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盛唐之长相思》 第一章 穿越 今天是农历的六月十九,民间传说观音成道的日子。 通往灵云寺的路上此时已被善男信女们挤的水泄不通,我拼命的摁着汽车喇叭,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徒劳的举动,因为根本没有人理我。我红色的polo此时就如一叶小小的扁舟般孤独的横在这汹涌的人潮中,进退不得。 长叹了一口气后,我将头埋进方向盘里,开始暗暗地骂自己:董方格啊董方格,什么日子不好选,你偏偏要选今天,可以走的路有那么多,你却像中了邪似的偏要从灵云寺过,活该你被堵在这儿。 我似乎已经看到设计总监那暴跳如雷的样子,他肯定正在办公室里不停的绕着圈,手中的文件被他摔的啪啪作响,嘴里念念有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还烦闷的心情此时忽然一扫而空。反正已经迟了,反正被骂是肯定的了,那倒不如想开一点。于是我干脆熄了火,打开车门融入这片人潮中。 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灵云寺距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权当去欣赏古建筑风貌吧。买了门票,我拾阶而上,很快就来到了大雄宝殿前。只见人头攒动,四处香烟缭绕,人们手举香烛一脸虔诚,或跪或拜,口中喃喃自语。我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冷不防被撞了一下,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在落地的一瞬间,耳边隐约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姑娘,去寻找你的宿命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快去吧!”我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真的好重,好重…… 第二章 公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女子的啜泣声,很轻很细,紧接着额头上一阵冰凉,我一个激灵猛的坐了起来,可立刻我就呆住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今天难道是愚人节?映如眼帘的是一群身着奇怪服饰的人,见到我醒来,他们立刻黑压压跪成一片,口中念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我差点昏过去。公主?我董方格怎么成公主了?难道时下最流行的穿越被我遇上了?我的心一凉,眼泪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我不要!我不要穿越!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古代!我要回去!我费尽千辛万苦,历经层层面试好不容易进入这间知名广告公司,起的比鸡还早,干的比牛还累,睡的比小姐还要晚总算爬到了设计助理的位置。现在终于车子也有了,房子的首付也交了,光明而美好的未来正向我招手之际,命运竟给我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我一觉睡到了封建社会(说不定更惨,奴隶社会也未可知。),先前所有的一切瞬间化为了泡影,我,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众人此时仍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安静的几乎让人窒息。忘了这是古代,如果没有我这个所谓“公主”的命令,他们就要一直跪下去。虽然心如乱麻,但这么多人对着我下跪更让我接受不了,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起来吧,别再跪了。”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闪,手腕已被人抓住,我不由的一楞,好英俊的男子!两道浓眉斜插入鬓,眉梢微微上挑,透着一丝不羁与狷狂,一双眼睛尤其漂亮,不过流光溢彩中却似有隐隐泪光。男子深深的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这时旁边响起一声轻喝:“遗爱,不得无礼!遗忧如今已贵为长宁公主,不是你的三妹了,还不快把手放开!”说话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由于她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可声音中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应该是这个男子的母亲。 等等,遗爱?历史上叫遗爱而我又知道的似乎只有唐朝宰相房玄龄的二公子,而他娶的正是赫赫有名的高阳公主,难道我穿越到了高阳公主身上?不对呀,那名妇人明明说我是长宁公主,还有什么三妹,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既然穿越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那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把我现在的情况弄清楚。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说完这句话,我就躺了下去,同时闭上了眼睛。仍是那名妇人的声音:“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公主想必是累了,臣妾和小儿就此告退,晚些时候再来给公主请安。不过,”她顿了顿,“身边没个人总是不太妥当,绿锦自小就服侍公主,还是让她留下来吧。” 我自然没有意见,全走光了,我找谁打探情况去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名妇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了先前的威严,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我忍不住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果然她正用丝帕轻轻抹着眼角,映着烛光,能看到腮边有明显的泪痕。见我没有提出异议,妇人轻叹了口气,转身领着一群人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拷问”这个叫绿锦的小姑娘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就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原来我的猜测没错,我果然穿越到了唐朝,那个男子的确就是房遗爱。而我本名房遗忧,是房玄龄最小的女儿。可就在我行及笄礼这天,也就是今天,宫里突然来了一道圣旨,我莫名其妙的成了李世民失散多年的女儿,被赐名李萱,并册封为长宁公主。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我还“顺便”被赐婚于恩国公之子,好像叫什么上官墨言,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圣旨宣读完毕后,“我”当即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现在圣旨就在我手中,我忍住激动的心情,毕竟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呀,如果放到现代来拍卖,呵呵!我董方格就再也不用看总监的臭脸了!一想到总监,我又难过起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怀念总监,怀念他大声咆哮骂人的样子,哪怕是将我骂的体无完肤。 “公主,您怎么哭了?”绿锦的一声惊呼将我的思绪猛的拉回,我摸了摸两颊,果然有泪水。我这是怎么了?董方格,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就是穿越吗?也许一觉醒来就又回去了,你就当来唐代免费旅游一趟好了,我暗暗为自己打着气,转而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绿锦没说话,而是善解人意的用一条藕色丝绢小心翼翼的帮我擦拭脸颊,她的动作十分温柔,神情异常专注,我的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感动。 “绿锦。”我轻轻唤她的名字。 “是,公主。”她停了下来,恭身站在那儿。 “谢谢你!”我由衷的说道。 “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会折煞奴婢的。如果不是公主,绿锦只怕早已被卖进青楼为妓了,哪有机会服侍公主。只是公主……”她微微抬起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公主,请恕奴婢大胆。奴婢觉得,奴婢觉得其实您被封为公主也不是什么坏事呀,而且据说那位上官公子文武双全,品貌出众,应该和公主很般配。” 原来小丫头以为我是在为这个事哭呀,我哑然失笑,但心中仍是暖暖的,毕竟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我开始仔细端详手中的圣旨,依稀能辨认出写着什么婉顺幽闲,端凝淑美,擢春葩於兰籍,皎秋月於芝田,妙质柔明,雅识详润,芝兰成性,琬璧为心,好像都是描写容貌的。一想到容貌,我几乎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吩咐绿锦:“快!镜子!给我一面镜子!”没办法,谁叫我是女人呢?是女人都不能免俗的。虽然穿越给我带来的震撼到现在还没有消除,但毕竟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呀!想我董方格在现代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好歹也算清秀可人,佳人一个。万一这个李萱还不如我,或根本就是惨不忍睹,那倒真不如趁早一头撞死的好,说不定误打误撞就又穿越回来了。 绿锦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从梳妆案上取了一面铜镜给我。我迫不及待的将脸凑了上去,一看之下,不禁呆住了,镜中的女子肌如皓雪,色若春晓,眉似墨画,一双剪水秋瞳犹如月映寒江,波光澹荡,又似长烟引素,脉脉盈动,美不胜收。最为难得的是她那股纤尘不染的气质,即使静默不语,却有一种风华自清,出尘若仙的感觉,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绿锦见我盯着镜子半晌没有说话,也把头凑了过来“公主您怎么了?公主的容貌在整个长安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那些王公子弟背地里都叫您”谪仙子“呢!” “谪仙子……”我默念着,还真是贴切,这个李萱也许真的是误落凡间的仙女。虽然已不用担心容貌问题,但毕竟是别人的脸,还是有点怪怪的。又问了绿锦很多问题,直到绿锦招架不住,伏在床边沉沉睡去,而我则一夜无眠。 第三章 初遇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真不知道原来做公主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尤其是一名快出嫁的公主。首先我彻底和懒觉“saygoodbye”了,其次礼部派来了一大堆教习女官,每天从早到晚围着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证我在大婚当天不会出错。想我董方格生于80年代,长于90年代,平时除了绞尽脑汁构思广告文案,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贡献给周公和网络了。我承认,现代的我对历史是有那么点兴趣,也曾抽空报过一个古琴班,但也仅限于此。可现在却要让我面对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什么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天!在我的印象中,唐朝不是很开放吗?唐代的女子不是以豪放而闻名吗?为什么到我这儿就全变了?不过令人稍感安慰的是,我这个皇帝老爹虽然在学习上对我要求很严格,但他似乎深谙物质奖励对促进学习的重要性。所以赏赐也是源源不断的,什么胭脂水粉,宫花首饰,布匹绸缎,珍珠宝石,古玩玉器,总之不到三天的工夫,这些东西已经堆了整整一屋子。看样子,李世民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宠爱的,看在这些宝贝的份上,我也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了。 这一天,宫里又来人了,带来了一道口谕,大概意思就是准我放假一天。我迫不及待的拉起绿锦就要往外跑,没办法,自打我穿越到这儿来,就没有离开过宰相府一步,长安城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既然皇上准我一天假,当然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绿锦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公主您是要出府游玩吗?” “对啊!而且是玩足一整天!”我笑眯眯的点头。 “可是公主您以前素来厌恶这些,您总说光阴易逝,要多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 我有这么说过吗?看来这个李萱以前一定是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不然怎么会被叫做“谪仙子”呢?大凡仙者,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清高孤傲的。这与我董方格的性格可真是大相径庭呀。为了不让绿锦起疑,我故意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缓缓说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嫁了,我只想在出嫁前将长安城好好看看,以后嫁为人妇,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绿锦果然被我骗住了,她同情的点点头:“奴婢这就陪公主出府,请公主稍等片刻,待奴婢去向夫人禀报一声。”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绿锦只是一个13,4岁的小丫头,而现代的我已是一个27岁的成熟女性了,感觉有点像在欺骗小朋友。 不一会儿,绿锦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有点类似于斗笠,不同的是在帽檐四周缀有一圈网帘,帘上饰以珠翠,十分的华丽别致。 “夫人说,公主如今身份尊贵,还是戴上幕离稳妥些。” 原来这就是幕离,我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以前在大学上古代文化史选修课时,教授曾特别介绍过,说这是封建时代妇女出门的必备工具,古人有云: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唉,封建礼教真是害人不浅,女子的容貌倒成了丈夫的禁脔。 彼时的长安城由廓城、宫城、皇城3部分构成。廓城内有南北向大街14条,东西向大街11条。明德门至皇城正门朱雀门的朱雀大街位于全城中轴线上,宽达150余米,其他通城门的大街也多宽在百米以上。垂直交错的大街将廓城划分为108个封闭式的里坊,坊内有民居、官衙、寺观等。宫城位于廓城北部中央,中部为太极宫,正殿为太极殿。东为皇太子东宫,西为宫人所居的掖庭宫。皇城接宫城之南,有东西街7条,南北街5条,左宗庙,右社稷,并设有中央衙署及附属机构。 现在我正走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身边随处可见牵着骆驼,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不时有马车飘然而过,溅起一地春泥。沿街的酒肆,茶坊,绸缎庄,钱庄,手工作坊铺等几乎让人目不暇接,一片繁荣中透着井然有序,看来我这个皇帝老爹治国手段还真不是盖的。 我一路逛,一路看,一路买,不一会儿的功夫,绿锦的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我有些不好意思,看见前面有家酒楼,便提议进去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绿锦赶紧点头。 刚一进门,立刻就有小二殷勤的引我们入座,我不想戴着这幕离吃饭,便问:“这里有包间吗?” 小二有点为难的搓了搓手:“不瞒小姐,有倒是有,不过都被人包了。”说着指了指楼上。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二楼的雅间房门紧闭,里面隐约有丝竹之声传来。还真是大手笔,我咕哝道,只能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和几碟小点心。 我见绿锦站在桌边不动,知道她是碍于身份不敢坐下,便伸手硬拉她坐我旁边,她挣扎了几下,见我坚持,只得斜斜坐了个边。 “绿锦。”我握住她的手,“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奴婢,在我眼中,你就像是我的小妹妹一样,真的。所以只有我们俩在的时候,你尽可以不用这么拘束。”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绿锦眨了眨眼睛,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公主,公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公主以前对绿锦也很好,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我挤出个笑容,心里暗想:此公主已经非彼公主了,李萱是个古代人,又是大家闺秀,自然有许多礼节要守,即使有心想对绿锦好,也不能逾越自己的身份,我董方格可管不了那么多。夹起一块桂花糕,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我满足的叹口气,好吃,真是好吃。绿锦看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替她也夹了一块,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吃了,不过吃相比我斯文多了。 这时二楼雅间的丝竹声突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歌声,唱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但声音婉转悠扬,犹如珠落玉盘,煞是好听。我把小二叫过来问他楼上究竟是些什么人,小二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晚香院的头牌谢云萝姑娘。 “谢云萝是谁?”我忍不住问道。 小二立刻兴奋起来,“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不知道也难怪。说起这谢云萝,她的艳名整个长安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她不仅长的美艳动人,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云萝姑娘最出名的是她那副嗓子,据说她的声音销魂噬骨,听过她歌声的人,耳朵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声音了,说是仙乐都不为过呢。”小二的眼中满是神往之色。 我越来越好奇了,“那想听云萝姑娘唱一曲一定很贵吧?” “那是当然!不过银子倒是其次,关键是一定要能入得了云萝姑娘的眼,否则你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是白搭。不过话说回来,有一个人是例外,云萝姑娘但凡见到此人,不仅分文不收,而且还奉为上宾,亲自烹茶款待。” “此人是谁?”能让这个谢云萝青眼有加的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 小二故作神秘的顿了下,“就是恩国公之子,赫赫有名人称‘墨少’的上官墨言。” “上官墨言?”好耳熟的名字,让我想想,难道是……,我看见绿锦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那是他准没错了。 “不过听说上官公子下个月就要迎娶长宁公主了,呵呵!做了驸马爷只怕就没时间去会云萝姑娘了。”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一声喝斥打断了小二的滔滔不绝,我惊讶的看向绿锦,只见她面色凌厉,完全不似平日的娇小怯懦。 小二被吓了一跳,赶紧闭嘴溜之大吉。 我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想到绿锦的反应会那么大。不过想想也是,亲耳听到自己未来的夫君与歌妓有染,换谁都不好受吧?性格柔顺的一定当场失声痛哭,性格刚烈的只怕立刻上楼捉奸了。而我却什么都没做,绿锦肯定是紧张我怕我出事才会那么生气的。其实直到现在,对于和上官墨言成亲这件事我都没有任何感觉,我和他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感情,他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古代人。而我说不定哪天又穿回去了,我可不想和这里的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就算我这个夫君有三妻四妾,生气吃醋也没我的份,毕竟我不是真正的李萱,我始终只是一个旁观者。 “公主,休息了那么长时间我们也该走了。”绿锦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嗯,好吧。不过你先等我一下,我有点私人事情要办。”找了个借口我起身离座。此时酒楼生意正旺,店里的伙计都忙的不可开交,趁人不注意,我悄悄溜上了二楼,目的只有一个,一睹谢云萝的庐山真面目。很顺利的将窗户纸戳了个小洞,我正要往里看,突然一道劲风破空袭来,好像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快速的将我抱向一旁。饶是如此,我的衣袖仍被貌似暗器的东西生生割断一截,露出皓白如玉的臂膀,头上的幕离也已不知去向,如果不是有人救我,只怕一条手臂就没有了,想到这儿,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再看救我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绿锦。我彻底懵住了,“你!你会武功?”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公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快随奴婢离开吧。”我赶紧点头,这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伴随着一个清冽的声音,雅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一名青衣男子正背对我们立于房中,而他身旁垂首不语的女子想必就是谢云萝了。我仔细打量着她,荷叶绿的抹胸,杏色织锦缎高腰裙,外罩烟柳色薄云纱,头上百合髻缀以一朵绯色的绢制牡丹花,明媚妖娆不可方物,的确是个美人。 “姑娘欣赏够了吗?”仍是那个声音,只不过这次略带讽刺。一想到刚才差点被他废了一条胳膊,我顿时火冒三丈,冷笑了一声说道:“本姑娘又不是欣赏阁下,而且阁下的尊容本姑娘也不屑欣赏。” 男子没有说话,他身旁的谢云萝倒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垂下双眸。一旁的绿锦悄悄拉了拉了我的衣摆,示意我别再说了,我知道她是怕我吃亏。可问题是我已经吃了很大的亏,武功高了不起吗?我只不过想欣赏一下花容月貌,有必要下此狠手吗?我越想越气,不顾绿锦的阻拦,径直走到他面前,准备和他好好理论一番,但下一秒我就后悔了。想我在现代也是阅美无数,不过眼前这个男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双疏密有致的长眉直飞入鬓,狭长的凤目此时正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危险的讯息。鼻梁高挺,带着优美的弧度,薄唇紧抿,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更为气愤的是他的身高,我大概目测了一下,少说在180公分以上,害我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气势上明显就矮了一截。不知为何,注视着他的我突然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这是穿越到古代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眼前的男子犹如一汪深潭,沉的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却又不由自主的想探个究竟,最后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难道是错觉?为什么我刚刚在他的眼底好像看到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他的眼眸又恢复了冰冷。我想说话,却像中了魔咒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男子的双眉轻轻一挑,吐出几个字:“你们走吧。”语气依旧冷漠,但已没有适才的凌厉。说完,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扬,前方的珠帘竟自卷了起来,他略一弯身,向里间走去,紧接着珠帘又垂了下来,恢复如常。 见我仍立在原地没有反应,绿锦赶紧过来将我连拖带拽的拉走了,一路上几乎没有喘气,几乎是用跑的回到了房府。为了避开众人耳目,我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溜了进去。刚进房间绿锦“卜嗵”一声在我身后跪下:“奴婢保护公主不力,让公主受惊,请公主责罚奴婢。”我吓了一跳,忙不迭将她拉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刚才若不是你,我只怕已经血溅当场了,哪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不过话说回来,绿锦你的武功是谁教的呀?” 绿锦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嘴唇:“这个请恕奴婢不能说,奴婢答应过传授武功的人,绝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不过奴婢可以向公主保证,那人绝对没有恶意。” 我点点头,不再追问。反正总有知道的一天。 第四章 大婚 经过了那次意外,我再也没有出过府,天天待在房中看书,练习毛笔字,偶尔绣绣花,弹弹古琴,日子过得倒也惬意自在。其间房氏夫妇来探望过我几次,态度客气的让人生疏。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七,再有一天就是初八,我大婚的日子。府里早已张灯结彩,批红挂绿,前来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我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礼单,却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绿锦在我身后说着什么,我亦恍若未闻。嫁人,应该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从此将与心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没有父母的叮咛,没有朋友的祝福,连嫁的人长什么样都无从知晓,可讽刺的是我却已经知晓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三”正在等着我,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深深的悲凉。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穿越都可以玩的风声水起,而我却只有深深的孤独与迷茫,未来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我无从知晓,因为几乎想破了脑袋,我也想不起历史上有上官墨言这号人物。 房间的门突然轻轻响了几下,我不想动,肯定又是来送礼单的,但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八名宫装女子正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黄缎团龙云纹礼盒,看到我齐齐下跪:“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果然不出所料,只不过换成宫里的了,我挥挥手,示意她们平身。领头的女子上前一步,“奴婢们是奉旨来为公主梳洗打扮的。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大婚礼毕,公主的妆容将由奴婢们负责。”原来是跟妆师,而且有8个,难怪人人都要争着抢着当公主了,排场就是不一般啊。接下来我就如同人偶一般被8名宫女伺候着沐浴,熏香,修剪趾甲,然后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涂唇脂。在我的强烈抗议下,我的脸终于没有被涂成惨白惨白的。不过古代的化妆品还真是神奇,只见一名宫女打开一个葵花形状的粉盒,用玉簪挑起少许置于掌心,再将色白如雪的水粉用指尖轻轻一捻,拿清水稍稍调和一下,立刻就成了晶莹剔透的乳液,敷于面上,只觉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毫无凝滞之感,李萱的皮肤本就欺霜赛雪,如此一来更是肤若美瓷,吹弹可破。好不容易上妆完毕,接下来是绾发髻,如云的秀发在几名宫女的手里如柳丝飞舞,上下蹁跹,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梳理完毕,然后是簪花钿,插步摇,缀金翠,当然更少不了饰以大朵的牡丹,我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几乎要抬不起来。当我终于将钗钿礼衣穿戴完毕后已是月上中梢,在这期间我只吃了一些点心,为了不影响妆容,都是绿锦喂我的。再看镜中的人儿,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如此的倾城之貌,就连身为女子的我都不禁看呆了,这真的是我吗?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提醒着我:这不是你董方格,这是李萱,你不过霸占着她的身体,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以前对于这个声音我是认同的,因为自从穿越来这儿后,我就不停的提醒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可事实上真的能做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我越来越发现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说穿了就是在逃避,逃避责任,逃避义务,逃避所有的一切,因为我还梦想着有朝一日一觉睡醒又回到现代,继续做我的董方格。可现在看来,这几乎是遥不可及,我注定要留在这个时代,融入这段历史当中。虽然我命好贵为大唐公主,不用担心吃穿的问题,但古代女子出嫁从夫,即使身为公主,也不能随心所欲。而那个上官墨言,他身边的花花草草肯定不止谢云萝一个那么简单,如果想我要在府中安逸的生活下去,勾心斗角是免不了的。可是首先勾心斗角不是我的强项,其次我也不想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上面,但如果不这样做,那我就要与许多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这更非我所愿,我宁愿放弃。想到放弃,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据说唐代的公主离婚是很常见的事情,很多公主都二嫁甚至三嫁,既然上官墨言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良人,那我何不找一个真心疼爱我的人,幸福快乐的在这里过完余生呢?既然都是一辈子,那么在现代和在古代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我董方格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陌生的环境!我不想去改变什么历史,更不想历史因为我而改变,我只想做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子,一粒守护着自己小小幸福的沙子。打定了主意,我一直郁闷的心情犹如拨云见月,豁然开朗,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决定出去走走,毕竟这是在房府的最后一晚了,我想再多看几眼。那8名宫女已被管家带至厢房休息,绿锦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正好可以一个人,反倒自在。 顶着繁重的头饰,还要小心不被衣摆绊倒,所以我走的很慢很小心,几乎是迈着碎步。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清扬的笛声,我循声望去,月色下,一株开的正盛的桃花树旁一名男子长身而立,手执玉笛,白衣胜雪,宛如出世仙人。我不由自主的靠上前,想看清他是谁。但见如水的月光映在男子俊逸的脸庞上,折射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清澈如镜的眸子在看到我时楞了一下,随即笛声戛然而止。 “遗忧,今晚的你真的好美。我差点以为是我的笛声将月宫的广寒仙子唤落人间。”男子轻轻一扬嘴角,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如此温润如玉,高贵优雅的男子除了房遗直,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知道你会来。”房遗直的声音悠悠的,“你从小最爱听我的笛声。” 我笑了笑,最怕和人谈论过去,因为根本就无话可谈。还好房遗直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阵微风拂过,吹的树上的花瓣纷纷飘落,漫天的柔白粉红中房遗直忽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干净,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遗忧,你一定要幸福。”他在我耳边喃喃道。 很多年以后,每当回想起这一幕,我都会忍不住落泪,因为我曾经辜负了如此优秀的男人,而在那一刻,我们的心却是如此的近。 大婚当天,由于睡眠严重不足,我始终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幸好身旁有导仪女官和绿锦不断的提示指点,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我还入宫见到了皇上,虽然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但仍让我小小激动了一把,毕竟是开创了贞观之治的李世民呵,竟然让我看到了本尊,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在经过一系列繁琐复杂,让人抓狂的仪式后,我终于被送入了洞房。上官墨言此时正在外面陪酒,而绿锦作为我的陪嫁丫鬟按规矩已被带去偏屋休息,至于导仪女官亦已回宫交差领赏去了。所以现在房中只剩我一人,初时我还能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不过只坚持了一会,睡意就止不住的往上涌,我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可棉被真的好柔软,枕头真的好舒服,我发誓我真的不想睡。朦朦胧胧中,好像房门响了一下,紧接着,鼻边传来一阵淡薄的酒气,是上官墨言吗?我费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却根本不听使唤,接下来我就彻底找周公去了。 第五章 墨言 待到我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我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明明记得昨晚我是穿着礼服睡的,可为什么现在身上只有月白色的中衣,而且发髻也已被打开,所有的头饰都被摘的干干净净,难怪昨夜我睡的如此舒服,一点都不觉得咯人。我想了想,肯定是绿锦不放心我,趁我睡着时帮我脱的衣服,又替我把头发整理干净,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可紧接着我又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上官墨言在哪里呢?看样子他昨晚似乎整夜未归。随手从衣架上扯了件烟紫色的罩衣往身上一披我就要出去,可是刚走到门口,门却突然开了。“公主是在找我吗?”一个略带慵懒却熟悉的声音飘入我的耳朵。 我猛的抬起头,竟然是他?那个差点要了我手臂的人?他怎么会在这儿?转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否则依谢云萝的个性,那天岂会轻易移驾别处,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我找绿锦,麻烦你让开。”我将头偏向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公主如果就这样出去的话,我怕会有碍公主的清誉。”上官墨言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扫向我的胸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我才发现中衣的衣襟不知何时松开了,竟若隐若现的露出了半截酥胸,自然全被他看了去。我强抑住怒火,对着他微微一笑:“公子昨晚整夜未归,云萝姑娘想必服侍的很周到吧!” 平心而论,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每次都让我狼狈不堪,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美男子,许是刚从晚香阁回来还没来得及打理,墨黑的长发并未绾成发髻,只用一根银色缎带随意缠了几圈散落在肩上,透着几分疏傲与狷狂,一双勾人心弦的凤目此刻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怎么不说话了?”我有些得意,被我戳中死穴了吧。 “公主昨夜一定睡的很好。说实话,在下平生还是第一次帮女子解发髻,应该没有弄疼公主吧?”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听在我耳中,简直不啻于五雷轰顶,亏我还天真的以为是绿锦帮我整理的。 “你!”我忍无可忍,脑中开始拼命的搜索那些恶毒的词汇,打算不将他骂哭也将他骂傻,可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任何指责他的理由。我和他乃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下旨赐的婚,大婚当日几乎轰动了整个长安城,只怕此时从街上随便揪一个人来问,都知道我李萱是他上官墨言名正言顺的妻子。自己的丈夫替妻子宽衣解发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或者说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就算他昨晚趁我熟睡之际与我有了夫妻之实,最多也只能算是婚内强奸,可是在古代好像没有婚内强奸这一说,至多也就是不懂怜香惜玉罢了。认清了这个事实,我彻底绝望了,说的难听一点,我倒应该谢谢他昨晚颇有君子风范的没有趁机对我下手。 见我许久不发一言,上官墨言的手突然无比温柔的拂过我的脸庞,我抬起头,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很美,但我还是不愿意看你生气。既然你不习惯让我做那些事,那以后还是让绿锦来做吧。“不过”他暧昧的眨了眨眼,脸突然靠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我希望你能尽快的习惯。”这句话就是傻子也听的出是什么意思。可不知为何,当他说以后让绿锦来服侍我的时候,我心底竟泛起了一丝小小的失落。 这时一个身穿蓝色长衫书生模样的男子向我们这边走来,脚步甚是匆忙,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上官墨言的脸上立刻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转变之快让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学过变脸。 男子很快走到近前,看到我先是微微一楞,接着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面向上官默言恭敬的行了一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算了,我转身进屋用力关上门,看他们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要商量什么重要事情却又嫌我在场多余,你们不想说,我还不稀罕听呢。自从有了上次在酒楼的教训,我的好奇心真的减了不少。没办法,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去寻找我下半辈子的饭票,不小心点不行啊。 简单梳洗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擦把脸,用茶漱了漱口,至于头发我实在是没本事打理,还是等绿锦来帮我梳吧。现代的我一直为自己拥有一头漂亮的长发而骄傲,但自从穿越到唐朝后,这几乎快成了我的噩梦。试想一下每天光用在绾发上的时间就超过一小时,还不包括化妆啊什么的,简直就是在考验我的耐性和身体某个部位的承受力。无奈的摇摇头,我走到衣柜旁准备先找身衣服换上。这衣柜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比我在房府的那个足足大了两倍还不止,柜身四周均刻有精美花饰,连柜脚都涂以彩绘,十分的富丽堂皇。我费力的拉开雕成如意状的把手,只见里面各式的对襟短襦,大袖衣,半臂,腰罗裙等等不胜枚举,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仅披帛就有数十条之多,而且条条花色均不重样。我不由的感叹无论在哪个时代,有钱就是好啊!可是接下来难题就摆在了眼前,我不知道该挑哪一件,因为每件都让人爱不释手,难以取舍。 “还喜欢吗?时间有点紧,只来得及准备这些。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吓了一跳,“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不知道进房之前要敲门吗?” “我进来有一会儿了,而且我有敲门,只不过你没听见罢了。”上官墨言一脸的无辜。 我无语,的确我刚才所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些衣服上面,根本无暇留意门外发生的一切。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辩几句:“那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还有”我下面的话还没说完,霸道的吻已重重的落在了我的唇上,辗转肆虐,热烈而缠绵,我本能的想反抗,却发现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隔着单薄的衣料,我感觉到他火热的掌心正不安分的在我身上四处游走,每到一处就如同点燃了一簇火苗,让我燥热难当。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可是残存的理智面对他强大的攻势简直溃不成军,我的大脑陷入一片凝滞,惟有耳边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良久,他才不舍的放开我,深邃的眼眸中是尚未褪去的浓浓的欲望。他的声音有点谙哑,但却该死的充满了性感:“以后不要和我顶嘴,否则这就是惩罚。而且我保证会一次比一次重。”顿了一下,他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这几天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如果有什么事就交代给落寒去办,就是刚才那个人,他是这里的管家,以前我不在的时候,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打点,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一听到会有几天见不到他,我先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很快就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给代替了。难道是不舍?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的休夫计划可能没那么容易实现。我原本以为上官墨言只是一个喜欢采花弄蝶的富家公子,我一个21世纪的知识女性对付他应该是绰绰有余。可是我发现我好像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根本就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按照绿锦所说,在皇上下旨赐婚之前,他和李萱素不相识,所以应该无任何感情可言。可是回想他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没有感情的因素,难道仅仅是出于男性的本能?毕竟李萱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正常的男人没有不动心的。可再仔细想想,如果他只是动心于李萱的美色,昨天晚上就应该下手了,何苦搞那么多花样,没道理呀!不想了,不想了,董方格的第二个优点就是:碰到想不通的事情直接pass。 第六章 真相 折腾了半天,才发现肚子有点饿了,想想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有正经吃过东西,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只听见门轻轻响了一下,绿锦端着一个托盘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红漆食盒。 “公主千岁!奴婢是公子派来专门服侍公主的。她叫小弦,奴婢叫小曲。”两个小丫头同时屈膝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倒像是训练过一般。其中说话的那个年龄要稍长一些。 我仔细打量着她们俩,看身形应该与绿锦差不多大,眉眼清秀,十分的可人。其实这时的我也不过才刚满15岁而已,只不过我仍然习惯以我现代的年龄来看她们。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她们都是1千多年前的人,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我的老祖宗才对。呵呵!想想也蛮好笑的。 我以几乎风卷残云的速度将她们带来的东西消灭的干干净净,把两个小丫头看的目瞪口呆,连绿锦都忍不住在一边偷笑,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孔老圣人不是早就说过:民以食为天嘛。我只不过把他这句话发扬光大了而已。 吃饱喝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管家,我总觉得他与上官墨言的关系不一般。上官墨言不是说有事就找他嘛,那我就找点事情吧。 “小曲,小弦,麻烦你们去请管家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要麻烦他。另外待会儿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身边有绿锦一个人就够了。如果你们公子问起,我自会去和他说,总之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小曲和小弦互相看了一眼,福了一福,回了声是便离开了。 待到她们走远,绿锦立刻紧张的望向我,“公主,驸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昨晚奴婢担心的一宿都没睡。本来今天一早奴婢就想过来的,可是被叶管家拦着,奴婢都快急死了。幸好公主您没事。” “傻瓜!怎么说我也是公主,就算他武功再高,难道还敢打我不成?这可是要被灭九族的。” “公主说的是,是绿锦多虑了。”绿锦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驸马?大婚前三天,按照律例,驸马是应该陪着公主的呀。” 还有这种律例?难怪先前他说要出去几天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正在想着该如何回答绿锦,叶管家来了。与早上见我时不同,这次他居然向我行了个礼,“公主遣人来找叶某,不知有何事?公子临走时交代过在下,只要是公主吩咐的事情,事无大小,一定要做到让公主满意。”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态度不卑不亢。乍一听,的确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错。可细细一琢磨,问题就出来了,话的意思很明显:我并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所以才听你的差遣,而是我家公子让我这么做的。 他究竟和上官墨言是什么关系,如此的忠心于他,连我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我这个公主当的还真是窝囊,不仅驸马不待见我,新婚第一天就没了影子,连管家都不拿我当回事,我暗暗想着。 “公主究竟有何事需要在下去做?”叶管家微微提高了点声音。 “我,我想在府里随处逛逛,你陪着我,免得我迷路。”情急之下,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叶管家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在下遵命。”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打算,逛园子是假,套他的话才是我的目的所在。有句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从叶管家的口中得知,原来我现在所住的这个府第是上官墨言的私宅,皇上本来是想为我另建府第的,但被上官墨言婉拒了。理由一个是时间太紧,第二则是他的这座私宅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输于长安城里任何一座公主府邸,基于这两点,皇上也就不再坚持了。没想到这个上官墨言还真是会讨皇上欢心,既让皇上有了面子,又让皇上省了银子。历史上的李世民向来以勤俭而著称,能省下这么一大笔银子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是高兴坏了。经过这件事,皇上对这个“女婿”的好感肯定又增加了几分。这个上官墨言看来的确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这座宅子也的确是够大,够气派。别说住一个公主了,住个王爷都绰绰有余。就拿我现在所住的凤临轩来说吧,它位于宅子的东面。据叶管家说,以前这儿只是一片闲置的空地,因为上官墨言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西面的檀园。自打接到皇上赐婚的圣旨以后,他立刻派人从江南找来一批工匠日夜赶工,如今这里已是竹坞曲水,假山遍布,奇花异草随处可见,亭台楼阁点缀其间。行走其间,水廊逶迤,楼台倒影,移步换景,变化万端。凤临轩后有一九曲石桥直通后花园,进入花园,一弘清池随即映入眼帘。但见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池中遍植荷花,七彩锦鲤穿游其间。池边修有一座舫型水榭,待到盛夏时节,满池荷花红裳翠盖,置身其中,犹如舟中赏花,真是别有风情。 东面与西面中以复廊相隔,廊壁镶有直棂窗,沟通东西景色。不过相比东园的精致秀丽,上官墨言所住的西园则显得简朴无华,清新淡雅。园内最多的植物就是竹子,据说有20余种。每当风乍起时,万竿横空,滴翠匀碧,沁人心脾。檀园的房间结构与凤临轩也稍有不同,除了卧室,起居室,书房以外,还有练功房和一座藏书阁。听到藏书阁我来了兴致,刚想进去一探究竟,却被叶管家拦在身前。“公主且慢。公子曾经吩咐过,这里除了公子以外谁都不可以进去。”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敢拦公主的驾?”一旁的绿锦轻声斥道。 “算了,绿锦。”我摆摆手,不就是一个藏书阁嘛,大不了我以后偷偷的来不让你知道不就行了。 “对了,叶管家,你陪我们逛了那么久,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这座宅子,不如说说你们公子吧。我与他既然已结为夫妻,很想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事情。”我假装无意的说道。 “公子的事情,在下不是很清楚,公子也甚少提及。”叶落寒的拒绝很婉转。 “你们公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他的父母双亲是谁,有无兄弟姐妹这些事你也不知道吗?”这个叶落寒还真是难缠,既然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公主原来是问这些事,在下原以为公主都知道。”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根本就没人告诉过我,我又到哪里去知道,难不成到大街上去问呀!我曾经问过房遗爱,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家的生意做的非常大,而且他父亲似乎与皇上也颇有渊源。 叶管家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最后终于娓娓道来。原来当初李世民刚登基的时候,由于连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国家几乎无钱可拨。而当时上官烈,也就是上官墨言的父亲已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听闻此事后主动将所有家当捐出以充国库,李世民自然是非常感动。待到几年以后,国库慢慢充盈,李世民不仅将当年上官烈所捐之资全数奉还,还将宫中所有物品的采办权均交由上官烈负责。这可是一项肥差呀,须知每年有多少人争破了头也只为了能取得其中一样的采办权,可上官家不仅得到了所有的采办权,皇上还特别下旨,只要上官家一天不倒,采办权就永远归上官家所有。不但如此,皇上还特别加恩擢封其为一等恩国公,世袭罔替。虽说这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头衔,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可在当时却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就说嘛,古时候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你生意做的再大,哪怕富可敌国,始终也就是个商人,绝没有哪个皇帝会将公主嫁过去的。但是如果有了恩国公这个头衔,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那个时代,若能娶到一位公主可是莫大的荣宠,上官一家只怕已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了,毕竟是与皇上结亲家呀,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皇上呢,区区一个女儿不仅换来了上官一族的誓死效忠,还显示了自己做为一国之君的胸襟与气度,也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场政治联姻。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为一个现代人我习惯了尔虞我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于这些政治上的把戏已是了然于心,见怪不怪。可是真正的李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也许只是她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可能会因此付出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没错,英明伟大如李世民,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牺牲自己的女儿来换取江山的稳定。我差点忘了,明年也就是公元641年,文成公主将会远嫁西藏,成就一段所谓的千古佳话。可是如果能选择的话,我想她宁愿像长安城里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样,嫁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平平凡凡,终此一生。但古时又有哪一个女子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呢?别说女子了,就连上官墨言这样的男子都没有权利选择。他也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就因为利益而被紧紧的绑在了一起,而且一绑就是一辈子。男人还好些,他可以在外面寻花问柳,整夜不归,可是女人呢?却只有在家苦苦等候的份,稍有怨言还会被扣上“妒忌”的帽子。我越想越气,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恐怕那个上官墨言此时也正躺在温柔乡中,乐不思蜀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在“妒忌”。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第七章 游春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整个人无精打彩的,既是因为没睡好,也是因为昨夜的那个“结论”的确将我打击的不轻。我决定为自己找点事做,省的整天胡思乱想的。可是做什么呢?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游春!现在正是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时节,最适宜外出游玩踏青了。绿锦一听说要出去玩,兴奋的不行,眼睛几乎笑成了月牙儿。我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只让叶落寒准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除了驾车的小厮以及绿锦,不需要任何侍从跟随。叶落寒一一照办,还细心的让厨房帮我备了些点心和清水,我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上官墨言的嘱咐,所以连谢谢都懒得说。 一路上,绿锦一直说个不停,并不时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看到她那么快乐,我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所有的不烦恼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马车很快驶到了曲江江畔,只见水波荡漾,草木青翠,百花盛开,游人如织。身着艳丽长裙的少女在堤岸边追逐嘻戏,所经之处,暗香盈盈。偶有轻狂的少年策马而过,身后扬起落英缤纷。更有来自西域的舞者在大跳胡旋舞,精湛的舞技引的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喝彩声。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说长安仕女每到逢春时节就会联袂郊游踏青,遇上好花,就在花前设野宴。而这种郊外花野宴很有特色,花前铺席藉草,围坐一圈,并插杆结索,解下身上的红裙递相垂挂,权当作野宴的帷幄,被人们称为“裙幄”。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各色罗裙姹紫嫣红,幄中倩影隐约可见,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真是香艳无比,令人浮想连翩。 今日为了游玩方便,我特意挑了一件烟绿色的小袖衫,浅粉色百蝶穿花纹样的高腰襦裙,臂缠粉色披帛,脚上穿了双轻巧的藕色云头鞋。绿锦帮我梳了一个简单的螺髻,说是简单,其实也梳了足足半个时辰,髻后垂有两根五彩丝绦,鬓边则簪了几朵早上新折的桃花。虽然我已尽量保持低调,可是在下马车的时候仍是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这边。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我究竟是谁家的小姐,更有大胆的直接就走到我的面前来与我搭讪,幸好绿锦都帮我一一挡开了。为了避开这些狂蜂浪蝶,我和绿锦只好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江畔小亭,小亭由于地处偏僻,所以游人很少。亭中只有一位身着玉色长衫的男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抚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庞,看不太清容貌。身旁站着一个手捧香炉的书童,模样倒甚是清俊。 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古琴,所以对此略知一二。他弹的是著名的古琴曲《流水》,源于战国时期伯牙和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故事。听他的琴声泛音轻盈活泼,散音深沉浑厚,按音婉转圆润,托、抹、挑、勾、吟、猱,绰、注,每一个指法犹如信手拈来,却又浑然天成,想必是个抚琴高手。弹奏古琴讲求天人交融,心神合一,最忌外人打扰,所以我与绿锦只是远远观望,不敢近前。直到一曲终了,才慢慢走上前去。此时男子已从青缎坐垫上站起,身材颀长但略显单薄,白皙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拂去衣摆上的灰尘,对我们的脚步声恍若未闻。我有点尴尬,本想就此离去却又有些不甘心,索性走到他面前一尺处停下,我就不信你还能无动于衷当我是透明。 男子终于将衣摆清理干净,缓缓抬起头。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这,这是男人吗?竟然有着一张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庞。光洁的皮肤细滑如瓷,微微上挑的双眉下是一双如湛露般清澈纯净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以及泛着淡淡粉色的薄唇,一头如瀑青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亮的光泽。我真怀疑上帝在造他的时候是不是格外的偏心或者根本就是搞错了性别。如果男人都长成他这样,那身为女人将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不过他虽然长的漂亮,却并不让人感觉怪异或者别扭,相反倒是觉得他风流尔雅,有如自然天成。 “你看够了吗?”咦?好熟悉的话,似乎在哪儿听过。我赶紧点点头,想想不对,又摇摇头,可是好像更不对。 “云歌,收拾一下我们回府。”男子吩咐完一旁的书童,便不再理我径直向亭子的入口处走去。情急之下我扯住他长衫的袖子,男子被我拉的身形一滞,随即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愠怒。“小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说着将袖子从我手中挣脱。 “我只是想拜公子为师学习抚琴,并无其他意思。”我赶紧为自己辩解。 “我从不收徒,小姐若要学琴还是另请高明吧,恕不奉陪。”男子冷冷的说道。 “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公子独自一人在这曲江之畔弹奏《流水》,却无‘高山’遥相呼应,心中想必是极为寂寞的吧。我虽然资质愚钝,但对古琴也算小有研究,若能得到公子的悉心指点,假以时日一定能与公子高山流水相唱和。”我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虽然我是上过古琴班,但直到课程结束除了基本的指法外,我却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出来。记得在结业典礼上,老师“咬牙切齿”的对我说道:“董方格,你没有学古琴的天赋,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还有,出去以后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不过这些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否则只怕他宁愿投曲江也不会收我为徒的。 “你真的有自信能成为在下的知音?”男子一挑眉,狐疑的看着我,语气已不似先前的冰冷。 我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我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此抚琴,你如果想学来此即可。”男子沉默半晌后丢下这句话,便与唤做云歌的小童飘然而去。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绿锦一脸的不解:“公主为何执意要拜那个人为师呢?公主若想学琴,只要和皇上说一声,宫里有的是琴艺高超的乐师,何必去求他?” 我无法回答绿锦,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拜他学琴,也许是他身上有着和我一样无法被外人理解的孤独吧。 回到府里,已是酉时,大概相当于晚上的6,7点钟。我让绿锦自去休息,然后吩咐小曲将晚饭端到我房中,打算先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接着再美美的吃上一顿。浴室位于卧房的后面,我原以为和在房府一样:一扇屏风后面搁一木桶,最多木桶体积大一点。可眼前的景象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只见浴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莲花形水池,热水正不断的从镶嵌在池边的石兽口中汩汩涌出。水池四周垂有华丽的纱幔,毛巾和洗浴用品整齐的搁在一个精致的琉璃盘中,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另外浴室里还设有卧榻和案几,几上此时已摆放了香茶和点心,供人浴后小憩时享用。卧榻后方竖有紫檀木云纹的衣架,用来悬挂浴袍和换下的衣物等。 小曲原本要在一旁伺候,被我坚决的拦在了门外,我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光溜溜的样子。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在如此豪华奢侈的池子里洗过澡,所以不知不觉洗的时间长了点,出水后我只觉得浑身无力,于是便靠在榻上准备休息一会。朦胧中身子忽然一轻,我猛的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竟然是上官墨言!而且我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被他抱在怀中!我的睡意立刻被吓的无影无踪,挣扎着就想下来,突然想起我身上只穿了一件藕色肚兜和一条素纱中裤,连罩衣也未披,如果挣扎的太厉害,说不定反而因此惹得他‘兽性大发’,那岂不更糟。我赶紧停止了挣扎,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将他的注意力转移掉。于是我扯了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开始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办的还顺利吗?晚饭吃过了没有?今天天气真的……” 还未等我说完,上官墨言直接就把我抱出了浴室,轻轻放在卧房的大床上,然后便开始脱衣服。 我倏的从床上坐起,先拉过一条锦被将身子严严裹住,“你要做什么?”我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此时上官墨言已将外袍脱去,只着一身月白色中衣,从敞开的衣襟处能看到他结实精壮的胸膛。可能是长期习武的关系,他的身材保持的极好,全身上下竟找不到一丝赘肉。我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来,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对他的身材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 眼前一闪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欺到了我身前。墨黑的发丝魅惑的垂在他的脸侧、额前,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我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可身子刚动,他的吻已铺天盖地的落在了我的唇上,起先轻柔,接着越来越炽烈,我只感觉连呼吸都已变的困难,伸手想将他推开,不料碰到了他胸前硬硬一点突起,我赶紧缩回手,却已来不及。只听他低低呻吟了一声,猛的将我身上的被子拉下,同时快速的解开了我颈上肚兜的系带。我只觉得胸前一凉,下一秒他已低头含住了我的嫣红。 “不要,求求你,停下来。”我喃喃道,脑中残存的意识告诉我应该马上停止这一切,可手却不听话的攀上了他性感的后背,将他的上衣褪至腰间,青葱玉指在他线条优美的背上轻轻画着圈。我的这个动作几乎让他发狂,他微微起身,瞳孔幽黑,声音沙哑:“你知道勾引我的代价是什么吗?”不待我回答,他已将我们之间最后的束缚除去,一只手穿过我身下将我的腰微微抬起,另一只手则将我的两腿分开,然后一个弓身刺入,狠狠的在我体内律动。在他破空而入的一瞬间,我只觉得灵魂几乎已经抽离了身体,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钻心的疼痛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忍不住泪盈于睫。上官墨言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随即俯身温柔的将其一一吻去,可身下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止,反而抽动的更加快速。 那一夜我记不清他究竟要了我多少次,我只知道当我次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如同被车轮碾过一般,几乎动弹不得,上面布满了昨夜欢爱的痕迹,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床的一侧空空如也,上官墨言已不知去向。 虽然以现代的观点来看,就男女这件事来说,双方都有付出并同时因此而获得了身体上的快乐,并不存在谁亏欠谁的问题,所以女人完全不必为“第一次”这种事纠结或自寻烦恼。可说归说,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我还是有一丝失落。毕竟是我的初夜,就这么给了一个人,最可恶的是那个始作俑者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般此时不都是男主将女主搂在怀中柔声细语,倍加怜爱吗?为什么到我这儿就全变了? 我咬牙撑起身子打算先到浴室清洗一下,刚要下床门开了,身着家常深色锦袍的上官墨言出现在门口。虽然只是普通的便服,穿在他身上却是如此的好看,将他完美健硕的身材展露无疑。唉,我不禁在心底叹口气,如此俊美绝伦的男人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的,只要他愿意,想和他春风一度的女人估计能从这儿一直排到长安城外去。董方格啊董方格,嫁给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醒了?我刚从练功房回来,每日卯时我都有练功的习惯。”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解释我还是忍不住窃喜,原来他只是去练功房了,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可我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只是“喔”了一声,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这些想法,否则铁定会被他笑死。 “身子还疼吗?昨夜看到你哭,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他在床边坐下,身上有一股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萱儿,你真的让我着迷,我发现我竟然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他捧起我的脸,眼中的柔情几乎要将我溺毙。不过等等,这句话似乎有问题,难道在面对其他女人时他都能掌控自如?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是在吃醋吗?我差点惊的从床上跳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我穿越到唐朝一并把脑子也穿坏了?这时,上官墨言的气息突然有些不稳,眼神也暗了下来。我立刻紧张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一直裹在我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滑了下来,而我竟浑然未觉,此时我全身未着寸缕,简直就是在诱人犯罪。果然,上官墨言的手已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胸,侧首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噬咬着,我的身体立刻绷了起来,一股燥热席卷全身。“不要……”低低的嘤咛声从我的嘴中逸出,可听起来倒更像是情人间的欲拒还迎。 “不?要?”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顺势将我压在身下,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我闭上了眼睛,我有一种预感:今天我可能下不了床了。 第八章 宴会 不知不觉,我大婚已半月有余。上官墨言在家的时间很少,就比如现在我已经有3天没有看到他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他不说,我也懒得问。我知道就算我问了,如果他成心瞒我,我也拿他没办法,倒不如不管不顾来的自在。反正印象中历史上的今年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我只要安心过我的太平日子就行了。此刻我正悠闲的坐在水榭边的鹅颈靠椅上,拿着一包鱼食逗弄水中的锦鲤。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洒在我身上,耳边是轻柔的风声,眼前是曼妙的景色,鼻端是醉人的花香,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我出神的望着波光遴遴的水面,仿佛只要这样望着,时光就真的会停下一般。 “公主!公主!”绿锦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我颇不情愿的回头,刚要说话,却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正垂手肃立在绿锦身边。 “你是?”我打量着来人,看穿着应该品级不低,起码也是皇帝跟前的。 “奴才刘胜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独特”的嗓音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想到他们也只是这个封建时代的牺牲品,一群迫于“皇权”的可怜人,我的心中又泛过一丝不忍。 “刘公公快免礼。”我伸手将他扶起。 “绿锦,快让人给刘公公上茶,记住一定要用最好的茶叶。” “公主不必客气。其实奴才这次前来是替皇上给公主传个话,下午在内苑会有一场马球比赛,皇上希望公主届时能到场观赛。” 打马球?依稀记得马球运动在唐朝十分盛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好此项活动,可以说是一项全民运动,李世民本人就是个中高手。比赛主要分为单、双球门两种方式,单球门是在一个木板墙下部开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结有网囊,以击球入网囊的多寡决定胜负,双球门的赛法与现代的马球相似,以击过对方的球门为胜。由于马球是一项相当惊险与剧烈的运动,所以参赛者除了要拥有强健的体魄以及高超的骑术外,更要具备勇敢、灵活、机智的素质,这也使马球运动具有了极高的观赏性与刺激性。 虽然有免费的比赛可以看是件好事,不过一想到进宫要面对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亲戚”我就头疼。繁琐的礼节自然是少不了的,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我已能勉强应付,所以倒并不担心。最让我担心的是宫里的人究竟会如何看待我这个皇上刚刚认回的“女儿”。我曾经旁敲侧击的向许多人打探过有关李萱生母的事情。虽然版本不径相同,大家说的也都很隐晦,不过在我非凡的推测和联想之下,总算理出了个大概的头绪。原来李萱的亲生母亲名叫韦月娘,原本只是一名出身卑贱的舞伎,因为容貌出众,舞艺超群在一次宴会中被还是秦王的李世民看中。不过由于两人身份地位悬殊,李世民无法将其接进府中,好在月娘也并不在乎这些,所以李世民对其是更加宠爱。后来月娘怀孕,却恰逢李世民在外征战毫无音讯,万般无奈之下月娘只得来找当时的秦王妃,也就是后来的长孙皇后。长孙皇后知晓此事后表现的非常大度,不仅将月娘妥为安置,而且许诺待孩子生下后必会让秦王给她一个名份。可惜红颜薄命,月娘不幸难产而死。由于当时夺嫡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如果让李建成,李元吉他们知道李世民与舞伎生下孩子,肯定会借此对其进行大肆攻击,这对李世民的政治前途将是极为不利的。于是长孙皇后决定隐瞒这所有的一切,对外谎称李萱是自己远方亲戚的孩子,因为父母双亡所以托当时还是谋士的房玄龄代为抚养。之所以选中房玄龄,长孙皇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房玄龄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对于这个女孩一定会爱若掌上明珠,而且房玄龄为人温和宽厚,通达睿智且谦虚大度,若能在他的教导下成长,孩子无论品性,学识日后定会胜人一筹。后来经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终于登上皇位,虽然曾数次派人寻找过月娘下落但均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本来随着长孙皇后的逝世这个秘密也将永远深埋于地下。然而在一次赏花宴上李世民偶然得见房遗忧,仿佛如见月娘重生,大感惊异之下随即命刑部会同大理寺撤查此事。俗话说的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此时的李世民早已是大唐的ceo,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韦月娘被追封为淑妃,在昭陵旁择一宝地按贵妃礼制重新下葬。房遗忧赐名李萱,遗忧则作为字保留,擢封为长宁公主重回李氏宗族牒谱。据说这个萱字本意可作忘忧草解释,与原来的名字寓意相同,至于封号长宁亦是希望从此长久安宁,并且在封邑上不顾众臣微辞破例赏赐5000户,足可见李世民对于这个自己未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女儿的宠爱与愧疚。但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既然好不容易认回这个女儿,为何不在身边多留几天而要急着将其许配嫁人呢?这似乎有些说不通,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刘胜凑上前来小声说道:“据奴才所知,在已出嫁的公主中,您是唯一获邀进宫的,公主殿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呀。”他一脸讨好的笑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除了做出受宠若惊状似乎已没有别的选择。而且人家抖了这么大个“内幕”给你,你总得有点表示吧?好在上官墨言有的就是钱,看着刘公公欢天喜地离去的模样,我知道我的银子算是没有白花。 马球场位于太极宫北的西内苑里,面积不算很大,地面也只是铺了一层沙土而已。这与唐代中晚期“打球筑场一千步”“广场维新,扫除克净,平望若砥,下看犹镜。微露滴而必闻,铁尘飞而不映。”的正规球场标准几乎大相径庭,由此可见李世民的节俭之风。不过正因为唐太宗不尚奢华,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从而为将来的“开元盛世”奠下了坚实的基础,并因此成就了一个令无数后人魂牵梦萦,至今仍在传诵不已的大唐帝国。 当我到达球场时,两队人马已经开始在场中厮杀。但见尘土飞扬,马蹄四溅,偃月型的雕纹球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马上的骑手或“侧身转臂著马腹”,或“俯身仰击复旁击”或“未拂地而还起,乍从空而侧迥”,动作惊险而刺激,目的就是将那颗朱漆彩绘的马球打入对方的门洞。 此时内侍已将我引至主宾席前,李世民正端坐其中。我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一下,只见他穿了一件赤色窄袖圆领袍衫,头戴玄色软角幞头,虽是家常打扮却难掩其作为九五之尊的威严与霸气。至于长相,虽已近中年,但脸上丝毫看不出衰老之态,风神疏朗,目似朗星,唇上蓄着两撇精心修剪过的胡髭。毫不夸张的说,放到现代整个就是一“少女杀手”的最佳代言人。 “长宁见过父皇。”我暂时停止胡思乱想,盈盈拜下行礼。 “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一双宽大厚实的手掌将我从地上扶起,抬头只见李世民正面带笑意的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温和。虽然眼前的这个人与我隔了千年的时空,我只在现代的历史教科书中看过他的画像,但此时他那发自内心的父爱仍让我有一丝莫名的悸动。看来无论时空如何转变,父母对子女的爱都是亘古不变的。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昏迷了那么久,他们一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也许我妈已经哭的肝肠寸断,思及此我的眼眶不由红了起来,视线亦有些模糊。李世民误以为我想到了已逝的月娘,也是一阵难过。他将我搂在怀中低声劝慰了一番,我终未能忍住泪水,靠在他肩上抽泣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待我在宫女的伺候下重新梳洗妆扮过后,李世民开始替我介绍我的兄弟姐妹。 今天到场的一共四位皇子中,除吴王李恪下场比赛外,太子李承乾患有足疾,魏王李泰因身形臃肿不擅此运动,晋王李治则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均列坐席中没有参赛。至于皇女共有3位,高阳公主,晋阳公主还有就是我了。李承乾相貌虽英俊,但面带阴郁,对我亦是不冷不淡。李泰倒是一团和气,不过历史上评价此人乃是“笑面虎”一只,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至于鼎鼎大名的未来的唐高宗李治,随从说他出恭去了,所以没见着。晋阳公主是一个年约7,8岁的小女孩,与我自然没什么话说,所以现在唯一能和我说的上话的只有高阳公主一个人,我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安排与她同坐一席。 历史上的高阳公主以骄蛮任性而出名,最后因谋反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其间还与和尚私通,这在古代,尤其是发生在一名公主身上,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可是现在坐在我身旁的这个女孩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含娇细语,温婉柔顺,真的很难将二者联系起来。究竟是历史出错了,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将她彻底改变? “长宁皇姐,听说你自小在房府长大,是吗?”高阳侧头问我,神情温柔而恬静。 “嗯。”我点点头,感觉她似乎有话要问我。 “那……”高阳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长宁皇姐一定知道很多有关房遗直公子的事了。” 呵呵,敢情她是春心动了,看上了房遗直。也难怪,房遗直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加之性格温厚谦和,的确是上佳的老公人选。如果当初我赐婚的对象是他而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上官墨言,我是否会比现在要幸福呢?我没有再想下去,因为我知道根本想不出任何结果,我与房遗直注定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高阳的问题时,忽然全场欢声雷动,只见几个骑手绕场飞奔,举着手中的球仗相互击打庆祝,应该是有一方进球了。 一旁的高阳虽仍保持着坐姿,却难掩兴奋之色,“长宁皇姐,你快看!是房公子他们那方进球了!” 我一愣,房公子?房遗直也来了吗?我向场中看去,想搜寻房遗直的身影。可骑手们都穿着相同的服饰,只以颜色区分两队,加之为了防止高速运行的马球击伤头部或面部,每个人都戴着用皮和布制成的头盔及护面,所以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你怎么知道谁是房公子?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差不多,而且又戴着面具。”我有些好奇。 高阳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房公子骑的那匹白马马尾上的彩绳是我亲手编织并系上去的,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来如此,还真是花了一番心思。以房遗直的冰雪聪明,应该不会猜不出高阳公主对他的心意吧。可为什么最后高阳嫁的人却是房遗爱呢?没道理呀,李世民不像是那种会棒打鸳鸯的父亲。难道房遗爱喜欢上了公主,所以房遗直不愿伤了手足之情干脆成人之美?似乎也说不通,就算房遗直有心相让,高阳公主也不会同意呀。这真是一个难解的谜,不过我想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因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再过不久,高阳公主就将下嫁房家,到时一切都会清楚的。 耐着性子又坐了一会,我几乎昏昏欲睡,看来无论是在现代或是古代,对于球类比赛我都提不起任何兴致。我瞄了眼四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球场上,我悄悄消失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注意的。起身,离坐,我的动作一气呵成。离我最近的高阳公主此时正沉浸在对房遗直的无限遐想中,根本无暇顾及到我,于是我成功脱逃。 我不敢走的太远,怕万一迷了路回不来就麻烦了。信步逛了一会儿,在经过一片花园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哭泣声传来,忍不住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快在一片假山后发现有几个小太监正惊慌失措的趴跪在地上,声音正是从他们这儿传来的。我悄悄上前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少年,面色如纸,双目紧闭,一侧衣袖被撕了个大口子,不断的有鲜血从里向外渗出,几乎已染红了整条袖子。此外他浑身沾满灰尘,衣服上也有多处被划破的地方,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才会如此。 见有人来,小太监的身体抖得更是如筛糠一般,只是拼命的磕头,嘴里不断的念着:“真的不关奴才们的事!奴才们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奴才们一直小心伺候着晋王殿下,不敢有任何懈怠呀。” 晋王?他是李治?我再次倒吸一口冷气,但眼前的情况已容不得我多想,救人要紧。我定一定心神,指着其中一人命令道:“你,快去马球场通知皇上,请皇上赶紧派太医过来。记住,一定要快!”也许是被我的气势镇住了,刚刚还吓到腿软的小太监此时一骨碌站起来,连滚带爬的向球场方向跑去。 “你们两个将晋王受伤的那条手臂尽量抬高,动作一定要轻,还有不要碰到伤口。” 我开始在脑中拼命搜索大学野营时学过的外伤急救知识,没想到当时没派上用场,竟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让我有了实践的机会。不过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可是未来的大唐皇帝,万一我处理不当让他有个好歹,那我岂不成了篡改历史的罪人?可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让他的血继续流下去,只怕等不到太医来,李治这条小命就要彻底玩完。横竖都是死,我一咬牙,豁出去了,见死不救不是我董方格的作风! 我小心的将伤口周围的衣服掀开,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虽然比较深,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动脉,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也没办法了。我一只手托住李治的上臂,另一只手的拇指紧紧压住出血部位的上方,很快血液渗出的速度便慢了很多,几分钟后,伤口处已不再向外流血,血液开始慢慢的凝固。我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方法已经奏效,为了以防万一,我又从身上扯下一块衣料缠绕在伤口上面的部位,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做完这一切,我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全身有如虚脱一般。 此时李治的手动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在看到我时,眼底浮现出一抹暖暖的笑意,他努力张了张嘴,声音虽轻却很清晰:“谢谢你,长宁皇姐。” “你认识我?”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让他多说话,万一牵动伤口就不好了,可我还是下意识的问道。 “赏花宴上,我记得。”他轻喘了一口气还想再说被我拦住了,“快别说了,否则伤口裂开就麻烦了,待到你伤好后再慢慢说给我听也不迟。” 李治听话的点点头,果然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我,长而微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轻展双翅的蝴蝶。 身后响起一片零乱的脚步声,我回过头去,只见李世民正面色凝重的向我们这儿走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我赶紧站起身准备迎上前去,不料双腿一阵酸麻,几乎站立不稳,身子软软的就要往后倒,就在我准备和大地作亲密接触的时候,一个坚实的臂膀从身后揽住了我的腰,将我紧紧圈在怀中。我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张熟悉的脸庞赫然映入眼中,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没错,真的是他!上官墨言!几天没见,他的脸似乎瘦了一圈,眉宇间有着一丝淡淡的疲倦。我突然有些心疼,很想帮他轻轻抚平微皱的眉峰。可不经意间,我看到房遗直正用忧伤的眼神看向我这边,刚刚抬起的手不由自主的又垂了下去。这一生我已无法给他承诺,若再残忍的伤害他,我情何以堪?上官墨言似乎也觉察出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着莫测的光,我心虚的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假装欣赏风景。 此时太医已为李治诊断完毕,正在向李世民回复情况,“启秉皇上,微臣已检查过晋王殿下的伤势,所幸并未有一处伤到筋骨。其中最为严重的当是殿下左臂的伤口,需要用心调理一段时日方能确保无虞,这也多亏了公主殿下当时处置得当,否则情况只怕会更糟。” 李世民赞许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问:“痊愈以后对治儿的手臂会有影响吗?”“回皇上,只要按时用药,安心静养,微臣保证不会对殿下的手臂造成任何影响。” “好!朕就把治儿交给你了,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切记不能有任何差迟。明白吗?” “微臣遵旨!” 李治被抬上一架软底肩舆,在经过我身旁时,他用右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裙摆,我也向他回以一笑。不知为何,看到李治总让我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好好保护他的感觉,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单纯善良,也许是我真的把自己当作了他的姐姐,总之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事后我了解到,李治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发现有一只小猫被困在假山上下不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趁内侍不注意悄悄爬上假山顶想把小猫救下来。不料失足坠落下来,手臂上的伤就是在落下的过程中被突出的假山石割伤的。几个当职的小太监后来每人被打了20棍,罚半年的月例,这在当时已经算很轻的处罚了。换作别的皇帝,皇子受伤这么大的事只怕所有在场的人都难逃一死。由这件小事也可以看出,李世民的确算得上是一位贤君,虽然事关自己的儿子,依然能公正公平的作出决断。 第九章 心碎 经过这么一场意外,李世民自然已没有心情再继续观看比赛,于是众人各自告退。回到家后我直接就冲进了浴室,将身上的尘土和血污清洗干净。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我将浴室门上了栓,不过我也知道上官墨言如果要硬闯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我见识过他的武功,别说是小小一扇木门,估计就是铁门他也打的开,我只有寄希望他是一名君子了,不过还好,由始至终门都没有响一下。洗完后我确定自己已经裹的严严实实后方才打开门出去。 刚进卧室,一股香味就飘了过来,只见桌上已摆满了美味佳肴,我不由的食指大动。再看上官墨言,他斜倚在床头,外衣已经脱下,身上随意盖着一床丝织锦被,一头墨丝衬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庞,却更添了一份迷人的慵懒。 此刻他手中正握着一卷书,听到我出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见他对我视而不见,我也不理他,自顾拿过一套碗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吃饱喝足,接下来自然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但问题在于,我首先得从他身上爬过去才可以,而且很显然他并没有让开的打算。我在床前默立了一会儿,一咬牙,爬就爬吧。腿刚抬起一半,只觉腰一紧,已被他整个人带入怀中,我还来不及出声,唇已被他牢牢堵住。好一会儿,他才意犹未尽的将我松开,“三天未见,想我吗?”他用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声音性感而暧昧。 如果我回答不想,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怕会死的很惨。可是如果我回答想,那只会死的更惨,所以我选择沉默。见我不作声,他嘴角一扬,转而含住我的耳垂细细吮吸着,我的身体一僵,只觉下腹升起一波又一波的热流,口中不自觉的逸出丝丝呻吟。 “想我吗?”他再一次问我,我已失去招架之力,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他低低一笑,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转而将我置于身下,熟练的扯掉我的衣带,雪白酥胸呼之欲出。 “你轻一点。”我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只能求他手下留情,我不想明天又下不了床。 他果然放柔了动作,可是在进入时终是没能控制住,一阵紧似一阵的猛烈让我几欲窒息,我只有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才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终于他低吼一声,一股灼热在我的下体弥漫开来。 我软软的瘫在床上,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头发已被汗水浸湿,黏黏的垂在额前,我却懒得伸手拨开。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情欲的味道,想到适才的抵死缠绵,我不由一阵脸红心跳,刚想拉条被子将自己裹住,已被上官墨言搂入怀里。脸颊紧紧的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近的甚至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虽然不愿承认,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以后皇上若再召你进宫,如果我不在,你尽量别去。”他以指代梳,在我的发丝上慢慢滑过。 “为什么?”我微微起身,侧头望向他。 “宫中礼数繁多,我担心你不习惯。”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句话若听在别人耳中定会认为是出自关心,不疑有他。可惜现代的我早已学会了如何“闻弦知雅意”,怎会不知道他这句话背后所蕴藏的玄机。他分明是不希望我卷入所谓的宫廷斗争中去。但宫廷斗争说白了就是权力斗争,我虽然是一名公主,可是自小在宫外长大,而且母亲早亡,在朝中毫无根基可言,可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算李世民对我格外宠爱,但他素来不喜女子干政,我也犯不着去做炮灰讨这种没趣。所以上官墨言完全是多虑了,对于宫廷争斗这种事,我是完全秉持着“三不原则”:不赞同,不理会,不参与。总之我只要知道大唐下一任的ceo是李治同学,与他搞好关系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一概不予理踩。想到今天我刚卖了李治一个大大的人情,忍不住有点得意。 “今天救了晋王殿下,你一定很得意吧。可是你有想过后果吗?”上官墨言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感觉好像遗漏了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置晋王于死地?那只猫是被人故意放在假山上的!”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如果不是这样,宫中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更何况无缘无故跑进来一只猫,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我今天救了李治一命,岂不是已被自动划入李治一党,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某些人的假想敌? “知道怕了吗?”上官墨言看着我,长眉一挑。 怕才怪!我故意把头扭过去不理他眼底的促狭。反正李治当皇帝是铁板钉钉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人无论做什么都将是徒劳。太子也好,李泰、李恪也罢,他们的命运早已被历史定格,谁也改变不了。虽然现在距离李治登基还有九年的时间,但如果这期间他们想对我不利,我必定奉陪到底。就算这些皇子个个都不好惹,却并不代表我一定就惹不起,我董方格的人生格言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谁说我怕了?”我小声嘀咕着,随手拿过他刚刚看的书。原本以为不过是些野史杂谈之类的小说,一瞧书名,竟然是《孙子兵法》,而且看书的磨损程度,应该是时常翻阅。 “你不是做生意的吗?为何要研读兵书?难道你打算弃商从武?”我扬扬手中的书,好笑的问道。 “商场有时就如同战场,兵法谋略不可或缺。而且”他将书放到一旁,转而逼近我脸庞,“对于攻城掠地也大有帮助。”他邪魅一笑,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想离他远一点,冷不防膝盖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我愈加紧张,难道习武之人在这方面的能力也异于常人?否则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恢复了? “我困了,我要睡觉。”我干脆把头蒙起来扮乌龟。 “那我尽量轻一点,保证不吵到你。” “你!”我气急败坏的掀开被子,彻底无语。他却乘机欺上我身,灼热的吻沿着颈项一路下滑,在我胸前四处流连。而他的分身早已按捺不住,俐落的将我两腿分开,停了一停便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只没入体。我死死的揽住他的腰,身体不由自主的弓起紧紧贴合着他,任由他在我体内肆意驰骋,带我攀入最高峰。。。。。。 悠悠醒转,已是半夜。我习惯性的翻了个身,枕畔竟已无人,再看向衣架,上官墨言的衣服亦已不在。我不禁有些疑惑,于是披衣下床,打算去探个究竟。 清冷的月光淡淡的洒在碎石小径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偶有虫鸣声传来,在夜色的衬托下却显得分外的诡异。虽已是近夏时节,夜晚依旧凉气逼人,我裹了裹身上的香云纱外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放着大好的觉不睡,偏要来满足这该死的好奇心。我径直向檀园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直觉告诉我上官墨言一定在那儿。 尚未走近,我已看见藏书阁内正亮着烛火,隐约有人影晃动。我放轻了脚步,悄悄靠过去。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没敢再去戳窗户纸,而是将耳朵凑过去,同时紧紧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 “公子,您为什么要娶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公主?”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幽怨与伤楚。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无需多问。”果然是上官墨言,一贯的冷漠与霸道。我不由佩服起自己的第六感,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给人太多暇想的空间。 “凝霜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她能做的,凝霜一样能为公子做。”女子已近乎哀求。 原来她叫凝霜,看样子应该是喜欢上官墨言很久了,谁知被我半路截了糊,自然是心有不甘。不过以此女子能自由出入驸马府且能令上官墨言深夜前来相见的情形上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密切。我将身子又往前贴了贴,打算听上官墨言如何回答。 “你先把衣服穿起来,今晚你就睡在这儿吧。”上官墨言的语调依旧冰冷,不过明显缓了许多。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不要曲解这句话,可脑海中却不断的闪现出上官墨言和这名女子相拥缠绵的画面。我呆呆的站在那儿,直到房门猛地被打开,上官墨言面无表情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视线下意识的越过他,但见一名女子正半躺在榻上,衣不蔽体,发丝零乱,再看上官墨言只穿了一件中衣,透过单薄的衣料隐约可见健硕的肌肉。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捉奸”呵,我终于明白了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段话:世人都以为被捉的那个窘迫无比,羞愧难当。可是,谁明白那个“捉”的女人的心情?亲手,亲眼撕破自己甜美爱情的残忍真相,让自己落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弃妇”境地。 原以为面对这一切,自己可以潇洒的一笑,然后优雅的转身,留一个美丽的背影给这个男人。可现在的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最可悲的是,我竟发现我在等待上官墨言的解释,只要他解释,我甚至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他低到尘埃里去,低到失去自我,低到忘记尊严。 爱?我被这个字眼吓了一跳,浑身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微微颤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爱上了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承认,自欺欺人而已。董方格啊,亏你在现代还以爱情专家自诩,难道你不知道在爱情这场游戏中,谁先爱上对方谁就已经输了吗? 我僵硬的转过身,拼命的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滑落,我不想在他的面前示弱,我董方格即便输了,也要输得漂亮,更要输得起。 “你要去哪里?”身后传来上官墨言低沉的声音。 我恍若未闻,依旧向前走去。然而身形刚动,手腕已被牢牢的握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如果你打算进宫去向皇上哭诉,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免得自取其辱。” 我回身,定定的注视着上官墨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去找房遗直哭诉,去找房遗爱哭诉,总之我绝不会去找皇上哭诉,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如果满意就请把你的手放开。” 上官墨言的脸色霎时变的铁青,我冷冷的看着他,嘴角逸出一丝报复的冷笑,然而心却早已碎成一地。亏我还傻傻的以为他捉住我的手是为了挽留我,原来他只是阻止我进宫去见皇上。董方格啊,该是你清醒的时候了,眼前的这个人你究竟了解他多少?你除了知道他叫上官墨言,除了知道他富甲一方,你还知道些什么?和这样一个人谈‘爱’,受伤是必然的结果,也是唯一的结果。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凤临轩的,我只知道那一夜是我穿越到唐朝以来最漫长的一夜,漫长到让我甚至以为永远都不会天亮。 第十章 遇袭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凤临轩的,我只知道那一夜是我穿越到唐朝以来最漫长的一夜,漫长到让我甚至以为永远都不会天亮。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姗姗来临时,我知道黑夜终于结束,而我与上官墨言之间那不堪一击的感情也将随之埋葬进这无边的黑暗中,再也无法重生。 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一种莫名的无助感突然袭上心头,如影随形,锥心刺骨。 “小姐,曲江到了。”帘外响起车夫洪亮的嗓音。 我轻轻掀起门帘,熟悉的景色一如往昔,只是我的心境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付了车资,我沿着堤岸缓缓地向那座隐在江畔的小亭走去。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面向江心负手而立,衣炔随风轻扬,飘然如遗世独立。 “你来了。”男子没有回头,语气淡然。 我停住脚步,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他看不见,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男子转过身,眉毛微微一蹙“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脸颊,今天的我脂粉未施,既是没有心情,也是对于化妆我本不擅长,平日都有绿锦在旁伺候,我只要乖乖坐着即可,可是今日出府我并未告知一人,连马车也是在路边拦的,没有动用府中车马。 “没有吓着你吧?”我自嘲地一笑。 “外表不过是一副皮囊,在下素来不以为意。只是相由心生,以小姐现下的心境,恐怕并不适合学琴。” 我默然不语。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明白弹奏古琴最讲究的就是心境平和,以我现在的心情,即使勉力为之也只会是事倍功半。 “那你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男子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沉吟了一下后,他在琴案边款款坐下,说道:“在下奉陪。” 我双手抱膝坐在他身旁,悄眼打量着他。今天他穿了一件藕白色长袍,束着同色攒花结长穗丝绦,上面系着一块水苍玉,细细闻去,衣服上还有一丝淡淡的檀香味。用现代的话来说,这是一个注重个人品位,追求精致生活的男子。想必应是出生于大户人家,自小养尊处优,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可以用来挥霍。这应该是天下大多数人所追求和向往的生活,可奇怪的是在他的身上我却并没有看到哪怕一点由此而带来的骄傲,满足或者喜悦,有的只是深深的落寞和挥之不去的孤独。 “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叹了一口气,“表面无比风光,内心寂寞刻骨。”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嘴唇微微一动,似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直到日暮西山,夕阳染红。我率先站起来,理了理衣裙,心情已好了许多。“我要回去了,谢谢你陪了 我这么长时间。” “在下什么都没有做,小姐不必言谢。”男子淡淡说道,接着轻轻一颌首,算是道别。 我转身离去,沿着小径一路走着,眼看官道就在眼前,我正欲扬手拦一辆马车回府,突然身旁草丛一阵响动。我还未反应过来,四个黑衣蒙面男子已将我团团围住,每人手中都握有利刃,雪亮的刀锋在晚霞的印衬下闪耀着危险而诡异的光芒。 这,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劫财?劫色?眼看着四人一步步向我逼近,我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我更不是博尔特,除了等死,我想不出第二个解决的办法。也许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正胡思乱想间,一道凉风从头顶堪堪掠过,耳边只听到一片打斗之声。我赶紧睁开眼睛,一名红衫女子和一名绿衫女子正在与这四人缠斗,再看她们的容貌,竟是小曲和小弦。我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呆立在原地,不过很快,我就理出了个大概的头绪。看情形,那四个人针对的人应该是上官墨言,估计是无法下手,转而将目标瞄向了我。不过他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劫杀公主这在哪朝哪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上官墨言在做生意的过程中得罪了什么人?可就算生意上有纠纷,也犯不着以命相搏吧,而且上官墨言现在的身份亦不同于往日,怎么说也是当朝的驸马,谁敢和皇室相抗衡呢?除非他的身份也非富即贵,或者根本就是皇室中人。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却不知道危险正一步步的向我靠近。 小曲和小弦的功夫远在这四人之上,眼看几个黑衣人已渐渐处于下风,其中一人忽然侧身,手腕翻动,只见一柄飞刀自袖口射出,竟直逼我咽喉而来。由于事发突然,小曲和小弦想要搭救根本已来不及。而我更是吓的愣在当场,连躲闪避让都给忘了,只眼睁睁的看着薄如柳叶的刀片向我飞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只听“铮”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弹在刀片之上,飞刀立刻变换了方向,转而从我肩头斜斜擦过,掉落在地上。 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走到我面前,我不禁大吃一惊,竟是适才刚刚分手的那名男子。敢情救了我一命的人就是他,没想到他不仅古琴弹的好,武功也是超一流的,看来我这个师傅还真是拜对了。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只觉意识一阵涣散,眼前亦模糊一片,恍惚中只听到那个男子说了一句“刀上有毒”,便失去了知觉。 第十一章 兄弟 待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张湘妃竹榻之上,环顾四周,只见整间屋子布置的清雅别致,独具匠心,处处都体现出主人非同一般的品位。 不远处的荷叶式雕漆案几上放着一个烟紫色铜座双耳琉璃香炉,丝丝缕缕的轻烟自内冉冉逸出,房间里弥漫着一抹似曾相识的淡甜香味。 这时,金丝清漆竹帘被轻轻掀起,不出所料,果然是那名男子,这熟悉的檀香味也只有他身上才有。只见他手中托着一个明彻如冰的青瓷小碗,径直走到我面前,“把这药喝了,你身上的毒就算清除干净了。” 我探头一看,碗中浅浅一层琥珀色药汁,没有想象中难闻的的味道,倒透着一股异香。由于肩上有伤不方便起身,男子扶住我让我就着碗口慢慢喝下。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喝过味道最好的中药了。如果现代的中药都这么好喝,打死我也不会去西医那儿戳针挂水受皮肉之苦。 “你休息一会,上官墨言正在来此的路上,相信很快就到。”男子不急不缓的说道。可听在我耳中,却不啻于一记响雷。“你知道我是谁?” “大唐长宁公主。在下岂敢不知?”男子看着我,眼神冷若寒星。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嗫嚅着,声音明显透着底气不足。 男子的眼底浮起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恢复一贯的淡凝。“刚才那两名女子江湖人称‘玉面修罗’,是上官墨言的贴身侍女,平日寸步不离左右。如果不是极重要的人或事,上官墨言断不会派她们前来。不过普天之下似乎还没有上官墨言解决不了的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人了。众人皆知上官墨言新娶了长宁公主,公主身份非同一般,又深得当今皇上宠爱,若是公主有个闪失,只怕上官一族都性命堪忧。公主殿下,您说对吗?” “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而且。。。。。。”我急欲辩解。 “你不用解释,在下也没兴趣知道。”男子冷冷的打断了我的话,转身要走。 “你等等。”我起身想拦住他,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下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顿时让我重心不稳,从榻上滚了下来。 “你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小心?”男子脸上微带薄怒,可眼底却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关切。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将我轻轻抱起重新安置在榻上,察看了一下伤口,所幸并未裂开。男子的脸色虽稍稍缓和,却仍保持着刻意的疏离。他没有再度离去,只是将双手背于身后,默立于窗前,再不看我一眼。 “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欺骗任何人。你以为上官墨言是紧张我才派小弦和小曲来暗中保护我吗?你错了!是因为我撞见了他和别的女子的私情,他怕我进宫去向皇上告状,才让她们一路跟踪我!若不是那几个杀手的突然出现,恐怕她们根本就不会现身!”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去,我不想叱诧风云,我也不想呼风唤雨,我只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为什么连这小小的要求最后竟也成了一种奢望?我越想越伤心,几乎泣不成声。 男子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有点手足无措,他递给我一方绢布,可很快就被泪水濡湿。男子轻叹一声,忽然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霎时一片醉人的馨香将我笼罩其间,烦乱的心情竟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只迟疑了一秒,我便反手搂住他,将头深深的埋进他胸前,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哪怕下一秒就要入地狱,这一刻我只想躲在这个怀抱中。 “放开她!”一个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这一切。我感到男子的背明显的一僵,拥着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念在你今天救了长宁一命的份上,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不过若有下次,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决不会手下留情。” 我惊愕的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弟弟?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上官墨言的弟弟?我的小叔?可如果他是上官墨言的弟弟,大婚那天他应该也有来参加,为什么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依适才的情形看,他似乎也是刚刚确认我的身份。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婚那天他根本没有去。 “小曲小弦,扶公主回府。” 我还未反应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挽着我走向早已在外等候的马车。小曲抢先一步纵身跃上车,利落的打起门帘。只见车内设着松绿色的锦缎靠背引枕,同色的方形坐褥,下首的曲足案几上放有几碟小食,均是我平素爱吃的点心。种种的一切应是有人刻意为之。 此时一旁的小婢已将踏凳放于我脚边,虽然小弦一直在旁扶着我,可由于肩上有伤一条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待到我艰难的钻进马车坐定后,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浑身有如虚脱一般。小曲和小弦分坐两侧,两人薄唇紧抿,神情严肃,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偶尔掀开布帘查看外面的情况。马车夫显然是名训练有素的高手,车子在他的驾控下疾奔驰走,如履平地,毫无颠簸之感,我甚至在车中小睡了一会儿。 随着一阵长长的马嘶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我知道驸马府已经到了。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可除了下车我别无选择。深吸了一口气,我扶着马车内壁慢慢挪到门口,一只脚刚踩上踏凳,身体陡然一空,已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我低声嚷道,同时双腿拼命的挣扎想脱离他的束缚。上官墨言面无表情,只是将我抱的更紧,并加快了脚步径直进了凤临轩,早有识相的下人将房门轻轻掩上,屋子里立刻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上官墨言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在床上,转身脱下外袍,然后开始解我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我立刻用未受伤的左臂抓住衣带,同时下意识的向里退了退。他不会是想趁机图谋不轨吧?现在的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就算不受伤我也拿他没办法),如果他要用强,我和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你若不想日后留下疤痕,最好乖乖坐着别动。”上官墨言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玉色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虽然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但我仍没有放松警惕,手依然死死拽着衣带不放。 上官墨言轻叹了口气,紧接着手指快速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立时感觉浑身酸软,抓着衣带的手同时也垂了下去。难道这就是经常在武侠小说和电影里出现的点穴大法?我还一直以为是作者和编剧胡乱意淫的产物,没想到竟真给我遇上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感叹中国功夫博大精深的同时,只觉肩头微微一凉,向下一看,我不禁又羞又愤。可恶的上官墨言竟趁着这会儿将我的衣服褪到了腰际,我现在上身只着一件小小的肚兜,几不蔽体。 “你!”我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只见上官墨言正神情专注的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倒出一些蜜色呈半透明状的液体,修长的手指沾上少许后轻轻抹在我的伤患处。初时还觉有些灼痛,但很快一股清凉就弥散开来,伤口竟奇迹般的不疼了。 “这是冰蝉玉露,可令伤口处不留一丝疤痕,光滑如初。”上官墨言淡淡的说道,略显粗糙的指腹在我肩部来回摩挲着,动作温柔而细致。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的有点暧昧,我想说些什么打破这片尴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故做镇定。忽然脸颊处一阵滚烫,上官墨言不知何时竟将双唇凑到我耳际,声音低沉而沙哑:“谨言的怀抱比起我的,你更喜欢谁?” 谨言?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子,他的弟弟,原来他叫上官谨言。早知如此一见面问他的名字,也就不会摆出如此大的乌龙了。等等,他刚刚说什么?谨言的怀抱比他的怀抱,我更喜欢谁?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反问道:“那凝霜的怀抱比起谢云萝,你又更喜欢谁?” “我更喜欢你。”说着,上官墨言的唇冷不防已落在了我裸露的后背上,长驱直下犹如燎原的野火,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我苦于被点了穴道,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只能试图用言语去阻止他更进一步的行动,“上官墨言,有本事你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否则我一定把你的所作所为秉告皇上。” “请便。”上官墨言薄唇轻扬,逸出一抹冷笑,开始动手扯我的肚兜带。 我拼命的咬住下唇,试图不让泪水滑出眼眶,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纷纷涌了出来。委屈,羞愤,无助,绝望,各种情绪此时犹如无形的枷锁将我紧紧缠绕,逼的我无法呼吸,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索性闭上了双眼。既然已无路可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无谓的挣扎,更何况现在的我根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可是过了好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久到让我差点以为时间就此停止,上官墨言都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上官墨言早已不在房内,桌子上搁着那只玉色瓷瓶,下面压了张笺纸。我试着动了下身体,穴道已被解开,活动了一下已快麻木的手脚,我慢慢走到桌边,拿起那张信笺。笺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每日酉时涂抹此药,七日可保无虞。笔画疏放妍妙,字体刚劲峻拔却又透着几分潇淡隽雅,应是出自上官墨言之手。虽然现代的我也算写得一手好字,可是与之相比,高下立显。 依这字条的意思有一个星期我都不用面对他,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在现在这种情形下,相见真的不如不见。 第十二章 邀请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厨房每日准时将三餐送到我床前,在三餐之间还会有两次茶点,晚上则是一盅补品外加时鲜水果。我有点怀疑上官墨言是不是想趁机把我喂成个大胖子好符合唐代的审美观。可是我刚提出抗议,厨房的人立刻跪成一片声泪俱下,说如果我不吃的话,公子回来一定会让他们死无全尸。上官墨言算准了我决计不会为难这些下人,所以结果就是我只能乖乖就范。好在厨师的手艺不算差,做出来的菜几乎可以与五星级饭店相媲美,光是饼的名目就有七,八种,什么“单笼金乳酥”,“玉露团”,“见风消”等等。幸好有绿锦在我身旁,凡是有吃不掉的食物我都让她偷偷打包分给了其他的下人。至于每晚的上药工作,也是由绿锦一手包办。在这个时代,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而小弦和小曲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几乎是衣不解带,剑不离身的守在门外。对于她们两个,我谈不上讨厌或者喜欢,也许因为她们是上官墨言身边最亲近的人,而我与上官墨言却注定只能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经过几天的调养,我的伤口基本已痊愈,手臂也能做一些简单的活动。为了让我安心养伤,上官墨言吩咐下人对外只说我偶感风寒,不便见客。不过即便如此,仍是不断有人前来探望,都被叶落寒挡在了门外,只将拜帖与礼物留了下来。于是拆看礼物便成了我和绿锦闲暇时最常做的事情。 “公主,你快看!是晋王殿下的拜帖盒!” “晋王?”我凑过去一瞧,木盒正中的名贴上果然是李治的印鉴。盒子不大,做工倒颇为考究,盒身饰以彩绘并镶嵌螺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估计是上好的木料。 “好漂亮的盒子。”我擎在掌上不住的把玩,几乎有些爱不释手。这分明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却只用它来装普通的拜帖,以我这个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几乎有点不可思议。打开盒盖上的小小铜扣,一张雪白的玉叶纸安静的躺在里面,上面是工整的蝇头小楷。 “公主,晋王殿下都写了些什么?”绿锦一脸的好奇。 “晋王邀请我病好后去他府上一聚,还说准备了一份礼物要当面送给我。” “公主,你猜晋王殿下会送你什么?奴婢想啊一定是极贵重的东西。” 我笑笑没有说话。若是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李治完全没有必要珍而重之的专门写在纸上,一定是很特别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这个李治,小小年纪就会吊人胃口。 “对了,公主,奴婢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叶管家一直在门口徘徊,奴婢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肯说,真是奇怪。” “他现在还在门外吗?你去看看,如果还在的话就请他进来。” “是,公主。”绿锦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果然将叶落寒带了来。 “叶管家找我有事?” 叶落寒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绿锦。 我立刻会意:“绿锦,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任何人进来。” 绿锦看看我,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我回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她方才点头出去并顺手掩上了房门。 我端起青瓷荷叶盏,轻啜了一口宫中昨日刚送来的蒙顶石花。据刘公公介绍,此茶产于四川雅安蒙山顶,由于数量极其稀少又是礼佛的圣物,连皇上平日都不舍饮用,更遑论赏赐下面的王公大臣了。可是今年的贡茶刚一进宫,皇上却立刻挑了两盒蒙顶石花派他送到驸马府给我品尝。犹记得刘公公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满是艳羡之色,几乎把他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用上了。我自然是配合他做出感恩戴德状,就差痛哭流涕,山呼万岁了,临毕我照例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红包,刘公公更是喜不自禁,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不过如果李世民若是知道我喜欢珍珠奶茶更甚于这个什么石花的话,估计会郁闷的当场吐血。 放下茶盏,我看向一直垂手肃立,默然不语的叶落寒,“这儿已没有外人,叶管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落寒首先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我微一点头算是还礼。“启秉公主,凝霜是在下的妹妹,那晚舍妹受了重伤,公子正在为其疗伤,恰好被公主撞见。如果因此让公主误会,叶落寒愿意替舍妹领罚。” 我愣了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却没来由的涌起一阵狂喜。原来那个女子是叶管家的妹妹,那晚她和上官墨言并没有发生什么。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当晚的情形,那个叶凝霜倒的确像是受伤的样子,只不过当时我的大脑根本已经失去了分辨的能力。我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故意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令妹若是能嫁给你们公子,不也是美事一桩?你这个做哥哥的也面上增光。” “舍妹糊涂,可是在下并不糊涂。公子对舍妹根本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一直是舍妹想太多了。在下之所以对公主说这番话,也是希望能断了舍妹的念想。公主深蒙皇上宠爱,若是让皇上知晓此事,舍妹定将性命不保。”叶落寒在说此番话的时侯,一向平静温和的脸上布满了忧色,看来这个妹妹在他心中所占的份量是极重的,否则他也不会来自愿替妹请罚。 我突然有点明白那晚上官墨言为何要说那些话了,他其实也是担心我一怒之下去将这件事告诉皇上,所以不惜用激将法逼我亲口许下承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叶凝霜不受伤害,而我可算是枉做了一回小人,为什么他们都一致认定我会去向皇上打小报告呢?我董方格平生最恨的可就是两面三刀,背后放冷箭的人了。 “叶管家请放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皇。对了,叶姑娘的伤势如何?还要不要紧?我可以奏请父皇派遣宫中太医来为叶姑娘诊治。” “落寒代舍妹谢过公主。舍妹现已无大碍,正在家中修养。此外还有一件事,在下觉得有必要让公主知道,其实公子并未离府,而是一直住在檀园。”说完,叶落寒恭身一礼后缓步离去。 叶落寒前脚刚走,绿锦后脚已经冲了进来,“公主,你还好吧?”说着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我一切安好,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叶管家没有恶意的,何况外面还有小曲和小弦。” “他们都是驸马的人,奴婢不相信。奴婢真是不明白,您受伤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去告诉皇上,甚至连老爷那边都不知道。”绿锦撅着嘴,为我打抱不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总之一切我自有打算。你可千万要帮我保守秘密,尤其不能让二少爷知道,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我不想刚被册封就惹出一大堆事来。” “嗯,绿锦明白,绿锦一定不会乱说的。” 第十三章 成说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叶落寒的那句话始终在脑海中盘旋,最后我决定去一趟檀园。 我蹑手蹑脚的刚打开房门,小曲和小弦二人已警觉的站了起来:“公主要去哪里?” “檀园,我知道你们公子在那里,我有些话要对他说。”我没打算撒谎,因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上官墨言的这两个贴身婢女一定也知道上官墨言在檀园。 果然不出我所料,两人互相看了看,让出路来。 檀园距离凤临轩不算近,我一路走来,已是气喘吁吁。夜色中的檀园较之白天更为幽静清冷,偌大的院内静悄悄的,耳边唯闻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我走了几步,发现西面的厢房似亮有烛火,于是来到近前。只见房门虚掩,透过门缝隐约看到上官墨言正端坐桌前,手中执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瓷酒杯,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似在凝神思考一些事情。我正犹豫着究竟是否进去,屋内传来上官墨言的声音:“公主既已来到门前,为何却又踌躇不决?”眼见已退无可退,我咬咬牙,推门而入。 摇曳的烛光下,只见上官墨言穿着一件香色绸衫,领口微敞。墨色的发丝顺着腰际直直垂下,凤眼微眯,薄唇轻扬,细细看来他与上官谨言倒真有几分相似。 “公主深夜拜访,不知有何要事?”上官墨言淡淡问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多亏了你留给我的那瓶药,我的伤已经好的快差不多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真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别说精明如上官墨言不会相信,换平时连我都会忍不住作摇头叹息状。董方格呀,为什么一到他面前,你那引以为傲的智商与冷静就瞬间化为乌有了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与尴尬,我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故做镇定的放到鼻边闻了闻:“这是什么酒?好像挺不错的。”说着便凑到唇边一饮而尽,入口只觉甘甜无比,略一回味,仿佛还有淡淡清香,有点类似于鸡尾酒的味道,总之很好喝,完全没有我想象中应有的辛辣刺激,忍不住又斟了一杯。要知道在现代,除了偶尔上酒吧喝几杯类似于玛格丽特,百利甜加牛奶之类的调味酒以外,我可是滴酒不沾的。终于明白古人喝酒为什么都喜欢用碗了,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饮料嘛。 “此酒名曰‘三勒浆’,产自波斯。初尝虽然馥甜如蜜,可是后劲却极大,公主还是少喝为妙。” 我没理会上官墨言,虽然我不喜欢喝酒,可并不代表我的酒量就不行,区区几杯鸡尾酒就想把我放倒,也太小看我了。不一会儿的工夫,眼见一瓶酒已给我喝掉快一半,我不好意思再继续喝下去,于是准备起身回去睡觉。可是身子刚站起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我及时用手撑住桌面,只怕早已跌倒在地。 “奇怪,怎么房子动起来了?”我揉揉眼睛想看清楚,却发现不只房子在动,连家具陈设都在动,影影绰绰的根本就看不清。 耳边传来上官墨言的声音:“公主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我没醉!我不回去!叶凝霜可以留在这儿,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偏不走!”许是倚酒三分醉,也或者是我真的醉了,总之今天的我要任性一次。我用力挣脱上官墨言的双臂,跌跌撞撞的向里屋走去。眼前虽然一片朦胧,不过幸好还能辨认出床的位置,床,我可爱的床!我正要扑过去,脚底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整个人就要跌倒,突然一个身影飞快地从我身前掠过,将我稳稳接住。 “伤口有没有事?”上官墨言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明显的紧张。 我摇摇头,刚要说话,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头顶上方上官墨言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有些压抑,原本圈着我腰际的手臂也微微有些僵硬。我正疑惑间,一低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因我素喜贪凉,睡觉时一般只着贴身肚兜和亵裤,所以方才临出门时在便在外面套了一件小袖长衫,并在腰间系了一根锦带。谁曾想由于腰带太长,刚才被我一脚踩到,如今早已滑落在地,我的长衫自然也随之敞了开来,绯色的肚兜和素白亵裤几乎一览无余。 难怪上官墨言会有如此反应,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有反应。我一边暗暗诅咒这根该死的带子,一边悄悄的用脚尖想把它勾回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际,上官墨言却将我一把抱起,嗓音谙哑,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是在引诱我吗?” 我彻底无语,根本就是百口莫辩。更为糟糕的也许是酒劲上来的缘故,我只觉浑身燥热难当,喉咙干渴无比,双颊几乎要烧起来。看来上官墨言没有骗我,这“三勒浆”的后劲还真是不小。我不想让他看到此时我窘迫的模样,索性闭上眼睛将脸埋入他怀中扮驼鸟 湿热的吻轻轻拂过我的耳畔,在我的颈间辗转回旋。“萱儿,我承认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明知你已心有所属,我仍自私的把你留在我身边,此生除非死我都不会放你离开。”他的话似承诺,又像发誓。 我不由得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叫我心有所属?明明是你‘偷情’被捉在先,怎么最后倒像是我的错一样?不行,攸关名节问题,一定要问清楚!虽然脑袋疼到不行,思绪也是一片混沌,我还是挣扎着将脸转过来,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墨言没有回答,而是将我的长衫轻轻褪掉,眼神在我的左肩处停贮久久不愿离去,其中包含的那份自责与心疼令人动容。我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颤,一种莫名的情绪霎时充满了整个心房,异样的情愫悄悄的在我和眼前这个隔了千年时空的男子之间弥漫开来。鬼使神差地,我掂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今生,还有来生,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话刚说完,我整个人已被他卷入身下,密如春雨的吻沿着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双唇,颈项一直滑落到我的胸前。 “伤口真的没有关系?”上官墨言忽然停了下来,以肘支身,微喘着问我。 望着他身上因为紧绷的欲望而渗出的汗珠,我能做的,就是用更热切的亲吻来回应他。 最后的高潮上官墨言怕我重伤初愈的身子承受不住,终是没有使出全力。饶是如此,酸痛的感觉仍是透过我的每一个毛孔直达四肢百骸,除了鼻子和嘴巴还能勉强喘气外,我身体其余部位的力气几乎已被剥离殆尽,连睁眼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 上官墨言爱怜的在我鼻尖上轻啄了一下,微微起身将我拥入怀中,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温柔的摩唆着。我安静的靠在他身上,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这应该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幸福吧。我开始有点感谢这场穿越,毕竟像上官墨言如此优秀的男子,在现代我是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更遑论让他只钟情于我一人。 “我还以为我已经让你没有力气再思考了。看来,是我错了。”说着,上官墨言的手又不安分起来,直接抚上了我的酥胸,作势捏了一下。 我吓的赶紧连声讨饶,同时不忘将被子拉高。开玩笑,再来一次的话,我非‘壮烈牺牲’在这张床上不可,我可不想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纵欲身亡的公主。 “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些什么,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放过你。”上官墨言故意慢条斯礼的说道。 “我说,我说。”我忙不迭的点头,“我在想,在想谨言。”mygod!我在说些什么呀?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谁不好提,怎么偏偏提起他?果然,上官墨言的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没办法,自己闯下的祸只能自己来收拾。我赶忙献上香吻一个,又主动将身子靠过去,幸好‘色诱’还算管用,上官墨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至多也只是阴转多云。我乘胜追击,就差学无尾熊了,上官墨言的脸上才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不过还是趁机又‘欺负’了我一回才算罢休。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下不为例,否则我保证让你三天下不了床。”上官墨言‘恶狠狠’的说道,还不忘在我脑袋上敲了一记。 “我其实是在想,既然上官谨言是你的弟弟,为什么他会不认识我?大婚那天难道他不在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 “谨言是庶子,按照礼制他不用出席我们的大婚。”上官墨言淡淡的说道。 我默然,虽然他说的很隐晦,可言下之意却很清楚,上官谨言因为庶子的身份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出席大婚典礼。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见谨言,他总是被如丝的忧愁与孤独所笼罩。毕竟在这个时代,‘庶子’这两个字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敏感如他,应该是为自己这个身份而感到自卑吧。 “你似乎很关心我这个弟弟?”上官墨言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哪有,只是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有点好奇而已。”我说的可是实话,的确没人告诉过我这些。上次那个叶落寒被我软磨硬泡了半天也只透露了一点点,还是拣的最不重要的。 “这些本是家事,我原以为你没兴趣知道,既然你问起,告诉你也无妨。其实除了谨言以外,我还有个一母所生的妹妹,叫琢言。” 我还想接着继续问,可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彻底罢工。朦胧中,上官墨言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