晚会都可以,我没有问题,你把位置发给他,让他自己去。”他装得一点不生气,不在乎,继续说,“因为林太太可能会在我的车上换衣服,不管他以前看没看过,反正现在你是林太太,注意身份。”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却酸酸的,看没看过有什么关系呀,那是以前的事,再说自己在乎吗?哪里来的醋意? 第16章 两个问题 晚上,宴会准时开始了。宴会设在一个古堡里面,金色的大礼堂被装扮得光彩夺目,悠扬的大提琴声不绝于耳,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陶果踩着高跟鞋游刃有余地穿梭其间,她的口语水平水平,不过却刚刚好,只需要举杯浅饮或微微一笑或寒暄敷衍,反而更显她的气度与高贵。 无论哪里的宴会都必然是热闹而流俗的。古人的情怀是断断不及了——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籥舞笙鼓,乐既和奏。其湛曰乐,各奏尔能。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陶果又取了一杯,轻轻一晃,杯子里有小泡腾起。想着该感谢的人和该碰面的人都见的差不多了,就找了一个较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在等一个人,倒不是要他诉衷肠,只是一块聊聊天,她已经想好了。 有些人,以后再不能当成是信仰了。 她正想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果果。” 一看,正是李东旭,身着黑色西服,白色的领结,面容清俊儒雅,只添些许憔悴。李东旭欣然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相顾无言,陶果红着脸。 远处舞池中央,林之明正和一洋美女共舞华尔兹。 他们都不知道从何谈起,她继续喝着她的酒。他闻到了那酒的气味,应该是伏特加,他皱了皱眉。 “顾岚没有一起来吗?”她终于开口。 “没有,回学校了。”他只是实话实说,语气平淡,难道自己在她的心中还抵不过一个闺蜜吗? “你先生对你好吗?”他直奔主题。 两年前她在机场痛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来就想问问她这两年过得到底好不好。 陶果并不看他,记忆中的模样最美好。如果没有来英国,是不是他就一直是我的叔叔李? 良久,她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很好,如约地过着富太太的生活。” 语气中透着的不自信,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 “真的吗?”他不信。 “真的。” “这样最好的了。”他一半满意一半失落,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的心开始生疼起来了。何时他的酒量变得这样好了?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他抬眼,双目泛起复杂的光芒,注视着她的眼眸,她无处遁形。她也看清楚了:他的眼里只有悲伤。 “李东旭,我已经结婚了,我过得很好的。我的丈夫很爱我,我们都计划着要生一个孩子了。”她瞪着他,生怕他不信。“老实说,一切——不可能了。” 她感觉她快哭了,快撑不下去了。她告诉过自己很多遍:恨他恨他忘记他!可是一看到他,她就是做不到了,她就反复安慰自己:她没有理由去怪他,毕竟是她先结婚了。 现在,她甚至渴望可以抱抱他。 可是还是有恨呀,他信誓旦旦说他会等她,这两年千难万苦,她都是靠这个信念支撑过来。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他却不等她了。 她苦笑,是爱还是恨? 那一刹间,李东旭看不透她了。他丝毫不知道是因为顾岚,她才把那些想说的话统统变成了言不由衷的狠话。 两年不见,他感叹:她的颜值与智慧并长。 “你爱他吗?”是他一定要问的。 她始料未及,这个答案不再她的预测之内。 她也喝完了杯中的酒,笑笑,“当然。”语气中的闪烁她自己都不信,她说完别转面孔,不想看他的神态。虽然已无可能,但仍旧不忍看他难受。 “他爱你吗?”他试探的语气继续提问,似乎只有相互喜欢,他才甘心。 难度升级,好聚好散不可以吗?她连忙深呼吸,“嗯。”只能说一个字,多了没有底气。 这下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陶果起身欲走,他本能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如触电般,她僵在了那里,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滑落下来。 如果你没有和顾岚在一起,那多好,我会告诉你,这两年来对你的所有爱念。 可是如今,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眼眶湿润痴痴地看着她,看不够,过一会儿,他说:“我就是想你。” 陶果不说话,她佩服她的这种镇静。放他走吧,让他和顾岚好好开始,我会祝福的。 她想挣脱,他抓得紧紧的。 “以后你要是还来英国,让我远远地见一面就好。”他说。 他久久地吻住了她的手,松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忙奔向阳台,那看似潇洒的背影怎么满目伤悲? 看到他关上车门,她终于开口说话,“好走,不送。”只有她才听得见。 车远走,汇入车流分不清。她低下头才发觉手中已然空空了。晴朗的夜,她抖得如一片落叶,为什么会这样? 逼上梁山,果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此刻,林之明已经蹑足走来,递给她一杯白兰地,碰杯相邀。“他来看你,说明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他说着伸手拭去了她腮边的泪水。刚才他看到了李东旭握住她的手,他很不爽,可是此刻的陶果让他不忍生气,他放下杯子从后面拥抱住她,怒气全消。 陶果暂时没有拒绝,或许一个安慰性质的拥抱,谁给她她都不会排斥,如果是别人,她宁愿是林之明。 一份安慰,他来得刚刚好。久久,她平静了许多,“谢谢你。 “陶果,”他说,“我们又是好朋友了对吗?”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她点点头,“算是吧,” 然后转身离开。 第17章 购物风波 伦敦,你是地上一座被神话的城。没有来过这里的人,都认为这里是人间天堂,美轮美奂;而来过了的,认为不过如此,和我们的阳朗市没有区别。现代化的城市在追求不断地更新换代,又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传统文化,这里有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也有不容忽视的环境问题。 陶果一个人坐着双层大巴,游览这里的大街小巷,呵,伦敦不过一个钢精水泥堆砌起来的城市,美丽着寂寞着,这是她得出的个人结论,当然不值得深究。她开始试想天天都逛这些地方:历史悠久的博物馆、宽阔的广场、洁净的街道、大百货商场、味道不变的快餐,生疏的语言,这些夹杂一起,一定更加寂寞。所以,这是一个需要爱情的城市,而李东旭就在这里。 李东旭被陶果视为她的天和地,可是现在她不可以这样自私了,当初是她狠心抛弃了他,她没有理由去责怪他,她希望他幸福,她想赶快做完这些收尾工作,马上回国,免得她头脑发热做出不合时宜的错误决定。 下午,林之明要去超市给家人买些礼物,陶果反正无聊就跟着去了。恰好超市店庆,到处挤满了采购的人。林之明独自推着购物车,他警告身后的陶果,“跟紧我,跟丢了我可不来找你。”人实在太多,他们艰难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 陶果的英语是学废了,但是她还是能较为准确地从货架上取下自己想要的东西,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林之明觉得十分好笑——她完全是看包装买东西的。 “还好现在的商品图文并茂,你能看到一个画有奶牛的就是你要milk。”他满是善意的嘲笑,“我去接个电话,你别乱跑,等我。”林之明躲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去了。 陶果一个人在冰柜那里挑选牛奶,晚上喝掉一半,剩下的敷个面膜,就算物尽其用了。她正转身,九点钟方向,她看到了李东旭和顾岚,怎么哪里都能遇见他们呢?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看见顾岚认真地在挑一些蔬菜装在李东旭的购物车里,他们对视的时候会暖暖的相视一笑。陶果或许是太过激动,牛奶盒子在她的手中变形,她立刻想要掉头,但人实在太多,无法逃开。她只得快速转回身来,假装继续挑选牛奶。她想好了,如果认出她来,她应该礼貌地问声好,然后再潇洒地走开,留给他们一个美丽的背影。 他们慢慢地,一步一步,踩着她的雷区慢慢地逼近,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生活果然不是电视剧! 他说的,如果再来英国,让他远远地见一面就好。你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么感人?可是现实太残忍:近在咫尺,却擦肩而过。这算不算你的花言巧语,李东旭,她愤愤不平!但是陶果又立刻为他开脱——他说的是下一次,所以这一次他要视而不见,不算违约。 若有似无的语声传来。 “我们不需要一点牛奶吗?”顾岚轻柔的声音。 “不要了,你多喝了会胖的。” …… 走远了,后面的谈话听不真切了。好怀念,叔叔李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和叔叔李的对她来说刚刚好的臂弯。 突然,一个保安冲到她面前来,怒目视她,把她捏过的牛奶全都放到了她的购物车上,大声告诫她,这些她必须全部买单带走,不然就报警。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他们。 李东旭一眼就看到了无助的她,他快步走了过来,挡在她的前面,和保安客气交涉。这时,林之明也回来了,他牵起了她的手,李东旭看到了他们紧握的手,他笑笑,“林先生,照顾好她!”温和的一句却是警告一般。 林之明礼貌朝他一笑,“刚才谢谢你。” 当着李东旭的面,他挽住她的肩膀,面向保安,他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他毫不客气地厉声教训了那个保安,“保护商品是你的职责,但是你没有权利对顾客如此无礼。别说是牛奶,就是这个超市我也可以买下来。”然后他手下滑,扶住陶果的腰,一手推着车,头也不回地穿过了人群。 李东旭把双手插在裤袋中,有些悻悻然回到顾岚身边。 “他能有这样一个人真好!”他满是羡慕。 她以为他说陶果,微笑随声附和,“陶果的命真好。” 谁知道他耸耸肩,叹一声笑说:“我说的是林之明的命好。” 顾岚顿时不悦,反驳道:“嫁给他,何尝不是陶果的福气呢?” “是的。”他沉默了,不再理她。 顾岚和李东旭结完账,李东旭坚持他们分道而行,顾岚只得顺从。她有些后悔了,她不该那样说话,可他怎么就是不死心?车水马龙中,顾岚略带讽刺地自言自语:“这样下去,终归一天,众叛亲离。” 也罢,何事能两全? 和李东旭待在一起,他总是止于师生情谊,似乎是古时候,那条界限不容越过。可是他总是毫不避讳地直接间接地和她谈起陶果。 晚上的时候,顾岚还是拎着一些蔬菜水果,照例去在他家门口等他。 这事,脸不厚一定成不了。 不多时,他回来了,是他的同事扶回来的,他已经喝得醉醺醺了。他们把他扶到床上,就道别走了。 她心疼,洗了毛巾帮他擦脸,问:“这样做值得吗?” 他点头。 “她不会离婚的,你怎么办,一直等下去?”她又问。 “是我自己不想结婚,不关她的事。”他马上回绝。 “陶果过得很幸福,你这样让她怎么办?你忍心她为了你不顾一切?”她改变策略。 他不语,翻过身去,手机掉了出来,一会儿便睡着了。 顾岚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一个大胆荒唐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产生了。顾岚为她的这个想法惴惴不安,她呼吸不匀,在屋里反复走来走去,和魔鬼做最后的斗争。那么多狗血剧,不能白看了!顾岚最终还是拿起了他的手机,她断定,手机密码一定是她的生日,他那么爱她! 果然!顾岚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原来如此可怕!握住手机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她还是给陶果发出了一条短信,成功发送后,她连忙删掉了记录。 黑化的第一步,她算是迈出去了,她冷冷一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者皆她所欲也。只取其一时,便安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此一次,再不如此! 她反复告诫自己,自己决然不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答应自己,只此一次。她立马行动起来,布置一切,等那个人的到来。 第18章 滂沱大雨 林之明把陶果送回酒店,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他走后,陶果叫服务员送了两瓶红酒来,她席地而坐,和伦敦灰蒙蒙的夜景干杯。她一个人喝得是在无趣得很,头开始有点沉了,她正准备睡下时,她收到李东旭突来的短信,她想了想还是换好衣服出去了。借酒壮脸出去见一面吧,反正明天就回国了,再见,怕是很难了,她想着,便顾不得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下午的天空还只是阴霾,任由乌云渐渐的压下来。这会儿雨便开始下大了。它像是要把这几天的怒气要在这一个夜晚里全部发泄下来,想要看看谁会禁不起它的摧残。 在雨中等候、打车,蓝色街灯渐露。 等会见到他,我应该说什么呢?我会不会有机会细细打量他?我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当着他的面,把湿掉的衣服脱掉然后穿上他的衣服吗?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自然、亲近地相处吗?陶果想着,没有发现她的裙摆其实已经被淋湿了一大截。 雨下得急 如同我此刻的煎熬 伦敦是地上一座城 本来不会有痕迹发生 瞬间永恒 不得不 抛下一切和尊严 坐上去看你的车 你读信时 不要再难过 那些痛苦的年年岁岁 愿你的记忆中 她笑靥如花 —— 陶果坐在出租车上,用手机写下这些文字,发到了李东旭的邮箱。这个时代,什么都是快。或许发个邮件,较短信而言它不方便查看。正好,等他明天看到就好,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陶果在他发给的坐标处下了车,她才走几步就已经感觉到了紧张,她习惯性地双手转着伞柄打圈,感受伞上的雨水呈圆形洒落。她继续胡思乱想,她怀念小时候的慢日子:报纸一天一份;豆浆只有早上有;晚上的街道不会亮灯,分得清白天黑夜;商店里面的水果和蔬菜都是应季出现,比如茄子上市,便知道是夏天了。人、车、世界都慢,她慢慢长大,慢慢地爱上李东旭。一生的时间很长,不必急呀! 思绪涌动,她开始怀念一切,姐姐,李东旭,和过去的一切一切。 步行10分钟,到了。 红色的砖房,白色的围墙,像一个城堡,比林家的别墅好看太多了。这样想是不是“爱屋及乌”?按照他给地址,应该是二楼002号门。顺着窄窄的木梯,她提起湿漉漉的裙摆走了上去。李东旭喜欢自己长裙飘飘,可惜今天飘不了。她有些激动有些害怕,她踩着木梯,一步一呼吸。 到了。 她定晴看了很多遍,不错的,这就是002号。门半掩着,她就没有敲门,都那么熟悉了,以前他洗澡也没有把门关严的。想着坏习惯总是难改的,她轻轻地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到处参观。 厨房的碗架上还和以前一样,摆放着陶果喜欢的青花瓷盘,她按照她喜欢的“大小大小”的顺序重新排列。 过客厅,便是卧室了。如果这个可怜的女人事先知道,她肯定就不进去了,今晚更不会来!可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 李东旭和顾岚相拥而眠,被子只是害羞地遮住了关键部位,场面混乱,必定刚才一场“大战”,此刻筋疲力尽睡得正酣!短裤、内衣随手仍在地上,她仿佛看到了他们是怎样一件一件褪去衣衫,那是怎样的干柴烈火等不及!她捂住嘴,冲出了那“狼烟遍地”的战场。 她奔到门口,愕然伫立。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咬紧牙关,千万不能在这里哭出来!她轻巧干脆地关上门,要彻底地和门里的人断绝干净。她心跳得厉害,喉咙似乎被堵住了,她扶着扶手,艰难地下楼。 她只想做个小女人,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只想在李教授的呵护下平平淡淡过一生。可是现在,谁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 鬼鬼祟祟的未来,陶果此刻已经看不清楚。 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要快。 脚下一滑,她摔了几级,一摔到底,膝盖磕破了在流血,她顾不上了,起身去捡滑掉的那只鞋。拿到手,发现鞋跟亦断,怎么穿?太狼狈,迅速脱掉另一只鞋子,赤脚,落荒而逃。 高价定制的名牌高跟鞋本来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是断了,亦为她今夜的际遇。 快步走出了那个地方,陶果沿着街道慢慢地若无其事地散步,似乎现在没有大雨如注,正是风和日丽的光景,一面走一面絮叨—— 我生气了?生谁的气?我是林之明的妻子。我管前男友的感情生活干什么?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我真是一个蠢女人,我应该霸占林之明啊,他才是真正的高富帅啊,阳朗的女人都惦记着他呢,我居然——我是不是疯了? 陶果的脸上泪水和雨水一起流过,红色的雪纺裙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偶尔有驶过的车辆,朝她按喇叭,或年轻的男子朝她吹口哨,他们的目的未知。陶果冷笑自己的凄凉,堂堂名媛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雨一直下,没有停,也没有变大。走了很久,路旁的灯光越来越少了,但她一点也不害怕。 友情和爱情同时毁于一旦,不管是谁都不能一下子就缓过来,承认这种损失,这样想着,陶果便有了底气,刚才那些人算tm什么? “有伞了不起啊?有车了不起啊?老娘我分分钟能买下你们这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陶果站在一大桥上,继续喊道:“有车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有人爱了不起啊?” 仿佛远远处,真的有人在大声嘲笑:“就是了不起,就是了不起,就是了不起! " ...... 等她喊不动了,她顺着桥栏蹲下,大哭起来。她的脚掌已经冰冷,被划破了也没有感觉到。不光如此,她喊话时自相矛盾,她全然不觉。 一辆车疾驰而过,又瞬间急刹停下,她看见林之明打伞狂奔而来。 陶果僵硬地站起身来,林之明跑来,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她。他用臂弯夹着伞,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一边给她穿一边大声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想死,你刚才怎么不跳下去,一了百了!” 陶果不语,主动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就像当初抱李东旭那样的。 他抱住她边走边吼,“你要是死了,墓碑上刻着的一定林氏陶果,永远只能属于我林之明了。” 车从陶果身旁驶过,林之明换她到靠边的一面,紧紧搂着。 “过了今晚,你给老子好好当好林太太,不能再想什么狗屁李东旭了!”他大声命令道,“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滂沱大雨里,繁忙车阵里 一张脸模糊一张脸渐渐变清晰 忍住哭泣,看着你离去的身影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的冷嘲热讽 我只感觉到了热 奔向我的瞬间 我的心开始感激你了 第19章 过去现在 雨一直在下,“啪啪”打在窗户上。顾岚一直都是假装熟睡,(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她注意着楼梯间的一切响动。 趁李东旭昏睡,顾岚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她只要这个场面,只要陶果死心,却并不想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生米做成熟饭。她起身穿好衣服,把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留了一张纸条在床头,帮他盖好被子,关门走了。 这次,陶果一定死心了。她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白富美,这点打击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吧。 顾岚带着对她的些许愧疚,上了出租车回去了。 回酒店后,陶果高烧不退,林之明连夜开车送她到医院去了。 医生打上点滴,她闭眼休息,他守在病床前。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真不知道你将来怎么继承你母亲的一切,林之明想着,有些苦闷。 大约一个小时后,天微微亮了些,陶果觉得自己好多了,说要喝水。 林之明把水递给她,带着些许嘲讽地语气,说:“你现在无所不用其极,对你自己更是毫不留情,连我都开始佩服你了。” 陶果冷冷一笑,回想昨晚,仿若重生。林之明假装恶毒的语言,她并不以为然。林之明好像是最憎恶她的人,昨晚看到自己那么惨,不也没有一个笑脸吗?可见他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讨厌自己。 “你一夜没睡?”她问。 他白了一眼,道:“你看我的黑眼圈。” “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她自责地说。 “说那些没用!”他又严厉地问,“你是不是打算这样一直混混沌沌过下去?为了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连尊严都不要了?” 陶果立刻反驳,“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付出性命,也好!” “你还不死心,非要人家有了孩子你才肯放手吗?”林之明的语气透着无奈和惋惜。 陶果不语,她心中难受,留下泪来。 久久才道,“我需要时间。”像是承诺和保证。 一刹时,他对眼见的这个小妇人、自己的合法妻子,手足无措,喜怒难分。 时间,他也需要。 护士来拔了针,让她好好休息。 林之明看表,已经六点了。 “你想吃什么?”他问。 “吃的你看着办吧。”她语气温柔,态度坚决,“麻烦你去酒店,把我那个关于绿都花园的企划案拿来一下,我想再改改,回国就得交。” 林之明笑了笑,不忍说道:“这样吧,我也困的很,我让我的秘书给你送来,早餐也让他带来,趁这会儿,我们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陶果点点头。 林之明便到陪护床上躺着了。他开始满意,突然间刮目相看。刮骨疗毒,难得你没有万念俱灰,我不要日日悲秋的陶果,他想着,满意地睡着了。 陶果无法知道,他找她找了多久,找了多少条街道,还有其间的担心受怕,她都不知道,他也不想她知道,毕竟事关尊严好几条街。他只想让她知道,是他的担心和愤怒,关心和责骂。 一半一半,该是感谢上天,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个冤家,要不然该是多么的寂寞无聊。 陶果也想着,还有这么一个人,也好。看他倒头就睡的样子,自己也沉沉地睡着了。 清早醒来,李东旭发现自己被脱得只剩裤衩,头也好疼。床边有杯牛奶,他喝了一口,发现了顾岚的纸条—— 昨晚你喝多了,你朋友送你回来,刚好我在门口,不放心你就跟了进来。衣服脏了,朋友脱的。我已经洗好了,在洗衣机里面。喝酒伤身,照顾好自己。 顾岚,(●’?’●)。 李东旭尴尬地笑了笑,随手扔掉了纸片。要是李东旭知道,一切并没有纸片上的那么无毒无害,他会不会打她? 穿好衣服,准备去上班,看日历才知道是星期六。他揉揉太阳穴,到厨房倒杯水喝,准备碗面过早。 面煮好,取盘子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盘子严格按照大小大小的顺序排列。这不可能啊,只有陶果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又想她了吧?或许顾岚无意中摆成了这样呢? 番茄酱拌面,一会儿吃完了。 答应陶果的,照顾好自己,为她珍重。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他安慰自己,打开了电脑。 好几封邮件弹出,扫视一眼,都些工作琐事和广告邮件,他选择了全部阅读。 然后关掉邮箱,看剧。这些都是以前陪陶果看过的电视剧,现在她一定不喜欢这些泡沫剧了吧,她那么忙、那么成功。 一早就有人约顾岚。 金发黑眼睛的小伙,手持鲜花,开车去公寓接她。 同班同学,又是同胞,他对自己很好。她今天已经下定决心正面拒绝他。 她特地订的一家中国小菜馆,虽然情调不及西餐厅高大上,但是菜品皆是有口皆碑的。老板热情周到,每人亲自沏一杯茶。 她只装作津津有味地品尝。 上大学那会儿,她拒绝了很多人,这次也不会差。 自然不能比陶果尝遍珍馐百味。可是这样的聚会,那个经常穿着性感华丽长裙到处参加盛宴的陶果未必知道,李东旭也未必愿意陪同。 顾岚坐到小地方,内心平平静静的,要是是和李东旭,肯定别有一番风景,喜不自胜。 他的餐桌礼仪无疑很差,和预想的一样,对于中国餐桌礼仪一窍不通:不敢吃辣打喷嚏,喝汤时吧唧嘴,拿不住筷子,好不容易握住了姿势却全然不对,蚂蚁上树的粉丝挑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真可怜,久居海外的华侨。 小时候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学习好品行好,左邻右舍的小男孩都争着和她玩,一般的小男孩不易得到她的正眼,最多和陶果玩。但现在不同了,只有一般的男孩才跟她玩。渐渐地她的器量放宽了,面对眼前这样的人,也能同桌吃饭。 用餐结束,他问她:“再来一杯红酒如何?” 她笑,“杰克宋,吃中餐不兴喝红酒,”她说,“要不来杯茶吧,解解油腻。” “对,喝茶喝茶。”他懊恼地说。 “我离不开中国的生活,我是要回国去的。”她说。 他小喝一口茶,“好苦。” ——追求别人,故事都是一样的,但没有共鸣。 他继续说他如何爱上了她,不可自拔的模样。 她心不在焉地聆听着,不停地喝茶,刚才的菜真的辣,呵呵。 他忽然说:“……顾岚,只有你接收我,我会跟你回中国的。” 她睁大眼睛,心想他中文太差,是接受,不是接收,他又不是快递,哈哈。 “什么?”她故作惊讶。 “我可以为了你去任何地方,我一见到你,顾岚,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会有故事。”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顾岚,你认为我可以爱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失态,她并没有恼怒,她仰起头轰然而笑。相比之下,他光明磊落得多了,他有外国人的那种直接,很好。 他急问:“顾岚,你不明白我的心吗?你怎么了?” 顾岚笑笑,温和地说:“我刚刚知道你对我的心意,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在中国已经订婚了。” 有些时候,一段感情只需要这么一句话。 他笑笑起身,友好地伸出右手,她也起身,微笑着同他握手。他说:“good luck ! ” 然后转身离去。 此刻,顾岚的电话响了,是李东旭,她内心一震,他是不是都知道了,才要来找我算账? 第20章 病号的饭 李东旭打完电话就来了,他的住所离这里不过几分钟。他满脸的笑意让顾岚心慌,她的手颤颤地拿起桌上的茶水,强饮而尽,呛到了,她赶紧抽了几张纸掩鼻咳嗽起来。 “慢点慢点。”他又问,“昨天你来的时候,屋内就你和我的朋友是吗?他试探着问。 顾岚明白,他并不确定。 她笑笑,肯定地说:“是的。”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关系,心情好的时候就是特别容易喝醉的,酒逢知己嘛。”她掩饰得天衣无缝,一脸温柔的笑意。 “那——那些盘子也是你摆放的?”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好像不许她说谎。 她笑笑,“是的。”她始终注意着他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说,“怕把你吵醒了,我就随便洗洗,没有弄好,实在不好意思呀。” 安静片刻。 他很失望,原来自己只不过做了一个多余的梦,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他说,“我今天闲着,陪你逛逛街,感谢你昨晚的帮忙。” 她故意看了看手机,“正好我这会儿没事,好吧,我们一起去伦敦眼玩玩。”她大喜,但愿昨晚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陶果一下子睡了好几个小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样沉、这样香甜,连一个梦都没有,或许是最近太过筋疲力尽。陶果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觉得头还是重重的,怎么会有起床气啊? 林之明此刻坐在对面的床上,正在看她的绿都花园的企划案。她静静地看着他,喝了一口水。 他们的身形都是差不多的,身体都拥有饱满的曲线。昨天发生的一切恍若隔世,不会再想他了,他过去了。他不爱我了,我不能自欺,或许可能,我应该适应“林太太”这个身份。她又喝了口水,一直在心里不断地安利自己。 林之明放下企划案,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一份炸鸡翅,一杯可乐。" 他便出去打电话订购了。 陶果一阵恍惚,夫妻之间,这算不算所谓——岁月静好?要是以前,在那个熟悉的三室两厅的房子里,自己要是生病了,李东旭一定会亲自下厨做病号饭,少盐不放辣,是永远忘不掉的特点。 时间与空间交错,陶果混混然分辨不清。只记得厨房很干净很整齐,锅里煎着西红柿,然后再放一些水,慢慢地往里面各种蔬菜和肉,最后放面。 陶果没有告诉李东旭,她其实想吃啤酒炸鸡开开胃,他一定不会同意,还不如不说,让他开心,吃了那碗温暖的爱心面。 他煮的面真的很好吃,虽然少盐没有辣椒,但是她也能吃很多,然后他再把她没有吃完的、和锅里剩下的,一起吃掉,最后洗碗、洗衣服。不论何时,李东旭从来不让她洗碗,干家务。至于后来她已经能熟练超控各种家务活,那是在林之明家里学到的。家务活,原来是最不容易的——她系着围裙,洗碗,洗衣服,擦家具,拖地,修剪花园等等。她曾经埋怨过他,他要是不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会不会嫁到林家之后就会更加容易上手。那毕竟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掌握的技能。打发无聊,唯有家务活。 喂喂!说好的不想他呢?!陶果拍拍了自己的头。 一切皆命。 一会儿,有人就送来鸡翅和可乐。 “难得你想吃东西,我陪你吃点,一会儿护士来了,你就停下,免得说你。”林之明笑着,把加冰的可乐给自己,没有加冰的给了陶果。 林之明故意喝得“滋滋滋”响,她白了他一眼,可笑的男人,又不是喝琼浆玉液我会羡慕吗? 饭后,陶果再打了一针,就出院回酒店了。 “我至今仍在怀疑,当年要是我努力争取,是不是和你闺蜜结婚的人就是我?” 他们一直边走边聊,等坐在长椅上休息的时候,李东旭突然问顾岚。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让顾岚听得真真切切。 他怎么还不死心?他居然这样问!到底他明不明白我对他的心? 他说起两年前的事情。 他说起陶果哭红的双眼,和他下定决心的成全。 他说的时候,顾岚能明显地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感受到他们当年的爱恨纠缠。 “你说的我都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顾岚盯着自己的手机,低而清晰地问。 不断流动的人群中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郑重地问:“顾岚,她到底过得怎样?请如实告诉我。” 如实怎么告诉他?如实?顾岚冷冷一笑,怎么可以,她是千金名媛,她有很多很多的人可以选择。可是她只有一个李东旭,她狠狠心来。 不行,不能如实相告。 她长吸一口气,缓缓才说 “他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经常和我们说,她对你是愧疚的。东旭,你早该放下了。” 李东旭此刻露出淡淡的讽笑,似乎是给自己的:“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她陶氏千金,我一个普通的教书匠,怎么相配?” 陶果身体已无大碍,就是小小的感冒,吃药就好了。她叫林之明订了最快的航班回国,她不屑待在这座城市了,特别是还有那样不知羞耻的人。 她的恨意不知从何而来,竟然如此之多。 快了,凌晨3点,不会很久。 林之明去见朋友去了。 陶果一个人在酒店餐厅吃一份牛排,一份煎鱼,一份糕点,半杯橙汁,觉得往日都虚度了。 生活如此美好。 夜里八点过,林之明就回来了。 客厅寻不见陶果,他径直走进卧室,看到陶果趴在床上玩游戏,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林之明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她打游戏灵活的手指,柔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饭没有吃。”她头也不抬。 他表示无语。 她笑笑,调皮地说:“吃了牛排,煎鱼,蛋糕,橙汁,各一份。” 林之明一把拉她过来,拥在胸前:“吃这么多,要不要运动运动?”他故意痞笑。 “唔,来呀,反正我们是合法夫妻。”她不怕,她的言外之意。 她知道的,他们之间,总得有一个人怕。 可惜还没容陶果得意多久,她的双唇就被林之明封住,他辗转的吮吻,急切地一探究竟。 久久才松开,看她窘迫,他大笑:“刚才不是还说是合法夫妻嘛?这就怕了,要不要继续?” 她红着脸,却丝毫不怯,“来呀,做全套?” “……你引诱我。”刚刚非礼过她的林之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是陶果,他瞪大眼睛。 “算你狠!” 他起身逃窜。 “脱下我的睡衣。”走到门口,林之明停住,背对着她说。 “我的睡衣收好了。刚好你的睡衣在浴室,反正你又不要了,我穿穿怎么了。”她理直气壮。 “以后绝对不许碰我的东西。”还是他比较尴尬。 …… 再到客厅转一圈回来,看她继续开心地玩着游戏,他心虚地问:“坐飞机很累的,我可不可以在床的这边睡睡?” “好啊,反正晚上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啊!” 她继续狂,“受过伤的女人特别猛!”转身给他一个特别故作阴险的笑。 第21章 美女总监 顾岚不久之后搬到了李东旭的隔壁,他以为帮忙照顾她的闺蜜也是为她分忧,他没有多想,他们成了邻居。 回国后,陶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之明,是敌是友分不清楚。而林之明也在亲眼目睹了陶果所有狗血般的经历后暂时失去了“虐待”她的兴趣。 对陶果而言,伦敦之行就像凤凰涅磐一般,除了痛还有成长,她变了,一心一意以事业为重。她每天提前上班,晚上要加班到很晚才肯下班。她熟悉各种业务,认真学习各种业务能力和公司以前的成功案例。她尽职尽职,虚心好学,赢得了公司的一致好评。 三个月后,陶果被张玉敏任命为销售总监,主要负责楼盘的后期推广及销售。这个决定,可以说是张玉敏赌上了她的“半壁江山”,但是她不得不做这个决定,因为她身体已不如从前,她需要接班人。只有扶陶果上位,慢慢地教引几年,才可以放心地把公司交给她。陶果现在十分乖巧,非常上进,她十分满意。 销售总监,陶果战战兢兢。 陶果一天接一天地忙着,其实挺好,不用去想那些李东旭呀、林之明啊,特别是和他们之间的烂事。 这天午间休息时分,陶果要开车去了市里最大的书店买书,书是顾凯推荐的。陶果相信,在这方面,顾凯是有发言权的: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装修公司,才不过几年就在本市的家装界崭露头角了。 花了半个小时,陶果在书店服务员的帮助下找齐了顾凯推荐的所有书籍—— 《定位》,《spin》,《新战略营销》,《影响力》,《销售革命》,《营销管理》,《失控》,《长尾理论》,《游戏改变世界》,《认知盈余》,《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激荡三十年》《从0到1》。 厚厚一大摞,服务员帮着她拿到了车上,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只要学习,就永远不晚。 开车回去最少又得二十分钟,她已经没有时间小憩了。 “小陈,帮我订一份午饭和一杯咖啡二十分钟后送到我的办公司。”陶果一边踩着刹车在车队里见机超车,一边给她的秘书陈洁打电话,她特别强调,“一定要有肉!” 刚挂掉陈洁的电话,林之明就打了进来。 “陶果,你又快两个星期没回家了,你是不是应该尽尽孝心,回来看看我的爸妈?”林之明生气大声地问道。 陶果冷冷一笑,“你要是想我就说出来,我一定回来看你。”陶果眼睛直视前方,心想这次不能再违规了,免得被交警没收驾驶证,她不想啰嗦,只是一句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绿灯一亮,她一踩油门,超车而去。 陶果赶回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完午饭,在会议室休息。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电脑面前忙碌,但是气氛轻松,他们一边忙着一边小声说说笑笑。 “你们要是上班时间专心一点,午休时间就不会加班了。”陶果本是好意,但是脱口而出的时候不知道语气为什么会那么强硬,不得人爱,吓到了他们。 陶果摇摇头笑了,看来田总助有毒,还是少和她混在一起。她转而语气稍微轻柔:“说话声小一点,别影响到其他人。” 此刻小陈笑着来迎接,“总监,您的饭菜我刚放在您桌上了。”小陈保持着专业的微笑,从陶果身后保安的手中抱过那一大摞书,她的身子不由得向下蹲了一下,太重!没有办法,保安转身就走了,总不能让她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陶总监抱吧,她咬咬牙抱进了总监办公室。 小陈又给陶果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然后才关门出来。 全透明的总监办公室。陶果丝毫不怕他们的眼光,低头猛吃,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等她吃完,午休时间也结束了,办公室即刻恢复了忙碌的场面:打电话的声音、复印机的声音,键盘的声音,交谈的声音,来回走路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响成一片。 闹中取静,今天陶果下午有两个会,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并要拍板的全部门会议。 第一场会议,讨论梅园楼盘的清盘细则。陶果基本上没有作过多的发言,她认真地听取意见,然后总结、分派人员、最后签字。这场会议顺利地结束了。 休息二十分钟,一杯咖啡刚好喝完,就换一拨人准备进行第二场会议了。 突然,坐在会议室主席位的陶果看到林之明来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如同只是看到了一个下属一样的自然。林之明看她忙着,他很识趣地做到了会客区,会客区正好在会议室的隔壁,只有一道透明的隔音玻璃。他现在琢磨不透这个女人了,一副女强人的劲头,都快赶上她的姐姐陶华了。 路过会客区的女职员,无论姿色如何,都会忍不住看他几眼。 小陈进了会议室,坐在陶果的左后方。 “待会开会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她看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问。 “是的,总监。” 她挥手示意隔壁的会客区。 “送一杯咖啡到隔壁,给林先生。”她淡淡地说着,又想了片刻,“咖啡不加糖,林先生不喜欢。” 小陈轻笑,夫妻之间真是恩爱呢。 会议开始了,陶果深吸一口气,这个会议很关键,绿都花园的推广及开盘工作不容有失。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推广。 rose为组长的那一组主要负责推广,现在人手都拿一份她写的《绿都花园楼盘营销推广方案》。大家神色轻松地翻阅着方案,小声地七嘴八舌地讨论这方案是否可行。没有人发表意见,大家都在等着陶果发言,隔壁喝苦咖啡的林之明更是如此,虽然听不见,但是她的表情看得见。 “来,rose, 你来讲讲。”陶果把企划案放在了桌上,双手十指相扣。 rose点头,走到前面,播放ppt,讲解她的方案。 讲毕。 大家从所未有的默契,一致认同通过,他们是想看看陶果这个新总监到底有几斤几两。陶果冷厉抽动了一下嘴角,给他们一个若有似无的笑。这些人情世故她当然明白,只是以前不愿意去理会而已。这是她的第一个大项目,可能好多人等着看笑话的吧。 “这样的方案,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个人能力!” 陶果很平稳很稳重地说,“第一,楼盘概况不够全面。只提到住宅采光,没有讲我们楼盘的室内格局全部动静分区,干湿分离,也没有提及户型的双卫结构,没有点题我们的生态意识。第二,swot分析。优势在那里?劣势怎么办?第三,市场定位。rose所说的主力消费群体和辅助消费群体是不是颠倒了?团购那么火爆,你们居然避而不谈?第四、影响消费决策的主要因素。我们给出的是:地段、环境、户型、价格、开发商品牌,那么我们公司引以为傲的“物业配套及装修风格呢?第五,营销战略及营销策略。营销的指导原则是什么?刚才有谁听到了,麻烦请告诉我!”陶果好像一点不生气,不大不小坚定有力的声音,让他们一个个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陶果逐渐提高了音量,她站了起来,“她都没有说清楚你们就举手通过?”他们开始有些后悔了。 陶果继续说,“还有概念建设是本案推广的核心,是项目定位的核心,是对外传播的主题,是消费者对项目认同产生的统一价值取向。rose轻描淡写一句:‘绿都花园,永世相传’就可以了?” 他们都垂下了头,看来陶二小姐并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好糊弄啊! “rose,”陶果厉色,“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放一份新的方案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希望我只用签字,不然你们给我一个留下你们的理由!” 大家沉默,rose刚才那副自信满满的嘴脸早已不见,她红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那么下面我们讨论第二个议题,开盘。”陶果依旧严词厉色,“要是没有准备好,我们再约?” 负责的组长郑肯礼貌笑笑,“准备好了,请总监指点。” …… 第二组的组长比较老实,她大体上满意。陶果笑笑,母亲说的话全对:当公司老总,不是只是签字下命令那么简单,要是自己没有能力是驾驭不了这些七窍玲珑心的。 林之明是2点钟来的,在这里已坐了三个小时。 她终于开完会了。 林之明走上前,向传达命令般,“我爸妈今晚叫你回家。” 他看她又拿起了一份文件,他耸肩,假意讨好,:“你要是不回去,我会觉得少个人的。” 第22章 两种长大 林家父母其实早就清楚他俩的感情状况,面对陶果上班的这件事情,林父是支持的,他希望他林家的儿媳妇是一个深谙商场之道的女子;而林母则比较着急,相比陶华,她更加喜欢陶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认为陶果更加简单、心思单纯,她对林之明下了命令:每个星期必须主动约陶果吃两次晚饭。林之明十分孝顺,作为家中独子,他当然不希望他的母亲生气。 在接陶果吃饭这件事情上,林之明每每碰壁,现在距离上一次陶果回家吃饭已经又快半个月了。上一次,也是他好说歹说,最后搬了他父母出来,她才同意回去的。说来也怪,林之明现在隔三差五地贱嗖嗖出现在陶果面前,请她吃饭,跟她理论、争执,他倒也快活。 林之明终于又等到她开完会了。 他迎上前去,单手赠一只玫瑰,“今晚回家吃饭吧?陶总。” 陶果礼貌地微笑,接过玫瑰,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她没有正面回答林之明的问题,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的面庞,“晚上要加班,一大堆事情,恐怕只能对你说抱歉。” 林之明冷冷一笑,和预想的一样,陶罐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铁罐子? “谢谢你的玫瑰,我很喜欢,下次要送我一大束才好,这样一朵一朵的送,容易叫我的下属笑你小气。”她含着淡淡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她的戏虐,她把花顺手插在透明的玻璃花瓶中,瓶中的花加上这支,不多不少,正好六支。 陈洁这时抱了些书来,林之明一脸意外——读书?不要闹好不好?陶果会主动读书? 陶果告诉陈洁,把书放她的休息室去,然后再给花瓶换水,记得加些生长液在里面,她完全忽视他的讶异。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去我的休息室喝杯茶,送我的人说是云南普洱,我不太懂。”陶果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休息室以淡淡的天蓝色壁纸为主,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够清晰地看到白云朵朵,屋内养着各样花草,俨然一座空中花园。屋正中放着白色的长沙发,为数不少的书正好躺在沙发旁的大理石茶几上。 陈洁送来茶水,便带上门出去了。 “今晚回家一趟吧,陪我爸我妈吃个饭,几天前我爸的病发作了一次。”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的眼眸,看见她逐渐温和的眸子,他满意地笑了,他不像是一个会服软的人。 “我带一本书去。”她嗫嚅着说:“你觉得我应该先看什么?” 他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投递给她一个轻蔑但是又友好的微笑,“你看哪本都可以,反正你都看不懂。” 陶果的脸霎时红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她可以和他玩笑斗狠,那怕是要讲一个夫妻之间的荤段子都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这样一个简单的玩笑她却经不起,脸红得真正毫无理由啊。 看陶果的目光停在《新战略营销》上,林之明试探着问:“你知道这是讲什么的?” 陶果觉得他的问题可笑,我要是知道讲什么,我还看个什么鬼。不过陶果并没有直言, 她记得顾凯推荐时说过,这本书指出销售已然不是传统的推销问题,而是一个战略问题,正确地考虑自己与客户间的长期合作,实现双方的“双赢”,保证企业长期发展。 于是她稍加整理,用自己的话用同样轻蔑的语气告诉了林之明,“如书名一样就是讲新的营销战略,正确地考虑自己与客户间的长期合作,实现双方的“双赢”,从而使企业良好长期地发展下去。” 林之明喝了一口茶,四目相对,他丝毫不肯表露他的真实意图,他也不愿意去承认他的潜意识。 “你终于度过去了你的叛逆期,好歹是长大了,陶果。”他就这一句,再多就是没有了,她听得出他这话是发自肺腑的讽刺和认可。 “怎么,我要是过不去,你是不是准备还我一个李东旭?”陶果拨弄着手臂上的名表,她风轻云淡,事不关己。 林之明笑笑,没有回答。 “你先休息,下午好好上班,晚点我在楼下等你。”林之明起身就走。“茶水不错,温和醇厚,好茶。” 他关门出去,陶果脱下高跟鞋躺在沙发上,脑中反复回想林之明刚才的话,难道不把喜怒表露出来,深藏内心的欲望就是所谓的“长大”了吗? 李东旭告诉自己的“长大”,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大三的那个冬天,教授李和陶果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 “李教授,我想给你生个孩子。”陶果看着敦实可爱的雪人,搂住教授的脖子天真烂漫地问道,“李教授,可以不可以吗?” 李东旭幸福地大笑,拽下她的双手,不停地搓着她冻僵的双手,“等你长大再说吧。”李东旭说这话的时候深情地看着她,这个小他八岁的女孩子。 他单身多年,冥冥中就是在等她长大。 “来,我背你。”他宽厚的肩背,她总是一跃而上。 “老了你就背不动我了。” “那换我的果果背我好不好?” 陶果点点头,继续问他,“李东旭,我要怎么样才算长大了,我明年就22岁了?” 李东旭摇了摇头,背着她一路踏雪而归,一路欢笑。 晚上给陶果泡完脚,李东旭抱着她窝在沙发里,李东旭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我想了一路,想了很久,现在可以告诉你什么是长大了?” “我怎么才算长大了?”陶果迫不及待了,关于快点“长大”,她都恨不得吃饲料了,“快说快说。” 他知道成长不易,有伤有痛,“小果子,愿你只爱着叔叔,愿你被很多人爱,愿你童心常在,愿你往后的每一天都可以早睡早起身体好——愿你慢慢长大。”李东旭的情话总是那么深情款款,相差八岁,李东旭总是以“叔叔”打趣自诩。 “到底我要怎么才算长大?”陶果不耐烦地说,“我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变化了,三围已经固定,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李东旭大笑,紧紧地抱着她,“如果你非要知道,”他想了想,才说,“长大的标志就是你成为了一个现实理想主义者,你可以想哭就放声哭,可以想笑就大声笑,可以想当作家就奋笔疾书,可以想去旅行就说走就走......可以为你的言行负责,并且也同时清楚地知道你的言行会产生什么影响。你必须一直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为你的自由负责,同时有责任为了你自由。” 那时的陶果没有明白这些话的深意,她只是一个被李教授宠坏了的女孩子。 睡觉时,依然是分开睡。 雪一直下。 “李东旭,我是你的女朋友对吗?”陶果没有敲门,推门而出,问得理直气壮。 李东旭正在床上看书,他合上书,望着赤脚站在门口的陶果,点点头,挥手示意她回去睡觉。 “这就对了!说明我有睡在你旁边的权利。”陶果此刻像一个地痞流氓般,径直走过去,躺在他身旁,笑眯眯地抱着他。 李东旭此刻的眼睛里流出一些抑制不住的温情,他温柔地警告她:“你再不走,接下来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陶果闭上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她等待着。 李东旭吻住了她的双唇,久久才放开。 “我爱你,包括你的躯体和灵魂,今晚点到为止,等你长大了再说,反正早晚你都是我的人!”林之明起身离开,信誓旦旦,一身正气是这个“小混混”不能打败的。 ...... 电话响了,林之明打来电话——他已经在公司楼下候着了。 她喝了茶,已经凉透,天热正好,原来她美美地睡了一个下午,偷得浮生半日闲。 晚上,陶果回南湖别墅陪林家父母吃饭。陶果从小没有父爱,林立业虽然严厉,但还好,她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些父爱的补给,所以她待林父格外不同。 吃饭时,林立业要她坐在身旁,不断给她夹菜,不断地嘱咐林之明好好对她。 一顿饭,在林之明与陶果的倾情演绎下,始终温馨有爱。 夜里9点过。 陶果在天台游泳池游泳。 林之明正好也上来透风。 “不用这么着急保养身材,反正你都已经是我林家的少奶奶了。”林之明明明是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但他口不对心,依旧带有些轻蔑的语气。 “林之明,求我!”从泳池中传来陶果艰难的一声呼救,然后她沉了下去。 林之明赶紧扯下t恤,一跃跳入水中,潜入池底,从后面抱住了她,用力把她的头举过水面。 陶果顿时咳了几声,虽然恢复,她还是挣扎不了,被林之明紧紧地抱在怀里。 “老实点,你挺沉的。” 等林之明抱着她上了岸,他立刻命令她头低脚高地趴在凉椅上,他给她盖上浴巾,轻拍其背部,口中不屑:“你还能干什么,游个泳都能抽筋到险些送命。” 陶果没有理他,又咳了一声,刚才的那一刹那,无法呼吸,只想着求生了。 陶果整理一下浴巾坐了起来,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更加显得面容秀美撩人。林之明也坐那椅子上,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她没有一句感谢,神色依旧冰冷淡漠。 此刻的林之明开始意乱情迷,眼前的这个人,让他管不住自己的手,不禁摸了摸她的脸蛋。 他一阵极难为情一阵恍惚。 “刚才在吃饭时听你说,你们公司最近效益不错,你打算办一个庆功会犒劳下属?”气氛尴尬,他随意插了句话。 陶果对他刚才的举动倒是很不以为然,她顺势躺在了软软的长椅上,修长的双腿懒懒地伸着,她就是那种胸部以下全是腿的人。 “是的,公司的内外人士都可以参加,既是犒赏又是联谊晚会。”她望着远方的星空,问他,“你打算参加吗?” 她如今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以什么身份?”林之明盯着她问。 她把预备在桌上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谢谢你的毛巾,”然后起身离去。 “以你抢来的身份。”她走了几步,林之明便听到她这句分明是玩笑却又不是玩笑的话。 宴会最终在一个星期后举行,那是后话了。 第23章 宴会风波 为了这个宴会,陶果不光邀请了可能和公司发生联系的人,还为了邀请自己的一些朋友,都属于俊男美女类型的。余多多和顾凯当然也在列。 宴会在周五的晚上举行,地点是郊区高山上一处最有名的度假别院。 陶果作为东道主,虽然一切事物包括选址、场景布置都是交给低下的人去做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她最早到场。 走进这栋三层的度假别墅,眼底所及之处极尽奢华的景象,繁复的灯饰、高壁上的名画、角落名贵的花草,还有柔软的地毯贯穿整个大厅,一直延伸到走廊的那头。内室的设计更是不用说那些名贵的装饰和高冷的风格。 陶果心安,决定四处勘验一周,做到万无一失。陈洁跟在她的身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总监,您不会打算这样入场吧?”陈洁看着她一身标准的工作装,算是小小的建议。 “我穿这个不是挺好的吗?有你们这些花花草草,我们公司的门面足够了。”陶果拿起一瓶红酒看了一下,“这酒不错,不过我建议再添一些来。” “有的有的,酒水肯定管够。”陈洁指着远处的储物柜说道,“里面都有很多的备份。” “你再检查检查,我自己一个人看看。” 陈洁叫上一些人,到别处去了。 陶果上了三楼,三楼与底下二楼的繁华迥然不同,这里只有头顶的玻璃窗,四面皆可以来风,可以与周围的松柏比肩。陶果一个人趴在护栏上,山下的景色都净收眼底,不过却比不上这里,置身三楼,仿佛所有的尘世尘嚣都与她无关,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 这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宾客在悦耳的乐声中已经到齐。 当乐声戛然而止时,主持人宣布请宴会东道主陶总监致欢迎词。陶果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优雅地亮相,一袭高级定制灰色系渐变露背长裙亮相,极具仙气。美丽的锁骨外露,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被勾勒了出来,刚刚好够性感却一点也不暴露。长发被大气的水晶发卡斜挑挽起,她优雅高贵,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众人的焦点一直在她身上,所有女伴都黯然失色。 这时,林之明也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玉手轻抬高脚水晶杯示意: “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这个聚会。今天出席的都是我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我们陶氏必将向你们看齐。其实无论何种企业,都将从原始资本积累不断扩大再生产逐步壮大,这是企业的成长过程。但由于企业经营者不同、经营理念不同以及经营环境的差异,企业成长之路各不相同。故然,就是这些不同,才使得今日我们欢聚这里。 我们公司自从创建以来,就与今天与会嘉宾、同仁们都有过很好的合作经历,期望陶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接再厉,再创新高。陶氏更加愿意携手行业同仁,共叙友谊!共谋发展,共同开启美好的新篇章!” 林之明身穿酒红色三件套西服套装,光泽感颇丰,一看就品质品质不凡,搭配漆皮正装鞋。他不争不抢,只要站在那里就做足了霸道总裁范。他此刻淡淡的神情里,有一丝骄傲,有一丝冷漠,但他第一个带头鼓掌。 致辞之后,陶果换了一件黑色镂空立体花朵装饰的露背挂脖礼服过来,她来邀请林之明跳开场舞,公开场合,她总是不得不给足他面子。 一切都是由这场婚姻决定的。 林之明端着一杯红酒,在手中晃了晃,深邃的黑色眼睛只看着晃动的红酒,似乎可以完全忽视眼前这个明媚动人的女人。 她却始终注视着他,包括他喝酒的时候喉结在蠕动。 终于,他脱掉外套,露出纯白的衬衫和蓝色的领带。 音乐响起,灯光亮起,林先生携着陶小姐步入舞池中央。优雅的奏乐弥漫开来,在场所有人都陶醉于快乐之中,周围的光渐暗,一束明黄色的光束围绕在舞池最中他俩的身上。不知道的,都在感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他身材高挑,尽显优雅、高贵;她皮肤雪白,身形迷人。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们的舞蹈而移动,他们的舞步和谐,他的脸上挂着如明月般的微笑,为别的女生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一个微步转体,她自然而然倒在他怀中,他的脸如此贴近她的胸部,他不禁晃神。他用力一扬,她被推出连转了两圈,他再赶紧拉回,重入怀抱,此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随后众人开始邀请舞伴转入舞池中跳舞。 林之明的手臂继续抱着陶果纤细的腰。他望向四周,深不可测地笑着。 “谢谢你准时参加。”她说,她那双穿着高跟鞋的始终敏捷地、轻飘地、有节奏地跟着音乐在光滑的印花地板上移动。 “不得不说实话,和你跳舞简直是一种受罪,”他对她说,“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时,远宏公司的康总过来了。 “之明,你小子好福气呀!”他佯笑,脸上的赘肉也跟着在伪装,眼睛始终盯着陶果的胸部看,“表舅想和我的外甥媳妇跳个舞,你小子不会不同意吧?” 这个康总,自身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不过仗着自己背景好、运气好,这两年也算混得风生水起了。不过林之明最不屑的,还是他与与自己的母亲康丽硬性搭上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 “她技术不好,”林之明告诫性地看了陶果一眼,但她始终倔强无比,盛气凌人。 “可以。”林之明最终回答,然后他喝酒去了。 他们才跳几圈,陶果就开始后悔了,她明白了林之明刚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光。那个康总仗着自己身宽体胖,总是扯着陶果的舞步往光线暗处踱去,正在他的恶手开始从她的腰部下滑之际,顾凯旋着自己的舞伴而来,他超控舞伴滑向康总,他腾出手,优雅地拉过陶果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他朝康总绅士一笑,康总也只得再次佯笑报之。不动声色,交换成功。 “我这招瞒天过海怎么样?”顾凯看着她,眼里的柔情与怜爱快要溢了出来。 “你救了他,顾凯,你知道吗?我刚要狠狠地踩他一脚,你就来了。”陶果自信笑着,迎上他温柔的笑,“谢谢你。”她说。 这一幕,刚好被不会跳舞的余多多看到,她喝了一口酒,心中羡慕:陶果好福气。 而这一幕,楼上监视官一样的林之明也看到了,他觉得气温突然升高了很多,心跳也快了很多,无法呼吸,他解扯松领带,解开领扣,露出脖子,喝完杯中剩下的酒,掷下杯子,下楼去了。 陶果和顾凯早就不在舞池中了,他们在别墅后面的阆苑里散步。 顾凯和陶果坐在回廊上,他跟她说了很多他创业初期的趣事。他说他把“喜报”读成“报喜”,在办公室煮泡面偷吃过员工养的金鱼,一次开会的时候他突然放了一个臭屁,以为没有了却又来一个,一个员工笑出了声,其他的人憋住不敢笑,他还说…… 从小到大,顾凯一直是一个不讨厌的话唠,他是她在四合院居住时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的笑话,陶果每次都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姐姐总是不喜欢她和顾凯来往,有时候特别不给他面子。 说着说着,他突然转开话题说:“陶陶,你今天真美!” 陶果腼腆地笑了,坚定地点点头,“我一直都很美,很漂亮,好吗?” “今天格外与众不同,更加性感迷人,是成熟女人的美。”顾凯寻找着她的眼睛,他要让她知道他全部的心意,他深吸一口气,“我们算青梅竹马吧,你应该懂得我的心意的,你那么聪明。”他脱口而出,语气极为自然。 她回想了片刻,扶了耳边的发丝,说:“我有点冷呀,我们回楼上去吧。”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他着急起来,“你不要逃避了,陶果,你必须知道我喜欢你这个事实,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你。” 陶果一脸惊愕,她想不到他如此直接。 “我曾经问过自己,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喜欢到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 “可是我是林之明的妻子。” “你爱他吗?”他一针见血。 “陶果,我等不及了。”他突然变得沮丧起来,“我本来只是默默地喜欢你就好,可是你和李东旭分开了,我看到了希望,我希望可以给你幸福,我知道你不喜欢林之明。” 岂知陶果严肃而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然后挣脱了他紧紧握住的手。 顾凯捺下失落,冷冷一笑,“原来林之明在你的心里也不是那么不重要。” “你错了!”她说,“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事业,没有别的。” 这话骗骗顾凯还可以,可是她自己那关过不去,她的心现在想起他来还是很疼。李东旭说过他对她的爱永远不变。突然顾凯猛地按住她在柱子上,强吻起来,是所谓的“壁咚”。正在挣扎时,顾凯被林之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林之明捏紧拳头狠狠地揍了他两下。他生气地看着陶果,朝她大声怒吼:“你是乌龟吗,你不会跑吗?” 顾凯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看见陶果哭了,心里悔恨到不行,他捡起地上的外套,“对不起”,然后走了。 陶果有点发噱,剧情发展太快,呐呐地说:“我只是知道他暗恋我。” 林之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伸出手替她拭去泪水。她睫毛抖动,黄绸子一样的忧伤,他突然吻住了她的唇。 “你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 第24章 来信收到 等东八区的人差不多睡去,李东旭正好吃完晚饭,隔壁的顾岚送来一盘洗好的水果,他推说不舒服,想早点休息,顾岚闲话几句就回去了。李东旭打开电脑,翻墙过来,网络热搜榜首赫然出现——陶氏集团庆功晚会盛况。 李东旭摸了摸下巴,暗笑自己犯傻,他点燃一根烟,那是朋友来玩留下的,他答应过她,不抽烟不喝酒的。或许是男人的血液里从祖辈那里复制着这样的基因,他对抽烟丝毫没有违和感。他的眼睛里面始终淌着冷静、无奈的光,静静地吸了大半截,剩下的烟头他一下子投在了一杯水中。这类不是烟民的烟民,他们的烟灰缸往往都比较奇葩和随意。他管不住心更何况手,他嘴角一丝嘲笑,脸的轮廓刚刚好,他点开了链接。 一张张图片都近乎残忍地暴露在他的眼前—— 灰色系渐变露背长裙亮相,她优雅性感; 她微微托起高脚杯,裙摆轻扬,她宛若精灵,美丽这样的词汇都不可以用来形容她; 她被他环抱着,她深情仰头看他,她的眼睛里是春光明媚,他的眼里是天高地暖; 李东旭感觉眼角湿润,她卷起的海浪,总是汹涌澎湃,席卷他所有的骄傲,他总是千篇一律的自投罗网,他笑自己——原地不动。 陶果已经能独当一面管理一家大型公司了,她不只是那个会写诗的女孩。可是李东旭不知道,她的诗,从来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写。两年来,她从未动笔。 他关了网页,尽管他和她是那么相爱,尽管他曾经是那么真诚地祝福她,尽管他曾经为了爱她而远走异国他乡……可是现在,他根本无法接受她身旁还有别的男人。 果果,你真的忘了我了吗? 这不是他最希望的吗?可是他又是如此希望她不会。 你不会的! 你给我读你写的文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回忆连个商量都不打,狂奔而来—— 诺大的森林公园,在一棵长得很高很高的三角梅树下,他和她并肩躺在草地上,他们有时相互望着,暧昧的眼神中有无法说完的细语;有时神游在蓝蓝的天空,灵魂在天空里畅快游泳。 藤状灌木的三角梅原来可以长得这么大。 “李东旭,我给你被一段我写的文章,可以吗?”陶果眨眨眼睛,灵动的少女态呼之欲出。 “嗯“。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怎么也看不够地看着她。 —— 十七岁,年少贪玩,心时常徘徊于田野山丘,只剩躯壳随语文老师在教室里念书,第一次,江南哒哒的马蹄声叩醒了久闭的心门,三月的柳絮正茂,你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也许,因为爱情,你饱尝相思,比莲花更温柔多情。 当时,我只肯好奇,你的心里究竟掩藏着怎样的一个人?我苦苦思索着,找不到答案。因为那时我还小,参不透爱情。也许那日,我本不该翻开课本。如果真有如果,那么,我,应该还是那个平静的小女孩? 青石的街道,我只骑马路过,却不想是个错误。尔后又想起的马蹄声,是离别。 我不是归人,一辆马车载着我对爱情的憧憬远去了。 十八岁,初初走过雨季,懵懵懂懂,却是成年了。无意中,在古朴的石桥上遇见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明月,清露,桂花,玉兔,还有吴刚。远处的青山正青,是那般干净。 你只是站着,不曾放歌,对看风景的人来说,却已是一种诱惑,魂断了多少有情人。你冰清玉洁的气度,如一团蓄谋已久的光,将诗人的要害,狠狠击中。 从此,夜夜,诗人只能写出“断章”,再写不出完整的歌。 月下,我对爱情的向往在流连中开始变得具体。 十九岁,我好像又高了一厘米。我以为,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心事,总是美的。 一场微雨如期来临,一个水滴,湿润了半个时辰。你撑着油纸伞,从悠长又寂寥的雨巷走来,似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我常固执地想,你默默彳亍着,寒漠、凄清,惆怅,应是穿着旗袍:刺绣,印花,盘扣。身姿亭亭,在雨巷里,三步回首,回望着岁月幽深。 那年,我还小,倦卧在自己的心事上,起不来床。 关于爱情,似乎拥有,也似乎从来就没有。 二十岁,我依旧在青春的路上不断前行,深一脚浅一脚,有路过,有错过。命里有时终须有。 渐渐地,开始认同,凄美的爱情应只生长在诗歌里,供给人居安思危。而现实中,应和和美美。 于是,我渴望长成一棵开花的树,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的时刻。并从此枝叶交错,盘根错扎。 没有爱情,青春是寂寞残缺的。 还好,我遇到了你。 你告诉我,某个人的今生一定归属于我。 一刻相见,便如故人,这注定永恒。 二十岁,我写下了这了这些文字,虽然青涩,但字字肺腑。 在跌跌撞撞中,早已领会,不负他,方不枉生。 在舒婷的诗歌里,你以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出现了,教会我,做一株独立的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爱他伟岸的身躯,也爱他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渴望成熟,渴望懂事,渴望和他一起分享生活。 是花,就开放,是爱情,也请圆满。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雨打窗户,李东旭恍了过来,陶果的声音犹在耳边。他的眼睛眺望远处,一种“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感觉油然而生。两年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写诗作文的女孩子了,从这两年关于她所有的新闻来看,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和继承人。 李东旭突然感觉好冷,伦敦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叮咚。”电脑想了一下,他知道邮件来了。他走过去,是学生发来的论文设计,他匆匆看了一眼,觉得错误太多,就原封退了回去,只注明三个字:请修改! 看来是不能在老师生气的时候去找他。 邮件退回,他长吁一口气,邮箱还显示有很多未读邮件,他点了进去。 他此刻本来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的,不过他想这些邮件可以暂时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他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想那件事情,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他看一封,就会删掉一封,可笑邮箱总是弹出对话框“是否确定删除,删除后我们将会在草稿箱为您保留三天”,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此项功能就好了。 他不怪陶果,事情从来就不是她的错,她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他只是心疼她,小小年纪背负了那么多,也不知道镜头中的那些看似幸福的笑是否真实? 李东旭觉得实在无聊,他扫视一眼,觉得没有重要信件了,他正准备勾选“全部删除”时,他看到了陶果的信,时间是7月23日,那是与她在英国重逢的日子。他不慌不忙,喝了一口水,找到沙发上最舒服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他才点了进去。 他不像是读信,像是虔诚的布道者,这里面复杂的心情只有他可以体会,不是力求完美喝慎重那么简单—— 雨下得急 我知道你的煎熬 伦敦是地上一座城 留些思忆的片段 瞬间永恒 不经意 抛下尊严 坐上了去看你的出租车 你读信时 不要再想起 那些痛苦的年年岁岁 愿你的记忆中 她笑靥如花 底下还有一行字:我来过你的城市,如预想的一样,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我要你狠狠地幸福,把你的好全部毫不保留地给另外一个人,因为她值得。 李东旭无声地哭了起来,委屈、激动、心疼、惋惜、想念、后悔……陶果,你好得近乎残忍,你怎么来我却不让我看见呢,你最好连这封信都不要给我才好。 他开始回想,7月23日,他开始想到那些错落有致只有她会摆放的盘子,他还想到了顾岚的纸条。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猛然起身,奔出房门,却有僵直地站前顾岚的门前,他瞠目,敲响了她的门,他需要这个答案,他看重这个答案的真实性,他也不想错伤陶果的好朋友,所以他只是把顾岚留下的那个便利贴贴在了她的门上,多给了她一个短信—— 你想好了的话,愿意的话,我在上次的咖啡店等你。 他又敲了一下门,确定里面传来一声“来了”,他转身离去,回到面对自己的房里去,关上了自己的门。 顾岚修长的手指摘下便利贴,她久久才苦苦一笑,纸包不住火,这么简单的道理,终究只有在真相被揭穿的时候,才能真正领悟其无奈与无可奈何。 “昨晚你喝多了,你朋友送你回来,刚好我在门口,不放心你就跟了进来。衣服脏了,朋友脱的。我已经洗好了,在洗衣机里面。喝酒伤身,照顾好自己。 顾岚,(●’?’●)。” 原来,只要陶果来过,他就一定知道,甚至不需要蜘丝马迹,原来世界上有这样的默契。顾岚叹气:也好,也是解脱,她从来就看不上这样龌龊的戏码。 第25章 对质挑衅 原来,只要陶果来过,他就一定知道,甚至不需要蜘丝马迹,原来世界上有这样的默契。顾岚叹气:也好,也是解脱,她从来就看不上这样龌龊的戏码。 多纳河从一地起源,匆忙奔向另一地,在这之间留下一家咖啡馆,他们可以在那里聊聊天。咖啡馆的门前有两颗大大的树,一棵是法国梧桐,另一颗也是法国梧桐。 李东旭刚到,顾岚就来了。 彼此都没有说话,顾岚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她淡淡一笑,极为自然,要了一杯同款咖啡。她加了一点奶精,然后轻轻地搅动了一下,看着杯中的圆圈慢慢消失,她却不想喝了。她的一双长眉微微促动了一下,语气温和,如山间的兰花静静地与世无争地绽放,“对不起,这件事,我说了谎。” 李东旭终于看了她一眼,却并不讶异,“我一早就应该知道她来过的。”他自责不已,“我想她一定误会我们了。” 成年人,往往对这些问题都一针见血。 顾岚喝了一口咖啡,她的眼睛开始直视着他,脸上的神色越来坦然却不自信,“的确,我的确做了一些事情,有意让她误会我们——。” 她突然不说了,她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愤怒不露于表,正是她此刻渴望得到“宣判”的原因。 他苦笑,摇摇头。 “你别这样。”顾岚十分不忍,她的心开始生生地疼了起来,“我求求你,放下吧。” “我喜欢她,已经有整整四年了……” “我喜欢你,不多不少,整好五年!”她用他同样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敢看他了,她不愿意看到他此刻的任何表情,她也终于忍不住,眼角开始湿润,“我不能选择何时开始,更加不能选择何时结束。” 李东旭其实早就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好,可是他从来不知道有这六年的时光,他不是花心的人也不是心硬的人,此刻,他不忍苛责。 “顾岚,对不起。”他迟疑了一下,平静地拒绝。 “陶果不会离婚,就算离婚了,你能保证她会不忘初心嫁给你?她突然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李东旭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又立马恢复过来,“我也等一个事实出现在我眼前。”他的异常坚定,语气亦是,他看着她,“谢谢你,顾岚,我不够好,只能辜负你了。” 顾岚此刻已经喝光了咖啡,她强装着释怀一笑,“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还希望你不要把我想成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她的语气低微到了尘埃里。 他摇摇头,终于肯缓缓一笑,他和她是同一类人,何必相逼,现实生活已经那么难了。 他们互相挥手再见。 从那以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这是后话了。 十月,康丽住院疗养去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去医院住一段时间,调理一下她的糖尿病和“三高”,林之明的父亲去了国外考察一个重要项目,林氏公司的事务全盘托给了林之明。 林之明在医院和公司两边跑,康丽叫陶果回来帮帮林之明,她婉言谢绝了,只在医院那头十分尽心,这二人这段时间都扛起了各自公司的大旗,偶尔才能在医院里匆匆碰面。 医院后院,小池塘,微微秋意凉。 “我看你这几天的新闻,你家公司好像不太顺利,股票走低。” “正常的事情,你不必多想。”林之明对陶果的担忧似乎毫不在意,“你还是我们这片最有钱的少奶奶。”他还不忘戏谑她。 陶果轻挑眉梢,“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关心你,只是怕你没有钱分给我。” “最近网上我的新闻都不真实。”他从牙缝中不合时宜地楞头楞脑地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气氛顿时尴尬。 “哦,你是说叶嘉丽?”陶果笑笑,“无所谓啦,网络新闻比股票还不靠谱,反正我们彼此自由。” 林之明本来还想解释的,可是陶果一直不停地看表,正巧又接了一个电话,她过池塘那边去了。 六月份在临江,一份十拿九稳的合同,一份直接关系公司后半年业绩的合同,林之明却在签约仪式上缺席了。这个原因,只有他才知道:他担心她,害怕这个早就该“完成的事”对她产生强大打击,一整夜他怀着悔恨的心悄悄在隔壁受了她一整夜。 错失合约,公司效益不佳,但他并不后悔。尽管事后他拼命弥补,也于事无补,公司在7月份后便收益甚微。 这些事,他一个人默默地扛着。前几天,他几经波折才和一家著名的意大利高端定制旅游公司接洽上,正要商讨开发和合作方式时,被叶嘉丽的舅舅捷足先登。 于是,便有了前几天的“林叶夜宿酒店彻夜不归”的绯闻,他太异想天开,他们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来?还平白无故惹上这件糟心的事情,为此康丽没有少说他。 这几天没有见到陶果,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他本来中午还有一个记者会的,他推掉了,就是为了和她聊聊天。 “我得去公司了,”陶果挂了电话,快步走过来,捡起凳子上的手提包,说道,“ 公司的一些销售合同出了问题,涉及一些产权纠纷,我必须回去看一下。” “嗯。”他笑笑,只有这个字。 你什么时候成了事业型的女人? 康丽在楼上刚好看到这一幕,对话的内容她是无法听到,不过看情形她真替这两个人着急,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真的要好事多磨吗?说实话,比起姐姐陶华,她更加喜欢陶果。于是,她计上心来,掏出手机,给张玉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儿媳妇还给我?”她问。 “你难道就一点不想见到你的外孙子?“她又问。 “你今天一定让果果回家住一晚啊?“她再问。 电话这头的张玉敏只得频频点头说是,她放下手上的活,想到,没错女儿永远是她的女儿,不过她也是人家的儿媳妇,她的的确确想要外孙子,老了谁不希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他们的父亲在他们很早的时候就抛家舍业跟别的女人走了,只把这个他一手创建的陶氏集团给了她,把这一双可爱女儿给了她。 半生孤独,她不想老了老了还是如此,她于是又给康丽回了电话过去。 “我觉得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计划一下。“ 医院病房,两个女人。 张玉敏把手中的ipad点亮,递给康丽,“你看,我这个女婿一点不省心!“她有些生气,为女儿不平。 “你真是的呀,一看就是记者炒作的,算不得真的。“ “你说那个作为妻子的看到不生气?“张玉敏还是很生气,”哪有妻子可以忍受的,除非两个人不相爱?“ 这话,让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待康丽喝了半杯水,“那就直面事实,给他们下一副猛药吧。“ 晚上,陶果被逼无奈,在林之明公司下面等他。为什么会有这一幕,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走吧,去买菜吧,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林之明说。 陶果笑笑,“不用了,来的时候我已经买好了,今晚去我新家住一晚,顺便拍点照片,换我们一段时间的安宁应该是可以的。“她说得胸有成竹。 陶果的新家就在陶氏集团旁边,这个楼盘是陶氏开发的,定位为高端社区,陶果很早以前就盘了一套,最近才搬进去的,张玉敏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房子很大,客厅落地窗朝东而开,南北方向有小窗,通透采光。 “你自己设计的?“林之明看着屋内的装潢,简单大方,却不失格调。 “不是,于多多帮我弄的,当时房款还是向她借的。“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戴好围裙,准备做饭了。厨房是开放式的。 “我来吧。“林之明说着结下她身上的围裙,手指从她的腰间不经意间划过。 她一时脸微微红了。“反正我以前没有少做这些事,你就当时偿还我了。”她心安理得,连句谢谢都没有,转去客厅看电视了。 饭好了,四菜一汤。 小小的餐厅。俩人都只顾吃饭,并不说话。俩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吃完饭。 “我来洗碗。”陶果熟练地收拾起桌子来。 林之明突然产生幻觉了,他和她的这些时光,是以前和陶华不曾有过的,感觉特别的不一样,他情不自禁地从后面过来,抱住她的腰,刚好盈盈一握。 陶果拿盘子的手僵在那里。 “做戏就做全套。”林之明半分也不肯透露他的真实心意,拿出手机,连拍几张照片。 他慢慢放开手,“可以了,这下我继续我的花花世界,你守着你的规规矩矩。”他嘴上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并不这样,他的手掌还停留着她的体温,他握住了双手,想这温度停留得久一点。 “随你,我怎样都可以的。”她仍下这句,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陶果洗碗,林之明到处参观这个新房子,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忽然想到这个会不会是她给他和她准备的婚房,他的心又开始不快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感觉,不知道是在英国的时候还是在她公司看她兢兢业业工作的时候,也或是更早,在当初她安慰自己不要因为姐姐的离去而意志消沉的时候? 每一个房间里都有绿植,他暗笑,这很符合一个文艺女青年的定位,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个主卧,应该是她的卧室了。 陶果应该还在洗碗,他便推门而出,房间很大,以粉红色系装饰为主,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大的榻榻米,天蓝色的床品上缝制着立体的白色云朵,一整面落地窗下摆放着各色玫瑰,怪不得开门就闻见花香。有风从窗户进来,妆台上的小风铃“叮咚”作响,林之明走过去拿了起来,他心里微微一惊,又突然感觉疼了起来。 这个小风铃,是李东旭送的,他怕她爬高,就送了一个摆件款的风铃,怕她嫌繁琐,就只有一个两个圆球摆锤,一个发出“叮叮”,另一个发出“咚咚”。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终于回想起来,当时的陶果少不更事躺在自己的床上,拿着这个风铃像他炫耀来着,让他也给姐姐买一个。 往事冗长。 她念念不忘是有道理的,一个小礼物都可以被李东旭这样计较、思量,如果说他不值得被如此念念不忘,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林之明随手拨弄了一下那个风铃,又“叮咚”一下,一个轻一个重且材质不同,所以才会如此美妙吧。 一个女人的妆台除了风铃和一包湿巾,便什么也没有了,这个女人到底对自己的颜值有多自信?他脸上又重新浮现笑容,这样的女人的确好养,他拿起湿巾,想看看是否过期了,因为他了解这个女人在生活上又多大条。 如果他知道湿巾下面压着什么的话,他一定不会拿起来的!湿巾下面是一个已经拆开了的冈本安全套,套子已经露出半截,显然是正准备使用。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他的心情,他整个人石化在那里,他的合法妻子,他们却只有过一次,而别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拿着这个0.08mm的套子随意与她欢好,那么大的床,是不是可以随意切换各种姿势,他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他抓起那个套子,冲了出去。 “陶果!”林之明大声喊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他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他紧紧地把她挤压在了橱柜上,她动弹不得。 她却突然神经质般的笑了,“成年人了,你难道不用这个的,你是体外的那种吗——伤身体?”她说得那般老成、事故、深谙此道。 林之明被她这样不怀好意故意挑衅的笑惹得更加生气了,他咬着牙齿,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这个安全。”她笑着,夺下他手中的套子,扔进了垃圾桶。“这个你用不了,”她推开他,故意在他那处打量了一番,“你的——太小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更加得意了。 林之明一把揽她过来,“陶果,你混蛋!” 第26章 套了圈套 等林之明骂完,“陶果,你混蛋!”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早就已经抱起她来朝卧室走去,“你是我的女人!老子今天必须让你知道! 林之明把陶果按在床上,腾出一只手按了遥控器,窗帘下滑,床头灯亮起。 “那个不是我的。”陶果在被他双唇封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无论如何都推不开身上的这个人的,她后悔了。 窗边的玫瑰花,正在悄悄地开放,如此迷人。 “陶果,我觉得我不是没有可能会爱上你的。”林之明突然起身,放开了她,说了这句话。 “陶果,给我们一个机会吧,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陶果很少听到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总裁原来可以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她坐起身来,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她从后背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他刚才的理智,“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林之明灿烂一笑,这远比肉体的满足更加让他满意。 “那个套子真的不是我——”她想澄清她不是一个那样的女人,林之明再次封住了她薄薄的双唇。 久久,他才放开,“只是试探一下,跟你开个玩笑。”他收起他的意乱情迷,潇洒地起身离去。 林氏集团自从十月后出现了财政赤字,公司不得进行了一次裁员,同时被迫暂停了几处亏损比较严重的工程建设。 董事长办公室,林立业看了最近几天的财务报表,大怒,他把茶杯朝林之明掷了过去,在林之明的脚下重重地碎了一地,秘书赶紧进来收拾,林之明大喊,“出去,让你进来了吗?” “呵呵,”林立业冷笑几声,林之明顿感后背发凉,他的父亲很少如此生气、失态,“亏你还是常春藤大学的高材生,你连这么一个简单的蝴蝶效应你都看不懂!” 林之明只是站着,他不敢说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今年受世界经济的影响,公司的房产、旅游、超市三大部门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临江的那份合同,说白了,就是公司后半年的保障和出路。现在公司没有消费出路,资金无法回笼,处境十分困难。哎,一份十拿九稳的合同,因为他的不专业、故意缺席错失了,林之明不怪任何人。 “反正公司将来也是你的,我就是现在宣布破产,我和你妈也可以衣食无忧过好下半辈子。”林立业看着他,无奈地说道,“还有一条最后的出路,不过实施困难,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立业接通秘书处,秘书抱了一大摞文件进来。他使了一个眼神,秘书便把所有的文件给了林之明,她点头出去了。 “这些是我让秘书整理的资料,大多是和我们公司业务对口的一些企业,你自己去谈吧,结果怎么样,看你的运气了。”林立业说完,叹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时候赫赫有名的林氏集团需要和这些小企业打交道了? 此一时,彼一时。 “爸爸,我错了。”林之明看着他父亲一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蛋了。 “你去处理吧,把该停的,该收的收,该抛售的抛售,今年最好不要亏损太多,希望这次的亏损会让你明白:公司无小事这个道理。“林立业语重心长,“你不要小看陶果是个新手,学历不如你,计谋不如你,但是她已经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你将来总不能入赘到她家去吧。” 公司的人都下班走了。林之明还在副总裁办公室,他在做数据对比,在思考,他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杯咖啡了,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大脑。 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陶果推门而入。上次他俩共处一室时拍了不少的那合照,不错的,哄得两位母亲十分满意,以至于清静了这么些天。 陶果拎着两瓶红酒,她刚刚参加完一个酒会,这是走的时候,人家送的。她身穿黑色条纹小西装,白色的高跟鞋,一身利落的打扮,一副女强人的派头。 “林之明,”他正好迎上她很自然的笑容,她的脸色微红,他的心微微地像被拧了一下,他继续假装埋头工作,仿佛若无其事。 陶果从林之明的酒柜中取出开瓶器,她熟练地打开了。“刚才没有尽兴,你可不可以陪我喝一杯?”她推开他面前的文件,把酒杯递到他的手中,这一次,她故意久久没有放开,看他疑惑的眼神,她豪爽地笑了,“傻瓜,我是怕你没有拿住啊。“ 他淡淡一笑,看来她的地确确喝了不少了。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你怎么了,二妞子?”他注视她的双眼。 陶果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她抿了抿嘴,双手十指相扣,“我好像是有些想你,但是又好像是在想着别人。“她双目温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好像是不经意间的玩笑似的。 林之明桌上的笔这时掉了下来,落地“啪“一声响,等他弯腰捡起笔来,她已经走了。 林之明忙追了出去,电梯口,陶果蹲在墙角正哭得伤心。 林之明把她抱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一切不自觉地竟然还和以前一样,林之明很吃惊。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寂寞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对不起!”她靠着他的胸膛,声泪俱下。 “我理解,我理解,我都理解的。”他不停地说,他的心仿佛被揉碎了,生疼起来。 “林之明,是你害我的!你害我一个人上班,你害我一个人看电视,你害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害我一个逛街吃饭,你害我一个人睡觉,你害我总是出来进去一个人……” 未等她说完,他吻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感受她的主动,她感受他的情义,纠缠了许久,他才肯放开她,“对不起,陶果,我也总是一个人。”他同病相怜的语气和表情好像不只是想表达这些。这回换他来不及反应,她吻住了他。 他俩忘情忘我地投入,电梯门突然打开了,是顾凯。陶果最先看见,她推开了林之明,林之明迎着顾凯仇视、愤怒的目光,笑道,“原来是顾老板啊,我们夫妻让你见笑了。” 顾凯没有理他,他把目光投在了陶果的眼眸中,“我看你喝那么多酒,不放心,就跟上来了。”他约微尴尬地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陶果的酒似乎醒了,她鞠躬道谢,没有说话,在电梯门将合上的瞬间,她夺步而去。 出了林氏公司大楼,她庸懒地走在人行道上,看灯火辉煌的大街和川流不息的车流。她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嘴角浮现一抹自嘲:今天晚上的行为完全不在她的控制之内。 林之明追了上来。“你刚才轻薄了我,你作为肇事者,你对我负责。“他说着,挨着她坐了下去。 陶果随手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头发,长叹一气,“你就算我酒后失德吧,反正你也对我做过,不是吗?” “陶果,你还没有忘记他吧?”林之明装得一点不在乎,可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窥探出他的不自信。 “我与他爱恨扯平,两不亏欠。你说过,我的爱情、快乐,最好都死掉,所以我就让它们死掉了。”陶果望着他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你不必对我刚才的行为自作多情,因为我不会爱上别人了。” 陶果叫了车回去,林之明不放心,也叫了车远远地跟着,直到看到她关上房门为止。 本来林之明已经下楼去了,他不放心又折了回来。他想起她刚才的决绝和伪装的坚强,他的手在正要扣门的时候如触电般收了回来。他在门口徘徊了几圈,觉得她最多可能是喝喝酒,应该是没事的。 陶果感觉身体很疲惫,洗了一个澡感觉好多了,酒也醒了很多,她去冰箱里翻出一大瓶酸奶,看看还有几天才过期,就拿勺子吃了起来。窗边的唱机正放着肖邦的《夜曲》,这是李东旭最喜欢的nocturne no.2 in e-t major。她是不懂音乐的,听听节奏还可以,谈不上欣赏。窗外的此时灯火辉煌与这曲子格格不入,但她身在20层的高楼上,离天空比地面更近,远离喧嚣,也算没有辜负这首曲子。 记得大学精读英语课上,有一篇课文是写肖邦的。肖邦一生不离钢琴,被称为“钢琴诗人”。他的品性如同他的才华一样:他经常为同胞募捐演出,为贵族演出却很勉强。他能严辞拒绝沙俄授予他的“俄国皇帝陛下首席钢琴家”的职位,只为了他深爱的波兰。他的晚年生活非常孤寂,他临终嘱附亲人把自己的心脏运回祖国。肖邦是终生献身于一种乐器的第一个作曲家。因此,她喜欢肖邦,也不单单是因为李东旭的缘故。 她以前总是陪大叔听这首《夜曲》,情形断然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形单影只。和他在一起,依偎着他,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乐曲中所弥漫的惆怅、瞑想、缱绻气氛,以及其中包含的激动、叹息、兴奋、不安等丰富而微妙的情绪。透过曲子,注视着李东旭深邃的眼眸,陶果似乎可以回到那个时代的波兰,听到肖邦歇斯底里地大喊:“波兰不会亡!” 他以琴为武器,始终鼓励着这个历经了三次破损的国度。 一颗沉静忧伤的心 他的爱,他的恨 他的甜蜜,他的苦痛 他的感情,他的期盼 …… 李东旭,你身在异国他乡,你会想家吗? 当陶果在茫然中隐约听到琴声里混杂这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时,她起身寻去,正是来自大门的门锁。她没有多想,一下子拉开了门,林之明一个踉跄从她身边跌进屋来。 陶果站在门口,呆住,“我家的锁难道也值得你研究?” 她面无表情,一声不哼,以至于她都不需要大声说话,林之明就能感觉她已经在生气。“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语气里透着不可商量的气势。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事情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走了进去,拿起她的红酒杯闻了闻,“你今天喝的是louis xiii的限量款啊,看来你的品味提高不少啊。” 看他没有一点打算离开的意思,“你家公司最近业绩下滑,你不需要加班的吗?” “嗯?” “为什么你会出现我家门口?还企图试探我家的密码?” 他没有答,顷刻之后,唇边才牵出一抹淡笑,“我怕你喝多了,想进来看看,毕竟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陶果迟疑片刻,到厨房给他拿了一个酒杯,倒了半杯酒递给他,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自己的杯子与他碰杯,“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此,两不相欠。” 林之明笑了笑,望着她,“不需要,我就当你是逢场作戏好了。” “可我不是你!”陶果似乎非常不赞同他刚才的那句话,她的音量提高了很多。 “我们不一样吗?” “从前你拿我家公司逼迫我嫁给你,我为了我妈,不得不听命,因为我总不能让她刚刚失去我姐又失去公司吧。现在,虽然陶氏还是比不过你家公司,但是你不能再拿什么砝码来威胁我了,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毫不关心,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改变策略:先对我百般关心、穷追不舍,然后再抛弃我吗?” 林之明静默半晌。 陶果对喜欢的人有多温暖对她憎恶的人就有多残忍。流年暗许,眼前这个人,他越来越看不清了。 “我不愿意看到你像陶华一样,可是,你越来越像她了。这感觉就好像是——一分钟前你还是一个连报表都看不懂的人,转瞬间就成了一家上市公司雷厉风行的女总监,这让我很意外。” 陶果苦苦一笑,“来,敬你一杯,谢谢你让我长大。” 他苦苦一笑,“谢谢你。”他说得意味深长,他心中未尽的事随酒一起下到他的身体里去。 林之明走后,陶果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11点过了,她微微地有些睡意,她回到卧室,亲手拉上几层薄如蝉翼的落地长纱,风过如浣轻轻扬起,如梦如幻。 她转身,看到镜中自己的影像,在她身上再没有二十岁时青涩的影子,身形出落得刚刚好,神态刚刚好,风轻云淡,笑看凡事缘来缘灭,终置身于外,骄傲地像阳光般一样的存在着。 “为了永葆青春,我现在必须要睡觉了。” 她喊着一下子蹦到了床上,她的手机大力从家居服里摔向地板,结结实实地“哐”的一声掉落在地,陶果趴在床沿上伸手够了起来。 她用手划不动界面,怎么点都不动,“呀,屏幕摔坏了!” 明天一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没有闹钟啊。陶果下床去,翻箱倒柜,没有翻出其他有叫醒功能的东西来。不得已,她只得取出了那个存封了很久的手机来。 手机是李东旭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里面有很多他们互发的甜蜜短信和照片,她一直保留至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我就用一次!”她嘀咕着找来充电器连上电源,按住了开机键。 第27章 李的电话 叶嘉丽送了一个人情给林之明,把宜家旅游公司的合同让给了他,反正她的舅舅向全不缺这单生意。向全至今未婚,一直把叶嘉丽看成他的女儿来养,只要叶嘉丽的要求不过分,他都会满足的。他知道傻外甥女的心意,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林之明顺利签下合同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新一年的工作了。林立业大约有了退隐的意思,他把林之明在公司的职务上升到了助理总裁,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基本上大小事宜都不用向他报备。 林之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了公司的一些小分支,比如化妆品、服装等。他现在一门心思拓展国际旅游项目和房产项目。其实这才十月份而已,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待新年的到来了,他必须要赢得开门红,一扫今年的不景气。正在他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康丽命令他停下手中所有的进度,带陶果去法国旅游,补一个蜜月旅行。 林之明的内心既是情愿的又是不情愿的。 两个人在飞机上时,心照不宣,知道是大人的计谋,不争不吵地到了法国。 飞机落地又是天黑,接机的人早已经等候多时,说是接机,其实是监视,这一点,林之明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提醒过她了。陶果大方地挽起他的手,行李任由接机的人去弄。 到了订好的酒店,林之明以为那些人总可以走了吧,谁知道领头说:“先生和太太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带你们出去游玩,我们就在对面房间,有事随时叫我们。” 滴水不漏!陶果叫苦不迭,“今晚还是老规矩!” 林之明浅笑摇头,“我对你还不至于控制不住,你放心吧。”他的玩笑和真话永远没有界限。“只是两边的长辈等着抱孙子呢。” 陶果知道此行的目的,来前张玉敏已经对她暗示了又暗示。她故意岔开话题:“明天我们各玩各的,怎么样?” “那帮人怎么办?” “你如果配合,不是没有可能甩掉的!”他托着她精致的下巴,深不可测地望着她。 “我可以,就看你玩得起不!” 她说完,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我得睡觉去了。” “良辰美景,你真的一个人睡?” 他从后面一把拉住她的手,她僵在那里,不解地回头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把她按在了墙上,亲吻起来,从嘴唇直抵舌尖。他吮吸着,裤裆处的疼痛传递至大脑神经,他不得不放开。 “陶果,演习你会不会?” 她笑着,俯在他的耳边,魅声说道:“奴家也是演习,万一被轻薄了怎么办?公子你会不会?”她得意地笑着,掩上了门。 林之明实在睡不着,他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难以入睡,他想着陶果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还有刚才她唇齿间特有的诱惑和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丑小鸭已经出落成白天鹅,想到她是自己的妻子,他觉得人生到底还是差强人意,但一旦想到,她的心从来不属于自己,他又立马觉得睡意全无。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他烦透了,起身喝酒。 “开门!”林之明用力拍着她房间的门。 陶果只是迷迷糊糊地睡着,她柔柔眼睛,起身开门,她看到他提着一瓶geneva,笑道:“ 林之明,你很奇葩唉,大半夜发什么酒疯。”他从门缝抢过去,直接撩开圆帐,扑到在她的床上,正好压着她脱下的内衣。 卧室是蓝色的墙纸,白色的大床,挂着一围淡花宫廷圆帐白色的床单,地上是陶果刚才弄得七七八八的枕头。她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她帮他拿掉手中的酒瓶,酒全倒了出来床已经湿了。她跪在床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向干的地方,然后再收拾起自己的内衣。 烂醉如泥,这和自己多么相像,她想着,内心有些小小的心酸,她认为他估计是想姐姐了。 陶果拿了一床薄被子到沙发躺下,不知睡了多久,她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是一长串号码。 “喂!” “我是李东旭。” …… 彼此都沉默了很久,陶果仿佛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别来无恙,李教授。”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会生分的,你会叫我一辈子的叔叔。” “李教授,别来无恙。”陶果接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 “谢谢你的慈悲,我挺不住了,我今晚特别想你,陶果。” 陶果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一直幻想着李东旭给她打电话,如同小说里、电视里那样的藕断丝连,所以她不敢换电话号码,从来不会关机。可是李东旭格外理智,理智到近乎残忍、狠毒的地步,这竟然是他两年来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她终于等到了,她捂住嘴巴,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果果,我要写一本书。” 过了一会儿,陶果才回答:“嗯,我觉得挺好,等你写好了,一定寄给我一本。” “你现在应该快下班了吧?” “没有!”陶果回答得十分干脆,“我在巴黎,我们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哦,我错了,以为晚上给你打电话正好。那你赶快睡觉吧,别那么累。” 简单的一句话,又戳中了她的泪点,很久没有人如此温柔地和她聊天了。 “你也是,英国气候不好,你注意身体。” “你还会来英国吗?” “不会!” “对不起,上次我让你伤心了。”李东旭无比自责。 …… 陶果没有说话,她不能那样自私,李东旭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呀,他和顾岚挺般配的。 “叔叔,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后悔放手——太早!”她听见李东旭哭泣的声音。 “叔叔,你要好好的。”她挂断了电话,她怕听见他的难过,她放声哭了起来。 林之明被吵醒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他做错事了,但是看他穿戴整齐,应该没有,刚才猛烈地酗酒不就是怕管不住自己吗?他隐约听到了几句,知道了这个电话来自何人,他走过来,抱住了她,他温柔地掩住她的嘴,示意她:“嘘嘘”。 “难过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在的,我一直在的,二妹妹,我今晚不该喝酒,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哄着她。 “林之明,今晚我们在一起吧。”陶果说着,吻住了他的唇。 林之明感觉到了她的无奈,他打横抱起她,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她一勾手反压他在身下,她的攻势依旧很猛。他笑着用力推开了她,他不忍心趁人之危,他眼含深情,说道:“林太太,你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因为想忘记一个人就——如此。我们至少——今晚不行,因为我要你的心甘情愿。” 陶果苦笑,等他出去关上卧室的门,她哭着哭着便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之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陶果。可是她不在房间里,地上散落一些被涂改得模糊不清的旅游攻略,细看床上还留了一张纸条——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勿念,13号于阳朗国际机场相见。 林之明此刻的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担心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他将纸条撕得粉碎,如同他的心一样。今天才8号,剩下的几天她会去那里,法国这么大,到底要不要寻找她?他的内心全是疑问,他笑自己,一个陶果竟然可以把他玩得团团转。 顾岚学校放假了,她回国的第二天就约了余多多。 余多多故意把地点定在一家酒吧,在锦瑟花园广场附近,是阳朗市最繁华的地段。顾岚是个很老实的姑娘,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二次进酒吧,第一次是和陶果去酒吧找林之明。 这是时下阳朗市最火爆一家美式主题元素的酒吧,这家酒吧设计风格是余多多最喜欢的,四面电子墙轮番波动这一些抽象的线条设计,在墙角的一些位置有精美的浮雕。镭射灯的亮度及色彩都刚刚好,优质的音响播放着悦耳的音乐,一切都给人优雅和高尚的感觉,而今晚的音乐是余多多最喜欢的蓝调曲风。 今晚,女士进场送红酒一杯,余多多已经把它喝光了。她坐在自己包下的卡座里,点好了酒品和零食等待着顾岚。 余多多高扎马尾,身穿一件带亮片的裙子,顾岚远远地就看见了她。说实话,余多多想过顾岚的保守,但是没有想到顾岚穿得像去面试一样,白衬衫黑裤子。 “早知道,我就订一个偏僻的角落了。”余多多笑道,“免得和你一起丢人。”顾岚笑着,邀请她一起喝酒。 “余小姐这脸放那里都是门面,谁也不敢嘲笑你。”顾岚说着,帮她倒了杯酒,“祝贺伯父高升啊!”顾岚在家里的报纸上知道了余强升官的消息。 余多多没有回复这句话,她长叹一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想有个这样的爸爸。 “顾岚,你和李东旭真的在一起啦?” 顾岚笑笑,喝光了她的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其实挺没有脸找你的,我不是一个可以拿来做好朋友的人。”她满是自责,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 余多多摸摸她的手,和她碰杯,“果果真的挺伤心的,她知道你们在一起后,她有两次一个人跑来这里喝得酩酊大醉,是老板给我打电话叫我来接的。” 顾岚没有说话,独自喝了两杯,余多多看得出她的煎熬,她脸上完全没有幸福的痕迹。“我和他——没有在一起!”她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余多多的眼角湿润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得叹气。 “多多,我不想伤害陶果,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姐妹,可是,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我爱李东旭。”她忍住哽咽,“可是无论我怎么做,他不爱我,一点点都没有。为了他,我快变得连我自己也不认识了。”她拉住余多多的手,“我以为你也不会理我了。” “李东旭知道你的心意吗?” 顾岚点头,一滴泪落到杯中,激起一个小圈。 “说实话,我知道你抢走了李东旭的时候,我是挺讨厌你的。”余多多看着她的眼中,直言不讳,“因为我和你看得出来,他俩的婚姻有问题、不幸福,而李东旭是她生活的唯一动力,却被你生生地抢走了。”余多多笑了笑,邀请她又喝一杯,“可是我又不能如此偏心,陶果也不能如此霸道,你是有权力追求李东旭的。” “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得到他吧,顾岚!”余多多的这话,是一句忠告。 好久不见,姐妹俩聊了很多。 “兰兰,你是不是有个堂哥叫顾凯?” “怎么?想撩我哥?” “我就是问问,关心你。”余多多再问,“他有女朋友吗?和陶果怎么回事?” 顾岚大笑起来,“还说是关心我,你虚伪你无耻。” “你快说,顾岚,别废话。” “妈的!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陶果,我顾家的这个更是一个情种,从小就喜欢她!”顾岚喝多了,不再高冷,样子挺随和。 可惜陶果去巴黎了,没有看不到这两个酒疯子。 第28章 独自旅行 一个人,语言不通,她买了一支翻译笔,就下定决心出发了。陶果要到离英国最近的海滩去,像个真正的诗人一样,去缅怀过去、去眺望远方。 陶果从所在的巴黎十一区出发,买了机票直飞博韦。下飞机后,她在去市区的大巴上一路欣赏茂密的植被,空气很清新,阳光正好,陶果觉得以往的时光都被自己虚度了。市区建筑物规划整齐有序且风格迥异,街道宽敞干净,她觉得这里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什么作家、诗人之类的人物在这里定居。陶果根据网上的推荐,参观了博韦大教堂,她暗笑自己读书少,不能完全明白教堂内的那些文化,她只是感觉气势恢宏。最后她在教堂前拍照留念,然后乘火车去往法国的另外一个城市。 阿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关于法国的amiens,网上有几种汉语翻译形式,陶果对这一种情有独钟。 阿棉,阿棉,阿棉,她在心里千千万万遍的唤着,她在火车上不断靠近它。这里地势很平,阿棉没有让她失望,小家碧玉般,静静地躺在索姆河畔。她参观完亚眠大教堂,就在附近的一家餐馆吃午饭,她点了一份当地有名的柠檬法式鹅肝,喝了一点当地的小众果酒,味道不错。下午的时候她去了一家很大的书店,她挑选了法国著名作家儒勒·凡尔纳的两本世界名著——《八十天环游地球》、《神秘岛》。这她是很久以前的愿望,这两本书是李东旭的最爱。如今,在它们的出生地买到它们,一切算不算一种小小的圆满? 她在阿棉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乘长途大巴去往贝尔克,正好可以赶上那里一年一度的风筝节。 陶果沿着贝尔克的海滩漫步,海风吹动她的长裙,她有些冷,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像是感冒了,还好有准备带了一件长款风衣。 海滩上飘着代表不同文化的风筝,它们分别属于世界各地不同的风筝爱好者。风筝是中国人发明的,相传人类最早的风筝起源于墨翟以木头制成木鸟,研制三年才得以试飞成功。陶果想到一句古诗: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不过这句诗,并不适合这些风筝,它们都是塑料做成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鸢。 在众多的风筝中,陶果注意到一只小型的蜻蜓式样带有祥云图案剪纸风格的风筝。陶果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微笑,在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里,爸爸是一个制作风筝、放飞风筝的高手。 相比此刻飞在天空的那些风筝,她认为爸爸的风筝更加具有内涵。 爸爸总是和她们姐妹一起做风筝。他们会先准备好做风筝的一切物品,姐姐负责用细棍子搭建成风筝的轮廓,陶果负责用强力胶水粘贴牢固,爸爸负责剪纸。等她俩在轮廓上贴好第一层纸,爸爸的画就剪好了。父亲带着对女儿们的美好生活祝福和憧憬,格外钟情于寓意美好的,比如:“四季平安”、龙凤呈祥”、“百蝶闹春”、“好朋友”、“鲤鱼跳龙门”、 “百鸟朝凤”、“连年有鱼”等。 带着些好奇,也是一种缘分,陶果朝那只蜻蜓风筝走去。执线人是一个戴着金色圆边框眼睛的青年,他转身过来的那一霎,陶果僵在了那里,他的眼睛好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 “嗨,同胞!”他也注意到了陶果,扯着线朝她微笑着走了过来。 “真是运气,已经很多天没有人和我说中文了。”陶果笑着,友好地伸出同他握手。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放开她的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陶果笑笑,礼貌地抽回自己的手,他能如此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陶果想,并不是自己样貌出众,而是他可能旅居海外多年,故她见怪不怪。 “谢谢!你的风筝很酷。”她转身离开。风继续撩动她的裙摆,她得在下午之前赶回市区的酒店,明天一早去她此行的最后一站,她希望明天一定要是晴天。 加莱,陶果的目的地。她本可以坐船去的,因为晕船,她便放弃了。中途客车出现故障,被迫停靠休息区等待救援车。她嫌车里太闷,就下车去在路边活动活动筋骨。她走动了几圈, 一辆老式的越野车就停在了她的跟前。 “嗨,美女,你去哪里?“陶果抬头,是昨天的那个风筝男。 陶果下意识地记住了他的车牌号,“我想去加莱,你顺路吗?” “你怕不怕?”他反问。 “外国人对我很友好,难道自己的同胞还做不到吗?” “那你上来,我一个人,要去加莱,乘船去英国。” “那我去跟客车的司机说一下,免得他等我。” 就这样,在异国他乡,陶果搭上了一辆陌生人的车。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和她没有说话。不过从他播放的音乐来看,陶果还是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可信的,他播放的音乐曲调都悠扬、婉转。 “我叫赵树,在英国留学。”他主动地介绍他自己。 什么?诏书?陶果笑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和姐姐的名字更加随意的名字。 他调小了音量,悔不该从小就开始留学生活,如今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坐在身旁,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搭讪,一紧张连发音都不准确了。“赵——树,赵国的赵,树木的树。”他再次强调。 她望着他,忍住笑意,她不想告诉她真名,倒不是对他不放心,只是觉得以后都见不到了,何必认真呢? “我叫陶米。”她脱口而出。 “好名字,米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陶果始料未及,没有想到有人会这样解释名字,她满心欢喜。 等他们到达加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幸遇到了车流高峰期,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带着她在街道上、车辆中穿梭,帮她找她前提订购好的那家酒店。 陶果没有那么容易对一个陌生人放下戒备,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个下午与他的相处十分轻松,他恰到好处地保留了他应该保持的距离感,同时又分寸刚好地接纳她这个新朋友。 终于到了,赵树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衣着并不奢侈的女孩子,居然舍得住这么豪华的酒店——这是法国最好的连锁酒店,在这样的酒店休息一晚,所花费用差不多可以赶上一些工薪人士一个月的工资了。 “你确定是这里?”赵树不是不相信她有钱,是怕她一个姑娘走错地方,到时候尴尬。 “我确定是这里,我一直住这家酒店,错不了。”陶果收拾起自己的耳机装进包里,没有注意到他稍微有些吃惊的表情,她微笑着对他说,“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我请你吧,那里有女士请客的道理,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十分不错的餐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做你的车,请你吃饭,你别推迟了好吗?” 赵树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点头答应了。 他们在陶果入住的酒店餐厅吃完饭,她送赵树去了他要登船的码头。 “小米,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让我多了一个朋友。” 陶果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不适合骗人的,现在“陶米”是她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搭陌生人的车,没有想到这么幸运。” 开始检票了,他随着人群往前挪动。 “赵树,一路平安!”她挥手,大声喊道。 他快步折了回来,给了陶果一个很绅士的抱抱,“算是为我们的这段奇遇划一个圆满的句号,以后我会提醒自己多做善事,只为上天让我与你再次重逢。”赵树很郑重地说。 陶果笑了,眼眶微红,异国他乡是该感谢他的陪伴。“这两本书,你到英国之后帮我寄给一个人,可以吗?”陶果从背包里取出那两本书来,“地址我已经写好了,夹在书里的。” “没有问题,放心吧。”他似乎不愿意走,但是检票口已经没有人了,乘务员不停地地催他,他快步跑上前去,然后伫立在票台,大声喊道:“小米,以后我该怎么联系你?”他终于问了这个问题,可是他的内心又开始自卑起来,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又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陶果继续挥手,她的生活已经七零八碎,何必空落人家牵挂,她假装没有听到,一直微笑着挥手,“对不起……”她在心里呼唤千千万万遍。 我是来告别的,李东旭——我要告诉自己,让自己死心,我已经没有机会。我有可以包下整艘客轮的钱,但是船上却早已没有我的座位;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意荒废一个周,但是我挤不出从这里渡海到你那里的半个小时;我知道你所有的兴趣爱好,但是我只能托别人寄给你了;我也知道我内心还在纠结,但是我真的真的想要放下了,因为一切太难了,李东旭。 陶果想着,没有哭,她笑笑,跟往事再见吧。陶果终于打开了手机,关机这么多天了,谁是第一个打她的人,她十分好奇。 第29章 生日聚会 陶果突然出走的这几天,林之明找遍了巴黎大大小小的二十个分区,因为他看来陶果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她最多耍耍脾气散散心,不会出走太远。直到陶果如约地出现在机场与他重逢,她拿出自己的旅行札记同他分享时,他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这么简单。还好只有他知道,要不然家里的人会担心成什么样子,她差不多横穿大半个法国,还好他只是现在才知道,要不然估计他会疯掉,生活已经对不起他太多,还好眼前的这个冤家平安归来。 林之明玩笑着同陶果说:“这么远,还好你的运气不错,没有让你人财两空,你回去真是应该好好找个庙拜拜。” 她点点头,“不过,我有一场艳遇。” 他以为只是玩笑。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有她偷拍他的几张照片,说:“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养眼?条正身板好简直无懈可击?” 她偷偷地笑了——本来是打算万一出事了,可以上传给警方的,没有想到做了这样的用途,算是殊途同归吧。 林之明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来,但是他的目光却狠狠的,紧咬牙齿的印子在脸上一现而过,他笑笑,一副极不在乎的样子,“你这个,比我这个多情奔放的法国女导游要差一些。” 他正要翻出照片证明,陶果一点兴趣也没有,默默地拖着行李箱去登机口。 飞机起飞,头等舱,他俩的座位并排,只隔一个小小的长条桌子。 “陶果,我妈说收到了你寄的礼物,她十分喜欢。难得你外出外出猎艳之际,还能有空想起我的家人,我该感谢你的难得用心。我是忙忘记了,没有给我的丈母娘买礼物,你知道我的,玩性太大。” 她听了不以为然地笑了很久,“很好,我们的婚姻很自由,各玩各的。” 她说。 “我帮你打了掩护,让你逍遥自在一个周,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我也同样在掩护你,你未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你忘记了我们有任务在身?”她悠然地说。 他一惊,嘴角轻扬,“我的责任?笑话,我对你没有......权力?我们之间,到底会怎么样?”他没有再说下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凭空说出这样没有由来的话。 隔一会儿,陶果问他:“现在的生活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他忽然拉起陶果的手,他说,“是,我有我们市最美的女人为妻,还很贤惠,这应该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生活。” 她不再说话,她知道从他的嘴里没有半句实话,多说无益,她拿毯子盖住了腹部,她准备休息一下。 说实话,她这几天睡得并安稳,她任性出走,多少是有些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但是她更加害怕林之明嘲笑自己半途而废。她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林之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坏人相比,在他身边又是安全的。 林之明看她睡得甜甜的,他笑她傻,也笑自己。 林之明回想起小时候,陶华的天赋极高,什么样子的功课难题她都可以迎刃而解;而陶果她的大脑估计天生缺根弦,高一以上的数学,就是打死她,她也学不会的。那时他总是忙没有时间给她细细地讲解,她的数学作业一般由他代赶,反正她总是那么笨学不会,她总是乖乖地趴在他桌子的另一端倒头就睡。他每次都要故意错几题,免得她被老师怀疑。有一次数学作业他忘记了要“出错”,老师当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她,叫她上台演板,她连基本的计算都不会,老师一气之下罚她打扫了一个星期厕所。 林之明笑了,睡觉,她是有极高天赋的。 突然,飞机遇上气流,晃动了一下,陶果醒了。 “好饿!”她说。 显然,她不是被吓醒的,是饿醒的。 林之明喊空姐来,他不看单子,只说让她顺便送一些吃的喝的,因为陶果在这方面从来不挑。 空姐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国姑娘,她羡慕地同她说:“小姐,你好福气呀,你睡着的时候,您的先生握着你的手亲了两次,刚好都被我看到了。” 林之明的脸立刻红了,前所未有的红! 等空姐走后,陶果坏坏地笑了出来,她调侃,“说实话,估计刚才的那个空姐想在飞机上邂逅一场美丽的相遇,可是每次来的乘客大多数成双入对,要不然就是老板明星之类的,她自觉高攀不上。这次好不容易对你有点好感,你又不老实、不正经。你看她刚才多失望?下次你不许再拿我当挡箭牌!” 陶果给的是台阶就像陷阱。林之明还是觉得害羞,他别过脸去,他刚才是怎么了?他觉得她虽然美丽,但是还是及不上叶嘉丽的风情万种。 过一会儿,她吃完了。她笑着继续嘲弄地说:“我是你的妻子,你下次要行使点权力请提前让我知道,我好配合你。” “我们——好像不需要吧,陶果,就比如现在——。”林之明拉住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 陶果被她突然而来的认真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不曾表达过他的真实心意,他从来不曾如此温和绅士,她犹豫着,没有说话,她抽回了她的双手。 以前年少时,他们拉着手打闹,从不曾设男女之隔,他们彼此了解、彼此关心,对方的一个动作含义是什么他们都了然于心。这次出走,不就是想要告别,好好与他开始的吗?至少她一直是这样下决心的,她对自己的努力充满信心,虽然已经预知了途中会有荆棘,但她不害怕,上天这样的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同时她安慰自己:现在的生活就是上天能给的最好的生活。现在,日子久了,她明显感觉到林之明没有那么讨厌她了,但对她也并不上心,她反而觉得刚刚好。人生就是一个阶段接一个阶段地度过。这个阶段,她只想顺其自然。 此一时也,彼一时,林之明刚才偷偷地亲了她。 久久,陶果才笑问:“你觉得你可以接受我了,是吗,林之明?” “陶果,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对!我们不能指望着爱情过生活。”陶果说。 林之明满意地说:“你能这样想,我觉得很好。” 陶果有点讪讪地告诉他:“但是有一点,我不是陶华!”人心难测,谁都不想成为替代品。陶果从来没有想取代陶华在林之明心中的位置,但是她也不想为人替身。 林之明说:“我会尽力慢慢地适应。” 她想林之明现在之所以愿意和她好好说话,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让他失望了:她并没有如他预想的一样痛苦和一蹶不振。陶果的心态在慢慢地发生改变,她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不管以后她和他会怎么样,她已经下定决心摆出配合的姿势来,她不想取代别人,因为她觉得她对他的情感还没有上升到那样的高度:想把他私有化,她只想安安静静过个日子。 她承诺:“我的命运,一半是命,一半是运,我从来不曾做主,但也不会放任自流。” 他有些感动,她毕竟不是一个容易被驯服的人,她的样貌、才情、品行、家世等,都不容易被忽视。 林之明诧异地说:“你这样想我很满意,我会尽力去做好一个丈夫的工作,不让你为难。” 她在心里选择相信。李东旭属于两年前,现在是林之明了。呵,自己多可笑,才区区两年,就要和别的人下定决心在一起了生活,她打心里不屑。 回国后,陶果直接去了公司,现在林之明的父母不住南湖别墅,她不用每日回去点卯了。等到这对夫妻再相聚时,是十二月十八号,是陶果的生日。 那天,陶果收到了顾岚寄来的24朵蓝色玫瑰花。快递送来的时候,她本来不想签收的,但是她想着顾岚的种种好处,她觉得应该收下,再说了,她不是已经宣布和过去再见了吗? 下班后,陶果参加了余多多为她举办的生日派对。 派对在一个ktv的包房进行,余多多亲自为陶果做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大蛋糕,上面写着:最美的果,插着24的数字蜡烛。 当陶果出现在包间时,顾凯与余多多一起打开礼花,热烈欢迎她,余多多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在耳边亲亲,说:“亲爱的,生日快乐,我要为你做一辈子的蛋糕。“ 陶果双眼发红,她感动,眼前的这个女汉子对自己始终不离不弃。已经失去的回不来了,珍惜眼前人。 有陌生号码发来短信,祝她生日快乐。她随手便删掉了,把手机也关掉了,她不会随便地回忆往事了,他和她都应该有新的生活,纠缠不清实在太累。陶果和她的每一个朋友依次寒暄、打招呼。她确定林之明没在,她的心里有一点点不快,她安慰自己: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参见她的生日聚会了,自己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往年林之明一直在,那时候姐姐也在,她不禁眼角湿润起来。 余多多拿着话筒大声说:“现在,请寿星许愿、切蛋糕了。” 陶果不想等他了,反正他来了也回不到过去。她努力笑着,顾凯从她身后给她戴上了寿星帽。 这时,门开了。 林之明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来了,左手拿着一个精美的礼盒来了。 顾凯脸上已经没有了微笑,他不自觉地站在了陶果的旁边。 “媳妇儿,”他语气温情、心平气和地说,“刚刚好100朵,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这两年,她幻想过他可以释怀,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以什么身份不重要。她十分感动,她接过花,一滴眼泪流了下来,她连忙悄悄地拭去。 林之明很震惊,他想过她的很多反应,惟独没有这个,他迟疑一下,打开盒子,拿出一条钻石项链,他说:“为你定做的,希望你喜欢。” 他亲手帮她带上,大家一片欢呼,大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陶果的脸红了,钻石在她妩媚的颈脖上更加熠熠生辉,她颔首,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众人不满,齐声反抗:“亲嘴,亲嘴,亲嘴!” 顾凯此时已经躲到门外,但他还是听到了:亲嘴,亲嘴,亲嘴。他感觉他的头开始疼了,她不可能爱上他的,一定是逢场作戏,他安慰自己。 玫瑰!礼物!真是意外,她原以为他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也许他确是一个长情的人,但是仅仅对陶华而言。 众人向寿星敬酒,顾凯回来,立马拦了上去,“我替她喝,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可以吗?”她望向陶果和众人寻求许可。 余多多朝林之明抛去一个复杂的眼神,林之明毫不在意,朝她笑笑。 “顾凯,你也太喧宾夺主了吧,人家男人来了呢!”余多多十分不服气。陶果不满意“男人”这个词,狠狠地用胳臂怼了她一下。 陶果笑,“我自己来,我还是有些酒量的。”她说,“要是我实在喝趴下了,我一定叫你帮忙。”她是好心,不想任何人尬尴。 “好。”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 她变了,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梳这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子了,她蜕变成了一个优雅、性感、高冷的女总监,他为他的眼光而自豪。他似乎有点酒意了,面孔涨得很红,到他点了歌曲了,余多多正要切掉,他赶紧上前,拿过话筒,余多多朝他白眼,她担心他会出丑。 “一首《如果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送给寿星,愿你被人深爱,被人宠溺。”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带有磁性的中低音。 …… 不敢轻易打扰 如果你知道 我一直喜欢你 你会不会 在夏天来临之前 给我一个深情的回眸 …… 林之明第一个带头鼓掌,他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把陶果的手握在他的胸前。 一曲之后,顾凯再次离场,他躲到了包间外面开阔的天台上去了,他背靠栏杆,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吹着冷冷的风,他失望、他彷徨,他不知道眼见的一切是否属实,也不知道如何去争取。那个在他心中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再也不是四合院中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生了。 “喏,你们男人一不开心,就喜欢躲起来喝酒吗?”余多多上来了,她拿着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她说:“一个人想心事,往往都是越想越苦,倒不如说出来。” 顾凯拿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在这几次的接触中,她已经不像刚开始时认识时那般不待见他了,他邀请她碰杯。 “没事,就是太吵了,出来透透气。” 余多多忽然说:“……顾凯,你不了解,但是我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林之明和陶果根本不相爱的,他们就是演出来给别人看的。他们宁可牺牲一份感情也要换一份事业,你别执着了。” 他很激动,“她真的不喜欢他吗?” 她拍了拍他的胳臂,“嗯。林之明只爱她的姐姐,她只爱她的教授。”她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知道你是顾岚的哥哥会那么气你,因为顾岚抢走了李东旭,因为顾岚的自私让陶果同时失去了一个恋人和闺蜜。” 他刚获得的喜悦烟消云散,她有心上人且那么根深蒂固。不过还是好一点,毕竟她的这段婚姻并非你情我愿。 “我看得出来,你对陶果的情义,但是我劝你不要让陶果为难,尤其是不能让她被传什么婚外情之类的,因为她为了陶家实在承受太多。”她虽然是玩笑,但是也是提醒。 他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余多多,你认为我有希望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失态,她并没有恼怒,也没有责怪,她笑意温和。他长叹一口气,看来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懂,她该叫好朋友远离他吗? 第30章 诗歌与饭 顾凯早就写好了一首诗。下班后,他约陶果吃晚饭,准备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送给她。 顾凯开车到陶氏集团楼下等她,她笑盈盈地跑来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她穿着一件宽松拼色毛衣配一条阔腿牛仔裤。 他看着她的脸,微微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入冬了,你穿这么少会不会冷?我真羡慕林先生!” 陶果知道他的想法,这次她应约就是想和他说清楚,她实在不忍心伤害他,毕竟他是无辜的他全无恶意,甚至不求回报。 陶果用手指着前方:“你好好开车吧,那里有那么多好羡慕的事情。” 他神经一般地痴笑,“有些时候,我真痛恨当初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顾凯一直说着,陶果就一直认真地听着。她想,要是顾凯没有那样的想法多好,她其实挺喜欢和他聊天的,特别轻松自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打破了友谊的法则,想朝第三种感情发展,那是她给不了的,她不能自私地假意不知情。 陶果说:“在那里吃饭,我都快饿死了,中午好多事都来不及吃饱。” 顾凯笑笑,他十分理解一个新手初入职场的处境,就算天赋加上努力,也得有一段十分漫长的路要走。 “我订了一家日式料理,是朋友推荐的,我问过了,今天他们店推的菜恰是你喜欢的。” 陶果笑笑,她的内心有点担忧,她怕她最后还是无法说出口。 到了,这家日式料理店的风格果然不错,店内充满日式风情,全是纯木色系墙壁和餐台,墙上有许多的水培绿植吊瓶。店内的陈设,从桌面的水杯到长桌的餐盘,都是精心挑选的日本有田烧,雅致又有意境。从大餐厅进去,是一个宽宽的小道,小道两旁养着粉色的樱花,一株樱花对应一个包间。顾凯订的包间在一个水榭上面,她临窗而坐,正好看到一个人造小瀑布的水流从窗户外经过,水流的声音“沙沙”作响,一切都很惬意,她该感谢他的精心安排,算是犒赏了忙碌的一天。 陶果笑着叹喟说:“以前只觉得你很木讷,没有想到你现在整得挺好。” “你开心就好。”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第一盘是蓝鳍拖罗刺身,除了鱼、配菜还有贝肉、鱿鱼等。 陶果还没有说话,顾凯就拿起自己没有用过的筷子把她盘中的鱿鱼夹到了自己碗里。 “对不起,我忘记跟他们说了,你的刺身不要鱿鱼!” 陶果摇摇头,“没有关系的,我也不是绝对的不吃。”她夹了一块生鱼片,蘸酱,“哇,真的很好吃!”她感叹,在他面前,她不必装矜持。从小一起长大,实在是知根知底。 看她吃得有滋有味的,他十分开心。 服务员上得第二道菜是神户牛肉铁板烧,厚厚的炽热青铁板装盘真是别具一格。 陶果切了一块,细细的嚼着,香软细嫩,“你这太破费了,这么新鲜的食材,怕都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吧?” “那里那么多空运,怕是冰鲜的吧。”他不停地招呼着她吃菜。 第三道菜是鹅肝寿司。 顾凯说:“这里的鹅肝是用小火烤至金黄,配上新鲜鱼子酱,一点肝脏的腥味都不会有。这都是现烤的鹅肝,质感好,入口即化,浓郁清香,就连芥末都是现磨的。”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呀?” “我只是来过一次,印象特别好,就想着一定要带你来一次。” 一顿饭后,阴差阳错,她最终还是开不了口。倒是顾凯把誊写有诗的卡片送给了她—— 那天算是狼狈 只是一个晚上 已然全然忘却 那颗心那个人 念念不忘 奢望她的微笑、坚持 只会为了自己 如果她懂、不懂 其实不重要 本就是我的执念 她不该抱歉 陶果只是粗略一眼,下车的时候,悄悄地塞在了车的坐垫下面,她要很快地忘记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顾凯在她家楼下接她上班。 “鲜花送给你,放办公室正好,芳香提神。”顾凯说。 陶果无奈地摇摇头,“顾凯,你跟我一个已婚妇女混在一起,你不怕绯闻吗?” 他不以为然,绯闻算什么,那个名人没有点绯闻?“你怕吗?”他突然反问。 呵,陶果内心不由得一颤,他是昨天的酒还没有醒吧,还是我昨天的赴约让他误会了什么? “我已经让我先生来接我了。”陶果有些不耐烦了,她把花还给了他,“顾凯,我昨天就想对你说了,我已经嫁人了,而且是不可能离婚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只是想向一个朋友般那样对你好。” “可是你真的不求回报吗?” 顾凯想不到她如此直接,他开始觉得他刚才的那句话说错了,让她生气了,有那个女孩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呢?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 “林之明今天出差回来了,晚上他住在我家,我们只是朋友,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哥哥。”陶果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不伤人。 “那现在还是我送你上班吧。”他说。 陶果无法,只得上车,一路上假装睡觉,一句话也没有。她不讨厌顾凯,也不喜欢林之明,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一个可怜虫。 中午的时候,田智把陶果从她休息室的小床上拽了起来。 “陶总监,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份合同。”她语气强硬,态度严肃。 “有问题吗?”她揉揉眼睛,伸伸懒腰。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裙带关系户,成不了气候,这样的一份合同都能签错。”她丝毫不给面子,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那怕张玉敏此刻站在这里,她也会这样说。 “对不起,特助,我抄写5遍。”陶果答。 “态度可以,但是请抄写10遍以上!”她坐在了沙发上,上下打量着陶果,“小姐,您看看您的这身打扮,牛仔裤搭毛衣,你都几天没有换衣服了?” “就穿了两天而已。”她小声嘀咕。 两天!在田智的心里已经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上班的服装应该大方、得体、时尚,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我们整个公司。” 陶果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这个公司不是张玉敏的,是这个凶巴巴的田智的,因为她什么事情都能上升到公司的高度去。 “你最近交际繁忙呀。”田智冷嘲热讽地说,“昨天你和一个小老板在饭店吃饭,林先生知道吗?”语气非常不满。 陶果没有说话,此刻她说什么错什么。奇怪,吃饭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不要忘记你是一个公众人物,你不禁是陶氏的总监还是林氏的儿媳妇”。 “我们只是朋友,一起吃了一个便饭。” “便饭?”田智冷笑,“陶小姐,包间里面吃那么昂贵的食材,近万块钱的花销这也叫便饭?”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陶果觉得眼前坐着这个颐指气使的人有点像宫廷里面的教导嬷嬷,让秀女在功成名就前既不能顶撞也不能生气。 田智终于要走了,她起身了,陶果在心里直呼“万岁”。 “对了,今天下班后,六点钟,旌胜大酒店,给你安排了礼仪和形体课。”她突然回头说。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陶果只觉得后背发凉。礼仪培训、形体培训?光是名字,陶果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开始疼痛了。 “妈妈,” 陶果想到了唯一的救兵,可是她还没有说出述求,张玉敏就打断了她。 “行了,我已经通过合同的形式把你全权交给田特助了。”张玉敏笑道,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可是,我并没有签约啊,我觉得我的礼仪、形态都没有问题呀。” “我就是在我们的合同内行事呀!关于细节你可以找出你签的销售总监职业合同来看看。”她说着挂断了电话。 陶果立刻去翻,果真在后面的附件里看到了一条——甲方负责相关培训的教师人选(培训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知识型、业务性、礼仪形态等),乙方必须参与培训,并自费相关培训的费用。 什么?自费!陶果不敢相信,这是张玉敏给自己的合同,她那么信任她,才看也不看就签约了。陶果欲哭无泪,她想起田智的话,合同一定要看清楚,不管是谁递的合同!悔之晚矣,要是看一看,她至少能和张玉敏争辩一下,可以参加培训,但是费用由公司出。 下午,田智准时来接。陶果对她的态度更加谦卑了,因为要是田智不满意,陶果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工资还会剩多少?因为合同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销售总监的绩效考核奖由田智核算。 一路上,陶果一句话没有。 “我还有事,不陪你上去,你自己去十八楼找sineral,她是你的形体和礼仪老师。”田智送陶果到楼下,把名片递给她,就开车走了。 形体,不就是身材好看,前凸后翘,这是天生的好吗?至于仪态礼仪嘛,不就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接人待物做到热情大方吗?真是不花自己的钱,怎么都好办,狠心!陶果愤愤不平。 前台小姐彬彬有礼地带陶果去了一间印有vip三个字的教室,陶果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子,上大课就算了,还是个vip,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法国的自由行已经让她的存款所剩无几,她本来就没有多少钱。 心在滴血。 教室很空,正对的两面墙全是镜子,门对着的那面墙养着高大的绿植。 伴着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标准的九头身穿着大红色绣花旗袍的年轻女子来到面前,她赶忙低头弯腰,“sineral老师好!” 陶果万万没有想到,sineral竟然这么年轻。 “陶小姐,您好!我是你这次培训的指导sineral,请多多指教。”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声音不大不小,口齿清楚、如吐兰花般谦逊但不怯露地介绍完自己。 陶果再次鞠躬,她不想说话。 “今天我们学习第一个内容,走路。请陶小姐先去更衣室换衣服。”她继续以那种姿态说话,但是毫不造作,让人很舒服,“回来以后请陶小姐展示一下,您平时的行走仪态。” 这样一套紧身的健美服,要不是身材还可以,她真的不敢穿。 “停!陶小姐,我很抱歉,只能说你会走路,但是走得不太优雅。优雅不同于美丽,美丽是上天的恩赐,这点你有绝对的优势;而优雅是后天努力的产物,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和优雅紧密相关,它隐藏在若隐若现的生活细节里。” “对不起,请老师示范。” 就这样,陶果一遍一遍地跟在她的后面,听她喊着口号,跟着节奏,“稳,稳,沉,沉,不高,不蹦,不跳,不左右摇摆、不忸忸怩怩。” 老师示范几次之后,然陶果跟着视频走,她拿着教鞭,一步一停地纠正。 苦不堪言! 大约快3个小时后,陶果才得回家。 到家后,开门就是一阵饭菜香。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她换鞋的时候看到林之明正在厨房忙碌。 他长长一声笑,颇为得意,“我是你的丈夫,有你的钥匙很正常啊。” 陶果看到门边还放着他的行李箱,她心里没底,她不该在早上时候说林之明会住在她家,一语成难?该什么打发他呢? 第31章 春宵一夜 陶果笑他:“你这是不请自来。” 他也笑笑,“出差给你买了一个礼物,搁桌子上。”陶果走过去,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对耳环,形状像花蕊,镶嵌着点点小钻。 “你又拿你送不去的东西给我吧?” 他摇头,“拜托,把妹用不了这么高大上的东西,麻烦你把我想得出息一点,好歹是你的丈夫。” 陶果笑着连忙戴上,“林之明,你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最近手头紧,你这个多少钱?”一边转头给他看,“怎么样?还配我吧?” 他放下锅铲,怔怔地看她,又不好意思地转身,继续炒菜。 到底是从小大到的情分吧,冷战两年,只要愿意曾经的那种感觉仿佛随时可以回来。 他说:“陶果,别臭美了,端菜吃饭。” 陶果吃饭的时候还带着那个耳环,她把长发用一根发带松松挽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林之明时时发呆,时时脸红,“几天不见,你好像变漂亮了。” “你是在夸你的耳环吧?”她突然被噎住了,她不相信他的赞美。 “嗯,耳环的确增色不少,也算你没有辜负我的钱。” “多少钱?最近手头紧,还要上什么天价的礼仪培训班。”她抱怨连连。 看她痛苦无奈的表情,他不怀好意地笑了,实在是忍不住,他用一副瞧不起的语气告诉她,“别乱花钱,你成不了白天鹅,别把自己最后弄成烤鸭了。” “不过,你要是真的练成了一身本事,你不会把我踹了吧?”林之明想了一会儿忽然说。 陶果没有理他,她认真地吃饭。 “陶果,我今晚是带着任务来的,门的密码是我丈母娘告诉我的。”他放下碗筷,十指交扣,坏坏地看着她。 “可以,我睡卧室,你睡沙发。” 林之明收拾桌上的碗筷,陶果洗澡去了。 等林之明收拾好厨房,陶果也洗好了。 她穿着一件长款宽松的t恤,上面印着:社会我陶姐。 林之明一看,忍俊不禁,差点喷出水来,陶果没有理他,直接回卧室。 等陶果擦完脸,林之明也穿着家居服头发湿漉漉地进来了。 “我想借一下你的吹风机?”他很真诚地问。 “等我先用了再说,你先出去!” 林之明走到她身旁,“我来吧,你这样得吹到什么时候!”他不耐烦地夺过她手中得吹风机,轻轻地撩起她得长发,一丝一缕地认真吹着。 如果没有利益纠纷,如果没有前程往事,如果没有陶华、李东旭,会不会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事实不是,怎奈何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陶果的心头一热,脸红了。 “怎么吹个头,还能让你气生理反应了?”他看见了,这是他说过最荤的一句话,他说完自己的脸也红了。 “可笑,温度这么高,换你来试试!”她说着抢过吹风机。 这时,门铃响了。 “给你送点宵夜来,刚刚出炉的肉松蛋糕。”顾凯微笑着。 陶果正不知如何是好。 “谁来了,老婆?”林之明其实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听到是谁来了,他故意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出来。 顾凯此刻十分尴尬,他处境窘迫,“我先回去了。” “顾老板,到家坐一下再走嘛?”他声音得意、洪亮、甚至有点猖狂,与顾凯的落荒而逃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之明,你坏死算了!你脱衣服干什么!”陶果关上门,拿起鞋柜里的一支拖鞋开始打他。 他躲她追,她脚底一滑,绊倒了他,他俩一起倒在地毯上,他刚好压着她。 “林之明,你不会让我在上面啊!” “凭什么,本来就该男上女下呀!”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小说里、电视、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她要挣扎着起来,却始终动不了。 “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专门看这样的片儿啊。”他故意面露鄙视,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尴尬地微笑着,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心调得好厉害。 “陶果,我们今晚在一起吧。”他忽然说。 “可是我还没——”还未等她说完,林之明就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不管对与错,不管愿不愿意,其实陶果从在家里看到林之明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等林之明抱她到床上时,她低声说,“把灯关掉。”像是请求。陶果不想爱别人,也不想爱上他,她只想好好爱自己,让一切尘埃落定,不再存有异想天开的奢望。她的决心尽管如此强烈、坚决,可是等林之明从手吻到耳垂时,一股强大的炽热感烧遍全身,似乎还钻到她的心里去,产生一波强大的冲击感。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兮,林之明觉得此刻的陶果他从来不曾见识过。 陶果闭上眼睛,等待着林之明行使他所有的权力。她只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第二天一早清早,陶果先醒,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一看,立刻羞红了脸,身上什么也没有。她轻轻地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他的睡相让她觉得尴尬异常,他平躺在床的中央,他的私处高高隆起,她赶紧捂住眼睛,摸起地上的被子给他把那里盖住了。 羞羞,这下怕是要长挑眼了吧?啧啧,又不是故意的!她赶紧从衣柜翻出一件珊瑚绒的家居服穿上,落荒而逃。她不得不佩服林之明这样的天气裸着睡了一晚,是,她醒来的时候,被子都被她一个人卷着,她从小到大被子都是卷着睡的。 但愿他不会感冒吧,要不然不知道他还要赖在这里多久。 陶果热好了面包,煎好了鸡蛋、培根,冲了两杯水果味的麦片。她觉得自己尽力了,家中无米,实在难为。 陶果把林之明的那份留在了保温箱,等她吃完,她本来不再想去卧室,可是手机在那里,她蹑手蹑脚地进去,拿了手机。看林之明睡得正香,没有动过,突然受冷似的往被子里缩。 陶果差点笑处声音来,她默默地关上房门。 一个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正睡在她的床上,同时也睡了她,她不悲不喜,开始接受着现实。 田智打电话来,让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 等陶果去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林之明已经穿着她另外的一套珊瑚绒睡衣在吃早饭。 陶果立刻又红了脸,昨天晚上的一切,太过羞羞。她赶紧折回去戴了一个墨镜才出来。 林之明还是一副不怀好意地样子,他吃着煎蛋,抬眸看她:“昨天晚上,你真温柔!” 他时故意的,一定是!此刻陶果恨不得过去撕他的嘴。可是她不是好惹的,她索性摘掉墨镜,淡淡一笑。 “我建议你多吃韭菜,平时多用保温杯泡泡枸杞。” 她说完,出门了。 林之明觉得她今天准备的早餐是最好吃的一次。 “林之明……”她又开门回来,正好看到林之明傻傻地一个人大笑。 陶果一下子忘记了她要回来干嘛,“神经病,”她口气平淡,然后关上了门。 关门、开门,不过几秒,却无意中瞥探到他的一切,竟然没有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 结婚两年,昨晚才是新婚圆房。 田智早已经坐在她的办公室等她了,她坐在她专座的对面,陶果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上司,她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 “陶总监,你的英文最近学得怎么样?”田智明明是有预谋得,可是她却问得漫不经心。 英文?礼仪形体培训?还要不要让人过日子。 “还可以吧,我上次去英国,还有这次在法国,我都没有带翻译。” 陶果镇定地掩饰着,丝毫不提翻译笔。 “那好,跟我走吧,一会儿有董事局会议需要一个同声传译的人。”田智起身,丝毫不给她思考和反驳的机会。 “田特助,你确定吗?”陶果原地不动,“我觉得我做不到。”她等待着她的发落。 “好。”田智摆手离开。 第一次直接拒绝了她,她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安静的办公室里,陶果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右手翻着商务英语,左手划开屏幕接起。 “你好,陶果。” 那边久久才应声,“果果,我是李东旭。” 那边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过陶果一句也没有听到,她笑起来,“你换号码了呀?李教授。” 她的语气全是刻意保持的距离与生疏,他猜到会如此,他说好的不难过,他更加不想她难过。 “陶果,要结婚了。”他语气平淡到似乎无奈。 她对这件事情早在心里有过建设,可是此刻听到了,还是感觉心碎了,眼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她捂住嘴,说不出一个字,那怕简单的一句“祝福”都不能说。她该说什么呢?这是报应吧,她终于知道李东旭在得知她婚讯时的全部内心感受,是天意弄人吧! “我本来想回国亲自告诉你,可是……我太胆小,我怕我做不到,免得要辜负两个人……”李东旭很久之后才说话。 陶果擦干眼泪,事情只是提前了而已,不许哭,她对自己说。 “她漂亮吗?……她善良吗?……她对你好吗?……”她问得断断续续。 “是顾岚!”他答得言简意赅。 对方一句,她全然明了。终于,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心肝宝贝一样的恋人终于要彻底地属于别人了。从此以后,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因为他是别人的老公了,她的喜欢、爱全部都可以放心地离去了,因为一切已成定局。 陶果笑笑,像玩笑一般:“老李,亏得你结婚了,要是你一直和我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你会打扰我的生活,让我被迫我会出轨?” 第32章 梦里贪欢 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没有打击到陶果。她还能开玩笑,很好。那些固执的、勇敢的、热烈的,从此收着。 “我们在英国——”他不想说出“结婚”两个字,“你会来吗?” 这算什么通知?李东旭,你悄悄结婚不可以吗?我跟你很熟吗,你非要打个电话来炫耀?还是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陶果失笑。 “我一定来,”她说,“见证你的幸福。” 如果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不曾真正放下,那就是你的幸福,万水千山,我一定赴约。 挂了电话,她反锁的门,爬在沙发上捂着抱枕哭了起来。 陶果已经不再想没有了李东旭,她该怎么办?她哭着哭着,在绝望之余又燃起了希望,她想起斯佳丽的那句话: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今生今世,与他有缘无份,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终于不得不面对事实。好了,不要去想李东旭和他在一起的曾经。她已经和林之明共度两夜,早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估计来第三次、第四次……不会太难。 她觉得此刻全身酸痛,一定是昨晚的缘故,林之明风度翩翩,有颜值还有钱……陶果麻痹自己,她不需要理智。 窗外的小雨开始下了,赤裸裸的传达了某些人的伤感,窗外的雨也是伤感的。望着那模糊的城市,擦擦窗户,还是没有清晰。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会如同这城市被雨的伤感所迷茫一样呢? 爱过的人,都这样,一有时间的时候,就把曾经和回忆拿出来,数一数,在阳光下晒一晒。这也算是见得光了,等到晾干了,折一折,千万别丢掉。折好了有条理的放进自己的心里,这样也不会占了很多地方。当然也要锁起来,不然淋湿了,会伤到别人。 背对着的如果,最痛。摆在眼前的过往,最殇!这便是命运的安排。 李东旭此刻也不好过,在他的记忆里,全是关于陶果的点点滴滴。活波好动的陶果依然刻在他记忆的眸里。虽然隔着雕刻玲珑的时光木窗,回眸着初见她那娇羞的身影,神情依依。即使,她不言,他不语。那些浓浓的爱恋依然写满彼此的眼睑,心底,从来不曾离去。 说起李东旭和顾岚的婚姻,就像一场玩笑,一场梦。 养静咖啡屋,她爬在桌上睡得正香,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间。他的笑,目光暖暖地看着她,将她轻声唤醒:“陶果,你必须起来了。” “我再睡一分钟。”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陶果揉揉眼睛,可是还是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庞,她有点难过。 “陶果,你快写论文,一定要顺利毕业,这样我就可以去你家提亲了。” 陶果听到这话,顿感时光错乱,大千世界,她仿佛同时存于两个平行世界。 她问:“那么顾岚怎么办?” 李东旭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哭了。 陶果小小的啜泣声,惊动了身旁的林之明,他醒了,开灯,见陶果面目难受,眉心紧锁,他俯身细听,她口中不断小声重复:“李东旭,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林之明看表,才凌晨2点过。 一摸她的额头,她发烧了,林之明轻拍她的脸蛋,叫醒了她,她像极了一只惊弓之鸟,紧紧地抱住了他。 “叔叔,不要!” 林之明想了片刻,他有点生气了,他不禁联想昨晚,难道自己是他的替身吗?他狠狠地推开了她。 陶果一下子清醒了,“对不起,林之明,我头好痛。”看她晕晕乎乎的样子,跟喝醉了一样,林之明起身穿好衣服,帮她套上外套,抱着她就出门了。 林之明暗笑自己,前一分钟的失望和憎恶竟然在抱起她那一霎那化为全部的心疼,她浑身发烫,谁还要跟她一般见识呢? 陶果,你尽管放手去作吧,愿你撞过的南墙,都成为坦途;你遇见过的绝望,都成为最美的盛放。 小区有诊所,医生量了一下体温,39.1c.医生开了一瓶布洛芬混悬液,让一次15-20毫升,若发热不缓解,可每隔4—6小时重复用药一次,24小时不超过4次。医生还推荐了一些物理降温法:冷敷和温水擦浴。冷敷就是冷敷,较简单。而温水擦浴一声特别交代,用温水将毛巾浸湿后擦拭全身皮肤,可多遍直至体温有明显下降。但是擦拭结束后一定将皮肤上水分擦干,然后盖一条薄被子,防止受凉。 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医生让他抱她回去了。 天已经开始下雨,冷冷的,林之明弯腰护着她,雨水汾在他的背上。他在心里怒骂,李东旭,你现在怕是玩得正欢,你可舍得她为你如此难受? 回到家,他首先喂她吃药,然后用温水擦拭得身体,陶果反抗。 “矫情!你身上那一个地方我没有看过!”林之明一只手紧紧地压住她的双手,“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得糟践自己吗?”他的语气凉薄,满是郁闷。 她不说话,只是哭。 “算了,过去了。”他清冽又低沉地安稳到,“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她漫不经心地,但又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等她彻底睡去,已经快4点了。林之明又帮她擦了一遍,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可是他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倒不是他彻底地拥有过她,而是他满心地心疼、羡慕,他渴望她有一天,也能为自己这样疯狂。 医不自医, 人不渡己。 亲爱的,你太年轻了,不适合为一个人疯狂到底、倾尽所有。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明明白白厌弃着你,却那么害怕你的心里会没有我的位置。 你能爱我至深以至于我可以袒露我的全部吗?我能爱你至深以至于你可以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吗? 东方初晓,林之明一夜未眠,他时刻关注她的体温。 六点一刻,她退烧了,但是还没有醒。 此刻太阳还没出来,窗外依然可见大雾笼罩,面对楼的灯光零星地亮起。林之明简单地洗漱之后,他开始准备早餐。 冰箱里还剩西红柿,瘦肉和鸡蛋。 他并不擅长烹饪,他百度了一下,感冒不适合吃鸡蛋,于是他打算做一个西红柿肉丝面。 等准备工作做好,陶果已经醒来了,他端给她一杯水,她说了声“谢谢”,声音如风,一点痕迹也没有。 西红柿肉丝面做好了,他洒了点葱花。 陶果自己加了一件衣服,傲然孑立站在窗边,她在眺望远方。 “吃早餐了,陶果。” 陶果转身,林之明立刻注意到她又微微发红的双眼。她意识到了,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风进眼睛了。” “吃了早饭,你再睡一会儿。”他似乎并不在意。 “你一晚没睡吧,对不起,是我食言了。”看着他的黑眼圈,她丝毫没有掩饰,和盘托出。 “我不在意的,你别多想。” “以前,李东旭给我做过同样的面。”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林之明低头吃面,好一会才说,“没关系。”从他平淡、慵懒的语气,她完全可以听出:他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至少是目前不想。 林之明吃得很快,不一会他换好了衣服,他拖着他的行李箱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无比清晰的侧颜。 那般的棱角分明,就像他本身。 陶果再没有了胃口,剩了许多。她暗笑:要是你不走,我会不会多少有点心情,把面吃完,谁知道呢? 九点过,余多多拎着一大袋蔬菜、水果来了,她正长腿蜷起窝在沙发里用电脑看文件。 陶果的眼神宁静悠远,丝毫看不见她的难过,余多多笑笑,没用说破。 小时候爬树捉住了一只蝉,她竟然以为是整天夏天。 “好点了吗?” 今天并非双休日,她不请自来,陶果一分钟前还疑惑她怎么会来,不过等她问出这句话后,陶果已经全部知道了,知道她生病的人不多,而叫得动余多多得人更是不多。 桌上的那碗面已经干透,她觉得愧疚。 “好多了,中午给我做点好吃的,我想吃你做的慕斯蛋糕。”她故意藏起眼中的某种锐光,目光飘向远处,“谢谢你,余多多。” “莫名其妙。” 陶果突然说:“昨天李东旭给我打电话了,他要结婚了。” 余多多在收拾屋子,她是娇生惯养的,但却甘愿做她的钟点工。她停止擦拭玄关,转过头,哼了一声。 “是和顾岚吧?” 她的语气冷冷的,看了一眼陶果的表情,她双眉未展,应该是的了。 “上次顾岚提到了她和李东旭的感情很稳定。”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把谎言说得这样完美。她不得不如此,两年了:她不想再偷偷地潜到她家里,换掉她的高度酒;她不想陪她在阳台呆坐,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或下午;她不喜欢让她的生命里总有那么个人得不到放不下,还非要倔强地认为走的最急的是最美的时光。 亲爱的,不希望你多愁善感。 余多多的眼里全是温柔,她放下抹布,摘到手套,做到她的旁边静静看着她,陶果抱住了她。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陶果问。 余多多笑了一下,想了想,“我觉得感情越简单越好,他让快乐,我就跟他好;他让我难受,我就跟他掰。” 陶果鄙了她一眼,微微地笑了。 “就比如,我对顾凯有些好感,但是他好像很在意你,这样,我是永远都不会跟他有瓜葛的。” 余多多说这话的时候脸没有红,说明她嘴对心。说实话,陶果是羡慕她的。 “我也不喜欢我这样,可是我做不到。”陶果的语气里全是无奈。 第33章 一个故事 记得陶华说过,下雨天,最浪漫的事不是有人为你打伞,而是有人陪你淋雨。如今,在这样的深冬雨季,忆起这句话,更觉得深有感悟。这句话像一根结实的绳子,牢牢地捆住了林之明。从前,他觉得陶华是陪他淋雨一直走的那个人,而现在他觉得就算是陶果的话,也还差强人意。可是,如今,陶华不再了,那个差强人意的人心不在他这儿。他孤单的伞淋着这寂寞的雨,踽踽独行。 我是你的丈夫,我现在想着别人,你会不会多心?林之明他在跑步机上不断地在脑海中重复这样的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的勇气。他已经大汗淋漓可内心还是觉得十分压印,想喊喊不出来,想哭他又觉得太过矫情。 终于他从跑步机上下来了,他洗了澡,裹着浴巾躺在客厅的大沙发看他手机,无意中点到陶果的朋友圈动态,他看到一个叫《守望》的故事,他想都没想点开了—— 大雪后的早晨,雪覆山坡,山披银装,雪填沟壑,堆银砌玉,雪栖树丫,好似托着一个洁白无暇的梦。这样的早晨,村野的气氛异常静,只有门前的那条小河没有结冰,寂寞地流淌着。邻家瓦房上,在积雪融化的地方生长着炊烟,袅袅地散开,就似一滴墨汁在白色的画布上晕开,于简单的颜色配合中,就得到了一幅佳作。 不过,即使是这样美丽的景色,因为天寒地冻,也是不会有人出外赏雪的,最多的也就是像我一样的观光客:推开窗户,趴在窗台上感叹一句,好美!然后闭门不出。也许冬天,就是一位冷艳的美人,她的美艳令我们神往,她的冰冷让我们退缩。这样的天,只有电线杆上多嘴的麻雀,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蓦地,在我的眼帘处,慢慢地闪现了一个人影,她从房屋的一个转角处来,在房屋的这一头,也就是在另一个转角处,她停下了。红色的上衣,黄色的裤子,短短的头发,她原来是那个精神病患者。 我听过她的故事:在她年轻的时候,她喜欢上了她的一个大学男教授,他们谈了两年的恋爱。毕业后,分配了工作,准备结婚。不过因为男方家太穷,于是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结婚,怕她私奔,就把她关了起来。 半年后,她疯了。 治疗了很久之后,她的病情很有起色。 其实,父母不知道,最好的药是——在她疯后,她的男友有来看过她几次。 写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世界还欠着我一个圆满。 深爱的她的教授,后来还是结婚了,新娘当然不是她。 我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别人告诉我,那个女的现在已经康复了。我不信,别人叫我走出去看看,说她已经开始上班,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新的爱情。 果真,我在一次会议上见到了那样努力工作的她。 我微微一笑,多好。 下午下班。我在一个摄影店的橱窗外,在厚厚的雪地里,又遇见了她。她一动不动,盯着那些甜甜蜜蜜的婚纱照。突然,我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被她彻底地感动了,不对吗? 自认为对情深悟透彻的人们每天你侬我侬,却会因为那么一件小事意见不合,就吵得不可开交。而那个痴痴傻傻的女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坚守着自己当初许下的誓言: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时光流转,带走了她的那个人,却留下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与痛。也许她不知道,也不会懂,那个人已经娶了别人,并完全地代替了她。 爱情,有时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 吃过饭,又开始下雪了,天气也更加地寒冷了。但是,她依然站在那里,坚守着她的爱情,守候着她的故人。独自感动着,在没有他的一年又一年的时光中。 晚上,因为感动,在夜灯下,我含泪写下了这个故事,我同情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更由衷地敬佩她,敬佩她对爱情的执着,对自己的坚定。衷心希望,雪停了,她就可以醒来,好好地度过她余下美丽的人生。但愿春回大地的时候,我们一起看山花烂漫。 林之明把故事读完了,他不是傻子但是他觉得他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故事下面有很多人的评论,由于权限问题,林之明只是看到了余多多的留言: 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欠你的美好,不是不还,只是时候未到。 林之明心中郁闷更深,如果唯心一点就是狮子座和水瓶座好像合不来。 林之明的内心五味杂陈,爱情是什么?他和陶华拥有过吗?如果有,那为什么和此刻看到陶果的故事后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他嫉妒吗?他愤怒吗?他伤心吗?不,他没有!因为他是林之明,那种没有经过千回百折才、几生几世的缘,给他他都是不会要的。爱情,该是漫长而寂寞的日子里最温柔的守候呀。 于是,他第一次写下评论:在这个故事中的人,应该都没有遗憾了,因为他们都为自己所爱的人拼搏过,只要拼过了、流血了、伤心了,就不论对与错,成与败,都是完整的。 林之明准备去公司了,他必须做很多事情。他还约了一个人,但愿忙碌可以用来来忘记陶果编写过这么一个粗糙拙劣的故事。 多想,让你自愿跟我走,亲爱的,姑娘。愤怒给我,不安给我,三行的情书给我,失眠的夜给我,三月的桃花给我,六月的夕阳给我,第一个吻给我,睡前的晚安给我,手给我,怀抱给我,手机给我,奋斗打拼给我,等待给我,钥匙给我,家给我,爱给我—— 不要临岸又孤独,不要迷茫又不知进取 一腔痴情和你的余生 全都给我 第34章 喜帖赴约 多想,让你自愿跟我走,亲爱的,姑娘。愤怒给我,不安给我,三行的情书给我,失眠的夜给我,三月的桃花给我,六月的夕阳给我,第一个吻给我,睡前的晚安给我,手给我,怀抱给我,手机给我,奋斗打拼给我,等待给我,钥匙给我,家给我,爱给我—— 不要临岸又孤独,不要迷茫又不知进取,一腔痴情和你的余生 ,全都给我。 这是林之明最喜欢的一首歌,林之明反反复复地听着,不多时就到公司了。 叶嘉丽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见面礼节性地点头、握手,他再请她进办公室谈话,大家都公事公办的样子。 叶嘉丽这次来是提前预约了的,她是来代表她舅舅向全来谈一个合同的。这些林之明都是知道的,他对他的迟到感到抱歉。 “晚上,请你吃饭,算是我赔罪,耽误了叶小姐这么久。” 叶嘉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自然,可以说是有些不情愿,但对她来说,那有什么要紧的呢?她心中暗笑:自己可以把宜家旅游公司的合同让给他,让他获益颇丰,还受不了这点小小的委屈吗? “好,那我却之不恭了。”她自然是满心欢喜,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那我们现在先谈谈这次的合作吧。”林之明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叶嘉丽,正式开起了会谈的内容,秘书也进来了。 叶嘉丽正值最好的年华,大波浪的黄色卷发,红红的唇,佳丽,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个名字。叶嘉丽翻开自己带来的资料,她笑盈盈地递给秘书,她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秘书就已经转交到他的手里。 “这是我们的方案,对不起,我们不能做出任何退步。”她的语气平稳,这是向全给她的,不许允她做出任何改变。 “好,叶小姐快人快语。”林之明说,“那样,我甲方致力于为旅游提供创意和设计方案。” “这点,我十分信任贵公司,不是每个公司都可以成功与数十家美国那边的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并设计与提供有创意的旅游产品的。” 她是备了功课来的,她觉得陶过颜值一般,之所以得他青眼,一是她是陶华的妹妹,二是她开始学习经商了吧。 林之明点头,接受她的认同。“不过,这一条必须修改,要不然我方难以施展设计,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你最好上报向总。” 秘书把林之明已经勾画好的合同,递给了叶嘉丽。 (五)产品渠道 经甲乙双方协商同意,乙方在同意接受甲方委托的情况下,乙方通过渠道优势对产品进行投放市场。 叶嘉丽看到这条被林之明涂上了黄色。 “怎么改?” “经过甲方同意。” “还有呢?” 林之明笑了,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妮子有点意思,有点了解自己。 “同意改为必须!” 叶嘉丽无奈一笑,那就是这样了: “经过甲方同意,乙方在必须接受甲方委托的情况下,乙方通过渠道优势对产品进行投放市场。” “对,”他笑了笑,解释道:“我方在这次合作中并没有你方的获经济利益多,我方只想要个名而已,所以我方必须拥有完整的产品设计和解释权。希望你可以理解,叶小姐。” “要是我们不同意呢?” “那这个合同只能作废。” 叶嘉丽的一句话,惹到了他,他的态度十分强硬。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陶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才敢如此怼他,他不习惯别的人。 “对不起。” 他弄错了,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人,他只能道歉。 叶嘉丽温柔一笑,刚才那尴尬的场面顿然不见。 “只要不改变分成,一切我们都无所谓了,可以签约。”叶嘉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好像丝毫不在意他刚才的态度。 肆无忌惮,你随意调侃,我怎么都好。 签约,吃饭。 工作填满的空白,真好,林之明感叹。 “从你和李东旭开始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余多多说。 陶果摇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放平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一直不停的雨,声音冷雨,清晰冰冷,“老实说,我想过门当户对,但那时陶华还在,我认为我可以幸免。” 她又继续慢慢地把李东旭和顾岚的喜帖撑平展,刚才被余多多揉成了一团。 “你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吧?”余多多很平静,至少不像刚才拆开快递时那般愤懑。 “如何笨到底但到底——我爱过他,深深地,爱过他,我想要参加这个婚礼。”她的语气真诚、温和,没有悲伤亦不是赌气。 窗外有冷风吹来,吹乱陶果脸颊上的发丝,她觉得痒,像是吹进了心里,被鸡毛拂过一般,她打了一个喷嚏。 余多多目光一览,她起身,轻轻地关好了窗户。“怪不得暖气不暖呢,你窗户都没有关好。”她不想和她继续那个话题,就仿佛,天平的秤杆倾斜,倒向林之明这边。 “如果你想去,那带上林之明吧。”她试探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段情,无关风月,无关于他。 陶果有大大的几滴眼泪滑落,正好滴在李东旭的名字上,她轻轻地拭去,还是花了他的名字。她半晌低笑起来,“你看,多多,是天意吧。” “你想去,就带上林之明吧,多一个人,你多一个依靠。”她没有停下,她望了望她,继续说,“他最近表现得还可以,你就当是带个挡箭牌吧。人家既然决定结婚了,一定是有感情的,对不对?” 陶果没有回答。 “我们都了解顾岚,她有些心机,可是她清高呀,她断然不会接受一个不爱她的人。而李东旭,你更加了解啊,他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你才如此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望进余多多的眼,陶果十分感动。 亲爱的,你们有没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她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却总是对好朋友的问题一针见血,感同身受? 余多多的眼睛清澈明亮,她与她的目光视几秒就转开了,低下头来,“我试试,谢谢你,多多。” “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共进晚餐。”林之明似是笑了笑,抬手,邀请对面的叶嘉丽与自己碰杯。 叶嘉丽的手故意触碰了他的手背,她的脸颊微微一红又很快恢复平静,“你在这样的餐厅请我吃饭,不怕明天我们一起上阳朗头条吗?” “呵,那就借机为公司打个广告吧,我不吃亏,女主角还这么性感。”他微笑,先干为敬了。 “是呀,娱乐的头版最博眼球了,何况还是林少这样爱妻如命的人。”她也豪爽地一饮而尽,空杯示意。 林之明不以为然地说道:“看来你们对我的评价很高,我得喝一个。” 叶嘉丽转头,阳朗的夜景尽收眼底。这里是38楼的空中餐厅,没有什么可以逃过这里的视野,当然除了人心。 叶嘉丽侧着头,突然冷冷一笑, “看来,我们林少今晚是有心事的哦。难道新欢不如旧梦吗?” 他听到了,却没有说话,又是一杯闷酒。 叶嘉丽也跟着沉默了,倒不是猜中了别人的心事,只是她更加不甘心了,她恍然大悟:她今晚可能只是别人的一个替身罢了,到底是陶华还是陶果? 大学四年,她追了他四年,她亲自目睹了陶华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一个像玉兰般的女人,高贵大方芬芳馥郁气度天成。陶果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呢?或许她还称不上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女人,最多是个女孩子吧,她像含羞草,只是陪衬。而这两个人,反反复复地占据着他的心,伤他的心,以致他从来不肯正眼瞧她? “好梦留人睡,你经历过吗?”他问。 叶嘉丽又喝一杯,菜一口未动,“总该有个梦醒时分。” “这不,我醒了,正和你一块吃饭吗?”他的眼里有点痞气,坏坏的,花花公子般的意境。 “你和你的二夫人吵架了吧?”叶嘉丽毫不留情,语气里全是讽刺。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没表示什么。 “林之明,你混蛋!偏偏我还愿意跟你吃饭,可笑吗?”叶嘉丽冷笑,眼角微红湿润起来,肩旁背负太多记忆的包裹压得生疼生疼的。 “我还是喜欢你大学时代的样子。” “是吗?我那个时候什么样子?” 林之明大笑,“你那个时候,画淡妆,自然的马尾,喜欢格子裙,真好!” 叶嘉丽心中暗自嘲笑曾经自己的那个模样,和她厌恶的陶果原来是一个样子的!她心中的痛莫名被钝重的仓惶一击即中。 “来,我们一起将年少时的梦一股脑喝下肚,再不回斟酌这妖艳人间,得过且过。” 他俩一杯接一杯,中国人喝洋酒,但还是行我们自己的酒文化,他的脸上始终有一股绅士。 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这么痛苦过。 他苦笑,人不如旧,二小姐,你知道吗?我想你是懂的,李东旭就是你的不良嗜好。 餐厅快打烊时,林之明和叶嘉丽才起身。 叶嘉丽喝了不少,坐的时间也久了,正起身,歪倒着又歪歪倒倒地坐了回去。 林之明拿了自己的外套搭在胳臂,他突然伸过另一条胳膊,挽起叶嘉丽的肩膀,“你喝多了,我送你去下面的酒店。” 叶嘉丽盯着那条胳膊犹豫了一下子,她随后才将手勾了上去,借助他的力与他一起并肩走着。 余多多回去了。 陶果吃了感冒药,一时还不困,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保温箱里有一碗粥,她亮着家里最亮的灯,她是在等他吗?不,他不过在这里才几个晚上而已。 电视上,歌星深深款款地唱《我的勇敢只有一个人懂》—— 你和我,他和她,终会老去,当我白发满头,愿你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不管多少年,我的勇敢只有一个人懂。我记得你的轮廓,你的好,这算不算算不负此情? 未婚之前,有缘无份的无奈,透着热烈的期盼。相守多年后,满满的都是疲累和无奈。爱情啊,我要为一个人勇敢…… 伴着歌曲,她开始写日记,不时地停笔听听门口有没有动静—— 冬夜,太寂静了,眼睛想摆脱黑色的束缚——远眺。尽头漆黑的一片,没有星光,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黑暗中睹物,近视不近视效果应该都是一样。 此刻,我正在这冬夜里遐想。我听见雨滴从屋檐上滑落的清脆声,它带着一份闲愁小心翼翼地溶入夜的怀抱里。于是,我忆起了林黛玉最喜欢的词:“冬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今夜,我有点儿心烦,还未曾入睡。难道真真是“年少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夜已深了,但是我还看见对面邻居的灯还亮着,不禁想到:有人可以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我的命运谁等带着我,我等待着谁? 是,人生中很多被事先注定的那叫“命”,我们可以决定怎么去改变的那叫是“运”。既然“命运”如此,那么活在当下,活在这样一个竞争异常激烈的世界里,公平也是需要人去争取的。 时间和生命也是不公平的。时间对于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价值。死亡虽是生命的终点,却由不同的方式来结束。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 争取在有限的生命中,使生命无憾,然后骄傲地告诉后来者,这世界,如此美好。 夜,静静地,在刹那间凝结成了一首歌,一幅画,一首诗,好美,好温馨,好舒畅。 我想,我不会再害怕天黑了。化用诗人的一句话:天黑了,黎之明还会远吗? 林之明挽着叶嘉丽的肩膀进了酒店,二小姐,如果我背叛了你,你会不会也有伤心? 第35章 他的婚礼 夜已深睡,我想把整个宇宙当一个美好的故事讲给你听,张嘴的时候却吐不出半粒微尘。宇宙在开端之前不会有时间,那是怎样的状态呢?我想知道所有的星星是不是都在急速地飞离我们而去? 李东旭,你如今该把这样的故事讲给顾岚听了吧,我亲爱的物理学教授? 大学的后山有一个很大的玫瑰园,里面有各色的玫瑰花,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最少,红色的最多。在玫瑰盛开的季节,借着它们的芬芳,每个人都能轻轻地将爱情告白。 陶果记得,有一次林之明约陶华去那里拍照,陶华因为要参加一个社团活动,最终没来。林之明抓着陶果拍了很多的照片。 “回家以后,我也要一个玫瑰园子。”陶果叹道,“等花开了,每天用花瓣来洗澡。”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之明笑了。“你真的是没有任何情调的人。” 陶果的脸忽然脸红了,你是我的准姐夫啊,我跟你怎么可能会有情调呢? 陶果和林之明玩到天黑才回了家门,姐姐正好也刚到。 陶果使劲朝姐姐眨眨眼,示意她好好地跟他解释一下,“我先回家,你们出去吃个宵夜吧。” “陶果。” 他们同时叫住了她。他们相互看一眼,笑了。 陶华先说:“我还要赶一个报告,明天参加一个全国研究生的论坛。”她有些歉意,她始终微笑着,她握起林之明的手。 “我有空一点好好地陪陪你,你要是饿了,我让陶果陪你去吧,你看她那么可爱,带着她吃饭一点更香。” 陶华的语气很平淡,连个撒娇都没有。 林之明笑笑,拍拍她的手,“好吧,我们去吃饭,待会我再送陶果回来。” 陶果很好奇,姐姐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听不出林之明语气里的失意呢? 正吃饭,陶果接了电话,她不会避开他,他是兄长一样的人。 林之明笑嘻嘻地坐在她的对面,吃着烤串,听着她的电话,喝着啤酒。 “这么晚还不睡,给我打电话干吗?” “想见到我,那你白天不联系我?” 林之明好奇心起:是她的男朋友,那个老男人吧 “对,我现在和我姐夫在一起吃宵夜,你要不要来?” “你白天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叫我?”陶果很吃惊也很委屈,她直截了当地表现了出来。 “我不管,我现在必须见到你,你在那里?” 她很委屈,带一点哭腔,这样的任性刚刚好,林之明是这样认为的。 “我在老地方等你,你必须来,谁要你白天对我视而不见的,——我要点很多好吃的,让你买单!” 林之明瞪大眼睛,他今要被这个丫头抛下了。 “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姐姐。”面对陶果可怜巴巴的眼神,林之明选择放行。 “谢谢姐夫。” 陶果小跑着离开了,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不过傻子应该也知道是很甜蜜了,他暗笑。电话那头的那个老男人一定是哄着她的、宠着她的。 一早陶果在沙发上醒来,已经六点过了,她习惯性地看一眼手机,昨晚没有关掉手机wifi,现在弹了很多的推送出来。陶果一条条地划开删掉,她不许允手机有未读短信的白点提示。 “林氏少总裁与名媛共度春宵”,等看到这个标题,陶果下意识地点了进去。 她看着一张他们吃饭、搂肩、进房间的高清照片,她的心情很复杂,不是哭一场大醉一场或冷静不管就可以排遣的。 现在正值上班的高峰期,他一定着急上班吧,昨晚怕是喝高了现在还不能开车吧?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化好妆,精精神神地下楼取车。她想开车去那家酒店接他,再送他去公司上班,这是她现在非常想做的一件事情,如果给她一个否命题,不让她做这件事或者是做不成,她会比被背叛一百次还要难受。 可笑,想要生气,自己完全没有这个立场。 曾经的林之明没有绯闻,姐姐是他的唯一。婚后,他也没有绯闻,因为她始终不得不帮他一次次掩盖。可是,这次事情发生在她熟睡之后。 一辆红色的bmw突兀地停在酒店门口,林之明刚好带着墨镜出来。陶果熄火下车,套上她的风衣在红色的连衣裙外。林之明视若无睹,他正要绕开,却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上车。” 没有商量的余地,却也是真真切切的不生气。 林之明取下墨镜,她高高廋廋,大红色的衣服尽显她的妩媚,就像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陶果见他愣在那里,皱着眉头又说一遍:“这里不可以停车,会罚款。额——我虽然有钱,但是我不喜欢有污点的车。”她的语气明显不是那么简单,她有所指。 他走到她的跟前,轻声说:“昨晚,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没有想到,她不仅比你美,还比你会伺候人。”他嘴唇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的肾她满不满意,毕竟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她直截了当,然后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中。 林之明冷冷狠狠地瞥了她一眼。 “早餐吃什么?米粉还是包子之类的?”车等红灯,陶果停下问他。 “不吃!” “不吃?”她立刻不满,“昨晚不是剧烈运动了吗?就一点不饿?” 林之明此刻笑了,他有一丝的满意,毕竟这个女人多少对自己有点的冷嘲热讽。他和她的这条路好长好长,终点的地方,一定有诗和理想。什么都可以改变,但唯有你是我最忠实的方向, 唯有你是我渺小却伟大的宽慰。 他小声问:“我要吃枸杞炖乳鸽,你请我吗?” “可以啊,驴肉火烧都可以。” “陶果,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浑的?这样的你都知道?”林之明暗笑,他非常疑惑地看着她,“你的脑袋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 “其实你不用惊讶的。” “你不关心我昨晚到底怎么了吗?”他忍不住了,先问出了口,她给的答案如他的预想一样。 “你是看到我伤得断肠,哭得肝肠寸断吗?对不起,我不是那种女人!” “下车!”林之明一下子生气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他再次强调,“下车!” 晚风轻拂邀酒店旁边的小树林,月光拉长了万物的身影,没有萤火虫,没有不解的风情。伦敦,一座地上的城,灯火辉煌,像在夜空下仍就提着小灯笼蹁跹起舞的精灵。群星在夜空闪闪发光,这里的天空,就是那个伟大的天体物理学家发现宇宙秘密的地方吗?这里的天空是不是也可以看到织女牛郎在尽头,讲诉古老浪漫的神话…… 身旁的余多多因为晕机,已经熟睡了,她东想西想的,估计要一夜不成眠了。 李东旭和顾岚的婚礼在一个大草坪上举行,远处有一座古堡可以远眺。伦敦罕见这样的好天气,湛蓝湛蓝的天空之下,绿草茵茵,偶有微风轻轻徐徐而来,旁边的湖水水波不兴,一切美得浑然天成,一切都是自然的样子。 陶果坐在左侧第二排靠近地毯的位子,身旁是几个不认识的女人,估计是顾岚请来的同学或亲戚。她们在身旁一坐下来就聊得热火朝天,她们试图向陶果挖掘更多的聊天话题,但她始终不愿意加入她们的圈子。 有四年了吧,你用最美的青春守候了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恋。她在心底对顾岚说。可意料之外,他是我们好朋友共同爱过的人,今天,我来,是把那个在记忆里深种的感情一并还给你这个主人了。再想起,我应该不会难过,我比不了你四年的守候,他终于是心甘情愿与你共度人生。我不能自恋到如此地步,还以为,还以为,他可以—— 顾凯坐在她的前面,陶果刚一抬头就看见李东旭站在前,他的目光移到了陶果的眼里,那一刻,他们四目相对。他无语,双眼微红,他无视眼前这个大舅子的监视,他直视陶果。 你终于还是来了,圆满,他眼睛更红了。 繁华爱情不得为折煞了这许多的痴情世人,梦不肯醒辗转一生情债又多出几本......只为梦中的新娘…… 她微微一笑,赶紧低头,他最终没有过来。 therefore, i need a girl in my future, liking my baby. to teach me, to remind me, i haved lived for love. the passion, like great winds, blow away the ck clouds in my heart. nest, because it relieves loneliness, just like my girl and me. finally, love is a kind of power, the power can make make me to understand what i have lived for. love can bring the peace, the joy, the happiness. so i want to live for love. so i need a girl in my future.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他的情书,他是教授,不能掉份儿,自然是用她看得懂的英文单词写的。 我需要一个女孩在我的未来。 刚才他不该出来,她总感觉他刚才的眼神是不舍、难过、放不下。一定是多想了,他要结婚了。她转身加入她们的话题,顾凯也回过头来,拍拍她的肩膀。 “听说这次的伴娘是新娘的闺蜜,还是一个富二代呢,我们估计是抢不到捧花了。” 可笑,是有多恨嫁,陶果不屑,但还是附和了几句。 “就是嫁人了又一定会幸福,那么急干嘛?” 空气中弥散出些微尴尬。 “乌鸦嘴,你快别说了。兰兰今天结婚呢。”一个女的立马反驳。 “是呀,你年轻轻的,说话也太刻薄了呀。” 矛头直指陶果,顾凯实在听不下去了,从中和解道:“表姐,我女朋友,你多担待啊,别跟她一般见识。” 终于,她们不再跟她聊天。礼台传来婚礼进行曲,场院内慢慢地安静下来了,婚礼要开始了。 第36章 婚礼之上 悦耳喜庆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主持人走向婚礼舞台,场院内慢慢地安静下来了,婚礼开始了。 主持人声线优美、富有感情,他介绍完自己,又感谢所有亲朋好友,然后用那个千篇一律的童话故事的开场请出新郎: 传说中,在遥远的海岛上,王子用深情的吻吻醒了沉睡的公主。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的我们将一起见证一段美好的爱情,一对真心相爱的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最后结婚,他们携手走过了一段浪漫的爱的旅程。好的,亲爱的朋友们,就让我们一起把所有的祝福都聚焦在相爱之门,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二位新人步入这神圣的婚礼殿堂。 前排的顾凯使劲鼓掌,激动地拍红了手,陶果觉得他有些闹,但是可以理解:顾岚的母亲考虑到机票和签证的问题,没有来到现场。她又不会邀请她的父亲,从小到大,她的心里没有这样一个人。顾凯成了新娘唯一在场的娘家人。 来宾其实并不是太多,但是掌声不小,似乎来了很多很多的人。陶果有些恍惚,觉得胸闷有些气短。 在优美的旋律下,顾岚笑容满面捧着一大束百合踩在余多多为她撒下的花瓣上款步走向象征幸福的鲜花拱门。陶果偷偷地瞄了一眼,又底下头,她觉得阳光刺眼,她带上了墨镜。李东旭身穿一身帅气的黑色西服就在那里等她,伴郎也在那里拿着戒指盒在那里,与他一起等着她款款而来。 陶果忽然觉得,余多多的建议是对的,要是林之明在,她应该不会如此孤单。不过她觉得此刻的孤单正好,林之明那样三心二意的男人不配出现在任何一个婚礼场合。 全程又一阵掌声,欢呼声。 陶果觉得她的婚礼比自己的婚礼寒酸不少,但是却幸福得多,她挽着的那个男人——温柔,善良,博学,明朗,有如同三月的微风一样的笑容。 顾凯又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眼神,暗示她到此都做得很好。陶果差一点就哭了,你无法理解,这绝对不是矫情,得到一个人很容易,得到一个人的后半生却很难。 过花门,顾岚挽着李东旭的臂弯缓缓地从她旁边的地毯上走过,她没有勇气抬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希望他幸福,比她自己过得好,可是有不想亲眼看到他的幸福。 我要和你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只是是这样的方式了,李东旭。陶果强忍住眼泪,她终于明白李东旭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时,他所体会的那种形单影只。那种感情,她也终于体会,她要勇敢,不可以在他的婚礼上出丑,她欠他的实在太多。 等那个长长的白色裙摆在红色的地毯上飘过,伴娘和伴郎最后走过她的身旁,她知道新郎和新娘要宣誓了。 余多多悄悄地送了她一只百合,一个花瓣上写着——坚强点,林太太。 陶果勉强一笑,看了一眼余多多,发现她身旁的伴郎有些眼熟,她没有细看,又低下头来,开始玩弄手链上的珠子。 神父问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李东旭先生为妻?从此爱他尊重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永远吗?” 隔着头纱依然可见顾岚笑容可掬,全场无声,只有音乐还在忘我的飘荡,世界静止,所有的耳朵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愿意!”简单的三个字,却承载了所有的诺言,这个时候换来了全场的掌声。 神父再问李东旭:“你是否愿意娶顾岚女士为妻吗?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李东旭久久没有回答,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陶果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抬头,正好迎上他的双眸,他无奈地微微一笑,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才郑重说道:“我愿意!” 不知为何,陶果的眼泪刷地夺眶而出,一切都不是这样的,一切都错了! 把身体里的铁, 全部提炼出来打一枚铁钉, 留给我流浪一世不安的灵魂。 最后一定钉在爱人的心上。 陶果觉得李东旭和自己都太过分了,顾岚是无辜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李东旭我知道你做得到,但是你别伤害她。 宣誓完毕,双方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戒指。 主持人宣布礼成,让新婚夫妇倒香槟酒塔,再饮交杯酒,顾岚始终开心着,得偿所愿的那种欢乐模样。 全场又是一片掌声、欢呼声。陶果跟着大家,鼓掌。顾岚的婚戒上砖石不大,但——是李东旭给她亲手戴上的,她羡慕、难过,眼泪不小心流了下来。 太阳已经很高了,新娘幸福地笑着,倒数“一二三“,开始抛花。 大家争抢着,谁也没有想到伴郎会抢捧花。他不顾大家的好奇异样的眼光,径直手捧那束百合出现在陶果的面前。 “好久不见,陶小姐。”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陶果抬头一看,原来是法国之行结识的赵树,她摘下墨镜,透着惊讶腼腆一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我和陶小姐注定要在这么快乐的场景下重逢。”他彬彬有礼,送上捧花。 陶果伸手接过,“谢谢。” 陶果自己没有想到,会遇见这个有趣的人。 “赵树,”陶果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轻声嘀咕着:“那两本书,你帮我寄了吗?” 宾客此时都起身祝福这对新人,和这对新人争先聊天,讨要红包,讨要吉利。谁还会在意陶果和赵树已经走到花栏外的河边去了呢? “你说巧不巧,你要寄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国文导师。”赵树兴奋地说,“不过,我还是按照你的意见通过邮寄的方式给他的。” 陶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样最好了。 “谢谢你,才认识就给你添麻烦了。” 赵树的目光直接落在陶果的发上,自然蓬松的大卷发斜斜地编着一根细辫子,夹一朵蓝色水晶小花,气度自然大方美丽。 陶果注意到了,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别动,”赵树轻声喊道,轻轻地取下她头发上的礼花碎片。“你看。” 陶果摇头一笑,捋了一下头发,她转身,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越发的细腻红润,有白色晶莹的光泽。 “赵树,你的李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 “你不知道吗?”赵树颇感惊异,“我以为你是李老师的朋友,原来你不是。” “我是新娘的——一个朋友。”陶果突然莫名难受,她已经不承认她是“闺蜜”了,快意恩仇,她或许只能认她是她的朋友,别的怕是很难。 “哦。还是李老师没有福气,我觉得今天在场的女性只有你才配得上李老师的气质。” “顾岚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的。” “我说的是气——质!李东旭泓雅博学绅士风度翩翩的气质。” 陶果刚要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两本书,不管写不写寄件人,我都知道是你,陶果!”李东旭最后的名字喊得异常艰难。 “新婚快乐!”陶果这句话在心里已经预演一万遍,说出来得时候还是那么言不由衷。 李东旭冷冷一笑,点头,“谢谢。” 陶果,这就是你想要得一切吗? 顾凯这个时候来了,他从身后揽住陶果的肩膀,目光微微斜下右倾,注视着她。 “陶果,我们大家都在找你,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顾凯朝他俩微微一笑,“我扶你过去吧,你的高跟鞋很容易陷阱泥土里的。” 他们一起回了婚礼现场。 主持人说,吃饭之前,先来一张大合照留念。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天生一对,我不参加!陶果认定了这件事情。 “我不参加,我还有急事!”陶果望了主持人,又看看李东旭,斩钉截铁般说道。 “你不参加,那这个婚礼你压根不要来好了!”顾岚本是全场微笑,她知道其中得艰难,但是刚才河边发生的一幕,她无法骗过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李东旭叫赵树给他创造的机会,她认定了这件事情。 “我不参加,你会安心吗?”陶果本来可以忍,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句话好像不需要过脑,由另一个人借她的口脱口讲出。 “陶果,你不用照相了。”李东旭语气平淡,不温不火。 “呵呵,你不用这样为别人的老婆考虑。”顾岚不屑。 余多多不希望这个事情对谁造成伤害,她劝导:“顾岚,亲朋都在,你好好的,她不照就不照吧。” 顾岚一点不领情,她命令似的:“陶果,你必须照!” 陶果没有说话,她转过身去要走,赵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师母,算了吧。今天你要开开心心的。”赵树发现事情不简单,因为他看到李东旭的眼一直紧盯他和她手交结的地方。 赵树拉着她走,不管过去恩怨怎样,他不希望现在手里的这个人受到伤害。 “你不照,就说明你放不下我的丈夫,林太太?”顾岚的气焰越发嚣张,她似乎没有想过要如何收场。 第37章 她的难堪 外人看来,这是一场新欢与旧爱的较量。新欢无辜委屈,旧爱分毫不让,大家都在议论,都在好奇新郎会如何决断。 如果只道“新欢只是欢,旧爱才是爱”,李东旭倒是不难做出选择。可是有些事情不分前后,一旦先入,就不只是先入为主这么简单。 赵树在李东旭的犹豫间,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他心中那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女子原来是老师的旧爱。对影成三人,他替老师为难。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李东旭看着顾岚,有些生气也有歉疚,好像乞求似的看着她。 陶果鼻子一酸,心头一软,我何时需要你的庇护了,李东旭,你太自以为是。 “只是照个相而已,林太太?”李东旭如此,顾岚的态度有所缓和,她知道她的处境,他已经不容易了吧。 “顾岚,别逼我,有些事情无法解释!” 余多多示意陶果不要说了,顾岚不知道,可她清楚这半年来这个女人的变化。余多多过去想要拉着顾岚走,她不听,她索性放手不管。 “犯傻吧,最后千万别哭。”余多多生气地走开了,像是对她俩说的。 “你是无法解释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还惦记着闺蜜的老公吧?”顾岚毫不示弱,对着众人大声说了出来。 陶果笑笑,样子突然变得坚决起来,“我要是惦记着放不下,你准备拿我怎么办,李太太?”不得不说,陶果此刻轻狂的语气有点像一个人。 顾岚不说话,眉角边青筋凸起,眼睛睁得很大变得很红。 不止顾岚,李东旭和赵树都惊呆了,他们心目中的这个女人何时这样凌厉过? “你看,你就是要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对不对?你现在当好你的李太太就好了,你何必纠着我和他的过去不放?你要是耿耿于怀,你就不要结这个婚好了!” 陶果始终顾及李东旭的面子,她的态度立马缓和了下来。 “这个婚,我必须结,我们不光有爱情,我们还有爱情的结晶。” 听到这里,陶果愣住了,她终于忍不住,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她眼含热泪望向李东旭,李东旭眼含深情一万个歉意。 顾岚不敢看李东旭的眼睛,她知道的,在李东旭可以看得到陶果的地方,他一定眼含深情望着她,就连婚礼的礼台上亦是如此。在他心里她是一个配角,好可笑,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和她结婚了。 他在法律上属于她,她继续说,“我们是真夫妻,不像你和林之明,表面恩恩爱爱,其实私下各自的私生活混乱不堪。你应该比我清楚,林先生有阳朗名媛叶小姐这样的知己红颜,你有身旁也少不了像他这样的男颜知己。”她说着把众人的眼光都引向了她身旁站着的赵树,大家顿时窃窃私语。 顾凯突然大吼一声:“你们,够了,你们曾经是多好的朋友啊!”他实在不忍心看陶果的难堪,看妹妹痛苦,他也左右为难的人。 陶果留下眼泪,兀自走开,赵树跟了上去。顾岚拉着李东旭走出包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这一幕幕,怕是不用等明天,就会穿得天底下人尽皆知吧。 “我想一个人静静,赵树。” 赵树只得看她一个人在对面的路边打车离去。 酒席开始了,是时下流行且经济实惠的自助餐形式,种类丰富,样式繁多。肉类有烤鸡、烧鹅,腰果虾仁、酱香鸭胸脯等;搭配的蔬菜很丰富,是按照当地的口味烹制的,夏果西芹,白灼芥蓝,五彩玉米,奶油西兰花等;还有很多的甜品,双色曲奇,抹茶蛋糕, 奶油泡芙等;还有一些未分类的特色小吃,有蟹黄炒饭 地中海炒面,黄金小馒头,薯片,爆米花,日式凉果,时令鲜果盘等。 婚宴的酒水饮料种类也不少,余多多挑了半天都找不到自己平时钟爱的那几款红酒,就随便拿了一瓶碳酸饮料,拿了几个蛋糕和一点爆米花在盘子,她一个坐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位置。她感觉心里堵得慌,好好的两个人今天怎么跟孩子似的? 顾岚端着红酒杯过来敬酒,她没有看她,只是轻轻一笑,有些不尽人情,她说:“陶果能来,不管她内心怎么想,至少说明她愿意放下了,你又何苦招惹她?”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失去了其他。 顾岚干了杯,她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生气了,非要争出一个高低来。”她的语气里全是无奈。 “你不就是看到她和李东旭说了几句话吗?那能说明什么?” 顾岚低下头,轻声无奈一笑,“是我不够自信吧。他不爱我,你应该猜得到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我能理解你的处境。”余多多抬眼看她,摸了摸她的肚子。 “你和果果要好,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请你不要告诉她。”顾岚恳求道,“我希望孩子可以有一个健康的家庭,不要走我小时候的路,有爱的他的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只需要当着孩子的面和和气气就好了,至于有没有感情不重要。” “顾岚?”余多多先流下泪来,她不知道说什么,这么清高的女人何时这样委曲求全过,她全心全意地心疼。 “没有关系的,一切就当时为了孩子吧。要不然我是不会和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男人结婚!”她举起酒杯,才意识到杯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喝酒了,对宝宝不好!” 顾岚嘴角微微扬起,“是红色的葡萄汁而已啦。” 余多多的东西吃完了,和顾岚说了很多贴心的话。她终于起身告别,顾岚哭了,她羡慕那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仿佛拥有了世界的一切。 下午的时候车很少,余多多一个人站在路边等车,她很少有等车的经历,才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双手叉腰,一点都开心。 “伴娘小姐?” 余多多闻声音往前看去,是一身牛仔装的男人叫她,他取下了头盔。余多多一看,哦,那个白白嫩嫩的伴郎,好像叫赵树吧,他居然有经典的哈雷摩托,真是判若两人。 “这个点很难打车,你要不要坐我的摩托?”他从油箱上取下另外一个被捆着的头盔。 余多多笑着,带着头盔,坐上了他炫酷的摩托。他开车的速度很快,刚才的微风瞬间变成了大风,她感觉自己快掉下去了,她无奈,没有任何可以抓握的地方,她悄悄地拉住了他的衣服尾巴。 赵树立刻感受到了,他减慢些了速度,大声喊道:“你放心吧,我是专业的赛车手。”说着,他又提速了,速度比刚才的更快。 余多多一惊,抱住了他的腰,她隐约闻到他身体里透出来的气息,和那些名贵的男士香水味不同,是很独特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心微微一颤,恍然入梦。 原来小白脸也有干货! 赵树送余多多到了她和陶果入住的酒店门口。 “晚上见。” 余多多一句“谢谢”还没有说出口,赵树已经骑车呼啸远去,余多多暗笑,这么好看的背影还真是不多见。 余多多回到房间,陶果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 “回来啦。”陶果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余多多盯着她的双腿看了很久,小声咕哝着:“又是一个有干货的呀,怪不得那么招蜂引蝶。” “你说什么?” “说你美,你漂亮!”她丢下包,倒在了沙发上。 陶果躺在了阳台上边的卧式沙发上,贴上面膜,准备休息一下。 “赵——树,你是怎么认识的?” “在法国旅游的时候,搭过他的车。”陶果说,“不过我没有想到他是李东旭的学生。” “他是不是喜欢——你?”她的这个问题是根据他对她的反应推断出来的。 “余多多,你是嫌我还不够乱吧?看我的洋相还没有看够吧?” 余多多没有说话,她觉得陶果她是喜欢大叔范的,像李东旭那样温文儒雅风趣幽默又风度翩翩,最次也只能接受林之明那样的痞气版不良总裁。所以,陶果应该看不上这样正常的男人,她内心有点乱,打定了一个注意。现在她要去洗澡然后再美美地睡一觉,晚上好参加顾岚和李东旭的答谢晚会。 李东旭和顾岚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争吵,他们似乎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默契。顾岚自己喝了一杯牛奶,坐在窗边吹风。 李东旭拿了一条披肩过来给她披上,顾岚回头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顾岚再以微笑报之,她既然决定结婚,就已经做好了过这种生活的准备,她不相信他会一辈子这样对她。 李东旭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戒指,他嘴角现一抹对自己的嘲笑,他也成了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林之明还在飞机上,估计再有一两个小时,他就可以达到伦敦了。他的内心此刻还在矛盾,他对陶果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朋友吗,是恋人吗,还是夫妻?他想了一路实在无法定义。 他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在同房的那晚,从她的反应里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他感受到她的热烈;但是这个女人得知他的绯闻后又表现出了不一般的镇静,他对此感到失望,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分明有嫉妒心,而且十分强烈——她前男友结婚,精心打扮后不顾千山万水飞来,一切昭然若揭。他对这件事情的愤怒至今不能平息,这件事不可能这么了了。 第38章 难述衷情 “之明,之明,妹妹淘气,你费心了。”陶华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在林之明的脑海中响起,他企图抓住她的手,但是她笑着远走了,他惊醒过来。他又闭上眼,想再入梦,等心里的阵痛过去:陶华,你可知道,她太淘气了。如今,陶华在他的梦里越来越不清晰了,入梦的次数也减少了。他开始恐慌,心太空,到底会在意什么? 根据时间,林之明觉得已经达到伦敦上空了。他打开他的手机,想问问余多多陶果在那里。这时,他收到了余多多发来的视频,白天吵架的那一幕完整地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来之前,他曾想过她和他心爱人相会的情景,他以为的镜头一个没有上演,可能是太过高端了,这个女人还没有那个智商去完成吧,他不禁窃喜。他看着这个“新欢和旧爱的宫斗戏”,心疼之余,他觉得眼前一亮。一切不在他的意料之内却在情理之中,这样的女人,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我林之明的女人。 视频删掉了吗?林之明发信息询问。 余多多那头回复:网络上已经清除干净,费用昂贵,你报销。唯一的一份给你自娱。 陶华,我们小瞧她了,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女了。呵呵,总结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计划,谈得了合同,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住得起新房,斗得过新欢,玩得了自由行……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他不想错过。如果有遗憾的话,应该是她从来没有为他吵架。陶华,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照顾好她。从此以后,她人生的任何一站,都必须存在一个林之明。 下了飞机,林之明片刻不歇直接叫了出租车奔赴他们聚会的酒店。这次,他不想拐弯抹角,何必呢,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去哪里置身事外呢? 晚上的聚会开始了,是在一个游泳池边上举行的烧烤晚会。这里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天气刚刚好,培育的鲜花和绿色的草地,让一切看起来都不像是冬天的景象。 晚上的聚会,陶果当然是不会参加的,她留在这里不过是等余多多走完“伴娘”这个角色,然后和她一起回国。这个时间,余多多出去了,她换上白色宽松的长款大衣,配牛仔裤帆布鞋,她正准备出门看一场电影,余多多打来电话,说是钱包忘记带了,喊她帮忙送去。 看电影正好顺路,她便答应了。 陶果按着余多多给的路线,轻松地避开了场子上嘈杂的人群,来到了游泳池上面的一个小山坡,坡山有人少。 陶果正要拿出手机给余多多打电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她:“果果。” 陶果吃惊地转身,看着眼前的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你好。”她生疏、礼貌地回应,“我来给余多多送钱包的。” “今天中午,——对不起。” “哦,”她淡淡一笑,“无所谓啦。”好像整件事情与她无关。 她要走,他一把拉住手腕,别无办法。 “对不起,你用找余多多了,顾岚刚才不舒服,她陪顾岚去医院了。” “怎么?是你设局托她找我出来的?”她眼眸的光微微一闪,立刻又冷静无情,“我不喜欢偷腥的男人!” “好。”他摆手无奈点头,“只是聊聊天,可以吗,林太太?” 她立刻捕捉到他声音的变化,那是从未有过的艰难。这一秒,她的内心开始柔软,但只是一瞬,她告诉自己:快刀斩乱麻。 “你长高了,陶果。”他忽然没有由来说了一句,她看见他的泪从眼角滑落,像天边的一颗流星。 她没有说话,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均匀。 “今天在这场婚礼上看到你,我多么幸运。我知道的,果果,你属于我的那一段时光已经过去了。” “顾岚挺适合你的。”她边说边走,他的大手掌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路边的小凳子,就陪我坐一会儿了,好吗?”他的语气近乎乞求,“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人陪聊聊天了。”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微风正好,虫鸣不响。 “果果,我想我们之间,可能今生注定无缘,我们的结局两年前就已经注定。” “那你还多此一举额?”与他感伤不一样,她只是遗憾。 “你今天的衣服真的很配你,简约知性。”他顾左右而言它。“书是你寄给我的吧?” 陶果故意冷冷一笑,“什么书,我不知道?” “算了,是我多心了。”看着他失望不自信的眼神,她心软了,却什么也不肯说。 他们沉默了,谁也没有说话。在这沉默中,陶果忽然觉得有点别扭,一切发展太快,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做,怎么感觉却是好像一眼望到了尽头一样,不禁惶恐起来。 她突然开口:“李教授,我们或许或许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我认为好过这样的遮遮掩掩。” 一会儿,李东旭笑了笑,他懂她的意思,他只是不太确定,他对他不在她身边的两年尤其不自信。 “……陶果,你了解我,我对你何时舍得对你有过遮掩?”他很激动,“我只是不敢放任自己的情感罢了,舍不得让你为难。” 陶果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她扬起头望向星空。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坐在她的身边,她清楚他们已然全无可能了,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我肩上的担子是姐姐留给我的,我只能去做,不顾不管吧。” “不过,上次我看到你和林先生一起,你们挺般配的,真正的一对璧人。”他羡慕地说着,然后又问,“这次他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来吗?” 看来你了解他,李叔叔,她漠然一笑,点头。 “陶果,”他突然正式起来,柔情的目光投到她的眼中,“是不是,是不是无论多少年后,我都可以这样和你聊聊天?” 这一刻,她已经无法伪装,当着他的面从眼角淌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了。她再一次次的对抗中,早已分不清那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了。 “我们永远是——朋友,就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 他突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陶果,你的心里有没有偶尔想过我?” 对于他的失态,她没有立刻反抗,也没有接受的意思。她先红眼微微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命运的安排,他们已经天各一方了,他有妻子,她有丈夫。 他急问:“到底有没有?” 她笑着摇摇头,平静地说,“我是一个薄情的人,你忘了我吧,和顾岚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你们很快就有一个宝宝了。” 她说完起身离开,他一把拉住,用力揽入他的怀抱,捧起她的下巴,一下子吻住她玫红色的唇,他的行动如惊雷般迅速,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微冷的舌已滑入她的口中,他无限温柔地采撷世上只有她才拥有的独特气息,轻轻的允吸、柔柔的啃噬,他嫉妒这两年来这里不属于他,将来也不属于他了。 这久久的悸动之后,他停下了,伸出一只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白皙修长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她不反抗,只是眼角又流出泪水来。 他恍然惊觉,“对不起!”他懊悔不已。世界上,最不忍心的事就是看她如此难过,而这次是因为自己的过失。 “对不起!李东旭,你混蛋!”她狠狠地一把推开他,带着一种伤心欲绝的表情一巴掌打过去,却在临近他脸分毫处停下,因为她看到了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对不起,你打我吧。”他说。 “李东旭,你混蛋!”她大声说道,“你现在做这个干什么,是要挽回我吗?你要怎么挽回,你我都结婚了!你太幼稚,你还总说我长不大,可笑!” “是,我是可笑,我tm的要是知道你长大了就会成为别人的女人,我宁愿你一辈子长不大!” 陶果一怔,教授也说脏话,她凄凉地笑,“我也会有林之明的孩子,就像顾岚有了你的孩子一样,我们放下吧,好吗?” 以前,她是李东旭的,现在她是林家的了,他不得不这样认命,因为他已经彻底没有资格了,躺在他口袋里面的东西,他已经没有勇气拿出来了。 他想要离开,至少在其他朋友找来之前,他不能成为她的笑话。 花丛外,他们差不多同时看到了顾凯和顾岚已站在路口,来了多久,不清楚。 他起身离开,陶果温柔喊道:“叔叔李!” 他转身,微微笑,摆手道别。 “谢谢你陪我看的电影;谢谢你总是把好的都留给我;谢谢你送给我的书;谢谢你叫我写诗;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唱给我听的歌;谢谢你容忍我的懒惰;谢谢你让我在长大之前,拥有过那么美好的一个你;谢谢你陪我青春过,陪我爱过;谢谢你愿意爱我,这么一个平凡的我,还要纵容我的坏脾气……谢谢你,从今往后,我们都放下吧……” 她说完了,李东旭朝顾岚那边走去。 她蹲下放声大哭,李东旭远远听着,满心心疼,他的泪水望心里留,他看不起自己——没有能力改写一切,又何苦惹她伤心? “老婆,我来晚了。”林之明蹲下身去,柔声道出歉意,他拦腰抱起她,她盈盈一把横卧在他的胸膛、双臂,他抱着她,从顾岚、林之明的身边扬长而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 吼你、骂你,凶你、吻你、要你、爱你、不要你、不爱你 别的其他人,不可以! 对不起,因为你是林之明的女人! 林之明抱着她,轻声在她的耳边宣示主权,明明是一种命令,写出来却有点像首诗歌。 他们的背影远去,李东旭决定不再难过也不再遗憾,他只是想赶快买一床厚厚的羽绒被度过往后她的冬天,他也想给她公主抱,可是她是别人的公主了。 差一步就美满,可是现在已经走散。 第39章 一对情敌 婚礼当天下午的时候,顾兰突然觉得小腹不舒服,上厕所的时候还见了点红。顾兰心急,她想到李东旭下午得招呼客人,走不开,就跟他说去医院产检,别的一律没说。李东旭不放心一个人去,毕竟是孕妇,只得拜托余多多陪她去医院。余多多中午的时候酒喝多了,顾凯便拦住了,他自己陪顾兰去了医院。 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竟然辗转了几个人手。余多多倒是乐得偷懒,她在晚上的聚会上,反正是闲着,她找了“赛车手”聊天。 这是种生面别开的场所,宾客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各异,彼此相距不近不远,交杯寒暄。显然,顾兰的外国女同学大多性情开朗活泼,酒量不错,余多多还没有在人群中找到赵树,她已经和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喝得七七八八了。 “赵树?”她冲一个相似的背影喊道。 他转身摇摇头,“嗨,美女!”他热情洋溢,显然不反感她的打扰。 “对不起,认错了。”她立刻掉头走人。 她坐在一处树下,又喝了一口闷酒,赵树的气质是那么独特,怎么可能认错,看来是喝了不少,她想着笑了笑。缘分这样东西无影无形,最最奇怪,以前觉得顾凯不错,现在和赵树一比较,顿时觉得他只适合做朋友,倒不单单是就颜值而论,她自认为她不是一个看脸的人。应该是缘分吧,这无影无形的东西,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与这个大小姐以前所“霍霍”的男性都不一样。 “听说你满场你找我?”赵树寻来。 “哦,没有,就是问一下。”她的顷刻间闻声便红了。 赵树没有乘机和她在一起聊天,他走开了,混入人群。 余多多一阵迷茫,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难道又是为了陶果?她立马追了上去。 “陶果,她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他的回答干脆,她始料未及。 “那你什么意思?”语出,她深知尴尬,问得不得体。 他冷冷一笑,走过来附在她的耳边,“有过很多的女孩子让我心动,而陶小姐是印象最深刻的,我知道她的情况,我没有别的意思。”轻轻说道,“另外,我知道你的意思,只能抱歉。” 余多多立刻又羞又窘地站在那里,酒一下子醒了,杯中的酒狠狠地泼在了他的身上。 “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她朝他甩下这一句,立刻大步回走。 余多多边走边流出泪水来,她长这么以来,都是被捧着的,身后永远有那么一大票人,追着念着,她似乎从不落单。这次,狠狠地是一个例外。 服务员送来毛巾,赵树擦拭着身上的红酒渍,看着她的背影为难离开,他有点后悔了,但是又不后悔,不可能的事情就趁早决定,免得后来纠缠不清。 顾凯送顾岚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一切正常,有些孕妇孕前期是会有少量出血,只要注意饮食多卧床休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等他们兄妹俩从医院忙完回来,宴会时间已经过半了。 回来后,顾兰挽着顾凯的手臂,会场里到处寻找李东旭。 “你今天早上的反应太过激烈了。”顾凯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他的立场。 “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罢了,她有你们这么多人关心着,不会觉得少了一个就过不下去的。” 他拍拍她的手臂,有些凉,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又扶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走着,“顾岚,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她很久了。” 她笑笑,没有很惊讶。“她值得你喜欢,可惜她结婚了。” “错!”顾凯望着他妹妹的双眼,认真严肃地说,“应该是她心里有一个深爱的人!” 顾岚笑而不语。 顾凯不知道该不该着急,妹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们应该是彼此相爱的,你确定你的婚姻会幸福吗?” 她依旧笑而不语,紧紧地依着他的臂弯。 “我想我该放弃了,就算我斗过了林之明,还有一个他等着我,我斗不动了,只想好好地找个人,过应该过的日子。” “哥,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们有孩子了。” “你别指着孩子可以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他有些生气了。 “你不会明白的。” “你明白的,岚岚。”他直视她的双眼,一会儿才说,“岚岚,你清楚的,你是在意的、嫉妒的,要不然你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会在结婚的时候还落落寡欢,更加不会那样对待你最好的姐妹。” “你别说了——”她带着哭腔乞求。 “要是不快乐,就放下吧。我不忍心看你那么小心翼翼地去接近一个人。” 顾岚笑笑,擦干眼泪,他们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个花坛,刚一转弯,一对人痴缠在路灯下长椅旁。 “我们回去,他不在这里。”他拦住她。 女人敏感,她立刻察觉到他的不正常,她抬头放眼看去,一幕真是活色生香。 他拉她走,她不肯动,仿佛长进了土地里似的。 我是新娘,我为什么要跑?我怕什么? 他的温柔多情,她此刻一览无余; 她的内心挣扎,她此刻应该可以体会一二。 他看到她了,他无奈地挪步过来,她是不忍心拆穿他拙劣的演技,隔得远远的,她依然清晰地听到他落泪的声音——掷地有声。 陶果喊道—— 谢谢你陪我看的电影;谢谢你总是把好的都留给我;谢谢你送给我的书;谢谢你叫我写诗;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唱给我听的歌;谢谢你容忍我的懒惰;谢谢你让我在长大之前,拥有过那么美好的一个你;谢谢你陪我青春过,陪我爱过;谢谢你愿意爱我,这么一个平凡的我,还要纵容我的坏脾气…… 她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字字如刀,剜着她的身体发肤。 他终于回到顾岚的身旁,他努力地露出雪白的牙齿,勉强算一个微笑吧。 “对不起,以后再没有了。”她点点头,愿意深信不疑。他要拉过她的手臂,顾凯不放,她主动地把手放到了丈夫的手里。 “哥,你把果果送回去吧。” 顾凯还没迈出两步,林之明来了,他的声音清冷,温暖又冷酷,辨识度太高。 “老婆,我来晚了。” 人要活很多年后才知道感情的,才知道天地万物包括甚至一对蝼蚁,抬眼而至的鸟雀,无一不是上天早已注定的缘分,才知道应该珍惜生命中的每一霎时间遇到的缘分。缘分是无限天机所流泻的微光,风暖日清,天高地阔。 是夜深了。林之明订了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他只请了李东旭一个人。 李东旭穿过宛如皇室大殿的俱乐部大堂,楼梯扶手是汉白玉,金莹剔透,价值不菲。他虽然一介书生,没有出入过这样的场所,但是他丝毫不怯,他神闲气定地坐上电梯直上二十四楼。 “李教授,原谅我的冒昧。”林之明开门,很绅士地迎接他进去。 屋内装修是纯正的现代美式、低调奢华风格。门口是一座恒温、恒湿的小型镶嵌式红酒柜,里面存有不少名酒。大厅的正前方是一个可以俯瞰泰晤士河及及半个伦敦景观的开放式区域,林之明邀请李东旭在此处落座。 林之明去拿酒,屋内的一些小元素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墙壁上有一些不同时期关于伦敦的黑白照片,在这样的梦幻空间里居然有一丝人文味道,他暗赞设计师是一个能将感性与理性巧妙结合的一个人。 多年前,李东旭是喝半杯酒就会醉的人。此时,他却表情自然地一杯一杯昂头喝下去,他对面的林之明神采奕奕,透着天生的高傲与优越感,他外表看起来好像是冷酷无情、放浪无羁,但他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采让他亦不得轻视。 林之明也一直在闷头灌着酒,眼前这个男人不光鸿儒博学,人亦俊美绝伦,脸上五官如大师精雕细琢般棱角分明,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浓浓剑眉下是深不可测的眼眸,充满了多情,只要嘴角稍微一弯便会漾起另人沉沦的笑容. “你注意到这里是几楼吗?” “二十四。” 两个直男之间的谈话,的确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他们只是谁也不服谁地盯着对方,都摆出一副只要你喝一口,我就干一杯的架势来,一场无声的较量悄无声息、心照不宣地展开。 “我的太太,二十四岁嫁给了我。” “我的前女友,二十四岁离开了我。” “真巧!” “是!竟然还是同一个女人!”李东旭干一杯。 林之明干两杯,“你结婚了,请不要打扰她。” “我知道,你结婚了,却绯闻不断。”他毫不客气。 “你会一直爱她吗?”林之明问,他有点忐忑。 两杯酒下肚,李东旭点头,“爱,深深地在这里,你拿不走。”他拍着左胸膛,坚定无比。 第40章 有无感觉 林之明和李东旭都使用着极其吝啬用词,竟然聊了很久,胜负难分。 “你不合适她!”林之明斩钉截铁地说。 “你也不合适,”他马上给出理由,“太过纨绔,你只会伤害到她。” 他们看着彼此,对饮两杯。 “我以后会注意的。”面对李东旭的坚定,他也下定决心。毕竟,他再也不想看见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狠狠地亲吻了。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们感情不好——你没有半点机会!”李东旭说完,直视着他,主动举杯邀请他喝第一杯酒。 “反正,我比你的机会多!”他一饮而尽。 李东旭没有喝,他用两个手指从衣服的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端正地放在林之明的面前,“下次再聚会,不要喝这么贵的酒,教师大多清贫。”他像是自嘲,却又听着是满满的讽刺。 林之明把卡推了过去,示意不需要。 李东旭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嘴角微微弯曲,“我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出门而去,那张银行卡就留在了林之明的手里,“密码是她的生日。” 他走后,林之明才感觉头有些疼,李东旭酒量不错,可惜了不能做朋友。正当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李东旭那种特有的微笑时,陶果进来了。 陶果从三楼做完美容spa上来,她乘坐的私人电梯,即一次只允许一个人乘坐,她刚好对林之明一上一下地错开了。 她裹着白色浴袍出现,看着林之明神经兮兮地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她捡起桌面的一杯酒,刚刚好,少喝一点,解解乏。 “林之明,你神经了吧?”她不知道林之明为何那般无聊,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 林之明惊觉,真的学不来,真是东施效颦。 他移动镜面,影射出她的模样: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款浴袍,赤脚踩在地毯上,端着红酒,仰起喝酒目光注意着红酒的消耗,她脖颈的弧度在明丽的灯光下格外诱人,肤色也更加的雪白嫩滑。 林之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上头,他觉得鼻尖慢慢浮现一股玫瑰色的香味,脑袋失去控制,身体内部翻涌起不断难以制抑的躁动,他放下镜子,走了过去。 “干杯,谢谢你为我准备的酒。”她轻咬着红色饱满的嘴唇,盈盈动人。 那是李东旭用过的杯子,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在杯壁上印了一个完整的唇印,他暗暗发呆:她面色如云,眼底涟漪婉转,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清自己了。或许他和她才是真的郎才女貌,不不,他又立马否定,他太老,不适合永远长不大的陶果。 “因为工作,没能陪你,让你落单,受委屈了。” 她的心一阵温暖,“没什么。” 他这样为自己开脱,她心里有数,只要不提他和叶嘉丽的绯闻,她就不会追问。这点,她没有顾岚有底气。 林之明从鞋柜里拿来拖鞋,“穿上,地凉。” 她踮起脚,他伸出手扶住,隔着衣服她能感受他手里的温暖。她穿好站定,他一把揽入怀中。 “你是要行使丈夫的合法权益,是吗?”他的嘴已经凑到了她的唇边。 林之明突然又想起那一幕,心猿意马,笑一笑,放开了她。 “陶果,我今天看到你和李东旭在一起了。” “然后呢?看见我们亲嘴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亲嘴”这个词,是想激怒他报复他吗?就为了他和叶嘉丽的绯闻?他这样分析,有点窃喜。 “没什么,亲嘴而已!”他故意轻描淡写,他悄悄地观察她的变化。 陶果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清冷地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你生得是好看,可惜了你技不如人!” 林之明听了想笑,但是他忍住了,“你的技术也一般!” 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放下杯子,进房间去了。 “今晚你是要我陪你睡素的还是睡荤的?”他大声问道,此刻他已经很开心,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找活好的去!”陶果“哐当”一声关上了门,没再理他。 他无语,一个名媛小姐、当当销售总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他绝对不信。 林之明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睡意,他还在想陶果刚才的话。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确实不用去取悦谁了,和谁在一起自在就和谁在一起。她总是带给他惊喜,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可以慢慢喜欢我,那么我们才算是真正地在一起了。如果你以前不喜欢我,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丢掉我的身份地位,去像一个少年一样,去光明正大的争取你,让你也试着喜欢我好了。 她正甜甜地睡去。她或许还不会知道,隔壁的那个男人变心了,他希望得到她的更多。 余多多虽然泼了那个男人一身酒,但是她一点也不开心,她坐在一家酒吧的吧台不停地喝着闷酒。不可以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倾尽所有,这样太武断了。 顾凯终于来了,他在她身边坐下:“少喝点,我听说了,赵树那个小子心气太高,你别理他。” 她说:“我不会。”可是现实情景正在展示她的谎言。 “那我陪你吧,反正我在酒店里喝到一半,就被你叫了出来。”他说,喊服务员上了两杯加冰的烈酒。“来,敬有故事的人,敬失意的人,敬不醉不归的人。” 她瞠目,“看不出来,你挺有才?” 他们哈哈大笑,干杯。 “我今天真是丢人了,我真是鬼迷心窍了。”她笑了起来雪白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那不算啥,上次给陶果过生日,你们不是也拿我取笑来吗?” 是,风水轮流转,真是这个道理。看来,别人的落魄一定取笑不得。 他又要了一次酒,还是两杯。 “我就是觉得赵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所以我对他特别有好感。可能我自己太过自信,才会误认为他对我也有好感,你看,结果证明我有多可笑。” “一点不好笑,都失败了。” “是呀,我还以为我看别人和别人看我的心意会是一样呢!没成想,他压根对我没有感觉,还拿我的心意反过来狠狠地取笑了我。没感觉就没感觉,你说呀……”她喊了起来。 “对!这杯我们敬——没感觉。” 又是两杯,他又要了两杯。 酒吧关店,他们才相互扶持着出来,像兄弟一般勾肩搭背。 他俩头昏目眩,就近开了一间房,同时倒在床上,余多多才躺下就觉得想吐,她才跑到浴室,但还是没有来得及,秽物弄脏了她的衣物。她此刻清醒了不少,打开花洒,从头淋到脚,酣畅淋漓。 等她裹上浴巾打开浴室门的时候,顾凯一把抱起了她,他趴在她的身上,从耳后到肩膀不停地吻着她。她开始有点抗拒,后来就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了他。 几番几复过后,他们筋疲力尽地睡去,睡得特别香甜。 第二次清晨,顾凯醒来,场面不忍直视,他赶紧捡起自己的衣物,他还没有来得及穿,她已经醒来。 他赶紧遮住要害部位,红了一脸,他有点心虚,颇手忙脚乱的,他觉得对不住人家女孩子。 “遮什么,我都睡过你了。” 酒后心明白,余多多记得清清楚楚,她知道窘迫,可是那不能不面对解决呀。 他尴尬一笑说:“你说吧,怎么解决。 余多多忙不迭答:“好。” 他穿好衣服,等着她的解决方案。 “很简单啊,你穿好衣服离开,然后我穿好衣服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如此就好。” “就这样?”他不敢相信。 她确定地点点头。 “就一个晚上而已,我不会让我们为一段这样的经历买单,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们何必再错上加错!” 顾凯听了,心里更加觉得歉疚。“对不起!” “没啦,我们还是哥们。” 早餐按时送来了,有培根、香肠、鸡蛋、吐司,番茄、焗豆、蘑菇、薯块,再加上一两块乌漆嘛黑的黑布丁,两杯英式早茶。 陶果入座,林之明立刻替她端上早茶。 “哇,很香。” “对得起我的钱。”他也品了一口。 “你不怕胖吗?”她只吃培根,他问。 “请问,那个不是高脂肪高蛋白的?” “可惜了我的钱!” 说道钱,林之明想到李东旭的卡,他该怎么还给他?他不想让陶果知道这件事情。 “你在想什么?”她问。 “哦,我在想,我该买什么礼物送给我丈母娘。” 每天一瓶百事可乐,瓶子上必须是自己喜欢的明星;换一件新的衣服,代言人必须是自己喜欢的明星;刘海儿要一直盖着眼睛,说话故意讲不清楚,一定要像自己喜欢的明星;作业可以乱画但是歌词一定要用小楷书来抄——这些是小时候的林之明。现在呢?他眼前这个还没有化妆,甚至还有起床气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爱豆了。 只是她何时才知道?她何时才走出来? 第41章 两对夫妻 李东旭在教学区的办公室布局是整洁、绿色、温馨、和谐的,充满了正能量。不过屋内正中央的那副草书毛笔字是最醒目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余多多是一个极有意思的女孩子,你就当交个普通的新朋友,其实挺好的。”李东旭听说了那件事情,说得很委婉。 赵树说:“教授,我懂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她误会,没有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我很意外。” “她心气挺高的一个女孩子,当然受不了你类似拒绝的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估计我喝了点酒。”他有点难为情地笑笑。 “我一直好奇,你和陶果是怎么认识的?”李东旭掐灭了烟,吐出一个烟圈。“抱歉,我当着你的面抽烟了。” “没有关系,”赵树恍然一笑,直接问出:“这才是你叫我来你办公室的原因吧?” 赵树知道陶果现在应该只是李东旭的一个梦了,遥遥不可及,唯一可做的就是这样背后的默默关心吧。李教授的妻子一定也知道他的这个梦,才会在婚礼上那么不休不止地找陶果的麻烦。你别说,教授怪难做的。 他笑笑,“当然不是。”他回答得很干脆,他又说,“我听说你要回国探亲,正好顾岚也要回去,你们一起,好相互照应。” “照顾师母,肯定没有问题。” “赵树——”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教授,你想说什么?” “也许我管得有点宽了,但是我不得不说,当然只是我的建议。”他努力地为接下来的铺垫,赵树一直微笑着听,“别去找陶果,她在阳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赵树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不知道为何不满,是因为教授看低了陶果还是看低了自己?他反正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忽而又微笑起来。 “我和她最多算得上是驴友,算不得朋友。” 李东旭下班到家,顾岚在收拾行李,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准是又是他的丈母娘。 这些天催顾岚催得太勤了。 李东旭接起话筒,“hello ? ” “this is joshua.”是赵树。 “赵树哦?什么事?” “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给陶小姐的?” “没有,没有!”顾岚盯着他看,笑意暖暖的。 “您还记得吗?您上次的那两本书是她拜托我给您的!” “唔——”他早该想到,除了她谁还会有谁? “你需要我带什么回赠给她吗?” 他久久沉默,她应该不会喜欢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吧,她每次来,这里都带给她悲伤的记忆。他知道书来历的真相,心并没有狂跳不已,跟平常一样的平静,看来他自己早就知道答案,只是—— “不用了。”李东旭挂了电话。 “东旭?东旭?”顾岚连唤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他笑,“是赵树打电话来,我们要不要带礼物给你妈妈?” “已经买好了呀,我们不是一起去买的吗?”她微笑着,实在不明白赵树跟他说了什么话,他会颠三倒四的。 顾岚走过来抱住他,“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不是还有赵树吗?” 他拍拍她的后背,轻轻地推开了她,他还不习惯她突然之间的亲昵。 “这边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休学,你可以多陪陪你妈妈住一段时间,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再说。” 说实话,顾岚多么希望听到李东旭说“希望你尽快回来”,可是他没有,他好像在劝她无限期地延长这个假期。她也知道他能与她这样相处已经是难得了,她其实已经做好了生了小孩再回来这里上学的打算,只是还没有告诉他,那就做一个顺水人情吧。 “好,我听你的。”她起身去收拾东西,李东旭主动帮忙把皮箱从柜子顶上取了下来。 “回去以后,重活累活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干,大不了就请小时工帮忙,钱我会按时寄给你的。” 这话,顾岚听了很感动,她点头,朝着他灿烂一笑。 在李东旭的心里,他觉得顾岚并不是事多的人,她在婚礼上与陶果水火不容,回到家里面对他的时候,却安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李东旭有些时候,会感觉她的安静有点可怕,不过她刚才的这个笑,倒是刚刚好。 林氏夫妇回国后,林之明正式以男主人的身份搬进了陶果的公寓,陶果把密码钥匙、备用钥匙统统给了他一份。她的家里正式多了一些男士用品,如男士拖鞋、剃须刀、男士内裤等。 陶果每天依旧很忙,她被田智上了紧箍咒一般,白天上班,晚上学习。她的大脑每天都在飞快地旋转着,计算着,她不想一个不小心,又被田智扣除工资。她上个月本来会负债不少,还好林之明及时送她一对耳环。 陶果下班回来,早早地吃完饭。林之明本来在洗碗,看她拎着一个大大的化妆包跑进卧室,他不禁好奇起来,躲在门缝处偷瞄。只见陶果洁面后,用乳液和爽肤水从下往上轻轻拍皮肤,接下来擦上润色底乳,底液从上往下推开,再取适量粉底,点于双颊、额头、鼻子和下巴,用指腹推开,完成后,她用海面沾上粉饼,由脸颊开始由内往外、由上往下的轻轻按压,最后在眼周c字位及t字部打上亮粉。 是呵,她就五官立体,肤色明亮,这下更加妙不可言了,林之明感叹,这个女人要逆天啊。 陶果还没有完,她在盒子里比对半天,最后继续涂上淡粉色眼影,画眼线,涂口红,描唇线,所有步骤,她几乎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流畅,妆成巧夺天工一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林之明悄悄走了过来,想起来这首诗,危险固然有,但是值得一试。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林之明继续洗碗,他有点心不在焉,陶果这是要干嘛去?应酬吗?开会吗?还是聚会? 陶果换了一套深蓝色刺绣抹胸裙子出来,长发自然挽在脑后,长刘海随意地垂在耳畔,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她故意用魅惑的眼神看着林之明,她问:“今晚我是不是格外妩媚动人?” “是,你的双唇尤其性感!”他直视。 陶果低头笑,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以色侍人。谁会想到多年后,曾经发誓打死不化妆的陶果如今要这样对待自己的脸,她大笑,时过境迁,变化无常。 “我此刻想亲吻你,如果你不着急赶路的话。”他走了过来,像是认真的。 林之明弯腰俯身上去,她后退,“我这是考试的妆,不可以!” 林之明大窘,随后大笑,“看来你是山鸡变凤凰啊,怪不得化妆品那么贵!” “我鄙视你,得不到就诋毁。”她说。 他打量陶果,“你还差一对耳环,我送你的那个正好。”他忙要去取来。 陶果笑笑,“已经买了。” 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下次能不能提前来点预? “你不喜欢就还我好了,你至于吗?”他有点生气。 “我需要钱,我上个月饭工资只有999元!”她无辜地说,然后又白眼吐槽,“靠,好吉利!” 他仰天长笑,不再生气。这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信,堂堂二小姐竟然需要靠变卖首饰过日子! “好励志,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是,我希望你要么再送我点东西,要么你就祈祷田特助能给我今天的装扮满分。”她故意装出一副厚颜的样子来。 “我考虑考虑。”林之明纨绔子弟般一笑。 “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心里没底。”她说,“我感觉我快被田智培养成交际花了。”她说完推门出去了。 陶果的气质、形象,都已经很好了,销售部不断地在她的带领下,佳绩频传。自从林立业退居之后,林之明每天在公司都会面临不同的压力和质疑,他每天和一些小公司小老板周旋,公司的生意渐有起色,但他的日子过得不是很轻松,至少没有陶果看到的清闲。 陶果刚走,林之明的秘书薛嘉怡打来电话,告诉他“阳郎百货大楼a座,林氏珠宝行被告卖假货,对方已经把这件事情通过网络媒体传播了出来。” 果真,林之明打开手机,在某短视频app上,“林氏珠宝卖假货”已经上了热门,排名第三。可笑,他还看到了排名第五的,还是他和叶嘉丽的“夜宿”绯闻事件。 林之明来不及多想,他点开了“林氏珠宝卖假货”,视频里一个约莫20岁左右的年轻姑娘正拿着自己带有林氏珠宝标牌的玉手镯,给一个身穿白大褂专家检查,专家给出结果和证据,言之凿凿地断定了她卖了假货。 这还不算,底下的评论一边倒—— 卖假货珠宝,请到林氏珠宝行; 要问假货哪家强,阳郎百货找林氏; 现在打着和田玉的手镯,实则一个幌子到处招摇撞骗; 恭喜你买到一个200元的地摊货; 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哪里是玉,明明就是一染色货,根本就不值钱…… 林之明看完退出app,打给薛嘉怡,“立刻联系视频里的顾客和专家,通知律师团立即取证,联系律师团,立刻联系这个app的市场部,立刻删除这条信息。”他口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干脆利落,“另,通知相关部门开会!” “是,您放心。” 林之明长舒一口气,拿钥匙开车去了公司。此刻,他有点无助,他第一个想到了她。她现在面试会紧张吗?她是要知道了我的处境,会不会也替我担忧? 每个人心底都有那么一个人,无关乎喜不喜欢,无关乎爱与不爱,更无关乎肉体的得到与拥有。她会让你在高兴的时候会想起,难过的时候也会想起。不管彼此的身份是朋友,恋人,夫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只要一想起,就充满力量,去克服前方的艰难险阻,只为那个承诺给她的避风港湾。 总会很习惯的想起你,无论什么时候…… 第42章 有客来访 林之明开会到很晚,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深夜。陶果已经爬在床上熟睡了,没有盖被子,手中的商务英语倒在一旁。她只是脱了鞋子,别的什么都没有换下来,还是穿着那条裙子,脸上的妆都没有卸。 外面更深露珠,还好家里暖气融融,要不然她该感冒了。林之明脱下外套,抽出一张卸妆棉,帮她卸妆,他的动作很轻柔,他不忍心吵醒她,她最近太累了。 有些人,她的人生可以不是这样的......她曾单纯得让人心疼啊......她曾有很多的兴趣爱好唯独没有读书啊......她曾经从来不骂人不说脏话啊......她曾经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地活着啊......他和她多像,从来都不承认感情的打击很大,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否认——它就乖乖地不存在。 希望明天的阳光可以带你重回我的身边,我要你以前的那个少女模样。 我们在命运的山前没有相遇,那么山后请一定让我们邂逅。 林之明笑笑,一张化妆棉都没用完,她的脸就擦干净了,真好,你素颜的样子才最最让人心动。 梦里,陶果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陶华给她讲化学,陶华让她回答氧气是否溶于水,她说不溶。陶华叫之明答,他看着陶华的眼睛,含情脉脉地说,“假如你的姐姐是鱼,我是氧气,我不溶到水里,你的姐姐怎么活呢?” 陶华笑了,温柔地骂:“之明,你能不能认真点?” 林之明一直一直笑,是从未对她有过的温暖笑意。 “你们过分了,林之明!”她在睡梦中喊了出来。 “林之明”三个字他听得真真切切,他给她盖好被子,顺着她的旁边躺下,林之明,你得不到她的心很正常啊,你得等到她释怀所有的悲伤,等到她完全体谅世事的无常,等到你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第二天,林之明早起,做好早餐,她正好起来了。 “今天吃什么?”陶果问。 “给你做了我新学的太阳蛋,配粗粮面包和红豆豆浆。”他对陶果说,看她一脸的骄傲,他立马改口说,“你其实只是一只试吃的小白鼠”。 陶果微笑,“我不介意,你别嘴硬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天天换着花样给我做早餐,快说你是不是想追我?” “我都把你摸了,睡了,还追你,你是不是想多了?”他坏坏一笑,忙转身端早餐上桌。 其实,他的脸红了。 “算你狠。”她拿起豆浆,正要喝。 “小心烫!” 他一把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吹冷,他看着陶果疑惑的眼神,笑笑,“你别乱想,我是怕把你的嘴烫坏了,亲的时候——” 他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将豆浆抢了回来,“林之明,你嘴真损,也是,吃人嘴短!”她说,“以后食材我自己买,你负责做,免得你不得了!” 林之明大笑,“你那999的工资,还不如我的司机呢,你买什么买,我只吃有机食品。” 陶果无言以对。 早饭吃完,各自上班,各开各车。 陶氏集团,销售部,总监办公室,田智已经等候多时。 “你迟到了三分钟,”田智抬手看表,“扣100元。” “遇上早高峰,对不起。”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选择提前出发!”她没有一丝笑意,她一定是来找麻烦的。 等我当上老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狠狠地批评她,再开除她……不!要把她发配到前台去做迎宾。她自行脑补了很多画面,笑了出来。 “陶总监?” “啊?”陶果立马回神过来,闭上嘴,愕然地没有表情。 “你的礼仪课可以结束了,昨天你的妆容、行走、站立等,我都很满意。” 陶果一下子喜出望外,长大了嘴,有点喜不自胜,终于不用交那么昂贵的学费了。 “您再这样,我得考虑您是否要回去重修了。”她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特别严肃。 陶果立马双脚并拢成“v”字形站立,双手交叉放于腹前,保持正视的微笑望着田智。 田智摆手,示意她见好就收。 “你坐过去。”田智指着她的椅子。 又是一道考题,她努力回想老师教授时的样子,她轻轻地入座,坐满椅子的三分之二,轻靠椅背。双膝自然并拢,头平正、挺胸、夹肩、立腰。 “如果长时间端坐,还可将两腿交叉重叠。”她补充完立刻示范。 田智点点头,还算满意,陶果长舒一口气。 “不错。哦,我给你报了一个书法班,详细信息我发你的邮箱了,你记得查看,下班之后去学习。”田智说完,开门出去了,门口看热闹的人立刻一哄而散,立马佯装正在工作。 “……是的,是的,好好好,一定一定……”但凡有员工这样打电话的,他的电话多半没有接通。 田智走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老大好惨啊,完全没有休息时间。”陈俊颇为同情地说。 “是呀是呀,这要是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她是董事长的女儿。”张笑笑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们老大再这样学下去,估计得转行了。”刚才躲进厕所的朱明出来了,他补充了一句。 “真是可怜了林总啊,我们老大老是这样忙,林总可怎么受得了?”陈俊又说。 大家被一语都笑。 林之明在公司过得也是焦头烂额,这件事情是有预谋的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会这么巧合,赶着公司的新楼盘发售之前?不不,我不能随意猜想,我得找出证据来。林之明想着,叫了秘书薛嘉怡进来。 “林总。” “手镯事件必须在新楼盘发售之前处理完毕。”他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薛嘉怡点头笑,“我们已经查到,假手镯并不是我们卖出的,它是一个仿制品,样式和我们没差,具体的我们已经在联系律师了。” “你们还有三天,这件事情必须平息。” 薛嘉怡出去了,陶果打来电话。 “听说你遇到难题了,……不知道你需不需要翻译?需不需要礼仪指导?还是需要一个潜在的书法指导?”陶果鼓起勇气,推销自己。 “啥?你就幸灾乐祸吧。”林之明突然觉得她这样的关心挺好。“这些可有可无的,我都不要。如果可以,晚上大保健倒是可以走一个?” 电话那头,她听到他得意的坏笑。 “林之明,你如今就剩一张嘴了!”她又问,“你真的不需要翻译?礼仪指导?书法指导之类的?” “嗯。不过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潜在的书法指导是什么指导,怎么指导?”林之明说得时候努力忍住不笑,她真幼稚得可怕。 “就是我还不会,等我学成之后再教就叫潜在指导!”她说完,他挂了电话。 林之明的确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的笑声,放下手机,他简直呆住。无奈摇头一笑,这个早上本来心烦意乱,她这么一个电话,他顿时觉得一切轻松。 只是林之明不知道,她其实是认真的,她快混到没有钱给车加油了,看来,往后,她得挤公交了。 下午,陶果接到田智的电话,说是新签的一块地皮上,有一户不肯搬迁,几经协调无效,让她去处理。本来不关她的事,可是田智的命令就是圣旨,她收拾一下,带着陈洁边去了。 “今天开你的车,陈洁。” “哦。”陈洁没有多想,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从市区至拆迁地,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路上,陈洁向陶果详细地介绍了这个“钉子户”——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离婚多年的女人会是钉子户。她房子是红砖青瓦造的,早已破烂,就算送人都没人愿意要了。可她就是不拆,她一直住在里面,不搬的原因竟然是怕自己的前夫找不到回家的路。” “是不是我们给的补偿低了?”陶果问。 “当然不是,我们的人说了补偿低了可以再商量,可她就是说什么也不搬。”陈洁特别强调这一点。“她说了给座金山也不拆!” “语气真硬,真替她的丈夫惋惜了。” “总监,您就是太好说话,您怎么知道她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坐地起价呢?” 陶果笑笑,“你们没有说可以赔房子的吗?” “说了,说以后会赔偿她一套这里的房子,又宽敞又干净,还有自来水暖气,比她现在的瓦房好。她却说,上了年纪,就是怀旧就是喜欢烂房子!” “她的丈夫呢?可以找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吗?” “找不到的,听她的邻居说,他男人是入赘的,因为受不了她父亲的刁难,跟另外一个女人跑了,至今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到这里,陶果唏嘘不已,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写成一本书,明知是一场意外,无奈情深缘浅。 按理,那个被背叛的女人应该记恨,她最不该成为钉子户。陶果意识到了问题棘手,田智何时给她安排过简单的活? 一路上,陶果都在纳闷那个女人不搬的原因。 “到了,总监!” 陶果睁眼一看,曾经低矮的砖房此刻已经被推土机夷为平地,只有一个小院,还矗立在这里,一道残破的围墙横亘在它的周围。与它一去不复的生机勃勃不同,小门口总是有人进进出出,她定睛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43章 开始关心 命运的安排有时候特别可笑,说好的此生不复再见呢?顾岚穿着一件宽松的羽绒服站在门口,看到陶果下车,她走了过来。 此处又相逢,命运真的是不讲信用。 顾岚耸肩,“陶总监,我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又重逢,而且是老板与拆迁户的关系。” “那个人是顾阿姨?”陶果收起自己的全部惊讶,她淡定的问,生活真的是太多巧合。 “嗯,从你们打算拆房的时候,我的妈妈就搬过来这里了。” 陶果觉得往事不可追,曾经那个和蔼明理的顾佩阿姨怎么今天就成了钉子户,她怎么也不信。 “要是不满意赔偿,我们可以谈的。”陶果的态度非常的客气。 顾岚冷笑,“我父亲的记忆你们可以复制吗?” 陶果摇头,顾岚你别冷酷,这样子不适合你。“难道你希望顾阿姨守着回忆过余生吗?在这个地方?” “如果她愿意,我无话可说。” 两个女人站在车旁,大风吹来黄沙,迷糊了陶果的眼睛,那曾经美好的过去已经看不清。 “你不可以任性,你妈妈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多危险。”陶果指着那个孤零零的房子说,“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一个有夫之妇都可以任性地搅乱我的婚礼,我们这点任性不算什么。” 陶果穿得较少,她觉得风从阔腿裤里上涌,毛衣根本没有用,她觉得好冷,此刻与顾岚眼神交互,她觉得更冷。 “我们可不可以一码归一码?”陶果觉得好笑,那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如今怎么变得如市井妇人一般狭隘? “是,所有的事情概括起来,都是我的家事。”顾岚得意地笑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陶果疑惑地问,“顾岚,你才是他的妻子,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们不搬,您请回吧。”顾岚转身离开。 陶果目送,看她走进那院小屋,她对身旁的陈洁说:“送我去林氏集团。” 虽然陶果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可是陈洁明显地感觉她的不快,她小心翼翼地开车。陈洁以前常常羡慕陶果,觉得一个女人有钱已经比较难,有貌更是难上加难,然而自己的顶头上司是集“财貌”双全于一身的天之宠儿。如今有嫁了一个比高富帅还要极品的花样男人为妻,他对她百般宠爱,这点简直要嫉妒死人。不过今天,面对那个钉子户的处处刁难,陈洁觉得此刻呆坐在后排的这个女人也会有让人心疼的一面。 林氏集团的前台看到陶果来了,赶紧打电话喊薛嘉怡下来迎接。在全视野的电梯里,薛嘉怡十分抱歉地微笑着说,“林总出去办事了,您得在他的办公室外等上一会儿。” 陶果的双手插在衣兜里,目光落在薛嘉怡的短裙上,薄唇浅浅地勾出一抹不屑,像是生气又太像,“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薛嘉怡看着陶果被风吹乱的长发,“公司暖气足,不冷。” 到了三十八层,当电梯门打开陶果一怔。 目光所及整层办公室旷阔的空间内空无一人,只有总裁办公室门口旁,赵树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不少的文件,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来面试的。 陶果笑道,“没有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赵树走了过来,温柔的目光迎上她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眸。 两人相视一笑。 赵树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难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因为他看见总裁秘书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敢僭越。 “她不是!我们老板还没有回来。”薛嘉怡抢前一步,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不耐烦。 赵树看着陶果尴尬一笑,陶果没有理她,直接请赵树进了总裁办公室。屋内的大灯还亮着,空调也没有关,水杯也没有盖好,显然林之明出去的时候比较匆忙。赵树笑着跟了她进去,虽然他不在国内长大,不太懂国内潜在的人事关系,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敢直接开门而入,秘书也不敢阻拦,她一定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你毕业了吗,就来面试?”陶果打趣,“这里可不收肄业的学生哦。” 他拿出自己的文凭证书和面试通知,陶果接过看了,是很不错的一个青年。 “我觉得自己十分幸运,那么学校那么多人投简历,就我一个人受到了面试通知。”赵树自信地说。 这时,林之明回来了。 赵树赶忙起身相迎,陶果坐着他的椅子不动。 林之明一路走到椅子后,一把拉了陶果起来,“起开,这里不是家里,由不得你放肆!”他有些生气。 陶果起身后,三步走到透明的玻璃幕墙前,叹一口气,“你别太担心了,赵树是学珠宝设计的,或许你可以把这次的假货事件作为给他的一个面试题目?”她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星光。 林之明顿时灿烂一笑如夜里霓虹般一瞬亮起,他走到陶果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好像开始关心我了。”他继续一直温柔地笑着,凝睇着人间送给他的天使,他忘记了赵树的存在。 而赵树曾经对陶果的那点非分之想此刻烟消云散,他想过很多次,只是以为是一般的老板,他绝对没有想到是林氏的少总裁。他开始替自己的老师骄傲,竟然深藏不露有这么强大的一个情敌。 “林之明,有人在呢。”陶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谈,我先走。”她匆忙出来,已经忘记自己来找林之明做什么了。 陶果走后,林之明叫了薛嘉怡进来。 “你把这次珠宝事件的资料都给他,让他全权解决。” 薛嘉怡本来想借着这个事情在林之明那里立个功,可是现在眼见着被这个还不是公司的人抢走了,她很不甘。 “林总,他是学珠宝设计的,怎么可能去查造假案呢?”她问。 林之明没有说话,他看着赵树,薛嘉怡也看着赵树。 “我觉得一个好的珠宝设计师,应该有能力保护好他的产品。” “说得好,我就是这个意思!”林之明赞叹道,无奈薛嘉怡只得放弃,把资料交到了赵树手里。 “你准备怎么查?”林之明很直接地试探,新房推出在即,他不想出任何差漏。 “我打算在公司微博开一个直播,从这款手镯的选料、制作、成品开始演示,再对比,结果应该不言而喻。” 林之明点头,跟他想的差不多,他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同时觉得这个人好面熟。 “然后再以法律手段起诉诽谤的这个视频,要求其道歉、赔偿!” “好,你去准备直播,法律上我让秘书协助。” 赵树获得认可,终于放心一笑。他走后,林之明突然想起来了,他也出现在那次婚礼的视频上。他正要给陶果打电话求证,叶嘉丽先打了进来,这个电话,他不得不接,刚才就是出去与她谈判,协商未果他回来才对陶果发了一点脾气。 坦白讲,叶嘉丽这次实在是太过分,她舅舅的新小区与林之明的差不多同事发售,因为向全得到了政府的一些政策,房价比他的低,林之明约叶嘉丽谈判,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希望她可以说服她的舅舅晚点发售,她答应帮忙,但是需要一点回扣。 林之明很生气,他不知道人心何时变得这样贪得无厌,他也懊悔,好好的一个公司被自己折腾成这样低三下四的模样!他接起电话,好半天没有出声,任由叶嘉丽说个不停,他眼里的幽暗眸光投向远此刻已经处黑暗无边的夜空,那里应该什么欲望都没有。 “你过来,我在阳郎食府等你,我们一起吃饭时在详谈吧。”叶嘉丽说。 林之明脸色凝重,他不想再被算计。 他决定带着陶果一起去,他给陶果打电话,“晚上有空吗?陪我一起去吃个饭?” “好!”陶果回答的干脆利落。 第44章 你的背叛 阳朗食府,是一家外形具有古代皇家园林风格,专门接待高消费人群的私人饮食会所。气势恢宏的大院落,以灰白两色为主,延续着古人的太极智慧,但又有着现代的诠释,里面的一切设计都是极具人性化、智能化的话。不用说,环境一定特别好,院后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里面,空间足够大,球场周围的建筑都附属食府,这对于顾客的私密性很好。 叶嘉丽定了套房,有大大的落地玻璃门窗设计,可以让人一眼饱览面前的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林之明还未到门口,服务人员就经门童的告知远远的面带微笑的迎领他进入。 “叶小姐,您的客人到了。”服务员说完就微笑着出去了,他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到了走廊的尽头,屋内有服务器,他可以随时收到信号进去做事。 林之明笑道,“谈个生意而已,你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你在我这里一直都值得最好的。”她妩媚一笑,按下服务器,让服务员上菜。 “不急,”林之明说,“我太太一会儿就到了。” 叶嘉丽脸色突变,紧张不安失意好像都有,但她谄媚一笑,与无形中化解。 “那好我们等她,”叶嘉丽端起面前的酒杯,用眼神示意他,“酒醒半天了,我们先喝一杯。” 只是一杯而已,林之明没有设防。 路上堵车,陶果好不容易到了阳朗食府门口,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她不想理,直接按挂掉,服务员笑脸迎来拿钥匙停车,那个号码又打来电话。 “喂,你好。”陶果说。 “你好,陶小姐,我是赵树。”那头礼貌谦逊,不愧是他的学生。 “别这样好不好,搞得我们好像很生疏似的。” 赵树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对陶米小姐很熟,你们很像,是孪生姐妹吗?” 陶果笑了,试探性地问道:“你生气了,是在怪我不够坦诚?你不是在英国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真名了吗?” “那不一样,当时我幸喜于重逢的欢乐中,忘记了生气。”他说得毫不避讳。 陶果的脸微红,她实在是弄不清楚了,读大学的时候没人追,现在已婚了追求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 “那今天再次重逢,你不就更加不应该生气了。”她说。 “我是打电话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估计林总不会用我。” “和我没有关系,是你自己实力很强啦。”陶果正想找个理由挂掉电话。 他忽然说,“陶小姐,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你打这个电话,因为我决定对你放手了,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 陶果愣了几秒,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他会错意了,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喂,陶小姐,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吗?”他问得有点腼腆。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的,再见。”她挂了电话,独自走到一个小院的长椅上坐着,她在平复心情——突然被人告白的心情。林之明还没有给她打电话,显然他还没有到,她大可不必着急。 陶果拾步走近一个亭,亭边枫叶满地,她想起那句著名的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些红的、黄的枫叶,热烈而不浮躁,精巧却不奢华,让人有种温馨、舒适的感觉,在钢筋混凝土堆出来的大城市里也有自然。 木凳不凉,陶果坐一会儿之后产生余温更加觉得比沙发舒适。抬眼环视这些建筑,以她现在对建筑的敏感度,她立刻得出这是按照清末时期的徽式建筑修建的,营造的环境清雅舒适,错落有秩。她想,林之明请她吃饭的地方真是无话可说,她想着等会吃饭要是可以听着古筝,以琴音袅袅配以地道阳朗梅子酒,品尝着美味菜肴,应该不枉此夜。 想着想着,陶果不觉间晃似已置身那小桥流水的南江水乡......在爬满花藤的小院,听潺潺流水般的古筝,和林之明一起讲述心情…… 陶果很不想承认,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何时已经住进她的梦想里? 直到陶果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到林之明与叶嘉丽纠缠在一起,俩人比干柴烈火还要猛烈,他抓着她的脸狠狠地用力吻着,似乎一秒钟都舍不得耽搁,她万般媚艳无比配合,她双手不停地解开他的扣子…… 陶果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不似以往的任何一种情景,大脑里面还没有合适的词语去描绘,她不想哭,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如此不堪,她选择做一个弱者,落荒而逃。 不是每个人都有直面背叛的勇气和胆量? 她没有哭,真的没有哭,她不爱那个人,那个人也不爱他,他的身体和心他爱给谁就给谁,我一直是李东旭的女人啊,我不能难过! 当打击足够大,也许一颗心便会适应这般的自我催眠、颠沛流离。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亲爱的你,但愿你永远不会有! 你应该拥有三月的风,四月的雨,五月的天,六月的云,七月的蝉,八月的果,十月的秋,和十一月一个幸福美满的你。 这是十二月的陶果,和陶果正在亲身经历的事。 没事的,现在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她启动引擎出发,她的脸色凝重,双手微微地抖动着,眼泪掉落下来,干净利落。 怎么?陶果,你爱上他了?你别傻了,你分得清楚什么叫爱,什么叫逢场作戏吗?你们不过是对对方都有好感,一起拼个床睡觉而已,要不然冬天的羽绒被你买得起吗? 陶果,你别太过自我感觉良好,怀太多自信,本质来说,你仍然是很天真的一个人而已。对于爱情,你远远不够专业,你错失李东旭,对一个浪子竟然生出好感,你活该如此。 可笑,感情,还得分专业化、业余化? 陶果一路念着,心不在焉,多次闯红灯她竟然全然不知。 “您好!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她最终被交警拦下。 “对不起,为了你的安全,请你到警局配合调查。” 等余多多把陶果从交警队里接出来,已经是夜里的十二点过了。 “陶果,你怎么了?”余多多问,“刚才警察叔叔说你精神恍惚,很危险。” “没事!”陶果说。 余多多凝视陶果,有些不理解,“陶果,你都这样了,你还告诉我没事,你认为我会信你吗?” 余多多从来都是一只仗义的狐狸。 “怪我,我看到林之明和叶嘉丽上床了。”她轻描淡写,应该是“上床”了,她冷冷一笑。 她和她沉默良久,陶果缓声道,“有可能不上床,上沙发,沙发近些。” 余多多轻轻咬唇,她真的还来不及察觉,她的好朋友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她不禁感叹爱情真快,还不如昙花一现。 “谁没有换过几张双人床?”余多多想起自己的际遇,颇有感触。“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陶果看着余多多,眼泪流了下来,她感谢这么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被罚修剪花坛,认识了这个女孩子,她陪她相守至今,无论快乐悲伤,她一直都在。 第45章 吵架太伤 这夜,余多多陪她喝到酩酊大醉,顾凯把她俩都接到了他的公寓。这两个女人,他如今已经说不清楚和她们是什么关系了,但是他愿意为她们做任何事情。 第二天一早,顾凯打开电脑,网页上铺天盖地的全是林之明出轨的新闻,每张照片都是实锤,是激吻是拥抱是难以启齿......不过广大网友也有遗憾,“女主角”被打了马赛克认不出是谁,底下网友的评论热火朝天。 他终于知道她昨晚为何酗酒,亲眼目睹一定不好受吧,他心疼她,说好的放弃呢? 见陶果起来了,顾凯立马合上电脑,“你起来了,也不多睡一会儿?” “我得去公司上班,工地上还有人没有搬迁。”她说得非常清晰,她的眼眶暗红,看不出哀伤忧愁。 “今天你可以休息一下,我担心你昨晚没有睡好。” “不用,你有化妆品吗?”陶果笑了笑,“是有点憔悴,我想化个妆。” “有!”他回答得十分肯定,因为他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的,他想了一下,应该是顾兰上次回国在这里落下的,他收拾好准备还给她,刚好今天派上了用场。 “你们男人都一样!”她的语气很轻蔑、无情。 他不在意,更加不想解释什么,她知道了应该不会用,他笑着把化妆包拿给了她。 一看包,她迟钝了一下,她太清楚,这样的化妆包只有顾兰会用,她没有说破,拿了去洗手间。 陶果化好妆出来,气色好了很多,像一朵被风吹过的蔷薇。 “不介意的话,借用一下你的电脑,我看一下秘书给我安排的今日行程。” “我的电脑好像——坏了。”他说得结结巴巴。 她无奈一笑,并领情,“我昨天亲眼所见他们上床,网上那几张图片能耐我何?” 文章写得很含蓄,记者以自己亲眼所见鉴定林之明为渣男,为陶果不平,贤妻被欺,但记者还是从生态人性的高度解释了成年人有选择交往对象的自由。 陶果还看到有的文章讽刺她只顾公司的发展,忽视了丈夫的需求,被迫导致林之明的出轨。又提到每次出轨的对象都似这位照片上看不清的女子,暗示陶果并非林之明真爱,同时还含沙射影地隐指陶果在在某些方面能力可能逊于该女子。 这点痛,不算什么!这个微小伤口时间会来自行愈合,始终能复原。 当顾凯再次问她要不要休息的时候,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关心我,借我点钱,我下午还你。” 顾凯转账给她,她开门出去。 顾凯看不透这个女人,分不清楚她是用情极深还是......她几乎一直面带微笑。 陶果去到公司,她感觉从公司的大门起,连资格最少的保安都在讥笑她,她还是迈着坚定的步子,把眼睛的神色深深地藏在睫毛下。 “妹妹,你可以的。”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耳畔说,她并不以为那是幻觉,此刻不知道为何,她的内心对姐姐陶华竟有一丝隐隐约约的薄恨。 “总监,今天还去工地吗?”陈洁进来问,林之明在她这里的人设已经崩塌。 “去吧?”陶果浅弯的唇角似有些犹豫。 “总监,你要不要休息一天?” 陶果冷冷一笑,“休息一天,你认为这件事情就能平息下去是吗?” “可是——” “不管怎样,我先是陶氏集团的二小姐,再是他林氏的儿媳妇。”陶果说得很坚定,一时间心酸到无以复加,她摆手让陈洁出去了。 这时,林之明推门进来了。 他一脸的憔悴,长出了许多的胡渣来,领带也打得歪歪斜斜,完全不是一夜春风得意之后该有的样子。 “你真有勇气,我今天都不好意思来上班!”她头也不抬,继续盯着她的电脑办公。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简单一句,坐下。 “那是那样?”她的眼瞳很冷,语气更冷,她不屑于纠缠,她只相信她的眼睛。“我亲眼所见,你们正在脱衣服。” “那我无话可说了,但我得问你——”他的眼睛里闪过无奈,“你是相信你的眼睛还是我?” 陶果冷笑,“我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我也不会骗你。” “我不想听!”她喊了出来,努力压低自己的音量,“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交易,没有感情,你做了就是做了,何必掩饰?”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定义我们的感情?” “是。”她的回答干脆利落。“你也一样,一直玩弄着感情。” “不,是你对他念念不忘才使得我们的感情毫不价值吧?” 她摇头,轻笑。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他让步了。 “那又怎样?你对我没有感情!” “我——”他涨红了脸,却不敢说,怕她不信。 “没有关系。”陶果始终有条不紊地忙着手里的活,她的薄唇中吐出的话是这样轻柔这般讽刺,“你睡了她不止一次吧,你的动作那么驾轻就熟!” “你还不如说是轻车熟路!”他轻笑,眼前这个女人从始至终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你解释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俯身,嗓音极其忧凉,一如眼前这个女人的表情,“你爱过我吗,陶果,哪怕一点点的心动都算?” “我的梦里住着一个无法拥有的人。”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柔情似水。 他点头。 她没有说话,眼泪流了下来。“我们之间,就是玩玩而已,就如你对叶嘉丽,你睡了她,你并不爱她,同样,你睡了我,也不爱我!” 他站在她的身后,良久,“你太武断,这样对我不公平,你对李东旭会舍得如此吗?” “他不是你!” 他终于生气了,一脸含血的悲壮冷冷无解一笑。他想起那个可以为风、 为雨、为虹、为时间、为星辰、为她最重要的爱人——李东旭。她的初恋,永远在她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还是算了吧,她不爱我,我何必解释?他已经想知难而退。 “我不是他!” “是,你答对了。”她突然释怀,笑着流出了眼泪,一颗颗如玉珠般滑落。 他快步离去,头也不回。 他走后,她深深吸一口气,洗了个脸,继续开始工作,继续忙她的工作,她第一次感觉到工作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中午,陶果点了外卖,全是江南菜系,她见不得辣椒,此刻胃里还火辣辣的,她吃得一干二净。网络上事件还在发酵,整个陶氏大楼的员工都在小心翼翼地八卦着,他们一个个的捧瓜看戏,看叶嘉丽被扒出来,他们心里顿觉畅快。 但是,叶嘉丽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她没有如众人希望的那样站出来道歉或是澄清,而是被扒出来的第一时间,在微博上发表声明—— 对于这个“婚外恋”话题,我是没有资格发言的,一是我没有结婚,二来是我目前单身。这次又被迫与他传出绯闻,这无论对谁,都是不好的。但是不管是谁,都会对一段无聊的感情产生厌倦,这是人之常情,这应该不叫背叛,不是心理上的游离,而是寻找心灵的依靠。而一个女人,到底要不要原谅老公的身体出轨,亦或是精神出轨?我认为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哲学问题。它属于我们全人类。 你要是不想这样下去,我愿意陪你天涯海角,和你建立起一个共同的家。这个家以真正的爱为最大最根本的前提。 网友已经无法站队,他们都在叹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了,且看当事人如何收场吧。 陶果觉得这次的闹剧实在无聊无耻之极,手机也发疯似的一遍一遍的推送相关新闻,她想骂人:妈的,当事人你还发推送!当推送足够多,当网络上的评论不堪入耳,当看叶嘉丽被水军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完全洗白,她只得顺应潮流,也在微博上发了一段话—— 我此刻乘坐的火车正路过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镇,几条河流交错纵横勾勒它的轮廓,太阳未落山,余晖还温暖,我想这个地方常住,在山间建一所小屋,住着我们,不必管外界的纷纷扰扰。这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我信你,我知你,我懂你,我爱护你,如你爱护我的那般。 这个美丽的地方,住着一对相爱的人。 这个美丽的地方,等你来重新命名,希望那是一个很美丽清新的名字。 她发完,卸掉了微博。 可笑,庸人自扰。 午休时间,她翻开一本书,作家这样说道—— 一见钟情这种事浪漫,但不一定长久。日久生情这种事很难,却更难分开。一见钟情永远和外貌相关,日久生情永远和习惯有关。越缓慢地爱上一个人,就爱得越长久。爱情可以有一瞬间,但真情需要用时间浇灌。 我真不知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你好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我琢磨不透,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会哭,但是还是喜欢你。 第46章 彼此先生 傍晚。 一个幽静的咖啡馆,陶果和顾岚面对面坐着,长久没有说话。 顾岚慢慢喝着橙汁,再开口时眼神里浮起轻愁,语气平缓,“以前在微博上看到你和林先生的消息,都说你们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是我们阳郎市的模范夫妻。我问我先生,问他认不认同这个看法,他总是说,你幸福就好,别人的目光不重要。” 陶果静默,眼角有些湿润了。今天是她主动约的顾岚,可是她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你知道东旭为什么和我结婚吗?” 陶果摇头,“我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和你都过得好。” “为什么不是我们过得好?”顾岚好一会才轻笑了笑,说,“无所谓,你的态度无所谓。我会慢慢地得到他的心。” “我们可以谈谈你家旧屋的拆迁问题吗?” “你觉得你避而不谈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吗?”顾岚有些生气,讥诮地牵起嘴角,“我讨厌你的逃避,让我感觉你不屑和我对手比赛。” “好,你不愿意谈拆迁,那我们就先不谈。”陶果说,鼓起勇气对视她陌生冰冷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我是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还是——我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真心地祝福你们,你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我希望你们幸福!” 顾岚有些动容,其实她是分得清的,只是不能去分清楚,她被嫉妒冲昏了心眼。 “我该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怪你。”顾岚明明内心很感动,可是她的语气还是那般的讥诮,“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的奇怪啊,你看,就比如我们,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越是不想要的越是轻而易举地获得。” “你不要多想,你是孕妇,多想伤神,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的,我的先生很在意这个孩子,要不是他工作忙走不开,就和我们一起回来了。”说起孩子,顾岚容光焕发起来。 陶果垂首,说不出话来,她口中的“先生”如今她只能恭敬地叫一声“李教授”了。 时光荏苒,时间弄人啊。 “你不必难过,或许你可以听听林先生的解释。”顾岚突然居高临下地关心起她来。 陶果很客气地说:“在阳郎,不知道有多少这样貌合神离的夫妻,我也可以做到胸怀大度。”陶果睁大双眼看着顾岚,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倒挺前卫的。”顾岚被陶果气得有些直冒气。“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夫妻,可是你的丈夫也太不争气了。” “是我自己不努力而已,我对林之明没有感觉,你不必假意的关心我。”陶果毫不留情。 “我知道你的手段,你不必气恼。”顾岚毫不在意。 “我拜托你,请你说话不要总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我今天可以告诉你,顾岚,我对我丈夫、对你丈夫,我都没有兴趣!”她起身要走,她一把拉住。 “你不必骗我,陶果,这两个人,你至少会深爱一个?”她突然发问,看她又坐下,才肯放手。 陶果一怔,“呵,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 “不是了解,是人之常情,心动过的人是不能做朋友。”顾岚抗议说。 “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心思很多,感情也很多,你不必花时间研究我。” “我对你没有兴趣,胆小鬼!你是一个连老公出轨都不敢手撕小三的人!”顾岚突然动容,带着哭腔。 陶果再次垂首,眼眶更红了。“我不爱他!” “你不配说爱,因为你没有保护爱的能力!” 陶果说,“我们改变话题吧,聊聊拆迁的问题。” “对不起,我赶时间。”顾岚起身离去。 陶果出了咖啡厅,再转了两条街,路过养静咖啡屋,她的脚步沉重,她还是走了进去,这里不只是她和李东旭定情的地方,也是一个她心灵的秘密基地。 好好的一个女人,把她逼成妻子,总有点不忍——这是她对顾岚和自己的注解。 终于明白上天的安排。 但是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太多路可供选择。 这件事,一定会持续发酵,结果已经可以预见。陶果是一个非常浪漫型的女人,同时她也享受浪漫,但是如果要长长久久地跟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同居,她会觉得大脑供血不足,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店家主人送来一份慕斯蛋糕,叉子精美,盘子也精美有样子,陶果觉得来了食欲,世间的事情太多,她觉得力不从心,不如放手不管吧,伤心到今天为止。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看最有意义的书,听最美妙的音乐,去欣赏最美的风景; 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努力工作,关心身体和心情,好好对待身边的每一个朋友; 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珍惜每一个快乐的瞬间;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我有个美好的梦想,栉风沐雨,面朝大海,花开不怠。 陶果想着,品着蛋糕和咖啡,再绝望也有微笑的勇气,她在不知不觉间嘴角开始微微上扬。 “老铁,我想到你家吃你做的蛋糕。” “对不起,陶果,爷爷今天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他。”余多多惋惜地说。 “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爷爷好点了吗?” “好多了,放心吧,就是感冒而已啦。”余多多说,“我家门有你的指纹,你自己去做一个蛋糕吧,我得空了会打电话告诉你制作步骤。”电话那头,余多多猜得到,估计陶果是怕回家吧。 陶果挂了电话,她暗自庆幸,还好她懂我,不敢回家,新家老家都不敢回,两边父母的电话她不知道挂了多少次。 与其解释,不如避而不谈。 当打击足够大,一颗心便会慢慢地适应变得坚强起来。 晚上,陶果先上书法课,老师教的要领她认真地听着,老师示范,她一笔一墨仔细模仿,每个笔画都细致而专注。不知不觉,已经10点过,她搁笔下课,回余多多的家。 余多多一个人住在一个复式的楼房里,装饰大方,干净整齐,阳台上新添了秋千和茶几。 余多多打电话来时,陶果正在洗手,她擦手时,不小心弄断了手链,珠子散落满地,她蹲下去捡,一低头看到垃圾桶处暗黑的脚内似压着一个验孕棒,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拣起,一看两条杠。 “你在干嘛呀,不出声?”余多多问。 “哦,没有——没有什么。” “做蛋糕的步骤你记住了吗?” 陶果点头,“记住了。”她想了想,又很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是陪爷爷看病吗?我想听听爷爷的声音,看看他好点没。” “你真多事!爷爷睡着了。” “那我要视频。”她不依不饶,切换到视频通话。 余多多无法,是,爷爷很喜欢她,觉得她率真聪明,常常说她将来大有作为,她心疼爷爷也是真心的。余多多跑回病房,陶果看到了才放下心来。 “多多,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我,我们一起面对。” 余多多笑她神经病,她挂了电话。 顾岚在酒店睡到十二点,她完全没有想到,李东旭会拎着包站在房间门口敲门。 门铃响时,顾岚以为要不是赵树,就是什么坏人,她先打开灯,提高了警惕,走到门口喊,“是谁?” “李——东——旭。” 她大惊,立刻开门,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我太高兴了,对不起。”她很快意识到李东旭的不悦,她立马不舍地放开。 房间内的装饰一般,几幅画一张床,一个简便的洗手间而已。李东旭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顾岚帮他倒了一杯牛奶,他忙起身相迎。 “来一杯牛奶,正好解乏。”顾岚说。 “你怎么不住一个好点的地方,赵树说你住这里,我还不信。” “我只是觉得钱难挣,我们还要养个小孩,能节约就节约点吧。” “恩,牛奶不错。” 顾岚做到床边,她开始觉得屋内的气氛怪异,他和她从来没有清醒的时候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他觉得不自然,她也如是。 “我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搅到你。”李东旭说。 “没关系的。” “你是为了她才回来的吧?” 李东旭笑了笑,他没有想骗她。如果非要让他说出顾岚的一个优点来,他一定会说是“直接”。 “我该谢谢你的诚实。”顾岚淡声道,“林之明出轨了,我就猜到了你一定会回来,你对她从来都不会坐视不理,我理解。” 顾岚很淡然,或许这是报应,她可以去和任何男人谈恋爱,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选择闺蜜的前男友。 “你错了,不全对。我是来接你回英国的。”李东旭说,“林之明出轨,那只能是陶果的不幸,我深感同情遗憾,但是别人的家事我无能为力。” 顾岚轻轻叹一口气,李东旭你在自欺欺人。 “顾岚,说服你妈妈把旧房子卖了吧,我们一家人去英国开始新的生活。”李东旭的语气很软,顾岚有些感动,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承认:他们是一家人,实属不易。 第47章 两个故事 从李东旭出现在这个房间起,他和顾岚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从结婚到现在,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承认:他们是一家人,她的心惊喜不已。 “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定个房间休息一下?”顾岚问得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他开始融化了。 关于多年以前,她在礼堂观看了他的讲演,她从此便心动不已。等到后来要鼓起勇气的时候,他已经属于自己的好朋友了,她想过认命,也的确是选择了认输。奈何命运弄人,一夜醉酒,一夜快活,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顾岚记得其实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他唤自己“果果,你好温柔。” 其实记忆自有主张,会筛选主人愿意留下的东西去记住,可是每当午夜梦回,顾岚的心里还是一阵一阵地心慌。美好来得太快,失去的时候是不是更快?那段年少时期的友情,她尽管舍不得,可是她更加舍不得眼前的这个男人。 “说服你妈妈把旧房子卖了吧,我们去英国开始新的生活。”见她走神,他又温和含蓄提起。 “东旭,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劝我妈妈的。” 第二天,顾佩阿姨亲自给陶果打了电话。 “感谢你高价收购了我们的房子。”她说。 “阿姨,您别客气,那是您应得的赔偿。”陶果客客气气地说。 顾佩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要什么高价的赔偿,我只要我应得的,我的回忆你买不起,是无价的。” “阿姨?”陶果轻唤,她不明白她的言词为何闪烁。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你的丈夫好好的。” “谢谢阿姨。” “不——孩子,我还没有说完……” “您说,我听。” “我作为过来人,我希望你和顾岚都能各归各位,互不影响,你懂我的意思吧,孩子?”她的语气始终温婉祥和,一点不像顾岚的强烈逼人。 陶果点头,“阿姨,我懂。”其实她不甘心,你的回忆是无价的,我的感情就可以估量吗?只是她不想说,不想辩解,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来说这话。 “谢谢你,陶果,请原谅我一个做母亲的自私,本能地更多的偏想到自己的孩子。” 陶果没有说话,那谁来原谅我的不甘? “迁拆队已经在动工了,钱也给我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孩子。” “好,阿姨,愿您安好……” 陶果还没有说完,那边挂了电话。陶果不知道,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顾佩开了免提,一旁的李东旭和顾岚听得清清楚楚。 顾佩会心地朝顾岚一笑,她说:“你们拿着这笔钱吧,我一个老人,花不了这么多。”她说着把卡给了顾岚,“妈妈,我们不能收。” 她对母亲极为佩服,她望着李东旭,寻求意见,李东旭笑笑,“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情,我不方便给出意见。” 这时,搬家公司来了,他们熟练快熟地装好东西,只剩下两个座位,李东旭便去打车了。 这整整一个上午,他过得煎熬,他感觉他失信于顾岚,他纯粹只是看不得陶果受难,丈夫出轨加生意不顺。还好赵树告诉了他,要不然办不成这件事,他日后该有多歉疚。可是,从电话里陶果的语气里听来,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作为十分多余。 李东旭打车来到养静咖啡屋,他临窗而坐。 养静咖啡,如店名一样,环境安静,干净古朴。他不禁回想起自己两年前穿着一身帅气西装,手捧一束百合而来。他想起,他们在这里开始了爱的旅程。从大二到现在四年了。 四年已经过去,那年,二十岁的陶果与李教授相差八岁。如今,陶果二十四岁了,他们还是相差八岁。 张玉敏已经认定了林之明,她还不知道在她的宝贝女儿心里住着这么一个人。 李东旭喝着咖啡,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她——陶果。她转身,也看见了他,她大方地走过来和他一起同桌。 她笑意盈盈,内穿一件明星限量款的加绒连帽格子棉衣,外穿一身黑色大衣帅气十足,梳着马尾戴上墨镜神清气爽。 你没变,冬天,你还是喜欢同时搭配两件外衣,个性鲜明,风格标新立异。 “你没有变,你还是喜欢卡布奇诺。”他望着她杯中的咖啡说道,目光上移,她取下墨镜,他看见她憔悴红肿的双眼,他的内心突然生生地疼痛开来。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李东旭微笑着温柔地注视着她,正如此刻橱窗外的冬日暖阳。 “前天回来的。”他故意提前了一天。 陶果好一会才笑了笑,说:“是不放心顾岚吧,你真好。” “是,也不全是。” 陶果品了一口咖啡,“你什么时候这样说话了,李教授?” “就在刚才,我看你看我的眼神,我决定这样说话。”李东旭有些无奈,但是语气一直很温和,“我想你是想成全我们之间的距离和生疏。” “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说话?我这几天烦透了,过得很不好,你可以不可以收起妄想,让我们像朋友一样静静地坐着喝喝咖啡?” “我只知道,深爱过后的人不能成为朋友。” “可是,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彼此已婚!” “那又怎样?你一心一意维护的林之明背叛了你。” “我不想和你争论。” 李东旭垂首,“对不起。” “我猜顾岚同意拆迁,应该有你的手笔在里面吧?” “我没有那么关心你,你多想了,如你所愿,我是她的丈夫,我怎么会替你说话?” 陶果冷笑,点头,品尝咖啡。 “你好好地处理林之明的问题吧,我们——如你所愿。” 她还没有弄清楚这个“我们”是指什么人,他就边走边说,付了他的账离去。 李东旭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舍得对她生气,她可是陶果呀? 李东旭面无表情地回到宾馆,顾岚已经点好饭菜等他。 “我们真有默契,我就猜到你这个时候回来。”她笑着迎了他进来。 李东旭看着小桌上上全是自己喜欢的饭菜,虽然旁边就是一张白色的大床,环境简陋,但是他的内心突然有一丝感动,他笑着说了声,“谢谢”。 “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客气。” 他们一起坐下吃饭,气氛尴尬。 “你的妈妈送回去了吗?” “嗯,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 实在没话了,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只听得见碗筷摩擦的声音。 “你下午去哪里逛了?晚上带我也去好吗?”顾岚微笑着问,她其实真的不是查岗。 “养静咖啡屋喝了咖啡——遇见了陶果。”他的回答很直接,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她在心里冷笑,有些事情,你真的不必如此直接,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不要打消我的信心。 说散就散,一别两宽,她想说,想安慰,可是讲不出来。 “林之明出轨了,她应该很不好受。” “是,她化了浓妆,可眼睛还是看得出来哭了很久。” 她突然明白了,他在吃醋。 “东旭,我不是嫉妒,只是想告诉你,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错交的缘分和命运。”她柔声安慰。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到她的。” “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李东旭点头。 “一天,我问一个姐妹, 问她,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他? 她说早忘了。 我还没说是谁呢…… 我无言以对。” 李东旭突然柔情地望着眼前这个声音哽咽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她和自己原来那么像。一个人越是单纯越是挂着笑容,往往她的心里越是藏着更多更多的个人感觉。 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顾岚说—— 简秋辞别朋友,和母亲来到了梦想中的大学校园,这是一座在南方的城市,要是九月不下些雨,那么秋天便是残缺的,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湮没在雨雾中,像一幅无关风月的山水画,等你落款题序。 偌大的校园让这个来自地方小镇的姑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见到人时脸上总是红红的,然后微微笑,各自走开。还好母亲一路陪着。因为一直下着密密的细雨,有些凉,只有一把伞,母亲的背和肩膀都淋湿了不少,看着母亲年迈的身体,在冷雨里显得格外瘦小。简秋心里很难受,爱如山,山伟岸,无言。 简秋悄悄地把伞朝母亲那边挪了挪,母亲说,没事。 下着雨,冷,但在新生涌动的人群里,不冷清。简秋和母亲穿过人群,挤到数学学院的报名服务点,由一个学姐领着去了宿管科,然后去报名缴费。 下午,简秋的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母亲掏出手机远远地拿着看了看时间,母亲的眼睛和他的手机一样,随时间的流逝不再光艳。 母亲看了一眼简秋,说,秋,我要赶最后一趟火车回家了。 可,我的学校你都还没看完呢。 送你来就行了,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走马观花,带不走的。 那我送你到校门口吧。简秋看着母亲疲惫的身影,不忍心,更舍不得。 母亲笑了笑说,你怕我还找不到路啊。 不是,我送送你,妈。简秋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第一次要和父母分别这么久。 说着,简秋帮母亲举着伞,一路上都没有太多的话,一同默默地走在雨中,雨声虽小,但是点点滴滴都敲打着离别。 校门口,母亲上了公交车,站车门口回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挤了进去,随后车子驶出站台,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她责怪自己,应该提醒妈妈,叫她一路小心,可是她没有说出口。转身,心好像被拧了一下,很疼,眼泪就流了出来。 没事儿,这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快到国庆节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说着,递上来一张纸巾。 简秋接过,连忙拭去了泪水。 没事儿,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他安慰道。 谢谢,简秋说完,又流出了好些泪水。 我当初和父母分别的时候,我也哭得很厉害,没事儿,慢慢地就好了。 他见简秋还不说话,又说,今晚物理学院有迎新晚会,你可以去看看,有很多很好看的节目,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新朋友呢。 简秋看了他很真诚,不像坏人,又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晚上,简秋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路过文艺汇演的广场,正巧看见下午那个高大结实的男孩站在舞台中央,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鞠躬,安静从容地唱道——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这是简秋最喜欢的歌,《烟花易冷》。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这首歌,现在由这种沙哑低沉的嗓音唱出来,更多了些凄美和认真。 简秋被这样的歌声深深地吸引了,此刻,她渴望他们彼此认识,并在一起发生点什么。他一曲唱罢,台下掌声热烈,然后看他道一声谢谢,又鞠躬,下台,最后混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简秋才不舍地离去。 事后好久,只要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简秋都能清晰地记起,那是一个微凉的秋夜,他不经意间拨动了她的心弦,却只是弹奏,没有记下曲谱。 简秋曾经想过很多办法要找到他,结识他,可是都一无所获。 直到那次,那个英俊风度翩翩的人出现在一个讲座上,原来他是物理系的教授。可是那时,他的照片已经躺在了闺蜜的钱包里…… 直到毕业—— 他说得真对,四年其实就这么长,过去了,看着窗外刚来报道的学弟学妹,简秋又想起了他所有的音容笑貌,虽然是片段,但是却串联在她的整个大学时光里,充实和温暖着每一天。 如今,经过一个暑假的打拼,简秋终于找到了理想的工作,是时候说再见了。 四年,我用最美的青春守候了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恋。她对自己说。 我来续个尾吧,李东旭说,现实中生活中不能给的,就说在故事里吧—— 简秋研究生毕业应聘到那所学校,学校为新教员准备了迎新晚会,不过多了些酒气,她自己也多了些言不由衷。突然,会场的正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喧闹声立马弱了些,简秋猜想可能是领导,就在服务台取了一杯红酒,躲到了一个比较暗的角落里。 不多一会儿,简秋见到那个男人就和会场里的教员有说有笑,她暗自庆幸,领导看样子应该好相处。简秋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那个男人就已走上舞台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娱乐晚会,大家都好好地放松放松,我只是名义上的领导,下面我为大家唱首歌。 台下的人听了这话,无不拍手叫好的。 简秋并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可意料之外,是那个在记忆里深种的声音想起了,熟悉的声音阔别多年,可还是那样的温柔,认真。她放下了杯子,向人群靠拢,是他,真的是他,她的柏拉图。 一曲完毕,他深情款款地说,今天这首歌,送给大家,也给送给那个单纯的女孩子。 顾岚听完,泪如雨下。 几天后,顾岚拿着母亲买房子的钱,成功地成为了养静咖啡的老板。 第48章 风花雪月 桂花的香味还未散尽,甚至有些碎花残浮于枝丫间,它们就这样停在了两个季节的交换处。阳郎的冬天很少下雪,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雪也在一个星期六的早晨不请自来了。 这是一个天气风雪交加的早晨,满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寒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身上严实的衣服。人们的脸蛋暴露在寒风中,仿佛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地消遣,疼痛难熬。 刺骨的寒风不时地拍打陶果的窗户,屋内的暖气正好,她正在收拾林之明落下的一些东西,已经打了电话让林之明来拿了,风雪这么大,他怕是不会来搬东西的了吧?寒风在窗外笑得更加狂妄,那个架势,一点儿不压于我们青春期的叛逆。 陶果站到窗边往下看,一团一团的黑色挪动着,那是行走的人。风雪中,人走在伞下,任凭雨雪在伞布上疯狂。她记得一个暖风和冷风的故事,看谁最快让人脱下衣服。是,冷风越大,衣服裹得越紧,寒风就越是不甘越来得越凛冽。 冷风,多像林之明的作为啊!林之明全身上下都是冷,心也是冷的,出事这么多天来,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过,上次争吵以后他就没有再露面了,和阳郎的冬天一样。陶果又转念一想,他真的没有道歉吗?他道歉了她会信吗?他道歉了一切就能回到刚刚好的那样吗? 陶果泪水滑落下来,她听见有人敲门。她忙擦干眼泪去开,是林之明。他的鞋袜也打湿了,他撑伞的手她不小心触碰,是麻木冰冷的,他脸上的胡茬更密密麻麻了。 林之明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她红着眼,没有示意让他进家也没有让他不进家,她转身回去抱了一个箱子过来。 “你的东西。”她面部表情。 “好。”他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沮丧。 他没有立刻走开,她也没有立刻关门。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应该是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摸摸了他的胡茬,含混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垂下目光,陷入等待。 “林之明,我全都看见了,我……你太残忍,我亲眼目睹,一切太迟了。”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之明抬头,迎上她红红的双眼。 他抱着箱子进了家门,感觉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了,因为它不可能属于自己了。“家里说吧,免得别人看见乱说。”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解释说。 陶果的眼睛更加红了,睁大的眼睛里全是悲伤,她努力抑制她的情绪,但是咽声依旧清晰。隔了一会儿,她才说:“我佩服你的勇气,明明和一个女人已经上床了,还可以大言不惭地要跟我解释。” “如果我说我是被她下了迷药,你信吗?”他一语既出,才知道是多余,这他妈的不是电视剧,阳郎的治安又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他随即自嘲道,“我他妈的都不信,别说你一个目击者了。”他冷冷地笑了起来。 “林之明!”她的咽声让人心碎,“我们不合适。” 林之明无言以答,他以为他找到幸福了,可是叶嘉丽毁了一切,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越来越好的。”他苦笑着说。 “是的,我一度也这样认为,我们就算没有感情,我们好歹是同病相怜的人,应该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是的,我们最多是同病相怜相互取暖的人。” “林之明,抛开我的姐姐不说,你喜欢过我吗?” 他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无限感伤地看着眼前这个忍住眼泪的不哭的女人,他多么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这一切就是一场梦。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点头,“我没有想到我对你告白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 她笑,眼泪滑落下来。 “那你呢,……有没有对我有一丝丝的好感?”他知道李东旭在她心里的分量,他觉得自己有些贸然。 她又笑,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他半信半疑吧,他伸手去拭,她抬起胳臂拦住。 “你看,冷风吹的,天太冷了。”她强装一副若无其事。 “是的。”他回答。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她问。 林之明大惊,心里开始发慌,“你这是要分手了吗?”他笑着问,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觉得呢?” “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你犯了很多的错误,我不该拆散你与李东旭,不该再后来对你产生感情……最不该的,是这次让你——丢人了。”他的语气很淡,像一杯凉白开,他不想说伤心,他怕自己不够资格。 “不该做的,你都做了。”她低声说。 “是,我欠你太多。” “唉。命运吧。”陶果抬眼看了一下林之明,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提问,还要不要再聊下去。 “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他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决绝,他此刻倒是完全相信了,她可能有点喜欢他了,要不然她不必绝情,他悲伤更甚了。 一切来得太晚,后知后觉。 “那难道我们和好如初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脱口而出。 “真的是叶嘉丽迷晕了我,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最多只是在她的强制下摸了她亲了她。”他顿了顿,他无法向这个单纯得女人描述他是如何按下服务器叫服务员进来,叫他帮忙报警的。 陶果使劲抿着嘴,她怕自己哭出来,她不喜欢暴力的场面,十分不愿意去猜想他的遭遇,只觉得可怕极了,糟糕透了。 “酒店里面的服务员可以证明,我可以叫他来当面对质。”他无比坚定。 “许多的男人都蓄胡须,外国人喜欢浓密的大胡子,你失意的时候喜欢留这样的浅胡子,可是我只喜欢李东旭留的胡子,让人感觉暖融融的。”她笑着讲起,好像她压根没有听林之明在说什么,就是说了什么也都跟她没有关系。 “我也可以为你留你喜欢的小胡子。” 陶果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甚至想摸摸这个男人的脸,特别是那些小胡茬。 “今天累了,我想休息了。”她说。 “好。”他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她能让一步,他始料未及。 他走后,她关生门,她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场,他站在门口听到身心发疼。 林之明走楼梯下到大厅,抱着那个箱子来到了公交车站牌处,挤进了候车亭,等着公交车。他不禁这样想:人类创造了很多的机器的,比如公交车,比如服务器。但是一想到机器的命运,林之明觉得和自己竟然一样:犯了错就送去修,修不好就索性换新的。可是陶果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在这样的转换中,她得承受多少的苦难,他此刻恨透了自己。 要是人都任劳任怨,从来不会不会在尔虞我诈多好。 雪一直下,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都躲在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路上的车辆,在这样的天气里可以说只多不少。 突然,他身旁的一个惊奇地朝喊道:“快看,对面的公路上竟然站着一个交警呢!” “是啊,风雪中,他还能站得那样的笔直,那里巍然不动,就宛如一块路标,很容易被我们忽视,被我们忘记。可是风雪中,当我们迷路时,就是那个被我们遗忘、被我们忽视的“路标”,告诉我们回家的方向,告诉我们下一站是那里。”一个老者说道。 等车的人在亭子里不停地颤抖,不停地跺脚,他们短暂的对话很快消失在人群里,可是却留在了林之明的心上:他应该目标坚定,巍然地屹立在风雪中。 他想起他的室友,去当兵了,现在他还是一名在役军人。 交警就站在他们的对面,站在那湿漉漉的公路上,那里甚至连一个交警台也没有。他穿着皮鞋,整齐单薄的交警服,帽子上还积着水,口中吐露隐约可见的白气。 不一会儿,五分钟一次的公交车就到站了,看着等车的人争先恐后地上了车。 只有林之明还没有走,他也想为陶果站一班岗。 ——外边的风更猛了,雪更浓了。 五分钟一次的车和人在这里不停地交换着,把这里的人纷纷载去他们的目的地。等待他们归去的那头,也许是恋人煮好的冰糖雪梨;也许是妈妈做好的美味佳肴。 然而,无论时间、地点、人流怎样地变化,林之明都没有走,仍旧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他想要和对面那个男人比赛。 楼上,陶果看得一清二楚,她本来打算下去买东西的,可是什么也没有买,就感觉手里已经沉甸甸的了,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吗?她被感动着,因为那个站在风雪里的身影。也许他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粟,不过站成了路标,便从此不会被遗忘、忽视。 可是,他错了,不是站一站就可以化解的。 下午傍晚的时候,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出行的人越来越多。她俯瞰下去,他已经混入人群中再也不见,他应该回家了吧,窗外的风雪应该已停了吧?是呀,窗外的风雪应该早就下够了吧,可是他回家了吗?叶嘉丽手捧的茶这是热了第几次了,林家父母在门口这是盼了第几次了? 但愿,今天的路灯会很亮,照亮风雪里夜归的人…. 第49章 父母交锋 林之明和叶嘉丽的闹剧还在上演,就在风雪停下的第二天一早,网友又上传了最新的照片,讲的有理有据,绘声绘色。 林之明出现在深夜现身叶家别墅,天亮才离开。 如果你前次是被人药了药,那么这次呢?陶果已经完全想不到原谅他的理由。 网上的评论更是一边倒,总结起来就是:活该,害死自己的姐姐夺走继承权,再抢走未婚夫,上天看不惯了,终于是小三打到了小三。 什么都可以认,什么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受被诬陷害死姐姐的这一条。 陶果这几天以来都不敢开电脑,张玉敏不放心,过来看她。 陶果蜷缩在沙发里,盖着一条毛巾被,眼睛红红的。 “陶果,你到床上去睡。”张玉敏安慰说,帮她掖了掖被子,“妈妈抱不动你了,要不然肯定抱你上床去睡。” 陶果没有说话,起来趴在妈妈的怀里。 “可怜的孩子,网上的事情妈妈已经托给律师了,很快会还你清白。” “妈妈,我不担心那个,只要你认为我没有那么不堪,就可以了。” “孩子,你说哪里的话,妈妈怎么会认为你不堪呢?”张玉敏搂着她,明显地感觉近来又瘦了,背上一摸全是骨头,她感觉得到陶果的眼睛在注视她,她低下头面对着她的脸,“傻孩子,你和华华都是妈妈的骄傲,只是她没有你福气好,不能让妈妈这么长长久久地爱着她。妈妈现在是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果果,你明白吗?” 陶果流出眼泪,往她的怀里去。 “你别老是哭,对眼睛不好。” “可是,妈妈,我的脑袋里面全是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你要相信妈妈,到目前为止,你做得非常好,我以你骄傲。如果有错,那是林之明的错,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也许,妈妈你说得都对。” “孩子,妈妈错了,不该把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张玉敏陷入无限地自责中,她也是最近从这些八卦当中了解到,自己的女儿原来有一个心上人,就是她床头的那张照片上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士。不过张玉敏并没有点破,是不忍心是内疚吧,毕竟那个男人现在也成家立业了。 张玉敏看着眼前的这个泪人,她深深自责。 “果果,你要是觉得和林之明过不下去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妈妈不会反对的。”毕竟,这是妈妈欠你的,后面这一句,她没有说出口。 陶果咬着嘴唇,思考着。她不想哀叹自己遇人不淑,她的坏运气总会有尽头的。 “妈妈,谢谢你的理解,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这几天你就不要来上班了。”张玉敏说,“你的工作我会让田智暂代几天的,你放心吧。” “妈,……” 张玉敏看陶果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妈妈都懂,你放心吧,妈妈不会随便让你被别人欺负的。” 张玉敏走了,留了一张百夫长黑金卡在桌子。 张玉敏出了门,眼泪就掉了下来,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生生被逼成了妻子,想起来总是有些不忍。 惠丰酒楼。 康丽和林立业订好了位置在等她。 窗外的小河静静淌着,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反射出冰冷的冬风,洁白的雪花,以及麻雀的舞姿。 “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陶果妈妈来了怎么办?”康丽说,“千错万错,是儿子的错,你的态度放好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林立业有些不耐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急什么!” “儿子都不成器,你还指望什么孙子啊。” “你这个老太婆真难缠。” “呀!我这就成老太婆了呀,你是不是想跟儿子一样啊?我看儿子保不齐就是跟你学的呀!” “你看看你,整天跟张玉敏待在一起,话都不会说了吧。”林立业鄙了她一眼。 “什么叫跟我待在一起不会说话了呀?”张玉敏推门而入,口气不是那么友好。 康丽忙拉她入座,“老头子跟你闹着玩呢,你别理他。” 张玉敏与林立业互看一眼,彼此没有搭话。 气氛尴尬,康丽笑笑,“我们吃点什么?” “没有时间,更加没有胃口。”张玉敏的态度丝毫没有缓和。 “好,那么我们先谈谈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林立业说。 “林之明怎么没有来?”张玉敏问,看着林立业,大声说道,“当事人怎么能不出面呢?” “孩子喝醉了,还没有起来呢。”康丽立马说道,林立业觉得掉了面子,又看了她一眼,失意她不要说话。 “实话实说嘛,不丢人的。”康丽完全不管林立业的怎么想,又补了一句。 林立业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少说话。”他小声对康丽说。 “得了,你不要演双簧了,我直说吧,我们今天就是来解决孩子的问题的,说实话,孩子们大了,理论上我们大人不应该插手。”张玉敏尽量不露出沮丧的表情来,“可是,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他们的婚姻牵扯太多的公司利益,我们不得不遇阻代庖一下。” “你说得有理,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林立业显得特别平静,语气很坚定。 “事情的经过你们调查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张玉敏问。 康丽抢先开了口,又遭他的一个白眼,“之明心情不好,天天喝酒,也不去上班,种种迹象看来,我不相信他会背叛婚姻。” 林立业点头,表示认同。 “我家陶果也是,整天待在家里哭泣,茶饭不思。”张玉敏说着,掉了眼泪,康丽跟着哭了起来。 “这真是两个冤家!”康丽说。 “谁说不是呢?”张玉敏跟着叹气,“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你们两个人看问题就是太感性了。”林立业说,“我可以肯定这两个孩子是有感情的,我也相信林之明不是无故背叛,我们得找到原因啊。”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张玉敏缓缓说道,“算了吧,这个婚姻既然让两个孩子都不开心,那么不要也罢,反正陶果也是主张离婚的。” “什么?”林立业的反应更为强烈,“张玉敏,你认为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好吗?你想你的女儿走你的老路吗?……” 康丽拉扯他衣服,提意他不要说下去了。张玉敏还是生气地摔门而走。 “什么人嘛,你看看她嚣张的,真是一点也不替自己的女儿设想!”他还在抱怨不停,“等会儿回去,一定让那个不孝子去给陶果赔礼道歉。” 接着,他又咕哝了一句,“男人嘛,谁还没有出过轨,都不原谅的话,那日子还怎么过?” 康丽直愣愣地看着他,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我是说出轨了可以原谅。” 康丽还是不理。 “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啊,我可没有干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看他一脸认真,康丽笑了,“谁爱管你,我是担心我儿子。” “要是儿子有半分像我,就好了。”他低声说道。 一个电话打来,是向全。 “你们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向全问得理直气壮。 “交代?你不会打错电话了吧?”林立业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他实在是不看好一夜暴富的老板,实在是毫无能力全凭运气。 “你的儿子已婚了,还和我的外甥女传出暧昧,”他说,“你作为父亲,不打算给我们一家交代吗?” “是,没有错,我的儿子已婚事实众所周知,你家姑娘这是明知故犯!”林立业又重复了一遍,“明知故犯!” “是,你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看你们是故意引诱,破坏我儿子的婚姻!”他从椅子上起身,紧紧地抓着椅子靠背,他把目光移到窗外的冰雪上。 “老林,话不能乱说,我家嘉丽是多好的一个姑娘,被你家儿子害得现在门都不敢出。”向全说,“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你的公司最近不见起色,你打算借这招和我联姻。”向全十分得意。 “呸!”他的心开始狂跳不已,手掌里感觉一阵阵的发麻。 向全笑了,“哈哈,你莫生气呀林总,孩子们要是没有感情,你怎么解释令郎半夜留宿嘉丽那里呢?” “你无耻,娱乐记者捕风捉影的报道事情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谈。” “当然,有图有真相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立业十分恼火,他觉得儿子丢尽了他的人。 “要么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要么林之明娶了嘉丽。” “不可能!”林立业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手不停地在空中打颤。 康丽抢过电话,“我们林之明绝对不可能娶叶小姐这样的女人,你们死心吧。”她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真是不要脸,打算这样赖我家儿子吗?”康丽还没有嘀咕完,林立业喊着“逆子”顺着椅子倒了下去...... 第50章 拜访林父 哮喘病,常在秋冬季节发作或加重。 林立业和康丽订的是一顿普通的家常饭,他们都大意了一下,横脚插出来一个向全,没有带气喘喷雾,向全的一个电话,差点要了林立业的命。 医生说:避免情绪变化,情绪波动可以诱发哮喘。 经历过生死劫难而存活下来,林立业突然看淡了很多事情。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休养,康丽每天按时按点给他送羹汤,照顾他,陪他,他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因为张玉敏一直很忙碌,公司的确是受到了这个事情的一些影响,陶果被股东大会一致罢免了。所以张玉敏只是在最初的几天来医院看过她的这个亲家公,别的时间便没有来过医院了,都是陶果时常过来看看。 说实话,林立业从来就把陶氏姐妹视如己出,对陶果更加是喜欢,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大概是羡慕人家有女儿吧。他知道陶果被罢免了,一直责怪张玉敏太狠,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她偏偏六亲不认!骗骗小孩子可以,可是骗不了他,陶氏的那个董事会都是她的人,她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还做不了主?可笑!幼稚! 不过每当林立业看到陶果穿得大方得体,脸上始终挂着干净洁净的笑,神色平和礼貌温婉地陪他聊天说话,他觉得他没有白疼这个孩子一场。至于他的儿子林之明有没有这个福气去留住她,他已经不关心了,至少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林之明每次来看他,隔老远,他都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这小子心眼实,也不知道喷个香水掩盖一下,他唏嘘不已。不过林之明也并非一无是处,公司好歹在他的手中有了起色,但愿他顶得住这次的舆论,熬过去应该会有一片艳阳天。 康丽回家煲汤去了,事关他的事情,她很少假手于人,这点她是一个十分贴心的妻子。林立业想了想,他给叶嘉丽打了一个电话,请他来南北疗养院坐坐。 叶嘉丽自然是一口应承。 南北疗养院坐落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在幽静湖边在偌大的树林里。叶嘉丽按时来了,她将车停在落满树叶的道旁,树枝萧条,在她看来是满足的萧条,还有一股惊心的荒凉感。 叶嘉丽走到前台,告知来意,护士帮他引路,她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反而有一种嚣张的气焰。 她站在门口,轻轻敲门,“叔叔,叶嘉丽到了。”她十分客气礼貌。 几分钟之后,门还是没有开,她再次喊:“叔叔,我是叶嘉丽。” 门自动打开。 当她走入房屋,她立刻眼前一亮,地是用高级红木地板铺的,房间里均配有最豪华的布艺、家具和其他康复设施,整个房间以极淡的蓝色为主,豪华舒适。几张柔软的沙发拼凑在一起,静静地位于房顶的吊灯金碧辉煌下,如此的格调,如此的豪华,如此的阔气磅礴,她不仅想起了林家的私人宅邸。 “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竟然睡了过去。”林立业轻轻地放下手中房门的遥控器,做到了沙发上。 “没有关系,叔叔是病人。”她的笑意更加强烈,有点像是献媚。 林立业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叶小姐,他应该是第二次见了。她烫了一头金棕色的大波浪,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黑色的超短迷你裙,外套一件粉色的长款皮衣。 “随便坐,叶小姐。”林立业指着沙发对面的位置。 “谢谢叔叔。”她又浓又长的眉毛一弯,红红的嘴唇这么一撅露出一个笑容来。 “真是女大十八变呀,越来越有气质了。”其实林立业想说,他还是喜欢她以前的样子,就如在林家别墅给林之明过二十岁的生日时,她那个青涩的样子。 黑头发,长裤子,白校服。 “谢谢叔叔。”她拿出一个精致的人参盒子,“叔叔,孝敬您的。” “你愿意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还买什么礼物。”林立业仔细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才说:“犬子不懂事,连累你了。” 叶嘉丽嘴角一动,弯弯地笑了起来,“也有我的错,我不怪他。” “叶小姐,可是他结婚了。” “叔叔,你难道不希望他获得真正的快乐吗?”她知道了她在林立业这里并不受欢迎,他客气地叫她“叶小姐”,她便失去耐性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聊吧。 “你希望他快乐吗,叶小姐?”他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她点点头,感慨唏嘘,姜真的是老的辣。 “你希望他快乐吗,叶小姐?”他再问。 “哦。”她恍然一笑,“当然。”等她意识到时,她已经被装进了林立业设计的套子里。 “因为这次的绯闻,他和他爱妻吵架了。他很难过,怕失去她,整日地饮酒消愁,我觉得,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对吗,叶小姐?” “嗯。”她小声应和,心里怅然若失。“可是叔叔,他要是爱她,就不会发生这次的事情了,更不会在昨天深夜到访我家,非要住在我家了。”她面无表情,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她日常所面临的目光。 “可是,这不是爱情啊?” “叔叔,不早了,您好好养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她挤出笑容,要起身告辞。 林立业退回人参,“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一颗人参而已,叔叔给个面子收下吧。” 她走后,林立业把人参转手送给了进来保洁的护士。 叶嘉丽发动了汽车,她知道林家是不会轻易接受她的。 那年,她正好二十,和林之明读一个班。那次聚会,他邀请了全班同学,就是在那次的聚会上,她得知林之明的女友原来是学校里那个美得比阳春白雪还要触目惊心的才女——陶华。同时,她也知道了,陶华还有一个单纯又天真的妹妹,与姐姐相比,她就像一只丑小鸭。说真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陶果会成为她的情敌! 那时,林之明很喜欢逗陶果,两人像极一对冤家,总是打打闹闹,他总是把她气到吹眉瞪眼,她总是一副天涯海角必报此仇的样子追着笑容满面的林之明打。 那时,叶嘉丽打心底里觉得不屑,她完全没有她姐姐的半点样子。 可是,时光流转,她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呢?她模仿过陶华,现在又来模仿陶果。 怪只怪,世事无常,心不由己吧。 后来,当陶华离开之后,林之明彻底变了,像一个不小心逃窜到在人间的恶魔。是陶果,陪他走过了那段岁月,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觉得她和陶果的竞争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竞争。 陶华走后,叶嘉丽原本看到了希望,可是变得乖戾的他选择了和陶果结婚。此后的两年他的脸上总是沉寂清冷,偶尔约她小聚,但她再也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从前那样幸福欢乐的笑容,仿佛他身上的有些什么东西,已随陶华的离去而彻底地他的身上消失。 可是进来,她亲眼又见到那些东西回来,她觉得丑小鸭好可怕,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她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耐心。 林父的几句话,不足以让她动摇。她启动了车,扬长而去,地上的落叶一阵阵地被卷起,抛在车尾。 叶嘉丽走后不久,陶果就拎着一大袋山竹来看林立业。 他暗自庆幸,还好是错开了。 其实在林立业的心里,不管儿子最后有没有和陶果在一起,他都继续真心的关爱这个女孩子,十几年了,他一直像父亲一样地对她。 年轻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犟,自以为的执着其实不过是一睹南墙。一叶障目难,年轻的心竟然会那样看不开? 其实,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陶果洗了手,剥好山竹放在盘子里,端了上来,林立业正要拿手去抓。 “叔叔,你还没有洗手。”她说着,像女儿般一个一个喂进他的嘴里,细软甘甜,不由得道,“还是我们陶果最孝顺,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爸爸,不能多吃哦,怕上火。” “好,我听你的。”林立业笑意满满,宠爱地看着她。继而笑意满满地问,“你和之明弄成这样,怕是我以后吃不到你买的山竹了?” 陶果淡淡一笑,“怎么会,我会给您买一辈子的山竹。” 林立业满意笑了,他也不便多问,这个孩子的性情他最清楚不过了,他摸摸她头上扎着丸子,“咦,果果你剪头发了呀?” “爸爸,好看吗?” 她左右转动了身子,调皮地笑着,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 “好看,像个小姑娘,真好!” 陶果浅浅一笑,“我这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林立业的目中闪起慈爱的目光,“果果,你还小,正式年轻的时候。很多事情,不要太冲动,你可不可以和林之明谈谈?” 陶果没有回话。 这时,林之明从公司来,正在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第51章 情敌离婚 林之明透过门的缝隙,就看到那个明丽阳光少女人穿着白色的卫衣、白色的休闲阔腿裤、平底小白鞋,她是那么干净清爽。她的衣品逐渐上升了,再也不是那个只穿一身同色的陶果了,她加入了一件蓝色羊羔牛仔宽松短款外套和渐变糖果色的短袜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配色,高级感一下子就有了。天生丽质,也许凹造型才不会需要像其他女人那样大动干戈吧,林之明想,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她呀,只要一双彩色袜子就轻松搞定了。她今天还做发式造型了,暖焦色略带空气感的花苞头让陶果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少女感倍增,整个人都甜到心坎里去了。 嗨,少女! 你是难过掩饰还是根本不在乎,陶果? 林之明轻轻地推开了门。 之前不是已经在门外酝酿好好的吗?怎么与她的眼神对视,他还是觉得无处遁形,心中有愧呢? 一眼过后,陶果没有理他,对他不闻不问视若空气,她继续和林父闲话,继续剥着山竹厚厚的皮。 “陶果,你来得真早。”实际上她不自然的举动尽在他眼底。 陶果没有回话,感觉屋内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喘不过气来。她已经不想再追问他什么了,他做没有做过,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稀罕真相。 既然他亲手毁了一切,那么就毁了吧。 不知不觉间,山竹又剥好了一大盘子。 “林之明,过来吃一点。”林立业叫他,不能叫他干杵在哪里啊,他得做点什么,林立业想,叫了他过来。 林家父子吃山竹,陶果洗手,然后出来告别。 “爸爸,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说这话的时候,林之明看着她,可是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 她出门而去。 林立业吼道:“你就作吧……” 林之明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林父又吼,“还不快追!” “哦。” 大道两旁,清秀挺拔的树和五颜六色的落叶交错相映,踩在落叶上,感觉人在画中游。陶果想细细欣赏这静谧的美,她朝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由小鹅暖石铺成,故意弄得有些凹凸不平,这里的环境就像画中的早晨。这条路顺着小河的蜿蜒曲折向前,显得优雅从容。路旁偶尔有朵野花,点缀着这个冬天。极目仰视,整个天空一望无垠,这里简直风景如画。 “陶果,你等等我。”林之明后面追来。 未见其人,陶果几乎觉得鼻子一酸,他还是找到了。 “陶果。”他跑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陶果立刻红了眼睛,这么偏僻的一条小路,他还是能找来,这是默契吗? “你不陪你爸聊聊天吗?”她仰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眼,她急切地想证明她可以的。 “对不起。”因为她红红的眼,他小声说,他执起她的手,又道,“是我错,全是我的错。”他顿住了,除了道歉认错,他真的不知能干什么。 他愿意做任何事,只要她重新开心起来。 “你少喝点酒。”因为他把她拉得太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她挣脱了他的手,像是调侃,“免得你又喝酒误事了。” 他无言。 他是林家唯一继承人,就算林家现在不如去年景气,但也只是暂时的,要想彻底扳倒林家,阳郎市目前还没有谁有这个能力。这世上每日里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要接近他,获得他的青睐,偏偏眼前的这个人如此不屑一顾。 “陶果,我昨天收到的西服是你送我的吗?”林之明问。 陶果长呼口气,是的,那是她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是托了好多关系好多,才请了那个意大利目前最负盛名的服装设计师定做的。如今再回忆当初那样激动的心情,想迫切地给他一个惊喜,她不禁内心酸涩。是,昨天是他的生日,他留宿在叶嘉丽哪里。那套西服,是迄今为止她做过最愚蠢。 在新闻报道出来之后,她一遍一遍地骂自己白痴。 “不是!”她斩钉截铁。她此刻想要看到他的失望甚至是难过来化解她当时的心血来潮。 对的,陶果怎么订得起那么奢侈的衣服,林之明笑笑。叶嘉丽说了她不会送那么俗气的礼物,而事实上叶嘉丽昨天送的礼物远不如衣服,他没有收,显然不是她。只要不是叶嘉丽送的,爱谁谁都可以,他已经不想去猜测了——反正不是叶嘉丽。 林之明无奈一笑,宽解气氛,“是呀,你没钱!” “是的,我没有现金,但是我有很多信用卡,其中一张是百夫长黑卡。我……” 他猜得到。 但她还是那般无情地说了出来,“我只会送给心爱的人,你知道的。” 林之明点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昨天的生日一定过得很开心吧?”陶果问。 “那是自然的,美人在侧嘛。”林之明答,像是故意报复。 “新闻报道看来很真实。”她弯起嘴角,正视他的眼眸,深不可测。 他轻轻撩起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动作很轻很柔,像风。 “我很羡慕李东旭,有你这样一个知寒问暖的女人。”林之明顺势捧起她的脸,她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自然完美,吸引着他。 她微笑着,避开他要抚摸的手。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你不必羡慕。” 她把自己掩饰得很好,她佩服自己说着假话也不动声色。明明她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亲亲热热,她感觉心碎成灰。可是,在他的面前,她最多只会红红眼睛,半分不肯透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林之明蹙了蹙眉,叹了口气,“你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林之明,你好好上班吧,公司不能被耽搁了。” “好。” “林之明,你不要动不动就借酒消愁,伤身体。” “好。” “林之明,你还是爱惜好自己的名声吧,这对男人来说,也很重要。” “好。” 林之明的眼泪流了下来,除了感动,他没有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他能到听到陶果细雨呢喃,温柔体贴。他现在只想做好她交代的每一件事,她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林之明——你慢慢忘了我吧,你可以做得到的。” “我想我不可以。”他紧紧地抱住了陶果。 陶果推开他,“你只是对我有好感,你何必夸张成爱?” “陶果,你不要这样残忍!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林之明,你不爱我,你不要悲伤了。”陶果笑了笑,有些伤感也有无奈,“爱,是像你对我姐姐一样一心一意,而你对我,你做不到。” 林之明恍恍然,那几年的确没有绯闻,他哑口无言。 “我们会离婚吧。”她平静地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才有的态度。 “我们不能再试试了吗?”他的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摇头了。 林之明一双恳切的眼睛盯着他,她知道他在尽力回避,不愿意给出答案。 “我们试了两年了,依旧没有感情,没有必要了。” 林之明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个决定来得这么快。 “那是我的错,你相信我,我们现在再试一次,结局一定不一样。” “还是一样的,你相信我。” “陶果,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上次的事情真的是迷药,这次我以为衣服是她送的,特意去还。——我真的不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一切都是误会。” “看来我们真的没有缘分,林之明。”她打断他的话,眼神飘忽琢磨不定,像是在重温当时的情景。 “你的衣服是不是刚刚好,不大不小?” 陶果伸手像一个服装设计师般上下寸量着他身体的尺寸,他顺势抓住了她的手。 “确实,每一处细微设计都像是量身定做。”他仿佛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但是又觉得还差一点提示。 “看来这个世界上你觉得叶嘉丽才是最熟悉你身体的女人,所以你第一个想到了她,难道不是吗?还有什么误会吗?” 他恍然大悟,别的女人那里会这样清楚,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错误,更让他为难的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替自己辩解,对呀,他怎么就想不到是他的女人送的呢? 他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生怕她离开。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会找律师跟你谈。”陶果莞尔一笑,流下了眼泪。 她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前路,不需要有人跟随,那是一个倔强冷酷的背影,林之明注视着,直到她消失在转弯处再也不见。 “陶果,我不离婚,我绝不离婚。”他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 陶果回到了家,叫了余多多过来一起吃晚饭。 李东旭约了林之明在咖啡馆见面。 养静咖啡馆,夜里七点店门口亮着不明不暗的灯,左边一盏,右边也是一盏。店内的灯光明黄,照得人暖意洋洋。 一人一杯炭烧咖啡,是李东旭特别定制的——不加糖,不加奶,并要求重度烘培。 体验其苦涩,最大限度保持了咖啡的原味,李东旭一直是这样喝咖啡的。 “你很讲究生活。”林之明说。 李东旭冲着他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一定用这口好牙亲过陶果吧,林之明不禁走神。 “闲来无趣,打发生活吧。”李东旭说。 “哦。” 俩人各自喝咖啡,几乎无酸,强烈的焦苦和甘醇,口味是比较强烈的。 “陶果喜欢这样的纯咖啡。”李东旭眼睛里泛起微光,他谈起的这个女人一直是他的骄傲。 “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谈我的妻子吗?”林之明的态度变得有些不友好。 与此同时,陶果炒了很多的菜,余多多正陪陶果吃饭。余多多还没怎么吃,就已经跑了两次洗手间。 “谁的?”陶果带着责怪的语气问。 “你一点都惊讶,至少你装一下,给我面子啊。”余多多嬉笑着,继续吃饭。 “早就在你家的洗手间窥探到了,我问你谁的!”陶果放下碗筷。 “你别生气,我没有打算瞒你。”余多多一边吃饭一边说,“最近妊娠反应比较强烈,但是不能饿着宝宝。”她摸了摸肚子,强行地进食。 “你不拿我当好朋友了是吗?” “你烦不烦,你是非要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你顾凯的,你才满意是吗?”余多多突然生气了。 换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有点失面子有点掉价:怀了一个爱着闺蜜的男人的孩子,真是可笑的关系,捋不清。 “你别恼,我还真就猜到他了。”陶果笑着安慰。 “为什么?” “因为他最近好像总是躲着你,上一次我们聚会,他明明说好了来,可是听说你去了,他便不去了。” “没担当!”余多多继续吃饭。 “你长点心吧,这可是一个孩子,你不会真的打算生下来吧?” 余多多完全不管她的语重心长,继续吃饭,“你今天的菜怎么都是些腥味的,你看这鱼,这鸡肉,还有这虾……” 余多多抬头迎上陶果坏坏的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当然,我得试出来,不然不放心你。” 余多多十分感动,帮陶果剥了一只虾。她肯定对她说,“你别费心了,孩子,我肯定会生下来。” “你的父母会打死你的!” “试试吧,他们会同意的。” 陶果很惊讶很感动,她没有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余多多居然心底里如此温柔,比三月的风还能唤醒温暖。她处事不惊,深思熟虑,永远自然恬淡,不就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吗? “多多,你确定要生下来吗?” 余多多又跑去洗手间,回来点头说道,“当然,要不然我这几天的罪白受了。” “你打算让顾凯知道吗?” “不会,除非他爱上了我,心甘心愿娶我,要不然我不会想顾岚绑架李东旭那样。”他不屑地说着,看了看陶果,见她垂下眼睑,她知道她说错话了。 “你觉得我这个单亲妈妈的计划是不是很酷?”她笑着问她,她不想陶果再回到那个纠结的思考中去。 “你会是的,我也会帮你的,等我离了婚,我们一起养孩子。” “陶果,你的话好怪,有歧义!” 她俩大笑起来,什么男人啊什么爱情啊什么婚姻啊什么背叛呀……通通与此刻无关,通通与友情无关。 养静咖啡屋,李东旭和林之明还在谈,谁也不让谁! 温暖的沙发里,陶果给余多多肚子的宝宝,正读着《阳郎杂字》上的一首新诗—— 我过的很好, 每天起的很早 买上早餐, 在课堂上安分守己 偶尔分心看看手机, 按时吃着早中晚饭 喝着可乐, 听着重复的歌 沐浴着刺眼的阳光。 我也会笑 但是,我也会想你—— 白天偶尔 晚上经常, 深夜频频。 我想我真的 也会过的很好, 就像你一样 我会很忙, 因为我也开始习惯去图书馆 而不是把大把时间浪费在 无聊,空虚 在阳光很好的午后 睡过去, 直到傍晚路灯亮起 那是过去了。 我也会过的很好 只是还是会晚睡, 翻来覆去, 听窗外车子呼啸而去。 不再亮起自己的头像 状态更新的频繁 有什么关系? 真的很好。 会有朋友关系我 叫我注意别感冒。 我过的很好, 会按时完成作业 不再翘课, 担心考试, 担心生活。 但是,我过的很好。 会喝酒, 在聚会的时候, 会难过, 会告诉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 我过的很好, 不再讨厌这个干燥风大的城市, 开始喜欢这里豪爽的方言 ...... 夏天来了, 气温攀升了, 树叶绿了, 各种鲜艳的颜色多了。 你会穿裙子吧, 很好看的,我知道 可是我会很健忘, 忘了你是什么样。 吃饭,睡觉,学习,听歌 烦恼,难过...... 你知道的, 我也会过的很好...... 第52章 男人对话 小诗读完,余多多和陶果都被感动而哭。 这样的小诗要是写给自己的,多好。 养静咖啡馆,李东旭与林之明还在聊天。 “你现在什么打算?”李东旭问林之明。 小屋的灯还是暖黄色的,整个屋内都是暖意融融。一会儿有人进来,一会儿有人出去,门一直不停地开合着,这会儿感觉进来的人不多了,屋内只有几座还坐着客人。位置靠近窗边,他们明显地感觉到街上的车辆少了很多,陶果喜欢开红色的车,这会儿又开过去一辆红色的车。 他长吁一口气,尽量让脑袋理出个答案来,“我会尽量挽回。”他答道。 “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东旭很生气,“你辜负了她!” “这就是误会!” “做没做你心里没数吗?只有娘们唧唧的人才会找借口。” 娘们唧唧,哼?林之明轻笑,这种词汇不是不应该出现在文质彬彬的教授口中吗,他何以至此? “没做!”林之明肯定地给出答案。 “你还是不够爱她!”李东旭直视着他。 “你何以见得我不爱她?我娶了她铁心了要和她一辈子。” 李东旭不发一语,脸上的筋微微曝起。 林之明看他那样,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又有些同情,“你是我见过最护前女友的人了。” “我会护她一辈子,她以前是我的女人,就永远是我的女人。”他几乎脱口而出。 “可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合法妻子!”林之明被激怒了,他的女人怎么突然成了别人的了?“你不要偷换概念,以前是,现在不是,今后就更加不会是!” “只有真心爱着她的人才敢说拥有她!”李东旭丝毫不让,别人的事情他都可以有风度,唯独对她的事情,他没有置之不理、置若罔闻。 “我爱她。” “你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吗?” “我们成年了,请你不要这么幼稚!” “我爱她爱到可以是成全,是分开。”李东旭注视着他,表情严肃,“你知道吗?这间咖啡屋见证了我们的相爱与分手。……我们就是在这里分手的,她只是说了一次分手,我们就分手了。”他的语气十分清和,听不出悲喜。 “嗯。她的确很犟,她的确是这样的女人。”林之明苦笑了一声,故意避重就轻地聊,“我会想尽力去试一下的。” “我觉得你会失败。”李东旭提醒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改变一个决定。” 林之明脸上的表情是笑非笑,“我明白,”他淡淡地说,“我明白,我和你都可能一样,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李东旭一脸痛苦,这时,服务员送来新的一杯咖啡,还是炭烧。 李东旭尝了一口,“我们不一样,我一直用我的方式保护着她。但是我还是错了,当初我以为你会给她带来幸福……” “你就没有带给她伤害吗?” “有,应该是回忆。早知道不可能,我当初便不会开始。” “什么?”林之明感觉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他用情如此之深,难怪她念念不忘!“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李东旭笑着摇摇头,“她值得更好的,我是错过了。” “我应该对她说对不起,对你也是,我辜负了你们俩个人。”林之明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 李东旭退了一步,他也退了一步。 “明天我就要回英国了,我的妻子会留在国内。” 林之明懂他的意思,“那你以后回国是看你的妻子还是看我的妻子?”他直视他的眼睛,同时他狡黠地轻笑了一下。 “她是谁的妻子很难说。”李东旭说完起身,放了300元在菜单上,他绅士一笑,语气极轻,“这次我请。” 眨眼间,李东旭已经出门而去,只剩下门还在轻轻地晃着将要合上。 “东旭,东旭?”身后一个声音温和的喊着。 李东旭脚步一顿,忽然回头,“顾岚,你怎么在也这里?” 顾岚正从咖啡馆门前的石阶上小心翼翼地下来。 “你慢点。”李东旭又柔声嘱咐。 顾岚面带笑意,走到自己跟前,她伸出手,暗示要他拉着走路。 李东旭搓了搓手,不自然地伸出手去,“你怎么也在这里,”他指着咖啡馆,“我刚才和朋友聊天,都没有注意到你,真是抱歉。” 顾岚心知肚明,那个人是林之明,刚才面红耳赤的情形她并不是全然不知。 “哦,我用那笔拆迁款买下这件咖啡馆,”她指着林之明正走出来的地方,笑着说道。 李东旭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面无表情。 “你生气啦?”顾岚似乎有点委屈,但她还是一直一直笑着,“我不过是不想坐吃山空立地吃陷而已,我想学学做生意,这样也好减轻你的负担。” 她越温婉贤良,他越不知所措。 他继续沉默,看林之明开着跑车从他俩的身旁驶过,与他对视一眼,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想重新装修一下,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摇摇头,“走,回家吧。”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半夜,余多多还在熟睡。陶果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不想打扰到她,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是一个没有备注的人发来的邮件—— 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在南方,有一个长着无数蜜桃树的村子。春天的时候,满山遍野都是粉红若霞的桃花,慢慢地开满农家小院,静静地开在梯田边上,悄悄地留香在山岗。蜜桃花有很多种颜色:热情的火红色;孤傲的橙红色;妩媚的粉红色。不过花朵的样子却只有一种,每几瓣花扎成一朵,就像一个个绽放在枝头的梦,再三五朵地挤在一起,好像少女在对着心爱的人诉说着无尽的情话。 田木姑娘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因为生在蜜桃花开的季节,美丽而多情的三月,故取名田木,希望花开终有果。 二十年的花开花谢,如今田木已二十岁了。她的脸退去了稚气,多了些成熟,如蜜桃花般妩媚。原本这个三月,田木是应该带男友去见她的家长,可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件事总是被延后。 雨后初晴的早上,田木决定去树林里走走。突然,前面的一棵大蜜桃花树下,槿正在那里写生,画的正是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色蜜桃花。 他说:“田田,你也出来了。” 田木在他的身边坐下,笑道:“你画的花真美。” 他点头,“恩,你在我心里,所以画得美。” 田木的脸红了,她连忙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田田,我要走了,”男孩停下他的画笔说道。 “谢谢你,槿。”她依旧微笑着。“家事复杂,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只有你对不起我,我才会安心。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树枝上的花瓣。其实一朵花,只要落下了其中之一,剩下的花瓣的就很容易随风落下,终于是要结出果了。 田木喜欢用从枝上飞落的花瓣、晾干做成锦囊。 “槿,送给你,希望你在海的那边,依然会记得这里的蜜桃花。” “谢谢你。” 两年前,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在许多人的眼里,他们不被看好,都觉得他们注定是要分手的。可是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爱情才分开的。 田木的脾气很倔,争吵过程中从不主动道歉,冷战后也从不主动联系。但是槿却心疼,槿知道:女生这种动物其实很奇怪,不论对与错,只要一句窝心的话,哪怕只是一句违心的话,她们也爱听,也能和好如初。 他心疼她是听觉动物。 所以将来,希望有一个可以人可以爱护、纵容着她,把他宝贝着的这个女人继续宝贝下去。 分手后,田木按照家族意愿嫁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他希望她过得好,对得起他所有的期盼和希望。 果果,我的故事是不是写得很烂? 我明天要去英国了,我不知道,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是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看你,就像这一次——我好像失去了看望你的身份。 你最近家事公事繁多,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操劳,最怕看到你哭红的眼。我总是想起我们的曾经,看来,在我的心里,我可能从未从未将你真正放下过。我知道的,这对你和顾岚都不公平,但是我无能为力。果果,说实话,我好累。至从分手后,我就觉得身体空了,很少吃饭,很少看书,变成了一个比贾宝玉更伤感的人了,整天地想你。 对不起,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 我听说你也学会了喝酒,这不好,你得戒掉!有这么一句话: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此刻还在宾馆,你放心,宾馆的暖气很足。 每到冬天,我会觉得我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对的:我怕我终其一生都难给你像你现在这么温暖舒适的室内生活,当然,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的。我这个人是矛盾的,夏天的时候吧,看你交际应酬,我又觉得你让人好心疼,那不该是你的生活。 现在凌晨3点了,我得收拾东西去机场了。 果果,你给记好,李东旭永远是你的靠山。为了你,我会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不需要违心地去做任何事情。 田木果,我用槿字来配你。 别了,陶果,我永远的牵挂。 “东旭,你什么时候回来?”顾岚问。 “尽快。”李东旭望着远处,天空的颜色是那么灰暗。 “顾岚,你快回吧,露气太大。” “东旭,带着我的一张照片吧,”顿了一会儿,又说,“一路平安。”说完,转身,踏入来时的路。 一路上,路灯飞快地逃到身后,又飞快地迎来新的路灯。 李东旭拿着他的包,正要过安检。 “李东旭!李东旭!李东旭!”陶果跑着喊着。 第53章 误会挨打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阳郎夜景吗? 李东旭沉思良久,不舍这座城市,但他还是拿着他的包走向安检处。 抬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微亮,这是凌晨三点的阳郎吗?分明是灯光璀璨,难分晨昏,颠倒昼夜。 一切好像已经变得理所当然。 每晚华灯初上,深夜的大都市,依旧是一片灯火辉煌,在璀璨夜景的背后,有无数的加班族挑灯夜战,也有无数的纨绔子弟奢靡玩乐。 在每一束的灯光下,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梦。 很久以前,李东旭想过,如果有一天陶果也要加班到深夜,那他一定会守在她的旁边,让她不会害怕。 现在凌晨3点了。 你睡觉了吗? 你身旁的是谁? 果果,我一定尽快回来。 一路上,陶果追着一盏盏路灯飞奔而来。 陶果看到李东旭拿着他的包,正在过安检。 她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李东旭!李东旭!李东旭!”她一边跑着一边喊着。 “果果,”他冲了过来,想抱她,可是又没有,眼泪挂在眼角,他温柔地说,“照顾好自己。” 陶果的眼眶也红了,她点点头,想转身就走,她怕一会儿哭出来了,让他不安。 “一路平安。”这四个字用她的嘴说出来,他格外受用。 陶果,你要勇敢一点,只要你说出口,天南海北,我就跟你走。李东旭在心里这样想,他当然知道只是奢想,他并不希望她这样做。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我们不能单单为了一段感情而活。 “你也照顾好自己。”李东旭很礼貌地回应。这倒不是故意生疏,只是他不能给这个女人带来任何困扰。 “李教授,再见。” “陶果,谢谢你来送我。” 陶果点头笑,“我们之间谁跟谁嘛,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嗯,好朋友,……朋友好。”李东旭伸出手,“来,朋友,握别吧。” 陶果笑着伸出手,蜻蜓点水般触碰一下,转身离开。 这一幕幕,被顾岚看个正好,呵,多么难舍难分,她立刻下定义!同时她对自己生出几分鄙视来:你看看你,顾岚,你千辛万苦小心翼翼,那又怎样,还不及她的几滴眼泪。 鬼使神差般,顾岚拿出手机,颇具角度地拍下几张照片。 陶果,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二天一早,阳郎第一指媒阳郎新闻app上首推了一则新闻:陶二小姐惜别前男友。 随后,各大媒体纷纷转载,纷纷添油加醋地描写,赚足了眼球。 叶嘉丽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白来的机会,她顺应人心买了大批水军,成功洗白了林之明。她很得意:我的男人怎么可以有污点呢? 网友一边倒,替林之明不平:林之明出轨有因,原来是错在女方 有钱人真会演,套路满满! 陶家别墅,掩映在湖光山色之间。而室内,却不是这般平静。 张玉敏一起床就看到了这个新闻,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亲密暧昧,她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还好陶果一把扶住。 “放开我,你真是给我丢人!”张玉敏词严厉色地又问,“林之明那点不好,你非要找一个大你八岁的老男人?”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 “你放开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张玉敏挣扎着坐到了沙发上去,用手捂住头,痛苦不堪。 “妈,这个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陶果带着哭腔说。这是姐姐走后,母亲第一次这样难过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心疼自己,更心疼母亲。 张玉敏用嘴唇示意,告诉她不想听任何解释。 “妈,您不能这样。”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操心,你姐姐从来不会让我为难,你有半分像她我就烧香了。”张玉敏没有想到气急之下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都认为姐姐最好,最优秀,那你们知道我的压力吗?”陶果声泪俱下地道,抽泣着又说,“你们太偏心,你们根本不顾我的感受,你们甚至把她选定的男人绑架到我的婚姻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们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 张玉敏抬头,愣愣地看着她,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儿对自己的埋怨竟然如此之深。 “我对你俩我从来没有偏心,甚至更多的爱给了你。”张玉敏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妈妈,我好累,你逼着我前进,去追赶姐姐,妈妈,你知道吗?我没有朋友,没有爱情,甚至我都没有喜欢的人……” 陶果说完哭得更加伤心了,不停地抽泣,张玉敏也还在气头上。 “你出去,别扰了我的清净,你真是丢人的呀!”张玉敏说。 “你把我嫁给了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你还希望我和他举案齐眉,您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陶果大声反驳道,什么也不管不顾地说了起来,“那你呢,你和我爸还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他还不是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陶果的脸上。 “你不许提他!”张玉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他是我爸,我就要提,你不觉得是你太强势了,才把我爸逼走的吗?” “你——出——去!”张玉敏一边一字一句命令陶果,一边喊他的司机,“老蔡,送二小姐回她的家。” 老蔡点头,陶果立刻跟着老蔡走了出去。 “二小姐,不是我说您,您每次顶嘴都会挨打,何苦学不乖呢?”老蔡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他打开后排的车门,“二小姐,请吧,我送您回去”。 这是张玉敏的座驾,是劳斯莱斯汽车旗下传奇车型幻影的第八代产品。银白的车身,线条简洁流畅,整体恢弘大气,贵不可言。 车内,陶果坐在后排,体验和享受着属于张玉敏的“奢华殿堂”,除了精美高档的木质镶板定制的车门内饰、中控台、仪表台外,陶果最欣赏的还是翡翠色头枕上的孔雀刺绣,另外扶手上也带有采用贝壳色缝线的孔雀羽毛图案。 车外尽管寒风呼啸,车厢环绕式加热系统,身体放在那里,仿佛那里就自动加温,她仰头欣赏这车内最大的星光顶篷。 陶果淡淡一笑,从小到大,她就是张玉敏火急火燎地性子打大的,多的时候一年差不多要挨好几个耳光。不过这嫁人后,还是第一次挨打。 算算快三年了。 陶果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好气,脸部的动作有点大,扯得脸上被打的肉狠狠地疼了一下。 “哎哟。” 前面的蔡叔听了,笑骂:“你呀你,自找苦吃!” “打一次,换坐坐这车也好,我估计我这辈子都买不起这车了。”陶果四处打量说着。 平时,张玉敏是不让她眼中的小孩子用这个车的,她觉得会滋长孩子的纨绔之气。 车驶出两条街。 陶果说,“蔡叔,您回家吧,我给您放假。” “你是想开开这车吧?”他其实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陶果咧嘴一笑,刚才挨打的那件事在她这里就算彻底掀篇了。 “我想我能自己回家,就不麻烦你了。”她说。 老蔡本来是不放心的,怕眼前的这个新手技术不好,怕弄坏了车,不好修。但他一想到张玉敏爱子心切,他便同意了,反正他迟早也是架不住陶果软磨硬泡的功夫。 “得,我打车回去,你好好玩一次吧。”老蔡临走再三嘱咐,“开慢点,开慢点,开慢点!” 陶果频频点头。 陶果紧握方向盘,无论是质感还是手感都是一流。她打开收音机,随机听听音乐。 起初因为不熟悉这车,她漫无目的地在刚下过雨的大街上游走,路过许多高楼大厦,和来来往往的车流擦身而过。 反正已经被董事会革职了,她不用上班,她随意开上了一条不是很熟悉的路。据导航说这条路叫沿湖大道,弯道很多。一路上,路旁的灌木很静,车很少,天时地利,她突然想飙车。 她神志清醒,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其实,我就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开快一点,她告诫自己:这绝对不是发泄。 果然,车提速一点,坐在车上,灌木倒退的频率便越来越快,后面有车来,轻而易举地超过她的车,朝她吹口哨。 被逼无奈,她趁着过小弯之际又提了一下速度,她心想不能再提速了,面子没有命重要。可是她没想到出了小弯立马就是一个大弯,她赶紧打舵到左四十度左右,手忙脚乱中不小心脚踩到了离合,她只得立刻踩住脚刹车,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平稳快速过了大弯。陶果长舒一口气,把方向盘归正,小心地进档加速……以毫厘之差越过了刚才那个车,然后直接摆尾挡住出路,伸手出窗比出胜利的手势,还不忘还给他一个轻蔑的口哨。 再遇到转弯,她就不会慌乱了,每次都帅气的转弯甩尾,超所有车辆。 豪车,贵,是有道理的。 当她意识到身后的车越来越少,道旁的灌木变成高大的乔木时,她才意识到,这里原来是林家父母养老的沿湖天景别墅群。 她在车内瞑目许久,终于把车停在了一道红色的铁闸门前,熄了引擎。 里面的人一定看到了这是张玉敏的车,铁闸门缓缓地打开了。 没有任何退路了,她硬着头皮开车进去。 “孩子,大冷的天,难为你还想着来看我。” 陶果一下车,康丽就一把拉在怀里嘘寒问暖。她只字不提这些天和今早的新闻,她越是淡定,就说明她一定知道,陶果心想着,还是红了脸。 “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您。”陶果有些难为情地挤出笑容来。 第54章 误进豪宅 康丽挽着陶果刚走进家里,天又开始下雨了。这里与林家在南湖的别墅不同,没有了那种富丽堂皇,更多的是清新淡雅,落地窗的窗帘只有一层,还是淡黄的棉麻布料。 屋内过道、步梯旁都种满绿植,张玉敏笑着说,“这些都是我和你爸爸闲来无事伺弄的,你看看怎么样? 她点头后,红脸说道,“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们。” “孩子,我们不谈那些。”康丽若无其事地又问,“你说这盆文竹怎么样?” “颜色葱翠,样式也好,很不错。” “那你待会儿回家的时候把它带着,放到你们的家里去。”康丽笑着说,抬手邀请陶果随她上楼去。 “好。”陶果说,薄唇欲言又止——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楼上的视野更加开阔,窗外美景一览无余,陶果想,要是夏天来肯定更加的好,那些大树一定是绿油油的晃眼。 她们坐在窗边闲聊,听见三楼有人下来,陶果满怀疑惑地随眼望去,林之明正穿着一袭长款红色睡袍站在那里,他也看到了她。 对视一秒。 与陶果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相比,林之明显得淡定自若。 他弯弯嘴角一笑,朝康丽鞠躬问好:“妈早。” 然后他才又看向陶果,淡淡一笑:“你好。”声音入水,听不出喜怒哀乐。 陶果用微笑报之。 康丽见这两口子生疏得很,不禁眉头一皱,她立刻说道:“你老婆专门过来看你,瞧瞧你们夫妻俩过的什么日子,各忙各的都忙成什么了!” 陶果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婆婆会这么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她震撼无比:这个温柔的妈妈比那个泼辣的妈妈厉害多了。 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走过来的林之明,林之明极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是淡淡一笑,对康丽说:“妈,我跟陶果都是大人了,我们知道怎么过日子,我们都打算要孩子了,对吗,老婆?” 陶果一愣,这从何说起? “对不对,老婆?” 陶果只得点头。 康丽大喜,“太好了,我这个老太婆总算是能赶上儿孙的福气了。” 陶果鄙视林之明,这套子下得太幼稚! 林之明笑着走到边上来帮康丽按摩着肩膀,眼睛时刻注视着陶果的表情。 “之明,你去看看楼下的饭菜准备好了没?”康丽拍着林之明的手说,“要是好了,你告诉他们不在餐厅里吃饭,叫他们端到一楼靠窗的地方摆饭,那里的视觉好些,也有胃口些。” 陶果正想推说她吃过了,却听到康丽又喊林之明,“别忘了麻烦师傅备几道你媳妇喜欢吃的东西。” “哦。”楼梯道传来回应。 吃饭还得一会儿,康丽从壁橱里找了一本相册出来,里面的照片是林之明每年过生气的时候留下的,从襁褓中添手的婴儿到蹒跚学步,样子都顽皮可笑,再翻,是上幼儿园得到了小红花,再来是佩戴红领巾的少先队员,这里起便有了与陶氏姐妹的合影……一直到大学那段快乐到无法复制的时光。 陶果转过身去,悄悄地擦掉眼泪。 康丽眼尖,还是看到了,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回忆就是由你的所思所虑组成的。当你生气的时候,回忆里就全是黑暗乌云密布;当你开心的时候,回忆就是幸福温暖一片艳阳天……” 陶果转身过来,她读懂了她,了解她的心里的想法,她入神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她是自己的忘年之交。 “孩子,你的痛苦回忆实际上都是因为林之明。”康丽说。 陶果低下头,双目睁圆,满脸通红,把她的心事暴露无遗。 “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结,你们一定要好好地聊聊,误会解释开了就什么隔阂也没有了。”康丽低声安慰道,“我和你们爸爸不知道吵了多少架,如果都按着气性来的话,我们早就离婚了,对不对?” “妈,我也有错。” 康丽笑了笑,“都说在一段婚姻就是想离婚99次,但最后那100次还依然在一起。” “妈妈,我觉得我和林之明一开始就不合适。” 陶果不忍心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失望,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既然主意已决,何必让她抱有希望,然后空欢喜一场呢? 康丽皱了皱眉,走过和她一起坐着,拉住她的手,忙不迭地笑着骂道,“傻孩子,我看你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迎着陶果愣愣的眼神,又说道,“要说刚开始结婚的那个时候,你们没有多少感情,我是信的,可是现在,要说没有感情,我却是不信!” 康丽说得很笃定,她坚信他们之间有爱。 “妈妈……”陶果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倒在了康丽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孩子,妈妈不是自私,妈妈是真的觉得你和林之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现在对彼此都是用情至深了,所以在出了这些事情之后,你们才会彼此憔悴不堪,对不对?” 康丽不停地轻拍着陶果的背,又说,“楼上我们留了你和之明的卧室,是他装修的,你等会儿自己上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林之明在楼梯口喊吃早餐了。 陶果起身,赶紧擦干眼泪。 “妈妈,我吃过了。”她其实没有吃,只是不想让林之明看到她哭红的眼。 康丽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安慰,“没事没事,他今天早上还哭了的呢。” 陶果一脸愕然。 “走吧,别愣着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康丽说。 楼梯口,林之明等在那里,他挽起康丽的手,“妈妈,你小心台阶。” 三人围坐小圆桌,几道时令小菜,一人一个太阳蛋、一份牛肉面,康丽笑着招呼陶果用餐,不停地给她的儿子使眼色。 “妈,你不是要去医院陪爸爸吃早饭的吗?” “啊——!”康丽张圆了嘴,好一个情商为零!“哦,是,”她看向陶果,“果果你看,妈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几分钟后,康丽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出了门。 偌大厅内只剩下林之明和陶果。 “你妈妈说你今天早上哭过了?”陶果头也不抬,只顾吃面,非常随意地问道。 林之明嘴角飞快地闪现一抹自嘲又很快消失,“没有,昨天晚上玩游戏睡得晚而已。”他语气淡定。 她把太阳蛋切成两半,吃了一点,又喝了口热面汤,“你们家厨师做的面真是好吃!” “今天这个是我做的。”林之明毫不在意地接过话来,又说,“我好像记得你喜欢吃牛肉面。” “哦,好像是吧,太久没有吃了。”陶果顿了一下,吞下口中的面才说。 但她还是被噎到了,林之明递了水过来。 “有点辣!”她面不改色。 “没放辣椒,你的月经就是这几天来。”他也面不改色。 她的脸立刻红了,低头吃面。这是第二个知道她的大姨妈规律的男人。 一会儿,陶果吃好拭嘴,微笑着说:“谢谢你们热情款待。” 林之明含着半口面看着她,“你要走了?” 她慢慢地别开脸,脸上笑容依旧不变,“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是一个误会。” “我相信你。” “为什么?” “你要爱还是爱着他,你应该就跟他走了!” 她怔了怔,那一瞬间她分辨不出心头微微疼开的感觉是为什么……是因为他看准了她为了她的家庭她可以再次无下限地妥协退让?还是……他是一语道破真相? “公司还有一个会。“陶果拍了拍脑袋,“我得走了,要不然田智又要扣我的工资了。” 林之明暗笑,这个女人连撒谎都不会,怕是全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她被停职了。 “那个公司的会?”林之明坏坏一笑,看她尴尬脸红,又连忙改口道,“哇,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又找到新得公司了。” “嗯。”陶果更加尬尴了,还是礼貌一笑,特别强调,“的确是别的公司。” 陶果走后,林之明回到三楼的卧室,一个人看《恋恋笔记本》。 “是不是……照片是不是你放到网上去的?”余多多厉声问道,“还有水军也是不是你买的?” 顾岚正在和顾凯领来的施工队一起改装咖啡馆,余多多打来电话正在质问她。 “你凭什么说是我?” “我刚才看到顾凯,他无意中说起昨天晚上送你去机场送李东旭,时间正好吻合。” 顾岚没有作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她是我们的朋友啊?” “朋友?”顾岚突然变得很气,大声吼道,“她半夜三更和我的丈夫不清不楚,这叫朋友吗?” 余多多立马反驳,“他们相处了几年,也算朋友,送送怎么了?” “哼,”顾岚冷笑,“等你有了喜欢啊的人,你就知道什么嫉妒了!” 这话让余多多第一时间想到了顾凯。 余多多愣了一下,然后说,“好,就算是她有错,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顾岚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不过是抓拍了几个角度而已,网友炒成那样,八成是她不得人心吧,怪不着我。” “顾岚,你变了!”余多多叹气。 顾岚还没有做出回答,就听见顾凯喊,“顾岚小心头上!” 那头传来一阵慌乱之声,然后余多多就收不到任何回复了。 下午的时候,余多多接到顾凯的电话,说顾岚被一个吊灯砸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正在医院留院观察。 余多多懊悔不已,要是知道她在改装店铺,她就不该打那个电话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 余多多给陶果打电话,请她一起陪她去医院,她一口答应了。 她俩差不多同时到达医院,陶果的劳斯莱斯太抢眼,尽管她带着墨镜,一下车还是被眼尖的人一眼认出,朝她指指点点,好像都在议论她、骂她。 “所有人是不是都在骂我红杏出墙、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着问挽着她手的余多多。 “你要是把眼睛摘了,我就告诉你。”余多多只是玩笑,她其实心疼这个女孩子的,被好朋友出卖了,全然不知,还巴巴地跑来看她。 顾岚呀顾岚呀…… “摘就摘!”陶果说着真的取了眼睛,“反正他们都认识我,我且看明天的媒体又怎么报道我吧。” “我好羡慕你。”余多多突然说。 “怎么羡慕我?” “因为你现在终于出名了。” 顾岚笑着打她,是,她得承认,原以为被林之明带着上热搜挺好的,没有想到自己让自己上了热搜才是真正刺激——全程无尿点,全部作假背景虚化,本人露面就好,真得感谢编者的脑洞和文笔。 第55章 同步直播 余多多和陶果一同进了医院,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那几个拿着相机的狗仔,才不至尾随她俩上楼去。 顾岚住408病室,走到门口,陶果突然说:“我就不进去了,她怀孕了,免得看到我又情绪激动。” “好。”余多多笑笑说道,她一路上都在矛盾要不要告诉她顾岚做的一切,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其实,顾岚最近的性情不动,余多多的手心里正微微沁着细汗,她还是笑着推门而入。 “你好些了吗?”余多多笑着问。 顾岚点点头,别过脸去,显然她还在生气。 屋内消毒液和针水的药味让余多多顿感不适,她感觉胃里有些翻腾。 “你怎么了,余小姐?”顾凯问,顾岚也忙抬眼看她。 “昨天吃坏了东西,胃里有些不舒服。” 听她这样说,顾岚又闭目养神,不发一语。 “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顾凯笑着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暖暖胃吧。” 余多多并没有接,她笑着看向顾岚,说道:“看你状态还不错,你好好养着,照顾好肚子里面的孩子。” 顾凯要送她,她摆手拒绝了。 出来时,陶果已经不再门口了,打她电话她也不接。 刚好一个护士经过,她问护士,护士说好像看到陶小姐往那边去了。 那边不是妇产科吗? 等余多多寻到她的时候,她几乎流泪,她一下子抱住了余多多,“我以为我刚才看到林之明了。” “那是谁?”余多多小声问,“看错了对不对?” “嗯。”陶果点头,“是叶嘉丽和一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男人。” 良久,她才放开了余多多。 余多多没有好气地一笑,“你看你这点出息!” “顾岚没事吧?” “没事,她呀,就是矫情,你别管她。” 她们各自取车出发,本来陶果是要陪余多多去书店的,但因为她突然接到了康丽的电话,便一个人开车去了南北疗养院。 南北疗养院,是全市最高端最先进的疗养院。园中每一处都人看管,但是都是静悄悄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在一个幽静湖边在偌大的水榭里,康丽早已等候在那里。陶果在大院的停车场里停好了,就小跑着过来了。 “慢点,慢点,别累坏了。”康丽双手迎了上去。 “妈妈,我是不是来迟了?” “不迟不迟。” “孩子,我希望你能当林氏去帮帮林之明。”康丽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我只是一个职场菜鸟,我怕帮不上忙。”陶果小声地推说。 “有些时候,你不能过分地低估自己的天赋,你一直是一个努力的孩子,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你!”其实,康丽想说的不是这话。 “你真的相信我吗?”陶果笑着问道,“不怕我把林氏的机密告诉张玉敏吗?” 康丽优美唇线弯了弯,大笑,“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越早合并越好。” “那我尽力而为。” 之后,婆媳俩又手挽手漫步在落叶堆积的大道上,陶果用脚随意地踢起落叶,然后再踩上去。 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康丽想着,拍了拍她的手。她缓缓说道:“我和你爸爸是真的决定放手不管了,你怎么看?” 康丽气定神闲的样子,陶果觉得她似乎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她对自己的儿子信心满满。 “林之明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陶果说。 康丽看了看陶果清澈的眼眸,笑道:“要是给他一个人,我们不放心,但是有你在,我们放心。” 陶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康丽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她扶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年轻人要是真的过不到一块去,你们可以离婚,但这并不影响你们在生意上的合作,事情一码归一码,这也是一种睿智,对不对?” 陶果点头,她的话她总是格外信任。 “等老头子过几天出院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不问归期不赶路程的慢慢游玩。” 陶果一直笑着听康丽讲,最后她舌齿间轻喃,“希望上天眷顾,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儿女成群。” 整个下午,陶果一直待在南北疗养院,陪康丽夫妇聊天,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才开车回家。 她清醒的意识里掠过心底最深的矛盾,从此怕是再也推脱不掉、解不开了。 翌日陶果待在家里,打开电脑刷微博,不用细看,只是稍稍瞥眼看去:“陶二小姐夜送前男友”的新闻还在榜首。陶果淡淡一笑,这算不算给陶氏集团的免费广告,奈何亲妈看不懂啊! 陶果鼓起勇气,点开下面的评论,果真不堪入耳。这个叫爆料的人果真是过分,扭曲事实混淆视听还赚足的眼球。 陶果再翻一页,发现了叶嘉丽的直播录像,刚好有一场直播离现在只剩2分钟了。 陶果立刻百度搜索,立马检测到叶嘉丽要直播的网络平台,然后点了进入。 叶嘉丽的人气实在火旺,人不断地进来,中途陶果还被挤掉了一次。 直播开始了。 有人粉墨登场,我这个当事人怎么可以错过? 陶果歪坐在沙发上,喝着牛奶吃着面包,我且看你怎么演戏! 终于,各大网友不停地刷了一波礼物之后,叶嘉丽才算千呼万唤始出来,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抹胸晚礼服,在陶果看来有点不伦不类,可惜了她的那张还算精致的脸!可是各大网友纷纷买单,礼物再一次刷了起来。 叶嘉丽摆正了麦克风,嗓音甜美地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底下有人提问,弹了上来:叶小姐,请问网上流传你钟情于林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叶嘉丽妩媚地笑了一下,对着话筒说道:“我和林先生是大学同学,接触较多,可能会让网友有所误会吧。” 网友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很多人都纷纷发弹幕弹了上来: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叶嘉丽轻笑,“我想像林先生这样的男士,很难有女孩子是不动心……所以,我知道林先生已婚了,当然就保留了我对他的好感。” 底下网友纷纷点赞,赞其高贵可爱的人品。 陶果冷冷一笑,网友真是健忘,前几天那活色生香的照片门事件算什么!她也想发个弹幕问一下,可是她是游客无权发弹幕。 陶果正想注册,突然一个风度翩翩、但又有些痞里痞气的人从侧面走来出现在直播里。 是林之明,网友惊呼。 “快跟大家打个招呼吧。”叶嘉丽柔情蜜意地对他说。 “你们好!” 网友兴奋不已,又是一大波礼物刷了起来。 林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弹幕又起。 林之明含笑着一手搭在叶嘉丽的肩膀上,正要说话……顷刻之间,陶果被弹了出来,显示下线。当她试图再次加入时,网页显示直播不存在了。 哼?为什么关掉直播?是怕你的情人给你丢脸吗?陶果想起刚才林之明看叶嘉丽的那温柔的目光,任谁也无法否认,林之明对叶嘉丽绝对不是逢场作戏这么简单,那么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呢? 明明是林之明左右逢源,为何所有的骂名她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痛苦她一个人承担?整个阳郎,恐怕还没有人能请得动林之明,而且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人家的闺房里面,那不是自愿不是轻车熟路是什么? 当他面对俩女人的时候,他率先站到了叶嘉丽的那边,糟糠之妻完全弃之不顾,这就是他说的爱吗?这就是他要给她的一生吗?陶果细想起来,从出事到现在,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真是可笑!说好的妻子竟然抵不过他的一个在外的女人! 陶果想着,默默地哭成了一个泪人,被骗的滋味不好受。 半个小时后,这次的直播事情又被网友无限放大了,天马行空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预言属于叶嘉丽离进林家之日不远。 是,大学同学,知根知底,妻子背叛,男方再娶,再合适不过了。 陶果突然裂嘴一笑,“傻瓜,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正好,随它去!不许哭!”她对自己说。 晚上的时候,陶果约了顾凯去酒吧喝酒。 夜里九点多,喜欢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 这是一家高端的私人酒吧,今天酒吧里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吧。 采用白色和黑色相结合的主题色,为整个原始的空间提供了明快干净的氛围。以原木为材料,从原木楼梯到绿植点缀,一切以追求自然、纯净的空间美感为目的。在布局上,每一个细节都更加注重客人们的身份,彰显舒适的体验。所有空间化整为零,营造开阔,大气的室内效果。在灯光的运用上也倾向于暖色调的设计,使整个酒吧的视觉效果温暖而柔和。 陶果一下车,服务生便来带着她来到了吧台,顾凯已经等候多时了。吧台上用透明的玻璃箱培育着许多的玫瑰花,一朵朵的都娇艳欲滴。 “我没有想到你会早到!”陶果讶声地道。 顾凯闻声抬起头,陶果美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第一时间发现她剪短了头发,头发自然披肩,样子恬淡乖巧。 服务员这时过来拿走了她的外套,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身材定然一如既往的凹凸有致,她带着一对珍珠耳环,显得她的皮肤更加地细白滑嫩。 “好久不见。”顾凯说。 陶果坐在他旁边的高脚凳子上,顾凯看到她后背是镂空的长裙,他盯着那若隐若现的嫩白皮肤发愣。 陶果问了他要喝什么酒,问了两次,他才听到。 “cognac” 。顾凯说。 “好。”陶果笑着豪爽地说,“那我陪你,也来一杯干邑白兰地。” “服务员,”陶果礼貌地举手唤道,并嘱咐:“一定要是法国柯纳克的干邑白兰地。” “看不出你这么懂酒。”顾凯的语气突然怪怪的,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她喃喃道,“寂寞无聊的时间太多了,就花在这些东西上了,酒也是没有少喝。” 顾凯一瞬间大悟,他忽然唤回服务员,“给这位小姐来一杯dom perignon.” “不得不说,你点的都是名酒,看来你也是一个喝酒不少的人,今晚我可要见识一下的酒量。” “没有问题,”顾凯笑着又说,“不过你得把这个买单的机会给我。” “好!” “你知道么,陶果?”顾凯一脸的认真。 “什么呀?你让我和这么淡的酒,分明看不起我嘛。” “其实dom perignon 是香槟酿制法的发明人,他穷一生的精力研究改善汽酒酒质,终于发明酿成酒质及风格都独当一面的香槟酿制方法,更被公认为酿制香槟大师,所以才以他名字命名这款香槟中的至尊。” “我只知道这款香槟酒选用了最上乘的葡萄酿制,一般蕴藏长达六至八年之久,竟不知道这个典故,可见你才是品酒之人,我们都暴殄天物了。” 服务员上酒了,陶果的dom perignon色泽透彻,香气馥郁,她笑着邀请顾凯碰杯。 “感谢热情款待。” “谢谢陶小姐赏光。” 酒过三巡,顾凯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从他们身旁经过,顾凯下意识地用手边的一本书挡住陶果的脸。等那个人消失在拐角,顾凯才放下那本书。 “不用那么紧张的,这里是私人会所。”陶果看出了他的心思和用意,心中感激又道,“我不介意再上热搜!” “可是陶果,我介意啊,我要你清清白白的和我做朋友。” 陶果一笑,泪盈眼眶,“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 “好,我们这杯敬这总角之交兄妹情深。”陶果说完,一干而尽。 “前几天拆一个咖啡馆,好像叫什么养静咖啡,”顾凯笑意满满,望着她说,“无意中找到了一张就唱片,是肖邦的。” 顾凯说着从包里拿了出来,推到她的面前。 “你说什么?养静咖啡?”陶果大惊,对他的唱片好像并不在意。 顾凯觉得很奇怪,小小的一个咖啡馆,怎么会激起她那么大的反应? “对,被顾岚盘了下来,目前正在装修,你去过?” “没……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否认,无法,那个处所不再了,上天派一张唱片来和她道别。 冥冥中,一切天定! 她收起了唱片,“谢谢!” “我知道你喜欢肖邦的。”顾凯很自信地说。 不料陶果立马反驳,“是李东旭喜欢,我不过……闲来无事听听。” 你不过——爱屋及乌,顾凯红了眼。直到此刻他真正明白,他所谓的了解,不过是一厢情愿。那个骨子里那个没有任何爱恨的陶果,他怕是还从未接触过,所以她一直给他的都是“好人卡”。 只是青梅,未成竹马。 只是鸠车竹马,未两小无猜。 他大笑,“你原来这么肤浅。” “所以我都不知道我真正喜欢什么,我好像迷失了自己。”她认真道。 服务员又送来酒,顾凯本来不让她喝,奈何劝不住她,便只得一起一杯一杯复一杯。 “你真是一个傻姑娘,亏我还喜欢你这么久!” “那你不要喜欢我好了,我都嫁人了!” “是,以后再也不会了!”他举手发誓。 她被他搞笑的样子逗笑,她再问,“你真的不会喜欢我了吗?” “绝对不会。” “那可不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凯抬眼看她认真的样子,大笑,“陶果,你不是要跟我表白吧?” “去你的!” “那就好!” 陶果想了一会儿,抢过他杯子中的烈酒,一口而尽。 “余多多怀孕了。” 他恍然一下,默默地喝光了瓶中剩下的酒。 第56章 入职林氏 几天后,网络上的八卦新闻平息了不少,陶果如约出现在林氏集团大楼。 康丽给她安排的还是销售总监的职务。 “陶总监,这边请。”等候多时的前台小姐礼貌地说道。“我是前台晓红。” 陶果随着她步入电梯,陶果俯瞰整个城市的高楼大厦在脚下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总监,您的办公室在49楼,林总的在50楼。”这个晓红不停地介绍着,“其实49楼和50楼严格来说不算两层楼,因为它们用步梯连通,可以说是一个复式的小楼房呢。” “哦。”陶果淡淡道。“谢谢你。” “总监,我们这里是双排电梯,你每天可以乘坐林总的专用电梯,就比如我们现在乘坐的这个就是。” 果然陶果细看,电梯里没有一处广告,倒是整齐地贴了三幅水墨画,墙上还有一个触屏电脑。 “林总也是昨天才从他原本所在的38楼搬上来的,连他的所有秘书也一起上来了。” 陶果暗笑,这就是鸡犬升天吧。 晓红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陶果听着,感觉对这里却越来越陌生了。这里她没少来,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但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却又和亲眼所见的是两回事: 她一直觉得那是两层楼,林氏为了省钱少加了电梯而已,如今看来,却是不是,倒仿佛成了他俩私会的地方,估计很快会成为这栋大楼的八卦焦点了。 晓红送到49楼楼口,便乘坐员工电梯下去了。 到了49楼,当陶果用员工卡刷开门的那一刹那,她不禁一怔:林之明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里自己的秘书那么近,那么近。他趴在秘书的桌子上布置任务,陶果甚是都能感觉到林之明眼角的余光可以扫到她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 这时,林之明看到了她。 陶果笑道,“林总,早。” 林之明走了过来,温柔的目光迎上她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眸。 两人礼貌性相视一笑。 林之明有些不给面子地说,“第一天上班你就迟到了呀。” 林之明身后的薛嘉怡闻言隐隐一笑,还是被她看到了。 “之明,我是看在妈妈的份上,才答应来的。”陶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第一次把林之明叫得这样亲切。 “你叫我什么?”他一愣,笑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时,薛嘉怡拿着杯子倒水去了。 她摇头笑了,“你听错了,我叫你林之明林总。” 他一脸假意的悲壮,“你对我温柔点,兴许我能给你涨点工资。” “不需要。”陶果说完,去找自己的办公桌。 林之明指着二楼说道:“你的办公室在二楼。” 陶果便沿着摆满绿植的步梯拾级而上,倒也舒服。她又用卡刷开了这道门,入眼而来的是一面大大落地窗,原木色的木地板,白沙发,复式大吊灯,镶嵌式冰箱、茶水台,还有就是精致简单的两套办公桌椅。桌子旁边养有绿植,桌上也有,墙面上贴着许多印象派的名画。 她一转身,刚好和紧跟身后的林之明撞个满怀。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他退了一步,“你昨晚喝酒了?”他微调气息又问,“你是不是想我,借酒消愁?” 她白了他一眼,“幼稚,我是来上班的!” “你连黑卡都有,我觉得你看不上我们的这几个小钱。” 陶果没有理他,放下包走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坐下。 此后,林之明外出开会,陶果与原来的销售总监做工作对接,一切顺利无话。 顾凯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终于鼓起勇气约了余多多。 他们在公园里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顾凯很内疚自责。 “不关你的事。”余多多说的清清楚楚。 “可是孩子是我的。” “可是我不是你的。”余多多的眼睛红了。 顾凯沉默了。 “所以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余多多冷笑,她本来有一点希望的,可是现在好像又全没了。 顾凯终于开口郑重说道:“余多多,你嫁我吧。” 余多多一愣,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有想到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一个男人的求婚。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淡,但是我愿意去尝试,愿意慢慢地把你和孩子当做我生活的全部动力。”顾凯说得诚诚恳恳。 余多多一直哭,她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 “你相信我,余小姐,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答应你的,我都会尽力做到。”顾凯拉住她的手又说,“请你给我一个做丈夫、做爸爸的机会。” 余多多抱住他哭了起来,他宽宽的胸膛正正好。 很久很久之后,余多多才终于点头。 先婚后爱,试试吧。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林之明回来了。陶果再楼上看得很清楚,他好像格外的放松,他和楼下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他上来了。 陶果有些紧张,她还没有学会如何与她现在的这个新身份相处。 “林总,下午好!”她起身问好。 他打了一个响指,笑道:“你这一声林总下午好,我格外受用。”他的眼里全是戏谑。 他与她的办公桌并列而放,可谓近在咫尺。 陶果一直看着表,她还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和他在一起,过着这分分秒秒。 “你好像还不适宜你的新工作?”林之明看了出来,问道。 “那里。”陶果想说,我是不习惯你。 林之明起身泡咖啡,“你要不要,我的陶总监?” “不要!” 等到林之明起身泡第二杯的时候,半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挨到点下班了。 “林之明,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想和你谈谈。”陶果走到了林之明的面前。“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林之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可以,但是你得听完录音之后再说。”他说着拿出了录音笔,打开后递给了陶果—— 女声:“你怎么不请自来了啦?是不是想我了?” 男声:“你这直播的人气挺旺啊!” 女声:“还不是被你关掉了,你就不怕又被网友传出点什么,惹恼了你的娇妻?” 男声:“不会,那个女人很大方!” 女声:“说明她不够爱你呀。” 男声:“所以我来找你叙叙旧,谈谈心。” 女声:“这么说,你是承认我爱你比你的娇妻多一些了。” 男声:“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在12月2日的下午在阳郎食府用迷药迷晕我,害得你我之间流露出那么多不堪的照片?” 女声:“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想逼你就范。” 男声:“那我再问你,陶果夜送前男友的照片是你发的吧,这又是为什么?” 女声:“原始照片不是我发的,但是后来发的照片的确被找人p了一下,顺带我又炒作了一下,我只是让你看清你娇妻的真实心意。” 男声:“我现在看到了你的心意。” 女声:“你早该如此了。” 男声:“我们法庭见。” 陶果一脸惊愕,他兀自点燃一根烟,抽出几个烟圈。 她不明白,他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记得她喜欢吃牛肉面? 为什么记得她喜欢用薄荷味的牙膏? 为什么在宴会上明明不在乎,却狠狠地打了顾凯? 为什么每次和她吵架后,他也会不开心也难过? 为什么他总是伪装,看不清他的真实的面目? 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却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他要为她做这些事情? “谢谢你还我们清白。”陶果说。 等林之明吸完了烟,无止境的沉默之后,他冷笑:“我不也是清白之身吗?” 陶果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干嘛去了吗?”林之明问。 “我没有兴趣知道。” “你有!”林之明说,“我已经找到了那个酒店的服务员,请她作证,起诉了叶嘉丽,我们今天上庭了,结果明天就会出来了。” “你的秘书名字里也有一个嘉字,看来你是喜欢得很!”陶果嘴角讥诮,全是讽刺。 “只要你说你吃醋了,我明天就换了她。”林之明起身,逼近陶果。 陶果抬眼看窗外,已经黑尽了。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快。 “我没心情。”陶果说,“我下班了,恕不奉陪!” 陶果走到门边,发现门已经开不了了。 林之明大笑道:“难道门又坏了?” 果真,他俩一起用力也推不开。 “我这是被困第三次了,所以我特意在办公室里,加了冰箱。”林之明说。 “我懒得信你,你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办公!” “真的,前几次都是帮爸爸弄资料,然后就被困在了这里。”林之明望着远处无边的黑暗,突然很诡异地补充了一句:“我们试过了,请人来修,可是来修的人都说没有任何问题。” 陶果看他一脸的正经,好像不是哄人的,她趴在门上,大声喊了起来:“外面有人吗?有人吗?” “你别喊了,她们早就下班了。”林之明说,“就是没有下班也听不到,这里都是用的世界上最好的隔音材料做的。” 陶果只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谁料林之明突然又小声地说:“只要门开不了,大约五分钟之内便会停电断手机信号!” 陶果立刻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你要不要这么吓人,说得跟真的似的。”陶果话音刚落,电便停了。 她立刻跑到了跑到林之明身边站着。 “看来,外面今晚我们得在这里过夜了。”林之明瞬间也露出的惊惧之色。“我睡这沙发,你把睡里间的床。” “床在哪里?”陶果问。 “你转过这道玄关,再经过文件柜,后面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床。” 林之明抹黑着,从冰箱里摸出面包和牛奶,递到陶果手上,又小声嘱咐道:“你要是饿了就吃,害怕了就大声叫我。” “我才不会!”陶果说得十分肯定,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假话。 她按照林之明给的路线摸索前进,好不容易到了,刚坐在床上,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正在窗边飘荡,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看,越看就越害怕,她的那点镇静土崩瓦解,压抑已久的害怕再也压不住了,她的胸口颤抖,双目紧闭,她大声喊了出来:“林之明,林之明,你快来,快来呀!” 他跑了进来,伸出长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小声唤:“别怕,果果。” 她身上的体香吸引着他,他控制不住地把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他贪婪地吸闻着她的体香。她被他翻身压在床上,他抬起她的脸,他的唇印了上来,落唇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慢地,慢慢地,他终于控制不住诱惑,吻住了她的唇。她的表情在黑暗里看不清,他只是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软。 林之明摸索着解她的上衣纽扣,她欲阻止,他轻轻地抓起她的手臂,他温柔道:“你是我的女人,今晚是你喊我进来的,我得好好地要你一次。” “林之明。”她挣扎。 他已经褪去了她的全部衣服,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为这个美妙的境地而几乎迷醉。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只要你愿意,你也是唯一的一个。”他说着,又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之明——”她开始温柔地唤。 此刻,她已经不想思考,也不愿意去思考,只想做一回真正的妻子,她任由他一点一点温柔地侵占。 春天仿佛突然来了。 “你爱我吗,陶果?”在最后的尺度前,林之明停下突然问。 “不爱的话,你会下来吗?”陶果笑着反问,手立刻捧住了他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窗外的夜色正好。 翻滚几次之后,彼此都筋疲力尽。 “走,我带你去外面吃大餐,补一下。”林之明起身穿衣,拉了电源,灯亮。 陶果一脸惊愕......一地狼藉......陶果赶紧抓过被子,躲了起来。 林之明笑笑,心满意足地说道:“那里那么多灵异事件,我不过是反锁了门,关了电源而已。” 窗外那个红色的,原来不过是一面彩旗而已。 “林之明,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57章 塞外骑马 第二天,法院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法院责令叶嘉丽令公开道歉,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事情向着正确的方向发展,陶果搬回了林家的别墅。 网络上的一切言论在叶嘉丽的道歉信一出,立刻归于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时,他们才会知道轻重,三缄其口。 过完年以后,余多多和顾凯正式领证结婚了。他们没有大摆宴席,选择了低调且浪漫的旅行结婚。 顾凯内心感谢余多多的善解人意,处处替他考虑,他对此内心感激。婚礼和蜜月一块进行,不光是余多多可以放松、散散心,他也可以收拾收拾他的心情。 余多多骑着马,在辽阔的草原深处踏青,不远处牧民的帐篷上正炊烟袅袅。她牵着缰绳,轻轻地拍着马背,她的心,此刻是空的。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要逃离的那座城池,此刻,被远远地抛在千里之外。她不留恋那里的灯火辉煌,从来都不。 远处的山,白雪盈顶,像静卧着的一只绵羊,终年以一副姿势,静卧在那里。鸟飞不过。不倦的风从山顶下来,丝丝凉意,吹动着余多多的丝巾,风不期而遇又不告而别。 家乡的春,来时已经姹紫嫣红开遍了。这里的春天却要晚得多,除了草地是绿色的,零星的几朵格桑花外,看不出春的痕迹。 余多多很久没有唱歌了,自己也算学过几天音乐的,便清了清嗓子,哼着自己最喜欢的歌。或许,在这样写意的画卷里,自己是该多一些快乐,少一些烦恼的。 顾凯一直她的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得见她甜美的歌声。他不好靠得太近,她说她想要一个人静静。陌生的地方,他不放心她的安全,便有了这样尴尬的距离。 余多多唱着歌,想起了很久之前跟陶果说的一段私房话:“等我结婚之后,我想去一个我向往了很久的大草原走走,去那辽阔美丽的天地里告别:告别我的单身,那个付尽所有美好年华只为等待的单身;告别我的过去,那个曾无数次给自己勇气又无数次让自己难过的过去;告别我的约定,那些到不了约定。” 余多多放开了手里的遛马绳,对着白雪皑皑,双手合十:圣洁山神,请见证我的爱情。 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叫,顾凯看见余多多受惊了,马托着她带着到处乱跑,奔驰的骏马好像非要把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不可。他立刻骑着他的马朝余多多飞奔而去。 顾凯一只手紧紧地拉着缰绳,一只手使劲伸向她,想要把她拽到自己的马上来。 “快俯下身,双腿夹紧马鞍,拉紧缰绳。”他大声喊道。 在她的马稍微缓和的时候,她瞅准时机把手伸给了他,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了她到了他的马背上来。 慢慢晃了一圈,马才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他把横在马背上的她抱了下来,她立刻吐了一口酸水。 他递给了她一张纸巾,终于踹了口气。 “以前我在农场里学骑马,练马术,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他笑着说。 余多多擦了擦嘴,轻言:“谢谢你十几年的等待原来是为了我。”她抬起头看着他。 顾凯伸手拉了她起来。 顾凯把两匹马放牧在草原,他温柔地说:“我们一起走走吧,一起说说彼此的故事。” 余多多点点头,紧随其后。 顾凯最终还是握住了余多多的手,他说:“路滑,我拉着你放心。” 平心而论,顾凯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余多多内心赞道。 顾凯说起小时候和陶果打架的事情,说起他和陶果一起旷课捣鸟窝的事情…… 余多多浅笑着,笑着笑着,眼睛里面沁出泪来。“没有想到,你们的回忆那么多。”余多多嗫嚅。 良久,顾凯笑了笑,他如无其事地说:“小多,我现在能这样轻松地和你谈起她,就说明我愿意放下过往,和你一起好好开始。” 他的开诚布公,她有些惊讶,点点头。 “你为什么叫我小多?” “我只是想有一个专属我的叫法,这样你一听就知道是我了。”顾凯说。 “看不出来,你很会讲情话!”余多多红了脸。 “这算情话吗?”顾凯反问,也微微红了脸。 “你再叫一边。” “小多。” “小多”,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余多多想了想,爸爸妈妈叫她多宝,顾岚和她多多,陶果直接叫余多多,陌生人叫她余小姐…… “小多”, 只有顾凯叫得那么顺口,仿佛已经演练过成千上万次。 “该你讲讲你的故事了。”顾凯说。 余多多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她讲道:“一个男子爱上了新搬来的女邻居,可惜她结婚了,老公是个收入不菲的外科医生。但是无论雨雪,每天清晨他都记得把一个新鲜红润的苹果默默地留在她门口的蓝色信箱上,直到有天终于还是被她碰到上了。看到他的窘迫,她笑了。” 顾凯这时恍然大悟,笑了,他轻轻地接了一句:“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余多多也得意地笑了,“我就喜欢给聪明人讲故事。” 这时,余多多重新跨上了马背,扬鞭,朝草原尽头奔去。顾凯赶紧也上了马,用力挥鞭,大声喊:“小多,你慢点,你这个女汉子!” “快停下吧,小多。”顾凯大声命令道。 奔跑后,余多多终于清醒了很多,勒住了马,头也不回地对着塞外的天空喊道:“顾凯,我们好好的,我们要好好的,我们要好好的。” 顾凯不语,只是默默地静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山。山脚下,传来羊儿马儿的叫声一片。 风停了又吹我忽然想起谁 天亮了又黑我过了好几岁 心暖了又灰世界 “小多,你要做一个快乐的新娘,一个幸福的妈妈。”余多多喊完,特别想哭,但是忍住了。 顾凯的嘴角抽动,他的内心感觉被大雪覆盖,从头到脚凉透了。 “请祝福我们吧,大地,白雪,天空。”顾凯也跟着喊了起来。 有时候我们孤单,的确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余多多忍着的泪终于落下了: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放在同一个地方。 爱收了,又给,我们都不太完美! 余多多对自己说:我能原谅自己的荒唐,荒唐的是我,出来没有办法遗忘。 我会记得今天 你策马飞身揽我 矫健的身形 我轻落在马背上 你温暖的臂弯掩护了 我受惊的心神 我们如此接近 以至我感到你的心动 我们又如此遥远 只能追随你远去的身影 第58章 爱情买卖 陶果最近开始变了,从头到脚都变了。 用余多多的话来说就是:从性感女人又回到了文艺女青年。 早春的日子里,陶果总是打扮清新,比如一件格子衫配一件长款毛衣,再围一条长丝巾,如此,便可以出门上班去了。 张玉敏总是抱怨,难怪林之明总是花边新闻不断,女孩子不好穿得这样素净的呀。 对于母亲的抱怨,陶果并不在意。她的休息日基本上不化妆就出门了,背着小包,随意地逛逛街,一个人喝喝下午车。尽管别处的咖啡不尽人意,但她再也不去养静咖啡了。 陶果近段时间迷上了昆曲。一个周六的上午,她躺在贵妃榻上听昆曲。 长笛声起,杜丽娘婉转地唱: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春香出场,轻快地接起,藏不住的少女活波: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春香让小姐梳妆打扮,好去游园观花,杜丽娘笑,婉转声又起: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春香还是觉得不妥,再次建议: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 杜丽娘立刻反驳,她的唱词如声音一般轻灵空渺: 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终于妆成,游园观花,奈何——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听着听着,陶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杜丽娘的一切正印证了她的判词: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到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陶果悲伤不已。 这样的爱情,才称得上刻骨铭心! 楼上的林之明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疼地笑笑。他不放心她,怕她弄得伤感太过,走了下来。 他站在陶果身后,拿出手机连上蓝牙音箱播放:“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留下来,出卖我的爱……” “林之明,你给我关掉!”陶果大喊,一扭头,他正在身后坏笑成一团。 “你会不会欣赏?”林之明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歌曲能给人带来快乐。” “你不觉得我们喜好毫不相干吗?” “正是我们的不伦不类,才相映成趣啊”。林之明说着挨着她坐了下来,替她擦掉下巴上挂着的一滴泪。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林之明也朗朗上口,“美则美矣,可惜太过伤感了,你要少听一些。” 陶果朝他瞪眼,“林之明,你能把你的神曲收了吗?” “你叫我之明哥哥,我就收!”林之明毫不脸红地说。 陶果狠狠地从背后揣了他一脚,骂道:“叫你二师兄还差不多!” “哎哟,我的肾!”林之明故意惨叫。 “反正你的肾形同虚设,废了正好!”她说着又是狠狠地一脚,看林之明捂着腰,陶果大笑着起身走开。 等林之明和陶果吃过午饭后,陶果正打算背包去上书法课,林之明一把抓住。 “就你的水平,上不上这节课没有什么关系。”他说。 她白眼,“你狗眼看人低。” “走,今天哥们我带你起个义,罢课!”他说这话的时候,陶果一愣,他的神态像极了很久以前的从前。 当天晚上,顾岚在帮李东旭收拾回返英国的行装。一晃,他回来半月有余,从未离开家半步,顾岚心满意足。无意间,顾岚翻到了那本《小果子诗集》,扉页上新题了一段话,看得出墨汁未干—— 分手近三年,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分手—— 那天星期五,你送我 我每天在好友验证里给你发早安 可是你的灰色头像没有再亮起 早安 我又发了一遍 你要是看到了到明天我就去见你一面 然而我忘记了 你是他的新欢,我的旧爱 他的新欢是我的新欢旧爱 顾岚的眼角湿润了,原来足不出户,不过是躲着静静地给心爱的人,写情诗。 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像在冬天等一朵花开。 顾岚流着眼泪,除了扉页,其余的都一页一页地用力撕碎了。碎片满地,比碎纸机的效果还好。 顾岚冷冷一笑,她与李东旭像极了小时候她与干脆面里的刮刮奖。每次,卡片刮奖刮出“谢”字还舍不得扔,非要倔强地把“谢谢惠顾”四个字都刮得干干净净才舍得放手。真是小时看老,和后来她所经历的事情太多的一模一样。 张爱玲曾经说过:忘记一个人只需要两样东西,时间与新欢。 如果陶果选择是的新欢,那么你选择的则是时间,多残忍! 顾岚不停地掉着眼泪。碎纸满地,像一场大雪一样地覆盖在她的心里。她从桌上拿了几张面巾纸擦去眼泪和鼻涕,习惯性地对着镜子笑,直到面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安慰自己:顾岚是幸福的。 如果有一天她终于付出了所有,还是没有和心爱的李东旭在一起,那么至少也要以一种安静的身份停在他的心里,这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李东旭在外面和他以前的同事聚餐后回来了,身上有些酒气,他拿了门口玄关上的花露水喷了全身一下。 这时,顾岚也吃过了晚饭。李东旭去到她的房间,她正在安静地听着一首胎教音乐。李东旭没有细听,只是觉得旋律优美和谐,他看了顾岚一眼,正好迎上了她的笑脸。 “聚会还顺利吗?想见的人都见到了吗?”她笑意满满,语气温柔。 “嗯。”李东旭点头,又说,“这音乐不错,很适合用来做胎教。” 他的声音不大,她忙调小了音量。 顾岚幸福地笑了,“再过几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时间真快。”李东旭慢慢地道出感慨。 顾岚点点头笑。 他问,“我们一起的时间里,你过得好吗?” 顾岚的脸洋溢着幸福,“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 李东旭无奈地摇摇了头,似乎有些不忍心,不过还是说出了口,“顾岚,在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幸运你一直喜欢着我,可是顾岚,你知道吗?我害怕我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你……” “你喝醉了,东旭!” “我没有,再也不敢喝醉了!” 顾岚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脸上的笑意继续漾着,好像三月天的天气,春光明媚。她摸了摸肚子,很执着地说道:“孩子会是我们——最好的粘合剂。” 李东旭笑笑,转身去房间收拾东西,顾岚继续听音乐。 大约十几分钟后,顾岚实在看不下去他翻箱倒柜的样子,脱口而出,“我撕掉了。” “你把什么撕掉了?”李东旭转头大声问道。 “我把你心肝宝贝一样的诗集撕掉了。”顾岚此刻的眼睛里全身愤懑,积压的不满压得她快喘不过起来,她心有不甘,又道,“你们写的如果也叫诗歌的话,那么泰戈尔、徐志摩等诗人不得羞死了……那最多是你们苟且不定的艳俗之语。” 李东旭一下子瘫坐在床上,面如死灰。 “你心痛了对吗,东旭?”顾岚冷笑,她原本是多好多健康向上的一个人,她的心戚戚。 “请你原谅我,我每天都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心里面早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但我又补完全麻木,李东旭,你懂吗?”顾岚看他不语,继续说,“医生说孕前三个月不可以同房,但没有说不可以同床而睡,你倒好有了这个理由,从结婚到现在,我们分房而睡,我们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李东旭,我是会难过的,我也感到欺辱……” 李东旭留下泪来,“对不起,我需要时间。” 时间是什么,宇宙的开端之前没有时间。 顾凯摆摆手,苦笑了一下,擦干眼泪,语气恢复平淡说道:“我不怪你,我更比更加清楚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不是爱的结晶。如果说那天你是神志不清的,那么我就是明知故犯的,我怪不着你。” “我还是有责任的,我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她眉头一皱,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脚,心里满满地理清思路,但是一直无法直视他的脸。 “你觉得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必要吗?”她终于还是问了一句。 李东旭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结婚之前,我们就说好了,我们只是共同养育孩子,不产生任何情感,可以随时解除婚姻。”顾岚仍旧低着头,声音更加轻柔了,“是我错了,是我越界了,我不该渴望从你那里获得与我对你一样等量的爱。” 李东旭没有说话。 顾岚终于擦干了眼泪,抬起头,勉强一笑,“刚才撕掉了的回不来了,这个是唯一剩下的。”她把那页塞到他的手中,回她的房间去了。 李东旭细看时,另一面是顾岚写的—— 我的爱和愿望没有改变,但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会永远沉默……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句话,是谁说的,我不记得了,在哪里看到的,我也不记得了。 如果真爱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为他改变;反之,如果一个人在你面前我行我素,置你不喜欢的行为而不顾,那么他就是不爱你。 可惜等我弄明白这话时已经太晚了…… 一个人,遇到自己的真爱,懦夫也会变勇敢,所以我背叛了友情,只为一个你。 真爱之间,原本上不存傲慢、偏见,只要是爱,是真正的爱情,无论谁先开口,谁先勇敢追求,谁先结束,都没有关系,都值得去回忆。 经历了种种,我依然感激今生的相遇:遇到了一个让我体会到什么是爱,什么是牵肠挂肚,什么是刻骨铭心…… 也许你不是那个能陪我到老的人,但,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尽管你给我的不是一段爱情。 如果有一天我遇见了老朋友,她问我还爱不爱你?我一定会说爱,虽然我会让她生气,但是我不欺骗自己。 种种过后,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这话说的很无奈,也很坦白。在一起是一个结果,但是太遥远;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有人先入为主进了你的心,她怕是长成一颗钢钉的模样,钉在了你的心间。 陶果和林之明外出游玩,刚刚春回大地,没能看到什么景象。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烧烤摊,两人像兄弟一般,喝到酩酊大醉,在路上坐着高声唱—— 当初是你要分开 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 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 让我明白 放手你的爱 ……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让我挣开 让我明白 放手你的爱 第59章 他离婚了 窗外开始下雨了,春雨总是这样,密密麻麻的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挂在远处的江水,挂在陶果的眼前。微风吹过,雨帘斜了,像一根根的细丝线悄无声息地落在陶果的书上。 “下雨了,你怎么不关窗户?”林之明问,然后走了过来,关上窗户拉了纱帘。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这么专心。”林之明继续冷嘲热讽,“难不成是你以前没有考上重点大学,现在想卷土重来?” 陶果立马扬起书,要打他,他一闪,回到餐桌边吃早餐。 “你过来吃点,再晚可就没有了。” 他说得出做得到,陶果念念不舍地放下了书,去餐桌边吃饭。 她喝了一口奶牛,林之明说,“你今天上午不用去公司,你去看看南北疗养院的新区装修得怎么样了。” “好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林之明笑着鄙视了她一眼。 “那家装修公司还是靠得住的,我们本来是没有必要去监工的。”林之明安排工作的时候总是这样有板有眼,他喝了一点橙汁,又说,“但毕竟是招标的工程,得小心,不能砸了我们刚刚有起色的招牌。” 她点点头。 饭后,她换了一套运动服,戴了一个安全帽,在门后墙壁上的抽屉里随手找了一个工作牌,便开车出去了。 张玉敏因为她到林氏上班,说她吃里扒外,便把她的豪车和她的车都收回了。没有了代步工具,她有些不便,便找林之明预支了一些工资,买了一个二手面包车。 一个不上线的面包车停在自家的豪华大院内,林之明暗自觉得好笑,他逗陶果,“来,给爷笑一个,再让爷香一个,爷一高兴没准爷包下你,你不就是什么都有了?” 她听了这话,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揣了他一脚,她说:“这就是说话有伤风化的代价!” 陶果开着面包车到了工地,门卫吼道:“今天的早饭吃过了,你午饭再来吧!” 敢情门卫把她当送盒饭的了?她只得出示工作证,人家才点头放了她进去。 陶果刚停好车,一辆豪华跑车便立刻冲了过来,弄得她满身的泥水。她正要恼,那个人伸出头来,大喊:“喂喂喂,你占老子车位了!” 陶果淡定地笑了笑,大声回道:“要车位可以,先道歉!”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工棚那边走去。 到了他们的办公室里,负责人正在视频聊天,他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陶果挂着的工作牌,立马热情来接。陶果戴着安全帽,帽子太大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尽管负责人十分想看清楚她的脸,但又不好意思仔细盯着看。他见她手中拿着项目验收表和笔,她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社会。 见她如此认真,负责人只得也拿了一份验收表,陪她一起从近到远地到处查看。每一个窗户的大小,她都亲自测量内外框,如实记录数据。如果测量值在误差之内,她就打钩;如果在误差之外,她就打叉。不仅如此,她还要仔细询问原因,记录在案。 负责人觉得事情不妙,带领她查看的速度便小心地加快了,有很多地方都推说不清楚。同时,里面装修架上掉东西下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东西刚好落在一堆腻子粉上,便激起一阵灰来,抢得陶果十分难受。 实在没法待了,她想回去让林之明自己来。正路过一个装修好的门时,突然一阵风刮来,里间的门“砰”地关上,仿佛还有破碎的声音,陶果忙进去一看—— 门是塑料做成的,仿制成铁门的模样,和外间的铁门一样颜色的漆。要不是有断痕,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塑料门! 陶果一看验收表,白纸黑字写着铁门两道。她笑道:“主管,您说我该怎么填?”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 负责人只得赔笑,“好说好说,等会我们一起吃个午饭,我再跟您详谈。” 陶果暗笑,不做声。 这时,陶果的车发出警报。 林氏集团内,林之明电脑的远程监控器显示:陶果出车祸了! 林之明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立马甩下手中的笔记本,抄起车钥匙飞奔进电梯,取了车,一路超速。他抓握方向盘的双手不停发抖,终于到达工地,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车。 他心急如焚,当看到陶果的身影被两个男人拦在中间,他惊惶大叫,“陶果,果果,是你吗?” 正在和两个男人理论的陶果听到叫声立刻回转身来,一道黑色身影已飞扑到来紧紧地抱住他,他的嗓音是惊魂未定,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陶果从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的胸膛很暖很柔。拥抱片刻,陶果意识到周围人惊讶的眼光,柔声道,“我没事,只是我的车被撞坏了。” 再看那两个人,本来以为吃定了这个女人,此刻林之明来了,他们才知道闯了大祸,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简易的办公室内,林之明坐了下来。 “林总,她的车我会照价赔偿的。”那个故意撞车的人忐忑地说。 “差不多80多万,你直接打到公司账上。”林之明单手托着下巴,露出玩味得意的笑来。 80万!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不光是那个男子,就是陶果本人都觉得十分不合理。 当然那个男子不敢违背,遂小心地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赔一个同款的面包车?” “可以!当然没有问题!”林之明笑意更深,“不过你得看看车的零件再说,我相信它跑起来不亚于你门口的跑车!” “你把我的车改装了?”陶果此刻取下头盔,恍然大悟,怪不得跑起来那么舒服。 林之明点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眸,“过来,我给你拿头盔。” 那个负责人此刻终于明白了一切,一般的女人怎么可能拿到林之明的工作牌? 他忙说:“林总,内弟不懂事,让您见笑了,钱我们立刻就赔。” 林之明礼貌一笑,“小事,不要紧的。” 他拉起陶果的手,离开了。 车上,林之明一直不停地问:“他们真的没有把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陶果嫌他絮叨,带上了耳机。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林之明,你故意的!” “谁叫你这么肤浅!” “你敢说我肤浅?” “对你,我没有什么不敢的。”林之明拉起她的手,深深地一个吻,“别人对你,倒真是什么也不敢!” “作为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水星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也无法更靠近太阳,从最初的想要去靠近,到最终的以遵循原有的轨道相伴运行。 在天文学中,逃逸速度表示物体逃脱星球引力的速度,水星的逃逸速度是4.435km/s,但这并不意味着逃离,我愿意,也希望你吸引我轨迹。” 晚上,陶果因为公事和顾凯一起吃了晚饭。 等顾凯回到家时,快九点了。家里没有亮灯,他打开灯,把包丢在门口,换了棉拖,坐到了沙发。旁边的柜子上,余多多早已经摆满了他喜欢吃的水果,还留了一张心形的便利贴:多c多营养。 他拿起水果刀削苹果,削好后端到房间,余多多已经熟睡,顾凯笑了笑,有这么一个人在家其实挺好。 陶果就明显没有顾凯这么幸运:可以回家休息。他们会餐结束后,顾岚打电话约她去了养静咖啡。 陶果不愿意去,但是电话里顾岚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她放不下这个朋友,她决定去看一看。她开着林之明的一辆车,一路上一直想,想她们一起住在院子里的时光,想起她们小时候同吃同住同玩耍,想起她们长大后喜欢上一个人……不过顾岚比她厉害些,那个男人娶了她…… 那还是去年,她也在英国,当她去到李东旭的公寓,她看见顾岚压着李东旭在床上暧昧……后来他们结婚了,她去祝福,被误解,出尽洋相……再想起拆房工期逼近,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段时间以来,她都相信她此生都不愿再见顾岚了,想像古人一样与她割席断袍。 可是,就在刚才,她哭着打电话来,她觉得她还是她的顾岚。 六步梯子,左边墙上竖着“养静咖啡”的店名,是大写意的书写手法,像李东旭的字;右彩灯闪烁,在夜里格外显眼。屋内原木色的东西都不见了,全部换成了现代元素:吧台,雅座,格子窗变成了落地窗,窗外的车流一览无余。 陶果怀旧以为进错了店,但是她认出了那头秀发、那个身姿,和她穿的裙子。她不得不承认,灯光和地砖的重新铺设都给人以视觉上和空间上的自然分割,这样的多变空间不会像以前的墙体分割一样呆板,更加显得大气。 “顾岚。” 陶果笑着喊她,她回头一笑,有些尴尬。 陶果在她对面坐下,看到她面前的椰汁,淡笑,“当妈了果真不一样。” “服务员,一杯咖啡浆果风味奇诺。”她老板的架势毫不做作。 陶果笑,“谢谢你新店开张,请我来喝咖啡。” 顾岚静了静,看陶果柔和如初,她的内心开始释然。她声轻如风,“我喜欢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在这里情绪可以掌控时间,我们喝掉一杯咖啡的时间,可以是五分钟,也可以是一整天。” “我才知道开一家咖啡馆是你的梦想。” 顾岚惊讶,“我也是才知道。” 陶果低头隐笑,喝了一口咖啡,她还记得她喜欢这个味道。 顾岚继续道,“曾经我自诩是个清高的人,别人说的话我不会说,别人看过的山我不看,别人去过的海滩我不去,别人听过的故事我不听……唯独,唯独爱上了一个别人爱上的男人……”她的脸色带着抑郁和对自己的讥诮。 陶果近乎虚无地笑笑,“你大晚上找我来,就不能聊点开心的吗?” “如果要聊开心的,那便是你了,果果。”她温柔地看着她的双眼,像从前一样,她笑了笑,又说,“我为一个人迷失自我,失去所有,还好一喊你,你就不计前嫌地来了。” 顾岚说得动情,前尘往事浮现于眼前,她们一起流下眼泪。 “我都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有过不愉快吗?”她哭笑着问。 “身边少了一个你,我怎么都不完美。” 顾岚哭着又说,“我和李东旭离婚了!” 陶果的脸立刻有些沉重,“为什么?” 她的唇角弯曲成一弯清冷的月,轻声问:“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她立刻便生气了,有点莫名其妙。 “你应该知道他一直爱的都是你。”她讥讽地扯扯嘴角,“一直以来都是我假装不知道。” 陶果没有回话,安静片刻之后,她说:“你错了,我现在是林之明的妻子,那些往事与我无关了。” “你说得轻巧,你敢说你对李东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我是林之明的妻子。” 她的脸色恢复平和,起身告辞。 顾岚追到门口,大喊:“果果,李东旭现在自由了,你要是选择跟他走,你就勇敢一点。” 陶果站住了脚,她追上来,目光意味深远地看着她,“在你的心里,谁对你来说更加重要,你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陶果走后,顾岚一个人坐在窗边,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陶果曾经很生气地问她:“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顾岚记得她当时非常坚定非常坦荡,她说,“你反正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比我漂亮,家庭条件又那么好,我只有不断地努力才能追赶你……看在好朋友的份上,什么都可以被你拿走,但我想和你争一次,就一次。” 陶果当时笑了笑,施舍般对她说:“反正是我用过的,你喜欢就拿走。” 往事如烟,现在浮现心头,想起来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遇酒即酩酊;君知我为谁。 日暮倒载归,酩酊无所知。 半酣得自恣,酩酊归太和。 唤上驿亭还酩酊,两行红袖拂尊罍。 这夜,陶果回到自己的小家里,喝到酩酊烂醉。 第60章 文艺青年 “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回来得好晚呀。”余多多把拖鞋拿给顾凯,小声抱怨道。 “我不是让你先睡,别等我吗?”顾凯笑着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 “陶果那边的事情真的那么多吗?”余多多脸上的笑意淡了,“早知道你就不要去给她帮忙了。”她小声嘀咕。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早点回来。”顾凯笑着,拥着她到了沙发边坐下,“小多,这次装修,对我来说也是机会,要不是他们原来请的装修公司出了问题,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来收尾。” “所以这对你是一个机会对吗?” 顾凯点点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刚才我就当你是吃醋了,下次真的不用等我了。” 余多多什么也没有说,反手就温柔地抱住了他。 记忆的梗上,谁没有两三朵娉婷…… 在朝夕的相处中,余多多更加坚定了初见顾凯时感情记忆上的姹紫嫣红。 愿白首于风,仍不荒芜。 “你放心,小多,我知道有妻子。陶果属于过去那段青春岁月,已经过去了,而你属于我的现在。陶果现在和林之明过得很好,我们也应该让我们的生活越过越好。”顾凯的声音如三月的清泉,涓涓注入余多多的心田。 “对不起。”余多多带着歉意和感动说道,“你还是好好工作吧,你看我事先知情,还是犯了唯心主义的错误,真是不应该。” “怪我。”顾凯说,“我应该早点回家的,免得你一个孕妇在家无聊。” “怪我。”余多多撒着娇,“我这是对你、对陶果不信任的表现,怪我。” 等顾凯洗漱完毕回到床上,余多多正在看一本书,一边看一边掉眼泪。 顾凯拿了她手中的书,“别看了,让我抱抱你和孩子。” 余多多还是止不住眼泪,抱着顾凯哭了起来。 顾凯笑道:“你真是入戏太深了,别哭了,伤身体呢。” 顾凯还以为是什么名书呢,等他细看时不过是一本叫《亲爱的田木君》的小说,是一个叫“一套一生”的人写的。 他拍着她的肩膀打趣,“你们女人人人都可以成为小说家。” “真的很感人,不信你自己看。”余多多赶紧翻开其中一首小诗给他看—— 春日里的雨香 锁上我的忧伤 不再想你 你知道什么是想念吗? 她好,便是晴天 爱之念 快乐是记忆 痛苦也是 在岁月中沉香 怎么可能不想你 回首,记忆的梗上永不荒芜 念 走入你的双眸 把真写在含情的眼睛里 分别之后 找不到进去的钥匙 送你微笑 一帘幽梦 余多多感情并茂地读完诗歌,顾凯对诗歌倒是没有怎么上心,反而觉得她读书时认真的样子煞是可爱。 陶果在灯下看电子书写评论,林之明悄悄过来一把搂住。 “来,我抱着你看,书呆子。” 陶果大笑,立马斥道:“走开,捣乱!” “那我给你倒杯水去。” “好。” 等了半天不来,陶果过去看时,林之明正在外面接电话,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果然,男人都不靠谱,怪不得金陵十二钗个个不得圆满,她想起刚才她看的那篇网文,是一个叫“一套一生”的人写的,她不禁想起里面所写的林黛玉和薛宝钗,他文笔多情地写到—— 每次翻开《红楼梦》,我看得最多的是林黛玉,看她的生活,因多愁善感而风情万种。林黛玉之美:美在娴静淡雅;美在清新脱俗;美在腹有诗书气自华。 林黛玉的前身是三生石畔的一株仙草,本不必沾惹红尘琐事。可神瑛侍者下凡,由于受他甘露之惠,她也下界还泪。于是后人有词道— 如今,我又忆仙草绛珠,常受神瑛甘露。化为人形体,漫漫还泪之路。泣哭,泣哭,谁知颦儿泪苦? 很多时候,我读《红楼梦》,读林黛玉,我不知道是她读我,还是我读她。正如庄周晓梦的典故一样,不知道在梦里是谁见了谁,谁幻化了谁。 对于林黛玉,我是很钦佩的,我钦佩她极高的才情、不俗的性情,以及她最最刻骨铭心的爱情。大凡世间的女子,我认为不论其资质相貌如何,但只求能像她那样纯粹的爱一次,不求像她那样爱到至死方休,也可以是无怨无悔的。 林黛玉,是曹雪芹怀着深挚的爱意和悲悯的同情,是他用历史与未来、现实与理想、哲理与诗情,并饱蘸着血与泪塑造的,所以林黛玉之于曹雪芹意味着女性的最高价值。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是丝毫不沾染人间烟火的美,美得不忍,叫人怜惜。 在大观园里,林黛玉虽有贾母宠着、爱着,可终是寄人篱下,因而她生性孤傲,多愁善感。 因林黛玉的个性纯真,所以她的话多是率直刻薄的。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说:“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利害。”也如薛宝钗所说:“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法子、把市俗粗话、撮其要、删其繁、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不错的,言由心生.颦儿的这张嘴,让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可见林黛玉的聪慧了。 林黛玉的诗词,聪慧但亦悲情:“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就寄有她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愤懑;“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是她对冷酷无情的现实的控诉;“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则是她对美好理想的渴望与热烈追求;“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表现了她高洁的情志和坚贞不阿的精神。 至于“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则是她的命运。这是她用热血和生命写就的心曲,是她与这个罪恶的世界决裂的檄文。它真实地展露了一个充满痛苦充满矛盾而又独抱高洁、至死不渝的心灵世界,凸现的是她独立人格的壮美与崇高。 这就是林黛玉,有着大观园中女孩儿们最真的一颗心。尽管身世浮沉,寄人篱下,也绝不要被别人耻笑了去。 我知道,有人认为林黛玉是个小性子的女子。可是,在那个时代,她的母亲贾敏已是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人心中早已是人家的人,更何况一个外姓的外孙女?难怪王熙凤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夸: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 两个称呼“老祖宗的外孙女儿”“嫡亲的孙女”,不像前者像后者,这就足见了那个年代的亲疏关系。 所以,林黛玉所有的,仅是和宝玉的爱情而已,故她肯为此而生,为此而死。她爱得真诚,因而爱得执著;她爱得纯粹,因而爱得高贵。 不错的,在性格方面,薛宝钗是较心胸宽广。而这,都与薛宝钗的身世有关。她有母亲,有哥哥,有家,她不必担心什么,自可家去。所以,宝钗的“大度”和“宽容”,和黛玉所谓的“小心眼”、“小性”,都是在一定的条件下形成的。 故薛宝钗的诗词,比起黛玉的少了悲凉,多了欢喜。在《临江仙》中一句“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表现了她坚持原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的人生态度,“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体现了她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 我记得,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判词是一起的——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停机德是暗指举止娴雅,总有大家闺秀气派的薛宝钗,她常对宝玉谈讲仕途经济,被宝玉背地里斥之为“混帐话” 。其实她自己对官场黑暗是深恶痛绝的,她淡泊名利,但她仍主张贾宝玉应致力于仕途经济,有所作为。 玉带林,即林黛玉,因她深懂得宝玉的精神内核,深得宝玉之心。他们志同道合,真心相爱。只是木石前盟,怎奈金玉良缘! 怪只怪,那把錾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金锁,像一柄利剑,把宝玉斩成了两份:心留了黛玉,躯体给了宝钗。害了宝玉,害了两个美人儿,他们三个都成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这样,就把批判的锋芒指向了扼杀宝、黛爱情的真正元凶——封建统治者。 故我总结了:薛宝钗的美丽容貌,品格端方,历来都是被世人称颂的。她那么好,那么高贵,是断然不会做第三者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得不从。 而林黛玉的所有悲欢,总结起来就是千行的眼泪,演绎着千种不同的伤痛。那些打不开的泪结,只有交给时间去注解,留与后人评说。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世间极好的女子都会爱得那么辛酸那么苦痛?但,只要她还向往它,那怕他已做了别人的新郎,她到死都是不肯放弃的,即便到死也是甘心的。 *** 陶果读完这篇文章,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个作者她好像见过似的。她淡淡笑着,在他的博文下写下留言—— 宝黛,我梦里的红颜,,无论性情或才貌,都是神仙似的人物。只不过在那个年代里,那个深严的府邸里,束缚女子的东西太多,她们无法挣脱世俗的茧。 就这样,关于红颜的种种,化为二只蝴蝶,虽然是朝生暮死的匆匆过客,可是依然让我觉着生命所有的神秘与极美已在挣扎中张显了全部的答案:即便是时不我与,也要活得精彩,才算得上对生命的感恩与造化,就如她们一样。 对于她们,我不爱亦不恨,因为这些弱女子艰难地在一个特定的时空里,支撑起了一片天。为此,她们付出的也许是爱情,亲情。无论她们的手段如何,都是值得原谅的。我想,不论再过多久,她们都是世间的好女子,只是生不逢时。 好了写到这里,谢谢你让我目睹了那两个让世人都惊叹的女子。也愿我的心境,已如渺渺青空,浩浩大海,平静,安详,淡泊。 笔拙,我只写到这儿了吧。 最后愿作者安好,愿世间女子都能在尘世获得幸福! 最末陶果@一套一生。 这时,林之明下来抱住了她,说要给她倒水...... 第61章 你我都懂 三月的一个早晨,陶果一个人沿江跑步。一路沐风,青山凝云,天空温和,透着别样的亲切。柳枝轻柔,以它新生的绿黄问候春天,它在枝头贮藏了一冬的新条,拂人脸颊,像女子温柔的手拭面。微风过的湖面,涟漪不断,送向远方消失不见。江边零星地停泊着几只打渔船,微澜诉心曲,心系家园情,方寸之间无不透着浓浓的诗情画意。 陶果正欣赏着这样的阳郎,林之明突然打电话来说早餐做好了,她便小跑回家。 “怎么,你做的早餐你自己都吃不下去吗?”陶果笑着问林之明,索性给剥了一个鸡蛋放在他的盘子里。 最近都是他做的早餐。不过今天,他好像没有什么胃口,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在盘子里夹了一个小笼包又放下,放下又夹起。 林之明盘子里的东西一口未动,他轻叹一口气,“你好好地多吃点,我去抽根烟。” “林之明,你是想去看我姐姐吧?”陶果叫住了他,她知道他今天在焦虑什么,她淡淡地笑着,“我愿意陪你同去,姐姐看到我们一起去,一定会开心的。” 林之明抿抿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的含义深不可探。 “你想一个人去,你和我姐有话说啊?”陶果顽皮一笑,问道。 “我只是怕你想起姐姐难过,傻瓜。”林之明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终于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陶果的脸微微泛起红晕,她想不到他会这样说。其实,她的心里,这件事一直按下不提,何尝不是怕他难过? 偷走诗里的逗号,用力把它撑开,要它变成一把伞,挡住所有的悲伤,欲说还休的情意,让所有的快乐追着你跑。 我对你这一句话,何止是一句中意! “那你早上就不要吸烟,免得呛到陶华了。”陶果说着,伸手,示意他过来。 林之明笑着走了过来,“好,我陪你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她。” 刚才好天气晴好,这会儿天已经缠缠绵绵地细雨纷飞,应了那一句诗:清明时节雨纷飞,路上行人欲断魂。 伴着细雨,林之明开车载着陶果正在通往方圆公墓的路上。一路上桃花花色繁多,类以桃红色居多,偶见白色桐油花夹杂树丛。墓园偌大的园林中,湖面平静如玉,小径曲意蜿蜒,杨柳迎风、簇簇桃花笑意迎人,在桃红柳绿中,期盼生生世世的爱都可以永生。 陶果其实已经陪她的母亲去过一次了,她没有告诉林之明,这次她其实是专门陪林之明去的。 本来,一年一次,多的陶果不愿意来,怕伤感,那些事情仿佛还在昨天,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伤感。林之明对陶华的感情,没有人比陶果看得更加清楚了,她都不愿意独自前来,又何况是林之明呢?在这件事情的面前,他太脆弱了。 陶果亲眼目睹他在宴席上,帅气逼人,一副霸道总裁初长成的模样,对姐姐信誓旦旦地说:“我心之慕你,如鹿慕溪水。”她还亲眼见到他因为难过喝酒闹事,故意调戏别人的女伴被揍,样子狼狈不堪……可以说,她目睹了他所有的残忍与温柔…… 在上车之前,陶果陪林之明去了一家花店。在花店里,她叫林之明选花,他叫陶果选:彼此都因为她(他)最清楚陶华的喜好了——也不怪,一个亲妹妹,一个前未婚夫。 最后,林之明拒绝了。他有些开玩笑似的说:“陶华知道你去看她,她会很高兴的,花啊,应该你送,我送她的太多了,她怕是早就不稀罕了。” 陶果看出了他的心思,她没有说破,她说,“好,我替你送。” 听到陶果这么说,他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心疼这两个姑娘,内心感慨万千:自己何德何能得上天如此眷顾?陶果太懂事了,她的懂事让他心疼。 陶果怕听出他的难过,只得微笑着,认真地挑选姐姐最爱的鲜花。 当陶果把一束百合交给店主包装时,她隐约看见他嘴角笑了一笑,是的,我们都走出来了吧。但也许,这笑,只是他对她的安慰,对姐姐是思念,对他自己是鼓励。 陶果这样想着,从店主把包好的花忙接了过来。 林之明却说:“果果,让我抱吧。” 陶果迟疑了一下,没有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马上就解释了:“在路上的时候我抱,等到了墓地,我就交给你抱,这样陶华就知道是谁送给她的花了。” 这下,陶果赶忙转身,我眼泪婆娑了双眼,她为她的“迟疑”差点无地自容。 不管怎么看,林之明捧着花,如捧着姐姐的手一般,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林之明说:“陶果,你知道吗?我从小害怕墓地里的坟堆,但是我不怕华华的。”他讲这话的时候,正对着她,她来不及闪躲,当着他的面哭了。 陶果笑着说:“风沙好大呀,都进眼睛了。” “是,三月的风真大!”林之明跟着感叹。 车子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陶果就感到了强烈的不适,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呼吸的全是加热过的气,并混着汽油味,恶心得很。她闭着眼,捂着嘴,靠在座位上。 正当陶果难受得想吐时候,林之明轻轻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向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矫情啊,陶果真的立刻觉得好多了,他就像一个神明一样,给她带来了无穷的力量。 转过一个路口,林之明突然指着车窗外的桃花兴奋地对她说:“陶果,快看,好多花啊。” 果然,细雨中,一树树的桃花开得正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桐油花,就如陶华的笑脸。 陶果忽然想到想,有些爱,当语言不能传递时,请用花来表达,因为花就是为爱开放的。其实,姐姐并未走远,她的爱我们还看得见。她化身为千朵万朵的桃花,盛开在春天的桃树上,盛开在她和姐夫的心中,永不凋谢。 “华华,我们来看了你。”这是林之明在园林里说的唯一一句话。 陶果知道,他心里的千言万语都已经化在对姐姐那个深深的鞠躬里了。 从那里回到市区,十字路口巨大的露天展牌显示时间正好八点,接着进了广告,陶果好像在屏幕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车快速转弯,来不及细看。 难道是他?不可能吧? 林之明打算带陶果去吃一些颇具阳郎特色的清明时令小菜。 敏清斋位于闹中取静的阳郎北路的转角,地点不轻易找到,但门口出入的客人络绎不绝。大门是标准的大宅门样式,左边一个石狮子,右边也是一个石狮子,环境大气庄重,富有农家院落的情调。踏入餐厅,灯光是明黄的,餐具是蓝的,桌椅是原木色的,让人在这儿进餐的人完全不会有在西餐厅的拘束感。 桃花开,杏花败,前坡后坡都有菜。正是形象的描绘了清明时节,各种野菜,果树的嫩叶长出来了的景像。陶果和林之明专门点了一些野菜:香干笋尖拌马兰,清明粑,苦菜茶,凉拌蒲公英,香椿炒鸡蛋,野蒜烧牛尾,一个清蒸鲈鱼。 这些菜都做得相当入味,算是其招牌菜,昏黄的灯光打在餐桌旁的发财树上,更显勃勃生机。 林之明把一块鱼肉里面的刺全部剔了夹到陶果的盘子,“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李东旭?” 第62章 有缘相会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能不假思索地说出很多很多,但如果没有这些理由,我还喜欢你。就像三月的清风,十五的满月,是炎夏骤然而来一阵大风、一阵大雨。人们都说阳郎是天上人间,出门有车有船,可以日出而作,也可以日入而息,有声色犬马也有碧树红墙,闲暇时可以在江边适度地矫情。但假若这些都没有,只要树在,河在,风雨在,我在……我的喜欢就是不用讲道理也存在的东西。 敏清斋的招牌菜果然名不虚传,暖黄的灯光打在餐桌旁的发财树上,更怡人怡景。 林之明把一块鱼肉里面的刺全部剔了出来,夹到陶果的盘子里,“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李东旭?” 陶果仰头思考了一下,笑了,“你是希望我告诉你真话还是假话?” “那你就是看到了!” “林之明,我说过吗?”她笑个不停。 林之明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跟着淡笑起来。 林之明看陶果又吃了一个清明粑,他又忙着帮她夹了一个,“这么好吃的话,改天我做个你吃。” 她鄙视一笑,“你要是买现成品给我吃,我也认。” “你这个小妮子看不起人!这个东西,我小的时候我婆婆每年都会做给我吃,皮是糯面加上清明菜做的,馅一般是由野葱、榨菜和腊肉丁等混在一起炒熟而成,上笼屉蒸熟以后即可食用了。” 她抬眼,这个男人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你别小看清明粑,它可是大有来历的。” “你又要胡诌吧?” “相传明朝建文皇帝‘靖难之变’后从白云山削发为僧,终日念经朝佛。当地老百姓得知建文皇帝遁迹白云山并削发为僧后,大家每次上白云山朝佛都得带上最好吃的自制食饼作为祭品。偶然一次,建文帝品尝大家带去的食饼后赞不绝口,得知此饼主料是清明菜,遂取其主料命名为“清明粑”。从此清明粑名声渐盛,逐渐成为百姓清明节和祭祀祖宗的必备食品。” “好,你博学多才。”陶果笑道。 “可我看不透你。” “你再给我剔块鱼,我就告诉你答案。” 林之明笑笑,把早就剔好的鱼肉又放到她的盘子里,双手交扣放于桌上,仔细地看着陶果。 “这个答案,我说与不说重要吗?反正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林之明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只是一条小鱼,我在池塘里活得很好,泥鳅很丑,”她眼含笑意,深不可测地看着林之明,缓缓才吐出,“可是它会说好听的话。” 他得意一笑,“无论你的业绩这个月做成什么狗样,我都相信你的未来前途无量。” 陶果大笑,险些被呛到,原来他这么好哄。 林之明赶紧递上餐巾,他说,“你看,得意忘形了吧?” 在另一个不远处的灯下,李东旭把这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有的时候,爱情这件事,不分先后,先遇到谁,后遇到谁,一点关系都没有。有的人即使形影不离,也赢不了……有的人即使退场不见,也输不了……李东旭就是秉持这样的决心回来的。他曾笃定美好的曾经,在此刻间有些动摇。 “东旭,来,我以水代酒庆祝你小说大卖。”顾岚举杯,一如既往地温柔地说。 “谢谢。”李东旭终于转移开视线,笑着同她一饮而尽。 “我家里还有些事情,我先回去了。”顾岚拿起自己的布包,礼貌地起身告辞。 “我送你吧。” “不用!顾凯已经来接了。”她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我可以不要你的心甘情愿,但也绝对不接受你的勉为其难!你刚才在席间偷看她的眼神,是我看过的——最多情的眼睛。 席间的一切顾岚都看到了。她安慰自己:我和他只是朋友。然后起身告辞。 顾岚在心里想到,比起你的汽车,我还是觉得公交车更加自由。我可以坐在窗边,吹着这个城市温和的风,想一些自己的心事: 多希望有一天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只是在你天体物理课上睡着了,现在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桌上满是你布置的高深物理作业和物理参考书。我告诉陶果,说做了个好长的梦。陶果笑着骂我白痴,叫我好好听课。我想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我会换一种方式去喜欢你……李教授…… 李东旭一脸不悦地叫侍者结帐,他故意选择在经过陶果的桌边时掉下钱包,他大步向前。 陶果礼貌地提醒,“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李东旭迎上她的视线,一双黑瞳里泛起的光,恍若熠熠的星光。 此刻窗外的夜色正好,灯红弥漫街角,她与他的距离在一个钱包之间—— 他感性又深情,她都不知道如何跟他说第一句话。 ....... 第63章 久别重逢 与李东旭重逢的这天晚上,林之明失眠了。 俩人躺在床上,看远处当空的圆月和密布的繁星。 陶果问:“林之明,你是想做星星还是月亮?” 林之明说:“这一秒,我想做掉你。” …… 他对陶果行使了丈夫的特权,累到筋疲力尽,也还是睡不着,睡不着…… 身旁的陶果抱着被子的一角睡得正香。他起身去了外面的阳台点燃一根香烟,为什么会失眠,我是紧张吗?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不知不觉间又点燃了一根烟。 林之明要是有预测未来的本事,知道李东旭会去那家餐馆,他发誓绝对不会带陶果去到那里。但是一味的逃避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吗?他的脑中不禁又回想起那个场景—— 李东旭微笑,“嗨,陶小姐,好久不见。” 陶果看了林之明一眼,也微笑着,“好久不见。” “我终于再一次遇到了你。” “是朋友久别重逢吧。”陶果把钱包递还给李东旭。 李东旭打量着陶果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表情,温润明朗的脸上笑容依旧天然亲和。 “你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前更好。”陶果发至肺腑地感叹,他还是那样的英俊而内敛,诚恳且谦逊。 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他依然俊朗。潮流向前,他不断地更换着他的行头,穿梭于世界的各个城市,但他自然平和的目光里笃定地保留着自己内心的世界。他本有着惊世的容貌,今日却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颓废:帆布衣、黑裤子,留着浅浅的胡须,像个流浪的诗人。 李东旭忽而一笑,他说:“走过太多地方,遇到过太多优秀的人,现在见到你,才知道别人真的只能叫平凡。” 陶果的脸立刻就红了,她今天只是扎了一个披肩的丸子头,穿着一件thom browne男款卫衣,连妆都没有化。 “谢谢你的赞美。” “我不打算再离开阳郎了,陶果!”他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怅然若失,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有些话抿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陶果轻唤,“之明,我们回去吧。”她装作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可是林之明无法伪装听不见,他的内心想立刻拉起陶果的手就走。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一反常态,抬头问李东旭,“要不要再坐下一起吃点?” 李东旭笑笑,“这次不用了,我们下次聚。” …… 现在林之明想来,他的每一话好像都有很深的含义,他想不透,自然睡不着。 终究,这一夜他是辜负了。陶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先去公司了,她趴在他睡觉的地方赖了会儿床。 林之明发来信息:临近月底,公司事多,你最做好加班准备! 陶果回复:你昨天是不是说过无论我这个月业绩如何,我的前途不可限量? 林之明没有回答。 陶果伸伸懒腰,终于是起床了。她拿起座机,告诉楼下的阿姨,她今天早上想吃馄饨,生煎包。 洗漱之后,陶果坐到梳妆台前,看镜子里面齐肩的短发,她忽而一笑,减掉头发那么大的决心来自哪里啊?神经病!只能扎一个马尾了。 陶果换了一身干练的裙装。内衬是竖线条纹白色衬衫,外是大v领镶嵌着小亮片点缀的黑色裙装,这样的装束让她显得大方,而腰间的黑色腰带则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会了:像姐姐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穿衣上班了。 “二小姐,吃早餐了。”楼下阿姨上楼敲门喊道。 陶果下楼吃饭,“阿姨,麻烦你帮我打包一份在餐盒里,我带公司去。” “好。”阿姨应声而去。 余多多从网上看到那个叫一套一生的作家终于来阳郎签售了,她兴奋不已,一早给顾岚打电话。 “岚妹妹,一套一生来我们这里签售了,你一定要陪我去买书。”余多多兴奋地冲电话那头喊道。 “小嫂子,我们是孕妇,不要乱跑,好吗?” 顾岚冷冷的,余多多听得出来她没有多少兴趣。 “拜托你了,你要是不陪我去,我一个孕妇岂不更加危险?何况我的肚子里是你们老顾家的种子!” “那你让我想一下吧。” 顾岚放下电话后,静静坐在沙发里。 一套一生啊,其实不用昨晚李东旭告诉她,她其实很早就猜到是他了。这么深意的笔名,这么相似的故事,不是他还会是谁?顾岚笑笑,算了,错了一次,好不容易重拾友情,就算为了余多多去一次吧,也许等见到真人,她这个不太懂事的小嫂子会明白一切的。 “林之明,我给你带了早餐。”陶果想都没想,推门而入,里面出乎意料地坐满了人,气氛严肃紧张,明显正在开会。气氛僵在那里,陶果左右不适。这不是我们共同的办公室吗?何时成了会议室? 林之明一脸严肃,端坐正中,转而对身旁的人一笑,小声说道:“女人就是麻烦,我们继续开会。” 最后,他看向陶果,眼神狡黠地示意陶果,大声道,“你迟到了,你没有参会资格!”陶果立刻关上门出去了。 “小薛,现在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陶果来到楼下,看薛嘉怡手忙脚乱地复印资料。 “不必了,您还是比较适合搞搞后勤。”她淡淡一笑,嘴角牵起一丝讥诮来。 是,陶果不得不承认,自从入职林氏以来,她一直不被看好,总是有人明里暗里地嘲笑她的裙带关系,这次失误,估计更得有话可说了。 陶果叹息:“女人不搞后勤,难道要冲锋陷阵啊!” “我们可没有您这么好的命,您偷着乐吧。”薛嘉怡抱了资料上楼,白寸衫、a字裙、细跟鞋,难得她还走得飞快。 陶果在楼下无所事事地晃着,终于挨到他们散会。 薛嘉怡最先抱着大摞资料下来,她牵起嘴角淡淡一笑,像陶果道了一声“恭喜。” 陶果一时间不知何意,只以为又是嘲讽。直到她后来回到销售部,销售部全体职员夹道欢迎,撒花庆祝,她才知道销售部在她制定的销售方案下,滞销楼盘已经全部售出,部门业绩创公司新高。不过这是后话了。 陶果这次先敲门,听到林之明说“请进”,她才推门而入。 “你这才算学乖了!”林之明笑着说,十指交扣。 “劳驾您下次要用征用我的办公室开会时,请您早说。”陶果在林之明的办公桌上打开餐盒,“快吃吧,我已经在楼下的微波炉里热过了,是你喜欢的混沌和生煎包。” 林之明走了过来,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大笑着说,“夫人,对不起,我刚才凶你了,我回去跪键盘。” “之明,之明,这是公司!” 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脱口而出就叫他“之明”,好像她已经这样叫了十几年一样,她一下子窘了。 林之明要吻她,她躲开了,他笑着松开了她。他最喜欢看她害羞时候的样子,比如此刻。 彼此不再说话,林之明开始吃早餐。他喝了一口馄饨汤,一口吃下一个生煎包,“好饿,还好你今天帮我带早餐了。” “我就知道你饿了。” “错,我其实在公司吃过了。”林之明想了一下,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我说的是你秀色可餐,看得我又想吃——东西了。” 他脸上笑意虽然坏,但眼睛里一点杂质都没有,是真正的眼如明镜。 “林之明,在公司,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时,薛嘉怡敲门进来了,她把资料放在林之明的桌子上,等待示下。 陶果突然看似无意地撒娇开口,“之明,你答应过人家的呀,你说你是不好有这么多秘书的啦,人家要你撤掉几个嘛?” 林之明瞪大了眼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陶果竟然还会这个,他差点没被噎住! 看薛嘉怡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摆手让她出去了。薛嘉怡轻轻地关上了门,保住工作要紧,千万不能得罪这少奶奶才好,薛嘉怡想。 薛嘉怡一走,余多多就打来电话,邀请她一起去一套一生的新书签售会。 林之明此刻的心情大好,知道闺蜜相约,什么问都没问,直接放了陶果一天假。 第64章 新书签售 “我们这边这会堵了,你要是先到,一定帮我排队买书!”余多多打来电话说。 “喂,我说你个孕妇,能不能消停点,不就是一个签售会吗?”陶果一边开车一边接着她的电话。 “你别废话,买到书签到名,你就是我的大神。” “会不会太贵,我可没带多少钱。” “你又抠门,你用得着这么给林之明省钱吗?我都懒得说你了。” 陶果笑笑挂了电话。余多多刚才讲话的语气,她不禁想起她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来—— 那时,社交网络刚刚起步,网友们很温柔很真诚也很小心。余多多有幸遇到过一个游戏好友,她与那个好友彼此信任,无话不谈。但是有一天她不辞而别,余多多在游戏中等了她……直至后来游戏关服,她哭了一场,与游戏好友重归路人。她祝福她,即使不会再相逢,愿友情不老、化为人间梦…… 陶果想着余多多那么固执,可怜的她又被堵车在半道儿,看来上天就是要让这个女人欠我一个人情啊!她心想着,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新书签售会在市新知图书超市大楼。现场的热闹非凡,完全超乎了陶果的想象,比林氏集团的超市搞开业典礼大促销活动的场面还要热闹,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陶果暗暗庆幸今天是她来帮余多多排队,在她前面是一条排队买书的长龙,左手边也是一条人堆的长龙,皆是前不见头。炎炎夏日也没能阻挡粉丝对作者的热情,你看穿着高跟鞋的,拖着行李箱的,戴着墨镜的,打着太阳伞的……从大楼前面的广场起,直到人人羡慕的新书签售会现场。这不是春运,这不过一场新书签售会。人群中,年轻的女性居多,但粉丝也不乏帅气的男性青年,偶尔人群中见几个老头老太太。 陶果已经排了半个多小时,她只感觉队伍前进了一小步。 这时,余多多又打电话来,“陶果,我们来不来了!一是因为堵车,二是顾岚要去产检。” “那我也回去了?” “不要!”余多多立马阻止,她又说,“顾岚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她产假,叫我陪她去,你说,我是她嫂子,我能不去吗?新书就拜托你了啊!” “今天太阳大,能不能改天?” “他只签售一天!”余多多说完,挂了电话。 陶果又站了半个小时,实在无聊,陶果轻轻地碰了一下她前面一个女孩子的肩膀,那个女孩子转过身来。 陶果问:“同学,你也是来买书的?”一出口,陶果顿时觉得问题问得十分白痴。 好在那个女孩子完全不在意,她笑着兴奋地说:“我可是一套一生的超级超级粉丝呢,他的这本《亲爱的田木君》我至少看了五回,每次看都哭得不行,你呢?” “哦,我是帮一个好朋友买书。” “不来现场她得有多遗憾呀!”她又说,“作为读书人,我强烈地建议你,你最好也买一本,因为实在太精彩了。” “是吗?”陶果浅浅一笑。 那个姑娘点点头,她说:“我最喜欢书中这一句话——田木君,你来英国的目的,都是为我。我去英国的目的,也都是为你……” 陶果点点头,好像这本书是点儿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英国这个名字让她起了共鸣? 之后的两个小时,陶果只能随队伍慢慢前进,她多么希望林之明能给她打个电话,叫她回去加班什么的。不过,她认为林之明与她还没有这个默契。 陶果终于推开了书店的玻璃门,熙攘和聒噪的人群立即把她卷入到另一种场景中,周围的镜像慵懒地舒张开,她好像被宇宙的奇点瞬间选中——想起从前和李东旭一起参加一个知名学者的签售会,记忆模糊又清晰地散落成碎片。这里非常热闹,从一楼到三楼都有很多人在看书,有的靠在书架上,有的座在小凳板上,有的索性坐在地板上津津有味地看。 当陶果终于来到签售的桌子前面,作家大笔一挥签好名,递上书、抬头,正想惯性地笑着说“谢谢,下一位”时,他立刻反应过来,幸福地展开无声的大笑,陶果也跟着捂嘴笑了起来。 “嗨,你也在这里。”李东旭笑红了眼。 “嗨,你就是一套一生?”陶果顿悟,一套一生,心头震荡不已。 陶果接过李东旭递过来的书,他在扉页上印着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的笔名便写在了下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套一生 陶果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她笑着摇摇头,不可能了,决然只是同行过一段美好旅途的过客了。 相遇太早了,相逢又太晚了,相遇时青涩懵懂,相逢是已是尘埃落定,机缘尽失。 “李教授,谢谢你。”她鞠躬道谢。 李东旭站起身来,一袭白色的衬衫上衣正式有范,而一款破洞的黑色长裤却又为造型带来了随性不羁的时髦感,五官精致到完美。 “陶果,你能来,我很开心。” 李东旭一个温暖明媚的笑。 “我不知道,我是帮余多多买的,谢谢你。” “你能等我开完读书座谈会再走吗?” 看陶果犹豫,他又笑着说,“就像上课一样可以吗,陶果同学?”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影。 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 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 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这是李东旭写在第二页的给读者的话,摘自纳兰性德的《虞美人·秋夕信步》。 第65章 陶林风波 送走了该送走的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回忆,现实里总是不甘。得空时畅想未来,终究觉得没有你,这窗外的风景便不值得被记忆。现在,外面起风了,我在茫茫人海确认过了你的眼神,你是最美的期待。可是纸短情长啊, 我只能写一本书来告诉你…… 陶果坐到一个靠后靠边的位置上,无意中在书上看到了这么一段话。 前面有记者问李东旭:“李先生,你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是什么?” 李东旭笑笑说,“是记录吧,记录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 他的声音依旧充满磁性,仿佛他一开口全世界的错都能被原谅。 “那你觉得是什么让你的小说如此畅销?”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大家会喜欢这么简单的故事,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谢谢大家。” “你的笔名有特别的含义吗?” “没——没有。”他闪烁了一下,笑笑。 “读过小说的人都知道田木君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她在你的生活中是有原型的,对吗?” 李东旭想了想,“我只能说我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这本书现在得以出版发售,算我那无疾而终的爱情……一个体面的收场吧。” 记者又问:“可以描述一下你未来女友的面貌吗?还是要像文中所写的那样——她喜欢穿一字肩印花长裙,女人味十足又华丽大气、优雅高贵,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李东旭的眼神与陶果对视一下,他带点神秘又幸福的语气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条件,不过,一定要会写诗。还有,是个可爱的单纯的人,可以是长发也可以是最近才剪的短发……” “我想读者一定很想了解一下你的感情生活吧?” “这个实在没有什么可谈的,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李东旭起身,鞠躬致谢。 书店后面有一家咖啡屋,李东旭会后约了陶果在那里小坐了片刻。他和她面对面坐着,李东旭要了一杯咖啡,陶果只要了一杯水。 “听你刚才的答记者问,你不会是写的我吧?” 李东旭点点头,“除非你认为还有比你更适合的女主角。”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如果给你造成困恼,我十分抱歉,相信我的初衷不是这样的。” “我得承认我现在知道了真相,是有一点点困扰。” 李东旭咧嘴,笑得有些勉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顾岚和我分手时告诉我,说你过得并不快乐。” “顾岚什么都不知道,她能告诉你什么!” “陶果,旁观者清!” “教授,我才是当局者,我最有发言权。”她突然停住不说了,她看着他,端起高筒玻璃杯喝水,等待着他开口。 “陶果,我不信。” 陶果放下杯子,神色如常,“谢谢你为我写的书,谢谢你的笔名,一切我都懂了,可是李东旭,我们不会到从前了,我现在已经慢慢地适应林太太的身份了。” 李东旭只顾喝咖啡,并不说话了,不过眼神中的失落无处隐藏。 “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孩子了,就算我不是林太太,那又怎么样呢,事实如此啊!” 他静了静,摇头,“陶果啊,爱一个人,那门是窄的,那路是长的,我走了很久已经很远了。生活可以鸡毛狗血一地,我们无法回避一些残酷,正如我们无法轻取想要的幸福。” “我承认我曾经有过你这样的感觉,我曾经很怕一个人吃饭,很怕一个人去看一场电影,很怕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总想着你可以陪着我,分享我的快乐,分担我的难过……可是现在,在我真正接纳了林之明之后,我发现我以前孤单的那些日子,原来他一直陪着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看来,我已经错失先机了。”李东旭叹了口气,笑了笑,“陶,你知道的放弃一个人这项工程有点难,你多给我点时间,希望你别嫌烦。” 下午下班,林之明的专用电梯正在检修,他便乘坐员工电梯下楼。电梯里,林之明被挤到最后面去了,他听见了几个员工有说有笑地议论纷纷。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有网友在网上发帖子说《亲爱的田木君》的田木君就是果君,一套一生谐音是一陶一生!” “那两个字合起来不就是陶果了吗?”另一个人抢过去说道。 “是啊是啊,有网友还说今天下午看到陶果总监还出席了小说的座谈会呢。” “真的好浪漫啊!”一个女生感叹。 “切,姑娘家的懂什么,这叫搞小三!”一个身宽体胖的保洁阿姨说道。 …… 林之明把一切听得真真切切,他的内心就像当时无法用语言阿里形容,像被猫的爪子挠过一样,林之明从不知道爱情原来可以让人这么脆弱。他其实一直知道的,陶果的心里放不下一个人,他也早就想好,装疯卖傻陪她过一生。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他还是觉得刺耳,揪心,感觉到心疼。他曾经笃信只要他等她,坚定对她的爱,她便不会离开。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好像一切已经无能为力。 开车回到林家别墅,陶果已经做好了晚饭,她哼着小曲明显地心情不错,与闷闷不乐的林之明刚好形成对比。 见林之明回来了,陶果赶紧拿来拖鞋帮他换上,她笑着喊:“翠姨,可以上菜了,先生回来了。” “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林之明苦着脸,第一句就问。 “帮余多多买书呀。”陶果拉着他去洗手。 “你如果自己想去,我可以陪你呀?” “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啊?”陶果笑笑又说,“真的是余多多叫我去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喜欢那些读那些言情小说!” “可是你买的不是别人写的言情小说,你难道真的一点不好奇吗?”林之明擦着湿漉漉的双手,冷冷地看着她的双眼。 “你调查我?” “我听公司员工说的。”林之明说,“先吃饭吧。” 其实,我最讨厌你吵架时候的冷静!这句话,陶果没有说出口。 翠姨上齐了菜,她看俩人都红着脸,就笑着多了一句嘴:“先生,都是二小姐做的呢。” 他和她吃饭,翠姨帮忙打开来电视看着,谁也不理谁。电视广告无聊,林之明正想关掉电视时,进了娱乐新闻,正转播下午李东旭的新书签售会,他还看到陶果坐在角落,春风面目的样子。他生气地一下子关掉了电视! “你不介意的话,解释一下!”林之明的态度有些居高临下,又有些乞求的口吻。 “我替余多多买书,你爱信不信!”陶果继续吃饭。 林之明甩下筷子上楼去了。 第66章 大结局上 这一晚,林之明与陶果分房而睡。 林之明用一晚上看完了《亲爱的田木君》,第二天一早,林之明消失了,康丽回到公司主持大局。 李东旭的粉丝结合前段时间陶果的绯闻,把陶李之间的一切都扒了出来。粉丝纷纷替李东旭不平,网络上骂声一片,陶果背上了一个嫌贫爱富抛弃前男友的名声。 此后的半个月内,陶果寻遍阳郎市,没有找到林之明的任何足迹,甚至连关于林之明的消息都没有,她精神一下垮了下来。尽管康丽对陶果还是爱护有加,可是她还是选择了主动辞职,搬回到陶家别墅。 “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吗?”张玉敏很生气地问。 “不能完全怪我,林之明只不过是一个胆小鬼,妈,你看错他了!” “你做好你的解释工作了吗,你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你要他怎么办?” “……” 一个月后,陶果收到了林之明寄来的离婚合约,还附有一封信,陶果读后才知道林之明写的其实是一个图书梗概—— 李涛和田木的故事是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的。那时候,田木是校文学社的主编,她的字多是温柔多情、干净自然的,她长得不美,不是那种一见就会倾心的女孩儿。那时的李涛,只是物理学院的教授。不过,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结识她的字—— 云 藏了一盏心事 最后化作一缕雨丝 归你眺望的世界 归我梦里的天地 打那以后,他也爱上了这种校刊,只为了那个未曾见过的女孩子,想一睹芳容。 终于,他的诗也出现在了校刊上,他怀着激动的心去领样刊。 可是当校编辑部的门开了,他只看到了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扎着马尾,坐在桌旁。 他小心地问,田木主编在吗? 哦,你好,叫我田木就好。 一个儒雅帅气的男士这样叫她,她有些腼腆地笑了,脸不禁也红了,像天边一朵绯红的云彩。 阳春三月,校园里的樱花全开了,灿烂、热闹地挂满了一树又一树。 李涛说,田木,你的笑真好看,似樱花。 少贫了,油嘴滑舌! 其实她正偷着乐呢。哎,女孩呀,永远没个准儿! 我是很认真的,田木。 就这样,他们的爱情开始了。 他二十八,她二十,相差八岁,年长了一个地球围绕太阳公转八圈的时间。就如那个极聪慧的女子所说:相逢,不是太早,就是太迟。暂且不问早或迟,对与错,既然在青春里缘分他们相见了,那就让他们在最美的年华里相爱一场吧。 这一场恋爱,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了是痛并快乐着。 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晃大学就要进行毕业答辩了。他们约好了,毕业后就结婚,婚后要俩孩子。 后来,因为家庭的原因,田木被迫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现在,田木和她的丈夫已经在婚姻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很远,本来已走得很远很远,但是田木心中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她的丈夫却一直走不进去。 …… 亲爱的陶果: 读完你们的书,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原谅我霸占了你那么久。一千次,我读到分别的语言;一百次,我看到分别的画面。然而,今天是我们——我和你,要跨过这古老的门槛,不要祝福,不要再见,那些都像在表演,最好把沉默隐藏总不算欺骗,把回想留给未来吧!就像把梦留给我,把泪留给风,把风留给海上的帆。 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放声大哭过,你是第一个。那天晚上我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像你喜欢吃的一个樱桃的核儿。我拭干了泪水,用嘶哑的声音告诉自己:放了她吧,陶果太苦了。 我以为我转身可以像风一样地潇洒离开,可是我们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这份契约,要不然你不会跟我这么久,对不对?我把它现在寄还给你,你签字吧,我把自由还给你。我,你不必挂念,更加不必追。 其实,我盼望的,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我以为我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可以过的很好。谁知道一想你,可是思恋苦无药,无处可逃。想念被你爱的味道。 这是一句歌词,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写在这里了,权当我像以前一样给你抄歌词了。 我们相处这么久以来,其实我很多时候,看着很妩媚但不真实的笑,我的心是痛的。我也会会突然想要以前的那个温暖真实的陶果。田木君,你原来是那样的真实,单纯。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这是你们和的诗,我很羡慕,真正的郎才女貌。 其实,在每个人的一生里,不论其品貌如何,都注定会与某个人相识、相知、相爱、相许。这一过程,就叫恋爱或者爱情。 陶果,我们终于要分手了。 爱,如果太深,那么,就你为我佛:我所爱的人,你就是我的佛主,让我皈依在你的门下,让我做你的信徒吧。我定不怕深山古刹,不怕山高路远,不怕寂寥冷清。只求能在你的身旁:轻击木鱼,青灯古佛,修得正果。 离开阳郎的这一个月以来,偶尔会想,想那个爱他但不爱我的女孩子。至此,我才明白:原来思念是这样的苦,让人觉得快要窒息,心痛得想要死掉。可是我却让你这样的煎熬中等待了太长的时间,我真混蛋。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让我与你相遇,与你离别,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在缓缓老去。 就这样,离了,散了。分别后,咫尺即是天涯。 签字吧,他的田木君,你自由了。 第67章 大结局下 两年后的夏天。 一星期以来,不曾下过一滴雨;乳白色的云朵不怕热,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上,缓缓地爬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偶尔投影阴凉,但不能驱走暑热。夏日的绿,映入眼里的或是墨绿,或是清绿,都完全地脱了鹅黄的底子。树木葱茏,水草葳蕤着。一切把浓浓的生命层次极尽展现。 林家别墅池塘里的水,似乎进入了梦境,宁静安闲,像正在做一个酣畅淋漓的梦,梦见它的主人回来了。鱼翔浅底,好像在忙着,总是在寻觅些什么…… 顾凯和余多多出国旅游去了。他们把店铺和女儿都交给了陶果照看,陶果这会儿正在他们的店里和他们的女儿一起吃蛋糕。 “为什么又把孩子给我,余多多?”她恨不得吃掉她。 “不给你给谁,她的名字都是你的!”余多多反驳,一脸坏笑。 “那你叫她小多子,小凯子好了!” “不,我和顾凯都觉得叫小果子最好听,意义最特别。”余多多说着把孩子塞到陶果怀里,“宝贝儿,跟干妈一起玩!” “我带得过来吗?” “你们家人多,带得过来。” 陶果陪小果子吃着蛋糕,想起蛮横无理的余多多两口子来。 “小果子,你使劲吃吧,反正是你妈妈的蛋糕店。” “妈妈,宝宝去那里!”小果子含着一口面包,指着街对面的书店说。 “好。”对面的书店门口挤满了人,应该是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吧。陶果正想去买些小人书哄孩子。 书店里挤满了人,好像是一场签售会。陶果看都没有一眼,要知道林之明就是在一场签售会后离开的,至今未归。她快速地拿了几本童书就走了。 下午,陶果正要打烊关门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他上身穿着一件浅白色格纹衬衫,尽显魅惑;他没有系领带,还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浅蓝色牛仔裤,一副复古银丝框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栗棕色短卷发,陶果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高冷帅气的总裁大人也有自然清爽的一面。 “你的油头呢,林老板?”陶果微微笑,问道。 他打量着陶果,一件印花白色的t恤搭配黑白撞色设计的半身裙高腰女裙,搭配白色高跟鞋更显她的筷子腿细长,一头暖棕色的大波浪随意地披散着。 “好久不见,还是长发飘飘的样子淑女!”林之明说,目光停在了此刻抱住陶果大腿的小女孩身上。 “才两年,也不是太久。”陶果促狭地笑了。 “你过得一定很好吧?”他的目光还在孩子身上。 “进来喝一杯咖啡吧。” 他笑了笑,入座,这时小果子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她应了,温和地拉她去一边玩。 “送你一本书,我就走了。”林之明起身,“咖啡就不喝了。” 陶果放下杯子过来,拿过一看——《我的陶二小姐》,作者林之明。 “你写书了?”陶果问。 “你就当纪念好了。”林之明答,转身便走。 “林之明,你……你还爱我吗?”陶果突然鼓起勇气但那样怯生生地问道,她像暗恋的少女,忐忑而期待,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默然看着她,没有说话,走过来用力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他抚摸着她的脸,他们的脸靠得很近,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柔声说道:“爱不爱你知道的。” 他又笑了笑说,“这两年来我一点绯闻都没有,陶果,是你说的,没有绯闻就是真心。可是现在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你们都有孩子了。” “你那里是没有绯闻,你是压根消失了好吗,林之明!”陶果觉得好气又好笑,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陶果,祝你幸福吧。”林之明推门出去了。 “站住,胆小鬼!”陶果追了出来,大声喊道,“你又要逃跑吗?” “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 “林之明,我签字了吗?” “没有!”他突然明白过来了,“难道那个孩子是我的?” “不是!”陶果大笑起来,原来捉弄林之明是这种感觉。 这时,孩子跟了出来,陶果把孩子推到林之明面前,笑着说,“小果子,快叫干爸爸,干爸爸买糖吃!” “不要!”孩子见林之明一丝不笑,退回到陶果的背后。 “我是干妈,你个大笨蛋,问都不问就叫逃跑吗?”剩下的话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的唇就被林之明满是情意的唇紧紧吻住,微热的舌划入她的口中,不停地贪婪地拾撷着只属于她的妩媚,他感觉到她从所未有的热烈。 久久之后,他将她的手捧到他的胸口,他灿烂地一笑,凝视着她的双眸,目光深情而专注。 陶果开车带着林之明和小果子回林家别墅,她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他,等了两年了,不差这一刻。 “林之明,你写的书好俗气!”她一脸嫌弃。 “是,我的俗!李东旭写的高雅,你不是也没有嫁给他吗?” 陶果一阵大笑,往事如此,真是不可追。 “他要不是和顾岚复婚去英国定居了,没准还真没有你什么事!” “你别傻了,人家都有孩子了。不过你没有拆散人家,你算是积德了,陶果。” 陶果又是一阵大笑,林之明跟着大笑起来。 “陶果,今晚我们能不能不带着这个小宝贝睡觉?”林之明故意有些色眯眯地看着她。 她笑,“可以,让翠姨带她睡。”说完,她又偷笑了一下。 他回来了,一切都值得了,圆满了。 回到林家别墅,陶果开门便喊:“木心,爸爸妈妈回来了。” 翠姨正在喂小宝贝吃饭,她一转头,看到了林之明,不禁立刻泪水婆娑,她朝林之明笑了笑,立刻回到厨房去了。 “妈妈,妈妈!”木心喊着,陶果一把抱入怀中,亲个不停。 “来,这个是你儿子!”陶果笑着,补充了一句,“亲生的!” 晚上,俩人哄睡小孩,躺在床上,看远处当空的圆月和密布的繁星。 林之明笑着问:“老婆,你是想做星星还是月亮?” 陶果笑了,骂了一声:“老套!” …… “你看过《月亮与六便士》吗?” 林之明问。 “没有。” “里面有一句台词是:我用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 “嗯,这是一句悲伤的台词。”陶果说。 “但只需要加上一个限定词,就可以让它满足我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所有幻想,你觉得是什么,老婆?” 陶果想了一会儿,笑了,“和你。” 我用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和你。 往后的余生 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 春光是你 夏日是你 风雪也是你 荣华是你 清贫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全文完———— 第68章 给读者的话 小说写到这里边结束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会继续加油的,继续写好作品。 愿这本小说,不是你读过最差的小说,我便觉得我近一个月的付出有了实际的回报。 愿你要保重自己,不要熬夜不要过度地依赖手机 ....... 愿你以梦为马,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