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军嫂改造计划》 第1章 重生 细雨如丝。 四处都是湿漉漉的，祁南没有打伞，雨丝沾上发丝，如露珠一般挂在上面，连睫毛都湿了，看着什么都有些朦胧，她就这么懵懵懂懂又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 她刚从母亲的墓地回来，今日是母亲的“五七”，逝者安息，三魂归天，七魄入地。 或许母亲在那边，过得会好吧。 祁南心里有点轻松，又有些失落，一种说不清楚什么的感觉，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母亲不在了，她……还能去哪呢？ 没有母亲在，家也不过就是空荡荡的房子罢了，祁南想着回家所面对的冷清，心里就有些排斥，但惯性使然，她还是往家的方向走了。 除了外公留给他们的这个地方，她又能去哪呢？ 祁南看着院子里乌压压的人，又四下打量一下院子里的熟悉的桂花树、墙壁上的青苔，还好，没有走错地方。 她轻声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刚说完肩膀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一个干瘪的老太太探身上前来，“我是你奶奶！你这个臭丫头！赔钱货！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们来了居然还敢锁门！” 祁南怔住，宛若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蠢蠢欲动。 她居然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他们那神态，那动作，那贪婪的眼神，又是如此熟悉。 她身体颤了颤，头又开始痛了，她用力按了按，想要把这疼痛按回去一般。 “哟，这是不记得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你好歹也要叫我一声妈，后妈也是妈，要不是我们养大你，你还能在城里过这样的好日子！”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来，祁南极力平静下来看着她。 “爷，你瞧大姐竟然都不认得我们了，亏我们还以为她现在一个人不好过，要过来帮衬，哪知道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一个年轻妇人撇撇嘴说道。 祁南看着他们的嘴唇一开一合，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一般。 黄大贵咳咳一声，有些不满地道：“大丫头，你别以为你现在不姓黄，就不是咱老黄家的人了，打断骨头连根筋，何况还是一家人，从小就养大你，你又是个怪的，到现在都没有个后，以后除了咱们，谁能管你？” 见祁南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黄大贵更加不耐烦，“真是糊涂了，去把她的钥匙拿过来，哪有这样在院子里废话的！哪有她说话的份！” 一股脑的东西，从脑海之中源源不断地出现。 祁南的手抖得更是厉害。 爷爷，奶奶？父亲？后妈？妹妹？亲人？他们也配！ 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再也压抑不住，这一脸严肃的爷爷？当初留下自己赶走母亲的人，不也正是他吗？这是奶奶？除了无休无止的刻薄谩骂还剩下什么？这是后妈，从六七岁开始身上没有断过的乌青，还有那常常恶毒盯着自己的眼神。这是妹妹？一心要把她踩在脚下才觉得满足…… 还有那个角落里从来不吭声的父亲？在自己差点被**拼死反抗逃回家之后，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扔出去，看着自己受到暴打死狗一般吊在树上…… 居然有脸说是一家人！！ 这么多年了，难怪会想不起，只要想一丝一毫，她估计早就疯了！ 极力压抑着怒火，祁南沙哑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哎呀呀，刚才还装做不认得咱呢，这又记起来了！”祁南的后妈马艳丽的声音又尖利又高亢，让人耳膜发痛。 说完，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兀自打量这院子，“真不知道你这命薄的臭丫头，住这么好的房子做什么，这福是你享得起的？看在你现在孤家寡人的份上，也需要咱们帮衬，这一楼就让你爷爷奶奶住，他们年纪大了，在一楼合适，你弟弟的媳妇怀上儿子了，在这边打工这么多年，居然还要租房子，这家以后也都是他的……” 听她这么说，年轻一点的妇人，也就是黄芳芳扯了扯马艳丽：“妈——” 马艳丽这才觉得自己说远了，赶紧又道：“你妹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你妹夫出息，调进市里了，在镇子里读书也没有什么好学校，也在这住着，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你不是在什么食品厂上班吗？让给你妹妹得了。” 祁南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们，别人都听马艳丽说话没有吭声，也就是说，除了弟弟他们没有过来，他们就打算这么理直气壮地，想要占了这房子，然后如以往那样安排她的人生？ 休想！ 祁南冷冷说道：“我妈刚在这屋子咽气，你们现在是想进去看看她吗，说不定魂还在等着你们？” 或许是祁南的眼神太过冷，对面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祁南明白，这是做贼心虚！当初母亲去村里接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人居然可以恶毒到那种地步吧。 明明是被赶走却说是私奔，弟弟也就成了野种，热血年少的弟弟跟他们动手被打断了腿扔水池之中泡了一夜，怀孕的母亲被打之后，半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恳求无效的祁南，心撕裂一般疼痛，犹记得那时候，她也是说过，只要不死，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这些人有些犹豫，但是看着这整洁的院子，这可是市里的院落啊！大别墅啊！巨大的诱惑就在跟前，那些忌讳慢慢被压制越来越小。 马艳丽有些心虚地开口：“这……这是说什么，你妈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打死的，当初她可没死！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你这个贱皮子就会吓唬人！” “可不就是！回头我找个仙婆来，再泼两盆狗血！你一个赔钱货连嫁都嫁不出去，还指望什么，听咱安排，日后还有口饭吃，要不然就是赶你出去，也没有人有二话！”奶奶高秀梅一边数落，一边又要恼羞成怒上前。 祁南偏身躲过，冷笑一声，都不需要动手，老太婆就啪嗒掉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诉。 祁南早已不耐烦，“闹吧，你们尽管闹，你们以为这还是马鞍村？如果不是现在这屋子不能见血，你们还能好端端站在这？识相的就给我滚，要不然也休怪我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奶，还敢忤逆了你！给我把她绑起来！”黄大贵发了话。 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的祁南，仿佛演练了千百次，抓住父亲黄文波的手一扭，顺势一送，再一脚蹿上黄芳芳那满脑肥肠丈夫的膝盖，还能把自己如何？ 喜悦涌了出来，这样的一幕，仿佛当初苦练的时候，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 “砰”头上被重重一击，一个半大小子，头上拿着一根棒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祁南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南南——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第2章 将计就计 祁南睁开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其实她已经醒来半日了，只不过不想动罢了，何况，这巨大的喜悦，也需要让她好好消化一下。 没错，她回来了，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事情还不到无可挽回的时候。 这逼仄的空间，头顶对着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那是瓦房的尖顶，昏暗的光线，角落的蜘蛛网，以及窸窸窣窣老鼠爬过的声音，无一例外地表明，这是自己年少时住的地方。 黄家的房子，是村子里顶好的大瓦房，敞亮开阔，堂屋两边各两个房间，房间上方都用木板铺好，上面可以放稻谷、杂物……以及她。 一声细微的说话声传来，祁南轻手轻脚地从对着前院的窗前，走到后面。 透过小窗，这是屋后的菜地，说话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你果真的看见李厉给她苹果了？”是黄芳芳的声音，带着狠厉。 “是的，我看见了，李厉都不止一次给她东西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弱弱说道。 黄芳芳冷哼一声，接着道：“就会装可怜，李厉也是她能够配得上的……你怕我说什么，反正她这次也不要再想回学校了。” 祁南记得，上辈子也是这般，她莫名地被黄芳芳推河里，发烧三天，烧没有退，就被请来的仙婆说秽物上身，影响当初疑似怀孕的马艳丽，被赶到猪圈里住，然后又“巧合”地被前来探病的老师同学看到她在猪圈里冷到发抖抱着稻草取暖的模样，从此，她再也没有脸回到学校。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只是这么小的因由。 “姐，这都晌午了，怎么还没有洗衣服啊——”黄芳芳在楼下喊道。 祁南嘴角翘了翘，把摆在楼板上的稀粥给喝光，又吃了那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米饼，伸伸腰活动活动筋骨，要办事，也要有力气不是。 “姐——”黄芳芳仰着头朝那楼板上方的门洞喊，还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那简陋的木板梯子，却不敢往上爬。 “啪！”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身上，黄芳芳用手一摸，那毛乎乎的触感，让她毛骨悚然，“妈呀！老鼠！” 在原地跳了几下，又用手使劲拍那被老鼠碰到的肩膀，就听得祁南懒羊羊的声音传来，“死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的祁南，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看着慢悠悠收拾衣服要去洗的祁南，黄芳芳用力捏着手，眼里有恶毒的闪过，难不成她真的以为勾搭上了李厉，就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了？不管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去学校了，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祁南根本不用回头，就能知道黄芳芳到底在想什么，她要还以为自己只是那任人宰割的模样，那她就试试！ 拎着一桶脏衣服，祁南出了门，拐上村道的时候，遇见拎着锄头的马淑芬，笑了笑道：“淑芬婶子，我家里菜地后头竹林的笋还有，等我洗衣裳回来你就来，我带你去挖。” 马淑芬看着祁南，也觉得哪里不对，这丫头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见了人，居然还会笑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笋！“好咧，要我说小南你呀就是勤快。” 祁南不置可否地笑笑，往河边去，此时已近晌午，已经没有什么人在洗衣服，祁南侧身，看见黄芳芳带着另外两个姑娘慢悠悠朝这边晃。 装作没有看见的祁南，把衣服从桶里拿出来浸湿，然后堆在河边的青石板上，却不急于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苹果，放水里洗洗，开始啃起来。 黄芳芳到了这边，见到的就是祁南悠哉悠哉的模样。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祁南！你怎么偷吃苹果！” 不装模作样地叫姐姐了？ 先在楼上不应，磨黄芳芳的耐性，然后用死老鼠吓她让她压着火，到现在吃苹果让她故意看见，到底还小，忍不住了。 祁南一脸的无辜，结结巴巴强调，“这是李厉给的苹果，李厉说我可以随便吃，不是偷的……是李厉给的。” 特意强调几次的李厉，让黄芳芳面色更加扭曲起来，忍无可忍地冲上前去，“你还有脸说李厉！他不过就是可怜你，你这个扫把星，就知道勾搭人，长得跟妖精似的，怎么不去死！你……” 这就是他们常常骂自己的话，即便已经听了无数次，此时也忍不住眸色一冷。 今天，也是时候收点利息了。 黄芳芳的手刚碰到祁南的后背，就被她一把抓住，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咕咚一声，两人掉进了水里。 岸上的刘招弟两人，只看见黄芳芳说要祁南去死，然后，又听得祁南大叫一声，“我不想死啊，救命！”就掉进了河里，最主要的是，推人的黄芳芳，也掉进了河里！ 刘招弟赶紧叫起救命，声音都发颤了，另外一个姑娘，跑了，“芳芳你等我去拿竹篙！” 就知道，刚才她们的位置，是绝对看不见自己动手的，祁南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黄芳芳，伸手抓住她的衣领，然后探出头来，“救命！救命啊——” 一边用力把刚要冒头的黄芳芳，往水里按。 挣扎了两下，又往水里去，水下还用力踢了黄芳芳几脚。 如此，祁南还可以时不时浮上水面叫上几声真真假假的救命，不会游泳的黄芳芳，被祁南扯着在水里冒不出头来，加上恐惧惊吓呛水，几乎都不会挣扎了。 黄芳芳，你也来尝尝这恐惧绝望的滋味，你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吧？ 祁南正快意之间，突然脖子一紧，然后脚离了地，自己居然……被拎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离岸边这么近的地方了吗？ 反正也差不多了，祁南见黄芳芳也被拉出水面，一阵恶心，挣扎起来，“呜呜，为什么要说我勾搭别人，我不活了，不活了！” 脚却精准地蹿到黄芳芳头顶，啪嗒一声，黄芳芳又掉水里了。 一管清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这么点小事就不活了？多少人想活都活不了，生命如此宝贵，你却……” 祁南巧妙转身，摆脱那人的掌控，撇撇嘴不以为然，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当然不觉得痛。 她没空搭理这多管闲事的人，只捂着脸，呜呜地往家里跑，“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呜——” 叶明湛看看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刚不是抓着衣服的？这一定是自己放开的吧，对，男女有别，一定是这样的。 第3章 好戏登场 祁南一气儿往回奔，路上遇见人时就吼两声“不活了！”“……推我下河”“为什么要我死，我做错了什么？”。 这湿漉漉的一身，被推下河了？不要她活了？连木头一样的人都欺负成这样了？啊咧？这信息量有点大啊，一路上也不知道引起多少燃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目光。 回到家中，祁南甩甩头上的水珠，利落地爬到阁楼上，给自己换上干衣服，又找到一块旧毛巾，慢悠悠哼着歌擦头发。虽然已是春天，河水却还是有点凉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等她收拾好这一切，就坐在小窗前，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居然有些小激动呢。 想到以前的逆来顺受，她撇撇嘴，又想着之前妈妈给自己找来的那些鸡汤，“你要感谢那些让你遭受磨难的人，因为只要不能打垮你的，必将让你变得更加坚强！” “呸！” 现在这样，自己才真正是浑身过电一般舒爽啊，要再来点瓜子嗑嗑，这才叫美。 祁南看着窗外，估算了一下时间，黄芳芳落水，被救，惊吓，顶多晕厥，然后一路被弄回来，也差不多要回到家了。 这般想着，果就见有人簇拥着把人抬了进来。 接着就看见老太太感谢了人，顾不得别人热切的眼神，把人送了出去。 祁南扬唇笑了笑，家丑不能外扬？这些人走了，自然还有别人来，要知道她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交代好了，连借口都帮人找好了。 黄芳芳坐在自己房间里，又冷又怕，眼神木然，浑身不停发抖。 直到马艳丽心疼地给她换好衣服，又端来红糖姜水喂下，她似乎才有点回过神来，抓着马艳丽的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我好怕，我差点就死了。” 见女儿从来没有过这般失魂落魄，马艳丽眼里都是恨意，见黄芳芳已经哭了出来，这才敢开口轻声细语问道，“芳芳，不怕不怕，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就……” 黄芳芳怔住，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她去推祁南下河，自己怎么也掉河里了？想到在水里的害怕无助跟挣扎，她一直抽泣不停，还有那被捞起来的狼狈样子，哭得更大声了。 见她如此，马艳丽心里就有数了，“让我说你什么好，打老鼠也不能伤了玉瓶是不是，难道她还能翻天不成！” 黄芳芳心里也无比后悔，却又不肯承认，只一边哭一边住着马艳丽的手，“妈，反正就是因为她我才掉河里的，你不能让她好过！” 马艳丽点头哄道：“好好好，这不是什么事。” “让爸爸打她！” “好！” “让她嫁给瞎眼表哥！” “好好好！” “不能让她再去学校，我不想在学校看见她！” “这……” “哇——”黄芳芳哭得更大声了。 马艳丽一阵头疼，这念书是他爷爷那边定下的，自己也不能随口就答应下来，想到女儿，心一横，“你放心，打了她，又是个身子不好的，到时候……让她自己没脸去，也怪不得咱们。” 见有门，黄芳芳这才不哭了，却依旧抽泣着，“妈你不知道，这小妖精可会勾人了，让爸打她的脸，让她没脸见人，这么小就会勾人了……” “芳芳！”马艳丽喝了一声，这些话岂是女孩子随口说的。 黄芳芳翘着嘴不说了，仿佛一刻都等不了，催促道：“妈，快，快去找爷爷，我也跟你一起！” 想到祁南马上被打花的脸，以及再也没有办法去学校，黄芳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马艳丽眉毛一挑，扯了她一下，示意噤声。 不多时，堂屋之中传来老爷子黄大贵的声音，“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听外面都成什么样了，两姐妹闹进河里？这要是出了人命，咱老黄家丢不起这人！” 马艳丽朝黄芳芳使了个眼色。 黄芳芳哇地又哭着从房间出来。 马艳丽自然跟着出来，顺手扯过一脸尴尬的黄文波，又苦笑对黄大贵说道，“爸，这事文波也不晓得的，是这么回事，小南不是去洗衣服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积了气，芳芳想着她不舒服，就去帮忙，结果，结果就……你说着叫什么事！” 黄大贵抖着眉毛，不耐烦听这种小女儿的纠葛，“她还能积什么气！” 马艳丽一拍手掌，认同道：“可不就是嘛，你说谁家跟咱家这么讲道理，小南也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照以前啊，这就能顶一个壮劳力，现在花钱读书不说，整日里就是咱们欠了她一般，你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咱们养了她十几年，米粮钱什么的都没少花，这就是养一条狗还会摇摇尾巴看家，这就是养几头猪还能杀肉卖钱，这倒是养出仇来了……” 黄大贵的眉头越皱越紧。 马艳丽心里一喜，想着事情成了个七八，老爷子最是心疼钱财，何况还是个女娃子，是以自己只要每次都这般说，祁南都要脱层皮。 马艳丽最是擅长顺毛捋。 想到黄芳芳的样子，她气又大了些，面上尤是不显：“你说这姑娘家家的，咱也不能亏待了她，这吃的穿的，用的学的，哪样不要钱，这要是真的算起来，小南从小到大花的这些，怕是咱这房子都出来了！即便咱不建房子，爸妈你们手头上也多点活钱，也能多吃好几顿肉不是？” 要真的直接说，怕是还不够明显，这一替代成房子，替代成日常的肉，老头老太太就觉得肉疼了。 果真，黄大贵恼怒异常，高秀梅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这个扫把星，惹事精！躲哪去了！看我抽不死她！” 四下找不到祁南，高秀梅又瞪着文波，“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差点就要气死你这老爹娘了！还不好好管教！” 黄文波也被这事情弄得火大，在堂屋里吼了一声，“祁南，还不给老子滚下来！” 祁南耸耸肩膀，深吸一口气，这才瑟瑟缩缩地爬下楼梯。 还没有等她从梯子上下来，黄文波又用力踢了一下梯子，祁南一颤，直接从梯子上倒了下来，顺势就扑到黄大贵跟前。 马艳丽眼里都是轻蔑。 黄芳芳眼里有了些得意。 几乎可以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却听得祁南尖叫一声，“爷爷啊——，她要让我死啊！” 第4章 全靠演技 尖锐高亢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祁南冷静地又往前挪了挪，抱着黄大贵的腿，呜呜地哭。 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其实她早就可以出来的，却故意等到这个时候。 马艳丽数落的那些从小养大她需要多少钱，说得有多具象，等会，黄大贵等人就有多恼怒，也不知道这些恼怒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祁南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放开嗓子就号，“爷爷，她要我死，我差点就死了啊！” 黄大贵的腿收不回来，也不太习惯被人这般扯着，瞧着祁南不同往日的沉默，看着她流了满脸的泪，眼里都是生无可恋的绝望，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 他在八仙桌上啪地拍了一下，“闹死闹活地做什么，给我说清楚！” 马艳丽隐隐有些不安，怎么这祁南居然开始知道反抗了，赶紧说道：“小南你别气你爷爷了，快，快跟你爷爷认个错。” 祁南没有等她说完，就号得更加大声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知道，我活着就是错的，爷爷啊，他们不想让我活了，我就是去洗个衣裳，芳芳她就要推我下河啊，我究竟哪里对不起她了，从小到大我都让着她，有好吃的让她吃，穿她剩下的衣裳，帮她写作业……” 黄芳芳听祁南这般数落，脸色有些变了，这木头竟然敢说出来了，她赶紧反驳，“我，我没有……” 祁南愤恨地瞪着打断她，“这是要下黑手啊，刘招弟跟黄珠珠都在那看着的，你敢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说你有心推我，你就脸上长疮脚底流脓，你敢吗？” 这还不够，祁南接着又扯了一把黄大贵的腿，“爷爷，我死了倒是没有什么，我平日里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我没有娘了，你们养了我十几年啊，我死了就死了，却还没有报答你们呢！” 号完这些，也就差不多了，祁南缓了缓，一脸木然地坐在地上。 要说黄大贵最最在意的不外乎是两样东西，第一就是孙子，第二就是利益。 马艳丽之前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她祁南花了多少多少钱，而黄大贵花的这些钱，必然是要从她身上有所回报才行，譬如……跟前世一般给她找那些什么跛足眼瞎或者四十岁以上的老光棍要彩礼，要不然就是指望自己亲娘有一日回来能拿到好处。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就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活着的基础上。如果她不声不响的，惹了他们的怒火，少不了就是一顿毒打，打成什么样也没有人管，如果，她不想活了呢？这么多年的钱，不是白花了？这是黄大贵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黄大贵的脸色果然已经变了，手都有些发抖，“你……你居然能对自己亲姐姐都下这样的狠手！你丢尽了咱老黄家的脸面！要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话，却是对黄芳芳吼出来的。 黄芳芳当场就吓傻了。 祁南冷笑一声，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习惯了，黄芳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吓，她跟她那娘大概都忘了，自己是孙女，她也一样是孙女，在黄大贵心里都一样的赔钱货。跟自己的利益比起来，屁都不是。 马艳丽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张嘴就习惯性地反驳，“爸，芳芳一向懂事，怕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没有等她说完，一直木然的祁南，愣愣地站了起来，谁也不看了，只喃喃念叨，“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黄大贵见这小小的丫头，脸上居然带着死意，看着不对，赶紧叫了一声，“快——拉住她——” 祁南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扭头就往墙上撞，那正是黄文波站的地方，他这个亲爸是指哪打哪的大孝子，自然是赶紧去拦，被撞墙上生疼。 而祁南撞了他一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那脸上的死灰几乎不需要演，上辈子她不知有多少次想死，又活了过来，现在看着这屋子里各个人的丑态，她依旧喃喃说道：“不活了，活不成了，明明那么多人看见，没天理了，这一次推下河，下一次呢，又要如何？” 黄大贵到底是见识过一些世面的，哪里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怕真的是黄芳芳要把这大孙女推下河，弄死倒不一定，但自己尚且坐在这，谁给她这样的胆子！ 怒气腾腾的黄大贵，吼了一声：“你爷我还没死，谁敢让你死！” 祁南似乎被这么一句话吼清醒了，脸上总算有了点生气，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爷，幸亏有你做主啊！” 黄大贵此人，除了在意孙子跟钱财之外，最好的就是面子，以及说话权。要不然，也不会整日在外面巴结着黄大富，在外面有多装孙子，在心里就有多想摆谱。 虽然是不值钱的孙女，但这般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这种信任，让黄大贵心里居然升腾出奇异的感觉来。 他也不粗声大气了，只好端端坐下，摆出威严的架势，“黄芳芳，你真是胆子肥了，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吗？第一，你推自己姐姐下河，你们别急着反驳，要不要找那些看到的人来对质？第二，回来居然还死不承认，犯错了还要推到别人头上，你当我是摆设吗？第三……咳咳……” 黄大贵找不到第三点了，咳咳两声，略带尴尬继续说道：“知错了吗？” 黄芳芳反应不过来，怎么不是祁南被打吗？还要打烂她的脸，让她没有办法上学，怎么就是自己错了？爷爷这个样子好吓人。 她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马艳丽张嘴要说话，被高秀梅打断了，“你闭嘴，你爸在教训小辈，有你什么事，慈母多败儿，待会连你一起教训！” 果然是大半辈子的夫妻，高秀梅一见黄大贵如此，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黄大贵朝她点点头。 高秀梅更得瑟了起来，朝黄文波嚷嚷，“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你还不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儿！” 黄文波觉得今日真是倒了大霉，一回来就被训，刚才被撞那一下后背火辣辣的，现在又是这样一通，他再也忍不住了，扬起手就朝黄芳芳脸上扇去！ “啪——” 空气安静了。 第5章 让你怀疑人生 样的这种嫌恶的语气，一样的这样动不动就要教训的做法，一样把孙女当成货物一般只论价值根本不管死活。 不一样的，这次落下的巴掌，不是打在祁南身上。 她现在就单单保持一个寻死不成又有人做主带着点生的希望的样子就是了。 黄芳芳被打得整个人都蒙住了，她捂住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爸——” 黄文波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扬手又打了几下，心里头那股无名火才算是出了些。 马艳丽被突然出手的黄文波吓到了，扯长了音调喊了起来，“哎哟，我的命苦的芳芳啊，你这刚从鬼门关回来，怎么的就变成这般了，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哪。” 祁南垂眸，这马艳丽当真是舒心日子过久了，不记得她嫁过来时候伏低做小的时候了。 果真，没说完，都不用黄大贵出马，就被高秀梅训斥了，“你以为你得脸！进门多少年了，就给咱家添了一个孙子，一个丫头片子当眼珠子一般！早知道不是小子，你能进咱黄家门！你倒是连老头子教训人都敢说，你这是要翻天了是不是？明天是不是也要骑到我脖子上？！” 黄大贵再次满意地看了看高秀梅。 教训儿媳妇，是他从来不屑于做的事情，老伴管教得不错。 马艳丽一听火烧到自己身上，气焰马上就消失了。 心里却暗骂死老婆子，抓着她的把柄不肯放，每次都让她抬不起头来，谁让当年说还在肚子里的黄芳芳是小子呢，要不然黄老头怎么肯让自己进门？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祁南这臭丫头有点邪性，好汉不吃眼前亏。 马艳丽马上认错，“爸妈你们别生气，气坏了身子骨，芳芳也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要说咱们家日子过得好，娇气一点也是难免的，只是哪里就会有那种恶毒的心思，怕是跟她姐姐玩闹，这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是她的错，但这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差不多了，我回头一定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黄大贵瞧着她，这话倒是还有点像样。 祁南木着一张脸，转过身来，靠近被打的黄芳芳，“说谎是要被拔舌头的，脸长脓包脚生疮，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然后，激动地伸手抓住黄芳芳的肩晃了晃，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看上李厉了，可是李厉说他看不上你，丑！” 黄芳芳还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无法自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打过，又因为有祁南连家务都是不需要沾手的，家里的日子过得好，还有大城市里的亲戚时不时地寄包裹过来，在外头也是得脸的。 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 猛地被祁南这般说，伸手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脸，又听祁南居然说自己丑，说李厉看不上她，哪里还忍得住。 祁南放开她，快速说道：“好吧，只要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就不跟你……” 黄芳芳可不怕欺负惯了的祁南，“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就是故意的！你凭什么勾引人，你以为自己长得好是不是？今天我挨打，你躲得过今日躲得过以后吗，我就是要你死，要你死！呜呜——” 祁南默默往后退，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她真怕自己笑出声来，这个蠢货！姐今日教你怎么做人，马艳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要看她答应不答应。 黄大贵或许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是黄芳芳这样做，挑战的可是他的权威！ 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翻了天了，抽她！”这次却是黄大贵忍不住叫出了声。 黄文波一得令，这次真是下了狠手，开始打黄芳芳。 马艳丽即便心里有一肚子鬼主意，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了，只赶紧上前拦着，也开始哭号起来。 好容易，马艳丽拦住打累了的黄文波，又连劝带吓地让黄芳芳认了错，这才算平息下来。 祁南低头忍着一肚子笑，看着黄芳芳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丢尽脸面地认错，也不需要她表态原谅什么的，反正黄大贵才不会管她的想法。 黄大贵似乎还不能忍住怒气，“好了，说起来也都这般大了，还让人操心，这要是外人有一点不好，你们就给我看着！芳丫头这一次是不对，小南你也是，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能要死要活的，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咱们一家人，也不能让外人……” 祁南一听这话风不对，黄大贵的想法依旧没有变，教训了黄芳芳之后，为了不要闹大，最主要是不要丢他的脸，必须也有一点教训。 自己真的是，食物链底层啊。 祁南心下冷笑，一听黄大贵说完，人当场就不对劲了，“死，活？芳芳说得对，活了今天也活不了明天，啊啊啊——” 一边叫着，一边就往外跑。 刚好撞上一脸八卦的马淑芬。 “你这孩子咋了？”马淑芬瞧着祁南，有些夸张地惊叫。 外头那些人想看热闹没有办法看，自己这可是被叫过来挖笋的，但是“巧合”撞上了事情，自己又有什么办法不是？ 祁南被她抓住，像是才缓过神来，抓着她就有些丢了魂一般地说：“婶子，芳芳推我下河要我死，我爷都打了她了，她还不死心，说我躲了今日躲不过明天，我迟早都会死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婶子！” 这马淑芬跟马艳丽，是同一个村里嫁过来的，算来还带有点亲，却一直没有马艳丽过得好，这暗地里较劲呢，一听，这下有大热闹看了！马艳丽倒霉，她乐意啊。 马淑芬扯着嗓子喊：“这好端端地怎么死啊活啊的，大伙儿来评评理，这叫什么事情啊？咱小南虽然没了亲妈在，咱左邻右舍也不能答应是不是？这不都是自家人吗？哪能那么歹毒地就要人死了的！放心，婶子在！大伯爷，小南怎么的也是你亲孙女，拼着今日被你责怪，我也要来说句公道话，哎呀，艳丽你这怎么眼睛都红了？” 损人不利己，说得大概就是马淑芬这类人吧。 祁南心下悠悠叹息，这一出好戏，现在才算是演完了。 先让马艳丽闹腾，然后用她数落那些还到她身上，打了黄芳芳，接着闹大，这不院子里还有被马淑芬叫来的人吗？这样一来，黄大贵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还会约束马艳丽等人，要不然这几日只要自己出事，不就是等于跟外人说，他管不住这个家了？ 暂且，能过几日安生日子吧。 第6章 真假闺蜜 祁南低头缩着脖子，任凭大家怎么劝，都不敢往家里挪。 马淑芬为此还特意说得马艳丽脸皮紫胀，最后竟然连挖笋都忘记了，整个人年轻五岁似的，泛着光彩，又宛若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再三跟祁南保证，不会有人敢拿她怎么样，不然他们这群人也不答应，最后连自己都要感动了。 在高秀梅三番五次的送客声下，马淑芬这才迈着心满意足的步子走了。 祁南被带进屋子里。 黄大贵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也是太胆小了些，这家里又不会拿你怎么样是不是？有我在一日，没人敢拿你如何。” 这就是顺带敲打马艳丽等人了。 但是这些话，祁南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祁南低着头，嗫嚅说道：“爷爷，我……我错了，李厉看我吃不饱，就给了我苹果，我本来，本来……他说以后等他爸爸去上海，还给带……我再也不敢要了，我以后也不会跟他说话了……” 一听祁南提起李厉，黄芳芳的脸上都是愤恨，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祁南哪里还能被她影响，只心里默默念着，没办法啊，只能先拿李厉顶着了。事实上，一下子回到现在，祁南已经没有了李厉的什么印象，她只记得，自己的抽屉偶尔会出现苹果，以及没有吃过的点心，在那些敏感自卑恐惧交杂的日子里，一点一滴的善意，都让她记忆深刻。 黄大贵果真很容易就抓住了重点，“李厉，是谁？不不，他爸爸在哪里上班？” 祁南猛然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黄大贵一窒，放缓了语气，“咱家小南不怕，爷爷没有怪你，你好好想想，他爸爸在哪工作的？或者，你见过李厉从哪里出来吗？” 祁南懵懂地眨着眼睛，“好像是在乡镇府。” 黄大贵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心下暗喜，当初祁南上学他原本就不太同意，这听说有人出了钱，又想着这念了书，日后嫁的人也好些，要真的跟黄大富的闺女那般嫁到有权势的人家，他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想到这些，黄大贵咳咳两声，整个人都慈祥了起来，“小南啊，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虽说从小你妈就扔下你走了，她心狠咱不管那么多，但咱们也都在，家里决计亏不了你半分，为了让你上学，你爷我这一把年纪了，也得地上死活干着，你爸也在鞭炮厂里干活，只要你们小辈以后出息，咱们受的这些苦，也就值得了。” 声音是越说越低，祁南感动得手都不知道放哪了，“爷，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孝敬你们。” 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孝敬。” 一家人吗？自己可是姓祁，对外，黄大贵却是表现得相当仁义，说自己母亲是独女，当初就答应了让孩子跟着那边姓，实则，不过是这老狐狸当年怕自己外公的海外关系，拖累了他罢了，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偏偏他还很是自得。 要自己还跟以前那般，听他这样说，不知道该有多恨自己的母亲，一边拿着母亲源源不断的好处，一边让自己愤恨母亲，他们果真是……但前世跟母亲生活那般久，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想到母亲，祁南的神色就有些恹恹的，不想再说什么，黄大贵一看，马上让祁南回阁楼上休息。 至于那没有洗干净的衣服以及做饭之类，这不是有马艳丽跟黄芳芳吗？ 祁南悠悠然在坐在楼板上，脑子却依旧在飞快运转，按照黄大贵的尿性，一是面子二是利，把事情闹大，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自己，接着有李厉做挡箭牌，这就跟挂在驴跟前的胡萝卜一般诱惑，他自然会更上心一些。 不过也只是挡箭牌罢了，照黄大贵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等这几日过去，必然还会反弹。 但有几日也就够了，她从一开始谋的，不外乎就是一个喘息之机。 自己也并没有一开始就要把他们如何。 祁南眼里的冷光一闪，“咱们，来日方长。” 晌午饭是马艳丽跟黄芳芳做的，好一通鸡飞狗跳，灶房弄的跟熏老鼠一般，被高秀梅好生教训了一通。 吃过简单的午饭，祁南缩在屋檐底下晒太阳，一声不吭。 黄芳芳的眼神要吃人，被马艳丽扯回去了，高秀梅看着想训斥两句，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祁南想着接下来的总总，脑子一时间有些乱。 看见刘招弟抹着眼泪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一瞧，俱都跟见了鬼一般。 怔住的刘招弟，看见祁南好模好样地在屋檐的小板凳上晒太阳，穿的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伤痕，这春天的暖阳之中，半眯着眼睛十分惬意，那平常就十分勾人的眼睛现在半睁半闭，睫毛小扇子一般扑闪…… 料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黄芳芳被她连累掉进了河里，照以往，难不成回来应该先被打再挨饿吗？而且芳芳明明是说，打花她这张脸不让她去学校了？ 为了过来“安慰”祁南，她甚至都没有换衣裳，还特意揉红了眼睛，就是让自己显得凄惨一点，说到凄惨处，或许还能姐妹二人抱头痛哭，然后，她就能获得奇异的满足，继续自己那虽然糟心却没有祁南糟糕的日子。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是怎么了？ 刘招弟闪烁惊讶的眼神没有逃过祁南的眼睛，她冷冷说道：“我没有挨打，真是让你失望了。” 刘招弟赶紧反驳，“祁……祁南你说什么呢，之前见你落水跑回来，我这是担心你，就怕你一时想不开。” 祁南咧嘴笑了笑，雪白的牙齿在太阳底下闪着光，她道：“刘招弟啊刘招弟，我要是想不开，这回来已经半日了，我要是一心寻死，不死十次也有八次了，你现在过来，是想看热闹还是想看我比你惨？” 见祁南像是变了一个人，刘招弟有些手足无措，“小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这一回来就过来，你也知道我妈，她心里只有我弟，现在出来都被她打了……” 看着刘招弟这熟练的装可怜模样，祁南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停停停！我不管你是真惨还是假惨，出门前是谁跟黄芳芳说我的，现在又过来装什么？趁着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赶紧滚。” 刘招弟还打算狡辩，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的打断了，“人家都让你滚了还不滚，最烦这种哭哭啼啼的样子”，说完又对祁南道，“祁小南你果然不算笨到家，原以为你掉河里脑子会进水，没想到倒是把以前进的水倒出来了，哈哈哈！” 冷俏！ 祁南看着眼前冷俏爽朗的模样，控制不住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瞬间泪流满面。 第7章 冷俏 冷俏被祁南这一出，弄得心里毛乎乎的，笑容干在脸上，“那……那个，你脑子又进水了？” 这是活生生的冷俏啊！ 祁南想说话，喉头哽住了。 冷俏还是这幅俏生生的模样，依旧是这样活泼爽朗的性子，真好。 前世，母亲跟小弟来接自己的那个让人绝望的夜晚，被算计得不死不活的时候，在所有人袖手旁观的时候，是冷伯伯，拖着一双瘸腿，拐杖也摔断了，也不知道这样崎岖的路，在那样的雨夜之中，他是用什么样的毅力坚持的。 为此，她跟母亲弟弟三人才得以活着出去。 但冷伯父拖着一身的伤，只能躺在床上，冷俏独自照顾冷伯父，性子好强的她，为了不拖累两情相悦的恋人，很快找了人带了冷伯父出嫁了。 待从病榻之下活下来的母亲，听继父偶然说起报信的人，回来找他们的时候，冷伯父已经过世了。而冷俏……嫁在这当地，这不把女孩当人的地方，生了女儿当场被婆婆浸死的时候，她就疯了。 母亲带走了她，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般无二，不好的时候，冷俏就抱着枕头当成自己的女儿，浑身再没有以前半点生气。 祁南透过泪眼看着冷俏，心下是激动的。 那天还没有来，真好，那天永远都不可能再来了，真好。 那个日子，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母亲再也不会失去腹中的胎儿，弟弟也不会不死不活，冷伯父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磨难，冷俏依旧还是这样元气满满，自己…… 祁南没有再想下去，只用力抱着她，“俏儿，我们都还好好的。” 被祁南抱着的冷俏，僵着一张脸，猛然推开祁南，用手探探她的额头，舒了一口气，接着嚷道：“哪里学来的这套，发什么神经！” 说完，自己倒是噗嗤一声笑了。 刘招弟见一向不合的她俩，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是不可思议，也有些不甘道，“祁，祁南，冷俏她就是嘴巴坏一点，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商量着来，毕竟咱们都是苦命的人。” 祁南擦擦眼泪，拉住要说话的冷俏，对刘招弟道：“是我们，但是没有你，刘招弟，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要再把别人当傻子糊弄，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想通了，你不就是一边跟黄芳芳告密，一边看着我多惨然后安慰我吗？看到有人比你惨，你就安心了，你安慰人还安慰出优越感来了，我也真的是服气。” 心里的秘密被人这样直接说出来，刘招弟有瞬间慌乱，想要辩驳又被祁南打断，“刘招弟，我可怜你！” 她怎么敢！她居然这么说！自家好歹还有爸爸妈妈，即便她经常打自己几下，让自己做很多家务，把好的留给弟弟，但是这是祁南啊，她连亲妈都没有，从小就吃黄芳芳吃剩下的，穿黄芳芳穿剩下的，闷声打不出两句话的人，就是这样的人，她！居然！可怜自己！ 恼羞成怒的刘招弟走了。 冷俏哈哈笑了起来，眨着眼睛盯着祁南瞧，“哎呀，我真是想看看你这脑子是不是偷偷被人换了，这才算是有点人的样子嘛，你这么说她，担心她背后阴你！” 祁南很无所谓地摊手，“我就算不说她，她也一样阴我，要我知道她阴我……哼！” “怎么样？” “见一次打一次呗！” 于祁南而言，与冷俏这如久别重逢，于冷俏而言，看祁南而今是步入正常，惺惺相惜，很快闹成一团。 事实证明，世上永远都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即便当事人满意了，旁观者也不见得就满意。 黄芳芳现在就十分、尤其不满意。 她被打的脸依旧还是肿的，又不知道马艳丽哪里弄来的紫药水，涂上去更是显得狰狞。啪地放下手里的镜子，黄芳芳心里的气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下来。 她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李厉。 想到李厉，她就有些失神，眼前居然浮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俊朗如玉，力大无穷，他把自己救了上来，还安慰自己不要想不开，就连略微低沉的声音都那么迷人。 黄芳芳赶紧摇摇头，打断思绪。 你想什么呢黄芳芳，李厉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她一直觉得李厉的完美男子，白白净净的样子一看家里就过得好，那个人其实只能算粗壮，他有李厉那么好吗，他有李厉家里的权势吗？ 黄芳芳想着李厉，仿佛可以看到，通过李厉之后，自己眼前就是一条康庄大道：让人羡慕的工作，温柔体贴的丈夫，不需要节约的花钱，众人羡慕的眼光…… 没错，他只是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好，祁南那个小贱人，只不过是会装可怜罢了。 “芳芳，你们班那个李厉，果真是有个在政府里工作的爸爸？”马艳丽进门，盯着黄芳芳说道。 黄芳芳点点头，“是，我听姐姐说，他爸是副镇长了。” 黄芳芳说的堂姐，叫黄莹莹，在他们的学校做老师。 马艳丽的眼神就更热切一些，抓着黄芳芳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说，你是女孩子，没有什么比嫁个好人家再要紧的事情了，你看你姐姐，嫁镇上，平时什么都不用做，你又是高中生，要真的嫁过去，以后就是享福了。” 见母亲不仅没有责怪自己，黄芳芳揪着的心总算是放开一些，也敢说话了，“妈，李厉哪哪都好，就是太心软了，见祁南会装可怜，才给她东西的，她有什么，以为自己长了张好的脸，就会勾搭人，以后要是她成了，肯定不会让咱们好过。” 马艳丽轻蔑地笑了一声，摸摸黄芳芳的头发，有些古怪地说道：“脸又有什么用呢，当初她娘还不是被赶出去了，这男人啊，看的可不是脸，你这样……” 一通话，说得黄芳芳面红耳赤的。 说完这些，马艳丽叹息一声，“原来我还有点不忍心，但她既然碍了我女儿的前程，也别怪的狠心了。” 这话听得黄芳芳心里一喜。 天色傍黑的时候，马艳丽偷偷溜了出去，开始自己的“狠心”。 第8章 仙婆你好 “祁小南，我真的是傻了才跟你来这个鬼地方！”冷俏换了个姿势，磨着牙齿说道。 祁南抿唇笑笑，并没有吭声。 冷俏低低的声音源源不断，“你说说这个时候，我自个儿待在家里做点什么不好，非要跟着你跑到这山脚下，乌漆墨黑的，是不是傻？！哎哟，我的宝贝！” 眼见手一松，冷俏赶紧伸手去够，好歹把录音机堪堪勾住，扯进怀里，松一口气。 再骂祁南的时候，神色更加狰狞了。 祁南失笑，冷俏一无既往地嘴硬心软，这都念叨了无数次了，却没有半分挪动的样子。 没错，他们此刻正在山脚下，这算是一个斜坡，坡下就是刘仙婆独居的家。 这斜坡也被开垦出来种上菜蔬，即便他们两身下已经铺了稻草，衣裳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润了，在春日里潮湿的空气中，偶有燃香的气息飘过，这是刘仙婆家常年不断的气味，偶尔还有小飞虫停在身上，的确也是不好受的。 殊不知，在他们身后的半山腰上，有人低声说道“队长，底下好像有动静。” 山间一块石头动了一下，片刻，才听得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道，“没事，两个小贼罢了，隐蔽。” “是！” 趴地上的祁南冷俏二人自然身后一无所知。 眼见冷俏又要抱怨，祁南拍了拍冷俏的肩膀，“好了，好戏这就快要开始了。” 马艳丽下晌出来的时候，眼神十分笃定，还有黄芳芳看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般气愤，甚至还隐隐透出得意，想着之前他们的那些做派，祁南心里便有底了。 也不是不能自己来，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祁南跟冷俏这刚和好，心里的考虑有些不同，之前不是听人说吗，什么叫铁哥们，不外乎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那啥。 这刚和好，也是当初情绪所在，平静下来还是有些小尴尬，叫上冷俏，不仅可以快速让他们感情升温，日后冷俏要干什么，她至少也能劝劝，更何况，有个人一起陪着的感觉，还不赖。 冷俏哪里想这么多弯弯绕绕，打了个呵欠，“看来看去就是个老婆子在里头，再数一百下我就走，不走我……” 没有说完，就被祁南捂住了嘴巴。 冷俏也没有挣扎，因为她们都听见了马艳丽那高亢尖利的声音，“刘大姑啊，这次可要您出马了！” 祁南眼神就冷了下来，当年，刘大姑也是这般，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吧。 冷俏朝祁南竖起拇指，双眼亮晶晶地透过窗户往里瞧，顺便摁下录音机。 屋子里，马艳丽好一通的叹息，无外乎就是后妈有多难当，事情多难，一直等刘仙婆开口了，她开切入正题。 “她大姑，最近家里这倒霉事情一出接一出的，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了。” 刘大姑盯着眼前的马艳丽，心里明镜一般，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这个我可不晓得。” 马艳丽心里唾了一口，“又是老一套，贪！”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咱们凡人也是看不破这些，不如请大姑帮问问天上的神仙，这要是有个三灾八难的，也好早点避开是不是？也当大姑积德了。” 刘大姑一脸的为难，有些迟疑，“我也就是有那么点脸面，你们都是知道的，这也就是能帮着神仙传传话，明白的，也知道这见上一回不容易，不知道的，还以为神仙就是那没事等着咱去问一样，你是个明白人，说说是不是这样？” 马艳丽有求于人，姿态摆的那叫一个低，“规矩咱懂，也不能白白的打扰神仙，我这带了一把香，是引路的，这两斤米一斤点心半斤糖二两酒，还望神仙能留一下，要真能化灾解难的，咱也意思意思。” 刘大姑一听，略微满意，却依旧还要端着些。 倒是外头看得兴致勃勃的冷俏冷哼了一声，“这是请仙还是上坟，又是酒又是米的。” 祁南也有些好笑，就为这么点东西，就能让自己去猪圈吗？黑心！ 马艳丽把东西放进箩筐之中，刘大姑这才不慌不忙地上香，然后闭眼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浑身就开始抖，一个劲地抖，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同了，“请本神来究竟何事？” 祁南默默收回刚才的想法，人家也是有职业需求的好吧，就凭这变了的声音跟不停地抖，也不是一般人能的。 屋子里的马艳丽不外乎就是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仙婆煞有介事地一边抖，一边说着：“倒是真的犯了小人了，等挑个日子……” 又是说了一通，人也不抖了，刘仙婆啪嗒一声倒地，爬起来的时候，抹抹脸上的汗，声音又变回正常，“你刚才可是问着了？” 马艳丽嗯嗯两声，道：“这倒是真的犯了点忌讳，还请她大姑给人指条明路。” 刘大姑自不肯说。 马艳丽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暗示道：“听神仙的口气是，咱们家有属猪的，这是放错了地方了，反而压在人头上，那东西，自然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咱家这才能平顺。” 刘大姑傲然不应。 马艳丽又是央求又是许诺的，她捏了捏手里的旧报纸包着的东西，这才咬牙点了头，“做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晓，一个大姑娘咧，伤身咧。” 马艳丽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放心了大半，又叮嘱了一番。 刘仙婆不在意地道：“这哪里是能说得这么明白的，就说那不舒爽的，这就是有秽物上身了，这才能扯出来那些咧，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冷俏控制不住要下去揍人，被祁南死死拉住了。 她用力戳了一下祁南的头，压低声音，“你啥啊，那猪年说的可就是你，你这住阁楼上的，不就是住他们头顶，要是你那没天理的爷爷奶奶信了，看你怎么办！” 祁南凑过去说道：“你就等着，咱们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胜。” 马艳丽交代清楚之后，满意地走了，虽然有些心疼送出去的东西，但想着黄芳芳日后的前程，要是真能成，自己这个丈母娘也跟着威风，马淑芬那些人，还不是只有巴结的份，也就不在乎了。 刘仙婆没有马上动。 冷俏是个急性子又要动，祁南拉着她让等等。 不多时，似乎确认马艳丽已经走远，刘仙婆狠狠叹息一句，“这些笨蛋，狗屁神仙，装得老娘好是辛苦”，然后抖开报纸，又骂了一句：“忒小气了！这五毛钱还想做什么！” 刚说完，听得啪嗒一声异响。 她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出去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哈哈，刘老仙婆，这次你死定了。” 第9章 就威胁你了，怎么着？ 要不是祁南一直拉着，冷俏早就窜出来了。 “窝这么一晚上，姑奶奶受够了！” 祁南噗嗤乐了，也跟在跳起来的冷俏身后，不紧不慢地，拎着那体积不小的录音机，从菜地沿着屋子外墙转了半圈，从正门进了屋子。 刘仙婆一开始心里没有底，一见这要算计的人就在跟前，反而也没有什么害怕的。 “两个小娃娃，我这屋子，可不是随便可以进的，惊动了天上的神仙，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刘仙婆一开口就要吓唬他们。 冷俏哎呀一声，道：“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刘仙婆能做这一行，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看这两个丫头片子，心想这次的事情怕是不会顺利，“小娃娃不知道敬天地，回去你们大人自然会教导，大晚上的跑来捣乱，也就不要乱说了，要不然，你们还是姑娘家，晚上又不在家，随口说点什么，也不是你们承受的住的。” 冷俏没想到刘仙婆嘴硬至此，亲自抓住了还能这样推脱，甚至还敢威胁人，一开始她还笑祁南要带她的宝贝录音机出来，看来果然有必要。 祁南朝冷俏摇摇头，也不说话，就摁下按键，“我也就有那么点脸面……”接着是马艳丽的“……知道规矩……” 刘仙婆的脸色这才开始有点变了。 祁南见她如此，这才开口，“刘大姑，你做下的那些事是怎么回事自己清楚，现今被咱抓住了，你以为就是你不应就行的？你也要问问这个机器答不答应。” 刘仙婆赶紧堆着一脸笑，“我这是跟你们说着玩呢。” “你跟我们说着玩，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你说说，要当真你明日那么一说，你说我都要去住猪圈了，这么一想，我怎么笑得出来。”祁南嘲讽道。 倒是个机灵的，刘仙婆有些恨意，接着眼珠子一转，笑了笑，“你们可是误会了，这不是我说的，这是神仙说的呢，我不过就是一个传话的，刚才神仙上我身了，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不见棺材不掉泪。 祁南依旧不慌不忙地倒腾一通，一时间倒是有些不太熟练地用这个东西。 还是冷俏明白，接过去，很快播放，就成了，“狗屁神仙，装得老娘好是辛苦”，“忒小气了！这五毛钱还想做什么！” 刘仙婆脸色刷地白了。 冷俏拍了拍手，“这要是拿到村子里放一圈，你说说，以后你还有人来？谁信你？这以后怕是没饭吃咯，跟着别人一样下田种菜才行。” 祁南笑了，冷俏还是比较天真，这踩人就要往痛脚上用力，于是紧跟着话头，“不止这样，我们要是把这东西送到政府里，说小了是个欺骗，说大了就是诈骗，收了人家多少钱，都要还出来，还不出来也是好办的，就抓去劳改农场，关两年，干两年苦力，没准也可以出来。” 冷俏哈哈一笑，“对对对，劳改农场！” 刘仙婆支支吾吾起来，“你们……这是威胁我？” 祁南看她被捏了七寸一般，点头摊手：“对啊！” 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被拿住了把柄的刘仙婆，就像是没有了水的鱼一样，听说什么政府，什么劳改，脸色难看得很，“我，我……你们……我明日不去就是了，你们拿着这些去，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冷俏很是不忿，“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抵不过我乐意！” 就这么任性，怎么了？ 祁南却摇摇头，“不，明日，你还是一样过去。” 刘仙婆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敢了，你们把这鬼东西还给我吧，我再不去了……”说完，见祁南他们不吭声，赶紧保证：“我给你们烧香。” “打住，姑奶奶我还没死呢！” 刘仙婆一脸苦相。 冷俏可得意了现在，“你保证，以后也不许害我们！” “保证保证。” 又威胁了一通，见刘仙婆都好声好气应了，心情别提多爽，抬头看着祁南。 祁南嘴角勾起一丝笑，原本就有些翘的眼角，此时精光一闪，倒是让人看呆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一通。 刘仙婆很是为难，“要真的这样，我这是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这拿了钱帮倒忙的事情，以后谁还敢请她。 见她这样，冷俏喝道：“劳改农场！” 祁南笑了起来，“也不是你的错是不是，原本就没有说太清楚，你过去说模糊一点，到时候就推脱记错了，或者，干脆就直接说是她说的，别人可不像我们这样，有这个东西。” 也不能把人逼迫得太紧，祁南又蔫坏地给出了主意。 也不管刘仙婆是如何不甘心地应下，反正他们手里头还拿着磁带呢，这以后也只有刘仙婆怕他们的。 回来的路上，冷俏像是出笼的百灵鸟一般。 “祁南，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祁南，你看见没，刚才那仙婆脖子都长了这么多，那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祁小南，你说我以前怎么想不到这种整人的主意呢，要是一开始忍不住，这样的好戏可是看不着了……” “我现在真想唱歌啊，不过你也怪不得我，你这人啊就是怪，是我，在你后妈来的时候，就出去戳破她了！” 祁南心里默念，姑奶奶，我后悔带你来了行么。 却见冷俏突然站住了。 然后，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说道：“你不会是早就知道她要害你吧？为什么一开始不阻止了，这要是真的成了，你就惨了！” 黑暗之中，听得祁南略微冷漠的声音，“你说，是阻止了这件事情，让她没有实施，我们舒服一点，还是，让她今日高高兴兴回家，满以为可以对付我，等刘仙婆去了，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了，爽一点？！” 这世上的事，让人失望的不是一开始没有得到，而是你有了十足的把握得到，却落空了，或许不止落空了，那些自己射出去的箭，调转方向射向自己，才更会让人绝望吧。 祁南要的，就是马艳丽的绝望。 反应过来的冷俏用力拍了祁南一下，“你真是蔫坏蔫坏的！不过姐喜欢！” 祁南：咳，咳！ 第10章 你若不好，我便安心 离家里尚有一段距离，祁南就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冷俏，“记住了哦？如果真的忍不住，宁愿什么都不说，让我来。” 毕竟，自己作为一个想不开要寻死的人，冷俏作为一个刚安慰寻死好友的人，太过开心是不是不太对劲？ 冷俏就差拍胸脯保证了，“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祁南：“呵呵。” 嘴角翘那么高，眼神那么亮做什么？ 罢了罢了，自己亲自定的计划，跪着也要走完，自求多福吧祁小南！ 到了院子里，冷俏咳咳一声，有模有样地说道：“你真是傻，有什么事情就说，哪里有这么小事就寻死的是不是！要是真有那过不去的，寻死之前你也要想想别人怕是巴不得的，怎么的就算是死，也要弄死……哎哟！” 戏过了啊我的姐，忍无可忍的祁南，伸手掐了冷俏一把，迅速地跟她告别，躲进屋子里。 而今堂屋之中，是黄大贵跟黄文波、黄仁光正在煤油灯下商讨一家之大计。祖孙三代，每辈一个男人。 显然冷俏的话刚才他们已经听在耳里。 黄仁光站起来说道：“大姐，你别怕，有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揍他们给你出气！” 祁南一个踉跄，瞄了这个便宜弟弟一眼，见他不似作假，想着马艳丽说的，带着媳妇艰难打工租房子，也从来没有找过自己任何麻烦，对他印象又好了些。 却也只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难不成姐能说就是你亲妈跟亲姐，给姐揍她们两！ 黄大贵点点头，很是赞赏，“仁光做得好，咱们家以后你是要顶门立户的……” 说了好一通才对祁南道：“小南你先上去休息吧。” 见祁南瑟缩的模样，剩下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敷衍地挥挥手，让她去了，嘴里却念叨，“哪里养成这个样子，胆子还没有鱼的大。” 祁南嘴角一抽，得，你等着，胆大的时候吓不死你！ 夜深人静。 马艳丽一脸的欲言又止。 黄文波见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咋了？” 这个木头！马艳丽暗道，脸上很是有些委屈，“文波，我这眼皮一直跳，真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黄文波瓮声瓮气说道，“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就是瞎想，不就是两姐妹打架吗，小南哭得那个样子，芳芳也教训了，想那么多干啥。” 马艳丽胸口就是一窒，果然男女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难不成他就这么觉得，这事情过去了？真是邪门了！ 她这么想着，身上一软，整个人倒黄文波身上，“文波，幸亏有你在，我就是个没有主意的，真是不知道怎么办，这心口一直就发慌，真怕有什么大事发生。” 还正在想着铺垫略提一下那阴魂不散的祁小雨，却被黄文波打断了，“心口发慌？我给你揉揉。” 说话的声音就不一样了！男人，就这么个德行。 想着祁南那干巴巴的样子，幸亏芳芳随了自己，李厉再嫩，也是个男人！ 由不得她多想了，黄文波已经揉搓得她软成一滩水。 马艳丽深知，这时候提什么要求，他怕是都会答应的。 哼哼唧唧之中，又说了些啥。 黄文波哪里还等得及。 正要入巷，突然头顶上“砰！”一声巨响。 紧接着就是尖锐的声音响起，“不想死，我不想死！” 黄文波这一惊，得，不中用了。 祁南听得楼下恼怒的低骂声，打开房门要出来的脚步声，还有黄大贵喝止的声音。 不多时，阁楼门洞附近就有高秀梅的声音传来，“吓什么吓，这丢了魂了！点上灯！这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了，要不然你就下来睡地上！” 回复她的，是祁南呜呜的声音，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 不多时，复又安静下来。 祁南黑暗之中眼里精光闪过，这么激动人心的日子就要来了，她怎么睡得着呢，楼下当自己死人啊！ 村子里的夜晚如此安静，很快一切又恢复到静谧之中。 祁南在心里估摸着时间。 约莫大半个小时过去，这些人说不定已经又入睡了，她又故技重施，楼下传来声响。 鼓了一肚子气的黄文波忍无可忍，“祁南，给老子滚下来，看打不死你！” “啊啊啊，老鼠！老鼠爬我身上了！”祁南尖叫。 黄文波也不想起身，骂骂咧咧几句，吼道：“挪后头去！” 祁南忙答应了，这一层楼板也不会多隔音，听得马艳丽低低的声音。 黄文波又改口道：“不要到太后面，你妹妹生病了，吵到她，你就挪中间，下面有墙，免得你这砸来砸去的，楼板都穿了！” “晓得了。”祁南有些发抖的声音传来。 果真地把自己的铺盖往中间扯，然后看着头顶的瓦背，安然入睡。 天公作美，一场春雨，在夜晚之中悄然而落。 雨幕之下的黄家瓦房，很快就被笼罩了，不仅如此，雨水顺着那有些错位的瓦背，滴滴答答进了楼板，积到多了，又顺着楼板的缝隙往下流。 黄文波二人被吵醒两次，再睡的时候就有些发晕，迷迷糊糊之中，马艳丽只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一抹，“妈呀！” 醒来的夫妻二人好一会，才明白这是从楼上滴下来的，这是漏雨了。 “我就让你趁着没有下雨把瓦背捡一次，这下好，这一下雨……” “臭娘们，你有本事自己去！” 两人俱都黑了脸。 住后头的黄芳芳也是被折腾得不轻，那么凉的河水下连惊带泡，又耽搁了一阵子回来，接着被黄文波打，疼痛倒是其次，更难的是心里的坎过不去，这也是被吓了两次，迷迷糊糊过去，直到雨水在床上流了一大摊才醒过来，整个人都已经迷糊了。 次日起来，一屋子的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这其中，怕是祁南休息得最好。 看着他们乌青的眼圈，那种想骂又无从骂起的样子，祁南心下满意，知道你们过得不舒服，我也就放心了。 黄文波有心想训斥两句，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是他自己让祁南往中间去的。 马艳丽眼珠子一转，终于记起大事来，一脸关切地说道：“昨日半夜小南被吓成那个样子，这年纪小小的就怕丢了魂或者是河里的脏东西沾上，倒是搅得一家子不得安生，要不然让刘大姑来瞧瞧，咱们也好放心不是。” 第11章 穿心箭 刘仙婆一脸纠结地被马艳丽热切地请了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始，事实上，在祁南两人走了之后，她也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一趟也是不好来，轻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这怕是会得罪马艳丽了，但得罪她跟自己以后的生计比起来，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只着了那两个小妖精的道。 此时看着祁南的眼神也是不善。 祁南压根儿就不管刘大姑如何，凭着手里的把柄，她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高秀梅最是信这些的，只碍于早些年风声实在是紧，只能偷偷地去，而今是没有人管这些事情了，是以马艳丽一说，她也就同意了，毕竟昨日闹得鸡飞狗跳的实在是不妥。 “刘大姑，家里近段总觉得不太顺，你说两个小姑娘家，洗个衣裳还能掉进河里，说出来的话也都是糊涂的，怕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吧？”高秀梅说道。 刘仙婆此时硬着头皮开口了，“这保不准，保不准。我瞧瞧就是了。” 念念叨叨地，屋前屋后看了一遍，刘仙婆拧着眉头，又让马艳丽带着看了院子、灶房、猪圈。 趁着没有人跟着，马艳丽朝猪圈使使眼色，朝刘仙婆笑笑，一副你知我知心知肚明的样子。 刘仙婆心里苦啊，也不知道这马艳丽等会会不会撕了自己。 最后，连茅房都一并看过了，再没有了拖延下去的借口。 刘仙婆斟酌着开口了，“要我说，这四下看了一遍，也实在没有什么不妥的，怕不是……” 这么说，也是她的试探，眼神都时不时瞟祁南坐的地方。 祁南眸色一冷，好端端坐着，心知她这是试探，以为只要不牵扯上自己，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两下不得罪？ 现如今自己倒是不急，晾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反正现在着急的可是马艳丽。 马艳丽听刘仙婆这话风隐隐不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却道：“他大姑你也不要顾虑太多，咱们家向来是那等讲道理的，断不可能有了什么，反而隐藏的，再说这里头也没有外人，要真的……真的是有那等不好的灾祸……也要及时消除才是。” 高秀梅听得马艳丽这样说，很是同意，“是这个理，咱可不是前村那家，人好端端地去看了，也说出啥东西，愣是觉得那大姑是胡说，打了人去，这可不就是出事了，是好是赖咱们分得清楚。” 话赶话的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大姑自然也没有退却的道理。 只瞧着高秀梅，“老嫂子说的是，家里有你在，这东西才算是镇得住。” 马艳丽还只以为她是为了避嫌。 刘仙婆往祁南这边看了好半晌，围着祁南转了整整三圈，点点头，“方才没有看出来，这家里，可是还有谁不在？” “这孩子他爸鞭炮厂干活去了，也脱不开身不是，还有小子，这放了假整日出了牢笼一般……”马艳丽回道。 心里却已经开始着急了，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赶紧说祁南就是了！ 刘仙婆却凝重说道：“那这家里还有谁在？” 这话问得蹊跷，什么叫还有谁在？ 倒是高秀梅事先反应过来，“黄芳芳一个破丫头片子，都晌午了还不起，还想我去伺候怎么着！” 话是这么说，脸却朝着马艳丽 说到这，马艳丽心就漏跳了半拍，心里暗暗叫苦，似乎有什么东西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了。 她赶紧说道：“这……碍不着她什么事，昨天掉河里又惊又吓的，这怕是生病了。” 刘仙婆闭着眼睛掐掐手指，一个劲摇头，“不对，不对啊！” 又往祁南那头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马艳丽只觉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不着地。 刘仙婆却只摇头，叹息一般道：“这进河里的，也不止一个人，一个好端端坐着，另一个……不对啊。” 高秀梅很是紧张，“什么不对。” “这哪里是起不来，这是被鬼压身了！”刘仙婆说得很是笃定。 高秀梅一听，这还得了，难怪总是不顺，就连瓦背都漏了！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一通闹腾，原来根子在这。 “他大姑，这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要紧不要紧，那屋子可还能进去人，是要公鸡鸡冠上的血还是要黑狗血，这以后能断了吗？”高秀梅那叫一个深信不疑。 祁南冷冷一笑，这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真相究竟是什么？谁在乎！ 不然，瞧高秀梅接着说的是什么，“难怪芳芳昨日说什么要死要活的，怕是之前就被附身了，还不赶紧把她提溜起来，还占屋子里，嫌晦气不够！” 这就是想着把所有的一切推到被鬼上身了，想要挽回他们自以为的名声？ 马艳丽彻底呆住了。 心里暗骂刘仙婆老糊涂。 祁南旁观中，这人，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有这么一日呢？ 等刘仙婆说出，“这怕是也要猪压一压才成，我画了两道符，贴门口镇住，把她关进来，你们谁也不要管，过两日，且看……” 几乎就这么一下，就把黄芳芳的命运决定了。 马艳丽哪里肯，顾不得那许多，“他大姑你怕是弄错了吧，芳芳只是泡水里凉到了，这吓掉了魂的可是小南，昨天半夜还叫起来了。” 到关键时刻，马艳丽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刘仙婆脸色很是严肃，“方才是谁说的讲道理的，要都是些中听的话，也不需要我来了，罢了，罢了，我这是多余，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她作势要走，却被高秀梅拉住了。 高秀梅朝马艳丽叫道：“仙姑也是你可以说的！你这个祸害，怎么就让你进了咱们老黄家的门，搅家精，弄得家里乱七八糟不说，现在还想毁了咱们家，我们两个老的还没有死呢！” 马艳丽心急电转，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见祁南好端端地坐在一旁，而自己的女儿，难不成地就要关进猪圈里面？不！她不允许。 犹豫之中，黄芳芳已经被高秀梅亲自动手拖了起来。 马艳丽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大姑，这化解的法子，是不是不止……” 早就吓傻了的黄芳芳，一听要把自己关进猪圈里，登时就慌了，哭喊道：“妈！妈！你跟刘大姑说啊，是祁南，不是我，她弄错人了！你昨晚是怎么跟她说的！” 屋子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第12章 黄大贵的家长威 静止不过只是一瞬，高秀梅大叫起来，“好哇！你这个贱蹄子，居然干得出这样的事情，今日是小南，下次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两个老的了？” 马艳丽没提防，吓傻的黄芳芳会突然叫出来，只哭着说道，“爸妈，我怎么敢啊！何况这仙姑哪里是咱们可以指使的。” 刘仙婆心里暗骂自己真的是倒了血霉！ 祁南倒是悠哉悠哉看了一出好戏。 黄芳芳低垂着头。 难不成她果真是病糊涂了？还是在被关进猪圈的凄惨比起来，把亲妈招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真有意思啊！ 有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你们好好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母女情深，当年的那些事情，我会一样一样地还给你们。 黄芳芳这个蠢货，这里头最护着她的就是马艳丽了，倒是让自己有些惊喜了，等马艳丽被收拾了，黄芳芳哪里还蹦跶得起来？ 一直没有吭声的黄大贵，彻底震怒了。 板着一张脸，都能夹死苍蝇。 只马上送客，“家里出了这种事，大姑就不留你了。” 刘仙婆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句，刚那样的情形，她解释不解释都没有什么用，尴尬得要死。 马艳丽心里叫苦不迭，这仙婆要是一走，就是认定了她的错，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还没有开口挽留，刘仙婆就已经被鬼追一样地跑了。 黄大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艳丽，即便说话声音不大，也足够马艳丽胆寒，“文波媳妇，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胆子，小南一个从小没有妈的，当年你进门的时候，是如何跟我们保证的，要不是我们发现得早，以后我们怎么去见人？” 马艳丽此时还想嘴硬。 被高秀梅扯了一把头发，“你个贱货，也不知道我家文波看上了你什么？你那心思收一收，打量我不知道你想放什么屁，还想跟人家淑芬比，人家可是生了三个小子！” 一下下的，都是往马艳丽心口踩。 黄大贵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咱们家可有半点亏欠了你？竟然干得出这种害孩子的事情来了！” 马艳丽还要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这小南这两日奇怪了些，也是担心，才提了一嘴。” 黄大贵怒斥，“你以为我们傻！这些年你说你做了什么？家里家里一团糟，现在也不需要去生产队上工了，你可做了什么？现在倒是好了，养出仇来了！” “昨日我是怎么说的，有我在，没有人敢动小南一根手指头，你倒好，当面答应好好的，这一转过身，就又整了这一出，小南要是没命了，你就安心了是不是？！我们老黄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黄大贵前所未有的震怒。 高秀梅早就看马艳丽有些不顺眼了，只不过一直忍着，现在逮住机会又掐又闹的，“等文波回来，我就让他撵你回去！这样的儿媳妇谁敢要，让乡亲们瞧瞧，咱文波一表人才的，又能干，离了你，再讨个好的，怎么也比你强！” 马艳丽最怕的不外乎就是这个，什么都顾不得了，呜呜地哭。 忙乱之中，见祁南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似乎还笑了一下，她哪里还忍得住，“祁南，你就是个讨债鬼，现在满意了吗？你究竟是给了刘大姑什么好处，要这样来害我们母女，这些年我知道你心里恨，你一直以为我不配做你的妈妈，是不是？是不是？！” 祁南见此，倒抽了一口冷气。 马艳丽果然老辣，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可以翻盘，听她说的前半句，是误导这些是自己教唆刘仙婆做的，毕竟目前她跟黄芳芳是受害者，黄大贵不会不疑心，后半句却是说她不配做她妈？ 自己应下是，这就表明，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如果应不是，那岂不是表明，自己觉得她可以做自己妈妈，之前黄大贵呵斥她的那些对自己不好都不存在了。 难不成等会，她大哭几下，跟自己装出一副母女情深，就可以揭过去？ 祁南有些齿冷，倘若自己依旧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没有母亲，没有任何亲人的关爱，心里难保敏感，难保不会有一点不平，被她这么一激，说出来什么就不可预料了，等着自己的后果又是什么？ 休想！ 祁南这一犹豫，黄大贵他们的眼睛就死死盯着她。 想从祁南脸上看出什么一般。 哪知道，祁南木了一下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不停往后缩，快要哭出来了，“你别过来，别过来。” 黄大贵见祁南这个快要被逼疯的样子，哪里是能收买仙婆的，自己刚才险些又被这马艳丽骗了去。在家里的权威一再被挑战，忍无可忍，“够了！” 马艳丽瘫在地上，这个祁南真是邪门了，已经绞尽脑汁了，竟然没有一招是凑效的。 从头到尾，黄芳芳都没有吭一声。 黄大贵，冷着一张脸抽旱烟，盯着地上的马艳丽，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腾开来，这种自己完全掌控局面，一句话可以让人生让人死的感觉，真是让人着迷啊！ “你选吧，犯了这有的大错，我们家是不能留你了，刚才我已经使了人，去了马家村，等文波回来，办了离婚手续，你就不是咱们家的人了。”黄大贵说道。 “爸，我不离婚！”却是黄文波赶了回来。 祁南眼神更冷了，现在装什么情深意长，原来黄文波还有心，当年呢？ 即便这么想，祁南居然发现，自己心里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没有丝毫不平。 黄大贵见黄文波如此，脸色一僵。 “啪——”飞过来的是鞋子，黄大贵手边的茶盅，到底舍不得扔过来。 黄文波缩了一下。 高秀梅赶紧拉过，“你傻啊你，离了她，再给你娶一个好的，再生两个儿子……” 这越说越是觉得这主意不错。 马艳丽泪眼汪汪，娇娇弱弱地叫一句，“文波……” 黄文波一见她这幅模样，就忍不住了，“爸，我不离婚，我跟艳丽过得好。” 黄大贵对这个榆木疙瘩的儿子很是无奈。 也不再理会，只拍着桌子吼：“有我在这一天，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第13章 来一个，收拾一个 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黄文波又是对两老言听计从惯了的。 马艳丽娘家那边，已经让人去请了。 黄文波被黄大贵关在房间里教训，“你说说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没有马艳丽在眼前，黄文波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激烈反对，只讷讷说道：“爸，你说我都这个年纪了，孩子们也大了，这离婚多让人笑话，何况孩子他妈也没有做什么。” 这话让黄大贵很是不忿！连当家人的话都敢阴奉阳违了，在这小子心里，这还算不得什么？ 黄大贵倒是有些心累，却又不得打起精神来教导，对自己堂哥黄大富家，就更是羡慕了。 你看他当初还不如自己呢，不过就是儿子多，一生就是五个儿子，也是个个不成器的，那侄子黄八皮以前就是个混子，打架还坐过牢，这放出来没有多少年，就发达了，开了个鞭炮厂，十里八乡的，怕早就是万元户了。 自己这个儿子呢？屁颠屁颠给人家打工还心满意足的。 黄大贵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想着还是要好好培养孙子才行。 “你是不是傻？她没有犯错？”黄大贵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被迷了心窍了，也难怪当初祁家看不上……”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黄大贵瞧着脸色有些灰白的黄文波，“你想想，既然能收买别人，对前头留下来的孩子做这样的事情，要是不一次教训好了，下次连你都不放在眼里，这次是她理亏，拿到这样的把柄，还不知道用？” 黄文波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黄大贵在说什么的样子。 他心里只有，马艳丽要是离婚了，他就成了老光棍了，这么多年过下来，他哪里离得开她。 黄大贵强按心神，引导道：“我不是让你离婚……” 一听这话黄大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嘿嘿乐，“不离婚就好，不离。” “你想想，当年结婚的时候，他们家拿了咱们多少好处，这等会人来了，你给我绷住了！”黄大贵道。 黄文波只要听不离婚，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说什么都是答应的，“好。” 黄大贵也不打算管他了，有些话说出来，听得进多少，就是他自个儿的事情，于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一开始咱们就说让他们拿出点什么，你以为照着他们那貔貅一样只进不出的性子，会肯？一开始咱们就咬定离婚，这也不是咱们的错，他们一慌了，不是就会让步，这要没有足够的好处咱们就不松口，就是心里满意了，等会你也不能说，这才是里子面子都有的事情。” 马家的人进了院子。 以往也没少来，这一次叫得急，又要多几个人，来的时候都是激动的。 想着马艳丽没少往家里搬东西，那些可都是城市里的好东西啊，那的确良穿着就是不一般。 “二哥，你说这次姑让咱们来搬什么？” 马有才此时仿佛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了，只盯着眼前这个姑娘看，独眼透着猥琐的光来，之前大姑说给自己找门亲，如果按这样来找，就太好了！ 这姑娘看着十六七岁年纪，不高不矮的，一张标致的脸蛋，那微翘的眼角说不出的勾人……唯一有些不足的是，太瘦了，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肉。 祁南看着这马有才，说不出的恶心，当年见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行情”，黄大贵也就松了口，高秀梅更是四处给自己说亲，这马有才也是来过的，也不知道许诺了什么东西，最后……不说也罢。 此时盯着自己这黏糊糊的眼光，真是让人不舒服至极。 祁南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马有才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听得祁南那清朗的声音，“你们来这做什么呢？” 马有才这人，是不吹牛能死的性子，何况还是在美人跟前。 他朝祁南也点点头，却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只顺着刚才自家弟弟的话头，夸张地回答方才弟弟的话，“你懂什么，瞧咱们身上的东西，刚自行车就应该拉进来，这一次姑让咱们来人多，怕是搬缝纫机什么的，咱家日子……” 祁南哇哦一声，“你们家就要有缝纫机了呀！” 马有才的弟弟赶紧摆手，想着自己老娘等人腿脚慢，还在后头呢，这哪里有什么自行车，还缝纫机？“没有没有。” 马有才恨死了这个拆台的弟弟了，“谁说没有，以前是没有，现在吗？马上就有了，跟着姑还能没有？以后大彩电都能有！” 马家人的心眼，怕是都长到马艳丽身上了吧？祁南心里狠狠鄙视了一通，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祁南就瞧见了，看着这猥琐龌龊的样子，心里就想马上避开的，只不过看着他身上的那身料子，祁南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人都送上门了，不收拾一下，心里多过意不去啊！ 何况，借此还可以让马艳丽身上多踩一个脚印，自己这个拿到东西的“功臣”也可以过得好一些，这马有才又欠收拾，想想这笔买卖怎么都不算亏，不出手也是对不起自己啊。 马有才只瞧着眼前这个姑娘，眼见她脸上的笑不见了，正要说什么呢，就听得那姑娘扭身就尖利地大叫，“爷爷，爷爷，这里有一个人，说是他姑让他来我们家搬缝纫机，说之前就拿了的确良跟自行车了，现在还想要大彩电啊！” 马有才傻眼了。 这刚刚紧赶慢赶到了黄家院落的众人，尤其是马艳丽的哥哥，马有才亲亲老爹马作古，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黄大贵早就等在家里，这等会的场面话都想好了，没想到这个孙女倒是还有点用，这一下什么都不需要了，扬声说道：“谁说的！” 祁南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指着马有才，“就是他！” 黄大贵脸色都灰了，也不叫人了，只厉声说道：“真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在你们家心里头，我们黄家的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不成？” 第14章 颤抖吧，马艳丽 马作古扬手就给了马有才一巴掌，“你不说话能死！” 收拾完儿子他这才道：“亲家爹这是哪里话，这孩子就是嘴里没有个轻重。” 黄大贵哼了一声，“轻重什么的，我这心里，比什么都有数。” 任是说破天，娘家人惦记婆家的东西，也是说不过去的。 占足了理的黄大贵，姿态摆得足足的，冷了场面，给马家施加压力。 作为当事人的马艳丽，即便是有一百个心窍，此时也是用不上的，只能在屋子里干着急。 马有才傻眼了，一只独眼扫来扫去，以前不都是拿东西吗？有说什么了吗？这老不死的哪次不是客客气气的，这一次真是见鬼了！ 马作古心里暗暗叫苦，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闷声发大财，这傻小子这般一说，他哪里还有脸过来，即便马艳丽没错都变成有错了，这腰杆不直，哪里能说什么话？这小子回去要好好收拾才行！ 虽然没有什么好说的，马作古也只得碘着脸赔着笑，“亲家爹，这孩子说话没有轻重，听说你有事情叫我们，这不，丢下手头上的东西，家里能来的都来了……” 他这其实就是想表个态度，没想到有了祁南的铺垫，听在黄大贵耳里，就尤其不是滋味了，“不敢，咱们家哪里禁得住那么多人搬，这小门小户的。” 黄大贵也是想着以前，寄来的那么多包裹，里头有多少好东西！便宜了马家人，虽然说这是马家的亲戚寄过来的，可进了自己家，再送出去，这滋味别提多不好受了。 马作古干着脸，还是堆着笑脸，道：“亲家爹说笑了，这谁家的就是谁家的，哪里能说一句就搬走的是不是？您别跟小辈一般见识，有才哪里知道这些，他呀，他小姑的东西不是往这边寄吗？咱们芳芳是个高中生，有文化，寄这边才稳妥不被人骗，他这说的大彩电啊，是上次他姑带话了，说他要是成亲给他买缝纫机，没准还有大彩电！” “你说这孩子没有说清楚，哪里能图这您家的东西，是不是？” 马作古的话特别清楚，这意思就是，即便是我们过来这里搬东西，也是马家亲戚寄来给自己的，又不是拿你们家的，着急什么呢？ 祁南心里冷笑连连！ 的确良、自行车、缝纫机、大彩电！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她心里由不得有些怀疑起来，这马家人跟黄家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亲戚会这样，马艳丽不过一个嫁出门的女儿。 她想了起来，这些东西，每每寄来的时候，几乎可以算是黄家的节日，那里头的东西尽是好的，马艳丽对黄大贵等人的说法，也是马作古这般说的。 马家的亲戚，在外头发达了，富贵了，想着家里的亲戚，却又怕寄回来，没有人识字被骗，这才寄到这边，黄大贵哪里会拒绝，巴不得在这里刮上一层皮。 每当这个时候，马艳丽就会装作一副特别为婆家人着想的意思，借机“偷偷”扣下比较多的东西，给马家一小部分，瞒天过海。 祁南听得马作古这样说，有些惊讶，试探说道，“哎呀，果真是你们家的亲戚，怕是乱说的吧？” 谁也没有听到祁南这话里有话。黄大贵等人也没有怀疑，这个孙女怎么变得爱说话了。 利益蒙蔽人的双眼啊！ 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出现破绽，而且会举特别一些例子，说服别人。 果真，马作古眼神一闪，赶紧说道：“什么没有见过，你这丫头不要胡说八道，这他小姑寄过来的，这过年的时候，可是还回来过的。” 小姑？也就是马艳丽的妹妹，这样就更加不可能了。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猜测。 面上不懂分毫，祁南故作不解，“这样啊，这过年回来，大东西也不需要寄到我家里啊，看个信，现在你们家那几个小的，读书那么多年，不认字吗？这自家人读书差，邻居也都不认识字？” “小南！” 黄大贵喝止了一声，这个蠢货孙女，要真的马家反应过来，以后怎么来东西？ 被喝止的祁南不吭声了。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所谓的马家的亲戚，不是别人，是自己的母亲祁小雨！ 太不要脸了！ 她心里一直在想，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暗暗在心里想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给自己寄来了信，不外乎是想知道女儿过得好不好，随着信，还寄有一些东西，这信被马艳丽截住了，她那时候或许在家里过得不好，或许是想更加得脸，不管凭着什么样的心思，她把信截了下来。 截了之后，就让黄芳芳冒充自己的名义，给母亲祁小雨写信，一边恨这个生下她就扔下她的，一边诉苦。 收到信的祁小雨更加心如刀绞，这给家里寄来无数的东西。 只不过是想着，家里过得好了，自己的女儿也少受点苦头。 她该不会知道吧，马艳丽拿着她的东西，接济自己的娘家，在娘家说一不二，而自己母亲，却只能过着思念又愧疚的日子。 黄芳芳就这样有了城里的亲戚，穿时髦的衣裳，吃这个地方没见过的东西，自己却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前妻生的古怪丫头罢了。 不知道母亲可是知道，她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却霸占你的男人（渣男！），打你的女儿！ 呵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样一来，就完全说得过去了，两下都是心虚，马作古一定是跟马艳丽商量好的，倒是把黄大贵耍了一通。 想明白过来的祁南，再也没有吭声。 祁南压根儿就没有想着今日戳穿，她只是在黄大贵心里种下一个刺，让他时不时想想，就是这么拙劣的谎言，骗了人这么多年，这过年可以回来的亲戚，难不成不会问一句，上次寄来的东西你们用的如何如何，怎么没有看见那个什么，你们没有用？这不就穿帮了！ 而且，这么多学生，认个字很难吗？ 推己及人，黄大贵要是自己家的亲戚寄东西，是绝对不会忘别人家里寄的，这马家看着也是那种吝啬的，自然如此。 有些事情，就是经不起琢磨。 祁南笑着进了屋，随便他们怎么撕扯，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有些事情让黄大贵自己想，何况，看黄大贵现在一心要利的态度上，马艳丽就不会这么快被弄走。 打击敌人，要是不能一击即中，还不如暂且不出手，反而打草惊蛇，这是大白鲸教她的。 而这个秘密，自然要等到适当的时候爆发出来，成为打击马艳丽的重重一击，直到她再无翻身之力。 颤抖吧，马艳丽！ 第15章 后妈的下场 即便马作古舌灿莲花，无奈黄大贵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下掰扯之下，这才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要对磨多久。 高秀梅这个时候自然是站在自家老头子身边的。 趁着没有人，祁南爬上阁楼。 马艳丽还在安慰房中安慰黄芳芳，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黄芳芳这个时候才有些害怕，“妈，舅舅他们都在外面，反正那个祁南又没有如何，你不会有事的吧。 马艳丽点点头，神色沉重，“我估摸着这么久，外头也没有吵起来，你爷爷，怕是想着要东西呢，哎，也不知道刘大姑为啥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等过这阵子，看她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咱吐出来。” 说完，也不需要黄芳芳回答一般，交代道：“你别担心，这事情过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你舅舅那边，有我呢，你这阵子也不要那么张狂，就好好过就行，反正很快你就去学校了，回家的时候就乖觉些。” 黄芳芳点点头，好像事情也并没有特别糟糕，至少对她而言，马艳丽会如何，她根本就没有想。 马艳丽却又是不放心，“芳芳，你别担心，等你去了学校，先是马上去一封信，等东西寄回来的时候，你爷爷的气也就消了，只是这一次写信，要狠一些，这般……” 祁南趴在楼板之上，把这一切都听得正着。 心里更加肯定了，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想法，毕竟不可能是亲戚了，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倒霉老妈。 她的心揪了揪，接下来，就要从黄芳芳手里拿到母亲的地址，跟她联系上才是。 上一世为了自己，搬了那么多地方，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是在哪里，过得如何？ 不过相信这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从黄芳芳手里拿到信，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在祁南胡思乱想之中，马艳丽也不知道跟黄芳芳说了多少，不外乎就是怎么在学校对付祁南，接下来要如何如何。 这马艳丽，经过这么一遭事情，已经开始有点谨慎了。 马作古跟黄大贵扯得差不多了，两下仍旧是气氛冷冷的，黄大贵一心不敢要马艳丽在家，咬定离婚。 马作古心里暗骂一百次，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说要见马艳丽，黄大贵也就同意了。 兄妹两人站屋檐底下低低说了好半晌，马作古的脸色越发难看。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一个小丫头，又能如何是不是？现在要真的是离了他们家，你一个离过婚的妇人，又是这样的年纪，哪里还能嫁得好，而且我跟你说，你以为我怕你公公？”马作古很是有些愤愤。 马艳丽心里也尤其不好过，这没事的时候就太平的很，你好我好大家好，回娘家哥哥嫂子哪次不是笑脸相迎，侄子侄女哪个不是巴结着的？ 现在不过是有一点过失，就这样说话，什么叫这样的年纪？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点点头，“我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你们村那个鞭炮厂，他们一家人可是混不吝的，要那黄八皮随手给咱们使坏，就能过不下去，那就是个地头蛇，人家还是有钱的地头蛇！你说你当初怎么不嫁到那边……”马作古有些许遗憾。 马艳丽不想跟他扯这些，“现在又不是一定要离婚，哥，你就允诺点东西给他们，这以后我自然会补给你，要真的公公生气，以后……” 对着自己的哥哥，也开始使心眼了。 马作古有心想着不答应，听得马艳丽对未来的许诺，又有些心动。 最后，马作古即便心里难受，想着细水长流，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再去面对黄大贵，心里也就有底了，也不说离婚不离婚的，就是说要赔礼。 黄大贵虽然没有明说，高秀梅此时就完全发挥了老妇人的混不吝，黄大贵虽然面上呵斥她，心里很是满意，这些不要脸皮的事情，不就是妇人应该做的吗？ 要到了足够的好处，这才罢手。 见马家人垂头丧气地走了，黄大贵算是狠狠松了口气。 院子里又传来马淑芬热切的声音，跟马家人一一告别。 祁南抿嘴乐了，只不过是让冷俏“无意”透露了一点点，马淑芬这个见不得马艳丽一点好的，这不就上门来了？ 一进来就是自来熟，“哎呀，大伯爷，这艳丽娘家来人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这也不早说，我还可以过来帮衬一二。” 高秀梅吊着脸，僵笑：“淑芬呀，你这是有事？” 马淑芬点点头，“这可不就是有事吗？我听闻这马上就要组织修水库了，想着大伯爷是个有见识的，今年这是拿钱去抵还是派什么人去，我们家那边也好跟着安排，这跟着大伯爷，就是……” 黄大贵老神在在的，自然没有给什么准话，马淑芬打探不了什么，有些遗憾地离去。 黄大贵拿到了黄家的“赔礼”，心里很是有些满足。 只不过瞧着马艳丽，马上想到她这阴奉阳违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琢磨着，这让马艳丽去修水库，倒真的是个好主意。 马艳丽自马淑芬进门，就已经使暗暗叫苦，自己这个犯错的人又不能多说，只能借黄芳芳的口。 黄芳芳出来便道：“爷爷，咱们以前不都是出钱的吗？去那边那么多天，累得很，再说了，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谁乐意去修水库啊！” 马艳丽的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是黄芳芳说出口，听着就有些微妙了。 祁南抿嘴笑了笑。 这刚说完，还没有人有反应呢。 倒是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二姐你说什么呢！这修水库为大家，怎么说是不修！要个个想着这些，谁去建设咱们社会主义新国家！怎么能让咱们这一片发家致富奔小康！你们老师到底怎么教的。” 黄芳芳被噎住，很是不耐烦：“你这个傻子！” 话音没落，黄芳芳就被高秀梅打了一下，“你说什么呢？仁光是你说得的，他说得没错，咱们家是有脸面的人家，怎么能不去呢，以前不去，那不是没有人得空没有办法吗？今年嘛……” 一个犯了错又离不了婚的媳妇，派出去，既能表示惩罚，还能省下钱，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黄大贵拍板，“让文波媳妇去修水库吧，好好为咱们家挣脸。” 第16章 这样的弟弟可以有 冷俏的家在村口，祁南从自家院子过去不足千米。 此时，祁南打量冷俏屋子里的东西，很是有些羡慕。 冷家算是村子里过得比较好的人家，听说冷伯父以前也是读过书的，这么几年一直在外面跑买卖，是个脑子活络的，从家里这些收音机，电视机以及摆设看得出来，过得不差。 最让祁南羡慕的是，在这里，她的人是放松的，而不是紧绷绷的，时刻处于战斗状态。 冷俏在自己这方天地之中，四下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你看我这家里，都没有什么人，让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不又不信，非要去住哪个破阁楼！” 祁南依旧谢绝了冷俏的好意，她倒是想来这里住呢，可是家里那么一堆破事还在。 干脆留在那，互相伤害。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时间到了！”冷俏才记起什么一般，“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看啊，以前你可不喜欢看这些东西。” 说完，眼睛一眨，“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带上我！” 祁南只觉得胸口一窒，就有些无辜，“你看我像是每天想着做点什么坏事的人吗？” 冷俏盯着祁南瞧了瞧，认真点点头，“像！” 无力反驳的祁南，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有一出好戏，你瞧，这事情从头到尾，可是有什么不对？” 冷俏被她说得皱眉，“对啊，哪里不对了？不是那个黄芳芳掉水里没有半条命吗，你那恶毒后妈要收买刘仙婆，这不是被咱们拿到证据了，她也受到了惩罚，这恶有恶报了，还要如何？” “所有人都恶有恶报？”祁南引导说道。 冷俏又想了想，“啊！那个刘大姑！我就说我们这么好的证据留着浪费吧，赶紧的，咱们拎收音机出去放！” 真是冲动的姑娘啊。 祁南摆摆手，故作神秘，“有比这更解恨的呢，你赶紧开电视！” 冷俏打开了自家的黑白电视机，有些雪花模糊不清，摆弄了好一通天线，依旧有些不得劲，暴脾气上来，一巴掌拍上去，好了。 声音调到最大。 正播放着的是陆小凤传奇，冷俏倒是津津有味的，“祁南，你喜欢这里头的谁，陆小凤吗？还是花满楼那个瞎子，西门吹雪也很酷啊。” 说话间，就有几个小子从院子里探头出来。 村子里还有很多人家没有电视机，半大小子最喜欢看这些武侠剧了。 要说别人家也有，但都没有冷家这样方便，这冷家没有老人孩子，大部分时候只有冷俏一个人，进来基本就没有人管，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见这些人，冷俏就笑骂，“你们啊，就跟那闻着腥的猫一样，看吧！” “我去叫大光他们！” 很快，黄仁光也跟着他们来了，见祁南也在，笑着叫大姐。 祁南朝他笑笑点头。 这小小一个匣子的黑白电视，祁南是看不惯的，何况上面还很是模糊，但是黄仁光他们不同，眼睛死死地盯着看。 好容易，放完了一集，那叫一个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开始唱主题曲，“英雄，请你陪我追美梦，英雄，请你留下我美梦”。 立马就有人反驳，“你唱的不对，先是留下我美梦，再是追美梦！” “不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果真都还是孩子啊。 冷俏看得也是有些好笑，“争什么争，这歌我可是录有的！自己听去，吵得我头疼，再吵全部赶出去！小刚，可小心点，上次借你录音机，差点没给我拆了！” 被叫小刚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缩，还是去按了收音机。 里头，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些笨蛋，狗屁神仙，装得老娘好是辛苦……才五毛钱，忒小气！” 冷俏一脸诧异，“这又是哪个皮猴子给录的，浪费我的磁带，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小刚想了想，“这话有点像刘大姑！倒回去听！” 这时候，倒是这几个小子的事情了，也顾不得冷俏跟祁南有什么反应。 刚看的武侠剧，还在心里留有英雄情节呢，这时候，都有一种破案的感觉，隐隐把自己当成了大人。 待好容易把这磁带从头听到位，联想到家里发生的事情，虽然黄仁光没太多关注，却也是听一耳朵的。 此时，又是在众人跟前，脸马上就红了，说不出的丢脸。 小刚拍着他的肩膀，“这位英雄，这不是你的错，毕竟在什么样的家里，你是做不了主的，只看你现在的决心了。” 黄仁光立马点头，“这仙婆太害人了！咱们不能让她这般继续下去。” 说完，更是不好意思地道：“我明白，帮理不帮亲，才是江湖道义，今日我就来一个，大义灭亲！” 然后，又朝着一脸木然的祁南道：“大姐，今日之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这些，黄仁光的心里就好受多了，只振臂一挥，“咱们今日就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一群人乌拉拉地走了。 一会，小刚又回来，“俏儿姐，你能不能借那个录音机咱们，咱们替天行道，也是讲理的，让那个老妖婆心服口服！” 冷俏不耐烦地摆摆手。 小刚跟抱着个金疙瘩一样，抱着去了。 人都走了，冷俏这才噗嗤乐了。 “敢情是在这等着呢！这下好了，不需要动手了，我就说那刘大姑，平日里总是整这些破事，多少人家被她折腾得鸡飞狗跳的，以前没有惹上咱们也就算了，今日姑奶奶让她瞧瞧厉害！”冷俏眼里都是光彩。 祁南一本正经地点头认同。 “你说说，你这脑子现在怎么好使了？”冷俏笑了起来。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祁南道。 “得，你就吹吧！话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这样的，万一没有用呢？” 祁南又道：“老师都教过我们，没有不成材的孩子，只有放错了地方的孩子，放对了，自然就可以了。现在，他们就放对了。” “哈，夸你两句，你就上天了！” 第17章 仙婆再见 刘仙婆窝在家里。 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着黄大贵看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就有点担忧，还有马艳丽经过这一出，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来要回去，最最担心的，就那两个妖孽一样的小姑娘，怎么就有那样的东西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还能留住？这要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又把家里的东西数了一遍，刘仙婆这才略微心安。 心里已经狠下决心了，今后看见黄家人，绕路走。 “老妖婆，纳命来！”外头传来一群小子的声音。 刘仙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此时打开堂屋的木门，迈出石门槛的时候差点绊倒自己。 得，自己刚想绕路走，不用绕路了，又一个黄家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们家换个人坑成不？！ “老妖婆，说，你该当何罪！”黄仁光率先说道。 刘仙婆现在心里是有些怵黄大贵一家人的，这事情处处就透着邪门。 是以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倒是没有马上骂人，只是说道：“你们几个破孩子，捣乱到别处去！” 小刚挺身上前，傲然道：“你可以不说话，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刘仙婆呸了一声，“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老娘没空跟你们磨工夫。” 黄仁光此时无比愤怒，他怎么可能走，要走了，自己脸往哪里放？自家老娘受了这个仙婆的蛊惑，做了那样的事情来，不做点什么，他以后还怎么混？！ “老妖婆，你是抵死不认了？” 刘仙婆胸口发闷，忍无可忍说道：“说人话！” “你着急什么，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咱揭开你的面目，看你可还有脸见各路英豪！”又有人即兴发挥，自己很是满意，觉得自己就跟电视里的英雄好汉差不多了呢。 刘仙婆气得吐血，这些小子究竟说的是什么啊。 转身就从屋檐底下拿来一个扫帚，四下里打，“滚，都给我滚回家去！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黄仁光此时又道：“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你不动，我们也绝不动……” 这却又是陆小凤里头的词了。 小刚暗暗恼，这么好的词，怎么就让他抢先了。 跟着就去夺了刘仙婆的扫帚，扔到一边，“你这是顽抗到底了？！” 刘仙婆武力值比不上这些热血沸腾的孩子，只又平静下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都糊涂了是不是？让你们家大人来，要不然我今日给你们点符水，烧了喝下去，就能好了，好端端的抽什么疯，这可不是小事。” 有些孩子就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们虽然不怕，但是他们怕家里的老娘啊。 黄仁光见此，大吼一声，“大家伙千万不要被她的手段迷惑了去！她开始扰人心神了，坚持住！随着我，扎马步，吐纳。” 那些人果然随着这指令，开始了。 跟家里的老娘比起来，这被大家排斥，好像更麻烦一点，何况，看起来也蛮好玩的不是吗？ 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子，就蹲着马步，两手合十，屏住呼吸。 刘仙婆平日里也是装神弄鬼习惯了的，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倒是豆腐掉进灰里一般，拍也不是，打也不是。 “众位英豪，大家可觉得好些？”架势摆够了，黄仁光开口问道。 小刚等人纷纷表示好多了。 “我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头顶而下，浑身说不出的舒泰。” “我也是，我感觉自己任督二脉打通了呢！” 你们怎么不上天呢！刘仙婆盯着眼前这些不懂发什么疯的小子们，头一次对自己的“职业”道路产生了怀疑！ 小刚见差不多了，祭出大杀器，“这就是要死，也要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为止！” 说完，把那些录音放出来。 刘仙婆脸色都变了，最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眼神四处闪躲，“你们这是哪里来的，这就是被冷俏那丫头骗了，让她录上的！” “事到临头你还是嘴硬，要不是我等无意之中发现，就由得你胡作非为了是不是？而今你还想狡辩，看来是执迷不悟了！”黄仁光道。 “还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弟兄们，给我上啊！” 一窝蜂的孩子，猛然冲进了刘大姑的家里。 她拉的住这个拉不住那个，都要哭了。 “你看看你还说你未卜先知，如果你真的厉害，可能算出今日劫难？！”还嫌弃不够一般，有人说道。 “我就知道她家里别有洞天！你们看，供着这些东西，这就是封建迷信残留，祸害不浅的东西，给我砸了！” 泥菩萨保护不了自己，登时就粉身碎骨。 刘仙婆现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拍着大腿就哭号起来，“你们这些熊孩子，砸了我的东西，看我不找你们家大人赔，这是土匪强盗啊，这说进来抢就进来抢啊！” 可惜，这些都是小子，也没人理会她。 黄仁光说道：“你屋子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四旧，就我们老师看到了，也是要砸掉的，我们现在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让你改邪归正，你不感激我们，还要赔，赔什么赔！” 砸得那叫一个痛快。 一人一句弄得刘仙婆头疼欲裂。 “反封建，从我做起！大家都不要上当。” “对！” 刘仙婆看着一地狼藉，心疼得直哆嗦。 她就知道，就知道！遇见黄家那一窝，自己没好事！ 一群小子，又说了些什么，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倒是真有那后怕的，“你说回去，不会被打吧？” 黄仁光这个时候头脑可是无比清楚，“打什么打，没准还要表扬我们呢，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村子里，把这录音放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小刚有些犹豫，“大光，这里头……” 黄仁光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江湖儿女，哪里在意这些小节，说了大义灭亲就是大义灭亲，何况，趁着现在还有救，只希望家母可以回头是岸，明白为儿的一番苦心。” 第18章 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黄仁光要失望了。 马艳丽注定是不能理解这样的“苦心”的。 事实上，马艳丽，看见自己儿子在跟前，见了鬼一般。 “你……你说什么？” 这每个字都可以听懂，怎么串一起，就这么……诡异呢？ 黄仁光义正言辞，“你犯下的那些事情，都传出去了，我这是来劝你回头是岸！” 马艳丽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走了霉运！ 如果刘仙婆在跟前，两个人估计可以抱头痛哭了。 明明是计划得顺利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女儿就坠河了，这不打紧，想着谋划一番，再徐徐图之，等女儿嫁得好，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接下来发生什么呢？ 自己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就做不成？刘仙婆居然反口，接着连一向言听计从的娘家人，都开始给自己脸色，马淑芬那笑眯眯的样子在眼前划过，自己就被发派去修水库了，还没有等她真正心里接受下来，想着那风水日晒，到时候，哪里还能有现在这样白皙滋润。 而今，自己的儿子，居然来跟自己说，回头是岸！ 每每以为事情已经够糟糕了，却诡异地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拉都拉不住。 马艳丽心一片寒凉。 这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祁南开始坠河？这里头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但是看着她最近的表现，已经吓成那个模样，又不像是假的，从小养在自己跟前的人，马艳丽比谁都清楚，祁南就是敏感自卑的性子，胆子又小，这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那么，是马淑芬，她向来嫉妒自己？她又没有这样的脑子。 难道，是巧合？ 也，太巧合了吧。 黄仁光，小老头一样地皱眉，“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些事情就当没有做过一般。” 马艳丽怒极反笑，“做错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黄仁光见她开始问，觉得还有点救的样子，说道：“第一，大姐二姐掉进河里是意外，大姐惊吓成那个样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什么都不管，这就是不对，第二你不仅没有管，反而还要收买仙姑，这哪里是做父母的心，这是第二个不对，第三，封建迷信要不得……” 马艳丽只觉得胸口一根一根地针飞来，直直砸进心窝，避无可避。 这就是自己一心盼大的儿子？这从小当成全家宝贝放在手心里的儿子，从小什么苦都没有受过，自己做这些所有的一切，不就是为他的前程吗？ 现在他说什么，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 要不打断他的话，马艳丽觉得自己会吐血而亡。 “那你说，我要如何呢？”马艳丽盯着他问道。 似乎没有察觉到马艳丽冷冰冰的话，或许是察觉了，黄仁光依旧要把该说的话说完，“首先，你要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人谁无错哦，能够改就是好的，第二，你要跟大姐道歉……” 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祁南平静的声音，“谁要跟我道歉呢？这可是个新鲜词，我就在这等着了。” 对祁南而言，打骂那是家常便饭，道歉，的确是从来没有过的。 现在她心情，十分好。 见马艳丽不动，她也不走，低头悠闲地弹指甲玩。 反正马艳丽现在看着自己肯定十分戳心，这样让她犯堵的事情，她必须要做啊。 马艳丽眼睛带了毒一样盯着她看。 祁南也没有走，反正都撕破了脸面，即使自己不在这，她也对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暗道，说好了要收点利息，现在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黄芳芳那个蠢货暂且不说。 马艳丽这头，受到打击是一定的，送去修水库，那样的苦力可不是她可以承受的，让她身体劳累不堪，接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才是会心一击啊，这身与心的双重打击，马艳丽，你给我挺住了。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母亲的，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祁小雨接到那些冒名的信的时候，心里有多苦。 现在，你不过就是受哪怕一点点，就受不了了吗？ 黄仁光见马艳丽不动，脸色有些悲伤，“妈，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马艳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祁南道歉的。 祁南也没有真的指望这个道歉，反正道不道歉，她都不会原谅就是了。 黄芳芳尖叫起来，“小弟，你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吗？咱妈有什么错，你为什么帮着外人对付她？” 黄仁光板着脸说道：“二姐，你不要乱说？这里谁是外人？！大姐也是咱们家的人，你还是小的，就这样说话，从小大姐对你多好！” 祁南心里点赞，好弟弟，够给力啊。 黄芳芳气得五迷三道的，“谁跟她一家人，这个贱丫头，也配吗？你是个男的，从小我说过你什么了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妈妈就要去修水库了，还有舅舅家又要送东西给这边，妈生下你，你不想着给她撑腰也就算了，尽想什么呢！笨蛋，你现在就去跟爷爷说，不要妈去修水库，让这个丫头去，去啊！” 黄仁光被他们吼得木然了。 像是头一次看到他们这样，“妈，二姐说的，是真的？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黄芳芳彻底爆发了，“你这个傻小子，你赶紧把咱妈留下来，你的话爷爷会不听吗？” “够了！”一声咆哮传来。 外头的录音机里的话，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黄大贵，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 这即便是出了事情，有马家的东西，也觉得还算心里过得去，而今在村子里丢了大脸，他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哪里想到回来就听到这些，他要是真的忍得住就奇怪了。 马艳丽要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 事实上，刚才黄芳芳说的，她也是抱有希望的，如果黄仁光真的去说，说不定出点钱就过去了，自己就不用受苦了，那样重的活…… 没想到…… 事情当真诡异地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第19章 讨钱 祁南平静地爬到自己阁楼上收拾东西。 家里的事情，短时间内应该是不用操心了。 她唇角勾起笑，黄芳芳蹦跶不了多久，马艳丽现在不需要自己打压，光是黄大贵跟高秀梅那就够她受的了，那助纣为虐的刘仙婆现在也是吓得胆战心惊吧。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没有必要再掺和了。 祁南静静思索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是今晚就要回学校报到，二是要想办法联系上母亲。 然等她开始收拾的时候，默默地加上第三条，也是紧迫的一条，还是要赚钱啊！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过的，祁南不甘心地四处翻找，然后把那些算是钱的钞票摊楼板上，都不用数，七分钱！ 哈，那小小的淡黄色的纸币，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所谓的钱了！ 这么几分钱，出去能够买什么？一颗糖还是一粒橡皮擦？ 除了这七分钱，祁南还有一身洗得发白的换洗衣服，藏青色的衣服，料子倒幸亏不是现行流行的的确良，是粗棉布，也不知道究竟是捡了谁剩下的，看着大小，估计可以装得下两个她了吧。 肩头处还有两个不甚齐整的大补丁。 裤子还是那种松紧带式的，屁股上也两个巨大丑陋的补丁。 祁南扶额，心下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这样，为啥当初去洗衣服的时候，自己不带把剪刀呢，为什么呢！ 好吧，等祁南翻出这两日在家穿的花衬衫，再次扶额，这两天心思一直不在这上头，心里打了鸡血一般跟这屋子人斗，敢情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晃荡的？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垂头丧气的祁小南，还是接受了眼前这样的现实。 但这样的衣服，确实无论如何，也穿不出去的。 她在这上面翻翻找找，还真就找到了针线盒子，马艳丽自从有了缝纫机，这些东西几乎就闲置了，何况，他们穿的衣服，现在也不需要什么补丁。 祁南咬唇想了想，把花衬衫给剪开了。 那宽大的衣服跟裤子，她，比划了一下，心里暗喜，把补丁剪掉，剩下的料子，改成她穿的话，两套估计是没有问题的。 瘦小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不够的地方，正好用这花衬衫拼上，至少，还算可以见人。 昨晚这些，阁楼上也没有找到什么书本，祁南把这剩下的料子，加上那杂色的补丁，拼成一个拼接的布包，虽然费了一番脑筋，倒是也瞧得过去。 拎着小布包，从楼梯上爬下来。 已经半晌都过去了。 黄芳芳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急着出去写信寄信，还是怕待在家里被殃及池鱼，已经去了学校。 而家里几个人也都还在。 祁南咽咽唾沫，叫得艰难，“爷，奶，我去学校了。” 被外头的事情闹得头疼的众人，仿佛才看见祁南一般。 高秀梅没好气地道：“去就去，还指望怎样，要不要轿子抬你去啊，这么大的丫头了，还去学校，还有功了你！” 比这更难听的话祁南也不是没有听过，丝毫不受影响，却也不走。 她静静说道：“还没有给我伙食费呢，我要是去那边没有饭吃，到时候饿晕了，去医院的话花的钱不是更多吗？” 高秀梅叫了起来，“你一个丫头片子你还反了天了，饿晕怕啥，饿死了吗？” 祁南原本也并没有指望从高秀梅这拿到什么，只不过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有些恶趣味地想，要是自己现在从她手里抠出点钱来，她是不是能肉疼好几日。 于是，祁南也不走了，声音低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没有饭吃，还要不要去上学呢？要不然不去了，就自己出去谋生活？要不然，也可以去，我跟芳芳在一个学校呢，有她吃的就有我吃的，这总有办法的……” 高秀梅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反正只要不是拿她的钱就行。 还没有吭声就被黄大贵打断了，“给小南拿点钱。” 这村里刚刚闹出马艳丽这样的大事，大家眼珠子怕是都盯着呢，要是连吃饭的钱都不给，这不是明摆着是不待见前头的孩子，外头的人会怎么想？脸面往哪里搁？如果真的跟祁南说的那样一般，岂不是整个学校都知道了，镇上也知道了？ 黄大贵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高秀梅有些不可置信，这上学了，少了个劳力不说，还要供？ 但是高大贵给她使眼色，她又不敢不拿。 祁南又叫住了她，“奶，我给你算算我要多少钱啊，这虽然请了几次假，但是这一个月的伙食费怕是不老少，外头一碗米粉都要一毛多了，食堂虽然少了点，一顿也要毛儿八分的，一天就算两顿，一个月算起来有二十多天，怎么的也要四块多是不是？还有我也是大姑娘了，这穿出去的衣服也不能漏肉，这不说买衣服，就买点女孩子用的，算起来竟然十几块了，罢了罢了，我自个节约点，一共给六块就得了。” 其实祁南也不太记得现今需要多少钱了，她也没有什么太多回忆。 只不过是想着，依照高秀梅的尿性，黄大贵让她给自己钱，她就能用两毛钱糊弄自己，现在自己给她算一个长长的账单，到时候即便给自己块儿八毛的，她现在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只不过自己走了之后，她依旧肉疼就是了。 高秀梅又要骂。 祁南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不成以前不是这样吗？奶，我都还有一年多就高中毕业了，等我有了工作，就孝敬你们。” 孝敬！这给空头账单的事情，谁不会啊！ 黄大贵一听，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而且，学校里头，还有一个李厉啊！ 但他也心疼钱啊。 就说道：“她奶，给小南拿点钱，这样大的姑娘了，也是不能穿得太过寒碜，这衣裳咱们买不起，但是……之前芳芳那不是有吗？两姐妹也不论那么多了。” 现在这穿上头孩子剩下的衣裳，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祁南作为姐姐，一直穿妹妹的旧衣裳也是挺少有的。 今日黄大贵这话显然是要拿黄芳芳的见人衣裳了。 祁南虽然是绝对不会穿的，但是拿着，可以扔掉啊是不？ 这一瞬间，祁南仿佛已经明白了马淑芬的想法了呢！ 就这么损人不利己！ ***************** 好容易存了几章稿，被无知的作者君弄丢了，心里一慌，紧赶慢赶的写了好几章，觉得不太对劲，又删掉重来，生无可恋…… 第20章 善因善果 拿了八毛钱的祁南，把钱塞进了口袋里，一路哼着歌去叫冷俏。 从马鞍村到青成镇有四公里，而青成高中，需要穿过镇上，再往另一个方向走一公里，这算起来五六公里的距离，走这样的黄泥路，算算需要一个多小时。 前世，祁南一路都是这么走着过去的。 当年，她在这路上或许也是平静欢喜的吧，进了高中，毕业之后无论如何找个工作，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去。 哪知道，这平静，她只得了一年多，就再也没有办法去学校了。 祁南咬咬嘴唇，晃晃脑袋要把那些有些不堪的记忆甩掉。 一个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孩子，从小被灌输着你妈妈不要你了，你在这也是因为我们可怜你的孩子，还能有什么期盼呢？所以她不争、不抢、不期待，所以她自卑敏感又多疑，所以她从不反抗从不流泪。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会要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呢。 生而为人，对不起。 可原来，她有那样好的母亲，有那尚未见过就能为她出头的弟弟……她还有很多亲人，亲人并不就是黄家这样。 祁南没有再想，而今，她已经回来了。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人，跟前世那样惨痛。 譬如……冷俏。 刚到冷俏家附近，祁南就觉得有人影一闪而过。 心下存了疑虑，冷俏家后面有竹子，她倒是没有进堂屋，只进了院子就往屋后绕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有人，这就奇怪了。 贼？ 倒是也没有人啊。 既然都已经绕到了后面，祁南抿嘴笑了笑，干脆吓吓那个傻丫头。 屋子里传来冷伯父冷国梁的声音，“俏儿，你不要总是使性子，你跟祁南就是亲姐妹，以后多多照料她知道吗？” 接着，传来冷俏调皮的声音，“她比我大，我才不照料她呢，凭什么呀。” 一听这丫头就是在说反话。 冷国梁却是不这么认为，声音也有了些严肃，“俏儿，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冷俏清脆的声音传来，“什么什么？” 见女儿一派天真，如果可以，冷国梁愿意她一直如此，但是，儿女总是要长大的，儿子在部队里，他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冷俏这边，等到高中毕业，估摸也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眸色一深，陷入了回忆之中，“我知道你性子急，可我从小是怎么教导你跟你哥哥的？咱们为人堂堂正正，知恩图报。” 冷俏笑了笑，扬着一张俏脸，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祁小南吗，怎么又扯到这边了。” 冷国梁没有回答她，只继续道：“当年，我离开家乡，去上大学，那时候全国都是饥荒啊！咱们家穷，去到那，以为半饥半饱地也可以过得下去，怎么也能活命，可形势一天坏过一天，终于有一天，全身都肿了起来，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那时候，饿死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在学校里的一家筒子楼里，那是教我的老师，拿了麦乳精泡给我喝，说家里有很多……我当时也是混，就都信了，后来才发现，老师一家人，也是四处吃野菜了，再也没好意思去，老师叫了我几次，也就罢了。” “不过几日，我运气好，找了一样工作，就是帮整理档案，说是我字好，做的目录也清楚，没有工钱，但是给代食品，就这么熬了两年……” 说着说着，冷国梁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一般，眼里有泪光闪动。 冷俏也不吭声了，眼睛红红的。 她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以前那么苦。 冷国梁很是不习惯在女儿面前如此软弱，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接着道：“直到后来，我才无意之中发现，哪里是运气好啊，那时候为了一两块粮食的事情，出了人命都不能算新闻，一块点心就能是重礼了，何况这一直做点事就能换来的代食品呢，这一直是老师，他怕我面子过不去，偷偷央了人给我找的事情，那些东西，都是从他们一家人口里硬生生省出来的！” 冷俏忍不住，捂着嘴流眼泪，又问道：“爸，你以前怎么不早说，也没有带我去看看老人家。” 冷国梁苦笑一声，“这样好的人，浩劫之中，却什么都不是了，来了咱们马鞍村，再也没能离开……” “我们村？我怎么不知道？”冷俏坐不住了。 冷国梁黯然，“我以为我回来，总是能帮上什么忙，却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用……老师跟师母……” 冷国梁泣不成声。 好一阵，才缓过来，“我的老师，叫祁平蒙，就是祁南的外公。” “呀！”冷俏叫了出来，话语之中透着后悔，“爸，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肯定不会耍性子了，她要什么我都让着她……” 冷国梁摆摆手，“祁南性子重，我原想着不能让你知道，你知道了这咋呼的性子，她也就晓得了，怕那孩子想太多。” “以前祁南的爷爷，不同意让她读书，我好说歹说，幸亏当初有个同学在学校做老师，让他上门劝，这学费跟伙食，咱们也都一起出，她爷爷才算是同意，还遗憾她不能干活，老师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还能让祁南受那样的苦。” 蹲在屋后的祁南，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原来还有这一出，冷伯父如今还一直自责，那样的浩劫，他完全不顾自己前程，回到村子帮衬外公，难道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一直供着自己念书的，居然是他。 这是善的因果吗？ 屋子里又传来冷国梁的声音，“俏儿，我原是打算，你们现在也都是高中生了，等过两年上了大学，以后在城里找个工作，这就好了。” “可是现在，估摸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要当真的不上大学，高中毕业之后，我写封信，你们出去……闯一闯。”冷国梁说得隐晦又艰难。 冷俏还沉浸在以前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祁南也只是听了后头的话尾，从屋后绕过来，“冷伯伯——” 第21章 被挟持了 冷俏骑着自行车，祁南跨坐在后座上，座包跟后座间，还放着半袋子大米，也好在这自行车比较大，祁南就扶着这袋子米半趴在上头。 冷俏一路上哭哭笑笑的。 “祁小南——” “俏儿——”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祁南笑了笑，率先开口，“俏儿，你要是看见我现在是什么姿势一定能笑死，我就像龟丞相一般，感觉自己就是个壳，趴米上，哈哈。” 冷俏没有笑，顿了顿才道：“祁小南，我真不是人，以前我爸整日地说让我照顾你，让我把我的那些东西给你，我当时可不待见你了……” 祁南失笑，这换成谁也都能这样，试想自己父亲不管不顾地让你一直照顾比你大的别人家的孩子，又不说是什么原因，谁心里都不舒服，何况即便如此情形下，冷俏对自己一向不错。 只是，当年封闭的自己，世界里似乎走不进任何人。 除了……大白鲸。 说开了，两个人反而自在了许多。 一路颠簸着进了学校。 刚到校门口，就遇见黄芳芳，她冷哼一声，挽着另一个女同学的胳膊，从她们身前走过。 冷俏很是不忿。 “你瞧瞧你那个神经病妹妹！穿白球鞋了不起吗？还有头上那什么蜻蜓头花，两个人还一模一样呢。” 把大米送到食堂的路上，冷俏又道：“看着就跟小孩子用的一样……” 这么一小段路，就提了三次，祁南失笑，戳破得毫不留情，“俏儿？” “嗯？” “你不会……是喜欢她们的头花吧？” 冷俏粉面含怒，“祁小南！！你太讨厌了！瞎说……什么大实话。” 被鄙视的祁南，当场被冷俏甩开，她排队过称，把祁南赶跑。 祁南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不外乎是怕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罢了，青成高中的伙食是这样的，每个人交了米，每斤米还要另外补两毛钱，这样，才能换成二两三两的一叠饭票，凭票吃饭。 吃了这么多年，祁南暗暗愧疚，之前都是别的同学说是黄芳芳给自己的，也就是今日巧合，才能得知原来竟是吃冷家的。 她握紧拳头，心思却都在如何赚钱上。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小跑起来。 还有惊呼，“拦住他，拦住他！” “妈呀，死疯子又来了！” 接着，又是一阵听不清楚的怪异的声音传来。 一切发生不过一瞬，祁南缓过神来，本能地抬脚就要跑。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谁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好在她手撑着地，即便如此，手掌还是被粗糙的沙砾磨破了。 此时顾不得那么多，眼见的就是有人捣乱。 被阻拦的疯子，此时却是已经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双目，手里的东西更是飞舞起来，似乎要摆脱众人的阻挡。 纷纷有人痛呼，看来是被砍伤了。 刚刚爬起来的祁南，就觉得一股力传来，堪堪站稳，就被勒住了脖子，脖子上还传来冰凉的触感。 自己这是……被挟持了？ 出门没有翻黄历？ 祁南身子比较瘦弱，被控制住暂时动弹不得。 她深呼一口气，即便手有些发抖，也不停告诉自己，祁南，别怕，上天既然让你重生了，就不会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祁南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处境，身后这个人，大家都说是疯子，那么就是说，他的行事根本不能以常人推断，而且从他现在的喘息看来，情绪还很激动……自己情况，十分不妙。 这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也有人去叫老师的。 但不管如何，他们这里都没有一招制服这疯子的本领，而且投鼠忌器。 祁南手心里的汗一个劲地往外冒。 “哎呀，都说这个是菜花癫，菜花一开就要发疯。” “以前倒是好好的，怎么发疯发到咱们这里来了，这学校也没有人管吗？” “也不知道被拿住的是哪个班的，真是倒霉。”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涌上去打死他！” 祁南呼吸都要停止了。 头顶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不，不是……青青，青青没了，我……”“不要池塘，不要池塘……” “别过来，别过来……” 这疯子好像还是有些意识，而且祁南突然觉得额头一凉。 “哎呀，那疯子哭了！” “疯子就是疯子，要哭要笑有什么区别。” 围观党们，似乎忘记了还有祁南这个人。 当然，也有记得的，“这位同学，你别害怕，等下老师就来了。” 祁南几乎气笑了，这来了又能如何。 疯子的手有些发抖，祁南硬着头皮，颤抖对大家说，“你……你们离远一点点，这样围着他有压迫感，他情绪更加激动。” “你们听见了没有，散开散开！”冷俏刚在食堂换好饭票，一听疯子闹事，原本想自己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想着祁南不在身边，心里就莫名有些慌，这奔过来，看见被挟持的人是祁南，心都不会跳了。 听得祁南艰难那样说，什么都不管就先赶人。 包围圈总算扩大了一些。 冷俏深吸一口气，自己却慢慢往近处挪，僵笑着一张脸，对那疯子说道：“伯伯，你别怕，你听我说，你身前这个人，她可没用了，而且她们家也从来不管她的，你换成我，我就不一样了，我爸可以给你钱，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祁南被她说得就是一顿，赶紧朝她使眼色要她走。 “祁南，你坚持住，这位……你要什么，都好商量，我们家都会给！” 祁南眸色渐冷，看着说话的黄芳芳。 冷俏一开始是好意，说不定交换人质时可以有机可乘，一片赤诚之心。 而黄芳芳紧跟着说的那些话，听着似乎没有问题，但要身后这个人以为自己被骗，这发怒起来，自己又是什么后果？ 冷俏瞧黄芳芳也带着恨意。 祁南身后的疯子却说话了，“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我要我的青青，青青呢，青青还在，还有地方去，不要池塘，池塘……” 这么说，不是为了利来的。 祁南脑子飞速旋转，这青青又是谁啊？听他说得特别悲伤。 人群之中又有人叫，“这疯子，他女儿不在了他就疯了，真是造孽。菜花黄，疯子忙。” 拖延了这么久，大家都很紧张地瞧着这里面。 老师也被请了过来，见此也很是激动，“赶紧把我们的学生……” 还没有说完，只听得祁南大喊了一声，“爸爸——” 第22章 急中生智` 青青，女儿，死。疯子，池塘，春天。 所有这些在一起，祁南在心里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 她总算是明白了。 这青青，也是青成中学的学生，传说她从楼上跳了下来，死了，有人说是殉情，有人说是被推了出来。 那时候正是春天。 而最近，学校要在那挖一个荷花池。 这疯子，估计是想着进学校来，看看那个地方，被阻拦之后，才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悲伤根本无法掩饰。 说是疯子，其实也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罢了。 这世上，有黄文波那样不把女儿当人的父亲，也有思女成狂的父亲。 祁南突然之间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叫了那声爸爸之后，明显感觉身后的人就是一震。 一开口，就顺利了起来，“爸，你看看我，我就是青青啊！我知道你想进来看看我，我也能看见你的，我好想你啊。” 疯子的手抖动得更加剧烈。 祁南眼眶发红，想到了当初，冷俏抱着枕头当女儿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她低声说道：“爸，你别慌，你放开我，我没有走，我一直在看着你，等你老了，再老一点，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疯子呜呜地哭，“青青，青青，是……你回来了？” 感觉疯子的神志有些清楚起来。 祁南接着道：“是的，是我，我回来了，我一直在那边等着你们，你好好活着，以前是我错了，爸爸，我看着你这个样子，也不得安心……” 疯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祁南又劝了好一通。 心里想着，只要他转身，只要这比着自己脖子的刀，可以挪开一点点，她就有办法脱身，毕竟以前大白鲸教了那么久。 而今，也差不多了。 疯子哑着声音，“青青，都怪爸，爸不反对你们了，你好好的，爸好悔，要知道你那天就走了，就不该那么骂你。” “不怪你，爸，一出门我就没有怪你，后来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你真的，不怪我？”疯子声音大了一些。 祁南很坚定地说道：“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青青从来没有怪过你，爸，你转身看看我，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疯子也很是激动，“青青，我苦命的青青——” 祁南心里一喜，只要他一转身，自己就马上脱离掌控，然后拉着冷俏跑，这么多人，周围围着的老师同学，手头上已经拿了不少可以使的东西，应该也不至于会酿成大祸。 正在祁南准备好脱身的时候。 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一声，“她不是青青！人死不能复生！” 什么仇啊这是！祁南心里暗暗叫苦。 疯子果然有些失控，“青青，我的青青！” 祁南几乎已经感受得到他的怒气，还有那刀碰在脖子上的触感。 刚愤怒说是青青的时候，刀微微离开了脖子一点点。 祁南暗骂那个帮倒忙的人，趁着这一瞬，胯骨往后一蹭，借机下蹲，接着也顾不得那么多地就地滚。 一气呵成！ 喜悦还没有来得及从心里蔓延开来，就……被疯子重重砸在身上。 虽然只是一瞬，肩膀还是散架了一般，然后眼前就出现一张脸。 冷冰冰的一张脸，冷冰冰的眼神…… 棱角分明的脸，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菱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跟雕像一般，没有半分人气。 这人双手压制了疯子，瞧着祁南的冰冷眼神，还吐出两个字，“天真！” 赤裸裸的鄙视啊！ 祁南只觉得自己受了内伤，“我真是倒了大霉了，哪里跑出来的冰块，要不是你，我早就脱身了！” 冰块脸瞧着祁南的小胳膊小腿，一脸轻蔑。 祁南继续道：“他只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估摸最近是祭日，要来看看，被阻拦了，这才激动发狂，我刚刚已经掌控了他的情绪，等会就……” 话音未落，就被冰块脸打算了，“小命宝贵，逞什么能，以为看两集电视，自己就无所不能了？幼稚！” 祁南一口气就上不来。 那人却还没有放过她一般，“首先，你叫他爸爸勉强算是机灵，但是你才几岁，知道什么叫丧女之痛？还掌控情绪？你以为心理医生都是有张嘴就可以的？” 一边说一边把疯子拉起来，又道：“其次，就算是他已经有所松动，那么等他转过身来，不足两秒，发现你骗他，你知道后果吗？照你这样的身体素质，你以为凭着自己的反应能力，在两秒之内，可以脱离他的掌控？最后，如果刚才我没有出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你还倒霉上了？” 祁南：竟然无法反驳。 难道能告诉他，前世冷俏失去女儿之后，也是自己陪着她？难道可以告诉他，自己有大白鲸，现在即便身体瘦弱，却也比一般人要灵活许多？ 但是看着这冰冷冷的人，一时间有些兴味索然。 “那你刚才叫的那句话，你能想到刚才我有多危险吗？”这简直就是谋杀啊！ 叶明湛道：“我有十足的把握瞬间制服他。” 祁南看着地上挣扎的绝望的疯子，想走又停了停，“我认为生命宝贵，他不过就是可怜人，想去那地方看看自己女儿最后在的地方，如果刚才我能够劝服他，或者才是治本的办法……” “收起那没有任何用处的同情之心……” 祁南一顿，又听得说道：“何况，我认为，一个动不动就寻死的人，没有资格跟别人说生命宝贵。” 祁南总算是明白这声音为什么耳熟了！ 这不就是当初把自己从河里扯上来的那个人吗？ 她顿时什么都不想再说。 转身就走，走两步，又顿了顿，“希望你可以一辈子，都可以这么自以为是！” 叶明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 难道就这么吓人？自己已经明明白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还这么不识好歹？要不是看着她是个小孩，又被吓了一次，自己何必解释。 得，这头一回解释这么多，换来这？ 叶明湛心里再次认定，这个女孩子是个怪胎，动不动就寻死不说，还有天真的个人英雄主义情节，也不知道，谁家这样管教孩子？ 由不得他多想了。 疯子被带走之后，众人接着围了上来。 一个甜甜的女声说道：“恩人，多谢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第23章 我们不熟 叶明湛看陌生人一样地扫了一眼激动上前的黄芳芳。 淡淡说道：“这位同学，刚才救的，似乎不是你，我们不熟。” 邪门了？这被救的跟仇人一样看着他，这没有被救的上赶着来道谢？ 世界真疯狂。 黄芳芳那要喷涌而出的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很快，她又释然了，“你太勇敢了，我要像你学习，你忘记了吗？早两日我跟她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就是你救了我们的！” 叶明湛眼里就有些了然。 黄芳芳眼里头的笑意更加深了，事实上，刚才她已经观察了好一阵了，这时候看到叶明湛，登时就有些面红耳赤，特别是身边的男同学更是直接的对比，一个个瘦弱得更小鸡仔一般。 而且，他身上还有一种气息，是以前从来没有遇见的。 那瞬间制服疯子的动作，挥洒如行云流水，又那般笃定，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祁南就是瞎了眼，好赖不分。 黄芳芳叽叽喳喳说道：“刚你救了她，跟救了我是一样的，她一直生活在我们家，这性格难免有点古怪，我为她刚才的无礼跟你道歉。” 叶明湛眉头一皱，“不必。” “明湛，听说你可是大显身手，一出现就解决了我们学校的为难，也难怪，你一个……呵呵，杀鸡用牛刀啊！”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黄芳芳甜甜叫道：“潘校长好！” 潘校长点点头，也没有理会黄芳芳，只对叶明湛道：“你说的叫黄大丫的同学，又是马鞍村凤凰岭一带的，我找几个老师了解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不过具体还要查过档案才知道，你跟我上去等等？” 叶明湛摇摇头，有点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了。 只道：“那改日吧。” 黄芳芳赶紧道：“校长，或许我可以帮上恩人的忙。他救了我们两次，我做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潘校长此时才正眼瞧了一下黄芳芳，觉得她有些多管闲事了。 黄芳芳赶紧说道：“校长，我叫黄芳芳，是黄莹莹的妹妹，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只是刚才站在这，你们说的人估摸着还是咱们本家。” 潘校长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又带了点希望，“明湛，这位同学叫黄芳芳，要没有记错，她是马鞍村那边的人，凤凰岭跟马鞍村不远，又是姓黄，没准真知道你找的那个人。” 叶明湛又看了一眼黄芳芳。 黄芳芳只觉得脸如火烧，说话都有些坑坑巴巴起来，当着潘校长的面，又再次感谢那天叶明湛救了失足落水的她，一边暗暗打量叶明湛。 潘校长在一旁嘿嘿乐，“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机缘。” 黄芳芳点点头，“我们那一带，就我上了高中，恩人找的人，没准就是我呢！” 叶明湛此时问，“这位同学，你属什么？”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黄芳芳愣住了。 好一会才说了出来，脸色更红了。 叶明湛脸上的失望却明明白白表现出来，“那……你可有姐姐，你们那一带附近，可有姓黄的这么十六七岁的姑娘？” 兴奋之中的黄芳芳，宛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姐姐？黄大丫？或者不叫黄大丫叫别的名字？凤凰岭马鞍村一带？ 这一句句的，难不成找的是，祁南？ 凭什么！ 黄芳芳脸色变了又变，极力克制住自己，“没……没有，我是我妈妈的第一个孩子。” 这也不能算说谎了。 黄芳芳又道：“帮不上恩人，很是抱歉了。” 赶紧走了，仿佛怕多说几句，就让人家看出来祁南跟她的关系一般。 心里却更加愤恨了，先是李厉，现在又来了一个看起来都高不可攀的，祁南？！ 黄芳芳几乎磨平了牙齿。 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那锋利的刀子，就割进了祁南的脖子了，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美妙。 她怎么刚才不死？她怎么不死！ 黄芳芳整个人的脸都有些扭曲。 这魂不守舍的，到了楼下，眼前突然没了去路。 瞧见是冷俏，黄芳芳哼了一身，扭身就要走。 冷俏又站在她跟前。 “你到底要如何，你就跟祁南那个怪人一个样，人家明明是她救命恩人，一点都不懂得知恩图报，还那样的语气，我都要去给她收拾烂摊子。”黄芳芳一肚子的火，到底还顾忌周围有很多同学在。 冷俏原本还有些想说话，见此，也冷笑一声，扬手就甩了过去。 “啪——”响亮的声音传来，黄芳芳不敢置信地捂着脸。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你……你凭什么打人！” 黄芳芳身材算是匀称之中带着些丰满，但是在冷俏面前，就明显矮了一头，冷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肚子的火气，“打的就是你！” 气势上敌不过冷俏，黄芳芳就大哭了起来，“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样欺负人，是不是祁南又在你那说了什么，我……我还要如何，她被挟持我都说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她了，她刚才发了脾气就走了，我只好善后，又是给人道歉又是给人道谢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冷俏要被她气疯了，扬起手又要打人。 被一边同学扯住了。 “这位同学，你冷静一点，刚才她说得没错，她没有做错什么，何必咄咄逼人呢。”一个男同学说道。 “郑义说得对，你一上来就打人，太过分了，芳芳你就是心善被欺负！”却是刘招弟赶了过来。 黄芳芳一见大家都向着她说话，哭得更加凄惨了。 冷俏是个暴脾气，气得都要连这些人一起打了，到底还有点理智，“刚才你们到哪去了，现在什么都不懂就敢来这里插嘴！” 她这话像是点了火一般。 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这位同学，你未免太过嚣张了吧，刚才明明就是你先动手打人，又没有任何原因，还有理了你！” “对，报告老师，这样不讲理的，就应该开除。” 黄芳芳赶紧摆摆手，却还是流着眼泪，“没事没事，这都是误会，她……她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冷俏受到的谴责更加多了起来。 加上她本来的长相就是明媚爽朗的，人又高，撑着腰，站在畏畏缩缩的黄芳芳等人跟前，就只有三个字：不好惹。 不好惹的冷俏，此时却差点没被气死。 这僵持之间，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说错了，她就是故意的。” 祁南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 马上就够五万字了，才发现挂在了新书榜的尾巴，弱弱上来冒个头，现在最需要的是推荐跟收藏，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评论，新书又是转型，唱独角戏天天都十分忐忑，每日在信心十足跟怀疑人生中切换十几次，要神经质了~大家都冒个头哇！ 第24章 李厉，祁南说她喜欢你 祁南不过是回去洗了洗手，在刚擦伤的地方抹上万花油，一转身，冷俏就不见了。 在上面都能听见楼下的争吵声。 这妮子是个火爆性子，吵架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 果然，这对上了黄芳芳，落了下风，黄芳芳她反而有理了？ 想到刚才自己那般被挟持，黄芳芳眼里掩盖不住的热切，似乎想要她马上血溅当场一般，祁南冷冷笑了笑。 “她就是故意的。”，祁南刚说了这句话，走下了楼梯。 黄芳芳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姐，你说是你让她来打我的吗？” 人群之中又是窃窃私语与指指点点。 祁南笑了笑，很肯定道：“对啊！” “你！”黄芳芳一脸的欲言又止。 冷俏一见祁南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恼了，扭着小腰到了祁南跟前，芊芊细指就指着黄芳芳，“对，就打你了，怎么着吧！” 祁南冷汗，大小姐，要不要这么嚣张！ 黄芳芳继续流眼泪装可怜。 刘招弟也在一边低声说道：“都是姐妹两人，哪里有这样大的仇，怎么的就非要打人了，这可如何是好。芳芳向来就是性子软的，平白被欺负了去。” 人群之中，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更大了。 祁南抱着手，撇了黄芳芳一眼。 没想到，这丫头转性子了，之前明目张胆欺负自己，现在倒是装可怜了，还真的挺能糊弄人的，而那个墙头草心里变态生怕别人过得比她好的刘招弟，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祁南见差不多了，道：“得，你也不需要在这装可怜。我只问问大家，如果一个人点名了要你死，而且是三番五次的，你们会如何？” “如何？肯定要收拾了啊！” “这么大的仇恨，要不然就躲得远远的，要不然就化解，实在没有办法，也就只能不死不休对上了！” 祁南笑道：“这不就行了，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这妹妹长歪了，我能躲开吗，躲不开想着化解，她不愿意啊，又不能不死不休的，只能教训教训，争取挽救过来了。” 说完一摊手：“我这个人讲道理啊，心软啊，难道不好好教导，她害的是我，我就还她两巴掌，也是便宜了她！” 黄芳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见周围都是怪异的眼光，很是害怕，说道，“你……你说什么啊？我……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针对我！” 祁南定定盯着她，“不，你错了，第一，你推我下河，让我去死，你别急着否认，这事情不只是一个人知道，也不需要你们发誓了，冷俏都录了磁带，要不要给大家听一听，热闹热闹？ 第二，刚才我被用刀挟持的时候，冷俏提出来换我，是好心，说家里无论如何都不会管我，你却马上否认要刺激那个人，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如果当真是求财求利的，我也没有命站在这说话了！这是刚才大家都看见听见的，这里头都是高中生，谁傻？ 第三，你利用大家的同情之心，想着巧妙转换，冷俏是气不过你一而再再而三要陷害于我，你却故意顾左右言他，让这么多人被你蒙蔽，你现在居然在这问我，你有什么错？！” 祁南说话又快又急，声音又响又脆。 一时间，大家都厉黄芳芳远了一些。 “你……你何必要这样说，我，呜呜……” 祁南盯着她，“装可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我现在把你扔池塘里，然后坐在岸上哭一通，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我天！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怎么没有，你不知道吧，这黄芳芳跟祁南，同父异母，你看她身上吃的穿的，还有祁南那些，以前祁南都不说话的，这才几日啊，被逼死几次了！” “后妈好歹毒！” 黄芳芳再也待不下去，掩面而逃。 冷俏在后面挥拳，“跑什么跑！会哭了不起啊！” 跑了的黄芳芳，眼里闪过仇恨的目光，这祁南，居然敢当面跟自己对着干了！ 母亲说的没有错，不要跟她对上，反正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李厉才是…… 黄芳芳想着马艳丽的交代，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出一日，青成高中就传开了，“祁南看上李厉了！”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对那些懵懵懂懂的情感，又是害羞又是热切。 自然，这话转了一圈，最后才到了祁南这个当事人耳里。 祁南略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 冷俏一只腿蜷凳子上，一只腿长长伸着，眼里都是亮光，揶揄道：“哎，你当真看上李厉了？” 祁南尚且没有回答，就听见一个有些平板的声音说道：“不是祁南说他看上李厉，是外面在传祁南看上李厉。” 冷俏不以为意哼了一声，“王恨美你这个呆子，懂什么呀！” 没错，祁南听得这名字，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现在这名字都是什么爱丽，卫红，美丽一类的，突然出来一个恨美？这反其道而行之？ 人如其名果然是不错的，这王恨美绝对是这同学之中的异类。只不过跟冷俏关系倒是挺好，现在冷俏跟祁南一块，自然王恨美也跟着一起。 祁南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恨美，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冷俏见祁南一本正经地问话，突然噗嗤就大笑了起来。 王恨美却依旧一脸淡然，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好笑的事情。 笑了很久，冷俏才揉着肚子，“真是服了你们两个，都不是正常人，以后跟着我混吧。” 然而祁南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啊。 她都已经在脑海里脑补这是一个什么类型的故事了。 冷俏乐够了，这才道：“祁南，你不知道她有个哥哥。” “这跟她有个哥哥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你说有没有关系，她哥哥，叫反苏！” 反苏，恨美？ 噗——怎么不叫斗私、或者批修？ 笑了一通，话题依旧转回原来，“你说这究竟是谁传出来的啊！” 祁南几乎都不用思考，就道：“除了黄芳芳，没有第二个人。” 冷俏啪嗒一声站了起来，“她这还是欠收拾是不！” ************** 更新了，照例上来吼一声，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第25章 祁南，我也喜欢你 冷俏这爆炭一样的性子，都不知道说是好还是不好了。 王恨美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啥？”冷俏一脸疑惑道。 王恨美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离间。” 王恨美这人倒是聪明，祁南很是认同，“黄芳芳在意的不是什么利，而是李厉这个人，才用的这样的手段，你可记得，隔壁班那个比较胖的女孩子？” 冷俏自己琢磨了一下，然后一拍巴掌，恍然般点点头。 祁南笑了笑，“之前学校里不是传说她喜欢咱们班的男生吗，然后被各种嘲笑，你看班里头那些刻薄一些的男生，开玩笑都是说，你别惹我，担心肥婆喜欢上你！现在她走到哪里，都像是个笑话一样。” 高中校园里，也并不是没有谈恋爱的同学，只不过现在连看个电影刘三姐，都有些不好意思呢，何况还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 而那个胖女生，估计就是心里头暗恋某个男生，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某日说给了自己的闺蜜听，这一传出来，反而成了见不得人的事了，为此，每次走路她都溜着墙根一般。 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冷俏咬牙切齿，“这黄芳芳真是，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套的，要我时候就应该见一次打一次，打到她怕为止，真是膈应人。” 这丫头，难不成是抽那两巴掌没有过瘾？ 祁南不太在意，“这空穴来风的事情，不去管就是了，该如何就如何。何况，她传这些出来，你觉得如果你是李厉那边，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撇清了？” 没错，黄芳芳，或者说是马艳丽，就是这么打算的。 先传出祁南喜欢李厉的话，这种话在学校里传播的速度那叫一个快，然后正常学生，听见这样的话，便会迅速撇清，如果面子过不去的，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哪种，都对他们有好处就是了。 偏偏，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办法解释，解释了就是欲盖弥彰。 这样的手段不见得高级，却有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稳住。”祁南也不甚在意。 “也对，我肚子饿了，你们陪我去门口看看有什么东西吃。快，换衣服！等过两日我们去街上，我爸给了我钱，一起买新的穿。”冷俏说道。 以前虽然冷俏对祁南不错，心里却也是逆反的，跟现在自然没法比。 祁南换上了自己在家里改的那么一身衣服，出来见冷俏跟王恨美两个人都盯着看。 那眼神有些诡异，就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难道，这样的衣服，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很奇怪？ 冷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又捏捏她的脸，“祁南？” “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祁南呆住。 “这以前你也就一张脸能看，原本就矮，穿得跟那麻袋一样，更加矮了，整个人又没有精神，魂一样地晃荡，现在这……这哪里买的？” 祁南嘿嘿一笑，她只是用之前那藏蓝色的大袍子般的衣服改了，改成了两件衣服。 现在穿的是一件圆领七分袖衫，料子是将就的有些不够，她只能把家里穿的那洗得薄薄的花衬衣拆了，续在下摆处，又为了呼应，袖口领口都也用花布包了边，衣裳有下角有个破洞，她干脆又用那花布缝了个卡通形的兜。 裤子也是因为料子的关系，有些贴身，在宽松衣服的衬托之下，反而显得有些俏皮，也有了点亭亭玉立的意思了。 何况人的精神不同，穿出来的衣裳自然就不同。 换了衣裳的祁南三人，走在操场之上。 而操场另一头，就走过来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 其中一个很是有些兴致勃勃：“李厉，你知道了吗，大家都在传祁南喜欢你呢！” 另一个很是夸张地道：“真搞笑，这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或者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不过那牛粪跟懒蛤蟆，是祁南。” 李厉一脸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也就是你脾气好，就说有些人不能对她太好吧，你就是可怜可怜她而已。” “也是哈，你说说祁南那小身板，整天跟一条没有气的鱼一样，穿得脏兮兮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脸上也没有二两肉，咦——”特别嫌弃的样子。 “比隔壁班肥婆还不如！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正在这时候，路过的同学还不嫌事大一般，跑过来说了声，“李厉，祁南就在前面哦。” 李厉的脚步又快了些。 四周悄悄聚集了一些人，这传说中的男女主角都碰面了，有好戏看啊！ 黄芳芳也混迹在这人群之中。 摸着脸，含着笑。 祁南，你不是让人打我吗？我就算不打你，你也不会好过，因为你的脸皮，等下会一层层地掉下来，看你怎么办？ 近了，李厉离祁南更近了。 黄芳芳心里一跳一跳的，接下来，就等着看李厉怒斥祁南的好戏！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 大家都装作不甚在意地盯着李厉的步伐看，那步子有些急迫，也对，这任是谁被传说一个那么不堪的人喜欢自己，总是有些难堪的吧。 李厉跟他们家，也是祁南高攀得起的？ 这盯着李厉的眼光太多。 包括已经发现有些不对的冷俏三人。 冷俏此时头一次有了些犹豫，她不想祁南面对这接下来的尴尬，却又觉得祁南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她们需要避开。 纠结也不过只是一瞬，看着祁南含笑而立，已经停了下来。 她心里暗暗决定，要等会李厉真的也跟那些人一样说什么难堪的话，她就……跟他打一架。 李厉快步而行，很快站在祁南跟前。 周围都有了些哄笑的声音起起伏伏。 李厉叫了一声，“祁南——” 而后，在许多揶揄的目光之下，朗声说道：“我也喜欢你——” 这话，不仅跟着李厉的几个同学吓了一跳，就连周围的人，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什么，李厉，喜欢祁南？ 第26章 哦，我知道了 祁南没有马上作出反应。 事实上，她看见周围不对劲，以及迎面而来的李厉的时候，已经料想了种种场面，只是她容不得自己退却，什么样的难堪场面都经历过了，一个少年小小的拒绝，又算得了什么呢？ 殊不知，李厉，他竟然说，“我喜欢你。” 说完那句，仿佛勇气已经用完了一般，刚刚镇定迈大步的李厉，现在耳朵都有些发红，声音小了一些，却依旧坚定地说道：“祁南，我喜欢你。” 祁南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挪开了，甚至可以观察到他那，稍微有些颤抖的手指，悄悄挪近又退后一点点的脚步。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垂下头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冷俏，哈哈一笑，“啊哈，李厉，原来你喜欢祁小南，可是她不一定喜欢你啊！” 女孩子，要矜持。 即便是冷俏这样的女孩子。 人群之中，传来“吁——”拖得长长的声音。 说不出的暧昧。 而那刚才说祁南丑得无与伦比的男生，刚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再次听见李厉说喜欢的时候，瞧向祁南，又再次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我靠！这……这个就是那个祁南？这怎么可能？！” 这也是很多人共同想的问题。 为什么，白白净净的李厉，拎着一只书包，穿着一身白衬衫，瘦瘦高高的站在祁南跟前，两个人站在一起，不是灰姑娘跟白马王子，居然看起来，这么般配？！ 干干净净的李厉，大家都没有什么好说的，而祁南，明明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仿佛换了人换了芯子，神采都是飞扬的。 “天啊！那是李厉啊，这……” “如果早多看两眼祁南，就不会觉得奇怪了，还是李厉这小子眼光毒。”有男生感慨说道。 黄芳芳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等待，没有等来李厉怒斥祁南的声音，没有等来大家对祁南的嘲笑，更没有等来她想象之中的两人闹僵她趁机上前，李厉对她的另眼相待。 李厉刚才还说他喜欢祁南，这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都是这样的年纪，很快，就有人开始起哄。 方才那些揶揄的嘲笑的目光，都变了。 祁南抬起头来，看着李厉的眼睛，“李厉，谢谢你。” 谢谢你说这句话，让我感受到原来这就是慎重的又小心翼翼的青春年少，哪怕刚才那瞬间的惊愕心跳不是爱，也让人心生欢喜，谢谢你的善良，用这样的方式，来挽救一个女孩子脆弱的自尊。 男女之间总是有些事情不能完全公平。 如若是祁南，说李厉我喜欢你，被当场拒绝，那么一定可以成为大家的谈资与笑柄。 如若是李厉这样说，祁南要是答应，大家就觉得是她的福气，如果她拒绝，那么，是她瞎了眼。 李厉这般善良美好的男孩子啊，一定是听见了那些不堪的流言，这才想出这个方法，让自己拒绝了他，接着才可以正常地生活，才能不被流言蜚语打垮。 所以，谢谢你。 祁南这般想着，抬腿就走，错身而过。 可就在这时，李厉有些错愕，却当场抓住了祁南的手臂，手依旧还是抖的，却没有放开她。 人群之中爆发出一片叫好之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这样的场景，甚至比被挟持，还让祁南不知所措。 好在，李厉很快就放开了她的手，递过来一个信封，“送给你的。” 然后，笑着走了。这才刚错身，就被一旁的同学包围起来，陪着他肩膀说真有他的，或者干脆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的。 祁南这头，更多的则是指指点点以及那些意味深长的，羡慕夹杂嫉妒的目光。 在不远处的树脚下，安锦儿抿着嘴，死死盯着祁南。 祁南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手里头还拿着李厉给的信封，滚烫的山芋一般，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是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形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以一种让她意外的方式。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心情，不像以前那样封闭，放开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打开了那封信，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清秀隽永的字迹，字如其人。 是这几年刚流行起来的席慕蓉的诗，《一颗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祁南不顾冷俏跟王恨美的眼光，小心翼翼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冷俏怒斥，“黄芳芳，你真的是阴魂不散！” 黄芳芳没有直接跟冷俏吵，反而扭头巴巴说道：“锦儿，我拦下她们了。” 安锦儿，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模样、家世、成绩样样不俗，只性子有些高傲，但这样的高傲，反而更让人觉得这才是她那样的人该有的性子。 祁南纳闷，自己好像，跟这个安锦儿，没有过节。 安锦儿从容地走到祁南跟前，扬起下巴，不屑道：“你就是祁南？” 祁南没有吭声，这样的废话也没有必要回答。 安锦儿没有料到祁南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一般。 她有些暗恨自己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是今日的事情太出乎意料，她鲁莽了，不过很快就调整好姿态，继续高高在上说道：“祁南，你不要以为李厉他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不外乎就是一心想往上爬，这未免太过低级了。” 冷俏有些发怒，祁南拉住了她。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安锦儿，是冲着李厉来的。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搭理她就是了。 安锦儿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得上李厉，就知道用手段，别人不清楚我却是知道，你仗着平时在李厉跟前装可怜，让他心软，差不多了就在外面放出风，说你喜欢他，他那个人，心太软了，生怕你下不来台，这才做了这么一出戏，让别人不嘲笑你，但是你想想，你对得起他吗？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顿了顿，祁南见她已经说完了，笑了笑，“哦，我知道了。” 不跟脑补过度的女孩子计较，祁南自认为大度地走了。 第27章 欺凌 哪知道，祁南这样若无其事的表现，比抽了安锦儿一耳光，还让她难过。 现在还没有在一起呢，就用这样胜利者的姿态来炫耀了！ 她怎么敢！ 安锦儿一直以来就以这样的姿态示人，却由不得别人用这样的姿态回应她。 现在她心里已经恼怒异常，一心要收拾祁南，倒不是完全因为李厉的事情了。 黄芳芳在一旁煽风点火地劝着。 “锦儿，她那个人一看就是没有福气的，刚才闹那么大，你看她得意的模样……”说完，又带有一些期盼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李厉当真的不喜欢祁南？” 安锦儿不太耐烦地扭头到一边，突然开口叫了一声，“肥婆。” 一旁的胖女孩，背着一个小布包，缩着肩，低着头，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前挪。 突然听见有人叫她，没来由的一抖，然后迅速抬起头，四下扫了一眼，看见旁边只有安锦儿跟黄芳芳，她狠狠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是决计不会搭理她的。 她又低头缩肩地要走。 安锦儿不耐烦了，“肥婆！耳朵聋了！” 黄芳芳在旁边有些错愕，“锦儿，你叫肥婆做什么，还嫌她不够丢脸啊，真是的，这个模样也配喜欢人家，笑话。” 胖女孩脚步顿住了。 “杜……月，过来一下。”安锦儿想了想，愣是没有把她的名字想起来。 其实，胖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杜玥，之前被开玩笑叫杜王月，后来暗恋事情被戳破之后，则是叫肥婆了。安锦儿只想着叫杜什么月，却没有想起来，哪知道歪打正着。 杜玥难得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这被排挤在任何一个小团体外的女孩子，特别敏感自卑，这一丝一毫的善意，她都想要抓住。 慢慢靠近她们两，杜玥讨好地从包里拿出两块发糕，“你们吃，这是我妈做的，可好吃了，还在外头卖……” 两人都没有接，只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什么，杜玥的手有些发抖，神色十分犹豫。 最后，黄芳芳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也不是为难你，你这一下就是给锦儿出了气，而且你自己不生气吗，她都放话出来了，你当时就是自寻死路，她说喜欢就能让人喜欢……” 祁南哪里知道，自己的不计较，反而导致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两件事情，一是赶紧从黄芳芳手里弄到亲妈的地址，给她去信免得她太过忧心，二是赶紧想办法赚钱，不过这最早也要等到周五才可以实施。 其余的，这时候的功课并不算重，按照她的看来，没有什么负担。 要说真的有什么苦恼的话，就是这时候的食堂水准……真的是让她欲哭无泪啊！ 她跟冷俏一起去吃饭，递了饭票进那个窗口，噗噗两声，饭盒被重重拍在水泥外沿上，祁南看着那黄黄的一滩，目瞪口呆。 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的祁南，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炖大南瓜，另外一滩，则是那齁死人的豆瓣酱，散发出一种臭烘烘的气味。 没什么的，吃吧，大家吃的都一样呢！ 祁南正要安慰自己吞咽。 “哎呀，这是什么！”有人惊叫起来。 然后窗口里就有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爱吃不吃！有本事外面吃馆子啊，那么多的豆瓣酱缸，爬进去个把老鼠死里面有什么好奇怪的！” 得，祁南再也吃不下去了。 冷俏也恼火了，拉着她，“你等着，我去上面拿东西，咱不吃这个了，去外面街上吃米粉去！” 祁南也没有阻止，总不能饿肚子罢了，何况，学费跟这么多年的伙食，都已经受了冷伯父的帮助，现在再说不要，是不是太过矫情了。 她暗暗算了算了，一斤米加二角钱，换出来饭票，又没有什么油水在，她跟冷俏一顿吃三两，也就是说，一顿饭等于三两米加六分钱，外面的米粉一毛二了，还不一定可以吃饱。 赚钱迫在眉睫。 “祁……祁南！你给我过来一下。”杜玥叫道。 青成高中的食堂在学校的一角，还要下坡走一小段，此时大部分学生都围在坡下的那平地四周或站或蹲吃饭。 祁南则是上到坡上，在一角等着冷俏。 听得杜玥的声音，疑惑地望着她。 杜玥身后的人又在起哄。 杜玥一直提着一口气，看见祁南俏生生地站在那，不敢再犹豫，用力推了她一把，“去你的！” 祁南不提防，这怎么的说动手就动手了呢？ 而且杜玥那身形，跟小炮弹一般，祁南直直地被弹到了一旁，手肘处火辣辣的，应该是被后头的墙蹭破了皮。 遭谁惹谁了这是？ 杜玥那一撞，让祁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侧身避过了杜玥连续的攻击。 她定定看了一眼杜玥，这孩子紧紧咬着嘴唇，就是憋着一股气，眼睛都没有什么焦点，两只手胡乱挥舞，看起来十分紧张。 “你这是干什么？”祁南盯着她喝了一声。 杜玥刚才几乎都要闭着眼睛往前挠了，这才发现，祁南在离自己好几米的距离，一口气泄了一半。 跟在杜玥身后的人却开始起哄。 “肥婆，你不会连一个小鸡仔都打不过吧！你看她那个样子，还不快动手。” “就是，她说你没有脸暗恋人，挠花她的脸，让她还怎么说你！” “两巴掌拍死她，把她那哪里弄来的妖精一样的衣服脱了，绑着她在树下，让大家看看这贱x。” 越说越说激动的样子。 祁南眉头一挑，就凭你们？大白鲸要知道他教给自己的那些，用来跟小女生掐架，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祁南想着大白鲸，有些失笑，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何况表情呢。 “你看，她这个时候还敢笑，撕了她！” 煽风点火看热闹，果然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些人。 前世校园欺凌的事情没少上新闻，每次看都能让人戳心，祁南再次盯了他们一眼，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不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祁南有些了然，这哪里都少不了黄芳芳的影子，她也学会借力打力了？ “你们不是整日巴着那个安小姐吗？敢过来试试，我劈死你们！”是急急赶来的冷俏。 祁南这就明白了过来，认命了，这以前自己拿李厉当挡箭牌，现在果然付出代价了。 第28章 打起来了！ 冷俏迅速跑到祁南身边，眼里泛着……激动的神采，然后，递给祁南一根……晾衣杆。 祁南额头冒了大大一滴冷汗。 这时候的晾衣杆，其实就是细竹竿，在一头挖一个凹槽，拇指粗的竹竿，拎着来打架？丐帮英雄吗？这丫头想什么呢？ 不过，精神可嘉。 祁南拉过冷俏，“你给我盯着那几个，等会他们要是想溜，你想办法拦住，你放心，这样的，我一个收拾几个，就跟五个手指捏田螺一样，稳稳的！” “喂，这是肥婆跟她的恩怨，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就是，你们是一伙的，那我们跟肥婆是一伙的，要不要大家都上啊！” 乌合之众们很是气愤冷俏的加入，出言讽刺。 冷俏静静走到那几人的身后，一手一根竹竿地竖在跟前，自觉自己威风凛凛。 四周虽然有了零零散散几个人，也没有人特意关注，偶有吃了午饭从路上走过的人。 看这边离道路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又有竹林挡视线，倒也没有太多人停留。 有些或许以为这不过是一群女生凑一起，男生也不好过来，而有些女生或许明白这里发生什么，却也事不关己，不想也不敢惹事。 “肥婆，打她，把她扒光，捆住，看是她更没脸还是你没脸！” “对，你这等于给你自己跟锦儿出了恶气，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 祁南算是完全听明白了，这胖女孩，就是一直被人取笑的暗恋男生成为笑话的那个，估摸很是想融入某个团体，得到大家的接纳，但是却被人利用了。 即便明白，祁南也还是很生气。 杜玥想到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嗷地一声，扬着巴掌，朝祁南冲了过来。 有了准备的祁南，一动不动，只等她近前，侧身避到一边，脚一勾，杜玥就啪嗒一声，狠狠拍在地上。 她挣扎着又朝祁南扑过来，祁南迅速抓住她那肉呼呼的手臂一扭，一脚蹿过去，这下，肉呼呼的身子就撞到了刚才祁南碰到的墙上。 杜玥倒是坚持没有放弃，缓过来，像一只受了伤的肥猫，又想用体重的优势，朝祁南扑过来。 不出意料地最后还是倒地。 她还想挣扎，却越发显得心慌意乱。 “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 “连那么瘦的都打不过，没劲！谁要带你这个废物玩啊！” 那些人想要走。 冷俏的两根竹竿有了用处，挥舞起来还是可以吓唬人的，赶这几人跟赶鸭子一般驱逐。 祁南小跑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那些人眼见祁南连杜玥都打得过，气势就已经矮了。 祁南也不废话，抓着刚才那个叫嚷最凶的，手指用力一掰，脚尖踢了两下，在嗷嗷声之中这才放手，接着，下一个。 打得那叫不亦乐乎。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叶明湛看在眼里，他目力甚好，看着这个追着人打的姑娘有些眼熟，等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寻死、被挟持的女孩的时候，撇了撇嘴。 她那些动作，看着十分没有章法，但是……却十分眼熟。 她这样的打法，那些人身上估计连痕迹都不会有，却能生疼。 这一看必定是学过，学过功夫，欺凌弱小，叶明湛向来不耻如此，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又恶劣了不少。 只是这动作，似乎总在哪里见过，还有那双眼睛，叶明湛看着有些嫌恶，仿佛这样的眼睛不应该长在这样的人身上一般。 他正要想着需不需要阻止，潘校长急急前来，“明湛，管档案的于老师回来了，之前我让他把这几年凤凰岭马鞍村来读书的女学生的档案，都查出来了。” 叶明湛急急跟着潘校长走了。 祁南根本不知道，这一幕已经被人围观了，还脑补出自己一个校园恶霸的形象。 她正打得起劲呢，不过她看着一旁激动得两眼通红的冷俏，心道，自己一定是被她传染的，一定是！ 那几个人被祁南逼到墙角，哇地就要哭出声来。 “闭嘴！”祁南此时在那几个人看来，无异女修罗。 她们身上哪里哪里都痛，想哭不敢哭，想叫不敢叫。 祁南好整以暇地拍拍手，“嗯，刚才是谁说的，要拍死我的，你？你？” 一个个头摇得拨浪鼓一般，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冷俏哼了一声，“刚才是谁要扒人家衣服的，是谁要捆绑着人的？” 自然没有人敢应声。 冷俏就掐着腰，一个个威胁，“大美是吧？要不要把你绑住，肩膀上挂两块砖头？你试试？” “你！给我蹲好，是谁让你来煽风点火的？不说？我手里还有针线包呢，扎你十下八下的，也不算什么事！” “还有你，不是说蛇最恶心了吗？等会我就让人抓一条蛇过来，滑溜溜冷冰冰，绑住你，塞进你裤腿……” 被威胁的几个熊学生，“哇，我再也不敢了，呜呜，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现在装什么可怜！”冷俏收拾人服服帖帖的。 祁南在一旁有些失笑，这恶人还需要恶人磨啊。 这冷俏哪里学来这些整人的法子，一套套的。 要不把这几个人收拾了，以后说不得还有别人受苦。 “好了好了，号什么丧，你们围成一个圈，一个挨一个扇两嘴巴，说，我再也不敢了！说得我满意了，就不那样对你们了，我是不是很心软？”冷俏又道。 “没吃饭吗？！软绵绵的。” “这……我们真的没有吃饭……”有弱弱的声音传来，光顾打架了，还想着收拾祁南，等吃饭的时候作为谈资呢。 “我管你吃不吃饭，是不是还要我去下面买两碗饭上来喂你们啊！” 好容易，冷俏这才满意，然后让她们几个绕着一棵大树，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谁来都不能松手，等到半个小时之后放开，要谁不听，哼！ 这才威胁够了。 冷俏笑了笑，扭头却还看见，杜玥缩在地上，圆乎乎的一团。 祁南走了过去。 杜玥此时却是谁都看不见了，听不见了，她脑子里充斥着，怎么办，怎么办，再也没有人理自己了，再也没有朋友了，依然还是像老鼠一样暗无天日地活着。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胖，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喜欢那个人，为什么，大家看着她就要嘲笑她。 他们都走了，没有一个人，会搭理她。 从始至终，她都是被抛下的，就因为她难看她胖吗？ 杜玥就这么一团肉一样拍地上，一动都不动。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细细的手臂，“喂，起来吧。” ********************************************* 今天加更，二更在中午，周一了，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多谢幸福依旧丫头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29章 强势围观 杜玥心下一喜。 这一抬头，看见这手的主人的时候，惊呆了。 祁南？刚才自己要打趴下的瘦弱的女孩子，成了第一个朝自己伸出手的人。 祁南原本也没有打算多管闲事，杜玥或许可怜，却也可恨。 如果今日不是她，或者是以往的她，根本不是胖乎乎的杜玥的对手，那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既然能够被别人挑唆来打架，就应该承担应有的后果。 但是，祁南要走的时候，看见杜玥那木然的生无可恋的目光，蓦然想起前世，自己在猪栏瑟瑟发抖抱稻草取暖，被同学们看见嘲笑的场景。 也是这样的自卑这样的绝望吧。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伸出了手。 杜玥的手软乎乎的，有些发抖，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你……你不怪我？我……” 祁南决定好人做到底，僵硬着点点头。 这还没有反应过来，杜玥就兴奋起来，越过祁南就奔跑，那速度，加上那一身抖动的肉，祁南当场石化。 冷俏也不问祁南为何要如此，仿佛祁南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一般。 她拉着祁南一边走一边说，甚至还很是遗憾，“祁小南，刚才可过瘾了，原来威胁人这么好玩啊！” 祁南：我能回答什么？ 冷俏又兴致勃勃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啊，你说我要是坚持学跳舞，多好啊。” 怎么跟跳舞扯上了？ “我要是还跳舞，现在肯定很厉害了，到时候你说我要是抬起腿，用脚给她们扇巴掌，是不是特别威武！”冷俏一脸的遗憾。 你这么好的理由，你舞蹈老师知道吗？ 祁南站定，一本正经道：“冷俏，你不会，现在每天都想打人，不打人，不舒服吧？” 冷俏呆了呆，赶紧摇头，然后又点头，自己把自己弄错乱了，恼羞成怒，“说什么呢祁小南，我可一直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你看最近我打这几次，不都是为了帮你是不是？虽然心里还是挺痛快的，但也是为了你，没良心的！” 祁南噗嗤一乐，两个人往校门口走去。。 兀地眼前就出现了两块发糕，以及，杜玥那热切的眼神，“老，老大……给你们吃，我是我妈做的，她就怕我在学校饿肚子。” 自己一边递过去，一边吞了下口水。 对于胖子杜玥而言，把喜欢吃的东西给别人，大概是她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祁南摇摇头拒绝了。 杜玥脸上都是黯然失色。 又有些不忍心的祁南两人，一人拿了一块，“行，谢谢你，我们要出去吃米粉了，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请你。” 冷俏很是自然地说道，礼尚往来她还是懂的，怎么能白吃别人的东西。 杜玥看了看他们，很是不可置信。 她不知道给多少个同学递过吃的，要不然就是被大笑拒绝，说什么吃了她的东西跟她一样胖不如去死，要不然就是吃下去，还埋怨不好吃，依旧嘲笑她，用两块点心就能把人收买？最多，也只是当面取笑，变成背后嘲笑。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请你吃。 杜玥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有人对自己伸手，第一次，有人说请她吃东西，第一次，有人没有用嘲笑的揶揄的讽刺的目光打量她。 “行了，我们没空磨蹭了，肚子可不答应。”冷俏拍拍她的肩膀，跟祁南走了。 走了一段，发现杜玥跟尾巴一样坠在后面。 她们一扭头，杜玥很是紧张地叫了一声老大，然后就惊得扭头又奔，那个灵活劲，让祁南望尘莫及。 她似乎想到什么，拉着冷俏低声说了什么，不过就是刚才杜玥的身上，想到了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冷俏用力戳了一下祁南的额头，“一肚子鬼主意，这事包在我身上。” 不多时，冷俏归来，眉眼一挑，挽起祁南的胳膊，兴致高昂地走了。 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教学楼、宿舍楼往外走。 “咦，你听说了吗，那边有几个女生，居然中邪了！” “学校里有这回事，你怕不是乱说的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学校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你晓得吧？那校门口为什么要改过来，还要在门口放两个石狮子？这就是风水先生看过的。” 断断续续地，人越来越多。 饶是他们已经听说了，此时出来看见，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那几个女生，脸上都红红的一片，半蹲半跪地围着一棵大树，手拉着手，瑟瑟发抖。 “啧啧，这是做什么？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都说是中邪了？” “莫不是这样在做法？加入了什么邪教，正在举行什么仪式，哈哈哈！” 嘲笑得非常无情。 那几个人想哭不敢哭的。老老实实蹲着，她们可是吓破了胆了，蹲半个小时算什么，这些人围着算什么，又不痛不痒的。 只是，这滋味，这风头，出得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 “这种奇葩的姿势，怕是只有王恨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人喃喃念叨。 王恨美刚来就被大家迎神一般迎到树前。 那几个人更加不敢动了，原来想着祁南他们也不在这，说是半个小时，他们差不多走了就是，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围观。 好丢脸，怎么办。 王恨美也不管他们，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朝那些问她问题的人摇摇头，“存在即合理。” 别人听不懂啊。 再问，王恨美就皱眉了，喃喃说道，“你说这是拜月吧，这又是白天，你说这是祭祀吧，又还没有到清明，你说是参加什么邪教吧，这里好像也不是地方，看起来好像，一种古老的仪式，求雨？……” 王恨美说一句，就有她身边离得近的人大声重复一句。 笑声更热烈了。 谁让这几个人平日里仗着安锦儿的事，从来就没少干那些嘲讽教唆甚至打人的事情。 现在不过是被围着取笑，自己倒是先受不了了。 一个人的手有些松，被一旁的赶紧拉住了。 要知道，冷俏可是说，要是走掉一个，全部都罚。 这被取笑也取笑了，坚持这么久了，总不能前功尽弃。 没想到的是，有那促狭的，居然开始叫道：“大美，你们这究竟干什么，不是王恨美说的那样吧？我看你以后叫什么大美，叫求雨得了。” 莫名多了一个绰号的大美，不，求雨，心里刚刚升起愤怒。 哪知道，围在周围的人，纷纷被发挥取了绰号，一个叫拜月，一个叫祭祀，一个叫邪教…… 她咳咳一声，想着，自己该觉得，幸运？ ****************************** 这周会不定时加更，再来吼一声，求推荐，求收藏！ 第30章 叶明湛，你个克星！ 祁南跟冷俏刚走出校门口，突然就顿住了。 她眼睛稍眯，死死盯着迎面而来的人，不正是黄芳芳吗？ 她手上，还抱着一堆东西，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有鸿雁的信封，满面春风地走过来。 她抱着的东西，祁南瞧了瞧，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母亲寄过来的。 一边写着让人惋心的话，一边心安理得冒充自己拿母亲的东西。 即便这不是她的主意，信也是她写的，东西也是她收下的。 “祁南，你怎么眼睛冒火？”冷俏跟着停了下来，然后顺着祁南的视线，“靠！阴魂不散！” 祁南迅速跟冷俏说了两句。 黄芳芳已经近在眼前。 冷俏直接拦住了她。 黄芳芳手上拿了东西，一脸的得意，心里甚至有些阴暗的快乐。 祁南你厉害又怎么样，你站在眼前又能怎么样，你亲妈寄过来的东西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用不上，不仅用不上，还是都不知道，傻子！ 冷俏摁住了黄芳芳的肩膀。 事实上，要不是祁南刚才交代了她，她现在估计已经动手了。 黄芳芳退后一步，摆脱冷俏的掌控，这才认清楚眼前的形势，有些担忧。 也有一些疑惑，自己出门之前，不是眼见的那个肥婆拦住祁南了吗，她怎么还能好端端站在这？被别人拦住了？也不太可能了，大美几个人也跟着过去了的呢。 “怎么，我没有被打，你很奇怪？”祁南冷冰冰说道。 黄芳芳见四下无人，也就不需要装可怜了，只说道：“你被人打或者不被人打，关我什么事，拦着我做什么，好狗不挡道！” 祁南盯着她道：“杜玥是谁叫来的，她都说了，你以为你刚才躲得远我就没有看见你？我能打杜玥，就能够打你。” 黄芳芳被戳破，有些担心，不明白事情为何变得如此，也有些心虚，快步就要绕着他们走。 冷俏见她急速走的时候，直直撞了过去。 她那在黄芳芳面前绝对的身高优势，把黄芳芳撞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东西，也都洒了一地。 祁南蹲在地上，靠近那个已经沾上了灰尘背面朝上的信封。 很想直接拿过来，打开看看母亲究竟写了什么。 却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祁南，别冲动，这事情，目前还不能让黄芳芳跟马艳丽等人知道。 就让他们抱着美梦，然后迎来一击。 何况，要是自己截下了这封信，他们知道母亲的地址，依旧还会继续写信过去，到时候，母亲是相信一直给她写信的笔迹呢，还是相信自己这个陌生的笔迹？ 即便她想得多，赶紧过来，那么面临的会是什么，前世那样的悲剧吗？ 或者自己已经知道侥幸逃脱，母亲也一定不会让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受苦。 而祁南，根本就还不想走，她要走了，他们不也还是照样过他们的日子继续嘚瑟？ 她就要留下来跟他们互相伤害不死不休！ 这些想法一划而过，最终，祁南决定，暴露的后患太多，还是智取为上。 祁南眼睛没有往信封那扫，只是盯着黄芳芳，“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要是乖一些，以后就少惹我。” “你发什么神经啊祁南！你这个祸害，有人生没有人教，你当心回不了家。”黄芳芳尖叫。 祁南很是不以为然，“怎么，你回去告状？就你会告状吗？你以为谁为你做主？那天你被爷爷骂得还不够？还是你想让他再扇你两巴掌，或者你那亲妈帮你？她现在说不定在哪里挑泥修水库呢，管得了你？” 黄芳芳明白祁南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眼里就含了泪。 祁南又盯着地上的东西，眼里故意有些嫉妒，“你也配穿这么好的料子，之前我被疯子抓住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家里有什么都给我，要不，把这些给我就行了。” “你……你做梦！”黄芳芳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赶紧收拾东西，又被冷俏抓住。 扭头跟冷俏撕扯的瞬间，祁南就把信封塞进了衣袖。 然后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拍拍灰尘，“这么脏的东西……” 黄芳芳又是心虚又是担心又是惊恐的，扫了祁南一眼，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抱在怀里，飞快跑了。 确定她跑远，祁南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从衣袖之中，小心翼翼地，把那信抽了出来，鼻头就有些发酸。 “俏儿，我……总算是拿到这个东西了。” 话音刚落，祁南手里一空，震怒的她一扭头，就看见了那张冷冰冰的脸。 “把我的信还给我！”祁南再也无法淡定。 叶明湛皱着剑眉，盯着祁南，这眼睛…… 他淡淡说道：“你确定这是你的信？” “不是我的是你的啊！”祁南说道。 冷俏也在一旁帮腔，“我说哪里跑来的傻大个，你管这些干什么，赶紧把信给我们，哪来的到哪儿凉快去。” 叶明湛现在都不知道为何此时自己心里会有点失望，难道是因为这眼熟的双眼，让他对她有了期待？ 他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情绪，只是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身的坏毛病。” 这是，教训上自己了？ 祁南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这是遇见克星了是吧？人不得太狂的是不是？ 想着不过见了几面，那一次不是克自己的，刚把黄芳芳摁水里，他就出来把自己拎起来教训，这好容易说服疯子，正要脱身，他又来一个“挺身而出！”，这刚刚从打了一架，从黄芳芳手里拿到地址，他！又出现了！ 祁南觉得自己头疼。 叶明湛却似乎并没有罢休，“动不动就寻死，自大，学校里打架，现在……我更加怀疑你的品德，居然连东西都偷了，还偷别人的私人物品！” 冷俏此时仿佛记得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了，叫起来，“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这东西本来就是那边拿走的，你拿着要怎么样？每次遇见你都倒霉，你个克星，专克我！” 叶明湛这样一想，好像托人拿回去也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看着这已经撕开的信封，他想也不想，就撕了个粉碎。 “我这是在挽救你，少走上邪路。” 祁南眼见那碎得不能再碎的纸片，赶紧扑上前，双手一个劲地抖，怎么拼，都拼不出来了，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喷涌而出。 叶明湛见此，脸色一僵，倒是怔住了。 第31章 夺信计划 祁南心神恍惚地吃了米粉，恶狠狠地吞着东西。 心里已经咒骂了叶明湛一百八十次。 冷俏见她的模样，一路小心翼翼的，一直暗中观察她。 好容易回到学校，上课时候也定定看着祁南。 终于熬到放学，这才小心翼翼地问祁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说以前祁南那个木讷的样子，就是从他们算计仙婆开始，冷俏见到的祁南就一直都是笃定的，气定神闲的，那被撕了的信，却让她失态成那个样子。 可是，撕碎的东西，却再也拼不回来了。 即便刚才她问过王恨美，得知那几个人被大家围观嘲笑，还给她说了场景，“大美那几个人都有绰号了，叫求雨，拜月，这两个还好一些，那叫祭祀跟邪教的，好难听啊，真是活该！” 祁南听着这些，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这些跟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冷俏这才忍无可忍地问。 祁南想了想，她并不是一个习惯倾诉的人，事实上以前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如果，大白鲸算朋友的话？ 他告诉自己，有些事情自以为走不出去了，跟朋友说说，大家一起解决问题的过程，也是很珍贵的，真的是这样吗？ 祁南看了他们两的脸，有些不太习惯，却还是坑坑巴巴说了，“那信，很有可能，是我妈妈写的。” 冷俏这才反应过来，“你妈妈，那个给你写什么信啊，一定是……你是说，你亲妈？！” 祁南点点头，细细分析给他们听。 “那她给你写的信，怎么就到了黄芳芳手里呢？”王恨美倒是抓住了关键。 这个问题祁南也无法回答，只是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他们听。 冷俏气得耳朵都要冒烟了，“我的妈呀，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居然有脸拿着你亲妈的东西，在你面前嘚瑟！这太欠收拾了！” 王恨美倒是没有那么激动，只是话也总算是多了一点，“眼前不是生气的时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现在要做的，跟小南伤心的，都是因为需要拿到亲妈的联系地址，这个，没有什么难的啊。” 祁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听王恨美说，没有什么难的。 她这半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因为看着那撕碎的信，仿佛离母亲更远了一点，好容易盼到了，一下从手里溜走，心里甚至一直在悔恨，为什么自己拿着的时候不赶紧先看，还有那个克星！ 却完全忽略了或者被蒙蔽了，还有别的办法。 条条大路通罗马！ “你，你说有什么办法？”祁南问道。 王恨美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们两，“这有来信，也有回信啊，信没了，人还在啊。” 祁南恍然大悟，没错啊，只要盯紧黄芳芳，从她手里弄到地址，不也是可以的吗！ 当局者迷啊！ 冷俏仿佛才刚刚认识王恨美一般，热络说道：“我倒是没有发现你还有这本事呢恨美。” 三个人脑袋凑一起，很快就商议起来。 又因为祁南不想让黄芳芳察觉，这个就相对麻烦一点，不过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倒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仿佛在商议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祁南，你到时候避出去，这样才能麻痹敌人。”王恨美很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祁南点点头，她倒是想出力，但是黄芳芳那边，自己在一定会比较警惕。 自己或许应该学会，相信朋友？ 于是乎，冷俏跟王恨美就去周围宿舍串门了。 等上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传开了，谁谁谁家，有城里的亲戚呢，那些衣裳穿起来可好看了，就连祁南身上的那两件衣服，都是照着那款式改的。 连李厉都喜欢上了祁南了。 一时间，在这小范围以内，特别是女学生，别提多激动了。 看祁南以前那灰扑扑的样子，这一下就变公主了。 不就是托了那衣服的功劳吗？自己难道比祁南还不如吗？只要让城市里的亲戚寄衣裳来有点难，但是寄画册寄图片什么的，可是不难吧？ 穿上了流行的衣裳，打量谁还不是小公主怎么滴！ 各自有了心思，这自习也上得有些索然无味。 巧不巧，像是知道这群学生的心思一般，教室顶上的汽灯，居然渐渐暗了下来。 “吁——”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一定是忘了充汽了，这下咱们自由了！” 这就像是解放了一般，老师在上面嚷了嚷，好歹安静了一时半会，但看着那微弱的光亮，老师干脆自己也走了。 那么暗的光，看什么书啊。 男生们早就出笼的鸟一样，四下蹦跶去了。 女生们则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块，依旧说着那城市里的话题。 “祁南，我们出去一下。”是李厉的声音。 祁南看着他，也正好要找个借口离开，想了想，也就跟着他到了外面。 依旧还是站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两个人隔了一米多的距离，对着操场外面。 人出来了，这幽幽暗暗的光线之下，倒是显得有些朦胧跟暧昧起来。 还是李厉先开口，人站得笔直，声音却是有些颤抖，“祁，祁南，上次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 李厉快速地解释，“我不是为了帮你，才特意那么说的，那就是……我的想法，我想过了，我们还有一年多就高中毕业了，等高中毕业了，我们就是成年人了，这一年，我们可以共同进步……” 一起建设共产主义事业吗？祁南噗嗤笑了起来。 李厉看着这样鲜活的祁南，呆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安锦儿来找自己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想着一定要来跟祁南解释一下。 之前他只是觉得祁南不容易，也经常帮助她，觉得这个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女孩子，有些像脆弱的瓷娃娃一般，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掉，关注也就多了起来，而最近，祁南仿佛变了，变得……特别硬朗，但是他却发现，不管是什么模样，他心里都有些记挂。 在李厉的心里，这就是喜欢了吧。 祁南想了想，头一次要拒绝人，自己没有经验啊。 李厉哪里都好，但自己现在看着他，就是一个半大孩子啊！ “李厉……我们还小，何况，我心里对你，跟对别的同学都一样，只有同学情谊，你……明白吗？”祁南说得也是有些小心翼翼。 哪知道，听了这话的李厉，却认同点点头，“我明白你的顾虑，你觉得咱们做同学跟好朋友好，我们就先做同学跟好朋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祁南惊愕了。 见李厉急急转移了话题，她又不好硬扯回来，李厉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掩饰尴尬，是这样吧？是这样的吧？ “……每次回去，经过那条路，路边的金樱子这时候开着雪白的花，花瓣有蝴蝶那么大……” 祁南一听，突然急了，脸色有些发白，不确定地问，“李厉，你再说一次你去哪？” 第32章 地址到手 幽暗的光线之下，李厉又跟祁南都是并列站着对着外面，是以他没有看见祁南有什么不对。 只以为她不过就是好奇，李厉也跟着兴致勃**来，“我是说下个月初我跟爸妈要回老家扫墓，每年从这边出发，这时候外面的景色很美，细雨蒙蒙之下，金樱子开着雪白的花，叶子翠绿翠绿的。” 李厉见祁南没有出声，以为她听得认真，又道：“还有一种我不知道名字的刺丛，开着黄色的一串串的花，看着也十分好，这些花掉了之后长出豆荚，剥开豆荚，里面的东西可有粘性了，下次我带你去摘好不好？” 祁南心里一凉，她总算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如果前世也是这般，自己已经没有脸来学校了，她也听黄芳芳提起过一嘴，“看着好好的，原来是个短命鬼！” 而黄大贵等人，却聊的是，“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人就是命，一个副镇长啊！不容易，一家人，说没就没了，这山上滑坡滚石头，这就是天意，巧不巧他们遇上路霸，人家怎么没有遇见……” 算来，也就是李厉说的回老家扫墓的时日了。 她扭头，看着李厉瘦高清朗的模样，这样的少年，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祁南想了又想，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李厉。” “嗯？” “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我也不信，怎么就这么巧呢。”祁南自己也是心虚，却不得不出言提醒，“你说的那些，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了一般。” 李厉笑了起来，手掌伸过来，在祁南头顶碰了碰，立马挪开，“傻瓜。” 祁南的话差点卡在喉咙里，她浑身一颤，挪远了一些，这才感觉呼吸顺畅，“我没有骗你，不仅有你说的那些……还有李子树，白色的花要落尽了，长出点点绿色叶子，运气好的话，还偶尔有两颗紫色小指大小的李子，不能吃，应该是冬李，不是每棵树都长的，一旁岭上的枇杷，也泛黄了，只是很酸……” 祁南说得这样细，李厉倒是渐渐不笑了。 “然后呢？” 祁南道：“然后，这本来是很好的画面，突然却变成了噩梦，天旋地转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接着，又有人拿着铁钎……血，到处都是血……” 李厉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祁南也只能提示到这了，“所以，李厉，你要是说要回老家，能提前回去吗？或者，可以不走那条路吗？这梦里的景象太……” 李厉又镇定笑了起来，“你别担心，这就是个梦，不过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事的。” 祁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眼见李厉迈着大步，然后小跑起来，消失在视线里。 而祁南身后的教室，此时正热闹得很。 黄芳芳看着四周围着的那些人，心里觉得可荣耀了，满口答应下来，“行呀，下次我让我亲戚给我寄两件时兴的衣裳过来，还有裙子呢，你说那个假领子？切，人家大城市人早就不穿那个了。” “有些人吹牛不打草稿，吹倒是能吹，什么大城市亲戚啊，可有人看见你给她写过信？”冷俏撇着眼睛说道。 黄芳芳哼了一声，“怎么没有！” 冷俏很是不屑，继续道：“有就有呗，有也没见你穿出来那些衣裳，也没见李厉喜欢你！这说话上下嘴皮子一碰，谁不会？我还有在北京的亲戚呢，我得瑟了吗？这种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就是说在米国，其实谁知道啊？” 黄芳芳被冷俏气得晕了头，却也没有特别冲动，扫了一眼祁南不在教室里，这才快速从抽屉里拿出信封，在冷俏眼前晃了一眼，赶紧又藏起来。 冷俏哼了一声，“信封谁没有啊，我桌子抽屉里还有十个八个的……” 就有同学过来劝，这才两下不吭声了。 一旁有人有些讨好地劝黄芳芳，“她呀，就是嫉妒你，这是气不过了，芳芳你别理她，等你的衣裳回来了，能不能给我做个样板，我也买布照着做一身。” 黄芳芳气这才顺了一些。 这种被大家围绕着讨好的感觉，真好。 人又渐渐少了一些。 王恨美桌子前倒是围了不少人，只听得她不紧不慢地声音，“可以了，现在可以把这张牌翻起来了，哟，你最近旺桃花啊。” “说什么呢！”虽然这么说，却是娇羞地笑了。 黄芳芳听得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抓心挠肝的，她也想算一下自己跟李厉啊，又不用说出来，王恨美都说了心里默默地想，她说的就是结果，谁也不能知道自己心里的秘密不是？ “芳芳，你要不要过来算算，你有寄到大城市的信呢。”有人过来劝她。 黄芳芳这才有些勉为其难地捏起那个写好了地址的信，有些不太情愿地道：“那我就算算吧，也没有什么好算的。” 这般说着，还是在王恨美对面坐了下来，信封就这么一半露出一半压在袖子底下。 王恨美也只是撇了一眼罢了。 接着说结果，“无缘无分！” 黄芳芳气得立马站了起来，“你胡说！” 王恨美声音依旧还是平板的，垂着眼说道，“我胡说什么，谁知道你在算什么，不认结果就不用来找我。” 一通闹剧，就这么近了尾声。 那汽灯光线越发暗淡下来。 冷俏过来拉着王恨美，又叫上祁南，准备回宿舍。 王恨美给祁南塞了一个条子，“拿到了，就在这上面。” 听他们说的过程，倒是还有蛮多没有用上的，只是祁南也有些疑惑，“你是说，你撇了一下，那倒写的字，你就都记下来了？人才啊！” 王恨美很是淡定。 冷俏点点头，“祁南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恨美专门会那些歪门邪道……我说错了吗？反正不要说倒着看，她还能自己在纸上反着写字呢，我们迎着光才明白是什么。” 祁南算是听明白了，这恨美在冷俏嘴里，不仅精通各种乱七八糟没有任何意义的歪门邪道，还整日胡乱研究那些奇怪的事情。 冷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咱们村那个刘大姑来了，也得给恨美磕头认祖师奶奶！” 第33章 小偷同伙？ 拿到了地址，祁小雨三个字，深深刺痛了祁南的眼眶。 “妈，你现在还好吗？”祁南此时缩在自己的床上，默默地想。 之前一直想着要如何联系上母亲，现在地址就在手里，她反而有一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上辈子，母亲过得比自己艰难太多了吧。 被骗婚，生女，父母亡，被赶出家门，寻死…… 好容易开始新生活，苦尽甘没来，又一直放心不下自己，得知自己过得不好，费尽周折来接自己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儿子眼前差点被打死，摆脱这些不堪之后，女儿已经不太像个正常人，丈夫那边的亲戚又闹腾…… 所以上辈子，祁南甚至觉得，母亲到了天堂，反而是一种解脱，这人世间留给她无穷的苦难，她再也不需要再承受下去了。 而那马艳丽等人，又如何呢，他们并没有受到惩罚，还可以那么堂而皇之地想占了自己的房子。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倒是不如自己亲自动手的好。 祁南想了想，咬咬牙。 她此时才发现，不知道该在信里写些什么。 直接戳穿黄芳芳他们的冒充吗？却又要投鼠忌器，这样一来，母亲定然是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怕是就要赶了过来。 不戳穿，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即便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么，自己突然从一个只知道诉苦抱怨怨恨的形象，一下转变了，是不是也有些不太对劲。 而且，这母亲的回信再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换一个地址吗？ 祁南摸了摸自己的脸，要不然，拍个相片，然后换一个新地址？ 折腾了一晚上，几乎没有怎么睡觉，祁南依旧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事情却也不能再拖了。 第二天碰巧是周五，她在教室里，默默给祁小雨写信。 干脆就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思念，忏悔写了一遍，然后说了眼前的学业，以及……没有准备好的见面。 希望母亲，可以明白吧。 这些人都没有受到报应，她怎么能走呢？ 祁南在信封上，贴上八分钱的邮票，投进了那个墨绿色的邮筒里，仿佛完成了什么仪式一般，舒了一口气。 仿佛就是一根细细的线，联系自己跟母亲。 希望过不了多久，收到信的她，会心里好过一些。 收拾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这类事情，就交给自己吧。 祁南心里默默画了个叉，这件事情就算是完成了。有了联络，以后也不至于再受蒙蔽。马艳丽如果还想借此接济娘家并炫耀，也要看情形了。 只不知道如果他们允诺了什么，到时候没有兑现，又是什么情景？祁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没有了经济来源，马艳丽还能在黄家得脸，在娘家说一不二？想着上次让娘家吐了一点东西都已经艰难，她一定还允诺了以后的各种好处，等这些好处全部落空，估计自己都不需要动手…… 祁南笑了笑，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赚点钱才行。 青成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是一个依靠国道线发展起来的乡镇。 国道线两旁，大大小小的店铺挤得密密麻麻。 邮局反而在这热闹之外了，祁南从青成高中出来，路过邮局，寄了信，这才往主街走。 路两旁的店铺许多都是卖米粉的、化肥农药的、卖杂货的、副食品批发的…… 要往最热闹的集市去，还要在这路旁往上走十几米的小坡路，那边是新集，新集有宽敞的两层大楼，一楼主要是卖肉的、干货的、各种熟食之类，二楼上面就是卖衣服的，卖塑料凉鞋的、头花的、鞋垫的…… 祁南逛了一圈，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新集出来，再上坡不远，就是老集，老集也分门别类，看着热热闹闹，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条。 当地人专门把这些分门别类的东西，统称为“行”，比如，米行、农具行、活禽行…… 自然也有一些见缝插针的小食店。 这街两旁都是民居，很多人在自家门口摆点东西，也做起了买卖。 祁南转悠了一圈，就有了点数。 心里却想着买卖，只是还拿不定主意罢了。 要做别的她心里也没有任何底气，前世还是母亲担心她不能融入正常的生活，她才在食品厂里上班，另外自己还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蛋糕店，这要是做吃的，倒是老本行了。 但是一没有时间二没有…… 刚想得入迷，祁南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还不停地叫，“疯子撵人了，疯子撵人了！” 祁南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开！她都要对疯子有免疫力了好吗？ 只这四周都是人流，她人还算是小只，又灵活，找准了方向，扭头就要奔。 却没有地方，直直撞进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软软的，祁南就倒在了一旁。 那被撞的妇人，声音之中却有了绝望，“我的包，我的包啊——” 声音嘶哑得很，呜呜咽咽的很是可怜，“呜呜，这天杀的小偷，青天白日啊，硬抢啊，我这全身的家当都在这了，现在生意这么难做，我这怎么活……” 祁南见她哭得可怜，也有些心酸，却苦于不会安慰人。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一个有些龅牙的瘦妇人拉着一个青年，“小兄弟，就是从这头跑的，看你刚才那么厉害，你赶紧去追追看……” 祁南暗暗吐槽，你用力抓着人家，让人家怎么追，视线扫到那青年身上，那熟悉的冷冰冰眼神，棱角分明的脸，紧抿的菱形嘴唇，克星！遇到这个人绝对没有什么好处，祁南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跑。 “站住！”龅牙瘦妇人喊道。 说完还动手扯了祁南的衣领，祁南只觉得无法呼吸了，只停下来，瞪了她一眼，“放开！” 叶明湛妇人被拖住的时候，心里是有些烦躁的，却也不好直接挣脱群众，见义勇为嘛，直到看见祁南，祁南还做贼心虚一样地要跑，又被人拖住，他眸色一深。 祁南很是无语，对那妇人道，“你拉着我做什么？” 那妇人很是肯定道：“我们这遭了贼，按常理，这跟贼接触的人都有嫌疑，肯定是一伙来路！” 叶明湛又看了一眼扯住她的妇人。 第34章 故人胖婶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是能塞牙的。 祁南心里的气一阵阵往上涌。 那个龅牙妇人，一脸的孤拐相，抓祁南的时候，总算是松开了叶明湛的手，对祁南道，“你这个小贱人！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偷东西！” 祁南站定，也不吭声，只把身上的兜往外翻，祁南原本身上有从高秀梅那弄来的八毛多钱，但是她全部放冷俏那管着了，又吃米粉又寄信的，此时已经身无分文了，把身上的衣兜都扯开，然后一摊手，撇撇嘴。 她的意思表现得已经很是明显了，姐可是身无分文的人，谁怕谁啊！ 哪知道，龅牙妇人根本不管她那么多，“你这样就能够表示你不是小偷了吗，现在谁不知道小偷是有同伙的，那人跑了，你却来撞去追的人，这位小兄弟也是看见的，你就是小偷，大家打小偷啊！” 说完就要扑上来，那叫一个气愤。 祁南的眉头一皱，难道，她要在这市场上，打一架？ 预料中的东西并没有砸过来，是叶明湛拖住了那个妇人，摇摇头道，“不是她。” 总算是说了句实话。 祁南心里却没有丝毫感激，要不是他，自己会跑？自己现在好端端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现在这样被动。 那龅牙妇人依旧一脸的激动，“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她有嫌疑，别人又没有嫌疑，一定就是她……” 叶明湛低沉的声音又道：“事实上，如果你这么说，这周围所有的人，都有嫌疑。” 龅牙妇人不干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你们大家伙说说，都是一起做买卖的，都是熟人了，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丫头，你……你身上一分钱没有，到街上做什么，这不摆明了要偷东西！” 祁南被这样神奇的脑回路惊呆了。 身上没有钱就是要偷东西。 她想也不想就回嘴，“这位大婶，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身上没有带钱就会偷东西，你要是没有当家的，难不成你刚才扯着他，就是要搞对象。” “你！”龅牙妇人忙慌慌离叶明湛远了点。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起来，没错，这龅牙妇人，是个寡妇，只不过最近定了亲事，要再嫁了。 她以为祁南专门踩她的痛脚，“你这个小贱x，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叶明湛见祁南一脸的恶趣味，心里又嫌恶两分，这样的话，也是她姑娘家随便乱说的？ 刚被祁南撞上的胖妇人此时突然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怎么突然就说到了这了，大妹子，这姑娘看着俊生生的，看着也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还是算了。” 祁南跟龅牙妇人，同时望向她。 龅牙妇人骂骂咧咧的，“你这人就是心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现在这些小孩子就没有一个学好的，年纪轻轻。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反而成了恶人了，那掉的可是你的家底，你要怎么办？” 胖妇人被龅牙妇人说得又要哭，跺跺脚，“这跑都跑了，还能如何呢，这总不能平白冤枉了人，大不了，我认倒霉。” 说是认倒霉，胖妇人眼里却都是哀伤。 祁南看着胖妇人，挪近了一些，又一些。 这胖妇人嘴角有一颗痣，平日里不明显，此时要哭了耷拉嘴唇才看出来，眼皮也有一点肿，除此之外，脸若银盘，浑身肉呼呼的，穿一件花褂子…… 祁南眼睛就有些发热，喃喃叫了一声，“胖婶——” 妇人望着祁南，有些茫然。 这果然就是胖婶啊，太过心善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祁南都受过她的恩惠。 自己这身体，第一次来例假，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以为命不久矣。马艳丽自然是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的，平日里她又有些自闭，从来不跟同学交流，只精神恍惚地走在路上，血源源不断的浸透了裤子，肚子又痛，她觉得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觉了。 用三轮车拉着货的胖婶，看见了路边孤零零的她，就这么把她捡了回去。 一脸慈爱地给她用上了月事带，听祁南说的要死的话，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你这孩子傻乎乎的，你这算是长大成人了！” 然后又给她煮了红糖姜水，看着她喝下去，听得祁南说自己已经没有了妈，眼窝子浅的胖婶还哭了一通，又赶紧从家里给她拿了吃的，这才把人送走。 算来，也只不过是去年秋冬时候的事情。 另一件，其实应该是不久之后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生，祁南也不会让它发生罢了。 那是自己被关进猪圈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了。 到乡下收菜的胖婶，眼见祁南在猪圈里头发抖，当场就怒了。 大骂高秀梅等人作孽差点没有被打。 马艳丽更是以肚子里那疑似怀上的孙子作为要挟。 胖婶却没有丝毫的退却，祁南甚至还能记起她说过的话，“你们这是造孽哦，这年纪轻轻的女娃子，怎么的也不好好养着，不养了就给我，我来养！放眼十里八乡，也没有见你们这么造孽的。” 黄大贵等人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交给胖婶，他们还等着她来换彩礼呢。 当时胖婶一个人对着这么一群人，没有丝毫胆怯，那边都要去叫人打她了。 胖婶却气哄哄地说，她丈夫就是派出所的，要是不放人出来，就把人抓去坐牢。 也不知道是黄大贵真的担心那个有人来抓人，还是担心这话传出去他名声就臭了，总之，祁南的苦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而马艳丽最终也没有怀上所谓的孙子，借此又怪到了祁南头上，要祁南一直在猪圈里，她就能够给黄家生孙子了…… 那些不堪的回忆，祁南不想再去想起。 看着胖婶这个模样也很是心疼。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胖婶，你……你不记得我了，青成高中出街的路上，那个，红糖水……” 胖婶盯祁南看了好一会，才一拍手掌，总算是想了起来，看着祁南，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神采，“闺女，是你呀，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你可比之前俊多了，这就好，这就好，胖婶给你点钱，你去买糕吃……” 说完在身上摸了摸，这才想起自己被偷了包。 龅牙妇人此时冷哼了一声，“人心不古，这专门找熟人作案，你还是擦亮了眼睛吧，免得养了白眼狼！” 祁南盯了她一眼，“没错，专门找熟人作案。” ps：下午加更~ 第35章 贼喊捉贼 龅牙妇人也不知道为何，被祁南那清幽幽的眼神盯得发毛。 倒是叶明湛看着这丫头一下一变样，有些意外起来。 祁南自然是无视他的。 龅牙妇人挥挥手，说道：“你都不在意，我又什么好说的，平白无故做了恶人，我还要去卖东西呢！这一家老小还等着吃喝。” 祁南抓着胖婶，笑了笑，“平白无故？不见得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盯着这龅牙妇人，这人闪烁得过于频繁的睫毛，以及有些急切的神色，让祁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胖婶跟龅牙妇人的摊位，都在街道旁边的屋檐下，卖的也都差不多的蔬菜，此时有些泛蔫了的芥菜，以及枸杞芽、苦荬菜这些，还有土豆等不容易坏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小半摆在用自行车自己改装的三轮车上，上面铺了一层木板，买菜的人也就不需要蹲在地上挑选了，三轮车里面，还有空间可以放东西。 这放不下的，又用蛇皮袋铺了一部分在地上。 祁南想了想，问道：“胖婶，你把这事情跟我从头到尾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叶明湛居然也没有走，就盯着祁南看，若有所思。 难不成，她跟自己想的一个样？ 但自己的训练跟经验，才让他有一个这样的判断，而这个小姑娘，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龅牙妇人闷哼了一声，“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来来来，最最新鲜的芥菜了。” 被她吆喝来的人，多看了一眼，然后看见一旁的胖婶，笑了笑，“胖大婶，给我来一把苦荬菜。” 生意还是要做的，胖大婶虽然此时手上已经没有了零钱找，别人递过来的二角钱又有些多了，那人非不肯要了，“老熟人了，胖大婶你就是客气，行了行了，两三分钱……” 胖大婶又给那人一把葱，再装了个不大不小的马铃薯，这才过意不去地送走了客人。 龅牙妇人的脸色就有些干。 手头上拿着两毛钱的胖婶，有了些精神，“闺女，我跟你说，今日我可真是倒霉了，刚刚也没有客人，我想着我闺女等会放学了，她姥姥跟她都喜欢吃那头的芋头糕，这周末她又要回姥姥家，我就生怕卖没了，赶紧要去买，这不，让大妹子给我照看一下摊子跟上面的东西，刚好她又要找零钱，我这就把包……” “现在说这些做啥，这过去一看，糕没了。刚近前来，大妹子老远就叫了我，说是包放着，她要去方便一下，这就在眼前啊，眼睁睁的就看见那天杀的小偷抢了就跑，我这一追，可不就是遇见了你了吗？” 祁南心里悠悠叹息一声，这胖婶，太善良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做买卖的，哪里就能把包直接给别人的。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龅牙妇人当时就不乐意了，“你个毛都没有长齐全的丫头，轮得到你在这瞎说什么，这做买卖的，谁不是应应急的事情，大家都是帮衬着的。” 胖婶也赶紧这么说。 祁南却又问道：“胖婶，你的包多大？是什么颜色的，里面有什么东西？” 胖婶叹了口气，却也回答了，“就那种挎包，这么大，深蓝色，说来也是伤心，这里头有我要去进货的钱呢，也不老少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票，对，还有我用来记账的一个本子，小硬皮的，原来我那闺蜜用来抄歌词，她不用了，我捡来继续用的……”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明显了。 祁南被那所谓的小偷碰到的时候，也晃了一眼的，那深蓝色跟藏青色是比较像，却也没有那么明显，而且，那包被拎着跑的时候，还可以飘起来，里头哪里有胖婶说的那么多的东西在。 如果她没有想错，结合胖婶刚才所说的，这四周还有这么多做买卖的人在盯着，这包，肯定还在这个地方。 祁南看了看胖婶，又看了看那个龅牙妇人。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她问道。 龅牙妇人就有了些心虚，却依旧嘴硬，“你什么个意思？” 祁南此时反倒是不急了，只道：“我是什么意思不重要，这避嫌你也不懂吗，你让大家说说看，如果你跟别人找零钱，别人把包都给你，你就这么接了？既然接了就要负责任，你倒是好，也没有给人看住，就十万火急地差那么三五秒钟的时间，等不及把包亲自交到胖婶手里，就这么扔摊位上，是告诉小偷快点来抢吗？” 周围的人原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听祁南这么一说，才觉得真是特别不对劲啊。 “对啊，你说刚才那一下都忍不住，现在又过去这么久了。” “这包里哪里能随便离身的。” 有些事情，就是经不起琢磨。 龅牙妇人，此时是真的急了，“我今日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你说说我好心好意帮看摊子，这遭贼了却也要怪我头上，世上没有天理了哇，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都敢这样糟践我了。” 胖婶搓搓手又有些愧疚，被祁南拉住，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龅牙妇人也是豁得出，这么泥泞的地面，说坐就坐下去了，拍着大腿在哪号丧。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挨着她那个三轮车车斗。 顽固不化！丝毫不值得同情，刚才还要嫁祸自己，罪加一等。 祁南想着，冷冷对她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刚刚放摊子上的，是胖婶的包？被抢走的，也是胖婶的包？” “可不就是吗？这被抢走的的，你是什么东西，要怪也轮不到你，我命苦哟，欺负我一个寡妇哟……” 祁南笑了笑，“大家都听清楚了？她就是这么说的。” 祁南已经绕到摊位里面，胖婶很是有些过意不去，过去劝道：“大妹子，我……我没有怪你，要怪就怪那天打雷劈的贼人，这一定是烂了心肠自然有老天爷收拾了去。” 龅牙妇人听了这些话，号得更加大声了。 祁南想也不想，啪嗒一声，把这三轮车上那个临时木板掀开，上头的菜一股脑地砸在龅牙妇人头上。 胖婶站起来一看，惊叫道：“我的包！” ******************** 祁南：“俏儿，你说我啥时候才能过上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啊。 冷俏：“你以为你是沈妍啊？” 祁南：“沈妍是谁？” 冷俏微微一笑，扯过一本书：“画媚儿最新力作《重生军嫂娇养记》，经历了背叛和欺骗的沈妍重活一世，挽起裤腿，撸起袖子，准备将那些害她之人统统干掉。可英俊魁梧的兵哥哥虎摸她：媳妇儿，这等粗活让我来，你吃着瓜子看好戏就行。你值得拥有哦！” 第36章 落定 这三轮车斗里，除了有些蔫的蔬菜之外，赫然躺着胖婶那深蓝色的挎包。 在这车斗的一角，还乱七八糟放着一些钱跟各种零零碎碎的杂物，甚至还有一把木梳。 胖婶喜滋滋地走过来两步，抱着自己的包，打开一看，里头什么都没有少，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龅牙妇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她总算是明白，刚才祁南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明明是不离手的包，那个龅牙妇人一口咬定被小偷抢走的包，怎么突然在她的车斗里面，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吧？ 龅牙妇人也不敢再号了。 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她就惊喜起来，说道“哎呀，阿弥陀佛，这可真的是积德了，这包果真的就出来了，我天啊，真的是太好了，我总算是不用被冤枉了，背着这黑锅，让人喘不过一口气！” 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 祁南撇撇嘴，“你说的这些，谁信？” “我用得着你信不信，这包没有抢走，我比谁都开心。”龅牙妇人说得那叫一个自然，倒是让胖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这包不是没有被抢走，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抢。” 叶明湛很自然地说道。 “小兄弟你这是啥意思？”龅牙妇人很是不确定起来。 叶明湛扫了那被掀开的车斗一眼，“我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往前跑，要追，你扯着我，然后她，撞了这位大娘。” 大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静静听着。 “这里头，都是一些平日里卖的菜蔬，这一旁的钱跟东西，很是零散，不应该是经常如此放置……” 叶明湛指来指去的，分析那些东西。 让大家一头雾水。 龅牙妇人听见这么说，又拉着他的胳膊夸了一顿。 祁南没好气地道：“他的意思是，你是临时起意，把你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放在这里，然后，又把胖婶的包塞进来，再来一个贼喊捉贼。” 祁南顿了顿，见叶明湛没有说什么，接着又道：“他刚才说那些，证明你不是惯犯，要不然就是见财起意，要不然就是嫉恨。” 龅牙妇人这下不干了，“我……我这是遭谁惹谁了，这一时忘记也是有的，刚才我拿着那包，要做买卖来不及，就干脆放车里，这人有三急，把自己的包当成了她的，这还被抢走了，我真的是太倒霉了！” 死不承认，就对了。 叶明湛眼睛直视前方，丝毫没有回应龅牙妇人的话。 祁南想了想，要说什么才能让这龅牙妇人辨无可辨。 这种熟人作案，真的是太可恶了，要是没有被戳破，是不是她就要占为己有，这要是被戳破了，又说自己一时间忘记，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大家心里明镜儿一般，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她来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祁南正要开口。 就听得前头的叶明湛说道：“你太迟了。” 顺着他的视线，祁南一看，登时乐了，这头发长长的青年，穿着一身花衬衫，喇叭裤，可不就是刚才抢了包夺路而逃的人吗？ 只不过此时包被挂在他的脖子上，手被扭身后，一个劲地叫嚷。 “队长，他往巷子里跑，又熟悉地形……” 叶明湛冷冷说道：“不要找借口。” “是！” 祁南看着，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花衬衫青年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啊，姑，姑，我就拿了你一个空包，我遭谁惹谁了，被赶鬼一样地撵，哎哟哟，你轻点！” 叶明湛扯开挂在青年脖子上的包，空空荡荡。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便龅牙妇人浑身都是嘴，也已经说不清了。 想着再也不能到街上做买卖，龅牙妇人心都凉了，“你们，你们都逼我！我死给你们看。” 说是这么说，却朝着胖婶来。 胖婶被祁南拉着躲了躲，那龅牙妇人也没有真的就要撞，堪堪停了下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只是号，指着胖婶道：“你没良心啊，你说说你做的那些缺德事，我进什么货你就进什么货啊，我拉来的客人你又要都抢走啊，当自己是街上人，我一个农村来的，你就这样抢我生意啊，欺负我一个寡妇没有门路，这就是要逼死我啊！” 祁南都要被她气乐了，这脑回路让人望尘莫及啊。 她见胖婶又有些犹豫起来，大声说道：“你一个寡妇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是不是？你一个寡妇就算是偷了别人的东西都不需要负责了是不是？要不要这有一把刀，你杀人了，就跟公安说，我是寡妇，就可以了？你寡妇你了不起啊你！” 龅牙妇人不管不顾地继续闹腾。 只不过附近的人都是做惯了买卖的，看她的眼神都很是不屑，这龅牙妇人太过斤斤计较，嘴巴又毒，平日里就没有多少人愿意跟她有什么瓜葛，也就是胖婶心善。 祁南看着胖婶。 胖婶想了想，道：“我并没有跟你进一样的货，我在这街上买菜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你这刚来不久的，况且我屋子在这呢，当初是你自己说自己没有门路，让我带带你，现在反而怪我？以后你不许来我家门口了。” 总算还不是包子，硬气了一回。 这事情，即便如何扯，送到派出所，也就是一个教育处理，倒是不如就这样闹开，镇子这么小，又是一个熟人社会，舆论、公序良俗之类的约束，有时候甚至比律法更加重要。 祁南见胖婶已经转过弯来，不是那一味的老好人，身边老街坊帮腔的也多，这就放下心来。 叶明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带着人就要走。 祁南看着他，就觉得眉毛一跳一跳，“你就这么走了？” 叶明湛瞧着她那微微上翘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对，祁南身上穿的这件也是自己改的衣裳，在一边袖子包了花边，另一边布料不够了，索性就没有了。 叶明湛这一瞧，就有些不好，总觉得这姑娘身上有些不太对劲，甚至想着把袖子上的花边扯掉，这看着才对嘛。 总算是克制住了自己，眼睛直视前方，把祁南整个撇在视线之外，“不然呢？” 现在居然还这般倨傲？祁南就有些生气，“你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同伙的？怎么刚才又说，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声很重要吗？要是刚才没有弄明白，要是包真的被拿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叶明湛又扫了祁南一眼，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生气的，“首先，你说的可能全部不存在，其次，我没有说你是同伙，别人说你有嫌疑，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在场的人不能排除嫌疑，还有，人抓来，事情就完全弄清楚了……” 刚抓男青年的那个小伙子，挠挠头，震惊地看着自家队长。 什么时候，队长也解释这么多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队长吗，是吗？ 第37章 合作伙伴 祁南皱着眉头，三观不合、气场犯冲，何必浪费口舌。但为什么这个让人讨厌的人，看着，好眼熟？ 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胖大婶还在跟龅牙妇人掰扯不清。 龅牙妇人却抵死不肯给胖婶帮她进货的钱，反而还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了帮你，才销的这个菜心，这本来就是卖不去的东西，凭什么要我给钱。” 胖婶都被她气乐了，此时也不含糊，说道：“原本你好好说我也不要非为难你，你瞧瞧你非要颠倒黑白，这明明就是你自己说要的，欠着钱，这卖不出去了，又赖着我……” 最终，龅牙妇人也自知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在这做买卖了，拼死拉着三轮车要突围：“这些菜都赔给你了行不行？我怕你们了行不行，要钱是一分都没有的！” 真是…… 祁南赶紧抓住三轮车的车把，盯着她，“这样就要跑？” “你说什么呢！跑什么跑，我惹不起你们还不行！”摆明了就要耍赖。 祁南却没有放手，朗声说道：“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然这么多证人在，我们直接报警吧，道理说不通，让警察同志教育你。” 龅牙妇人还要说什么。 祁南接着道：“警察同志来你也没钱？没钱也不要紧，反正这算是偷窃加讹诈，败坏市场风气，不给钱，关上几天，我们也舒坦，再不然，遇到要树榜样的时候，说不定你运气好还能去劳改。” 一旁的人纷纷附和，胖婶也开始硬气起来，“对对，就报警！” 龅牙妇人骂骂咧咧地给了一部分钱，剩下的仍旧用菜来抵，胖婶也就不再计较了。 不管如何，也总算是解决了这桩事。 胖婶兴致勃勃地过来拉祁南，非要她去留下吃饭，祁南怎么推脱都不行。 “你这闺女还跟我客气，放心，家里今日就我一个人，小姑娘家家脸皮薄，我有个闺女比你大一些，回她姥姥家了……” 祁南却之不恭，就跟着去了。况且，她还想着胖婶常年在这街上做买卖，说不准有什么门路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祁南帮胖婶收拾摊子。 胖婶瞧着那一大堆的菜，原本菜就还剩下很多，这加上龅牙妇人那边扔一地的，就更加凌乱了。 胖婶一边收拾一边心疼，“这些都有些发蔫了，明日发黄，又卖不成了，现今是什么买卖都不好做啊。” 祁南看着地上胖婶说没有办法用的，是小菜心，的确是有些发蔫，而且应该已经卖了一阵了。 当然，也有人会把外面剪掉，用水一泡，第二日拿出来，还是可以继续卖的。 只不过要剪掉的也多，还费工夫。 “不能做成酸菜吗？胖婶。”祁南出主意。 胖婶摇摇头，“这大家伙谁都是用芥菜腌的酸菜，这小菜心没有用。” 祁南也不多话，手脚利落起来，跟胖婶一块把东西都抱回家里。 胖婶家就在她的摊位后面，是一个细长条的楼房，光线不是很好，进门就需要开灯，屋子里摆着各色蔬菜。 再往里，是一个天井，再进去，就比较开阔敞亮了。 天井一旁是厨房，胖婶一边忙活一边跟祁南说话，“闺女，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了，要不然这包里的东西没了，这一阵算是白忙活了……” 祁南笑了笑，又跟胖婶打听了一下她的买卖。 胖婶却也是知无不言，这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胖婶所做的，其实就是去各处乡下买人家的菜，然后自己拉回来零售，赚的就是一个辛苦钱，加上她自己又心善，这万一进货贵了，卖不上价格，亏本也是有的。 忙忙碌碌这么久，包里的钱还要被抢走，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祁南福至心灵，这不是现成的合作伙伴吗？！ “胖婶，你这些菜要扔掉了，不如你给我行吗？” “怎么好意思把那要坏掉的给你啊，自己都是卖菜的，大把新鲜的等着你吃呢！”胖婶爽朗地挥手说道。 她看着祁南十分满意，这闺女机灵，比以前带回来的时候可精神多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祁南却也实话实说，“胖婶，我跟你交个底，我这是打算用来做一种新菜，不难做，却挺好吃的，刚好就是需要有些发蔫的，等会你给我找个大缸，后日早早出来，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说干就干，祁南兴致勃**来。 反正也是不能再要了的菜，胖婶看着祁南的目光很是慈祥，就像是陪孩子过家家一般，不可避免地带着敷衍。 祁南也顾不得那么多，她这个做法倒是特别简单，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罢了，不仅简单，还下饭。 这有些发蔫的小菜心，被胖婶整理的干干净净，倒是也不需要再另外清洗了，她只不过是把这些菜心稍微收拾了一下，去掉已经有些发黄的叶子，就一起码整齐放进大缸之中，胖婶烧了一大锅的开水，倒了进去。 祁南又在院子的墙角那发现一块石头，跟胖婶一块抬着，压了上去。 “好了，明日就有新菜吃了。”祁南很是肯定。 胖婶看着那烫得有些变色的菜，不以为然，又不好泼祁南冷水，只哈哈一乐，“行了，现在咱们娘俩可以吃饭了。” 祁南却看哪哪都是活，这莴笋也不够新鲜不好卖了，索性腌制成酸，做零食吃也可以的，一样品种太少了，还可以加上胡萝卜、生姜什么的，这些菜就这么摊开在这，看着都不精神，喷上水，然后码整齐，用稻草绑着，一小捆一小捆的，可不要好些。 祁南正在这跟胖婶商议着发财大计。 青成镇外凤凰岭那头，却在商量着怎么对付祁南。 黄芳芳还有些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浑身都是灰尘，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妇人，是自己的亲妈马艳丽。 “你听清楚了没有？”马艳丽的嘴唇很干，连日都是担土这样的重体力活，几乎磨光了她的耐性。 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黄芳芳这才唔了一声，很是不自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 马艳丽今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也不敢指望黄芳芳能够帮自己一把，只想着早点脱离这苦海，又再次叮嘱，“你赶紧把那些东西拿回去给你爷，跟他保证以后的事情，这样他就没有什么话了，然后……” 黄芳芳原本就是来讨主意的，这时候倒是可以听进去一些些。 “那要是不行呢？而且现在祁南在学校可出风头了。”黄芳芳的关注点永远都是怎么折腾祁南。 马艳丽哪里关注祁南的事情，只要自己回去了，祁南还能有好日子过？ 却也要安抚自家闺女，“这么点事情算什么，你就回去找你奶，不行不是还有你堂姐吗？当初收了咱们……原来这是想着搞好关系，以后也好给你介绍一门亲，如果……” 黄芳芳眼睛一亮，她现在满心满脑子的就是让祁南不能去学校，听得这些，就连连答应，马艳丽其余的交代，倒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第38章 赚钱啦！ 祁南兴奋异常，拎着一小袋子半成品，一路如有神助般，走回了家。 临近院子，她就深吸了一口气，敛了笑容。 果不其然，这刚进门，就被高秀梅怒斥了一顿，“你还回来！你还有脸回来！你瞧瞧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一个姑娘家放假不归家，这真是丢尽了咱们老黄家的脸。” 来了，又是这样，什么都是你们黄家的脸，你们黄家的脸究竟在哪？祁南暗暗吐槽。 不过看着高秀梅手边的东西，心里有了数。 这多半是黄芳芳带回来的那些“城里的好东西”，也不知道她烫手不烫手。 祁南倒是不想搭理她，一心想着如何赚钱，只是敷衍道：“奶，我这不是读书吗，这才回来晚了。” 高秀梅仿佛就等着她这么一句话，“读书读书，你一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芳芳怎么就能回来你不能？去这么几天就拿走了八毛钱，你还有理了你！” 祁南便知道，这是高秀梅后知后觉地肉疼了。 “以后你不用去读书了，就待在家里，随便找一份活做，这么老大个人了，隔壁村那个小翠，就读了小学，人家如今怎么的？每个月给家里五块钱！”高秀梅很是羡慕，看着祁南，仿佛祁南硬生生吞掉了她五块钱。 这就有点严重了。 祁南肚子已经吃得饱饱的，也就耐心地坐下来跟她一起掰扯，“奶，你这就不会算数了，你说说，一个月五块钱，一年不是才六十块吗，这要是哪日没有了活干，可就没有六十了是不是，高中毕业可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吧？二级工就有三十八块五，加上什么劳保啊奖金啊的，就是四十二块，四十二一年有多少？” 祁南这一大串数字让高秀梅凌乱了。 “奶，你怎么不会算数了呢，这就是读了书跟没有读书的分别是不是？” 黄大贵进门的时候，高秀梅正举着扫帚，满屋子打祁南。 “这又是怎么回事！家里一群女人在家，冷锅冷灶的！”黄大贵怒了。 高秀梅撵不上祁南，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 祁南可怜巴巴说道：“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奶让我不要去读书呢，我这不是给她算数吗？说我高中毕业一个月就是三十八块五，我一个人能花多少是不是，这一年可不少呢，她就说我欺负她没有念书，愣是让我不要去了。” 黄大贵瞪一眼高秀梅，“胡闹！” 祁南这学费都不需要他出，再过一年多就高中毕业了，瞧着这样的性子，以后毕业了还不是拿捏在自己手里，何况要是嫁一个好人家，就连一大家子都跟着发达起来。 黄莹莹就是他一直看着的榜样。 他怎么能让高秀梅破坏了这以后的好日子。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快去做饭！”说完又安抚了祁南几句。 祁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马艳丽不在家里，她又没有打算马上收拾黄大贵等人，随便动动脑筋，也就能过去了。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祁南斜眼瞧着憋气的黄芳芳，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丫头也实在是太闲了。 于是她说道：“爷，我想着我也这么大了，这今日放学就去了菜市场，帮别人干活，这菜就是她给送的，还说让我在咱们家附近这摘新鲜的艾叶，虽然这没有钱，但是可以用来换两顿饭，这样又能帮家里省点了是不是？” 即便这吃饭不需要家里出钱，但万一祁南真的提出来，还能反驳不成？这八毛钱就是例子，黄大贵立马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第二日，黄芳芳在马鞍村的田头河边，采了一整天的艾叶，整个手掌都染绿了。 不仅一双手被染绿，还浑身腰酸背痛，被高秀梅挑三拣四，她恨不得撕了祁南。 祁南笑颜如花，反正她就喜欢看黄芳芳这种恨不得吃了她，却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 冷俏动用了自行车，拉着祁南跟那包艾叶，往镇上去。 虽然是周六，但是冷俏家冷伯父出门了，她反正就是一个人在家，祁南跟她一说去学校，当即一拍即合。 去到胖婶家里，把艾叶都放了下来，祁南也不多客气，自己去做了昨天泡的菜以及酸之类的。 冷俏看着餐桌上变出来的东西，“不会吧，这个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就连胖婶也是意外的，“我原来还以为你一个姑娘家胡闹，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菜心这样，倒是好吃起来，不像是酸菜那样齁，可以直接当菜吃，又脆……我想着用来包点心里头也是可以的……” 说得祁南又是眼前一亮。 次日早上，冷俏跟祁南从学校就出发了。 早上逛菜市场的人就能发现，胖婶的菜摊子跟前，水泄不通。 她们三个人分工明确，冷俏守着几个玻璃坛子，“不着急不着急，都有都有啊！” 不止围着大人，还有一堆的小孩子。 酸萝卜酸莴笋切成碎丁，放前面的小碟子里，任由大家随意吃。 另外还有一个小簸箕，比斗笠还要小一些，上面绿油油的拇指大小的东西，看着很是馋人。 竹签根本就不够用，有些人干脆就用手抓着，也没有人计较。 “这绿绿的东西倒是好吃，吃着有点艾草的味道。” “你傻了吧？艾草多苦，这里头的馅倒是真好吃啊。” 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再要多吃一些，那是不能的，冷俏守着玻璃坛子，切成细长条的酸萝卜酸莴笋一串一串的，按串卖，一串两分钱。 买来吃个新鲜的人倒是不少。 现在一碗米粉一毛二，平日里大家赶集也都是吃的，图个新鲜吃这个，也有那些原本不打算买的，这过来一尝，滋味确实好，也不在意那几分钱了。 冷俏那边给人拿东西，收钱那叫一个顺溜。 胖婶这边倒是忙晕了，“别急别急，这水浸菜三毛钱一斤，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东西做起来不容易呢，你又不是需要一定一斤，半斤八两的咱们也是卖的！” 祁南也没有闲到哪里去，这艾叶糍粑，刚才大家也都是尝过了的，她这头一边帮胖婶收钱，一边卖艾叶糍粑，咸的五分钱一个，甜的六分钱一个，一边给人拿，一边两头收钱。 胖婶的那个包就挂在她胸前。 东西并没有多少，也够三人忙的了。 等全部都卖光了，这才发现竟然没有给自己留口吃的。 胖婶去隔壁米粉店里端了几碗米粉回来，三人将就着吞了。 冷俏在那一毛一毛，一分一分数钱，一边感慨，“这做买卖好真的是挺好玩的！” 胖婶整个人眉目都是舒展的，很是感慨，“你说这买卖好做？我这做了多少年了，也就是现在才觉得好做一些。” 不多时，祁南总算是算出来了，“萝卜莴笋这头，我们准备了大概一百六十串，一共三块二，艾叶糍粑这头一共两百个，有甜有咸的，一共卖了十一块两毛，水浸菜我们今日就卖三十斤，一共是九块钱，加起来应该是二十三快四毛，但是糯米粉就用了差不多二十斤，这两毛五一斤就是五块钱，馅料甜的又是差不多三块钱，水浸菜算个成本价两块钱，莴笋萝卜那边也是算一块吧……” 胖婶跟冷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祁南，等着她说结果。 祁南道：“咱们忙了这两天了，不算这人工跟这米粉钱，才赚了十二块钱，一个人等于赚了四块钱，赚钱真难啊！” 胖婶目瞪口呆。 第39章 搬桌子，滚 好一会，胖婶才反应过来一般，“你……你是说赚了多少？” “十二块多一点点。”祁南表示很忧伤。 这离自己发达，得要多久啊！ 胖婶摸摸她的脑袋，“你没事吧闺女！我一个月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的，有时候还不定能赚这么多呢！” 祁南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就好歹安慰了一些，慢慢来嘛。 胖婶自己留下那之前垫付的成本钱，再取出两块，剩下的全部推给祁南，“这一天就赚两块也是多了。” 祁南自然是不肯接的。 胖婶却过意不去了，“闺女，我这都心里愧疚呢，你说说，我这水浸菜里头的东西都要扔掉了，这还收了你两块钱呢，你也别跟我推辞了。之前你说这送给你，我可是答应了的，还有这个你们说的糍粑，也都是你一手做的，我哪里还好意思要你的钱。” 祁南没有真的推辞，这买卖可以做，她就把之前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胖婶，咱们难得有这样的缘分，你看这样可以吗？平日里你就管着这些东西，我们念书不方便，赚钱咱们五五分，这几样东西可以卖一阵子。” “不过不出一个月，就应该有人跟风了，到时候咱们再卖新的东西，你也不用再去卖菜了，这太多人做的买**较难赚钱，今日是第一天，当然不可能每次都赚十几块一天，就算是一小半，一个月咱们也有一百多进账了，这样咱们五五分，四五十还是没有问题的……”祁南把自己谋算的都说了出来。 事实上，昨天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自己做买卖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如果请一个人来，一来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也不放心那些东西交到她手上，二来这万一弄不好，还不如不做呢。 哪知道碰巧遇见胖婶，人选合适家里合适，人品更是信得过的。 祁南才动了这份心思。 胖婶已经被三五十的惊呆了，“这……这小买***工厂里的工人，赚得还多了？” 冷俏刚才一直闷不吭声的，这时候说道：“这个是自然，我爸就说以后市场活了，这做买卖的，一定可以越来越好的。” 胖婶并不知道什么市场不市场的，只是被那一个月几十块钱给震撼了。 她想着今日做买卖那盛况空前的样子，而这几十块还只是估计，看祁南的样子，很是不甘心一般。 她是激动的，激动过后，就有些不好意思，“这……我这笨手笨脚的，现在请一个人过来，一个月给十几块钱，就已经很好了，又不是全天的活，这怎么能一人一半……” 祁南却已经都算好了，“胖婶，你别这般计较了，你这地方合适，而且水啊什么的都是用你们家的，何况你还要辛苦，如果到时候做大了，咱们再商议请人的事情，最近怕是都要麻烦你了，你也看见了，一日做一两百个艾叶糍粑也不是容易的，水浸菜跟泡酸倒是好做一些，但你也够忙了……” 分析完这个，祁南又道：“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我的钱也不是白拿的，等有人模仿咱们的东西，咱们还要重新弄新的买卖，推新的品种，销售那边也是需要动脑筋的，等于你干活我出主意，你要是觉得我不干活，试想想，我就是找别的人合作，我一样赚钱。” 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合适。 胖婶直直摆手，“这哪能呢！这不是没有良心吗，再说这又有什么好辛苦的，你看要是真的做这买卖，我不用出门了不说，这回本又快又没有什么风险，顶多是卖不完了也是可以自己吃掉的，第二天做少一点就是了，这日不晒雨不淋的又在自家门口，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干那丧良心的事情！” 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 祁南跟冷俏没有多少时间，收拾好就往学校去。 胖婶听他们说学校的食堂太差，当时就要表示，让她女儿每日给他们带饭去，反正都在一个学校，被祁南二人拒绝了，这长期下来也不是回事。 如今，两个人一辆自行车，祁南手里拎着两个胖婶给的玻璃瓶，一个里头装着炒好的腊肉，一个里头是炒熟的小鱼仔水浸菜加上辣椒，压得实实的，食堂打了饭压下面，热了也可以吃。 手里有菜，兜里有钱，今日的钱就先分了，胖婶那边每日再记账，祁南这心里，才是真的踏实。 冷俏个子高，带祁南毫不费力，“小南，你说你这一肚子的鬼主意，都快赶上我爸了。” 祁南失笑，有这么说自个儿爸爸的吗？ 冷俏毫不在意，“你看我们家那些东西，都是我爸捣鼓回来的，现在他在外头跑买卖，说这几年风气不同了，再过几年，等咱们毕业了，就把生意做大一些，我们在哪读书他就在哪。” 祁南很是羡慕，有这样的爸爸多好。 万事不强求。 晚自习之前，黄芳芳耀武扬威地从祁南桌子跟前走过。 祁南丝毫没有搭理她，这人蠢就蠢了，还非要整日地找事，让人家收拾她，她才满意吗？ 祁南只是看着李厉桌子，他并没有来。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自己那有些奇怪的梦了吗？提前回去扫墓了？还是在跟家里商量，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 祁南总觉得静不下心来，索性在本子上算今日这买卖，该如何节约开支，以后接着推出什么东西才好占领市场。 时间倒是也过得快。 一阵喋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惊醒了祁南，她往外朝去。 这身影很是眼熟，是黄莹莹，她所谓的堂姐，嫁在镇上，很是风光，还因为婆家的关系，混进了青成高中做老师。 巧不巧的，还是祁南这个班的语文老师，只不过，她向来没有把祁南当成自家人罢了，祁南也只当她陌生人。 原本就没有任何交集的，而黄莹莹，这时候，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地走进来，扫了一眼整个班的学生。 接着走到祁南桌子跟前，“祁南，搬桌子，滚。” 搬桌子？ 第40章 谁怕谁 祁南一怔，搬桌子？这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老师让学生搬桌子，无外乎几种情况： 一是这个学生太过调皮捣蛋，让她把桌子搬到走廊一天两天的，以示惩戒，二是这学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被劝退了，桌子自然也不需要了，之所以让搬桌子，或许更加像是一种惩戒，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祁南自认为，自己哪一种情况都不是。 黄莹莹皱了眉头，见这个以前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堂妹，一双清澈的眼睛，就那么直视自己，她甚至有瞬间的心虚。 仔细看，这个堂妹的改变倒是挺大的，她这两日竟然没有发现。 不过中午的时候，黄芳芳来找过你自己，两家向来亲近，她结婚的时候，马艳丽也是出过大力的，还弄来了台小地方没有那么好弄的缝纫机作为陪嫁，为此她也算是有脸面，更不用说那些时兴的料子了。 是以，她们的忙，她还是要帮的，不过一个不会做声的学生罢了。 “你听见了吗？搬桌子滚出去。”黄莹莹的声音就变得有些严厉。 祁南一脸懵逼，问道：“搬去哪？” “出来你自然知道，去你该去的地方！”黄莹莹威风惯了，直接安排。 祁南自然不能走，莫名其妙的凭什么搬走，何况看着黄莹莹来者不善的样子，这个堂姐没有那么闲给自己找不自在，说不准还是马艳丽那头使坏。 但黄莹莹也实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也不想想自己老师的形象。 她要对付自己，祁南并不想对上她，只不过人家已经找上了门，她祁南也不能平白被欺负了去。经验告诉她，哪怕你束手就擒，被乖乖踩在脚下，别人估计还会嫌弃你太咯脚，倒是不如抗争，还能让别人高看一眼。 何况她只是不想，并不是不能，顶多麻烦一点罢了。要还是那般委曲求全，又有什么重来一次的必要？ 祁南直接说道：“我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为什么要搬桌子？” 黄莹莹再次用眼神压制祁南，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个堂妹就是一个鹌鹑一样的存在，每日都缩着脖子活在阴暗之中，让往东不敢往西，所以黄芳芳列举的那么多祁南的事情，黄莹莹压根儿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就是她那个婶子找的遮羞布罢了，后妈跟前头婆娘的孩子，有几个过得好的。 居然用得着自己出马？ 黄莹莹一开始是觉得不过一两句话的事情，此时见祁南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就不确定了。 不过这也难不住她，“我打量你是个女孩子，给你留两分脸面，要不是咱们还算有点情分，你以为……” 祁南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吃她这一套。 什么情分？卖了自己的情分？ 枉为人师！ “黄老师，有什么话我想还是要说明白，别让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分，反正损坏了你自己的名声，这就不好了。”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祁南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她已经退无可退。 黄莹莹哪里见过祁南如此硬气的样子，当场就恼火了。“真是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需要我说的这么明显，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事情？第一，平白无故旷课说不来就不来，第二，你败坏学校风气，居然跟人打架，第三，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绩……” 数落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我做老师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难管教的学生！现在更是敢顶嘴了，果然是没有爹娘教导，你以为要不是你爷爷苦苦哀求，我会让你留级，你都可以直接退学了！我豁出自己的脸面，给你求了一个留级你不知道珍惜，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黄莹莹越说越是气愤。 她还制不住一个小丫头了？！ 祁南倒是没有生气，人却直溜溜站了起来，“黄老师，我还叫你一声老师，是因为我还有家教不是你这样，你一个老师随随便便说别人没有爹娘教导，你以为这是什么好话？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要是再说我妈妈，我就告校长那去！这么多同学在，大家可都是听见了！” 有了应和的声音，黄莹莹脸色更黑了。 冷俏站到了祁南这边，“黄老师，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人检举祁南？但是我刚仔细听了，这理由都不对啊，祁南上次生病，还是我请的假，假条给你的时候，办公室的周老师跟梁老师也都是在的，潘校长当时也在，当时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吗？你记错了吧？” “还有，那打架的事情，更加好笑了，祁南这样瘦，怎么能打架呢？这能打谁呢？还有成绩，这更加不太可能了，要不然你再去瞧瞧，是不是弄错了？” 冷俏句句均有所指，黄莹莹气得颤抖。 黄芳芳站了起来，“我检举！我亲眼看见了，他们打架！冷俏也在，他们两一起的。” 黄莹莹自以为拿住了把柄，“你在场，所说不足为信！” 说完，黄莹莹还威胁祁南，“如果不是我好心，你现在只能收拾东西回家了，现在你搬到高一那边，还是我托别的老师收的你，你一个……” 祁南垂了垂眼睛，这黄莹莹是不是以为自己好欺负，再过两三个月，高二就毕业了，这个时候重新去读高一？ 且不说就算是留级也不可能半路加塞进去？这突然留了一级，别人会怎么想，大部分人肯定会觉得自己理亏，要不然老师让她留级呢？这就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而她凭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黄莹莹口口声声说她求情，跟谁？要自己没有猜错，或许黄芳芳想要的就是自己退学，没想到教唆高秀梅不成，她还找了黄莹莹，以为凭借老师威风，就可以胡作非为吗？或许黄芳芳是要自己退学，但是黄莹莹一来不敢冒那么大的险，二来也顾忌到黄大贵，这留一年，就是个折中的办法。 祁南想明白这些，抬起头来，“那还站在这做什么？” 黄莹莹见祁南神色不对走了出来，“你，你要干什么，不要想不开……” 祁南出事她还是怕的。 祁南哪里会想不开，只是叫了一声，“这都要被留级要被劝退了，我自然要去找个说法，你既然不讲道理，我就去找潘校长！” 黄莹莹想让人拦住她，哪里想到祁南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何况还有一个已经打架打出经验的冷俏，扑过去抱着她，“黄老师你别生气！” **************** 加更到！最近从从客户端看章节，想看看发出来有没有被屏蔽或者错别字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章节说，感谢大家的留言，群么么~ 第41章 各执一词 黄莹莹好容易才扯开了冷俏，教室里早已乱成一团。 等她心里叫着不好，顾不得穿着高跟鞋也跑去校长室的时候，正看着祁南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话，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她顾不上祁南，赶紧解释：“潘校长，这学生太过捣蛋了，给你惹麻烦了，我这就把她带走。” 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扯祁南。 潘校长瞧了黄莹莹一眼，慢悠悠说道：“还是说清楚吧，这学生调皮一些也可以好好引导嘛，这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正确的方法，因材施教。” 黄莹莹赶紧点头表示同意，“是是是，我也是一时心急了些，我也不瞒校长了，这学生她是我妹妹，我要是不严厉一些，她那性子太野了不会听，也是为了她好。” 潘校长面色更加冷峻了起来，“严厉到要直接退学？我怎么不知道，黄老师的权力这么大了，从来就只有老师挽留学生的，那些读到一半的学生不能继续念书就够让人痛心的了，却好端端让好好念书的同学退学，你这是做老师？出去让人家怎么看我们青成高中？还有哪位家长，放心把孩子放我们学校？” 这话就已经很重了，黄莹莹满脸通红起来。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可以三两句话分辨的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祁南，要不是她惹事，要不是她不管不顾地找校长，自己怎么会如此难堪。 只不过她这类人永远都不会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倒是有黄家人的尿性。 黄莹莹通红着脸，说道：“潘校长，并非是我要为难她，这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性子不好，是个要强的，之前一直生病，家里都担心得不得了，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见潘校长脸色稍缓，黄莹莹又道：“这假请多了，成绩就跟不上来，她家里人就跟我商议，想着让她多读一年，一来也可以趁机调养一下身子骨，二来也不用担心跟不上了，哪知道这孩子，这孩子……” 说着说着，黄莹莹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祁南怎么可能就当木头一般，这样让她定了性。 等黄莹莹委屈抹眼角那根本就没有的眼泪的时候，祁南这才说道：“潘校长，刚刚黄老师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全班同学都在，她一直数我各种表现，然后说是您一定要我退学，还是她求着我才能只是留级。” 当面戳破这种事情有些尴尬，潘校长刚刚有些缓和的脸色又也阴沉下来。 开了头，也就容易了，祁南接着道：“这好端端的，也从来没有人跟我说啊，何况这考试我从来没有拉下过，之前请假也是因为身子不太好，现在都养好了，至于家里人，我这刚刚才回了家，我爷爷还说让我好好学，就可以顺利毕业了，他们是决不会同意我留级的，我自己也不想。” 两个人各执一词，潘校长也是有些为难，“这倒是新鲜了。不管如何，黄老师，你私自做主留级这件事情，就已经做得有些过了。” 黄莹莹连连点头，“我这是关心则乱，鲁莽了。” 这事情眼看着就要揭过，祁南说道：“我也是也有些急了，主要是刚才听得那些话，对不起黄老师，但我认为，这不会无缘无故就这般，要不要把我家里人叫来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黄老师也不必受这样无谓的冤枉。” 潘校长对祁南的态度很是满意，对黄莹莹说道：“这究竟是谁来跟你说那些话的？” 有是有，但不是说这些啊，黄莹莹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好说出黄芳芳来，只盼着她来的时候可以机灵一些。 祁南低垂着脖子，掩饰眼里的狠厉。 黄芳芳！你要是不这么整日盯着我，我也不至于整你。 祁南几乎可以想到，黄芳芳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她，黄莹莹为了自己，也断然是不可能保自己的堂妹的，她不是想要自己名声败坏被留级吗？那就把这些都还给她！ 黄芳芳很快就被找来了，没有等校长问话，甚至也没有看黄莹莹那难看的脸色以及快要抽筋的眼角。 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的黄芳芳，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祁南要倒霉了！ 让她退学，退学不成让她留级，再也不好意思跟原来的同学来往，看她还能怎么嚣张！再留一年变成高一，这说不定爷爷也会让她不要念书了，妹妹比姐姐年级高，她不能跟李厉一起了，这传出去也难听…… 她没有多想，张嘴就道：“校长，我作证！我检举！祁南这人不能再留在我们班了，她不仅装病旷课，还跟同学打架，成绩也差，要留级就是轻的……” 黄莹莹赶紧插嘴，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堂妹会说出什么来，“芳芳，你之前不是说，你爷爷担心你姐姐的身体，想着让她多……” 黄芳芳哼了一声，“她就会装病！就应该留级，就应该退学！” 冷俏在黄芳芳出来的时候，也不放心跟着过来，偷偷在门外听着，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黄芳芳，你乱说什么呢！” 得，又来了一个。 黄莹莹也拉下脸怒了，“你们当这里是怎么了，黄芳芳同学是校长叫来的，你赶紧回去。” 冷俏点点头，“潘校长，我来的是有些突然，不过这事情跟我也有些关系，您可记得，当时课间操的时候，我们班祁南晕过去了，我背她回去的时候，还是您给喝了糖水，说祁南太瘦了，这请假的时候您也是在场的，我亲自把她送回了家，怎么这就请假一个星期，就到了退学的地步，这以后谁还敢请假呢？” 潘校长回忆了一番，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大家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农村的，这很多同学吃不上饭，就这么一日一顿顶着，那祁南当时被去校医那，就是饿的！ 黄莹莹口口声声说是堂妹，自己穿衣打扮无一不精致，连这个黄芳芳也是，就这么叫叫嚷嚷的，而祁南，姓祁…… 祁南根本不知道潘校长在脑补什么，只看着他突然朝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祁南突然觉得就不自在起来了。 第42章 滑稽对质 祁南这头各执一词对峙不下，潘校长肃然不吭声。 而在离青成高中不远的青成镇政府，一间不起眼的瓦房之中，点着一盏煤油灯，窗户也密封住了。 几人围着桌子，桌上摆放着一张地图，神色时而凝重时而放松地在讨论什么。 良久，终于大家都点了点头。 朝着那坐在中间的年轻人，投来钦佩的目光。 叶明湛瞧着一旁已经有了微微发福的李副镇长，“这次感谢李副镇长的配合，您有这样的胆量实在难得，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李副镇长爽朗一笑，摆摆手，站了起来，“作为一名退伍军人，我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与责任，这一次要是可以连根拔起这股势力，我冒一点风险又算的了什么。” 叶明湛的眼里又多了一些什么东西，见李副镇长有些为难，不由就问出了口。 “其余的人群密集场所都还可以疏散，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大家注意一些就行，可青成高中那个校长是个爱学生如命的，贸然让他停课……”李副镇长说得很是心虚。 叶明湛笑了笑，“我去说。” 跟别人告别的时候，一一握手，对着李副镇长的时候，两人则是庄严地举起了手。 目送叶明湛高大的背影消失，李副镇长有些热泪盈眶，仿佛自己又回到军营里的岁月，这种情感，没有在军队历练过的人，是决计不会懂得的。 “李副，这个年轻人，气场好足。” 李副镇长没有立马回答，只喃喃道：“二十多岁的少校，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叶明湛朝青成中学去。 而此时的青成中学，却已经闹开了。 黄芳芳很是不敢置信，什么叫祁南不是装病，她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而黄莹莹还要让自己道歉，她心里已经有些崩溃了。 大声喊了起来，“我不服！她要装病你们都让着她，但是她还打架，那么多人都被她打了，她就可以当没事人一样！” 虽然潘校长认定这个可怜的孩子不会打架，但是他也不是盲目的人，黄莹莹这头又把哪日几个人都叫了来。 人就更多了。 从几个教室都叫了人，这留在教室里的人，哪里还有心思自习。 祁南不吭声了，这事情还真的是有些不太好办，那天的事情估计也有挺多人看见了，而且还有那几个想让自己倒霉的人，杜玥那里也不好说。 即便她说是他们动手在先，她只不过是反抗，这些话在老师面前也是不能说的，他们的思路永远是，被欺负了为什么不报告老师呢？ 不管是先出手还是后出手，这打架就是打架。 祁南有些牙疼似的抽了一下。 最先找来的是杜玥，她迈着肉呼呼的腿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屋子的人，瞧祁南跟冷俏的眼光，就有些亮。 黄莹莹重申了一遍，无外乎就是让她实话实说。 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黄芳芳更是亲密地过去挽着杜玥的胳膊，“杜玥，你别怕，她那天是怎么打你的，有老师跟校长在呢！” 杜玥缩了缩肩膀，要以前黄芳芳这样亲密的举动，她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只不过现在看着，一切都有些假惺惺的。 她看了看祁南跟冷俏，又看了看黄莹莹跟潘校长，低下头。 潘校长见此，温和鼓励道：“这位同学，你别担心，我们只是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你就实话实说就是了。” 黄芳芳又插嘴，“对对对，你是被欺负的，你又没有错。” 杜玥突然挣脱了黄芳芳，朝着祁南鞠了一躬，很是不好意思说道：“祁南同学，那天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祁南先是有些意外，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如果杜玥真的说他们打架的事情，自己该要如何应对，哪知道，全都用不上了。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她看得出杜玥眼里是真愧疚，想想她的遭遇，大方笑了笑，“没事的，杜玥同学，你不过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这么小的事情用不着道歉。” 黄芳芳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们两，“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们一定是串通过了。” 接着，就是大美几个人进来。 她们倒是实话实说了。 “祁南太凶了，她让冷俏拦着我们，自己出手打人，呜呜……” “对对，专门挑痛的地方打，还让我们被人家取笑。” 潘校长一双眼睛圆鼓鼓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再次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是杜玥同学跟祁南同学有矛盾，然后，祁南同学把杜玥同学给打了，还打了你们？！” 大美很是委屈说道：“没错，她们不仅打了我们，还体罚我们，让我们围成一个圈，让我们相互扇耳光，还给我们取绰号……” 想着那天的遭遇，求雨，不，大美就觉得简直人生灰暗。 潘校长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怒斥了她们几个人，“且不说刚才杜玥同学已经说清楚了，你看看祁南同学，她一个人能打你们五六个人，你们就那么老实坐在那让她打她都没有二两力气！” 祁南吐吐舌头，校长啊，你太小看我了。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说，才是明智的。 冷俏在一旁也道：“真是的，我让你们打你们就打，你傻吗？说是我让你们蹲着的，我有那么能耐吗我？我现在让你撞墙你撞不撞，是不是傻！” 大美几个人简直生无可恋。 明明是真的被打了，也真的被威胁了，怎么的，就没有一个人信呢，还被教训了！还要写检讨！还要叫家长！ 而且！这话说出来，不仅是在场的人都不信，连黄芳芳这个希望祁南倒霉的人都觉得，这个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就连他们自己，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就更说不清了。 这些人都被打发走，办公室又空了一些。 潘校长看了看祁南，又看了看黄莹莹。 正在斟酌合适的语句，事情已经十分显而易见了。 一件这么小的事情，居然折腾得整个学校都沸腾起来，潘校长暗暗自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到位。 正要说什么，有人进来叫潘校长。 潘校长原本皱着眉头挥挥手，“我这有急事处理……在哪？我马上就去。” 第43章 这脸丢大了 早操之后，原本就应该解散的时候，却被要求集中起来。 潘校长迈着严肃的步子，走到台上。 他气愤填膺地开始通报了昨日的闹剧，“我相信不少老师跟同学，都已经听说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要跟大家通报一番。” 这么一来，就严重了许多。 祁南也没有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不过作为被陷害受伤害的一方，她只要保持沉默就是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黄芳芳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妙。 冷俏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得，你那个便宜妹妹现在出名了！” 潘校长一直洋洋洒洒说了半个小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也没有停下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学风要振！这样的事情这一次一定要严惩，没有下次！”顿了顿，又道，“……一个老师，一个常年任课的老师，居然不清楚自己班上同学的成绩如何，这是何等的失职！” 黄莹莹满脸通红。 她也成为典型了！这样的典型谁想要啊！ 潘校长一脸威严，“笑话！这是我们青成中学最大的笑话，我们每位老师，每位同学，都要明白，这是我们大家的学校！” 说了这么多，到最后，所有的学生都沸腾了。 因为潘校长说的那些，与其说是跟他们没有关系，不如说是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们重头到尾，只听到了两件事情。 第一，事件中心祁南要重新考试，以认定她的成绩。 哪个祁南，就是那个被疯子挟持又脱险的祁南，就是那个被李厉告白的祁南，就是那个打架……这个不能说。 第二就是他们要放假了！这种不年不节的时候，又不是寒暑假，突然间就放假了，就像是突然多出来的奖励一般，瞬间沸腾了。 一直顺风顺水的黄芳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突然间到了这样的境地。 散会之后，所有同学一窝蜂地涌向教室跟宿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但即使这样，也不妨碍他们投向黄芳芳的目光，带着一些打量以及审视，以及一些轻蔑跟不屑。 “刚才你们没有听说吗？祁南又没有招惹她，怎么非要把人家留级？” “你知道什么……后妈……” 黄芳芳，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两眼含泪，拦下了祁南，愤恨的说道“现在你总算满意了吗？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 祁南盯着黄芳芳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头，道，“没有啊。” 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黄芳芳，还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冷俏不耐烦举起了巴掌，还是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捂着脸跑走。 事实上，昨天晚上散场的时候，祁南已经想过很多种结果，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她没有料到，潘校长居然把这件事情上纲上线，还全校通报了，不过这样一样，对她只有好处罢了。 但是，这考试她虽然不怕，却也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这不，她就仍旧去找了潘校长。 而跑走的黄芳芳，却缠着黄莹莹，“姐，你说这祁南怎么那么可恶，非要这样，以后我怎么有脸在学校里。” 黄莹莹比她更加愤怒，这话还是她想问黄芳芳的，“你这个蠢货！昨天你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风向不对吗？我给你使脸色你怎么就瞎了你？情况不对不懂缓一下？下次想怎么收拾她不行，你倒是好！” 来求安慰，顺便想让黄莹莹收拾祁南的黄芳芳，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姐，我怎么知道会成这个样子，都怪祁南。” 黄莹莹就有些头疼起来，这个堂妹，怎么就没有遗传到她妈那一点精明样子，“行了行了，现在好了，这脸丢大了，我都要被你连累死了！” 好容易打发了黄芳芳，黄莹莹咬着牙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这还没有进门，就听得里头传来热烈的讨论声。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情？做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要被学生笑话了？” “这都是被那个黄老师连累的，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啊，有一个在机关上班的公公，大家就要看她脸色了？这还把自己当根葱，这突然之间让一个学生留级或者退学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听说还是自己的堂妹呢！” “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不知道吧，这一次我们要倒霉了，天可怜见，大家都辛辛苦苦的当这个孩子王，听校长说还要趁学生放假这几天，对咱们进行轮训！” “你们知道什么？这有些人就是不能败坏风气，那个黄老师啊，哪里能够教学生，她那个中师毕业，还是函授的！让这样的人进了教师队伍……” 黄莹莹自从结婚之后，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她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嫁在镇上，公婆都有些小权力，娘家又开了一个鞭炮厂，这个暴利行业，平日里她自觉自己长得好，工作好，家世好，在学校里，即使不是横着走，也是得脸的。 哪知道，这越是隐藏的东西越是被翻出来，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这些背后说三道四的小人！ “黄老师，怎么站在这，明日开始轮训，你接到通知了吗？” 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黄莹莹眼里闪着凶狠的光，不是考试吗？她这几天可要好好想想，这祁南，还真的能翻天不成！ 要是考得太差！也怪不得自己了！ 至于其余几个科目的老师？ 黄莹莹想着，就明日轮训之后，请大家吃一顿饭，顺便跟他们透透风，这把题目出难一些，也怪不了谁了？ 祁南不会？谁让她请假那么多，这些都是知识点！ 黄莹莹只要想着祁南考得太差，然后潘校长一张老脸挂不住，连连跟自己道歉，她这心里，才略微舒服那么一点点。 祁南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自觉，她跟冷俏收拾东西，一路往家里赶。 一路上，遇见的几个，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祁小南，你别老是动啊，到时候我们两都要摔！”冷俏说道。 祁南唔了一声，“我就老是觉得，有人跟着我们的感觉。” 可是再看，又没了。 第44章 车匪路霸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 每年清明，李副镇长一家，就需要先从青成搭乘汽车，再倒车，回老家祭祖。 今年也不例外。 李厉眼见正常收拾东西的父母，很是不解，“爸，妈，我跟你说的不是玩笑话，是真的，或许这事情的确让人难以相信，但咱们，就不能换……” 李副镇长跟自己妻子陈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几乎同时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他们也是听了自家儿子的话，李副镇长想的就更加长远一些，最近青成镇的确是不太平，虽然他还抓不住什么，但作为一个分管政法、综治跟维稳的副镇长，他已经隐隐觉得苗头有些不对，何况，之前还有人专门去家里拜访过。 难不成这是看自己啃不动，就要硬来。 到时候推说一场意外？ 李副镇长从来没有怕过，只不过那日陈明湛找来之后，他才发现，形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青成镇这个地方，算是一个交通要道，通往西南边陲，而那边的战争，仅仅只是几年前的事情，如果又有人贼心不死，想要啃下一口国家的好处，这控制住青成镇，后果不堪设想。 李副镇长眉头皱了皱，又松开了。 他声音洪亮哈哈笑着拍了拍李厉的肩膀，道，“你这小子，这些事情咱们知道了，放心！” 他跟妻子陈兰已经商量过，还是不要告诉孩子了。 李厉十分不乐意，“我同学那么慎重跟我说这件事，而且那些地方她都没有去过，那有李子树的岭，过去就是……” 陈兰也揶揄起自己的儿子来，“这么要紧的同学，是女同学吧？” 李厉脸色顿时一红，见父母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他很是无奈地坐在椅子上，“要不我们明日再走，我同学一直做这个噩梦，一定是有什么暗示，要是……” 陈兰又笑，“你这个同学人不错，改天带来家玩玩，这事情我们也真的要感谢人家，我也顺便跟她解释解释，是我们非要回去的，不怨你。” 李厉突然之间变得十分无奈。 最终，也没有熬过父母这一关，一脸不高兴地跟着去了汽车站。 一家人大包小包地，混杂在队伍之中，上了车。 他们知道，这一切，都被别人盯上了。 一个电话，从镇上打了出去，“已经上车了，记得做得干净漂亮一些！他不听话，自然可以放听话的上来。” 李厉的生气，一直持续到车子驶出镇上，那些人一个个下了车，然后，又换了一批人上来。 他仿佛，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眼睛都亮了起来。 陈兰又用手肘碰了一下自家儿子，“喂，你那个同学，啥时候带回家来玩玩。” 李厉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望着窗外。 窗外飘落点点雨丝，山岭之上的景色更是朦胧，金樱子大朵大朵的雪白色花朵，在路旁十分热烈，他想着那日晚上，灯影朦胧之下，祁南那亮晶晶的眼睛。 要是她现在也在，多好。 李厉脸色又开始有些发热。 扭头就是母亲那笑而不语的眼神，一口气闷在胸口。 直到上车来的那群人，看着十分挺拔，带头那个人高大，眼神深邃，虽然看不清脸，但站着有一股不可忽略的气势，跟父亲低声交代什么。 又用意外的眼神打量他们母子。 陈兰站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们，我以前也在部队医院工作过，对于一个军人家庭，我们决不拖后腿，这孩子……也到了年纪，总不能天真懵懂，刚好让他好好看看，他有这样好好念书的日子，究竟是多少人守护换来的，我相信你们！” 那些人虽然没有说话，眼神却更热烈了。 还有什么，比托付，更大的信任？ 他们所努力的，所奋斗的，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陈兰也没有再说话，一路安安静静，只听得那车行驶过的声音。 她没说的是，她不走，不仅仅是这些原因，如果真的出了意外，这里也需要一个医生。虽然她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就觉得担心是多余的。 李厉觉得自己母亲有些不一样了，“妈，我不怕。” 陈兰摸了摸李厉的头，眼睛却直视前方。 突然，一阵轰隆之声传来，车上众人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没事，只是擦到了车身，还好……” 还好早有准备。 叶明湛带着这支队伍，“按计划。” 既然突如其来的塌方，并没有阻拦到这车，他们按常理，就应该拐去另外一条岔路。 拐进小路不足两公里，车又停了下来，“前面被倒下来的树，拦住了去路。” 大家还在车上，车后不足百米，又放倒了一棵树。 路面上，出现了十几个拎着钢钎棍子的人。 叶明湛低声吩咐，“第一小队，左边，第二小队，绕后，包剿！” “是！” 拿着钢钎的人走得很是散漫。 “这回包了饺子了！” “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装得像一些，该抢钱抢钱，该调丨戏调丨戏，这一起冲突，就朝目标人物使力。” “放心吧，这打死个把人算什么，这年头这事情难道还少吗？包管这明日，那位置就换了人!” 走近一些，车上依旧没有出来人。 “抢钱了，给老子识相——” “不对——” 这还没有说完，却已经被刚才从一旁包过来的人围住了，手上的钢钎甚至都没有挥舞的机会。 就都被扭着到了地上，动作快得想不到。 他们都调查过了，那个姓李的，大老粗一个，没有听说有什么背景啊！ “误会误会，我们是路过修路的，这刚叫了一句抢钱玩，误会，误会。” 然而，没人听他们说的什么误会，马上就被捆了起来，押送走了。 叶明湛到车上跟李副镇长告别，“这条线还要跟下去，我们就此别过，这一次感谢你配合，你放心，这车会一直把你们送到地方。” 李副镇长一家三口也跟叶明湛话别。 李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借车身隐藏，下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那边刚刚叫嚷起来，就瞬间被制住了，看得他热血沸腾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就带着崇拜的眼神。 此时，听说这里的人都被抓住了。 他心里更是激动，“这回多亏了祁南！” “祁南？”叶明湛刚要迈下车的步子，停了下来。 第45章 或许我，天赋异禀 四月雨如烟。 天地之间雾蒙蒙一片。 祁南回到马鞍村了。 这两天，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既没有山体滑坡塌方汽车被掩埋人员伤亡，也没有听说汽车行驶到某某路段遭受车匪路霸，安静的一如平常。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祁南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日子虽然依旧艰难，却也已经比刚开始要顺畅不少，手里有钱心里有数，人也有了底气。而今，有底气的祁南哼着歌，采集河岸两边的艾草。 她已经打算好了，待会去冷俏家做一些艾叶糍粑，托她那边买点肉，煮上几个鸡蛋，去给外公外婆扫墓。 她揉揉眼睛，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吧？要不然那个从路上大踏步走过来的人，怎么会那么眼熟？ 这不是那个谁？自己遇见他一准儿倒霉的那个克星？那个总是自以为是还说自己有嫌疑的谁！阴魂不散啊！ 为什么每次做了点事情，还没有等到狂起来，就会遇见他，这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打压自己的吧。 出于本能的反应，祁南想也不想，拎着篮子沿着河岸就跑。 叶明湛这一路都在想，祁南？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还什么黄大丫，他甚至想自己一开始见她，是用什么表情？ 严肃一些吗?当时看到她那些事情是不是不太对？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寻死、自大、打架、偷信……这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这般想着心里闷闷的。 又想着那日拿走了信之后哭得那个稀里哗啦的，莫名心里一痛，还有那日抓小偷的时候，人也够聪明…… 但叶明湛准备了这么一路，也没有想好究竟该如何，这一见人，他嘴角的僵笑还在，她，居然兔子一样跑了！ 什么都顾不上的叶明湛，迈着大步就追了上去。 祁南拎着个小篮子，手指都还沾着艾叶的绿色汁液，吧哒吧哒没有跑多远，就被拎了起来，心里暗叫倒霉的祁南，恶向胆边生，“谁啊！”一边扭身就往人身上踢。 叶明湛没提防挨了一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自知已经跑不掉的祁南，挤出一张笑脸，“嘿嘿，好巧啊。” 心里已经暗暗诅咒了起来。 叶明湛挑眉说道：“你刚才不是看见我跑的？” “你有啥事？”祁南顾左右言他。 跟自己想象之中一点都不一样啊，叶明湛突然脱口而出，“那个山体塌方跟车匪路霸的事情，是你报的信？”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但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祁南干脆来了个不吭声。 “别人知道了，这样对你很不利。” 祁南翻翻白眼，自己做好事也惹上什么嫌疑了！“关你什么事？” 见祁南绷不住，叶明湛这才说道：“你一个普通的学生，身上带有功夫，这本来就不寻常，而且你怎么知道会在那一带动手脚，还有他们会出现。不说他们，哪怕是镇上这边别人也会怀疑。” 祁南表示自己无话可说，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叶明湛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又一急，“你不要以为这又是上次疯子那样，他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人，看着好好的，比疯子更疯狂。” 祁南顿住，她原来根本就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一心想着李厉他们一家避开，只是扯了一个谎，谁又能想到，这车匪要是假扮的，事情可就严重了，后面一定还有很多可以挖掘的东西，诚如这人所说，自己这个报信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就知道，又惹了麻烦。 祁南脸色干巴巴地笑了笑，“那个，或许我，天赋异禀？” 说完又补充道，“你别不信，报纸上可都是写过的，国外一个人，连续七天都看见对面有人杀人，结果没有引起重视，不久之后，就真的……” 叶明湛听她说完，敷衍地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已经都清扫好了，别怕。” 吓人好玩吗？我谢谢你！ 祁南扭头就要急着走，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手臂被拉住，走得又急，惯性使然，她一头砸进了叶明湛的胸口，篮子里的艾草掉了一地。 头有些懵的祁南，两个大手印拍了上去，“既然你已经排除了我的嫌疑，还处理好了事情，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想，跟你那些事情，有任何瓜葛。” 叶明湛定定看着她，祁南有些心虚地看着叶明湛衣服上的绿手印，眼珠子又开始转悠。 “我是叶明湛。”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没有见祁南有什么反应，叶明湛盯着她又道：“祁南，你妈妈，是叫祁小雨吗？” 祁南怔住，抬头看着叶明湛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这个人，认识自己的妈妈？还是如何？ 叶明湛见祁南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急急开始说道，“这事情怪我，我应该早点想到，没有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养成了那些习惯，我知道你做那些事情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也是有责任的，你不用担心，事情都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啊咧？祁南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撞傻了！这人说话好奇怪，什么叫不好的习惯？这意味深长的，欲言又止的，一副慈祥老人对着孩子说话的模样，是什么鬼？ 叶明湛以为她听进去了，伸过手来，想摸摸祁南的头顶。 祁南浑身恶寒地躲开了。 叶明湛也没有在意，只默默收回了手，道：“我要赶紧出去一趟，你好好的呆着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找你们校长，你不要打架，也别偷别人的东西了，家里这边我也安排好了，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然后，路边停着的车上下来一个人，叶明湛知道没有时间再说下去。 回过身，依旧不大放心地交代，“乖乖听话。” 一直等叶明湛的车离去，祁南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过来是要告诉自己，你没有嫌疑，你一身毛病，你要乖乖听话？一切有我？ 怎么就那么不能信呢！ 懵懵懂懂的祁南，拎着篮子刚进院子，就被高秀梅喝止一声，“丢魂了，快滚进来！” 果然，遇到他，就不会有好事！ 第46章 告状失败 叶明湛回到车上，又扭头望了望祁南站着的地方。 接着看了看衣服上的绿色掌印，她的手掌这么小啊，叶明湛把自己的手掌放上去，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开来。 车里坐着的张余一脸的八卦样，“队长，这个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故人之女？” 叶明湛声音平平说道，“我未婚妻。” 张余突然就被自己口水呛一下，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小，你，未婚妻？你当真有未婚妻啊！” 张余这话是有来头的，当初在部队里，谁不知道部队医院里有一个大小姐，就是为了队长才来的，而队长说的有亲事，他们也只是当推脱，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见过不是？ 现在，突然就冒了出来。 他怎么能够不诧异呢？ 远远看去这个姑娘娇娇弱弱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张余一边喝水一边想，突然就道：“不对啊，上次我跟你去学校的时候，不就是她，不就是她……” 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 叶明湛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对，就是她。” 张余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诡异，当时他就觉得叶明湛提过几次的小姑娘，关注点过高了一些，他是那种别人有点小毛病就能管的人吗？这还想等着上心了再用他以前说的未婚妻的话堵他，怎么的……瞧瞧人家这运气，这就是缘分？ “那也不对啊，你当时不是还在找她吗，怎么不认识？”张余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这也说不过去啊。 叶明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嗯，当时我不知道她就是。” “咳，咳咳，”张余觉得自己要被呛死了，“你是说，你现在刚认出她，你未婚妻？第一次见面的未婚妻？” 见他如此诧异，叶明湛眉头微皱，“你这逻辑不对，她是我未婚妻，这是事实，跟见面几次没有关系。” 张余被水呛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然后又听叶明湛说道：“她成长环境似乎有点问题，你帮我好好查查，等我回来再处理。” 张余张张嘴，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得，您老高兴就好！ 叶明湛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把身上的津贴掏了出来，“还有，这个交给你，给她多买点东西。” 啪嗒，水掉张余鞋子上了，今天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良久，收拾妥当的张余才道：“你放心去，这有我罩着，谁都没有办法动她一根毫毛，你不信？我章鱼啊，八爪呢！”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罩着”的祁南，此时在院子里，被高秀梅喝止的声音弄得一愣一愣道。 她懵懵懂懂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坐了很多人，黄大贵跟高秀梅用审视的眼光望着她，说道，“你怎么得罪了你姐姐？” 祁南看着一旁的黄芳芳，她的脸上闪过一闪而过的光芒，瞬间心里就有了数，黄芳芳，这是来告状来了。 也要看自己答不答应。 想到这，尽量装作一脸的惊讶，道：“我没有得罪姐姐呀！” 黄芳芳听到这么说，瞬间就急了。说道，“你怎么没有得罪姐姐？她现在说不定就要恨死我们了，爸爸还在鞭炮厂做工呢，在学校里我劝过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听，现在好了吧！” 高秀梅在一边，指着祁南就开始骂：“你这个讨债鬼，你就是讨债来的，家里供你吃供你穿，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花这么多钱去念书，现在倒是好，还要给家里招祸。这书干脆就不要去读了，浪费钱。” 你有本事告状，你有本事说清楚啊！ 祁南一脸的平静，说道：“我没有啊，这又是从何说起，我在上课上得好好的，姐姐突然接就说是要留级，这都闹到校长室去了。” 顿了顿，祁南又道，“当时还说是爷爷您的主意，我哪里敢留级，更不敢退学，我巴不得马上就毕业，去赚钱孝敬你们。可当时她说，这是芳芳跟她这么说的，我当时就觉得特别奇怪，我这要是留级了，就要多读一年，又要多花一年的钱不说，还要迟一年才能赚钱。” 这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留级就意味着丢脸，这还闹到校长室去了，丢的可是自己的名声，黄大贵脸色当时就不好看，又听说，这留级多花钱，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孙女，要迟赚钱，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在他眼里，祁南的钱不是她的，而是自己的是黄家的，所以如果推迟一年赚钱，受损的也并不是祁南的钱，而是他们整个黄家的。 一是名声，二是利，统统受损，黄大贵怎么可能不生气？ 黄芳芳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她想了又想，这才想出的主意，自己在学校的名声，被传成那样不说，就连黄莹莹都开始骂自己。祁南颠倒黑白那一套有什么了不起，她也会。 这才回来想要告状，让家里人收拾祁南，没有想到现在反而又被她这样狡辩，她到底该要怎么做才好呢！ 祁南眼神一冷，这黄芳芳要害人，也要写涨涨智商才行，害人不成反而又要来告状，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黄大贵盯着黄芳芳，说道，“这些都是真的？” 黄芳芳支支吾吾，瞬间说不出话来。 祁南就在一旁接着疑惑说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留级，一定要我退学，难道我毕业了，我多多赚点钱让家里过得更好不行吗？” 说完想挤出两滴鳄鱼泪，愣是没有挤出来。 于是就赶紧低下头来。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高秀梅瞬间眼睛就竖了起来，扬手就挠了黄芳芳两把，说道：“我们家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样的孙女，就是讨债鬼，跟你妈一个臭德性。” 黄芳芳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两道血印子，哭都不会哭了。 捂着脸跑了出去。 高秀梅还要跟着在后面骂，“你有本事跑出去，你就不要回来，看把你能耐的，当自己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第47章 后妈要复出 马艳丽看着黄芳芳脸上那通红的血印子，心疼得直哆嗦。 却说黄芳芳一路跑了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头一次，她感觉自己迷茫起来。 去学校吗？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何况要是李厉也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留在家里吗？难道要看祁南那得意的目光？还有就会骂人的奶奶以及头脑不清楚的弟弟吗？头一次，黄芳芳十分想念马艳丽！ 如今，见马艳丽看着她的眼神，黄芳芳眼泪就啪嗒啪嗒一个劲地往下掉。 如果祁南在这，怕是也会明白黄芳芳这心。 有人做主的，才有资格掉眼泪，以前的祁南，就从来不哭。 马艳丽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而今这双手已经十分粗糙，上面还挂满了倒刺，水泡破了结成痂，跟之前完全是两样。 她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伸出去，用手背给黄芳芳擦眼泪，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谁，谁挠的，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黄芳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马艳丽心里有些焦急，又问道：“上次的事情你姐姐都给办好了吗？祁南她留级了吗？李厉现在是不是已经不理她了？现在正是你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等以后你嫁到一个好人家，就再也不用受这些委屈，连带你妈我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派来修水库！” 连日的重体力活，几乎耗尽了马艳丽所有的耐心。 马艳丽不说这个还好，她一说，黄芳芳哭得更加大声了。 心里受的那么多的委屈，总算有了发泄的出口。 哭了好一会，黄芳芳这才说得了话，“呜呜，祁南那个臭丫头，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姐姐让她留级，还用话压她，她都敢跑出去找校长，怎么说都不行。” 马艳丽有些意外，这个木头性子，也变了？ “后来呢？”在马艳丽心里，黄莹莹简直就是黄芳芳以后生活的模板，这点事情应该很容意办好才是。 黄芳芳说道：“后来校长发了好大的火，我也被骂了，姐姐也被骂了，还要让祁南考试什么的，弄得整个学校都在传我的坏话，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去学校？连莹莹姐也怪我，这能怪到我头上来吗？明明就是那个祁南。” “姐姐，骂祁南，连带我也骂了，回来的时候，我就跟爷爷奶奶说祁南得罪了姐姐，没想到他们不仅不听，还打我。我不活了，呜呜——” 马艳丽听了这些颠三倒四道话之后，总算是理出了一点头绪，心里就更加烦躁了，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如此不顺利。 按理说黄莹莹是老师，又拿了她们的好处，也的确办事了，祁南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不是应该灰溜溜留级吗，不是应该没有脸念书回家吗？她怎么敢闹得这么大，受到伤害的反而是黄芳芳？ 这以后，让黄芳芳以后怎么去学校，就连黄莹莹那边说不定也已经得罪了。 想到这儿，马艳丽又有一点恨铁不成钢。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么坏了，你为什么不先回来跟我商量还要去告状呢？这不是自己把把柄送到你爷爷奶奶手里？” 黄芳芳又要哭，马艳丽揉揉自己粗糙的手，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也怪自己，从小就没有教导她要如何，反而养成了这样天真的性子，这阵子也是让她受苦了，自己呢？脸上手上的皮肤都干巴起来，最近更是连镜子都不敢照。 黄芳芳终于哭完了，抽抽噎噎对马艳丽道，“妈，我再也不想看见那个祁南了！” 马艳丽哄着她，“好，那就不见。” 黄芳芳以为马艳丽是在敷衍，“我是说真的！” 马艳丽脸色有些凝重，最后摸着黄芳芳的头发，说道：“我以前没有好好教你，你也太顺了一些，她既然变了，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她呼来唤去，要让她难受有的是法子，你在别人面前不也是挺机灵的吗？你不要把她当回事，也不能太不把她当回事。” 黄芳芳被说得蒙了。 想了又想，在马艳丽的引导下，这才有那么一丝明白，“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当她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好好想怎么对付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总算是没有笨到家。 “我也不能一直在这修水库，过了这么些日子，清明也快要到了，你爷爷奶奶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一次是我们太大意了，等回去，哼！”马艳丽脸色沉沉说道。 黄芳芳眼里泛着光彩，“妈，你当真的可以回去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那妈，你回去了，一定要赶走祁南！” 马艳丽点点头，“我细细琢磨了好几日，有些事情怕是太巧合了，我也问过你弟弟了，之前那录音机，就是从冷家拿来的，这妮子都敢对付我了，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黄芳芳很是赞同，“对，让她嫁给瞎眼表哥，不要她去学校，你一回去就跟爷爷奶奶说要赶走她！” 马艳丽诡异地笑了起来，摇摇头，“你呀，有些事情还是不懂，我这次回去，什么都不用做，就好吃好喝，看着祁南倒霉就行了。” 她这话说得很是肯定，黄芳芳却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简单吗？” “有些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你且看着，到时候就是我什么都不说，怕是你奶奶都要赶她走。”马艳丽变得无比深沉起来。 “那要怎么做？”黄芳芳很是感兴趣。 马艳丽低声说了两句，黄芳芳好像没有听懂的样子，抬着头有些疑惑。 马艳丽见此抱着自己的肚子，使劲戳了黄芳芳的额头一下，又多说了两句。 黄芳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这不是骗……人，到时候万一被戳穿了，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说她克的！”马艳丽狠辣说道。 第48章 怀孕了？ 祁南去冷俏家准备艾叶糍粑，等都做好，上锅蒸了，这才往家里走。 她时不时的就有些精神恍惚，眼前总是出现叶明湛的样子，他之前冷冰冰的样子，说自己有嫌疑然后又排除的样子，但最多的，是他最后说，你乖乖的在家好好听话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你乖乖的在家等着就好了。 那语气那神态，让祁南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来，突然很想抓住那一瞬间的温暖。 想着想着，祁南身上一个激灵，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一定是。 “闪开，快闪开！”祁南被撞到了一旁。 自己没有走错路吧？没错，这是自己家的院子。 可这上上下下的，跑了这么多人。 “快快，打开堂屋门！” “这去接人怎么这么混，这天气虽然暖了，还是有些凉的，病人怎么的也需要两床褥子，哪里有抬着门板就去的！” 祁南听得一头雾水。 接着又听有妇人说道，“老嫂子去的时候可是骂骂咧咧的，要早知道是这个情况，说不定才真的会准备褥子呢！” 祁南心里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因为后面又来了一群人，抬着门板小快步的奔走着。 门板之上躺着的，赫然是马艳丽。 这水库修得好好的，怎么需要门板抬了回来，看样子也不像是被炸伤了，一点血迹都没有。 高秀梅小跑着跟在一旁，对祁南道：“你也不要站着，赶紧去煮两碗鸡蛋汤来。” 祁南懵懵懂懂地去了。 一边烧火一边想，马艳丽受伤了？体力不支？还是装病？ 来不及多想，祁南蹲在灶房里煮鸡蛋汤，高秀梅高声大嗓地在外头说着话，把那些帮忙的人都送走了，端着鸡蛋汤就进去。 过程之中，来不及看祁南一眼。 很快，又转回来，“养着你有什么用，煮个鸡蛋汤都不会！”去柜子那翻来翻去，翻出一包东西来，高秀梅这又走了。 祁南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天知道，她刚才是想多放两勺盐的，这好容易良心发现一点没有实施，反而被骂了，做人果然不能太心软。 不过她也有些不懂，马艳丽是装病也好，生病也好，哪怕就是受伤了，抬了回来，依照高秀梅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忙上忙下，又是忙活又是煮鸡蛋汤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祁南想了好几种可能，马艳丽看着不太像受伤，高秀梅这么紧张？而且昨日，黄芳芳被打了之后跑出去了很久，说不定就是找马艳丽告状去了。 装病？她想了想，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修水库这样重体力的活，马艳丽怕是熬不住了，二是黄芳芳去告状，马艳丽放心不下，这才想着办法回来，又或许两者都有。 装病倒是一个办法，却不是最好的办法，她知道高秀梅跟黄大贵的性子，这样抬回来的？估计还是要被送走，马艳丽一定还想了别的办法。 是什么法子让她一定可以留下呢？ 谜题很快就解开了。 黄大贵跟黄文波，被找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进家门。 高秀梅就赶紧迎了出去，拍着大腿道：“他爸，文波！老天开了眼了呀，这是看见咱平日心诚做善事了呀，如今终于有了好报，你媳妇，怀上了！” 怀上了？ 太久没有这样的消息，以至于两个男人还反应不过来。 高秀梅激动得要擦眼泪，用油腻腻的衣袖擦了擦眼角，嚷嚷道，“这是见咱们仁光一个孩子单薄，这又有了！我听人说呀，这要么不结果，一结就是一串呢！这一次生个大胖小子，以后接着多生几个，我们以后，也就放心了！” 黄文波听到这，什么都顾不得了，激动地跑了进去。 黄大贵虽然没有极力表现出激动，但是拿着烟袋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一旁的祁南恍然大悟！ 马艳丽这是怀孕了，难怪高秀梅乐成这样，你听她说的那些话，什么叫仁光一个孩子，敢情孙女不是人？还一串呢！你当葡萄啊？ 祁南撇撇嘴，也难怪高秀梅会如此高兴，这十几年来，黄家都再也没有小孩子出生，马艳丽这怀孕还真是时候。 黄大贵朝她探究地望了过来，祁南笑了笑说道，“太好了，我也想要再有一个仁光那样的弟弟。” 黄仁光那样的弟弟，一个可以气死马艳丽跟黄芳芳的弟弟。 高秀梅哎哟哟地拍着大腿笑着道：“这就有了，对对对，是弟弟，小孩子说话最灵验了。” 自己还是小孩子？祁南汗。 黄文波激动地跑屋子里看马艳丽，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泛着光，一个劲地跟黄大贵说道：“爸，我又要有儿子了，等以后，多生几个总是好的，咱家一定会过得好的。” 黄大贵点点头，“嗯，这是你的福气，这以后才是好日子呢。” 想着自己虽然只有黄文波这么一个儿子，但是多几个孙子，以后还可以享孙子福，也不错。 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这喜悦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 高秀梅使出浑身解数，不仅炖了鸡汤，还做了炒鸡蛋，菜里的荤腥也多。 “你们都不要动，这是给文波媳妇的！仁光，这个小碗是你的。”高秀梅高声分派着食物，然后一筷子甩黄芳芳的手背上，“你一个丫头片子，喝什么鸡汤！” 黄芳芳的手又抖了抖。 祁南在一旁看着失笑，怀孕的人是马艳丽，又不是黄芳芳，她还真当自己可以沾多少光呢？ 马艳丽哎哟哎哟地被扶了出来，黄文波一脸的胆战心惊，“我就说把东西端进去给你，你非要出来，这又不舒服了吧？” 这还没有走到座位上，马艳丽突然抱着肚子，“哎哟，我这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哎哟——” 这可吓坏了众人。 “这还没有吃东西呢，怎么就痛了起来？” 黄芳芳哼了一声，“谁说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吃了鸡蛋汤！祁南煮的！” 大家的眼光都望着祁南。 第49章 扫地出门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所有人都在望着她，祁南知道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表现得跟以前一样畏畏缩缩，就会很可疑了。 她眨眨眼睛说道：“就是吃了鸡蛋汤呀，难道弟弟不能吃鸡蛋汤吗？” 马艳丽一手捂着肚子，一边艰难地说道：“不关小南的事，我……我觉得现在好一点了。” 说完，马艳丽甚至笑了一下，端起碗喝了两口鸡汤，脸上突然出现一个很奇怪的神情，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这样的表现，没有人会相信她真的是好了一点。 至少高秀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祁南笑了起来，“真巧，鸡蛋汤不是我煮的。” 高秀梅跳起脚来，指着祁南说道：“你说你能做什么，煮个鸡蛋汤都煮不好，在这里丢人现眼，吃什么饭，给我滚出去！” 大家的目光又都聚集到祁南身上，仿佛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一般。 祁南原本就在冷俏家吃过，放下碗筷，扭头就走。 马艳丽朝黄芳芳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丫头倒是识相，她还想了好几种法子，如果她真的反抗或者不走，有她好受的。 现在也都不需要了，是芳芳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还是自己看走了眼，祁南这样子，跟以前逆来顺受的模样一模一样。 祁南不在面前，马艳丽肚子也不痛了，东西也能吃得下去了，一家人又乐呵呵了起来，甚至开始讨论生下来的小孩叫什么名字。 “仁光，仁明，光明正大，这个好。”黄大贵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可。 没有人顾及站在门外的祁南有没有吃饭，肚子会不会饿，心里会不会难过，仿佛她是多余的一般。 换以往祁南或许会伤心难受，现在嘛，祁南只是冷笑。 从知道马艳丽怀孕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想看着她惺惺作态，索性出来得个清静。 心里疑窦顿起，这个孩子，不仅黄大贵高秀梅盼着，就是马艳丽自己，也是很想生个儿子巩固自身的地位的。 祁南实在无法想象，有人会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做筏子，尤其这个孩子对于马艳丽来说，还是非常宝贵跟重要的。 换句话说，马艳丽只要顺顺利利的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又是儿子的话，可是比以前给任何好处，黄大贵都要满意。 她在家里的地位更加是水涨船高，这样的好处她不会看不见。 但她就是做么做了，祁南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正想着，屋子里那些人吃饱了饭。 高秀梅嚷了起来：“还呆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进来收拾碗筷，要我请你还是怎么着。” 桌子上都是残羹冷炙，什么都没有给自己剩下，瓦罐里的鸡汤被高秀梅抱走了，“看什么看，难道你还想吃了不成？” 祁南一声不吭，被高秀梅这么一骂，突然间手一哆嗦，几个盘子都碎成渣。 高秀梅心疼得直哆嗦，张嘴刚要骂，马艳丽又捂着肚子开始嚷嚷起来。 剩下的东西自然还是祁南收拾，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祁南一派淡然。 吃饱喝足的黄芳芳，看着闷着头一声不吭的在洗碗的祁南，心里快意极了，“你不是很厉害吗？还不是要在这里洗碗，在学校里那嚣张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说完，黄芳芳甚至故意洗了手，把水弹到祁南脸上。 祁南正想着事情，没提防突然脸上一凉，抬起头来，凉幽幽地看了黄芳芳一眼，突然迅速地站了起来，脚尖直踢黄芳芳的脚弯。 猝不及防的黄芳芳，啪嗒一声倒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无外乎都是要收拾祁南的话。 刚出两声，堂屋就传来了高秀梅的叫骂声：“号什么号，影响到你妈肚子里的弟弟，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祁南刚刚心里就存着疑虑，正好用黄芳芳作为突破口，刚刚踢了两脚，黄芳芳倒在地上，又被高秀梅骂了，正好刺激刺激她。 祁南说道：“你妈肚子里别说只是怀了个孩子，怀的就是一个金疙瘩，我要打你，照样揍你！” 黄芳芳吓到了，缩了缩身子，然后觉得很是丢脸一般，大声说道，“就算我妈肚子里怀的什么都不是，一样要你好看，你别得意，你也得意不了多少天了！” 眼见黄芳芳跑开，祁南垂下眼睫，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没错黄芳芳刚才说的是：就算是，得意不了多少天。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祁南十分惊讶起来，心里的三分疑虑变成了五分。 马艳丽依旧是一见到祁南就嚷肚子疼，甚至不让她开口说话。 几次三番之后，高秀梅说道：“这怕不是冲撞着了吧，这些事情也是有的，钱庙街上有个妇人怀了孩子，就不能见红，家里连块红纸都没有，这生下来之后可就好了，你说这怪不怪。” 马艳丽很是愧疚，“这也不怪小南，要不，就让她回来吧，我避开也就是了。” 话音未落，就被高秀梅教训了，“叫什么叫，现在谁也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一个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了。” 马艳丽，第一次觉得，被骂也能让人如此舒心。 她想了想又说道，“妈，我总觉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时不时就看见屋子里有影子一闪而过，只要影子闪过的时候肚子就是一紧。” 高秀梅想了想，“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要找人给你瞅瞅。” 因为上次那件事情，自然是不能去找刘大姑的，高秀梅正想着要去哪里，又被马艳丽叫住。 “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三个月，按理来说又不能跟别人说，要不我就忍忍算了，其实只要不见到小南倒是没有什么，要是把她送走，别人又要说什么了。” 高秀梅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送走两个字。 手掌一拍，也不需要问过黄大贵了，直接决定下来，毕竟孙子比什么都重要，何况一个祁南，“影响到了我的孙子，我能要了她的命，别人说什么跟咱们有什么相干，让她走！” 第50章 走投无路？ 祁南静默地站在一边，静静听他们说那些话，这是要赶自己走？ 她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事实上，也没有人在意她的表情，高秀梅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 说完了这些，马艳丽才说道，“委屈你了，小南，都是你弟弟调皮，要不最近你回外婆舅舅家去住，你放心，满了三个月我们就接你回来。” 先是说自己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冲撞，然后把自己送回马家，可想而知这次要是去了马家，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马艳丽绝对不会只是要赶走自己这么简单，祁南眼神骤然一冷。 她想了想，试探说道：“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我去冷俏家挤挤就行了。” 话音刚落，马艳丽脸上又浮现出奇怪的神色。 高秀梅怒站起来，用手指就要戳祁南的脸，“你能耐了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命不好吗？这出生才多久，你妈就可以扔下你，家里养你这么大哪里对不住你，你就要克死我们才罢休！” 骂了一通，这才说道正题，“你去冷家，冷家才离这多远，难不成让你弟弟没出生就要避开你！这还是会影响到！” 祁南嘴角抽了抽，她这么能耐，千米之外还能克死人，她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呢！ 她这么想的，也就说了出来，“我怎么突然就克人了呢？这么多年，你们不都是好好的在这吗？我要是克人，你们还能好好在这吗？坟头都能长草了！” 高秀梅被祁南这句话气得心口疼，什么坟头长草，这丫头也真敢说！这简直就是在咒他们死！ 祁南见此，脸上不解更甚了，“那我怎么就克人了？不要拿我亲妈说事，她离开这个地方，说不定过得比在这好多了！吃香喝辣的，用不着过这些苦日子。” 高秀梅都不会骂人了，良久才喘过气来。 马艳丽在一旁火上加油地劝架，“你这孩子别急啊，这也不一定就要克那么厉害，只是你肚子里的弟弟估摸是害怕你，你奶奶也是好心，罢了罢了，我这里外不是人了，还求着娘家那边收留你……” 祁南依旧梗着脖子，装作不死心地道，“去那边太麻烦了，要不然我搬去学校住到暑假，不是也可以吗？” 高秀梅拎着东西就要打，“养你大养成仇啊！心思竟然这么歹毒，你妈肚子里有你弟弟，一见你就不舒服……” 祁南怒了，“不舒服要问她，碍着我什么事？她说痛就痛了？她说不舒服就不舒服，谁知道真的假的，别人生孩子，怎么没见她这个样子！肚子里又不是金疙瘩，没准就是不想在水库那边这才回来骗吃骗喝的！” 虽然知道没有什么用，但该说但话还是要说，至少让高秀梅以后难受，她那人最是记后账了。 这一通鸡飞狗跳的，好容易才平息下来。 一口气出不来的高秀梅，愤怒更甚，说道：“你离家这才多远，你就想住到学校去，在外面吃在外面喝，逍遥快活得很了！也不想想，这要真的住进去了，人家怎么说我们家？还以为我们赶走了你！” 难道不是？ 祁南没有辩驳，这明明就是要把自己赶走，却又不肯承认，并且切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一个姑娘家，学校住不成，朋友家也没有办法住，去马家？ 这是没有退路了？ 马艳丽此时在一旁，很是不忍心，泪眼朦胧地说道：“这人一怀孕，心就特别软，见不得孩子受苦，这次委屈小南你了，就当是为了你弟弟，你放心，去到外婆家跟在自己家是一样的，这两日放假，也是清明了，我拼着顶这么两日，你也好收拾一下东西，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 高秀梅还要说什么，似乎已经跟马艳丽达成了共识一般，嘴里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难不成自己还要感激你不成？ 高秀梅又开始忙活起来做饭菜，因怕祁南克到，索性不用她插手了，祁南自然也是乐得轻松。 黄芳芳这时候又神气了起来，瞧着祁南似笑非笑，“得意啊？张狂啊？你以为你有多厉害，还妄想李厉！哈哈，告诉你祁南，等过两日，我那个瞎眼表哥就会来接你了，你们一对儿，就去马家。” 祁南身子微缩，退后了两步，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黄芳芳，再望了望马艳丽。 没有人在，马艳丽冷着一张脸，仿佛没有听见黄芳芳在说什么。 黄芳芳似乎还嫌这样不够，她想到在学校里那样丢脸，想到李厉对祁南说喜欢，想到那个要来找祁南的俊朗高大的年轻人，她恨意更深，但如果祁南嫁给了马有才，这一切，就都可以不存在了，祁南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如此了。 她怎么可能不高兴，“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我表哥要不是瞎了一只眼，其实也长得可以，家里日子也过得，人也年轻，你就过去享福吧你！” 祁南摇摇头，“我不去。” 表现得就跟一个突然被安排不满亲事的少女的恐慌样子。 “不去，我不去马家……” 黄芳芳看着祁南发抖的样子，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你不去马家？那你说说你能去哪？逃走？你有户口吗？你出去能活吗？这出去了说不定被拐子拐走，卖进深山老林里，给老光棍做老婆，生下一二三四个孩子，还不如嫁给我表哥呢！” “芳芳，你说什么呢！”马艳丽悠悠然吃着东西，见黄芳芳说得有些不像样，出声喝止了一句。 祁南脸上有了一丝希望的光，望着马艳丽。 马艳丽十分享受祁南这种窝窝囊囊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你祁小雨再能耐又如何，你女儿还不是在我手里受苦。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表哥，你表哥一表人才，书也是读过的，字也认识，怎么能跟深山里的老光棍比！” 祁南一脸死灰。 马艳丽跟黄芳芳，就没有再搭理她。 祁南木然地站着，看着倒像是已经绝望了听从安排的样子。 马艳丽其实也没有把祁南放在眼里，一个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十几岁的女孩子，从小到大胆小如鼠，又整天被家里嫌弃，这样的性子，哪里就会敢反抗。 芳芳说不得是看错了，或者那是冷俏教唆的祁南，那丫头倒是个胆子大的。 “芳芳，你过来尝尝这个东西。” “芳芳，把我那个小篮子拿出来，我要给你做件衣裳。” 当祁南是空气不存在。 马艳丽甚至还站了起来，揉揉肚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黄芳芳夸张地大叫，“妈，你这样会吓到弟弟的，奶奶说过了，怀有身子的时候，不能乱动，你还拿什么剪刀啊，快放下！” 马艳丽无所谓地摇摇头，“别人怀了身子是别人，我又没……” 说完，哈哈一笑，“我不要紧的，小南你别怕。” 接着，像是不想看见祁南那般打发走了，“你去看看你奶奶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 祁南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好的，我这就去！” 黄芳芳亲眼看见祁南快步进了厨房，这才哈哈笑着道：“妈，她真的去了，她一定是去告密的，以为这样她就可以脱身了，想得美！有她受的！” 第51章 奸计连环 祁南出了门，脸上浮起诡异的笑，马上就去了厨房。 却并没有像马艳丽跟黄芳芳所想的那样，马上告状。 正在忙碌的高秀梅，见到祁南张嘴就要骂。 祁南只是近了厨房门口，却并没有再走进去，说道：“奶奶，人家不都说酸儿辣女吗，虽然我们觉得是弟弟，但也要以防万一，不是吗？” 高秀梅一拍脑门：“可不就是这样，仁光那时候可都是吃酸的，你跟芳芳那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要早点吃酸的，说不定还多得两个大孙子。” 祁南没有反驳，哈哈一笑，“对对，越酸越好，还是生弟弟吧！这个莴笋用醋凉拌，这个也是，没准还可以多吃两碗饭呢！” 酸不死你！ 祁南说完这些，又出了厨房门，也不管高秀梅在屋子里忙活，自顾自溜着墙根绕到屋子后面。 马艳丽既然可以利用高秀梅让自己无路可走，她自然也能利用高秀梅，让马艳丽吃尽苦头。 看谁磨得过谁！ 原本祁南心里就已经存了几分疑虑，马艳丽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会让黄芳芳那么简单的刺激自己。 按照祁南的了解，一定是要等自己到了马家之后，一个不经意闹出什么不好来，到时候自己寄人篱下走投无路，没有人为自己做主，只能嫁给那个瞎子，马艳丽也才可以跟黄大贵交代。 现在这样行事，还有方才故意拿剪刀，故意说漏了嘴，必然都是她的算计。 不然哪里这么容易露馅，只差说，我没有怀孕了！ 马艳丽还真的看得起自己，这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的。 先是装怀孕，她好得以脱身不用再去修水库，接着说自己克她肚子里的孩子，要送自己去马家，还把所有的出路都封死，接着刺激自己要嫁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马瞎子，再说漏了嘴，想让自己去告状或者想办法戳破？接着还有什么鬼主意呢？ 祁南绕到屋后，蹲了下去。 马艳丽如果要跟黄芳芳说话，一定也要避开人，那么在屋子里，黄芳芳的房间就是最好的选择，此时，她就蹲在黄芳芳屋外的窗下。 “妈，你就直接让他这么被赶走，嫁给瞎子表哥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她知道是假的呢？这万一……”黄芳芳总觉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无担心地说道。 马艳丽一个冷笑，“你还是太小了些，这假的就是假的，它也成不了真的，你想想，我们刚才那样刺激她，她会去说什么呢？” 黄芳芳想了想，说道：“说不定马上就去跟奶奶告状了，等会奶奶要是来问怎么办呢？要是知道你……” 马艳丽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要是敢这么说，你奶奶非要打死她不可，以后她就是再装怎么可怜再说什么？我们也不用担心了，你看看最近出了多少事，自从你们两个掉河里之后，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黄芳芳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总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马艳丽见她那个样子，叹息一声，“你呀！她要是不够聪明就直接告状，这我们也不需要我们动手，她要是聪明点，跟上次说买刘大姑那样，就会在背后搞点小动作。” 含糊骂了一句什么，马艳丽又道，“她这样，身上又没有钱，想去请个医生来，怕是也不太可能，何况医院里的医生，哪里是他说请就请的？最最有可能的是，给我下点什么药或者是让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再或者是耍点别的小手段，就是害我进医院，以为进医院就可以让我穿帮，我们盯着就是了。” 黄芳芳无比佩服，“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所以之前你才想让她受刺激，就是觉得她不甘心嫁过去，她一出手，不管是不是真的，肚子里的孩子自然都保不住了，我们这边也不算撒谎，都是祁南弄没的！那医生？” 马艳丽十分笃定，“你哪里懂这个，我上次来那个也没有很久，这月份太小，就是医生也不敢保证。” 祁南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要是照以前的祁南，马艳丽这可就是算无遗策了。 即便是现在，眼前似乎也已经无路可走。 马艳丽又道：“现在只要你奶奶爷爷他们相信肚子里有他们的孙子，医生的话模棱两可，你忘记了，你还有个表姑在医院呢，我这头只要一口咬定，她就飞不了。” 笑了笑之后，马艳丽又道，“到时候我们作为受害者，要祁南如何，你爷爷也不好说什么，还不是任由咱们捏圆搓扁的。” 最后的根由原来在这里，如果祁南是直接被马家接走，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黄大贵为了利益或许会发怒，如果是马艳丽这样算计，丧失儿子的马艳丽要对付祁南，黄大贵估计也不会阻拦，那么马艳丽跟黄芳芳对付自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黄芳芳带有一丝遗憾的说道：“哎，现在我倒是真的怕她什么都不做了呢。” “这有什么好怕的，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去马家，你表哥反正还想娶她呢，她比咱们更着急。”马艳丽都要为自己的才智折服了呢。 这是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啊！ 祁南皱着眉头，如果听从安排，那么自己就要去马家，要不然就只能跟黄家撕破了脸，却跟黄家撕破脸还不到时候，如果不听从安排，就只能戳破马艳丽装怀孕的事实？ 但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黄大贵跟高秀梅现在都已经认定要抱孙子了，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到时候真的戳破没了，他们自己不想承担空欢喜，就一定要找一个出气口让自己得以平衡，这样一来必定要强加在自己头上，认为她在，才没有留下孩子，他们心里才会舒坦一点。 这原本就是无解的。 何况还有马艳丽在一旁推波助澜。 祁南叹息一声，摇摇头，到底自己可以用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但就借一个假怀孕就要把自己打垮？ 休想！ 既然能够想到这种看着没有机会翻盘的手段来对付她，那么，自己就也用这样的手段对付马艳丽。 到时候看她如何？ 第52章 出手了 马艳丽跟黄芳芳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高秀梅叫她们出来吃饭的时候，马艳丽是撑着后腰被黄芳芳扶着出来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就是一个趔趄。 怎么这些菜看起来颜色怪怪的？ 她自然不敢直接反驳高秀梅，只是说道，“妈，爸跟文波还没有回来，我们怎么就能先吃呢？” 以前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高秀梅不在意地挥挥手，“他们忙着呢，出门前就已经说好了的，这特意为你做的，我也不费神了，索性咱们娘几个一块都吃了。” 马艳丽坐了下来，脸皱成一团。 摆在眼前的都是什么鬼？ 酸笋、酸姜、酸萝卜，凉拌酸莴笋，醋溜土豆丝，就连那炒出来的青菜叶子，也呈现出可疑的黄黑色，只有一盘鸡蛋看着还算是正常。 马艳丽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 只不过她还没有想到如何应对，高秀梅就用一脸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快吃快吃，吃了生出来的就是儿子。” 不吃生出来就不是儿子，就是自己的错？ 马艳丽干巴巴笑了笑，“哎，我先喝点汤。” 她打算得好好的，先喝汤拖延一阵，等会慢慢吃点鸡蛋啥的，怎么着也要想出个法子来，阻止高秀梅这份疯狂的举动，知道她盼孙子，也不是这么个盼法！ 鸡汤一入口，马艳丽就知道自己错了！ 要知道，自己刚才舀那么多做什么！ 这是怎样的一种神经病，居然连汤，都要放醋！ 她简直要咆哮了，却依然只是老老实实地装作抿了两口，颤悠悠拿起了筷子。 眼珠子一转，刚要说什么。 无外乎就是肚子疼要休息那一套。 这话还没有出口，祁南就道：“怎么不吃呢？这吃不下酸的，啊！” 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瞪圆了眼睛。 高秀梅脸色都已经板了起来。 黄芳芳一直默不吭声地在旁边吃着东西，听祁南这么一说，自以为抓住了什么把柄，“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颠倒黑白说这肚子里不是儿子呢？” 这刚说完头上就挨了高秀梅几下，“闭嘴！” 祁南吐吐舌头，跟这娘两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被打了的黄芳芳，瞪了祁南一眼，转头就道：“妈，你快吃，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艳丽苦着脸，勉强吃了两条酸萝卜，这原本是常见的酸还好，如果别的什么乱七八糟都做成酸，也真的是…… 祁南无所谓地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啊，本来就要多吃这些嘛，奶奶，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快吃，多吃点！”高秀梅又给马艳丽张罗着夹菜。 这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要是如此，还不如快速吃完，不就是酸菜吗？这又有什么，比修水库还难吗？ 绕是马艳丽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夹了一筷子菜，刚塞进嘴里，这也太酸了吧！醋是不是不要钱啊！她一个反胃就要吐出来。 祁南在一旁着急地站了起来，急慌慌说道：“不要吐，不要吐，吐了怎么生弟弟呀，让你生出来的是妹妹怎么办？” 马艳丽嘴里有东西说不出话，即便说得了，这话她也不敢反驳，这要恶心出来的东西，愣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再看桌上的菜，已经没有了半点胃口。 看着你不舒服，我也就放心了，祁南朝马艳丽露出一脸欣慰的笑，让她心头的火压不下去也冒不上来，憋得脸色有些发紫。 即便如此，高秀梅在一旁却也不肯放过她，一个劲的给她夹菜，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包，还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刚刚高秀梅做菜的时候，祁南趁她去后院菜地摘葱的时候，可是往里面倒了很多醋的，马艳丽现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时候，祁南吃着饭小嘴吧嗒得那叫一个有滋味。 马艳丽好容易从那堆饭里解放出来，伸手，夹着一筷子鸡蛋，往嘴里一送，脸色瞬间又不对劲了。 忍无可忍的她，哇的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高秀梅哎哟哎哟地就站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容易吗她，起早贪黑地伺候这个媳妇，煮出来的东西，她自认为也是用尽了心思的，哪知道，这一下就吐了出来！ 这怎么得了。 最最关键的是，她吐出来的哪里是饭菜啊，这简直就是高秀梅的孙子！ 任何跟这事情有关的，高秀梅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马艳丽？她算什么东西，肚子里的孩子比她宝贵多了。 高秀梅指着她就骂：“你这个没福气的！吃两口就吃不下了？你知道这些东西费了多少心思吗？做什么妖！打量谁没有生过孩子似的？！不就是跟下蛋差不多吗？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祁南在一旁都要乐疯了，高秀梅这骂人，连自己都骂了。 马艳丽自然不敢直接跟高秀梅对抗，要不然这闹起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祁南悠悠然在一旁，仿佛这些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从马艳丽这般的对她出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让马艳丽不得翻身！ 这不过只是提前示示威，接下来…… 马艳丽好容易才把高秀梅安抚住了，又吃下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觉得肚子里咕咕叫，心里的火气一浪高过一浪。 回到屋子里，就摔了东西，“祁南这个小贱人！我饶不了她！” 黄芳芳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一定是她的鬼主意，不过好在咱们有准备，这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跑不了！” 跑是跑不了，但是她只要还在这，她还没有危机感，那些饭菜还是要继续吃。 而马艳丽，已经忍不住了。 “赶紧让你表哥过来一趟，我就不信，她看着你表哥那个样子，还能忍得住！”马艳丽深知，有些事情如果只是威胁，还不足以达到效果。 如果马有才站在跟前，跟祁南说了什么呢？ 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忍住？ 她忍不住出手，自己就借机……再也不用吃那反胃的东西了！ 祁南此时就跟稳坐钓鱼台一般，不管马艳丽如何蹦跶，在她看来，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她以为马有才过来了就可以结束这样吃酸东西的日子，却不知等马有才真的来了，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而这些，可都是她自己选的。 自己都有些期待了呢。 第53章 我们来算算？ 马有才听说过来接人的时候，独眼里闪过龌龊的光。 何况还有马艳丽等人的暗示在里头。 照着他那吹牛的性子，骑上了自行车，一路吹着口哨，“去哪？去接小媳妇回家来！” 别人自然是知道他的，哪里会信，“你吹牛，哪有这样去接亲的，这车上都没有大红花，何况这聘礼啥的也都没有啊。” “难不成咱们有才，是打算去路边捡一个垃圾婆回来，哈哈哈。” 马有才自然听出他们话语之中的揶揄，“等我回来你们就知道错了！我媳妇十里八乡，第一俊！还是高中生！” 在一派起哄声中，马有才愤愤然蹬着车去了。 不多时，黄家院子里就响起了他的声音，“姑姑，我来接人了！” 自然不是今日就把人接走，这是要先吓吓祁南呢。 黄芳芳早早地就站在院子门口等，恨不得马有才可以飞过来，此时一见人，那叫一个欢乐，高声叫道：“祁南，我表哥来接你了——” 祁南却抱着手站在一边，装作没有看见。 马有才一见祁南，比前些日子还要俊不知道多少，虽然整个人冷冷的，但以后要是成了自家人……他身子都起了反应。 涎着脸快步走到祁南跟前，“祁南表妹，你跟我回去，以后结婚之后都听你的，我家日子过得好，你不用受苦。” 黄芳芳在一旁，仿佛了了心愿一般，“对啊，我表哥可好了！” 好到看到这样子就恶心。 祁南，你也有今日。 这个时候，马艳丽却是装着不舒服，在屋子里睡觉，这马有才过来，她之前是说过让祁南过几日再去的，自己不能打自己脸。 何况她觉得，她不出面，祁南也无处说理，让芳芳闹腾，进可攻退可守，以后要转圜也容易，自己推脱一个不知道，不就完了。 祁南是自己找死！ 黄芳芳接到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高兴，一个劲地在旁边说三道四，“哎呀，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啊？难道不想不去吗？” 马有才：“不用不用，我们家什么都有。” 黄芳芳：“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带啊——” 马有才：“人跟着去就行了。” 现在他瞧着祁南，哪哪都顺眼，小脸俏生生白嫩嫩的，想着等会祁南在自行车后座上，他一定要出去多兜两圈，堵住那些人的嘴。 这边热闹，高秀梅很快也出来了，有些诧异，“不是说过两日吗？怎么今日就来了？” 黄芳芳也拍了脑袋，“过两日吗？可能表哥记错了吧，要不，后天再来？” 想必也已经达到了震慑祁南的目的，她只要不想嫁给这个表哥，就要趁这两日有所“作为”，马艳丽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落胎了。 马有才哪里肯走，站着不肯挪步。 祁南笑了起来，“不必了！哪天都一样。” 黄芳芳怔住了，这祁南的意思是，认命了？这好啊！她心里最大的执念就是要祁南不好，至于那些弯弯绕绕的才懒得管。 这事情对高秀梅没有什么瓜葛，一个孙女罢了。 不过祁南朝屋子里努努嘴，道，“奶，之前她不是这么说的吧？” 黄芳芳咋呼起来，“我妈在睡觉呢，她不舒服，现在肚子里又怀了弟弟，不能吵她。” 祁南又是古怪地一笑，睡觉好啊。 她又道：“奶，之前你记得吗？她是说，满了三个月，就让我回来的。” 高秀梅有些不耐烦，一个月三个月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祁南接下来的话，就由不得她不思量了。 祁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嗯，三个月的话，我也不知道这妇人生孩子是怎么算的，反正我记得，上次她的月事带洗了晾出来的时候，是上上个月底，那日奶奶你还做了千层糕，但她说不舒服也是今日这样躺着的，是不是？” 高秀梅或许不会记得具体的什么日子，但一定记得媳妇偷奸耍滑的样子，祁南就要给她具象化。 “可不就是，就是个奸猾的！现在不说这些！” 祁南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接着说道：“上上个月底，到现在，满打满算的，也就是三十五天，是说现在已经三十五天，等我过去住六十五天回来吗？” 马有才哪里知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子，只知道祁南要跟他走了，“南表妹，你跟我回去，你就不会想回来了，在我家可好了！” 祁南就当他不存在。 依旧拉着高秀梅的袖子，接着道：“但是我听淑芬婶子说，这妇人不是说日期的，是说多少周？现在五周？十二周算三个月的话，那我住七个星期吗？” “我都已经乱了奶奶，这究竟是从哪里算是怀上啊，是从上次月事来的时候吗？还是从现在开始算？或者是，从中间开始算？可上次月中的时候，爸不是跟着鞭炮厂那边出门了吗？一去就是四五天，一回来，我们就掉进河里了，接着她又去修水库了……” 祁南说这么多，高秀梅已经头晕了。 但是！高秀梅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祁南见她这样的神色，就放开了手，自己这就差没有说出口，这日子不对了，还好高秀梅已经明白。 黄芳芳在一旁嚷嚷，“你着什么急，现在跟着表哥回去，到时候能去接你的时候，自然会去接你，不能接你的时候，你就住着就是，哪里这么多废话！” 高秀梅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瞎嚷嚷什么，接什么接，一个大姑娘家的，直接就接走，像什么话！走，都给我走！” 马有才这下不干了，但是看不见马艳丽，又不好跟长辈计较，骂骂咧咧就走了。 黄芳芳追着送了出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 她十分诧异，这祁南不就是算算什么时候回来的日期吗？怎么事情就变了？ 邪门了！ 高秀梅此时已经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原来只是沉浸在孙子马上就来的惊喜之中，现在就显得十分焦躁了。 祁南了然，这高秀梅原本就不会一直记得什么日子，要不是自己“好心提醒”的话，黄文波那边根本就没有往别处想，这些什么日子更是不懂算的。 两下一错开，才导致了今日这般模样。 这下好玩了。 第54章 孩子是谁的！ 黄文波尚且不知道家里已经闹成一团，高秀梅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地盼着他回去。 而今，他日子也很不好过。 脸色阴沉着，闷不吭声，双手握拳几乎炸裂。 他一直管着鞭炮厂的插引车间，又沾亲带故的，平日里也就肆意了些，再说这鞭炮厂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引出爆炸可就不好了。 早两日，他在淑芬家的文水身上闻到烟味，很是训斥了一通，文水还不承认，说在外头被人熏的，当他是傻子吗？ 两个人大闹了一通，现在几乎连话都不说。 刚平息下来，堂哥黄八皮那头又把自己叫过去，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没有把女儿教好，都是不省心的，他脸都要僵了这才出来。 真是丢尽了脸！ 心里刚想着，好歹自己现在又要有儿子了，还算是有些安慰，哪知道，刚回到车间，听里头的人在说话，他就故意停在外头。 没想到，居然听到了刚才那些不堪的话。 “文波倒是好福气，这十几年了，又要有儿子了！” 接着就是文水的声音，“儿子？哈哈，且不说是不是儿子，就算是，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呢。” “文水，这是怎么回事，快说说。”众人被点燃了八卦之火。 “你们傻了吗？之前不是去修水库吗？听说呀，她可没有吃什么苦。”文水卖了卖关子。 “修水库不累？那么重的活，之前我去过，我都吃不消。”有人不信，说道。 文水一脸的轻蔑，“你吃不消，你忘记了？人家可是女的！管工的是男人，这要是……啊？” 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意思，轰笑了起来。 “而且我家那口子，之前不是想去跟那头说和一下吗，没办法，咱们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就要受那份气，”文水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他接着道，“可你知道发现啥了吗？” “发现啥？” 文水哼了一声，“他们妇人才懂得算那些，他家那小女儿，也是个厉害的，一直说我们害她妈，以后让我们没有好果子吃，她那大女儿倒是个良善的，听说要送走她，就因为她克肚子里的孩子，哼！” “这太过了吧，上回就是勾结仙姑，谁都知道，还搞这一出？”开始有人觉得祁南也挺可怜的。 “这后妈有什么办法，女人就是这样，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哪里看得惯，想着办法都整，这样的鬼话，骗了一大家子人。”有人啧啧叹息。 文水这才又道：“可怜那个孩子，要送去马家了，听说还要嫁给什么那个瞎眼的，后妈毒啊!她还天真的很，问我家那口子，说三个月接她回来，然后怎么算才够三个月，这一算，不得了了！” 文水此时就像是那说书的，那叫一个拿捏准确，抑扬顿挫的，“你们晓得吧？那妇人可是之前那个月底还来事，现在算起来才三十多天，且不说怀不怀都还不准，你们可想想，月中的时候，文波可是出门好几日的，那个叫什么什么期，就是出卵子那个时候！” “哎呀！这男人不在，也能怀上！” 都是结过婚的老爷们，这样一说，就都明白了。 “你瞧，这出门那么多日，这一回来，那个又去修水库了，用什么时候怀上的？这莫不是养了别人的娃还不知道！” “就是，我就说这十几年都没生了，突然又生，铁树还能开花不成！” 黄文波在外面听见这些，心里虽然还有些糊涂，却也完全明白了过来，这有些事情就不能细细琢磨，马艳丽，她居然敢！ 这工也不上了，他一个劲地往家里走。 高秀梅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黄文波回来了，抓着他就拉着去了厨房，“文波，你跟我实话实说！” 黄文波神色有些木木的。 只听得高秀梅又道：“你想想，他们姐两掉河里那天，就是第二日请刘大姑过来那天，你们……有没事成事？” 黄文波在外头听得这么说，现在回来，又是听到这些话，十分不耐烦，“妈，我这刚要去问她呢！” 被高秀梅死死拉住了，“你再想想，先不要问！那日究竟有没有，我仔细想过了，之前才来事，你中间出去那么久，后来又去修水库，如果那晚上你们成事了，这就还有可能是你的，闹大了大家不好看，要是那日你们……” 高秀梅分析的这些，黄文波几乎全部都听不进去了，他只看见高秀梅嘴唇上下翻飞，发出嗡嗡嗡嗡的声音。 他只知道，那日没有成事，不仅那日，之后的这些日子，他竟然，硬不起来了。 “没有！”黄文波大吼了一声。 高秀梅已经摔地上了，良久才闷吼出一声，“造孽哟——” 马艳丽那头，依旧还躺在房间里装睡，心里琢磨着明日就要揭开了，反正就是祁南克没了的，管她祁南怎么去死！谁让她挡了芳芳的路，谁让她还敢给自己吃那些东西。 这般想得好好的，突然见黄文波冲了进来，脸色不对劲极了。 马艳丽瞧了他一眼，“文波，你那女儿真是了不得了，我这看见她肚子就不舒服，说不定咱们儿子……” 还没有说完，就被黄文波啪啪甩了两耳光！“你个贱婆娘！” 马艳丽直接被打蒙了，这就是上次她算计祁南进猪圈的时候，黄文波都没有对自己动过手，还求情来着。 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就这么对自己。 马艳丽眼泪刷刷就流了下来，“黄文波你发什么疯，我招你惹你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你生儿育女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黄文波又朝她打了两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薅住马艳丽的头发，用力一扯，“你哭，你有脸哭，出来哭给大家看，看是谁没有脸！” 马艳丽被刚才黄文波的拳头打肿了脸，又被抓着头发拉了出去，扔包袱一样扔地上，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这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头哀嚎的高秀梅，虎步生风地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往马艳丽脸上挠。 “说，这孩子是谁的！” 第5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艳丽眼眶乌青，嘴角流血，这是被黄文波打的。 脸上、脖子上四处都是高秀梅抓出的挠痕。 但是此时，她居然感觉不到痛，只晴天霹雳一般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这孩子是谁的！” 马艳丽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 “这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含糊的！ 要知道，就是在修水库的时候，那管工对自己三番五次地暗示，马艳丽为了活计轻省一些，还是让他占了些口里手上的便宜的，但是不能做的却什么都没有做。 自己死死为他守着，他居然这么问！ 马艳丽恼怒异常。 匆匆赶回来的黄大贵，听说黄文波神不守舍地回家，这一回来，就见高秀梅三人打成一团。 两个孙女在一旁，一个被吓傻了，一个一边哭一边挠自己奶奶！ 翻了天了！ 祁南看着马艳丽被打得流血的时候，心里居然升腾出一股奇异的快感，心里的小怪兽复活了一般，心道，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而今，黄大贵回来了，又如何呢？ 马艳丽用那些没有办法辩解的事情来算计自己，现在，自己不过就是还回去罢了。 这孩子究竟是谁的不重要，反正都是假的，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怀疑，马艳丽装怀孕，还想蒙混过关！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为这就完了？不够！ 祁南抿着嘴唇，她一直等得揭破上次骗东西事情的时机，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不利用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 黄大贵还没有说话，祁南就赶紧跑了过来，语气里都是焦急，“爷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奶奶跟爸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这就打了起来，拉都拉不住！” 黄大贵也完全怔住了。 “都给我停手！回屋子里说，还嫌不够丢人吗！”黄大贵发话了，没有人敢不听。 祁南呆在院子里，被围观的人拉住了。 她装作挣扎几次都挣扎不掉，“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知道，她从水库那头被抬回来就说自己怀孕了，然后看见我就不舒服，让我去马家，我要去冷俏家跟学校都不让……” “刚才马家那个独眼龙也来了，说让我给他做媳妇，她跟芳芳也说是，我吓死了，我奶奶跟爸就说孩子不是我们家的……” 这话信息量好大啊！ 这围观的人，相互看了看，一脸的意味深长。 祁南终于挣脱了人，该说的反正也说完了，往堂屋里去。 马艳丽抱着肚子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哭，“你们这是往自己头上泼脏水啊，我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好容易怀了个孩子，你们竟然听人家几句话就说不是，黄文波，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看来马艳丽还不算多笨，她一口咬定，一点都不心虚，倒是让其余的人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混淆的，高秀梅怒骂起来，“你别给我装，这生孩子多大的事情啊，你非要闹了这么一出又一出的，你之前才来事，中间文波出去那么多天，回来的时候又没有成事，你这突然就说有了，你打量我们家啥，要给别人养孩子是不是！” 马艳丽原本只一心算计祁南，高秀梅跟黄文波，是绝对不会计较这些细节问题的，原本以为算无遗策，现在看来只是笑话一场。 她嚎叫起来，“这让我怎么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脏，我这什么都不做呢，你们就想着这些了！这还是不把我当人啊！你们想想，谁说非要那几日才能怀上的，我这修水库累得要死，那么多人一起，怎么可能有那个机会……” 这是慢慢为自己开脱了。 “你以为我是傻的！你刚来完那个，以为晚上一处，就可以生孩子？这关键时刻人不在，你孩子哪里来！你这个人从来就不是好的，当初怀上那个丫头片子的时候，不也是跟文波钻的小树林……”高秀梅揭马艳丽的黑历史，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祁南叹为观止。 这在外头就勾当上了，有前科啊！ 难怪事情比想象之中还要顺利不少。 马艳丽被堵了一口气，“这样你们就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们的，哎哟，哎哟——” 这又捂着肚子。 可惜这一招，现在没有用了。 不仅没有用，又被黄文波扇了两耳光。 马艳丽死鱼一样地躺在地上，突然一阵气味传来，她捂着肚子又叫，“我……我来事了，没有怀。”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祁南有些了然，说不定马艳丽只是推迟了几日，或者吃了什么药，哪怕是刚刚来那个，不说谁知道？所以迫不及待要让自己背黑锅了，现在这个时候，孩子是谁的已经说不清楚了，她倒是好，又想推到误会头上去！ 狡猾是狡猾，当自己是死的吗？ 马艳丽呜呜地哭，“我这修水库累得推迟了，以为自己怀上了，当时高兴地不知道怎么说了，一心想着给你们黄家添孙子，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哈，哈哈哈，这孩子知道自己不能来啊，果然就不来了——”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黄大贵等人有些讪讪然。 黄文波觉得自己好像打错了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马艳丽见此，觉得这一关或许可以过了一半了，饶是现在肚子坠涨得很，依旧不肯起来，任由血流着，“你们……非要把自己的亲人，想的那么肮脏就舒服了吗？也不想想，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还想要接着发挥的马艳丽，被祁南冷冰冰的话，给堵住了，因为祁南说，“谁说没有好处？” 好处简直太多了。 “我知道了，都是你做的手脚！”马艳丽指着祁南就骂，借此想要转移了话题，也想把这孩子的事情强加在祁南头上。 祁南木着脸，“你省省心，你们不会忘记，她怎么去修水库的吧，她想让我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碍着她了，接着又要我退学，这才被送走的。” 绝对不能轻易让马艳丽转移了话题。 “这修水库才多少日，她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怀孕，装怀孕了，就可以回来，这是第一点好处，第二点就是一下怀上，一下又没了，到时候少不得又嫁祸到谁头上，我是不知道了，第三，好处就是，她要给她那个瞎子的侄子娶媳妇，还不想出一分钱。”祁南冷笑着把话说完。 黄大贵一脸懵逼，怎么发生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 “给我说清楚！” 第56章 轮到我出招了 祁南根本就不管马艳丽那什么眼神，这个时候了还想威胁她？ 看着黄大贵不解的眼神，祁南说道：“爷爷，你还不明白吗？你们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刚才那个马有才可是来了，说我是他媳妇，一分钱不花，就可以把我娶回去，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他姑姑让来的！” “当时奶奶也在，芳芳似乎也早就知道了。” 说完祁南一摊手，“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装一次怀孕，不用去修水库，可以被家里供着，上次不是她娘家那边赔了点东西吗？这是早就算计好了的，给自己侄子娶免费媳妇，让咱们有苦说不出！” 即使事实并不是这样，又如何，主要是看黄大贵信不信！ 黄大贵，显然是信了，哆嗦着手，“你……你这歹毒的女人！” 高秀梅完全傻掉，只祁南说的那句，根本知道没有怀孕，耍你们！ 这送走祁南是她拍板的，以后要是真的成了事，这还是怪自己头上？还有这几日一直吃的那些东西，就差她是祖宗一样供起来了，高秀梅要如何忍受！ 她扑过去又要撕打马艳丽。 黄芳芳拦着，骂祁南，“你这个小婊丨子，我表哥有什么不好，你——” 高秀梅见此又去撕黄芳芳，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她妈一起骗自己。 祁南不哭不闹，只呵呵笑了笑，“爷爷，你看，她眼里只有娘家，哪里有婆家，我就这么碍她的眼吗？非要把我整死才行，你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了，这哪里当一回事，还变本加厉，借你们盼孩子的心这么利用，根本不把你们当回事。” 当面就上眼药。 祁南虽然没有怎么做过，却是相当熟练。 最好是你们都打起来日日不得安宁，等时机成熟一网打尽，她才算是彻底舒坦。 “这事情如果没有个交代，我这次绝不罢休！以前我以为只要忍让，只要什么都不说，就可以换来安宁，现在不仅要嫁瞎子，那日芳芳还说要拐走我，嫁给深山里的老头子，换钱给马家！我……”祁南又道。 黄大贵看着马艳丽母女二人，都想自己去打了。 却也只是见黄文波跟高秀梅打着她们两个，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解气。 不，这样还不够！如果她们算计成功，自己是什么下场？ 祁南在一旁，见黄文波似乎有些心软，鄙视地看了看，添油加醋起来，“何况，之前的事情难道就可以揭过去？没有怀孕，不代表有些事情就没有做！” 黄文波一听，想着鞭炮厂里头那些人的话，下手更狠了。 马艳丽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浑身都是血污，黄芳芳也好不到哪里去。 祁南丝毫不同情这两人，自顾自好端端坐到一边。 心里想着的却是，这一次的真假怀孕事情，里头每一件小事都冲着自己来，而今自己算是被动应战，才让她们这么倒霉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次，轮到我出手了。 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马艳丽自然给不出说法，黄家院子里，一片愁云惨雾。 祁南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也没有人搭理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叫马艳丽黄芳芳两个人。 下晌的时候，黄芳芳嚷嚷饿了，又是得到一通骂。 接着，祁南在阁楼上，听着下面断断续续地说什么大彩电，什么都有的东西。 等她下来的时候，黄芳芳他们就已经吃上了饭。 祁南想也不想，走过去，快速端起马艳丽跟黄芳芳的碗，啪地摔地上，“说法呢！” 不能离婚，黄文波说不定又被马艳丽哄好了，黄大贵那头，估计是许诺了好处跟什么彩电，这就又消停了？真是一群没有底线的人啊！ 祁南心里鄙视，手里却丝毫没有停，踢了两脚，怒目金刚地望着她两。 饿得半死的两个人，突然被夺了碗，哪里肯。 他们被黄文波打没有办法还手，却还不至于怕祁南。 祁南一个人踢一脚，那叫一个自然顺畅，“要没有一个说法，我就这么平白无故被卖了！就当没事了！” 打了人，摔了碗，祁南还放了狠话，“别以为我就怕你们，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管你们如何，不给我一个交代，以后在学校我每天都打黄芳芳一顿，不敢？走着瞧！” 马艳丽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黄芳芳冲过来打祁南，更加不是她的对手了。 高秀梅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碎碗，“你个败家丫头，这么好的碗说摔就摔了，你当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发脾气担心我治你。” 骂是骂，语气却不太激烈。 祁南反正也无所谓了，“我怕什么，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只要一个痛快，瞎子、老光棍都要嫁了，命都保不住了，还忍这些做什么！” 几乎是咆哮着往外走。 高秀梅见祁南那冷厉的眼神，竟然有一丝她不肯承认的害怕，收拾不了祁南，而且这事情又不是祁南引起的，调转枪头，就继续骂马艳丽跟黄芳芳。 许诺了大彩电跟以后包裹里所有的东西，不过就是为了安抚住众人，把这次波折先过去，没想到一碗饭都吃不上。 但马艳丽被打怕了，这样的窝囊气，也只能咬牙受了。 高秀梅骂了人，还要操心祁南出去乱说，正要去追。 黄大贵哼了一声，“让她去！” 这事情不传开也已经传开了，何况他得了大彩电跟以后许诺的其余东西，也没有办法明目张胆教训马艳丽了。 正好让祁南去闹，让她消停点才好。 祁南出来之后，哪里还有刚才的委屈愤怒，悠悠然甩甩手，咬着手指想招呢！ “小祁祁，小南南，看看，这是啥？”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祁南四下看了又看，才发现是叫自己，一个牛高马大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不认识的！ 哪里冒出来的？ “小祁祁，小南南？小祁南？你这是在做啥呢？跟哥哥说一声，保管你……”那人又口了。 她一身恶寒，警惕望着这人。 第57章 哦，什么都可以做？ “你是说，是叶明湛让你来的？”好一会，祁南总算是弄明白了状况。 怀里抱着一堆吃的用的，竟然还有艾叶糍粑在。 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小祁祁——” “我叫祁南，我怎么叫你？”一个牛高马大膀阔腰圆的人，捏着嗓子在自己面前，怎么听怎么难受。 “张余。” 祁南噗嗤一笑，“八爪鱼？” 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回。 张余脸上有些干，这果然是队长的未婚妻啊，脑回路都一样一样的。 “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子，还有，东西我收下了，代我谢谢他，你可以走了。”祁南一板一眼说道。 但这在张余看来，就仿佛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装大人一般，呵呵一笑，“小南，我还是叫你小南吧，你怎么知道我是章鱼的，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我们队长可是交代我了，让我好好照顾着你，他这是没有办法，要不他就自己来了。” 祁南没有吭声，又回想起那日叶明湛交代的，你乖乖在家里。 原来，他不只是随口说说？ “你别不信呀，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难不成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可是都知道了的，你放心，在这青成，就没有你哥我搞不定的事情！”章鱼一脸得意。 “哎呀，你一个小孩，心思不要那么重，是不是他们惹你了？要不要我做什么？” 章鱼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依旧还是不确定的，叶明湛让他查，他也的确查了个底朝天，祁南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没被吃了，就算是幸运。 他既然来了，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了呢。 或许是章鱼的脸色太过诚恳，或许是祁南心里依旧有一丝期盼，她竟然问道，“果真，什么你都可以？” 章鱼松了一口气，这些不用怕不好交代了，连连点头，“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不说青成，整个县里，我带着你，就能横着走！有啥事报我名号，这……” 祁南翻翻白眼，实在无法想象，这活宝跟叶明湛在一起时候会是什么画风，不过，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章鱼差点又被自己呛死，“咳，你，你说真的？” 祁南脸上浮现出一种“我就不信吧”的神情。 就是这神情刺伤了章鱼，他哼了一声，“行行行，就装一个算命先生有什么难的！你在这等着，一会你家里那些人，准要送我出来！” “好啊，我等着！”祁南抱着那一大包吃的，自己在树脚下坐了下来，悠悠然吃了起来。 章鱼转身，这小丫头刁钻啊，装什么算命先生，还要他说她天生祥瑞？是什么镇宅之宝，他觉得牙都疼了，但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章鱼的！ 依据他的调查，这丫头多半是被家里那些事情害怕了，这才想出来这样一个法子，但是他不需要啊，他直接进去威胁他们，让他们不敢打她的主意不就行了，简单粗暴直接，迅速见效！ 他真是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天才！ 祁南一边吃着麻团，一边心里吐槽，这东西做得不太地道，艾叶糍粑应该是从胖婶那里买的，也算是这章鱼有心了，只不过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模仿，要赚钱，还是要多想别的办法。 等收假的时候再去看看情况，先推出什么品种比较合适。 正思忖间，果见黄大贵跟黄文波，点头哈腰地把章鱼送了出来。 他摆摆手，两个人又回去了。 祁南瞪圆了一双眼，差点被卡住。 这人吹嘘自己无所不能，当真可以做算命先生？ “我章鱼是谁，还没有我搞不定的事情，你放心，他们敢对你如何，你直接说是我……不对，反正你报我的名号，要我们队长在，收拾起他们来，哼！”章鱼一脸得意。 “你们队长，叶明湛？他很厉害？我还以为就会板着个冰山脸呢！”祁南吐槽。 章鱼哈哈大笑起来，哎哟，这队长的小未婚妻对他有意见呀，这可不妙，他好歹出手，还是做一次雷锋吧，回来让他好好谢谢自己。 “你不知道，我们队长年纪小，在那样的位置，他要是不板着脸，要费更多心思在别的地方，比如说服众上，这板着板着，就变成真的了，是不是很可怜？” 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 “你们……什么队？做啥的？”祁南突然问道。 章鱼语气一顿，然后支支吾吾说道，“那个……你自己问他吧。” 说完，似乎不想接着这样的话题，转而说道，“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哥一并帮你解决了！以后，你就叫我章鱼哥。” 这祁南要是叫章鱼哥，以后队长也要跟着…… 章鱼暗戳戳地想着美事。 这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呀！ “有，我跟你一起去，你给去送个口信。”祁南使唤起人来，倒是熟练。 章鱼哈哈一笑，这丫头眼珠子转得滴溜溜的，一看就是又有什么鬼主意，反正有空，跟着去就是！ 很快，章鱼哀嚎，“你是说，让我去找那个马有才，他算是哪根葱，让我给他带口信！好好好，我去，去去去……” 祁南笑了起来，“章鱼，我跟你说吧，黄家那些人坏透了，还想让我嫁给那个瞎子，怎么可能呢，我后妈，还用我亲妈的东西，来脱险，我现在就要去戳穿他们，你不觉得要这样吗？” 章鱼又咳了起来，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祁南说，他们家让她嫁给瞎子！那他们队长？“你不早说，我现在就回去揍他们！” 事无不可对人言，祁南算计起他们来也完全没有脸红心跳什么的，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个章鱼可信呢，难道是自己觉得那个叶明湛可信？ 不管如何，这种有人给自己出头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快要到马家村的时候，章鱼让祁南在路边等，很快绕进了村子里的巷子。 祁南看着变了一个人的章鱼，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略微有些驼背，头上戴着个破草帽，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泥巴，一只裤腿挽起来，一只放平，跟这村子里的老农没有什么两样。 送个口信而已，需要这么夸张吗大哥！ 章鱼以为祁南的惊讶是崇拜，得意道：“我为什么叫章鱼！伪装这种事情小菜一碟！” 第58章 戳破了 瞎了眼的马有才，穿着花衬衫，留着长长的斜刘海，企图遮住那只瞎了的眼睛。 此刻，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完全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扬，一脸的气急败坏。 “有才，你不是说要去接你的小媳妇吗？小媳妇人呢？” “哪里有什么小媳妇，八成是吹牛吧，还高中生呢。” “小媳妇没有说不得是小寡妇，嘎嘎！” 被这些人围着说这样的话，马有才脸色十分不好。 最近真是邪门了，好端端的姑姑那边把自己叫过去，说是要把祁南接回来，结果人没接到，反而被那个老妖婆给骂了。 但这次见面看见祁南那白白嫩嫩的样子，他心里就抓心挠肝的疼。 马有才仰着脸，嘴硬说道：“你们等着，过两天还是一样接回来！” 说完，仿佛是要证明一般，“没瞧见我家里那些东西嘛，没看见这自行车吗？你们有吗，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这以后，我们家马上就要买彩电了呢，娶个高中生怎么了？” 大家见他真急了，而且他家里的确是有那些东西，就不再取笑他。 马有才一见，又要开始嘚瑟，企图挽回所谓的颜面。 然而，今日他的打算注定是要落空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戴着帽子的大伯，见到马有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就是不吭声。 马有才的人也是觉得奇怪，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喂！我说你这老头，有啥事？” 章鱼看了看马有才，心里暗骂，就这副德性，还想娶祁南！ “你就是马有才？我马鞍村的，你姑让我给你捎句话。” 马有才一听，独眼里再次迸发出光彩，朝众人乐呵道：“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叫我去接人了嘛！” 章鱼压低了声音，说道：“接什么人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姑让我告诉你，刚才你过去的事情，得罪了他们家的长辈，挨骂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一分钱都不出，就想娶人家大姑娘。” 顿了顿，丝毫不顾及马有才已经变色的脸，又道：“你姑说，以前给你们家的那些东西，可都是人家姑娘亲妈给的，你们马家哪里有这样好的亲戚，这以后你们家什么都别想拿到了！反正她也指望不上娘家！” 马有才被啪啪打脸，刚才吹牛的两件事情全都没有成立，第一说是接媳妇，注定要落空了，第二还说家里要买彩电，现在看来，不仅彩电没有了，以后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加上周围那些人的起哄，他哪里忍受得了？ 这心里堵了一口气的马有才，骑上自行车，咣当咣当的就往马鞍村里来。 哪里想到，身后还缀着一高一矮两个尾巴！ 章鱼拿着草帽给自己扇凉，说道：“真的需要这么麻烦吗？就这样了，不需要我帮忙吗？” 他还是不敢确定。 祁南眯着眼睛说道：“需要呀。” 然后，章鱼又无奈了，因为祁南说道，“等会他去马鞍村那边闹腾回来，你就在这等着，揍他一顿！” “你，你，你！这不就是大材小用嘛，揍人都需要我亲自出马，等队长回来还不笑掉他大牙……好好好，你别这样看着我，保准你满意！”章鱼认命了。 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心，等队长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这一整天的就当是陪小孩了！ 祁南也不管他，含笑奔回家。 这事情要是闹起来，她这个受害者不在怎么行呢？ 不得不说祁南挑这个时间点爆破是极好的，马有才早上接人被拒不说又挨骂，回去丢尽了脸面，本来就堵了一肚子的气，突然被告知一切都落空了，他怎么忍受得了！ 这不，一进院子，自行车一甩，人就到了跟前，他谁也顾不得了，直直地往屋子前面走。 出来泼水的高秀梅一见这瞎子又来了，又有马艳丽闹出来的那一出，哪里还忍这窝囊气，“你这个瞎子、独眼龙还敢来我们家，以为还想来这里骗婚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高秀梅就拎着一把扫帚，冲了过来，边打边骂，“你们马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黄家倒了什么霉，跟你们家对了亲家，娶了一个扫把星回来，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的，这倒好，还想算计我们家的人！” 马有才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过来抓住高秀梅的手，夺下扫帚，把高秀梅推了一个四脚朝天！ 高秀梅哪里肯放过他，“这真是没法活了，居然跑到我们家来打人了！文波，仁光，快出来！” 出来的不仅是黄文波，还有黄大贵等人。 落空了的马有才，什么都不怕，站在院子里就开始骂，“我姑呢？让她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马艳丽跟黄芳芳好不容易才得以消停点，正在涂药呢，外面就吵了起来！ 隐隐约约听到了马有才的声音，她还以为是马有才又过来接祁南了，或者听到什么风声，说不能接走人的话传了过去。 心里正在打算，到底是装不知道好？还是出去当场解决了这个问题，要不然等会高秀梅进来，又跟自己有得闹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倒是对娘家有了怨言，上次不过是拿出一点东西来就不情不愿的，这一次她可完全是为了他们着想，这不过是刚刚落空，居然就过来闹了，可有管过她的死活。 院子里的人可不知道马艳丽怎么想，至少马有才就不管。 他高声大嗓地说道：“马艳丽给我出来，你当初嫁进黄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全部都当成放屁了吗？” “是我要来接人的吗？明明就是你叫我来的，来了还挨骂，这不是把我当猴耍吗？” 马有才越骂越兴起，觉得自己也是委屈的，“刚才还有脸叫人带话，说以后东西都没有我们的了，是祁南亲妈的东西又怎么样，这么多年都拿了，要没有我们给你打掩护，你拿得到那些东西吗，你能得脸吗？” 原本他刚刚骂的时候，黄大贵就想叫黄文波打他了，越听越是不对劲。 一个晴天霹雳，他都要不懂了，什么？那些寄来的东西，难不成竟是祁小雨的？ 第59章 统统给我交代出来！ 马艳丽果真的是把黄家人当猴耍啊，还一耍这么多年！ 要不是今日马有才过来，这事情还会继续下去？ 最先受不了的是黄仁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妈妈假怀孕，就是为了逃脱责罚，然后还要假装大姐克她，要送去给马有才做老婆…… 现在又爆出来，这么多年那马家亲戚寄来的东西，其实哪里是马家的亲戚，完全就是大姐的亲妈！ 这……这…… 黄大贵吼道：“给我打出去！” 对方憋着气，马有才也憋着气，还要动手。 却被黄大贵喝住了，“你们马家真是好大的脸面，这么多年从我们黄家骗了多少东西，现在居然还有脸闹，我让你闹！” 头发花白的黄大贵也是气狠了，亲自动手。 马有才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处于下风，放了两句狠话，拉着自行车就要逃命。 黄大贵此时看着这所有的东西，都是黄家的！哪里肯，“这自行车给留下！” 黄文波马上就拉住了自行车，可怜马有才自以为过来讨个说法，没想到说法没有讨到，还莫名被打了一顿，自行车也丢了！ 一肚子气的马有才，灰溜溜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被一个人绊倒。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啊！” 那人嘴里含着一根草梗，等到花都要谢了，“揍你！” 马有才见一个不对就要跑，可是哪里跑得了啊！ 几拳下来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打他的究竟是谁啊，“你……你怎么平白无故就动手打人呢！” 章鱼又威胁了他一通，这才罢休。 且不说马有才如何倒霉，黄家院子里，现在没有闹腾，反而格外安静。 马艳丽却十分惧怕这样的安静。 她跟黄芳芳被喊了出来，接着黄大贵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吭声了，“你那马家的亲戚，什么时候寄彩电啊？” 刚才院子里打架的时候，马艳丽就隐隐听见了一些，反正事情有些不妙。 此时听得黄大贵这样问，她就赶紧说道：“快了，快了，这已经写了信。” 黄大贵冷笑了一声，想着之前祁南说的话，原来竟然连一个小辈都怀疑的事情，自己竟然被骗了这么久？ 他说道：“哦，你们马家够仗义的啊，寄回马家的东西，都还肯想着我们，给我们好处呢！认字不认字的，就是一个借口罢了。” 说完这些，黄大贵仿佛也并不需要马艳丽承认什么，事实上，马艳丽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只好眯缝着那被打肿了的眼睛，一抽一抽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黄大贵接着说道：“你算算，从一开始拿到东西，到今日，一共多少年了，我们黄家又拿了你们马家多少好处？” 马艳丽哪里敢真的算？ 黄芳芳这一次也被连累打了，虽然她感觉也不太对劲，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来就是说到这个阔亲戚，爷爷总是会给几分颜面，现在她太过于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了，便说道：“这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爷爷您放心，我已经写信了，要什么有什么！” 黄大贵忍无可忍，手里的杯子砸了过去，“好个要什么有什么！” 热水烫得黄芳芳赶紧捂着脸，马艳丽过来抱着她，周围没有一个人要为他们求情的。 祁南原本一直悠哉哉站在一旁看戏，此时黄大贵一动手，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扑过去就开始揍这母女两，“你们两好黑的心肠啊！” 一边说一边扇耳光，“以前别人跟我说后妈恶毒，我还不相信，觉得自己在家还好好的，也不缺我一口吃的，现在我才明白这哪里是恶毒，这简直就是要我死！” 黄芳芳跟马艳丽躲都没有地方躲，祁南此时完全就是一副气疯了的样子，打人看着不重，却可以生疼！ 祁南又骂：“你知道疼了吗？你们也知道疼的吗？你们还是人吗？本来就没有怀孕，还特意说要克我，还要把我嫁给什么光棍什么瞎子，被戳破了，还想着用什么大彩电来揭开这些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呀……” 这一次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但竟然打着打着，蓦然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脸上的悲愤根本都不需要再装。 马艳丽跟黄芳芳忍不住求饶。 “仁光，你眼睁睁看着她打我们吗？” 黄仁光一脸的痛心疾首，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对大姐这么狠，大姐打你们两下，又怎么了？现在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 祁南不管那么多，她手脚并用，“这么多年，你看看，让我妈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你拿着她那么多的东西，却是怎么对我的，你看看我吃的，我穿的，我用的，我身上的伤口，你还是人吗？” 打的差不多了，马艳丽跟黄红芳芳两个人趴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马艳丽还试图向黄文波求情，但黄文波一看她那鼻青脸肿还摆出可怜楚楚的样子，就扭过头去。 不能放过她们！ 今天打够了，祁南嘴里却没有马上停止，接着使坏，“你们用我妈寄过来给我们家的东西，拿去接济娘家，反而说成是你们马家的东西，你可有把爷爷奶奶放在眼里，你可有把这里当成你的家？这么多年你们马家走了多少东西还不够，还要连我也要给出去，你这黑心烂肝的！” 高秀梅忍不住，又过去把她们娘两挠了一顿，“这是倒了什么霉啊，怎么娶了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回来，可怜我文波……” 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刚好配一起。 祁南刚才打累了，此时扔下手上薅下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头发，狠狠说道：“你要贴补娘家，你倒是马家养大的向着他们，黄芳芳你呢！你跟着一起骗爷爷奶奶爸爸弟弟，你又安的什么心！” 黄芳芳休想置身事外！ 黄大贵看着闹成这样，很是有些头疼。 祁南倒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说道：“之前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又闹出来这个，说不定还有什么瞒着家里，其余的我都不管，反正不给我一个说法，也别怪我狠！” 第60章 全部给我吐出来 祁南深知，她要是自己不硬气不坚持，这家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会考虑到她。 何况现在即便她闹翻了天，也没有什么错处，所有人都想着如何处置马艳丽呢。 浑身都疼的马艳丽，已经完全懵掉了，黄芳芳则吓得只会哭。 算计别人的时候，那些胆量都到哪里去了？ 马艳丽此时居然还能想到话说，她说道：“我们这是有苦衷的哇，天地良心，这东西寄过来的时候……” 没有人理她，她自己接着说道：“小南还小，我想着这几年好好教，又不忍心她恨她妈妈，这就想着帮她回两封信，可是从来没有要过东西的……” “这东西寄过来了，也不能退回去是不？”说完又补充道。 敢情你还是勉强收下的！ 祁南刚要说话。 黄仁光忍不住爆发了，他紧握拳头，两眼通红，愤怒吼道：“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错吗？什么教导什么没有要？！难道这些，就可以掩盖事实吗？你跟二姐怎么对大姐的，你们拿着东西却又说是外婆家的，你是怎么骗爷爷奶奶的，认错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说完，少年再也无法忍受，吼着奔了出去。 祁南见巧舌如簧的马艳丽，依旧没有放弃地转动着眼珠子，便说道：“谁也不是瞎子！” 马艳丽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依旧还是没有死心，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小南的妈妈也已经认定那是她的笔迹了，贸贸然换人，到时候说不得她多想，心里也煎熬，就再也没有东西寄过来了哇。” 好一个马艳丽，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翻盘。以为用信就可以威胁他们，说祁小雨会难过威胁祁南，用没有东西寄过来威胁黄大贵。 难不成她以为这样即使做错了，只需要受到一点惩罚，以后该有的还要有，还要好端端的留着她不成。 祁南看着黄大贵那又有些沉思的眼神，十分不屑。 “你威胁谁呢！把地址交出来，以后写信什么的，自然有我，其余的用不着你费心，信不信这回事，难道不可以寄相片吗？不可以打电话吗？我有一百种方法，唯独不需要就你们，会写两个字，就了不起吗？” 黄大贵也反应了过来，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该打也打了，该骂也骂了，现在轮到如何处置的问题上了。 他看着黄文波说道，“文波，你想如何？” 黄文波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拿定主意的人，听此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秀梅在一旁说道，“文波！跟她离，让她回娘家，把我们家的东西都还回来，以后你再娶个年轻的，还可以多生两个儿子呢！” 黄文波听到这话，有那么点心动。 马艳丽此时哪里肯离，要真的是这样的境地回娘家，她还有什么活路？ 赶紧爬过去，抱着黄文波的腿，哀哀哭泣，“文波，当年你怎么跟我说的，我还是个大姑娘，你带着个女儿，我可有嫌弃过……” 原本心里就不定的黄文波，终于鼓足了勇气，“爸，他们做错了事情，就认错不行吗？” 说得多么简单！ 黄大贵仿佛知道黄文波会如何说，他便道：“犯了这么大的错，哪里是认错就可以的，但你们也这么多年夫妻了，我向来是个讲道理的，别的不说，这么多年寄回来的东西，列个单子，你去要回来，要不回来的都折成钱！都拿回来，又再说！” 只要不离婚，其余的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马艳丽只求过了眼前这一关，忙忙地点头答应。 高秀梅刚才的提议没有得到响应，十分不满，“这原本就是我们黄家的东西，怎么吃进去的，你给我怎么吐出来！知道你有一百个心眼子，要是再使坏，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马艳丽闻言哆嗦了一下。 黄大贵似乎想到什么，“你把地址交出来，不要打那边的主意，以为可以再去要钱，这事情我也会……会让小南打电话过去，看看这么多年寄过来多少东西。” 这是不给马艳丽可乘之机了。 说着说着，仿佛这就是处理的结果了。 祁南冷笑一声，“我的交代呢！” 刚才那些，她要来的东西，全部都给了黄家，跟自己又有什么瓜葛？东西已经没了，她想要的也不是东西，反正这整个黄家，也都是要毁掉的，拿来拿去，对祁南而言没有什么分别。 高秀梅见祁南变了一个人一般，要骂，被祁南那冰冷的眼神吓到了，“你这丫头，眼睛跟刀子一样做什么，又不是我害了你，一看就是没有服气的！” 祁南凄厉一笑，“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福气！” 黄大贵想了想，日后用着祁南的时候还很多，就问道：“小南，有我在呢，定然会给你做主的，你要如何？” 既然已经这么问，祁南自然就不会客气！ 她说道：“第一，我这么多年受的苦，虽然已经讨不回来了，但是现在，她们屋子里的东西，统统给我没收！那些什么衣服鞋子头发润肤霜，还有那些好东西，统统都搬我上面，我妈的东西，凭什么给他们！” 黄大贵松了一口气，这不算什么要求，至少跟他就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当下就答应下来。 祁南笑了笑，黄大贵或许并没有觉得什么，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日子不外乎就是柴米油盐的，只要实打实地把这些都夺走，让她们吃的穿的用的全部没了，哪怕半天都过不舒服，她们才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艰难。 然后祁南又道：“做了这么多错事，也没见跟我道歉，现在我也不需要这道歉了，让她们自己出去说，她们做错了，不说够三天，我决不罢休！” “出去有什么好说的！”黄芳芳刚刚缓过神来，听祁南说那些话，愤怒起来。 祁南眼睛里根本没有她，“你想太简单了，我是说，捆着你们游村！走十步，给我道歉，给我妈道歉，给爷爷奶奶道歉，要不然你们怎么会长记性！” “你休想！” 第61章 游街 祁南听得黄芳芳的话，冷笑道：“我休想？！不仅如此，你们给我使了多少坏，我要不是心软一些，我就每日打你们一顿，打够十年八年的，也没有人有二话！” 这被打的滋味，黄芳芳是真怕了。 马艳丽苦着一张脸，说道：“小南，你气性也别这么大，这一家人的事情关起门来就可以解决了，到外面去说，我们黄家多丢脸是不？” 祁南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不是我们黄家多丢脸，而是你们丢脸！” 说完，转而对黄大贵说：“爷爷，我并非没有考虑到黄家，实在是因为，你看看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收买仙婆要对付我，原本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然后去修水库，还折腾了这么一出大戏，况且这么多年寄回来的东西，她有一百次一千次的机会跟你们解释，可是她解释了吗？” 缓口气，祁南又道：“可见她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一次，咱们就让她印象深刻一些，深刻到就算是她不知道，也有人帮她记起来。” “还有，这也没有好丢脸的，换作以前，这就是开宗祠的事情，现在不兴这个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当没有发生！要不然，以后谁还会听您的！” 马艳丽张嘴又要反驳，祁南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清脆的声音响个不停，“爷爷，这事情太大，根本就瞒不住，别人已经基本上都知道了，要是您什么都不做，反而让人诟病，要让她们出去游街，只有说你会管家的，就是脓包，也只有挤破了才会好！” 黄大贵立马答应了下来，“行，就照小南说的办！咱们黄家，以前也是有家规的，新社会了，咱们不打人了，就出去给说清楚，这不难！” 马艳丽几乎要吐血了，这还叫不打？！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一个脓包了？！ 要真的这样出去，她还怎么有脸做人？ 外面那些人会如何取笑她？ 十里八乡的都没有脸面待下去了。 马艳丽看着祁南，闪着愤恨的光。 祁南刚才说完那么多，见马艳丽如此看着她，身子一缩，“爷爷奶奶你们看，她又要使坏了！就应该让她游街，要不然她以后还不知如何翻天呢！” 不管马艳丽如何不愿意，第二天，依旧早早地就被高秀梅赶了起来。 磨蹭了好半晌，一下说腿疼走不了路，过两日再去，祁南不声不响地推了一辆木轮车过来，“要真在车上，我就套着你们的脖子，让你们像古代囚犯一样，可惜现在没有青天大老爷，你们不能喊冤！” 马艳丽不敢声张，手被高秀梅用绳子捆了起来，又连着黄芳芳的手，牵牛一样牵了出去。 祁南跟在一旁，心里还有些遗憾，她找不到锣，只能用一个破铁盆代替，铁盆打个小洞，用绳子系着，一路哐哐哐地就敲。 很快就聚集到了一大群人。 她必须要跟着，才不能让马艳丽颠倒黑白。 “哎哟哟，艳丽阿，你怎么跟被牵牛一样地牵出来了！”要说马艳丽倒霉，谁高兴？马淑芬最高兴阿！ 这才叫一个明知故问。 “这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走没几步，高秀梅就停了下来，“说吧！” 马艳丽原本那被打的脸，就已经肿胀了起来，这么多人围着，她哪里能说出什么来。 马淑芬两口子都被马艳丽气狠了，却又没有撕破脸，她对高秀梅道：“婶子阿，有话好好说，这艳丽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怎么能这样，这就是不为她着想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她这话，像是点着了炮仗，高秀梅张嘴就骂，“孩子！她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装到是装得挺像的！” “你说不说！不说就多游两日！” 马艳丽豁出一张脸，“我……我错了！” “错在哪？！” “我不该，不该假装有孩子，我也不是故意，这是误会……” “谁要你说那么多话，你就说出来就行了！”高秀梅很是不耐烦。 马艳丽眼泪哗哗往下流，一副受尽委屈还无处诉说被如此对待的意思，“嗯嗯，我错了，我不该以为自己有了孩子！” 高秀梅一口气就上不来！ 祁南凑到马艳丽耳边，在一旁冷冷说道：“随便你，你要是爱这么说，以后我每天就打你们一顿，多游几日，你自己满意就好！” 马艳丽吓得一个哆嗦，终于大声认错了。 一旁围着的人，原本还有几个同情她的，觉得高秀梅太过了。 这一听原委，我的天！ “这……这也太过分了，哪里有这样做人儿媳妇的！” “就是啊，这竟然假装怀孕！假怀孕还要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送去嫁给她那瞎子侄子？！” 马淑芬也挤上前来，指着马艳丽说道：“艳丽不是我说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这骗人家亲妈的东西，用人家亲妈的东西，给娘家！这给娘家了，还要这样对人家闺女，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那夸张的语调，谁都听得出里面竟然夹杂着欢喜。 马艳丽一脸木然，她心里一一记下了这些人。 最最恨的，就是马淑芬跟祁南，她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黄芳芳这个倒是跟在后头的，也被跟着指责了。 她心里头一次怀疑起来，以前以为无所不能的马艳丽，却这样狼狈，而且……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如此对待。 谁也不知道，这一天对黄芳芳有多么重要，以至于她以后的性子，都跟今日有关。 没有走几步，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堆孩子。 见到这围着的一堆人，对着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笑完了就开始唱：“后妈后妈真恶毒，亲妈亲妈好可怜，没妈的孩子不如草，又被掐来又被打……” 唱完这个还不罢休，接着又唱：“马艳丽，毒后妈；黄芳芳，狠妹妹，没心没肺不如狗，呸呸呸，呸呸呸，弄跟绳子牵上街……” 就是一直木然的马艳丽，都被唱得要骂人。 这小孩子又打不得骂不得的，而且这一旦流传下去，这几年，就再也没有人能忘记了。 究竟是谁！ 这群小孩唱完了，哈哈又乐，然后伸出手，把手里抓着的鸡蛋狠狠扔了过去。 马艳丽正要呵斥，就一脸的鸡蛋挂脸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也有大人在一旁叹息的，“这倒霉孩子，这鸡蛋多金贵的东西，哎，浪费了！” 浪费了？！ 马艳丽差点没晕过去。 第62章 贼心不死 那群捣蛋的小孩，手里的鸡蛋砸完之后，一路唱着“马艳丽，毒后妈”跑开了。 路上几个人还在那里兴奋地讨论着，“我两个都砸准了，砸到了恶毒后妈的头上！” “你没有砸到头，你只是砸脚上了！” 从游街那个地方散开来，分头四处跑，很快又聚集在一起。 村口处，丛丛竹林青翠喜人，在明媚春光之中飒飒作响，而今，竹林下被歇脚的人坐得光滑的石板上，悠闲坐着一个姑娘。 小孩们围了上去，纷纷邀功，“俏姐姐，我砸到了的，两个都砸到了。” 冷俏眼里放着光，很是满意，“好，赏给你的！” 第一个孩子拿到了糖，后面的就更加卖力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俏姐姐，你刚才没有看见，那个后妈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看着都恶心！” “哎哟！这个好呀！”冷俏就多奖赏了他一块糖。 这有了比较，后面的都更加卖力了。 冷俏一边发糖一边得意，眉梢上喜气洋洋的，“喏，给你，什么？连眼睛都乌青了？哈哈哈！” “哦呵，还用绳子捆住？像蚂蚱一样蹦跶不了了？！” “啧啧，这听到那些词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好！” 不多时，手里的糖都发完了，冷俏还不忘给这些小孩们洗脑，“你们别怕，你们这是做好事呢，帮坏人改正缺点，以后看见她们，你们就用东西砸，没有鸡蛋怎么办？路边的草啊，泥沙啊，树叶子啊，全部都可以的！做好事不仅有糖吃，天上的神仙也是会看见的，都懂了吗？” 又勉励了一通，这才让那些小孩子们都散了，冷俏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我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坏主意都想得出来，一定是受了祁南的影响。” 话音未落，就听得有爽朗的笑声传来，冷俏一看，地上蹲着一个人，正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哈地停不下来。 正拉着人游街的祁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该说的都说了，众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祁南准备打道回府。 高秀梅用绳子牵着马艳丽跟黄芳芳，祁南则是先一步自己回到了家。 她可要把马艳丽跟黄芳芳的东西全部都收起来，马艳丽一个妇人总是以为自己比村里的其余妇人高人一等，现在这日子该结束了。 也要让黄芳芳享受一下，一个女孩子在学校的时候，能够见人的衣服只有一件是什么滋味，晚上洗干净，第二天接着穿，她祁南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那也是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年华呀！ 她不仅不能到处炫耀那些好东西，还比平日里瞧不上那些更寒酸，这样的落差就让她黄芳芳试试，说不定那些人的眼光都可以压死她。 打一顿算什么，游街才能让他们长久地陷入舆论之中，东西都收起来，更像是软刀子割肉，那些已经习惯的吃的穿的突然之间不复存在…… 从精神上摧垮敌人！ 祁南信心满满。 她一边想着，一边利落把黄芳芳房里的东西扯下来，大到床单被套，衣裳，小到头花，全部，统统扔被单里，打成一个大包袱。 黄芳芳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了。 好容易被松开了，她揉揉手上被绳子捆出的淤青，想着进屋子里休息一下。 进了自己房间的时候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进了贼，不，进了贼都不仅如此！这是遇见了强盗！ “这褥子没有被套怎么睡啊！我的床单呢！” 什么都顾不得那么多了，黄芳芳四下翻了一遍，“我的衣服呢！没有衣服我怎么出门啊！” “天啊，我的头花，我的鞋子，我的擦脸油，我的……” 一边叫一边哭了出来。 门口咣当一声被踢开，高秀梅虎着一张脸，“叫什么叫！做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那是你的东西吗，是你姐那边的，这几年她怎么就能活？就你不能？难不成还要把你供起来？” 黄芳芳一双手发着抖，却没有再吭声。 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有一个那么好的妈，可以时不时地寄那么多东西，以后……说不定她还可以去投奔，那就是城里人了。 自己呢，她心里连马艳丽都恨了起来，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黄芳芳赤红着一双眼睛，想了又想，然后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黄芳芳，你绝对不能如此气馁！” 以前她总是以为马艳丽无所不能，自己活得恣意妄为，好歹读了那么多书，好歹也是有见识多，黄芳芳不停对自己说道，一定有办法，自己一定是有办法的。 马艳丽丢尽了脸面，刚刚洗好那些鸡蛋，听的高秀梅骂黄芳芳，顾不得那么多又强撑着过来安慰她，“芳芳，你好好的，等你高中毕业……” 黄芳芳苦笑一声，这是要让自己认命了？离高中毕业还有一年半，说得好听，这一年半就不想想她怎么活？ 马艳丽手足无措，这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料，此时焦头烂额之中，“怎么办，这几日你爷爷一定会逼着我回你外婆家要东西，我们能拖则拖……” 黄芳芳眼睛一亮，抓住马艳丽的手。 “妈，我去，我下午就去要！” 马艳丽像是不认识黄芳芳一般，“你——” 黄芳芳说道：“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不能坐以待毙，让我去，要不回来他们还能如何？但是只要我出去了，就不一样了。” 见马艳丽还没有反应过来，黄芳芳道：“你忘记了吗？信的地址已经交出去了，就是他们拿着信封看也是这样的，但是你不记得表舅了吗？” 马艳丽就有了精神，“你是说，不让他们寄？” 黄芳芳笑道：“上次来信的时候，说是这几个月要换一个地方，给了新地址，她们可是不知道的，而且要是看见寄过去的那信？表舅也不能不寄，但万一，掉进什么缝里……迟半个一个月的，到时候我们跟那头说好了，那头是信我还是信她们？我可以跟她说寄到学校去，其余都是骗人的把戏。” 马艳丽震惊起来，看了黄芳芳良久，眼泪又掉下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没错的，果然是她的女儿，以前只是任性了一点，这一吃亏，就厉害起来了。 “芳芳，你……你有这样的心思，日后我也不需要担心你吃亏了。” 黄芳芳有些话却没有说出来，她要去马家，可不是为了这一件事。 第63章 软硬兼施 果不其然。 祁南把她们赶出去这样溜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再提讨要说法的事。 反正她要达到的目的也都达到了。 黄大贵经过一整日的琢磨，总算是把马家欠的东西给算了出来。 大清早地就把人集中到一处。 咳咳两声，黄大贵说了一大通的道理，无外乎就是踩着马艳丽，随便敲打祁南的。 “小南，你妈还惦记着你，这是好事，这么多年，家里养大了你，她还没有算是丧了良心……” 祁南默默听着，牙齿都要酸掉了，来了来了，又是这一套，忍不住道，“爷，你说我妈不要我了，你们都说她是狠毒的人，我既然有了地址，那我以后就写信，让她不要有事没事地往家里寄东西！” 黄大贵之前的话说顺了嘴，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说的，被祁南如今一提，显然已经完全站不住脚跟，脸上就有些尴尬。 尴尬只是一闪而过，“嗯，你这孩子别冲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操心。” 高秀梅在一旁说道，“你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她养你还不应该吗？” 祁南却是不罢休，这黄大贵怕是以后也不会提之前那些话了，而经过马艳丽两人的游街，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要反口诬陷自己母亲，却也是不能了。 听高秀梅这么一说，祁南很是惊讶，“哎哟！我妈养我那是应该啊，但是难道她还应该养着我爸？养着后头老婆跟后头孩子？连后头老婆娘家也养着？” “你，你……”高秀梅被气得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窗户纸一捅就破，真相总是这么不遭人待见。 黄文波首先就怒了，“谁要她养了！” 祁南了然地点点头，“我只是这么说说嘛，那就是不要我妈的东西了，这也应该。” 黄大贵瞪一眼黄文波，接着说道，“小南你别急，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你放心，东西回来的时候都是你的，他们都没有。” 祁南见好就收，立马保证，道，“爷爷，你别担心，我妈寄回来的东西，都是咱们的，我又没有娘家要贴补是不是？” 话语之中，顺带又踩了马艳丽一脚。 马艳丽吞下去的，现在吐了出来，你们两个老的，以为可以心安理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反正以后再也不寄了，这可是怪不到她头上。 等自己再成长一点，脱离了这里，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马艳丽以为这就是她人生的低谷了？等整个黄家都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你才知道低谷之后还有陡坡等着你。 黄大贵对祁南的保证很是满意。 转过头来说马艳丽，“我且不管你顾着娘家多少，比对着这么些年来的这些东西，快十年了，断断续续的寄来多少东西？” 黄大贵想了想，又道：“前几年，没有人日子好过，但你想想，有多少家吃得上糖的？这前几年的东西也就算了，咱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但是这几年，自行车电视缝纫机的，这都是大件，那些东西就算是你们那边买的，现在都旧了，折成五百块钱，再抬一个猪头过来，这事情就算是了了。” “五百块！”马艳丽震惊起来。 八十年代初，工厂里二级工的工资一个月是三十八块五，刚刚进去工作的小年轻还没有这个数，也就是说，双职工的家里，不吃不喝一年，才勉强有这个数额。 更何况一家人在农村里生活的马家。 整个家底都没有五百块的。 马艳丽其实知道，她要是回去要，她嫂子能够把她撕了，上次给的东西，都还是因为自己承诺以后还回去的，但是……她总要想想别的法子。 “爸，五百是不是太多了些，这在村子里生活的，娶媳妇都拿不出这么多钱，何况……何况这些东西，也不到五百，给我们这边留了许多，那头只是偶尔给一点，还是因为……” 说着说着，见黄大贵的脸色冷了下来，又不敢吭声了。 黄大贵哼了一声，“五百多了？那多少合适？” 马艳丽沉吟又沉吟，要说一分钱都没有，自己肯定挨不过眼前这一关，“一……一百块！” 至少她手头上还留有一点，凑凑说不定可以凑齐。 祁南此时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他们讨价还价，无比的滑稽，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她母亲辛辛苦苦存起来打算给她的，而且，被马艳丽占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转到黄大贵身上，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祁南笑着说道：“一百块！这自行车这么便宜了吗？缝纫机有没有，电视机也不止吧？还有我看这么多年，马家那边的人穿的衣裳，多很多啊，一件衣裳那么好的料子，至少也要八块十块的吧。” 她越说黄大贵脸色越差。 马艳丽也只是瞪一眼祁南。 祁南扬手又要打人，“你做错了事情，你用了我这么多年的东西，你还上瘾了？以为是你自己的，你瞪我有什么用！刚才爷爷都说是我的东西了，你去要了钱，我是一定要拿着一百块的，剩下的放爷爷那。” 有刚才的话垫底，黄大贵还当真不知道如何反驳。 黄芳芳突然说道：“爷爷，我妈一身都是伤，走不了了，她回去耽误工夫，我回去要，他们就算是有什么也不至于为难小辈，看要到多少算多少。” 祁南诧异地看着黄芳芳一眼。 黄芳芳看着祁南，很是诚恳地说道：“姐，你说得对，我以前是错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以前是对不住你，我已经醒悟了。” 祁南又多看了黄芳芳两眼，她比谁都了解，黄芳芳巴结别人时候的确是这样的，但是对不如她的，从来都是趾高气扬。 这样的性子，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她倒是小看了她。 只她心里一定憋着坏主意，不管如何，还不至于怕了她。 黄大贵满意点点头，“嗯，知错就好，家和万事兴，两姐妹哪里有隔夜仇，芳芳去也好。” 话锋一转，他又说道：“不过文波媳妇，你听好了，你们先去要，别回来跟我说有没有的事，我只要我们应该得的东西，你也别说那么多，三百块，一毛钱都别给我少了。” 祁南这边需要安抚，的确要给一点钱，只有她看见了好处，才好继续要东西，黄大贵觉得这点远见自己还是有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这一次是芳芳去要，如果没有一个说法，我们黄家也不是没有人，这可不是咱们一家人的事情，到时候我们一个族里，鞭炮厂那头，还有各位叔伯兄弟，闹上门去，可就不好看了。” 马艳丽惊出一声冷汗。 第64章 扫墓 这老东西，是在威胁自己？ 马艳丽就知道，这事情绝对是糊弄不过去了。 十里八乡，说到黄家，就没有人不怕的，黄八皮那是什么人？兄弟就有五个，他自己更是坐过牢的，什么事情没有做过？ 得罪了他们，要当真的黄大贵找他们出头？这去马家找事？马有才等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马艳丽根本不敢再想。 只赶紧保证，马上就让黄芳芳去要钱。 祁南见此，也没有了自己什么事了，便出了门，往冷俏家走去。 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扫墓用的东西，还有香烛纸钱一类。 祁平蒙夫妇没有熬过浩劫，双双在马鞍村辞世。 他们的墓地，从村子出去，还要走两里地，拐上一个小山坡。 冷伯父还在外头忙碌，冷俏非要跟着祁南一起来，于是乎，祁南手里挎着一个竹篮，里头放着准备好的东西，冷俏左手拎镰刀，右肩扛锄头。 原本叽叽喳喳停不下来的人，此时已经满脸的肃穆，祁南数次想要接她手上的镰刀，都被冷俏瞪回去了。 “我说祁小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去给你外公我爷爷扫墓，要是他看我累着你，还不是要骂我！”忍无可忍的冷俏，怒斥道。 “噗——” 祁南忍着笑，不再搭理她，一路往前走，冷俏兀自在那说道：“我爸说过，救人一命就是再生父母，以前我都没有什么印象了，等会我就去认他们。” 说着说着，眼圈率先红了。 祁南此时心里却是无比平静，她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此时的她感觉自己是放松的，仿佛已经想完了前世今生，仿佛又什么都没有想。 山坡下绿草茵茵，成片的李子树，一整片的雪白花瓣，微风过后，地上也白了一片，枝头上冒出点点绿意，果园外围，用金樱子围着，金樱子孩童拳头上的白色花朵，也开得分外热烈。 这黛山，这绿意，这雪白，的确是扫墓的好时节。 冷俏跟祁南二人一路往上爬，裤腿已经不知不觉被沾湿了。 “祁小南，你说万一爷爷他不认我怎么办，还有奶奶，我现在觉得自己心里可慌了。” 冷俏的声音之中无比担忧，“还有之前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也不好，你要是晚上做梦骂了我，他们肯定就知道了。” 祁南见鬼一样看着她，冷俏仿佛看不到祁南，只继续道：“不过不知者无罪，他们肯定不会怪我的，是不是？祁小南，你肯定地回答我是不是？” 祁南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是，他们看着你一定很高兴。” 冷俏仿佛卸下心里一块大石头一般，瞧着祁南笑了笑，然后神色又是一变，要说什么。 祁南赶紧扭过头去，她不想认识她！ 从果园的简易柴门进去，穿过一片果树林，再往山上爬一小段距离，就到了墓地。 走累了的两个人，把东西放在地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半山腰的墓地上，背靠山，山脚下不远处可以看见一条河流蜿蜒而过。 墓地依旧还是个小土丘，一块很小的墓碑，倒是还算整洁，想必平时冷伯父也常来。祁南暗暗责怪自己，以前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冷俏看着，说道：“等迁好了，做个墓碑下次就刻上咱们的名字。” 马鞍村的风俗，下葬的时候挑一个地方，等过了十年八年，由子孙后辈再挑一个好一点的地方，重新捡骨，刻上大大的墓碑，特别是夫妻合葬的，辞世时间相差比较远的，都是如此。 而像祁平蒙这样夫妻双双辞世的还是少见。 祁南跟冷俏二人，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把墓旁的杂草灌木，都砍了清理干净。 这才在墓前依照规矩，端端正正地摆上小瓷杯，一排放酒，一排倒茶。 一整只煮熟的鸡，旁边再摆上艾叶糍粑、水果。 两个人静默地忙着这一切。 而后，还多放着两束白花，都是他们在来的路上亲自采的。 点燃香烛，又在墓地四周压上纸钱，剩下的纸钱，就点燃了。 祁南先上前，跪在墓前，凝视着墓碑，此时此刻她眼里没有泪，心里默默道，外公，外婆，你们放心。 她不会再被欺负，那些悲剧都没有发生，等收拾了这些人，她就去找母亲，母亲这一辈子，只要不来，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她会好好守护住的，你们安心。 说完，她用力磕了头。 只有风吹过来的飒飒响。 等祁南红着眼眶站起来退出来之后，冷俏啪嗒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哭成一个泪人，“爷爷，奶奶，我错了，呜呜，以前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事情，幸亏当年你们救了我爸，没有我爸就没有我，我真混蛋……” 忏悔了整整十分钟的冷俏，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然后抽噎好一会，接着开始表决心，“爷爷，奶奶，你们放心，祁小南现在可厉害了，她不会再被欺负的，再说还有我在呢，那恶毒的人，被拉去游街了，还搭进去我一篮子鸡蛋。” “我不打扰你们了，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有祁南的，她绝对……” 祁南缩缩脖子，不敢想到那个境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这冷俏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弄得她……还是挺感动的。 嘀嘀咕咕地说了这么多，把酒跟茶敬了，又四处看了看，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绕前头来，吓了一跳。 这艾叶糍粑，跟那只鸡，不见了！ “祁老头啊祁老头，你说你福气还不小，这东西你是吃不着了，不过有我呢。”再离墓地几米开外，有一人说道。 祁南见此，也不生气，“爷爷，你认识我外公？” 老头一身脏兮兮的，那衣裳的颜色黑灰黑灰，跟旁边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也不回答祁南的话，“这东西倒是还算新鲜，里头怎么放咸菜啊，暴殄天物！这原本就是吃个时令，咸的放什么不好，山上的春笋地上的野菜，甜的还行，粗糙，太粗糙了——” 嘴上这么说，还一副嫌弃的神色，那吃东西的速度却让人咂舌，见他吞东西的速度，祁南都提着心，一度以为他会被噎住。 好容易等他吃完了，“祁老头，还有人记得你，两个小丫头过来，不错，不错……” 第65章 傻福也是福！ 记得祁平蒙夫妇的，显然不止祁南一个人。 高秀梅此时坐在堂屋里，就这么对黄大贵说道：“他爸，你说我们当时要是帮一把，现在是不是就发达了。” 说完，她觉得很是可惜地接着道：“这两个老的要是当时熬过去了，回去可是大学里的体面工作，以后要帮咱们也容易，那个死丫头又是独生女，什么都是我们家的，可惜，太可惜了。” 黄大贵一脸的不以为然，“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当初他们，可是有海外关系的，你说要是帮衬，我们说不定都被连累了。” 说完，又补充说道：“当初我留着这丫头的时候，你怎么说来着？不是打算直接扔了？” 高秀梅嘿嘿笑了笑，也是有些感慨，“你说这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又是个丫头片子，这不就是担心白养了吗？” “所以才说你们妇人没有远见，你瞧现在，能吃了多少？这念书都不花咱们的钱，现在不也是大了，等以后毕业了找个地方上工，工资都是咱们的。”黄大贵说道，眼睛满意地眯起来，仿佛那样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 “这死丫头到底死哪去了！最近你看她那打人的劲，就怕拿捏不住。”高秀梅有些隐隐担忧。 黄大贵却是老神在在，他还不信，就拿捏不住一个臭丫头！ 祁南此时却蹲在祁平蒙的墓地前，跟冷俏看着那自称姓周的老爷子说话。 “你们两个小姑娘，这扫墓扫墓的，有什么好哭的，祁老头说不准就在哪享福呢，这扫墓还是要大人带着……”周语出不以为然说道。 冷俏有些不同意，“周爷爷，为什么一定要大人带着，我们今晚就要去学校了，我爸爸还没有回来，祁南那边那些人，哼，来这里怕吓死他们。” 周语出有些意外地看着冷俏，听得她说了一遍，又想着祁南姓祁。 心里有些了然，笑呵呵说道：“对，就应该揍他们！” “让大人们来，这不是可以说说他们以前的事情吗？要不然等你们长大了，谁还记得这墓地里究竟是谁是不是？”周语出很有感慨，“等我也去了，我就让别人给我说，这里头住着的，就是一个厨子，你们不知道，我家祖上，可阔了！” “这祁老头就是个穷酸先生，带一大帮学生，最后自己都保不住，你们不知道，当时到村子里的时候啊，没东西吃了，大家找了一大篮子野菜，好容易摘干净了，四处找锅找不到，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祁南有些不太确定，“这个，也有人偷？” 冷俏却不认同，“一定是那些打人的坏蛋又来了！” 周语出哈哈大笑了好一顿，“你外公啊，把锅当凳子坐了，黑漆漆的都没有人看见，你外婆当时就要饿他一顿……” 祁南看着周语出，眼里闪烁着泪光，如果不是周爷爷，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外公外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现在她才总算是明白，为何他说要大人带着扫墓，这多半就是一种传承，让小辈可以想象出先人的一些事情一些生活的痕迹，而不只是冷冰冰的墓碑，以及没有任何想象地仪式。 “周爷爷，多谢你。”祁南郑重说道。 周语出拿着鸡腿的手就一抖，仔细看了看祁南，摇摇头，“你像你妈，有些太聪明了，这人知道的多了，操心的事情就多了，不如这丫头，直性子，比你有福气。” 冷俏被逗得笑了起来，“听见没，我有福气。” 刚刚说完，周语出就叹息，“傻人有傻福，瞅瞅说了这么多，啥也不懂。” 冷俏一口气噎住，然后又笑，“傻福也是福。” “这才对嘛，扫墓扫墓，有什么好哭的，你爷爷她外公，是个笨的，这要是放在古代，一定就是个穷酸的秀才，穷得吃不上饭还要念书的那种，我就不一样了，我祖上可厉害……”周语出一脸的得意。 冷俏很是感兴趣，“周爷爷，您祖上一定是大官吧？” 周语出很是不屑一顾，“大官？做官有什么好的，你要是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吧，多半就能够累死，你要是做个贪官吧，倒是享福了，但是什么时候被杀头都不晓得，死了死了还要挨骂几千年。” 说完，一脸的意味深长，“我祖上，可是御厨！知道什么是御厨吗？打仗三年，饿不死伙头兵，我祖上，就是在皇宫里做吃的，想想就美。” 也不管祁南跟冷俏古怪的眼神。 只继续啃鸡肉，吃着吃着，还挑剔起来，“这鸡太老了，要直接煮熟的鸡，要嫩生生的小母鸡才行，这么柴……” 祁南刚想到什么，“周爷爷，您看看这个艾叶糍粑，如何才能更加好吃？” 周语出有些意外祁南会如此问，“这要看，吃的人是谁，这以前供皇帝老子，还要考虑口味呢，你说要是我，就要原味，咸就笋丁腊肉，小野菜，甜就磨得细密密的黑芝麻红糖，其余都不好吃。” 说完，自己咽咽口水，又道：“你要是给外头那些人，他们懂什么，就要分量，里头多塞点东西，但你要是做给小孩子，一要好吃，艾叶少放，他们不惯这个味，二要好玩……” 这么一说，祁南眼睛一亮。 “周爷爷，我相信您祖上是御厨了。”祁南说道。 “你……你你！小丫头，我看着是会说谎的人吗？不跟你们多说了，今日来看祁老头，还混了一顿……” 说完，就要走。 祁南问他住哪的时候，他也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手挥了挥。 冷俏没有看明白，“你说，我们该不会遇见骗吃骗喝的了吧?” 祁南有些好笑，冷俏的想法总是这么新奇。 不过她看着山脚下，那一小撮房子，就想着，等东西都改良出来，再去拜访，多知道一些外公外婆的事情也是好的，黄家可没有人会提起。 “俏儿，我们赶紧回去，去镇上！” 第66章 改良版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飞驰。 这不甚平坦的泥路坑坑洼洼，冷俏这大长腿，愣是把自行车蹬出一阵风来，坐在后座的祁南，时不时被颠簸抛起来，又掉后座上。 景色一路从眼前闪过，两个人都特别兴奋。 冷俏大声唱着歌，正是眼下流行起来的，“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 祁南跟后面，也跟着哼起来，“三月来了花正红，五月来了花正开……” “祁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啊，这一年到头都有花，还有吃的！周爷爷一定也喜欢去！” 祁南瞧着冷俏的背影，眼里都是笑意，这样的恣意快活的冷俏，真好。 “过不了几年，咱们就去！”祁南认真说道，虽然此时冷俏不会相信。 “对，去天涯海角！” 到了镇上，冷俏跟祁南分头行动，“你先办事，我先回去看看情况，等你回去也不慌，这考试怕什么！” 祁南熟门熟路地到了街上，胖婶的摊子还没有收，有顾客在那嫌弃，“这老圩上面，人家也是做这个的，跟你一个价，比你这大一圈呢！还有甜的咸的都是五分钱，你这也忒黑了，这么小一个……” 胖婶被她说得都有些不敢相信起来，解释道：“我这用的可是上好的米，这要切啊煮的，哪里一样了？明明我们这嚼劲好很多。” 胖婶还要再说什么，那个妇人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祁南笑了笑，上前道：“胖婶，你数数看，这还有多少糍粑，有人包圆儿了！甜咸不限，都算六分！” 胖婶一拍手，“哎哟，这没剩下多少了，我数数。” 这话一出，方才那妇人不干了，说道：“喂，这可不成，赶紧先把我的拿出来，十五个，十个咸的五个甜的，可要照之前说的，咸的可是五分。” 胖婶也不跟她计较，给她包好，收了钱。 这又要找竹筐来装剩下的东西，被祁南抓住了手，“胖婶，我随口一说的。” 胖婶看了看祁南，哈哈一笑，“你这丫头一肚子主意，你不知道，她跟我磨了差不多十分钟了，就是不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祁南表示认同，“这买货的才会嫌货，你看她说来说去，怎么不去老圩那边，心里想必也是有数的。” 说完，祁南看着这还剩下的东西，道：“这个时候，还剩下，几天了？” 早两日，这个生意明明还是很好的，祁南也跟胖婶说好了，一日最多三百个，不多做，现在剩下，肯定是有别人跟风了。 原本也不是多难做的东西。 胖婶说道：“就是从昨日开始的，早两日，我听你的，那水浸菜太费时了，就不做来卖，自家吃的还可以，现在那个酸萝卜一类也照样做着，这艾叶糍粑，利润好一些……” 说完，见也没有人光顾，胖婶干脆打开大门，弄来两个小板凳，跟祁南坐屋子里，商议事情跟做买卖两不误。 “这是这些时日的账本，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你看看。” 祁南翻了一遍，点点头，做买卖，还是要一步步来。 她看完了，接着说道：“那别人的东西，是怎么样的？” 胖婶一听，就摇头，“别人那边一出来，我就托人去买来试过了，目前一共有三家跟着做的，一家特别差，苦涩味很重，一家做得还行，只是定价跟咱们一样，别人自然也会到咱们这来，刚说的老圩那一家做得最好，我尝过了，他们分量是大，但是却没有咱们精细，馅料也粗糙，里头还有一粒粒的花生。” 祁南听明白了，最大的威胁，就是老圩那家了。 只是跟风的，也比不上他们就是。 胖婶见祁南明白，又接着道：“我仔细琢磨了一回，他们要做的都是团子样的，看着跟咱们的差不多，吃起来就不一样了，我估计他们就是看着咱们的东西，琢磨出来的，还有人来打听过方子，我这才上心。” 胖婶还算是精明，祁南就放心了。 他们的艾叶糍粑，跟被人不一样的地方，估摸就是用的是生熟浆，也就是在制作的时候，用一部分糯米粉煮成浆，跟糯米粉和面一样和，最后垫上柚子叶，自然比直接用水和生粉的有嚼劲。 祁南笑着说道：“胖婶，这几日我会有些事情，现在我是这么想的，你从明日开始，咸的就多加两种口味，比如腊肉笋丁，腊肉切得细细的，人家一吃，咱们的居然有肉，想必也会认账，不过我们要涨价到八分了，慢慢跟别人的拉开来，不跟他们磨。” 胖婶认真的像是个小学生，也不管祁南说什么，就记下。 “这第二，不仅是腊肉笋丁的，我们还可以做野菜粉丝木耳的，这个依旧还是原价，但是因为馅多，我们可以做大个一点……”祁南一连说了好几种口味，然后才罢。 胖婶记下，很是佩服，“我那丫头跟你一般大，这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呢。” 祁南笑了起来，不是谁都有那种福气的。 口味写好，祁南又交代道：“口味上的改变，从明日开始，你就对大家伙说，每三日推出一种新的，等着几种都卖出来了，我估摸也可以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了，到时候又再来。” 胖婶松了一口气，“你这一在这，我就跟有了主心骨一般。” 正事说完，胖婶这才来得及问冷俏的事情，以及他们在学校如何。 祁南一一都说了。 胖婶这又去准备了一堆的东西，包括那自制的腊肉，还有鱼干，酸菜之类的，一个劲地叮嘱，“闺女，你太瘦了，还是要多吃一点，让你们来家吃不来，这些东西都没有啥好吃的，你们只要得空，就出来，想吃什么我都准备着。” 祁南应了下来，天都傍黑了。 她便起身往学校去，那边还有事情等着呢。 这刚走出街道没多远，有人从后面骑自行车追上来，“你就是祁南，胖婶她找你呢！让你回去一下。” 第67章 被困 祁南不疑有他。 也不知道胖婶找她有什么事情，索性一并解决了，明日开始，才好安心在学校呆着。 要知道，那头还有考试等着她呢，这黄莹莹还盯着自己。 祁南掉头回去，胖婶一见她，笑眯眯地说道：“这忘记给你拿辣椒了，还有雄黄酒，这一瓶辣椒，上回俏儿跟你都说爱吃，雄黄酒你拿去，上次不是说有宿舍进了蛇？你们拿着绕着撒一圈，也好。” 于是乎，再回头的祁南，手里又多了两瓶东西。 天色更暗了。 路上行人稀少，她慢慢出了镇上，往青成中学走去。 这青成中学离青成主街一公里多路，从街上绕出来，拐个弯道，走上这一边石渣路。 风凉凉地吹了过来，走在这路上咔嚓咔嚓地响。 路的一旁，是有落差的青成大河，另一边，是黑黝黝的山。 一阵风过，祁南甚至可以闻到水的气息，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她心里无比踏实。 毕竟，一切都朝着好的地方发展，不是吗？ 这一次是收拾了马艳丽跟黄芳芳，等再过一些时日，再强大一些……祁南想着渐渐有些深远。 自己停下脚步摇头失笑。 她一停下来，瞬间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 按理说，平常这条路虽然行人不多，但也不会到现在这样安静，刚才没有觉得，是因为她一直在走路，脚步的沙沙声传来。 而她一停下来，声音就消失了。 不仅是自己的，她隐隐感觉，自己多半是被跟踪了。 祁南没有立刻跑，她再走的时候，发现身后的沙沙声也响起。 如此重复两次，祁南心里有数了，这一定是自己被跟踪了。 究竟是谁要跟踪她？马艳丽跟黄芳芳自顾不暇，自己也没有跟什么人结仇，这么说，并不是特意为之？ 是临时起意作案，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学生，劫财？劫色？ 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手里是否有工具？ 祁南趁着拐弯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装作系鞋带的样子，把胖婶给的腊肉笋丁跟鱼干瓶子，放到一旁，手里只有雄黄酒跟辣酱了。 青成中学这条路，是绕山脚而行，祁南而今，已经走到了山脚下拐弯的地方，趁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加快了脚步。 不管如何，只要接近学校一点，危险也就少一分。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响，祁南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些。 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响起。 跟前的路突然刷地出现了三个人，哈哈一笑，“哎哟哟，果真是一个俊俊的高中生呀，走这么快做什么？” 祁南看了眼前这三个人，心里一沉，这前面有三个，真的打起来，一时半会她没有办法脱身，身后的人再上来，她更加走不了，而且这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吵嚷之声很大也没有办法传到那边。 只能找机会了。 祁南掉头就跑，这要是后面只有一个人，她争取一点时间，几下放倒，怎么也可以跑回镇子上。 身后的人不屑地哈哈大笑起来。 “喂，你媳妇果真跑你那去了！” “这果真是你媳妇啊，眼光真差，瞧这小豆芽一样的身板。” 祁南什么都听不到，就往前跑。 不过才跑了不过几十米，她就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也被拦住了不说，这拦着路的两个人，手里拿着竹竿。 也是这样笑呵呵地等着她自投罗网，祁南不吭声了，往山脚下靠，拧开两个瓶子，把辣椒酱往雄黄酒的瓶子倒。 “有才，你叫咱们来接亲，果真接到了。” “新娘子怕羞，见人就跑，以后你可要好好教教。” 马有才？！ 祁南心里一抖，倒真正是个二混子，之前打得还不够？ 连日被取笑又被打的马有才，这才慢悠悠从后面走了出来，“南表妹，你跑什么呢，跑多远，也是咱老马家的人，跟哥哥回去，有你的好日子。” 进退不得的祁南，突然就笑了一声，“我倒是谁，原来是表哥你啊，这么晚了在这做啥？都是一家亲戚，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马有才一听祁南说话，就酥了一半，只是心里还有些理智，说道：“哪里是开玩笑，姑姑早就说过你要嫁到我们家，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随我回去。” 今晚？祁南冷笑了一声。 她叹一口气，“要不然，我先去请个假，这学校要是看着我没有去报到，到处找不到人，万一报警什么的，这误会岂不是更大了？” 马有才凑近一步，“你当我是傻子！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选择，赶紧给我走！”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被刺激了的马有才，突然就翻了脸。 祁南依旧镇静，说道：“你说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一声不吭的就跟人走了，这怕是，说不过去吧？” 马有才见祁南往这个方向说，心里这又放松一点，“那你说要如何。” “这家里总要知道吧？要不然到时候你姑姑她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祁南试探说道。 “她难过不难过，跟我有什么相干！”马有才一脸无所谓。 祁南冷哼一声，马家人果真是骨子里的凉薄。 她拖延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马有才像是突然之间有了脑子一般，今日非要把她弄走。 究竟是他自个的主意，还是有人授意？ “好吧，走就走，只我今日没有吃晚饭，现在肚子饿了，先去镇子上吃一点东西再说……” 马有才有些松动。 他身边的人却提醒道：“有才，莫要被哄了，这丫头一看就是鬼主意多的！” “对，有才，你想想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了？” 祁南哼了一声，“好好好，我哪里都不去，你们总要去给我买点东西是不是？难不成以为我一个女的，你们几个人看着都看不稳？” 见他们面色有些尴尬，难道，业务不熟？ 马有才叫一个人去买东西，祁南补充了一句，“我要吃街上胖婶家的艾叶糍粑，不是用芭蕉叶垫是用柚子叶垫的，放瓶子里，加腊肉笋丁，还有辣椒酱！还有……” “行行行，快去！” 总算是走了一个人，都是今日刚说出来的改良的东西，别人不可能知道，胖婶要是反应快一点，情况也还不算太糟。 第68章 绞尽脑汁 而今，弄走了一个人，形势依旧十分严峻。 放松他们的警惕，如果出手，短时间内能否跑回学校？祁南有些头疼。 即便如此，她语气依旧是放松的，“那个，怎么这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我还以为遇上抢劫的了呢！” 马有才脱口而出，“这不是表……”说着就住了嘴。 改口说道：“这接亲总要有接亲的样子。” 果真是有人授意？ 祁南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一定是芳芳又去跟你那乱说话了，表哥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之前你去接我的时候在早上，我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还不是你姑姑跟她又说先不去的？” 马有才嘿嘿一笑，想着当初早上去接人的时候，祁南果真的是没有什么反抗的样子。 “可不就是，芳芳实在是精，还想从我们家掏钱回去！想都不要想！” 祁南见有点希望，继续说道：“所以你看，她说的什么话，也不能信，你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马有才不能激，一激就嚷嚷，“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她说的那些算什么，接亲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她还说你打架厉害多带人呢，我能那么傻地信了吗？” 果然是黄芳芳，难道被打游街之类的，都没有让她有一点害怕？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暂且丢到一旁，祁南朝马有才说道：“芳芳也真是的，之前还说让我嫁给山里的老光棍都不要嫁给你，说你瞎了一只眼睛，而且嫁进山里还有彩礼，嫁给你啥他们都捞不到了。” 马有才最是怕别人说他的眼睛，仔细一琢磨这确实是黄芳芳能说出来的，脸色更黑了，“她果真这么说的？” 祁南说道：“不信我带你去跟她对质！今天也是她让你来的吧，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见祁南如此淡然，又瘦瘦弱弱的，四周都有人，晾祁南也插不了翅膀飞走，他也没有多在意，“说什么？” 祁南顿了顿，道：“我也是偷偷听见的，你不知道吧？之前你过去的时候，自行车不是被扣下了吗？事情都露馅了，你姑姑把那些事情都推到你们家头上，说让你们家赔三百块钱。” “三百！她们疯了！”一说到钱，马有才就急了。 急了最好啊。 马有才骂骂咧咧又说了好几句。 祁南再接再厉，说道，“你们一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出来的，是不是？就算拿得出，凭什么她们要就给呢？” 这话还照顾了一下马家的脸面，马有才很是认可，“对啊，有也不给！” 祁南认同地点点头，“所以他们就想了这么一个坏主意，让我们都遭殃。” 一句我们，又拉近了彼此之间一点距离。 马有才愤愤不平，说道：“你们家好歹毒，自行车都被你们抢了，还想如何？还三百块钱呢，脸真大，他又有什么鬼主意？” 祁南道：“他们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主意还是芳芳想出来的，你想想，你姑姑好歹对你们家不错，但是芳芳就不一样了，她又不是在你们家长大的，而且她总觉得你分走了她的东西，心里早就不乐意了，一说去要东西，马上就自告奋勇！” 告黄芳芳的黑状，祁南毫无心理压力。 说完，无视马有才的黑脸，跟身上隐隐就要冒出的寒气，说道：“她这是想着，赶紧去要钱，你们不给，她就给你出个主意，让你来截我，然后呢，她就去报警，或者让人来抓你，你们都被扣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家为了你，怎么也要出钱，给了钱，她才让我们那边出面，保你出来，这不是钱也要到了，你们家还要感激她……” 这一说，不仅马有才脸色有些变，一旁的人，也是有点不对劲了。 祁南道：“所以你看，转了一大圈，受苦的还是我们，你家里的钱还要被榨干，这也太过歹毒了是不是？！” 马有才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了。 祁南火上浇油，道：“所以你看，你就这么听话，听着她摆布吗？让你来堵我，你还真的来了？” 马有才伸手过来，就要抓祁南，“那你跟我们走！我看她要如何！” 她怎么可能跟他走呢？ 一旁的人说道：“有才，别听她说了，这丫头邪门，说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琢磨着也是不对，你把她办了，难道她还敢去告你不成，这种事情，告了她就活不了了！” 马有才一听，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他先把祁南给办了再说，以后她再能耐，也只能跟着他。 好处就在眼前，至于她说的那些，是以后的事情了。 说着就要欺身上前。 祁南咬着牙，这特娘的世道，为虎作伥的居然这么有恃无恐，不外乎就是现在这风气，要是她被怎么了，只能硬着头皮倒霉？如果敢去告，之后也能被口水淹死。 她巧妙躲开马有才，说道：“你不怕你们家赔钱了？不怕坐牢了？” 马有才只看着祁南，觉得这白嫩嫩的样子，就连生气都让人觉得稀罕。 至于其他的，都被他抛脑后。 下半身动物！祁南暗骂一句。 哪知道，马有才又道：“芳芳那丫头是个毒的，不过她没有说错！她就算这样算计，我也不亏，我只要拿下你，以后你妈就是我妈，她的那些东西还不是都给我们，到时候三百五百的，都是小数，以后才是长长久久的享福呢！” 说完，就要扑上去。 眼见马有才露出那狰狞的样子，祁南心知不妙。 马有才扑空了，哈哈一乐，“你就是说出花来，今晚也走不了了！” 一边拿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道：“你说的没错，我跑不了，也没有打算跑，但是你想想，那日你在回去的路上，是谁拦着你，要是我真的出了事，我就算不去告你，他也不能放过你！你好好想想那日他说了什么。” 马有才一个哆嗦，敢情那日是祁南叫的人。 不过，想着那人的样子跟身手，马有才就很是害怕。 他在那人面前，只能算是，不堪一击。 祁南刚才躲人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角落，那些人见他们说话，站得稀稀拉拉的。 趁着马有才愣神的一瞬，祁南突然惊喜叫了一声，“潘老师！” 然后，见其余的人回头望的时候，撒开腿就要跑。 第69章 动手 “她使诈！”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 祁南却并没有跑，她的小身板，是跑不过这些人的。 转头不过一瞬，她只是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罢了。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手里的雄黄酒跟辣椒酱混成一体，她跳起来，伸手就往马有才那独眼拍去，剩下的都在瓶子里，叫了那么一句之后，他们很快反应过来，齐齐转头，但是一转头，祁南手里的东西就对着他们的头脸撒了过去。 “娘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火辣辣的，我感觉自己要瞎了！” 这其中，最最惊慌的就是马有才，他已经瞎了一只眼，此时，好的那只眼睛突然火辣辣的，眼泪一个劲地流，而他，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 “抓住她，看我不捏死她！” “哪里来的这些东西，这样阴的招数都出来了，抓住就先打一顿再说，什么不打女人，才没有这个规矩呢！” 祁南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用话语转移注意力，然后假装老师经过，让他们齐齐转身，东西抛头脸上，运气好的话眼睛也受不了，怎么也会揉一下，暂时停下来。 即便有人追上来，也降低了他们的战斗力。 一切都不过是在瞬间，她要的，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机会。 东西抛了之后，祁南兔子一样地往前窜。 只要坚持一下，到了学校，这些人就拿她再也没有办法了。 “拦下她！”反应过来的那几个人，从身后追了过来。 祁南一路飞奔，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往前倒去，她借机一个前滚翻，身上有些火辣辣的痛，多半是地上的沙砾磨的。 还没有等她爬起来，脑后一阵风袭来，她赶紧又滚了两下。 “这娘们厉害，那么多人都被你跑出来了。”一个人拿着棍子拦在跟前。 祁南暗叫倒霉，为了堵自己，来这么多人，至于吗？！ 有这工夫，身后的人也都跑了过来，“跑啊，臭娘们，怎么不跑了！” “邪门了，辣椒都敢往咱眼睛上使！” 另外有人哈哈大笑，“幸亏设了绊子，要不然还真就让她跑掉了，这传出去能笑掉人大牙！” 祁南这才明白，为什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是这些人早就做了手脚。 这年头，车匪路霸盛行，到处乱的很，路过的长途车上甚至带有枪，更是不敢路过小路，要不然，直接就能有人爬车上，往下搬东西。 他们用绳子拦了路，哪里还有人敢路过。 自己刚才一步当心，倒是绊倒了。 现在那些人又围上来，一脸的气急败坏！ “臭娘们！找死！”有人上来踢祁南。 脚快要踢到的时候，祁南哎哟一声，其实根本就没有踢到，她已经滚开了一点。 “快，把有才叫上前来，接个亲这么费神，他不会被弄瞎了吧！” 马有才独眼通红，好容易也追到了，眼睛依旧火辣辣的痛，“我就是瞎了她也是我的人，以后吃喝拉撒都要她顾着！” 有人在一旁劝道，“有才，这娘们下手忒狠了，太歹毒了，你不怕被她弄死啊，换个媳妇不成吗？” “就是，原本也不想把她怎么样，等会拎去山上，放心，让你先爽！” 几个人发出龌龊的笑。 祁南一声不吭，刚才瓶子已经扔到一边，但是她的手里却沾着辣椒酱，这些人被惹急了有些气急败坏，留给她的机会不多了。 那个去买东西的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胖婶能不能知道。 马有才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都带着亲，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你们放心，她亲娘老子在大城市里呢，有的是钱，等她成了我的人，哪也去不了，以后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其余的人骂骂咧咧的，看着祁南就像是笼中鸟一般。 祁南咬牙站了起来，“马有才，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不怕被那人报复？还有，我是绝不会嫁给你的，你想想你眼睛的感觉，你要是拿我怎么样了，以后你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倒不如，我们来谈谈。” “跟你有什么好谈的！”马有才刚才差点被祁南骗过，此时根本不想跟祁南说话。 祁南却接着说道：“你想想，你姑姑跟黄芳芳算计你们家，我帮你对付他们，也不需要你们家出什么钱了，我妈那头还给你一台大彩电，有了这些，你要娶一个听话的媳妇，不难吧？何必冒险是不是？” 祁南开始利诱。 反正等她逃开，这些许诺怎么都不能算数就是了。 马有才却没有什么松动，“我要那些做啥，我现在只要你！” 跟这种人，讲不清什么道理。 祁南刚摔倒的时候，在路边摸索到了一根木棍，也不知道是他们谁留下的，此时紧紧抓住。 “有才，别跟她废话，等她成了你的人，要什么没有。” “就是，多烈性又如何，到时候根本就没有别的出路！” 马有才哈哈一乐，扑了过来。 祁南手里的木棍就直直往他下身挥舞，然后一脚踹开。 剩下的人，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祁南还要打，纷纷反应过来。 祁南身子瘦弱，刚刚站在山脚下，打了马有才，又一棍子招呼过去，那人躲开的瞬间，祁南就要跑。 她相信，只要再跑一小段路就有希望了。 决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这臭婊子还敢打人” “什么好处我也不要了，抓住她，看我不撕了她！” 祁南这时候深恨自己力气不够，这身体还是有些弱，在这些经常打架的混混跟前，她讨不了太多便宜，何况对方人又太多。 是以她使的都是阴损的招数，专往敏感部位招呼。 “我靠！这臭婊丨子太邪乎了！” “我……我……”那叫的人已经捂着地方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 又两人围上来，祁南无法，咬牙跟眼前这两个人缠斗，马有才那边又反应了过来，要围上来。 祁南心里暗叫不好，难不成的今日是不成了？ 正在这时，一团黑影从后头袭来，一根棍子挥舞得虎虎生风，“闺女，你快跑！” 第70章 我来了，别怕 马有才这群人没有提防，身后竟然还会冒出来人，路绊都上了，竟然还有人敢来。 一时间有些忙乱。 这眼前撕开一个口子，祁南就要跑，自然又有人过来拦着她。 而身后那个人，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上。 “我靠，是那个疯子！” “打死他！” 拳打脚踢，大棒子狠狠往身上招呼去。 疯子发出闷哼声，依旧扑过去，死死抱住腿脚。 祁南很想打倒跟前这两个人，然后跑去报信，但是见他们这样的打法，等她回来的时候，那人哪还有命在。 她索性也不跑了，站定，转身回去，“停手！” “你说停就停啊，你以为自己是谁！” 祁南冷声道：“一个疯子，你们打死他，依旧还要偿命，是不是太不划算了，我跟你们走！” 马有才也没有想到事情闹得这样大，听祁南这样说，又踢了疯子两脚，这才让他们停手。 地上的疯子，却已经不会动了。 祁南过去查看了一下，骂道：“你这人真是脑子有问题的，上次看你就不顺眼，遇见你太倒霉了，赶紧滚！” 一边说，一边扯着他让他走。 疯子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祁南又骂，“你到底谁啊，我跟我表哥他们闹着玩呢，你一个半老头的不懂，就碍着你啥事了，上回跟你见到那地方，不是挺多人的吗……” 祁南在赌，这疯子刚刚让她走，说的话似乎不是完全神志不清，还能舍己救人，她就响让他赶紧去叫人，这一来一回几分钟的事情，她还是可以拖的。 “你这妹子忒辣了，闹着玩有这么闹的！” “有才，你这媳妇够劲！” 祁南丝毫不理会他们，又骂了疯子两句。 疯子终于明白过来，“好，好，你不想见到我，我走。” 他仔仔细细看了祁南一眼，然后就要起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祁南看他慢慢爬到一边，眼里精光一闪，疯子的腿，被打断了。 要是他真的拖着这腿…… 祁南哼了一声，“你这人真是讨厌，你别走了，看着你我就心烦，我们走！” 说完，祁南率先走到外侧，带着马有才那些人，掉头就往镇上的方向去，手已经握成拳。 希望等会他们不会迁怒到疯子身上。 马有才这时候，才真的觉得祁南是认命了，要不然，怎么不往学校那边跑呢。 “走什么走啊，一个疯子，碍不着什么事。” 祁南一边走，一边算计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而此时的镇上，叶明湛正骑着一辆自行车，飞快往这边赶。 自他回来，就去找了章鱼，打听祁南的情况。 章鱼那厮，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南南可厉害了，一开始见到我，就让我扮算命先生，糊弄他家里人，他们都吓得一愣一愣的，你放心……” 没有多看章鱼给的那纸张，叶明湛觉得自己有些头疼，“让你扮算命先生？然后呢？” 章鱼又想了想，“后来我就假扮了一个农民去给她传信，扮得可像了，接着我还帮她把人打了一顿！” 见章鱼一脸的求表扬姿态，叶明湛整个脸都黑了。 他让章鱼看着祁南，不要让她惹事，这倒好，章鱼倒是成了她的帮手了！ 叶明湛也不搭理他，走了，丝毫没有顾忌章鱼在身后咋咋呼呼。 到了镇上，看见一个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在那，跟着一起去了胖婶那，越发显得不对劲，抓着一问，这还了得！这丫头还真是个不怕事的。 让胖婶报警，叶明湛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为什么，遇到祁南的事情，他总是有些不能确定，他把这归结为祁南是个总是惹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会让他这么担忧 而祁南，这离开疯子，没有走出多远，她这次走在外面，没有沿山而行。 “有才，我帮你抓着她，你赶紧来！” “大家都是兄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就在这外头也不怕！” 祁南走着，见那个人一过来，深吸一口气，抓着他的手指一掰，用力一扯，接着趁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抓着脖子一拧，接着往前一推，只听得扑通一声响，人就不见了。 见其余的人又要扑来，祁南迅速站到一旁的石头上，只要这些人过来，她就打算好了，先坚持一下，不行就往河里跳。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跳下去，凭着她的水性，在水下这些人一时不能包围她，再如何，也比硬抗好。 “哎呀，你来了——” 祁南似乎听见自行车的声响，大声叫了起来。 掉进青成河里的那人，传来一句，“救，救命！” 马有才哈哈大笑，“小妮子，又来这一招！”又对河里那人道：“装什么装，赶紧上来！” “找死——”其余几人也要扑过来。 祁南没有再想，就要跳。 听得一声低沉喊声，“原地待命！” 这熟悉的声音，让祁南愣了一瞬。 然后，她就看见，也不知道怎么的，自行车朝马有才几人甩了过来，当场倒下了一个。剩下的几个也哇哇叫了起来。 “谁！” 待他们看清楚，眼前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屑一顾地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去打听打听，还敢管爷的闲事，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刚上前，叫骂声没有出口，就咔嚓倒在地上叫嚷起来。 “碰上刺头了，弟兄们，拿刀！” 祁南已经看清楚了，果真是有刀，是该庆幸之前他们手下留情吗？ 叶明湛一直等他们拔了刀，这才上前。 身形极快，马有才的刀根本碰不到他，一脚就被踢地上，剩下的人要上来，叶明湛身子一矮，往下直接坐马有才后背上，好整以暇地踢了过去。 最后两个昏了头，更是自己碰在一起，就要昏倒了。 这些人很快就都没有反抗的力气，躺在地上哎哟哎哟，还不忘威胁，“有种的，报上名字，不要走！” 叶明湛这才没有理会他们，走了过来。 祁南站在石头上，跟他倒是可以平视。 该怎么谢谢他？ 祁南还没有说话，就身子一轻……她居然……被叶明湛拎了下来。 然后，“转转脑袋，动动胳膊，还有手指，脚呢？” 祁南整个人都木了。 叶明湛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受伤，就好。 他这才来得及说道，“我来了，你别怕。” 哪知道，祁南小豹子一样地冲了出去。 第71章 被教训了 危机解除，祁南心里的一口恶气却还在。 想着方才的惊险，还有这群人的不要脸，她就怒火中烧。 冲出去之后，狠狠地就踢了马有才的下丨身，“让你娶媳妇，让你耍流氓！以后自己过去吧！” 马有才原本就已经被打了一顿，现在哪里跑得了，再厉害也经不住两次被祁南踢到，整个人缩成跟虾米一样。 祁南的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他发抖。 祁南却还没有放过他，“你只剩下一只眼睛了，我现在就挖下来，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着，沾着辣椒酱的手往马有才脸上招呼。 马有才那独眼被熏得直流眼泪，吓得一个劲地往后缩，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 折腾了一通马有才，祁南转过身来。 地上其余的人，想跑却爬不起来。 这姑娘太吓人了，他们好后悔！ 祁南也不会真的戳瞎马有才，又踢了几脚，从地上拾起棒子，“让你们打人，我打死……” 手却被叶明湛抓住了，他淡淡说道，“够了。” 祁南挣脱了一下，没有挣扎开，怎么可能够？她虽已经做了准备，却也差一点点就没有跑掉，要真的被抓住了，她整个人都毁了，还有疯子，现在还被他们打断了腿，这要是不拦，这群人简直丧心病狂要打死人。 她打他们，为什么就不行。 挣脱不下的祁南，低下头，一口朝叶明湛都胳膊咬了下去。 叶明湛有些头疼，却没有松开手，“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能这么……极端。” 心里堵着一口气的祁南，嘴里有了一丝血腥味，赶紧停口，这人不会觉得痛吗？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极端了，“你知道刚才如何吗？他们这么多个人堵着我，要抓我走，我好容易摆脱要跑，没想到这些人设立路障，可见平日里就是干这个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刚才要是你没有来，我就活不了了！疯子过来帮我，被打断了腿在前头……” 祁南觉得自己奇怪极了，说着说着竟然觉得无比委屈，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是怎么回事？这些话为什么要跟他说呢。 她挥了两棒子，又被叶明湛抓住了手，这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她动手了，于是说道，“你能来，我谢谢你！但——” 这语气，听着怎么都不像是感谢，叶明湛依旧没有放开，而是问道，“那你想如何！” “他们要侵犯我，我就让他们失去这个能力，他们刚打断了疯子的腿，我就打断他们的腿，他们要毁了我，我就毁了他们！”祁南说道。 只有真真正正地让这些人感受到她的痛苦，才是惩治。 祁南这一番话，地上马有才几个人，吓傻了。 也管不了那么多，挣扎着爬起来就想跑，又几下被叶明湛踢倒在地上。 跑是跑不了了，但他们总不能真的被那姑娘这样收拾吧。 “误会，都是误会，都是自己家亲戚，没想到变成这样是不是——”马有才涎着脸求饶。 其余的人被祁南吓傻了，他们更无辜好不好，于是纷纷附和。 祁南听都不听，“什么叫误会，刚才怎么不说误会！那地方就应该给你们割了或者打断，你们去告啊，你们有脸去告吗！” 刚才是怎么威胁她的，她一个姑娘没了名声告不了，难道他们失去那个能力，也好意思告？ “省得再去祸害别人！”祁南怒斥道。 叶明湛听不下去了，一个还在上学的姑娘家，什么这个能力那个能力的，这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手里加大了力度，一把就把祁南扯了过来。 一颗大樟树长在这路边，祁南却依旧暴起，被叶明湛抓住双手，整个压在树干上。 她挣扎了好一会，依旧挣脱不开。 而叶明湛，也没有说话。 两人呼吸可闻。 空气安静了一瞬，祁南突然心跳如鼓，这样的姿势太不习惯了，自之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不能靠人太近，此时却没有觉得不适，只是略微尴尬，她把脸扭到一旁。 虽然在这夜色之中看不真切，祁南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热。 见她不挣扎了，叶明湛这才放开她，说道：“你冷静一点，我知道遇到这种事情你也不想，但是你刚才的做法，是不对的。” 祁南没有吭声，叶明湛又语重心长道，“你只想着出气，这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你想过没有，他们已经倒在地上，你打一顿，又能如何？这样心里就痛快了吗？如果你打重了，说不定还是一个故意伤害，对你一个姑娘家，这又有多好？你何苦搭上自己？” 祁南嘴硬，“我这是正当防卫！” “你还知道正当防卫？既知道，就不应该这么过激。”叶明湛觉得自己已经放平了语速，但是却依旧严厉。 祁南想也不想就反驳道：“那你说如何！” 总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叶明湛想也不想，“报警。” “呵呵。”报警？报警了又能如何呢？她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跟马有才那人还算是认识，到时候万一一个误会，然后批评教育，最多拘留几日，接着，他们就可以继续出来，逍遥自在？或许，多赔疯子一些医药费？ 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但是这样，怎么能够！ 祁南突然觉得，叶明湛或许没有什么错，一切都是成长的环境造成的，他是从小生活在清风朗月之中，不懂世间险恶，以为只要按部就班，什么都可以有解决的办法。 而她呢，生活在泥沼之中，好容易才冒出了个脑袋，身上满满的都是这些气息。 只不过是想法不同而已，但这样的不同，却又跟鸿沟一般无法逾越。 不管如何，他救了她。 正想着，有手电筒的光过来，却是胖婶带着警察来到了，她声音都有些发抖，“闺女，快给我看看。” 等胖婶终于确定祁南没有受伤的时候，心里一块石头才算是掉了下来。 而后，猝不及防地，哇地一声，就哭了。 第72章 天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叶明湛 胖婶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我真傻了我，这天都黑了，还让你自己去学校，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用活了……”放下心来的胖婶，哭起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 哭着哭着又去踢地上的人，然后又哭。 祁南实在是无法了，赶紧说道：“胖婶，你快去前面一点，那个疯子伯伯出来救我，腿被他们打断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胖婶一听，赶紧擦了泪，“这些天杀的，下手这个狠，这一次好好关进去！” 说完，胖婶带着人，往前头去了。 叶明湛则是跟几个警察在一旁说话。 有两个警察控制地上的人，另外一个有些瘦高的自称姓杜的警察，跟叶明湛了解情况。 杜警官又来问祁南具体情况，叶明湛一把把祁南揽过来，“这孩子太小，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吓傻了，有什么事情你问我就行。” 杜警官看着叶明湛，说道：“你是？” “目击者，也是监护人。”叶明湛回答得理所当然。 祁南则是有些索然无味，来了来了，问了之后是不是批评教育？还是拘留几日？然后放行，要不然马有才这种人也不至于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局子里都混熟了，整日惹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是以她懒得吭声。 只是听叶明湛说监护人的时候，有些挑眉。 杜警官看了看祁南，略微有些同情。 叶明湛叹息一声，低下头轻轻摸摸祁南的头，手还搭在她肩膀上，“可怜这孩子，这般瘦弱，身子骨原本就不好，这被他们一吓，情绪极其不稳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太过娇弱胆小了些。” 还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马有才几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哪，就是你那娇弱的胆小的哭都哭不出来的姑娘，刚才拿着刀要割人家东西！要抠人家眼睛啊！ 他们才是哭都哭不出来好不好！ 杜警官又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马有才等人磕磕绊绊说了。 叶明湛一脸正气，说道：“这才离镇上多远！这离派出所不足两公里，在眼皮底下竟然如此张狂，别的地方还了得，同志，这事情一定要严查！” 杜警官点头说道：“类似事情时有发生，我们一定会采取措施，严厉打击！还青成镇一个安宁稳定的环境。” 地上的马有才等人听着，以往也不是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这一次，怎么听着听着越来越不对了。 当下就有人说道：“警官同志，这事情，是误会，误会，都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杜警官严厉说道。 马有才得到提醒，赶紧说道，“没错，这人是我表妹，我们也就是开开玩笑，不能当真，再说，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是不是？” 反而是他们，现在爬都爬不起来。 杜警官有些意外，问祁南，“你认识他们？” 祁南感觉肩膀上的力度变大，有些不可置信，叶明湛不会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于是她毫无负担地摇头。 杜警官冷哼一声，“二闷子！给我老实点，我盯你很久了！” 叶明湛拍拍祁南的肩膀，接着朗然说道：“这事情尤其恶劣！不仅拦路抢劫，还打架伤人，青成镇不该被他们搅合得乌烟瘴气！” 马有才不依了，“喂，祁南，你快说啊，咱们是亲戚，亲戚！警官同志您听我说，她就是我表妹，是……” 祁南没有吭声，杜警官也没有吭声，叶明湛说道：“杜警官您也看见了，这是诱拐！诱拐未成年少女！手段极其残忍狡猾，行为极其卑劣！造成的社会影响十分恶劣！” 祁南目瞪口呆，这就是叶明湛所说的，要用常规的手段解决问题！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心里暗暗爽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好端端的，变成故意伤人了，变成诱拐未成年少女了。 马有才等人表示不服！ 杜警官一听他们故意打断了人的腿，心里也有数了，“之前那人不是你们打伤的？” “是是是，我们承认，我们赔偿。” “这是赔偿能够解决的问题吗！这已经构成了犯罪。”杜警官说道。 马有才一听，这事情似乎变得更加不一样了，他总不能白白被关进去，赶紧说道：“警官同志，是这么回事，你们一查就知道，我姑姑嫁到了他们家，这两个表妹都在青成中学上学，是她那个妹妹让我们来的，都是学生，都是……” 其余的人，原本只是帮马有才的忙，听此赶紧说道：“对对，我们可以作证。” 在这些人绞尽脑汁要说什么的时候。 叶明湛凉悠悠在一旁补充，“团伙作案，计划周密。” 越描越黑了！ 马有才这一次吓尿了，赶紧撇清，“他们没有受伤，我们才受伤了，警官同志，你们快来看啊！” 还没有等杜警官说话，其余的警察就说道：“马有才，你还想狡辩，你也说这位家长是刚来到的，那你身上这些伤，你说是那个被吓坏的姑娘打的？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是黄芳芳，黄芳芳叫我来的，说是拿下祁南，以后就不用还钱……”马有才什么都说了出来。 “黄芳芳？青成中学的学生？”其余的人问祁南。 祁南点点头表示认可。 叶明湛痛心疾首，表示：“没有想到这股邪恶势力，竟然已经渗透进了校园！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内外勾结，玷污学校这片净土，试想想，哪个家长还能放心把自己孩子送来。” 祁南暗乐，黄芳芳？内外勾结？哈！ 杜警官表示事情都清楚了，“团伙作案，涉嫌抢劫，内外勾结，诱拐未成年女学生，强丨奸未遂，故意伤人……都带走！” 叶明湛还提醒了一句，“早些时日，在青成不远的地方，也是有人冒充路霸行凶，这事情，还望杜警官好好查查！” 杜警官脸色更加严肃了，丝毫不顾马有才等人说什么，就要押走。 “等她情绪稳定了，我带她去配合调查，至于学校里的？”叶明湛可还记得有人勾结的事情。 “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你放心。” 第73章 以后都有我 不管马有才等人如何呼天抢地不承认，依旧浑身是伤地被带走了。 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叶明湛啊！ 这边的事情解决，祁南赶紧往前去。 胖婶带着人，弄来了担架，小心翼翼地把疯子弄上了担架。 “闺女，闺女没事吧？”疯子却不肯走。 胖婶按住他，“你就不要添乱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坏人也被抓住了，放一百个心！哎，你这人——” 祁南赶紧上前，在这手电筒不算明亮的光线之下，眼见那疯子头脸都有些伤，倒不是上次那胡子拉碴时候的模样。 看着也就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他挟持过她，而后，又救了她。 祁南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也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上前来，朝他道谢，“伯伯，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而后，定了定，她又道：“伯伯，我不是青青，对不起。” 那疯子眼泪刷刷地就流出来，捂着自己的脸哽咽道：“我……我晓得你不是青青，上次我是犯浑了，但我想着，想着你也好歹叫过我一声爸，还让我去青青去的地方看过，我……我总不能让你被坏人欺负了去。” 祁南鼻头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胖婶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去学校，这边的事情有我呢，好好的，啊！” 说完就让人抬着疯子，飞快地离开了。 叶明湛在一旁瞧着这一出，欣慰地点点头，“总算不是无可救药。” 祁南勾着头不吭声。 怎么会莫名地心虚起来？ 叶明湛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声音却一无既往地严厉，“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祁南低声反驳道：“你刚才说我胆子很小的。” 叶明湛一口气就上不来，好一会，才道：“在外人面前，能一样吗？！你就算一身的毛病，那也轮不到别人来说。” “什么叫我一身的毛病！”祁南十分无语。 叶明湛停下脚步，盯着祁南，声音平板地数了出来，“你当真不知道？给我听好了，无故寻死！半夜偷听，偷人家信，打架，自大、撒谎这都算小的，连章鱼都被你带坑里了，算命？哄人，打人？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数一句祁南的头就低了一些，她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多毛病？ 想了想，自己心虚做啥？这都是有原因的好吧。 叶明湛却并没有放过她，接着道：“还有方才，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还有你做得那些事情！你说你就不能正常做个姑娘家？” 一个自己以为的软萌听话的未婚妻啊，哪怕爽朗活泼一点，甚至偶尔惹点小祸都可以接受，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祁南！ 祁南听他说这些人，想着自己刚才威胁马有才等人的那些事情，好像似乎的确是有些黄丨暴。 但是，她不是没有办法吗？ “那是我——” 这一说话，就见叶明湛抬起自己的胳膊，伸手过来。 祁南赶紧闭上眼睛，自己是冲动了些，刚还咬了他，他就算是要打自己一下，姐也不跟他计较了，看在他救了人的份上！ 叶明湛抬起手，要接着说，突然见祁南闭上眼睛，很是紧张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她那雪白的小脸，此时有些脏东西蹭在上面，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一抖一抖，心里就有些东西抓挠住了一般。 他不自觉地探头过去。 祁南似乎感觉到一股压力，睁开眼睛一看，看见一张放大的脸，登时就呆住了。 叶明湛心里有东西撞了一般，这样的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很是不习惯，两个人就大眼瞪着小眼，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还是叶明湛先反应过来，用衣袖蹭干净祁南的脸，“看这一头一脸的，脏死了！” 祁南松了一口气，抿抿嘴唇，“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过第一句说出了口，剩下的，就好办很多了，“以前我一看见你就倒霉，你又拦了我妈的信，我恨死你了，不过我现在决定不跟你计较了，觉得你这个人，比以前顺眼了些。” 叶明湛心里的火又要起来，被他强制控制住，手里的手电筒塞在祁南手里，闷声去把之前甩过来砸人的自行车捡起来，检查了一遍，有一块铁皮似乎松动了，吱吱呀呀地响，索性直接扯了扔一边。 他把自行车推过来，“上来。” 祁南呆了呆。 叶明湛摇摇头，索性把自行车立了双撑，稳了稳，拎着祁南的肩膀，抱了上去，“坐稳了。” 祁南坐自行车后座上，手里拿着手电筒，前头的路，依旧黑，却因为这一道光束明亮了起来。 一样的是这黑黝黝的山脉，一样的是这河水的气息，路上依旧没有什么人，但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竟然无比安稳。 叶明湛没有骑，只是推着自行车往前，说道，“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你太小，没有人好好教导你，但是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何不一样？ 祁南没有问，叶明湛道，“你解决事情的方式，不要太过极端，你还小呢，比如你那个妹妹，你打算怎么对她？” 怎么对付她？祁南咬咬牙，刚无法脱身的时候，她恨不得一刀剁了她，或者干脆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或者，把她扔深山里，再不济，也要让她从学校消失！ 这些她怎么敢给叶明湛说呢？ 自行车咯吱咯吱压着路面的声音停了下来，“你怎么想的。” 做错事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要心虚？祁南道：“她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反正……” “反正什么？”叶明湛的声音有些冰冷。 祁南脱口而出，“反正她一次次算计我，上次推我下河，这次让马有才掳走我，还在学校里勾结黄莹莹让我退学，我凭什么要对她手下留情！这些我都要一件件还她身上！” 叶明湛声音就变大了，带着一丝愤怒，“你怎么这么倔！刚我那些话都是白说的吗？你要怎么还？” 祁南很是不服，坏人做事没有恶报，谁还愿意做好人！ “她要害我我就让她不得好过，她让我退学我就让她退学，她……” “祁南！”还没有说完，就被叶明湛喝住了。 第74章 看我的！ 叶明湛突如其来的这声咆哮，吓了祁南一大跳。 脖子缩了一下，又缓过气来的祁南突然有些委屈，这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啊，自己的事情，他凭什么管？ 声音之中就带着一丝哭腔，“那你要我如何？我凭什么就不能对付她？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既然没有过我的那些日子，凭什么来干涉我的决定！” 叶明湛顿了又顿，心里的火气不知道为何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后，他扭头对祁南说道，“你还委屈上了？你现在这样玉石俱焚的状态太危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她要是想你死，你也要出手吗？到时候你自己会如何，你不明白吗？” 大不了一起死了干净！ 祁南心里就这么想的，她反正就跟她们扛上了，也好过等母亲早逝被他们在眼前扎心。 叶明湛盯着她，“你如果也跟他们一样，那还有什么分别，你凭什么要为了那些人，把自己搭进去！你觉得值得？” 当头棒喝！ 自回到十七岁，祁南觉得自己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是安稳的，即便是现在，她也只是让马艳丽跟黄芳芳不好过而已，还有那么多人在张狂呢？ 只要可以把这些人都打垮，她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在乎。 没有想到，有人会跟她说这些。 叶明湛还说了很多，祁南有些听不下去。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那我能如何呢？难道就放过他们吗？我一辈子都不会舒坦的，我一个人，要如何……” 见她有些恍惚，叶明湛捏住她的胳膊，“我明白了，你以前那般，是因为你没有选择，但是现在不同了，有我在。” 祁南良久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 叶明湛虽然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想着祁南刚受到惊吓一次或许说不明白，就不再提这个事情。 而祁南，此时就坐在车后座上，双手抱着座包，盯着这高大的背影，有那么一种似曾相似的错觉。 “你刚说的，谁想让你退学？”叶明湛道。 怎么会跟这样一个人，说了这么多这些事情？祁南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相信母亲，爱屋及乌？ “黄莹莹在这做老师，黄芳芳跟她妈平日里总是巴结她，上次他们合伙想让我退学或者留级，不过这些难不倒我，闹到校长室去了，我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大，学校为此都放假了，让老师集训，然后为了认定我的成绩，还要我考试。”祁南把事情说了一遍。 叶明湛想了想上回来找潘校长让他放假的情景，失笑，没想到倒是让祁南受到牵累。 他想到了什么，有些玩味说道，“这让你考试？” 祁南以为他在担心，故作轻松说道：“放心，我成绩可好了，黄莹莹那个冒牌的中师，肯定都不是我的对手！” 到底还是个孩子脾性，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叶明湛略微有些放心，“你等着，这事情你不会白白委屈的。” 祁南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考试怕什么，还能堵住那些流言，至于这其中的不公？世界上，哪有完全公平的事情呢？ 一切都要靠自己。 到了学校，叶明湛又叮嘱她，“你好好上课，别整日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是遇到了事情，也别冲动，一切都有我，这次看我的，乖乖的。” 祁南咧咧嘴，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过转过头，她还是微微笑了笑，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想着叶明湛的那些话，一夜都有些不太安稳。自己或许真的有些过激了，难道要换一种方法？换一种可以让他们不好又可以保全自己的法子？他是那个意思吧？ 想着次日就要考试，还是那么大的阵仗的考试，祁南强迫自己睡了一会。 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伸个懒腰，又神清气爽起来，年轻真好啊！ “祁小南，快过来刷牙，水在这呢，毛巾也拿了。”冷俏过来推了推她。 昨日的事情，祁南没有说，冷俏是个大条的压根儿就没有发现。 “你不要这么懒洋洋的，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我已经让恨美去看好地方了，不是在我们班的教室呢，在一旁那些办公室，不过你也不要紧张，知道吗？”冷俏一脸紧张地叮嘱。 祁南噗嗤一笑，“放心好了！” 冷俏比她还要紧张。 小丫头弄得跟老妈子一样，不过这情祁南还是领的，去水房洗漱好。 等祁南准备好，手里多了一块发糕跟一块艾叶糍粑，“这是那个杜玥给的，我想着你要考试等会万一饿了不好就收下了，不收还怕她哭。” 说完，冷俏有些贼兮兮说道，“你早几日都没有复习，反正你那我让恨美看好了，进去你就坐窗边，也没有别人，要是真的遇到不会的，你就读出来，我们在那边墙根下，等做出来，敲第一次就是多少题，然后隔几秒，再敲就是答案……” 这是要作弊的节奏？ 祁南板着脸拍了一下冷俏的脑袋，“你能耐了你啊！这样的事情你都敢做！” 冷俏憋憋嘴很是委屈，“哎，别恼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万一你要是考得稍微一个不好，之前你又让老师丢了脸，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好过，来证明自己没有失职。” “这个你都懂？”这种弯弯绕的事情，冷俏居然都懂了。 “恨美跟我分析的。”冷俏倒是很老实地交代。 这就难怪了，于是竟然得出一个让她作弊的方式，祁南扶额。 这两个人对自己是如此的没有信心啊，祁南说道，“你们给我放一百个心，这样的考试，还不至于难倒我，至于考试之后，收不了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开玩笑，当初很多东西都忘却了，生活的唯一就是念书，她可是连古汉语音韵研究都可以让教授刮目相看的学霸，还在意这么个考试？ 但是，这一场考试，到底还是出乎了祁南的意料。 第75章 投诉信 黄莹莹皱着眉头抱着一叠油墨卷子，生怕蹭脏了自己这身衣裳。 自来学校这么久，还是头一次丢这样大的脸，居然还是因为那个不起眼的祁南！黄莹莹表示自己无法接受。 什么全镇老师都被她连累？她就是倒霉！其余那些老师，不外乎就是嫉妒她，才会如此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为此，她也没少费工夫。 集训之后，她好好请几个老师到家里吃了一顿饭，还送了东西，为的不就是把题目往最难的方向出？ 居然还有人觉得这样不妥？却也不能不卖夫家面子。 只有祁南一个人考试，即便是马上考马上就批改又如何？这要是做不出来或者只是做出来一部分，也怪不得她了。 祁南！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别怪谁。 如今，一身利落的裙装下，高跟鞋喋喋声都让黄莹莹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至少她自己很是满意。 黄莹莹瞥了一眼一旁的祁南，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祁南，你确定你要去考试？等成绩出来的时候，这脸可就丢大了！”黄莹莹一脸的胜利者的姿态。 祁南原本不想搭理她，但看见她如此的得意，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祁南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黄老师，你在一个学生面前，表现的如此紧张郑重，是不是太过刻意了？完全不是一个老师应有的姿态吧。” 这特意烫过的头发，还带着褶子的新衣裳，蹬着的发亮的高跟鞋，整个人笔直得像一杆枪，绷得紧张又惶惶。 黄莹莹被说的一口气就上不来，然后冷笑一声，扬扬手上的试卷，“我可是已经劝过你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一心想要寻死，等会就好好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的一般。 祁南大声答应，“好嘞，黄老师，我一定好好考！” 黄莹莹蹬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在前头。 祁南看着她那背影，悠悠然跟在后面。 不就考试吗？现在你还想威胁我不成？姐不怕！ 安排祁南考试的地方是一个空的办公室，是教学楼侧面的一排瓦房。 祁南想到冷俏说的话，让她坐在窗户旁边以便作弊的想法，摇头笑了笑。 “祁南，严肃点！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嬉皮笑脸的，你真是屡教不改！”黄莹莹有些愤怒的说道。 一旁有别的任课老师在，看着祁南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都是亲戚，又是堂姐妹，没想到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在众人面前，祁南倒是没有继续刺激黄莹莹，只是敛了笑容，没有再说什么，这样一对比高下立见。 黄莹莹一口气更是憋的出不来，祁南不接话，她连接下来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 祁南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安静的注视着面前的几个老师，黄莹莹脸色又是愤怒，又是得意，一时之间有些扭曲，其余几个老师迎着祁南的视线，要不然就扭过头去，要不然就一副同情之色。 她心里就有了些数，他们多半是在试卷上动了一些手脚，好在上次放假之前，他跟潘校长已经说好了，试卷当场批改，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安静一会，潘校长带着两个人进了办公室。 扫视了一眼教室里的人，说道：“这是教育局的孙副局长，还有张干事。” 孙副局长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一脸的严肃，扫视了一眼在座的老师，又看了一眼祁南。 “我接触教育行业，足足二十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任课老师，居然要学生用考试来证明成绩！一个班主任，居然要学生马上留级！这样的歪风邪气绝对不能有！” 张干事在一旁，端着一个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顿了顿，孙副局长又接着道：“为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无比痛心！什么时候，做老师的，竟然也以权谋私，搞一言堂！” 一席话说得黄莹莹面红耳赤。 至于其余几个老师，脸色可就精彩了，有原本同情祁南，但是又抹不开黄莹莹夫家脸面的，有看着黄莹莹幸灾乐祸的。 这话实在是太重。 黄莹莹几乎有些承受不住，这孙副局长她虽然不算熟，但也见过有面子情，而今被这么一说，她轻声说道：“孙副，您可能不太了解情况……” 孙副局长盯着她看，意味深长说道：“哦？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情况？” 黄莹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祁南之前一直请假，身子骨不好也就不说了，成绩也不太好，加上又是她家里想着要她留级，我……我想着干脆成全家长的一片苦心，还是没有思虑周全，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我也有不对。” 老话又拿出来说。 孙副局长面色都憋红了，看着黄莹莹手都有些哆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怒斥道：“一派胡言！” 还没有等黄莹莹接着说什么，孙副局长指着她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老师！这就是所谓的为人师表！你要说别的倒是也罢了！” 潘校长在一旁赶紧说道：“老孙，你别生气，这里头我也有责任，保证不会有下次。” 孙副局长拍拍潘校长的肩膀，指着黄莹莹，从小张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在众人眼前晃了晃，痛心疾首说道：“这是什么？这是家长的举报投诉信！一个农民家庭，好好供一个高中生不容易！哪里能说留级就留级，何况还是突然被通知的留级！” “我们的农民兄弟，被逼到怎样的地步，才能打听到咱们教育局，写下这投诉信！这哪里是投诉信，这是在指责在咱们整个行业的规范，已经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 家长？举报信？ 祁南完全怔住，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反正考试她是不怕的，昨晚叶明湛再三确定，真的可以考过黄莹莹？ 这就是他说的光明正大的法子？！ 好像，也不错呢。 第76章 一起考吧 黄莹莹显然也是被家长的举报信弄蒙了！ 她这是为了谁？不是黄芳芳那头让人过来这么说的？让祁南留级，要不是欠了他们的人情，两家又向来走得近，她至于会这么做吗，祁南留级不留级，退学不退学跟她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这下倒好，这头要自己出手这么做，那头往教育局写信，这确定是整祁南还是整自己？一直巴着她们家过日子，还敢使这样的坏，真是不要脸。 她看着祁南也是惊讶的神情，心里暗恼。 孙副局长说了这么一大通。 最后，才好好地做了总结，“这样的事情，听说整个青cd已经专门组织教师集训，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这样的事情坚决不能再次发生，我们不能让老百姓，对咱们的教育失望！这是民之本啊！”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黄莹莹。 黄莹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安抚地看了一眼祁南，“祁南同学，你放心，没有人可以随意处置一个安心学习的好孩子。” 祁南还在叶明湛投诉的震惊之中，这孙副局长过来，一定是巧合吧？ 但是，她又错了。 因为孙副局长说完了这些话，拿过祁南即将要考的试卷，扫了一眼，脸色就黑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给的考试的机会？老潘？” 潘校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心里想着叶明湛说的那些话，你小子说放假就要我找个借口，这才不过几日，又来说这祁南是他找的人？让他自己收拾烂摊子。 一辈子英名，就差点栽这上头了！ 这臭小子。 “老孙，那依你看，如何？”潘校长心里有数，很是温和地问道。 孙副局长想也不想说道：“你们让祁南同学过来考试，这本来就是一种歧视跟不信任！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在座的都是老师，甚至是有几十年教龄的老教师！这考试只让一个同学考，到时候成绩如何比较？好不好，依旧老师说了算？说得好听一些，是你们业务不熟，说得不好听，你们这是别有用心助纣为虐！” 油墨卷子，被孙副局长拍桌子上，“不管是不熟悉教学，还是别有用心，显然，都不配做一个老师！” 场面变得十分安静。 教师里的老师，都低下了头。有些人甚至眼眶泛红，他们也不想这样，但是黄莹莹家里有钱有势，他们得罪不起，以为这次糊弄过去就没事了，哪知道反而撞枪口上。 这又是委屈，又是心里过意不去，有一位女老师，甚至红了眼眶。 谁也没有说话，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过了半晌，孙副局长说道，“我虽然已经不在教学第一线了，但我也是从老师、干事一步步走过来的，高二的学生啊！你们出这样的题目！呵呵。” 祁南看着孙副局长这个样子，见他眼里又是痛心又是绝望，比在座的人更甚，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孙副局长的声音有些疲惫，声音也小了一些，“你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学生吗？悲哀啊，早些年是什么样子？如今政策好了，百废待兴，不说抓紧努力补回来，教师队伍就开始变成了这个模样，一毁就是一代人，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倒是个有故事的领导啊。 黄莹莹一声不吭，法不责众，又不是她一个人如此，何况她觉得这个孙副局长实在是太过上纲上线了，不就是一件小事，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口咬定不承认，他又有什么办法？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她错了。 因为孙副局长抖着手里的卷子，走到祁南跟前，“祁南同学，你看看，由你来做这个决定，到底要不要考。” 祁南扫了一眼这些卷子，心里暗自冷笑，黄莹莹还真是看得起自己，这根本就不是学年的卷子，到处都是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题目，客观题都没有！ 想来黄莹莹对付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这背后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手脚，这种试题，如果不是特别出色，她都可以打分低。 的确，很不公平。 扫了一眼其余的题目，祁南抬起头，对孙副局长说道：“老师，谢谢您的信任，但是既然已经都到这一步了，我选择考，如果不考，依旧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成绩，等以后万一什么时候又说我……” 孙副局长很是心酸，“竟然需要专门考试，来证明一个学生的成绩，滑天下之大稽！这跟直接说你是贼，让你证明清白有何分别！” 说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按照家长的投诉，我们总不能让如此不公的事情继续，但现在要让全部学生一样考试，印这么多试卷怕是来不及了，我看这手头上的试卷嘛，你们就一起考吧。” “祁南同学，你有信心？只要你考到老师成绩的百分之六十，就已经很好了。”孙副局长说道，“况且这题目是老师出的，你放心地考，无论结果如何。” 祁南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至此，她已经完全肯定，这主意就是叶明湛出的了。 叶明湛那个人，蔫坏蔫坏，还让人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这一步步走到这，昨晚还再三确认她的成绩，又有这个教育局领导的保证，自己凭什么不考？ 黄莹莹脸色都惨白起来，凭什么？“孙副，这，这总不太好吧，老师跟学生一起考试，这……这不太合适，还有，对对，这总不能耽搁您的时间呀，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孙副局长盯着她，“你难道要告诉我，你自己出的题目，你跟学生一起考，你反而觉得不公平？” 黄莹莹还能说什么？她能说这些题目她到处收罗来的，根本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反正祁南不管如何，都不会有好成绩？ 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她之前丢的脸？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最后，还是潘校长定了下来，“全部都考试，也的确没有那个时间，祁南同学就考语数两门，谁也不能再说什么。” 推脱不掉的黄莹莹，咬咬牙，别无他法地接受了。 心里还想着，她要是不知道，祁南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到时候成绩出来，只要过得去，她就有办法。 于是乎，因教育局的介入，祁南一个人的考试，变成了三个人的考试。 第77章 这不可能！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安安静静的办公室，祁南坐在中间，面前摆着两套试卷，一旁坐着一个老师。三个人扶桌考试，只听得钢笔刷刷刷的声音。 小张坐在门口，看着里头几个人，其余几个老师，要不然就是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盯着里头的情况。 要不然就是离远一些，窃窃私语，无外乎是庆幸，至少没有继续趟这浑水，名声什么的算是保全了，另外就是谴责黄莹莹，就是她让他们都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潘校长跟孙副局长则是在学校里转悠了一圈，又回到这外头，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办公室里的祁南，一心一意写试卷，丝毫没有多想别的。 对于一个读书考试可以忘却所有的人而言，考试的时候是可以心无旁骛的，祁南自己也没有分析过，是不是当初她也是从中，寻找内心的平静？ 这才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考霸。 等不需要再考试的时候，她就四处学一些冷门的东西，或者智力游戏，如此循环。 眼前这两套试卷，上面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题目，她反而会有些索然无味，偏偏还是黄莹莹等人费尽心思找来的。 心里隐隐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祁南勾着嘴唇，看着两套试卷，都是百分制，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约时间才这样，反正对她没有影响就是，低头刷刷写字。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居然是两个老师皱着眉头，时而皱眉时而写字，一脸的纠结。 小张看着这奇异的景象，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一眨眼就是两个多小时。 黄莹莹跟教数学的何老师早就放下了笔，却又有些不甘心，有题目琢磨不太出来，总觉得是还可以再看看。 何况，这试卷牵扯甚大，要真的交卷了，难道也出去，跟那些老师说话？还是继续被孙副局长训话？倒不如坐在这自在。 犹犹豫豫之间，只见祁南已经起身。 小张都快吓到了，“祁南同学，你可以检查一下，不着急。” 祁南抬头朝他笑笑，“不必了，这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即便等到第二天，也不可能会了呀。” 黄莹莹跟宁老师也赶紧地把试卷拿了上来。 孙副校长跟潘校长，亲自带着语数教研组的组长，一起批改试卷。 孙副局长看了祁南的语文试卷，又看了看祁南，眼里迸发出别样的光彩，然后，又看了一遍试卷。 等试卷都改好，他们几个人，又小声商议了一番。 接着，孙副局长点了点头，这才对着全部的人，公布了结果，“黄老师，五十八分。” 黄莹莹整个人就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她一个老师，没有考及格！这传出去，这脸面往哪里放？ 孙副局长盯着她，深深看了一眼，“你确定现在要质疑结果？” 黄莹莹听着这话有些不善，想了想，坐了下去，还是打算先听听祁南的，祁南平日里闷声不响的，至于成绩如何她倒是真的没有关注，这般想着绝对是不能算出挑，又请假，又是身体不好的，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等祁南只有二三十分，她就有可以说的话了。 孙副局长见她坐了下去，才接着公布，“宁老师，九十五分，不错，不错。” 即便如此，宁老师还是垂下脑袋，自己出的题目啊！竟然还是错了，这还跟学生一起考，他觉得颜面尽失，脸色发红，开始反省自己。 这做老师的初衷，是不是在连日的教学之中，在这无奈的攀比甚至生活的心酸之中，已经遗忘了。 轮到祁南了，孙副局长看着她，一脸微笑，“祁南同学，你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祁南道：“我已经尽把自己想写的都写了出来，没有遗憾，自然更没有担心。” “好，好！”孙副局长说道，“祁南同学，数学，九十五分，有一题没有做。” 宁老师盯着祁南，不可置信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些，惭愧跟自责交织的表情。 孙副局长没有再卖关子，“祁南同学，语文，一百分。” 黄莹莹此时，脸色憋得紫涨，很是激动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满分！” 想了想，很是不服，还带着委屈，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起来，“孙副，我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既然你们都说求一个公平，难道捧着学生打压老师，就算是公平，难道只因为有一个家长告状，就要踩着我们老师的颜面，这样就能替您挣一个好名声吗？” 黄莹莹这话听着有些激动，有些没有经过脑子，但是仔细一听，却别有深意，家里没有得罪过孙副局长，也就是说这孙副局长，是得罪了他们家了，也要仔细衡量一下得失。 后半句，则是为所有的老师打抱不平的，借此引起共鸣，把自己摘出来。 孙副局长看着她，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潘校长赶紧安抚他。 黄莹莹却还没有完，盯着潘校长道：“校长，您要是真的对我的工作有疑问，尽管说就是，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何况，这事情真的闹大了，难道青成中学就有脸？” 潘校长听她这些无稽之谈，冷笑一声，“有问题解决问题，有事情解决事情，我还是青成中学的校长一日，就可以保证，有任何事情都不姑息，粉饰太平最是要不得！” 孙副局长这时候终于也缓了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黄老师，你上来！刚才我们还在想，这件事情，影响就控制在小范围内就可以了，没想到，你既然是这样想的，老潘说得不错，脓包不挑不破，他都有这样的胆量，我们整个县的教育，也是时候该换换风气了！” “所以你们就是故意的，这才是你们的目的，杀鸡儆猴？要我做替死鬼？！”黄莹莹说道。 事到如今，她是什么都不怕了。 孙副局长一拍桌子，“黄莹莹，你还不够资格这么说！” 黄莹莹被这么一吼，眼里就带了泪。 孙副局长一口气被堵得死死的，缓了缓，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不服？” “当然不服！”黄莹莹想到不想就道。 第78章 打脸的第一巴掌 黄莹莹说得那样理直气壮，仿佛真的就是她被冤枉了一般。 孙副局长冷笑一声，“好，好，我今日真的是开了眼界了，我问你，是你说祁南同学成绩很差，差到完全没有办法跟上进度，需要留级？” 黄莹莹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至少我了解是这样，要不然就是她故意的。”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说祁南故意隐藏实力，装很差的样子。 不过，显然没有人在意，到这个时候，黄莹莹还是如此嘴硬。 孙副局长接着问，“所以当时老潘说这事情不要闹大了，就当没有发生过的时候，也是你力争，需要用考试证明成绩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黄莹莹反而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是，作为一名老师，我必须为每一位同学负责，如果她太差跟不上，还不如留级一年补补，我知道这对于农民家庭而言不容易，也愿意接受他们的不理解，我甚至想好了，到时候家里过不去就给她补贴一点。” 现在说这样的话，黄莹莹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祁南看着，也很是佩服的。 人要是连脸都不要了，当真是无敌的。 孙副局长此时已经不生气了，接着问道：“这不了解学生成绩，让留级的是你，让考试的是你，现在这试卷，出题人，是不是你们各科任课老师？” “是！”黄莹莹又道。 孙副局长让小张记下，“给我记好了，这让学生无故留级，被阻拦之后让考试，这考试题目是你自己出的，考出之后的成绩我尚且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却来跟我说，这对你不公平？！” 黄莹莹想着祁南那明晃晃的一百分，心里就咬定有猫腻，这怎么可能呢？考语文可以得满分，作文不用扣分吗？再有，难道她才五十八分，作文要考满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随随便便却也能拿到一大半的分数，这凑凑，再如何，也及格了！ 黄莹莹就是这般想的，“当然不公平，这语文，可是满分啊！” 孙副局长把宁老师叫上来，“宁老师，你看看你跟祁南同学的试卷，你对结果，可有疑问？” 宁老师羞红了一张脸，对着祁南跟他的试卷看了看，脸色更红了，祁南有一道题并没有做，但是他自己出题，自己之前也是琢磨过答案的，都没有满分，而祁南，有一道大题，甚至工工整整地，写了两种解法。 她哪里是做不出来，这多半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颜面。 瞧着一眼祁南，宁老师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道：“没有任何疑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很惭愧，也很欣慰。” 孙副局长看着黄莹莹，很是没有好脸色，“那么黄老师，你上来看看，你的试卷，跟祁南同学的试卷，差距在哪？” 黄莹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不服！自己的试卷浏览了一遍，登时就指出了好几处问题，“这对联，只要工整就可以，凭什么这么要扣分，这一处理解题，难道这样也有错？” 一边说着，一边翻到后面，“这作文，以春为题，我这样的作文，才得了二十多分，这让人怎么信服！” 黄莹莹一眨眼就挑了至少三五处毛病。 孙副局长都不想说话了。 倒是参与改卷的语文教研组长开口，“黄老师，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但是你一开口，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短板，你那个对联，可以算工整？你就算不懂音韵，至少平仄要分吧？这样写出来，就想拿满分？” 剩下的，还有更重的话，只是她不想说了，只敷衍说道：“自己看看学生的！” 平日里就看黄莹莹不顺眼，简直就是整个语文组的异类，每日炫耀吃穿，一个半吊子老师，就是进来毁学生的，偏偏还嘚瑟这么久。 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没有话说，孙副局长倒是没有停，“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祁南同学的试卷！” 黄莹莹被他提醒，又似乎抓住了把柄一般，没错，只要找到祁南哪怕一处错误，就不可能一百分，只要这有水分，她就可以大做文章。 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了，又再说。 她拿着祁南的试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越看越不是滋味，就连卷面，都挑不出毛病。 “这，作文，对对对，就是作文，有点偏题了！写一堆有的没的！”黄莹莹只好咬着牙说道。 孙副局长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笑话，“你如果不说话，反而没有这么容易暴露，黄老师，你觉得，一个高中生的作文，以春就题，就要使劲讴歌眼前之景物？从风写到花草写到水，表明春日来了，就可以了？” “祁南同学的作文，从眼前之景，升华了主题，什么是春？是历经了伤痛跟磨难之后的曙光！是为了希望可以忍受严寒忍受黑暗！是我们国家饱受磨难之后开始改革开放！这才迎来了春天！”孙副局长说着很是激动。 祁南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面，撇撇嘴，这黄莹莹真的是半桶水的中师毕业，平日里也丝毫不钻研教学，还总是以此为傲，觉得别的老师都是傻子，这下，被打脸了吧。 这年头写个作文，谁还不会升华主题怎么的！何况之前看孙副局长那样的激动，她就抓住了点，再者，她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华夏的春天来了。 孙副局长乐呵起来，“你一个语文老师！竟然连最最起码的东西，都可以搞错，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你会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了。” 没有理会已经有些泄气的黄莹莹，孙副局长让在座的老师传阅了一遍试卷。 黄莹莹此时还在念叨，“不对，这样不对，春天就是春天，扯什么改革。” “不与傻瓜论短长，这是连道理都说不通了是不是？”孙副局长说道，“那咱就用事实说话！” 其余看过试卷的老师，瞧着黄莹莹，脸上都是鄙夷之色。 第79章 第二巴掌 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黄莹莹没有见过这样的脸色了。 那些平日里巴结着她，羡慕着她，嫉妒着她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的那些老师们，此时都是鄙夷地看着她。 这样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她。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是祁南吗？是这个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学生，怎么就能考出这样的成绩来，仿佛就等着打她的脸一般？ 还是马艳丽跟黄芳芳母女二人，不就是给自己送了一点东西吗？竟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如果不是她们自己何苦于对付祁南呢！ 要不然就是叔伯那一大家子，是嫉妒自己工作好吗？还是嫉妒鞭炮厂的收益好？不管如何，他们自己这边炮厂干活，怎么做得出这种去教育局状告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又还能有谁呢！ 孙副局长完全没有顾虑，黄莹莹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对这个老师已经失望透顶，原本只是抱着训导的想法，此时已经完全变样了。 这样的蛀虫，这样既没有业务能力，品德也不过关的老师，是绝对要清除出教师队伍的。 “黄老师，你现在有什么好说的？”孙副局长问道。 黄莹莹完全没有回答，精神恍惚。 祁南定定的坐在一旁，心里还想着，对黄莹莹这种人，即便她不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引起她的仇视，那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多做一点呢？ 何况叶明湛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不利用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祁南说道：“老师，多谢你们给我这次机会，我家里送我来上学也很不容易。我们家在农村，家里有三个孩子都在上学，所以家里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让我留级的，估计这也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麻烦到您。” 祁南叫的是老师，这也符合她现在的身份，毕竟一个中学生对官员级别什么的，都是不太懂的，叫一声老师，总是不会出错。 孙副局长听着，又要开始激动。 祁南这么说着，还盯着黄莹莹看，反正不管如何，也要把是黄大贵一家举报投诉的事情坐实了，到时候回去即便黄大贵等人如何狡辩，两家人的关系到底不比从前，到时候她要对付起来自然省心。 黄莹莹越是凄惨，对他们的恨意就越深。 祁南乐见其成。 说完这，见大家都看着她，事实上她这个苦主也是最有发言权，于是祁南继续说道：“不管如何，我取得的成绩跟学校的教育都是脱离不了关系的，不管今日考得如何，我也都尽力了，一百分也好，八十分也好，至少可以不让我留级了，对吗？” 孙副局长当场表态，惭愧又欣慰，“一个这么好的苗子，这样的成绩，我任教的时候也是不多见的，竟然要为留级这样无稽的事情烦心，我们还要失职到什么地步！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再让你留级了！” 祁南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这就好，至于成绩如何的事情，就由所有人评说吧。” 孙副局长听她如此说，眼睛一亮。 然后，把试卷收好，“黄莹莹老师，你先回去稳定一下情绪，至于怎么处置，还是上报了局里，再做决定吧。” 黄莹莹一听这话，总算是找到了点魂，想了想，没错，先回去，不就是为难一个学生吗？这个孙副局长说得那样道貌岸然，依旧没有处置她不是吗？这就是一个信号，她回去再托关系运作一番，事情也就过去了。 而后，该如何如何。 这样一想，就觉得刚才对孙副局长言辞过于激烈了一些，于是挤出一丝笑，“孙副，我这人就是爱较真，性子比较急，您为我好我心里都明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孙副局长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黄莹莹落荒而逃。 祁南撇撇嘴，有些人就是脸大，只要说我这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不要放在心里，就以为事情都可以过去？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她也都说了。 孙副局长让其余的老师也散了。 而后，问祁南，“祁南同学，你可同意我们把你们两的试卷用油墨印出来，公布到各个学校，对各校的老师是一个触动，对各校的学生也有一个榜样的力量。” 谁的是触动谁的是榜样，不言而喻。 其实上，刚刚祁南就是如此暗示孙副局长的，还想着如果他没有打算，自己再努力一把？ 黄莹莹夫家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黄莹莹这一次脸丢大了，日子就不会有多好过，试想想，一个地方的领导，难道会希望人家“关怀”地问你，你们家儿媳妇怎么做这样的事情？ 或者哪怕不是当面说，而是背后议论，某某领导家的儿媳妇，如此水准还那么嚣张，难道是借他的势？ 有些事情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捅破。 祁南只希望，到时候希望她厉害一点，使劲折腾黄大贵那些人。 “我……我同意，不过可能黄老师不太愿意。” 孙副局长哼了一声，“这事情如此严重，轮不到她同意，原来倒是想着内部消化，但老潘说得对，没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怎么可以去腐存新，如果混进这么多跟她一样的人，我们那些兢兢业业的老师，该有多寒心！” 祁南装作不太懂的样子，哦了一声，接着问道：“是要拍成相片放出去吗？” 复印都没有普及都年代，也是有些淡淡忧伤，如果真的是叫人用油墨重新刻了一边，黄莹莹还不知道该如何狡辩呢。 只有把这事情做到位，让她不得狡辩才行。 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一击即中，这也是大白鲸教她的。 且说黄莹莹失魂落魄回到家里，托人紧急把她那在供销社上班的丈夫找回来，自己回家窝着。 等她丈夫莫爱国，见来人火急火燎地叫，以为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匆匆请假赶回来的时候，黄莹莹嚎啕大哭。 第80章 第三巴掌 黄莹莹这一哭，就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莫爱国定定地坐在一旁，急红了眼睛，也没有弄清楚黄莹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等黄莹莹抽抽噎噎地终于哭结束了，这才开始述说自己受到的委屈跟不平。 她在学校里怎样被欺负的，还添油加醋说道无非就是被同事嫉妒，那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还总是说他们家的坏话，云云。 莫爱国听得一头的雾水，好半晌，才总算摸到一点门道。 他震惊的问道，“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你就哭成这副德性。” 他甚至开始后悔刚才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这个假了？家里跟着火一样紧急地事情催促他，让他这样什么都不顾地赶回来？竟然是因为一次考试不好！ 莫爱国说话的语气就有些不耐烦：“早些时候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最近要安分一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咱家呢，你，你……，偏偏还要这样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黄莹莹哭了这么一大通，没有得到丝毫同情反而先被训斥了，差点没气死。 原本她也不是什么善茬，也不要打量她不知道，现在莫家的钱，还不是伸手从黄家拿来的，“这不是我闹，事情找上我我有什么办法，这能是一次普通的考试吗？现在学校那边都已经要处理我了！” 莫爱国见她这副急红了眼的样子，更是无语，道，“处理你？好端端的做个老师为什么还要处理你？这又不是当时你在外面摆摊的时候了？在学校那样的地方，你也能惹出事情来？” 当初他怎么听了家里的，娶了这样的人！ 黄莹莹差点没被这话气吐血，这是她的痛，早些年她初中毕业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发达，她也没有任何出路，还是听家里的，就在市场摆了一个摊子，开始卖东西，坑蒙拐骗吵架骂人的事情也没少做。 但是后来，黄八皮寻找到了门路，开了个鞭炮厂，家里才算是发达了起来。 这样的年代，有钱可以办很多事情。 这上上下下的打点，谁还记得当初黄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家里跟现在的夫家有了瓜葛，她见到莫爱国这斯斯文文的样子，长得好，工作也好，这样好的亲事，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好端端地嫁进来。 夫家有势，娘家有钱，她这个出嫁女在这当中，日子多滋润！ 并且自从嫁人之后，黄莹莹就变了一个性子。体面有了，也不需要整天为了短斤少两的事情跟别人争吵。 工作有了，弄了一个中师函授的毕业证，安排去了青成中学做老师，附近的人谁不羡慕她呢？ 甚至她去菜市场买菜买肉的时候，都是穿着高跟鞋，背着小坤包，趾高气扬的走过去，在那里挑挑拣拣，看着他们的脸色就无比快意。 这样的黑历史，她怎么会愿意听别人提起呢？哪怕是她的丈夫，也不行。 黄莹莹没有在这个问题说太多，只是接着说那些学校里的不平。 莫爱国越听越是皱眉头。 看着她，就像看一个神经病一般。 等终于弄清楚黄莹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是无语起来，“你在学校好好做你的老师，还能突然就让人留级？这还不算，等闹大的时候，你不想着如何消除影响，也没有回来跟我们透气说一声，还接着使坏。” 停了一回，接着道：“上次你在家里请客，那些老师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竟然是要叫他们帮你为难学生。你一个老师，至于做这些事情吗？！现在闹到教育局了，闹到不可收拾了，你倒是回来说了，闹得这样大，你叫我怎么跟爸爸交代呢！你让他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黄莹莹此时也是有些后怕。家里是有一个鞭炮厂，钱没少赚。但这几年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没有他这个做副镇长的公公在，这鞭炮厂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从此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钱在势力面前什么都不算。 闹成这样子，黄莹莹也是有些害怕了。 想了想便说道，“一开始我是有些糊涂，但是那个是我的婶子，她托我做这样一件事情，我又不好意思不做，何况我那个堂妹，本来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想了想，这些莫家肯定不会管的，黄莹莹接着说道：“而且孙副局长为什么会突然间就来了？一个学生的事情，能闹这么大？还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爸爸最近……跟他？” 这话就有些隐晦，上升到了政治争端上来了。 黄莹莹这么说，莫爱国面色就开始慎重起来。 良久，总算是说出了黄莹莹盼望的话，“这事情你不要管了，等爸爸回来由我跟他说。” 黄莹莹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心里，只要这个公公出面，还没有摆不平的事情。毕竟青成就这样小的一个地方，譬如她当初去做老师，刚刚进去的时候不也是有人有意见？没过多久，那些人不都是也不吭声了。 所以这一次莫爱国所说的这些话，她就完全不担心了。 只要她能够回到学校继续做她的老师，别人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至于下一次她也不可能让别人抓住这么明显的把柄做文章。 当天晚上，莫副镇长回家的时候，莫爱国跟他好好的关进了房间里讨论了很久。 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对黄莹莹说道：“这事情爸爸会去想办法，你以后也要小心一些，毕竟最近总是有些不太平，这过不久就换届了，到时候要想更进一步，这时候哪里能闹出什么来？” 只要事情可以圆满解决，黄莹莹也就无话可说。 她甚至想，她就呆在家里，青成中学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她就不去上班，等那头顶不住了，来请她，她才去，不不，至少要来请两次，她才回去！ 别当她是没有脾气的。 哪知道，她没有顶来学校来请，而是迎来了自己公公的冲天怒火。 莫副镇长从县里回来，就咆哮叫莫爱国，“你媳妇呢，让她给我滚出来！” 第81章 打肿了脸 黄莹莹呆在家里，还在想着青成中学那边派人来请她回去的时候，她要穿什么衣服，摆什么样的姿态，让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道歉，她才肯继续回去上班。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脸面得以留存。 不是正规毕业的怎么了？她就是有这个能耐回去！多少人上了高中，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正美美想着，没提防外头自家公公那一吼，差点没把她吓死。 等好容易出客厅的时候，就听莫副镇长盯着她，似乎要把她吃了一般，以前她也听别人说自己公公是笑面虎，她从来不觉得。 现在看着这样的表情，一股凉气从后背不停攀爬上来。 “爸，您怎么了？谁又给你气受？”黄莹莹轻轻说道，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莫副镇长瞧着眼前这个儿媳，一肚子的火散不去，只冷冷问道：“你之前是怎么说的？” 莫爱国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被莫副镇长喝止了，“她是没有长嘴吗？她惹出来的事情，你让她自己说！” 莫爱国一听，赶紧闭嘴。 黄莹莹也是吓了一跳，自从嫁过来之后，还没有见过自己公公这样的架势，她吱吱呜呜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呀！” “那你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副镇长说道。 见躲不过去，黄莹莹对这个公公有一种本能的惧怕，倒是把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比对莫爱国说的时候还要详细。 态度也十分诚恳，该认的糊涂也都认了。 她以为，这就可以了。 哪知道莫副镇长根本不买账，问道：“就这样？” 黄莹莹有些傻眼，就这样啊，她可是没有丝毫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 莫副镇长用力拍了一下茶几，“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隐瞒什么？！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甩出来两张有些皱皱巴巴的纸。 黄莹莹拿着一看，脸色就有些惨白，这是她考过的那试卷，还有……祁南的。 在她看来，这对公公而言，是一件不值得提起的小事，怎么就会突然之间有了这样的卷子？ “这……这是之前考的试卷，但是不是我写的字啊，这……一定是他们……”黄莹莹找着借口，不知道该如何熄灭莫副镇长的怒火。 莫副镇长有些失态说道：“我这几十年的老脸，在今天都被你丢尽了！你之前为什么不说？你知道今日我去教育局的时候人家怎么说？莫副啊，你是来为你那个不及格的儿媳妇讨说法的？” 不等黄莹莹说什么，他又道：“你让我还怎么说话！我工作多少年，没有想到有一日，竟然要因为儿媳妇的事情，把脸送到人家脚下！” 要是他不去，也不至于有人当面说，事情一出，他这个公公火急火燎地就送上门去了，此时想想那样都场面，他就觉得毕生难忘。 是，平日是见面都是笑嘻嘻的，但都是老江湖，谁还看不出那背后的深意？ “这，不是……” “这不是你考的？这里头哪个字不是你写的？你当初怎么保证的，只要进了青成高中，有那样的好环境，你一定把原来的好好补回来，不懂的就跟同事多多请教，也是早先年……做老师的都怕了，要不然你以为轮到你？”莫副镇长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接着又用手指着黄莹莹，“你说说，这么些年，你有何长进？原来以为学校那样的地方，连一个看门的都熏出学问来了，你倒是好！五十多分啊，考一个学生一半的分数！丢不丢脸！” 黄莹莹张张嘴，有些委屈，“也不止……一半。” 莫副镇长拍拍自己的胸脯，“你说你没本事就别惹事啊，这好端端的，难不成学校还逼着赶着你考？这不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什么时候你主意大成了这个样子！” 说完，不等黄莹莹辩驳，“你别说不是你考的，教育局那还有你的原卷，相片都被人加急洗了出来！” 黄莹莹再也没有办法辩驳，哭丧着一张脸，赶紧认错。 不管如何，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她要是没有工作，怎么还在这家里立足，外头的人不懂怎么嘲笑她，莫爱国原本就对她不冷不热的，这要是连工作都没有，他岂不是更加嫌弃自己？ 这时候的黄莹莹，想着以前的悲惨，姿态放得特别低。 认了错之后，很为家里着想一般，“爸，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只希望这一次……没有让你难做，要是传出去……” 莫副镇长被气笑了，事情如果只是在教育局被笑话两声，他这个老油子，嬉笑两句也就过去了，可是，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你现在能想到这样了？晚了！你知道现在如何了？你已经是个典型了，你的试卷跟学生的一起，连夜就刻了出来，印好之后，连着对你的通报，发到各个学校了，以后啊，你走出去，认识你的人指定比认识我的人都多！”莫副镇长讽刺说道。 黄莹莹大吃一惊，什么？她这个不及格的试卷，这样的结果，已经人尽皆知了！ 还通报！她以后还怎么做老师？ 这个问题，莫副镇长马上就回答了她，“你也不要想着，闹成这么大，你还可以顺顺利利做老师？等那头开了大会，你也别做什么老师了。” 工作……没了？ 黄莹莹瘫软在地上。 莫副镇长见她这个样子，更是嫌恶，吃得咸鱼抵得咸，之前那样张狂，现在一点事情都扛不起，暴发户女儿出身，果真是一点都拿不上台面。 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莫副镇长接着道：“你这个事情，而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想着翻盘，只认错，赶紧写出一个深刻检讨，到时候开大会的时候亲自认错，然后现在也不能回来，要不然才真的是毁了，即便不能做老师，也有别的办法，你……” 写检讨？当众检讨？不做老师？ 黄莹莹一口气上不来，倒在地上。 第82章 你会孤独终老的！ 黄莹莹那头焦头烂额，四面起火。 即便心里如何诅咒如何思索着要报复，那也是把眼前这关给度过了才行。 况且，即便她要如何，都不可能会知道，事情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此刻，事情的“始作俑者”正端坐在青成镇上一处不显眼的铺子后，静静跟章鱼低声说着什么。 此时的章鱼完全没有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看着叶明湛画在纸上几条简单的线条，若有所思说道：“这般狡诈，从这个位置，遁入深山？” 说的正是叶明湛自上次跟李副镇长合演一出之后，一路追查下去的事情。 叶明湛点点头：“没错，从这进去一路循迹追查，从这个位置进深山老林，可见他们跟本地区的人特别熟悉，便于就地隐藏。在事先也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旦出事，他们便隐入深山，要查起来，难上加难。” 章鱼皱着眉头，一脸不平，想了想说道，“难不成，就这样放过他们？要不然，让我去试试？” 这就是要孤身犯险的意思了。 叶明湛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这样太冒险了，也容易打草惊蛇，何况……” 章鱼虽然面色凝重，“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还是……就知道你不想让我去冒险，你放心，你不用找借口，你的良苦用心我会明白的。” 说着说着，又要有些吊儿郎当起来。 叶明湛盯了他一眼，章鱼赶紧敛了神色。 又听得一板一眼的说道，“因为，我们已经把人抓住了。” 章鱼惊讶起来，然后竖起大拇指，再然后，“那你还在这吓人！” 叶明湛又道：“已经落网的这些人，接着审，只要他们开口，总是能摸到一些门路，还有，他们挑一个管维稳武装的副镇长下手，你不觉得这里可以挖？我担心的是，要是这样的事情，一次在数个地方出现，到时候……” 章鱼张张嘴巴，瞬间明白，到时候，自然不可能每一处都是叶明湛带队，遁入深山老林，要查也难，“你是说，如果他们控制了青成的这条线，那么就可以提供无数便利……弹丸之地，也这般狼子野心！” 两人又商议一番。 “好！咱们就来一个瓮中捉鳖！看看究竟是谁！”最后定出了计策。 这才算是结束。 章鱼在从前面铺子里，抱着一个硕大的木菠萝进来，泡了一杯茶，见叶明湛盯着茶杯里看，耸耸肩膀又出去了，还念叨着，“喝茶喝几分满都要刻度那般量一样，眼睛那么利，生活这么死板，无趣啊无趣。” 再进来的时候，见叶明湛吃过之后的木菠萝核，在桌上摆成一条笔直的线，章鱼仰天一叹，“小南南，我对你表示深深地同情！” 叶明湛愣了愣，有些茫然，“为什么要同情她？她看来也不是一个想要别人同情的人。” 章鱼痛心疾首，“我说老叶，你不小了，再这样下去，会孤独终老的！” 说完这才把调查祁南的那资料，给叶明湛。 “多少年了？你说说你多少年了？之前那些什么事情，那是人家对你表示好感，你不是说有未婚妻吗？” “好了，之前你看着小南南多少次，你想想你做过多少事情，还想挑人家的毛病，得了吧你！” 叶明湛想着之前，在去青成中学的路上，祁南闭着眼睛睫毛闪动的时候，心里有些乱，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不习惯，或许，章鱼可以知道原因？ 于是他说道，“我做过什么，我救过她好几次了，她……总不至于讨厌我吧？” 章鱼看着他，心里升出了浓浓的使命感跟责任感，继续说道：“你说说你，小南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凭什么突然就冒出一个未婚夫来？还你这个样子！” 说完上下打量了叶明湛一番，接着说道：“你别否认什么了，之前不是说看不顺人家身上什么什么习惯来着？那么多人你不看，你不要扭转改造别人，非要盯着小南，这是什么，这是你这颗老春心动了！” 叶明湛从来没有如此体会，听章鱼说得笃定，道：“你是说总是时不时想着一个人，是心动？” “哇哦！你看看你这下承认了吧！这就好了嘛，知道进步还是好同志，你听我的准没错！”章鱼再接再厉。 把叶明湛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分析了一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说说，上次你跑得跟兔子一样，有什么急的事情！你说你知道了小南是你未婚妻，又是在那样的家里成长，你知道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看叶明湛那疑惑的样子，章鱼心里偷偷乐着，小子，不是喜欢训人吗？你也有今天！ “你就得赶紧认错去！死磨硬泡，无论如何也要让小南消除对你的恶劣印象，最后，顺便来一个突发猛进！你倒是好，跑了！”章鱼表示不可接受！ 叶明湛心里咯噔一下，心灵仿佛受到了冲击一般，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吗？他如果说那日是去问罪的，估计章鱼还可以说三天三夜。 不过听章鱼说的这些，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似乎好像仿佛也挺有道理的。 要不然，他心里怎么会如此自责愧疚。 再仔细看完那些资料，叶明湛面色更加冷厉阴沉。 如果他早一点找到她，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如此受苦，如果一开始就相信她，她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如果……她可能连那日的危险都根本不可能遇见。 即便如此，那天她依旧笑着对自己说，叶明湛，我现在不恨你了。 想到这些，叶明湛心里猫爪一般。 “那天，是要去找她来着，只是她遇到了危险……”叶明湛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章鱼见刚才，叶明湛脸色突然转黑，黑了之后又有些泛红，撇撇嘴，似乎抓到了某人的软肋，等以后出去炫耀，仿佛都有了资本！ 听得叶明湛如此说，章鱼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放，“又是那个马有才！上次我就该揍他下不了床！难怪你一回来又去教育局？就是为了这事情？那你现在还坐这里干什么？” “要不然呢？！” 章鱼几乎要跳脚了，“要不然呢！不管你之前错了多少，你那日好歹勉强也算是英雄救美了，还有这教育局的事情，让她心里出了气，这个时候她要是考好了，你就去庆祝，要是没有考好，你就可以安慰她，这么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马上就可以冰释前嫌了！你还在这坐着！” 等章鱼好容易把叶明湛弄出了门，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为小辈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略微沧桑。 第83章 一个长辈 祁南考完了试，眼见黄莹莹狼狈落荒而逃，心里升起一股快意。 对她来说，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对黄莹莹而言，却是噩梦的开始。 事情有些顺利得出乎意料，按照祁南的理解，原以为她只是过来考一次试，借以平息此次事情，顶多也就是让黄莹莹没脸，或许更厉害一些，让黄莹莹可以掉头埋怨上马艳丽跟黄芳芳。 自己可以落得一个清静。 没有想到叶明湛这一插手，事情突然就发酵了。 现在黄莹莹能不能做老师还是一回事，对自己而言即便她回来做老师，也丢尽了脸面，被处理是一定的，两份试卷在各校流传，这影响力…… 反正不管她出手不出手，黄莹莹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投诉事情一出，黄莹莹势必找上黄大贵，两家的关系要是恶化，对自己才真正的意外之喜。 想着叶明湛所说的对付别人，不一定要把自己搭进去，做事要光明正大，快准狠！ 祁南叹息一声，倒真的是有些……让人无话可说啊。 “祁南，你去一下校长室。”潘校长特意交代一声。 自己却没有跟着去，潘校长带着孙副局长跟小张，绕着学校，时不时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祁南不疑有他，等到校长室到时候，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祁南来了，叶明湛转过身来，咧着嘴试图笑了笑，最后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罢了。 祁南的脚步就是一顿，抬头狐疑的望着他。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要说祁南见叶明湛都快要有些免疫了，遇见他的时候准没有好事，虽说昨晚他救了自己，又送她回来，还说了……很多，考试的事情也帮了忙，但是那都是晚上，现在大白天的一看，怎么就觉得，这么尴尬呢！ 祁南几乎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有些不安。 不管他是救人还是坏事，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几乎是祁南已经肯定下来的准则！ 什么，你说不要迷信？不要跟一个重生的人科普这个！ 叶明湛脑海里心里一团乱麻，章鱼的话言犹在耳，他虽然觉得跟自己之前的认知是有些偏激，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见到祁南笑微微的进来，以及突然之间就僵住的脸色，叶明湛更加紧张起来。 好一会，还是他先开口，问道：“考得如何？” 祁南点点头，“还可以。” 场面继续安静。 叶明湛突然就笑了起来，“一百分要是还可以，什么才叫考得好？” 祁南呆了，只见一排雪白的牙齿晃了一下，又跟刚进来时候那个僵笑完全不同，原本板着脸一个很严肃的人，看着身上写着满满的生人勿近，这灿然一笑，倒是让祁南心跳有些加速起来，难怪之前章鱼说他不能笑，这就是个祸害！ 好容易觉得自己开了个玩笑，气氛轻松一点的叶明湛，见祁南又呆了。 叶明湛彻底手脚有些无措起来，笑容也就没有了。 祁南心里还在遗憾，笑起来才像是一个年轻人应有的朝气蓬勃啊！但盯着此时的他，祁南闭嘴什么都不敢说。 叶明湛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就说道：“你看，以前你的方式的确是太冒险了，对不对？” 说完停了下来，看着祁南。 祁南：刚才的一笑绝对是错觉！怎么有一种被教导处主任谈话的感觉？这还循循善诱起来了？ 轮到她僵了。 罢了，给他个面子，祁南口不对心地说道：“对。” 叶明湛一开口，人也就放松了，以为找到了对话的点，接着道：“你可以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以后不要再拿自己拼上去了，有什么事情，你找我就行。” 祁南更是无语，难不成以后跟高秀梅马艳丽黄芳芳对撕，也要找你？场面太美不敢想！ 不过鉴于刚解决的黄莹莹的事情，祁南心里持保留态度，说不定他真的可以派上用场。 叶明湛觉得祁南态度比以前好很多，祁南也觉得叶明湛这人虽然有些自以为是，却还是很为自己考虑的，特别是这两天，做的这几件事情，有些对自己胃口。 两个人虽然说话有些坑，场面却奇异地和谐起来。 叶明湛把之前的那一套又说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才说道：“你那堂姐老师是肯定当不成了的，到时候她要是找你麻烦，你就直接告诉潘校长就行。” “不过现在她要不是太傻，一定不敢找你，毕竟还是风口浪尖上，你什么都不用管，遇到事情自己先别吃亏，学校里找潘校长，外面的事情找章鱼，当然这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量力而行。”叶明湛有些不放心地交代道。 祁南咳咳一声，看着叶明湛挺拔的身姿，什么叫遇到事情不吃亏就行，回头再找我去给你清算？！幸亏没有说什么都不用做了，量力而行的意思，祁南自动理解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怎么听着怎么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啊。 难道不应该是，遇到事情要抗争到底更符合一些吗？ 祁南觉得这人的形象一下变得难以描述起来。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该说的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叶明湛跟祁南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校长室出来，祁南送他出去，纠结了一路，终于在出校门口之前，说了句谢谢。 叶明湛住了脚，又要开始说话。 祁南心里顿觉不妙，哈哈一笑，“你走好，我就不送了。” 转身就走。 没走出几步，就被冷俏跟王恨美拉住。 冷俏一直保留着之前的紧张，“怎么回事，刚我们去那边窗户底下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怎么突然有不认识的人也来了，担心死我了！” 问完这些，冷俏又指着叶明湛的背影，“还有他，谁啊？” 看着有些面熟的样子呢！ 祁南想了想，对啊，叶明湛是谁？ 跟家里认识，又来找自己，看着他的那些做派，一定是母亲那边托他照顾自己的，祁南心里就有了数。 对她们说道：“家里的……一个长辈。” 第84章 追回未婚妻三部曲 叶明湛出了学校门口，一路回到镇上。 一直等着的章鱼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小南考得好还是不好？你们……” 叶明湛与有荣焉，“考得很好，一百分，随我。” 听他这语气，有些奇怪的章鱼很是不放心，刨根问底，“你说说到底如何？” 叶明湛虽然觉得没有必要，想想章鱼跟着这般紧张，就说了，“就直接去了校长室……接着我出来，她送了，还说谢谢。” 然后叶明湛自己得出一个结论，“这就算是不计前嫌了，当时我不知道是她，看着她又聪明，你有空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吧。” 章鱼的手掌张开，狠狠罩上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无语，“这还没有过河呢就拆桥了，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就是操心的命，你这就叫好了？要真的这样就白得一个媳妇，你以为怎么那么多光棍呢！还沾沾自喜！你这样的思想是要不得的！”章鱼开始训斥道，他突然发现以前受的那些训练那些被训斥都还回去了。 当初不是一脸能耐吗？不是全能吗？不是战无不胜吗？ 叶明湛十项全能还是一百项全能都没有用，反正这不是有一个地方没有开窍吗？ 章鱼心里奇异地平衡起来。 抬头看一看，老天绕过谁啊！ 章鱼有些苦口婆心，道：“你给人赔不是，就算你没有经验是不是？至少你要主动去找人家呀！你倒是好，直接招了人去，等着你接见啊！还有，她送你出来，给你道谢，这是自己人该有的做法吗？这摆明了就是打算两不相欠！” 被章鱼这么一说，叶明湛总算是明白哪里不对了。 难怪她见到自己总是有些避让，原来原因在这。 章鱼还要说什么，叶明湛站了起来，自己关进了屋子里，看也不看章鱼一眼，走了。 “臭德行！”章鱼骂了一句，然后有些好笑，心里却在祈祷，小南南啊小南南，你可不能轻易服软啊，要不然以后我还怎么过这把瘾。 章鱼就坐在外面等，一直等到晌午，也没见叶明湛出来，操心地还给送了饭，出来又是一通嘀咕。 一直到次日下午，要不是章鱼知道里头有人，还以为他早就走了呢，等他有些失去耐性的时候，才见叶明湛哐当推开门出来，杀气腾腾地往他跟前一站，拍出一张纸。 章鱼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傻眼。 他揉揉眼睛，再仔细一看，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叶明湛，很是不确定的说道，“这些都是你写的？” 脱胎换骨了？鬼神附体了？就是不肯承认，叶明湛的确还是那么厉害，哪怕是在这种对他而言的新领域…… 叶明湛恢复了往日冷峻的表情，只点点头。 章鱼眨眨眼睛，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接着告诉自己，叶明湛这种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的纸老虎，自己不要被这些字吓倒，于是拿起来，看着上面列的纲要，“追回你家小南，分三步走？” 叶明湛点点头，说道：“没错，之前的事情太过仓促，我刚刚仔仔细细想过了，首先就是要冰释前嫌，要让她彻彻底底地放下这对我的戒备之心……” 说完，瞄一眼章鱼，“你问怎么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是我的未婚妻！” 章鱼捂着胸口，“你，你你你——太扎心了！有未婚妻了不起啊！” 叶明湛抬头，“对啊。” 章鱼一口气就被堵住了，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倒了大霉，才会来操心这家伙的事情，不过他依旧还是不服气的，“好好好，我就算是这一步没有问题，接着呢？” 叶明湛说道，“接着自然是让她习惯有我在，不要只是说说，我已经想好了，她一个学生，现在就是学校跟家里两件大事。” 停了一下，轻蔑地看着章鱼一眼，才道：“一是现在她的那性子是因为环境逼迫，过不久，等她满十八岁，就可以独立户口，至于这几个月，我亲自去他们家，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人，不要招惹她就行，这样在家的时候她就不需要提心吊胆，当然她愿意提前搬出来最好。二是学校，不外乎就是吃穿住行……反正这些我都考虑好了！” 章鱼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敢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了，以后还得了，真是不能小看这种冰块啊，冰块化开，真让人受不了。 他不服气说道：“啧啧，说你什么都不懂还装，你以为这样她就会接受你了？” “所以还有第三部也是最关键的部分，之前那些都是铺垫，等她发现已经离不开我的时候，再制造精神上的共鸣，这以后就是牢固的关系，谁也没有办法拆散我们！”叶明湛笑着说道。 就是这笑，刺痛了章鱼，他捂着嘴，“哎呀，太酸，酸死我了！我说老叶，你不会以为就这样，就可以直接神仙眷属了吧？空架子！天真！” 叶明湛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懵懂迷茫，反而同情地看着章鱼，闷声说道：“我有未婚妻。” 章鱼忍无可忍，“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小子就敢讽刺我了，想当初我才会走路，就招阿姨们喜欢，谁都稀罕我，看见我脸上这酒窝吗？亲出来的！等开始读书了，小女孩都喜欢跟着我，大一点也是，这桃花多得挡都挡不住，我这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当兵的吗？乐得清静！” 叶明湛看都不看章鱼一眼，“我有未婚妻。” 章鱼一拍桌子，“你！你未婚妻没成年呢！你就想老牛吃嫩草，等赶明儿，结束这边的事情，看我不马上找一个，结婚生娃什么都不耽误，到时候你们家小南毕业没毕业还不好说，毕业了愿不愿意嫁给你也不知道……” 描绘蓝图的章鱼，恨不得此时弄个儿子出来，扎叶明湛的眼。 叶明湛这次总算是多说了几个字，“如何？我有未婚妻，你没有。” 章鱼：“这是说不通了是吧，给我滚！” 再留下来碍眼，章鱼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还想引导一下教训一下，等他跟祁南一起，自己也是有成就感的，没想到人家无师自通了！虽然只是理论上的，碰壁就是这么一下下，问题还是自己分析出来的，他三部曲都来了！这就要去实施了！ 章鱼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八爪，也没有办法挠干净三千烦恼丝了。 第85章 连锁反应 祁南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彻彻底底查了一遍，三部曲都出来了。 她正跟冷俏好端端说话呢。 冷俏那神态，让祁南深深觉得，自己这就是刚从冤狱之中放出来一般。 在冷俏第八次说，“我就觉得老师没安好心，要是……” 祁南终于忍无可忍，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不就是考试吗？你放心，我比她考得好多了！” 然而，这样明晃晃的事实，冷俏却似乎不信，以为祁南是在安慰她，显然这就是关心则乱。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黄莹莹自己出的试卷，她自己跟着考试，哪有这样的道理？太不要脸了！”冷俏很是不服，“不公平，做老师的太不公平了，我自己出一套试卷，让他来跟我考呀！” 不管祁南如何解释，就是解释不通了。 还是王恨美比较淡定，一直都在旁定定站着，完全看不出担心的样子，跟往日没有啥区别。 祁南总算是有了一个借口，拍拍冷俏的肩膀说道，“我就说没事，你看恨美就比你淡定多了。” 王恨美这才捞到一个说话的机会，笑眯眯说道，“刚才我看着黄老师几乎是哭着跑出去的。” 祁南狠狠叹息了一声，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了。 敌人落荒而逃，难道还不能很好地解释结果吗！ 她跟王恨美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很是无奈的看着冷俏。 冷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们看自己怎么跟看傻子一样？最后才支支吾吾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考的比那谁好？”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不管祁南保证了多少次，隔一阵冷俏就间歇性发作一般地再问一遍，听得祁南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祁南没有再回答，事实上她也不需要回答了。 因为放学的时候，青成中学的校门口，已经贴出来两张试卷，正是祁南跟黄莹莹两个的试卷，只不过是加急重新刻了之后，用油墨印出来的。 “老师跟学生一起考试了！” “老师考得不及格了！” “祁南好厉害！” “你们难道不知道，黄芳芳跟黄莹莹什么关系？这为什么要让祁南留级？一百分的都留级，笑死人了！” 试卷一公布出来，就引来密密麻麻人群的围观。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狠狠的嘲笑。 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祁南这边，学生打脸老师？他们可都是学生！ 至于老师们，也觉得跟黄莹莹根本不是一路人，这样的人就是来败坏他们的名声的，想着黄莹莹不能做老师也好，免得外面那些阿猫阿狗的也以为自己可以做老师一样！ 于是乎，黄莹莹闹这样一出，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的同情。 冷俏听到风声，冲一般到了校门口，发挥自己身高的优势踮脚伸长脖子还不够，一边往里面挤一边两只手不停往外巴拉人。 最后，等她确定那满分的试卷真的就是祁南的时候。 顾不得那么多，撑着腰原地就开始哈哈大笑，“笑死人了，做老师的自己出给学生考试的试卷，出这么难，幸亏让她一起考，自己做的这么差，反而是我们家祁南得了一百分，不及格老师，哈哈哈，真是报应！” 周围的人纷纷朝她望去，又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祁南。 “那个就是祁南？” “看着好瘦哦，原来李厉喜欢的就是她啊！” 有知情的这时候也跟着说道，“你们不知道吧？这祁南可有名了，以前她都是闷声不响的，因为……后妈……” “对对对，想想就觉得好恐怖，这样的环境学习还那么好，都是被逼的，哎。” 祁南见突然之间就有很多人望过来，恨不得掉头就走，她一点都不想认识冷俏，怎么办！ 榜单之下，讨论还在继续，无非就是以前祁南如何如何，被逼迫之后如何如何的事情。 黄芳芳听说了这样奇怪的事情之后，不敢置信地跑到公告栏之下，刚好听到这些话。 此时的黄芳芳，之前身上的衣裳都被祁南拿走了，她穿着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的打补丁的旧衣服，别人不解的目光都可以忍受，因为她觉得祁南就要倒大霉了，她的好日子也就要来了。 昨日，去马家那边，她也只是随意说了这么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要劝动马有才，马有才带着人动手，祁南不管如何，都算是毁了。 为此，她说是去马家要钱，其实根本就没有再回家。 要钱没有要回去，一心想着三百块的黄大贵会对马艳丽如何，这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黄芳芳只想着，祁南要被马有才毁了，以后只能嫁给一个瞎子，而且在马家那些人，等过两年，随便使点什么坏，祁南的日子就只能苦熬。 最不利的她也想过，顶多就是祁南运气太好，逃走了，但是逃走了又如何，今天早上她还要考试呢？如果真的逃走了，今天回不来，考试也算是毁了。 哪怕她可以在考试之前回来，她可是已经交代过让马有才在村口都守着的，一个年轻姑娘家，不回家，不去学校，失踪了一个晚上…… 留言就可以击垮她，考试那边堂姐也不会放过她。 不管怎么样，祁南是没有任何好果子吃的！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昨天晚上，天要黑的时候祁南还没有在学校，她又特意去路上看到马有才带着好几个人，这才放心回来。 怎么这一天不到的时间，变成了这样？ 马有才如此不中用？ 好，即便祁南脱身了，她跟堂姐一起考试又是怎么回事？祁南怎么得了一百分？ 周围的人凭什么都谴责她？ 就在黄芳芳暗自思索的时候，她周围已经空了一个圈。 “天啊，这就是祁南那个后妈生的妹妹！” “我去，这又是来哪一出，上次祁南被疯子挟持，她也是那样歹毒的……” 黄芳芳脸色发白，头脑一片空白，赶紧跑开。 不提防撞上一个人，正要认倒霉，待看清楚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 第86章 黄芳芳进化不全 李厉自跟父母回老家祭祖开始，就一直处于震惊之中。 祁南梦见的场景真的就会出现让他又是意外又是新奇，而父母却似乎也已经早有安排。 事情之后，父母也是感慨，让他好好谢谢祁南，有些事情他们都没有办法解释，但要是没有祁南示警，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做好准备。 一直等到事情完全结束之后，才有些后怕起来。 其实感谢祁南，这个事情哪里需要父母交代呢。 李厉心里一直记挂着，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在回老家的路上，他恨不得停下来，这几日他心里也经常在想，祁南似乎总是可以做一些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不管是以前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的样子，还是最近神采飞扬的样子。 他有些心疼跟愧疚，自己这才几日没有来学校，竟然发生来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祁南会被留级，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要考试？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公平，他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当真的祁南这次考试出了问题，他一定要有所行动，哪怕就是考得好，也不应该这样。 但不管他如果想，一切还是要见到本人才好说。 哪知道，等祁南考试之后，又去了校长室，好容易熬到现在，总算是逮着了机会，四处找寻见到祁南在操场，走过来急了一些，竟然碰到了人。 更何况，这个同学，满脸是泪地看着他。 李厉很是过意不去，“黄……黄同学，对不起。” 看着很是面熟，但是他没有想到黄芳芳叫什么了，说完，他急着要走。 哪知道，衣角却被扯住了，他有些不解地望着黄芳芳。 黄芳芳看见李厉，眼泪刷刷流个不停，心里委屈得紧，在家里的时候被打被羞辱，那地方她已经不想再回去了，原以为事情只是暂时的，只要祁南出事，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没想到，从前没有回去，在学校里她也有些呆不住了。 事情悲惨得似乎永无尽头。 刚才在公示栏前，要说以前只是背后指指点点，这一次都当着她的面给她难堪了，那铺天盖地地指责当着面扑过来，黄芳芳觉得自己无法忍受。 泪眼朦胧之中，黄芳芳哀哀切切地叫了一声，“李厉——” 然后就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感觉，又叫了一声，声音娇媚了不少。 李厉眼里就闪过一股犹豫，“黄同学，刚才碰疼你了？真是对不住，我走得太快了，你没事吧？” 再次道歉的李厉，见黄芳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身上似乎还带着伤，他也不好意思当场就走掉。 黄芳芳见此，心里马上就有了计较，以前祁南为什么可以搭上李厉，不就是因为她会装可怜吗？祁南会的，难道自己不会吗？现在哪怕不用装，也十分可怜了。 加上马艳丽跟她灌输的那些东西，黄芳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低头片刻，露出一段脖子，然后抬起头，有些娇媚又带着少女的羞怯，眼泪一直流淌，扯着李厉的衣角就是不松手，“李厉，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李厉吓了一跳！ 这又是闹哪一出？自己不过就是碰到她一下而已，也道歉了。但是看着黄芳芳那死了娘一样的哭法，李厉还是没有办法走掉，毕竟是同一个班的同学，遇到事情也应该相互帮助，但是现在他觉得祁南的事情更加急迫。 只不过他还不太清楚究竟要如何说。 黄芳芳自以为自己此时就是一树娇弱的带雨梨花，却没有想到李厉压根儿跟她没有熟到那种地步，眼角跳了跳，“李厉，我……我们，不不，祁南是我姐姐。” 原来是姐妹，李厉神色缓了缓。 见提到祁南，李厉神色马上不同，黄芳芳就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冒出。 “我跟姐姐有些误会，现在怕是都要说不清楚了，这一家子的人，现在只能拜托你帮帮我们。”黄芳芳说得很是真诚。 李厉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黄芳芳见李厉那紧紧皱着的眉头，就感觉有戏，喋喋不休起来，“姐姐的妈妈从她小时候就不在身边，这么多年来，姐姐心里跟我们一直都有些误会，以前倒是还好，没有想到最近，最近真是发生了太多事情……” 可不就是，最近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黄芳芳一说起来，自我感觉就来了，“最近姐姐完全变了一个人，李厉，你看看我这身伤，对外人我从来不敢说什么，但是她再这样下去，可就毁了哇。” 那叫一个苦口婆心，那叫一个舍己为人。 说完泪眼朦胧地望着李厉，黄芳芳深深觉得自己是找对了人，成功塑造了一个，恶毒执拗姐姐虐待善良妹妹的故事。 李厉听她一下说了很多，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黄芳芳说的这些且不说他信不信，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知道这些呢？ 不管如何，他是不会相信祁南是那样的人的，只有满满的心疼，原来她竟然一直生活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难怪以前总是默默不语。 “你来找我，为何？”李厉盯着黄芳芳。 黄芳芳说了这么多，然后看着李厉脸色一点点变差，她心情就慢慢变好，“不管如何，她永远都是我姐姐，我总不能让她这样一直下去，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想看见我，所以我想请你，带我去，跟她好好说说。” 只要自己跟李厉出现在祁南跟前，那画面，黄芳芳想想就觉得很好，祁南的脸色一定会变得很精彩吧，在这方面，男生的角度跟女生的必然天差地别。 然而，事情比黄芳芳预料的还要顺利。 因为正在操场站着的祁南，被冷俏扯了一把，“你看你那便宜妹妹，又在使什么坏了！” 指着不远处跟李厉站在一起的黄芳芳。 一直憋着火气的祁南，从昨晚到现在，把最最主要的事情应付之后，黄芳芳还敢自己送到眼前？ 见祁南冷着脸走过去，冷俏很是焦急，“喂，你先别急，过去问清楚……”没说完就让王恨美拉住了。 祁南一路大步向前，冷笑叫了一声，“黄芳芳，有地方要请你去喝茶！” 然后，祁南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黄芳芳瞪圆了眼睛，像是见了什么很害怕的事情一般，拉着李厉袖子的手没有放开，整个人一软，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往李厉身上扑去。 第87章 惶惶不可终日 李厉完全没有提防黄芳芳会来这一出，整个人都有些僵。 见黄芳芳扑过来的时候本能一躲。 黄芳芳扑到一半，却还能扭转方向，堪堪砸在李厉手臂上。 李厉见她不要命一样地就要砸地上，也不好再退，赶紧把她一把扯住。 一脸是泪的黄芳芳，身子有些发抖，很是害怕的模样，讷讷说道：“姐，你别误会，我们两，什么都没有的！” 说完，见完全呆着的李厉在一旁，又像是要掩盖什么一般，抓住李厉的胳膊，“阿厉，你快跟我姐解释清楚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就是碰见了说了几句话，什么都没有，姐，你千万不要误会！” 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祁南噗嗤一声就乐了。 难不成黄芳芳以为刚才自己黑着脸过来，是因为吃醋？ 李厉整个脸都涨红了。 落后两步都冷俏刚听见黄芳芳那句话，叫嚷了起来，“我天，黄芳芳，就没有见过比你更不好脸的人了，这恨不得把脏水成桶往自己头上浇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浪费，还不如冲厕所呢！” 黄芳芳眼泪滚滚而下，“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阿厉你快说啊，姐你别急，我知道你们相互喜欢，刚阿厉也是不希望我们姐妹有误会，还说带着我去跟你解释……” 李厉完全被这一出弄傻了，他没有答应啊，但是此时他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黄芳芳这人怎么这样！ 祁南却完全没有想那么多，李厉好端端站在眼前，证明并没有出事，于是只道：“李厉，你没事就太好了，我跟她有话说。” 见祁南一脸的不善，黄芳芳又要去扯李厉的袖子，却落空了，头都要缩进脖子里去了，那叫一个害怕，仿佛平日里就常常被这么欺负一般。 沉浸在自己演的戏里头无法自拔。 冷俏叫道：“祁南跟她有话说，李厉你先让开！” 李厉看着祁南，一肚子的话就憋嘴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如果知道，刚才他无论如何都要赶紧跑掉的。 这样想着他也走到了一旁。 黄芳芳一直流泪，心里却有些暗自得意，不管如何，只要这两个人有了嫌隙总是好的，下一次她再用这次的事情去跟李厉道歉，李厉完全就不是一个会拒绝人的人，这一来二去…… 所以此时见李厉走到一旁，她完全不担心，反而很是担忧说道：“姐，我知道你怪我，但你千万别怪他，他都是被我扯住了，刚才其实是想去找你的。” “啊——”黄芳芳见祁南伸手，突然叫了一声，眼巴巴瞅着李厉的方向。 祁南撩了撩头发，看着她装模作样，噗嗤又笑，“继续演啊，这样的大戏我还是很少看到的。” 黄芳芳道：“姐，你别冲动，到时候学校里再传姐妹两争一个人……”越说越觉得这事情可行。 还是要好好谋划。 祁南看不下去了，盯着黄芳芳问道：“你可知道，你那个瞎子表哥马有才，现在在哪？” 黄芳芳突然就呆住了。 祁南知道？！也就是说马有才他们的确动手了，但为什么没有得手？祁南，为什么又能毫发无伤地来考试？事情还闹到这样地步？ 没有等黄芳芳想明白，祁南接着道：“行了，你也别装了，你可要好好地挺住了，耳朵不好？刚才我说有地方请你去喝茶，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黄芳芳此时忘记了要装可怜，只惊诧望着祁南，“你……你别吓我，我才不怕！” 祁南悠然说道：“不怕就不怕嘛，别这么大惊小怪，你要是可以呆着，就好好地呆着，要不然到时候等你去见了马有才，事情对不上，到时候……” 祁南故意停顿下来，黄芳芳说不怕，眼珠子都不敢眨了，现在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黄芳芳心里惊涛骇浪，马有才是被别的势力，给带走了，还是真的被抓了？不管是哪一种，如果找上门，黄芳芳都很是担忧，“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见已经完全失态都黄芳芳，祁南冷冷说道：“为什么，你当初是要怎么对我的？你难道忘记了？看来你人长得不怎样，脑子也不太好。” “你……你到底要如何？” 祁南微微一笑，“不如何，你记住，以前都是你跟你那妈在动手，我不对付你你以为是我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使坏？昨天是不是觉得我再也没有办法来学校了，心里很快意？” 黄芳芳觉得有什么似乎坍塌了，马艳丽这次回来之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们被打被游街都耻辱还在，所以想着找人报复祁南，这样都拿她没有办法！ “所以，黄芳芳，现在我不打算忍了，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盯着你，你的好日子来了，开心吗？”祁南凑近她。 黄芳芳哆嗦了一下，这一次完全不用演了。 她完全不敢看祁南的眼睛，什么叫都会盯着她？黄芳芳好容易才颤抖着问，“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就不放过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祁南看笑话一样看着她，“无冤无仇？你确定，我这人没有你们那么狠，我只知道，你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们，你慢慢看着好了。” 说完，也不管黄芳芳，转身就走。 如果是以前的黄芳芳，估计不会相信祁南的话，但这祁南最近实在太过邪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想想对祁南做的事情，落水？拦路，嫁给瞎子？退学？ 不管是哪一种，祁南现在要还回来了？ 黄芳芳觉得天旋地转。 她连学校门口都不敢出，天知道外头等着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然而即便她小心再小心，还是被叫走了。 等看着穿着制服的警察的时候，他们跟她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不停地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协助调查，你不要太过担心。”杜警官说道。 什么叫协助调查？难道马有才真的被抓了进去？为什么会这么巧？ 黄芳芳跟着走的时候，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第88章 黄莹莹认错 却说那日黄芳芳走了之后，李厉终于可以跟祁南说上话了。 冷俏跟王恨美挤眉弄眼地站到几米开外。 祁南刚威胁完黄芳芳，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李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有什么事吗？”试想想，一个原本就要遇见威胁差点没命，却因为自己示警改变了，祁南想想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李厉涨红了一张脸，刚刚那一出，弄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几句，见祁南笑了起来，他这才放松了一些，道，“刚才，你别误会。” 祁南一愣，误会什么？黄芳芳吗？ 她摇摇头，“她没有给你惹麻烦吧，她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哪里来的误会。” 李厉见眼前的祁南眼神清明，似乎完全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有些复杂，刚才怕祁南真的误会，现在祁南完全没有误会，他又觉得这心里怎么有些空空的。 不过这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李厉道：“我父母说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你，这次多亏了你，才让我们一家人脱险。” 事情祁南其实已经有所了解，听他这么说，祁南摇摇头，“这也要你相信我才行，毕竟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要换了别人，说不得要怎么觉得大惊小怪呢！总之没事就好，至于感谢什么的，不用那么客气。” 李厉刚有些空落的内心，又才有些舒展起来。 然后道：“你这次考得这么好，恭喜你，不过总不能因为考得好，这考试一开始的不公平也不能掩盖。” 祁南谢过他，也丝毫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该如何她自己心里也有数。 哪知道，当天黄芳芳就被带走了！ 虽然是单独叫出去的，但是带走的时候，还是被很多人看见了，这种半遮掩的方式，反而被传得更加恶劣。 能够被派出所叫走的，绝对不会只是违反校规的小事，于是乎，从一开始传说的是外面她认识的人，犯事了的说法，一直到后来越演愈烈，等次日早上，就已经变成了：黄芳芳认识外面那些混混，经常里应外合抢学生的东西，还抢外面的店铺。 总之，见到她离远一点就是了。 这么多人之中，估计也只有祁南知道事情的真相，虽然这些传说夸张了一些，她总不会好心去帮着辟谣就是，反正也差个八九不离十。 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等黄芳芳回来的时候，面临这些，会是什么表现？ 早操之后，没有马上散。 学生叽叽喳喳地三五成群地在讨论什么。 黄莹莹这一次，没有趾高气扬地穿着高跟鞋，灰扑扑地穿着再平常不过的衣裳，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公公要自己主动站出来，主动承认……她只知道，她无法反抗，如果不按照这样做，就没有她立足之地了。 事情怎么到这一步的她似乎完全不知道，也不重要了，目前就是把眼前这难关度过。 想想昨日莫爱国说的话，认错有多难，难道还能比当初在菜市场上跟别人吵架难吗？不过就是一次大会，承认了错误之后，过两个月，过半年，谁还记得这样的事情，她走出去，依旧还是体面的青成高中的老师。 至于那些有意见的，又如何？ 虽然已经想了个明白，黄莹莹依旧觉得这路，有些太短了。 短到她还没有准备好，就已经站在了台上。 潘校长刚刚说了那么长的一番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深吸一口气，尽量神色淡然地走上台，她绝不能让那些人看了她的笑话！ 祁南方才听潘校长说那事情的处理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向爱好面子的黄莹莹，会做到这一步，居然亲自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错误了，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还是她夫家那老狐狸来一个以退为进？ 不管如何，且看着便是。 台上黄莹莹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犯了一个错误，经过学校的教育，同事的帮助，我深切认识到自己还有很多欠缺……虽然初衷是好的，从我进学校的第一天起，就感觉到无上光荣，当时我就想，一定要把每个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黄莹莹说着，眼角居然有了泪光。 然后再说的时候，就有了一些哽咽，手里拿着的纸也抖了抖，接着道：“犯了这样的错误，可以说是教学事故，是我教学能力不足的原因，也跟我这些年一直扑在学生身上忘记提升自己的后果……” 说得都要把自己感动了呢！ 还有最后一点，黄莹莹盯着眼前的稿纸，发现事情其实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难。 于是，跟上公开课一般，声情并茂说道：“所有的后果，我将一力承担，并下定决心改正，听从学校的安排，接受大家的监督，如果觉得我可以将功补过，在学校师资缺乏的情况之下，我也将继续完成这个学期的任务，再去进修，如若学校有别的老师可以安排，我将从今天开始……”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她认识到了错误，然后将要去进修，提高自己的水准。 换成一句话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还能如何呢？ 潘校长脸色阴沉，事情已经上报教育局，还在研究之中，就被莫家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认识到错误，然后又来这一出。 他们倒是明白，如果自己这边出了一份通报，既然能在自己这边使力，毕竟教育局那边也是打了招呼的，如果黄莹莹强硬到底，他倒是很好争取，偏偏认错了！ 潘校长头一次觉得憋气，既觉得这样的老师怎么混进来的，又觉得这一次如果不好好处理，以后风气毕竟更加不好。 不管如何，他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这么想的人，不仅是潘校长，还有那些其余的老师们，以及祁南。 哪知道，事情正好到此为止就要结束的时候！ 潘校长就要宣布解散的时候，没有学生动。 不仅没有动，反而有人拉出了横幅，并且用硬纸卷成的喇叭喊道：“抗议！我们抗议！” 第89章 我们抗议！ 很多人为此吓了一跳，更多的，是一种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平静跟早有预料。 学生们大部分静静站着，但是不走，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前面已经有人拉出了横幅，上面大大的毛笔字，龙飞凤舞写道：学生的权益不能无故践踏！ 也有一些人，举着报纸大的硬纸牌，上面画着简单的漫画，简单的线条勾勒出跪地上的学生，脖子上套着一根绳索，一个趾高气扬地老师，蹬着高跟鞋，拎着绳子的另一端。 潘校长眼睛一亮，却没有动。 这群调皮捣蛋的小子！ 这样的事情也亏他们想得出来……还是年轻好啊！ 他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下面的学生，很快就站出来好几个。 李厉率先说道，“我们抗议，这件事情的本身，根本就不是认错就可以解决的。” 这个臭小子！不管潘校长心里如何想，此时，他黑着一张脸，盯着李厉问道，“那要如何？” 李厉抬起头来，仰首说道，“我们抗议，凭什么一个学生，就莫名其妙的被留级，老师难道就有这样随意剥夺别人受教育的权利吗？这跟早几年的作乱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每个老师都是这样，置我们学生的利益不管不顾，这样的学校，这样教育出来的学生，以后会做出什么来，您觉得学校就是这样的地方吗？从学校里学到的不是知识，不是尊严，不是平等，而是如何作乱，这样的结果您能接受吗？” 顿了顿，李厉又道：“并且，作为一个老师，平日里上课还不够，任课老师居然质疑自己的学生，还需要学生通过考试来证明自己，这就很随意拉出一个同学来说，他是小偷，如果他没有偷，他自己证明自己没有做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太不合理了！” 他刚说完，一旁站着的郑义也道：“对！我们抗议，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凭什么学生可以被随意处置，为什么只有考试才可以还原真相！这本身就是一种歧视，是不公的对待。” 郑义一说完，嚷了起来，“抗议！” 操场里那么多的学生，也都喊着，“抗议！抗议！” 一时间学生们热血沸腾。 潘校长依旧没有表态，也没有看一旁快要站不住的黄莹莹。 李厉接着说道：“今日是一个同学，明日呢？难道我们所有的人都需要被如此对待吗？我们坚决不能接受！且不说这事情一开始就那么儿戏……” 一直忍不住的黄莹莹，终于开口说道：“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大家也不要太激动，该接受的处理我都接受。”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厉马上道：“处理？怎么处理？像老师您说的那样，要么你继续做老师，要么你去进修一段时间，接着回来做老师？” 问完之后，也没有等黄莹莹回答，李厉就接着说道：“我们坚决不能同意，这一次这个同学考得好，老师就出来随便认认错，就可以了吗？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同学考得不好呢或者说只是考得不那么好呢？又会如何？考试本来就已经不应该了，让一个人考试更加不该，连老师都不及格的试卷让学生做，哪里都没有这样的说法！” 郑义接着道：“我们抗议，并不只是因为这一次的考试，我们要为所有的学生发声！我们要清楚地知道，假设考得不好难道她就必须要留级吗？哪个学校会这么做？” 这样的话一出来，更多的学生感同身受，特别是学渣们。 天啊，突然之间老师就单独拎着出去考试，考不好就留级？想都不敢想好么！应付平日里的考试已经足够艰难，如果还来这么一出，学渣们坚决不能同意！ 抗议的声音就更大了。 场面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一心想要走出第一步，也就是打算跟祁南冰释前嫌的叶明湛，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留心听了听，立马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笑了起来，然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学生们的集体抗议，看着闹得很大，但只是在学校里不能得到什么结果，往往都是虎头蛇尾。 原本黄莹莹的那试卷已经在各个学校公布，丢脸跟更丢脸之间，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看着群情激昂的学生，想着祁南在这其中所受到的不公，他立马想到了怎么办，转身就走。 果如叶明湛所料，集体抗议并没有持续多久，闹腾得倒是挺大，最后到了上课的时间，大家依旧都回到了教室里。 甚至连最起码的诉求都没有表达清楚，他们抗议祁南所受到的这种不公，他们抗议黄莹莹的处理结果，但是又需要如何处理呢？倒是真的没有人考虑，只是说不能接受结果罢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里头大部分的学生并非一定要抗议的那么激烈，也并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为了抗议而抗议罢了，怀着一腔热血，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至于事情的结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事情过去也就该上课上课，黄莹莹所受到的什么处分似乎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等到下学期黄莹莹重新换一个年级，依旧做他的老师，到时候他们怕是就不会再抗议了。 这样想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当天中午，莫副镇长听了垂头丧气的黄莹莹说了这事的时候，并没有当做多大点事，外面那些风浪都过来了，几个学生的叫嚷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亲自到了学校，找到了潘校长，语气虽然平和，态度却是坚决的，“潘校长，一个学校！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难道还要学革命年代上街游行么？这是什么事件，这是聚众闹事！” 言辞激烈地谴责了一番之后，莫副镇长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这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你也是不容易，但是你也看见了，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律承担，至于其他的嘛……” 打一下又拉一下，莫副镇长深谙官场之道。 潘校长此时心情十分好，笑眯眯的看着自说自话的莫副镇长，说道，“莫副，您呀，来太迟了，这事情我可是管不了了，早上学生们的抗议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帮兔崽子，不仅在学校里面抗议，居然还写了联名信，一多半的学生都签了名，按了指印送到教育局去了，听说还惊动了一部分家长，回头我非要教训他们不可！” 嘴里说着教训，却一脸的满面春风，潘校长看着莫副镇长，之前的浊气一扫而空，只差没说，你不是能耐吗？不是事先打过招呼吗？ 莫副镇长一口气就上不来，果真是学生？学生能够直接找教育局反应？ 第90章 各有各的报应 黄莹莹的处理决定公布的时候，学生们都沸腾了。 因为他们觉得，这是自己抗议的结果，既有一种自己维护了正义之后的成就感，又有一种共同作战的团队荣誉感。 不管如何这个结果都是值得庆幸的。 不再做老师？转为工勤人员？祁南得知这个结果都时候，很是有一些意外。 她没有料到，抗议原来真的有这样的结果。 之前黄莹莹当众认错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疑惑，黄莹莹如果马上就要被处理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做当众认错检讨这种让她觉得丢脸的事情的。 但是她还是做了，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有好处，听她话语里所提到的，好处就是保留做老师的权利，以退为进，不过就是避避风头罢了。 闹成现在这样，是政治角力？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亦或是有什么人从中插手？潘校长吗？ 不管如何，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祁南觉得很满意，与其让黄莹莹回去，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转为工勤人员，或许更加让她难受。 这时候学校里的工勤人员什么呢？是学校门口的门卫，是食堂里做饭的阿姨。虽然祁南并没有歧视这些岗位的意思，但对于黄莹莹来说就不一样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穿得整整齐齐的体面的自己高人一等的老师。 这样的落差，也让她有得受了。 看着她不舒服，自己就放心了。 这般想着，祁南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上一回改良了艾叶糍粑之后，从胖婶那里出来就遇到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有些分身乏术，到现在这些事情总算都解决了。 祁南此时决定先去胖婶那打探一下疯子的情况，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事情。 对于疯子这个人她心情有些复杂，当初挟持自己的时候她也是恐慌的，但想想原因，又觉得这个人不容易，特别是他那歇斯底里的思念女儿，让祁南总是想到自己的母亲，而偏偏，又是这样一个人，在她遇险的时候，不顾生命危险去阻止…… 是善是恶祁南不想多做评论，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求一个舒心畅意罢了。 刚刚进入市场，巧不巧地就遇见黄莹莹。 应该说是遇见不如说是看见，因为黄莹莹并没有看到她。 卖猪肉的大婶，手里拎着杀猪刀，熟练地切着猪肉，语气里很是不屑：“哟！这不就是考试不及格的黄老师嘛——” “什么老师，也一样去做煮饭婆了，这个老师，不不，人家学生叫阿姨的，我女儿也在那读书呢，黄阿姨，你怎么不穿高跟鞋了？怎么不拎着你那小皮包了？” “这人啊，该怎样就怎样，穿上龙袍呢也成不了皇上，是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说你要是还是在这市场，还可以做菜市场一枝花，何苦非要挤着去做什么老师，那是没文化的人能做的吗？” 煮饭婆？黄阿姨？一枝花！黄莹莹听着这些言语，咬紧了牙关愣是绷着脸一声不吭，然后扔下钱，几乎是抢过那些肉，夺路而逃。 她走了之后，身后的讨论还没有结束。 “你呀就是心急，到时候人家跟那做领导的公公一说，你还想不想做买卖了？” “呸！当初就心思不正，缺斤短两的，你没见做老师后，来咱们这买菜那语气？啧啧，什么叫你们生活不容易，你们是最基层的劳苦大众，我一定会多多来帮衬你们！结果一分一分地比咱还计较，当自己升天了不成？！当我们做乞丐怎么的！老娘堂堂正正杀猪卖肉，不缺斤短两不赚昧心钱，怎么的！” 杀猪刀剁在板上嘚嘚响。 听得祁南那个快意，作恶自有天收真是没错。 就冲这么一下，她就立马去这肉摊上买了几斤肉跟排骨，打算等会拎去胖婶那，正有用。 “姑娘，你也是青成中学的？哎哟哟！被那样的老师坑害了，咱们可要补补，以后你打饭千万千万不要去不及格老师那，知道吧？担心以后影响成绩！”卖肉大婶又道。 祁南有些好笑，看着大婶专门送的一副猪脑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来，“这不是胖婶家那亲戚吗？这姑娘叫……小南，还真是机灵，上回贼喊捉贼的时候，就是你跟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的功劳，要不然可惨了。” “听胖婶说你去了要考试啥的？哎哟哟！姑娘，你就是考了一百分那姑娘？！” 作为当事人的祁南啊，没提防事情竟然朝这样的方向发展。这刚要走呢，就被围住了。 “可怜的闺女哟，你怎么就招惹上了那样的人！”卖肉大婶看着她，一脸的同情。 “去去去，人闺女争气呢，一看就是个聪明的，长得也好，以后有福气的，你瞧上次胖婶那事情不是人家解决的，如果那谁没有招惹到小南这闺女，她还不是好端端做老师？哎哟，笑死人了！你考一百，就狠狠打了她的脸……” 卖肉大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杀猪刀一扔，粗厚的手掌拍了拍祁南的肩膀，“哎哟，敢情咱们今日这恶气出的，还多亏了小南啊，你放心，以后你到婶子这买肉，保准给你留最好的！” “我们这菜你随便挑！” “算上咱们干货……” 祁南此时手上拎着肉，像猴子一般被围观，这样的场面她虽然不太习惯，在以前甚至是恐慌的，但是看着这一张张笑脸，还有那不时塞到手里的东西，虽然有那么一点招架不住，却依旧笑着慢慢跟大家告别。 瞬间她的心里仿佛就明白了，为何自己以前会关在屋子里，哪怕出门都需要勇气呢?这难道就是母亲跟大白鲸所说的烟火气吗？ 好像……还不错呢！ “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花多少钱，我去结账！”早就有人跟胖婶说了这事，胖婶从家里出来也没有多少距离，就接了祁南。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回，见祁南傻乐傻乐的模样，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回去还被逮着考试，她虽然不懂学校里的事情，好歹也觉得是不对劲的，现在那老师被赶走了，她这才放心一点。 到了家里，胖婶偷偷跟祁南说道：“你别担心，上次那些人啊，不敢来找你了，他们都要去劳改了！” 第91章 老大，有人闹事 劳改？祁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来结果。 对于马有才那群人，派出所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以前也没见有什么处罚，多半就是因为他们不过就是一些混混，偷鸡摸狗的事情肯定没少做，谋财害命这样的事情确实做不出来的。 进出几次见没有什么后果，这才越发的油滑胆大起来。 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祁南咬咬牙根，哼了一声，活该！ 然后又问：“劳改几年呢？” 胖婶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或许也因为这事情跟祁南有关系，特意去打听过了，“三年，出来也是劳改犯了。” 见祁南没有吭声，胖婶又说道，“这世道对女的就是比较艰难，你也不用不甘心了，闺女，以前你们学校，也是出现过这些事情的，要不然疯子怎么能成为疯子呢？但是这一次审问之后，听说以前的事情也是跟那群人没有什么关系的，正如昨天晚上所说，他们聚众闹事，内外勾结，拐卖未成年女生，这些都是有证据的，这才判了三年。” 祁南便有些了然：“胖婶，我不是不甘心，只是想着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受到惩罚一定要闹大才如此。” 胖婶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个也有所了解，“之前那些治安类型的小事件一是不好管，让他们劳改嘛，又达不到那个程度，经常就是教训一下就把人放回去了，派出所那边人手不够，你也是知道的，早几年西南边境打仗的时候，咱们这也是要紧的，现在这才过了多少年，有些事情还是乱的很。” 他这么一说祁南就明白，警力大部分都去抓那些大的事情，这些小苍蝇小蚂蚁的，自然没有人管了！ 事情取得这样的结果，祁南反正已经很知足了。 也就没有纠结这件事情继续下去，转而问道：“那个疯子叔的腿如何？” 胖婶笑眯眯说道，“没什么大碍，已经接好了，就是走路还不太方便，打着石膏呢，他那头我都有托人顾着的，你不用担心。” 祁南就更是放心一点，转而说到正事。 胖婶把最近几日的账本给了祁南，“自上次改了之后，笋丁腊肉的卖八分，其余的依旧不变，这贵倒是贵了，人没少，卖出去更快了一些。” 说完，祁南看着上面的钱，依旧还少得可怜。 不过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 “胖婶，我认识一个长辈，他的建议就是，看别人需要，咱们就尽量满足，这才能做好，你想现在很多人日子好过了，谁也不在意那两三分是不是？这平日里的街坊或者赶集的村里人，又都喜欢分量大一点……” 胖婶连连点头。 祁南见胖婶没有什么意见，说道：“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加快？”胖婶还没有反应过来。 祁南道：“总是这样小打小闹您也受累，不过咱们刚起步也没有办法，我是想着，这一周推出一个新品，一边推出，您这边一边看着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总是您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发展如果顺利一些我想在暑假有空的时候，把咱们的店铺开起来。” 胖婶盯着祁南看了又看，这才确定她并不是开玩笑，原以为一月有几十块进账，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这突然之间还有店铺！接着呢？ 祁南以为胖婶不想改变眼前这赚钱的现状，说道：“如果咱们都躲在这角落里，是做不大的，咱要去大街上，弄个敞亮的铺子，重新装修……” 祁南的打算其实也就是说了一部分而已，做这个她是愿意的，心里总是对以前做过的蛋糕店跟食品厂惦记，何况，每次做这些吃的，她才觉得自己离生活又近了一些，不再是一个剥离在外的人。 换到这一世，也没有太大不同，反而成为了一个技能，先起步，至于以后如何发展，走一步看一步吧。 “胖婶，过不了多久啊，你就抱着手，招几个人，带几个徒弟，指导指导他们做就行了，哪里还需要您亲自动手，这有空了，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祁南又给胖婶描绘以后的蓝图。 胖婶见祁南那灵动的眉眼，哈哈一笑，这才觉得祁南依旧是十几岁的大姑娘，跟方才说话的有些不同，她也就跟着笑，“我呀，真有那么享福的一日，可就做梦都能够笑醒。” 会有的，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既然现在她不太相信，就先做着再说。 祁南在胖婶这，亲自动手，做了好几样新品，胖婶拿着小本子，记得那叫一个认真，生怕自己搞砸了，“哎，这个放多少？半勺盐，粗盐还是细盐？” “这叫什么？粉角？这个简单一些……” “这个饼好俊，这般巴掌大小一个……” “哎哟，这手拇指大小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卖给小孩？这个倒是招人喜欢。” 跟胖婶把这些都交代下去，祁南这才松了一口气，“婶，别紧张，这一周推一样出去，一边做一边看，没有什么不行的，你也放出风去招人……” 说完，想到了什么一般，“你也别急定下来，等周末时候，看有多少人过来，如果有那不好的，咱们宁愿不要，慢慢来，到时候咱们都看着定。” 这样说，胖婶才放心一些。 祁南又看过跟胖婶说过的，联系那刻饼模的师傅，刻了好些拇指大小的图案，大大小小的放在一起看着倒是也喜欢。 做大之后，品种变多，现在镇子上摆摊的人家，即便要模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们还定时出新，等人招齐了，地方找到合适的，店铺也是时候开起来。 祁南把自己写的方子交给胖婶，拎着那些之前做的成品，放在一个小篮子里，准备回学校，却又有些犹豫站住了，“胖婶，要不……你带点给疯子叔尝尝？” 胖婶看着祁南那有些别扭，又快步离去的瘦弱影子，想着最近她受到的磨难，眼泪就流了出来，“这闺女，都这般难了，还整日要装大人呢。” 祁南自然不知道胖婶在想什么，她回到宿舍，把东西带给冷俏跟王恨美。 冷俏夸张的叫喊声，围上来好些个同学。 但还没有等她们开始吃，就见杜玥一脸焦急地奔上来，对祁南说道：“老大，有人闹事，快，你快躲起来！” 第92章 闹到学校门口 这事情一出接一出的，祁南都要有些习惯了。 甚至还开了个玩笑，“恨美你给我掐指算算，我最近是不是招小人啊？如何化解，求指教！” 最先表达不满的是冷俏，此时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红枣糕呢，瞬间就扔到一旁，三两下蹦到眼前，盯着杜玥说道，“怎么了？谁闹事？为什么要躲起来？打量谁还怕了他们不成？” 其余几个同学的目光也都望着杜玥。 这么多的目光齐刷刷望过来，杜玥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说话也有点坑坑巴巴起来。 “就……就是刚才在学校门口，我正要出去，有一个妇人，跟黄芳芳在一起的，说要找你讨说法，还说你把人弄去劳改了，让你去作证申冤什么的。” 冷俏等人一脸的懵逼。 祁南冷声解释道：“黄芳芳跟她那惹事妈。” 冷俏气得又要找东西揍人：“阴魂不散啊这是！你可不就是招小人！上次装怀什么龙胎说你克她要弄死你，都当街被扔臭鸡蛋了，还敢来！她说劳改就劳改啊，她说是你弄进去就弄进去啊！祁小南如果当初有那样的本事，早让她进去关十年八年的了！” 祁南微眯眼睛，马艳丽这是为马有才来的了？ 马艳丽要不来也就算了，她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但是她要是来了，不管如何，她还不至于怕了，怕只怕，黄芳芳还能不能在学校待下去。 她率先对杜玥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多谢你。” 说完又嗔怪说道：“说多少次了，以后跟大家一样叫我祁南就行，都是同学，叫什么老大啊，愣是跟外面混什么的一样！” 杜玥瞬间涨红了一张脸，胖乎乎的身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不停摆手，转身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倒是让祁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没有说错什么吧？没有吧？ “祁小南，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别怕，我们都在呢！”冷俏过来抓着她的手臂。 祁南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考试前一天晚上遇到马有才等人算计的事情，祁南一直都没有跟他们说，就怕她跟着担心，也害怕冷俏这爆竹一样的性子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来。 没想到马有才都被劳改了，马艳丽居然还能折腾到学校门口来，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还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杜玥是好心，知道的第一时间让自己躲起来，或许觉得这样可以让事情暂时平息下来。 但她为什么要躲呢？ “我去看看！”祁南想了想，便走了出去。 冷俏原本还想说她先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但看祁南这样坚决，自然跟着去，剩下王恨美跟其余几个同学，也都跟在身后。 马艳丽身上依旧还带着伤，鼻青脸肿的，即便出门前极力掩饰，也没有办法完全掩盖，加上那些好料子跟衣裳擦脸油什么的都被祁南夺走了，此时的她，穿一件打着补丁的黑花衬衫，鞋子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有些看不清楚颜色的塑料拖鞋，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自从那日黄芳芳说了要去马家要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马艳丽的日子十分不好过，这些天，不说可以好好休养之前被打的伤，就连饭都是吃不饱的，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这短短的时间，她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说以前她觉得修水库就是她人生最大的磨难了，哪里知道那不过只是苦难的开始罢了。 她现在根本就不敢往好的地方想，只想着日子不要更差就行。 黄芳芳没有回来，去马家要钱自然是要不到的，黄大贵这边倒是也没有整日的逼她，但一心看她不顺眼的高秀梅，存着让她跟黄文波离婚的心思，加上之前伺候马艳丽时候算的后账，每每能让人有苦说不出。 吃不饱，穿得差，睡不好，担心女儿，儿子还指责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就连黄文波也整日的不冷不热。 马艳丽身心俱疲。 她使出浑身解数，自以为刚刚有了那么一点转机，哪知道马家又找上门来。 且不说马家人跟黄大贵他们几人一见面就掐，说来说去都是谁吃亏谁占了便宜的事情，无外乎就是钱钱钱。也不想想，要没有她当初的灵机一动，那些好东西能够一直寄回来？他们拿到那么多的好处不说，现在倒是自己第一个倒霉。 而且这次带的消息更是一个晴天霹雳，马有才居然被劳教了！ 据说还是跟祁南有关，这个死丫头！ 马有才原本就已经瞎了一只眼，要找媳妇原本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这下又去劳改，等过几年放出来，一辈子也毁了，谁家闺女好端端嫁给一个劳改犯？马艳丽想到自家嫂子那要撕掉她的样子，现在还觉得脊背发凉。 娘家娘家靠不住，婆家婆家对她恨之入骨。女儿不顶事，儿子跟她离心，马艳丽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派出所那头又叫了人去问话。 居然连黄芳芳都要被关进去了？等马艳丽紧赶慢赶，抖抖索索进了派出所，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芳芳作为未成年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找家长，马艳丽甚至有些庆幸，那些人来的时候，黄大贵他们不在这，要不然黄芳芳就毁了。 黄家那样要脸面，怎么能允许一个进了派出所的孙女还在外面读书呢！ 黄芳芳被吓得慌了神，却没有什么证据，很快就被放了出来，马有才那边要放出来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的。 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祁南。 马艳丽双眼泛着冷光，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黄芳芳一起，来到了青成中学门口。 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学校大门，暗暗想着，姓祁的，今日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一个孤女可以翻了天！ 扑通一声马艳丽就跪在地上，开始大声嚎叫起来：“祁南啊，妈对不住你！” 第93章 谁的名声更坏？ 祁南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马艳丽哭得跟天塌了一样，涕泪四溅，得跟一个乡下普通妇人没有什么分别。 黄芳芳冷着脸站在一旁，看着马艳丽这幅模样，加上周围同学的指指点点，她觉得特别丢脸，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要知道，之前因为城里寄过来的东西，她一直生活得很是体面，又有一个做老师的堂姐，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羡慕嫉妒，而此时呢，不屑？嘲笑？蔑视？ 但黄芳芳咬紧牙关，她没有走，丢脸已经丢够了！也就没有那么在意。 她一定要把祁南拉下水。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马艳丽叮嘱她的话都已经听进耳里，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辩解不清楚，就得让祁南背着一个坏名声，看是谁丢脸！ 没准还能翻盘呢！ 马艳丽扑腾在地上，“祁南啊，妈对不住你啊，你出来，出来见见我们啊——” “你这孩子，从小就心思重，平日里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 马艳丽抽抽搭搭地一边哭嚎一边道，无外乎就是先入为主，要大家认定祁南从小就是古怪的性格罢了。 然后接着道：“虽然你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我对你，只有掏出心肝的，都说后妈难当，难当我也当了这么多年，你三岁的时候还不肯讲话，我去菩萨跟前磕了一晚上头……你七岁的时候发高烧……” 说着说着，马艳丽都把自己感动了，哭得死去活来的。 有看不下去的学生过来劝。 黄芳芳在一旁也帮腔，“我妈为了祁南，什么都不顾了，连我这个女儿都冤枉……” 马艳丽呼天抢地道：“现在你大了，你怨我恨我，甚至打我这一身的伤，我都认了，就是你对你妹妹动手我……我也认了，但是你不能往邪路上走啊！” 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一旁围观好些同学，一开始是想要劝阻一下，劝不住，就站在一旁看着，听马艳丽哭成这个样子，有些同学跟着也不太舒服。 郑义说道：“这打长辈，也太说不过去……” “哦？我往邪路上走？”祁南清脆的声音传来。 马艳丽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这小贱丨人当真还敢出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过来闹一通有什么要紧。 但祁南一个姑娘家还要脸面，她要是不出面，自己就一直过来闹，最好闹到她待不下去！要是出来……就更好了。 马艳丽原本是瘫在地上的一团肉，此时跪得笔直，嘶哑喉咙喊道：“小南，你可怜可怜你表哥吧，你放过他吧——” 马艳丽自从在学校门口跪着起，就已经存了心思，但是她预料错的一点是：她自以为祁南依旧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或者哪怕最近变了，也只是多了一丝狠辣。 却没有想到，现在青成中学，没有人不认识祁南，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导致放假、考试、抗议等等事情，都跟祁南有关，她的家庭背景也自然被人挖了出来。 黄芳芳的做派，黄莹莹的逼迫，大家都看在眼里，同情她的佩服她的居多，不屑一顾的也有，满怀恶意的，几乎是没有的。 所以，这些同学都没有被马艳丽误导，郑义的话也没有得到认同，被冷俏怒斥了两句，尴尬站在一旁。 说了郑义的冷俏忍无可忍，转而对马艳丽道，“我去！祁小南还没死呢，轮得到你在这里跪下？你做的那些黑心事，也不怕天打雷劈！你以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冷俏的话又急又快，撑着腰威风凛凛站在那，“打量会哭了不起是么？难怪你那女儿，对，黄芳芳，就是你！学得一模一样，我来告诉大家，你收买仙婆的录音带我都还有，要不要放出来听听，让祁小南去住猪圈，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马艳丽见冷俏这模样，有心想要打断，却因为刚才哭得太多，打嗝了，又着急说话，眼睛都翻出了眼白。 一个拦不住，冷俏又接着道：“接着你去修水库，装怀孕，说祁小南克你，让她嫁给你那个瞎眼的侄子，最后被戳破了，被打了，你怎么的，拿了祁小南亲妈的东西，给娘家，还有黄芳芳整日里嘚瑟大城市亲戚，我呸！你的罪过我数十天都数不完，在村子里就被游街扔鸡蛋，十里八乡传遍了，你倒是不嫌丢人，还敢闹学校里来！” 冷俏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要不是有王恨美拦着，她就能冲上去打人了。 马艳丽刚要阻止冷俏，但是既然已经阻止不了，也就由着她说。 说完了，这才哭着，往前膝行几步，接近祁南一些，“你都对，你们要如何说都行，我跟芳芳都认，只要你心里舒服就好，小南啊！你想想是谁一餐一饭养着你这么大，这村子里多少儿媳妇都骂家婆的，这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很难养。” 企图转移话题。 “你也不想想你那亲妈，如果真的对你好，这么多年哇，怎么不回来看一眼，你要是觉得想我不好，你舒服一点，你尽管这么想。”马艳丽倒是觉得自己都有所牺牲了一般。 祁南打量着她在那唱戏一般，有些好笑。 索性抱着手，冷冷说道：“大家都不是瞎子，你也不要指望，在这哭一顿，就可以让别人对我如何，今天要干吗？你说出来一个痛快，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见祁南静静地这么说，黄芳芳心里就是一喜，她以为这是祁南在妥协。 这下，轮到自己出马了！ 黄芳芳走过来两步，伸手想去抓祁南，被祁南的眼风一扫，身子有些发抖。 但该说的还是说了出来，“姐，咱们一家人，你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呢？你要怎么都行，你……两姐妹抢人传出去太难听了，现在李厉都对你那么好了，你还要如何？！” 听她那语焉不详的样子，难不成李厉是她让出来的不成？ 真是笑话！ 黄芳芳低着头，道：“姐，你就算多狠的心肠，也不能让表哥去劳改啊，还要把我送进派出所，我……” 这就到正题了？ 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套，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 祁南不声不响站在原地，仿佛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黄芳芳又道：“那些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可是没有供出你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难道一定要我们死在你跟前，你才满意吗？” 第94章 让我来！ 黄芳芳跟马艳丽此时倒是在这里说了出来。 是形势逼迫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吗？马有才被劳改，他们语言不详的在这里说这些话是打量自己不敢说出真相呢！ 马艳丽没有那么蠢，她之所以现在这么说，就是要逼自己反驳，如果真相说了出来，自己面临的又是什么呢？ 胖婶说的没错，这世道对女的太不公平了，如果她说马有才看上自己，才会一时有些冲动，造成那样的影响，那么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即便大部分人都是明事理的，但一定也会有很多人说有的没的。 “一定就是她勾引了别人，要不然为何，单单只是对她下手呢！” “肯定是穿得太妖妖，长得又勾人……” “这女孩子家家那么晚在外面，这不明摆着是想被……”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现在还是接下来的许多年里，都一直存在。 谴责受害者这种逻辑，祁南不懂也不想懂，世事总是如此讽刺。 黄芳芳见祁南不吭声，接着刺激她道：“姐，你为何要这样呢？表哥他有什么错？他错就错在喜欢你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哪怕他长得丑一点，难道就没有一个喜欢人的资格了吗？” “你长得漂亮，你让表哥喜欢你，你也让李厉喜欢你，你明明不能接受表哥为什么又要去招惹他呢？你先是让他喜欢你结果他来找你，你却说他要拐卖你，让他进了派出所还要去劳改呢！” 这些话就是有些诛心了，是黄芳芳一路想到的。 之前那些不过就是铺垫罢了。 祁南没有马上反驳，反正此时真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真的公布出来又能如何？ 灾难使人成长，没想到黄芳芳也变得厉害起来，看来派出所都是没有白呆。 又扯上大家都喜欢听的桃色信息，企图把她也拉下水。 她有了一些不耐烦。 冷俏是个暴炭一样的性子，被王恨美拉着，还是在那跳脚对骂。 “你……你们这样闹得这么大，根本就不是一家人的样子，谁把别人当一家人，会故意来学校门口闹……”一个不大的声音传来。 场面静了一静，祁南一看，居然是杜玥。 就朝她笑了笑，杜玥见此，脸又红了，蹦走了。 这人属兔子的吧。 马艳丽听到了这句话，流着眼泪，说道：“我倒是真的想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说，但是他表哥都进了派出所了，妹妹也被带着去问话，我连人都找不到，这一着急，就只能到这里来求了，我一个没有念过书的乡下妇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天都要塌了！” 王恨美拦不住冷俏，又见祁南冷静得可怕，这样的事情，祁南不管是辩解还是做出什么反应似乎都有些不妥，她心一狠，也不拦人了，挺身走到冷俏前面，对马艳丽说道：“不要替换概念，有些事情不是哭一下就可以解决的，什么事情都要有根据。” 黄芳芳见这边就她跟马艳丽在闹腾，人群之中好容易看见刘招弟，还没有出来，祁南那边为何那么多人都向着她说话！心有不甘指责王恨美，“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知道的也不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既然已经开了头，王恨美又道：“事情看根据，首先，祁南以前过什么日子大家都知道，这是生活上的虐待，其次，上次你跟黄老师让祁南退学的事情，那天晚上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大家都懂，这是隐瞒不过去的，再者，你们一心想着要包办婚姻，让祁南嫁给你那个不成器的表哥！现在既然被抓了，自然有被抓的道理，你不找派出所，反而来找祁南，你们这是欺负她只有自己吗？” 冷俏惊呆了，“恨美，说得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说不出来这么多。 黄芳芳尖叫起来，“为什么要找她她心里清楚！谁让她说的是表哥拐卖了他，还有做假证，我们真的是欠了她的，她就想毁了我们全部人才满意！这样阴毒的人，你们都被骗了，你们为什么都帮着她，为什么！考试？对对，考试那个，说不定也是假的！” 王恨美扫了一眼黄芳芳跟马艳丽，似乎在想，这两个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祁南没有再沉默，而是凉悠悠说道：“是你刚说的，为了我什么都顾不得，我小时候那些事也不用数了，你刚怎么说来着？” 马艳丽呜呜道：“小南，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错了，打我们你还是不能消气，那么你就拿把刀子来，挖开我这颗心，你看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只求你心气平了，放过他们。” 祁南冷着一张脸，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剪刀，拎着走了过去。 她那副样子，似乎真的要用刀伤人，马艳丽是见过祁南打人的，现在身上还生疼，此时不由得退后两步。 祁南冷笑一声，这就怕了，正要说话。 猛然传来一个声音，“等等！”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转到祁南跟前，抓过她手里的剪刀，祁南无可无不可地放下。 叶明湛看了一眼祁南，很是无奈，“你这人怎么这么认死理呢，别人说挖心给你看，肯定是骗你的，你还真的信了？” 把祁南这个动作找补回来之后，叶明湛这才冷下脸，望着马艳丽。 马艳丽见这人散发出的气息，即便没有说话，都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都压迫感，她不由得有些畏缩。 黄芳芳见此也有些心虚，表现出来却跟马艳丽截然相反，嚷嚷起来，“说又怎么了，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你又是谁啊！她……” 这就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叶明湛板着脸，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聚众闹事！影响学校正常运作，还有刚才那些话，是质疑警丨察的办案能力吗？难道你们觉得，单凭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人定罪吗？如果照你们的逻辑，她既然恨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关进去了？” “这样自相矛盾的事情，你们还想蒙骗所有的人？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说完叶明湛望着四周。 空气突然安静。 接着就断断续续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无外乎就是马艳丽如此太过夸张，他们早就看出来不对了。云云。 谁也不想做傻子。 几句话说得马艳丽黄芳芳两个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心知今日讨不到便宜的黄芳芳两人，琢磨着该撤了。 叶明湛当仁不让拦在前面，“不能走！事情总要有始有终，刚听你们哭诉的时候，已经联系了派出所，总要还学校一个安宁才是，既然这位同学说是祁南让她受冤枉，那么，派出所那边的人自然会给一个说法。” 黄芳芳摇摇晃晃几乎站不住。 第95章 一本正经地坑人 黄芳芳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马艳丽一见事情不好，马上就说道：“小南，你妹妹这刚刚从派出所出来，她是怎样进去的你心知肚明，难不成你真的就什么都见不得她好吗？” 顿了片刻，又道：“你究竟要如何才算是满意？你表哥……” 祁南忍无可忍，“首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脏水也泼不到我的头上，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其次，你说那个什么表哥，我竟然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表哥，最后，他怎么进去的等会派出所的人来了大家自然明白，不用再卖惨了，你们是心虚了吗？” 许多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黄芳芳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派出所的人要是真的来了，到时候要如何办？自己还能待下去吗？ 祁南没有倒霉，为什么，每次都有人帮她，自己呢？ 她觉得自己很是可怜。 这样的可怜模样大家全部视而不见，反而觉得跟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比起来，更加让人讨厌罢了，为了陷害自己的姐姐，竟然学会了这一套。 但是她这幅模样在马艳丽看来，痛在心里。 突然之间，她一个窜起，扑向叶明湛，“芳芳，你先走，这群人……” 原打算扑过去抱住叶明湛的马艳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连马艳丽都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了，这离这样近，这样年纪的人，都好面子，如果自己抱着他的腿哭求，至少黄芳芳可以脱身的，只要人不在跟前，以后怎么都好推脱。 马艳丽躺在地上，只看见一个藏青色的裤脚，浑身砸得生疼。 祁南看着叶明湛那动作，眼神一凝，这怎么的，有些眼熟啊。 不过此时她没有多想，只叹息一声，“难不成这么多人，你还想碰瓷？大家都可以作证，没有人碰到你们一根手指头。” 黄芳芳那头，则是被冷俏扯住了头发，她在长手长脚的冷俏那边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何况还有那么多同学，呈包围状。 不多时，杜警官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巧潘校长跟莫副镇长一边说话也一边到了学校门口。 他首先瞧了一眼叶明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派出所那件事情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加上教育局这连接发生的投诉给集体签名抗议两件事情，估摸着跟着小子脱不开关系，从小就会使这一招，坑人那叫一个脆当，还从来没有人会怀疑。 院子里那群臭小子没少吃亏。而今这些人惹的还是他一直在找的人，这下…… 偏偏今日，潘校长跟莫副镇长从教育局处理事情回来，之前被莫副镇长压着时候多憋屈，今日就有多扬眉吐气。 黄芳芳这两人跟黄莹莹的关系，经过上次的事情，潘校长也是知道的，故作讶异对莫副镇长道：“哎哟，这怎么的，照莫副镇长说的，这可是聚众闹事！这不是影响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吗？今日你来明日她来，都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能不能上课了？！” 莫副镇长之前把学生的抗议说成聚众闹事，此时亲戚在这闹，简直就是打脸。 他还不能不管！ 干巴巴笑了笑，莫副镇长开腔道：“这乡下妇人没有什么本事，见识不够，这马上就离开，也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潘校长义正言辞，“这样的事情还不严重？这是质疑一个学生的品德问题，祁南同学经过这次考试，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好学生，我们学校，断然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平白受到不公的对待！该追究就追究，甭管是什么人！” 这话说的是马艳丽，字字句句指向莫副镇长。 一旁的杜警官看不下去了，他想着找自己的人说的那些话，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是需要客观的，但对于这种屡教不改的，却不可避免地带了情绪。 这一出门就找事的，他还当真没少见。 “刚才你们在那怎么保证的，怎么出来就完全没有这回事了？这又来学校闹事？”他淡淡说道。 对于这个类型的人，马艳丽本能地就有些发怵，赶紧撇开黄芳芳，“我……我这侄子关了进去，我这一时心急，这才……孩子还小，跟她没有关系。” 叶明湛凉幽幽在一旁接话：“刑法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马艳丽不懂什么刑法，听着好像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这……这没有犯事，负什么责任啊，她就一个普通的学生，一个孩子……” 叶明湛没有搭理她，接着道：“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是从轻、减轻，而不是不需要负责。” “这，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都是家里的事情，这……”要是对骂或者指责，马艳丽一定可以找出一大堆歪理，胡搅蛮缠也是常事，怎么的，这个年轻人说的这些，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叶明湛看了马艳丽一眼，“你也别以为跟你没有关系，监护人发现未成年人组织或参加实施不良行为的团伙的，应当及时制止，发现团伙有违法犯罪行为的，应当向公安机关报告，你看看你做到了什么，难道你觉得去走一趟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对于自己未知的领域，又有这些平日里都见不到都人在，马艳丽也有些惶恐。 出于一种本能，她几乎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就是了，这个什么什么法的年轻人，太恐怖了。 潘校长道：“杜警官，你来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黄芳芳根本就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杜警官说道：“原来我是觉得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角度，但这位同志说得没错，不能一味隐瞒，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现场办案的时候，大家都是亲眼看见的，黄芳芳同学对祁南心生不满，指使其表哥马有才等六人，里应外合，要强行抢走祁南同学，因为这是黄芳芳母亲亲口许下的，也因为祁南母亲那边的利益，据马有才招供，只要抢走祁南，祁南亲生母亲那边就可以得到利益……” 说一句，黄芳芳脸色白一下。 “这其中，涉嫌敲诈勒索，抢劫，勾结势力对未成年女学生下手，性质十分恶劣……” 说得大家都震惊了！ “我天，这还有脸来哭！” “祁南没死真的纯靠命大。” 第96章 黄芳芳要退学 等杜警官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之后。 所有人看着黄芳芳母女脸色都变了。 毕竟都是好学生，即便平日里有些私心，也从来没有经历过险恶，这突如其来一连串都信息砸下来，不蒙圈才怪。 叶明湛静静道：“那为何从犯在这，居然可以逍遥法外？” 杜警官脸色有些不好，“一来没有在场证据，马有才那边只是如此招供，再者能够教育好的一部分人……” 反正就依旧还是以前的老一套。 “暂且如此。”叶明湛说这话的时候，瞧了潘校长一眼。 这才接着道：“但这样的人，显然已经不能作为合理的监护人了，有这样的恶劣行径在，即便不能劳改也不能完全不追究责任，这完全是需要管制的一类人，难道要等真的酿出大事来才算吗？” 祁南虽然没有吭声，眼里的笑意忍不住，这人又要开始坑人了。 大家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其实就是糊弄马艳丽的，没见杜警官已经装作跟潘校长说话，就当没有听见的样子吗？ 偏偏这人这幅正义凛然的样子，真假交杂的话最是让人容易相信。 “监护人不得允许或者使未成年的人结婚，不得为未成年人订立婚约。你这样必须剥夺监护人的权利，你以后千万不要对祁南同学如何，要是严重起来，数罪并罚，这就不是管制跟可以取保候审的了，只能数罪并罚，让你去劳改都是轻的！”叶明湛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那样一副冰冷严厉的脸色。 马艳丽慌了神，辩驳道：“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侄子被劳改了，我这才心急，不是说是因为这臭丫头说她不认识人，这才算拐卖的吗？我就想着……” “你就想着让我去给他求情，可惜我不认识他啊，再说我求情有什么用呢？”祁南说道。 马艳丽觉得自己不能再留下去了，心里毛乎乎的，感觉只有越来越吃亏的地步。 她赶紧扯上黄芳芳，“我们走，我们走，你们人多，我说不赢你们，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 这话当事人都还没有反应，就已经激起了众怒。 “我丨靠！这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祁南要是不厉害一点点，这被吃得皮都不剩了，连人家亲妈的东西都拿那么多年，现在有脸说自己孤儿寡母，也不怕被雷劈！” “我决定了，这个黄芳芳居然是我们同学，不管如何，以后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校长还在这，你敢威胁同学？” “怎么着？你想告发？”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潘校长刚才被叶明湛瞅的那一下，心里就已经暗骂了一句，这个一丁点亏都不能吃的，还用得着他提醒？ 咳咳两下，“这位家长，这样的情况倒是不需要再去叫你们了，先进办公室去坐坐吧，等我们商议好了可以直接告诉你结果。” “什么，什么结果？”马艳丽什么结果都不想要，现在心里想着的，就是马有才那个害人精，竟然自己进去了，还要扯上黄芳芳，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跟自己的嫂子怎么说了，她还有脸来恨自己，走着瞧！ 潘校长看着她，“你也听见了，派出所没追究黄芳芳同学的责任，却也是建议我们用校规处理的，上次黄芳芳同学逼迫同学退学的事情，就已经……算了，进去再说，毕竟我们要保护学生的隐私。” 黄芳芳差点没有吐血，说好的保护隐私呢？刚才的隐私呢？现在还说这个？！ 学校能够有什么决定，严重警告？处分？退学？ 发生了这么多事，祁南对自己的恨意，还有她说不会放过自己那些话。 以及刚才周围的人说的那些。 她怎么有脸待下去，怎么待得下去？整天破衣烂衫地被取笑，她还不如不读了！ “我……我要退学！”黄芳芳嚷嚷起来。 马艳丽赶紧过来捂住她的嘴，这次是真的心急了，“天啊，你这个孩子是气糊涂了吗！” 倒是不敢再扯上别的了。 黄芳芳说出了这句话，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迎刃而解，对啊，只要她不念书了，这些人又能如何呢？自己早一点出去，以后说不定可以很好，鞭炮厂那边就是例子，多少高中生在给人家打工呢！ “我要退学，我不在学校了，你们都满意了吗？这样你们什么校规什么处分，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黄芳芳非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 马艳丽怎么扯着她，她反正都已经不在乎了。 “即便是要退学，现在也是我们青成的学生，还请家长已经去办理有关的手续，黄芳芳同学如果自动退学的话，也需写一个申请才行……” 她都退学了，还不能放过她吗？！ 主角走了，人群也就慢慢散开来。 叶明湛也不知道跟杜警官说了几句什么，点点头确认之后，这才走过来。 祁南正被几个人围着安慰呢。 他道：“过来一下。”说完，自己率先走到一旁的树脚下。 冷俏看着叶明湛，又看看祁南，“这人……有点凶，没事吧？就是你说的那个长辈？不过刚才凶起来倒是挺好的。” 祁南摇摇头，“没事。” 走了两步，还听得见冷俏的声音，“要有什么你就喊啊！” 祁南跟着走到树脚下，看着叶明湛略微有些严肃的脸，不明白为何，自己居然有那么一丝心虚，是因为那日晚上答应了他，会好好处理事情，然后今天又冲动被当场撞见的原因？不应该啊！ 看着这人略微有些头疼，早几日那是晚上，没有觉得如何，现在看着这人冷冰冰的样子，原来还有些蔫坏，她都要看不头透他了。 现在是要教训自己，或者是好一点的，说教？ 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帮忙的，自己认了。 祁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知道等着等着，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对不起。” 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抬起头，望着他。 然后，见叶明湛盯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说道：“南南，对不起。” 祁南呆住。 第97章 某人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这一瞬间，脑海里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像是胶卷拉过一般，一格一格的定格下来。 从一开始说她寻死时候的恨其不争，接着从刀口脱身被怒斥自大的冷漠跟不屑，拿走母亲信时候的理所当然，再到田野里带着自己绿色的巴掌印，自说自话地让自己乖乖听话，一直都那日晚上的出手相帮……不管是哪一种，这都不是一个会开口说对不起的样子。 叶明湛见祁南呆愣的模样，有些紧张起来，接着道：“我之前……太主观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原以为，生活在家里，总不至于……可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亲人在，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对不起，是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就没有了解你活得如此艰难，对不起，亲眼看见亲自经历，才发现现实之中你受到如此多的苦头，对不起…… 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祁南抬头盯着他道：“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对待一个不熟的人，祁南没有更高的要求。 叶明湛松了一口气，脸皮动了动，似乎想要笑，又没有笑出来，一时间有些扭曲起来，“你刚才要准备做什么呢，那样，太危险了。” 祁南见他那般慎重，便道：“没事，她都说可以为了我，割心割肝什么的，我就想让她试试，反正她都不会舍得，这样就不需要再被纠缠。” 叶明湛有些不赞同，话就多了起来，“你呀……还是以前那以牙还牙那一套。有些事情，能用正当的手法解决，就正当解决，你看，如果她下不去手倒是没有什么，也可以戳穿那些话，但你没有必要那么做，别人会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有点心狠，这也对你不太好，是不是？” 见他那副小心翼翼诱导自己的模样，祁南噗嗤一笑，“是是是，但是我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的，跟我没有关系。” 祁南一笑，叶明湛仿佛也放松了不少。 “不在乎是一回事，但很多麻烦能避免则避免，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解决问题快准狠，抓住就不能轻易放松。不过这次你别担心，我会收拾干净。”又开始大包大揽起来。 咧开的一排大白牙，直接晃花了祁南的眼睛。 叶明湛点点头，“但以后你要长点记性，别伤着自己就好，就比如上次你那个老师的事……” 他这般一说，祁南才想到，黄莹莹那头考试，自己也是托了叶明湛的福，由衷说道，“你也是厉害，这事情一般没有人想到，多亏了你。” 还把投诉信直接写到了教育局，自己才得以一个公平的机会跟黄莹莹同时考试，接下来的事情就这么水到渠成了，还可以让黄大贵跟黄莹莹一家子生隙，倒是意外之喜。 叶明湛微微抬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跳出事件本身，自然明白关键在哪里，譬如你们这次闹事，学校里抗议一番，没有太大作用，你们既然要让黄莹莹不好受，却又没有办法对抗一个乡镇领导的威压，倒是可以拿住他的软肋，所以效果才比不上那些联名信，跟几个家长在教育局门口的示威……” 祁南又是一惊，“你是说？那也是你干的？！” 她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人默默地到底干了多少事情啊。 “嗯。”叶明湛淡淡回答，仿佛这本身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祁南那吃惊的表情让他稍稍有些不悦，“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学习，剩下那些事情都交给我了吗？你不信？” 好吧，但是祁南也没有想到，这“剩下”的事情是什么啊！ “信信信！”祁南忙不迭答道，到底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突然之间冒出一个人来，然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解决了？祁南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只想着凭借自己的本领，让他们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就行。 但不管如何，她也不能矫情地说叶明湛这样做让她不舒坦，说道，“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即便我可以对付他们，也要多费不少力气。” 既然话说到这，祁南接着道：“家里那边，他们以前也是那样，你也不用说什么对不起，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反正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你也别担心，我可以对付他们。” 说的是对付，而不是应付。 “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到时候我再去麻烦你。”没有的话，还是不需要你太操心，毕竟只是母亲那边拜托过来的一个人，而不是自己的亲人。 该有的分寸，祁南还是有的。 总不能世界都围绕自己转不是？ 但她显然估计错了，叶明湛不太像是一个可以听话外音的人，笑笑，“你不用费心了。以前你那个小模样，崩太紧，简直就跟惹急了的波斯猫一样！” 祁南脑子里嗡地一声。 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那是以前的自己，盯着大白鲸问道：“大白鲸？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听着好温顺的样子，我就不一样，我希望自己是一只豹子！” “你算什么豹子！顶多就是一只被惹急的波斯猫！” 祁南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要怎么说呢？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她再想办法去找吧。 叶明湛说了祁南之后，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瞬间的不同，自顾自在那打算，“你家里那边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去处理，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再找你麻烦，等过了这阵子，十八岁以后……” 说完了那么一大串，见祁南在看着他，叶明湛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慎重问道，“你说，我们这样，全部都解释清楚了，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祁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地点点头。 然后，更无语地看着叶明湛狠狠叹了一声，像是完成某种重大事情一般地松了一口气。 第98章 我只是跟他们好好讲道理 黄芳芳被学校记大过处分。 学校里面呆不下去了，她一心就想着退学。 但马艳丽死活反对，跟她说了半天之后，黄芳芳就没有再闹腾要退学了，处分也背着了，退学倒是没有办，人却是请病假离开了。 祁南听说了这事之后，又有什么之后再休学的只言片语，倒是猜测到一些，无非就是想把这个学期混过去，好歹到了高二毕业，从高三开始办一个休学一年，一年之后，他们的同学全部已经毕业了，黄芳芳还想摇身一变，接着回来念高三……想得倒是挺美。 又听说，她离开之前还跟求雨拜月几个人起了冲突，据说是因为她要去安锦儿，说自己跟李厉的事，被眼高于顶的安锦儿不屑忽视了。 不管如何，黄芳芳不管休学退学，既然已经不在学校了，以后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反正她是厌烦了一次次要收拾黄芳芳惹出来的那些麻烦。 此时，她倒是对叶明湛说的快准狠赞同起来。 想到叶明湛，祁南就觉得这人有些复杂。 复杂到根本觉得这些特质，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从之前的，不屑一顾或者咬牙切齿，到后来到无所谓再到现在所谓的冰释前嫌。 怎么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这样一个人竟然有了孩子气的一面。 最近，这个人出现的频率，似乎有那么一点多了。 就在昨日，他过来告诉自己，“马艳丽那边处理黄芳芳跟娘家的事情，就已经有心无力，加上黄家的逼迫，她是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下午又来，说黄芳芳已经离开了，但是却没有马上回马家。 这人不经念叨，一想到，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见到祁南，依旧还是平日里有些严肃的表情，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地咧开牙齿。 祁南翻翻眼睛，“那个……你要是真的不习惯笑，其实，也用不着皮笑肉不笑。” 不然看着，真的是有些瘆得慌。 叶明湛脸色一僵，随即点点头，变回自己的正常模式。 祁南瞧着就舒服多了，“你……又有什么事情呢？” 叶明湛很是满意说道，“你放心，原本是想着让你搬出来，好像你并不太愿意，想想也是，你没有犯错，搬出来的也不能是你，你放心，那边家里的事情我都打点好了，回去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 祁南真是无法想象，叶明湛究竟会用什么方式跟黄家人说话。 原来他跟自己说，你不用担心其余的事情都有他的时候，祁南原本还以为，他这是受家里所托，对自己有所关照，至于说的那些话，说的人说了，祁南也听了，过耳不过心，毕竟场面上的话也不用太过放心里就是。 哪知道，这人一次次的，每次过来，就让祁南有那么一种，他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一般的……汇报工作，这种感觉，还当真是又奇妙又酸爽啊。 但这次，祁南道：“真是太麻烦你了，那些事情我都可以处理，平日里你也挺忙的吧，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说完，不出意料地又迎来叶明湛那种“我知道你过意不去，但是没有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的目光。 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真是够了！ 简直有沟通障碍。 事情止不住地往一种特别诡异的方向发展，还不在祁南的控制范围，她心里居然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叶明湛说了这话走了之后，并且极力说明，他下次很快又会来了。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责任心比较重又有些自以为是的人，这是祁南给他下的定论。 有些事情控制不住，就暂且不管。 到了周末，祁南依旧忙着去胖婶那边看进展，接着跟冷俏一起回了马鞍村。 黄家人的态度，让她始料未及。 虽然祁南还是相信叶明湛的，觉得他估计跟家里说了什么，这趟回去，应该是比较顺利的。 但这回去，冷俏还怕祁南吃亏，偏要跟着一起去。 高秀梅一见祁南回家，居然早早就在院子门口盼着了，“小南，你回来了！快快回家，这念书累坏了吧，读书就是费脑子……”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去了灶房，倒是跟马艳丽疑似怀孕的时候差不多。 接着出来的是黄文波，看见祁南依旧还是淡淡的，“回来了，你妹……” “文波！”还没有说完，就被黄大贵喝止了，“小南难得回来，说那些做啥，家里杀了鸡，冷俏也留下来一块儿吃。” 冷俏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拉着祁南的衣袖，留了下来，“祁小南，不对劲哇，我这后背怎么凉飕飕的。” 一家人，忙上忙下地准备，闹得祁南两个人跟客人一样。 祁南四下看看，没错啊？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直到摆桌吃饭的时候，祁南看着八仙桌一块看着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很新的木头，看着就是临时钉上去的样子。 这种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的感觉，让祁南拿着饭碗的手就是一顿。 黄大贵马上又说话，让祁南更僵了，“小南，你放心，这才是你的家，以后放学就回来，芳芳跟他妈不懂事，但你知道，家里做主的不是他们。” 说完，又跟祁南旁敲侧击打听事情，无外乎就是叶明湛跟什么警官，祁南一律装傻。 心里痒痒直难受，要说叶明湛用武力威胁，看着黄大贵对他很是敬服的样子，也不太像，高秀梅也没有骂人，马艳丽黄芳芳两个人不见了，黄仁光话语间很是崇拜的小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好容易过了这个周末，祁南把最近店铺里准备做的东西，准备了一份，给周老爷子送去，带着这样的疑问，回了学校。 她这才发现，似乎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叶明湛。 不过她不去，叶明湛倒是很快来找她了。 一见面，祁南把自己的猜测一点点说了，又一点点否决，然后眼睛不眨问他：“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啊？” 叶明湛倒是很是惊讶，虽然眼里有了笑意，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没劲，摇摇头。 祁南就用一副，“你还在卖关子”的眼神望着他。 叶明湛都被祁南瞧得严肃了起来，摊开双手，认真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说了做事都要光明正大，我像是会威胁人的吗？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跟他们好好讲了道理。”叶明湛觉得这样回答没错，法律条文也是道理啊，杜警官虽然去了，其实也只是说事实，对，就是这样。 讲道理？我信了你的邪！ 第99章 杜玥，抬起头来！ 叶明湛跟祁南告别之后，去了潘校长的办公室。 祁南则是呆在原地发呆。 这接下来，日子估摸着也可以平静一些了吧，也不知道母亲此时是否接到了她的信，如果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此时肚子里应该有小宝宝了吧……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她太过奔波，一年，还有一年高中毕业了……等这边事情都解决，她就可以去到母亲身边，不管如何，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的，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跟胖婶的生意要做大，步伐，也要加快一点才行。 祁南依旧感觉到了紧迫感。 “祁南——”李厉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祁南有些懵懂，抬头望着他。 “你想什么这么入神？”李厉问道，接着仿佛也不需要祁南回答一般接着说道，“上回我爸妈想谢谢你，让你去家里吃饭……”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但祁南自认不是一个会跟别人打交道的人，这真要去了，还不知道如何尴尬，何况她也觉得不需要如此郑重的道谢。 李厉以前帮助她，无异于雪中送炭，她也绝不可能见此不救，一切之中冥冥自有天意。 然祁南还没有解释，李厉又一笑，“跟你说着玩的，家里人在似乎不太方便，不过等这次的春游，我们几个一组吧！放心，砍柴背东西什么的，我们都包了。” 这样一来，祁南也就不会再拒绝了吧，祁南并不太想去家里做客，到时候春游他来准备东西，大家一起用，也就不明显了。 祁南倒是真的无法拒绝，几人一组，春游野炊，想想好像还不错呢。 “有苦力不用白不用！”祁南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一边计划一边顺着校道一路往前走。 “阿厉！”甜美的女声响起，安锦儿站到两人跟前，笑眯眯看着李厉的同时，眼风瞥过祁南。 “阿厉，到时候学校春游，我可要带好多东西，就跟咱们从前一样，你背东西，我来做……” 祁南没有搭理他们，此时她眼睛微眯，眼光一凝。 眼前的几个人之中，求雨拜月祭祀几个人，把一个同学围在中间，手里拿着的，应该正是胖婶最近推出的粉角跟小个的南瓜饼。 邪教正在跟一个头发略有些长的男生说话，“你说你什么运气，竟然叫人家看上……” 男生撇了一眼那边，“谁知道，莫名其妙就缠上来，胖成那个样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里依旧吃着东西。 围在中间的胖女生缩成一团，想要走，被求雨拉着，“哎哟哟，别走啊，是不是你看见我们几个人在这，故意买来这些东西的，然后醉翁之意不在酒，障眼法啊！” 胖女生一个劲地摇头，“我……我……我只是让你们尝尝……” “杜玥，抬起头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杜玥听着有些耳熟，猛然抬起头来，又赶紧低下去，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缓缓抬了起来，像一只在试探的土拨鼠一般。 求雨几个人想说什么，被祁南凉凉瞧过去，瞬间偃旗息鼓。 邪教手上戳戳一旁的男生。 那男生见祁南瘦瘦小小的样子，语气很横，有心想要表现一二，“你谁啊？瞎管什么事？” 杜玥刚才跟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被嘲笑，都没有急，此时听那男生说祁南，忍不住说道，“她，不是管闲事。” 祁南等她说完，直接把杜玥扯过来，“玥玥，你说你什么记性，这么快就忘记了？就是心里太善良了，总是把东西给那些不该吃的人吃，这喂条狗还会朝你摇尾巴呢，你倒好，学什么东郭先生，别人吃着你的东西，还要咬你一口！” “喂，说清楚，你这指桑骂槐说谁呢！” 祁南微微一笑，“你这见人就要请人吃东西的毛病啊，要改了！之前看这个……谁谁，瘦的跟豆芽一样，你以为人家营养不良想要给点东西，结果呢，传成你喜欢他了？哪跟哪啊？” 祁南瞪圆了眼睛，很是惊讶跟不屑看着那个男生，不管如何，吃杜玥的东西，又取笑她的就是他，跟这群人混一起，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没有等那男生发话，道：“没有指桑骂槐，就说你了！你看我们家玥玥，能看上你？回家照照镜子，玥玥一手就能把你提起来，充什么大头，从现在起，从我们玥玥眼前，消失！” 都是些什么人啊！ 求雨拜月几个人，以前被教训过，去校长室都还写过检讨，之后见到祁南都是绕路走，生怕又出现什么问题，原以为受到教训可以学乖一些，没想到这几个依旧还是那德行。 “你！”男生扬起手来，就要抽祁南。 祁南也做好了准备，只等他出手了。 男生巴掌刚要过来，被安锦儿缠着的李厉，不管不顾地大踏步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李……李厉，我……”男生却是有些害怕李厉的。 安锦儿也借机跟了过来，事实上她刚才就看见李厉跟祁南说话了，却也没有急于上前，正好杜玥拿着东西过来，她不过就是暗示两句，自然有周围这些人替她出头。 等他们过来，如果祁南看见这样的情景，依旧没有出声，她就替那个胖子出头，可见祁南心冷，祁南要是出头，借机发生冲突，让李厉看着祁南丑恶的一面。 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安锦儿没想到没等来祁南跟他们打架的样子，反而让李厉“英雄救美”了。 心里一急，跟着过来，娇声道：“哎呀，都是同学，好好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祁南同学，你怎么一来，就闹成这个样子，之前大美几个说你喜欢打架我还不信呢，你这……” 李厉看着安锦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这关祁南什么事，她做错什么了？” 安锦儿被李厉说得眼圈都要红了，娇滴滴说道：“阿厉，你……你说我！人家不依！” 祁南酸得牙齿都要没了。 第100章 改造计划 李厉皱眉收回手来，沉默不说话。 安锦儿却不依不饶，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委屈，“阿厉，你以前从来没有跟我大声说过话，今日怎么这样，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别人摸脏我的衣裳，你都要去跟人打架，回头被伯母教训一通，还是我给你求的情……” 巴拉巴拉一大堆，全部都是之前的事情。 谁乐意看你那种两小无猜的戏码。 祁南挽着杜玥的胳膊，直接要走人。 安锦儿却还拦在跟前，“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道歉。” 祁南以为自己幻听了，这大小姐的脾气谁让着你不成？ 安锦儿却仿佛正义化身，“你跟别人发生冲突，还让阿厉给你出手，害得我们两个还吵了一架，你就想这么轻轻松松走了不成。” 既然不让自己走，祁南索性不走了，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位同学，你难不成以前……脑子进过水？” “你，你……”安锦儿受了天大委屈一般要哭了。 祁南哼了一声，“你说我挑起来的事情，你也说了大家都是同学，玥玥好心请同学吃点东西，且不说你们传成什么样了，你们却还要当面羞辱她？这是同学吗？” 说完，手臂紧紧抓着杜玥，让她安心，然后接着道：“在同学被嘲笑被羞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觉得无所谓是不是？然后我刚才不过说了几句事实，却成了罪人？你是不是觉得你嘲笑别人还是给别人脸面，对不起，我没有你这样的同学，你以后，也最好离我远一点。” 看着安锦儿变色的脸，祁南分外不屑。 对杜玥说的却是，“玥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教他做人！这几个小豆芽，你下次不高兴，一屁丨股就能坐死，看有谁瞎哔哔！” 该说的说完了，祁南拉着杜玥，径直离开。 安锦儿已经被祁南气哭了，过来就抓住李厉的胳膊，“阿厉，你瞧见了吗，我看在她是你朋友的面子上，对她一直都忍着，你看她怎么这样说话，可见她连你也不放在眼里……” 李厉不动声色挪开两步，沉声道：“锦儿，你不要小孩子心性，祁南是非分明，见同学被欺辱可以挺身而出，对你们几人也已经手下留情……在我看来，你不如她。” 安锦儿仿佛晴天霹雳，满脑子都是，“你不如她，你不如她……” 她不如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祁南根本安锦儿这种公主病，她只是不能看着杜玥被欺负罢了。 这姑娘以前见了人总是兔子一样蹦走，被取笑时候，眼见着也是自卑的。 仿佛能够看到以前的自己。 杜玥这样心性纯良，见人就想让人吃东西的毛病，自以为是给别人最大的善意，显然没有多少人领情罢了。 冷俏跟王恨美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很是替杜玥不值。 祁南不是冷俏那样能张罗的性子，但现在却依旧说道：“其实玥玥，是他配不上你，等过两年，你就会明白，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多好，虽然有些肉乎但是很匀称，皮肤也好，只有改变一下穿衣服的方式，自己接受自己，抬起头来，你没有做任何亏心事。” 接着又说了一通，无非就是什么“凡是不能打败你的，毕竟让你变得更加坚强”，诸如此类，说多了，看见冷俏几个人……用崇拜的眼光，望着她。 祁南嘴角一抽，就不再用毒鸡汤给这几个人洗脑了，姐前世可是被心灵鸡汤滋养过的人！杜玥被人围着打量，脸色有些红，“我……我之前是真的觉得那人挺好的。” 冷俏拉着杜玥上上下下打量，“玥玥？还不如叫胖胖呢，多软乎多好啊。” “好。”杜玥突然说道。 见大家看着她，杜玥又要低头，想着祁南的提醒，僵着脖子道：“刚祁南不是说我要直面自己胖的事实吗？就叫胖胖。”何况她听得出来，他们叫胖胖没有任何恶意，跟之前被叫肥婆完全不是一回事。 鸡汤洗脑这么好使？ 几个人商议一番，定下了这番大事。 冷俏盯着杜玥道：“以后我可盯着你，千万不要气馁，不要整日畏畏缩缩地缩着脖子，让你的美貌闪瞎他们，懂吗？” 懂，自然是不懂的。 但杜玥要改变的心也是真的。 不说被嘲笑被羞辱，她仿佛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似乎都没有资格跟眼前这几个人做朋友，而她们身上，有她想要靠近的东西。 祁南等人不了解杜玥那百转千回的心思。 说干就干，洗脑既然已经成功，最能够见成效的，自然就是祁南的拿手好戏，改衣服。 杜玥本身胖但是很有腰身，这年头的人穿的衣服都直通通的，又宽大，穿起来显得面积特别有冲击力。 祁南拿着杜玥找出来的衣服，很快改出来两件。 都是略微有些收腰的款式，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统统去掉，再用撞色布料做成一条腰带，点缀一下。 杜玥战战兢兢换上之后，照了照镜子，赶紧缩了缩胸，这实在是…… 但，也真的好看很多啊。 冷俏眨眨眼睛，“天啊，胖胖你这么白啊！这么嫩啊！” “软乎乎的，这衣服你穿着真好看！祁小南变魔术一样！” “你不要缩着胸，怕啥，别人还没有呢！” “我都想不到什么来形容了，反正就是好看好看！” 冷俏咋呼一大通，还不如王恨美淡淡然说一句有用，“杨贵妃。” “对对对，原来这就是肤如凝脂啊……” 杜玥被她说得脸色通红，却依旧还是站在镜子跟前，眼睛亮晶晶地要哭。 祁南完全明白杜玥的感受，不过就是扬长避短罢了，“不是我变魔术，是胖胖本身就是个大美人，自己却不知道。” 杜玥有一米六三左右，身上虽然有些肉却很是匀称，以前穿的衬衣把什么都遮住了，现在好了很多。 祁南甚至还有点遗憾，“如果胖胖穿上裙子，会更好看。” 一边说着，把麻花辫拆开，给她从额头处编了个斜斜的辫子，剩下的干脆散开。 打理完毕，“好了，现在，冷俏带着你去外面走几圈，不能含胸，不低头，不怕……” 有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青成四美 不过短短几日，胖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仅仅是穿着衣服不一样头发不一样了，而是整个人不再畏缩，有了精气神，宛若当初改变的祁南。 这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瞬间被大家都知道了。 甚至还有人给他们起了一个，叫青成四美。 冷俏自然不必多说，高个子大长腿，五官明艳，跟朵带刺的玫瑰一般。 祁南看着虽然没有冷俏高，却也不算矮，脸庞绝丽，自有一个说不出的气势，即便放在跟李厉站在一起的位置，竟也没有觉得不相配。 王恨美？有一种神秘的美感，总感觉跟那世外高人一般，已经不需要在意长相了，更何况，人家名字里就有一个美字！ 最大改变的就是杜玥了，这个之前被同学们叫做肥婆的女孩子，变得让人有些不能敢直视起来，男生看着她，脸红心跳，女生看着他，偶尔也难免有所指指点点，却不是嘲笑，而是略微的忌妒，不管如何但都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杜玥虽然依旧胖，却漂亮了许多。 甚至还得了一个杨贵妃的绰号。 这仿佛是一个有魔力的小圈子，几个人在里面，活得那般恣意昂扬，让人无比羡慕又嫉妒！ 而事件中心的几个人，丝毫没有听到这些传言一般，反而过得无比平静。 此时的冷俏拉着祁南，兴致勃勃讨论春游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四个女生，可以骑两辆自行车，我带着你胖胖带恨美，郑义跟李厉那边一人一辆自行车，东西他们可以放后座。” 祁南疑惑：这个不是已经说过了的嘛？ 冷俏又道：“郑义那边，说是要负责带锅，带一些木炭，柴我们可以现场捡，要不然怕是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郑义？这短短的时间里，冷俏已经提了三五次郑义了，祁南有些好笑说道，“郑义跟我们一组吗？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冷俏理所当然的说道：“很好啊，之前我跟黄芳芳吵架的时候，他还帮着她，我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是非不分了，但后来集体抗议的时候，我觉得他说的话挺有道理的，早几日黄芳芳她们闹过来的时候，他还想帮着说话，我已经骂过他了。” 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亲昵。 “哦——”祁南拉长语调说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辈子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冷俏跟郑义就是两情相悦的恋人，最后却并不能在一起，后来的悲剧一步步发生。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那样的悲剧不会再让他发生，当然希望冷俏可以找到自己真心在一起的那个人。 现在恋爱的话，祁南觉得冷俏年纪还太小了一些，但既然已经萌发出了朦胧的好感，现在只是朋友般的相处，经营好两人的感情基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再过一年多久高中毕业了，等冷俏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何况现在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反应过来的冷俏自然不知道祁南心里的百转千回，过来挠祁南，“你个坏丫头！”。 一见她的架势，祁南赶紧求助一旁正在拿着纸正在思索的王恨美。 但是等祁南看清楚的时候，大吃一惊：“恨美，这种时候你居然在学习，摩斯电码！” 一向淡然的王恨美更是吃了一惊，“小南，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祁南愣了愣，是啊，这个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也是大白鲸教她的，学会之后……两人见面一度不开口说话，而是用这个交流，现在想来似乎有那么一点傻气，但当时津津乐道许久，然后……密室逃脱游戏当中也没少用。 恨美见祁南不吭声，难得有一个人跟她说这些，“这个很有意思，除了大家都熟悉都摩斯电码之外，还有希尔密码，维吉尼亚密码，简单一点的有猪圈密码……” “我给你画一张图你就明白了。”祁南微微一笑，拿过纸跟笔，把二十六个字母画了下来。 许多人或许都觉得摩斯电码可能是，特别高端、特别遥远、特别难学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艰难。 点跟线对应二十六个字母，在祁南画的图解当中，每个字母着重用红笔把点跟线标了出来，一目了然，也便于记忆。 王恨美一看就马上明白了过来，看着祁南，无比佩服。 冷俏看了看祁南，又看了看王恨美，突然觉得无比挫败，为何他们在讨论的东西，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她喃喃说道：“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只听懂了……猪圈两个字，这个，也不是我以为的那个猪圈吧？” 学渣跟学霸之间，果然连对话都无法进行？ 冷俏感到了深深的伤害！ 祁南看着她那个样子有些好笑，过来把图也给她看了一遍，然后说了原理，冷俏听话得跟一个乖宝宝一般，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但祁南跟王恨美会的东西，她也跟着学就是了。 好容易，完全弄明白过来的冷俏，一拍脑袋！嚷道，“天哪，我为什么要记那么多我就记前面几个就好了呀，到时候考试的时候你就用脚步，我就盯着你的脚，不就好了吗？或者你敲敲桌子传递信息，我真是太厉害了！” 祁南想都不想一巴掌拍到冷俏的肩膀上，这倒好，搞半天把这些给你教会了之后，你丫反应出来的第一个作用居然是——用来作弊！暴殄天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几人打打闹闹笑成一团，王恨美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忍着笑跑出去。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宿舍门口有一个黑影，冷俏还以为是王恨美回来了呢，随口问道。 黑影没有出声，等祁南跟冷俏都看过来的时候，惊呆了。 胖胖刚走进来的时候，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倚门而立，就是等的祁南等人的惊喜，而今，这惊喜反应虽然大了一点，却也可以接受，“你们看，好看吧？” 冷俏手一发抖，镜子应声碎裂。 第102章 都用力过猛了 良久，冷俏吞吞口水，看着胖胖这一身一言难尽的装扮。 跟祁南两个人面面相觑。 没错，她们要胖胖改变一下，要她接受自己的美，要她仰首挺胸，要她自信满满，没想到……她用力过猛了。 胖胖丝毫不自知，很有自信地撩撩头发，笑着说道：“这一路走过来，已经有三个人向我打听去哪里烫的头发了！” 胖胖这头发，本身又浓又密，她圆圆的脸蛋，之前祁南给她编辫子的时候，略带遗憾说要是把发尾烫一下效果更好，但不是烫成这种金毛狮王一样的爆炸大波浪头啊！家长也不管管！ 脖子往下，胖胖现在这身衣服是新做的，跟祁南之前帮她改的衣服有些类似，因为这时候不习惯穿裙子，裤子就贴身一些，衣服从腰部微微收拢，做成有点带裙摆样的长款，效果还不错。 但是！胖胖现在这身衣服，可以用紧身来形容了，紧紧地将她跟裹粽子一样裹住，腰身肯定是有了，前凸后翘也到了夸张的地步。 俏皮没有了，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岁。 就这样，胖胖还略有遗憾地说，“给我烫头发的那人说，如果涂一个口红就更漂亮了。” 祁南觉得自己牙齿有些酸软，“呵呵，嘿嘿嘿，胖胖，咱们还是学生是不是？涂口红，是不是太过夸张了一些？还有，你这样烫头发估计也不行，人家一不小心就认错成老师了，太张扬了也不好打理，要不，等毕业了再说？” 这样的黑历史，以后你会后悔的胖胖。 在胖胖一脸的遗憾当中，祁南小心翼翼把那些爆炸的头发编成几个小辫子，打算编好在连带后面的蓬松头发全部绑起来，或许还可以挽救。 得到祁南启示的冷俏，见此也赶紧说道：“胖胖，你这衣服太过贴身了，你动都不好动，写字什么的，是不是把你勒的太紧了？还是祁小南给你改的衣服穿起来舒服对不对？” 胖胖想这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不是动都不能动，我现在都不敢大口呼吸，都提着，提着的。” 想到这一点依旧遗憾：“哎，这么好看的新衣服，还是我妈最近有人帮忙，生意做好了，才给我买的，哪知道却不能穿了，好可惜。” 祁南跟冷俏两人呆住。 在外面逛了一圈的王恨美，看着地上碎裂的镜子，再看看胖胖爆炸的没有来得及被祁南完全编好的头发以及身上的衣服，愣了又愣，终于开口道，“胖胖，镜子都受不了你这个样子，自行了断了？” 自行……了断？ “哈哈哈哈！”终于忍不住的冷俏，迸发出了骇人的笑声。 祁南正要说什么，却有一个路过的女生叫到：“祁南，你们家有人找。” “你们家……”这话祁南听着，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以往，在别的同学有家长过来探望的时候，即便表面不说，心里却隐隐有些羡慕的，但黄大贵一大家子，她前世巴不得他们想不起自己可以清静一点……活了两辈子，怎么倒矫情敏感起来了。 祁南看着笔直挺拔站在角落的叶明湛，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箱子。 见她下来，蹲在地上，把箱子打开，“你上次说的，是这个吗？” 祁南看着眼前的铁丝网，很是有些惊喜，抓着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四角都比较平滑，不会担心刺到。 当时得知春游的时候，她就想着既然是在野外，还要准备食物，干脆准备烧烤好了，但是整个青成镇，都找不到合适的铁丝网，小铁叉之类的，烧烤炉可以就地搭，这些东西却不好找，也不知怎么的早几日跟叶明湛说过，当时他还详细地问了是什么样的，这……就有了。 “你在哪里买到的，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好一些！”祁南现在钱虽然不多，吃吃喝喝的钱却是不缺了的。 叶明湛没有笑笑，没有回答，这种拧个小铁丝网什么的活，不要太简单，只不过这种小铁叉有点麻烦，要不然章鱼一边做一边叹气？ 看着祁南这种小兴奋，叶明湛心里无比满足。 接着又拿出小铁叉的时候，祁南眼神也是亮着的。 等叶明湛一样样拿出成灌的辣椒酱豆腐乳酱油、成块的腊肉、腊鱼之类的时候，祁南的笑有些干。 等叶明湛变魔术一般再掏出铁钳、螺丝刀、铁丝以及……一个矿灯的时候，祁南翻翻白眼，脸有些僵，“还有别的吗？” 叶明湛放下这些东西，再打开一个小袋子，里面零零碎碎放着清凉油、风油精、创可贴、消炎药、纱布…… 祁南眨眨眼，自己没有眼花吧？没有吧？难不成今日是集体中邪了不成，不然为何大家都用力过度了吧。 自己是去春游，又不是野外生存住一个月！ 用得着这些吗？用得着吗？！ 然而，她还是礼貌说道：“这些东西太重了，而且就去那么一天，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带去了对不对，如果去野外图的是舒坦，何必要去呢？” 叶明湛当下就表示赞同，“就是，这些我就说没有必要，章鱼非说他经验多，这些都带去，这就是拿过来给你看一眼，你说不带咱不带。” 莫名其妙背锅的章鱼啥也看不到。 祁南这才呼出一口气，这都准备了，要真的不带似乎有些盛情难却，真的带上，那画面不敢想好不好！ 然而，祁南还是太天真了些。 等东西收好，叶明湛还拿出一张图，“这个你看看……” “啥？” “你们去的那个地方叫横江渡，在青城镇东南方向九公里，坡路较多，骑自行车大致需要一个小时，沿途经过村庄四个……”叶明湛开始滔滔不绝。 祁南觉得叶明湛也是真啰嗦，这般年轻，怎么就养成了这样的毛病，看着他的目光就有些怜悯。 叶明湛又道：“你们估摸是在横江渡旁边，那有一个泉眼的位置，可以爬鹤望山，山下有废弃的仓库跟打仗时候用的堡垒，如果你去爬山，千万不要进山洞，如果你在河里渡口，就在河边就行，不要去太远……我把你的活动区域都勾出来了，你只要不跑出这个范围，就没事。” 活动区域？！ 她难道是被圈养的不成！ 第103章 不行 在大家的期盼之中，终于等来了春游的日子。 即便离集合的时间还早，但只要准备好的同学还是在操场集中起来。 祁南跟冷俏、王恨美、杜玥、李厉以及郑义一组，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他们的小组在这操场上显得格外耀眼，一半因为颜值加持，一半也因为这里各个人自带的关注度。 四辆自行车放在一处，人却围成一圈，兴致勃勃讨论。 其余各组也都是这样三五成群地或蹲或坐或站，说着的自然是等会春游的事情。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气息，李厉跟郑义两人带着麻袋，在自行车后座那加一个木杠，一边掉一个麻袋，把祁南他们准备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冷俏看着看着，哈哈大笑：“你们……你们两个再拿一个铃铛，进村就晃。” 这不就是进村收垃圾废品的样子？ 郑义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是这样得到的启发？” 冷俏撇撇嘴，不再搭理他。 转而跟祁南说道：“祁小南，你刚刚说好吃的那个是什么来着。” 祁南看着神采发扬的众人，深深觉得最近自己对这种集体生活越来越如鱼得水，说道：“就是等过去我们就可以分工，比如有人钓鱼，钓上来的鱼还可以炖汤，山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也都可以摘下来尝尝，这些调料我都分成小瓶子，全部装好了也不费劲，到时候生一堆木炭，用铁丝网，我们还可以烤肉吃……” 祁南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条理，反正这事情根本不需要条理，想到哪就是哪，哪怕真的遇到一点别的事情，也完全就是意外的惊喜，这样的出游，没有计划，比有计划反而更加开心。 年轻真好。 但是她这么一说，其余的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眼看着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祁南跟前，突然间多了一个人。 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的刘招弟，袖口上还有那些可疑的污迹，颓丧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对祁南说道，“祁南，我能跟你们一组吗？” 祁南想都不想摇摇头，“不能。” 回答得十分干脆。 刘招弟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我没有自行车，你看你们这里，有四辆自行车就只有六个人，可以带上我的。” 祁南板着脸不吭声，刘招弟这个人，总是喜欢自作小聪明，比如现在这样。 她没有自行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学校组织春游到今天出发，中间这么长的时间，她也从来没有跟自己商量或者求助过。偏偏要等到快要出发的时候这么多同学看着才开口，是觉得此时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吗？ 还有，刚刚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十分胆怯，声音却不小。 原本也不是不能带上她，但祁南最烦这样的小心机。 何况她跟刘招弟之间只有过节，没有情分。 刘招弟快要哭了出来，“祁南，你还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大家明明都玩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走路去没有问题，就怕到时候太慢了，耽误大家的行程……” 眼圈有些发红的刘招弟，见祁南不吭声又道，“要不然我可以帮你们拿东西，等到那里的时候粗活累活全部我都一个人包了，你们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吃得很少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呢？” 说得那叫一个可怜。 难不成你以为这样你还吃亏？脸呢！ 祁南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原本的好心情都受到了一点影响，她是真烦这样的人，能离多远离多远，没想到她没有主动收拾刘招弟，这人还有脸跑到跟前来蹦哒。 郑义在一旁看着刘招弟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挠挠头说道：“要不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俏一个白眼瞪了过去，“看把你厉害的！” 郑义讪讪然闭嘴。 祁南突然间笑了起来，盯着刘招弟说道，“你要跟我们一组，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呢？你看我们准备的东西，都是自己筹钱买的，你跟我们一组也是可以，我们六个人现在变成七个人平均分，一个人估计连一块钱都不到了，我来算算啊，这些腊肉腊肠，以及等会要考的牛肉跟鸡翅，还有一些水果，这个点心什么的就不要钱了，要不你给个零头六毛钱算了。” 刘招弟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口袋，里面空空如也，祁南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哗哗往下流，手指攥住布袋的绳子，“既然不让我跟你们一组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我？明明知道我妈不可能给我钱……” 说完还嫌不够，“你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身在那样的家庭里难道是我的错吗？没有钱我能怎么办呢？我都这样低三下四了，你还不同意吗？你难道不也是靠着她们？” 字字句句都在质问祁南。 祁南挑了挑眉，这并不是刘招弟之前的性子，看来每个人都在改变，她冷笑道，“第一，我们早就组成了一个组，你突然间加入，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是打量别人一定会收下你吗？这种事情劝你还是少做一点好。 第二，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平摊的，难道你没钱就能有理吗？你如果早点商量，你就算没有钱，可以自带一些自己做的东西来，或者哪怕去外面摘一把野菜呢？吃白食都吃得这么理直气壮，我墙都不扶，我就服你！ 第三，你觉得你所谓的低三下四，难道就可以迫使别人按照你的想法去走？未免也太好笑了。 第四，你说你可以把所有的重活都包了，大家谁都不是千金大小姐小少爷，大家都是同学，这种所有的事情出去之后如果真的让你做，按照你你现在这种想法是不是觉得我们又在指使你，又在看不起你呢？既然没有办法让你做这些事情，你又要许下这种空口承诺，这难道不是欺骗？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刘招弟满脸通红。 “大家都是同学，何必闹成这样呢？”一个娇娇的女声响起。 第104章 我说的就是你 说这话的人，是安锦儿。 有些事情，一旦有人开口，就会有人应和。 许多人都不会想做那个首先开口的，但如果是帮腔的，也就无所谓了。 是以安锦儿开口之后，刘招弟哭得分外委屈起来。 见有人说祁南他们，有别的同学也开始说了。 “哎呀，都是同学，又是一个村的，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对啊，就算拒绝，也不至于……” 一听这话，冷俏就火了，“是自由组合没错吧？是几个人一组没错吧？难道随便一个人过来要跟我们一组，我们就要答应？” 说完，扫视了周围的几个开口的同学，“要不然，你觉得可怜，她跟我们是同学，跟你也是同学啊？你们一组算了，你看我们的东西，也带不了一个人了。再说了，我就不喜欢带她，怎么的！” 原本几个开口说话的同学，也是安锦儿说话之后，才帮腔的，开口的时候，刘招弟看着他们的眼神，让他们深深觉得自己可有正义感了呢。 但冷俏说的那些话，让他们觉得很不对劲，不管如何，谁愿意带一个什么都没有带，不仅白吃别人的，身上还脏兮兮的，动不动就哭的人啊。 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 是以，没有人敢应声了。 果然，刀子割自己身上，才是真的痛。 安锦儿突然笑了一声，“哎呀，哪里就这么难了，李厉，我请求你，让她加入你们组，行吗？” “安同学。”刘招弟只差感激涕零了。 这一说完，安锦儿自顾自地开始分配起来，“你们组两个坐后座的女生都可以拎东西，然后阿厉，你把郑义那边的东西分担一下，郑义，你可以带刘招弟吗？” 郑义见安锦儿这般望着自己，脸色有些微红，“小事一桩，这下面还可以绑袋子，她不嫌弃就行。” 刘招弟赶紧点头，“我没有意见，你们收下我……” 冷俏又要怒起，祁南笑了笑，拉着她的胳膊，这好端端的出门玩耍，没道理为了一个两个这种人，变得不开心。 “不是我们！郑义也只是表示他个人的意见，我不同意。” 冷俏赶紧接嘴，“我也不同意。” 李厉深深看了安锦儿一眼，“我也不同意。这是我们的小组，我们六个人已经确定下来，如果加入一个组员不能和谐相处的人，大家都不开心，我作为组长表态，我不接受。” 王恨美跟杜玥自然都是站在祁南这边。 郑义倒是有些尴尬，朝安锦儿抱歉地看了一眼。 刘招弟还在哭。 安锦儿脸色有些尴尬，嗔怪一声，“阿厉，你……你都是些什么朋友，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说完，嘟着嘴，表现一副生气的样子。 冷俏又要急。 祁南赶紧道：“有些人怕是不知道，什么叫道德婊吧。” 顿了顿，祁南接着道：“所谓道德婊，最大一个特点就是，慷他人之慨，损坏的不是她自己的利益或者意愿，就可以无故指责，如果到自己，未必可以如此。” 见所有人都有些不解或者疑惑望着她，祁南盯了安锦儿一眼，“比如刚才刘招弟要请求加入我们，既然是请求，我们就有拒绝的权利，作为一个健全的人，难道连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吗？刚才你们说得那么义愤填膺，去你们组的时候，答应吗？” 王恨美秒懂，接着道，“这就好比，上了公共汽车，我在自己座位上好端端坐着，上来一个人，愣是要我把自己位置让出来，然后旁边的人还使劲劝说，结果呢？那得到座位的人不仅不感激让座的人，反而感激那个劝说的人？那个人，就是道德婊，以为自己特别厉害是吗？其实就是损坏了别人的利益，维护了自己觉得的高尚。” 安锦儿见祁南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有人帮腔，“你……你一个学生，怎么说那样的话，太丢脸了！还……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 祁南撇了她一眼，定定说道，“我没有指桑骂槐，我说的就是你。” 安锦儿不提防不按常理出牌的祁南，“你——” 李厉完全无视安锦儿，道：“祁南说得没错，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们需要有健全的人格，该明白的东西一定要明白，我们表决同意吧。” 最后，也只有郑义一个人在纠结举手不举手。 李厉道：“刘招弟同学，你也看见了，我们组不同意你加入，对不起。” 刘招弟目瞪口呆。 一旁的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安锦儿。 安锦儿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是朝这个方向发展，反应过来之后，突然就笑了笑，“哎呀，这也是这位同学想加入你们，我看着闹得不太好看，你们非要扯那一堆有的没的出来，大家都是学生，扯得上什么利益呀，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不同意，刘招弟同学就去我们组，就好了！” 这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的。 冷俏哼了一声，“马后炮！” 安锦儿没有恋战，觉得自己的颜面总算是挽回了。 虽然刘招弟跟她一组，她还是挺恶心的。 但自己的完全形象不能破坏，只能隐藏心里的厌恶。 说完还朝李厉一笑，话却是对着大家说的，“我准备了很多的点心面包，方便面，谁要是东西不够吃的，尽管来找我就是，我不要你们平摊哦。” 自以为是玩笑，还可以打击祁南刚才的话，却没有人回应。 说到这里，已经可见老师往这边走，她抓紧时间道：“阿厉，我这里有许多最近流行起来的艾叶糍粑，南瓜饼，还有看着就好可爱好可爱的粉角，等会你记得过来吃，出门在外，有些东西你可要好好注意了。” 然后很不放心地有些娇羞道：“郑义，我可把他交给你照顾了，要是……嘻嘻” 安锦儿自觉自己已经做到无比完美，含娇带羞跑开了。 这样的小插曲，祁南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该拒绝的拒绝，她又不需要所有人都绕着自己转，安锦儿这种公主病，不惹到自己就行，惹到……呵呵。 第105章 春游 四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是一个古时候文人都说不是读书日的季节。 一群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兴致勃勃神采飞扬骑行在乡间土路上。 队伍看着有些杂乱无章，但慢慢拉开一点距离之后，倒是也算有序。 他们的目的地，是横江渡。 并不算近，好在也是可以热热闹闹一路聊着。 每个组长自行负责小组的同学，李厉跟郑义，不紧不慢骑在后面，以保证祁南他们不会掉队。 前面几公里，都是兴奋之中度过。 但坡路很多，到后来，慢慢就有些疲惫了。 上坡的时候，也需要步行才能上去。 冷俏倒是不觉得如何累，一边推着车上坡，一边说话，“哇，这里好多蝴蝶！” 王恨美不期然地在后面接了一句，“说明这有很多毛毛虫。” 冷俏岂是这样容易被打击的人，接着转移话题，“恨美、胖胖你们不常在村子里，看那个大朵大朵粉色的花，可好看了，等再过几个月，桃金娘成熟，我带你们来摘，也好吃！” 王恨美丝毫不觉得之前自己说得有些不对，道：“俏儿说得没错，花朵是被子植物的繁殖器官，生物学功能是结合雄性精细胞与雌性卵细胞以产生种子，这个植物，就产生俏儿刚说的桃金娘。” 冷俏有些气哼哼地，“恨美啊！” 王恨美一脸的懵懂，“你怎么了？虫子飞进眼睛了？快吹吹！” 祁南：哈哈哈哈哈。 王恨美这人有一点，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自己却不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偏偏遇见的还是不服气的冷俏，她道：“繁殖谁不懂啊！看动画片里说的，螳螂繁殖的时候，还要把雄螳螂的头吃掉呢！” 杜玥还是胖，爬坡一路喘着粗气，听到这，好容易插上一句，“我也看过那个动画片。” 冷俏的头就抬得高高的，挑衅看了一眼王恨美。 哪知道，王恨美眼里迸发出别样的光彩，靠近祁南他们的自行车道：“俏儿，你也知道这些，之前怎么没音跟我说，我也有一个讨论的人了，我跟你说不仅是螳螂，还有许多动物，在繁殖的时候……” 说话之中，慢慢到了坡顶，王恨美站定，根本不想上车了，“俏儿你看过那个吗？就是有一种鱼，叫安康鱼，雄性特别小，而且一辈子都忍饥挨饿的，哈哈，雌安康鱼十分凶残威猛，在交配繁殖的时候，雄性是咬一口雌性，然后自己慢慢的，整个都被雌性本体吸收了，只留下一对雄性性腺，有时候还有很多雄安康鱼，都在这个雌安康鱼身上化成性腺，雌安康鱼想自己什么时候繁殖就什么时候……” 冷俏僵着一张脸，整个人都木了。 看热闹的祁南，笑得肚子都疼了，主动走到杜玥身后，“胖胖，看来她们两有共同的爱好，让她们一辆车吧。” 冷俏见李厉郑义也慢慢接近，几乎用手捂住王恨美的嘴巴，“阿美，我真是……不想认识你啊！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后都不要跟我说这些！” 有了这一出，祁南一路想到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冷俏咬牙切齿的，更是哈哈乐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总算是到了横江渡。 横江渡是一个已经废弃的渡口，以前还需要有渡船行走，方便两岸的人。 现在虽然废弃有一段时日了，但渡口的痕迹依旧存在，譬如那等船歇脚的人休息的破败草棚，一旁还有高大的香樟树。 十几丈宽的水面，学生们停留的地方是一处回湾，身后不远就是葱葱郁郁鹤望山，水透着幽蓝，河岸两边是鸡蛋大的成片鹅卵石河滩，再往上是成片成片疯长的野草。 “哇，这地方真好啊！” 大部分学生，此时就是脱缰的野马，四下撒野，还有人甚至奔进了河里。 闹了好一通，这才慢慢把人数都点齐了集中。 这是整个高二学生都春游，祁南所在的班级，带队的是数学老师宁老师。 很是强调了一回纪律，无非就是安全一类的，末了，这才开玩笑道：“大家好好填饱自己的肚子，吃饱之后有节目也有自由活动的时间，煮饭好好煮啊，这可是要评比的，不要给咱班丢脸！” “老宁你放心，给你拿个厨神冠军回来！” “老宁，你今天就跟着我们混吧，包你回去胖三斤。”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按照各组的小组，纷纷忙碌了起来。 几个人咋咋呼呼的，都是些没有什么经验的。 祁南看着这进展不行，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么久才把东西都拿出来摆好。 原本就是好端端的鹅卵石河滩，也不知道当中是谁有强迫症，在祁南轻点东西的时候，愣是摆了一个稍稍平坦的台子出来。 这样拖下去不行，祁南当仁不让地当起了指挥，说道，“李厉，你跟郑义两个人，先挖两个灶，再用鹅卵石砌一个小的烧烤台，之前画出来那样，然后负责捡柴火。” “俏儿你跟胖胖恨美三个人，负责去那边泉眼取水，然后俏儿带恨美去摘野菜，胖胖在这帮我，我先把咱们的东西腌好，先用锅煮水，等会煮火腿野菜粥……”祁南一边说一边征求大家的意见。 自然是没有人有疑问的。 “野菜粥估计没有办法评比，等会我们送去评选的是烤鸡翅跟烤牛肉串，咱们准备的竹签这么多，到时候每组送几串拉票……” 冷俏哈哈大笑，“祁小南，你太奸诈了，咱们送几串肉是可以送的，不需要太多材料，别人想要拉票都不能学咱们，你真是太阴险了，我喜欢！” 笑着，就分头行动。 李厉跟郑义选择一个有些落差的地方，挖了两个灶台之后，烧烤的地方也砌好了。 商议着去捡柴火。 祁南这擦擦额头的汗，大声喊道：“李厉，记得折一些竹枝，咱们可没有筷子——” 平平常常的对话，却让一旁不远处的安锦儿死死盯住。 第106章 被催熟的黄芳芳 冷俏带着王恨美两人去弄了一个小布袋，兴高采烈地去摘野菜。 李厉跟郑义则是要爬到山岭上，捡枯枝做柴火。 祁南看着冷俏走不多远站定，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捡起地上石头要砸王恨美。 她笑了笑，对坐在鹅卵石上不停的往竹签上串东西对胖胖说道：“恨美一定又跟俏儿探讨什么繁殖问题了，哈哈。” 没有得到回应，祁南再看，发现胖胖一边盯着眼前的牛肉鸡翅跟青椒韭菜，又看了眼红薯芋头，一边串一边心不在焉，时不时扭头看一下放在一旁的水果跟打包好的小点心，又坚定地扭过头来。 祁南几乎可以看得见她内心的挣扎，有些忍俊不禁，对于胖胖而言，需要忍住不吃东西，需要多大的毅力呀，特别是被这些东西环绕着 “现在你想吃就吃吧，反正今天也是要大吃一顿，但是今天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也不会发胖的呀！”祁南看着有些不忍，劝说道。 胖胖看了一眼祁南，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都不敢往那边看，“祁南，我觉得我一定是得了冷俏说的那种绝症，喝水都会长胖的绝症。” 祁南正在洗一块小木板，打算用来切火腿，看着胖胖这个样子想着，胖胖虽然有所改变，但一定也是很介意自己胖的，每个人的成长都是需要时间的，胖胖能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祁南只想跟胖胖开两句玩笑话，突然一个阴影笼罩过来。 是求雨拜月带着刘招弟过来了。 胖胖见此，赶紧神色紧张地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竹签，警惕着望着她们。 求雨见此，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才行，不过祁南，你怎么让李厉去干那么重的活，这回来要是再吃不饱，到时候锦儿该着急了。！” 祁南压根就没搭理她，继续洗自己的小木板。 求雨还要说什么，祁南眼神凉凉望过去，她吓得一个哆嗦，“你……这么多人在，你还敢打人……” 一边说一边看刘招弟。 刘招弟见此，畏畏缩缩道：“祁南，虽然你们没有接纳我一个组，但是看你们这边好像忙不过来，大家都是同学，我来帮帮你们……” 说话的同时，把祁南他们的锅揭开了。 “怎么……怎么只有水啊！”这惊叫未免也太多夸张了些。 “是吧，就这样还好意思要收你六毛钱呢，多亏锦儿让你跟我们一组，我们组有两只鸡呢！到时候评选我们也指定第一。” 祁南停下手头上的事情，正要起身，胖胖却不干了，“碍着你们什么事啊。” 她声音虽然不大，甚至还有一些颤抖，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不能总是什么都依靠她们，这样迟早会不能好好在一起玩耍的，是以虽然她很紧张，却还是站到跟前来。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住。 祁南虽然没有吭声，却站到胖胖身边，无形之中给她支持。 正在此时，一阵强烈的轰鸣声，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祁南他们都在河滩上，大部分人都仰着头，这才慢慢看见河岸路面出现一辆摩托车。 “天哪，这个是摩托车！” “哇——” 这时候，能开得了摩托车的人可是极少数。 车虽然已经停下来，却没有马上熄火，反而是又轰鸣了一阵，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男青年没有下车，一只脚点地，睥睨四方一般望着下面的学生。 然后，从摩托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裙子高跟鞋的女的，朝大家的位置走。 祁南一看，眉毛一挑，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刘招娣，面如土色 “那个女的好像是黄芳芳呢。” “她不是没脸读书休学了？怎么家里竟然有摩托车吗？那之前还装什么可怜。” “不过摩托车看起来好好哦，你看她都变了一个人一般。” 可不就是变了一个人吗？穿衣打扮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脸上涂脂抹粉的，甚至还穿了一双皮高跟鞋，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这河滩不方便，走得那叫一个摇摇摆摆，十六七岁的黄芳芳愣是把自己整得二十几岁一般，有一种被催熟的奇异的感觉。 “她这个样子真好看。” 祁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胖胖，再看周围的人的眼神，仿佛也是这个意思，她不由得有些汗然。好吧，审美观这种东西的确是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的，虽然现在自己还没到十八岁，却已经是一个老女人的沧桑的心，代沟啊！ 众多眼神观望之下，黄芳芳拎着一袋东西，婀娜多姿又夸张地走了过来。 “哥，你在那里等我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同学呢！咯咯咯……”走到同学周围，才转头朝车上的人喊话。 处处透着刻意，说得每句话都仿佛演戏一般。 祁南几乎可以猜到她的心思，黄芳芳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之前她的传言如此不堪，被迫休学，此时自己前来，不就是告诉众人一个道理，她就算休学或者退学了，也依旧过得比大家都好。要不然你看这摩托车这浑身的装扮，不得不说她跟黄莹莹才是一家人呢！ 黄芳芳一路走，一边打开袋子里的水果分给大家，“大家同学一场，虽然明年我回去的时候不能跟大家一起读书了，但好歹同学一场呢。” “不不不，你们东西不多，还是自己吃吧，等会我回去下馆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芳芳在学校的时候那么过分，被议论成那个样子，此时在眼前的时候，却没有什么人要下她的面子，顶多只是扭过头去不理罢了。 求雨撇撇嘴看着祁南，“这一家子姐姐妹妹的都真的是……” 说完很是不屑地扭过头去，反正刚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黄芳芳绕了一圈，最后才心满意足来到祁南跟前，“哟，还吃上东西了？听说还跟李厉一组，你可真有本事，不过这再有本事，到时候千万顶住了。” 祁南笑了笑，说道：“没办法，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有些人就算再扯大旗做虎皮，其实不过也就是跳梁小丑罢了。” 没错，黄芳芳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过来只是想炫耀一下，还是有别的目的，祁南只是想激怒他而已，黄芳芳愤怒起来的时候，话语里的漏洞就更多了。 被祁南这么一刺激，黄芳芳脸色一暗，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又突然间笑了起来，“我也不跟你吵了，反正，你多读几天书，少读几天书，又有什么区别呢，担心明日去不了学校！倒还不如我休学一年呢！” 祁南冷笑一声：“不能如何，只是可以让你没有办法回学校也不能回家罢了，你要再呛，你以为我不知道摩托车上的人是谁？这车哪里来的？” 黄芳芳心慌地扭过头去哼了一声，用力甩了甩胳膊上的东西，扭头就走，差点拐了腿。 第107章 不适 李厉跟郑义抱着寻来的柴回来第一趟的时候，冷俏他们依旧还在挖野菜野葱。 祁南已经把熬粥所要的东西准备好，木炭燃起，上面放着几个金黄的玉米，剩下的肉类依旧在穿。 鹅卵石上铺着洗干净的芭蕉叶，一串串东西虽然没有烤出来，看着颜色都已经很是诱人。 深红色的牛肉、金黄的玉米红薯、翠绿的韭菜、白生生的莲藕，还有熏肠…… “祁南，你这是要开铺子的节奏？”李厉咧开嘴笑起来。 祁南点点头，随手翻动玉米，这炭火已经起来，整个玉米并不是那么容易烤熟，祁南打算先试试，等会冷俏他们回来，熬粥的时候，就可以全部过来围着烤了，自己吃的东西自己烤，才别有风味。 “这个可以吃了吗？你别说，这一路过来肚子还真的是饿了。”李厉看着祁南这边熟练地往那已经有些蔫的玉米上刷东西，手上迅速切换接着干活，不由得问道。 祁南笑笑，“前面烤的这几个，你倒是可以先尝尝，但第一个吃的，难免要做小白鼠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递了过去。 李厉衬衫袖子已卷起，祁南这样递过去，他抱歉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把头伸了过来。 两个人离得有些近，祁南心里突然就是一慌，一种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胆怯的东西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她脸色发白，手一抖，手里的玉米就拿不住，往下掉去。 李厉凭本能接住，玉米上刷的酱汁，有一些沾到身上的衬衫了也顾不得，诧异抬头看祁南已经退了好几米，看着一脸的不知所措。 “阿厉！”却是安锦儿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出来不会就吃这种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玉米吧？你……要不还是到我们那组吧，到时候陈阿姨该心疼了。”说完，扭头对郑义嗔道：“郑义，出发前怎么说来着。” 郑义往灶里添柴，脸上也有些灰，手里拿着一根玉米啃的那叫一个欢实，被安锦儿一说，他抬头笑笑：“心疼什么？这个很好吃啊！你来点？” 手里的玉米递出去之后，才发现不合适。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胖胖见祁南有些发愣，又是看着祁南烤的玉米，一鼓作气地弄了一大把烤串放炭火上，然后挑衅地望着安锦儿。 李厉见此一笑，“你回去吧，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安锦儿见在芭蕉叶上面那么多东西，突然间觉得自己手上拿着的点心跟方便面有些不够看了，心里暗暗着恼，求雨跟刘招弟过来看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别的小组准备了那些，这里全部都没，只有一个胖子在串莲藕红薯，这算是什么东西？ 突然间有这么多肉，还熬那么大一锅粥…… 但安锦儿自诩是个聪明人，见形势不对，赶紧把东西递给李厉，“不管你这里有什么，这是给你带的，万一吃不饱的时候也可以试试。” 说完之后，笑眯眯道：“这些东西这样烤就吃，看起来始终不太放心哦。” 还想刺祁南两句，“祁南，这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吧，你可真是没少费心思呢，不过阿厉从小就爱干净，这些看起来有些脏的东西还是少吃一点，等回去肚子受不了，人却是要受苦了，陈阿姨一定会怪我没有看好他，我多冤枉啊！” 满满的抱怨说成满满的炫耀。 李厉脸色就有些不好，“锦儿，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知道知道，你总是这样，回去看我怎么跟陈阿姨说你！”安锦儿说完娇笑着跑开了。 祁南刚才那瞬间的不适，已经舒缓过来，最主要的是，她现在需要抢救胖胖刚才扔上去的东西。 一边教他们自己烤东西吃，“先烤一下水分，然后刷点油，再烤一阵，这里有酱油耗油胡椒粉辣椒粉……” 好吧，辣椒粉都有好几种。 李厉看着祁南，眼里有些抱歉。 一时间气氛还是有一点尴尬。 幸亏此时，人来疯冷俏回来了，“喂喂，你们两个快去捡柴，怎么的反而自己吃上了，小二，给我来两串，吃饱了我还要上路……不对，要洗野菜野葱，你们有口福了，还有野芹菜。” 冷俏放下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展示给他们看，“原来我还想着恨美不在村子里住，想教她认，结果……” 结果如何冷俏没有说，自己撇撇嘴，但大家轰地笑了起来。 郑义啃完手头的东西，意犹未尽，“哎，你说以前旧社会的长工，是不是就跟咱们这样，没吃饱被撵去干活？”’ 冷俏瞪了他一眼，“你还长工呢？我就是地主婆……好像地主婆也很好呢，给我滚出去干活，不拿回来两担柴火五条鱼，等会没饭吃！哈哈哈，威风吧？” 祁南把她扯坐下。 李厉跟叹息着的郑义又去捡回来两把柴，“刚在下游那边，看见有人钓鱼，我想借他东西试试，或者干脆买两条，又怕咱们这里用不上……” 得到准信的两人，兴致勃勃拎回来几条鱼。 然后发现……没有一个人会杀鱼。 还是烤肉的香味，引来了宁老师，见此情况，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宰杀完毕，“你们这东西这么多啊，看来我等会就坐在这，不走了。” 看着他们这烧烤，很是新鲜，递给宁老师的东西他也没有接，反而自己烤了起来。 这就一发不可收拾。 铁丝网上停不下来地烤着东西，祁南已经用盐、酒、辣椒一类把鱼腌好，见此也不是个办法，看样子，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可以结束。 “要不，我们做叫花鱼吧。” 冷俏噗嗤一乐，“我知道洪七公的叫花鸡，不知道叫花鱼呢！” 宁老师自告奋勇，叫来隔壁班的带队老师。问清楚之后，连连叹息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会玩，到一旁开始动起手来。 “各个小组都准备得如何了？咱们要准备开始评比了哦。”拿着扩音器的安锦儿说道。 第108章 独乐乐，众乐乐 一听这话，反驳声沸沸扬扬，“哪里有那么快啊！” “对啊，难不成跟你们一样都是方便面？！” 方便面的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但那是平常，不是今日。 安锦儿还在那想办法自圆其说。 甚至给大家唱了一首歌。 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但吃了半饱之后的祁南等人，开始往各个小组送烤串之后，又到了一个新的沸点！ “瞧瞧人家吃的是什么啊！这个太好吃了。” “就是太少了，要知道跟他们一组就好了。” “对对，牛肉咱们没有，这些红薯芋头玉米却是不缺的，这样烤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谁知道这些都能烤啊！” 甚至有些小组不好意思白吃，开始给祁南他们送东西过来。 自然也有想要拿东西过来代烤的。 看着这堆积在一旁代烤都东西，这才真正没有办法。 祁南看了一旁多出来的铁丝网，但木炭没有多少了。 想了想之后，对胖胖低声说了什么。 胖胖神色有些犹豫，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了。 “你叫胖胖做啥去？” 祁南笑道：“你看胖胖在这吃东西吃的那个小心，担心自己胖，何况我们也不可能把所有小组的东西都烤了是不是？我让她叫其余小组的组长过来商议一下，胖胖走出这一步，以后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会嘲笑她了。” 一个人的转变总不可能马上天差地别，这不是换个发型跟换一身衣服可以达到的过程。 胖胖没有多少顾虑就去了，也就迈出了第一步。 冷俏朝祁南悄悄拇指，“要不我说你一肚子鬼主意呢，来，赏你一块鸡翅膀，你还是太瘦了。” 每组只能送几串东西代表一下，不足以喂饱大家。 一听祁南这边叫，大部分小组都过来了。 看着前面这一排人，祁南有那么一些抱歉。 “咱们组也是第一次试着做这个，没想到大家都爱吃，我想着，这样烤有点赶不上，人不多了，木炭可能也不够，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祁南站起身，对他们说道。 一听祁南这边还有方法，众人眼睛都亮了！ “其实这个很简单，我想着要不然你们找一个地方挖两个灶，长一点，然后保证通风，上面砌好鹅卵石，就跟我们这个差不多，然后我这里还有好几块铁丝网，就是几个公共的灶台，大家如果有东西，你们自己商议一下，每组分代表过来烤东西然后端回去？”人太多，烤的东西也受欢迎，这是祁南想到的折中的办法。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兴致高昂起来。 马上在原地就开始商议。 祁南还是有一点抱歉的，“我们能够分出来的东西不是太多，竹签子没有剩太多，还有木炭，这个比较重要，也只能匀一点出来，调料这边倒是可以……” 李厉站到祁南身边，笑着对大家道：“不过这些你们也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竹签直接到那边竹林，折竹枝，削尖一头就可以用，还有这个炭火……都自己想办法，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这么一说，当场就有了解决办法，“这个很好办啊，炭少，柴火多啊，捡大一点的树枝或者柴，烧到最后，再夹过来，这些不都是解决了。” “对对对，平日里做饭的时候，我家也是这样的，火炭扔进坛子里，冬天烤火的时候用。” 很快，又有人提出来，“这些东西咱们都可以弄到，只是不会烤啊……” 祁南笑着拉过胖胖，“现成的技术指导员在这呢，有什么都问胖胖，可不许欺负她！” 胖胖脸色微红，很是不习惯站在众人跟前。 但走出第一步，现在似乎也没有那么胆怯，第一次觉得，被人围着也并不是难堪的。 何况祁南还站在一旁。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保证不敢，谁要是欺负杜玥同学，我们就打回去！” 看着这群把铁丝网跟祁南他们分出来的东西，大家很是感激。 “祁南同学，早上的事情，对不起。” 祁南想了想，才发现说的是早上的时候，刘招弟惹来的那事，这算什么事啊。 “不止是早上，刚才她们那边说的时候，我们一开始也信了的，对不住。” 倒是坦诚，想来方才没注意的时候，安锦儿那组还说了什么话。 “这有什么关系，大家同学一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误会说开就好。”祁南笑着应下来，李厉也在一旁插科打诨。 这样的小误会，祁南自然没有在意，有的嘛，可就不一样了。 看着这群分开忙碌的同学，一旁的老师对宁老师道：“那个在中间的就是祁南？没想到啊。” 这话所包含的含义太多了，宁老师看着祁南，想着她没有做的那题目，真心实意道：“有很多时候，我们不如她。” 那老师想想黄莹莹的事情，以及祁南那公布出来的试卷，特别是听说她那样的家庭出来之后，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没错，那样的家里的孩子，没有丝毫娇气小气，胆子也不弱，成绩还好，你看现在，还能这样帮助这些同学，可见心比较宽，很多时候，我们的确不如她。” “看以后吧，这孩子就是……太通透了，已经不像孩子了，让人心疼。” 在所有人为自己烤东西的事情忙碌不已的时候。 求雨很是愤愤不平，“真是会收买人心，就那么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锦儿你看，连肥婆都这么受欢迎了？” 话虽是这么说，眼神之中，却透出羡慕的神色。 “也不知道祁南有什么好，就会惹事，上次还打了我们，家里也不管管，瞧那么多东西，家里现在给那么多零花钱吗……” 一旁原本尴尬的刘招弟，见此有些弱弱说道，“祁南全家的人都不喜欢她的，还不想让她读书，在家的时候也是吃不饱的，更加不可能给钱了……” 她这话一出，就被拜月听了去，“这些东西，肯定是她骗李厉的……” 几个人在那讨论，安锦儿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嘴角却是笑意盈盈起来，这个祁南这样不堪，野心倒是大。 第109章 祁南，你来选 “各位同学现在算是都吃饱了吗？我提醒一下老师说可是要评比的呢，免得到时候一下把东西都吃掉了，可是要得零分的哦！”安锦儿手里拿着扩音器，以自己认为幽默开玩笑的方式说道。 毕竟是校花级的人物，她这么一说，吃了半饱的同学们还是很有耐心附和的，出来玩求的就是一个热闹。 于是乎，收拾好了他们手头上的东西，每个小组，虽然也依旧派了人在祁南那边的公共烧烤台上烤东西，却不耽误他们把自己小组最拿手的东西整出来，送过去评比。 安锦儿看着那些东西，不由一笑。 “好的，跟大家通报一下，现在我们台上一共有好几组同学都送来东西，比较有特色的我给大家通报一下，这个从河里现抓的小鱼，烤干之后跟酸豆角炒一起，看得我都流口水了呢！” “这个凉拌竹笋跟黄花菜看起来也很好吃，竹笋还用红油泡过，这种做法倒是很少见的！” “这……” 场上的东西慢慢多了起来。 “老师，您在李厉他们那一组可不能偏心哦！”安锦儿娇声说道。 被叫到的宁老师哈哈笑着道，“我怎么觉得偏心不偏心，结果估计都差不多！” “老师，您这样子说分明是被他们收买了，大家服不服？”安锦儿不依了。 “服！” 安锦儿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答案，笑容就有一些牵强。 祁南他们小组，倒是没有把这个评比当回事，这本来就是老师为了增加热闹的方式罢了。没想到安锦儿如此郑重其事。 冷俏撇撇嘴，“整天哦哦哦，呢呢呢，人家，不依，我浑身鸡皮都起来了！” 有了前面一批人带头，慢慢的每个小组都送上一些自己的特色菜，有那些乌龙的自己早早就把东西吃光了，最后也哈哈笑着还是放了几个烤串上去充数。 李厉用翠绿荷叶做盘子，上面放着烤好的鸡翅牛肉，玉米以及莲藕，笑眯眯送了过去。 安锦儿一看，抓着他的胳膊就不放开了，“我看有些小组没有准备好，要不我跟阿厉给大家先合唱一首歌？” 李厉神色有些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被安锦儿死死扯着。 冷俏把嘴里东西吐了出去，“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郑义看着冷俏有些不敢置信，“安锦儿同学没有说错什么呀。” 冷俏道：“她是没有说错什么，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你急什么呀？” 祁南看着场上尴尬的李厉，扯过冷俏，转而对郑义说道：“你看李厉在上面有些慌乱，要不然你们俩顺便也一起上去，就当是搭救他一下？” 祁南一开口，冷俏就秒懂，“对对，我们也一起上去唱，反正大家都是热闹嘛！” 一边自己带着郑义走上前，冷俏还不忘发动别人，“响应安同学的号召，不如大家都来合唱吧！” 瞬间又站了几位同学上去，安锦儿见此，脸色有些挂不住，还有一闪而过的恼怒。 她不过就是想跟李厉单独在一起，今天这日子如此难忘，相信即使过了很久，同学们回想起来的时候，她希望是有她跟李厉单独在一起的画面的。 没想到祁南这个奸诈的，又把冷俏这些人糊弄上来，偏偏要跟自己作对，那么就怪自己不客气了。 想着大美跟刘招弟几人说的那些话，安锦儿的神色就有一些冷。 一首歌唱完接着一首，闹了好一阵，才总算把这环节糊弄过去。 安锦儿接着说道，“看来今天大家都很开心呢，都把后面的环节给搬到前面来了，差一点我这个主持人的地位不保！现在我们有请几位老师来评选吧。” 几个带班老师看着眼前那些五花八门的吃的东西，也都是很高兴。 他们商议了一下，最后还是宁老师说道，“这也太难选了，各有千秋，要我说还是咱们这烤鱼最好！” 另外一个老师附和道，“要我说不用选了，等一会儿做活动，东西给赢到最后的一个小组做为奖品，吃的时候看哪一个先见底，哪个自然就是冠军了！” 毕竟都是出来游玩的，这些学生开心就好，何必一定要选一个什么冠军出来，这种当做玩笑话的话，糊弄过去就行了。 安锦儿笑道：“老师们自己做的东西自己拿来评选，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们哪里敢跟您比呢？大家说对不对！” “老宁可不能这样！又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这比赛没法比了！” “就是啊，还是评一个出来呗！” 安锦儿赶紧示意一旁的求雨。 求雨此时把烤好的热气腾腾的整鸡，端了上来，或许因为太香了，甚至还咽了咽唾沫。 “这也太拼了吧，一看就是没有吃饱，六七个人一个小组，放着一整只鸡不吃，送上去评选，毛病！” 不管如何，安锦儿的那一整只烤鸡看着尤为令人瞩目！ 毕竟谁家没事，也不会突然就杀一整只鸡吃啊。 原本只是打算让大家高兴热闹一番的老师，没有想到还真的要严肃评比什么，最终还是统一了一下意见，每样东西尝了尝之后，最终还是确定地指着祁南他们小组的荷叶包着的东西，“这个最好。” 安锦儿的脸色都僵了。 凭什么？难道那些串得乱七八糟的几样东西，比一整只鸡还要好吃？ 她是绝对不会去吃那些串成那样的东西的，不仅看着不卫生，吃的时候形象都没有了，这些人看着表示赞同，不过就是祁南用李厉的东西收买人心罢了。 缓了缓神色，安锦儿说道，“有同学说，老师们跟祁南他们本来就是一组，依旧还是有嫌疑哦，要不然我们让祁南同学上来看看，她觉得哪一组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的冠军！” 一不小心就被点名的祁南，看着唱戏一般的安锦儿，无可无不可地放下手头上的东西。 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见祁南镇定自若走上前来，安锦儿突然觉得心头一慌。 第110章 是奖不嫌多 “祁南同学，你看看，从食材到口味到创意，到最后呈现出来的东西，你觉得你们比所有的小组都要好吗？”安锦儿问道。 这种明显坑人的问题，祁南怎么可能会主动踩进去。 她笑了笑道：“既然把我叫上来，我至少也要尝尝才行对不对？哪怕酒店大厨，也没有看一眼就断定的，这未免太过武断了？” 安锦儿看着祁南慢悠悠地一样样东西试过去。 “没想到我们祁南同学倒是吃过自己小组的东西之后，还有这么好的胃口，可想而知他们小组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呢。”安锦儿打趣道。 这个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祁南抓过扩音器，安锦儿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怎么都手里的扩音器就到了祁南手上。 “这是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啊，大家想想看，把我叫上来说谁才应该得奖的是安锦儿同学是吧？如果我一上来就直接说，会不会说我太过不负责任，我不过是遵守规则，每样都尝尝，却又要被说，我这只要一上来，就注定里外不是人了，这样的活，真是没法干！” 祁南一说完，大家轰然大笑。 安锦儿见祁南就要离开的样子，以为祁南想要脱身，“祁南同学不会也觉得只有自己小组才是应该得奖吧？” 这是着急了？ 祁南灿然一笑，“对呀！” 安锦儿仿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你们做的这个，先不说卫生不卫生，看着又是现放火上烤的，还串成这个样子，跟别人的羊肉串倒是有些像，但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不过就是一次春游，不过就是平常的野炊，安锦儿还真的是小题大做，换以前祁南或许只想着离李厉远一些就行，安锦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现在祁南反而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进行任何退让，该如何相处就如何相处，不然即便退让，安锦儿这种人也会死盯着她不放。 祁南笑微微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咱们这个烤串安同学似乎很看不上眼，但是你有吃过吗？你连吃一口都拒绝，评选的时候却又有意见，这……” 这是刚才安锦儿给祁南挖的坑，吃饱喝足的祁南决定慢慢还给她，反正她现在吃饱了就是闲！当遛狗了！ 安锦儿没提防祁南突然间如此说，当下迅速反应过来，“看来祁南同学很在意这个奖哦，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罢了，也并不是要质疑什么结果，只是对大家负责罢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家都会说，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祁南并没有回答安锦儿的话，不知道安锦儿接下来还有什么等着她，索性一次性看清楚，免得心烦。 安锦儿见祁南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眼里冷光一闪，笑得更甜了，再次逼问祁南，“祁南同学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不是对得奖势在必得。” “安同学既然把这样的机会让给我，我也就说了，要我说的话，我们小组就该得奖啊，得一个最佳普及奖，也就是最多人吃过，在场可有不服的？”祁南慢悠悠说道。 这个不需要说，简直就是事实。 “这个要是谁不服的，我第一个不服！” “这烤出来的东西多好吃啊，什么卫生不卫生的，难不成还需要消毒吗？” 显然，都是支持祁南的人多。 安锦儿没提防如此，想着祁南如此狡猾，这简直就是转移话题。 祁南哪里管她，她手上还拿着扩音器，不管在气势还是音量，都足够碾压安锦儿那特意说出来的娇弱声音。 何况，冷俏说得没错，大家都图一个开心，她愣是要在那搅合，也是够了。 现在，轮到祁南在场，话语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征求了一圈意见之后，最佳普及奖落在祁南小组，也算是实至名归。 接着祁南并没有下去，而是接着说道：“这个凉拌竹笋，还有这是哪个组的炒三丝，竞争最佳色彩奖，色香味俱全，这也是很重要的。” 一听自己的东西居然还能获奖，兴致不可谓不高，没有到自己小组的，也觉得这个提议新鲜，纷纷起哄。 几个老师在一旁看着，眼神交汇之下，都欣慰点点头。 “不得不佩服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叹息。 有了这提议，最后什么最佳创意奖，最佳环保奖，最质朴（太简单）奖，纷纷出炉。 有一些实在想不出名字的，也是依靠群众的力量，什么最大分量奖，最辣奖……越说越没有个正行。 气氛却是无比热闹。 代表得奖的发的是很小的一个野花编成的花环，最后愣是不够用，该发随意摘的花朵，几乎每个组都拿到了。 皆大欢喜。这才是评奖，这才是大家都参与其中，比之前安锦儿咄咄逼人的质问，不知道好多少。 “没想到咱们也能捞一个奖！” “有脸说，自己的奖还是自己提议的！” 最后，安锦儿小组那一整只鸡，放在场上，突兀又孤单。 祁南看了看，刚才其实也撕了一点尝过，也不知道原来是要怎么煮，反正没有提前腌制的一整只鸡，没有什么味道，烤得又有些焦，甚至连盐味都没有。 真是暴殄天物。 安锦儿见祁南盯着他们的东西，脑子一热，问道：“既然每个小组都得了奖，也算是皆大欢喜，不知道我们小组，祁南同学觉得什么奖合适呢？” 祁南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这么一整只鸡，最佳土豪奖再合适不过了！” 前世颁奖典礼什么的看得不要太多，能来的就有奖，轮到自己这被拉上来现想现颁，她容易么她！ “哈哈哈，最佳土豪奖！” “可不是，没有人比他们更土豪了！” 这样的调笑其实没有丝毫恶意。 安锦儿脑袋突然嗡地一声响，然后，看着四周的人全部都朝着她笑，她觉得那种笑无比的讽刺。 什么叫土豪？祁南居然讽刺她是一身铜臭的暴发户！ 第111章 神一般的默契 如此算是皆大欢喜。 安锦儿还是不高兴，但显然也没有人在意她。 一旁的老师跟宁老师讨论什么，“祁南本事倒是不小，不是那种一心读书的呆子。” 宁老师眉目之中尽是欣赏，没错，既能知道这场合的目的，又可以迅速扭转不利的局势，还可以让所有人皆大欢喜，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祁南显然做得很好。 对比之下，安锦儿显然有些小家子气跟不识时务了。 祁南从未想过近日这事情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安锦儿要是用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对付自己，自己也就还回去就是了。 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这是祁南一贯以来的做法。 此时她又回到了自己小组，开始给分野菜粥。 火腿鲜美，野菜碧绿，上面再撒上野葱跟野芹菜，看着就已经十分诱人。 大家都是吃的半饱，是以每人舀出来一碗之后，剩下的也可以分到各个小组。 “祁南，你们哪里只是评选最佳普及奖啊，你们可以说造福人民奖，这东西太好吃了！” “你们都可以去开饭馆了呢！” 祁南也跟大家开起了玩笑，“这吃人的嘴短，果然是这样啊！看把你们嘴甜的。” 祁南平时里也没有多少时间跟同学们相处，更没有见过她如此和善的一面，听她这样说话，都对她开始有不一样的认识。 “我倒是没有想到祁南同学如此平易近人。” “之前听他们班的同学说她喜欢跟人家打架，看着还是有些害怕的，后来她考试不是考得很好吗？我就以为她肯定心高气傲不屑于搭理咱们，哪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你现在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想想看冷俏，可是一个挺好的人呢，所谓物以类聚，你看祁南冷俏跟王恨美，每个人都是在某一方面有专长的，还有现在杜玥，都已经跟变了一个人一般，多半也是受到她们的影响，要不然怎么李厉会看上祁南呢？那是因为祁南就是配得上李厉！” 吃饱喝足，大家都开始聊起了八卦。 路过喝水的安锦儿听见这些话，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游戏隔了一会儿也就开始了，依旧还是安锦儿活泼泼地在主持。 无外乎就是什么唱歌跳舞成语接龙。 热闹得哄笑连连，所有人都表示很满意，有些忘乎所以，倒是一次难忘的春游。 安锦儿见气氛热烈，道：“要不然我们每个班，派人出来进行一个比拼，大家觉得如何？” 自然是好的。 祁南原本就不是特别喜欢刻意地跟人接触，但今日为了帮助胖胖她感觉自己好像也改变了一些，她自己也是需要慢慢适应这种集体生活的，这才一路的跟着大家插科打诨，没有想到效果还不赖。 这样的相处，比她想象之中，要好许多。 但是游戏什么的，他也就没有多少兴致参加，是以望着这风景如画，自己很是满足。 时间虽然无法停止在这一刻，但以后偶尔想想，这样的画面也是让人心里觉得暖暖的。 哪知道正在发呆，被人碰了一下，祁南这才回过神来。 大家围在众人中心的安锦儿，对祁南说道，“看样子，祁南的几个同学怕是不敢了，还是因为你们觉得自己不够默契呢？这是相互之间并不算了解吗？” 祁南一脸的茫然。 王恨美说道：“刚才班级派人出来参加默契考验，画图猜谜语、即兴表演、现场记临时语句，就几个人传递之后，最后的人说出答案来，刚才安锦儿跟求雨拜月出了一个小组，只错了一个，不排除提前准备的可能。” “祁南同学是不想代表你们班参加比赛吗？还是你们几个都没有信心呢？但是我们都很期待哦，毕竟青成四美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安锦儿还在鼓动。 这安锦儿总是这样盯着自己干什么，祁南有些好笑，难不成她还会怕他们不成？于是乎，祁南跟王恨美，冷俏说道，“还记得我们学的那个东西吗？” 没想到倒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派上用场。 王恨美很快就做出了布置，“胖胖在前面拿，先画在纸板上，拿的时候晃两下，我心里就有数了，然后胖胖自己随意画一些什么出来，我之后接着是冷俏，冷俏注意看我的手或者脚，记得早几日我们学的东西。” 那个摩斯电码？反应过来的冷俏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其实何止是冷俏，祁南跟王恨美也同样如此，这东西，难得有这样一个实践的机会。 胖胖不知道王恨美的本事，她自己很是忧虑，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个已经想好了对策。 祁南等人站起来的时候，四周的起哄声更大了，特别是自己班的同学。 王恨美一开始就杜绝了隐患，“我们挑画图猜成语吧，不过为了说防止我们作弊，还请老师们现场出题！” 这话倒是让大家回过神来。 胖胖有那么一些紧张，拿到纸条的时候有些紧张，往外倾斜了那么一瞬间，接着就画了起来。 速度不算快，到王恨美的时候，她一直就是平日里那种淡然的神色。 其实在王恨美画图的过程中，祁南几乎就已经猜了出来，虽然交替了手跟脚，但都不是难猜的。 “花好月圆！” 接下来，“水落石出！”“青山绿水！” 一连五个成语，每一个都瞬间猜出来了。 自然很多人不服气，总觉得这场面透着怪异。 但即便他们自己出冷僻的成语，也依旧被猜了出来，这才惊叹起来。 祁南几个人用眼神沟通，完全没有自己作弊的自觉。 安锦儿想了想，扯过胖胖，“你说，你们用什么手法作弊的，我看你每次拿到题，都晃两下，这一定有猫腻！” 胖胖脸色急得发红，她根本就没有作弊。 冷俏哪里肯被这么说，道，“喂，自己作弊不要说别人，你站到胖胖对面，她就算那样晃一眼，你测试一下自己可知道？自己输不起又要比，你们随意出题！还有你那个我还没有质疑你呢，敢不敢现场出题再比？” 如此，安锦儿也不敢说什么了。 谁让他们的确是之前说好的，而且为了显得真实，特意错了一题，另外的班级都是错漏百出，哪里想到又踢了一块钢板。 这个祁南，总是跟自己作对！ “安锦儿同学，现在觉得我们可有默契？” 安锦儿没有回答。 下面围观的同学却叹息起来，“这简直就是神一样的默契啊，肚子里的蛔虫原来是这样的！” 第112章 简易版演习游戏 横江渡对面的香樟树上，枝叶动了动。 丝毫没有引起河岸这边的学生们的注意。 章鱼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对趴在一边的叶明湛说道：“你说说看，你这是什么命啊？别人可以开着摩托车过来，你却只能趴在树上隔岸看着，命苦。” 叶明湛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盯着河对岸有些出神。 章鱼没有听见叶明湛的回答，自顾自又说道：“上次说的那些人跟当地的人熟悉，但进去那个村子，是他们共同待过的地方，难不成的，他们真的想从这里开辟一条路线不成？那样的话即便我们的滴水入海策略，也不能让我们直接进村去寻呢，这趴在这里是不是太傻了？” 这就是现在的为难之处，上一次对李副镇长动手的那一伙人的确来历不明，但还是可以追查到蛛丝马迹的，但难就难在，即便知道里面深山里的村庄有嫌疑，他们要进入不难，要调查，却不容易。 封闭已久的村落，哪怕出现一个外人，都能引起围观，何况还是原本就已经心里有鬼的敌人。 更艰难的是，他们滴水入海，便是毫无踪迹，作为要在当地不引起任何动静波澜的一个小队，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支援，不能暴露身份。 更是难上加难。 章鱼说的话，叶明湛完全听了进去，“这个倒是不难，已经取得联系，过不久，就有安排了，在这之前，我们盯紧一些，他们刚折了一批人，暂时也不会有所行动。” “何况，今日我们来，是帮老潘的忙。”叶明湛转而说道。 章鱼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么多年以来，青城镇是西南通往腹地的一个交通要塞，如果这里被别人控制住了，后果可就不能想象了。老潘不错，发动学生们参与其中，如果大家警觉性高一些，未尝不是一种办法，这个校长当得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们也要行动起来了。” 自上次突然被迫放假之后，潘校长其实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学校里的学生全部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并没有什么意识，潘校长显然也不想让学生生活在惶惶阴影之中，只不过是为了要提高警惕性罢了。 如此一来，也就有了今日之策划好的春游，就连所有带队的老师也全部都是男老师。 教训从现实中汲取，这才比较印象深刻。 的确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但显然，现在同学们全部都还在兴奋之中，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校外活动而已，丝毫没有想到在这背后还有多少人做的努力。 活动告一段落，宁老师组织大家集中，然后开始讲话。 “同学们，你们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幸运的一群人，但并不代表，我们现在没有战争，早几年参军打仗过的人可能你们身边都有，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守护，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生活，然而，我们离西南战场并不算遥远，需要大家时时刻刻注意……” 宁老师说了这么一通，让大家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前几年的战争刚结束，这几年虽然总体太平，但传言还是有听说的。 这个年龄，正是热血的时候，“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宁老师观察了一下学生们的反应，很是满意，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如果，敌特也不可能在脸上刻字，反而会利用各种优势，渗透在大家周围，我们时刻准备着！” 说着这些，宁老师带着几个老师开始分配，“我们今天的模拟分成两个小组，随机打乱，抽签之后两个春游小组合并成一个小队，服从队长指挥，对面的两座山峰大家都看见了吗？到时候会有两个小组的指挥部……” 学生们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特别是男生们。 “哇哦！我们总算也能参加这个活动了，到时候，端掉对方指挥部！” “这简直就是简易版的演习啊，老潘不亏是当过兵出来的，就是比别的学校校长酷！”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游戏，分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有自己的指挥部，首先要找到自己的指挥部，然后端掉对方的指挥部。 比单纯爬山游玩倒是真的刺激不少。 “路上随机会有一些线索，说不定还真的有敌特之类的，总之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大家都要注意，每个小队队长负责，所有人不能单独行动，不能上演什么白刃战、肉搏战……” 还没有说完，大家就轰地笑了起来。 “如果遇到问题，随时可以求助，每个小队可以领取两个小烟花棒，到时候有紧急情况，自己无法解决，就发信号，原地等待。”宁老师事无巨细交代起来。 “都清楚了吗？这些注意事项，已经都印刷好了，等会交给各个小队的队长手里，现在，谁愿意报名后勤跟救援小组？”宁老师一边说一边看着祁南。 刚才祁南跟王恨美的表现他可是看在眼里，这群同学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上面那几个关卡，随意就被这两位破解了，还怎么玩？这教育的目的还如何达到。 祁南见宁老师若有所指的眼光，还没有举手，就被点名了，“祁南同学跟王恨美同学，一个成绩在哪，一个博览群书，我特意把她们留下，这是给你们增加一点难度。” 慢慢地，又有一些同学报名留下。 并没有让学生们有什么准备，就定下来的项目，哪位同学如果体力不支，或者最近生病觉得自己无法完成的，自然又留下一批人。 如此一来，剩下的全部并入两个小组开始对抗。 冷俏一开始觉得祁南他们都留下来自己也想留下来，却又对这个游戏特别心动，最后还是被祁南他们劝进去了，“我们都不能参加了，你不去，回来谁给咱们好好说过程啊！” 于是乎，带着使命感的冷俏自然跟胖胖正义李厉一起，加另外一个野炊小组，并成一个小队，集合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 哨声吹响，登时乱成一团。 第113章 被关仓库是种什么体验 学生们并没有急着登山，刚分成两个大的组织，人甚至都认不全。 又要在河岸附近先寻找线索，要是贸然登山，走的冤枉路只能更多。 祁南跟王恨美，跟留下来的那群同学，倒是真的闲了下来。 烤东西的炉灶继续发挥作用，“要是他们体力不支，回来是不是还可以吃上一口？” “没错，我们现在就是管后勤了，这个要准备好。” 各小组的东西集中在这，倒也不算少。 祁南跟王恨美并列坐鹅卵石上，“恨美，你瞧出什么门道了没？” “从目前来看，李厉还是比较厉害，你看只是乱了一小会，就马上集中各小队队长，自己人先熟悉起来，然后分散开的时候，各队路线都没有重复，至少比较有条理。”王恨美说道。 祁南也赞同，顺带叹息一声，“难怪不让咱参加呢，这要是你，是不是很快就找线索了。” 王恨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两座不远的山峰，“我不用找，鹤望山，是咱们的指挥部所在。” 祁南目瞪口呆，然后有些恍然，“原来你参与了策划？” 王恨美笑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没有肯定也没否定，只是跟在手上跟祁南比了一个掐手指的动作。 祁南白眼一翻，“骗鬼啊你！敢情这还是你算出来的不成！现在什么时候了，要讲科学，破四旧，懂吗王恨美同学？” 被祁南取笑的王恨美，不再笑了，只是说道：“祁南，不要迷信科学，有时候，太过相信科学未尝不是一种迷信，大自然，有许多未知。” “有点哲理啊恨美，难怪俏儿说咱们村子里的刘仙姑也要叫你祖师奶奶，我都要相信了呢！”祁南继续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各个小队的同学已经全部分散开来。 偶然还有一声惊呼传来，“找到了找到了！” 多半是找到了什么“传说中”的线索。 留下的同学就有一些心痒痒的。 倒是祁南跟王恨美，闲得也不知道从哪个小组拿到留下的钓鱼竿，开始钓鱼。 春日的暖阳之下，碧蓝的河面安静的十分美好，倒映着青山绿树，这安静又是相对的，或近或远的笑声传来。 仿佛置身其中，又仿佛人已经抽离出来。 王恨美看着斜斜坐着的惬意的祁南，“小南，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祁南听她这般问，想了想，以后的事情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目前的事情倒是想过太多，无外乎就是把那些作恶的全部折腾得生不如死，然后离开这里找到妈妈…… 至于以后呢？就跟童话故事的结局一般，公主跟王子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是结局，其实才是真正的开端。 但自己的呢，找到之后呢？ 祁南以前还真的没有想过，此时王恨美这般问之后，祁南说道：“我其实什么都不想做，等我赚够了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混日子，感觉好像也很幸福呢！” 如果是别人在，或许会教训祁南两句，或者用一种胸无大志的眼光表示不赞同，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王恨美跟冷俏几个问，祁南也不会这么回答就是。 因为她知道，她在她们面前，不需要隐藏。 果然，王恨美点点头，“你呀，其实心里就特别想过简单懒洋洋的日子，你看看你，如果可以选择，连坐都不想费力气的。” 祁南正要答话。 被一个陌生的同学声音打断了。 看她神神秘秘的，又是招手又是似乎不好说出口的样子，作为后勤救援组的祁南，自然跟着她走了好一段距离。 身后还迎来大家的羡慕眼光，“没想到祁南还是第一个接到救援任务的！” 这个女生平日里祁南没有什么印象，见她此时脸色有些发红，“可是有什么事？” 那女生却是认识祁南的，只道：“刚我们队从那边过来，那边一队的人不好脱离，就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冷俏那个……那个来了，不方便，让你拿东西过去那边仓库……” 祁南笑着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给那个女生道谢，那女生很是不好意思地走了。 也难怪会这样神神秘秘的，这倒是冷俏做得出来的事情，这个马大哈，连自己的生理期都不记得。 祁南翻翻自己带的布包，里头虽然没有特意准备的东西，卫生纸却是有的，想了想，又把叶明湛那头准备的一个小袋子打开，纱布也带上，作为应急用应该没有问题了。 等冷俏收拾妥当之后，去这附近村里找个小卖部什么的，也可以。 这才跟王恨美说了一声之后，自己沿着河岸往前走。 几百米开外，还真的就有这样一个所谓的仓库，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废弃的谷仓。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有渡口，这是以前的摆渡人的住所兼堆积货物的地方。 祁南扣扣已经斑驳的门，“俏儿，东西我拿来了。” 没有任何动静跟回应。 难不成的不舒服，肚子疼？想到这祁南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带一碗热水什么的，“俏儿，我来了——” 祁南说完推开门，然后顺带把门关上，“东西你先换上，你是不是现在不舒服？还是……” 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因为祁南进了门之后看见，透过窗户的阴暗光线，屋子里的人，分明就不是冷俏！ 赫然竟是一个男生！ 而坐在屋子里泥台上的那个男生看着祁南，也十分意外，从台上跳了下来，一脸的疑惑，“怎么是你？” 这个不就是之前一直跟着安锦儿他们混一起，还是胖胖之前有好感的那个男生吗？好像叫什么，阿龙？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祁南想也不想，转身就走，“我走错地方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一阵轻微的落锁声，祁南用力一拉，门板啪啪地响，没有任何用处，也没有任何人答应。 显然，这是故意为之。 她眸色就是一冷。 第114章 怎么会是她 屋子里就剩下阿龙跟祁南两个人。 祁南看着这木门，不甘心又用力拉了拉，虽然破旧的木门，却依旧结实，放弃之后的祁南，又在屋子里转了转，寻找一个可以脱身的地方。 “祁……祁南，我没有想到是你来，这……这怎么出不去了？”阿龙有些着急，显然这样的情况也在他预料之外。 祁南盯着他看，看得他心底有些发毛。 之前她跟阿龙也是起过冲突的，就是在胖胖被他们取笑的时候。 这一整日的，安锦儿就瞧自己十分不顺眼，处处要针对她，但是没有料到，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方式。 不就是把她跟这个阿龙关在一起，然后让很多人过来看吗？到时候如果简单一点就是直接过来诬陷，复杂一点，是说自己勾三搭四还是如何？ 不管是哪一种，这样的事情最是解释不清楚。 根本没有旁人作证，如果当事人……也就是这个男的，非要一口咬定，那个去叫自己的女生要是也反口，这……祁南觉得自己会有些麻烦。 祁南此时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你也别装了，安锦儿让你来的？”祁南凉凉问道。 阿龙有些发愣，跟平日里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不一样，“没，不是，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个地方。” “那你想着谁会来，你也被人骗来的不成？这里又没有别人。”祁南盯着阿龙问。 他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怕祁南误会，这才道：“我……我是想找杜玥。” 他不这么说祁南还不火，这样一说，祁南就恼了，“你害得胖胖还不够，你还敢来找她？” “不……以前那些事情不是我传出去的，就，就……”阿龙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 对他这个样子，祁南还是有些鄙夷的，却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难不成你觉得你对胖胖很好，别人取笑她的时候，你哪怕站出来说一句话，可是你有吗？当时她过街老鼠一样的时候，你可想过为她辩解一二，是不是还沉浸在胖胖暗恋你，而你装作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这样你作为男生的自尊心，十分满足？” 祁南说一句，阿龙就低下一点头，最后，恨不得把头埋进膝盖里去。 懒得跟他说这些。 祁南道：“谁让你来的，不想说？你刚要是找的是胖胖，那么你想想，是谁让你在这个时候找的？很有可能就是外面锁门的人，如果看见我们关在一起，对你我有什么影响，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男女大防还如此关键的时刻，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要看学校的态度了，到时候人乱七八糟的，谁关心他们是不是真的被锁在里面，还是自己关在里面，亦或是带人来的人，自己先趁乱开了门？ “我……是大美看出来，然后鼓励我……但是是我自己做的决定。”阿龙倒是说了出来。 看着他那个样子不太像说谎，祁南沉默下来。 不管是阿龙对胖胖是真的有感觉还是假的，这一点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但是大美不就是那个求雨吗？ 这里头有她什么事？她是受安锦儿的暗示如此行事吗？不管如何，明面上，最希望她出事的就是安锦儿，闹出这样的丑闻，到时候自己跟李厉……，只没想到，她执念如此重。 且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脱身，且看谁带人前来，答案不言自明。 在祁南思索的时候，没想到突然见阿龙大声说道：“祁南你放心，我绝对不连累你！” 说着，从泥台上往窗户上爬，或许是因为做仓库，窗户开得很高，阿龙站在台上，细瘦的胳膊，勉强可以抓住上面的木梁，然后双脚爬树一样扑腾，往上攀爬。 “你爬那个窗太小……”即使木框都取了，也钻不出去啊！ “蛇……蛇！”阿龙突然手一松，自己摔了下来，然后……瘫在了地上！ 祁南有些无语，抬头看看窗口那绑在木梁上有些风化的绳子，也有可能是风吹动了一下，这样就吓成这个样子了？ 以前有阴影？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啊。 祁南认命地走上前，晃了晃手掌，然后推了推他。 片刻之后，阿龙眼睛这才算是有了焦点，身子却有些发软，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第一句话居然是：“别……别说出去，我怕那个。” 祁南就懒得管他了，要不是他自作聪明，自己说不定就出去了。 “等会闭嘴不要乱说话，我就不把你怕蛇的事情说出去，记住了吗？” 然后，在阿龙震惊的眼神之中，祁南绕到门前，侧耳听了听声音，熟练地把这木门的一侧门板，用力往上抬了抬，就抬出了石头的门轴。再然后……祁南猫身从那钻了出去。 阿龙看看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仿佛祁南完全没有来过一般。 祁南脱身出来之后，算了算时间，并没有直接从仓库前的大路走，而是躲在河边竹林之后，一直向前，而后回到原来的地方，“没有看见俏儿，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要不恨美跟我去找找？” 然后，等她跟王恨美回到仓库后藏身起来的时候，祁南这才把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小南，没想到有人浑水摸鱼，倒是咱们管后勤的，先破一次案，真是阴差阳错啊。”王恨美却没有特别紧张，事实上，祁南几乎没有见过王恨美紧张的时候。 她耸耸肩膀，把手指放在嘴边，两个人都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探头往外看了看，之间一个女孩，低着头，缩着肩，小碎步走得却额外地快，直直就往这边过来。 两人眼神一对，祁南跟王恨美点点头。 接着，就听得一个女声凑近外面，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这里会不会有线索呢？喂，里面有人吗？” “有啊！有——”是大龙要死不活的声音。 接着，就见那个女孩子轻轻笑了起来，甚至还低声说道：“那就好好在里面吧，等会就有人来放你们出来了。” 祁南眼神更冷，怎么会是她？ 第115章 以牙还牙 刘招弟此时站在这个破旧的仓库门口，脸上少见地有了笑容。 祁南，这一次你终于不再得意了吧。 想着以前的日子，刘招弟觉得那简直是噩梦是深渊，特别是那深渊只有自己在的时候。 凭什么，祁南原本就比自己更不如，自己好歹还有亲生父母在身边，还可以上高中，因为自己是最大的女儿，偶尔还有新的衣服穿，偶尔被打，也不是太狠。 然后，在忙碌之后，在被打之后，她总是去看祁南，看祁南被黄芳芳那亲妈折磨，她心里快意无比，不停地安慰祁南，甚至说到伤心的地方，还可以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回到自己家，刘招弟总能找到一些优越感，再如何，自己也不至于过得跟祁南那样。 这样的平衡，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破的呢？ 祁南竟然变得这样厉害，那样的地方也可以挣扎起来，之前冷俏对她明明是看不顺眼的，怎么一眨眼，身边多了这么多朋友，还有了李厉！考试还可以得一百分，打架也不被处罚！凭什么？凭什么？！ 就凭她长得好看吗？ 所以，在黄芳芳找上自己的时候，刘招弟想到那一幕，原来想收拾祁南的人不是自己一个。 她表现得很是担心很是害怕的样子，黄芳芳自以为利用了她，却不知道这也是自己的目的。 事情比她想象之中更加顺利，安锦儿一伙人也不想看祁南好，甚至连人选都准备好了。 看，把祁南关在破仓库里，是第一步，等她出来之后，肯定没有脸见人，到时候自己再上山，使坏让祁南去找，到时候……黄芳芳那边安排好了，祁南还能不能下山，或者是去了黄芳芳说的洗头城，那就是祁南的命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所以她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不过就是看见一个锁门的仓库罢了。 刘招弟看见回过神来，看见门板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探头过去看了看，“你们怎么……” 话音未落，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刘招弟原本就是躬身向前的姿态，愣是被一脚踹进了屋子里。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刚爬起来，门似乎又回到了原地，她连是谁把她踢进来的，都不知道！ 等她去拉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拉开！这…… 刘招弟前所未有地惊慌失措起来。 一旁躺在地上的阿龙，想着祁南说的那些话，也难怪之前一直见这个人跟求雨嘀嘀咕咕的，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坏主意。 把自己也当傻子一样？如今却只知道哭。 “哭又有什么用呢？原来是你找我的？”阿龙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刘招弟一个劲地往后缩，“你……你你……，别过来！” 阿龙翻翻白眼，“我过不过去，等会结果又什么区别？” 他今日算是都明白了，刚在祁南出去之后，好生想了一遍，眼神里也都是冷意。 但是他更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刘招弟突然啪嗒跪在地上，“阿龙，求求你救救我吧，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就活不了了！呜呜呜……” 阿龙瞥一眼地上的刘招弟，叹为观止，见她还在喋喋不休诉说自己多可怜，想着方才祁南镇定自若自己脱险的模样，虽然对他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至少点破了事情的关键，他也不需要做一个糊涂鬼，没有埋怨没有委屈，更没有想过要嫁祸给他，哪怕她是真正的受害者，干脆利索。 所以……刘招弟，是祁南他们踢进来的？ 刘招弟见阿龙没有吭声，以为有希望，接着说道：“你，你就说是你的一个恶作剧，反正平日里你也比较活泼，这样一说，顶多被骂两句也就过去了，我就哭几次也就算了，要是真的被误会，我，我以后还怎么活啊，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阿龙看着刘招弟这模样，升起一阵厌烦，心里蓦地想着依旧还胖胖的杜玥，一时间有些晃神，然后眼神又恢复冷意，他好歹也是青成街上的小霸王，居然被这个女的哭成这个样子！ 他是混，但他不傻！ 且说求雨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在路这边也是看着祁南走过去的，又是刘招弟特意去锁的门，刚她还不太放心让刘招弟过去确认一下，哪知道那丫头这么久都不回来。 不管如何，只要把祁南跟阿龙堵在里面，这事情就精彩了。 看她以后还怎么纠缠李厉，只要没有李厉罩着，她们的仇也可以报了，就是锦儿也会觉得自己能干。 “那一带咱们还没有找过吧？万一有什么线索呢？”求雨嘀嘀咕咕说道。 都是女生，说着说着，开始起哄，渐渐地就变成，“仓库那边有重要线索！” 好几个小队都在附近，如此一来，朝仓库靠近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 安锦儿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一切心里有数，精致的眉眼闪过一丝得意。 她娇声说道：“咱们一定要先抢到这个线索，必胜！” 也的确是他们靠得最近，求雨这个时候才想到，原来钥匙还在刘招弟手上，这要怎么扮演过去先开锁再堵人？ 但此时人这么多，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伙人围着仓库，“怎么还锁了门？” “这锁还是新的，也就是说原来是一个旧仓库，怎么突然锁门了，难道附近有钥匙，里面一定有重要线索！” 找了一圈，也没有小队找到什么所谓的钥匙。 刘招弟在里面瑟瑟发抖，只希望这些人赶紧离开，哪怕她依旧还是出不去。 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里面的阿龙突然之间叫了一声，“我在里面！” “天啊，里面有人！” “这个时候我们要果断，踢门吧！难道是要营救？” 不得不说，一场被学校组织的游戏，让大家的脑洞都瞬间变大。 等门被踢开，众人都傻了眼，刘招弟缩在一个墙角，瑟瑟发抖，角落另一头，阿龙懒洋洋躺地上，甚至还朝众人笑了笑。 求雨叫道：“怎么会是你！” 第116章 无法解释 这大家都在分队找线索，原来就已经说好了不能掉队的。 突然之间，安锦儿小队说仓库这边有线索，然后带领大家过来，接着……仓库里头出现了他们自己小队的一男一女！ 好劲爆！ 求雨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之后，又沉默了。 但地上的阿龙没有沉默，冷声问道：“哦，那你以为是谁？” 让求雨说下去，只能越来越坏事。 安锦儿先是大吃一惊，然后说道，“你们怎么突然之间被关在这里啊，我刚不是让你们过来找线索的吗？这么久没有回去，还以为你没找到了，怎么被别人锁在仓库里了！究竟哪个小队，这么恶作剧啊！”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一直僵的刘招弟，赶紧说道：“是祁南，祁南把我们锁在这里面了，还说我得罪了她，她要教训我们！” 祁南？众人的脸上有些古怪。 说曹操曹操就到。 祁南跟王恨美，跟着李厉小组，看着这边这么多人，原本不想过来的，这边人一见祁南就叫，赶紧前来。 “你说，我把你锁在这里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祁南示意大家都不用心急。 刘招弟此时冷静了下来，“就寻找线索不久，你把我叫过来，然后锁了门，我……我不过就是穷了一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又要哭。 祁南一个手势下来，“停停停！我跟你算算啊，你们离开的时候，我跟恨美一大群人在河边钓鱼，有一个女生过来，说俏儿不太舒服，让我送东西，我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俏儿，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这大家都看在眼里，跟你们小队没有任何交集吧？然后我跟恨美找到俏儿他们，一起到了现在。” 祁南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她没有作案时间！要不然她刚才为何跑上跑下。 然后，一个女生出来了，祁南一看，乐了。 “就是她，让我去告诉祁南，冷俏身子不舒服，要在这边方向休息的。” 一时之间，叹气声一片。 祁南摊手，“好吧，既然这是一个悬案，还是让大家自己斟酌吧。” 反正她就不承认了，怎么滴！着急的又不是她。 刘招弟急得又哭。 王恨美在同学们心里是一种特别的存在，此时，她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早上祁南不是拒绝这个同学入组吗？然后一直怀恨在心，托别的同学把祁南叫过来，然后关进去，再加上，里应外合，引人过来，这是什么目的？大家难道不清楚吗？” 也都不是小孩子了，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冷气。 刘招弟傻了眼，怎么突然之间，自己一个劲地被指责了！ 她绝对不能认命，“我……照你那么说，我怎么能自己把自己锁在外面啊，被锁的人应该是祁南才对！” 冷俏哼了一声，“说不定你看见那个谁长得还像人样，就想自己跟人家关一起呢？说不定你早就想如此行事呢，谁知道你怎么想！” 刘招弟怎么可能会认，一口咬定自己进不来。 地上的阿龙突然之间说道：“你们看看她身上有没有钥匙就是。” 刘招弟神色变得十分慌乱，然后开始挣扎起来，不过也不是好几个同学的对手，从她的上衣口袋里，直接找到钥匙，接着，顺利地打开了木门的锁。 刘招弟比平日里更加可怜了，一个劲地哭。 阿龙又道：“这还不明白吗？我在这里头躺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外面锁住了，就她，这个刘什么弟，把门板抬起来，钻进来，又抬回去，造成锁门是别人的假象，谁知道要干什么，难道也是看我长得帅？” 这个阿龙原本就是混不吝的，此时说了这么多，看来也是被算计狠了。 求雨不可置信望着他，“阿龙，你自己掉队，怎么地还？” 阿龙担心她说出杜玥来，“小爷我懒得跟你们这群人玩这种小儿科游戏，还不如找个地方睡觉呢！结果呢？苍蝇还找上门来，谁要是当我是傻子，就走着瞧！” 求雨立马不敢说话。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安锦儿突然拍了拍巴掌，“大家都很聪明，尤其是祁南同学，我真是佩服。” 见大家都有些不解地望着自己，安锦儿又道：“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是真的？这也是线索的一环罢了，跟老师们也是说过了的，就是要大家提高警惕，同学们，特别是女生，如果被带话说让自己前往的时候，千千万万要保持警惕，这一点，祁南同学就做得很好！” 原来竟是这样。 “吓到我了，还以为真的看见什么不敢看的东西呢！” “没错，平时咱们也都要好好注意才行。这种封闭的地方，千万不要跟陌生人来！” 一时间讨论了好一会。 安锦儿这才笑嘻嘻说道：“倒是委屈我们小队两位同学了，不过你们演得都很好，下次要是有晚会，都可以出一个小品了，看，把大家都骗过去了吧！” 说着，不动声色示意求雨拉了刘招弟起来，又对阿龙说了几句好话。 事情似乎就如此了。 其余的小队还有很多人讨论其中的点。 祁南看看安锦儿，她倒是聪明，什么都可以推脱，并且如果自己当初真的被算计成功，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一来，刘招弟明明就是一个办事的人，刚才被说成那个样子，安锦儿一出手，现在估计已经感激涕零了吧。 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略可怕。 祁南笑了笑，“如此等会问问老师吧，安同学怎么每次都要挑我呢？评奖要挑我，做游戏挑我，这就是要有一个圈套都要挑我，你看，刚还一口咬定是我使坏，下回可放过我吧，我们也不熟，再说，现在我可是在后勤救援组的，如果别人带话，现在知道是一场乌龙，下一次呢，如果真的有同学需要救援，我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懂吧，这样的责任，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担的。” 一席话说得安锦儿面色通红。 第117章 放心，我在 这个小插曲，终于以一种不太愉快的方式结束了。 就连阿龙，也脱离了安锦儿的小队，跟着祁南他们回到河边，似乎想起什么一般，他说道：“祁南，你当心点吧，她们好像还是什么要对付你的，刚我听了一耳朵。” 接着，阿龙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祁南点点头。 阿龙显然也没有要祁南如何反应，说完了他自己松口气，然后拿着一根竹子做成的简易钓鱼竿，连饵都没有装上去，就静静坐在河边，陷入沉思，十八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觉得，要想想了。 几个小队，都已经依据线索开始上山。 祁南他们就又闲了下来。 不多时，已经有两个地方放了烟花。 “终于轮到咱们后勤组的出马了！” “这都大下午了，还想着他们要山上过夜呢！” 祁南跟王恨美对视一眼。 “阿美，你说，会有什么等着我呢，我怎么反而还有一点期待。” 王恨美没有吭声。 祁南又道：“你怎么也不给我算算，今日我不宜出门啊，你瞧，我真是太碍眼了，安锦儿小队，刘招弟，还有我那个便宜妹妹……” 说到这，祁南眼神一凝，有什么东西慢慢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想抓又抓不住。 祁南赶紧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停回放今日的画面。 大脑飞速运转，祁南凝神想着，刘招弟一反常态要加入她的小组，自然没有成，安锦儿就算有让她丢脸的心，无外乎都是在明面上罢了，怎么的会突然想到这种锁仓库的阴毒主意，而且她们跟刘招弟其实也不熟。 黄芳芳来的时候，刘招弟似乎很是害怕，然后黄芳芳说的那些话，多读几日……明日去不了学校…… 没错，是多读几日不是一年？按理来说黄芳芳休学，自己应该比她提前一年毕业，然而黄芳芳并没有那么说。 再有，用摩托车载她来的那个人也不太对劲，这个人她很是面熟，是四里八乡一个混混，貌似叫二狗的。 刚才阿龙说，她们要叫自己上山，要当心…… 祁南一拍脑袋，终于这些细细碎碎的点，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样一来，显然就说得通了，她对王恨美细细分析，“早上刘招弟闹得不合时宜，能加我们组固然好行事，加不进去也过了明面的矛盾，然后中途设计把我锁那边，但是，这些都是附带的，一切都是铺垫，想着逼我上山，山上说不定已经有什么在等着我了。” 王恨美脸色也阴沉下来，仔仔细细盯着祁南看，然后松一口气，“你不会有事的，小南，等我们再熟悉一点，我就真的看不出来了。” 祁南以为王恨美在开玩笑，拍了她一巴掌，“好了，一点都不好笑！” 然后再想，“你说难道她还敢推我下山不成？或者是上面有什么人，要掳走我？毕竟这黄芳芳，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但是她们好像也没有料到，学校突然会有这样一个集体上山的活动，什么都扎眼，他们行动也不方便吧。” 王恨美叹息一声，“难不成你还担心那些人不成？” 祁南打定主意，“那我就赖在这不动就是了，谁来请我都不动，谁能拿我如何呢？只是我怎么还是好好奇啊。” 打定主意的祁南，甚至在鹅卵石上惬意躺了下来，就连一个同学说宁老师给她的纸条，祁南也只是抓在手里罢了。 她一个后勤救援组的，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显然，事情总是不能按着自己设想的走。 放烟花的地方好几处，救援组的即便做不了什么，也是要装装样子直接上去的。 最后剩下的人，没剩下几个。 祁南跟王恨美两个人对视一眼，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突然之间，有一个同学一看就是跑了下来的，“祁南，你……快去救命！” 点名要自己去？有点意思。 “怎么办，我腿有点不舒服，没有办法上山。”祁南按照原来自己的意图，说道。 那同学显然没有料到祁南是这样的情况，然后想了想，“要不然，我们扶着你上去！不是很高的地方，你不知道，那个刘招弟说你不原谅她，要……要跳山！” 祁南咳咳两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还不能当场哈哈大笑，憋了憋，又被呛了一下。 她差点脱口而出，我管你去死！ 但周围好些个同学都在，望着祁南。 “她是觉得心里愧疚，从早上到仓库那，一直在那哭，待在峭壁一旁，又有一个小拐弯，特别危险，谁都不让靠近，一直哭着叫你的名字！”那位同学急急忙忙说道。 看着就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又有好些同学加入了劝说。 祁南微微有些牙疼般抽气，自己要是不去，岂不是就成了见死不救的人了？这是一定要逼自己现身了？要不是刚才她做好心理准备，没准还真就冒冒失失去了，现在嘛，推脱说不去，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祁南，你脚真的不舒服吗？要不然我们轮流背你上去？”有同学甚至如此建议。 祁南笑起来，“没多大事情，既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去怎么行呢！” 王恨美还要劝阻，祁南打开纸条她看了一眼，又靠近王恨美，指着一个方向，说了两句什么。 王恨美点点头，“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你自己当心。” 祁南手里抓着那个小纸条，即便是打开的，别人也不明白上面点点线线的究竟是什么。 事实上，祁南刚躺着拿到的时候，也很是惊讶的，还四下寻找了一番。 最后才放弃了，这上面的点跟线，在祁南心里渐渐显出，“放心，我在。叶” 口袋里还有他准备好的那十分详细的图纸，原来他竟然也在，是因为潘校长的关系吗？还是…… 祁南不得而知，但既然不得不去，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何况，看着这个特殊的纸条，祁南心里竟然觉得十分安全。 起身，准备要跟着上山。 一直在钓鱼的阿龙，突然扔了钓竿，“我跟你们一起。” 第118章 不死也要吓死你 祁南一行几人，慢慢往山上爬。 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在一旁劝说刘招弟了。 “刘招弟，祁南并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你先过来，好好说好不好？” “对啊，你千万不要想不开，等一下祁南就上来了，这些都是小事。” 刘招弟拼命摇头，一直哭。 她所站的地方十分巧妙，是一块横斜出去的露台一般的巨石，侧面还有葱翠的灌木，前面是悬崖，而且还有一个小回弯。 所以，即使大家都心急如焚，也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前面，只能听见刘招弟的声音，根本看不清楚她现在的状况。 所有人只能在一旁稳住她的情绪，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刘招弟会不会跳下去。 没有经过什么事的学生们，心里都揪成一团。 好在，终于等到了祁南，看着她，就跟看一个救星一般。 “祁南同学，你终于来了，快，快过来跟她说说。” “你可算是来了，怎么的就闹成这个样子了？” 祁南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如此说话的同学。 一旁的阿龙哼了一声，“要死是谁都拦不住的，这么久不死，谁知道又要使什么坏，算计别人不行自己就寻死，你们也是有意思，怪得到人家头上，你撞墙撞死了，怪墙太硬咯？” “阿龙，你少说两句吧，别人都寻死了，你怎么还这么说话。”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人弄下来再说。” “对对，我们已经去叫老师了。” 阿龙被众人挤兑，哼了一声，愤愤然扭头一边去。 祁南根本不管这些事，她刚才四下望了一眼，似乎并没有看见叶明湛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还敢叫自己上来？这好像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呢？ 不是要一切都考虑安排妥当吗？要不然连春游还需要准备那么多东西，那么详细的地图。 不过，她自己也不怕就是了。 刘招弟想把见死不救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 于是她朗声说道：“你做的那些事情，没想到你那么愧疚，知错就改，还是好学生，我不会跟你计较太多的。” 绝对不能让刘招弟，仗着现在的情势，想一切都翻盘，到时候即使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是以祁南一上来，就要把基调给定下，说的是不计较，不是原谅。 刘招弟准备好的那一大堆说辞，都有一些说不下去。 “祁南，你真的肯来？呜呜呜。”刘招弟自己在那说话，然后又道：“你真的不会不管我？我就知道以前就我们两个最要好了，之前是我没有关注你的情况，还做了那么多让你误会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回来吧，我们慢慢说。”还扯什么以前的情分，一切烟消云散。 刘招弟很是不确定，战战兢兢道：“祁南，真的，真的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吗？” 祁南道：“我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呀，人总是要长大的，你想想你的家人，你想想家里的父母弟弟妹妹，怎么能让她们如此伤心对不对，还有教育你这么久的学校，这么多为你担心的同学们，你一直都生活在幸福之中，这一切还不够吗？” 祁南已经完全肯定，刘招弟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想要寻死，而是想着借机为自己谋取利益，哪怕她已经十有八九跟黄芳芳纠缠在一起，也要让祁南亲口承认原谅她，让同学们都看在眼里，让她以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一些。 就这样小聪明的算计，她怎么舍得寻死？！ 但她可以给自己扣帽子，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说不原谅，大家怎么看自己，什么都原谅，以前那些事情，就当放屁一样烟消云散吗？ 她能给自己挖坑，自己为什么不能大义凛然地回敬呢？ “所以，刘招弟，咱们都算是大人了，生活之中不会只有友情之间的一点磕磕碰碰，我们一定要学会自己坚强起来，才……”大道理谁不会说啊！姐以前可是心灵鸡汤滋养过的。 “招弟，凡是不能打垮你的，毕将让你别的更加坚强！” “刘招弟，你要相信，历经风雨才能见彩虹，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 “正路并不一定就是一条平平坦坦的直路，难免有些曲折和崎岖险阻，要绕一些弯，甚至难免会误入歧途，所以招弟，你看看，你有了这样的经历，已经比我们大部分人，都更接近成功了哦！” 祁南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每一句都见不得刘招弟好罢了。 让你寻死，让你被打垮，让你历经风雨，让你误入歧途去！ 一旁的同学听到这里，很是佩服，“对啊，祁南说得真是太好了！” 刘招弟听着似乎觉得不太对，但是此时她没有想到任何话语反驳。 只说道：“真的吗？祁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以后我们都能好好的？” “自然是真的，你过来吧，我们慢慢说。”祁南平静说道。 沉默，刘招弟沉默了很久。 突然又尖叫了一声，“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骗我！祁南，你敢不敢过来，当着我的面说！我就信！” 来了来了，祁南掂量了一下这个地方，刘招弟非要自己过去，打算推她？ 一旁的阿龙，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鱼线，轻声说道：“你……缠身上吧。” 其余的人面色就有一些古怪，想着刘招弟那样癫狂的样子，看来阿龙还真的不是杞人忧天，之前他们一个小队，这个阿龙没准还真的知道什么。 祁南道：“好，我要过来了。” 说话间，几个女生已经把鱼线扯开，尽可能重叠多几次，然后缠在祁南的腰上，再用衣服遮住，倒是看不出来。 祁南没有拒绝，心里也不害怕就是，这东西有点不舒服，甚至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处，到底也是同学的一番苦心。 她慢慢走近，“招弟，你别担心，跟我回去吧……” 见祁南果然一个人前来，刘招弟脸色突然之间变得狰狞。 “祁南，你去死吧！”低声说了一句，刘招弟用力往祁南身上一撞！ 一边推一边还大声叫，“祁南，你别这样！” 祁南早就一直盯着她的手，借力使力，把刘招弟用力往外一推，刘招弟失去平衡，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了起来。 祁南用手狠狠一劈，刘招弟晕死过去。 第119章 歪打正着 同学们听见叫喊声的时候，乱成一团。 被同学们找来的宁老师，腿都软成面条了，这要真的是出了事，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这可如何是好！ 听说祁南也过去了，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还有刘招弟…… 宁老师几乎不会呼吸了。 几个女生用力扯了扯手里的鱼线，还是有重量的，就放心了不少。 阿龙已经冲了过去。 只是那么一瞬间，却仿佛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就见阿龙没有吭声，往后退，同学们心里更加揪成一团，难道是太迟了没用了？直到一个细弱的身影冒了出来，接着，躬身拖着什么。 很快，就见祁南拖死狗一样，把刘招弟拖了出来。 刘招弟身下，还有可疑的水迹。 宁老师这才狠狠吐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且不说这头刘招弟没有得逞。 王恨美跟祁南分开之后，自己跟另外两个同学，到了一旁放烟花的地点。 走近了看，却是两个背着大竹篓的青年，都留着到肩膀的头发，一个穿着黄衬衫，一个穿着蓝衬衫，被学生们堵在那不能前进。 黄衬衫说道：“行了行了，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呢，都说了我们是去取货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之前听老大交代过，在鹤望山这里，接走一个人，把人背篓子里，直接下山。 其余的，他们都不知道。 哪知道，这一上山才多久，竟然被一群学生围住了，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还软硬不吃的，要不是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差点就露馅了。 “取货？你们经常上山取货？”有一个学生问道。 黄衬衫不想纠缠，要不然就错过时间了，道：“对对对，一群小毛孩，管什么闲事呢，我们这经常上山，都走遍了……” 还没有说完，就被学生们呵斥了，“他说谎，他们不是经常上山的人，谁上山穿着拖鞋！” “这话里太多漏洞了，一下说上来玩一下说取货，突然之间在这路上冒出这么两个人，一定是在考验我们！” “对对，你们快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一直没有吭声的蓝衬衫此时说道，“各位小弟弟小妹妹，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是不是在玩什么捉贼的游戏，闹了这么大一场误会，我们的确不是经常进山的，但家里就在这山脚下不远，河对岸那边就是，也是家里有病人，这才上山来采药，还请你们让一让。” 他这么一说，大家还真的就拿不定主意了。 想着放他们走，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不放吧，万一耽误了别人治病，这也不好。 正犹豫之中，一个女声响起，“你们采的，可是这种木贼跟夏枯草，还是鸡血藤？” 见终于有人应了，蓝衬衫赶紧答应下来，“对对对，就是采这个！” “哦，家里的人怎么了呢？是不是一直咳嗽停不下来？”王恨美问道。 “对对，可不就是这样吗，可闹心了，想着这离得近，就上来采点药，好得快一点。”黄衬衫一听她这么说，赶紧应了。 王恨美突然神秘一笑，“你们撒谎，这个东西不是木贼，也不是夏枯草，更不是治咳嗽的，你们说自己运货，背篓那么大，却什么都没有，说采药，又是说谎……” 这般一说，更加不能走了。 两个人脸色有些发苦，就上来接个人，怎么的就惹上这些人了呢！ “好了好了，我们就喜欢在这晃，如何了！” 周围传来一片笑声。 “你们扮得还是挺像的，不过什么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就是，是我们小队最先发现的异常，喂，你们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啊，怎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两个青年欲哭无泪。 他们招谁惹谁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还怎么混！但这里人这么多，也不能硬来，这软的硬的都不行，就陷里头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王恨美似乎看穿他们的想法，“大家想想，他们弄一个这么大的竹篓，背个人都够了，又是这样的装扮……” 剩下的，她几乎就不需要再说了。 “天，我知道了，这就是电视里那些坏人的样子，这是不是想拐卖咱们的同学啊!” “幸亏露出了那么多的破绽，难怪一开始警告我们的时候，不能掉队不能掉队，这要是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突然之间把一个同学运走，我们这就丢了大脸了！” “老潘好狠，这是下了血本了！” 一番推脱，那两人没有办法走了，反而被围着压着下山。 大家的表情都是兴奋激动的，只有王恨美眼神淡淡地，看着这两个人离开。 很是有些后怕，要真的是祁南猜测的那样，祁南那个小身板，还不知道去了哪里，真的被拐走了，后果简直不敢想。 也不知道她那边究竟如何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也没有听见喧哗跟看见烟花，显然没有多少大碍，何况祁南的亲戚也在，希望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恨美一直跟着这群人，慢慢下山。 一路上，时不时扯过一个男生，细细叮嘱。 很快，好些个同学，脸色都有些不对了。 好容易到了平地。 两个青年叹了一口气，“好了，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总该可以走了吧，陪你们玩了这半天了！” 一个粗壮的胳膊搭上来，“这演戏也要演全套呢，还要委屈……” 一边说着，就趁着机会赶紧动手。 两个青年挣扎了好半天。 最后，没有防备的他们，一个人被四个男生围着，一开始就被扭了手，此时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了。 好些个女生惊叫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看你就不是老潘找来的人，你们老老实实的呆着！绳子——” 绳子很快就来了，学生们对着他们比划，不知道如何捆绑，最后，两个人被绑得跟木乃伊一样，这才让人放下心来。 王恨美这才说道：“你们接头的人已经供出你们来了，想要诱拐咱们的一个同学，就是你们两个指使的。” 欲哭无泪的两个青年开始骂，“我靠，怎么是我们，我们就是来接人的！” 第120章 贱人总是矫情 刘招弟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依旧围着很多同学。 她身上原本就不太干净，穿着的衣裳不止破旧，连最基本的干净都做不到，袖口经常有可疑的污迹。 要是以往，她似乎会觉得羞怯自卑亦或是不平，但此时，刘招弟一直喃喃说道：“要害我，祁南要推我下山，她想让我死。” 这样翻来覆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刘招弟抬起头，从人群之中，眼神冷厉地寻找祁南。 待看见祁南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时候。 她再也忍不住，挣扎爬起来，“你这个臭丨婊丨子，你安的什么心，让你把我推下山。” 祁南没提防，她要往自己这边撞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神一闪，脚步迅速挪动。 刘招弟撞得又快又急，看她那副样子，仿佛要跟祁南同归于尽的架势，围着的同学本能地避开，然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扑过去拉，只拉到一点点衣服。 饶是这样，刘招弟自己把自己扑腾到了一块石头上，然后……头脸蹭破了油皮，看着十分瘆得慌。 “祁南要杀我，她要杀了我，她太歹毒了……” 祁南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她，还要想叶明湛这么放心让她上来，究竟他藏在什么地方？ 但其余的同学显然不这么认为。 “刘招弟，你别祥林嫂一样地念叨，你亏心不亏心，究竟是谁要杀了谁！” “可不就是，在仓库那的时候，你就没有安好心，自己把自己锁进去，想要嫁祸祁南，结果呢，祁南没有生气，你倒是有脸寻死了！” 大家都被刘招弟弄得很是气愤。 “天啊，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她就从那时候开始记恨祁南，然后装作要跳山的样子，要不然非要祁南上来，结果人上来了，又非要过去，又找了这样的地方……” “好可怕！祁南真是命大，刚走过去，明明就是我们拉着的线突然之间晃了一下，她就装作尖叫起来，然后那个位置只有祁南跟她两个人，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她说的，我们都看不见啊。” “这么一想也对，要知道祁南家里……可没有人会讨公道，我们不要这样的同学。” 于是乎，祁南被同情了，而一直还在念叨的刘招弟，依旧还在神经质地念叨，“祁南要杀了我，杀了我。” 这样的话语，一直持续到到了河岸旁边，依旧还是如此。 祁南他们下来，这才发现两个被捆得粽子一般的青年，倒在地上不清不楚骂着什么，一旁的王恨美见祁南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 没事，就好。 李厉走到祁南身边，“祁南，你没事吧。” 祁南还没有回答呢，安锦儿那娇娇的声音此时竟然带着一些尖利，“阿厉，听说你们遇见小偷了，没事吧，你没有受伤吧，呜呜——” 说着，人担心得要哭了。 祁南耸耸肩膀，赶紧挪到一边，再听下去她估计受不了。 李厉被安锦儿扯着，很是有些尴尬，“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锦儿你不要小孩子脾气，这么多人在，怎么会有事呢？” 只差没有说安锦儿小题大做了。 安锦儿仿佛整个世界坍塌了一般，含着眼泪，“阿厉，我……我刚一路担心你，下山都是跑下来的，你……你居然还说我，我，人家不跟你好了！你必须给我道歉！” 说完，噘着嘴，故作生气地扭头到一旁。 李厉抿着嘴，往后挪了两步。 安锦儿没见李厉跟她道歉，正下不了台，这片刻的停顿之后，她笑着道：“好了好了，难道我还真的能跟你生气不成？” 这一看，李厉已经离她距离有些远了。 安锦儿十分委屈。 还没有说什么，那头的同学就护送刘招弟下来，“安队长，你们的队员单独离开那么久，不是说好了不能单独脱队的，这多危险，难道你不知道？” 安锦儿看着刘招弟那副样子，皱了皱眉。 她也没有急着吭声，等别人抱怨多了两句，事情弄懂得也就差不多了，这才开始爆发。 首当其冲向祁南发难，“祁南同学，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为何要对自己的同学下手?” 所有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安锦儿，她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得十分熟练，往往都可以扭转局势。 难不成的不是说刘招弟寻死，然后是为了跟祁南道歉，接着两个人就争吵起来…… 不管如何，祁南都不能脱离责任。 祁南微微一笑，“好吧，有时候不计较，真的会让人误会重重啊，宁老师也在这，我就想问，宁老师是跟他们小队说好了，要把我关进仓库去考验的吗？还是关某位同学，嫁祸给我，我实在弄不明白，这里头有什么瓜葛？” 安锦儿顾左右而言他，“刚都过去的事情了，还要翻出来说什么呢？就说说你跟刘招弟的事情，她说她找你，怎么的好端端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人嘴两张皮，要论说话，祁南还真的没在怕的。 她冷笑一声，“怎么的，这么快就心虚了，这么多眼睛在这，仓库那事情，刘招弟自己身上有钥匙，自己锁门，抬门爬进去，嫁祸给我没有成功，你这个队长就为她辩护，说什么是老师的安排是线索，这怎么可以不弄清楚？” 没有等安锦儿说话，祁南接着又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是愧疚，要跳山，一定要我上去，我腿有些不舒服，也上去了，结果呢，要把我推下山，要不是同学们拉着我，现在我已经没有命在了，这倒是好，我救了她，把她拉出来，结果是我要杀她？我要她死，我就不上去，看她跳不跳就行了，何苦脏了自己的手。” 安锦儿好容易在祁南停顿的间隙，擦嘴道：“那都是刘……” “你作为队长，刘招弟是你们的队员，她突然离开，难道你不应该报告老师让大家寻找，这万一是出事呢？你是完全没有责任心不把同学的安危当一回事，还是你根本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抑或是你们就是一起行事？” 祁南一句句，跟刀子一样的话，把安锦儿的伪善面纱，刺得鲜血淋漓。 第121章 双方家长 安锦儿百口莫辩，说什么似乎都是错的。 并且，她觉得十分丢脸的是，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同学，为自己说话。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仓库那头的事情她是知情的，却并没有亲自动手，后来刘招弟离开，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祁南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怎么可以！ 牙尖嘴利的乡下丫头，她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么多。 安锦儿有些后悔，眼泪就要出来了，却还是生生忍住，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好半晌，她才含泪说道：“怎么事情突然之间说到我这边来了，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都可以好好说，为什么总是会想着你害我我害你这样呢？好好相处不好吗？刚才刘招弟同学说不舒服，我看也有挺多同学在河岸上的，也就同意她下来，哪知道，哪知道她跟祁南同学心结这么深……” 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所有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还要说什么，安锦儿突然脚步一个踉跄，然后啪嗒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大哭起来。 求雨拜月几个人，脑子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反反复复的都是：刘招弟寻死，祁南救命，然后刘招弟受伤了，寻找山上什么线索，结果真的有坏人！这消息量太大，这么久都没有办法消化。 安锦儿跟祁南唇枪舌剑，她们就算想帮忙，也要弄清楚什么事情才行啊。 结果，安锦儿突然就掉地上了! “你们不要碰我，谁也不要扶我，就让我腿断在这好了！”安锦儿突然哭了起来。 然后拒绝所有人的帮忙，哭了一阵，这才叫道：“阿厉，你在哪里，呜呜呜，我又摔倒了，我总是这样不中用，以前你都背我回家，现在你在哪啊！” 李厉脸色有些僵，终于还是走了过去，伸出了手。 安锦儿一见，也伸手出来，紧紧抓住李厉的手，又没有站稳一般，“哎哟！”人又要倒，被李厉用力扶住了。 她很是开心，却依旧娇嗔道，“阿厉，我走不了了。” 伸出双手，就要等李厉背她走或者抱她走。 李厉站在原地，为难了半晌，最后还是示意郑义把他的自行车推过来。 安锦儿见好就收，也没有坚持，只是坐到后座的时候还是有些委屈，“我要去医院。” 说完，挑衅地看祁南那边。 见祁南压根儿就没有往她那边看，跟别的同学在讨论什么事情，很是开心地笑，那笑容有些刺痛安锦儿的眼角，“装什么装，这样的丫头，就想着嫁出来，好飞上枝头变凤凰？想得美！” 虽然这么想让她舒服一点，到底还是有些没有精神。 天色也已经不早，所有的同学利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几个老师分头行事，清点好了学生人数之后，让所有人先走，剩下老师带着几个高大的男生留下看着那两个十分可疑的青年，宁老师则是带着之前在现场的好几个同学，打算把精神状态接近崩溃的刘招弟，送回家。 安锦儿一路坐在李厉的自行车后座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并不近，李厉载着她，直接就去了镇上的医院。 医院的人认识他们两个，见突然来了医院，赶紧迎进了里面。 检查的时候安锦儿还十分配合，等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母亲丘露露跟李厉的母亲陈兰一并过来的时候，眼泪又流了下来。 陈兰看了看两个人，又过来查看安锦儿的腿之后，心里就有了数，松了一口气说道：“锦儿，没事，就扭了一下，揉揉药就可以好，不需要住院，你别害怕，出去就可以活蹦乱跳。” 丘露露完全没有听到陈兰说什么，只看着女儿哭成那个样子，过来抱着她，“我的乖乖女儿，锦儿你究竟是去春游还是去打仗啊，怎么的就会成了这个样子！” “还有哪里不舒服，这脚扭伤多久了，身上疼不疼，快跟妈说，马上就让最好的医生给你检查！” 她这么一说，陈兰不动声色退后两步，这也太惯孩子了，让医生检查？她难道不是医生？朝李厉站的地方扫了一眼，见自己儿子摇摇头，陈兰就没有吭声。 好容易，等母女两抱头痛哭之后，安锦儿才抽抽搭搭说了起来，“都怪阿厉太招人了……我好好的做我的主持人，做我的小队长，带着同学们爬山做任务，最后还要被骂，我冤枉死了……” 丘露露扭头就对李厉道：“阿厉，你比锦儿大，怎么也不多看着她点。” 还要说什么，安锦儿嘴巴就撅起来，“妈！不怪阿厉，就是他看见我不舒服了，马上带着我回来了，他最好了，陈阿姨也好，你说我腿没事我就放心了，一路上都吓死我了呢！” 安锦儿哭泣完，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娇娇俏俏的模样。 丘露露十分无奈，“你呀，就是太心善了。阿厉，阿姨少不得说你两句，现在你们年纪还小，我跟你妈的意思都是先学习，就连锦儿这……怎么的还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扯一起，这也太影响学习了，以后要是没有考上一个好大学，影响前途！男儿家……” 丘露露对李厉有些不太满意，一个老大粗副镇长的爸爸，一个做又脏又累医生的妈妈，这算是什么好家庭？奈何家里那口子觉得可行，自己女儿喜欢，她一直以来，就以一种挑剔的眼光，看待李厉，加上又一直做县里头的卫生局长，不自觉地就带着一丝气势出来。 李厉原本就堵着一肚子的火，此时被这么一说，“丘阿姨这话我听不懂，我想有些事情，学校教导得很好，跟同学的往来，我父母也都有好好教导我，我心里有数，既然安锦儿没有什么事情，我的同学之宜也尽到了，告辞！” “你……” 陈兰笑咪咪说道：“阿厉这孩子，随他爸，认死理，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一点委屈都不肯受，这丁是丁卯是卯，咱李家家风就这样，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什么认死理，陈兰这意思难不成，她堂堂一个局长，还为难一个小孩子？自己还做错了不成？！ 第122章 她做了什么？ 大家浑身疲惫又兴奋，加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讨论起来的点似乎永远都说不完。 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何况归来之后清点好人数，并不需要大家自习，而是以宿舍为单位，自行讨论商议，第二日再召开各班会议，进行总结。 简直就是熄灯谈话会走了官方程序有没有！ 就连胖胖都没有回家，跟家里说了之后，窝在祁南他们的宿舍不肯走。 这里面，不管是对谁，这一天经历的事情都足够多。 “阿美，你说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居然真的抓了两个笨贼！”冷俏只要一想到这，就由衷的赞叹。 没有得到王恨美的回应，冷俏似乎也不需要回应，一个人就可以撑起整个场子。 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祁南静静听着她们说话，感觉这些声音离自己偶尔有时远，偶尔又在身边，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也会跟着笑两声，但是更多的时候，她依旧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叶明湛怎么知道自己看得懂电码？不仅如此，按照他以前那种凡事谨慎的性子，怎么就让自己上去？不怕真的站不稳摔下山？刘招弟如此，是她自己本身心里有问题，还是被人利用，被安锦儿利用？还是黄芳芳？黄芳芳今日出现的目的是炫耀警告还是单纯的想出来？ 如此种种，祁南忍不住就去想。 “祁小南！”在冷俏叫了好几遍之后，祁南这才回过神来。 听冷俏说那么一通。 祁南笑笑，“啊？” “啊？你今天多危险你知道吗？你这个就是……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什么都比不上小命重要，你说说看，那个刘招弟多恶心一个人，难道她真的跳山，用脚后跟都想得到，你……” 祁南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提议，明天班会，让俏儿做总结，大家有意见吗？” 杜玥：“同意。” 王恨美：“非常赞同。” 其余人：“太好了！” 冷俏哼了一声，话题立马扭转过来，“那你们现在说说啊，我们就从早上开始说起，学校的目的是要我们提高警惕性，不能随意相信别人，祁小南作为反面事例，不仅只是在这一次春游的时候要注意，平时也要注意，才打仗几年呢，今天抓到的是小偷，没准明日就是特务！” “哈哈哈——” 说着说着，很快话题又歪了。 但是谁都不去理会这个，直到晚钟敲响，依旧还叽叽喳喳好一阵，整个校园才渐渐沉静下来。 一觉到天光。 刚上两节课，依旧还在兴奋的余味之中，还没有到班会，就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刘招弟退学了。 是刘招弟的妈妈过来收拾的行李，一个面相有些尖刻的妇人。 即便刘招弟罪有应得，但祁南看见刘招弟母亲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特别是，她母亲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不认识什么人，还是找的祁南跟冷俏，一个劲地喋喋不休，“祁南，你也别怪招弟，以前你们两个都玩得好，死丫头突然之间就成那个样子，我跟你说，是迷山了，你当时要是直接撒泡尿浇过去就好了！” 祁南突然僵住，画面太美不敢想！ 当地人笃信一种说法，就是迷山，其实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据说每座山都是有神灵的，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受到报应，但山神偶尔也有犯迷糊的时候，比如看见某家小姑娘小伙子长得好，想让她去当几天童男童女一类。 人莫名其妙地，譬如正在煮饭或者正在做洗衣服，突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自顾自就上山了，然后在山上那几日，人都是处于一种幻觉之中，直到家里人敲锣打鼓寻回，或者运气好自己回来，那几日就跟南柯一梦差不多，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刘招弟老娘这般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祁南跟冷俏，又把刘招弟那一张有补丁的被子叠起来，还有一些书本，似乎要等祁南他们的认同。 祁南跟冷俏有些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这样想，才让人好受一点，于是这个传说就可以流传下来。 刘招弟老娘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认同，说话的兴致减弱了不是一点半点，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你们这学校还挺好的，等招弟她弟弟以后来这，就好了，一定要多读书，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都是别人家的货，养到十几岁，就应当干活挣钱，不然怎么让他弟弟读书娶媳妇，你们两个……” 一直到她四下摸索着摸索那，甚至差点想顺手别人的桶跟蚊帐，冷俏跟祁南两个人根本不敢走，只能一直盯着她，好在得不到共鸣的妇人，很快就走了。 站在操场之上，祁南静静看着刘招弟母亲的背影，渐渐消失。 这种年代，一个女生，一个农村来的女生，退学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这还是读到高中，更多的人，甚至小学都没有毕业。 只随便认识一些字，就跟着家里忙上忙下，长到十六七，就可以嫁人，生娃，最主要的是，生个男孩，在婆家才算是站稳了脚跟，然后，在没日没夜的操劳跟养儿育女之中慢慢过一生…… 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难道他们生在这个地方，就注定一定要按照这样的轨迹去生活吗？ 祁南忍不住有些心底发凉。 “祁南，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祁南一扭头，就看到站在眼前的叶明湛，稍稍有一些意外，没想到，他也并不是完全不会顾及别人想法的人。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盯着祁南说道。 祁南心神不宁又懵懵懂懂跟着他一路走。 “你要是知道，她要对你做什么事情，你就不会如此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事情付出代价，何况这本不是你可以左右的结果。”叶明湛怕祁南纠结刘招弟的事情，依旧顺着这个话头说道。 祁南站定，“她做了什么？” 第123章 我都安排好了 叶明湛见祁南略吃惊的表情，颇有些诧异，“我以为你都猜出来了，胆子挺大。” 听叶明湛说了一番，饶是祁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黄芳芳那头的确是跟外面那些人混迹在一起，黄家已经被叶明湛警告过，而今黄芳芳更是时常不归家了。 她威胁了刘招弟，目的自然是祁南，用的手段虽然没有多高明，但如果不是祁南聪颖，或许不是叶明湛早有准备，没准还真的让她得逞了。 “你是说游戏的时候你就看见了？难怪会用那样的符号传信息，但是上山之后，并没有看见你？”这是祁南想了一晚上的问题。 叶明湛呆住，难道她昨天过来救人的时候，那个地方看着那么危险，她竟然没有听见自己传的暗号，就直接上来了？这万一真的被推出去？难道不需要考虑这个？ “我是因为相信你啊。”祁南一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这么相信一个突如其来的人？ 不对，不能这样下去！ 只有依靠自己，才是长长久久的根本，祁南给自己敲了敲警钟。 在不知不觉之中，叶明湛出现的频率似乎太高了一些，而她自己，对他的信任超出自己的安全预设范围了。 叶明湛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后来站的那个地方，两米不到就有一个很大的石台，只是被灌木跟草遮住，再往下看就觉得很陡峭，其实并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且，他也就在那平台上，上面的动静，自然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说，刘招弟一开始选的地方不是那？”叶明湛说了那么多，祁南似乎只听到这么一句。 叶明湛点点头，说道：“她原来想要动手的地方我也看到过，是一个浅的山洞，里面唯一的不同，就是在洞口的位置往上爬一点点，就可以进另外一个山洞，只是很隐蔽罢了。” 叶明湛说的虽然很是平淡，也只是尽量陈述事实，祁南还是有些齿冷，青成镇这四周都是山岭，又因为地貌的关系，很多山都有山洞，老辈人都经历战争来的时候，躲山洞的经历。 如果照那么所说，假设自己依旧进去，里面藏了人，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到时候……自己会被带去哪里呢？ 要是她没有记错，她并没有对刘招弟如何吧？最最多，是拆穿了她的诡计罢了，居然就可以毁灭一个人？ “这次，好像你并没有要过激报复的样子？”叶明湛最最担心的，就是看见祁南那不管不顾玉石俱焚的模样，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看着让他都有些心惊，怎样的仇恨，才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啊。 他自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哪怕要报复回去，也不能伤到自己才行，祁南平日里那种就是同归于尽的劲头，今日突然之间这么平静？叶明湛反而有些看不透了。 不管如何，这是好事。 “她那样的人，总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我即使不动手收拾她，她过得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就让她自己受着吧，黄芳芳那边……”迟早都要收拾，也不在乎多这一笔。 不知不觉之中，祁南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这才发现，她跟着叶明湛，绕着学校的外墙，走了大半圈。 站着的地方，依旧还是围墙外侧，却又零零散散好几户人家，对着学校的一个生锈的侧门。 “这是什么地方？” 叶明湛指指前面十几米处的一个院子，再指指这侧门，“你看，我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祁南一头的雾水。 这又是哪跟哪。 叶明湛自跟祁南冰释前嫌之后，想的就是祁南之前过得太不容易，是弥补也好，是他自己设想的第二步也好，总而言之，自然而然就把这些事情都考虑了进来。 “你看，这个院子离学校很近，侧门的钥匙我也要来了，一旁的人都是苗木场的工人，离镇上也不远，骑自行车很快就到了，以后你住……” “停停停！”祁南总算听出了一点不同来，“我住？” 叶明湛带着祁南，推开这院子，显然这个地方收拾的还算干净，院子挺大，中间用河边的鹅卵石铺了几条小路，一侧种了几架葡萄，一边是金银花，两边甚至还有菜畦。 一连排的瓦房一溜儿排开，青瓦白墙，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我想过了，你们学校的食堂太艰苦了，不仅肉看不见，甚至青菜也不多，你正在长身体，不能长时期吃那些东西，有一个地方，是自己的，不管是平日里学校，还是解决吃饭问题，都需要一个地方……”颇有一种别人家孩子有的，你也可以有的感觉。 祁南盯着这个院落，好心动，怎么办！特别是说吃食堂上。 “至于你要不要住在这，你也可以自己决定，如果你觉得不好交代或者不想出来，可以一直在黄家住着，他们也不敢如何，等你到了十八岁，就可以把户口独立，到时候你单独一个户口，可以自己自自在在的，也有一个好地方，如此……”叶明湛一直说。 祁南整个人都呆住了，等到十八岁？独立户口？搬走？或者只是说提供了搬走的选择？ 幸福似乎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得让祁南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不用了。”即使一步步来，她也可以走到这的，虽然拒绝有点肉疼，祁南却还是如此开口了。 叶明湛眼神又是一闪，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接着说道：“你不用顾虑太多，你妈妈那边也都是知道的……” 一听他提到这个，祁南脑子里嗡地一声，似乎想不到太多别的，她算过，如果顺利，接到信一来一回这么久，也应该收到回信了，但是并没有，也不知道之前母亲那边写过来的是什么内容。 她只盯着叶明湛定定问道：“你能不能，联系上我妈妈？” 第124章 无巧不成书 叶明湛没提防祁南突然之间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这样小心翼翼地问他，“难不成……” 他没有把话说完，就顿住了，显而易见，祁南果真是没有接到那边的回信。 “你等着！”说完，这个人一阵风一样地刮走了。 祁南呆在原地，把屋子里四下看了一遍，而后关好门，带着来不及还回去的钥匙，回到学校。 “祁小南，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按照线索找去了！”刚经历了这么一遭，冷俏话语之中不自觉就带上了新词。 王恨美跟杜玥也在一旁等着。 这女孩子关系一旦好起来，真是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 “我家里现在做的东西可好吃了……”胖胖一路上滔滔不绝，经过在春游时跟众多同学的接触，胖胖变得更加喜欢说话了。 一行几人说说笑笑，走过街道。 越走这路就越熟悉，等再绕到老街的时候，就更加熟悉了。 还没有等祁南问出口里的话，就见那熟悉的地方，狼狈地退出来一个人。 撑着腰就在原地大骂，“做个什么破点心就了不起了啊！当初要不是你，我何必没了生意，现在来帮你打工了，你都容不下我一个寡妇……” 祁南眸色一冷，这个龅牙妇人，正是当初贼喊捉贼的人，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敢上门。 “说什么你做不了主，你骗鬼呢！明明就是你的地方，这么小气一辈子发不了财！”龅牙妇人恨恨说道。 胖胖很是激动，指着她道：“你又来我家闹什么，我让我爸抓你起来！” 龅牙妇人这才看见，面前站着的四个女生。 看着祁南的眼神冷，然后转而看向胖胖，瞬间明白了什么，“好哇，敢情你们是一伙的，我就说当初不对劲！” 祁南挡在胖胖跟前，“你当初自己拿别人的钱包，居然还有理了，这市场上的街坊们看见你，你自己想想什么后果吧。” 门口起了争执，胖婶很快就出来，龅牙妇人见情况对自己不利，骂骂咧咧几句，就走了。 “妈！”胖胖叫道。 胖婶都愣了。 女儿杜玥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性子，她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时不时地听着别人说女儿太胖了之类的话，她也觉得这是种福气，但她是知道女儿有些烦心的。 但她顾忌不到太多，只能劝放宽心，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也很不好受，好在最近因为祁南的帮忙，家里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一家人的心情就跟着好了不少。 最近，女儿也肯跟自己说话了，一直说学校里交到了好朋友，对她十分好，看着女儿变得好看很多，而且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同了。 胖婶心里很是感激，没想到…… “小南，你这……” “胖婶，胖胖是你女儿啊！” 祁南跟胖婶两个人同时开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竟真的有这么巧，世界真是太小了。 一直到坐下，胖胖还没有回过神来，“祁南，我妈说的那个跟我们家一起做买卖那个人，就是你啊！那些点心，都是——” 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她突然之间觉得有些说不出来了。 冷俏几个人却都是知道的。 这样的巧合，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之前小南她们来的时候，你去你外婆家了，后来你又先去学校，这样两下一错开，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见面！”胖婶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一来，祁南更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小胖子，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走进屋子，见了一群女孩子，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手里还拎着两条鱼，滴滴答答地滴水。 “杜警官！”祁南一见这人，脱口而出。 没办法，每次见他都是在那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之下。 祁南扶额，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且不说前世胖婶给自己出头的时候，威胁黄家那些人说，她爱人在派出所工作，而这么久，自己也没有见过男主人。 上回马有才闹事的晚上，胖婶带着人来，报警了，然后杜警官这些人也都来了，然后马艳丽学校门口闹事，胖胖给自己说了几句，回头，杜警官也出来—— 还有，之前胖婶好像对当地的治安，以及马有才等人的下场，也比较清楚。 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多想过。 没想到，杜警官、胖婶、胖胖几个人串起来，加上姓杜，原来竟然是一家人！ 一时间大家伙又重新感慨了一番。 杜警官瞧着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心里也很是惊叹，那样的处境，竟然可以临危不乱，还有家里小胖子每每回来说自己的好朋友如何厉害的时候，他心里是存着疑问的，反正女儿高兴就好。 现在见到真人，他才明白，女儿没有丝毫夸张。 情况他也了解一些，换成别的小女孩，遇到她的那些事情，怕是早就过不下去了，祁南却可以好好读书，加上之前那个姓叶的年轻人…… 都不是一般人啊。 大人总是想得比较多。 几个女孩子已经叽叽喳喳议论了。 居然有这样的巧合跟缘分，说不完的话题之中，又多了一处。 这讨论之中，已经定好了跟祁南他们回马鞍村过周末的事情了。 胖婶夫妻看着她们，抬头宠溺笑笑，扭头就去帮忙收拾东西。 好容易次日上了一天课，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跟春游时候一般，依旧还是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地在这土路之上吱呀吱呀前行。 四野之中看什么都尤其顺眼。 “祁南，不是说你们家在村口？”前面的自行车停了下来，王恨美问道。 冷俏撇撇嘴，“一直往前，那边有一个老爷爷，祁南那边你们就不用去了，等看了爷爷，回我家！” 祁南的情况他们几个也是知道的，当下也不再多问，接着往前去了。 黄芳芳看着一路前行的几个女孩子，还有那刺耳的笑声传来，看着手里的脏衣服，手有些颤抖。 第125章 我代祁南嫁 祁南居然什么事请都没有！ 刘招弟那个蠢货！明明都安排得那么好了，她不过就是引一个人上山，剩下的都不需要她管，居然都可以弄成这个样子！ 祁南每次命都可以那么好？ 黄芳芳看着这些脏衣服，心里很是不服。 她此时，才终于有点明白当初马艳丽为何让她不要退学了，自她没有上学之后，黄大贵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有一种货物值多少钱的待价而沽的感觉。 竟开始跟她说一些，什么嫁人早有福气的鬼话！ 以为她就会这么认命了吗？ 而今，家里乱成一团，黄大贵跟高秀梅恨不得把祁南供起来，原因么，无外乎就是，祁南现在读书，以后可以有一份领工资的工作，还有一门据说家里订好的亲事罢了。 但是这些，不都是她那老妈定下的？ 黄芳芳神色晦暗不明，而后，冷冷一笑。 待手头上的脏衣服洗完，黄芳芳也细细想好了。 回到家，见黄大贵坐在屋檐之下，静静抽烟，似乎在思考什么。 高秀梅忙上忙下伺候着，搬了一个小方凳，凳上面放了一碗水。 “爷爷，奶奶，我们家要发达了！”黄芳芳先声夺人。 黄大贵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倒是高秀梅，以为早几日跟黄芳芳说的话有了效果，“莫不是，你跟了什么大老板？很有钱吗？” 老板这个词，现在也不算新鲜了。 黄芳芳被说得一滞，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听听，这就是自己的亲人，竟然赤裸裸说这样的话！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见黄芳芳没有什么动静，高秀梅倒是不乐意了，“小芳，也不是奶奶说你，你看看你书也不读了，还不如早点嫁人，要真的有什么大老板看上你，趁着你还水灵，多拿点钱才是正经，管他——” “闭嘴！”黄大贵狠狠瞪一眼高秀梅，这样的话，背地里教导说说也就算了，说到明面上，家里丢不起这个脸。 呵斥了高秀梅，黄大贵这才对黄芳芳说道：“你说说看。” 这就是上心了，黄芳芳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成就感。 她把洗衣服的桶放在一边，蹲在地上，“爷爷，你想想看，自从祁南闹事之后，咱们现在如何？” 黄大贵看了她一眼，“别绕弯子。” 黄芳芳不怎么敢跟黄大贵瞎扯，“爷爷，你别急，你没觉得祁南邪门吗？上次来的那些人，不是说，看什么队长家的小媳妇，还有的，就是让你们不要为难祁南？” “爷爷，你想想，祁南那样的性子，如何对我跟我妈的？”黄芳芳说道。 高秀梅撇撇嘴，“你妈？你妈怎么还不回来！让我一个老太婆，一天三次去盯啊！” 祖孙两人没有搭理她，高秀梅讪讪闭嘴，心里却打定主意，就不应该把这马艳丽放出去开什么铺子，赚钱的事情还不一定呢，要不然谁知道她又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倒是要自己一直去盯着，她已经有几次感觉铺子旁边的人都在打听什么了，话里话外都是帮马艳丽说话，难不成自己还苛待她了？一定是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等马艳丽回来，看她怎么收拾她！ “爷爷，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家里打算，但是你想想，祁南有了那么好的亲事，以后，不受你们的控制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还没有嫁过去，你看她可有把你们放在眼里？”黄芳芳再接再厉。 黄大贵老神在在，“那你说的发达是什么？” 黄芳芳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当下，把她想到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爷爷你看，这些事情都好，只是祁南是拿不准的，但要是换一个人呢？” 换人？黄大贵细细琢磨，然后厉色看向这个孙女，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你不要跟我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黄大贵脸色十分严肃。 黄芳芳觉得自己掌控了局面，心里很是得意，面上却一点都不显，只静静蹲在黄大贵跟前，十分小心翼翼的模样，“爷爷，就是这样，咱们家养祁南这么大，四处给咱们树敌，莹莹姐那边也得罪了，还有马家，到时候好处咱们没有，惹了一身腥。” “但是换成我就不一样了。”黄芳芳很是笃定。 黄大贵心里头已经惊涛骇浪，这样大的事情，真的是黄芳芳想出来的，还是马艳丽在背后教？“如何不一样？” “第一，如果是我嫁过去，肯定会帮衬家里，特别是仁光，他是我亲弟弟！”黄芳芳虽然弱弱瞧着黄大贵，眼里却也是打量他的神色。 毕竟现在，要没有黄大贵的支持，一切都不存在。 她要飞上枝头的希望，也就破灭了，是以不得不谨慎。 黄大贵没有异常，黄芳芳才接着说，“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以前祁南妈妈那边的东西都可以大部分给家里，我嫁了过去，也只有你们跟仁光，祁南肯定不会为家里打算的。” 黄芳芳说完，接着道：“第二，祁南长得好，读书也多，就算没有那样的婚事，她也嫁得不会差，像奶奶说的跟什么大老板，祁南也可以攀得上。” 对于黄大贵孙子就是命的心思，黄芳芳没少了解，“这样换过来，就可以长久的富贵了，这样咱们黄家，就可以真正的过得更好，没准还可以比鞭炮厂那边厉害，他们不是因为莹莹姐嫁进了乡政府吗？爷爷之前也说，看着来的几个年轻人，可想而知，连副镇长都要客客气气的，一定不一般。” 见黄大贵已经开始犹豫了。 黄芳芳很是语重心长说道，“爷爷，我才是姓黄，祁南，她不姓黄，等以后真的嫁过去，她那个娘老子那边，才是她想帮衬的，你想想之前她说的那些什么话？” 黄大贵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里精光一闪。 “这一个大活人，哪里是说替就可以替的？” 听得这话，黄芳芳简直欣喜若狂，“这个也有办法！” 第126章 歹毒计策 黄芳芳显然早就想好了，黄大贵为何要这么问。 “办法还不止一个，就看爷爷想不想我们黄家更好了。” 轮到黄芳芳开始卖关子。 黄大贵面色依旧淡淡的，“哦，你说说。” 黄芳芳看着他那副样子，暗暗心里骂一句，然后乖巧地说道：“爷爷你想，如果我要取代祁南的亲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怕露馅，是不是？也就是怕她老娘那边发现，对吧？” “唔。”黄大贵无可无不可应一句。 “但是这么十几年来，她妈妈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只是见过信，但是信，一直都是我写的……”黄芳芳充满鼓励地看着黄大贵，似乎希望他看出什么一般。 “但是上回，祁南已经给那边写信了。”高秀梅在一旁插了一句。 黄芳芳心里很是急迫，“上次祁南的信肯定没有收到，那边早就换地方了，还有她……” 说道一半，黄芳芳停住了，似乎觉得对自己不利，赶紧找补回来，“她肯定是心疼她妈妈，不想联系那边，不想给咱们东西了，就是这样！” “但是如果真的结婚，依旧还是会被戳穿的。”黄大贵说道。 黄芳芳哼了一声，“那就让他们见不到，只要爷爷你愿意，我现在就写一封信过去，让她过来，他们不是有钱吗？到时候讹一笔钱，咱们这大山里，几个人回来失踪了走不出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是黄芳芳这些时日接触的那些混混，早就打听得熟熟的了。 “这样的事情，咱们怎么能干？”黄大贵叹息一句，似乎有些失望。 他这样的神色，让黄芳芳有些焦急了，要是黄大贵不配合，她的计划很难实现。 “爷爷，这个自然不需要你动手，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到时候直接卖山里，这自然有人去做，反正钱也是你拿着，这样一来，一下咱们手头上就多了好多笔钱了是不是？”黄芳芳还是决定以利动人。 黄大贵没有吭声，高秀梅倒是拍手，“这个主意好！祁南跟她妈一个德行，以前就看不起我们，现在倒是好，自己跑出去没有死，倒让她享福了！就该卖山里！” 黄大贵静静瞧了瞧高秀梅，她虽然还有很多话要说，却也闭了嘴。 黄芳芳想了这么久，显然不能因为遇到一点质疑就不干了，“爷爷，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为什么鞭炮厂那边一直压咱们一头，难道他们做的，就是干干净净的生意吗？爸爸在那边受气干活，就得那么一点钱，还有仁光以后难道也要看别人脸色，只要咱们一家子好了，他们那边也只有巴结的份！” 这一点，倒是让黄大贵很是动心。 “但是，那头的人都找来了，没准也见过祁南……”黄大贵想了想，似乎觉得还是不可行，“还是算了，你这孩子，以后就当没有说过这些话。” 黄芳芳怎么会肯，“爷爷，那些人就是上门来找人，如果他们不清楚，就说我是祁南，如果真的已经见过，也只是麻烦一点点……” 黄大贵又仔细看了看黄芳芳，依旧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是她能够想到的，“认出来，也不要紧？” “爷爷，你可以说我就是祁南啊！你们做老人的，心疼孙女，到时候就对外面的人说，把我跟祁南的身份换了，这样说出去，谁都要说你仁义，好端端的一个前面留下来的姑娘，养得这么好，那边有信的比对，我也绝对不可能露馅的，对不对？”黄芳芳终于把设想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就是她一定要代替祁南了，哪怕那些人是看过祁南的。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机会。 自不念书之后，黄芳芳也觉得自己不会再回到学校了。 就连刘招弟，退学之后，据说家里也有一门亲事，是一个当兵的，凭什么刘招弟都可以嫁出去享福了，她反而要陷在这泥潭里，什么都没有，到时候真的把自己随随便便嫁一个人，她就真的一辈子也比不上祁南了。 但是这些天来，细细想了这么多，这个早就萌芽的念头，终于成了一个计划。 来找祁南那个人，她之前见过，比李厉那个文弱的样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在外头混了一阵子，黄芳芳的想法已经跟学校时候不一样了。 黄大贵听了这么多，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就这样？你就可以嫁过去？” 黄芳芳肯定点点头，“爷爷，你想想看，这是对咱家最好不过的计划了，祁南妈妈那边以后不会有什么东西，一定要狠狠讹一笔，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然后亲事就是她妈妈那边跟对象那边，她妈妈那边解决了说不出什么，对象这边都没有见过面，你才是长辈，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由着您说了算。” 似乎明白黄大贵的顾虑，“爷爷，说一句难听的，我是这样嫁过去的，家里的事情难道会不尽力吗？你们是知道事情真相的，我要是不听你们的，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要是可以，黄芳芳自然也不希望这样现成的把柄落他们手里，但这是显而易见的，如今嫁过去再说。 等她嫁过去，日子过好了，自然就是她说的算，这是她的把柄，何尝不是黄大贵他们的，不过就是相互利用，就看谁比较狠辣了。 黄大贵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说道：“芳芳你还是厉害，这样大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又再说。” 至此，黄芳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碰巧，祁南命不好，偏偏现在撞回来，看着他们那一群人，等一会怕是去冷俏那边的。 要是她“不走运”出事了，出点什么事情，名声都不好了，自然没有办法嫁过去，那么，爷爷这边，也就没有了选择。 她总要推一把才行。 黄芳芳笑眯眯的对黄大贵说道：“这个是自然，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具体要如何，自然还是爷爷你厉害。” 第127章 还有更歹毒的 见黄芳芳走了出去，黄大贵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地盯着院门口看。 一直到手里自己卷的旱烟，烫到了手指，他这才冷笑一声。 高秀梅念念叨叨的道，“老头子，咱家这次可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样好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让这个臭丫头想到啊！” 黄大贵没有吭声。 高秀梅似乎没有看见他的脸色，“芳芳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她嫁过去，不管享福不享福的，反正迟早跑不了，到时候要什么还敢不给？”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好日子马上来临了，高秀梅在那计划道：“祁南那小蹄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尽是惹了什么人，你看看上回那桌子？都被拍烂了！简直就是土匪！这没有嫁过去就开始威胁咱们，还真的想当祖宗啊！” “这下好了，她长得好，以后可以有个好价钱，就是让她嫁人，也要把彩礼拿得足足的，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高秀梅美滋滋地想。 然后听见黄大贵不屑一顾的声音，“妇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高秀梅愣住了。 见黄大贵完全没有欣喜的样子，很是有些不解，“他爸，你，你难道……不同意？” 这么一说，高秀梅仿佛觉得那些到手的东西，一样样都飞了，让她心里很是难受。 黄大贵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芳芳那个丫头，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东西，要是她一说，我就答应下来，这不是把把柄放别人手里？我还没有那么没见识。” 高秀梅似乎听不懂的样子，一脸诧异。 黄大贵看着她这幅蠢样子，倒是也没有生气，毕竟聪明人，还是不多的，他自己算一个，“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她说的那些看着可行，但也不能急，等下次那些人来的时候，好好探探口风，总不能事情没有办好，把自己搭进去。” 这话高秀梅好像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十分佩服地看着黄大贵，“你是说，咱们还是要做，就是慢慢来，不让芳芳知道？” “也可以这么说，这妮子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想支使咱们，主动权在咱们手里，祁南那边认识的人我看着是有本事的，先探探，还有什么大老板之类的事情以后不用说了，祁南那边不是还跟一个副镇长的小子好吗？要是她那边成了，芳芳这边也成了……”黄大贵警告地看了高秀梅一眼。 这妇人才争心口那点气，他要看的，是长长久久。 且不说祁南的亲事真的那么厉害，就是如此，也远在天边帮不上忙，但是一个副镇长的亲家在镇上就不一样了，黄莹莹夫家就是例子，如果祁南自己要嫁这边，那边自然也不在意了。 这样，才真的不会露馅，什么把人拐卖什么杀人，他黄大贵，还不至于那么傻。 “所以，咱们是要钱，又不是要杀人，这一点你给我记住了。”黄大贵说道。 想着黄芳芳说话时候的狠厉，心里都有些发寒，这个孙女看着是可以豁出去的，他有些不太放心，“以后你也不要对芳芳太狠，担心她鱼死网破。” 高秀梅虽然不觉得黄芳芳可以翻起来什么风浪，但是黄大贵的话她还是听的。 “我才不跟她计较，但是祁南那，天生就带反骨，我还是觉得芳芳那办法好。”高秀梅想着以前，祁小雨总是冷冷清清的样子，打不得骂不得，自己还时不时就要吃点闷亏，偏偏当时老头子不给她闹，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黄大贵冷笑，“把人骗来去换钱，最最是下策，活了一辈子，难道还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再说，做人留一线，你看她在城里，少了咱们家的东西了？当初你打算把祁南扔了，能够有之后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一口饭，做人不能只看脚趾头那一小块地方。” 如果是平常，高秀梅也就这么算了，但是今天，她还在黄芳芳说得那些话的震惊之中，总觉得马上就可以大富大贵，祁小雨也可以倒大霉，现在突然之间又不行了，就仿佛放到她口袋里的东西，又飞走了。 她心里难受，想想就反驳道：“但是这丫头要是嫁人了，还拿什么来拿捏她们娘两，一个个都是没有良心的，到时候自顾自己吃香喝辣的，难道还会管咱们一把老骨头的死活！” 这样的事情，她相信祁南绝对是干得出来的。 祁南不在这了，祁小雨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了。 黄大贵深深一笑，“所以我说，你看得不远。”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人都跑了，什么都没有了！”高秀梅很是心疼。 黄大贵吐出一口浊气，“你呀，要是他们不跟咱们撕破脸，自然是好来好往，要是以为嫁人，就可以不管了，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高秀梅这时候才听出一点门道。 她眨着眼睛，看着黄大贵一脸的佩服，“要不咱家这日子在村子里总是不差，也是你会筹谋，这人走了，还有什么法子？” 黄大贵抬起手，指指村尾的方向。 “那里头，山啊，有什么好看的！”高秀梅一脸的不解。 “村尾过去的山上，有什么？”黄大贵暗示道。 高秀梅愣愣的，“这山上有什么，值钱的都不多，木耳？野菌？野猪也不好捉啊？砍木头不赚钱还累……” 见她越说越远了，黄大贵冷笑一声，“祁家。” 高秀梅道：“祁家，屋子闹鬼谁都不敢去住，除了那个祁小雨，两个老不死的早就埋了，现在一把骨头，有什么值钱的……” 说着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黄大贵果然说道：“对咱们不值什么，对祁小雨跟祁南就不同了，坟，可是不能随便迁走的。” 高秀梅总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心里对黄大贵，简直可以用敬仰来形容，“天，老头子你可真是厉害了！没错，他们好好的给东西就算了，要是不给，看他们祁家的坟还要不要了！” 第128章 危机 祁南此时，丝毫不知道黄大贵他们要进行一场怎样的计划，她也正在黄大贵他们说的山脚下。 准确地说，是在山脚下一个普普通通的泥巴院子里。 一时间有些愣神。 方才，她拎着小篮子，跟冷俏几个人到周爷爷的院子的时候。 里头一点人气都没有，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存在。 她叫了几声，走到院子，才发现周爷爷在院子里打盹，屋檐一旁砌了一个简单的炉灶，灶膛口是烧了一半就熄灭的柴，打开锅盖，是半生不熟的稀饭，估摸着是熬粥，熬一下就睡着了。 周爷爷看到他们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哟，丫头来了，正好午饭煮了粥，一起吃点吧，这天有点暗，怕是要下雨。” 祁南就就觉得鼻子有些酸，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住在这远离人群的小院子里，一日日的，最后不辨白天黑夜。 现在明明已经是傍晚，周爷爷居然以为还是上午。 “周爷爷，吃晚饭还差不多！”冷俏快人快语。 “看你这屋子怎么乱成这个样子，这样，祁小南你上去跟爷爷奶奶说说话，我们三个收拾一下，等会在这边晚饭，周爷爷，我带了一条烤鱼！”冷俏很快就安排好了。 她是个闲不住的，现在又有了帮手，打算把周爷爷的东西都收拾好，再回家去。 胖胖跟王恨美自然没有丝毫意见。 “上面墓地里，是祁小南的外公，也是我爷爷，他人可好了……”说着说着冷俏眼睛有些发红，遮掩说道：“爷爷不在了，周爷爷是爷爷的好友，我看着周爷爷，就想着爷爷如果还在，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王恨美并没有直接安慰冷俏，而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几个女孩子，小蜜蜂一样在这屋子里忙开了。 祁南带着东西，想着去上坟。 没想到，周语出说道：“丫头，上面已经去过了，不要经常去打搅他们，这边，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以后也是你的地方，你去看看。” 说完，就带着祁南，从屋后绕过去，没几步，打开院门，就看见了这个破旧的院子。 原来，这就是外公外婆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啊，也就是妈妈生活过的地方。 以前，她也是听母亲说过的，她在村子里住的地方，很是美丽，门口有一个葡萄架，另一边有一颗桂树，树已经很大了，可以在上面放一个秋千。 祁南缓缓地走了进来，显然周爷爷偶尔过来收拾过，这院子里的杂草没有疯长，葡萄架上却没有葡萄，桂树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有年头，亭亭如盖，院子里一片阴凉。 村子里最是普通不过的房子，黄泥巴的外墙，瓦片屋顶，或许是久无人住，有些颓圮之相，屋子里的泥土地面干干净净，角落放着简易的木片钉起来的柜子。 这就是母亲是说的看书的地方吧？这个木架子上面还放着木盆。 打开后门，一个不大的院子，顺着院墙，搭了一溜儿的草棚，下面有些木柴稻草，看来是个简易的柴房。 剩下的菜地已经荒芜多年，只有院子角落疯长的月季，在这风中盛放，没有显得生机盎然，反而衬得这院落更加破旧而古老。 “丫头，你记住，柴那边，有你外公给你留的好东西。”周语出说道。 递给祁南一把钥匙，“你外公外婆走得时候很是安详，跟睡着了差不多，但是也有些突然，外头都传说这里闹鬼，要不然，这个院子早就被占了。” 祁南默默拿着那串钥匙，细细摩挲，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且不说当年乱成一团，趁乱而为的人不在少数，就是作为亲戚的黄家，自然也想占点便宜的，但是这“闹鬼”，就不一样了。 祁南看着这个地方，突然说道：“周爷爷，要不然，你跟我搬出去吧。” 周语出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你又有什么想要算计我”的眼神望着她，“不去。” 祁南有些好笑，“没错，我跟俏儿在外面都没有人管，你想想看，要是学校找人开什么家长会都有得磨，但是你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需要操心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是不是？” 周语出还是摇摇头，“你好好读你的书，别想折腾我老头子，我在这多自由自在……” 死者已矣，外公的至交好友就在这独居，暮气沉沉，不惧日月。 没有人声，没有生气，了无牵挂的模样。 祁南莫名心里有些心慌。 “我在这还能跟你外公说说话，这钥匙你也拿好了，小丫头心思别那么多，瞧俏儿那丫头多好。”周语出说道。 总觉得有一种在交代什么事情的感觉，祁南没有接着反驳，只给他一个话头，那边全部安排好了之后再来，想必周爷爷，是不会拒绝的。 从这边屋子回去，祁南也加入冷俏他们的队伍。 院子里炊烟袅袅，洗好的衣裳跟被子晾了两根竹竿，饭香扑鼻而来。 原本平平常常的居家景象，周语出竟然自己有了泪意，喃喃说道：“老祁，你说你都没有享到的福，没想到便宜了我，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晚饭过后，几人回到村口冷俏的家。 冷伯父依旧没有在家，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 冷俏哼着歌，几个人兴致依旧不减，“没见过吧？住在家里可凉快了，明天带你们去河边，要不是现在水太凉，都还可以游泳。” 春游的兴致依旧还在，胖胖很是激动，“要不然我们明天搬东西去河边煮东西吃吧！” “这主意好，到时候叫上周爷爷，可惜上回他没有吃到祁小南做的那个烤串，但是明天我们也可以自己做啊，还有，找一个锅，还可以抓鱼，我家里还有抓小鱼的篓子，到时候你们试试……” “还有还有，到时咱们还可以出去烤红薯，上次来不及做的。” 正讨论得兴致勃勃，突然听得咔嚓一声，然后又是一声略带清脆的哐当声。 紧接着，又被狗吠声掩盖。 祁南脸色有些凝重，示意他们接着说话，然后指了指收音机。 第129章 倒霉的小偷 冷俏马上明白祁南的意思，把收音机打开了。 祁南示意他们声音小了一些，把门闩放好，又在里面斜压着棍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见事情有些不对劲，王恨美用小声询问。 祁南把她们聚集起来，让她们不用动，自己爬到阁楼之上，往外查看了一番。 再下来的时候，脸色依旧还是凝重的，“估摸着，进贼了。” 进贼或许还是好的，平日里冷俏单独在这家里住，万一遇到什么图谋不轨的，才是真正的危险！ 虽然村子里一向太平，又有鞭炮厂黄家人在，外面村子里的混混都很少过来捣乱，但是少，也不代表没有。 进贼，还是安慰她们几个的说法，现在来的人，怕是真的有别的目的。 如果真的要偷东西，冷伯父经常在外面跑，冷俏上学的时候也住学校，哪个贼那么笨，非要等主人家在家的时候才出手？ 要真的是另有图谋？祁南眼里冷光一闪。 “真的有贼啊！”冷俏一脸的惊叹。 祁南翻翻白眼，一副“我终于把他们盼来了”的神情，是什么鬼。 或许受冷俏影响，胖胖跟王恨美仿佛也并没有多害怕，但却多问了一句，“真的？” 祁南压低了声音，“应该是从院墙翻进来的，感觉那边竹枝被折断了，刚才听见一点声音，还有踢到地上水缸的声音传来，刚我到阁楼上，还看见一闪而过的火光。” “果然是进贼了，我们上次那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等会我们要怎么收拾他们？！”冷俏眼里都闪着光彩。 倒是有点长进，没有冲出去说要收拾别人了。 上次找冷俏遇见冷伯父那次，祁南似乎就看见院子里有人影闪动，绕过去却没有发现，当时她就留了心。 一般情况之下，他们也不会去后院如何，冷家的院墙，还是比较高的，上回，她跟冷俏还在上面铺了一点荆棘，偶尔还有尖利碎玻璃，并不是不太明显，院墙中间高两边低，放靠在里侧这，如果没有太刻意估计也发现不了。 院墙之下，还放了好些老鼠夹，家里破了的碗跟水缸之类，也放在后院。 要真的进来，被踩上，也有得他们受的了。 “我们这样……”几个人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冷家后院，风吹竹叶的婆娑声之下，两个青年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靠在屋子后墙上，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黄鼠狼，你明明说这里什么都没有的，刚才我被划伤了，差点没叫出来！”一个人率先说道。 黄鼠狼平日里没少偷鸡摸狗，谁家养有什么东西，他都盯着的，谁知道在阴沟里翻船了。 “二狗你怪得着我吗？还不是你小子，被那妮子两句话，说得魂都没有了！”黄鼠狼也是觉得自己倒霉，刚爬墙开始他倒是没有划伤，但二狗突然叫的那一声，让他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脚趾差点没被老鼠夹夹断了！死死咬住手指才缓过来没有叫出声。 好容易摸到屋子后墙，又踩到一块碎瓷片，这什么都没有的后院，放这么多尖利的东西真的好吗！ 刚他用打火机看过了，好容易才把脚上的东西处理好了。 二狗听得这么说，很是不忿，“你说黄芳芳？我听她的？我还不是听老大的让咱们过来探路，那个妮子跟老大是亲戚，我不过就是顺着她罢了。” 黄鼠狼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他没有说谎，叹了一口气，“你还知道就好，管好你那二寸丁丁玩意儿，好容易咱们现在有个正经营生，哪里能为个娘们就哄了去，她让你做啥？” “做啥？屋子里人呗……倒是个歹毒的。”二狗想着黄芳芳那冰冷的眼神，由衷觉得以后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老大可交代过，咱们就把这冷家情况摸熟了，把那丫头带走就行，至于其他的不要自作主张……” 两个人在这说了好几句，反正屋子里的收音机放着的歌挺大的，估摸着谁也不会注意。 “你看现在这个样子，想做什么？又能如何？！还进得去？” 这倒也是。 黄鼠狼跟二狗两个人，把身上的袖子扯了下来，好半天没有缠好伤口。 有心想用打火机看看情况，却听得屋子里的声音似乎很多，又怕打草惊蛇。 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 正手忙脚乱之间，屋子里竟然传来声音，“这个是喷农药的东西？” “对啊，以前没空，后院已经好多虫子了，春天尤其多，这农药是剧毒的，这里头还加了东西，这个？这个叫喷雾器……” 屋子里好几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让二狗两个人有些诧异，不是说就两个女的吗？不是姓冷跟姓祁的丫头吗？怎么听着很多人的样子？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几个小姑娘，大晚上玩什么喷农药啊！ 喷农药的喷雾器，有一根长长的喷杆从阁楼的窗户伸了出来，接着，兜头兜脸地往下喷。 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之中蔓延。 二狗跟黄鼠狼两个人心里哀嚎不止，只能死死把头往膝盖上埋着。 但是刚才伤到的脚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这究竟是什么药啊！ 他们心里有些恐慌。 “俏儿，好像化学老师说过的对不对，这虽然是晚上，不说杀虫，喷上去会中毒，喷人身上如果喷太多，也是会从皮肤进去，会中毒的，到时候什么药都没有用！我们这个办法好，一点都不会被沾到！”祁南声音有些大了。 两个对着后院的房子点了灯，祁南他们从阁楼之上往下看，借着隐隐绰绰的光，大致可以知道人就躲在后墙下。 一听这么说，二狗两个人开始怕了。 什么化学？什么中毒？他们完全不懂啊！ 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念书啊！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打什么农药，为什么就一直悬在他们头顶上一般！连说话都不行了！ 天啊，这是什么药，脚越来越痛了！剧毒的东西？不会自己事情没有办好，人先挂了吧？ 第130章 审问 屋子里的说话声断断续续。 但是每说一句，对二狗跟黄鼠狼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他们听到的就是，几乎连死之后悲惨的样子都被描述到了。 这太吓人了！ 好容易，头顶上那刺鼻农药的喷雾，总算是终止的时候，他们缓了缓一口气。 现在冲出去？打草惊蛇不说，万一让她们有了警惕之心，事情办不成，回去也不用混了，留在这……等死吗？！ 刚缓口气就又听到里面说，“这好容易回来一次，还有你们帮手，不然我再去弄两罐来，一次把后边的虫杀干净！” 差点没让二狗他们崩溃。 显然来的目的他们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求姑奶奶们手下留情，可以保住小命。 在药停歇下来的阶段，二狗终于吐了两口唾沫，“我们快跑吧。” 黄鼠狼一脸的气急败坏，真是邪门了！ “往哪里跑，你还敢翻墙？”天知道，墙上乱七八糟的还有什么东西！ 两个对视一眼，总算是下定决心，往前头跑！ 反正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 二狗却是个心狠的，突然拍拍自己的脑袋，“奇怪了，我们跑什么跑？老大的事情还没有办好呢，大不了全部打晕了！” 还没有说完，就被黄鼠狼拍了一下脑袋，“你想死不要拉着我，老大交代就是捆住冷家那丫头，你以为你那个脑子比得上老大，要不然人家怎么一直这么富贵？要其余几个是家里厉害的，找上门来，谁有好果子吃？猪脑袋！” 好容易，达成共识的两个笨贼，还没有来得及往前边院子跑。 屋子里的收音机，突然像是失灵了一般，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后，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响了起来。 还有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乱响声。 “不好，快跑！” 不敢往后头窜，往前头狂奔的两个人。 又在从屋后拐弯处，再次踩到了碎瓷片，再也忍不住发出尖叫声来！ “俏儿——，大晚上的吼什么鬼！” “这还睡不睡觉了！赶紧关掉！” 冷俏他们趴在前面窗户上，“蒋婶子！黄大叔，快快，我家进贼了！” “当家的快来哇，天杀的小偷这么早就进屋子了！” “俏丫头你别动啊，好好待屋子里啊！” 待二狗跟黄鼠狼见时机不妙，也顾不得什么碎瓷片了，往后院抱头鼠窜，想爬院墙溜走，再如何，受点伤也比被抓到强啊！ 哪知道，这往后一奔，又踩老鼠夹上了！ 他们简直要怀疑这院子里除了老鼠夹就是碎瓷片了！还能不能正常做个院子应有的样子了！ 老鼠夹没有扯下来，就已经被人包围住了。 再一看，得，有人提着汽灯，大多数人拎着锄头扁担，对他们怒目而视！ 好……熟悉的场景啊！ “这不是黄鼠狼吗？怎么的，偷东西偷到咱们村来了！”被冷俏叫黄大叔的还不太敢相信眼前这场景。 这两个小贼，看着一身的狼狈，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一张脸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摔的时候蹭到了什么，两个人手上都有一些口子，看着红肿肿的，最主要的是，袖子也被扯了下来，脚上依旧还有没有拔掉的老鼠夹，其余的地方也开始渗血。 抓小偷的人们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说！混进来做什么！这边可没有养有东西！不说？不说就把你们绑树上！”蒋婶子疾言厉色说道。 看着这两个人狼狈可怜的样子，她差点就动了恻隐之心，但是想着家里那些被祸害的鸡！对这些人就恼怒异常。 捆树上？这算什么惩罚啊！比呆在这好太多了好吧！ 小偷被堵住了，冷俏家的大门咣当一声也打开了，“竟然还敢来我们家捣乱！” 这一边说着，手里依旧还拿着那个农药喷雾器，女杀神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祁南跟在后面有些好笑，却也挤过来，盯着那两人看。 众人看着冷俏手里的喷雾器，再看看两个贼。 瞬间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何况，冷俏先谢过众人，再凶狠说道：“你们来我家做啥？！” 二狗跟黄鼠狼并没有吭声，死猪不怕开水烫，顶多打一顿就放走了。 这种事情都已经混出经验来了。 冷俏冷笑一声，“不说？你知道这里头是什么？” 晃了晃喷雾器里的东西，威胁说道：“这里面，是我们做化学实验的东西，还有敌敌畏，辣椒粉，你们不说也行，我让人把你们捆起来，就往你们身上喷，到时候中毒了自求多福，我才不管呢！” 黄鼠狼哆嗦了一下，敌敌畏辣椒粉是听说过的，但是什么化学实验的东西，他本能地就有一些害怕。 人对于自己未知的东西总是心存恐惧。 “你……你要杀人！”终于哆哆嗦嗦说出了一句话的二狗，也很是畏惧冷俏手里的东西。 “我杀人？谁看见啊，看你们运气好不好咯，我又没有灌给你们吃，喷两下，中毒了，死了，怨谁呢你说是不？说不定死了还好，这万一不死，伤口上撒了这些东西，我也就绑你两天你就走了，等你回去之后，顺着伤口，那些肉一点一点烂掉，治也治不好了……”冷俏的声音就开始阴森起来。 蒋婶子一拍巴掌，“对，就该这样！让他们整日来捣乱，俏儿你这个东西以后经常备着，要谁家抓到小偷，就用这个打发！” 似乎……有哪里不对啊！ “误会，我们也就是想进来看看，有没有吃的……”脱身不了，还是赶紧承认的好。 “对对对，我们这是晚上在打牌，肚子饿了，出来晃晃，看着能不能拿点吃的东西就走。”黄鼠狼说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闹大了多不好是不是？都是误会一场，看我们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二狗又补充说道。 周围的人围着小偷，主人家的没有发话，他们也就在一旁看着，毕竟不是苦主。 “你们撒谎。”一个清冷冷的声音说道。 第131章 报警呀 祁南淡淡站在跟前，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盯着这两个贼人看。 她对这两个人，是有些面熟的。 “小妹妹，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借点东西吃不对，但也不至于要命吧。”二狗说道。 汽灯之下，祁南那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无所遁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喜，只想赶紧离开。 祁南冷笑一声，“你们撒谎，跟你们打牌的是谁？如果是要图方便，这边已经是村口了，难道绕一个村子，偏偏到了这有院墙又有灯光的地方借吃的？整个村子都没有你们认识的人给一口？要是乡亲直接进门问一声，会不给？你们在哪里打牌？几个人？说了我让人去那边瞧瞧，这要是真的，我放你们走……” 一句句逼问，让二狗冷汗都出来了。 两姐妹差别也实在太大了。 黄鼠狼哎哟哟地叫唤，“反正就是从这边……” “黄鼠狼！”二狗喝止了他。 反应过来的黄鼠狼，扭头到一边，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转而说道：“我们的确是想来顺点东西，哥们儿最近手背，打牌输了，这不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点钱……” 这就是承认想要偷东西了，但是还不够。 也不知道挨了谁的一扁担，还被骂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愣是偷东西偷我们村来了！” 祁南沉默了一瞬，抬眼望着他们，“你们还在撒谎。” 又撒谎！ “这家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院墙这么高，俏儿念书的时候这屋子里简直就是空的，怎么非要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偷，难道是脑子进水了吗？”祁南一针见血。 众人想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小偷，多厉害的小偷，都会避着人的，做贼心虚嘛，哪有这才入夜多久，就进门的？又不是强盗。 做小偷的职业素养哪去了！ 祁南一双眼睛，盯着这两个人，“所以，你们是冲着人来的。” 在屋子里的时候，祁南并没有说这些话，怕吓到她们，此时见这两个人已经被控制住了，这才如此说道，逼问之下，希望可以有一个结果。 王恨美看着祁南，点点头，看一旁有些紧张的胖胖，伸手挽着她的胳膊，“胖胖，不怕。” 冷俏管不了那么多，手里的喷雾器就开始使用起来，“大叔婶子们，你们让让，这天杀的贼，竟然真的就是冲着人来的，究竟想要干什么！看姑奶奶今日不收拾了你们！” 众人见冷俏手里的东西，像是避开一个毒气弹一样，让她挥动着往两个人头上喷。 想着那东西会烂伤口，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这混着敌敌畏的辣椒水，喷身上都火辣辣的，何况伤口！ “我说我说……”二狗终于顶不住了。 冷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药。 “二狗！”黄鼠狼有些着急。 二狗急急说道：“是有人看你不顺眼，让我们过来吓吓你们，给你们一个教训！” 黄鼠狼狠狠松了一口气。 祁南静静问道：“什么教训？” “就装神弄鬼呗！”两人还想企图蒙混过关。 祁南盯着他们说道：“还撒谎。” 两人就一哆嗦，已经被撒谎这两个字逼出神经质了好么！ 冷俏完全是看着祁南，反正祁南也不会错，祁南一说撒谎，她就像被遥控指挥一般，又要把那些东西往他们身上喷！ “停停停！”这一次，没等冷俏喷到，他们就又顶不住了。 二狗哼了一声，“就是，打晕，然后运到外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吓你们一晚上。” 蒋婶子忍无可忍了，她可是也有闺女的人，“你们这天杀的，居然想着要对姑娘家下这样的毒手，差点还被你们骗过去了，看我打不死你们！” 两人又被好一顿打。 “谁指使的？”祁南接着问道。 能不能换个人来问啊！他们简直不敢说话了好不好！不仅有这种一问一个准的小丫头，还有那奇奇怪怪的让人肉烂掉的奇怪东西！ 二狗豁出去了，“黄芳芳！”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祁南顿住，没有接着问了。 二狗反而是放松了，“你说你一家子闹矛盾，我们受这老大的罪了，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仇，也不用问我了，她看见你们回来，你住在这边，想让我们过来，能不能把你们打晕拖出去，扔河边乱坟岗上过一夜，吓吓你们，她就舒坦了！” “当真？”祁南问道。 “没有半句谎话！你快把你们家那些人叫过来对质！” 蒋婶子看着祁南的眼神满是同情，其余的男人们也有些不忍心看，早阵子黄家闹的那些一出接一出的破事也是知道的，这没妈的孩子，是造孽啊！ “快去叫啊，我没有半句谎话，她就是在河边樟树那对我说的，当时肯定也有人看见了，最近老是去找我！”这话倒是真的，二狗说起来，理直气壮。 祁南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不急。” 然后接着说道：“这么说，你们承认了，你们是打算潜入冷家，打晕我们，意图不轨？”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瘆人？ “我们是想进来打晕你们，但是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打晕了拖外面……” “好了，你们承认就行。”祁南突然之间，就松了一口气。 二狗他们似乎并没有理解祁南正在做什么。 “众位叔伯婶子，大家也都是听到了的吧，不打紧，我们也录音了。”祁南朝大家笑笑。 “是黄芳芳……打晕了就拖出去……”王恨美摁了录音机，里面传来方才的话。 “你们……你们录下来做什么，去到哪爷也是这么说！”二狗有些发狠起来。 黄鼠狼也觉得气氛似乎不对，“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要对质就把你家那些破人叫来，不对质，就把我们放了！” 祁南一脸的诧异，“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说了就可以走了吧？” 天真！ “那你还要如何？！” 祁南摊摊手，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报警啊！” 第132章 风雨欲来 报警？ 二狗跟黄鼠狼两个人蒙了。 接着，跟看一个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要是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要报警的话，警察管得过来吗？！ 祁南看着他们这个样子，突然想到当初叶明湛正义凛然的话，她这次倒是可以现学现卖了，看他下回还说自己处理事情不够光明正大！ 天，这种时候想到他做什么？！ 祁南见他们笑，自己也笑眯眯起来，“哦？私闯民居，对未成年人实施人身侵害，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不可以报警，根据刑法，故意伤害对身体造成损伤的，可是要处于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的，我要是你们，我可笑不出来。” 祁南已经决定，等回去了一定找一本刑法给背背，这使用率太高了有没有！ 再说，用来吓吓人也是可以的嘛！ 二狗跟黄鼠狼更懵丨逼了，他们偷鸡摸狗这么多年，怎么的变成要判刑了！ 天杀的，而且他还信了！ 二狗强做镇定，“你，你不要吓人，爷……爷不是吓大的！这都是你们自己家的……” 都不用祁南示意，王恨美又反复播放那段录音，“不仅有这么多乡亲的作证，还有你们自己亲口承认的，进来打晕我们，拖出去，这难道不是故意伤害，是请客吃饭吗？” “要是你们这样不被判刑，到时候村子里那么多女孩子在，今日看不顺眼我们，打晕拖出去，明日看不顺别人呢，也这样打晕了，谁还敢在这生活，这还有没有王法？”祁南冷笑，故意说了这假设性的存在，不外乎就是激起民愤罢了。 这周围好些人家，可都是养有女儿的，也不是每家人，都跟黄大贵那样只有孙子才是命根子。 果真的，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如果，蒋婶子都不用扁担了，扑上前去使劲抓挠了一把，都顾不得这两个人身上那刺鼻的气味。 二狗跟黄鼠狼两个人，这时候才是真的慌了。 刚才为什么嘴欠地说了这些啊！ “我们说错了，那个是黄芳芳让做的，我们……我们就是……”二狗想要反口。 祁南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黄芳芳也逃不了，她教唆你们犯罪，你们实施，难道她让你们杀人你们也就杀了，自己没有责任吗？” “我们没有打算那个什么伤害你们……” 祁南略微有些无语，故意偷换了概念，说道，“如果不是故意伤害，难道你们打晕我们拖出去，总想要点好处吧？那你们知道绑架案要判多久吗？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 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就无期了！ 招谁惹谁了！ “好了，麻烦黄大叔你们把他们捆住守好，现在也都晚了，等明天一早把他们送出去也好，报警进来押出去也好……”祁南拜托他们道。 “闺女，你别怕，今晚我们就不睡了，就把他们给守住！”黄大叔当场就点了好几个人，说好了轮流守着。 蒋婶子见冷俏这几个丫头，一个个水灵灵的，也很是不放心，也跟几个妇人留了下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瞬间屋子里叽叽喳喳起来。 冷俏又是个喜欢热闹的，大家伙的又都是过来帮忙，是以索性张罗起来做了许多吃食跟烤肉烤鱼啥的。 “婶子，这个容易，什么秘方不秘方的，现在做的就多，拿家去给孩子吃。” “黄大叔，你们辛苦了，我爸这酒也不知道如何，你们熬夜就喝喝小酒吃点东西，都带累你们了。” 婶子大叔们纷纷表示这相互帮忙算什么累啊！ 可怜二狗跟黄鼠狼，一身脏污身上还有那么多口子，被绑在一边，那几个大老爷们，居然在面前喝酒吃东西！ 他们宁愿现在就进派出所！ 但怎么的又判刑，简直不敢想啊！ 太煎熬了。 看着冷俏忙忙碌碌的样子，祁南眼神有些晦暗，如果可以，她希望冷俏可以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下去。 然而，事情依旧还是发生了。 祁南也并没有想着不告诉冷俏，毕竟没有人可以代替别人成长，何况她觉得，如果冷俏可以慢慢的，一点点坚强起来，那样的悲剧几率就可以少发生了。 过刚易折，冷俏看着是刚强的性子，但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忙忙碌碌的冷俏，胖胖几个人去帮忙又被挡回来了。 胖胖甚至还有一些不解，“小南，为什么不去把那个黄芳芳给抓起来！一次次的也太过分了。” 黄芳芳的事情并不是主要的，祁南叹息一声，“她以后不敢了。” “不敢？”胖胖很是不解。 可不就是不敢吗？之前也打探过具体情况的，祁南用起叶明湛那一套来，感觉很是顺手。 王恨美之前见祁南没有逼问下去的时候就有些奇怪，此时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一般，“其实小南刚才是说得严重了，那个黄芳芳，她教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没有证据，而且……黄芳芳，还不够十八岁。” 胖胖家里有一个警官，对这些事情也并不陌生，丧气道，“所以即便她被抓了，证据不足也不能如何，万一那两个人被吓傻了，进去之后翻供什么的，更容易了，小南这一次就是吓破了他们的胆，这样才好。” 祁南点点头，他们能够想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所以现在并没有直接送去派出所，经过这一晚上，黄芳芳那边肯定也得到了消息，你们猜她会如何？” 没有等她们回答，祁南就接着说道：“风声已经放出去了，黄芳芳必将受到周围人的敌视，即便黄家那边舍不得她，又如何呢？她也不可能经常在外面晃荡，更不用说惹事了，背着随时可能被抓的恐惧，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的惩罚，远比让她去派出所晃一圈更好。” 说完，留下震惊的王恨美跟胖胖两人，“我去跟俏儿谈谈。” 祁南见已经忙得差不多的冷俏，两人搬了一把躺椅，放在院子里，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没说两句躺着的冷俏就跳了起来。 第133章 迷雾重重（求首订！） 祁南还好有先见之明，自己搬的是小板凳，此时半个身子压着冷俏防止她跳起来，两个人凑的近，说话也方便，还不引起别人注意。 好容易，安抚了她冷静下来，祁南这才用手肘撑着躺椅，对冷俏说话。 “俏儿，你不用这么激动，这次的事情，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祁南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冷俏倒是没有祁南想这么多，但是她平日里就是大大咧咧习惯了，人又不傻，一听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所以你刚才说，他们两个不会反口？不反口的话就咬定黄芳芳，不是黄芳芳要对付你吗？她转性了？” 祁南皱着眉头，手指有节奏地一点一点敲着躺椅一侧的木梁，“我现在感觉十分不对劲，之前那有一个人要说的时候，另一个人十分着急，等说的是黄芳芳的时候，神色都不一样了，感觉放松了，也就是说，一定有别的隐情在里面。” “我现在就去问！”冷俏又要重整旗鼓。 祁南摇摇头，压住她的手臂，“俏儿，你想想，一定是有什么人，让他们比害怕自己被那个喷雾器喷毒药还要害怕，刚才既然已经逼问不出来，接着也不可能了，还有又是从这个方向下来的……” 冷俏皱眉摇摇头。 她表示很可以理解，但是她还有一些记忆，慢慢理顺过来，“我们野炊的时候，用摩托车载着黄芳芳的，就是刚才供出来她的那个人。” “这个，不是只能说明他跟黄芳芳勾搭一起害人？”冷俏说道。 祁南没有多犹豫，盯着冷俏说道：“但是，人不好找，但是摩托车应该不是他的，这方圆多少里，有摩托车的人家，绝不会超过五户。” 有摩托车，就已经可以锁定了范围，从冷俏家路过的方向，根本也没有多少家，跟黄芳芳有关系，让两个小贼害怕惶恐…… 有这么几个点，很容易就可以练成一条线来。 冷俏这时候才是真正的震惊，“你，你是说……” 显然，冷俏也已经想到了某种答案。 祁南点点头，面色很是凝重，她也不希望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但这所有的种种都指向鞭炮厂，也就是黄大富家。 黄芳芳的脸面，还不足以让她可以随意使用鞭炮厂那边的摩托车，而且黄大富家那几个儿子，如今管着鞭炮厂的黄八皮，是祁南名义上的堂伯父，黄莹莹就是他的女儿。 以前可以说是十里八乡最大的混混了，什么事情没有做过？后来从牢里放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门路，开了这个鞭炮厂，人有钱了之后，也注重名声起来，至少表面上是注意的。 村里不管有什么婚丧嫁娶、修路铺桥，鞭炮厂那边也是出人出力。 是以，马鞍村的乡亲们，也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好，顶多就是不往来那么多罢了，甚至鞭炮厂还比较热心，哪里的小偷混混惹到马鞍村，那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如此一来，马鞍村倒是难得的清净不少。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有黄八皮授意或者默认，这两个小贼，估计也是不敢捣乱太过分的，但是他们偏偏做了。 这就由不得祁南不多想。 冷家，以前并没有得罪黄家吧？ 这其中就是一个谜团一般，祁南此时还想不通。 “俏儿，我们现在就是做最坏的打算，要是他们是因为黄莹莹那边的事情冲着我来的，那倒是还好，但我怎么觉得，这事情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一个姑娘家并没有招惹什么事情，冷伯父，跟你提过什么吗？或者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不对劲的地方？”祁南追问道。 希望可以从这凌乱不堪之中，扯出一条线来。 冷俏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我爸一直都是在外面跑的，跟鞭炮厂这边并没有利益冲突。” 祁南吐了一口气，道：“要不就这样吧，等冷伯父下次回来，我们再好好商议，但是从明天开始，我们搬走吧。” 这是祁南想了又想之后，下的决定，不管是冲着谁来的，这里显然已经不安全了，这两个小贼这一次捣乱，对她何尝不是一种警示，哪怕就是多想了呢？ 但既然已经存了这样的疑虑，后果又是绝对无法承受的，祁南不敢冒险。 “搬走？”冷俏四下瞧了一下这个院落，很是不舍。 “对，暂时搬走。”祁南坚定说道。 “好吧。”冷俏马上就转过弯来。 倒是让祁南那些准备好的劝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不管如何，你总不会害我啊，再说搬走了，你也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是不是，那我们就搬走吧……”冷俏倒是看得开。 祁南有些失笑，“你呀，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之前打算还给叶明湛的钥匙，现在依旧还在祁南手里，这一次，怕是又要欠他一个人情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就欠着吧。 这种时候，祁南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会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屋外大大的汽灯挂在屋檐下，黄大叔几个喝着小酒盯着小偷，妇人们干脆东家一点米粉西家一点糖的，做起刚跟冷俏学会的点心来。 外头吵吵闹闹，祁南心里有了事情，一夜翻来覆去，也顶多就是迷糊了一会。 天光大亮，祁南算了算时间，让人去镇上派出所报案，剩下一部分人继续守着现场，控制那两个小贼，她自己则在黄大叔几个热心人的带领下，先回了家。 “什么？你这个臭丫头，你能耐了，捉人捉到自己家来了！”高秀梅好容易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登时就要过来打祁南。 被蒋婶子拦住了，“老婶子，你醒醒吧，你可知道昨日晚上多凶险，那两个贼都招了，是你小孙女，要打晕你这个孙女扔乱坟岗上去啊，这多歹毒的心！要不是祁南拦着，昨晚就过来抓人去对质了！” 黄大贵一脸的诧异，神色严肃道：“果真是芳芳这丫头？” 第134章 黄芳芳出逃 自跟着回黄家之后，祁南就完全是一个吓傻的状态，垂着睫毛不吭声，看不出如何情绪，她微垂的头却一直在观察黄大贵的反应。 听得他这么问，周围的人似乎不太好说别人家的事情，她这才开口，“爷爷，我也不想相信，昨日抓到的贼的确是供出了芳芳，等会派出所的同志就来了，要不是顾忌一家人，我就不会提前过来。” 说完这话，屋子里传来轻微的砰的一声，很快又归于沉静。 祁南嘴角翘了翘，又低了头。 黄大贵虽然恨祁南带人回来，但他现在也还的确不能把祁南如何，尤其是在受到警告之后，比起黄芳芳要折腾让黄家倒霉的事情来，祁南这都不算什么。 他尤其愤恨，脸皮抖了好几抖，对高秀梅吼道：“我饶不了她！还不把她给我叫出来！” 这个小孙女，主意实在太大了，之前她提出来的那要代替祁南嫁人的主意，这计划之中也不知道要坑死多少人，自己这才刚刚按下，她竟然要对祁南下手？ 这是打量要祁南真的出事了，她就可以嫁过去，自己只能听她的？ 家长的权威被挑战威胁了，黄大贵一张脸黑成墨。 高秀梅在屋子里夸张地叫唤，四下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黄芳芳的身影。 “她……她不见了，要不你们都进去看看？这个死丫头，要害死我们了！”高秀梅对黄芳芳也讨厌起来。 屋子里早就没有了黄芳芳的踪迹，高秀梅又被一通骂。 其余的人叽叽喳喳在那讨论。 倒是也没有人真的进去搜寻，这原本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何必做得那么出格。 “爷爷，我也不想是芳芳，不过别人既然已经招供了，要芳芳回家你还是要跟她说清楚，这事情有点大，如果不是她，带去问问话就行了。”祁南说道。 然后，看着黄大贵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冷，接着道：“要真的是她，那边可是涉嫌故意伤害跟绑架的，如果是芳芳教唆的，她就是幕后主使，这罪名绝对不会小，如果你们窝藏了她，这不是为她好，反而是害了她，也害了全家，好端端的坐牢谁都不愿意是不是？”祁南给黄大贵打预防针。 这话说的有些响亮，祁南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黄大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到底也没有开口骂人，点了点头表示认下。 只是那浑身的怒气跟怨气，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了。 这一连串的打击，黄大贵从惊讶到激动到愤怒，一连串的表现下来，倒是也符合常理。 至此，祁南几乎也可以确定，鞭炮厂那边的事情，黄大贵的确是不知情的。 祁南这群人走后，黄大贵跟高秀梅，出了门。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总要先打听一下，跟鞭炮厂那边商议一番，也好拿个主意。 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安静了很久，阁楼之上，总算是有了动静。 黄芳芳从一堆破烂之中抬起头来，浑身发抖。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明明已经跟二狗那边说好了的，过去对付一个女孩子，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很简单吗？尤其是家里都没有大人在的情况之下。 当初他可以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的，如今呢？ 怎么就会被抓住！ 被抓住也就算了，居然说她是主使？ 祁南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故意伤害，什么绑架？要判刑？ 黄芳芳心乱如麻。 她对这些原本就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要是被抓住，不仅黄大贵这边饶不了她，根本就不是被打一顿那么简单了，派出所那个地方，她进去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心境竟然已经天差地别。 就在昨晚，她还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嫁过去的人家，比镇长还厉害，全家人都巴结她，需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就连鞭炮厂那边也要求她，而祁南呢，被混混打伤拉到野外，一辈子活在尘埃之中，她连饭都吃不饱，求到自己门口…… 正想着，突然门被拍得砰砰响，听着不对劲，她这才赶紧爬阁楼上躲避。 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要怎么办？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黄芳芳想了又想，不对，自己可以去找母亲。 她现在在外面镇上的店铺里，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好容易寻一个空子，黄芳芳从村后的小路走，一路胆战心惊，总算是到了镇上的店铺。 “你……你这是怎么了？”马艳丽看着黄芳芳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赶紧问道。 黄芳芳抱着马艳丽就哭，“妈，这一次我死定了，怎么办！我不能被抓进去，我不能去坐牢！要不然什么都毁了！” 马艳丽一头雾水，好容易听黄芳芳从要替祁南的亲事，到她指使人要打晕祁南，借此让祁南不好过，也可以逼迫黄大贵的时候，眼里看着这个女儿，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然后，又有了一丝欣慰，“芳芳你别怕，你死不承认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黄芳芳就不停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有人证物证，所有的人都证明，就连爷爷都站在他们那边，想要把我交出去，我不能进去，我死也不要进去！” 马艳丽咬着牙，想了又想，“芳芳，你先逃吧，我就给你准备！” “逃去哪啊！”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黄芳芳六神无主。 “你之前不是计划得好好的吗?你身上不是还带着那些信吗？地址又有，祁南这边的信根本寄不过去，你过去，先认下……然后争取……最不然也可以拿钱……” 黄芳芳渐渐安静下来，只要让祁南倒霉的事情，她都愿意做。 马艳丽给她这么一说，她倒是想着以后在城里的生活，难道竟然在这样的机会之下，可以成真了？ “妈，我听你的，等我以后发达了，我一定接你去城里享福。”黄芳芳说道。 马艳丽眼泪都要出来了。 等天色晚一些，黄芳芳这才背着一个包袱，身上带着马艳丽给筹到的所有的钱，加上一张车票。 茫然又毅然决然地上了客车。 第135章 救人 从黄家走了一遭，祁南的目的也达到了。 黄大贵并不知道鞭炮厂那边要对付人，至少并不是要对付她，不然之前有叶明湛的“讲道理”，又有即将到手的利益，她身上有他们期待的毕业之后的工资，母亲那边的好处，要对付她，黄大贵不至于是这个表现。 但祁南心里并没有轻松，这一次，鞭炮厂那边估计真的是针对冷家。 为什么呢？ 祁南想不通。 但这一次回来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堵住了黄芳芳回家的路，黄大贵如此好面子的人，被这么多人堵住门口这么说，还有黄芳芳这一次可不只是丢脸，惹上窝藏犯人的罪名，一边是整个黄家的名利，一边是一个他自认为完全不值当的孙女，黄大贵会怎么选择，祁南根本不需要想。 回到冷家，院子里乌压压站着人。 这次带队的并不是杜警官，问清楚之后，又带走了那盘磁带，要找人问话，胖胖对这些熟悉的人倒是没有任何惧怕，在祁南回黄家的时候，他们两就得知了冷俏要搬走的打算，原本打算留下来帮忙，又听说冷俏他们还要处理事情，想要他们先回去一步。 “我们跟你们回去，都是当事人，问我们就行。”胖胖带着王恨美，决定先行一步。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看着从冷家被带走的人，许多人都沸腾了。 纷纷围上来，蒋婶子这些邻居，把昨日的事情绘声绘色说了一遍，一时间，谴责黄芳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在这热闹之中，祁南跟冷俏二人，绕了出来，“俏儿你看，他们昨日就是从这里爬进去的。” 祁南指着后院墙的一处地方，说道，又转头，顺着路线往前走。 冷俏的家在马鞍村口，周遭的邻居并不多，从院子拐出来往上，走一小段坡路，两边是村里人的果园跟菜地，果园周围有灌木跟竹丛围着，跟地面有大约一米的落差，再往前一些，还有一颗古老的香樟树，树下放着光滑的青石板。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这个地方看着这倒是让人无比舒畅，但显然，祁南跟冷俏都没有这样的兴致。 顺着这路拐两道弯，再走不远，原来是一个没有人的荒岭，连果树都没有了，以前都是村里人割柴草的地方，听说还有打仗时候废弃的碉堡，而今，是黄家的鞭炮厂。 祁南跟冷俏只是顺着路走不多远，依旧还可以看见冷家的院墙，两人静静讨论些什么。 祁南扯住了冷俏的手臂，两人顿住，同时听见了鞭炮厂方向传来的一阵嘈杂之声。 昨天晚上跟祁南讨论的话言犹在耳，冷俏的脸都冷了，两个人相对望着略微有些紧张。 现在虽然是大白天，鞭炮厂那边不至于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这嘈杂的人声响起，她们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祁南屏住呼吸，没有多吭声，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探头看了看。 冷俏虽然也很是紧张，但却也跟了上来。 一条弯弯绕绕的村道，两边都是翠绿的小竹丛，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子定定的，站在路中间，半晌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紧张，冷俏指着一旁的青石板说道，“小南，上一次你那后妈跟黄芳芳被游街的时候，我就是让一群小孩子给他们扔鸡蛋，坐在这里的时候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笑话了。” 祁南愣在当场，并没有马上回答冷俏，反而耸了耸鼻子，面色很是凝重。 这空气之中，似乎有一点血腥味。 祁南用眼神示意冷俏不用吭声，两人站了一会儿，正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一转身，僵住了。 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见她们的一瞬间，闪过的竟然是绝望。 脏兮兮看不清楚颜色的小手拨开竹林，探出了一个头，因为落差高低的关系，跟祁南他们几乎就是面对面地盯着，距离不会超过两米。 看起来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这眼神却绝对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应有的眼神：冰冷、恐惧、疑惑、倔强、绝望…… 冷俏已经要反应不过来了，支支吾吾起来，“怎……怎么果园里会有人呢？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哪里来的呀？” 冷俏如此问，那小孩没有吭声，却也没有退缩，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从竹丛处一用力，整个人就滚了下来。 是真正的滚了下来，因为到了地面之后，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咬着牙关，往前爬。 祁南眼里一片刺痛，眼泪忍不住的，大滴大滴地流出来。 她浑身开始发抖，激动得不能自已。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看见这小孩的时候有瞬间的熟悉了。 前世母亲带着弟弟来找自己的时候，那个让她永远无法忘怀的夜晚，母亲浑身血污的躺在地上，弟弟被打断了腿，他们一家人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绝望吧。 弟弟当时应该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样的绝不屈从的眼神，这拖着断腿在地上爬的孩子，让祁南前所未有的不忍心。 “你这样是逃不掉的。”祁南的声音有点暗哑。 地上的人顿了顿，然后扭头，那凉悠悠的眼神定定的望着祁南，然后接着向前爬。 “我知道你从哪里来了，你打算从这里爬下去爬进对面的果园，想躲开抓你的人？然后呢？你的腿已经断了，你没有食物，你随时可能被发现，你要怎么办呢？”祁南哽咽说道。 那孩子却依然没有吭声，手指刨着地面的力度却更大了。 鞭炮厂方向的声音由远而近。 祁南用力擦了擦眼角，跟几乎已经吓傻的冷笑笑了笑，然后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把这个小孩抬了起来。 那孩子或许早就用光了力气，或许觉得祁南一双泪眼没有威胁性，竟然也不挣扎。 正巧他们这一旁的大樟树，树下的青石板是村里人喜欢坐着歇息的地方。 小孩被他们抬起来的时候眼神是木然的，说不清楚是放弃挣扎还是如何，反正就是一声不吭。 绕过大樟树的后面，祁南把人小心翼翼放下，探身在樟树四周摸索了一番，终于摸索到那个树洞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第136章 暂时脱险 谁也说不清楚大樟树已经有多少年头，只知道村里的老人都说过，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大樟树仿佛就已经这么古老了。 枝桠裸露蔓延在路上，成了孩子们天然的乐园，树却空心了，但却没有什么人知道。 对于自然界的这些久远存在的东西，村里人都会有一些敬畏之心，甚至在这树前，用青砖砌了一个小小的社头，逢年过节的时候、小孩夜哭不止的时候也是有人在这里烧香的。 祁南把这孩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嘱咐道，“当心一点，不要吭声。” 那小孩又定定看了祁南一眼。 祁南拉着冷俏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看地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清理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始折竹枝，又准备进果园里去摘柚子叶。 就这么一小会儿，鞭炮厂那边已经来了一群人，个个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杀气腾腾的就到了祁南跟冷俏跟前。 “喂，你们有没有看见小偷啊！”带头的人问话的时候有些凶狠。 祁南扫了一眼这些人，从那个方向下来，可见是鞭炮厂的地方，看起来却不太像是鞭炮厂的工人。 顿了顿祁南装作不在意地笑道，“啊？伯父的鞭炮厂也招贼的吗？怎么没见我爸带人出来呢？” 那群人听祁南如此说，打量他们那目光就没有方才那么凶狠，既然知道是自己人，也就没有必要那么为难。何况还说的是伯父的鞭炮厂，父亲又在那边干活，听起来还是管事的，他们大概可以猜出是什么人了。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偷，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十几岁的样子，竟然敢跑去鞭炮厂捣乱！鞭炮厂那地方要紧的很，一不小心出事就不好了，我们要赶紧找到他才行。”那些人虽然依旧还在问话，语气却缓和了不少，甚至还解释了几句。 祁南很是惊讶问道：“什么时候招惹的贼啊？” 带头的人就往身边的人看了看。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瘦高个子说道：“那小子定然是昨天半夜跑的，吃过晚饭之后还老老实实……” 刚刚说还是贼，现在又这么说，或许觉得祁南是自己人，也就没有多少避讳罢了。 祁南听得心头一凛，那小孩果真是鞭炮厂逃出来的。 “夜晚跑出来的吗？”祁南又问。 不过他们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自顾自在这四周搜寻了起来。 丝毫没有把这两个女孩子放在眼里。 “他是不是跑不了这么远啊？一个被敲断腿的小破孩打量他也不可能走得了多远！” “这些菜园子全部看一遍！” “反正出村的路就那么一条，要谁带着他出去一看一个准，难不成其余的人敢招惹我们？” “多半还是在这里，随意守两天就能饿死他！” “这小崽子，等我抓到它看我不把它的腿全部敲断，泡它扔水里泡着！” 祁南跟冷俏站在当地没有吭声，只是祁南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这话听着多么耳熟。 冷俏好几次都要开口，被祁南用眼神制止了。 这些人不自己动手搜一遍是不会死心的，即便现在糊弄过去，以后隐患也多，索性大大方方的。 果然，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之后，这才真正的打量起祁南跟冷俏来。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呢？”带头的人又问道。 祁南笑了笑说，“我们住在冷俏家里昨天晚上也招贼了呢，这不，早上过来看看哪个菜园有柚子叶，摘回去洗洗去去晦气。” “也遭贼？”那些人盯着祁南的眼神有些莫名起来。 听得祁南这么说，冷俏也迅速反应过来说道，“对对对，昨天那些人没准就是从你们鞭炮唱出来之后，翻墙进了我家里，还想偷东西吃呢？” 这就是故意把他们往那引了。 “现在人呢？”果然问的就急促起来。 “人？人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呀，说不定跟头鞭炮厂的贼是一伙的，要不然你们赶紧去问问？”祁南一脸的关心。 果不其然，听说他们要找的人可能被派出所带走了之后，那些人脸色十分精彩。 “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跑了！万一……” “万一什么！”带头的人喝止住了话头。 祁南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不停盘算。 冷俏院子那边，蒋婶子跟村里人说了好长一通的昨晚历险记，四下发现没有看见祁南跟冷俏，心里又有些慌了起来，远远就扯了大嗓门叫唤。 冷俏也远远的这边答应了一声。 蒋婶子一过来，盯着这群人就说道，“你们鞭炮厂那边的？黄芳芳惹了这样大的事情，是不是找他爸爸然后躲藏在鞭炮厂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挺大胆的，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蒋婶子又道：“可惜派出所的同事刚刚走，要不然就应该去鞭炮厂里面搜索，刚好你们那边进贼了，没准就是一路的，一次性招供了也是好的。” 听着话风不对，带头那人直接说道：“行了行了，也是点小事情，怎么老是那麻烦派出所的人呢，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咱们回去守好就是！还有你说那个什么黄芳芳绿芳芳的，鞭炮厂没有那号人，你们也甭想靠近，现在加工干活呢，那地方也不能随便混人进去，万一真的带了火进去，山头都可以炸平！”说完这些话，那些人瞬间消失了。 蒋婶子唾了一口，“哪来的一伙杂毛，看着就不是好东西，这岭头可是咱们村的呢！” 祁南跟冷俏二人，心事重重地回去收拾行李。 回家之后不多时，又挽了一个竹篮子出来，去大樟树那里祭拜，点燃了香烛，还带着纸钱，四下压了一遍，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赶紧从里面拿出点心跟茶水，偷偷塞进树洞里，“你先吃点东西现在人太多，等会有办法的时候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东西放进去，没有任何动静，听了一下会，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人还没有晕过去就好。 回到家里的时候，祁南跟冷俏才是真正的犯了愁。 刚才形势危急，她本就不是个热心的人，救人可以说是一时的冲动，现在确定是鞭炮厂那边要找的人了，那些找人的人又如此气势汹汹，祁南倒是真的有一些担忧起来。 如今他们定然是会派人盯着这个地方，又怎么样把那个孩子消无声息地带走呢？ 停留在这里自然是不现实的，且不说他的腿需要医治，就是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都还不了解，万一真的身上还有什么伤，哪怕是几天也拖不起。 带走呢，怎么转移？转移之后把他藏去哪里？他身上的伤还要找人医治？每一步都是麻烦。 想到这些，祁南才真正的有些后悔跟后怕起来。 第137章 柳暗花明（五更到！求订阅！） 不过好在祁南也不是个纠结的人，这样的事情做也就做了。 反正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依旧还是会出手的。 什么都不为，单单只是因为这场景太像弟弟当时的遭遇了，她哪怕为了自己，也需要做点什么才是。 祁南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鞭炮厂那边这么急于找那个小孩子，说不定他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不管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带出去。 冷俏就见祁南在原地打转。 “小南现在怎么办呢？我们怎么样把那孩子运出去？”显然冷俏也觉得，目前最为要紧的就是这个。 祁南皱着眉头，久久无法舒展：“要把人运出去不难，难的是现在他身上有伤，而且还不能让鞭炮厂的人看见，要不然护不住他，反而给我们自己都有危险。” 哪怕跟鞭炮厂那边是实打实的亲戚，祁南也毫不犹豫的这么说，黄家人冷情冷性，没有人比祁南更加清楚，冷俏也没有丝毫怀疑。 “要不然能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冷俏想了又想，提出了一个办法。 祁南想也不想就摇摇头，“不行，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他的腿上的伤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认出来。那个位置只是暂时躲藏，鞭炮厂那边的人这几天肯定会一直盯着。” 冷俏又道：“那，要不然过两天让他在那里躲着，到时候我们再把它弄出去？” 这个想法也马上被祁南否定了，“他现在年纪还这么小，断腿也只是刚才用木板临时固定，还是要尽快找医生才行，不然以后人就毁了，而且你看他是逃出来的，身上说不定还有别的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两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冷俏在那不停挠头发，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心里对鞭炮厂那边恨得咬牙切齿。 “小南，你说，我们要不要趁晚上先把他弄到我家里养着，过几天淡下来再想办法带出去？”冷俏很快又有了一个主意。 祁南也很是为难，跟着冷俏在屋子里四下转悠，“似乎也行不通，你想想看，我们只有周末在家，马上就要去学校，如果单独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请假照看他就太过明显了，昨天晚上才出过事情，这里咱们都不能呆了。” 这样只是给他换了一个相对熟悉的地方而已，依旧还是自生自灭的状态，今天出了事情之后，等她们上学之后，肯定还会有人来确定什么。 好几个计划都被否认，冷俏很是挫败，只跟着祁南屋子里四处转。 终于在阁楼上停了下来，祁南比划了一下眼前的大箱子，“这个樟木箱看起来还可以，到时候我们想办法打一个夹层，把他藏在里面足够了，然后等倒垃圾的时候就顺便把他运回家。”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这一步，毕竟一个大箱子实在是目标太明显了。 这个时候，祁南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手头上到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根本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场面。 “俏儿，我们现在做两手准备，现在我们尽力把他带出去，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或者被发现……”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如何？”冷俏并没有害怕，只是不知道祁南竟然还有第二套方案。 “报警。”或许她也可以学着相信一下警力。 至于现在为何没有这么做，祁南也细细解释给冷俏听，昨日的事情给她敲响一个警钟，冷俏应该有她自己的判断力，“俏儿，现在我们暂时不报警，是因为你看那个孩子，我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隐情，如果报警的话，你设想一下会出现什么结果？” 冷俏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先不报警吧。” 两人苦笑一下，鞭炮厂那边既然已经说那个孩子是小偷，哪怕真的报警，到时候或许有隐情，但是查出来的几率多大？那个孩子进了派出所之后呢？赔偿？调解？还有黄莹莹夫家的力量，最后不仅对那个孩子不利，连祁南他们两个也必然暴露在人前，他们的力量，完全没有跟鞭炮厂对抗的可能，显然现在也不是报警的时机。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那孩子受过什么伤，你看他已经完全不信任什么人了，如果真的按照走派出所那一套程序下来，对他而言，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进去之后，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事情，哪怕只是报警拘留的过程之中，他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说实在没有办法又报警呢？”冷俏对这个有些不解。 祁南苦笑摇摇头，“我说的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一个是让去求求杜警官出面，看看能不能得到公正的对待，毕竟，跟被鞭炮厂这边抓住，还不如直接在警察手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确定了这个之后，冷俏跟祁南没有休息，把那个樟木箱抬到门口，“我想着我们用竹片钉一个扁扁的架子，上面铺木板，到时候看看能不能……” 正说着话，祁南一脚踢到什么东西。 打开窗户，又把门打开，这才发现，在客房的一堵墙壁旁，赫然是一辆农家用的大车！ 现在家家户户要拉东西，都是用这种二轮车，人在前面扶着车把，后面两个硕大的轮子，依靠人力拖动。 但这大车一般都是放在院落之中，怎么会放在房间里呢？ “俏儿，怎么把大车放屋子里啊？” “啊！不会吧？这屋子都是放杂物的……院子里有一辆大车啊！”冷俏自己也很是不解。 两个人对着这大车有些不解。 “伯父不经常在家，家里也没有什么需要运的，难道未雨绸缪？一次就弄了两辆？”祁南觉得有些好笑。 祁南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没有相通，一辆这样的大车出现在屋子里，还很有可能是等会需要用到的东西。 她点燃蜡烛，跟冷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车身翻了过来。 打量了片刻，祁南眼神就亮了起来！ 第138章 天助我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能想到，在冷家这个放杂物的房间之中，有一辆这样的大车存在呢。 仿佛就是为了等着运人存在一般。 祁南四下敲了敲，“俏儿，你看？” 这车壁的落差，如果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只觉得这辆大车，做得考究一点罢了。 四周的木板倒是普普通通，只不过用铁皮包了一圈边，车斗比一般的车斗要深。 但祁南从底部四处敲敲，瞧准一个地方，抠起来的时候，里面就露出了一个大抽屉般的地方！ “天啊！我们家居然有这样的东西，真是太好了！”最为难的问题解决，冷俏也很是开心。 祁南看着这大车，想到之前冷伯父跟冷俏的对话，再联系之前的十年浩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没准，冷伯父时机危急的时候，也是有过打算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车一直没有用罢了，这才闲置在这房间里。 哪料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于是乎，冷俏跟祁南白日里把东西收拾好，倒是拾掇出不少东西，邻居们都送了一圈，不外乎就是道谢，一圈都走下来，反反复复重复这些话，“多谢婶子了，昨日让你们受累了。”“没事没事，我想着我爸不在家的时候住学校了，要不然下次可没这样的好运气……” 转悠一圈之后，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一直到天色傍黑，整理出一大车的垃圾，从路旁运了出去。 又去樟树那边拜了拜，回来的时候，车放在院子之中。 祁南骑着自行车往村尾那边去了。 回来的时候，门拍得山响，大老远就叫了起来，“俏儿，快，快！周爷爷那边有事!” 两人急急忙忙往车上垫了一床褥子，往村尾去了。 “没事没事，周爷爷那头出了点事。” “要有什么事情能帮就说……”原本有些男人看见这两个孩子出门，有心想要帮衬一把，但还没有说完就被媳妇狠狠掐了一把胳膊，男人也不敢吭声了。 周爷爷住村尾破屋子许多年，当初跟祁家关系最好，那边闹鬼很久，是以渐渐的，跟村子里的人几乎都不来往，慢慢的，也就没有人顾着他。 待冷俏跟祁南二人不甚熟练地，把车拉远一些，那些人又才围在一起议论。 “就你逞能！你说那两个女娃子，到时候你一个男人过去，又不是咱们家族的，生病了他一个孤家寡人的，你掏钱给他看病？万一晦气点，难不成你还想着送他……”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意思却很明白，生怕被赖上罢了。 “那头闹鬼呢，一个老头子在那住久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想想心里就瘆的慌。” “也就是两个丫头什么都不怕，这要是出事了……” 说白了，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别人瓦上霜，生怕周语出是拖累，到时候粘上了就甩不掉。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自然，也有些人有些于心不忍，“你说这两个丫头，能顶什么事啊？不过周老头还是好福气，你瞧他那股子脾气，原还以为这不知道要在屋子里死多久才有人发现呢……” 这不忍，也只是不忍罢了。 冷俏跟祁南拉着车，这些话语就当是没有听见的罢了。 不多时，把周爷爷放车上，一行三人往镇上走的时候，天色更暗了。 冷俏个子高，在前面拉车，车把上还绑着一个矿灯，只等天黑了的时候用上，祁南个子矮，在后面推着车。 晃晃悠悠在这路上走着，晚风拂面，十分凉爽。车上一老前后两小，重量也不太累人，除了上坡的时候有些费力之外，一路走得倒是顺畅。 “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享到这样的福气，小丫头，咱们可是说好了的，等出去了，可顿顿有好吃的，要不然我那地方，我可是舍不得……”周语出躺车上，跷着腿，晃悠晃悠，显得十分自在。 “行行行，你老放心！”祁南赶紧应道。 “我每天早上要喝粥，七天不重样，每晚我要喝点小酒……”周爷爷又提要求。 “有有有！” “果真也有葡萄藤，要地方不好，我明天就回来！” “保准你不想回来！” 祁南没有说的是，反正去了就没有办法脱身了，自那日去周爷爷家，看见他睡着之后以为还是上午的时候，就有了这么个想法。 碰巧事情都扎堆了，看见大车之后，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 把受伤的小男孩不动声色地转移出去，正好冷家招贼，又是要打晕了人的这种嚣张的行为，要住校再正常不过，但一个住校的姑娘，总不能拉着一车东西出去吧，正巧有周爷爷。 祁南要做的，就是一切都合理化。 尽量低调，减少别人的怀疑。 她们两要念书，学校旁边那么大的一个院落，周围的人都是各地过来干活的，并不是当地村子里的人，在那养伤最是合适不过。 而对于周爷爷来说，最能让老人身子骨好的办法，并不是让他躺着什么都不动，而是让他有一种自己被需要的感觉，人动起来，精神有寄托，身子骨也会好一些。 正是两相宜的事情。 只不过看着这老爷子，祁南可以想象等到地方的时候，他会如何反应了。 “丫头，要是外面那地方真的有那么好，到时候你要记得把你外公的东西搬出来。”周语出呢喃说了这么一句。 祁南还没有答应下来，他又说道：“想当初，我看你外公可文弱了，后来因长阳错地在一块，什么大事没有经历过，钻丛林坐轮船，那时候啊，好几次脑袋都别在腰上……” 祁南无法想象当初会是什么事情，但她隐约记得，母亲跟自己提过，以前外公年轻的时候，在国外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喂——拉的什么呢？！”好容易到了青成镇的路口，在这路口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鞭炮厂那边的人，果真是到处都是眼线。 祁南的手，渐渐握成拳头。 第139章 脱身 这路口，是马鞍村到青成镇的必经之路。 算是青成街道的延长线，因在路口之地，四周渐渐地也沿路开了一些店铺。 祁南稳稳心神，说道，“大叔，你们这么晚还做生意啊？我们这拉的不是粮食，也不是山货，我爷爷生病了，要去医院呢。” 个体户越来越多，很多做生意的买卖人，都在各村出镇的路口有落脚点，看村子里拉出去的东西，只要合适的就收购下来，倒手转卖赚差价。 祁南这般以为，也算是合理。 被叫大叔的人，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冷冷看了一眼祁南。 祁南无端感觉到一股敌意，这人认识自己？还是特意要找麻烦？ 这一瞬间，祁南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可能。 这停顿的当口，络腮胡又打量了一眼冷俏，眼里闪过贼光。 因周围都是民房，临街临时作为铺面，但几乎都是铺面民居一体，路边行人不算少，点着煤油灯的地方星星点点，小孩子在自家店铺门口玩耍。 也有一些人嫌屋子里闷热，还把饭桌支到了店门口。 在这样的地方，祁南倒是不担心发生之前拦路抢劫的事情。 脑海里百转千回，祁南面上却不动声色。 络腮胡对冷俏的兴趣显然更大，一双眼睛盯着就没有挪开，上上下下宛若打量货物一般。 这让祁南更是不喜。 周语出捂着肚子，“疼，疼死我了……” 气若游丝地说完，又咳咳两声。 祁南就开始着急，“爷爷，爷爷！你忍住，这马上就到医院了，你这咳嗽这么久了，让你早点来医院你不来……” 而今，肺结核还不好治，一听祁南这么说，拦路的几个人，赶紧挪开一些，生怕惹自己身上。 “我们这就去医院。”祁南示意冷俏拉车。 冷俏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要往前。 车把却被握住，“着急什么呢，心虚了？哪里来的，这车上老头哪里捡来的，不是你爷爷吧？” 这些话，都是盯着祁南说的。 祁南心里宛若惊雷，难不成竟然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但是这些人，她一个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任何印象，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信心的，这些人应该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那么，这么笃定说这些话，究竟目的何在？ “大叔你有什么事情，我爷爷这病可等不得，这爷爷虽然不是我亲爷爷，却比亲爷爷更亲，在马鞍村那边出来的，这病可不等人。”祁南说道。 这些话并没有掺假。 络腮胡哼了一声，甚至都没有求证什么，依旧不依不饶，“既然从这里过，去医院，不知道规矩吗？” 这是什么意思？ 冷俏见她一直盯着祁南，扬声说道：“这路还不让走了怎么的！车上有病人，好端端的跟你们也没有关系，该说的都说了，要真的我爷爷耽误治疗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负责！” 一听冷俏如此说，周遭店铺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络腮胡似乎有些没有想到这两个姑娘会敢直接杠上，冷俏的话里的焦急掩饰不住。 他就说道：“既然从马鞍村出来的就好办，你们那遭贼了，偷了那么多东西，谁知道你们这里头有没有藏啊，我们这也是受别人托付查看一下，要真的有什么引线之类，多危险！” 原来竟也跟鞭炮厂有关系？ 又不想闹大，要不然，刚才冷俏嚷嚷起来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祁南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既然你们说鞭炮厂，那是我伯父家开的，我们一家跟鞭炮厂那是实打实的亲戚，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爸黄文波也在鞭炮厂里管车间，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没提防祁南把话说得这么白，络腮胡看着祁南的眼神有些不对。 “谁知道你真的亲戚还是假的亲戚……” 还没有等他说完，祁南立马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声嚷嚷，“你这人有完没完，你到底哪里冒出来的，我爷爷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家没有老人吗？我们车上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你们手电筒一照不就知道了吗？让开！” 这般一喊，果真的就喊来了好几个围观的人。 “没……没有就没有，你别嚷嚷啊！”络腮胡说道。 祁南依旧很是焦急，也不管他，只翻了翻周爷爷垫的褥子，果真的除了褥子空空如也。 一旁的人看着，似乎跟着络腮胡还算眼熟。 开始劝他了。 “这老人病要紧，看着也……” 见他似乎还不肯罢休，周语出用手握成拳，放在嘴角再次咳嗽几声，颤颤巍巍坐了起来。 祁南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扶着要做起来的周语出，伸手三两下把褥子扯出来，直接扔地上，“行了，这下你满意了！自己慢慢看去吧！” 褥子扯开，就周语出一个老人，病蔫蔫坐车上，车里空空如也。 “快走！”祁南梗咽着催促冷俏。 至此，祁南跟一个被欺负狠的姑娘没有任何两样。 络腮胡见四周人开始多了起来，没有任何阻碍的理由，赶紧跟周遭的人解释起来。 祁南管不了那么多，车往前的时候，听到一个很是耳熟的声音，她立马回头，盯着这路口看了看，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又顺着宽阔的马路，前去。 络腮胡好容易跟周围的人解释清楚，又骂了几句小偷，这才转身，钻进一旁的巷子，很快从后门进了一间店铺里。 店铺里坐着一个妇人，嗔怪地瞧了他一眼，“怎么的？刚还说让那死丫头飞不走，怎么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络腮胡捏了妇人脸一把，嘿嘿乐了，“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刚好今日老不死的不在……” 妇人脸色一僵，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好好的女儿现在有家回不了，她倒是在外头逍遥，让你收拾一个丫头都不行……” 络腮胡却不生气，话语却有些冷，“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等赚够了钱，去哪里过不是一样，到时候你就跟我走，什么仇到时候报不行？现在闹大不是坏了好事。” 渐渐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第140章 谁跟你是一家人！ 过了这路口，一路往前。 祁南暗暗松了一口气。 周语出在车上喘气，“真是不容易，我这软卧变成了硬座，这差别太大了，这把老骨头真是太不容易了！” 看着他横着坐车上，双手撑着车壁，跟着车前进的节奏，头一点一点的悠闲样子。 祁南嘴角抽了抽，说好的不容易呢？ 这明明就是乐不思蜀！ “等进了街道，我去胖婶那，看看她能不能找个人送我们过去……”祁南对从青成街道到青成中学中间那段路，简直有阴影了！ 正说着话，前面突然一道强光扫了过来。 冷俏侧身拉车而过，光依然打他们身上。 这…… 祁南有些担忧起来，这要当真的是遇到死缠烂打的，她倒是可以集中精神对付，只怕藏车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很快，人来到近前，祁南狠狠松了一口气。 “喂，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怎么也不早点来！” 话一出口，祁南自己倒是愣住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并且埋怨别人的性子，也不知道为何，在见到叶明湛的那一刻，这话竟然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脸色突然发热，好在有这夜色遮掩，并没人看见就是了。 叶明湛没提防一见面祁南就上火，讷讷解释，“我……我想着给你们照路……” 然后又摇头，仿佛自己说什么都不对，马上把手里的电筒递给祁南，过去接过冷俏手里的车把，“你们都上来，我拉你们回家！” 大踏步往前走的时候，想到祁南那声委屈又有些责怪的语气，说怎么不早点来，这是信任的意思吧？这是离不开的意思吧？第二步算是成功了吧？ 想着想着，咧开嘴一乐，觉得自己脚下充满了力量。 周语出嘿嘿一乐，意味深长说道：“回家——” 然后，被这车前进的速度给吓了一跳，“喂喂喂，脚下面有车轮啊！你要起飞啊！” 祁南虽然嘴里不饶人，但不得不承认，看见叶明湛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安定的，仿佛之前的艰难险阻，到了这里，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 她跟冷俏自然没有到车上，然后……诡异地看着车离她们两个越来越远，直到听见周爷爷的叫声，她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车拉进院子里的时候，邻居们虽然有人瞧了瞧，却也并没有过来观望。 青成有晚上搬家的习俗，大概也是财不露白的道理，这四周的邻居几乎也都是晚上搬过来的，等收拾好了之后，放一串鞭炮，再送点吃食跟邻居招呼一声，就算是入住了。 要帮忙要联络什么的，也都等主人家的先上门，要不然现在过去倒不是帮忙而是捣乱了。 是以，祁南他们一行人很是顺利，把车拉进了屋子。 周语出进进出出四下看了看，对新环境倒是还算满意，“勉勉强强过得去……” 然后，等他转悠回来，就见祁南跟冷俏，小心翼翼把板子拆开拿出来，看到车里的小孩，眼睛亮晶晶望着她们的时候，俱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这小半天的，你腿疼不疼？我们到地方了。” 祁南也点点头，“好在有惊无险。” 叶明湛也很是诧异，但很快就敛了神色，“我来——” 他怎么能让祁南去搬这个人呢！还是个男孩！就比祁南小一点点的男孩子！ 把人小心翼翼抱起来，放竹床上，“左腿断了，好在及时固定好，这……” 看着他身上那几乎看不清楚颜色的衣服，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头发上各种泥土稻草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那酸爽！ 要是自己没有过来接她们？这孩子一身……谁收拾？叶明湛不动声色看了一圈，眼神定在周语出身上。 周语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就摆摆手，“哎哟，我怎么觉得自己头好疼啊，肯定是刚才吹风吹多了，这人不得不服老啊，坐这个大车浑身都痛，这肚子也开始饿了，丫头，我要去睡一会，等饭好了叫我啊。” 祁南噗嗤一笑，之前倒是真的需要周爷爷帮忙，毕竟她们两个女孩子不方便，现在嘛，已经有了送上门的劳动力了。 “我去做饭顺便烧水！”祁南马上说道。 “我去帮忙！”冷俏赶紧跟了出去。 剩下叶明湛跟那小孩，大眼瞪着小眼，一言不发。 好在屋子里已经准备了米，祁南直接切了火腿扔进去，熬了一大锅的粥，再煮一些鸡蛋出来，将就过了这个晚上。 粥摆上桌的时候，叶明湛这边，提了好几次热水，这才把满脸通红的小孩扛了出来。 “这么快就好了，螃蟹这边腿受伤了，先吃一点东西，稍晚一些，我去找个医生。”叶明湛当仁不让地说道。 闻到饭香就起来的周语出点点头，“这家里还是有个当家的才顶事。” 冷俏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什么当家的，什么螃蟹？” 周语出嘿嘿一笑，自己动手舀了一碗粥，吹了吹，“咱们现在这，看起来不挺像一家人……”话还在风中飘着呢，这老爷子冲了出去。 叶明湛脸上有了笑意，这样的氛围也不错，祁南搬出来果然是对的。 他对祁南说道：“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这孩子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刚才我说给他取个名字叫螃蟹，他默认了。” 祁南跟冷俏看着叶明湛，脸色有些僵，一时间不懂如何反应。 好歹当事人在眼前，也问问人家的意见啊！这就算是默认了？他原本就一直不说话的好吧？ 于是乎，祁南小心翼翼征求道：“那个……你在这里的时候，暂且叫螃蟹，行吗？” 小孩一双眼睛，又望了望祁南，没有吭声。 冷俏在一旁低声道：“螃蟹也可以，当时刚遇见他，他在地上爬……” “看吧，我就说他没有意见。”叶明湛说道，似乎想到刚才周语出的话，“刚老爷子也说咱们像一家人。” 祁南有些无语，“谁跟你一家人！” 从屋外扯了一把葱回来的周语出，听到一点祁南的话尾，“怎么不像，你看这有个当家的男的，加上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有你们几个小的，祖孙三代，齐了！” 这次，轮到叶明湛脸黑了。 什么叫祖孙三代！ 第141章 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他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问他什么都不吭声，想必是之前受到了虐待，最严重的就是腿上，已经打了石膏，医生那边你可以放心。”叶明湛跑了好几次，总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此刻，他跟祁南坐在院子里。 这才来得及说这些话。 屋子里的煤油灯依旧点着，周爷爷在跟冷俏说着什么，然后笑成一团，螃蟹已经安顿好，让他在屋子里休息。 这身后，这小院，让祁南分外安然。 “叶明湛，谢谢你。”祁南由衷说道。 如果不是他，她们要找医生，也没有如此顺利，更不用说，这个院子本身就是叶明湛给的地方。 “这有什么，我照顾你本就是应该的。”叶明湛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世上，除了亲人，没有谁要理所当然地对另一个人好。 “对了，上回你问我你母亲的事情，他们现在并不住那边，跟着……出门了，顺利的话，要在外头待十八个月，筹备新的基地。”叶明湛这才来得及把祁南关心的事情说出来。 “你放心，有我在，等拿到那边的地址我再告诉你。”叶明湛又补充说道。 祁南这才放心，她就说为何这么久没有任何动静，原来是外派出门了，只要不是出事就好。 算算时间，等母亲那边结束，她也高中毕业了，到时候……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以后才是长久的团聚。 “谢谢。”祁南这一刻才发觉，言语的力量如此苍白，但不说谢谢，又说什么呢？ 叶明湛一片好心，她总不能连累他，祁南缓了缓，说道，“这院子你找来也不容易，一定是你买下来的吧，我现在也有一点钱，但是估计还不够，过阵子，我再把这个院子买下来。” 这是第一，财物要明晰。 叶明湛没有对这个有多纠缠，“你看着办就好。” 祁南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怕跟人家客气来客气去的。 接着，就是不能事无巨细都想着要别人帮忙，自己的日子，还是需要自己好好过。 “即使真的买下来，也要多谢谢你，还有，现在……冷俏那边可能有了麻烦……”祁南把她们晚上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及怎么遇见这个孩子怎么救出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出来找我！”叶明湛一听就有些着急，他可以想象那时候的凶险，要真的是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显然，两个人的想法不在一个地方，祁南摇摇头，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我也不瞒你，我觉得这事情可能不简单，这跟上次惩治马有才那边的事情还不同，这里头，更加凶险。” 马有才那边只是一些三不着两的混混，平日里就没少干坏事，但而今眼前的事情牵扯到鞭炮厂，又有黄莹莹夫家在，这就是当地的地头蛇，说得难听一点是权势跟钱财都有的势力或团伙，她们救了螃蟹，即使已经极力隐瞒，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这危险，就是周爷爷那边，她去找人的时候，也是提前说过了的。 如果她把一切都隐瞒，心安理得地接受叶明湛的帮助，到时候他会被连累。 祁南自认自己不同，她反正跟鞭炮厂那边有仇，对上不过是早点迟点的问题，叶明湛却是无辜。 叶明湛只觉得自己眉头不受控制一跳一跳，“你不相信我？” 不信他可以解决这事情？ 祁南赶紧摇头，“不不不，这里头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复杂，我必须告诉你，要不然到时候连累了你，你就遭受了无妄之灾。” “连累我？”叶明湛脸更僵了，难不成他还会怕这些人不成？还是祁南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她？ 祁南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叶明湛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她推心置腹说道：“我之前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是自大，但是看你之前救人，还有对付他们的时候，知道借助力量，身手也挺好的……” 听她这么说，叶明湛脸色总算是有些缓和，知道就好。 哪知道，祁南接着说道：“但是我之前听他们叫你队长，你又带了不少人，看着都挺高大的，应该是施工队的吧，也不容易……” 叶明湛的脸完全黑掉，施工队？队长？包工头吗？这哪跟哪啊！ 但要他解释，如何说？看着祁南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一般，改庆幸自己隐藏得太好吗？ 怎么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突然之间就变成包工头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好在，叶明湛很快就想通了，他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所以，你都明白了吗？”祁南说道。 叶明湛答应得好好的，“明白了。” 都说清楚之后，祁南狠狠松了口气。 叶明湛略微有些牙疼一般交代，“你放心，这个院子还算是安全，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找潘校长，实在来不及，就跟之前山上一样放烟花。” 这就在学校的外墙，声音大一些都可以听见，祁南又有侧门的钥匙，可见叶明湛很是细心。 他离开之后，祁南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即使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好像，总觉得他丝毫不当回事呢？ 果然，第二天还大早上的，叶明湛的人就出现在院落里。 像农夫一般，大车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你们昨天累了吧，这今天的菜已经都买好了，屋子里别的不缺，凉席好像不够，这是给邻居拜门的东西……” 在叶明湛一样样搬东西下来的时候，祁南跟冷俏两个，懵懵懂懂地站在院子里，眨眨眼，不是错觉啊！ 今日才是搬家，是吧？ “这是一笼鸡，以后放院子里养着，还能吃鸡蛋，不过鸡蛋平时也不缺。”叶明湛很是满意地搬下来。 大哥！谁告诉你公鸡也会下蛋的！头顶上的鸡冠那么大，忽视得这么彻底，真的好吗？ “你们以后出门不太方便，要是去镇上的话，也需要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搬了下来之后，叶明湛似乎想到了什么，骑上自行车，风一般刮走了。 “小南，你家里这个亲戚真好，什么都考虑到了，不过你不是说昨晚跟他说清楚了？这就是说清楚？”冷俏表示怀疑。 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南表示自己也很崩溃啊！看着那笼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 尤其是，她们还没有收拾好，叶明湛风风火火的把两匹料子，扛进了屋子，“我今天不在家吃饭了，你们先忙。” 没错，这是布匹！谁来告诉她们，去拿这个真的很重要？！她们不会自己做衣服啊！ 跟她们有同样疑问的，是瞪圆了眼睛的章鱼，“你是说，你送了两匹布过去？哈哈哈哈！” 叶明湛没有听出章鱼话语之中的奚落，点点头，“现在算是面面俱到了，衣食住行，吃的都准备好了，院子她也满意，自行车我刚也留在那边了，料子刚差点忘记了，现在送过去，我觉得，第二步成功了，可以准备第三步了。” 章鱼目瞪口呆。 第142章 一老一小 又是一个清晨。 夏至尚未到，但早早的，天色就已经开始亮了。 周语出翻身爬了起来，定定看着蚊帐顶，笑了笑，然后想到什么一般，床上摸了摸，没见人。 他吓了一大跳，拖鞋都来不及穿，屋子屋外地四下找了一遍。 四处看遍了，竟然都没有发现人影。 他停住了，这才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 赶紧回到房间，才发现在角落的竹床上，有个身影缩成小小的一团，静静躺着，他这才狠狠松口气。 “这小崽子！”到底还是不放心，从床上拿了个被单，帮他盖上，“要真感冒生病了，我可背不动！” 一路数落着出去了。 在他出去之后，螃蟹静静睁开了眼睛。 周语出去院子里转悠了一圈。 清晨的空气清冽，微凉，顿觉神清气爽。 坐了好一会，周语出伸伸懒腰，“这样好的天气，多舒服啊！这一把骨头还被臭丫头给套住了，非要做保姆，命真苦！” 一边念叨着，一边把火给生了起来。 然后进门叫螃蟹起床。 “螃蟹，起来了——” 没有动静。 “螃蟹小崽子！” “黑蛋，起床了！” “狗剩——” 周语出一时间叫了好几次，这才看见螃蟹眼睛直直望着他，却也没有说话。 “看着我做什么！想吓死人啊！快起来，以前难道不用读书的吗？今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你蹬着我干什么，你一个不说话的小哑巴，螃蟹可以叫，自然也可以叫别的，要不然你说说你叫什么？”说完，一脸希望地望着螃蟹。 螃蟹却依旧没有开口。 “问你也白问，我这是何苦！再也不管你个小崽子了！” 早上鸡丝粥给熬好，周语出似乎已经忘记了说不管螃蟹的话，兴致又起了，“我跟你说，我家祖上以前是御厨，这个粥你别看容易，你这个时候喝最好了，外面叫去煮一次，你知多少钱吗？” 螃蟹自然是一如既往地不吭声，也没有到桌上坐着。 “等明天，给你炖大骨头汤，这缺什么补什么才行，老祖宗告诉咱的，要不然，我看干脆多买一点猪舌头，没准吃了你就吭声了！哈哈哈！”周语出自顾自笑了起来。 然后，见螃蟹并没有动，反而望着院子门口。 心下了然，“臭小子，有没有良心！你看看我什么年纪了，从早到晚的给你忙！你竟然只想着臭丫头！都说了说了，她们要上学，不会过来了，就我在！” 螃蟹默默坐下，没有动筷子。 周语出哼了一声，自顾自吃了起来，“哎呀，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了好几次，螃蟹眼睛都不往这边看，兴致全没了，“臭小子还挺能忍，这样的脾气不能惯着，饿两顿就好了。” 自己把早餐吃了，又去院子里瞎忙。 时不时过来偷偷看一眼，“小样，我就不信你不偷偷吃……”打算抓一个正着。 没想到，小螃蟹说不吃就不吃，脸上一直盯着门外。 最终，周语出忍不住了，这眼看都要近中午了，不吃东西怎么行，身上的伤还要养呢！ “好了好了，快点吃吧，自己的肚子，谁饿谁知道！” 螃蟹不动，不吭声，也不看他。 周语出就被噎住，“你说你要是不吃东西，怎么能好，难道你打算一直就这么拖着，洗澡都不方便！” 依旧不动。 周语出眼皮开始跳，“小祖宗行了吧，你要再不吃东西，等那两个丫头来了，还不是说我，我真是欠了你们的！” 然后，周语出顿住了，因为他看见螃蟹，慢慢挪过去，开始喝粥。 他一激灵，仿佛找到了什么方法呢！ “停停停，我给你热热！” 学会了这一招的周语出，中午的时候如法炮制，哄得螃蟹乖乖吃了饭。 “你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她们估计就该回来了，要读书呢，总不能还要操心你是不是？”周语出摆出一副说话的架势，没想到，螃蟹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渐渐的，呼吸均匀起来。 周语出四处翻翻找找，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试试手感，自己很是满意。 “小娃儿这头发跟稻草一样，我养出来的孩子，怎么能这个样子，等拾掇干净了，清清爽爽坐院子里，哼！”竟然有了一些成就感。 他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比划了好几下，才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下手的地方，咔擦咔擦剪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做得太少，毫无经验跟章法。 好容易，等他摸索出一点门道，去拿了一把梳子辅助，接着要动手的时候。 螃蟹听到声音，睁开双眼，顿了顿，看见头上悬着的剪刀，手一发抖，然后，整个人像弹簧一般要蹦起来，尖利的声音叫道：“啊——” 祁南跟冷俏放学之后，并没有从侧门通行，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一样从正门绕出来。 “我看周爷爷这几天脸上都有红光了，虽然嘴上一直骂人。”冷俏笑道。 祁南深表赞同，“有点事情做也好，不然原来自己住，太独了，也不知道他跟螃蟹处得怎么样了，我看是有进展，以前螃蟹连周爷爷近前一点都缩，也不知道他究竟受过什么苦，现在好多了。” 话音才落，就听得院子里传来尖叫声。 她们飞奔进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周爷爷退到门口，双手举了起来，“你……别怕，别怕，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坐下，坐下，你腿不能站着……” 螃蟹已经缩在墙角，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不停地尖叫，浑身发抖，甚至似乎忘了自己有一条腿已经打了石膏，不停地要挪动。 看了一眼周爷爷焦急的样子，再看螃蟹头上剪了一半的阴阳头，祁南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跑了过去。 “螃蟹，是我，你别怕，我们都在这。”祁南放缓了声音，轻轻说道。 然后慢慢靠近过去，终于，双出双手抱住了一直发抖的螃蟹，“什么都过去了，螃蟹，现在只有我们在。” 螃蟹听到祁南的声音，身子依旧发抖，渐渐看清祁南的模样，然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第143章 叶明湛，你是谁？ 好容易，螃蟹才总算是安定下来，陷入晕睡之中。 他的手却死死抓着祁南，不肯放开。 祁南看着他这幅样子，有些心疼。 好容易等他睡熟了，她这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退了出来。 周语出并不像之前那样，要么就是指责祁南不守信用，骗他过来，要不然就是告状，螃蟹不听话了，螃蟹太闷了他要疯了，螃蟹不吃东西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之类的。 总之，就是一直絮叨不停。 而此时，周语出像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一般，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我看着他头发成那个样子，想着这不是安顿下来了嘛，就给他剪个头，好容易熟练一点，哪知道，哪知道就……” 自责之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这人老了，原来跟个孩子也差不多。 祁南笑了笑，“周爷爷，你没错。” “没错？”周语出望着祁南。 祁南肯定点点头，“对啊，你这都是为了他好，螃蟹明白的，但是他现在生病了，是心里的病，等他以后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臭小子，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他！吓死我！”周语出狠狠舒了口气。 他完全没有遇到过人这种情况，还以为他多半是疯了。 是病就还不算太坏，病总有得治。 祁南面色却依旧凝重。 螃蟹这般小，这样小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估计是害怕剪刀悬在头上？祁南简直不忍心去想。 但显然，螃蟹是个有韧性的孩子，在那么多人的看守之下，他拖着断腿，竟然还可以逃出来。 不过这一次波折，他的腿不知道有没有错位，伤势会不会有影响。 要找医生？还是需要通过叶明湛才行，要不然到时候一打听，他们岂不是就暴露在人前了？说了不连累他，好像……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要不然，等螃蟹好一些，送出去看看，然后再回来，谁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螃蟹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好送出去。 祁南有些忧桑，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想什么呢？小螃蟹好点了？”叶明湛清朗的声音响起。 祁南揉揉眼睛，没错，正想着，他就出现了。 叶明湛见祁南发愣，不知道怎么的，手伸过去，拍了她脑袋一下，“傻了？” 祁南讷讷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明湛的面色有些凝重起来，“没事，有我在，这是心结。” 然后，他就进去了。 祁南一直不放心守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螃蟹逃出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她可以感受得到，螃蟹对她有一种信任感，叶明湛虽然说得很是简单，但要是真的突发什么情况，她也可以冲进去。 但是，祁南多虑了，她一直坐在门口，也没有听见里面有多大响动。 屋子里是叶明湛的声音。 时断时续，渐渐地，祁南竟然开始有一种幻觉。 螃蟹这个样子，跟自己当初何其相似。 这个场景她很是熟悉，只不过，她以前竟然全部忘记了。那么多年，她仿佛跟马鞍村的祁南完全不是一个人，开始了一种“全新”的人生。 直到母亲过世之后，黄大贵一行人找上门来。 现在的祁南，才是真正的，完整的祁南，而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或刻意或经过治疗，把以前的种种不堪忘掉。 怎么就会忘记呢？ 要不把马鞍村那个夜晚忘记，她能一直好好活那么久吗？能走出来，过上母亲希望的平淡安然的小日子？ 但是伤痛只要存在，就不会因为表面伤口愈合而当做不存在。 重新来过，祁南觉得后悔了，伤不伤，都摆在那，即便短时间内遗忘了，也刻进了骨子里。 母亲的想法她可以理解，天底下或许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希望的儿女生活在仇恨之中，一心只想着报复，但祁南深知，她自己后悔了！ 她不逃避不遗憾，上天都肯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非要黄家那些人都不得好死才行！ 如今，他们就开始作孽了吗？螃蟹这身上，说不定又是一笔血债。 报复的事情一时半会急不了，眼前螃蟹这种情况很不乐观。 他还这么小，就已经有他过不去的坎了吗？ 人生如此艰难。 “他的腿没事，好好陪着他就行，等腿伤好一些，再考虑其他的。”叶明湛说道。 “其他的？”回过神来的祁南问道，“心理干预？” 叶明湛有瞬间的惊讶，“对。” 见祁南没有接着问，他又道：“我们多一点耐心，总会好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呢？”祁南追问。 叶明湛淡然说道：“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话，祁南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 上辈子的大白鲸啊！祁南嘴角带着笑，她当时也是谁靠近都特别抵触，也是大白鲸，包裹得像鲸鱼的大白鲸，带着面具的大白鲸，一点点鼓励她走出去。 不知道用了对常人多多少的耐心，才慢慢教会她游泳、教会她搏斗……这些原本都是心结的所在，已经让祁南几乎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但是随着他的鼓励，跟这些技能慢慢地累积起来，变成了身上的鳞片跟铠甲，心里的安全感一点一点累积起来。 最终，她总算是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渐渐习惯他在身边的生活了。 而今，他究竟在哪里？ 之前说他在施工队的时候，祁南就是在试探，他神色明显不同，刚才的事情，又有所怀疑。 现在，祁南已经不想再猜测了，她迫切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祁南看着眼前的叶明湛，突然问道：“叶明湛，你是谁？” 为何明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这天差地别的性子，总是给她熟悉的感觉呢？特别是他跟螃蟹说的那些话，以及这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 叶明湛僵住，难道祁南猜出他的身份？ 但是他怎么都不能开口啊。 祁南上前，翻过叶明湛的手臂，那里光滑一片。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来，祁南缓过神来，“我糊涂了，差点认错人。” 为何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一个人，她还是要求证一番呢，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安全感，还有当初春游时候祁南一直存在心底的，李厉凑到跟前来，超出预设的安全距离，祁南浑身就不对劲，但是一直没有多想，今日螃蟹发病，她这才觉得自己跟叶明湛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有这种反应。 然而，不是啊。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叶明湛无法理解祁南似悲似喜的神情，“不管你认错或者没有认错，都是我。” 第144章 招人 螃蟹自这次被吓了之后，又用了好些天，才总算是缓和了过来。 周爷爷连续过了几日提心吊胆的日子，整个人都老老实实的，也不敢随意开玩笑了。 虽然在祁南跟冷俏在的时候，背地里也没少吐槽。 “我感觉我要交代在这了。” “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小崽子的，肯定是的。” “你说说，这好容易熬了几个小时的汤，说不喝就不喝……” “你不知道，昨天差点吓死我，他腿都没有好，就敢自己出去，幸亏用东西撑着，盯着那么一顶头发，院子里坐着竟然还得了别人给的一束花，这臭小子从来就招人。” 即便如此，螃蟹一有点什么动静，都是周爷爷第一个人跑去看。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祁南看着忙碌的有牵挂的周爷爷，以及好转的螃蟹，这有人气的小院，总觉得很是满足。 只不过，祁南没有时刻敢忘记，他们究竟是为何到了这个院子的。 冷俏那边想办法跟冷伯父取得联系，螃蟹这边祁南打算利用回马鞍村的时候再去打听，算了算日期，等暑假的时候，螃蟹的腿上的石膏也可以拆了，到时候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没准也可以知道一些什么。 她的冷俏的螃蟹的仇恨，都堆积在她心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小南，你们不是要跟周爷爷出门吗，有我在这，放心。”叶明湛早早过来了。 祁南点点头，自祁南上次跟胖婶交代那些新品种之后，或许是身上有了钱，也就有了底气，或许是之前的顺利给了胖婶信心. 在祁南他们春游的这些天来，胖婶这边去买点心春游的学生多了激增，她看准了这个时期，只有配料的时候自己动手，做点心的时候也是请了一些人帮忙，到附近镇上找店铺代卖的时候遇到一些困难，反正都是直接做学生生意，后来索性请人直接拉到学校门口去卖。 一时间，很是赚了一笔。 钱财壮人胆，以往总需要祁南去推动才敢往前的胖婶，现在倒是自己催促祁南了。 这不，胖婶那边招人做点心的消息一传出去，报名的人也特别多。 “真的需要一次招十几个人？有那么多人来吗？”冷俏有一些担忧。 祁南倒是没有这个担心，“俏儿你想想，之前春游的时候临时招了帮工，已经尝过了甜头，进来干活不需要风吹日晒不说，咱们的待遇也还可以。” “这要是挑错了人……”冷俏有些不解。 “这不都靠周爷爷了嘛——” 这才有叶明湛过来看螃蟹，她们几个出门的意思。 祁南跟冷俏说着话，看着出来的周语出，瞬间都惊呆了。 事实上，祁南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露面，让周爷爷过来把关的时候，他是拒绝的，祁南原以为他是因为没有经验而担心，就一点点地把计划说了出来，譬如招聘来的人，试用期三个月，譬如有一整套培训机制，虽然现在还小，也准备租一个地方，小工厂这般管理…… 听着听着，周语出这才哼声答应了。 而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周爷爷，剃了胡子，头发也理过，花白头发看着丝毫不邋遢，整个人有些矍铄起来，最最重要的是，他穿了一身长袍跟布鞋。 倒是……也不违和。就是马鞍村的人站在眼前，怕是也没有多少人会认出来，这是住在村尾那个糟老头。 “周爷爷，你……”祁南一时间倒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冷俏心直口快，“周爷爷你原来拾掇起来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下可以唬人了！” 周语出翻翻眼睛，瞥了她们一眼，有些小傲娇，“什么叫唬人？我这还不是被你们使唤，让我管这么个小地方，杀鸡用牛刀！你们难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您祖上是御厨！” 招人的地方就在胖婶家，前面已经挤满了人，好容易整顿好排成队，外头看热闹的也不少，甚至有些看着看着热闹，看着这条件很是心动，自己也站到队里的。 周语出三人是从后门进去的。 进去的时候，王恨美跟胖胖已经在里面忙活了。 地方虽然简陋，好在布置起来也够用了。 因为胖婶家里采光不太好，所以即使是白日，也挂上了汽灯。 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纸笔一类的用品。 “小南，都准备好了！”胖婶今日也是喜气洋洋，特意烫了个头。 祁南见她又要忙上忙下，就把她按坐在桌子旁，“胖婶，今日你是挑徒弟的师父，架子端起来，该问什么就问什么，你看之前你带了那么多人忙活，这就是经验，又有周爷爷把关，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做！” 胖婶有些扭扭捏捏坐下了。 周语出倒是一派淡然，胖婶看着他那个模样，有样学样。 “祁南，我紧张，要不你说吧。”胖胖手心都冒汗了。 祁南笑了起来，“胖胖，这可是你家，我们现在可都是你请来帮忙的，你先说，之前就练好了的。” 很快，外面的人手里都拿到了一张纸。 “这不过是来做工，难不成还要考试！” “我这早就还给老师了！” 虽然这般说，上面也并没有多少字需要写的，只是个人的基本信息罢了，大家也都是很配合的。 “大家把写好的表格交给我，我先拿进去，就可以在外面歇息了，等我叫到名字就进来，老板在里面会问话。”胖胖说道，脸上泛着红光。 冷俏是个喜欢张罗的性子，见胖胖说完愣在那，笑着圆场，一时间场面热闹无比。 一个个叫到了名字之后的人，都按顺序进来面试。 祁南坐在周语出的身后，给他跟胖婶细说接下来要进来的人大概是什么情况，王恨美在里面开始叫人。 好容易，一通删选下来，好些个都是之前在这做过工的。 其实在进来问话的时候，能不能用就心里有底了，外面的人都在等着结果公布。 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祁南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我是军嫂！我要求在这工作！” 第145章 你看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好好的安宁就这样被打破了。 冷俏哼了一声，扭头到一边。 这是胖胖的家，她盯着眼前的女孩看，眼里的嫌恶丝毫没有掩饰，“刘招弟，这里不欢迎你。” 刘招弟依旧还是背着那个破布包，今日是青成集，她刚把山上挖的药材送到市场上卖掉。 自不能上学之后，她连日地干活，从来没有喘息的时候。刚听这边招人做点心，就顺路摸索过来，没想到一问之下，才知道已经过了报名的时候。 要知道，一路上她可是打定了主意的，在成亲之前，她要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把自己养白一点不说，家里那头也不会整日当牛马一样使唤自己了，结婚之后，她自然要想办法脱离现在的日子。 这机会，好像天生就是为她准备的。 她怎么能够接受这突然间说招够人了，说不欢迎她。 不管胖胖的阻挠，刘招弟挤不进去，就在门口喊，“我读过高中，我还是军嫂，我也不需要照顾，我只要一个工作的机会，这都不行吗？” 刘招弟一嚷，周围的人都愣了。 军人在这个时候是让人崇敬的，羡慕的，特别是对于这早几年都还打仗的地方而言。 对于军嫂，自然也有一份关切。 刘招弟或许就是认为这一点，即使她看着这几个熟人有些不好意思，依旧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罢了。 “小丫头，你一点都不担心啊，之前俏儿说的就是她？”周语出看祁南坐在那屁股都没有挪一下，戏谑道。 这个祁南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不要她的理由随便一扯就是一把，咱们既然已经招了这么多人，事情肯定会遇到，她们总要学会解决，这不正好嘛。” 一席话说得胖婶站起来又坐回去。 屋门口，因为刘招弟嚷嚷之后，向着她的人倒是也不少。 “没想到这姑娘是军嫂，人家还读过高中呢，这怕是要占一个名额了。” “当兵的不容易，人家在部队里，这军嫂来干活，又是个小姑娘，不说现在还没有公布名单，就是真的公布了，多加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事情。” 刘招弟也不看别人，“我可以进去了吗？” 胖胖依旧拦着，憋红了一张脸，“不行。” 冷俏也在一旁帮忙，“刘招弟，你还要不要脸，莫名其妙吼一句是军嫂就行了吗？这里头谁不知道谁，这才多少天，你不寻死了？” 这话信息量有些大，周围的人有些不好接受。 胖胖似是想起什么，“对，大家都不要被她骗了，她是我们的同学，春游的时候她要寻死，要人去救她，她推人下山把自己吓到了，这才退学的，这才多少天，就说自己是军嫂，这样的人，要跟你们一起干活，你们答应吗？” 事情被拆穿，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原本就自带八卦属性，看着刘招弟的眼神又是不同。 刘招弟这次倒是镇定，她一脸的眼泪，“我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我得罪过你们，但是同学一场，你们何必要如此呢？你们好好念书，我就是想干点活，都不行吗？即使以前有错，我跟你们道歉。” 不得不说，刘招弟原本就是可怜兮兮的模样，根本不需要装扮。 何况，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看着她这幅样子，登时就有些人不忍心起来。 刘招弟见此，又道：“我家里困难，父母年纪渐渐大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妹，我作为大姐，还怎么忍心去念书，不过就是想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罢了？这也有错了吗？我有手有脚也有文化，就想打一份工，这有错吗？” 听她说得这么可怜。 冷俏气得整个人都要蒙了，她原本就不是个能装可怜的性子。 胖胖之前不善言语，最近在祁南他们的种种推动之下，改观很大，但也从来没有应付过这些场面。 一时间，倒是有些僵持起来。 刘招弟接着开始煽动大家，“你们看看，这连一个军嫂最基本的要求都可以无视，这样的店，还招人，这能发那么多工钱吗？这要是被坑蒙了，找谁说理？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团结起来，共同进退。” 这话，倒是让人有些不敢答了。 冷俏扫了一眼里面，深知祁南连这招人不愿意出面，加上之前刘招弟的事情，她总不能让她像无头苍蝇一样盯上祁南。 这么一想，冷俏反而难得的冷静了下来，见此说道：“我倒是不懂了，刚才非要要求来这干活赚钱养家，现在说咱们这黑心不发工钱，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刘招弟看着冷俏，眼里的嫉恨一闪而过，接着道：“大家评评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非要折腾一个军嫂，你们说这是什么心。” 正对峙之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这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时间有些羞涩。 冷俏看见问话的人的时候，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就不平静了，撑着腰说道：“咱们这不招男的，快走！” 章鱼一见冷俏，也愣住了，伸着手指，“你，你，你不是……” 原来这就是那个女孩啊，之前去给祁南帮忙的时候，她拎着一篮子鸡蛋，骗小孩子拿去砸人，这回来之后，谁说得那些人比较惨，就给糖……没想到，反而在这里遇见了，章鱼有些欣喜。 “是我！咱们这不要男的，你凑什么热闹，出去！”冷俏又道，愣是谁做坏事的时候被抓住，总是会有一些心虚的，偏偏还被这人笑了整整十分钟！ 刘招弟一见这男人跟冷俏不对付，心里倒是舒服不少。 “大哥，这店招人也太独了，我还是军嫂呢，他们愣是不要，我只求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而已，竟然也要拒绝，你给讲讲理！”刘招弟热切说道。 章鱼此时听刘招弟这般说，用手指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我来讲理？你看我像是讲道理的人吗？！” 第146章 真假军嫂 章鱼话一出口，四下扫一眼，这才发现刚才气氛不对。 见刘招弟说不出话，他又道，“你才讲道理，你全家都讲道理！” 周遭的人登时就僵住了。 这…… 听着似乎有哪里不对啊！ 冷俏原本就是撑着腰的，为的就是有气势一点，此时听章鱼这么一说，看着刘招弟全然僵住的脸，她突然快意起来，哈哈大笑。 再看章鱼，似乎也顺眼了不少。 刘招弟被章鱼这么一说，眼泪直接迸出来，“还能不能讲讲理了，这是招人干活的地方，没错吧？我家里过得不好，我念过高中，现在出来干活为家里减轻负担，招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有我一个，我还是军嫂，难不成现在都不需要保家卫国……” 又是这一老套的话，但因刘招弟哭得撕心裂肺，又有那些刚围观进来的人。 倒是迎来了不少指责。 这样一来，冷俏他们这边依旧还是被动。 趁着人不注意，胖胖溜了进去，“现在怎么办？那刘招弟又要惹事了，要不是咱们今日招人，我看见她就想打她出去！” 祁南原本就老神在在坐着，听到章鱼的声音的时候，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那人连黄大贵还有马家那边的人都可以忽悠的，解决一个刘招弟，也太小儿科了。 但看着胖胖那眼神，祁南还是低声说了几句，胖胖眼睛就亮了。 她听完这些话赶紧又出来。 冷俏跟章鱼站在屋子门口，屋外两侧站着的是应聘的人，再外层则是看热闹的人。 一时间大家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个军嫂要来干活，被拒绝了。 章鱼站冷俏一侧，冷俏说什么，他就应声虫一般地点头，“没错，没错！” 冷俏一口气就憋着，“你就不能自己说？” “哦，你是说让我帮忙？”章鱼眼神更亮了。 冷俏心底那口气几乎就要上不来，她刚才怎么就会觉得这人有些顺眼呢！一定是错觉。 还没有等她要说话。 就见章鱼把她往里让，自己站到跟前，冷俏原本就是高挑的个子，居然被章鱼遮了个严严实实。 听得章鱼突然严肃起来的声音，“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冒充军嫂，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一听说这个军嫂竟然是冒充的，周围的人偷来的眼光完全不同，刚才有多替她考虑，现在就觉得她有多无耻，刘招弟马上就慌神了。 “我就是军嫂这个不用冒充！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刘招弟马上想到了话反驳。 章鱼却没有放过她的脸色变化，仰着头，“这简直就不需要多想，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告诉你，你说是他们几个的同学，也就是说你现在高二，按你刚才的说法，不说满二十岁，连十八岁都不够，根据我国婚姻法，一九五零年的时候女满十八岁方能登记，一九八零年修订之后，男满二十二，女满二十方能登记，你说你是军嫂，却连十八岁都没有，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招弟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这么说，瞬间有些慌乱，接着嘴硬道，“我们……我们定亲，他就是部队里的，咱们农村人结婚都早。” 她说的那种情况自然也有，早早的就先去男方家里生活，有些人甚至有孩子了都没有登记，但是渐渐地，这情况已经少见了。 章鱼瞪圆了眼睛，“也就是说，你还没有结婚？你没有结婚称什么军嫂？如果是因为称军嫂想要谋取什么好处利益，这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利用军婚诈骗！” 刘招弟更慌了，“我，我对象在部队里，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我没有骗人！” 冷俏被章鱼说的那些，完全震惊了，这人还不赖嘛，见刘招弟如此不死心，她又道：“刘招弟你想嫁人想疯了吧，要是每个人都有样学样，直接上来吼一声，我军嫂，我要工作！你觉得如何？你不觉得现在你已经影响了别人吗？就应该你一个不是军嫂的人在这冒充，他们之中，差点就有人的工作被你顶替，这就是一个做军嫂的觉悟，没想到，这个军嫂还是假的！” 冷俏这么一说，那些要来应聘的人当时就不乐意了。 “我天，这么不要脸的人都有，亏得我刚才还想着如果得了把这活让她算了，也是可怜的，哪知道一个冒牌货！” “我现在相信之前这几个女孩子说的话了，不能跟她这样的人一起干活！” 刘招弟还在狡辩。 章鱼哼了一声，“定亲？就算是吧，你对象什么部队，在什么地方服役？说不出来？你不会是想蒙混过关吧？你家里给你定亲的对象，老家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去确定。” 话说到这上头，刘招弟哪里还敢接着纠缠。 就因为她有一个当兵的对象，家里即使让她干活，也不至于太过分，她也深觉荣耀，这要是结婚之后去随军，她就算是脱离苦海了。 这要当真的还没有结婚就闹到男方家，她还怎么有脸。 索性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绝不能这样就走，刘招弟抹着眼泪，“你们竟然都不相信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如果真的干活都要查到他家，这不是逼我被退婚吗？我还能活吗？你们不要我，也不用找这样的理由。” 胖胖实在听不下去，她刚才又进去跟祁南讨过主意，此时也站出来，“刘招弟，我们不能要你，首先，你年龄不够，我们是一个正规的工厂，以后还要发展的，不打算用未成年人。” 顿了顿，胖胖又道：“如果你觉得这不算什么，还有第二，我们这里是做吃的，你看看你身上，要是你做出来，你想想谁敢买？你不要再说什么穷不穷的，你看那位嫂子——” 胖胖指着一旁一个浑身衣裳虽然洗得发白，但也干干净净的年轻女子，自己愣住了。 第147章 绝处逢生 缓了缓，胖胖眼神这才从那个女子身上收回来。 然后接着说道：“我们做吃的东西尤其注意卫生，还要经过严格的培训，不仅仅只是在后面做吃的就行，这还要在店铺卖东西，每个地方都要待过，才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员工，刚才你说是借口，硬要来，你也想想……” 总之，就是刘招弟这动不动就哭的性子，不仅年龄不够，冒充军嫂，还邋遢不讲卫生，更隐晦提到形象不佳，在店铺会让人倒胃口。 偏偏，刘招弟找不到任何话反驳！ 胡搅蛮缠都不行。 别人开店铺卖吃的，大家都可以理解为什么不要这样的人。 刘招弟落荒而逃。 胖胖眼神跟王恨美对上，然后扬声说道：“大家在这等等。” “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让大家看了笑话了。” 然后，一行人进得门来！ “小南！我过来帮忙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章鱼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冷俏很是意外，“你们……认识？” 祁南看着章鱼那嬉皮笑脸的劲头，摇摇头，“帮忙？这里似乎也不需要你帮忙，要不你去找你们队长吧，在学校外的苗木场那。” 都是女的，祁南也真不想留着这么一个人在这。 章鱼猛然摇头，“不不不，我就是来帮忙的！” 好容易来一回，他才不想看见叶明湛！ 祁南想了想，“也好，这周爷爷才是真正挑大梁的，你既然非要帮忙，就如你的意，正巧周爷爷需要一个打下手的，你过来。” 章鱼原本呆在冷俏身边，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打下手？” “别怕，很简单的，就周爷爷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写写字，记记账，跑跑腿什么的，你不会不能胜任吧？”祁南以一种你不要妄自菲薄的眼神看着他。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会不会？！”章鱼很是不服气，说完才愣住，他不是担心自己干不了啊！ “哦，会就好。”祁南出来，拉着冷俏走到一旁，章鱼这浑身毛孔都在召唤，就跟那开屏的公孔雀一般，打量谁看不出来呢！祁南决定要把冷俏带离他至少十米。 章鱼：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周语出：“小子，过来吧。” 这边，胖胖已经抓住祁南，指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祁南，留下她吧。” 祁南没想到胖胖说的是谁，顺着她的眼神往外看，很快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胖胖指着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长相十分俊俏，虽然浑身衣裳都是补丁，但也都是干干净净，但站在那，跟周围的人很是格格不入。 她的脸色说不出的复杂，木然、沧桑、不悲不喜，祁南有些眼熟。 胖胖指着她，“小时候，蔓姐姐跟我一条街，只是后来家里出了事，当时她人可好了，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以前总是给我糖吃。” 美好的东西被打破，总是让人格外心碎。 祁南有些可以理解胖胖的想法，又见这胖胖说的蔓姐姐，那神色似乎有些眼熟。 王恨美一语惊醒了祁南，“她似乎……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了。” 这么一句话，让祁南猛然惊醒，没错，蔓姐姐看着这街道的眼神是飘忽的，似乎在……缅怀跟告别，这不就是给螃蟹一小束花的那个人吗？虽然祁南只是见到一个侧面，她就离开了，要真的是在告别，难不成的就是把这小镇上，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美好，一一看一次，然后呢？ 祁南不太敢想下去。要是真的遇见过不去的坎，倒是真的要拉一把，哪怕她真的不合适做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就是。 何况，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既然想到这应聘，就是存着一丝希望，不管是为胖胖的请求，还是为了之前她轻声细语对螃蟹说的那话，谜一样的姑娘。 祁南不忍心把这最后的希望掐灭。 很快名单就出来了。 “这一次咱们招十个人，要求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这以后定然还会扩大规模，念到名字的都进来，没有念到名字的，就到一旁领一个小点心礼包，耽误大家的工夫了。”胖胖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眼神就集中在她身上。 “蒋荷花，罗娟……”胖胖开始念名字。 念到的自然皆大欢喜，“哎哟，二蛋媳妇得了，这以后可是有福气啊！” 得了的进去时候兴高采烈，没有选上的，倒是有些僵，好在拿到一个礼包，也不算是白费工夫了，听说这里的东西卖的也不便宜。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渐渐的，周围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年轻女子的嘴角，慢慢有了笑，是了，她就知道不应该奢求什么。 这样也好。 她转身就要走。 “吴蔓！”胖胖叫了最后一个名字。 然后跑过去，抱着吴蔓的肩膀，“蔓姐姐，我是小胖妞啊，当时一直跟着你的小胖妞啊！”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误解，她特意把蔓姐姐放到最后一个。 吴蔓浑身一僵，命运总是捉弄人，这个自己童年少年生活过的地方，十几年了，没有人还会记得她。 她回来的时候，走过这熟悉的街道，走过那镇子外的小河，熟悉又陌生，从来就没有遇到一个人把她认出来。 这让她觉得安全又失落。 说不清楚为何她还要回来，或许是之后的日子，都是在苦水之中泡着，才越发觉得旧时光里的欢笑无比难得吧。 她百感交集，一次又一次，她在河边的时候，想过索性直接下去，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算了，一次次又退缩了，看吧，她就是这么软弱。 等这边开始招人，她就觉得，或许，还有一点机会，人群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天知道刚才在等待的时候，她心底无比平静，竟然没有了留恋。 而今，这个胖乎乎比自己还高半头的女孩，过来抱着她，叫她蔓姐姐，这个姑娘，跟她记忆之中那几岁的小胖妞渐渐重叠，她的心，突然狠狠跳动起来，一直以为早就干涸的眼睛，竟然流出了眼泪。 第14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久别重逢，真好。 看胖胖活泼泼拉着吴蔓进去，祁南笑了笑。 “小南，我们现在去哪？”冷俏问道。 祁南这才回过神来，“我们去看哪里合适开铺子。” 胖婶按照祁南的要求找了好几个地方，等祁南看过之后，再去跟别人谈租金之类的事情。 原来打算一步步来的祁南，因那天在冷俏家里发生的事情，无端有了更深的紧迫感。 加上，胖婶这边开始有了做买卖的意识，最近赚了一笔。 青成镇的铺子，要买有些困难，但是要租却是不成问题的。 “我们去看看位置，然后打算租下来开两家店铺，这些招来的人只是第一批，咱们争取暑假的时候，再招一些人，租个地方当咱们的工厂，生产跟销售这边分开……” 有了自己的力量，她就能够放开手脚了。 冷俏点点头，没有多干涉什么，“也不知道那两个倒霉的小贼现在如何了？” 想到这，祁南眼里冷芒一闪而过，“听杜叔叔说，关在里面，听说有人来看过了，再等等看。” 看有没有人在这其中起什么作用，也间接可以多知道一些信息。 “我爸那边我已经给他去了信，他看到之后也会多加提防的，我想不通为什么会针对我们家。”冷俏说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街道上走。 胖婶给的地址，好几个都是在人流量聚集的路口，要不然就是离几个学校比较近的地方，都是靠街旁的店铺。 祁南跟冷俏一家家看过去。 “这里不错，从咱们村出来也方便！”冷俏说道。 这地方离青成主街道有一段距离，但现在慢慢往这边发展，不远处有好几个村道的出口，想来别人赶集的时候，都是需要路过的，店铺的位置还不错。 加上这地方，并不像胖婶家那般，从街道进去还要有几十米坡路，镇上的人赶集倒是方便，但过往的车辆行人却不方便了。 而现在这个地方，国道从这经过，路旁的饭店也渐渐多了起来，几乎都是以车辆往来生意为主，在这样的地方开一个店铺，生意应该也不会差，何况两百米之外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学。 祁南对此也很是满意。 两人到门口看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见外头围着一群人。 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在吵什么。 哪里都不缺少这种热闹，何况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现场看过，祁南抬腿正要走，又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地方实在太小，因为她听见了，马艳丽的声音。 马艳丽此时被众人围着，衣衫不整，趴在地上低声抽泣。 高秀梅看着周围的人，之前她也没少骂马艳丽，但她偶尔还要回去顾着家里的老头子，也不知道马艳丽给这附近邻居灌了什么迷魂药，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都不对，甚至还有人劝她不要磋磨儿媳妇的。 这样丢脸的事情，她都不想多想。 这次好了，她扬声在那说道：“看我怎么收拾你！就知道哭，一个狐狸精！我以前的儿媳妇多好，可是城里人！你是什么东西，没结婚就跟我儿钻树林，大肚子了非要结婚，说肚子里是儿子，结果呢？生出来就是个丫头！” 马艳丽的黑历史，高秀梅一样样揭出来，完全没有丝毫心里负担。 马艳丽心里在滴血，在马鞍村被游街之后，她就没有脸在那待下去了，加上马家的事情黄大贵逼得紧，在家也没有任何好处，她也不能一次性拿了那么多钱。 好容易，她才找到一条路子，黄文波不是在鞭炮厂干活吗？她总在家也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最近的事情发生之后，深知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事情做才行。 哄好了黄文波，又用三寸不烂之舌，跟黄大贵提了出来开一个店铺的事情，在这路口的地方租一个铺子，卖鞭炮，货是鞭炮厂的可以赊欠，这本来就是一个利润很高的东西，又是为家里赚钱，黄大贵同意了。 只是货那边他可以去跟鞭炮厂那边要，租金什么的却一毛不拔。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马艳丽从青成中学闹事回来之后，又在这附近遇见了之前修水库时候的工头黄三，这不，铺子也算是租下来了。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多年在黄家，儿子女儿都生了，又天天出来开铺子赚钱，您就……”马艳丽反驳道。 高秀梅登时就不乐意了，“生一个儿子就行了！你看谁家只有一个儿子可以顶门户的！还了不起了你！说到这我老脸都不要了，上一回怎么的，修水库的时候，非要装自己怀上了，几十岁的老母鸡还要下蛋！哄得我这个当婆婆的，连洗脚水都给你倒了，这倒是好，我儿那阵都不在家，你说说，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出来看着你，我这是为了我们黄家的后考虑！” 马艳丽没有吭声，指甲深深陷进了手掌里。 要不是有鞭炮厂那边的事情，要不是黄家家族不能得罪，她早就给这个老太婆好看了！ 从来没有过如此滔天的恨意，在马艳丽心底堆积。 这是要逼迫自己在哪里都抬不起头？ 高秀梅却嫌不够，周围的人总算是开始劝说了，她这才觉得之前被算计的气出了一些，“这家里一堆的破事，你说说，她生的女儿，要对我那个前头媳妇生的女儿不利，竟然想让人去打晕她，现在那人还关派出所里面，她倒是好，竟然把店里的钱给那个坏孙女拿走了！” “妈，芳芳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再说也不一定是芳芳拿的，没准就是遭贼了，你可是天天盯着的，钥匙也在你身上，我这身上都是零钱。”这一点，马艳丽不能认。 祁南看着他们吵闹的地方，再看看这路口，想着那日晚上的事情，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那天晚上，那些人估计是马艳丽指使来的，难怪她最后听到的声音有些耳熟。 黄芳芳也的确是逃走了，还带走了鞭炮店的钱，也难怪高秀梅不肯了。 果真恶人还有恶人磨。 反正黄大贵他们现在也折腾不了什么，就让他们相互折腾去算了！ 第149章 果真是御厨啊 这个地方，原本祁南就比较满意，哪知道马艳丽开的卖鞭炮的店铺也在这附近，她更是要拿下了。 只不过，也不能是这个距离。 原来胖婶选定的地方，跟鞭炮店是一连片的房子。 而马艳丽这个店铺，里面的鞭炮因为不需要成本压货，堆得密密麻麻的，人也是住在里面，甚至还在后面煮饭吃。 这种吃住跟店铺连在一起的地方，隐患太大了。 何况，为了赚过往车辆的钱，她还在店铺门口摆了一个烟摊。 要是这不当心的，买烟顺手就点上了，不管是出现火灾还是爆炸，后果都不堪设想。 祁南决定把店铺放到对面去，这样不仅其余各方面的优势都可以利用，还可以盯着马艳丽这头，也不需要被她店铺连累，如此甚好。 跟胖婶确定了店铺的事情之后，祁南跟冷俏又回到家中。 螃蟹看见她们身影出现的时候，神色一松，虽然依旧没有吭声，但祁南觉得他就是在等她们。 “螃蟹，回去吃饭吧。”祁南揉揉他的头发。 然后这才惊奇地发现，螃蟹之前被周爷爷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受到惊吓之后就索性不管了，而今这头发却理整齐了。 “螃蟹，你这头发剪短了，看着好很多啊。”冷俏摸摸他的头。 螃蟹的腿还有石膏，坐在屋檐下等她们，显然也是被搬出来的。 祁南跟冷俏伸手去搬躺椅。 屋子里突然转出来一个人，“哎哟！你们回来了？原来你们住在这啊，真巧！” 章鱼挠挠头看着她们笑道。 祁南笑笑，进了屋子。 冷俏在那翻翻白眼，“什么巧，你怎么会在这？” 章鱼赶紧伸手出来，“这小子哪里用得着你搬，我来我来！我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不又遇见你了！” 章鱼把螃蟹搬到屋子里，饭桌上已经摆了好些饭菜。 周爷爷住进来之后，为了螃蟹的伤，一直都是熬粥炖汤的多，要不然就是让祁南他们做饭，一边吃一边吐槽。 今日难得这么多人，更难得的是，几个人看着他端上来的菜，惊呆了！ 且不说这一桌子菜的多少，只看着这摆盘跟色泽，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何况，这些菜碟一旁，还有用红白萝卜、青瓜、水果拼成的果盘，光是看着就已经不忍心吃了！ 女孩子对于这些原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 冷俏跟祁南直接看呆了。 周语出很是没有什么好语气说道，“现在这些地方，连个趁手的东西都找不到，你看着盘子，看着就不干净，白瞎我做了这么久！喂喂，这给我打下手的也笨得要命，这要是我带徒弟的时候，一天要打十次！” 一天要打十次的章鱼，被说得头都低下来了。 “切个萝卜都切不好，你们两个丫头看好了，这样的人不行，千万不能嫁，当然，人也太老了！” 冷俏跟祁南哈哈大笑起来，螃蟹在一旁盯着章鱼，也抿了抿嘴唇。 章鱼干巴一张脸，朝叶明湛求助。 却见叶明湛点点头表示认可，“对，不用考虑这样的人。” 章鱼满头黑线，狠狠瞪一眼叶明湛。 周语出摇摇头，“两个大男人，一点用都没有，笨手笨脚的，最多也就只能打打柴，这在以前，就是别人招下人，都只能做粗活，真是……” 冷俏幸灾乐祸起来，“对，就那守大门喂马啥的！” 叶明湛见火烧上身，赶紧说道：“快吃饭吧，你们也饿了吧，没想到今天有口福了。” 周语出这才转过来絮叨，“今日也算是大日子了，这些天吃你们做的那些，勉勉强强下咽。” 一念叨又有没完没了的架势。 祁南这一次才真正觉得周爷爷嫌弃她们是对的！ 她哪怕活十辈子，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精细的东西来。 “原来我还以为祁小南做饭已经够好的了，没想到跟爷爷您比起来，连您徒弟的资格都不够，以后您去哪我就去哪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吃食堂啊！”冷俏给每个人端汤，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些菜。 甚至还有些遗憾，“千万不要叫胖胖到家里吃饭，要不然她更没有办法减肥了！” 周语出见饭菜摆好，咳咳两声，开口说了一席话，倒是有些家长的气势。 没来由的，大家都盯着他，这样的仪式感，在这么一大桌子菜跟前，仿佛也变得无比必要起来。 说罢，他才道：“动筷子吧，这才像是一家子该有的样子。” 然后掏出一个胡萝卜雕刻的螃蟹，“你拿去玩。” 螃蟹抓在手里，看了又看。 章鱼见这话有门，赶紧顺着话风爬：“对对，就是像一家子！” 叶明湛心里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的，周语出又道：“孩子大伯二伯，大孙女二孙女小孙子，加上我一个老头子，哈哈，我今天要喝两杯！” 章鱼整个人都僵了，他比叶明湛还要小好不好！怎么就是大伯了！ 不对，不管是什么伯都不对！ 他一个大好青年，怎么的就变成祁南他们的长辈了！ 扭头看叶明湛，脸色都不变地夹菜吃饭，还跟周语出说话。 心里有点佩服怎么办？ 周语出说道：“这是葱椒鸭子，这个鸡丝炖海带，咸肉竹节卷，排骨糯米蒸，现在的肉跟糯米都不好，将就着吃吧，这以后，你们两个跟我学吧，要不然我不仅要做保姆，还要天天给你们做饭，美的你们！” “嗯！”祁南点头，这样好吃的东西，必须学到手才是。 “祁南学我也学。” 章鱼凑趣，“我也学我也学，一起。” 周语出瞪了他一眼，“不传外人。” 什么叫外人？真是够了！章鱼内心在咆哮。 “刚不是说是孩子大……”章鱼没有嘀咕完，就被叶明湛踢了一脚。 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声音，“对！” 所有人的筷子，都停在半空。 不约而同地看着螃蟹，他脸都红了起来，抱着碗也愣住了，抓着那个红萝卜雕刻的螃蟹。 “原来你不是小哑巴啊！” 第150章 谁让你早恋的！ 这是他们带回螃蟹之后，第一次听他开口。 但是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之后，螃蟹就迅速低下头去，仿佛刚才那声细弱的声音是他们的错觉。 但是毕竟比想象中要好了一些。 几个人先是一僵，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说说笑笑，很是带着期盼的眼神，但一顿饭过后螃蟹也没有再吭一声。 “小南，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坐在葡萄架下的长凳上，叶明湛问道。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只余一丝余光，晚霞斜飞，渐渐又被黑暗笼罩。 清风吹过祁南的脸庞，她便知道他是问螃蟹的事情，悠然道：“暂且先稳住，俏儿那边出了事情，还有突然之间螃蟹这个样子，我总觉得跟鞭炮厂那边有关系，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事情淡一些又再说，希望这里安全。” 没错，祁南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万一被鞭炮厂那群人盯上该怎么办。 不过这么几日过去，一切都还算安静，她倒是放心了一些，又道：“黄芳芳反正也逃走了，马艳丽在镇上开了一个鞭炮店，暂时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黄家那边暂且顾及不到我们这头，趁着这段时间我也把店铺先开起来，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也好……” 听着听着叶明湛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祁南就停了下来，这人怎么怪怪的。 哪里能想到叶明湛此时心里想的是，幸亏章鱼没有听见这些话。 他明明已经觉得祁南在生活各方面都已经离不开他了，这就算是第二步完成了，打算进行第三步，想着制造一些精神上的共鸣。 哪知道听着祁南的这些计划竟然跟他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祁南见他脸色一时一个样，略微有些头疼，“你有什么事情吗？” 叶明湛正想着自己的目的，听起来这么一问，脱口而出：“祁南，我们周末去爬山吧。” 祁南：话题转得是不是有些快又诡异？ 然而，更鬼使神差的是，祁南自己回答道：“好哇！” 叶明湛说道：“你放心螃蟹的事情我也会盯着的，这里很安全。” 话题突然之间又转了回来？ 好在祁南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一点。 只不过是她以为马艳丽那边没有那么快找自己麻烦，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刚刚回学校，就被同学带话道：“祁南，你终于来了，刚刚老师说等你来了之后去他办公室，好像还叫了家长。” 祁南就愣住了。 办公室里，安锦儿陪着陈兰，眼神之中又是得意又是炫耀，祁南还以为自己那样的出身也配得上李厉。 在医院的几天里，她话里话外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装作说漏了嘴的样子，还让陈兰给她打掩护。 她自认为，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给迷惑了的。 尤其在刘招弟那知道祁南家里对她都是那样的态度的时候。 就连她自己，妈妈跟陈阿姨明里暗里提过多少次，陈阿姨哪次不是说孩子现在还小，学业为重，以后的事情看缘分。 从小就被取笑他们两小无猜一对的安锦儿，觉得这就是家长的默认。 安锦儿莞尔一笑，也不知道，等会祁南被家长跟老师同时谈话的时候，家里还要给她没脸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惜她注定看不到了，安锦儿有些遗憾，但什么都比不过在陈兰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安锦儿抓着陈兰手臂的手摇了摇：“陈阿姨，你不要生气，阿厉可是好学生，这学校可是同学老师们都夸奖他的呢！” 陈兰此时刚刚在医院里，刚好遇见这学校的老师，说是去学校一趟，她在这乡镇的医院工作，跟青成中学的老师，好些个都是打过交道的，特别是儿子在这上学之后，也没少关注。 安锦儿那日被带回来之后，话里话外的就不停的提到祁南，她的小心思陈兰看在眼里，面上丝毫不动，只笑着催促安锦儿回学校。 安锦儿很是有一些恋恋不舍。 陈兰自从进门之后一脸的淡然，学校处理早恋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不外乎就是些叫家长来敲打一番，学校跟家长达成共识，共同阻挠两个孩子发展下去罢了。 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方法……陈兰觉得等会看着办。 毕竟自己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何况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这里头提到的祁南，她也是好奇很久了，如若不是想着过来见一面，她怎么的也要先回家一趟，而不是安锦儿三言两语就直接劝说过来了。 十七八岁的孩子最容易逆反了，想当初他十七八岁的时候…… 于是乎陈兰端坐在办公室里，脑海里脑补出的事情让她有一时的肃然无味，只想着等会儿子跟祁南站在跟前的时候，场面一定无比尴尬，这才有些兴致。 然而，陈兰脸上的无所谓，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臭丫头真是丢尽了咱们家的脸面，好容易送她来学校上学，可不是送她来这里勾三搭四的，要真的不念书，趁早的滚回家去，家里还一大堆事情等着做呢，我都没脸来我！”马艳丽那尖利刺耳的声音，跟被踩了一脚的猫一样。 陈兰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吓了一跳。 这…… 黄莹莹此时也被自己这个婶子吓了一大跳，她此时一身朴素衣服，想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马艳丽母女，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好脸色，何况这事情可以让祁南倒霉，她倒是也不介意过来一下。 陈兰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宁主任叫我们过来，可是李厉在学校有什么事情，该我们家长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宁主任就是祁南班级的数学老师，刚公布兼任政教处主任，没想到他处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祁南的事情。 倒是有些唏嘘。 他回过神来，点点头说道：“这也是因为学校最近接连接到举报，说是两位同学出现了早恋的苗头，这次麻烦两位家长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还原事实……” “臭丫头早恋还有理了！” 第151章 万万没想到 陈兰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 马艳丽说完那一句之后，见众人都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害怕。 但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次不把祁南弄退学，她怎么都不甘心，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这里头这么几个人，这个什么主任看着是个软绵绵好说话的性子，黄莹莹她也算熟悉，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李厉的母亲了。 想着当时黄芳芳跟自己说的，李厉不仅人长得好，出身好，以后定然也是个有出息的，家里又在乡镇府，她当时还希望，如果跟李家成了亲家，她可不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世事难料，此时看着陈兰这一身的气派，心里暗暗有些难受，“你就是李厉的妈妈啊，我经常听我女儿提起过，不是这个女儿，这个女儿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的，懂事的是我那小女儿，也是一个班的，她常常说，你儿子可厉害……” 陈兰皱着一张脸，没有吭声。 在马艳丽看来，有脸面的人家，姿态必然是高一些的。 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不过既然知道她在医院工作，自己也在镇上开铺子，总有办法联络上，说不定芳芳也不需要在外面东躲西藏。 宁老师看不下去了，“我们说回正题，我这个学期任这个班级的数学老师，李厉同学跟祁南同学都是优秀的好孩子，我不希望这次的事情，影响到他们的成长。” 这就是一个总的表态了。 宁老师想着上次祁南的分数，加上春游时候的应对，心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的就有一种明珠暗投的感觉呢。 黄莹莹开口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他们的班主任，只是刚换了工作岗位，不管如何，他们的情况我还是很了解的。”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马艳丽跟陈兰的眼光就看着她。 黄莹莹接着说道：“李厉同学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祁南同学以前不爱说话，传言也不少，之前跟同学打架还闹过风波，现在那几个学生看着她依旧还害怕，早段时间也闹过退学风波，之前成绩也的确不怎么样。” 陈兰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黄莹莹是知道陈兰是谁的，毕竟同在一个圈子里，此时见她脸色黑如炭，心里升起一阵快意，“之前祁南同学有些畏畏缩缩，李厉同学是个乐于助人的，经常带东西给她，或许这其中就引起了误会，都是这样的年纪，似乎祁南同学还比李厉同学大几个月……” 就只差没说，祁南不要脸，勾搭李厉的事情了。 然而，黄莹莹觉得自己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之前在操场之上，的确很是同学都听见李厉同学说过喜欢祁南，两人走得也比较近一些，祁南同学长得好，为此李厉还跟别的同学还起过冲突，李厉同学正义感强，一直为她打抱不平，这些学校里都是知道的，但是的确也没有发生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 黄莹莹缓缓说道，瞥见陈兰脸色阴沉坐在一边，心里暗爽。 瞧，这一个比自己儿子年龄还要大的女的，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同学，不要脸一直拿李厉的东西，还迷惑李厉去跟别人起冲突，这样的人做儿媳妇，怎么可能！ 黄莹莹这话音刚落，马艳丽就尖叫起来，“这个臭丫头，我以为她只是在家里才如此，在学校里怎么也不收敛一点，我们是真的管不了她了，丢死人了这，我这就把她带回去，还来什么学校！” 宁老师眉头就皱紧了，黄莹莹之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祁南家长来这里闹的时候，他也是知晓的，只不过没想到，竟然成长的环境如此恶劣。 难得她还保留一份赤子之心。 “咳咳，这位家长不用激动，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不想影响他们罢了，作为他们的任课老师之一，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当时打架跟退学的事情都是误会，这一点，黄老师最清楚了！”黄老师三个字咬得很是重，宁老师盯着黄莹莹看。 黄莹莹装作没有看见。 但是转念一想，她反而说道：“我了解的就是这些，不偏不倚。” 马艳丽那边一直就巴着陈兰踩祁南，只差没说祁南十恶不赦了。 这样的家长…… 宁老师也还是第一次见。 他想了想，说道：“我了解的是，祁南同学是非分明，在学生之中口碑很好，学习成绩更是名列前茅，就说最近春游的时候，她还不顾自己安危救了一个同学，我当时就在现场……” 马艳丽似乎听过这春游的事情，又叫起来，“我们家穷得很，我听说春游的时候他们哪一组吃的，都是李厉准备的，她倒是命好，总是沾光！” 陈兰面黑如水，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是在其余几个人看来，这就是极力压抑怒火，即将要爆发的迹象。 宁老师还想说什么，但黄莹莹跟马艳丽本身就是蛮缠的，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挫败感，这思想工作真是不好做！ 不管如何，要等会真的无法收场，他就是拼着袒护，也绝对不让这样的好学生，这样就毁了。 甚至很是后悔，当时让调查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先拖着，暗地里查清楚，而不是直接叫来两个家长，但他的初衷其实也是想让家长多关注这两位同学，哪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打定主意之后，他反而轻松了一些。 家长这边已经沟通不下去，接着就是让当事人过来了。 原本等在外面的李厉跟祁南两人有些莫名其妙。 李厉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祁南，你别怕，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推我身上！” 祁南依然很是冷静，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为何突然之间就叫家长，最近她似乎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吧，于是摇摇头说道：“不忙，先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哪知道，这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呢。 马艳丽就跳了起来，如箭一般射了过来，伸手就要抓祁南的头发，“我打不死你这个小婊丨子！花这么多钱送你读书，是让你找对象的吗？！” 第152章 脏水一盆盆 祁南万万没想到，她设想了无数种来办公室遇到的场景，竟然会是这一种！ 这世上的惊喜真是太多了些！ 在马艳丽冲过来的时候，李厉就挡在祁南身前了。 祁南动都没有动，她甚至打定了主意，如果马艳丽真的近前，她不介意让她爬不起来。 然而，李厉身上到底被撞了一下。 马艳丽在那抽抽，“看看，看看，家里管不住你，学校也管不住你了，为了你读书，你妹妹都要去打工了，你竟然还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祁南静静站在一边，就当没有看见马艳丽一般，只单单问候宁老师。 然后看着马艳丽拍着大腿在那嚎。 看着这样的场面，她觉得荒诞极了。 马艳丽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跟以前祁南的认知天差地别，嘴里吐出的句子十分恶毒，似乎一个被逼疯的母亲。 很快，祁南就想明白了。 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这个场合，显然不需要马艳丽如此泼，只不过正常问话也就行了，难道她有体面宁愿不要，非要如此在别人跟前丢脸吗？ 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马艳丽如此行事，祁南就只能往她的目的去想了。 她是什么目的其实也不太难猜，黄芳芳现在被吓得逃在外面生死不知的，为了黄芳芳出逃，她把鞭炮店所有的资金怕是都给黄芳芳跑路了，大庭广众之下高秀梅羞辱，她心里此时怕是恨不得吃了自己，这被找来，她可不就是想着要报复？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黄莹莹？ 马艳丽不管如何，使劲折腾就对了，如果是能把她闹腾到没脸最后退学最好，起码也要给大家留下恶劣的印象，如果自己真的是喜欢李厉，试想想，哪个母亲希望有这样的亲家？ 为了让自己不好过，马艳丽竟然使出这样的招数，真的是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不过，祁南向来就不是吃亏的性子，她很是惊讶，“我怎么样了？黄芳芳是去打工，但是派出所那边不是正在抓她吗？她可是要谋害我的主谋！听别人说，她逃走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这个十一二岁孩子一说出来，黄莹莹眼神就不同了。 马艳丽倒是没有想到祁南会说到这边，“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你妹妹像是这样勾三搭四啊，她为什么要带着十一二岁的孩子，又不是仁光！” 祁南微微一笑，“什么人看着别人就是什么样的吧，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带一个人逃走，如果我知道她怎么想的，至于一直被她害吗？之前她自己闹成那般退学，然后春游上山要打晕我，最后还追到家里了，真是丧心病狂！” 马艳丽被祁南气得要死，见祁南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破口大骂，“你看看，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这样的贱丨人，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陷害你妹妹对你有什么好处！” 祁南压根儿就不怕丢脸，何况丢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脸，马艳丽一次次找上来，她根本不想应付，她要集中力量尽可能壮大自己，然后……鞭炮厂要是拔了，这些人，谁都不会好过！ “好处？你没说我倒是不知道，难道她特意带的那个人，是城里的，要不然她住哪，怕不是哪里哄了个孩子，就想追到人家家里去吧，正好逃出去也有地方落脚了……”祁南大胆地猜测道。 黄莹莹看着马艳丽的眼神，几乎已经跟刀子差不多了。 祁南看在眼里，心里暗暗乐，要不是她送上门来，她又一直担心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螃蟹如果真的跟黄芳芳逃了，理由都是现成的，螃蟹要是城里人，黄芳芳还能没有好处？ 只是马艳丽注定没有好处罢了，也不知道鞭炮厂那边，能容忍黄大贵这样一直惹祸或者误会的事情，可以容忍多久？ 她反正乐见其成。 马艳丽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赶紧说道：“胡说，你妹妹明明就是一个人……” 祁南轻飘飘一句，“哦，自己逃走的啊，这么说，你知道她去哪了，这助纣为虐，也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看着祁南四两拨千斤，不过就随意几句话，就能让马艳丽如此失态，当然，她原本一直就很失态就是了，陈兰瞧着祁南这股劲，眼神飘得有些远。 黄莹莹此时也一直很是疑惑看着马艳丽，心里一直犯嘀咕，她不能做老师，就是被这母女所赐，回娘家说了之后，家里那边却只是叫她忍忍，虽然也给她出气了，但只是叫他们去骂一通，有什么用？ 现在倒是好，黄芳芳这个堂妹向来就自私自利，这当真知道有一个什么城里来的人，救了回去，她岂不是就可以直接过城里人的生活了？ 她虽然不知道鞭炮厂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但哥哥过来找莫爱国的时候，她可是听到一点的，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鞭炮厂就要倒大霉了……黄莹莹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一开始他们四处找不到人，那些天，就黄芳芳突然消失了，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怀疑过她，这真的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她得赶紧回去告诉他们才行！ 马艳丽没提防，祁南这才进来多久，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她冷静了半晌，干脆什么都不顾了，只冲着祁南，“好哇，你逼得自己妹妹退学不算，现在还什么罪名都往她身上扣，你妹妹当初学习成绩多好，你怎么就容不下她，我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需要你感激我，你……” 马艳丽越说越是嘴顺，盯着陈兰跟李厉，理智全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抢，你妹妹穿一件新衣服你都要拿走，你明明知道你妹妹喜欢李厉，你非要夺过来，现在你满意了？” 陈兰站了起来，拍了桌子，“够了！” 马艳丽嘴角勾起了笑。 第153章 这个阿姨不一般 陈兰突然这么一爆发，倒是吓了在场的众人一跳。 她手里的包直接扔凳子上，脸色吓人，朝祁南而来。 李厉也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起身就要挡在祁南跟前。 哪知道，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就见陈兰扯过祁南，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按在椅子上坐下。 整个过程祁南都是懵逼的。 马艳丽此时倒是轻松了些，她可是记得之前陈兰坐在这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涉及到自己儿子的前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吧。 两姐妹争一个男的，这样的丑闻，反正也不可能影响到黄芳芳了。她自己的脸面？她索性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只盯着陈兰的动作，没错！拉过去，按凳子上，再抽几个大耳光，然后怒骂…… 马艳丽几乎已经想象祁南披头散发狂奔出去的样子了。 什么？她看花眼了吗？ 只见陈兰把祁南按坐下之后，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先把耳朵堵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该听的就不要听，知道吧？” 朝祁南柔柔说完这话，陈兰一转身，整个人气场就不同了。 她撑着办公桌，直接把祁南跟李厉挡在身后，面对马艳丽黄莹莹跟宁老师等人。 声音并不是太大，但众人都明白她是动了真怒了。 “宁主任，学校是学生们学习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家长配合的，我们也愿意配合，但是现在是配合不配合的事情吗？是个人就敢进来随便张口就咬学生！”陈兰道。 宁老师刚才也被陈兰的一系列动作吓一跳，此时似乎想到什么，也有些哭笑不得。 陈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好，我们回到正题，请家长来不外乎就是说早恋，来来去去说的就是互帮互助的事情，什么叫早恋！这两个孩子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这要是在一些地方都可以结婚了……” 这话显然扯得有些远了，她咳咳一声，自己收回来，她是没有料到传说中的祁南是这样的性子，还是之前救过全家性命的，加上这后妈的过分张狂，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她的认知之中，自己儿子跟祁南之间，那绝对的肯定的没有猫腻，何况就是有……她也乐意！ 赶紧把话题扯回来，陈兰依旧板着一张脸，“什么结婚不结婚的咱们不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往自己孩子身上泼脏水，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马艳丽张嘴想要说话，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弱掉了。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两个孩子，平时就正当相处，学习成绩如何？刚才老师不是说的很清楚了！数一数二！！能达到这样的有几个？同学们对他们如何？口碑甚好！这就是早恋！都改革开放了，就连早几十年男女就可以同校了，怎么的现在还如此封建迷信，用这样一套猜疑指责的办法对付自己孩子，对付自己学生，证据，证据呢！”陈兰又拍了桌子。 她今日真是气狠了。 马艳丽趁着她拍桌子然后大喘息的时机，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间隙，“这什么证据不证据的，难道学校冤枉他们不成？” 陈兰凉悠悠看着马艳丽，抓着桌子上的东西就想打人，到底还是忍住了，“闭嘴！照你这样的思想，你现在在这男人面前漏出了胳膊，现在就应该去浸猪笼了！新中华的女性努力了多少年，终于能顶半边天了，能平等接受教育了，你却非要回到旧社会！就是封建毒瘤！” 马艳丽被陈兰骂得晕头转向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莫不是气疯了，她找自己的晦气做什么？ “你，你……你冲着我有什么用，我不也是家长……” 黄莹莹的心思很是复杂，之前祁南说话的时候，她是恨马艳丽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在马艳丽落下风的时候，她看祁南也不顺眼起来。 说白了，她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性子。 她插嘴说道：“没错，这就是学校要了解学生的方方面面，家庭教育跟成长环境，跟学校教育……” 她自以为自己说话其实已经很中肯了，因为她也犯不着去得罪陈兰啊。 特别是现在她在家里的地位有些尴尬的情况之下。 哪知道，陈兰根本就不顾她是谁。 直接指着她们两个，“现在还在这说这些话，打量我们李家好欺负是不是？！” 怎么扯到李家去了？马艳丽跟黄莹莹表示不懂。 陈兰却不管那么多，宁老师没有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 这学校的情况，这几天没少听安锦儿在耳边提，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一打听之下，几乎都被气乐了，今日一见，果然比想象之中更加无耻。 跟这些人对骂，陈兰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甚至以前也不屑于做，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碾压她们！ “我是真的不懂，你就是莫副家那个考试不及格打发去食堂的儿媳妇？你既然连做老师就不合格，为何不好好在食堂呆着，现在竟然还敢来管学生的事情，这是觉得我们家长容易糊弄吗？”陈兰一出口，一针见血。 什么叫那个考试不及格的……打发去食堂的……儿媳妇！黄莹莹几乎要崩溃了。 “还有你！夹起尾巴好好做你的后妈，没人当你如何，偏偏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之前算计祁南结婚的事情，你已经没有监护人的资格了你知道吗？连家长都算不上的阿猫阿狗，也配在这乱叫！”阿猫阿狗的马艳丽，这下完全叫不出声了。 “这老师不是老师，家长不是家长，随随便便扯这些人出来，就要污蔑我儿子，污蔑我儿子的同学！让我在这看这么一大出戏，医院里有多少病人等着看病知道吗？这是谋财害命知道吗！”陈兰气势咄咄逼人。 马艳丽跟黄莹莹在她面前，乖顺的像犯错了的小学生一般。 李厉一脸的尴尬，他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妈妈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啊！这以后他怎么面对祁南啊。 他悄悄挪到祁南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祁南，我妈，平时不是这样的。” 陈兰骂急了，扭过头来就对祁南说：“还有你！” 第154章 未来婆婆认儿媳 祁南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厉妈妈这战斗力，稍稍抬抬手指就足够碾压马艳丽跟黄莹莹啊！ 这跟她想象之中的医生，可没有半点相象的地方，难道白衣天使们，不都是温和的礼貌的仁慈的？ 果然，刻板印象要不得。 这刚一得意，陈兰就转身指着她，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惹火烧身了？！ 不懂为何，祁南就觉得陈兰看着她完全没有丝毫恶意。 马艳丽被陈兰那劈头盖脸的怒骂，完全招架不住，见她总算是骂完了，转向祁南，这才松了一口气。 哪怕被骂就骂一点吧，反正臭丫头的事情搅黄了就行。要不然豁出去不要脸，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这个结果她无法接受。 这医生太可怕，她决定改变主意不去巴结她了，以后见她都要绕道走才行。 陈兰指着祁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呀你，你说说你跟阿厉差不多，也十七八的大姑娘了，看着挺好一个人，怎么有时候就傻成这个样子！就那么心软呢，这是要不得的知道么？” “别人欺负你一次就有第二次，这种事情无穷无尽，最关键的是，要在第一次伸爪子的时候直接剁了!退学也好污蔑也好，来学校门口哭也好，跟这些疯子讲什么道理，你要是心软不懂跟阿厉说啊，有你陈阿姨在，谁也不能欺负你！”陈兰语重心长说道。 祁南完全蒙了，不是这个套路啊！ 不得不说，“谁也不能欺负你！”这句话让祁南有些感动，透过李厉妈妈这慈爱的眼神，祁南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她在，定然也是这么护着自己的吧。 在陈兰爆发骂人的时候，李厉那叫一个尴尬，而今见自家老妈对祁南这幅模样，跟骂他的时候那是一模一样的，似乎想到什么，脸都红了。 对祁南是这样，对李厉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戳了他一下，“你个臭小子，自己朋友跟同学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就干站着？平日里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要不是我今天来了，我真是闻所未闻，这么点小事你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怎么指望你扛起家，怎么娶得上媳妇！” 好，李厉又接着尴尬，发挥过度了老妈！ 一通下来，陈兰算是把所有的人都教训了一通。 偏偏还让人无话可说。 或者是不敢说，马艳丽的确是有胡搅蛮缠的本事，但她那本事她不敢对陈兰使啊，何况看着陈兰这气势，她其实也害怕的好不。 终于，陈兰这才觉得自己胸口的闷气松快一些，停下，平静地对宁老师说道：“宁主任，这事情太突然了，我这言语有些过激了，有不对的地方请您多指教。” 陈兰又恢复到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的模样。 宁老师嘴角抽了抽，这只是过激？这完全就是吊打！ 不过，他完全不介意就是了，咳咳两声，他首先表态：“这是我们有欠考量了，您说得对，这家长不家长的，老师不老师的，我们就胡乱把你请过来，误会一场，希望不要影响到两个孩子。” 他意味深长看了李厉一眼，这孩子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惹事了。 这老妈太彪悍，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陈兰点点头，“我就说这一开始好好说嘛，非要扯破了脸皮，打量这样好看还是怎么的，这位不太像家长的后妈，你说呢？” 被点名的马艳丽哼唧一声，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想要好好说来着，你让吗？ 这样的称呼太过丢脸，想应下，太憋屈，想不应，更憋屈。 马艳丽还在想怎么反驳。 陈兰语气温和，却不代表她已经气就完全消了，“不应也没有关系，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以后也不用管祁南了，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告了都不知道，我也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马艳丽要吐血了。 陈兰这才细声细气说道：“好了，原本说什么早恋，我是完全不相信的，什么早恋啊，年纪也都不小了，当初我跟他爸，不就是谈了嘛，这新词一堆堆的，我也不知道这么多了。” 你不知道这么多，刚才什么新时代女性，什么封建思想，那是谁说的？！马艳丽心里暗暗咆哮。 宁老师见事情也差不多了，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事情既然都清楚了，两位同学并没有早恋这回事，你们做家长……” 说到这才意识说到刚才陈兰说的，这马艳丽不能算家长啊，“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陈兰有些遗憾，“哎，我是相信我自己儿子的，只是有些人，什么脏水都要往自家人身上泼，也是费解，原本我想的好好的，这两个孩子要大不小的了，就先看看，要是家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两下一见面，跟见亲家差不多。” 祁南被这见亲家几个字给呛到了，要不要这么前卫啊，阿姨！ 要保留初心，你是被学校找来谈早恋的，不是操心给儿子找对象的！ 陈兰一拍巴掌，“好了，这样的亲家，谁敢认，刚好一拍两散！” 李厉被那一拍两散几个字，弄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哪知道，陈兰这话还没有完，“不过吧，我也不会白来这么一趟，这事情原原本本是怎么样的，我也要弄个清楚，给两个孩子一个公道，至于祁南，我一见就觉得跟着孩子投缘，你们谁也不能欺负她，要以后好好发展发展，没准就是我儿媳妇！” “要真的臭小子没福气做不成儿媳妇，就是我干闺女！谁要是真的让她不好过，走着瞧！”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马艳丽还在蒙圈呢，什么头圆不圆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连这祁南以后，是不能惹了。 祁南也是不敢相信的，她暗暗告诉自己，别当真，一切都是错觉，错觉。 叶明湛这刚听冷俏说，祁南因为早恋的事情被叫办公室。 亏得他还去请潘校长，两人往这边来。 哪知道，早恋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刚好撞见，这未来婆婆认儿媳妇的戏码！ 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寒气。 第155章 我是你未婚夫 叶明湛一进门，浑身就散发出一股气势。 “这个不是家长，早就被不配做监护人了，祁南是我们家的人，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叶明湛进去，站在祁南身边。 祁南无端觉得，今天是不是出门的方式不对？ 怎么一个个的，好像都火气挺旺的样子。 宁老师就又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叶明湛抬眼看了一下祁南，又看看李厉。 李厉无端觉得身后有寒气往上冒，同时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怎么这么眼熟呢？ 叶明湛板着一张脸，“误会？事情弄清楚就可以了？这明显就是污蔑的事情，究竟是谁举报的，这举报还不止一次，明显就是别有用心，一接到举报就找家长，助长的是什么歪风邪气？还是说青成中学的校风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你们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另外，早恋这种事情是无稽之谈！既然如此，这两个做伪证的要如何处理，不给一个满意的答案，哼！” 宁老师被他这话给弄得很是尴尬，却偏偏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陈兰呵呵地就乐了，“这个才像家长的样子！相信自己家孩子，还有你说得没错，这事情别看小，对我们家来说，对我们家孩子来说，这就是大事，你们既然都承认自己错了，过错方有三个，一个是污蔑的举报的人，希望学校给一个交代，二是学校失察，不辨真伪就直接找我们来，这对两个孩子心理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三是这两个人，一个伪家长，一个伪老师，做这样的事情，也必须要接受处理。” 宁老师还要说什么，潘校长摇摇头。 叶明湛扯着祁南就出去了。 祁南看着他那浑身寒冷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个，你也别生气，反正我也不可能吃亏就是。” 叶明湛依旧还那样盯着他，祁南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啊。 “何况他们都被李厉妈妈骂得根本都不敢吭声了，陈阿姨可真是厉害啊！”说起来祁南也是很佩服的。 叶明湛依旧一动不动，难道跟自己想象之中不一样，他是说了有事情找他，但是之后她也跟他沟通过了，他也答应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祁南完全猜不透了。 “解释。”叶明湛凉悠悠说道。 “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回事啊，一来就被叫这边来了，莫名其妙说我们早恋，你也看到了。”祁南说道。 叶明湛脸色缓了缓，提醒道，“儿媳妇。” 祁南噗嗤一笑，她想了想，中肯地说道，“坦白说，刚才李厉妈妈进来给我们出气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她凶，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婆婆……” “哦？婆婆？”叶明湛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祁南脖子一缩，突然觉得这人笑起来，更加吓人。 她赶紧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说常规来说，这样的婆婆应该也挺好相处的，那都是她开玩笑的，我既不当她儿媳妇，也不当她干闺女。” 说完，似乎叶明湛还是这幅样子呢！ 祁南很是有些搞不懂了，至于吗？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然后，祁南听到一声带着冷气的声音，她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是你未婚夫！”叶明湛再次强调。 这……这不可能啊！她怎么莫名其妙就冒出一个未婚夫来了，前世活了那么久，也没有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好不好！这不会是诓骗自己的吧。 见祁南似乎吓傻了，震惊的表情不言而喻，难道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叶明湛想了又想，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竟然不知道？这么久都不知道，那你以为我是谁？”他耐心说道。 祁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脑海里都被这个未婚夫三个字充斥，她以为他是谁，可不就是外公故交家里的孩子，或者是母亲托付来照顾她的长辈罢了。 怎么突然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祁南嘴角抽了抽，然后脑子有些短路一般说道，“那，那个……我未成年！” 她还小，怎么会就有未婚夫了呢！ 叶明湛显然又理解错了，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再过两个多月也十八了。所以才是未婚夫，等你年龄到了，再结婚。” 祁南傻了，怎么就到结婚了！一个早恋已经让她有些头疼了，这刚刚解决，好，未婚夫又冒出来了，难道不成的过几日，跑来一个孩子说是她生的！ 想了想，祁南说道：“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叶明湛很是受伤，“嗯，现在先不结。” 祁南石化了，心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这样的情况让她措手不及。想了想，她这才想到自己要问什么，“怎么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啊，就定亲了？” 她总算是觉得自己找回一丝理智。 叶明湛舒了一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了，是两家长辈定下来的，我从你没有出生，就知道有这门亲了。” 祁南：…… 她还能说什么！ “你别误会，我当时已经六七岁了，我从小就知道的，何况当时你还救过我。”叶明湛说道。 救过你？我怎么不知道？！ “我小时候出了点事情，当时祁姨说，你在听肚子里的时候一直踢她，她这才想着回城里检查的，一回来救了我，你就安分了，这事情两边家里都知道，当时祁姨也经常跟我们通信的，都盼着生个女儿就是天赐良缘，最后果然如愿了。”叶明湛一本正经细细解释。 祁南简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她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救人了？这救了人还被以身相许了？！还有没有点人生自由了！问过她意见没有！ “你……你别当真，都是开玩笑的话，何况现在是新时代了，大家都不兴定什么娃娃亲之类的，你说对吧？”祁南尝试着说道。 叶明湛表示自己不太理解，“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是玩笑，两边长辈也没有，哪怕我……” 说到这，他顿了顿，“难道，你不想负责任了？” 什么叫负责任啊！我怎么你了啊！祁南突然间觉得脸有些发热！ “是你要对我负责……不是我……哎呀！”怎么说仿佛都不对。 叶明湛甚少见到祁南这种小女儿的模样，又道，“你嫌弃我年纪大？” “没有。”这个年纪有什么关系，祁南表示不解。 叶明湛久放心了，“这就好。” 祁南：…… 第156章 好巧哦 叶明湛带着祁南出去之后，潘校长对陈兰做了保证。 针对叶明湛提的，谁举报造谣的不能姑息，学校的工作方法也要改进，还有马艳丽跟黄莹莹的处理。 黄莹莹甚至都不明白，她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被带过来问话，就被处理了。 她直接朝潘校长发难了，事到如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马艳丽也不服，“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人，你管的着那么宽！” 陈兰原本就要走了，只要等学校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哪知道，听马艳丽这么说，又站住了，“你以为管不了你了？你对祁南这些作为，刚才没有跟你说清楚，等会我就跟她说，让她告你！我来请律师！” 这话就是威胁了，马艳丽哪里知道，她只以为被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场就吓瘪了。 整件事情，以陈兰的绝对胜利告终。 出得办公室的门，陈兰还有些遗憾，“也不知道祁南的家长把她带去哪里了，我还想叮嘱她几句呢。” 说完又对李厉道：“那个黄莹莹是莫副家的儿媳妇，打量咱们还要给她面子，当自己脸大呢！” 两人别看见面笑嘻嘻的，背后姓莫的做事他们实在看不上眼，这背后的弯弯绕绕还挺多。 李厉也是有些不解，“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陈兰哼了一声，“做什么？你外婆去得早，我看祁南那后妈欺负人我就难受，想当初，有好几个要给你当小外婆的人，全部被我撕垮了，这事我太有经验了！” 李厉：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但是，他不敢说啊！他只知道都是回爷爷奶奶家，外公家几乎就没有听自己老妈说回去过，只是偶尔寄寄东西而已，没有什么印象。 “祁南这闺女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好一些，阿厉你放心，我这是在帮你，以后我跟祁南娘儿两个也有共同话题……”陈兰说道，看着祁南对付马艳丽那四两拨千斤的样子，她就觉得满意。 李厉：共同话题？两人凑一块，聊的是什么，后妈的那些奇葩故事？对付后妈的一百种方法？ 李厉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妈，我要去教室了，就不送你了！” “这孩子！” 祁南整个人都是蒙的，叶明湛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她还在消化之中。 有些事情很吊诡，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觉得很自然，但一旦知晓一些事情再往回想，觉得处处不一般。 叶明湛那阴晴不定的样子，多半都与这件事情有关，只是自己当初并没有发现啊！ 她倒是没有太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或者叶明湛是否骗她，毕竟这事情很容易就可以求证了，但让她突然之间接受这样一个未婚夫……或者说是让她接受任何别的什么人，结婚，她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 良久，祁南暗暗打算，再去跟叶明湛说清楚，如果还是没办法沟通……她鸵鸟地想，那就等这边的事情解决去跟母亲那边说，反正离他远一些就是了。毕竟，现在也才马上十八，怎么的也要再等两年。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想明白了的祁南松了一口气，正碰见也是一脸纠结的李厉从校门口方向走过来，“祁……祁南，我妈她平时绝对不是这样的！吓到你了吗？” 祁南摇摇头，“没有，我觉得阿姨这样特别威风！如果我妈妈在我身边，她一定也是这样的。” 李厉原本想要解释，听祁南这么说，两个人相视一看，噗嗤都笑了出来。 经过刚才叶明湛的事情，祁南虽然觉得有些不妥，还是打算确定一下，“李厉，上次停电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 见祁南有些话里有话的样子，李厉方才还笑嘻嘻的，而后心里就一跳，这才想起来祁南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由得就有些酸楚，他张张嘴，“我记得。” 祁南明显松了一口气，“嗯，反正说好了，阿姨那玩笑不要当真……” 李厉用力点点头，“对，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咱们就做同学跟朋友，至于其他的由别人去说吧，以后的事情，等咱们上了大学再说！” 他快速说道，仿佛说慢一些，祁南就会跟他断绝来往一样。 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祁南平时话并不多，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可能一直拖着，就是不说，平日里他觉得暧昧很是伤人也不屑为之，但此时，他竟然隐约希望，哪怕祁南跟他保持比同学多一点的朦胧的距离，该多好。 但很快李厉又想通了，祁南这样子，明显心思不在这，等以后上了大学，一切都来得及，毕竟现在，他依旧是她的好朋友不是？ 祁南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一起不可能，阿姨刚才说的干闺女什么的你也不要放心上，咱们该如何还是如何就行。” 祁南虽然对这些事情毫无经验，但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些新的关系，譬如什么干闺女这种人与人的联系还是不要建立。陈阿姨或许真的是开玩笑，但她还是先说为好。 “嗯！”李厉爽快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反正我们都想到一起了！”李厉开玩笑说道。 这边再次确定了一下，祁南自认为还是比较顺利的，叶明湛那边……就让她有些头疼了。 这不，刚想着以后尽量说开或者避开，见面都透着三分尴尬。 但叶明湛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些，该过来就过来，里里外外跟自己家差不多。 祁南要解释都无从解释。 她唯一庆幸的是，他并不住在这边。 但这庆幸并没有保持多久。 在她起床出院子的时候，叶明湛早早等在外面，见门一打开，就跑了过去，擦了擦若有似无的汗，“啊，好巧哦！” 祁南左右看看，笑得有些僵，“你……其实也不用来这么早，他们都还没有起床。” 保留生活空间知道不知道！ 叶明湛指指隔壁院子，“不是过来啊，我就住在这，好巧哦！” 祁南：…… 第157章 她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好巧哦！巧在哪？巧你个大头鬼！ 祁南有些无奈，“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怎么好端端的搬到这边来。” 叶明湛有些惊讶，“啊，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搬过这边来的？” 祁南一脸的“你不用狡辩”的眼神看着他。 叶明湛表示很无辜，“没有啊，我其实本来就住在这的，就在这隔壁的院子，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才没有在这边住着，你们才是后来搬来的。” 祁南这才想到，这隔壁院子之前的确没有人在，她也就没有太过注意，没想到这下脸丢大了！ 她脸迅速发热，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之前搬过来没听你提过呢？” 叶明湛道：“你也没问我住哪里啊！” 这下就尴尬了。 叶明湛又道：“你想想看，所以之前我才保证说这边安全是不是？螃蟹也在这边的话，以后我跟章鱼住在隔壁院子，你们的安全完全不用担心。不过你也没有想错，如果我不住在这旁边，你要我搬过来我也会搬过来的。” 这个人！什么叫要他搬过来，她刚刚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祁南面红耳赤，想说些什么挽回自己的颜面，愣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几乎逃一样窜回了屋子里。 叶明湛看着祁南这幅模样，眼里带了笑意。 他……似乎找到了祁南的软肋。 章鱼说得没错，别看祁南平日里是个刚硬的性子，这样就绝对不能硬碰硬，要学会迂回，总之所有的计策在脸皮厚面前，什么都不算！ 现在看来，他仿佛找到了点窍门的样子。 祁南原以为，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好容易，她才鼓足勇气自己说服了自己，跟这人就算定亲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脸皮厚，不管他就是了，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的心理建设，她才淡然下来。 自跟冷俏搬过来之后，马鞍村暂时是回不去了。 这不来回奔波，去胖婶那一趟之后，一时间倒是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叶明湛在外拍拍门，“祁南，走了！” “走去哪？”祁南见叶明湛自行车准备好了，还有一个布包挂车把上。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走吧。”叶明湛说道，然后看着祁南一脸的不解，“爬山啊！” “爬山？”为什么要爬山？ 在叶明湛的眼神之下，祁南才想起来，招聘人的那天，大家回来聚餐，之后她跟叶明湛在这院子里，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之后，似乎的确是提过周末爬山的事情。 但那时候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未婚夫啊，现在突然之间关系变了，她不适应啊！ “你不会觉得我是你未婚夫，就不敢一起去爬山了吧？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你放心……”叶明湛说道。 “去！”就不信你能怎么滴了！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祁南心里是隐隐有些后悔的。 叶明湛把自行车蹬出一阵风来，祁南坐在后面，却想着之前他送自己去学校的时候，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要不然，等会到山上，就把事情说清楚吧，如果说得清楚的话。 祁南隐约有些头疼。 这离青成镇不过两三公里的地方，跟上次去春游的横江渡那边的鹤望山又是不同，因为这有山溪从山顶一直往下流。 青翠树丛把阳光星星点点筛选下来，间或有虫鸣鸟叫，山溪清澈见底，溪边甚至还可以见到成片的野花。 简直心旷神怡！ 祁南跟叶明湛顺着山溪往上。 “叶明湛，你说咱们是未婚夫妻，这事情我想过了……”祁南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开口，这清幽的地方似乎也适合谈话。 哪知道，叶明湛听了这话，只看了祁南一眼，就道：“你爬到山顶要多久？我才十岁的时候，有二十分钟就够了！” 祁南深深觉得自己被歧视了，话题被打断，又诡异地转了方向，“这么矮的山，二十分钟我也可以！” “祁南！预备，跑——”叶明湛声如洪钟。 祁南几乎像是本能一般，直接往上窜，走了好长一段，想起似乎不太对劲的时候，叶明湛一直跟在她后面，甚至还十分悠然。 两个人就这么飞速往上爬，很快就到了山顶，祁南瘫坐在地上。 山顶之下，整个青成镇都尽在眼下，但是她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叶明湛那厮，四下望了一眼，下去了！ 他下去了！ 祁南一直僵着脸，自己说服自己，他下去关自己什么事啊，下面风光多好，还可以看得见那些街道……好吧，上面的风也挺冷的，她还是下去吧。 一直回到苗木场，祁南都没有开口，她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出来爬山，就真的就只是来回爬啊！ 叶明湛似乎感受到了祁南的心思，却百思不得其解。 回答院子里的时候，“章鱼，她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不会吧，那地方不是很好吗？有山有水有树荫，山顶视野开阔，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见，随便说些什么都好！这还是特意挑选的呢……” 好容易，两个人得出一个结论：祁南或许不太喜欢爬山。 于是乎，故技重施的叶明湛，又跟祁南一起去逛了马路。 地方依旧还是好地方，在祁南刚走没几步，他就窜不见了！ 心好累！ 这是出来散步还是拉练！ 祁南表示她再也不喜欢跟他出门了。 但住在隔壁，不可避免的接触越来越多。 就连周爷爷也已经习惯使唤他们两。“我要出去，让叶明湛过来看看螃蟹，我看他挺喜欢过来的。” 祁南过去的时候，叶明湛去洗澡了，她交代了章鱼，正要回去，桌面上摆着的一本书，让她停了下来。 这书从封面上看，似乎出现在两个男的家里，怎么看怎么违和。 一翻开，祁南一下就被那些荡漾的小标题镇住了！ 找一个天朗气清的周末，带着她去爬山吧！ 如果她不是那么开心，就一起悠闲地压压马路吧！ 找一段旧铁轨，共同经历记忆里的老时光吧！ 祁南手一僵，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第158章 胖胖的释然 祁南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能跟这种木头单独出去！ 地方倒是好地方，但他似乎总是行军……等等！ 祁南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然后又自己否定了，青成没有驻军，即使有，也不能有这样整天晃荡在外面的军人。 只是这念头一旦起来，就越发觉得像了，那语言那神态那身姿……或许，是个退伍军人吧。 祁南打算下次问问。 “小南……”胖胖抓着祁南的手，哭得成了个泪人。 这副模样倒是吓了祁南一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胖胖，“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胖一直流泪，一直摇头，就是说不出话来。 祁南还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胖胖，不管是以前她总是自卑低着头的样子，还是之后小心翼翼跟自己接触的样子，抑或是改变之后变得越发爽朗的样子，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她流眼泪。 如今这般一哭，祁南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冷俏是个忍不住的，一听说胖胖哭着过来，赶紧跟着过来，“怎么了怎么了？究竟是谁欺负了你？当咱们是好惹的吗？别担心！” 胖胖不停摇头，终于抽泣着道：“阿龙，找我了。” 阿龙？不就是之前胖胖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之前春游的时候祁南还被算计跟他关在一起了，后来也跟安锦儿那群人闹翻了的。 怎么的突然又来找胖胖。 不得不说，祁南是有些生气的，阿龙或许并不是很有恶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喜欢胖胖，但是年纪太小，大家都嘲笑胖胖的时候，他的自尊心让他一边关注胖胖一边不屑一顾，然后也不知道是上次被骂了还是他真的想通了。 但是胖胖为何这么伤心！ “他怎么还有脸来！”冷俏很是愤怒。 祁南看着胖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她也说不出来在哪，于是抓住冷俏的手臂示意她冷静一点，“胖胖，他对你说什么了？” 胖胖依旧哭，不停地哭。 祁南小心翼翼猜测，“他明确拒绝你了？要不要我们去找他谈谈？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胖胖摇摇头，否定了这一点，“不是。” “那……”不是被拒绝，那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 祁南表示也不懂了。 不如索性让胖胖一次哭过够吧。能哭出来，总比心如死灰的好？祁南如此想道。 好容易，胖胖哭了又停下来，没有听见祁南他们说什么，又接着哭，反反复复，时悲时喜，弄得祁南跟冷俏两个人，完全懵了。 她这才断断续续的停了下来，“阿龙来找我，他跟我表白了！” 祁南更加搞不懂了，胖胖一直喜欢的男孩子，跟她表白了，这是喜极而泣？！ 看着不对劲啊! “胖胖，你是说阿龙说他也喜欢你，然后你觉得呢？”祁南盯着她问道。 胖胖终于把眼泪都擦干，“我以后不会这样哭了。” 然后才细细地说道：“阿龙住在我隔壁街，从小咱们年纪差不多，跟在蔓姐姐身后要糖吃，偶尔还会打架，后来别人欺负我，他也会去跟别人打架，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慢慢的我们长大了，到初中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不好意思说话了。” 祁南点点头表示理解，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刚认识到性别之分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的。 “然后我们上了一个高中，有一次，我被别人笑我胖，阿龙还打了他们，我就……”胖胖静静说道。 “不知道怎么的，我喜欢拿东西给他吃，别人都在传我喜欢阿龙，我心里也朦朦胧胧有那么一点感觉，但是从那以后，所有的人都不跟我玩了，还笑我胖，我就算在阿龙旁边，他也总是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那段时间，我天天都不想上学……”胖胖的语气很是平静，只是当时她究竟有多艰难，祁南可以想象得出来。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求雨几个人的教唆，就来找她打架了。 之后的事情她几乎说是一直看着她如何走过来的。 胖胖接着说道：“然后就是跟你们打架之后，你拉了我一把，我当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想着慢慢要改变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再然后，你们说我其实不是肥婆的时候，让我换了新的衣服，带着我出去……”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心里总是感觉有些空落落的，直到春游的时候，跟大家接触多了，才发觉，当初他们取笑我，也就是跟着众人罢了，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恶意，我自己失去了跟别人相处的信心，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跟老鼠一样躲起来。”胖胖叹息说道。 “跟你们在一起之后，我觉得天都明媚了许多，别人说我变得好看一点了，我其实都是不敢相信的，我之前甚至还在想，等我瘦一点，等我变得好看一点，或许说不定阿龙他会来找我呢！”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胖胖笑了笑，“没想到，他来了，我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会很激动会狂喜……” “但是，什么都没有，我连心跳都没有加快，仿佛他说的那些，我最多只会说道，嗯，知道了！”胖胖对祁南跟冷俏说道，“你们明白吗，他来找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是这件事情的一个了结，我才可以真正做自己，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冷俏挠挠头，这不就是喜欢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的事情吗？怎么这表白了是结束什么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啊！ 于是把目光投向祁南，祁南表示自己也无解啊！她在这方面的经历为零好不好。 想了又想，总算是憋出一句万金油一般的话来。 “不管如何，你开心就好。” 看着她们两个这么小心翼翼跟无措，胖胖突然间噗嗤笑了起来。 她这一放松，正要说什么，突然想了起来，“啊，我是要来找你们说铺子的事情的，结果阿龙一找我，我忘记了！” “铺子那边怎么了？” “我妈说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59章 买方子？不卖！ “大好事？”祁南看着胖婶，不解地问道。 她匆忙赶到胖婶家里的时候，一切都如平常。 刚招来的人正在有条不紊地练习，穿上了统一的服装，戴着帽子。 要说有什么不同，估计就是忙碌了一些，已经有成品出来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特殊的，祁南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只要不是出什么事情就好。 哪知道，见到胖婶的时候她喜滋滋抓着祁南的手，“大好事，大好事！” 祁南这就不解了。 胖婶笑得眯缝了眼睛，浑身透着喜悦，正要说话，就听得敲门声。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出现在祁南的视线里。 身着一身西装，梳着一个大背头，夹一个公文包，人很是有些傲慢，“你考虑得如何了？” 胖婶这下就为难了，之前这人刚找来的时候，她很是喜悦，然后就让胖胖去找祁南，那人等得不耐烦了，也就出去晃悠了一圈，没想到这时候又回来了。 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跟祁南说呢。 祁南站起身来，说道：“我爷爷有事没有办法来，有事跟我说也一样的，我能做一半的主。” “这就没意思了吧，我诚心上门，诚意十足，给的条件也优厚，怎么弄个孩子来糊弄……”大背头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高老板，瞧你这话说的，这孩子说能做主就能做主，你求的也是买卖，见什么人都不打紧对不对？”胖婶在一旁赶紧找补。 高老板嗯了一声，有些嫌弃胖婶递过来的凳子，到底还是坐下了。 胖婶递过来的茶水，他看了一眼放了下来，“还是来杯温开水吧，这些东西还真的喝不惯，我喜欢喝洞庭的毛尖，要不然就是普洱，红茶养生啊！” 戏真多，祁南心里对这人的印象就差了一些。 老祖宗说人不可貌相，可老祖宗又说相由心生，老祖宗真是让人为难，祁南心里暗暗吐槽。 她是相信相由心生的，倒不是美丑的问题，有些人明明长得不错，一开口就让人受不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神态及谈吐罢了。 恰巧，这高老板就是这种人，他这瘦高身躯这样的打扮，偏偏就多了一些油腻跟猥琐，不太像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我也是偶尔吃了这东西，没想到这个小地方还是有些风味小吃的，我的来意想必你们也清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方子卖给我，三百块！”高老板说话的时候，像是恩赐。 胖婶就有些激动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祁南。 祁南见此就有些无奈，三百块听起来是不少，但其实如果是一个普通上班族，最多也就是一年的工资，就是这个春游时期，他们赚到的钱，也有近五百块了。 难道自己想错了？祁南就问了，“你要买哪个品种的方子？” 如果是某一种，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这下，轮到高老板脸僵了，僵了一会之后，就有些恼怒，“什么哪一种，当然是全部啊！就说找一个孩子谈生意不妥，这也太，太……” 见他有些生气了，祁南的脸也冷了下来，“高老板这是欺负咱们地方小的人没有见识？我不管你是出差还是如何，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批量生产的，现在只是在咱们镇，要真的走出去了，这就是核心技术，你如果去一家酒店，让大厨把拿手菜交给你，给三百，你自己想想什么下场？！” 高老板不吭声，祁南又道：“不说全部三百，一种三百，我都需要考虑一下！” 胖婶惊呆了，这……这些东西都这么值钱吗？ 高老板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祁南。 细细琢磨了一番，“这做买卖，就是一个你情我愿，都有商量的余地嘛，犯不着生气是不是？你开一个价？” 祁南笑了笑，“艾叶糍粑这个，三百。” “你！”高老板见祁南这般说话，又要生气。 然后似乎想到什么，他又忍了下来，“听说你们准备开店了，想必也是有远见的，虽然三百不多，但也不算少了，毕竟卖给我也不影响你们开店是不是？我路过这，就带走了，怎么也不会跟你没有什么竞争。” “你想想，谁买方子不是买断的，我这个，等于就是你们额外得的了，一点成本都不需要，对你们有利无弊。”高老板劝说道。 祁南沉吟下来，然后抬头看着他，抱歉笑笑，“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个艾叶糍粑跟南瓜小饼还有红豆糕是我做的，其余的都是我爷爷祖传的，祖祖辈辈这么多年了，他是绝对不会卖掉方子的，如果是我做的这几样，你吃到的也是这几样吧，要的话，三百块都可以给你。” 既然没有开店的冲突，卖几种方子，对祁南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她隐约觉得这事情不太简单。 她说的祖祖辈辈传下来也没错，毕竟周爷爷也经常说他祖上是御厨，之后祁南弄的那些新品种，也没有多过来管理，都一股脑的给了周爷爷，他在这基础之上再修改过，现在他交给这些工人的，配方也都在他手上。 “这个……”高老板表示很为难。 “你要是觉得为难，毕竟相逢是缘，我倒是有法子，高老板你可是要带回哪里去？如果是自己想尝尝，完全没有必要买方子，到时候给个地址我给你寄过去，如果是做买卖，我们可以包装好给您供货，这个都有的商量。”祁南再次追问。 高老板这下不犹豫了，笑着摇摇头，“既然没办法，也就算了，我也只是觉得这有些风味，三百也没有要买断，是我拿出的最好的价格了，你们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没有说过吧。” 又敷衍地说了几句场面话，高老板没有再停留，匆匆就告辞了。 胖婶其实是有些惋惜的，但是她没有话语权，“还以为白得几百块，这一眨眼就不见了。” 祁南盯着高老板的背影，慎重道：“胖婶，最近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第160章 来者不善 见祁南说得有些慎重，胖婶就不解了，“这怎么了？” 祁南笑笑，“但愿是我多心了，这个人，胖婶你可觉得他有问题？” 胖婶仔细想了想，“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 祁南道，“他那公文包，看着沉甸甸的，里面却不是资料，东西的轮廓都出来了，另外说话也漏洞百出，普洱是黑茶不是红茶，当然，这只能说明他或许喜欢吹牛，但是说到方子的时候，就有些不对了。” 胖婶喃喃低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似还在遗憾送上门的钱，可以给新招的工人发工资。 祁南接着道：“你看他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么有诚意的话，不愿意透露自己在哪里的也就算了，愿意花三百块钱买方子，买回去无外乎也就是两种选择，假设他真的觉得咱们的这个点心风味特别好的话，我提出可以邮寄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接话。如果是做买卖的话，我们也提供了选择，如果他不能接受，估计还有得商量，但是你看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 胖婶有些诧异，“天哪就这么几句话，竟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吗？” 祁南皱着眉头道，“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是来出差的样子，你听他说话，有好几个字的口音特别明显，还有每句话在末尾都有一个字拖长腔调，加上他那个公文包上面染了的东西，还有露出的袖口里面的布，都像是平县的人。” 其实说到这里祁南也并不知道高老板的来意，“我们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既然他每个地方都不太像做生意的人，偏偏又要盯着咱们的方子，他的那些话不可信，我是绝对不会把方子卖给他的。” 被祁南这么一说，胖婶这才反应过来后怕的点点头，“对对，既然是这样，咱们千万不能卖。” 哪知道这事情并没有完，因为第二天，高老板就又来了，还解释说经过商量，他愿意出一千块钱买下方子，但是因为出门在外，并没有带那么多的钱，不过他可以写一个欠条，并且在镇上找一个人帮忙担保。 被胖婶拒绝了。 接着又来了一次，价格加到两千块，依旧还是先给方子，他们那边会找一个有威望的人担保。 到这个时候，就连胖婶都觉得事情怕是不简单。 她跟祁南说的时候，很是不解，“你说要不是你跟我说的那些，没准我就答应了，但是真的是不能贪便宜，反正不管他出多少钱，咱们就是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是不是，咱们这买卖踏踏实实做就是，赚得也不算少了。” 祁南想了想，问道：“他找谁担保？”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不叫这个人出现，特意提什么无意路过，路过这个地方就能随便找一个人可以给他担保？怎么看怎么不对，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过胖婶说得没错，只要不理会，不贪心，其余的兵来将挡罢了。 “这样，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你拖住他，然后让我或者周爷爷来跟他谈。”祁南交代道。 然而，最终并没有等到这个高老板，反而等来的是吴蔓。 这一批人目前是周爷爷在带，其实也就是把控方子，剩下的让他们做，看个人的领悟能力了。 而且一开始祁南就建立好了一整套管理的制度，目前她们的规模还比较小，管理这块也只是一个简易模块罢了。 不外乎就是管人跟管事两大块罢了。 包括以后正常开始运作之后，各人各块的职责范畴，奖罚自有一套制度。 进来之后也跟他们明说了，现在收益还可以，目前开的店铺，以后会继续扩大，做到店长一级，收入自然跟现在做工人不同。 听说这国营工厂那边才有的待遇，甚至现在人还很少，要是抓住机会，可就是以后的元老级人物了。 何况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平日里做工也并不辛苦，也没有什么危险性。 如此倒是群情振奋。 只是吴蔓此时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犹豫站在她们面前，好几分钟都没有开口。 “蔓姐，我也跟着胖胖这么称呼你吧，你如果遇到什么难处，直接跟我说就行，我一顶想办法给你解决。”祁南盯着她看。 吴蔓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一直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又低下头去。 “蔓姐，你是不是，想先一支这个月的工钱？”在祁南的意识里，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比这个让她更加难以启口的了。 吴蔓摇摇头，说道：“之前找你们的人，来找过我。” “你是说高老板？”祁南说道。 吴蔓点点头，“其实他是早两天就来找我了，我当时……也没有搭理他，但是今日干活的时候，听好几个人都开玩笑说，我就觉得……” 这么一说，祁南也慎重起来，几乎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了。 “你是说，高老板找你，是想要咱们的糕点方子？与此同时，他也找了别的工人？”祁南问道。 虽然吴蔓面色依旧还是纠结，但对于这个地方，她也是有情感的，特别是小胖子扑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已经回家了的错觉，如今，这地方就要被算计破坏，她是并不会同意的。 但这背后说人，又是一起做事的同事，她觉得自己特别不厚道，天人交战这么两天，最后还是选择说出来。 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反而释然许多。 “他的条件是什么？”祁南问道。 吴蔓皱眉想了想，“他就让我把这些都学会，那三百块就是我的，他不会对外面说，至于其余的人我不是太了解，但他们刚才也开玩笑，说差一点就发横财了，只是没有那个能耐！” 这些话或许真的是玩笑，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即便如此，这样的话祁南也还是不想听到的。 她谢过吴蔓，看着她这几天都穿这么一身衣裳，想必也是晚上洗干净白天接着穿的，祁南原本想给她发一个举报奖金的，想想还是作罢。 这样更加会加剧她的愧疚感罢了，让她误以为是告状得来的就不妥了，何况刚才已经问是不是想提前预支，她都没有答话，想必也是个自尊心强的。 倒是不如看看明日让周爷爷那边想一个名目，譬如学得最好的当中，给一点奖励，帮她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送走吴蔓，祁南这才开始想高老板的事情。 第161章 远亲不如近邻 先是说路过出差的，但既然是出差，没道理呆着这么久不离开。 一开始说花三百买下，也不禁止祁南他们经营，后来又一步步加码到一千两千，这本身就很不对劲。 在他们已经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又打算从工人这边下手。 还有竟然认识这镇上有威望的人？是托词还是真的？这里头可是有什么瓜葛？ 如果他们真的得到这些方子，是拿去大地方经营？还是就在当地直接自己经营抢他们生意？ 为什么大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 祁南一直回到家里，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毕竟现在做的这个铺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啊？ 这个镇子并不大，现在的食品在经过十年浩劫之后，饥荒时候的惊恐依旧没有完全散去，食物都还是一种比较粗糙原始的样子，也就是说，她做这个现在几乎是空白的，并不会触动到现有的什么利益集团的利益，何至于就被盯上了？ 祁南悠悠然叹了一口气。 “行了，先吃饭吧，只要他再次出现，我会帮你盯着的。”叶明湛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 祁南想着他桌面上那本奇奇怪怪的书，再看叶明湛的样子，总是没有办法把书跟人联系在一起啊，她甚至还担心，按照书里的说法，下次就要去旧铁轨了喂！ 这人…… 莫名有些想笑。 某人答得很是理所当然，“你们这边老的老小的小，有些粗活不方便做，叫我们就行，远亲不如近邻！” 当然，作为邻居的话，这人还是没话说的，但是作为未婚夫…… 她想这个干嘛！ “这些事情不用烦心，要不然等周末，正好我跟章鱼一起要去办事，到时候带着螃蟹跟你们几个一起……那边有一段老铁轨……”叶明湛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祁南，见她脸色突然之间有些古怪，还是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不去！”话音未落就被祁南反驳了。 刚还以为他应该不记得这茬了，哪知道果然来了！ 祁南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不舒坦！ 说完，祁南进了门。 章鱼见他们这么久没有进去，一出来撞见祁南进门，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让他有些莫名。 章鱼看着叶明湛站原地，心里没来由的就舒坦多了，“哟呵，怎么了？第三步不顺利吧？” 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叶明湛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也转身走了。 这时候才来得及想，看样子小南不高兴啊，她不喜欢爬山，不喜欢逛马路也不喜欢去那种有点历史的地方，跟别的女孩子还是有些不同…… 叶明湛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暗骂自己两句，祁南可不就是跟别人不同吗？自己竟然傻到去看书里的东西，难怪她古古怪怪看着他。 且不说叶明湛心里在如何反省，就祁南跟他说了高老板的事情之后，高老板却消失了。 再也没有出现过或找上门来。 这是从工人那下手一无所获就放弃了？还是回头再去想别的办法？ 不管如何，只要他不出现就好，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的事情倒是提醒了祁南，即便有一定的制度管人，必然也会存在一些漏洞的，在工人的培训之中还是要多加一条保密守则，甚至普及了一些法律知识。 丑话说在前头也好，假设真的有人沾惹上了这些事，处置起来不仅有章程也不显得不近人情。地方越小越讲人情。 这个小波折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祁南依旧一步步按照计划走。 找好房子，签好租房的合同，去办执照跟许可证，完善相关设施，人员到位，也就算是可以开业了。 没想到，她跟在胖婶身后，当个跟班似的，去签合同的时候，竟然如此不顺。 “不打算租了？”胖婶很是不解。 这原来就是说好了的，只不过要等祁南过来一并定下罢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说不租了呢？ 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房东看胖婶这幅样子，也很是不好意思，进屋拿出一封信，“咱们街坊都这么多年了，你说要过来开店，又是做的都是点心的一点不糟蹋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我那在外面做工的儿子，这写了一封信回来，说是有了门路，还要带着女朋友回家结婚，我这……” 胖婶松了一口气，这是大好事，她自然不会生气，表示了理解，然后说几句吉祥话就告辞了。 这出来才遗憾，“这看得好端端的地方，怎么就一下变了。” 祁南笑着安慰她：“好在当时咱们找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地方，这个不行还有别的地方。” “你们来迟了，这房子别人租了！”第二家的房东如此说。 胖婶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怎么都说好了的，一下就租给别人也不说一声……” 那人哼了一声，“你们也别问我，你们只是说要租，没给定金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我总不能空着等你们是不是？这别人给了钱，自然是租给别人了！” 祁南跟胖婶继续往前。 “别问我了，就是不租了！”第三家房东表现得很是愤怒。 胖婶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不过就一两日的时间，怎么个个都变卦了？她忍不住有些上火，“不租了？为什么？打量是闹着玩呢！” 见胖婶有些激动，祁南并没有阻拦，到这个时候，她如果还不知道是别人在针对她，就真的太迟钝了。 胖婶激一下也好。 “问我？我又不是傻子有钱不赚，这地方空着不也是空着，你们自己惹了事，倒是闹到我这边来……”似乎想到什么，这人不再说了，“快走快走！反正我不租了！” 胖婶跟祁南跑了一圈回来，一无所获。 “怎么的这么不对劲！我再去问问。”胖婶说去问的第一家，就是说儿子结婚的。 祁南拦住了她，“不用去了。” “我这不弄清楚，心里总是不甘心的！”胖婶很是焦急。 祁南叹息一声，“我已经猜到了。” 第162章 示警 胖婶听祁南这么一说，果然停住了脚步，问道：“那是如何？” 祁南只有苦笑，他们这个买卖刚刚起步，怎么的就遇到这么多波折，难道只能安慰自己好事多磨？ 她道：“你看我们去的几户人家，全部都是临时变卦，之前的关系近一些的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后面的更是恼羞成怒了。” “这恼羞成怒，原因听话风一是我们的租金直接跑了，二是因为我们，他估计也被别人找上门来了，你想想看，既然当时他们都不敢说，你要是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祁南分析说道。 “那，难不成，就这样了？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胖婶有些不甘心。 “为了不惹上事情，宁愿不要咱们的租金，这一定是有比这更严重的威胁在前面，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但是他们却又不是明着来，显然也有所忌惮或者是向来就是这样的手段，镇上并不大，这样的事情估摸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了的，范围并不大，等杜叔叔回来你问问他，我也找人打听一下。”祁南说道。 胖婶瘫坐在椅子上，“怎么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哎——” “别急。”祁南说道。 “怎么能不急呢？这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次还请了这么一批人，这人在了，就要每个月给他们发工资，这样拖下来，钱也是一日日地就花出去，怎么的都让人难受……”胖婶依旧还有些急躁。 祁南笑了笑，“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说吧，不管如何，总觉得跟之前那个高老板有瓜葛，这是现在找不到他，咱们也没有证据，就先按照刚才说的分头打探一下。” 胖婶缓了缓，有些不好意思，“你说你这才几岁，我这倒是闹笑话了。” 自己几岁？祁南晃晃脑袋，两辈子加起来，她年纪可不小，“咱们都心急，但心急并不能解决问题，咱们还是要冷静下来，有事情解决就是了，毕竟这以后开始运作之后，遇到的事情也不会少。” 见胖婶一脸的挫败，又咬咬牙答应。 为了宽她的心，祁南笑着说道：“胖婶你不用担心，不过就是场地问题，解决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你想想看当初春游那个时间，咱们场地都没有，不也一样的卖东西？这些人的工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对不对？何况实在不行，咱们就在你这家里开，剩下的都外送不就行了，到时候你还多一份铺租，不好？” “我这家里怎么还要收租金……”说到这才发现是祁南安慰她的，笑了起来，“你呀！” 等胖婶平静下来，祁南这才来得及细细思索，在这店铺一开始，对外别人并不知道这店铺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让胖婶对外说，她只是帮忙拿工钱的。 依祁南在马鞍村的条件，这话倒是没有人怀疑。 加上之前她帮胖婶抓贼，家里条件不好，胖婶知恩图报，这才等于收留了她，这样的剧情发展还是很能被接受的。 如此，针对自己的几率不大。 胖婶一家人缘不错，从这街坊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她又是一直与人为善的，只是杜叔叔的职业估计会得罪一些人，是以祁南让胖婶问问他，如果真的有他估摸也可以想得出来，如果这些都排除了，那剩下的，就只有利益了。 虽然现在这生意赚了一些钱，但也不至于到了让别人很眼红的地步吧。 这个也并不是暴利行业，像黄家的鞭炮厂才是…… 祁南心里存了这个问题，走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些精神恍惚，差点跟跑下来的一个人撞到。 “那个……”见祁南依旧魂不守舍的样子，阿龙还是开口了。 祁南却盯着他的脚下愣神，怎么的一只脚赤脚一只脚穿着拖鞋，什么潮流？ 见祁南盯着他的脚，阿龙面色有些不太自在，很快就强做镇定，“你们小心些！” 这人说话总是古古怪怪的，祁南也就没有当回事。 阿龙站定，又道：“那些人不敢租房子给你们的，谁租谁倒霉，也不知道怎么就被盯上了，你们还是当心。” 祁南眸色一闪，这个阿龙从小就在这街上混迹，突然之间碰见来告诫她，祁南还是真的没有想到，“你怎么不跟胖胖说？” 阿龙嘴角就是一抽，“你就知道惹了人就是，说什么说，她那么笨说了也没有用。” 说完，走了两步，发觉脚上只有一只鞋，走着有些别扭，干脆就脱了下来。 又要走，祁南说道：“你担心胖胖跟着担惊受怕，直接说就是了，我代她谢谢你。” 阿龙落荒而逃。 看着他这别扭的样子，想着胖胖说的当说清楚的时候，反而才是心底释然，至于以后会如何，一切都看着吧。 真的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祁南刚才忍住了追问下去的冲动，阿龙不过一个学生跟着那些人混，他知道的应该不多，或许知道的还要多一些，但是不敢再说了，何必又要为难他？ 不过既然方向在这，只要查查看他平日里跟谁一伙，对于杜叔叔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往教学楼走，正看着一个男老师拎着一只拖鞋，一脸严肃地一个班一个班地走。 这鞋子怎么滴有些眼熟？ 祁南一进门，冷俏就噗嗤一笑，“你可来晚了！” “怎么了？” “我跟胖胖在楼下，就讨论了一些外面的事情，就被那老师训了，话里话外就是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整天想着穿衣打扮之类的，我们冤枉死了……”冷俏撇着嘴告状。 祁南微微有些发愣，一个男老师，拦着两个女学生啰嗦这些，不是她歧视性别，这样的话可是年长的女老师才会说的几率大啊！ 冷俏接着又道：“后来啊，没说几句，突然天上掉了一只拖鞋，砸他头上，哈哈哈哈……” 祁南就想到阿龙脚上的那一只，难怪眼熟呢，这倒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后来，他大发雷霆，拎着那拖鞋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跟王子找灰姑娘似的。”冷俏明显的幸灾乐祸。 祁南听冷俏的比喻，噗嗤一声就乐了。 然后严肃道：“那这要是真的找到了，是要以身相许么？” “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去帮他找了。”冷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的遗憾。 第163章 这片地都是你的了 原本祁南只是猜测，但阿龙这般一说之后，祁南就又去了胖婶家。 “平日里也没听说有这种事啊？”胖婶很是不解。 祁南还以为这是某小混混团体惯常用的手段，但既然胖婶没有听说过，岂不是自己猜测错了？ “杜叔那边？”祁南问道。 胖婶依旧摇摇头，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看咱们青成这地方，动静也不会太大，要说什么小偷小摸这类的肯定不少，但真的有那种大一点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杜叔去带头了。” 这是说，杜叔叔并没有因为工作的原因与人结怨。 也不会有人从这边针对他们的生意。 如此就只剩下利益相关。 祁南想了想，如此一直提防似乎也不太妥当，她突然面色古怪地问胖婶，“可有什么人看不顺眼的住外面那条街？” 胖婶摇摇头，然后又唾弃一口，“还不就是上次那个，原来跟大家说改嫁在石霸村，早几天却又遇见，住在外面街上，瞧着她那副样子……” 作为一个正常的中年女性，胖婶说起八卦来，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祁南就知道她说的就是之前抓小偷时候的那个龅牙妇人了。 “那她怎么还要过来干活？” “她这不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事情做还是怎么的，谁晓得，我反正不想看见她。”胖婶原本就都与人为善，祁南还是挺少看见她这幅样子的，毕竟以前她也帮过那龅牙妇人不少，哪知道竟然是这样的回报，如此也不奇怪了。 “要不，你去跟她说租她的房子，就别肯定，就透透口风！”祁南挤挤眉眼，说道。 胖婶想都不想就说道，“她那房子虽然是在街边，但是细长条的，又黑又窄又破，根本就不合适做铺子，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到现在租不出去了，加上她又是那副性子。” 祁南有些好笑，“谁说咱们要租她的房子了。” “那你……哈！”胖婶终于反应了过来。 跟祁南相对了一眼。 这要是真的有人针对他们，胖婶只要放出风声去，说不定那些人还是会找上门去威胁人，要是明知道这样，还用街坊去试探，胖婶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但要是龅牙妇人，她完全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如此一来，只要拜托她那屋子周围的人，或者干脆找人盯着，这并不知道究竟是谁针对了他们店铺了吗？ 何况，那妇人不是个能吃半点亏的，送上门的钱她不会不要，如果真的这样没了，她肯定也不愿意胖婶过得好，没准不用盯梢就会直接上幸灾乐祸说出来。 反正不管如何，对祁南他们都没有坏处就是了。 “那我这就去办。”胖婶想着就要乐滋滋去实行。 祁南也就告辞准备回去。 刚出门口，就听得自行车叮铃铃的车铃声，祁南让了让，铃声依旧如影随形。 她这才抬起头，就看见叶明湛在那一旁，“接你回家！” 如今已经是傍晚，街道上人不多，但祁南看着他那副模样，还是摇头，这要是再吹两声口哨，跟街上的二混子也差不多了！ 似乎料到祁南就会这么说，“你不是发愁铺子吗？上来吧。” 祁南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爬到了自行车后座上，跟孩子一般叉开腿坐在那。 现在谈恋爱的男女青年，在关系确定之后，也的确会如此坐一辆自行车的，只不过女青年一般都是侧坐着，祁南这个坐法，跟小孩子差不多。 别人看了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叶明湛一直把车蹬起来，这才说了一句，“掩耳盗铃！” “你！”祁南都要跳下去了。 “都是未婚夫妻了，还整天装这么不熟，坐个车怕什么。”叶明湛悠悠然又道。 祁南气结。 这人的脸皮不懂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厚了，原本还以为他之前那冷冰冰的样子一定不善言辞，她错了！ 好在很快，叶明湛就停了下来。 祁南看着这零零落落的房子，皱着眉头，“你该不会说找的这个地方？” 青成街是沿着国道线发展起来的，马鞍村那边的路口之所以慢慢发展起来，也是因为去市里需要经过。 但现在这个位置，是跟那边相反的方向，倒是离青成高中的路口不多远。 这片地上也有不少的房子，但几乎都是低矮破旧的瓦房，现在几乎也没有人居住了，有出路的纷纷往镇上那边挤。 她看了一眼这地方，有些失望。 “你中意这个地方吗？嫌不好？”叶明湛还以为祁南会雀跃，哪知道她看着竟然一点都不满意。 叶明湛既然这么问，祁南也就实事求是，“按照地理位置，这地方不能算差，毕竟离汽车站不远，出来的车辆估计也都可以经过，也是在这大道旁……” 说着，她停了下来，难怪她觉得这地方眼熟，这好几颗大大的香樟树，在这之后的十几年里，这地方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这地方建了一个火车站，虽然只是一个小站，但也算是连接西南腹地的毕竟之路了，许多车辆都是在这中转，后来渐渐形成了气候。 青成镇交通便利，慢慢地发展得比县城还要好起来。 她当时也看着图片感慨过的，哪知道现在这地方竟然还如此荒凉！ 如果真的还是要建火车站，她面前的这一片地以后会如何？ 好想买下来！ 叶明湛见祁南一时兴奋一时忧伤的样子，就猜到她已经看到好处了，“之前周爷爷不是说还要找个地方建工厂，如果真的在这个地方，一来成本不是很高，到时候先把工厂定下，以后发展好了路边一溜儿就是店铺，哪怕你自己建店铺出租出去呢？那时候一条街就是自己的了！” “位置的话，一开始即便没有那么快，但是从这而过的货车，镇子上根本没有地方让他们停下来吃饭，哪怕就是做来往的生意也不会太差，还有，这里不是耕地。”叶明湛补充说道。 他每说一点，祁南的心思就灵泛一些，看得两眼放光。 第164章 拿下 祁南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地方四周如果是耕地，要改变土地性质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这是私人行为。 但不是的话，以后在土地流转的时候，是可以办理准建证建房的。 祁南望着这么一片低矮破旧的瓦房，还有一些房子已经破败只剩下颓疲的土墙，眼里炙热更甚。 原她没有太多打算，只不过是想着先多赚点钱，站稳脚跟之后，在去买房子买地之类的，有这些保障，以后她要守护身边的人，也容易一些。 哪怕只是她以后什么都不想做了，选择权也会多一些。 没想到，这机会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她面前。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出手？”祁南盯着叶明湛问道。 “我不喜欢做这些。”叶明湛脱口而出。 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澄清，“我是说，我反正也用不上。不对，我不能……” 祁南噗嗤一笑。 “可是我没有钱啊！” 虽然这么说，祁南也已经想通了，大不了等下回冷伯父回来，她问问信息，去做点见钱快的事情，钱也就出来了。 虽然这时候的人对投机倒把之类的事情有些不屑，祁南也无所谓了。 先拿到一笔钱，也不急于一时，就先把想要的地方先买下来，然后一边发展一边扩张。 她这边打算得好好的，那头叶明湛道：“难道我刚才没说清楚？” 不可能啊！他一开始不就是问她可中意这个地方？ “说清楚什么？”祁南看着有些不解。 接着，她差点没有被吓死。 因为叶明湛说道，“我已经办好手续了啊！” 不买下来，来这里看什么？问什么喜不喜欢，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啊。 祁南有些郁闷，大哥你都买下来了，还说这个地方合适我用是个什么意思？纯炫耀？ “用你的钱办的。”叶明湛又道。 需不需要这么大喘气！ 等等，她哪来的钱？ “我好像并没有让你帮买吧，而且我手头上并没有钱……”怎么说都不对啊！ 她一没钱，二没有委托叶明湛做主买什么地方。 叶明湛说道：“你还太小，之前是不放心你，之前我家里交给我的东西我没有仔细看，后来才发现里面有一笔钱，还有这地方原是前石村的聚集区，但他们都嫌这个地方不好，以前也建过一些也都荒废了，这把土地使用权拿到手，你要建铺子跟工厂，岂不是比你直接去找的房子好？” “不对，这钱哪里来的？”这个事情依旧还是没有弄清楚。 叶明湛有些失笑，“这话说来话长了，当初咱外公还在世的时候，跟我们家有一笔买卖，后来赚了不少钱，然后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划分，当初跟阿姨提过她说要留给你，你想想迟早都是你的，现在需要直接就用上，不也是一样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祁南要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也可以把那笔钱给你，这地方算是我们叶家的。”叶明湛又道。 “不不不，还是把地方给我吧，等以后我再把那笔钱补上。”祁南赶紧接话。 这送上门来的，又是自己家的东西，凭什么自己不能用啊！况且她可是很有信心的，正巧自己在这，正巧这地方以后也是要升值的。 这样好的机会砸到头顶如果都要推走，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吧？ “这不就行了。”叶明湛说道。 不懂为何，祁南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好像这还有什么等着自己一般。 叶明湛也不管祁南如何想，自己在那打算，“其实原来我也不清楚，钱这边的事情都是章鱼在管，这边一块划给你们做工厂，这边用作停车场跟修车的地方，沿着路口一溜儿都建成店铺，等客人多起来，租出去自然也容易。” 祁南看了看，“但是，你刚不是说，只有这边是我的？” “哦，那边是我的，真巧！”叶明湛又道。 又是真巧，明明都是你自己动手的，明明就是早就算计好了的，现在说真巧，能不能走点心！ 就算这样，祁南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 一直跟叶明湛回到苗木场，她还晕乎乎的。 冷俏问她的时候，她更是问道，“我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了！” “俏儿，我现在是地主婆了。” 冷俏赶紧把手覆在祁南额头上，“不会是这几天租不到地方，让你压力太大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且不说这头祁南跟冷俏如何解释。 叶明湛回到院子的时候，跟章鱼也关进了屋子。 “都安排好了。” 章鱼点点头，“我们终于也算是有个自己的窝了！那地方不错，南来北方要路过都需要经过那，咱们做什么也不显。” “他们准备来了吗？”叶明湛又道。 章鱼应道，“电报倒是收到了，终于不是咱们几个在这苦熬了，以后这地方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这么久他们容易么！ “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要是不小心暴露了，咱们潜在这的意义也就消失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叶明湛又叮嘱。 “我倒是不担心，你要怎么跟小南说吧，要是以后她知道你利用她做掩护，嘿嘿。”章鱼一脸的幸灾乐祸。 “什么叫利用，明明就是我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换成谁都不放心。”叶明湛平静说道。 章鱼捂着自己的脸，“不要脸，哎哟，真的是太不要脸了，也不知道这次能来多少人，也不知道咱们要在这孤军奋战多久。” “不会太久的。”叶明湛坚定道。 这战争刚结束才多少年？边境就总是不够太平，虽说战争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要和平才好发展，但要真的邻国有狼子野心，现在也在试探启动什么棋子计划，是想要渐渐占据一个一个的点，这些点中，青成的地理位置他们是绝对绕不过去的，如此试探触碰底线，最后想慢慢蚕食掉边境部分领土，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就是了！ 这般想着，叶明湛的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第165章 闹事？就怕他们不来！ 好容易地方定了下来，祁南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说是忙碌，其实她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因是店铺跟叶明湛那边的修车厂是同一片地，叶明湛忙里忙外去跑外面的材料，似乎怕祁南不放心，还把各处的点标明出来。 去哪里定红砖，去哪里定瓦片，甚至还跑到横江渡里面的深山村落里去定木梁。 偶尔也去县城里，好几日都见不到一个人。 祁南都有些疑惑了，难不成的就没有正事做？还是这就是他们的正事？以前只是玩？ 眼不见心不烦！祁南暗暗告诫自己。 要是按照那什么书里的话，下次就应该坐火车去海边了！ 这种感觉特别诡异。 叶明湛在外头忙，章鱼就整日盯着那片地，接送运货的车了，安排人手等等。 周爷爷两头跑，胖婶家带工人，工地那边每日也去两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忙碌，整个人看着竟然年轻了不少。 祁南偶尔生怕他累着，还要去帮忙，每每都被嫌弃，“你在这能做什么！” “快回去，这都离期末没多久了，到时候考不过，看你怎么哭！” 祁南除了默默把螃蟹照顾好，好像就真的没有了什么事情一般，考试她怕过不了？ 在这平静的复习之中，祁南也每日去店铺看一圈。 “你是说，又找到地方了？”祁南有些不敢置信。 上一回，胖婶找了龅牙妇人的店铺，果真不多时就又反悔，他们也让人盯着了，的确是有人去找过。并且再次上门的时候，龅牙妇人看着胖婶讥讽太多，也露出了一些端倪。 新找的地方毕竟还算荒凉，哪怕就是开了，一时间人流也不会太多，是以祁南他们商议之后的打算是，依旧在胖婶家开一间铺子，剩下的人流密集的地方暂且采用配送制，等工厂那边发展起来了，又再说。 没想到，胖婶这么快又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万一那些人贼心不死又来闹腾呢？ 遇到这样的糟心事，祁南他们能做什么呢？ 从高老板买方子的时候，他们不答应，后来要作保也没有答应，最后找店铺遭受这么多波折，但别人都是在背后使力，就是不租地方给他们，难不成还能去告？ 但不管如何，他们也不能就因为这样不开业？ 如果只是打量他们是一个小小的店铺，被欺负了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那他们就错了。 胖婶却还是很不放心，“你说要是我们真的开业了，这些小混蛋又来捣乱又如何呢？” 这一点祁南倒是并不担心，“不怕他们来捣乱，就怕他们不来。” 自从跟叶明湛说好有那块地方之后，祁南这边又准备招了一批人，准确的说是叶明湛帮祁南招一批人手，只是现在还没有到位罢了。 加上新场地那边修车厂那边的人，手上的人手也并不少了。 还都是可以用得上的。 “胖婶，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现在那边培训的时间也不短，周爷爷说对外营业也是可以了的，我们可以试营业一段时间，他们要是不来招惹咱们，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他们要真的都来了，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祁南说道。 做生意的，谁都是喜欢和气生财，胖婶以前就做青菜摊的小买卖，从来没有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 有利益的地方，就容易有争端。 祁南细细分析给她听，“胖婶，你想想如果他们来闹事，损坏的可不仅仅是我们的利益，我们这边的人也不少，如果真的因为他们闹事，我们停工了，那些工人也停工，工钱肯定发不出去，我们就是答应他们能答应吗？” 好容易找到一份这样清闲工钱又不错的工作，离家还近也便于照顾家里，他们比厂子里的工人也不差什么了。 好容易捧到手里的饭碗，如果真的有人突然间来打破，并且这些人还是自己身边可能认识的人，他们怎么会愿意呢。 人多拧成一股绳，别人就是来找事情也要掂量掂量了。 这也是祁南为什么一直想要壮大自己力量的初衷。 胖婶听得祁南这么说，也是豪气地一拍大腿，说道：“对呀，这群作孽的，难不成咱还怕了这群小兔崽子不成，咱们可是光明正大的买卖！” 这话没错，他们才是正常做买卖的人，人手也充足，那群人如果来捣乱，使的是暗阴毒的计策，就可以直接扭送派出所。 如果想用暴力手段，打量谁还没有人不成！ “胖婶，你说的是有比家里更合适的地方？”祁南这才问道。 胖婶拽了起来，“那地方倒是真的合适，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祁南怀着疑问，跟胖婶一起出了门，绕后面的小路走。 “这差不多……”胖婶见祁南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正要说话，被祁南摇头制止了。 别看镇上的街道外面看着整齐干净，里面的巷子虽说不至于杂乱无章，也是弯弯曲曲四通八达。 祁南跟胖婶躲在这拐角处。 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当心一点，这光天化日的！” 另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怕什么，这么远谁认识谁啊，没准别人都知道咱们是两口子，要我说，你干脆就直接从那出来算了，跟着我，才过上好日子。” 祁南眼神一闪，刚她探身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是马艳丽，跟之前把螃蟹运出来的时候，找他们麻烦的络腮胡。 这两个人，怎么的会在这个地方？ “那个老太婆天天盯着我呢！以前就爱给我没脸，我这出来可是买菜的，现在就要回去了！”马艳丽的声音有些急。 “你担心什么，这天天在外面盯着如何，咱们还不是……”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暧昧。 以前高秀梅就担心马艳丽修水库的时候，跟别人搞到一处，现在出来开鞭炮店，还要出来盯着，哪知道眼皮子底下…… 有奇怪的声音传来，祁南赶紧跟胖婶从另一条巷子拐出去了。 第166章 故人 “小南，这些事情，你……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污耳朵。”胖婶面色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祁南挑挑眉。 这是个啥意思。 胖婶一开口，接下来就说得顺了，“虽说你们也都十七八了，但是你们还在学校呢，这个人的事情，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千万不能早早的，随意遇见一个人就被骗了。” 这样的话，现在倒是没有人跟她说过。 祁南有些好笑，胖婶怕是误以为她难道是故意偷听那些的？ 这话倒是可以让叶明湛听听。 见祁南并没有当回事还噗嗤一笑，胖婶的脸色难得的有了些郑重，“我跟家里那小胖子也说过，你跟俏儿也一样，以后就算是……就算是有合适的对象，也两头家里看过之后，才能来往，千万不能自己偷偷摸摸的。” 祁南哈哈一笑，“胖婶你想哪里去了，只不过刚才那个人我认识罢了！要不然谁听他们说话啊！” 见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样，胖婶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有些尴尬起来。 又问，“怎么的认识那样的人？” 这种年纪，身边人的影响也太大了。 “是我那不安分的后妈！”祁南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前后的事情胖婶都知道，听祁南这么说，胖婶不敢相信，这种事简直超出了她认知的底线。 之前祁南那般不容易被算计就让她难以接受的了，怎么的这个后妈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野男人？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祁南搬出来住，简直是太好了。 “什么，开鞭炮店？那要好好盯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使坏！” “以后不用见他们了，要是她敢做什么，这也是一个把柄！” 胖婶念叨着自己在这念到筹划，想着这以后不要让这后妈影响到祁南的生活才好。 接着，胖婶又开始给祁南洗脑，无外乎就是这个年纪应该注意的两性关系的事情，不能太过主动，也不要太着急知道而好奇，更不用受这后妈的影响，一切顺其自然但要心里有数。 祁南又是无奈又是感动的。 说了这么一大通，他们从巷子拐了出来，就到了要带祁南看的地方。 胖婶依旧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们年纪轻轻的，在交朋友上千万注意了，还有你家里那边要找你做什么，千万过来跟我说一声，你也说了咱们现在这边人多了，千万不能自己吃亏。” 见祁南听进去了，她这才罢休。 “你看，就是这栋房子了。” 单单从地理位置来说，这里挺不错的。 之前定的在胖婶家，是从路旁还要往上走一小段路，在老街上。 老街虽然有老街的好处，就是大家都已经习惯在那里买东西，客流应该还是不成问题，只是如果不需要买东西的人是不会上去，真的需要购买东西的人去买了东西又离开了，看见他们的东西，临时起意再买的，应该也会有一些，但估计也比不上路边。 所以这栋房子单单从地理条件上来说，比胖婶家要好一些。 祁南不解的是，“胖婶，你不是说怕连累别人吗？怎么这……” 上一回，他们要试探那群人的时候，如果不是龅牙妇人跟胖婶以前有过恩怨，做过那些让人不齿的事情，胖婶也绝对不忍心用他的房子去试探。 那么眼前这个屋子呢？怎么就忍心？ 胖婶并没有直接回答祁南的话，而是带着她进了屋。 “你只看这里合不合适吧？”胖婶并没有直接回答祁南的问话。 祁南懵懵懂懂的跟胖婶进了屋子，屋子里也没有人，她们四下转悠了一圈。 平心而论，这屋子真的很合适作为店铺。 铺子门前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四通八达的，镇上的几个学校上学放学都要路过这一段，路人多，客流就大。 单从房子来看，这街道上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的并列建起来，只有前后采光的多，进去就会觉得光线不足，这房子因为在十字路口的一端，前面后面跟一侧面都是采光的，比别的屋子又好。 屋子里的面积也足够大，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水井也有，院子后门巷子也挺大，进出运送什么都方便。 以后要是发展好，即便做点心跟糖水店铺一起也是足够用了。 临街这地方，方方正正的，里头打扫得干干净净，祁南一看就点了头。 她甚至觉得简单布置一下，就可以开业了。 见祁南满意，胖婶这才带着她往楼上走，依旧没有说这屋子是谁的，祁南暗笑道，“瞧你神神秘秘的。” 话音刚落，祁南就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疯……”这样说似乎不对，但要怎么称呼祁南还真是不太清楚。 一时之间就有些尴尬。 说熟悉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赫然竟是之前那个疯子，那个思女成狂劫持了祁南的疯子，又是那个祁南正遭遇马有才拦截时候奋不顾身的疯子。 在他养伤的期间，祁南托胖婶照顾他，时不时的也送一些点心过来，只是到底不懂如何面对。 生活经验，告诉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疯子这个既有恩又有仇的，祁南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想着，恩怨相抵？做一个平常人对待或许才是好的。 说陌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跟他印象中的疯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是之前神经错乱胡子拉碴的模样，也不是救他的时候那种惊恐的愤怒的以及绝望的样子。 平平常常的一个中年人，剃了胡子剪短了头发，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有一些斯文模样。 如果不看面孔，祁南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闺女，你怎么知道我姓封。”封疆问道。 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封叔，胖婶可跟你说过现在的情况？”祁南问道。 如果真的因为在这开店，让他遭受威胁，祁南也过意不去。 “我都知道，但是跟我都没有太多关系了。”封疆说道。 见祁南诧异不解。 他又补充道，“我反正都要走了。” 第167章 走出心结魔咒 疯子叔叔一说要走，胖婶的眼泪就要出来了。 她一直是个眼泪很浅的人。 祁南倒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封疆倒是喃喃说道：“这些年，我常常想着，我的青青还在等我，这个噩梦到底还是可以醒过来，一天不相信，等一天，一年不相信，等一年，而今，整整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一个突闻噩耗的父亲，硬生生的变成人不人鬼不鬼。 有些伤痛，原来是时光无法抚平的。 祁南表示深有同感。 只是安慰人的话如此苍白。 封疆倒是也并不需要人安慰，“孩子，当时你叫我一声爸爸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不是青青，只是我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说完，他苦笑一声，“我不是不肯承认青青不在了，我是不想承认，青青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当初我激烈反对，她或许就……我过不了心里这个坎，殊不知，我在这世上，还有别的责任，我太自私。” 这时候的封疆，是一个宛若梦初醒的人，平静地说着这些事情，或许根本也不需要听众，只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罢了。 祁南跟胖婶两个就定定站着，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消瘦的封疆，身后投射下一个影子。 好在，这阴影他就快要摆脱了。 他何其不幸，又何其幸运。 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这魔咒。 一直到从这屋子里出来，祁南还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封叔这下总算是清醒了，这也是不容易，原本就定着搬城里生活了，哪知道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你封婶也是不容易，几个月过来一次，什么都压在她身上，现在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胖婶很是感慨。 见祁南没有吭声，胖婶又道：“你说你封叔也是，这也不让咱们送送，我还是晚上让你杜叔给他送点东西过去……” 祁南说道：“既然封叔不想让咱们送，估计也是因为他此时刚刚走出心结，再也不想经历这种离别的伤感了，咱们还是随他吧。” 见胖婶很是不忍心的样子，就接着道：“但是等他回到地方，你可以把东西给他寄过去，这不是又有一份心意在了吗？或者直接寄给封婶也是一样的。” 这样就不是离别，而是远方的挂念，对于一个如此害怕别离的人来说，这大概是一个很重要的差别。 不管如何，开店的地方，总算是可以定了下来。 祁南回到家里，就跟周爷爷开始准备开店的事情。 当天晚上祁南吃了晚饭收拾好，大家就一起商议开业时间。 “这好容易终于定下了地方，这时间什么的，要不然就去算算？”周爷爷说道。 冷俏哈哈一笑，“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没有人相信这个了，最近这些天都是可以的。” 冷俏一说话，章鱼就在一边帮腔：“对对，哪天合适就哪天！” 还没有说完，周爷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他赶紧闭嘴：“我又说错什么了？” 正要开始辩驳，突然脚下被叶明湛踢了一下，赶紧投降，说道：“好好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最近这些天他容易嘛他！ 祁南问道：“我想着要不然把开业的时间定在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就按之前咱们商量的一些号码只发到每个人的手上，到时候开店的时候直接抽奖！” 做吃的吗？很多地方就是哪里人多去哪里，这样的形式之前倒是也还没有人做过，搞活动图的就是一个热闹，甚至还有很多人不明青红皂白的看见别人排队，自己也会加入其中。 先把声势打出去再说。 祁南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时间定了下来却也没有多久。 “装修铺子可还来得及。”这一点周爷爷又有疑问。 祁南拿着一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封叔叔的屋子在前就是这样，店租也说好了，到时候给他汇过去就行了，一楼室内的墙壁都很好，只是有些地方需要修补一下。” 祁南一边说着一边把墙壁算大致上画了下来，“你们看这两边我们都放大大的玻璃柜台，侧面的墙壁有几处破损的地方，如果现在修补只怕会更加难看，重新粉刷过的话，时间上太久不说，只怕到时候那些气味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消散。” 他们原本就是做吃的，如果店铺里有石灰的味道，也真的是不太妥当。 他们几个在商议的时候，叶明湛跟章鱼也不懂在一旁嘀咕什么。 螃蟹跟个小尾巴似的，脚上打了石膏，动不了，也无聊的拿着纸跟笔在一旁写写画画。 汽灯之下，这样的画面倒是显得安宁而又温馨。 祁南却是想过了这个问题的，“所以我想做墙壁暂且就由着这个样子，也不用再重新粉刷了，如果为了美观考虑，咱们可以在上面画上一幅画，这几个破损的地方，到时候用别的颜色一填补，看着就可以浑然一体了。” 周爷爷听祁南如此说，很是欣慰，“这都要考试了，还有空操心这些事情。” 祁南笑了笑说道：“这个不就是美术课上应该操心的事情吗？总不能读书读傻了对吧，周爷爷。” 然后祁南就又说道，“也不是什么我们都能操心的呀，譬如说这背后会有人闹事，到时候就只能您出马了！” 这件事情虽然暂且还算是安宁，并不代表没有隐患，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又出来呢？ 周爷爷冷哼一声，“这些事情都需要我老头子，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脸放哪！难不成就知道过来白吃饭？” 躺着也中枪的章鱼，一脸的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算是遇到克星了：“没错没错，这些粗暴的是事情，当然是由我这种助理完成啦！” 谁叫吃人的嘴短呢！ 什么，让他自己回去另开炉灶？他宁愿被念叨呢！ 一群人正说着话，突然之间螃蟹挪动了一下，椅子挪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人也差点掉地上。 章鱼赶紧把椅子稳住：“我是小螃蟹，你就算是有八条腿，也不要不把你这条腿当回事。” 说着话，见螃蟹依旧定定的望着地上。 待他们把地上的稿纸捡起来的时候，俱都大吃一惊。 第168章 一丝线索 自从把螃蟹带回苗木场之后，除了一开始偶尔会尖叫完全没有办法接近之外，接下来的日子慢慢相处，倒也是安安静静的。 祁南他们也并没有把他当成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捧着，该如何如何，一切如同平常一般，渐渐地，这种家庭般的氛围感染了他，他偶尔还能够说几个字。 但他从来没有跨出这个院子，因为腿伤的关系，只能常常放在躺椅上。 也亏得这个年纪的孩子，竟然定定地一坐就是半日。 偶尔章鱼怕他闷坏了，要放自行车上推他出去散心，他神色就开始不对。 一切都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以来，并没有人寻来。 也不知道鞭炮厂那边是笃定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还是相信是黄芳芳把人给带走了。 风平浪静。 祁南甚至打算好，再过一个月，螃蟹的腿就可以拆石膏，到时候正好暑假后半段，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等他开口之后，或许可以找到他的家人。 至于现在？还是按兵不动的好，毕竟螃蟹现在身上带着伤，又被鞭炮厂那边当小偷抓的，如果真的去那边，能不能找到家人是回事，没准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他们看着螃蟹画的这些图。 虽然看着很是杂乱无章，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一些门道的。 “这个楼顶上，是钟吗？”祁南指着一个看着像是高楼的地方问道。 螃蟹点点头。 “那是你以前可以经常看到的地方，对吗？”她又试探着问。 这一次，螃蟹就不吭声了。 但是祁南并没有气馁，看这样的楼层，上面的钟，只有两种情况，要不然就是螃蟹来的时候路过看到过，要不然就是他家里就是在那地方附近，可以经常接触到。 应该是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大。 也就是说，螃蟹估计是从某个城市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样并不能确定是什么地方，也不能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去找，但既然螃蟹有这个意识，那么慢慢的，定然还可以记起或者画出别的东西来。 再拿起一张图，上面看着有些凌乱。 看着倒是猜不出什么来。 “这个，是公园里划船？” 看着里面似乎有些类似人的样子，却也杂乱无章。 “还是有人喜欢在这下棋？” 毕竟勉强可以看得出有一个桌子的模样。 “下棋的话，这桌子太小了，何况这里还有背靠着的呢……” 螃蟹一声不吭，也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祁南笑着摇摇头，见章鱼几个还在猜测，倒是也没有逼问。 手上拿着这一张，被涂成一大片黑，看着什么都没有，有些压抑。 祁南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圆。 她立马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这个是月亮吧！” 她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惊喜，盯着螃蟹那水盈盈的眼睛，静静说道，“我们都看到过这样的月亮呢！”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 前世，那个让人绝望的夜晚，祁南恨不得自己变成超人的那个夜晚，却也只能像破布一样扔地上，看见母亲身下流下的血液她无能为力，看见弟弟打断了腿死狗一样趴地上的时候她悲伤欲绝。 他们或许太过张狂自信，认为他们绝对翻不出什么浪花。 扔在院子里。 那时候，祁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就一抹月亮，从云层之中漏了出来，她抬起头来，甚至还祈祷过，祈祷他们还可以迎来光明。 没想到祁南这么说，螃蟹眼里先是有了喜悦，然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盯着祁南的腿看。 祁南蹲在他跟前，“我没事，你也会没事的，这些都过去了，咱都不害怕。” 螃蟹抓着祁南的衣裳，“坏人。” “嗯，坏人一定会有他们的惩罚的，等你想起来，告诉我，我去帮你把坏人抓起来，好不好？”祁南柔声说道。 螃蟹定定望着她，“不……不要，有坏人，快点爬。” 祁南试探着伸出手，见螃蟹没有丝毫躲避，就默默他的头，“不怕，天上的月亮都在看着呢。” 螃蟹眼里就有了水雾。 “……月亮。”螃蟹指着祁南。 祁南的眼泪差点就要出来了。 这一刻，似乎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就只有祁南跟螃蟹，一个蹲在地上，一个躺在躺椅上，两个人挨得很近，祁南用手揉揉螃蟹的头。 静静的。 她不知道，原来有一天，她也能成为别人黑暗之中的月亮。 她为自己一开始还不想惹祸上身竟然有了一些愧疚。 她跟螃蟹何其幸运，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月光。 生活的黑暗虽然遮天辟日，因有这么一丝光亮，总算可以喘息可以活下去。 这一刻，祁南无比想念大白鲸，他就是她心底的月光啊！ 祁南含着泪看着螃蟹剩下画的东西，比之前的更加杂乱，看样子还在第一幅之前。 不像是月亮，依旧还是深深浅浅的黑色，这黑色之中一个大大的深坑，看着似乎要把人吞噬下去。 祁南有些心疼。 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她不忍心说什么，也不忍心再问。 一旁的叶明湛，从来没有见过祁南如此模样。 祁南竟然看得懂螃蟹的画，难不成的他经历过的那些，她也…… 只要这么一想，他的心就抽痛得无法呼吸。 而今看着他们两个静静坐在跟前，离他仿佛就已经很远，应该说是离所有人都很远一般。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在之前的误会之后，他也深入地调查过，知道祁南童年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被虐待长大，但是他心底总是告诉自己，祁南现在看起来如此聪明，认识她这么久，她几乎没有吃过亏，是不是以前也可以如此。 这样一想，他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但谁的聪明都不是天生的，祁南身边连一个教导她的人都没有，成长成今天这幅模样，该要付出什么代价？叶明湛只要这么一想，心口就闷闷发疼。 他的心又是柔软又是酸疼，久久不能言语。 第169章 开业啦 “耶！终于解放了！” “再也不想看见这些书本了！” “喂，暑假去哪玩？” 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兴奋得不知所以。 因昨日考试之后已经是下午，昨天晚上每个班级还特意开了一次主题班会，强调的无非就是一些纪律跟安全。 比较不同的就是，提醒他们要警惕。 有了春游的经历，大家都笑着应了下来。 天色不早，外面有些乱，还有学生家离学校很远的山区，是以索性次日才算是正式放假。 一早上，不过就是集中一会，班主任再次叮嘱几句，也就算可以放暑假了。 有同学开始计划去哪里过暑假，有同学想去乡下住一个月，更有三五成群约好的。 “听说了吗？街上开了一个点心铺子，今天开业！校门口有人给咱们发券，还可以抽奖！” “我知道啊！我都领了，听说中奖率很高！还有抢答得奖的呢！” 在这吵吵嚷嚷之中，祁南静静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左右她住得很近，书本一类的直接放回苗木场那边就是了。 至于暑假的打算？ 店铺开业，等运营正常之后，她还要回鞭炮厂打探消息，要带螃蟹出门…… 总之，一切都排得满满当当的！ “祁南，你暑假，有什么安排了吗？”李厉站到跟前，问道。 祁南实话实说，“我要去铺子里做暑假工。” 这是对外的一致说辞。 李厉有一点意外，然后很快笑了笑道：“那还招人吗？” 祁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还招人吗？招人不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按照李厉的家庭，他应该不需要做什么暑假工才是啊。 也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因为她已经跟李厉说开不止一次了，再说就伤人了。 “应该……不招了吧，我跟俏儿几个都在。”祁南含糊回答道。 李厉有些遗憾地表示，“我爸那人可严了，说我这么大了还没有拿过工资呢，他打算这暑假丢我去锻炼，我想着如果都是暑假工，好歹可以搭把手，那我再去争取一下，到时候还可以做同事呢！” 祁南想到李厉母亲彪悍的样子，听他这么说，父亲似乎更加严厉，看来教养还挺严格。 她也没有当回事。 今日是开业的日子，所有的工人周爷爷都培训过了，因为还有可能来捣乱，所以也是警惕的。 分工也算是明确，什么人负责维持秩序，什么人负责抽奖，什么人负责介绍宣传，什么人负责来回运送补货，剩下的，自然都在胖婶家里做点心。 由于开业，周爷爷定然也是在的，祁南也要过去盯着。 冷俏自然承担起了在家照顾螃蟹的责任。 叶明湛跟章鱼听说要去接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之前帮祁南招聘的人。 说是遇到一些意外，倒是来得迟了。 祁南倒是没有多担心，这光天化日的，依照他们之前一直背后使坏的性子，想来也不至于闹大，只不知道究竟会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罢了。 何况既然开门做买卖，自然会遇到一些问题，有了防备的，总比防不胜防的好。 有这么一群工人在，总不能每次都依靠别人。 祁南来到店铺的时候。 胖婶跟周爷爷站在跟前，身后站着的都是新招的工人。 “小南快来快来，时间刚刚好！” 祁南刚站进去，就听得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众人都捂住耳朵。 这一次是试营业，当天原本就没有打算以赚钱为目的，但依胖婶跟周爷爷的建议，该有的热闹还是要有，哪怕简单一些。 鞭炮噼里啪啦的，停下来之后一地的红。 舞狮子的立马接了上来，又是一阵敲锣打鼓。 这样的热闹，很快吸引了一批人前来。 许多人还是喜欢那里热闹往哪里凑的，何况这整条街，就这么一家。 等这些都散去。 工人们才算是按照之前预演的，立马进入角色。 “啥，这个真的免费吃的啊？不要钱？” “好吃是好吃，就是小了一些。” “尝一口滋味就行了，你还当真的想要吃饱啊！” 大家也就是这么一说，那些点心都切成小块，放在干净的盘子上，上面插着小竹签，让众人品尝。 学生们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因为是活动，先抽奖，自然是分成几轮的，如果没有中奖的，凭借手里的号码条，也可以换取其中一块点心，只是都比较小块罢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散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店铺里的东西只要一不够，那边就马上运来，好在有些是可以保留的提前准备了，要不然当天就能够一抢而空。 “开业当天一人可以买一份半价的！没错，比如这个是一毛钱一个的，今天就是五分，以后就按照原来的价格了。” “对对，这可比菜市场里面的都便宜！” 学生们围观不了太久，很多人都是换了一个小小的糍粑，或者红豆糕绿豆糕就离开了。 剩下的都是闻声而来的街坊跟赶集的人们。 待近中午的时候，围着的人虽然算是减少了一些。 有了这么一个喘息之机，胖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来得及对祁南说道，“小南，之前你让准备那么多的时候，我还以为开玩笑呢，这万一没有多少人来，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开店当天，围着这么多人的！” 周爷爷也欣慰地看着外面这些人群。 虽然人多，但是那些工人经过培训给预演，完全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忙之中秩序井然。 “小南你这些一套套的，这么细的东西都想到了，以前还以为只是纸上谈兵，没想到真的还可行，年代不同了。”周爷爷感慨。 因为太吵，说话声音很大，虽然这些人都经过一些培训，但是有时候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总不能让周爷爷一把年纪了上上下下忙，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听他这么一说，祁南倒是有些惭愧，不过就是见得多一些罢了。 “吃亏就是占便宜，老祖宗说得没错。”周爷爷又道。 祁南就笑了。 第170章 活该被敲打 祁南知道周爷爷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么多年，他偏居一隅，完全不管世事变迁。 在他们的心底，或许觉得做一个铺子，就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地方，然后酒香不怕巷子深，渐渐地做成传承老铺。 但现在都改革开放了，有东西不行，还需要一些销售的手段。 一开始就把声势打出来，趁着大家日子渐渐好过，这个时候抢占市场份额还是比较重要的。 只是这些事情她并没有说而已。 试营业这么一天，用这些最常用的在这时看来却很是新鲜的手段，取得的效果还不错。 相信没几日，大家都可以知道，青成镇上，有了一家精致的好吃的点心铺子。 这就是第一步。 周爷爷感慨的吃亏就是占便宜，在祁南看来，用这么一点东西做广告，其实一点亏都不需要吃。 大家的想法都没有什么问题，看周爷爷最近带的这些人干活，就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只是跟心里的设想有了些差距，在感慨罢了。 众人就在店里，分批胡乱吃了午饭。 午饭之后，人也并没有少。 上午的时候，几乎都是学生在这排队，而今学生们拿着东西都回家了，现在围着的就几乎都是赶集的人们，大部分都是早上去地里干了活，天气热了才赶集。 下晌回去还是要接着干活的。 在胖婶说了等今日完成得好，回去每个人都发奖金的时候，工人们更加卖力了！ “这一步，走得还算稳当。”周爷爷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祁南摇摇头，周爷爷这样的年纪都没有回去，她怎么可能会走呢，何况心里头还压着事情呢，万一有人来，怎么能扔给他们。 “周爷爷您回去，这里我盯着……”祁南道。 周语出哼了一声，“之前说得好好的，有小兔崽子来就我打发，现在还想抢我的不成？” 祁南扶额，又来了！之前的玩笑话，没想到老爷子当真了。 一时间推让的结果就是，没有一个人回去，都在这盯着。 “兰姨，就是这了，听说这是新开的店，里头的糕点都做得又好看又好吃，之前春游的时候我还买过给阿厉，怕他吃不饱，没想到现在开店了，您平时工作辛苦，以后来不及吃饭的时候也可以垫垫肚子，总算是……”安锦儿挽着陈兰的胳膊，娇声说道。 刚进铺子，看见祁南的时候大吃一惊，“祁南？！你怎么在这里？” 祁南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心守着，没想到把她给守来了。 不过她也没有大惊小怪就是了，淡淡回答道，“我在这做暑假工。” 然后她才对陈兰说道：“阿姨，你看看咱们店的点心，今日买一律五折。” 安锦儿没等陈兰开口，就缓了缓气息，说道：“哎呀，祁南同学，你家里条件不好，可以做暑假工贴补家里，我完全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自食其力很让人佩服，你放心。” 祁南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安锦儿这还没完，“之前有一个夏令营，我都让阿厉报名了，他说他要打暑假工，不会就是来这里卖东西吧他！” 说到这，她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装作说错了什么的样子，再次跟祁南道歉，“祁南同学，真是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那个夏令营的机会难得，暑假工也挺好的，挺好的……” 祁南有些腻味，这还没完没了了！ 装什么装，当心遭雷劈！ 只怕安锦儿就是为了她特意来的。 也不知道为了啥，估计是气场不和吧。 她一脸的淡然，如果不是因为开业，真想把她撵出去算了。 陈兰收回自己的手，深深看了安锦儿一眼，年纪这样小就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那一套，陈兰心里是不喜的。 之前春游的时候拖着脚装病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厌烦了。 只不过两家相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撕破。 今日也不知道安锦儿怎么的跑到医院里，说的都是夏令营的事情，她的心思陈兰明白，谁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她单纯地是不喜欢安锦儿不直说这一套。 是以她也就装傻。 或许是看出她不悦，安锦儿说外面有点心铺子开业，想着出来买一些回去，毕竟晚上两家还有一个聚餐。 陈兰答应了。 但这时候，如果她还不知道安锦儿的目的是什么，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怕是她早就问过李厉，却还在这旁敲侧击。也知道祁南在这打暑假工。 上一回在学校见祁南回来，安锦儿也话里话外地打听，自己还夸了祁南那孩子几句。 现在扯自己过来，听听这些话？什么叫你家条件不好，阿厉不想去夏令营，要来打暑假工? 这是想告诉自己，祁南家里条件很差，现在就开始连累李厉了？ 陈兰心里的不喜又大了一些。 倒是祁南没有丝毫的尴尬，有对比就有伤害，这样站在一起，一个淡然应对，一个尖刻不自知，高下立见。 安家总以为自己了不起，连跟李家相交都隐隐透出不屑，对祁南就更加明显。 他们莫不是以为谁都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陈兰就笑了起来，“小南，从小就这么独立不错，你阿姨我也是十几岁的时候，自己就跑出来了呢！我们教育阿厉的时候也是，家里有什么都是家里的，自己也要出来闯荡。” “何况阿厉还是男孩子，更应该磨炼一下，去夏令营他自己也不想去，我们也不同意。”陈兰接着道，说完又叮嘱祁南几句，“暑假工在这管午餐吗？阿姨就在医院里，很近，要是这边有什么事情随时去找……” 说得这么直白，一看就是在敲打安锦儿的。 跟自己想象之中完全不同！母亲不是教导自己门当户对吗？祁南一个乡下臭丫头，要是陈阿姨知道她这个样子，定然对她没有好脸色，如果知道阿厉放弃机会，就为了跟她一起暑假工，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这是怎么了？ 第171章 找上门来 安锦儿想不通，但是看着陈兰对祁南那和颜悦色的样子，她就生气！ 以前，她一直以为陈阿姨就是这么冷冷淡淡的性子，要是急起来的时候，会更严厉。 现在看着她对祁南笑，看着无比陌生。 上次叫家长来学校的时候，陈阿姨回去的时候也没有生气，还说祁南这孩子挺好的，她挺好？不是说不让阿厉太早考虑恋爱的事情吗？ 竟然还要关心祁南的生活，看祁南的眼神透着慈爱，就像是……看儿媳妇一般。 这怎么可能！ 安锦儿对这样的认知有些恐慌有些不甘。 然后又自己安慰自己，只有对不熟的人，才会这么客套，面上一定要保持对别人的客气，回头该如何还是如何。 对，一定是这样的。 自己差点就失态了。 想到这，安锦儿似乎没有听懂陈兰的话，笑了起来，“兰姨你真的十几岁就出来了，真厉害！哪天给我讲讲，让我也学学，还有那个什么夏令营，我也一点都不想去，但是我堂姐担心自己去了有些事情忙不了，非要扯着我！” 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又道：“我原来还打算扯着阿厉呢，有他在什么都可以放心，没想到注定是不能得逞的了！” 说完吐吐舌头，自己娇娇一笑。 看着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谁还跟一个孩子计较不成？ 夸长辈，表示自己要学习不怕吃苦，再解释去夏令营是因为帮堂姐的忙，间接表示自己家可以被人信任，最后露出一点小私心小调皮，还夸了李厉一把。 祁南在一旁看着，自叹不如。 陈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买了点心，又交代了几句祁南有事找她，她有空也会过来的，千万不要见外的话，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祁南总算是松一口气，不仅安锦儿这个样子她看着腻味，还有陈阿姨那太过热情的样子，她也有些招架不住啊。 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以后离远一些就是了。 祁南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小南，你认识陈医生啊？”胖婶低低说道，看着有些害怕的样子。 祁南想到在办公室她爆发起来的样子，点点头，“她是我们班同学的妈妈，上次春游还在一个组的。” “嗯，我看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上次你封叔腿断了就是她给接的，你封叔当时还想逞能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被陈医生骂了好久，这后来就老实了……”胖婶说道。 祁南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封叔腿断了，又不遵医嘱，陈阿姨骂他，情有可原。 “你封叔后来还经常挨她骂呢，你说也奇了怪了，这骂着骂着，人反而清醒了！”胖婶挠挠头表示不解。 祁南看着陈兰的背影，听李厉说过他母亲跟父亲好像都是军人出身，瞬间就表示理解了。 不知道究竟是歪打正着还是陈阿姨得知了封叔的情况，特意骂她的，不管如何，结果都还算好，祁南也不能相信，陈阿姨看着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胖婶还要说什么，就停住了。 祁南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也是一怔。 只见三个穿着制服的人，提着公文包，进门就大声问道：“谁是这里负责的？” 很是有些气势汹汹。 原本在好端端工作的工人们，一见这个形势，都蒙了。 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要买东西的要抽奖的要试吃的也都不动了，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这个铺子惹了什么事，你看现在就有公家人来查了。” “你别乱说，铺这么大，听说还要开好些店呢，这开店哪里是自己想开就能开的，要不然现在买卖多好做？还轮得到他们？” “这个倒是真的，别钱到时候没有赚到，惹了一身的事情。” 祁南听着他们这话里有话的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难道这些人是冒充的要收钱的？ 很快她就打消了这种顾虑。 因为他们拿出了证件，“我们是青成工商所的，你们突然间开业，闹得这么大，知道不知道这不是随便想卖东西就卖的！” 胖婶赶紧把执照之类的放出来，一边说道：“同志，这些证件我们都办了的，就是这个营业执照，知道按理我们应该把这个正本给挂出来，但是今日这不是开业么，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这怕挤破了，才放着的，你放心，咱手续齐全的很！” 见胖婶拿出了营业执照，三人明显一愣，都瞧着带头的所长。 祁南心里的疑团就更大了一些，怎么这些人来检查，巴不得他们没有正规手续一般？ 当初既然要营业，这些该有的就一定要有，不管是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为了发展，祁南都有这个意识，但是她却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店铺都办了这些才会开业的，特别是这做吃的，许多都是查了才会去补。 因为有些人不过就是想试试，说不定开了几天开不下去了呢？ 那么多东西办下来，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容易。 这个手续是叶明湛去跑的，也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怎么这些人拿着这么久，是要干吗？ “这个不挂出来怎么行！你们哪里办的？！”所长严肃地问。 胖婶一时有些语塞。 祁南在一旁静静说道，“这个是去县城工商局办的。” “根据属地管理，你这个办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这所里备案，这害得我们这不是白跑一趟了吗？这办这个，你们手续齐全吗？”所长理所当然地说道。 祁南有些无语，人家这开业第一天，你老哥直接气势汹汹上门来查，自己局里办的东西难道还有就假的不成，听着口气，是希望没有办一查一个准？ 但是祁南却没有这么说，“都齐的，这个我们也是第一次开店，去办的时候没有听见说，就没有办了，这就补上备案。” 所长在屋子里踱步，“怎么听说，这房子不是你们的，那么这个执照是怎么来的，这就有些不对了。” 第172章 咱什么都有 祁南听得他这么一说，当下就有些愣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说到房子……”胖婶嘀嘀咕咕的。 祁南看着眼光挑剔的所长，心里飞快想，办理营业执照有好几个条件，但是既然执照都已经办了下来，那就标明这些条件他们都是符合的。 查验证件真假就行了，怎么的还要查前置条件。 这营业执照都还是崭新的，就开始说到房子？这是怀疑的意思？ 不管如何，县官不如现管，祁南虽然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却更不愿意跟他们起冲突。 想明白了，她就赶紧说道：“这房子咱们是租的，这个租赁的合同也有的。” 祁南把跟封叔签订的合约递过去。 所长皱着眉头，四下翻翻，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念这上面的话，又盯了最后的签名跟手指印，脸色有些莫名。 “嗯，之前听说这房子是一个疯子的，疯子不能算有行为能力的人，他签下的合同，这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数。”所长又道。 这个，不是你应该管的吧？ 他是故意要找麻烦的，祁南心道。 她不动声色，说道：“不是疯子呢，并没有什么相关的证明说封叔是疯子，而且封婶也是在的，如果真的是没有行为能力，房产本上也不会写他们的名字了对吗？” 所长咳咳两声，这个他自然是拿不出证据的，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在祁南他们拿出执照的时候显然就已经有些意外，但既然来了，整个流程还是需要走完的。 既然能够办下执照来，证明这其中也是有些关系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快，他都没有听说，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过来检查了。 但如果不挑一些事情出来，别的人还以为这随随便便就可以开铺子，他也不好交代。 在他看来，只要去检查，手续完备的，根本就不会有多少家。 有的也都是小有规模的地方，才不得不办手续。 他检查，是尽自己的本分，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先把店关了，到时候有什么人，自然可以浮出水面，别人打招呼他再放行，也算是一份人情…… 这样想着，他再说道：“其余的证都办齐全了吗？” 祁南赶紧把税务登记证以及私章全部拿出来，“都在这了。” 倒是真的办了个齐全。 所长的脸色有些不好。 照行业监管来说，难不成不是别人证件越齐全他才越是放心吗？怎么的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谁叫他来的？跟之前高老板有什么关系吗？ 证件都已经拿出来了，所长又磨磨蹭蹭看了很久，最后还给祁南。 然后，他站了起来。 祁南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他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往几个工人身上看。 看着看着，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意思？ “民以食为天，你们这些已做饮食为主，最重要的是什么？”所长问道。 这是考试吗还是写论文啊大叔？！ 打量这就能把人唬住了，要知道一开始就不只是打算开一个小铺面的，这些事情平日里也没少说，祁南回答得特别顺溜，“安全、卫生、健康、绿色、环保！” 要找形容词，祁南还可以说出十个八个的来。 倒是周爷爷跟胖婶两个，看着祁南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有些想笑。 他们只是想而已，周围围观的人都噗嗤乐了。 “这个，可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吧小同志。”所长眯缝了眼睛盯着祁南看，眼里泛着冷光。 祁南恍若未觉，“恩恩知道，周爷爷当初给咱们培训的时候，也是每天都说的，我们每个工人都知道这卫生安全的重要性，这些都有注意到的。” 所长没有吭声，一旁跟着来的两个工作人员却是有些震惊的神色。 外面围着的人很多，祁南想着也不能白白被刁难，索性就当做广告了，“我们所有的人，在加工之前都要换上每天清洗消毒的衣服，跟你们现在看着的这些差不多，这个都是有严格检查的，要是不合适一警告二扣钱，自己的个人卫生也都要很注意。” 见外面的人静静听她说，祁南清脆的声音又响起，“在购买原材料的时候，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如果真的在咱们的点心里吃到东西拿过来，别的不敢说，一赔十都是可以保证的，生产环节保证干净卫生，在卖东西的时候，都有专门的工具跟手套，工人们也都戴着口罩……” 眼见祁南有滔滔不绝的架势，外面的人刚才吃过店里的东西，所谓吃人的最短，纷纷为他们说话。 所长两手抬起，很有气派地就压了压，觉得一切都还在自己预料范围的笃定，说道：“我见得多了这种，说破了天去怎么怎么好，这些工人，你保证每个人都健健康康？你看得出来？这要是出了问题，谁的责任？！” 祁南丝毫没有被吓到。 她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叠表格来，递了过去。 所长手一僵，都不想接了，一个这么小的店，怎么什么都有！ 听说就是以前卖菜的随便开的，还有一个乡下来的老头，能知道这些东西？这个抽屉里什么都能拿出来。 祁南没有理会他是什么表情，认真附和道：“所长说得没错，咱们做食品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些工人刚准备上工的时候，咱们就组织到医院进行过体检了，这是医院的体检结果。” 所长的手抖了抖。 祁南还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个咱们是动态管理的，也不能说之前没有问题以后都没有，咱们半年检查一次，如果真的有，一定及时停工治疗，保证不会影响到大家。” 听他们这般一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外面的人原来或许只是觉得这店铺，东西做得好看又好吃，还吃亏赚吆喝，现在工商所的人都差不出毛病，看来又可以添上一个放心。 所长见此，点点头，“你们如此带头，我很欣慰，每家店铺要都是跟你们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下前前后后。 祁南说道：“所长，我们这安全通道也是没有问题的，不在这开火，所以也没有太大火灾隐患，都是在别的地方生产，这后门也足够宽敞，过道保证不放杂物……” 祁南还没有说完，所长就是一个趔趄。 第173章 白的走，黑的来 特么的这还能说什么？ 这明显就是准备充分！也实在是太过充分了点。 不说整个青成镇，就是整个县城，能够有这种意识还能够做到这般证照齐全的也不多，何况还只是一个街头小店！ 所长觉得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 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稳住了情绪，打算说几句场面话收场。 他表示自己特别欣慰，如果所有的店铺都能够如此守法依规行营，他就不需要这么操心了，接着又勉励了祁南他们几句，最后又表明一定要合法经营，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还是会严惩不贷的。 等他还容易走了。 围观的群众就开始热闹起来。 “所长，慢走——” 所长的脚又趔趄一下，却没有回头，往前走去。 只是走了一个同手同脚。 他人一走，整个场面很快就又恢复了。 “这工商所来了三个人呢！都没有查出一点问题，也没见这个店送礼！” “傻啊你，送礼会在这送？不过我二姨家的闺女也在这干活呢，这体检啊培训啊什么的都是真真儿的，你看价钱也不算贵，时不时买点也行！” 所长走了这么一遭，倒像是做了一次活广告了。 应付完他们，围观的人原本没有打算买东西的，听得这般安全可靠放心，加上今天买这价格也的确是很好接受，都买了一些回去尝尝。 倒是又掀起了一阵高峰。 人都有从众心理，身边的人买了，也都想跟上。 不多时，店铺里许多品种都已经卖断了。 那边要做出来估计也还需要一阵，这倒是之前没有料到的。 “你回去那边看看，估算一下这几样还有多久可以送过来。”胖婶让其中一个工人回去看看。 再有人来买的时候，心里也就有数了，“你说红豆酥？碰巧卖完了，要等半个小时呢，要不然尝尝咸水角？” 有些人愿意等，有些人买了别的东西就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第一天就卖断了货！”胖婶又开始心急。 周爷爷在一旁倒是悠闲，“这卖断才好呢，总比囤货好是不是？这事情一出，接下来咱们的生意又是独一份，不会差，只怕以后有得你忙的时候，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还要跟着你们忙。” 话是这么说，他神色却是享受的。 趁着这人散去的当口，祁南给他们搬了凳子坐店里面，看着这些人忙碌。 “今天表现都不错，晚上回去盘点好，给他们发点奖励。”周语出又提议。 正说着话，突然光线一暗，乌压压地进来一群人。 胖婶见来的人多，赶紧站起来，说道：“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几样，不知道你们想买……” 没有说完，她就愣住了，“黄三？怎么也有这样的兴致，过来尝尝咱们的手艺。” 胖婶的神色变了好几变。 祁南在一旁，原本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等她看清楚这个黄三的样子的时候，吐了一口气。 这不就是那天晚上拦车的络腮胡？这不就是跟马艳丽鬼混在一起的那个人？也不知道黄家那边究竟知不知道，他来这，又有什么目的？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是原本就打定主意要找他们的晦气吗？工商所的人刚走不到半个小时，黄三这带着一群人又上门了？这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事情来的时候，祁南还是有些愤恨。 有时候，在这样的小地方，做点事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黄三倒是完全没有那天晚上的凶神恶煞，看见胖婶的时候特别诧异，“啊！这是嫂子的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胖婶冷冷淡淡地应了两句。 这个黄三以前还被杜警官抓起来关过，虽然现在出来了，哪怕没有结仇，但也绝对算不上一家人。 或许是有了被关的经验，他倒是也没有犯大事，但小打小闹的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也不能被抓进去。 见胖婶如此，黄三依旧嬉皮笑脸。 “这不就是闹了个大误会了么？今日你这边开业，我这也是听说了一点事情，要是别人家，依我的脾气，我早就先砸了再说了！但是谁想到是嫂子你，咱们坐下好好说吧。”黄三虽然态度好，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软。 祁南跟周爷爷要上前，被胖婶阻止了。 这个时候，胖婶神色倒是没有慌张，跟之前一点事情就急的样子很是不同。 祁南很有眼色地搬了两把椅子过去。 胖婶指了指凳子，跟黄三并着坐了下来。 黄三挥挥手，外头又进来一个人。 赫然正是之前那个跟祁南他们谈方子不成的高老板。 高老板依旧还是之前那个打扮，这么热的天气，一身西装也不嫌热得慌，夹着的也是之前的公文包，只是头发似乎没有打蜡，大背头梳得没有以前光亮。 胖婶瞄了这个人一眼，依旧没有冲动，老神在在坐着。 自个儿不做亏心事，什么人来她都不怕。 黄三见此，打了个哈哈，“我今日来，也是在做个和事佬的，你们之间的误会我都听说了，又是旧相识，不如都退一步，别闹得太难看。” 那个叫高老板的几乎都要感激涕零了。 “我没问题，我这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那就看在黄老板的面子上，这事情大事化小……” 胖婶有些好笑，“黄三，这是什么意思？” 黄三这时候更惊讶了，“嫂子，你不要跟我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他？” “见过。”胖婶道。 “他提出花钱买方子？” “是。” 黄三点点头，又道：“你们商量好了，他出了一千块，你们却反悔了自己开了店铺，他托人找了我，这又是在青成的地上，闹太大也实在是不好看，我想着自己还有两份薄面，这才来做这个和事佬的。” 那副眼神，仿佛胖婶很是不懂事一般。 胖婶面色严肃起来，朗声说道：“我们拿了他的钱？要卖方子给他？没有的事！” 黄三脸色就有些变了。 第174章 颠倒黑白 黄三见胖婶把事情完全否认，脸色有些不好看，静静的盯着胖婶。 胖婶见此也没有吭声，定定的回望过去。 一旁的高老板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显得很是不好意思，搓着手说道，“没想到大家都是认识的，都是做生意嘛，我也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人说话，高老板有些尴尬，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一跺脚，说道：“我就再退最后一步，也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了，你们只要保证不开别的店铺卖这些也就算了，我一千块钱反正也都花了，你们把方子给我，我这就走。” 敢情还是冲着方子来的。 他这时候还委屈上了。 这么一看还以为是胖婶欺负了他，他一个外乡人，讨生活不容易，好容易找到了黄三帮忙调停，胖婶还不理会呢。 黄三不仅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 原本在等着点心送过来的那些人，听说一千块钱的时候就已经眼神四下张望了。 要知道一千块这么大的一笔钱，胖婶怎么这么好的运气呢？人家万元户可都是可以去带大红花的！ 胖婶被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直哆嗦，说道：“你说我们把方子卖给你，可有什么凭据？” 仿佛就等着胖婶这么问一样，高老板哆哆嗦嗦的从公文包里拿了两张纸，这才说道：“怎么就不承认了呢？这白纸黑字在这里怎么就不承认了呢？” 完全就是一副有理没处说的憋屈感。 你演技这么好，你知道吗？ 此时，祁南待不下去了，过去给胖婶拍拍后背，借机看了一眼。 果真的是一张协议书，上面也的确签了胖婶跟那个高老板的名字，不仅如此，还摁了手印。 “我什么时候跟你签过这样的东西了？”胖婶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会准备得这么充分。 明显就是造假，制造假的反而变成有理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千块钱说出，众人的仇富嫉妒心理，周遭的人看胖婶的眼神都不对了。 胖婶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咽不下去，上不来。 要不是祁南在拍着她的后背给他顺气，她定然跳起来了。 黄三叹了一口气：“嫂子，你看这事闹的，大家也都不想这样闹下去，不好看是不是？” 胖婶没有说话。 黄三无奈的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高老板，冠冕堂皇的说道：“虽然我跟你那朋友有一点交情，但是我这嫂子人品是信得过的，绝对做不出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来，你竟然说签了这个协议书，我嫂子这边又说没有，你看这……” 高老板此时此刻无比愤怒，“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出差过来看见这个糕点的风味还行，一时间想着拿回去，或许这个生意有得做，谈了两次，过程倒是很顺利，哪知道，哪知道……” 说到最后只差没有哭了出来。 稳了稳情绪高老板又道，“当初第一次在他家谈的时候是谈三百块钱的，第二次谈加到了一千块，我虽然觉得这钱有点多了，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这里的很多工人都是可以作证的，还有当时我还去外面找人借钱，这借钱的人也都可以出来作证。” “后来签好了协议之后，再去找他，就开始不承认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何必如此呢？”高老板十分悲伤。 胖婶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高老板又道：“这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就是说到哪里我也不怕你，只不过是因为有朋友认识黄老板，大家相互退让一步给一个面子，我这边时间也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听说你爱人还是在派出所工作的呢？这么一点法律常识都不知道吗？” 胖婶指着他手指哆哆嗦嗦的，就是说不出话了。 高老板心里有些得意，“这是你签的，手印是你按的，如今一转身不承认了。” 好容易胖婶才说出的话来：“这事情是怎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一开始你花三百块钱想买我们全部的方子，我没有卖，后来加到一千块钱依旧没有卖，当时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祖传的方子，根本就不会买的，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后来你没有再出现背后你去做了什么事情呢？去我们工人手里买方子，好在，大家都不蠢，这种犯法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呢？没想到你倒是伪造了一份协议书出来，我刚刚不说你是被你气糊涂了。”胖婶说道。 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方子，我也不可能签字卖给你呢？” 高老板去哪里肯听他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骗我的！” “明明不是你的方子，难怪你交不出来，骗我把钱给了你，结果呢，这是欺负我一个外地人？”高老板也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如此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黄三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装作很头疼的样子说道：“既然事情这么复杂，大家又各自不承认，要不然，就多摆摆证据出来。” 这就是表示不偏不倚。 根本就没有合作，哪里有证据呢，何况吴蔓跟胖婶他们说工人差点被的事情，看她生活的那么小心翼翼，也不可能让她出来作证。 胖婶虽然不高兴，却问道：“这个要怎么作证？” “既然有这个协议书，还有高老板那边不是说他去借钱的人吗？把他叫出来问问，还有当时谈的时候不是说有工人可以作证，也都出来说说，嫂子，你这边有什么也都放出来，凡事都要有个凭证嘛，是吧？”黄三说道。 胖婶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么明显就是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情，竟然就要扣到他的头上，偏偏还弄这么多人证物证之类的出来。她什么都没有做，难道还要去证明？ 高老板却表示他可以去把那些人都叫出来。 正在此时，一个轻灵的声音说道：“啊，怎么用得着这么麻烦呢？” 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到她脸上。 第175章 分分钟教你做人 祁南淡然的说了这句话之后，端端正正的站在一旁。 她长得有些瘦，看着明显年纪不大，一开始倒是没有人在意。 但是高老板跟祁南谈过话，在她那碰过壁，看着她就有些咬牙切齿。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子，原本一切计划得顺顺利利的，哪知道她突然间出来就说方子不卖，哪怕是不需要独家经营权，也不卖。 要不然，哪里会有后面那些事情。 不过眼前的形势对他是有利的。 他开口说道：“这个小同志当时也是在的，就她说她爷爷的方子，这不可能会卖，后来我加了价格，以为这个老板改了主意，没想到，这就是一出骗局！” 说完，他也不看祁南了，而是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周语出面前，“您就是这个小同志的爷爷吧，当时我想要找的就是您啊，哪知道我们都被她骗了！” 这么简单拙劣的离间，因为牵扯到利益，他倒是用的很是顺溜。 周语出微微一笑，“活该！” 高老板整个人都蒙了，难道他这么说之后，不是一起逼问胖婶有没有做这些事情么？ “你……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哦！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们故意串通好了的，亏的我还以为你们也被她骗了，敢情单单就是骗我一个人的！” 周语出看着他，一脸的嫌弃，“人要傻起来，神仙都拦不住。” 说完，他索性不搭理他们了。 祁南扑哧一笑，“爷爷，您别生气，遇到这些人随便拿个纸就当一千元花的，也是无奈，您想想，这场面可不常见。” 胖婶原本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为何，见这一老一小两个人如此淡然地有说有笑，反而平静了下来。 周语出哼了一声，“这什么东西，我还没死呢，真是魔怔了，你就随便用一点纸张，化几个圆圈，管你想当一千还是一万，烧下去都使得，就不知道你祖宗承认不承认了。” 这下，轮到高老板开始着急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这简直还有没有天理！”高老板嘶吼道。 黄三见此，脸色就有些不好，“都好好说话，有事说事，有证据摆证据，也别扯太远，都道上的人，知道规矩。” 祁南在旁边，突然噗嗤一笑，“所以我刚才说这事情很简单，你们为何要弄的如此复杂，是没事做了么？” “哦？那你给我好好说说！”这话却是直接对祁南说的。 祁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丝毫没有怯场。 她盯了这黄三浮肿的脸，还有刚走路虚浮的样子，眼睛发红，眼角上还沾着眼屎，心道：这人看着虽然壮实，却是空架子，不是我的对手。 这么一想，她底气也就更足了一些。 她不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黄三被祁南这么一盯，没有在气势上占到便宜，扭头到了一边。 祁南这才笑眯眯的说道：“高老板这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吗?你刚才一直说自己可怜，我们也是准备开铺子的人了，是你路过这，我们让你过来买点心？我们让你觉得这点心好吃？我们让你掏钱买方子？” 高老板脸色有些不好看。 祁南的话他自然明白，一切都在说他是自找的！ 他刚要回答，祁南又道：“不仅呢，我们还迷惑了你，让你去借钱，还不给你方子！我们还相互勾结！我们有这个本事，我们还开铺子做什么，算命就行了。” 周围围着的人突然间就都笑了起来。 话糙理不糙，可不就是这个高老板自己找上门来的么？ 再说人家胖婶好端端在这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做过什么亏心事。 高老板见此，赶紧说道：“我承认这是我一时的鬼迷心窍，要买你们的方子，但是之后的事情，一直都是你们故意的！你们之前如何我不清楚，说不定这就是临时想要骗我呢！” 祁南点点头，“有道理。” 然后高老板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她就又道：“这样就更傻了呀！” “大家都想想，你跟胖婶签了协议，当时你一个外乡人，既然可以找到这位黄老板给你出头，为什么不能找一个中间人作保？签了协议之后，不是一手给钱一手给方子？脑子该有多少坑，才会直接把钱给了别人，自己走了！”祁南表示不解。 高老板的冷汗就要下来了。 “那……那是我相信……”却也接不下去了。 祁南哼了一声，“你刚才说的所谓人证，就是你借钱的那人，既然可以把一笔钱借给你，难道来做一个见证很难？你在完全不知道别人底的时候就直接签协议给钱？你一直都这么做买卖的？只有一种可能，你在撒谎！” 高老板赶紧吼道，“没有，我没有，我有人证也有物证，对对，我有这个协议！” 说完，扯出那个协议书，垂死挣扎。 祁南撇撇嘴，也不知道这是临时过来找茬还是怎么的，漏洞随便一扯就是一大把！ 这个黄三看着就是地头蛇，却也不敢明着抢。 祁南伸手想拿协议，高老板反而退后一步，“你想撕毁证据？！” 祁南翻翻白眼，“诈骗是什么罪名？高老板知不知道？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 “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祁南说完盯着高老板看一眼。 见高老板有些害怕，她接着说道：“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规定诈骗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高老板你想不想知道，你制造的这种假的协议过来诈骗，会被关三年以下还是三年以上呢？” 说一句，高老板的脸就白一点。 祁南也不搭理他，只跟黄三说道：“黄老板，我知道你是好心，过来做一个见证，但是他犯了这样的事情，你好心没有好报不说，一不小心就成了从犯，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交友要谨慎啊！” 第176章 你不能我能 祁南说完这个，自己也略微有些牙疼似的抽气。 知识改变命运啊！ 这些法律使用率也太高了点，回头还是要狠狠背下来，哪怕是就像今天这样吓人也好啊！ 只要想想，遇到事情的时候突然之间嘎巴脆地一顺溜说了出来，自动脑补了一番律政剧，多么的威武霸气！ 想着，她嘴角就略微勾了勾。 周语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见此说道：“哎哟喂，这样可好玩，一次跟筷子穿馒头一样，一骨碌都关进去！” 黄三明白这老头说的被关进去的人之中，当然也是包括了他的，再也没有刚才的嬉皮笑脸，脸色阴沉在一旁。 高老板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那协议书，“你……你们吓不了人，我喃子就骗人了，我有这个证据！” 一着急，连方言都说漏了出来。 祁南点点头，“对对对，你赶紧保护好这个证据，等报警了之后呢，你最好也拿着，要不然怎么给你定罪？这签名你说是胖婶的就是，这手印随便盖也行？你不知道这个鉴定其实很容易的么？你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高老板被祁南说得冷汗一直冒，这一身的西装松垮垮在身上，显得更加狼狈，“你们不要吓人，别以为自己家里有人在派出所的就可以随便乱说！” 祁南哼了一声，“乱不乱说的，去了不就知道了！如果真的诈骗都这么容易，谁还拼死拼活干活挣钱，买一捆纸在家写不就行了吗？” 这样的智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出来行骗的？ 或许原来不是这个打算，仓促之间决定下来的？要不然怎么黄三刚睡醒的样子？ “你……你们别打量可以欺负人！派出所我也不怕！”高老板还在叫嚷，但显然就是一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祁南都要听不下去了：“我们现在开业开的好好的，你自己突然就找上门来，伪造了一张这种不懂从哪里弄来的协议书，又要我们赔钱，又要我们的方子，现在谎话编不下去了，又说我们欺负你！” 高老板死死地，抓着协议书说道。：“我这个协议书就是你们签的，说到哪里也是！” 祁南盯着黄三，说道：“看来高老板是执迷不悟了，黄老板，您意向如何？” 黄三被祁南方才那一番话有点吓到，什么叫共同诈骗啊？看向高老板的眼神有一些阴翳，这个蠢货！ “这个协议书你一个人说是真的，一个人说是假的，两边都说是诈骗，让我如何是好？” 他这话一出，祁南就想：他也并不是特别想帮高老板，或者说这就算在帮人的时候，他依旧还想着自保。 这两个人都是只是想着自己，不是铁板一块，这就好办了。 现在没有直接从这里下手，祁南反而想要说服黄三一般说道：“黄老板难道没有听说吗，不久之前，隔壁县平县乐山乡，也是有人这样诈骗都被关进去了，听说还判了刑，没想到这样的手段流传到我们这里来了。” 黄三的眉头皱了皱，不明白为何祁南突然说到这边。 高老板深怕黄三不站在他那边，赶紧说道：“你撒谎，他们那边根本就不是诈骗，是抢劫！这不是一回事。” 祁南笑了笑：“高老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平县……” 这一下，周围的人就很是给力了。 “我就说他刚才说喃子的时候，就不太对劲了，好像这个人平时还见过呢。” “对呀，这个时候冒充人骗到我们青城镇来了！” 高老板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自顾不暇，这一慌张，破绽就更多。 黄三的脸更加黑了，想帮他圆回来都难，何况原本就没有那份心，于是扯过他那个协议书直接问他道。“你这个协议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南站一旁说道：“是真是假，很容易，我有两个办法。” 说到这里，她没有接着说下去，让那两个人更加紧张愤怒了。 “说！”黄三的话就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第一直接报警让警察鉴定，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就闹大了，我们给黄老板面子，建议你不用采用这种方法。”祁南一脸的“我是为你着想”的样子。 “第二，你把协议书给我看看，我可以分辨出真假。” 黄三眨眨眼，像是看一个笑话一般看祁南。 “你难道是想告诉我你看一下就直接说这份协议书是真还是假的，你觉得这样我会这样相信？” 祁南点点头，“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相信。” 事实上并不止黄三，就是胖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既然祁南能够这么说，他怎么就觉得可以相信呢！ “你最好给我说的明白。”黄三威胁道。 祁南一脸的淡然，黄三这就气急败坏了，神态凶煞，果然是一个混子应该有的样子，祁南丝毫不为所动说道：“不难明白，就是看签名跟手印。” 黄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盯着祁南，“这个还要你说！” “胖婶过来签一个名，可以看出来根本就不是她的字迹，这个你们要是不相信，那就对比手印，这里也不能是胖婶的。”祁南说道。 高老板以为抓到了祁南的漏洞，因为这个听着也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你跟她是一伙的，哪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这明显就是赖账！” 祁南噗嗤一笑，“我还没有你们那么厚脸皮，这么多人在这做见证呢，我总会可以让你们相信的，这样，你们随意找十个八个人，按手印在这纸上，自己做好记号记得，你们那边一个人，我们这边一个人，加上黄老板，还有找两位乡亲作为监督见证。到时候，我可以根据指引，找出是哪位的，凡是参与的，送一斤点心！” “你……，你少糊弄人，谁有这样的能耐！”高老板还是不肯。 祁南微微一笑，“不与傻瓜论短长，你不能，不代表我也不能。” “好！”黄三答应了。 感谢幸福依旧丫头打赏的平安符，感动~感谢所有投票的留言的亲们！终于有人说话了，虽然是让更新的，呜呜呜，感觉只有一个人在默默码字的孤单~ 第177章 谁说我认不出来的？ 这事情拖在这，拖得有些久了。 黄三又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没想到这边这么久都没有解决，这胖婶的爱人在派出所工作，他也是要在这一带混的，虽然不害怕，但是最好能够相安无事。 所以，最好就是让他们吃一个闷亏。 也要顾及周围围观着的人。 哪知道，事情如此不顺利，高老板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北。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现在总算是抓住了漏洞。 虽然之前这个小女孩说的，什么鉴定笔迹跟指纹，县里头的公安局，谁有这个功夫？谁管这个事情，只是这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但她突然自漏马脚，自己怎么能够不抓住？ 这里，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这丫头说了大话，要等会真的认不出来，到时候，就是直接抢，也没有人说他不仁义！ 他想到这，阴沉沉说道：“就这么办！” 高老板跟他巴巴站在一边，周语出当仁不让站出来，听说还有点心送，又有热闹看，人群里很快也出来两个人作为见证。 “你说你要怎么认？”黄三问道。 祁南笑了笑，“你们自己准备吧，反正只要人在这，手印摁在纸上，我总是可以找出来。” 或许是因为天赋，祁南的观察力十分惊人，在别人看来差不多的东西，她看过之后就可以按图索骥，别说手印，这样本也并不多，其实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唬人，哪怕是唇印她也是可以看出来主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太过无聊，还是太过自闭？老天爷给她多一双眼睛。 其实她明白，这个能力不算出挑，有的人也不少的，但是在青成镇，唬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最好给我认出来！”黄三笑得一脸的奸诈。 倒是让胖婶心里有些毛毛的，暗暗为祁南担心，看着她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么说的这话听起来这么匪夷所思。 很快，祁南被专门的人带着，到了楼上，不仅如此，头上还绑着布条。 就为了防止她使坏。 楼下这边，黄三也算是公正，或许也是怕自己忘记，在每个人的胳膊上写了数字，然后按照顺序在纸上盖了手印。 看着一排十几个红彤彤的手印，他看着反正都差不多，自己看了看，又把螺纹的挑出去，剩下的就更加难了。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难度。 折腾了好一通，他自己确认这完全没有办法认出来了。 还在一旁威胁道：“这要是糊弄我们，你们这个店，怕是也不好开了吧。” 胖婶脸色有些紧张，她看着这上面几乎一模一样的指纹，紧张得说不出话，她甚至还担心，这要是没有店铺了，最多回到以前那样，只是祁南还年轻，她万一受了打击，可怎么是好。 周语出倒是没有胖婶这般紧张，还从鼻子哼了一声，“等会真的认出来了呢？” “那我没有二话！”高老板自己倒是表态了。 如此，黄三吩咐，“让她下来！” “不，等等！”他似乎想到什么，“把这印泥让其余的人都把手指摁上，不是挺能的吗？这下就自己去找吧。” 纸上排列着十个手指印，也就是有十个人参与按手印，祁南说不定还可以蒙对，现在黄三想到这个问题，把范围扩大，首先要从这么多人当中找到，就不单单是运气的问题了。 忙完这些，才让人把祁南请下来。 祁南头上的布摘开，因为刺眼略微眯了眯眼睛，晃了晃脑袋。 黄三这时候又悠闲坐了下来，抱着双手，一脸的兴味，几乎已经想象接下来这群人求饶的样子了。 “你们一个个走上前来吧。”他吩咐道。 东西是他准备的，人选是他定的，这么多人在这，他根本就不信祁南真的能够认出来。 何况祁南在他眼皮子底下认人，他还可以盯着，确保没有猫腻。 祁南也没有反驳什么，她盯着手上那张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然后，在黄三那边示意人上来之后，就坐在祁南跟前，跟大夫诊脉一样，把手摊开在祁南眼前。 祁南看了一眼，点点头。 那人还有些不好意思，跟祁南离得有些近，但是他们也被叮嘱了不能说话，又把手抬起来一些。 祁南只好开口说道，“可以了。” 那人明显就愣了，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黄三示意，他还是站到了一旁，按照顺序站着。 下一个又上前来，祁南的动作依旧很快，仔细看了下那人的手指，点点头。 这下，不用祁南开口，这个人就如释重负地笑了。 接着又依次上来好几个人，都是如此。 黄三在看着一个他明显记得在纸上留下过手印的人，被祁南放走，站到一边的时候，发出一声冷笑。 原来还真的是看不出来，害得他还如此慎重。 在他的想法之中，如果要看，怎么的也要拿着别人的手，仔仔细细对着这纸上的瞧，要她能瞧出几个来，接下来也还有的扯。 哪知道，到底还是小孩子，作戏都不知道做全套。 这么随随便便就让人离开了，到底还是高估了她。 之前说得那样笃定，自己差点都被她骗了，认是肯定认不出来的，就怕跟那种变魔术一般的方法，黄三觉得自己才如此慎重，没想到，什么都认不出来！ 按照祁南这样的速度，很快，这些人就都从她眼前晃了过去，但是也都没有走，按照顺序站在一起，瞧着这么一个队列，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买东西呢！ “人都在这了？”祁南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人到跟前来了。 黄三这才笑了笑，挥挥手，示意高老板上前。 态度很是恶劣嚣张，“既然认不出来，偏偏还要找这样的借口，耽误我们这么多工夫，弟兄们难道都是喝风的吗？刚才一张利嘴，我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 高老板现在一颗心已经放进了肚子里，“瞧吧，我就说他们就是糊弄人，这再明显不过了！快给方子，不跟你们计较！” 祁南好笑，“谁说我没有认出来的？” 第178章 就是这么神奇 黄三这一次打定主意，再也不要被祁南糊弄了。 他嚣张地指着祁南说道，“那你倒是认啊！” 祁南微微一笑，“我刚才就都认了，之前我还没有敢完全肯定，现在可以了。” 她这灿然一笑，然大家都惊了。 看热闹的觉得这个孩子面对黄三这样的人，一点都不怕，也有些人为她担心，觉得这小孩无知无畏，但看着她这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总希望她可以认出来。 虽然他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惜了…… 年纪这么小，惹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怕是日子也难过。 在黄三要发怒之前，祁南开始指人了，“第十一位，对，就是你，是第一个摁手印的。” 黄三那要吐到嘴角的话，就死死咽下去。 这么快？那人上前，把胳膊上的衬衣拉开，果真就是第一个。 黄三想，运气倒是挺好。 “十七，第六，二十四，是二三四。”知道了他们究竟如何辨认，祁南的速度快了起来。 都对了，黄三面色有些阴沉，还在安慰自己，不可能全部认出来的，一定不可能。 接下来，祁南很是顺利，认到了第九个，没有一个是错的。 就凭这份能耐，已经让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了。 谁能做到？他们可是之前看过整个过程的！这要是自己，他们自己摁下的，都不知道是哪个了好吧！ 哪知道，现在已经对了九个！ 黄三铁青着一张脸，觉得这真的是邪门了，这样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刚才还想着这实在是高估了这个女孩子，现在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小心，因为他觉得，不管如何，祁南说的是十个全部认出来，而哪怕对了九个，他依旧很有信心，因为他觉得，祁南不可能认出第十个！ “还有一个呢！”黄三定定问道。 祁南没有吭声，看着他。 又是这样的眼神！这种平静无波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眼神，黄三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你倒是说啊！” 说出来，肯定就错了，错了就怪不得自己不客气了！ 祁南用手指了指，“你的左手。” 不得不说，黄三这个人也太慎重了些，之前这群人依次上前的时候，祁南一一看完，只有九个，那么剩下的一个，就在这其余几个人手上，她四处看了看，一直到黄三用手指着她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而且，为了迷惑她，很多根本没有留下手印的手指都有印泥的印记，但偏偏，黄三自己摁下了最后一个，然后又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故意增加的难度。 但好在，这个难不倒她。 黄三仿佛身上的力气被抽离出来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这怎么可能！ 与黄三的颓唐不同，周围的群众自动迸发出的掌声。 掌声久久不灭。 胖婶先是感慨，喃喃说道：“我的乖乖呀，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然后她又自己找到了原因，“真是老天保佑。” 所有人看着祁南的眼神就有了一些莫名的敬畏跟崇拜。 这种在她们理解只能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没来由的就自然带有特别的情感。 黄三还是没有办法，从自己的震惊之中摆脱出来。依旧瘫坐在椅子上。 之前所有的不屑与轻视，以及种种的得意忘形在此刻都成了笑话。 要说之前还能猜还能蒙甚至是还可以跟周围这些人勾结，让这个女孩看出端倪，或者哪怕就真的就是运气爆棚呢！ 但黄三此刻知道，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帮祁南的，这才会按下最后一个手印之后又用肥皂把手洗的干干净净，刚才洗干净手的时候他还开玩笑跟别人说：“这是神仙都猜不到的事情。” 话音似乎都没有散去，现在却真的做到了。 眼前这个女孩偏偏做到了。 黄三有片刻怔忪，他觉得自己的脸全部掉到了地上。 高老板在祁南开始说第一个对了的时候其实就开始慌了，之前他笃定祁南猜不出来，不仅说了那些威胁的话，甚至还许诺了猜出来之后的大话，不管什么话，此刻都是笑话。 那些说出去的话化成了针，全部调转了头往他自己的身上扎，他却顾不得痛，只想着下一步该如何。 但是这个时候，哪怕想破了头，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天知道之前还以为是柳暗花明之地。 他慌了。 祁南根本就没有给他找更多的理由的时间，她已经有些厌烦这样没完没了的找茬。 祁南拿过那份协议书，眼不错珠的看着高老板。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这个手印可不是胡乱找人盖的！”高老板吼道。 却显得那么的不可信。 祁南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这个小女孩儿居然说相信他，高老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又被打断了。 因为祁南又说道：“我相信你不是随意找人乱的手印，因为这两个手印都是你自己的呀！” “你自己用你自己的右手给你这边签名按了手印，胖婶这边你冒充的签名不说，又用自己的左手，摁下了手印，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到别人吗？”祁南盯着他说道。 高老板想要反驳但是天知道这个小同志说的竟然全部是对的，仿佛她就看着他在做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没有刚才认手印的这么一出，他或许还可以狡辩，现在呢？他欲哭无泪。 他这个模样，众人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谴责之声不绝于耳。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闹事闹到咱们地头上来了！” “就是平县的，闹到咱们这里来，关进去才行！” 甚至有些愤怒的，已经开始要拿东西打人了。 要他们遇见这样的事情，可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他们也没有祁南这样的本事，只要想着这种风险，他们的愤怒更甚。 黄三忍无可忍，站起来用力甩了高老板一巴掌！ 第179章 再生事端 高老板被黄三的一巴掌，直接打出了血。 “你来我们这里骗人不说，竟然骗到我头上，这是活腻了吗？”黄三尤其愤怒。 同时也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高老板原本还想挣扎反驳或者什么，直接被这一巴掌打懵逼了。 “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开口说道，又被打了几巴掌。 “你骗了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不该骗到我嫂子头上，我差点就做了你的帮凶！”黄三到了这个地步，见高老板说话都已经不对劲了，开始意有所指。 高老板瞬间了悟，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对胖婶说道：“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这也是被逼的，这个也不是我要这么做的，你们想想我一个人，怎么的也不敢贸然到你们这边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如果我不这样做就没命了，求求你们大发慈悲。” 说得仿佛祁南她们不绕过他，就是杀了他似的。 这里都是老老少少跟女人，想必应该比较心软。 黄三还要上前再打。 胖婶赶紧说道：“住手！” 高老板感激的望着他。 黄三说道：“嫂子，你别阻拦我，你就是不能太心软，这种人打死他都没话说！” 胖婶面色阴沉，指着屋外：“黄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开业，你在这里让我们见血，赶到外面去打死打活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反正打完了再送进派出所去关着吧，这么多人作证，小南说的那个什么诈骗罪也是成立的。” 也太不要脸了，万一今天这事情真的被他们得逞，这个店铺以后是怎么样的还不好说，骗局明明已经被戳破，指望认一个错就可以没事，也太把律法当儿戏了。 胖婶尤其不能忍。 高老板面如死灰。 周语出，默默的点了点头。 黄三这时骑虎难下，刚刚话也是他说的，之前来的时候他话说得又太满，总不能自抽耳光吧，现在只能让人把高老板拉到外面去。 没有一个人敢求情的，事实上参与摁手印这些人，说不得的比胖婶还要愤怒。 胖婶叫工人看着：“等他们打完了进来说一声，捉到派出所去报案。” 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了，她还不至于心软到这种地步。 祁南听胖婶这么安排，略微有些放心，只要不是老好人就好。 不多时，高老板夸张的求救声就响了起来，却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笑话，这小偷偷东西都能要打一顿，这个比小偷小摸的不知道可恶多少，自己也承认这个是骗局了，如此作孽都是自找的。 地上的高老板此时总算是知道，黄三这是要把他推出来顶罪了，他却根本不敢攀咬黄三，只挣扎着爬了起来，直直地往屋子里头撞了过去。 祁南赶紧拉了胖婶躲到一旁。 店铺里的工人原来也在忙忙碌碌，此时也自告奋勇的站铺子跟前，刚才他们来捣乱的时候都看在眼里，他们临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帮忙，心里本来就存了愧疚，如今这么多人在这里被一个人撞了进来，他们就没有脸在这干活了。 高老板刚才拿着匕首乱撞的时候被挡在屋外，并没有得逞。 就这么一个大家愣神的空档，他又夺回了自己的公文包，抽出一把匕首，四下挥舞并威胁着他们说道：“别逼我，谁都别逼我！” 人已经状若癫狂。 场面变得极度混乱，原本看热闹的人赶紧散开来。 在这乱象之中，黄三带着的一个手下，突然之间，捂着肚子大叫一声，缓缓倒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人赶紧围过去查看情况，自然就无暇顾及高老板了。 趁着这个空隙，高老板挥舞着匕首就往外面跑。 祁南在跟胖婶几个在店铺里，看着这一切发生。 刚才高老板一开始认错的时候，说的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后来还是黄三刻意的提醒，才开始不往下说，而是求饶。 他们是一伙的，她心想。 也不知道是内讧了，还是黄三打算丢下高老板。两个人相互防备又相互利用。 刚才高老板拿着的匕首虽然让人害怕，但其实并没有戳到人，他那个手下这个时候倒下，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趁机让高老板逃跑吧。 如此打量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祁南犹豫的瞬间。 店铺里有两个负责送货的男人，加上几个壮实的妇人，刚才是挡店门口的，这时候见危机减除，很是不忿：“这么多人还能让他给跑了！” 说完，从门里拎着棍子就冲了出去，有没有东西拿的，找了个板凳也跟着去。 祁南赶紧叫道：“注意自己的安全！” 接着看着外面这些围观的人，“谁去帮忙的，每个人给一块钱！抓到人的给十块！” 瞬间，那些围观着的男人，立马就加入了队伍。 这么多人冲出去，手头上有东西，高老板手里虽然有匕首，但他本人却没有什么武力值，如果棍子齐上，想必也不能伤到人。 要不把他抓住，以后见个人就敢上来找茬了，这还得了！ 这么一顿，一群人登时就不见了跑得不见了踪影。 声音渐渐远去。 倒是地上的人依旧躺着。 其余几个人围着七嘴八舌说话。 “这是被刀伤到了吗？高老板这个人太不是东西了。” “对啊，这么多人，谁知道他突然间带了刀。” 黄三怒斥一声，“不要胡说！” 说完，他大踏步走到这个躺着的人跟前，拧着眉，“都散开一些！” 然后，小心翼翼拿开那个人的手，仔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 并没有血。 然后又很是担心，“这不是被刀伤到了，怎么好端端的的人，就这样倒地上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一整天在一起，人都好好的啊，以前也没有什么病，谁知道怎么的突然倒地上，看着……” 另一个人拍了拍脑袋，“他……好像刚吃了这店里的东西。” 祁南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 第180章 明晃晃的碰瓷 祁南浑身都散发出了冷意，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看不出黄三是特意来找茬的，她就白活了。 这一出一出的戏可真是太多了。 且不说工商所那些人是不是他叫来的，但是刚才高老板跟他狼狈为奸这个没有疑问。 这是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节奏吗？ 竟然这么老套的戏码也都用上了。 吃了他们店铺里的东西倒在地上，这说明什么？ 是打算说他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不卫生，造成这样的后果，还是说风水不好会克人？ 这人是马艳丽的姘头，这样的事情他肯定做得出来，物以类聚嘛，说不定在这背后还有马艳丽的手笔呢。 他们是否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其余的店铺？ 祁南就死死地盯着他。 黄三嚷了几声，地上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 他就开始着急了，朝着胖婶吼道：“我好心好意过来做见证，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有什么冲我来，对付我兄弟，我跟你没完！” 胖婶道：“我对付他？大家可都看着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没道理呀，他刚才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这话却是问其余几个小喽啰的。 有人细细说道：“不知道啊，看着他吃了许多点心，店里的东西一早上还来买过，刚才在这太久她们端了东西放在一旁，他就又吃了一点，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挺好的东西，怎么就能把人吃成这个样子呢。” 胖婶脸色一僵，说道：“黄三，我们店铺里的东西干干净净的，才没有你们说的那个样子。” 黄三跟方才那嬉皮笑脸或严肃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同，整个人透出一股狠厉：“这人已经这样了，坏不坏好不好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胖婶气得脸都发白了，“那你想如何呢？刚刚你跟高老板过来不说，现在被戳破了，没有话说了，弄一个人到这里来躺着就想生事，这是打量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黄三站起来一拍柜台，整个人都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说道：“高老板是高老板，当时我是过来做见证的。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扯不扯清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一句，他又补充道，“现在我这兄弟吃了你们的东西，倒地不起，要不给一个说法，我黄三也不是好惹的！” 这可是明显的碰瓷啊。 说不定这样的招数在别的地方也没少用。 胖婶被他气得直哆嗦，“这么多的人都吃了这些东西，偏偏没有事情，就你的人有事情，每一样东西我们可都是送去检验过的。” 当时祁南跟周语出做了那么多那些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现在转念一想，什么叫没有必要，简直太有必要了！ 应付工商所那些部门可以用，这要对付闹事的，也可以用得上，和气才能生财，要是整天出现这种事情，还能不能好好开铺子了？！ 黄三想到刚才祁南弄的那一出，觉得不能跟胖婶他们讲道理，没准什么时候又被绕进去都不知道，他赖皮的说道：“这些我通通不管，我只知道我的人吃了你的东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给一个说法，走着瞧！” 这就是打算不讲理了。 遇到这样蛮横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原本不过也就是做一个样子，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黄三带来的其余的人也全部站了起来，对他们怒目横视。 而祁南这边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再加上一个女人，刚才那些店铺里干活的工人都追高老板去了，这时候都还没有回来呢。 都是些横行四里八乡的恶霸，外面那些壮实一点的或者勇敢一些的男人，也都因为钱去追了高老板，剩下的人哪里敢出头。 不出头，却又在这观望不肯走。 祁南看着眼前这五六个人，原来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如果真的动手起来，她心里计算了一下，只要得当，他们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当然，能够拖一下等其余的人回来，胜算就更大。 只是黄三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又一出，这是势在必得的架势吗？ 祁南张了张嘴要说话，被周语出拉住了，“这些小事，让我去打发吧。” 祁南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果然人活得久了，都学会了淡然吗？ 周语出咳咳两声，也没有为自己的店铺辩驳，反而说道：“黄老板说笑了，我看着怕是你们想着他不好吧，或者是你们看着他不顺眼，在背后下点毒？” “你这个臭老头说的是什么话，信不信我揍你！” “没错，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用得着你来挑拨，快给一个说法！” 周语出摇头笑了笑，“那这都成这个样子了，竟然也像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去医院，放在这里让他等死吗？” 黄三本来就是打算不讲理了，周围的人又有一点多，他暗恨：“这有事没事还轮不到你一个糟老头子来说的，给他们一个说法，剩下的都好说。” 本来这就是打算不要脸。 周语出完全无视他们骂人的话，反而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你们也看出来了，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啊，要我们给一个说法，我来给！” 黄三见他这么快就屈服了，还以为多有骨气呢？在势力面前，照样是一个软骨头，他已经在想究竟要提什么条件了。 周语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是为他着想说道：“这也是要看情况的，对吧？要不然随随便便一个人过来，直接就倒在地上，我们跟谁说理去呀！” “那你说要如何呢？”黄三问道。 周语出笑了笑，顺着他们说道：“吃东西之后的反应千差万别，这要是吃了之后拉肚子，自然按拉肚子的赔偿，这要是吃了之后人不舒服，假设是肠胃出了问题要住院，自然就按住院的赔偿，我们一点也不含糊，你们尽管提条件，要是人死在这里，整个店铺送给你们都行！” 黄三仿佛等着的就是他这么一句话说：“现在人已经半死不活了，怎么赔偿？不然把店铺给我们吧。” 说得仿佛就像是，把这块点心给我吧，这般轻松。 第181章 吓活了 周语出听黄三那么大言不惭地要店铺。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蹲下身看看地上的人：“这是死还是活，还是半死不活，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蹲在倒地不起那个人的身边，伸手就给他装模作样把把脉，又翻了翻眼珠子，最后掐了掐人中，这些大家都好理解。 然而，捏开别人的嘴巴这是怎么回事？挠挠别人腋窝跟脚底心又怎么一回事？ 原本就是故意躺在地上讹诈，所以不管周语出用尽什么办法，他就是一动不动。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黄山压着怒气问道。 祁南看了这么一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这么想着，祁南就脱口而出：“我听说这种情况，用针扎脚底心马上就没事了！” 祁南说完微微一笑，翻箱倒柜的就想去找针。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街头倒地的骗子，要不然就是用烟头烫，要不然就是用针扎一下，必然露馅。 人的本能反应最是骗不了人。 或者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前世那些街头变相乞讨的，也有很多方法可以辨别真假。 跟眼前这种情况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胖婶也反应过来说道：“对对对，这一招可以，用针扎人中，放出两滴黑血来就会好了。” 显然这样的骗局大家也都没少听说。 怕是平日里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要是遇见怎样怎样的诈骗讹诈，怎么怎么做让别人就可以漏馅了。 这个黄三自然也想到了，他黑着一张脸瞪着祁南他们，说道：“本来吃你们店里的东西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想上来胡乱折腾，我不能不为我兄弟的命着想，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收起来，想都不要想碰一下！” 这是打算死赖到底，拼死不让他们靠近了。 祁南想了想，说道：“这样既然不行，我们不是医生没有话说，你们也非要在这解决，那现在我就让人去请一个大夫来，咱们听大夫的！” 这总行了吧？ “我看谁敢去！等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送他去医院，现在你们别想溜！”黄三死扛到底。 祁南跟胖婶有些着急，周爷爷一个人在跟前，但是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如何是好？ 周语出给了祁南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呵呵一乐，细细问道：“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过来之前有没有不舒服，过来之后吃了点心，具体吃了什么？早上跟中午吃了什么？” “你这个死老头还想糊弄我们不成？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赔钱。” “对，谁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都是你们店铺的东西！” 周语出丝毫不为所动，也没有被吓到，再次问道，“这个自然是要问清楚的，如果他是在来这边之前就不舒服了，我们岂不是要背黑锅，还有他早上跟中午吃了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万一跟我们店铺里有什么东西冲撞了，这才不好的？红柿子跟红薯不能一起吃，这个你们知道吧？我这也是想看看是不是这样，要不然你们自己无知乱吃，我们多冤枉？”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们不要以为这事情简单，其实可大可小，有些东西一起吃会死人的，知道吗？” 这些话他们是不耐烦听的，觉得这个老头实在太过啰嗦。 要不是这家里有人在派出所，直接速战速决就行了。 于是他们纷纷不耐烦回应。 “别说这些，谁是傻子才乱吃东西，早上中午都是正常吃饭的，每天吃都没有问题，就多吃了你们铺子的点心才变成这个样子！” “那你都说了死人，把你的店铺给我们了！”或许觉得祁南他们几个已经无力反抗，他们笑得很是嚣张。 周语出又耐心地给他们说什么食物什么食物相克，一副我是为你们好的架势。 其实他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地上的人看，等看着脸上有些变化，笑得更是从容了。 或许是周语出说话太过无聊，或许是他们想着速战速决。 总之就开始威胁起来。 都是坐不住的性子，四下张望之间，突然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小弟指着地上的人，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断断续续说道：“这，这脸上是什么东西……” 有反应迅速的，找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吃他们的东西怎么会长这些东西！这可真是害人不浅，要是姑娘家吃了，这可就毁容咯。” 时时刻刻不忘往店铺泼脏水。 红疹布满了脸，且看着越发红了，瞧着就感觉很是严重的样子。 这个时候周语出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惊讶，他挪开了一些，“这怕不是从哪里惹来的脏病吧，你们说你们跟他关系好，谁知道他去哪里厮混弄成这个样子，反而过来讹诈我们的铺子。” 黄三带着的那些人想要反驳，但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很是有些瘆人得慌，看周语出挪开那么远，他们也赶紧走两步。 这万一是什么传染病，他们就亏大了。 只是脸上的红疹十分痒，又听周语出那话里已有所指，地上的人终于忍无可忍，缓缓深出手来，在脸上挠了一下。 天知道他刚躺在地上，原本感觉是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哪知道周语出过来之后，捏嘴巴挠腋窝的，都被他死死忍住了。 但不知道为何，脸上开始痒，痒得他全身都紧紧绷着。 听这些人说的话，仿佛是很吓人的东西一般。 加上这个老头，话里话外就说他是去嫖，他可是刚刚谈了个女朋友！以后要结婚的，万一这被这些混不吝的说漏了嘴，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辩驳了。 这个时候，他觉得脸上的痒，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忍不住了，他心里偷偷对自己说，“偷偷挠一下，就一下，就行。” 哪知道这一伸手，就被一直盯着的周语出看见了，还大声叫了出来，“你们看，他醒了！” 第182章 给我砸！ 周语出大声叫出“他醒了”之后，所有的人都盯着看。 地上的人，挠痒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或许觉得已经露馅了，他索性放弃了挣扎，睁开眼睛迷迷糊糊说道：“我这是在哪里？怎么脸上这么痒？” 心里想的却是，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挠痒痒了。 周语出一拍巴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黄三说道：“看看这人没死，也没有不死不活，活得好好的，我们的铺子总算是保住了！” 这话听着有些滑稽，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一丝遗憾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人没死，但也是吃了你们的东西变成这个样子的，谁知道还不能不能消下去，也都是因为你们，说吧，现在怎么赔？”黄三虽然暗恼这个人有一些不识抬举，多简单的事情，就在地上躺着装死人都不会，这脸上的红疹长就长了，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个不成，怎么突然间就选了这么个人。 他暗暗后悔，出来的时候也太过心急了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开始了，讹了一次就有下次，就不信他们的铺子还能开多久，顶多麻烦一点，反正最后达到目的就行了。 他甚至安慰自己，脸成了这个样子，再放点风声，这以后有没有人敢买他们的东西还是一回事呢？ 这个可是一定要咬定的。 这般想着，黄三气息又平稳了一些。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周语出反而安抚他们说道。 祁南看着气定神闲的周语出，他那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免心下稍安。 倒是之前躺着的那个人，此刻不停的挠自己的脸，很快就红彤彤一片，加上他自己的挠痕，怎么看怎么瘆人：“我什么病都没有，你们的东西不干不净的，把我吃成这个样子。” 周雨初嘿嘿一乐说道：“你这不是吃东西吃的吧？怕是艳福不浅惹下的！” “放你娘的狗屁，我还没成亲呢！”脸上那么痒，让这人的脾气格外暴躁。 周语出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就是没结婚，忍不住了才会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是过来人，懂的，懂的。”， 那人脸色青红交加，“乱放你娘的屁，老子说没去过就没去过，我还是童……” 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丢脸索性不吭声了。 “童子鸡呀，不应该呀！”周语出戏笑说道。 黄三见此，不想让周语出再说下去，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从来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你们不要想着推脱责任了。” 周语出听他这么一说，面色反而郑重起来说道：“我原来还以为是这个原因，心想都是年轻人，火气旺忍不住也就算了，虽然有些丢人，治起来也不容易，好歹也不会惹出什么大问题，看来我想差了，果真不是的话，这就更严重了。” 祁南听到这，暗暗给周爷爷点赞，他们今天开业呢，却遇到这样糟心的事情，周爷爷这一绕到男女之事之上，还能转移不少注意力，人们对这些桃色八卦总是额外关注一些。 也就尽可能地消除一些其余的影响。 “你，你不要吓人了！”那人还嘴硬说道。 周语出说道：“现在是你出的问题，不是我，我这是在为你想办法，我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仔细看了看你这个如果不是出去乱搞惹出的什么东西，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说完他故意停顿了，惹的那个人抓腮挠肺的，偏偏又不肯拉下脸来问。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就这么一瞬间，那人的脖子都红了。 周雨初盯着他看：“你这个明显就是食物过敏，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有些东西不能吃，非要吃就吃坏了怪谁呀！” 食物过敏的人不多，但是也没有到完全没见过的地步。 周围的人见此，松了一口气，都见惯不怪的说道：“没错，我听说有人对花生就过敏，一过敏的时候就容易长这种红疹。” “对对，也有人连韭菜都不能吃，你说怪不怪，听说这也是一种病。” “这么一说，自己应该知道格外注意啊，还真的怪不了别人的铺子。” 或许是趁着人多，甚至有些为店铺里鸣不平的的人，夹杂在人群中自以为安全地朝黄三喊话。 弄得黄三恶狠狠盯出去，却找不到目标。 食物过敏，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巧的食物过敏？ 他是不信这个的。 他虽然不信，周语出却还是要接着说道：“这个过敏可大可小，看着你这么严重，这可是要死人的。我劝你赶紧去医院，要不然耽误了治疗，命可是自己的。赔多少钱，没命花有什么用啊。” 这一去医院不就露馅了吗？ “我不信你，你又不是医生。”那人虽然这么说，明显已经面露惊恐。 周语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说道：“我话放在这，这到时候真的出问题，没命了医生也可以解剖，看得出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现在过敏谁是脸上痒长红疹，接着脖子也开始痒，慢慢的喉咙也开始痒，你知道最严重的是什么吗？” 被周语出这么一说，他真的觉得自己的脖子很痒，忍不住就去挠，却没有用。 痒在脖子里，他此时觉得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一般，又是惊恐又是难受。 顿了顿之后周语出没有接着吓人，反而凝重说道：“到最后你的喉管发痒之后就开始肿胀，再最后肿大到一定的程度堵住了喉管，一个人要是喉管堵住了，渐渐地你会觉得无法呼吸，最后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 脸上痒，痒之后脖子痒，再接着他觉得自己喉咙真的有些肿了。 一想到这，什么都顾不得，兔子一般地往外跑。 “跑错了，医院在这边！”周语出好心说道。 人群之中发出轰地一声笑。 “给我砸！”黄三恼羞成怒道。 他带头就冲进店铺里。 第183章 叶明湛，凑他！ 周语出解决了这个麻烦，成功吓退了那个人，脸上还带着笑。 没提防黄三这几个竟然这么不要脸皮地冲了进来。 咣当一声，玻璃柜台立马碎了一块。 发出剧烈的响声。 “黄三你不要欺人太甚！”胖婶怒了。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抢了，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连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虽然他们之前一直表现出讲道理的样子。 这些混混原本就不要脸。 周语出活动了一下手脚，正打算找一个软弱的下手，却被祁南拉到一旁。 看黄三这架势，砸了铺子还是小的。 祁南想着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受伤。 黄三既然已经开始动手，就顾及不了其余的了，剩下的一切以后再说。 人群之中叫了起来，“天啊，打人了，打人了！” 有怕事的也不敢看热闹了，当场就跑，也有那觉得跟自己无关的，依旧围在外面。 街边出现一群人，带头的几个，身上还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是点心铺子里的工人。 两个人押着高老板，此时他身上的那身西服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的，穿着的是一件大红色的背心，已经洗得发白有些地方还有一些小洞，两手被反剪在身后。 抓到了这讹诈铺子的罪魁祸首，大家心情都很好。 工人们因为这一整日的憋屈，情绪总算找到了一个出口，很是有些酣畅淋漓的成就感，对铺子也算是尽力有了贡献，想必站稳脚跟是不难的。 至于其他帮忙的人，纯粹就是因为祁南说的给一块钱帮的忙。 虽然没有他们亲自抓到高老板，围追堵截的时候却也没少费力，你这一块钱他们自认为拿得问心无愧。 至于亲自抓到的那十块钱，没有人想这回事。 有人诈骗新开的铺子，铺子有一个小女孩还可以直接认别人的手印，这听着就这般神奇，接着这骗子被识破，他还参与其中抓了回来，单这谈资都够吹牛好久了。 谁知道，远远的看着有些不对劲。 “打起来啦，打起来了，快点跑吧！”有人跑开的时候，见到他们叫道。 刚刚抓人时候的成就感，现在情绪沸腾到了一个顶点，一听这个打起来，就问道：“说清楚哪里打起来了？！” “新开的点心铺子，黄三带着人在里面砸东西呢！” 场面看起来有点吓人，那人说完这句话也跑了。 “这是故意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简直不能忍！” “没错，走到哪里也是咱们的道理，怕他做啥？” 几个工人义愤填膺的就往铺子里跑。 这回来的也是碰巧，黄三刚刚发难，砸坏了一个玻璃柜台。 玻璃碎渣迸发出来，刚巧擦伤了他们的手。 这动作难免就缓了不少，只是因为这不顺，他们的气焰更加愤怒嚣张起来。 工人们跑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之前的棍子以及板凳。 “看谁敢砸咱们的铺子。” 人数上瞬间就占了优势。 黄三见此，倒是没有怂，“你们这群打工的，跟你们有几毛钱关系，还不给我放下这些东西。” 这话要是之前说或许还有一些效果，但今日他们依靠群力抓住了高老板，黄三跟高老板做的这些事情又实在太过让人义愤填膺，铺子对他们也不错，这是他们吃饭的根本，几个因素一相加，黄三威胁的话，此时通通都不作效。 “你凭什么找我们的铺子，现在倒是还有理了！” 黄三手背上刚才也被崩出来的玻璃擦伤了一道小口子，十分不耐烦，跟这些工人说话，扬手就给了当时一个工人一耳光。 无外乎就是想震慑住他们。 哪知道他低估了热血的青年，见自己人被打了，剩下的人一拥而上。 黄三跟里头带了几个人都没有讨到好处。 黄三心里这个憋屈，混江湖这么多年，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跟人面对面的打架，到了镇上之后更是顺利，许多人胆小怕事，只要带着人乌鸦鸦的一进门，那些人顿时就成了软脚虾。 都是些不敢惹他们的人，黄三日子过得实在太过滋润，不过是一个小点心的铺子，竟然敢跟他这样子打起来。 这本来就已经不能忍了，何况他还吃了亏。 僵持之间，黄三怒吼一声。 外面乌压压的又围进来了十几个人。 他的手下终于也赶到了一批。 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 事情发展得太快，祁南根本来不及要作何反应，只黄三突然发难之后，她就只能一直盯着。 那么几个人，她倒是不至于吃亏，只是胖婶跟周爷爷在这里，还是要赶紧把他们劝回楼上去才行。 哪知道还没有开始说话，工人们就已经回来了，回来之后或许场面可以控制住，但却没有想到又打成了这个样子，重要的是，黄三那边又进来了这么多人。 祁南暗暗告诫自己，要稳住，他们一定是有目的的，人没事就好，这些以后都可以讨回来，虽这么想，她还是觉得十分憋屈。 她站在周爷爷旁边，这么一犹豫，被黄三看在眼里，想着今日这么不顺，多半都是因为这两个人。 一个会认什么手印？一个老不死的，把那个躺地上的胆小鬼给吓去了医院。 他原本也是不想打架的，都是这两个人逼的。 不能怪他。 这么一想着，黄三就恶从心头起，伸手就要去抓祁南。 他可没有不打老人、小孩跟女人这样的想法。 哪知道眼前仿佛一个人影闪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上一股剧痛传来，他忍无可忍叫了出来。 “谁敢算计老子！”抽痛之后的黄三，嚷嚷起来，今日真是太邪门了。 等看清楚眼前不过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黄三脸上更加狠厉。 “都给我上！” “老大，咱们不怕他们，外面还有咱们弟兄！”也不知道是安慰黄三还是再给自己鼓气。 之前带着几个人跟高老板过来，而后又来了十几个人，听着样子外面还有人，几乎是倾巢出动了。 黄三手上虽然剧痛，这也没有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 祁南此时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不再需要使用脑子想这些解决的对策。 她大声叫道：“叶明湛，揍他！” 第184章 碾压性胜利 叶明湛闻言一笑。 祁南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一只炸了毛的猫。 他跟章鱼不过就是出门一趟，没想到铺子里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惹事。 原以为这铺子名义上是胖婶的，家里又有人在派出所工作，这就算是找事，应该也不会直接动手才对。 要真的是从别的方面下手小打小闹，这头人多，祁南跟周爷爷也都在，都是心里有数的人，也不至于吃亏。 何况他只是去接人，之前答应帮祁南招的人，想着趁开业一并带来。 事情有些不太顺利，好在最后来了这么几个，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先带人回来，章鱼那边还需要在再等。 这一回来看见竟然是这样的场面，叶明湛眼里几乎都闪过了杀意。 好在祁南这呐喊助威的一声，让他有些失笑。 祁南叫叶明湛揍他们，是相信他的实力，当时揍人马有才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 她是叫他动手，不是叫他站在原地傻笑啊！ 眼见的黄三的手下围过来，有人还拿东西要往叶明湛头上砸。 祁南吓了一大跳，顾不得那么多，过去就给了那人的膝盖一脚，顺带把叶明湛拉了过来，没好气地怒斥道：“让你打架，不是让你站着的！” 祁南说完这句有些愣住了，她不过就是去拉了一把他，怎么仿佛他身后有人踢了他一般，一股力传来，他们两个都撞倒在墙壁上，准确地说，叶明湛撞墙上，她撞叶明湛胳膊上。 “你别担心。”叶明湛看着祁南悠悠然说道。 谁担心你了，是担心没有人帮打架好不好。祁南很是有些无语。 在这乱象之中，那些人又杂乱无章地要冲过来，叶明湛抓住祁南的手臂，把他揽到自己的臂弯之下，转身就踢了两脚。 “你们还在等什么！”他对外叫了一句。 瞬间就又出现了好几个人。 “没听见你叫，还以为让我们过来看热闹的。”冲进来的人当中，有一个说道。 里面黄三的人见这些人这般轻松，感觉受到了挑衅。 可这还没有怎么发力，就倒地上起不来了。 外面那些不怕死的围观的人，感知到了危险之后包围圈扩大了很多，却也没有走。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打群架呀。 甚至还有人在那里闲聊，“你赌谁赢？” 回答的人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往里面看，“黄三呗，我数了数，他好像都有三十多个人，铺子那边工人大部分都是女的，打不了人，算算，那么两三个男的加上几个妇娘，成不了气候。” “那现在还在打呢，好像铺子这边又来了四五个人。”有人质疑。 “你是傻的吗？四五个人对二三十个人？之前收钱的时候也有人纠了人反抗，以为自己家族大？结果呢，最后还不是乖乖掏钱，我跟你说，黄三他只是在咱这镇上，其余地方也有人……” “快跑，快跑，打到外面来了！” 叶明湛没有再出手。 铺子里除了倒在地上的黄三的人以外，剩下的就是祁南周语出跟胖婶，还有之前加入混战的工人们。 他当仁不让地站在铺子门口，带着祁南在门口观战，只要有人靠近，就毫不犹豫地踢走，就这样，他还有工夫安抚铺子里的人，“别担心，你们都暂时在屋子里不用出来。” 屋子里的人怎么能不担心呢，外面黄三的人看着可是还有二十几个呢！ 还有刚抓高老板的工人有些焦急不服，“我们出去帮忙——” 但叶明湛不放他们出去捣乱，祁南相信叶明湛，胖婶相信祁南，这样一来，他们还有什么好叫的？ 只是到底还是担心，在屋子里使劲往外看，只等外头支撑不住叫他们，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别看他们这边只有几个人，出手那叫一个顺畅，黄三那些人看起来就像豆腐做的一般，摔一次碎一块，没几个管用的。 而叶明湛带回来的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圆圈，一致对外，黄三的人冲上来，就没有一个讨到便宜的。 而他们这边的人只要一出手，就有人倒在地上起不来！ 哪里来的人，这么恐怖！ 叶明湛带来的人很是轻松。 见黄三那边完全讨不到便宜，他们这才真正放心起来。 胖婶突然尖叫了一声，原来是地上的人虽然无法动弹，此时却扑过来扯了她的裤脚。 胖婶吓到了，用力拍了拍那人的脑袋。 剩下几个人原本还想着爬出去的，见那个人被胖婶的粗手掌扇得那么惨，索性装死算了。 一场混战，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了，以黄三的人全部倒地告终。 地上躺着这么多的人，也很是壮观。 当然也有些人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完全就是被吓的！ 这要是敢爬出去，还不是一样被抓起来揍。 就这，叶明湛带来的人，还警告了他们，“以后敢来咱们铺子闹事，就是找死！” 祁南一挑眉，“铺子的人？” “嗯，你不是说要我帮你找一些人，送点心的吗？” 祁南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是提过让叶明湛帮她找几个人，以后业务发展送点心的时候，也需要用。 但是，这些人……不像是可以干活的啊。 要不，放店门口，这样是不是没有人敢轻易捣乱了？怕是生意也没有了吧。 祁南满头黑线。 叶明湛却带着这些人，用绳子把这些人都串起来，黄三打头。 还交代祁南，“你们收拾这铺子，这些人我们来打扫。” 他说的是打扫，黄三默默又吐了一口血，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但是他依旧还是嘴硬，“我劝你小子识相的最好把我们放了，今日咱们栽了，我们认，但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叶明湛听他这么一说，道，“带他先去游街，再送去派出所！” 这个时候了还敢嘴硬。 祁南抽抽嘴角，看着这狼藉，也的确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正在此时，门口跑进来两个人，见到她的时候，就狠狠松了一口气，“祁南，你没事吧？” 祁南扭过头去。 第185章 坏人串成串 李厉跟陈兰看着祁南好端端在跟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祁南倒是有些意外，“陈阿姨，李厉，你们怎么来了？” 陈阿姨拉过祁南，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看着她身上没有受伤的样子，人还算沉稳，没有惊慌失措，拍拍她的肩膀：“不行，还是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行。” 然后才回答祁南的问题，说道：“刚才突然有一个人，满头满脸的红疹冲去医院里，说是新开的点心铺子这头的事情，我想着你在这边……” 看来是刚才被吓跑的那个人了。 虽然他们是好意，祁南却笑着说道：“陈阿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这里还要收拾一下，等忙好了再去医院看您。” 这就是不去医院检查的意思了。 陈阿姨跟李厉见这里的确是乱成一团，就站到一旁，让祁南忙碌。 祁南也就不客气了。 先是对外歇业，打成这个样子，不说也没有人会买东西了。 接着让胖婶带着几个工人打扫地方，把铺子里稍微收拾一下，除了被打碎的那块玻璃之外，看着虽然狼藉，其实也没有受什么太大的损失。 这边周语出已经自告奋勇，带着两个人，把工人加班加点做出来的点心，分给之前自动按手印的人，这原就是说好了的。 祁南这就是刚才允诺了去抓高老板的人，一块钱，此时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咱们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多谢众位的出手相助，这般见义勇为的义举，值得所有人学习跟敬重，我们铺子刚刚起步，只能表示一点点心意，只希望大家以后还可以如此，不至于寒心。” 那些人被祁南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祁南手里拿着一叠一快钱，他们简直就要以为这夸两句就打算不给钱了。 不得不说，祁南这么一说，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行为高尚了很多，哪里就是为了钱了？ 祁南又接着说道：“我有两个提议，一个就是每个人领一块钱，一点小小的心意，另外一个就是我给你们一个人发一张卡，你们也知道咱们这点心一个要一毛钱左右，凭卡可以领二十个点心，随意挑，这个卡领了二十个点心之后，我会给你们换一张新的，凭那个卡以后只要是咱们的点心铺子，都八折。” 听祁南这么一说，他们的心思就开始活动开了。 除了一两个选拿钱之外，剩下的都拿那个卡。 至于这里头的原因，祁南一直以为这个是因为划算，因为现在大家日子渐渐好过起来，谁家也不缺这么一块钱的，何况还有一个以后的八折是长长久久的。 只没想到，之后她一次无意之中才发觉，有好几个选那个卡，完全是因为那个卡是她画的，因为他们觉得祁南之前能够认出那个手印，这个卡可以给他们的孩子带来好运，没准可以沾上一点这个气息，之前又听说胖婶说的，祁南高中考试都可以得一百分，这个卡以后给自己孩子放枕头底下，偶尔拿来换点心吃，以后也会有出息的…… 祁南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祁南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陈兰跟李厉在一旁看了一会，很是点点头，“这样遇事不慌乱的性子，才是好的，这是什么家世什么条件都比不过的，小南这孩子很好。” 从祁南身上，她可以看见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祁南却比她更加艰难一些，陈兰又是心疼又是怜惜。 李厉一直看着祁南忙碌，听陈兰这般说，脸有些发红。 帮不上什么忙，母子二人也不捣乱，打算先回去再说。 也不知道陈兰取笑自己儿子什么话，李厉脖子都红了。 铺子这边的事情一分工，就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却说杜警官今日忙了一整天，手头上的事情才总算是处理完了，他收拾一下打算回家，这才想到家里今天要开一个新铺子。 摇头失笑，回家没少又被唠叨。 “师父，听说黄三去铺子闹事了，刚有人看着他的人出动，好像有二三十个人！”一个小伙子匆匆跑进来，他是新来的民警，现在是杜警官带着他做事。 外头的事情，杜警官还算是知道一点。 “走！”他匆匆戴上帽子，心急如焚。 这个黄三是个泼皮，混久了还算是有些势力，怎么的跟铺子那边有了瓜葛。 铺子里都没有什么顶用的人。 “师父，咱们两打得赢吗？他那些人我最多能打五个！”小伙子眼里发着光。 杜警官抽抽嘴角，徒弟这么不怕死，听说这样的事情这般兴奋，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咱们可不是去打架的……” 他没有儿子，这个小子是真的当小辈教导的。 一边说着，两人匆匆往外走。 还没有出大院，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叶，听说铺子那边有人闹事，咱一起去看看。”杜警官是知道叶明湛跟祁南关系不一般的，之前好几次祁南的事情，都是这个年轻人在处理，出手果断利落，他很是中意。 叶明湛：“是，有人闹事，都给抓住了，送你们这边审审。” 小伙吃了一惊，“不会弄错了吧，那可是二三十人啊听说！” 一个人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他自忖自己训练这么多年，单打独斗的也可以赢几个而已。 眼前这个人，说解决了那二三十个人，就跟摘菜一般容易。 他的质疑刚出口，就见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正是带头的黄三。 黄三走路有些奇怪，还有人在催促，“怎么的，刚才闹事的时候如何，现在怕了？晚了！” 顺着这话音，杜警官跟小伙都发现，黄三身后还跟着人，不止一个…… 应该是一串，一长串的人，看样子就有二三十个，都用麻绳捆住了手，一个连着一个的，愁眉苦脸的，往院子里走。 除了震惊，小伙实在是忍不住，噗嗤就笑了出来。 第186章 稀奇真稀奇 青成镇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今日的稀奇事情。 或许不仅仅是街头，今日是集，还有许多村民也出来了。 这稀奇有好几个，都是以往少见的。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个点心铺子开业了，也是事件的中心，里面的点心又精致又好吃，很多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品种，而且，今日竟敢只卖半价！ “这看着就是要亏，要赚人气有的是办法，何苦要这样，卖多少赔多少。” “我家买米糕的，这不一定亏吧，这一行利润还行。” 先前说会亏的那人很是不服气，“你的是米糕，跟他的可是不一样，何况你人工都没有算在里面，你看看她那阵仗，请了多少人？人工、原料、铺租没有一样是不要钱的，卖对折，你自己算算。” 从来也没有人敢这样做买卖，也因为在这镇上，还没有完全跟外面的世界搭上。 第二稀奇，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铺子，工商所的人去检查一遍，竟然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就走了！ 因为人家竟然什么都有！ “这帮土匪，这做吃的说不定很快就没人买就倒闭了，花这么多的钱买这个证那个证的，还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办得了。” 很多人对此表达了惊叹。 这第三稀奇嘛，自然就是祁南了。 “你说说缺德不缺德，好好的竟然拿一张纸，就说是别人签下的协议书，要把别人的方子拿走，这要是换个人，到哪里说理？” “那闺女好厉害，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呢，她一开始看一串下去，可是很快的，我就想着，完蛋了，她一个都没有看出来，哪知道，人家一次看完，全部猜对了！” “这点心吃了估计可以让人聪明，明天我也让我小子吃两块！” “得了吧，有这么邪门？” 要说之前这几个稀奇，跟他们或许没有多大瓜葛，不过就是看一个热闹罢了。 但这最最稀奇的事情，却跟他们密切相关了，这镇上的人，只要是这开店的，没少听过黄三的。 而今天，嚣张的势力大的总是胡作非为的黄三，带着二三十个人的黄三，点心铺子竟然敢硬碰硬了！ 更主要的是，别人这还不是一时冲动，还赢了。 还只有几个人！ 还把黄三那几十个人串蚂蚱一样串起来，扔进派出所里面了。 “这可了不得了！” “青成总算不是黄三一手遮天了！” 不管祁南他们是主动宣传还是被动接受这些发生的事情，点心铺子，在这样的传言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火热了起来。 但今天，他们开业的当天。 发生了太多事的今天，结局总算是好的。 点心铺子里的工人，包括之后叶明湛带来的几个人，挤在这铺子楼上，没有人离开。 只是，叶明湛带来的几个人，站在后面吧，这大姑娘小媳妇的，一个个都特别不好意思，觉得暴露在这些人的目光之下，站前面吧，这把人严严实实遮住了。 好容易，才想到办法，索性都围着坐了下来。 胖婶看着这几个人，心下满意，“小伙们一个个比咱们家老杜还壮实，这从哪里来的？” 叶明湛答道：“都是从市里召回来的退伍军人，很多退伍军人没有安置，都是去做保安，咱们这给的条件还行，他们也愿意来。” 胖婶看着他们的眼神立马不同。 其余的工人也都与有荣焉，“天，我竟然跟军人一起工作了呢！”这种奇妙的成就感蔓延开来。 那几个人任凭叶明湛如何说，都直直坐桌子旁。 周语出开始给他们讲话，自然就是总结今天的事情，“虽然出了几件小事，但也算是圆满了，有了今天这个事情打底，以后咱们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要慌乱，怕是也不太有人敢直接过来惹咱们……” 总之就是今天大家表现得很好，安抚众人情绪，接着振奋士气，最后表扬了大家，并且每个人都拿到了奖金！包括最后叶明湛带来的人。 一时间皆大欢喜。 甚至有些工人有些担忧，这铺子眼看着是做大的，他们自然也希望铺子长长久久的好，但是今天这么多的事情发生，看着也不赚钱，这要是再发，以后怎么办。 “这庆功宴咱们都参加，这奖金要不咱们就先不拿了。”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卖这样的价格，万一赔钱……” 周语出很是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行了，这个事情就不是你们操心的了，把心放进肚子里，做老板的就想着多赚钱，给大家发多一些钱，才是老板应该操心的，你们就记得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要以后发现偷懒，一样扣钱的！” 大家这又才放心。 很快，庆功宴摆了好几台。 酒菜一旦上桌，气氛就更加活络不少。 整个房子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 明日还要开工，大家都挺有分寸的，即使是喝酒也都是浅尝辄止。 饭后，工人们主动把这里收拾好。 叶明湛带来的人，就正式在铺子里落脚，住这楼上。 叶明湛跟周爷爷跟祁南，则趁着夜色，回苗木场。 虽然只是一天，偏偏觉得时间过了很久。 “也不止俏儿这跟螃蟹今天会不会闷，咱们那边事情也太多了，俏儿爱热闹，她肯定喜欢今天这样的场面，只是螃蟹不能一个人在家。” “说不听俏儿这丫头现在正想着怎么哭诉呢！”周语出表示认同。 哪知道，他们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第187章 都是一伙的啊 “郑义？”祁南看见郑义的时候很是有些意外。 一进门，就见郑义跟冷俏，在那有说有笑的，螃蟹在一旁画画，停笔盯着这两个人看，瞧着神情也不错。 难不成的，这真的是两个人的缘分，祁南心想。 冷俏一见祁南，整个人就扑过来，“祁小南啊，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总算是熬出头了！” 郑义见他们都回来了，彬彬有礼地告别。 送走他，祁南这才回答之前冷俏的话，“哦，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熬？” 冷俏脸色一红，作势要打她。 “我这带着小螃蟹，好容易，我把午饭给做好了，但是盛饭的时候差点把小螃蟹给烫了，那边饭又要糊……”冷俏吧嗒吧嗒地说。 这已经盛饭了？饭又糊？祁南问了出来。 “好了，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就是出了问题了，我想着也总不能自己给他换啊，也不能去找别人，哪知道郑义正巧路过，你说巧不巧？”冷俏道。 似乎还不够一般，“他竟然还会做饭，晚饭也是他做的！” “他陪小螃蟹的时候，可有耐性了。” “他还会画画，跟小螃蟹两个人在纸上下一种棋。” 在冷俏看来，郑义现在怕是都没有哪里不好。 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祁南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对这方面她自己都很懵懂呢，一切乐见其成，但她看来，冷俏是个急躁伶俐的性子，郑义则是温和的知理的，没准还真的合适呢？ “店铺开业如何了？”冷俏这才转到正题。 事情发生太多，一时间还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周爷爷原本就不是个寡言的人，一五一十地开始说了出来。 叶明湛把螃蟹抱到床上休息之后，关上门，四个人在油灯之下，细细说话。 之前的事情，他也是不知道的。 周语出讲古一般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 当说到祁南辨认手印的时候，“大家说的手印，就是指纹吧？天啊，祁小南真有你的！我还以为这些事情只有阿美可以做到。” 叶明湛也是有些诧异地看着祁南。 他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动手了，倒是不知道之前还有这么一出。 祁南笑了笑，没有表示谦虚，只是说道：“嗯，我观察力还行。” “你这个要算还行，我简直要撞死在墙上了！”冷俏夸张说道。 为了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也为了解答自己的疑问，祁南赶紧转移了话题，“周爷爷才厉害呢……我当时还以为，用针扎才行。” 祁南是知道周语出使坏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那个人怎么就长了红疹了。 周语出哼了一声，“你们年纪还小，又是在这样的年代，咱以前跑江湖的时候，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身上没有点防身的本事怎么行？” “周爷爷教我，以后我也拿去吓人！”冷俏觉得这种技能真的是太好用了。 周语出道：“都是一些雕虫小技，为了避免麻烦罢了，等去医院肯定也差不出什么来，不过就是一些药粉，洗洗脸漱漱口，一个小时不到就都好了。” 周语出接着又往下说，冷俏注意力转移很快，听说黄三动手的时候，都蒙了？ 这一点，祁南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看着他也觉得不对劲，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一样接着一样，从工商所的人进来，到最后赶走高老板，还有那个装死的人，感觉这些理由都好肤浅，最后更是直接动手，按照黄三一开始进门表现的样子，这……” 叶明湛说道，“这个我只是怀疑，明日再去确定一下就知道了。” 几人带着疑问，各自回屋。 冷俏躺在凉席上，完全没有睡意的样子，又跟祁南说了好一阵话。 说完之后，很快就呼吸均匀入睡。 祁南睁着眼睛，月华从窗棂倾泻进来，一切都笼罩着跟白天不一样的气息。 她伸伸手，看着自己的手在墙上投射下巨大的影子，暗自发笑。 冷俏这完全是毫无挂碍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她现在一定感到很是幸福吧，祁南心想。 周爷爷以前也说过，自己心思太重，没有冷俏有福气，祁南这时候突然想到这么句话，觉得，就是这样的。 譬如她现在就忍不住地想，黄三跟其余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他们究竟最后的目的是要铺子开不下去吗？是谁的授意？要方子是谁要的？他们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可以开铺子的样子啊，还有那些工人，这样行事，以后会不会被报复？如果真的报复，要怎么避免？叶明湛带来的人看着都不简单的样子…… 她脑子里无时无刻地想着这些问题。 好在，这些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为次日，章鱼回来了。 派出所那边，也审问出了一些信息。 两下一相加，很多事情就都有了答案。 “这县里头，以前也不是没有闹事的混混，都不怎么成气候，后来也不知道哪里流窜来的一股力量，把这些人都收拢了过来，渐渐地，别的势力就不敢惹他们。”章鱼说道。 祁南几人定定地听着，难怪黄三这些人这么嚣张，这样的帮派一旦形成一条线，还有什么人敢惹呢？ “等势力壮大一些之后，惹事的倒是没有那么多了，从最早的开始收保护费开始，渐渐地开了一些铺子，用了很多手段击垮各种对手……”章鱼说道。 这个如果不注意调查，他们自己不闹出大事，还真的不容易发现。 说这话的章鱼，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模样，接着道：“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看上什么赚钱的行当了，就直接去闹事打压，把那个生意自己接手过来，赚钱，简单粗暴，都是单打独斗的，根本就不敢招惹这些煞星。” “这个还是初期的模样，等后来，他们渐渐发现了垄断的好处，客运、饮食、酒店住宿，跟那些人勾结在一起，什么都收拢在自己麾下，别小瞧这些不起眼，却实打实的是赚钱的。”章鱼叹息了一声，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祁南紧紧皱了眉。 第188章 马艳丽又怀孕了？ 章鱼说了他这几天在县里面调查的事情，认为点心铺子的事情多半跟某个组织有关。 祁南倒抽一口冷气，抱着一丝侥幸问叶明湛：“这边的人也是这么说吗？” 问的就是那天闹事被抓起来关进派出所的那些人。 叶明湛道：“黄三一直嘴硬，倒是其他的人一下就招认了，只不过他们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从吩咐做事。” “黄三不止嘴硬，态度也还是很嚣张，但章鱼说的八九不离十。”叶明湛说道，这就是肯定了。 祁南有些欲哭无泪，她们不过是一个这么小的小铺子，才刚刚开始起步，黄三真的没必要这么卖力为难他们啊。 但如果真的按照这两个人所说的，整个行业都被他们垄断了的话，祁南这他们就等于做了出头鸟，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必须要打压下去，要不然以后每个人都闹点事情来，可就难管了。 这样一想，也就说得通了。 垄断者，遇到试图打破垄断的，这才是矛盾的关键。 “工商所那边他们也有认识的人吗？要不然他们凭什么……” 叶明湛说道：“这个就很难说了，有没有他们的人，但是他们相安无事或者说是互惠互利罢了。” 祁南冷笑一声：“确实也是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现在开的这些店铺，只要他们按照那些条条框框来，对一项不达标就不给你发证，的确也没有人说他们有什么不对，要是黄三那一批人去，条件就放宽一点，要不然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弄垄断了。” 这是一个不太确切的操控范围，不符合条件不给办证，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不妥。 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周爷爷此时说道：“世道艰难，每个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艰难，既然我们做了，就不怕他们如此捣乱，何况你别看他们现在可以勾结在一起，等黄三这边倒霉了，他们那边必然是会袖手旁观的。” 祁南想了想，这个到底是真的，他们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比如工商所的人来的时候他们什么证件都齐全，工商所这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打铁还需自身硬。 “这么说来，你招来的那些人倒真的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等黄三放出来之后，工商所那边不管，他们也还会有别的烂招……”祁南有这个担心。 要好好经营难，要让别人经营不下去，还是很容易的，譬如他隔三差五地捣乱什么。 叶明湛笑着说道：“黄三这一次把所有的人都折了进去，这一段时间肯定也不敢太过蹦哒，哪怕到时候放出来了，他这次带头被扫了脸，下面自然也有不服他的！你别担心。” 祁南见叶明湛跟章鱼面色如常，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笃定，心里的疑问更加加剧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到底还是忍住了。 按照他们说的，不用管黄三那边的事情，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祁南就真的听进去了，暂时把这事情丢到一旁。 因是暑假，她没有回马鞍村，只说是在外面打工赚钱，黄大贵那头倒是也没有多问什么。 祁南就铺子跟苗木场这两边跑，跟冷俏一起倒是乐得自在，时不时猜螃蟹画的画，偶尔约上胖胖跟王恨美，虽然放假了，几个人因住得近，反而比以前更自在了些。 炎热的夏天，雨来的时候急骤，走的也快。 祁南拎着铺子里的点心，看着已经是接近下午下班的时间，打算去探望一下陈兰。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曾经维护自己的阿姨，祁南对她的印象是很好的。 只是……太热情了些。 几乎隔一两日的，就要来问问祁南的情况，让祁南过去吃饭，祁南这边借口忙，下次就能送了鸡汤过来。 投桃报李，铺子里出了新点心，祁南就给她送一些过去。 特意挑了一个她可能有空的时候过去。 青成医院里人并不多，又已经是下半晌，祁南拎着东西，穿过长长的走廊，眼见陈兰跟前有两位病人，专心工作的她，并没有发现祁南，祁南就打算绕到后面的树荫之下等着。 这里搭建了一个蜿蜒的长廊，上面铺满了盛放的三角梅，在这雨后显得更加娇艳欲滴，伴随着泥土的气息。 一切都是干净清冽的。 这样的地方让祁南感到很是放松，深深呼吸了一下这气息，想着要是自己院子那边也有这样的地方，螃蟹怕也不会这么无聊待在屋子里的时候多了。 但现在种……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爬满呢，在葡萄架下放一个长椅也是好的。 祁南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突然有两个身影走了过来，祁南笑微微抬眼望去，面色一僵，马艳丽跟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这干吗？她赶紧拎着东西绕到三角梅后面去了。 这两个人没有看见祁南。 一进来，就听得马艳丽迫不及待的声音，“阿花，现在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吗？” 听起来，她声音之中透着喜悦。 但那个阿花似乎有些不耐烦，“我的表姐！你以为医院是算命的地方呢！你这可是刚上身的，最近都要注意一些，毕竟年纪大了，什么都注意一点。” 马艳丽停顿了片刻，说道：“注意？那现在坐长途车有问题吗？” 阿花道：“这个按常理是没有，但你也知道你的年纪……怎么的，不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你婆家那头还要接着生儿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头，家里过得好了，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马艳丽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又有些焦急地问，“那……那现在可以那个吗？”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表姐你都想些个什么呢！” “我这不就是随口问问吗，男人有几个忍得住的，算命的说我有儿子命，这个跟我带芳芳时候的感觉有些不同，我觉得就是儿子……”马艳丽说道。 两人又闲聊几句，马艳丽心满意足地走了。 祁南从回廊那边转了出来，盯着马艳丽的背影。 第189章 要私奔 祁南听着刚才马艳丽那么一席话，心里暗自思索。 正要离开，却听得那个护士阿花，被别人叫了一声，两个人又呆在这八卦起来。 这样的意外之喜，祁南自然不能错过。 她稍稍走两步，找一个没有被雨打到的地方坐了下来，打开怀里的点心盒子，装作在这吃东西的模样。 “阿花，你那表姐又来了？这次又想生儿子？” 那个马艳丽的表妹阿花，显然对马艳丽有些厌烦，撅嘴说道：“不过嫁了一个二婚的，还真的以为自己上天了，当年要不是我……算了算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反正以前我们家都帮着他们。” “你看现在她每次过来，都要在我面前显摆，什么你当护士很辛苦吧，要上夜班吧？你婆婆怎么放心你晚上都不回去，这家里都顾不了，女人家这般辛苦做什么。” “整天说得那鞭炮厂是他们家的一样，不过就是亲戚，装什么装！那个鞭炮店，能赚多少钱？你不知道……”阿花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的节奏。 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祁南也默默听着。 马艳丽在亲戚中的风评不好，祁南心想。 两个护士说到结婚，调笑两句，又开始转回原来的话题。 阿花看了一眼祁南，见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木然地吃着东西的样子，这才放心转头对同伴说道：“我跟你说，我表姐他婆婆跟表姐夫，来看过男科呢，你看这才多久，就怀上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那人惊呼一声，“天，你是说？” “小声点！”阿花说道，“谁知道人家说不定愿意当爹呢！” 再接着，又是小护士的那些小八卦。 祁南一直等他们说完走了，眼里有了笑。 黄文波来看男科？上回的事情还没有缓过来？听着护士的意思，马艳丽怀上的孩子不是黄文波的，那么……就是黄三的？ 黄三在这镇上混得开，马艳丽来的时间短，也不能有好几个姘头吧？ 真有意思。 祁南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去砸她的店铺，一个原本就是要对付的，要是这两个人反目……她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还有方才马艳丽为何要问长途车，她要如何？还说儿子命？是不是黄仁光太不得她的心，让她想着生一个跟自己贴心的？ 祁南正想着，见陈兰已经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疲惫。 她赶紧把点心送了过去，又委婉谢绝了她留客的热情，自己回去。 等她回点心铺子的时候，找了一个叫龙虾的工人，也就是叶明湛带来的那几个人之一，让他去盯着马艳丽。 龙虾的速度显然大大出乎了祁南的意料，因为他出去并没有多久，就回来告诉祁南：“这个人，想出远门。” 具体表现是，去汽车站打听车票，在药店买了一些急需用的药，还下意识地开始整理东西，去供销社买了一双解放鞋…… 祁南挑眉：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正好点缀她略微有些无聊的暑假生活。 在祁南的授意之下，龙虾又出去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问。 仿佛祁南原本是招他回来送点心的，做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一般，祁南原本想好的解释的话就没有出口，难不成这退伍军人的职业病?觉得做这个更好一些。 祁南没有多想这些。 她让龙虾再去的目的，是因为可以确定一下马艳丽究竟是不是真的打算跟黄三走，如果是，那么这肚子里的孩子显然就是黄三的。 趁着夜色还办事，何况黄三被抓的事情，马艳丽估计也还不知道呢。 正是要趁着她不知道的时候处理好。 次日，祁南到店里的时候，龙虾已经在等她了。 “按你说的，我找了一个人，让他带了东西去给那女人，跟她说老大出门两天，让她收拾东西，她警惕性还挺高的，不过后来还是相信了，现在恐怕在收拾东西。”龙虾说道。 祁南笑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马艳丽这样冷情冷性的人，一直就是哪里有好处往哪里钻，她要跟别人私奔，祁南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在黄家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黄芳芳在外面生死不知，她原本打算摆脱黄家在镇上立足，这算是走了一步好棋，但上次高秀梅在所有人的面前羞辱过她，看来平日里也没少受折腾，结合上回自己听到的，多半是黄三有了什么门路。 两个人又有了孩子，这样往外一溜，到时候天高海阔的，以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而马艳丽留在家里的黄仁光，并不会受苦，黄家就这么一个孙子，自然还是宝贝着呢。 她自然也是放心的。 如此一来，祁南几乎可以想象，她一定是怀着极大的希望，憧憬未来的美好日子了吧？ 一个人有了希望，然后看着希望破灭，这样往往才是最残忍的。 祁南并没有打算对马艳丽仁慈。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下一步，她倒是希望马艳丽越是凉薄越是好。 黄三那边的问题不会太大，除了他们自己，并没有人受伤，这种治安案件或者民事纠纷，一般都不会进去太久。 如果他“无意”中得知自己当爹，然后刚进去几天，他的女人却抛弃了他，谋划回到家里的事情，这样的背离……黄三的性格可能会忍？ 他不忍，对着黄家，黄家那头跟鞭炮厂是一体的。 黄三的力量怕是还不够，但他肯定不肯吃这样的亏，等他们相争起来，对祁南只有好处。 有这样的事情在，黄三根本就没有心思来找店铺的麻烦，祁南他们算是得以安宁，黄三去对付马艳丽这些人，她也乐得看好戏。 自然，如果等会马艳丽真的要情深意切的，祁南也没有办法隔岸观火。 但依照马艳丽这种趋利避害的性子，她要是真的能熬到黄三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黄三要是几日不出来，到时候她怀孕这件事情，要高秀梅知道，她就没有办法走。 祁南微微笑了，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第190章 马艳丽希望幻灭 马艳丽心花怒放。 她静静坐在卖鞭炮的店铺里，有客人来门口烟摊买烟，她都心不在焉的。 一旁桌上，放着的水果点心，那些都是黄三买的。 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趁着晚上偷偷送了过来，让自己收拾东西，要是他知道自己怀上…… 马艳丽脸上，浮现起来笑容。 这让她有些得意。 既得意自己的好运气跟魅力，黄三别看一个粗犷的汉子，对她可是和善的很，这样的落差让她觉得自己很是被宠，跟黄文波那种性子完全不同，她没有想到，闺女都快到可以说亲的年纪了，做娘的，还能吸引别人。 又得意的是，你高秀梅不是整日盯着我说我偷人吗？以前我好好守着你要这般泼脏水，现在我就是偷了！你知道吗？ 这次不仅是偷了，我还跑了！ 马艳丽心里一阵快意。 她觉得自己就是瞎了眼，以前怎么会看上黄文波那个怂货混蛋！ 给他生儿育女，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本性，几十岁的人了，还听老头子的，让他动手，他就下死手打她！ 后来更是连男人都做不成。 这样的人，凭她的姿色跟年纪，凭什么要为他守着。 想到最近受的苦，被打，被游街羞辱，被逼迫，饥寒交迫，女儿被赶走，她差点就忍不住跟这些人拼了！ 好在她没有，她熬过来了，马艳丽觉得自己很是能耐。 黄三当初在修水库的时候就去那边还帮她说过话，后来又碰到一起，这或许就是缘分，而今，孩子都有了，她在这也没有什么牵挂。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像黄大贵那种整日虚伪把礼义廉耻放在嘴边的人，到时候她哪怕什么都不做，“你儿媳妇跟人跑了！”就足以让黄家颜面尽失。 这样就永远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被提起依旧还是耻辱，就让他们慢慢忍受这样的苦痛。 要不然，还以为她离开这群窝囊废，活不成了？ 外面天高海阔的，听说南边大把赚钱的机会，她才不要一直窝在这种地方。 这样想着，马艳丽仿佛真的看见，她出门之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钱，黄三对她体贴入微，肚子里这个是个儿子，还可以把芳芳接过来。 时不时找这边的人打听一下，黄文波跑了两个老婆，这辈子估计都是光棍，高秀梅原本就是个老不死的，自己折腾操劳，家里乱成一团。 马艳丽笑了起来。 没有多少生意，门口的树荫下，好几个店铺的人一边打牌一边盯着自个儿铺子。 闲聊的声音很大。 马艳丽心情好，摇着蒲扇自动凑了出去。 “当时抓住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你们能想到吗？那么一个小小的铺子，才那么几个人，黄三这边二三十个呢！打起来的时候，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丢死人了！” “可不是，他可从来没有吃过亏，那边怎那么厉害。” “厉害？那是黄三带一个平县的人，想去那诈骗人家，说是要五千块钱！” “也是不开眼，那店人家有人在派出所的，这么硬的骨头都敢咬，现在咬掉牙齿了。诈骗这么多，还不知道要判几年呢！” 马艳丽脑袋嗡嗡作响。 要不是她撑着树干，几乎就要倒地。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刚说什么呢，判刑？谁啊？” “谁？黄三那帮人，带头去讹人家那么多钱，被人家抓起来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这次。” 黄三是恶，但如果这恶已经被关押进去，说几句闲话，他们还是敢的。 马艳丽简直不知要作何反应。 脑子里不停盘旋的，来来回回就是“诈骗，五千块，判刑……”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们胡说什么呢，这判刑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都没有听说的事情，你们就这么背后说，可见也是缺德的！” 嘶吼完这么一句，马艳丽脸色苍白地回了自己铺子。 留下打牌的人唾了她几口，说话荤素不记。 “我呸，打量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背后说人？背后偷人都做得出来，上次她婆婆打她她怎么来着？装什么！明明就是潘金莲，装什么小白莲。” 马艳丽此时哪里有空顾及这些事。 其实，她心里已经多半信了，这样的事情无风不起浪，不会乱传。 眼前的水果变得无比刺眼，马艳丽拿起来，用力摔到地上。 然后又冲进去扔了鞭炮，心里的火完全没有办法发泄，等折腾累了，她这才坐地上喘息。 就如死狗一般。 拿着一串鞭炮，一粒粒地扯下来。 都是混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什么自己存了一笔钱，敢情是直接去诈骗，要诈骗，怎么还被人家识破？要真的拿到五千块，跑到哪里去不成？！ 马艳丽在地上坐了很久，眼里闪着凶光。 她不死心！ 不死心的结果就是，马艳丽披上一件宽松的长袖衬衫，戴上一个破草帽，穿着一双拖鞋，往派出所去了。 “同志，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家里有一个亲戚，孩子不学好，这年纪小小的就跟人出来打架，你们这次好好教育教育，要不然就毁了。”马艳丽赔着笑脸，跟派出所的门卫说话。 “嗯，有这份心，早就该好好教。”门卫大爷随口答话。 这样的家长他见得太多了。 马艳丽忙不迭地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他家里大人说的！这不是跟着黄三去骗人家铺子，也不知道这多久才能出来？” 大爷说道：“这哪能知道，还没说呢，轻的重的不好说，那黄三可了不得，多半要判刑了，不然出来也是个祸害。” 说到这，大爷似乎觉得说多了，赶紧打圆场。 马艳丽逃一样地出了派出所，倒是没有悲伤。 只恨意滔天。 这个废物！说什么让她过好日子，自己把自己折腾判刑了。 肚子咕咕的叫，马艳丽摸摸自己肚子，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没错，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她还有，孩子。 第191章 有对比就有伤害 马艳丽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自然不是为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有一个坐牢的父亲伤心。 这个孩子，可以是黄三的孩子，但是有谁知道？ 那么就只能是黄文波的孩子，是黄大贵跟高秀梅盼星星盼月亮的孙子。 这个孩子，来得简直太是时候了。 不得不说，马艳丽在某个方面，是极有韧性的人。 她总是可以在自己的危机之中，找到有利自己的方面，摆脱眼前的困境。 想到之前她不过就是疑似怀孕，高秀梅那么尖刻的一个人，都可以对她言听计从。 这般一想，马艳丽又不那么气愤了。 哪怕她才刚想黄文波是个没有主意的男人，没出息，哪怕她刚还想让他们丢尽了脸面。 现在她却又想着用这个孩子，让黄家人对她感恩戴德。 这样的想法实在凉薄，马艳丽说服自己特别容易，在这方面，她从来不为难自己。 上一次的假孕的苦在她看来也没有白受，现在要开始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次日，她就又去了一次医院。 马艳丽要离开，然后跟街坊的争执，到后来去派出所门口打听事情，一直到后来的去医院托她那个表妹开药，接着开始回马鞍村这些事情，祁南都知道。 事情比她预想之中的还要顺利一些。 或者可以说，马艳丽比她预料到的还要更加凉薄一些，从她得知黄三出事，一直到她调转回黄家，不过只有区区一天的时间而已。 祁南叹息一声，她都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傻了。 这样一个随时都可以放弃的人，她居然愿意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出去，跟着别人就跑了，不怕遇人不淑？ 这些事情祁南还搞不懂。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龙虾问祁南。 祁南勾起嘴角，“有人当了爹，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也要告诉他知道才是。” 这么一说，龙虾就懂了，这是要把消息传给还关着的黄三，点亮他心里的希望，等他出来之后就必然会失望，这样的失望太大可以变成恼羞成怒，再反弹。 他转身就去办。 黄三此时还关在派出所里呢，这要是知道自己当爹了，出来就打算跑路，到时候按照马艳丽的计划，她在黄家养胎？ 只要仔细看着他们，到时候随便使点力，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祁南所料不错，马艳丽此时的确是想着怎么窝家里养胎。 她此时躺在马鞍村这房子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原本窝在马鞍村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的，黄家是大家族，周遭的人即使她过分一些，也没有人敢惹她。 哪知道，有了心里那些好日子，虽然只是想象之中的，黄三可是说带她去城里的。 哪怕镇上，也比村里好很多。 有对比，就有了伤害。 她回来看哪哪都不顺眼。 不仅仅是这个对比，她想着昨天晚上，黄文波硬不起来的样子，她还打听来了偏方，用一盆热水，温热了毛巾，裹到他那处，缓缓移动，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这么一想着黄三在她身上耕耘的时候，马艳丽想唾一口。 就这样，黄文波还对她说，他好了！ “怎么的今日不去开店？难不成的又想吃白食还是怎么的！”高秀梅嚷嚷起来。 马艳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尴尬，“妈，清明那个时期也过了，现在买鞭炮的人家不多，我想着逢集的时候再去，家里都丢给你，我怎么忍心。” 马艳丽这个借口找得好。 高秀梅就没有接着骂人，马艳丽这个借口让她很是满意。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艳丽煮饭的时候，吐了一次，摆桌的时候，又吐了一次。 “估计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了。”马艳丽惨白着一张脸，说道。 高秀梅此时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毕竟以前还有过惨痛的教训。 马艳丽多吐了几次，高秀梅这才似乎想到有怀孕这么一回事。 她不动声色。 之前的教训太过惨痛。 反而是在饭后，把黄文波拉到一旁，盯着他问。 这房里的事情，黄文波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被高秀梅逼问得紧了，这才说道：“有时候行了……” 高秀梅眼里的亮光就多了一些。 她又去套马艳丽的话，马艳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之前什么时候跟黄文波一处的事情跟高秀梅说了，并表示黄文波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在意的。 “看来还是要打，这不就懂事多了。”高秀梅暗自嘀咕。 也不知道马艳丽听见，会不会气得吐血。 接下来几日，高秀梅观察着马艳丽的反应，依旧还是吐，闻到鱼腥味就吐，能吃酸的。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这方面盯得有些紧，要不然也不至于马艳丽在镇上守铺子，她总会跟着盯着了。 要不然就是马艳丽回来住，要不然她就去镇上住。 换句话说，她觉得马艳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没有机会。 “要不，去医院看看？”观察了这么久，把这些情况都排除，高秀梅如此提议。 马艳丽却拒绝了，“又不是什么病，去什么医院，没得费那么多钱，留给仁光娶媳妇多好。” 高秀梅就对这个媳妇更加满意了，嘴里却依旧没有好话：“早知道这么想，都不知道存了多少钱出来了！” 马艳丽脸都僵了，“妈说得是，我以前太年轻了不懂事。” “年轻什么年轻，一把老黄瓜皮了，以为自己十几二十一朵花呢！”高秀梅撇撇嘴，打量谁没有年轻过一样。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知道自己不年轻了，赶紧去医院看看，这要是真的病了，拖严重了更花钱！”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高秀梅是绝对不肯再上当了。 一切都在马艳丽的预料之中，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柔柔地答应了下来。 婆媳两就去了医院。 出来之后，高秀梅一张嘴合不拢，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这一片跟以前不同了，建了这么多楼……这什么点心铺子，祁南那死丫头就知道在这躲懒！说什么做工，没拿回家两毛钱！我带你去吃回本，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呢！” “祁南在哪？”马艳丽问道。 第192章 冷父出事 马艳丽的眼睛，淬了毒一般望了进去。 她就这么扶着自己的腰，站在点心铺附近。 一切的一切恨意，仿佛都有了一个出口。 为什么，她的悲惨一定都跟祁南有关，要不是祁南，她何至于要去修水库，何至于被打被游街，甚至最后芳芳还要被迫逃走…… 而现在，马艳丽已经认定这就是祁南的错了。 不管祁南做了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也要把这笔罪过归到祁南身上，现在看着祁南在这点心店铺里，马艳丽想到的就是，黄三的那五千块钱，如果不是祁南，他们现在两个人拿着五千块去了更发达的南部，吃香的喝辣的，至于还回马鞍村？ 这一切，都是祁南害的！ 这么多的恨意，积攒在心底，而今找到一个目标，马艳丽就觉得自己舒坦了一些。 “妈，祁南怎么在这打工？多丢人现眼。”马艳丽说道。 高秀梅撇撇嘴，马艳丽得了医院的单子，怀孕就是板上钉钉上的事情了，她没有呛声，只道：“就知道躲懒，说是在这干活有钱，钱倒是没见到，我现在就去问她要！” 马艳丽眼神渐渐冷了，“妈，现在人多呢，这打工赚钱是好的，但是也不知道有多少钱，我现在怀着身子，这家里的大事小事您哪里忙得过来。” 马艳丽一副完全为高秀梅考虑的样子，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个暑假，一定要把祁南弄回去，她就不信了，祁南还能好端端出来？ 她肚子里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有了孩子，以前祁南没有吃亏，不就是借着家里的人出手，有一点小聪明罢了，现在呢？她还有什么？ 马艳丽阻拦高秀梅，并不是怕她在这里闹导致了大家没有脸面，她现在哪里还在乎什么脸面？ 她只是觉得这不够。现在进去闹一场能够做什么呢？祁南那个臭丫头嘴巴最是凌厉，她们不一定讨到便宜，她可是见识过在外人面前祁南的厉害的，而且哪怕就是讨到了便宜，不过就是羞辱折磨了她一番罢了。 马艳丽不甘心。 她现在想着的就是，先回马鞍村，一切都不需要她自己动手，就可以让祁南陷入深渊，这才是本事。 先说动高秀梅，让祁南离开点心铺子回到马鞍村，在家里所有的人自然都是向着自己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祁南就跟被剁了爪子的狼就算有一百个心眼也使不出来了。 她要在家里悄悄收拾了她。 这样一来，不但祁南不死不活，她才能出了心口这恶气，还可以给芳芳留条路。 毕竟黄芳芳逃跑在外面生死不知的，在她跑走的马艳丽就暗示过她可以去找祁南的母亲，但哪怕她真的投靠到了，也会有一天露陷。 但如果祁南没有办法联系那边呢？ 祁小雨自以为的母女团圆，也就只能帮自己养女儿了。 马艳丽不动声色，借口肚子有一些不舒服，拉着高秀梅赶紧回去。这样大的事情还要细细谋划一番才行。 要么不动，一旦动手就要让祁南爬不起来。 店里的祁南背对着马路坐着，但她觉得有人似乎看着他的时候扭头过来，并没有发现人。 “你是说黄三已经知道他要当爹了？”周语出问祁南。 他是知道祁南如何打算的。 黄三现在已经在派出所里关着，寻衅滋事这一类的事情并不能关得太久。马艳丽那边既然已经放弃了黄三回到马鞍村，黄三这边又知道他已经做了父亲，马艳丽在外面等着她，现在要释放出来不懂会是什么情景。 马艳丽难道会说自己变心了？多半不会，按照马艳丽的性格一定会哭诉说是因为黄家的势力，让她没有办法才如此的，那黄三自然跟黄大贵那边就对上了。 祁南都有些期待了呢。 “丫头，姓叶那小子怎么不见人影了？还有八爪，你说之前不需要他们的时候整天在眼前乱晃，现在要到他们那人就不见了。”周语出吐槽。 祁南有些失笑，周爷爷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就暗示过几次，她装作没有听懂，现在就直接问出来了。 她这才说道：“咱们店铺这事情的原因周爷爷您也知道，我们在那边的地方，是要造成工厂的，他们在一旁也有修车厂跟一些车辆跑运输，要办妥估计还需要一阵子。” 昨天晚上，叶明湛跟她提过了一些，现在剩下的都是祁南自己猜到的。 既要运输跟修理，又得知有人垄断了这么一个方面，这去办这样的事情，必然就有利益上的冲突，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祁南暗暗吐了一口，他有没有危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话又说回来，龙虾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去帮忙，他让龙虾去办的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叶明湛跟章鱼几个，怎么会对付不了一群乌合之众呢？ 他难道就只是想开一个修车厂吗？ 这么想着，祁南干活的时候就有一些心不在焉。 你打开抽屉的时候，这里面有一张纸条，漫不经心打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刚就看见了，点点画画的，是你记账画的吗？” “哦，没什么，我乱画的。”祁南抓过纸条，又好笑又好气。 叶明湛这个混蛋，竟然把这样对话的纸条，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藏在这种大家看得见的地方！ 今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就在院子常坐的地方看见一个，现在店铺里还有！ 难不成他以为这是惊喜？明明就是惊吓！ 祁南盯着这纸条，上面竟然是：二层右侧。 祁南翻翻右侧盒子下，找出一个纸条，盯了一会，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上面写的是：记得吃饭。 吃饭！需要用暗号吗！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呢！ 祁南顿住了，天，谁想知道他什么秘密啊。 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这纸条可不只是只有她才看得懂，就是冷俏也是懂的，所以才写着这么无聊的话？ 真是奇奇怪怪的未婚夫，这个人有些油盐不进，祁南跟他提过很多次，但怎么都是说不明白的。 祁南索性不管那么多，反正他不听就是她的事，她反正不会跟他在一起就是了。 祁南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她竟然考虑这个问题？ 然后祁南觉得，之所以跟叶明湛这般不见外，多半是因为自己对于叶明湛不会有丝毫的亏欠感。 正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要如何。 突然冷俏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满脸都是眼泪，“小南小南，我爸出事了。” 第193章 祁南暴走 祁南从来没有见过冷俏这个样子。 跟祁南说了这话之后，冷俏满脸都是眼泪，骑着自行车不管不顾的往前奔。 祁南见此，赶紧跟过去，拉了自行车，让冷俏坐在后座上，自己往前骑。 冷俏现在心神不宁的，怕是方向都无法辨认，祁南虽然瘦，也没有冷俏个子高，带人却是没有问题的。 “俏儿，你别太担心，伯父肯定没有事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送到家里，再让人给你报信了是吗？”祁南安慰冷俏。 冷俏说道：“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么严重，我给我爸爸留了信，拍了电报，我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去找他呢，或者我为什么就不能守在路边呢，他要是知道我在外面不会直接回到村里，自然就不会受伤了。” 原来是自责的愧疚。 此时的冷俏自然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祁南也就没有多说，跟着她回家。 两人一路颠颠撞撞的，回到马鞍村，直直撞进了冷家的院子，看见冷伯父腿包扎着躺在院子里躺椅上的时候，冷俏哇的一声就扑过去哭了出来。 祁南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兀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之前安慰冷俏，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没事，没事……”冷伯父安抚了冷俏两句，说道：“你们俩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学校有活动吗，你们赶紧回去参加活动。” 冷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我哪都不去。” 冷国梁又说道：“我这个样子，到时候就要去医院，你们两个女孩子也帮不到什么忙，但是不如先去外面准备着。” 冷俏这才说道：“对呀，早就应该去医院了，我送你去。” 冷国梁一直在跟冷俏跟祁南使脸色让他们离开。 站在身后的祁南突然间说道：“伯父，你不是交代说有些东西还放在镇上的仓库，是要以后给俏儿吗，那么回家里做什么？” 这话冒出来有些突兀，冷国梁先是一愣，祁南这话风不对啊！ 而且他在镇上哪里有什么仓库，但要真的有……他看着祁南的神色就变成了惊叹。 顺着祁南的话说道：“没错，我现在这腿不方便，有些事情还需要俏儿打理。” 祁南心里却有些冷意漫开，出事了。 冷伯父的腿受伤了，说是骑自行车的时候被摩托车撞的，刚从外面回来，村子里的人说请一个会接骨的赤脚医生就行了，进门到现在，冷伯父说话很是奇怪。 祁南就暗自留心了，冷伯父是一个出去读过书的人，这样的伤必然是去医院，而不是这么大的事情请一个赤脚医生，学校已经放假了，没有什么活动，他话里还有贬低女孩子的意思。 祁南当下就懂了，一是冷伯父想让她们走。二是冷伯父被威胁了。 是威胁，而不是明抢，就说明冷伯父手里还有别人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呢？碰巧店铺里刚刚出了事情，碰巧叶明湛也是去处理垄断的事情，又是在青成镇这个地方，祁南想不出别的，只是如此用言语试探了一下。 果然，冷伯父顺着话风就说了。 祁南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镇上那些人，她倒是不特别惧怕，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冷叔你好一点了没有？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一个青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见到他，冷国梁的脸色就变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 祁南整个人如坠冰窖，深深的冷意从心底攀爬至四肢百骸，就得呼吸都变得刺痛起来。 看着他此时嬉皮笑脸的面孔，手上虽然提着礼品，嘴里说着赔罪的话，不应该把摩托车开得太快撞了伯父，但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有隐隐的得意，盯着冷俏的神色，像是盯着笼中鸟一般，猥琐而色眯眯。 祁南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她狠狠掐了自己两把。 她认识这个人，太认识了！这是黄八皮婆娘的侄子，叫韦鬼子，在鞭炮厂这里纠结了一些人，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上辈子，就是他扑到了祁南身上，带着强烈的口臭跟酒气，祁南拼死踢了他的命根子，这才得以逃脱。 哪知道，她以为回到了家里，自己是安全的，最后呢，像死狗一般被家里人扔出去作为交代，更是被吊在树上敲断了牙齿。 同样也是这个人，对自己弟弟下手的。 祁南以为，她可以慢慢筹谋，把这些人通通弄的生不如死。 她也的确做到了一点，至少黄大贵他们现在有些惊弓之鸟，黄芳芳逃走了，接下来等自己势力壮大一些…… 但是那又如何呢，螃蟹腿断了，冷伯父成了这个样子，韦鬼子盯上了冷俏。 韦鬼子的出现，成了压垮祁南的最后一根稻草。 祁南在心底呐喊：弄死他！这些人统统都该死！ 不能再等了，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只对付他们！ 下了这个决心之后，祁南整个人就变得更加冷静。 “要不然就这么定了吧，人由我们这边送去医院，你是个姑娘家，干脆在家里，给你爸做做饭什么的……”韦鬼子“好心”安排道。 这就是要把冷伯父跟冷俏分开互相威胁吗？ 祁南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都去吧，做饭什么的我可以留下或者在外面做也可以的。” 甚至还抛出了之前的那个话：“俏儿如果不出去，伯父你怎么把仓库里的东西交代给她，俏儿也不小了，这生意如果不做，一天损失也不小吧。” 这就是全部都要离开的意思。 韦鬼子挑眉：“这怕是不好吧。” 此时的他在祁南看来就是一个死人。 祁南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跟冷俏都坐在冷伯父身旁。 冷伯父前世那般悲惨，是不是也是如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了这么多的苦。 但现在一切还不算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冷伯父变成瘸子。 祁南在等。 冷国梁看着眼前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心急如焚。 他出事倒是不要紧，只是这些人不能盯着两个小孩子，他是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在计划，只是没有想到突然间就动手了。 这才措手不及。 他张嘴又说什么，被祁南的眼光制止了。 不懂为何看着这个小女孩，坚定的眼神，自信的脸庞，冷国梁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加上祁南刚才说的什么仓库，既然能够想到这么多，没准还有转机呢。 僵持之中，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 第194章 马鞍村，她回来了！ 救护车是个费钱的东西，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如果不是生死攸关，一般也不会让人去叫。 何况这去叫的工夫，说不定人就已经送了出去。 而今，医院的救护车，停在冷家院子门口。 陈兰从车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的，竟然还有龙虾几个人。 祁南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病人在哪？什么情况？！”陈兰穿着一身白大褂，急急问道。 “陈阿姨，冷伯父是被摩托车撞了，腿有些伤，不知道有没有断……”祁南交代道。 陈兰就去查看了一下冷国梁的腿伤。 祁南趁着这个机会跟龙虾说话：“等会去医院，这里还牵扯了别的事情，说不定会阻拦，到时候冷伯父受伤了，还有俏儿一个姑娘家……” 祁南不得不防，要不然追冷俏回来的时候，也不会急着交代周爷爷了。 现在看来，韦鬼子那边承认撞了人，应该不至于让一群人拦着救护车，但谁能知道这些人想的是什么呢？ 这才交代龙虾。 龙虾很是笃定：“你放心。” 他的眼神之中甚至透出轻蔑，凛然瞧着韦鬼子，对大家说道：“上车！” 冷国梁一直上了救护车，人都还是有些懵的。 他有些惊叹，甚至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事情竟然顺利得出乎意料。 他看着一直流眼泪的冷俏，又看着镇定自若的祁南，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祁南安排的。 安排了救护车，也安排了人。 救护车呼啸而去。 韦鬼子没有阻拦，唾了一口：“以为跑到镇上就可以飞了？天真！” 他胸有成竹，让人跟着去了医院。 医院里，冷伯父的腿上了石膏，装作在医院住下的样子。 然而当天晚上，陈兰就帮着找了一辆车，趁着夜色送去了苗木场。 龙虾他们轮着守这边。 “伯父，你就安心在这住下，不会有人来闹事的。”祁南说道，“只是俏儿这阵子不要单独出去。” 冷国梁眼神有些复杂，对祁南说：“小南，你知道是什么事？” 祁南点点头：“我猜到了一些，也不知道对不对，我们开店的时候，闹过事情，后来托人查才知道，很多地方都是被帮派掌控了，饮食、交通、酒店之类的，用的方法大概也都差不多，我想着伯父你这边多半也跟这些有关。” 冷国梁面色之中有了怒意，很快平缓了自己的情绪，“你真聪明。” 如果祁老师他们还看得见，该有多好。 他逼退自己眼里的泪意，说道：“没错，我这几年跑的是配件生意，现在生意还算是好做，运输的时候就被这边盯上了，我给了他们一点甜头，该转移的都转移了，当时想着慢慢吊着他们，等你跟俏儿毕业了念了大学，咱们就都在外面，这些爪子不一定伸到咱头上。” 祁南很是感动，冷伯父关于未来的打算之中，从来就是有她的一份。 要不是冷伯父坚持让自己上学并且出钱出力，她怕是连上学都不成。 而今，他奔波累了，轮到自己了。 祁南对自己说道。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觉得韦鬼子等人该死。 冷国梁叹息：“谁知道，鞭炮厂这边竟然会突然出手，我也想过了，黄八皮那样犯事了的人突然就回来开厂发达起来，这么大的利益，怎么会背后没有一点什么呢。” “伯伯你是说，咱们这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帮派，控制着咱们这的很多东西，然后黄八皮那边也是其中一份子，之前他们一直避嫌，突然就朝你动手了是么？”祁南问道。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之中一划而过。 冷国梁说道：“没错，只有这种可能。” 祁南紧紧抓着脑海里那个念头，仔细想了想，她就明白了。 螃蟹是从鞭炮厂里逃出来的，祁南原来一直想不明白，鞭炮厂生产这些东西，总不会出去随便就拐了一个孩子回来吧。 但要是一个大的利益集团呢？一个大的帮派呢？ 这就说得通了，譬如韦鬼子这人，对冷俏动了心思，假设被他抓住，放到另一处他们的地方扣押起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祁南豁然开朗！ 所以她之前的想法是对的！ 从春游开始，冷伯父在外面周旋的时候，以为老家这边是安全的，其实黄八皮跟那些人都是一伙的，却顾及脸面，于是当时的那抓到的两个拐子，利用了黄芳芳要对付祁南的契机，想抓的人其实是冷俏。 为了威胁冷伯父的配件厂。 计划没有成功，人还被扭送进了派出所，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后又让二狗几个人在家里动手，明面上说的是黄芳芳要打晕祁南拉出去吓唬，其实目的依旧还是想神不知鬼不觉掳走冷俏，却又不敢大张旗鼓。 接着点心铺子开业，这群人闹事……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全部都是一伙人！ 想明白这一点，祁南就有些冷笑。 这一趟，她是必须要回去了。 “小南，你要回去？”冷国梁怎么能放心祁南自己回去呢。 “伯父你放心，现在家里对我不敢怎么样，何况到底跟那边还是亲戚呢，总不会太过分。”这话却是安慰他们的。 哪怕亲人，动手起来也毫不留情。 对冷俏的说法则是，她要回马鞍村，跟家里那边彻底说清楚，最好是她分出来，以后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就这般，祁南带着自己需要的东西，骑着自行车，回村。 在准备进村的坡顶，祁南推着自行车，背后是漫天晚霞。 祁南的眼睛扫过黄家院落，定在岭脚的鞭炮厂上，仿佛看见那地方灰飞烟灭的样子。 她心里一阵快意。 没错，她要计划进鞭炮厂，然后利用里面的漏洞，让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地方自行爆炸，到时候，谁都怪不到别人头上。 她盯着这两个地方，仿佛已经看见爆炸时候的惨象。 良久，祁南这才推着自行车，一步步地，拉着细瘦的影子。 回到黄家。 马艳丽看着祁南突然冒在院子里，“你怎么回来了！” 第195章 复仇计划，启动 马艳丽看见祁南大惊失色，小心翼翼扶着自己的肚子，仿佛下一秒，祁南就会上前，对她使坏一般。 她的惊慌不是作假，马艳丽的确是想把祁南弄回来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一步步的要如何走，如何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让高秀梅等人站在她这边，但她什么都没有做，祁南就自己出现了，她反而心里不安。 也不知道祁南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马艳丽不喜欢的，是这种超出她掌控范围的东西。 祁南冷笑一声，说道：“没错，我回来了。” 不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她怎么能对付他们呢？不回来，她用什么理由，进入鞭炮厂？不把这些人都收拾了，她怎么能够日日安睡？ 祁南心底越是恼怒，就越是冷静。 高秀梅听见祁南的声音，早就被马艳丽挑起来的怒火，此时燃烧得无比旺盛：“你这死丫头，你竟然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这样的话，对祁南是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祁南完全无视高秀梅的话，而是对一旁正在观望的黄大贵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你们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黄大贵唔地应了一声，眼前就一个孙女一个孙子，他反而有些重视起来，“说那么多做什么，孩子回来了，还不去做饭！” 高秀梅还要骂人，被马艳丽劝住了，“妈，小南这刚回来呢！” 也就是说，以后要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没有必要置一时之气。 祁南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五块钱，“爷爷，这是我拿到的工钱，是我预支的，想着先给你们送回来，还有一些点心，给你们尝尝。” 黄大贵就有些满意。 五块钱，不算少了。 高秀梅看着钱眼里就有光，然后听祁南说是预支的，这个假期可能都没有钱了，心思开始转动，“你是说，她把钱都给你了？这再去，就是白做工了？” 祁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怎么叫白做工呢，这钱都给了，是先拿回来的。” 他们的无耻祁南早就领教过，果真这不就来了。 高秀梅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哄你一个小孩子呢，你这里里外外的在那打工这么久，五块钱早就够了，要不然你以为人家会让你拿回来。这再去不给钱了，还去做什么！” “可是这是预支的……”祁南很是不乐意。 她求助一般地看着黄大贵。 马艳丽此时倒是放心了不少，原来这丫头是回来炫耀的，哪知道，被扣下了。 这样更好。 高秀梅想着反正没钱了，或者说钱拿到手了，她怎么可能放任祁南再出去，这就是羊入虎口了。 反正祁南要如何交代，跟她有什么关系，钱也拿到了，以后祁南这两个月，自然是待在家里听她安排，要不然一个大肚子的儿媳妇，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都是她一把老骨头。 她就开始哭诉，“天咧，这没有王法了，太造孽了，儿媳妇肚子里怀了孙子，孙女这么大了，连做饭都不肯，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是要交代在这了……” 祁南一脸的不乐意，她明白，要是她表现特别积极的样子，她们又要怀疑了。 黄大贵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过了这两天再说，就先歇着，点心铺子那边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这家里有急事，也说得过去。” 孙子高于一切。 黄大贵说得好听，其实是赞同高秀梅的做法的。 话却说得冠冕堂皇多了，“你就辛苦一点两边跑，以家里为主，要是那边忙不过来，自然会来找你的。” 明明自己是一个小小的打工的，竟然被他们说成这般，他们怎么不去这样干？ 祁南带着一身的不情愿，到底还是去了灶房开始煮饭。 煮了饭之后又要熬药，熬药之后饭菜还要给黄文波送去。 “可惜了芳芳不在家，要不然送饭她也可以去的。”马艳丽故意说道。 这就想戳祁南的痛处。 蠢货！祁南暗骂一句，然后笑了起来：“对啊，要是芳芳在家，现在估计也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吧，好好一个姑娘变成了逃犯，也不知道外面怎么通缉她，没有户口什么都没有，怕是住不上旅馆吧，不过这也不要紧的，大城市机会多，就是捡路边垃圾桶的东西，都能吃饱。” 来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祁南说得太有画面感，对于城市马艳丽又是完全未知的，听得脸惨白，仿佛真的就看见黄芳芳衣衫破旧翻垃圾桶的样子。 “你……你胡说，芳芳才不至于过成这个样子，肯定不知道在哪里享福呢！”马艳丽反驳。 祁南顺着她的话说道：“说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她没有联系你吧？要是真的知道可是要去报案的，要不然就是包庇，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也不会让你去坐牢的，最多最多，生完之后再去……” “你！”马艳丽怒道，然后自己平复了心情，“我不跟你说这些，反正芳芳肯定在享福，倒是你，你以为这次你回来了，还想走？” 这就是威胁。 祁南丝毫不为所动，她道：“没错，芳芳现在一定过得很好，灯红酒绿的，吃香喝辣的，什么都不用做，听说很多地方的洗头城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话马艳丽自然知道祁南这不是好话，暴怒：“你……你才去卖！” “卖什么？我没有说芳芳去卖什么啊？天，难道是……你一个做人家妈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传出去多不好听！”祁南瞥了马艳丽一眼。 马艳丽被气得呼吸不均，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个死丫头较劲，她就是只有这么一张嘴了。 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这样一想，马艳丽转身就回去了。 总算是把人气走了，要不然要从眼皮子底下带东西，还要多费点神。 祁南平静地把黄文波的药跟中午的饭菜放进篮子里，再带上自己的东西，脚步稳当地朝鞭炮厂走去。 这是送饭，也是“送礼。” 第196章 爆炸与惊吓 祁南站在鞭炮厂的门口，眼里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她来了。 “别站在这门口，这地方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看门的人一脸厌倦地赶人。 祁南认识他，这人是黄文水，马淑芬就是嫁给了他。 怎么来守大门了？ 祁南笑了笑：“文水叔，我给我爸送饭跟药，麻烦你把他叫出来。” 黄文水这才有了点精气神，“小南呀——” 黄文波因为不停歇地要吃药，为了掩人耳目，已经不在鞭炮厂吃午饭了，平时就经常地回家吃，对外自然说是家里给他加菜。 祁南回来了，马艳丽他们为了折腾祁南，自然让她送。 这样送上门的机会，自己要是不把握好，怎么对得起老天！ 跟自己的计划简直不谋而合。 祁南承认，她就是故意的这么说的。 黄文水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小南啊，给你爸送药啊，什么病啊？” 祁南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一个劲地摇头，“哪里有什么药，就是普通的饭菜，你叫我爸出来吧。” “都自己人，进来吧。”黄文水让祁南进来。 但也只是进了院子。 “你在这等着。”黄文水吧嗒吧嗒地走去车间，“文波，你闺女给你送饭跟送药了！” 一听送药，黄文波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但是他很快就掩饰过去，只是道：“文水，不是我说你，你好好守着门口就是，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能随便离开啊，这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是好。” 然后又对众人说道：“这几天入夏了，家里非要煮凉茶过来，咱们这车间里火气也旺，小孩子家，分不清楚凉茶跟药。” 这就是打算要遮掩过去。 祁南没戳破他的打算。 黄文波带着祁南，走到一边的树荫下：“怎么的送过来了。” “爷爷让送的，天气太热了，说你来来回回的太浪费工夫。”祁南随意找着借口。 然后好奇地盯着这地方看，“我还是第一次进鞭炮厂呢，好大的地方！” 见祁南难得有这样的小孩子心性，又因为马艳丽这一次真的是怀孕了，黄文波整个人都洋溢着父性，以前丢的所有脸面似乎都找了回来，“可不就是，不过这里头可危险，平日里少来。” 断断续续的，又有人送饭过来，祁南无聊，听黄文波的可以在这转转，不能进车间，她倒是也并没有走太远。 等黄文波吃了午饭，祁南把碗筷收拾好，带回了家。 “以后我自己回去吃，也没有多少步，不用再送了。”黄文波说道。 祁南低低应了一声。 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抬头看了看太阳，在心底默默计算时间。 瓶子是她自己特制的，买回来的瓶子经过打磨，里面放着二踢脚，这里的孩子偶尔会拿来炸鱼。 经过太阳的炙烤，等温度高到一定程度，就会点燃，然后爆炸。 祁南回家里等着。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晚饭的时候，黄大贵跟高秀梅脸色有些不好看。 祁南心想，龙虾那边估计已经安排好了，那些流言怕是都听见了吧。 该来的结果总是会来，祁南吃过晚饭，自己去院子外面乘凉，给这几个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屋子里的几个人忧心忡忡，高秀梅首当其冲：“文波，中午你们那边真的爆炸了？” 爆炸的时候，黄文波也吓了半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事实上，他也的确跑了出来，见爆炸很小，这才放心下来，装模作样地指挥起人干活。 “可不就是，只是爆炸在外面，没事。” 高秀梅很是担忧，说道：“这一次是在外面，下一次呢？怎么好端端的就爆炸，这要是真的出事了，跑都跑不出来！” “妈，哪有你说的那么危险，爸以前就分析过不是？我都看着呢。”黄文波无所谓说道。 哪知道，一向站在他这边的黄大贵，这一次却也是迟疑起来：“我也听到了风声，你们这两个月是不是要赶货？这平日里注意一些也就算了，赶货的时候一下忙起来，要是顾不到什么地方，这……” 他可是只有一个儿子的。 黄文波马上迟疑起来，他也是怕死，他还有儿子没有出生呢，怂道：“是啊，这几天厂里那韦鬼子带着一群人进进出出的，看着就乱，但这要是真的不去……也说不过去。” 这就是想着要脱身了，只是没有借口而已。 黄大贵沉吟不语，有些为难，一边是儿子有危险，一边是拉不下的脸面。 一直在旁边没有插嘴的马艳丽，仔细琢磨之后，开口道：“爸，妈，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其余几个人，都朝着她看。 马艳丽心里有些得意，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既然这是赶货，也就是这么两个月的事情，等天气稍凉一些，就跟以前一样，是么？” 黄文波点点头，虽然他觉得马艳丽这话是废话，但马艳丽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的容忍度就高了不少。 马艳丽这才说道：“很好办，让祁南替文波去鞭炮厂就行了。” “也不是我心狠，文波要是不过去干活，自然要有一个不能去的理由，譬如摔了腿什么的，但伯父那边要是觉得，文波这是故意找了借口不去的，肯定会心有埋怨，加上以前的事情……两家就要见外了，但是祁南要代替去，这就不一样了，只是换了一个人，说明咱们家里并不是要找借口离开。”马艳丽的理由很是充分。 “小南这也就是去两个月，她又是高中生，平日里也是伶俐的，文波要是在家养几个月腿伤，下次去了那位置还在不在都不好说，小南要是肯去，这等于就留在那了……”马艳丽又道。 高秀梅撇撇嘴，说道：“轮得到她说去不去啊！” 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自然通过得很快，至于那所谓的害处，只是对祁南一个人而已，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的。 等祁南被通知要去鞭炮厂干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 第197章 进入鞭炮厂 祁南面上却有些恐慌，讷讷说道：“那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懂，哪里做得了。” 黄文波赶紧说道：“这就是去管一个车间，看着他们干活就行了，等会我跟你细细说一遍，最是简单不过。” 祁南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说道：“那边……都是男的，我年纪这么小，谁听我的啊。” “让你去就去，养你这么大，是吃白食的吗？这要是家里没了这份活，以后怎么过！你大弟弟二弟弟以后怎么办？”高秀梅说得理所当然。 马艳丽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显形，她就开始觉得必然是孙子了。 祁南磨磨蹭蹭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黄文波依旧去鞭炮厂干活，这做戏还要做全套呢。 晌午的时候，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一开始，高秀梅很是冷静，老神在在地等在一边，真的看清楚黄文波身上的血迹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黄文波半边身子都是血，抬他回来的人说：“也不知道做什么，文波说是看见那边有人影，碰巧厂里这两天觉得爆炸那是有人蓄意的，文波看见人影就想跑去抓，哪知道也不懂为何踩了玻璃碎片，就从坡上滚了下来，这……” 高秀梅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六神无主。 好容易把人送了去医院，好在都是皮外伤，骨裂了，他倒是看得开，手上打了石膏，掉在胳膊上，回来了。 第二天，黄大贵就要带祁南，去鞭炮厂顶替黄文波。 哪知道，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黄仁光却跑出来阻拦，“我是家里的孙子，姐姐就比我大几岁，我去就行。” 被黄大贵骂了回去。 黄仁光都要哭了，“姐，你保重。” 祁南朝他笑笑，跟黄大贵去了鞭炮厂。 依旧还是黄文水在看大门，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为难，就放了他们进去。 鞭炮厂是建在荒岭之上的，这里头还有以前废弃的碉堡。 泥巴围墙蜿蜿蜒蜒，把鞭炮厂全部围了起来。 大门口右侧，一小片平地上，有一溜儿的瓦房，这是黄八皮他们住的地方。 顺着坡路往上，隔着几十米远的地方，稀稀落落的几排瓦房，才是平日里大家干活的地方。 黄大贵带着祁南，就直接去了黄八皮的堂屋。 黄八皮头发短到可见头皮，人有些发胖，整个人就有了油光，他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正在泡茶，坐着一个硕大的树根雕刻的椅子上。 这幅模样，祁南莫名想到了座山雕。 座山雕……黄八皮见到黄大贵，站了起来：“叔，文波好些吧，怎么今日得空来？” 黄大贵点头笑笑，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很快就收敛了，道：“文波没什么事，养几个月就好了，自家人不说二话。” 说完，指指站在身后的祁南，“文波这回去了，也放心不下车间里的事情，想着你这边临时找人也不好找，就想让小南过来顶替他干活，好歹比别人熟悉些。” 都这样说了，祁南有些战战兢兢上前，说道：“大伯，我爸给我说过车间的事情。” 黄八皮打量了祁南一眼，他是知道黄莹莹回来哭诉的事情的，说是祁南考了一百分，让她没有脸面，说得如何如何厉害？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女学生罢了，这样一看，又添了两分畏缩的印象。 黄文波毕竟是为了厂里才受伤的，黄大贵的心思他能够猜测一二，而今黄家家族，他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看着他们这般，黄八皮觉得自己不好拒绝，但还是问道：“哦，你知道怎么管车间？” 黄大贵的眼睛，就望着祁南了。 祁南有些慌慌张张低下头，眼神瞧着地面，要是看黄八皮，她都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恨意。 她想了想，略微紧张地说道：“咱鞭炮厂算是有规模的了，现在整个县城的鞭炮几乎都是咱们这里供的，现在也是要赶工……” 这样胆小怕事，说话都不太利落。 黄大贵觉得有些丢脸：“你就好好说话！” 祁南身体颤抖了一下，声音都有些结巴了，这说话声音也就时大时小：“车间里最主要的，一是大家的工作效率，二是安全操作。这安全又有很多细化的部分，比如说是不能吸烟，但是也不能带烟进来，要是收到或者有人举报，就有奖励……这样就可以相互监督。” 黄八皮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瞧了祁南一眼。 只觉得这个女孩子看着倒是不矮，但或许因为太瘦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年纪就显得很小，长得倒是清秀，说话细细碎碎的，倒是也能到点子上。 他就收了心思，不再捣鼓那些茶，停下来听。 祁南又道：“这要提高效率，鞭炮厂就是这么大的地方，如果临时找来的人，怕是容易出乱子，但又要加紧生产，这看着有些矛盾，我倒是有个办法。” 黄大贵觉得祁南说得太多了，不懂的就不要乱说，但是见黄八皮在听的样子，也就不说了。 祁南说道：“我想了想，比如咱们插引，或者卷鞭，人都聚集到这里是不现实的，倒是可以外包出去，比如很多人家里都不会整天忙，就可以过来领活计回家去做，我们就控制好量跟引线，他们交过来的时候有专门的人验收，这样计件给钱……” 不拿出点东西，她怎么进入鞭炮厂呢？ 黄八皮听祁南这么一说，眼睛就亮了，他最近让这些做事的人加班加点的，就出了一次爆炸，已经有了危机，但祁南说的这个，要真的实行起来，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一是安全，毕竟领出去的东西每个人的不多，就算是真的着火了，也不会有多大事情。 二是控制成本，直接计件给钱，两边都愿意，哪怕低一点也是有人愿意做的。 这样对厂里没有任何坏处，他就管发东西，登记，然后合格的就回收，省了很多人力。 黄八皮感慨说道：“这到底是多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小南，你来负责这个，如何？” 祁南赶紧摆手，“我……我是来顶我爸的班的。” 第198章 成功打入内部 祁南说了那一番把这些事情外包的话，但是当黄八匹让她负责这块事情的时候，祁南拒绝了，表示自己只是来顶替黄文波的。 她是突然之间来的，分寸要拿捏好。 这个地方有些敏感，如果她表现得太过刻意，黄八皮就会有疑心，她下一步，就不好行动了。 要是表现的太过懦弱无能，也没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有一点小聪明，又好拿捏，还有些胆小懦弱，这样一来，黄八皮才放心。 对她放心，就会放松警惕。 放松警惕之后，慢慢送你们上西天。 祁南心里默默计划，整个人都是泛着寒意的。 果真，黄八皮听祁南突然说出了她顶替爸爸的班，这话有些直白，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油光更甚了，说道：“你放心吧，插引车间就是那么点事情，平日里盯着就可以了，等你爸回来还是他管。” 这就是保证了。 说完黄八皮朝黄大贵夸奖道：“叔，这也只有你才养得出这样的孙女，有福气哇。” 话语之中的羡慕是隐藏不住的，毕竟一直困扰他的事情，没有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得以解决。 黄大贵自然也听出来了，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嘴里却依旧表现得很不在意的样子道：“不过都是些孩子话，你就不要再夸他了，只求不要给你捣乱就好。” 听到这，祁南抬起头来，有些委屈地反驳道：“爷爷，我才不是捣乱呢，昨晚爸交代我之后，我又点了煤油灯，写了一个晚上呢。” 这般说着，祁南拿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这要给什么人带出去，然后回来怎么验收一类的。 “伯父，我想到的都在这里了，如果你觉得这还可以的话，就照着做，如果觉得不行，就当我瞎写的。”祁南含着期待的眼神说道。 或许这是在油灯之下写的东西，黄八皮看着上面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字迹，就有些头皮发麻。 况且他扫了一眼，有些地方还有些看不明白，总不能一边做的时候，一边叫祁南来问吧。 这样一来，黄八皮更加确信了，哄孩子一般说道：“叔，看来小南根本就不是随便写写哦。” 黄大贵心里得意面上却装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骂道：“小孩子家脸皮薄说还说不得了。” 黄八皮仔细看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红的祁南，胆小，怯懦，仔细，耿直，有点小聪明，他这么想着。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还信不过小南吗？你对这边可能不太熟悉，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一下，让都配合你这边的事情就行了，这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来跟我说。”黄八皮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祁南的心就稳了稳，事实上，她也一直在考虑，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够快速的在各个车间游走，又可以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可以让别人配合她。 这是祁南所想到的唯一机会。 她就对黄八皮说道：“叔，我之前都是纸上谈兵，既你这般信任我，我也绝不叫你失望，要不然你现在让一个人带着我四下看看，我计算一下大家的工作量，然后统筹规划一下什么地方需要承包多少出去，然后再算算定下一个什么价格，到时候再来跟你汇报。” 什么统筹跟什么汇报，黄八皮显然不太懂这些文雅的词，但他明白，这都是要等他拍板做主的意思，听祁南说得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受用地点点头。 只是祁南没有想到的是，黄八皮让带着祁南去车间走动的人，会是熟人。 “姑父，他们竟然突然就找不到……”韦鬼子进门的时候，首先说了这么一句。 见到祁南，又道：“你怎么在这？那天你不是跟着去的吗？人呢？！” 祁南缩了脖子就躲到黄八皮身后，看样子要哭了：“伯父……我想回家。” 韦鬼子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耐烦，“我是问，村口跟你一起的人呢？！” 黄八皮饶有兴味地在一旁看着。 祁南自韦鬼子进来的时候，人就有些颤抖，要不是她赶紧躲到人身后，她都生怕自己扑过去弄死他，而黄八皮此时打量自己，她也明白，他们其实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祁南哆哆嗦嗦说道：“我同学？不是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吗？然后我就回来了……” 黄八皮这才说道：“鬼子！别吓着小南，文波那天从坡上滚下来伤了，特意让小南过来帮忙，也是个能干的，你这幅样子就是吓人！小南别怕，他这人就是看着凶。” 韦鬼子这也才听黄八皮说起刚才祁南的提议，也觉得这个办法甚好。 想着刚才那副样子也不像是作假，何况他们一直守着医院呢，也是知道她早就回村子里了的，只不过想着吓一吓，没准可以知道什么呢？ “对对，说起来，我是莹莹表姐的表弟，比你大，你理当叫我一声表哥。”韦鬼子和善地笑笑。 他这话没有说错，她是黄莹莹母亲的侄子，的确算是一家人。 祁南张张嘴，想要叫，一看他的模样，赶紧缩了脖子，不敢吭声。 倒是惹得黄八皮又取笑了他一次。 韦鬼子带着祁南顺着坡路往上。 “这里是卷筒车间，咱们这做鞭炮的，一个个的分得很是清楚。”韦鬼子耐着性子给祁南说道。 祁南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画成一团，又是字又是各种线条的，大概也就只有她才能够看明白。 韦鬼子见此有些奇怪，探头过来瞧。 祁南有些羞赧地说道：“我怕忘记了，这是车间里的人数，这个是刚才我问他们做一个要多久，到时候我就可以大概计算一下外包的价格……” 韦鬼子摆摆手，他才不想知道婆婆妈妈的这些呢。 “你自己看，我都交代下去了！”既是亲戚，就不能下手，陪着这么一个干巴巴的女孩子，韦鬼子彻底失去耐心。 祁南没有回应，而是盯着眼前的屋子瞧。 第199章 一切尽在掌握 夏日的阳光很是耀眼。 树叶都有些发蔫了，树荫底下两只土狗吐着舌头。 沿着这坡路之下，是一个很小的池塘，浮着几只无精打采的鸭子，感受不到片刻阴凉。 灰扑扑的瓦房之中，浑身泛着臭汗的工人们，不停做着手头上的事情，此时却是有些奇怪地盯着门口看。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手里拎着一个本子，站在暴晒的太阳底下，一动不动。 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 多做事，少说话，这是他们一直信奉的，是以也没有人出声说什么。 在这样的暴晒之下，祁南却没有觉得丝毫的热。 一股凉意，顺着脚底，冲向头顶。 她看到了什么呢？她笑着走了进来，里面的工人依旧没有开口，任由祁南往墙角看去。 祁南摸着这土墙，泪意都要涌上来了，又被她强行压制住了。 这里，是螃蟹待过的地方。 即使心里有了猜测，祁南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螃蟹现在多大，十一二岁？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之前看着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横梁的时候，祁南不懂，却记得。 此时她站在这个位置，这土墙，这头顶上面乱七八糟的木头横梁，横梁纸上似乎还透着一丝光线，这样不同于外面房子的构造，正是螃蟹之前被关着的地方吗？ 那么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这群人，他们知道吗？ 如果知道…… 祁南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小姑娘，你做什么？”有人看不下去了，这人怎么魂不守舍的。 祁南冷静下来，扬起手里的本子，“我伯父叫我过来调查一下各个车间，我就只能一个个看着……” “你们一天能够做多少这些？算起来一并完成要多久？”祁南问着，手里的本子上依旧画起来。 这些人可不怕一个小女孩。 “别耽误咱们干活，反正该多少就是多少。” “没错，这做多做少也是咱们的事情，总不会想着咱们做得快，想改工价吧？这也太不厚道了，我们这没日没夜的，鞭炮厂什么时候不赚大钱。” 也有认出祁南的，“这不是文波家那个大女儿吗？一看就是读书读傻了的。” 这些话，祁南根本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甚至还笑了笑。 这才说了自己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你们之前的工价，但是这些都是可以问到的，现在鞭炮厂在赶工大家也都晓得，这里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我是想着看大家在这干活辛苦的份上，跟伯父那边争取一下，让大家可以领一些活计回家里去做，家里的人如果做得了，顺手就做了，按件计钱。” 一听是这样的好事，他们热络了许多。 “怎么计？这还能够带出去不成？” “我家里地不多，这事情家里的人也是可以做的。” 祁南又道：“自然是你们在这干活的才可以领走，但也是要登记跟回收的，总不能浪费了东西，至于外面那些人，咱们可是信不过的。” 这样一说，所有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平心而论，鞭炮厂利润不低，加上又是黄家开的鞭炮厂，在这里干活的人拿的工钱也是不少的，但是也不是说进来就可以进来。 如果可以领活计让家里的人做，又是一份收入不说，就算是家里没有人，让给别人做也是一份人情，何况现在暑假了，谁家里的都有老人孩子帮忙。 祁南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说道：“伯父让我单独管这么一块，我也只是先来看看，想倒是这么想，只是想着大家家里都是有小孩子的，有些才七八岁，有些十二三岁，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做不做得了。要是做不了，你们只是耽误一下工夫，鞭炮厂这边要交货确实等不得的。” 他们就哈哈笑了起来。 “大侄女，你放心，这些都是手面上的活，哪里有做不了的。” “没错没错，之前也不是没有孩子来做过，比咱们吃得少，还比咱们快呢！” “比咱们快，还不用给钱呢，可惜不见了。” 祁南心底一凉，看着他们这麻木的眼神笑脸，没有再问下去。 心里却已经明白，他们是知情的。 这群帮凶！说这些话的时候竟如此理所当然。 祁南依旧笑着记了下来：“等明日过来跟你们说具体的事情，我再去下一个车间了解一下情况。” 平日里祁南也是了解这个大致的过程的，现在基本上都是手工操作，这个行业门槛还是比较低，管理也不太到位，敢做的人也不是太多。 利润算是惊人。 从最初的裁纸卷筒到刮底、插引、上硝以及封口结鞭，几乎每一个车间，都是有些活计是可以带回家做的。 哪怕有些不可以，也可以领别的车间的东西。 如此一来，所有的人都可以受益。 她要行动起来，多半也方便不少。 几个车间都看过，已经到了岭头腰部，看得见马鞍村大部分的面貌。 再往上走，却是锁住的两个大仓库。 门口守着的人，并没有让祁南靠近。 “这边是鞭炮，那边是烟花，都是成品了……” 祁南顿住了脚步，没有多说什么。 她已经看过所有的车间，没有小孩子在的踪迹，难道是自己认为错了？ 她并没有气馁，下到坡底的房子，找到黄八皮。 “大伯，所有的车间我都看过了，这卷筒插引这些外包都是没有问题的，结鞭的那些如果人手不够也勉强，我大体想了一下，直接外包给在咱们这里干活的人就行，一来他们都会做这些事情，出废品的概率不高，二来也不需要押金，万一损失了什么，咱就直接扣工资……插引的可以定一毛钱一盘……”祁南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黄八皮对有些不以为意，什么叫敢浪费他的东西？这些人不想混了？ 但他同时也觉得祁南考虑得很是周到，让她就这么办。 祁南笑着应下，回到家里，爬到自己的阁楼之上，复原自己自己画下的场景。 第200章 寻找时机 祁南凭借自己的记忆，以及纸上自己画下的各种符号。 开始整理鞭炮厂的一切。 她首先画了一个地图，鞭炮厂的方位以及布局。 不多时，鞭炮厂的图纸就出现在笔端，十分详尽。 居住的地方，沿着坡路往上分别的分布着卷筒、插引等各个车间，一直到最后的封装跟成品仓库。 她又着重把自己没能进去的仓库给用笔标了出来。 这个是变数，她总归还是要去看看的。 然后，祁南又根据自己的记忆，把各个车间的内部结构复原出来，比刚才还要详细，心里一边在想：这是插引车间，干活的一共有多少人，分布在什么地方…… 一切都画好，她盯着这图纸瞧。 就已经有数了。 心里暗暗想着，她要挑一个地方下手才行。 随机又想到，不能只挑一个，事情总有意外。 插引车间跟仓库都是下手的对象，如果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她倒是可以及时脱身，但是未免殃及无辜。 他们就真的无辜吗？联想到白天时候那些人的话，祁南哼了一声。 到时候该做的她自然会做，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趁着现在大夏天，趁着这里在赶工，难免有些地方松懈，到时候她要出手，如果是一次连环爆炸…… 祁南铅笔用力一戳，笔尖咔嚓折断在纸上，留下一个细小的洞。 “小南，下来吃饭了。”下面的人在叫。 祁南笑了笑，应了一声，等鞭炮厂那边要是爆炸了，黄大贵他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只要想到这些人的惨，祁南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俏儿你们都放心吧。”她心里暗暗说道。 “厂子里怎么样了？你可要好好做事，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在，别人就是求着都进不去的。”黄大贵对她说道。 祁南点点头，道：“差不多了，明天过去整理好，就可以让他们领东西回家做。” 黄大贵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孙女，觉得很是满意，可惜是个孙女了，要是个孙子该多好，他可是还记得黄八皮羡慕自己的眼神跟语气，这样的事情，他孙女随便想想就给解决了。 那边可以领活计的风声已经传了出来，听说这活计是祁南在管，很多人对黄大贵都有了一些巴结的语气，想着可以多领一点轻快的活计出来做。 这可都是钱！ 黄大贵还是头一次感到了自己沾了鞭炮厂的光。 然后又自己否定了，他怎么能是沾光，这是他们家孙女能干，帮了那边一把，他们应该感谢自己才是。 心里是满意的，但是回到家里，却依旧还是威严的一家之主，但说话之间，对祁南的重视却是看得出来的。 起码，如果祁南从厂里回来，高秀梅要使唤她的时候，黄大贵是不允了的。 黄大贵喝了点酒，话就有些多：“你做得还不错，像咱老黄家的人，出门在外的，都要给咱家长脸，有什么拿不准的多想想，切莫自己自作主张知道吗？” 祁南都一一应下了。 心思却一直在琢磨，她要找哪个地方下手才行？ 马艳丽一顿饭吃得十分憋屈，她都把祁南弄去鞭炮厂了，怎么的看着她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竟然还做出了成绩，黄大贵那里里外外的这么说，顺势还会数落黄芳芳。 一想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马艳丽就暗暗泣血，看着祁南分外不高兴。 但是她现在能够做什么呢？ 她倒是之前给了韦鬼子一点好处，只是隐晦地提了提，那厮竟然似笑非笑说：“这可不行，我姑父交代过了，这小南现在说话都快赶得上我了，你少招惹她。” 祁南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就是带点东西出外面，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她笑了笑：“说来小南也是运气好，这暑假呢，就可以去鞭炮厂里干活了，多少人都难得进去，这不过就是开口说几句话的事情，倒是心里妈在家里忙里忙外的……” 祁南知道她见不得自己好的心思，要不是之前自己制造的“小爆炸”，她会顶替了冷心冷肺的黄文波？自己怕死就把亲生女儿推出去，现在她不过是没有担惊受怕而已，竟然还成了他们给的好机会了？ 脸呢？ 祁南完全没有生气，倒是说道：“哦，听起来是很简单啊，爸伤的是手，要是说几句话就行，要不然还是让爸去好了，我可以回我点心铺子……” 黄大贵哼了一声，“什么点心铺子，鞭炮厂才是自己家该做的事情！你也少说两句！”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马艳丽说的。 祁南似笑非笑看着她，“要不然，你去也行啊，反正你也觉得如此简单。” 马艳丽苦笑了起来，说道：“这可是说笑了，我现在双身子，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她就是过得太过舒坦了。 祁南想了想，说道：“也对，听说这肚子里的孩子有点奇怪，见了谁多生出来像谁，这要是见一个长络腮胡子的，不会出来就长胡子吧，哈哈。” “小孩子心性，你弟弟都没到那时候呢！”黄大贵很是开心，因为祁南这话，显然是认可肚子里是男孩的。 马艳丽的筷子却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心跳如鼓，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死死地盯着祁南。 她知道了吗？她知道什么！ 黄三才是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黄文波平日里胡子都是刮得干干净净的，她竟然说这小孩看着长胡子的时候多！ 是不是她在镇上店铺里的时候，听说了什么？他们的事情做得很是隐秘，按理来说不应该被知道，但这个祁南总是有些邪性。 她不敢赌！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不停打量自己，祁南装作被高秀梅说了什么，也一脸的无辜。 马艳丽这才放心一点，或许只是蒙的，一定是这样的。 祁南想着，或许过两日，黄三那边也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有得他们忙乱的。 她只要找到机会给鞭炮厂炸掉，那边的人自顾不暇，而黄三放出来，不管是他为了马艳丽对付黄大贵几个，还是他带着马艳丽私奔…… 有好戏看了。 第201.天赐良机 马艳丽听了祁南的话，宛如惊弓之鸟。 老实了两天。 她根本不知道祁南现在知道多少，也不知道祁南的底细，万一黄家这边知道这孩子不是黄文波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简直不敢多想。 马艳丽沉默下来，却依旧跟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寻找时机。 有了这样的把柄，祁南根本不需要直接对付她，只要她自己不蹦跶就行。 这些人是她要对付的，但鞭炮厂的势力，才是他们的根，把这棵树连根拔起，他们也没有办法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祁南在鞭炮厂那边的事情也很是顺利。 经过之前的准备，计算好工作量，每个在鞭炮厂干活的人，都可以领一些东西回家加工，送过来的时候当场给的现钱。 一时间皆大欢喜。 鞭炮厂最近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拉大车的，挑箩筐的，热闹如集市。 因为这些半成品比较占地方，譬如插引的盘，很多人都是用箩筐挑过来的，夸张的一家人好几个人都挑着，甚至有些人家弄了竹片特制的工具，跟外面卖货的货架一般。 这些东西最好不要暴晒，是以祁南都是每天早上带着人分成两个地方。 一边验货直接给钱，另一边发货给各人带回家。 为了便于管理不能囤货，头天带走的，第二天早上就要交过来，不见的都要从里面扣钱。 家里的人口多的，领的任务就多，这一交货就直接给现钱让大家很是欣喜。 “二妮昨天下午到现在，自己就挣了七毛钱，我就做主给她两毛钱，让她自己买东西。” “可不是，这些野小子们，一到暑假就混得跟野人一样，现在我就说了，自己做多少，钱都给他们自个儿，赶都赶不走！” “你说人家那小南，怎么的就能这么聪明呢，我们就跟着喝点汤都觉得厉害。” 祁南最近听到的好听的话，足足比自己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听到的，加起来还要多。 何况在鞭炮厂，她也可以算管点事的人了，是可以做主给他们发多少货的，祁南倒是不偏不倚，完全没有为难任何人。 她志不在此。 黄八皮也很是满意，因为祁南给他算过一笔账，这样分开加工，给的是现钱，但是真正算起来，却是比请人干活节约了不少成本的，危险性也降低了那么一点点。 他根本不管这里头如何操作的，反正他只看一点，因为这批货赶得急，还是因为别的鞭炮厂热天停业，他拉过来的，鞭炮厂这边却也是不能随便进人的，毕竟里面危险的东西太多，一着不慎，后果不是可以承受的。 而现在，出货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成本也低，没有任何负担，更不用担心混进什么人了。 这个结果让他觉得满意。 “都自己家的人，小南你好好干，大伯给你涨工资！”黄八皮笑容满面。 至于祁南说的那些什么成本控制，什么指标之类的东西，他统统不管。 祁南是不在意这些钱的，她特意让黄大贵去领。 黄大贵一路上被村子里的人恭维，整个人都仿佛漂在云层上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巴结他的人，何况这样的善意还是实打实的，而不是惧怕。 到了鞭炮厂，黄八皮又是好一通夸，黄大贵最终兜里带着钱，飘着到了家。 当然，这一切，对于祁南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她在家里说话，现在很是管用，高秀梅都不敢给她脸色看了。 鞭炮厂这边，她出入各个车间，都是自由的。 在发货的过程之中，有些东西是需要多给一些的，毕竟经过人手的东西，都会有次品出现。 利用这个漏洞，祁南慢慢积攒了一些东西，譬如引线。 然而，机会来得比想象之中更快。 黄八皮的儿子，黄莹莹的亲弟弟，要结婚了，娶的媳妇听说还是县里头的人。 黄八皮脸上有光，说的时候，祁南是有些懵的。 “五哥好有福气。”祁南反应过来之后笑着道贺。 然后她就明白了黄八皮找她的意图。 “这原本是一直赶货，咱们做买卖的什么都顾不得那么多，之前也是商量好了的，这酒席就在县里头办了，但你大爷爷说，这边是咱们的根，肯定要回来拜拜祖先的，咱出几辆摩托车，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他们回来拜一趟然后再出去。”黄八皮说了他的打算。 祁南瞬间就明白了黄八皮的意图。 “大伯是怕影响到赶货吗？这个不怕的，他们巴不得拿回家去干活，凉快不少，我提前多发三天的货给他们登记好就是了。” 哪知道，黄八皮却又道：“这个倒是一方面，这也不需要停工，但是亲家那边顾虑就多一些，想着人多眼杂的，他那边送亲的人也多，怕是那天，大家伙都……” 祁南就明白了，这是要停工，心下狂喜，瞬间心里就计算起来。 “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 “从那边出来，也不能太迟，十一点之前要进门，拜了之后马上出去，在外面摆酒席，这才有档次……”黄八皮一直在吹嘘场面。 祁南应和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那天，工人们都离开了，这里等于只有黄八皮他们自己人，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大伯你放心，工人们虽然回家了，但是却可以在家里干活，多领一点活计回家就是了，肯定不影响五哥结婚，也不会影响赶货，这边我让他们九点前交好货。”祁南说道。 黄八皮很是满意，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大家都辛苦了，咱家也不是那小气的人，等这边拜好了，原来我想着请大家都出去吃席，但又怕让大家奔波，这可以就在咱们这摆几桌，我们请，都热闹热闹！” 祁南应下，说道：“我去跟他们提前打个招呼，让大家回去计算一下工作量，我好发货出去，药房那边的东西太过危险，这……” “那个别管！”黄八皮挥挥手。 祁南出得门来，就笑了。 第202章 动手 祁南跟黄八皮商量好迎亲那天的事情之后，自己出了门来，并没有急着去通知那些工人。 她站在这烈日的太阳底下，眼底一片寒光。 黄八皮为了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祁南是知道的，鞭炮生产这样的高危行业，即使如何注意，发生事故的几率也不会小，何况还这么随意加工，没有任何预防措施。 黄八皮的鞭炮厂说是一个厂，其实跟一个黑窝点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现在没有人管他罢了。 夏季高温的季节，别的地方都不敢生产了吧，黄八皮却要趁着这个时候赶货，丝毫不顾别人的安危。 招来的这些工人们没有经过丝毫的培训，就直接从事如此高危的行业，甚至还会比别的地方多一点点工钱而沾沾自喜。 祁南咬咬嘴唇，心想：这一天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给他们发回去的东西，不管是卷纸筒还是插引线，都不至于引起爆炸，量也有所控制，假设真的着火了，也断然不会引起爆炸。 祁南看着眼前的鞭炮厂，想着，这个地方很快这就不复存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这个消息告诉各个车间的工人。 “这样好，在家里干活比这里凉快多了，钱也不少一分。”有人甚至还庆幸。 “小南，要不然多发一些，装药车间那边工价高，我想领那边的活计回去做。”有人如此要求。 这一点祁南有些为难，说道：“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况且装药那边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爆炸。” 鞭炮厂使用的烟火剂，有氯化钾之类以后明显被禁用的东西，祁南是不可能答应的。 这跟卷纸筒之类的手工活有明显的差别，并且别看他们现在信誓旦旦，说根本不会发生爆炸之类的事情，如果一旦发生爆炸，不说他们自个儿痛苦，到时候也定然揪着她不能松口。 她又凭什么要做这些引火烧身的事情呢。、 为这些人？ 不管心里如何想，祁南却是道：“那我过那边去问问。” 祁南去了装药车间，绕着走了一圈，心里有数，就又转出来了。 老天爷要灭这鞭炮厂，真是拦都拦不住，虽然一开始她的计划不是这般，但既然有一个时机可以让工人们都不在这，又可以从这边找到烟火药，也不知道是谁特意放在这的，简直就像是老天特意安排的一般。 管理上面处处都是漏洞，反而方便祁南行事。 结婚摆酒的正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上的，祁南就来了，按照计划今天早上回收大家加工好的东西，只是不再发货出去了。 祁南趁着人多的间隙，来来回回地在交货地点跟车间忙碌，指挥大家放好东西，然后趁乱，迅速布置好这一切，偷偷点燃了她事先准备的香。 交货的人数不少，熙熙攘攘的。 交货之后的大家说了些祝贺的吉祥话，拿了喜糖，也都回家了。 工人们按说好的今日并没有上工，等上午这边迎亲之后，拜了祖先，再到外面酒店吃席，下午在鞭炮厂这边再次摆酒席，宴请村子里的亲戚跟工人们。 是以现在，鞭炮厂就剩下黄八皮，以及韦鬼子带着的那一群人。 祁南自然也准备告辞，她心里已经计算好时间，等香燃到最底下，就会点燃放置好的引线，顺着引线，就会有一个小小的爆炸。 当然，这小爆炸跟之前用玻璃瓶二踢脚制造的小爆炸几乎是一样的，为的就是麻痹他们罢了。 有了之前的所谓“经验”，等着办喜事的黄扒皮，多半不是第一时间往外跑，而是去查看这个源头，这中途也就是几分钟，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祁南眼里有些嗜血的快意。 她赶紧敛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大伯，大伯母，你们先忙，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先回去，下午再跟我爷爷他们一起过来喝道贺。” 到时候能不能还有喜酒喝到是一回事。 黄八皮对祁南的能干很是满意，便留人：“你一个姑娘家，这来来回回的多难走啊，你就在这边等着好了。” 开玩笑，在这里等着等着跟你们一起灰飞烟灭吗？ 祁南再次笑着推辞，甚至打算装作害羞直接跑路。 韦鬼子原本想去迎亲，不知为何摩托车队里没有他，这样露脸的事情他却藏在这厂子里，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突然消失的冷国梁跟冷俏，更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严重质疑，看什么都不顺眼。 近日祁南一个学生都比她得脸，这还得了！他很没好气地说道：“这样婆婆妈妈的非要离开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结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鬼子！”黄八皮喝止了他，“小南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读书少。” 韦鬼子哼了一声，“没鬼跑什么跑，难不成我能吃了你！” 祁南笑了笑，这时候如果再走就可疑了。 “那我正好不用再来来回回的走了，我去看看茶水那边。”祁南安心待着。 按照马鞍村的风俗，新娘子进门的时候，新郎这边是需要一些年轻姑娘家或者小媳妇帮忙给每位宾客倒茶的。 只是黄八皮设的主要招待地方在外面，只是回来拜拜而已，什么都很是简陋。 祁南过去泡茶，韦鬼子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跟了进来。 “你跟我说实话，究竟知不知道冷家的人在哪，要不然……”韦鬼子一脸的凶狠。 祁南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总不能这样冤枉我，这没有影子的事情，你找他们做什么？你自己不能去迎亲，多半是五哥看着你凶神恶煞，生怕不吉利……” 这么个小丫头，就敢踩自己头上！ 韦鬼子的茶水泼了过去。 祁南夸张地大叫一声，“你怎么这样！” 然后捂着脸，冲了出来，羞愤欲要奔走，却似乎碍于情面一般看了黄八皮等人一眼，然后委屈说道：“大伯，我先回去了！” 不等黄八皮他们反应过来，祁南就捂着脸跑走了。 第203章 轰隆一声响 黄八皮的脸色就有些阴沉。 他并不在意韦鬼子怎么对付祁南，但他恼怒的是，祁南是他开口留下来的人，韦鬼子明着表示反对被他呵斥之后，竟然还敢使这样的坏。 置自己颜面于何地？ 韦鬼子从屋子里出来，也不当回事：“姑，姑父，一个臭丫头，就能耐，我想着冷家那边的事情肯定跟她有关系，之前……” 有些事情是能做不能说的，虽然现在都是自己人，但看韦鬼子这么大大咧咧说出这些话，黄八皮脸色还是一沉。 “鬼子，我看你是觉得这里庙太小放不下你了吧。”黄八皮一脸的阴刻。 韦鬼子摇摇头：“姑父说啥……” 话没有说完，他反应过来，就有了些惶恐。 “信得过你是自己人，你想想你以前做下的混账事，是谁给你摆平的？现在管着这边，你要知道，你是自己家人，小南更是我们黄家人，最近她还对鞭炮厂起了这么大的作用，你说撵走就撵走，这是不服了？”黄八皮说起来就没完。 韦鬼子从来没有被如此下脸，想着刚才祁南说的，他看着面相太凶，谁给你迎亲之类的话，肚子里的憋屈简直无可诉说。 黄八皮却是要么不说，要么开口就一次达到目的的主儿，他接着敲打韦鬼子：“鬼子现在咱们都是在自己家，我教你也不怕你不听，要是你这样出去混，什么时候被人家砍了都不知道原因。” “早些的突然爆炸原因查不出，冷家的人从你眼皮子底下就能跑，城里有消息，冷家那小子说不得就要回来，你不去安排这些事情，倒是能耐起来，跟一个小丫头磨什么？”黄八皮冷着脸说道。 韦鬼子认错的态度很好，说道：“姑父，我懂了，我就是一时想左了，我晓得你为了我好。你放心，那小子听到风声肯定会回来的，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连炸药我都准备好了，一个兵痞有什么能耐！” 言尽于此，这样的大喜日子，黄八皮没有接着说。 开了两句玩笑，一时间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准备烟花，鞭炮，自己家的东西，也让亲家那边看看。” “这棚子搭着还行，就是不够喜庆，卷筒那边的碎纸，都撒上，看着地上全部红彤彤的，这才喜庆！” 一边交代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 “来了来了，你们看那坡顶？！” 从鞭炮厂这上面往大路上面张望，是可以看得见路过坡顶的摩托车的。 黄八皮拍拍身上的灰尘，很是满意。 正在此时，听得“轰隆——”一声。 他的腿就有些发软。 好在，也就是这么一声。 “这新人马上就要进门了，怎么回事？”黄八皮说道。 韦鬼子不以为意，道：“估计就是炸了个二踢脚，之前也是，那批货的药不太好，多半是早上交货的时候，不合格的随手就扔了。” 韦鬼子去查看，黄八皮眼皮一个劲地跳，“这大喜的日子的，怎么就今天炸……” “开门红开门红，这是自己就凑热闹了呢！”一旁的人自然说着吉祥话。 韦鬼子看了一遍，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姑父，放一百个心——”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轰隆——”，霎时间地动山摇一般。 一股浓烟直直窜上天际。 垮塌了半间瓦房，瓦背一片狼藉，横梁横七竖八竖立在空中。 一股硝烟味混着泥土气息，在这太阳底下蔓延开来。 韦鬼子见不对劲的时候就趴地上，却依旧被飞出的瓦片之类伤了额头，登时流了血。 整个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想着自己在这十分不安全，赶紧往下跑。 黄八皮等人见此，也赶紧跑出来。 这一出大门，刚好迎到这送亲的摩托车队。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就在这门口呆住了。 黄八皮首先反应过来，笑道：“放了这么久的鞭炮，也没见你们来，小子们闹开了，炸了几个二踢脚。” 众人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在相让之中就要请进门。 新娘却说什么都不进门了，说道：“说了不要回来拜，这乡下有什么好拜的，打量我是傻的吗？这刚刚爆炸，看那屋顶，这种时候竟然还要进去，你们不怕死我还怕呢！” 新娘子不是省油的灯。 送亲的人心里也是嘀咕的，虽然是劝说，话却很是难听，何况他们一点也不想进这种刚刚爆炸过的地方好不好！ 如此僵持了好一阵，很是有当场退婚的架势。 最终，算是两边各退一步，新娘新郎在门口草草行了礼，直接返程。 来的时候招摇过市喜气洋洋，离开的时候如丧家之犬，仓皇而去。 一向好面子的黄八皮，简直被明晃晃地打脸。 整个人都跟吃了炮竹一般，里里外外都嘶吼。 虽然他好面子，之前说的酒席的酒菜已经早早订好了，送来的时候又差点跟别人打了起来。 好容易他收拾好了心情，想着这事情或许村子里的人并不知太多，依旧摆酒席，就当事情可以掩盖过去。 没想到，一向对他巴结着的村子里的人，竟然有一半都没有到场！ 空落落的酒席，刚被炸过的车间，登时人心惶惶。 黄八皮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定神闲，整日挂着金链子的从容，开始里里外外四下奔忙。 即便如此，鞭炮厂那边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而外面对鞭炮厂的传说，却如滚雪球一团，越滚越大。 有说黄家太过阴毒，做了太多的阴狠事情，遭报应在子孙身上了，要不然偏偏结婚的时候炸了？ “炸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那，你想想，这好端端的那么多人都不在，偏偏他们自己人在的时候，自己炸了！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 “老天爷的意思，那你怎么不去挣钱，听说那边的工价又提高了。” “工价提高有什么用？有钱也要有命花！” 祁南外面转了一圈，听着这些言论，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化，又往鞭炮厂去了。 第204章 借力打力 自祁南从鞭炮厂跑回家，换了衣裳之后，她就一直在等。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浓烟冲天而起，祁南眸色深沉，盯着那浓烟半晌，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一是庆幸自己的计划看来是可行的，毕竟已经引起了爆炸，二是略微地有些遗憾，这样规模的小爆炸，是不会让黄八皮他们受到太大伤害的。 祁南心里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觉得这如果太过容易成功，反而不太真实。 宛如一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如果弹弹手指，就可以挪开，反而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过往，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石头压着呢？ 他们没有死，她不罢休就是了！ 所以祁南并没有浓重的不甘，她甚至马上反应过来，好歹鞭炮厂那边也不是毫发无伤，这一次的爆炸，比之前她制造的小爆炸威力大很多，挑的又是有喜事的这天。 外面这些风言风语，也都传开了。 黄八皮的脸面全无，鞭炮厂人心浮动，就会容易乱，乱了，她就更加有机可乘。 一点一点的让他们心里崩溃，不是更好吗？ 有了这个机会，黄文波之前为何摔伤回家，也可以放出风去了。 没想到的是，祁南来的时候，黄大贵跟黄文波也在。 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你们商量，我去外面看看，按理来说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吧？”祁南说道。 “小南！”黄八皮突然叫道。 祁南停下脚步，一双眼睛就这么望着他。 黄八皮看着祁南的模样，这眼神几乎清澈见底，他心底的那点疑惑就消失了不少，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害怕吗？” 害怕？这是试探自己？ 祁南顿住脚步，点点头，道：“一开始很害怕，但不能因为害怕就直接走了，要是没有出事，倒是还可以，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查出原因才是主要的，外面那些人说那些话，如果我们自家人都避开，这就等于坐实了流言，谁还敢过来干活？” 黄八皮这又是松了一口气。 读书人就是有这些拧脾气，倒是也说得过去。 黄八皮跟黄文波他们几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笑容就显得有些古怪：“他们现在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祁南往车间去的时候，也一路琢磨这句话。 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现在人心惶惶的，黄八皮连续赶货，要不然也不至于因为自己一提把某些工序带出去加工，立马就同意了。 可见，这赶货的确是真的。 那么为什么，刚才祁南那般说，他们竟然像是完全不在意了，是放弃了即将到手的利益？ 按照黄家这咬了肉就不会松口的性子，也似乎不太可能。 祁南这般想着，绕着车间，就到了这废墟。 “旧仓库那边全部都布置好了？”韦鬼子声音之中带着狠厉。 祁南此时在炸得残破的瓦房后面，此时并没有开工，韦鬼子也断然想不到她会在这出现。 但是祁南却可以透过缝隙，看见他。 此时的韦鬼子，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耳朵也包扎过了，整个人看着有些滑稽，面色却是阴狠之极。 他要做什么？ “鬼大你放心，保准就是苍蝇飞进来，也逃不出去了，四周都埋好了炸药呢！里面霉味也重得很，那仓库在山腰上，你说那人真的会去吗？”有人跟韦鬼子说话。 韦鬼子整个人都暴怒，“放心？我都差点被炸死了，放心，让你们准备好东西，好端端的变成这个样子，我放心？！” “老大老大，你想想，之前咱们那么多炸药放在那，不是说在摆酒之后动手的，你那天吩咐拿一些去布置，可见这是老天爷在帮你，要不然那么多的火药一炸，后果可不敢想，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小子是个伶牙俐齿的。 韦鬼子的愤怒就少了一些。 “老大你放心，我们还能跟二狗一样？”那个尖利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祁南眸色一凛，虽然已经可以肯定，但这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现在韦鬼子定然已无全尸。 “不知道死丫头跟死瘸子躲哪去了！还不如当时直接就撞死了！” 这几个人，嘟嘟囔囔走了。 祁南就已经明白，冷家的事情的确是他们干的。 抓住冷俏，让冷伯父那边投鼠忌器，他们就直接要挟冷伯父的配件厂，或许还有更大的图谋，冷伯父小心提防，却没有想到动手的人近在眼前，回来的时候被撞了。 要不是陈兰阿姨跟龙虾在，凭借祁南他们几个，他们怕是可以直接撕破脸。 好在现在他们是安全的。 而他们没有提防自己，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可惜的是那日放着的炸药，突然之间就被他们挪动了地方，要不然全部炸了，这里怕是已经是平地了。 他们用炸药围了旧仓库，又是什么图谋？ 祁南只是盯着山腰上的旧仓库看了一眼，按下心里的冲动，转身到了前面。 走下来到时候，脸色有些发白，“爷爷，大伯，那边竟真的炸了，之前还好端端的。” 女孩子果然都比较胆小，黄八皮不以为意。 黄大贵黄文波跟祁南，也就回去了。 直到晚饭的时候，黄文波才有些得意地对大家道：“我要去城里了。” “去城里？！”马艳丽夸张地叫了起来，“听说城里现在都不流行什么百货了，外面卖的东西可多，我……” 她想说她也去，眼珠子就不停地转，想着借口。 祁南闷闷说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肚子里的孩子不安稳，怀孕了怎么能长途奔波呢，还是你打算去接芳芳回来？” 她就是这么故意说的，黄三马上就要找来了，她怎么能让马艳丽躲进城里，万一在城里突然之间说什么肚子痛，不能动了，要留在城里生孩子呢？ 想得倒是挺美。 “哪里都不许去，到时候我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扒了你的皮！” 第205章 再次取得信任 鞭炮厂停工了，韦鬼子那边不知道在筹谋对付谁，黄文波从鞭炮厂那边回来就说要去城里，这是跟生意有关？为何一定要他去？ 他可是还吊着一只伤了的手呢。 而且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样子，祁南就故意激马艳丽，让她闹腾。 或许可以从言语之中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果真，马艳丽很是无辜，道：“我这不是想着可以去照顾文波吗？他这手现在不方便，怎么小南一出口，就孩子这不好那不好的。” 祁南一脸的懵懂：“我还以为你不记得自己怀孕了呢，爷爷不是说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吗？刚才那话是你说的不是我。” 一个是怀孕了的儿媳妇，一个是最近比较得脸的孙女，黄大贵说谁都不太合适，板着脸道：“行了！文波这是去做事的，带着家里人，像什么样子。” 这就是不让马艳丽去了，她很是不甘心。 黄文波赶紧说道：“你放心，我去不了几天的，鞭炮厂这边还离不得我呢，到时候我接……” “文波！”黄大贵呵斥道。 黄文波这才不说什么。 祁南依旧是一头雾水，这些事情都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她在想着，如何利用韦鬼子他们布置好的炸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引爆整个鞭炮厂，到时候他们就是死了，怕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在这期间，王恨美跟胖胖来过一次，说是特意来找祁南，其实是告诉祁南，冷伯父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就冷俏闷得慌，但是也知道不要出来，听说祁南准备脱离黄家，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 祁南摇头，只让店铺那边，经常让龙虾送东西下乡，两日见一次，没准需要他们帮忙，这样她就更有底气。 她们走后，祁南却是对黄大贵说，“我预支了那边的工钱，没有去工作，这是找上门来了，既然鞭炮厂那边暂时不开工，要不然我……” 黄大贵打断了她的话头，“不说这个了，你伯父刚倚重你，你看现在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这要是有些什么事情，可怎么办？那边也不能不近人情，何况鞭炮厂那边只是整顿，再过两三日，就可以开工了！” 祁南从这话风也就知道，他这是怕之前的钱又要还回去，或者自己不能去鞭炮厂帮忙，而要去点心铺子，但是他们想她去鞭炮厂帮忙，又想拿之前的钱。 同时她也知道，鞭炮厂那边要动手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被他们盯上。 祁南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每天依旧去鞭炮厂帮忙。 黄八皮的表现很是有些让祁南意外，既没有儿子结婚的喜悦，也没有爆炸的恼怒，村子里的人外面流言纷纷的，他似乎也无动于衷。 韦鬼子带着人整日里，倒是冷着脸晃悠，也没有空找祁南的麻烦。 祁南表现得很是平常，譬如此时，她手里拿着本子，说道：“大伯，咱们什么时候开工，可需要现在去通知？要不然赶货可就来不及了。” “嗯，去通知吧。”黄八皮说道，“带上钱去。” 祁南脚步一顿，这是收买人心吗？但是外头的流言纷纷扬扬，这种时候给钱少了，没有用不说，还容易引起愤怒，钱多了，成本太大，生产赶工有何意义？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道：“大伯你的意思是，如果别人不打算来了，直接算了之前的工钱？” 黄八皮就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祁南，点点头。 祁南都要有些佩服他的洒脱了。 让她这般做，她也照做了，对照之前鞭炮厂的名单，带着人，家家户户地走。 回来的时候，跟黄八皮报告：“这里面直接回绝说不来上工的，倒是没有，但是让过两天开工的，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打算来。” 大部分人，其实都在观望，跟黄文波当时的情况差不多。 或许是想等天热的季节过去，或许是等这次赶货完成又再说。 黄八皮盯着祁南手里的名单，冷哼一声：“这些穷鬼！活该穷，到时候就是求着过来打工都不理他们，养了这么多年也养不熟。” 骂骂咧咧好一会，黄八皮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一旁静静站着的祁南，低垂着眉眼，似乎完全不怕的样子。 他可是知道自己发火的时候，就连黄莹莹都要躲开的，这么久养成的性格不能骗人。 “小南，吓到了你，也是被那些人气到了。”他讪讪然说道。 祁南没有吭声。 黄八皮再次叫了一声，祁南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 原来不是不怕，是有些呆，竟自己想自己的事情入迷了。 “大伯，我们引进机器吧。”祁南说道。 “机器？”黄八皮有些诧异。 祁南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对啊，我想了这么久，咱们厂子要这么多的工人，不仅成本高，管理也难，这次的事情给了咱们提醒，如果咱们引进机器，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自然就不用去求着他们，不然他们还以为离不开他们呢！” 黄八皮若有所思地看着祁南，“难为你想这么远，这以后咱们考虑，你哪里来这么多的主意。” 祁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才敢开口：“大伯，我也不怕你笑话，咱们整个黄家，最有本事的就是你了，老师还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呢，就连伟人也说过，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现在谁都是想着赚钱的，我很快就要高中毕业了，到时候如果在外面打工，也都是死工资……” 她这么一说，黄八皮瞬间就懂了。 没想到，这个侄女，还这么敬重自己。 心里头就有些激荡，可不就是吗？从以前混社会，到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家业，他连小学都没有毕业！黄文波倒是念过书的，又如何。 况且虽然自己赚钱，也总是被称为暴发户。 没想到，祁南倒是觉得自己厉害，现在能赚到钱就行了，谁管那么多啊！ 如此，他对祁南简直有些刮目相看了，很是豪气说道：“大伯知道了，等你毕业，就来咱鞭炮厂！” “嗯！” 第206章 计划不如变化 祁南要取信一个人，总是有办法的。 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正巧选择这个时候结婚然后爆炸，正巧黄八皮身边没有别人，正巧外面人心惶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拾他们了。 黄八皮那人阴险狡诈，何况还有韦鬼子那些人在，祁南作为一个外来加入者，如何短时间内取得信任便于行事，她是早就想好了的。 要么就是有情，要么就是有用。 情分这事，黄家天然就是亲戚，虽然怀疑也不会到这么出格的地步，但要说这情分深厚，也未必。 这情分只能让祁南代替黄文波进得门来。 要进一步得到信任，就要有点本事才行。 祁南就恰到好处的根据目前的情况，提出了让黄八皮跟工人都欢喜的外包业务来。 如果那日的机会抓住，如果不是韦鬼子手下临时拿走部分炸药，真的爆炸起来，祁南的计策也就是成功了。 可事实就是这么巧合，祁南不得已，再次进入鞭炮厂。 这一次，黄八皮心里估计已经有了些疑问，不可能连续发生爆炸，停工，一来也是查这事情的原因，二来也不知道韦鬼子那边在使什么坏。 祁南肯定知道，这之后，那些不来上工的人，必然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各自利益这种事情，祁南并没有打算插手，何况他们也不能算无辜。 如此，祁南要接着取信黄八皮。 从黄八皮的儿子结婚，新娘子当天跑了，新郎跟着也走了，加上黄莹莹日常喜欢装的个性，祁南推想，黄八皮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地位，但是却依旧还是被别人看不起的那一类，他自己怕是也有些自卑，儿女对他说不上敬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祁南巧妙地抓住了这么一点，黄八皮定然没有想到，一直不起眼的侄女，反而是最理解他的人，不仅理解，甚至还有孺慕崇拜，这让他无端觉得自己形象高大了不少。 这种感觉很是巧妙，如此一来，他对祁南就没有戒心。 再有，祁南一个高中毕业生，却不想着去做工人，而是想进鞭炮厂，这让他又有成就感，看，你们不稀罕的，以后估计想来都不能来了。 引入机器，说明祁南一直在想鞭炮厂的未来，这样的自己人，怎么会有二心？ 至此，黄八皮对祁南最后的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一切不过都是巧合罢了。 “小南，你是高中生，眼光准，这以后咱们买卖做大了，连大学生都要为咱们打工，现在正是最好的做买卖的时候！”黄八皮说道。 祁南很是认可，接着描述了一下那不可能存在的未来。 “不仅如此，伯父我想过了，咱们这个地方，到时候全部围起来，不要让外面的人随便进来了，这也算是咱们的基业，等机器到位，人员到位，以后的卡车也要自己买，不假手于人，到时候也自己发货，不给别人赚这个差价，等我去看过，给你画个图……” 黄八皮只觉得心里头的那些浊气，都要涤荡干净了。 看着祁南出去忙碌，略微有些得意，交代韦鬼子：“以后不要说那些话了，小南是一心为了鞭炮厂好的。” 韦鬼子当时面色就有些僵硬。 他们如何谈话祁南不管，她顺着这个岭，一路走过加工的车间，仓库，再往上爬的时候，就没有路了，只顺着草丛低的地方往上。 有了黄八皮的认可，她出现在哪都不会被怀疑。 爬到老仓库这上面的时候，已经累得有些气喘。 韦鬼子刚带着自己的人下去。 没有太阳，天色阴沉得有些压抑。 祁南绕着泛着霉味的老仓库，四下摸索了一番，果然看见了放着的炸药包。 虽然有些隐蔽，但也的确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 祁南瞧瞧这天色，按时间也是下午了，应该不至于再出太阳。 之前她扣下的药量也不少，地势早就了然于心。 别看这车间跟仓库，跟现在这个地方有几十米，爆炸或许影响不到。 但旧仓库这边，眼前是一个小坡，翻过小坡，下面可就是黄八皮他们平日里呆的地方了。 绕了半个圈罢了。 他们敢这么行事，觉得这距离是安全的。 但如果有自己给他们“加料”呢？ 祁南用自己的东西，妥帖地布置好，然后把一个放大镜，绑在一处灌木上。 等明日，太阳一出来，放大镜聚焦，点燃引线，两边爆炸！ 一个都逃不掉！ 布置完这一切，祁南心情很好，随手捡起一块瓦片，在墙壁上画了简单的火焰形状。 到下面的时候，手上拿着的本子，画好了鞭炮厂以后的格局，这个是早就准备好的。 “姑父，是真的！当时她就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反正不对劲就是了！” 这是韦鬼子的声音，然后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韦鬼子就跑了出来，遇见祁南的时候，脸色很是僵硬，“别没事瞎跑来跑去的，等被炸死都不知道！” 说完，他似乎心里头气不平，对手下那些人说道：“等着吧，就今明两天了，外面传了消息，肯定会来的，看见陌生人来就知道了，带去仓库统统炸死！” 祁南眼皮就跳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过她显然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明天早上太阳一出来，这些人，统统没有好下场，哪里还管什么今日明日！ 黄八皮看着祁南画的以后的图，全部围起来的岭，各项东西都有些新奇。 “这是防火的地方，这是避雷电……” “在这边岭头生产加工，这边就是您的私人别墅，这半个岭围起来，以后就是爆炸也连累不到这边，当然有那么多的预防也不会爆炸的，以后五哥怕是巴不得经常回来，有果树有池塘的……” 黄八皮拿着那纸，看了很久。 祁南见此，东西留下，就告辞了。 回头看了这地方一眼。 这地方，以后她估摸也不会再来了。 这样一回头，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了一个人。 第207章 这是我对象 “不好意思！”祁南的脚还踩在这人脚面上，赶紧缩了回来。 这人没有说话。 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很高，一米八几的个头，很是俊朗的一个年轻人，小麦色的肌肤，长眉入鬓，剑眉星目，菱形的嘴唇此时紧紧抿着……看着有些凶狠。 祁南就打量这么一眼，心道：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气息。 听见祁南道歉，他似乎有些意外，一挑眉，低头看了一眼祁南，然后冷哼一声，看着祁南的眼神就有些厌恶，大步进了门。 只留下祁南待在原地，“喂——” 怎么有些眼熟的样子。 招你惹你了！ 这人看来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在这住下吧，要不然这么好看的人，被炸死…… 祁南整个人突然僵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响。 难道韦鬼子他们布置的炸药，都是为了对付他？ 结合之前韦鬼子他们一直打探冷俏他们的下落，祁南马上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她扭头就跑了回去。 年轻人被祁南刚才打岔，不过就是一瞬间，身上带着寒气凛凛，站到了院子里。 那边韦鬼子的人，已经往这边走过来。 就连黄八皮，也刚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你……” 趁着这人正要开口说话的瞬间，祁南叫了一声，然后飞扑过来。 年轻人还没有看清楚如何，他就觉得自己手上突然挂了个人，还是个女孩子，这一下也不方便甩开，整个人都僵了。 祁南却笑得一脸开花的样子，“别生气了嘛——” 脑子有病吧！ 所有人都站定。 “小南，这是——”黄八皮手里还拿着那张祁南画的未来大饼呢，看着这场面有些懵。 祁南笑得就有些羞涩，挽着那年轻人的胳膊，强忍着自己心底的不适，继续做挂件，心里暗暗吐槽，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大伯，这是我对象呢，我原来跟他约好了今天来家里，刚才我不是在这边想着以后的事情，这一下入迷就忘记了，他也是傻，愣是在外面等了这半天，又不懂怎么到家里，这不闹脾气呢嘛——”祁南笑得有些腼腆。 就跟闹别扭的小两口一般，祁南用力挽着他的胳膊，小声哄道：“别闹脾气了，是我不好……” 黄八皮看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小南，这事大伯说句公道话，可是你不对！。” 谁年轻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年轻人在祁南扑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紧绷的，如果不是看在祁南是个女孩子的份上，他早就出手了，祁南刚才说话的时候，抓着他手臂的手在那若有若无地划，让他才没有动弹。 此时祁南哄他的时候，快速低声道：“放心，俏儿没事。” 年轻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带着审视。 祁南见此没好气地道：“你差不多得了啊！不就是忘记点时间吗，你一个大男人还委屈你了！” 说着，祁南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大伯，原说好了暑假的时候上家里来，爷爷说您看人最准的，带来给您过过眼，看来今日是不成了，下次我们再来。” 黄八皮笑着摆摆手，“小两口也不用闹什么别扭，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正说着话，韦鬼子那边的屋门开了。 祁南飞快拉着他道：“大伯，那我们先走了。” “你别生气了，行不行，我又不是故意……”说着话， 一边说着，祁南一边用力拉他走。 祁南的力气不算小，但连推带搡这么一个高大壮实的人，对方又不配合，依旧死盯着前方，好容易才带出了门口。 那边韦鬼子也已经追到了门口，嘴里嘀咕着不懂什么的话。 祁南来不及跟她解释，只是说道：“快跑！” 那人略微一挑眉，看祁南面色急得跟什么一样，阔步往前走了。 韦鬼子出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到那人一个背影，以及祁南在原地指着怒骂：“你有本事走，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当初还不是你寻死觅活的要我嫁给你……” 韦鬼子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这八卦消息转移了，他一直看祁南不太顺眼，这样的破事被自己撞上，很是有些兴致问道：“怎么，被你对象甩了？” 祁南没有好气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哭丧着脸追了上去。 韦鬼子不疑有他，抱着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祁南追着年轻人一路往下，到了大樟树的地方，他站定，冷声说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祁南并不知道身后是否有人跟着，毕竟这还是太近了，她过来扯着这人的衣袖，说道：“狄哥，我们回去再说。” 从这乡间小路绕了一圈，原本就已经阴沉的天色，更加暗了。 祁南跟冷狄趁人不备回到了冷家。 进了门，没等冷狄再问，祁南就说道：“哥，我是小南啊——” 冷狄一直冰冷的神色，总算是有了些震惊之色，这个就是祁南？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家里跟祁家的渊源之前瞒着冷俏，但冷狄却是知晓的，印象之中祁南一直都是畏畏缩缩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点的小女孩。 怎么也没有办法跟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姑娘联系在一起啊。 刚她还掉着自己胳膊说“这是我对象”，冷狄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些不自在。 “你怎么去鞭炮厂里了？那边太危险，以后离远点。”冷狄声音低沉暗哑。 祁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心里怪异地竟升腾出一种，孩子长大了的诡异错觉。 她咳咳两声，不待冷狄多问，就把他最关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伯父跟俏儿我都偷偷送到苗木场那边了，很安全，也有人专门守着……” 最关键的地方说完，祁南这才来得及把之前的事情一并告诉他。 祁南说话的时候语气是轻松的，因为她觉得，现在已经天黑了，等明天，鞭炮厂那边就会被炸平！ 冷狄既然是来找他们的，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去。 “哥，你不知道当时那两个笨贼，差点就被吓破了胆子，还想抓我们……” “伯父受伤了，韦鬼子还不想我们走，幸亏之前就叫了人，陈阿姨是医院的医生，救护车一来，车直接就开走了，他们还是白忙……” 冷狄看着祁南说这些话的时候，总算是看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娇俏模样，他难得嘴角翘了翘。 入夜之后，这屋子并没有点灯，就怕被别人盯着。 等祁南趴桌子上打了个盹，再睁眼的时候，冷狄不见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 第208章 联手 祁南心里的预感很不好。 她四下看了一下这个空荡荡的地方，仿佛冷狄回来，就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外面一片寂静，偶有虫鸣声传来，蚊子往身上扑。 祁南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站起来，才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 一动作，桌上一个本子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响。 借着细微的光线，祁南摸索出一个打火机，看了本子上的留言，手就发抖。 冷狄这是，要去鞭炮厂收拾了那些人才罢休。 祁南悔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两个人对事情的理解发生了偏差。 原本祁南以为，事情很是顺利，冷伯父跟冷俏一点事情都没有，看着冷狄回来兴师问罪的样子，多半以为他们出事了，这才去鞭炮厂那边要人的。 所以她把人带出来，事情都解释清楚，等着明日被炸平，她就带着他去见俏儿他们，到时候什么都解决了。 只是祁南当时想着，冷狄是当兵出身，对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分外抵触的，万一他反对或者不赞同，又该如何？索性就来一个造成既成事实，等炸了之后再说。 或者索性不告诉他，不就完了。 没想到的是，冷狄为人子为人兄的，听说之前他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怎么忍得住。 难怪他如此冷静一点都不愤怒，难怪他让自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 原来他这是又回去了！ 这万一明天早上……炸药引起爆炸…… 祁南一激灵，赶紧的出了门。 地形她很是熟悉，往鞭炮厂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后悔，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解释这件事情，以为事情会顺着自己的设想发展，却没有想到冷狄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考跟判断。 祁南此时仔细一回忆，记忆之中根本没有冷狄这个人，因为年龄差，也因为上辈子她还没有离开村子的时候，总是不吭声，跟冷俏的关系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好，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为何冷伯父腿受伤…… 最后冷伯父跟俏儿都过成那个样子，并没有冷狄的任何消息。 难道……上辈子也是这般，冷狄，其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了鞭炮厂？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祁南就无法原谅自己。 鞭炮厂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祁南顾不得那么多，飞奔而去。 “怎么回事？那小子人呢？躲哪去了！”韦鬼子气急败坏。 院子里的汽灯此时泛着惨白的光，地上躺着好些人，挣扎着动弹不了。 祁南隐藏在这黑暗之中，盯着里面的人瞧。 “老大，往上面去了，老板也在上面！” “没错，一个人倒是挺厉害，好在有准备。” 鞭炮厂这边出现的人，比祁南看见的还要多，除了地上躺着的。 韦鬼子恶狠狠说道：“一个兵痞，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孤胆英雄，再找！” “拿上枪！”登时，那群人就朝着山坡围了上去。 他们有鸟枪！这种枪打的是钢弹……这群土匪！ 祁南怕的不是这个，是这里面还有炸药，而冷狄并不知道。 正在此时，黄八皮脸上带着血，从坡上下来。 韦鬼子见此也吓到了，“姑……姑父——” 黄八皮用手捂着额头，眼神里闪过杀意，道：“在上面，我引上去的。” 这一伙人东奔西跑的，祁南心急如焚，要真的引去旧仓库那边，可如何是好？ 她赶紧隐在黑影之中，好在之前下面临时搭了一个棚子，就是专门发货的，她摸索了香跟打火机，拎着鞭炮，猫着腰出去了。 冷狄匍匐在瓦背上，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回回奔走，捂着一只被划伤的胳膊，静静望着下面那些奔忙的人。 一个小小的鞭炮厂，里面竟然这么多人？ 而且不是工人。 难怪自己父亲都栽这上面，竟然敢打自己家的主意，他绝不放过这些人。 没有料到黄八皮身边这么多人，也没有料到他们手上有枪，还放了炸药……倒是有些麻烦。 黄八皮刚才挨了一下，怕是已经缩回去了。 他正想着，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传来。 他有些惊讶望着，这是信号么，还是无意之中点燃的？ 然后，在这鞭炮声之中，他看见了手电筒的光，不停闪烁，然后光线指向一个地方。 祁南此时已经一身的汗味。 但愿冷狄能够明白她的意思，趁乱发的信号，要传信息已经来不及，让他跑估计他也是不愿意的，只能如此行事了。 祁南方才搬走的鞭炮，放在车间外面好几个不同的地方，拿了一把香，把引线牵引在香上，等会就可以让他们分辨不出方向。 然后，点燃其中一大捆鞭炮，她发了信号就跑。 “这边这边！” “臭小子这是在朝咱们宣战！” 人群就有些乱。 黄八皮见乱得不像话，大手一挥：“慌什么慌，他一个人又不能上天！” “拿着手电筒站岗，外面还有咱们的人，他跑不出去！” 还没有说完，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了他说话的声音。 “行了！哪里有声音，就让两个人去哪里查，剩下的不要乱！”他说道。 祁南已经摸到了之前爆炸过的车间。 正停下喘息，一股力量传来，祁南突然就被扯进了黑暗里。 “是我。” 听见冷狄低沉的声音，祁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 这个是之前被炸毁的车间，就是祁南上次布置炸开的地方，几间瓦房还没有整理出来。 他们怕是也不会知道，这里面还能藏人吧。 外面手电筒的光四下乱窜，果真的就都忽略这个地方。 “你怎么来了？”冷狄有些担忧，看来今晚计划要改变了。 他不能带着祁南一起冒险，祁南这胆子也太大了些，怎么就敢这种情况闯进来。 两个人趴在地上，呼吸可闻。 祁南用气声跟他交代：“我们想办法快点走，这里埋了炸药。” 还没等冷狄反应过来，她又道：“我加了一些东西上去，会引爆他们住的地方，他们跑不掉了。” 第209章 炸掉，统统炸掉 两个人就这般，趴在这废弃的瓦房之中。 一边躲闪着突如其来的手电筒的光，一边暗自交流。 不知道为何，祁南心里竟然有些兴奋。 “你进鞭炮厂，是要炸他们？”冷狄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祁南这话不是作假。 他以为她还是个小女孩，但要不是她，之前俏儿差点被掳走那一关，说不定就已经躲不过去，而后爸爸车祸被撞伤，这要不是她喊来人跟救护车，人也送不出去。 他得到的消息，回来要面对的那种场景，恐怕就会成真。 现在，把这些人都送走了，她自己却没有离开，反而进了鞭炮厂。 她难道不知道这里面危险吗？ 只有一个解释，她瞒着其余的所有人，自己回来报复来了。 要不然她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如此？ 她也是跟俏儿一般大的女孩子啊，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她来做。 冷狄就有些心疼，暗恨自己没有回来早些。 这般想着，他伸出手，轻轻拍拍祁南的头。 “害怕吗？” 祁南笑着摇摇头，对他说道：“这鞭炮也是我弄的。” 突然，祁南抓着冷狄的胳膊，上面黏糊糊的，失声道：“受伤了？” “不是我的。”冷狄撒谎。 祁南没来由松了一口气，她心底此时只有一个信念，冷狄不能死。 只要他不死，冷家就不会重蹈覆辙，以前的悲惨全部不会发生，俏儿也不会发疯，冷伯父也不会早逝，母亲也不会背着那么多的愧疚。 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个人趴在地上，各有心事。 黄八皮他们似乎被这一阵那一阵的鞭炮声弄烦了。 “姑父，各处屋子黑黝黝的，看不见人，要不……等明天早上。”韦鬼子带着人，根本搜不到。 黄八皮很是恼羞成怒，自己亲自动手，还吃了亏，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这群废物！ 明明已经引了上去，这四处乱炸的鞭炮声，扰乱了他们的步伐，四下奔波去看，大晚上的怎么说炸就炸了，愣是找不到人。 溜得太快了？ 他脸色沉沉地盯着这片房子，说道：“不用乱，你带着几个人，从咱们这下面的房子搜起，铁定跑不掉，上面那太杂乱，搜了下面的之后，上面的全部炸掉！” “姑父！”韦鬼子很是忧虑。 黄八皮却自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几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下面也只是预防万一，这上面离得远，何况几个破瓦房，里面也没有多少货了，何况，这晚上动手，真的爆炸了，就是查起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要不然抓到还要脏了咱们的手……” 这就是打算毁尸灭迹。 祁南跟冷狄好端端趴着，外面突然之间就喧哗起来。 “臭小子，赶紧出来，要不然有你好瞧的！” 这样的威胁，两个人都当做没有听见。 “不用叫了！”韦鬼子的声音传来。 然后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没有断。 静静听着他们的声音好一会。 祁南心道不好！ “他们要炸了这个地方。” 看来黄八皮他们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决心，这是必须要对付冷狄的意思？ 如果他们下定决心炸掉这里，跑出去？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走，等着被炸吗？ 祁南此时，才真正的慌张了起来。 外面的人似乎已经布置妥当。 “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出来，要不然就等着埋在这吧！”是韦鬼子的声音。 冷狄扭头看了一眼祁南，有些不在意地说道：“等会我出去拖住他们，你自己跑得掉吗？” 这是打算正面搏斗了？ 他们那么多的人，手上还有鸟枪，如果可以这样搏斗，方才冷狄就不至于被逼得躲了起来。 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拖累他的。 在他准备要起身的时候，祁南用力抓住他。 “等等——” 冷狄以为祁南害怕，不想他离开，只好耐心说道：“你别怕，要是跑不掉，我出去之后，往下面跑，这是他们的地方，如果没有必要，也不会炸……” 正说着，却听得祁南有些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哥，这里有一个地道，我找到了，快来。” 冷狄有些不解。 祁南没有方才那么紧张，她之前就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眼熟，在螃蟹的画里出现过很多次，螃蟹可以逃出去，他们还发现不了，自然不可能大大咧咧就出去了。 祁南在这找，果真找到了一个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打仗时候留下的壕沟，还是别的什么，反正这里还有废弃的碉堡。 他们只要躲进去，这又是已经炸过的地方，他们也不至于引爆这里了。 那么黄八皮他们依旧还是功亏一篑。 冷狄不忍见祁南失望，何况他也不希望祁南陷入这危险之中。 地道口这还算宽，他让祁南躲下去。 “等他们动手我就下去。”冷狄站在外面，暗自计划。 黑暗之中，祁南身子比较瘦小，顺利就过去了，冷狄刚才试了一下，被卡住了，他却不能告诉祁南，只得想着，等会自己出去…… 祁南似乎已经看出端倪，她用手摸索了一番，这洞口怎么这么小？ 外面的人，还在叫嚣，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仿佛他们真的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外面又乱成一团。 祁南似乎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很是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这是绝望之中，已经有了幻听吗？ 很快，就听得外面有人慌乱的声音，“怎么又有人来？” “老板被抓住了！” 黄八皮两只胳膊被卸脱臼，整个人都快没有知觉了，偏偏脖子上还有寒凉的匕首光芒传来，让他浑身筛糠一般。 这哪里冒出来的人，一言不合就上刀子！ “快去，让鬼子他们全部下来！”黄八皮赶紧让手下去叫人。 韦鬼子一听黄八皮被抓住的时候，那被炸的房子传来了声音，然后听人说赶紧下去。 他挥挥手：“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后，趁着这些人都下去的时候，他恶狠狠地点燃了手里的引线。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炸了这，全部炸掉！ 第210章 你是我的大白鲸吗？ 韦鬼子等所有人离开，面色狰狞地点燃引线：“去死吧！” 这么一晚上折腾，他早就有些厌烦了。 而今外面的人来了，里面屋子里又听见声音，这明显就是一伙的，炸死这些人，再下去解决下面的！ 姑父被劫持了又怎么样？难道突然就会被杀死吗？他也可以说是自己失手。 正在此时，他点燃之后就要跑。 却只见一个黑影窜出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跟炸药包都被拎着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哄地一声响，他就眼前一黑，脑海里只剩下“这不可能”一个念头，然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祁南的心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 她这才知道，原来真的在紧迫的时候，人的脑海，是会短暂空白的。 譬如方才，得知冷狄没有办法钻下来的时候，她是焦急害怕担心的，突然之间听见叶明湛熟悉的声音，又听得那些人说黄八皮被控制住，她心才刚刚有些安稳，就听得韦鬼子的声音，这还是要炸他们。 她只听见冷狄喊的“趴好！”，然后就听得轰隆一声响。 整个人脑海里空白之后，爬出来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听着爆炸似乎不是很剧烈，但冷狄离那么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听见冷狄的声音，“小南不怕。” 祁南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正在此时，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呼啸而来。 叶明湛的匕首，还横在黄八皮的脖子上，其余的人，有些懵地呆在一边。 爆炸的时候，更是四下窜着逃命要紧。 叶明湛整个人都是绷着的，从他去接人的时候，得知走差了，回来的时候，才得知冷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所有人都在，除了祁南。 想着她以前跟愤怒的豹子一般的性子，他心里的感觉很不好。 虽然冷俏说祁南回去是要脱离家里，从家里搬出来，只有叶明湛觉得，祁南是回去报复的。 别人打她一下，她就要还一下，总是这么简单直接的法子。 而今，鞭炮厂这边上次要绑走冷俏，又用车撞伤冷伯父，祁南怕是比自己受苦还要愤怒，但又那般不同寻常的冷静，她一定是混进了鞭炮厂，那个地方那么危险，她一个人…… 叶明湛从未有过这种，似乎一切都脱离了轨道的错觉。 他自己也完全混乱了，按常理，按他平日里的解决办法，肯定是天亮了之后，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然后带着人前去…… 但直觉是丝毫不讲道理的，他一边让章鱼去派出所打电话叫人，自己一刻都等不了先来了。 刚到这，听到黄八皮他们要直接炸平这个地方，叶明湛什么都没有考虑，直接劫持了黄八皮。 警车停在鞭炮厂的门口，上面乌压压下来许多人，“都不许动！” 院子里这群乌合之众，赶紧扔下手里的鸟枪或者棍棒，赶紧举起双手来。 方才的嚣张完全不见了踪影。 黄八皮看着这些人，忽略脖子上的冰冷以及疼痛，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这么希望警察到自己跟前，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叫了起来：“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快，这人要杀我！” 叶明湛却狠狠把黄八皮扔地上，直接往刚才爆炸的地方跑。 黄八皮还在嚷嚷：“就是他，突然之间闯进来，你们可是都看见了的，快抓他！” “黄八皮，有人报警，说你这边私自非法拘禁他人，为了不造成严重后果，先让这位同志前来营救，你的案底多得很，也有人举报你，你老实点！” 黄八皮这才傻了眼。 叶明湛赶到爆炸附近的时候，焦急的四下张望。 先是看见冷狄愣着在那，想也不想，一脚踢了过去。 冷狄嗫嚅着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哥，你没事就好，咱们这下没事了……”叶明湛听到祁南的声音，又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那废弃的屋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心下狂喜。 祁南一出来，就看见叶明湛一脚踢了冷狄，然后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直直站在那。 她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怀抱。 此时叶明湛的气息有些不好闻，汗味泥土味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但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的心安，刚才那真真切切的爆炸声就在这个地方，天知道她当时全身发抖。 有些事情没有亲生体会，就不会有那种强烈的体会。 被叶明湛抱着，她紧绷的那根弦才全然放松下来，一切事情都不再需要去想。 这个时候，祁南才真真正正感到了后怕，差一点，如果叶明湛来迟一点，如果冷狄刚才出手慢一点，这后果都不是她可以承担的。 她的头挨着叶明湛的胸膛，然后似乎贪图这身上的温暖，伸出自己的手，抱着叶明湛的后背，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然后……她觉得脚下一空。 整个人被叶明湛直着抱了起来，声音柔和：“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带你先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鞭炮厂的范围，祁南哭也哭够了。 叶明湛把她放在大樟树附近光滑的石板下。 他不再吭声，祁南这才有些反应过来。 依照叶明湛以往的性子，他此时一定很是生气吧，要知道，之前她就算收拾马有才等人，都是要被他教训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未婚夫呢？ 他是一个永远都站在阳光底下的人，而自己，却在黑暗跟光明之中游走，哪边都不能算，她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只要能把这些人收拾了就行。 现在呢，他是想教导自己什么呢？还是又要开始说那些大道理了？抑或是，生气？ 祁南苦笑一声，沙哑的声音带着些倔强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后悔。” 刚说完，就被叶明湛打断了，“我一直守着你，你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根本不管别人死不死，我只在乎你！” “你才十几岁，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你就算真的炸死了那么多人，以后你要怎么办呀……”叶明湛叹息说道。 你要怎么办呀。 祁南听得他呢喃的这么一句话，久远的回忆袭来，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步步靠近叶明湛，然后抱住他，抬头问道：“你是我的大白鲸吗？” 第211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我的大白鲸吗？”祁南问完，眼睛一闪不闪地盯着叶明湛瞧。 叶明湛似乎没有听见祁南低声问的那句话。 而是接着缓缓说道：“这些事情，你不用自己去做，他们如果做恶，你自然有惩罚或者报复他们的办法，不值得为了他们脏了你的手，你跟他们不一样，假设真的是你出手，以后你心里再也没有安宁了。” 祁南透过泪眼朦胧，看着他。 这话多么耳熟。 祁南再次问了一句。 叶明湛这才仿佛听到一般，说道：“什么古古怪怪的，肥肥蠢蠢的那种小女孩才会喜欢的动物？” 他伸手摸了摸祁南的额头，忧虑地看着她，像是哄孩子一般：“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先带你回去。” 祁南哽咽着道：“我觉得你是。” 然后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叶明湛见祁南这幅样子，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惊吓过度还是丢魂了？ 他赶紧把祁南带回苗木场。 祁南洗了热水澡，头发半干，清清爽爽出来。 天色刚刚亮。 叶明湛见祁南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回，然后给她一碗米豆腐，“你先吃点东西，等会他们起来再说。” 回来的时候天色未亮，祁南不忍心打扰冷俏他们，叶明湛上上下下忙碌不假手于人。 给祁南烧水洗澡，然后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又出去买了米豆腐。 一碗米豆腐，跟外面卖的有些不同，米黄色的方格子，透着跟麻将一般的光泽，嫩滑诱人，清澈带酱黄的汤汁，上面撒了碧绿的葱花。 香味扑鼻。 祁南盯着却没有动。 叶明湛面色有些紧张，“你不喜欢吃这个吗？外面的汤还没有熬好，才刚刚出摊，我就买了米豆腐，自己回来煮的，你试试？” 见祁南没有动，只是盯着他看。 叶明湛了然，端起碗，舀了一勺，皱着眉头想了想，笨拙地吹了吹，然后递到祁南嘴边：“你手是不是伤到了？” 看着他这般不甚熟练，又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模样，祁南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们家都有疼媳妇的传统。”叶明湛随口一答。 祁南张开嘴，把米豆腐吃下去，粲然一笑。 叶明湛突然就发现祁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还从来没有人喂过自己吃东西呢，两辈子。 祁南吃了两口，接过大碗，她实在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眼前人竟然是心底人，老天待自己不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自己真傻。 祁南吃着这热气腾腾的米豆腐，见叶明湛在旁边这般盯着，问道：“你不吃一点吗？” “你吃，我吃这个吃不饱的，跟粥一样喝就行。” 这话，祁南以前也听到过。 她就安安静静地吃着，心里有些满足。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以前没有认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这人有些讨厌有些奇怪，甚至一开始是怀有恨意的。 但现在一旦认出，觉得处处都是线索，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多想一下？ 章鱼？螃蟹？大白鲸？龙虾？这不就是他们的代号吗？ 或许，他可能也不叫大白鲸，当初自己被母亲接回去之后，几乎没有跟外界沟通生活的能力，生人都没有办法接触，为了跟自己沟通，他完全隐藏了自己，穿上了夸张的动物的外壳，冒充了这种他觉得蠢蠢笨笨的看似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物？来让自己不害怕从而一点点走近她。 原来，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啊…… 祁南心里有些细细碎碎的喜悦，一点点攀升，整个人都是放松愉悦的。 她之前以为的人，是那个时候的大白鲸，却从来没有想过，大白鲸在成为大白鲸之前，会是什么人？ 原来，他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难道一个陌生人，会突然对自己怀有这么大的善意？会有这样的能力，他教会自己的代码，教会自己的拳脚功夫，自己就一点都没有多想过吗？ 况且，他认识冷狄，冷狄，是从部队出来的。 如此一来，什么都可以说得通了。 他跟章鱼跟冷狄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青成这个地方，是通往西南的交通枢纽，距离也这么近，祁南只想着，这里没有驻军，但却没有多想别的。 除了之前的大规模的自卫战争，接下来的好些年，其实看着和平，冲突却是不少，敌方对整个华夏的边界地带，一直都是试探并挑衅的，试图一点点蚕食吞并。 叶明湛他们，则是在这执行秘密的任务，铲除那些试探的人，不能让这片土地因为别人的图谋而不安宁，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要去战场，他们做的事情，是隐蔽的，也是危险的。 甚至，都不会有人知晓。 祁南全部都明白了。 难怪他们在这根本不起眼，难怪起冲突的时候，叶明湛总想着要用光明正大的根本不可能抓到把柄的办法解决，还有龙虾他们那一群人，可以办事有那样的效率，还要呆在这样的地方。 但是她却不能说，心里只是好奇，叶明湛此时的代号一定不是大白鲸，那么，是大白鲨吗？ 祁南一碗米豆腐吃下去，浑身都暖意洋洋的，什么都不需要问了。 “你去睡一会？”叶明湛问道。 “我就想在这坐着，看着天慢慢亮起来，等会俏儿一起床，我就可以看见。”祁南说道。 怎么突然之间，祁南乖得不可思议。 叶明湛就没有多问，毕竟还有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就让祁南自己在这院子里静静坐着，去了后院。 冷狄坐在后院发呆，不提防就被叶明湛一拳砸到，倒在地上，他没有动也没有还手。 就这么倒在地上，连眼神都是呆滞的。 叶明湛踢了他两脚，愤怒至极：“你一个人逞什么能，这么明显的圈套，你都要跳下去？” 这时候，冷狄才吭声：“我别无选择。” 叶明湛心头火又起，“你不要忘记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冷狄不出声。 叶明湛没有办法接着出手，反而把他扶起来，说道：“那是为什么？” 冷狄直视他，“你想说让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先辨别真伪，还是先安排部署好去找你们？这样胜算更大是吗？但是他们是我的亲人，我只有他们，你自己单独闯进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我当时想的就是什么。” 叶明湛僵住。 第212章 冷狄黑化 叶明湛瞬间明白冷狄的想法。 他当时听到祁南那边有危险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他几乎什么都不敢想，就独自上路了。 哪怕只是早到一分钟，对他而言意义也是不同的。 如果真的按照平时的理智行事，他不能暴露龙虾他们一群人，却可以去公安部门求助，然后制定计划，怎么用适当的方法，将鞭炮厂那些人缉拿。 但万一呢？等这些都准备好，祁南那边已经出事了怎么办？ 当时几乎是突破了理智，他庆幸自己早到了。 那么冷狄呢，回来的途中被别人特意放出的消息，他得知了自己父亲被撞伤扣押，妹妹也落入那群人的手里，让他怎么冷静。 将心比心。 换做是他，说不定比冷狄更加冲动。 叶明湛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好了，都没事，那边也会处理的，你去县里报到吧。” 按照计划，冷狄转业回来，然后进入县里的公安部门，也算是对口安置，如此便于下一步行事。 冷狄看着叶明湛，摇摇头：“我不去了。” 不去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服从命令？ 祁南听见动静的时候，从过来，见他们两打成一团，似乎想到什么，并没有阻止，只是去了客房，透过窗户往外看。 或许打一架，什么就可以说开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叶明湛的声音。 冷狄的拳头也不客气地扫过来，道：“我已经想通了，保家卫国，连家都没有办法守着，我只要想着我回来看着他们已经……我就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我什么都不管了！我退伍了！” “你心里明白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退伍！” “我反正不会去报到！”冷狄嘴硬。 两个倔脾气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打不服，躺在地上。 “那你要如何？” 冷狄说道：“从昨天晚上，小南去鞭炮厂要救我的时候，我之前的信念就已经完全坍塌了，我听从命令，我努力训练，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然后等我已经回到这片长大的地方，难道我要让我妹妹们保护我吗？这不应该是她们做的事情。” 此时，他已经很是冷静。 叶明湛就知道，他怕是说服不了他了。 “你去报到，不是更加可以保护她们？” 冷狄冷笑一声，道：“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不是这个打算了。” 不过几日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的信仰已经坍塌了，他一直以来为之努力为之付出的信念，似乎跟自己想象之中的不是一个样子，或者说，他可以换一个做事的方法。 “你觉得，我去报到之后呢？我在这里做一个警察，然后就可以保一方安定吗？不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哪怕开一个店铺，家里也有人在派出所，然后能如何呢？难道一定要造成伤害的时候，才可以出手对付他们吗？或者换句话说，都造成伤害了，我把他们关进监狱，他们的伤害难道就可以挽回吗？”冷狄说道，这也是他从爆炸之后，一直想的问题。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他去报到，有便利也有掣肘。 叶明湛找不到话反驳他。 冷狄又道：“你觉得鞭炮厂那些人，已经被惩罚了吗？要不是小南，当时俏儿就已经被抓走了，或许他们两个都被抓走了，我爸爸也会落在他们手里，你想过后果吗？现在呢？是被抓住了？用不了多久，不是又可以出来？” 叶明湛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冷狄一拳头砸在地上，说道：“我不如何，有些事情既然是律法没有办法解决的，我要把他们的势力全部打垮，我要让他们没有立足之地，我要他们胆战心惊时时刻刻担心我弄死他们，我要只要俏儿跟小南她们出去，别人不说捣乱，就连惹都不敢惹，我要这个！” 叶明湛大惊失色，扶着他的肩膀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不做，我难道要让小南去做吗？她原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她跟俏儿都应该可以无忧无虑学习生活，但是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谁都没有告诉，自己去鞭炮厂，要炸平那里。”冷狄这般说的时候，依旧心有余悸。 然后，他像是对叶明湛也像是对自己说道：“这要是她呆在里面的那些天，出了点什么意外呢？俏儿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以后难道要么她受到教训也变成要筹谋这些，或者吃了亏变得更加聪明，我不能接受。” 叶明湛胸口也堵得慌，祁南去炸平鞭炮厂？这要是成功了，或者没有成功，这以后…… “都怪我。”良久，他才叹息一句。 冷狄摇摇头，说道：“不，不能怪你，你有你的事情，但我不同，我已经不能算里面的人了，所以，这个事情我可以做，我也愿意做。” “但是……这条路不能回头。”叶明湛涩道。 这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人啊！这么几年，慢慢成长起来，难道就因为遇见这样的事情，就要功亏一篑吗？ 真的跟冷狄说的那般，他在外面混，他对付这些人，可刀枪无眼，到时候根本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 他说的这些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你跟伯父他们商量一下，那边我去帮你说，不要急着下决定。”叶明湛只能如此说道。 说出来的话是如此苍白。 但还是要说。 冷狄直视他，说道：“我已经完全想清楚了，我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这次的事情，我在外面，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少，甚至可以更多，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 叶明湛如醍醐灌顶一般，关心则乱。他心里是欣慰的，他就说他断然不至于如此冲动，但为什么，他却宁愿冷狄真的是如此冲动，要不然明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他心里岂不是更加受煎熬。 他原本可以不这么做的。 第213章 祁南，我帮你 冷狄哂笑：“看，只要我迈出这一步，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似乎无视从未见过的叶明湛略微涩然的眼神，他接着说道：“队长，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如此举步维艰吗？ 为什么你们去接人，最后却可以阴差阳错，为什么这里的交通已经被那个势力控制，难道那个组织，真的只是你以为的自行组织的扰乱社会的组织吗？”冷狄说道。 叶明湛沉吟许久。 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他或许明白，只要冷狄按照他说的那么做，他甚至可以给他帮手，然后呢，也拉起队伍吗？去跟对方交手，赢下来，控制这些地方…… 竟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但是，他舍不得。 虽然只是退伍回来，安置进公安部门，是一条长久的路，但真的冷狄走到这一步，这日后呢，任务完成了，长久太平了，过个五年十年之后呢？冷狄怎么办？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或许还要承担骂名。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哥！你真的回来了！”俏儿出笼的鸟一般飞进来。 然后看着躺在地上的冷狄，身上还带着伤，赶紧抓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天啊，你什么时候受伤了，这怎么好，我还想着你回来了之后去帮我们教训那些人呢，看来要等等了，疼吗？” 冷俏上上下下的张罗，没有一刻停下来。 那边院子已经全部都起来了。 除了章鱼去处理鞭炮厂那边抓人的后续事情，叶明湛跟冷狄一起，冷伯父跟螃蟹，两个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两只打着石膏的脚，一大一小并排挨着搁在前面的长凳上。 竟出乎意料的和谐。 又好笑又心酸的。 或许是同病相怜，螃蟹细声细气地在背冷伯父教他的诗词，有了这样想同的经历，他跟冷国梁可以说得上话，冷国梁慢慢地就开解他。 总不能每天随意瞎聊，冷国梁就给螃蟹补课，一点点的，螃蟹倒是比以前开怀许多。 周爷爷在厨房做饭。 冷俏不知道跟冷狄说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跟家一样。 祁南这般想着。 这样的热闹之中，祁南眼见叶明湛心底的纠结，回到自己屋子里坐着。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说道：“叶明湛，你从小到大，家里是不是从来不需要你操心过？” 叶明湛不解祁南为何这般说，但家里的事情，他的确是从来不需要忧心。 祁南缓缓说道：“所以你有没有发觉，你从小到大的每一步，几乎都是按部就班的过着，就已经很好，就像时钟一般，有刻度又精准，你永远知道下一步会走到哪里，几乎没有意外发生，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哪怕只是要过平常的日子，就已经需要耗尽所有的力气。” “我知道。”叶明湛声音有些嘶哑。 叶明湛此时，跟之前自己母亲是何其的相似。 母亲前世带回自己，不希望她活在仇恨之中，给她无数的鸡汤书本，想让她过平常女孩子的日子，在母亲过世之前，她的确做到了。 但是最后呢，怕是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手收拾这些人吧。 每个人的标准不同。 叶明湛此时心疼不舍冷狄去走一条这种他想都不会想的道路，但是对于冷狄来说，或许这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取代谁，但是可以相互依靠。”祁南道。 叶明湛就幽幽叹了一口气。 祁南见这气氛太过沉闷，笑着说道：“你现在知道当初，你让我乖乖等在家的时候，我多难过了吧？自己的仇还是自己报了才痛快。” 叶明湛猛然抬起头来问祁南：“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我不是要阻拦你，你说出来我比较放心一些，要是再去炸……”对这个，他都要有心理阴影了，一言不合就去炸平别人地方的未婚妻，怎么想心里怎么就有些瘆得慌。 也心疼得慌。 祁南噗嗤笑了出来，说道：“放心，我不会了。” 正如叶明湛所说，他们都在，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们。 之前见到韦鬼子时候，瞬间的冲动，经过进出鞭炮厂几次之后，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祁南想了想，说道：“我打算，跟黄家断绝关系，然后，再让他们受到惩罚，再然后，我就可以去找我妈妈了呀。” 叶明湛被她这幅样子逗笑，怎么突然之间觉得祁南似乎跟以前不同了，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甚至有了点活泼的样子。 他摸摸她光滑如缎的头发，喃喃说道：“好，我帮你。” 他说的是我帮你，而不是，你要做什么，跟我说，我去做就行。 总算是把自己放在并列的位置，而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 祁南心里头的喜悦更甚。 她低低把自己的计划简要说了出来，然后吃吃地笑。 这事情祁南在鞭炮厂的时候其实也想过，只不过现在一切不同了，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是一样，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不管黄家对她如何，她始终都是黄家的人，哪怕他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祁南此时要做的，就是让黄家主动脱离她，这样一来，所有人只会同情她。 以后她也省了很多麻烦。 然后，跟黄家没有关系之后，黄文波既然是去帮鞭炮厂做事，那么此次的事情一定也会被追究，到时候他们那边肯定需要倒霉。 接着，黄三跟马艳丽的事情爆发。 自己就可以片叶不沾身。 最后，祁南也想好了，要如何让黄家追悔莫及，但是一切无法挽回。 到时候，事情闹出来，不管多久，黄家的人，要么被抓进去譬如黄文波这样的人，要么就只能活在舆论的谴责跟笑话之中，长长久久，永远无法摆脱。 黄文波如果被抓，马艳丽会如何？到时候家里连支撑门户的人都没有，又活得跟过街老鼠一般，之前那么要面子的人…… 这才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这一切的计划，祁南早就想好了。 她笑了笑，眼里有光闪过。 第214章 都是你教我的呀 叶明湛想到冷狄刚才说的话，心思一动，道：“哪里来这么多的鬼主意。” 不知是认出叶明湛之后，觉得他格外顺眼起来，还是在这段时间，他也的确在改变，祁南就觉得他说这话，跟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如果自己说这些计划之后，叶明湛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呢？板着脸教训人，还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劝说不能这么干，最多，也只是说我要考虑这么多，剩下的交给他来做。 现在这样，真好。 自己的想法没有被否定，也没有那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所谓的为你好，只是你要做什么，你就可以去做，我都会在你身边。 让祁南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安稳。 祁南粲然一笑，眉眼弯弯说道：“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呀。” 叶明湛一脸“你以为我会信”的表情看着祁南，跟着也笑了起来。 就知道他根本不会相信，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好。 祁南反而吐槽他，“我以为你又要开启老夫子育人模式了呢。” 叶明湛觉得自己特别无辜，不过看着祁南此时笑的如此开心，心里仿佛一汪春水荡过，就连语气都变得柔和起来：“我是怕你心里都是仇恨，到最后你会难过。” “才没有呢！”祁南撅着嘴反驳。 “小丫头嘴硬。”叶明湛嘿嘿一乐。 祁南定住，捂着着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天哪，原来你真的会笑。” 叶明湛哽住，而后看着她，伸手就揉乱了她的头发。 见祁南要炸毛的样子，他又笑了。 最近似乎笑得有点多。 这样的祁南，不再是整日忧心忡忡或者绷紧的状态，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一场，会发脾气，也会闹。 他突然间更加明白冷狄的想法。冷狄是绝对不会愿意冷俏变得心事重重的。 “吃饭了！你们这是真不饿啊！”冷俏进来叫人，然后小蜜蜂一般给他们盛饭。 “这才真正是祖孙三代了！”祁南竟然想到他们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周爷爷说叶明湛跟章鱼是孩子大伯二伯的话，仿佛过去了许久。 冷国梁也很是欣慰，看看周围这些一日日长大的孩子。 饭后，冷狄跟冷伯父关进房间之中谈话。 既然鞭炮厂那边的人被抓住了，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冷俏再也不用避讳什么，加上祁南正好回来。 她们约着祁南一起去找胖胖跟王恨美。 两人分头行事，祁南打算先去铺子那边等着。 出到外面才发现街上到处都在传，“马鞍村鞭炮厂爆炸了！” “那么危险，幸亏没有砸死人！” “听说之前就发生过几起爆炸，只是这次特别严重！” “我有亲戚就是马鞍村的，听说鞭炮厂里面的人全部都被抓走了，你说说这是不是也是命，听说这人一抓走不到半个小时就爆炸了。” “也是命大！” 祁南听着这些话，笑着摇摇头，之前是自己偏激了。 叶明湛对他说的那一番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是的，如果这些人都被他炸死了呢？真的就可以做到完全的心安理得吗？韦鬼子他们该死，他手下那些跟着他混日子的人呢？也应该全部都被炸死吗？ 听这意思应该是自己原来布置在那边的炸药，将鞭炮厂那边炸毁了，人却没事。 这个结果她倒是可以接受。 死并不是惩罚敌人的唯一标准。 祁南搬着凳子坐着，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铺子里的工人跟祁南说话闲聊。 “小南，当时爆炸的时候吓死咱们了，听说你就在那边呢。你不知道之前那个经常到咱们店铺里的陈医生，说那边送出来一个人，被炸得很惨，据说是那个炸药不太纯，这才留下一条命，简直就是活受罪。” 祁南就知道，这说的多半就是韦鬼子了。 “脸上都缝了针，连东西都吃不了，也不知道撞哪里去的，一口牙齿掉了一大半。” 祁南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 工人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脸色也不太对。 祁南靠近她，问道：“怎么？” 点心铺子卖东西的工人是个伶俐的小媳妇，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心肠尤其软，她叹息一声，指着外面的人道：“在咱们这镇上转悠已经有三五天了，魂不守舍的，见人就问有没有砖窑可以打工。” “戴着眼镜看着也不像卖力气的人，多半是遇上难事了，你不知道，昨天咱们这店铺旁边，这么一个大男人在抹眼泪。” 祁南看着他，这样的神色怎么如此眼熟，跟封叔倒是有些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不知道他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 祁南让人送了点心跟水出去，又拿了一张凳子。 “小南，俏儿说你在这边等我们”王恨美骑着自行车，在外面叫祁南。 正巧，中年人接过工人递给他的点心跟水，感激的朝祁南鞠了一躬。 祁南离他那么近，赶紧躲开，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王恨美已经到了跟前，然后看了一眼这个中年人，再看一眼。 跟祁南示意一下，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王恨美跟他说了什么，中年人的手发抖，手里的点心掉在地上。 然后王恨美走进店里，“小南，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回头还你。” 祁南指了指门口的中年人，恍然大悟，眼神灼灼。 她有些激动地问：“他是来找人的？” “嗯，很快就可以找到了。”王恨美回答的理所当然，“方向是对的。” 祁南语速有些急促，问道：“他要找的人多少岁？有多高？身上有什么标记？” 王恨美失笑：“这个我哪里能算出来，你当我是神仙呀！他自己说找他闺女……” “闺女呀……”那就跟螃蟹没有关系了，祁南有些失落。 想到螃蟹的亲人或许还在这样找他，祁南把点心铺子里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不用说什么还不还的，咱们有能力就帮一把，能够这般重视闺女的父亲在咱们这也不多……” 男人看着眼前这些钱，说什么都不肯要，最后推脱不掉，红着脸收下了，进来道谢并且写了个欠条，给他们留了地址跟电话，并且说一定会还。 祁南不以为意，甚至还故意就让别人看见这一幕，因为跟她马上要实施的计划不谋而合。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215章 五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点心铺子里的暑假工，青成高中的学生的祁南，在店铺里打工的时候，竟然把店铺里所有的钱，准备发给工人工资的钱，全部借给了一个陌生人！ 这消息没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现在的骗子可真是猖狂，大白天的，就来这里骗人，你说一个姑娘家，听说好几百块钱呢，这多大一笔数。” “怎么这么傻，看别人可怜也就算了，心里不忍的给一个一块钱就很多了，怎么一下都把钱给人家，这是吃了迷魂药吗？” 大部分人，对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都抱着一种被骗的看法。 也有一些人，特别是经历过开业时候风波的那些人，觉得事情不是这样，或者他们不愿意相信如此。 “那闺女可伶俐了，没准这里头有什么鬼，你不知道人家手印都能看得出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办……” 更有一些人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 “乖乖，一个铺子，竟然随随便便就拿出那么多钱吗？听说都上百了！” “这该多赚钱啊，怎么不去抢！” 语气里的嫉妒恨，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听着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祁南也只是浅浅一笑。 胖婶看着她有些忧心，“小南，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有些事情弄得这么明白，哎……” 胖婶还是个传统的人，她虽然觉得祁南家里对她很是过分，但以后祁南要是没有家里支持，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她又觉得心疼。 话不懂从哪里劝，就本能觉得这般对祁南很是不好。 祁南只是笑笑，要真的是自己至亲，怕是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但是她经过最近的事情之后就明白了，她现在不想跟黄大贵他们有任何瓜葛。 有人带话让祁南回村子里一趟。 这才一天，黄大贵他们就听到流言了吗？ 叶明湛送祁南回去，想着他接到的那份电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祁南莹白的脸庞，神色淡然，似乎她要回去做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祁南的妈妈从小不在身边，这边的人冒充祁南写信对祁阿姨恨意滔天，祁南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等这样的联系一旦剥离，她身边都没有人了。 而祁阿姨现在肚子里又有了孩子…… 该不该这个时候对祁南说？ 她会不会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 想了又想，叶明湛还是决定等这边事情解决以后再说吧。 “小南，不管如何，都有我在。”叶明湛说道。 祁南点点头，“我知道。” 叶明湛却不懂怎么说，只是提醒道：“我知道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但你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我知道你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我心疼。” 祁南身子一颤，这样的感觉她不太适应，嗔怪看了叶明湛一眼。 “你不相信啊，我都说了，我们家有疼媳妇的传统，咱一样有爷爷奶奶跟父母……”叶明湛又道。 祁南发现叶明湛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的自然，她一直都觉得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此时才终于明白，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脱离黄家之后，会无所适从，这才说还有他跟他的家人，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 想到这，祁南心里头有些感动，酸酸涩涩的。 她应下，在村口的路上下了车，两人对望一眼。 她就回家了，再扭头，见叶明湛已经骑车在原地，望着她。 祁南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回头，只是伸手摇了摇，自己回了黄家。 “你还有脸回来，鞭炮厂那边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被炸了，人都被抓了，你怎么就没有被炸死！”高秀梅过来就要抓祁南。 被她巧妙地躲过了。 之前高秀梅没有办法对付祁南，正窝着一肚子的气呢，此时鞭炮厂那边看来是用不上祁南了，她不收拾这个臭丫头，还留着过年吗？ 祁南眼睛直直望着她，甚至有些轻蔑。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不说背后如何，至少面上还是恭敬的，因为祁南需要借他们的手先收拾了黄芳芳他们，现在这些不需要了，自然不需要虚与委蛇。 她快意地叹了口气。 高秀梅见她这幅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得又要戳她，：“你这个扫把星，去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祁南并没有搭理她，转身到一旁坐下，说道：“说吧，叫我回来什么事。” “你长能耐了你！什么事情，让你不去铺子里干活你非要去……”高秀梅这是还在说这个。 祁南笑了起来，“稀奇了，我不去点心铺子，你把五块钱还回来啊。” 马艳丽夸张地扶着她的肚子，劝道：“妈，你别生气，小南你也是的，一回来就惹你奶奶生气，快给你奶奶赔不是，她不会计较你的。” 高秀梅就真的在那等着，仿佛靠着这个台阶下。 祁南怎么可能如她们的意，黄三已经放了出来，马艳丽还不知道在使什么坏呢，她有这么好心？ 既然马上就要撕破脸，祁南毫无顾忌。 “赔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究竟哪里错了？我还是一个学生，家里一分钱都不给，还要到处去打工，这拿了人家的钱回来，你们还要如何呢?”祁南悠悠然说道。 高秀梅见祁南变了一个人，又要翻脸。 马艳丽赶紧制止她，“妈，小南还小呢，有话好好说。” 黄大贵就坐在屋子里，一直抽烟根本不管这边的事情。 高秀梅哼了一声，说道：“鞭炮厂那边乱成那个样子，你不是在点心铺子干活吗，听说你还可以管钱，你伯父要被抓进去了，等你爸回来，总不能那边就那样倒了……你给拿五百块出来，咱们就接着做下去。” 祁南目瞪口呆！ 见过无耻的，倒是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 之前的五块钱也就算了。 这点心铺子明面上跟自己毫无关系，他这么一开口就是五百块！ 祁南扫了一眼黄大贵，见他依旧没有说话，显然也是默认了的。 这是想着借黄八皮被关进监狱，他们接受鞭炮厂继续做？然后就以为这样可以发财了？ 却一点成本都不肯出，让自己去拿五百块！ 祁南呵呵：“五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第216章 要债的来了 祁南算是已经摸清楚他们的意图了。 高秀梅原本一直就是混不吝的，由她开口，这是试探祁南。 料定祁南必然是会反驳的。 等祁南找借口之后，他们再诱导或者威胁她，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已经有所准备，祁南自然不能按照他们设想的说。 只是道：“这是要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马艳丽在一旁装好人。 黄大贵见此，不得不开口了，他说道：“小南，我老了，这家里以后都是你们姐弟的。” 他这么一说，果然见祁南刚才的愤怒不见了。 心里有些得意，接着说道：“这些话也只有咱们自家人可以说，你伯父那边犯法出事了，但是鞭炮厂还在……” 祁南就有些不懂了，插嘴说道：“不是被炸掉了吗？” 黄大贵被噎了一下，接着道：“几个瓦房，炸不炸的，也没有什么差别，你爸在那边那么多年，外面接货的也熟悉，这是咱家发达的机会。” 见祁南似乎有些听进去了，黄大贵又道：“你想想，等咱们家有了鞭炮厂，你不是有一个对象吗?这嫁过去也才能有底气，何况定亲的事情也不一定作准，要不然这么久也没见怎么孝敬咱们，但如果真的跟你伯父那边那样，发达了，你要嫁到县城，都不是问题。” 这一招画大饼，还是祁南之前用来对付黄八皮的，黄大贵此时用来迷惑自己？ 祁南有些想笑。 她倒是真的没有什么话说，只道：“是的啊，但是做鞭炮要请人，要有原料，要有销售渠道，还这么危险，这要是钱没有赚，一下全部炸掉了，这不完蛋了吗？” 高秀梅忍无可忍：“你这个乌鸦嘴！” 黄大贵示意高秀梅不用再说，而是自己看着祁南，“在鞭炮厂的时候，看着你也是个伶俐的，等你爸回来，咱们只要买了点原料回来就行，富贵险中求，一点危险都没有也不成，何况哪里有那么巧就会炸。” “这倒是。”要是自己不认可，是不是没完没了的说这个？ 见祁南明白，黄大贵就开始诉苦，“所以我想来想去，这等于送上门的机会，那边人家等着货呢，只要咱们一加工出来，就白赚钱。” “那就赚啊！”祁南敷衍道。 黄大贵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道：“咱们家的家底你也是知道的，这不是想着你那个铺子那么赚钱，去借个几百块钱出来，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是不是？你们老板也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等赚了钱咱们还回去？” 老虎借猪，这是还能还的事情？ 祁南哦了一声；“可以啊！不就是借钱嘛。” 果然就被自己劝服了，黄大贵面上有些沾沾自喜，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不好骗了，村子里的妇人对付不了，还是得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因为祁南说道：“借钱很容易啊，就看人家肯不肯了，我们用什么去抵押，这么一大笔钱，我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别人肯定不会放心我，是等他从城里回来去签欠条，还是让仁光去？” “借条？什么借条？” 祁南一脸疑惑：“不是借钱吗？自然要借条啊，我就签了，要不然我怎么还能在铺子干活啊。” 祁南这话，显然黄大贵他们没有听进去，或者已经知道了，却只是以为是之前祁南拿的那五块钱而已。他们不放在心上。 祁南的反应跟自己想象之中的有些不一样。 黄大贵面色就有些变了，不太耐烦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知道是借，你就先马上给你妈那边拍电报，这边急着用钱，你就先拿出来用，等你妈那边打钱过来补上，到时候自己人的可以慢慢还。” 祁南知道他们的无耻，根本无话可说，只是道：“上次的信都没有回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黄大贵都忍不住有些恼了。 马艳丽却在一旁说道：“要不，直接去城里要？” 让自己去城里？祁南没有错过黄大贵跟高秀梅脸上的表情，显然也有些惊讶。 看来他们要的是自己拿钱还接手自己的鞭炮厂，而马艳丽还不知道有什么坏心思呢？让自己一个人去城里？ 见其余的人不说话看着自己，马艳丽赶紧说道：“我这不是还不太放心文波吗，他手现在不方便一个人在外面，我要去你们又不让，现在咱们家想来想去，也只有祁南有空了，何况她又是能干的，在鞭炮厂的时候，可是人人都夸的。” 马艳丽见一切顺利，都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接着道：“这鞭炮厂出事是突然的，文波出去办事怕是还不知道呢，咱们的安排他也不知道，小南去城里，一是可以照顾一下文波，让他有所准备，该置办的东西再城里就置办好，二是可以直接去城里借钱……” 非要把自己弄走，按照马艳丽毒蛇一样的性子，一定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一个高中生，外面这么乱，独自一个人在路上，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到时候，马艳丽完全可以说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是自己愣是要进城的。 怕是，黄三已经找过她了吧。 这一点都不难猜。 要让自己进城，她留在村子里，那么必然是需要帮手，加上马艳丽现在怕是还在观望，也是想借此拖住黄三。 黄大贵似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这个倒是可以，直接去拿，一来一回的，三两天的事情，到时候也让文波那边好好准备一下。” 接着，又吩咐高秀梅给祁南车费。 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一个人问过祁南愿不愿意，也没有想过这去城里找祁小雨要钱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在为自己的英明沾沾自喜。 马上就可以发达了！ 祁南道：“我倒是想去，只是不能走。” 正说着，外面有人吼了一声，“有人在家吗？做什么？要债！” 第217章 凭什么要帮臭丫头还钱？ 黄大贵他们正想着怎么让祁南去要钱。 还在美滋滋地设想，以后自己家也要有鞭炮厂了。 没想到，祁南没有拿钱回来也就算了，外面竟然还有人来要债！ “走错地方了？咱家什么时候借过人家钱了！” 正说着话，外面嘶吼的几声，已经有好些村子里的人围了过来。 当首一个胖墩墩的妇人，挎着一个包在胸前，面色凝重地走在前面。 一旁有几个壮实的汉子，甚至还有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人。 进门之后，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四下看了看，首先开口对胖婶说话：“师母，我就送你到这，你自己当心点，要是有人对你不利，赶紧跟我们说，我们还要去鞭炮厂那边调查呢。” 话点到这，他就走了。 见胖婶身旁跟着龙虾一群人，各个都是壮实的小伙，乌拉拉站在这，无端有些吓人。 至少，吓黄大贵他们显然是够了的。 祁南见到胖婶，心道，好戏开始了。 她怯生生地站起来，叫了一声：“老板娘，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就是祁南的老板娘？还跟着这么多人，还有刚才那警察也是一起的。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会不会也要被抓起来？黄大贵不敢接着往下想。 “原来是老板娘啊，祁南这孩子不懂事，多亏你们让她在那工作，快坐。”黄大贵招呼众人。 高秀梅已经被这样的场面吓傻了，她也就是在自己家里教训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直到黄大贵叫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要去倒水。 胖婶坐了下来，龙虾等人则是没有动弹。 站着，更加显得气势迫人。 “我这也不兜圈子了，外面大家都传遍了，小南是个好孩子，要不然我也不会留着她打工了，只是这是一回事，拿我们铺子里的钱又是另一回事，她是孩子不懂事，我就只能来找你们家长了。”胖婶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黄大贵大吃一惊，手里的烟几乎拿不稳，难不成祁南已经事先知道他的打算，先拿了铺子里的钱，还这么快被发现了？ “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南一时心软，有一个人很是落魄，她就把我们铺子里准备发工资的钱全部给了别人，这心软也不能这个给法是不是?你们商量着怎么还吧。” 这钱给了别人？黄大贵有些不能接受。 一双眼睛直直望着祁南。 祁南这个时候似乎才有些恐慌，说道：“我……我也是见他可怜，他说了会还给我的，过几天他就会拿钱回来还了。” 这就是承认拿了铺子里的钱了。 黄大贵心里痛得滴血。 高秀梅在一旁，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拎着扫把过来就要抽过去，嘶吼着声音大叫：“天啊，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败家精，果然是到了哪里克哪里，好好的你去拿钱！也不知道拿家里，随随便便一个人，你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别人，你……” 黄大贵怒斥一句：“够了！” 高秀梅要是再说下去，可就露馅了，什么叫拿钱不拿回家里？ 她被黄大贵这么一骂，话是不说了，就拿着扫把直直朝祁南抽。 祁南坐着一动不动。 龙虾过去一把夺过扫把，往外面一甩。 原还以为高秀梅多大的气性呢，被龙虾夺了扫把，连话都不敢说了。 要是个泼到底的，倒是还能看得顺眼一些。 胖婶见此冷笑一声，朝着黄大贵说道：“这事情我见得多了，什么孩子不懂事打一通就算是完了，我只是要钱的，你在我面前把人打得要死不活的，我要是想要钱就不能让你们停手，你们就会说我狠心，我要是阻拦你们，是不是等于就要不到钱了？干脆不要玩这些把戏。” 说真的，胖婶还真的是看不上这么一家子人，怪不得祁南想方设法要脱离出来。 黄大贵被她说得脸色十分难看。 却依旧还保持镇定说道：“不知道祁南借了你们多少钱。” 胖婶见此，夸奖了他一句，说道：“这才是谈事情的样子，你这个一家之主还算是尽职，五百一十二块八毛钱，我给你一个整数，只要给我五百一十二，就行了。” 黄大贵就不敢说话了。 高秀梅刚才被龙虾夺走扫把，吓得有些懵，但这么多的钱，简直就要了她的老命，挣扎着喊道：“五百多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这话还是祁南刚刚说过的。 轮到他们自己了，反应比想象之中还要激烈百倍。 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疼。 高秀梅已经开始拍着大腿骂人了。 胖婶没有刚才那么平静，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难不成我骗你们不成？祁南给钱别人的时候，街上看见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她自己也承认了，我还派人去追了那个人，可惜已经不见了。” 胖婶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就是说，她并不是过来骗钱的。 抵赖不掉，高秀梅嘟囔说道：“我们这么一家子老小的，谁拿了钱你找谁去啊！找我们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一笔钱，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一条，要偿命也是臭丫头的命，我们凭什么要帮她还钱！” “之前她预支了五块钱的工资，我想都没有想就给了，这拿了工资人就不见了，说是家里不让去，钱也给家里面了，你们这是要抵赖吗？”胖婶威胁说道。 要说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一开始还是硬装的。 此时，脸色的愤怒几乎已经不需要装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她冷笑一声，“你们不懂，我不能怪你们，所以我今天才上门来，是来商议的，要是真的闹到去告，就不好看了，你们自己家的女儿，我不找你们家，找谁？你倒是告诉我？何况这孩子还没有满十八。” 胖婶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到钱，不肯走了。 高秀梅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什么十八？她明明就满了十八的，找她找她！” 只要不找自己家麻烦，高秀梅乐得清净。 祁南是死是活，她才不管呢！ 第218章 都帮你算好了，还钱吧 高秀梅此时恨不得掐死祁南。 自胖婶他们进来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的认知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还想着让祁南去店铺里拿钱，让他们重新可以开鞭炮厂。 马艳丽那边也是如此算计。 在黄三找来之后，她倒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自然不会跟黄三说，你现在是个穷光蛋，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她告诉黄三，自己迫不得已，才回马鞍村的，好让孩子出生之后可以生存下去，接着两人又想了这么一个毒计。 撺掇黄大贵开鞭炮厂，这是第一步，等这边筹备好，黄三那边还可以动手，没有了黄八皮的势力，黄大贵哪里会是黄三的对手，到时候不仅可以打压这边出气，还可以白得一个厂子，有了钱，什么做不了？ 按照黄大贵见钱眼开的样子，这个几乎只是提了提，不需要推波助澜，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接着，开鞭炮厂没有钱，先让祁南挪用点心铺子的钱，报了黄三被抓的仇，接着趁着黄文波还没有回来，让祁南去城里接应他，顺便也去城里问祁小雨要钱，这是第二步。 等祁南拿到钱，不管如何，就在外面收拾了她，报了的就是赶走黄芳芳的仇，甚至还可以把祁南卖一个好价格。 这边祁南挪用了点心铺子的钱，铺子那边有些背景，到时候对付的是黄大贵一家子。 这是最后一步。 等黄大贵他们这边被点心铺子追债，黄三跟马艳丽拿到钱，又报了仇，自然可以逍遥快活。 事情的发展倒是顺利的。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得手，怎么的点心铺子竟然真的就来要钱了！ 在马艳丽眼里，这些可都是她自己的钱，即将到自己口袋的钱，祁南怎么拿去给了一个陌生人！这个蠢货！ 马艳丽气得心口一阵发疼，却也不好突然插嘴，黄文波不在家，自己还是黄家的儿媳妇，要当真的自己出头，以后都找自己怎么办。 她抱着自己的肚子，一声不吭，尽量降低存在感，却又很不甘心地瞧着这个场面，眼睛时不时扫了一下这个，又扫了一下那个。 黄大贵不停地抽烟，他看了一眼高秀梅，见她闹腾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况且胖婶说的那些人，把他要闹的心思全部堵死了。 什么狠狠打祁南一顿，什么叫苦叫活，全部没有用。 对方可是有背景的，他们有什么？掐指算来算去，只有鞭炮厂那边可以依靠，但是黄八皮自己都被抓进去了，他那个亲家还是镇政府的呢，自己也求不上去。 如今，只有赔钱？他又不甘心。 不拿出一个态度，显然也打发不走这些人。 这如何是好？ 黄大贵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胖婶看了一眼祁南，有些心疼她，却见祁南安安静静坐在那一片淡然，乌黑的头发之下，微微垂着眼，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虽然这家里对她很是不好的，但真的要走到决裂那一步，也是不好受的吧。 一切竟然都被她料到了，哎—— 胖婶打破这份宁静开口了。 “老哥，这钱，是你们家祁南拿走的，我也都跟你说清楚了，你可有疑问？” 黄大贵沉重地点头应了下来：“我们相信你不至于冤枉人，这个我们也会自己再去打听一下。” 胖婶道：“那我就当你是知道的了，你们家打算怎么还？” 绕了一圈，依旧还是还钱。 这个问题，黄大贵几乎没有办法回答，但是看着胖婶身后跟着的这些人，感觉到了压力，这要是自己说不还，怕是家里的东西都能够被搬空，要拖着？ 于是他说道：“这个不是我们不还，咱们一个农村家，这一年到头勉强吃饱饭……” 胖婶不想听他扯这些话，摆摆手，道：“老哥你也不用跟我诉苦，既然会找到你这，自然家里的情况也是打听过了的，之前我以为小南是家里吃不上饭，才要暑假打工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些话现在说还太早，反正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但胖婶就想提两句，看黄大贵的脸色，似乎理所当然。 她心里还抱着的那么点希望，也就烟消云散了，说道：“老哥，你这家里开一个鞭炮店，也是在镇上，你也不用跟我诉苦说没有赚到钱，大家都是做买卖的，还要你们两老家里田地足够，孙子也能帮得上忙了，人口不多，你那儿子还本事，之前在鞭炮厂干活这么多年，鞭炮厂他还管着别人，一个月四五十块钱是有的……” 如果是以往，别人这么说，黄大贵心里怕是嘴上说没有，心里也要乐开花，但是此时胖婶这么说，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心底有些发寒。 胖婶就当没有看见他的嘴脸，看了一眼家里，道：“诉苦没有什么用，咱们现在是在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看看你家里连电视都有，自行车有两辆，这不说村子，镇上的人家也没有你过得好。” 黄大贵听不下去了，赶紧说道：“这些东西也值当不了什么的，钱赚一点花一点，这么一大笔的数目，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胖婶突然就笑了，脸上依旧还是温和的样子，只是声音有些冰冷，说道：“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五百一十二块钱，让谁家拿出来都是一笔大的数目，我就再退一步，这本来就是工人的工资的，只能厚着脸皮自己再去别的地方借一点了。” 黄大贵心里还以为胖婶大发慈悲，没想到她接下来又说：“老哥，我不为难你，你也不用给我说太多了，五百一十二块钱，这样，你先给我一百块，这一百块你就算是卖了你店铺的东西都够了，剩下的四百一十二块钱，我给你分期，咱们签一个协议，你每个月还十七块，乡里乡亲的份上，这利息我也不要你的，十七块钱，可不是大数目了，我帮你都算好了，就按这么还吧。” 见黄大贵脸色不对，胖婶补充一句：“当然，你要一次性还清楚，最好。” 第219章 祁南她不是我们黄家的人 胖婶说了这么多，每一句都让人无法反驳。 黄大贵也实在找不到借口不还钱。 这要是说没钱，分期还，一个月还十七块，这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每个月都要背着这不明不白的债，这怎么行！ 要不还？眼前这凶神恶煞的人都在这，躲是躲不过去的了。 黄大贵眉头死死皱着，一时间进退不得。 僵持之间，马艳丽突然抱着自己的肚子，滑落在地上，哭了起来。 “爸妈你们要还钱，我不敢说一句话，但大人都可以节衣缩食，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出来就没饭吃啊——” 她现在怀了孩子，这么一哭，倒是挺可怜的。 黄大贵松了一口气。 马艳丽抽抽搭搭接着哭诉：“刚才这位大姐算了这些，家里的事情我原本不想说，但是你们都知道，文波是给自己亲戚干活的，现在还在外面奔波，说是一个月那么多钱，可是说好了这批货赶出来，才给钱的，那边炸掉了，人也关进去了，我们又去哪里要钱呢？ 为了这个鞭炮厂，家里的田地都没有人手去种，这租给别人家，每年也只是给粮食，勉勉强强够吃饭，不用我们去买米的，外面那个鞭炮店，可怜只开了这么两个月，开的时候清明已经过了，货卖不出去，哪里赚钱呢？” 马艳丽越说越是顺嘴，“说是咱们家里那么多钱，其实你们看我这身上穿的，我们家里吃的，勉勉强强也只能算是填饱肚子，文波的手还受伤了，都要出去奔忙，等回来之后也没有工作，这别说一个月十七块，就是七块，我们想还，但是这怎么还呢？” 大家看着她一个妇人，哭成这个样子，肚子里又有孩子，方才胖婶说的那些话，他们觉得很是有道理，此时马艳丽这么一哭，又觉得有些为难了。 看着也实在是有些可怜。 两头都为难，这才是难以解决的地方。 胖婶见此，十分烦躁。上次马艳丽跟黄三厮混的事情，她跟祁南去找房子租的时候，也是遇见过的，对她尤其看不顺眼。 看她这般哭闹，可不就是装可怜的吗？这样装一下就想不还钱了，想得倒是挺美！她便说道：“难道现在都不需要讲道理了吗？哭一场可以解决的事情，还要法院做什么？” 见马艳丽没有要住嘴的意思，她大声吼道：“现在丢了五百块钱的是我，不是你，我都没哭，你哭了有什么用，哭真的有用，我就回家哭去！哭得回来吗？” 马艳丽被胖婶这么一吓，一口气上不来，一边哭一边打嗝，想说什么，断断续续的就没有人听了。 “我要是刚才一进来就砸了你们东西，搬空这家里值钱的去卖，都没有人能说我半句，我给你们讲道理，你倒是好，还想哭一场就给我抵赖了！” 见胖婶发飙，黄大贵赶紧说道：“老板娘，让咱们家商量一下，你看如何？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胖婶显然就料到他不可能一下就答应，但也不能显得自己太好说话，边道：“可以。” 黄大贵的意思是，让胖婶给几天缓冲的时间，胖婶却装作没有听清楚，只是在一旁，让他们现在就商量。 黄大贵没有办法，也不敢惹有背景的胖婶，只好叫上家里的人，高秀梅还要抓祁南进去。 “她就不用去了，万一你们跑了怎么办，何况小南没有偿还的能力。”胖婶阻拦，她怕这几个人打祁南。 利欲熏心的人，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容易失控。 也不知道黄大贵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马艳丽的声音，“这是要逼死我们娘几个啊！” 听着就有些夸张。 很快，拖下去没有意义，黄大贵他们出来，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胖婶直接说道：“你们打算怎么还？” 黄大贵表现得特别为难。 马艳丽忍不住叫了起来，“爸，到了这一步，你还要袒护她吗？这是要我们全家都给她陪葬吗？” 又是什么意思？ 就连祁南都有些懵了，自胖婶他们进门之后，祁南一直冷眼看着，到了这一步，黄大贵他们估计就要想着跟自己断绝关系了吧。 马艳丽把一个本子塞到胖婶手里。 黄大贵想要阻拦，但是看着有心无力的样子，最后垂下了头。 看着有些痛苦。 这又是在演双簧？祁南心道。 胖婶手里拿着他们的户口本，一边翻看一边说：“你们什么意思，这户口本，就这么值钱？我怎么不知道？” 黄大贵嘴唇嗫嚅着，到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马艳丽刚才那样跳脱，此时却似乎肚子不舒服的样子，又窝了回去，明摆着得罪人又毁了名声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 她不做，黄大贵死要面子，自然也是需要有人做的。 高秀梅原本心里就窝着一口气，此时找到一个不需要给钱的主意，再也忍不住了，说道：“怎么？你没看，户口本上，祁南姓祁，可不姓黄，而且，她户口上面已经十八岁了！” 胖婶仔细看了一下，还果真的是。 祁南当时出生的时候，户口上的出生日期，有一些出入，写的是阴历时间，这么一看就是满十八岁了，其实还差不到好些天。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这样就可以摆脱被追债？ 胖婶冷笑，“难道满十八就可以了？你们让我追究祁南，可以，我可以留她在我们铺子干活，她要念书，帮忙的时候不多，我一个月最多只能给她五块钱，最多给两年的期限，就是只能顶一百二十块钱，你们剩下的怎么还，不要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要是没有钱，让你儿子去白做两年。” 胖婶下了最后的通牒。 还是要逼迫一下才行。 黄大贵眼圈有些发红了。 马艳丽抱着自己的肚子，朝他道：“爸，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要隐瞒吗？这么多年啊，我们讨了什么好？最后还要一家人不得安宁吗？你是让你的孙子，一出生，就要受苦吗？这样的苦，值得吗？” 黄大贵被马艳丽这么一激，黯然说道：“祁南，她不是我们黄家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220章 不是亲生的就好 这边是咄咄逼人要还钱的胖婶，那边是怀着孩子的儿媳妇的苦求。 黄大贵在这样“被逼无奈”的境地之下，终于说了句，祁南不是我们家的人。 胖婶先是一愣。 然后很快冷笑连连：“稀奇真稀奇，这多大的事情，也就是白做两年工，不是要你们做苦力，又不是上大山下火海的，用得着扯这样的谎言骗我们？这要赖账，未免太难看了些。” 黄大贵说完了那么一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双手张开，捂着自己的脸。 这个老狐狸！ 坏事都要自己做！ 马艳丽倒是也不怕，这都是在村子里呢，自己还要什么脸面？她说道：“老板娘，这事情你不知道我们不怪你，祁南她的确不是我们黄家的人，要不然，怎么她会是姓祁呢？” 这样拙劣的借口，自然是骗不了胖婶的，连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都议论纷纷。 马艳丽似乎早就料到如此，说道：“不单单是这个姓，祁南她根本不是黄家的人，你们听懂了吗？她不是文波的孩子，我们黄家，养了她十八年，已经仁至义尽了！读书这么大，已经十八岁了，她要是没有犯错，我们是打算养到她出嫁的时候，给她一笔嫁妆，再告诉她的，但是她已经是大人了，又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对她还不够吗？还要为了她，让剩下的孩子过的艰难吗？问问你们自己，你们做得到吗？” 马艳丽的意思竟然是，祁南是收养的，跟黄家没有任何关系！ 祁南心头一颤，很快就平静下来，如此，再好不过。 既然没有关系，要是闹得很难堪，以后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诟病了。 也难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竟然想到这么一个主意，原来还以为只是跟她断绝关系，却总是会被骂刻薄。 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养到这么大，不管了，也不至于被指指点点。 想得倒是真的好。 祁南都要为他们的智慧鼓掌了。 一旦凉薄起来，黄大贵他们的底线，永远可以刷新她的认知。 祁南突然就开口了，一脸的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在这生活了十八年！之前都是说我妈妈不要我了，让我跟着爸爸，如果我不是黄家的人，怎么可能呢！” 她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能给他们留下。 果真，听到祁南这么问，高秀梅说道：“你妈不要你了，毕竟你妈跟文波一场，你当时那么小，你妈多狠心啊！什么都丢给我们，我们不养你，难道要拿你去喂狗吗！” 黄大贵咳咳一声，好好的话都被高秀梅说得不成样子。 一点面子都不顾。 祁南依旧表现得跟一个刚得知身世的孩子一般，大声喊了起来：“你们说谎，你们想躲债！我妈妈要是不要我，为什么她，她跟她那个女儿，用我的名字，给我妈写了这么多年的信，要了这么多的东西，这电视机，这自行车，这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妈给的！你们……” 祁南给胖婶使眼色。 胖婶张嘴，久久没有合拢，惊叫起来：“天！天啊，我听到什么！这是要扣着别人的孩子，天天拿好处啊！” 论演戏，谁还不会怎么的！ 场面一时间就有些诡异。 黄大贵完全愣住了，明明不是这么发展的，难道不是应该，周围的人都感念他们不容易，养了这么一个孩子十几年，最后到这个关头才爆出来身世吗？祁南不是应该感激地跪在地上磕头说感谢吗？ 怎么突然之间竟然变成，扣下别人的孩子，要钱！ 这怎么回事啊！ “根本不是这样的，当时……当时祁姐姐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为了安慰她，就一直骗她说是文波的孩子，之后她要离开，才没有阻拦，但是祁南就一直留下了，到底是她的根，就跟着姓祁。”马艳丽赶紧补救。 祁南却盯着她：“你撒谎，我比芳芳还要大，当时你都没有嫁进来，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当时你就要打算这么做，赶走我妈妈？然后不让我跟我妈妈走，留下我要挟她？让她每日每夜地煎熬，然后还要养你们一家人吗？” 祁南这话，丝毫不留情面。 她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似乎被这消息逼疯了。 高秀梅怎么可能让她泼脏水，赶紧说道：“你这个贱货！不要血口喷人！要知道，早就不能让你读书了，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养得跟个小姐一样，你以为你是谁……” 正说话，突然之间，有什么光线一闪，吓了众人一跳。 祁南看着那边人的设备，心头好笑，这怕是叶明湛说的帮她吧。 龙虾挡住了那人，祁南接着说道：“养我这么大？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人知道吗？这村子里的人，这么多人，眼睛都是瞎的吗？五岁开始我就要做家务，担水洗衣服洗菜，身上没有一块是没有伤过的。” 祁南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颓然坐在椅子上，挪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道：“我常常想着，为什么弟弟妹妹都可以什么都不做，我不行，我拼命干活，没有得过一个好脸色，我一直想不通，再大一点，我又想，为什么我读书的钱我在学校吃饭的钱，全部都是冷伯父出的，而不是家里出的，这么多年，所谓的养我的这几顿饭，抵不上我做的那些活吗？我妈妈每个月寄回来的衣服跟布料，穿在了后妈的身上，穿在了妹妹的身上，穿在家里所有人的身上，却没有穿在我的身上，这一切我都想不明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祁南的话，透着无比的苍凉。 光线又是一闪。 然后又被人群遮住。 很多人纷纷议论起来。 “天啊，这给祁南吃那几顿饭，就拿到那么多钱，多划算。” “黄家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人家多精。” 黄大贵见这对自己很是不利，赶紧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祁南是你们黄家的亲生孙女？”胖婶逼问。 “不是，不是。”他赶紧说道。 开玩笑，说是就是要还五百块呢。 “那就难怪了。” 黄大贵突然间觉得，再也说不清楚了。 第221.脱离黄家 黄大贵他们几个人，抛出一个祁南不是黄家亲生的消息。 原打算摆脱眼前的困境，没想到，却陷入了更深的泥淖之中。 胖婶板着一张脸，声色俱厉：“我是来要债的！不是来看你们唱戏的！到底是还是不是，我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钱，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客气了！” 她这么一说，龙虾他们就要动手。 黄大贵赶紧表态，不管如何，先把眼前这么一关度过去再说，眼前这五百块钱才是割他的肉。 于是他就不能三心二意了，只道：“祁南的确不是我们黄家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大家都是误会。” “那你说不是亲生的，意思是说，让我这债，不追究你们，只追祁南要？你们编出这么一个谎言来，等她还完了，你们又去她跟前说弄错了或者什么的，又认回来，这就是里子面子全部都是你们的，挺会算计啊！”胖婶这一身的肉，真的站起来谈判，还是挺有气势的。 加上她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 黄大贵看着胖婶那边的人，腿肚子都有些抽筋了。 “我……我们今天既然说出来，自然是以后再无来往……” 胖婶还是不肯放过他：“随随便便是说这么一句就行了？如果真的对她有感情，几百块钱是多，但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她要还多少年？你们不能帮一把？” 祁南也颤抖着叫了一声黄大贵，盯着他看。 照相机的闪光灯又是一闪。 没有人顾得上这个了。 黄大贵扭过头去，既然都不要面子了，他哪里还肯出钱，只是对祁南说道：“你妈那边有钱，你问你妈要，从此，你跟我们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胖婶依旧不肯。 黄大贵赶紧又保证，“我给你们立一个字据，然后祁南的户口迁出去，她以后是死是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被这般逼迫，黄大贵也乱了阵脚，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祁南凄楚说道：“这是你们早就想好了的，是吗？自从我戳破了你们的信，我给我妈妈写信，她没有给你们寄钱，你们就让我出去打工挣钱，点心铺子预支了工钱，你们全部拿着，还不让我去开工，你们就只要钱，是吗？” 龙虾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小妹妹，找他要钱！这么多年的钱呢，还说什么养不养的，明明就是你妈妈的钱，她养了他们十几年，要不要我们帮你出头？” 祁南也很是痛苦，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写字据吧。” 这幅样子，让别人看着都心疼不已。 一旁围观的村子里的人，都愤怒不已。 以前是敢怒不敢言，现在鞭炮厂都倒了，还差点让他们受伤呢，这还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什么话都来了。 “黄家真的是钻进钱眼里了，竟然做出这样丧阴德的事情，可怜祁南一辈子都毁了。” “这闺女真是可怜的，以前被打被骂，她那个后妈天天出去炫耀，原来都是人家亲妈的东西，现在利用完了，就把人赶走了。” “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没有**。”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黄大贵板着一张脸，却根本没有办法威胁任何人。 “祁南还心软，这哪里是养育之恩，这明显就是仇人，被打被骂十几年，被他们弄走那么多钱，一点都没有欠他们的！” “祁南连一个住的窝都没有，住阁楼上面呢！” 不管别人议论什么，胖婶又逼问黄大贵。 他就没有多想，让马艳丽给胖婶写了一个字据。 胖婶拿到，大声读了出来：“祁南原本不是黄家的人，是捡来的，养了十几年，现在她自己犯错，跟黄家再也没有关系，黄家跟祁南断绝关系，永不来往，任凭你们处理。” 这里头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读完，胖婶让黄大贵跟高秀梅，马艳丽几个人，都摁了手印。 摁手印的一瞬间，又有照相机的光线传来。 三个人表情呆滞，被拍了进去。 这一次，他们总算是明白刚才的光是怎么回事了。 “你……你哪里来的，你拍我做什么！我……我们的魂……” 高秀梅吓傻了，她至今仍然相信，这被拍照的人，魂会被相机给收走。 “你们好，我是青成日报的记者，请问你真的是打算用这样的方法，来躲避债务吗？” “还是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当真的逼迫了这个女孩子十八年，用她换取你们想要的利益？” “这事情你们谁是主谋？” “如果这个女孩的亲生母亲回来告你们，你们想好怎么应对了吗？你们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黄大贵简直不能更傻：“你……你哪里来的！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记者什么没有见过，根本不怕黄大贵，他说道：“我们报社现在在做一个农村女童的调查，你们方才说的，她是应该为你们家这么做的，这个孩子跟户口上的日期对不上，请问是不是原来这个时间也有一个你们的孙女，请问她是一出生就被你们遗弃了吗？” 黄大贵恼羞成怒，就要去抢记者的东西。 可是他们毕竟已经老弱。 村子里的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何况这又是如此让人气愤的事情，他们觉得自己胸前荡起正义感。 纷纷阻挠黄大贵。 胖婶还在一旁说道：“不要给我胡闹！我就去把祁南的户口迁出来，从此之后，她就要在我们店铺打工，直到全部还清楚这笔钱！” 黄大贵根本抢不到记者的东西。 而这个记者，已经开始采访一旁的村民了。 村子里的人，对记者很是陌生的，但是觉得他说的话，特别对自己胃口，没见黄大贵一句都反驳不了吗？ 何况他们对祁南熟悉啊。 于是乎纷纷说话，把之前马艳丽黄大贵等人的破事，全部说了出来，什么给自己娘家侄子免费娶媳妇了，什么说克肚子里根本没有的孩子了。 记者奋笔疾书。 黄大贵觉得事情完全出了自己的预期。 祁南跟胖婶走之前，扭头对黄大贵道：“你们可是上报纸了，恭喜。” 这笑，让黄大贵打了个寒颤。 第222章 这下你们都出名了 祁南户口上的年龄，已经满了十八岁，按照要求，是可以独立户口的。 她拿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户口本的时候，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现在，她跟马鞍村黄家那群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整个过程有些梦幻，甚至比设想之中更加顺利，效果也更加好。 原来只是以为断绝来往，到底还是会有后患，没想到黄大贵他们作死，根本不承认自己是黄家的人。 这样再好不过。 第二天，青成日报的生活版面，出现了大大的标题：她的命运到底如何？ 下面更是用让人牙酸的文字，写了一段话：襁褓之中，生在这古老愚昧的村落，她的命运因性别注定悲惨；年少之时，受尽虐待，她苦苦挣扎；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她却要面临被所谓的家人驱逐抛弃，身被巨债，路在何方？ 是封建流毒害人不浅，还是心机深沉另有图谋？ 祁南看着报纸，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她自己的亲生经历，她简直觉得自己比小白菜还要悲惨！ 这记者是叶明湛找来的，报纸上，好些镜头都被记录下来。 用的是纪实的写法，专门用了一个版面，用的还是连载…… 先是从祁南遇到的事情开始，也就是送五百块给街上走投无路的人开始。 然后利用这个切入点，一点点剥开事实真相。 还配了图，正是当时胖婶他们要债时，黄大贵他们麻木的嘴脸。 最后断在一个结尾：是黄家众人商议如何解决，是一家人齐心协力抗下债务，还是另有打算。 其余的还没有登出来。 但是祁南手头上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几天的稿子。 “当自己写故事呢。”祁南嘟囔，这一个个小标题，比写故事还要夸张。 “有时候，生活比故事还要曲折离奇。”叶明湛在一旁，不屑说道。 祁南并没有难过，看着这些后续，仿佛看着的是别人的故事。 她拿着第二天准备刊登的稿子，看了看，一开始就爆出大消息：这个女孩子，竟然不是黄家的人，只是从小养大在身边的，女孩完全蒙圈了，一声声泣血逼问，最后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爆出这个消息之后，以及每个人的反应之后，故事又断了。 祁南磨磨牙齿，“这个记者，擅长的哪里是民生，明明就是狗血八卦。” 第三张稿子，则是连接头日的悬念，是下跪感恩抱头痛哭，还是老黄家帮忙承担债务，互相体谅。 画风一转，放的图片是高秀梅拎着扫把要抽祁南时候的狰狞面孔。 接下来就是倒叙，借周围邻居的口，把这个女孩子受的种种苦头，以及黄家怎么利用亲生母亲，等等全部爆出来。 最后更是追问，是养育之恩，还是长期挟持。 留给众人去自己猜测撺掇。 题外话更少列出了收益跟支出清单，也就是这么多年讹诈的钱，跟女孩在黄家的花费，念书的钱还是好心人援助的，也就是说，自从读书之后，只是偶尔在家里吃顿饭，却拿了那么多的东西。 最后得出结论：黄家不仅没有养女孩，反而非打即骂，换句话说，在物质上精神上，全部亏欠这个女孩，如果是一开始就抱着养这个孩子而获取利益，这样的心思简直可以称得上歹毒。 不仅留有市民的采访评论版面，更是有法律援助专家的意见以及针锋相对的讨论。 最后一份稿子，就是放出了断绝书，马艳丽扶着肚子的时候，那副狡黠的嘴脸。 黄大贵的老奸巨猾，装模作样。 还有最后三个人摁下手印时候的瞬间。 自然免不了谴责，就连没有出现的黄文波，也都被提到了，虽然口吻看着客观公正，却暗自指责。 “这记者还真是个人才啊——”祁南看着有些好笑。 叶明湛自报纸拿回来，就一直盯着祁南，生怕她是故作欢笑，没想到，她是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他握住祁南的手：“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你还有我。” 祁南被他抓住手，很是有些嫌弃地往外抽，没有成功，另一只手拍上去，又被抓住。 祁南一口咬下去。 叶明湛赶紧放开，“你属狗的啊！” “哼！” 这么一闹，叶明湛好一会才回过神，说道：“这个记者，原来还想采访你来着。” 祁南缩缩脖子，赶紧摆摆手：“别，别别——我可是还要做人！让我说什么，哭诉之前的苦，然后装作坚强的样子，展望未来？” “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在这上面露面的，要不，现在还来得及。”叶明湛突然说道。 真是幼稚！ 祁南虽然已经认出他来了，却没有想到，这人要变成以后那般沉稳的模样，还有这么远的路可以走。 “来得及？”她挑眉问道。 “可以啊，我可以全部买下来！” 祁南语气一滞，神经病啊！ 她叹息一声，道：“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这上面根本没有我的图片，连姓名都是化用的，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还容易摆脱他们，我干脆就做绝一点，总不能让他们以后用根本没有的亲情来绑架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事就好。”叶明湛说道。 祁南却问道：“你果真买到很多报纸？” 叶明湛点点头：“你既然要用这个来帮他们扬名，自然是要的买下的啊，要不然他们的丑恶根本没有人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倒是。 祁南就等着，反正稿子会逐步登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还是有些出乎意外。 先是稿子，原来只是登四天的，也不知道是反响太过热烈，还是叶明湛买了太多报纸造成他们脱销的错觉，愣是被延续到了一周。 另一个则是，许多人去黄家为祁南讨公道，更有太多人打听祁南的现状，要支助她的也有，还有直接往报社汇款让转交的，说是不能让这笔钱毁了她一生。 见这个势头，祁南赶紧的让那边打住，捐款一概不收原渠道退回。 即便如此，在事情发生很久之后，也依旧有好心人前来寻访，这个，也是后话了。 第223章 被口水淹没的黄家人 自从黄大贵写了断绝书并且自己摁下手印之后，胖婶的那群人倒是真的再也没有来找过麻烦，祁南自然也跟他们走了。 对于不需要花一分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黄大贵原本以为应该值得庆幸的。 反正祁南天生反骨，也没有为家里拿到什么好处。 自己犯错自然要推出去的。 但是那日那个给人拍照的什么记者，还有村子里的那些人说话，总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仿佛隐隐约约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眼皮一直不停地跳。 这种风雨欲来之前的压抑狂躁，让他喘不过气来，偏偏此时家里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黄文波在外，高秀梅只会嘀嘀咕咕发脾气，马艳丽更是缩在屋子里，他怎么可能跟女人商量这样的事情。 这股气在心底一直没有办法散去，黄大贵就变得焦躁不安。 高秀梅跟马艳丽也各自暴躁，只差没有打起来了。 可怜黄仁光这个年纪，已经要开始操心家里的事情。 并且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祁南怎么会不是他姐姐了呢、当时他让爷爷收回那个断绝书，他愿意帮忙还钱，以后可以去打工赚钱还，可惜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他觉得无能为力。 这个家变得好陌生。 家里闷得慌。 黄大贵出带着黄仁光要出去走走，想着去鞭炮厂看看，这个简直就是他的执念，仿佛带着孙子去那，就可以看见他们金光闪闪的未来。 赚很多的钱，那些说自己家不好的村里人，到时候还是需要来帮他们打工，依旧还是要巴结他们，就跟黄八皮以前一样。 但是他肯定不会像是黄八皮那么倒霉的。 “仁光，以后我们也有一个鞭炮厂，你爸那边可以找到收货的，这里头的事情也会做。” “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你争气点。” “等你弟弟出生，以后两兄弟相互扶持。” 黄大贵这话是跟黄仁光说的，仿佛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从鞭炮厂回来，村子里的人依旧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些人到跟前来。 “叔，那边拖欠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还？我们可不比你们，等着这点钱吃饭呢！” 黄大贵站定，狠狠盯了过去，那人原本也是没有打算从他这边要钱，见此扭过头去，嘀嘀咕咕的。 一旁的人劝说这个出头的，说道：“你惹他做什么，人家心思歹毒着呢，你想想小南多好一个闺女，竟拿住人家要挟那么久，要不然怎么会有钱呢！” 另外的人说话也都是刺耳。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看，鞭炮厂那边炸平了，以前人家是做什么的？你以为一家子，就单单出来一个好的？” “你说得不错，我原来以为小南还是这家里的，这明显就不是一家人，可怜的。” 说的人不少，黄大贵只好木然一张脸，有些佝偻着背大步走回家。 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他很是恼怒，这些势力的小人，等他的鞭炮厂开的时候，一定不找这些人做工！ 哪知道，这刚进院子，就看见了一群人。 “爷爷，怎么有人在我们家？又来要债吗？” 黄大贵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爷孙两人走了过去。 高秀梅跟马艳丽在屋子面前，已经有些张皇失措了。 黄大贵强做镇定，也是有些疑惑的，这些人看着男男女女的，跟上次那批人，应该不是一起的吧。 但如果不是要债的，他们来家里做什么？ “你们还来做什么？都说了那钱不是我们家的人借的，你们过来也要不到，赶紧走吧。” 众人一副，果然就是如此的样子。 黄大贵又补充，说道：“人你们已经带走了，该找的人不是我们，都给我滚！” 说到最后，他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件事情几乎逼疯了他。 见此，总算是有一个男人出来说道：“这要是没有亲眼看见，真的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伦惨剧竟然是真的，你送走孩子，是不是因为她是女的，为了保住你孙子的富贵才是这样？”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黄大贵很是愤怒。 看来不是来要钱的，黄大贵就不怕了。 “果然就是这样，你们没有想到把人送走，对一个根本没有生活来源的女孩子来说，说不定会有危险吗？” “她亲生母亲那边的事情，真的就是那样的吗？” “你们怎么一边靠着她养，一边虐待她的孩子呢？” 有几个女的，关注点在这。 都是做母亲的人，这该是多大的伤害。 一听竟然是来为祁南讨公道的，高秀梅拎着扫把，怒气冲冲过来：“都给我滚，那个死丫头，败家货，没有卖了她就是好的了！还敢在外面败坏我们。” “天啊，真是野蛮，看来事情是真的。” “果然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躲避着高秀梅的扫把攻击，也没有反击，直到高秀梅自己没有力气瘫在地上为止。 刺耳的话却还是在那。 有人也拍了相片，议论纷纷的。 最后，还是黄大贵发怒，去找了黄家家族里的人过来，一起把这些人赶走。 闹腾了这么一出，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情。 马艳丽往嘴里塞饭，眼睛四下扫来扫去的，试探问道：“这些人怎么会找到咱们家里的，这……” 黄大贵筷子一拍，道：“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咱们祖祖辈辈长在这，难道还怕那些外面来的人不成！何况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问心无愧！” 说是问心无愧，等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 高秀梅一打开门，“妈呀——” 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奶奶别怕，这是红色的油漆。”黄仁光过来把人扶起来，仔细查看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血呢。” 说完，她反应过来，“哪个天杀的，竟然敢来咱们家泼红油漆！” 这话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黄仁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门，上面大大的字，写着无良。 第224章 没有最凄惨，只有更凄惨 红色的油漆没有清理干净，事实上也没有人有心思清理这个。 于是进进出出之间，这刺眼的红色，就让黄大贵他们心里堵得慌。 愣谁家门口被泼了这样的东西，都不会心里好受的。 更憋屈的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是谁干的！ 最先忍受不住的，是黄仁光。 他喃喃问道：“爷爷，这一次我们可能真的错了，要不然把大姐接回来，有什么事情一家人……” “闭嘴！” 高秀梅在一旁哭，嘶哑的喉咙，跟倒灌的风箱一样，拍着大腿嚎：“这日子没法过了哦，仁光啊你丧了良心，咱们做这些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那祁南又不是咱们家的人，我管她是死是活啊！” “难道外面那些都是真的吗？你们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些话，黄仁光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今日。 连日里的憋闷，让他承认不住了。 “你……你……，造孽啊，我们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高秀梅来来回回的就是这些话。 黄仁光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我不稀罕！这些都是你们说的，你们问过我的想法吗？我什么都不要！” 他扭头就要冲出去。 然而到底没有跑成。 因为院子里又围了好些人。 跟上一回来的人又不同。 看着都是文质彬彬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可以气死人。 “你们可有把她母亲给的钱还给她，你们知不知道，就这一块，就可以告你们，到时候找到这个女孩，一定让她上诉。” “钱我包了，不就是五百块钱吗？怎么把人逼成这个样子。” “穷山恶水出刁民。” 莫名其妙地就要告！ 黄大贵故技重施，又去找人打走了他们。 但是这一次，他们竟然玩起了游击战，等黄大贵的人一散，他们又来了。 黄大贵要是再去找人，就没有什么人理会他了。 “叔，田里的稻子可以收了，这不等人啊。” “没有这样天天防贼的道理，何况他们也不打人。” 黄大贵简直要吐血了，是，他们不打人，却一直围着在这，只要一开口，就刺耳得很。 倒是他娇气了不成？ 他恶狠狠地想，等黄文波回来就好了。 黄大贵收拾了心情，去跟那些人谈判：“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那些人咳咳，显然也没有统一的意见，有人说，“你应该把她的钱全部还给她，再去跟她的亲生母亲赔礼道歉，把这件事情了结。” 也有人说，“你要求得他们的谅解，才可以。” 更有人说：“那个孩子现在肯定不愿意跟你们接触了，还是走法律程序，是讹诈是要挟是什么，法律说了算，到时候谁也不欠谁的。” 他们的意见根本不能统一，就是凭着一腔热血过来抱不平的。 黄大贵似乎也看不出来，这些人也不会动手，他就把他们当成苍蝇好了。 但是这些人，一直来来回回的，实在是让他心烦透顶！ 甚至，还来了一个和尚！ 说是他们作孽太多，要是没有及时赎罪回头，来世投胎是要做畜生的，他要来点化他们。 黄大贵差点就吐血了。 但是他不能倒下，因为高秀梅特别相信这些，一听下辈子估计要做畜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一边帮腔的人还特别多。 “让她下辈子变成猪，喂了之后就杀来吃肉！” “这种人，变猪都是便宜了她，还不如做狗呢，就配吃屎！” 又是不能达成统一，“狗招你惹你了，多忠心啊，她也配！” 于是，人群就这一家子下辈子做什么畜生，展开了一次大讨论。 最后自然是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 但高秀梅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看着院子里的鸡，觉得自己下辈子是鸡，这不是很快就被杀了吃肉？听见狗叫，又觉得自己会变成狗。 最后，她就晕了过去。 这些人，见有人晕倒，做鸟兽散。 马艳丽不得不开始做饭。 然而，这些人如影随形，时不时就出现一下，甚至还会跟踪他们，马艳丽倒是真的想走了，但是她也不敢联系黄三，这万一被抓住，她就没有活路了。 就这么忍着，希望这些人赶快走。 但是来了一批走一批，就没有断过人。 高秀梅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黄大贵撑着，就当自己没有看见这些人，他都要习惯了。 然而，根本撑不过两日，不仅外面镇上，就是村子里，报纸漫天飞舞。 又有人拿着报纸来质问他们。 黄大贵不认识字，但是却看得懂图片。 这上面的图，可都是他们的。 怎么拍得这么猥琐，让黄仁光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是想让黄大贵迷途知返，黄仁光依旧还是慢慢读了这报纸。 读完，见黄大贵依旧跟以前那般，板着脸坐在那，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被气到，他就放心一些。 “爷爷，这事情差不多也都是真的，上面别人在这么揭露咱们，以后……” 黄大贵一开始只是听着黄仁光读，慢慢地，他似乎只能看得见黄仁光那一开一合的嘴巴，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样的事情，这家里的事情，怎么会上了报纸，是了，那天来了记者。 他错了吗？他没有错！谁家的孙女不是这样养的，这么大了，难道要让孙子受苦吗？孙女都是泼出去的水。 虽然如此，他依旧还是耳朵嗡嗡作响，一边，他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换做别人，也是这么选择的，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倒霉遇见这样的事情。” “都是祁南的错，她为什么就去拿钱，活该被赶出去，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即便如此，黄大贵头脑里的一根弦，似乎断了。 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丑事，是不能跟外面的人说的，哪知道，不仅整个镇上知道了，甚至还闹到了县里，市里…… 还是白纸黑字留着。 这要是以后随便翻出来，就可以指责他。 黄家的名声，臭了，完蛋了。 他轰然倒了下去。 第225章 黄文波被抓 一家人，倒了两个。 剩下一个孩子，一个孕妇。 家里倒是有个男人，只是在外面，还断了胳膊。 流年不利。 在黄大贵倒下之后，高秀梅倒是不敢整天疑神疑鬼了，又恢复了点气力。 她开始到处烧香拜佛。 因为她觉得这一定是家里的风水不好，才有这么多的倒霉事情发生，于是，黄家时不时就出现什么仙姑和尚道士，只要她能够请到的，都被请了一遍。 那些来为祁南讨公道的人，还是时不时出现一次。 惹得他们心烦意乱。 等黄大贵慢慢接受自己一家登上报纸这个现实，又自己给自己洗脑，大家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他终于挺过来的时候。 “不能再等了，文波这两天怕是已经回来了，你给我拿点钱，我去请几个人，先把那边收拾起来。” 鞭炮厂，几乎成了黄大贵的精神支柱了。 他心里只惦记着钱。 高秀梅茫然，“钱，什么钱？” 黄大贵又重复了一遍，见高秀梅人有些不对劲了，赶紧自己去看。 这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 “家里的钱呢！”黄大贵的表情要吃人。 高秀梅什么都不怕了，她只要想着自己变畜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然后黄大贵受伤，她强撑着，到处求神拜佛的，把她知道的都做了一遍，家里经常做各种法事、道场，她在一一种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救赎。 因为这事情，她现在根本不能见血，也不能吃肉，看见肉，就仿佛吃的是自己。 黄大贵这样问她，暗含着指责，她理直气壮说道：“去哪里？都去给我们家转运了，等转运了之后，这些事情就都会好的。” 黄大贵隐隐有印象，高秀梅四处算命求神的。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钱，都在这了？你是不是放到了别的地方，你自己忘记了，快找找，找出来，我们开鞭炮厂，文波回来就可以开工了。” “不用找了，都拿去转运了。”高秀梅道。 黄大贵一颗心就跌入谷底，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了下来，整个一透心凉。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掐着高秀梅的脖子，狠狠道：“你是不是疯了，好几百块钱，怎么就剩下这么几块了！人家让你给就给啊，都是骗人的！” 这些钱拿去转运？脑子进水了吗？如果真的可以给出去，当时就帮祁南还了，哪里还有这后来的事情。 可现在名声臭了，钱也没有了！ 高秀梅被掐的眼白都出来了，好容易黄大贵才放开手，她加紧喘息，越想越是气愤：“我傻！你们才傻！你们都要做畜生，我不是！不就是那么一点钱吗？还是我求了人家，才给咱们超生的，你就是鞭炮厂鞭炮厂，要不是我给家里转运，开了还不是炸死人！” 黄大贵听她这样的糊涂话，又要过来掐她的脖子。 高秀梅简直忍无可忍，觉得黄大贵失心疯了，她力气不大，拼命地用指甲去挠黄大贵的脸，一时间使出这种跟别的妇人干架的行为，倒是也没有吃亏。 两个人彻底就掐了起来。 最后好容易分开来，却谁也见不得谁。 黄大贵不停逼问高秀梅，究竟钱去了哪里。 高秀梅撒泼。 到了最后，黄大贵自己死心了，来的人那么多，谁知道钱去了哪里呢？ 没有钱，还能做什么？ 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现在唯一的盼望，就是等着黄文波回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家里乱成一团糟，两个老人时不时就要打一架。 马艳丽根本不敢劝，甚至还有些快意，你们以前让黄文波打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你们自己掐吧，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在这样的乱七八糟之中。 一个看着血看见肉看见动物就会发狂。 一个看着报纸看着门上的油漆就会头疼。 这两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盼着的黄文波，总算是回家了。 是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黄大贵整个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精神了起来，有些事情高秀梅他们不知道，在鞭炮厂商量到时候，黄大贵却是清楚的。 他赶紧把人拉到一边，也顾不上黄文波的风尘仆仆，问道：“文波，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吗？咱们还能继续开鞭炮厂吧？这样才能有钱。” 问了好多话，黄文波都是勾着头没有回答。 他看着眼前的父母，都有些不太正常了，只是说道：“爸，家里的事情都是真的吗，怎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鞭炮厂怎么被炸平了？他那边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我们也做不了主啊，还有，怎么祁南就不是我女儿了？” 两个人都有自己关心的问题，最后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我看见这报纸，感觉家里出了事情，就急急忙忙赶着回来了。”这是黄文波最后的说辞。 因为他说着话，就被抓走了，直接就是逮捕，带着手铐的那种。 黄大贵还一直觉得抓错了人，老两口没有接着撕打，纷纷抱不平。 警察却是说：“黄文波，守了你很久了，你以为潜逃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吗？鞭炮厂那边已经都供出你来了！” 黄文波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的，不停挣扎，被捶了两下，这才终于老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在鞭炮厂干活。” “我们既然逮捕你，就不会冤枉了你，之前你说是运货，说是鞭炮，实际上是什么？鞭炮需要销售那么远？老实点，回去给我好好交代！！” 这么一想，黄文波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确时不时地就会出去，名义上都是押货，实际上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每次回来，黄八皮都会给他几十上百快的现钱，说是一家人一起赚，他之前也是怀疑过的，只是到底没有多问。 黄文波被抓走。 黄大贵跟高秀梅赶紧去喊冤，换来的却是一个正在收集证据，黄八皮那边已经供出了他，只等提起公诉判刑了。 判刑！ 黄大贵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226章 马艳丽拿钱想跑路 到了此时，黄大贵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 儿子儿子被抓进了监狱。 孙子还小也顶不上什么事。 高秀梅是个蠢货，现在见天地就要跟他打架，说是他做事坏了家里的风水，他就算是吃个鸡蛋，也被高秀梅神神叨叨给打掉，说是吃了下辈子投胎做畜生，他年轻时候怎么瞎了眼，娶了这样的媳妇。 黄大贵身心俱疲。 他不停奔走，就是想要把黄文波捞出来。 到处都求遍了人，没有人会理会他。 甚至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这就是报纸上那家。” “报应来得真是快！作孽太多了，活该家破人亡。” “这进去是迟早的事情，瞧他们做下的那些事。” 黄大贵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名声好不好听，想了又想，唯一可以求的，就是黄莹莹了。 好歹她公公，是副镇长。 黄莹莹倒是见了他，但也是一直哭。 “二爷爷，我要是有一点办法，我早就用了，我爸现在还关在里面呢。” 黄大贵好说歹说，加上连日的蹲守，总算是截住了莫副镇长，他也知道莫副镇长一直在躲着他，但此时救黄文波最要紧，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见到莫副镇长的人，他赶紧跑过去吧嗒一声跪在地上。“亲家，我们文波冤枉死了，你可要救救他呀。” 莫副镇长干着一张脸，总算是把他扶了起来，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人看着呢，心里恨不得让黄大贵去死。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平静说道：“这位老人家，只是去问话跟拘留，事情弄清楚之后，如果清白的就会回家的，您不用担心，如果真的犯事了就必须惩罚，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再说了，相信律法的公正，我还有事忙，你要是累了就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这话说完，莫副镇长赶紧溜了。 他心里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怎么鬼迷心窍，以为鞭炮厂那边有钱，跟黄八皮结了一个亲家。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啊！儿媳妇也上不了台面。 黄大贵不死心，他颤颤巍巍去派出所，那边的人不让探视，心里害怕黄文波断了的那只手，又没有任何门路。 他又去打听，甚至给黄莹莹出了损招，他算是明白了，莫副镇长是不会搭理他的，但是文波一直是帮着鞭炮厂干活，如果黄八皮没有罪，文波自然也没有。 然而，这个招最后的结果就是，黄莹莹差点被撵出了莫家。 下一次黄大贵再去，黄莹莹根本不敢见他。 也不知道是莫副镇长担心黄大贵豁出去了闹腾，还是有人觉得他可怜，在黄大贵不停这样奔走的时候，有人给他递话，让他回去等待。 因为黄文波是不知情的，即使最坏的结果，那边被判罪，他一个从犯，也是关个一两年就出来了，不会多大的事情。 不知者无罪嘛。 黄大贵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消息好歹让他宽心了一些，也就真的回去等着了。 但是经过这么折腾，身子骨到底是不如从前。 这刚回到院子，马艳丽慌慌张张地带着一个包袱，神色慌张。 “你做什么？要偷东西不成？”他不过就是随意一问。 哪知道马艳丽竟然就要跑。 黄大贵赶紧拦住她，这么一顿，身后的高秀梅也出现了，追着她道：“快抓住这个死婊丨子，拿了家里那点东西，这是想去哪！打断她的腿。” 马艳丽被这两个人缠上，又怕闹腾之间，惊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站在原地不动，瞧着这两个站都要站不稳的老人，狠狠呸了一声：“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让我偷的？我犯得着吗我！你们做哪些事情，报应来了，别想连累我！” 在黄文波被抓进去的时候，马艳丽就觉得一切都完了，鞭炮厂那边的黄八皮，这么久都没有放出来，可见事情不小，何况还是直接从家里被手铐铐走的，亲眼看见的震撼，让她很是心惊。 等黄三过来找她的时候，就约好了时间，直接私奔算了！ 总不能跟着这群人倒霉陪葬吧。 黄三现在身上没有钱，但是不至于吃不上饭啊！ “你肚子里有我们黄家的血肉，你还想去哪，就应该打断腿，好好生下我孙子，看我不弄死你！”高秀梅叫了起来。 马艳丽此时，却是一点都不怕她，反正都是要走了，这两个人看着行将就木，还有什么盼头？但是她却是恨意滔天的。 “当时我的芳芳，是怎么被你们逼走的，现在报应来了！你们的孙子，想得真是美！”她哈哈大笑。 黄大贵似乎听出一点话风，“你什么意思？” 马艳丽根本就没有想过跟他们留面子：“什么意思？黄文波早就不是男人了，他有什么生儿子的命？你这个老太婆知道，偷偷去医院，还想骗我，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怀孕，被你们打得要死，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自己儿子不能生！真是活该，我肚子这个，儿子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你们黄家的！” 索性说破了，马艳丽特别快意。 高秀梅盯着她，“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马艳丽哼了一声：“医院的证明都有！你们还想骗人不成？他去坐牢了，我要带着我肚子里的儿子跟他爸爸走了，以后芳芳也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就抱着你们死鬼儿子，去死吧！还想让我去种田养你们，等着饿死你们！” 马艳丽骂完，急匆匆走了。 黄大贵跟高秀梅根本拦不住她，何况马艳丽这边还有人接应。 如此，黄家的院子，黄芳芳逃走，家里到处凌乱不堪被泼红色油漆，黄文波被抓，马艳丽带着肚子里不知道是谁的骨肉，消失不见。 这算是……家破人亡了吧。 他们根本不能躺下，因为家里的钱没有了，要是不去种田，下半年就真的只能等着饿死。 他们颤颤巍巍的，在村子里人的嘲笑之中，下田了。 第227章 都是报应 黄大贵为了糊口，在四下折腾之后没有办法，只能辛苦地种田。 他走到这一步其实也是被迫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下过田地，跟高秀梅两个人，还扯着一个从来没有下过田干过活的黄仁光。 总算也体会到了辛劳的感觉。 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无人，他们两个老人又力不从心，连耙田都要说尽好话求着别人帮忙，他们是绝对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子吃这种苦的。 祁南听说这些，只是勾唇笑笑。 走到这一步，效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对黄家的惩罚开了一个好头，但祁南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因为祁南不喜欢自己活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之中。 相比较而言，别人羡慕自己运气到时候好一些。 收拾黄大贵他们一家人，此时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马艳丽。 因为黄大贵现在他们除了辛苦耕种之外，似乎已经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哪怕自己不再出手对付他们，他们也只是苦熬日月罢了。 时时刻刻面对着村子里人所有异样的眼光，面对着舆论的压力，面对着私奔而去的儿媳妇以及抓进监狱里的黄文波。 长久的煎熬，自然好过让他马上解脱。 他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然后这一次，祁南还是想错了。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卑劣。 叶明湛站在祁南跟前，说道：“那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黄文波，竟然在监狱里举报你参与鞭炮厂那边的事情，想要将功折罪。” 在听到这句话，祁南吓了一跳，良久都不懂说什么才好。 最终她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他？举报我？” 简直是今年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叶明湛也是无奈的摊摊手，说道：“或者不能叫举报，叫检举，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大义灭亲，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一点脑子都没有。” 可不就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吗？祁南一直安安心心的在镇上读书，活动范围有限，接触的人有限，这些都是可以有人证的，也是可以查到的，顶多她暑假被迫去了鞭炮厂，但也只是分包了一些事情出去，这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黄文波有什么理由检举自己。 仅仅是为了少坐几天牢？就连女儿的死活都不顾了？ 祁南冷笑一声。 要不是之前早就断绝了关系，要不是之前她脱离黄家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自己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带去问话。 好在有了这些铺垫，只能让黄文波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他们做的决绝，对自己就越有用，以后不管自己怎么做怎么选择，根本就不会有人谴责自己。 “无关紧要的人，你不用难过。”叶明湛仔细打量了一下祁南的脸色，见她果真没有难过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自己知道，祁南是不是黄家的人，血缘关系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哪怕祁南已经下定决心报复这些人，但是撕裂开来，他生怕在她心里也留下伤痕。 他真怕经过这件事情让祁南一蹶不振。 哪知道祁南突然就望着他问：“都是你做的吧？” 叶明湛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然后见祁南了然的神色，略微有些忧伤：“之前我就说过帮你的啊。” 他有些这么忐忑的样子，还有一些委屈，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祁南失笑，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责怪他插手吗？ “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找的那些人，他们也不至于……”祁南都明白。 叶明湛唯有叹息控诉，“南南，太聪明了，想要给你个惊喜都不成？” 祁南扑哧一笑，耸耸肩膀：“不惊吓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虽这么说，祁南却明白，那些去黄家闹事讨公道的人，怕是叶明湛找来的。 要不然怎么出现的时机总是那么的合适，虽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对那边动手，但有时候，言语才是最犀利的武器。 他最擅长这种事情，明明在背后操控了一切，别人却从来就不会想到他身上。 不得不说叶明湛抓到了精髓，出手就是快准狠。 整个事件虽然是祁南自己策划的，但是如果没有叶明湛的推波助澜，事情不可能进展的如此顺利，并且取得如此好的效果。 黄大贵这个人，平生最喜欢的无外乎就是三样。 首当其冲的就是孙子，那么就让他知道马艳丽肚子里的孙子不是他们家的。 第二就是面子，报纸上登了他们丑恶的嘴脸，还有种种事情爆出来，儿媳妇私奔，儿子坐牢，黄大贵不要说脸面，跟过街老鼠也差不多了。 第三就是钱，那么就让他失去这些钱。 他在意的东西，在一点点的失去，并且没有任何办法。 而对高秀梅来说，除了孙子以外，她最大的信仰就是信各种自以为是好好投胎做人，于是找各种和尚仙姑，只是为了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被骗了钱不说，经过那些暗示，听说她现在连肉都不敢吃。 至于马艳丽，自以为逃脱投奔了黄三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也是天真。 “小南，你打算怎么对付她？”叶明湛问道。 看着他蠢蠢欲动的模样，祁南扶额，“你有什么好点子？” 叶明湛果然就说道：“这可是你问我的意见的，不是我在插手你的事情，这个根本就不需要对付他，冷狄那边正好要收服那些人，留着让他过两天日子，只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黄三的呢，倒是可以领黄三去医院看看。” 蔫坏！ 马艳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黄三的，这是不能证明的事情，当初黄三一进监狱，马艳丽就赶紧回了家，等于抛弃了他。 后来为了取得高秀梅的信任，谎称孩子是黄文波的，还去医院拿了证明，这个总会留下点证据。 依照黄三那样的性子，会怎么样对马艳丽还真的不好说。 墙头草性子，总是想着算计跟依附别人，到头来黄三可不是什么善茬，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228章 马艳丽的下场 马艳丽此时，窝在镇上之前开鞭炮店附近的一处瓦房里。 毕竟是离家而走，又是不明不白地跟着人私奔，她倒是不好意思这么快就出去见人。 就在家里煮好了饭菜，左等右等，也没有见黄三回来。 想到早些时日过的那些日子，她就有些后怕，之后又暗自庆幸。 幸亏她早做打算，一听说黄文波被抓起来，就赶紧把鞭炮店你的东西能转移的转移，能甩卖的甩卖。 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如果此时她还留在马鞍村，现在那两个老不死的，肯定会逼迫自己去种田。 她心里明白，黄家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是彻底的完了，就算是以后黄文波可以放出来，估计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要有出息早就有出息了，用得着一直依靠鞭炮厂？ 幸亏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黄三的。 自己虽然经常倒霉，但却总不至于走到绝境。 至少现在吃穿不愁的。 马艳丽守着煮好的饭菜，却不敢先动手，如今她肚子里有孩子，有些事情不能做，为了笼络住黄三，她把姿态放得很低。 其实这样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现在这幅样子，跟之前自己看不上的那些指望着男人脸色过活的女人是一样的。 好容易黄三回来了。 马艳丽赶紧站起来盛饭，说道：“你回来了，快点吃饭吧。” 黄三盯着马艳丽，过去抽了马艳丽一巴掌，把马艳丽直接打蒙了。 “你……你这是又发什么疯。”马艳丽想发火，语气一开始有些尖锐，或许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尾音赶紧拉长，然后又转为哭泣。 如果是以前就到马艳丽这个样子，黄三多半会心疼住手了，此时却无法平抑他自己心里的怒火。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老子差点就让你蒙住了，说什么迫不得已，你丫的一听说老子进去了，去派出所那边打听一下，自己就跑路了！”黄三下了狠手。 马艳丽心里一慌，接着哭诉，道：“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肚子里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黄三更是愤怒，下手也没有一个轻重，马艳丽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这才发觉，黄文波打人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的。 之前还拿黄三跟黄文波在床上的力气来比较，此时他宁愿黄三病蔫蔫的最好爬不起来，要不然这力气全部加在她身上，马艳丽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现在她眼睛肿了，牙齿也掉了一颗，看人都不太清楚，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你以为你肚子里这块肉，医院里谁不说是黄文波的，或者不是黄文波的，是别人的也未可知，我不过是勾勾手指你就可以过来，谁知道你有没有跟别人搞一起。”黄三一脸的理所当然。 马艳丽头脑里嗡地一声。 什么叫水性杨花，什么叫跟别人搞一起…… 她豁出去跟了他，竟然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她做好了准备，哪怕被别人唾骂，但是偏偏这个人不能是黄三，当初上赶着的可是他自己！ 她好容易，才把黄三哄好。 心里已经想着要赶紧走，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要不然迟早会被黄三打死。 不得不说，马艳丽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黄三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以前那些人，没有一个听他的，甚至还莫名其妙被打了好几次，连人都找不到。 他是吃喝玩乐惯了的，这没有钱就问马艳丽要。 要不到就打人。 马艳丽变卖鞭炮店的那些钱，很快就被要光了，她赶紧收拾东西，就想着跑路了。 可惜一出门，就被砸了烂菜叶臭鸡蛋。 这股子熟悉的气味，让她心慌意乱。 “这个就是那女孩的后妈，就是那个歹毒的后妈！” “肚子里的孩子听说还是别人的，现在扔了老人孩子，跟姘头私奔了。” “这么不要脸的人。” 被这群人围着，马艳丽无处可走，最后依旧还是落在了黄三手里。 “你这个汉子，一点眼光都没有，帮别人养孩子呢。” “活王八，这女的就是吸血鬼，吸垮了一家又一家，你竟然还敢留她，早晚让你死了。” 黄三可不是那种会忍让的性子，又是下死手打了马艳丽一通。 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用长长的链子，把她锁了起来。 如此一来，在家要操持家务，还不停地被打骂，想逃出去也不行。 这就是没有出门，每日也有人上来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在这个地方，马艳丽的做法，比黄大贵更让人不齿。 毕竟黄大贵，还是为了孙子，别人虽然觉得他歹毒，但是好歹也可以理解，马艳丽就不同了，勾搭人家有妇之夫，借机嫁进去，不管祁南是不是黄家的人，被她虐待也是真的，这算计也是真的。 在黄家的时候，又给黄文波戴绿帽子，这样的女人，简直就可以浸猪笼了。 被骂太多，黄家家族的人闻风而来。 虽然黄大贵这一脉有些没落了，但是马艳丽现在还是黄家的媳妇，竟然敢公开私奔，家族的脸面都丢光了，他们不为了黄大贵，为了自己，也不能放过马艳丽。 于是乎，来了一大群黄家的人，雄赳赳地抬着猪笼，要把马艳丽塞进去。 闹腾到最后一身的伤，最后还是派出所怕出了人命，才过来赶走了这些人。 为了安全，黄三带着她转移了地方。 马艳丽就只能整日不见天日地关着，哪里还有半老徐娘的风韵，苍老得像个老妇人。 黄三动不动就打骂，喝醉酒了，才不管她是不是怀了身孕，就是好一通折腾。 马艳丽天天以泪洗面。 这时候，她才想到了在马鞍村时候的好处，心里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她以为在那的时候是地狱，没想到那只是地狱的第一层。 至少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哪怕黄文波被抓了，家里有田有地的，两个老人哪怕就让自己干活也不敢太过分，还算是有点盼头。 现在她简直觉得地狱各层难捱都体会过了。 真正的生不如死。 第229章 螃蟹父子相认 祁南听说马艳丽的处境的时候，也只是笑笑。 既然她敢把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人，承担后果的时候到了。 一切怪不得谁。 从黄家这上上下下的报应，再到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韦鬼子。 祁南便觉得，这就够了。 黄八皮在监狱之中，查出的事情太多，又有冷狄在外面盯着，怕是他现在还希望自己在监牢之中，反倒是可以安全一些，而不是出来，更加受罪。 黄大贵跟高秀梅拖着老弱身子骨劳作，才能吃上饱饭。 时不时的还要担心有人到家里捣乱，承担那么大的心里压力。 作恶的，几乎都收拾干净了。 祁南狠狠松了一口气。 至于黄仁光，祁南倒是没有多想，他从来没有招惹过自己，偶尔还为自己说过几句话，自己也就没有对付他，但是他之前既然得到家里的宠，现在也就应该吃得了这样的苦，自求多福吧。 “小南——”是螃蟹的声音。 祁南看着他，柔和笑了笑，却纠正道：“叫姐姐，没大没小的。” 螃蟹也不怕祁南，只是依旧叫小南。 祁南就走近他，“螃蟹，你以前叫什么？” 螃蟹就低下头来，不吭声。 在祁南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螃蟹突然说：“伯伯说我们要回去。” 回去？回什么地方？ 冷国梁才缓缓挪动自己的脚，说道：“小南，这一次事情也算是了结了，我想着回去看看，如若没有什么，以后也不回去了。” 原本他就是因为祁老师一家才在马鞍村安家的，跟村子里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后来又是为了方便照看祁南，现在既然祁南都搬走了，那边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然后，他又道：“螃蟹最近也好了许多，最近我们爷儿两都待一起，他既然在那边出事的，以前的事情倒是也不敢记得，我想着回去看看，让他明白那些威胁全部没有了，或许会好一些。” 这话祁南没有反驳。 如果螃蟹愿意，够勇敢，自然是越快走出来越好，要不然久了，这阴影一直不散，对他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说好了之后，布置了一辆大车。 在大车上面用竹篾撑起来一个棚子，冷伯父跟螃蟹都坐了进去。 螃蟹眼神亮晶晶的，也不惧出去了。 冷狄拉车，祁南跟冷俏在后边走着。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冷俏笑呵呵的唱了两句，然后道：“哥，你现在拉车，就是当牛使的！” 冷狄宠溺地扭头过来，看着两个女孩子。 两个人因走路都有些微微的汗，脸上都带着笑，一个活泼伶俐，一个恬静聪慧。 有这样两个妹妹，冷狄赶紧自己压力有些大，这一路上那些被自己吓走的臭小子，都给他老实点。 “抓住他！” “还想跑——”好几个青年追着前面一个人跑。 那人似乎有些受伤了，还是拼命地跑着，身上的衣裳此时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 在离祁南他们还有几米的地方，男人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追来的人就对他拳打脚踢。 祁南惊讶地叫了一句：“天，怎么是他。” 这么短暂的时候，男人已经倒在地上，被人拳打脚踢。 螃蟹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冷狄放下大车，让冷俏坐在车架上维持平衡。 自己走了过去，“停手！” “哪里来的人，我劝你少管闲事！” “道上的规矩，这人犯到咱们手上，不收拾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祁南有些紧张，这男人分明就是之前在铺子跟前寻人的那个男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恨美还给他算了一卦，说是来找人的，在祁南把钱给了他之后，还写了地址保证还钱…… 这样的人，看着就不像惹事的啊。 冷狄见祁南眼巴巴望着这边，加上她刚才的那句，看来是认识的。 他说道：“卖我个面子，这个人给我留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哟呵，你面子倒是挺大的啊，哪里来的混小子，看着面生！” “不想惹事给我滚！” 然后看着冷狄身后的冷俏跟祁南，突然猥琐地笑了起来，“卖你面子，还不如这两个小姑娘有面子，瞧这细皮嫩肉……” 一个混小子，两个坐车上的老的老小的小，倒是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嫩生生的，还是难得一见的俏模样，这些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哪知道话音未落，就“哎哟——” 伸出来的手，就被冷狄差点折断，呈现出一种很扭曲的姿势，惊叫不已。 其余几个想要来帮忙，全部被冷狄利落地卸下胳膊，倒在地上只有叫苦的份。 这是哪里来的人，简直跟阎王一般。 他们看着冷狄就一脸害怕。 要不是螃蟹受不得刺激，冷狄都能让他们见点血。 “冷哥，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旁边红砖厂的，这人去我们那偷东西，这才——”一个小老板模样的人，追在后面，见这边起了冲突，赶紧过来。 冷狄冷着一张脸，不吭声。 好说歹说的，冷狄才终于吐了一句，“滚！” 那人赶紧带着几个青年走了，走远了些，就有些不太服气了。 “老大，这人什么来路，下手够狠的啊，要不要咱们叫人过来收拾他。” “那两个女孩子瞧着模样真好，那小子倒是有艳福……” 小老板一人给了一巴掌，“收拾？今天没断胳膊少腿的，就自己烧高香吧，这人谁你们都不认识还敢惹？冷阎王知道不？黄三那些人多吧，被人家收拾了！” “竟是他，难怪我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就是那几天就端了人老巢那个？” “咱们还真的是命大……” 冷狄此时才不管他们说什么。 螃蟹一直在大哭，祁南赶紧安慰他：“螃蟹，咱们不怕，打坏人——” 螃蟹紧紧抓住祁南的手，哭得脸色通红。 一旁的冷国梁赶紧说道：“小南，要不咱们回去吧，螃蟹这其实可以哭出来，也不是太要紧。” 怕就怕吓傻了一声不吭的时候。 哪知道，此时螃蟹正抽抽搭搭地指着地上的人，“爸——” 第230章 报恩的来了 青成镇又沸腾了！ 这个小镇，因为最近特别火热的报纸连载，不仅报纸在镇上漫天飞，连带着点心铺子的生意也好上两层。 更有甚者，不停过来打听，想着要资助祁南。 镇上的人要是说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简直就不想出街了。 叹息祁南命苦的有，心疼她聪慧的有，更多的，则是觉得这孩子心太软，人太傻。 “几百块钱哪，说拿就拿了。” “她自己是给店铺写了借条的，要是人家不回来还，可是她要还的，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赖账，这孩子这辈子也是造孽。” “更傻的是，现在她都没有承认自己是被人骗的，别人要给她钱帮她还，她还说不收，你说不趁着这时候多拿点钱，以后有她受苦的时候。” “可怜在那样家里养出来，到底不是一家人，就是不同的。” 种种说辞，不一而论。 而今，街头巷尾，都沸沸扬扬的。 不是因为黄家又有什么倒霉事了，也不是因为点心铺子里又来了什么要帮祁南还钱的人，或者是负担她读书费用的人。 而是之前借钱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这种明显就是骗子的人，拿了钱就应该跑得无影无踪的，竟然回来了！似乎哪里不对？ 虽然这么想实在有些怪异，但这才是最正常的想法。 而今，借钱的人回来了，自然是超出了常理，这样就更加让人关注了。 点心铺子沸沸扬扬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 来得早的人，此时得意跟之后来的人炫耀。 “你们晓得吧，我刚在这买早餐，突然来了个老大版，我都吓傻了!” “那闺女估计也没有想到这么快，见到人都不带吃惊的，只是说，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好笑不？这还钱还怕人家还早了一般。傻人有傻福。” 祁南此时，就站在这铺子里。 丁仕达一身考究的西装，通身的气派，身边还带着助理，一看就不是暴发户可以比拟的气度。 胖婶也赶紧来瞧。 丁仕达先是跟胖婶寒暄，感谢她：“多谢你没有为难我的恩人。” 然后，拿出来崭新的钱，看着挺厚的一沓，“这个钱是我借的，就由我来还。” 接着，丁仕达就又给胖婶说了什么，小心翼翼请祁南去了镇上最好的饭店。 整个过程，其实不过就几分钟。 此时人群之中围着的，已经没有祁南了。 只有胖婶，享受了主角的待遇。 越是只露出一点点，越是容易惹人猜疑。 群众的脑补能力是强悍的。 “天啊，这么多钱，说拿就拿出来了。” “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你看看人家那气派，啧啧。” 胖婶想着祁南的交代，心里暗自发笑。 她很是感慨，说话的声音不小，“你们说说，我也没有为难小南吧，我还想着她在这，做多久是多久，哪里想到，这钱就真的回来了。” 别人都纷纷附和。 “胖婶，也就是你心好，没有为难小南，要不然你看那个人的架势，等他回来如果你逼迫小南，说不定你就要倒霉了！” 胖婶哈哈一笑，顺着这话风说道：“所以你说说，人这辈子，还是要积德的。” 可不就是这样么。 饮水思源、知恩图报的故事流传度不要太广。 而今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胖婶数完手头上那一沓钱，自己惊叫起来，说道：“乖乖，竟是八百块呢！” 一时间以为自己拿多了。 胖婶，刚我亲耳听见了，他是感激你对小南不错，说了这钱没有错的，特意给你了。” 更有人很是眼红，说道：“我的天啊，借五百还八百，这不应该是给小南吗，怎么给到你身上了？” 另外的人看不过眼，说道：“怎么不是，给胖婶都可以多给三百，给小南的还少？我们看着觉得这钱是了不得的了，可能人家随便拔根毛，都比咱们腰粗呢！” “你知道这么清楚？这么有钱还要街上借钱？”眼见就是要掐架的架势。 “谁还没有遇到点难事呢！说不定遇见小偷了呢？说不定被抢劫了呢？现在路上太平吗？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红也不用这么明显……” 胖婶拿着那钱，倒是没有急着收走，而是说道：“之前祁南借的是工资，事情闹大之后，她那家里，呸呸呸！那个该死的挟持小南的倒霉黄家，闹成那个样子，大家也都跟着受苦了，都说是看不过眼，要帮小南度过这一关，那个月的工钱不要了，就当时帮祁南一把，我总不能让他们白干活，一个人就只给了几块钱……” 胖婶这是什么意思？ “这钱是他们的工钱，既然已经送回来了，能一起吃苦，自然就可以一起享福，这样算算，每个人刚好多领五成的工钱。”胖婶说道。 “胖婶，你莫非也糊涂了！” “对啊，给工资就不错了。” 他们显然不赞同胖婶的做法。 怎么这点心铺子个个多得钱啊。 胖婶却是神秘一笑，说道：“你们之前说小南傻，现在呢？” 这话不言而喻。 于是乎，点心铺子里所有的工人，就在众人的眼前，领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工钱。 不同的是，真的是比之前说好的多了一半，该是二十的变成三十，该是三十的就变成三十五。 更别说之前胖婶还发了她们几块钱的生活费。 这不过就是一时心软，竟然真的拿到了这么多钱。 当场发钱，让众人再次受到了视觉冲击。 不是传说中的报恩，这就是实打实的钱啊。 有些人更是悔恨得连肠子都青了。 “你说他当时也在我铺子跟前蹲了那么久，我要是叫他进来问问，现在发达的可就是我了呀！” “马后炮，你要是真的给人家拿了这么多钱跑了，你家老婆还不把你给剁了。” “这倒是，哈哈哈。” 不过就是感慨两句罢了。 很多时候看到结果，总是推到归因，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比别人做得更好，心态就容易失衡，其实不知道别人背后究竟做了多少。 第231章 最后一击 丁仕达此时手里拿着报纸，手都是有些颤抖的。 “这竟然是真的？” 比起自己来，好歹已经父子团聚了，那么祁南，这样好的孩子竟然是在这样的境地之下长大的。 “小南，有什么要你丁叔叔办的，千万别客气。” 他其实很想说，接祁南去城里读书的。 只是看着周围冷国梁他们这些人，他觉得说这话显然不合适，他们看着更像是一家人。 老天倒是没有瞎眼。 “我打算带螃蟹回去，他妈妈现在知道消息，也不知道哭成什么样了，回去让她安安心，也可以带螃蟹回去检查一下。”丁仕达跟祁南他们说了接下来的打算。 祁南跟叶明湛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祁南说道：“回去查查看也好，螃蟹要走路应该也没有问题了，回去放心一些，原本我们就打算八月带着他进城里看看心理医生，只不过……后来出了很多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哪知道，螃蟹一知道自己要离开，神色有些慌张，扯着祁南的手就不放了。 “小南，我们一起。” 叶明湛脸色都黑了，小破孩子多大了，动不动抓别人的手，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祁南有些为难。 在她回马鞍村的这段时间，螃蟹跟冷伯父也相处得很好，自己在的时候，他会不会有依赖？ 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她就算送螃蟹过去，是不是给了他无端的希望，到时候离开，螃蟹会不会更加难过。 何况她要是看见螃蟹的妈妈，又是感恩戴德的。 她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却感觉自己无所适从。 叶明湛不动声色拉开螃蟹的手，盯着他：“没良心的小子，你名字还是我给取的，整天就知道小南小南的，小南也是你叫的吗？” 他要是敢给这小子摆脸色，祁南又要跟他急。 听他越说越不像样子，祁南拍了一下他后背。 丁仕达想要回去，螃蟹不肯走，就这么又僵持起来。 “小南，他是男孩子，这么大的人了，你不用总是惯着他，对他不好。”转过身叶明湛跟她说道。 祁南敷衍应了句。 叶明湛见她这样，又道：“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男女同学可都是不说话的，你瞧瞧他这个样子，哪有一点样子。” “他生病了。”祁南解释。 “生病了也不能变成女孩子啊！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祁南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有些失笑，然后盯着叶明湛问，“你不会连小孩子的醋都吃吧？” 叶明湛理所当然地拉过祁南的手，摩挲着，道：“小南，我吃醋不应该吗？他也不小了，到时候你嫌我老怎么办？” 祁南失笑，以前看着他觉得太过阴沉，怎么有时候幼稚得跟个孩子似的。 “小南，你说我们以后先生个女儿好不好，臭小子看着就来气。”叶明湛抓着祁南的手，又道。 “这种事情是能计划的吗？难道生出来的是儿子……”等等，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祁南语结。 然而某人又乖巧道：“小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生儿子也是无所谓的。” 祁南整个脸都红了起来，抽出自己的手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叶明湛哈哈大笑的声音。 日子平静又美好起来。 马鞍村的黄大贵跟高秀梅，则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乱七八糟的院子。 喝着没有什么滋味的粥。 外面吵吵闹闹的又来了人，他们都要麻木了。 只不过这一次，这些人面色都带着喜意。 “大叔，大婶，真是要谢谢你们了！” 他们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 从断绝书在报纸上登出来之后，什么样的难听话都听过了，院子里经常乱七八糟，甚至还被泼了红油漆，就是偏偏没有听到一句好话。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直当这些人是空气的黄大贵，总算是留心听了听。 那群人说道：“真是要谢谢你们这么果断，要不然可怜的孩子也没有这个福气。” “对对，要是当初你们拖着或者帮着还，这不才是给一百块，怕是给十几块二十就行，那个借钱的人，人家自己回来了，一下就给了店铺八百呢！” “谁能想到呢不是，所以真的要谢谢你们，那可怜的孩子，总算是熬出头了，又摆脱了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 “可不就是，如果你们当时稍微有那么一点良心，就不会闹成那个样子，不闹成那个样子，就不知道不是你们的孙女，就不知道你们背后做了那么多歹毒的事情，这样恩人就变成你们了，孩子的一辈子还是在你们的操控之中，以后你们家要发达就太容易了，可怕。” 每个人都是笑脸盈盈的，感谢他们。 等这些人刚走，黄大贵一直颤抖的手，直接把碗砸地上。 他宁愿他们跟以前那样骂自己歹毒，或者干脆做点什么。 而不是这样笑意盈盈地嘲讽。 这表达的是一个什么信息？他全部明白了。 为了躲避债务，他们说祁南根本不是黄家的人，躲是躲过去了，但接下来什么报纸爆料，还有那么多讨公道的人。 然后儿子坐牢，儿媳妇也跑了。 这些他统统都经历过了。 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后悔，因为他觉得，这无可厚非，他在当时的情况之下，自己选择了一条最是合适的道路。 现在呢？这些人告诉自己？借钱的人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是大大的土豪，随手就可以几百上千地甩钱出来。 告诉他，他所受的这些苦都是可以避免的，甚至如果当时没有走错，儿子坐牢说不定也有人搭救，全部都是因为他，把这么好的事情推走了。 即使多累，多苦，多煎熬，只要想着祁南也背着五百块的债，他还可以平衡一点。 一起苦一起熬着，他还能骗骗自己。 现在那个死丫头就发达了？跟自己还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切因为自己选择错了，错失了这样的良机。 长长久久地悔不当初！ 他就是个笑话！ 黄大贵怎么能忍！ 第232章 出门 黄大贵的不甘心，很快就找到了出口。 他托人抬着他放在点心铺子跟前。 就那么枯坐着要见祁南。 这一坐就是半日，不吃东西不喝水。 别人说什么也不搭理。 只是说要见自己的孙女。 他老了，头发斑白，这些日子的事情几乎击垮了他，所以脸上的悲伤根本不需要假装。 “小南——”他含糊着，来来回回就是念这么一句。 刚开始还有人骂他，“黄家真是够不要脸的，之前把人赶出来，报纸上那些事情都还登着，现在又想来认回去了。” “可不就是说不定又想打什么主意呢。” 点心铺子里的这些人是绝对不喜欢看见他的。 但是即使多讨厌，也只能说几句风凉话，却不敢对他如何，到底是个老人家。 胖婶也亲自出面劝他回家。 这时的黄大贵以及之前欠钱的时候可不一样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管你们请什么记者也好，不管什么报纸也好，我们到底这样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钱已经还给你了，就没有你管的份……” 胖婶哼了一声，也不想跟他说什么了。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搭理他了。 但是就这样坐在铺子跟前也的确是有些碍眼。 在最初的指责跟叫骂之后，甚至有些人对他有了一些同情。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到底怎样，不也好好长大了吗？” “瞧这老人看得这么可怜，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他做错了什么，以后还有几年活头？” “谁家还不吵架怎么的……” 别人的苦难究竟是别人的苦难没有加诸在他们身上，说起话来千伶百俐。 他们并没有看见祁南受苦，反正只看到黄大贵可怜，就同情他。 虽然这样的同情也不过只是说两句话，很快又被别人反驳了。 甚至还有些人觉得黄大贵只是倒霉，如果换成别人，自然也是孙子的富贵重要，根深蒂固的思想，才是最可怕的。 他们竟然产生了同理心。 祁南得知的时候，不过就是冷笑一声：“他这样到底是想威胁谁？” 除了博取有些不明事理的人的同情之外，剩下的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黄大贵不是不狡猾，而是现在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想要使坏，也只能用这样地方法。 但是恩怨在报纸上几乎都已经登了出来，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就明白他们只有仇恨，没有亲情。 至于还有部分人怎么想，或者是说依旧会有一些人指责，这个是无法避免的，那不是祁南考虑的范围。 “小南，我来解决吧。”叶明湛说道。 祁南盯着他，笑了笑问道：“你想如何解决呢？” 叶明湛就靠近祁南，似笑非笑，“解决的办法多的是，走这一步不过就是为了不取大家的同情，就看你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了。” 看了叶明湛如此轻松，祁南笑了笑，“说得你有很多办法似的。” 叶明湛就说道：“如果要简单粗暴一些，就想想现在他最在意的是什么？他来一次，我就去揍他孙子一顿，你觉得他还敢来吗？” “如果要温和一些，就专门请两个人，他坐着也好，站着也好，就在他旁边给他念报纸，说是他忏悔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 祁南扑哧一笑，“这样一来，他如果不反驳，自然就没有办法逼迫我什么，反而像是在谢罪，这才是煎熬呢，如果他出声反驳，显得他心虚，这样做就没有了意义。” 毕竟他就只能装模作样博同情，而根本就没有什么立场。 “就是这样。”叶明湛笑了起来。 蔫坏！ 祁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又道：“仁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不要动他。” “你还是太心软了，你当时受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享受着一家人节衣缩食带来的好处，这些他难道不知道吗？既然知道了，为了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最多帮你说两句话，你的处境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就可以骗自己说尽力了。”叶明湛道。 还真是…… 但不管如何，祁南倒是也不希望黄仁光出事，哪怕就是因为他只是帮她说过几句话，或者是之前得知的，在这一家人想方设法谋取好处的时候，他自己带着妻小在外面打工租房，也从来没有来麻烦过她半分。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 叶明湛答应了，“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打他的主意，但是被关着的黄文波呢？我就算不动他，吓吓他就行了。” 祁南就又笑了起来。 “小南，我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可以出门呀，他这样的办法前几天还行，没有人搭理他，过几天也就没有什么效果，趁着你暑假，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叶明湛说道。 祁南蓦然就想起不久前在叶明湛那边看到的那本书，什么一段旧铁轨之类的，笑容又扩大两分。 以前觉得他处处不顺眼，现在这样的安排倒是让她满意，人果然还是凭感觉行事的。 她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离开过青成镇呢，这一下说要出门，祁南就很是心动。 或许也真的应该出去看看了。 晚饭的时候，祁南就跟他们说了这个打算。 众人的反应似乎很平淡，只是冷俏有些舍不得，“我真想着跟你们一起出去啊，但是我爸要是出去了，他们在家里肯定什么都乱七八糟的……” “小南，我跟你一起。”螃蟹眼神亮晶晶的。 丁仕达苦笑，放下碗筷劝说螃蟹。 看着螃蟹这个样子，祁南心里有些发软。 于是两个人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跟你一起坐车回去，但是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所以就等于送你到你家的城市，等以后咱们可以写信跟打电话，是不是？你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呢。”祁南说道。 螃蟹磨了两天，原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突然之间祁南让了一步，他就很爽快地同意了。 回过头，祁南又问叶明湛，“顺路吗？” “跟小南在一起，去哪里都顺路。” 第233章 骗局 火车咣当咣当前进。 绿皮火车在铁轨之上飞驰。 路两边的景色一点一点退后，风吹着祁南的头发。 她从没有此刻感到平静。 仿佛身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经甩在脑后。 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一切都结束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她就作为一个新的人，站在这片土地上。 祁南失笑，她觉得自己竟然需要这样的仪式感，来跟过往告别？ “小南，我之前画的这个桌子，你们谁也没有猜出来。” 螃蟹跟丁仕达坐在祁南跟叶明湛的对面，中间共用一张小桌子。 螃蟹兴致很高，上车之后也很兴奋，祁南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带他出门。 “是吗？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呢？”祁南顺着他的话头说。 “就不说”。螃蟹终于有了点孩子应有的模样。 “小南，你说一直在车上不下来，是不是就可以去到天边啊！” “我们如果一直不下车，到时候是不是到处都可以去到了。” 螃蟹有说不完的话。 祁南笑了起来，螃蟹这个样子，让祁南也放松不少，“不能去天边，但是可以去海边，海边也有螃蟹呢。” “我要去海边。” “我知道螃蟹横着走的！” 螃蟹说完，自己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过道之上真的学起了螃蟹走路，惹得祁南他们还哈哈大笑。 螃蟹这一走，手不小心拍到了车上的乘客。 “你长不长眼睛呀！我这个东西很贵的好吧！”一个看样子五六十岁的男人，敞开声音说。 丁仕达赶紧过去道歉，那个男人还不依不饶的，一直嚷嚷说他的花生多么难得，车上买不到，后来又赔了他一包瓜子，这才罢休。 一边磕着瓜子吐得一地都是，一边喋喋不休，“有些家长吧，出门在外的也不看好孩子……” 螃蟹似乎被吓到了，扑过去就抓着祁南的袖子，“小南，他好凶。” 祁南生怕螃蟹这刚迸发起来的热情，被打击了，赶紧安慰他。 叶明湛见螃蟹一直扯着祁南，脸色就有些发黑。 他用眼神警告螃蟹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反而被螃蟹告状：“小南，他一直瞪着我，好凶！” 祁南看了看叶明湛，有些无可奈何。 “现在快中午了，谁要跟着我一起去买饭，你这么小，拿得动吗？”叶明湛故意这么一说，带着螃蟹就离开了。 祁南有些好笑，对丁仕达说道：“丁叔，他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螃蟹跟他一起肯定不会出事的。” 祁南生怕丁仕达刚找到孩子，这一时半会的离开就让他心里不安。 丁仕达憨厚一笑，点点头：“小叶是个妥当的，我怎么会不放心，之前你们那般难，也都是他顾着螃蟹。” 祁南就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黄八皮那边在寻找螃蟹的时候，一直都是叶明湛在照顾螃蟹。 不多时拿饭菜回来的时候，螃蟹看着叶明湛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隐隐竟有些崇拜。 “你们刚才去做什么了？”祁南问道。 螃蟹这么快就跟叶明湛混在一起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螃蟹吃吃的笑，一挥手说道：“这是咱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祁南目瞪口呆。 扭头对上叶明湛得意的眼神。 幼稚！ 祁南气呼呼的。 丁仕达在一旁哈哈大笑，“小南，这不是我不放心，明明是你不放心呀。” 螃蟹笑过，似乎不忍心，还是说道：“小南，刚刚我们去买东西，遇到骗子了，骗子都被他吓走了。” 这就难怪了。 祁南有些气结，“你自己胡闹也就算了，带螃蟹去干什么。” 叶明湛无所谓地说道：“他是男孩子，不能总是惯着，就该多见识一点。” 祁南还想说话。 就听得方才骂螃蟹的那个老男人，发出夸张的油腻腻的笑声，刺耳得很，“哎哟，聋哑人呀，可怜的，给你五块钱，好好去买饭吃哦，可怜长得这般好。” 见他慷慨，那个聋哑人对着他鞠躬。 “哎哟哟，使不得使不得，不过就是一顿饭钱，孩子好好地，还是这么好一个男孩，造孽呀。” 接着，这个人就带着一个本子，往前慢慢移动，大部分人是不理的，偶尔有人给个五毛一块的，不管多少，那个孩子就都对人鞠躬。 一会就到了祁南他们跟前。 叶明湛朝螃蟹使使眼色，两人相视一笑。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看着白白净净的，递过来一个硬纸板，上面夹着一个表格，是递给祁南的。 或许觉得女孩子到底心软一些。 祁南看着上面那些字，心里就有数了。 “你真的听不见呀？” 那男孩摇摇头。 “那你看得见吗？” 男孩点点头。 祁南：“……” 作为一个骗子，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了？要听不见，问你看不看得见你点什么头啊？ 那男孩却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漏出了破绽，祁南再问一次，周围看的人就多了，这个男孩再次漏出了破绽。 见祁南一直没有给钱的打算，他就要拿过纸板，面上有了点黯然之色，转身打算离开。 一直没有开口的螃蟹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我有钱，我给你十块钱。” 男孩赶紧扭头，又到了他们跟前。 人群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哈哈大笑起来。 螃蟹盯着他，“你根本不是不能说话，我以前才是哑巴呢，你听得见为什么要骗人，还骗了别人那么多钱……” 男孩落荒而逃。 车厢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螃蟹还有一些不服气，对刚才那个老男人说道，“你真笨，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那么多钱！” 孩子总是想分出一个对错来。 那老男人又开始喋喋不休，说的无非就是祁南他们心硬之类的话。 “螃蟹真棒！”祁南鼓励他。 螃蟹朝叶明湛那头笑了笑，又乐了，“刚才我们过餐车的时候，那边也有人这样骗钱，被我们戳破了，只是不是这个人。” 丁仕达就叹息，“出门在外的，太乱了些，特别是之前我一个人的时候，有时候连睡觉都恨不得能够睁一只眼。” 祁南也是叹息。 第234章 骗到本尊头上来了 螃蟹突然之间就不笑了，他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 祁南倒是没当回事，出门在外，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多看看总是好的。 她此时心情十分闲适。 螃蟹却不这么觉得，“可是那些被他骗的，还是骗了。” 祁南脸上就有些发热，马上明白了螃蟹的想法。 对很多人来说，只要不骗到自己头上，就可以了，自己识破了就行，甚至还会沾沾自喜，至于别人被骗，最多骂两句：那个傻叉。 甚至骗局就在眼前发生，也冷眼看着，根本不敢做什么。 或许这才是骗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原因吧。 他们损失了什么呢？ 骗得多就多一些，少就少一些，哪怕被祁南他们识破了，等他们下车，依旧还有别的乘客上车，依旧还有那么多相信他们的人，就是刚才这个车厢里被骗了钱的，也没有人想着要追回。 螃蟹因此很是不开心。 很多时候，大人的确是不如孩子。 叶明湛就对螃蟹道：“我有办法。” “真的？” 他带着螃蟹又走了。 回来的时候，祁南他们就知道，这是找乘警去了，“抓到了三个人，在车厢连接处数钱……” 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然而，还有更离奇的事情等着祁南。 很快路过柳城，有部分乘客上车，又上来几个新的乘客。 旅途就是这样人员更迭很快，处处都是陌生人。 这些人刚刚坐定，突然听到凄厉的哭声。 许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了。 “真可怜，闺女，你快说说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怎么的看着一个孩子，大人呢？” 之前呵斥螃蟹的老男人，哎哟哟地叫了起来：“可怜的孩子啊，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家里人呢？咱这么多人在，你说说。” 祁南几个人就相视一笑。 他这么一说，那个女孩就抽泣着说了出来。 “我是来找我妈妈的，就自己一个人，呜呜呜……” “刚才有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还是聋哑人，在纸上写没钱吃饭，我就给了他一块钱，没想到接着，我的钱全部都丢了，这些都是好心人给我凑的……” “我原本就只有车费，自己带了干粮，呜呜呜……” 听到这里，大家也差不多都明白了。 “是不是一个男孩子？十几岁，穿个校服？”有人问。 “对对。”这个女孩回答。 她梳着双马尾，留齐刘海，哭得两眼通红很少可怜。 那个一直嗑瓜子的男人，此时瓜子一扔，义愤填膺起来：“这群小兔崽子，什么钱都骗！我刚才就被他骗了五块……等等，你真的是去找妈妈？” 这是被骗多了，提高了警惕。 女孩眼神之中有了愤怒，也不哭了，说道：“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们，那么多人认识我，我的路费还是好心人给筹集的……” 说完，女孩抽出一张报纸，“我的事情都上报纸了！”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外侧的叶明湛朝祁南神秘一笑。 祁南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不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吧。 自己家的事情，怎么就变成她了。 回过神来，这演技，啧啧。 难道说是太多的人说要支助祁南，给了这伙骗子启发？ 祁南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活久见。 她跟螃蟹双手撑在眼前的小桌子上，低低说话。 果真，很快就听见那个女孩子说道：“这报纸都还在这呢，我根本没有骗你们。” “哎哟哟，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呀，怎么就是你这个苦命的孩子，出门在外连钱都被骗走了，给你五块钱，你拿好。”依旧还是刚才那个老男人的声音。 “那些骗子不得好死的，连你这么可怜的人都骗。”掏了钱之后那个人又补充说道。 说完还把报纸分给周围的人。 祁南他们这也接到了一张。 祁南跟叶明湛相视一笑。 她笑了起来，说道：“这是真的吗？” 那个一直哭泣的女孩子，见祁南这么问，看着祁南的眼神有些愤怒。 那个老男人又说话了，“有些人就是心太硬，没有什么好福气的，不想给别人捐钱就不捐，还要质疑人家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祁南呵呵一笑，“你们这伙人也真的是够了，是不是下次再来一个人依旧还是给五块钱呢，那一包瓜子都要讹诈的人，这个人是你女儿吧？用别人悲惨的事情来骗取同情心，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你你，你不用含血喷人！”老男人出奇愤怒了。 祁南却还没有放过他，细节往往能知道一个人的品性，祁南真是无法想象，螃蟹还这么小，把他的花生碰到地上，外面还有袋子呢，就不依不饶的。 难道别人一上来，这立马变成菩萨转世了？ “所以你跟这个女孩子，还有刚才扮聋哑人的那个男孩子全部都是一伙的。”祁南肯定说。 女孩惊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流着眼泪就要跑，“果然出门在外都遇不上什么好人……” 叶明湛拦住了人，“要真的遇到事情难道不应该找工作人员吗？在这个车厢骗不到钱就换一个车厢，真有你们的。” 见走不掉了，这个女孩又哭，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车厢里的人面面相觑。 祁南便问道：“你说你是报纸里的这个女孩子？被家里人亏待，还背了巨债，然后没有办法还，要去找妈妈，还很有骨气地拒绝了别人的资助？” “对！” “如果有人资助，至少你会知道善心人是谁，以后可以还回去，在车上你接受了别人的捐款，就不需要还了？你这种想法真是好啊。”祁南又道。 “我……我这是没有办法，我出门在外的，我欠那么多的钱。” “你没有办法？你还欠那么多钱？”祁南失笑，“所以，是青成镇的人，你在什么学校，从小长大的村庄叫什么？父母姓名呢？” 女孩开始支支吾吾，“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祁南又笑，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报纸上的这个人，刚好我认识。” 人群哗然。 第235章 一网打尽 自祁南说了这席话之后，大家恍然大悟。 原来竟然真的是骗子啊，还是连环的骗局。 出门果然是要多加小心。 那女孩听祁南这么一说，脸色就一白。 “你……你胡说，那你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这种人，就是为了不想捐钱，又要面子，才这么丧心病狂。”女孩开始口不择言，马上给自己找了借口。 祁南微微叹息，道：“我真是不想再跟你说了，等会把乘警叫来就行了，你要是困难，刚好可以帮助你，你要是骗子也跑不了了。” 老男人一拍桌子，又把桌子上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人吼着要挤出去，“我去叫！今天真是开眼界了，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明湛朝祁南竖起大拇指，然后一只手就把老男人摁下了。 祁南把手里的报纸递给周围的人。 正是丁仕达寻来之后，也就是恩人报恩的事情。 刚好这个女孩子说她过得如此艰难，正是明晃晃的打脸跟证据。 那些人看着女孩的眼神就完全变了。 “幸亏是运气好，差一点点就被骗了。” “谁能想到呢，这么小的孩子，就会骗钱了。” “你说说，这真的是……” 女孩脸色有些泛白，又走不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祁南的报纸上写着什么。 祁南悠悠然站起来，扶着椅背，“你们既然要做戏，怎么也不做全套呢，至少也要多买两天报纸吧，至少也要去调查了解吧，这漏洞简直太多了，做骗子这种需要智商的行业，连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哎——” 有人被祁南说得噗嗤一笑。 那女孩还要垂死挣扎：“你就知道胡说八道，你这种城市里的娇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们乡下的苦，我不跟你们说……” 这次，没有等祁南开口，就已经有人拦着那个女孩了。 “总不能又去祸害别人！” 祁南接着说道：“漏洞太多了，你说自己是青成的，口音却跟这个男人一模一样，家族行骗？先是聋哑人骗钱，先捞一次，然后没有被戳破就算了，戳破了呢，就又来这么一出，这样子，还有你！每次都是先给钱，不是托又是什么呢？” “分工还挺明确的，不过你们可知道，那几个装聋子的也被抓了，你们还跑得掉？”祁南说道。 被叶明湛刚才扣下的老男人，此时脸色变得狰狞，死死盯着祁南他们几人，冷笑起来，“我说小丫头，不要这么牙尖嘴利，出门在外要学乖，这断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你们几个……” 正说着，就见车厢里涌进来六七个人，朝这边来。 男人大叫：“这边！遇到不长眼的了！” 这是行骗不成，要硬抢了，或者是报复。 祁南有些无辜地看着叶明湛耸耸肩，“你让引来的，你解决吧。” 没错，祁南要戳破这骗子，至少有十种八种办法，但刚才叶明湛跟螃蟹回来之后，发觉这是一个团伙，而暴露的就只有那个老男人，必须一网打尽。 哪想到，竟然还用祁南的经历来骗眼泪，简直不能忍。 祁南说话难免刻薄，就是为了让他们引出同伙。 叶明湛大叫一声：“大家趴下。” 祁南也扯着螃蟹，蹲了下来，以求不被误伤。 丁仕达在一旁要帮忙，叶明湛让他小心，还从地上扯了一根扁担给他，“你就护着这个座位，见人不长眼就打，不用出来帮我”。 扎眼之间，那些人就到了。 “怎么回事？”被人群中尖叫声唤醒的一个男子，睁开朦胧的眼睛。 三两句听了个明白，也赶紧跑了过来！ “小子，跪地求饶，还有你的活路，一而再再而三断人钱财，你知道后果？” “给他废话做什么，留两根手指再说！” 这些人，竟然还拿着匕首。 叶明湛眼里寒光一闪。 他不仅没有退，反而迎上前去，下手就比较狠辣了。 有人吃了亏，剩下的人就挥舞着匕首靠近。 叶明湛登时就被围了起来。 刚才被惊醒的男子，两手扶着椅背，眨眼间踢倒两个，然后迅速夺刀，控制住这两个人。 见有人出头，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身后又有好几个乘客站出来帮忙。 这男子刚摆平手上这两个人，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叶明湛那边一个人对着好几个呢。 要是不能马上制服，这些人就会伤到无辜。 谁能想到，这群人还带刀了呢。 哪知道，他一抬头，就看见叶明湛在一旁悠闲拍手，然后一个男人，站在椅子上，用扁担一个个敲那些被打倒在地上的人。 这……怎么可能！ 但地上哀嚎的人，又不能作假。 他惊呆了。 正在此时，乘警纷纷到了。 叶明湛跟这些人点点头，他们就被控制住了。 叶明湛拍拍帮忙的人肩膀，笑了笑，错身的时候说了一句，“多谢了，看来在部队没白混啊小子。” 男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螃蟹跟祁南从椅子下爬了出来，笑眯眯的。 “今日可真是解气！我走这条线看见这几个好几次了，就说不对劲，可惜他们是一大群人，没有点硬本事也真是不敢惹。” “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连个小女孩都不如，一看那孩子就是个聪明的！” 螃蟹笑嘻嘻的，看着叶明湛的眼神更加崇拜。 “我刚才躲在下面看见了，就跟拆玩具一样，那些人像是假的，一到你跟前你一扯，他们就说自己痛死了！好厉害啊！”螃蟹满眼都是星星眼。 叶明湛此时仍然没有忘记道：“这才是男孩子该学的是不是，整天粘着女生，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螃蟹看着祁南，又看着叶明湛，小表情就有些纠结。 丁仕达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 一会儿，又有乘警过来跟叶明湛商议。 很快就到了一个停车点，这是一个小城，山水尤其秀美。 “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咱们送那些坏人去监狱，顺便下去吃饭，可以划着竹排去吃啤酒鱼呢！” 他们果然就在这下了车。 第236章 一路欢喜 从当地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四人又哈哈一笑。 旅途之中，竟因为这件事情变得难忘起来。 好像又多了一些别的意义。 祁南感慨，“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好容易出一次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遇到骗子也就算了，还遇见冒充自己来行骗的骗子，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霉运还是骗子的霉运。 但好在这些被解决之后，都不能算是霉运，而是经历。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看了叶明湛一眼，连自己都觉得，这种只是随口的抱怨。 但祁南也在想，如果只有自己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哪怕是有多少办法，估计也不敢随意行动，这明显就是一个团伙的，但如果不戳破，别人一直用自己的名义来骗钱，也实在是怄气的很。 哪有叶明湛这么简单粗暴，一次性打击了。 叶明湛难得见祁南如此的小忧伤，含笑看着她。 不再是以前那样总是需要面对时不时捣乱的所谓家人，但他们都清楚不可能事事顺遂，有小忧伤也有小惊喜，这样就很好。 叶明湛看着她道：“小南你别担心，刚才我已经借用他们的电话了，也跟这边说好了，不仅是报纸，还有广播，以后车上会循环播放，这样的事情，会少一些。” 要在这下车，祁南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才明白，叶明湛还是因为自己，他不希望别人一直用她的名义行骗。 她心一暖，笑眯眯的说道：“看来你这个引蛇出洞计策不错，我这个出头鸟，还是没有白做。” 她戳破揭穿那两个骗子，的的确确就是做个出头鸟。 因为车上肯定有人明白这伙人是骗子，但是却没有人敢说。 叶明湛摸摸她的头顶，道：“我们家小南最聪明了，我根本就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们，以后你出脑子我出力，咱们才是最佳的搭档。” 我们家？祁南恶寒，赶紧挪到一旁。 这还有人在旁边呢！什么话都说。 心里却又泛起一点喜悦，到底没有让她跟螃蟹一样直接躲起来，让他来解决。 丁仕达含笑看着这小两口，怎么看怎么顺眼。 见祁南脸色通红靠近他们，似乎有话要说。 丁仕达了解她的意思，祁南不止一次说自己心狠，其实最是考虑别人想法，螃蟹能够遇见她，用螃蟹妈妈的话说，真的是烧了几辈子高香，还吩咐一定要带祁南回去。 要等回家，没有见祁南，可想而知的暴怒，丁仕达失笑，人都找到了哪怕是愤怒心急，也隐藏不住欢喜，祁南一起回去会不自在，何必为难她呢。何况祁南此行的目的，他也是知道的。 他赶紧说道：“我也给螃蟹妈妈打电话了，这一路上对螃蟹也是个难得的历练，要是我，绝做不到这么多。” 祁南道：“丁叔你是斯文人，哪里像他那样的莽夫，遇到事情就知道直接打人。” 叶明湛拉过祁南，压低声音，“忘记了……马有才？” 祁南气结，这个小气的男人！ 当时她急起来的时候，差点踩碎别人的下身，还要挖人家眼珠子…… 但是她可不能自己承认这事情啊，立马就想要找话反驳。 “所以，我们这就叫夫唱妇随狼狈为奸、以恶制恶。”叶明湛总结道。 然后没有等祁南说话，阔步向前，跟丁仕达攀谈起来。 既然行程已经被打断了，他们索性就随性起来。 在这小城住了一天，果真的就划竹排去吃了啤酒鱼，叶明湛甚至还有些夸张地买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的。 又是袋子又是箱子，这行李比谁都多，然后……为了运这些东西，最后愣是弄了个小推车，把箱子都绑在上面。 祁南有些无语，每次看见他运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个大男人，喜欢购物，好像不是什么好习惯吧？ 于是乎，一行人又上车了。 有了这一次的打岔，螃蟹似乎摸出了规律。 听说午饭的时候，要路过的地方有瀑布，就不想好好吃饭了。 “我不吃，我想吃瀑布里的鱼！我们去看瀑布好不好？”螃蟹说道。 他既想着见自己妈妈，又不想跟祁南他们分开，这路上，就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拖延。 之前他受的那些苦，让几个人有些心疼，所以都顺着他。 反正祁南跟叶明湛两人，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不过是随性走到哪去哪罢了。 几个人就去看瀑布，有人摆摊照相，四人就拍了照。 让祁南跟叶明湛单独合影的时候，叶明湛站得直直的，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祁南见他这个样子有些逗，就笑了起来，把头微微侧向他，咔擦一声，镜头就留在了这个时刻。 就这么往螃蟹家的方向走，大方向在那，但这一路上，坐一会车，有想法就停了下来。 去看瀑布，去看古城，甚至又在那古城住了一两日。 祁南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一日比一日轻松，一日比一日快乐。 叶明湛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她，在青成的时候，一开始她浑身都是紧绷的，似乎随时随地都进入战斗状态，在事情解决之后，她是平静的。 但在那个环境之中，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对心境的确是会造成影响的。 她不能长久地沉浸在那样的地方，他舍不得。 这样一出来，祁南果然就不同了。 他很庆幸。 “这里好多山，我想去钻岩洞！” “我要吃这里的粉，听说里面还有螺蛳——” 规矩一旦打破，就越发没有止境。 到后来，到了几乎不需要找理由的地步，遇到一个想停下来的地方，就停下来呆一天两天。 螃蟹变得越发活泼，几个大人很是欣慰，这出来玩耍，说不定才是真的治疗他的良药。 远比回家之后，去医院还强一些。 因为他眼前，此时就有好几个，让他感觉到安全感的人。 又有那作恶的人在他眼前直接被收拾了。 所以他各种要求，都一一得到了满足。 乐得螃蟹整日都是笑眯眯的。 情绪最是容易感染人，不仅是螃蟹，所有人也都是如此。 叶明湛看着祁南，望了望前方，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第237章 妈妈 既然已经出了门，又一路行在路上，不管如何，目的地迟早都是会到的。 即使他们几个人一再拖延。 “从这里出发，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到家了。”丁仕达感慨。 出来的时候简直肝胆俱裂，整日惶惶，要不是心里有个目标支撑着，他也不可能一路跟到这里。 好在有不幸，更有幸运，最终得到了这么一个圆满的结果。 趁螃蟹还在熟睡，丁仕达跟祁南他们商议。 “我先带他回家，不然他妈妈也是不放心，到时候你们可有别的打算？”丁仕达问道。 叶明湛在一旁没有说话。 祁南倒是觉得，有了些离别的伤感，“我们就四处走走，到时候差不多也就回去了。” 丁仕达又道：“等螃蟹稳定了，我们会再回去的。他这一路的苦，总不能白受了，那些人总不能继续让他们逍遥。“ 作恶的，就必须有所惩罚。 先把人稳定住了，再来讨个说法。 祁南点点头，这样一来，黄八皮他们估计可以在监狱里待更久了。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 螃蟹一起床，听说马上就要分开，马上就不开心起来。 但这是他一开始就答应下来的，所以也就没有了说不的资本。 不过就是小，没有经过离别罢了。 祁南看了，就笑了起来，“要不然，我们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逛逛，然后最多过一两天，你可就要回去了。” 螃蟹瞬间就又开心起来。 丁仕达无奈摇摇头，幸亏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于是他说道：“再坐火车不到两个小时，咱们就到了广南，之前我去过一次那的农场，里面的水果很多，现在这个季节，荔枝正好成熟，成片成片的荔枝林，可惜咱们来得不是时候，要不然菠萝地一眼都看不见边，空气里都是甜味。” “我要去摘荔枝吃！小南，你吃吗？”螃蟹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农场啊？ 祁南倒是想着，这几日都比较奔波，找个地方住两天，也是不错的选择。 螃蟹见祁南沉吟，误以为她不愿意，就又哀求：“小南，就快要到我们家了，你又不肯跟我回家，我们去农场玩两天，好不好？” “好。”祁南答应了。 叶明湛的脸都黑了，瞪螃蟹，警告他：“小螃蟹，祁南是我们家的人，不能跟你回家。” 回头又跟祁南吐槽，“十几岁的小破孩子，最让人讨厌了！” “也不知道农场里方不方便落脚？”祁南有些担心。 叶明湛哈哈大笑起来，“小南，这些都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下了火车，又坐了半个小时的客车。 一行人披着霞光，总算是到了农场。 农场跟祁南想的差不多，安静又祥和。 从大门进去，一条长长的主干道，两边都是房子。 跟一个小镇差不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机关大楼、广场、医院、学校都有。 里面还有好些工厂，而今正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跟镇上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这里的人，都是固化地生存在这个地方。 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大的单位，看这些人面容都尤其的安然。 对于祁南他们这样的闯入者，都纷纷侧目。 即便如此，也都是带了笑容的，而不是那种别有用心的窥探。 祁南就觉得这个地方还不错。 螃蟹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们为什么躺在树下的网上啊。” “这是吊床，乘凉用的。” “我怎么没有看见荔枝呢？” “咱们先去招待所住下，明天就可以去摘荔枝了。” 去农场招待所开了房间，吃了东西，兴致勃勃地讨论。 “我们明天先去钓鱼，再去摘荔枝，还有一条江流过，更有大大的水库，咱们可以游泳，也可以划船……” 祁南这一晚，睡得更外的踏实。 次日起来神采奕奕的。 刚洗漱好，就听见有哭声。 吓了她一跳。 “你就是小南吧，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真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风尘仆仆的站在他们跟前，抓着祁南的手不放开。 祁南先是有些懵，然后看着丁仕达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螃蟹妈妈放心不下他，又知道他们在这落脚，连夜赶了过来。 祁南突然想到什么，也抓着她的胳膊，“阿姨，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几人又是说了一番话。 叶明湛就带着祁南出去散步，让这一家人在这好生说话。 “我们是不是之前做错了，应该直接让他回家的。”叶明湛搓手，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 祁南笑着说道：“之前螃蟹心里一直害怕，如果当时就带着他直奔目的地，这样的大喜大悲，他或许一时间接受不了，再说之前的样子，不是让阿姨伤心吗？这样就很好。” 虽然这么说，祁南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 叶明湛也没有这么容易紧张吧？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走过主干道，绕过一个广场。 想到螃蟹母子团圆，祁南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她想着自己的妈妈，上次叶明湛说有了消息，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她说道：“叶明湛，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吧。” 真希望自己的妈妈也可以出现在眼前，即便不可能，他们也可以直接去她所在的城市，打听到外派的地方，然后可以团圆。 “好。” 说话间路过一整排的瓦房，看着像是职工楼，跟祁南她们住的苗木场有些类似，只不过这些院子要宽敞一些，两个院子拼一处，而不是细细长条状只有前后采光。 叶明湛站定，示意祁南进去。 “古古怪怪的。”门没有关，祁南敲敲门，听见里面应答，就进去了。 然后，她就呆住了。 屋子里很简单，光线透过玻璃洒了进来。 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然后就要站起来，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女，逆着光，只能看得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此时，祁南也看清楚了屋子里的人，一瞬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呆呆站着，稳了稳情绪，想要扯出一个笑脸。 然后到底忍不住，也跟着流了眼泪，“妈——” 第238章 祁南，嫁给我吧 母女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 还是祁南先止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祁小雨，她身上传来的温暖，以及这熟悉的气息，盯着怎么都看不够。 祁南总算是可以确信，噩梦已经过去了。 梦魇之中发生的那些事情，祁小雨躺在地上，身下都是血生死不知的样子，以及后来为了照顾他们姐弟，受尽了煎熬，早早故去。 现在的祁小雨，就在她跟前，祁南抓着她的胳膊，没错，这是自己年轻时候的妈妈。 差不多四十岁的人了，皱纹却不深，头发也没有白，肚子里的宝宝…… 祁小雨就有些紧张，她想要解释，却根本无从解释。 她对自己这个女儿，是有亏欠愧疚的。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的，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呢，等她真的走出来，想回去接女儿，那么小的孩子一直哭，就是不肯跟她走。 再大一些，她就经常能够接到女儿的信，一直都是在谴责她，宁愿在家吃糠也不愿意跟她去城里。 现在，她来到自己身边，可还会如此恨自己呢？ 祁小雨心里直哆嗦，她就是恨她也是应该的，她不仅有了新的家庭，有了孩子，而今，肚子里这个让他们没有预料的生命，又扎了根。 “小南——”祁小雨不知道要怎么办。 祁南眼睛亮晶晶的，突然伸出手来，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惊喜地抬头：“妈，他踢我！他知道我在跟他打招呼。” 祁南就隔着肚子，喃喃低语：“我是你姐姐……” 祁小雨再次流了眼泪，只不过这次是欢喜的。 哭过之后，祁小雨仔细打量祁南，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南，都是妈对不起你——” 怎么会对不起自己呢？自己的妈妈，为了她，这么多年给她寄了无数东西，心里受了无数煎熬，噩梦里还为了她自己生死不知，后来更是后半辈子，都活在儿女身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让她融入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母亲才是那个，命最苦的人吧。 祁南只愿她以后一直平安顺遂，再也不需要经历那些噩梦，至于其他的，有自己呢。 “妈，咱们先吃饭，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祁南调皮笑了笑。 不管什么年纪，在母亲跟前，她还是个孩子。 祁小雨觉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祁南跟自己一点都不生疏，反而像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一般，她觉得这样的幸福特别不真实，有一种偷来的幻觉。 她无数次想着长大之后的祁南，见到自己的时候，是质问自己，或者冷漠，甚至怒骂，她都可以接受，这是她觉得自己应受的惩罚。 “瞧我这糊涂的，小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祁小雨就赶紧站起来。 现在肚子已经大了，她行动不是很方便。 祁南赶紧抓着她，“妈，哪里需要你动手。” 正在此时，叶明湛端着饭菜出来，“祁姨，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做吧。” 祁小雨看了看叶明湛，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阿湛，你也长大了，”让他也坐了下来。 简单的饭菜，在刚才祁小雨跟祁南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 他甚至还回了一趟招待所，把东西带了过来。 只不过母女二人当时情绪激动，一时间也没有看到。 祁小雨跟祁南接着说话。 她还是愧疚想要忏悔。 祁南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了的好，她不能让自己母亲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她没有欠任何人的。 “妈，那些信，都不是我写的。”祁南悠悠然开口。 以后的事情，祁小雨会去查，但是她希望是从自己口中知道的，才会少了无谓的猜测。 所以，祁南细细地说了起来。 祁小雨安安静静的听着，只是手指关节泛白，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祁南倒是没有任何隐瞒的，“妈，他们对我不算好，也不算坏，因为他们还指望拿到你的东西呢，所以我其实就等于活在陌生人的家里差不多，并没有受到虐待。” 让祁小雨觉得，虽然阴差阳错，但是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之中，她好歹发挥了一点作用，心里想必要好受一些。 “我是无意中发现你的信的，当时就想来找你，但是后来就爆发了矛盾……”祁南慢慢说了马艳丽装怀孕陷害她的事情，以及之后发生的想要她嫁给马有才，黄莹莹想让她退学。 当然，这一切都有了不一样的结果。 “妈，我经常想，就是你在保佑我，那些想害我的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祁南最后总结道。 祁南趴在祁小雨的膝盖上，无比平静地说这些事情。 祁小雨用手指，给她梳头发，“嗯，我们小南是有福气的。” 虽然祁南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听着，这才多大的孩子，这里头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是难为你要操心这些，都怪我……” 祁南笑了笑，道：“妈，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不是拜托叶明湛照顾我吗？那些人都被我们收拾了，黄文波做坏事，自己把自己坑进了牢里，黄家人现在进了我都想绕路走呢，我把咱们两的公道都讨了回来，而且我姓祁，他们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祁小雨就没有再说什么。 不管如何，祁南好好的站在她跟前，对她来说，什么以前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 一直等到晚上，祁小雨舍不得他们走，就给收了两个客房出来，留他们在这住下。 “南南，惊喜吗？”叶明湛问祁南。 祁南瞪了她一眼，也难为他从一开始就这么安排，一路上自己真的就被蒙骗了过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相认，倒是没有让她之前忐忑不安，也没有怎么想，见面了要如何说，这一切仿佛都自然而然发生了。 “我很开心。”祁南道。 叶明湛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紧张起来。 他看着祁南，坐在院子里乘凉的少女，神色是恬淡的，晚风吹着头发，静静拂过面颊，他希望时间在这停止。 心里一阵激荡，然后叶明湛脱口而出，“小南，嫁给我吧。” 第239章 她愿意 祁南手里的蒲扇，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扭头，看着一旁的叶明湛，这才反应过来，“嘿，开什么玩笑。” 叶明湛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嫁给我，以后我们就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说完，似乎害怕祁南不同意，叶明湛很是紧张地拿出来一个盒子，还有一些相片，都是这一路上拍的。 “别人说，现在流行旅行结婚，你看我们这一路上，相片也拍了，我戒指也买好了，还有一些提亲的东西，只是一部分，以后再补……”叶明湛说话竟然有些结巴起来。 祁南蓦然想到叶明湛之前小心翼翼的推着那小推车，上面是他买的大包小包，心下了然，但是却说道，“这不算，叶明湛，你别想欺负我孤家寡人的，就这样被你骗回去了，你这是本末倒置，我妈在这呢，你求婚都没有跪下，那些也不是真的结婚照，我妈妈还要给我做主的……” 叶明湛大喜，道：“小南，对对，以后再拍，这么说你同意了，我去跟阿姨说！” 叶明湛风一样地从院子里，跑屋子里找祁小雨。 自己什么时候同意了？不同意，怎么说什么求婚什么相片。 祁南挠挠头，竟然有了一种甜蜜的烦恼。 她总算是明白了当时拍照的时候，叶明湛为何那么紧张了。 她从心底也的确没有抵触，虽然她从来没有结过婚，但偶尔，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要嫁人？嫁给谁呢？想了无数次，她都是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自己的大白鲸。 原来他们早就是未婚夫妻了。 “小南，你太聪明了，让你有惊喜真是不容易。” “小南，嫁给我，我们就自己的家了。” 祁南笑了起来，听着屋子里叶明湛跟祁小雨的声音，又有些想哭。 她全部都明白过来。 叶明湛为什么要挑这样的一个时候，带自己过来见妈妈，又挑这样一个时间点，求婚。 多半是，她总算是把黄家那些人全部打垮了，跟黄大贵那一家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但是站在叶明湛的角度，他觉得自己打垮了家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一下就没有了，哪怕是有很多不堪的过往，黄家当众说她不是黄家的孩子。 叶明湛带她来见妈妈，是想告诉她，她还有亲人，至亲。 然而现在祁小雨有了新的家庭跟孩子，甚至现在还怀孕了，他怕自己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于是向自己求婚，这样，她就真的有自己的家了。 而不是黄家那些丧心病狂的根本没有亲人的地方，也不是妈妈现在这个她有些融入不进去的家。 是他们自己的家。 再也没有人，会为自己无微不至想到这些了吧？ 祁南笑了笑。 虽然自己跟妈妈这边完全没有陌生跟疏离感，但她心里还是泛起了无以言说的喜悦。 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痴了。 屋子里的祁小雨，听叶明湛说完，也是好笑的叹了一口气。 心里的愧疚更加多了，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一开始是老一辈定的亲事，到她这时候没有成，叶明湛还小的时候，在她大着肚子的时候，就知道说这是自己的小媳妇。 遥想当年，依旧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一日日的，就长成大人了。 可怜自己的小南，她有什么理由阻拦或者同意呢？ 沉吟又沉吟，祁小雨依旧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婚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叶明湛此时来提前，虽说是之前定好的，但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了，谁能保证以后？ “你妈妈他们那边可知道……”祁小雨问道。 叶明湛见祁小雨脸色晴一阵阴一阵的，心里也跟着上上下下的。 “祁姨，你放心，我都电话跟他们说过了，我妈骂我不要欺负小南……我那边，我也已经打好了报告，这些都不是问题。”叶明湛解释道。 到底还是太过仓促了些，祁小雨此时身边偏偏又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刚认回祁南的祁小雨，依旧有些犹豫不决。 她跟叶明湛的母亲是从小就认识的，她的为人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又一想，不是所有的好人，都适合生活在一处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怨偶。 做朋友做同事都好，也未必适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底下。 “那你家里的人，见过小南了吗？”祁小雨又问。 叶明湛似乎没有想到祁小雨会这么问，他赶紧说道：“祁姨，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我的媳妇是早就定下来了的，何况小南如此伶俐，如果我在外面另外找一个媳妇，估计回去腿都能被打断，如果带小南回去，以后只有小南没有我说话的份……” 祁小雨噗嗤一笑，这倒是真的，两家是世交，叶明湛又是小的，年纪跟小南最是接近，从小就被耳提面命，两个孩子又有这样的缘分。 她看着就有了些满意。 “小南到底还小。”祁小雨又有顾虑，做母亲的，总是为儿女想得太多。 这就是松口了，叶明湛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南马上十八了，我们就先订婚，以后再结婚。” 祁小雨点点头，“我跟她叔叔商量一下。” 这就差不多是认可了。 青成镇那边，祁南不说长辈，连亲人都没有了，全部都关着呢，那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叶明湛能够带小南过来，加上之前青成镇那些事情，要不是有他，小南也估计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看着竟然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要考虑得周全。 如果答应下来，小南至少心里还有个安稳的地方，心里安稳，才算是有家，她不忍心不答应。 但万一错了……祁小雨心里从来没有如此纠结。 正思考呢，就见叶明湛一趟趟搬东西，“这太匆忙了，就准备了这么一点订婚礼……” 祁小雨忍无可忍，噗嗤就笑了起来。 叶明湛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红着脸，出来就对祁南说：“咱妈同意了！” 第240章 那就订婚吧 祁南看叶明湛眼里的光亮，似乎能够灼人。 走路也不会走了，这笨笨的样子倒是也难得一见。 祁南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这人总是装得一本正经的，哪怕心里发虚的时候，也绝不会漏出什么马脚。 哪会跟现在毛头小子一样。 祁南笑微微的，“我妈当真就答应了？你怎么说的？” 叶明湛就哈哈一笑，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我进去就跟她说，你这边答应了。” 祁南咬咬嘴唇，这人真是……扬手就拍了他一下。 打他身上，却跟拍灰差不多。 祁南对感情上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一切都凭着本能行事。 前世既然已经错过太多，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就是心底惦记那个。 她原以为，会跟她们平时在宿舍讨论的那样，穷尽考验，哪怕答应也不能太过轻易，这样以后才可以不显得那么捉急，就是吵架似乎都有底气：当初可是你求着让我嫁给你的！ 高中女生的宿舍，正是懵懂又憧憬的时候，经常会想这些未来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跟前，祁南想着以前的那些说法，只是觉得好笑。 她倒是也没有多想，该想的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于是她道：“没错，我答应了。” 叶明湛整个人就傻了。 这段时间，他倒是没有想到祁南会不答应，但是心里难免还是忐忑的，何况祁南在眼前亲口说答应，他心里涌起无尽的喜悦。 看着祁南就挪不开眼睛了。 祁南哈哈一乐，“大傻子！” “小南——”听得外面的响动，两个孩子能够这般投契，祁小雨是开心的，却又觉得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就在屋子里叫。 祁南就要进屋。 叶明湛赶紧抓住她，似乎祁南一走，就会消失一般。 “怎么了？”祁南站定，看着他。 好一会叶明湛也没有想到什么想说的，只是轻柔说道：“没啥，咱妈叫呢！” 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祁南却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走路就快了不少。 “妈——”祁南一脸的笑意来不及隐藏。 祁小雨看着眼前的女儿，也很是满足，但是该说的还是一样要说。 “刚阿湛说，你们想订婚了，等以后再结婚，我们这边主要看你的意思。”祁小雨道。 祁南倒是也没有羞涩，点点头，“嗯，妈你看着办。” “你答应了？” “嗯！”祁南很是干脆。 祁小雨失笑，又是高兴又是心酸的，这刚跟自己女儿在一起，喜悦才刚刚开始，竟然又要嫁出去了。 她心里的感受就特别复杂。 此时是恨不得祁南就留在自己身边了。 但小南愿意吗？ “小南，这结婚一辈子的事情，妈也没什么资格教你太多，这……阿湛看着是个老实的，那边的家人都是挺好相处的，他们家没有女儿，以前你伯母那边还笑着，让你去他们家长大就行，但毕竟有订婚，过去像是什么样子，哪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祁小雨说着又伤心。 祁南嘴角抽抽，什么叫老实？ 但看着祁小雨难过的样子，祁南就依偎着她，感觉自己很是心安，喃喃说道：“妈，你别难过，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担心我，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嫁给谁，你不知道，当时我刚见到叶明湛的时候，可讨厌他了……” 就这么静静的，一点点说了两个人的事情。 祁南最后说道：“所以我就想，既然现在都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就不能干脆一点，就这样定下来，以后的事情的确捉摸不透，但既然就是因为是没有办法预料的，我们就过好眼前的日子，哪怕……真的有什么不愉快，到时候再选择就行了，总不能因为这样，错失了，对不对？” 这是回答刚才祁小雨的话，又是安慰她。 祁小雨用手指给祁南顺头发，“亏得你还能想到这么多。” 既然都已经答应下来，接下来话题一转，就转到了订婚上面。 “你们订婚，到底也是一件大事，我想着等你叔叔回来一起商量摆几桌。”祁小雨说道。 祁南就想到了自己的继父，他姓莫，印象之中倒是一个挺憨厚的人，有些不苟言笑，只只不过大事倒是能够立得起来的一个人，当时妈妈带着弟弟莫祁来接她的时候，要不是他追来，即便冷伯父出去报信怕是也救不走人。 还有他们莫家的人……真是一言难尽，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是站在妈妈这边。 这才有了以后的安宁日子。 祁南拉回思绪，说道：“好，莫叔叔怎么不在家里呢？您肚子这么大了。” 再安稳过两三个月，就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祁南心里一派柔软。 见祁南完全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懂事得让她心疼，祁小雨说道：“他那个人，一进入工作状态眼里就没有别的，现在带着人在分场下面的基地，恨不得每天长在地上一样呢。” “我这肚子安稳得很，知道心疼人，我想着也是一个女儿，不像你弟弟，根本不敢让他来这。”祁小雨也很是头疼。 祁南又是笑笑。 祁小雨想了想，“我想着现在暑假，你们在这住一阵，刚好我们母女两个可以说说话，过两天你叔叔回来，就请周围同事吃几桌，算是给你们订婚，你觉得怎么样？” 祁小雨还是担心要是太快相见，祁南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祁南倒是没有这种感受，只不过一些都顺着自己妈妈罢了。 “妈，我们又不着急，反正就是过来住的，听说这农场有好多果树，还有剑麻，还有水库跟大河，可以划竹排呢！”祁南很是向往。 祁小雨又笑，自从祁南出现，她好像笑得特别多，之前一直老成，现在总算是有了点孩子的样子。 “到时候我请人带你们去逛，这里大倒是挺大的。” 祁南这才想起来螃蟹一家人，好在两边都是团圆，估计也需要自己的时间相处，她就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自然隐去了自己以身涉险那段。 祁小雨一直念佛。 “大妹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241章 家 “哎呀，你这里可真的是神仙福地，住着真是敞亮。” “按理早就应该过来了，可这想着贸贸然上门，就怕你嫌弃。” “哎哟，这可是有福气，再有一个跟小南像的孩子，大妹子你可是修了好几辈子福气！” 螃蟹妈妈是个热络的自来熟的性子。 或许是以前螃蟹不见，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心思说话，被憋得狠了，一进门，话就没有停过。 祁南压根儿一句话都插不上，却又觉得这样的热闹分外真实。 这头，螃蟹妈妈已经跟祁小雨热络了起来，见祁小雨挺着个肚子，三下两下的，就让她不要动，自己熟门熟路的，把礼物拿到一旁放好。 “小雨啊，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有缘分，我这名字之中也有个雨字……”螃蟹妈妈此时已经跟祁小雨互通了姓名，她介绍了自己叫李雨晴，自己倒是先给祁小雨倒水，顺带几个人都有。 一直没有吭声的螃蟹，哈哈一乐，“妈，阿姨这是小雨，你那是暴雨啊！不不，雷阵雨！” 李雨晴气得扬手就要抽他。 “我这命，怎么就没得个娇软的女儿，整天被这头疼孩子弄得我这心里一跳一跳的，你说说，这是随便出去的吗，要不是你们家小南，我这……”说着，眼窝就发红了。 又是一个眼窝浅的。 祁小雨说道：“现在没事了，比什么都好。” 李雨晴噗嗤自己又笑了，“可不就是怎么的，我这就赶紧来认认门，以后咱们不要见外，走动起来，等你出了月子，去咱们那住两个月，别的没有，海鲜什么的都很多。” 螃蟹就盯着祁小雨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想要伸手去摸，“真的会动吗？” 祁小雨就让他摸摸。 螃蟹眼睛亮亮的，摸了一下，然后再伸手的时候，被李雨晴一巴掌拍下去，“别惊动里面的宝宝。” 螃蟹倒是也没有遗憾，只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等他出来，我带着他玩！” 李雨晴张嘴又损自己儿子。 惹得几人又笑了起来。 不懂为何，祁南倒是挺喜欢这幅场景的，她真怕螃蟹妈妈是那种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愁苦样子，或者螃蟹回来之后更加溺爱，毕竟受了那么多的苦。 但此时这样倒是很好，该如何就如何，螃蟹倒是会皮实一些。 有她在，祁小雨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李雨晴在这忙上忙下的。 三两下做了一个拍黄瓜，放一边，又把自己带来的云片糕之类的放碟子里。 接着，进厨房把青菜拿出来，顺带两个菜篮子，跟祁小雨一边摘菜一边说话，“这个空心菜，叶子跟梗分开，菜梗用酸豆角一炒，下饭。” 祁小雨很是不好意思，“你说你们客人，反而让你们忙。” 李雨晴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这能做什么，你不晓得，我昨天晚上想着过来认门，都不知道过来是先鞠躬好还是磕头好，这样的大恩，结果被他爸数落了半个晚上。” 祁小雨这下倒是真的乐开了花。 她也并不是那扭捏的性子，索性就不管这些。 “你这性子，倒是跟我一个姐姐挺像的，就是我这女婿的妈妈。”祁小雨想起故人来。 李雨晴这才听说，祁南跟叶明湛准备订婚了。 先是有些吃惊，接着又一通羡慕，“真是两个好孩子，阿湛那边我也看过了，是个稳妥的，没想到倒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再好不过了。” 两人就这个话题又讨论起来。 李雨晴一拍巴掌，说道：“我家那臭小子，我这心里焦急得跟什么一样，他倒是不想回去了，这不，一给我电话说要在这落脚，我就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杀过来逮人。” “只不过我这一来，发现这地方真是好，趁着也没有什么事，前天跟螃蟹爸爸商量好了，我们也在这租房子住一阵，等差不多开学了，再带他回去，正好我们也有个伴。” 越说越是投契。 都是孩子不在身边的，两个人很能说到一处。 一个是走丢了孩子，一个是孩子从小不在身边，都是做母亲的，这心思也差不多。 一个是恬静的性子，一个外放又自来熟，不过半日，竟然就混熟了。 祁小雨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次日，莫叔叔依旧还没有回来。 不过一行人却也是不急的。 丁仕达跟螃蟹，叶明湛祁南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自己四下逛。 有时候一起，有时候又分头行事。 从主干道下去，下面就是分场跟连队，连队其实就相当于村了。 路两边的树下，大片大片的桃金娘正成熟，紫红紫红的。 祁南跟叶明湛就停下来采。 有时候很长一段路都没有遇见一个行人，要不是两边整整齐齐的树木，还有农场土地里种着的果树一类，他们真的怀疑自己到了世外桃源了。 不出几天，他们几个就四处逛遍了。 去水库钓鱼，波光粼粼跟小湖泊似的，上面划独木舟，带着鱼回家做饭吃。 去果园摘荔枝，剥开外面有些颗粒状的皮，里面金莹剔透的果肉，吞下去，简直不想离开。 “来这里做什么？”祁南看着叶明湛，这四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还要特意甩开螃蟹他们。 叶明湛递给祁南一把铁锹，“祁南，我们在这种一棵树，我都打听过了的，等再过五年，我们结婚了也有孩子了，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十年二十年，孩子长大了，几十年后，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经常过来住住，在树下跟别人一样放一个吊床，或者盖一个院子……” 祁南蓦地有些感动，又觉得哪里怪怪的，点点头说：“好。” 虽然不知道以后几十年究竟会不会再回来，但此时两个人就跟两个傻子一样。 刨坑，放树苗，浇水。 甚至还担心，“这夏天能种吗？会活吗？” “别担心，这里是广南，一年四季树都可以活。” 一身汗一身泥，才扛着锄头迎着晚霞回家。 第242章 岁月美好如花 这一回到家，四周都已经炊烟袅袅。 “哎呀，这是去了哪里，跟个泥猴子一样，小南你快去洗澡。”李雨晴一见两人就招呼。 螃蟹他们一家，就在这院子不过二十米的地方，租下了一个小院子，天天过来吃饭待在这边，休息的时候再回去，两家人就跟一家人一般。 祁小雨倒是什么都插不上手。 祁南洗了澡，带着浑身清爽出来。 祁小雨给了她一块干毛巾擦头发，那边李雨晴已经指挥丁仕达叶明湛摆桌在院子外面。 回头又对祁南说道：“小南，我那边有我们医院自己制的药膏，等会你跟我回去拿，擦了保准你不会晒伤，小女孩就喜欢白白嫩嫩的，这样也不耽误你出去玩。” 祁小雨看祁南这几天的确也晒黑了不少，“可不就是，跟个皮猴子一样。” 李雨晴吃吃笑，“行了，这暑假该玩就玩。” 夏天傍晚，屋子里有些闷热。 院子里倒是凉爽，晚风拂面。 前院一侧，还种了一颗木菠萝，有甜香传来。 祁南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被这种水果巨大的果实吓到了，怎么看怎么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是长在枝干上的，甚至地面上裸露出来的茎上，也长了一个。 圆桌上摆着晚餐，都是比较清淡的东西。 一个排骨莲藕汤，一盘白切鸡，一盘清蒸鱼，还有素炒黄瓜，肉炒豆腐一类，最后一个拍黄瓜。 每人跟前摆着汽水。 丁仕达开了酒，跟叶明湛一人一杯，还要再倒，被制止了。 螃蟹一脸的好奇，趁着大人不注意，抿了一口酒，整个人都不好了，“呸呸呸，这么难喝的东西，还当宝贝一样。” 迎来大家的笑声。 时不时的，就有邻居从门前走过，打声招呼。 李雨晴这两日跟四周的人基本上也混熟了，见此感慨，“我这还真的是不想回去了！” “我也不想回去！”螃蟹说道。 李雨晴立马受不了，筷子就想打过去，道：“你不回，还要不要读书了？” 螃蟹立马靠过丁仕达那边，偷偷在自己父亲身边说了什么。 一顿饭吃得热闹无比。 饭后，祁南主动收拾了东西洗好碗筷。 李雨晴又要去抢，被祁小雨拉住了，“你就别客气了，小孩子洗个碗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之前倒是劝我。” 祁南动作很快，每天都是大人做饭，她不过收拾一下，自己也乐意得很。 收拾好出来，外面的桌子已经被擦好，摆上切好的西瓜，一人一个蒲扇，头顶上是漫天的繁星，暖风阵阵，偶尔还听见不远处乘凉的人们说话的声音。 丁仕达跟叶明湛在一旁聊天，说的是农场的产业以及模式。 李雨晴跟祁小雨说的，却是祁南他们订婚的时候，要做什么点心去请客吃饭，到时候酒席上做什么样的菜式。 祁南也有些兴致起来，说道：“我们在镇上有一个点心铺子，明天我给你们做点心，想吃什么尽管点！” 祁小雨又道：“也不知道他叔叔这两天忙什么，以前出去三五日，也要时常回来，这一次说好了要久一点，好在我已经让人去叫了，带话说是明天就能回来。” 次日一早，祁南早早就起床了。 农场这地方安静得很，晚上伴随着虫鸣鸟叫，睡得分外安然。 她伸一个懒腰，洗漱好，叶明湛已经从外面锻炼回来了。 “小南——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买。” 这场景，仿佛是已经生活了许久的家人一般。 风中传来静静白玉兰的清香。 这院落一旁的路上，种着好几排玉兰树，大的已经有好几层楼高，小的也有两三米，阵阵风过，地上一地的花瓣，走过去咔嚓咔嚓的响声。 祁南笑着从屋子里拎一个竹篮子，“我给你们做一个好吃的！不过你跟着我出去才行，有任务！” 这刚要出门，祁小雨也起床了。 祁南笑着道：“妈，你在家啊，我们去采点玉兰花，回来裹了面粉炸了吃，等李阿姨他们来了，我们熬一个猪杂汤，蒸粉吃。” 祁小雨笑着说好。 猪杂汤是这地方的特色吃食，猪心猪肺加上瘦肉一类，清理干净之后，放上姜片，炖出来清亮的汤，清淡又有滋味，蒸粉就是普通的米粉，只不过不是平日里看见的那种一小条一小条的，而是一整片跟报纸一般，卷起来之后，撒上芝麻跟蒜泥，切成小块蒸热，配上特制的酱碟，再加一个碧绿的青菜、一碟子小菜，又是美妙的一天。 祁南第一次吃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今日闻到花香，特意的加上酥脆玉兰花。 外面树叶上还带着晨露呢。 祁南跟叶明湛走在玉兰花盛放的路上，太阳刺破迷雾，看着有些刺眼。 手臂被雾水染得有些润，一股花香味弥漫开来，四周还有时不时走动的人群，一脸平和。 “采花的任务交给你了。”祁南拎着竹篮子，对叶明湛说道。 叶明湛哈哈一笑，祁南刚反应过来，叶明湛就已经窜到了树上。 越爬越高。 “哎哟哟，吓死我了！这一眨眼就上天了似的！”路过的老人吓得掉了手里的拐杖。 祁南赶紧过去给他捡起来，“爷爷，我们就是想采点花回去炸了吃。” 那老爷爷站在当地，抬头看了看着树，在祁南以为他们会责怪他们辣手摧花的时候，这老爷爷对一旁的老奶奶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比这爬得高多了！” 老奶奶撇了他一眼，“是是是。” 老爷爷刚要得意。 老奶奶撇嘴说道：“谁当时爬我家后院那棵树翻墙进去，头砸破了的！” “哎，哎——那是当时我是个壮小伙，那是龙眼树，太脆了。” 老奶奶一点面子都不给，摇摇头：“年轻的时候脑子就不好使，知道是龙眼树还爬……” 两个人虽然斗嘴，老奶奶还一直扶着老爷爷。 祁南就有些愣神。 被叶明湛扔下来的花枝碰到，这才缓过神来，嘿嘿一乐。 叶明湛从树上跳下来，道：“小南，等老了你骂我我也不反驳。” 祁南：…… 第243章 护母 折了好些花枝，祁南的小篮子里就已经装满了。 叶明湛在树上，还不停地扔花枝下来，祁南蹲地上索性把花枝全部放一旁，然后把花枝上的花朵摘了放竹篮子里，带花枝的就想着直接带回家。 路上行人渐多。 有人走了过去，又停了下来。 一脸的吃惊，“我的乖乖，我说这怎么老是掉花下来呢，这么高的树，就这么爬上去了，当点心啊！” “要这么多花做什么？” 一听说是吃的时候，这些人就笑了起来。 “还头一回听说能吃的！不过这摘一些也好，天天熏得头晕，你说这花也是的，一开就开这么多！” 听到这些抱怨，祁南心里是有些崩溃的。 她多想自己院子里有一颗玉兰花啊，这些人倒是嫌弃太多了。 果然东西多了不值钱。 这路两边全部都是玉兰树，大大小小，地上这些花瓣，扫起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也难怪不被重视。 原来祁南还想着这折花要是有人反对，就赶紧撤离。 没想到倒是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一高兴，她就允诺，等做好之后，请大家试试。 一时间大家就更加高兴了。 “这果然是读书的，想法就是多，从没有人想到花也能吃。” “要好吃，明年这些花，就有了用处了。” “有用处也没有用，你能爬这么高？还是扛梯子出来用竹篙去够？！” 听着她们兴致勃勃讨论，祁南心里却想着，等回家之后，是不是跟周爷爷商议，可以推出一个花瓣系列呢，什么月季花、南瓜花、玉兰花，做成吃的可是又好看又好吃啊！ 很快，玉兰花枝堆了许多，那些看热闹的人，帮着祁南一起把花朵摘了放篮子里。 剩下好些，祁南拎着回去，打算养着。 “这还真的可以吃啊？”李雨晴她们果然就已经过来了。 大家行动起来，猪杂汤已经炖上，粉也放上去蒸起来，祁南把玉兰花泡在水里。 用大盆调了面粉跟鸡蛋液，分成两份，打算做甜咸跟椒盐的。 起了油锅，一旁放着碟子，炸起来第一锅，刚扭头，花就不见了。 再一瞧，螃蟹跟个小老鼠似的，直接扯了自己的衣服，一整兜全部放衣服上，蹲地上掩耳盗铃般地咔嚓咔嚓吃着。 祁南抿嘴一笑，故意说道：“哎哟！家里怎么进老鼠了，这刚炸了一锅，丁叔叔跟李阿姨都没有吃上呢——” 螃蟹正得意呢，被李雨晴拎着耳朵站了起来，还护着那些东西。 “这衣服还要不要，全部都是油！” 螃蟹狗腿地递了一个给李雨晴，趁着李雨晴伸手的时候赶紧溜到祁小雨身边。 “小雨阿姨，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肯定不这样打我。” 祁小雨噗嗤一笑。 李雨晴一口嚼碎的酥脆玉兰花差点喷出来。 很快，早餐就全部做好了。 清亮亮猪杂汤，上面漂着碧绿的葱花，两盘子口味各异的酥脆玉兰花，软糯的蒸米粉，配上酱汁，吃得大家口齿生香。 “你说说，这每天起来什么都不想，就想着吃点什么，我就开心！”李雨晴说道。 螃蟹肚皮也是鼓鼓的。 祁小雨看着大家，特别是祁南跟叶明湛，心里更是满足。 这才像是家呢。 吃好早餐，祁南顺手就把剩下的玉兰花全部炸好，找不到吸油的纸，直接去外面摘了芭蕉叶洗干净垫在下面，看着倒是别有风味。 “刚摘花的时候，就好多人，咱拿出去给他们尝尝。” 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又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倒是相处得挺好。 “这是应该的。”祁小雨道。 她看着祁南，仿佛就没有自己这个女儿不会的，从煮饭做家务，到邻里关系，再听说考试也厉害，这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学会这些。 心里的愧疚又泛起。 “小南，我跟你去！” 叶明湛一出门，就见到愣在当场的祁南。 顺着她的眼神一瞧，脸色就立马阴沉了下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七八个人，有些拎着锄头，有人拿着扁担，气势汹汹而来。 站前头的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孩，捂着脸，一个妇人一直拖着她，对着祁南他们的院子，指指点点。 祁南迅速转身，进了屋子，趁几个人还在客厅吃东西不注意，啪嗒一声锁上后院的铁门。 “你这孩子，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啊，怎么又不去送了。” 祁南微微一笑，说道：“妈，你好好吃饭啊。” 这么一说，祁南出去带上铁门，伸手进来，咔嚓又把门锁上了。 一扭头，那群人就已经来到院子前。 “是这家吧？” “没错，以前我做工的时候见到他进门！” “那就没错了！” 一伙子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当首的妇人，一进门，就嚎着嗓子叫：“没活路了啊！国家干部搞大别人家闺女肚子，这不给个说法咱们就没完了！” 叶明湛面沉如水。 祁南看着这些人这幅样子，狠意也上来了。 她都不敢想，要是祁小雨一个人在家，顶着那么大的一个肚子，这些人要是“不小心”碰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妇人又在嚎：“姓莫的，给我出来，今日要是没个说法，咱们就没完！” 叶明湛见祁南眉眼里的冷意，在一旁拎着竹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气势全开，盯着这伙人：“滚出去！” 一时间，倒是让他们有些心悸。 眼前这人似乎不太好惹啊，不是说家里只有一个大肚子妇人吗？ 当场就有人认怂，“婶，要不咱们先回去……” “回什么回！这国家干部家难道还敢打人！说破天也没有这个道理！咱们怕啥！”妇人把身边的女孩一推，“你们莫家给个说法！” 叶明湛再次警告，“都滚出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劝你还是少管点闲事，你跟这家人什么关系，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造孽哦，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肚子就大了，这不是要出人命吗！”妇人又号。 这群人还要欺身上前，离得近的那个人，直直被叶明湛踢飞出去。 登时就傻眼了。 第244章 只用暴力 祁南拍拍手，看着叶明湛出手利落的样子，那边的人还没有动手呢，就飞了一个。 她靠着铁门，悠悠然看戏。 妇人没料到叶明湛会动手，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啊，打死人了啊！这是要杀人灭口啊！没有王法了！” 这么一嚷嚷，倒是真的出来了几个人。 妇人又让那几个带着锄头的动手。 祁南就见看热闹的人缩了回去。 对于这种原本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总是可以宽容一些。各人自扫门前雪嘛，这类事情见得多了。 妇人一说，那些带着锄头的就直接砸前院，一张桌子登时就遭殃。 一时间鸡飞狗跳的。 屋子里的人被锁上的时候，就立马觉得不对劲了。 祁小雨趴门上，让祁南开门，丁仕达也表示要出来帮忙。 祁南都不为所动，反而让他们不要担心，道：“等一会，这些人带着东西来闹事呢，打一顿再说。” 祁小雨又是心急又是怕祁南吃亏的，见祁南已经铁了心了，赶紧去找备用钥匙。 倒是丁仕达他们安慰她：“大妹子你别怕，小南会一些拳脚的，何况还有你那女婿呢。” 虽然这么说，祁小雨还是心跳如鼓，外面这些人来势汹汹的，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 外面都已经砸上了。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 叶明湛见这些人动了手，拎着一个人的扁担，瞬间到了自己手上，闯出去跟一个杀神一般大杀四方。 那些带着锄头的，竟然要用锄头挖人，祁南脸色更冷了。 好在叶明湛手上有扁担，没有丝毫吃亏。 看来也就是附近的村子里的人了，听着口音有些重。 那妇人见那些人没有讨什么好处，仗着自己身体壮实，见那边讨不到什么好处，又看祁南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抱着手在那冷笑。 恶从心头起，伸手就扑过来，“我挠不死你这个小贱人！” 祁南微微侧身，一脚踢到她的膝盖上。 这妇人就跟一个皮球一样滚了出去。 “什么人竟然敢来咱们这闹事……” “还带着东西，这简直就是强盗！” “带了锄头的，老齐，记得带东西，顺便叫人！闹到老莫家里了。” 从身旁各处院子，跑出来的男人，手上都拎着东西，往祁南他们这边跑。 远远近近的，都有人响应。 到跟前，众人傻眼了。 眼前七八个人，只有一个站着的姑娘，穿着一身花衬衫，头都要缩进脖子里了。 剩下的人全部他躺在地上，身上也没见挂什么伤，就是爬不起来。 锄头扁担则扔在一旁。 而莫家前的院子，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悠悠然站在那。 一个女孩子拿着竹鞭，抽打地上的人。 这画面……似乎哪里不对啊！ 咣当一声，铁门打开了，李雨晴扶着祁小雨，“你别担心。” 然后她就飞窜出来，拉过祁南手上的竹鞭，把她推回去，接着抽地上的人：“你们这些人，拿着锄头的就是要来打砸抢啊，这家里还有一个孕妇呢，要不是碰巧的今天有人在，这出多大的事情，别说我，就是小南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气得斗要打人了。” 祁南恍然，李雨晴这是怕自己这样行事，让人传什么闲话就不好听了。 这……本能的反应好不。 此时她也看见院子里围着那么多人，都是过来帮忙的，想着方才缩回去，原来是去拿东西了，一时间又是有些羞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你们哪里来的，竟敢来咱们这捣乱！”过来帮忙的男人们喝问道。 他们也是刚从这景象之中反应过来，这一个人可以对付这几个人，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这眨眼的从屋子里那个工具的时间，会不会太快了些？ 不管如何，这些人都是自找的，过来的心思怕是也不简单。 地上的那个妇人此时不用装了，呼天抢地的，“这是不给人活路啊，作孽的还要杀人了——” 没叫完，见这边骚动已经平息，邻居院落就有了好些妇人出来。 刚好听到这些话。 “有你这么闹事的？这呆着锄头来是想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又是以前那样的把戏，谁找你们来的！真是笑话了。” 还有一些人谴责保卫的，“你说保卫科那些人巡逻巡去哪了，这么一大群人，走路过来的，就这么由着晃荡，要出事了谁负责？” 祁南又有些傻眼，扶着祁小雨不吭声。 这场面她也真的是没有想过。 遇到这种略带香艳色彩的事情，往往才是最难解释清楚的。 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情时，围观看热闹的不少，幸灾乐祸的也有，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以后不过就是多了一些谈资罢了。 眼下这事情完全就是不在预料范围。 仿佛这些人，就跟一个大家庭差不多。 要不然，那妇人一号叫，马上就有人反驳她。 然后说什么搞大肚子，李雨晴给那个女孩把脉，直接否认了她怀孕。 周围的妇人联合一问，这女孩子支支吾吾的半天回答不上来。 最后更是捂着脸哭，承认了是被这些人叫过来的。 剩下的几个躺地上的男人，很快就想爬起来溜走，被拦在原地动不了。 农场保卫科的人也马上到位问话了。 祁南他们一家人，作为事件的中心，反而没有任何可以做的。 不需要竭斯底里去对骂，不需要绞尽脑汁让这些人自露马脚，更不需要用办法消除影响。 完全就是站在自己人的一方，还是信任的立场。 祁南心里就很是熨帖，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但是此时此刻，她就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想象之中最接近的地方了，至少活在这样的地方，心里是安稳的。 很快，保卫科的人就把人带走了。 周围的人这才上前，纷纷安慰祁小雨。 “这事情都弄清楚了，老莫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放宽心，有什么就赶紧先锁门。” 祁小雨一一应了下来。 等这些人一走，祁南还没有说话，就被她拎着进了门。 第245章 老妈威武 祁南被祁小雨一路拖着进了屋子里。 她讪讪的笑了笑，很是有些心虚，“妈，妈你别激动，深呼吸，当心肚子里的宝宝。” 祁小雨原来摆着脸，被祁南这么一说，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 她盯着祁南问：“你一个女孩子家，外面那么多人拿着锄头，你说万一有点意外，怎么办？” 天知道刚看见祁南把他们锁在屋子里，对着外面那些人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如何煎熬的。 祁南心里有些发虚，这不是本能吗，但当时可以做得更好的，就不需要祁小雨如此担心了，或许这安稳日子过久了，让她失去了往常的警惕。 “妈——”祁南扯了扯她的袖口，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大着肚子出事嘛。” 听到这么一句，祁小雨多少指责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一直愧对的女儿，现在都知道保护自己了，感动又心酸。 见她脸色似乎又有些不对，祁南赶紧道：“我并没有冒险，是因为叶明湛在那里，这种人一看就是乌合之众，再多几个人也不要紧，他们竟然敢来我们这里闹事，我们自己的人怎么就不能教训他一下呢。” 祁小雨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刚出来，李雨晴又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不用多操心了，保住自己最最重要，还有小南，你也是个混的，怎么能把我们锁在屋子里呢，遇到这种事情就应该一起教训他们。” 两下一说就笑了起来。 祁小雨倒是没有怀疑过什么，淡然道：“老莫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一看就是诬陷，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她说的没错，还没有到中午，保卫科的负责人就已经到了院子里，把事情跟他们当事人通报一声。 “就是有人拿了钱让他们过来做这么一出戏，据他们所说也只是过来吓吓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负责人如此说道。 “这一次是我们的失职，因为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是过隔壁村种地的，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我们一定会加强警戒的。”这是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及时发现。 然后又道：“但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敢过来捣乱就已经不对，我们过去也不太方便，有一个职工子弟他们的连队跟这个村特别近，我已经让他负责盯着了，看看有没有幕后的人过来找他们。” 这算是后续的处理了。 “至于这群人怎么处理，我来听听你们的意见。”负责人问祁小雨。 大家都看着他，毕竟她才算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祁南他们听着这语气，似乎也就是这样了，几方面都说了出来，问意见就似乎是走过场那般，不过就是一种形式罢了，祁小雨感激两句，负责人回不客气保证尽职尽责，两边欢喜。 祁小雨倒是没有马上接话，只是静静的思考了片刻。 然后她抬起头来说道：“揭科长，你也知道，我来了之后只在小学里呆过一阵子，后来身体不太方便，就一直呆在家里，这件事情直直的就是来找我们，又有人背后使坏，我不得不往深里想了想，这是不是跟老莫的工作有些关系？” 祁小雨这话说的就比较直接，毕竟他们并没有受伤，换做老好人的话，保卫科既然已经处理，多半就不会追究了。 祁南在一旁看着，就又放心了一些。 揭科长显然并没有想到祁小雨会这么说，脸色就变得郑重一些，当场表态：“莫老师是我们农场请来的专家，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我会向场领导反映这个事情。” 祁小雨道谢，见他表态了，才说道：“多谢科长了，但愿是我疑神疑鬼了，我只是想着，这样的流言如果传开来，又是没有办法自证清白的，到时候对老莫那边工作一定有影响，影响工作就不好了。” 揭科长也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就比刚才沉重了一些。 他心里暗暗佩服祁小雨，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哭不闹的，反而能够想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站在农场的立场，他们更加不能让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导致专家工作不下去，这个损失可就太大了。 原来不过就以为是一些私人纠纷，现在听家属这么一说，揭科长的警惕性就又上了一个层次。 祁小雨看他的面色，说道：“至于怎么处理这些人，我还想听听科长的意见。” 揭科长回过神来，道：“原来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这么看来背后的确是有目的性的，我们会在接着调查，至于这几个人的处理意见，我想着农场跟周边的农村也要处理好关系，道理虽然在咱们这边，但是最好也不要扣人，不过我会通知几位家族里比较有声望的人过来领人，由他们管束，比我们管束更好。” 祁小雨担心的不过丈夫工作那边是否遇到事，要不然别人也不至于如此针对他。 看科长的意思，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这几个被人当枪使的人，这样处理就很好。 当地宗族观观念很重，被他们领回去的惩罚怕是比在农场更严重，还能有利于场群关系。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祁小雨送人出门。 回来的时候，这一群人眼睛不眨的望着他。 她柔柔一笑，有些诧异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祁南首先叹息说道：“有人敢来咱们家这样闹事，我还以为妈你是个包子呢，没想到也挺不好惹的，看来我那是遗传。” 李雨晴也道：“小雨看着你柔柔弱弱的，我还以为是那种踩死蚂蚁都能哭半天的人，没想到这又不得罪人的，事情又能看得这么透，还是挺厉害的。” “妈，这样我就放心了。”祁南又道。 祁小雨有些无奈，“这有什么啊，我只是大个肚子，又不是脑子上长了包，变傻了。” 然而她们到底还是过于乐观了，当天傍晚，就有人来报信 ：“老莫那边出事了，说是要隔离审查呢。” 246.阴谋冒头 一听到莫叔叔出事的消息，祁南赶紧看着祁小雨。 生怕她有些什么意外。 祁小雨的确很是惊讶，问了几个问题，报信的人什么都说不清楚。 她皱着眉头，看祁南几个在旁边很是担心的望着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别慌，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相信老莫，我们也说好了，一旦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先顾着自己，然后再想办法，免得对方担心。” 她能这么想，祁南放心了一些。 李雨晴看着祁小雨的眼神又是不同，原来看着她柔柔弱弱的似乎只能被保护的姿态，仿佛一辈子都没遭受过什么磨难的样子。 没想到每个人的处事都有每个人的方法。 在寻找螃蟹的这个过程中，他们何尝不是受过很多煎熬，才特别明白现在祁小雨的不容易。 叶明湛说道：“妈你别担心，我去场部问问情况，你们都在家等消息。” 丁仕达也说道：“我跟你去，我跟这个场长有一面之缘，我们家在这个系统也还可以说得上两句话。” 他们就出去了。 出得门来，丁仕达跟叶明湛直接就去场部机关大楼，面色很是有些不好。 他说道：“小叶，咱都不是外人，我先跟你透露一下，广南这边的农场，因为优良的地理条件，种植有很多橡胶，当年为了摆脱国外对咱们华夏的封锁，咱们付出了许多代价。” 叶明湛点点头，这个他也听说过，当初广南的垦区，还是部队转制的。 “橡胶是国家重要战略物资，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要。”丁仕达忧心忡忡。 这一点叶明湛自然也明白，便道：“我明白，从交通方面看，不管是轮胎还是运输带，还有最新最初的气垫船，都需要这个，一辆坦克据说要八百多公斤橡胶，更别说帐篷，防护用具那些了……” 丁仕达暗暗点头，现在的年轻人，日子好了，关注这些的也少了，哪里能够想到，为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前辈们付出了怎样的牺牲。 他不由得对叶明湛刮目相看，说道：“所以说，橡胶不仅是对军事国防、交通运输、农林水利还有各种通讯方面，都是不可替代的，老一辈为了在咱们华夏种橡胶，硬生生打破了国际上所默认的规则，就是橡胶只能在北纬十七度以下的地区生长，但咱们现在的广南，已经推广到北纬二十二度了。” 这种带着自豪感的描述，叶明湛也多看了他一眼。 “我算是半个职工子弟，当年过来种橡胶的人，就有我父亲……”丁仕达说道。 “咱们在的这个地方，是垦区的苗木总基地，如果有什么阴谋……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丁仕达担忧的是这一点。 苗木要是出了事情，假设不是马上就发生的，那么华夏的橡胶这样的战略物资跟不上，到时候全部依赖进口，又有被封锁的前尘，何以强国？ 叶明湛眼里闪过狠厉，他迅速做出了判断，“丁叔，等下过去的时候，我先去打一个电话，然后你跟场长交涉，然后我们分头行事，我去莫叔叔那边参与调查，我怀疑这里有阴谋。” 从职工楼到机关大楼，在他们说话间很快就到了。 此时已经天黑了，机关大楼里却是灯火通明的。看来也的确是出事了。 丁仕达跟叶明湛进门，马上被拦在外面，道：“散步到别的地方去，咱们这是办公的地方。” “我来见你们林场长，有重要事情要说，他在哪？”丁仕达说道。 “现在开紧急会议呢，什么人都不能见，要不然你们在这等着，要不然你们就出去。”那人见就变得不耐烦。 叶明湛一见，把他拉开，示意丁仕达进去，倒是也没有伤了这个人。 “喂喂喂，有人闹事了——” 最先跑出来的是揭科长，“什么人在这……哦哦，是你们啊，咱们这在开会呢……” 之前出事的时候，他是见过这两个人的。 见他们不肯走，揭科长就低低说道：“那边是有些事情，不过之前家属那边已经有所警示，所以也只是隔离审查，那边所有的人都没有走……” 还以为是来为莫专家讨说法的，他的语气就放缓了不少。 这的确也是叶明湛他们的目的，但出来之后，说的那些话，让他们认识到，这不仅仅只是苗木场的事情而已。 所以是必然要见到场领导的。 见叶明湛他们不肯走，反而往前闯。 揭科长十分为难，也不好动手，就一路跟着解释。 总算是到了会议室，揭科长很是有些尴尬，“场长，他们是莫专家的家属……” 丁仕达站在跟前，神色很是严肃，“老林，你出来一下。” 林场长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彪形大汉，圆滚滚的身材，刚目光如炬看着闯入的两个人，哪怕是方才揭科长介绍的时候也没有缓和，听丁仕达这么一说，他恍然，“丁……丁书记？” 丁仕达摆摆手，说道：“我跟你说两句话。” 林场长就有些为难，眼下的事情，也很是重要。 要不然也不能召开紧急会议了。 听说这是莫专家家里的亲戚，怎么会扯在一起，一南一北的，他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徇私来着。 “跟你现在是同样的事情。” 林场长这才让他们继续的，带着人去了他的办公室。 听了丁仕达说的话，林场长很是为难，“丁书记，按理来说，这个事情既然你也知道严重性，我们现在就往上报，让上一级来查，苗木场那边已经都封锁了起来，这让这个年轻人去现场，他是老莫的女婿，这怕是不太合适。” 丁仕达就继续跟林场长进行交涉。 他们在沙发说话，叶明湛一直在用电话沟通，很快，他就办妥了。 “林场长，您来听一下。”叶明湛说道。 林场长便上前，一听这内容，不停点头，虽然电话那边的人不一定看得见，“好，好好好，明白，我这就安排。” 第247章 目的 叶明湛很快就出发了，揭科长给他带队，并且配合他的工作。 林场长看着他们年轻的背影，有些颓然地叹息了一声。 他眼里闪过光芒，望着丁仕达，问道：“丁书记，这个年轻人，他是？” 原来以为只是老莫的女婿，他也就一直没有正眼打量过他。 丁仕达呵呵一笑，显得有些神秘。 林场长还是有些想不通，上面这样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但是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的，即便出事自己的责任也很轻，“丁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情，苗木场那边已经枯死了一批小苗，你也知道这其中的要紧，我们已经连夜研究方法，准备上报，这年轻人这么冲动，连夜……” 丁仕达的面色就有些阴沉下来。 见他这个反应，林场长叹息一声，掏心置腹说道：“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场长都没有办法负责。” 这么一说，丁仕达其实已经冷笑了，家里的变故，的确是让他离开了一段时间，影响到了工作，办理了停薪留职，多少人明里暗里说：要做贡献，不见了孩子哪里找得回来，不如再生一个……那些闲话他也就不在意，回去之后被调离岗位也是很有可能的。 没想到，人到了跟前，这人就已经看菜下碟子了，他已经全部说了清楚，甚至把他的推测都说了一遍，他就是不松口，反而比不上叶明湛打的那个电话。 原来是怕承担责任。 丁仕达心里就有一股火，“林场长啊——” 老林也不叫了，说道：“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老退伍军人，广南垦区这个地方，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你好生想想，如果真的出了大事，这只是苗木场的事情？到时候愈演愈烈，责任就需要咱们国家来承担了！没想到这样的关头，你竟然想到这个，真是周全。” 林场长这么一听，有些不是滋味，“这不是要避嫌嘛。” 丁仕达微微一笑，道：“现在不用了？上面老许怎么说？是不是马上就动身过来？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争分夺秒，你竟然……哈。” 他不想说了，扭头就走，留下一句，“老林，你老了——” 林场长心里暗暗有些发虚，这么多年，他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出事情上面要问责，如果丁书记还在那个位置上，倒是还可以说得上两句话，但这不是已经不在了吗？怎么还来管这种事情。 “那年轻人姓什么？”林场长问一旁的人。 他很是有些好奇，看样子，这个才是狠角色，林场长自认，在这个系统内，领导层全部都是认识的，再说也没有这么年轻的，上面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人，让他去调查？听他的吩咐？ 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叶？没听说过啊。”林场长喃喃低语，又仔细想了想，叶？这不太可能吧？如果真的是那么高的人物背景，怎么会成为老莫的女婿…… 不管林场长怎么想破脑袋，也没有办法得到答案了。 叶明湛都已经去了苗木场。 而整个垦区，接到电话之后，也马上联络了下面所有的农场，内紧外松，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已经全部行动了起来。 丁仕达回到屋子里，见大家都在那看着他，嘿嘿笑了笑，“没事，放宽心，小叶已经去现场了，咱们这情况不算严重。”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外面到处静悄悄的。 听得他这么说，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李雨晴劝祁小雨去休息。 祁小雨就去睡觉，不管如何，现在也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祁南则是琢磨着刚才丁仕达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也没有放过丁仕达眼底的忧色，但是也没有多问。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虫鸣的声音。 祁南心里有事睡不着，丁仕达说这里不严重，那么也就是说，别的地方比较严重？间接就表明，这是一次整个垦区的大事件。 整个垦区的大事件，如果真的发生，那么肯定是大新闻，她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听意思，丁仕达在这个系统内，是能说得上话的，那么，是他让叶明湛去查的吗？他一个部队的人，查这些，能查出什么呢？ 祁南总是觉得这里头不对劲得很，只是她实在想不到，沉沉睡去。 次日，叶明湛依旧不见人影，祁南暗暗稳住，见祁小雨也像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照常生活，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 时不时的，大家都陷入沉思。 终于，等到叶明湛，他带回的消息是，“莫叔叔那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之前他也是不知道自己需要隔离的，只是那边来了新品种，他带着几个人一直在那研究呢，这边出事的是之前负责的苗圃地，已经在调查了。” 也就是，当事人还不知道自己被隔离了？ 祁小雨有些心酸，又有些好笑，“老莫一工作起来，心思就只在那一个地方，专注得很。” 大家都笑了起来。 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妈，已经有眉目了，但是咱们还不能打草惊蛇。”叶明湛说道。 祁小雨点点头，“阿湛，这一回多亏有你在，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使不上力，老莫是一根筋，不然别人也不至于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 叶明湛没有客气，也没有急着出门。 祁南见他站外面想着，终究忍不住去问了。 叶明湛就把大致的事情说了出来。 祁南大惊失色，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有人要针对广南的垦区，如果真的阴谋成功了，这岂不是毁灭性的打击，再要建立一个新的橡胶产业基地，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苗木如果真的出事了，种下去，更新换代的时候跟不上，简直不敢设想。 现在橡胶树从种植到可以开割，至少需要七年，七年啊…… 祁南面色凝重问道：“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第248章 毁灭 叶明湛也是皱着眉头，看祁南的样子似乎明白了过来，便说道：“好在一切都来得及，现在就只等引蛇出洞了。” 祁南点点头，觉得这样也好，敌在暗我在明。 “估计对方也是提前动手，应该也会露出马脚，你看这弄什么桃色事件，估计就是想着逼迫莫叔叔离开，现在没有成，那边就出事了，总觉得他们急着什么。”这是祁南的猜测。 事情这么一理，就顺了不少。 叶明湛分析给祁南听，道：“咱们小南真聪明，这的确是着急了，现在苗木场那边死了一批小苗，全部都是芽接苗，这种苗一旦长成，产量高，抗风强还耐旱，但是现在出现不同程度的死亡，如果莫叔叔一旦被替换，上来的负责人要动手，就很容易了。” 替换一种哪怕是低产的或者不适应广南地方种植的品种，或者再做点别的事情，这就不好说了。 “听丁叔叔的意思，似乎别的地方也是如此。”祁南说道。 别的地方，都是从他们现在的这个农场运送种苗，这边要是警惕起来，按理来说不会影响到别的地方才是啊。 叶明湛道；“不，损坏咱们的苗木场，这个不是最主要的，这是长远的损伤，但目前肯定也动手了的，之前我们从火车站下车的时候，我发现有货运车辆路过，那边的人说是运到垦区的化肥……” 祁南醍醐灌顶，这要当真的在化肥之中动手脚，那就真的是不好说了。 她赶紧问道：“现在如何了呢？” 这个地方她尤其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亲人在这的缘故，不管是家国大义还是自己的情感方面考虑，她都不希望这地方改变。 “已经开始查了，目前为止，这批化肥到了各个农场，通过化验，的确是有问题，但这边这么急，我总觉得事情不仅仅是这样……”这才是叶明湛想不明白的地方。 原来的一条线，就又有些乱了。 如果真的是在化肥之中动了手脚，那么这施肥之后，时间前后不一致，那么他们的做法肯定就是，这些毒性不是急性的，不然一旦某个农场出了问题上报，剩下的就停止了，只有是全部施肥之后，被发现，这样才是真的回天乏力。 但是苗木场这边这时候动手？就显得不合时宜了，这要么就只是一个引子，要么就全部毁坏，成材的橡胶林被毁坏，种苗没有，这从头开始，才是难上加难。 祁南一直没有吭声，因为她已经想起来了。 以前是在报纸上，她看见过救火英雄，确切的说应该不是一个，而是一批。 大部分都是垂垂老矣的老工人。 他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对橡胶林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当时还引起了广泛的社会讨论，很多人认为，橡胶林并不是连片的森林，那么大的火，既然觉得已经没有办法挽救，就不需要做额外的牺牲，烧毁了一片，至少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而不是这样飞蛾扑火一般赚取什么英雄的名声。 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道理大家都懂，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依靠道理就可以解释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的确是可以这么认为，但是真正橡胶工人的角度看，哪怕只是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们也不可能放弃。 这些橡胶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都是自己的心血，五六十年代刚开始种植的时候，甚至有“一粒种子，一粒黄金”的说法。 这种情况之下，哪怕能够保护一棵树，他们也飞身上前。 却被人去骂为了赚取英雄名号，有些人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祁南此时就更加疑惑了，这似乎是几年之后发生的事情，怎么现在提前了吗？她不明白的还有，这地方不是森林，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火灾呢？ 还有什么能够比直接烧毁更加好毁灭的打击方式呢？ 橡胶林分布较广，火灾发生，不太可能是同时的，这动手起来，动静似乎太大了。 看起来的确是人为的，仿佛更加像是为了转移人们的视线而已。 至于其他的更多信息，祁南倒是没有。 她神色一动，道：“他们会不会在防病药里也动手脚呢？要知道，这布置任务下来，不管是施肥还是防病，几乎都是自上而下的，药物喷洒的时候，也是大面积的，如果不是防病，而是有害的东西，但是岗位工人也不知道这药物的危害。” “这一出出的，让大家防不胜防，纵火……” 叶明湛皱着眉头，听祁南细细这么一说，思路就清晰开阔起来。 “这样就说得通了，放火烧毁一批，药里动手脚毁一批，化肥里面再动手脚，等这些树出了问题之后，再补植的小苗上再次动手，这样大的手笔，一步步地让大家猝不及防，也真的是太低估咱们了……”叶明湛说完，就冷笑起来。 他揉揉祁南的头发，“咱们小南真聪明。” 跟揉宠物似的！ 祁南刚要炸毛，叶明湛就赶紧离开了。 声音传过来，“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照顾好咱妈。”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祁南眼里有了笑。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叶明湛的能力，自己不过就是知道的信息更多一些罢了。 现在该知道的也都说的出来，想必他们有自己的办法。 自己的确帮不上忙。 祁南呆在家里，把这事情的前后细细说给祁小雨听，最后总结说道：“妈，叔叔这一次是受了无妄之灾了，不过很快就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祁小雨很是悲愤，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下这样的狠手，如果真的让他们得手了，这损失简直就没有办法计算，这么多人该多伤心。” 谁说不是呢？ 就连祁南这个短暂停留的人，都对这里有了情感，何况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当天晚上，农场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到各个分场，各个作业区以及生产队，都被通报了。 说是苗木基地换了一个负责人，之前出的事情也要调查。 而参加会议的这些人，并没有得以离开，全部分散到各地，召集现场会。 四下哗然。 第249章 立功了 祁小雨得到消息的时候，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对他们几个说道：“老莫这黑锅怕是要背几天了。” 想了想，又道：“等这件事情过去，没准又会到处吹牛，当初为了迷惑别人自己背了黑锅，他这人就是少了一根筋……” 祁南他们噗嗤一笑，情到深处自然黑。 “妈，你倒是乐观，这事情还没有解决呢，就想到之后的事情了。” 因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外面寂静一片，平时聊天纳凉的人全部都待在家里。 静谧得有些压抑。 她们都在等。 丁仕达他们自然也知道出了事情，也说了在农场交涉的事情，依旧还是叹息：“早几年大家都还有些恐慌，十年浩劫的时候，谁不觉得垦区好，这地方都没有被波及太严重，现在这才过了几年太平年月，这么大的事情，却只想着自己了……” 这是在说林场长。 风险危机以为不会出现，才让别人钻了这个空子。 要是真的没有叶明湛他们来这，这会如何呢？ 别人既然要使坏，肯定已经想好了办法，也明白他们的处事风格。 “一步步的上报，等上面研究决定，然后再来调查，黄花菜都凉了！这要是以前打仗的时候，早死了十回八回的了！”丁仕达愤愤不平。 李雨晴在一旁劝他，“好了好了，现在这样的人还少吗？” 丁仕达依旧不服，道：“别的地方可以，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军事物资的生产基地！这样的地方，要没点担当趁早滚蛋！” “滚蛋滚蛋！”螃蟹在一旁也道。 “小鬼，你捣什么乱！”李雨晴不客气地一巴掌下去。 有了这样的闹腾，倒是也不觉得这等待难熬了。 这一天，没有任何动静地，就这样结束了。 次日依旧还是如此。 祁南很是感慨，这要怎样的组织纪律跟自觉，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啊？ “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这是大家的家园，自然一起守护。”祁小雨告诉她，她到底在这呆得久了些，很能认可这里的做事风格。 “现在留下的，都是些要顾着的老人孩子，还有就是我这个动弹不了的大肚子妇人了。”她又道。 螃蟹几个倒是很想跟着去。 到底没有，作为临时在这的外人，哪怕自己想着要去帮忙，一不当心就被以为另有企图，这种时候还是不用捣乱的好。 如此守了三个晚上，出了结果。 抓到了好几个纵火的，带着汽油，刚开始撒，就被拿住了。 据说抓到的时候吓傻了，这一路走来连人声都没有，还没有动手，乌压压冒出那么多人，听样子，几乎每个地块都有人守着。 也难怪了。 祁南他们在的农场，抓到了三个纵火的人， 电话联络之下，别的垦区也是如此，差不多每个地方都有人捣乱。 几乎都被当场拿住了，马上就被控制起来，至于还剩下的漏网之鱼，早就吓破了胆子。 被动了手脚的化肥农药一类也全部都被拦截追查，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得知这些的时候，守在场部的这些人，才总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祁小雨家里，此时大家却都是看着一个斯文憨厚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跟他们一一见面之后，莫振冬的心情是亢奋的，滔滔不绝地在那说话。 “你们不知道，咱们农场可发生大事了，我就说怎么的突然之间就让我换了一个地方。”他说道。 祁小雨好笑地跟大家对视一眼，撇撇嘴。 然后听着莫振冬接着说道：“这可是了不得了，这样的地方，听说竟然混进来想要纵火的人，这不是要找死吗？一下全部被抓住了。” “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苗圃地的负责人，这几天换了两次，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这回来的一路上，很多人还给我送豆腐花，真是太好笑了……” 得，他还没有说完，大家一群人笑翻了。 李雨晴的眼泪都出来了。 祁小雨在一旁无奈地直抽嘴角。 只有丁仕达勉强稳住，咳咳两声，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道：“老哥，你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祁南原本停下了的，这一来，又噗嗤笑了起来。 可不是有福气还是如何。 这被隔离审查了都，外面的人担心坏了，还想了各种办法，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更加多了，他被撤离了，来了新的负责人，也不琢磨一下？就直接接受了？这被全场通报处分了，农场能动的人都出动了。 得，这个当事人，他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由不得莫振冬愣，因为邻居们都回来了。 打了这么一回大胜仗，挽回了巨大的不可估量的损失，得到风声的人不在少数。 “听说每个农场都抓到了人，老莫啊，你这福气不小，有这样的女儿女婿。”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要不是他当机立断的，要调查，你老莫估计都不知道在哪关着呢，要不是他带着这些人行动，谁能想到，这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放火了！” “没错，这跟上面联系，直接处理，然后迷惑敌人，再动手，咱们这才是风暴中心呢！” “还是小南想到的会在农药也动手脚，还真的敢放火烧，要不是说得真真的，守一个晚上我们都差点放弃了，你说说你，出事了就有小辈解决，这叫什么命啊！” 一时间，众说纷纭的，这一片家属院，远远近近的全部都是说这事情。 祁小雨他们的前院，一整条道路也都是喜气洋洋的人来人往。 被众人围观羡慕的老莫同志，彻底蒙圈了。 好半天，他这才彻底地弄明白事情的始末：“隔离我？为什么？我一直带着人在基地啊？通报也是我？难怪一路上那么多人给我送豆腐花呢，这些都是小南跟阿湛他们发现端倪的？到我家闹事的那些人呢？！” 人群之中，迸发出无情的嘲笑之声。 敢情这老莫同志，迷迷糊糊的躲过一劫，自己出来之后还看了一回热闹。 这简直就是今年最好笑的事情了。 祁小雨实在是忍无可忍，拉过他，说了一遍。 莫振冬这才无奈地挠头笑了起来，然后看着祁南也在一旁似笑非笑看着他。 似乎想到什么，他赶紧严肃慎重了起来，道：“小南，你放心，我……我不会让你妈妈受苦的。” 祁南嘴角一抽，这种……明明是继父，自己看着跟挑女婿的样子，是不是这角色有些错乱啊！ 第250章 订婚宴，庆功宴 叶明湛因作为现场处置的带领者，抓了人之后，他动身去了垦殖局。 次日方才回到农场。 如此，祁南他们这慢悠悠的平静日子，又恢复了。 说是平静，其实也不尽然，因为整个农场的人，对立功了的两个年轻人，不知道和善了多少。 连队下面的花甲老人，被太阳晒得一身黝黑，都带着自家种的东西，到场部来感谢祁南他们。 “要当真的被火一把烧了，我也不怕你们娃娃笑话，我这死的心都有了，你们不知道，我们二三十岁的时候，农场刚刚开始能种橡胶……” 祁南也心有戚戚焉，总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碰巧遇见了。 这样多的感激，她都快要有些招架不住了。 四下喜气洋洋的。 莫振冬既然已经回来了，祁小雨把准备给祁南他们订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莫振冬想了又想，然后把叶明湛单独叫了出去。 叶明湛回来的时候，跟祁南说：“刚才莫叔叔威胁我来着……” “活该！”祁南噗嗤一笑。 莫振冬其实不仅找了叶明湛，像模像样地谈了一席话，也把祁南叫去了，说的却是，这订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要和和睦睦的，以后结婚了也好好过日子，遇到事情多想想…… 祁南一一听着，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一辈子，还真的有人能够承担父亲这样的角色。 然后莫振冬话风一转，前面的似乎都说完了，接着大意就是，如果真的是遇见不讲道理的也不要害怕，你是有娘家的人，不是一个人任由别人欺负，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 祁南想着，如果自己也有个像样一点的父亲，怕也是这个样子吧，这几天看着莫振冬，他心思单纯，有些事情没有拐弯去想，人情世故却也是通的，祁南是祁小雨的孩子，他也就当做自己的孩子，之前寄的东西跟钱肯定也都知道的。 现在人在眼前，他并没有刻意讨好自己，也没有太过严厉拿捏不好尺度，就按照他自己心里想的，对自己的孩子一般，该如何就如何，反而让祁南也放松不少。 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样子，祁南心想。 然后就看莫振冬开始忙着筹备订婚宴了，要定什么日子，请什么人，宴席上的菜式如何，摆在下面的大操场是否可以…… 大事小事的，都是把前面的事情给做好了，然后再跟祁小雨一起拿主意。 这样一来，祁南更是放心了不少，“妈，莫叔叔就像换了一个人。” 祁小雨嗔了祁南一眼，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第一印象实在是太重要了，道：“你莫叔叔只是工作的时候专注一些，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傻！” 日子倒是好定，酒席也容易，原打算只是摆几桌的，但这风声刚刚放出来，说是祁南他们要订婚了，先来道贺的人就已经不少。 礼物都送来了，不收也不太好，总也不能不请吧？ 莫振冬倒是没有不耐烦，也真的有了点做岳丈的自觉，里里外外带着人忙，跟丁仕达两个人就有些脚不沾地。 一操办起来，犯难了。 “这人越来越多，怕是三十桌也坐不下了……”莫振冬嘿嘿笑着，“小雨，你说咱头次嫁女儿，要不干脆摆流水席算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很多人自请来帮忙，队伍进一步壮大。 在他们又是欢喜又是有些甜蜜烦恼的时候，农场的工会主席上门来了。 “两个年轻人，都是立了大功的，在咱们这订婚，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不过上面也电话说，想来参加，别的兄弟农场的，也想着派代表过来，一是想着学学咱们这当时是如何处置的，参观一下，回去也好提高警惕，二来也是庆功加祝贺，我这想着过来跟你们商量一下。”工会林主席，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得整整齐齐，衬衫口袋别个钢笔，一脸的慈眉善目，笑眯眯的跟他们说道。 莫振冬沉吟一二，说道：“林主席，这个我们要跟孩子商量一下，毕竟我们现在是场里的职工，他们虽然算半个职工子弟，但是原来没有打算这么大的阵仗。” 祁南跟叶明湛都同意了。 原本以为，只不过是简单地摆几桌，请要好的朋友聚聚，这种仪式上的东西，他们都不是太过在乎。 原就是担心，这来的人，大部分都是陌生人，也没有太多意思。 但在这住了这么一段时间，跟这些人相处之后，他们真心实意地祝福，祁南心里只有感激，而不会全部都推脱掉。 “林主席，这样其实就跟我叔说的一样了，算是庆功宴，大家伙一起的功劳，我们两就当顺便订婚了。”祁南开玩笑说道。 叶明湛更是简单，“听祁南的。” “哈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小叶不错，怕老婆会有出息的。” 林主席道：“这也不能喧宾夺主，就算是拉横幅呢，也是你们两的订婚宴暨庆功宴，没有你们两在这，哪来的功，你们不用有心理负担，谁要是想着为难你，有我呢！” 又说得大家笑了。 既然已经这么定下来，莫振冬又跟林主席商量流水席的事，“摆三十桌的话，兄弟农场跟上面大概要来多少桌，那边参观路线怎么安排，吃的是头席还是……” 林主席一拍自己脑袋，又是乐呵，“瞧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差点就给忘记了，老糊涂不中用了，这宴席你们不用操心了，咱们摆流水席，大家守夜几日，那么大的损失都挽回了，这宴席由我们操办就行，怎么的，也不能丢了咱农场的脸是不是？” 莫振冬还要坚持，被林主席阻拦了，道：“这也不单单是咱们农场出，兄弟农场那边也都有人来，不仅如此，原是想着要送什么礼物的，这一商量听说咱们这摆酒，就定下来，每个农场出一道菜，真是便宜他们了！几个老伙计，为了是不是头一道菜差点打破了脑袋！” “老莫你那工资，全部给留着当嫁妆得了！” 这也行？！ 第251章 开席 在正式摆宴席的头一天，整个农场就开始忙碌起来。 搭棚的搭棚，砌灶的砌灶。 人声鼎沸，红红火火的，饭菜的香味弥漫在这空气之中。 自己摆的宴席，什么都要自己操办，看这阵势，要不是林主席以农场的名义来操办，他们一家人，还真的弄不来。 最高兴的就是螃蟹了，在这撒开蹄子般地跑。 很快就结识了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半大小子。 一开始丁仕达他们还很是担心，毕竟螃蟹之前就是走丢的。 还时不时地出去找，这样的担忧，被大家伙看在眼里，纷纷让他放心。 “咱这地方，就是眼皮子底下，进来的要是陌生人，也要掂量掂量。” “上次那事情是意外，这小偷小摸的也少，跟一大家子似的，他们也转移不出去，保卫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更有那十几岁带着螃蟹玩的孩子，半小时一小时的，过来跟丁仕达他们报告行踪，“丁叔叔，螃蟹他们去场部大院了！你放心。” “丁叔叔，他们去离场部最近的一队，骑车去的，一定不会弄丢的。” 倒是让丁仕达他们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他们也不愿意拘着螃蟹，在这野地里四下滚，看着皮实许多，又有那样的经历，想到等开学的时候，两个人依旧上班，到时候螃蟹活动的范围就小了，不由得唏嘘。 如今，螃蟹他们小分队，就跟侦察兵似的。 “莫叔叔，南光农场的菜是扣肉，还来了个厨子，说是怕这边的人做不好，他们差点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说要怎么做菜，那是土话，听着有点凶。”一旁的小伙伴纠正。 几个人勾肩搭背的又去了。 “莫叔叔，海华农场的，送来好多海鱼，都是活着的！他们要清蒸鱼，还养着呢，说是明天开席之前才开始杀！” “还有红星农场的，送来的你们猜是什么？”螃蟹有些小得意，乐此不疲地打探第一手情报。 “是什么？”大人们很是配合。 “我啊！”螃蟹哈哈大笑起来。 李雨晴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还要活泼，想着救人出来的时候竟然不能说话，眼泪都要出来了，赶紧扭头到一边。 “原来是螃蟹呀！你们离远一些，不要被夹着。”祁小雨在一边交代。 家属院这边，妇人们全部帮不上忙。 这源源不断的东西，让祁南心里无比感激，她想着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既然来吃席，怎么的也不能让别人空着手回去。 跟祁小雨他们一商量，就把回礼点心由他们包下了。 祁南挑了几种好做的，红豆酥绿豆酥以及银丝卷、还有在农场这刚想到的酥脆玉兰花，全部都是可以包装留存的东西。 这下，周围的所有人算是都忙碌了起来。 “我的天，小南你连这个都会？” “这些不难，只是平时没有想到，在我们镇上，开了间点心铺子……”祁南解释说道。 “你放心，这个我们绝对不会到处乱传的。” 这一点祁南倒是没有想太多，她心里灵机一动，只等宴席之后再琢磨。 由于第二天就是摆酒的日子，祁南早早就被撵去睡了，躺在床上，外面炸扣肉、起油锅，这些东西都是要头天做好的，食物的香气一阵阵飘来，时不时还听见人们说话的声音。 祁南摸摸绸缎般的红裙子，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次日，祁南换上了红裙，有圆团脸的妇人，按当地的风俗，用针给祁南后背的肩带上，缝上了柏树叶。 祁南出来看见叶明湛穿着白衬衫跟长裤，换上了油光铮亮的皮鞋，身姿挺拔，倒是像模像样的，祁南的脸色，被红裙衬得更红了。 叶明湛过去，眼里的惊艳怎么也藏不住，情不自禁握着她的手，道：“小南最美。” 两个人，相互望着傻笑。 周围的人说着吉祥话。 祁小雨眼里泛泪，喃喃跟他们说话。 他们一家人，跟丁仕达一家，坐了主桌。 操场跟一旁的空地上，宴席一溜儿摆开，热闹却也不凌乱。 上菜的时候，却跟以往都不太一样。 “南光农场的扣肉来了——” “海华农场的清蒸海鱼——” 一旁几张桌子，坐着的就是垦殖局以及各个兄弟农场的代表了。 相互在那嫌弃，“这什么鱼啊肉的有什么好新鲜的，这主题是什么，订婚宴！所以咱们场的，叫鸳鸯白头！好听吧，有寓意吧？” “我们的还是百年好合呢，跟咱东升比？” 一时间叽叽喳喳起来。 这远远近近的声音，怕就是林主席说的，抢在前面的，就是各色菜式，但总不能重复啊，于是卯足了劲的想法设法出彩，还真的有点……可爱。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祁南他们也是垫了肚子，眼见道贺的人太多。 莫振冬跟祁小雨，就跟祁南他们挨着给大家敬了酒。 这种祁南以为自己会抵触的场景，此时看着这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她倒是没有丝毫的排斥了，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呢？ 这怕是她这一辈子，被夸得最多的一次了。 “这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智勇双全。” “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这种全福席呢，你们看这背后，可不仅仅是这点人，每道菜后面，可都是有一两万职工的农场，你们当得起，当得起……” “以后好好过日子，农场就是你们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都不是什么太场面的话，听得祁南心里暖暖的，如果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多好。 一圈儿下来，祁南脸色微红，叶明湛更是来者不拒，仰头都喝了下去。 到了垦殖局跟兄弟农场那一桌。 他们的祝词就文雅了一些。 帅不过几秒，就开始起哄，“让主角说，最喜欢咱哪道菜。” 垦殖局的领导，看着这对新人，勉励了一番。 要不是场合不对，听着这慷概激昂的，祁南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去堵了敌人炮眼的英雄。 最后，领导说到他们立功，这要奖励是肯定的，顺带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祁南跟叶明湛对视一眼。 第252章 的确很甜 祁南跟叶明湛这么一大圈敬酒下来。 又跟垦殖局的领导分别谈了话。 附近没有合适的地方，就索性安排在家里。 外面依旧还是热闹非凡。 “小南，刚才你跟他们提了什么？”叶明湛一脸好奇地问道。 “那你呢？”祁南反问，他们刚刚说的时候，祁南其实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不是不知轻重，想必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为难。 “真想知道？”叶明湛笑着问她。 废话，这还要问吗？ 祁南想问，叶明湛就说了，道：“我想着叔叔跟老妈这边，有一个家属院，但是莫叔在这边的工作是外派的，他也不可能一直到在这，这地方还挺好的，又有咱们种的树，以后总要来看看。” “所以呢？” “所以我就跟他们说，我们想在这买一块地建房子，有一个自己的窝，你不是很喜欢有一个院落吗？这农场的职工都可以买一块宅基地，但咱们不是，他们当时就同意了。”叶明湛悠悠然说道。 这种事情遇见原本就需要帮忙，他们不是农场的职工，提点小要求，也好。 两边欢喜。 “小南你的呢？”叶明湛好奇。 祁南还在想着他们的院子呢，叶明湛这一点倒是让她很是贴心，以后来住，就等于是回家了。 听叶明湛这么问，她却不能现在说，神秘一笑，“保密。” 叶明湛直接哽住。 要过来挠她。 祁南一摸额头，“头怎么有点晕。” 叶明湛赶紧四下找，然后给祁南冲了一大杯糖水。 祁南一口气喝了下去，翻翻白眼，“叶明湛，你是觉得，这糖不要钱是么？” 叶明湛见祁南生龙活虎地揶揄他，就放心了一些，听她这么问，又有些无措，眼神亮晶晶问道：“太……太甜了？” “你自己尝尝！”祁南没好气地说道。 然后下一秒，她就觉得身上重了不少，看见叶明湛那似乎放大了的脸，热乎乎的呼吸在脸上，嘴就被封住了。 柔软触碰，两人呼吸可闻。 全部都是叶明湛带着侵略的气息，紧紧贴着她。 她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幸亏的是挨坐在沙发上。 反应过来，她急忙伸手去推。 叶明湛见好就收，翻身并排挨着她坐着，“果然很甜。” 祁南脸色又红，她是让他尝尝杯子里的糖水好不好！ 叶明湛反倒一脸的无辜，“都让你喝光了，你让我尝尝，我这不就尝了吗？” 遇到脸皮城墙厚的人，祁南完败。 她自忖自己也不是脸皮薄的，但这种事情……她完全不是对手。 叶明湛就这般挨着祁南，两个人坐在屋子里。 轻轻握着手，外面的热闹仿佛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微风吹进来，阳光透进窗棂，蝉鸣阵阵。 一切都很美好。 “小南，你那个要求是什么？”叶明湛还是好奇。 祁南抿嘴一笑，这件事情，她现在还不能跟他说，道：“不告诉你！” 叶明湛一听，道：“那我的也不能告诉你。” 跟个孩子一样。 祁南道：“你的已经说了。” “谁说只能提一个要求的？”叶明湛回答得理所当然。 还能这样啊？ 轮到祁南有些好奇了，因刚才自己的话，却也不能再去问。 心底却是甜丝丝的，这一切发生得出乎意料又似乎水到渠成。 至少祁南不能说的那件事，是关于两个人的未来的。 在她认出叶明湛之后，在未来的设想之中，她就已经把他计算在内了。当然这件事，跟之前的又有些不同。 原来她以为，收拾了那些人之后，去找母亲，然后一起好好生活下去，找到大白鲸，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倒是没有想太多，没想到这人以前是这样的德行，没想到他是自己的未婚夫，没想到…… 况且，他也并不是大白鲸，这乌龙闹大了。 “叶明湛，你看，我家里这边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全部都是如此，你那边呢？”祁南想了想，问道。 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这订婚也实在是有些仓促。 想到那些没有见过的人，祁南就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小南，你紧张了？”叶明湛促狭。 见祁南果然的眼神之中有些迷茫，不忍心再逗她，说道：“小南你放心，等这边的事情完成，我就带你回家，这婚是家里的人定下的，还有我妈妈见了你，估计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你那些担心完全都不需要。” 祁南微微放松了一些，想到叶明湛为她做的种种，便想着，即便有什么，一起解决也就是了。 心里又安定不少。 休息好了，不能一直窝在房子里。 缓了缓，他们两出去，宴已经接近尾声了。 外面却依旧是热火朝天的。 祁小雨他们一脸的心满意足。 “没想到还有这么精致的东西，这哪里买的？”有人打听祁南的点心。 那是他们做的回礼，由于时间仓促，人也来的多，包起来只有两只拳头大小，里面却有四色点心。 “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席面。” “这不是头一回，以后怕也是少见了……” 接近尾声，垦殖局的领导以及兄弟农场的人，在农场领导的陪同下告辞了，他们还要去苗圃地以及橡胶种植现场参观，纷纷跟祁小雨夫妇告别。 看着祁南跟叶明湛的时候，笑呵呵道：“两个年轻人好样的，农垦随时欢迎你们回来！给你们两的贺礼，都放在场部仓库了。” 祁南他们笑着跟这些人告别，贺礼什么的，他们也以为只是随口一说。 这群人离开之后，席面撤下一批，这头一次吃席的都是外面来的，或者远一些的连队，这些人都离开了，才真正的是邻居们以及帮忙的人吃的宴，有近三十桌。 不需要急着，也没有外来的客人。 这样的热闹，气氛就更加随意一些。 丁仕达自告奋勇，跟莫振冬要去搬传说中的贺礼。 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 招呼祁南跟叶明湛两个人去看。 饶是他们两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见仓库里那堆成山一样的东西的时候，也都傻眼了。 这是贺礼？这简直就是跟别人家囤货的货仓差不多啊！ 第253章 未来的打算 “小南，你看这些东西……”莫振冬笑呵呵道，他刚看见的时候也是震惊的。 祁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视觉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别人家送礼，拿个篮子或者最多就是箱子箩筐啥的，这贺礼，一送一仓库？ “这是农场平日里放货的仓库，这些都是各个农场送来的，表示他们的感激之情，怕是……也只能收下了。”莫振冬说道。 他在一旁解释给祁南听，“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心意，而且都是自己生产的，怕是感激你们这一次的提醒，要不然这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祁南就明白过来，跟着莫振冬一一往里看，心里也暖暖的。 这些东西看着多得可怕，但走进来瞧之后，就好了一些，都是一堆堆放好的，分别标明了是哪个单位送来的。 “小南，你这倒是收齐全了，还没见哪个有这样的面子呢，我这回沾了你的光了。”莫振冬嘿嘿一笑。 “阿湛也是，快过来瞧瞧，这也是你们应当得的，对农场来说这不算什么。” 丁仕达看着也是啧啧称奇。 “这是红星农场送来的，他们农场那边，种有许多的剑麻？剑麻你们知道吗？轮船用的缆绳就是这个做的，幸亏没给你们送那个，这是地毯跟挂毯。” “这是海华农场送的，这些都是菠萝罐头，他们那边的菠萝地，跟海一样望不到头，这罐头你们怕是吃上十年都吃不完了。” 一箱箱都罐头摆放很是整齐，每个箱子里估计能有二十罐左右，这一眼看上去，应该有两百箱。 “这是糖，好些农场都有糖厂，白糖、黄糖、方片糖……” 送糖，一麻袋一麻袋的送的，祁南也是第一次见。 看贺词，祁南一愣。 这意思竟然是，以后祁南铺子里的糖，他们都可以给成本价，要多少有多少。 竟然连她以前的事情都知道。 这倒是让祁南有些意外。 剩下的还有茶叶、龙眼干荔枝干各种。 最后的一个只是一个小小的箱子，上面放着一个信封，在这些各色礼物之中，看着很是单薄。 里面的字却是霸气！ 意思是，送这些东西全部不长腿，祁南他们要送到哪里就可以去到哪里。 “这是车队的。” 祁南瞬间了然。 看完了这礼物，祁南犯难了，“要不，我们留下一部分放在这，给大家分分……” 她的意思，就带一部分回去也就行了。 哪里用得上这么多。 莫振冬又摇头拒绝了，道：“这是他们的意思，而且咱们住在这，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不缺的，方才垦殖局跟兄弟农场的人还交代，这些东西一定给你送回去，也就是两辆货车的事情，他们是担心你在青成……要不然，小南，你转学到这里来吧？” 这么一提，叶明湛就愣住了。 莫振冬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地也有高中的，你成绩不错，过来之后就安心上学，其余的事情也不用操心了……” 祁南看着叶明湛渐渐有些发黑的脸，暗暗发笑，点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 叶明湛赶紧扭头看她。 等这半天，他的心思都在，把媳妇送来跟家人团聚，虽然顺利订婚了，媳妇不肯走了！他怎么有一种丢了东西的感觉啊！ 况且他一直觉得祁南不会跟他们一起生活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了，莫振冬看得出是个合格的父亲，祁小雨更是不用说，她现在大着肚子祁南怕是也担心，回青成那边呢？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黄家人还时不时地找麻烦？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定，更不能保证随时都在她身边。 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是他想着祁南几乎没有享受过家里的温暖，没有那么多舒心的日子，如果她自己愿意留下来，他也不舍得阻拦。 就这么心里悬着还什么都不能说。 直到晚上，商议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祁南开口道：“妈，莫叔叔，我不能留下。” 叶明湛才猛然看向祁南。 “这还有一年高三了，家里那边的事情其实全部解决了的，我在那边，还有周爷爷，还有冷伯父俏儿他们一家人……” “何况，阿湛也暂时还不能离开那。”祁南道。 李雨晴哈哈一笑，快人快语的，“明白明白，嫁鸡随鸡嘛！小雨你放宽心。” 祁小雨看着祁南，虽然很是舍不得，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家里有这么小的孩子，祁南又是高三，说不定还需要分心照顾自己，时机上的确是不太合适。 加上要适应环境什么的，也的确是不如在青成。 听祁南说冷国梁一家人，她也都是熟悉的，这么多年还是他们负担祁南上学，可见也跟家里人一般，又是父亲的学生，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她面色不舍之后又平静下来，祁南就知道她想明白了，便说道：“妈，你们在这不是也就住一年两年的吗？等这一年过去，我把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好了，以后才是长长久久的生活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你这孩子！到时候你怕是也出嫁了，就是你想呆家里，也不行。”祁小雨黯然说道。 叶明湛顺口就接过来，“妈，你要是不赶我们走，我跟小南就跟着你们住。” 这像什么话？ 祁南回去的事情也就定了下来，这么久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年，况且寒假还可以过来，要打电话也可以打到场部，祁小雨已经十分满足。 说完了祁南的事情，她却又担心祁小雨来，“妈，你这孩子是在这里生还是回城里？这谁照顾你啊？” “瞧瞧，果然就是一家人，这性子一样一样的，要我说原本都可以好好的，你们两就是相互瞎担心！”李雨晴笑呵呵的。 “放心吧，有我呢！我一个医生，还能照顾不了你月子！”李雨晴说道。 众人就有些吓到。 祁小雨赶紧说：“这可不成，螃蟹还要读书呢，我们已经请了一个保姆，等下个月就可以过来。” “这事，我跟老丁已经都办好了，我们不打算走了。” 第254章 急电召回 丁仕达见祁小雨他们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心知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以为是为了祁小雨这边没有人照料才留下来的。 他开口解释道：“你们不用为难，我们这是经过仔细考虑的结果。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早两天，我带着螃蟹也去了城里，医生也说这环境对螃蟹很是重要，你们也都看见了，大自然就是最好的治愈伤痕的地方，农场这里人很好，我们也不需要整天看着他，在这里工作学习也完全没有影响，何况你们又在这，这样的地方我们平时找都找不到，没有比这里更加合适的了。” 李雨晴表示很赞同，“我们也这个年纪了，什么还看不透？以前也是拼命工作过的，现在一切想开了，螃蟹一回去，情绪马上就不好，等真的我们回去了，两个人一上班，那样的工作节奏，谁照顾得了他？一日日忙着，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倒是实话。 “所以我们商量好了，给螃蟹在这小学办了入学，他重新上五年级，跟上进度是没有问题的，周围这些人他也都熟悉了，我就调到这农场的医院来，已经定了，老丁申请到场部机关工作，现在也办得差不多了，这样算是工作也耽误不了，什么都兼顾了，我们也还是邻居，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得由我接生了！”李雨晴乐呵呵表示。 既有这么周全的安排，祁小雨倒是不再推脱什么。 她跟李雨晴这段时间也相处得有了感情，要是要走，还真的是有些舍不得，如此一来倒是皆大欢喜。 “那你那边原来只是临时住的，现在可还要布置什么？我们这刚来的时候准备了很多东西，凉床客房里也多，你搬两张过去，这地方夏天实在是太热了……”祁小雨一听说他们是真的留下来，话都多了不少。 李雨晴哈哈又笑，“打住打住，你这倒是啰嗦了起来，你要真对我好，干脆把肚子里这个给我做儿媳妇得了，我这从小就盯着她长大，以后跟小南阿湛他们一样，多好。” 她是真心羡慕祁南跟叶明湛这么一对，也是从小定亲的。 说完，没等祁小雨说话，她自己又懊恼起来，“算了算了，螃蟹这个皮猴子，以后不知道会成什么鬼样子，随随便便就耽误了你家娃娃。”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祁南倒是真的放心了，有丁仕达他们一家子在这，什么都可以顾得上，特别是李阿姨还是妇产科的医生，肯定会更加尽心，这就更加放心了。 她自己倒是不能留下，“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准备青成的事情，这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等寒假来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就已经出生了，到时候我们肯定要来好多人。” 叶明湛身份特殊，并不能一直留在这边。 这一次事发突然，祁南自己都不知道是来农场，就漫无目的地飘着，下一次，冷俏他们一家人肯定也会愿意过来瞧瞧。 然而，祁南到底还是料错了。 她以为怎么的也要八月以后才会回去。 青成那边的电话，却打破了这种宁静。 打电话过来的是冷国梁。 他们在安定下来之后，也是打过电话回去的，只不过是报个平安，说了这边的情况，并表示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带荔枝。 接到他们的电话，祁南还很是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俏儿想着出来玩……”她心里还暗暗想着。 毕竟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变动。 “小南，在那边还好吧。”冷国梁问道。 他的声音暗哑又沉重，听着十分疲惫，没有一点精神。 祁南心里咯噔一声，勉强控制住了，问道：“冷伯父，出什么事了？” 冷国梁只是沉默了片刻，祁南却觉得这么一点时间无比难熬，她想了很多，周爷爷？店铺？还是俏儿？ 要不然也不至于会如此哀伤。 冷国梁的声音就更加低沉了，似乎极力控制住的样子，道：“别担心小南，都怪我，是老师……” 外公外婆？两个已故的老人，会有什么事情？ 想到某种可能，祁南抓着话筒的手就有些发抖。 原来，在祁南他们走了之后，黄大贵他们不过就是耕种了田地，很快地就受不了这样的苦，田地不是耕种马上就有收获的，他们的日子马上过不下去了，又觉得祁南那边不用被追债反而发达了，见天就去铺子前闹。 祁南他们离开镇上，闹了两天，人倒是回去了。 再来的时候，见不到人，就威胁冷国梁这些人，他们一开始也是没有打算理他的。 接着，丧心病狂的黄大贵跟高秀梅，竟然提出几个荒唐的要求，不仅要让黄文波放出来，黄八匹也不能有事，还是找的这边的人提这样的要求，最后还要一大笔钱，以为这群人失心疯了，冷家跟铺子里的人自然不会理会，哪知道黄大贵联合了黄家人，要挖了祁家的坟。 祁南忍了又忍，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冷国梁一直在那边自责，绝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没有底线到这样的地步。 好在发现得早，冷狄带着人去，两边发生了冲突跟械斗，才没有使他们真正的得逞，现在见天就派人守在那边，但祁南外公家之前住的院落，已经被他们又拿又砸的，狼藉一片。 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办法了，才给祁南打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叶明湛心疼地给祁南揉手，脸色也是阴沉无比。 “我们这就回去。” 祁南良久，才透过气来，说道：“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客气了！” 原来以为黄文波作孽已经进了监狱，马艳丽一个孕妇落在暴虐的黄三手里身不如死，黄大贵跟高秀梅现在见天就掐架，又老弱，出门就被指指点点的，根本不需要再出手对付。 哪知道就是这样的境地，居然也翻得出风浪来。 她都不知道该是冷笑还是该说他们有韧性。 叶明湛伸手，把祁南皱着的眉心抚平，揽过祁南，“别怕，冷狄在，我们回去处理。咱妈那边？” 祁小雨这样的情况，要不要告诉她呢？ 祁南却点点头，“我去跟妈说。” 每个人都有知情然后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祁南最后觉得，还是坦诚说出来的好。 第255章 还活着！ “还活着？！”祁南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在接了电话回来之后，祁南想了又想，觉得拖不过去，又不想隐瞒祁小雨，拉着她在屋子里，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一般，一直让她放宽心，这才慢慢地跟她说了实话。 甚至为了祁小雨不至于惊动胎气，还先把实话说了，也就是外公外婆的墓地并没有被破坏，都被保护住了，只是黄家人可恶。 然后再慢慢说了之前的房子被破坏的事情。 她以为祁小雨会放声大哭，或者是黯然自责，最好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祁小雨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镇定自若地想解决的办法。 万万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又让人狂喜的结果。 祁小雨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跟她说，他们还活着！ 祁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眼泪迸了出来，刚才她也是平静的，因为她怕祁小雨出意外，哪知道，既然是这样，她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了，人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 天知道她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把黄家那些人剁成几节。 祁小雨心疼坏了，很是自责，“现在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你留在那。” 祁南摇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况祁小雨刚开始离开的时候，本身自己就没有打算要活，她实在是已经心灰意冷了，好容易才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也一直是想着接走祁南的，却收到了那些信。 一切都是黄家的错！ 有了前世的相处，祁南怎么可能会怪她呢？ “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那也很好，我可聪明了，他们要对付我都不落好！”祁南道，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祁小雨听她这么说，又心酸又有些好笑。 “那外公外婆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祁南好奇极了。 她原来以为，自己在这个世上，只有祁小雨还有莫祁这些亲人，外公外婆的墓地她也经常去，千算万算，也实在想不到人可以死而复生啊！ 仔细想想仿佛也不是没有任何迹象，难怪当时祭拜的时候，周爷爷总是说反正祁老头吃不到，还有之前看着黄大贵威胁母亲的那些信，也没有任何回音。 但为什么，上辈子自己被接走之后，并没有外公外婆的任何消息？才让她彻底忽略了这种可能。 祁小雨说道：“当时的情况，很是凶险，你外公外婆他们有海外关系，那时候这个查得特别严，一开始下村的时候还可以，后来也知道怎么被举报了，这经常被拉出去……” “你冷伯父那边，都做了一个有暗格的车斗，想着把他们偷偷弄走，但是那么大个活人啊！最后就想了个法子，只能这样了……”祁小雨很是感慨。 这过程说起来也就是几句话，但当时的凶险，祁南也想象的到。 “从这里去港城，从港城再去东南亚，当时情况危急，交好的人并不多，送葬的人很少，所以就直接在山上立了一个墓。”祁小雨静静地说。 “我这个不合格的女儿，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风声不能走露，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吃了多少苦才能安顿下来，当时又查的严，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回来了……这些年好了许多，该翻的也都翻了，他们年纪也大了……”祁小雨道。 祁南眼里依旧还有泪，只不过这次是欢喜的，她甚至有些雀跃，“这听起来，好像是故事书里的情节才是。” “可不就是。”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他们啊？他们现在身体还好没？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祁南开始期盼起来。 要知道，只是听周爷爷说，她就想象两个老人的样子。 这重活一辈子，竟然老天爷给她这么厚的礼，她心满意足。 “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落叶归根嘛，只没想到……”黄家会如此丧心病狂。 祁南一听这个，立马就炸毛起来，哼了一声：“这都是什么手段！完全就不怕损了自己的阴德，虽然外公外婆他们没有事，但他们做这件事情，初衷依旧是如此可恶！我饶不了他们！” 祁小雨见祁南脸上突如其来的厉色，有些心惊，到底没有阻拦她，道：“小南，这件事情，你暂时谁都不要告诉，只有咱们母女两晓得就行了，等他们回来了又再说。” 祁南点点头，这里头的事情很是复杂，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祁小雨沉默片刻，又道：“你要找他们麻烦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你是一个女孩子，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他们有他们的报应，你要是觉得报复他们痛快也可以去做，也有这么做的立场，但是你不能迷失自己，不能只想着报复，不能主动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平时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多想想，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自己别委屈，也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自己好好活。” 祁南有些讶然，她没有想到祁小雨完全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要知道，上辈子，母亲是希望自己遗忘了所有的不愉快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样，迷迷糊糊活了那么多年。 但很快，祁南就明白了，上辈子她被伤害太深，祁小雨自然想着她好好活着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而现在呢？自己完全没有吃亏，活得恣意，祁小雨的想法自然就跟着变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这估计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了，何况还有阿湛还有冷伯父他们都在，你完全不用担心。”祁南说道。 祁小雨想想也的确是这样，就稍稍放心了些。 “既然冷伯父已经打了电话过来，我们也准备回去了，要不然这事情也就瞒不住了，不管如何，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就要收拾才行。”祁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离别近在眼前，祁小雨点点头，“那我看看要收拾些什么东西。” 祁小雨面色如常，但祁南出去之后，她眼圈立马就发红了。 第256章 归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祁南跟叶明湛打算回青成镇了。 也就是接到电话第二天的事情。 祁小雨顶着个大肚子，跟莫振冬一路送到了场部门口。 丁仕达李雨晴还有螃蟹自然也在。 “小南，你要记得回来。”螃蟹眼巴巴看着他们。 小南笑着摸摸他的头，他强忍着没有躲开。 农场的许多人，也都自发地来送别他们。 原本祁南一直就想着悄悄离开的，只是该告别的还是需要告别，车队的货车装着东西，打算送他们回去。 这样的氛围之下，一下就有了离别的愁绪。 直到车缓缓开了，祁小雨眼泪才掉下来，他们都赶紧劝，她又笑了起来，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都想直接回去了，这些事情既然是因她而起，怎么能让祁南去承受这些呢。 好在那边还有很多人在。 “别担心，祁南阿湛他们都是厉害的，家里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倒是羡慕你，你看看你这年纪，都快有一个要上大学的女儿了，女婿也有了，啧啧——”李雨晴绞尽脑汁在一旁安慰她。 青成那边的事情，祁小雨也没有跟他们说，只是说那边有事情需要处理。 丁仕达或许能够看得出一二，只是既然祁小雨选择不说，他也跟着不吭声罢了。 两辆货车一路前行，路旁的风景一路往后退。 出门的时候，祁南他们是随性而为，拐了一个大圈，回去的时候赶时间，自然是走最近的路线。 于是乎，大清早的时候出发，到青成镇的时候，正是下午五六点钟。 货车稳稳停在苗圃地房子的门口。 虽然已经是下午，但这夏日的太阳分外灼人，车队的四个司机，跟着祁南他们一路回来，身上早就汗透了，这总算是到了地方，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分明是打了电话，这边却也没有人在。 祁南他们下了车，才见周语出从门里出来，“哎哟，这总算是回到了，快进来进来。” 冷俏他们呢？冷伯父他们呢？还有胖婶他们也都不在，祁南按下心里的疑问，招呼车队的几个司机师傅一起进门休息。 他们吃了西瓜，还有任务要赶着走，好说歹说的，周语出又已经做好了饭菜，这才坐下来吃了些，对周语出的手艺赞不绝口。 周爷爷则是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去找人把货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又从屋里拿出好几份已经包好的礼物，给这些师傅带回去。 他们吃了饭，又有自己的任务，这就告别了。 祁南这才得以问道，“周爷爷，出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也不可能他们回来，只有周爷爷一个人在家里，冷伯父的腿脚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呢，又能到哪里去？还有冷俏，天天盼着她回来，要不是有事情，她一定会等在家里，还有胖婶他们一群人。 而不是跟现在这样，只有周语出一个人忙上忙下的。 周语出摆摆手，也是一脸的无奈，却把祁南最关心的事情先说了出来，“你们两不用担心，黄家那些丧心病狂的，想着用你外公他们的墓地来威胁人，这种犯忌讳的事情，他们却也是不敢动手的，也发现得早，小狄三两下全部都收拾了，你们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再去祭拜吧。” 有了祁小雨的话，知道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祁南答应了下来。 “屋子里被砸了？”想到这，她脸色又有些阴沉。 周语出也是一脸无奈，说道：“家里那些东西都被破坏了，上回你外公他们留下的东西，差点都要拿走，也全部都搬出来了，就放在我们这后院，你想开点，都是些死物，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祁南点点头，跟着周语出去看了搬回来的东西，都是木材一类，还有一堆石头。 她心里的疑惑更甚了，既然这边的事情不是十万火急的，那为什么还是被一层阴影笼罩着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定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冷国梁他们这才陆陆续续回来。 两下一见面，全部都大吃一惊。 祁南是被他们的状态吓到了，他们则是吃惊祁南他们说的带礼物，竟然把屋子挤成了这个样子。 冷国梁腿脚还有一些不方便，拄着拐，胡子看样子很久都没有刮了。 冷俏是郑义送回来的。 没见章鱼跟冷狄，胖婶他们也没有见踪影。 “小南，你们回来了，这么多的东西啊。”冷国梁有些精神恍惚。 冷俏的眼圈则是发红的，看样子哭过，又有些愤怒跟不甘。 “要不先休息一会，那边有人守着不敢怎样，明天又再说。”冷国梁劝说道。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这里乱成这个样子。 祁南心里预感特别不好。 这出门才多久？他们竟都像脱层皮一般。 看得出来最近特别不好过。 坐下来之后，祁南问道：“俏儿，究竟怎么了？！” 冷俏是个忍不住的，当时就拍了桌子站了起来，“还不是丧尽天良的黄家人，幸亏你不是他们家的了，要不然这一次你都被连累死了，外头闹得乱七八糟的！” 跟黄家有关系？ 祁南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她暗暗心惊，道：“是黄八皮那边，挖出什么东西来了？就知道他们那边不是只有一个鞭炮厂那么简单。” 当时鞭炮厂爆炸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是祁南却知道，这么多年，一定是做了很多造孽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有放出来。 螃蟹当时的事情就透着诡异。 人在牢里，是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吗？什么事情搅得这样天翻地覆的。 既然已经选择说了，也就没有人阻止。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鞭炮厂那边的人不是被抓进去了吗？然后黄文波那边不是断了手还在外面跑吗？你知道他去外面做什么了吗？”冷俏说道。 黄文波一直就是帮鞭炮厂那边干活，这一次去她也是知道的，想着当初黄大贵他们说的那些话，什么回来就可以开鞭炮厂，还打算问自己要五百块钱，可是五百块，哪里就够成本的？ 他却那般笃定。 “他竟然是去接人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孩子，现在人家找来了！”冷俏愤怒道。 祁南目瞪口呆！ 第257章 丧尽天良 沉默了很久，祁南都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在鞭炮厂的时候，也就是爆炸之后，许多工人都不愿意到工厂做工。 黄八皮却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那次她遇见黄八皮跟黄大贵黄文波谈话，之后黄文波就进城了。 难道就是去做这件事情？ 黄大贵必然也是知情的，要不然黄八皮这边被抓进去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想着要收手或者做别的，反而想着要自己开一个鞭炮厂。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场地随便弄一个地方，销售渠道黄文波那边知道，人工成本……竟然都是这样来的，原来如此。 祁南的手都发抖了，浑身冰冷。 叶明湛握着她的手臂，眼里有些担忧，道：“小南别担心。” 他掌心的温度传来，祁南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发冷了，整个人难受得紧，这一丝暖意，让她缓了缓精神。 她早就想到，不能对黄大贵这些人抱有任何希望，但也绝对没有料到，为了自己的所谓利益，人性可以恶毒到如此地步。 螃蟹的事情就是一个个例，也是一个前奏。 黄八皮的鞭炮厂，许多插引之类的事情，需要的人工很多，技术含量又低，动了这样的歪心思。 血汗黑工厂…… 竟然就存在自己身边，祁南突然觉得有些想吐。 冷俏眼里有了泪水，看着祁南的样子，说道：“是吧祁小南，我刚知道的时候，我都想拿刀把他们一刀刀给活剐了！” 祁南说不出话来。 叶明湛依旧握着她，似乎想到她要问的，脸色阴沉问道：“既然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这边，又是出去接人，那么这就是一条线，是从哪里拐来的孩子？这个团伙现在如何？要不然也查不到这边吧？” 冷国梁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阿湛你说的这些，已经都抓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查到这，只是人是都抓住了，那边供出来人是黄文波接走的，问题就出在这，人全部不见了。” 黄文波一回家就被抓了，那他“接”回来的那些孩子呢？都去哪里了? “这一次的事情不简单，一次失踪这么多人，报了案，破案倒是算快，只是人依旧找不到，也不知道黄文波究竟把人藏在哪，现在外面许多家长都已经在等着了。”冷国梁又道。 “多少人？”祁南深吸一口气，问道。 “也不知道……”冷国梁叹息。 祁南极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难怪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心思。 “审问不出来吗？”叶明湛问道。 “他要是承认，这罪就更加大了，倒是抵死不肯承认，主要是人没有找到，这就僵持在这了，那边也不能逼供，有些家长还许了很多好处，也没有办法打动黄大贵他们，有些人就着急了，黄大贵那边也吃了点亏……”冷国梁说道。 他看了一眼祁南，一脸的愧疚，说道：“事情这样僵持着，没有任何风声，黄大贵那边似乎生怕黄文波吃亏，他们以为不承认就行，又觉得小南这边，老丁是个有本事的，就用老师他们的墓地来威胁小南，觉得小南没有地方去，躲了起来，打算这样逼迫你现身，都怪我……根本没有料到，他们竟然……” 祁南也被黄家人的脑回路惊呆了。 她问道：“所以说，黄大贵觉得自己聪明，根本不敢拿那些家长的好处，也不能承认他们参与拐卖了人，又怕被那些家长威胁，担心黄文波出事，找不到人帮忙，就用我外公的墓地威胁我？真的是看得起我！” 都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了。 以为祁南对丁仕达那边有恩，见那个人似乎不是一般人，就以为一句话，就可以让黄文波出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说服黄家人的，用那还没有到手的钱财？ “在他们刚刚找上门的时候，我就应该警觉了的，却差点让老师被打扰，生活过的地方也被破坏了。”冷国梁用力挠自己的脑袋。 祁南见此赶紧说道：“伯父，你不用自责，对于这群没有底线的人，你根本是不能预料他们下一步要怎么作死，现在既然没有出事，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那些孩子，没有查获的案件，家长是怎么得知线索的？” 到这，祁南总算是把这事情全部弄了个清楚明白。 黄大贵简直就是狗急跳墙。 叶明湛站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阿湛，该找的地方全部都找过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天，也没见有任何动静，要不你们明天……”冷国梁有些担忧，却又为那些孩子担心，一时间说不下去了。 祁南却赞同叶明湛的做法，说道：“这多一个小时，就多一个小时的风险，我们在农场养了那么久，坐几个小时的车不算什么。” “祁小南，我就知道你鬼精鬼精的，一定有办法。”冷俏破涕为笑。 祁南抽抽嘴角，让叶明湛坐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的确要他去做，但是要说了解黄家人那些德行，还是祁南比较熟悉。 她冷静在一旁分析道：“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去找，是很难找到的，人就在眼前，他们既然已经如此无法无天，就直接从他们身上下手就行了，黄大贵还想黄文波出去，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抓到黄仁光，黄大贵就可以松口。” 毕竟黄仁光才是他最宝贝的孙子，他们不伤害他就是了。 失踪一天两天的，已经足够他提心吊胆。 拐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下得了手，让他自己尝尝滋味，怕是马上就要去牢里让黄文波开口。 “黄大贵去让黄文波说，这是一个办法，还有他又是个怕死的，又有些蠢，现在他进去了，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说大一些，大到没有办法出来，让他死了那条心，说与不说其实都是一样的罪过，说了说不定还可以坦白从宽一些，加上黄仁光的安危，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祁南说到黄文波，仿佛说的是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叶明湛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先绝望，接着再给一点希望，他必然会做点什么的。” “我去安排。”叶明湛迈着长腿出去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第258章 良心不会痛吗？ 不知道为何，对于祁南跟叶明湛，他们由衷地有一种信服感。 这些天，他们已经把能够找的地方，几乎已经是掘地三尺了。 黄文波既然是把人接回来的，必然是在安置在附近，但却一无所获。 从城里到青成镇这么长的路线，根本不知道黄文波会把人藏在什么地方。 那边已经没有办法，倒是不如从黄文波本身下手。 监狱里面没有办法，针对黄大贵也是可以的。 他们哪怕想到了这么一点，但黄大贵此时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软硬不吃。 还是祁南他们这个办法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祁南见他们看着她，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对于这些人，有时候真的需要用一些特别的法子。” 换句话说，他们敢这么张狂，不过就觉得这边的人都是君子，再如何也不至于用阴损的主意对付他们？ 冷国梁他们不是笨，派出所的那些人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他们心里都有底线，不至于用给同样都办法对付他们罢了。 要不然黄大贵能够张狂到这个地步？ “绑人？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冷国梁有些愧疚。 祁南心底有些犯苦。 哪怕知道，冷国梁他们怕也做不到的，有些人永远都守着一些准则。 好人活得如此艰难。 她心里的小恶魔几乎要关不住了。 祁小雨要求自己的，也不过就是不主动去害人罢了。 祁南安慰大家，“阿湛去处理了，会没事的，只要尽快找到那些孩子，希望他们也没事，你们也不用觉得不能牵累黄仁光，他不会有什么事情……” “到时候，事情水落石出之后，黄大贵也是帮凶，他是觉得这个年纪已经不会被关进去了吗？”想了想，祁南冷声说道。 叶明湛很晚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祁南起得稍微有些晚。 刚到院子的时候，就被乌压压的人群吓到了。 冷俏挽着她，低声说道，“都是家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全部聚在这，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 祁南就叹了一口气，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闺女，多谢你了，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听昨日那年轻人说了，你们回来想到办法了，让我们安心等两天就行，哪里还等得了，这一分一秒的都挖心……” 祁南的目光透过他们，似乎看到了丁仕达他们的影子。 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却控制住了自己。 看着这群眼里没有任何光彩的十几个人，都是丢了孩子的，这罪孽……黄大贵这些人，几辈子估计都赎不起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叔叔、婶子们，我们刚回来就得知了这件事，也想了办法，也不是什么太高明的办法，只是让他们感同身受罢了，一两天就会有结果了。” 黄仁光这个唯一的孙子，几乎就是黄大贵的命根子，黄文波已经被关了进去，这辈子也没有太大出息了，黄大贵那点指望，也就是黄仁光罢了，他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这群人，似乎听到了祁南话，有那么些不敢相信。 祁南又道：“你们好好安顿下来，我不敢保证，他们一定都还好好的，但是如果你们都垮了下去，谁来寻找他们，他们出来之后，谁来照顾他们带着他们走出阴影？你们都要挺住！不差这两天了，对不对?” “没错！我去算过了，我家宝瑞一定还好好的，我不能垮，不能！”有家长说道，眼里就有了那么一丝光彩。 “闺女，真是为难你了，我们晓得你的难处。” “生活在他们手里，你受了大罪了，报纸我们都看过了。” “连坟都不放过，这群天杀的，要我们配合的尽管说。” 她曾经是黄家的人，祁南并没有忌讳这一点，这一点原本也没有办法隐藏，这些人倒是也没有因此而无故迁怒到她的身上，事实上祁南自己也是受害者。 但出身，即罪过。 不可能每个人都讲道理。 有些人在灾难面前，总是要找到一个迁怒的点，这样才能过得下去，祁南根本就不伤心，不过他们现在通情达理的，也不知道叶明湛跟他们说了什么。 “是不是阿湛让你们在这边等着？那么需要你们配合的也是这一点，毕竟……要借你们的名义，安心呆着，那边的人不见了，又找不到你们，到时候，你们派个代表出来去跟他提条件。”祁南说道。 “这……这不是绑架吗？”有人显然没有想到祁南他们做事竟然如此莽撞。 “到时候那边弄清楚了，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祁南嘴角就泛着冷笑。 她还没有说话，那个说话的人，就被其余的家长围攻了。 “什么犯法不犯法的，要是真的能够找到我家娃儿，我跟他们拼了！何况也不是真的绑架，就吓吓他们，不行吗？” “你倒是想得美，什么事情都等别人帮你做好了，你想想，别人欠你的啊！你以为看到一点希望了，就可以完全事不关己了，等着你家孩子被人家还回来，拍拍屁股走人了？白眼狼咱们不做！” 祁南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再有什么异议，那个一开始害怕的被劝住了，却依旧不服气，“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找到了，这犯法的事情不能做。” 祁南眼一翻，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盯着他说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们，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既然遇见了，必然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的。 我倒是没有想到，作为家长，这种时候担忧的竟然是自己做事情会有不妥？而不是以孩子的安危为首位，话我都说清楚了，当事人都不着急，反而要别人无条件帮着你，承担你的风险，摸摸自己的良心，会不会痛？再来跟我说这些话，谁闲得发毛了还是怎么的？如果不愿意呆着，该干嘛干嘛去，只是影响到整个计划，我们也绝对不会负责的，到时候该如何选择，自己决定吧。”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祁南收拾了东西出门。 她凭着本心做事，自认不用对他们有什么交代。 第259章 一个都不放过 祁南这么久没有回马鞍村，没想到再次回来，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现在才是早晨，太阳就已经有了威力。 应该是好一阵没有下过雨，路旁的树木草丛全部都沾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石拱桥下河流依然静静流淌，两岸熟悉的竹林一如往昔，在风中婆娑起舞。 只不过，这原来觉得还算是美好的景致，在祁南看来，完全没有了任何兴致。 她一路都黑着脸，骑车路过村口，没有再做任何停留，一路沿着这条土路骑下去。 她在乎的人，跟这个村落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她从这路过，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过客。 而她刚从农场归来，那地方虽然并没有呆太久，却让她有家的感觉。 路旁的好些人认出了她，指指点点的。 “就是那个借钱给大老板的小南，胆子大，发达了！” “黄老头那边悔得肠子都青了，还想着去店铺躺几天要好处。” “黄家那一伙，听说连小孩子都敢拐，难怪祁南不是他们家的人。” “岂止不是，还要去刨人家外公的坟，你没见可怜的孩子一路去了吗？” 祁南完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穿过马鞍村，一直到村口，再往前去，叶明湛等在路边。 “慢一点，看你都出汗了。”刚才等的时候，他用路旁的柳枝，给祁南卷了一个简易的帽子。 扣在祁南头上，乌黑如缎的头发，帽子四周有零散的碧绿柳叶，人就显得有生机不少。 “你昨天一夜没有睡？累不累？”祁南看着他完全没有疲惫的样子，要不是她知道叶明湛昨天奔波一天，听说那些孩子出事之后，又马上就出门了，直到夜里也没有回来，而自己大早上的出来，他又在这等着了。 可见是没有怎么休息的。 叶明湛不累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这一晚上不睡觉算什么呢，何况还眯了一阵子。 看祁南眼里的关切，话在嘴里转了一个弯，伸伸懒腰说道：“好困啊——” 然后夸张地打了一个呵欠。 可怜巴巴地望着祁南，如果一只等着顺毛的小狗，只差没有摇尾巴了。 这演技——差评！ 祁南放松了一些，斜了他一眼：“行了，装什么装。” 被戳破的叶明湛没有丝毫的尴尬，而是说道：“就知道骗不过咱家小南。” 两人说着话，祁南手里的自行车就到了叶明湛手里。 他带着祁南，先是把车放在周爷爷之前住的院子里，里面已经有了好些人，祁南看着都面生得很。 叶明湛带祁南到了祁家以前的院子。 这时候，她脸色就有些愤怒。 尤记得，当时她跟俏儿恨美还有胖胖几个人，过来看周爷爷的时候，周爷爷带着她过来，虽然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却依旧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看得出生活过的痕迹。 而今已经颓疲得不成样子，里面原本所剩无几的家具没有逃过厄运，门窗大部分都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原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木床跟柜子，又有之前那些让人有些忌惮的传言，这样都挡不住黄家那群狼心狗肺。 “冷狄去追查了，那些东西也都要了回来，只是这院子有些破落了，你觉得把这边修补一下再放进来，还是直接放到咱们那外面去？”叶明湛征求祁南的意见。 祁南想了想，看了眼前这景象，摇摇头，道：“这边先修补看看，东西还是先放外面吧，既然有第一次，这边又没有人住过，以后如何还说不定呢。” 设想如果不是去见了母亲，如果不是她跟自己说外公外婆尚在人世，这些就是他们留给自己最后的惦记了，可恶的黄大贵！ 带着篮子，里面装着香烛纸钱，两人很快就从果园穿过去，到了墓地。 叶明湛跪在墓前，上香之后，又仔仔细细磕了头，喃喃说了一席话。 这地方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看来只是破坏了屋子，用来威胁自己？ 祁南也跪在墓前，默默道：外公外婆，希望很快就能有相见的一日，她又仔仔细细把祁小雨的情况给说了一遍。 自己也觉得略微有些夸张，里面明明没有人，她却总觉得，通过这种形式，可以让彼此有所感应。 祭拜之后，祁南这才发觉，当初的李子树，此时已经成熟了。 透过青色的表皮，泛着紫色的颜色，密密麻麻挂在枝头。 随手摘下一个，咬一口，酸得直皱眉头。 叶明湛摸摸她的头。 祁南就看见果树底下，挂着吊床，有人在这上面守着，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们再次回到周爷爷的屋子。 这一次，冷狄已经在等着了。 “小南，你总算是来了，别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一点都没有被打扰，我们会一直守着的。”冷狄认真表示。 祁南叹息一声，说道：“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 冷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祁南有些不解。 “这话，他半夜的时候也说过。”冷狄指着叶明湛。 祁南笑了笑，说道：“哦？那你做了什么？” 叶明湛摸摸自己的鼻子，淡然说道：“没什么，只是花了点时间，把黄仁光带走了，然后又把那些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小小教训了一下，再吓吓他们，仅此而已。” 冷狄见叶明湛如此说，翻翻白眼不吭声，从昨天晚上出门到现在，一直就在忙这件事情，小小的教训？骗鬼啊！ 不过在祁南面前，他并没有戳穿他就是了。 农村人更信鬼神。 祁南就明白他的用意了，道：“你是放出风声，仁光不见，事实上是遭了报应？” “然后那些原本的帮凶，原本就不敢动手，却又觉得如果不参与，到时候有好处也分不到一杯羹，于是你去教训了他们？有了这些，他们自然不敢再动了。”她猜测道。 叶明湛没有否认。 冷狄这边一直带着人守着。 祁南想了想，道：“这样做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咱们耗费的成本太大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狄哥这边去做。” “小南你说，对付这些混蛋，我有的是办法。”冷狄满不在乎说道。 祁南眼里透出狡黠，说道：“他们既然这么喜欢做这种事情，那么你们不用守着了，让这些人守吧。” 叶明湛跟冷狄面色就是一变。 第260章 再也不能垂死挣扎了 “那就让他们那些想要动手的人，帮我们守着吧。”祁南淡然说道。 祁南刚说了一句，叶明湛跟冷狄的脸色变了。 她倒是没有停下来，咳咳接着说道：“没错，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哥你们费的力气太大了，这不应该是我们提心吊胆的事情，而是他们。” 叶明湛跟冷狄都不是傻的，听祁南说得笃定，然后自己过脑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想通了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祁南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明白了。 “是吧？谁要跟他们讲道理，对这样的小人，就没有道理可讲，哥你直接去威胁他们，就是他们要动外公外婆的墓地，这一点他们否认不了，咱就认准了他们，你带着的人，都不用再守在这里了，隔三差五地让人过来看一看，如果真的……”祁南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希望这种可能永远都不会有。 冷狄一拍巴掌，狠狠说道：“没错，敢动我爷爷的墓，活得不耐烦了，总之不管那么多，只要这边出了任何事情，我就找他们所有人！” 叶明湛脸上就带着笑意，道：“这在古代，应该叫连坐吧。” “管他们是连坐还是株连，有这样的鬼心思，我也不管这边如何，有风吹草动，全部收拾一遍，我就不信他们以后还敢使坏，怕是巴不得自己派人过来守着这地方！”冷狄看着祁南的眼神又是不同。 “小南，你是不是离他太近，这被带坏了，这样的坏主意都想得出来……实在是太合我心意了。”冷狄咧嘴笑了笑。 叶明湛想要反驳。 又被冷狄打断了，盯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这事情只能我做，谁让我是冷阎王呢，不像有些人就做不到，说的就是你，想做我妹夫，大舅兄这边要过关，懂了吗？” 训人真特么解气。 叶明湛倒是没有激动，只是淡淡陈述一个事实，道：“那个……岳母同意了，我跟小南已经订婚了。” 他看着冷狄的眼神无比真诚。 一口气没有透过来的冷狄，抖了抖僵硬的面皮，“给我滚！” 从屋子里出来，叶明湛的笑意还是掩饰不住。 笑得跟朵花似的。 祁南都要有些看不下去了，“喂喂喂，这啥地方，这样的表情是不是不太合适。” 叶明湛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道：“小南，我都知道了。” “知道？”祁南有些不解望着他。 叶明湛点点头，道：“没错，原来你听着消息特别愤怒，然后从咱妈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是其一。 从农场那边回来之后，你不是马上关心外祖父这边究竟如何，反而有心思去想着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这是其二。 方才你只有愤怒没有悲伤，你提的那个连坐的法子，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你是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哪怕全部收拾了这些人，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以上！” 人太聪明了，不好！ 祁南原本想摆摆脸色，接着还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放心，别人是肯定不会知道的，我保证不透露出去，等咱们结婚的时候，没准二老可以现身，到时候你这边这么多人，还有强行出现的什么大舅哥之类的最讨厌了！”叶明湛悠悠然说道。 跟祁南他们的心境不同，黄大贵此时完全就懵了。 黄仁光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回来，现在又是暑假，他把村子里差不多大的孩子的家全部都找了一遍。 人没有找到，反而被很多人赶了出来。 包括早几天跟他一起谋划的黄家人。 “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们了，自己损了阴德还想连累我们，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 “赶紧走！你侄儿？现在知道我们家那口子是你侄儿了？有你这样的叔叔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滚出去，我大扫把打人了！” “找人？找什么人？这是报应来了，快走快走，脏了我们这地方！” 几乎去任何一家，都受到了差不多都待遇。 黄大贵心急如焚。 他此时心里完全没有时间去愤怒，去斥责这些人狼心狗肺，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之前说的时候以为有好处，还不是巴巴跟着一起去了，现在姓冷那小子不过就是有一点能耐，这群人立马就怂了。 黄大贵心里如油煎一般，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最最重要的就是黄仁光这个孙子，这是他所有的指望。 甚至黄文波入狱之后，他威胁祁南他们，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黄文波这一次不一定能够出来了，那些人给钱也好，许诺什么也好，他都不肯，不外乎就是不想脏了黄仁光的手。 毕竟儿子不中用了，孙子却还是可以重振门楣的。 而今，最重要的孙子不见了…… 要钱又有什么用？ 难道他一个就要入土的老头子，买一副更加好的棺材？连送葬的人都没有了！ 高秀梅没有钱再去求神拜佛，自己弄了个菩萨，在院子里像模像样地磕头。 院子里四下飞舞的纸钱灰烬，还有香燃烧的那股子气味。 黄大贵看得烦躁无比，一脚踢翻了香炉，“拜什么拜，拜这个有什么用！” 高秀梅一双眼睛深陷进眼窝，看人原本就已经有些阴森森的，黄大贵做的事情她也知道，只是根本没有办法反对。 见自己的东西被踢翻，她仿佛又看到自己，下辈子投胎做猪狗，凄厉地叫了一声，直直冲过去。 等黄大贵甩开她的时候，脸上被指甲挖出几条深深的血痕。 高秀梅被扔地上，没有爬起来的力气，看着黄大贵的眼睛却很是怨毒：“你等着吧，黄家就要绝了！” 黄大贵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后背佝偻下去。 只剩下两个老东西相互怨恨，身边没有任何人，黄家家族里的那些人见了他像见了鬼，他深深绝望了。 一直到第二天，才有人来找了他。 “好，好好，只要我家仁光没事，怎么都行。” 第261章 反目 黄大贵火急火燎地去找了黄文波。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别的家长找自己家的小孩的时候，几乎都已经绝望了，黄大贵却丝毫不在乎，只想着能够从中谋划什么利益。 黄仁光只是不见了一天，他就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文波——”看见自己儿子的时候，黄大贵老泪纵横。 他感慨万千，事实上直到黄文波被关起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完全慌神。 黄大贵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要自己多加算算，总是可以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那么受控制了。 他以为只是运气不好，才导致的这些，黄文波也是被连累的。 然而马艳丽竟然逃走了，祁南居然发达了，那借钱的，竟然真的是个大人物，她发达了！ 黄大贵按照自己的规划，去店铺门口用苦肉计，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边却又爆出黄文波接那些被拐的孩子的事情，明明不是黄文波做的，他不过就是帮着接人，怎么就关他的事情？ 那些家长还妄图用钱财收买他？自己又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人。这不是明摆着承认了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黄大贵终于用了自己以为的最大杀招，就是祁小雨父母的坟墓，过世之后埋在后山，只要墓在，他们就可以一直威胁祁南就范。 哪知道…… 冷家那小子怎么也扯上了关系，黄仁光还不见了。 有家长出面跟他谈，明白人在他们手里，不过就是交换罢了。 黄大贵看着黄文波，一直流眼泪，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什么坏心思，都不敢动了。 只要自己的宝贝孙子能够回来，就好。 黄文波自然不能明白黄大贵此时的千回百转，他胡子拉碴，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看不清楚颜色的绷带挂在脖子上，也不知道手究竟有没有长好，反正经常隐隐作痛，浑身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一见黄大贵，只知道哭也不说话，他就赶紧说道：“爸，我可以出去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连累的！不是说有什么认识的大人物么？快放我出去！我不想在这里面呆下去了。” 黄大贵脸色发苦，看到他落魄成这个样子，他觉得黄文波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犯过事，坐过牢，本身又没有什么能耐，哪怕是可以放出去，又还能做什么呢？ 这些话黄大贵却不能跟他说，他心里也烦躁的很，打断黄文波的话说道：“文波，那些人，你到底关在哪里？” 黄文波看着黄大贵的眼神就变得惊疑不定。 这短短的监狱生涯，打破了他以往所有的信念，他开始想着以前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父亲包办了。 他跟自己说祁家只是暂时的落魄，赶紧想办法弄到手里结婚，以后就可以依靠岳丈发达了，毕竟祁小雨是独生女，祁家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祁小雨在一起生活那短暂的时光，又是自己的父亲说，祁家要倒大霉了，你千万不能插手，立场要站稳，要划清界限。 依旧还是父亲说，祁小雨不能留了，不然整个黄家都会跟着一起倒霉，外面风声很紧，马艳丽还算成分好，是贫农，既然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终归还是要有儿子，才稳妥。 中学毕业，他想去外面做点事情，黄大贵却说：“外面哪里是有那么好混的，到处势力横行，回来帮你堂哥，以后可以一起发达……” 而现在呢？ 黄文波突然扬起头，“哈哈哈哈哈——” 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偏偏在这时候全部都想了起来。 现在他一切都听家里的安排了，所以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么？祁南莫名奇妙地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黄芳芳也不知道死活。 马艳丽带着肚子里的野种跑路，他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想着父亲能够有本事找到人放他出去。 他觉得自己活得就是一个笑话。 以前无比睿智的精明的父亲，也不过如此。 可怜他从来没有反抗过。 “你发什么疯，快说啊！这要是没有出事，你就说只是去帮鞭炮厂接人，没有你的大罪过，要是出事了，你不是要多关两年吗？”黄大贵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开始劝说道。 黄文波一双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光，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这是我们的本钱吗？让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样子，毕竟别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不是我们干的，出去还能东山再起，现在你们让我在里面受苦，换你们在外面拿好处，还想哄我。” 事到如今，黄文波是谁都不会相信了。 黄大贵道：“仁光不见了！被那些人绑走了，你要是不说，你自己想想！”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嘶哑着咆哮起来。 一出口，心里的郁气一直往外喷，黄大贵接着道：“你心里有气，我比你更有气，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儿孙好，你说我在外面能有什么好处，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事，运气好关几年，运气不好就难说了。等你出来之后，你怎么生活？还不是要靠仁光！” 黄文波瘫在椅子上，喃喃不知道说什么。 “你快说啊！”黄大贵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黄仁光现在是什么情况，“族里那些人都是势利眼，现在恨不得吃了我的肉，我没有能耐去找他了，你还不知道吗？要是他们把怒气撒在仁光身上，你唯一的儿子，就没了！你自己可还能生？” 姜还是老的辣，黄大贵最是知道怎么踩着别人的痛处，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哪怕这是自己的儿子。 原本打算要开口的黄文波，见黄大贵这幅模样，立马就发狂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哪来的什么人！我没有做过！你想让我认罪救那个臭小子，却没有想过我在这过得如何！凭什么？我就是被鞭炮厂连累了，不知者无罪，你给我滚！” 第262章 开口 “他开口了吗？”叶明湛回来的时候，家长们都围着他，焦灼问道。 叶明湛道：“黄大贵已经把事情跟黄文波说了，这就快了。” 那么就是还没有得到结果。 家长们的脸色又低落了下来。 之前就质疑过祁南他们的那位，是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之前他就觉得不妥，只是这消息是别的家长通知他的，而今大家一起来了，他一个人反对也没有什么用。 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一天，没有任何进展，原本就不相信祁南他们，他的火气就控制不住了。 “你们到底安什么心？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自己说的，现在看，一点用都没有！就知道拖延我们的时间。你们究竟是要钱还是要什么，别耽误孩子的死活！”他越说越是离谱，甚至觉得这是陷阱。 也不想想，要是陷阱，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还牵扯上派出所里的人。 好赖不分，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或许也不止不清楚真相，只是要找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而已。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不屑，哪怕他此时的处境很是可怜。 祁南心里并没有多么愤怒，她帮忙也的确不是因为这样的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螃蟹一家那般，有些人可怜，却也可恨，祁南自己只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只是叶明湛把她护在身后，那个人要说的话，就全部对准了他一，。 其余的家长，也没有心思斥责他。 “小叶，你们是为了大家好都知道，我们心里很感激你们，你刚才说的快了，可是有什么希望？”另一位家长说道。 其余的人都没有开口，望着他。 显然就是这一群人当中领头的。 之前那瘦高男子，听他们没有指责祁南等人，心里不服，说道：“别到时候被耍了，还耽误了时机，这明摆着就是圈套！胸包高低十文，你” 叶明湛脸色就冷了，静静盯着他。 瘦高男子只觉得突然之间有一股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讷讷说不出话。 似乎为了摆脱这样的心虚跟尴尬，他突然大叫起来，道：“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我知道了，你们原本就是一家人，是一伙的，我都出去打听过了！你跟这个女的一家，跟那些拐人的就是一家，你们做了这么一个套，坑蒙拐骗，担心遭雷劈！我们跟你们拼了！” 说完他就冲了过来。 叶明湛冷笑一声，一只手就把他拉到一边，顺势直接甩出去。 他因惯性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你说你嘴巴怎么就这么贱！” “大家都是分好歹的，现在都没有什么办法了，安顿好了咱们，又有了办法，你要是实在觉得他们不妥，你有办法就自己去找！不要连累大家！”别的家长纷纷发话了。 瘦高男子躺不住了，自己跑出去，道：“你们千万不要后悔，我才没有这么傻！” 叶明湛也没有耽搁，脸色缓和过来，说道：“没事，黄文波已经知道黄仁光不见的消息，只是他自私得很，以为不承认，就可以当没有发生一般，连儿子的死活也不过了。只要明白他眼前的形势，失去这点希望，再让人去谈，我估计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就会出结果。” 这也是之前预料之中的，两天左右的时间。 虽然家长们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但也没有太失望。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眉目。 虽然也托了各种关系打听，也都没有什么收获。 倒是不如从这里找一个突破口，理清思路，就有人问道：“什么人去跟他谈，合适呢？我们这边要做点什么。” 祁南在叶明湛开口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 此时叶明湛看过来，祁南就更加肯定了，他这是让自己选择，去不去最后见黄文波一次。 为什么不呢？ 这个人，可是要举报自己获得减刑的。 他要是过得不好，自己就放心了。 “我去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里大概只有我最了解情况了，那边安排好了，让马艳丽收拾好一些，去见黄文波一面，他肯定会愤怒不已……”祁南想到了方法。 她原本以为，只要黄仁光不见的消息传来，黄文波就会就范了。 说到底，他比黄大贵都更加自私。 那么他这样的人，最在意的是自己，要是得知自己没有希望出去了，他最遗憾最愤怒的是什么？马艳丽要是大着肚子在他眼前，他却无能为力。 假设祁南再去，一个已经被仇恨控制丧失理智的人，总是能够问出点什么的，或者干脆就可以做一次交易，那些孩子在无法出来的黄文波不值什么。 家长们看着祁南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甚至有些人，过来要给她磕头。 祁南赶紧躲开了。 “等回来再说吧。” 叶明湛那边都安排好了，祁南进去的时候，黄文波眼睛赤红，手看样子是砸在桌子上，出了血。 “小南，小南，快救我出去，我就指望你了！你放心，你还是我们家的孩子，这是你爷爷奶奶糊涂，并不是我的意思。”黄文波竟然在看见祁南的时候，眼里有了希望。 祁南觉得他可笑又可悲，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黄文波，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会愿意姓黄？我真是佩服你，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天真！难怪马艳丽跟人跑了，你都不知道。”祁南淡然说道。 黄文波眼见又要发狂，待他激动过后，死死盯着祁南，“你到底来做什么！” 祁南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我总要来看看你，然后告诉我妈妈，坏人都得到了报应，让她好好安心过日子。” 没等黄文波反应过来，祁南把黄家这些事情，一一说了一遍，摊手道：“你看，现在每个人都得到了报应，只可惜了那些孩子……” 黄文波眼珠子一转，赶紧说道：“还有马艳丽，都是她害你们！她现在竟然活得好好的，要不是她……” 见祁南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 黄文波彻底坐不住了，道：“你帮我收拾了她，我就告诉你们那些人在哪。”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祁南可以办到。 “说吧，我考虑看看。”祁南心跳有些加快，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她知道，只要表现出一丁点有兴趣的样子，黄文波就还想讨价还价。 “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还有选择？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祁南态度比较强硬。 越是如此，黄文波才越是不敢耍花样。 他果然就说了一个地方。 祁南手一抖，深深看了他一眼。 第263章 找来 顺着青成镇的柏油马路一路往城里的方向走，五六公里开外，是青成跟阳鹿镇的交界处。 小青村就在这交界处，是阳鹿镇管辖范围，名副其实的青山碧水。 村落的房屋散落在田野之中，而不像别的地方那般在山脚之下。 如今正是农忙的双抢时节，金黄的稻田一块块变少，收割之后的稻田只剩下整整齐齐的稻茬，村民们趁着天气好忙着抢收，收割之后还要接着耕田，然后种植晚稻。 所以也能偶见育有秧苗的稻田，一片绿油油的。 胡老三田无一亩地无一顷，还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 一根发亮的扁担，挑着两个蛇皮袋，里面不知道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在这田野之中走动。 时不时有正在干活的人跟他招呼，“老三，看你这几天都去喝几次酒了，这是找了什么发达的门路？” “你那山脚下的房子，就是独栋小别墅啊，一个人住着多好，又清净又凉爽，这种天连扇子都不用。” 胡老三听得别人这么说，只嘿嘿地笑。 他住的地方在山脚下，也只比别人家的守地头的窝棚要好一点罢了，毕竟也是泥巴夯过的土墙，上面的瓦片七零八落，还是因为当初这些地是荒地，他才盖了屋子在这。 四周种了些不成气候的各色菜蔬。 他自己过着，有人田地里的蔬菜吃不完叫他去摘，他也乐呵呵地去，要没有人招呼，断也不会去偷偷摸摸的，所以村子里的人，都觉得胡老三人还不赖，至少不会偷偷摸摸的。 平时他就打鱼摸螺蛳为生，农忙的时候，他有一把子力气，帮别人家打几天工，给钱也行，给粮食也行，还有一个砌炉灶的本事，也就饿不着了。 但今年的农忙季节，他小酒喝着，小日子过着，也没见他着急忙慌到处问人要不要帮忙干活。 别人才会这么打趣他。 胡老三一脸的得意，也没有说别的。 胡老三走后，身后的议论声也就多了起来。 “这老三高高大大的，又不缺胳膊少腿，怎么的就不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这年头难不成的还有过不下去的吗？” “各有各的活法，他现在年纪是没到，你也没见他缺吃少喝的，想干活就干活，不想就不做，哪像咱们这样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比我们自在多了。” “现在是还能动，等以后老了……” “老了就吃五保嘛，你以为老三不精？出路都打听好了，老了之后，镇上给他建房的呢，都不用操心了，万一生孩子不成气候，还有操不完的心，人家看得透……” 干活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也丝毫不耽误他们手上的稻镰刷刷刷地干活。 “大哥，跟你打听个人，胡老三家住在哪？”叶明湛问道。 干活的人就停了下来，眼里有了些警示的意味。 虽然离外面不远，但小青村这样的小山村，平时还是没有多少人来的，村子里的人都是习惯相互帮忙，外来的闯入者，他们也想打听清楚。 虽然这群人看着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这老老少少的，要干什么？ 叶明湛蹲在地头，熟门熟路说道：“也没有什么，我们是在阳鹿镇工作的，这次来是想来了解一下每个村住危房的住户，听说小青村有一户住在山脚下，大哥你也知道，现在是雨季，要是山上随便有块石头下来，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都带着工具，了解了胡老三的情况，也带了一些慰问品，这要是真的不符合居住了，也要想办法安置好，希望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的。” 村民看着这身后一群人，可不就是，扛着的那些东西，怕都是测量危房的，有人手里还提着面条、还有米有油，跟以前慰问的时候似乎真的差不多，就算没有拿这些的，也提着公文包。 的确像是镇政府来办事的人。 他给他们指了路就热情了些，“这地方看不见，被山峡口挡住了呢，你们顺着这进去，有一条小路一直往前走，门口他还挖了一个小小的鱼塘，很容易认。” 叶明湛谢过他，带着这么一群人去了。 “乖乖，你说这胡老三什么命啊！听意思竟是要给他建房子，不是还没有老吗？这要是天天有这些东西，他还做什么活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来过，这一次的人似乎有点多。” 穿过田埂，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群带着东西的人，脚步却都有些踉跄。 自祁南问出了地方之后，原本是想着先让人过来打探一番，然后最好直接把人带出去的。 但家长们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纷纷想在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孩子。 虽然觉得孩子们多半还活着，但这要不是亲眼看见，总是七上八下的。 谁也不愿意坐在家里等了。 这万一有什么打草惊蛇，他们就跟那些人拼了，而不是只在家里苦苦等着。 最后，才总算是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能来的人都来了，只不包括那之前自己跑走的瘦高家长。 果如村民所说，在穿过田埂之后，到了山脚之下的地上，周围依旧还有人在拔花生，再往峡口走，渐渐地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地块了，因为地上时不时地就有簸箕大小的石头。 依旧还有人见缝插针地在这种一些果树。 一个房间大一点的鱼塘，映入眼帘。 果真的就见一间已经有些破败的泥瓦房，孤零零伫立着。 有炊烟升起，看来人也在家。 叶明湛跟祁南正要进去。 就有心急的家长，什么都不顾往里面闯。 “宝瑞啊——”声音很是有些凄厉。 待所有人进去的时候，只见胡老三坐在地上的凳子上，一双浑浊的眼睛，诧异地望着眼前这群人。 大大的屋子，因为长期在屋子里做饭的原因，已经被熏黑了。 但即便再黑，也能看得出来，这里面空空荡荡，在一个角落做饭，另一个角落，安放着一张床，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更别说藏人了。 他们要找的人，都不在。 有家长忍不住，因为这一次报有很大的希望，这种希望落空的落差，已经完全接受不了了。 呜呜地哭了起来。 胡老三瞪着他们，“你们到我家里干什么，我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快走快走！” 有家长跟他纠缠在一起。 祁南不动声色地，过去揭开了胡老三做饭的锅。 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264章 就范 胡老三一双眼睛有些发红，轰鸡一般地张着双手把这群人往外赶。 “都给我出去！快走快走，来我家发什么疯！” 家长的哭声止不住，在一旁呜呜咽咽的，“我家宝瑞究竟去了哪，这些造孽的也不怕得到报应。” 另外也有勉强忍住的，无视胡老三的驱赶，在跟他谈条件。 好好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 祁南跟叶明湛却也不能、不忍心指责他们。 好在这一次也不至于扑空。 也不知道这胡老三是一直帮着他们做这些事情，还是黄文波临时起意，临时托给他的，自己先回去打听情况。 谁能想到他会把人放在这个地方呢？ 要当时来找，胡老三也完全当做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找到，反而打草惊蛇。 他们想的，无非都是在青成镇的范围内找。 胡老三不停摇头，“别跟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走吧，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叶明湛盯着他，示意家长们不用说话，道：“我们刚来，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这么急着撇清？” 胡老三顿了顿，依旧嘴硬，“你们要不找人，来我这做什么，反正我这里没有人！” 祁南朝叶明湛看过去，指指简易炉灶上的锅。 叶明湛会意，说道：“既如此，你一个人，为什么要煮这么多的饭？你不用再有什么侥幸的心思了，我们这是给你机会。” 胡老三的神色就有些挣扎。 叶明湛接着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的事情？要不然我们干嘛一来就说破了，这是给你机会懂不懂？你要是不抓住，到时候，就可以跟黄文波一起进去关着了，他可是在里面全部招了，说他只是跑腿的，人全部都是你要的，你想想这么多人，你要关多少年？” 听叶明湛这么一说。 胡老三本能地反驳，嚷嚷起来，道：“这人怎么这样，他就是把人放这边，还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每天送吃的，这还答应我……” 看着叶明湛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说不下去了。 “你耍我！”胡老三又有些愤怒。 “对。” 没想到得到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胡老三这人，很是有些左性认死理，他古怪地一笑，道：“反正我就不说，要是抓我进去，我怕什么？我就当政府给我养老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才给了他这样无知无畏的本钱。 一旁的家长就很是焦急，他们越是焦急，胡老三就越是得意。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什么都不怕，我也不是没有良心，要不是我每天给他们煮饭，这小崽子早就饿死了，那一百块钱，够他们吃多久的？这么久没见动静我就想着出事了，反正没有我带路，你们肯定找不到地方！”胡老三有一种扭曲的疯狂。 “要不然，你们答应留一个我看上的，给我养老，镇上定了合同盖了章，我就带你们去！” 在胡老三心里，有钢印文书什么的，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果真的就是无知者无畏啊，这种事情，还签合同？！ 有些家长心思就有些活络起来，想着先答应下来骗骗他。 叶明湛却冷笑一声，伸手过去，眨眼间就把胡老三的胳膊卸了下来。 他凄厉的惨叫声突兀地响彻屋顶。 祁南倒是也没有害怕，对这样的人，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她说道：“你就这么有信心，确定不告诉我们？你这四周都没有屋子，每天还这样煮饭，村子里的人没有看见你每天出入村子里哪家，也就是说，那些孩子不在村子里，而是在山上。” 胡老三蜷缩在地上，这才有了些害怕。 祁南接着说道：“这山上能够藏人的地方，如果照几个村子里的人，给他们钱，找几个山洞，不难吧？现在他们不上山，是因为要收割稻子。所以，你觉得还是只有你知道？” 胡老三就有些发抖，哪里来的人，真是可怕。 他哆哆嗦嗦道：“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们敢拿我怎么样！” 叶明湛一脸的无辜，说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就可以把你的双手卸下来，还有下巴，等我们走了，谁知道我们来过呢？你一个人住在这，动也动不了，没有人来，到时候就慢慢地饿死渴死，对了，你这样的身体素质，可能可以饿七天才会死，只不过你这个地方吧，蛇虫鼠蚁那么多，你没死，估计老鼠就会出来咬你了。” 胡老三心里这时候，才真正觉得害怕是什么样的，看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怕是真的做得出来。 叶明湛接着道：“我们也没有杀你，自己饿死了，怪得了谁呢？到时候也不知道多久才有人发现，不过这样我们到底心里过意不去。” 他心里又有了些希望。 叶明湛拍拍手，“要不然你还是关进去吧，你不是想让政府给你养老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一样可以让你活着，每天卸你一次胳膊，再帮你装上，卸多了，可能你拿点什么东西，就自己脱了，但不要紧的，就是这样你也可以活到七八十，不影响你的寿命。” 胡老三欲哭无泪。 但是根本没有人同情他。 胡老三自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但健康的身体，他就不能失去！ “我带你们去，有什么好处？”他总算是问了出来。 叶明湛伸手把他另一只胳膊卸了下来。 “我说我说！”胡老三终于不敢再抱有什么心思。 叶明湛才咔嚓帮他正好。 胡老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如同见了鬼！ “想跑，你就试试！” “不敢不敢，就在不远的山洞里，我带你们去，我是个好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拿了一百块钱，天天给这些人送饭，要不然他们早就饿死了。”胡老三说道，他是怕了，耍横那一套在这群人身上不起作用，他就改变了策略。 只是并没有人搭理他就是了。 第265章 找到 众人在胡老三的带领之下，翻过峡口处的一个小岭坡。 绕到另一个山脚下。 不过十分钟的距离，但如果没有人带着，估计在这连绵青山之中，还真的找不到。 因为这是一个中空的山洞，洞口其实就在山脚下。 只不过有高高的莽草掩着，看着就不太明显。 洞口处，甚至还有铁门把守。 祁南的眉头再次皱紧。 这样的设备，显然不可能是胡老三这样的人具备的。 胡老三指着那洞口，“全部都在里面了，钥匙在这！” 他掏出黑乎乎的钥匙，眼珠子咕噜噜转着。 被抓住肯定是没有什么好的，没见这么多人都在，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想着趁这个时机大家都没有来得及想着怎么收拾他，把钥匙扔到一边，自己好跑路，等人出来了估计也顾不上他。 但是为什么对上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摸摸自己的胳膊，腿就有些发软。 不由自主地就把钥匙递了过去。 叶明湛只看了他一眼，接过钥匙，打开铁门。 看着这个黑黝黝的洞口，一众家长眼泪刷刷地流。 “宝瑞——妈妈在这，别慌！” “齐齐——” 顺着洞口这叫起来。 洞里面悄无声息。 大家心里又是一沉。 叶明湛警告的眼神看着胡老三，他这才道：“我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我又进不去，我每天就煮饭，然后从这里递进去。”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被关了这么久，依然还是生死不知的。 “什么叫你进不去！那要这铁门做什么！” “里头到底怎样了！”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他们马上就明白胡老三说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铁门前，还有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小洞口，用矿灯照进去，里面也是黑黝黝的一片。 也不知道里面的孩子如何，反正空气之中的气味有些古怪。 众人这才傻了眼。 叶明湛尝试了一下，他肩膀完全没有办法进去。 有长得瘦弱一些的家长也试了试，也是没有办法。 “那洞口的铁门，是为了防止这些孩子跑走的。”他们这才明白用意。 但为什么里面没有声音？ “丧尽天良的，怎么能让孩子关在这样的地方，我剁碎了他们！” “别想这些，先看到人再说。” 胡老三顶不住这么多的目光，确切地说受不了叶明湛看着他的目光。 他赶紧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里面关了人，给了我一百块钱，我每天都来送饭的，昨天来还听见有人说话的！” 看他的意思不似假装。 “你的意思是，一天给他们吃一顿？”祁南盯着他看。 胡老三低垂着脑袋，没有否认，“一天吃一顿就不错了，这要是吃饱了想着跑……” 身上挨了几下，他怂怂地抱着头蹲到一旁，再也不吭声了。 “我进去看看。”祁南说道。 叶明湛立马反对，“不行，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祁南安抚地看着他一眼，拉他到一旁，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这情况就我一个人能够进去，这样的岩石，要炸开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要开凿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里面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还是要进去确认一下。” 道理都懂，叶明湛本能地不想祁南去冒险。 “你想想，这里面都是关着小孩子，在里面那么久，也不至于有什么风险，我会注意的，进去之后看着不对，我马上就出来。”祁南坚定地说道。 不能再等了。 叶明湛依旧拧着眉，祁南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他连进去都不行，这种超出他控制范围之内会发生的危险可能，他还是不能忍受。 祁南很快就拿着矿灯，身上绑着绳子，里面既然可以生存那么久，想必也不用带着蜡烛了。 “你们别担心，没准这些人都睡着了呢！里面不分白天黑夜的。”她反而安慰起他们来。 家长们看着祁南，眼神很是复杂。 依心里的想法，他们也不愿意祁南有事，但更想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如何了。 明明已经就在眼前，偏偏进不去。 祁南倒是一脸的轻松，拍拍叶明湛，顺着那个洞口，轻轻往里面爬。 外面家长们依旧还在叫。 想着能够唤醒这些孩子。 山谷之中，回音阵阵。 其实只爬了大约很短的距离，不会超过三米，眼前就十分开阔了。 矿灯的照射之下，里面甚至还有些凌乱的稻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响起。 有几个粗瓷碗放在一边，看着也没有想象之中的脏乱。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祁南进来之后才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山壁阻隔，外面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遥远。 她尝试着叫了几个人的名字，“宝瑞，齐齐——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外面等你们呢！” 依旧没有动静。 叶明湛趴在那洞口处，大声跟祁南对话。 听祁南声音无异常，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他再说什么，祁南已经不清楚了。 因为绕过一块石壁，她看见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小孩，一双大大的眼睛，期盼地盯着她。 祁南心里一喜，只要人没事就好！ 她没有急着走上前去，而是蹲了下来，让矿灯照着自己，缓缓说道：“你们的爸爸妈妈都在外面，你们不用担心，坏人全部都被抓住了，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 “我是宝瑞。”这个瘦弱的男孩，比螃蟹要高一些，神情依旧还是戒备的。 祁南心里有些激动，“你别怕，洞口太小他们进不来，我这就让他们跟你们说话。” 祁南快速往回走，其实也并没有多远，这个空荡荡的山洞，比一个篮球场还要大一些，她退回去，差不多到洞口的位置，“快，让宝瑞的妈妈过来喊话。” 听着熟悉的声音，宝瑞总算是相信了。 神色一松，看着人就有些发软。 祁南赶紧过去扶着他，“其余的人呢？他们还好吗，去了哪？” 宝瑞的声音有些暗哑，“可以出来了。” 然后，祁南就见被宝瑞堵住的地方，跟蚂蚁一般，爬出一个个孩子来。 第266章 祁忽悠上线 “小姐姐，你是游戏结束给我们发奖品来了吗？”一个孩子弱弱问道。 祁南盯着他们看，宝瑞的眼神就有些紧张。 祁南笑了起来，摸摸他的脑袋，示意放松，对那些小孩说道：“没错，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发奖品的？” 一串孩子蚂蚁一般爬出来，祁南的震惊多过激动，但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心里又放松不少。 到底他们并没有像螃蟹那样受过苦，只是被关在这黑暗的山洞里面，原来还担心这幽闭的空间会让他们不适，没想到他们除了虚弱一些，心理状态倒是挺好的。 祁南就有些欣慰。 “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成功，怎么就有奖品了？”另外一个孩子，弱弱问。 宝瑞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另外的孩子听着，也纷纷附和，说道：“没错，我们还留有饭团呢，不是说要我们逃脱了才可以吗？我们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呢，我们不能放弃！” “对，不放弃！” 祁南瞬间就有些傻眼。 再听了一会，她才总算是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看样子宝瑞是个领头的，他们被关进来的时候，一定是经过了恐慌不知所措的阶段。 也不知道宝瑞究竟是怎么说的，让这群人以为这些都是游戏中的环节，包括他们每日得到的米饭，也是其中的考验。 而他们的打算是，每天保留一些米饭做成饭团，轮流从洞里往上探险试图找到出去的路，因为他们相信一定能够找到别的出口，看谁坚持到最后，就可以得到奖励。 一群熊孩子谁都不服输，也难怪刚才外面叫的时候，里面没有听见给予回应。 祁南进来的时候，他们以为是有什么危险，全部都避进了一旁的一条小岔洞，宝瑞当仁不让地挡在外面。 看着他们做的那些已经有些变质的小饭团，祁南眼窝就有些发热。 幸亏……他们都挺了过来。 然后，她就告诉这群孩子，说道：“你们知道吗？你们的考验已经通过了。” “通过了？” “没错，一开始把你们放进来，你看谁都没有办法进来，这就是考验你们团结一心的决心，大人没有一个能够进来的，那么小的洞口，这是第一考验，看来你们全部都通过了。”祁南轻声说道。 看着他们围着自己坐，盯着她看，祁南老脸一红，幸亏这里面完全看不清楚脸色，她接着语重心长道：“第二，就是考验你们应对极端环境的能力，没有阳光，没有地方洗澡，只有每天给你们分量不多的米饭，看你们到底能不能过来，显然，你们也挺过来了，比你们的许多同学都厉害多了！部队里也经常进行极限训练呢，你们还小一些，这就是你们的极限训练。” 忽悠起来，慢慢就顺口了，祁南差点连自己都相信了呢！ 她再接再厉，道：“这第三，是考验你们的自律以及协作精神，你看看你们在这生活这么久，里面没有一点杂乱的，都棒棒的，许多家长都不敢让自己的孩子进来呢！你们的父母相信你们，但是他们也很担心，毕竟你们头一次离开这么远这样生活，等会你们出去，他们肯定就哭了！” 孩子们就笑了起来，道：“我又不是胆小鬼，这点算什么！” “就是，我们还进去了好长的地方呢，里面什么都有，听说是躲鬼子时候用的，找到这个地方给我们真是不容易。” “在里面天天可以睡好久，也没有人吵了。” 祁南看着他们，在矿灯的照耀之下，他们眼里的星光，分明比这矿灯还要耀眼。 祁南刚要欣慰。 然而，这群孩子竟然走偏了。 “我们不出去，我们要找到别的出路！” “对，这样出去多丢脸啊！我们差点就成功了，一定不能放弃！” “一定有别的出口。” 祁南欲哭无泪！你们这么上进你们父母知道吗！ 她挪到洞口，在得知里面的人的时候，外面就火急火燎地准备了给他们补充体力的盐糖水，还有一些口服液，祁南一一搬运进来。 看样子宝瑞已经劝说过了。 这群孩子也只是争口气，但都没有什么体力，只是不服输罢了，接过祁南递的东西，一个个喝了起来，中途甚至还能说笑两句。 宝瑞人才啊！这么小小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给别人洗脑的本事…… 喝了点东西，祁南接着忽悠，道：“好了，现在我们任务完成，收队！不过可不能功亏一篑，出去了依旧还是小男子汉，这要是出去哭鼻子，可是要被笑话的！” 他们纷纷朝祁南投来鄙视的目光，祁南再次无语。 喝了东西之后，宝瑞一一点过了这些孩子，还让他们一个个排好，自己领头，到洞口的时候蹲了下来，一个个地让其余的孩子先出去，嘴里默默念着数，果真对得上人数之后，他才真的松口气。 也跟着爬了出去，祁南则在最后。 祁南刚出来，就被叶明湛揽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这群小孩子，都被各自的父母抱在怀里。 大人们泪流满面，小男子汉们一脸的警惕，一副“就知道你们要这样考验我们”的眼神，差点没让这些家长以为，自己家的孩子是不是被关久了傻掉了！ 耐了一会，终于有人打破了这种氛围。 “小姐姐，你看，考验我们全部都通过了！我可没哭，又不是女孩子就知道哭！” “就是，有什么好哭的！以后我们还来做这种游戏！” “好是好，就是饿的时候，还是挺难受的……” 祁南朝他们笑微微的说道：“没错，你们全部都胜利了！都很厉害，不过还是要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然后嘛，就可以回去领自己想要的奖励了！” “耶——” 在这众人的欢呼声之中，只有一个孩子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没有找到自己的家长，定定说道：“是不是我还有什么关卡没有过啊，我爸爸就没有来！我的奖励一定更多！” “对，就是这样的！”祁南觉得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堵这次说谎的漏洞了！ 第267章 误会大了 被拐到青成镇的孩子找到了！ 一得知消息，镇上众多人都在围观。 虽说这被拐的孩子最后是来到了青成镇，但作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来说，这样的事情依旧是在传说之中的遥不可及。 谁能想到，怎么的周围竟然有人做拐卖孩子这样的事情！ 从车缓慢驶进镇上开始，就有人一路跟了过来。 镇上的医院门口更是绕着一大群人。 一个父亲带着自己的孩子下来。 “我看见了，身上好脏啊，也不知道这么久关到哪了。” “不过也怪，这小孩看起来笑眯眯的！” 又一个家长带着自家的孩子下来。 “哎哟，不是这群孩子吧，这是出门玩的什么人吧？你看哪里有点害怕？” “怎么不是？之前我就见过这个人，打听的时候愁眉苦脸的，都要哭死了！” 一个个家长带着孩子鱼贯而出，周遭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孩子还能自己跳下来。” “这个长得真俊！要不是救出来，可怜死了。” 最后的是那个没有家长来接的孩子。 为了不让他害怕或者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叶明湛跟祁南站在他一左一右。 “天啊，这个看来是个宝贝，爸爸妈妈都来了呢！” “好年轻的父母啊！” 叶明湛搭在孩子肩上的手一僵：“……” 祁南：“……” 被拐的孩子：“……” 瞬间小脑袋就开始琢磨起来，这难道就是考验我的最后一关？要不然就我爸爸没有来？ 这是角色扮演？！ 他鼓足勇气，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得到这样的考验，他抖抖索索颤抖的声音响起，“爸爸妈妈？” 祁南嘴角一抽，孩砸！姐虽然两辈子加起来似乎的确是能够生出你这么大的孩子，但姐现在也是未成年啊！ 周围的人目光明显比较热烈，似乎要说些什么的样子，祁南觉得自己应该是脑抽了，随口接了一句，“嗯，我们显年轻。” 叶明湛忍无可忍，噗嗤一笑。 “到底还是年轻啊，看这父母一点都不担心呢！” 实在是听不下去，祁南他们逃窜一般进了医院。 外面依旧还在议论，现在这么年轻的父母，竟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孩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于是乎，这美丽的误会就发酵了。 那瘦高汉子的家长，脱离了寻找孩子组织同盟，自己带着一股孤勇，根据种种迹象找去了马鞍村。 他的神奇的脑回路是这么设定的：他一个人是没有能力去找人的，与其四处碰壁，倒是不如自己孤军作战，戳破那对年轻狗男女的把戏，强势回归家长团体。 这群人一定会悔不当初，觉得信错了人。 自己就奠定了地位，找到孩子指日可待！ 他们还一定会忏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不听信那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何至于这么久才找到孩子呢？ 用脚趾头就能想得到，人家本来就是青成镇的人，又是同一家的，谁会这么好心？去拆自己家的台？可惜大家都被别人迷晕了头，就是不肯多想想。 他这么一来到村里，随便就能打听到了信息，黄家人要挖那个小姑娘家的坟？假的！明明是现在黄家人特别紧张那墓地？跟家里不共戴天？假的！明明还刚给了家具（冷狄找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一直到上个月，都还回过家！ 被骗了，大家全部被骗了！ 瘦高的汉子，觉得自己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奔回镇上。 一回来，就听了孩子找到的消息。 那些人兴致勃勃地议论。 他先是狂喜，然后越听越不对劲！ “每个孩子都有家长带着？确定是这样吗？怎么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家的孩子呢？去哪里了？！ 怎么会单单没有他家的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哎呀呀，扯着我做什么，我看的真真的，每个孩子都有人牵着出来，还有一对父母好年轻的，你这人怎么回事？问我我知道那么多啊！” 瘦高汉子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阴谋论。 而此时，家长们全部都等在医院科室外面。 祁南跟叶明湛自然也没有走。 孩子们吃了一些肉粥，精神状态都不错，笑声朗朗的，在医院里进行全面的检查。 到这时候，家长们才完全弄了个清楚，为什么孩子们出来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现。 “还是宝瑞厉害，这样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的号召力，也难得所有人都配合，他们心里有这么一股劲，要真的是慌里慌张地被关着，怕是有些人早就顶不住了。”祁南也无比庆幸。 精神没有垮，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家长们之前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找了这么一段时间，特别是团伙被抓住之后，问明了下落，也有家长有内部消息的打探到了。 这一路上有了希望，希望再次破灭，反反复复地不知道折磨了多久，没有人敢抱有这种完全没有任何事情的想法，只想着，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哪知道，在这样的坚持之下，老天给了他们这样的大礼。 臭小子们甚至还以为只是做了一次游戏，只不过这跨度比较长而已。 他们看着祁南跟叶明湛的眼神满是感激。 要不是有他们，也绝不可能会得到如此的结果，这要是真的找不到，后果依然不可设想。 “小南，小叶，你们的救命之恩……”有些人忍不住，啪嗒就给祁南他们跪了下来。 祁南赶紧躲到一旁，这样的大礼她可受不起。 “快别这样，我们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罢了，让孩子们看见多不好……” 他们就没有再坚持，只眼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大恩不言谢，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千万不要客气。” 一团和谐的氛围之中。 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回事，把我家孩子弄到哪里去了！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怎么每个人都回来了就单独落了我家的，你们这是谋杀——” 就是那个瘦高的脱离队伍的汉子，看来去别的地方找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这时候才来到医院，应该也是听到了风声。 家长们一拥而上。 第268章 我们订婚了 被阻拦的家长，让这么多的人围着。 他还在挣扎往祁南的方向扑。 此时他心里似乎已经认定自家孩子出事了，状若癫狂，“我全部都打听清楚了，你们别想骗我！” “不要拦着我，你们这群帮凶，一定是因为你们达成了共识，牺牲我们家那可怜的孩子……你们不得好死！” “这个臭丫头就是心狠的，一家子人都可以下手，谁惹上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们不要以为现在找到了就是好事，还在人家这地头上呢，没准背后还有什么等着……” 越骂越不堪入耳。 一旁的家长压着他，都被他挣脱了。 外面这动静实在太大，镇上的医院只有一个保安，如今也已经缠斗在里面。 陈兰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大吼一声，道：“有完没完了！全部给我闭嘴！有事说事！” 这一喊，家长们这才都停了下来。 那瘦高汉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身上因为挣扎很是狼狈，指着祁南那边依旧还是骂骂咧咧的，“你是医生，你给评评理，就这年纪，就已经会拐卖别人的孩子了，可见多歹毒……” 正在此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爸——” 瘦高汉子看着，完全蒙圈了。 “说了都没事你不听，他们想的办法你自己不信，反而去随意打探那些有的没的，找到的时候你自己不在身边，不知情情况就过来闹，你——” 要劝说的人，也几乎说不下去了。 陈兰看看他指着的方向，惊喜说道：“小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后，从之前的信息以及刚才那个家长的怒骂声之中，她就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马上就被气得笑了，”我说你这个孩子，就是心太软了，这简直就是农夫跟蛇，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清楚呢，还有空管这么多这些有的没的，你才几岁啊？出深入死轮得到你？！块过来阿姨看看！“ 祁南哪里听不懂她的维护，走过去笑眯眯说道：”我没事，人找到就好。“ 碍于这么多家长在，陈兰也只是刺了那么一句，没有接着多说什么，只交代让祁南有空过来找她，这才转身对家长们交代起来。 除了两位孩子发烧，几个肠胃不太好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至此，祁南跟叶明湛，才总算是完全放松下来，准备回苗木场。 直到他们离开，那个瘦高的家长扯着自己的孩子，一直问话，到底也没有跟祁南他们说一声抱歉。 对这种”全世界都要害我“的思想的人，祁南也并不想沾惹上。 跟叶明湛回了苗木场。 在孩子找到的时候，冷国梁他们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直接回来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重新欢迎他们回家。 他们一回来，门口一串骗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红艳艳的鞭炮纸碎屑，很是有氛围。 祁南朗然一笑，道：“这是过节还是过年啊！” 冷狄躲一旁，“我现在是听到这鞭炮的声音，都有些后怕！” 冷俏跟早两日也完全不同，拍着巴掌道：“这回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不能算，今天才算是咱们的接风洗尘宴！” 饭菜全部都在周爷爷的指挥下准备妥当。 只一开始回来的时候，要去墓地祭拜，生怕黄家人丧心病狂，后来想办法处理好之后，又生怕那些黄文波拐回来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也都是憋着一口气，此时全部放松了下来。 “祁小南，我今天听到那些孩子找到之后，才有心思去整理你带回来的东西，知道的是你去探亲了拿回来的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哪里打劫了！糖都是用麻袋装的！”冷俏很是感慨。 祁南噗嗤一笑，看着叶明湛一眼。 叶明湛就抓住祁南的手。 其实刚回来那天晚上，他们就发现这两个人有一些不太对，似乎更加亲密了，也是知道两个人有小时候定下的婚约，只不过祁南到底年纪还小，也就忽略了。 此时一见，纷纷拉长了音调，“哦——” “我们订婚了，这是各个农场送给我们的礼物！”祁南清脆地说道。 叶明湛一副祁南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小南说得对。” “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冷国梁也接到了祁小雨的信，还有送过来的礼物，他是从小看着祁南长大的，到了此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又有一些失落感。 冷狄跟冷俏则只是单纯的高兴。 周语出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小的，叹息说道：“老祁要是还在就好了，这孙辈都要结婚了，没准还能混一个四世同堂！老小子就是比我有福气。” 祁南一听这话音，跟周语出眨了一下眼。 周语出立马明白，祁南这也是知道了，笑意就更加深了一些。 “祁小南，你为什么订婚了现在才说，还有你看着周爷爷做什么！”冷俏眼睛倒是尖锐。 祁南一脸的理所当然，道：“没看出来吗？这是提醒周爷爷，我要订婚了，可以准备礼物了，周爷爷给了，你们的难道还能少了不成？！” 冷国梁原本听周语出提着自己的老师，又想落泪，可惜老师没有那样的福气了，这要是活着该多好，这就是离世了，也不得安宁，冷狄每天守在那边，也是他的意思。 祁南他们回来之后，说不必要守着，有事就找黄家的那群人，他一开始也是认为不妥当的，这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后果可承担不起。 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阻拦不了，也是每天都过去看一遍的。 直到看着黄家人不放心轮流看着，生怕自己被连累的样子，他才略微放心了些。 心思千回百转，听祁南他们这边笑了起来，他这才跟着嘿嘿地乐。 “等会我就去把这好消息告诉老师！” 冷狄扯了扯嘴角，道：“出这个主意的，现在怕是自顾不暇了吧，咱就看着他们受报应！” 话在这就打住了。 周语出看着祁南哈哈一笑，说道：”我还真有东西要给你们！“ 第269章 发达了！ 周语出自己进房间里摸索了好长一段时间。 等在外面的祁南等人，面面相觑。 冷俏语气之中略带忧伤，道：“小南啊，周爷爷不会进去把他的金银财宝全部都找出来给你了吧，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搬得动啊？” “不是有些电视里说的那种考验吗？只要你拿得动的全部都可以带走，等会你进去，要也是这样，专门就挑值钱的拿……” 祁南扑哧一笑。 这种担心她也很想有的好不好？ 又是好一阵，都没有听见周爷爷有什么动静。 “周爷爷不会睡着了吧？” 祁南注意力却不在这个地方，对她而言，不管周语出给她的是什么惊喜，都不至于比外公外婆还活着这个消息让她更加欢喜。 然而，等她真的进门的时候，依旧还是惊呆了！ 周语出指指桌上的他翻找出来的东西，“你订婚了就是个大人了，这些拿去也算是用得上。” 祁南看着用小小布袋子里的东西，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冷俏刚才说的那些话。 要是她没有猜错，这些可都是宝石，而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就可以弄过来的玻璃珠子！ 用不用这么随意放着！ 她赶紧拒绝，道：“周爷爷，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用不上，原本我就不喜欢带这些东西，还生怕弄丢了，要真得是给了我，我天天想着不懂放哪里，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周语出脸色微落，哼了一声，“没出息！我都给你们说过了，我家祖上可阔了！这些东西虽然值点钱，也要看放在什么时候，给你你就拿着……可惜颜色凑不齐了。” 祁南的手就是一抖，这里头红宝石跟蓝宝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竟然说……颜色不齐！ 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担心我就不担心吗？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有几年好活的，要是到时候忘记了，不真的被别人当石头了！”周语出耍赖一般，塞给祁南。 祁南拿在手里跟烫手的山芋一般。 她知道周语出的心思，这东西也的确是他要给自己的，这样随便放着的确也有些不妥当，她就尝试着商量一番，说道：“周爷爷，要不然哪天去城里的银行，开一个保险柜放好，这样就稳妥一些，等将来用得上的时候……” “随你随你，我这把年纪了还操心这个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周语出说道。 祁南便决定就先这么办，找个时间去一次银行，反正外公外婆他们也还在人世，周爷爷家里那边的情况，到时候问过他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弄清楚宝石的归属，周语出又给祁南拿出一个吊坠，据说是可以保平安的。 还有一些之前祁南问过，周语出不肯说的药粉。 “以前世道太乱了，这些都是之前备的。”他一一解释。 看祁南的眼神明显比之前热烈，周语出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是一个小瓷瓶，递给祁南的时候他还有些慎重，说道：“这个你拿着，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现在医院都很发达了，不过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药。” 祁南抓在手里，瞬间脑补出了各种绝症没有救的时候，这些神奇的药丸大展神威，“周爷爷，这些是不是可以起死回生！” 周语出看着祁南，差点笑岔气，“没错没错，这些药可以医死人、生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多活二十年……” 然后见祁南真的有些相信了的样子，他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别闹了，哪有这样的东西的，比如这个牛黄丸，对退烧比较有用，以前存下来的东西，现在怕是有些不好买了。”周语出眼带忧伤。 虽这么说，祁南那些梦境破灭，依旧还是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然后，周语出带着祁南，去了后边的院子。 祁南看着眼前这些木材石头有些眼熟，脱口而出：“这不是从我外公后院搬来的东西吗？” 周语出给祁南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四处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那事情，你妈妈也告诉你了吧？” 祁南点点头，一开始得知的时候，她也是震惊的。 周语出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 他指着这些东西对祁南说，“给你几块石头你都怕睡不着，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 听话听音，祁南看着眼前的东西，平淡无奇，一堆破石头，形状还长得不太好，要是平整一些的估计都被带走作石板或者铺路了。 这些木材看着倒是还行，只是似乎已经锯过，建房子当房梁似乎也不够长。 周语出的声音就带着一些追忆，道：“当初我跟你外公还年轻呢，这东西原本想着给你妈妈做嫁妆，哪知道回来之后有那么多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祁南也能想象得到，十年浩劫开始，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祁小雨遇人不淑，更加不敢大张旗鼓地婚嫁。 这些东西也自然就留了下来。 等等……听这口气……不会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吧。 “这些木头做家具不错，等你们建了房子，就拉过去做家具，都是楠木跟酸枝木，要不是你外公他们走了之后，那屋子闹鬼，如果别人真的来抢，怕也是守不住。”周语出说道。 然后，他又指着那堆石头，“这些都是从那边带回来的石头，原石。” 祁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该……不会真的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周语出证实了她的猜测，说道：“这些都是经过挑选的，以前我们有一个朋友，对这方面可在行……原以为这些石头没有人在意，你看这一次，不也差点被带破坏了，原以为你年级太小心性不稳，这些东西要不好好处理，就是灾了，不过已经订婚了就算大人了，看你跟小叶两个人，也不是那种心思浮动的，此时交给你，我也放心得很。” 一直等周语出跟祁南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祁南依旧还是晕乎乎的。 这么一突然，她就发达了！ 在几个月之前，她还在为几毛几块钱头疼，现在简直是跑步进入共丨产主义的节奏！ 第270章 四美聚首 “看看，这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冷俏见祁南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打趣道。 祁南这才有些回魂。 她想着刚才周爷爷说的那些话。 心思稳定，要有自食其力的能力，才能把这些东西全部给她，要不然对她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她深以为然，以前看报纸，那些买彩票中巨奖的得主，好些都是下场凄惨。 道理都懂，可心里依旧还在叫嚣，这要是早点知道多好啊！ 姐也是有钱人了啊！ 祁南在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即便知道这些东西很值钱，难道就会拿出去卖掉？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既然都不使用，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对她目前的处境来说，也没有什么改变。 她总算是勉强把自己说服了。 人也就淡定不少。 “怎么没见胖胖跟恨美她们？回来这些事情一出接一出的，都没有来得及去找她们，我在外面还给她们带了礼物呢！”祁南问冷俏。 冷俏嘿嘿一笑，说道：“家里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她们觉得帮不上忙，索性也不要过来捣乱了。” 祁南没有看到冷俏眼里的勉强，只把这些事情的结果跟她说。 “他们原本就是用外公的墓地来威胁我，现在有哥那边在，他们也不敢动……”祁南说道。 这一点冷俏显然也是知道的，她撅着嘴叹息：“祁小南，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以后都蹦跶不起来啊？” 祁南见冷俏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地想问题，也是有些新鲜。 倒是没有逗她，说道：“俏儿你放心，你看他们一次次蹦跶，但是你没有发现，每次他们都失去了一些东西吗？早一些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就说上次为了不还钱，把我赶出来，闹成这个样子你也都知道了，他们原来有的东西一点点都被自己折腾空了，以后就算是出去说什么，也没有人相信，黄文波那边坐牢了，这次的事情闹出来之后，他要出来更加不可能了。” “外面剩下的老老小小，也都不足为惧，我外公的坟墓这一次被他们利用来威胁，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他们再也没有别的依仗，这下次就是要蹦跶，又能如何呢？他们现在不仅没有帮手，黄家人都恨死他了。”祁南冷笑一声。 顿了顿，祁南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着咱们出手一次性打击了他们，办法不是没有，但这不是脏了咱们的手吗？我答应过我妈妈，我们不用太偏激，这事情也用不着咱们出手了。” 冷俏看着祁南，笑了起来，“祁小南，你变了，我发现你一订婚之后，都学会讲道理了！跟教导主任似的，还是以前会打架的样子好玩。” 这都是哪跟哪啊！ 其实祁南自己也发现，自从得知外公他们还在，见过母亲之后，她发现自己跟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是不同的。 当时心里一直想着的，就是战斗！每天恨不得能够撕垮几个人才罢休。 是一种完全绷紧的精神状态，远远没有现在从容。 因为她的亲人都还在，因为身边有这么多的朋友，还要叶明湛他们，这些人都在，祁南觉得自己这种变得柔软的状态，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连一向迟钝的冷俏都发现了，更不用说胖胖跟恨美了。 见面的时候，相互扯着都要停不下来。 笑闹够了，又拿到了祁南准备好的礼物。 王恨美这才盯着祁南说道：“小南，你真的很不一样了。” 祁南则盯着胖胖，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口回答王恨美的话，“谁说我不一样，变化最大的明明是胖胖啊！” 胖胖原来浑身都是肉呼呼的，好在腰身还有，加上穿对了衣服之后，最多只能说是不臃肿。 此时看着胖胖，依旧还是白白嫩嫩的模样，剪了刘海，乌黑的中长发因为刚刚洗头而披散着，不知道比之前的金毛狮王好了多少。 “胖胖，你已经告别肥胖界，来到微胖界了，这样真的是刚刚好，究竟遇到什么事情啊！难不成你是三五天没有吃饭饿的？”祁南开玩笑说道。 胖胖原来还一直笑眯眯的，见祁南这么一问，虽然依旧还是笑着，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了，只摇头，“就你鬼精！听俏儿说你都订婚了，难怪整个人都闪闪发光的！” “对啊，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她们的问话之下，祁南也没有什么隐瞒，把他们去农场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得几个人津津有味的。 “下次我也要去，我最喜欢这种地方了！还可以划船摘水果。”冷俏道。 “俏儿下次我们都去，咱们可以在野外直接野营几天都很好，反正那地方环境合适。”王恨美道。 “小南，你说的那边汤很好喝？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点心真的那么精致吗？花瓣真的能吃吗？那个肠粉又是什么，过去住一个星期可以吃一个遍吗？”胖胖眼睛闪过光彩。 祁南有些无语，说好的脱胎换骨呢！说好的马上要从微胖努力瘦到闪电呢！这又是几个意思！“胖胖，你这样是没出息的！” 胖胖完全就当没有听见，强行把话题转移到祁南订婚这边来。 见她们这种仿佛订婚了，就已经跟她们完全不一样的态度，祁南有些失笑，她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差别，于是开玩笑说道：“别问这个了！我们只是订婚又不是马上结婚了，还不是一样上学，没准过一两年你们都结婚了呢！” “这个我还早，倒是俏儿……”胖胖朝冷俏挤眉弄眼的。 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冷俏脸一红，倒是没有借口，直接承认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呢！就是郑义……我觉得他挺好的，我爸跟我哥也这么觉得……” “哎哟！究竟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太突飞猛进了吧！”祁南笑着问道。 冷俏原本脸色微红，听祁南这么一问，一脸的纠结。 看恨美跟胖胖也是不笑了，加上之前胖胖他们的欲言又止，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她还不知道罢了，心里倒是涌起不太好的预感，“到底怎么了？” 第271章 深山历险记 “就知道瞒不过去。”冷俏有些沮丧。 几个人的情绪一下就变得低落起来。 祁南看着他们的神色，目前看来事情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不应该还是这样的表情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出事了？”祁南焦急问道。 这才是她有些不理解的，看样子跟冷俏有些关系，要不然说到郑义的时候她神色不对劲，但既然王恨美她们还能开玩笑，俏儿也并没有回避他们的关系，祁南就有些搞不清楚了。 胖胖？还是恨美？ “这事，说来有些话长。”胖胖叹息一声说道。 她开口之前，苦笑一声，道：“原来我们打定主意不让你知道，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二是小南，我们觉得你太辛苦了，家里的事情那么多，就已经够头疼的了，这么点事情，还总是要你操心……” 祁南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事情也并没有到严重的地步。 想到这，祁南就又笑了起来，把家里那些破事的结果跟她们说了一遍，“所以你们看，我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全部皆大欢喜。” 言外之意是，你们这下可以放心地说了吧。 “那……那个老的跟你那个便宜弟弟呢？”胖胖对这个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这一点祁南倒是也料到了，她的笑容里就有些古怪，说道：“你们想想，那些孩子被拐走了，黄大贵如此不配合，还大放厥词，实际上他等于也参与在其中，虽然他年级这么大了，家长们回头算账起来，会愿意放过他？” 事实上，已经有家长隐约表示出这个意思，他们不明白祁南一家人的关系，而当时祁南表态则是：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群家长，心里也就有数了。 如今，黄大贵怕才是真的惶惶不可终日。 整天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削尖了脑袋要去算计别人的黄大贵，现在有人反过来对付他，也不知道这其中酸爽的滋味他能不能消受。 苍天饶过谁！ 听祁南这么一说，几个人心里也就有数了。 胖胖说道：“原来我们想着，你那边破事那么多，好容易才能出去一趟，这回来也是被迫，原想着自己解决，没想到到头来，依旧还是停留在这，不过……咱也不跟你客气了！” 祁南认真地听胖胖说话。 胖胖整理好情绪，说道：“是蔓姐姐，出事了。” 祁南略微一沉吟，就想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的店铺刚刚开张的时候，吴蔓碰巧的就来了，之后遇到别人算计要买方子的时候，还是她出言提醒的。 这是胖胖小时候就认识的小姐姐，祁南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特别是一开始吴蔓明显是遇到了事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接着在店铺里干活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哪怕落魄到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也这么挺过来了，对店铺里的事情也十分上心。 “蔓姐姐，出什么事了？”祁南问道。 这跟郑义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见祁南想起来，胖胖接着说道：“刚刚得知……那些孩子出事了不知道在哪的时候，大家都去各个地方找过，我们几个人也都去了……” 祁南默默地听着，可想而知当时的场景。 冷俏接过话头，虽然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神态却是大方的，“之前螃蟹在的时候，郑义也来照顾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打算出门的时候，本来我爸是不放心的，后来刚好遇到郑义。” “郑义跟着我们一起，又都是去咱们镇的村子里，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去的几个地方，都是吴蔓姐姐给的，没有找到那些孩子，差点还出了事……” 冷俏说到这，自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当时的场景，道：“当时胖胖不小心掉下了一个陡坡……我们分头去找人，最后人没来倒是好，人来了反而……” 冷俏很是有些无语。 胖胖脸上也很是悲愤，“幸亏的是我肉多，当时滑下去，肯定就摔伤了！俏儿说的那件事，其实很惊险的，周围的被人叫来了，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看着我们从山上的那种破旧的屋子出来，问都不问，全部就要把我们围起来，还要去捆俏儿，郑义一直拦在前面，就受伤了，我还在坑里，他们又不敢跑开。” 祁南可以想见当时的惊险，这要真的在那样的地方，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们？你们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啊？” 也难怪，之前冷俏跟郑义原本就互相有意，经过这样的事情，情感肯定是得到了迅猛的升华，要不然家里也不至于认可他。 胖胖接着说道：“幸亏阿美在，她吓唬了那些人，你们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吗？他们竟然以为，我们是刚被弄进山里的人，去给人家做媳妇的，我们想偷偷地逃跑，好多人都来堵我们，真是见鬼了！” “阿美唬住了那群人，但是只是一下下，就爆发冲突了，我们这边就郑义厉害一点，哪里敌得过那么多人啊！后来弄了个明白，我就直接报了我爸爸的名字，想着本地人啊，都敢如此欺负我们，又说了镇上好些认识人的名字，但是也都不管用！”胖胖噘着嘴一脸的绝望。 祁南拍拍她的胳膊，虽然经常被马艳丽吓唬弄到山区里给什么老光棍做媳妇，但祁南一直觉得是传说之中的，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马鞍村离镇上比较近，倒是没有这种现象。 “胖胖，阿美，俏儿，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你们做得很好了，因为那些被送进去的女的，估计都是外地倒卖来的，你这么一说，他们应该也不敢动什么，还有阿美也可以糊弄他们一下，如果是我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说到这，祁南又问，“那你们最后是怎么脱身的。” 这才是关键所在。 胖胖一脸的黯然，道：“后来，蔓姐姐，就来了。” 第272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事情总算是在祁南脑海里连成了一条线。 从她们这零散的叙述之中，可想这短短的时间里，她们经过的这些事情，虽然现在表述是平静的，当时一定也是有过悲愤恐惧害怕吧。 “蔓姐姐一开始把那些地方给咱们的时候，一直就以为是我哥他们这边派人去找，哪知道我们去帮忙，就分头去了，她知道的时候，就跑了回来，都是我们害了她。”胖胖脸色十分难看。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冷俏接着她的话头，道：“蔓姐姐来的时候，郑义身上都是伤，我们绕着山上到处跑，也没能逃脱，蔓姐姐来的时候，直接唬住了这群人，我们才知道，蔓姐姐的婆家在这。” “是什么地方？”祁南问道。 “岭头坳。”冷俏说道。 祁南瞬间就懂了，岭头坳从镇上去，还有很远的距离，也难为他们找了进去，那地方连路都很崎岖，更不用说通电了，依旧保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并且田很少，勉强够糊口，是出了名的贫困村屯。 对那个地方，很多青成镇的人只能说是知道，根本都没有去过。 看玩笑的时候，也都是揶揄的口气，哪个小孩不听话了，就说“把你送到岭头坳！” “蔓姐姐到了那，说我们几个人是进去玩的，那群人还是有些不肯罢休，又被蔓姐姐吓住，她就让我们回来，我们想着她是那个地方的人，好歹不会有什么事情，就回来了。”冷俏说道。 “哪里知道，蔓姐姐隔天是带着伤回来的……然后，店铺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还有一个老男人，非要说蔓姐姐是他老婆，要带走她，要不是有龙虾他们几个人在，那个人被打怕了，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冷俏一脸的唏嘘。 “这里头，有什么隐情？”祁南问道。 或许这就可以解释一开始吴蔓在镇上出现的时候，为什么是绝望的。 沧桑得像是历经了很多磨难。 “难道，蔓姐姐，也是被拐进去的？”祁南大胆地猜测。 胖胖摇摇头，说道：“当时蔓姐姐是咱们街上出了名的美人，后来她家里出了点事情，再后来我就没有见过她，这些人来闹事之后，蔓姐姐才跟我们说了以前的事情。” “蔓姐姐嫁的丈夫，是岭头坳唯一的一个高中生，里面虽然艰苦，一开始还是过得蛮好的，后来……岭头坳里面就有人开始买人做媳妇，村里的人全部都往外面嫁，村子里的人都讨不到老婆了，就想着买媳妇，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买媳妇了……”胖胖说道。 这类事情，她们完全没有接触过，说起来，都觉得是不可思议的。 “因为进岭头坳太远了，所以慢慢地，就在进去的山上，盖了落脚的点，就是方便把人带进去，蔓姐姐跟他丈夫，是那里读过书的人，也报警过，但是都没有用，警察进去，就全村的人出来围着，真是太没用了！”胖胖还对自己父亲的职业产生了怀疑。 她接着说道：“后来蔓姐姐跟她丈夫，还帮被拐进来的人，带过信，逃出去的……其实就是一两个，再后来，蔓姐姐的丈夫，出门的时候从山路摔了下去，她怀疑……是被认识的人推的。” 自以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说的时候，胖胖喉头还是哽住了，带着鼻音说道：“她没有证据，也求告无门，埋葬了之后，她家里就剩下婆婆跟一个小女儿，她原以为好好带着她们过日子，没想到…… 没想到，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嫁的那个家族，说她们家没有男人了，把她们家的田地要了回去，这还不够，蔓姐姐还这么年轻，家族里的人商议好了，让蔓姐姐嫁给她丈夫的堂哥，一个三十五岁的老光棍。” 祁南目瞪口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如此愚昧，难怪那个地方会穷困成那个样子。 “蔓姐姐刚知道的时候，就被关了起来，就想着直接给他们洞房了，还说蔓姐姐是嫁过人的，什么都不需要办了，不过就是换一个人过日子，又不是牲口！”胖胖道。 这事情，连冷俏跟王恨美之前都不完全知道细节。 她们也都吓傻了。 “我去，活该断子绝孙！”冷俏拍案而起。 王恨美却相对冷静很多，她道：“那我们这一次，真的是害了她了。” 胖胖也沮丧，道：“可不就是吗，还是蔓姐姐的婆婆给她开了门，让她逃了出来，蔓姐姐没有地方去，她当时是不想活了的，就想着回青成看看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又舍不得家里的小女儿，这才挺了过来，原本她已经有了打算，找一个好的时机，把婆婆跟女儿都接出来，再也不回那个地方了，听说我们进去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分散去找人了，她就自己回去。” 事情的经过，祁南就全部理顺了，道：“所以，蔓姐姐跟你们说的那些点，是想找到那些孩子，只是她没有想到不是一回事，没有找到，她又回去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加上那些人对她明显就不客气，这是真正的羊入虎口了。” 说真的，祁南还挺佩服吴蔓的勇气跟情义的，如果她不是亲自去，而是慢慢找到冷狄他们或者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进山，她其实可以置身事外的。 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艰难，“现在蔓姐姐怎么样？” 其实不用问，也不至于好到哪里去。 胖胖叹息，“这些天我们都陪着她，在店铺里的时候，倒是有人盯着，这万一一个不小心，那群人真的做得出打晕了人扛走的事情的，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办法过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个人非要认定蔓姐姐是他老婆，美得他冒泡呢！但是蔓姐姐的婆婆跟女儿又在村子里，她又不能直接起冲突，上次为了出来，还是把身上的钱都留下了，说回来取东西的呢，这原本是她存着以后娘三一起讨生活的钱。” 世事原本就已经足够艰难，生在这个地方，对女的又尤其不公平。 吴蔓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祁南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看。” 第273章 抢亲 自从农场回来之后，祁南其实都还没有空去过铺子。 层出不穷的事情在等着她，铺子里的事情周爷爷他们也都说了一切如常。 祁南也想过，过两天一定要过去看看，而且之前买的那块地也已经建好了房子，新的工厂跟分店都可以开在那边，还有之前她在农场时候萌生的想法，因为回来得太过仓促，都没有来得及跟大家商量。 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过去。 还没有走到铺子门口，就见那地方已经围了好多人。 几个人的脸色就不太好。 祁南扭头看王恨美：“阿美，你说是不是这地方风水有问题，咱开业这段时间，出了多少事啊！” 一个卖糕点的铺子，又不是一个舞台，竟然以十足的话题跟关注度，极大地丰富了青成镇居民的茶余饭后谈资，也是着实不容易。 就是开了这么一句玩笑话。 她们瞬间就混在了人群里，看着这出闹剧。 一个面色苍老的男人，穿着一双看不清楚颜色的塑料拖鞋，浑身脏兮兮的，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裳，腰带处竟然捆着一根稻草搓成的绳子当裤腰带，胡子拉渣，头发油腻。 此时在铺子跟前一脸的义正言辞，嚷嚷说道：“这是我自个儿的媳妇，说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现在我就要带她回家！” 祁南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胖胖，胖胖凑过来低声说道：“就是蔓姐姐孩子的堂大伯。” 祁南震惊了，之前胖胖说的，这个人三十五六，看起来比黄文波都老了许多，这浑身上下……哪一点配得上吴蔓。 也难怪盯着吴蔓就跟咬着神仙肉一般的不松口。 这么一个脏兮兮的看起来好几天没有洗澡的男人，跟一块狗皮膏药一般，就是赖着不肯走。 “你们看看我脸上这伤，就是野男人打的，我就知道一出来了，看见好日子了，肯定不能回那山沟沟的，这家里还有老人盼着，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女儿，就扔在那都不管了！” 龙虾在一旁，拎着他扔到一边。 “你们快看，这个维护他的，肯定就是奸夫！”他大叫大嚷的。 根本不知道脸面是什么东西。 这一类的事情，特别容易引起关注，而沾惹在其中的人，为了明哲保身，多半是选择避开，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可能完全说得通。 龙虾却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死死盯着这个男人，说道：“我们打开大门做生意，你要是再在这里闹腾……” “你们还想打死我不成！就知道你们这奸夫**的，外面这就没有什么好人！” 这伤及的范围有些大，一旁围观的人不干了！ “天，岭头坳的人好可怕！这是山顶洞人吧。” “难怪没有人愿意嫁进去，听说里面连喝水都成问题的！” 龙虾丝毫没有顾忌别人怎么看，而是顺手把这个男人甩了出去，看着他匍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样子，很是嫌弃般说道：“我们铺子里的人，不管是我还是别人，你要是想在这捣乱，你就自己掂量着办！”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效果，男人盯着龙虾充满了恨意。 龙虾哪里会被这样的人威胁到。 祁南几个还没有挤进去，胖婶也走出铺子表态了，说道：“没错！我们这铺子事情不少，但每一个员工进来之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就一起扛，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们员工吴蔓的丈夫！” 至于多的话，胖婶没有说。 纷纷表示理解跟认同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看见那个男人的模样之后。 “我天，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看着就不相配，店里几个姑娘媳妇，个顶个的长得好！” 祁南看着这场景，也是有些欣慰的。 似乎从他们铺子一开始，遇到的事情虽然比较多，但好在大家都很团结，而且这份团结并没有被磨灭得心灰意冷，大家关系都还算比较近，平时不觉得如何，一旦有事情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正想着，才见刚才那男人，竟带着一大群人又往这边来！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就能明白这是一个群体。 一样的是灰扑扑的穿着，一样的是被生活折磨得麻木的面容，一样的是有些愤怒的眼神，男男女女七八个人，为首一个六十多岁的黑瘦老头，往点心铺子这边来。 “玉福家的，给我出来！”率先喊话的，是一个壮硕的妇人。 刚闹事的那个男子，在老人的身边，乖顺得像一条会摇尾巴的狗。 这边人有些多，胖婶虽然有体积镇着，到底还是有些势单力薄！ 胖胖跟冷俏几个，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不发泄更待何时！ 四个人齐刷刷站了过去。 要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胖婶早就赶他们走了，但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就想着，孩子们长大了终究要自己出去锻炼，而今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出个什么事情，这世上的丑恶，见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龙虾跟店里负责送货的另外一个男店员一起站在旁边，算是组团完成。 这么一支撕x队伍，几个人对望一眼，心里就有了数。 以胖胖跟冷俏为先锋小组，换言之就是气势为王，怎么痛快怎么撕，以祁南跟王恨美为补刀小组，专挑别人的痛脚下手，胖婶独自占领了统筹小组，往白了说就是负责喊人支援以及负责煽风点火。 龙虾跟男店员自不必说，妥妥把安保责任揽在身上。 先锋冷俏率先出马，掐着小腰站在前面，因为地势的原因站了点便宜，愣是比这群人都高了一截。 “嚷嚷什么，当这里是你们那一亩三分地呢！这是要过来搞封建迷信制呢！还想着三妻四妾呢！做你们的青天大白日梦去！”冷俏的声音又急又脆，跟放机关枪似的。 那原以为自己德高望重的老人，看着自己面前站着这么个小姑娘，说话又如此的不客气，气得身体都发抖了！ “长辈说话，竟然敢如此插嘴，真是没有家教！” 这么久的窝囊气，冷俏身上的憋屈都不知道积累了多久，这些人不吭声她都可以怒斥一天一夜，何况还如此奇葩！ 进击吧，冷小俏！ 第274章 啪啪打脸 听岭头坳的人这么一说，冷俏啧啧两声。 接着她就道：“我的天啊，真的应该给你们搬一面镜子，让你们照照自己的样子，外面的井盖都能够做你们的脸了，又大又厚又牢固！真是觉得普天之下全部都是你的儿女还是怎么的？你要是再活二十年，还不得天下无敌啊！” 那老人傻眼了，他自认为自己是出来讲道理的，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没有教养的女孩子！ 一旁的人见族老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说得抬不起头，表情很是有些微妙。 既带着恨意，又隐隐觉得似乎不太对劲，村子里哪里有女娃敢这么说话的，在他们岭头坳的时候，他们的确是能够蹦跶的，这到了外面街道上，却有些怂了。 不管如何，这样对老人就是不对的！ “你这个扫把星臭丫头，竟然敢这么对叔公，谁给你的胆子！”之前喊话那壮硕的妇人出手了，直接就要去揪冷俏的头发。 冷俏瞬间就愣了，说好的先骂架再对打的呢！怎么突然之间超出程序范围了。 龙虾在一旁，就要上去帮忙。 却发现此时祁南在那妇人冲过来的时候，就扯着冷俏挪了个位置，又伸手拎着妇人送过来的胳膊，顺势一拧，闪身在身后，直直往妇人的腿弯踢去。 那妇人登时像球一样滚在地上。 所有的动作发生得太快，众人见妇人往冷俏冲去，还觉得她会遭殃呢，怎么一转眼，这妇人自己瘫跪在地上了？ 虽然祁南去拉了，但是看着祁南这么个小身板，完全不可能是这妇人的对手才是啊！ 祁南自己也震惊地张大嘴巴，放了手，道：“我的天，我就是拉了一把俏儿，你……你碰瓷！又想讹上我们是不是？还要不要脸了！” 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就露出恍然的神色，难怪，这样小的孩子，哪里能对付得了这样虎背熊腰又常年干活的妇人呢！ 只有龙虾抱着手，在一旁看出了些许门道。 岭头坳那边的人，原本也是想动手的，这么一来，却是不好直接上去撕了，这女孩子要是真的厉害，他们更是有些发憷，哪里还敢动手，如果不是那么厉害，那么就坐实了他们是碰瓷的。 他们还自认为自己是很有节操的，道理都在他们那边，祖祖辈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祁南动了手，又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可怜地上那妇人痛得站不起来，可特么的就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 王恨美趁着大家愣神的这么一点功夫，开口了，她声音之中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可里面的话却是让人惊骇的，“之前丢了那么多的孩子，大家分头几乎把地面都挖了几尺，都没有找到，当时我们去找的时候，在岭头坳差点被扣押下来，说是要留我们嫁在那，我们说是镇上的人，不管是口音还是各种村屯我们都熟悉，可他们没有一个人信的，只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要不然，俏儿明明就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这一见这几个，难免就冲动了一些。” “岭头坳拐媳妇拐孩子，都不是头一次听说了！丧心病狂。” “难怪会这个样子，连派出所同志的闺女都不安全，那地方真是野蛮！” “我大伯家表哥的儿媳妇，就是岭头坳嫁过来的，丢死人了这，这要是说出去，咱青成的名声都被败坏了！” 之前哪怕是觉得冷俏这样对老人不应该的，此时也无话可说。 反而帮着她说话。 “这闺女也太软了一些，这要是这样的仇人在我跟前，我不拿刀剁了他就算命好的！” 于是乎，王恨美成功地抢了胖婶的活计，煽风点火做得非常到位，大部分的人都站在她们这边，而且因为她那副淡然的模样，更增加了可信度。 岭头坳那帮人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这事情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这出来明显就是要闹大，再怎么也要闹得吴蔓根本没有脸在这个地方呆，她还能去哪？只有老老实实回村子里，这回去一开始不愿意不要紧，饿几天打几顿就好了，既然已经嫁了进去，难道还想跑吗？都是因为出了外面，性子变野了。 收拾自己家的人，别人再如何，也没有话说。 哪知道，这些站出来的人都是怎么回事？ 老头一脸的悲愤跟绝望，露着没有剩下几颗牙齿的嘴，漏风地道：“怎么外面竟然变成这样的世道了，这都是我们家自个儿的事情，居然还有这么多乱管闲事的人！” 胖胖卯足了劲头，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她一脸迷茫地望着眼前这群人，问道：“怎么你们家的事情，闹到我们家的铺子里来呢？这还不让我们管？” 总算是有人把话题扯回来了，岭头坳众人简直感动想哭。 看，这才是正常的乖巧的小姑娘嘛，之前那几个一副刻薄的样子，光长得好有什么用。 立马就有人回答了胖胖，甚至想着去拉她的手，被胖胖巧妙躲过去了，“怎么不是我们家的事情嘛，这玉福家的，已经嫁到了咱们村，就是咱们村的人了，她的事情自然都是村子里的人做主的，你说说她一个人在外面享福算是怎么回事啊！” 胖胖依旧还是不解的，接着问道：“哦？可是她说她家里的已经过世了啊，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姑娘你不懂，玉福是被她克死的，从悬崖上掉下去的，这样命硬的女人，还能去哪里，直接嫁给玉福堂哥，人家又不嫌弃她，两家并一家，人家男方可是没有娶过媳妇的，她带着一个拖油瓶已经是烧高香了，这族里的人商量过了的，她就是不听！还敢跑出来。”妇人喋喋不休。 其余的人一副，“看吧，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眼神，看着众人。 胖胖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口气都已经有些变了，道：“所以你们就觉得她要是不嫁给这个大爷，就是她的问题？要捉她回去？哈！” 简直是今年她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胖胖这么一发问，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看着岭头坳的人，像看着怪物一般。 第275章 几百年前来的？ 在胖胖一连串的发问之下，岭头坳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提防，就把要吴蔓嫁人的这些话说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平时的行为准则，他们自认为这么一套准则应该是所有的人都应该遵守的，是以说出来的时候，才会如此的理所当然。 而那个被胖胖叫大爷的人，也就是之前那个来闹的男子，似乎想到自己即将脱离的光棍生涯，眼睛里发着别样的光，说道：“对，我不嫌弃她。” 就这么一句，竟有些让人无言以对。 谁指望能跟一个傻子讲道理呢？ 虽然这些人根本不是傻子，但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是非价值体系，并且感觉是根本无法撼动的。 谜一样的优越感…… 一旁的人群，空气之中先是安静了三秒，然后突然之间，爆发出了刺耳的哄笑之声。 有些人差点笑出了眼泪，拍着大腿在那嚎，“我突然感觉自己可以娶县长家的闺女。” 有些人揉着自己的肚子，“县长家的闺女也不行，至少也要家里有个百八十万的大老板吧，真是……我第一次见人说笑话的时候还这么正儿八经的！” “这是觉得自己有根jb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吧。” 虽然岭头坳的人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发笑，但看着他们的神色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那个老人又道：“真是世风日下，几个女娃娃都敢指着我老人家的鼻子骂人了，这在以前可是要打死的！这有什么好笑的，玉福家的当家的死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长得又没有福气，这玉福大哥好歹也是个没结过婚的童男子……” “……”众人接着无言以对。 得，这一次胖婶毫无悬念的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那看着已经好几十的所谓童男子，竟然嘿嘿地扭曲地笑了一下，“先跟我回去，在外面抛头露面有什么好的，这样以后生了个儿子，我就不用她干什么活了。” 这哪里需要煽风点火，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观念给震碎了。 冷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差点首战失利，稳了稳情绪，说话跟机关枪一样，“你几十岁的童男子哦，好了不起哦！这么厉害怎么不一直保持下去！免得别人玷污了你那高贵的血统，你哪里是几十岁的童男子，简直就是活了好几百岁吧，也不知道从哪处地里爬出来的，华夏都改革开放了，竟然还有你们这样的古董在？还要儿子才不用干活，也就是说生了儿子之前还是要咯？家里有江山要继承是吗？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天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让玉福家的出来！犯不着跟你们一般见识！”那之前的妇人又嚷嚷起来。 冷俏当仁不让站在前面，继续快言快语说道：“这是店铺里的员工，就是自己人，你说找就找啊？你是哪根葱？法律……不不，衙门知道吗？就以前审案子的地方，你们说的蔓姐姐，她在衙门里啊，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你们这些都是冒充她家里的人，哪凉快哪去！” 冷俏这话让大家哭笑不得。 岭头坳的人觉得自己被深深鄙视了，道：“你别骗人！现在都是政府了，还衙门呢！”、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还生活在封建社会，这知道不就好办了，蔓姐姐那边跟你们就不是一家人，你们这是逼迫她结婚，知道什么罪吗？这是要坐牢的知不知道？”冷俏轻蔑说道。 一旁的人“切——连人都敢买的地方，还指望知道什么法律！” “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她嫁去了咱们村咱们家族里，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人，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生是那的人，死是那的鬼，给她找了个出路不愿意，就是出来你们教坏了她！”岭头坳的人战斗力不行，圈子又拐回了回去，一口咬定就是他们村的人。 这样撕扯起来，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祁南挽着胳膊凉悠悠在一旁说道：“现在你们说的人，是我们点心铺子里的员工，都是签了合约的，合约懂吗？就是要在这打工，这要是无缘无故的不做了，是要赔钱的，那个钱，你们谁赔？” 一牵扯到钱，就没有人说话了。 这合约什么的，他们也是听说过的，毕竟村子里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外面的世界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镇上这么近的地方，怎么就会有合约了呢？合约，不就是卖身契吗？ 跟以前地主老财的时候，卖身去做丫头差不多？主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这找来，就是对上了主人家？ 谁说这群人不会拐弯的！ 冷俏见祁南这一招见效了，赶紧跟上，白生生的胳膊伸出去，“违约金，谁赔？” 然而，她们到底低估了这群人的脸皮跟智商。 几个人竟然当场就商议起来。 问清楚赔偿的三百块之后，事实上这个数字还是冷俏他们特意多说的，吵得不可开交。 “就是咱们的人，凭什么要咱们给钱!” “买一个媳妇三百可不行，这给三百也不亏。” “傻啊！买来的可是黄花大闺女，她这样的寡妇哪里值钱……” 祁南：…… 这屡试不爽的招数失效，在下输了。 然而，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人，说道：“别在这商量，你们以为就赔违约金就行了，那也是她本人的意愿，户口本总该有吧，上面就能表明跟你们不是一家人，捣什么乱，这人已经是铺子里的了，我丑话放在这，要是真的来捣乱，就是跟我们过不去，到时候别说我们会对你们怎么样，就是派出所也是可以抓人的，不信就试试！” 这给钱了还不行？还不能把人带回去？似乎不太划算啊！ 祁南说的这些话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只要一替代进卖身做丫头里面，就知道个大概。 周围的人还在起哄，这些人实在是激起了众怒。 “没错，要是打架算咱们一份！” “人家铺子就是派出所的家属开的，真的是嫌命长了来捣乱！” 几下一说，看着形势是有些不对，一群人做鸟兽散。 堪堪险胜，祁南擦擦额上的汗。 第276章 洗脑南功力不减 吴蔓瘦了。 祁南这才离开多久，回来的时候，吴蔓整个人瘦弱了不少。 或者说是身形上的改变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整个人的精神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么多人进来，吴蔓的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然后，脸色就略微有些尴尬起来。 家里那么多破事情，一下子被翻开来。在相熟的人跟前，这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她这阵子，每天装作没有事情一般地上班下班，下班之后为了防止撞见那些人，哪里都不去。店铺那边被盯着，在风口浪尖的，她就在加工厂这边干活。 饶是生活依旧如往常，她还是迅速地消瘦下去。 此刻，她哆嗦着嘴唇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胖胖赶紧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蔓姐姐，没有什么麻烦的，别跟我们见外。” 胖婶也劝她，“你就好好干活，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我们一点都不嫌麻烦，过几天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就会走了的。你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出去就行。” 吴蔓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也劝她，看样子这些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看来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胖胖没辙了，拉出祁南来，“蔓姐姐，小南回来了，她是老板呢，一肚子鬼主意，你的事情她肯定有办法，是吧小南？” 胖胖这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求助祁南，想着先让吴蔓的心绪平静下来。 吴蔓看了一眼祁南，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跟他们拼了，也不会跟他们回去的，这辈子……” 祁南叹息一声，看着吴蔓，太多时候对女子不公平，从她接触的吴蔓这么多的事情看来，她的确称得上坚强了，要是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要不然就是屈从命运然后变成念念叨叨的祥林嫂，叹自己命不好，几年时间就枯萎了，要不然就会变得狠辣甚至偏激。 但她此时只有苦恼沮丧，心思却是坚定的，况且还在想办法。 “你们不用操心了，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吴蔓这话一听就是在哄人。 祁南开口问道：“蔓姐姐，胖胖说得对，你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不应该受那么多的苦。” 显然，吴蔓没有想到祁南会这么说，她只当祁南是在安慰她。 祁南顺势坐在她旁边，一双眸子格外真诚，拿出自己以往给人洗脑的本事，深吸一口气，说道：“蔓姐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觉得能认识你是件很让人自豪的事情。” 这一开口，冷俏几个人刷刷看着她，这开场，要不要这么大？立意太高收不住，等会要怎么办？ 冷俏等人感到了压力。 只听祁南接着说道：“蔓姐姐，很多事情虽然我们以前没有参与，但并不是看不见的，你一个镇上的漂亮姑娘，能够嫁进岭头坳，结婚在里面，过了这么多年日子，可见有情；里面那些被拐的人，那么多人，就没有人敢出手的，你们不顾危险，就救了人，可见有义，还是大义。” “那些孩子跟你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你依旧把地方说了出来，可见心善；俏儿跟胖胖他们去找人，你原本已经逃出火坑，却又亲自回去救她们，可见知恩；能把她们救下来，可见能力出众，能再次从村子里逃出来，可见聪慧，这么多风言风语，你还能有这样的姿态，可见心智坚韧……”祁南滔滔不绝。 笑话！她可是心灵鸡汤看了半辈子的人。 分分钟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就让她看见一汪水，都能联系出七八条人生大道理，何况还是真的经历了这么多事的人。 冷俏等人：怎么办，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吴蔓也傻眼了，听了祁南这番话，她觉得自己简直都可以当选三八红旗手了！ 自己还这么能耐？ 其实最近外头虽然很多人同情她的遭遇，但也有很多风言风语传来，她每天都绷紧了神经，咬牙坚持了下来，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只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铺子里的人也都劝她，但总是不痛不痒的，本身就抱着一种同情的姿态，让她觉得自己需要仰望一般。 没想到在祁南嘴里，她竟然是这么一个大义凌然的形象。 似乎想到什么，她脸色微微有些犯苦，道：“其实，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那天之所以能够出来，是……” 看她脸色不对，祁南想象得出她那些不好的遭遇，但是这是她的错吗？为什么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呢？她赶紧的打断吴蔓的话，“蔓姐姐，简直比以前的革命同志还要厉害，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并没有被他们控制，咱们都不能屈服！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蔓眼里就开始泛起一些亮光。 她这几天一直纠结，离开铺子她根本没有安身立命的所在，不离开，似乎给铺子带来大麻烦。 就这么拖着，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祁南恰到好处地握着她的手，似乎要给她力量一般，道：“蔓姐姐，打起精神来，我们都还在呢，之前是你去救俏儿跟胖胖她们，现在，轮到我们为你做些事了。” 吴蔓愣住。 祁南接着说道：“蔓姐姐，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对不对？你在这里干活，对店铺是没有什么麻烦的，谁家还没点破事呢？咱以后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恰巧地让大家学会应对罢了。 这外面的事情不成问题，你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婆婆跟女儿，放在村子里穷山恶水的，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你回去是不现实的了，那么只有接她们出来。顺着这个目标想，其实就办好这么一件事情，就不成问题了，我们此时应该想的是，我们要怎样把她们接出来，这样就好。” 吴蔓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听着祁南说的这些话，仿佛拨开了重重迷雾，看见了曙光，原来以为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竟然就这么简单吗？ 没错啊，把她们接出来，就可以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天总无绝人之路的。 祁南咳咳一声，道：“其实，要接她们出来，办法也很多啊。” 第277章 都给我等着！ 或许是受了祁南这般冷静的影响，吴蔓心里安稳了不少。 没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总是可以想到解决办法的。 然后看着祁南，她心里又有一丝惭愧，祁南一个高中生，家里那些破事不少，那些人对她可都是下狠手的，但每次见到她，从来就没有过颓然跟绝望的样子。 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管如何，也总不至于是绝境：岭头坳那些人不可能会对婆婆跟自家女儿下手，在这外面这么多人，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闹得自己没有脸面？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一点脸面又算得上什么呢？ 于是她说道：“我原来想着再存点钱，就找个借口接她们出来，就算是出来不回去了，岭头坳的人也不会找的，放在咱们镇上如果不行，之前听说咱们铺子会去别的镇上开分店，我要是换了个地方，他们更加找不到了，谁会管呢？” 说到这，吴蔓还有些不好意思，扯着衣角，“我之前没有敢跟你们提，是想着分店还没有开，原想着申请跟着过去的，我……我离开这也没有别的办法。”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祁南看着吴蔓，说道：“蔓姐姐，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并没有给咱们店铺添什么麻烦，相反，你是读过书的，关起店铺来很是得心应手，那都是你自己的能力，也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换句话说，你离开咱们店铺，也绝对不是一无是处。” 刚才提议的时候，其实祁南想过了，岭头坳生活的老人跟孩子，很多人甚至很多年都没有出过自己的村庄，现在吴蔓家的那些田地被侵占了，总不至于饿死老人孩子，但也是额外的负担，找借口让他们出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之前不是听说有什么易地搬迁吗？岭头坳上面自然环境太恶劣了，也不方便通路通水通电，这事情很多人都有耳闻，找个机会让大家都到地方开会，把政策说清楚，你们家自然也要算一户，那些叔伯哪怕没准还会打上房子的主意，自然巴不得你们那户也有份。或者就干脆找两个人，让他们以为，你会心软的，只要你婆婆跟女儿到眼前劝你，你就会心软，这人出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祁南一口气提了好几个方案。 冷俏在一旁接着说道：“没错，我们就把人接出来就是了，但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在镇上呆了，这个问题咱们也要考虑在内，分店是不是现在开？户口怎么办？念书怎么办？” “俏儿，这好像不是你会考虑到的问题呢。”什么时候，冷俏也会考虑这些事情了。 于是针对这些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一群人又在那设想跟计划。 然而，她们所有的设想，都没有实现，或许是说，不需要她们再想法设法地用这些办法。 因为，当地机关，又要进行打拐行动了，目标自然是对着岭头坳，毕竟青成这个地方，也只有他们会干这样的事情。 吴蔓的情况都清楚，他们到时候，会有人跟进去，趁机把她的家人一并接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胖胖脸上是有些尴尬的。 拆起自己亲爹的台来也是卖力，道：“打拐？以前又不是没有去过，结果呢？” 她说的这话不是没有原因的。 吴蔓最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女孩子被拐进来之后，一次村里摆酒，她像我求助，说了一个地址……后来家里报警，岭头坳上面警车开不上来，都是走路上去的，但你们也知道，这全村的人都去围着，他们也没有办法起冲突，我至今都记得，他们绝望的眼神。”吴蔓叹息。 胖胖却很是憋屈，“我爸那次，也受了不少伤，却不能还手。” 冷俏听到这很是愤怒，“真是太憋屈了！这些人都是帮凶，以为法不责众吗？他们既然都敢跟杜叔他们动手，凭什么不能反击！” 话虽然这么说，但如果真的还手，又不是会被喷成什么样子。 一群人就有些沉默不语。 隐隐觉得这次行动似乎不太靠谱。 跟她们想法想同的，还有杜警官。 他看了叶明湛一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又去？”那件事情，何尝不是他们的耻辱，面对真刀真枪的恶人，他尚且没有怕过，怕的就是这种根本就是有力无处使的悲哀与愤懑。 但他跟叶明湛接触过好几次，自然也明白，他并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 “杜叔，你这头有什么问题？”叶明湛问道。 杜警官摇摇头，说道：“上次我家小胖子都出了那样的事情，我这心比谁都迫切，只是小叶你也知道，我们不是没有去过，就怕到时候功亏一篑。” 叶明湛勾着嘴唇笑了笑，道：“只要你这边行动就行了，到时候直接把人带走，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不用操心？又是什么意思。 要事情都有这么容易，他们早就把那个地方端掉了。 叶明湛一脸的不以为意，他理解杜警官他们目前的这点人手，加上还有纪律掣肘，要行事自然是不太方便的，他此时十分明白冷狄当初的想法了。 于是他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杜叔，杜玥出事的时候，俏儿他们可是也在的，偏偏我们都当她是妹妹，冷狄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性子，不讨个说法怎么行。” 再多的话就没有了。 叶明湛跟他约定了时间，就转身离去。 留下杜警官在那，一头雾水，细细琢磨了一遍刚才他的话。 也就是说，他们进去行动的时候，肯定不止是他们几个人而已，只带人走就行，是不会遭受到围攻的事情，或者是说，哪怕有人围攻，也让冷狄这个霸王去解决，是这个意思吧？是……吧？ 这出发点都想好，他一定不能露馅，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正常的行动而已！至于冷狄那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他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差点被扣在那给光棍做老婆，这才发的雷霆之怒，同一天去？一切都是巧合！ 没错，就是这样！ 杜警官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脸上闪过亮光。 这一次，都给他等着！ 第278章 杀上岭头坳，解放岭头坳 事实上，那群岭头坳出来讨说法的人，过得简直跟过街老鼠差不多了。 他们在店铺里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反而处处被指责。 这群人都不年轻了，心里一开始是认定不是他们的问题的。 “叔公，外头的人心都变了，连别人的家事都管。” “还想把玉福家的扣下来，地主老财都没有这样的，要不然我们让警察去抓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扣人！” 说是这么说，到底也不敢去。 因为他们走到哪里，镇上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四处被人指指点点。 这样热的天气，身上带的干粮早就没有了。 更没有地方洗澡，身上的汗湿了干，干了湿，一股酸臭味。 这么多人，下定决心找了一个简陋的粥铺。 被人哄死狗一样地哄了出来。 “去去去，别脏了我们这的地方，丢不起这个人！” 换了个卖糕的地方，依旧还是驱赶：“不卖不卖！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自己是青成镇的，什么鬼地方！卖人逼婚都想得出来，没解放怎么的！” “这么酸别人别影响我的客人！” 一个两个这么说，晃悠了一圈所有的铺子还是这么说。 讽刺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他们简直再次怀疑起了人生。 有钱都不赚？说好的和气生财呢？活该这些人连店铺都开不起！ 其实就是他们舍不得花钱，找的都是那种很简陋的店铺。 一群坚定不信邪的人，在镇上晃了一圈，都没有买到吃的。 “哟！这么厉害，还要吃咱们凡人的东西啊，怎么不上天当神仙！” 到最后，抵不住肚子的饿，到底还是屈服了。 他们不再一群人行动，而是躲在一个角落，让一个妇人去街上买来了吃的，目标太小，也没有人发觉。 一顿米糕吃得无比凄楚。 “叔公，这也没有办法，咱斗不过他们，要不然先回去吧。” 这话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家里再不好，至少还能吃点热的，还能睡个好觉，而不是在这跟要饭一样地来回晃荡。 那老人熬了两天，也有些受不了了。 “再看看吧。”原以为简单的事情，这都办不妥，回去要怎么办？ 吃了这么一顿无油无盐的米糕，天都快要黑了。 他们照旧回到汽车站。 这么多人，他们自然是不会舍得掏钱住旅社的，好在现在天气热，晚上汽车站这边也不发车了，运气好的找一排凳子躺着。 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个地面，凉快得很。 哪知道，刚到门口，候车室的门都锁上了。 以前不这样的啊？ 蹲在街头拐角，喝了一夜的风，忍受了蚊子叮咬，第二天早上，蹬着血红的眼睛灰溜溜地就回去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青成镇这头，掀起了一股解放岭头坳的风潮。 外面街上简直从来没有过的热闹。 一开始这股风，还是之前被拐的家长们发起的。 家长们也都是自愿参与进来的。孩子们已经送了回去，后续的工作自然也要配合处理，何况这样的大恩，他们不会拍拍屁股走人了事的。 报恩这种事情，拖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些人家，要人脉有人脉，要钱有钱，至少不缺这么一点钱。 祁南她们店铺里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听说当地警方要开始打拐了，这简直就是他们的夙愿，他们的孩子回来了，那些被拐的妇女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将心比心，能尽力就应该尽力。 不只是警方的人行动，事实上他们人手其实严重不足，还有别的势力加入进来。 这样就好办多了。 几个人碰头商量一下，简直就是一拍即合。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 他们的孩子没有事，之前找人的时候，镇上上上下下的帮忙的人不在少数。 大喇叭吆喝着，摆着各色各样的东西。 来的人都有东西拿。 免费的东西本能地可以吸引人的眼球。 人多了起来，其中一个家长现身说法，感激这里的每一个人，惹得许多人眼泪涟涟的。 时候差不多了，只听得他说，“青成这个地方，我来了之后就没有办法忘记，一开始我来的时候是怀着恨意的，我的孩子生死不知，但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是我的福地。” “镇上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你们，放下手头上各自忙碌的事情，无偿地帮着我们找人，最后在大家的努力下，孩子回来了，一个孩子背后就是一个家庭，我根本不敢想象，要是孩子被送去别的地方，我们可还有这样的好运气？谢谢大家！” 一排人频频鞠躬，这样的方式也是少见的。 谁不愿意自己做个好人呢？ 围观的众人，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从心底勃然升起。 “我也去找过了，这样的事情，谁遇见了，还不搭把手怎么的。” “就是，这有学问的人，就是会说话。” 又有家长说道：“我私以为，评价一个地方好不好，不仅仅是说这地方发达不发达，最最主要的是，这地方的人如何，青成这地方，人的素养远远超出了很多发达的地方。” “然而，这样好的地方，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里的青山绿水不能因此蒙羞！岭头坳那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勾当，这要是传出去，整个青成都将为此蒙羞……”话风一转，变成了这样。 很多人手里拿着毛巾一类的礼品，心里也不是滋味，恨不得把岭头坳拉出来鞭尸。 这股怒意马上就有了出口。 “这个地方，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我决不允许我们的家乡变成这个样子，这地方，我们一样要守护！”这才是重点啊有没有。 一旁的人傻眼了，他们也想守护啊，但是他们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 家长们说了这么多，拿出清一色的红腰带，领了红腰带的人还有十块钱劳务费，并且还有一个他们没有怎么听过的名称——自愿者。 趁着这股激荡，很快就哄抢了一空。 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之前说的守护家乡，哪怕是为了“你都敢去我这么多人我凭什么不敢？” 第279章 非常规队伍 祁南看着街上这一幕，抽抽嘴角，觉得自己略微有些牙疼。 “怎么整的跟义和团似的。” 这大喇叭，这红腰带，这一出出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 冷俏在一旁噗嗤就乐了，她挽着祁南的手臂，“祁小南，亏你以前还说，只要达成目的就行了，这些过程都不重要，你看那个，捆上红腰带人的精神都不同的，跟自己就是英雄一样，那个，看别人捆着自己也捆上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号召尽量多的人去。” “很多人需要从这样的仪式感之中，获得认同感跟归属感。”王恨美说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看着有些滑稽。 但是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你们高兴，你们随意。 胖胖也是开心的，她拍着手掌说道：“这下好了，那边的人不是多吗？不是连警察都敢打吗？什么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参加进来，他们也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祁南的眼神又回到忙碌的众人身上。 眼神也变得严肃了一些，至少这样的事情，对青成镇也只有好处。 她隐约觉得怎么的跟在农场的时候有些熟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叶明湛跟冷狄此时也知道了镇上的这些动作，略微有些感慨。 冷狄道：“不就是比人多吗？这一下更加容易办了，我这边解决几个刺头的，小南的号召力不错。” “那是，小南一向就聪明。”叶明湛隐隐有些自豪的口吻道。 冷狄有些听不下去，撇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样的主意是你跟那些人提出来的？” 这样的风格向来就是叶明湛的作风，暗地里坑死人，天天还总是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别人还怀疑不到他身上，芝麻馅汤圆。 “当然，我要是不厉害一点，怎么配得上我们家小南。”叶明湛嘿嘿一笑。 都是祁南店铺那边的事情，虽然她们几个也会想办法解决，但是以后呢？难不成的脑子就一天到晚用来对付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简直虚度光阴。 他自然希望斩草除根，这样的事情别说他，大部分人都是看不下去的。 不仅是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已经触犯了底线。 叶明湛不想祁南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明明就应该可以无忧无虑的读书的，更不希望跟这种社会的阴暗面扯上关系。 那些家长本来也有这个心，只不过没有突破口罢了，他只是一个提议，也没曾想到他们能够做得这么好。 冷狄眼睛盯着叶明湛，“你是准备离开了吗？” 叶明湛一愣，没想到冷狄如此敏锐，道：“还没有那么快。” 那就是命令已经下来了。 冷狄沉默不语，他心里也是有些忧伤的，不管如何也回不到过去了，但是他并不后悔，虽然换了一种方式，何尝不是并肩作战呢。 叶明湛如果有办法，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这么急躁，毕竟还是会有一点点风险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就证明他根本耗不起，冷狄心里就懂了。 他认真说道：“你在为小南铺路，希望她活在一个更加宽松的环境里，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她是我妹妹，没有人敢欺负她！” 叶明湛拍拍冷狄的肩膀。 两人拳头对击，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天才蒙蒙亮，天空中泛着青灰色。 这种时候，在酷暑季节就显得更外清爽，空气之中弥漫着雾气。 通往岭头坳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四周都是不知名的树木或者草丛。 原本一切都是安宁的。 现在却很是有些热闹。 “再过二三里地，就到岭头坳了，这地方简直就是鸟都不拉屎，难怪里面的人奇奇怪怪的，与世隔绝了简直！” “谁说不是呢，我特么的就从来没来过这地方。” 乌压压的人群，并没有显得凌乱，十个一组地坐在一处，啃着食物。 他们是昨天晚上就赶路了的，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不仅没有显得凌乱，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去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而有一种夜游的乐趣。 “你哪个村的？我庙前的。” “呀，老哥，我太平楼的，咱们可不远，以前怎么的没见过。” “我大姑家的闺女嫁去了太平村，叫大庆，门前一条河，有樟树的。” “认识认识。” 一伙子人难得的凑在一起，十里八乡的，怎么的也能牵扯出一些红薯藤一样的亲戚关系，当时就更加亲密了。 昨天是吃了晚饭之后出发，每人身上都带着一包发来的干粮，里面是店铺赞助的点心，还有各色卤制品，镇上许多铺子也抬了东西过来，简直的比过年还要热闹，晚上来了之后，还燃了火，每人得了一碗肉汤，简直就弄得跟打仗一般，还有专门保障后勤的！ 人群之中，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呀，宁老师，你也来了，我愣是没有认出来。” 宁老师腰上也捆着红腰带，自然的就显示了跟他们一样的目的，闻言也是一笑，道：“这里没有什么老师，我这也是以个人的身份来的。” 他也是听说这岭头坳有拐卖的妇女，甚至连官方都难以解救，而这一次的事情，组织得尤其好，不管是群众舆论，还是财力物资支持，过程策划，组织管理各方面都有条不紊的。 刚好是暑假，他正好过来看看，如果能成，这样的事情，可是值得挖掘的题材。 这里头一定有人在幕后，宁老师的眼睛，一直扫射着这支非常规的队伍。 车辆早就开不进来了，前面是派出所的同志，他首先就排除掉了，别的尚且不算，这一个人十块钱的劳务费，一算也有几千块了，他们支付不起。 这些一组组的人们，大部分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有镇上做生意的小业主，甚至还有医生，好几个他认识的人，但如果真的是他们，早就可以如此做了。 联想到点心铺子里出的事情，他看着手上拿的精致糕点，就跟不要钱一样地发放，联系这事情的先后因果，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瓜葛。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一群格格不入的人。 这群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浑身透着一股不好惹的劲头，各个手上还拿着铁棍，跟其余的人简直泾渭分明，倒是井水不犯河水，约束得还行。 他摇摇头，先去看了又再说。 第280章 怕了吧？ “狗日的警察又进村了！” 岭头坳还在一片清晨的安静之中，一阵支离破碎的锣鼓声在村里响了起来。 许多在睡梦之中的村民，一咕噜就爬了起来。 很快套上衣裳，集中在村口的树脚之下。 拾粪老头唾沫横飞，嚷嚷道：“我是在岭顶发现他们的，走路进来的！我在岭头的那个瓜棚里呢，这早上刚要去捡粪，哪知道听岭下有些不对，我一看，乖乖，都穿着制服带着大盖帽呢！” 这老头简直把自己当成放牛的王二小了！ 那慷慨激昂，那眼放精光的模样，知道的觉得来的是警察，不知道还以为鬼子进村呢! 一听他这么说，起床集合的人之中，登时就变得不屑一顾了。 “去，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咱这又没有什么东西，来就来了呗。” 似乎觉得自己的功劳被小看了，老头一双眼睛盯着这个年轻人，颤抖的手指着对方的鼻子，振振有词：“你晓得什么，赶紧的让二蛋家的，还有其余几个都赶紧藏起来。” 他说的，正是几个外来的媳妇。 “藏什么藏，他们进来是进来，能不能出去还是回事呢，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几个？要真的敢动手打咱们，就去县里告状！那一身皮他们不想要了！” 几个刚从镇上回来的村民，没有带回来吴蔓，一口窝囊气死死憋着。 此时竟然还真的有人又上来了，他们就显得尤其激动。 杜警官带着几个同事，面色严肃地进了村。 “他们摸不摸得上二蛋家还不好说，他那家里陡着呢，这下面围着人，苍蝇都飞不出来。” “剩下的全部集中到村口，就这么一条路，他们也别想出去。” 他们根本就不把这样的事情的当一回事。 媳妇都是花钱买来的，有些娃儿都生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一开始是哭啊闹啊的，这最后还不是乖乖听话起来了？有一个还读过很多书呢，现在不是给村里的孩子上课，当上了代课老师，又没有亏待她。用得着这些外人来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听说不是什么易地搬迁吗？没事多给他们建房子不好吗？多发点补贴不好吗？ 杜警官他们并没有分头行事，而是熟练地摸去了二蛋家。 “让他上去，上去了要下来都不成！”隐藏在树后面的人，窃窃私语。 个个都是一脸的不屑一顾。 二蛋家的房子，建在山脚下，一旁就是深深的山沟，房子掩藏在树丛中，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石板路上去，一旁连个护栏都没有，这一不小心，就能栽下去。 杜警官他们顺着地势往上。 二蛋也是刚刚知道了会有警察上门，先是恐吓了一番自己那买来的媳妇，时间太紧，索性也不躲了。 “你已经是老子的人了，还想飞去哪，蛋都没生一个，等那些人来了给我好好说话！要不然揍不死你！你也不是不知道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结果下场呢？” 那小媳妇想着上次解救行动失败之后，那姑娘的凄惨处境，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些人简直就不是人！ 见这么多人上门，二蛋心里还是有些怵得慌的。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警察同志……我们家可是……可是良民，没事别来我们家这。” 已经有人跟他说明了来意。 二蛋歪着嘴笑了，他一只眼睛看不清楚，眯缝着，好容易才买来了个媳妇。 此时一听，赶紧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她是自愿嫁进来的，什么买不买多难听，这结婚谁不用给点彩礼啊什么的，对不对？” 小媳妇此时已经被带了出来，看着二蛋的独眼有些发憷，再看看眼前的警察。 心一狠，人就有些发狂，啪嗒跪在地上，“警察同志，带我走！我不愿意，我是被拐来的，我家里还有孩子，我要回去！我死也要回去！” “你这个贱人，信不信我抽死你！”二蛋一看就不乐意了，他虽然对这些穿制服的人有些发憷，但又觉得，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谁也带不走人，是以底气十足。 小媳妇没有流泪，脸上是无比的决绝，她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警察，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带我走，我不愿意在这呆着！如果我走不了……我就从这山上跳下去！” 她其实早就想死了，但是还抱着一丝希望，这一次机会来了，能够出去最好，如果这样的行动都走不出去，那么以后定然也是不可能获救了，她也不需要再活着苟且。 杜警官他们把她扶起来，上一次失败的行动，他们都窝囊死了，难得还被信任。 “你放心，今天我们一定把你带走。” 二蛋趁人不注意，拎了一把菜刀，“我跟你们拼了！” 他发疯一样地挥舞，还没有施展开，就被铁棍差点敲晕了！登时就傻眼了，这……哪里来的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 变了声调的声音，指着那些警察，“快，快抓住他们！土匪进村了！” 之前敢挥菜刀对着警察，而今又向他们求助，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羞愧，反而觉得是天经地义的。 杜警官等人，就当没有听见一般。 二蛋还要说，被威胁不敢动了。 “什么土匪不土匪的！听说过冷阎王吗？！你们岭头坳胆子够大啊，我们老大的妹子也敢抢来做媳妇，不踏平你们村不算完！” 杜警官他们带着人，从这石板路上下去的时候也是没有遇到阻挠。 至于那些村民？早就被几只队伍带走了。 一个个扎着红腰带带着头巾的，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拉扯着就走。 也并没有被打，只看着来势汹汹的这些人，这样不被打不说话，怎么的更加让人难受呢！ 瞬间脑补出各种被鬼子带走的凄惨场面，有些人当场就吓尿了。 如此，杜警官他们此次行动，简直就如入无人之境，带着人，还有两只队伍护送，很快撤到外面停车的地方。 车发动了，他却觉得这场景，跟做梦一般。 第281章 吓死一个算一个 岭头坳大大的晒谷场上，或蹲或站着村民，他们手上拿着的锄头或者棍棒，全部被扔到一边。 放眼望去，每几个人为中心，围着十个扎着红腰带的汉子。 如果此时从空中往下看，跟朵朵花似的。 这几年，好些岭头坳的年轻人去南部沿海一代打工，有些人做的好了，一家人就直接搬走了。 即使没有搬走，村子里的年轻人也不太多，有些头脑的，都到镇上外面做生意。 整个村子，人并不是太多，年富力强的人就更少了。 听说有警察进村的时候，妇人跟孩子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突然遇见这样的事情，瞬间就傻眼了。 这些老汉、跟一些执拗的年轻人，原本是要去围攻警察的，没想到却被带到这里。 “那些警察太怂了，怎么跟这些土匪前后脚来的，也不抓他们！” “家里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好，这要是被抢走了，怎么活啊。” 几个几个人被隔离开，个个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做人。 听这话，有年纪大一些的，到底有些见识，小心翼翼问一旁的人，“大兄弟，你们这是做啥，我们又没有惹你们，咱这地方又没有什么东西。” 出发的时候，都是一队队的行动，说好了都由队长说话，其余的人不要插嘴。 “惹不惹的不好说，你们不动就是了。你们不出手，我们也不会出手。”一个队长回应他。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们不动手，就不会有事，要是动手呢？ 看这一个个的，他们赤手空拳的，就算是动手，也完全不是别人的对手。 只不知道，这么多人，怎么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完全不认识人，何况别人都有一块统一的面巾遮脸，还有红腰带。 几个老头嘀嘀咕咕的。 一颗心七上八下，“这究竟怎么回事啊？看样子不太像土匪。” “没错，我看着也不像，要不然妇人孩子在家关着门，现在也没有听见声音。” 如果是要抢东西，早就鸡飞狗跳了。 现在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二狗子几个人被扔在操场上的时候，气氛登时就不同了。 冷狄那一伙子人，个个手里拿着铁棍，看着凶神恶煞的。 二狗子几个村汉，整个人都瘫了。 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 “叔公，叔公救我们！” 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站起来，“这位兄弟，你们这是做啥子，我们都是本本分分……” 没说完，就被拉开到一边。 冷狄斜了瘫在地上几个人一眼，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当时那些威风哪去了！” 声音之中透着凉意。 除了那个老人，剩下的人几乎都不敢出头。 “靠！叫什么叫！怂蛋！混道上的谁不知道规矩，女人孩子不碰，你们这呢？抢我们老大的妹妹过来做媳妇？谁借给你们的狗胆！”一个长发青年，阴森森发话。 岭头坳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误会误会，各位兄弟，都是误会，我们这的人，没有你们说的本地人。”那老人又道。 冷狄手里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你是说，我冤枉你们？” “这个……都是误会，我们绝对不敢的。” 冷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是真的看不起这群人啊！ 长发青年见老大不吭声，自己开口了，“你是要跟我们讲道理？真是新鲜！你们抢人的时候，那些威风哪去了。” 见那些人一脸的苦相，他歪歪嘴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然后看向冷狄。 “既然没有人承认，就一起受罚吧。”冷狄淡淡说道。 还没有反应过来，二狗子的小手指，被剁了一小节，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登时人心惶惶。 很多人只要看着那刀，就完全吓蒙了。 有人坑坑巴巴地反驳，“你们……你们这是土匪行径，出去报警抓你们？” 回应他的，是一棍子过去。 再也没有人敢反抗，一群人噤若寒蝉。 总算是有人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早些天，在天沐岭上那群人……” “那不是没事吗？后来不是玉福家的，难道是她喊回来的人。” 冷狄咧嘴一笑，却让他们更加害怕了。 “这下记起来了是吗？很好，打算怎么了结？” 这个能怎么了结？在他们看来，那群半大孩子跟水灵灵的几个姑娘，不是没事吗？既然没事，还要什么了结跟交代？这未免太不好常理了？但是看着冷狄已经沉浸下来的嘴脸，他们害怕了，谁也不敢说。 冷狄的声音平板得没有带任何程序，他接着说道：“你们以为自己干净？打仗的时候，你们就是第一伙卖国贼，要是混道上的，你们这些人，早就死个十回八回了。” 长发青年接着说道：“前年，有一个收山货的，来你们这，后来没有出去，摔死了？从四五年前开始，你们陆陆续续买了几个媳妇？已经死了一个了，买人，强丨奸，见财起意，今天就算是全都剁了你们的手，都是活该！一个个手上都有血，没一个有种的！” “咱们都是讲江湖道义的，简直坏了青成的名头。” 这些话，没有一个人敢反驳，虽然心里不认同。 甚至还有人哭哭啼啼的，“你们日子过得好，你们生在镇上，你们娶得了媳妇，我们这穷又有什么办法。” 与此同时，也有年轻一些的人，不可思议的声音，“你们竟然真的做了这么多犯法的事情！迟早出事完蛋。” 他们觉得眼前这场景不对劲极了，这些人兵不兵民不民的，土匪不像土匪，混混不像混混，这是要做什么？ 冷狄再没有多余的心思跟他们开口，坐在一旁的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发青年一个示意，一群人分散开来，一个个拎起来问。 “是你打算扣咱们老大的妹子做媳妇？” “以后还要买媳妇？” 一伙子人觉得脑子都是空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反抗。 甚至还有一些人，心里开始埋怨起来，都怪他们惹了这样的事情，反正买来的媳妇又不是他们家的，自家有媳妇，孩子还小的，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是怎么样？ 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第282章 窝里横 “一个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长发青年看着眼前这些人，一口唾沫钉地上。 外围也围着好些跟来的人，默默场上这一切。 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村子里这些人出门拦截的时候，就有很多妇人孩子躲屋子里，索性直接锁在家里了。 所以这么久，也没见有人过来哭嚎闹腾。 宁老师就是这围观人群之中的一个。 他看着这一幕幕的，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在他过往的人生经验之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这些人，有些人生来就没有出过门，他们的一切思想，都是宗族灌输的，他们没有媳妇，就买媳妇，警察来解救这些人，他们就敢上前去围攻，因为他们觉得，警察是不敢打平民的。 对警察，敢动手，对这些混社会的，却完全不敢吭声。 宁老师陷入了沉思。 这群人全部被威胁过了一遍，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二蛋两边的小手指，被剁了一截。 其余几个买有媳妇的，也都没有逃过这一劫。 地上脏臭一地，都是他们自己被恐吓拉出来的。 长发青年眼睛都不往这边扫，“瞧你们这怂样，这一次算你们运气好，下一次，老二不保，呵呵。” 其余的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因为他们还记得刚才这群人说的话，“我能抓着你们一次，就能第二次，卖人给你们的那群人，现在全部在牢里面坐着，你们要是想去，我分分钟送你们过去，在这就老老实实的，下一回，要是再有这种事情，踩平你们岭头坳！ 哪里还有人敢说什么。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可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的。 好可怕！ 一直等这群人离开，他们都还在晒谷场上，完全没有缓过劲来。 人群走得干干净净，看着一切都像是梦一般没有发生过。 要不是二狗几个人瘫在地上，提醒他们刚才这事情都是真的。 出过镇上闹过事，算是见过世面的那个老人家，村里大部分成年人喊叔公的，此时一脸的愤怒，“这人的手指都敢剁，这以后就不是全乎人了，阎王爷也不收的呢！” 他捶胸顿足，然后一脸悲壮的表示：“我明天就去外面告状，这还没有王法了不成！一定要抓住那些人才行，明天我们一群人就去，剩下的……” 他安排着事情，其实就是带着谁谁谁出去告状，他们家里的那些田地就由其余的人分担一类的琐事。 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就变得乌青。 “叔公，你老了，这些事情就不用管了，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外面有名的阎王，别说剁个手指，他就算是把他们的手都剁了，又如何？别人还不以为是帮派争斗！” “没错，没见刚才那场景？出去报警怎么说？我们要留人家妹妹做媳妇，被人家打上门来，打不过了，你们快去捆住那些人，当人家派出所是你家开的？” 老头头一次被年轻人如此顶撞，气得发抖，“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年轻人火气旺，又受了那么一场窝囊气，登时不干了，说道：“又是这一套！要当时没有买媳妇，会到这个地步？有手有脚的现在做什么做不了？出去打工都有几十块一个月，活不下去？” “你们以为自己都是王法？头上三尺有神明，别打着为了我们好的旗号做这些事情了，我们当不起！哪天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自己都还是蒙圈的。” “没错，我又不用买媳妇，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啊，关我屁事！” 老头的权威，第一次受到了如此的挑战，简直气晕了过去，一口气上不来，不停地捶自己的胸口，看着有些瘆人。 都是一个家族的，但到底还是有亲疏之别，他从来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敢如此反驳他。 “你们……你们忘了本，我又是为了谁？！”好几个中年人跑过去，给他顺气，他这才缓过来，指着几个年轻人骂。 年轻人根本不买账。 “之前你说我家孩子出生晚，那地都没有分给我们！” “玉福读过书，带了好些人出去，自己留在这，还说什么带村子里的人致富，结果自己死了！他一死，你们就夺了他的地，也没见分给全村，全部进了你们家，这又怎么说！” 现场一片安静，老头整个人开始晕眩，刚才被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如此难受。 他不懂如何说服这几个人，马上用了以前屡试不爽的招数——强行压制，只要还在这村子里，就要受管教，不然让你混不下去，于是他暗哑的声音吼了起来，“几个王八羔子，谁给你们的胆子！以后还在不在这，帮着谁说话呢？” 然而，这一次他料错了。 大家看他的眼神，就都有些不对。 一旁原本不吭声的人，也说道：“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把自己当成地主不成，还不让人说话了。” “难怪不得人服，跟老村长比差太远了。” 几个年轻人有人壮胆，心一横。 “我不求谁，就种家里那两块地，有本事过来跟我动刀子，等异地搬迁，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当谁稀罕不成！” “要真的撕破脸，别忘了当初玉福是怎么死的！他带着人种的果树，要当时真的成，现在外面什么价你们知道？还有那些草药？没准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谁知道有些人老了不服老，非要什么都管！人家挡路了，就让人死，这以后领着，谁知道什么下场。” 这争执，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窗户纸一捅就破。 几个年轻人走了，一旁的好些人，持观望态度，今天的事情实在又突然又吓人，他们也要赶紧回家，看看家里到底有没有少什么。 二狗几个人怎么办？被剁了个手指头，又不是打断了腿，自己难道不懂走吗？ 这回去，家里里里外外的，什么都没有少，只屋子被锁住了，钥匙就放在门口，邪门了这！白得一把锁？ 打开门，妇人孩子一脸慌张，“到底怎么了，外面乱糟糟的，人走了没有？” 对于这样的问话，好些人一脸的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这压抑的氛围之中，谁也没有发现，玉福家的老母亲跟女儿，已经不在自己家里了。 第283章 团圆 祁南她们从一大早上起床之后，就陪在吴蔓身边。 镇上的队伍其实在昨天夜里就出发了，长龙一般的队伍，在大家的目送之中渐渐消失。 点心铺子这边为了包装每个人的干粮，这两天也一直忙忙碌碌的，店铺人手不够，还自发的有许多人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来帮忙。 吴蔓自然也在其中，她觉得这事情跟她有关，她没有道理让别人去忙自己一个人躲着清闲，忙碌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此时这样空等着，反而分外难熬。 吴蔓看着眼前几个水灵灵的女孩子，一时间很是感慨。 当年她在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哪里知道愁滋味，多美好的年纪。 她也曾经憧憬着未来会更加美好，哪怕她嫁给了玉福，跟着他一起回到岭头坳的时候，那里的艰难超乎她的想象，但看着自己丈夫每天兴致勃勃的谈着以后，她也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村里的确比以前好了一些，玉福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改变那穷乡僻壤的处境，他说的在山上种植果树，却被族老说挖断了脉坏了风水，他要带领村民种中草药，连地都拿不到，他要种新品种的西瓜，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哪怕自家种出来的瓜好上很多…… 接下来那几年，他一直闷闷不乐。 在这样的穷苦之中，竟然连买媳妇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是看着他的梦想被现实一点点蚕食的。 如今，他人不在了，她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玉福死后，因为她生的是女儿，连赖以生存的生活保障都被夺走，她差点被迫另嫁，玉福要是能够看到这一切，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一心想要改变现状的故乡，他一定会难过吧。 吴蔓想着这些，面容却没有丝毫动容，该流的眼泪，她早就全部流光了。 “蔓姐姐，你不用担心，你看这么多人呢，肯定把她们好好的带回来。”胖胖挽着她的胳膊说道。 冷俏附和，“没错没错，我哥也去了，哪里有办不成的，他可凶了。” 胖胖想了想又道：“这一次我爸他们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么窝囊的回来了，那边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个时候过去，打一个措手不及，我爸，冷哥哥，还有好多志愿者，这么多人帮忙，这是犯了众怒了，天时地利人和，去打仗都够了，何况一个岭头坳。” 吴蔓知道她们几个是在安慰她，她用力点点头。 对于能够把人带出来，一开始计划被打乱之后，她就根本不敢回去，后来祁南她们一开始计划的时候她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哪知道这一次会闹腾得这么大。 派出所那边出动去把那些可怜的女子解救出来，冷狄听说有社会上的势力，这一点怕是岭头坳就够头疼了，那些被拐了孩子的家长，出钱出力，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原本镇上跟十里八乡的乡亲，就已经非常厌恶岭头坳那种行径了，又有十块钱一天，都够十天八天的工钱了，不管是出于哪一点，都没有理由失败。 只是人还没有到跟前，她的心一直提着。 一辆吉普车停在店铺门口，几个人的目光瞬间全部被吸引过去。 吴蔓直直站了起来，又生怕自己认错了。 这一愣神，就见后排车门打开，一个小伙子扶着一个老人出来，一旁是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这外面。 吴蔓踉跄着扑过去，“妈，丫丫——” 老人看着吴蔓，咧开一个笑脸，“小蔓，让你不要惦记我们，你自己也不容易……” 一席话，说得吴蔓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旁的丫丫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妈，我第一次坐这种车子哦，可好玩了。” 吴蔓只来得及摸摸她的头，手还扶着自己婆婆。 小姑娘被冷落了，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晃晃自己的脑袋，感兴趣地四下张望。 祁南她们几个过来牵着她进门。 “几个姐姐长得真好看啊——”丫丫有些呆了。 原本那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就轻松不少。 祁南跟冷俏她们哈哈乐了起来。 “小毛孩子，就知道什么叫好看不好看了？” 丫丫有些不服气，说道：“我知道的，我爸爸妈妈都说我可聪明了，我比我们村那些男孩子认得的字都多呢。” 冷俏逗她，“哦，丫丫这么聪明啊，那你说哪个姐姐最好看。” 丫丫垂着小脑袋，果真认真想了起来。 冷俏几个就有些忍俊不禁。 趁着这空隙，又拿店铺里的点心给她吃，她趴着那柜台，看着上面贴的标签，果然可以认识几个简单的字。 然后在大家以为她忘记了冷俏提的问题之后，她突然间说道：“各有各的好看，但我妈说善良聪明的人会更加好看的，小南姐姐最好看。” 祁南瞬间有些受宠若惊，这一激动，获奖感言都说不出来了。 小丫丫咯咯笑了起来，“我在车上听叔叔他们说话，都说小南姐姐厉害，我是女娃娃，但是也要学本事。” “嗯，我们丫丫很快就去上学学本事。” 看得出来，丫丫被教育得很好，这在村子里特别是岭头坳那样的地方是不多见的，她小小年纪的就认字了，并且活泼可爱，也没有丝毫发憷，并没有她们几个设想的，如果丫丫认生或者不适应环境要怎么办这些问题。 这边，吴蔓跟自个婆婆也都唏嘘完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这。 “走，带丫丫去你们住的地方，以后妈妈上班，奶奶看家丫丫上学，好不好？”胖胖柔柔说道。 丫丫笑着答应了。 其实她们住的地方，早就收拾好了，就在新开的店铺后面，建了许多房子，是工厂并在一处，是打算给职工住的，但是要交一部分房租。 吴蔓租了两间屋子，一家三口要住也是没有问题的。 见到了人，没有了后顾之忧，吴蔓跟自己婆婆说了未来的打算。 老人家笑眯眯听着，一直点头。 正当大家都开心的时候，她突然说道：“我还是回岭头坳去。” 第284章 狗血记者的报道 青成镇再次上了报纸。 原本这样的新闻，所占版块不会太大，无外乎就是“xx地方公安成功破获一起拐卖妇女案，解救妇女xx名”。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足足占了一个整版。 如果仔细一些的读者，会发现，写这个稿子的记者，跟写上次青成镇某村女童身世境遇的，是同一个人。 整个稿子更倾向于纪实类的报告文学形式。 文章一开始，就写道：“8月16日，不年不节更不是圩日，青成镇的街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店铺几乎十室九空……” 先是渲染了一下氛围，然后着重描写了这些人的去向，她们朴实的对话，她们正在准备的干粮跟肉食，她们的看法，最后揭开了他们的目的——共赴青成镇贫困村岭头坳。 他们要去那地方干什么呢？ 接着的小标题是：三年前，那一场失败的解救行动。 以一种几乎沉痛的口吻，说了三年前的那一场解救行动，然后遇到的困难：山民围攻，车辆无法到达，人手不足、经费不足，最后虽然突围出来，每个警察身上都带了伤。 看着的确是让人压抑。 进路都难以通行的村庄解救，成功的并不是太多。很多这样的地方已经形成了固有的社会模式，外来者要打破，十分艰难。 既然之前已经失败了，为什么这一次，又要去完成这件事呢？ 一自然是公安机关的魄力跟作为，这一点并没有详写。 二来是民间力量的参与。这事情有些巧合，因为拐卖集团已经破获，根据线索得到的情报，之前许多家长来找孩子的时候也是报到过的，如今有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出动前往的。 分析完这些，文章用了相当的篇幅，介绍了具体的解救过程。 祁南就是看到这里，才觉得哪里不对劲的。 这风格，这所留悬念的方式，以及这字里行间的表达，都让她有一种熟悉感。 这个记者，真的是…… “知道的觉得这是真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说故事呢，瞧这描述……略狗血。” 报纸是叶明湛带回来的，事实上他看到的时候，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他理解有一些艺术上的夸张，但也不至于要到狗血的地步吧，从之前的事情中得到甜头，让他走偏了？ 不能自己一个人瞎。 祁南的吐槽还没有完，“你说这过程，写得跟武侠剧一样，什么怒吼一声，吓得那人直接瘫在地上，裤腿之间已经湿了一片，赫然是……啧啧，故事都不敢这么编。” 叶明湛笑了起来，心道可不就是。 这还没有幸灾乐祸完毕，就中枪了，只听祁南接着说道：“你说说你怎么认识的这样的人，这不会是你跟他说的吧，他又没有去过现场，怎么的写得这么详细。” “不……不会啊，你往下看，还是有一定的深度的，这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是不是？如果都写得那么枯燥，这报纸大约也没有多少人看。”叶明湛终于找了个理由，擦擦自己额上的冷汗。 祁南一顿，貌似……还有些道理的样子，这事情要传播，也需要有吸引眼球的地方，最后达到目的，要知道上次写她的事情的时候，报纸的销量可是攀升的，但作为一个记者，都不知道应该说他嗅觉敏锐还是贴进市场导向了。 祁南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接着往下看。 写完了解救的场面之后，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要是真的在这完结了，就真的变成一个山乡故事了。 然而，并不能在此结束。 接下来，就是深度挖掘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列举了一个统计数字，这类被拐的妇女，最后几乎都是被卖进了人迹罕至的山村，而被卖进深山的，能够自救或者被解救的概率也是极少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无非是乡村穷困娶不上媳妇，还有的是他们受教育的程度都很低，宗族观念以及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现象严重，再有就是相应的机制还不完善，一旦被带走，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要被解救也是困难重重…… 有利益有需求，自然就有人铤而走险。 岭头坳的这一次行动为什么会成功呢？跟别的地方又有什么不同，能够有借鉴的地方，让别的地方悲剧不再重演呢？ 这一点也多了详细的分析，首先就是岭头坳以前有过出过山里的人，由此带出一批见过外面世面的年轻人，新旧观念的碰撞，旧的观念并不能适应发展渐渐没落下去，这是思想层面的，却也是最主要的，随着时代更迭已经他们搬到了更好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几乎就不会发生了。 其次就是这一次的组织特别严明，采取的办法就是一个以恶制恶，却因为组织得好并没有起任何冲突，从另一个侧面也反应了周围的人的思想觉悟也好，个人修养也好，至少都还比较高，这样的行动才能引发社会广泛共鸣。 换一句简单对话，一锅汤里有一颗老鼠屎，定然是会对那老鼠屎不顺眼的，但要是一锅的老鼠屎呢？那才是最可怕的。这一次取得的几乎是压制性的胜利，也是因为人手多可以碾压，要是别的地方随意效仿却是不妥的，极易造成集体械斗。 再次就是有一股民间的力量参与其中，那些物资跟人手，列举了一个大概的数字，也足够让人吃惊了，绝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拿得出手的。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事情，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在这黑暗的一处，还是有别样的方法的，虽然不能推广，但却可以有所启发：譬如广泛宣传之下，只要看见接触或者怀疑，就可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譬如可以劝说周围的人不要买媳妇，力量不大，但一点一滴汇聚之下，未来就一定可以改变。 最后，笔者还举了“这条小鱼在乎”的例子，小男孩在沙滩上解救困在浅水洼的小鱼，鱼有千千万万，别人质疑他救不过来的，谁会在乎呢，小男孩把小鱼扔回大海，“这条小鱼在乎，这一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 你的一个举手之劳，你的一句言语，你的出手相助，或许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第285章 还有出路 在通讯还不算发达的年代，日报引起的反响还是很大的。 不说别的，青成镇参加这次行动的人不在少数，对于这件事是欣喜的，“我们上报纸了！上面都说我们做得好。” 对于主流的文字媒体，此时的人们都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不止这样呢，夸咱们这人杰地灵！” “可不就是，我跟你说，我二姨夫就是跑汽车的，他在外面跑车的时候啊，车上都是带着钢钎，根本不敢闭眼，有些地方可是野蛮，路上放石头拦停你的车，也不管你拉的东西用不用得上，就给你抢一空。” 一种集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与此相关的，原本的小打小闹都少了一些，都是上过报纸的人了，要点脸！ 祁南他们几个都在工厂那处，看着这些报纸，也是有些好笑。 抛开那记者一开始的表述有些狗血之外，其余的倒是真的不错，深度广度挖掘得不错，而今关注度也得到了提高。 社会反响也是不错的。 很多人往报社寄信。 针对这种现象，报纸还接着往下挖掘，虽然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主题，却是一个系列，关注农村，特别是贫困山村。 “小南，你看这个版面，说的是因地制宜脱贫致富的，这里还举了岭头坳的例子，他们那地方特别适合种植一些中草药，还提到了蔓姐姐家。”胖胖略微有些欣喜。 祁南看着坐在屋子门口的吴蔓婆婆，眼睛一直慈爱地盯着在外面空地玩耍的孙女。 报纸上这个事情，吴蔓也是知道的，不仅如此，叶明湛还带着她见过了那个记者，当地警方也去过了。 她还是想趁这个机会，弄清楚玉福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如果真的查了个清楚，自己婆婆就不会一个人回去孤苦伶仃了。 这几天都在忙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祁南却是帮不上忙了。 她的目光又投到报纸上，都是最近几天的，除了鼓励贫困地区因地制宜发展产业之外，这一期的则是说教育的重要性。 为什么会有新旧观念的冲突，就是因为一大部分年轻人其实受到了教育，他们已经脱离了那种观念，才能有希望，而不是不念书，所有的理念全部都是继承家族。 再接下来，还有关注农村留守女童的。 “在偏远的山村，脱离了父兄的庇护，农村的女童活成什么样，单单只能依靠运气……试想想，如果让农村的女童接受教育，如果当地的妇女可以有养家糊口的本钱，一切都会变得不同，而这，已经有人在做了。” 祁南的目光凝住，她太知道这其中的切肤之痛了。 自己已经新生，却并不代表那些过去就可以完全不存在。 女人在村子里的地位特别低，说话也没有底气，祁南不得不承认，哪怕就是马艳丽这样的女人，对黄芳芳，也是一心疼爱的，如果她们能够有底气说话，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会过得更好一些。 报纸上举的例子，是一个民族地区。 当地的刺绣曾经风靡全国，在早些年受到了严重的冲击，除了自己的节日盛装，几乎已经没有人愿意传承了。 而有一天，一个当地出去读了大学的女生回了家乡，试图复兴这些手艺。 前期的事情报纸没有提，但她遇到的困难祁南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资金人力，甚至周围人的支持。 好在一切都挺过来了，现在的成果是，她们已经形成了产业链，生产当地的土布、刺绣作品经过了改良，结合进了比较前卫时尚的理念，做出来的东西接受度更广，甚至还接到了国际上以及发达地区的订单。 当地的妇女，她们很多人已经摆脱了下地跟做牛做马的处境，现在人人都有一份工钱，养家糊口完全没有问题，并且她们言传身教指导自己的女儿，这些女童终于也能够正常接受教育，待嫁的姑娘身价跟着水涨船高。 祁南的目光久久没有从这收回来。 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一股冲动，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她把这份报纸，小心翼翼折叠好，然后再抬头，看蔓姐姐婆婆蹒跚着往屋子里走。 她赶紧跟了过去。 “奶奶，你是不舒服吗？还是这里住不习惯。”祁南柔柔问道。 老人咧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笑，摇摇头：“看着小蔓能过成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丫头命也是个苦的。” 听着口气，似乎要回去？ 要是老人回去，吴蔓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安心干活的，这要是什么时候回去看老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回去跟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分别？ 祁南赶紧说道：“奶奶，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看着她们相处得挺好的，蔓姐姐没有别的亲人，这个老人也是，她们更像是母女才对。 看得出来，老人也是舍不得她们的。 老人叹息一回，道：“我老了，怎么能够拖累她，何况……村子里要了我的地，怎么的也不能饿死我，我在外面，小蔓还这般年轻，我一直劝她不用守着了，这以后……” 以后要是嫁了人，带着母亲也就算了，带着婆婆，让新的婆家怎么想？ “我拖累她也够多了，这孩子总要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丫丫以后她带着我也放心，我就回岭头坳去，那地方我也习惯了。”老人的态度有些坚决。 “我这回去，还能说上几句话，村子里比我老的还没有几个，要是我在外面，他们那伙子人不是更有借口出来为难小蔓她们娘两，我回去没有什么，她们不能再回去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吴蔓这么多天，也没有办法劝她留下，只是丫丫一直不让她走，才想着住几天罢了。 谁说血缘关系才是最近的？ 祁南眼眶有些微热，她们两个人互相体谅，性格又都很是倔，但这显然回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知道了症结所在，只要都是为对方好的，这就好办。 “奶奶，您不用这么想，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第286章 去农场吧 老人看着祁南，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很小，十几岁的样子，听说还在读高中。 但她看过的人多了，这闺女身上一股子沉稳跟笃定的气质，常常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 老人心里不由自主燃起了希望。 她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生活经验告诉她，希望太渺茫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这店铺的工作很好，吴蔓能够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她就烧高香了，工钱跟别人大工厂的工人都一样了，同事们看起来也挺好，在她们搬进来之后，还有一户人家也搬了进来，家里带着一个比丫丫小一岁多的女孩子，现在整天混在一处玩耍。 这几天丫丫明显很开心，再也没有人骂她是克父跟赔钱货，她要读书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要是丫丫一直念书，以后也能跟眼前这姑娘一般。 该知足了。 祁南见老人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她靠近一些，道：“奶奶，现在只有你可以帮蔓姐姐了，您千万不能回去，至少不是现在回去。” 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在村子里几乎没有直系亲人，用什么来生活？或许按她说的，为了脸面他们也不至于饿死她，但仅仅只是不饿死，每个月送一点米粮不管不顾的，她又要怎么过下去？ 菜要自己种，饭菜要自己煮，万一生病…… 老人听祁南这么一说，就有些紧张，“闺女，小蔓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 对于子女，父母本能的关怀。 祁南跟老人说道：“奶奶，你不知道蔓姐姐刚来的时候过得特别苦，她当时就只有一件衣服，晚上洗了白天穿，不能吃饱饭，她都一一挺过来了，说了要接你们过来生活，你们要是过得不好，她哪里坚持得下去。” 老人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孩子，这孩子……” 祁南知道她的话老人已经听进去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奶奶，蔓姐姐现在虽然过得很好，她又是聪明能干的，你也说了在这会有人找来，蔓姐姐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了，她怕给你添麻烦，从来没有敢跟你说过，其实……我们在外地准备开新的店铺，蔓姐姐原来打算申请过去的。” “闺女，你快跟我说说，她要我做什么，离开这也好，出去好好嫁人过日子。”老人眼神清明。 祁南笑了起来，说道：“奶奶，那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我妈妈现在就在那呢，是一个安静的农场。” “农场？关劳改犯的地方?怎么去那样的地方啊。”老人有些担忧起来。 祁南噗嗤一乐，摇着她的手臂，“我的奶奶哟，不是劳改农场，跟我们镇差不多，但是全部都是一个单位的人，大家之间相处很好，里面学校也有，丫丫可以读书，医院也有派出所也有，种了很多东西，一眼望不到头，还有很多工厂呢，是国家单位。” 老人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笑笑，“这样的地方成，是国家的好啊。” “但是，蔓姐姐怕你过去住不惯啊，她如果过去，就可以做店长了，这要是留在这，一直就只能做普通的工人，累不说，工钱还少。”祁南说道。 “我……我不要紧的，我回去就行。”老人有些着急了。 祁南见差不多了，看着老人的眼睛，接着说道：“奶奶，蔓姐姐把你当亲妈，如果你回岭头坳了，她哪里放心得下，如果是真的放得下，她早就跑得远远的了，只接丫丫出来不就好了吗？这是一点，还有就是，要是去那边了，蔓姐姐作为店长，很多事情都要顾着，说白了除了体力活，其余的都给外面拼事业的男人一样了呢，她那里还顾得上丫丫这边？” 老人就有些纠结，“这……如何是好。” “奶奶，我有一个办法，你跟蔓姐姐去啊，你要是为了她好就跟着她们一起去，蔓姐姐一心打理铺子的时候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平时你就接丫丫上下学，家里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操心，至于以后蔓姐姐要嫁人，要真的是那种嫌弃老人的人家，你敢让蔓姐姐嫁过去？这要是连前面的老人都可以善待的，被人都会被蔓姐姐品格折服，说不定蔓姐姐更加好找对象是不是？” “奶奶，要是蔓姐姐做了店长，她一个月可就不止这三四十块钱了，以后会更多，而且那边不止一个农场，这个机会特别难得，如果她在第一个做出了经验，以后就可以做管理层，管着那么一整片的店铺呢，但要是您不去啊，她就没有办法安心工作，过去做一个工人，天天准时准点上下班，丫丫才几岁，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家，蔓姐姐不放心她又不放心你，这还怎么做事？” 祁南的话一旦出来，就有了滔滔不绝的架势。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奶奶，您就是你们家的定海神针，要没有您在，她们心里都不安稳呢！” 老人被祁南这么一句话逗笑了，跟着乐了起来，“你这闺女嘴真是太甜了，我还想着……”回去等死呢。 祁南道：“我之前就跟蔓姐姐提过了的，她一直担心您过去住不习惯，宁愿自己受苦，在青成这个地方留下作工人照顾你，我怎么劝她都不行，这万一过几天岭头坳那些人犯浑，我都不敢想……” 祁南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一是老人回去，吴蔓就只能留在这，就会面临很多危险，对事业也不利，二是去农场发展，事业可以进步，也不会有危险，更加好找对象。况且老人在不是拖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吴蔓为了老人考虑，不敢提。 老人一脸的百感交集。 祁南看在眼里，对于一个一直为小辈考虑的老人来说，她要如何选择，几乎已成定局。 正在此时，吴蔓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也不知道今天跑了几个地方，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精神却是好，她进门来，“妈，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小蔓，都怪妈，你怎么也不早说呢，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我跟你去农场。”老人擦着眼泪说道。 吴蔓一脸的懵懂，看着祁南一直在一旁使眼色。 并且敏感地抓到了“跟”这个重点。 她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第287章 祁南，生日快乐 对于自个儿婆婆态度突然的转变，吴蔓自然是欣喜不已的。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祁南。 感恩的话太多，但哽在嘴里，不能当场说出来。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奔波，为了玉福的事情。 事情过去时间不短，虽然现在大家的关注度还比较高，但是经过了解救行动村子里乱成一团，哪怕是去调查也根本就问不出什么。 从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玉福的确就是不小心摔下山的。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吴蔓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纠结这件事情上，只要她们心里还没有忘记，总会能够有查明的一日，乱成一团糟时不时发生争斗的村庄，此时查，却似乎不太合适。 当前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婆婆再回到之前的那个地方，她们要好好一起生活，希望玉福不会怪她。 一路上她心里都是忐忑的，想着究竟怎么说服自个婆婆。 要真的打定主意要回去，又该如何？现在那边乱得很，没有人关注她们，但要是回过神来之后，知道有利可图，又阴魂不散怎么办？店铺里的同事们都很好，但没道理一直因为这些破事麻烦她们。 吴蔓回来的时候心事重重。 没想到一回来住个婆婆就松口了。 一直等到她在洗菜做饭的时候，吴蔓整个人都还是有些恍惚的。 “蔓姐姐，你一直想对yy奶奶好，她自然也想对你好，所以你一直说的要孝顺她，留她在外面享福，她却怕拖累你。”祁南把话点在这。 “只要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你们离开她，家里跟店铺里的事情就不能兼顾，她马上就愿意跟着你们了。” 说到底这事情并不是祁南有多聪明，而是她们都当局者迷罢了。 吴蔓并不是傻的，马上明白过来，咧嘴一笑。 这以后的事情，她就知道怎么安排了。 最大的问题得到解决，她面色好看不少。 “那你说的农场又是怎么回事呢？”她这时候才来得及问道。 “就是我妈妈现在生活的地方，我觉得那里的人特别好，你看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在那的时候，我就想着咱们过去开一个分店，原料什么的当地都有，有些东西可以配方好，她们也都很喜欢这些小点心，因为平时生活比较休闲，不管是早上还是下午或者晚上，都喜欢就着茶点喝茶的。”祁南说道，话语里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向往。 “咱们店铺这些品种都可以做得更加精致一些，想必生意也不会差，只是我回来之后事情太多了，一直顾及不上这点，早两天才跟周爷爷还有胖婶商量过，她们也都觉得好。”祁南说道，他要说明白开分店并不是临时起意，免得吴蔓愧疚。 吴蔓眼睛一亮，手上拿着的空心菜放在一边，她搓搓自己的双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南，你看我可以过去吗？我没有问题的，送货也好，营业员也好，做点心都行……” 祁南跟叶明湛从农场回来之后，吴蔓从他们的谈话当中断断续续的把农场的样子拼凑出来。 她也做好了准备，哪怕没有那么好又如何呢？她可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丫丫可以上学，不会再有岭头坳的人威胁她，虽然在这里他也觉得很好，但是别人的或同情或怜惜的目光，她还是不习惯，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但她却觉得，丫丫可以在更好的地方生活，更别的孩子一样。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蔓姐姐，你不去也不成了，我都跟奶奶那边说好了。”祁南笑道。 然后把她的安排说了出来，包括过去之后先做什么，联系什么人，怎么招收当地的工人，怎么培训，这边过去的人不会太多，哪怕是前期过去，一下也就回来了。 吴蔓只求能够出去，这工作又是做习惯的，她心里头有了些底气。 话还没有说，眼泪忍不住刷刷的流了下来。 事情解决得太好，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气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事实上她从村子到镇上开始，就一直是店铺的人在帮着她。 她眼泪止不住却又不想让祁南看见。 到底是一个要强的人，性子也倔强。 祁南没有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出去了。 吴蔓一家人去农场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去之前祁南给农场那边打过电话，看看车队那边方不方便。 定的时间，就是三天后的晚上。 在吴蔓的坚持下，并没有送别的仪式，白天她跟同事们都一一告别。 晚上回到工厂这边，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在这里等着的就是胖婶一家，还有祁南他们住在苗木场的一群人。 “yy，你小南姐姐说过了，那边好多好多的水果，你过去读书，还有一个哥哥叫螃蟹，他会带着你玩，我们寒假全部都去看你。”胖胖的声音很是温柔。 yy眼里满满都是期待，“我要坐大汽车了！我要读书了！” 吴蔓一直笑着，一边担心老人坐车不方便，婆媳两人在那细细讨论。 车按时到了地方，直接开了进来，是送祁南她们回来的老熟人了。 桌上摆着水果跟冷饮，一是等待二也是待客，还有一些是给他们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好了，自然也有送给祁南妈妈他们家的东西。 两个大小伙子有些腼腆，憨厚的笑着。 叶明湛拜托她们照顾好吴蔓一家。 两个人哈哈一乐，“放心，要完不成任务，我们也没脸回去了。” “会不会说话呀你，你不回去不要紧，把人送到最重要，没听说这是要去咱们那开店铺的吗，以后可都有口福了。” 祁南她们也把点心都准备好了。 “这……我刚才无心的，才不是想骗吃的……”大小伙子越解释越不对，脸都红了起来。 “叔叔，能吃很好，不丢人！”丫丫安慰他，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吴蔓对那未知的地方，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上了车，众人没有再送，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已经夜深，人群散去。 叶明湛带着祁南回去，两人顺着小径散步。 夏日的风很是怡人，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前方突然有璀璨的烟花，火树银花的，祁南欣喜地抓住叶明湛，“幸亏我们这时候走过来，真巧！” 看着她眼里的光华，叶明湛微微一笑，摸摸祁南的头，“小南，生日快乐。” 第288章 爱情让人盲目 已是深夜，夏日的暑气似乎已经褪尽。 周遭的喧闹早已听不见，偶尔传来的狗叫声衬托得这夜晚更加安静。 祁南跟叶明湛站在蜿蜒小路上，这是苗木场一旁的小路，再往前不远，就是竹林遍布的河边。 烟花正是从那地方升起来的。 在叶明湛说出生日快乐之后，他的手搭在祁南肩上。 祁南心里一动，微微靠了过去。 两人就这般静静站了许久，直到烟花落尽。 这是她第一次过生日吧，以前经常觉得这种带着安排的、仪式性太强的东西特别生硬，一点都不自然，有什么意思呢？ 一种奇异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但此时她却觉得，这一切，都让她心生欢喜。 她就是一个大俗人，渴望的也不过就是有烟火气息的生活罢了。 直到叶明湛的气息靠近，她还是没有动，无比乖巧。 叶明湛其实也就是侧着低下头，在祁南额头印上一个吻，然后，笑着问道：“小南，你要喝糖水吗？” 祁南咳咳两声，差点被自己呛到，脸色有些发烫，这个人！真是不知羞。 两人第一次亲吻，不就是在农场的时候，这个人给她冲那浓过头的糖水吗？ 祁南恼羞成怒，一脚狠狠踩到他脚上。 “小南，十八岁了，脸皮还是这么薄。”叶明湛哈哈笑着牵着祁南往前。 两人很快就到了河边。 “生日快乐！”一大群人，同时对祁南喊道。 祁南站住了，这河水潺潺的河边，鹅卵石遍布，几个矿灯从几个方向照射过来，地上还摆着蜡烛，烛光下她们的笑脸那么真实。 祁南心里一暖，没错，她十八了。 何况不是自己新的一生开始。 此时的她，是如此满足。 她有爱她的母亲跟家人，有把她当至亲的冷伯父跟周爷爷，还有护着自己的冷哥哥，不再是自己以为的被丢在乡下的多余的人，不再需要苦苦挣扎，虽然母亲现在不在身边，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对自己的爱。 她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这烛光下笑眯眯的冷俏、恨美、胖胖，那般美好。 她有爱人，还是自己心底的那个人，此时静静望着她，以后也会陪伴着她，他们订婚了。无憾了。 “祁小南，你竟然比我先过生日，真是太羡慕你了！”冷俏一脸感慨。 “小南，这是店铺里第一个生日蛋糕，周爷爷特意做的，咱们定的机器回来了，看着就好吃！”胖胖说道。 王恨美看着这两个人，道：“小南，你十八岁了，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去尝试了，我给你的礼物。” 几个人看着恨美，她脑回路一直比较清奇，给祁南的是一瓶酒以及一本《婚姻法》。 “哈哈哈哈——”冷俏跟胖胖两眼泪都笑出来了。 几个人的礼物都给了祁南，王恨美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到嘲笑，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自己送的酒特别应景，还有这本婚姻法，“小南十八岁了，又订婚了，未雨绸缪，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了解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冷俏差点笑得滚到地上。 冷伯父跟周爷爷几个大人，看着他们年轻人在这笑闹，怕他们在会拘束，叮嘱了两句，率先回去休息了。 “小南，明早记得起来吃长寿面，我自己揉的。”周爷爷背着手离开前还交代这么一句。 几个人唧唧喳喳地说这话。 叶明湛突然发现自己被忽视了，他跟冷狄两个人，离了几个女孩子一小段距离，听着她们郎朗的笑声，有一些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笑点。 “难得放松一下，让她们闹腾吧，最近事情也太多了些。” “趁年华正好，趁周围友人环绕，趁这夜风……” “我去，没想到你还想当诗人怎么的！” 冷狄跟叶明湛两个人相互也损了起来。 此情此景，他们倒是也想着喝两口了，但到底记得自己保镖的责任，在一旁说话看着她们。 然后……这还没有多久，发现某人醉了。 祁南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明明很高兴，然后感觉也没有喝多少酒，还跟她们吹嘘，“酒也没有想象之中难喝嘛？” 没多久，她就发现眼前的人变得模糊，脑袋很重，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一旁兴致正浓的冷俏三人：“……” “这个，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哈哈哈，我终于发现祁小南的软肋了！”冷俏很是有些小得意，“我要再喝几杯！比她厉害多了，等明天起来……” 冷俏脸色红艳艳的，话变得多起来。 恨美跟胖胖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有些头疼，“以后千万不要让她们单独在外面喝酒。” 次日清晨，祁南醒来的时候，吃了一碗卧着鸡蛋的长寿面，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俏儿还在睡？是不是喝醉了？真是太不中用了，以后不能让她喝酒。”祁南表示。 说完这句，她回去拆自己的礼物了。 空气突然安静。 祁南丝毫没有想到他们怎么想，看着屋子里堆着的东西，那些用各色包装纸包装好，外面还扎着蝴蝶结的，肯定就是俏儿跟胖胖她们送的。 拆礼物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竟然有了些岁月静好的意思了。 祁南小心拆开这盒子，都是一些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 上面还留着她们写的字条。 那庄重一些的盒子是长辈送的，里面是首饰。 一个大大的木箱子……祁南的手就是一抖，不用说就是某人送的，想到以前那成捆的布匹，自行车……衣食住行的论调，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 真是一言难尽感觉啊！ 好一通的心理建设之后，祁南才打开箱子，赫然发现，这里面的东西竟然都是合用的，她倒是有些没想到。 祁南挑了盒子打开，是月白色跟鹅黄色的礼服裙，某人表示女孩子成年了，要有穿戴得出去的东西，这裙子的设计简单又灵巧，平日穿也不会太过隆重的款式，却又不会显得太过成熟，搭配的是首饰也精致，祁南一看就喜欢。 还有其他的东西，把祁南接下来想到的都安排好了，一一看完，里面竟然还有一封信。 祁南打开，瞬间被那“保证书”三个字击垮，她就知道一定有什么等着自己，躲过千山万水，这悬在头顶上的气球还是炸裂了！ 为何……自己竟然有甜蜜蜜的感觉呢。 爱情果然让人盲目！ 第289章 你是我的大白 愣了愣，祁南心情瞬间就变得复杂无比。 怎么的自己竟有一种教导主任的错觉……保证书、还检讨书呢，好吧，是自己脑补过度。 祁南打开，发现除了上面有个大大的标题，下面竟然全部都是空白的，只是最后有一个签名，签名旁边还有一句无条件执行。 她嘴角一翘，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个整人的办法，叶明湛苦不堪言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心情又好了一些。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会后悔耍赖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完成那些奇奇怪怪的保证，空口许诺是要付出代价了！ 但是这些目前都还用不上。 祁南小心收好。 一样一样东西看过去，最后祁南的目光落在翻出来的小木匣子上。 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祁南打开匣子，里面被塞得满满的，是密密麻麻的信件。 她抽出其中一封，看纸张都已经有些泛黄，一瞧就上了一些年头，这熟悉的字迹，让她有些呆住。 妈妈不是已经给自己送了礼物了吗？怎么的还会有这些东西。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妈妈给自己写的信，那些被黄家人中途截走的信。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但根本没有找到，心里一直以为他们拿到之后为了怕她发现，一定是烧掉了。 “小南，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祁南眼睛就有些酸涩。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虽然鼓足了勇气，看见你跟你爸爸相处的样子很是温馨，正如他们所说，忘记有我这个母亲或许对你更好。” “小南，今天妈妈收到了你的信，尽管你恨妈妈，但却也是应该的……” “小南，现在你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身体也会发生一些变化，你不用担心……寄给你的裙子还喜欢吗？上次暑假你说要照顾爷爷奶奶，这个假期妈妈去接你过来好不好？” 祁南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简直可以想象得出，祁小雨写这些信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憧憬，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的，又是自责愧疚的情绪。 这么多年，她一定都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看这信的密集程度，祁小雨的心思就可见一斑。 然而，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哪怕其中一封。 黄家人截了母亲给自己的信，还要从精神上摧垮她，企图让她仇恨自己的母亲，“你这个扫把星，你妈早就不理你了，浪费家里的粮食”，“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想把黄家人拉出来剁了。 那两个老的在家，时常听说黄文波在监狱里怎么怎么凄惨，还要顾及自己这唯一的孙子时不时被绑走，生活上更是困顿，就让他们这么熬着吧，死了反而便宜他们。 至于马艳丽这个罪魁祸首，听说也过的好不到哪里去，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黄三赌输了钱，又打听到了岭头圩那边买媳妇，连妇人都买，他把大着肚子的马艳丽带了过去，企图说服一个没有媳妇的老光棍，说马艳丽肚子里的是孩子，可以给他传宗接代，这个要不是，还可以接着生…… 马艳丽当时就吓死了。 只是她命不该绝，最近打拐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村子里的年轻人很快联系了外面的警察，如今的村庄已经不是以前的铁板一块。 警察把她带出来的时候，马艳丽的精神就有些不对了。 整天整天抱着肚子，“又想害我儿子？是我的儿子！算命先生都说了我能生一个儿子的。” 祁南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这群没有下限的东西！ 如今剩下黄芳芳一个漏网之鱼，她倒是不着急，要真的是混得好了，按照黄芳芳那样的尿性，定然会回头找自己，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迟，要是过得凄惨，她就懒得动手了。 祁南笑笑，把信放好，似乎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一般。 叶明湛一定记得之前他夺过自己的信，把这些都送回来给她。 这是她一直缺失的母爱。 但活了两辈子，祁南到底已经不是小孩子，她跟母亲生活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记恨她，怎么可能再次被这童年阴影所控制笼罩。 她偏要活得好好的！ 这些东西，都是给她的礼物。 十八岁了！ 祁南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东西，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情已经全然过去，向未来出发！ 正想着，叶明湛往里探了个脑袋，见祁南没有失控，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祁南挑眉，扬扬手里的信封，“叶明湛，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叶明湛突然站直，声音吓了祁南一跳。 “小南，你都看到了？”见祁南没有动静，他又凑过来说道。 祁南有些无奈，她发觉这人的脸皮似乎一天比一天厚了。 “这礼服是你出门时候用得上的，这个袋子里装的都是你用得上的东西，这一套是等你毕业的时候穿，还有这个照相机，你可以跟同学们一起拍照留念……”叶明湛兴致勃勃介绍他自己挑礼物的心路历程。 祁南依旧沉默不语。 叶明湛想了想，说道：“小南，事情都解决了，外公外婆墓地那边黄家人根本不敢动，店铺里的事情也解决了，新的工厂跟店铺那边也都准备好了，至于去农场开的那些分店，配方都在周爷爷手里，车队回去的时候是空车，但是要绕一段路，咱们跟他们合作，这就是双赢的事情。” 可不就是，他们回来时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局面，全部控制住了。 “如今铺子里有人帮着，黄家那边的事情不用管，他们多半很快就会离开了，家里这边有他们在你也不用操心，苗木场准备解散了，这地方你们住习惯了，我们都买下来，后面直接围起来，想种花就种花，种菜就种菜……学校里的事情你可以找校长，就算是你不会被别人欺负，有些事情也不必那么费心费力的。”叶明湛简直就是在交代了。 祁南忍不住，问道：“大白，你什么时候走呢？” 第290章 黄仁光上门 被这个称呼，叶明湛显然有些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祁南怎么这么叫自己，怎么的就知道自己要走了？ “小南，咱们换一个……” 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刚叶明湛在说话的时候，祁南在写字，如今那保证书上，第一条就是，无条件接受自己起的绰号，并且要心怀愉快地答应。 祁南微微一笑，说道：“你想反悔不成？要不然叫狗剩？二柱子？铁蛋？哈哈哈哈！” 祁南自动脑补在这么一群人当中，她扬声叫“狗剩，回来吃饭——”，叶明湛抽着脸皮回应的场景，简直不敢想啊。 “大白好，大白好，听着就稳重！”叶明湛马上转了口风，还挤出了笑。 媳妇儿，给你一个保证书，使用方式不是这样的！ 或许知道自己抗议无效，叶明湛赶紧转移了话题，却又是让他头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祁南告别，却回答了她的话，“今天晚上，” 这么快？祁南一顿，叶明湛等到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吧。 于是她道：“好，我等你回来。” “嗯。”叶明湛说道，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不是热恋中的人吗？不是应该问问去做什么？多久回来？怎么这交代的口气，跟老夫老妻差不多？ 但一想，就算是问了，他也不能说，这么说，小南已经全部知道了？ 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南看着他，自然是上辈子的……经历，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祁南就看着叶明湛，笑了起来，“且不说之前你解决我们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快准狠，单单就刚才你那一番话也像是要交代的，连高中毕业的东西也准备好了，这是告诉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露面？既然这些你不能说，我也就不问了。” 这么一点点细微的转变，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定然是发现不了的。 叶明湛揉揉祁南的头发，微微笑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吃亏的性子，有你在的时候固然好，但你有你的事情，遇到什么事情都还有伯父跟哥他们几个。”祁南说道。 叶明湛点点头，眼神就有些悠远。 见祁南探头朝外面看。 外面有什么？叶明湛顺着祁南的眼光，侧身一瞧。 祁南就趁这个时候，迅速地踮起脚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红着脸飞奔回屋。 叶明湛愣住了。摸摸刚才那地方的触感，眼就亮了。 他是晚上离开的。 祁南压住心里头的失落，躺在自己床上辗转反侧。 以前在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什么，等人一离开，心里头像空出了一块，又像是牙齿突然少了一颗，瞬间各种不对劲。 一定是中毒了！ 但是祁南自己也知道，叶明湛绝不是在这游山玩水的，这个时间点，正是边境紧张的时刻，要对照以往的经历，他多半是去进行演习去了。 然后，青成这附近，也会开始有部队驻扎。 她这般想着，深吸一口气，都好好的，就行。 饶是头天晚上一直说服自己，祁南还是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一些头重脚轻，幸亏周爷爷给他们准备了筒骨粥，一碗粥下去，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周爷爷，要是您不跟我们一起住，我觉得自己人生都没有了意义！”冷俏总是能找到各种方式夸赞周爷爷，让他有动力下厨。 周语出却嘴硬哼了一声，“小南自己倒是可以顾着自己，你这个丫头，要是学不会，这以后出去念书了，你这嘴巴又刁，难……” 难在哪里，可想而知。 冷俏吃吃地笑，“我才不要学呢，我没有这个天赋，进去差点把厨房烧了，再说了您跟祁小南都会做饭，郑义也会，我才不需要学呢！” 说到郑义，祁南这才想到，好一阵子没有看见他了，自从她去了农场，郑义他们跟冷俏他们遇到危险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似乎定了下来。 冷俏此时说到郑义的时候，语气连之前的羞赧跟不自然都没有了，但看得出这丫头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得冷伯父开明，让这两个人来往。 年青之后的朦胧好感，如果能够修成正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哎，我本来想着去找郑义玩的，上次才去了一会，他就有些困了，都是上次保护我受的伤，这几天我也没有见过他，不过他也是有些无聊了，李厉也出门了现在都没有回来，要是他知道你定亲了，嘿嘿。”冷俏有些坏笑。 祁南却并没有这么想，之前他们关系不错，但祁南的定义就是互帮互助的同学罢了，在她还深深自卑的时候，李厉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是她难得的同学，但李厉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她之前也说得很是明白。 “俏儿你别瞎说，我早就跟他说好了的，李厉他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还巴巴跑过去跟他说李厉咱们只能是同学，倒弄得我多心了自作多情一般。”祁南解释道。 冷俏也看得出来祁南并没有那个意思，何况她现在已经订婚了，这方面的玩笑还是不要再开，虽然她看着叶明湛那个大个子瞧着好像有那么点木讷，但也发现，祁南在他眼前，似乎跟在别人眼前完全是不同的。 在她们面前，祁南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一般存在，总让人安心，但在叶明湛跟前，她似乎特别的放松跟惬意。 只要她开心就好。 “看这次那个安锦儿还有什么话说，看着她那个装模作样的德行我就心烦，这要是开学了……” “对，我也不喜欢她。” 整天就盯着自己的目光，跟看着夺走今生挚爱一般的样子，的确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就说吧，要不然我们去打她一顿……”冷俏眼神泛着光。 本质上，她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孩子，祁南略微有些无语，她刚才简直就是脑抽了，才会应冷俏的话头。 “大姐——”一个有些变声的男声，在院子外面响起。 祁南跟冷俏此时就坐在前院上，自然看见了浑身都不自在的黄仁光。 黄仁光读初中了，声音开始有了些变化，黄大贵一直认为他是家里的独苗，有什么好的都尽着他，加上当时黄家家境还可以，之前他并没有怎么吃苦，安心做一个熊孩子就是了。 但此时，他穿着一身看着有些小了的衣裳，手腕跟脚踝都露了出来，肩膀破了一小块，也没有缝补，就这么局促地站在外面，进也不是，出又不甘心。 祁南倒是真的没有料到，黄仁光会来找自己。 第291章 凭什么呢？ 祁南看着站在门口的黄仁光，心一软，见他在门口踟蹰不前的样子，起身走了出去。 她对黄仁光从来就没有任何恨意，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养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性并不坏。 祁南没有立场恨他，哪怕就是为了前世，黄大贵他们那些吸血鬼过来闹事，黄仁光反而搬离出去，再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露面，单单凭这一点，祁南就对他没有恶感。 “仁光，你怎么找到这的？”祁南看着他。 黄仁光心里一慌，祁南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和善又疏离。 他到底年纪还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成长了不少，但家里那些事情，让他应对，他却是做不到的。 “大姐，以前的事情都是家里不对，他们不应该赶你出来，我……对不起你。”黄仁光整个脸都红了。 祁南对此并没有在意，她说道：“不是你对不起我，那些事情不怪你。” 都是黄大贵跟马艳丽那群人自作自受。 想到祁南的遭遇，黄仁光原本是心里忐忑的，他听了许多传言，说的都是他这个大姐姐发达了，当时借钱给人家，那个人是个落魄的土豪，回来的排场可不一样了，要不然你看她一个高中生，怎么好端端的就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也不用去铺子打工，完全不用担心心计问题。 有人说土豪给了祁南一千块钱，有人说给了两千，更有人说祁南认了那人做干爹，如今要什么有什么。 这笔钱不管是多少，都足够祁南一个学生好好生活的，要知道很多人的工资，才四十块左右。 有钱，冷家那边的人对她又好，离开马鞍村，比镇上的姑娘过得都要好，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刚才祁南的反应，加上这些流言，无端给了黄仁光信心，他赶紧说道：“大姐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爷爷奶奶他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对你不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祁南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她板着脸道：“仁光，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不是黄家的人，这一点是他们亲口说的，还签了我的生死状，以后是死是活跟他们没有关系。” 虽然法律并不认可，但周围的人会怎么想？ 如此戳破事实，黄仁光的脸就有些难堪，他也不愿意自己家人竟然会这么离谱，但长辈的决定，他又不能反驳，只有些结巴起来，“大姐，爷爷……他……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提了两次，黄仁光都站在黄大贵的角度说话，祁南就不打算忍了。 她只是对黄仁光没有恶意，但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情分，自然也是没有的。 他是黄家的宝贝孙子，但她落魄的时候，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帮助，说的那几句好话？在他所谓的爷爷奶奶面前，又值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祁南咧嘴笑了笑，“哦，没有办法啊。我竟然不知道，他竟然为难成这样。” 黄仁光没有发觉祁南语气的不对，最近他压力太大了，好容易有一个人述说，登时就滔滔不绝起来，“姐，你不知道最近我们过得太难了，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都是自己下田的，那秧苗长得也不太好，都快要吃不饱了，还有很多人去我们家里闹事，柴火头天捡回来第二天就不见了，菜地也被猪糟蹋……爷爷奶奶现在这样的年纪了，饿着的时候还好，一旦饱了就打架，拉都拉不住……上次我还被人家假装绑架了，爷爷差点就被气死了……” “姐，现在该怎么办啊，本来日子还算平静，我们家的田还赔了一些给叔家，最近经常有人去家里闹事，爷爷不敢让我出门，说都是坏人……” 从黄仁光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祁南理了理思路，家族里的人受黄大贵的连累，加上鞭炮厂倒了，黄文波入狱，根本就不足为惧，以前黄大贵他们又是看不起人的，这引起反弹几乎是必然的，赔一些田地堵住他们的嘴，黄大贵倒也是舍得。 至于有人闹事，多半就是那些家长的手笔了。 黄仁光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呢？ 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果然，祁南的预感一向准确，黄仁光说完这些，赶紧说道：“姐，听说你认识很多人，那些人去捣乱的，你能不能跟他们说一声，不要再来了，到时候爷爷他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祁南抱着手，“然后呢？” 黄仁光松了一口气，以为祁南已经答应了下来，接着说道：“爷爷奶奶他们身子弱，家里伙食不好……能不能给点钱，就让他们经常吃点肉就行。” “哈！”祁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知道他们过得这么惨，我就放心了。” 黄仁光说完那么多，心里头的郁气几乎已经一扫而空，他找到祁南仿佛就找到了主心骨，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总算不用自己苦苦支撑，哪知道祁南会这么说，他这时候才来得及抬头看祁南的眼神，见祁南不是说气话的样子，他突然就慌了。 这么一慌，他就解释起来，“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有，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你在家里长到十八岁，不是说断就断的，再怎么说他们也都是咱长辈，我知道我妈对你不好，但是爷爷奶奶老了……” 一个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小破孩，竟然还想跟自己说道理？这是觉得他没有把马艳丽推给自己，就很明理？ 祁南觉得有些腻歪，再看黄仁光这个样子，更是没有了任何好感。 她原本想要转身就走的，但照黄仁光这样的脾气，一旦认定自己，绝对会经常过来缠着，索性一次打击个彻底才好。 祁南悠悠说道：“仁光，我没有听错吧，你让我帮他们解决了所有的麻烦，然后养着他们？” 黄仁光刚才的意思虽然隐晦，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他见祁南明白，却在置气，刚要解释。 却又被祁南打断了，“这事情不难办，但，凭什么呢？” 第292章 幸亏我不是好人 祁南的话一旦问出口，她反而不生气了。 只是觉得好笑。 这样的感觉特别奇妙，黄大贵他们恨不得把当自己是仇人，对她更是只有下死手的，但是遇到了事情，竟然会首先求到她的身上，还觉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是觉得这么多年，自己一定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黄仁光何尝不是被他们操控。 祁南没有再笑，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她弹弹指甲，似笑非笑地盯着黄仁光。 黄仁光低着头，他被祁南的眼光看着有些心虚，对啊，凭什么呢？凭那所谓的一家人的养育之恩吗？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来，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爷爷奶奶对他一直很好，何况他觉得并没有要求祁南做太过分的事情，多少人出嫁了都顾着娘家，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情况。 为什么自己姐姐跟别人不同？马艳丽对她不好，又自己不要脸的私奔，黄仁光觉得自己就当没有这个妈了，实际上他想过，只要她还在，自己一定不会这么难，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窝囊跟羞耻。 祁南张开自己的手指，在黄仁光面前晃了晃道：“你说不出来？要不然我来帮你想想。” “第一呢，凭的是所谓的养育之恩吗？养了我十几年，坑了我亲妈无数东西，你那个姐姐跟妈妈还有他们一家老小沆瀣一气，然后还觉得自己亏本了？家里的电视机自行车，就这么轻易来了，不仅养黄家，连你外婆家都养那么多年，我吃的呢用的呢？我的学费呢？是要我感激他们收留吗？还是要感谢他们扣押我让我跟我妈妈经受这样的磨难？如果他们早让我妈妈带我走，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黄仁光无法回应，那些报纸他也看过，马家人的嘴脸也见过，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祁南并没有说谎，家里里里外外，的确没有一个人，把祁南当成亲人，甚至当成人看。 他无法反驳。 “之前的事情不用说太多，就说最近的事情，黄大贵得知我欠钱之后，总算是承认我不是黄家的人，然后让我一个人背着债务，也完全不管我究竟会遇到什么事情，就这样，跟卖丫头一样把我赶出去了，我能够活成这样，要感谢他当时的成全对吗？”祁南又问，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黄仁光依旧没有办法回答。 祁南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接着说道：“好容易，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让我不至于走到绝境，然后呢，他是怎么做的？去店铺那装死，你想想假如你是老板，有这么多破事的员工是不是早就可以撵走了？他是觉得我事情还太少了过的太好了吗？还联合了那么多人，要去挖我外公外婆的坟墓？挖人坟墓是什么仇？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要我给他养老？凭我外公外婆不能过来撕碎了他吗？你不怕我一包耗子药直接毒死了他们吗？” 这一点点的，仇恨越来越大。 最终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早就超出了黄仁光理解的范畴，他哪里还敢说什么一家人这样的话，那可以祁南家长辈的坟墓啊！就是两个村打架械斗这样的仇，都不敢做这样损阴德的事。 他想说黄大贵一定只是走投无路吓唬人，实际上并没有想过动手，但是他说不出口，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南没有回答他，她就算是知心姐姐，也没有必要拯救黄家人。 “你现在来找我，可问过我现在是怎么生活的？可想知道我能不能过得下去，就这样开口了让我养仇人你亏心吗？那么我告诉你黄仁光，以后不用再叫我姐姐了，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家那些事，我只有第一个下手的，你不用怀疑！”祁南说道。 黄仁光猛然抬头，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此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我自身出发，我们没有任何亲情只有仇恨，死仇！从大义出发，黄文波拐卖了那么多孩子，黄大贵就是帮凶，家长们找到他的时候，那些孩子生死不知，跟你差不多大啊！你那个好爷爷做什么呢?打算用他们赚钱，你自己想想，如果你被拐了，黄大贵知道是谁做的，他会怎么做？做人不能如此自私。”祁南说道。 黄仁光一抖，不由自主跟着祁南的思路，如果黄大贵知道谁做的，怕是可以杀人，那些人做什么呢？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却可以让他们过不下去，钝刀子割肉。 他无话可说。 “所以你看，从私人角度也好，从大义上也好，我有什么理由插手你们家那些破事。”祁南双手一摊。 话都说得很明白了，她也不打算留黄仁光。 见祁南转身，黄仁光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他叫道：“姐，你别走！爷爷他们不是好人，但是我又有什么选择呢？他们到底是我爷爷奶奶啊！我又不能什么都不管，他们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是……” 这么一急，还真的就让黄仁光找到一个借口，“但是姐姐你不是坏人啊，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就不能发发善心做个好人，当做……” 祁南气得倒仰，“给我滚！谁跟你说我是好人来着？好人真是活该倒霉是不是！真是幸亏我不是好人！” 黄仁光得了黄大贵的真传了，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害人，却不能允许别人害他，因为他觉得别人是好人不会忍心下手，这是怎么一种神奇的脑回路？ 祁南要走，又停了下来，看着黄仁光一脸的失魂落魄。 她说道：“你回去吧，读你的书，你能够过来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是他暗示的？自己好好想想，他是真的为了你好？如果下次真的是为了他们的事情，你来一次，他们只能更难，我说到做到。” 祁南回了院子。 黄仁光呆呆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办法动弹。 第293章 原来这么有钱啊 也不知道黄仁光是对祁南失望还是被吓到，抑或是真的心里生出了愧疚之心，之后的几天，他再也没有来找过祁南。 祁南对此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冷狄带回来的消息是，黄大贵一家人搬走了。 他们之前在马鞍村住的房子跟田地全部都卖掉，搬去了离青成镇并不远的一个靠近镇上的一个村子住着，据说是祁南的姑姑家那边的村子。 马鞍村的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只知道他们一下就消失了，甚至是黄家的人都不太清楚。 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实际上要不是冷狄吩咐人去打听，祁南也未必就会知道黄大贵住在哪。 祁南都要有些佩服他了，黄大贵这人心狠手辣，还很是能够蛊惑人，要不是生不逢时，或许还真的是个人物，要不然多绝境的地步，也没见他过不下去。 人离乡贱，很多人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要不然岭头坳那边条件如此艰苦，要搬迁的时候依旧那么多的人不愿意，但黄大贵见这边生活不下去，说走就走，连房子都能卖掉。 现今他们落脚的地方，买的是别人搬走之后留下的旧宅子，猪圈菜地一应俱全，价格也不贵，田地两个人老了没有办法种，暂时处于坐吃山空的状态。 而黄大贵见天上山砍竹子，听说要编箩筐去卖，赚点家用。 这个所谓的姑姑，祁南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要去打听这个人家也并不难……”冷狄说道。 祁南却摇摇头，“哥，不用了。” 不管如何，对于他们这样的苟延残喘，祁南没有想过要对付他们。 照黄大贵他们的尿性，还是依旧会作死。在别人的地方，可不会全部的人都惯着他，自然会有人收拾。 只可怜黄仁光总是无辜躺枪…… 祁南心思一动，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再看冷狄的时候，他说道：“我已经跟那边的学校说好了，就说是家里条件特殊，可以免除学杂费，不过学校那边反应，黄大贵去找过学校了。” 冷狄的神色有些古怪，祁南一想就明白过来，黄大贵手里抓着卖房卖地的钱，却没有给黄仁光读书用，他去学校，无非就是去哭诉自家的艰难，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人总是可以趋利避害。 学校看着这么一家，老的已经老成那副模样，家里的孩子没有成年，哪怕不能完全免费，至少还是可以适当的照顾的。 “学校那边不会透露出来，不过就算是透露也不会知道，如果这样他还是不能去学校的话……”冷狄沉吟了。 祁南明白他的意思，减免的都是学杂费，一个人读书却总是要花钱的，不仅花钱，家里也没有人干活了，但这些事情显然不应该她来管，事实上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当时会心里一动，才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就好，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不打算对黄仁光假以辞色，更加不会直接告诉他，她可以给他出学费让黄仁光再抱着什么幻想，在祁南的心里，黄仁光跟其他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以后也不会牵扯上什么关系。 冷俏在一旁略有不服，恨恨说道：“祁小南，你怎么能心软呢，他们当时怎么对你的。” 祁南笑道：“你说的对。” 冷俏一大堆的话就在嘴里说不出来了，转而安慰自己，“我哥说你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心里好受一些，毕竟之前，他的确是把你当姐姐的，都是什么破事，反正就当养条狗算了！反正你也不差这么一点钱。” “谁说不差？”祁南笑了起来。 冷俏哼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一副“你就给我装穷”的眼神。 祁南就笑了，想着她藏着的那些首饰跟宝石，的确是挺值钱的。 冷狄说完这些话就出去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忙碌。 祁南懒洋洋在躺椅上不想动弹，手里拿着一块西瓜啃着。 冷俏则是坐在饭桌前，往嘴里塞泡椒口味的豆干跟竹笋，一边吃一边吸气流眼泪，一边呼气，然后啃几口西瓜，再朝着桌上的碟子伸手。 祁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俏儿，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太辣伤肠胃……” ????????不出意外，又收到冷俏嗔怪的眼神，还有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尝新品种！? 祁南眼里带着笑意，并没有戳穿冷俏自欺欺人。 她发现冷俏特别爱吃这种咸味辣味的零食，果断地给她找了一个好借口，这丫头果然就信了。 “你开发产品，周爷爷负责改良，我爸爸连自己工厂都不管了，负责往外销售，他说肯定可以赚大钱，我别的本事没有，难道我还不会吃吗？上次那个什么小麻花，不就是我吃出来的？”冷俏一边吸气一边说。 “这以后咱们可是赚大钱的人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祁南鼓励她，“没错，你这关最重要，咱们做食品的，自然要得到顾客的认可。” 冷俏眼睛一亮，“对吧，虽然我没有你现在钱多，但我觉得自己现在可阔了！” 祁南默默听着，好笑地啃着西瓜，想着早几天跟他们盘点的，她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然赚了这么多的钱。 点心铺子当时起步的时候，还在菜市场上卖的时候，一天就可以赚几十块钱。 如今铺子开了几个月，遇到的事情不少，却也无意之中让名气跟着水涨船高，许多人甚至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支持。 分店在附近乡镇都开了起来，照着这架势，就靠这么一项，祁南一个月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她啃完了西瓜满足地叹了一声，回应刚才冷俏的话，“没想到现在有这么多钱啊！” 冷俏跟着吃吃地笑，然后她再次往嘴里塞零食，祁南为她的体重担忧，“俏儿，你再吃，就跟胖胖差不多了。” “就知道她们说我坏话！”是胖胖扯着恨美来了。 第294章 打土豪 “是小南说的，明明是她自己让我吃的，还要讽刺我！她还嫌你胖，最坏就是她！”冷俏毫不犹豫地拆台。 祁南完全当做没有听到的样子，咳咳说道：“咱胖胖长这样讨喜好看，没听别人叫胖胖杨贵妃么？但俏儿你自己看看你的身高，要是胖起来，呵呵。” 冷俏的身高，的确是几个女孩子当中最高的，快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孩子之中，到哪里都是高的，现在是个瘦高细长条，她要是真的胖起来，就不是可爱讨喜了，似乎想着以后的形象，以及站在郑义身边虎背熊腰的模样，冷俏一个激灵，把桌上的东西推远一些，“你们来了快吃！” 这认真的模样以及极力忍住口水的艰难，让恨美几个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来。 “小南是让我们过来试吃的？这又是什么新品种？”胖胖熟稔说道。 然后胖胖看着桌上一溜儿的碟子，口水都流了出来，“这些适合我的口味。” 冷俏吐槽：“胖胖，有不合你口味的东西吗？” 王恨美在一旁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的确没有。” “小南，果然还是你想着我，我都想搬过来跟你们住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上次你让试的那些东西，有一些都比较甜，夏天吃有些口渴，现在这些就不太一样了。”胖胖完全无视她们的嘲讽，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竹签，对着这些东西流口水。 这些碟子里放着许多不同的豆制品，大部分都是豆干，麻辣味的、鸡汁味的、泡椒味的好几种，另外还有不太像豆干的东西，瞧着细细长条，红彤彤的，一旁还有竹笋，看着清汤寡水的，不如其余几样看着让人嘴馋。 胖胖所说的上次吃的，正是不久前食品厂的第一批产品。 由于太多的人打听，几乎连广告都不需要做的。 点心铺子里的东西保质期都有限，有些东西一到保质期就要处理掉，销售范围自然受影响，但加工厂这边就不一样了，各色点心做成精致的小分，再包装好，口味多，现在又正是大家日子好起来的时候，对吃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吝啬，很快就打开了销路。 这刚上市没多久，立马就脱销了。 工厂这边却依旧还是不慌不忙的，毕竟前期已经准备过了，招来的人手也不少，培训的时候丝毫没有马虎。 如今周围太多的人想进食品厂工作了，不仅干净体面，而且福利好啊！这要是做得好，连房子都可以申请得到，况且从第一批工人开始，风气就比较好，吴蔓的事情就可见一斑。 胖胖一边吃东西一边问：“我给蔓姐姐打过电话了，才几分钟，就听着她一直笑。她现在有点忙但比以前爱笑多了，那边丫丫读书什么的都不成问题，人都不错。” “我都想过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小螃蟹胖了没有。”冷俏说道。 王恨美是个行动派，嘴里虽然也没有停，直接甩出一本册子。 冷俏夺过，嘴角抽了抽，“阿美，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祁南接过册子翻翻，这……简直就是王恨美自己做的攻略。 连路线都规划了好几条，沿途会路过什么，几条路线有什么差别，其中一条也是最绕的一条，就是祁南跟叶明湛走过的迂回路线。 其余几条路线，沿途路过的地方，值得停靠的点，当地的特色之处，全部都描述了出来，还配有图。 连基本的花费都有预算。 按照此时这样的信息收集，做成这样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就连农场的地方，恨美都给绘了一副简单的图，里面可能都是听祁南的描述，有些地方不太确切，但已经很好了。 祁南压根儿就不是能够做这样事情的性子，说得好听一点是随性，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懒，所以她特别佩服恨美这种人，还有这么久才出去，计划已经妥妥的了。 “我想过了，寒假去的时候，可能咱们就是跟着农场的车来回，但等咱们毕业旅行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这里可以作为一个地方，我们还可以去你们想考学校的城市，全部走一遍，到时候我再做计划。”王恨美说道。 然后指指祁南，“费用找小南，咱们也算是打土豪了。” 祁南小胸脯一拍，“包在我身上！赚钱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花吗？！姐不缺钱！” 做土豪的感觉，不要太爽。 “小南小南，这个是什么，吃着一开始怎么跟塑料一样，我差点就想吐掉了，幸亏没有，又辣，又有嚼劲，我喜欢吃这个！”胖胖打断祁南的话。 祁南一笑，这可是走出国门为国争光的辣条，现在却还没有的，她就先尝试做了出来，等要生产的时候自然还需要改良。 还被周爷爷吐槽过，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祁南也不解释，按周爷爷的想法，他们就应该做那种限量供应的高品质的点心就行了，他现在就在做月饼，抢占先机，祁南提的这些东西看着乱七八糟的，还有那些豆干也是投机取巧，原味的也就算了，祁南折腾出的那么多口味完全没有必要。 现在还没有批量生产，他们厂子现在也只是加班加点生产小点心呢。 只不过也要先准备起来不是。 祁南知道自己调制的几种口味的确不算什么新意，但这可都是经过时间检验的，何况周爷爷嘴硬心软，一边说她胡闹，还是一边着手调制她需要的口味。 “这个，叫辣条啊！” “我以后每天都要吃这个！还可以就着饭吃！”胖胖表示。 王恨美此时吐出一句，“胖胖要不你去读食品科学与工程吧。” 胖胖想着马上即将到来的高三，以及几个好友以后提过的大学，心里竟然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但她果断否决了王恨美的提议，“我不学这个，又有点心动怎么办，我觉得自己没救了，又爱吃又爱穿的，小南订婚了，俏儿也快了，阿美你这么聪明，就让我一个人胖死吧。” “小南，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王恨美停了手里的竹签，问道。 从进来之后，祁南就没有问过这几种口味到底如何，显然不是叫他们过来吃东西这么简单。 祁南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几个好友。 正是岭头坳系列的报道，而祁南手里的这张，也正是关注贫困地区生活的，还有那个“这条小鱼在乎”的事例。 “我现在有一个计划，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295章 高三女生宿舍 祁南几个人去了一趟学校，又跟着忙了好几天，暑假终于也走到了尾声。 高三终于来了。 她们注册之后，又一起回到了苗木场这边的院子里。 “咱们这算不算是乔迁之喜，什么暖房之类的，等会我就放一个红包去米缸里。”胖胖在那忧心这件事情。 王恨美这个最有资格开口的却没顾忌这些。 几个人动手准备起饭菜来。 东西全部都是从隔壁搬过来的，一时间还不是特别趁手，但心里头那股子热情却是无法磨灭的。 实际上这也就是早几天冷俏感慨，“要是我们都能不分开就好了。” 祁南当时很是明白冷俏的想法，她以前没有什么朋友，这辈子运气真的很好，跟她们几个在一起也是放松的，这是一种有别于家人之后的依恋的感觉。 这几天说了很多以后的打算，也都清楚她们的同学，很多人高中毕业以后都不会再见了，这是事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以后的时候说不准，但高三的时候咱们可以住在一起啊！”祁南提议。 几个人这么一琢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这就马上动手布置了起来。 叶明湛跟章鱼离开之后，他们住的地方自然还是保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呢？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太大。 因为苗木场已经解散了，住在这里的人自然想办法另谋出路，这个地方现在已经全部都是祁南他们自己买了下来。 如今祁南跟冷俏已经高三，周爷爷年纪大了又是需要早睡的，自然也习惯了早起，作息时间不太一致。 祁南跟冷俏就搬到了一旁，连带着恨美跟胖胖，整得跟宿舍没有什么不同，学习的氛围也可以浓烈一些，有什么也可以相互照应。 冷伯父他们都没有反对，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天地也是挺好的，就算再舍不得，以后不也要去读大学？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何况现在就住在隔壁，等于先适应了。 苗木场这块地方就在学校的后门，她们又有钥匙，家里人又在身边，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何况青成高中目前宿舍的情况是，洗漱房跟洗手间都是公用的，祁南简直不想回想那地方，食堂更是丧心病狂地整天南瓜豆瓣酱，夏天还有几片颜色可疑的青菜。 如今条件好了起来，自然更加无法忍受。 这样的提议似乎随性，却也不是无凭无据提起的，祁南跟冷俏不过是住在隔壁自然不成问题。 胖胖鼓足了勇气，回家就跟杜叔跟胖婶提了这件事情。 他们对胖胖这段时期的转变是看在眼里的，何况他们绝对相信祁南。 所以胖胖提出来晚自习之后要跟祁南住在苗木场，胖婶没有任何意见，上晚自习之后天都晚了，走回家还有很长一段路，她根本就不放心，她可是记得以前祁南是出过事的。 如今住的地方是几个女孩子，他们更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祁南在胖婶眼里现在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自己女儿跟着她绝对是占了便宜。 当下就没有二话，立马答应了下来，弄得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的胖胖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失落，父母这是要把她赶紧扫出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胖婶立马操心起这个问题来。 现在几个姑娘都高三了，如今一起住着学习，她是放心的，但是周语出跟冷国梁两个大人，一门心思都扑在工厂里，哪里有时间照顾几个孩子？ 住的问题是没有了，吃的总不能让她们中午自己做吧？多影响休息。 胖婶这么一琢磨，当场就拍板下来，“我问你做什么，你回去跟小南说一声，以后中午饭我给你们做。” 胖胖就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过来跟祁南说了。 王恨美是个有主意的，她做主决定的事情，就没有问题。 祁南一听胖婶的决定，“真好啊！以后我们就有口福了！” 实际上胖婶现在根本不需要管店里的太多事情，她原本就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如今工厂那边有周爷爷跟冷国梁在，在工厂建立之初，胖婶主动提出不插手那边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以前没有读过书，就单凭自己的想法，一开始倒是没有什么，等这些事情全部运转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点心铺子这边是他们一起开起来的，他们家占的比重很大，如今日子在镇子上算是过得很好的了，这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太多能耐，如果不是祁南一开始找自己，就找的是别人，一样可以做成这个样子甚至更好，做人不能太贪心。 话虽然如此，但钱财动人心，多少人认识不到这一点，是以祁南对胖婶她们也很是高看了一眼，工厂那边还是让胖婶入了股份，虽然占的比重很小，但之后效益好了，收益也绝对不会少。 如此一来胖婶就比较闲，如今提出帮几个高三的孩子做午饭，刚好冷伯父跟周爷爷午饭也是在外面工厂一起解决了，晚饭再回来一家人吃，这样她们就不需要考虑这些生活上的问题了。 如此安排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几个人现在就在这收拾自己的小窝。 一切都是新鲜的，大人们今天都没有空，又没有真正开学，胖婶也没有过来，她们就打算给自己的新家暖屋，正在忙碌之中。 打算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客厅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摆上书桌书柜，房子顶上也收拾一遍，看着就像模像样了。 “这下好了，我都想申请在家晚自习了。”胖胖说道。 “不行，自制力太差，诱惑太多。”王恨美一本正经。 “我就是说说而已。”胖胖吐吐舌头，她自然知道是不行的，旁边有周爷爷在，做的那些好吃的那么多，她能坐得住才是奇怪了。 还不如去教室，又有氛围，下晚自习再回来还可以放松一会儿。 几个人正笑闹着，外面传来郑义的声音。 冷俏笑着跑出门，“郑义，我们搬到这边来了，以后……” 她的声音在看见人的一瞬间顿住了。 第296章 矛盾 冷俏站在门前望去，那边站着的人，赫然是郑义跟安锦儿。 冷俏心里头的火就有些燃起来，倚在门框上看清楚之后，回头再看祁南她们几个还在拉布帘，打定主意说道：“我去跟郑义说两句话，你们不用出来了。” “用得着你交代，咱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吗？快去快去！”祁南挥挥手让冷俏去了。 这么一出来，冷俏整个人的脸色就不太好，她们现在住的这房子，跟原来住的隔了两套院子，是经过挑选最后定下来的，这里原来住着的女主人比较爱干净，屋子爱惜得很好，而不是像隔壁几户一样，认为反正是公家的东西，住得就很是邋遢。 郑义跟安锦儿推着自行车，就站在原来的院子门口。 “冷俏，你怎么在那边啊？”郑义憨厚一笑，问道。 “想在哪就在哪呗！”冷俏没有任何好脸色。 安锦儿见此，似乎能够看懂郑义的尴尬，笑着问道：“冷俏，你家原来离学校这么近啊，真羡慕。” 冷俏臭着一张脸，看不惯安锦儿的装模作样，好像以前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往前走两步，到道路一旁的树荫底下，也没有叫他们进屋坐的意思，安锦儿这只疯狗，以前一天到晚阴魂不散地缠着小南，如今更是敢找上门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我家里现在在换家具呢，里面乱糟糟的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你们这一次来有什么事情吗？”冷俏抱着胳膊，冰冰问道。 她这样一副随时赶人走的样子，郑义脸都尴尬得红了起来。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冷俏这个样子。 也太……没有礼貌了一些，大家都是同学，平时又不是不认识，再说来者是客，安锦儿还是他带来的。 郑义看看冷俏，又看看安锦儿，一时间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责备冷俏，却又说不出口。 安锦儿仿佛没有看出冷俏不高兴的样子，只是问道：“冷俏，我是来找祁南的，有一个好消息带给她，她在你这借助是吗？” 冷俏听得更加没有好气：“不是。” 才不是借住呢，这是小南的家！ 看着安锦儿这个样子，她本能不想告诉她，要是她以后经常过来找，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安锦儿又问了几句，都是跟祁南有关的事情，冷俏就是摇头。 她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 冷俏却不打算陪下去了，她才没空跟他们一起耗呢。 “行了，有什么事情学校再说吧，家里还忙着呢！”冷俏扭头就走了，把这两人甩在道上。 郑义红着脸跟安锦儿解释，“锦儿，冷俏她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了心情不好，她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安锦儿心里冷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计较，我又算什么？ 她在学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家里又是县里头数得着的人家，实际上要不是李厉在这个学校，她是怎么都不会到乡镇来上高中的。 想到李厉，安锦儿立马就想到祁南的那些事情，就说这个暑假，一开始李厉非要跟着祁南打工，简直就是自甘堕落，陈阿姨也是的，一点都不为阿厉的未来着想，后来李厉打工没有成行，自己待在家里，她才去找了他两次，人都没有见到，再去的时候，人竟然不见了，说是回老家！但当时祁南可也不在镇上了，只要想到这点，安锦儿心里头愤恨更甚。 看郑义为冷俏出版说话的样子，她笑眯眯说道：“没事，冷俏跟祁南是好朋友，可能以前对我有什么误会，只是这个机会是我问妈妈那边要的，还想着特意来跟祁南谈谈，见不到人没有什么，反正很快就要开学了，只是我这个人，心里存不住事，反而连累了你。” 郑义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他知道安锦儿来找祁南是好心，具体的事情倒是没有透露，冷俏太小孩子脾气了。 安锦儿笑了起来，只要不是对上李厉，这些男生心里头在想什么他简直一清二楚，冷俏以为自己是那么容易被得罪的？ 她神情更加柔和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摆摆手，“没事没事，连累你跟我跑一趟，你快去跟冷俏解释一下，我们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关系。” 郑义一脸的蒙逼。 “这你就不懂了吧，也是我之前没有想到，想着大家都是同学，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误会才是，但你们现在走得比较近，她看见我们俩单独出现肯定是误会了，你赶紧去说清楚，千万不要这么误会，我先回去了。”安锦儿说走就走。 一副自己被冤枉被牵累反而大度不计较的姿态，心平气和就离开了。 惹得郑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冷俏再次被郑义叫出来的时候，心里是压着火的，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有些赌气，又有些像撒娇。 郑义想到安锦儿刚才说的话，冷俏这样的语气，让他心里生出一点难堪了。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郑义觉得冷俏有些无理取闹了，也跟着语气平板反的说道：“冷俏，你都读高三了，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冷俏典型的嘴硬心软，刚才看见安锦儿，想到她处处针对祁南的那些事，虽然祁小南不是好惹的，每次都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她歹毒的心思很憔悴怎么也看不上。 难不成她还要摆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来? 她对他们没有好脸色才奇怪了。 心里一是气安锦儿单独找上门来，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她随手就把他打发了。 二是气郑义为什么会不知道她跟安锦儿之间的这些是是非非，还要把这个人带到眼前来，万一又有什么坏心思怎么办？ 如今安锦儿看样子是走了，她出来的时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想着郑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两句好话，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郑义居然还指责她，冷俏这样的暴脾气怎么可能忍。 第297章 作死的少年啊 于是乎，冷俏跟郑义爆发了两人的第一次矛盾。 她简直就要气疯了。 “你说我耍小孩子脾气？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以前安锦儿是怎么对小南的，你难道眼睛瞎了吗？现在又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还傻乎乎地帮着带路。”冷俏说道，顾及到屋子里的几个人，她声音还没有完全放开呢。 郑义哪里见过这幅模样，在他心底，冷俏一直就是快言快语活泼可爱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见冷俏如此理直气壮，心里头有些发虚，却又不肯认输。 他想到了很多，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因为他觉得，帮助冷俏改正缺点，也是他应该做的，更是为了冷俏好。 少年还太年轻，感情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不分对错的，态度才重要！ 以后你就会懂的。 可惜郑义此时不懂，不说他，很多人吵架起来都会说女人是无理取闹的，又何尝想过背后关注一下她们为何会吵闹的。 何况郑义此时完全就不占理。 他沉着脸，有那么一些痛心疾首，直视冷俏说道：“冷俏，你不用转移话题，把事情发泄到别人身上，我跟安锦儿就只是同学，今天来也的确是找祁南有事，根本不像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这个事情，还是必须解释清楚的。 胸口气得鼓鼓的冷俏，这一瞬间是蒙的，这又是哪跟哪？ 弄明白郑义的意思以后，她原本心里头的小火苗，登时就变成了火海，“我真是小看你了郑义，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这么误会你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这么说过一句，你可有问过我一句，就这么误会我？原来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 这样一来，立马歪楼。 在冷俏看来，郑义怎么可以这么蠢，这简直就是白莲花圣母婊手里的那杆枪，指哪打哪啊还，连自己都不放过，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还能不能好好说清楚了。 如果是别人冷俏或许不会如此丧失理智，但她一直觉得郑义是跟她一起的，完全没有道理地站在她这边，怎么安锦儿这么明显的套路他就要中招，还跟着指责自己，她简直要疯了。 在郑义看来，觉得冷俏突如其来的嘴脸也是可怕。 同学到家门口了，以前又没有什么恩怨（没错，在郑义看来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当场说撕破脸就撕破脸。 这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 两个人当场就互不相让起来。 吵闹声引得祁南几个跑出来看，她们是越听越不对劲，这郑义突然上门来，跟冷俏在门口吵架，这是活腻了吧？ 祁南一出来，冷俏原来一直硬顶着，此时抓着她的胳膊，眼泪就流了下来。 哭得一个稀里哗啦的。 心疼得祁南直哆嗦。 冷俏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人。 看祁南一出来，郑义更是认为他抓到了错处，“你……祁南明明在家，你怎么要骗人，这不是小孩子脾气是什么，万一耽误了大事，这可如何是好！” 祁南目瞪口呆。 这事情怎么诡异地跟她扯上了关系？ 待认真地听完冷俏说的话之后，祁南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不过对于这种小争吵她倒是也没有太过担心，有时候吵架反而能促进感情进一步，她以前还恨透了叶明湛呢，呸呸呸，想哪里去了。 怀着一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祁南看着郑义跟冷俏两个人的别扭。 她咳咳一声，“郑义，俏儿的性子有些急，但你以前可见过她这幅样子？” 郑义摇摇头，他也吓一跳的好不好。 祁南回头问冷俏：“俏儿你生气的是什么。” 有祁南她们在眼前，冷俏就没有了方才的急躁，噘着嘴说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把安锦儿带过来，又是找你的，她话里话外地都说你借住在这，我才不要让她知道，结果这一回头，他反而说我误会他跟安锦儿一块儿有什么……” 作死的少年啊！ 祁南抬头看了一眼郑义，瞬间就有些无语，有些事情，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永远都不在一个频率。 于是祁南问道：“郑义，俏儿可有责备你说你不能跟安锦儿一起出现这样的话，她可有真的在误会你？刚才你是自己想到的这一点，还是有人提醒你？有这样的疑虑的时候你可向俏儿求证过，还是直接指责她？你自己想想，俏儿莫名其妙地被你如此一说，该多伤心？” 被祁南这么一连串的问话，郑义瞬间就呆了。 他似乎有些弄不明白怎么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顺着祁南的思路，他悲剧地发现，这些都没有，也就是说……冷俏并没有误会他跟安锦儿一块出现，那么安锦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还是女生才了解女生？ 他茫然地摇头。 冷俏气得头扭到一边，“他笨得要死，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跟我吵！” 郑义脸色就微微有些发红，“我……她，可是安锦儿找祁南说是有急事，跟祁南有关，我想着……” 祁南双手一摊，耸着肩膀笑了起来，“没事，你也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以后还是要心平气和一些。” 见郑义还是懵懂，祁南接着说道，“那她可有跟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这所谓的好事又是什么事，不是我小心眼，以前那些事情，她对我只有敌意，不说别的，野炊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我跟大龙单独关在一个仓库，然后不动声色带人过来。” 郑义觉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冲击，他惊讶说道：“那事情跟安锦儿没有什么关系，是那个谁，对对，刘招弟的问题……咦，我记得你没有被关着啊。” 呵呵哒！ 祁南拍拍冷俏的肩膀，既然两个人也不急了，就让他们自己学着处理吧。 祁南几人又退回了屋子。 但是祁南却是很是想不明白，她跟安锦儿没有什么交集，她来找自己，又为了什么呢？ 她很快就知道了。 第298章 安锦儿的目的 冷俏跟郑义吵了这么一小架，立马就又和好了。 回来的时候却依旧有些不忿，“什么东西啊，哪里都有她的事。” 祁南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神采又飞扬起来的冷俏，也很是高兴。 一切都不一样了不是吗？冷伯父那边的隐忧早就已经不存在，那些造成冷伯父腿受伤、冷狄失踪的事情也全部都解决了，冷俏再也不用独自去面对那些艰难。 这一辈子，她都希望冷俏可以按自己的本性活下去。 但这一次她跟郑义的争吵，在两人面前，祁南当然没有指责她的立场，毕竟她也是为了自己好，只能说安锦儿阴魂不散罢了。 但以后呢，没有安锦儿，也会有别的人出现。 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于是祁南笑了起来，道：“俏儿，不用那么在意的，咱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再也不是之前两个人孤零零的了，当时她们的确势单力薄，要不然也不至于要靠自己打架，两个小混混出现就让她们如临大敌。 祁南都怀疑，是因为她一直紧绷的、随时保持战斗的状态，让冷俏也跟着有些神经过敏了。 “安锦儿要找我，我也不至于怕她，稳住了，免得她见你这么激动，还当真以为我们在意她呢，她要耍什么把戏，也不能妨碍咱们学习的大计，你忘了咱们说要考到一个城市的了？” 祁南最是知道要怎么说服冷俏，要是让她张开怀抱，不用想这些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绝对不能让安锦儿得意啊。 这么一说，冷俏立马就保证以后自己不冲动了。 “对啊，我现在才不怕她呢，我哥可厉害了，老爸也在，我真是后悔，早知道该看清楚她要做什么才行……” 祁南却是不急，安锦儿要做什么，她都不放在心上。 几人照旧把她们住的地方布置好，又好好吃了一顿，用饮料代替酒，很是豪言壮志了一番。 接下来，就到了回校的时候。 据说这一次比以往的高三提前了两天，她们相视一笑。 傍晚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同学都坐在了教室里，四下闹成一团。 扑面而来的朝气，让祁南觉得自己一颗老阿姨的心脏，都跳动得快了不少，年轻真好啊。 祁南也见到了李厉。 他比之前黑了不少，以前看着他总是觉得白白嫩嫩的，这么黑了一些，看着就硬朗不少。 李厉看着祁南，挥手打了招呼，“听我妈说你可是做了不少大事，我都后悔自己回老家那边了。” 他其实也是昨天才回到镇上，吃饭的时候听陈兰说祁南帮助找到了那些被拐的孩子，顺带地取笑了他一番，他迅速吃饱躲进屋子里了。 祁南笑着摇头，这个暑假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对她来说倒是没有太多烦恼的，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惊心动魄之外，然后都是好事，之前的梦魇也终于都过去了。 她正要跟李厉闲聊一下这些事情。 突然教室安静了一瞬，接着就是惊讶的声音以及各种奇怪的目光。 “祁南同学，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一声娇软的女声传来。 祁南微微一抬头，看见安锦儿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进了教室。 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之前她又来找过自己，祁南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还以为要藏着掖着一阵子，没想到这么急，大家刚刚来学校，她就立马找上来了。 祁南神色不动，只是笑道：“这么一说，我怎么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啊，我一直在这啊，又没有去哪里，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祁南这么一说，周围的同学就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的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又不是个个都跟郑义这般迟钝，安锦儿明显就是一直针对祁南。 安锦儿没有料到祁南会这么说，本能的，她就很是不高兴，正想着怎么误导别人对祁南有看法，但又想着自家表姐的话，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没错，她以前小瞧了祁南，做的那些事情，让李厉对自己敬而远之，其实祁南又有什么呢，一个乡下臭丫头，怎么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她就是太过于敏感了，反而把自己的优势全部折腾光了。 她就笑了起来，闪得周围的男生眼睛都亮了。 “瞧你说的，我这好些天都惦记着你的事情，根本都找不到你，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快！”安锦儿也开玩笑一般地回。 这又是什么套路？祁南完全搞不懂安锦儿要做什么了。 李厉正在跟祁南说话，看见安锦儿进来，本能地想着要带她离祁南远一些，“锦儿，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马上就要开班会了，你不用回你们班那边做准备吗？” 安锦儿最讨厌李厉这般紧张祁南的样子，难道自己会把她吃了不成？ 她一跺脚，“哎呀，我是来找祁南呢，又没有找你，你这两个月不在咱们这，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 说完她转过头来，也不笑了，变得严肃了起来，“祁南同学，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家那些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觉得你特别坚强！” 祁南石化当场。 安锦儿展现出了她那温和的一面，道：“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见到这样的事情怎么的都会伸手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绝对不会因此就觉得你跟别的同学有什么不同。” 青成镇暑假闹的这些事情，虽然沸沸扬扬的，但学生们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并不是每个人都知晓她的事情，或许是听说了，却跟自己的同学对不上号。 安锦儿这是，跟带着陈阿姨到点心铺子那般的目的一样，让自己自卑？ 事情真多啊。 她这么一愣神，安锦儿就靠得更近了一些，“你不用担心，你跟那些封建势力抗争的事情很是感动我，我为自己以前的行为跟你道歉。我一直以为，每个人都是可以好好上学的，没想到……你家里那些人，根本就不承认你是黄家的人，连姓氏都不给你，现在你被赶出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之前到处找你，就是担心你没有办法再来学校，能在这里看见你真的是太好了！” 好在哪？你到底告诉我啊！ 安锦儿见自己镇住了祁南，非常得意地道：“你放心读书，我给你争取到了一个奖学金的名额。” 第299章 姐不需要 祁南心里这股子酸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谁说年轻人都健忘的。 暑假里闹的那些事情，她以为开学之后同学们不会记得多少。 她这刚被报纸触动，也就是那个贫困地区妇女跟女童现状的报道，还有那个“这条小鱼在乎”的事例。 因为对这一点，她实在是太有切身体会了。 虽然现在她能力有限，但如果只是青成镇这几个学校，要设立一个奖学金并不难，她们能够做的有限，但正如那个小鱼的例子，谁知道这是不是改变了那个人的一生呢。 拿青成高中来说，许多女学生读着读着书，就不来学校了。 辍学的大部分都是女生，理由五花八门到让人难以想象。 什么家里的弟弟要上学了，家里没有人照顾不行，什么哥哥要娶媳妇了，自家嫂子不同意这么大姑娘还读书，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什么现在刚好有一个合适的对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赶紧嫁过去得了。 远的不说，刘招弟就是个例子。 就是没有闹出野炊那么一出，他们家也不会让她再读书了，听说找了个当兵的对象，着急忙慌的就结婚了。 她那个妈妈还在村子里大肆炫耀，人家听说是读过两年高中，立马就中意了，当时她多么的有远见，让她去读书…… 祁南不知道自己该悲哀还是如何，但农村辍学的孩子，女生比男生多太多，甚至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反正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还记得之前有个同学，一个明明各方面很是优秀的女生，弟弟完全不是读书的料，但是她只是读了高一，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出去打工给弟弟存学费，存娶媳妇的钱了。 这还是幸运一些的可以读到高中，更多的小学跟初中就辍学了。 祁南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改变太多，但她们几个商议过了，至少，能够做一点，就做一点。 于是决定设立了一个奖学金，至少优异的女生可以有一个途径，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下。 他们青成高中的女生，也可以多一种选择。 时间太短，思虑不是太过周全，也并不想让这些自尊心强的孩子，由此感到自卑。 祁南她们找到的是学校，叶明湛也说过学校里的事情可以找潘校长，这事情也算是沾边，实际上，学校每年开学前都会家访，那些再也不能来上学的孩子，让他们也感觉到沉重。 祁南最是看不习惯的是，前世看着的那些报纸或者电视，随意地带着一个贴着“慰问金”的信封，扛一袋子米、一桶油，美其名曰地慰问。 摆各种姿势拍照，甚至还要对慰问的人进行采访，丝毫没有顾及那些人麻木得有些空洞的眼神。 难道就因为他们穷，就可以被肆无忌惮地如此打扰吗？他们就连最起码的拒绝都没有办法做到吗？穷原本就已经压弯了一家子的脊梁，还要被如此广而告之吗？ 实际上信封里不过区区两百块钱，实际上那么点米根本没有办法改变哪怕一点现状。 祁南她们在决定要援助这些女孩子的时候，就尤其注意方法，潘校长给了她一个数字，倒是真的不是太多，至少还在他们承担的范围内。 不透露身份，不跟被支助的人见面，只保证他们最基本的跟当地相当的支出，这几点是祁南早就想过了的。 只不过事情有些急，只能借助学校开始行事罢了。 谁能告诉她，该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她自己想的那个支助的名额，第一个支助的是她自己？真是笑话。 “什么名额？”祁南的语气好容易才能平静下来。 安锦儿见祁南脸色已经变了，却还在强撑，心里对自己的表姐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她厉害，祁南剥开这层伪装，什么都不是。 自己以前也真的是傻，为什么一定要做出那种让李厉讨厌的事情呢，她就是一个善良大度的可爱女孩子呀，至于其他的，她又做错了什么呢？用不着咄咄逼人，因为她手里有足够的资本，根本不需要歇斯底里。 安锦儿笑容就更加柔和了起来，甚至想拉住祁南的肩膀，被祁南躲过了，她也不在意，说道：“祁南，你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艰难，但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有美好的明天的，你一定要加油！” “这是一个奖学金跟助学金的名额，听说很多同学想读书却没有办法读书，这事情很急，我当时看见报纸上的事情就知道是你，特意跟我妈妈那边打了招呼，本来人家已经不允许申请了的，但是……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妈妈亲自跑了教育局，你得到了这个名额，这一年的学费就不用仇了，等考上大学一切都好了！” 祁南像看着一个傻叉一般地看着安锦儿。 李厉在一旁看得皱眉，“锦儿，你说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祁南申请这个？” 安锦儿嗔了他一眼，“李厉，你真的是太不关心祁南了，这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 这么一说，她还是把带来的几张报纸，给祁南的同学看了。 李厉扫了几眼，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你看吧，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或许是不敢相信？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的，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一起想办法解决才好，祁南你赶紧填表，我给你领回来了，填了审核之后就可以拿到钱了哦。”安锦儿故作调皮说道。 这般唱作俱佳的，真是有做演员的天赋啊。 祁南一脸的茫然，摆摆手。 话还没有说出口呢，安锦儿以为她客气，赶紧打断她，道：“你不用跟我客气，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这是有条件的，都是农村的女孩子，还要学习成绩优异，又要境遇不好的，你现在都被家里赶出来了，虽然有学校住着，但你怎么生活哟。” 一副我就是这么心善为人着想的样子，安锦儿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 祁南叹息一声，意味深长说道：“真是让你费心了，但是我不需要。” 第300章 这怎么可能！ “祁南，咱们都是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安锦儿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看着就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样子。 周围的同学是的确不知道祁南家遇到这么多的事情，看着手头上的报纸一时间有些茫然，看祁南如今笑眯眯的模样，谁又能想到中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一时间自然也想为祁南做点什么，但是他们能力有限。 如果能跟安锦儿这般，就再好不过了。 劝说祁南的人就多了起来，“祁南，没关系，难得有这个机会，赶紧去申请！”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能够自己独立生活。” 祁南瞬间有些无力，难不成的只要打着“我是为你好”的目的，就可以随意干涉别人的生活么？ 李厉看祁南脸色有些不对劲，赶紧说道：“别说了，祁南说了，她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大不了，不是还有他吗？李厉看着祁南云淡风轻的模样，很是有些心疼。 要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暑假离开的。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安锦儿一脸的不赞同，“阿厉，你别这么说，毕竟谁也没有办法代替别人生活，你这样让祁南以后怎么在学校呆下去，难道你可以找地方让祁南住，然后包了她的学费跟一切费用吗？！” 李厉看着安锦儿这样问话，他想说为什么不可以，就是家里的父母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安锦儿这话有些恶毒了，里面弯弯绕很多，一个高中生被别人养着，这算是什么话？ 祁南咳咳两声，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两。 她很是有些无语啊，要是直接来找茬还好，她完全就可以直接撕回去，斗鸡的姿态还好摆，这样如果她就算是撕，连角度都找不到。 祁南只好眼巴巴朝冷俏她们求助。 有些话别人能说，当事人说的话就会大打折扣，耻度太高接受无能。 自己还是要脸的。 冷俏在旁边看了好久，早就忍不住了，祁南没有吭声的时候她就想开口了，如今这么一求助，她突然觉得祁南那湿漉漉的眼睛跟小鹿一样，有点萌。 “安锦儿，你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啊，你为什么就一定笃定祁南需要这个名额呢，小南都说她不需要了，你为什么非要上赶着，外面那么多人吃不饱饭，你不如也去关心一下，还有我相信更多的同学比祁南困难，你怎么不去想想？这么盯着小南不放，也是绝了。”冷俏说道。 就是这个害人精，让自己吵架，冷俏的眼睛能够喷火。 安锦儿见冷俏这幅姿态，刚要回嘴。 又被冷俏打断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让祁南感激你然后抬不起头来吗？要不然这样的事情，非要等人来齐了才说，幸亏祁南不需要。” 安锦儿一脸的震惊，震惊之后是委屈，瞧着冷俏声音都有些哆嗦了，“你……你怎么能够如此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我知道祁南的境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真是谢谢你了还！那么，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要征求本人的意见，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要这么说，什么你妈妈那边争取的名额，你妈妈还有能耐左右这样的名额，她这么厉害，纪丨委那边知道吗？要不要去帮她说一声？说好听一点你是为祁南的事情，说不好听你觉得以权谋私，是很正常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对吗？其余的没有一点关系的根本就申请不了了是吗？”冷俏说话跟机关枪一样。 她个子又高，气势又足，平时跟同学的关系都比较好。这么一说，那些人看着安锦儿的脸色也有些奇怪起来。 “我就说，刚才我听着就很不舒服。” “有什么了不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安锦儿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她深呼吸一下，突然就不气了，反正祁南的处境是现实，这些人都没有指责她的立场，于是她说道：“我也只是一时心急了，你们要是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帮助祁南同学的话……” 祁南再次说道：“安锦儿同学，你是不是看谁都是一副穷鬼的姿态啊，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为什么非要塞过来呢？” “你！”安锦儿突然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扭头看李厉在一旁，就这般楚楚可怜望着他。 李厉也是头疼，但他也觉得安锦儿有些冒失了，“锦儿，祁南说不用，证明她根本不需要，如果真的有名额，还是给需要的同学吧。” 安锦儿更加委屈，“我这是为了谁？！好好，算我错了还不行吗？祁南同学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你家里这些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这就是咬着不肯放的意思了。 祁南噗嗤一笑，也不打算管了，反正冷俏还在呢。 冷俏挡在她跟前，要不是祁南事先一直强调，她差点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然而这也难不倒她，“安锦儿，我想问问，你父母一个月多少工资？你觉得我们一年上学需要多少钱？” 安锦儿直接愣住了。 王恨美悠悠然在一旁说道：“县里的局长正科级，月工资六十二块五毛，父母加起来一百出头，福利不多，公职人员不允许经商，收入要报告。” “这怎么说到我家里来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冷俏哈哈一笑，“脸面真大啊，这么点钱都敢来随便同情别人了，你们家知道吗？你既然已经看了报纸，难道不知道，马鞍村不承认祁南吗？祁南不是有一个亲妈吗？小南亲妈是城里人，以前黄芳芳炫耀的所有东西，都是祁南亲妈的，小南暑假也去找她妈妈了，要不是舍不得我，早就不会在这上学了。” 没错，就是舍不得自己！ “一百多块钱？小南现在一身衣服就不止一百块了，可笑有人还同情你！明明就是浑身都贴金才是，只是我们小南低调，不像有些人……” 祁南？突然变身成为城里的富二代了？ “这怎么可能！”安锦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301章 没错，就是这么有钱 祁南似笑非笑看着安锦儿。 安锦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祁南的模样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刚才一心想着在李厉面前表现，没有关注到祁南，这时候仔细打量祁南，才发现她身上的穿着，是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的款式。 如此一来，衬得她这么一件粉色的公主裙，在别人面前就跟丫鬟似的。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祁南以前可是一件补丁的衣裳穿一周的，还整个人跟鹌鹑一样根本抬不起头，这不可能，她背后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看着祁南的目光就有些怨恨。 冷俏此时倒是得意了，小南才不需要被同情呢！更不需要被安锦儿同情。 祁南也看见了安锦儿此时的目光，她觉得是有些好笑，同时也被提醒了，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公职热的时候，辞职的人比比皆是。 清水衙门根本混不出什么模样。 安锦儿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母亲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妥当？ 反正只要不来惹自己就好，如果真的一直咬着索性就弄个明白就是。 打定主意的祁南，也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你是说，祁南同学的母亲，是有钱人，那怎么让她……”安锦儿问道。 “周围奸诈小人太多了呗，要不然黄芳芳以前经常炫耀，不过好在这些都过去了，祁南的妈妈有钱，养着小南天经地义，不仅如此，学校后门旁边的苗木场刚好倒闭了，那块地小南的妈妈买下来了，以后等我们变成花园，请你们去玩！”冷俏笑哈哈道。 这么高调真的好吗？冷俏不出意外地收到了祁南的眼神。 她才不在乎呢，继续说道：“那边很多院子啊，我跟胖胖她们几个以后自己一个大大的院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暴发户……”安锦儿的思路跟着冷俏的走，这么壕，不就是铜臭的暴发户吗？ 冷俏冷笑一声，“你这人能不能念着点人好啊，小南的苦日子全部到头了，什么暴发户，人家是书香门第懂不懂，外公外婆都是教授，她妈妈也是有学问的人，我爸爸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小南外公的学生呢……所以咱们家人都在，不管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管小南的事情啊，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心里有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别说小南现在家里条件多好，看小南平时做的事情，知道点心铺子不？知道食品厂不？都是我跟胖胖家的，我们几家，缺这么一点钱？！” 这话说的，大家看着“炫富”的冷俏眼神都不同了。 冷俏见这样的情况，才想到自己的本意是什么，赶紧拉回正题，“店铺里很多点心，都是祁南改良的，她就单单靠技术就可以入股了，一个月分到的钱，比好几个大人的工资都多呢！” “这都是小南自己挣的，另外之前借钱的人也回来了，哪怕这些都不算，之前拐卖孩子的事情，大家知道得清楚吧？那些孩子就是小南带着人找到的，那些家长提出给小南在镇上买一栋房子，要什么有什么，小南全部拒绝了，还缺这点学费……” 祁南扶额，只是证明根本不需要支助就行了，她没想炫富啊！ 冷俏这会不会有些夸大了。 “我说的意思，小南不管是出身，还是个人能力，都完全不需要支助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上学，学费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操心，住的也有我们几个一起，你这样的好意，还是到别的地方兜售吧。”冷俏扭头就说道。 安锦儿被冷俏这些话的信息量给镇住了，实际上不止她，同学们都惊呆了。 当事人胖胖也在，更是现身说法，“没错，我妈妈以前在菜市场卖菜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之后开了一个铺子，小南在那打工，有很多方子都是她改良的。发奖金给她她还不要，用这个换咱们学校的女生，以后有困难都可以去有一个工作的机会，凭自己本事吃饭，没有啥丢人的。” 这事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没想到小南还有这样的心胸！” “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我一定是读了一次假的高中。” “不厉害？之前那个不及格老师的事情忘记了？” 再说什么，安锦儿似乎完全听不见了，怎么会？她怎么会！ 李厉扭头看着祁南，这些事情他很是意外，仿佛一下子，他就离祁南很远了一般，明明靠得这么近，为何又这么远。 这哪里是一个高中生能够做的事情。 他瞬间有些失落跟茫然，要如何努力，才能抹平这其中的差距？ 安锦儿突然古怪地一笑，“我知道了，都是我误会了，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赶紧去找祁南，当时你没有让我见到她，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说完，她又对李厉说，“都是我太多事了，不过这么多天我一直惦记这这事情，人都瘦了好些，现在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呢，要不然阿厉你送我回我们班？” 你不是牛叉吗？你不是能吹牛吗？之前怎么不说，非要在这里现眼，就让李厉看着，你原来是这么虚伪的一个人，相比起来，安锦儿觉得自己表现的，才是一个高中生正常的样子。 谁不会莽撞？谁不会做错事？谁不会暗暗地难过呢？ “你回去吧，你放心，小南她不会跟你计较的。”李厉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安锦儿走出祁南他们班教室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等等——”背后传来祁南的声音。 安锦儿扭头，带着恨意：“你还要如何，现在你满意了？我真是好心没有好报了还。” 祁南仔细看安锦儿，突然有些同情她，她做的这些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李厉，如果不是被她针对的是自己，祁南完全可以无视她，但现在，她也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安锦儿，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只是现在高三了，大家还是好好学习吧，而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妈妈已经给我订婚了。” 祁南说完这话就走了，不管如何，她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 安锦儿被订婚两个字，给炸糊涂了。 第302章 烂泥扶不上墙！ 安锦儿被今日这一出出的，弄得有些魂不守舍的。 祁南订婚了？为什么李厉不知道？她是故意蒙蔽自己的？让自己对她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地继续留在李厉身边？真是心机婊！ 想通了这一点，安锦儿身上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思虑重重地回了家。 “锦儿回来了，买了你最爱吃的葡萄，学校里那些东西哪里能吃……”丘露露在客厅招呼她。 安锦儿就当没有听见一般，哒哒哒上楼，撞进房间里，“表姐——” 安锦儿的表姐叫丘然，是安锦儿从小到大羡慕的对象，她总觉得表姐无所不能。 但是丘然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到他们家散心这种事情，也还是第一次。 现在的丘然，二十出头的年纪，开学就是大三的学生了，只是她的学校开学比较迟，人还没有回去罢了。 安锦儿在丘然的衬托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乡下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表姐会英文跟外国人交流，她还去过很多地方，小提琴拉得也很好，说出来的话听着都是遥不可及的。 只是来青成之后，她偶尔去散散步，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看书发呆，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 安锦儿巴结着她，一直各种说自己的事情，她都爱答不理的，在说到李厉这件事情上，她才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这给祁南争取名额的事情，就是表姐教她的。安锦儿觉得表姐的手段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一次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这个办法不好，实际上就是她闹腾，也没见李厉对她说重话，都是祁南会吹牛！ 还说什么订婚的事情？骗谁呢！ 这不，一回到家里，安锦儿就赶紧来讨主意了。 “表姐，这一回你可是要帮帮我啊！”她亲昵叫道。 丘然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留着空气刘海，乌黑的长发过了腰，一张素净的瓜子脸此时带着微微愁绪，穿一身浅蓝色的裙子，显得分外动人。 见安锦儿这样冒冒失失地上来，她心里头又有些烦躁。 看着这个表妹，她没有太多好印象。 实际上要不是因为听说心里惦记的人在这个地方出现过，她根本不可能来这个破地方，安锦儿说的那些话她完全听不进去，唯一说到李厉的时候，她才有了些触动，都是同病相怜啊。 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表妹，才有了些怜惜。 “锦儿，怎么了？”丘然蹙眉柔声问道。 安锦儿就巴拉巴拉一大把地说了出来。 丘然眉头皱得更紧，她仔细看了一眼这个没有什么心思的表妹，说道：“锦儿，你现在年纪还小，又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按家庭条件，他是配不上你的。” 安锦儿顿住，这话她听自己母亲也说过，之前不以为然，但是表姐的话，似乎总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爸爸，是一个靠自己爬上来的副镇长，本身文化程度就不高，这个年纪了，以后晋升的机会很小，母亲也只是一个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普普通通的家庭，你呢？姑姑就已经是局长了，还有咱们丘家……听你说这个李厉也并没有太过出色，他这样出身的孩子，读了大学以后家里帮不上什么，说不定还是要去基层发展，你起点比他高，长得也好，何况……”他眼里还没有你，但这么狠的话，丘然是不会随便说的。 “所以你看，你最好找一个家世比你好的人，至少这样才平衡，要不然到时候他自己没有出息，反而要怪你，别指望男人知道你的牺牲，不过是觉得你找不到更好的而已，就是这样的境地，你以后不想嫁在城里吗？你不能大学的时候再想找对象吗？现在可是高三，你觉得为了他，值得吗？”丘然问道。 这是她觉得要提醒安锦儿的地方。 物质条件是爱情的基础，免得小姑娘昏头了，什么都顾不上。 安锦儿听这些话的时候一团糊涂，但她用力摇头，“不会的，李厉很厉害，就是以后回县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又不是农村人，我反正就想跟他在一起！” 傻得……真是可爱，如果自己可以这么不管不顾的，该多好。 但愿以后她不要后悔才好。 丘然提醒的话就到这，她听不下去，不是自己的责任。 “好，你既然愿意，那就想想现在怎么办就行了。” 说得一派的云淡风轻。 就这么简单？安锦儿惊呆了，好一会才晃过神来，又把学校里遇到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丘然并没有直接说要怎么办，抬头问安锦儿：“锦儿，首先，你觉得她说的可是真的？” 有些客观存在的东西，还是要分析出来的好。 安锦儿立马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反正她那个妈妈没有出现过，还不是随便她们吹牛，倒是之前借钱那个事情可能是真的，也就是运气好遇见了大老板，估计人家给了她点钱吧。” 她就只承认这么一点，这才是常理不是吗？安锦儿如此想到。 丘然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么锦儿，既然你有自己的判断，那接下来，你要如何做呢？” 安锦儿突然古怪地就笑了起来，嘿嘿一笑，声音就压低了一些，说道：“表姐，我想到主意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见丘然并没有要打探的意思，略微有些无趣，这才接着说道：“她当然是傍上了大老板了，手里头有了点钱，又怕别人说三道四的，就杜撰出一个什么有钱的妈，想想也是好笑，毕竟她长得还可以，到时候找几个人，说她……被包丨养了，看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丘然看着安锦儿一路得意洋洋地说下去，眉头简直能够夹死苍蝇。 这个蠢货！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一心软管她这些破事的？丘然觉得很是有些无力，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竟然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能够使出来，也不嫌丢脸。 安锦儿还在那兴致勃勃，听得丘然眉头一跳一跳的，再也忍不住说道：“糊涂！” 第303章 狗头军师 安锦儿被丘然这一声“糊涂”，弄得心肝儿一颤。 这可是她好容易才想通的，祁南现在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等这些事情传开来，看她还能不能在学校呆下去？ 这种事情最是没有办法解释。 别人都会想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永远都有。 怎么到了表姐这，反而是糊涂呢？ 她很是不明白。 见安锦儿像个榆木疙瘩一般，丘然心里头再次涌起无力之感，“锦儿，你这样跟那些乡下妇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安锦儿想要辩解。 丘然根本没有理会她的神色，接着说道：“这种做法永远是没有办法登大雅之堂的，你要做的事情，就堂堂正正去做，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值得你脏了手，那以后还指望你能有什么底线？” 说到这，她愣了一下，想说如果你真的要嫁给好人家，别人怎么会查不到这些事情，坏了自己的心性值得吗？但想着安锦儿的眼光，一个穷乡僻壤的副镇长的儿子？呵呵！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心里不能太窄，就比如之前你说的，把她家里的事情闹出来，让别人看笑话，笑话不笑话的暂且不好说？这事情出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人家会怎么想你？这种损人损己的事情，何必要做？”丘然语重心长说道。 安锦儿似乎有些明白，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太对，总之她觉得自己应该听丘然的。 “表姐，你教教我！”她撒娇说道。 丘然心里头略微舒服了一些，自己的感情路走得不太顺，但在这方面也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她看着安锦儿这般懵懂，心里头有些快意。 罢了，成全表妹也好。 “所以我之前让你隐约透露一下，这个名额是你极力争取到的，你在恰当的时间跟她说，既要避开人，又要让别人知道，最好让你那个李厉知道，语气要软……这些你都做到了吗？”丘然追问。 安锦儿有些心虚，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低姿态了，回答得倒是很理所当然：“当然，但是她不识好歹啊，非要吹牛自己特别有钱！” “不管她领不领情，别人看着就是你完全为了她好，她不领，是她的事情，这样李厉一定会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姑娘。”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刷足存在感。 安锦儿点点头，又道：“表姐说得对，所以她不要，我就埋怨了两声也就走了，但是她居然追出来，跟我说，她订婚了！” 丘然愣了一愣，这个姑娘为什么要跟安锦儿说这些？听描述是个挺有心机的人，“你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要么就是心机太深，要么就是个坦荡荡的女孩子，听着在那样的环境之下生活，似乎前者居多。 “这怎么可能呢，以前也没有听过啊，暑假前面她家里那些破事一直在闹腾，这才一个月的不到，谁信啊！肯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到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真是够恶心的！”安锦儿嘴里，就没有祁南的什么好话。 在丘然的要求下，她又把知道的祁南的信息，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一家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姑娘还是有点厉害的。 也难怪那小子总是在她面前转悠。 安锦儿这样的条件放在这，都不心动，也不是什么眼光好的。 这样的事情，还用自己拿主意？ 她表示很是不屑，勉强听完了这些絮叨，兴致乏乏，道：“锦儿，你听我说，你现在要明白的是几件事情，你如果能够做到，我可以给你说说。” “表姐你快说！”安锦儿眼睛都亮了，祁南怎么会是表姐的对手！ 丘然淡淡说道：“首先，李厉对你已经有些厌烦了，为什么呢？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说的这个姑娘，她就一直没有承认自己跟李厉的关系，哪怕他们走得很近，而你是随叫随到的，这样就失了身份，得到的，谁又会珍惜呢？她跟你说订婚，十有八九是以退为进。” 安锦儿猛点头，“没错没错，以前我跟我妈逛商场，看见一件衣服没有买到手，在家想了好多天，买回来了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你看，你接下来的是，要装作对他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女孩子，没有生扑上去的道理，他不会一点都不好奇，等他突然之间觉得你没有围绕他转了，当然，你不围绕他转，可以做别的事情，一定要引起他的注意要有交集，他要是来找你，你一定要绷住了，这时候，就成功了一半。”丘然说道。 “我能做到！”安锦儿满口答应。 答应得倒是这么利落，姑且，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点就是，你要看看这个什么南的，她身上有什么优点，永远别小看别人，照你的描述，她是有点聪明甚至心机的，长得不错，姿态能够放低，这一点你就做不到，男人哪怕是男孩子，都是有保护欲的，你不用整天把自己装得那么强势。”丘然盯着安锦儿道。 想着今天自己今天示弱，李厉的确有些不忍心的样子，安锦儿仿佛摸到了什么诀窍，“表姐，你真是太牛了，我都听你的！” 丘然不置可否地笑笑。 然后接着说道：“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要打击你的，你们的家庭完全不同，在学校里的时候或许可以看出那个姑娘很是聪明勇敢，但是你想想，你是从小学画画学乐器的，那个李厉也勉强算是，你们是好人家出来的，而那个女孩，你要表现地光明正大地，做什么活动，或者是一起聚会什么的，这个你以后自己想，她们这个出身的人有一个弱点，就是不爱表现，特别怕自己单独撑起什么场面，说白了就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就知道窝在角落里，而你要做的，就是让李厉认识这一点。” “有些东西，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这些都是没有办法逾越的。”丘然冷哼一声。 安锦儿觉得自己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 以后可以一本正经地使坏了！ 她几乎现在就看到了祁南气急败坏又拿自己无可奈何时候的样子！ 第304章 义卖活动 “祁南同学在吗？”安锦儿柔柔的声音响起。 祁南班级一个教室的人，都有片刻怔忪。 青成高中比别的学校提前注册一两日，大家其实都还没有进入学习的状态。 管理得也有些宽松。 “我去！阴魂不散啊这是！” “人家不是阴魂不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一来，又有目光往李厉那个方向瞧。 李厉却有些木然，他此时心里头翻来覆去的就是，祁南订婚了？才十八岁，怎么突然之间就订婚了呢？那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心里仿佛空了一块，而且，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去问祁南，因为一开始她跟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在意，觉得她年纪还小不会考虑这些。 原来不是不考虑，而是——不考虑他。 心里头纷纷扰扰乱成一团。 安锦儿见李厉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瞥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往他那边瞧，没错，这是起作用了？就是要让他魂不守舍就对了！ 她专心对祁南说话，“祁南同学，上次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不过上次你们的建议很好，咱们学校有许多同学家庭都很困难，我想了一个主意，能够帮助他们。” 不得不说，安锦儿要真的对一个人笑的时候，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 祁南顺着她的话问道：“哦，要做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这两天正是开学的时候，咱们是提前了，我想着组织一个全校的义卖活动，我已经把策划书交给了校长，他也同意了，得到的钱全部给学校作为助学金，到时候明细也会公开，有需要的同学都可以申请。”安锦儿说道。 祁南看着安锦儿不像说笑的样子，觉得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人卖，毕竟此时学生的购买力十分有限。 她这么想的，自然也问了出来。 “没关系，校长他们商议了之后，咱们这地方确实是买的人不多，自然不能在学校里，会在街上或者在县城里。”安锦儿很是耐心的解释，声音却是不小。 “那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祁南想着，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直接过来说一声的意思？ 安锦儿了然一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这个活动是要做一天的，想着这一天说不定就没有办法午饭了，到时候……能不能让你们那个卖点心的铺子赞助一些午饭，不是说你在那挺能说话的吗？” 原来是要在这里等着？ 祁南倒是也没有介意，只要不是阴的就行，只是要如何弄她要想想。 安锦儿见此，心里嗤笑一声，幸亏之前看那个肥婆出去了，什么跟别人关系好，还不是想着利用那个胖子，那胖子也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是一个高中生可以决定的，还以为巴结两个有钱的同学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家长怎么可能会同意，几百块钱呢！让她丢脸还有苦说不出。 这一点点的虚伪面目，揭开来就让大家看看，装好人，谁不会？ 她见祁南好一会没有说话，就道：“不过就是一顿午饭，如果你实在为难……” 还没有听她说完，祁南就说道：“这个问题不大，不过到时候你们要计划好，参加活动的一共有多少人，假设参加的有三百人，一个人算半斤点心，这也是需要几百块钱了，花费并不少，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人出的钱超过这些，那么这次活动，就让点心铺子那边冠名，也就是在场地拉横幅打广告，如果有宣传单也印上铺子的名称，如果没有，口头上也要帮着说说，算是双赢。” “这个……”安锦儿倒是不敢答应了。 祁南微微一笑，“没事，等你那边的消息，我再回去商量。” 安锦儿一口气憋着有些出不来，然而到底没有生气，“这个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听说你一直改良点心，希望那天可以尝到你的手艺哦！” 祁南点头应下：“放心。” 等她走后，冷俏等人围了过来，“你说说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啊，看着那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想让点心铺子出钱出力的，给她做人情！” 祁南揉揉冷俏的头发，哈哈一笑，道：“不管如何，这事情也算是有意义，到时候咱们参加就是了，又不是为了她，对不对？” 冷俏就是要顺着毛梳，听祁南这么说点点头，“就是！能出街上，谁愿意在教室呆着啊！” 说完这话，看祁南跟王恨美看着自己，冷俏又笑道：“嘿嘿，忙完这活动就努力学习，上吊还要喘口气呢对不对？！” 这叫什么破比喻。 最终，这一次的活动还是在青成镇街道一侧的一处空地举行。 去县城路途有些遥远，虽然购买力可能会好一些，但学生要过去，还要运东西过去，也太艰难了，在青成这地方，氛围原本也不错，又碰巧是圩日，人不会少。 得知消息的时候，学校就放假让大家回去各自准备了，头一天去看了一下地点，第二天直接照着自己的班级找到自己小组的摊位就行。 一时间倒是掀起了很大一股风。 大家都乐坏了。 最最高兴的莫过于安锦儿，很是出了一阵风头。 这半天，为了给大家解释这活动的意义，人都口干舌燥了，不仅如此，筹备小组她还把李厉拉上，遇到问题的时候几个人也都可以商议，她能感受到李厉完全没有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自己，这个对于她来说才是最主要的。 于是乎，在校门口的树荫下，她胸口上挂着牌子，声音更加甜美，笑容更加和善。 “没关系的同学，你们卖什么都行，有的同学卖旧的书本，还有一些读书笔记。咱们同学自己是卖家也是买家哦。” “没有这些当然也可以的，毕竟外面是圩日，还是会有很多人买的。” “果苗？红薯藤？家里的东西？都可以！” 还有一些熟悉一些的，夸赞她这个主意很好的。 她也表现得很是谦虚，“其实这件事情早就想做了，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了，很多城里的学校都让学生去锻炼的，这一次希望大家一定要力争冠军，这钱都是很有意义的！” 祁南几个人也兴致高扬，聚在一起想着卖什么。 “当然是老本行了！” 第305章 救场 这天是青成圩日。 天气依旧炎热。只是经过了双抢，村子里的人晚稻已经种上，一年之中最忙的时节算是已经过去了。 正是赶圩走集的好时节。 忙碌了大半年的人们，终于也变得从容起来，仔细想想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卖掉增加点收入，离中秋也不远了，要不要买点东西过节的时候好用得上，菜种是否还有，农具是否需要拿到打铁铺子修缮…… 家里有人上学的，正好给孩子注册，一时之间青成镇从早上就开始热闹起来，处处人头攒动。 已经九点了，冷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小南你那边煮的东西快好了没？我这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有胖胖，这碗筷到时候到底要怎么洗，要拿干净的水过去吗？冰块这么多够不够用？” 祁南此时一头一脸的汗，几个灶都在煮东西，她觉得自己跟蝴蝶差不多了，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冷俏的问题。 眼看着是赶不上了，祁南赶紧出声安慰她：“俏儿不着急，这是要需要摆一天的呢，最热闹的时候还没有来，咱们稳住。” 祁南觉得自己估计失误了。 昨天几个人好一番商议，大家提出了好些想法，什么干脆卖艺了，或者直接拿点心铺子里的东西出去卖，一样吸引人。 但是天气如此炎热，又是露天的，在外面烤了半天，别说是人，就算是树也都蔫了。试想想这个时候谁还想吃干巴巴的东西，最后祁南提出的卖糖水，还联系了冰室里的冰块，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谁能想到运来的冰块，跟块大石头一般，还有这些炉灶也赶不上趟，幸亏冷俏及时抓了一个长工——郑义，正抓紧把冰块刨碎。 祁南这边也是手忙脚乱到不行，刚刚熬好糖水，红豆绿豆是事先都煮好了的，玉米又没有剥。 几人忙得脚不沾地都暗暗后悔，为啥当初店铺里的人说要帮忙的时候，他们都很有骨气的拒绝了，美其名曰：这是自己学校举行的义卖活动，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才有意义。 有意义的结果就是，活动已经开始了，他们却还在这里忙上忙下根本出不了门。 此时的活动现场，在摆摊的时候很是热闹了一阵，大家兴致也特别高昂。 一开始的确也是吸引了不少人。 有很多都是家长，想着自己孩子学校的活动，到时候如果真的是卖不出去，自己花钱买一些东西回来，免得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收效甚微。 不得不说，东西还挺多的，五花八门样样皆有。 安锦儿带来很多自己的娃娃，大的有一人高，小得跟拳头差不多大，摆在摊位上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问的人都不算多。 李厉摆上放着很多他收集的笔记本。 其余的同学卖书本笔记的也很多。 这些都是主流，另外的大致上也可以分为两派。 一派是卖吃的，其中一个卖白粥的摊位目前最是红火，其余卖吃的大部分都是学生自己做的花生糖、米糕……样子都不太好看。 另一块是农产品，刚刚收获的花生、黄豆，用的有粽子叶，红薯藤，竹篾编制的各种东西。 这些东西全部堆放在一起的时候，看着倒是热闹。只是无人问津，在最初的那一波家长热潮过后，就变得冷清了起来。 就连一开始最火热的粥铺，一盆白粥卖光，连本带利两块七毛钱，现在白粥也没有了，小菜还剩下不少，几个人正商量着去一旁的空地上现煮。 在这所有的摊位当中，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摆着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摊位。 摊位旁边的树上，贴个大大的纸张写着的两个字——算卦。 王恨美悠哉悠哉的坐在下面，看着场上这热闹，跟一旁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我去，同学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样怎么会有人来呢？要不然去买个墨镜戴个帽子，装瞎子什么的没准还有门。” “这不是来真的吧？封建迷信要不得。” 说这些话的都是自己的学校的人。 街上的人渐渐增多，其余的摊位还有人逛逛看看热闹，就跟看西洋景一般，而王恨美这个摊位，瞧热闹的都没有。 一阵微风吹来，一块鸟屎吧嗒一下掉在她跟前，王恨美一直平静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裂纹。 安锦儿的摊位在临街，不多久卖出一个娃娃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张，加上许多同学来问事，她心里也开始有些烦躁。 “锦儿，我们卖自己的凉粉，糖不够要怎么办？” “等会天气热了，红薯藤发蔫了卖不出去了要怎么办？” “他们的白粥卖完了在那边现煮，有一个大大的锅，我们的花生能不能跟他们一起煮熟了卖呀！” “怎么都还没有人好多摊位都还没有开张，这一天下来，不会白来了吧。” 其实现在也只是上午，但是他们出来几乎接近两个小时了，卖出去的东西的确不多，一开始的新鲜感慢慢的减弱，天气开始变热，心也变的烦躁不安。 “阿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这个地方不太好，要不要用一些同学去宣传宣传……”安锦儿征求李厉的意见。 却见李厉皱着眉头四下打量，“怎么祁南他们还没有来呢？” 安锦儿心头的火再也压不住：“祁南同学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这都快要中午了还没有见人，咱们的横幅已经拉出来了，她说好了的，包了咱们这些同学的午饭，这要是不来咱们是不是到中午就要散场了……” 话还没完，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们。 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几辆小推车，上面放得好几个大大的桶，周围围着的人看样子都是买东西的。 再近一些就听得着冷俏的声音，“哎呀都不要挤了不要挤了，都说等我们到了地方……没错是冻的全部都是冷的糖水。” 看样子是在街上一边卖一边推了过来，身后跟着长长的人群尾巴。 “我去，这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众人瞅瞅自己空落落的摊位，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第306章 糖水摊位的火爆 祁南跟冷俏他们几个人一路闯过来，此时都累得跟狗一样。 然而还不能信歇息，赶紧的给这些跟了一路的客人准备东西。 好在这糖水卖起来也不费事，问清楚要什么之后，舀出来递过去顺带收钱。 这些人还是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跟过来的，当时东西刚刚推出门，正往外面搬呢，就有人路过看到这颜色好看，还是凉的，趁着他们还没有推到地方买了几碗，立马引发了如此盛况。 见此事的发展不妙，要是还在当街卖，怕是等不到摊位就要卖光了，祁南当机立断的停止，并且直接往目的地赶。 这才有了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送走了第一波客人，几个人都有些瘫软了。 “我的乖乖，这也太好卖了一些吧。” “真累，这不是还没有到中午吗，怎么这么多人？” 听得一旁生意冷落的同学嘴角直抽抽，他们倒是想忙起来来着，没这机会！ 也难怪他们的糖水摊位火爆，街上逛了这么一圈下来肯定口干舌燥的，冰室人头爆满不好挤进去，况且都是水，有什么好吃的？祁南他们的这个糖水特别受欢迎，一来新鲜，二来甜丝丝凉飕飕的，不仅凉快还可以垫肚子。 人们对粮食天然的就有一种亲近。 不说是街上逛着的人群，就是同学们自己，也都看得口水直咽，黄灿灿的玉米糖水，端出来还冒着冷气。绿豆沙跟红豆沙也是分外诱人，还有好几种他们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看着都好看，更是没有人吃过。 对于同学们喝的，祁南他们也准备了杨梅汤，这个必须是店里的工人帮忙了，用大车推过来两个大大的水缸，其实这还是临时征用的，因为肚子大，没有经过加工的冰砖可以直接扔进去，之前腌制在坛子里的杨梅可以直接倒进去，加点糖，酸酸甜甜的。 郑义一直跟着做苦力，现在都累得有些走不动了，这活计也是他的，给大家伙分杨梅汤，才跑了两个摊位，觉得路途遥遥，直接就喊一嗓子，“自己人都别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一听说给自己吃的，同学们都乐坏了。 这杨梅汤舀起来，放白色的瓷碗里，颜色就十分诱人。 “这样的小事哪里还需要你来做？放心放心。” “我们是做什么的，自己来自己来。” 此时刚好是中午，忙了一早上的同学们肚子都是不怎么饿，喝了一碗杨梅汤，只觉得沁人心脾。 “我去，老子终于又活过来了！” “可不就是还以为卖东西容易，我还想着以后不读书了直接做买卖，看来会饿死吧。” 卖糖水的地方一直持续火爆。在镇上很快就传开了，越来越多的人涌来，还带动了其他摊位的销售。 看到这种情景，祁南她们暗乐，他们的糖水足够多，铺子里依旧还在准备，到了这边人手不足的问题彻底得到了缓解，许多同学自发前来帮忙。 趁着机会，祁南终于有机会出来晃悠了一圈，看见了角落里寂寞如雪的王恨美，一脸纠结地坐在树脚下，忍不住无情地嘲笑起来：“哈哈哈，阿美，这就是你说的另有打算？” 王恨美回了祁南一张哭笑不得的脸。 晃悠了一圈出来，祁南心里大致有数了，到最外面看见了安锦儿跟李厉。 安锦儿手里拿着杨梅汤，吃人的嘴短，原来想刺祁南两句迟到不顾大局什么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祁南倒是朝她笑笑：“你这一次的活动的组织的挺好的。” 安锦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祁南这是在夸她？不是在讽刺她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登时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祁南两句，碍于李厉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有些憋得慌。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祁南了。 李厉在一旁接着说道：“没错，比想象中的好挺多的，大家准备的东西都很用心，也还蛮实用的，哪怕不能完全卖出去，也不至于不能开张，锦儿一直在说话跟吆喝，还想了很多办法，让同学们到各个角落去宣传，要不是你们有杨梅汤，估计这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锦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看祁南又看看李厉，心里哼了一声，这个祁南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嘛。 祁南的目的却是来跟他们商量的，“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们的那个糖水摊位特别火爆，喝糖水之后，他们看样子也想逛逛，但是我们摆的东西有一些乱。” 摆的摊位原来是按照班级划分的，但是每个班级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肯定也会有重复的，如今糖水摊位旁边的几个摊位，东西好卖了一些，都是托人流量的福。 “所以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打乱班级，直接按物品划分，书跟笔记的一类，吃的一类，日用品一类，农产品一类。”祁南说道。 负责组织活动的几个同学，听祁南这么一说，都点头同意了下来。 有人挠挠头苦笑道：“怕是卖吃的最好生意了。” 祁南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一张纸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路，几个区域在哪个位置标明了出来：“你们看，我们摆的摊位密集一些，现在买糖水的很多人都在排队，排队的时候无聊正好可以看看其他的东西，有需要就可以趁机买下来，糖水这个摊位在最中心，买了糖水之后，又要顺着这边这条路出去。” 要知道这个主意，灵感还是来自祁南以前旅游的时候逛的地方。 “这个好这个好，跟迷宫一样不说，反正要买糖水等于说要把我们所有的地方，都走过一遍。” “这样一来糖水等于我们的拳头产品，至少把人引来了，其余的都看各自的本事了。” “买不买无所谓，就算不买也总是需要路过的。要不然还能怎么样出不去呀！” 对他们明白过来，马上分头去调整摊位，弯弯曲曲的跟迷宫一般。 要说在旅游景点这样的事情会浪费时间，导致别人的反感，但是用在这个地方却未必。 原本就是能买吃的也是来瞧瞧热闹，这样子走一圈出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对方都是学生，本能就有一些好感。 何况卖这些东西的目的，也是为了学校里上不了学的同学，人性本善，加上之前找孩子的时候，镇上的氛围也是很好。 说干就干，几个人分头带领大家整治摊位去了。 第307章 芋圆芋圆 一听摆好的摊位需要挪动，分成四大类在不同的区域。 有些同学就开始抱怨起来。 “这要是真的是那些轻的也就算了，可是我们这东西太多了，也不好挪动。” “没错，谁让我抱这几捆红薯藤再动一次，我就收摊了。” 最后，负责让大家挪动的同学仔细看了看，又调整了一次区域，尽量将就有重一些东西的同学，但也只是尽量。 抱怨的同学看别人都动弹了，也就没有说什么。 不得不说，理顺之后的摊位，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样也不错，看起来一目了然，跟街上的米行农具行差不多。” 分门别类，别人才看得明白。 “你们几个，这里绕过来。”负责指挥的同学还在调整。 这就有些不明白了，全部挤着，“这样一来，就没有路出去了？” 那同学嘿嘿一乐，“你们傻啊，就是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等解释清楚的时候，纷纷竖起大拇指，而那买糖水的人，已经沿着他们摆在两边的摊位排起队来，看着眼前这些联在一起弯弯曲曲的摊位，也就是说，等他们拿了糖水以后，要出去的时候，还要慢慢绕出去，这样一来，所有的摊位都要路过一遍！ “真厉害啊！一开始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什么都让你想到了还得了，杨梅汤都堵不住你的嘴，瞧瞧人家那边！” 糖水摊位持续火爆，这边忙不过来，已经有许多人自发来帮忙。 冷俏跟胖胖一个人守着两个糖水桶，郑义负责冰块以及传递出去，其余的同学负责帮忙洗碗一类。 祁南此时则是去交代工人帮忙了，眼见的这些东西是不够卖的，肯定还要多准备一些分量，顺便的，也要带人过来给每个摊位发放午饭。 说是午饭，其实就是点心，吃饭是没有办法了，安锦儿手头上有一张各个摊位的登记表，东西拿过来，大家凭着一开始的手写的票去领回来就是。 忙完这些，祁南又逛了一圈，果然的发现改良了之后的摊位，人多了不少，很多人卖了东西出去，定价也是可以随意更改的。 就连王恨美的摊位面前，也蹲着一个大妈跟她在那说话。 甚至还撞见了两个眼熟的面孔，带着几个孩子在这里晃荡。 正是之前她找到的宝瑞等人，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有这样的活动，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买过去，要不要这么明显！ 人挤人的也没有办法打招呼，那些卖花生黄豆的同学很快就收摊了，都是意思意思，家里的收成也不可能搬太多出来。 还剩下一些红薯芋头，这些东西，乡下人都不需要买，镇上的人家一次也吃不了几个的，不出意外地滞销了。 祁南再回头到糖水摊子那边，看来也接不上了。 “小南，很多人说咱们的糖水跟自家的不太一样，玉米都跟自己吃的不一样。” “俏儿，要是都一样，我们的铺子怎么开？”祁南半开玩笑说道。 没错，他们的糖水店铺也马上就要开张了，争取赶上这热天的尾巴。 糖水的方子还是周爷爷想出来的，不腻。而这些奇奇怪怪的品种，也是祁南提出来的，如此一结合，效果自然是很好。 到时候，糖水店铺跟点心铺子一打通，又是头一份。 今天这般，一是看看有没有市场，二来就当是打广告了，这么多的品种，别人要模仿，也是不容易的。 祁南在农场的时候也吃过许多，只是没有太在意。 吴蔓去农场之后，点心铺子开了起来，在一旁配了一个糖水店，生意十分火爆，这才想着推广。 更何况，农场的片糖还放在那呢，刚好有了用途，再加上特意调制的各种蜂蜜。 “小南，玉米糖水卖光了，原来还以为这个大家不喜欢吃。” 玉米在乡下也是常见的，只是他们的玉米粒全部都处理过，吃起来味道自然有些不同。 “绿豆也没有剩下多少，刚才那边有同学有凉粉草，我们这边加上冰块，正好一起搭着卖。” 祁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俏儿你跟胖胖接着卖，郑义，你去问问有多少同学是有空的，让他们到那边树脚集中，我们需要现场做东西，然后你再回去拉冰块过来，顺便带一些炼乳。”祁南说道。 郑义扭头就去了，完全没有觉得祁南指挥他干活有什么不妥，谁让祁南肚子里的鬼主意很多。 一听说要帮忙，许多人都过来看热闹。 其实也挺简单的，也不算是什么秘方，祁南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我们现在来分组，你们几个，把红薯紫薯跟芋头都去皮，你们几个把这些分类洗干净然后上锅蒸熟，我跟第三小组就等会一起行动。”祁南很快就分工好了。 周围的人一听说直接现场做吃的，也没有听说过是什么东西。 好奇的人不少，“小南，做的这个是什么？也是你们糖水店铺的东西吗？” “这样做出来，不怕我们去抢生意？” 祁南有些失笑，“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东西，以后学会了回家直接自己煮着吃就行！” 都是习惯干活了的，人又多，原料也充足，很快的就弄出来一大堆。 “小南，这些用得完吗？” “这个红薯被我削皮弄得好难看，要紧吗？卖不出去怎么办？” 祁南又是一笑，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干活，很是有成就感，人太多，刚才还见派出所的杜叔叔带着两个人在这巡查，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捣乱。 她甚至有些纳闷，以前为什么自己会拒绝跟人接触呢？ 拉回思绪，很快红薯跟紫薯先蒸熟，祁南试了试，然后倒上木薯粉让几个人和面一样地和，祁南准备做成芋圆。 这大概是几乎不太会失手的甜品，又没有什么添加剂，看起来也是好看的，加上现在现场原料特别充足，正好可以利用。 等祁南示范着把和好的面团揉成长条，切成粒，扔水里煮熟捞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呆住了。 “天，这东西怎么这么好看，竟然是我做的。” 此时，郑义报过来一摞碗，祁南拿了一个出来，把芋圆放进去，加上之前就煮好的红豆薏米，舀了炼乳进来，没有神仙草，但是有同学带来的凉粉草，制成凉粉之后带着一些灰绿，再加上冰。 看着卖相就好。 “好了，芋圆出炉！独此一份！” 钻进钱眼里的一大群人，立马觉得眼前这东西，比红薯什么的值钱太多了！ 第308章 出乎意料地成功 这般炎热的天气，空地一旁驾着的柴火依旧不停地燃烧着。 忙忙碌碌的同学们，此时人手一碗芋圆。 一开始大家吃得都很是不好意思。 祁南的意思是，“自己要是做不好，哪里好意思拿去卖？” 第一波人吃完，也没有什么问题，芋圆颜色漂亮又q弹得很，配上炖烂的红豆薏米凉粉跟炼奶，吃得大家都很是满足。 “我又学会一个技能，这红豆也没有什么，到时候就算是没有办法配齐，吃起来也好吃，只是没有那么容易有冰块。” “没关系，在家可以吊井里湃着一样凉。” 于是乎，时间到了下午，在玉米糖水绿豆糖水卖光之后，糖水摊位又推出了芒果西米露以及芋圆。 再次掀起了一拨热潮。 等这些都赶不上趟之后，还有闻风而来的客人，则是有什么就上什么了，芋头糖水，红薯糖水，芒果西米没有了，就添加别的水果。 一直等到最后，糖水也没有了，才算是真正的收摊，同学们也都疲惫不堪。 人这么多，糖水摊位引来的客人，原本有很多就是准备上街买东西的，如此一来，反而是农产品那边卖的最快，笔记跟书本一来的卖得不太好。 吃货果然是生产力。 到最后，笔记很多都是打折卖，价格跟收废纸也差不多了。 等下午赶集的人散尽，大家也都瘫成一团。 “做生意真是太累了！” “也不知道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肯定不少，糖水摊位都不知道卖了多少了，一个桶就可以分成多少碗？这人就没有停过。” 他们的定价是一碗糖水五毛钱，不算贵，但也不能算便宜。 之前卖艾叶糍粑的时候，才几分钱，后来提到一毛，买的人一样不少。 冷俏在一旁数着钱，手一个劲地发抖，之前忙碌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闲下来的时候就明显了，数了几次还是这样，哭丧着一张脸，“这还是我第一次皱着眉头数钱！” 最后数出来，竟然有五百一十二块三毛钱，得知这个数字，大家都震惊了！ 这还只是糖水摊位而已！ 冷俏拉过郑义：“快，你数数，是不是数错了，还是收错了钱？不应该有三毛存在的啊，不是一碗五毛吗？” 郑义数了一遍，也还是五百一十二块三毛，“没错啊。” 至于那多出来的三毛还是少了的两毛，也没有人关注这点细节了。 他们想的是，乖乖，这得赚多少钱啊！ 难怪现在许多人什么都不愿意做，纷纷辞职下海去了。 “这……咱们这一天，够好多人上学了！” 如果单单是学费，不过是六块钱一个学期，一年十几块钱，也就是说他们这一天的收入，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就已经可以让四五十个没有办法上学的同学重返学校。 至于第二年，活动依旧还在继续啊！ 对于青成高中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了。 这一次的活动完全由于学生自己组织，学校的老师并没有插手。 潘校长跟学校的老师们，在学校里还是有些担心。 无外乎就是，这要是没有人买要如何？东西肯定是可以卖出去一些的，但学生脸皮薄，说不定价格方面不好控制，到时候集中起来，如果钱太少，怕是也派不上太多用场。 “这个咱们不要插手，也是时候让他们自己锻炼一下了，如果真的找人去买，就失去了意义。” 潘校长完全认同宁主任的说法，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担心的，跟大家商议，“如今咱们设立有奖学金，之前也有助学金的额度，就是那个神秘的人捐的，如果钱太少，看看要不要二者合一，咱们也不能打击学生们的积极性……” 潘校长说到这，想到祁南，这个学生的事情他是都知道的，她遭遇的那么多的事情，但是一有能力的时候，就想着力所能及地做这些事情帮助同学，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阿湛那臭小子眼光不错。 不计名利地付出，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不仅有善心，最主要的是还有能力，才能够做出这么多事情，不简单。 在场的都是各个班级的班主任，一腔热血在教育上。 对于以前混进教师队伍的黄莹莹，现在还在食堂呆着呢，食堂的那些阿姨们，才不会管她是什么人家的儿媳妇，干不了活就只有被鄙视的份。 老师们也都是在想办法，“不管如何，现在镇上的氛围不错，不可能完全失败，咱们要以鼓励为主，同学们到了这个年纪，接触社会也是必然，不能什么都在书本上学。” “没错，只要能有一百块，这个学期就可以帮助十几二十个学生，咱们一个年纪六七个班，也就是一千多个同学，最困难的也不是太多，如果真的用这笔钱做助学金，我捐一个月工资！” “没错，咱们一个人捐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足够了，这样一来，至少咱们学校的同学，不会因为学费失学。” 商量了一会，他们也没有闲着。 “这都下午了，赶紧去交代一下食堂，学生们回来就要打饭了，哎，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能加点菜……” 实际上此时大家的生活比以前好太多，至少都可以吃饱了，但要说吃肉什么的，是难以想象的，就连老师们自己，工资也只是勉强够养家糊口。 “炖了一大锅筒骨汤，这个不贵，好歹让大家都吃一口。” 正商议结束，学生们也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几个负责组织的同学，带着一个纸箱，往老师们这边来。 “潘校长，这是我们今天义卖的钱，已经统计好了，全部都在这。” 潘校长打量了一回几个学生的脸色，都算不上好，只能说是……平静。 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结果密密麻麻的统计单子，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串串的名字，以及卖的物品，后面写着的则是金额，多的十几二十块，还有几毛的。 他一边往下翻一边安慰大家：“没关系，这不是卖的挺好的吗，不管怎样这次的活动……” 说到这，他愣住了，因为看着最后一栏写着的名字，祁南、冷俏、杜玥、郑义，这个不是重点，这糖水是什么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金额一栏写着五百多，这是小数点弄错了？ 他揉揉眼睛。 再看，没错啊。 还没有问话。 面前的学生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哈，没看错，就是这么多！” 这群小崽子！ 第309章 食堂庆功宴 “老潘，我们很难过，对不起学校的信任，这次的活动没得到应该的效果，怕是帮不上太多的同学了。” “哎，本来以为怎么也有四位数的，看来目标达不到了。” “连一百个同学都帮不上……” 大家都在正话反说，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其余的老师原来围在一旁，见这边热闹，又听得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讨论声，瞬间就有些希望，挪过来一看，每个人都傻了。 “我天，我没有看错吧，这是八百二十六块六毛钱？”有老师惊叹起来。 好惭愧怎么办，第一感觉竟然是工资保住了，回家不用跪搓衣板了。 他们可是靠工资吃饭养家糊口的啊，这么点钱本来就是掰碎了花。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惊叹过后老师们纷纷反应过来。 他们原本的预计是，能够过百就已经很好了，毕竟那个地方有些偏僻，热闹的地方哪里去找那么大的空地，这还是挨着烈士塔附近才有的。 人流不多，就算是善心人不少，购买力也是有限，每个摊位哪怕赚个几块钱就已经很多了。 这可是八百多块钱啊！ “祁南她们的摊位就赚了五百多，不过糖水都是冰的，的确很好喝。”有学生说道。 糖水？煮开的白开水加点糖？卖这么多钱合适吗？！难不成这是别人捐的？她们可是知道之前祁南找到那些被拐孩子的事情。 “老师，不是的，全部都是一碗碗卖出去的，一碗五毛，好多好多人来买。” “那么好吃的东西，去冰室不也要好几毛钱吗？咱们这个划算多了。” “不过祁南她们忙了一整天，成本也没有计算，那么多的冰，糖、各种原料、听说里面还有特别酿制的百花蜜。” 潘校长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懂学生们的世界了。 一点糖水卖了几百块钱？谁来告诉他为何会有一种魔幻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在接过杨梅汤的时候好了一些。 这些杨梅汤是学生们用小桶带回来给老师们喝的，看着颜色就很好看，喝着酸酸甜甜的，又凉快，滋味特别好。 而听说这杨梅汤，也是祁南那边的店铺提供的，几个大水缸，一开始是给学生们喝，后来为了招揽人流，洗了许多芭蕉叶，下面是同学用竹篾编的笔筒，芭蕉叶放进去，只要过来逛的人可以免费喝！ 免费的东西，本能地引人向往，一时间人满为患！ 这学生没说的是，家里的几株芭蕉叶都被他剥得只剩下芯了…… 老师们纷纷想着：如果这些都是免费，那些糖水火爆，也的确是应该。 潘校长喝了口杨梅汤，人也神清气爽起来，再仔细看着手里的清单。 瞬间整个人又不好了。 “王恨美这一栏没有物品，怎么也有五十块？” 听他这么一问，学生们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有些人笑得肚子都痛了，一个劲地揉。 “王恨美现在可有名了！” “没错没错，无本生意，以后毕业什么都可以不做，直接摆个摊就行。” 闹半天，还是没有听懂她到底卖的是什么啊？ 潘校长就问了出来，“她这是怎么回事，钱还不少。” 然后，学生的回答，让潘校长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对待。 “那个……算卦。” 算卦！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居然去算卦？！ 说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呢？ 学校里培养的学生，竟然去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了？！ 见潘校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周围老师的脸色也是奇怪莫名，学生们最是会看脸色，登时就做鸟兽散。 一下子全部跑开。 只剩下声音传了过来。 “老潘，预知后事如何，晚上食堂庆功宴见！” “竟然觉得食堂都好吃了起来！” 声音渐渐小了，学生们全部离开。 老师们瞬间处于懵逼的状态，庆功宴？加了一点骨头汤的庆功宴。 哎……突然有点心疼他们。 然而，这一次老师们又料错了。 食堂是准备有桌子的，只是因为全部都是淘汰下来的条桌，看着颜色也很是可疑，平时学生们都不会在那坐着吃饭。 基本上都是打了饭，散落到各个地方。 而今天他们被请过来的时候，学生们都已经整整齐齐坐了下来。 两长桌子拼成一张席，凳子全部都是学生们自己上课用的，现在一张席坐了十二个学生。 齐齐的掌声经久不息。 他们进来之后，看见留给老师们的两桌，桌上摆着的是一大盆肉，另一盆，泛着凉气的看来是传说中的糖水？看着倒是好看。 “我建议，把咱们的这些肉分到各桌……”潘校长率先说道。 学生们吃一口肉不容易。都是长身体的孩子，他们几个少吃一口也没有什么，今天学生们都辛苦了。 哪知道，他还没有说完，就见有小推车一路推过来。 一股扑鼻的肉香味传来。 周语出跟胖婶跟在一旁，见老师们来了，也就过来打招呼。 “说来今天这活动咱们提供的午饭，但也没让大家吃上一口热的，这晚餐别的地方也坐不下，我们做不到太多，让同学们吃口热饭菜还是做得到的。”胖婶笑着说道。 潘校长这么一看，赶紧代表学校感谢他们，单单这一顿，花费绝对不算少，这可是实打实的肉啊！中午的点心也是他们供给的，说什么广告的话估计也就是个借口，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一盆盆的肉，看着都是准备充足的。 每一块都有孩子拳头大小，泛着酱光，一股扑鼻的香味传来。 “我是被几个小孩子撺掇来的，差点没累死我这个老头子，见到你们爱吃，我这心里就舒服了，要不然回去还要收拾他们！谁要是跟祁南冷俏丫头一桌，别让她们吃肉！”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这大块的红烧肉，是周爷爷秘制的方子，油而不腻，一个人正好一大块，颤巍巍地能有一个小碗那么大。 周爷爷跟胖婶说完话就离开了。 开动起来的时候，就热闹疯了。 他们都在找祁南那一桌。 也不是周爷爷说的不让她们吃肉，是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哪知道却压根儿没有找到。 第310章 我不服！ 深藏功与名的祁南跟冷俏几人，此时都瘫在她们住的房子里。 不是累的，是笑傻了。 因为这么一整天的忙碌过后，在临近收摊回来的时候，又掀起了一小波人潮。 一开始祁南他们还以为是来买糖水的，正要解释说糖水没有了，要是想吃的话，明天街上的铺面开业，还有打折活动，哪知道这些人根本只是路过，看了一眼就匆匆而过。 在祁南他们的目瞪口呆中。 只听得领头的那个妇人，唾沫横飞的指着一个角落说道：“我跟你们说，我骗你们做什么，就是这里有个小姑娘，看见上面那字了吗？算得可准了，那可是开了天眼的！” 然后唾沫横飞的描述了自己在这里算卦的经过，“我一开始见这边人多，就上来逛逛，看这些学生卖什么的都有，倒是也新鲜，但走到这摊位面前的时候吧，一个学生，算卦啊！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停了下来……” 瞧她那油光满面的样子，以及众人的羡慕嫉妒眼神，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好事了。 “要说这也是命，之前孩子爷爷说给我们留有东西，我们都当是他老糊涂了瞎说的，家里也不是没有找到，毛都没有一根，我想着就算最近吧，这姑娘竟然算出来最近财运不错，我这一路上回家的时候，还是低着头走的，愣是一分钱也没有捡到！哪知道回家之后吧，这就跟有神仙指引着，上了阁楼……看看这不就是我那婆婆给我留的整套首饰？” 要不是这算卦的人不在，这架势，还挺像请来的托的。 她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顿时就激动了。 跟着这个妇人直接过来，要自己家也挖出点什么宝贝，可就发达了！ 原本就已经准备收摊了，看见突然之间围了这么多人。 这是要火的节奏？ 王恨美果断怂了，远远看见这个妇人，直接趁乱遁走，到现在都还在纠结要怎么收场。 这以后青成，可是彻底出名了！ “哈哈哈！高人？开了天眼！”冷俏笑得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阿美，要不然索性成全了别人算了，看在别人诚心的份上。”胖胖在一旁打趣。 只有祁南是真心想着解决问题的，只是说着话来也是幸灾乐祸：“阿美，要不然你可以这样，到时候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别人问你，你就说自己突然之间神仙上身了，现在神仙走了，算不准了，以后就没有人来找你了？” “梦游，装成梦游那样懂吧？实在不信你就随便说几句，到时候别人一看，不对啊，就不会再来找你了……哈哈哈哈——”说着说着，祁南自己编不下去了，咯咯笑了起来。 只要想着，以后王恨美出行，就招惹一大堆人蜂拥而至，那种场面真是好笑。 主要是，还是自找的！ 王恨美一脸的生无可恋：“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几人这么一停留，差点就错过了食堂那边的庆功宴。 一直等到周爷爷回来的时候，听见这边有声音，才踱步过来道：“喂喂喂，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诓我去食堂做了那么多的肉，现在闻到肉味都想吐了，难不成还要在家再给你们准备啊？晚上喝白粥清肠胃！” 几个人都知道周爷爷的脾气，更不想喝白粥，反正跟学校就是邻居，起来洗把脸，收拾收拾，赶紧溜回食堂。 见这几个主角到场，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几人自然都是主角待遇，食堂这些菜可是胖胖妈妈带着人来做的，另一个据说是冷俏跟祁南的爷爷，义卖活动最火的又是祁南跟冷俏他们的摊位。 至于王恨美？大家笑了之后，不约而同地有些同情她。 这同情之中，还带着些许好奇。 “王恨美，下次考试感觉不能再安排座位了，你给我算一卦，哪个地方利我我就去哪坐，这些都是命，拼命背书有啥用？” 只恨得王恨美差点想用肉堵住他的嘴，没见老师们还在旁边呢嘛！就敢说算卦！ 在这一片的欢声笑语之中，自然也不是完全的和谐场面。 这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哪怕当事人觉得特别满意，身边也总会有人觉得不满意。 安锦儿就是这些不满意人群中的一个。 她吃着这些肉有些食不知味。 周围的同学跟老师，说的全都是祁南。 说什么如果不是祁南她们的糖水救场，根本就举办不成功。 说什么中午吃的点心，是祁南准备的。 说那些杨梅汤无比可口，沁人心脾。 说祁南好不藏私，带着她们做芋圆，特别神奇地就能转手卖了那么多的钱。 说什么这庆功宴，这些肉也是因为祁南她们提供的。 说整个活动，占大头的是祁南。 祁南，祁南！ 怎么哪里都有你！怎么就没有人想想，如果不是她想了这个办法，组织这一次的活动，又有祁南什么事情呢？ 自己忙里忙外这么多天，事无巨细的都去跑，没有换来一句好听的，全部都是为了她祁南做了是吗？她除了会哄骗人，在现场逛了两圈，又做了什么！ 等李厉加入同学的交谈，“没错，这一次多亏了祁南聪明。” 别人的否定也就算了，李厉是知道自己从头到尾的付出的，他怎么能够这么说！ 安锦儿再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大家都吃了一半了，祁南还跑过来，比校长的排场还大了，这是嫌自己不够显眼吗？这是义卖活动，大家尽力就好，又不是个人出风头的地方。” 这话显然就有些重了。 让安锦儿气愤的是，她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同学看着她的眼神就有一些怪异。 在话说出口的那么一瞬间，安锦儿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她明明答应了自己的表姐，不能冲动，不能让祁南得意，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 这一忍不住，她就又出口解释两句。 哪里解释得清楚，反而让自己更加难堪。 凭什么自己又没有做错说错，这些人完全都是一副看小孩子闹脾气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如坐针毡，坚持了片刻，终于分外委屈地离开了现场。 第311章 她专门克我！ 天色已晚，饶是安锦儿无论如何想离开，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就这么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请了假之后迫不及待地就跑回了家。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学校呆着了，到处都是说祁南的。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人说自己的好话？要是没有祁南…… 她明明就是耀眼的那一个。 丘然早上刚起床，把自己收拾好，坐在阳台往下看。 小镇上的空气还不错，她就这么穿着一身棉布裙子，看着阳台一侧热烈的三角梅发呆。 安锦儿在房间没有看见丘然，心里就是一慌，四下一找，终于在阳台看见人的时候，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 “表姐——”趴在丘然的肩膀上，安锦儿大哭了起来。 哭哭啼啼了好一会，丘然都没有明白安锦儿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可疑的水印，丘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锦儿发泄完毕，求救一般的看着丘然。 似乎等着她拿主意。 “表姐，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了。”安锦儿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丘然赶紧借机说道：“没关系，我刚好想着去换一身衣裳。你也知道我们学医的，都有一些职业病，并不是嫌弃你。” 实际上她对安锦儿是有些头疼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丘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此时安锦儿的父母已经去上班了。 看着丘然的神色，安锦儿更是有些自卑忐忑，丘然刚来的那两天，安锦儿也自告奋勇的带她去外面街道吃东西。 她知道的是有好几家的米粉，米豆腐做得都挺好吃，其中一家砂锅粉，麻辣鲜香，尤其是她的最爱，此外老街上还有别处没有办法吃到的糖三角、高粱粑粑等等。 然后那一次安锦儿却被打击了，丘然看了好几个地方直接就走人了，连坐下都不愿意，“怎么这地方这么脏，连消毒的餐具都没有，”“这家的筷子跟桌面太油腻了”，“你看里面什么人都有，有些东西可是传染的……” 那天早上一年去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总算是找到了一次稍微干净一点的砂锅粉，丘然仔仔细细盯着人洗干净砂锅，自己洗手放了米粉，就算是这样，丘然还是拿出自己带着的湿巾，仔仔细细地把筷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陪在一旁的安锦儿，对丘然是隐隐有着崇拜的，这崇拜之中又带着一些自卑，看着丘然的做派，她突然之间觉得，平时她觉得好吃的那些东西，也变得食不下咽起来。 现在看丘然饿着肚子，想到昨天吃的糖水以及点心，安锦儿献宝一般地对丘然说：“表姐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丘然很是不以为然，这样的小镇上，没有什么像样一点的地方，上次安锦儿也是这样兴致勃勃地带着自己出去，要不是给她面子，她根本就不会吃那些东西。 最近这几天的饭菜都是有人动手现做的，为此丘露露还特意找了一个人给她做饭。 早餐她就自己对付一下，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但此时肚子的确饿了，安锦儿又在一旁极力鼓吹，“有很好吃的蛋糕跟酥饼……” 鬼使神差地，丘然就跟了出去。 虽然一出门她就后悔了。 但是想想，这些东西都是不需要油盐酱醋的，也至于太脏太难吃吧！ “表姐，你要什么，你看两边店铺是打通的，咱们可以要蛋糕跟点心，再来一碗糖水，昨天下午就是这个卖了许多钱，听说很多地方都是没有的。”安锦儿说道。 丘然看着店铺，略微有些诧异，在外面看两间店铺并没有什么特殊，进来才发现里面的装潢……挺好的。 跟她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水磨石的地面，一侧是大大的玻璃柜台，里面的点心分门别类放好看着就很是诱人。 另一侧有大大的冰柜。还有好些手绘的水彩图案，这就是在她生活的城里也不常见。 中间宽敞的部分，整整齐齐摆着小桌子，看着跟别的店铺那些粗苯的桌椅不同，桌腿比较细，椅子似乎也是蝴蝶椅？看着不显乡土，而且整洁。 丘然心想：老板怕是出过远门。 然后又想：还是不要抱太多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如果真的是这么厉害为什么店铺会开在一个小镇上呢。 什么糖水？那些甜腻腻的东西，真的会有人吃吗？ 她们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红豆糕跟绿豆饼、咸水角、春卷上来很快，另一边端上来的玉米糖水在细白瓷碗里泛着光。 丘然吃了咸水角，瞬间愣住。 “表姐，不合你的口味吗？要不要试试我的这个……”安锦儿一直在盯着丘然的脸色。 丘然摇摇头，三两下吃光了，回味过来才感觉里面似乎有虾米，特别鲜美，还有一种酱她似乎没有吃过。 “不不不，很好吃。”丘然说道。 就是这出乎意料的好吃，才让她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饭量原本不大的丘然，愣是吃光了咸水角跟春卷，绿豆饼只来得及咬一口，就感觉自己吃不下去了，这才来得及说话：“这个绿豆饼很细腻，口味也有一点点咸，里面还有肉松，跟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 安锦儿松了一口气，心里更少隐隐有些骄傲的感觉，看你整天摆城里人的说法，什么“这个城里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乡下人吃的。” “你怎么不早点带我来试试？”丘然心里甚至有些遗憾。 安锦儿噗嗤一笑：“表姐我记得你早上说要吃热的东西，对肠胃好，最好吃粥跟米粉之类的。” 丘然也的确是那么实践的，这几天早上，她都是就着瘦肉米粉做早餐。要不然就干脆喝粥。 “表姐，镇上还有许多特色的东西，很正宗的，有些摊位一开开了几代人呢。”安锦儿又道。 丘然喝着玉米糖水不说话，这玉米似乎特制过，别的玉米不会有这样细嫩的口感，这糖水里面似乎有花蜜，有一股花香味，喝起来十分舒爽。 吃饱喝足的丘然，又打包了点心，顺便去打包了花生羹，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锦儿好像你回来的时候说了啥？”丘然觉得这点心铺子跟糖水出现频率似乎很高，不会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安锦儿听他这么一问脸色就一垮：“表姐你给我评评理，明明这次活动是我提议的组织的，忙上忙下这么久，我一点怨言都没有，但是所有的老师跟学生全部都是在说祁南厉害的，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去！凭什么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跟别的同学一样只是去摆摊而已，是，这个糖水很好卖，点心也不错，但是也不是祁南家的，是一个胖胖的同学家里的啊，就她会抢功劳！她就是专门克我的！” 安锦儿十分悲愤。 第312章 鸿门宴 安锦儿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在活动现场的时候她多辛苦，祁南根本就没有干活，走来走去的，最多后来跟几个同学一起做了芋圆，也是想邀功的。 又说什么冷俏跟杜玥就是被她给蛊惑了，明明是自己家出钱出力这么多，人情被祁南领走了还不知道，一群傻瓜！ 最后说到食堂的时候，安锦儿更是夸大其词，具体说了别人怎么否定她，她忍无可忍反抗了。 丘然对自己这个表妹，瞬间就无奈了。 为什么，明明就已经教过了，要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 她咳咳出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特意请假跑回来连课都上不下去了？这才刚刚开学呢！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开口质疑她呢？你这个傻丫头这么一说，原本有的功劳就没有了。” “你想想看，祁南做的的确不错，你为什么就不能表现的大度一点呢，如果你趁机夸上几句，别的同学跟老师会怎么想，肯定也会觉得你付出很多啊，就算没有说出来，也一定会记在心里。”丘然说道。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锦儿，你遇到你说的那个同学，你就没有办法理智了，如果一直这样……你要狠得了心。” “她就是专门克我，本来一切好好的，遇到她一切都不同了。”安锦儿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到底顺风顺水惯了，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磨难，何况这一次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跟隐忍了，祁南就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她总是这样，现在阿厉好容易跟我一起的形象又没有了，这个贱货！” “锦儿！”丘然喝止了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也不知道姑姑是怎么教的。 丘然心里头不只是无奈，而是有些厌烦了。 看看她整天咋咋呼呼的，白瞎了这个长相。 明明相貌不错，出身不错，在这样一个小地方，竟然把自己混成这个样子……简直了。 在她看来，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和平相处，不能口出恶言，以后再慢慢收拾起来多简单的事情，如果受到影响如此深，那么就直接出手收拾干净不就完了吗。 安锦儿倒是好，该软的时候不能软，一心想着自己的脸面问题，做事情又如此冲动，说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自己也不见得痛快，反而把理都给推出去了，别人别说心机，就是装一下可怜，就够她受的！该心狠的时候不心狠，一个乡下来的有点聪明的小丫头，有什么难对付的，只要自己想，分分钟可以想出十个八个主意来。 她这个性子，以后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吃饱了肚子的丘然，细细跟安锦儿说话。 也不能指望她听得下去了。 只希望以后不要牵扯自己就好，丘然此时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回去了。 祁南此时坐在教室里上课，完全没有想到，有人在想着怎么对付她了。 今天正式开学上课，祁南告诫自己，你要好好静下心来学习了。 但是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不是已经上过大学了吗？在上一次有必要吗？是不是会浪费时间呢？这么几年，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吗？ 然后又想，是浪费时间还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不是因为本能的心思浮躁了，没有办法再安静学习才这么想的，学无止境不说，这个年纪好好享受一遍大学生活，不也是很好？要嫌弃的话，换个专业不就行了？ 这个问题祁南并没有纠结太久，说到底她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俗人罢了，做不到完全的特立独行。 什么不读大学创造出来的神话，那都是极其个别的事例，要不然也不可能是新闻了，毕竟上了大学才是主流。 哪怕就是为了以后让父母少一些流言蜚语呢，也是需要继续上学的，难道等以后外公外婆回来，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之后，当别人问他们：“你们从小把以前的孩子丢在乡下，让她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你们怎么想的？” 这样他们如何回答呢？心里头肯定会更加愧疚吧。 祁南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让他们一直不得心安。何况，大学相对而言的自由，她想做什么都不会耽误。 她并没有纠结太久，就安安静静上课了。 心里头还笑自己想太多，一定是没事做闲的。 现在的大学不知道能不能结婚？叶明湛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到底有没有遇到危险，大方向的结局她是知道的，也相信他不会有事，但心里总是忍不住记挂。 手头拿着一封信，是之前留下的。 看着上面的铁钩银划，祁南用手指摸摸，然后叠起来，放好。 转眼之间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一到课余的时候，大家聊天依旧还围绕着昨天的话题。 “祁南，等等我，我有事想跟你说。”在走廊上李厉叫住的祁南。 祁南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停了下来，“哦，怎么了？” 李厉一时之间不懂怎么开口，明明已经鼓足了勇气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订婚了，这个问题他也托郑义问过冷俏几个，她们都只是说订婚了，具体什么人，也没有说，只是说家里定下的，听着似乎有些忌讳。 李厉的心里又升起的希望，难道这是家里突然之间包办的婚姻？这么一来祁南根本就没有必要认可，或许是心里面有苦衷？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鼓励她反抗呢？ 还有昨天晚上自己母亲的话也在耳边回响：“什么订婚不订婚的完全不重要，当时我还不是订婚吗，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嫁给你老爸了？祁南不是没有主见的女孩子，现在她可能只是没有想这个问题，年纪还小呢，多相处相处总是没什么事，她家里那些人每一个好的，这什么订婚肯定不承认，你呀，脸皮要厚一些！” “祁南——”李厉总算是开口了。 这一次，却被打断了。 “祁南——”安锦儿笑眯眯地出现在他们跟前，李厉到了嘴角的话又咽了下去。 安锦儿看着祁南，一脸和善的笑意：“祁南我是来感谢你的，顺便跟你说一声，这周末是我的生日，成人生日哦，你一定要来！” 说完，把手头上的请帖塞祁南手上。 生日？请自己？好像没有这么熟吧？ 难道是，鸿门宴？ 第313章 我去！ 安锦儿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祁南的神色为难。 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祁南，以前咱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是这些都过去了，昨天的活动多亏有你的支持，你的功劳最大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收场呢，到时候如果不成功，我多丢脸啊。” 说完，为了配合自己的调皮，安锦儿还吐了吐舌头。 祁南听她说完，这才回过神来。 有些事情别人可以说，她自己却不能认。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自己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所付出，又是第一次这样的活动，总不能让别人心里难受，何况大家都已经尽力了，效果也不错。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愧不敢当，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尽力就好，这也是这次活动的初衷，没有谁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这么一说，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们其实没有做什么，都是几个店铺支持我们。”祁南淡淡的说道。 把安锦儿的话风堵得死死的。 至于安锦儿说她丢脸不丢脸的，祁南并没有指责她，她爱如何作死就如何作死，只要不针对自己就行。 这样的话，让别的同学听见会怎么想。 公主病多半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安锦儿却没有接着挖坑，只是依旧笑眯眯看着祁南。 祁南虽然不知道安锦儿为什么笑得怪怪的看着自己，但是对方对自己和善总比张牙舞爪的好，哪怕这是表面的，反正也没有打算深交，或许是自己的话让她想通了？还是只要是不喜欢同样的男孩子，还是可以好好做朋友的？ 祁南浑身一抖，抖落浑身的鸡皮疙瘩，朋友就算了，普通同学就行。 道不同不相为谋。 安锦儿自然是想不到祁南心里如何吐槽，她按着自己的计划说道：“祁南，还是要感谢你，这周我就十八岁了，会有一个生日宴，到时候我会等你来的。” 说完，又强调了一下以前对祁南的误解，然后着重邀请她。 祁南拿在手上的请帖就有些发烫，不过就算是鸿门宴，她也是不怕的。 “祁南，我最期待你来了，你不会让我这个最重要的生日，都不安心吧，都是我以前太任性了，你就算不原谅我也没有什么……”安锦儿的声音不小，周围已经很多同学看了。 祁南没有多想，不过就是一个生日宴，又值当什么呢？ 她点点头，“那恭喜你了，到时候我会到场的。” 安锦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个时候才看见一旁的李厉一般。 她开玩笑说道：“阿厉，我就不专门请你了，反正以前你也都在的，叔叔阿姨也都会来，你如果不来，家里也没有饭吃哦！” 李厉点点头，没有说话。 安锦儿也并没有在意，而是撒娇道：“以前每年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留着呢，不过我相信，都比不上这一次的。” 说完这些，也不等祁南他们如何反应，自己先走了。 转过身来，安锦儿才浮起一丝笑。 祁南打开请帖，对于同学的生日宴，而且还是这样大红的庄重的请帖，她总觉得很是违和，打开一看，上面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写着县城的一个酒店。 李厉看祁南不以为意的样子，有心提醒道：“祁南，临江山庄不在县城，是一个新开的度假酒店，离县城还有两公里，没有客车路过，到时候……要不然我来接你？” 祁南噗嗤一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李厉看样子也是先回到县城的，到时候跟着家里人一起过去，他来接自己也没有什么用。 安锦儿是打算让自己灰头土脸地丢脸？ 真是幼稚啊…… 不过如果不去，她是不会死心的，这种一次次的试探跟逼问，祁南其实已经烦透了，索性去看看，又有什么不好？ “没事，到时候我让哥那边送我去，实在不行店铺也有车，总是可以过去的。”祁南倒是没有为难，冷狄现在安排几辆车，根本就不会费什么工夫。 李厉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看着祁南，嗫嚅着要说话，却有些欲言又止。 祁南见此，难道宴席上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祁南，去的时候，可是穿着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些，我也觉得这种生日跟亲人一起过就好了，非要有这种仪式，其实挺没意思的，个个穿得像那么回事，其实……”李厉斟酌着说道。 祁南就明白了，李厉这多半还是照顾自己的自尊心，才这么说的。 不过他也的确有些小心翼翼了。 祁南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心想也的确不能穿成这样去。 “我都知道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祁南笑着，就离开了。 李厉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当天晚上晚饭的时候，祁南就跟冷狄提了提这事情。 “我去！安锦儿这又是要干什么，这要是不去还不在学校揪着你不放啊！怎么不请我？我知道了，就是想让你势单力薄的，可怜的小南——”冷俏放下碗筷，皱着眉头看祁南，一脸的心疼状。 仿佛祁南是去闯龙潭虎穴一般。 “行了行了，就你戏多！小南还怕她不成？”胖胖说道。 冷狄端着碗筷，问祁南：“小南，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临江山庄。”祁南说道，“听说是一个度假山庄，也没有车过去，哥你那边方便吗？” 冷狄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有些古怪。 祁南就觉得他之前一直皱眉，此时完全放心下来的家长样有些看不习惯，这山庄如何了？ 冷狄慢悠悠说道：“没啥，小南你的事情是大事，要不然阿湛回来我还不脱层皮，何况就是没有他的话，有我在，也没人敢欺负你。” 没有影响到他就好。 冷俏跟胖胖，又开始在说安锦儿过往针对祁南的种种，然后分析：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她们得出的结论是： “哥，反正都是有车去，要不然在那什么山庄附近，给我们找个地方，或者在上面开个房间，要不然小南被欺负了，怎么办？” 第314章 乡下丫头？ 周六正好是个晴朗的日子。 两辆车停在苗木场的门口。 冷俏她们说的一起去大闹宴席给祁南壮胆的提议，并没有得到认同。 “知道的这是去参加生日宴，不知道的以为是打群架去了？”这是祁南笑着说的。 她们也没有多想，但是事情已经提出来了，几个人也兴致勃勃的，想着索性去县城里转一圈，到时候可以一并出去顺带回来。 这一点祁南倒是没有反对。 此时，大家都等着祁南换礼服。 胖胖自从接受祁南的改造之后，人变得自信很多，经常自己倒腾头发衣服，在早期的用力过猛之后，渐渐地摸索出了一点门道，对这些就尤其感兴趣。 她自告奋勇地，跟祁南一边商议一边给祁南弄头发。 原本年纪就还小，祁南皮肤特别好，还是中学生，也没有打算特意上浓妆，只浅浅画了一点，洗过的头发披散下来，胖胖给祁南斜斜编了一个刘海辫子，把额头露了出来，她还要给祁南把头发烫一下，祁南想到之前胖胖那老了十岁的大波浪，赶紧摇头拒绝了。 祁南换上叶明湛之前送给她的礼服，首饰也是配套好的。 除了穿小高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以外，其余的倒是还好。 “天，祁小南你打扮起来，真是太美了！到时候安锦儿肯定不敢让你上前。” 其余几个人的目光，也都是惊艳的。 祁南的长相跟冷俏这样的大长腿不同，应该是很符合人们审美的那种温婉美，大眼睛尖下巴，如今一身月牙白的礼服裙穿在身上，裙摆处还有鹅黄刺绣的纹样，在祁南这个年纪来说，这种略微正式又有些活泼的款式，配上她的头发，这么咧嘴一笑，就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小南，你们坐这辆车，礼物也准备好了，在后面这辆车，是之前你说过的甜品台，人也是咱们自己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找他就行。”冷狄过来，看着祁南，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瞧这群人这大阵仗，祁南也是笑着点头应下。 冷俏跟胖胖几人，在县城的时候就下车去逛了。 临江山庄这边，有大大的热气球升起，上面拉着巨大的横幅。 四处都是粉色气球，安锦儿个人的艺术照，放大放在各个地方。 来来往往宾客云集，车来车往，安锦儿父母笑容可掬，在那迎来送往的忙得不可开交。 安锦儿此时正在一个角落往外面看。 “锦儿，你说的那个乡下丫头到底来了没有？” “没听锦儿说吗，一个村子里长大的，这搭车都找不到地方，走过来还不是一头一脸的汗，非要让她来做什么！” 另一个穿着鹅黄裙子的女孩，朝之前说话的挤眉弄眼。 安锦儿的心思她们都明白，不就是李厉喜欢那个姑娘吗？ 她们乐得成全，对于这种贸然闯进来的人，她们也是有一种排挤的心思在的。 有人噗嗤一笑：“锦儿你今天真美，这粉红色特别衬你，跟个小公主一样，到时候你说的那个同学，不会穿乡下的大花布来吧，也不知道那时候敢不敢站你身边。” 安锦儿笑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表姐丘然已经回去了，她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没有底气。 但是她觉得丘然说得很好，要狠得下心来才行，这样的圈子，不是祁南应该有的，李厉跟他们家里人，到时候看着祁南出丑，一定不会想着接受她。 一个拿不上台面的丫头，何况李厉的父亲只是一个副镇长，基层的人总是想法设法往上爬的，并且爬上来一点，就立马想法设法跟以前撇清关系，生怕别人看出他的泥腿子没有洗干净一般。 安锦儿听大人的闲话，还知道之前有一个明明是农村长大的，出门的时候，非要夸张地说：“哎呀，原来稻子是长这个样子的呀！” 越是没有什么，越是心虚要掩饰什么。 安锦儿听她们在那挤兑祁南，摇摇头制止：“你们别小看她，应该很快就来了。” 她给祁南的请帖，特意把时间往前写了，要不然真的到开席的时候来，又有什么意思？按照她的理解，祁南也不是一个会迟到的人。 祁南能够准时体面地出现，安锦儿没有怀疑这一点，但有些空架子搭起来，也没有什么用，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安锦儿抿嘴一笑。 今天，是自己的大好日子！ “锦儿你不是吧……” 正说着话，一辆轿车停在眼前十几米远的地方。 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留着平头，身高目测超过一米八。 然后又下来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人，抱着一个纸箱，前面是一个塔型。 “锦儿！这人是谁？我没有见过呢！好帅！” “哇哦！我看见那个塔上，竟然是很多小蛋糕，小蛋糕上还有小娃娃，好可爱！” 就是这么准备的工夫，安锦儿被几个好友推着往前了一点点，但碍于矜持她是绝对不会上前的。 她不去，不代表身边的人不去。 “蛋糕上面每个图案都不一样，看样子是送给锦儿的礼物，因为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开着这样的好车，西装革履一表人才，带着特别的礼物，几个人就瞧着安锦儿一脸的羡慕。 “不会又是锦儿的爱慕者吧？” “说什么呢！”安锦儿笑道，羞赧之中透着得意，虽然她对这个男人谈不上什么感觉，但是有优秀的追求者，本身就是身价的体现。 她话刚说完，远远望过去，脸色就僵住了。 其余几人看着锦儿脸色不对，往那个方向瞧。 之间车门打开，刚才那个男人伸手，一只纤纤玉手搭在男人手上，站直身子。 “她的礼服好漂亮，从来都没有见过，应该是定制的！” “首饰也配得好，款式比我老妈给我买的好看太多了。” “好美的人，但从来没有见过啊。看样子这是兄妹吧？” 县城的圈子并不大，如果是同龄的人，又是如此出色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通身的气派，这恰到好处的礼服，在阳光底下料子还有微微发光。 她们不约而同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有了些不自在。 然后，似乎想到什么，都往安锦儿那边瞧。 安锦儿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是她。” 这个她是谁？在场的人都清楚。 几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古怪。 第315章 打脸与反打脸 饶是此时天气很好，安锦儿也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一股一股的寒气，从心底冒起。 这怎么可能是祁南？！ 怎么会是祁南呢！ 自从开始邀请她，安锦儿想过好几种她们见面的场面，虽不至于跟闺蜜几个说的那种乡下大花布，但也绝对好不了太多。 她甚至设想好了场景，要不然就是祁南跟平日里打扮差不多，想办法找到这个地方，装作落落大方的样子跟她说恭喜，但是其实压抑不住的心里自卑，一如自己在丘然面前那样。 要不然，就是她想办法找李厉一起前来，但是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或者说哪怕就是发生了，她身边这几个同学，肯定可以奚落一番，哪怕陈阿姨出言维护，心里也断然不会没有疙瘩。 情况再好一些，也就是祁南为了自己的面子，下大功夫捯饬自己，反正她既然能够巴结上人家的铺子，肯定也还有别的办法，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一样戳破跌入尘埃，这种表里不一的虚荣的女孩子，谁又能看得上眼？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这车也就算了，租来的？这个男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就算是花钱去请，也未必能够请到，这礼服跟首饰呢？一看就不是她们这个地方能够有的。 祁南整个人，那礼服首饰的衬托之下，美得判若两人！ 她原来也承认祁南长得不错，但不错又如何，乡下人长得好的多了去了，气质跟不上又有什么用呢？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多好的衣服都白瞎？ 但此时这个浑身发着光的祁南，这么自在安然地出现在自己的成人礼上？仿佛她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可安锦儿明明记得，就算是半年前，她都不是这个样子的，穿着一身补丁衣服，整个人缩头缩脑跟鹌鹑一般，连正眼都犯不着给一个的无关紧要的人。 “锦儿——”闺蜜们的出声，把安锦儿拉回了现实。 “锦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啊，不过看着还像是这么回事，但你忘记了？迟早都会露馅的！” 这话让安锦儿如梦初醒，笑了起来，只是眼里的狠厉却有些无法隐藏，没错，她穿得多好，也没有用，表姐说得对，有些东西不是三五天就可以学会的。 站得越高，跌得就越重，到时候希望她不要当场哭出来！ 安锦儿点点头，她身边的几个闺蜜就懂了。 甜品台已经推了进去，跟着一并来的人祁南见过，却并不太熟悉，反正安心待一会，然后宴席过后还可以跟冷俏她们浪了。 冷狄送她下来，说好了等结束再来接她，祁南也并没有疑心。 这个临江山庄里面很是宽敞，祁南她们开车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此时在酒店门口，放眼望去宽敞的绿地，再远一些因为坡度的关系，种有许多错落的树木，据说还有钓鱼的水库。 等她们高考结束的时候，或许可以过来住两天。 空气很好，此时气氛很是热烈。 祁南单独站立，引来许多目光，她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扭头看不远处布置得粉嫩嫩的场地，正好看见安锦儿被几个女生簇拥着，她笑着抬腿就走了过去。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激烈的音乐声响起。 祁南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身边很多年纪相仿的人随着音乐跳动了起来。 音乐声引得在场的人纷纷侧目，有人见此打趣起来：“老安，弄的这西洋景，够厉害的啊！” 站在酒店门口迎客的安建国跟丘露露，一开始也是有些诧异的，只不过外面的场地既然已经布置好，也是宝贝女儿的要求，自然都满足她。 此时放着的音乐，好些个年轻人趁机摇摆起来。 安建国腆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哈哈一笑，“都是小孩子自己高兴，闹着玩，闹着玩的！” 他刚才可是看见，场里好些个孩子，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他认出一个是县长家的公子，另一个是书记家的千金。 女儿不错，知道结交人了，有这样特别的成人宴，虽然他嘴里是一副自家孩子不懂事闹着玩，其实心里却是觉得自豪的，他这个女儿，在同龄人之中可是很出挑的。 周围的人随着旋律舞动起来，祁南自然是没有办法接着走过去，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也轻轻随着摆动了起来。 这种年代的音乐，还……挺复古的。 男男女女，青春正好，又聚在一处，正是浑身劲没有地方撒的时候。 祁南看着他们，果然自己还是心里住着老阿姨的冒牌少女，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自己开始心跳变快。 然后，突然又冒出好几个女生，在祁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拉进舞圈之中。 四周都是正在跳霹雳舞的青年，随着节奏摆动。 这是现在特别的欢迎仪式？ 她看到那“擦玻璃”跟“触电”动作，摇头失笑。 被这么多人围在这，外面起哄的人也多了起来。 包围着祁南的那群青年，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眼神之中有戏谑。 这是要自己也跟着跳的意思？ “跳呀，一起来！” 此情此景，许多大人也都停留了下来。 可是她根本不会跳这些摇摆的动作啊？听着音乐倒是还蛮畅快的，祁南眉目一挑，有了主意。 她原本就是有些娇媚的长相，眉眼一动，有人马上接不上动作，呆在当场。 被一旁的人撞了一胳膊，才反应过来。 “喂，王二少，不知道今天来做什么的？到时候安家大小姐又要不理你了！” 他们不过就是绕着祁南不让她出去而已，也决计不会做得太过分。 只是看着她站在里面，外面的呼声有些震天，她都似乎不为所动，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格格不入不自在。 再等片刻，等她开始尴尬或者难堪的时候，楚楚可怜的美人眼里含着泪，到时候正好可以英雄救美，什么安锦儿安排的整人？她脸倒是大！ 有人刚这么想，圈子里的人突然动了！ 不是那种只是伸展舒缓的动动手脚，而是突然之间，跟着他们的节奏，全身动了起来，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明媚活泼了起来，而且，这舞蹈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却觉得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还是踩着他们的节奏。 渐渐的，周围的人就不动了，他们这些动作，跟人家比起来，跟小孩子画圈圈差不多，略微有些没劲。 “她这个是什么路数？我好像觉得她全身的骨头都可以动呢。” “好……酷！感觉到了空气中自由奔放的气息！” 第316章 决心 天气正好，氛围正嗨，祁南不经意之间，被别人拉进舞蹈圈子中心，见大家在起哄，她就随着节奏跳了一小段街舞。 对于之前有些武术功底的她而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以前为了跟莫祁有共同语言，她还特意跟着他一起练习过。 只是想着教他们的那个人，略微有了一些走神。 她在这衣着光鲜参加生日宴，也不知道某人此时是不是在山林之中喂蚊子。 祁南自认为自己还是很能克制的，在周围的人停下之后，她就觉得：欢迎仪式结束了，自己也跳了一个结尾动作。 心里甚至还有些略微遗憾，衣服不太方便呢。 要不然……算了，等会参加宴席的，总不能一身臭汗进去吧。 刚停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南！” 是李厉略微吃惊跟惊喜的声音。 其实他之前还一直担心祁南，不知道她究竟要如何前来，也不知道她来的时候会不会遇到什么情况，他跟着家人李副镇长跟母亲陈兰一并来的时候，正是祁南被拉进圈子里的时候。 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好直接闯进去，一心想着怎么“解救”祁南。 哪知道，在他还没有想到方法的时候，她就已经动了起来，她在哪里都是这般的光彩夺目！ 跟着在心里升起的自豪感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等祁南一结束，他马上就出声叫了祁南，祁南侧身看见他，嫣然一笑。 李厉立马呆住。 陈兰走上前两步，抓过祁南的胳膊，从身上拿出一方手帕，“小南啊，没想到你先来了，你们年轻人闹得慌，出汗了吧。” 陈兰看着祁南这幅小模样，脸蛋略微红润起来更加动人。 “还是姑娘家好，香喷喷娇滴滴的，哪像我家这个臭小子……” “妈——”李厉对上自己的母亲，从来就没有任何胜算，只是这么多人被取笑还是头一回。 年轻人之间都相互认识，朝李厉挤眉弄眼的，“李厉你这小子，快给我们老实交代！”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南啊，也难怪……”说完，还朝安锦儿那边有所比较地瞅了一眼。 之前就传闻李厉有一个暗恋对象，但都传说是个乡下丫头，根本上不了台面，这就是传说中的乡下丫头？这样的也给他来一个！ 安锦儿整个人都是懵的。 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比头顶的阳光更刺眼。 这都不是真的，不是的！ 祁南怎么可能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就应该是无所适从才对，原本想整她的，反而让她变成了焦点，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但是，陈阿姨居然这般对她，跟对自己的儿媳妇差不多！ 李叔叔居然也没有出声反对，还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完全就是一家人的样子。 她感觉自己人放空了，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听见看见了。 身边的人明着取笑李厉，其实眼里的羡慕嫉妒恨怎么都掩盖不住，陈兰还拉着祁南的手，过来祝贺自己生日快乐，然后又要带着祁南进门，周围的看着自己，就跟看着笑话一般，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比不上，她比不上祁南？！这是自己的十八岁成人宴，全部都被祁南毁了！ 安锦儿深吸一口气，想着丘然跟她说的那些话，要下狠心，要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要善于抓住机会。 她才总算是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一般。 这么懵懵懂懂地，被簇拥回到屋子里坐下，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锦儿指甲抠着掌心，一股疼痛传来，才回转神来，到此时也才听见周围的闺蜜叽叽喳喳的说话。 “哎呀锦儿，怕她做什么，那么漂亮会打扮又如何，会跳舞又如何，家里看中又如何，再怎样身上的泥土味也掩盖不了。” “没错，听说连乡下的家里都不承认的野种，谁知道什么来路，正派人家谁娶这样的儿媳妇啊。” “就是就是，跟外面的男的玩玩差不多，娶回家是不行的，你没见王二盯着她那个样子……啧啧，什么眼光。” 安锦儿只觉得头疼欲裂，她们这么说话，其实也间接证明了祁南其实不错！什么时候，她安锦儿也轮到只拼家世的地步了？还有那个王二，是县长家里的二公子，别看只是个县领导，家里的背景却很深厚，安建国还暗示过她。 实际上王二也一直追在她身后，祁南不过一露面，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些东西自己不要，却也不代表失去了就不难受。 这些话安锦儿不想再听，心里越来越堵得慌：“你们出去玩吧，我想静静。” 几个女孩对视一眼，看她不是说笑的样子。 只得出去了。 最后穿鹅黄裙子的女孩，见安锦儿的模样有些不放心，又悄悄陪着坐在一边，只是不声不响的。 片刻以后，见安锦儿冷静了一些，她这才上前劝说：“锦儿，你表姐托我照顾你，我比你大两岁，有些事情也经历得多一些，这种青春年少轻狂的时候，酸甜苦辣都经过一遍也是好的，毕竟以后咱们都不能任性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就当是一次别致的经历吧。” 安锦儿深吸一口气，觉得她这话比别的人的所谓劝说跟同仇敌忾好多了，把头靠在她肩膀：“丽姐姐，我心里堵得慌。我跟阿厉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眼里从来没有别人，他为什么就要这么对我，祁南她有什么呢？！我哪里就比她差了？！” 这女孩想到方才祁南的光彩夺目，又想到陈兰看着她的那种表情，跟她对安锦儿的平淡分外不同，感情的事情最是不好说，跟认识的长短更是没有什么瓜葛。 或许再过几年，这孩子就能够明白，只是，谁年轻一些的时候没有经过甜蜜又苦涩的暗恋呢？有些事情慢慢想通也就好了。 其实安锦儿此时根本不需要回应，只是自己一个劲地说，说完之后，总算是安静下来。 被她换做丽姐姐的女孩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拿化妆包过来给她补妆：“好了，等一会你可是主人，还是要美美的！” 安锦儿安静得可怕，她想了想宴席的流程，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第317章 我来跟你比 宴会厅内的音乐相对来说就轻柔许多。 祁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是在有人的场合，总是害怕安静，越是热闹越好。 实际上，这里面就算是不放音乐，也绝对不会冷场——人太多了。 乌压压的人群简直颠覆祁南的想象。 几个宴会厅之间原本是隔断的，此时已经全部打开，放眼望去，桌子几乎望不到头。 如今分成各个区域，祁南他们这些年轻人，都在一个方向。 “小南，你们年轻人自己玩，有什么事情就找阿厉。”跟祁南一路进来，陈兰亲昵拉着祁南的手。 但进门之后，年轻人有年轻人待的地方，她也不招人嫌了。 祁南谢过了她，也不知道陈兰扭头跟李厉说了些什么，但看着李厉略微尴尬的样子，她想到之前陈兰在学校时候的英姿，不由得灿然一笑。 有这么一个快言快语的母亲在，李厉简直弱爆了。 这笑之中还带了一些幸灾乐祸，李厉自然也看出来了，挠挠自己的头发：“哎，我妈就这样。” “阿姨这样很好。”祁南由衷说道。 见陈兰离开，来到年轻人的区域围上来说话的人就多了不少。 “同学，你之前跳的那个是什么舞，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很快有人上来搭话。 “以后大家一起玩就都是朋友了，下回去你们青成找阿厉的时候，还有机会一起见面。” 看样子，这些人李厉基本上也得认识。 祁南兴致不高，有人跟她说话她就礼貌回应两句。 其中一个男生，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黏腻，祁南本能地不喜欢。 趁着李厉跟他们说话，祁南自己缓缓退出来，然后看到让人吃惊的一幕。 甜品台一处，围着好些个女孩子，其中几个就是刚才簇拥在安锦儿身边的。 “哇，这个好可爱，是用什么做的？我喜欢什么这朵花，看起来就好精致，颜色也好看。” “上面这个樱桃是真的还是假的哎。” “感觉每个都好想要，等下次我生日的时候，也想有这样的甜品台。” “你是哪家店铺的？到时候能不能请你过来哎。”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得兴奋。 然后，祁南就看见跟着她们一起来的，店铺里跟着来布置甜品台的师傅，跟老鹰护小鸡一样滴，双手笼住在那，一个个摆好。 只要有人靠近一些或者表现出对哪个小蛋糕有兴趣的样子，他就立马警惕地瞪着人家。 那几个女孩子都缩了手。 她还听见师傅说道：“我们的点心铺子倒是到处都有，这是今天这些嘛，是小南给同学的生日礼物，以后还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的人很是遗憾的样子。 总不能一直围在这，她们很快就找到别的地方。 祁南噗嗤一笑，第一反应就是，这师傅怕是以为只是过来做展示？这些只是能看不能吃的？ 还是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 然而…… 师傅一双眼睛十分赤诚，看着祁南理所当然说道：“我知道啊！” 知道？知道了还这般护着，一副只能看不能动，谁要是动了我跟谁急的样子？这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吃而已。” “何况又没有说出来。小南你饿了吗？吃两口垫垫肚子，那几个在门口拉你的时候就不怀好意，还想吃咱们的东西，哼！” 看着他一边摆放东西一边接着说：“龙虾他们虽然走了，我是咱们那最能打的，以前学过一些武功，你放心，有事情就找我，不管在什么地方，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祁南嘿嘿干笑，师傅你脑补能力这么好，这么任性你自己知道吗？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之前被欺负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这么严阵以待的，这又不是地下党接头窃取情报：自己打扮得当孤军深入，我党同志化身工作人员潜入，外面再来一个里应外合，最终度过重重危机终于获得重要情报…… 是不是此处应该有一个冷静的眼神，四处观察环境，一切心中有数，编不下去了……自己也被带中毒了这是。 “侧面这么一来更美了。”祁南耳边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 “我是王小二，我知道你是祁南，怎么自己站在这边，要不然我带你去那边玩飞镖，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王小二特意把手把手几个字咬得特别重，看着祁南的目光有些暧昧不清。 祁南扬唇一笑，“王小二？我还以为王二小呢？你说的什么飞镖？” 王小二原听着祁南这么打趣，他也不生气，只是要他这么说，别人怕是早就羞答答的答应了，要是装作羞涩避开，他自然也有别的办法，哪知道这姑娘大喇喇地直视他，也不像是那种懵懂的姿态，一时间就有些拿不准。 祁南扭头，就能看见前面的男男女女热闹非常，一女一男前后站着，男的握着女孩子的手，飞镖直直飞出去，一片的叫好声。 “在这个场子，我可比他们都厉害！”王小二得意地仰头说道。 祁南眼里的揶揄一闪。 “小南，你在这啊，我有事情跟你说……”李厉赶紧过来，他可是知道王小二那副德性的。 “李厉，你这样的好学生，这个你不在行，相教也教不了。”王小二说道。 一旁的人见此，就有些人开始起哄。 “要不然干脆比比看！” 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 祁南眉眼一转，“好哇——” “李厉，你看看祁南都答应了，你不会不敢吧？”王小二接着说道。 李厉眼里精光一闪。 祁南一脸懵懂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这个场里玩得最好的人？” 在异性面前，王小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输，跟个开屏的花孔雀一般，小屁孩！ “你瞅瞅，这还不信了怎么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李厉想说什么，被祁南用眼神制止了，她说道：“要不然，我跟你比比看？” 一石激起千层浪。 “哟呵！” 第318章 玩心大起 王小二听祁南这么一说，这才仔仔细细盯着祁南再看了一眼。 之前他也只是觉得祁南长得好看一些，跳舞的时候特别一些，又是难得的新鲜面孔，抱着勾搭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蠢蠢欲动地上前。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以后还不一定如何呢。 哪知道，原本只是跟李厉比的，这小丫头竟然想跟自己比，这是脑子有坑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看着不像是个什么高手啊？ “你玩这个很厉害？”他问道。 祁南摇摇头：“没玩过。” 这辈子没玩过，上辈子……你管不着。 明晃晃地作弊什么的，不要太爽。 原本还以为枯燥乏味的宴席，听听致辞，假笑半天，混过去也就回家了。没想到一开始进门的时候跳舞，让祁南有了些兴奋，此时更是有好戏看了。 也不看她是谁教出来的！ 这么一想，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人盯着她，四下扫一眼，又没有发现什么人。 “哈哈哈，这简直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王小二说道。 说完，又盯着祁南看。 一旁突然之间跑出一个穿着鹅黄裙子的姑娘，祁南看她眼熟。 她虽然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抱着胳膊凉悠悠说道：“我真是开了眼界了，现在有些人，为了引起别人的主意可真是别出心裁，让人佩服。” 她这话一出口，其余好些人看着祁南的眼神就有些怪。 可不就是这样，不管她这比试是赢还是输，至少也能引起王小二的注意啊！打这样主意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却没有人用过这样的手段。 还真是个挺棘手的人呢。 王小二似乎也反应过来，邪魅一笑：“不得不说你已经赢了，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噗—— 少年！自我感觉真的不需要这么良好，还有后面这句话实在太过耳熟，又一个被电视剧祸害的祖国花朵。 让老阿姨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这姑娘真是厉害，刚勾搭上李厉进了这，马上就要作为跳板接着往上了，啧啧，连锦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小声一些。” 见有人说话，又已经安排人去取飞镖，李厉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祁南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跟着着急不起来，“祁南，不要轻敌，王小二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在这方面还算是厉害。” “百发百中？” “八九不离十。”李厉的评价倒是很是中肯。 祁南瞬间就放心下来。 她甩甩自己的胳膊，做准备。 “等等，这既然是比试，赌注还没说好呢！”有人提议。 王小二哈哈一笑，“到时候你可不要哭，不过也不为难你，现在我也还没有想到，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放心，绝对是你做得到的。” 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要是你输了呢？”祁南追问。 王小二但笑不语，一副这怎么可能的样子。 “那就答应三个条件吧。”李厉说道，王小二压根儿就没有反驳。 原本就是在玩的，东西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谁先来？” “他吧。”祁南说道。 王小二点点头，认同一般说道：“倒是个聪明的，之前说没有玩过，难不成想偷师，只可惜……遇到了我。” 他看着祁南，说道：“既然你都没有玩过，那么这些计算分值的方法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了，我也不为难你，咱们直接争红心！” 李厉在一旁跟祁南解释：“就是他投一次你投一次，距离红心近的就赢。” 这个规则倒是挺简单。 祁南点头，然后说道：“我以前没有投过，需要试试。” 周围突然就有了一阵哄笑声。 李厉有些担忧地看着祁南，道：“这也没有什么好笑的，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李厉，你这是被迷晕了头了吧，想英雄救美啊！” “原本估计是这个主意，但人不领情，直接往上爬了。” 李厉跟祁南相视一笑，没有搭理，出声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人，大部分的都是在一旁看着热闹，祁南倒是也没有理会，嘴长在别人脸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她反正也不难受，等结果出来，就不知道难受的是谁了。 原本就是出来玩的，这样闹闹，总比呆呆坐着强。 于是乎，因为选择争红心，两边又分开各自练习，李厉给祁南说了那些要注意的地方，却见祁南直接上手在那试，有人探头过来瞧，回头就更加开心了。 “勉勉强强碰到镖盘，没指望！王小二你这赢得也太容易了一些。” “没办法，这美人儿送上门来的让我赢，这样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不过练习片刻，就都回到场地上。 王小二先发，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实力的，堪堪挨着红心。 瞧着祁南一脸的兴味，祁南上前，心里的趣味也更甚，这群小破孩！ 她屏住呼吸，跟握毛笔一般地握着飞镖，站好，瞄准之后甩了出去。 直入红心。 结果毫无疑问。 “这怎么可能！运气真好，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接下来的好几次，王小二有一次打中红心，其余几次也不错，离红心的地方特别近。 但他对着的是祁南啊，早就玩心大起的祁南，几次下来，全部都是祁南获胜。 祁南这绝不是运气好，他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李厉看着祁南，心里也是惊叹，他刚才带着她练习的时候，明明祁南一开始不是那么熟练，但是迅速的，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进步，立马就摸到了精髓。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愿赌服输。你要如何？”王小二一脸的灰败，虽然不敢置信，但却也不是输不起。 祁南噗嗤就笑了出来，眼睛扫过之前说她靠这个谋关注的人，当面打脸不要太爽。 她也没有跟他们多纠缠，暗戳戳地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这输了也没啥，我的要求是，期中考试你能进年级前五十名。” 看他的做派，听他揶揄李厉好学生，还有刚才的种种细节，祁南就能拼凑出这么一个熊孩子，肯定不是什么好好学习的主。 什么让他难受，还有什么能比让他坐下来好好学习痛苦？赌注嘛，自然是哪里痛就朝痛处戳。 何况自己可是老阿姨的良苦用心，没准的还能拯救个堕落的少年呢，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不用谢！ 正笑着，祁南又觉得有一股视线纠缠在她身上，似乎是在楼上？可是一瞧，只见一个人影瞬间消失。 第319章 生变 “哈哈哈，王小二，年级前五十名，亏她想得出来！” 人群之中迸发出激烈的嘲笑声。 王小二平日里游手好闲都习惯了，吃喝玩乐什么的倒是在行，跟学习简直就是有仇，这个女生难不成的是听李厉说的，才提出这么一个要求，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这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好戏看了。 王小二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祁南会提出如此的要求，一张脸瞬间爆红。 李厉站在祁南身侧：“怎么，说话不算数？” 原本还打算开口的王小二，仰起头来，“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祁南莞尔：“不是就好。” “这一唱一搭的，真的是……”王小二嘀咕起来，这次脸丢大发了。 要他真的做不到，上上下下多少人看自己的笑话啊！年纪轻轻的人，就是好面子。 他摆摆手，示意祁南他们离开。 祁南眉头一挑，“刚才谁说的我赢了是答应三个条件的？” 只听得王小二嘶的一声，牙齿都要磨平了，看祁南立马就变得古怪起来，一切要管束他的都是阶级敌人！只不过话放出去了也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祁南见此，接着说道：“第二个，以后见了我最少离十米远，王公子是什么人，不敢高攀。第三个嘛，想到了再说吧。李厉，我们走。” 祁南快速说完之后，跟李厉扭头就走，走到另一侧，才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二就没有这么样的好运气了。 周围那些混小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话。 “王二，这次算是彻底失利了，年级前五十，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哈哈。” “还有十米远，没想到你这么遭人嫌！” 王小二哼了一声，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输了，况且还是他一向自鸣得意的地方输掉的，对方还是个姑娘！还是个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游戏的姑娘！ 打击有些大，他一时之间缓不过气来。 想着祁南的条件，年级前五十什么的估计是要整他的，但那什么十米远……要不是她被嘲笑，何至于提出来？他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眼光，就不可避免地凶狠起来。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敢看他。 索性并没有持续太久，宴席开场拯救了她们。 “美酒飘香良辰吉日，欢声笑语共聚一堂！尊敬的各位来宾……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的日子，今天，我们一起来见证安锦儿同学的十八岁生日，以及十八岁的蜕变！ 十八岁，是朝气蓬勃的象征，十八岁，有无限美好的追求，十八岁，翱翔着梦想跟希望，十八岁，是人生旅途的又一个里程碑！” 主持人浑厚的嗓音喜气洋洋在那开场。大家都坐在席上，变得安静下来。 小范围的窃窃私语还是存在的。 李厉就侧身跟祁南说话，让她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还有好一阵才能开席，等会主人公出场，要讲话跟宣誓，成人演讲、亲友祝贺，老师家长寄语很多流程呢，里面还穿插有表演。” “你倒是很熟嘛。”祁南暗笑。 这地方就她跟李厉比较熟悉，其余的人都不认识，刚才还赢了那个中二少年，想必等会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李厉却有些担心，“祁南，你会弹钢琴吗？” 钢琴？祁南噗嗤一笑，弹钢琴她会一点点，绝对没有达到演奏的水平，但是有一点，她的手速特别快，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太合适。 见此，李厉就把自己的担心跟她说：“从你进门被拉进跳舞圈子开始，他们似乎对你关注比较多，等会如果真的有钢琴弹奏什么的，你不用站起来就行。” 这是担心自己被针对？ 祁南倒是没有这个忧虑，“李厉，且不说这个成人礼很是重要，现在这么多的宾客，如果真的是要点名我上去，是不是不太可能，一开始闹腾一下也就结束了，再说要真的是让我上去嘛，丢脸的又不是我。” 祁南的想法有些光棍，她那种弹法，可没有丝毫的美感可言。 可惜的是，她跟李厉两个人都想错了。 他们这么一说话，安锦儿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已经出场了。 祁南他们自然是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只是她觉得安锦儿一直瞧着他们这边，眼神有些不对劲，难道李厉说的真是会出现？这也太儿戏一点了吧？ “曾经，一个快乐的孩子在队旗下面宣誓，一个渴望青春的女孩在团旗之下宣誓，今天，她将面对神圣的国旗，为了祖国的明天，以一个成人的担当庄严宣誓！”主持人的声音浑厚又情绪饱满，引来阵阵掌声。 安锦儿穿着那身粉色的裙子，面对国旗，开始宣誓：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十八岁成年之际，面对国旗，庄严宣誓：我立志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公民。遵守宪法和法律……崇尚科学，追求真知；完善人格，强健体魄，为中华民族的富强、民主和文明，艰苦创业，奋斗终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安锦儿的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 此情此景，让祁南想到她自己的十八岁，那个温馨美好的夜晚，他们带给自己的一切，一时间有点晃神。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只听得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嘈杂声变大。 李厉甚至因为离得近，碰了自己一下。 祁南抬头望去，只见安锦儿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这个位置，刚才的话似乎也说过了一遍，此时，她又说了一遍：“李厉在哪？我想请他一起上台。” 按照刚才主持人介绍的流程，此时不应该是成人演讲吗？为什么又要李厉突然上去呢？ 安锦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主持人或许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在那机智地打着哈哈，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把话筒，递给安锦儿。 安锦儿锁定了李厉的位置，笑得很是甜美，但这样的笑容，看着无端让人有些发毛。 她没有再坚持，接过话筒，开始说一些感恩之类的演讲，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主持人在一旁，只觉得后背的汗都出来了。 然而，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 安锦儿一说完，“李厉呢？” 第320章 这是我的订婚礼 千算万算，这么多人谁也没有想到，安锦儿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看她那个样子，李厉眉头都皱了起来。 祁南不能替他做决定，只觉得安锦儿看她的目光跟刀子一般。 这会不会太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难道是执念吗？自己总不能因为她怀疑，就直接跟朋友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吧。 李厉最终也没有上前，他沉默着。 主持人又要拿过话筒，使出自己浑身解数——救场。 其实则是心里头暗暗叫苦，这个小祖宗，他又不是职业主持人，这样的场合原本他就不应该答应！这还不是看在领导请了自己的份上，再说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合，能够出什么岔子？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家人在县城都是数得上的，总能有所交集，不如卖一个面子。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呢。 他厚着脸皮悄声提醒两句，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变故了。 安锦儿无视了他的提醒，又笑了起来。 “好了，我只是想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今天是我十八岁，我感谢父母给了我生命，这么多年养育我，教导我，有他们，才有了今天的安锦儿……” “刚才，我叫的那个名字，大家肯定也不陌生，我也要感谢他，我们从小相识，长大相知，今天这个双喜临门的日子，我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跟大家分享——今天，也是我跟李厉的订婚礼！” 安锦儿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就觉得自己浑身松快。 她看着祁南的眼神有些挑衅，见祁南没有再往这边看，一定是心虚了，她心里头的那股得意、快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看着吧，你又能如何呢？你那什么订婚的说法，骗的了谁？现在才是我订婚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安锦儿觉得，这么多人在场，自己宣布出来，家里人自己磨磨也就答应了，他们最疼自己了，就是李厉以后生气，但是木已成舟，她也认了！ 表姐说的狠心，她做到了。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王小二，要说他觉得自己今天够倒霉的了，却又不能离开，这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就是笑话，哪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特别是他看见李厉惨白的神色之后，哈哈一笑：“哟！这订婚自己直接就可以宣布的，新鲜！” 被他提醒的李厉，整个人都是懵的！ 安锦儿这是疯了！ 他赶紧地往上面走去，他要解释清楚！ 跟李厉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陈兰跟李副镇长，夫妇两人坐的桌子，四周都是相熟的人家。 听着这话，纷纷恭喜他们。 两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站了起来！往主席台那边去了。 “恭喜恭喜啊，这的确是双喜临门，亲上加亲！” “两个孩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这能够走到一起也好，现在安定下来，以后读大学结婚工作，人生大事早解决也好。” 陈兰两人，根本连基本的寒暄都顾不上，这安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在这热闹之中，主持人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何况安锦儿根本就没有打算把话筒递给他的意思，这么多年的经验也不是白混的！ 他就在一旁装鹌鹑，希望到时候不会被迁怒才是。 如果真的是两家人都认可的订婚宴，他怎么不知道？怎么会是本人直接宣布的？这看起来更加像赌气一般，现在的年轻人啊！ 安锦儿还在叙说两人小时候的趣事，笑意盈盈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拍这张相片的时候，我们都才五岁……” 李副镇长跟陈兰，两人急匆匆地往前走。 “阿厉知道吗这件事情？”李副镇长粗哑的声音问自己妻子。 陈兰一脸的怒意，猛然摇头，“这绝对不可能！他都是避而不及的，之前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绝对不敢认！” 见自己妻子这般，他拍拍肩膀安慰道：“不着急，慢慢说。” “十八岁了！也该懂事了，他们家……”简直一言难尽。 安建国跟丘露露就在台后，脸色也不太好看。 见陈兰夫妻前来，他示意自己的妻子，丘露露便说道：“陈兰，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忙着锦儿的事情，她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宣布这么大的事情，弄得我们两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有跟你们提过？” 陈兰刚要开口，停顿了一瞬，她稍微一琢磨，才听出这话语之中的指责，脸色就更黑了！当场连面子都顾不上了，说道：“正好了，这事情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是你们上去说清楚还是我们？如果顾及你们女儿的面子，最好自己说。” “你！”丘露露面色委屈又愤怒！ 一旁的安建国，赶紧圆场：“哎，哎，你急什么啊，有话好好说活，锦儿还是孩子脾气呢，别吓到了她。” 陈兰道：“没错，要我说的话，可不就是吓着人。” 让她上台解释，她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丘露露原本就不是特别看得上这么一家人，一个副镇长？一个医生！这算是什么家庭？以后安锦儿不是还要受苦，只是女儿跟自己闹得厉害，看着李厉那孩子也不错，她就没有阻止，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糊涂过？等她上了大学，以后遇到的人多了，自然就看不上了。 哪想到，竟在这个时候宣布订婚！ 虽然只是订婚，但这要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声多不好啊？这样的事情，丘露露怎么允许发生，心里早就琢磨出十种八种想法了，以后必须是李厉不争气，不怪他们！ 在丘露露的心里，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李家不怀好意，要不是自家建国说了不能撕破脸，她哪里管他们！ 可是看着他们这么一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嘴脸，丘露露整个人都不好了。 “解释？解释什么？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先认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解决就是了。”她的语气，也就硬了不少。 一直没有吭声的李副镇长，开口了，简单干脆表示，“我不同意。” 第321章 我们不同意！ 李副镇长原本就是一个军人做派，丁是丁卯是卯，说话自然简单直接。 “这样的亲事，我们不认。” 他这么一说，陈兰的气才算是顺了一点。 安建国则是没有这么舒坦了，他是县里班子成员，又是常务委员，可以说除了正职以外最厉害的角色了。 最主要的是，他年纪不算大，又有背景，极有可能更上一步，是以就算是县长跟书记，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原本就只是习惯性地维持脸面，哪知道这还有给脸不要脸的，青成的副镇长？算是个什么东西！ “老李，这是孩子们的事情，都是胡闹的，你们要是不肯承认谁也不会勉强，只当是玩笑话，我们大人上去，这反而严重了。”他打着哈哈。 眼神之中还有警告意味，如果这是其余的人，估计也就罢了。 陈兰他们也不是那种听不懂别人话的人，但涉及自己的孩子的事情已经触及了底线，他们两个都是臭脾气，管你是谁呢。 “这话就不对了，原本这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既然牵扯到了咱们家孩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才行，这以后出去别人问起，又该如何？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做了亏心事了？你们真的是不可理喻……”丘露露觉得自己简直忍无可忍。 安建国说道：“好了好了，都别生气，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丘露露道：“老安！” 明明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这还要忍什么？要真的是别人也就罢了，还是这么一家人。 “不管如何，咱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好，心急一些在所难免，不过事情已经出了，也不是置气的时候，我们想想怎么解决，现在台上正在走流程，等会咱们上去的时候，顺带地解释玩笑两句也就完了，现在直接冲上去反而是乱上添乱，你们放心。”安建国说道。 面上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语气却已经掩饰不了的威压。 既然已经表态，陈兰他们也并没有咄咄逼人，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也的确有道理，太过刻意反而不太好，但也没有回到席上的意思，就在这后面呆着，大有一副如果你不解释我们就解释的感觉。 然而，他们待在后面，完全没有想到前面会是什么场景。 李厉冲上前去，就想着上台解释清楚。 哪知道刚接近，就被几个男生拉住了。 “哎呀，你急什么，上面可不能随便乱去呢。” “对啊，这看来是激动了，但锦儿只是随口一提，总不好去打断别人的流程吧，你看马上就是老人家上台了。” 就这么劝着，要把他拉到一边。 李厉拼命挣扎，“管不了这么多了，谁跟她订婚啊！” 但是他这话，也并没有多少人听见。 但是，安锦儿听见了。 她总算是把话筒交给了主持人，开心飞下来，挽着李厉的胳膊，眼神里都是哀求，“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就是开开玩笑嘛，我今天十八岁，你总不会想着搞砸了吧，要是你实在不愿意，等仪式结束的时候再解释一遍就行了，现在上去闹，咱们两家都被看了笑话，是不是？” “那也不能这样开玩笑！”李厉恨声说道。 周围的人又劝着，他总算是没有方才暴怒。 安锦儿眼里一闪，朝祁南的方向瞪了一眼，这到时候……呵呵。 祁南莫名其妙，只觉得安锦儿看得自己毛毛的，明明就是她请自己来的，她也来了，这是故意整的这么一出？ 她倒是无所谓。 看着那边一团人还在挣扎。 有一个服务员过来，面色十分为难，“祁小姐，这边突发一些状况，能不能请你移步先出来一下……” 或许知道自己提的这个要求有些不对，但他也是受人所托，只好如此说道。 祁南眉头一挑，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己避开，他们的矛盾就可以不复存在吗？ 要是自己不走呢？ 想到之前一直若有若无的视线，祁南笑着点点头，随着那个服务员出来了。 她朝跟着一起来的甜点师傅点点头。 “祁南小姐，这边的成人仪式有一点小插曲，不过很快就可以解决了的，咱们上面有休息间，请你移步上去休息片刻，等会我们会安排人员带你下来，抱歉了。”他彬彬有礼说道。 祁南并没有为难他，接过他手里的房卡，笑了笑，“好的，我就在这附近逛逛就行，屋子里本来也有些闷。” 她作势没有上去的意思。 果然的，那个服务员立马就警惕起来，说道：“这……实在是不好意思，除了这个承认宴会，咱们这还有一个会议再开，安保级别也有点高，最好不要乱走，到时候有了误会就不好了，你还是上去休息一会就好。” 这是非要自己上去不可的意思？ 这是谁的主意？ 祁南这么一试探就发现了端倪，自然不可能直接放过，“我知道了，这个甜品台这边的人我认识，我哪都不去就在这不乱跑，你不用担心。” 这样总行了吧？ 哪知道，那个人还是特别为难，手也有些微微发抖，突然之间就哭丧着脸，哀求道：“小姐，希望你还是可以上去休息，这是主人家安排的，我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要是这点事情都没有做好，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祁南失笑，这是非去不可的意思？ 这要是不去，说不得的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联想到之前那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祁南点点头，上楼去了。 那个服务员倒是也没有跟着上来，这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门，祁南盯着自己手上的卡，一路往前走。 突然其中一扇房门打开，祁南都还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被一股力拉进房间里。 登时人就被压在墙壁上，唇就被堵住了。 她这才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整个人放松下来。 而在门外，跟着上来的几个人，倒是有些纳闷起来，“怎么的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第322章 夫妻档 祁南只觉得唇齿被撬开，挣扎一会挣脱不开，索性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 好一会，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才被放开。 她脸色发热，呢喃着说道：“大白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听见自己内心的呼唤了吗？ 说不出的魅惑。 叶明湛看她脸色嫣红的模样，又在她额头印了一吻，揉揉头发笑了，“这样没有警觉性是不对的。” 这要是刚才遇见的是坏人岂不是…… 祁南嗔了他一眼，一副“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的架势。 天知道她刚才被扯进来的时候，脚几乎都抬起来了，要不是因为有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住了，怎么的也不能好端端站在这，何况身后还跟着人呢。 她从不做这种直接把自己陷入死地的事情。 “媳妇儿我错了，我家夫人今天最美。”看来还是很乖的，今天穿着这一身自己挑衣裳，特别漂亮，这才离开多少天，怎么感觉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了！多希望能把人带在身边，只可惜那样的条件实在是不允许。 祁南不知道叶明湛心里的百转千回，没好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叶明湛又是一笑，道：“这个……说来话长。” “有多话长？” 她就奇怪，叶明湛此时不应该驻扎在军营吗？最近局势有些紧张，如今通讯不是特别发达，这小范围内的争端在所难免，刚经过动乱的人们经不起这样的恐慌，许多人不太可能知道。 但她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这个时间点，邻国敌对势力的试探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边境的那场战争没有结束太久，如今正是需要安宁谋求发展的时候，叶明湛之前说要离开，她一直以为是去执行军务去了，现在又在这个地方？难道也跟这个有关？ 她就问了问。 叶明湛嘿嘿一笑，“我还不知道我家媳妇整人起来倒是挺厉害的，不过就应该这样，那些坏小子没有一个有什么好心思！” 他的小南，不在身边看着，千万不要被什么坏小子给拐了去了！ “行了，那些小破孩，都还没有长大呢！”祁南脱口而出，隐隐觉得不对，一不小心差点暴露年龄。 没想到叶明湛倒是被这句话取悦了，“我媳妇说得对，那些小破孩多幼稚啊！现在我们先来解决事情。” “解决什么事情？”祁南哑然，然后很快就又笑了，“你是说让我上来，然后休息要使坏的事情？” 叶明湛有些无奈，自家小南实在太大胆了，这样的习惯可不太好，这要是真的被算计了该怎么办啊。 他这么一想，就说了出来。 祁南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就傻乎乎跟着上来了？什么准备都没有，然后就被人家算计，你能不能想我点好啊！” “能！”某人答应得太干脆，她都没有脾气了。 祁南还真就不是随意跟着上来的，只是那服务员非要他上来，她就索性跟着上来看。 这也不是孤勇，因为送冷俏下车以后，冷狄给她交代过，“在山庄内，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没有人敢对你如何！” 联想到说临江山庄时候，冷狄面色古怪却没有解释，加上这么一交代，祁南心里就明白了，这地方多半是冷狄的，就算不是他的，他至少也能够做主，要不然哪里敢如此大胆。如果当真是陌生的地方，按冷狄的性子，绝对是在一旁守着的。 祁南最近都觉得他们阴谋论了，没想到还果真的就有这样的事情等着自己。 “不过好巧，正好你帮我解决我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你的事情。”叶明湛悠悠说道。 片刻，祁南从屋子里出来，装作认错了门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祁南直接敲了隔壁的门，“锦儿，是在这吗？” 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反应。 一直等敲响了第三间的门，里面传来一阵吼声，立马就安静了，祁南摇摇头排除。 再敲，门口倒是很快有人开门了，一个个子矮小略黑的人，直接盯着祁南看，“你做什么？” 这音调有些古怪，好像舌头里含有什么东西一般，祁南笑眯眯扬着手里的卡，笑眯眯说道：“你们也是客人吗？我上来休息，顺便叫你们下去，可惜我这一走就忘记了房间号。” 那人明显有些懵懂，扭头问屋子里的人。 祁南趁机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 屋子里的人跟开门的人说的似乎是方言，嘀嘀咕咕的好一会，语气似乎还不太好。 那人盯着祁南一眼，仔细审视了片刻，啪地一声把门关了起来，屋子里传来了吵闹声，很快声音就小了下去。 祁南气结，嚷嚷两句，“喂，懂不懂礼貌啊！这连人话都听不懂还是怎么的！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完，她晃晃自己手上的卡，看样子是打算回安排好的地方休息。 也许是这声音闹腾，祁南转身的时候，很快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在这长长的回廊上，倒是特别明显，这样的回音，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几个人终于又见到祁南的身影，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就说一定是这层，你非要说不是，差点跟丢了，快跟上！” “邪门了，刚一晃人就不见了，这不才楼上楼下地找吗？” “这小丫头倒是大胆，等会……” 祁南走到门口，站定，微微侧身，眼睛的余光一瞥。 这人还不少，一二三…… “小南，快跑——”刚甜点师傅一直跟着祁南上来，很快跟丢了，出了一身冷汗，又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他索性就跟在后头。 等祁南这么一出来，几个人跟上去之后他心里就有数了，原本想着快点过去拦在跟前，没想到祁南会突然停下来，还打开了房门，他一着急就叫了起来。 祁南倒是动都没有动，笑了起来，依旧没有回头，“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那些人还没有回答，后头的甜点师傅急急忙忙冲上来，三个人他尽量拖住，让祁南快跑就行！ 哪知道他才一拳打过去，拳头入肉传来一声闷哼声，他拉开架势，才发觉剩下两人都已经躺在地上了。 师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怎么这么厉害，一定是功夫又长进了！” 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第323章 坑与被坑 点心师傅直到离开的时候，还陷入深深的自我鼓励跟怀疑之中。 “刚才也没有看见有人啊，是他打倒的还是我？难道最近长进了？一定是这样。” 那个小南身边的人他的确认识，以前经常在一起的，听祁南说的话让她离开，他就知道这里不需要自己待着了，一边嘀咕着一边离开。 只是没想到下楼道的时候，身后又跟着一个人。 “真好玩！我就知道今天没有白来！” 不是那个骚包的王小二又是谁？ 还是刚才那屋子里，几个小混混被拖进了屋子，一脸的灰败跟不敢相信，这还没有出手就倒地的忧桑谁能懂？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是找错人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没错没错，都是误会一场，兄弟在哪里混，我们是冷阎王下面，这解释清楚就行了。” 一听冷阎王，祁南噗嗤就笑了一声。 叶明湛也是挑眉不语，没想到这么巧，冷狄的势力，还挺大。 不知道屋子里这一男一女为何发笑的几人，抬头一看，看清楚祁南的长相之后，几个人腿更加发软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样的神色没有逃过祁南的眼睛，叶明湛看样子没有审问的打算，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祁南便问了，“你们，认识我？” 几个人耷拉着脸，暗叫倒霉，只苦着脸说道：“小大姐，这……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这要是让咱们老大知道，我们就没有活路了，谁不知道……” 祁南哼了一声，“还想骗我？既然认识我刚才为什么要对我出手，现在还扯这些？竟然还敢冒充什么冷阎王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对质？” 话虽然这么说，祁南也只是觉得好奇，这些人明明一开始跟着她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会出事，要不是叶明湛跟那个“戏多”点心师傅，她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怎么的一被制服，反而成了这幅德行？ 祁南这么一吓，他们哪里还兜得住。 这么一炸，他们哪里敢隐瞒，立马就招了，“不敢不敢，咱们老大交代过了，你们几个的相片我们都是看过的，是自己人，谁遇见了都要出手相帮的，只没想到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这都是因为小大姐你太漂亮了，一时间的没有想到。” “这是说我相片上不漂亮？”祁南明白了，故意不依不饶说道。 叶明湛噗嗤一笑，幸亏他的小南没有这么对他。 几个人又是一番表决心。 祁南弄清楚了这事情来龙去脉，不由得叹息一声，这是冷狄的人应该没错，只是下面人那么多，自然不会每个人都认识她，冷狄倒是厉害，把她跟冷俏几个的相片给他们看过，遇到这几个人有事的事情要帮忙，谁都知道这是老大在意的人，哪里敢惹。 祁南心里有些暖意，觉得自己这些逼问，倒是挺能进入角色的。 她不打算再吓他们：“你们原本打算来做什么？” “我们……原本是让我们几个吓吓你，但当时我们绝对不知道是你，要是的话……”几个人立马表忠心。 “从头到尾慢慢说清楚！”祁南说道，“要不然，你想让我去告状？” “原来是那个过生日的姑娘，找了人把我们找来，让咱们拿钱办事，等会跟你一起关进去，等一下就会有人上来找，让你吃点亏……”这姑娘看着太机灵，他们完全不敢撒谎就说了出来。 又是这一招？安锦儿？！怎么的这手段如此眼熟？野炊的时候是这样，想着要把自己跟别人关在一起，毁了自己？ 她似乎想到什么，“这么肮脏的事情，你们也接？” 如果不是自己，那换成别的女孩子呢？祁南问道。 “不敢不敢，咱们只是把你关起来，上面交代过的，女人孩子是不能动的，可以出去找人，但不能对……”有些话他们不敢说出口，怕脏了祁南的耳朵。 关在一处，拿钱办事？只怕不只是这样吧？ “你们不担心到时候不办事，到时候找你们麻烦？”祁南说到。 “不敢不敢，小大姐别说笑了。” “不劳烦小大姐心，这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真的是惹急咱们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各有各的道，当官的才更加害怕才是！” 事情到这，祁南也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压低声音，交代他们几个几句，他们就一个劲地点头。 安顿好这一处，两人离开。 “好了，我的事情解决了，该你的了。”祁南说道。 祁南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共四个人，在里面，面相扁平、黑、矮、说话口音很重，我一开始说是让他们做客的时候，有些怀疑，然后问了里面的事情之后，否认了。” 这里头似乎有什么猫腻。 叶明湛点点头，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意思，“果然如此。” 说完，也不等祁南再问，他就把目的说了出来。 有些事情不能说的他一个字都没有提，有些可以说的也没有隐瞒。 听着这些事，祁南是惊讶的，也就是说，之前牵扯到李厉家里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故意有人为之？这一点也就罢了，看样子还牵扯到了挺多人的。 如果李厉父亲出事，很有可能是莫副镇长——也就是黄莹莹的公公接着分管治安维稳交通这一块，如果真的有猫腻，这样的交通要塞…… 祁南没有接着往下想。 叶明湛既然已经来到这，刚才那些话，难道是说这姓安的也不干净？趁着大摆宴席的时候就算不是动手，也有别的目的？ “好了，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要知道她这般，就不应该告诉她了。 祁南深呼吸一口气，抓着他道：“大白，你千万小心。” 两人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直到叶明湛的身影消失，祁南这才往楼下走，这还有一出大戏等着自己呢。 第324章 难不成你们想选祁南 却说宴会厅这边，依旧还是吵吵嚷嚷的，中途离开了几个人，大家自然也没当回事。 台上的流程依旧还在接着走，什么弟弟妹妹穿得跟花童一般给安锦儿献鲜花，朗读老师贺信，给爷爷奶奶敬茶、全家合影等等。 不管暗地里如何，明面上依旧是花团锦簇热火朝天。 安锦儿刚才公布的所谓订婚宴，倒是引起了一阵的轰动。 县城并不大，这两个孩子又是从小长大的，家里有同龄孩子的人家，自然也没少听见这些事情。 所以听得安锦儿的话，以及她说的那些事情，不算意外，只觉得这样似乎不太符合程序。 议论的人自然也有，还不少。 越少小地方，议论家长里短的就越多，没别的，大家拐着弯的都是亲戚，关系错综复杂。 “怎么这么早就订婚了？” “其实也不算早了，十八岁的大姑娘，安家乐业嘛。再说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先下手为强，谁知道以后如何。” 说是大姑娘，看安锦儿完全一副小孩子的脾性，哪里有能够当家作主的样子， 李家那个小子倒是不错。 “我觉得奇怪的是，按照他们两家，是绝对不会把这两个宴席合并在一起的，这样显得男方也太不受重视了……” “男方就一个副镇长，能做什么，还不是听安副的，有个好儿子，连带着老爸工作都能顺利不少！” 假设这两家联姻，他们心里也琢磨着，以后连那个副镇长都不能得罪了。 李厉之前要冲上去解释被拦下，强压怒火在这坐着，此时听着这些言语，脸色青黑。 这叫什么事情！ 以前倒是可以说安锦儿胡闹，由着她的性子，但天地良心，他可是从来就没有招惹过她的，如今倒是弄得自己家高攀的样子？ 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这要是上面还不说清楚，他可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此时，或许是李厉的祈祷起了作用，安建国总算是上台了。 他说话的就语调很是缓慢，“从牙牙学语到十八岁，锦儿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既然已经是大人，最主要的就是责任跟担当，要学会感恩，要为社会多做贡献……” 说到动情之处，他更是停顿了下来。 或许是职业病，要给大家留下鼓掌的间隙。 这样的停顿对于李厉才是最要命的，他的鞋一直磨着地面。 人生这么多年的习惯又让他做不出不管不顾大闹一场的事情来。 好容易，安建国才接着说道：“作为一个父亲，我既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又有一种要看着她渐渐远离的痛苦，这样的悲喜交加我相信是每个父母都有体会的，锦儿今年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正是学本领做贡献的年龄，人生大事还太早了些，两个孩子如果有缘，不在乎这几年的时间，我希望他们能够明白我们的苦心。” 说完还开玩笑说道：“谁都年轻过，现在都孩子开起玩笑了，常常能吓人一大跳，我就在这表个态，免得引起大家的误会。” 原本事情也就这样了，隐晦地提了提，也就过去了。 但这样的说辞，跟他在会上说话差不多，可他忘记了这是宴席，不是他平时开会的会议室。 也就是下面这些年轻人，跟他下属不同，有人起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订婚啊！” “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的，也太好笑了吧！” 安建国嘴角的笑意还在呢，就被这样问，他放眼望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捣乱，只好接着说道：“订婚是人生大事，哪里能如此草率，至少也要有合适的对象，以及合适的时间。” 这么一说，前面的人依旧不依不饶，他就又多说了两句。 这话里话外的，一开始倒是还好，但是被质问之后，话就有些刺耳了。 特别是听在当事人父母耳中。 “你听听，这叫什么事情！今天就不应该来，明明是他们家宝贝闺女闯祸，怎么的反而是咱们的不是了？说这些话好像我们家阿厉配不上他家女儿？有本事自己离远一点啊，这牛皮糖一般的缠着，他还有理了？十八岁也不小了！”陈兰在里面来回踱步，最后忍无可忍，“我要去说清楚！” 李副镇长拉着她，摇摇头，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只是劝道：“这事情咱们不好掺合，来日方长。” 毕竟安建国也说清楚了，这又是别人家的宴席，他们要再去就有些不依不饶了。 结果是定了的，不管是解释还是不解释，都没有办法完全说清楚，还不如不添乱，只心里这口气倒是咽不下去。 场上，安建国已经举杯敬过众位来宾，开席了。 安锦儿一直盯着场上，眼圈有些发红，她是知道李厉父母去过了的，要不然自己父亲也不至于被逼着解释，难道他们眼里就从来没有自己吗？自己做不了他们家的儿媳妇？ 安锦儿倒是没有接着再闹，只等着陈兰夫妇出来的时候，她这才迎上去。 “陈阿姨——”声音倒是娇软。 只是此时的陈兰看着她，恨不得躲开三丈远，但安锦儿还是缠了上去，“刚才是我冲动了，我想着迟早都是一家人，干脆趁这个机会就说清楚算了，没想到阿厉，现在还在那边闹别扭呢。” 有些话大男人不好说，陈兰就认真对她说道：“锦儿，我们阿厉跟你，怕是没有这个缘分。” 要不是顾及这样的场面，她说话绝不会如此客气。 安锦儿面色有些古怪，“陈阿姨，以前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吗？难不成你觉得我不能做你家儿媳妇，谁可以呢？祁南吗？是不是——” 她声音有些凄厉，惹得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 然后，安锦儿更失态地冲过来，“祁南呢？她到底去了哪里，给我出来说清楚！” “她离开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正在此时，外面都一个服务员急匆匆进来，对他们这桌人说道：“你们的一个同学在上面出事了。” 第325章 露陷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只要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安锦儿只觉得心头上的激动再也压抑不住了。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还从来没有被阻拦过。 祁南……在这个祁南手头栽了这么多次，是时候讨回来了。 也不知道你们看上的祁南，此时会是什么下场。 她盯着那个服务员说道：“什么事，我们同学如何了？” 服务员一脸的难以启齿的模样，“上面……” “你快说，要不然我就让人辞退了你！说句话还吞吞吐吐的！”安锦儿很是不耐烦。 那个服务员脸色微微一僵，终于有些结巴地说道：“上面的声音……不太对劲，跟…很乱……” 李厉坐在这，他是知道祁南离开的，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万一被别人算计呢？他赶紧扑过去，抓着那个人问道：“什么意思？” 安锦儿此时心里头已经笑开了花，却声色俱厉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地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不是我们。我只是听了一耳朵。”那人说完，就垂着头不吭声了。 安锦儿直接说道：“祁南这是怎么了，这么不让人省心，这可是我的生日，竟然就在这这么不要脸，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吗？难怪今天穿着那样勾人！难怪突然之间就变得有钱起来了，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本钱！” “你别血口喷人！”李厉怒喝道。 说完李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问道：“在哪，我要去看看！” “她一开始就勾引王小二，刚才是什么情况你们没有看见吗？一个乡下来的臭丫头，穿成这样，这难道就是应该的吗？好端端的坐在这吃席不就完了，这么多人在，都能够趁机溜走，这也真的是……还聚众**！陈阿姨，你不是也认识这个祁南吗？怎么就能让这样的人带坏阿厉。”安锦儿说道。 陈兰看着安锦儿的样子，感觉十分不对劲，她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你们都被她喂了什么迷魂药，这种时候了还要向着她，要不然就带你们上去看看！”安锦儿说道。 “没错，眼见为实。”陈兰说道，见李厉暴怒，她过来拉着李厉的手，小声安慰他。 一行人，以安锦儿为首，直直地往楼上去了。 陈兰眼里的厉色掩盖不住。安家这些人，以后要离远一些了，也要提醒祁南才是，祁南是个好孩子，这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也是可怜的，他们李家该多流年不利，才会招惹这样的人家。 但他们做人的准则一向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开门！”安锦儿在一扇房门口停了下来。 一打开，她愣住了。 眼前三个青年人，蜷在床上，正在甩扑克甩得起劲，脸上还贴着纸条。 “做啥？”开门的那个人脸上也贴有纸条，一脸不耐烦问道。 外面的这些人，脸色就有些精彩了。 倒是李厉，真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祁南没事，刚才自己妈妈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怎么突然就咬定祁南？ 安锦儿明明就是引了这些人来这个地方，没别的，就是让祁南不好过，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没有祁南这个祸害精，她就不信，李家难道会不选择她？ 不管是祁南是主动还是被动，哪怕是被陷害呢？这里这么多人，谁家敢要这样的儿媳妇，一旦毁了就是毁了，这样的世道，对女子尤其不公平，解决起来倒是简单了。 谁来告诉她，这里的几个人，竟然只是在打扑克？ 鬼才信！ 安锦儿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把被子直直拉到地上，“祁南呢？她藏在哪里，你们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被蒙混过去了！” 这么说完，她又检查了衣柜跟门后，一处地方都没有放过。 但是没有，连个影子都没有。 安锦儿这才觉得有些不妙。 屋子里的几个人，此时不耐烦了，扑克狠狠甩下，过来就要跟她急，“哪来的疯婆子，找人找到这来了，当这里是你们家不成？！” 安锦儿的魂似乎都丢了，人怎么会不见了呢？钱都拿了，办事情不是应该的吗？何况这多简单的事情，又不一定要如何，就关在一起，他们又没有犯罪，打个哈哈就过去了，怕什么呢？ 正在此时，旁边房间传来了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还伴有男女的调笑声。 是了，一定是走错了，安锦儿什么都顾不得了，过去又啪啪啪拍门。 门甚至都是虚掩着的，一碰就开了，一对年轻男女抱在一起，两个人的脸色就有些尴尬起来，待看见是不认识的之后，骂骂咧咧地直接甩上了。 门在她眼前啪地关上，安锦儿甚至根本管不着自己额头被碰到了，她又要拍隔壁的门。 此时，总算是有管理人员上来了，一起上来的，还有刚才那个服务员，见这么一群人，他赶紧说道：“我……我听错了，我走错了楼层，你们的同学没事。” “她在哪？我明明叫你……”安锦儿恨不得吃了他。 哪知道那个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安锦儿还要闹腾。 陈兰总算是忍无可忍，“够了！安锦儿，你现在给我说清楚……” 还没有说完，就见安锦儿一阵风一样地刮走了。 她顺着楼道一直往下跑，跑到之前宴席的外面，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轻声笑着拿着一个小蛋糕，不是祁南又是谁呢？ “你说，你怎么在这？！”安锦儿看祁南好端端在这，愤怒异常。 祁南一头雾水，“我不在这在哪啊？你看，我特意给你做的蛋糕，上面是个裙子，只可惜我功夫不到家……” 祁南没有说完，蛋糕就被安锦儿砸在地上，祁南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伴随着身后的人匆匆赶到，祁南总算是问道：“怎么了这？” 安锦儿用力扯着祁南的裙子，“怎么了？就是你是不是？刚才在楼上的就是你！你明明上楼去了，又出现在这，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安锦儿！”祁南一巴掌拍在她手上，安锦儿吃痛放开了她，扬手就要去抓祁南，被李厉一把握住了。 “安锦儿，你发疯不要连累同学，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心思怎么能够如此歹毒！” 安锦儿看着李厉冰冷的眼神，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第326章 玩大了 安锦儿不停地摇头，然后又要逼问祁南。 她都没有发觉歇斯底里的自己的嘴脸是如何恐怖，只知道，她不能输，不能！ 等会他们就会发现祁南的面目了，这样的失望的愤怒的眼神不是对着自己的，不是的！ “阿厉，你放开锦儿。”外面闹腾了这么久，安建国跟丘露露总算是到了。 一来就见到李厉跟安锦儿如此对峙，赶紧出声化解。 丘露露一脸的没好气，“李厉，你就是这么对锦儿的？她也就是任性了一点罢了，又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一个男孩子就不知道让着点，再说了刚才老安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别一副你吃亏了的样子，这样的女婿我们安家还真的是消受不起！” “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李厉很好，都是她，是她！”安锦儿打断丘露露。 丘露露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祁南。 这个女孩子她没有见过，只不过看着很是机灵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这么多人盯着她也依旧落落大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但自己怎么没有见过？ 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家她全部都熟悉，既然不是，那么也可能是什么暴发户的女儿，包装得好罢了，但不管是谁，惹了锦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盯着祁南的神色自然就冷了下来，“你对我们家锦儿做了什么？” 祁南还没有说话，就被陈兰挡在身后了。 陈兰看着这场闹剧，从头到尾的就没有一点兴趣，只是想着这安锦儿这样的年纪，就能够如此歹毒，心里也是微凉，原本想着给他们留最后一点脸面，没想到这丘露露也太不是东西了。 于是她直接站出来，“什么叫对你们家宝贝女儿做了什么，小南难道就不是别人家的宝贝了？你要知道你这女儿做了什么，保准你大吃一惊！” 陈兰把刚才的话叙述了一遍，不偏不倚。 周围还有好几个人，闻言都点点头。 “这又说明什么烂七八糟的？”丘露露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兰冷笑一声，道：“这说明什么？那个人只是说有事情，没有说是谁，安锦儿就直接说祁南出事，说一个姑娘家不检点，人家只是说声音不对，她连聚众淫丨乱这样的话都出来了，你教导的好女儿！跟着上去的时候，她走在第一个，找到了房门！如果大家都不是老糊涂了，就应该知道，那个服务员根本就没有说是哪一间，进去之后还翻箱倒柜找祁南，到隔壁也是这样！” 原本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诡异的众人，此时看着安锦儿的眼神都有些惧怕。 祁南适时惊呼一声，“天啊！你……你非要请我来生日宴会说是以前错怪了我，我真诚地来了，还带了这个甜品台给你做礼物，你……” 祁南说不下去了，她心里知道这时候应该掉两滴眼泪最合适，只可惜她根本哭不出来，只好垂下头来。 心里对安锦儿目前的境地，那是丝毫的没有同情之心的，要不是叶明湛，要不是冷狄此时的势力，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何况她早就跟她解释过了，但安锦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自己有一点不顺心就要毁灭别人，凭什么？ 但看着丘露露刚才的做派，她仿佛找到了缘由。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祁南道：“我坐在那好端端的，突然之间有服务员叫我上去休息，我不去还不行，然后刚才就突然间说是出事了，你究竟是不是想要我死了才甘心！” 安锦儿看着祁南，只要看着这张脸，她就理智全无，“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没事吗？你究竟给别人使了什么巫术，一个个都向着你，李厉明明就是我喜欢的……” “锦儿！”安建国终于不得不开口制止了她。 丘露露见自己丈夫开口了，赶紧抓着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此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大概也有些明白了。 尤其是那个服务员，哭丧着脸说：“刚才是这个寿星说的，让我带这个女孩子上去休息，房卡也是她给我的，我只是转交而已，然后又让我跑进去说同学出事了就行了，说声音不对，其余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这就是同学的恶作剧，还以为是有什么惊喜呢，都闹着玩的，哪里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事情究竟是如何的，此时七嘴八舌地这么一捋，基本上也就清楚了。 安建国虽然有些头疼，但没有出事就最好，一切都还可以控制，他打算开口说话平息下来，今天是不能再出乱子了。 没想到安锦儿还不算完，又要冲过去抓祁南，“是你，全部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明明知道了，所以你也上去了，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让他们帮你做戏，你……你……” 她就打算抓着这个点不放了。 是，她是使坏怎么了？只要祁南吃亏了就行。 而且还可以摘清楚，刚才那个服务员的话提醒了她。 安锦儿笑了起来，“我就是找了几个人，让他们跟你开玩笑，谁知道你却上去又下来了，那么这段时间，你跟谁呆在一起？还是说，你被占了便宜封住了别人的嘴巴？” 越想越是觉得这个最有可能。 祁南觉得完全不需要理会，安锦儿这是死咬着自己不松口了还是怎么的？ 如果是这样，她有的是理由解释。 只可惜，她还没有说话，就听着啪啪啪的巴掌声。 零零落落的巴掌声响起，在大家回头找声音来源的时候。 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安锦儿，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这个祁南刚才的确是上去了。” “我就知道！”安锦儿的关注点就在这。 “可惜，又被我叫下来了，”王小二说道，“我这人吧就不能输，她赢了我，却只提了两个条件，我偏偏不想欠人的，就把她叫了下来。” 然后，在大家的震惊之中，王小二也有些气急败坏，哼了一声道：“这个死丫头，竟然要我做一个蛋糕，作为第三个条件，喏！” 果然的有一个不忍目睹的所谓蛋糕在他手上。 “不过我要是不来，怎么看得了这么一场戏呢，有趣，真是有些趣味。” 一副看着总算是有人比我倒霉，我就放心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揍。 第327章 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王小二平时是个混不吝的，这里头的人就没有谁不认识他的。 这样随心所欲的人，别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撒谎，因为他没有这个必要。 而今，他凑过来一些，盯着安锦儿仔细看了一眼。 然后竖起拇指，说道：“安锦儿，我真是佩服你，你们女孩子都玩这么大了啊如今。” 然后再看祁南，摇摇头，一脸的不屑：“看见了没？！良心是什么懂了吗？要不是我歪打正着的你能好好在这啊？瞧你这呆样，比人家伶俐还是比人家聪明怎么的？就这样还要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脸眼光都没有，原本好好的不能一起玩就不能一起，人家一请就过来了，骨气呢？真以为天上掉馅饼啊……” 字字句句的，都是在数落祁南，夸安锦儿，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连安建国这样的厚脸皮都顶不住了。 祁南抬头朝他看过来，发现这人吧，也顺眼了起来。 “你你你，你这个恶毒的，我刚是救了谁啊这是！”他扭头就跑，气急败坏的。 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之中，退后，再退后，然后恨意滔滔扭头盯着祁南，“行了，够十米了！” 这还是祁南之前说的，要她目光所及十米以外。 没想到，这王小二，是个人才啊！ 这人就退出了十米，还在那凑热闹，音量自然不会小，“喂喂喂，却说这安锦儿一出手，就摧枯拉朽之势，没想到机关算尽依旧难逃天意，此时，正是关键之处，你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跟我说一声啊！” 这么一说完，他还摇摇手，努力找存在感，然后指挥起不远处的人来，“你，就是你，挡住小爷视线了。” 戏真多！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他还一脸操心样，“看我做什么？继续啊，你们继续。” 安锦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王小二骂她的话她全部听在耳里，比直接说她恶毒让她难受多了，眼泪扑簌簌地就下来了。 把丘露露心疼得不行。 她要开口说什么，安建国赶紧先出声了，“老李，真是不好意思了。” 李副镇长听他这么说，看着他一脸的难堪跟欲言又止，再看祁南，然后没有接下他的话，摇摇头失笑：“安副这话说的我听不懂，这对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祁南才是。 安建国就十分的为难，瞧着丘露露。 丘露露盯着祁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出手安抚趴在她身上哭的安锦儿。 然后她总算是开口了，说道：“这位，你是锦儿的同学吧，事情闹得这么大，对谁都不好是不是，要不然，就这样散了吧。” 就这样……散了吧。 亏她说得出口。 真的把自己当成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等着瞧。 祁南一脸的莫名其妙，抬头懵懂望着她，“阿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丘露露瞧着祁南这个样子，再看安建国警告一般地望着自己，现在风声紧她也知道，说话总算是软和下来，道：“我们锦儿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其实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阿姨看你现在也好端端在这，你看我们家锦儿哭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过，又都是同学有情分在，这事情要不然你开个口，免得以后锦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给你的能耐？ 祁南想着叶明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嘴角就是一勾，他们现在这种情况，还要如此行事？反正自己有人在背后做靠山，不借机闹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她还是眨眼看着丘露露，一脸的不解。 “既然你都没事，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行么？”丘露露总算是说了句直白一些的。 祁南恍然大悟，然后说道：“原来阿姨你是这个意思啊，直接说就行了。” 不过如此，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还敢怎么样？丘露露心里鄙夷更甚。 哪知道祁南话没有说完，“阿姨你的意思是，安锦儿把我请来根本就不是同学情谊，而是要我出事，刚才骗我上楼，还诬陷我聚众不检点，刚才还那样骂我，让我当做没有发生过是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哪里还有一点青涩的样子。 “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叫什么……”不知道为何，丘露露看着祁南如此眼神，总觉得不舒服。 “我不是很懂你的逻辑，刚才安锦儿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王小二临时把我叫下来，我会如何？阿姨听说你是当官的，怎么能是这样的法盲呢，假设现在有一个人拿刀直接朝你刺过去，你躲过去了，那么那个人就不是犯罪是吗？你这样的想法要不得的哦，根据我国《刑法》……”祁南一脸的“我为你着想”的样子。 丘露露心里一跳一跳的。 然而，这还没有算完，祁南在那有些苦恼了，“你说这直接勾结别人，要对我不利，是适用于故意伤害呢？还是未遂啊？哦，还有一点是，这个安锦儿今天十八岁了，也就是说，未成年人保护法对她来说不适用了哦，刚才不是说要有责任担当吗？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拿出你们勉励时候的魄力来，棍棒出人才！” 祁南就这么说话，弄得丘露露有些措手不及。 要骂人，也没有话头骂，显得自己又没品，要不说吧，难道她还被一个小丫头教育了？还一副我是为了你们好的架势？要接受下来？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陈兰揉揉祁南的头发，接着说道：“你放心了，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的人物，我们家李厉犯错我还一顿打呢，这要是自己不教，自然就有别的人替着，你也不用操心这么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放心吧。” “没错没错，放心！”王小二的声音远远传来。 天知道他刚才听祁南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差点笑得滚地上，还刑法呢！太搞笑了，姓安的管着那么多的事情，没想到这有一天，自己也被列入其中管束住了吧？ 偏偏还回嘴不了？ 今天没白来！ 第328章 道歉无用 祁南穿着这样一身月牙白的礼服，俏生生站在这，一双大大的眼睛略微有些懵懂，却认真地盯着安锦儿一家人。 安建国见场面有些不受控制起来，自家妻子的想法他也是知道的，太过疼爱这个宝贝女儿，只是现在风声紧，这个小丫头的事情是小，千万不能坏事。 于是乎，他就开口了，“这位小同学，你想怎么样呢？” 一句话问得祁南差点一怔。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瞧着他就更加好奇了，不解说道：“现在不是我想不想怎样的问题，我没有做错什么吧，对于我这个受害者，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打算如何？” 安建国皱眉沉吟了片刻，然后盯着祁南，平时他只要这么盯着别人看，那些人很快就怂了，但是他忘记了，这并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那些有求于他的业主，更不是想着不得罪他多留一条路的老板们。 所谓无欲则刚，何况现在祁南已经知道。 经过叶明湛他们的调查，上次李厉父亲的事情，就跟他脱不了关系，更是有很重的嫌疑，没有证据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乱说的，现在他倒是知道风声紧想要低调起来了？ 对这样的人，祁南倒是也没在怕的。 当场就盯了回去。 安建国见这“油盐不进”的小姑娘，一时间倒是想不出有什么方法来。 丘露露见此，一手拍着安锦儿的后背，一边说道：“你这个小女孩，能不能不如此咄咄逼人，大家都是同学，搞得这么难堪，有什么要补偿的你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力都会办到的。” 她倒是直接开出条件来了。 这是觉得自己讹诈了他们不是？ 祁南噗嗤就笑了起来，没有看他们，反而问陈兰，“阿姨，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不懂啊。” 陈兰摸摸祁南的脑袋，“丘局长，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件事情因锦儿而起，该如何原来就应该是你们家跟小南自己说了算，但小南现在就这么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不说是我，就随便一个人，对这样的孩子也要多帮衬一点，但你们办的这事情……” 一副不甚赞同的样子。 丘露露咬咬牙，拖得太久了，不能再这样下去，“那……我记得了，原来就是你啊，之前锦儿还说要给你办理一个助学金的名额，可见她对你还是很好的，这一时间发生了这样的误会，要不然你看这样行吗？你的学杂费我们包了，就当是为了教育事业尽一份力。” 一个孤女，这事情她也略微听说了，亏得自己以前还以为是什么暴发户的女儿，都高看了她。 祁南心想果然如此，安锦儿这样的行事作风，不会没有来由。 现在又要这样压人。 祁南都要翻白眼了。 她还没有说话，陈兰突然就笑了起来，仿佛遇见了很好笑的事情一般，她扶着祁南略微有些骄傲说道：“小南跟我女儿差不多，不是我自夸，这还真的是你们考虑太多了，她年纪轻轻的，点心铺子那边有分红，这一年下来，倒是比大部分人的工资都要多，上学绝对不成问题，就是这一次学生的义卖，她那一个糖水的摊位就卖了五百多，什么学杂费还要你来操心？何况小南考试第一，奖学金又不是没有。” 李厉到底年轻，说话并没有大人那么顾忌，今天这事情他也是气狠了，见他们还是兜圈子就说道：“这事情别扯什么误会，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没有人是瞎子，她要害人，还是害自己的同学，事情一出，难道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可以过去了吗？道歉不会吗？承担责任不会吗？还是说刚才你们所说的承担、担当、责任，全部都是放屁！只是骗别人的，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李副镇长呵斥李厉一声：“阿厉，够了啊！” 语气虽然狠，表情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李厉却还没有完，又要说。 安锦儿猛然抬头，看着李厉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样子，一双泪眼红彤彤的。 “你……你这么对我，我……这么喜欢你。”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我谢谢你！你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但你忘记我是人，这样的喜欢承受不起，赶紧喜欢别人去。” 安锦儿登时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哭声更大了。 安建国跟丘露露对视一眼，然后语气就有些冰冷起来，他定定说道：“锦儿，这事情是你不对，道歉。” 安锦儿不敢置信看着安建国：“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什么都毁了，为什么还要我道歉，为什么……我恨你们！” 丘露露心都缺了一块，看着祁南恨不得咬了她一块肉下来。 只是现在这场面不太好收拾，她忍辱负重说道：“这位同学，你看看这叫什么事，阿姨求求你，别逼迫锦儿了行不行，你这是让她活不下去啊，做人不能这样。” “阿姨你是要我怎样？”祁南问道。 一旁的王小二又挪了过来，“笨蛋啊你！这明明就是人家是宝你是草呗，这一次躲过去了，下一次你就算站在面前，对你扇耳光也不能躲，躲了是你不对，不躲也是你不对，让人家手疼，她要对你动刀子你也不能躲，躲开了人家扑空拿着刀多危险，要是没躲开，这一刀进去，戳痛了人家大小姐的手，你也是有罪的！这位什么局长来着，是这样吗？” 丘露露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听王小二这么一说，怎么这么难听起来。 “我们锦儿就是脾气娇一些，但其实根本就没有坏心思，以前更是从来没有做过离谱的事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就不想说了，这一次的事情，算我们锦儿做错了，我代她跟你道歉，行不行？”丘露露说道。 祁南没有回应。 王小二在一旁插科打诨，剩余的几个人，看着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对劲了。 丘露露这才有要安锦儿道歉的意思。 安锦儿怒瞪着祁南，说道：“对……对不起！” 祁南依旧没有反应。 “我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样！”安锦儿见祁南装模作样的就恨得牙齿发痒。 听见她这么一说，祁南这才抬起头来，“哦，我听见了。道歉是你的事情，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做什么事情道歉都有用的话，要法律跟监狱做什么啊。” 场面又是一静。 第329章 没有男朋友，只有未婚夫 安锦儿没有想到祁南脸皮这么厚，明明她鼓足了勇气道歉，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哪想到，祁南竟然这么给脸不要脸。 瞧瞧她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连哭都忘记了。 祁南气定神闲在一旁，也没有往后一步，“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事情分大小，道歉看诚意，你都对我下死手了，刚才话里话外地又指责我，就是现在说是道歉，在场的人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么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这样吧，我不原谅，我保留我追究的权利。” 谁也没有想到祁南会如此说，还是如此镇定地温和地说出这些话，但也没有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一个小女孩没有家长庇护，不厉害一些，早就被人吃了。 尤其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丘露露不干了，朝着祁南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要道歉的是你，不原谅的也是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还追究，谁给你这样的权利！” 她简直都要被这个人气死了好吗？ 祁南并没有跟着她一起急，反而回答了她，“首先，做错事情的不是我，道歉也不是我提议的，我只是对我受到的伤害讨一个说法，这是法律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利，难道你们的意思是，我没有这个权利吗？我连自己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办法追究了吗？还是说，这些人都听你们的？或者说，我只要说了这些，等之后我出去就会受到报复？有点害怕呢。” 有些事情可以做，可以暗地操作，但是不能说。 安建国盯着祁南，觉得这个小女孩其实不容小觑，她似乎一直在逼迫自己，跟随着她的节奏走。 说真的，刚才他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个人是锦儿的心结，那么解决了就是，但是现在她堂而皇之的这么说，反而不能让她出事，要不然别人怎么想？ 他这么一想，就想着走前两步，突然踢到一根线，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传来。 好一会都没有消失，等安静下来，他才发现脚下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东西。 王小二捂住自己的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这山庄也真的是服务周到，刚才你们从后台过来，难道是安锦儿自己带出来的话筒，然后放在这旁边，然后没有关……要知道这样，我出来做什么，我就待在里面不是更好吗？听得清楚！” 祁南心里头简直乐开了花，这其实根本不是安锦儿或者是谁带出来的，而是刚才她们对峙的时候，有人偷偷放出来的。 这么一来，她们刚才所有的话语，全部都落入到了参加宴席的人耳朵里了。 要闹大……这样不是挺大的嘛。 比较符合某人的作风。 她都要同情姓安的这一家了。 “关掉！给我关掉！”终于反应过来的丘露露，总算是明白过来，连女儿都顾不得了。 祁南摊开双手，“这样的宴席我消受不起，我还是出去吧。” 李厉盯着安锦儿：“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也从来没有回应过承诺过你什么，你以后还是离我远一些，免得你父母觉得我高攀了你！真是让我恶心！” 李副镇长跟陈兰李厉一家人，也没有要呆下去的必要了，还跟安建国说了什么话，至于有没有听清楚，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了。 事实上，安建国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在场的这么多人，这些人全部都是他们请来的，给自己的女儿办成人典礼，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蠢货，要算计一个人，什么时候动手不行，偏偏选择这种时候，动手了也就算了，还被对方躲过去了，没有那个本事，算计什么人！ 他转身要进去，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哪知道之前丘露露去关闭音响设备，安锦儿被李厉的话刺激得有些不对劲，抓着他的衣裳，“爸，你听听阿厉，他怎么能够这么说我，怎么可以……” 安建国只觉得自己一阵阵的头疼袭来。 却说祁南走了出去，挥挥胳膊，在树荫底下伸了一个懒腰，“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李厉一家跟在后面出来，陈兰还叮嘱了祁南几句，祁南点点头都应下了，“陈阿姨你放心，等会我哥哥就会来接我了，还有俏儿他们几个都在外面街上等着我。” 一直等告别之后，李厉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祁南会不会有麻烦，刚才那事情真的是太危险了，她一个人等在这……” 对自己这个傻儿子，陈兰摇头有些无奈，“你就别担心了，你没见小南是怎么来的吗？况且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让自己吃亏，至于安家那女儿，以后你也离远一些，这样的心性如此坏，是有些吓人，如果做家长的能下狠手管束管束，倒是还能救，要不然以后就难说了。” 李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祁南果然的就想着往前走，现在她提前出来了，也不知道冷狄现在有没有空，就是没有也不要紧，她可以往山庄上面走走，找个树荫下坐一会。 这秋天的太阳，依旧还有些刺眼灼热。 走两步，就觉得没有那么晒了，有些疑惑，接着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 一扭头，看着王小二垮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 祁南想着他刚才的表现，觉得这个熊孩子也还是很可爱的，笑着就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停停停，那个是明天才起效的，我只是来问问你，能不能换个要求啊，年纪前五十名什么的……” “不行！”祁南立马否定了，“要不然，你不兑现也行吧。” “我……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我！”王小二仰头就反驳回去。 再然后，等祁南走的时候，他还是亦步亦趋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祁南没办法了，扭头瞪了他一眼。 “那个……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有男朋友了吗？”王小二期期艾艾问道。 祁南莞尔一笑，摇摇头，“没有。” 然后紧接着说道：“我有未婚夫了。” 第330章 发酵 王小二肩膀都塌下来了。 蹲在地上，没有在跟上来，就这么看着祁南一步步走远。 “没眼光，真是没眼光，什么借口不好找，非要找这样的借口，十几岁小女生，装什么订婚了，难道喜欢李厉不成？那小子不就是比我白一点，成绩好一点，有礼貌一点，懂得讨别人喜欢一点……”嘟囔几句，他自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好像似乎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除了别人看在他家里的份上给他的宽容与厚待，他还有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些自卑。 然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祁南丝毫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小破孩的玻璃心，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那边冷狄已经开车来接了，“小南，上来，那个师傅已经有车送他回去了的。” 冷狄示意她坐后面。 祁南一开车门，就落入一个怀抱。 “喂喂，大舅子还在这呢，过分了啊，要不是看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我刚才就不应该答应你。”冷狄说道。 叶明湛把祁南抱着起来，放在一旁的座椅上，两个并排坐着，叶明湛握着祁南的手，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很显然，祁南下楼之后的事情，这两个人一直都是知道的。 “小南，表现不错，以后就该这样子，谁也别怕，咱不招惹是非，是非惹上了从来也不怂，这样的人还想咱们原谅，想得美！”冷狄说道。 然后扭头看着叶明湛，似乎在等他表态。 叶明湛莞尔一笑，雪白的牙齿泛着冷光，“小南自己不吃亏就行。” 至于其他的，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那个姓安的真不是东西！”冷狄哼了一声骂道。 看祁南并没有太担心的样子，就跟她细细分析了一遍，“你这是给阿湛当了靶子了，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姓安的也不至于出手对付你，他也没有功夫对付你，自身难保了他。” “我不是不担心，我想着不是有你们嘛。”祁南实话实说，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办法做到那种没心没肺地生活着，做事情之前，习惯性地想想后果自己能否承担，如果真的是她一个人，她也只是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争取自己的利益，受到一些委屈在所难免，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都是公平的事情。 要不是为了配合他们，要不是有依仗，她也不能如此快意。 冷狄微微一笑，“这倒是，咱不怕他！” 手里一股力传来，叶明湛的眼光就有一些深邃，他多么希望不需要离开，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行。 “你看看你不在身边，比如今天这样，咱们不也算并肩战斗吗？”祁南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朝他笑了起来。 肩膀被揽过来，叶明湛低声说道：“好，小南你等着我。” 等着这一次的事情结束，等着他归来。 片刻之后他说道：“这边你们在倒是没有问题，之前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的，之前那个记者也有联系，刚才在后面没什么事情，那些待客的烟酒之类的，一瓶酒就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还有酒店的东西，也都拍了照片留存下来，一个副县长的千金的生日宴，这花费算起来……怕是也蛮多人感兴趣的吧。” 汽车突然顿了一顿，祁南跟叶明湛两个人齐齐往前倾。 冷狄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姓叶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能不能不做这种损人损己的事情出来，我这山庄被你这么一闹，以后还有什么生意，不过……我喜欢！” 叶明湛说的闹大，自然早就有所准备，哪怕祁南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也能拿到那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此时可以适当调整一下罢了。 安建国平日里管的都是实权部门，下面办的事情就没有不需要经过他的，在这样的位置上，不可能没有看着眼红的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背地里的勾当也没少做。 宴席之上，每桌都有烤乳猪，烟酒也都是高档的，这样望不到头的宴席，也实在是太过排场了一些，这事情只要一捅出去，自然就会有人来查，临江山庄这边也不需要帮他掩饰，到场的那么多人，又不是个个都是瞎子聋子，要是曝光出去，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何况这一次的宴席之上，主人的这么一场闹剧，让别人对他的观感进一步恶劣。 这逼急了，他自然要想办法挽回，就怕他不动弹窝起来，这一动就不可能没有线索，何况还有那些联系他的人呢。 叶明湛眼里精光尽显，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只需要等等就行。 祁南出到外面街道，跟冷俏他们会合。 “小南，你终于来了，胖胖正要去喝砂锅粥呢，你是不是吃饱了啊？”；冷俏过来挽着她的胳膊。 县城有一家砂锅粥，已经做了很多年的铺面，筒骨熬成汤，慢慢炖成各种粘稠的粥，很是受欢迎，什么螃蟹鸽子粥、芥菜牛肉萝卜粥了，早就听说过的几人很是垂涎。 祁南摇摇头，“一起去，席上有些不愉快，我都没有吃饱。” 与其坐在富丽堂皇的酒店之中，跟着那些陌生人虚与委蛇，实在是不如跟好朋友在小店，喝上一碗暖暖的粥。 “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没有吃亏吧？”王恨美问祁南。 她们都还是有些担心。 祁南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有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住，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我就说不对劲吧，你非要说我们阴谋论！”冷俏说道。 “就是，要是我们在那就好了。”胖胖附和，“小南你不是说我现在这体重，一屁股就能坐死她！” 祁南莞尔一笑，事情已经出了，解决得也算是圆满，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头疼的应该是安家人才是，他们短时期内一定是想方设法地消除影响，不至于来找自己的麻烦，至少不会这么快。 哪知道，这一次，祁南又错了。 第331章 她不活了！ 县城一日游，收获满满的祁南四人组依旧回到青成镇。 第二日是周末，几人懒洋洋睡了一个觉，收拾好自己的房子，就开始制定计划。 高三这一年是关键的，偶尔的放松还可以，却不能松了那口气。 冷俏把几个人商议的作息时间表，静静贴到墙上去的时候，肩膀都是垮的，“我怎么感觉这个一贴上去，自己的自由都被剥夺了，枷锁啊！” 然后，其余三人，全部眼睛亮晶晶望着她。 那种监督的眼神简直不言而喻。 冷俏一缩脖子，干笑一声：“喂喂喂，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做不到，不就是一年吗，我怕什么啊！” 为了避免她们这个临时的宿舍，因为太过熟悉而变得懒惰或者没有学习的氛围，严格作息时间表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管如何，除去上课跟自习的时间，她们还要有自己的规划。 譬如这个作息时间表，六点起床，起床洗漱加锻炼半个小时，六点半休息片刻早餐，早餐以后集体早读早自习，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从后门到学校上课。 中午的时候她们则是回来午饭跟午休，不影响什么。 下午接着到学校上课，下午以后锻炼半个小时，然后回家洗澡跟晚饭，晚饭后一并到学校晚自习。 从学校下了晚自习以后，他们则是回来做题，并查漏补缺，也可以针对某一门课程做比赛的小测试。 这样一来，早中晚三餐甚至夜宵，都是需要有保证的，这一点冷国梁跟胖婶都让他们不需要操心，一心一意学习就是。 当然，这个计划可以严格执行，却也可以相应地做一个小调整，譬如早锻炼或者午后锻炼这个问题，遇见下雨或者什么原因暂停的时候要如何，一周最少要保证多少的运动量，以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吃不消而垮塌。 一个人或许会觉得孤单做不到，但这是几个好朋友一起，为了自己不掉队，为了能够跟上大家的进度，甚至为了以后可以一起大上学，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毕竟这条件比起别的同学来，实在是好了许多。 祁南虽然上辈子就是个以学习为乐趣的人，说白了就是苦中作乐，有底子却也要重新适应许多东西，她信心满满，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 祁南她们在这忙忙碌碌讨论好，并且当天就按照这个时间严格执行了。 此时的青成高中，却发生了一件她们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 经过十八岁生日的这次闹剧，安锦儿哭过闹过，在家里也绝望跟歇斯底里过，只是她失望的是，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日夜相伴地安慰她，承诺她一定要按照她的心意行事。 在成人之后的第一天，安锦儿就感觉到了成人世界的残酷。 “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她竟然升起了一阵孤独之感。 为什么父母对自己只是随意敷衍两句就算了，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做到的事情，也不肯为自己做，反而还要跟自己说，那个李厉算是什么东西，以后都不需要搭理他，会给自己找最好的对象，自己还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但是她看不到未来啊，她眼前一幕幕的，全部都是李厉那厌恶的鄙夷的眼神，以及他那能够把自己刺伤得鲜血淋漓的话语。 凭什么，凭什么！ 就凭自己喜欢他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饶是如此，安锦儿也并没有死心，“他一定是被祁南蛊惑了，他一定还是在乎我的。” 要不是对自己这么说，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办法撑下去。 但安锦儿不知道的是，为了她这一次的事情，她的父母也不好过，为了消除这些影响，为了不让别人抓住把柄，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忌得了她的小女儿情态。 于是，孤独的决绝的安锦儿，自己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以后，跟没事人一样地接着来到了学校。 一切似乎都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只除了路过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她都觉得无比别扭。 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祁南一定是跟别人说了什么，一定是，要不然这个人怎么朝着她这样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全部都在嘲笑自己，全部都在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全部都等着她出丑，跟以前对待那个肥婆一样对待她，他们休想！ 还有一些稍微熟悉一些的同学，给她送了礼物，“锦儿，听说你十八岁生日了，恭喜你啊。” 安锦儿只觉得无比刺眼，啪嗒一声就打掉了，怒目圆瞪，“你也敢来看我笑话！” 直让那原本心怀善意的同学，眼泪直接就迸出来了，对围上来安慰的同学呜呜哭泣着：“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因为上次生日的时候，她送了我礼物，这一次没有请我我也知道，想着好歹也要回回礼才行，这个娃娃还是我特意挑的，里面有我自己做的贺卡……” 安锦儿似乎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她此时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跟别人道歉的心思。 宛如一阵游魂一般地漂了出去。 这么一走，她就走到了祁南跟李厉的班级。 眼睛泛着绿光望着里面。 “帮我叫一下李厉。” 她在学校还是很多人认识的，有同学很快就进去帮忙了。 “李厉，校花找哟！” 身边好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就笑了起来。 李厉拧着眉，他实在是不想见安锦儿，要说原本还维持着面子情的话，此时已经完全就是厌恶了，那样歹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直接宣布他们订婚，虽然后来解释了，但是别人会怎么想他们家？“巴结人家让人家看不上？”还是“给脸不要脸，安家看上他他还拿娇。” 李厉这两天并不比安锦儿好过，他体会的就是，如果没有一定的话语权，就连拒绝起来，都显得那么苍白跟装模作样。 多么可悲。 “让她走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李厉说道。 对于她的事情，他不会过多评价，自己不会在外面乱说，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的，他完全都不想管。 那同学出来跟安锦儿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其实安锦儿也看见李厉就在里面。 他不出来，他不愿意见自己，他一定是说了什么，要不然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 安锦儿站了一会，古怪地笑了。 不一会，就有人发现不妙。 “是安锦儿，她在楼顶要跳楼！” 第332章 跳楼还是威胁 楼下面围观的学生越聚越多，看着安锦儿静静地站在楼顶。 学生们年纪尚小，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全然地蒙了，有那还稍微有些理智的，则知道跑去叫老师来处理。 “安锦儿，你快下来，下来啊！” “对啊，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安锦儿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各项活动都露脸的，别人只看着她风风光光，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女孩子，会想着轻生。 她站在顶楼护栏的外侧，来来回回地走动，似乎看不见下面的人。 宁主任第一个往楼道上冲了上去，跑到楼顶的时候也是不知所措的。 安锦儿突然抬头，直愣愣地望着他。 他赶紧停了下来，“安锦儿同学，有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安锦儿笑得有些阴冷，摇摇头，也不看宁主任，只嘀嘀咕咕说道：“李厉，李厉他不理我了，他的魂不见了，被勾走了……” 一直等她说了两次，宁主任才听见李厉的名字。 学校绝对不能出事，特别是出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他醍醐灌顶，“我去叫他，你放心，我一定叫他上来！” 安锦儿抿着嘴，此时才是真的笑了。 看吧，她谁也不靠，她就要李厉在她面前忏悔，她要他悔不当初！他瞎了眼！ 挪了挪身体，她又接着来来回回走动。 下面的人都吓傻了。 “天啊，那么窄的地方，她为什么要上去啊？” “还踮脚了！是不是被迷山迷住了，听说这种情况，拿童子尿一泼就可以了的。”某个生活在山区的同学，老道地说道。 然后马上遭到了反驳：“你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清醒了还不掉下来啊。” 叽叽喳喳的，就没有一种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 而教室里，还在发呆的李厉，听见宁主任说的话，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宁主任，生日宴席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她……” 宁主任看着李厉的这个样子，倒是也明白了点来龙去脉。 “什么事情，值当连命都不要了。” 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啊，早些年，饥荒加灾害的，就算是要活都不容易，现在生活好过了，反而不想活了。 李厉第一反应是不信，他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同学在，就说道：“宁主任，这事情我也不好管，在她生日的时候请了我跟祁南，然后安锦儿在宴席之上直接宣布我跟她订婚，这是假的，然后她家里的人出面解释了，依旧还闹得挺大的，接着她又污蔑祁南，当然这些都被戳穿了。” 宁主任听李厉这么一说，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李厉原本是不打算说这些的，但是安锦儿明显就不依不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并且有了自己的判断，“一个人要是真的想跳楼，那么就绝对不会等这么久，这样不是跳楼，而是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范围，又想用自己的生命逼迫别人就范，难道我们要纵容这样的事情吗？如果今天是她跳楼，明天是别的同学为了别的事情呢？” 宁主任心里暗暗着急，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这个位置，他都要为李厉叫好了，对于别的同学或者围观的人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老师一个管理者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他不能冒哪怕一点点的风险。 沉吟了片刻，宁主任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说道：“李厉同学，你看这样行吗？你跟着我上去，你现在楼道里，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她……你看看……” 李厉哂笑，事到如今，他难道还有选择吗？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既然安锦儿已经点名要找他，如果他不去，就是见死不救，以后的几年几十年，或许都会遭受到老师学生甚至门口小卖铺老板的谴责——看，就是那见死不救的。 去了呢？又能如何呢？安锦儿要是提任何的要求，自己只能答应她吗？哪怕是欺骗他都不愿意跟她接触，却又不得不去，哪怕明明知道，安锦儿这样自私的人，是觉得惜命的，是绝对的不会跳楼的，这样的事情真特么的恶心。 李厉站起身子，随着宁主任上去了。 他静静站在楼道里，神色复杂。 宁主任一个人冲到楼顶，此时，楼下也已经有老师让同学往外面去，不要靠近，也不要大声喧哗，其余老师，分头报警跟联系家人。 一时间大家都焦头烂额起来。 安锦儿看着宁主任一个人上来，眼神里完完全全的就是掩饰不住的绝望，盯着他问道：“他不来？他宁愿我死都不来！为什么要这样！” 宁主任见此，赶紧安慰她：“安锦儿同学，不，不是这样的，我刚刚下去找了他，他不在教室，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可以好好说，你看这样，你先下来，我带你去找他说清楚，好不好？” 安锦儿一时间没有反应，只眼神木然地盯着地面。 宁主任赶紧又道：“安锦儿，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如果你出事了，你家里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忍心你的父母这样的年纪，就失去你了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呢？等以后你大一些，你会发现你现在所有的这些烦恼，都不值得自己用生命去冒险……” 这是宁主任的肺腑之言。 不说这个还好，这么一说，安锦儿挪出去一些，只留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则是抬了起来，“他们根本就不管我！只有阿厉，他为什么不来！” 然后，她扭头，眼神利剑一般地望着宁主任，“你不要骗我了，我上来的时候，是可以一直盯着下面的，他们班的教室在那边，我站在上面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他下过楼，他去哪里了？” 安锦儿摇摇头，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就是想让我死，我死了他就如愿了，他就可以跟那个乡下丫头祁南在一起了，也不怕报应！” “安锦儿同学你千万不要！”见她要往下跳，宁主任赶紧叫了起来。 一直隐藏在楼道的李厉再也待不下去，“你先下来再说。” 第333章 我要见祁南 安锦儿此时穿着一身长裙，赤着脚站在楼顶上，或许是因为没有在意，此时裙子已经拖地了，微风鼓动之下，随风飘扬着。 看李厉着急忙慌地冲上楼来，她眼睛微红，声音有些颤抖，却又隐隐透着倔强，“李厉，你后悔了是吗？” 李厉脸色一僵。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原本就不该来，但是他就在教室里坐着又像什么样，能坐得下去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哪怕这个人是真的不想死，但是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刚才安锦儿一定是知道宁主任已经找到自己，带着自己一块上来，才会佯装激动要跳下去，为的不就是逼迫自己前来吗？ 李厉嘴唇有些犯苦。 他此时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跟安锦儿说。 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所有人都在下面看着呢？ 于是李厉极力镇定下来，他尽量轻柔说道：“锦儿，你先下来，那边太高了，有些危险。” 对于李厉的顾左右而言他，安锦儿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的激动之中带着一丝欣喜，“阿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上来找我的，你后悔了对不对？你一直都错怪我了，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想想看，我之前还在那么积极努力地生活，我这么久以来要什么没有，我犯的着去针对别人吗？” 她这话说完，连自己都信了，没错，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是被祁南骗了，她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看李厉没有什么反应，她又接着说道：“早几天，我们还一直想办法要义卖活动，要做好这些事情，帮助别的同学，十八岁的成人礼，我也请了你们去了，我除了太过喜欢你，宣布了咱们的婚讯，但是我们迟早都是会结婚的，其余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你——” 她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很是激动。 李厉赶紧走过去两步，“别……别激动，好好说。” 性命攸关的大事，没有人可以做到不在意。 安锦儿莞尔一笑，又安静了一些，眼里开始有了些神采，“所以阿厉，你现在知道自己被骗了是不是？你现在为你说的那些话后悔了是不是？你不知道，那些话说出来，简直就是在挖我的心。” 她说完，好一会没有吭声，就这么满含希望地望着李厉，仿佛李厉不认可，她就可以立马跳下去一般。 宁主任原本不敢打扰他们说话，但是见如此僵持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早就跟李厉说好了的，哪怕是骗哪怕是撒谎呢，只要人下来了又再说，却没有想到一个少年面对这种情况的心思。 这样的谎言，原本他就不屑于撒的。 于是，他无比艰难地点点头，沙哑地说了一句，“是。” 安锦儿立马笑了起来，抬腿就要往他们这边的楼面上走。 所有人，尤其是宁主任跟李厉，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安锦儿又不动了。 直让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安锦儿才猛然摇头，神色似乎非常痛苦，“不，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是讨厌我了，你根本没有发现真相，你就是想着骗我下去，然后再骂我无理取闹！说不清楚了，一切都说不清楚了！我活不成了，还是死了好，一切都结束了，这些烦恼就不会有了。” 天知道刚才李厉真的这么想的，这一次以后他就已经仁至义尽，以后是有多远滚多远。 哪知道，又要闹这么一出。 刚才既然已经开了口，接下来也就没有那么艰难，李厉紧接着说道：“不是这样的，锦儿，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也就是最近，突然之间有些钻牛角尖，但是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这话半真半假，却也是容易让人信服的。 安锦儿抬头看着李厉的眼睛，好像在分辨这话的真假。 “那……那你向我道歉。”她坚持起来，还咬着嘴唇，看着十分可怜，又有自己的坚持，仿佛她才是真的受尽委屈被冤枉的。 李厉心里头泛着苦涩，抖抖嘴唇，“锦儿，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安锦儿的眼泪，缓缓流着，就是没有迈开脚下的步伐，依旧还是危机重重，下面围观的学生特别多，全部都是一派死寂，当地派出所的人刚到现场，正在了解情况。 李厉只得接着努力，“锦儿，先下来，下来好不好？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安锦儿看着李厉，“真的可以吗？” 李厉用力点点头。 宁主任见此，觉得安锦儿可能已经心软了大半，也在一旁劝说道：“安锦儿，你还太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而且你一直都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学校里，几乎每一个同学都认识你，老师也都觉得，你是一个乐观开朗活泼大方的好学生……” 好听的话源源不断，宁主任心里苦啊，只要这姑奶奶不跳楼，他说什么都认了！ 安锦儿盯着他，又盯着李厉，然后摇头说道：“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你也应该这么认为，不信你问问下面的同学们？”宁主任见她情绪有反复，赶紧说道。 安锦儿嘲讽般冷笑一声，说道：“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相信了，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阿厉反而说我恶毒，现在道歉了，原谅我了，谁知道之后呢，谁知道是不是那个祁南，三言两语的，他就完全站在她那边了。” 她这话一出，李厉心里一凛。 果然，安锦儿接着说道：“我要见祁南！我要听见她亲口说，我要你们在这保证，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就相信！” 安锦儿说完这话，十分地快意！ 祁南是吗？你以为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豁出去这一次的决心，就是为了得到李厉一句无关痛痒的保证？上一次你逃过去了，那是因为不是我自己出手的，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躲？ 正当楼顶上的人纠结之时，楼底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锦儿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啊——” 第334章 我为什么不敢来？ 祁南她们几个人，都还不知道此时学校已经闹翻了天。 她们锻炼之后洗了澡，吃了晚饭，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自习。 一直等她们三个抱着东西离开，祁南摇头失笑，留在后面锁门，跟她们几个在一起，祁南都自动把自己代入为成年人照顾小孩的角色。 俏儿有冲劲却有些粗心，恨美不太走寻常路，脑回路跟别的姑娘不太一样，虽然平时看起来老成，胖胖虽然此时总是傲然而立，一脸的自信阳光，却似乎总是在掩盖些什么，过往留给她自卑的记忆太过深刻。 但不管如何，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假以时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祁南想着，咔擦一声锁住了门。 走没有几米，看见胖婶跟冷国梁他们在原来的院落聊天。 “原本我想着进去收拾，非要不让我进去，说一切就跟宿舍一样，谁家里家长要是去帮着收拾，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啊！” “几个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别操心。” 正说着话，祁南路过，停了下来，听见这样说就停了下来，“胖婶，今晚还要麻烦你让店里送夜宵呢，何况我们都是大姑娘了，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住的地方都收拾不了，以后还能做什么大事啊。” 没错，在工厂那边，建的一整排房子里，不仅有点心铺子，食品厂，糖水铺子，之前叶明湛他们的修车厂依旧还在运作。 为了厂子里所有人的吃饭问题，修车的附近没有饭店生意自然也受到影响，索性的开了一家饭店，规模虽然不是太大，却也足够了。 刚好的，祁南她们这边要吃的早餐跟夜宵，有时候在那边做好送过来，有时候在家里这边做，什么都不影响。 “要不然今晚你们就吃猪脑汤吧，补脑，还放了天麻。” 祁南就僵了脸，想着胖胖之前控诉的“我妈恨不得我天天吃一顿猪脑，仿佛这样我就可以变聪明一般，猪脑我吃是没有问题啊，炖汤也没有问题，问题是，她的秘方是用白糖蒸！那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正想着，如何委婉地提议改良一番的时候，却见王恨美匆匆跑回来。 拉着她就绕着进了屋子里。 祁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王恨美开锁，推人进门，来到后院，从后院拐着去了一旁的空院子，把祁南推进去，咔擦一声锁门。 整个动作简直就是一气呵成。 祁南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就这么被锁起来了？看着不太像看玩笑的样子。 她扯了两下没有扯开，玩笑说道：“阿美，开门，我做错什么了，关小黑屋呢！” 王恨美刚才快速奔跑回来，实际上，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交代了胖胖拖住冷俏，自己先逃开了，穿过运动场，从后门回来，幸亏祁南还没有过去，幸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瘫在门外的王恨美，快速地对祁南说：“小南，你好好待着，顺利的话我晚上就放你出来，你放宽心，你相信我，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我先走了。” 然后，祁南就听得一阵脚步声渐渐远离。 自己被锁住了？被自己人锁住了？恨美这么着急把自己关起来，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跟自己有关的，她这样的着急，是不想让任何人找到自己？那么有什么事情，究竟是可以用一个晚上就可以解决的呢？ 祁南一头雾水，猜测了好几种，都觉得不太靠谱。 她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原来的住户早就搬走了，此时天色将晚，屋子里的光线开始变暗，空气之中有些灰扑扑的尘土气息，她只能走到前面的客厅，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动静。 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来问，“祁南呢？快找她出来！” 自然是不在家的？去哪里了，都要上晚自习了，人怎么可能不在？没有人知道。 胖婶她们也自发地加入了寻找祁南的队伍。 隔壁祁南她们四个人住的院子也被打开了，原来住过的地方此时冷国梁他们住的地方也被扫荡了一空，没有祁南，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人群乌拉拉地，匆匆前来，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没有人想到祁南就跟他们近在咫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她以为一切已经过去，恨美很快就会回来把她放出来的时候，又有人匆匆而来。 这一次，是怒不可遏的叫骂声，祁南的眼神就冷了。 因为她已经听出来了，来的人是谁——丘露露，安锦儿的母亲。 她在外面高声大骂：“让那个小贱人给我滚出来！一定要害死我家锦儿才罢休是不是，锦儿现在这样都是她逼的，如果我家锦儿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扒了她的皮，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套套的就知道勾人。” 再接下去，骂声越来越难听，如果不是胖婶他们几个已经装作出去找人，此时肯定又有一场冲突。 骂声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心不甘心不愿的。 祁南此时似乎有些明白了是什么事情，跟安锦儿有关的就没有什么好事，她也实在是太会作死了，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看样子是家里人都没有办法收场的，自己要是过去，一定是会被为难的，所以恨美才把自己锁起来，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 就在祁南想着这事情的时候，门锁突然开了，进来的是恨美。 她拉祁南到门口，一脸复杂的神色。 “阿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王恨美咬咬牙，说道：“小南，你先听我说，不要有心理负担，安锦儿要跳楼，但是她看样子不是想死，之前让李厉上去道歉保证，李厉都做了，又要你上去，我看不妙回来把你锁住，安锦儿的母亲在上面大闹，说李厉藏了你起来，说话特别难听，有些发狂了，然后李厉现在放狠话，让安锦儿跳下去，他也跟着跳下去，一命抵一命，安锦儿的母亲推了李厉，差点出事……” 祁南略微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啊。 “所以，现在不仅他们，李厉也很是激动……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至于决定权，在你，不过小南你放心，不管你去不去，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别人知道，我都会有办法回去稳住。”王恨美说道。 祁南过去抱着她，要真的是有办法解决，恨美怎么还会回来问自己呢？“阿美，我们走。” 第335章 你跳啊！ 丘露露觉得她要疯了。 从她看见安锦儿站在楼顶的那一刻起。 她冲了进去，心里十分后悔，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女儿，昨天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自己竟然只是安慰了几句，就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去忙着外面的事情。 毕竟请来那么多的人，他们丢不起这样的颜面。 “锦儿，你……快下来，快点下来啊，妈妈什么都答应你。”丘露露朝安锦儿说道。 安锦儿却仿佛没有反应一般。 低声喃喃说着什么，眼里是惊惧的，看着同在楼顶的几个人有些提防。 看她如此，丘露露眼泪哗哗留下来。 “锦儿，你下来，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想要什么都行，你要跟李厉在一起，我们也都同意，你想要订婚就订婚，都随你。”丘露露一边顺口这么说着。 反正她的女儿千好万好，便宜李厉那小子了，她心里一直有打算的，但是那是建立在锦儿好好活着的基础上，现在形势紧急，只能先这么说了。 至于李厉的想法，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安锦儿此时已经没有流泪了，她笑着看自己的母亲，然后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吗？”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丘露露赶紧保证。 然后，安锦儿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刚才阿厉也是跟我这么说，但是我不信，我要见祁南，我要亲耳听见她说，她配不上阿厉，她才是做下那些事的人，她要承认，她要跟我道歉，我就下去。” 李厉整个人都是懵的，听着这对母女的交谈，仿佛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一开始他不想来，现在被迫来了，过来的时候不想见面，如今见了，见面之后只是想劝说，要道歉，被迫答应了，现在呢？他们又要找祁南了？找来祁南之后呢？这些逼迫这些要挟只会更加过分…… 不能让她来，这是李厉目前唯一的想法。 等李厉被丘露露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胳膊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妇人。 “你是死人吗？你快说啊！”丘露露嚷嚷道。 “说什么？”李厉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说那个小贱人在哪？是不是你把她藏了起来？要不是你一直这样对锦儿，她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吗？小小年纪不学好……”丘露露一直叫。 宁主任此时左右为难，安锦儿要见祁南，但是祁南来了之后呢？ 见他们两个一个茫然一个没有动作，丘露露自己指挥起来，让人去找祁南，无外乎就是学校跟家里住宿的地方，但是都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没有。 骗谁呢？这个学校坏透了！她真是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怎么能让锦儿到乡镇上高中，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 她颤声稳住安锦儿，就自己奔去找祁南。 结果自然也是没有找到，这个女孩子，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一般，一定是躲起来了！那个坏丫头，要不然的今晚上就要上晚自习，现在天色都有些暗下来了，她不来学校能在哪里？ 等自己找到她，一定要她好看。 没有找到人的丘露露，上到楼顶，不敢面对自个儿女儿的眼神，一脸的哀求，“锦儿，你过来，来妈妈这，你放心，今天找不到她，难道她能躲一辈子吗？只要她出现，你想怎么样不行？！” 安锦儿痛苦地摇头，“不……不行，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听她跟我道歉，她的心究竟是怎么做的，难道一定要我死了才甘心吗？才觉得我对她没有威胁吗？” “够了！”李厉终于忍无可忍。 这都是哪跟哪啊。 “安锦儿，你真是是非不分！祁南又惹了你什么？”李厉大声说道。 一旁的宁主任根本来不及制止，事实上他也觉得丘露露的话十分有问题，还有这个安锦儿，李厉也都上来了，按照她说的话做了，她又要祁南来，然后难道也要人家跟着她跳下去吗？还是说，有这么多要求的她，原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跳楼。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死小子，你这是要逼死锦儿啊！”丘露露有些发疯地拍打着李厉，身边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根断了的桌子腿，她一个劲地往李厉身上拍。 反正她已经恨死他了。 李厉站着一动不动，仿佛那棍棒根本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 宁主任见这边又闹起来，赶紧扑过去拦着。 安锦儿摇摇头，不，这些不在自己的设想范围，如果母亲打了李厉，以后又要怎么办？她怎么样去面对他，他已经不耐烦了。 “妈，你别打他啊！他也是被人骗了。”安锦儿叫道。 “你看看，你看看锦儿是怎么对你的，你就这么恶毒地让她去死，好给你跟那个臭丫头挪地方是不是？真的是心都黑了……”丘露露被宁主任拉着，不管如何叫骂，都不足以纾解自己内心的郁气。 又来了？又是这样？自己从来就没有招惹过她，但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错，那些围绕她转的那些人，她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 自己只是没有答应跟她在一起，就要这样，这哪里算是什么感情，这明明就是一种没有人能够离开她的设想生活，李厉觉得十分恐怖，算上他，又算上祁南，如果今天不能好好地解决，他觉得以后自己都没有办法摆脱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什么都不想顾及了。 他几个跨步走过去，离安锦儿的距离并不远，说道：“别什么都扯上别人！不就是说我害死你吗？跳啊！你跳下去，你要是敢跳下去，我立马跟着你跳下去，三楼也不一定会死人！” 纠缠在一起的宁主任跟丘露露，脚都要瘫软了。 安锦儿完全不敢相信，为什么事情会脱离她的轨道，但是她怎么能输？！ 她抖着声音问道：“你让我跳的，是你要我跳下去的，说啊！” 李厉没有盯着她，只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反正别想再要我如何。” 丘露露要扑过去推李厉，又被宁主任拖住了。 楼顶上的几个人突然缠在一块，下面的人看的提心吊胆的。 祁南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随时可能失控的场面，她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停下，我来了！” 第336章 你错了 祁南不是一个人来的。 安锦儿要她出面，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恨美一开始把自己关起来，就是怕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是后来场面失控，恨美把一切和盘托出，她不能撒手不管。 她要是不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安锦儿就算了，她对她是不会有任何愧疚之心的，但是李厉呢？那个善良的少年，是自己上辈子高中时期的灰暗生活之中唯一的光亮，上辈子他因为那样的事故早早离去，但是这一世，好容易一切不同了，他还有大好年华，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哪怕为了这样一个朋友，她也不能不来。 却也不能盲目前来。 她在院子里的时候，原本想着分头行事，让王恨美去找冷狄，然后她拖住场面，没想到刚要出门就遇到了冷狄。 此时也是几个人一起出现，冷狄让她不用担心，此时的场景来不及多说什么，祁南就在杜叔叔的带领之下，往楼上走去。 李厉看着祁南，心里很是担心，她怎么能来呢？他看着祁南一脸平静的样子，迎着那最后一丝晚霞的光亮，整个人都仿佛披上了一层霞光。 他也顾不得此时是什么场面，就走过去，“祁南，你怎么来了？” 这话是一脸的不赞同，眼底里是满满的担忧。 祁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安锦儿又要抓狂！她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分外刺眼，“祁南，你还敢来！” 祁南示意李厉不用担心，低声告诉他，“你放心，等会你跟杜叔叔在这边看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已经有安排了，我不会有事的。” 李厉略微茫然，但是他见祁南这么一说，也没有反驳。 祁南往前两步，笑着对安锦儿说道：“我为什么不敢来？” 安锦儿看着此时楼顶上的人，一个警察、学校的宁主任、自己的母亲，李厉，还有——祁南。 她终于还是来了。 只要来了就好。 接下来，她只要用言语激怒她就可以了，现在天色将晚，等会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又有谁在意？连家里人都没有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现在，就让祁南过来，如果祁南不来，说了什么过激的话，等下去之后，就让父母去告她！她估计连律师都请不起吧，哪怕告不赢，但见死不救的名声能够多好听？一个女孩子也就算是毁了。 如果她过来，等待她的，就更加不是她承担得起的了。 安锦儿势在必得。心里头一阵电流般的快感流动，让她阵阵颤栗。 反正她是不会有事的，她早就做了准备。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面的人已经在准备营救了。 不过看着进度不怎样，一个小镇上，又怎么指望有那么专业快捷的救援途经？气垫什么的她没有看到，反正她也用不着，现在下面的那些人，弄了一堆的木头竹竿之类的，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这一点祁南却是知道的。 刚才上来的时候，杜叔叔跟她说过了，让她尽量拖延一下时间，下面教学楼这边，从二楼拉网，那边用桩子固定，如果摔到二楼有渔网挡住，估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祁南，最近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吗？” 祁南平静说道：“我为什么要觉得抱歉呢？安锦儿，你的记忆力是不是有些不好？” 没错，一开始祁南就没有打算完全顺着安锦儿的思路走。 三层楼，冷狄之前说十分钟就可以。 她虽然不是完全明白做什么，但是她想着，总不至于出什么太大问题。 “你……你一个孤女，我帮你争取了免学费的资格，我组织了义卖活动，我好心好意请你去参加我的成人礼，你是如何对我的呢?你明明知道我对李厉好，你根本就不喜欢他，非要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你拒绝了那个资格，还要装模作样，你把我的成人礼闹得一团糟，这么多的事情，你不能跟我说一声抱歉吗？！”安锦儿义正言辞。 这些事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祁南此时心里冷笑，安锦儿这是觉得自己傻吗？要只是一个高中女生，为了不让她跳下去，肯定被迫承认下来，想着以后再说，但如果这一切都承认下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哪怕她跳楼都解决不了了！ 为了陷害自己，还真的是不遗余力。 祁南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比众人离得近一些，但依旧保持好几米的距离，就这么盯着安锦儿看。 有些谎言多说几次，就以为是真的，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去，安锦儿此时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受伤害的那个。 “如果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在我根本不需要这么一点所谓助学名额的情况之下，就要强加给我，那么这一点我的确是要抱歉的，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走，而去抢夺了另外一个需要的同学的名额。”祁南开口了。 然后就没有停下来，“义卖活动，我也没有按照你的打算寂寂无闻，而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这一次活动成功，可以多帮助几个同学，如果你觉得没有人可以抢夺你的风头，那么这一点，我也是抱歉的。” “还有，你所谓的成人礼，在一个郊区的山庄举办，没有任何汽车前往，需要有活动，真的也是抱歉，我没有让你意料之中的丢脸，我竟然能够去到还撑住了，还没有按照你预想的去了你说的房间受到侮辱，反而你的这番举动被别人戳破了，让你难堪，这一点，也真的是抱歉了。” 虽然祁南字字句句说抱歉，但这里头的话就大有深意了。 安锦儿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就知道，祁南从来都是牙尖嘴利的！ 但是没关系，她说道：“好啊，祁南，到这个时候你还污蔑我，你就是要我死在你面前，好给你肆无忌惮了是不是？” “错。”祁南想也不想就道。 第337章 露马脚 听祁南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安锦儿又有些诧异望着她。 “哈哈哈，你也不过如此，你可想好了，你手段太厉害了，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是你要是逼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安锦儿低沉说道。 心里已经有了希望，准备拿捏祁南。 祁南看着安锦儿这般，观察了一下目前的形势。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安锦儿绝对不会是跳楼，也不是只是想吓人而已，作为她这样的人来说，有些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一直顺风顺水的生活出现变故，譬如李厉不如她所遇见的其余人那般推崇爱慕她，譬如自己不能如她预想一般地马上被击垮被践踏。 这其实也是从小养成的一种心理上的缺失。 祁南没有兴趣管安锦儿心里是什么想法，更没有客串心理医生的资格跟兴趣。 她只是想着十分钟或许已经到了，下面的渔网说不定也已经拉好。冷狄应该也准备好了。 安锦儿站着的这个地方，距离外面大约六十厘米，这楼顶平时是没有学生上来的，一直都锁着门，顶楼上的护栏已经很是老旧，不是实体的，而是一条条的水泥柱子，跟排列整齐的篱笆一般。 透过护栏，看见安锦儿的长裙飘舞。 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她离得近，或许是她此事比较冷静，关注点不太一样，她看着安锦儿这裙子，似乎总是有些不对劲，特别违和。 明明是一条半身长裙，按理来裙腰的地方是在腰身那处才对啊，怎么的弄得跟低腰的一般，这样一来，整个人上半身就显得长了些，比例没有那么好，下半身的裙子正好遮住了脚面。 安锦儿如此爱美，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有别的用途。 祁南回过神来，接着说，“安锦儿，我刚说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公主，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迁就她的，何况你用你的生命来威胁我，我除了觉得你蠢透了，没有一点什么别的想法。” 说大道理，她还是很在行的。 “我自认为跟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大恩怨，咱们是一个学校的，之前甚至连交集都没有，唯一你以为的李厉，他是我的同学兼朋友，我也告诉过你我订婚了，你却依旧执拗不肯相信，你仔细想想，你做错了什么？” “你如此任性，你不把生命当回事，连起码的敬畏之心都没有，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你不管不顾地在这学校闹事，你看所有的同学都没有办法上晚自习，等你真的跳下去了，你想过学校会受到什么影响吗？难道要被人说，看，就是那个把学生逼得跳楼的学校？你这样，对得起教导你的辛苦的老师吗？” 祁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锦儿觉得祁南的眼神太过明亮，此时天色也晚了很多，外面已经点亮了汽灯。 她却不知道为何祁南要说这些，但是一切脱离她掌控的，都让她有些心慌。 “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要不是你逼我，陷害我，让我跟李厉一步步走到今天，我何至于要到跳楼这一步！一切都是你的错！” 祁南看着她，心急电转，这一幕看着是这么熟悉，熟悉到她回想起以前。 就在这时候，她脑子里神奇地打通了。 难怪觉得这场景这么熟悉，在他们之前组织春游的时候，也就是安锦儿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对她的敌意的时候，自己不就经历过这么一次吗？以前就觉得刘招弟不至于有这样的脑子，只是没有想到，背后说不定就是安锦儿呢？ 也不知道上一次就是她的想法，还是她从上一次得到了启发，依旧这么针对自己。 春游的时候，引诱她关进破旧的仓库，跟大龙关在一起，引别人过去看，这是针对自己的名声，然后被识破躲过之后，刘招弟不也是要跳山威胁她吗? 是不是现在，又要自己过去，然后趁着天色太晚，把自己推下去，再给自己栽上一个“她推我然后自己没有站稳”的罪过？ 只是如果这么做，安锦儿如此自私怕死的人，她用什么方法保护自己呢？ 祁南说道：“那你想要如何呢？”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安锦儿说道：“你过来，过来亲自跟我承认，你放心，不会有别人知道，我就跟你回去。” 说完，安锦儿伸出自己的手。 祁南一时半会没有动。 因为身后的李厉赶紧叫道：“不要去，祁南不要去，太危险了！” “锦儿叫你呢，你快过去！过去把她带回来，要不然你就是见死不救，你这样的人会受到报应的！”这是丘露露说的。 杜警官看着眼前这一切，从私心上来说，他是绝对不想让祁南过去的，但是他现在穿着制服，不能随意开口，哪怕这很有可能是一场以跳楼为借口的要挟。 宁主任跟他的角色差不多。 这么短的时间，都拿不准要怎么开口。 在他们还犹豫的时候，祁南动了，往安锦儿那边去了。 李厉什么都管不得了，他往前冲了过去，企图把祁南拉住，祁南交代他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祁南不能过去，过去肯定会出事，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他不要祁南出事。 哪知道，他马上就被拖住了，丘露露抱着他的胳膊，对他又闹又抓的。 这个坏东西，竟然眼睁睁看着锦儿死！ 哪知道，祁南并没有走过去拉着安锦儿的手，而是拐了一个小弯，走到栏杆旁边，跟安锦儿的距离却有五六米，“安锦儿，你扶着栏杆慢慢走过来吧，快，这一边比较容易爬上来！” 然后，一副很是为她考虑的模样，“那边的栏杆都松了，到时候我怕你有危险。” “根本没有松！” 安锦儿没有过来，祁南心里就更有数了，事实上，刚才微风吹动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她脚上的不明显的绳子，只是她不能肯定。 这么一来，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第338章 自作自受 安锦儿没想到祁南来这么一招。 这个护栏她在动手之前是检查过的，根本就没有松动的可能，而且因为这边有一些淤泥，上面长了几株草，把这年久的护栏视线遮住了一部分。 这些都是便于她行事，也都是计算好了的，何况她又不是真的想跳下去。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 哪知道，祁南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反而借口那边护栏松了，让她走过去！绳子根本就没有那么长！就算是有，这样岂不是被她发现了？ 她可是指望，等会祁南“不小心”坠楼以后，自然没有人关注她，她要怎么脱身不行？如果真的需要接受必要的调查，自己就被“吓傻了”，凭借家里的关系，谁敢为难她? 不是她小看这小地方的办案部门，谁管的了这么多呢？ “我，我已经腿麻了，走不动了，你过来拉我过去吧。”安锦儿说道。 见祁南依旧没有过来，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都是借口！什么护栏松了，你根本就不想我过去对不对？你就是想着要我死掉是不是？”安锦儿心里无比焦躁。 祁南此时离安锦儿不远，那边的人又在掐，她就让宁主任跟杜叔叔给她找绳子跟竹竿。 然后她对安锦儿说道：“我怎么会想让你死呢？你看见了吗？你站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了植物生长，下面的护栏松了，太危险，这大楼年头也太久了，我要是过去，说不定承受不来两个人的重量，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的，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掉下去死了倒是烧高香了，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不死呢？就摔断了什么地方，万一摔断颈椎，你脖子以下的地方就没有办法动了，或者摔断了腿，连走路都不行，就只能一辈子坐轮椅，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了，这才是最凄惨的。”祁南毫无负担说着这些话。 安锦儿身上的绳子都绑住了，明显就是想骗自己过去。 在她们说话的瞬间，杜警官已经拿上来一捆麻绳，还有一根竹竿。 祁南赶紧走过去，见李厉身上的伤有些不忍直视，这个傻子！就不会还手吗？ 然后她怒吼一句：“不想让你女儿死就闭嘴！大家都在救她，你倒是好，跑上来是打架的吗？” 祁南走过去，把绳子缠在竹竿之上，往前走几步，递过去，然后对安锦儿说道：“安锦儿，你快把绳子捆住自己的腰，然后你抓着竹竿，我们拉着你，你就可以慢慢过来了。” 瞧，自己想的多么的周全，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呢。 丘露露刚才失神，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了，刚被祁南吼了回过神，此时赶紧说道：“对对对，锦儿你快点抓着绳子捆好，然后拉着竹竿过来。” 安锦儿也有些茫然了，她刚才不是要祁南道歉要祁南过来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刚才已经松口了，她还怎么编下去？ 她想了想，哭笑一声，“不，不！我不过去，我过去了就中计了，她又要说我跳楼的事情了，一切都是她逼的，她就是想要我死，她都还没有跟我抱歉跟保证，等我过去了，她又要在所有人的面前装了，凭什么这样还是我欠她的了，我不过去，不过去！” 安锦儿不仅没有过去，她反而往外面挪了挪。 在场的人被这样的变化惊动了。 丘露露赶紧放开李厉，朝祁南扑过去，“你快去啊！两句话的事情又不是要你死！” 你还真的是说对了，祁南一边往一旁挪一下，一边心里冷哼一声。 然后安锦儿往外退去，她略微有些无语地说道：“好好好，别激动。” 见祁南有过去的意思，楼顶上的人又是一场冲突。 祁南却没有马上走过去，然而用绳子拴住自己的腰，“那边护栏松了，楼板又薄脆，我要是过去万一两个人掉下去，还可以拉着她……” “对对，就这样！”杜警官赶紧过来，用绳子帮祁南结绳结。 这样一来，安锦儿哪里肯，她觉得自己的路被堵死了。 “你到底不过来，妈，女儿不孝，以后不能陪伴你……”安锦儿一边退一边心里估算着，然后大声叫了起来。 她不能留给祁南准备的时间。 哪知道，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安锦儿只觉得自己的脚突然之间被什么抓住了，然后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身体就失重往外面倒去。 不可能，明明还有一点距离的，怎么会这样！ 她唯一能有的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因为她就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看吧，瞧你们把心操的，这脚上绑着这么多绳子呢！这是跳楼的人想得到的？” 安锦儿此时倒挂在二楼跟三楼之间，脚上依旧还被抓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可笑的倒挂着的姿态。 原本为了遮掩绳子穿的长裙，也都倒了过来，白花花的腿就这么露了出来，她羞愤欲绝。 倒着的视线里，看着二楼这边被布置起来，楼道也不知道怎么的，有梯子有绳索，还有一个抓着她的人，她倒视的视线里，乌压压的有十几个脑袋…… 这一瞬间，她简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晕过去。 “行了行了，快揭开绳子把人放下来！”下面的人有些不耐烦。 “好不好的这样闹腾，当一个学校跟着玩好玩是吗？外面镇上全部都惊动了，这以后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安锦儿想晕不能，楼顶上的丘露露，在见到自己女儿瞬间不见的时候，身子一软直接撅了过去。 李厉几个人也是吓傻了。 直到下面有声音传来，几个人才听得说道：“没事没事，脚上都捆了绳子呢，人家从二楼往上爬，原本就抓着她的脚了，救进去也就是了，但这绳子绑的紧，自己把自己倒吊起来了……” 一时间，众人简直就是无言以对，心里头百味杂陈。 折腾了这么久，为此担惊受怕过，被打过，心里愧疚不甘过，没想到一切到头来告诉他们，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第339章 好大的威风 丘露露晕倒的时间并不久，在被校医掐了人中之后，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只是她眼里没有焦距，她记得安锦儿惊叫之后倒下的场面，一时间无法接受。 直到有人在身边冷声说道：“行了！不用再演了，你养的那个好女儿，还在那有脸哭呢！”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丘露露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锦儿，锦儿没死对不对？被下面的东西挡住了对不对？！” “这里也没有人，不用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非要人家李厉过去，逼得人家差点跳楼，非要祁南过去，自己把自己腿上绑着绳子，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倒是真的好笑，自己把自己倒吊住了，自己还有脸哭！”校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对丘露露这样的做派，十分看不上眼。 她甚至怀疑，这是家里早就纵容的，哪怕家里没有参与，也脱不开关系，要不然怎么会整出这样的事情啊！这是要毁了一整个学校才罢休。 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后果？ 现在，县里头公安局的人都来了。 还有安锦儿那个好老爸，也像模像样地被公车送到了学校。 在一楼一个空教室之中，所有的人都坐在里面，个个脸色怪异。 空气都是安静的，只有安锦儿时不时的啜泣之声，越发显得这气氛的静谧跟诡异。 她此时是崩溃的，为什么会这样，此时原本应该出事的是祁南，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吓都吓死了。 哭着哭着，她抓着自己父亲的胳膊：“爸爸——” 然后她就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受不了了，这才会爬上去，要是好端端的，谁会想着自己去死啊，呜呜呜，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 安建国没有马上回答她。 只是在安锦儿不再哭出声，而是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他才转过身去，心疼得心都要抖成一团。 什么鬼地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这还是在他管辖范围内出的事情，这让他怎么接受，这么努力地往上爬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吗？ 是，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到大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她有这个资本，她根本就不需要对这个世界迎合屈就，但心思却从来是不坏的，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儿，竟然说她跳楼，这要是真的跳下来……他简直就是不敢想。 于是乎，在大家的尴尬氛围之中，他站了起来。 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表示很痛心！这是我们教育系统整体的失职！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竟然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来！” 潘校长去外面办事未归，学校里此时还是宁主任在主持工作，实际上这事情也是他亲身经历，听着这个既是领导又是闹事学生家长的话，有心想要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接着，安建国来回踱步，然后又道：“我简直都不敢想象，抛开我是锦儿父亲这个角色，就以一个普通的人民公仆来说，这绝对不应该是发生在学校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偏偏发生了，这证明什么？第一，证明学校根本就不关注学生，要是能够及时出现并且劝导，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第二，证明这管理太过松散，一个学生，她怎么能够上到没有安全防护措施的顶楼去呢？这么容易就能上去，以后哪个家长放心学生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学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一股被气疯了的样子拍打两下自己的胸脯，痛彻心扉说道：“痛心，痛心啊！这第三，学校这么人员密集的地方，就连一点预演都没有吗？从学生到楼顶一直到救援，无组织无纪律，就这么随意在这里叫喊着，这要不是学生机灵，还知道绑个绳子，这后果简直不敢想象，第四，组织救援的方式十分的草率，就这么往上爬把人往下扯？亏你们想得出来……” 安建国一字一句的，责怪学校，责怪当地部门的不作为。 话是一句比一句还要重。 但现场坐着的这么多人，一开始听着还觉得听着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越听，却越觉得似乎不是滋味了。 尤其是作为当事人的祁南。 因为安建国大道理讲了一通以后，就接着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证明这里头的学风就是有问题的！究竟是怎么样的学生，竟然能够逼迫别人去跳楼！” 这话就不对了吧？ 宁主任赶紧说道：“安副县长，这话不能这么说，您责怪我们学校安保设施没有做到位，这一点我们承认，通往顶楼的地方也只是上锁而已，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管如何这是我们的疏忽，但是有些事情请您慎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还请有关部门调查才行。” 宁主任头一次对上县领导，他是豁出去了，嫌弃这学校还不够乱怎么的？ 竟然会突如起来地指责同学，这理由也是醉了。 他鼓足了勇气说完这么一番话，索性豁出去也不怕了，“在安锦儿同学栓着绳子在楼顶上要跳楼的时候，要见李厉同学，要他道歉并且做出承诺，这些也都找到了，在事情发生之后，当地部门很快也就位，并且做了部署，等这些全部完毕，一组突击小分队，从二楼突击上去，他们有把握救人下来，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脚下的绳子，人瞬间就救了回来。” “还有，据了解，这也不算是什么恩怨，这些话，想必还是有关部门介入调查的好，我们学校绝不会袒护任何一个学生，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学生，蒙受不白之冤。” 要真的是因为这是某家的千金，而让另外的同学不好过，连真相都无法留下，他这个老师也不需要做了！ 这根本就是底线跟原则问题。 第340章 怪我咯 安建国被宁主任一句句地逼问，弄得下不来台。 他死死盯着宁主任看。 对于这种愣头青一般的刺儿头，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遇见过了，因为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到他跟前来。 没想到还在这个时候遇见一个，他正要说几句，就给他定性下来，一个思想政策都把握不了的人，基本觉悟都没有的人，还做什么学校的领导。 哪知道他还没有开口，就见丘露露从外面冲进来，死死地要往宁主任眼前扑，“老安，就是这个不安好心的，根本就没有想着救锦儿，就是让那个小贱人过去，他就不肯！这是什么心思，这是明晃晃的偏袒？” 丘露露这是气狠了，什么话都敢说。 难不成在这样一个小破学校，也需要她忍？ 安建国被丘露露这么一捣乱，很是有些不满，自己的妻子到底还是没有经过大场面，根本立不住，也是顺风顺水习惯了。 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这个度要把握好，最重要的就是平衡了。 他盯着宁主任道：“这就是你们青成高中的说法？这就是你们遇到事情的反思的态度，好，真的很好。” “老安，还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赶紧的，让锦儿去医院检查看看，那么高的地方啊，竟然就能够掉下来，这岂不是害死人了。”丘露露一脸的悲愤。 然后扭头过来，“还有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学生，根本就不配念书，我们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手指直直地指着祁南。 宁主任走过去，把她护在身后。 祁南莞尔一笑，宁主任的心情她理解，但是她却不能让他再替自己受过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就怕了他们不成？她刚才可是看见角落里冷狄摁录音机的动作的。 祁南就问道：“丘局真的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您也终于知道什么叫法律了，我想请问，究竟该要从什么方面来追究我的责任呢？” 要追究责任，至少也要有罪过才是啊，法院你们家开的啊？ 丘露露没有把祁南放在眼里，自然就肆无忌惮，“反正，反正就是让你坐牢！” “哈！”祁南哼了一声，“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派出所是姓安的啊？这难道不是国家的吗?” 要真的说大道理，自己怕过谁？ 宁主任过去护着祁南，“这简直就是荒谬，作为一个热心善良的学生，为了挽救同学，毅然决然以身涉险，到头来竟然无缘无故被关进去，这样的事情就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我就是要饭去上丨访，也绝对不能让你们得逞！” 如此一来，刚才的节奏完全就被打乱了。 一旁的杜警官，也是全程在场的，他朝大家说道：“从接到报告到出警，我们在十分钟以内的到达现场，立马分组开始布置，祁南同学是我带上来的，下面的救援措施因为条件有限，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下面的同事跟一个突击队员，是为了考虑情绪激动之下失足……一切都以保证学生生命为前提。” 他这话就表示自己不会偏颇谁。 丘露露根本不肯，又要打人。 “祁南，你怎么还有脸坐在这，你这个心思歹毒的逼同学跳楼的人！”安锦儿突然嚷嚷起来。 祁南简直要被这一家人弄得头晕脑胀了，她便朗声说道：“我已经不想再说别的，我只是有问题要请教安副。” 安建国之前就吃过亏，看祁南根本没有丘露露那般大意。 “这位同学，你可以为你的行为作出辩解，但是我想法律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答案。” 瞧瞧人家说话这水平！ 说得好像她现在就有罪了一般，让自己说话还额外开恩了？ 滑稽！ 祁南便问道：“首先，我想问安副县长，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装作跳楼逼迫同学，这样的作为不说别的，差点把同学弄到跳楼，这是有证据在的，这样的行为，是扰乱公共秩序罪？还是别的什么罪名？” “你不要扯这些别的，说你的就行！”丘露露在一旁威胁她。 蠢货！ 祁南盯着安建国几秒，见他没有开口，了然一笑：“好，这个暂且想想，毕竟法律条文太多，找出一条也不容易，那么第二，我想请问，什么叫逼迫到安锦儿跳楼？这背后的事情，又是怎么说呢？证据在哪里，从现在开始造？” 在他们还没有回答的时候，祁南便替他们说了，“远的那些摩擦，要是大家眼睛都没有瞎，就可以发现，每一次都是安锦儿自己出手的，难道她要对别人拿扁搓圆，不问是非不管黑白，别人反抗就是罪过，是不是这样呢？” “早几天的成人礼，事情是如何的，在场的人多到数不清，别的不说，就说王小二不把我叫出来，我就会被陷害跟不良的青年关在一个屋子里，我都还没有追究您的责任，现在竟然要我对此负责？受害人负责？这样的决策，难道不是很滑稽吗？ 我想请问安副，这就是你说的学校是一片净土，如果她不是您的女儿，你觉得她可以如此肆意妄为，你觉地这样的公权力为自己家所用，是真的正常吗？陷害别人不成自己丢脸，反而是别人的罪过，这么一说，怪我咯？” 安建国脸色有些干巴，他没有想到，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就这么赤裸裸如此问他，但是这根本难不倒他，“你反应的情况，都会在调查之中体现。” 然后跟派出所的同志交涉，似乎没有听见祁南刚才的话。 丘露露疯狂地盯着祁南，“这一次你死定了！你这个臭婊丨子，没有人教导的烂货，等你出去，我看……” “锦儿，跟妈妈去医院，回来就可以看这个臭丫头的下场了！” 一屋子的人，都很是尴尬。 在这个时候，突然突兀地传来了笑声。 却是在角落的冷狄站了起来，“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接着他慢悠悠站起来，拍拍身上根本就没有的灰，优雅地拎着一个收音机，“安副是如何管束家人的，咱们这地方的百姓怕是都想听听吧。” 他缓缓地拎着收音机，就慢慢地从众人跟前走过，路过祁南的时候，还使了一个眼神。 还没有走出门，就被脸色青白交加的安建国叫住了，“站住！” 第341章 演练，逗谁玩呢？！ 安建国心里头不痛快，十分不痛快。 到底地方太小，这些人连眉高眼低都不会看。 一个学校，一个老师都敢明目张胆顶撞自己，并且此时有这样的人出现，当地派出所竟然没有任何作为，还要自己亲口把人叫住。 这一下威严都少了不少，这些人怎么办事的？！ 难道如果自己不开口，这么多人，就这样眼睁睁地让人从眼皮子底下离开了？荒唐！ “这是……叫我？”冷狄扭头道，一脸的不屑。 “这可是保密会议，要针对教育系统的一个警示，这样重要的会议，安保规格如此低，竟然混进了别有用心的人，你们都是死人吗！”安建国说道。 冷狄抿嘴一笑，“喂喂喂！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刚才要不是我出手，你那千金还不知道有命没有命，这不说救命恩人以诚相待，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吧，起码的对待有没有，这太白眼狼了啊！不好，这样真的不好。” 安建国虎这一张脸，“漏洞太多了，在这样的会议之上你竟然录音，不仅如此，还要拿出去放，这样的罪行简直昭然若揭！这是要分裂我大好山河，这是让人民群众对我们失去信心，这是损坏国家安全的大罪！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他这么一说，杜警官几个也都傻了。 这可是大罪，怎么可以随便就套帽子。 冷狄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依旧笑嘻嘻的，“别扣帽子了，我只不过是被请来救援的特殊民兵，这样的罪过，留给你自己吧。” “一派胡言乱语，我们是坚决不能让敌对势力得逞的！”安建国自然不能放他走。 “安副，先别激动，这个是个好青年，刚从特殊部队退役，有专业的技能，这的确是民兵预备役，他不知道地方的纪律，咱们一人退一步，这边也就算了，他那边的录音机留下。”杜警官开口了。 安建国盯着他看，杜警官作为一个老警察，这样的眼神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大不了他不干了，现在家里的环境好，他这点工资连伙食费都不够的。 安建国倒是还没有什么反应，冷狄又是一笑，故意吓人一般：“可惜啊，这里只有一盘磁带吗？我就这么大喇喇拎着出去吗？错！我刚才已经从窗户把磁带送出去了，等我要是出了事，自然会有人放出来，至于要不要送到什么地方，这个可是不好说的。” 他就这么冷冰冰地说着。 安建国的脸色先是一僵，接着背着手，突然过来拍冷狄的肩膀，被冷狄躲开了。 安建国哈哈大笑起来，“好，年轻人到底有魄力，我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热血的青年了！” 话风转变太快，众人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又是闹哪一出？ 这是傻了吗？还是要拉拢冷狄？ 节操不要了？ 然而，别人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根本就不是白混的。 因为安建国说道，“好了，咱们现在来总结一下，这一次的仿真演习，我们能够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见别人还发愣，他就坐了下来，还是那个亲民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安副县长，刚才对学校的责问跟逼迫，对祁南直接定罪，对冷狄进行威胁，这些事情仿佛全部都没有做过。 他只微笑着打着哈哈，“瞧瞧你们，这应急能力还是不行嘛！教育系统事关国家人民的大事，趁着正要开学，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出错，这件事情，是经过我们班子成员开会决定的。” 被他的这话，弄得一头雾水的宁主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已经准备好鱼死网破了，告诉他这是开玩笑？ 心脏都要受不了了好不好？ “我们研究讨论之后，觉得对学校这一块的安全教育还是要创新，要让学生老师记忆深刻才行，每年请专家给各个学校上课，最多最多也就是玩几个小游戏，这样宣传力度还是不够的嘛，要有创新意识，要看真实情况之下的反应，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我理解大家，我这个女儿，也是胆子大的，听这么一说，十分支持我的工作，这丫头，还真的做得像那么回事，刚才也是被吓狠了。”安建国沉稳说道。 祁南此时简直都要给他竖大拇指了，看看人家这危机公关能力！能稳住，脸皮够厚，冷静沉着，难怪如此难以对付。 这样的绝境，换做别人，有谁能如此顺利化解？ 这样的几乎无解的情况，反而被他如此美化了。 那安锦儿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怨要挟别人的了，反而是为了学校甚至整个教育系统来考验学校的安全教育跟应急能力的？瞧这么一来，多么的高大上，多么的舍己为人，她的父母又是多么的深明大义。 逗谁玩呢！ 安锦儿呜呜哭了起来，“这事情原本也是怪我，我想着既然要进行考验，要起效果，肯定是不能跟别人说的，我站在上面都怕死了，但是总是要想点理由吧，这就连累了阿厉跟祁南同学，真是抱歉，爸，为了你这个事情，阿厉以后估计都不理我了，气死我了。” 李厉刚才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他全身都有伤，自然不能做什么表态。 祁南则是木然一张脸。 心里一万只草丨泥马在狂奔，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要颠倒黑白。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公平正义？只要给出一个说法，再引导一番，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一旦被定性之后，就只能是这么一种说法，至于真的原因，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又有谁来同情那原本的受害者？ 此时她要说什么呢？似乎说什么，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心里头一口气憋得慌。 “原来是演戏啊，真的是精湛的演出啊，只是为何演戏，要打李厉一身的伤，在场那么多人，这是演出来的吗？还有李厉激动要跳下去，这些是可控的吗？还有让我过去，这难道为了配合你们的安排，难道那些反应的人员，不应该经过培训吗？还是说，我们就算是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祁南就这么问了出来。 第342章 是救赎还是深渊 安锦儿此时一颗心已经完全归位。 她对自己的父亲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崇拜。 看看，不管她做什么，她永远都不会出错，错了又能如何，还不是都解决了。 自己跳楼怎么了？逼迫他们怎么了？敢让她当众出丑，让她丢尽脸面，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祁南眼里头的失望她完全看在眼里，有些人只能听天由命，有些人却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自己显然就是后者。 以后要是有谁敢说什么，借口不能更加完美，这就是演练！ 应急演练懂不懂！如果没有相应的措施，以后出事怎么办，她这就是舍己为人，所以她脚上才需要绑着绳子啊，才不是为了害别人呢！ 至于那些怀疑的人，证据呢？谁有证据？ 还有，从摔下来之后，跟李厉似乎闹翻了，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她解释清楚，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 如此一想，她瞧着祁南的眼神，就有些轻蔑了。 根本就不是需要自己亲自出手的人！ “妈，我头好晕，原本可以慢慢走过去的，就跳楼的人一般都会提出要求，我的要求他们基本都满足了，还以为可以好好走回去，谁知道让人往下面拉，我现在觉得好难受啊……” 说完，安锦儿一脸娇弱地靠在丘露露身上。 刚才丘露露十分的暴怒，但是她不是傻瓜，安建国的做法，她是赞同的，什么都没有自己女儿的名声重要，背着一个跳楼的名声，以后怎么嫁人？ 要是演练的话，那就是善良勇敢的象征了。 女儿才是心里最重要的，一听安锦儿头晕，“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赶紧带着锦儿去镇上看看，这不会脑震荡还是如何了吧？到时候我饶不了你们！” 安建国见丘露露这时候还指着冷狄要骂，他赶紧让她们离开，“做人母亲的，总是比较着急，既然我的女儿是自愿上去演习的，这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在所难免，我们认了。” 好一个大公无私！ 几个人这么一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呆着的了。 “哥，刚才怎么不让我说呢？”祁南有些不解。 刚才她问的话还没有得到回答，安建国虽然能够想到这个说法，但是这种事情临时起意一定是有漏洞的，她不信抓不住，丘露露又是这种轻敌自大的性子，她如果多逼问两句，到时候说了不该说的，再把磁带送出去闹大，这不是影响更大吗？ 可惜了这么个机会。 冷狄咧嘴一笑，看祁南这副模样，“别着急，这事情如果他不往演习上面说，倒是还好，这样一来，人要作死谁都挡不住的。” 他这话让祁南有些不解。 照祁南看来，这事情如果不当场计较有一个说法，这以后几乎就盖棺定论了，安锦儿依旧还是可以耀武扬威，依旧还可以继续使坏，并且一次次更加过分，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但是现在不追究，以后还能讨到说法吗？她简直都可以知道，接下来几天，安锦儿装病，然后学校说不定会被施压，更甚至她以后就是典型了，没准还能到各个学校做报告，说到底现在对她只有好处。 不过即便如此想，在刚才冷狄示意她的时候，祁南也没有动作，她愿意相信他，更想着不能给叶明湛惹事。 冷狄哈哈一笑，趁着四周无人，说道：“小南，你盯着的是那个同学，但是你可有想过，她为何可以这样吗？” 为何？有一个无限溺爱的父母吗？ 看祁南一头雾水的样子，这样的天真的懵懂的眼神，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有的，祁南总是太过早熟，让人有些心疼。 作为大哥，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守护她跟冷俏，对于她们两，他的态度是一样的。 祁南被冷狄盯着，却完全没有想到这有什么有利的。 冷狄终于揭晓了答案，“傻瓜，你想啊，如果刚才逼迫出来，最后是一个什么结果？” 顺着他的提示往下，祁南自然想到了，“估计安锦儿会被学校劝退，再如何也要转学，她自己也没有脸面来学校了。” 这话没有得到肯定，祁南接着猜测，“因为这，每个学校大整顿一番？然后接着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这话说对了一半，没错，以后的确不能受一点影响，但是她换一个学校以后呢，难道就不找你麻烦了吗？现在咱们做的，就是拔掉根，如果姓安的一家垮了，她女儿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罢了。”冷狄冷幽幽说道。 这么一说，祁南就明白了，果然是自己的位置决定了自己的看法。 说到这，冷狄没有再卖关子，而是跟她说清楚，他可不希望祁南因为那个疯同学没有受惩罚，整天绷着神经生活，“所以你看，如果真的闹出来，就是那个女的要跳楼，然后就是一桩丑闻，那又如何呢？顶多就是家里跟她沟通不到位，说不定有些人还会流几滴鳄鱼泪，为了工作鞠躬尽瘁，连自家孩子都没有心思关怀了，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这毕竟只是家里的事情。” “但是如此一说，性质就不同了，他说的演习？教育系统的？他管的是安全这一块没错，但是他也没有抓教育啊，这让那个分管教育的怎么想？这样的做法，说得好听就是创新，说不好听是作死，是拿别的同学人身安全开玩笑！这是瞎指挥！这是个人能力跟作风的问题，这才是能够影响到他工作的事情。”冷狄笑着说道。 祁南就此，完全明白了，他们现在要查的怀疑对象是安建国，个人家庭情况不同，这并不是考量一个人的关键，但是之前宴席的那些酒水跟老百姓看来的添加消费，这是个人廉政情况，也是一条红线，有那个在，加上此时说的这种漏洞百出的演练，如果有心人这么一推，连起码的工作能力都会被质疑，如此一来，才真的是没有办法爬起来了。 以为自己圆满地解决了这件事情。 没想到他以为的救赎，反而是把自己拖入了深渊。 好好享受吧。 第343章 陈兰打人 李厉被送进镇上医院的时候，头脑里乱乱的。 一时是在他在楼顶时候的那种无力焦躁感，一时脑海里又是安锦儿那如癫似狂的脸，还有祁南要走过去的时候，他自己颤抖的心。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最坏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这一次是躲过去了，下一次呢？ 李厉觉得头疼得很。 等陈兰听说李厉被打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不以为意的。 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路带风的陈医生，听跑来的同事急慌慌地这么一说，第一反应就是笑了起来，“我家阿厉不随我，也不随他爸，他能打架？整天跟个小老头似的，要真的有血性打架啊，我都烧高香了！” 一席话让一旁的护士姐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就听得这个快人快语的陈医生接着说道：“都在学校里面呢？打架打出什么样子？眼睛黑了？流鼻血了？男孩子摔摔打打的不用在意。” 随着她的说话声，陈兰自己推门而入，待看见李厉浑身狼狈的模样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谁动手这么狠？！” 身后跟着的护士姐姐，刚才跟不上陈兰的步伐，一直追着进来，听得她声音发抖地问话，才总算是拍拍自己的胸口：这才是一个母亲正常的反应嘛，刚才自己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了。 也不怪一向心大的陈兰，此时大惊小怪。 实在是李厉太惨，他的手臂胳膊，甚至脖子还有右边的脸颊，都有长长的抓痕，有些地方还见血了。 这绝不是男孩子的打架方式！ 特别是脸上的那么一道，从耳旁直直到下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下这样的手。 陈兰看李厉的模样不太对，从那已经被撕破的衣裳望去，然后走过去颤抖掀开，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身后好几个地方都是乌青的，看样子还有挫伤，有些地方以及淤血了，她是做医生的，心知人体有些地方还是很脆弱的，这么打万一脾脏有什么问题，这简直就是不可挽回的！ 陈兰深吸一口气，变得出奇地冷静，跟李厉说了几句话，马上安排他去拍片。 心里头如油煎一般。 送李厉来医院的老师，见她这个时候有些冷静了，这才敢跟她说明情况，“是这样的，一开始是安锦儿同学要跳楼……最后在楼顶推的时候……就这样先送他过来，但愿没有事情。” 他也很是痛心，之前天色有些黑了，在楼顶的时候看得不明显，过来之后灯光一照，简直不忍直视。 他们学校也有责任，老师说话的语气很是沉痛，他此时还不知道那一家人，已经把这事情推到演习头上了，但这打人又是别的家长动手的，事情如此凌乱。 这么一个说话的瞬间，刚才那护士姐姐又过来了，“戴医生检查过了，说是问题不大，但是还要等片子出来才知道。” 这话总算是让陈兰松了一口气，戴医生在外伤这一块还是很有经验的，是家传的医术，只是现在都是西医了，他文化程度不高，进乡镇医院，都还是特殊照顾的，不过大家对他的医术，都是信得过的。 陈兰此时无比冷静，跟老师顺着那条线，“所以你的意思是，安锦儿突然要跳楼？然后让我家阿厉上去，道歉跟承诺，阿厉全部都做了，然后她要见祁南，找不到人丘露露就打我儿子，祁南上去之后有危险，阿厉去阻拦，又被她揍了？” 见陈兰安静这般问话，虽然有些怪异，但是他不得不点头，“事实就是这样的。” 他只看到陈兰的安静，却没有看到陈兰握紧的拳头。 人既然已经交到了家长手里，这老师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他还要赶回学校，也不好多留，陈兰朝他道谢的时候，这老师整个脸都红了起来，“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学生……” “不关你的事……”陈兰一向恩怨分明。 正在他们要分别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闹腾的声音。 有人高声大嗓地在外面闹，整个走廊都回荡着，“这是什么医院！要是我女儿一根头发有问题，我就去你们领导那投诉！连我都不认识吗？戴医生呢？什么叫有病人！还有执勤的休息的医生！全部都给我叫回来。” 陈兰打开门之后，隔着几个诊室的地方，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谁也没有看见，陈兰的眼神更加冷了。 “老师，我们这里有事情要处理，就没办法送你了。”陈兰说道。 然后不需要一旁护士的介绍，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过魔音穿耳。 “这个学生，可是为了全县学校的安全，自己上去做演习，这才受的伤，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你们担得起吗？这脑部、心电图，每个地方都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此时天色已晚，又不是住院大楼，门诊这边根本没有几个病人，医生也只是有急诊的在，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闹腾。 一个护士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要哭了。 陈兰拉着她，交代几句，“这是卫生局的领导，你们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不过我认识，等会你们值班的就在外面过道那守着，我来处理就行，学生的情况我都了解，没有问题的。” 听得陈兰这么说，护士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都是些什么人啊，还好有陈医生在。 陈兰冷笑一声进门。 丘露露还在安慰安锦儿，“你放心，也不看你妈妈是什么职务，要不是地方远，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在这样破的地方看病……” “陈阿姨——”安锦儿以为陈兰是来看望她的，十分开心。 丘露露哼了一声，连站都没有站起来，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哪知道陈兰却没有急着上来跟她认错，反而是把门关上，还拴住了，然后两步走到跟前，丘露露没站起来正好连手都不需要举。 啪啪几个耳光，直接把人给扇懵了。 第344章 打的就是你 丘露露被陈兰的大耳光完全给抽懵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看样子是肿了起来，整个脸都是发热的。 总是习惯已话压人的丘露露，习惯了别人对她的毕恭毕敬以及奉承，没有谁那么不开眼地敢对她出言不逊，何况还是如此粗鲁地动手了！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她这么一反应过来，心里头怒火腾腾，“你……你敢打我！” 说完，丘露露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冲着陈兰过来就要去抓她的头发。 哪知道陈兰原本的头发就是挽着放在帽子里的，不说抓不到不说，何况陈兰还是部队里出身，这么多年的基层医生又锻炼了她，看见丘露露冲过来轻蔑一笑，只挪到一旁，就让丘露露一个狼狈地踉跄。 诊室特别小，吃亏了的丘露露，平时从来没有做过体力活，这才折腾几下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对于陈兰的气定神闲，显得更是狼狈不堪。 安锦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刚才她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心里头可开心了，一是她觉得自己的面子总算是保住了，不再是跳楼威胁同学不成，反而要倒打一耙的恶毒女生，为了学校的安全进行的演练，就是谁都没有话可以说，二来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以为这件事情之后李厉再也不会理自己了，但既然事情本质不同，总是有机会可以解释清楚的，三是刚才进医院的时候，她还想着怎么能去跟陈阿姨说说，哪知道陈兰就出现在跟前了，这让她的喜悦到达了顶峰。 然而这样的时间持续得实在是太短了，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开口，自己妈妈就跟陈阿姨打起来了！不，应该是说，陈阿姨在打自己妈妈，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被陈兰强力压制的丘露露，瞬间无法动弹，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正要找自己女儿帮忙，却被安锦儿一句“妈，你怎么能跟陈阿姨打架呢！”气得个半死。 她嘶哑着声音吼道：“还不过来帮忙！” 安锦儿这时候才是真的为难了，她过去帮忙，难道是要跟陈阿姨打起来，这以后……但是眼前的形势太急，根本就由不得她多想。 咬咬牙，安锦儿总算是找到了方法，两个大人都是要面子的，自己这要出去叫人来，就没事了。 安锦儿也不装病了，直直地跳下床，打开门闩，“快来人啊——” 还没有吼完，就被陈兰攥着胳膊，死死往里面一拉，顿时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 一直到这个时候，陈兰这才有些许粗重的喘息。 丘露露骂起人来简直不敢入耳，还不忘记要威胁陈兰，“姓陈的，你真是不得好死，竟然连我都敢打，你家里那位是不是不想干了，一家子都不是东西！也不住地给我们家锦儿上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向着你们，我呸！” 陈兰拧着她的胳膊，一拳就揍了过去，“我不敢打你！我凭你是谁，手竟然伸到我儿子身上去了，我歹毒还是你歹毒，对着一个小孩子下死手！” 丘露露根本不是陈兰的对手，安锦儿见这样不行，赶紧过去要扯住陈兰。 陈兰冷哼一声，“要是不介意你们就一起来！以为我怕了你们怎么的！别忘了我陈兰是哪里出来的，这要么不打，要是打了就不能输，别人打到家门口了还让着?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简直欺人太甚！” 安锦儿急得快要哭了，都不知道该帮谁。 正在这时候，终于来了救兵，一阵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护士姐姐奋力冲了过来，“怎么打起来了，快住手！” 接着，她在安锦儿期待的目光之中，扑过去就抱住丘露露的腰，“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我们陈医生刚刚从病房回来，儿子刚受了重伤，不是我们不给你找好医生，求求你高抬贵手……” 安锦儿差点被噎死。 陈兰趁机又奋力抓了一把丘露露的头发，这才心满意足地住手了。 自家的人被打成那样，不打回来，她简直活不下去，至于以后的，以后再说。 她这么一住手，那护士姐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下丘露露。 丘露露总算是摆脱了束缚，挣脱出来之后，见陈兰不动了，正是她讨回公道的时候，“陈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冲过去就要扇陈兰的巴掌。 哪知道陈兰根本就没有躲，丘露露的手却怎么都打不下去，因为李副镇长出现在门口，抓着丘露露的手，用力一带，“谁敢在我面前动手！” 门口大开，不仅是医院的院长、执勤的医生，还有安建国以及得知李厉受伤之后赶过来的李副镇长。 安建国是过来看安锦儿的，他自认为两家亲厚，只要自己施压，李厉的证词就比较重要了，其余的都是工作人员，不是当事人，见到李副镇长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就见自己的妻女大闹医院，饶是他有一百张巧嘴，都已经不懂该如何说了。 “老安，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被这姓陈的打死了，呜呜呜，我们娘儿两差点活不成！”丘露露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李副镇长虎着一张脸，“真是颠倒黑白，我儿子那边刚才去看过了，说是你动手的，我还不信，这刚过来，你们两个就想打我家的陈兰？除非能够弄死我！安副，这就是你说的误会！” 陈兰在一旁也不吭声，也不动弹，仿佛这些事情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顶多丘露露骂得狠了的时候，她回两句，“我打你？打你怎么了？我恨不得弄死你！” 丘露露再次回嘴，被安建国打断了，“够了！” 安建国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亲眼看见的事情，还有什么抵赖的，多少借口不会找？多少话不能说，服软又如何了？偏偏逞口舌之快，这样能做什么大事？ 又不是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跟大老粗见识什么？ 丘露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才是被打的那个，自家的丈夫居然让她闭嘴，而那边的李副镇长，一副恨不得吞了自己的样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嫁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第345章 内讧 丘露露如癫似狂，陈兰也是气愤难当。 照陈兰此时的想法，就算是把丘露露打伤了又如何，李厉那些伤又不会马上好？顶多就是出了一口闷气罢了。 即便如此，心里的郁气也是不平的，丘露露倒是几十岁了自己手里又有数，李厉可还是学生！万一影响了什么就麻烦了。 刚才看见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她甚至想，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后果，她承担就是了，李厉爸爸要是敢对她大小声，她就连他一起打了。 有些事情可以不计较，就比如以前他们经常说自己家地位太低之类的话，她不屑于计较，但是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忍。 好在李厉爸爸这人还算是识相。 李副镇长还不知道自己算是在陈兰心里保住了地位，此时，两家男人正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学校里的事情暂且没有说，又要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 小护士一泡眼泪，她刚才抱着丘露露，也被挠了一下，心里却是舒坦的，在那倒是也没有多添油加醋，只平板地说道：“我们在这值班，先是青成同学的一个男生被老师送过来，听说是陈医生的儿子，被打得特别严重，我就去叫她过来看，陈医生还不以为然。” “她来了之后我就出来了，接着这两个病人就过来，说是伤得特别重，要把所有的医生全部叫过来，有好些医生都有病人脱不开身，特别是戴医生……因为看着这个女孩子没有外伤，就想着先等等，然后这病人不肯就开始闹了起来。 陈医生刚处理好病人，今天已经上了一整天的班了，却不能马上去看自己的儿子，又是自己的病人，过来处理，让我们放心过去照顾别的病人，可刚才……听见这边闹，才发现里面的人打起来了，这个小姑娘之前说很严重，进来的时候也在打架…… 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听她的安排，把所有的医生都叫过来，就不会让陈医生被打了，呜呜呜——” 小护士的一番话，说得安建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丘露露目瞪口呆听完这些话，胸口起伏不定，“你过来！眼睛都看到哪里去了，你什么时候进医院的，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经过培训？！” 一声声的质问特别严厉。 小护士一直往后缩，眼睛却瞪得大大的。 一个卫生局的领导，竟然是这样的为人处世，是外面的那些人也就算了，家里的人受伤了，难免会急躁一些，但是作为系统内部的领导，丝毫不体谅医生们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求大家放下所有的病人，过来伺候这么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得了急症什么的，口无遮拦也就算了，可是这算是什么？说得以为要死了，转过头就能够干架！这能有什么毛病啊！ 这简直就是所有医生跟护士最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或许平时他们也是惧怕的，但连医生都动手打了，哪怕豁出去了，又有什么呢？ 就算是这样被开除了，现在还流行下海呢，出去做点别的不行吗？总好过辛辛苦苦甘于奉献还被打被骂，做人就没有这样的。 小护士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考虑好了后果，陈医生从来就没少照顾她们这些新人，多少次事情都是她冲在前面，这一次要不是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做人要讲良心。 丘露露胸口一阵气闷，没有要放过这个小护士的意思，要不然自己真的就成为一个笑话了。 就连基层的护士都敢跟她对着干了，她还有什么脸面。 “你工号多少，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院长辞退了你，卫生系统容不下你这种……” 小护士没有吭声，她对于这一行的辛苦早就有所准备，也想着白衣天使的成就跟奉献精神，却不是这样奉献的。 她没有再缩着脖子，刚要说话，就被陈兰打断了。 “怎么的？你这个威胁证人还是怎么的？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搞什么一言堂！迁怒别人算什么？要是她真的就因为这个原因被开除，你就等着瞧！”陈兰也是气狠了的。 丘露露抓着安建国，仿佛心里有了底气，“那又如何！难道这事情不是你们冤枉了我？” 陈兰冷笑一声，“怎么的，打完我儿子又要来打我，闹了学校就闹医院，真是能耐啊！刚才那些把所有医生叫过来是你叫的？” “是，但是……”丘露露赶紧说道。 “是就行了，你没有动手？没有叫你女儿帮忙？你家女儿有没有装病？没有说我家阿厉被你打活该？没有对我动手？没有威胁我们的护士？这就是你的工作职责？”陈兰直愣愣说道。 丘露露无法反驳，这些事情她虽然都做了，但是又如何？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都是别人不识相罢了。 她总算是找到了点理智，没有被陈兰牵着鼻子走，而是直接说道：“是你先动手的。” 陈兰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说话。 她平日里好感度刷得好，谁不知道陈医生是出名的火爆脾气，却绝对不是蛮不讲理的。 反观丘露露这样的做派，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所以陈兰哪怕什么都不说，事情是如何的，基本上也都有了判断。 就连安建国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安建国目前最想安抚的就是李副镇长这么一家人。并且把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丘露露却一直抓着小事情不放，让他有些头疼，“好了好了，不管医护人员的事情，他们也是自己的工作……” 哪知道他还没有说两句，就听得忍无可忍的丘露露怒斥道：“姓安的，你真是怂包！我怎么嫁给你这样的人，明明就是你老婆被人打了，你却还要道歉，道歉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破镇上的领导，算什么呢，还是个副的！让不做就不做了，真把自己当根葱，我这话放在这，以后要锦儿嫁过去，除非……” “啪——”丘露露被安建国扇了一耳光。 第346章 老底 安建国的一巴掌，打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怔。 这么一出手，他收回之后，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后悔跟愧疚。 这几年，丘露露是越发嚣张了，安建国特别痛恨，没错，岳家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些帮助，但是多少年，那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就一直一直挂在嘴边，恨不得提醒自己就是个入赘的！丘露露更是动不动就要拿家里的事情压着自己，各种嫌弃他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 丘露露没有生儿子，在这个地方是多大的罪过，他忍了，女儿也一样地疼着，对于这个妻子，他也是一直护着，丘露露自己有职位，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哪怕就是平日刁蛮一些，也没有太多坏心思。 没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无关紧要，但是现在什么风声？她还敢如此闹腾，隐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要作死无所谓，不能把他一起连累下地狱，现在多少人盯着自己，她又不是不知道，那样人家出来的，一点都帮不上忙他也认了，却总是让他收拾烂摊子，他太累了。 他简直开始怀疑，丘露露究竟是不是丘家的人，怎么眼皮子如此浅，跟乡下的泼妇又有什么分别？ “你……你打我，你这个混蛋！”丘露露要跟安建国呛声，好歹被安锦儿拖住了。 父母要是都打起来，他们一家真的就是笑话了。 丘露露看着陈兰在一旁，轻蔑的笑脸，一时间气不过，“你以为我们老安不开口，我就拿你们这些小虾米没有办法了？捏死你分分钟的事情，一个镇长，还是副的！还是从泥腿子爬上来的，泥巴都没有洗干净呢，就妄想着这些，一个医生，说得好听一点白衣天使，不就是个伺候人的吗？别把自己当回事！我一句话，你也就不用干了……” 小护士有些担忧望着陈兰，她一个护士倒是没有什么，还可以换个地方工作，但是陈医生的职称编制都在这，万一被为难…… 陈兰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护在后面。扭头给了她一个充满信心的笑意。 丘露露依旧不干不净骂道。 没说完，陈兰举手起来，丘露露误以为陈兰要打她，赶紧往后躲，哪知道陈兰只是抚了自己的头发，然后轻蔑一笑，“丘露露，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我看见你还真的就是恶心。” 就在刚才，院长深谙其中之道，觉得这两家的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了，要不然就里外不是人，这都能跟着打架的人，能有什么毛病？同时也把无关人等跟弄走，小护士自觉自己帮不上，还是不要惹事了，又想着着陈兰刚才的笑容，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吧。 “丘露露，你是怎么进的丘家的门，你自己不清楚吗？你那个好妈妈为了生儿子，爬床怀上你之后想利用你进门，结果你就是个丫头，她就当做没有生下你，把你扔在老家多少年？你别整天开口闭口乡下丫头的，你在乡下长了多少年，你自己不清楚吗？ 好了，你那个老妈总算是生了个儿子，人家前头的原配夫人也生病了，借机被气死了，你妈跟你弟装模作样总算是进了家里，你才跟着鸡犬升天了，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圈子里谁不知道，你姓丘，你回丘家试试看？现在可是人家的大儿子当家！” “什么安副县长，以为配不上你？你简直就是烧高香了，我要是你，我就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安安分分待着，真的好人家人家肯让你嫁过去？要不然你就不要回去求人，这在家里跟条狗一样，扭头就对着自家人咬，精神分裂啊你！”陈兰说话越发不加遮拦，要论踩人痛脚，比不过她丘露露怎么的！ 谁还没有点老底怎么的，丘露露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公主了还是什么的，开口闭口要让人翻不了身。 丈夫孩子就是她的软肋，她岂容她如此欺负！他们到这一步，是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问心无愧。 安建国想着这些年的总总，瞧着丘露露的眼神，十分的怪异。 仿佛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你……你胡说！你凭什么造谣，你安的是什么心，我要你好看！”丘露露虽然威胁，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这就是纸老虎。 陈兰哼了一声，“你要对我动手，那么你就回去问问你那个不认你的大哥，你要对院子里的陈家动手了，看他是帮你，还是直接把你关起来！” “什么……什么陈家？陈家的女儿比我还小好几岁……”丘露露喃喃说道。 “哼，果然物以群分，这外头进来的就是不一样，我家在那我要回不回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像有些人，每次回去都只是会摇尾巴，我警告你丘露露，以后别扯上我儿子，还说什么配不上你神经病女儿的话，李厉这件事情我不去你们丘家要个公道，我就不姓陈，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让他们对付我，还是要清理你！另外，也别扯上什么我家老李，至于你有什么想对着我的，有本事再来打一架！” 反正也打不过我，陈兰哼了一声。 丘露露哪里敢，她原本就是扯大旗作虎皮的，陈兰她认识很多年了，陈家院子里的事情，她也听别人聊天的时候知道一些，只是根本没有办法把眼前的陈兰，跟陈家那个脾气暴烈的自己跑去当兵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一场闹剧，在两家人各自的气愤之中，总算是暂时结束了。 安建国被陈兰一番话，打击得体无完肤。 难怪他们经常回丘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欢迎，难怪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觉得始终不是一家人，丘露露一直骂他不长进，让她丢脸，原来丢脸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丘露露！ 难怪她自己天天骂人家乡下人，这就是为了掩盖她自己在乡下长了十几年，也难怪这样家庭里养出来的，骂起人来简直不敢入耳！ 还把自己当成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这么多年啊，苦苦骗了这么多年！ 害得他好苦！ 第347章 戏精夫妇 安建国以前对丘露露有多千依百顺，多小心翼翼，此时就有多么不甘心多窝火。 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贝，没想到却是路边的狗尾巴花！ 还是自以为自己是牡丹的狗尾巴花。 问题是，他还小心对待了几十年。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说到底自己也是贱，这样的认知，让他无法接受。 然而现在却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对丘露露有一丝一毫都发火。 因为还有很多烂摊子需要收拾。 多么可悲。 丘露露现在的样子，那股肆无忌惮的臭德行，完全跟乡下的疯婆子没有什么区别，要是真的逼急了，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她自己都无法知道。 何况现在自己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人盯着出错误，上次生日宴的事情，他已经觉得不妙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稳住。 如果真的自己现在对丘露露有什么计较，丘家虽然不帮他往上爬更进一步，踩着他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就好像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一般，每天骂一百遍王八蛋都无所谓，别人要是敢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去跟他们拼命。 越是厉害的人家越好脸面。 陈兰那边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但显然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现在自己如果不对付丘露露自乱阵脚，一切都还有的救。哪怕丘家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愧疚呢？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惹上这么一团甩不掉的臭狗屎，该得到的好处一点都没有，却还不能一脚踢开，反而要小心翼翼对待，安建国的心思可想而知。 “建国，你别烦心了，我煮了点夜宵……”丘露露在外面叫道。 多少年没见过自己的妻子如此温柔小意，然后一切都太迟了。 这哪里是反省，这明显就是心虚了。 安建国吞着云吞，仿佛不会思考的木头人一般。 看他这副样子，丘露露张嘴，一脸黯然：“建国，我都打电话问过了，你不要担心，陈兰都多少年没有回家了，我就不信她回去说说又能怎么样，说不定早就断绝关系了呢。” 安建国简直都要翻白眼了，以前丘露露跟自己念叨没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陈家的那个女孩子嘚瑟什么，只要人家大女儿一句话，分分钟都没有她说话的地方，还把陈家的大女儿夸到了天边上。 现在这么说是想安抚自己的情绪吗？可惜丘露露脑子还是有的，只是用错了地方。 还是那句话，陈家哪怕不认陈兰，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放在脚下践踏的。何况事实还并非如此！ “所以说咱们才不怕她呢，陈兰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丘露露没完没了，表达的就只是一个主题：陈兰不可怕，她的威胁不要紧的。 仿佛只有这样，丘露露才能摆脱自己做错了事情的魔咒。 安建国叹息一声，忍下责怪她的心思，反而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啊，还是这个脾气，几十年了都没有改过，也怪我没有本事，要是我足够厉害，你就算一直这样，又有谁敢对你如何呢，怪我，都怪我。” 丘露露怔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很多时候她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自卑，不得不夸大其词，去贬低别人，然后寻找自己的存在感以及别人的认同感，哪怕就是别人怕她呢，也好过被别人轻视。 今天晚上被陈兰戳破以后，她承认她的确是心慌了，才有了打电话回去打探消息的举动，也才有了小心翼翼做夜宵的举动。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别人这么骗了她几十年，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哪知道，安建国竟然这么对她说话，丘露露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建国，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怕你知道我在乡下生活那么多年，会看不起我，我……”丘露露留着眼泪说道。 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除了这一点，我再也没有别的事瞒着你的，咱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丘露露哭得太过忘情，根本没有看见安建国眼里的厌恶。 “好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呢，只是现在风声很紧，听说巡视组就要下来了，咱们这个地方地理位置比较关键，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安建国揉揉自己的额头，十分苦恼的说道。 丘露露立马变得六神无主，“怎么办呐怎么办呢？” 这个蠢货，安建国接着说道：“要是平时倒是没有什么，陈兰要回去告状也就去了，但别人真的来调查的时候，我又该怎么说呢？我不是怪你当时下手狠，打了人，这，这……” 他觉得他已经提醒的够明显了。 丘露露总算是恍然大悟，猛的点头：“哦哦，我明白了，是不是怕她在这个时候闹出来？可是锦儿不是因为演练才受的伤吗？我当时是不知情的，这样不是更加逼真一点吗，李家怎么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还是国家干部呢！” 安建国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你看他们两个人都是认死理的，就怕……”一发不可收拾。 丘露露深以为然，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呢？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灯光的照射下，让她的影子也晃来晃去，晃得安建国连最后一点耐心都快没有的时候。 丘露露终于说话了，“要不然，我先去找陈兰，咱们姿态做足了，到时候他还要闹，那就是她的事情，至少这么晚回一点颜面。” 现在知道颜面了？安建国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见丘露露终于说出来的时候简直要哭了，这样的心情倒是不需要假装：“委屈你了，为了咱们家……” 丘露露也觉得自己舍身取义一般，大义凛然，“没事，她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这样就算是闹出去了也没有我们什么事，陈家肯定也不会追究了。” 于是乎，夫妻俩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一番苦肉计，准备实施，何况他们还认为自己还站了制高点，为了学校安全，没有什么丢脸的。 哪知道，在他们已经想好了办法，准备实施的时候，却出事了。 第348章 全完了 次日早上是星期一。 按照惯例是需要开例会的，安建国跟丘露露都没有打算缺席。 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不能松懈。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早就明白的道理。 然后今天早上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劲。 安建国刚刚进入机关大院，一路上遇见人的时候还依旧是亲和的打招呼，只不过别人看着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甚至遇见拿着报纸的收发员，他刚招呼一声，没有预想之中的受宠若惊的眼神，反而是拔腿就跑。 直到那些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最后更是只听见“……协助调查……” 便木然跟着走了，因为即便不走，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他一离开，院子里依旧维持着平静，大家上班仿佛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几个人关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难免讨论。 “去哪了？怎么这么快？说带走就带走了，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 “被请去喝茶，还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有证据，哪里会走到这一步。你没看见早的报纸吗？” 一时之间暗潮涌动。 安建国被带到地方，并没有马上迎来问话，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到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除了这个时间点看过凑巧之外，仿佛并没有什么破绽。 幸亏生日宴上出了点事情，他跟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联系上，福祸相依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安建国的脑子里，仔仔细细的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并且想好了说辞。 他觉得自己有信心能够从这里走出去。 此时在外面的丘露露却并没有他的信心，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带走的消息。 丘露露来到单位以后，想着等一会儿的会议赶紧结束，她好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只要想到陈兰明明恨的要死却不得不接受“道歉”，她就舒坦，要是大庭广众不接受，对自己就更有利了。 或许是女人的感觉向来比较敏锐，她进门以后发觉同事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并没有开口问什么，而是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紧张她就想喝水，端起水杯却看见桌面上赫然放着一张报纸，是今天的日报，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上面大大的标题写着：天价宴席为那般？ 丘露露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 在体制内这么多年，她不是傻瓜，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这样的消息，怎么敢放出来呢？ 是谁？究竟会是谁呢？ 她抠着指甲，仔仔细细的盯着看，上面只细细列出的清单，跟他们的酒宴上如出一辙，甚至还会有大幅的相片：成车的高档酒一箱箱往外搬，望不到头的宴席，宴席上的特写赫然可以看见烤乳猪、鲍鱼、鱼翅等等。 最后更是列出了一张清单，把图片上能够看见的东西一一列举，最后得出一个数字，每桌宴席金额达到好几百块，要知道，这一桌酒席就是一个工薪族一年多的工资呀。 话题还在深挖：为何两个国家公务人员，为自己女儿的生日宴席，就可以出手如此豪阔，他们的工资几乎可以算得出来，是绝对承担不起的。 这就有意思了，这是摆酒席呢，还是变相索要贿赂，甚至还捕风捉影的写道，因为某个正直工作人员得罪了他们，也可能是红包太小，连酒桌都上不去。 甚至有传言，酒席上的席位，要进去喝喜酒，最小的红包都不能低于两百块…… 并且还大胆的揣测，这是生日宴，下一回升学宴呢？家里每个人的生日呢？以后女儿结婚呢？ 这样的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助长！ 丘露露的手一个劲的发抖，几乎拿不稳这张报纸，也不知道这是谁放在这个地方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脑子里一塌糊涂。 完全忘记了等一会要召开的会议，也忘记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想着赶紧找一个主心骨，好在卫生局离政府大院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过来的时候，不仅没有找到人，她问话的人也都是遮遮掩掩的，最后总是让他得到了消息——安建国被带走了！ 她太知道被带走是什么意义了。 丘露露急得发疯，深吸一口气：不急不能急！打电话，对对，这件事情太大，牵扯到了家里，他们不能不管。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运气还算好，丘露露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哥，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我们被人陷害了……” 丘露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电话里威严的声音教训了起来：“你说说你们做的是什么事情，组织里已经来家里调查过情况了，我们已经如实相告，自求多福吧。” 怎么可能！ 丘露露脑子里发懵，然后不管不顾说道：“大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能这样，我知道你记恨我跟我妈，但是现在咱们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我们要是不好了，你以为你能……” 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一阵忙音，电话那边的男人哼了一声，拔掉了电话线。 丘露露打了很多遍电话，都没有办法打通的时候，心里那股子担心更加严重了。 心跳如鼓。 外面却已经传疯了。 她走在大街上，四周围传说的，全部都是关于他们家的事情。 “瞧瞧人家的生日宴，一条街可能都能买下来了，看着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也不知道要拿多少钱，都是有钱烧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不知道人家管着的是什么？有的是捧着钱要去的大老板了，我堂哥的舅舅的二侄子，人家现在就是做工程的，想送钱都没有门路呢。” 不，不是这样的。 丘露露恍恍惚惚的走着，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冤家路窄的陈兰又是谁呢？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被拦着的陈兰一脸的莫名其妙，却并没有躲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上来就是对昨天的事情实名举报你们的，不怕报复。” “你！”丘露露咬牙切齿，实际上她发觉她对陈兰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怕就是豁出去打一架呢，她都不是别人的对手。 第349章 垮台 由于事情上了报纸，安家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基本上都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的。 一开始是猜测那天价的宴席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说，咱们吃上肉就能够乐半天了，敢情人家早就不这样了，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这又不是前面几年，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多了，我跟你说，这是他傻，没见电视剧里面演的吗？越是这样人多的时候，越是需要保持低调，比如吃点什么白菜豆腐汤窝窝头之类的，显得自己的清廉，哪有跟他这样的，什么贵来什么，排场又打，他不垮台谁垮台？” 对于这些平时生活之中接触不太到的人，基层的百姓总是有一种自己看问题的角度以及生存智慧。 这才短短几天，安家着实就火了一把，只是这样的火，并不是他们需要的就是了。 很是有一些老板，去饭店吃饭的时候，点名要天价宴席同款，也实在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可以说，他们隐藏的事情很多，天价宴席，只不过是导火线罢了。 这才消停没有两天，又有传言说，从安家房子里搬出来许多金银珠宝。 “这还能有假？我就守在旁边看着的，光是金砖，就有一大箱。”吃瓜群众表示羡慕嫉妒恨。 “我要是有这么多的钱在家里，我连做梦都要笑醒，吃烤乳猪算什么！” 更有人表示，“青菜豆腐保平安，看这个架势，这不就是以前唱的戏文之中的抄家了，这就算是败落了，以后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定呢。” 在外界能够引起波澜的情况，估计也就是这些了。 跟这些事情有关的，才传得远。 在小范围之内，就可以知道得更加详细一些。 譬如一开始调查的时候，安建国是咬紧牙关的，甚至说宴席是亲戚赞助的，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妻子的娘家很是有些钱，心疼外甥女也是有的。 这样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跟，一开始立马就被丘家否认了。 接着，宴席上的许多人，在接受调查的时候都说了实话：看着是红包，红包却又有大小，更有老板表示，上一回，就是因为红包比别人小那么几千块，到手的工程就变成了别人的，这在圈子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如此一来，宴席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牵扯出了以权谋私的事情来。 开放调查以后，更是有许多人举报。 各类问题简直都有。 什么豆腐渣工程以次充好了，什么插手干部任用了，什么生活作风有问题了，简直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至于以前为什么没有人举报？那不是因为怕打击报复吗！谁敢在老虎头上动土啊！ 家里被查抄之后，丘露露依旧积极在活动，一开始的确还有那么一点作用，虽然丘家的人没有搭理她，但是她依旧扯着丘家的大虎皮呼呼作响，自然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安建国能够出来。 她甚至掌握了一些人的名单，只等着熬过这一阵子，就打击回去。 没想到，很快她的那些运作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应该说是，她自己身上也并不干净，只是她那些都是小问题，还没有调查到她，二来也是让她多这样跑动，拔出萝卜带出泥，正好就一网打尽。 “丘局啊，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这件事情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晓，您也知道，这是纪律问题。”这还是委婉的说法。 有更直接一些的，“这是命令我们？这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有你们的能耐啊！这一个不好连自己都折进去的事情，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狗眼看人低？你终于知道自己的德性了？” 这几天，丘露露觉得自己简直尝尽了人间冷脸，就连在乡下的那段时光，她都没有觉得比今天还要空落落。 一切事情都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整个人都瘦了几圈。 回到家里，见到的就是惊弓之鸟的安锦儿，“妈，爸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我去打听过了，说还不是被抓，就是了解情况对不对，过几天就可以出来的对不对，我们打电话给舅舅，一定能够有办法的！” 看着安锦儿的目光，丘露露不忍去看，心里一片苦涩。 她揉揉女儿的头发，想了又想，“锦儿，最近也顾不上你，要不然，我把你送到城里去读书吧，家里的事情跟你无关……” 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趁着现在还没有完全撕破脸面。 安锦儿看着丘露露，却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突然之间就暴怒起来，“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你怎么能够这样，对门的都说了，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定是你不想让爸爸出来了对不对？因为你知道了弟弟的事情，所以干脆……” 丘露露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安锦儿突然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弟弟？安锦儿哪里来的弟弟？ 安锦儿依旧还在发怒，“妈，你怎么能够这么自私！你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上次我在学校丢的脸还不够吗？明明就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打阿厉，弄得我现在去找差点被打出来，还有弟弟那边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你非要装作不知道，哪知道背后……” 丘露露忍无可忍，这就是自己一心教导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之下抱怨自己埋怨自己？她一巴掌甩过去，响声连自己都惊呆了。 “说清楚！” 安锦儿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丘露露总算是弄明白，自己丈夫在外面，不仅有私生子，而且还不止一个的时候，心就死了。 她总算是明白安锦儿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这么多年，她活得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这就是跟自己恩爱的丈夫？这就是自己一心教导最后却指责自己的女儿？自己为的又是谁？这些天的奔走更是成为笑话，她都忍下来了。 而到这种时候，她却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全部都毁掉，毁掉！ 第350章 矫情 安家的事情虽然闹得大，但是对于跟祁南一样是学生的同学来说，也只是偶尔听说罢了。 她们依旧是上学跟放学，为了未来而努力。 只除了安锦儿没有来学校，让大家还对这件事情有些议论之外，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人的离开或者留下，对不在乎的人来说，简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祁南却知道得要多一些。 因为安锦儿在离开的时候，是来找过她的。 事实上连安锦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父母都出了事情，丘家来把她接走，她最想看见的居然不是李厉，而是祁南。 “祁南，你满意了吗？” 祁南被她这样的问话，看着此时的安锦儿，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说狠话，她说不出来，要同情？安锦儿或许会更发狂，于是她只能保持沉默。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安锦儿死死盯着祁南，“我最讨厌的就是，当时你明明一无所有，你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总是能够那么气定神闲，凭什么有底气能够站在阿厉旁边丝毫不怵！仿佛天生就应该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一般。” “没错，我是嫉妒你，我讨厌你，一边讨厌你，一边讨厌讨厌你的我自己！”安锦儿弯弯绕地说这些话，祁南竟然听懂了。 “我一次次地想着让你清醒一些，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没错，去举报你们早恋的是我，以前让刘招弟关你的也是我，为什么每次，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说到后来，安锦儿却喃喃低语起来。 祁南看着她，此时的安锦儿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狼狈，却显得比以前真实一些。 安锦儿哭丧着一张脸，“当时在楼顶，我真的恨不得你去死！不过你也没有死成，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再这样下去我就会疯了。” 然后她哈哈一笑，“老天爷多么不公平，我这才刚明白一点，就要夺走我所有的一切。” 从她的语气之中，祁南竟然看出一些寂寥来，不管如何，这样大的变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的。 祁南盯着她看，“所以你就是来认输的？！” 一句话，安锦儿怒目盯着祁南，“你永远都是这么讨厌！” 祁南接着说道：“对啊，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算太晚，你不是说了吗？我家里的人都不要我了，我都被赶出来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都过得下去，你如果不行，不是认输又是什么呢？” “我才不会呢！我一定会比你过得好的，土包子！”安锦儿骂了一句。 两个人没有说太多，实在是因为无话可说了。 最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安锦儿都已经转过头去了，她颤声说道：“我从小就喜欢李厉，以后……你好好对他吧。” “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已经订婚了，说不定很快就结婚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其他人在一起。”祁南说道。 安锦儿猛然转头，眼里的泪根本止不住，只喃喃说道：“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为什么要跟我说真话，我更讨厌你了……” 仿佛自己千辛万苦想得到的东西，别人要是也当珍宝一般还算好，但别人只是当一块石头，随意放在一边，岂不是显得自己的努力得到特别的不堪，甚至无能？ 说完也不需要祁南回头，她就真的走了。 祁南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仿佛安锦儿的事情，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一般。还是美好的事情突然之间凋落，总是特别让人难受的，哪怕她一再告诉自己这跟自己没有关系。 李厉的伤也准备好了，过几天也可以来学校，除了离开的安锦儿，学校里传说几句，也不会有什么下文。 秋天的寥落气息，让祁南觉得有了些凉意。 幸亏身边还有很多人，他们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守着她。 甚至都有一些小心翼翼起来。 倒是陈兰来院落这边吃了一顿饭，饭后也没有特意找祁南，而是跟她随意闲聊了几句，“有些人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却依旧做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不会因为你的年龄、性别就特意区别对待。” “当时他们一家都来找过我，如果我想着以前的情分一心软，那么我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那些他们对不起的人吗？” 祁南心里的阴霾，总算是散开了一些。 “你呀，不要什么罪孽都往自己身上扛，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不是她家里犯了大事，就是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折腾你，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的你说对不对？”陈兰快言快语。 祁南总算是想开了一些，“是我矫情了。” “这就对了，天要下雨要打雷，这本来就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事情，做恶的有天收，安安心心的该吃吃该喝喝，小小年纪的装什么小老太，等你到了阿姨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有得你后悔的！”陈兰笑着捏祁南的脸，告辞而去。 祁南心里的郁气总算是散了许多。 冷俏见她的脸色，也终于敢喘气了，“祁小南，你真的是吓死我了，陈阿姨说得对，你想想李厉身上的伤口，你想想你那次是主动去招惹他们家的？每次都是那么被动，你就是脑子有坑！” “没错！”祁南非常认同。 心里依旧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许多事情都不可能是她掌控的，她居然还如此矫情起来，就是好日子过久了才会如此。 特别是她知道的还不止这么一点，安锦儿父亲的事情，根本就不止贪腐这么简单，但是她总是告诉自己，安锦儿是不知情的。 但他们说得没错，生在那样的家里，享受了家里的一切便利，现在倒下了，如果古代都还要跟着流放说不定，现在却没有被牵累，以后还有许多可能性。如果真的一直在那样的家里生活，才是真的废了呢。 自己瞎操心这些做什么啊？ 祁南再次哭笑不得。 她仿佛陷入了什么死胡同无法自拔了。 在她调整好情绪，打算一切翻篇的时候。 没有想到又迎来了一个她绝对不会想到的人。 第351章 找我做什么？ 祁南看见一脸纠结的黄莹莹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一时间有些僵住。 今天早上，她跟冷俏几个照例在外面跑步，按照计划，跑步之后，顺便散步到饭店这边，正好吃早餐。 绕着青山跟河岸，一路上的空气十分清新，让人心旷神怡的，而今这地方的汽车并不多见，路过的自行车叮铃铃作响，偶尔还能看见牵牛而过的人，一切安静又悠然，出了一身汗整个人都特别舒爽。 没想到刚进门，店里的人说在包厢那边有人找，祁南示意冷俏她们先吃，自己倒是不以为意。 谁会来找她呢？她心里暗自嘀咕，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黄莹莹。 她跟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为什么会来找她？ 祁南愣在当场。 黄莹莹站起来，神色是有些尴尬的，她盯着祁南，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竟然要求到祁南头上来了？ 一直到祁南进门的时候，她其实都是恍惚的。 且不说以前家里发达的时候，就是家里垮了又如何，自家丈夫有一份好工作，公公在镇上也算是说得上话，再如何也没有什么需要求人的地方，哪怕她已经不做老师了，又如何？ 总好过祁南一个孤女吧，她的事情她可没少听说，一下是跟黄家完全闹翻了，一下又是什么外公家的坟墓事件，一下又上了报纸，都是丢人现眼的是事情。 “小南，你吃早餐了吧，听说你经常到这里吃东西，我这早早的就来了……”黄莹莹干巴巴的堆出一张笑脸。 想到自家公公交代的事情，黄莹莹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祁南犹豫了那么一瞬，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黄莹莹卖的是什么关子，反正在这个地方，她总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索性听听。 眼皮子一扫，看见这餐桌之上已经点好了的东西，都是月饼盒子大小的蒸笼蒸的小点心，看着也是精致，有流沙包、红豆包、虾饺、黑椒排骨以及凤爪，还有一小盆皮蛋瘦弱粥，桌上放着一壶茶。 倒真的像是请吃早餐的样子。 见祁南眼睛扫过桌上的东西，黄莹莹赶紧站起来，给祁南倒了茶，“小南，这饭店的东西都很好吃，我也是看你来吃才知道，咱们姐儿两多少年没有同一张桌子吃饭了。” 祁南坐下了，却并没有吭声，她并不想跟黄莹莹叙旧，何况无旧可叙，难道要两个人吃着东西，聊着，哎呀上回你算计我让我做不成老师，现在去食堂好辛苦哦，还是：你这个小婊砸，之前让你退学没想到你逃过去了。 她根本拿不准黄莹莹这人要做什么。 “说来咱们黄家这么多人，就咱们姐妹两个脾气最像了，这闹是闹，却总是一家人，想当初你放假还在鞭炮厂做事那么久呢，你说说咱们有好处的时候，肯定便宜不了外人对不对？”黄莹莹笑着说道。 “哦。”祁南终于应了一声，却也不想说话。 这是来跟自己叙旧的？从进门开始祁南就一直在观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黄莹莹这个样子，是对自己有所求？要不然她什么时候不是眼睛放在头顶？ 甚至还用自己进鞭炮厂的事情来，企图让自己心里有些感伤，但是祁南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够帮她做什么？ “小南，你这个脾气啊，以后迟早吃亏，太刚硬了，我以前也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受苦了才晓得……”说着说着，黄莹莹自己哭丧着脸。 看祁南没有反应的样子，又自己收住了，说道：“说来我们家的人都命苦，以前是没有人跟我说这些，现在我算是走了歪路了。” 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 祁南不想再绕圈子，便说道：“别这么说，什么一家人，什么姐妹，我可不敢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她还要回去读书呢。 大清早的没来的被这些事情烦心。 对方不配合，戏也就唱不下去了，黄莹莹的脸色更干巴了，只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她不好反驳祁南，只道：“瞧你说的，不管你把不把我当一家人，我都当你是我妹妹。” 要不是以前发生那么多的事情，看她此时情深意切的样子，还真的是姐妹情深呢！ “小南，听说你认识的人，来头很大啊——”黄莹莹凑过来。 祁南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有动什么神色，现在最是要紧的就是叶明湛跟冷狄他们正在办的事情，很多细节她当然不知道，但是结合信息来看，却也不难猜出一些。 之前那边的人对李厉父亲下手，不就是因为他的位置，正好管着青成的交通、维稳之类的吗？如果当初他出事，上台的那位，可正是黄莹莹的公公，别人费这么大的力气，不可能为别人做嫁衣，她不信这其中没有任何关联。 到现在，安锦儿的父亲，也就是安建国出事了，虽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是天价宴席的事情，怕是黄莹莹家里那位，虽然依旧还安全，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要不然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来找自己一个学生了。 所以让黄莹莹来求自己？怎么想怎么透着诡异。 祁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冷哼一声，“我倒是想认识，可惜没地方认识去！我一个学生，能认识什么人啊！” 黄莹莹心里就有些急，她在家的日子早就不好过了，娘家都垮台了，以前她做事又从来没有计较过后果，这一次她公公找她谈话，让她找这个堂妹的时候，她心里琢磨着就答应了。 祁南的性子她再是清楚不过，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那种，只要自己过来服软，哭两声，也就成了。 至于祁南能不能派上用场，她却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一个学生罢了，但是那不是自己的事情了，以后说话也有底气一些，人请来了，是你们抓不住机会！ “小南，你不好说，我也就不问了，只是能不能去我家吃顿饭，现在咱们家的人走的走散的散……”黄莹莹终于把目的说了出来。 第352章 奇葩的脑回路 让自己去她家吃饭？ 真的是自己猜想那样吗？扣押自己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觉得自己能够知道一些什么内容，或许黄莹莹此时的家里人，根本不放心告诉她太多。 不管如何，祁南都是不会去的。 “有什么在这说就好了，家里不需要去了吧，又不熟，多尴尬啊。”她直接说道。 黄莹莹原以为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哪知道祁南却直接拒绝了。 “这……这就是去吃一顿饭而已，你一点都不吃亏，什么都不需要做，你放心，过去就行了。”黄莹莹有些语无伦次。 祁南一副“你骗我三岁小孩”的眼神望着她。 黄莹莹想了想，确实是以前的事情不怎么愉快，于是她咬咬牙说道：“没错，家里的确是遇到一些事情了，我也就跟你说实话吧，只是他们以为你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能够有点用，才让我过来请你，我呢，现在日子过得不太好，就答应过来请了，你过去其实就是演戏一下，他们知道你没有用处就行了，这不为难吧。” 说完，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祁南。 祁南略微有些无语，黄莹莹的性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哪怕是求人，都不会。 “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为难不为难，哪怕就是不为难，我为什么要去呢？”祁南说道。 反正也只是听说的认识什么人，这个对于她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是把消息传给冷狄知道就行了。 “你——”黄莹莹急了。 祁南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不就是认识一个社会上的混子吗？还是咱们村出去的，你要是不牵线，当我找不上去怎么的？你这人真的是冷心冷肺，当初要不是我们家让你去鞭炮厂，你在家还不知道多难过得下去呢，你那一家子的吸血鬼！”黄莹莹数落起来。 祁南眼神跟着就冷了，听她说冷狄这事情，根本就是不需要隐藏的，更加不怕什么，自己也是多虑了，如果这些事情连黄莹莹都知道了，冷狄他们不可能没有发觉。 于是祁南说话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首先，再次申明我不是黄家人，其次，我是什么性子轮不到你来评价，第三，你们家对我没恩只有仇，从你一开始逼我退学，到后来的一系列的事情，哪怕你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教学生，去食堂帮忙之后，都还去证实过想污蔑我早恋的事情，这些你不会都忘记了吧？最后，现在是你在求我办事，而不是来训斥我的，你要弄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祁南自顾自地啃起了凤爪，今天的凤爪正正好，咬着满口生香的，她才没有是黄莹莹买的就不吃，暴殄天物。 反正又不能马上走，索性吃一顿，节约自己的时间。 看祁南这么反击过来，黄莹莹整个人一愣一愣的，再看祁南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她心里头就存着一股火。 不过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容易，才把心头的火气憋下去，涨得脸色通红。 深吸一口气，黄莹莹哼了一声，然后尽量自以为平静地说道：“我不白让你去。” “哦？”这个祁南倒是有些兴趣。 在祁南一边吃东西，一边想着黄莹莹会用什么来腐蚀她，钱吗？还是许诺什么好处？ 没想到，黄莹莹一开口，祁南就差点让骨头呛住。 因为黄莹莹说道：“我帮你对付黄大贵那些人。” 祁南古怪地望着黄莹莹，心下感慨，这是怎样一种奇葩的脑回路，才会把事情拐到这上面啊，她早就跟那些人完全地、彻底地脱离了关系好不好。 见祁南没有说话，黄莹莹以为自己猜测对了，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人就是睚眦必报的，二叔公对你怎样，我也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跑路了，你找不到他，心里一定是记恨的，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我也可以出手帮你对付他，这样你又报仇了又不用被别人说自己心思歹毒，到时候气也出了，怎么样你都不吃亏。” 确信一遍自己没有听错的祁南，哈了一声，“咳咳，不用张嘴歹毒闭嘴报复的，好歹也是做过老师的人，觉悟怎么就这么低呢，既然已经没有关系，他们是死是活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跟你却是的的确确有血缘关系的，你就这么直接要去对付别人，也不怕报应，啧啧啧，太不利于和谐社会了。这样的心思要不得。” 看祁南这么轻轻巧巧地说着话，黄莹莹差点没有吐血。 “就会装模作样！” 祁南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倒是来不及回嘴，只这幅就吃东西不理会的样子，反而让黄莹莹更加憋屈。 好容易，祁南吞下一个流沙包，感觉肚子有些饱了，又舀了一碗皮带瘦肉粥晾着，这才来得及说话：“不管你怎么想，你爱如何如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不会去的。”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总不能打一架吧？ 是不是对手还不一定呢。 黄莹莹没有想到如此棘手。 祁南却不管她那么多，自己照顾自己，填报了肚子，拍拍手，站了起来，“嗯，下回加个汤就完美了。” “你——”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饭吃了，事情不办，还这么理所当然。 “好了，既然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就回去读书了，高三不能放松的，要不然……”祁南没有说完，黄莹莹却诡异地听懂了。 这是明目张胆讽刺自己啊。 在祁南要走的时候，黄莹莹立马说道：“站住！” 祁南就站住了。 “别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那老的是没有什么出息了，你不想知道，那么你想不想知道芳芳现在怎么样了？她离开以后时间可不短了，你想不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家里弄成这个样子，你不怕她什么时候回来找你麻烦吗？”黄莹莹略微有些得意说道。 看，她手里还有很多牌，分分钟掐住祁南软肋。 “没兴趣。” 第353章 故人归 要不是黄莹莹提起，祁南压根儿就没有再想到黄芳芳这么一个人。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些已经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不需要在意。 估计也只有黄莹莹这种自己过得不好，巴不得别人过得更不好的心思，才能安慰自己敏感自卑的心。 所以黄莹莹这么一说，祁南就觉得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她根本没有时间跟她一起发疯。 见祁南真的是要走，黄莹莹赶紧追了出来。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你把家里害成这个样子，也不怕芳芳发达了回来报复你，她现在可好了，还跟我打听过，你一个学生，捏死你……”黄莹莹开始口无遮拦。 祁南耸耸肩，无所谓摇摇头。 她跟黄家已经没有瓜葛，黄家的事情，谁也不能说是自己害的，如果黄芳芳不来找自己，她也就不搭理她，如果她真的来了，她也不怕，反正她又没有欠她的！ “喂，你说什么呢！”冷俏跟胖胖恨美三人在大堂外面，也是刚吃过早餐。 哪知道这么一等，就看见找祁南的居然是黄莹莹。 以前她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原本在学校就人尽皆知，现在还敢找上门来骂人，这还得了。 黄莹莹看见冷俏上前，想着或许还需要求到她家里，赶紧又闭嘴，“小俏，最近方便吧，你哥哥在家吧？我跟你哥以前还一起读书的呢……” 冷俏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眼，也不吭声，只挽着祁南的肩膀，拉着她就离开了。 “这种人以后不要见了，反正也没什么好事。”一边扯着一边交代。 黄莹莹有心想追出去，奈何她还没有付钱，饭店的人自然不会让她走。 再出来之后，祁南她们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只好跺跺脚离去。 看着黄莹莹离开，祁南她们几个却依旧还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是从前面的饭店绕到后面食品厂的厂房附近罢了。 正巧今天冷狄也在这边，黄莹莹来找自己，她那个公公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接下来要做什么都不可知，就怕打草惊蛇什么的，祁南决定马上告诉冷狄。 听祁南说完，冷狄微微一笑，“没事，现在就是需要打草惊蛇，你们回去上学吧，这边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祁南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机，看着她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异常，但其实回想以前的报纸，这几年是有小范围的冲突的。 心里头绷着的一根弦，就一直没有办法放下。 从今天出门以后，黄莹莹倒是又来找过祁南几次，只不过都被打发走了。最后还有一次来了祁南她们住着的地方，态度也软化了许多，只不过还没有开口，就被冷狄喊走了。 她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祁南现在跟以前，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以前多牛叉啊，现在就找上门来了，瞧她那个样子。”胖胖嘟着嘴说道。 祁南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不用管她。” 虽然说不需要管她，但黄莹莹只要还在青成高中，自然就没有办法完全避免碰面。 祁南对这一点已经有心理准备。 不过在她遇见黄莹莹的时候，哪知道她却依旧以前那样抬起头，再也没有提过之前的事情，仿佛早几天求人办事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一般。 甚至在祁南将要走过离开的时候，她还把人叫住了，“我还真以为你攀上了什么高门大户呢，没能耐还装成牛逼哄哄的样子，差点就让你骗了！敢情这是自己不敢去，算你有自知之明！” 这么一通话，让祁南莫名其妙。不过不盯着自己就好，最好是觉得自己没有用处，要不然黄莹莹一家人倒是不足为虑，这背后那些势力盯着自己总是没有那么自在。 心一松，祁南的日子就又自在了起来。 “小南，快过来！”胖婶圆滚滚的身子，浑身透着喜气洋洋说道。 “我原想着你们下课肯定就从侧门这边出来了，但想着过大门碰碰运气，不然侧门那边就直接回家了也是一样的，俏儿阿美跟我家那小胖子呢？”胖婶话多，看着几人，就忍不住。 一旁挤过来的胖胖，有些控诉喊道：“妈——，”这么多人，叫什么小胖子。 何况，用冷俏的话来说，她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圆润。 人齐了，祁南才知道为什么胖婶会来接她们。 “今天都不回那边了，都去饭店那头，有大好事！”胖婶还卖个关子。 几个女孩子也就笑笑不说话。 胖婶走在前头，后面是一排走着的祁南几个，她突然之间就冒出一句，“瞧这么走着，跟母鸡带鸡仔似的，不过怪了吗？要你们上来一起并着走，不不，要我跟我家小胖子一块走，我都觉得路上车都不能够过去了。” 祁南、冷俏、王恨美：“哈哈哈！” 胖胖：“我今晚不吃饭了。” 胖婶丝毫没有理会自家闺女的崩溃，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是不是这喜事太多了，都没见你们有什么激动的。” 刚到饭店门口，一个鹅黄色的声影就扑了过来，“小南姐姐——” “丫丫！” “蔓姐姐！”冷俏几个也很是惊喜。 相聚总是让人欢喜的，虽然相别其实也才两个月，然而吴蔓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浑身都鲜活了起来一般，看着气色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几个人笑着说了一通，才发现还站在门口。 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就知道丫丫。” “螃蟹——你怎么也回来了！”祁南过去揉揉他的脑袋。 螃蟹浑身都僵了，他最讨厌别人揉他的脑袋，但是如果是祁南姐姐，也就勉强为难地忍一会吧。 “周爷爷呢？”跟周语出一老一小的相处最久，螃蟹也最记挂他。 螃蟹回来，丁仕达也跟着一起，只李雨晴没有跟着。 螃蟹跟丫丫眼见已经很熟了，话里话外的都在说农场里的事情。 “我们的铺子生意可好了！”螃蟹说道。 “那里的人也很好，我去学校了，别人都不笑我是个女娃也读书，奶奶现在每天都笑呵呵的，还自己缝衣服，被服厂里面的人都说奶奶有手艺，想让她做什么什么员，反正是厉害的人。”丫丫说道。 “那是技术员！” 然后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话就开始重叠起来，越说越急，看着就要吵架了。 螃蟹就停了下来，道：“丫丫妹妹，你慢慢说，不然回去我妈又要抽我。” “螃蟹哥哥你真好……”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螃蟹突然停了下来，对祁南说道：“小南姐姐，你放心，阿姨也想来看你的，就是她肚子现在都比皮球还大了，跟我妈在一起呢。” 第354章 疑窦 “丫丫奶奶在那边现在已经住习惯了，还有几个老姐妹一起，这次来回时间比较紧，她也就不想奔波了。”坐下来之后，吴蔓率先说道。 有祁小雨跟李雨晴等人在，吴蔓倒是也放心得很。 谁能想到，当时一心不想离开的老人，一辈子过下来打算认命的老人，原本只是劝吴蔓走，没想到在农场那边反而换发了勃勃生机呢。 吴蔓看着在这玩耍的丫丫，也是有些感慨，“现在比以前好太多了，有时候我看着那些东西，都不敢想。” 婆婆身子好，女儿活泼可爱能上学，她自己在那边做的事情也熟悉，周围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即便有知道实情的，也都是觉得她的遭遇有些可怜罢了。 这在以前简直就是不敢想的。 “这一次回来，其实是易地搬迁的事情差不多定下来了，我想着我们怎么的也算是一户，这对我婆婆来说，更加如此，何况丫丫爸爸一直都在呢，过两天是他的忌日，我就给丫丫请假回来一趟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吴蔓很是平静，已经没有了提起往事的悲伤。 每个人都需要向前看的，往前努力多走走，谁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呢？ 丁仕达也跟着笑道：“螃蟹见丫丫这边请假回来，非要闹腾着回来，想着也没有多远，顺风车也有，就跟着一起回来看看。” 这个地方简直是他的福地，何况还有这么多亲人在，螃蟹想回来看看，他没有阻拦的道理。 经过那么一遭，对于有些事情反而能够看淡。 坐了没多久，人就齐了。 乌压压的一大片，周语出笑呵呵看着一屋子的人，这地方他辈分算是最大的了。 下来中年一些的有冷国梁、胖婶跟杜叔，还有丁仕达、吴蔓。 大孩子就是祁南他们四个，或许还能算上冷狄。 再小一些的螃蟹跟丫丫，济济一堂。 螃蟹带着丫丫给大家分带来的礼物。 祁南手里有祁小雨准备的各种东西，有李雨晴这个妇产医生在身边，祁南并没有太过担心，现在虽然不能在一起，等完成高三，以后自然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还有几个月，祁南很是安心。 “爷爷，这是一种剑麻做的毯子，剑麻很高的，一片叶子都好重，就跟利剑一样指着天上！” “爷爷，这叫蒸青绿茶，还有这边是茶厂自制的红茶，是特意给你留的。” “爷爷，我们农场那还有橡胶，割开就跟流眼泪一样流白色的东西。” 周语出笑眯眯拿着，看了又看，对螃蟹，他总是额外地有些宽容，并没有拿出对待祁南他们的架势来，倒是真的有几分和蔼老人的模样了。 这一幕让冷俏她们几个有些不习惯。 甚至还听见周语出夸人了。 “瞧瞧，这个给你玩。”周语出给螃蟹跟丫丫也留有东西。 都是自己手工雕刻的，两个小的喜欢得跟什么一般。 “爷爷，要不然你跟着我们去农场吧，那里可大了，又没有坏人。”丫丫脱口而出。 丫丫虽然还小，却知道这边很多事情的，包括以前欺负过她的人，都是坏人。 一直在说笑的人就是一顿。 最先反应过来的祁南，赶紧抬头看周语出。 然后冷俏也反应过来，揪着丫丫的辫子：“小丫头，回来跟我们抢爷爷的是不是？爷爷是跟着我们的！以后我们一个城市上大学，爷爷也跟着我们一起。” 丫丫摸摸自己被冷俏抓着的头发，软软一笑：“俏儿姐姐，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没有爷爷在，吃不下别的饭，可是你不会自己做吗？” 一席话，说得冷俏有些无言以对。 吴蔓想跟冷国梁说铺子的事情，被大家制止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说也是可以的。 她也就没有再坚持。 倒是冷狄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吴蔓家里的那些东西，既然是自己的，就要自己拿着，哪怕根本就不住呢，也没有便宜那些族人的道理。 “那明天我这边安排人跟着你一起回去就行，至于易地搬迁的地方，他们也不敢捣乱，其实就是回去了他们现在也不敢。”冷狄说道。 岭头坳的消息，吴蔓还是断断续续知道一些的。 自上次拐卖的妇女得以解救之后，岭头坳的事情进入大家视线，很多人对那个地方都是不屑的，岭头坳上分成两派，老一派的以之前的那些村长跟族老为主，其实都是有利可图的那些。 比如吴蔓家的田地，就是被他们霸占的。 自然就想着长长久久依旧这么生活。 但是年轻一些的，或者见过外面世界的，就不甘心了。 族老家里也是有儿女的，年轻一辈的不支持，渐渐的自然也就消停了许多，何况易地搬迁他们就是不愿意，也阻拦不了年轻人。 上面穷山恶水的，好过搬到平地上来，还有帮忙建好的安置房，出来以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田地好耕种了，离乡镇近了很多，不需要爬山，这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医院也是方便，就算是想做点生意或者去镇上找事情做，也容易很多。 这样一来，岭头坳那边再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现在有一批人还是没有改变态度，但吴蔓要回去一趟，还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还有冷狄这边的人跟着。 “麻烦冷兄弟了，我们家的事情没少麻烦你。”吴蔓很是不好意思。 吴蔓回来的事情，也就是祭祀跟敲定易地搬迁的安置地方。 丁仕达则是没有什么任务，只带着螃蟹回来，跟探亲差不多。 事情已经安排好，接下来就是聚餐了。 因是饭点，饭店里的生意还是很好的，热热闹闹。 祁南他们这一群人，也就占据了两桌。 丫丫年纪小，见这么多人，四下里就走来走去的，一时去看看外面鱼缸养着的鱼，一时又觉得门口的月季花特别娇艳，又看上路旁的指甲花。 “丫丫，回来了，小心一些。”祁南过来叫她，现在人多了，人来人往的，被烫到就不好了。 丫丫正小心翼翼用小小的手掌捧着指甲花，生怕掉了一朵，她都想好给自己染上什么颜色的指甲，“小南姐姐，我摘了指甲花，胖胖姐……” 被祁南这么一叫，她抬头回答，就没有看见地上的东西，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祁南离她也就只有几张桌子的距离，赶紧走过来瞧。 然后，丫丫摔倒的地方，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出声骂了一句什么。 祁南整个人就站住了。 第355章 暴露 丫丫年纪到底还小，刚摔了那么一下就有些懵了，只是强忍住没有哭出声音来。 被那个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鲜亮的粉红色指甲花落了一地。 祁南赶紧走上前去，把丫丫揽过来，看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就有些心疼。 祁南一边安抚她，一边盯着地上看，丫丫是踩到一个自制的水烟袋摔倒的，这种水烟袋是用竹筒自己做的，放在这一桌子吃饭的人椅子侧面，丫丫人小，这么走着一碰到了跟前，圆溜溜的就被绊倒了。 眼前这么几个人，看着十分的普通，普通得进了人群就没有办法分辨的那种，平平常常的眉眼，平平常常的身高、肤色，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这地方南来北往的人也不少，这几个更是生面孔。 刚才那个暴跳起来的人嚷了那么一句，就被一旁年长的一位制止了。 然后憨厚地朝丫丫笑了笑，“小朋友，别哭了。” 祁南则是看着丫丫，“丫丫，还疼吗？” 她已经检查过丫丫的腿，只是有些发红，并没有什么大碍，更多的则是被吓到了。 丫丫见此不好意思把头埋进祁南怀里，然后又抬起来，“不疼了。” “那我们看看丫丫为什么摔倒好不好？”祁南说道。 丫丫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地上，“我踩到了个竹子？” “这个不是竹子，是叔叔的水烟袋，那我们踩到了叔叔的水烟袋，该如何呢？”祁南引导丫丫说道。 丫丫并不知道什么是水烟袋，祁南就顺便把水烟袋拿起来，一旁原来怒斥丫丫的男人又要站起来，被同伴制止了，几个人就笑了笑。 终于弄明白的丫丫，懂事地对几个男人说道：“叔叔对不起，我不小心踩到你的水烟袋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也叫烟袋啊。” “没关系没关系。”对方一直微笑致意。 祁南就牵着丫丫回到自己的位置，跟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天色也已经晚了，送吴蔓跟丫丫依旧回原来的地方休息，螃蟹跟丁仕达则是住进冷国梁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出得外面，门口几个汽灯照射之下，人影被拉得很长。 “什么时候咱们这也装了路灯了，这片地现在可是热闹。”丁仕达略微有些感慨。 这一天天的，青成跟以前就不太一样了。 冷国梁跟他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很是聊得来，此时冷国梁就说道：“可不就是热闹，现在咱们有了这个地方，饭店里面还有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这里又是一个三岔路口，只要路过这，修车的地方有了，吃饭住宿的地方也有了，不需要费心，这地方准备规划建一个火车站，以后只有更热闹的。小南他们运气好，这地方已经都买下来了，以后升值的空间不小。” 祁南莞尔一笑，下手早，她也尝尝地主婆的滋味。 后面螃蟹要扶着周语出，被他拒绝了，“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呢，哪里需要你扶，小孩子家家的，在农场那边习惯吧？” 螃蟹细细声说了。 一路缓缓归。 夜色笼罩之下的小镇，又渐渐开始平静下来。 而那几个原本吓到丫丫的人，此时就住在饭店里，几个人凑在灯下，压低声音在商量着什么。 为首那个年纪大一些的，说道：“高剌，你鲁莽了，差点就让你坏事。” 那个年轻一些的人，面貌很是扁平，听他这么一说很是有些不屑，“就那么一声而已，那么嘈杂的环境，谁能听得出来啊，何况我们这一路不是很顺利吗？” “就是顺利才要额外小心，华国这边有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高剌心不在焉地应和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不相信能够被发现什么，咱们从小跟华国人又有什么不同，我有时候还真的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呢，不过华国这边的东西还不错，你看今天那个小妞，长得水灵灵的，别说你让我不敢骂，看着也是好的，食物也好吃……” 看他这个样子，带队的还要发火，被劝阻了。 另一个人摆弄着相机，帮腔说道：“好了，用不了几天，等咱们任务完成了，该做什么还不是由得你！这种地方还是保持低调不要惹事的好。” 他们一行几人，已经出发好一阵了，一路游山玩水的好不开心。 为首的人还是想说什么，见他们几个都不以为意的样子，自己跑到一旁，盘腿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平静了下来。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次日一早，几个人起床依旧还在昨天的饭店用早餐。 之后便背着大大的背包，带着阔檐帽，脖子上挂着相机。 出到门口的时候，正巧又遇到了昨天那一群人。 “嘿，美丽的姑娘——”高剌笑眯眯打着招呼。 祁南听到这个声音略微有些耳熟，扭头莞尔一笑，直接让几个人呆住了。 “哦，是你们啊，这是出门？哇，这就是照相机吗？” 高剌看祁南这幅样子，就有些得意地点点头，“没错，我们是探险家，青成是个好地方啊，可惜以前没有来过。” 听他这么一说，祁南一脸的羡慕，“探险家啊！听着好神秘好厉害的样子，可是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探险啊，你们要来多少天呢？” 高剌眯着一双三角眼，“也不定，不过我们一直都会住在这，很多风光，在你们看来跟我们看来，就是不一样的哦。” 祁南又好奇地要去看他的相机。 高剌刚要递过来，被同伴叫着要出发了。 “真是遗憾，不过你要是有兴趣，随时可以来找我。”他临走的时候表示。 一直等这几个人走了，冷俏才过来戳了祁南的头一下，“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一个破相机吗？刚才那个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真的是……” 祁南却一动不动，只跟王恨美对了一下眼色。 两人心下了然。 第356章 抓住 “高剌，下回你还是这样，就不用参加了。”一出镇上，高剌就被警告了。 高剌耸耸肩，过去搭上那人的胳膊，“哎呀，出来做事就是开心嘛，这地方很小，没有人在意这些，小心这样操心容易老。” 手臂被甩开之后，他依旧哼了一声，“自己跟个僧人一般，偏要所有人跟他一样，我心里有数，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虽然这么说，他们还是一路步行往前。 由于走的是大路，路过的行人不少。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就是这不起眼的路过的行人，有好几个已经打了一个来回。 从大路往前，虽高剌一路吊儿郎当的，但是到了村落里，他就收起了那副样子，开始工作。 “请你们吃糖！”路过一条满是鹅卵石的河边，有半大的孩子还泡在河水里，有的更是从石拱桥上往下跳，溅起一片水花。 见有糖吃，几个孩子围了上来。 “你们能不能再跳一次，我给你们拍几张相片，这个样子很有山村野趣。” 哪知道，这几个孩子却是一哄而散。 “不给他们拍，衣服都没穿呢!” “我奶奶说拍相片人的魂就没了。” “笨蛋，你奶奶骗你呢，她那个封建迷信老古董，只是拍了相片洗出来就要给钱，我才没钱给他们呢！” 这群孩子一下跑得没了踪影，高剌等人也没有深究，依旧对着这桥拍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坐到桥头，对着远处的山拍了几张风景照。 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再往前走，在树脚之下遇见一群在纳鞋底织毛衣的大姑娘小媳妇。 此时秧苗已经插下去，农活没有那么忙碌了，才能看见大树脚下有人聚集。 “嘿，你们是照相的吗？”有姑娘大胆问道。 许多背着照相机的人，也都是下乡服务的，跟下乡放电影的一样，只是一般都是一个人，这么一群的，倒是不多见。 “是啊，你们有兴趣吗？我们可以免费帮你们拍照，过两天你们去镇上照相馆去取就可以了。”高剌热心回答道。 然后解释了一通，他们是过来旅游的，最喜欢这些没有被破坏过的自然风光。 又引来一阵姑娘们叽叽喳喳地发问。 姑娘人群之中推推搡搡地，推出了一个大胆一些的，脸色通红地问道，“果然不要钱吗？” “当然了，你们看，这是在隔壁村里拍的，你们这个树就很合适，拿上这个就更好看了。”高剌变魔术一般，拿出一捆塑料花。 大胆的姑娘被吸引住了，在树脚之下摆着姿势，兴致勃勃拍了两张。 高剌等人跟她们打听哪里有风光好的地方，她们又是一通说。 待离开的时候，两群人都心满意足。 “香秀，你怕不是知道有这回事吧，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新衣裳，我这个肩膀上面还有补丁呢!幸亏刚才我用花遮住了。” “我表姐之前就跟我说过有这种事情，咱们青成上过好多次报纸，外面的人喜欢看咱们这的山山水水，你没见最近拿相机的人都多了起来，拍好以后，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去镇上照相馆问问，听说一张就给一毛钱就行了，比照相馆拍的便宜多了！” 几个姑娘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高剌几个人就往里面走了。 一路上很是顺利，拍得那叫一个起劲。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坐下来吃干粮。 还嘀嘀咕咕的，“来这边干活真是太舒服了，照咱们的进度，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完成，然后呢，我一定要去放松放松！” 几个人都知道高剌说的放松是什么，传出猥琐的笑声。 对高剌的话还是有些认同的，不得不说，他们生活在边境，加上训练，长相跟语言给他们提供了便利，一路走来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这些淳朴的村民，一些糖果跟一些免费拍照的伎俩，就可以蒙骗他们。 顺利得出乎意料。 正吃着东西，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蛇——”也不知道是哪棵树上掉下来的蛇，吓了他们一跳，差点做鸟兽散。 就在此时，树林周围冒出来一群人，趁着他们慌乱的时候，直接都给撂倒了。 “你……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人！”高剌心下一凛，然后强自镇定问道。 “做什么？那就要问问你们做了什么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就是利用公休来旅游的，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我要去告你们！”高剌等人大声抗议。 不管如何，还是都被抓了起来。 一开始他们自然还是嘴硬，但被叫破了身份之后，又有相机里的证据，以及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情报以后，几个人就蔫了。 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们不可能再获得自由。 跟他们一样有疑问的还有冷狄。 “小南，你是怎么怀疑上的？”冷狄问道。 祁南笑了起来，说道：“一开始听着那个人叫起来，那是他自己的本土语言，我以前听过，出现在咱们这本来就有些奇怪，人只有在最放松跟气急败坏的时候，会爆出这一点，然后却又要马上掩饰，我就留意了一下。” “他们的口音，你仔细听，跟咱们这虽然只是有一点差别，也可以解释是外地来的，但行事却依旧很是奇怪……”祁南笑得有些古怪。 说了这么多，她总算是承认了，“这里面的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当时我在临江山庄见过。” 而当时大白说了他的目的，祁南特别敲开门，里面几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昨天出现在这。 不仅是她，王恨美也留意到了异样。 祁南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只能算是记忆力比较好，然后丫丫碰到的时候才观察到，而恨美那边则是从那群人吃东西的细节，还有他们的小动作觉得不对的，简直让祁南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她们还特意等在门口试探了一番，原本的猜测就加深不少。 昨天报给冷狄以后，消息传了出去，这群人果然就被抓住了。 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可怕，原以为平静安逸的表面，这样的渗透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第357章 团圆与新生 让祁南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抓住的不只是这么一拨人。 但说来跟她们也有那么些关系。 “潘校长那边接到的报告，有几个学生都说，周末回家的时候，觉得有奇怪的人在活动，对着山上到处乱拍，还免费拍照，透着诡异。”冷狄跟她们说道。 冷俏有些不明白，“这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有些反常，学生们就有些警惕，说是之前你们野炊的时候已经演习过，就是开会的时候也让大家保持警惕，于是学生一报告，让人一调查……” 这不，人就被抓住了。 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当初一起进行野炊演习的时候，不是还意外抓到两个人吗？只不过大家都以为是扮演的罢了。 学生们从各个地方来，那些原本想着用小恩小惠渗透进去好活动的人，就无所遁形了，加上有之前的经验，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会派上用场。 简直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冷俏跟胖胖依旧有些懵懂，“这拍照，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也的确是十几岁学生不太可能知道的。 不过恨美显然不是一般的学生，她说道：“测绘的时候，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坐标体系跟起算点，这些都是绝密的，因此，别的势力不可能利用我们已经公布的数据来计算某个目标的准确位置，他们就只能实地测量，然后在根据数据来对应，以后要是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便于定位……” 听恨美这么一说，冷狄诧异挑眉。 “行啊阿美，以后就是去做间谍都够格了。”冷俏玩笑说道。 原本就是玩笑话，哪知道王恨美一本正经说道：“不行，我观察能力还行，但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比如那个密码学，我掌握的就很是粗浅，还有……” 几个人听了一通王氏理论，一时间吃惊得有些说不上话。 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哦，对了，这一次同样被抓住的还有黄莹莹一家，他们早就跟那些人有联系，以前是怕打草惊蛇，这一次干脆就斩草除根了。”冷狄顺便提了一句。 意料之中的事情，祁南没有过多反应。 这么一打岔，很快又到了午饭的时候。 吴蔓带着丫丫，眼圈有些发红，一直回到镇上，情绪才总算是缓和过来。 中午饭店里的人不多，为了清净，他们坐到了包厢里。 丫丫也是木着一张小脸，都不会笑了。 螃蟹担心地在一旁看着她。 当事人几乎说不上话，跟着去的人却是愤怒，“丫丫爸爸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原本就查不出来，没想到这一次去，反而有了眉目……” 他说出来，大家都是唏嘘不已。 其实也是跟岭头坳上的族老们有关，丫丫爸爸之前作为村子里读过书的人，一心带着大家发家致富，一开始的确是有些成效的，后来为了彻底摆脱贫困，他就想着因地制宜种植果树跟中药材，但是这样一来显然已经触犯到了别人的利益，他们不愿意自己统治时代的远去。 于是不仅破坏了那些东西，企图回到以前，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后来东西历经千辛万苦还是种了出来，又因为路不通而卖不出去，在丫丫爸爸出去找销路的时候，在路边跟他们发生了争执，然后这么一推搡，原本就已经疲惫至极的人，就这么掉下去了。 哪里还能有命在。 人迹罕至的地方，谁也没有发现，在场的众人又是一个利益团体里面的，害怕这种改变，出乎意料地一致封口了。 哪知道这一次异地动迁，只是因为他们看的地方有了冲突，两下一拉扯，实话就说了出来。 真相虽然迟，却也终于出现。 一直觉得自己丈夫死得不明不白的吴蔓，原本就一直堵着一口气，哪知道此时得知了真相，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那些人被带走的时候痛哭流涕的，说根本就是失手，他们也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一个为了村子的命运殚精竭虑的人，就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并且在他走后，他的母亲跟妻女遭受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吴蔓见大家担忧的眼神，她此刻反而平静了，“没事，这是好事，原本就是不明不白的，现在总算是作恶的得到了惩罚。” 大家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好在经过了一天以后，吴蔓又打起精神来。 阴霾总有散去的一天，伤痛早就随着时间已经愈合，她要挺过来，还有婆婆女儿需要自己呢。 她跟冷国梁说了下面的店铺的事情，“要是顺利，打算在年前可以在各个农场都开一个分店……” 食品厂这边几乎都是冷国梁在做主，他没有马上同意，而是商议着，这一次回去，带着人下去考察，具体的事情到时候又再定。 说到以后的打算，大家都是有些兴奋的。 一大屋子的人在一起，热闹非凡。 “我们这今天包场了，不接待……”看着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服务员说道。 冷俏眼睛尖，脸色也有些发红，把有些不自在的郑义扯了进来，大家瞧这又是一通好笑。 “如果祁阿姨他们都在就好了。”螃蟹说道。 “不止是少了祁阿姨，还少了另外一个人呢！”胖婶哈哈笑道，对小南的那个未婚夫，他们都是见过的。 祁南微微一笑，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里面有一张纸条，是她昨天打开抽屉的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是叶明湛什么时候留在屋子里的。 等他回来…… “用不了多久了！”祁南像是告诉他们，又像是对自己说。 正是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 今天职工们都会过来聚餐，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时间罢了。 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小心翼翼扶着一个妇人，“听说这家店不错，等咱们吃了饭，就回去家去看看……” “封叔！”祁南惊喜地叫了起来。 进来的人，赫然竟然是之前的疯子叔叔，之前他们的第一个点心铺子，就是他家的房子，而他也去了城里，之后店铺里有什么东西，胖婶都会给他们夫妻寄一些过去，没想到他们今天回来。 看来今天果然是个团圆的日子。 再看他身旁的妇人肚子已经显形，都笑了起来。 新的生命，在诞生。 第358章 嫁给我吧 祁南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得太早了。 这“快回来了”，没想到一等，就是好几年。 此时的祁南，已经是杨城大学大三的学生了。 专业课程她几乎已经修习完毕，而心里那个人，在这几年之中，基本上只存在于信之上。 “祁小南，今天不用等我了，等会还要出去，有一个采访等着，不过等你回去告诉小沫沫，我很想她哦……” 沫沫，是祁小雨生的女儿，祁南的妹妹。 她们几个原本已经约好了今天去陪她玩的，没想到临到这个时候，冷俏突然有事，想着沫沫缠人的样子，祁南就略微有些头疼。 冷俏跟祁南，都是杨城大学的中文系的学生，只不过冷俏是新闻传播，祁南则是汉语言，如今一个在报社一个在电视台实习。 胖胖在同一个城市另一头读设计，恨美则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念的是医科大。 想当初得知志愿的时候，几个人登时就凌乱了，这要是遇到疑难杂症，难不成的也要随身带着几枚铜钱，当场算上一卦？ 祁南打了个电话给胖胖，宿舍的人说她已经出去了。 恨美那边同样也没有人接。 身边过去一个中年男子，祁南赶紧叫了一声，“师父——” 没错，这个记者，已经跳槽到杨城日报做主编了，祁南刚进去实习的时候，甚至想着要采访祁南，甚至连标题都想好了，无外乎就是逆袭人生一类的，吓得祁南赶紧溜了。 “小南？你怎么还在这？选礼物？不不，今晚上我家小家伙生日呢。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一点啊！” 一个人的祁南，终于走到了外面。 “小南小南，你快看！”胖胖一脸地激动，看着祁南。 敢情刚刚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听，原来是人已经赶过来了。 “快看，这就是上次我给拍照的小姑娘给我的信。”胖胖打开信，迫不及待地递给祁南。 这一年多，胖胖一有空就往村寨里面奔走，给那些农村的女童，换上自己搭配的亲手制作的服装，然后给她们拍照，再把照片寄给她们，乐此不彼。 “是吧，我最是知道了，自己一定不能放弃自己的，你看着这个小怡，你看她写的，穿上了这衣服就仿佛自己是公主，然后那身衣裳一直留着，她还说以后会好好念书一定不放弃，以后肯定可以走出大山的……”胖胖眼里有光芒在闪烁。 祁南由衷为她高兴。 正想着一边晚饭一边讨论，哪知道胖胖直接拒绝了，“我感觉现在好多灵感哦，不行了，我要赶紧回去写下来，下回再来看你啊！” 于是，祁南又被胖胖无情地抛弃在了风中凌乱。 祁南认命地去给沫沫买礼物。 没想到在百货大楼跟前，遇到一个熟人。 “祁南？你一个人在这？”王小二看见祁南的时候，立马抛弃了自己的同伴，走上前来。 祁南跟他闲聊几句，就告辞了。 “那个……祁南，你那个未婚夫，是假的吧，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啊？我现在成绩可好了，不会给你丢脸的，还有……”王小二坑坑巴巴说道。 不出意外地依旧被祁南拒绝了。 “这个人，简直太没有眼光了！”王小二虽然这么吐槽，却悄悄跟在祁南身后。 然后就诡异地发现，今天祁南的运气似乎特别好。 在这种地方，居然抽奖抽中了！抱着一个礼物盒子往前走。 看得出这丫头心情不错，路过一个广场，有幼儿园的在做活动，又耽搁了一会。 眼前的人，离自己明明很近，却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笑眯眯的比以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好了许多，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说谎呢！什么狗屁未婚夫！王小二接着跟下去。 走在路上的祁南，心情也是美美的，看来今天自己运气真的是爆棚！ 任务完成得早，出来的时候胖胖分享的信，让她觉得这几年的事情没有白白坚持，出来买礼物，竟然还中了奖！虽然只是小东西，但也足够惊喜了。 刚才路过一个棉花糖的摊子，摊主夸了她，“幸亏上回你们报纸关注，现在已经可以继续摆摊做生意了。” 不由分说递给祁南棉花糖，然后路过广场的时候，被跟沫沫一样大小的小萝莉拉着进去做活动了，并且夸她漂亮，请她做自己的嘉宾，两人合作的节目虽然简单，却也引得掌声一片。 越是陌生人，越是觉得这种小举动特别暖心。 世界真特么美好啊！祁南伸伸懒腰，抱着礼物，如果回家之后不用带那个缠人的小恶魔就更好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阵花瓣雨洒落下来。 祁南抬头，看见自己那个弟弟莫祁正要跑。 她心头火起，“站住！今天又捣什么乱了？这些花瓣哪里摘的？多影响环境卫生啊，等会打扫了知道不知道……” 莫祁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幸亏被一旁的宝瑞给解救了，“小南姐，今天我们去花圃做活动呢，带回来一大车的花，你放心，等会会清理的。” 祁南总算是放过了莫祁，十几岁的半大熊孩子什么的，不要太让人心烦。 “小南姐姐，这个给你。” 祁南接过玫瑰花，摸摸小女孩的头，“念青真乖，封叔你也来了啊。” 一路往里走，祁南手里的花也越来越多，看来真的是拉回来一大车花啊，她心里还是美美的，没想到自己人气还挺高。 某人臭屁地想。 祁小雨他们住的小别墅，在小区最里面，一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特别安静。 这一路走进来，一开始还臭屁的某人，眼见手里的花越来越多，熟悉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直到看见胖胖跟冷俏恨美出现在眼前，给祁南头上戴上一个花环的时候，她人还是懵的，“怎么的不是都说没空吗？” 然后就听得一阵音乐的声音，她心里蓦然一动。 沫沫迈着小短腿，过来牵着祁南的手，转过花棚，一群人看着祁南，就笑了。 眼窝有那么一丝湿润，她站住了，前方笔直地站着一个人影，皮肤黑黝黝的，咧着白牙对着祁南咧嘴一笑，然后几大步走上前来，抓着她的手。 “我回来了——” “我来提亲的。” “嫁给我吧——” 第359章 双喜临门 一切都跟梦一般。 叶明湛仔仔细细盯着眼前的祁南，心跳如鼓，甚至连拿着戒指的手都是颤抖的。 之前订婚的时候也只是吃了一次席也就算了，后来一直想着要补偿她，让祁南等他回来。 谁能想到，这么一等就是好几年的事情呢？ 不得不说，这几年，祁南出落得更好了。 他回来安顿以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她，心里就更加忐忑了，那般平和美好的时光才是她的，此时她的心境是否发生了改变，一切都是未知的。 别说订婚有可能会变，就是结婚的都有可能跑掉。 当时她不过才十八岁…… 于是叶明湛小心翼翼策划了这么一次求婚。 他回来了，她还愿意嫁给他吗？ 祁南是个聪明冷静的女孩子，并不会轻易地就有惊喜，从冷俏他们的帮忙，到商场里的获奖，到不动声色收买小舅子…… 而今，他终于来到她的眼前。 祁南此时也在看着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甚至设想过好多次，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现在又不是古代了，为什么这事情一拖就是几年，于大义之上她觉得自己不能有什么埋怨，但小女儿的心思，又不免有些怨怼，特别是看着学校里成双成对的时候。 那么他回来的时候，是见面的时候相拥而起难舍难分呢？还是应该给他一个下马威，至少要一个月才搭理他呢？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或者干脆直接就去结婚了？ 没想到，他就蓦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整个人瞬间就是空白的。 这就，要嫁给他了吗？ 祁南暗暗鄙视自己，真的是没有什么出息。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瞧着眼前这个黑个子，看他紧张盯着自己的样子，祁南决定什么都不想了，一切都跟着自己的心就好，大好的时光不是用来误会跟浪费的，于是她咧嘴一笑。 “好啊——” 然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举了起来！ 果然感动不过那么几秒钟，祁南瞬间就在风中凌乱了。 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所以这种举小孩子的姿势，是要闹哪样？ 等两位当事人，总算是平复了心情之后，眼里终于能容得下别人了，这么四周一看，顿时面面相觑，然后噗嗤一笑。 说好的众人焦点呢？说好的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求婚呢？难道不应该是聚成一圈拍着手大声叫着“嫁给他，嫁给他！”，等她答应下来再一拥而上吗？！作为一个围观群众起码的职业道德跟业务素质呢？ 现在一个个自顾自地讨论，根本不把主角放在眼里的架势也是够了！ 那边长辈家人们相互聊得不亦乐乎，冷俏胖胖几个对着那一大捆的花在研究…… 不，一旁好歹还有一个沫沫小朋友，小手指塞在嘴里，流着口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姐夫，你们可以过去一些吗？”小奶音萌萌哒问道。 过去一些啥意思？ 然后，在叶明湛带着祁南挪了挪之后，就见沫沫小朋友，牵着自己的小伙伴，“看，我没有骗你吧，这里有大鱼！” 她指着的是，围栏一旁湖泊上的一个雕塑，刚才叶明湛求婚的地方，挡住了护栏的那部分，刚好是小短腿能够看见雕塑的地方。 …… 瞬间有些无言以对。 但不得不说，叶明湛被那句姐夫给取悦了，咧着嘴又笑。 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众人正议论纷纷的。 “阿湛的脑子就是有些不太灵光，之前一直怕小南不答应，看他那个傻样子，我都担心以后孩子的智商了，好在小南聪明……” “原本他爷爷也是要来的，只是到底年纪大了些。” 祁小雨跟一个妇人坐在一块，两人本就是闺蜜，此时又多了一重亲家的身份，说话更是随和。 祁小雨看来也是知情的，跟着笑了起来。 “以后小南总算是咱们的人了，我早就想着来见儿媳妇了，臭小子一直说一起见，瞧瞧这叫什么事……”要不是她自己机灵，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见呢。 叶明湛牵着祁南过去见长辈。 因叶明湛一直不在身边，祁南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未来公公婆婆这样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就这么一直拖着。 跟叶明湛在信里沟通之后，也就定下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见。 没想到…… 都是熟人啊！ “小南啊，这个给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阿湛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告诉我来修理她……”祁南手里多了一个盒子，然后看着这个貌似第一次见自己的人，明明就是学校里的教授好吧！ 只是并没有带过她，但是她接触过很多次，偶尔还会跑来跟她聊聊天。 这个“和蔼的”教授，就是自己婆婆？ “小南，总算是见到你了……”说话这个，难道不是她去报社实习之后，时不时就下来慰问的领导？报社里的人还觉得今年特别受重视。 接下来，采访时候突然出现帮忙的，是二哥？ 医院里那个热情得过分的，是大嫂？ 祁南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种“敌暗我明”的微妙心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么见过之后，祁南依旧还是蒙圈的。 女方这边的人不少，除了莫振冬跟祁小雨以外，周语出、冷国梁一家人自然也是在的，乌压压的坐了这么多，男方那边则是未来公公婆婆，还有上头的哥哥嫂子。 认全了之后。 郁华就有些忍不住了，拉着祁小雨的手，拿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从小南大一的时候，我就开始看日子，这些都是算过的，臭小子一天天不回来，这一个个好日子就从眼前这么溜走了，我这心都等凉了，好歹回来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就是后天，我琢磨着这时间急了点……”郁华说道。 祁南：这不只是急了“一点！” 这密密麻麻的纸上，竟然全部都是她挑出来的适合结婚的日子！ 然而，祁南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权利。 就这么看着郁华跟祁小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愉快地讨论着摆酒的时间。 “二十五这日子也不错，东西我们早就准备好了的……” 祁小雨却摇摇头，在郁华不解的目光之中，才说道：“小南的外公外婆就是这阵子就能回来了，还是等他们回来……” 第360章 改变的跟不能改变的？ 祁平蒙夫妇的问题，说来比较复杂。 他们是在浩劫的时候离开的。 早几年平息以后，一切都调查清楚并且也能够联系了，祁南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去年她还跟随这祁小雨出境见过一面，当时外公外婆就已经准备归国了。 种种手续办理跟事情耽搁，一直等到了现在，才算是梦想成真。 想到马上可以一家团圆，加上好事将近，祁南心情十分愉悦。 大家伙顺着祁平蒙的事情，又开始讨论起当初的艰难来。 周语出最是有感慨，“就说这老头子没那么早死呢，这人一辈子的福气跟苦都是注定的，这糟老头苦头吃够了，可不该回来多享福几年。” 刚说完，胖胖就跑了过来，“爷爷，你瞧这是之前喜饼的图，你不是一直觉得缺少些什么吗？我现在有灵感了——” 一老一小地，又叽叽喳喳起来。 祁南看着这一幕，莞尔一笑。 胖胖的灵感总是来得那般迅猛，她手头上至少有不下十幅胖胖为了她结婚给画的画了，每次还总是附加一句，“就当是结婚礼物了啊！” 这些画大部分都是复古的毛边纸为底，四周衬着的边框是枣红色的，里面的画简单又有趣，几乎都是用桂圆、红枣、花生、莲藕、百合等为元素，再加上如意、金鱼一类的，笔画清新又可爱，譬如有那种一个桌上宝瓶里，插着莲蓬，下面坠着的却是花生，画出来满满的都是祝福，寓意也很美好，什么早生贵子、吉祥如意了，平安如意、金玉满堂之类的不要太多寓意。 朴拙之中透着丝丝童趣，装裱过后又加了一些郑重，祁南很喜欢，都给留下了。 既然这处并没有当事人什么事，叶明湛就牵着祁南往前走。 饶是风不小，他的手心还是微微出了汗。 走远了一些，隐约依然可以听见那边场地上的声音，坐在一处树下，微风吹皱湖水，一切如此美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安排好了吗？以后怎么打算的？” “什么时候我们再去看看爷爷……” 关于以后，祁南有许多的问题，她可不想等婚后，又陷入遥遥无期的等待之中。 不管祁南说什么，叶明湛都是只会傻乎乎地笑。 祁南果断地闭嘴，这人魔怔了，想当初还以为这人不会笑呢，她第一次觉得婆婆的话值得认同，这种跟地主家傻儿子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再问下去，看来也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小南，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叶明湛看着身边的人说道。 然后，祁南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被揽过去，唇被覆上。 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了，牙齿被撬开，然后攻城略地。 突然起来的力量跟热情，让她简直招架不住。 推了几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祁南的身子很快就软了下来。 好容易意识回笼，她才红着一张脸把人推开，“喂，现在是在外面！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还怎么见人啊？” “嗯，下次我们回屋再说。” 祁南：好像刚才她不是这个意思吧？ 这人脸皮厚起来，简直没有办法讲道理。 “好了，小南你看——”见祁南气呼呼转身，叶明湛递过来一个东西。 祁南扭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然后有些惊喜说道：“这么大了！” 这是一张相片，对别人来说或许平淡无奇，但祁南却记得，这是她跟叶明湛第一次去农场时候种的那棵树，几年过去，可不是已经亭亭如盖。 “本来我想着等你实习结束，带着你，我们再一路跟以前那样，把我们去过的地方再逛一遍，青成、农场那些重要的地方就住两天，回来补婚礼，被我妈骂了。”叶明湛有些无辜。 祁南可以想到那样的画面。 对于老人来说，婚礼的意味自然不同。 何况还是盼了这么久的，他要是这么一回来两个人立马跑出去，不挨骂才怪了。 等祁南再了解这人根本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的时候，就更加觉得该骂了。 不过他之前的想法，还是挺对自己胃口的，“没事，亲人在哪，哪里才值得纪念，你不是也拿到这相片了吗？以前在农场带着舒服，是因为妈妈跟莫叔叔他们在，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我们以后挑时间再去。” “媳妇说的都对。”叶明湛赶紧说道。 离开的这几年，之前的事情祁南不好问，叶明湛自然也就挑可以说的说了一些。 祁南听着听着，脸色突然有些发白。 她急急扯过叶明湛的手，把衣服往上撩。 “哎，小南，在外面呢，矜持，矜持！”叶明湛还在笑，然后看着祁南吓人的脸色，立马不敢动了。 祁南看着上面的伤痕，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心里头是满满的自责。 从她重活之后，可以说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上辈子如果不是大白，她或许根本就挺不过来，他给遍体鳞伤的她，一层层打造了铠甲，让她有安全感。 那么她呢？从她开始怀疑叶明湛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也是求证过的，但是当时他的胳膊那般光滑，让她否定了，后来哪怕是确认了呢？她怎么没有想到，为什么他之后会有那么多的伤痕，自己就不能提醒他一下吗？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忘记？ “疼吗？”祁南的手指，轻轻拂过。 叶明湛虽然不懂为何祁南的情绪如此波动，但却有些吓到了，他把祁南紧紧抱住，盯着她说道：“没事了，这些都是小伤，看着伤得难看，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 “你还要伤筋动骨！”祁南怒斥。 说什么都不对的某人，叹了一声，无可奈何说道：“你呀——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你这样的年纪，不用什么都往身上扛，那不是你的责任，以后有什么，都告诉我，嗯？” 祁南心里略微有那么一丝释然，的确，叶明湛这话提醒了她，哪怕她真的知道会有危险，那么当时叶明湛能够不去吗？也不能？去了以后就算是提醒，能完全避免受伤吗？似乎也不能？ 但心里还是这般难过。 她原以为，有些事情，会随着自己的重生而变得不同，但事实上，似乎有些事情的轨迹，依旧不受影响。 祁南突然想到，前世这个时候，她连外公外婆都没有见过，那么是不是表明，他们根本就没有顺利地回到国内？ 想到这种可能，她身体都有些发软，“我……我想见我妈妈。” 第361章 安心 叶明湛看祁南突然之间整个人都不对了。 跟平日里的笃定明媚完全不同，惨白着一张小脸，而为何这样他竟然完全无从得知，这样一种无力感差点淹没了他。 他抓着祁南的肩膀，盯着她问道：“小南，别慌，一切都很好，你先说说什么事情，免得过去吓到咱妈。” 祁南这才如梦初醒。 是啊，如果自己这般模样过去，祁小雨还不知道该有多担心。 这样的大好日子，又该说些什么呢？难道直接说外公外婆有危险？有什么危险呢，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呢? 上了些年纪的人都比较在意这些，到时候如果有事，倒是没有人会如何，要是没事，难保别人不会有什么想法。 好在，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抓着叶明湛的手臂，“大白，我就觉得，我外公外婆好像不太顺利，就是一种直觉，我自己都不敢肯定，所以……” 但愿是她杞人忧天了。 不过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对慈祥的老人，最后住的是外公留下的别墅，那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是在国外还是回来的时候出事的？怎么就一点记忆都没有？祁南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些痛苦。 这辈子也是跟祁小雨去见过一面，那种油然而生的亲昵，跟自己想象之中简直一模一样，哪怕隔了千山万水，又似乎从来没有分别过，特别是他们家里，还有许多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哪怕那些东西，祁南从来就没有用上过，一岁岁的，都堆积了起来。 叶明湛此时的身份，是不允许随意出镜的。 他带着祁南，很快回到人群之中。 “妈，外公外婆什么时候回来啊？”祁南状若不经意问道。 祁小雨笑着回道：“早几天还通过电话，估计快的话就这么一两日可以到了。路上如果耽搁的话，就会多两天，这个不太能作准。” “那，坐飞机回来？”祁南又问。 祁小雨摇摇头，“飞机没有直飞的，倒是不太方便了，不过好在也不需要坐船，不比咱们上次，他们先从那边出来，到西省入境，然后火车到杨城……” 祁南还想再问，叶明湛摇摇头制止了。 这要再往下问，就太刻意了。 祁小雨却是顺着这话又说了几句。 叶明湛在一旁说道：“要不然，这两日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去接外祖父他们，说来我还没有见过，两个老人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在境外的时候他无能为力，但只要入境以后，就不会允许发生什么事情，看祁南的忧心不是作假，哪怕只是心里忐忑，但为了让她安心，他去一趟根本就算不上升么，何况那时外公外婆，他以前都缺席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需尽孝了。 这么一说，郁华就用一种“总算是有点出息”的眼神望着自家儿子。 祁小雨沉吟着说道：“这……你这刚回来又过去的，方便吗？爸妈那边有随行人员，一切都有安排的。” 要不然这么大老远的，她也不能放心在这家里等着。 如果不是祁南结婚这些大小事的，家里小的太小粘人，她恨不得自己飞奔过去，只她心疼老人，也心疼小的啊，叶明湛这刚回来，小两口都还没有怎么相处，一分别就这么久的。 郁华噗嗤一笑，拍着她的肩膀道：“去去去，由他去，反正家里你也帮不上忙，你以为他在这等得安心啊？老人身子最是要紧，可不准赶路，瞧把你急的！” 因祁小雨说等老人回来摆酒，大家也就都当叶明湛是因为迫不及待了，他笑笑没有解释。 祁南心里虽然依旧有些担忧，但照时间推测，外公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到西省了。 叶明湛去最是合适，两边长辈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我会随时电话联系你的。” 当天，叶明湛就动身了。 而晚上，祁平蒙的电话就打了回来，果真在西省安顿下来，只等第二天接着赶路。 祁小雨把情况一说，外孙女婿要过去，祁平蒙夫妻索性就在当地多住一两天，顺带逛逛。 直到叶明湛的电话回来，说两边已经会合，原本祁平蒙他们还打算路过青成的时候去看看，毕竟也在那呆了那么多年，现在情形已经不同，没有当初的胆战心惊，有些事情就有些怀念。 一切不能打倒的苦难，回忆的时候就不免有所美化。 不过听说祁南要结婚之后，也不打算去青成了，何况外孙女婿看着这般着急，都赶着过来接人了，他们又不是不懂道理的。 祁南在报社的实习，也告一段落，第二天就回去跟大家暂时告别，顺带发了喜糖。 学校里的学分也一本上修完，等大四开学以后就改准备毕业论文了，剩下的依旧还是实习。 回到家里，一心一意当自己的待嫁新娘。 如果不用照顾沫沫这个小恶魔的话。 “姐姐，起床了，陪我玩……”祁南睁开疲惫的双眼，这才早上六点多啊！ “姐姐，看我的小飞机。”祁南看着遭殃的一叠毕业论文资料，暗自垂泪，这种信息收集不太方便的时候，她容易么她！ “姐姐，你这个东西香香的，我都抹上了，你闻闻？”那原本打算给自己护理一番，也算是临时抱佛脚了，你一个几岁破孩子的肌肤如此娇嫩，是不会理解中年人的痛苦的！ “姐姐——” “别叫我！”祁南都要对这个称呼过敏了，在沫沫没有出生之前，她还一心想着扮演自己知心大姐姐的角色，想着一定是个乖巧的萌萌哒小姑娘，到时候自己给她吃好吃的，做很多衣服打扮得美美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她喜欢跟自己说……没想到彻底被现实打败。 而且这小恶魔还会卖萌撒娇，说两句大眼睛里就挂着泪，让她简直无从下手。 于是陷入这种，见不到就特别想她，见面第一天就从喜悦到疲惫，第二天疲惫到崩溃临界点，三天如何？根本没有敢在这住超过三天的好吧！ 祁南收拾东西，打算去投奔冷俏。 祁小雨却进门哈哈一笑，“走，你外公他们到了，咱们去医院。” 第362章 巧遇 祁南被医院两个字吓了一大跳，抓着的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又白了白。 “怎么了？”祁小雨有些不解望着自己的大女儿。 沫沫小人精一般在旁边，“姐姐想逃走，她不带我玩，被妈妈撞见了。” 祁南只觉得自己脑子发懵，尽量稳住情绪，“妈，为什么要去医院啊。” 祁小雨这才想到什么一般，微微一笑，“想什么呢！都好着呢，但他们几个非要去医院检查一遍身体，生怕出什么问题，我这不是想着急着见他们吗，咱们索性也直接去医院，就可以快些见到了。” 原来是这样。 祁南有些自嘲地想，她是不是，又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免得整天这么神经兮兮的。 莫振冬还在上班，莫祁又不知道跑哪去浪了。 母女三人留了字条，就这么往医院去了。 祁平蒙跟叶明湛在一旁哈哈聊天，一旁的周语出一脸不耐烦，“老了老了这么啰嗦，要不是这一次我们啊，有你老东西好看的！” 看到两个老人好好的就在眼前，祁南才彻彻底底放心下来，“外公，外婆——” 又是一番撒娇。 沫沫眨着眼睛，过去宣誓主权一般抱着祁平蒙的脖子，“沫沫最喜欢外公外婆了，”说完朝祁南吐吐舌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爸，妈，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到时候咱们请医生到家里再测完那些项目。”这路赶路的，年轻人也辛苦。 祁平蒙声音洪亮，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垂暮的样子，摆摆手拒绝了，“这检查一番也好，我们刚去那边的时候，之前人看着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发热了，那些疟疾之类的可是厉害，咱不忌讳这些，是该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也好放心，等结果出来再回去，这么多年没有归国的，哪有给别人增加负担的道理。” 祁南笑了笑，他们这代人，对国家的荣誉感跟归属感特别强烈，平时总害怕给国家增加负担。 “我也不回去，陪外公。”沫沫甜甜说道。 然后开始告状，“姐姐她要嫁人了，以后我还在……” “哥哥没有沫沫听话，被打了一顿……” 这个告状精！ “沫沫，上次怎么教你的，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知道吗？”祁南盯着她道。 虽然沫沫还小，大家都比较宠着她，就是莫祁也典型的是个妹控，更别说经常过来玩的宝瑞这些人了，宠得她无法无天的，祁南不得已的扮演起黑脸的角色。 这要是不管，她还不上天啊！ “知道了。”沫沫略微有些委屈。 然后低低嘀咕，“哥哥又不是别人。” “你说什么？”祁南语调有所提高。 沫沫快速说了一句，“那我等哥哥在的时候再跟外公说！姐姐你好凶！” 说完，又跟宠物一般爬到外婆云佩身上，朝祁南背过身去，隔两秒，扭头偷偷打量祁南一眼。 一群人看着她哭笑不得。 不多时结果就出来了，两个老人原本就是一路休息一路回来，没有多赶路，也没有特意在某个地方停留，一天几个小时的车程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只是看着结果，祁小雨他们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大难不死……”周语出说了两句，识相闭嘴了。 祁平蒙却没有这种忌讳，朝她们哈哈一笑，“说来你说巧不巧，这刚回到西省，就有些发烧，人老了发烧也折腾不起，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病呢，后来医院也查不出来，就是不退，人头晕晕的，幸亏他们来了，还是老周的东西灵，我就吃了颗药丸，再喝上他做的药膳汤，好了！” 周语出撇撇嘴，很是看不上地说道：“行了行了，别装了！你个老小子为了骗吃骗喝的，就为了使唤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好意思说！” 说完又道：“不过你这回还不是多亏了咱，以前你出去的时候我就说，只要你回来，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去接你，说到做到！” 他才不会承认他在杨城着呆闷了呢！ “是啊！这幸亏的没去青成，我们之前定好的票，那辆车在青成的时候，山体塌方压住了。” 叶明湛看着祁南，握着她的手，“小南是福星，只要你在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这也太准了些。” 他当时都是有些后怕的，如果他没有过去，虽然外公那边也是有人照料的，但是这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对祁南该是多大的打击。 叶明湛又想到很久以前，李厉一家躲过一劫的事情，看祁南的眼神又是有些不同，祁南似乎有什么秘密，不过他相信她，也想好好守着她，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知道不知道，对自己没有任何分别。他完全不想给祁南造成心理负担。 其实，此刻祁南心里是平静的。 她总是以为自己疑神疑鬼的，但李厉一家此时也过得好好的，她更希望的是，这一次的确是有事情发生的，只是叶明湛跟周语出过去接人，一切都改变了，以后也就跟着改变。 一大家人，欢声笑语地准备回家。 到了一楼，叶明湛让他们在椅子上稍坐一回，他出去先安排好车辆。 祁小雨生怕自己母亲太累，要把沫沫拉回来自己抱着，沫沫却从外婆云佩身上滑下来，牵着她的手，一脸亲昵。 “外婆，我刚才看到的那个花花好漂亮，是给沫沫的吗？” 云佩瞧着这鬼精灵的外孙女，“那个啊，是给姐姐的，等沫沫以后嫁人了，外婆再给你。” “隔壁的瑞瑞说要我嫁给他的，外婆——”沫沫仿佛觉得，这样就可以要到外婆的那东西了，看着很漂亮的刺绣。 还没等被教训，沫沫自己就在反思了，“不过我不答应，瑞瑞傻傻的，都没有我好看！” 在这欢声笑语之中，丘然穿着一身白大褂，从一旁悄然而过，在医院里这般欢天喜地的倒是不多见，她笑笑往前走，刚出大门，就站定了。 她看着越来越靠近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近了，又近了，她才终于嘶哑着声音，“阿湛，你终于回来了！” 第363章 纵使相逢也不识 在这一刻，丘然是相信命运的。 要不然，叶明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一起都像梦一般不真实。 他比以前黑了一些，看着更加成熟了，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总是板着一张脸，小小年纪就被人家叫小老头，他走路还是这么快，挺直的腰板，眼里有光，跟一旁的那些秀气文弱的男人完全不同。 小时候一起玩耍过，后来见面虽然不多，再大一些，她就只知道他去了部队。 她也去过，却没有见过人。 再接着，她好好念医科，做医生。 联系基本上断掉了，家里人一直觉得她是个懂事明理的，是个会选择的孩子，所以从来就没有干涉过她的生活，在大学的时候，她看不上身边那些有些幼稚的男孩子，要不然愤青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要不然就对自己低三下四一点尊严都不顾。 她统统都看不上。 然后，她毕业了，上班了。 再然后，工作忙，拖了两年。 家里的人开始给她介绍对象，她并没有拒绝，这么多年过去，心里头那一点好笑的执念，似乎根本不值一提，谁知道他此时如何了呢？通过各种小伙伴的途径，都是一无所知。 她甚至还不理智地去过那个小破镇子，还以为可以巧遇，在亲戚家住过一阵子。 然而，叶明湛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一般。 她认命了，家里介绍的对象不错，性格挺好的，工作能力也还行，家境不错，接触了半年，今天她准备下班，就是准备去跟他见对方父母的。 再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就是准备结婚，生孩子，没有谁能够逃脱的命运，至于别的选择？自然也有，不外乎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但是她不准备抗衡，走那种太过苦的路。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呢！就在这种时候，叶明湛他从天而降了！ 丘然眼里已经满含热泪。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阿湛！”看青年没有停留，她又用力叫了一声。 叶明湛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打量眼前这个医生，看着四周似乎也没有别人，难道叫自己，“请问你是？” 丘然愣住了。 她想过一百种他们见面的方法，她给他写过很多信，都被退回来了，她就写日记，一篇又一篇，一本又一本…… 万万没想到，他不记得自己了！ 看着她，像是一个陌生人。 很快，丘然又调整过来了。 但是，没有关系，他出现了不是吗？丘然安慰自己道。 她笑着伸出手，“我是丘然，好久不见。” 叶明湛随意点点头，“丘然啊，你忙，下回聊。” 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忙的丘然，就进去了。 丘然亲眼看着他进去，带着一群人出来，她第一眼就看见了祁南，叶明湛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全是光，然后，她发觉这个女孩怎么如此眼熟？ 一直等这群人离开，她才如梦初醒，对来接她的男友解释今天有突发情况，她这还穿着白大褂呢，就进去了。 回去的时候，赶紧拨了一个电话，“锦儿，你说的以前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 这些事情，叶明湛跟祁南完全不知道。 外公外婆已经回家，人已经齐了，日子定在月底，很快他们就要大婚了。 置办婚宴的事情，在两边长辈的操办之下，不知道设想准备过多少次，几乎不需要她们操心，他们要做的，就是请自己的朋友，然后安心做新郎新娘就行了。 而祁南的朋友，冷俏十有八九都是熟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大学都在同一个系，于是就这么一点子事情，祁南刚刚开始写名单，笔就被抢走了。 “好了好了，你出去跟你家大白玩吧，这以后就是结婚少妇了，你就彻底没有人身自由了！”冷俏同情地说道。 胖胖在一旁缝制几人当天要穿的伴娘服。 “为了到时候穿上这衣裳，我觉得接下来的这些天，我都不能吃晚饭了！”胖胖略微有些忧伤。 冷俏是怎么吃都不会发胖的体质，得意洋洋开始炫耀，“你不吃晚饭？那我们晚上正好可以吃火锅。” 胖胖扑过去就要抓冷俏，她赶紧跑了。 “小胖子跟我比！姐可是狗都追不上的人！”冷俏得意得掐腰哈哈大笑。 她说这话是有些缘故的，杨城电视台有一个民生节目，叫八小时之外，是因为一档节目突然出现问题，暂时没有什么节目能够接上，谁也不想去触霉头，冷俏一个实习的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原打算就是做几期，反正就是街头巷尾地采访，关注当下杨城的热点，譬如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教育问题，或者就是市民遵守交通规则等问题，或者空巢老人问题，有时候还需要筹款。 没想到这么个补丁节目，反而深受大爷大妈们喜爱。 有一次在采访一户小区居民的时候，窜来的狗出来吓了冷俏跟摄像师傅一跳，冷俏拔腿就跑，没想到这一幕……被录进去了。 “那个被狗追的主持人”，“那个鞋子跑掉的姑娘”，冷俏逃跑的英姿，让她小范围内火了一把，至今引以为傲。 “俏儿，你再这样是嫁不出去的。”胖胖追不上，改为语言攻击。 冷俏轻蔑一笑，“我有郑义了！轮得到你一个单身老姑娘操心啊。” 胖胖中枪，捂着自己的胸口，心疼得不能呼吸。 祁南喝着颜色诱人的洛神花冷泡茶，看两个人在这互怼，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小南——”叶明湛在外面叫道。 单身老姑娘胖胖探头出去，“说了结婚前不能见面的，遵守风俗好不好，回去吧！” “瞧你这一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报复社会啊胖子。”冷俏拉住她，顺便对外面的叶明湛说道，“等着！” 然后扭头对胖胖说道：“胖胖，嫉妒使人丑陋。” 胖胖状似惊讶摸摸自己的脸，“天啊，真的这么明显吗？” 这么一转身的工夫，祁南都不用招呼她们的，就出去了。 “看这个没良心的，重色亲友！说好的火锅呢！” 第364章 新家 叶明湛见祁南出来，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带你去看看以后我们住的地方！” 完全是一副终于想起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情绪。 “去哪？”祁南挎着个小包出来，一脸的笑意。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明湛重复了一遍，“去以后咱们的新家！” 新家？在杨城，祁南从念大学开始就几乎没有住过校，因为在学校对面就有自己的房子，远一些的就是祁小雨他们住的地方，偶尔她也会跟冷俏一起住在冷家，之后出来实习了，在市中心有一套大户型，每个人占据一个房间住着，跟女生宿舍也差不多，反正住哪里她真的无所谓，方便就好。 不仅如此，这几年桃华食品的势头很是强劲，分店林立。 别的不说，房子跟地都是不缺的。 叶明湛说的新家，祁南之前就去过了，是叶家给准备的，这是又要去看？ “不是那边，就是我们两住的地方！有点远！”叶明湛盯着祁南瞧。 “媳妇，你现在可是一个军嫂了，有点觉悟！”见祁南不太明白的懵懂样子，叶明湛故意逗她。 祁南噗嗤一笑，这才想着以后等叶明湛假期结束，他估计又要开始忙碌了，自己应该可以随意进出，只是需要配合他的地方。 住在哪里祁南没有丝毫意见。家里这边都有人准备好了，那边是他们的小窝，自然是自己去布置的好。 车往军区路行驶，半个小时以后，总算是到达了地方。 叶明湛拿着钥匙，打开了一个空房子，脸色有些晦暗莫名。 跟她不同，祁南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的，瞧着什么都新鲜，总算是到了这地方，她抬头仔细瞧了瞧，“我以为只是一套小房子，没想到还挺大，你有没有觉得，跟以前我妈妈住的农场那个地方有些像。” 都是这种前面一排房子，后面是院子的格局，只不过后面的院子不是各家分离的，而是整整齐齐种了菜，如今绿油油的一片，还有爬在架子上的西红柿，透着红润，看着也挺别致。 “小南，对不起。” 叶明湛的脸色，从城区出来，到城乡结合部，再到这其实就等于是乡下的军区的时候，就一直好不到哪里去。 他真的是太没用了。 眼前的房子，不算大，是联排建的，开门进来，还有一些石灰水的味道，看来是粉刷过，但是里面这有些不太平整的水泥地，还有这空气之中散发的久久不住人的霉味，让他格外不自在。 他的小南明明过得很好，那小别墅区，一旁还有湖泊，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在，跟着他，就只能住进这样的地方？虽然他觉得这样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根本无所谓，但是小南不一样。 总算是发现情绪低落别扭的某人，祁南眨着一双大眼说道：“你怎么了？嫌弃这里不好？没看出来啊大白，你还是一个被糖衣炮弹腐蚀的人，在这地方，住这里算不错了。” 祁南并没有说错，路过附近的村落，现如今几乎住的都是瓦房。 “让你受苦了。”叶明湛有些不自在说道，然后又出主意，“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要不然，留你自己在这住？”祁南说道。 “不行。” “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在这，然后每天奔波出去，大不了买一辆车。”祁南又道。 “这样你太累了。” 祁南咯咯笑出声来，拉过他来，“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呢，这里就很好，以前我自己还住过阁楼呢，根本直不起腰的那种，这几年出去跑的时候，有些地方都漏雨呢，还不是都过来了。” 不过现在条件好了，祁南觉得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这地方，咱们可以自己装修布置的吧？” 首先要确定的就是这一点。毕竟这里除了一张架子床意外，简直可以称得上光秃秃的了，剩下的应该都需要自己添置。 “当然可以！”叶明湛赶紧说道。 “嗯……咱们住在这，如果跟周围邻居的东西有些不一样，应该也没有什么吧？”祁南觉得需要再次确定一番。 “不用想那么多，咱们自己住的地方，自己喜欢就行。”叶明湛看着她，轻轻说道。 祁南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那就行了！这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姐有的是钱！” 能用钱解决的，就不算什么大事。 习惯用的东西可以全部一点点搬进来，有自己的小家了，自然需要好好布置一番。 被祁南这么一带动，叶明湛兴致也高了起来，瞧着祁南眼里满满都是暖意，只要生活在一起，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次，别告诉他们，咱们才不让她们插手咱们的地盘！我们自己布置！”祁南狡黠说道。 两边长辈都是为了他们好，这一点祁南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如此操心也只有感激，但两个人既然已经决定组建新的家庭，就这么一点点布置妥帖的过程，仿佛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存在。 想想心里就暖暖的，这种幸福，祁南自然想抓住。 何况，也不能什么都让长辈们操心。 叶明湛被祁南叫出去转悠了一圈，没有接到卷尺，拿了一根绳子回来。 祁南已经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心里早就已经勾勒出自己家的样子。 “我们铺上木地板吧。” “好。 “刚我已经看了一遍，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我们在这个绳子上做一个刻度，到时候量好，比如咱们用这么长作为一个刻度，你来测量，我就在这上面标多少刻度就行，回去一对照，就大体知道了。” “遵命！”叶明湛哈哈一笑，快手快脚地开始测量起来。 “媳妇你就动嘴就行，执行这种事情，交给我做就好。”他一边测量，一边还调侃一下。 祁南给了他一个“你自行体会”的白眼。 等把地方都测量好，祁南在简易图纸上一一标注，就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拉着叶明湛里里外外地走。 她是真的高兴，吾心安处是吾家，这样的激动跟幸福似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咱们铺上木地板以后，这刚好放一个鞋柜，进门还可以赤脚，多舒服。” 叶明湛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一副媳妇说什么都对的架势，一边在想，这地方外面的雨会从阳台飘落进来，是不是需要在阳台上装上窗户才行。 “客厅这边放沙发，那边是电视跟五斗橱，这个房间咱们做卧室，那边暂时做书房……” 两个人把需要添置的东西都记下，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才惊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第365章 新鲜出炉小军嫂 回到杨城的两人，一切都在暗暗进行，根本就没有让家里人知道他们已经去过新家的事情。 但他们要经常跑出去也是不容易的，因为长辈们不仅操办婚事，为了彰显民主，任何一个细节恨不得拿出三个方案来给他们参考。 当然，当事人的意见，最后依旧是不能作为参考的。 祁南跟叶明湛都表示忧伤，最后更是无条件表示支持。 “好好好，这个很好，这样就好。”脸都笑僵了的两人，出奇一致地做起了微笑吉祥物。 好在他们没有被问好在哪里。 譬如这在哪里举行婚礼。 在叶明湛说的旅行结婚，随意办个简单的婚礼被否定后，两人又打算简单举行一下仪式又被教训，最后当事人在一旁，压根儿不敢多说什么了。 郁华的理由是很充足的，因为：“我家阿湛最小了，他结婚以后，家里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大喜事，等他们小一辈的结婚，我都成老太太了……” 说完，又寻找同盟，对祁小雨说道：“我好歹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小雨你看看，你可是第一个孩子结婚，怎么的也要大办一场对不对。” 说着说着，画风就开始歪了。 郁华抱着沫沫，一脸的满足，“要说小雨，还是你比我有福气，我当时生我家老大的时候，当时你也知道条件都不好，当时我就买了花布，学着做了一大堆的小裙子，结果一出来，是个小子！ 好在这小子长到一岁多，我怀上了老二，想着这回是个女儿了吧，哪知道……差点都不想生了，又怀上老三，如果是个女儿多完美，家里准备的那个衣柜里的东西，都给他，真是太不争气了！” 说完一脸的遗憾，也不知道叶家怎么的，不仅她生的是三个儿子，就连孙子辈，至今也没有一个孙女。 “等阿湛跟小南生一个沫沫这样的闺女，我就给他们带孩子去……” 祁南在旁边嘴角一抽。 接着听郁华接着憧憬，“小女娃多好，软软的，萌萌哒，每天打扮好，又乖巧又听话，稀罕死人了。” 祁南差点眼前一黑，确定这说的是沫沫小姐？乖巧听话？呵呵哒。 梦想总是要有的，总会有破灭的一天的。 祁南跟叶明湛两个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依旧想着自己新家的东西。 他们是没有办法脱身了，家电这些还好说，其余的家具，祁南不太喜欢此时家具的这种略微粗大笨重的风格，有一些不可避免地就需要定制。 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有同盟军，叶明湛这边有冷狄跟章鱼，祁南这边有胖胖恨美跟冷俏，风格确定好，几个人组队就出发了。 有些小东西，譬如挂画、窗帘抱枕一类的东西，没有找到合适的，胖胖也决定自己动手算了。 这么分头忙碌着，很快就到了结婚的那一天。 天还没有完全亮，祁南就被推醒过来，然后开始忙碌。 穿得是中式的礼服，这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这一点对于老人，尤其是对于祁平蒙常年在国外的人十分在意，虽然当时都是说没有什么意见，但听说要举办传统婚礼的时候，老人还是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哈哈哈，我的才华终于有用了！”冷俏十分得意。 在确定中式婚礼之后，她就想过，拦门的时候，要不然就出对子，要不然就让新郎做催妆诗！看他们还嘚瑟什么！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那头迎亲的人很快就背了一首诗出来。 这样的题目竟然没有丝毫难度，很快就被破解了，冷俏还在强撑，没想到依旧难不倒那边，章鱼还得意洋洋的，冷俏一撇瞧见莫祁，这才明白她们商议的时候，早就已经被刺探到了。 好在今天是大好日子，姑且不计较这些。 祁南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从被床上挖起来，然后绞面上妆，出门…… 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糟糕，刚才忘记哭了，是不是需要哭呢？她全部都忘记了。 宴请的酒店，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这酒店跟临江山庄有些相像，也是冷狄的地方，跟自家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天没有接待外客。 婚礼虽然热闹，排场什么的却不大，都是请了亲近的亲人，还有一些好友。 礼成以后，新人入了洞房——回了叶家。 祁南打算换上睡衣，哪知道，这刚脱了外面那件，就被抱住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她说道，喜宴之上叶明湛那千杯不醉的架势，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小南，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半醉半醒之间，某人说道。 等祁南总算是摆脱了他，去卸妆的时候，某人眼睛晶亮又睁开了，笑得跟只老狐狸。 忙碌好自己的祁南，看叶明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也是有些头疼。 “喂喂喂，你不能就这样睡了吧！”这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没有脱呢！ “媳妇……”传来了带着醉意的声音。 摇了摇，没见动弹，祁南正要过去帮他换衣服，突然看眼睫毛似乎抖动了一些，她咬咬牙。 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她抿嘴笑笑，“这可怎么办，喝醉了就睡地上吧，这么重，反正我是没有办法的。” 这么说完，祁南就伸脚出去，要把某人踢下去。 刚开始用力，脚就一紧，接着眼睛一花，身体就被压制住了，“媳妇，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祁南甩了一个眼色，刚要回嘴，嘴唇就被堵住了。 不仅如此，身上的衣服也很快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双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四处点火。 “大白，你……怎么这么熟练。”不是说好的第一次都笨拙吗？会不会太值得怀疑了。 “梦里已经演习了无数次了，何况，我悟性好。你是怎么知道我熟练的？” 祁南很快软成一滩水，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跟梦里一样，有些不真实。” “真傻，以前离得太远，现在还做什么梦，你肯定是喝醉了！”祁南此时还笑得出来。 “媳妇，以前咱们是距离远，以后呢……” 祁南还在思索，以后出双入对的，算得上是零距离了吧。 “咱们还是保持负距离吧。” 等祁南明白什么是负距离的时候，已经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一室旖旎，一室春光。 第366章 岁月静好 次日起床，祁南浑身都是酸痛的。 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能够听见周围有轻微的响动，但眼皮十分沉重，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迷迷糊糊之中又睡了过去。 脸颊有些发痒，一阵羽毛般的轻柔触碰，耳边有低沉的气声传来，“小南，你饿了吗？” 看祁南有些动静，叶明湛含着笑意问道。 祁南睁眼，她其实算是一个睡眠比较浅比较警觉的人，但睁眼看见这大亮的天色，暗道不好，赶紧一激灵坐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紧张问道。 这第一天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别紧张别紧张，在自己家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叶明湛赶紧劝慰她道。 祁南一边快手快脚地穿衣服，一边瞪了他一眼。 心里暗自吐槽，这就是做儿子跟儿媳妇的区别，叶明湛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他的家，而她总不能让一家人等着自己吃早饭吧？ 哪怕一大家人都很好说话，郁华更是把她当女儿一般看待，但越是这样，祁南越是不想得寸进尺，有些该注意的地方还是需要注意的，要不然大嫂二嫂那边会怎么想？免得这样的好情分最后磨没了就不好了。 何况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在这住多少天，就是装呢，也不能让长辈等着啊。 这种睡法，下去的时候羞死人了。 “你怎么也不叫我！” “我叫了啊。” 身体的酸痛影响了她的速度，叶明湛在一旁小心翼翼给她递衣服，“不急，不急啊，还没有到十点。” 天，都快要十点了！ 睡到这个时候了！这么一说更着急了好不好！ 等两人下楼的时候，郁华等人都已经等在下面了，“小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咱家没有什么规矩。” 好在大家伙都没有集中在餐桌等着，祁南刚要松一口气，但这他们一下楼，人就马上集中到一块，还是让她有些面红耳赤的，这绝对是为了怕自己脸皮薄故意的。 叶家没有吃饭不开口的规矩，大家吃饭的时候依旧聊天。 “阿湛，你带小南到处去看看，想去哪里玩就去逛逛，你那边好容易有这么点假期。”郁华笑着交代。 叶明湛抬头看看祁南，这是他们之前就商议好了的，由叶明湛开口说道：“这周我们就住在家里，虽然假期还有，但从下周开始，我们要提前几天过去布置那边的家，到时候我们两人就在军区院子里住了。” 听到军区两个字，郁华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小南的课这边，可受影响？”郁华首先开口问的是这个，让祁南有些意外。 心里浮起一阵暖意，她笑眯眯说道：“妈，没事的，我的课程几乎都修完了，等下学期大四我主要就是实习跟毕业论文，并不需要一直呆在学校，何况那边我也去过了，离市区不是太远，这边有事的时候我就经常回来就行。” 郁华晃神了一下，“要不然……你们就住在家里，让老赵每天送你们……” 老赵是家里的司机。 好容易儿子回到身边了，儿媳妇也娶回来了，怎么的近在眼前，又要分开这么远，郁华一时间有些不舍。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不能特殊！”叶父难得开口说道。 “妈，你别担心我们，我们都是能够照顾自己的，何况那边什么都不缺。我们又不是不能回家了，以后我们尽量每周都回家。”祁南对那边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就算是叶明湛没有办法，她要出入还是方便的，就做这个保证。 郁华被这一声妈叫得十分舒坦，看着祁南也没有别扭，自然而然地开口，跟祁小雨说话的时候差不多，心里就更加满意了，虽然是儿媳妇，也跟女儿差不多了。 听祁南这么一说，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糟糕，那边的房子东西忘记帮你们准备了，还缺什么，趁着这些天尽量准备好，免得小南你过去受苦，这女人跟男人可不同，阿湛就是在泥地里滚着他都不觉得如何，你可不一样，好好养着自己……那边环境如何？买东西可方便？附近的邻居可好相处？听说军区那边学校似乎不太方便？” 祁南：“……” 这让她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叶明湛出马，“妈，这是我们自己住的地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你放心，小南早就画好了图纸了，一切都按照咱们的生活习惯来，章鱼他们最近已经跑得差不多了，直接搬过去就可以用。” “唔。”郁华喝着粥，不置可否地应着，似乎根本没有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 眼见她又有问题出口，“这样吧，这阵子我也没有什么事，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免得你们年纪轻轻的，到时候随便布置一下就住人。” 大嫂跟二嫂已经朝祁南投来会心一笑，让祁南有些哭笑不得。 祁南赶紧开口，略微有些羞涩说道：“妈，阿湛说得对，我们……想自己好好添置家里的东西，家里的东西用久了都是有感情的，他还说他小时候家里那个大饭桌，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变化，就是您跟咱爸结婚的时候置办下的，我们想着这么一点点的自己加上，才有生活的滋味。” 这么一说，郁华总算是叹了一口气，一副“我懂你们年轻人”的眼神望过来，“没错没错，你们年轻人就是有想法，不过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管开口……” 餐后，该工作的工作，该出门的出门。 叶明湛带着祁南，两人打算趁着这机会，骑车在杨城四处逛逛。 几天逛下来，杨城好些个特别一点的地方就逛完了，接着也就没有目的地四处闲荡，去小巷石板路里慢悠悠走着，吃着里面老人家做的手工糕点，看阳光一步步攀爬到墙上，去附近的古村落，看着那些牌匾跟古宅，深幽的长长的巷子，石板路上走着一头老黄牛，竟然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意味。 美好的时光短暂又幸福，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该出门为之后做准备了。 这刚出门，就遇见章鱼开车过来，“就差你们两了！” “去哪？”叶明湛问道。 “行了，这以后你们有得是相对着的时候，以后一起聚的时候可不多，那边有一个别苑，里面还有些玩法！明天开始再去帮你们搬家！” 第367章 心够大 跟朋友们又聚了一天，小两口开始考虑搬家的问题。 因为要去的地方在两个方向，之前又是沟通好的，两个人决定分头行事。 叶明湛跟着章鱼他们去看定制的家具是否合适，祁南则是跟着胖胖她们几个，去领窗帘以及坐垫之类的。 “祁小南，看你这幅样子，我都想结婚了！”冷俏看着祁南，认真说道。 祁南微微一笑，“那就结啊，你又不是胖胖。” 单身狗胖胖躺枪，一脸的无辜，“喂喂喂！哪怕是过河拆桥呢，这河还没过呢！亏我改了好几次图纸，就为了你那些东西，没得这么挤兑人的啊，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说完还嘟嘴说道：“不行，阿美真的是太忙了，你说好好的读什么医科吗？看你们两个我就碍眼！” 祁南跟冷俏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在胖胖的坚持下，找了一家店铺坐下来，要用食物安慰她受伤的心。 “原来祁南就是你啊？”这刚坐好，三人还在叽叽喳喳说话呢，就有一管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身影居高临下瞧着她们三个。 这个女孩子身高比祁南还要矮一些，穿着一身棉布裙子，声音柔柔地说话，只不过那眼神，却怎么的都有些挑剔轻蔑的意味在里面。 祁南抬头，她对人脸的记忆还行，但搜索了一遍，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丝毫印象。 “对啊，我就是祁南。”她随口就应了下来。 要是被认出来什么的，难道不是在镜头里露脸的冷俏更容易一些吗？祁南还暗暗想着。 丘然看着祁南，一时间竟然不懂要说什么。 自从那天在医院，遇见叶明湛以后，她的心就怎么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叶明湛眼里的光彩，对着祁南的时候分外不同，让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这么多年两个人都没有见面，他身边有别的人在，也正常不过。 她是见过祁南的，在那个小镇上的时候，表妹安锦儿没少提起，还要她帮忙出主意，只是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谁能想到会在医院那里相遇呢？ 她找到安锦儿，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 又动用自己的人脉圈子，这么多天总算是收集到了一些情况。 只是她并没有打算出动出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几天，丘然好好地把事情跟串在一起，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叶明湛应该是在镇上认识祁南的，然后两个人接触多了，慢慢地就有了情感。 对于这一点，她觉得是有些可笑的，自发脑补了一番，他怎么会跟那个小地方的人有来往，怕不是电影里放着的那种救命之恩还是什么的老套剧情吧？但是从古至今，什么高门少爷坠崖被农女所救也好，现代灰姑娘王子也好，结局总是不能说多好。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特定环境之下还可以有火花，回到熟悉的地方，必然有人无所适从。 而现在，既然已经回城了，那么这个祁南现在是大三的学生，从小地方出来念过大学，所谓的改变命运也就只是这样了，嫁给别人倒是可以，叶家……这差距有些大。 祁南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也已经摸透了，还特意找到了报纸，好好的读过一遍，她没有像安锦儿那边轻敌，这个姑娘家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脱身，还能够上了大学，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就被家里利用得什么都不剩了，可见是聪明有心机的。 她去学校里找人，没有找到，刚出来要想办法打听住址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了，这就是天意。 丘然笑微微的，眼里的疏离冷漠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这是她故意的，在社会上磨炼了几年，什么人都见过，气场怎么也要把小姑娘先压下去再说。 近距离一些看，祁南比她印象之中更美，她的朋友也都是美的，似乎美女总是喜欢扎堆，只是这个高个子的看着有些冷艳，微胖那个女孩子皮肤特别好，看着……像一个丸子，祁南则是那种古典的美，只眼睛又让她有些魅惑。 无疑，这几个女孩子都比自己美丽。 但丘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长了一张脸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何况她一直都是单位里夸的“好嫁气质”，对比祁南这种有些艳丽扎眼的长相，在长辈的眼里，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不能不漂亮，也不能太漂亮，丘然深以为意。 “能跟你单独聊聊吗？”丘然收回思绪，和善问道。 祁南噗嗤一笑，摊手问道，“请问你是？” 丘然又是一笑，回答倒是直接，“我跟阿湛是从小长大的朋友。” 然后，丘然诡异地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眼睛就亮了起来。 难道听不懂她的画外之音吗？ 她跟叶明湛才是从小长大的，换句话说，那就是青梅竹马，一般女朋友最介意的，就是对自己另一半有所企图的青梅了，她反而满脸放光地看着自己？ 祁南用眼神安抚了要说话的两个好友，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几张桌子的距离，然后自己坐了下来，扭头瞧着一旁的丘然。 丘然心里暗恨，果然是个有些心机的，懂得先发制人，自己明明是站着的，凭什么就被一个小几岁的女孩子牵着走了？ 但是没有关系，她也笑着坐了下来。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祁南问道。 看吧，果然还是在意的，丘然笑笑，声音依旧柔和，“如果你随阿湛叫，就叫我小然吧，我姓丘。” “唔”，祁南应了一声，没有接着追问，而是点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甜品。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还知道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落下一截，女孩子之间的小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必要的时候，就是要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才是能让对方最郁闷的。 祁南皱眉看着丘然，无声发问。 丘然心下一喜，笑得更柔和甜美了。 第368章 哟呵，情敌？ “那天在医院看见你跟阿湛在一块，当时忙也没有打招呼，还想着抽空跟你们见一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真是巧啊。”丘然开口说道。 “哦，是啊。”祁南随口应道。 照着她自己的直觉，这个丘然似乎对自己有敌意，说话都十分柔和知礼，看着也是一个温和的人，但不知道为何，话里总是透露出别的信息，让祁南此时倒是拿不准主意要用什么姿态跟她说话，何况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 不过在她内心里，是有些开怀的。 她可是记得，自己刚接触叶明湛的时候，这人模样倒是个好模样，只不过姿态跟脑回路，总是能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祁南甚至怀疑自己难道是瞎了眼吗，就这么结婚了，还如此心甘情愿。 于是乎，眼前出现一个疑似情敌的角色，让她竟然有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略微有些复杂，这小子竟然还有别的人能够看上！ 还跟自己不同的是，并没有前一世的经验！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爱？从另一个方向说，自己眼光没有问题？ 丘然自然不知道祁南样子古怪地在这脑补什么，还以为她是心里依旧介意，只是死撑着没有问而已。 她就微微一笑，“说来我还没有见过你，现在……还读书？” 祁南点点头，跟她闲聊，“没错，我在杨城大学念大三，你呢？” “什么专业呢？”丘然装作有兴趣的样子。 “哦，汉语言。”祁南依旧照实回答。 丘然神色出现几秒惊讶，“汉语言啊——，这个专业挺好的，是个万金油，以后毕业了，要去报社电视台也行，要去企业也行，甚至去做老师也行，毕竟什么地方都是需要文字处理能力的人的，就业渠道很广的呢。” 跟她说话祁南有点心累，这种有些看不上，又要反着夸奖，还要让别人听出来，也不知道她自己累不累。 祁南耸耸肩膀笑笑，心里已经在想，等看见叶明湛的时候，要怎么跟他提这件事情，难道小时候就看上了？听自个儿婆婆说，叶明湛小时候就老成。 一个甜美的小萝莉，看上一个不吭声的小老头孩子？想想怎么的就有些可爱。 祁南没有回应，丘然心里反而更有底，一个学语言的，以后能够做什么，万金油的意思就是，哪里都需要，哪里都不着急，这种根本难以脱颖而出的专业，不过就是混文凭罢了。 这种专业的男生更加少得可怜，难怪遇见阿湛这样的，恨不得巴上去。 以后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出息，一辈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只有个人能力不好的，才会选择这种专业，相对的，以后也不会给自己带来飞跃的发展。 她接着说道：“我在医院上班，说来我的专业，这事情还有些长，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长就长吧，你爱说就说，不说吃完东西就走人。 祁南默默想着。 丘然这话，跟电影里那种“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是一样的道理，好像我说不当说，你就会不说一样。 丘然果然接着说了下来，“当时我跟阿湛都还很小，也就是几岁的样子，大家都取笑我们，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呢？当时他说要当兵，小小的我想着，我们不能分开啊，他当兵我就去当兵，可是阿湛说我身子骨娇弱，当不了兵……” 来了来了，祁南带着笑意问道，“然后呢？” “后来为了这件事情，我还苦恼还几年呢，当时经常去跑步什么的，就想锻炼自己，大人们都以为我转性了呢，可惜大一些，我这个身体条件，依旧是当不了兵的，但有一天，我想通了，部队不是只有当兵的啊，这以前上战场，总也有受伤的吧，要医生护士吧，要后勤补给吧？我就去学了医科。”丘然的眼神有些悠远，仿佛陷入回忆之中不能自拔。 一时忧伤一时欣喜的面部表情，倒是让一直似笑非笑的祁南叹为观止。 瞧瞧人家这两小无猜的情分，什么一定不能分开，什么被取笑，什么相约一起去当兵，啧啧。 如果她跟叶明湛是那种普通的刚刚开始交往的情侣，这心里会怎么想？回去质问或者吵架？然后她再去叶明湛那边卖乖几句，回头两个人的矛盾只会更深，甚至落得一个太过小气计较的印象。 毕竟人家只是好朋友，那些所谓的情深义重什么的，只是那么多年的小时候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男人女人的脑回路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不过嘛，在祁南看来，这种婚后才遇见一个疑似情敌的滋味，还是挺酸爽的。 这个丘然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 她抬头听着丘然说话。 “这大了，反而联系的也就不多了，只想着朝当初约定的目标走下去，去战场是保家卫国，在医院是为了救济生命，说来虽然一个是鲜血淋漓，甚至为死而生，一个是跟死神赛跑，但不管如何，都是一样的心，都是为了咱们的国家更加强大。”丘然说完，反而感慨起来了。 似乎发觉祁南没有什么反应，她停顿两秒，“不好意思，祁南，我说的这些，可能你没有什么体会，我们聊点别的。” 这是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意思？难道这么故意用语言营造出一种紧密感就可以？这样就让自己觉得有些东西是自己插不进去的？ “你说得对。”祁南实话实说。 每个行业跟职业都有自己的领悟，祁南对她说的那些，总觉得有些虚无。 丘然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你这么聪明，即使没有这些，跟阿湛一定也是有别的话可以说得上的。” 这种明着是安慰，其实并没有让人被安慰到的高超技术，祁南再次佩服。 “我觉得丘然你才是学语言专业的呢。”祁南由衷说道，这种华夏语言的深奥跟含义，用得多溜。 “呵呵，瞧我一想起以前话就多，还不知道，祁南你跟阿湛认识多久了？怎么也没听他提过，下次遇见他我可要好好跟他说说。”丘然问道。 祁南道，“这是……也就是二十几年吧。” 丘然：“……” 第369章 可是我们结婚了 丘然以为祁南说的是气话，要不然哪有这样离谱的谎言。 一个读大三的女孩子，怎么算也都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认识二十多年？呵呵！也只有这种没有家里管的，才会在上学的时候就想嫁出去。 这些女人，真的是看不透，被嫁得好一切都好的谎言给欺骗了，殊不知人是最复杂的动物，如果自己没有长处，只凭一时的心动，是不可能长久支撑下去的。 如果自己是这两年才认识的叶明湛，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几年她虽然没有见过人，以前小一点的时候，那整个圈子，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祁南这么一号人。况且，她还特意读了报纸呢，祁南的身世几乎全部都在上面。 这就是她觉得收集信息的必要性。 祁南说的认识二十几年，就只有世交才有的情况，祁南可是生活在一个小镇上的，还在那长到高中，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要不是叶明湛会去那个地方，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遇的。 偏生要扯谎，这只能说明，她在心虚。 心虚的潜台词就是，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强悍的竞争对手，已经对自己有所提防，所以才会如此。 倒是还算敏感，值得做自己的的对手。 丘然就更放心了，她用一种宽容的像是看着小孩子胡闹的眼神包容地瞧着祁南，“祁南你真是幽默，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祁南：为什么自己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人相信呢。 “阿湛这个人从小就很是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这对别人是说不出的好，弄得总是有人误会，说都说不听，几岁的时候呢，就已经会帮助别人了。”丘然说道。 这种自来熟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多熟了呢。 祁南自己又不傻，叶明湛不说别的，最近这几年，根本就是秘密的行动，他连家里都回不来，更何况以前的朋友，再说以前的朋友比如章鱼这些，昨天聚会的时候也都见过，显然并没有这个叫丘然的。 不仅聚会没有，连结婚的时候也都没有见过，身边更是没有任何人提起。 种种迹象表明，至少她跟大白的关系，绝对没有她说的这么紧密，但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造成这样的错觉，那么她一定是故意的，是因为……她喜欢大白？ 祁南很是搞不懂，撇开他们熟悉的阶段，当时两个人才多大？十几岁的年纪，这么多年不见面，有很深的敢情？祁南表示自己不是太懂。 或许，就是心里的执念也说不定呢？还是身边没有她觉得可以托付的人，就幻想出这么一个千好万好的人出来，实际上这样的人并没有存在，如果真的跟叶明湛接触起来，依旧还是不会满意的。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跟我家阿湛很熟？”祁南直接道。 我家阿湛？终于是忍不住了吗？丘然暗暗欢喜，“熟不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从小长大的朋友。” “唔，这样。”祁南心里又有些拿不准了，这人说话总是不直面回答的，她要是直接说什么，或者质问什么，会不会太奇怪了？ 这样的套路祁南不是没见过，电视剧里播放太多，还是这个时候的人都比较含蓄一些？试想想，等她以后闹出来的时候，人家丘然多无辜啊，什么话都没有说，你自己要误会怪得了谁呢？ 祁南最初的八卦之心，已经有些消退，她也没有打算再兜圈子。 她几乎可以预见，等这一次如果不说清楚，以后怕是还要找自己“谈谈”的，她不想浪费时间。 “我们是从小定的娃娃亲，所以他说，我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见过了。”祁南淡然说道。 丘然噗嗤一笑，“我就说祁南你真是幽默，这话像是阿湛能够说得出来的。说来以前我们小的时候……” 巴拉巴拉一大堆，想着还要去挑的东西布置家里，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祁南就想离开了，还瞧见胖胖跟冷俏在一旁嘀嘀咕咕要上前来的样子，似乎生怕自己吃亏一样死盯着，胖胖连东西都忘记吃了。 祁南又觉得好笑，自己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吗? 不过她开口了，就没有打算跟丘然这般只说一半，剩下的全靠别人猜测，“既然这样，那可能是阿湛忘记了吧，或许医院的工作不是那么自由，毕竟为人民服务嘛，我们结婚的时候没见你来呢。” 丘然脑子里嗡地一声，结婚？竟然已经结婚了？！ 真的还是骗人的？她打探的几个人，都没有说到这回事啊，只说叶明湛回来也才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就结婚了？不可能吧！ 这是故技重施吗？当初安锦儿的事情她可是知道的，说是已经订婚了，并没有要争夺李厉的意思，但是这一次却不太对劲啊，这说的是结婚了，还是跟叶明湛，而不是别人？ 也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丘然这才细细琢磨起祁南的话来。 祁南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说完这些，祁南客气几句，也就告别离开了。 留下丘然在那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这人脑子有病吧。”冷俏听得祁南这么一说，瞬间白眼翻飞。 都已经出到外面了，她还想着要返回去，“不行，我要去教训她一顿，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人啊！” 好歹被祁南拉住了，“行了，有点公众人物的自觉性行不行我的俏儿！” 看祁南完全不在意，反而沾沾自喜的模样，胖胖也在一旁放心下来，有心思开始挤兑冷俏，“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瞧着某些人很开心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少根筋。” 缺不缺心眼什么的，祁南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完全没有在意，而是喃喃说道：“这种感觉真的是奇妙呢，我竟然有了个情敌，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什么情敌？”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吓了几个人一跳。 第370章 黑历史 “你这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人的！”冷俏朝身后的章鱼抱怨。 章鱼挠挠头嘿嘿一笑，“行了，我们那边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阿湛还在那确定最后的事宜，想着你们过去有些远，让我来接你们去到地方，到时候两边一起汇合。” 上了车，章鱼一双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要是他没有听错，祁南说的可是情敌！ 整日秀恩爱的某人，遇上麻烦了，他非常乐意看见。 谁让他最近常常把自己气得半死，结婚了了不起啊！单身狗招惹谁了？！ 或许老天已经听见了他的祈祷，这结婚之后嘛，有些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听见什么情敌呢？谁的啊？”章鱼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冷俏正有些憋屈呢，正是寻找同盟军的时候，闻言就说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要问你呢，刚才我们仨坐在这好好的，突然来了个装模作样的女的，非要找祁小南谈谈，那副架势，啧啧……” 冷俏绘声绘色说了一遍，那不知道的，仿佛她就是祁南一般，最后还评论两句，“你说有祁小南这么傻的人吗？这刚结婚几天呢？就敢这么找上门来了，要不是知道有些人几年都露面不了几次，我真是忍不住进去手撕了她。” “可祁小南这个小傻子，还不当回事，上回我们就做个一个这种节目呢，市民王先生家里……” 机关枪一样的冷俏，快速地说话，话语密集得没有人插得上嘴，中心思想无非就是，那个找上门来的女人狼子野心，男人就不能让他知道这么多，什么痴情也好，非你不可也好，背后如果有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的，就算是不能一起，也绝对忘记不了的。 为此，她还苦口婆心地举了几个例子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章鱼抽抽嘴角，自己似乎听到了点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要自己附和呢还是落井下石呢？ “你说得对！不过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我就不是。”他真是机智，既可以应和，又可以把自己撇开。 冷俏没在意他这么点小心思。 章鱼见祁南都不怎么当回事的样子，暗暗羡慕，“是个什么样的女的？” 叶明湛身边的朋友，对于从小长大的发小来说，他几乎就没有不认识的，怎么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人来了。 “说是从小一起玩，然后一起约定当兵，最后读了医科，话里话外的，都是你们都很熟悉，我说我们结婚了，看样子不太相信。”祁南实话实说。 “哦，她啊——”章鱼冷笑一声，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冷测测说道，“丘然啊，真是没想到，她还能找到你！” “你认识？快说说！”冷俏道。 这两个都是不嫌事大的，章鱼趁等红灯的间隙，扭头瞧了一眼祁南，见她依旧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主意，这要是祁南真的是在意的话，他少不得的就要帮着自己兄弟洗清才行，但这当事人完全不当回事，他又想惹点事情出来看热闹。 章鱼想了想，这才说：“她说得没错，小时候大家伙一块儿来玩来着，她眼光不太行，小时候我可招人稀罕了，她非要看上阿湛。” “大一点，好像她家后来就搬家了，不过她还是时不时出现，至于当兵不当兵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难道她读医科，是想依旧在一起？原来这么深情啊，这个我不太清楚。” 没错，他说得就是事实，但是这些就不需要说那么清楚了，虽然隐瞒了那么一点点：阿湛从来就没有理过她，或许早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冷俏听他这么一说，“真的啊？我还以为她撒谎骗人呢，这……叶明湛怎么能够这样啊！” 她家小南多好啊，学校里一堆臭小子盯着，她都没有多看一眼的，苦巴巴等了这么多年，人等回来了，结婚了，冒出来一个青梅竹马！ “小南你亏死了，要知道他这么多年不回来，你还不如在学校里找一个呢，你们班那个班长什么的，就挺好……” 章鱼：小姐，他还在车上好不好。 他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太多的人都命不长。 于是章鱼马上把话题扭转回来，直到到了地方，祁南她们取了东西，再去跟叶明湛那边汇合。 而叶明湛看着章鱼一见面就挤眉弄眼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样的氛围持续到大家分开回家的时候，依旧还是如此。 “小南，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感觉怪怪的。”叶明湛一脸的莫名其妙。 祁南心里暗暗发笑，装作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样子，“今天有一个女的叫丘然，她来找我了，说是你们很熟，根本分不开，章鱼也说的确有这个人……” 祁南慢慢把丘然的话重复一遍，装作有些低落的样子。 叶明湛暗暗着急。 什么丘然，他完全没有印象好吧，再说了，怎么会熟悉呢？还熟到这样的地步。 看祁南这个样子，他心里暗暗发慌。 这也难怪，这刚结婚呢，就遇到这样不长眼的人，要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是奇怪了，他要怎么解释？ 正要开口呢，就听见郁华的声音了，“小南，你跟我上来。” “你跟着做什么！好好待着！”把叶明湛甩在了楼下。 就跟着小两口前后脚到家，没想到就听见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儿子真的是太不省心太不争气了！亏得小南只是这样不理他，活该！要是直接跑回娘家，有得他哭的。 当初如果是个女儿…… 祁南跟着郁华到了楼上，神色已经自然起来，其实要不是婆婆突然出现，她估计也已经笑场了，至于现在嘛，让他多忧心一会儿吧，都会招蜂引蝶了还得了！ 看祁南跟叶明湛闹别扭，在自己跟前却依旧一如既往地，郁华心里又满意一些，一边又暗自吐槽自家的傻儿子。 “小南，我给你看点东西。” 第371章 英名尽毁 祁南凑过去，看郁华拿出一大本相册来。 “说来你们也是从小就定亲了的，这么多年的阴差阳错，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呢，这些都是他们几个小时候的相片。”郁华说道。 哟呵！祁南正想着某人小时候什么模样，这机会就到跟前了。 她暗自含笑，翻了起来。 “这个……是大哥？”祁南问道，相片其实已经有些发黄了，看起来就保存了很久，还是黑白的。 相片上的小男孩，咧着嘴笑得一脸的灿烂，穿着小皮鞋，格子的背带裤，倒是像模像样的。 跟自己印象之中的小老头不太像，祁南想了想，也只有叶家大哥喜欢这样笑。 没想到，郁华说道：“这个就是阿湛，小时候总是傻乎乎地笑。” 傻乎乎……地笑？祁南有些接受不能。 “你看这个，这个才是老大。”郁华又指着另一张相片说道。 祁南盯着一看，嗯，这个是一副沉稳的样子，跟现在大哥的神色不太对啊，说好的三岁看老呢？ 几个小萌娃，小时候瞧着都还是很可爱的。 只是……叶明湛的黑历史，似乎比较多。 各种姿态的都有。 一旁还配有一个自动解说婆婆，“阿湛小一些的时候都还好，很是听话，怎么打扮都可以，三岁以后吧，谁都不敢动他了。” 祁南默默看着打扮成小女孩的叶明湛，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叶明湛小时候还是这个样子的！瞧这小裙子，还有这眉心一点红，也不知道他现在看见这些相片会作何感想。 跟现在这样子可是天差地别！ 郁华还表示特别遗憾，“生了三个都没有女儿的命，我们想着以后也不再生了，就当小女孩养两年也好，也算是全了咱们的心愿，可惜这个小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祁南在心底暗暗吐槽，这要是叶明湛喜欢小女孩的打扮，就该是你们不省心了。 不过这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的。 她默默把手头上的相片又看了一遍，暗暗记住。 “这是大一些的时候，真的是鸡飞狗跳的，当时没少有人到咱们家告状！”郁华又接着说。 往后翻，就是叶明湛大一些的时候。 青少年的时候，竟然还留过长头发，看着一副文艺忧郁的非主流模样，跟现在完全天差地别好吧！ 有这样的黑历史，也不知道够她笑多久了。 祁南忍不住，嘴角一直咧着。 看她还在看，郁华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南啊，虽然阿湛这个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候也是能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的，但他从小就不讨女孩子喜欢，又从小就是定亲的，家里都管束着呢。” 啊咧？话风转得太快，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果然还是心里有了芥蒂，要赶紧消灭在萌芽之中才行，这样的事情以后也千万不能发生！郁华接着又道：“刚进门的时候听你们说了一嘴，那个什么姑娘，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提过，等你回去让阿湛这臭小子跟你说清楚，如果真的让你受了委屈，你尽管告诉我，还收拾不了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自个儿婆婆的架势，祁南略微有些感动。 换成是一般的婆婆，估计早就觉得自己小心眼什么的了，不过倒是真的误会了。 “小南我跟你说，但凡他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老大老二他们又不是死的，盯紧了他，等你们到新家入住，平时他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不是说里面连蚊子都没有母的吗，这要是出来，到时候我让人看着……”郁话说道，原来不只是说说，已经落实到操作上来了。 祁南赶紧笑着说道，“妈，你别多想，我是故意让他着急的，这就是件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事？假的？”郁华有些没有明白过来。 “倒是真的有这么个人来找我，还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但我又不是傻瓜，语句里面漏洞太多，估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我只是觉得……妈你别笑我，他这个样子，居然还有女孩子喜欢他这么多年，想想有些好笑，回来我就故意吓吓他。”祁南解释说道。 看祁南的语气不像作假，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郁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活该！就该气气。” 并且暗暗决定，以后家里小辈找另一半，别的不说，智商一定要有才行，往往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人生也就会顺畅不少，那种离了人就活不了的，或者整天懵懂当可爱的，还是算了，消受不起。 似乎为了配合祁南的吓唬，娘儿两下楼的时候，看见一脸忐忑在楼下走来走去的叶明湛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 话已经说开了，祁南正要开口说话。 郁华却板着脸开口了，“老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什么小女孩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断了来往？结婚之前也不跟小南说好，害得人直接找上来，多被动啊！你说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不管如何，叶明湛看着的就是“惹事了，事情很大，后果很严重，”的架势，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吗？他比窦娥都冤！ 同时，祁南也收到自己婆婆“我演得不错吧”的眼神，不由又为某人掬一把同情泪。 “我……不是这样的，是……”情急之下，竟然结巴了。 “是什么不用跟我说，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不管如何，我都站小南这边，你个不省心的！”郁华吓唬够了儿子，心满意足地打算，等两个人上楼，她就要给小雨打电话，让她也高兴一下。 回到自个房中，叶明湛只差赌咒发誓了，却见祁南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是伤心了？心里不由得对那个来找祁南的人恨了起来，他真的不太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了，他慢慢走了过去，颤抖着手扶着祁南的肩膀，“小南……” “哈哈哈，我看见你小时候的果照跟小女孩照片了！” 第372章 你怎么来了？ 叶明湛觉得自己心好累。 自个儿妈跟媳妇已经形成同盟，什么老底都被揭穿了。 他还无话可说，谁让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虽然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会这样。 这还没做什么呢，这要是以后他真的……呸呸呸，他才不会，也不敢啊。 “小女孩的装束真是适合你。” “眉心还有一点红呢，亏妈想得出来，还有小裙子也可爱！” “怎么想到留那种长头发的，看着好奇怪哦，不过倒是蛮斯文的。” 叶明湛：“……” 他完全不想说话。 祁南还一直在兴奋之中，喋喋不休。 “等以后如果我们有个女儿，跟你小时候的相片一对比……” 祁南自己说得幸灾乐祸又高兴的，突然身上就被压住了，嘴唇也被堵住。 好容易才喘息过来，踢了叶明湛一脚，“干什么！还没跟你和好呢，你那事情都没有解决。” 看着眼前的妻子浑身发着光一般，某人贼心大起，低声凑了过去，“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生女儿吗？我不努力努力，怎么有女儿呢。” “你……” 也不知道是之前笑狠了还是折腾狠了，祁南感觉自己又没有起床的力气了。 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躺在大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叶明湛已经出去了。 虽然只有这么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祁南说的话信息很足，他又有帮手，所以很快就已经有了目标，还拉着章鱼一起。 “我……就不去了吧。”章鱼低声说道。 被叶明湛的眼神一扫，“行行行，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知道你为了避嫌，这要是一个人去……说来是不是也不错，居然还有人喜欢你这么多年。” 看着有些嘚瑟的章鱼，叶明湛凉悠悠说了一句，“我已经结婚了，你还是单身。” 反应过来的章鱼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怎么就有些心虚了呢！“不用拉郎配吧，一个人挺好，挺好的。” 叶明湛哼了一声，他在祁南眼前乱说话的账，等解决了这个再算。 丘然早早地就等在了咖啡店里。 她的心一直狂跳不止。 自从得知是叶明湛请自己过来以后，一切似乎都按照她的设想在进行。 今天她穿了一身淡粉色上衣，配合天蓝长裙，都是棉麻自然的材质，颜色也温和，瞧着就已经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了。 她仔仔细细把事情想了一遍。 应该没有什么纰漏，按祁南那天的姿态，回去一定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的，这换成别的女孩子也一样，说不定两人好爆发了争吵，叶明湛一定会来质问她。 想着等会来的人会一身火气，她并不着急，一切都不过只是开始罢了，这么多年她都等过来了，有的是耐心。 等会他发火越大，等她解释清楚的时候就越是愧疚，说不定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但是没有关系，自己是无辜的，她跟祁南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是她想太多，恋爱里的女人，最是忌讳别的异性跟自己男朋友太熟。 这一次表现很关键，表现好了，等叶明湛回去以后，跟祁南说不过就是她的误会，她一定会更加生气，而自己呢？只要找一个不得不出现在他身边的借口就行了，两人吵架升级之后，自己依旧还是这样恬淡的模样，慢慢的就可以站到他身边了。 男人嘛，一旦新鲜感过去以后，就是为了省事，是绝对不会愿意有一个经常吵闹的女朋友的。 对于这些，丘然驾轻就熟。 她摆好姿势，靠着窗户斜着坐好，外面一缕阳光正要透过树影照射下来。 进门的时候她已经计算好了，等会仰着头瞧外面，是她侧脸的最好角度，而一个沉迷于风光之中的气质美女的气息，那般脱俗，是她跟祁南完全不同的。 她总要在他心底留下些什么，长相而言做不成红玫瑰，至少也是床前明月光。 “丘然啊，好久不见了，都长成一个大美女了——”一声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明湛的声音有一丝低沉，听着很有辨识度，这个声音跟这种奇怪的语气……感觉不对劲的丘然，扭头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然后从这人身后，才看见站立得笔直的叶明湛。 不是他找自己出来吗？怎么会是两个人呢？ 跟自己设想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丘然心里暗自想着，依旧站起来笑了笑。 章鱼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看你这个样子，真的是我都不记得了，真是太让人伤心了，你说说认识这么多年了，听说你现在都做医生了……” 这样自来熟的架势，丘然在脑海里不停搜索，然后不太确定地问道：“小鱼？” 章鱼哈哈一乐，朝叶明湛嘀咕一声，“看吧看吧，我就说丘然记得我，你非说我变化最大，瞧瞧什么叫人格魅力！” 丘然很快稳住了，莞尔一笑，甜甜说道，“说来真的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当时在医院门口我一眼就认出阿湛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只是当时他跟着一群人一块，就只是打了一声招呼而已，昨天还碰见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了呢，跟她聊得很好，真是太巧了。” 她这话既回答了章鱼，又点名了叶明湛在她心底是不同的，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还解释了昨天遇见祁南相谈甚欢。 因为这是两个人出现的，她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叶明湛倒是没有怎么吭声，但丘然相信，如果真的有心，肯定能够分辨这种不同的。 过程之中，都是章鱼在那跟丘然聊天。 叶明湛微微一笑，别看章鱼东一搭西一搭的不着调，要套话起来，丘然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已经把对方的底摸得差不多了，自己却没有透露半分。 “小然，原来你先到了，我还说去医院接你呢。”一个男声响起，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孩子。 丘然的身子僵了片刻，扭过头来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来了？这是家里给自己找的那个结婚对象。 “这是？”男子问道。 “来来来，大家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过来坐，一起叙叙旧。”章鱼直接拉眼镜男坐下。 丘然的心里莫名一慌。 第373章 你说过的，还给你 此时四人坐在一起，场面十分不和谐。 叶明湛老神在在，似笑非笑，章鱼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丘然则是心里百转千回，忐忑又有些惊惶，不明白这两个人要做什么，好容易才稳住情绪，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管如何，男人的心思总是不会那么细腻的。 再如何，也不至于来为难一个女人。 最最正常的，莫过于就是丘然的男朋友了，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地笑，这些人跟丘然一起长大的，看来以后关系也要处理好才行，他暗暗想着。 几人随意说着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圈子的交集不同，强聊也实在是尴尬。 丘然也只能聊聊以前的事情，“说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一眨眼仿佛就是昨天一般。” 眼镜男点头，“没错，童年才是最美好的最应该让人铭记一生的。” 叶明湛一直默默坐着的，此时突然咧嘴一笑。 这笑容，莫名又让丘然心跳加速，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叶明湛那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说来也是，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记性不太好，还是怎么的，当时我们才几岁的时候，大家都取笑我们，我要去当兵，你想着不能分开，就也去当兵，可身体太弱根本没有办法……” 这情况，不对啊？一直觉得诡异的眼镜男，总算是听出了点什么。 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丘然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哪怕她想过一万种可能，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难道回去不是质问吗？听着祁南把她们的详细对话说给了叶明湛听，这听了也就算了，他要怒骂要质问都行，但现在，是要做什么呢? 很快她就明白了，这是要以牙还牙。 “后来嘛，当不了兵了，你还苦恼了很多年，一直不停锻炼身体，只是体质太差，只不过运动起来，让很多人都误以为你变了一个人，后来你想着，这上战场，总要有后勤补给啊，要有受伤或者体检的时候吧，于是你就去学了医科，想着有一天可以在一起。”叶明湛平板的声音响了起来。 眼镜男一直望着祁南，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不应该给自己一个解释，把自己叫出来，就是为了看另一个人对自己女朋友深情款款回忆以前的？难怪不肯跟自己回家见父母，难怪总是不冷不热的，难怪…… 他看着丘然的眼神，就不免有了些凌厉。 如若平常，丘然早就反应过来了，多难的场面，她都可以救回来，这时候却慢了半拍，回忆跟执念，让这一切美好都带上了滤镜，她很是羡慕，叶明湛这解决问题的方式，实在是太合女孩子的心意了。 虽然这对方是自己难免尴尬，但这不是他的错，也不知道祁南跟他说了什么，这般厉害。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还拿出来取笑。”虽然只是慢一拍，丘然却并没有完全被动。 毕竟当初的话都是留了口子的，她这人最知道的一点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路走死。 看她这般淡然，眼镜男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是男方一厢情愿了？ 不过总觉得不太对劲呢。 叶明湛又笑了一下，咧着一排大白牙，此时却是对眼镜男说话了，“她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特别善良，也不会拒绝人，对每个人都是这么好，弄得别人总是误会以为是有机会，这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很多尾巴。” 丘然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莞尔一笑，“好了阿湛，别总是取笑我了，几岁的时候，懂什么呢。” 男人总是不如女人计较，只她忽略了愤怒的男人。 “几岁？”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里却冰冷，声音也低沉婉转，，倒是让人不由得一怔，“难道我误会了什么？刚才章鱼你好久都没有认出来，说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呢。” 章鱼好容易插嘴一句，“我可以作证，真是太不像话了。” 眼镜男再好的涵养，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说是眼前这人对丘然有企图吧，又不像，更像是来问罪的，或许是因爱成恨？但不管如何，这话已经有些不妥了，他声音就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叶明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受了忽视的眼镜男，要发火，对上眼前两个人的气势，瞬间有些颓疲，对丘然严肃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意思吗？这一刻，丘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软弱，根本就不配跟自己在一起，寻常人被如此诉说，但凡有些血性，难道不是应该质问到底吗？难道还怕了不成？ 就是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放心嫁过去？ 但就算最后不能成，也不能让对方恨自己，这是丘然做人一贯以来的准则，于是她说道：“没有什么意思啊，他们从小就喜欢这样开玩笑，其实没有什么恶意的，阿湛你说句是不是，这样真的吓到人的。” 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其余的再说。 虽然她此时也觉得尴尬。 叶明湛直直望过去，“哦，我以为这些话很正常，不会吓到人才是，不然你昨天这么跟我的新婚妻子说的时候，她也没见被吓到呢。” “……你们真幽默。”丘然还在死撑。 但新婚妻子几个字，却在她耳边炸开来。 命运给自己开的是什么玩笑，这么多年以来，她看不上身边的人，心里想着的或许有那么一个人，后来慢慢地她死心了，这个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新有了激情，却没想到，结婚了？！天意弄人。 祁南说的，竟然不是谎话。 丘然心乱如麻。 叶明湛却没有太浪费时间，只是说道：“如果没有记错，最近十年几乎没有见过，小时候也不算太过相熟，不明白你拦着我妻子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但不管如何，我不想看见她不开心，小时候不懂事，难道昨天还是小孩子？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你好之为之。” 说完，站起身就离开。 章鱼自然也跟着站起来，笑着解释了两句，但是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反而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喜欢的是他？别人的丈夫？”眼镜男总算是把事情理顺了。 第374章 还有这种操作 丘然心里一片冰冷。 她自认自己一直都是外表柔软内心十分强大的女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不堪的一天。 她暗暗喜欢了多年的人，对自己毫不留情，她做错了什么吗？只不过是出现的时间不对，就要输得一败涂地了吗？明明是自己先认识他先喜欢他的！ 小心思被摊开来，原本这个可以结婚的对象，原本只差把自己捧上天了，出现一点事情，就要这样对自己说话。 生活的真相总是如此丑陋！ 丘然冷汗一冒，觉得自己有些冷了。 她抱着胳膊，似乎是呆住了，一股孤单感油然而生。 眼睛男瞧着丘然，表情十分挣扎，他是喜欢丘然的，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大方得体，在医院的工作不错，长得也不错，人性格也好，从来都是柔声细气的，一步步交往下来，眼看就要结婚了。 却突然之间冒出了这么一出。 刚才出现的那两个男人，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浑身的气势，就让他觉得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里头是隐隐有些自卑别扭的。 他们说的话，他也是相信的，毕竟谁也不会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这两个并不像是那种无聊的人。 但让他接受，丘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又觉得现实很是魔幻。 正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丘然的肩膀突然开始抖动起来，瑟瑟如秋天的落叶。 他突然之间很是心慌，“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极力忍让着的样子，但从这样动作看来，绝对不会太好，他十分心疼。 正要有所反应，就见丘然伸手抹干眼泪，抬头楚楚可怜又倔强地望着他，“你也不信我，是不是？” 说着话，眼泪无声无息顺着脸颊往下流。 “没有！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他竟然脱口而出。 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丘然笑了一下，却比哭还要难看，抽抽搭搭地说道：“我们从小就认识，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要不然咱们交往这么久，朋友都是相互见过的，那天我在医院值班，巧遇了叶明湛，他带着一群人出来，就打了招呼……” “昨天，我遇见了那个女孩子，就想着大家都是朋友应该招呼一下，坐着聊了一下，她问我叶明湛小时候的事情，我想着这也是人之常情，相互喜欢的人总是想尽可能多的知道另一半的事情，将心比心，我其实也很想去了解一下你的童年……”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我真的是太傻了，就多说了几句，有些话都还是玩笑，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说几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想着以后肯定会熟悉，没有想到交浅言深了，她一定是回去多想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丘然表情十分痛苦。 眼镜男的心跟着揪成一团。 一切都说得通了，丘然这人就是善良，跟别人说了那么多，没想到那女孩子小心眼，回去告状了，其实一切都是误会，自己的眼神也不至于差成这个样子啊，毕竟已经了解了这么久的人了，眼镜男推推自己的眼镜想到。 事情说清楚了，他打算安慰丘然。 “一切都是误会……” 哪知道刚开口，丘然突然笑了起来，面色十分疏离，“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做人的准则就是问心无愧，这事情是如何来的，我已经说清楚了，至于你要如何想，或者想着因此怀疑我，我全部都承担，哪怕……哪怕你要跟我分开，我也认了。” 说完，丘然还倔强地咬了咬嘴唇。 眼镜男赶紧说道：“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你，你快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虽然一直在赌咒发誓，最后丘然还是借口她想静静，凄楚地离开了。 留下眼镜男坐在那，看着丘然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凭什么！自己的女朋友要承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呢，那两个人之间打情骂俏也就好了，凭什么要误伤朋友，刚才那个男的简直无理，背后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不管他想做什么，在叶明湛看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章鱼追在后面，还在那感慨呢，“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说这样说话，会不会太狠了。” “心疼？”叶明湛问道。 “也不是，只觉得不应该这么对一个女孩子，你说说这多让人下不来台啊，说不定还会哭呢……”章鱼咂摸着嘴巴说道。 换来的依旧是某人的冷笑。 “活该你单身。” “喂——”这跟单身有什么关系，歧视要不要这么明显！ 叶明湛淡然说道：“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要是惹到我家小南，不分男女，这一点你都弄不清楚，还去怜惜别人，难怪找不到女朋友，就是有也早就被你气跑了。” 说这么多，够仁至义尽了，都是成年人了，她要是真的不惹事自己也不会如此对她，但不仅昨天那么对祁南，今天也一直都是话里有话，自己做了什么？不外乎就是以牙还牙罢了，按照她的样子，绝对可以过关的，只是以后要是再来，就不是今天这样温和的方式了。叶明湛暗暗想到。 章鱼还在说什么，突然被凉幽幽的声音吓到了，“我怎么听说，有些人还作证来着，说是小时候我跟丘然很熟……” “呵呵，有嘛，不是我，那个……我有事就先走了，一天到晚陪着你们买这买那的，还要被刺激，真是太不容易了。”章鱼赶紧开溜。 叶明湛摇头笑笑，直接回了家。 “回来了。”祁南正在对照清单收拾东西，见这人回来之后，一直跟在她后面，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嗯，事情我解决了。”叶明湛说道。 “哦，”祁南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 “昨天你被人找的事情。” 啊咧？这意思是，他找上门去了？ “嗯，我找了她跟她未婚夫，把她那些说给你听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警告了他们，你放心，我是跟章鱼一起去的。” 祁南默默无语，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什么放心？” 她才没有不放心呢！ 第375章 感动 在家的时间很是短暂，几天光阴一晃也就过去了。 离搬家的日子越来越近。 祁南看着已经打包好的东西，对照清单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坐在当场有那么一点恍惚。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那么一点多，一直盼望着的叶明湛回来，外公外婆也回来了，结婚，入住婆家，一切恍如梦一般。 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回味，就又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生活，虽然离得也不算远，心里依旧还是有些不舍。 “媳妇，拿上东西我们走！”叶明湛从楼下上来，看见发呆的祁南，笑着招呼一声。 祁南有些发愣，“不是明天才搬家吗？” 怎么好好的提前了？ 叶明湛揉揉她的头，被祁南躲开了，然后他也蹲下，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原因。” 见祁南并没有心动，反而翻翻白眼，某人认命一般，“好了，让你亲我一口不肯，换我亲你吧。” “我们今晚去外公那边住。”叶明湛终于说了原因。 然后果不其然地，就见祁南的眼神亮了起来。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么久都没有怎么相处过，外公他们刚回来，祁小雨一家拖儿带女的经常过去住一下，倒是有些人气，但自己结婚太快，一时间也不好提出来…… 叶明湛突然这么一说，她先是一喜，然后又有些担忧，“咱妈那边——” 将心比心，叶明湛也是好几年不怎么归家的人，这好容易回来了，又是新婚，哪有跟媳妇去娘家住的道理，何况回的还不是祁小雨的家，而是外公家那边。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才刚说了沫沫他们在祁家，话才开始提，咱妈就让我们过去住了，我们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叶明湛说道。 祁南心里柔成一团。 一时间手足无措的，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放。 “你说我们要带什么去，我马上就收拾东西，明天再回来，然后从这边出发……” 好好一个人，竟然高兴得跟小孩子一般。 叶明湛瞧着四处窜的祁南，咧嘴笑了笑，眼里是满满的怜惜，他比谁都知道，祁南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一直都是随时要战斗的状态，好容易从黄家脱离出来，那个地方也不能算是家，祁小雨再婚之后，那个地方祁南经常回去，但怎么的也总是隔着一层。 换句话说，祁家才是真正的让祁南有归属感的地方。 小两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公婆都在下面。 祁南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那么一些心虚，他们对自己很好，这种马上要离开的雀跃心情，是不是不太好？总觉得对不起他们。 郁华瞧着祁南，怎么看怎么顺眼，过来拉着她就交代起来，“都怪我没有早点想到，祁家我以前也是住过的，你这刚进门，我这一高兴就忘记了，你们年轻，是该回去好好陪陪老人，这些都是祁叔跟云姨喜欢吃的，这么多年在国外估计也吃不上，这东西还是当时在祁家学会的……” 郁华依旧还保留以前的称呼，家里都是有交集的，她一说起来，仿佛就回到自己的少女时光，没完没了了。 祁南一直笑眯眯听着。 “要不是人多，我都想跟你们一起过去住两天……”郁华突然大胆地提议。 “咳咳，”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叶父突然咳了两声，“你们早点过去吧。” 郁华这才没有说什么。 然后又想到了要交代的事情，“你们先去一次莫家那边，小雨还等着你们哪，就算是不住，过去一趟也是正理。” 一直到人出门了，还是不太放心地念叨。 祁南上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叶明湛不放心地叫了她两声，这才回过神来，“大白，我现在觉得老天真的是公平的，以前虽然过得不好，现在全部都给我补回来了，比我想的还要好，还要多。” 回到莫家，叶明湛拎东西，祁南手里则拿着一个娃娃，是祁南描述，胖胖给做出来的，沫沫那小丫头看了一定会喜欢。 这小妞几天不见，倒是又有些想念了，等带她几天又要逼疯自己，陷入这种循环。 祁南没有马上进门，把娃娃先伸进去。 却听得里面有一个尖利的声音，有点刺耳，“沫沫，你们这几天，就住在你外公家里吗？” 祁南听出来，这声音是沫沫姑姑的，叫莫美丽，平时来往并不多。 “是啊，外公家可好了！”沫沫说道。 莫美丽又道：“那都有谁一起呢？”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我！” 声音有那么一丝停顿，接着又道：“为什么不住自己家呢？” “这里是自己家，外公那也是自己家啊。”沫沫又道。 莫美丽就有些不乐意了，她教起小孩来，“沫沫你还小呢，有些事情不知道，你姓莫，这里才是你家，祁家不是你的家，你知道不知道，又不是入赘的……” 说完，也不知道是说给沫沫听还是自己听，“也不知道祁家那边是什么人家，还有头有脸呢，你那个姐姐都姓祁了，一个拖油瓶也就算了，这祁家又没有儿子，到时候拐了咱们莫祁给他们养老，也是不要脸的。” 哪有这样对小孩子说话的，祁南有些忍无可忍。 哪知道，沫沫突然爆发了，“你乱说话！这是不对的！你要说对不起。” “我是你姑姑，我还不是为你好。”莫美丽无所谓地道。 “我妈妈跟我姐姐哥哥都不是这么说的，还有爸爸，他们比较好看！”沫沫的声音也变得大声起来。 祁南汗然，你这么小就这么颜控真的对吗？谁规定好看的人说的一定是对的，这是什么脑回路？还是有必要教育一下才行，要不然以后长歪了。 小孩子最是不会骗人，莫美丽感觉自己被深深伤害了，声音也有些气急败坏，“你懂什么，等你以后吃亏了你就知道错了，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小怪物……” “住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210 第376章 她好慌 莫美丽的声音刚落下，就同时被祁南跟莫祁喝止了。 他们家的小沫沫，怎么教育还轮不到她来这里说三道四，何况还是诋毁呢。 这些话，怎么能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说。 莫祁这刚去厨房洗水果，出来就听得这些话，哪里还忍得住，把果盘直接一放，抢在祁南跟前说道：“姑姑，什么拐带什么怪物的。” 沫沫小人儿，一见莫祁出来，又是最先发声的，迈着小短腿就要跑过去，然后瞥见进门的祁南，拐了一个弯儿，成功脱离莫祁伸出来的胳膊，扑过去抱着叶明湛的腿，眼巴巴地道：“姐夫——” 莫祁：“……” 祁南：“……” 看着都是小辈，莫美丽倒是没有要害怕的样子，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窝沙发上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莫家的家教，对长辈就这么说话的？” 她虽然这么说，脸色却对着祁南。 心里头也是一百个不乐意，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啊！自己哥哥真的是瞎了眼。 他们莫家虽然比不上什么祁家跟叶家，但是也不差！当初自己的哥哥可是有出息的人，那祁小雨有什么？离过婚！生过孩子！而且家里就她一个女儿，连个后都没有！这是多么大的拖累，家里反对都没有用，这要是以后也生不出儿子怎么办？那么多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娶，凭什么啊！ 她心里一直有一口气，这口气几十年了都没有散去，特别是在她嫁人之后过得不太如意，娘家这边的人反而一个个被祁小雨收买之后，就更加生气了。 她就不信了，自己当初可是清清白白跟人家相亲认识，然后在一起的，过去就生了儿子，都难免有矛盾，一回来就看不惯这全家人把一个二婚的当宝一样宠着。 祁小雨有什么呢？当时生了个丫头片子也当宝一样，有什么都寄过去，这是养女儿？还要养着前头夫家？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得亏自己那个好哥哥还要瞒着，家里知道之后果然大闹一场，结果人家怎么的？直接申请出去农场工作了，几年都不回来，还在外面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几十岁的人了不嫌弃丢脸还是怎么的！ 生出来的女儿也一样不招人喜欢。 就这样，儿子都没有跟她离心。 除了会装模作样一些，会什么？这两年，连前面生的那个丫头，也回来想跟着享福来了，都没有莫家的血脉，这都叫什么事啊！还不如便宜自己人呢。 莫祁板着一张小脸，用有些变声的嗓音说道：“什么家教？这事情姑姑应该去问问我爸，要不然我回去问问爷爷，是不是你又要把表哥送到我们家生活？” 这话是有缘故的，当时祁小雨他们去农场工作之后，莫美丽借口莫振冬不孝，丢了个儿子让老人带着，什么忙都帮不上，要把自己的大儿子送过来，美其名曰地照顾老人生活起居，顺便带着这个表弟，还想着把户口迁进来。 幸亏当时老人没有完全糊涂，这事情没有得逞。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你也不用什么都找老人家说，他们都老了，哪里经得起折腾。”莫美丽讪讪说道。 也不知道祁小雨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大家现在全部偏向她了。 莫祁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既然姑姑你知道老人老了，要是孝顺的话，就不用整天惹事了。” 只差没说，如果不是你这个惹事精，老人哪里会有那样的事情。 “你——”莫美丽对自己这个侄子十分无奈。 她站起来想要走，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又坐了下来，比起自己儿子的前途来，跟小辈争执两句，简直算不了什么。 “算了算了，我还能跟你一个小屁孩子计较，你爸妈呢？我等他们有事。”莫美丽坐沙发上说道，然后又不耐烦抱怨，“也不知道怎么了，哪里有整天不着家的，这么大的地方……等你表哥工作稳定下来，离这边也比较近，干脆过来帮你们看着地方算了，房子空着不好，都是自家人才想着你们。” 莫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祁南无奈摇头。 祁南朝他笑笑，都是亲戚不好撕破脸，何况这个莫美丽，虽然嘴巴毒一些，对祁小雨也不是很待见，你要说她真的做了什么太恶毒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就是嘴巴碎一些，每每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边，沫沫已然跟叶明湛说完了话。 听莫美丽这么一说，十分不乐意地接着告状，“我不要大表哥住我家，他会扯我的头发，还凶。” “嗯，那就不让他住。”叶明湛淡淡说道。 “姐夫最好了！”沫沫甜甜一笑。 这个小人精！还知道这里头谁是解决问题的，早早就知道抱大腿。 这么一来，莫美丽不干了，“咱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了！难不成的我们莫家的事情，还用你做主？不过就是一个挂名的女婿，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她简直太有理由来数落叶明湛了。 叶明湛把沫沫递给祁南，朝莫美丽看了过来，突然就是一笑。 莫美丽突然心里发寒，“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 祁南在一旁看的直抽嘴角，这就是一力降十会，有些人简直说不清楚道理，还总是沾上来甩都甩不掉，遇到比她更横的，反而怂了。 “不管你们家的事情？”叶明湛问道。 “你管的着吗你！”莫美丽还在挣扎。 叶明湛却很是温和，仿佛刚才那般杀气腾腾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坐了下来，“你们家大聪，以前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想让他去食品厂做管理人员吗？现在还想去吗？” 或许是这职位太诱人，莫美丽道：“当然，我们家阿聪，要样貌有样貌，又是读过书的，又有工作经验，去一个食品厂，管管人管管事，怎么就不能去了？” “哦，这就好。”叶明湛说道。 这么简单，就成了？莫美丽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慌！21046 第377章 升米恩斗米仇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势实在是让人发憷。 一看就肯定不是什么好来路的！邪门！ 莫美丽就是有这点好，她总能从别人身上找出一个缺点，然后自己就有了优越感，从而心理上战胜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了不起。 这么一想，她就是本本分分的小市民，过得可是正经日子！瞬间就把自己治愈了。 “我们家阿聪，这么稳重的一个人，不过就是一个食品厂，又不是国营的，要是办不到就办不到，别扯什么有的没的做借口。这事情你们小辈可能不知道，之前我托关系，好容易拿到了桃华的礼盒，心里想着你们，送了一盒过来，就是有人不领情！说是家里有人在里面！”莫美丽一想到这个就有些生气。 最近几年桃华食品推出的点心盒子，做工那叫一个精致，还是限量的！她拿了一盒子回来炫耀，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莫家这角落堆着很多，一时间忍不住打听了几句，听祁小雨的语气就是，桃华跟他们有关系。 当时莫美丽就留意了，后来发现桃华的东西，他们这还真的就不缺，也是托祁小雨买过东西的，后来一想，既然有这个关系，哪里还需要每次都来求人，等自己家阿聪进了桃华，要什么没有？ 上次提的时候，祁小雨看着就有些为难，这不，今天她也是来要一个说法的。 听她提起桃华，祁南跟叶明湛的眼神就有些怪异起来。 祁小雨或许只是想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就算了，没想到莫美丽是当真了，以为他们既然有关系，安排一个人进去干活应该不难。 这不难的确是不难，但也要看是做什么，如果是做工人，严格按照程序考核也就行了，该扣钱的时候扣钱，该处罚处罚，但莫美丽的意思，明显就是直接进去做管理人员，还挑三拣四的，可是一个不好就要惹事的。 祁南莞尔一笑，“不知道表哥学历如何，学的是什么专业？这毕业了要进去管事情，也要看看专业对口不对口呢？他想进去做的是什么职位？” 莫美丽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听祁南这么问，立马精神起来，笑眯眯说道：“你表哥，可是读过中专的！” 只不过没有毕业而已。 “他在学校的时候学的可好了，学财会，这随随便便去哪里不都是一把好手，那算盘打得可是溜！他要是进去桃华嘛，当然最好是去管钱啊，这给工人发工资，做做账什么的都没有问题的。”莫美丽说道。 一席话，说得祁南都没了脾气。 任何一个企业的人员，特别是财务人员，录用的时候都需要进行审核，哪里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胜任的。 原本想要帮一把的心思也就淡了。 脸太大，帮不帮都是受埋怨的，也难怪自己妈妈不愿意搭理她。 升米恩斗米仇果然是没错的，这种性子哪里敢出手帮她…… 没见祁南回应，莫美丽一脸欢喜望着她。 祁南问道：“既然表哥这么优秀，是金子哪里都需要发光，还有姑姑您说的也是，这桃华不是国营的，也就不是铁饭碗，这要是做得不好可是会被开除的。” 听祁南这么一说，莫美丽着急了，“可是桃华钱多啊！” 一着急，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不仅钱多待遇好，还经常有活动，发外面那些买不到的内制的礼物，桃华的东西还可以拿到内部价，这样的好处怎么能够放过！国营的早就不吃香了，谁钱多就是爷。 “哦，不过桃华需要人的时候，都是对外招聘的，表哥这么厉害，一定能够凭自己的能力得录用的。”祁南说道。 莫美丽终于听出了不对劲，撇撇嘴不乐意了，“不能帮就不能帮，说什么好听的，现在这年头，没有关系千难万难，以前找工作，都是不如阿聪的关系户进去了，原本以为是一家人，都这么难求人。” 说完这句还不罢休，一直絮絮叨叨不停。 听得祁南差点忍不住，总算是被叶明湛用眼神安抚了。 他说道：“没问题，这个我认识里面的人，只要他能力没问题，就有这个机会，其余的进去办手续就行。” 祁南讶异，他根本不是这种大包大揽的性子。 莫美丽已经一脸的喜气洋洋，也忘记了刚才对叶明湛的冷眼，反而哈哈笑了起来，“阿湛啊姑妈性子急，你不用放在心上，要我说这小辈的就你出息，毕竟你们叶家跺一脚，杨城都要抖几抖呢，这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叶明湛根本不当回事，只淡淡说道：“到时候拿毕业证书、身份证、户口本，一寸的相片要两张，还有去派出所开一个没有犯罪记录的证明，其余的还需要一些表格，进去以后要培训，先回去准备着。” “哎，哎——，说好了的，我这就去！”莫美丽一溜烟就不见了。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匆匆回来，抱上两盒点心，“这以后阿聪进去了，缺不了你们吃的！” 总算是心满意足走了，在门口遇见祁小雨的时候，还特意笑了笑。 “这是怎么了？你姑姑最近一直想着安排人进桃华，又要去核心的部门，我就想着拖着……”祁小雨说道。 叶明湛过去接过祁小雨手里的东西，“妈，我已经答应了。” 祁小雨也愣住了。 那头，莫美丽回到家里兴匆匆找到自己在隔壁搓麻将的儿子，“好事，大好事！” 阿聪很是不耐烦，好容易他才开始和牌，这运气刚上手呢，就被拉了回来，睁着一双鱼泡眼，有些不耐烦起来，“什么好事不好事的。” “你可以去桃华了！我让你舅舅帮忙的！那边已经同意了。”莫美丽赶紧说道。 说完这话，一家人都围了过来，桃华食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待莫美丽把叶明湛说的那些资料交代出来之后。 阿聪的脸色就变了，梗着脖子说道：“不去！”46 第378章 搬新家咯 “他不敢去的。”叶明湛十分笃定地说道。 也不等他们几个问，他就细细解释了一遍。 虽然他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既然他已经没有办法离祁南近一些，这几年也没有少做功课，何况他还有帮手呢。 祁南在学校时候接触的人，以及家里的亲戚，他可是都调查过了的，就怕有些不长眼的，又在背后使坏。 谁想到在这种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呢。 “那个阿聪虽然读了中专，进去的时候可是不务正业的，在学校的时候……让别的女孩子堕胎，被劝退了。”叶明湛说道。 这样的年代，这可是道德品质作风问题，还是很关键的，何况中专生都才十几岁呢，哪里就能生孩子？ 其实叶明湛没说的是，不仅是堕胎，还不止一个……当时闹得还挺轰动的，只是有些话，不用脏了她们的耳朵。 “所以，他根本拿不出毕业证，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他根本也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让他做他也是完全做不了的，只是你姑姑，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还总是以为生了个天下第一宝贝。”叶明湛悠悠然说道。 见他心里有数，不是那种随意应承下来的，祁小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听得叶明湛道：“除了这个，我让他去派出所开的无犯罪记录证明，他也拿不到。他有打架斗殴跟赌博被抓的案底。” 祁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莫美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儿子做的这些事情，还狮子大开口地过来要求。 “万一那些东西真的想办法开到了……”祁南有些担心，她本能地不太相信这个，万一莫美丽又过来纠缠要如何。 叶明湛摇摇头，说道：“没有万一，这审核的时候严格一些就行，哪个单位敢让一个赌博成性的人管钱？现在这事情，着急的不是我们。要是他们能够拿出那些东西跟证明，只有一个原因——造假，这造假的罪名可不小，这样就更严重了，要是拿不出，姑姑说不定还会找个借口不去上班，这以后再要介绍别的工作，咱们可就有了话头。” 可不就是这样，工作应下了，自己不去怪的谁，以后多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祁南此时也想明白了，笑着对叶明湛说道：“算你还有点用。” “只是有点？”叶明湛问道。 反而是沫沫那个小人精，虽然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只是看大家都瞧着叶明湛，拍拍小巴掌，“我姐夫最厉害！” 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祁小雨却道：“阿湛，这一次的事情多亏你了，不过他姑姑那人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随她去吧，不用跟她计较那么多，她日子也不好过。”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妈，没事的，等他们认识自己的处境，在外面碰壁的时候，吃点苦头才行，再帮他们找一个跟能力匹配相当的工作，也就是了。”叶明湛早就想透彻了。 对于以为能够占便宜的人，首先就是要让她自己清醒过来，要不然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满意的，当然，换做别人满意不满意的，他才不在乎，但这是自己妻子的亲戚，他总是要小心一些。 等清醒了，碰壁了，再出手，哪怕不感激呢，也不至于真的太过分。 亲戚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可能直接一两句话开口了断，处理起来就要注意方法。 “还是你想得妥当。”祁小雨笑着道，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明湛说的已经作准了，他们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回祁家住了一天，次日早上送人回莫家的时候，就听说莫美丽已经来过了，说是管账这活计不好，让另外介绍工作，被挡回去了。 总算是到了祁南他们搬家的日子。 因为去的地方有些特别，两边家人说好了不需要相送，反而也是经常回来的，两人也谢绝了来帮忙的众人，只有章鱼跟着去帮忙，两辆卡车开进大院。 叶明湛先跳下车，再过来扶着祁南。 祁南下车，抖抖有些发麻的双腿，兴致勃勃瞧了一眼这个来过一次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以后咱就在这安家了！” “媳妇儿，多多指教。”某人扶着祁南的手就一直没有放松。 “好大的车啊——” 围上来几个孩子，祁南拿着糖块撒给他们，大家都一一接了，只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站在一旁，身上的褂子不仅破旧，还脏兮兮的一团，看着很是可怜。 祁南看着有些不忍，过去给她兜里塞了一捧糖，就见那个小女孩眼睛都亮了起来。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群人，围着叶明湛跟章鱼，嘻嘻哈哈笑了起来，都过来帮忙搬家，又朝祁南叫嫂子。 这种感觉，让祁南有些不太适应，却也跟着点点头。 “嫂子，你不记得我了！”一个黝黑的大个子，憨笑着说道。 刚说完就被挤兑了，“大黑注意影响！我就猜你肯定是嘴馋了，这家里管得严，就想着趁今天喝酒对不对？嫂子大家都没有见过，就你会攀交情！” “没错，这臭小子之前还跟咱讨论呢，明明就是第一次见，还要嫂子记得你！” 大黑被大家这么一说，很是有些不服，“才……才不是呢，我们以前真的见过，火车……” 祁南对人的面孔记忆力本来就不差，他一提火车，祁南立马就想了起来，“原来是你啊！当时情况太危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大黑反而腼腆起来了。 然后朝大家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看吧，我根本就没有骗人。 祁南笑了起来，当时还是她刚摆脱黄家那些人，叶明湛带着自己去农场找祁小雨，在火车上，因为她的事情被登上了报纸，还有人用这个行骗，被他们拆穿之后来了一大群人，当时大黑就在火车上，还出手相助了。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缘分，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天啊，大黑不会吧，这就是当时你在火车上遇见的神人，一人独自敌好多人的是咱们团长？！” “看不出来啊嫂子，巾帼不让须眉啊，听说当时那些人手里可是有刀的，你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敢动手。” “瞧嫂子看着这么单薄，出手可是厉害。” 祁南收到一串敬仰的眼神，略微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这大黑回来如何说的。 哪有那么神奇。46 第379章 邻里 人多就是力量大。 原本已经准备好收拾大半天才能入住的祁南，哪想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动手。 她就站在已经铺好地板的地方，看着大家搬进门的家具，示意放在什么地方就行。 整个过程不足一个小时，大件的家具就完全摆放整齐，还帮忙清理好了，原本就是新的东西，遮在外面的纸一拿走，连擦洗都免了。 祁南再拆开箱子，把小件物品归类。 抱枕放好，窗帘拉上，连绿植她都买了一些，每件物品找到自己待着的地方，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叶明湛自然也没有闲着，这些东西置办的时候都是商量过的，也不需要祁南开口了，熟门熟路放好。 “这就搬好了？！”她不敢相信笑了起来，有些魔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不需要你动手，你非要操心。”叶明湛笑着招呼大家坐。 一众人等看着这样的家具跟电器，再看看自己身上因为搬东西弄脏的衣裳，纷纷摇头要回去。 “嫂子别客气，以后都是邻居了，你们这刚搬过来，要整理的地方还多着呢，等回去让家里的过来帮忙，搬东西咱们在行，这收拾擦洗什么的，咱这帮大老粗弄坏了就不好了。” “没错，轮到家属上场的时候了，咱就先回去，改天再来打扰。” 住在这地方的各家人，大部分都是农村出身，手里的津贴除了养家糊口，还要贴补在老家的父母兄妹，手上有余钱的人家都特别有限。 在这样的条件下，每家每户都不宽裕的情况之下，住的房子也都差不多，一色儿的木桌跟沙发床，顶多一个斗柜，如果家属勤快一些，倒是干干净净的也算是过日子的样子，如果有哪些懒一些的，家里也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这新来的领导听说是作战部队出身的，还在战场上立过功，这样的人本能地就让人信服，当兵不就是为了打仗？ 可谁能想到这么年轻，家属也年轻，这家里的东西……很多他们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家里虽然放进来这么多东西，看着满满当当的，可就是觉得没处都那么舒坦，不说这些大件的木头家具，就连电器都是齐全的，大彩电、冰箱、洗衣机、还有一个烤箱！ 他们瞬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叶明湛招呼他们，“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以后都是一家人，这是你嫂子给你们的，大家都过来试试！” “你们嫂子”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让祁南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玻璃瓶装着的一种饮料，看着跟外面卖的罐头似的，其实却是桃华的果汁汽水，此时大家出了一身汗，刚好解渴。 或许是看他们不是难相处的性子，又或许是之前大黑给他们刷过好感度，大家说话起来也就没有那么顾忌。 “乖乖，我家那个看见这瓶子估计都舍不得扔！怪好看的。” “可不就是！咱就不客气了，多谢嫂子！” 祁南跟她们一一微笑致意。 当然，也有人没有喝的，打算回家留给孩子，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等祁南好容易找到有东西的箱子，打算让他们带着点心回去尝尝，这一出来，人就都散光了。 “怎么走这么快？”祁南问叶明湛。 “喂喂喂，还有我呢！”章鱼在一旁找存在感，然后咧嘴笑了笑，“算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放心，这边的情况我会跟两边家里说的，说来也是他们白操心，你们两在一起不坑人就算了，哪里会有什么不适应的！” 这么一说，章鱼果然没有多留，仿佛有人赶着一般溜了。 祁南看着提在手里的礼盒，有些晃神。 “他们手里拿着东西，倒是也可以拿回去给孩子。”叶明湛给祁南解惑。 祁南沉吟一瞬，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头一次产生了怀疑，“大白，你说……我们家里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太招摇……” 如果周围的人的条件都不太好，他们用的东西太过拔尖是不是也不太好，但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突然不用，祁南又觉得不方便，一时间就有些纠结。 叶明湛笑着摇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大家都会习惯的。” 祁南明白他的意思，这藏着掖着的，等别人发现的时候或许更加不好，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大家留下一个印象，至于相处这种事情，看得是诚心。 看祁南依旧有些纠结的神色，叶明湛又笑道，“不能把自己的生活水准拉低来将就别人，但你不也可以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吗？媳妇儿，以后家里大后方就只能靠你了！” 说完就凑了过来。 这个不要脸的！ 结婚以后，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换做以前，祁南根本无法想象这人说出那些话。 不过这些话倒是给祁南提了个醒，依现在桃华食品厂的条件，还有外头那些房子跟地，要带着为数不多的人增加一些收入，这点事情应该不难办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试想想，一个新来的，疯狂跟身边的人安利某种赚钱大计，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嗯，这个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做什么——”祁南顿住了，现在天色还很早，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叶明湛笑笑，过来把箱子里的点心盒子拿出来，“有来有往，现在咱们把东西送过去，一是感谢他们帮忙搬家，二来也算是认门了，三来顺便请晚饭，接着回来休息一会，正好晚上聚餐。” 祁南没有异议，只是略微嘀咕：“怎么的感觉我到了你的地盘，人都变傻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总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没有什么规矩的人，偏偏生活在这种规则特别严格的地方，生怕自己哪一步就走错了，给叶明湛造成不好的影响。 譬如请晚饭的事情他们早就订好了的，但是看着现在这地方这么窄，又想着能不能借用外面的小空地，但这种类似摆宴席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好？ 好在叶明湛看出她的无措，跟她细细说好了，让她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分好这些点心，咱就行动！” “好。”祁南看着叶明湛，高高大大的身躯拎着一堆的点心盒子，自己跟在后面，跟个没出过门的小媳妇儿似的。 一步步来吧。18146 第380章 这世界真小啊！ 桃华的这些礼盒，都是祁南特意挑选出来的。 包装并没有多精致，比起精品那些还差得远，只是简单的用盒子包装，普通的白色作为底色，只是上面有一些暗纹，手摸上去略微有凹凸感，瞧着就精致又不高调，上面印着的图案，是简化过的吉祥花纹，形成一个个点心的模样，颜色搭配的很好，看着有些童趣。 太精致的礼盒显得太过隆重，太简单又没有送礼的诚意，毕竟自己第一次来，这特意挑出来的礼盒现在感觉倒是还算合适，要知道，现在外面卖点心的大部分都是旧报纸剪开就卷起来的。 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是挑选过的，一共有小八件，每样点心都有分装袋，每一种有四个。分别是火腿饼、水晶酥、玫瑰酥、玉兰饼、南瓜饼、杏仁饼、麻仁酥、最后一个是沙琪玛。 一份下来，拎着分量也不算少了。 有了这个，另外之前分给孩子们的简装糖果一户再给一小袋子，就当是撒喜糖了。 都住在一个大院里，拜访起来也简单。 许多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关门，敞开在那。 “漂亮姐姐，糖真好吃，汽水也好喝，谢谢你。”之前刚下车时候围着的那群小孩子，吃了祁南的糖果，还有特意过来道谢的。 看的祁南心都软了。 见祁南他们拎着东西四处拜访，登时就有两个胆子大的在前面指路，剩下的有些腼腆，虽然没有说话，却跟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小黑小黑，这是你家呢！” 出来的大黑，身后跟着一个个子有些矮的清秀妇人，两人看着祁南他们的架势，就有些懵。 叶明湛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跑得太快了，这点心从外面带来的，味道还成，大家都尝尝。” 妇人叫秀芳，略微有些腼腆，连忙摆手，脸就开始发红。 叶明湛又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嫂子这刚结婚呢，又新入住，就当是办喜事了，还有今天晚上大家都别开火，都到咱们家去！” 大黑笑着示意自己媳妇接了下来，也不跟他们客气，“成，那咱们早点过去帮忙！” 还要去的地方挺多，确定了这户以后，就接着往前走。 刚出门，秀芳看着手里的点心盒子，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着的，是一些糖果，没有包装。 “妈，这个糖可好吃了，你快吃一个。”小黑凑过来，眼睛都亮了。 秀芳想了想，把点心盒子打开，开了一小包杏仁饼，给小黑一个，再拿出一个掰开，递给大黑一半，剩下一半自己咬了一小口，瞬间就愣住了。 好半晌，秀芳才把这半个杏仁饼吃完，剩下两个已经开了，她就拿了出来，剩下的小心翼翼放好，跟那包糖果一起藏进箱子里。 “妈，我还想吃，这是什么饼干这么好吃啊！就是太小个了一点。”小黑凑过来。 秀芳柔和笑了笑，“小黑，这东西好吃呢，都给你留着，以后每天一颗糖半个饼，可以够你吃好久了。如果你吃太多，就只能吃几天呢。” 小黑到底是个小孩子，平日也教得好，撒腿又跑了出去。 “臭小子！别说这东西还挺好吃，要不然你多吃点，我一个大男人，不吃这些东西！”大黑憨憨笑着说道。 秀芳看着他的样子，皱着眉头叹息一声，“这是桃华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桃华是啥？” “我也是上次听招弟说过，上次她进城，咱们不是托她买东西吗？回来之后给了咱一块饼，说是桃华的，卖得死贵死贵了，我都不好意思拿，听说一个就能买两毛钱呢，咱一个月才多少开销，这块我吃着比之前那个更加精细，你看着包装盒上写着呢，拿了这东西，我们以后拿什么还啊？”秀芳有些苦恼。 她跟着来部队这边生活，平日里凭自己良心做事，不占别人便宜，也不让别人占自己便宜，跟大家都保留一点距离，反而有自己的底气。 这一出手就一大盒子桃华礼盒，按她的估计最少也要几块钱，都快够得上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这拿人的手短…… 大黑倒是没有当回事，“你不用想那么多，我看着团长跟嫂子都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何况你看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这是家家户户送的，以前在车上我就遇见过，人都挺好的，你想着也回一点礼，尽到心意就行了。” 男人都比较粗枝大叶，秀芳想了又想，这家徒四壁的，能拿得出手的实在不多，要贵重的吧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钱。 一双秀眉邹得紧紧的，送一点新鲜的蔬菜？他们刚来没有种地呢，但肯定也有别的人送，何况后边种了那么多，想吃去摘就行，哪里还特意要送的，送自己腌制好的小菜？也不知道他们合不合胃口……想了一圈，秀芳才想着要不然给祁南送一对自己绣的枕头套，刚好他们新婚倒是也算是合适。 想到合适的东西，秀芳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祁南跟叶明湛此时还在各家拜访，完全没有想到，一份平常的礼物，让秀芳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么一圈走下来，遇见热情话多的，就多聊几句，家里坐一回喝口水，有些则是直接就在外面放了东西交代好走人。 祁南跟着一路看下来，心里渐渐也放松了，粗略看来大家都还算好相处，这一点挺重要的，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这样特殊的地方。 大部分人家条件都不太好，东西也用得随意，只有一户没有请他们进门，听说请客的时候，也是有些为难地应下，看着倒是跟别的人家有些不同。 “还有两户！”叶明湛跟祁南相视一笑，开始敲门。 敲了一阵没有人开，听着里面又是有人说话的，莫不是没有听见？ 再仔细一听，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又不好马上就走。 好一会，等门悠悠然打开的时候，祁南愣了愣：这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呢。21046 第381章 哪来的优越感 祁南看着眼前的刘招弟，有些牙疼般地嘶了一口气。 这世界真特么的小啊。 要说在这遇见大黑，让她有所期待，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熟悉的陌生人的喜悦感，再遇见刘招弟，她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上辈子，刘招弟跟自己交集甚多，因为这个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孩子，总是在适当的时候过来安慰自己，说到痛苦的时候更是抱头痛哭，似乎自己更凄惨，她就可以有优越感一般。祁南印象还比较深刻，在她被母亲接走之前，刘招弟也是早早地定亲的，只是后来，自己换了一种活法，完全不记得马鞍村的种种，刘招弟后来到底如何，她自然也就不清楚了。 这辈子，两个人一开始就没有太多交集，刘招弟几次三番地要来跟自己示好或者示弱，都被揭过去了，后来更是要寻死报复自己，因此她还退学嫁人，没有嫁人之前去点心铺子里要以军嫂的名义工作，被戳穿…… 原来，还真的就是个军嫂啊。 只是祁南看着眼前这个人，她跟以前区别不是太大，依旧是脏兮兮的泛着油光的袖口，一副全世界欠她东西的眼神，颓靡的了无生气的样子。 祁南想想也觉得有些可怕，照理来说部队里的生活很是安静，她嫁人之后也不需要跟在娘家那般被指使，却依旧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或许是本性难移？一切都是借口，要不然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真巧，没想到在这遇见你。”祁南笑笑，毕竟她是拜访者。 以往的事情已经过去，她对刘招弟并没有深仇大恨，却也不至于交好，毕竟对方有害过自己的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保持适当的距离还是必要的。以后就当普通的邻居罢了，祁南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做了这般打算。 刘招弟如梦初醒一般猛然抬头，“祁……祁南！” 祁南莞尔一笑，“是我，我们刚搬过来，特意过来认认门，顺便邀请你们今天晚上到我们那边吃饭，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刘招弟有些木然地接过祁南手里的东西，恍惚说道：“里面坐坐。” 祁南正要拒绝，要是可能，她也不想跟刘招弟牵扯太多。 哪知道正打算告辞，屋子里传来一阵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刘招弟却跟没有听见一般，看着手里桃华的礼盒呆呆的。 祁南跟叶明湛对视一眼，孩子的声音实在太凄楚，他们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短短几秒，祁南没有来得及多想，直接奔进去，只见地上一个小女孩，往后仰着用手撑地，看起来不只是哭了一会儿的样子，浑身都脏兮兮的，正是之前祁南看见的那个胆怯的小姑娘。 一瞬间，祁南脑袋嗡地一声，差点忘记了在什么地方，赶紧把她抱了起来，“小妹妹，怎么了？哪里疼？” 叶明湛的脸色也冷了冷。 与此同时，面前的桌子上，正坐着一个小男孩，嘴里咬着糖，对眼前的这一幕宛若平常。 这个小姑娘被祁南一抱着，抽抽搭搭的就没有多吭声，“姐姐你的糖。” “我就吃了一颗，妈妈说我不留给弟弟，呜呜呜，弟弟踢我——” 祁南明白她的意思，检查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手肘却破了点皮，给她吹吹，又把头发理了理，“嗯，糖还有的，要吃吗？” 说完，叶明湛就已经递过来一颗已经剥好的糖，递给小女孩，嘴里有了甜味，小女孩这才笑了起来。 刘招弟此时总算是回过神来，原来一直传说之中要来的那个人是祁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身边这个人就是她丈夫吧？长得倒是好，人也高大，听说还是隔领导，祁南这个人，倒是有点好运气。 屋子里这么乱糟糟的，刘招弟赶紧过去把儿子挪到一旁，“哎哟哟，宝宝怎么自己坐到这上面来了，多危险……大妞，你怎么看着弟弟的，他还小呢。” 把男孩放到地上，就任由他胡乱坐着，才从祁南身上接过小女孩，刘招弟此时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招呼祁南坐下。 门都已经进了，祁南倒是也没有多推辞，略坐了坐。 打眼看着这屋子，也乱成一团糟，这大家伙住的房子格局其实都差不多，进来一个客厅，里面可以隔成两个小房间，但看着里面这水泥地，似乎上面沾有奇怪的东西，看着湿哒哒的，小男孩就在地上胡乱坐着，气味也有那么一些奇怪，这客厅上直接放着一张木桌，也就是刚才小男孩坐着的那张，旁边放着几张竹凳。 墙壁一侧放着一张木头沙发，黄色的油漆略微有些剥落，根本没有坐人的地方，上面堆放着衣服，已经有半人高的样子，也不知道平时怎么找得出来。 整个空间都有一种让人想要逃离的感觉。 刘招弟似乎感受到了祁南的目光，把自己女儿扯到一边，“说来这结婚之后的人总是邋遢了一点，以前想着多读书好，现在回头看啊，这多读书什么的也没有什么用，你看我这结婚早的，儿子女儿都有了，只可惜没有你这份自在。” 祁南一怔。 她完全没有料到刘招弟会跟她说这些，她们又不熟。 看她没有反应过来，刘招弟接着又道：“祁南，你结婚了？瞧我带孩子都带傻了！没结婚你也来不了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你过得如何？” 祁南笑着说道：“我还好。” 刘招弟看祁南的样子，就透着一副“你就是嘴硬”的姿态，“听说你们才结婚？哎，你这几年贪图玩去了，这个年纪结婚，以后有了孩子，到时候就有得罪受了，这女人家越早生孩子越好，你都二十多了，到时候好容易要孩子，万一生的女儿……我跟你说，第一胎女儿的时候，我都不敢回家呢，好容易怀上第二个，恨不得天天烧香拜佛，也不怕你笑话，菩萨还真的就显灵了……” 祁南嘴角一抽。19646 第382章 我还不知道她？！ 祁南听刘招弟说她怎么怎么不容易，好容易生下这么个宝贝儿子的经历，脸色十分怪异，有一种立马要离开的冲动。 她一个刚结婚的人，谁想知道你们那个的姿势啊，谁想知道你那什么羊水多少啊！谁想知道你拜了什么庙啊！ 这幅样子被刘招弟看在眼里，心里意外地舒坦，看看吧，祁南多读书如何？到头来跟自己还不是一样，困在这么一个院子里，以后也就是这样了，不会有别的出息。 自己倒是比祁南还要好一些，毕竟她已经生了儿子出来，最大的事情算是已经完成了，人生大事完成了一大半，有儿有女的，祁南都二十二三了吧，这么老的姑娘在村子里如果还没有结婚生子，早就让人笑话死了！亏得她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够不要脸的了。这刚结婚，不一定怀得上，怀得上生出来不一定是儿子！这一点她这一辈子都赶不上自己。 刘招弟觉得自己十分欢喜，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过几年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此时心里就十分满足，满满的优越感。 祁南说道：“那你忙，晚上过来吃饭，就不打扰你……” 刘招弟哪里能这么快让她走掉，依旧在那喋喋不休，说道：“小南你刚来，这地方还不太熟悉，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又一起读过书，我比你早来一些，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我，照我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紧，最主要的是要生个儿子……” 祁南都要无语了，儿子儿子，她已经被这个词给弄怕了。 心里头也是十分怪异，看刘招弟这女儿儿子在这，就是在外人眼里，刘招弟也从来没有掩饰，觉得女儿天生不如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在小女孩得到糖回来自己不能吃，要全部留给弟弟，一旦有什么事情，全部都是女儿的错，弟弟小，弟弟宝贝，弟弟……是男孩！ 按理来说，刘招弟原本就是深受其害的人，她在原生家庭之中，作为姐姐跟女儿，十分受忽略，不公平的待遇那是肯定的。 但等她结婚了，不仅没有好好对自己的女儿，反而是变本加厉，冥冥之中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母亲教育自己的方式……这种轮回，才是祁南觉得最可怕的地方。 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明湛拉过祁南，“你不用想那么多，你这跟小姑娘一般，不着急生孩子，我们家女儿最是受宠，你没听咱妈说的吗，什么都准备好了。” 这个人，是怕自己觉得尴尬？ 祁南有些好笑，她并没有多在意。 “你又打大妞儿——”一个黑瘦些的男人，从外面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看见祁南跟叶明湛，脸色就有些尴尬。 大妞瞧见自己爸爸，赶紧跑过去，立马被抱了起来，甜甜一笑，“爸，糖糖，很甜。” “团长，嫂子，让你们见笑了。”男人一脸的尴尬。 刘招弟嗤了一声，“行了陈大柱，幸亏这不是外人呢，大妞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对她如何？只不过是她是姐姐，难道不应该让着弟弟。” 陈大柱一脸的不赞同，饶是祁南他们在这，他也应了一句，“什么让不让的，没有大小只有道理之分。” 眼见夫妻不愉快，叶明湛跟祁南站了起来，又把来意说了一遍，让他们晚上过去吃饭，就赶紧告辞了。 “小南，你不用难过，我最想我们有个女儿了。”叶明湛一出来就盯着祁南的神色说道。 祁南扑哧一笑，“我没有在意，我只是觉得，大妞的父亲都没有如何，刘招弟这个人反而如此重男轻女，她本身就是受害者，结果又变成施暴者，这么一辈辈的人……难道就不能摆脱这样的轮回吗？” 叶明湛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接着祁南的话头说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有些人心智就这样，她要是不把自己遭受过的给还回去，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己，有时候人性就是如此，你看那些做媳妇时候忍气吞声的做了婆婆更是恶毒，你看那些对别人拍马屁毕恭毕敬的，一旦得势比谁都张狂。” 果真的就是这样吗？祁南没有再说话，跟着叶明湛回自己家。 而刘招弟这边，却在说着祁南。 “行了你陈大柱，外人还在呢，你就要给我摆脸色，我这跟着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子女儿都给你生了，你还要怎么样？”刘招弟一脸的怨怼。 陈大柱并没有搭理她，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他要是不应，还可以很快安静下来，要是应两句，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刘招弟却不依不饶地，“我跟你说，这个祁南是我们村的，跟我读一个高中，我还不知道她。” “真的？”看着也不像啊，祁南看着跟刘招弟，至少差七八岁，竟然是同学…… 刘招弟似乎也不需要陈大柱的回答，或许也是憋得狠了需要一个人说话，也没有多纠结了，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没错！她都二十二快二十三岁了，在村子里这虚岁就是二十四五！这多老的姑娘了，现在才结婚，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团长有什么毛病，娶这么老的……” 陈大柱脸色一变，“你瞎说什么!” “我这不就是在家里说说吗？事实就是这样还怕人说啊！我又没有撒谎骗人，哎——你说年纪大也就算了，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刘招弟一脸意味深长。 她此时也不在意陈大柱会做什么反应了，只接着对他说：“这可是桃华的礼盒，看样子是每家都送了的，你知道这一盒子要多少块钱吗？她就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刚刚结婚呢，跟着过来，送一次礼，估计都要花一个多月的工资！你说说以后日子怎么过，啧啧，娶到这样的媳妇，你们领导以后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过你自己的就行了，轮得到你操心！” “陈大柱，你是不是不想过了，我马上带我儿子回去，跟你说几句话都不行了……”25 第383章 我是在为她打算 刘招弟跟陈大柱吵了一架，越发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看看吧，我已经给你生儿育女了，你领导都还只是娶了一个老姑娘呢，人要学会知足，你还要如何！ 儿子是刘招弟的底气，她想到这个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活得特别的舒坦。 要说两个人一开始结婚的时候，刘招弟能够摆脱家里的种种，对陈大柱还是言听计从的，又是新婚，两人感情挺好，刘招弟就装鹌鹑看人脸色，哪怕有时候家里杂乱一些，有时候不能完全打理好家务，但是她姿态特别低。 陈大柱当时就觉得，都是一家人，没有你多做一点她多做一点这种问题存在，自己也肯收拾家里，过得也算是过得去。 在生了女儿以后，依旧还是重复着这样的模式，刘招弟经常战战兢兢的，时不时问他以后要是没有儿子怎么办，他都让她不要在意，儿女都一样，刘招弟还是变得有些神经质。 倒是也算是相安无事。 一切改变都是在生了儿子以后，刘招弟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鹌鹑立马变成白天鹅，平日走路都要沿着墙根的人，走路都带着风，高声大嗓跟别人说话。 家里杂乱不堪？还不是因为儿子太小，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顾得上！地里的蔬菜种的不好，总是去各家讨要，那还不是因为有儿子！自己带两个孩子呢！什么？对大妞不好！都把她带到这么大了，顾及不过来！ 一切仿佛都有了理由，一切都是因为儿子！陈大柱就活得越发压抑，特别是因为刘招弟对大妞的那些所作所为，让陈大柱每每怒火中烧，却又拿她没有办法。矛盾彻底爆发，刘招弟不仅没有改的意思，她丝毫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一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要抱着儿子寻死，相处模式渐渐变成，最好相安无事，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一沟通就是大吵一架！ 跟往常一般，刘招弟吵架以后，觉得自己“不计前嫌”去跟陈大柱说话。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她算是大度的了，“喂，说是今天晚上那边请吃饭呢，今晚咱们就不需要做饭了，又可以省一顿。” 陈大柱脸色就有些发沉，要说刘招弟有什么不好，一是邋遢二是抠，邋遢在屋子里没有人愿意上门，倒是也可以自欺欺人，抠门也就算了，还喜欢占人便宜，都在一个地方住着，谁也不是傻瓜，让陈大柱总是下不来台。 “宝宝，咱们不吃糖糖了，还有大妞也不吃了，之前那个阿姨不是给你东西吗？等会我们过那边去吃，顺便可以把明天吃的带回来，机灵点啊！”刘招弟拉着儿女交代。 也不管陈大柱的脸色，自顾自说道：“你也不用说我，我这是为了谁？我又没有吃一颗！但凡你有点本事，工资多一些，我至于省成这样吗？这以后大妞宝宝要读书，不省能行？” “祁南以前跟我熟呢，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何况小孩子不懂事，谁能说什么不成？”刘招弟又补充道。 作为一个先来者，刘招弟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年，自认比祁南有资历，是以特别地气定神闲，“我也不是占她便宜，我们以前好着呢，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到这边来两眼一抹黑的，人情世故以前就不太通透，跟家里闹得很僵，以后有什么我都会带着她的。” 陈大柱的脸色才总算是好看了那么一些，插话说道：“是应该多陪她说说话，在家里多闷。” 刘招弟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闷？” 陈大柱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家里的气氛竟然轻松了一些，“那还不是因为你厉害嘛，又能干，一来就开始干活跟种菜了。” 大家的生活都不宽裕，当时结婚的时候只有架子床，一个斗柜，沙发跟桌椅都是淘汰下来将就用着的，刘招弟又是读过高中的，陈大柱当时很是满意。 刘招弟笑了笑，掰着手指为祁南打算起来，“她这以前大手大脚的毛病就改不了，这刚结婚当家呢，还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以后有的亏吃。” “我好歹在这几年了，她那边也是有菜地的，现在这个季节，可以种竹筒青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这些，大不了我自己累一点，她目前家里没有种，到咱们地里摘，我知道她那人脸皮薄，肯定会拿东西换的，咱们也不亏。”刘招弟慢悠悠说道。 “家里腌的辣椒我也给她一罐子，算是回礼了，现在我先带着宝宝过去帮忙，过一会你带着大妞过来，刚好一起吃完饭，这是他们第一次请客，怎么的也能有三个肉菜，还有一些酒，你多吃一点，这周咱们家就不买肉了，当然，宝宝的肉是要有的。”刘招弟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玻璃瓶，都是灰，放水里随意冲冲，抱着儿子就过去了。 出门不远看见秀芳，手里拎着一篮子青菜，还有几个玉米棒子，打了个招呼。 秀芳看刘招弟带着孩子，拎着的罐头瓶子有些要掉下去，赶紧要帮她拿。 刘招弟笑着说不用，她就明白了过来，这刘招弟就是这样，难不成的以为自己会把这东西算成自己的，让她没有礼进门？也太小瞧自己了。 “哎，秀芳，我跟祁南可是同学呢，没有想到她嫁到这里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处的，好好照顾着。”刘招弟开始说道。 秀芳笑笑。 刘招弟又道：“哎，当时我们多难啊，这刚过来的时候，就连油盐都要借，碗筷也只有一副，这才是慢慢添置起来的，谁都这样！” 说话间就到了祁南家。 秀芳眼睛一亮，刘招弟眼前一暗。 她顿了顿，见秀芳已经开始脱了鞋子，才回过神来，“这领导也不能有这种特权吧，这房子怎么跟我们的那么不一样！”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祁南的生活似乎跟自己想象之中的，很不一样。196 第384章 与众不同 大院里每家的格局都差不多，打开门口之后就是阳台。 祁南在阳台的地方铺设了防滑的地砖，专门摆了一个鞋柜，里面是给大家换进屋的拖鞋。 阳台的矮墙上，一溜儿的绿色植物，还有已经开了花骨朵的，瞧着格外的雅致跟生气盎然。 “还要换鞋？怎么这么讲究。”刘招弟压低声音跟秀芳说话。 那边看着祁南已经迎出来，笑着招呼道：“你们来了，进来坐一会。” 秀芳跟刘招弟换好拖鞋，带着孩子进门。 刘招弟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里面居然铺着木地板，瞧把她张狂得，简直太不会过日子了！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听说很容易发霉。 进门后看着开着的电视，居然是大彩电！她以前都没有见过，看着就热热闹闹的。 墙壁白得耀眼，沙发后面还挂着画，头顶的灯也不是日光灯管，沙发还是软皮的！上面放着几个有颜色的抱枕。 整体上比邻居那户做老师的都体面，但人家可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姑娘，祁南？她也配！ 这样的环境让刘招弟有些陌生，原本以为就跟别人家都差不多，她积攒下来的那些所谓的经验的底气，全部泄得一干二净，刘招弟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瓶辣椒，特别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祁南竟然敢这样！ 刘招弟把孩子放沙发上，喘了一口气说道：“祁南你家里布置成这样，肯定是发了大财吧，看起来就要好多钱的样子，是帮你们准备好的？” 鬼使神差地，刘招弟就这么问了出来。 祁南微微一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说道：“嗯，这个之前来看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太方便，就自己装修了一下，只求住着舒坦一些。” 自己花钱装修，也不会碍着谁。 不是单位给装修的，刘招弟心里还没有缓过来，就觉得更加不舒服了，她自己竟然能有这么多的钱？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不管祁南怎么说，她心里就是难受憋屈。仿佛自己设想的那种梦寐以求的日子，想着哪一天可以实现，然而偏偏在心底不如自己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上了？ 刘招弟也不管自己的亲亲儿子了，屋子里四下打量，“天啊，祁南，这个是冰箱吧？这个呢？” “烤箱跟消毒柜。”祁南回答道。 反正都要知道的，她并没有遮掩的打算。 “你这也太浪费了吧！”刘招弟咂摸出一句。 祁南笑笑，这话并不需要回答。 刘招弟的眼睛都要红了。 祁南招呼着秀芳她们几个，没有多露声色，刘招弟就是这样，如果别人过得比她差，她就可以从中得到满足一般，然后可以去安慰别人，如果别人过得比她好，她就觉得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比较，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刘招弟偏偏总是喜欢如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可比那些嫁村民的人好多了，起码不需要种田，也不需要干活，出去也体面，至于比不上附近邻居？那他们要不然就是有家里帮忙，要不然就是城里人，要不然就是一定有什么黑钱！ 她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自卑又自大的存在。 根本没有考虑别人的这些是努力得到的？都领死工资的人，不存在的。 祁南眼前的生活，就让刘招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一定是有什么来路不正的东西！要不然就是她那老公贪来的，自己家那位还是太胆小了些。 “我们开始动手准备吧，要不然怕来不及。”秀芳看不得刘招弟那副样子，干脆提议道。 每次聚餐，都是他们家属动手的，有时候男人们想要露一手的也会下厨，很是热闹，但是整个过程却特别费时间。 至少要摆三桌菜，从买回来，到洗洗切切的，还要想方设法多几道菜式，又要节约，大家都有些头疼。 好在人多，做起来也就没有什么了。 祁南一愣，“现在准备晚饭，还早吧？要不然先吃点水果休息一会，等晚一些桌子一摆，很快就可以了。” 刘招弟总算是觉得祁南有地方傻了，噗嗤一笑，把自己的孩子拉过来放一旁，任由他掉下来的口水，沾到祁南的沙发上，还当做平常。 “祁南啊，这个你倒是没有经验，你不知道咱们这个地方，要买肉就要往前走，地方虽然不远，但是到下午就没有什么菜卖了，是个小市场，咱们后边院子里倒是各家有什么都可以拿来，只是都是素菜……有钱都没有地方花。”刘招弟说道。 原来是这个样子。 刘招弟还在一直说话，对于自己熟悉的地方，她总是有些话痨。 “这买回来吧，要洗要切，要有专门的人洗菜，还要有人看着孩子，有人摆放碗筷，有些东西要腌制过才入味吧……” 跟以前祁南认识的那个人，似乎很是不一样。 不过祁南自觉自己是一个做事之前都要考虑周全的人，在要来这生活之前，这里的事情也都了解了清楚。 既然打算当晚请客吃饭，在早上出发之前，菜式就已经有所准备。 一道扣肉，都是已经做好了的，上锅再蒸热就行，一道鱼，也已经是半成品，煎得两边发黄，放着自然就不碍事，等会加上酸菜之类的配菜，入锅很快就好，一道炸酥肉，倒进盘子里就可以吃，一个花生米跟腰果，给男人们下酒…… 另外还有百合西芹跟藕片，也都是耐放的东西，另外准备了几个凉拌菜：凉拌海带、黄花菜、金针菇以及蕨菜，一大盘子放在一起甚是喜人。 粗略计算下来，至少有七八个菜，冷热都有，只要加上一个青菜也就够了。 刘招弟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看祁南把东西一一搬出来，有条不紊地，秀芳等人都惊呆了。 心里已经形成的固有的生活模式跟节奏，就这么打破。 “这考虑得也太周全了吧！” 一点都不寻常，哪里像是一个刚搬家什么都需要七拼八凑的样子！46 第385章 吃货是共通的 她们的反应，其实祁南已经料到了。 原本一开始她是有所顾忌的，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 正如叶明湛所说，原本自己生活的常态就是如此，没有必要特意掩饰。何况如果谁的家里真的是有困难的话，只要不是懒惰，以后大家一起多创造一些改善生活的机会跟条件便可以了。 只有往上看，而没有往下拉低的。 个别人的想法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这么一想，祁南心里也就安慰多了，就当是刺激刺激也好。院子里的生活一潭死水，很多人已经习惯了，也没有想着要改变。 即便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但此时看着她们的目光，祁南心里依旧还是不自在。 要说早些年，这些军嫂们的日子也算是过得去，但改革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们为了家庭有所牺牲，背井离乡甘于清贫，这样都坚持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祁南笑笑，暂且把自己的思绪压下，“那我们开始吧，我什么都不懂，幸亏有你们帮忙。” 秀芳等人也都笑起来，“看你年纪轻轻的，搬家这么大的事情，就来过这么一回，什么都想到了也是不容易，不过刚在外面看着你的那个单子，事无巨细列出来也是厉害。” “可不是吗，我们当时来的时候锅碗瓢盆都没有了，瞧瞧小南这，大到家具电视，小到锅碗瓢盆，就连我们的东西都可以准备了，这吃顿饭，都做了一半出来。”有爽朗的笑着说道。 这话立马得到了赞同，“可不就是如果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的聚餐，每个星期都可以来两回。” “看把你美的！” 说话间，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聚餐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有时候男人们还要喝两盅，频率不高的时候，大家都乐意忙碌，只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 但是聚餐的整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却特别多，如果是晚餐的话，一般从中午过后就要开始准备，如果有些东西特别一些，甚至要从早上或者头天晚上就开始入手，因为大部分的材料都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洗切煮，后面还需要洗碗收拾，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像祁南这般早就准备好的还是头一回。 大部分人的心态都很平稳。 她们以前并不认识祁南，别人的日子过得好，他们或许会羡慕，却不至于嫉妒甚至记恨。看着祁南家里的这些摆设，取经的人也不少。 “这有什么，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以后常聚聚也是好的，现如今我不知道大家的喜好，我这个人却是不挑的。”祁南很轻易的就接上了话头。 说话间已经开始行动起来，看祁南也是个好说话的，众人就更加放松了，迅速加入了干活的大军。 这种一边摘菜一边聊天的氛围，还真的挺有家的感觉。 “小南看你还挺有当家作主的气势的，你来了，咱们可就多了一个出主意的。要不然每次聚餐来来回回，都想不出什么新鲜菜呢。” 想不出菜是其次，控制开支才要紧。 大部分的人家，都承受不起这种经常请客的花销。 此时祁南还不知道大家的具体情况，只点点头，笑道：“都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就吃什么，譬如下次我们可以吃全鱼宴，去买几条鱼也就行了，我跟我爷爷学的，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厨师！” 在这种聚餐的时候，本身又不是很熟，却因为以后要长期都在共同的地方生活，就跟平常入学的时候一样，本身就是抱着交好的心态。聊吃的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周语出住在祁家，几个老人一起生活倒是有伴。 “难怪呢，原来你爷爷是厨师啊！” “是的！他做菜可好吃了，鱼头可以做鱼头豆腐汤，也可以做剁椒鱼头，鱼肉可以蒸，可以红烧，也可以做成鱼丸，烤全鱼也特别好吃，下次我来做！最特别的是鱼鳞跟鱼骨都可以吃的，听说还能补钙呢！对了，我这里就有！”祁南说道。 这是跟胖胖学的，吃货都是共通的，她们的最大善意，就是问：“你要吃吗？” “这个竟然是鱼骨头！谁能想到鱼骨头竟然还能吃呢？这般酥酥脆脆的。” “鱼鳞也是，真是开了眼了。” 一边吃一边聊着，祁南的兴致也很高，她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别人有没有抱着善意，她特别能够感悟出来。 看来大部分都是比较好相处的。 一放松，话就多了起来：“看看，咱们，吃完这顿，下次吃全鱼宴，再下次可以吃豆腐宴，饺子宴，全素宴！” 看着这么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的祁南，刘招弟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借口自己带孩子不好干活，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群人也真的是的，不过就是嫌贫爱富罢了，自己以前请客吃饭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平白无故的她才不乐意来帮干活呢，还不如多吃点东西划算。巴结别人也不会分什么给你们，她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是有骨气的。 其实刘招弟自己也不想想，她自己请客吃饭的时候，为了怕花钱，几乎都在菜园子里摘的素菜，这也就算了，也没有人跟她计较这个，只是她这个人心思太重，又喜欢占便宜，譬如会告诉别人：以前吃你们的，今晚都到我家吃饭！我请客！ 说完这个，却又问这家：家里有一点腊肠，不知道你们家还有多余的腊肉吗，刚好凑凑一盘菜，问那家：家里只有三个鸡蛋了，你这边顺带拿三五个的，又是一盘菜！等别人一来：刚好，我这里腾不出手来，家里没有酱油了，日杂店你顺便去一下！钱自然是不给的，这样一来，请客吃饭的是她，频率跟大家的一样，但是她端上来的东西，却依旧只有一家三口的分量，剩下的全部都是大家凑的，久而久之……一到她要请客，大家就害怕，毕竟谁也不愿意跟时时刻刻想着占自己便宜的人玩在一起。 不说祁南来的时候提着点心去认门，就刚搬过来，请晚饭的诚意也是十足，东西都准备很充分，性子又好，自然别人乐意交好。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刘招娣或许是知道的，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又听得别人夸祁南年纪小厉害的时候，刘招弟尖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都弄错了，祁南比我还大呢，只是都到现在才结婚！” 她这么一说，叽叽喳喳的众人，就有些愣住。. 第386章 去你的为我好 祁南被刘招弟这么说，并没有多吭声，只是抿嘴笑笑。 原来她以为这个地方真的是教育人，连刘招弟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现在总算是明白，哪里是换了一个人，明明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只是表现方法不一样罢了。 只是她也不是很懂刘招弟的心思，一个明明比自己大的人，看着比自己小好几岁，这是什么值得叫嚣的事情吗？ 又是因为她有儿子所以特别有底气？祁南就又笑笑不置可否。 刘招弟嘴里咬着酥脆鱼骨，也不等吞下去，就张开嘴巴一嘴食物地说话，“怎么的你们不信啊？我们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呢，当时还在一个地方读高中！后来我就嫁人了，现在孩子都两个，祁南现在才结婚呢。”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秀芳莞尔一笑，“这个倒真是没看出来，人跟人之间还真是不同，结婚早点迟点都正常，越是有能耐的人，越是没有这么早婚呢。” 她这话倒是平常，眼里的神色却有些一言难尽，看着害羞的一个人，偶尔也是挺厉害的。 刘招弟一旦开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特别是这还有人反驳她，让她觉得自己想扒开祁南的老底，仿佛就可以让别人看到，看吧，你看错她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也可以警告祁南：都一个地方出来的，脚后跟的泥巴都没洗干净了，来这里装什么装！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城里的姑娘了？ “要说当时日子也是真的难，祁南当时只有一身衣裳，晚上洗了，白天穿，你们想都想不到呢！”刘招弟笑得嘎嘎响，“每家每户都是那样，顿顿吃不饱，有时候还不得吃饭！跟你们说一个好笑的事情，当时她那个后妈啊，去联合仙婆算命，想让祁南住到猪圈里！” 祁南神色依旧还是淡淡的。 她并没有在意，对于自己的过往，这次事实存在的，别人知道或者不知道，对她都造不成太大的影响，更不会因此自卑。 只不过刘招弟象是抓住了某种把柄一般，接着跟众人说：“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爷爷是当厨师的呢！明明你爸爸听说都被你送进牢里关着了，还有你妈也疯了，你爷爷奶奶一大把年纪有家不能回……” 听刘招弟一项一项的在这里数落，众人的脸色就特别奇怪。 就算是这些事情是真的，也没有必要在人家家里，吃着人家的东西，数落人家吧？何况这事情到底真假还不知道呢。 看着祁南不在意的样子，暗暗惊叹。 秀芳因大黑跟祁南她们有一面之缘，算是相对众人而言熟悉一些，她又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毕竟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环境，能够到达今天这个样子，才更加说明祁南更加厉害。” 大黑在车上帮过忙，因为这是行骗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后来也把报纸拿了回来，所以祁南的事情，秀芳其实是知道一些的。 心里还隐隐佩服得很，此时听着很是火大。 “这件事情上祁南又没有错，只不过你说这话……呵呵。”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一旁的人赶紧转移话题，“招弟，看你儿子要撒尿了，快抱走！” 刘招弟恍若未闻，最后还是别人看不过去了，赶紧抱走给嘘尿再抱回来。 对刘招弟也是摇头，“招弟你看看你，这沙发这么新，怎么就能让孩子在这乱闹呢，多可惜。” 刘招弟也不当回事，“小孩子懂什么。” “小孩子不懂，大人难道也不懂？”直爽一些的，语气就有些冲了。 什么一个村的，什么一个高中，看着就是两种人，这刘招弟就是不怀好意！ 刘招弟却还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咳咳两声开始劝慰，“小南，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我还能害了你不成？你听我一句话，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他们好歹把你养大，还让你读了高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说到这，祁南的脸色总算是沉了下来。 却还是依旧保持镇静，“今天咱们不提这个，以后再说。” 刚搬过来，总是不好撕破脸。 哪知道刘招弟觉得祁南就是心虚了，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喋喋不休的，“生恩不如养恩，谁家都困难，我还是我们家亲生的呢，都没有让我把高中读完，你还想如何呢？看你现在日子也好了，可你也不想想，你爷爷说不定现在还在什么地方捡破烂呢，有家也不能回的，你怎么忍心……” 这话，就有些恶心人了。 好些人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好有什么反应，只是刘招弟平时的尿性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些将信将疑，但谁会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呢。 祁南脸色一落，“刘招弟，去你的为我好，你做过什么事情自己清楚，如果你还是要说这些，咱们家不欢迎你。”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自己不跟她计较已经是极限，要不然原本就有不愉快，还是她做错在先。 刘招弟张张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心思也太毒……” “刘招弟，你少说两句！”秀芳嚷了一句。 刘招弟站了起来，“怎么的，你们个个巴结她，我却是知道的，这种老人都撵走的人，有什么好说话的，还是看着别人老公官大……” 她一嚷，自个儿孩子跟着一起哭，好好的氛围完全被破坏了。 秀芳往外冲，瞬间又回来了，把一大叠报纸往茶桌上一放，“大家看看！这事情祁南没错！这是咱们家大黑带回来的。” 原本她是不想拿出来的，只是这刘招弟也欺人太甚了，众人不知情也就算了，她自己就是个知情者。 “我说这些事情怎么听着耳熟，没想到是祁南啊！这哪里是恩人，这就是仇人！” “要谁这么劝我，我就一刀剁了，活该天打雷劈的。” 刘招弟看优势俱无，有些失措，“什么报纸，我怎么不知道。” 陈大柱带着大妞进门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进门就吼了一句，“刘招弟，你又惹什么事了？”. 第387章 谁说这是小事？ 刘招弟被陈大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瞬间就吓傻了。 她倒是没有哭闹，只孩子的哭声掩盖不住。 一时间乱成一团糟。 外面原本没当回事的几个男人也都围了进来。 刘招弟此时虽然垂着头，却开始说话了，依旧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吼我做什么？吓到孩子了，这就是有什么也回去再说，我又没有做什么，只是说要孝敬老人之类的话罢了，又错在哪里呢……” 这种可怜兮兮的架势，是她的一种保护色。 从小就习以为常的东西，如今运用起来更加是炉火纯青。 一旁的秀芳几个人，瞧着这一幕，都是摇头有些腻歪，要说刘招弟在这生活，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倒是也不至于，属于那种离得远一些的时候觉得人其实还不错，接触起来会让人崩溃的人。 一点小心思不要太明显，还当大家不知道，安安静静地也就算了，却还总是需要咋咋呼呼搏存在感，觉得自己了不起，真正的等别人发火了又要装可怜装怂，仿佛别人都对不起她一般。 秀芳看着祁南，摇摇头，刘招弟以前倒是没有这么过分，看来以前两个人关系也不如和，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别人请客的时候发难。 都说到这一步了，男人们进来以后，看刘招弟这个样子，估计也会劝着陈大柱几句，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刘招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这般的有恃无恐，让人烦透了！ “怎么吵起来了，发生什么事情？是我们家这做错了什么？”叶明湛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眼神却一直看着祁南，生怕她受委屈。 陈大柱此时哼了一声，“就是我家那口子，不分个场合，我带她回去算了，不然影响大家。” “陈大柱你刚来你就这么说，有这么说自个儿媳妇的吗？我为你生儿育女的……”刘招弟耍赖起来，就是不走。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况这么丰盛的晚饭都没有吃呢，凭什么要赶她走。 一旁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叶明湛跟祁南。 对这样的场面显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叶明湛却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他说道：“这有事情解决事情，道理越辨越明，有什么当场解决的好，我这人就比较直，要是你们在我这受委屈了我给你们赔礼。” 要是欺负到家里来，呵呵！ 祁南扫了叶明湛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自己也是赞成这样的处理方法的，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以后时不时来一回谁受得了，要真的把人撵出去，以后别人怎么看自己家？刘招弟的性子改不了，还会觉得两人是老乡加同学，要是处不好别人怎么看自己？毕竟还要长期住着，又不是可以直接搬家那么简单的。 在祁南看来，刘招弟固然不对，像块狗皮膏药一般，还总是有各种借口，但陈大柱也不是完全无辜，每次刘招弟如此的时候，和稀泥一般就过去了，过不久又犯，在自己家谁也管不了他们，要是都惹到别人了，还把过错全部推到女方身上，也不见得是个有担当的。 陈大柱的脸色立马就有些尴尬起来。 还要说离开的话，“哪里哪里，就是她是个不分是非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明湛却没有刚才那么好说话了，而是直接对他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也不用这么早就下结论，事情说出来就好，免得以后影响到你们家庭和睦就不好了。” 说完又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毕竟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沟通的嘛，没有必要赌气，啊？！” 所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上。 毕竟是涉及祁南的身世，在场的秀芳等人有心想帮祁南说话，也碍于别人的隐私，有些不好开口。 祁南却没有这种忌讳，既然刘招弟在这，这些事情早晚都要知道，与其被在背后小声议论，倒是不如一次性说清楚的好，虽然这种一来就交代祖宗十八代的方式，让她很是意外。 祁南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我也是不懂，我们正在商量着晚上做饭的事情，说到周爷爷教的东西，刘招弟她质疑我的家里，还说我不孝敬老人撒谎骗大家，然后就说大家在这都是巴结你，我们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叶明湛走过去，看见放着的报纸，拿了过来，摸摸祁南的头，“你不用伤心，有我呢。” 祁南就低下头去。 叶明湛走上前两步，招呼大家都坐下来，哄孩子的哄孩子，不用太过激动，而后对陈大柱跟刘招弟夫妇两人说道：“小南脸皮薄，胆子也不大，嘴又笨得很，这事情她说不清楚，还是我来吧。” 嘴笨胆小的祁南暗暗翻翻白眼，不过这人要护着自己，她倒是也给他这么个机会。 有些事情从第三者嘴里说出来才有说服力。 “报纸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当时的真相，祁南不姓黄，留她下来就是为了要挟我的岳母，这么多年以来得到了无数好处，生命之忧的算计也不少，后来她欠债了就把她赶出来让她自身自灭，后来见她挺过来了，又用外公外婆的墓地威胁她就范……这样的家人，也要好好放在家里孝敬？”叶明湛凉悠悠问道。 在场的人或许都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简直刷新三观！ “你跟小南一个地方住着，最是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就是如此都还要这么说，对不对？”叶明湛没有打算直接绕过刘招弟。 陈大柱在一旁尴尬得要死，“她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耳根子又软。” “这不是见识的事情，是本性的问题，她是成年人，无端指责别人这种事情，不能算是一件小事，这是咱们整个集体的风气问题，不能小觑，一个处理不好，就不仅仅是家属院的问题了！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叶明湛又道。 他怎么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就欺负自己媳妇！ 事情跟自己想象之中的不一样，刘招弟就是一哆嗦，瞬间就有些慌神。 第388章 三观不合 叶明湛这种说法得到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赞同，因为他们都是深受其害的。 刘招弟这么一张嘴，经常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这个人面前说那个人的坏话，那个人面前说这个人的坏话，就没有把门的时候，还大部分都是私自揣测来的，一旦被戳穿了，又以“我弄错了，我这人耳朵根子软”为由，让别人不要跟她计较。 可被诋毁过的人呢？以前大家不太熟的时候，还是很受影响的，只是到后来，明白刘招弟的为人以后，才算是好一些。 大黑看着自个儿团长，十分钦佩，可不就是风气问题！要不然一群老爷们回家来还要解决这东家场西家短的事情？想想都让人头疼。 在院子里乱说，出去了能保证不乱说？这被人听到了是个什么形象？ 刘招弟或许觉得这一次大概是不能善了了，那些张狂全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忐忑不安。 她眼泪吧嗒吧嗒就流了下来，“小南，小南都是我不好，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误会你了……” “你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我铁定都听你的，再也不乱说了行不行？”刘招弟哀求道。 祁南摇摇头，“不用听我的，就听自己的本心，刘招弟，这么多人都在这，既然话头说开了，我也不妨多说一些，当年你做过的事情，可是存在档案里的，你不也是跟我认过错了？这么多年不见，大家也都作证，我有没有为难你？” 秀芳首先说道：“这个我就能保证，小南一直没有提以前的事情，原来还有什么隐情吗？” 有人开口，另外的人也不沉默了，这事情是个契机，真正解决好了大家都收益，“招弟，小南也不是那种小气的，刚才大家一直都在准备饭菜的事情，还说以后的打算，只是提到爷爷，招弟就一直扯着不放了，弄得刚才我还以为，小南真的把老人家赶走呢。这挖人坟墓是多大的死仇啊？不清楚难道不能问清楚吗？直接就一直指责祁南。” “小南刚才警告过她两次，没想到有人一次比一次过分，上门做客人做到这个份上的确是过分了。” 大家这么一说，刘招弟一直流着眼泪，场面的确也不好看，她却还在挣扎，“是，我们以前是有些误会，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后来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只是从老乡嘴里听说祁南爷爷差点讨饭了，这不是看着祁南在眼前，又过得这么好，才……” 说完这个，她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借口，接着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以前不愉快，到底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里人啊！当时他们做得不好，却也把小南好好养大了，读书了，说实在话也没有太过亏待，大人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下一辈呢？他们就算是错了也受到惩罚了，难道一直要这么落魄到死吗？我就是心软一些，多说两句，就有错了吗？你们……”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下来，气的。 陈大柱听着这些，也很是无奈，他也没有想到会弄到这个地步。 心里又是厌烦刘招弟的爱惹事，又觉得事情复杂没有必要揪着不放，但要他真的表态却又不太敢，就只能这么僵持着。 好大的一朵徐徐盛开的白莲花！ 三观不合简直不想多说一句，偏偏又不行，祁南莞尔一笑，“我今天真的是开眼了，你也是做人母亲的人了，如果有人把你的儿子现在带走，还要挟你，一直让别人冒充你儿子写信恨你，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会如何？” “祁南！你怎么能诅咒孩子！”刘招弟出离愤怒了。 “错了，我并没有诅咒他，我只是跟你做一个比喻，刀子不砍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痛，你就可以随意指责别人是不是？假设一下你都受不了，我妈妈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我要是真的能够把那些仇人接过来，你让她怎么想？”祁南很是无语刘招弟的脑回路。 刘招弟抖抖嘴唇，“这……这怎么一样，你可是女的！” 陈大柱抱着大妞，心口就是一痛。 第一次开始想，是不是他以前真的做错了，以为可以息事宁人的做法，反而助长了刘招弟的气焰，才会让大妞过得这么苦。 “你别说了，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陈大柱没有激动，只是安静说道。 不知道为何，刘招弟反而怕此时的他，如果他大吵大闹或者打自己两下呢，都没有这么可怕，在眼前的人仿佛离自己很远，远到她根本就抓不到。 心里的敏锐让刘招弟隐藏起自己的想法，跟祁南认认真真道歉。 事情已经说清楚，祁南也就势下了，不然就有些不依不饶了。 只要大家都知道，刘招弟跟自己不和也就行了，以后刘招弟再仗着以前的关系，在众人面前诋毁自己的时候，别人也都会心里有一杆秤。 叶明湛那边，也跟陈大柱缓和过来，又到外面坐着了。 屋子里恢复了氛围，刘招弟倒是上前要帮忙了，只是看着她那个邋遢的样子，还是被大家劝到一边。 心里头也是真膈应，就算是闹成这个样子，她都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没有发生过，只是沉默了一些罢了。 连最基本的脸面也都不要了，别人又能奈她如何呢？ 接下来，祁南的心情也没有多受影响，跟大家把饭菜整出来，还喝了一点酒。 吃过晚饭，秀芳她们又把碗筷收拾好，约着改天再聚，没有多留就告辞了。 实际上她们跟祁南很是聊得来，原本还有一些话正好饭后说，但身边杵着一个刘招弟，总让人有些不舒服，还不如一起告辞，让祁南休息一下，改天再串门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祁南也没有多留，跟众人一一告别。 回头把桌椅再收拾一下，又要拖地板，身体就被人从身后抱紧了。. 第389章 融入 祁南停下手头上的事情，举起手来，揉揉那靠在自己肩膀的脑袋，笑道：“别闹。” 叶明湛把祁南抱紧了一些，稍稍用了力，有些愧疚地低沉说道：“媳妇儿，你跟着我，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祁南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以前她的经验也不多，但也明白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对方，总想着对方能够过得更好。 他们虽然已经结婚了，之前也一直都是聚少离多，虽然笃定可以一起，但真正的生活，在这柴米油盐之中还是刚开始。 多少爱人在大风大浪面前都挺过来了，反而在平淡乏味的生活之中渐行渐远。 想到这，祁南就慎重一些，觉得要好好沟通一下，她扭过头来，“你怎么会觉得我委屈呢？” 叶明湛说道：“咱们这个大院的圈子很小，假设你不是嫁给一个军人，在外面你完全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在这个地方不仅跟你的朋友们离得远一些，生活也不是很方便，又遇到以前……那些让你不愉快的人，看着她时时刻刻想到之前的事情，而且还不能肆意妄为，如果不是需要顾忌这些，你要收拾对付这些让你难受的人就很容易……” 原来是这么想的，祁南噗嗤一笑，明白了过来，叶明湛是觉得在物质跟精神上都亏欠了她，生活上她无所谓，刘招弟的确有些烦人，却不至于造成困扰。 只是“对付收拾”什么的，她是那样的人吗！她可是个讲道理的人好吧。 刻板印象要不得。 她有上辈子的相处作为两人信任的基础，叶明湛却是没有，他估计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吧。 “好了，这些都无所谓，你不是都了解吗？生活什么的也不算不方便，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至于刘招弟这个人，你不是也说了吗？你都说我这么厉害，她拿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今天也看到了，大家都还是很通人情讲道理的，这样就不碍事了。”祁南宽慰他说道。 这是事实，她反正就是这么想的，总不能因为这里有不喜欢的人，自己就要退让开吧？在哪里都没有这个道理。 “何况，生活总是有曲折的，不管生活在什么地方，总是有烦恼，这里只是有一个刘招弟罢了，但整体环境相对单纯，连安全问题都不需要操心，都可以做到夜不闭户了，人也都不错，离咱们两边家里都近，要有什么事情我随时都可以出去，离俏儿她们也不远，以前在农场的时候咱们就觉得那样的日子真好，这里跟那的生活差不多，我反正很是满意。”祁南笑嘻嘻说道。 然后很没有出息说道：“我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这种了，出门差不多都是熟悉的人，不缺吃喝，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虽然不至于豪富，但至少不需要为了钱而捆绑自己的生活，这就已经是最大的自由了！提前进入养老状态！” 外面还有多少人，为了生活奔波呢！ 做人要知足。 最后，祁南又提了一句，“至于想起过去的事情，这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最大的放下不是强制自己去遗忘，而是想起的时候，觉得并没有什么，要不然难道要一辈子都躲着不想不见吗？” 对于这一点，祁南很有发言权，因为上辈子她就是这么经历的，所有的不堪跟过往全部封存，她就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看似正常的生活，但在真的记起来的时候，不得不说还是遗憾的。 叶明湛依旧把祁南抱着，身体却明显放松了，还调侃她道：“竟然知道这么多道理，都会安慰人了，看来结婚之后果然是个大人了。” 温热的呼吸，让祁南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某人一见这样，手就跟着不老实了起来。 低沉的声音还在一旁引诱她，“我觉得要过上你想着那些日子，咱们还缺少一样。” 祁南的声音也有些软了起来，只是自己没有发觉罢了，“什么？” “孩子。” 都在想些什么呢！“你别闹，还没有收拾好呢，再说现在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第一天来要是被听见……” 祁南说不下去了，以后邻居们会如何看她啊！ “没关系，今天咱们算是再摆了一次宴席，新婚之夜……” 最终，祁南到底没有拖成地，随意洗了一次澡两人就甩到了床上。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叶明湛已经不在身边，估摸着是去报到去了。 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有一瞬间的晃神，这军嫂的日子，看来就要开始了。 对于她这么一个懒惰的人来说，还有些期待呢。 祁南没有煮东西，吃了些蛋糕作为早餐，就把门打开，想想有什么要收拾的，都归置归置，缺什么的就在本子上记下来，下次出去的时候可以补。 “小南，你起来了？吃早餐了吗？我这边有稀饭。”秀芳听见响动，从阳台那边问道。 因为是一排连着的房子，门口的阳台都是挨着的。 祁南对她还挺有好感，看得出她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宽裕，却也没有自卑感。 “刚吃过一些，正想去外面看看。”祁南回答道。 “这有什么，我带你逛逛。”秀芳门一关，就出来了。 秀芳带着祁南晃了一圈，一路介绍过去，“这是秋萍家，现在估计还在菜地里，这边的是燕子，昨天炒菜那个就是她……” 原本祁南就已经上门拜访过一次，昨天人虽然多，又见过一面，如今这么一理，就对应上来了。 刘招弟的家里住在一个角落，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介绍，掉头就走了。 路上遇见人，也都招呼祁南进门坐坐。 祁南跟她们聊了聊，半早上就过去了，看着大部分人都在家里或者院子里，祁南就有些不明白了，问秀芳，“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秀芳的脸色就有些黯然。 第390章 就业是个难题 看秀芳突然之间就黯然下来的神色，祁南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要换成是别人，祁南也就不会贸然地问了。只是两人虽然昨天才刚刚见面，却有些一见如故之感。 有些人哪怕认识很多年，关系也都是淡淡的，有些人哪怕才开始熟悉呢，就觉得可以成为好朋友。 这大概是人跟人之间的触角吧。 对祁南来说，昨天在刘招弟为难自己的时候，原本秀芳可以什么都不说的，甚至有些心理狭隘的巴不得看好戏，但她不仅挺身而出，还回家把报纸拿了出来，是真正的为她着想的，这就等于得罪了刘招弟，但还是这么做了。 你别看她平时是有些腼腆的人，却有些骨气跟义气。 再加上之前在火车上偶遇的大黑，留给祁南的印象也很好，穿着平常的衣服，对方五六个人呢，手里还都拿着武器，想都不想就冲上来帮忙，是个有社会担当的男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没错的。 因为这些缘由，祁南就问了秀芳，毕竟要改变的前提是需要了解。 再也没有比秀芳更好的人选了。 沉默了一瞬，秀芳苦笑着说道：“你刚来呢，还不知道这些事，平时大家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早上起来收拾干净家里，小孩收拾妥当，洗洗衣服，又要开始准备午饭了，午饭之后，孩子们睡觉，去菜地里打理一下，摘点菜回来，又要准备晚饭了……” 就这么被家务和孩子困在家里动弹不得。 祁南也笑了笑，看秀芳并没有排斥这个话题，便接着问道：“就没有人，要想工作的吗？” 秀芳想了想说道，“有的，那边的户叫阿文，在外面做老师，平时只有周末的时候会来，还有燕子，他家的孩子大了些，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平时就在城里面干活，但是是没有周末的，车费也不便宜，但总比呆着的好，好歹多了一些收入。”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挺无奈的，对于这一点，秀芳一肚子的苦水，看祁南，没有反感的意思，也就不吐不快了。 “还有参谋长的爱人，因为这边没有就业的机会，就没有跟着过来，这么久了依旧两地分居每年过来探亲，还有些人虽然过来了，却只能把孩子留在老家……谁都不容易。”秀芳道。 “这来不来都是为难，不怕你笑话，虽然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没有多大能耐，自己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种点东西去卖也有点钱，现在过来了，反而什么都做不成，自己生活跟孩子的开支，全部都靠他的工资，偶尔还要寄一些回老家，每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秀芳道。 说完就祁南不吭声，她就讪讪然都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这一点她特别有体会，平时干活习惯的人了，来这里的时候闲的要死，要不是好歹还有一块菜地，她都觉得自己待不住了。 祁南刚才其实是在想问题，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一大家人，怎么样都不会太过宽裕。 秀芳说完了，她试探的问道：“没有安置的工作吗？” 军嫂就业的问题，就算在许多年以后，也都不能完全解决，何况这个地方离城里挺远的，就算是安置，附近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啊。 秀芳摇摇头，“咱们……文化水平都不高，你说要当真的安排那些个事情，咱们也都做不来，之前也有安置在一些单位做些打扫卫生收发室的事情，但是做这些事的，待遇就很低，咱过来随军，为了一点子工资，依旧还是要分开，孩子也顾不上，也做不下去。” 祁南了然地点点头，没有文化，安排进体制内工作，哪怕就是可以也做不了，很多体制内的人因为待遇都还下海了呢，做哪些勤杂人员待遇就不会好到哪里去，还真的就不够这样来回奔波的，何况还有孩子要照顾。 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不过大部分嫂子们都是想要工作的，只是时机不合适吧？”祁南问道。 “这个是肯定的呀！凭自己干活挣钱养家，这才是该有的日子，不怕你笑话，再过不久周围农村收秋了，我都要跟秋萍燕子她们几个，去人家收获过的地里捡秋呢，去年就得了一簸箕的花生，还有好些木薯，够吃好一阵子了。”秀芳这么说完，望着外面的天空，很是有些憧憬。 这么一来，祁南心里就有数了。 两人走到了菜地，秀芳果然是闲不住的，拎了把锄头过来锄地。 祁南也跟着动起手来，不多久就微微有了汗意，话题却没有停下：“我仔细听了听，大部分的人走不开，都是因为孩子还太小了，也没有什么就业的机会。这大院里都没有吗？” 去城里就业有些麻烦，孩子也照顾不上，但根据祁南的了解，这大院里面的服务社，或者是食堂后勤，其实都是可以优先安排的呢。 不至于这么多人闲在家里想脱身又没有办法工作，难道就一直这么耗着？ 随着外面社会上的变化，以后再靠男人的工资，跟外面的差距一定会更加大。 秀芳听祁南问这个，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怎么没有？一开始是有的，只是不能完全安置，安排谁都不太好，原来想着安排的时候轮流去做，三个月轮换一次，好歹有一点收入，但那个刘招弟来了以后……暂时没有轮到她，直接闹到外面去了，干脆就算了，落得清净！” 祁南无语，这的确是刘招弟做得出来的事情。看当时点心铺子刚开业的时候，她都要以军嫂的名义优先工作呢，到了这边，这种岗位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占便宜的事情，更加不用说了。 “轮流也没有什么不好，她不能等等？”祁南又问。 “她就非要在服务社工作，说自己上过高中要优先，还贬低别人不会算账，也不打算跟别人轮换，别人也不服气呀，这好好的……后来她告了几次，见外面来的人都说，本身自己又有些邋遢……为了消除影响，索性都闲着！”秀芳说道。 这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第391章 上学也难 祁南现在总算是明白，刚才提到工作时候秀芳会露出那种神色的原因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作是她，每天日子都过得很紧张，好不容易有个改善的条件，还可以兼顾家里，有人一来就把这样的机会给剥夺了，还丝毫没有愧疚的心思，她绝对做不好平时好好跟这种人相处。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偏偏有些人非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联想刘招娣往往总是往低水平比较的事情，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绝对不奇怪。凭什么她来的时候就没有能够上班，还那么轻松，就卖卖东西谁不会？自己还是高中生呢！要不然谁都不要干了！ “就这样，刘招弟自己还生气呢，她的意思就是她一个人是可以长期在服务社工作的，剩下的人再轮着工作……后来断断续续好几次，不是碰巧有了孩子吗？这事情才没有提。”秀芳话头已经开始说了，就没有停下。 一个集体里有一个这种人也是够够的了！祁南暗暗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想想现在也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不由又皱了眉头。 “食堂后勤那边呢？”祁南又问。 秀芳撇撇嘴说道：“一并都取消了，哎，说到这个事情就来气。” 祁南暗暗点头，不再提这件事情。 她现在已经明白，对于大部分军嫂而言，阻碍她们不能工作的原因，一是没有就业机会，二是孩子不能脱身。 祁南想了一下，便说道：“那是不是孩子大一些，就可以脱身去做点事情了呢?” 秀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都看不见出路了，现在孩子这么小没有办法，再大一些就应该上学了吧，来来回回好几里路呢，我们都为这件事情发愁，四公里啊！还是到外面的村中心小学去读书……” 祁南之前就知道这里上学不方便，没有想到竟然会难成这个样子。 她们身上出了汗，拄着锄头在那歇息。 正巧秋萍过来摘菜，一见这场景就笑了起来，“哟呵！别看小南你白白嫩嫩的，这力气倒是不小嘛，原本还想着等送饭回来，咱几个帮你把地翻了。” 一路跟着祁南说话的秀芳，这才发现祁南锄的地竟然还在自己前面，瞧着她的样子还算是轻松的，啧啧称奇。 看她们两个还要过来看她手上有没有起泡，就忍不住笑道：“没事，我从小力气就很大，这些事情以前也没少干。” 想到祁南以前过的是那种日子，她们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刚才说送饭？”祁南问道。 秋萍点点头，一边拔地里的菜一边说道，“这不是没办法吗，几个孩子在学校读书，四公里的路，如果中午不送饭过去，她们早上走去学校，中午回来，下午再去，放学再回来，一天下来就是四趟，十六公里了！” 一趟都最少需要一个多小时，这在路上万一还出了些什么事情…… 想想就有操不完的心。 “所以咱们有孩子读书的，就每周轮流做饭送过去，让他们少走一些，你不知道早几年，还有孩子爬过往的拖拉机，被压断腿的，孩子们哪里能够想到厉害，就觉得走不动了，趁着拖拉机上坡的时候爬上去搭顺风车。”秋萍想到，就担心不已。 秀芳在一旁补充道：“拖拉机的师傅只要能知道有孩子爬车，都会开慢一些或者停下来，那次是拐弯没在意，就……” 这样的话题也太沉重了。 祁南想了想又道：“难道这孩子上学的问题，就从来没有解决？” 两人诧异望着祁南，“解决了啊？咱们院子里的孩子不多，单独建一个学校也不太现实吧，外面这个上学的点都联系好了，还有更远的呢，这条路也还蛮大的，已经算是方便了，还有比我们更加远的呢，那些孩子们就住校，年纪小小的就洗衣服，哎……” 好吧，祁南默默收回自己的话。 秋萍摘了菜地里的老黄瓜，又摘了几个番茄，看着天色还早，就站着跟祁南她们说话，“这周我做饭，看上谁家菜地的菜了，就摘上，亏谁也不能亏了孩子。” 不过她们都很自觉，自己菜地里的菜都是吃不完的，孩子的饭量也并不大。 “不过过两年就难说了。”秋萍神色也不太好。 “过两年？”祁南有些疑惑，不是应该孩子越大越让人省心吗？ 秋萍笑着摇摇头，“过两年，刘招弟家的大妞就可以去学校读学前班了，不是我这个人小气，你看她那边的菜地……这要是搭伴一起，有的受了！” 祁南噗嗤一笑，做人做到被身边的人都讨厌的地步也是不容易。 她在旁边出主意，“这有啥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有解决的办法的，要不然就是一起，但是可以各家做自己孩子的饭菜，大人就只是送饭盒过去就行了，说不定到时候就在附近就有学校了呢？” 秋萍哈哈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差点信了。” 原本祁南以为这块地是秀芳的，想想也是，她们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怎么会让地空着，原来是帮着自己翻地。 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已经差不多翻好，太阳又大了，祁南就想着改日自己再来弄。 顺便问秋萍，“今天给他们煮什么吃的呢？” 秋萍笑眯眯说道：“今天有硬菜呢！我买了肉，加上大头菜，给这几个孩子剁肉饼吃！再炖一个南瓜过去，反正家里南瓜很多，这青瓜番茄洗干净，可以每个分点。” 秀芳噗嗤就笑了起来，“你们再每天这样做饭，他们都不想吃了，上次你家那小子怎么说的，每天不是南瓜就是冬瓜，啥时候能有点西瓜跟北瓜……” “臭小子！有得吃还挑三拣四！” 看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饭还早呢，祁南就跟着秋萍去看怎么给孩子们做饭。 秀芳索性也没有什么事情，也跟着去了。 眼前的大肉菜肉饼等食材放在眼前，看秋萍跟秀芳有说有笑说这次他们肯定没话说的时候，祁南还是有些惊讶。 第392章 改善伙食 摆在祁南眼前的大头菜，看着干巴巴的跟梅菜的样子差不多，已经洗干净了放在竹篮子里，酱色的叶子下一个大大的根。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黄灿灿的还有些诱人，再看放在一旁的肉，看样子都是边边角角，根本不成快，肥肉居多。 即使是这样，大头菜跟肉的比例在这，祁南很有理由怀疑，这究竟能不能变成肉饼。 秀芳跟秋萍已经开始给南瓜切块了。 “今天有这个下饭的大头菜，这帮小子肯定没话说了。”秀芳笑着说道。 “孩子不懂事就知道嫌弃这南瓜，也不想想南瓜又好种又好收的，屋子里堆满了，有得吃还说。”秋萍接着应和。 “只是大头菜会不会咸了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秋萍突然一拍自己的腿，“我看看饭去！” 她们用煤球炉做饭，平时也是坐着热水，还算是方便。 只是今天似乎忘记了添煤球，打开了一锅半生熟的饭，秋萍顿时就傻眼了。 祁南在一旁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既然这么不耐烦吃这个南瓜，今天就做点不同的。” 秋萍跟秀芳想着祁南昨天做的那些东西，又想着祁南的干爷爷可是堪比御厨的，顿时两眼放光！ “要说这就是缘分呢，要不然我怎么在菜地遇见你了呢，果然就是大救星！你说我们动手，这帮小崽子有福了！”秋萍很是爽朗，立马看救星一般看着祁南。 祁南听她们说了这么一早上的话，加上昨天做菜的了解，已经大致上明白她们的做菜水准，估计跟冷俏也差不多。有些时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些时候是固有的想法跟模式让她们根本想不到太多，按照自己的惯性生活，尤其是现在信息不太发达的情况下。 在这住着反正也没有什么事，祁南当仁不让地答应了下来。 “这里加上水，炖粥，去后边菜园子里摘点青菜，切得细细的，放一点进去，昨天的云腿还剩下不少，等会我回去拿一些过来，粥就算是完成了。”祁南说道。 秋萍脸上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今天还要吃祁南的东西。 祁南拍拍她，“家里还有面粉吗？或者糯米粉？” 秋萍赶紧点头，“有的有的！两种都还有，我们老家就在临省，我家里有个亲戚跑长途的，路过这的时候家里常捎粮食，地里能种出来的，不费事。” 祁南双手一摊，开玩笑说道，“看吧，今天的午饭就靠你的了，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入伙，等会可是要带些成品走的，做饭都省了。” 秋萍赶紧应道：“这不就是应该的嘛，平时请都请不来呢！”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祁南根本不是小气的人，别说一顿，就是十顿都没有问题，她们其实一开始也不是讨厌刘招弟，而是那种明明吃了别人家东西，还要在嘴里讨便宜的，譬如“请客”事件，让她们都要过敏了。 祁南回家拿了一些云腿，秀芳从家里拿来了一把粉丝，还有一些丸子，东西也就差不多凑齐了。 “咱们这是要做什么？”两人学生一般看着祁南等待安排。 饭熬成粥，分量自然就会多了很多，东西切碎，放进去慢慢熬制。 祁南安排接下来的事情，“秋萍把这个面揉好，放在一旁，然后蒸南瓜，秀芳用开水先把粉丝发起来，这个剁好的大头菜跟肉也放一旁，备用。” 这些都不难，两个人很快就照做了。 祁南耸耸肩坏笑道：“至于我嘛，有事弟子服其劳，做师父的自然是不需要动手的，咳咳！” 看祁南如此天真的模样，两人噗嗤一笑，秋萍说道：“看把你能的！” 秀芳倒是关注点不同，“祁南你刚才说的话文绉绉的，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时间已经不早了，又是几个人分工协作，去掉了一部分大头菜，剩下的大头菜跟肉剁得碎碎的，又把粉丝抓碎分成两半，一半是放在大头菜猪肉的盆里，一半放在大头菜云腿的盆里，这就可以开始了。 秋萍家里面食也不少吃，听祁南一说就有些明白，“哦哦，就是摊一个大饼！在这一半的地方切一刀？” 祁南笑着示范：“这等于是一个圆形，设想着这边上下各一半，上面留着，然后下面这半个圆左右的一半这划一刀，像这样一般把肉馅铺上细细的一层，这个地方留空不放，铺好之后这么一叠过去，边边角角压一下，就成了。” 秋萍跟秀芳两个人，很快分工协作，一个人铺肉馅一个人卷成弧形，祁南则在锅里倒上油，焖煎好。 这个饼费的肉馅并不多，吃起来也管饱，嚼着还香，孩子们肯定很喜欢吃。 祁南把一块煎好的饼切成几块，让她们尝尝。 “这也太好吃了吧，这一层层的看起来都是肉啊！实际上根本也没有费多少。”秋萍十分满意。 秀芳也是，她想得比较细一些，“面粉什么的也不是太难得，用料不是很多，肉馅的不能经常做，但是可以切点青瓜丝、青菜放进去，加点子腊肉碎也不至于难吃，实在不行还有鸡蛋呢。” 祁南竖起大拇指，“懂得举一反三是个好徒弟！” 三人哈哈笑了起来。 那边两人一直在做饼，祁南则把之前的南瓜糯米粉团取出来，搓成小圆球然后再压扁，放锅里接着煎成两边金黄。 比刚才那个还要简单，很快就可以出锅。 “这怕不是变魔术出来的吧？就那么一小碗的糯米粉，那些大南瓜就能这么好吃？”秋萍不敢相信，明明都是很普通的东西，祁南还在眼前做好的，要不然她肯定不信。 祁南说道：“这还不是最好的，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放馅，只是今天咱们来不及了。” 听说来不及，秋萍这才回过神来，取出自行车，一边把手挂着一个小铁桶，后边坐凳上捆着一个竹筐，晃晃悠悠地赶紧出发。 一路都没有回过神来，有一种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393章 手艺就是生产力 祁南带着煎饼跟南瓜饼，又用饭盒打了一盆粥，这才回到自个家。 手头上的这些东西分量不小，她刚才一样吃了一个，喝了点粥就已经饱了，只是她那点饭量，在叶明湛面前根本就是可以忽略的，正想着要不要再给叶明湛再做饭，发现某人已经回到家里。 他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说道：“我还怕你一个人在家闷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了，看兴致还不错嘛。” 祁南得意得哈哈一笑，把东西递给叶明湛吃：“那是自然，阿美说我是草命，走到哪里都能活。” 叶明湛摇摇头，有些不赞同：“哪有这么好看的草呀。” “就你嘴甜是吧？”祁南很是受用，“哎，怎么觉得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 叶明湛吃着东西，“老夫老妻可不就是这样。” 又听祁南说今天早上的事情，让她不要累着自己。 祁南深有感触的说道，“大家都有心思要工作，只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而已，其实日子过得都挺艰难的。” 有些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型的，祁南此时也只是说说罢了，但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还不知道可不可以实现。慢慢看着吧。 叶明湛这边听着因为刘招弟的事情，导致那些原本有机会的岗位如今也不能安排，眉头就皱紧了，“总不能因噎废食，这事情我留意看看。” 祁南略微放下心，叶明湛只要这么说，就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忧，“刘招弟一直要去闹呢，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为难，她非要占独一份，这样对大家都不公平，是肯定不能这样的，但是按照以前那样她又闹腾，说出去也不好听。” 叶明湛斜了斜嘴角，不置可否。 祁南没有就这件事情多说什么，她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我想着再过几天，就要出去一趟，咱们过来家里不一定放心，到时候你看你有没有空跟着一起，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回去就行。” “顺便两边家里看看，还有外公外婆跟周爷爷那边，学校的毕业论文也应该要开题了，我打算选择现当代文学作品分析，选好老师还要沟通好，以后大约是每周出去一次，临时的也有可能会出去，这次出去我可以把资料跟书本都带到这里来。”祁南说道。 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这个地方还算是安静，她既然不想跟叶明湛新婚就分开，也只能自己迁就一些了，好在就算是在学校，论文也是需要自己单独完成的，见指导老师多半也是这个频率，只是查资料不太方便，所以她才想着以后可能会临时出去。 叶明湛自然没有反驳，只是问她：“要不然我让家里的车送你。” 祁南知道他说的是让叶家给她派一辆车，还有司机接送，这就是太高调了，她马上拒绝。 “咱们这里出入也还算是方便，附近一天有一趟班车经过，早出晚归正好合适。”祁南早就已经想好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剩下几天的休闲时间，祁南打算种上菜地，毕竟入乡随俗，以后就算是每周出去，青菜也是不太好留的。 这种慢悠悠过日子的姿态，很符合祁南的心境，下午她出去菜地角落，问过秋萍嫂子，剪了两只月季，插在瓶子里，又搬了把藤椅，坐在阳台下看书，就这么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上，祁南也没客气，直接就去隔壁秀芳家里讨要菜种。 来往来往，有来才有往，适当的求帮忙会让彼此之间的关系熟络起来，让人为难的除外。 秀芳手里正在绣花，听她这么一问，笑了起来：“倒是看不出你还是个会打算的，不用菜种子，咱们都育有菜秧子，你那块地又没有多宽，先放放，最好下一场雨，过后再去平整好，菜秧子也正好可以用上。” 祁南茫然的点点头，这一块，她还真的不太了解，平时使用的都是菜市场已经买回来的青菜，就算是在马鞍村的时候，她都没有去过菜地。 “听你们的！”祁南光棍地说道，“反正到时候我种不出来，就吃你们的！为了这个你们也要把我教会不是。” “放心，青菜还能没有？”这点却是秀芳能够应承下来的。 既然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祁南就坐了下来，看秀芳正在绣的东西，啧啧称奇。 “真是太神奇了！”祁南眼里放着光，对于一个十字绣都绣不好的手残党，看见这种传统的刺绣，还有绷子，两眼都不会眨了。 看起来平时都是一副稳重的样子，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孩子气来。 秀芳抿嘴笑了笑，但是也没有瞒祁南。 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秀芳话就多了起来，“我们老家在湖省呢，这手艺也是一辈辈传下来的，只是也顶不上什么用，都是流行的成衣，很多地方听说机器都可以刺绣了。” 然后又告诉祁南，“反正我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来帮你绣，这种手艺现在已经也不怎么吃香了。” 祁南立马反驳道：“不不不，以后只会越来越吃香，越来越值钱的。手艺就是生产力啊！” 还有几个人会刺绣这种手艺呀？ 秀芳当祁南是在安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祁南看秀芳这个手艺，心里暗暗放心，只是她还要拿着出去确定一下，总不好先给她希望，就暂且没有明说。 秀芳绣的是自己原来绣的门帘，打算这个完成就开始给祁南绣枕头套，看祁南也是好说话的，就干脆问道，“小南，绣完这个我就给你绣一对枕套，你喜欢什么花色？或者是别的东西？” 还没有说完，就见祁南急匆匆跑回家，一下又过来，手里拿着的有衣服也有丝绸料子，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用布匹压箱底才有的。 她兴致勃勃起来，“秀芳，有什么简单一点的吗？比如活泼一些的，葡萄可以绣吗？灵芝呢？这件衣服可以吗？” 秀芳看祁南手舞足蹈地比划，又画了示意图，都不是多难的东西，比她这次绣的还要简单很多，立马答应了下来。 第394章 厨艺培训班 祁南说完自己的种种要求，才恍然一笑。 自己的要求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些多了。 这都才刚刚开始熟悉呢，让别人怎么想？ 于是她又补充道：“要不然你这里有什么成品，卖给我可以吗？我外婆最是喜欢了，她在国外很多年才刚刚回来，至于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这几天如果方便，也先绣一样出来可以吗？” 祁南心里是这么打算的，秀芳手头上的这个鸳鸯戏水，就是传统的绣艺，如今外来的文化冲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市场，不过倒是可以拿出去试试看，至于她另外画出来的让绣的葡萄之类的，就比较活泼一些，肯定是机器比不上的，趁着过几天出门问问看。 不管如何，祁南都相信，有这么好的手艺，还是很值钱的。 总不至于天天蜷在这没有办法赚钱，这等于抱着一个金元宝呢！ 外头她也有些门路，保证秀芳的收入根本不难，只出去看有什么合作方式，再回来告诉秀芳。 “行啊！什么借不借的，难得老人家喜欢，我还有好几块手帕的，喜鹊登枝的也有，到时候你拿去送给老人，也不值什么，你说的这个葡萄跟灵芝之类的，都没有我这个复杂，放心吧。”秀芳保证。 然后又跟祁南细细说了针法，“这里用的是滚针，不是平时那种套针，就是我这个不需要那么累赘就可以有立体感，显得逼真，有些方法不会这样，就一层层针线铺上去，才能有颜色的深浅，费时间不说，看着还木。” 秀芳本意是解释为什么会快，但听得祁南一头雾水。 好容易才算是明白一点为何会有立体感，再多的她就放弃了。 真是隔行如隔山！ 祁南原本还打算看着秀芳绣东西，然后琢磨出点东西来。 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中午过后，秋萍嫂子直接找人找到秀芳家里来了。 一见祁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讷讷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豁出去了，老脸一红，说道：“小南，你看真是麻烦你了，还能不能想到什么好做一些的饭菜……那帮小兔崽子！” 等秋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祁南也跟着哭笑不得。 难怪昨天下午，她在看书呢，院子里的小孩子从阳台外面路过，都给她月季花，嘴巴还特别甜，还有一个小胖子，软萌软萌地问：“小南阿姨，以后我能做你们家的孩子吗？”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特别招人喜欢呢，原来不是自己招人喜欢，而是她征服了那群小屁孩的胃。 秋萍说的就是这个，以前每天都是这样送饭菜，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那天祁南过去指导了一下，做了肉馅的煎饼跟南瓜饼，还有云腿青菜粥，孩子们吃得肚子圆鼓鼓的。 今天再去送饭，一看又恢复到以前，瞬间就吃不下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秋萍很是不好意思，“别说是孩子们，就是我自己，看着也有些吃不下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你放心，一定不让你动手，你说就成！”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祁南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秀芳也带着竹篮子跟着转移。 秋萍嗓门比较大，遇见一个人，就说：“这是真的要请师父来了，你不知道我家那小子，今天饭都吃不下去了！” 再见到一个人，“你家里红如，昨天吃了三碗粥，还吃了煎饼跟南瓜饼，今天半碗饭就不吃了。” 这么一嚷嚷开来，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嫂子们，都拢过来了。 “下周就轮到我了，先过来学学，要不然饿瘦了孩子。” “没错没错，我家里还有茄子跟豆芽，我去拿。” 要不然秋萍家里太小，又因为她说了是给学校的孩子们吃饭的问题，才没有导致那么多人涌入，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有了六七个，祁南哭笑不得。 果然是闲啊，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可以聚成堆。 祁南听一个个的叫自己老师，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那天吃饭我就想着说了，这有空教教我们，以后做饭也容易些。没想到秋萍这登先了。” “就是就是，我就怕一来就把人吓跑了，这多不好。” 平心而论，她们做家常菜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有些做菜的方式没有想到，又因为材料的限制，才会这样，祁南倒是真的不需要动手了有这么多人在。 她说道：“咱们这就算是一个兴趣小组一样，都是为了孩子们跟自己也能吃好，我们先来商量商量孩子们一周的食谱，然后就现有的材料想想做成什么样子，最后差不多都学会，以后定下来，一个月两个月的换一回就行。” 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人拿出了纸笔。 行动力那叫一个迅速。 “没想到还有菜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以后就照着做，不用费脑子了！” 说是商议，她们其实根本就没有怎么说话，只说以前那些就不爱吃。 话说到这个份上，祁南也就没有谦让了，了解到现在上学的几个孩子，一周的饭菜几乎是隔天吃肉，虽然分量不是很多，但也算是家里挤出来的。 正餐基本上都是吃米饭为主，这一点祁南打算做个改良，“孩子们吃的饭菜，加点粗粮也是好的，比如红豆、红薯、芋头，煮出来还好看。也可以做成饭团。” 就着已经煮好的饭，祁南很快就捏成好几种饭团，有大熊猫的，也有兔子的，看着很是可爱。 瞧着也不算复杂，大家上手一学就会。 想了想，祁南又说了几种饭跟菜可以一锅熟的方法，譬如什么腊肠饭之类的，连菜都可以不用了，省事又好吃。 专门就有人列入到了食谱之中。 主食跟饭菜一锅的做法已经说清楚，看她们已经记了下来，有的当场就可以实践起来，还美其名曰：“反正每天都要做饭呢！咱们这做的就等于是晚上的大聚餐了！省事！” 于是一个个的，在祁南刚说完做法，就回家实验去了，都隔壁邻居的，煮饭也不用一直守着，上了炉灶又过来听下一步。 “小南师父，我家里那个是腊肠饭！” “小南老师，我刚照你说的，在饭里放整个的番茄，也不知道到时候好不好吃。” “恩师……” 祁南：“……” 第395章 吃吃吃 种种称呼多到祁南应不过来。 到最后也没能得到统一，她想想这群人万一这么叫自己师父或者老师的，她们的孩子叫自己什么？师奶奶？不不不，这样的场面不敢想。 接下来，要教的基本上都是家常菜了。 跟祁南那天请客吃饭的做法不同，那些在她们看来都是硬菜，大鱼大肉地放着，怎么都不至于难吃，她们的本意其实就是，怎么能够用普通的平常的食材，做得尽量好吃一些。 这一点倒是也难不倒祁南，她想着如果周爷爷在这，自己肯定是不敢露面的，只是矮子里面选将军，她做的是家常菜，又不是去比赛，联想她们的水准，马上变得自信起来。 一样样看着她们拿过来的东西。 祁南心里了就有数了，慢慢给她们讲解跟示范，“这个茄子可以做成肉末茄子，并不需要多少肉末。” 晚上既然已经决定聚餐，祁南刚才就要让秋萍剁碎了一块肉，此时刚好用上。 “茄子倒是容易种，只是怎么做都不好吃。” “没错，我家小子也不吃，愁死我了，上次做放了半碗油，才有点样子，要不然黑漆漆的瞧着的确也是不好吃，” 做茄子做不好，费油不说，有些时候还是黑乎乎的硬块，肯定是不会好吃到哪里去的。 “茄子并不是大家想的那么费油，也不用这么切，要保留颜色油亮的紫色好看，就洗干净泡过水，对半切开就行，然后甩干一点水分，放油锅里面炸，就炸十几秒就行。”祁南在示范。 茄子虽然还有一点点水分，入油锅油炸，很快就捞起来，祁南一连炸了一大篮子，才作罢。 “你们看，是不是这个颜色不一样？”祁南问道。 秋萍拿过来，一脸的佩服，“这油炒菜也还能用，倒是也不麻烦，看着跟外面饭店的一样。” 茄子皮的紫色得以保存，还有一层仿佛打蜡过的油光，看着就有食欲。 祁南接着说道：“孩子们可能不能吃辣，看自己的实际情况，可以放姜片跟蒜米炒香，然后肉末炒到变色，加豆瓣酱，再把茄子放进来炒，加一点点水，加点酱油，出锅一勾上芡，就像这样。” 肉末茄子出炉，整个过程也用不着几分钟，光是卖相就十分好看。 秋萍几个忍不住都尝了尝，纷纷竖拇指，还在那讨论说就算是不加肉末，小孩子估计也喜欢吃。 接下来的一些就不需要祁南当场示范了。 只是说一个做法，她们就能够领悟。 葱花土豆泥，酸辣土豆丝，完成得也都很好。 玉米粒胡萝卜粒，配上她们自己发挥的加入一点青瓜粒，看着就好看。 木耳腐竹炒粉丝，地三鲜，肉末豆腐……一个个菜都做了出来。 其实有时候只是需要一点技巧的提示，她们一旦明白，基本上就没有祁南的什么事了。 当天晚上，这几家的又是一起吃的晚饭。 孩子们最是高兴，光是饭就有好几种，腊肠饭、番茄饭、红薯饭……剩下的一样尝一口，都够吃饱了。 听说以后每天就按着这些给他们轮流送饭，乐得眼睛都不见了。 一个个围着祁南不肯离开，“小南阿姨，你做饭真的太好吃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胖。” “小南阿姨，我跟你回家吧。” 祁南一个劲地笑，几个孩子被自家老爹教训了，“都在一个院子里呢！饿着你了怎么着？！” 知道是跟自己看玩笑，他们完全不害怕，瞬间跑开。 当天的算是完成了，第二天依旧继续。 祁南这一次说的专门是酿，是她喜欢吃的，况且需要的肉也并不多，“这样很是入味，也不会腻，也是肉馅早就剁好，譬如可以做瓜酿，各种瓜几乎都可以，茄子酿、豆腐酿、蛋酿……” 秋萍家里依旧跟昨天那般热闹，做好她刚好去送饭。 “之前小南搬来的那天，还说以后要做什么鱼宴、豆腐宴、我还以为要很久之后呢，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咱们今天专门做酿，不也都可以！”有人提议道。 自然没有人反驳。 有些酿很容易做，比如瓜酿，对半切开以后，再切成大一点的块状，中间一刀不切断，往里面塞肉，一个个的放盘子里，上锅蒸就行。 豆腐酿就要复杂一些，水豆腐切成方格，挖开中间一块，肉馅塞入，再用挖开的水豆腐打碎涂抹上去，两边煎黄。 茄子酿更是需要裹上面粉炸过。 秀芳为了完成祁南交代的东西，在一旁绣花，时不时的也看着怎么做，这要是学会了，家里的男人跟孩子也能吃得好一些。 “小南，你家里怕不是开饭馆的吧？这些……要是秘方的话……”有人愣住。 她们这让人教她们做饭，看祁南根本就没有藏私的念头，她们自己没有坏心思，但是万一传出去跟祁南家里抢生意怎么办？ 瞬间就有人想到了，“我们绝对不会出去说！” 祁南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以前的饭店就按照之前的那样经营着，招牌菜都已经打出去了，在杨城这也有，基本上都是大酒店了，就是饮食会议跟住宿都可以一体的地方，别人想要学，没有点投入也难。 她根本就不担心，至于还有一个私房菜，叫御膳房…… 这个是周爷爷一定要起的名字，说是要光宗耀祖……不能丢老祖宗的脸，那瞬间，祁南倒是真的相信他祖上是御厨了。 叫御膳房的私房菜，其实地方很是清幽，有大大的院子，里面花木扶疏，十分的安然，是以前祁家的产业，离他们几个老人住的地方很近。 开得那也叫一个任性，因为一天最多只做两桌，不能点菜，有什么就吃什么，价格还不低，别人照样趋之若鹜，最最任性的一点是……不接受预约！ 等兴致勃勃过去了吧，厨师还不一定在！三天两头都不在，至于什么时候在？全凭心情？ 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时候天天在，惹得大家处处打听究竟这是哪家开的？吃上全凭运气。 想到自己想吃就能吃的待遇，祁南表示自己回头赶紧把老爷子哄好。 “没关系，这些都是家常菜，我爷爷有一个很小的餐馆，只有两张桌子的那种，地方还偏僻，这些都是我琢磨出来的，爷爷的皮毛都没有学会呢。”祁南解释道，没错，她不算撒谎。 意思就是，这些菜谱不算什么可以随意处理，才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第396章 感谢她？ 原本还以为知道了祁南秘方，让她们有些不好意思，听说都是祁南自己琢磨的，不算是什么秘方可以随便学随便做，她们就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只有两张桌子的开在偏僻地方的餐馆。 不久的将来祁南带着她们去吃了一顿以后，才想到当初为何祁南说话的时候的眼神，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们！ 这种根本就只能凭着运气吃到的顶级大餐，偏僻的确是偏僻，但是确实一个有园林的院子啊！多贵的地方！ 两张桌子？原以为很小的苍蝇馆子，但那地方大得摆上两百桌都可以，还可以保证卖光，只是人家不乐意做！ 不过听祁南爷爷的语气，他开这个只是为了教徒弟顺便散心…… 她们就觉得够无话可说了。 反正祁南给她们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在意多这么一项。 都是后话了。 此时她们依旧还是一无所知地跟着祁南学做饭，觉得自己人生简直打开了新大门。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普通的东西能够做得这么好吃？ 经过指导跟实践，她们对自己的手艺也变得满意了起来。 只是最先发现差别的永远是孩子，他们吃着每天送到学校的饭菜，倒是觉得比以前好吃了不少，只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菜谱是那么个菜谱，偶尔也会替换一下，但祁南阿姨煮出来的就是不同？ 为此，秋萍几个都没辙了。 祁南也跟着傻眼。 她可是丝毫没有藏私地完全贡献了出来，只是做饭这种东西，哪怕是一样的菜谱跟配方，煮出来的东西依旧还是不一样，就是这么玄乎，要不然她天天吃周爷爷的饭菜的时候，早就已经是个大厨了。 秋萍她们估摸着也明白这回事，尤其是祁南还在她们跟前亲自动手再做过一遍以后，的的确确就是那么做的，的的确确味道就是不一样。 怎么办？回头收拾小崽子呗！这么好吃的东西还嫌弃啥？皮痒了不是！ 为了这个，祁南倒是真的回家仔仔细细想过，虽然不能完全解决了问题，也想着能够好歹让孩子们吃得好一些。 每个人做菜的习惯不太一样，模样倒是学会了，只不过照本宣科罢了。 还真的就让祁南想到了。 自从大家一块儿做饭聚餐成为常态以后，这几天院子里总是显得格外热闹。 毕竟还是处于摸索阶段，自己回家发挥总是心里面没底，这不，中午都是一块儿吃的，晚上回去自己琢磨，第二天中午仍旧接着交流心得，那叫一个忙乱跟充实！ 今天在秀芳家里做饭，祁南出门直接过去就行，门都不需要关的，就是这么安全！ 她一进去就跟大家说道：“我算是琢磨出来了！” 秀芳也不绣花了，看着祁南，“琢磨出啥来了？这样一搭配，的确是比以前好吃了，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自己做饭的随心所欲？ 祁南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想着不管是做什么，有肉味总是会好吃一些，但是切成大块的肉也没有那个条件，所以我想着你们给孩子做饭的时候，就剁碎点肉，过了葱姜水，其余的东西要么就切小块，放上酱之类的，怎么都难吃不到哪里去。” 一直琢磨着做饭的众人，立马就有人悟了，“小南，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用肉末作为调味料？” 姑且，也能够这么理解吧。 “为什么要过葱姜水？”东西倒是不难得，只是这么做好像没有什么坏处。 祁南解释道：“这个是为了去除肉腥味，要不然用料酒也是可以的。” 只是没有多少家里准备就是了。 说动手就动手，四季豆切成小块，放上肉末跟大酱，炒出来效果喜人。 茄子切成丁，加肉末…… 祁南看着一桌子的才慢慢出来，全部都是肉末、丝或者丁、加上豆瓣酱或者辣椒酱的样子，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就默默收了回来。 说再多也没有用，实践出真知！让她们自己摸索去吧，反正平时也没有啥事。 祁南见秀芳厨房这边已经起了油锅，索性回家拿来一篮子冻过的薯条。 这个方法她以前就摸索过，为了做出跟外面差不多的薯条，试过还几种方法。 还是周围老是围绕孩子，她才想到的这个，土豆是现成的，油锅也是现成的，干脆炸好了拿出来吃。 看着炸掉金黄的薯条，还不用上小学的孩子们就先有了口福。 祁南坐在客厅里，看着一个个软萌软萌的小孩子吃着东西，笑得一脸灿烂，由衷地感觉到满足。 而大人们已经开始发散思维了。 “小南，这么说炸红薯条也是可以的？还有芋头？” “以后孩子们有得磨牙了！” 祁南再次默默无言，一心一意地跟着吃起东西。 在这一片和谐的气氛之中，突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显得分外刺耳。 “哎哟，我说我家大妞怎么见天儿的不回家，原来外面有这么多好东西啊！也给我家儿子尝一口不是？”刘招弟一副晚娘脸，也不用人招呼，走了进来。 自从那天祁南请客吃饭两人闹僵之后，刘招弟很是赌气了几天，想着祁南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要过去帮忙还不领情，就算了，为此没少背后说人闲话。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知道她的性子，完全不当回事。 在碰了无数个软钉子以后，刘招弟才发现，祁南什么时候跟她们关系这么近了？ 一打听，就马上明白了过来，虽然做饭的在不同人家，但肯定是祁南拿了东西，打算笼络人心了！真是小看她了。 不过她今天来倒是没有打算要争吵，因为她自己心情也不错。 见到愣在当场的祁南甚至抿嘴笑了笑，一只大手抓了一把薯条，往自己儿子嘴里塞，自己也没有闲着。 “这东西不错，小南，我就知道你惦记我，我这人不是不懂道理，我是来感谢你的。”刘招弟说道。 祁南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第397章 她是来炫耀的！ 祁南彻底懵了。 刘招弟脑子没问题吧？刚是被门挤过？ 最后看她一脸卖关子的样子，祁南暗暗想着，是不是刘招弟看每天大家都做饭聚餐，她被排除在外不好受了？又因为上次闹事所以不好意思，特意找了个借口。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样凑上来了，至少也能占点便宜，一个院子里住着的，难道还能把她轰出去？ 然而，到底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推测人，祁南还是错了。 因为刘招弟，她竟然吃着吃着东西，哭了！ 傻眼的就不只是祁南了，你特么的自己不请自来跑到人家家里，又不见外地带着一家子白吃白喝的，吃着吃着，你特么的竟然哭了！ 招你惹你了？ 秋萍性子看着随和，实际上有些暴躁，早就看不怪刘招弟这么一张晚娘脸了，“哭什么哭！我要是能去别人家白吃，我就没脸哭。” 这话其实有些重了，要不是看刘招弟这幅鬼样子，她还真的就懒得说。 秀芳也没有好脸色，“我可没有对不住人，要是觉得我家里待不下去，就不留了。” 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没得在这败坏了胃口。孩子们还看着呢，像是什么样子？ 小孩子的世界还比较天真，一个个吃着东西看着刘招弟哭，有人就吃不下去了。 “阿姨，你是不是因为太好吃了才哭的？” “我已经很大了，我不哭，阿姨你这么大，为什么要哭呢？” 祁南心里也是腻歪，不过她看着刘招弟看她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因为刘招弟虽然在哭，却没有显得伤心，这就有些诡异了。 似乎想到什么，她深吸一口气。 来！开始你的表演！ 刘招弟入戏太深，抽抽搭搭哭了一阵，说讽刺话的多，没有人安慰她，也没有人吭声。 如果有人问她，她倒是可以就着说下去。 于是，再次有小孩子问的时候，她趁机擦擦自己的眼睛，顺便揉了揉，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家大妞跟儿子，竟然从来没有吃到过，想到这里，我心里就跟刀割了一般。” 话一开口，也不管周围人脸色的一言难尽，她接着哭诉道：“也不怕你们笑话了，我们两边老家都穷，哪里有这份能耐呢，都是做人母亲的，大家都能理解吧，小南还没有孩子，不明白这种痛苦，我看你见天日地就到处给人送东西吃，我……我家里这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我对不起孩子们！我没用！” 我去！ 祁南差点就被气到了，然后就不想说话，这是啥意思，你天天给别人送东西吃，我们是同乡，我家要饿死了，也没见你送东西来？于是她才会吃了一点就哭？ 这逻辑……真是绝了。 “刘招弟，这可不是祁南的东西，我们哪里有这么大的脸，天天白吃白喝小南家的？你看这些东西了吗？全部都是后面菜地里的，就算出去买点东西，也是大家凑份子。”秋萍说道，该说的还是要说，要不然这个刘招弟还不得上天。 秀芳也开口附和，“没错，小南是教大家做饭，东西也出了，也在这吃饭。” “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你们可以天天吃肉，看看我的儿子，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原来不是来讨说法的，是来装可怜的吗？ 还真的就不值得可怜了，谁也不欠谁的。 秀芳是个有头脑的，她把凳子挪了挪，咳两声说道：“刘招弟，谁家都不容易，怨不得别人，我来跟你算算，你男人跟我男人的工资是一样的，我们两边老家也都是在农村，不说别的，自己好好计算计算，还是过得下去的。” 刘招弟想都没想就开始反驳，“怎么能一样，我养两个孩子你才养一个呢！何况你们都是农村的，但是家里没有拖累，我家婆婆每个月都要我们寄几块钱回去呢，我娘家那边也不富裕，我弟弟也要结婚了，这要是彩礼不够让别人笑话……” 秀芳完败！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刘招弟这种移动的负能量源，你跟她算账，她跟你哭诉家里的拖累，你跟她说过日子，她跟你讲对家里的贡献，总是可以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比，还暗自垂怜，总是能够找到一百个借口证明自己才是最不容易的。 秋萍听得冷笑起来，“哟，真是看不出来，一个人养一家子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原来还要养三家，不饿死也算是烧高香，没听说自己都靠着男人养活，还有脸拿钱回去给弟弟娶媳妇的。” 这就是在哪里也说不通这样的道理，自己脑子不好使，还要连累一大堆人。 刘招弟果然也有话等着，朝秋萍瞪眼，“我哪里有这么狠心，我爹妈年纪大了，虽然是我弟弟娶媳妇，但是都是老人操心，我帮我弟弟一点，就当时孝敬老人了……” 秋萍败下阵。 其余的人干脆不吭声了，你爱干啥就干啥，为何非要拉着别人一起比较个没完没了的，多好的日子都不够她作践。 看不下去的祁南开口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为自己的生活负责就行，你既然要填补娘家，就应该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这些没必要跟别人说。” 意思就是，管我们屁事！ 刘招弟看了祁南一眼，并没有反驳，反而感激看着祁南。 弄得祁南心里一阵阵发毛，仿佛这个人要放大招了。 果然，刘招弟开口了，她说道：“说来还是要谢谢你，还有你家男人，一定是看着我不容易，今天已经让人找我谈话了，说是让我有什么困难要求尽管提，我想着总不能让人为难吧，就说了要去服务社上班，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想了想又道：“我就累一些，不需要大家去了，我全年都会在那上班，已经跟组织提出来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祁南倒仰！真是摸不透的就是人心啊！她以为刘招弟这么过来，是装可怜，或者占便宜，哪怕是恶心人呢? 万万没想到，人家压根儿就是来炫耀的！ 第398章 脸疼不疼？ 这种占了便宜还卖乖，还要在别人面前先哭一通，再不动神色炫耀的奇妙心思，也不知道刘招弟想了多久，才决定如此的。 换成是谁都生气。 以前大家没事做，也不好安置工作，可以轮流上班也就没有话说了，这个刘招弟闹得收不了场，索性全部不去干净。 结果她现在自己去了，还不给轮换！哪里有这样的便宜？ 所有人纷纷露出不相信的心。 刘招弟抿了抿嘴，说道：“这哪个地方都需要扶贫呢，放眼看去，整个院子就咱们家过得最是落魄，我想着致富靠劳动，所以一找我谈话，我就提出了工作的想法。” 一副“我穷我有理”的姿态，也是够让人无话可说的。 并且着重强调找她谈话的人没有反驳，白瞎她说的重话了。 “说是明天就出结果了。”刘招弟抿嘴一笑。 “我这次来呢，主要是过来托大家帮忙的，毕竟我过去偶尔还是可以回来，但是工作不能分心啊，你们反正也在家里，也不需要帮着我带孩子，只看着提醒一下罢了，这个不难吧？”刘招弟说道。 小心思不要太明显，就是牛哄哄地在炫耀，还专门往别人心口插刀。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般，一开始过来装可怜，引得大家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甚至还让秀芳算了算收入支出，就开始把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祁南莞尔一笑，也没有泼冷水，只是因为她还有脑子。 她相信叶明湛也不是傻瓜，这个人坑人不眨眼的，刘招弟这么点事情，早两天说留意，哪怕什么都不做呢，也不可能让刘招弟一个人去上班，其余的人就算是轮换，也会不公平，不公平就人心浮动，该是多蠢的人才能想到的办法？ 所以她很是淡定，朝大家笑了笑，“这样啊，那明天就知道结果了，不要让你失望才好。” 祁南一脸的意味深长。 这神情，在刘招弟看来就是嫉妒，她全部收下了，心里暗爽。 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是过来人，祁南没有工作自然没有收入，就算是她男人有，也经不住这样天天送人白吃的，可不就是嫉妒吗？ 在秋萍几个人看来，祁南这是在表明一种态度，只是刘招弟自己不知道罢了，想必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刘招弟一人去干活？ 心里就安稳了不少。 虽然依旧是好奇，却也没有多打听，这点组织纪律还是有的。 于是在刘招弟炫耀离开以后，她们依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等明天见分晓。 第二天孩子们才刚起床去上学，院子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一是刘招弟那尖锐的声音在院子里四处响起，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人休息，前边院子叫两声，“大妞，大妞你去哪里了！”后面菜地嚷两句，“哎哟，这月季又开花了！”想不让人起来都不行，二来谁让大家都好奇呢。 刘招弟倒是一脸的喜气洋洋，其余的人还算是平静。 祁南昨晚上倒是问了叶明湛，他倒是没说，只道：“都是跟我能干的媳妇儿学的。” 所以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因为得到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 跟以前有些相同的是：服务社跟食堂后勤等岗位依旧可以安排工作，有意向的可以报名，到时候根据报名人数再决定如何实行。 还多出一项来：院子里将要建一个幼儿园，接收大家的孩子入学，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同时也多出了就业的岗位。 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炸了。 祁南被大家围在人群里，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秋萍说道：“早两天还听祁南说呢，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只要孩子有三岁左右，就可以送去幼儿园了，免得整日地在家看着不成？这样好，有幼儿园好，好多人都可以出去想办法做事了。” 有人马上反驳她，“出去做事？这里面都有岗位了呢，就算是轮换的，也比天天呆着强！” 刘招弟昨天的炫耀以及今天早上的得意，彻底惹恼了人，此时看公布的结果并没有宣布刘招弟可以一个人直接去服务社工作，还不给别人轮换的机会，当场就忍不住了，“刘招弟，看来你不需要辛苦了，这样大家都一样嘛！想想也是，你家里两个孩子呢，哪里离得开你。” 刘招弟彻底蒙圈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明明昨天找她过去谈话的时候，她也隐约猜到了一点，怕是又要开始可以工作了，上次就是她去闹腾的，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既然机会摆在眼前，领导都是胆小怕事的，这是忌惮自己呢，豁的出去总是能够占便宜多一点，脸皮不值钱啊？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说话也就有些冲，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的意思，最后谈话的人还好声好气地让她一定放心，在最大程度地解决大家的实际困难。 刘招弟提出的事情并没有被反驳，还说明天就会宣布，哪知道，宣布的是这个？！ 她仿佛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真是人生处处都是转机啊。 刘招弟不服，她马上嚷嚷起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呢，昨天还说得好好的，现在就变卦了！这根本就没有顾忌我们的利益，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不管她如何说，总之就是不能得到一个说法了。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看着祁南在一旁淡然的模样，拦下她，“就是你！一定是你不想我去干活对不对，你安的是什么心！逼死我你才高兴是不是？” 躺枪的祁南，翻翻白眼，“这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不仅如此，我也不会跟大家争这个机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大部分的人都是向着祁南的。 刘招弟却并没有这么认为，她不依不饶地拉着人，一直地闹腾。 这样的事情不好处理，一报告上去，男人们赶紧回来。 叶明湛一见刘招弟指着祁南，立马就怒了，“陈大柱，管好你媳妇儿！” 第399章 坑都挖好了 陈大柱从被叫回来的时候，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 差不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处理多少回了，脸面都丢光了。 这一年多来，因为儿子的降生占据了刘招弟大部分的经历，倒是还好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没想到这前几天才闹过一次，怎么这么快就又…… 昨天刘招弟还说准备要上班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他也觉得有事情做，是非会少一些，毕竟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这回又是怎么了？ 被吼了这么一声，陈大柱整个人都懵了。 刘招弟却不依不饶起来，“你是领导了不起啊，就知道以权谋私，答应我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兑现，我要去告发你！” 叶明湛的脸就黑了。 他浑身冰冷的气息，刘招弟还是有些害怕的。 却依旧还是嘴硬。 叶明湛撇了一眼陈大柱，看他虽然在劝说自己的媳妇，眼神却出卖了他，说到底他也觉得他媳妇受委屈了？ 祁南噗嗤就笑了起来，“以权谋私？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证据呢？要不然我就告你诽谤！等着收律师函。” 看祁南护着自己，叶明湛没有那么生气，只觉得刘招弟真是活腻了，见人就咬。 刘招弟扯着陈大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瞧瞧看啊，这是要欺负死我啊，你这个没用的，我带着儿子去死！” 陈大柱很是为难地看着众人。 祁南冷笑一声，丝毫没有退缩地说道：“不用转移话题，以权谋私在哪？有本事说清楚！” 如果是这种时候围观过来的人，没准一看还真的就觉得是祁南在仗势欺人了，一个气势全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 这院子里的人也都很诧异地看着祁南，看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能干一点是有的，但是脸皮都比较薄，对上混不吝的刘招弟应该没有什么胜算，没想到祁南倒是个厉害的。 刘招弟不服气了，“答应我让你一直干活的，却没有兑现，根本就是哄我，现在公布出来，让我做了笑话，这一定是祁南的主意，这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都是因为我知道她的以前，还假惺惺地说不会到服务社工作，你敢赌咒发誓吗？” 祁南：……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刘招弟以为这样做，可以切断自己的后路，让自己以后没有工作，算是以退为进？她要不要告诉她，那么几块工资，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啊！ 脑子里到底是什么？ “我说话算话，我不会去那工作。”祁南说道。 “你……你只是说不会去服务社，万一转过头，又要去别的地方呢，还不是靠着你男人。”刘招弟还要逼迫。 祁南嘻嘻一笑，“我就是要靠着他，你有意见？” 话太直，倒是让刘招弟完全没有料到。 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叶明湛打断了。 他不好直接跟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只跟陈大柱说话，“你也这么觉得？” 陈大柱是个和稀泥的性子，只是摆手，“大家都散了吧，真是不好意思了，招弟就是这个性子，她本身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想着能够工作挣钱。” 这话就让人不爱听了。 秋萍哼了一声，“她没有恶意？没有恶意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有恶意的时候还得了，我算是见识了。” 秋萍性子急，说出来的话也冲。 秀芳却是个有成算的，她也说道：“这开口闭口就以权谋私的，没有谁逼迫谁，大家都是一样的工作，一样的背景，一样地养家糊口过日子，论前来后到也好，论公平公正也好，就没有论谁能闹腾的，毕竟谁也不欠谁的，今天这事情本来就是大好事，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哭成这个样子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一琢磨，可不就是，以后可以继续工作，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刘招弟会这样死了娘亲一样？ 归根到底还是她要占便宜啊，占不了了就寻死觅活，还要诬陷别人。 这一闹在乡下的生活哲理，放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太让人无语了？ 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陈大柱心里泛苦，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以前也不是没有闹过，但是除了当事人，其余的人也不会说话这么直接地得罪人，今天怎么全部都不一样了。 昨天刘招弟跟他说了以后，他也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能够一直工作肯定是好事，他的压力也小了很多，说不定还可以存一点钱。 没想到今天反而闹腾起来，按照他的了解，刘招弟虽然有时候有些拎不清，却不至于会用这个来撒谎。 于是，陈大柱硬着头皮说道：“没错没错，招弟，虽然我们日子难一些，能够有机会去工作就行了，没必要介意是不是一直可以工作，对不对？其余的我们再想办法，不要让组织为难。” 听着都是劝说，可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合着还欠了他们家？ 刘招弟自然听得出陈大柱语气的松动，她想着以前闹事就有好结果，这时候陈大柱还在自己身边的，她怕个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是更大声地嚷嚷起来，“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已经答应了，又要出尔反尔，这么没有原则的事情，以后怎么服众！” 看着他们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叶明湛刚才的黑脸就不见了，突然之间就有了笑意，只是在陈大柱看来，还不如黑着脸呢。 大黑过来劝说，“好好的事情，别闹了，大柱带着你媳妇儿回去吧。” “你们就是一伙的，你媳妇得了好处，肯定会帮着她了！”刘招弟又道。 这样一来，都没有人敢劝说了。 叶明湛也不担心，只是笑着道：“既然这样，把录音调出来吧。你别担心，会还你一个清白的，只是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如果牵扯到别的家属或者随意污蔑，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咱们这个地方！” 一听要调录音，刘招弟就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她坑坑巴巴说道：“录音，什么录音，又不是对付敌人，为什么要这样？” “还原真相还是有必要的。”叶明湛悠悠然说道。 在祁南看来，这分明就是：坑都挖好了，快下来。 第400章 脸丢大了 郭政委长着一张面团脸，看着一派和气。 如果他此时没有提着收音机的话。 到这个时候，祁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说是跟自己学的，也藏的太深了，这种录音机留证据的事情，她以前还真的就没少干。 人是郭政委找去谈话的，还真的怪不着叶明湛，毕竟人事跟思想政治工作，还是政委比较有发言权。 祁南几乎可以想到叶明湛为何要这么干了。 这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事情，他是不会允许出现的，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不满意就损坏大部分人的利益，还拿她没有办法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但是刘招弟喜欢闹腾啊，又喜欢到处去告状。 于是谈话就录音了，这要是宣布出来，大家皆大欢喜的自然最好，要是真的告状，录音一放也算是证据，威胁了这么多人，还有理了？这也算是保护自己的措施。谁都无话可说。 只是刘招弟……估计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自作孽不可活。 刘招弟脑袋嗡嗡直响。 郭政委依旧笑呵呵的，“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准备开始工作了，大家想着报名还是怎么的？或者有什么建议跟意见，尽管提！” 叶明湛看他明明什么都知晓，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凛然说道：“这有人被冤枉了，说咱们出尔反尔，还有人指认我以公谋私，索性都听听。” 郭政委一脸的惊讶，“怎么回事？好好的以权谋私做什么？你小子还要谋私？” 看场面有些僵，他就没有再开玩笑了，“这样的事情很严重嘛，不能冤枉同志，大家听听吧。” 打开收音机，先是郭政委和颜悦色的声音，大致上就是准备重新安排就业的岗位，问问刘招弟可有什么建议。 刘招弟尖锐的声音很快响起，“我是高中生……反正我要求组织照顾，在服务社工作，不要跟她们轮换！” 又是郭政委的劝解声，大体上是每家每户都不容易，这样也要兼顾公平才行。 刘招弟的歪理一堆一堆的，这样说丝毫没有办法打动她。 又是她那尖利的声音响起：“什么公平？对我才是不公平，我来了这里这么多年了，一天都没有工作过，她们谁没有领过工资？我有说要把工资给我补上吗？我现在只是要求正当的工作，有什么不对的？” 顿了顿，又是刘招弟的声音，“到了哪里都是这种道理，我一个高中生，难不成还要跟小学生讲公平，在外面我要工作还不容易，明明就是来支援国家建设的，不要求照顾已经很好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我这幅脸面也不要了！” 郭政委软软的声音响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没有办法好好说？”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嘛？” “什么意思？要么就让我全年在那工作，要不然我就去告！又不是没有告过！我也不去那种什么脏兮兮的地方……” 声音戛然而止。 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郭政委依旧笑眯眯的，“这样的觉悟很要不得嘛，陈大柱同志你说是不是？咱们军嫂的觉悟不应该如此嘛，都是为了大家好，这也不能让组织为难啊，不过你也不要放弃，毕竟还是可以争取教育好的。” 轮到陈大柱脸色乌青了。 刘招弟缺点很多，邋遢、闹腾，但是不管如何，还是顾家的，虽然有那么一点重男轻女，那也是自己的家事，并且也不会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但是这录音里呢？ 这种明显是要挟的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 这还让自己怎么在这待下去？ 其余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录音之中明显的好几处的，“告发你们！”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损坏别人的利益，完全要自己占尽好处，不然还要威胁，这性质就有些严重了。 而且到最后，也没有说要让她一个人工作啊？到底是哪里答应了她？就这样还要回头去炫耀，脸真大。 不过也有幸灾乐祸的，“告啊，整天那么喜欢告！等告的时候，顺便拿这个录音去放放，看别人是相信谁？” “没错，这种动不动就要整个集体背锅的事情，还真的有不要脸的做得出来，简直了。” 还真的以为治不了你了！ 秋萍她们才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一个人总是咬着别人也让人心烦，现在总算是好了。 世界清静了。 一场闹剧，以陈大柱道歉并带着刘招弟回家教育了结。 对于看了一场大戏的其余人来说，完全就是好事，以后又可以去轮换工作了，孩子也有人管了，不在院里工作，也可以想着做点别的，虽然此时还没有想到，至少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了。 搅屎棍被拿住了，郁气一扫而空。 于是……又要聚餐了。 跟大部分人的皆大欢喜不同，陈大柱带刘招弟回到家里，就一直都是沉默的。 没有发火，也没有跟她讲道理，只是静静地坐着。 刘招弟还是很会看人脸色的，她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只是还在惋惜丢掉的工作。 “你们领导太不要脸了，这明显就是欺负我一个农村来的，说话都是坑。” 得，刚才的高人一等的高中生，现在又变成乡下人了。 陈大柱莫名有些烦躁，突然冒出一句，“我们离婚吧。”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惊呆了。 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但既然已经说出口，好像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刘招弟虽然念过高中，但是这一年年的，又做了什么？ 在这经常闹事也就算了，之前跟他关系尚可的人家，都已经隐隐排斥他，他自认自己还算是个负责任的丈夫，从来就没有为难过她。 回到家里，刘招弟又像是换了一个人，拉着他到处炫耀，让他根本不认识，手里头的那么一点津贴，她还要拿回家给自己的老娘，说是给自己挣脸面。 日子一年难过一年…… 或许，离婚了也没有什么，总不能更差了。 刘招弟也没有想到陈大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哆哆嗦嗦问道：“你……你要逼死我。” 说完，一头就往墙壁碰去。 第401章 进城 吃吃喝喝的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就过了七八天。 祁南捏捏自己似乎长圆了一圈的脸笑笑，看了一眼渐渐充实起来的清单，准备回一趟城里。 家里这边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搬进来之前没有想到，譬如她想要一个小书桌，最好是可以下面有小轮子直接移动的那种，还有一个简易的书柜，台灯也还没有，另外就是为毕业论文准备的资料一类的。 带着一个不大的小挎包，是祁南托秀芳做的，这布包可以背也可以斜挎，简单的土布，只是带子那处可以调节，里面还加了好些夹层，用起来很是方便。里面装着秀芳抓紧时间赶出来的绣品。 祁南锁了门，走到外面搭车，一路回到杨城。 路边的景色一路往后退，眼看着渐渐繁华起来，祁南莫名有一种乡巴佬进城的错觉。 她最先回到了叶家，结婚了应有的自觉她还是会注意，不然就算是回祁家，那边的人肯定会说她。 “哎哟，小南你总算是回来了，看看瘦了没？哪里缺了什么尽管说，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到时候一起带去……”郁华一早上就在家里等着，总算是等祁南回到家里，拉着人就问个不停。 祁南有些失笑，看大嫂一脸的幸灾乐祸在一旁，忍着笑，瞧一旁郁华说的准备的东西，好几个大箱子。 看来回家之前，没少被念叨。 祁南心里一派柔软，赶紧说道：“妈，你放心，我们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我们那挺好的，又清净又安全，在里面还遇到熟人了，就跟在一个学校一样没有什么不好的，阿湛跟我都好。” 郁华哼了一声，“臭小子野地里打滚都习惯了，倒是你娇娇嫩嫩的要注意，不能跟他们男人比……” 祁南乖巧地一一应了，这要是她有什么说辞，估计可以说到晚上。 祁南上楼整理自己的东西，打开柜子看见好几个小盒子，蓦然想起之前的礼物还没有给呢，暗骂自己糊涂，也是事情一件件的都仓促，竟然就这么忘记了。 下面在叫吃饭，祁南把盒子都装进布袋子里，就下了楼。 “小南，饿了吧，赶紧吃饭，吃了饭顺便去看看你妈，免得她惦记，还有你外婆那边也是，老人家也挂念。”郁华说道。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午饭，听祁南说这几天的事情。 不外乎就是大家日子不好过，想着办个幼儿园，让孩子有一个地方去，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过得更好一些，还有就是带着大家做饭的趣事了。 祁南也说了自己回来的打算，其中一项就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机会能够让她们可以工作。 一向不多话的叶父点点头，“嗯，老三媳妇做得很好。” 郁华却明显有些低落下来，“操心这么多，真是让你受苦了。” 饭后，祁南倒是没有马上离开，她原本就打算在家住两天，把事情都办妥了再回去。 拿出一个个的小盒子，“妈，大嫂，这东西之前就想着给你们，只是事情一忙就忘记了……” 布袋子里掏出来的小盒子特别不起眼，普通的黄皮纸一般的硬纸盒装着。 郁华有些诧异。 大嫂是个捧场的，当时接过就笑了起来，“这东西还挺古朴，我也跟着沾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吓了自己一跳，差点就把东西掉地上了。 她这盒子里铺着丝绒，碧绿碧绿的一对手镯，看起来分外惹眼，她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一眼这东西就不是普通的，要是她没有看错，这可是帝王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这么好的，好端端的放这么不起眼的盒子，这要是掉地上后果就严重了。 当时她就赶紧放好，“小南啊，这太贵重了，你快收好，怎么能拿你的东西，要我说这个袋子不错，要不然你把这个送给我？” 郁华原本也是震惊的，听老大媳妇这么一说，明知道她是不想祁南尴尬，特意要的这个布袋，一个小布包值当什么钱？这是想说明不见外，她还是想都不想就拍了她一下，“能耐了你，大的跟小的要东西起来了。” 祁南看她们的样子，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叶家的人很好相处，不把自己当外人，祁南也没有当她们是外人，只说道：“妈，这个是我外公那边的，留了好多年了，东西放着都是死物，要有人用才好，二嫂这个我也给准备了的，待会你给她就行。” 单单周语出当初给祁南的好东西就不少，还有一些好的石头，都是原来放在村子里的后院，后来搬到苗木场，再后来……搬到了祁家，开出来的东西不会少。 有些东西没有打算去卖，祁南有时候还真的就忽略了它们的价格。 听祁南这么说，郁华咬咬牙，“好了，那我们就收着。” 自个儿婆婆这么说，大嫂自然也收下了，她认真地道了谢，暗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祁南，果真不是什么凡人。 “大嫂，这个可以给你，布包是我的样品，可不能给你！”祁南调皮笑道。 又补充道：“等真的有生产了，你要多少有多少！” 说完自在地出了门，身后还听得有人说道：“这皮猴子！” 能在婆家过得跟娘家一样，才是真正的福气。 祁南又去了莫家一趟，郁华隔了一个小时，估计祁南跟祁小雨的贴心话说完了，也过来了，沫沫挂在祁南身上都不乐意走了。 于是，祁南带着自个儿婆婆来莫家，又从莫家跟祁小雨还有沫沫一群人要去祁家，队伍就分外庞大。 之前被郁华那么一说，祁南就自动脑补着，三个没事做的老人家，偶尔聊聊天，没事就端着个小板凳，望眼欲穿地等人小辈上门探望。 然而，她错了！ 刚进祁家门口呢，就听得一片争吵声。 “哎哎哎，我说祁老头！你太不讲究了，我看一会儿这个怎么了？不就是个鼻烟壶吗？你还吃我做的饭了呢！我说你什么了？” “还是不行！那你今天饿着！” 进门的时候，周语出总算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让大家评理。 老小孩老小孩，几个老人跟孩子一样，祁南也是够无话可说了。 评理这种事情她不擅长，好在很快周语出那边有徒弟过来，“师父，你说了今天开门的，那边客人已经等着了。” 大家这才想到还有一个御膳房呢。 周语出嘴巴一扁，“什么开门不开门的，没见你们大师姐回来了嘛……我哪里有空！” 莫名变成大师姐的祁南，瞧瞧眼前这个中年的肥胖男人。 两人看了看，嘴角一僵，同时干笑了一声。 第402章 寻找机会 回家的第一天，就在这么吵吵闹闹之中过去了。 次日一早，祁南就去了学校，把事情办妥，顺便去读书馆借了资料书，抱着一大堆书就往外面走。 走到一处回廊的地方，祁南放下东西就坐着等。 “我天！我没看错吧！”不多时，冷俏的声音响起。 “你这已婚小少妇，总算记得还要来学校了。” 祁南哈哈一笑，暗暗羡慕冷俏这全身都是腿的人。 打趣是打趣，冷俏还是仔仔细细问了祁南这几天过得如何，重点在有没有被欺负。 祁南如实说了。 “什么？刘招弟竟然也在那！你没有把人给打击怕了吧？”冷俏问道。 祁南白眼一翻，“喂喂喂，过分了啊，也不知道问问我到底有没有吃亏。”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要是生活一潭死水的，你多闷，有个能够闹事的人也好，反正也不是你对手。”冷俏回答得特别光棍。 她把祁南的书分一半自己抱着，“那我们去找胖胖？她今天应该是店里。” 祁南正有此意。 杨城有一个买土布制品的店铺，正确地说是一个销售的点。 要是真的轮起来，祁南跟这个店铺还有一点渊源，当初叶明湛找的记者，也就是祁南在报社实习时候带着她的师父，当初报道祁南家里的那些事情的时候，做了一系列的报道，其中就有一期，专门写的是农村妇女跟女童的生活现状的，有一个比较正面的例子，也就是有人带领之下，当地的妇女得以传承土布跟绣花手艺，投入市场销售，同时她们的收入变多，家庭地位也得到了改观。 而这个土布制品的销售，在杨城这也有一个点。 做生意起起伏伏的，自然免不了遇到困难的时候，当时一直关注这个的胖胖，还来找祁南拿过主意，后来没有单独只是做日常的衣服包包一类的，建议增加一些家纺用品，譬如纯棉的土布床单、被套之类的，也就因此结缘。 再后来，胖胖在这个地方，偶尔会推出一些东西试着卖卖，反响还行。 冷俏跟祁南过去的时候，胖胖看了祁南拿出来的东西。 突然一把过来抱着祁南，这重量祁南差点承受不来，“小南！你就是我姐，亲姐！” 她最近正在做高档的旗袍，印上去的图案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想了个办法，找人手绘，问题倒是解决了，总是依旧不太满意，这几天正在为这个事情发愁呢，没想到祁南一回来，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怎么能够不激动。 “祖传的刺绣？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狗屎运。”胖胖嘟囔一句，她这挠破头都找不到的人，祁南那个地方一共也没多少个女的，竟然就有一个。 祁南眼睛一斜，胖胖立马就颓了，“行了行了，我们家小南运气最好了……” 冷俏在一旁很是不屑，“胖胖，狗腿子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熟络了，说话自然就没有那么在意。 祁南倒是还记得正事，把情况跟胖胖都说了。 胖胖收起笑脸，仔细盯着这上面的刺绣看了看，然后道：“小南，这个看着手艺不错，但是即便我们做的是旗袍，这些图案也有些过时了，不过手艺在就没有问题，葡萄这些就挺好的，你看这样行吗？这个图纸给你，需要的绣线我来提供，拿回去让她试试。” 跟祁南想象的差不多，秀芳的手艺在，怎么的也不会没有用。 其余的人呢？ 祁南把那个布包给胖胖看，说了自己的打算，无非是想让更多的人能够有一份工作做。 胖胖否定了祁南的想法，摇摇头，“土布这边可以提供，只是做得这个是走量，不需要手工，定价也不会太高，纯手工太不划算，量也跟不上。” 祁南琢磨也是这个道理，却还在尽量争取，“真的就不行了吗？她们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胖胖揉揉自己的脑袋，“我说祁小南，你要是真的让她们工作，让她们去食品厂不就完了对不对？” “可是她们平时不太方便出来。” “行，东西留下来，我们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有个两全的办法。” 祁南没有强求，不过胖胖说的食品厂的事情，倒是让祁南多了一份希望。 王恨美在医院里实习，经常是走不开的，她们去看了一眼，见王恨美根本没空搭理她们，忙得有些脚不沾地，几个人也就离开了。 至此，祁南进城的事情算是全部完成了，背着个小挎包回来，再离去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幸亏弄了个有小轮子的推车，要不然她还真的没有办法扛得动。 书本跟资料一大堆，家具还在定制之中，土布也带了一些回来，还有两件旗袍，以及胖胖要绣的东西跟图案，剩下的几乎全部都是吃的。 大到烧鸡熏鹅糟鱼，小到萝卜干豆瓣酱，要不是都是周语出亲自做的，要不是祁南说了那边离菜市场很近，差点就让她带几个大火腿了。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又不是进深山老林了！ 祁南一边拉着小推车，一边回到军区。 刚进去，东西就被接过去了，“媳妇儿总算是回来了，为夫差点就成望夫石了！” 祁南嗔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叶明湛有些委屈，“比我小的那个也想你了。” 正准备要跟着他回家，听他嘟囔的语气，一开始祁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明湛在家就是个小的，下面没有弟弟妹妹，何况就算是有也不会在这啊。 祁南一脸疑惑，见某人低头，瞬间秒懂。 这个老司机！太污了！ 祁南脸色通红，这可是在外面啊！ 叶明湛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媳妇儿，没听人说小别胜新婚吗？一日不见如三秋。” 祁南压根儿不想理他。 带了这么多东西，也没来得及请大家来吃。 总算是彻底懂了“比我小的那个也想你了”的祁南，浑身软成一滩水。 次日起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地又迟了。 幸亏跟院子里的人都混熟了，不会有人在意自己是不是懒婆娘了，祁南自暴自弃地想。 “小南，小南，大好事！” 第403章 其实我是个学生 秋萍带着好几个人，兴致勃勃上门了。 祁南正打开昨天拉回来的东西，准备收拾呢，就听得秋萍爽朗的声音传来。 见她们进来，祁南停了手头上的东西，给倒了水，看她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推辞，而是坐了下来，摆明要长谈的架势。 “什么大好事？”祁南笑眯眯问道。 秋萍说道：“是这样的，早两天送孩子上学，顺带去市场买点东西，听说附近开了制衣厂，是外地老板来开的，离咱们骑自行车的话，二十分钟都不要。” 说完这个，秋萍喝了一口水，看祁南盯着她让她说下去的样子，秋萍就问道：“昨天我们已经去看过了，听工价倒是还做得，虽然比外面的低，但在这么近的地方找工作也不容易，不知道小南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原来是有工作的机会？祁南由衷地为她们高兴，要是这样，大院里的岗位就可以容纳一批人，幼儿园的孩子也有人照顾，加上能去外面再有一份工作，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难得她们一有好事就想到自己。 祁南摇摇头，说道：“我不太会用缝纫机呢。现在也没有什么空。” 秋萍一脸“我知道这都是借口”的表情，意味深长说道：“新婚都是这样过来的，理解理解，你不知道，就你回家这么两天，昨天就有人眼巴巴在外面接你了，站得跟树桩子似的，大家都特意去瞧西洋景呢。” 想到昨天的事情，祁南脸色又一红。 秋萍接着又说道：“所以昨天我们就没有过来，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笑过以后，秋萍才开口说了她们真正的来意，“小南，是这样的，那边如果开工了，我们几个都想着过去试试，但是你也知道，孩子们那边还没有放假，每天来回也不放心，都是要送饭过去的。” 祁南拿不准她们的意图，就抬头眼睛亮晶晶望着她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个人还是挺乐意跟孩子们接触的。 秋萍嫂子就接着说了，“我想着你刚结婚，出去工作早出晚归的不太好，又因为我们……连在院子里工作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的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在秋萍她们看来，祁南一来就问她们工作的事情，各种想办法，更是冒着得罪刘招弟的风险，自己也不工作，帮她们争取到了，还不怕刘招弟闹腾，免去后顾之忧，哪怕就是轮换呢，这情她们也都记下了。 何况还一心为了孩子们，还要成立幼儿园…… 祁南这才来多少天，件件事情都是为她们打算，风气现在都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么一潭死水的样子，变得早起蓬勃起来，她们自然也觉得好。 “不不不，不是这样……”祁南赶紧解释。 这话听在秋萍几个耳里，完全就是自谦了。 所以秋萍接下来的话，吓了祁南一大跳。 她说道：“所以小南，我们想过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去外面工厂里干活估摸着也都是早出晚归的，这院子里的工作也都是轮换的，只有一件事情，是时间比较自由又可以在家里能够做的，就是给几个孩子们送饭，你的工资我们几个有孩子的人家平摊，每个月的伙食费也算给你。” 祁南愣住了。 在她为她们几个考虑工作的时候，没想到她们也在为自己打算，还弄出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岗位”。 “周末的时候就不用了，随意他们到处玩，你就在他们上学的时候每天中午送一顿，这样一个学期四个月这样，也有点收入，也不影响你们夫妻相处的。”秋萍真心实意说道。 祁南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因为推己及人，她们此时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设想如果她们是祁南，刚结婚，又失去了在大院里工作的机会，外面的工作暂时不能去做，煮煮饭祁南也擅长，也乐意跟孩子们相处，这样每天就煮一顿饭，数量也不多，得一份工资，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还是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等于从她们的工资摊了一小部分，但这件事情祁南完全可以胜任，她们中午的时候也不需要操心了，孩子们更是高兴，也可以说是双赢。 只是，祁南的情况她们倒是还不太了解。 都知道祁南是个脆当的，她们就等着祁南同意。 祁南张张嘴，一时间不懂怎么说。 秋萍以为祁南觉得占她们便宜不好意思，握着她的手，“小南，咱们都不见外，你那厨艺比咱们好多了，这工作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起码我就愿意到外面制衣厂工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南打算实话实说。 原本她也不是一心想要隐瞒她们，只是觉得没有说的机会跟必要。 “工资这个我们都想到了，就看我们几个工资，都加起来，然后平均一个数目。”以为祁南是待遇问题，秋萍说道。 这个也是她们商量好的，也不能让祁南吃亏。 祁南更加不好意思，她们出去工作必然比自己辛苦，哪里煮一顿饭，平时就跟玩儿似的，就平摊别人的工资的。 她赶紧摆摆手，说道：“我不能做这个，倒不是什么工资不工资的，就是没有工资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没有时间。” 这个借口……让秋萍她们有些无奈，心想到底还是脸皮薄。 秋萍哈哈一笑，拍了她一下，“行了，你家里那个也没空一天到晚在家陪着你，你就在这院子里，别的不说，时间最多了！过两个月，你就会觉得自己闲地疯掉了。” 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啊。 祁南见她们似乎不相信，原本就蹲在自己带来行李的旁边，她就一边把书给抱出来，一边硬着头皮解释，“其实……我是个学生。” 千算万算，秋萍她们几个特意商量过的这件事情，预料到祁南可能会脸皮薄不接受，预料到如果工资问题怎么商议，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你……你是个……学生？” 第404章 大学生？ 秋萍几人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学生？就是说还没有毕业？那你就结婚了？” “学生不用去学校吗？” 祁南把资料堆在茶几上，跟她们笑着解释，“我其实已经大四了，就是杨城大学的中文系的学生，课程基本上已经都结束了，但是还没有写毕业论文，这些都是资料，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我估计都在忙这件事情，有什么事情我就直接去学校跟老师商量。” 最后一年，有些同学都工作了。 “还是大学生？！中文系是做什么的？”秋萍讷讷问了一句，感觉特别梦幻。 她们大院里，最有学问的就是一个叫阿文的，听说是个中专生，如今在一个小学做老师，但是那做派…… 头发烫着、高跟鞋穿着、打扮得特别的不一样，一看跟她们就不是一类人，说话还特别的文绉绉。 祁南还是个大学生！在她们以前老家的村子里，一个村子都不一定能有一个大学生，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学生！ 何况祁南一点都没有什么距离感。 又听刘招弟说是一个村子里的，祁南也没有反驳，她还去拿着锄头挖地，挖得比秀芳还要快，还跟着她们一起做饭，做得比谁都好。平时打扮也都是自然随性的，就算是看有些衣裳之类的好看，也以为是祁南本身长得好的原因。 就是这几天的相处，让她们误解了，觉得祁南跟她们是一样的。 结果，人家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 她让一个大学生给孩子们送饭，还要发工资给人家？多大的脸！ 秋萍立马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小南，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这个你就当我们没有说过。” 看她的脸色，祁南赶紧笑道：“你们都在为我考虑呢，我完全明白，这都是在照顾我，大学生也没有什么的，一样吃饭睡觉不是，你们千万不要见外，咱还跟以前一样。” 秋萍几个松口气，又问道，“这大学毕业以后可以分配工作吧，都可以做很厉害的事情吧？” “也没有什么，如果去中学，就是做语文老师，也可以留在报社做记者或者编辑，也可以做些别的，不过都跟语言文字有点关系，到时候才会知道。”祁南说道。 “小南真是机灵，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秋萍等人说道。 祁南把话题拉回来，“我这个事情并不是很急，何况做饭就是半天就可以，你们要是找不到人的话，就来找我，短时间内我都可以帮忙，如果要长期的话，估计没有办法。” “我们再想想看。” 秋萍她们几个，一脸奇怪地离开了。 她往回走的时候，一路都是不可置信的，差点碰到一个人。 “喂喂喂，走路不长眼啊！”刘招弟捂着自己额头，一脸厌恶说道。 自从那天撕破脸，见面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更何况那天陈大柱还要跟她离婚，刘招弟当时就碰了墙，由于力度拿捏得不错，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事，后来又服软了。 也不知道陈大柱真的觉得刘招弟是改过了，还是刚刚出了事情马上就离婚实在是不好听，这件事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因为这件事情，刘招弟却把这些惹事的都给恨上了，祁南一家子自然不必说，她就觉得祁南是来克她的。在这生活好几年了，她自己一直顺风顺水，祁南一来，她首先就没脸，要争取工作以前的招数也不好使了，就连陈大柱都敢跟自己提离婚！ 简直不能忍。 除了祁南以外，她身边的这些人也都不是好东西。 譬如眼前这个秋萍，以前祁南没有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敢这么呛自己，就会拍马屁！ 秋萍似笑非笑，“看清楚，我是站在这不动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别人。” 刘招弟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这里面的事情也瞒不住她，于是嗤笑一声，“又去找人家拍马屁了？做个饭还要给钱！我要去告你们行贿！” 话说出口，她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刘招弟你没病吧？”秋萍直接问道。 刘招弟哼了一声，“怎么？心虚了？还要给人家工资，这明显的就不需要做什么事情的，凭什么领工资，不是行贿受贿是什么？腐败！这可是原则的大事，还是说你们几个早就商量好的，就是针对我一个人，她出面让你们争取可以工作，还大义凛然说自己不参加，最后你们得到好处平分工资，我还不知道你们！” 自以为看透了本质的刘招弟，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智商上碾压了这群人。 “看她还装模作样的，原来是有一群人做大傻子，根本不用工作，别人就眼巴巴送钱过去！”刘招弟又道。 有些人永远都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偏偏刘招弟就是这么一种人。 秋萍听着她的话特别无语，这还真的就是她做的出来的事情，幸亏祁南没有答应，要不然不是给人家惹麻烦吗？ 只是对于刘招弟，她也有办法治她！ 于是秋萍也不急着走了，抱着手呵呵一笑，“哟！这眼红是一种病，要好好治才行，我们倒是想着去找小南帮忙，让她送饭挣钱，你是不是想着找的为什么不是你？嫉妒了？可惜就是这样，人家小南也不放在眼里，根本不稀罕。” 刘招弟根本不信，这样的好事，换谁不愿意啊，“你们骗不了我！怕了吧？还想找借口。” “刘招弟，你不知道祁南是做什么的吧？”秋萍莫名有了一种自豪感。 就喜欢看着你一脸懵逼的样子。 “做什么？还不是个嫁人了的！” 不管自己高中读没有读完，反正都一样嫁给了军人，自己还生了儿子！这是刘招弟的底气。 秋萍呵呵一笑，“小南是大学生，现在准备毕业论文呢，明年才就毕业了，毕业就有分配，做老师都可以教高中了，还能去报社，还可以去电视台！没准比你男人工资都还高，想买什么不行？” 大学生？包分配？老师？记者？ 这怎么可能！刘招弟头脑嗡地一声响。 第405章 拖欠工资 刘招弟完全被秋萍的话吓懵了。 祁南竟然是大学生了？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就能去读大学呢？ 不过她本能地就觉得秋萍没有骗人，祁南当时读高中的时候成绩就很好，毕业以后考大学，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罢了。 她也配！ 大学生呢？这可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刘招弟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一开始祁南来的时候，她在祁南跟前的表现，难怪她脸色奇怪什么都没有说，那时候她心里一定在笑话自己！ 打击完了刘招弟，秋萍心满意足地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秋萍她们都报了名工作，然后就去制衣厂那边上班了。 大院里的工作毕竟是轮换的，也没有那么快安排下来。 看着祁南要忙毕业论文，对读书人本能地敬畏，她们看着祁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并且没有找祁南再提做饭领工资的事情。 不过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凡是总是有办法解决的，她们早上就给孩子们做好饭菜，又去学校那边说好了，中午帮忙蒸热一下就可以了，只是平时起早一点，也没有受什么影响。 祁南听这么解决，也觉得是再好不过。 秀芳那边暂时没有去工作，因为她在帮祁南的忙，在两件旗袍上绣特定的图案跟纹样，绣线也是胖胖提供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手帕、手提包之类的小东西。 悠然的时间过得很快，祁南每天差不多都是固定的时间起来，吃东西之后跟秀芳去菜地忙碌一番，当然她的菜还没有种下去，都是摘邻居的吃着。 每天两顿饭，剩余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看书，偶尔也在院子里逛逛。 这么过了几天，祁南估计家具那边应该差不多也做好了，秀芳这边东西也绣得差不多，看她满脸憔悴却没有丝毫抱怨的样子，祁南都有些不忍心了，想着告诉她这个是可以赚钱的，又怕她到时候空欢喜一场还是忍住了。 祁南就带着东西又进了一回城。 事情一一敲定，她回来的时候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对俏儿她们几个打趣她工厂业务员的新称呼也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吃的东西这次倒是不需要带了，祁南依旧带着她的小推车，往回搬的是土布。 她这次是搭顺风车回来的，是下午，这个时间应该是安静的，哪知道一看祁南进门，里面倒是还挺热闹。 “怎么了？是岗位分配下来了？”祁南笑着问道。 要不然说好了出去打工的人，怎么都聚在这里，平时可没有这么闲。 “哎，别提了，看这事情闹的，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回去就懂了。” 祁南放了东西，见很多人都在秀芳家门口前，端着小板凳坐着，也有人站着抱着手，无一例外的都是义愤填膺。 秀芳还拿着一个竹篮子，依旧在绣帕子。 “怎么了这是？”看大家情绪都不太对，祁南问道。 看祁南过来，刚那些没有开工的人都聚集在这，脸色都有些落寞，还有愤怒，这么一问就跟水进了油锅一般沸腾起来。 “小南你还不知道吧，早几天说了附近有一个制衣厂，我们也去看过，是外地老板来开的，幸亏我们才做了几天，要不然被他坑死！” “个体户真是不人道，要是国营的大厂子就不至于这样。” “现在个体吃香，哪有那么多国营的大厂等着咱。” 看祁南一脸糊涂，秋萍压着情绪解释道：“说是制衣厂，做的是成衣，大部分都是西装西裤，说是运到南方卖掉，一开始说西装是两块钱的手工费，西裤就给四毛，都是计件的，但是前面两天大家都是在学西装，基本上做的都是裤子，裤子简单，但是就连拉练都是长长一大条自己串，扣眼也都要自己手工弄……” 顿了顿，秋萍又说道：“这也就算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只是早两天那些招来的工人几乎都不来了，又来的一批都是不太会做的，还传出没有工资都是学徒，今天我们就去问了，能不能把这几天的工钱给了，那老板直接就跟咱们算，算来算去，成了我们欠他的钱了！” 不赚钱也就算了，欠钱就说不过去了。 祁南神色就变得凝重一些，接着往下听。 “原本西裤说是一条给四毛钱，咱们一天至少有两三块，一个月下来就有几十块，这也不算多了，没想到还说咱们学做西装，损坏了材料，这算那算的，根本就没钱，肯定不能依啊，但老板说了，他原本找的就是学徒，就管吃跟一点工钱，我们要去他是没有办法，现在他在叫苦，还要出去闹……”秋萍神色愤愤。 要不是顾忌身上的这层身份不能招黑，她们肯定饶不了他。 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这就是恶意的拖欠工资问题了，现在的市场还有些混乱，难免良莠不齐，只不过没想到秋萍她们遇到了。 “这有什么办法，幸亏我们就做了几天。” “那老板说的什么合同之类的，咱们也的确是没有。” 也只能如此宽自己的心了。 听意思是打算认下这么个哑巴亏，以后又没有着落了，祁南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看样子受骗的根本就不止秋萍她们几个人，祁南进屋子里拿了纸笔出来，“你们详细跟我说说。” 看祁南这样子，她们问清楚以后，原来是打算报道出来，不让更多的人受骗，对自己的工钱能够拿到都不报什么希望，但是该说的都还是说了清楚，免得更多的人被骗。 第二天祁南了解清楚就又进城了，碰巧遇到冷俏，一听这话打算做一期节目，当天就跑了出去。 原本冷俏做的栏目就是跟大家生活密切相关的，比报纸更加直观，播放以后对大家都能够有一个警醒的作用。 祁南原本打算跟着一块儿去，又被沫沫缠上了，看冷俏那边不仅有同事，还有冷狄那边的人也在，放心了不少就没有跟着去。 再去冷家的时候，冷俏已经回来了。 第406章 讨薪成功 冷俏见祁南过来，就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事情还当真就是一波三折的。 说是外地来的老板不过就是托词，哪里是外地老板，明摆着就是当地的地头蛇，出去晃悠了一圈，回来开了这么个黑心工厂。 如果单按性质来说，倒是跟之前黄八皮那边差不太多。 工人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工资，当然是不会说没有了，只是说压着，以后再发。 要不是秋萍她们几个身份不同，他们怕惹事直接让她们走了，都没有那么容易走掉。 冷俏带着机器下乡，还幸亏祁南提醒人不好惹，想着让冷狄让人跟着下去比较保险。 “喏，你那军嫂小分队的工钱！”冷俏一边揉自己的手，一边说道。 祁南看冷俏神色似乎不太对，“受伤了？” 把袖子拉起来，上上下下看过也没有发现受伤的地方，只是手腕红了一些，祁南这才放心下来。 “没想到你还把工钱要回来了。” “一开始可横了，说是根本没钱，还要赔钱，我们就开始录制，机器差点都被砸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跑！”冷俏说道。 祁南静静听着，或许冷俏是觉得这事情有所触动？ “然后呢？” “之后我一想，我傻啊！这地方能跑哪里去，何况凭什么怕他们！就硬着头皮接着，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动手，然后我们去的人不多，幸亏后来章鱼去了，那群人就怂了。”冷俏漫不经心地说。 最后工钱也拿回来了，这工厂根本没有任何的手续，其实就是那种黑心小作坊，也不是什么老板，而是看有些工厂赶货加工，就揽过来，招揽人手加工，按理来说赚个手工费差价什么的也没错，但为了赚更多的钱，就根本不想给工钱了，全部捞进自己口袋，赚黑心钱而已。 听冷俏说完，祁南有些不解，事情看起来解决得很圆满，也不算有什么遗憾的，在萌芽的时候就消除，总比以后害人好，哪怕就是一期节目来说，也容易挖掘深度。 冷俏不是个心里藏得住事的，她叹息说道：“不是这边的事情，是原本郑义之前跟我说，这几天他妈妈要来杨城，我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了的，哪知道突然之间有了这样的事情，回来就迟了一些，他一见面就指责我，要不是当时那么多同事在……” 祁南深知，冷俏是个直性子，虽然还没有毕业，她是在工作，郑义还在学校，两个人的想法本来就不太一样。 “我去找他！”祁南站起来就要出去。 被冷俏拉住了，摇摇头说道：“都冷静一下吧。” 祁南有些心疼，上辈子冷俏过得并不好，跟两情相悦的郑义分开，急急忙忙嫁到村子里，但是这一世，一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冷伯父现在好好的还大有作为，冷狄也回来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欺负冷俏。 感情的事情，实在是不好说。 郑义如果对不起冷俏，祁南第一个饶不过他。 “祁小南，看你的斗鸡样子！”冷俏突然噗嗤一笑，看祁南突然紧张起来的模样，心里就是一软。 还能开玩笑，祁南松了口气，揉揉冷俏的头发，“俏儿，你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就行，有些事情如果有误会就说开，能沟通就沟通，如果是那种挑理的或者无理取闹的，咱才不怕他们呢！” “傻啊你，他敢！” 如果只是恋人之间的小情绪，倒是没有什么，祁南陪冷俏住了一个晚上，见她一切如常，第二天一起出门，在路口就分开了。 祁南一回到大院，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秋萍她们。 结果一看，呵，都在秋萍家里呢，依旧还在用语言讨伐那个黑心老板！又回归到无事一身轻的状态的众人，不在这还能在哪呢。 “小南，报纸上怎么写？一定要让别人认识他的面目，免得受骗！”秋萍赶紧招呼祁南。 祁南也没有卖关子，拿出一个黄皮信封，上面还是红色框线的那种，递给秋萍，“这是要回来的工资。” 秋萍噔地一声站起来，凳子落地发出砰地一声响，“啥？什么工资？不会是我们说的这个吧。” 说是工钱，其实也没有多少，多的人就是十几块钱，少的才几块钱。 但好歹也是大家辛苦劳动所得。 祁南点点头，“就是你们这几天的工钱。” 秋萍抖抖索索打开，然后刚好大家都在，数目都对得上，拿着钱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的这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工钱，这么一闹也没有想到会拿到，跟捡的差不多。”有人打趣说道。 虽然钱不能操控人的感情，但很多时候还是会影响情绪的。 一时间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 钱是拿到了，但是是怎么拿到的呢，大家都充满了好奇。 “没有为难你吧？” “那些人可横了，软硬不吃的，要不然咱也不是好惹的，愣是要不来，想想几天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能拿到，就是报纸上写出来？” 祁南摇摇头，“不是报社，回去遇到同学，我从小长大的妹妹，跟我一起都在念书，不过她在电视台做了个小栏目，想着有警示意义，就去曝光了，那些人的确横，不过后来还是解决了。” “这么说，上电视了？”她们更不敢相信了！ 祁南一一解释，这样的跟生活息息相关的节目，这年头并不多，一说出来，立马就得到了反响。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被狗追的主持人？”秋萍率先问道。 祁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冷俏这在电视里播过的英姿，估计洗不白了。 “对！” “哎哟哟，真的要好好谢谢她才行，这姑娘一看就厉害，没想到还是你同学，同学还是妹妹来着？” 虽然是这么问的，也没有要求祁南回答。 没想到几个人都对冷俏特别有印象，纷纷说之前的节目。 “有一次采访环卫工人的，天黑没亮就跟着起来了，一整天几乎都跟着，我还以为每天过去一会儿呢，也够辛苦的了。”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老人家，没想到真的就是这个主持人去的啊，我还以为是周围都说好了才拍出来的，难怪这么真实，真是太不容易了。” 瞬间冷俏又多了几个粉丝，祁南为冷俏开心。 正想着，说等这一期节目的时候一定要去祁南那看，毕竟是彩电呢。 “对对对，都去我那！”祁南立马答应下来。 第407章 这么多钱！ 节目播放的时候，祁南屋子里挤满了人，沙发根本坐不下，所有的凳子也都坐满了，后来再挤进门的人，见木地板很是干净，干脆席地而坐。 “来了来了，看完这个广告就到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姑娘，长得真俊啊！听听人家说的话，要去实地看那个工厂！” “你们看出来了吗？这就是城里往咱们这个方向的路，我看见那个砖厂的烟囱了。” 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全部都是她们激动的声音。 原本冷俏就是她们喜欢的栏目主持人，这一次的节目跟她们更是有直接关系，何况这事情等于还是祁南促成的，看着就特别的在意。 从节目开始，讨论的话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节目一如以往的作风，做得特别真实，除了必要的剪辑之外，几乎就是原汁原味的呈现。 杨城的八小时以外，原本就是抓当前的小热点，或者有社会意义的行业，让大家知道，在大部分人不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人在兢兢业业做自己的事情，默默发光发热。 偶尔也会有跟这一期差不多的栏目，都是具有警示作用的。 如今综艺类型的节目还很少，虽说已经对外开放了，思想毕竟还没有完全放开，冷俏的这个栏目在四处都是歌颂的栏目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又因为跟大家的日常息息相关，关注的人就很多，原本只是过渡性的一个节目，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关注。 镜头一晃，冷俏站在镜头前介绍，这是已经到了工厂门口了。 “就是这个地方！这姑娘不会只是两三个人下来吧，那老板可凶了！”一群人的心跟着揪紧了。 “进去了进去了，就是这个厂子，没想到在电视上这群人看着真丑！” 祁南怔怔看着镜头里的冷俏，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平时见冷俏顶多是开个玩笑，没有个正形的样子，没想到工作起来的时候这么认真。 “天啊，要打起来！”秋萍都不敢看了。 所有人都为冷俏提着心，却见她板着小脸，钉子一样根本没有动，语言却更犀利起来，那群人冲上前，一阵电流声响过，镜头黑了。 “不会有事了吧，这主持人都是为了我们，下回我们可要好好去感谢她才行。” “这群人真是丧心病狂，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都能下手，太危险了。” 秀芳好歹还能保持一点理智，大约是旁观者清，“没见祁南好好坐在这，一定没事的。” 虽然是这么说，一颗心依旧还提着。 黑色的荧幕上，打出一行行的字，镜头再开的时候，就是那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 冷俏再问，他们自然就说了，来龙去脉交代得很清楚，譬如没有合同，这群人求告无门，譬如都是找大姑娘小媳妇做工，说好了做一个月压一个月，也就是至少两个人才会发工资，到时候找个借口赶走，再换个地方接着招人，借此赚钱。 节目的最后，警示大家，目前出现很多工厂，却良莠不齐，要学会分辨，还说了分辨的方法，也呼吁有关部门加强监管，保障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 到这一步，节目差不多就完了。 祁南家里的人却一直没有散。 都在那激动地讨论起来。 “这个姑娘真的是太厉害了，胆子也大，上次被狗追，再上回做节目的时候抓小偷，鞋子都跑掉了。”秋萍感慨。 “没错，我记得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人干架，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能多派几个人去吗？” 祁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俏儿是什么体质，仿佛特别容易遇到这些事情，这一次的事情毕竟是例外，平时节目绝对不会危险，譬如之前做交通出行的那期，遇见小偷了去追，这种就是不可控的，要是别的节目早就被剪掉了，偏偏这个放飞自我的……反而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情已经解决，除了各人手里多了那么几块钱，仿佛也并没有别的了。 只因为这事情，跟祁南更是快速地熟络起来，要说之前聚餐做饭那些事情，让她们混成熟人，这一次的事情，就有些自己人肝胆相照的意味了。 祁南各家看了看，觉得时机还行，就在家收拾出那些土布。 “小南——”秀芳匆匆进门，一脸的小心谨慎，还特意把门关了起来。 看她这幅样子，祁南赶紧问，“怎么了？” “早些时候你不是让我绣那些东西吗，我拿着篮子里，整理出来竟然还有这个，你这也太不当心了，要是被孩子翻去哪里，弄丢了怎么办。”秀芳赶紧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 祁南一见，马上就明白是什么事情，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暗骂自己糊涂。 这还是她头回拿东西回去，胖胖那边立马把东西卖出去了，按照比例也给了刺绣的工钱，至于那些帕子之类的，布料的成本很小，卖出去的钱却挺多的，就都给祁南拿回来了，连带的还有下一回需要绣的东西。 祁南这么一回来，是分开放着的，没想到又遇到了拖欠工钱跟讨薪的事情，等钱要回来，给秋萍她们的时候，顺便把那个布包的东西给秀芳，却忘记跟她说钱的事情了，难怪今天吓到了她。 “秀芳，我给你算算，那两件旗袍，也不能让你白干活，现在日子好过了卖出去也不便宜，这一件给你十二块的手工费，两件就是二十四块，帕子卖了五块钱一条，拿这个的都是讲究人，就扣了一块钱的成本，其余的都算你的，另外还有……”祁南把那叠钱的来由，一件件说给秀芳听。 见秀芳完全是懵的，她接着解释，“上回不是拿了一个长条形的粉色绸缎，让你绣了龙凤呈祥吗？其实那个是别人结婚用的，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流行那些大花被套，但有些人觉得太花俏了反而不好看，要单纯的用别的就有些素，胖胖给画的六件套的示意图，你绣的那个就是被面，只一个吉祥的图案，其余的都是素缎，反而很是满意，那些绣简单纹样的，是枕套，别人很是满意。”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一共就是七十二块钱。 “秀芳，这些都是你应得的。”祁南认真说道。 秀芳已经傻眼了。 第408章 一起来赚钱吧 自从跟祁南做了邻居以后，秀芳觉得自己过得都不一样了。 首先是看着祁南的家，原本她觉得自己家里已经够讲究了，相比较其余的人来说，大部分的人家都是只求干净罢了，刘招弟那种邋遢的是另类。 但是祁南家里这些东西，一样样的，除了家电她买不起，另外的东西看着也是眼馋的。 生活仿佛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按照祁南的建议，她也只是做了一些小改变，就觉得每天看着心情特别好，不是以前一潭死水一样。 吃的方面影响更大，她甚至有些羞愧，祁南这个年纪，竟然知道这么多，连锄地什么的都不带落后的，得知她是大学生以后，越发觉得她这份平常心就更加难得。 从来没有抱怨，从来没有慌神，就总是那么从容，包括被刘招弟冤枉指责的时候，也是平静的有理有据地反驳，不是个容易吃亏的，看着处理事情特别老辣。 这样的人，让秀芳特别佩服，她来这里的时候还抱怨过好一阵，祁南看着就是个有本事的，可却不像她这样。 幸亏自己还有点手艺，祁南过来求帮忙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一天到晚都在赶工，好在除了一副图样，其他的都很是简单，她的速度就很快。 怎么说呢，每天的日子过得都有滋有味，就算是忙，忙得也舒坦。 这才像是一个大院里应该有的生活，有空就聚聚餐，男人们一块儿说部队里的事情，她们女人就是家长里短，孩子们满地跑。 都和和气气的，开开心心的。 没想到，这时候祁南突然告诉她，这个她以为祁南放错了地方的钱，这七十多块钱，是她的？就是忙了这么一阵子的劳动所得？她简直不敢相信！ 多少年了，自从随军以后，偶尔也帮忙绣点东西，门帘了，枕套了，都不是什么大的东西，别人偶尔也给一点辛苦费，从来就没有超过五块钱的，她也从来没有觉得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一次不同，这可是七十多块钱呢！ “怎么，怎么这么多。”秀芳还没有回过神来。 要知道，她家男人的待遇，也就是这么一两年才多起来，以前领工资的都是三五十块，后来到六十八十，如今也是才破百块。 就那么点工资，要负担一家人的吃喝，老家有喜事要随礼，爹娘老了要孝敬，虽然还过得去，但以后还要考虑孩子的事情，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总是觉得捉襟见肘的。 祁南看她这个样子，这是太久没有挣过钱了，所以在她看来这是几十块钱，在秀芳看来就有巨款的意思了。 这院子里家里能拿出几百存款的人家，也没有几个，难怪她会如此惊讶。 祁南噗嗤一乐，“这年头还有嫌钱多的吗？傻瓜！” 秀芳完全反应不过来，“这些钱，都是我的？这怎么行呢？我这布料也不是我的，绣线也不是我的，就算是那些帕子卖了五块钱一条，那我也不能拿这么多，这……没有这个道理，就给一些加工的费就很好了。” 祁南想了想，这一次的确是她占便宜了，只是那边店铺弄得这个是定制的，收费不会低就是了，不过设计图都是那边画的，秀芳只是加工而已。 但要真的少了她这一份，根本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考虑了一番，祁南说道：“秀芳，这次的钱你先拿着，以后的合作我们再考虑，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下次？”也就是说，以后她也能赚钱？ “怎么没下次，只是你说得没错，这一次是我着急了，不过要是长期合作，还要你自己过去谈，但你不用妄自菲薄，这年头有你这样的手艺的人不多，以后只会更值钱，这叫什么……核心竞争力！”祁南给她鼓励，说的也都是大实话。 秀芳想了又想，“合作，怎么合作？” 祁南道：“就是他们那边需要定制一些高档的用品，如果需要刺绣的，就由那边提供图纸，然后根据总的价格，给你提成，比如一个东西二十块，到时候你这边估计只有五块，毕竟除了你这个，还有原料的成本、店铺运营的成本，还有设计的种种。” 这些词对于秀芳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拿着手里的那七十多块钱，感觉特别烫手，“这……这我不能全拿，要不是你，我哪里能有这么多钱，何况还有以后。” 祁南这么坦诚，反而让她不好意思，平心而论，如果祁南只是让她绣花，或者接之前那样的东西回来，让她帮着加工，一件象征性地给几块钱，一个月估计能有个二三十，她都要感恩戴德了，而祁南在中间能够赚到这么多钱，还不会有人知道，但祁南却根本没有做，这份心就实在太难的了。 见秀芳实在是难为情，总想着把钱塞回来，要是自己一点都不收她怕是不会离开了，要自己收……像什么样？ 祁南哈哈一笑，给她出了个主意，“要不然你请大家吃饭吧，算是庆祝你有了个活计，顺便的也给大家鼓励一番，接下来还有事情要跟她们说呢！” “没问题没问题，我请客！”秀芳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蔬菜什么的几乎都是现成的，她们每次吃饭，成本也不多，都花不到十几二十的，对于现在手里有大几十，像是天上掉下来一般的秀芳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她跟祁南还卖了个关子，就让大家过来忙活，一直等菜上桌，才提这是秀芳请的。 她家里的大黑哈哈一乐，“啥时候有了私房钱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不成？” 因为是晚上，还有酒呢。 他最是知道自己媳妇一分钱都恨不得分两半花的了，一时间别人这么告诉他，他只以为是开玩笑，对于家里的钱从来也没有概念，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 “没错，都是秀芳绣花的钱，也不多，请大家吃几顿还是够了的。”祁南肯定说道。 “那个……我没有喝醉吧？”大黑晃晃自己的脑袋，怎么觉得一切都这么不真实呢。 第409章 长期合作 在得知一切都是真的，秀芳的的确确依靠自己的手艺，在祁南的牵线之下，赚了几十块钱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当她们得知这些绣的东西，还是早些天她们看在眼里的秀芳手里的东西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惊呆了。 大黑自然高兴，乐呵呵的，想着以后如果媳妇儿也有工资，至少不用像现在过得这么苦，免得他心里总是觉得愧对她们。 其余的人自然也高兴，在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羡慕，羡慕过后就有些失落。 明知道羡慕不来，秀芳那手艺她们根本不会，她们之中厉害的就做衣服没问题，手笨的也就是补个补丁的水平，那看着花花绿绿的刺绣，没想到还能这么值钱，自己怎么就不会呢？ 好容易有一份制衣厂的工作也丢了，这边却赚了这么多年，心里头怎么都不是滋味。 不像刘招弟那样会说怪话，秋萍直接问了出来，“小南，你这么厉害，秀芳这个手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也没见这么赚钱，什么时候也给咱介绍个能做的活计，不求赚大钱，就赚点伙食费嘛，以后也可以轮流请客！” “好啊！”祁南应道。 她原本就心里有了打算，但有些事情还是要等秋萍她们自己开口才行，上赶着不是买卖，她不求能够让她们感恩戴德的，至少以后不会埋怨她才行。 要是她自己主动去说，以后要是遇到点什么事情，别人自然会想，就是这个人，让我们做这些，说不定拿了多少好处呢，而要是她们自己争取的呢，自然就会承受力好一些，遇到事情至少不至于埋怨别人，这是人性。 或许是祁南想太多，她因为在乎，才会更加在意这些。 有些事情还是提前注意的好。 “我没听错吧？”秋萍也就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祁南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她赶紧说道：“我可不会绣花啊！” 祁南笑着说道：“不会绣花没有什么，不都会别的么？比如做衣服之类的，但是肯定是没有秀芳这个赚钱的，但要是只求赚个生活费什么的应该不难，我回头考虑考虑，想到了之后我们再商量，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听祁南这么有信心，她们的确也闲太久了，又有秀芳赚钱在眼前刺激，当时就有了冲劲，“没错！咱们一定好好干！” 于是隔日，祁南又进城了，带着秀芳跟秋萍。 都是出去寻求合作的，秀芳的事情比较特殊一些，祁南让她跟胖胖直接谈，自己就能够做主。 秋萍则是代表其余的人来的，她们别的东西并不在行，也不会绣花，只有昨天一整天利用祁南带回来的土布，缝好了按照祁南要求的布包，赚的就是个手工钱。 “小南，这些包包看起来也没有啥特别的，不会浪费布吧？”秋萍有些忐忑。 她现在比谁都希望这个生意能够好，能够长远，以后她们才不愁工钱。 祁南笑笑，“这个放上去卖卖才知道，不过上回我背着回去，我家大嫂就觉得这个很好，轻便又好用，还特别能装。” 秋萍点点头，依旧还是不太放心。 祁南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们直接去了店铺。 胖胖没想到祁南这么快又回来一次，笑了起来，“祁小南，让你回来看看我们说一个月都没空，怎么现在就有空了？” 祁南哈哈大笑起来，打量一眼胖胖。 胖胖自大学以后身材都差不多，怎么都瘦不下来，不过穿衣服注意了，看着倒是也挺好的，白白嫩嫩，藕节一般的胳膊，手指上都有梅花坑。 沫沫最喜欢胖胖抱着自己。 “哟，这姑娘长得真好！”秋萍是个直爽的，一见胖胖就感慨。 秀芳虽然没有吭声，只是笑意满满打量，“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 胖胖被夸得心花怒放，称赞道：“两位嫂子，好眼光！” 这年头的审美，胖胖这种长相的确是完美的，丰腴有肉，长得招人喜欢。 有了这么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合作起来的时候，就愉快多了。 在这一块上，祁南并没有插嘴，她只负责牵线，一边吃着胖胖的小零食，一边听着她们聊，偶尔四处看看，倒觉得自己才是最闲的那个人。 秀芳她们一开始并没有适应这样的模式，还带着新奇，听胖胖说那些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秀芳的刺绣其实材料都是胖胖这边准备好的，图的就是一个手艺，定下一般的纹路或者小件手帕的多少钱，复杂图案的多少钱，大件物品譬如上次绣的那些被面多少钱，为此胖胖还列了一个表格，分门别类地标注了出来，虽然没有第一次秀芳那给的多，但是却是长期合作的。 秀芳对这一点很是满意，没有任何的迟疑就答应下来，“你是小南的妹妹，我肯定能信得过你。” 秋萍那边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做的又是简单的布包，现在销量还可以，基本上都是跟一个小工厂合作，这个布包之类的新品因为每样的款式并不多，要求的细节却是不少，他们还不太愿意接，干脆外包给秋萍她们，如此皆大欢喜。 只是算起来工价并不高，一个布包加工费就六毛钱，因为是熟人押金就没有扣下，约定了每次交货的时间跟领货的时间，其余的自然等以后又再说。 秋萍她们只是想找一件事情做，虽然祁南给介绍的这个是要到外面来的，但一周的时间，最多出来一两次，剩下的都可以在家里完成，最好不过了。胖胖跟土布店铺这边，给谁做其实都一样。 最后，在一群人快要告辞的时候，胖胖突然叫住秀芳，“秀芳嫂子，你这个手艺很难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可以收一些人学习……” 消息太突然，秀芳一时间也没有想到。 胖胖自然也没有强求，只说让她回去考虑，考虑好了就下一步再说。 跟胖胖告别，三个人就告辞了。 刚下车，好些人就等着她们的消息。 秋萍看着众人眼里的期盼，也略微有些激动，“成了！” 第410章 小工厂 气氛总是特别容易感染人。 看她们笑嘻嘻的这么热闹，祁南的嘴角也一直翘着，大家都这么容易满足，一个布包的加工费不高，但如果做得好，却是长期可以合作的，大家都没有计较，开开心心的。 祁南也由衷地高兴起来。 作为做代表的秋萍跟秀芳，被火热地迎了上去。 她们两也一路地在转述那些见到的场景。 “小南那个妹妹，长得真的是好，白馒头一般。” “年纪轻轻的可有本事了！她说的那些好多都听不懂，还会画设计图，那些小布包都是她设计的，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的主意，听说外面好多东西都卖得可好了。” 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回头感激祁南的也很多。 “小南，这一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哪里有这种机会等着咱。” “小南，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一个个的都跟你年纪差不多，上次帮我们要工钱那个上电视的也是又漂亮又能干！” 祁南莞尔一笑，听他们这么说也有些感慨。 是啊，他们几家人，不说大富大贵，但过得都不错，胖婶他们依旧还在青成生活，每年的分红也不少，胖胖自己在这里，毕业了也没有工作的打算，毕竟早就找好了方向，就这么做下去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冷家那边一家人都已经在杨城生活，命运已经发生了拐弯，冷俏不出意外就留在电视台，就算某天不打算做了，也不需要为生活发愁，阿美在医院工作，自己呢？祁南呵呵一笑，还是继续混吃混喝也不错。 一群人闹哄哄的，刘招弟抱着自己的儿子，皱着眉头哀哀戚戚在一旁，显得分外刺眼。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又没有开口，抱着孩子自顾自地走了。 回到院子里，众人各自散去，只约好晚上再来院子里商量大事。 祁南笑着回家，却见叶明湛已经做好饭，眼巴巴望着她，“媳妇儿，你这个娘子军的主帅做得开心吗？” 看他小表情一脸的委屈模样，祁南看着眼前的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砂锅炖鸡，一个丝瓜鸡蛋汤，外加一个青菜，抿嘴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家大白真能干，居然会做饭了！” 虽然看起来卖相不是太好，但也是值得鼓励的事情。 叶明湛做饭并不在行，但是耐不住人不笨，祁南之前教院子里的嫂子们做饭的时候，回来没少念叨，不会煮的肉直接放砂锅里小火炖，至于配料这些？吃了这么多总是知道的，另外就只能打鸡蛋的主意了，做出来还算是满意。 听祁南夸奖，叶明湛咧着牙齿笑。 祁南往嘴里扒饭，竖起一个大拇指，把今天的事情一说，然后道：“等会吃饭还要去开会呢！” 叶明湛拿着饭碗的手就是一抖，牙酸一般抖抖面皮。 祁南看的好笑，“这不是听你说的吗，我也算是支持你的工作啊，不支持？” “无条件支持！”叶明湛说道。 大院里的这些人，家庭和睦，其余的事情就不用操心太多，对于一个小家来说，富足安康一些抗压能力就大一些，没有什么不好的。 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自己媳妇儿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叶明湛很是满意，只是依旧还用有些控诉的眼神看着祁南，“媳妇儿，啥时候想想咱自己家，等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咱这边是不是显得空荡荡的，我倒是没啥，就怕你自己闷？” “大白……咱说好了毕业以后考虑孩子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 饭后，祁南收拾好东西，说是娘子军开会，男人们也在聚集在一旁聊天。 夏末秋初，天气依旧凉爽，坐在搬出来的小板凳上，秋萍开口了，“刚才我们统计了一下，现在一共有三台缝纫机，好些个人家里没有，现在买显然也不太现实……” 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够结婚的时候就有缝纫机的，秀芳其实就没有，她做这些都是手工缝制。 其余的人家也没有，但一般都会用，偶尔借用一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现在用来赚钱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可以拿回来加工赚钱的机会，又舍不得放弃。 听秋萍继续说下去，“咱们都一个院子住着，缝纫机这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刚才汇集了大家的意见以后，我们几个商量出了一个办法，干脆我们也办个小工厂就行了！” 祁南在一旁听着，暗暗点头，分开做的话，质量估计还有些良莠不齐，如果成立一个工厂，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些人只要推一把，就能够自己前进了，有些人却要别人背着走还懒得动。 这一点显然秋萍她们是前者。 “我们的缝纫机不多，大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奶娃娃的丢不开手没有办法，孩子大一些可以放进幼儿园，其余的都读书了，我算了算这个工作量并不大，自己成立个小工厂，角落那有一个闲置的库房，收拾收拾，把缝纫机搬过去，然后我们领回来的布料也都放在那，到时候有人专门缝制背带，有人专门管拉练，这样一来熟能生巧，做起来也有劲，缝纫机还能轮换着用，做的不好的要翻工，怎么样都不能丢脸。”秋萍说道。 没有缝纫机的自然赞成，纷纷松一口气。 祁南听着也觉得目前来说这个办法可行，只要分工明确一点，她们自己会管理好，大锅饭最怕的就是比较谁做得多谁做得少，如果都是能力差不多的，倒是没有这个顾虑。 目前来说工作量不是很大，自然也轮不到她们加班加点的去赶货。 第一批其实也就是八个人，有些人在院子里安排了岗位，有人觉得在幼儿园干活更加稳妥，还有些人在观望，觉得这样的事情不会长久，像院子里的阿文原本就是老师，没有打算跟她们凑堆，自己的缝纫机自然也不愿意拿出来，祁南自然也没有打算来，秀芳也有自己专门的事情。 第一次的会议，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如此皆大欢喜。 整个院子的欢声笑语。 晚风拂过，星星一闪一闪。 一切跟以前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一切似乎又已经全然不同。 第411章 传承与发扬 说是小工厂，其实就是一个小作坊。 难得大家兴致高扬，一腔热血的，为了鼓励她们自己创业，申请使用那个仓库很快就批了下来。 秋萍几个人原本都是干活的好手，把仓库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该铺平的铺平，该清理的清理，不过大半天的工夫，就有了些模样。 三台缝纫机搬了进去，领回来的土布也摆放好，接着开始分工做工。 这时候，有岗位安排的人也都去做事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作坊，大家的态度也都不尽相同。 有觉得这事情不太靠谱的，这一类人以刘招弟为代表，只是没有她那么极端罢了，在看着她们干活的时候依旧会背后议论一二。 “说是办个小工厂，以后还能做大，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做成，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我说实话，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倒是希望能够把这个工厂做好，以后对我们只有好处，她们赚钱多了不愿意来这里的岗位，以后定下来，等那边倒闭了再想轮换也是不可能的了。” “还是稳妥要紧，哪怕去食堂帮忙呢，我也不愿意去做这些事情，眼前一点点利益就蒙蔽了眼睛。” 有真心希望这事情可以办成的，以秀芳为代表。 “如果这能够办起来，以后就好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不用愁。” “要我说还是你厉害，这手艺是自己的怎么都抢不走，这才是稳妥的。” 也有觉得这里面不简单的，以阿文为代表，只是她看不上院子里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没文化见识的，自己的想法肯定不会说。 只是在家里还是嘀咕过的，对着自己的丈夫：“你说说这不就是收买人心吗？要我看就是来镀金的，谁让人家有背景呢，没见过这么喜欢出风头的，自己好好日子不过，还不是为了得个好名声，等过两年她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么一大摊子？” 不管如何说，这小工厂还是开了起来。 祁南的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只是每天又多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她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每天早上趁着自己精力充沛的时候工作两个小时，中午过后就休息，一直到晚上再梳理好，一天天地推进，分外从容。 秀芳图热闹，也在小工厂那边绣花。 看这里热火朝天地，她很是羡慕，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念头，却还是拿不定主意，有些事情一旦冒头，就有些压抑不下去了，她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频频扎手，索性停了下来，掉头去找祁南。 “小……小南，你有空吗现在？”人到屋子里了，看见祁南在看书，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祁南把人让进来，见秀芳一脸的欲言又止，心里也有些隐隐的猜测。 原本就是来讨主意的，秀芳开门见山说道：“小南，那天你那个朋友的提议，你觉得可行吗？” 祁南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问的是胖胖那天说的事情，也就是说秀芳不只是可以自己一个人绣花，她完全可以教一些徒弟，然后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华夏的传统手艺发扬光大，不管对谁都好。 看秀芳这样的样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打算，只是依旧还在犹豫罢了。 以前的人都讲究一个传承，很多手艺更是传男不传女，当然这个因为是刺绣，才有一些例外，但要把自己的东西完全交出去，的确是不容易。 毕竟就算是这些年的工厂的学徒，都是跟着自己师父的，讲究的是一个尊师重道，胖胖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心里怎么想的呢？”祁南问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秀芳依旧还有些懵懂，“这手艺不值钱，以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想必看得比我们远，那天胖胖跟我提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太乐意的。” 祁南莞尔笑笑，表示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伤害他人根本没有什么。 秀芳接着又道：“但是我回来想了又想，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了，跟你完全就比不了，看看咱们大院现在的光景，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但是对于你来说，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祁南默默听着，看样子秀芳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果然，她接着又说道：“所以我就把这件事情跟大黑说，他说听我的，我们合计着，以前大夫不也是祖传的医术吗？一个方子都很是宝贝，木匠这些也都是这样，但现在时代不同了，瞧瞧学校里培养出这么多的人才，咱们才会过得今天这么好，我这个也不能算是什么手艺了，如果有人想学就学，只是我拿不准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个……有点难，到时候如果人家学不会，岂不是浪费工夫，学会了万一胖胖这边根本没有东西可以绣了，到时候……” 祁南明白了，听秀芳说话的意思，她并不是担心自己的手艺外传，而是担心学了这个根本没有收益，按照秀芳的生活轨迹来说，她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说道：“秀芳，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既然你有这个意愿，剩下的完全都不是问题，很多事情可以慢慢解决的。 我不是在安慰你，是这传统的手艺，既然传承到今天，一定有不能取代的地方，你想想你当初学的时候，可有想过能够赚钱？不说别人，胖胖对这个就很有兴趣，不管以后如何，只有真正喜欢的才能坚持下来。 而你这个手艺教会别人，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你也看见胖胖的那些图纸了，只有不停地吸收新的东西才能一直传承下去，才能渐渐进步，以后如果真的成了气候，到一定地步，不管是你说的这个针法、图案、还是作品类型，都会有新的创新，博采众长嘛，到时候你作为这个的领头人，说不定就是一代大师！” 秀芳噗嗤一笑，“我哪有这个能耐啊！” 第412章 时髦 秀芳听着祁南说的这些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有些憧憬起来。 心里一定，她就特别感慨，这念过书的人看问题就是不一样。 以前她顶多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处，人家为什么要来学，学会了如何？能够做什么呢，都做绣娘吗？ 从她刚开始跟自己母亲学绣花开始，就是一群姐妹一起学的，只是最后坚持下来的就是只有她一个人，看着一针一线的变成图形，她就由衷地觉得喜悦。 早些年日子苦，她也没有丢掉这份手艺，似乎早就离不开这些了。 但是说实在话，周围没有人跟自己这样，她心里实在是有些孤单寂寥的，别人最多只是过来瞧瞧，感慨一句“绣得真像！”“真漂亮”之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也不是没有试过说说的，这一开口，别人就完全接不下去了，要不然就是“你怎么这么耐心，我是不耐烦拿针线的，”或者，“这个多麻烦啊，外面大把东西卖，印上去的也很好啊！” 所以刚才祁南的一席话，简直说到了她心底。 如果她这个手艺既能够养家糊口，又能帮助一群想学习的人，每天就做这个就好，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就跟秋萍她们的作坊一样，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有一个契机摆在眼前吗？ 虽然心里依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是她却希望这是真的。 祁南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你想想现在有几个人会绣花的？还是你这么厉害的手艺？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会花那么多钱买？以后咱们华夏的东西只能更加值钱。” “这可以有利益，是结合到日常用品之中的，下一步你们也可以考虑绣工艺品，什么屏风了扇子了礼品之类的，给别人做成礼物，摆着看也好看啊是不是？”祁南说道。 吞吞唾沫，祁南想到以后的时代发展更快，对这些传统文化也重视了起来，有些东西不能等失去了再去保护。 秀芳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咱们能办成呢！” 祁南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但是既然有这份心，做比不做好。” 她就是一直秉承着这样的心态做事的。 谁能保证一定算是成功的？再说成功的定义又是什么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罢了。 秀芳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觉得豁然开朗，“那我这就去跟胖胖说！” 一个人一旦找到自己喜欢做乐意做的事情，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跟打了鸡血一般。 祁南自然不会傻到去阻止她，任由她兴致勃勃的去了。 这边，云佩跟自己的老姐妹逛街，几个人一路上都是兴致乏乏的。 “现在的东西花俏倒是花俏了，这是这料子拿在手上都是有数的，以前流行什么的确良了，灯芯绒了，凉快倒是凉快，年轻人倒是喜欢，总是觉得少点什么东西。”老姐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 云佩很是赞同，这么一路走来，几家大的商场都逛完了，出来依旧两手空空的。 逛街逛街，没有收获的逛街，简直不能算是逛街，心里一股憋闷感。就这一点上来说，女人是没有年龄分别的。 她感慨说道：“以前在国外，心里一直惦记着回来，吃的住的、穿的用的心里都在那想啊，没想到这回来倒是回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种愁绪，还真的不太好说。 “唐人街倒是还有一些老师傅，是有本事的，现在什么都是机器做的，快倒是快了，哎——估计是咱们老咯。” 老得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老姐妹哈哈一乐，接着说道：“要说以前那么多的好东西，你们出去那几年……” 这么一说，她就赶紧住嘴了，噩梦一般的年代，多少东西再也回不来了，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说的好，梦都醒了，再去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几个人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竟然有瞬间的茫然起来。 眼前走过一个摩登的姑娘，穿着小皮鞋，微微的卷发，通身的打扮复古又有韵味，云佩眼睛尖，看她的裙子竟然不是印花，这就跟以前的老旗袍师傅绣的差不多，脚就跟着过去。 这姑娘这么走着，竟然有一点她们年轻时候的感觉了，要不是周围的人打扮都不同，她还有瞬间的失神呢。 “小姑娘——”云佩突然叫了一声，自己都吓到了。 那姑娘看几个精致的老太太，礼貌一笑，“奶奶，叫我有什么事吗？” 话都出口了，云佩也豁出去了，“小姑娘，看着你这旗袍，手工绣的吧？看你这通身的气派，就是画报里走出来的一般，这手艺看着就像以前的那些老师傅一般，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姑娘受宠若惊，她就路上走着，注目的人是不少，没想到还招老太太青睐啊！这心里也是挺美的！证明这个刺绣果然不错，她们眼睛毒的很，自己的品味果真没有问题。 心情一好，她就说了出来，“哪里啊，就是这商场后面那条街，一个门脸挺大，都是卖土布的，有一小块地方，可以定做丝绸的东西，都是手工绣的，还可以自己画图，我就是在那定的！” 问清楚姑娘具体的地方，云佩跟几个老姐妹，兴致勃勃地找着过去了。 “真是不容易啊，没想到还有人做这个！” “瞧你这兴致，跟年轻时一样臭美，哪里有什么时兴的东西都不肯放过。” 云佩哈哈一笑，“你瞧人家姑娘穿着多好看，我给我家小南跟俏儿做一身，那两个都能穿出来！俊生生的小姑娘哟！” 云佩常常挂在嘴边的几个姑娘，老姐妹们也都是相熟的，一听就打趣她，“就你家俏儿丫头，穿旗袍？被狗追的时候怎么办？哈哈哈——” 店铺离那并不远，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对那些土布的东西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那一小块地方，挂着好几样刺绣的东西，拿过来仔仔细细看过了，心里一番激动。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手帕就应该是这样的！” “旗袍可有吧？定制的那种，绣上花朵。” 店员有些为难，看几个老太太兴致勃勃的，虽然老板不想让人打扰，她还是上去说了一声。 胖胖下楼的时候都惊讶了，“外婆，怎么是您呀——” 第413章 冷俏不见 祁南得知外婆成为绣坊第一个学员的时候，心里略微有些酸爽。 秀芳跟祁南说着那些外面的事情，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竟然没有想到那个特别好看韵致的老太太就是你外婆，我好希望等自己老了也可以这样啊。” “当时胖胖看着外婆的时候，说了你给外婆带了帕子的，听说不知道怎么的被周爷爷忘记了，回去他可要惨了……” “原来还有挺多人喜欢这个东西的，等以后大家都学会了，多好啊。” 一直生活半封闭的秀芳，如今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人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祁南，我觉得能认识你，真是太幸运了。”秀芳由衷说道。 要不是祁南，她觉得自己一辈子或许就是这样了，从前在家里做姑娘，结婚之后跟着自己的丈夫，他当兵她就跟着，生儿育女，他回家乡了，她依旧还是操劳家里，就算是出去做做零工，大约也就是这样过了。 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人生还有别的可能，以后即便家里的男人转业了，她都可以凭自己的手艺能够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不依靠任何人，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养活自己也能养活孩子，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底气这么足，心里不再是无所依附的，除了家里跟儿女，好像自己还是可以做自己，秀芳说不出来，却感受到了。 同样有这种感受的，还有秋萍她们。 她们的小作坊正式开工以后，很快就出了第一批布包，她们仔仔细细检查好了，再搭车进城，接着又从城里运土布回来加工，带着上一次的工钱。 平静又忙碌的生活，就这样过着。 “媳妇儿，现在什么都好了，不需要你再操心什么了吧？”一切步入正轨，真正松了一口气的却是叶明湛。 祁南做的这些事情，他是赞同的，心里却依旧有些吃味，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没见，回来结婚然后工作，恨不得一天到晚黏在一起。 没想到祁南过来之后，每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俨然一副致富带头人的架势。 有时候吃着饭，外面人一叫，祁南三两口往嘴里塞饭，然后碗一放嘴一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徒留下自己对着对面的空碗。 再有时候，他刚回来，祁南就急急忙忙出门去了，虽然都是一个大院，回来的时候依旧还是各种问题，“你说这样可以吗？” 好端端一个男人，差点变成深闺怨妇。 看叶明湛这样子，祁南也有些忍笑，这见天儿的都待在一起还嫌不够怎么的。 “阶段性的胜利。”祁南是这么总结的。 她接着说道：“万事开头难，一旦她们开始动起来，以后就算是这一件事情做不下去了，她们也会自己想办法接着做别的，只要有心，其实我也想过了，城里的机会多，实在不行，到时候你们这边可以不需要军嫂的安置，就跟客运公司那边办一个月卡，每个月坐车争取一个折扣，到时候她们去城里工作也不是不可能，咱们的食品厂都招工人的。” “打住打住！”叶明湛揉揉脑袋，从后背抱着祁南。 耳旁的呼吸有些炙热，祁南的手臂立马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挣脱。 腰却被抱得更紧了，有时候她都觉得估计别人都不知道，叶明湛粘人起来跟个孩子似的，跟平常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喂，这边对着前面呢，这要是等会秀芳她们过来找我……” 低沉的声音响起，“没关系，我把等关了她们就不会来了。” 刚入夜就关灯，意味不是更加明显？ 这地方太小，她可不想被长久地打趣，虽然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 祁南不肯，两个人就这么纠缠着，回到房间，纷纷倒在软床上。 正动情之间，外面突然就传来：“小南，小南——” 叶明湛傻眼了，有些赌气一般拉过祁南，抱着小腰不肯松手，“媳妇儿，咱不能什么事都管吧。” 祁南哈哈大笑起来，就知道他言不由衷，瞧着装可怜罢了，听着外面的叫喊声有些焦急的样子，她还是爬了起来。 虽然脸色酡红，但好在有夜色的遮掩，并不怎么明显。 出来见是秋萍在喊，祁南解释一番：“在后面洗衣服没有听见呢。” 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心虚看着自己的衣服，根本就是今天穿的这一身。 秋萍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语气之中透着焦急，“今天我们出去送货，胖胖见到我的时候，让我回来之后托我带话，让你尽快出去一趟，看样子有些焦急。” 所以她什么都顾不得，急急忙忙就赶着回来了。 祁南一听，愣了愣，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家里搬过来以后暂时没有电话，她又几乎是每周都要出去的，以前也没有想过急事会如何。 家里那边倒是可以打到单位来。 是胖胖托人带话让自己回去，那么要么就不是家里的事情，要么就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不想自己知道，排除这种可能之外，又是胖胖出面，证明有可能是恨美或者冷俏的事情。 会出什么事情？阿美在医院里实习，每天跟着倒班，忙得脚不沾地的。 俏儿也是一边准备论文，一边录制节目，何况还有大哥的人经常保护她，谁也不会不开眼去对付一个姑娘家。 如此一来，祁南百思不得其解。 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胖胖绝不会焦急到没有分寸。 祁南抓着秋萍问道，“她可有说什么事情？当时说的时候，脸色是怎么样的，焦急？悲伤？惊慌？” 秋萍还是第一次见到祁南这幅模样，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哪怕刘招弟污蔑耍狠，她都能够从容面对，托话回来说要找，怎么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受祁南的感染，秋萍却什么都不知道，“小南不着急，看胖胖的样子挺着急的，但她没说具体的事情，只让你有空赶紧出去。” 问不出什么来，祁南点点头让秋萍去了。 她在屋子里却提着心，走来走去的。 叶明湛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管那么多，“走，我送你出去！” 祁南一出来，立马去了平时她们四个人住的地方。 胖胖见祁南出来这么快有些意外，然后有些六神无主抓着她，“小南，俏儿不见了！” 第414章 情变 祁南脑袋嗡地一声，半天反应不过来。 看她瞬间脸色就变白，胖胖也吓到了。 叶明湛把祁南揽在怀里，揉揉她的胳膊，“南南，别怕，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然后他对胖胖说道：“慢慢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吗？什么时候失踪的？最后出现是在什么地方？报警了吗？冷狄那边正在找人还是如何？” 一连串问题问完，他低头看怀里的祁南，低声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管在哪里，我都能把她找出来。” 祁南心里的那跟弦松得太久，日子太过平静，突然出事她猝不及防，一下绷得太紧差点没断。 听叶明湛如此保证，她才真正的松口气，没错，她怕什么呢，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自己一定是神经过敏了。 有叶明湛他们一群人在，还有家人，冷俏又不是个傻的，不至于会找不到一个大活人。 胖胖见他们两这个反应，立马知道这中间一定是误会了，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们别担心，不是失踪！是俏儿自己走的！” 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小两口，这才啪嗒一声坐下来。 祁南仿佛鱼有了水，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了，“胖胖不焦急，慢慢说。” 胖胖这时候，又有些没主意了，“说来都怪郑义！还有他那个妈，不对，最主要怪他自己！” 感情问题？ 祁南想到上次回来，冷俏说道郑义的时候脸色是奇怪的，只是问清楚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了，闹矛盾很是常见。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幸福，此时却觉得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 有时候真正的觉得是两情相悦的人，因为种种而错过了，彼此都成为了对方心里的白月光，但其实事实呢？真正让他们真的生活在一起，未必就一定幸福。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祁南本能地觉得，他们出事了。 胖胖前言不搭后语的，看样子是真的生气愤怒，不过说的都是郑义的那些小事。 这才多久，怎么这么多事情自己不知道了？ 正在此时，王恨美从外面回来，看坐在客厅里的祁南小两口，“你们放心，俏儿没有出事。” 阿美的本事祁南还是领教过的，她说没事，至少俏儿还是安全的，祁南又略微放了一点心。 王恨美向来有逻辑，看胖胖已经急糊涂了，自顾自倒上一杯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你们听我慢慢说。” 原本恨美就有些异于常人，做医生就更淡定从容了，一开口仿佛就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俏儿他们节目，是想到医院里录一期节目，就是在妇产科，关于新生儿的，叫美妙的啼哭声，在产房外面守着的众生相，简直就是人生百态。”王恨美说道。 这一点祁南认同，有重男轻女严重，一旦听说媳妇生的是闺女，婆婆当场丧脸把鸡汤自己喝了回家的，有喜极而泣的，有热锅蚂蚁走来走去念念有词的，还有男人太过紧张不停灌酒，等媳妇儿生出来之后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的。 就连产妇推出门口，丈夫上前问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譬如：“大人还好吗?孩子还好吗？男孩还是女孩？”顺序不同，都可以被解答出无数的含义。 偏偏这时候是女人最最无助的时候，这些话对她们特别重要。 冷俏他们抓的这个点其实还不错，跟医院联系好以后，拍摄过程应该会挺顺利的。 王恨美接着说道：“一切是挺顺利的，等那边完成以后，俏儿想着过来看看我，然后就自己上来找，看见……郑义扶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来打胎的。” 我去！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各种狗血在心里一闪而过。 “只是陪来打胎，那个孩子应该不是郑义的。”恨美补充道。 祁南嘴角一斜，这种事情也真的是够让人无语的，原本就应该避嫌的事情，偏偏被撞上了，一个男的究竟是处于什么心思，才会陪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女孩子去打胎？ 冷俏那暴脾气又不是不知道的。 王恨美说话尽量客观，“当时有护士路过，我后来去询问过了，是那女孩子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瘫在郑义怀里的，俏儿刚冲上去问的时候，虽然有些激动，却还是有理智的，只是质问是什么关系，那姑娘哀哀瞧着郑义，就抱着他的胳膊了一直哭。” “郑义神色特别闪烁，俏儿哪里忍得住，过去就抽了郑义的耳光，那姑娘去拦，倒地上了……” 祁南扶额，瞧这一出出闹的，这典型的就是俏儿暴炭一样的脾气，遇到白莲花了。 “然后呢？不能这样俏儿就不见了吧？”祁南不解了。 “那姑娘一直哭，特别娇弱，晕倒了，就住院观察，醒过来的时候一直跟郑义道歉，说是害怕被人戳穿，以为冷俏是医院里医生，她什么都不懂，就只能连累郑义了，免得以后名声不好听。”王恨美道，“人打就打了，俏儿愤愤不平的，然后大吵一架就散了。” 这个倒是冷俏的脾气，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当时该有多伤心，连带对郑义也失望了起来。 “郑义的母亲不是在杨城吗？见郑义脸上的伤，听说是俏儿打的，直接闹去单位，在外面又吼又骂的，还说俏儿不生孩子，还要霸占她儿子，她要是知道就该把那姑娘接回家生下来，我查过了，那女孩子出院以后没地方去，去的是郑义家养身子，然后……俏儿就不见了。” 好容易，祁南总算是把事情理顺了，心里一疼，也不知道俏儿现在在哪，她那种刚烈的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遇到的这叫什么破事啊！ “俏儿是给我们留了字条的，说是出去几天，就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俏儿看着爽朗，却受不得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找不到，又不想让叔叔他们着急，就想着我们几个先合计合计。”王恨美说完，看着祁南。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轮休了，这几天都有空。” 祁南恨得差点拍桌子，“那这几天我也不回去了，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第415章 行动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祁南在外面住了下来。 姐妹三人叽叽喳喳地在那讨论如何应对这一次的事情。 叶明湛听着这些，一开始还皱着眉头有些担心，想着要如何去处理，可听着听着她们有条有理地在那分析，一点点地剥丝抽茧，以及即将会面对的是什么问题，最后如何修理某些人，他就为那个不开眼的小子掬一把同情泪，一切都是自找的。 对于从小没有享受到亲情的祁南来说，冷俏就是她的亲人，自然也是自己的亲人，祁南这边的安排是她的，自己却不能这么放过他。 叶明湛暗暗想着，脸色依旧笑容满满丝毫不露。 “小南，你们安心在这讨论，我回家一趟，明天早上打算几点出门，我给你们找人跟车。”叶明湛说道。 祁南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心里熨帖，跟他约定了时间，又把他送出门口。 出来抱着叶明湛的腰，头靠在肩膀上，刚才叶明湛说的那话，就是让她安心在这边住着，虽然看得出他舍不得，却依旧愿意将就自己，祁南有些小感动。 这个地方对她们四个人来说有些特别，等同于姐妹几人的闺房，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有时间几个人都会过来住着，在叶明湛不在的日子里，她们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有一天她结婚了，以后还会有孩子，但回到这个地方，依旧只是属于她们自己的。 因为看得太多，大部分女孩子出嫁以后都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心无所依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出嫁以后娘家自己不再是主人，婆家短时间内难以融入。 这种时候，有一个单单属于自己的能够去的地方多么重要。 虽然祁南觉得自己很是幸运，不管在哪个家，都能活得很好，却依旧愿意保留这么一个地方。 或许是她自己太过矫情，但叶明湛赞同并且纵容着这份矫情，祁南还是心有感触的。 “不舍得我？”叶明湛一脸的暧昧。 “谁舍不得你，我是担心你这么晚回家，到时候妈妈问起来，你不好交代。”祁南说道。 “行了，老妈最是疼你，我就说原本我是要在这边住着的，但回来了想回家看看，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赶出来，到时候我就没有地方去了。”某人可怜巴巴说道。 祁南这么一想，还真的就是这样，叶明湛才是那个没有地方去的，她幸灾乐祸笑笑。 “小南，有些感情上的事情，有点挫折未必不好，这是冷俏自己要走的路，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的确是过分了，要不要我去处理一下。”临走前，叶明湛问道。 看他的样子，祁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他明天就要回去了，但杨城这里还有很多人，他要对付郑义再容易不过。 想了想，祁南知道他有轻重，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贸然拒绝反而见外，于是她说道：“好，你处理你的。” 汉语多么博大进深，祁南这意思就是，叶明湛要出手，她不反对，但她自己要怎么做，也依旧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 “那就只能让他们只求多福了。” 送走叶明湛，又进了门。 王恨美跟胖胖看着祁南，三人会心一笑。 以前她们开玩笑说的，这个地方是必须要保留的，万一以后吵架什么的也有个地方去。 第一个结婚的祁南，做到了。 对于胖胖她们来说，如果祁南是夫妻在这里住，她们没有立场反驳，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晚上叽叽喳喳的，深夜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早的，几个人也就都醒了过来。 “小南，咱们先去哪？” 隐隐有祁南才是主心骨的意思。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祁南并不是那么擅长，按照她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打算先去找大哥，确定俏儿现在是安全的，然后再做别的。” 这一点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没想到祁南刚说完，王恨美就说道：“俏儿没事，冷狄在她身边放有人，她已经跑出去了。” 还真的就是个行动派啊，也不知道她现在一个人究竟如何，不过既然没有安全问题，其余的都好解决。 只是祁南似乎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原来还以为是王恨美算出来的呢。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祁南说道。 经过梳理，祁南很快就理出了头绪，“现在我想着事情我们只是了解其中一部分，俏儿还没有回来，我们先去把事情都摸清楚，然后做该做的事情。” 至于什么是该做的事情？她们也很明白。 胖胖一想就道：“要我说自己去郑义家里，问他老娘该如何，没道理只是俏儿在这伤心，他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以后哪怕就是分开了，他还想占着舆论不成？” 不管什么年代，对女的都尤其严苛一些。 但她说完，祁南摇摇头。 “不去吗？难不成就这样放过她不成？！”胖胖简直气死了。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郑义弄出来的，她老妈有脸来闹，她们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祁南摸摸胖胖的头，这孩子关心则乱，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一群人之中，有一部分冲动的也就够了。 祁南说道：“咱们先把事情解决了，再去处理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什么人啊？”胖胖被祁南这么一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先去电视台，因为郑义母亲已经去那边闹过了，想必会有些影响，一方面是去了解具体，另一方面最好消除了这个影响，等俏儿回来的时候，有一个轻松一些的工作环境，这就是要首先解决的事情。 至于郑义跟他母亲还有那个姑娘什么的，这些都是人的事情，就是处理慢一些也没有关系，我们能够做的也要注意分寸，以后他们要如何，咱听俏儿的。” 祁南几句话就把事情给理顺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 第416章 消除影响 杨城电视台的大楼，祁南其实来的次数也不少。 有车辆接送，祁南她们先去了食品公司，桃华那边在电视台有投放广告，联系好了以后，她们才准备过去。 车停好以后，一行四人下了车，除了祁南三人，还有一个是桃华那边的法律顾问。 胖胖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响着，按照她的意思是：“斗争怎么能够少了高跟鞋！瞅瞅站出来，气势是不是不一样？！” “主任，听说这一次是桃华那边的人过来？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小王问道。 广告部的主任其实也有些忐忑，杨城不是大台，基本上都是本地的企业投放的广告，而按照桃华的知名度，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投放，况且这广告的费用还不低。 如今前面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一切都好端端的，突然之间那边联系，他自己也是有些忐忑的，要知道把这个弄丢了，可不只是一个桃华，一连串的影响之下，他们的奖金都要发不出来了，要是只靠事业单位编制的那点死工资…… 希望不是什么坏消息才是。 正在此时，一个妇人一脸戾气，急匆匆前来，“我要找你们领导！” 小王嘀咕一声：“又来了……” “怎么回事？”主任前几天休息，并不了解具体的事情，于是问道。 “最近这些天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这妇人见天儿的就过来闹一回，说是冷俏打伤了她儿子，要一个说法，冷主播为人爽朗直接，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说……是在恋爱，家长反对他们在一起。”小王吐吐舌头，有这样的婆婆真是让人头疼。 “打伤？！”年纪已经不轻的主任，觉得自己差点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这谈恋爱，还有女方把男方给打伤的？这女的能打得过男的？要不然就是男方让着要不然就是……等等，冷俏那扛着机器奔跑的英姿在脑海里出现，或许还真的是可能的……吧。 就两个人这么暗暗八卦的时候，就被那个妇人缠上了，“带我去见你们领导！我要讨个说法，你们这是什么单位，这样的人也不管管，一定是走后门进来的。” 在等人的两人，都没有吭声。 妇人正是郑义的母亲，她已经来了不止一次，如今算是已经驾轻就熟了。单位里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个死要面子，连自己儿子都敢打！她就要闹得那个丫头下不来台，看她以后还能如何？反正以后她就要回去了，总要断了念想才好。 就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女的，谁家里男人不是顶梁柱，偏生她出去抛头露面也就算了，居然敢打自己男人，简直活腻了，这样的儿媳妇她才不要呢！ 既然已经撕破脸，她根本就没有顾忌。 “你们这是什么单位，藏污纳垢的，不是都说了刚进来的时候是没有编制的吗？那丫头就能够直接去主持，我之前都问过人了，这里一定有猫腻，那个什么……潜规则，仗着自己长得好，跟别人有一腿，小妖精！快带我去见你们领导！” 小王跟主任被缠得没有办法，一个劲地躲。 这些话实在太过分，要不是顾及影响，他们肯定就直接反驳了，这人跟牛皮糖一般，还是等她闹闹走了算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主任还算是老辣一点，听她这么一说，就道：“这位大姐，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都能好好说，你在这里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对不对？” 郑义母亲哪里管这么多，能有什么解决的？难道打回来不成？于是接着大吼起来，“这还有没有天理，你们这是包庇！都能出去打人了，还是你在偏袒那个小妖精，你一定跟她有一腿是不是！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迷得你们这些男人五迷三道的！” 中枪的主任，脸色都变了，“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乱说不乱说的，要不是她迷住了你们，怎么的就整天花枝招展地在外面露面？你们这里没人了还是怎么的？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妇人喋喋不休起来。 主任到底是经过一些风浪的，以前她来闹的时候，不过分也就算了，这一次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他笑着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作为同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冷俏虽然年纪小，却很是勤奋努力的一个人，八小时以外的节目做得也很好，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是单凭谁一两句话就可以抹杀的。” 小王见自己主任开口维护，早就已经忍不下去的他就接着说道：“没错，冷俏录节目的时候，见义勇为的事情就有好几起，你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妇人见他们维护冷俏，心里更是火大，认定冷俏在勾搭人，哼了一声道：“我还不认识她？就是从青成小镇子上出来的，一个哥哥就知道打架，一个老爸在食品厂做工人，这是什么家庭，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她要不是仗着自己长得勾人攀上什么人物，能这么风光？” 接下来说的话，就有些不堪入耳了。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还有些交头接耳起来，不是谁都了解事情的真相，看热闹的人哪里都有。 这些话跟祁南她们之前了解的不同，看郑义母亲有些疯狂的表现，看着……似乎是故意的。 看来这以后要是和好，似乎不太可能。 跟着祁南她们过来的潘律师，是少数知道祁南身份的人，不仅如此，他的妻子跟叶家还是亲戚。 他走了过去，直接告诉郑义的母亲。“您多次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对我当事人的人格、名誉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如果不公开道歉，我们保留自己的权利。” “你……你哪根葱啊！” “我是律师。” 郑义母亲冷笑一声，“律师吓唬人啊？我儿子就是大律师，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郑义母亲是小学老师，前几年转正的，郑义大学时候的专业的确是法律，要说以后是律师也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胆寒。 或许是觉得自己目的达到，或许是真的被律师吓到，郑义母亲骂骂咧咧地走了。 一旁的小王愤愤说了几句。 祁南她们上前，表明了来意。 小王跟广告部的主任还迷迷糊糊的，听说桃华那边有代表过来谈，没想到居然都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一时间有些迷迷糊糊的。 第417章 不简单啊不简单 “主任，主任……”小王在主任跟前挥挥手。 主任则是一直望着祁南她们离开的背影，怔住了。 虽然她们一行人过来，只是正常的对接工作，但混了这么多年的人精，随便几句话，就听出了眉目。 何况趁着刚才潘律师去洗手间的时候，他还特意跟着出去打听了一番。 “我……之前没有听错吧。”主任喃喃自语。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没有对冷俏不好吧？ 这丫头进来的时候，跟别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别人说她力气大，她就说自己从农村出来的，浑身天然不造作的架势，有些习惯看人眉高眼低的，看人的时候有些不屑。 遇到事情该说就说，该批就批的，黑锅也没少背。 后来冷俏硬是都一一挺了过来，就说之前那个节目，主持人是台里的王牌，因为话题有些敏感，被撤下之后大发脾气，出现的那个空档根本就没有人敢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明摆着得罪人，何况还是临时的节目。 没想到冷俏这个愣头青，还去做了方案，多少人在背后看笑话，这个不知深浅的，以后怎么呆得下去，节目是说做就做的吗？策划也没有，赞助也没有，连出去的车都申请不来。 后来的事实给了众人一耳光，就是这么要什么没什么的条件，两三个人整天出去奔波的，节目就真的做出来了。不仅做出来了，这种节目的形式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台里的电话从来没有停过，冷俏突然之间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原来一直说风凉话的，等着看笑话的，又夹起尾巴做人了，可冷俏像是以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那么生龙活虎的。 大家对她的态度渐渐地就不同起来。 就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她请假离开了，那个妇人过来闹，不同于一开始的孤立无援，很多同事都是帮忙劝说的，背地里只可惜一声，“这样好的姑娘家，怎么偏偏遇见了这样的对象。” 冷俏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的，被这样的人缠着，真是倒霉。 这妇人无理取闹，还一直暗示冷俏是出卖自己才得到的机会，弄得台里也有些人信了，一时间暗潮涌动的。 现在作为广告部的主任，他突然之间得知，冷俏是桃华老板的千金以后，回想以前的那些事情，就觉得分外难得了。 桃华是她家里的，赤手可热的大酒店也是，就连只在传说之中没有去过的御膳房都是！还有刚才那个姑娘，叫什么祁南的，主任跟报社的记者熟，关于她的背景也是知道的，叶家的媳妇，祁家的外孙女，冷俏的……姐姐。 有这些资历跟背景，冷俏就是在杨城横着走都行，她用得着出卖自己？真是笑话！ “主任，该不是真的是那个意思吧？”小王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比你更有资格什么都不做的人，比你努力比你艰苦，你却还在沾沾自喜，这种酸爽的滋味啊…… 主任咳咳一声，正想趁机教导一下年轻人。 突然小王一个尖叫，拍着胸口大喊一声，“天啊，这么说以后说不定可以吃到御膳房的东西了？” “瞧你这出息！你就不能……去的时候叫我。” 因为早上的时候郑义母亲的闹腾，在台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些人幸灾乐祸地各种想象跟夸大其词。 “看吧，谁让人家长得好，这一进来就是这种待遇的，还真没有！” “工作多少年了，都没有见这么厉害的，听说是背后操控的，那些人气，啧啧啧。” “怎么操控？这还不知道，给人家点钱，让人家老头老太太打电话呗，真是出格！” “不止这个，你没看没车人家也能出去，听说经常车接车送的，她那样的条件能有这样？还不是依靠上了男人。” 说什么的都有，毕竟资源就是那么多，这边占了那边就少了。 传言多了，正主没出来，更是散发到处都是。 跟冷俏相处好的同事，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才说了一句，就有无数的话等着你，“要不然凭什么一个没毕业的丫头，就这么能耐了？” “从底层爬起来的人，就是不一般，什么都豁的出去。” 闹得有些大，为此还专门召开了会议。 领导在台上拍着桌子大发雷霆，“最近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有些事情空穴来风的，没想到我们的有些同志，遇到这样的事情，不仅不维护同事的声誉，反而变本加厉自己传播！这是什么样的作风？这是多么扭曲的集体荣誉感？” 下面的人一个个跟鹌鹑似的，有些人虽然低着头，心里却忍不住地嘀咕，一个年轻小姑娘，用得着这样护着，还说没有瓜葛？ “原来的大锅饭一潭死水，咱们台正是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冷俏同志作为咱们引进的新鲜血液，事事冲在前，敢想敢做！事实胜于雄辩！结果如何你们看到了？这样的好同志，如果被迫于舆论压力没有办法安心工作，还是在咱们这样的地方？大笑话！我们是做什么的？喉舌懂不懂！”台里的领导桌子拍得砰砰响，一脸的痛心疾首。 会议上这是明面的，大家都一脸和气，领导着重强调此类事情的处理方法，并且警示某些别有用心的同志，以后不再允许发生此类的事情，还单位一个风清气正优良作风。 等散会以后，忍不住地就有人打听起来，这冷俏究竟是哪路神仙，竟然可以让领导专门开会来处理。 心里一直嘀咕的那些人，感觉自己脸上的耳光啪啪响。 杨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政界，是叶家的人，在商界，是桃华的千金，在文化圈，是祁家的干亲，更有那想得深远的，在黑白交错之间，这是冷狄的妹妹…… 明明可以一开始走捷径，却要自己去经历的人，台里究竟有谁，能让人出卖自己去巴结的，脑子没有毛病吧？ “度假山庄啊！以后要做什么，让冷俏去定！” “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我能不能吃到御膳房的菜。” “哼！我更关心能不能抢到桃华限量的点心，去年就没有拿到后悔死了！” 平日里跟冷俏交好的那么一群人，都有些自嗨起来，那些平时圆滑世故的，也暗暗庆幸以前根本没有得罪人，至于那些原本一直为难人的，则是忐忑不安起来。 芸芸众生相。 第418章 找正主 祁南她们一行人，打算去学校找郑义。 “小南，刚才我是不是说太多了，等俏儿回来她那些同事知道了这些，是不是不太好。”胖胖有些忧心起来。 也怪她，在听见郑义妈妈那些话的时候，就忍不住要为冷俏辩驳。 祁南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不要紧，闹成这样，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毕竟俏儿只是想要一个相对公平的工作环境，以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这次简直就是污蔑，要是不及时处理，以后更是烦心，你做得很好。” 最简单粗暴的事情，往往最是有效。 既然现在那些人抓着冷俏一心往上爬的背景，在那说三道四的，就应该这么简单直接回击过去，别的方法都没有这个管用，条件一摆，什么都明显了，不要污蔑姐，姐根本用不着！ 胖胖依旧还是在感慨，“俏儿这事情，弄得我都不想嫁人了。” 还没有说完，就被祁南揉揉头发，这傻子。 王恨美在一旁，很是淡定说道：“小南说得对，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努力只不过是能够享受更宽泛的公平跟自由。” 不管是工作生活甚至是……爱情。 之前她们就讨论过，假设真的有那么一天，未来婆婆拿出一笔钱借此让离开自己儿子的那种狗血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击。 冷俏这一次的事情，何尝不是如此。 家里一直在努力，包括她们个人，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理想，难道不是为了有一天，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可以淡定从容有尊严地回击或者离开，而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吗？ “也不知道那边知道他们那么多东西，都是俏儿赞助的时候，怎么想。”胖胖哼了一声。 车跟设备，广告投放，拿人的手短，再如何也会对冷俏客气一些。 这边的事情暂且如此，估计也不需要她们做什么了，她们按照计划，现在的目的是去找郑义。 先把不良影响消除，接着处理好人，最后那姑娘跟郑义的母亲简直就是惹事的，坚决回击。 作为当事人，也不知道郑义究竟会如何想的。 郑义的学校，距离杨城大学并不远，她们几个都去过，也不难找。 气势汹汹地就这么过去了。 “同学，麻烦你帮忙叫一下楼上402室的郑义同学。”胖胖笑眯眯地说道。 那个男生脸色一红，回头的时候一个趔趄，又飞快地跑了。 他们学校女生不少，眼前这几个却从来没有见过，郑义这小子真是福气，听说杨城电视台的主持人是他女朋友，学院里都传遍了，还是青梅竹马！ 眼前这几个……各有千秋，都是有特点的美人儿，一看就不是他们学校的，要知道校花就是那么几个，不可能没有见过呢！ 三人就是一道风景，伫立在宿舍区的门口。 郑义迷迷糊糊下来的时候，看见祁南她们几个，很是意外。 “小南？你们怎么来了？”他扶了扶眼睛，诧异问道。 得，这人把人气走了，自己反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祁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就上不来。 胖胖咳了一声，挽起袖子，她原本就是做好战斗准备的，也是几个人之中最是提心吊胆的一个人，这几天都差点被气死了，遇到正主完全不想拐弯，“郑义，俏儿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完全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郑义一脸的茫然，“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或者电视台？” 胖胖也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劲头，给弄蒙了。 祁南缓过神来，问道：“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可以如此从容，要么就是根本不把冷俏当回事，要么就真的是缺根筋。 “我？我在准备毕业啊，毕竟这是最后一年了，不能分心，争取拿一个优秀毕业生，之后想去律师事务所去实习，慢慢做起……你们问这个做什么？”郑义说道。 说完，还招呼祁南她们，想着让她们到旁边的石凳去坐着谈。 祁南看着他，心里有些发凉，看眼前这个样子，两个人的世界似乎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冷俏回来以后，还能不能相处下去。 “俏儿不见了。”祁南突然说道。 她得知这个信息的时候，一路都是忐忑不安的，也不知道郑义会如何。 祁南死死盯着他看。 郑义的脸色先是茫然失措，然后掠起一股不耐烦，接着才是担忧，“她又跑去哪里了，上次我妈来的时候，她就非要自己跑去乡下去录节目，那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这么糊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们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祁南叫住他，“去哪里找？” 郑义站在原地，彷徨起来，是啊，去哪里找，他以前基本上都是去冷俏的学校去找她，更多的时候，是她来找自己，因为自己总是很忙，忙着上课忙着实习忙着去图书馆。 “我不知道。”郑义还是实话实说了。 他知道的地方，祁南她们一定都知道，她们都找不到，他就更不用说了。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俏儿会不见吗？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祁南直接问了出来。 郑义脸色就有瞬间的尴尬，然后解释说道：“有一点误会，你们也知道冷俏的脾气，向来就是那样暴烈，所以……” 胖胖听不下去了，愤愤不平，“郑义，你不用太过分，这次的事情你居然还有脸怪俏儿，她没有拿刀剁你就该烧高香了！你瞧瞧你做的事情……” 有些话，她一个姑娘家，简直就说不出口。 祁南自觉自己一个已婚妇人，没有这些忌讳，“俏儿去医院做节目，遇见你陪着人打胎，你就是这么做人男朋友的？事情发生，你没有解释，还跟别人纠缠，俏儿打了你一巴掌，你觉得很过分？后来你是不是还觉得俏儿不懂事，你要在这冷战等她来找你，你知道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么？你的好妈妈，去冷俏单位大闹，诬蔑冷俏靠出卖自己上位，已经去了好几天了，你想过以后俏儿如何立足吗？你那个打胎的好朋友，入住你家，你觉得这些很正常？” 如此劲爆的话题，来往的同学都忍不住驻足了，郑义脸色终于尴尬起来。 正在僵持之间，跑来一个急匆匆的女生，“你们不要为难郑义，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第419章 碧莲戏真多 祁南跟胖胖三人，瞧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都是一怔。 事实上，她们三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包括在医院工作的王恨美。 如果不是事先已经知道那些事情，祁南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些事情，跟眼前这个女孩联系在一起。 她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中等身材，剪了个齐刘海，乌黑的头发在脑后一个麻花辫，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特别清纯，此时梨花带雨又坚定不移站在郑义跟前，把他护在身后的样子，是个男人估计都会心疼。 “都是我不好，让你们误会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千万不要为难郑义，他是个好人！要怪就怪我吧。”女孩子小鹿一样的眼神，望着祁南她们几个。 郑义看着明明很是娇小的姑娘，这般维护自己，瞬间心里一软，“碧莲，你身子不好，快回去休息。” “不不，都是我的问题，我应该跟她们解释清楚的……” 祁南噗嗤一笑，抱着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 胖胖刚才有些生气，被祁南扯了扯袖子，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们都不傻，稍微回味一下就明白，这个叫碧莲的，不就是想让她们显得咄咄逼人吗？她在那梨花带雨的装可怜，到时候她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有些牵扯不清的。 碧莲反反复复说着那么两句话，心里暗暗着急，事情似乎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要是她没有估计错，这些人都是来找郑义讨说法的，怎么能够这么淡定从容？ 自己出来一闹，不是应该一声声质问，然后吵吵闹闹的，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到时候，郑义跟那个姓冷的就离了心，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长得漂亮怎么样，出去工作怎么样？根本就不了解男人。 可惜，眼前这三个人，看着似乎不太对劲，谁说的美女一定都是头脑不清楚的，咄咄逼人的？ 瞧瞧她们那副看好戏的架势，一个抱着双手似笑非笑，一个杏眼圆瞪似嗔似怒，还有一个根本就是木然着脸，看人的时候有些让人害怕。 对方不接招，她根本演不下去。 念头一转，还可以从郑义这边下手，于是眼泪扑簌簌落下，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手指抓着郑义的衣袖，还在发抖，如果不知道的，还不知道祁南她们拿她怎么样了呢。 已经有些路过的学生在围观。 祁南眼神十分平和，此时灿然一笑，突然说道：“那你慢慢说，千错万错什么的估计也没有，说个十个百个的倒是可以的，我们有时间，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了？你说出来，我们不怪你的。”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语气可温柔了呢。 “我……”碧莲傻眼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祁南含笑看着她几秒，又看了看郑义，再看她扯着郑义衣袖的手，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我懂了，你就是随口说说的吧？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要不然怎么一个错都说不出来，这不是哄人吗？郑义，你这个法学专业的，凡事不是应该讲证据，或者哪怕是客观现实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俏儿不会哭，真是吃大亏了。”祁南说道。 郑义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挣扎着把自己的衣袖收回来。 碧莲此时就十分惊惶害怕。 然后她说道：“我想，事情究竟如何，应该他们自己最是清楚，你们……” 祁南又哦了一声，笑了起来，“原来你还知道这一点啊。” 碧莲被祁南的话噎住，眼泪莹莹又要去找郑义，一双眼睛特别地无助。 “我……我没有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我不想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碧莲又道。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招，也不知道郑义是不是脑子有坑，才会被耍得团团转。 祁南脸上的笑不见了，盯着眼前这两个人说道：“你叫碧莲？名字真是适合你啊，不过叫碧池也挺好的，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如果自己是泥胎的话，也不怕把自己冲没了。” 一旁围观的同学，突然噗嗤就笑了起来。 眼前这几个美女，说话真是有意思啊。 郑义在他们学院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就没有人不知道的，碧莲大家平时也眼熟，看着对方三人过来谈判的架势，还是挑在宿舍区门口，慢慢的有人就在那围观不走了。 没想到，还能听见这般犀利地骂人。 碧莲依旧还在那流眼泪，“名字是父母取的，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嘲笑，对于我来说，虽然土气一点，但莲出淤泥而不染……” “哈哈哈，太逗了，为什么我这么想笑。” “碧池是什么都不懂，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以为人家不懂？那是故意在男的面前装的呢，见到男人身上骨头都没有三两重，郑义的眼光真的不咋地！” 外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祁南抱着胳膊，说道：“你也不用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是过来跟你吵架的，我过来只是要弄清楚事情，跟你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关系，第一，我没有过来找你算账，第二，就算是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你自己过来哭成这个样子，这不是活该是什么？要不是我没空，我还真想搬个小板凳，过来做个吃瓜群众，什么学院的？非要把戏往自己身上揽，整个一戏精，不去学演戏真是太可惜了。” 胖胖见祁南开口怼人，早就忍不住了，“小南，你怎么能黑人家学表演的？” 扭头又道：“没错，你算哪根葱，还没找你呢，倒是自己过来认了，做了这种事，一天不能撞十次墙，有脸见人？” 祁南咳咳一声，“你还委屈？郑义，俏儿是不是你女朋友？” 一直有些茫然的郑义，突然之间被祁南叫道，这么一问，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啊。”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别人那些羡慕的眼光，让他特别受用。 “那她呢？”祁南又问。 郑义道：“朋友。” 碧莲盯着祁南说道：“兄妹。” 祁南嘴角就是一扯。 第420章 祝你孤独终老 一直没有吭声的王恨美，突然之间出声了。 “兄妹？约等于情侣备胎。” 好端端的认什么兄妹，心里的小念头不要太多，特别是还在别人有正牌女友的情况之下，哥哥妹妹的黏黏糊糊不要太无语。 恨美说话向来直接，一旁的人一听，忍不住轰地笑了一下。 “你们……你们思想怎么这么肮脏，我们什么都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碧莲摆摆手说道。 郑义见此反应过来，“没错，我们清清白白。” 祁南原本火气就大，听郑义说自己清清白白，一巴掌就想抽过去！ 她语速很快，挥挥手，示意其余的人不要出声，“好了，我现在给你们好好理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可能做到？” 郑义认识祁南也很多年了，虽然以前觉得她是挺厉害的，但是从来没见她用这样的神色跟自己说过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于是祁南就开始问道：“冷俏是你的女朋友，从中学的时候走到现在，走到今天，她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平时可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们的纪念日，各种节日，多忙她都会过来陪你，是不是？” 这一点郑义没有办法否认，就算不是他，旁边也有人都见过，他点点头，“是的。” “但是你很少去过杨城大学，因为你忙，好好的做一个学生，没有出去兼职，没有在外面打工，只是正常的上课考试，都可以比俏儿一边念书一边工作，一个人扛起一个节目还要忙，你要否认吗？”祁南问。 郑义心里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本能地要反驳，但是他还是没有，“我们专业比较忙，我打算考那个资格考试，通过率特别低……” 祁南莞尔一笑，“你不用说太多，考试是考试，这两个学校之间的距离，难道是银河吗？连半天都没有办法抽出来，又是怎么回事？你也不用回答我，你跟碧莲之间的关系，不管你们是朋友也好，兄妹也好，什么关系都好，你从来没有跟俏儿提过？” “她这个人，脾气有些暴躁，这被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想……”郑义解释道。 祁南冷冷说道：“所以，你在明显知道你自己的正牌女友会不高兴的情况之下，依然愿意去接触一个对你来说只是普通朋友的女生？你脑子进水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郑义明显开始有些慌了，他觉得祁南就是在故意误导人，事实不是这样的！ 但偏偏他根本就找不到话反驳。 祁南根本不管他怎么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 见情况有些不妙，碧莲想要开口，“你不用这样逼他，他什么都没有做……” 祁南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她，胖胖呛声过去，“刚才谁说这是别人的事情的，什么都双标，脸比脚盆大！”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有多爽，对于一个微胖界的人士来说，整天被几个怎么吃都不胖的损友扎心，终于能花式骂回去，这滋味真是爽透了。 碧莲心里暗暗吃惊，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祁南丝毫不受影响，接着问道：“所以当碧莲这个朋友，提出让你陪她去医院，做的事情明显超出正常男女交往界限的事情，你也没有跟自己女朋友提过，直接就去了。”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周围的人看八卦一脸的兴致勃勃。 碧莲开始慌了，却嘴硬说道：“你们……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受伤了，让郑义陪着去医院检查一下。” 祁南眼里冷光一闪，这种时候了还在装可怜，扭头瞪了一眼她，“这位碧莲还是不要脸同学！给自己留点脸，你去医院做什么，需要我拿你的病历出来吗？！” 王恨美直接拿出一个信封，“要看看?” 不过都是吓唬人的，碧莲脸色刷白，喃喃说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祁南没有再说，目光对准郑义，“这样的事情，不说不应该你陪着去，好，你陪着去了，俏儿巧遇你，只是问你们的关系，你为什么不回答，这个碧莲躲躲闪闪，直接扎进你怀里，你觉得一个女孩子，看见这种场面，就应该笑着过去扶着这个貌似虚弱的她，然后称赞你真善良，告诉你以后她们姐妹相称才是正常？！难道你是皇太子吗？” “我去！虽然没有骂人，听着怎么这么带劲！” “我仿佛知道了点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要我男朋友这样，我就剁碎了他，这种渣男贱女，还真是脸大！” 郑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事情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他又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在同学有难的时候，出手帮助一下，真的就完全不能理解吗？不不不，自己没有做错！ 祁南接着道：“所以俏儿甩了你一耳光，就走人了，是打太轻了你还矫情上了是吧，刚才你觉得她不懂事，她不见的这么几天，你从来没有去找过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还要冷战让她回来找你，你就是这么做人男朋友的？” “你在家也是这么说的吧？于是就因为那一巴掌，你母亲去电视台闹得鸡犬不宁，你这个碧莲同学就能去你家住着喝鸡汤！真是开了眼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所有人看着郑义的眼神，简直叫一个一言难尽。 郑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梗着脖子说道：“反正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被祁南牵引着一步步问话，他其实心里也在想，原来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冷俏在身旁，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难道别人不是这样的吗？听祁南说得似乎自己有些过分，他心里暗暗反省，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却也要维持自己的自尊。 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你永远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祁南说道，“好，既然这样，俏儿这些天要是有任何不妥，电视台那边要是有任何流言蜚语影响，你母亲就等着收律师函吧，这些话等到上庭再说！还有，你这样的人，祝你孤独终老！” 第421章 你还委屈了？ 该说的也差不多都说了，该弄清楚的也已经清楚，祁南并没有打算多做停留。 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瞧着王很美跟胖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感情的事情最是难以说清楚，这一次的事情，根本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顶多算是导火线罢了，换句话说，如此轻易就被打败的感情，原本就是因为已经有了深刻的矛盾。 按这时候看，如果郑义跟俏儿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管她来的是碧池还是碧莲，全部都不要紧。 两人的观念根本就没有办法一致。 虽然此时处于大四这个相对尴尬的时期，要从学生过渡到工作的角色，但是冷俏已经在电视台熟练地步入工作正轨，一切跟以前自然完全不同。 有些感情，如果只是偶尔见见面，吃吃饭，倒是可以维持得下去，要落实到柴米油盐，要考虑以后的发展，要进一步考虑关系，矛盾就变得不可调和起来。 祁南暗暗叹息，郑义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觉得他自己根本没有做任何事情，俏儿那边，难道要忍受这么一个男人共度一生吗?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郑义，祁南打了一个冷颤，简直不敢想。 想到因为她，差点造成如此的失误，祁南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也不知道现在冷俏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她以前遇到的事情不多，天真烂漫又刚烈，要是有什么受打击，祁南害怕她以后都会受影响。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只能看郑义的脸色都不对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心里头的万般思绪一闪而过。 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郑义觉得自己脸如火烧，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 难道是他做错了吗？他自问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并没有做对不起冷俏的事情，那么碧莲又做错了吗，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郑义完全不忍心责怪她，毕竟当时陪她去医院做个决定，是自己下的，这也没有错。 冷俏错了吗？她向来又是那个样子，自己并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完全已经习惯了冷俏在身边的事，哪怕有时候是厌烦呢，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也觉得冷俏站在自己身边，他很享受众人羡慕的眼光，他承认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叽叽喳喳的她，仰天大笑的她，生气发脾气的她…… 眼前这么几个人，才是让他遭受难堪的罪魁祸首，冷俏不见了，她们就这样为她出头，根本不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底，但想到自己如果出事的时候，是不是有人为他做到这一步，心里却隐隐约约的又有一些羡慕。 郑义心烦意乱。 正在想着，王恨美出声了，“郑义，事情已经完全清楚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念及刚才所思所想，郑义一脸的错愕：“你们问我怎么办？你们不搅和，什么事情都没有。” “打住。不管你冤不冤枉委不委屈，刚才小南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了，你怎么想这些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只是关心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王恨美干净利落。 郑义一肚子的火都发不出来。 一旁的碧莲，看着眼前这局势，心里完全没底，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们还想如何闹成这样还不够吗？” 胖胖平时鲜少跟别人吵架，看起来一句一句的理顺事情的真相，让这两个人无所适从，恨美又能够直击要害，她就不信了，自己没有别的本事，对付一个碧莲还是可以的嘛。 “有你什么事，现在没你的戏份了，不用演。” 王恨美就这么平静的望着郑义。 祁南明白她的意思，要是在以前，她早就阻止了，两个小两口吵架别人最好不用掺和。 但现在她完全想明白了过来，俏儿并非郑义不可，况且这也不是小打小闹的问题，简直就是三观不合。 心里的一切疙瘩迎刃而解。 她在一旁说道：“郑义，事情到了这一步，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办吗？我们的意思是，如果你还要跟俏儿在一起，是不是应该有一点作为别人男朋友的自觉，至于以后要怎么做，身边是不是还会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这一点早点说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 “当然，如果你要放弃，也应该有一个态度，谁是谁非，大家都看得明白，好聚好散也不是不可以。”祁南说道。 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就看郑义现在是想和好还是分手，往那边走，就应该有往那边走的态度。 之后再看俏儿的选择。 看着他茫然的委屈的眼神，祁南都被气笑了，“你该不会是打算，这事情就当没发生一样的过去了吧？像不像个男人？” 郑义被祁南如此质问，哪里还忍得住，说道：“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么一点误会，你们偏偏要来闹，我就知道你想我们分开，凭什么！” 一个男人如此歇斯底里起来，完全没有被吓到，只是冷冷的望着他：“这事情是不是误会你自己最清楚，当作没有事情，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对你家那个好妈妈说，去单位闹了多少次了，摆明了还人身攻击，到现在你却有理了？真是让人开眼界。”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冷俏分开，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就算你们关系近一点又怎么样呢？”郑义仰头说道。 祁南脸色一变，稍后又一笑，“原来这样吗，我是俏儿的姐姐，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你说跟我没关系，那我就直接告诉哥哥，看看你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 给他回旋的余地，可惜郑义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不用说他那个什么好哥哥，我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郑义开始有些口无遮拦。 “说过多少次冷俏都不听，她哥哥不能做那些事，现在反而来怪罪我的家人，也不看看，你们那家人乱七八糟的，更别说还有混黑道的了，哪天在哪里死都不知道！有些话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也不用把我当傻瓜……”郑义愤然。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都被祁南狠狠抽了一耳光，直接耳鸣起来。 第422章 就打你了 郑义口无遮拦，祁南可以理解。 越是心虚越是没有本事的人，往往越喜欢虚张声势。 但祁南没有办法忍受的是，郑义这是在咒冷狄死。 上辈子，冷狄并没有活在自己记忆之中，结合之前在鞭炮厂遇到的危险来看，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了事。 也正是因为他出了事，后来冷伯父摔断了腿家里无人帮忙，再然后，冷家一家的悲剧才发生。 冷俏抱着枕头当孩子的画面近在眼前，祁南眼睛发红，如同愤怒的小兽。 郑义捂着已经被打肿的脸，神色凄厉，十分疯狂地说道：“怎么，说得你心虚了，不敢回应了，装什么清高！每次我问冷俏她家里在做什么的时候，她总是含糊的回答，我理解她，一个人的出生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不代表我傻到被你们骗。” “她哥哥明明就是混社会的，爸爸每天去那个桃华工厂，这些难道你们能隐瞒得住吗，去电视台里工作，难道就已经风光了，害怕别人知道家里这些破事，就可以隐藏起来，你说她一直在忍受我，如果不是我读的法律专业，如果不是我以后是律师，他们一家人能够依靠得上，会对我这么客气吗？”郑义说道。 祁南简直被他的神逻辑气得无语凝噎。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她比谁都清楚。 冷俏其实一直都在维护郑义那脆弱的自尊心。 当时刚刚上大学，她们几个在外面有了房子。俏儿只是稍微提了提，郑义就一副：“只要靠自己的努力，以后什么都会有的，你这么说眼里是不是只有房子，没想到你这么拜金。” 冷俏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的，跟郑义就像大学里普通情侣一样的相处。 原来在郑义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一切的苦尽全部白费了。 祁南又赏了郑义一个耳光，为他这样的薄情寡义心里肮脏。 郑义脸直接肿了起来。 “你怎么还有脸打人！”他吼道。 事件似乎出现了反转，周围的人看着这个热闹，原来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猛料。 碧莲刚刚一直都在观察，从郑义一开始说不会放弃冷俏时候，她心里抖成一团，要不是为了他，他怎么至于被这么多人嘲笑？事到如今，他反而把自己撇开一干二净。 以前她看着冷俏，不得不说是自卑的。 打算跟郑义在一起，心里也是有些快感的，瞧你这样再好又如何，你男人还不是被我抢了？ 郑义跟对方吵起来，甚至打起来的时候，这么多信息让她有些想不过来。 原来不过就是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主持人罢了！装什么高贵冷艳？ 郑义不好还手，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 碧莲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要揪祁南的头发，“说破了，心虚了是不是，还有脸在我们学校打人，同学们，别人都来我们学校打人了——” 祁南气得牙根直痒痒。 她朝王恨美看了一眼，蹲下躲过碧莲伸过来的手，再站起来的时候，拧着着她的手腕。 外人看来完全只是祁南下意识的躲避，并且也只是抓着对方的手罢了！可是碧莲却发出猪一般的嚎叫声。 真是痛死她了，哪来这样的妖怪，她的手腕钻心一般的疼，眼泪迸发出来，这一次连演都不要演了。 狼来了的故事上演，终于得到了教训，胖胖看着她冲过来是想出手相帮的，被王恨美拉住了，而且他也看到了祁南制止的眼神，想着眼前这两个弱鸡，轻蔑一笑，让祁南动动手出出气也好。 在碧莲痛的要死的时候，胖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我天哪，男的诅咒人家哥哥死，还污蔑别人一家人，不过就是打了一巴掌，你这就要煽动这么多人上来，幸亏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这不，又演上了……啧啧啧。” 碧莲刚要反驳，手腕又是一阵疼。 看周围人的眼神，这都是相信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有理说不清了。 郑义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在刚才碧莲冲过去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想煽动自己的同学对付祁南他们。 想想他就有些解恨，跟着冲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祁南自找的。哪怕以后冷俏回来了，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可不就是这样吗？是祁南先动手的，是同学们看不过去下手的，他跑到自己的学校里闹，受到一点教训，难道还不应该吗？ 郑义冲到祁南跟前抓她，义正言辞说道：“你怎么能打人呢！” 祁南想都不想一脚踹了过去，才觉得心里这口窝囊气舒坦了一些。 看着郑义被她踢倒在地，马上又蹦跳起来。 祁南放开抓着碧莲的手。 这一次胖胖很知道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看这对狗男女心虚了也够不要脸的，两个人打人家一个，还是自己女朋友的姐姐。” 还被反虐。她都替他们丢人。 周围的同学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如果是几个人打他们学校一个人，他们肯定看不下去，会上前帮忙，可人家话放在这，一男一女去打人家一个女的，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这场面就诡异了。 祁南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跟人打架了，手有些生，不过对付郑义这种戴着眼镜的战五渣，还有一个可有可无的碧莲，简直不要太轻松。 “祁南，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我说错了吗，冷俏本来就是爱慕虚荣，明明自己家是那个样子，吃的用的喝的哪样不贵，拜金女！别告诉我钱是她凭本本事赚的，你凭什么又来打我。”郑义没有力气起身，却可以开口骂人。 这样的话丝毫伤不到祁南，但她却不能让冷俏的名声受影响，几句就能摆平。 何况郑义用了别人这么多年的东西，现在才来指责别人拜金。 “我都替你脸红，你指责你女朋友家里条件不好，却没想着帮忙，你指责她拜金，却吃着用着她给你的东西，呵呵。”祁南吐字飞快，一句句让郑义没有办法招架。 “至于你说家里条件不好，真怀疑你的眼睛是不是用来呼吸的，在场的各位都知道，你们学校有一栋楼，是桃华捐赠的，一楼刻着一句话，也可以说是诗，里面有个俏字……”祁南说道。 看着周围的人猜测却又不敢相信的眼神，她点点头：“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第423章 崩溃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郑义整个人都是懵的。 祁南她们几个看垃圾一般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胸口差点炸裂。 恨不得让她们无法离开，然而她们依旧走了，跟她们来的时候一般，不慌不忙的，从容不迫的。 仿佛这样的事情在她们看来，依旧没有什么大不了，在解决范围之内，轻松得跟路上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祁南？！他咬咬牙，要不是她的逼迫，他怎么会把心底里最真实的声音爆发出来，之前他一直就以为，冷俏说到家里的时候总是躲躲闪闪，就觉得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这才是他惯常接触到的范围，而她用的那些东西，贵的惊人，要么就是透支家里的钱给她装门面，要不然就是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隐瞒得他好苦！祁南说的那些话他本能地就相信了，因为这么大的牛皮，总不能吹破了吧？ 何况刚才周围的同学，也有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我好像在报纸上见过，说是成功企业家，还有一张是家庭的相片，就是冷俏啊。” “家里居然这么有钱，华苑路那栋大楼都是他们家捐赠的，想想怎么是电视里面的情节啊！没想到跟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关系，家属呢，好浪漫哦。” “什么关系？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别人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只说了上班地方，这要是有心人，早就发现不一般了，他老哥却好，有这样的女朋友一直迁就他，以后会是什么前途?他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人家图他的前途？” “这可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怎么办，兜里还有十块钱，我要去问问我女朋友，是不是她图我的钱，哈哈哈！” 郑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浑身酸疼又狼狈，偏偏面上没有什么伤，这样让别人看来更是不屑。 这些无情的嘲笑之声根本不加遮掩，他觉得自己颜面尽失。 祁南的话还在他耳旁回响：“这一点你就受不了了，你过一阵就毕业了，可是俏儿呢，你妈妈去她单位闹成那个样子，她就觉得很好受？” 祁南她们已经离去，周围的同学也散去。 真的是这样吗？冷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见的？又不是他让自己妈妈去单位闹的，他也不知情啊。 一个单位的事情，去解释清楚就行了。何况冷俏是个女孩子，在电视台又没有什么前途，换个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自己妈妈早就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了。 但是他呢，以后他要如何面对这些人？哪怕他已经大四马上就毕业了，难道要背着这样的“传说”吗？以后同学总是要聚会的，并且他们都在相同的行业，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人脉，难道他要一直地面对这些背后议论或者嘲笑吗? 他心慌意乱，原本跟冷俏相处的时候，他才是占尽优势的那个，冷俏在自己眼前也从来什么都没说，轮得到祁南来多管闲事？ 这么一想，他才心里舒坦了一些。 并且暗暗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有等冷俏回来了，他带着冷俏出现在校园之中，一切的谣言以及猜测，就可以不攻自破。 那时候，不管冷俏家里条件多好，不管此时闹得多大他有多狼狈也好，都是过去了，对于两个人的感情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轰轰烈烈，即使同学议论，也会有所保留。 而不是渣男、眼瞎…… “郑义，她们太过分了，到底是哪个学校的，这样的年纪居然这么歹毒……我真是心疼你。”碧莲过去扶着他，打算来一个相拥而泣。 郑义看着她哭成这个样子，心里就烦。 “你回去吧。”到底还顾忌是女孩子，不想给她难堪。 碧莲看着他冷冷的眼神，心里更苦了，嗫嚅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冷俏家里怎么这么有钱，你放心，等她回来了我一定去跟她解释，不能影响你的前途。” “你不用再去找她了！”郑义立马跳脚反驳。 看着面前这女的又开始哭，他心口的气鼓鼓的，哭哭哭，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冷俏就从来都是笑容灿烂的。 平时柔顺一点好，可以让人心疼，可怜别人自己都顾不过来的时候，还是这么柔柔弱弱的，就是一言难尽了。 越是比较，越觉得冷俏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你这边……我以后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现在大家都看着我们，还是少见面吧，你自己保重。”把话找补回来，郑义扭头就走。 琢磨着怎么去找冷俏了。 他打算先回家，问问自己老妈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闹成这个样子了，然后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看看能不能去电视台那边说明情况，也好有理由去跟冷俏说清楚。 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交往这么久，他还没有这么上心过。 仔细琢磨之下，竟发现他对冷俏的了解那么表面，似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都不是很多了。 以后自己一定会对她好的。 走着走着，在街头拐角，突然就撞上了一个戴着帽子的人，不由得火大：“走路不长眼啊！” “你就是郑义？”男子问道。 自己居然这么出名了吗？街头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出于谨慎的心理，郑义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人。 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戴着个帽子遮住了眉眼，身形倒是高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难道是…… 他没有回答，对于对方而言就是最好的回答。 没等他说完话，就挨了一拳。 要说之前被祁南打，专门就是往见不得人的地方打的，别人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他受伤了，让他一肚子冤屈。 现在才知道，祁南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的，这个男人下手，才是真的下死手。 “救命——”在街上，总不能被打死了吧！ 他觉得自己骨头一定断了。 挨了好几下，终于没见那个人追上来，离家里很近，等看见自己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死里逃生！ 第424章 检测出盗版！　　郑义母亲正在家里好生盘算，见郑义几乎是身体倒着进门的，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这是跟谁打架了。” 郑义来不及回答自己母亲的问话，跑去洗手间擦了把脸，又照了照镜子，好生收拾了一番，这才出来。 “没事，只是有点小摩擦。”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并不想因此让他母亲担心。 其实不管是章鱼还是祁南，打在脸上的伤都不是太严重。一个是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动手，不能看起来太惨，一个则是因为害怕打脸的话太严重，免得他引起了冷俏的同情。 所以郑义洗过了脸，又特意的整理了一番，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他所说的小摩擦而已。 母子二人的心思都不在这。 郑母嘀咕了几句，“你是文化人，怎么能跟人家动手呢，吃亏了没有？” 似乎想到了什么，郑母突然扯着郑义的袖子，就问：“是不是又是那个姓冷的丫头打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也是，让着她做什么，不会回手吗？” 郑义简直有理说不出！要是自己母亲知道自己不仅想打人，还打不过一个女生……这样的耻辱，他连想都不要再想！ “不是的，她现在人都不见了。”郑义有些烦躁说道。 郑母这才哼了一声，相信自己儿子在外面真的是有一些小摩擦，嘀咕一句说道：“你是文化人，怎么能跟那些粗人动手呢。” 还没有等郑义开口，她又把心思放在自己一直在想的事情上，“儿啊，我跟你说，那个姓冷的丫头太不是东西了，上次她不是打了你吗？我去找她说说你怎么了？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子，我算是够通情达理的了……” 按照郑义对自己母亲的理解，并没有出口打断她，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呢。 果不其然，郑母接着说道：“这天底下只有男人打女人，哪有女人打男人的，现在你们没结婚，她就敢这样对你，等以后你结了婚，哪里还有你跟我的活路。” “脾气不好，性子不好，她经常出去抛头露面的，也就是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守规矩。上次我来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我们不是还看见她上了一个什么男人的车，还嬉皮笑脸的？ 好容易你终于毕业了，以后可是要做大律师的人，跟她怎么能一样呢，何况家世也不如何，就只能拖累你，还是趁早断了个干净。” 郑义依然没有来得及插得上嘴。 郑母又说道：“她打你的是脸哪！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回来的时候脸都肿了，疼得我心里直哆嗦，就去她单位问清楚，你知道怎么着？她还有脸装不见了！另外出了几个妖里妖气的女的，还说我诽谤，要告我，我怕他们不成！没教养的东西。” “我仔细的想了想，看面相，姓冷的也不是个好的，读高中的时候你就不应该跟他在一起，出去还被打了，要不是因为那事，肯定能考更好的学校，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现在你要毕业了，她又出来克你了，只要想到这个，我头都疼，搅得家宅不宁。”郑母煞有介事的说道。 说完又嘀嘀咕咕的絮叨了一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夸奖郑义从小到大的那些丰功伟绩，接着诋毁冷俏出现以后的种种不顺，着重展望了一下郑义以后的光明前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分开，必须分开！” 都说完，这才缓了缓口气，给自己倒了水喝。 到这时候才是郑义能够说话的时候。 “妈，你消消气，上次在医院的事情的确不能怪她，我自己也欠考虑，同情碧莲的遭遇。”郑义开口说道。 郑母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的，过去了，咱就不提了，反正姓冷的丫头不能进咱家的门。”郑母再次强调。 似乎想到某种可能，郑义说道：“妈，我跟碧莲真的没有什么，以后也不能在一起。” 郑母心里暗笑，自己这个傻儿子还在掩耳盗铃，碧莲可是把什么都告诉自己了，这孩子明显就是郑义的，只是不能生下来罢了。 但是这个碧莲，她心里也是看不上的，儿子看不上正合自己的心意。自己不过就是为了气走冷俏，故意抬举她罢了。 “说什么农村乡下的对象逼婚，还不是自己不检点，早早就跟人睡了，因为这样就想着巴你不放，想得美！幸亏你是男孩子，咱们也不吃亏，索性相互利用罢了。”郑母说道。 郑义此时都不懂自己母亲的脑回路了。 “妈，你听我说，冷俏家似乎挺好的，我们学校的一栋大楼还是她家捐的，只是我还没有见到她不能核实。”郑义说道。 郑母哈哈一笑：“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我还说学校是我建的呢！我的傻儿子，这些是不是她家的没凭没据，人都是实打实的见过的，这人要不得。” “你实习的那家律所，那闺女才长得好呢，这段时间都来过咱们家几次了，里里外外的打听你。你说这不是有心是什么？”郑母很满意。 “看着也是刚出来工作的，长得特别水灵，性格也好，柔柔顺顺的，工作也好，在医院里工作呢，他们家什么背景？你以前不是说过，这要是做了他们家的女婿，可就不用愁了。冷家就算有点臭钱，又如何呢？”郑母美滋滋地说着。 郑义想着律所合伙人的那背景，又仔细想想，一个文静的女孩子的面孔，两人平时都没什么交集，以前也是见过的，没见她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呀。 他就问了出来。 郑母哈哈一笑，“傻儿子，这个你老娘我还能看错不成？！你就等着以后飞黄腾达吧！” 屋子里的两人兴致勃勃说的话。 完全没有看到，在虚掩着的门口，碧莲充满恨意的盯着，手里拎着的那袋苹果，几乎都要拎不住了。 第425章 机关算尽 检测出盗版！　　碧莲来了，又走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 一开始因为郑义受伤回家而撞开的这扇屋门，一阵风刮过，似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只是洒落一地的苹果，似乎在提醒着，有些事情，不可遏制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行了。 郑母依旧还在喋喋不休，说着那些她自以为是的道理。 设想着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大房子、大院子、高人一等，不需要工作…… 她特别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骄傲。 虽然有些小波折，总体还是很满意的。 “妈，你去过电视台了？”郑义有些小心谨慎地问道。 他并不敢一开始就指责自己的母亲，有些话还是要慢慢地说才好。 郑母显然误解了这个意思，她说道：“嗯哪，这些事情交给我做就行了，你就当不知道，进可攻退可守。” 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为了更好的前途，郑母一直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好好谋算的，她一个人带大儿子不容易，肯定要给他最好的，而不是凄苦过一生。 这一步步走的，她很是满意，苦着熬着，眼看儿子大学就要毕业了，以后就只有好日子，自己的苦难也即将到尽头，郑母暗暗想着。 她向来是有成算的人，跟别人不同，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就拿隔壁邻居家来说吧，双职工的父母，养出了一个大学生，最后娶了一个中专生做儿媳妇，说看重人家性子好，性子好的人多了去了，现在还挤着这么几十平米的房子里，看他们以后怎么办。 都是大人不懂事，年轻人不能走弯路，他们这样出身家庭的孩子更加没有精力走弯路，要知道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不能任性，在郑母眼里，这样的父母是不合格的，活该以后一直苦巴巴的。 她就不同了。 郑义一开始回家跟她说律所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开始留意了，等最近，那个女孩子找上门来打听的时候，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冷俏这个人，她是见过的，平心而论，她个子高，长得好，以后就算是结婚了，生出来的孩子不会太矮太丑，这一点还好，只是性子太毛躁，脾气不好，以后结婚了哪里还有自己老婆子的立足之地，要是家庭特别出众也不是不能忍，偏偏还是个会拖后腿的家，工作又是那种不能照顾家里需要抛头露面的。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性子软的，那么有些事情就由她去做，豁出去闹大一些，已经撕破了脸皮，就算是以后打算在一起，也是不能够了。 她把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归结为忍辱负重、牺牲自我成全孩子，等以后明白过来，郑义会感激自己的。 “妈，你去她单位倒是可以，但是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以后两个人相处起来，难免会有疙瘩，这事情，要不然我再去解释一下，就这么算了。”郑义说道。 郑母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去什么去，跟你又没有关系……等等，你说以后相处，你们还有什么以后？刚才我的话是白说的，你们律所合伙人的那个女儿……” “妈——”郑义有些无奈，“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说清楚的，又不是买大白菜。” 他就特别不喜欢自己被待价而沽的感觉。 郑母坐直身躯，眼神盯着郑义，变得谨慎起来，“儿啊，这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能糊涂。” 郑义无奈，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说道：“我陪着碧莲去医院的事情，被学校里的人知道了，现在大家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这让别人怎么看我，要是风评不好，怎么能以优秀毕业生毕业，以后更是前途都受影响，这件事情又不好解释，我现在不能跟冷俏分开。” 郑母一口气噎着，又要说什么。 郑义转变了策略，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冷俏又没做错什么，这么样就分开了，以后别人怎么看我？再说了，要是贸贸然可以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以后还有谁家敢把女儿嫁给我。” 就是这么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郑母。 仔细想想，自己儿子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暂时不分开也没有什么。 “嗯，你说得对，这件事情还要好好想想。”郑母终于松口了。 好一会，郑母想清楚了说道：“现在的办法，就是你们暂时不分开，然后你让碧莲出面，就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只是同情她陪着去的医院，其余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她，你被自己的女朋友误会差点分开，到时候谁都要赞你一声有情有义。” 至于郑义所说的什么冷俏没有什么太大的错处，这还不好办吗，有这一次的裂痕，之后再寻找一个错有什么难的。 郑义诧异，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 郑母：连自己老娘都骗，碧莲都跟我说清楚了。 她聪明地没拆穿自己的儿子，反正能够达到目的就行，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以前利用碧莲让冷俏离开，现在自然也可以为了这件事情好端端过去抛弃碧莲，两个人在她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谁让她自己不检点，早早就跟男人睡了？打掉了的孩子，说得清楚是谁的？左右自己儿子没事就行。 至于碧莲还是冷俏，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郑义则是以为，好容易把自己母亲说服了，她对冷俏的成见太深，等冷俏回来以后，他们和好，再让她改改性子，母亲这边知道冷俏的家境以后，应该不会反对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愧疚感就少了一些，他也算是为了他们的感情做出了努力，连自己的老娘都骗了呢。 天知道，就是因为母子二人自以为默契，却完全是背道而驰的认知，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以后的很多日子里，郑义每每想到这一天，总是追悔莫及。 可惜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并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第426章 狗咬狗 。郑义把一切该想的事情都在心里好好过了一遍。 他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这一次他要解决的事情，他自认为难度不大。 一来他们是好朋友，比朋友多一点，比情侣少一点的那种，平时也是默契十足，晚上去喝酒的事情也做过，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位的事情也做过，一起去逛操场也不少，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有冷俏了。 二来碧莲有了孩子，但是孩子不是自己的，他陪着她去了医院，这件事情很容易就说得通，他问心无愧。 三来今天祁南他们来闹的时候，碧莲护在自己跟前，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他打算，既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那么等一会他去找她的时候，只需要暗示一下，碧莲就可以把他摘出来。 反正她已经洗不清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把她的遭遇说得更加凄惨一些，比如她以前定过亲，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她那个未婚夫缠着她，她自己是不愿意的……只要好好说，她就是一个与封建糟粕抗争的新时期女子。 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反正已经这样了，等这次事情过去，以后他过得好了，肯定会帮助她的。 这才是对于两个人都好的未来。 碧莲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郑义回到学校，慢慢走在华苑路的林**上，心情平静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碧莲，没有想到第一件事情是自己要学会适应这些奇奇怪怪的打量的目光。 他装作丝毫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有人注视他，他甚至点头致意，他又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要心虚。 要知道，越是心虚越是容易被人攻击，有些样子装也要装出来，才不至于让人看不起。 看吧，自己这么凛然的样子，别人就要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看着那些扭过头去的人，他心里冷笑一声。 过几天就好了，每天这么多的事情，谁又会在意谁呢，郑义心想。 路过一栋大楼的时候，郑义临时改变了主意，看着这各项设施都比周围楼好很多的多媒体大楼，心里莫名升起了自豪感。 这可是冷俏家里捐助的大楼，以后他们在一起了，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她为了自己才捐助的，要不然这么多的学校，为什么就捐了自己这学校呢?当然，以后自己也会努力，相信过不了多少年，成为荣誉校友回来作报告，这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郑义抿嘴笑笑，冷俏这丫头，以前怎么不跟自己说呢？难道还会因为这个指责她吗?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走到一楼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一番，果然如祁南说的刻字的石碑上的句子有一个俏字，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字，神色是自己从未有过的宠溺。 “看着这么痴情的样子，不像你们说的那回事啊……” “看着也是，他眼睛又不瞎，放着这么好的对象要作死，我反正是不信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一切问题都可以等冷俏回来，迎刃而解了。 他并没有多停留，往宿舍楼去了。 女生宿舍男生没有办法进去，他如往常那样，托人带话，要碧莲出来。 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想着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皱了眉头，神色有些凄楚。 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等郑义反应过来，是被眼前的那个女生打的时候，他要暴怒了！ 邪门了！冷俏打了自己，祁南又过来打了自己，在路上遇见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打了自己，现在在自己的学校，眼前这个土里土气的女生，也敢动手打自己！ 他又不是老鼠！ “你发疯了？”郑义捂着头怒斥！ “我打的就是你这样的负心汉！忘恩负义的东西，亏得咱们小莲这么好的姑娘，就生生地被你这样糟蹋了，你却还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们不用拉着我！”穿着朴素的高大女生，不停挣扎，似乎要挣脱一旁人的束缚。 郑义的头发晕，等他有些清醒的时候，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他也是见过的，是碧莲宿舍的一个女生，只是实在太普通了，小鼻子小眼的，还膀阔腰圆，在面前路过看一眼都不可能的那种。 没想到，他被这样的人打了！ “有话说清楚！无缘无故还打人了！”郑义吼了一声。 原本被拉住的女生，一看郑义这态度，哪里还忍得住，当场就叫了起来，“好你个郑义！无缘无故？亏你说得出来！” 一旁的女生也不想拉了，帮腔说道：“郑义，你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碧莲，要不是你一直用你跟你那女朋友没有感情迟早要分手的借口，碧莲也不能跟你在一起。” “好了，你自己的问题，让碧莲怀上你的孩子，你却来一个不承认！陪着偷偷去打胎，你母亲明明说毕业就结婚，可现在呢？觉得你那原来的没有感情的女朋友有钱了，就要抛弃碧莲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女生狠狠说道。 郑义完全懵了，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是说，那个孩子是我的？让碧莲出来说清楚，关我什么事！是她乡下原来定亲的那个对象的才对啊，我只是陪她去了医院而已。”郑义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挑的地方不好，要赶紧说清楚离开才行。 哪知道他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引起了公愤，“事到如今当然由着你这么说！可怜小莲哭死在宿舍，到这种时候了还在为你说话，说你一定是有苦衷，你却这么不要脸，这不给个说法，我们跟你没完！” 不管郑义如何说，碧莲不出来，他就完全说不清楚了。 第一次觉得，她这样躲在后面哭着，是真的可以害死人的。 为今之计只能先离开，以后等碧莲出来再让她说清楚。 可惜这样也不行。 “郑义？系主任让你去一趟！你可真是出了大名了！” 郑义腿脚发软。 第427章 冷俏归来 走祁南她们从学校里出来之后，就打算去胖胖平时工作的地方。 至于她们走了以后，郑义在学校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暂时还一无所知。 “小南，不去找他老娘了？”胖胖问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好歹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同学，平时看着好好一个人，竟然会……”这般让人无语。 祁南有些沉默，她比谁都更加自责。 人心易变，认识多少年又能如何呢？ 郑义的性子远远超乎她的预料，正直善良有点书呆子气，这是之前祁南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跟冷俏的急脾气倒是相得益彰，哪里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竟然觉得冷俏一家会拖累他？！哪来这么大的脸，幸亏逼问了出来，要不然一直存在他心底，又跟俏儿虚与委蛇才是可怕，要不然哪怕分开了，自己估计都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遗憾。 于是祁南回答道：“你觉得还有必要去找？” 长久的相处，让她们早有默契，哪怕胖胖总是有些慢半拍，这句话也的确听懂了。 “之前阿美问郑义有什么打算，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就在想，这样的人，俏儿怎么能跟他过下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郑义说出来的话，跟他那个老娘简直一模一样，家里有江山要继承啊？整得跟凤凰蛋似的，但是也不知道俏儿要怎么想的。”胖胖有些为难。 她们同时沉默了下来。 之前按照打算，是先去电视台，把事情了结，至少不要那么多的风言风语，冷俏回来就有一个宽松的环境工作，她们做到了。 去学校找到郑义，明白他的想法，以后要是好好在一起，就要吸取教训，但答案揭晓……她们却变得为难起来。 要说一切都是建立在冷俏回来做决定的基础，那么之前还打算去找郑母，让她受点教训，其实在电视台也遇见了，都不看好以后能不能够走下去，找不到意义也就不大了。 王恨美比大部分人都看得开，似乎比别人少一些感性的神经，她说道：“其实现在很好理解，就等俏儿回来，如果她要继续在一起，我们就尽量帮忙，至少不能再是这种样子，如果她决定分开，就更好办了。” 说完又补充道：“郑义那个妈，有所求，总比没所求的好。” 祁南苦笑，事实总是这般残忍，恨美说的意思，其实就是：郑母不就是贪恋钱财吗？有所图就会有所求，有所求就可以拿捏，哪怕冷俏回来以后决定不分开，她们必然也可以对付她，并且这是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都有能力解决，其他的还要担心什么？ 事实是这样，但是情感上就没有办法接受了，要真的需要用这些来算计家人，活得也实在太累…… “现在事情就是如此，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如果她还不回来，我可以去接她。”祁南说道。 给俏儿空间，又怕她犯傻。 “小南，你不能总是这么纠结操心的。”王恨美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祁南的纠结。 其实这种情绪，祁南自己也感觉到了，只是有时候没有办法挣脱罢了，明明告诉自己一切都很好，但是只要一有点什么事情，她总是就陷入悲观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自责痛苦，这并不是一种好的习惯。 “有些事情的发生，谁能说得清楚是好是坏，这次在我看来就是好事。你不是神，你心疼我们，我们也一样心疼你。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王恨美慎重说道。 祁南缓缓吐了一口气，自己调节。 一直没有吭声的胖胖，皱眉有些不解，“怎么又到小南身上了，她不是一直很好吗？” 祁南哈哈一笑，“阿美这碗鸡汤我是喝下了，只是胖胖，你这样是真的很难瘦下来的。” 她真是羡慕她们，一个完全的没有理解活得懵懂，一个看得十分通透不会纠结，只有自己看得清楚却又看不破，祁南有些无奈。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店铺里。 “我就知道能够等到你的，小南你没事吧？”刚到店铺，秀芳跟秋萍就迎上前来，一同来的还有好几个人，都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店员看见胖胖，笑得一脸的无奈，“她们在这等了好些天了，每天都来，说了你们不一定会过来，也一直等着。” 祁南心里有些感动，赶紧说道：“我没啥事，我妹妹有点事情要处理，现在差不多好了。” 秋萍这才拍拍胸口，看着祁南，“小南，你也知道我们的，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干什么都行！你这好几天都没有出现，想到那天你那么急慌慌出来就有些吓人，看着你没事就好。” “我当时也觉得越想越不对劲……” 祁南笑笑，真心换真心，其实也是难得的。 “你妹妹？不就是帮我们讨工钱的那个漂亮姑娘，她遇到啥事了？我们能不能……”秋萍说道。 祁南还在犹豫呢，王恨美突然就古怪一笑，“你们有空？那是再好不过了。” 听说能帮得上忙，秋萍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王恨美还朝祁南眨眨眼，祁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关系都是对等的，她们这么辛苦出来，如果一点事情都不做，以后估计来往起来也不好意思，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也是必不可少的。 祁南却还是担心，“可是……现在还没办法定下来，要不然你们先回去，过一两天再出来？” 因为没有见到俏儿，祁南拿不准下一步要怎么走，怎么说秋萍她们都是拖家带口的，家里孩子太小，没有办法耗着。 “你知道吧，现在都在幼儿园呢，听说我们几个出来，晚上她们几个顺带地就一起带着了，臭小子乐得不归家！” 大院就有这点好，孩子们都是混熟了的，出来一两天放隔壁家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么一说，祁南谢过她们，找了个地方让她们安顿下来。 三人回到她们住的地方。 打开门，看见客厅一个行李袋，屋子里的水哗哗响。 祁南她们对视一眼，都从自己眼里看出一些不可置信来，难道是？ 冷俏用毛巾包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回来一个人都不见，你们去哪浪去了，哎呀，祁小南你这个少妇也出门了？” 第428章 她想通了 祁南什么都没说，看着笑嘻嘻的冷俏，斜着脑袋在用浴巾擦拭头发，她一步步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抱着冷俏。 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还是这么活生生的冷俏在自己眼前，祁南总算是放心下来。 任由冷俏头发上的水一滴滴，掉在她的脸上。 冷俏有些奇怪，“哎——哎哎，你是不是被你家大白欺负了，我陪你回去告状，他皮痒了是不是？” 某人的家庭地位真是人尽皆知啊。 冷俏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神询问胖胖跟王恨美。 她们两个咧嘴笑笑，略微有些无奈。 这姑奶奶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处都闹翻了她却不知道，一门心思还担心别人呢。 祁南见冷俏的声音依旧欢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心起来，冷俏该不会是强颜欢笑的吧？ 祁南暗暗觉得自己完蛋了，果真就是王恨美所说的，自己就能把自己逼疯。 这不，刚觉得冷俏其实是外强中干强颜欢笑，她就自动脑补出来种种画面，譬如冷俏撑着笑脸跟她们嬉闹，背后关着门自己哭，譬如冷俏在外面心灰意冷，回来却还要怕她们担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譬如…… “喂喂喂，你太不对劲了，究竟怎么了？！”冷俏说道，把祁南扯出来，盯着她看。 祁南正好也在打量她，小心翼翼问道：“俏儿，你实话跟我说，你跟郑义，现在怎么样了？” 想了想，祁南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问了以后，三人就死死盯着冷俏的表情。 冷俏其实没有什么表情，或者说被浴巾遮住了，她动作利落地把头发包起来，啪地一声沙发上坐下，哼了一声，“说到他差点气死我了！” 祁南稍稍松口气，还能直接说，不算太严重。 接着往下听冷俏怎么说：“阿美知道这件事，我们去医院做了一次节目，完成以后我想着去找阿美，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郑义简直就是神经病，陪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学，在医院里打胎！我去问他们，还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腻在一起，气得我当场打了他一巴掌！这女同学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谁不操心，用得着他假好心，为这个还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脑子进水了吧。” 没有隐瞒事实，说明能够面对，祁南的心又松了松。 既然说开，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等祁南她们问，冷俏就接着说了，“然后就这么一巴掌，多大点事，他妈居然去我单位去闹！说我不应该打她儿子，说我野蛮成性以后休想进她家门，说什么难听的都有，我差点都想打她了。” “然后呢？”祁南问道。 冷俏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然后什么？然后我有事要出去，就去了啊，现在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 瞧这一出闹的。 胖胖越听越是不对劲，支支吾吾说道：“可是你不是被郑义他们那对狗男女气到了，然后留书出走，然后……我以为你……就让小南她们……” “我去！留书离家出走！你脑子里都是豆腐花吗？”冷俏蹦到胖胖身边，戳了她的脑袋一下。 胖胖：“豆腐花挺好吃的。” 冷俏又要打她，胖胖反应过来自己都差点要哭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太蠢了。 祁南的一颗心，就这么七上八下的，看冷俏依旧阳光明媚，没有任何跟以前不同性子的地方，很是松口气，又觉得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又提起一颗心。 等胖胖苦着脸，祁南跟王恨美一脸懵圈的时候，冷俏终于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的。 “我打算跟郑义分开了。”冷俏说道。 祁南她们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她们总是以冷俏的决定为主，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她们 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这两个人分开，甚至还想着怎么跟冷俏去说。 哪知道，什么都不用说，冷俏自己想通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仿佛天上突然掉了金元宝，自己那天还早起了！ “真的假的？”祁南抓着冷俏问道。 然后，她们听到了一个更加让她们震惊的消息。 冷俏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出口就让她们坐不稳，“其实吧……我原本是打算跟他结婚了的，毕业以后就结婚，哪知道……发生了这么件事情，等我回头好好想想，出去走走，回来之后吧，觉得不能结，不如分开。” 瞧这剧情如此跌宕，祁南她们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胖胖最乐天，笑眯眯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分开最好，至少认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不说别的有他那个妈就够你受的！” “居然去你们单位那边，说你在单位这么顺利，是因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见谁咬谁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啊咧？说这么严重？”冷俏反而不知情。 想想也是，她当时都已经离开了，哪里知道后面的事情。 “不仅是他那个妈这样，我们去学校找郑义，不就是打算问清楚吗，结果他倒是好，完全不知道你在哪里，还觉得他根本没有做错，那个碧莲跟他……简直了！”胖胖喋喋不休，似乎立志不让冷俏回心转意一般。 “真是听到都让我牙疼，这两个！”冷俏说道，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 胖胖眨巴着眼睛，接着道：“郑义居然说你家不好，冷狄哥是混社会的，伯父是在工厂做工人的，你一直迁就他是因为看上他的前途，你的东西都贵是不正当来源，最后被小南打了，哈哈！两个人都上场，打不赢祁小南一个！” 只要想到这个，胖胖就觉得解气。 这下，总算是轮到冷俏开始懵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等一切前因后果都弄明白，她反而有些不习惯，“这么说，以后我出去就要高调一点了？被你们推到这个位置，是不是出去必须穿个高跟鞋，带个墨镜装酷啥的？” 这不是重点啊小姐！ 第429章 我们一直在 笑闹过后，冷俏随意拨动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她说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我现在听着这些事，竟然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愤怒了，难道是因为我老了吗？” 祁南她们静静坐在一旁。 经过这么多事情，好像有些心灰意冷，等到决定放弃的时候，已经根本没有精力有过多的反应来面对。 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虽然中间波折重重甚至有些狗血，到底总是会在心底留下印记。 冷俏也不例外。 她们除了陪着她，也的确不知道该在此时说什么。 冷俏接着说道：“这事情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祁小南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他提过咱们要不然毕业就结婚得了，一辈子安安然然这么过，然后郑义当时也没有要反对，说是让他妈过来商量，结果……” 结果他妈倒是来了，却从来没有商量过这件事。 “这几个月，好几次我提到这件事情，当时我还是兴致勃勃的，他似乎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他一直都是这样不上心的样子，我也就当做是平常，催促之下，他说家里其实亲戚都已经知晓了，就走个过场什么的。”冷俏又道。 说到这，冷俏神色略微有些疲惫，淡淡说道：“那天在医院，看见郑义护着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我觉得他好陌生，后来他妈过来闹，说我配不上他，当时我还挺委屈的，我凭什么配不上他？” 祁南有些心疼，放手放在她的肩膀。 冷俏嘴角勾了勾，道：“胖没说错，当时我的确是留书出走了，我先是去了郑家，他们家那些亲戚朋友都说，郑义就要发达了，娶了一个很好的媳妇，是个医生，家里很有背景，爸爸是大律师，他妈要跟着过去享福了什么的，那个女孩子是城里人，不是小地方出去的……甚至还提到当年郑义受伤，她妈在家怒骂我的事情，原来他们母子都是这样想的。 接着，我去了碧莲那边，顺便把她的事情也弄清楚了，没有什么乡下逼婚的无知对象，更没有对她施暴她无力反抗，其实在他们那个小镇上，那户人家算得上是家境挺好的，碧莲上大学，就是那家人支持的，因为碧莲家里根本不让她读书。 再接着，我回了咱们青成，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我们的学校，四处走走，当时跟郑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很正直贴心，其余的也没有想太多，后来就渐渐习惯了。再回去，仿佛也并没有什么太过值得留恋的回忆。 就是这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们做这种专业这种工作的，最主要的就是真相。” 她的确是找到了自己以为的真相，没想到会让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冷俏一口气说完，狠狠灌下一杯水，神色平静。 祁南心里是又心酸又欣喜，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俏儿吗？还以为她会冲动流泪或者崩溃，没想到她谁也不说，就自己跑去把事情全部弄清楚了，回来再做决定。 “俏儿，你真是长大了。” “去，别装得七老八十的！”冷俏捏捏祁南的肩膀，顺势靠了上去，“可是一切都弄清楚了，我心里还是难过。” 这么多年的付出，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是自以为是，所托非人，谁能不难过。 “一切都过去了。”祁南揉揉她的脑袋。 胖胖在一旁安慰道：“没错俏儿，幸亏你还没结婚，幸亏现在就出了这件事情，要不然真的结婚了岂不是更恶心对不对？要不然我们陪你去教训教训他们！反正之前以为你还在意，咱们可是手下留情了！” 胖胖能想到的，也仅限于此了。 冷俏扑哧一笑，“傻孩子！” 胖胖之前除了短暂的暗恋之外，从来就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对于感情懵懂又有些固执，被冷俏这么一说，她嘀咕一声，“刚小南这么说你，你这么说我，我怎么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矮了小南两个辈分。” 说得几人有些忍俊不禁。 冷俏道：“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自己打他们一顿，但是想想，跟陌生人较劲做什么呢？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隐忧，我的生日，他不记得，我们的纪念日，他不记得，我去找他，他说忙，一点点这种情绪我以为自己完全不在意，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我其实还是记得，那天我觉得可以分开，竟然一点都不留恋了。 何况你们已经出了气了，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在咱们青成住的时候，我还想着，他会不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要怎么面对他？” 果然还是想多了。 “要是有心，就不会找不到。”冷俏想了想，郑义没来，另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却来了。 她心里很乱。 对于祁南她们，丝毫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后来，章鱼突然来找我了。” 胖胖一拍巴掌，“俏儿你发现了吗？章鱼真的人挺好的，比郑义可靠多了！他这么远去找你，真是有心……” “你想什么呢？当时他是路过，我的事情刚好也办妥了，之前在山里不是还捐助有一个小学吗？我们就一同过去了，给他们送了些物资过去，在那跟孩子们呆了两天，我想着自己这么点烦恼算得上什么呢。”冷俏感慨。 “当时我跟祁小南住村子里的时候，还有人要打晕我们呢，那么艰难的事情都过去了，没道理因为这么一点破事就过不去！”冷俏暗暗给自己鼓劲，即便心里依旧酸涩。 “对！我们都还在！”四人渐渐靠拢。 流年经月，她们永远都是彼此的依靠。 次日早上。 冷俏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去跟他说清楚就行，阿美该上班上班，胖胖该去办你那个工作室就去，小南你一个少妇，该回去看你家大白了！剩下的看我的吧！” “嗯，我请假其实就是这周，巧了！”王恨美咧嘴一笑。 胖胖也没有异议。 祁南嗯了一声，“嫂子们都还在城里呢，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收尾结束，我跟她们刚好一起回去。” 第430章 报应来了 郑义这两天过得宛若梦中，噩梦。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他完全应付不过来。 原本他已经有了打算，等冷俏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和好，只要多出现几次，校园里那些风言风语就会销声匿迹。 冷俏没回来，哪知道，不知道谁跟系里告状了！ 他现在真的是有嘴说不清！ 如今比被祁南她们找上还要难堪，因为周围的人，哪怕是自己的朋友，都觉得他跟冷俏在一起不知足，还跟碧莲不清不楚，要享齐人之福，妥妥一个渣男，甚至还有人暗戳戳来讨教的！ 他比谁都冤枉。 学校里都传遍了，这一切又是谁的错呢? “郑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呜呜呜——”碧莲扯着他的衣袖，泪眼朦胧望着他。 没错，就是碧莲，要不是她，自己不至于跟冷俏生分，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祁南在众人面前打一顿，要不是她，周围那些同学哪里会对自己指指点点，要不是她，怎么会被谈话，差点被劝退！ 她还有脸哭！ “你哭什么哭，之前到底是怎么说的，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在老师面前你为什么就只知道哭！”郑义火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对碧莲说话。 碧莲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又低下头，泪水在睫毛处久久不落。 郑义一直在数落，仿佛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出口。 碧莲不辩解，只是安慰他：“郑义，让你为难了，只是……我什么都不能说啊。” 郑义噎住，到头来反而她才无辜？ 碧莲见此，抬头望着他，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外面都传遍了，你让我怎么开口跟别人解释？老师们一开始就已经认定了是这样，如果我现在去说跟你没有关系，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还是以为你威胁了我？这样对你是不是更加不利？何况……” 正是因为知道碧莲说的是真话，郑义才心烦。 如今除去一个两情相悦，是两人情不自禁，虽然风评不好，但勉强算是说得过去，要不然……等待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但是，他以后要跟碧莲一直生活在一起？这么遇到点事情总是哭哭啼啼的，他不能接受啊！ “何况……这孩子本身就是你的。”碧莲哀哀说道。 郑义停住脚步，扭转头，“你……你说什么？” 被抓住胳膊的碧莲，哭了许久，才喃喃说道：“你记不记得那个晚上，我们喝多了，都没有回来，其实……你力气太大，我推不开你，然后……呜呜呜，后来为了怕你有心理负担，我告诉你我是睡在地上的，后来我怀孕了，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我实在是不能一个人去医院，谁知道会遇到她，谁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郑义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给劈晕了，这孩子竟然原来就是自己的！别人竟然没有看错他，他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但是，他能开口指责一个如此忍辱负重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善良女孩吗？自己不会那么混蛋！ 郑义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年轻律师形象。 “碧……碧莲，对不起，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郑义支支吾吾说道。 要是他早点知道，就有事情处理好，不管怎么样，也不会陷入到如今这种进退不得的境地。 碧莲苦笑一声，心里暗讽，早点说又能如何，现在才是时机，她算计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从上次闹大以后，她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要是不抓住郑义，她以后还要回那个乡下小镇？想都不要想。 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他还想着找冷俏，他妈妈还想着什么大律所的女儿，碧莲眼里泛着冷光。 她跟他们都是一路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不考虑手段，索性谁也不要嫌弃谁，撕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啪啪啪的巴掌声响起，成功打破了两人的思绪。 冷俏原本是想跟郑义说清楚的，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场大戏，心里头唯有的那么一点念头也灰飞烟灭了。 “俏儿，你怎么来了？”郑义神色慌张。 冷俏冷笑一声，“我不应该来？我如果不来怎么能够看见这么感人的一幕呢，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碧莲赶紧擦擦自己的眼泪，哽咽说道：“冷……冷俏，你别怪郑义，都是我不好，他什么都不知情，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们曾经有过孩子。” 说完，挑衅一般望着冷俏。 我们曾经有过孩子！这样的男人，你还要来更我抢吗？她心里有过一丝痛快。 然后痛快过后，又有一些苦涩，自己居然要靠这种手段留住男人了？或许冷俏根本不屑一顾的人，自己要耗尽所有的力量去争取，不就是投胎在一个好人家吗？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 嫉妒跟仇恨，差点吞没了碧莲，好在她忍住了。 等事情平息，她绝对不能让冷俏好过！郑义妈妈那种小儿科，去单位闹闹能做什么？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够达到效果，比如这一次，她就是在宿舍哭几次，自然就有人来找郑义讨说法，还有人告去系里，天真的人哪里都有！ 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平静的冷俏，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可笑，锐利的眼光扫了过去，成功让人闭了嘴。 “我还以为照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好聚好散也要说清楚，没想到你动作倒是挺快。”冷俏看着郑义，说道。 郑义想也不想就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是怎么样呢？碧莲还在眼前，有些话他说不出口，毕竟她刚为他打掉一个孩子。 冷俏突然觉得兴致乏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还有什么必要交代。 “那好吧，以后就当陌路人。”转过头的冷俏，没有丝毫留恋。 突然她停下脚步，扭头一笑，“祝你们天长地久。” 两人正好相配，不要再去害别人了。 冷俏心里突然扬起这么怪诞的想法。 仅有的那么一点伤心，也烟消云散了。 第431章 可是我爱你啊 郑义跟碧莲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周围的同学，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也的确表现出一个追悔莫及的样子，对于旁观者来说，这也就够了。 每天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这件事情，慢慢的就没有那么多的人讨论了。 如果真的有人提起，虽然褒贬不一，但至少不会跟之前那般舆论一边倒。 要有人揪着不放，偶尔会有人出来反驳。 “浪子回头，还想如何呢？” “这件事情郑义自己都不知道，醉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说来他自己也是冤枉。” “他冤枉，那个碧莲原本自己也不知道会闹成这个样子，你们说到底是谁的错？” 有人一针见血：“不管是谁对谁错，最冤枉的还不是他前女友，莫名其妙简直就被这样了，人家又做错什么呢，如果不是什么哥哥妹妹的关系那么近，至于出事？” “说到底还是什么人配什么人，王八配绿豆……活该出这样的事情。” 不管如何，郑义受到的指责变少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煎熬之中度过。 跟碧莲不过就是同进同出，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上自习，顺便把她送回宿舍。 期间基本上都是沉默的，装作是情侣的样子。 走到教学楼的回廊，他想到以前冷俏笑容灿烂在那等着她，路过小湖泊，他想着以前冷俏给他过生日的夜晚，甚至走过林**，看渐渐调离的树叶，他都想到以前冷俏给他织的围巾。特别是路过多媒体大楼，想着以前的种种，竟然觉得冷俏那天不是跟自己赌气，他心里的感觉特别不好。 再也忍不住，要去找冷俏了。 郑义心想：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为了前途，冷俏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吧，以后自己一定会对她好的，以前的确是自己错过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哪怕跟碧莲在这几天算是半真半假地演戏呢，他都觉得已经完全无所适从。 从这时候起，他才认识到，原来失去冷俏，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情。 两个学校相隔不远，却也是要搭公交车。 唯一的公交车很挤，气味很难闻，很慢……这途中种种，自己以前怎么没有体验过呢？也不知道冷俏这么多次来回奔波，路上究竟想的是什么？ 辗转很久，郑义总算是见到了冷俏。 “俏儿，我来了——”郑义一脸的深沉。 他曾经设想过两人见面的场景，校园里的树叶飘落，广播里播放着哀伤悠扬的旋律，冷俏抱着书本走过来，笑着一抬头，他刚好站在那，两人相视一笑，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冷俏双目圆瞪，见鬼一样看着他。 “哟！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本尊呢，你老妈不是还守在我们单位吗？你那个女朋友，不不不，是未婚妻，不是写了匿名信去告我吗？办法失效了，轮到你出马了？骂人？估计不是我对手，打架？”冷俏的话很是尖利，眼神很轻蔑。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 两个人分开，以这样的方式分开，她没有丝毫愧疚，有些事情她可以不计较，权当自己以前眼瞎，但是接着发生的这些事情，真是让她倒足了胃口。 祁小南为了自己的事情，担惊受怕那么久，阿美跟胖胖心里也是担心不已，自己也迷茫彷徨过，好在总算是走出来了。 看着郑义，她只有鄙夷。 没想到他那个母亲跟女友还要有这样的小动作，好在有所防范，如此闹起来，她们反而更像跳梁小丑。 郑义愕然：“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让她们这样做。” 冷俏不吭声，抱着书悠悠然站在原地。 “俏儿，我们和好吧，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能放下就放下的，你不要闹脾气了，以后都随你，好不好？”郑义望着冷俏，眼神里有哀求，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冷俏突然觉得很可笑，以前他总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偶尔她也希望他可以体贴一些深情一些，如今看着，却只觉得作呕。 “哈！我耳朵没有毛病吧！究竟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你……趁着我不注意，让别人怀孕了，打胎了，还不承认，现在还出双入对的，你居然要过来跟我和好？你未婚妻可知道？”冷俏笑眯眯道。 她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郑义有误解。 郑义很是痛苦地摇头，只差没有流眼泪了，“俏儿，你别……” “别叫我俏儿，你没资格！”冷俏打断他的话。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是你想的那样。”郑义辩解。 他以为冷俏很不耐烦，就想长话短说。 没想到，冷俏站在那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一丝笑意，说道：“有多话长，你慢慢说。” 郑义慢慢把这些事情给说了一遍，倒是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你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样，要是有选择，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冷俏冷笑一声，“恩，这么说，下一步你要怎么办呢？” 怎么想，冷俏都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毕竟她已经跟他们说清楚，并且再也不想见面，不管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过往太密是真的，怀孕过是真的，现在是情侣也是真的，到头来，郑义还在找自己，这是个什么意思？冷俏觉得自己不是很懂，干脆就问了出来。 郑义盯着冷俏，一脸情深模样，说道：“俏儿，你还不明白吗？我爱的是你啊！我跟她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是没有办法，等过几个月就毕业了，咱们从头开始。” “这几个月，风声太紧，只能委屈你一下，你放心，以后我会补偿你的，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谁也不能取代。”郑义只差跪地发誓了。 冷俏跟自己被狗咬了一般跳脚，手里的书很厚，此时想也不想就打砸过去，“你想得真美！要是你有些血性承认就是喜欢那个女孩，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跟前，不然揍死你!” 第432章 厉害了章鱼 一　　打了郑义一通，冷俏的郁气依旧没有出完。 郑义还想纠缠。 他们闹的这么一出，惹得周围的同学纷纷驻足，毕竟冷俏是他们学校的名人，这个男生却是没有见过的。 当时就有人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俏只说是不怀好意的跟踪狂，郑义还想解释，看冷俏威胁的眼神，赶紧落荒而逃。 身后还有冷俏的声音传来，“以后这人要是找我，见一次打一次！” 别的同学都只当这是纠缠冷俏的人，也就没有当回事。 心里暗暗咂舌，这小子看着这么没有气势，哪里会是冷俏的对手，估计之前也没少挨打，竟然还敢跟到学校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事情不如郑义想象的圆满，之后他又来找过冷俏几次，都没有等到她。有一次，好容易他才鼓足勇气去宿舍区找到一个同学问，立马就被围攻了。 吓得他再也没敢出现在冷俏的学校。 冷俏现在的常态都在工作中。 跟祁南差不多，回学校的几率并不是很大，基本上也都是毕业论文的事情才会回来，其余的时候在不是工作，就是在外面住着。 说到工作，还有一些小插曲。 她刚回来，就被嘘寒问暖了，台里领导的堆着笑脸，长辈一般跟她说话，让她差点以为，这以前把她训得跟孙子一样的另有其人。 冷俏没有过多掩饰，别人要是问，有些可以说的就说，其余的一律装傻。 没几天就恢复了常态。 除了几个太熟的抱大腿的。 “冷俏，过两天是我爷爷九十大寿，能不能订到御膳房的宴席啊！” “冷俏，听说度假山庄那边也是你们家开的，等我结婚去那，可以吗？” “冷俏，今年过年的年礼，就由你去抢了，桃华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们限量的那种啊，回家送人——” 弄得冷俏哭笑不得。 有些小烦恼，却也是不能避免的。但这件事情总体利大于弊。 首先就是，那件事情没有人提起，轻易地就过去了，猜忌、留言、背后议论统统没有。 其次就是，很多人看着她明显客气了许多，好在同事们平时开玩笑的多，混得也都熟了，看冷俏出门依旧跟以前一样不娇气，汉子一般样样都可以做，慢慢地竟然也开始习惯了。 就有人跟冷俏说她离开的那些天发生的事情。 “可漂亮了几个姑娘，噔噔蹬走过来，居然是桃华的人，真是眼拙了。听说有一个是报社的？当时，广告部的小王，都不会说话了，那个……” 冷俏莞尔一笑，不说她也知道是祁小南她们几个，心里暖暖的。 要是她回来之后，这边风言风语的，她倒是不至于认输走人，但是要处理这种事情，的确有些恶心人，没想到她们什么都帮自己做好了。简单粗暴直接有效，甚得她心。 最后就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会猜疑到她头上。 比如早几天，台里收到匿名性，指名道姓地说她勾搭什么有妇之夫，就是为了让别人赞助她出行的车辆，说得有模有样的。 要是以前，怎么也要谈话了解一下，哪怕能够解释清楚，心情恶劣是必然的。 这一次倒是好，领导还特意过来跟她解释，“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样的污蔑性质很是恶劣嘛，我们也都知道你的情况，这车就是家里赞助的，至于那些什么个人作风问题更是空穴来风，你也不用苦恼，有什么需要我们出面的尽管说。” 要真的得罪了这尊大佛，他们都担心，没想到眼前还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在。 冷俏根本不需要多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这事情跟郑义母亲来闹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分别。 只是不是自己本人出面罢了，她还是让人查了一下，证实自己的猜测，就没有多管。 不管如何，冷俏觉得这事情还不至于对自己造成困扰，每天依旧工作做节目。 “冷俏！快来！”女同事兴奋地招手。 冷俏迈着大长腿走过去，顺着别人的示意往下看。 楼下已经摆着巨形的玫瑰阵，一个高大身影笔直站在一旁，要有人进大楼，就上前跟人说话，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一个有病的还没有打发，又来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冷俏觉得自己最近简直了！心想要赶紧找王恨美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化解。 之前她不知道楼下的人在做什么，很快就知道了。 “冷俏啊，你男朋友人真好。” “对啊对啊，看着他很有诚意嘛。” 背后的潜台词则是：能在楼下逗留这么多天，听说之前还被赶走，没想到是个来头不小的，见天儿地来。 果然白富美是配高富帅的，之前那个来闹的妇女究竟是什么鬼！该不是儿子疯魔了影响老娘吧，只要眼睛不瞎的就知道该怎么选啊！人家这才是标配啊。 冷俏没有听到背后这些议论，因为她已经往楼下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然而，等她来到楼下的时候，没有看见捧着花的绅士某鱼，而是看见他……跟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纠缠在一起，那场面…… 冷俏差点掉头就走，她不想认识这样的人啊喂！ “你还敢来啊！我可没有不打女人这一套！你居然敢骚扰我女朋友，谁给你的胆子！今天不交代清楚没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被人家收买了，特意过来演戏的？你家里老公一个秃顶，一个臭小子在读初中，我女朋友能看上你家那个老头，你以为我是死人？！”章鱼一遍威胁一遍恐吓，那妇女只差哭死当场，也挣脱不开。 冷俏听着听着，突然就有那么一点动容。 好容易人走了，章鱼看已经下来的冷俏，得，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他赶紧解释，“我吓她的，我……我从来不打女人，不是，那个……” 一向能言善辩的人，突然之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冷俏回过神来，“你不用来了，弄得这么浮夸，你不知道同事们都要传疯了，你平时没事情做吗？再如何，我们也不合……”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 就被章鱼打断了，他哈哈一笑，“好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再怎样你哥把你交我照顾，没得让别人欺负了去，我不知道你们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是想着，我这么一弄，是不是挺像回事的，是不是没有人想起以前的事情了，要不然那些事情最是不好解决了！” 知道自己误会了人，章鱼这只是帮她消除影响来的，跟祁南她们本质上是一致的，冷俏脸都红了。 还别说，章鱼这么一出手，郑义什么的，早就没有人提起了。 见冷俏如此，章鱼双手一摊，“好了，事情办妥了，怎么的也要请我吃顿饭吧。” 有来有往，这次冷俏请，下次他回请，再下次…… “应该的应该的。”冷俏答应了下来。 完全没有发现，章鱼眼里的精光。 第433章 就是跟他合适！ 一　　章鱼高大俊朗，因为在军营生活的年头不短，平时站着就笔直得跟一颗松树似的。看冷俏放下防范，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这丫头看着自己不是一直躲着？ 以前因为有危险，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他根本不敢有所行动，这可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姑娘，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冷俏原本就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以前跟郑义在一起的时候，为了迁就他几乎很少穿高跟鞋，此时穿着高跟鞋，披着一件风衣，俏丽非常。 远远看去，两人十分般配。 郑义自从在冷俏学校遇挫以后，就再也不敢去学校找过她，反正找也找不到，还要被当成跟踪狂。 在他自己学校那边，这件事情已经不怎么被提起，他就跟碧莲这么不冷不热地磨着。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有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等失去了发现少了这样，差点活不下去。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郑义一直都是茫然震惊的，远远超出了他想象的范畴。 等鼓足了勇气，打算来冷俏工作的地方找人的时候，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一幕。 巨大的玫瑰花阵，空气之中仿佛都是花的芬芳！浮夸！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般热烈的颜色，特别适合冷俏，她一直就是这般灿烂外放的人。 冷俏穿着高跟鞋，但是站在她旁边那个人很是高大，显得冷俏都娇小了起来，傻大个…… 郑义的心里一遍吐槽一遍泛苦，因为他知道，这一刻他心里是嫉妒的。 “冷俏！”郑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遏制的怒气。 宛若一个抓住妻子出轨的男人。 冷俏原本放松的身躯立马紧绷，她刚才有些误会章鱼，原本想等饭点再约的，但章鱼拿着之前的相片，是他们在乡村小学里面拍的，冷俏看着看着，两人讨论就多一些，离得也有些近。 没想到，郑义居然还敢来。 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章鱼营造的好气氛被破坏殆尽，牙根都要磨平了，看着郑义都带着杀气！ 要知道他可是早一些回来的，家里在喝过叶明湛祁南的喜酒以后，他的耳朵都被念叨出茧子了。 什么从小就比不过人家，连个媳妇都哄不回来！瞧瞧人家的速度，一回来就结婚，瞧人家媳妇，瞧人家两家处的…… 总之就是他的错！ 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丝丝眉目，居然还被打断了，简直不能忍！ 郑义莫名就感觉到脖子一凉，面前两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如此同步。 “怎么，你还敢来？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是不是少用一点的好！”冷俏冷冰冰问道。 郑义依旧是一脸懵的状态。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冷俏有些不耐烦，“你不用装了，这事情说你不知道我都不信，我们是怎么分开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妈来闹？你那个女朋友来举报，我都没有计较，好了，现在居然还要找一个人来角色扮演了？我勾搭人家有妇之夫，就是为了那几辆破车！我需要吗我！” 这样的冷俏，跟平时与郑义相处时候的她判若两人，又一种凌厉的美感。 反而让郑义更加不知道怎么对付。 章鱼咳咳一声，走到冷俏旁边，“没错，俏儿要什么，我买就行了。” 说完，站在一旁，想着把手搭在肩膀上，还是作罢。 只是他朝冷俏眨眨眼，仿佛传达：糊弄完这小子再说。 冷俏心里又有些感激，为了她的破事，章鱼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这个人简直听不懂人话，一直纠缠着她，对于冷俏来说已经烦不胜烦。 她就是个干脆的性子，过去就挽着章鱼的手臂，“以后别来烦我，我男朋友要不高兴的。他这个人跟我一样，脾气可不太好。” 郑义看着冷俏挽着章鱼的模样，觉得刺眼极了。 他就要失去她了，在他以为她可有可无的时候。 郑义心里一痛，瞧着冷俏，男人的自尊让他全然没有刚才的低声下气，而是尽力站得直直的，望着冷俏的眼里也没有了情意，“冷俏，你真的就要跟他在一起吗？” “没错。”冷俏想也不想就回答。 “我果然是看错你了！”郑义脸上有悲愤，仿佛这段时间自己的挽回，都变成了笑话。 他说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在找一个借口分开罢了，这个人又不是第一次见，原来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还蒙着我！不就是看着他有钱吗？别把自己装得那么清高！” 一个念头在脑里生根，就会快速长大开花。 郑义根本控制不住这么想，仿佛只有这么想，才能让他心里舒坦一些，“所以你其实早就想结束我们的关系了，还要装着自己受伤害的样子，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他这样的人，手里有钱，能对你好吗？别以后没地方哭！有钱人都是一个德行！” “喂喂喂，不要过分啊！”章鱼听不下去了。 冷俏也是气狠了，挽着章鱼的手臂没有松手，语气却是不弱，说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跟他不合适，难道跟你合适？没错，他是有钱，有钱不好吗？ 他不仅有钱，对我还好，你看见这个花阵了吗？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收起你那把所有的给我的那一套，你倒是没钱了，却也没有花过在我身上吧？何况，我也不缺这么点钱。我离开的时候他知道去找我，你在哪？跟他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受过委屈。” “我们在一起，不需要相互迁就，不需要相互猜忌，他有钱，我也有，他脾气急，我也知道他为什么急，我不需要掩饰，他完全明白，并且觉得这样很好，不管从外形，家庭，工作，性格！我们都合适，就是跟他相配！怎么了？”冷俏说话跟机关枪一般，叽叽喳喳的，打得郑义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谈恋爱的人一旦回归理智，也是很可怕的。 第434章 了结 一　　章鱼侧着头温暖望着冷俏，深秋的阳光有些耀眼，比阳光更耀眼的，是他的目光。 冷俏这些话，虽然有气郑义的成分在，但是如果她从来没有这么想，或者心里是抵触的，怎么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呢，这个傻姑娘。 心头仿佛开出了花，章鱼的嘴渐渐裂开。 冷俏却依旧保持那副冷冷的姿态，对着郑义说话，郁气一扫而空，“所以你看，我要挑一个对自己不好，只懂得要求别人却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人吗？还是选择现在什么都契合的人？我难道就那么傻吗？” 郑义如遭雷劈。 他听着冷俏一直说着那些话，话语之中的那个人，是那么的不堪，敏感自私还大男子主义，对女朋友忽略得彻底，跟别的女同学搞到一起？ 这个人是他？竟然是他！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郑义眼里痛苦又迷茫，他听不下去了。 冷俏看着他迷茫痛苦，只是再也不能引起她任何心痛了，郑义一直有忧郁的青年气质，如果可以一直保持这种朦胧的美好倒是好，但是这份朦胧的情感，随着心灰意冷的次数渐多而凋零，最后竟然变得这般狼藉。 这事情她没有办法控制，至少可以离得远一些。 郑义失魂落魄要走。 “等一会。”冷俏叫道。 郑义站定，没有扭头。 天知道他这一刻心里想了多少，要是冷俏突然之间说是气他的，他们重归于好好不好？他要作何反应，还是冷俏只是跟他好好说一声再见。 他完全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冷俏却是说道：“我相信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那些事情，那些来单位闹，说她动机不纯勾搭人，那些匿名信不成又让什么人现场作证，这种又狗血又恶毒，却可以重创别人的事情，不像是郑义这般大义凛然的性格做得出来的，更像是女人之间的阴私，两人相处这么久，这一点认知，冷俏还是有的。 郑义心里竟涌起一丝激动，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她们这么对我，我是不会放过她们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了，我从来就不是好惹的人，让她们自求多福！你……好自为之吧。”冷俏也觉得有这么些伤感。 郑义走了，没有回头。 以后估计也不会来了。 冷俏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奇异的轻松感？似乎没有，内疚惭愧？更没有！愤怒生气，也没有了。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么一个现实。 抬头瞧一旁的章鱼，“真是不好意思，又把你拉进来演了这么一出。” 实在是倒胃口的戏码。 章鱼嘿嘿一乐，并没有说什么，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 两个人去吃饭，街上逛了逛，就送冷俏回家了。 打开门，就看见祁南她们愕然的眼神。 这几天，祁南过得也是有些忐忑。 那天商量好了以后，最后她们也没有做什么，带着秀芳几个回了大院，这些天她们也见天儿地在胖胖那边出现，说是一有事就叫她们来帮忙。 祁南虽然答应下来，也是不放心地往外奔波，经常在这边落脚，但还是没有发现冷俏今天这般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以前的那个冷俏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手里还拿着大大一把的玫瑰。 “喂喂喂，别这么瞧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冷俏率先开口。 胖胖一脸的八卦，“那是哪样，是不是章鱼送的！我觉得章鱼大哥人很好啊！” 冷俏一个白眼甩过去，脱下高跟鞋，找了个瓶子把花放进去，“行了，是他送的，但是这个人太高调了，放我们楼下，你不知道那么多花，看着都晕了，我这就是拿一点回来养着，不然多浪费啊！” 没错，就是这样的。 “哦——”几个人哈哈一笑，之前那种有些压抑的小心翼翼的气氛，终于不见了。 冷俏也笑，只是依旧说道：“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不过刚结束这边，其余的我没有想，一开始还吓一跳呢，章鱼也说了，他就是为了帮我渡过难关的，不要多想，你们想想，一个帅气的条件好的这么上心的男朋友人选在这，其余的流言蜚语是不是都会少很多，跟你们去帮我是一样的。” “哦——”胖胖依旧拉长音调哈哈大笑。 冷俏伸手就给胖胖一巴掌，“小孩子懂什么，不过我下楼的时候居然……” 冷俏把那妇人要来装作被破坏家庭的女主人，过来闹事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顺便说了郑义，以及她的做法，“是不是，幸亏章鱼在，我这才有了借口，要不然他每天来一次，我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她的本意是要佐证之前的话。 但听在祁南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俏儿现在离开郑义，再明智不过的决定，听她说这些，章鱼也的确是用心良苦，以后要是能够走到一起，她乐见其成。 别看章鱼平时有些不太着调，该靠谱的时候还是很给力的。 心思也在冷俏身上，只是这傻丫头现在还没有发觉，说白了冷俏之前跟郑义在一起，虽然从高中走到大学，但是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直都是校园恋情的朦胧，一点挫折就垮了。根本就是没有开窍，慢慢来吧。 而她说的那些碧莲跟郑母做的事情，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次次的，一个都不闲着，碧莲究竟有什么立场去对付冷俏？小动作一直不断，现在连这么阴损的招数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把这种手段还给她，她究竟会如何面对？ 郑母同样如此，就以为她儿子是个宝贝疙瘩，全世界围着转不成！冷俏离开他，她觉得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又有所动作，简直不知道脑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祁南默然片刻，然后说道：“俏儿你不用管了，她们做什么，还给她们就是了。” 胖胖一拍巴掌，“祁小南，你是自己手痒了，还不想承认！你这么一笑就感觉不怀好意！” 第435章 碧莲的决心 一　　碧莲发觉了郑义的不对劲。 他们两个人，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又回到宿舍区，整个过程中郑义几乎都是一言不发，眼神都没有放在她身上停留过。 还不如以前两个人一直都是默契十足有说有笑的。 碧莲说不出来，就是：他明明在眼前，却离你特别远。 她心里泛苦。 “郑义，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要不然……我们分开冷静一下？”碧莲说道，打算以退为进。 反正按照目前的形势，郑义也不太可能离开她，就是清楚地知道这么一点，才让她痛苦。 又在心里把冷俏恨了一遍。 她歪过头，却见郑义一脸的失魂落魄。 “郑义——”她音调就高了许多。 “啊？你说什么？”郑义这才反应过来。 碧莲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但不得不说，“我是看你这几天都不开心，有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下，看你都瘦了……要是我给你造成了困扰，要不然，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 郑义一口气就出不来，她又不傻，明知道现在是这种情况，之前还说什么都为了自己，现在却要分开，到时候口水都可以淹没自己！连演戏都不愿意了吗？还是要自己求她？女人心海底针。 碧莲低垂着头，声音很是温柔，接着说道：“郑义，你……不用有心里负担，我并不能拿以前的事情让你负责……那是我的选择，既然当时我没有推开你，我也不需要你为了这样的责任为难，只要你过得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说着，眼泪就已经快要流下来了。 郑义突然之间就变得烦躁不堪，又来了！动不动就这么哭，他又不是神仙，天天猜来猜去的烦不烦。 他这几天还沉浸在之前遇见章鱼跟冷俏的画面之中无法自拔，冷俏的话刀子一样割他的心，他穷！他渣！他不配！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但是这边，碧莲又说不需要自己负责任，难道连她都觉得自己不会善待她？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郑义感觉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 这种孤独跟绝望，他愤怒又无所适从。 “你……你不用想这么多，总之就这样吧。”多的话，他一句都不想说了。 碧莲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头一次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些，真的就是值得的吗？ 然后晃晃脑袋，马上赶跑了这种说法！碧莲，坚持下去，以后都会好的。 她默默在心里又分析了一遍，让自己耐心一点。 郑义长得不错，斯斯文文的，配自己绰绰有余，家境不错，母亲有退休金，还是个老师出身，应该是讲道理……不管这一点，以后再说，在杨城还有房子，没有别的拖累，以后的家庭关系也并不复杂，郑义以后的前途也可以。 她跟郑义工作，以后郑母还能带孩子，三个人都有稳定的工资，过得就比大部分的人好了。 虽然她依旧不是太满意，但是这是目前来说，她接触的人里面，郑义是各方面都已经很好的人选了。 要是不能定下来，难道她还要回到乡下吗？回到灰暗的乡村土坯房之中，回到那个小镇上？跟一个根本没有上过大学的男孩子结婚生孩子？ 就算是这样，家里的父母都觉得她是高攀了，话里话外都是：“你从村里嫁到镇上了，比在城市里都好，以后你弟弟们去镇上读书，就不用愁了。” 想到这一点，碧莲就恶寒，从小家里就不把她当回事，当时家里不让她读书，说是给弟弟们留着学费，她在家里还可以干活，后来有资助，她总算是没有辍学，后来认识了镇上的那个同学，家里对她就又好了一些。 上大学的费用，学费也是得到助学金资助的，生活费是镇上的那个男朋友给的，毕竟他已经工作了，但是这些钱，她以后一定会还给他的，毕业以后，两人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就是一个月那么点钱，就想绑住她一辈子？可笑！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还能回去！ 父母到现在都觉得养大她了，应该报答家里，而如果她嫁太远，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哪里能够那么方便照顾，最好就是回到镇上，男方家里满意，她父母也满意，以后可以让她弟弟镇上读书，甚至一直帮着到上学，一系列的费用……但是，谁想过她呢？ 凭什么？！碧莲狠狠吐了一口气。 她不是生来就什么都有的，什么都要依靠自己谋划，要是可以，难道她不想过得天真无知一点吗？她不想像冷俏那样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已经有人安排好一切吗？可惜，她就是没有别人命好。 为了绝了郑义的后路，也因为自己的那么一点嫉妒心，她有一种把美好的东西破坏的冲动。 多么容易，匿名信，根本就不需要成本，一般那些国家单位，不都是勾心斗角的吗？巴不得有这样的桃色新闻出来，何况冷俏又没有站稳脚跟，被踢出来就行了。 一封信，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她等不及了，就花了血本，用五十块钱，雇佣了一个妇女，去电视台门口闹一场，这样的人，谁也不会在意的。 等她名声臭了，以后多少年，都会有人记得这一幕。 一个女人，家境好又怎么样，有这样的黑历史，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碧莲甚至想过，在以后很久的某一天，一个家境虽然好，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喝醉在街头，跟她巧遇。而那个时候，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一家三口温馨又幸福。 这还是冷俏最好的结局，要是她家里出事，她……呵呵。 “碧莲，下午去礼堂开会。”班上的团支书来通知她。 碧莲见到人，甜甜笑着应了下来。 团支书又多交代一些，“你好好准备一下，是要作为代表发言的，就是你一直得到的那个助学金的项目，听说这一次基金的创始人都会来，加油哦！” 碧莲点点头，赶紧去准备了。 第436章 都是自找的！ 一　　碧莲花了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她心里也有些激动的。 在以前受到资助的时候，她也曾经设想过，什么时候见到那些人，然后会不会人生从此就发生改变。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就算是有活动，来的人也是工作人员，有时候还有后续的追踪跟探访，全部都是志愿者完成。 这一次，看来是活动比较大，能够接触得到核心人物。 有能力致力于公益项目的，肯定都不是普通人。 作为被资助对象的她，如果发挥得好，以后作为一个典型，就等于跟这背后的人认识了，她大学又毕业了，未来的路自然也会顺许多。 碧莲从小就灵敏的触觉，让她能够抓住一切生活赋予的机会。 至于要说什么，她也很是明白。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人物，最最想看见的，不就是改变别人的人生，以及对他们感恩戴德吗？ 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碧莲觉得她可以本色出演，不外乎就是大山里的村庄贫穷落后，差点辍学，设想一种辍学以后的人生，然后跟现在形成鲜明的对比，毕竟即将毕业了，展望美好的未来，再表决心一番，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让自己作为代表发言，对她只有好处，至于什么脸面？脸面能够当饭吃吗？ 但千算万算，碧莲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冷俏。 说句难听的，不是她遇见冷俏，而是她作为一个低到尘埃里的形象，看见了光亮靓丽的冷俏，并且，对方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冷俏是作为其中的一个主持人，出现的。 消息一出，作为这段时间的传说人物，自发地有许多同学在外面围观。 冷俏一身长礼服，笑容明媚爽朗，话语很是幽默，让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说是会议跟报告，其实穿插了许多小节目。 一开始，学校就有代表致辞，无外乎就是感谢支持教育事业之类的话。 接着，有志愿者上台，诉说她们遇到的种种事情，这中间有震撼，有辛酸，更有收获。 碧莲脑子里完全是懵的，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为什么冷俏会在这里，为什么？ 不管她如何走神，很快就轮到她作为代表发言了。 碧莲被提醒了好几次，才缓过神来，走上台上的脚步是颤抖的。 “碧莲，你不能认输，不能！她不就是一个花瓶罢了，能如何？”碧莲一直给自己心里暗示，才总算是缓过来。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开头说道：“我，是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大山里的女孩子，有时候，我以为大山很大，大到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后来……” 把她事先准备的说了出来，她觉得发挥还算是正常。 一群小女生，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在台上快乐地跳了一曲，笑容跟小天使一般。 冷俏蹲在地上，给她们递上话筒，“你们看，我是不是一直在这陪着你们？”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事情。 从成立到现在，已经帮助了许许多多的村落里的女童，随着现在打工潮的兴起，以后更多的留守女童，也在她们支助的范畴。 要说这，还是之前祁南的事情登上报纸以后，她们开始设想的，这几年推进得还是很顺利，很多女童重返学校，很多人得到了机会。 之前冷俏跟章鱼去的，就是那样的地方。 胖胖一有空就会去，给她们设计小新衣，并且排成相片，让她们可以明白，她们可以更好。 而这一次，也带了许多小女孩，让她们看看，这城市里，这大学，就是她们未来可以努力的目标，在这之前，需要克服的困难还有很多，但并不是没有出路。 已经走了好几个地方，她们过得很是开心、 原来说上台表演，跃跃欲试之中，又带有担心，生怕会搞砸了。 听说她们平时见过的哥哥姐姐在，这才好一些。 童言童语，在大礼堂久久回荡，看得出孩子们很是放松。 “俏儿姐姐，你没有骗我们，你果然在这！” “怎么没见章鱼哥哥？” “胖胖姐姐给我们拍的相片，我们都看到了……” “刚才那个发言的姐姐，我也觉得很厉害，我也要好好学习，争取跟她一样考上大学。” 这么说完，又都飞到台上。 祁南跟胖胖她们在下面接她们，心里也都很是满足。 而这个时间，大荧幕上放着的，都是活动的剪影，譬如胖胖给她们换了衣服之后拍的相片，一个个都是笑容满满的，譬如志愿者们爬山涉水的努力，譬如一份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在场的众人，都很是感动。 最后，才是轮到项目的创始人之一——一身休闲打扮的冷国梁发言。 他的话很是简短，不过就是勉励一番。 “我们的初心，是让更多的孩子，得到平等的教育的机会，而农村的生活经历告诉我，在很多地方，这一点咱们还没有办法实现，这其中，女孩子更是如此，我们能够做的，还很有限……不打扰，让她们尽可能地快乐地成长起来。” 接下来，还有提问的环节。 很多同学举手提问，譬如怎么能够给这个项目捐款之类的。 碧莲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话筒轮到她的手上，她站起来，“作为受益的学生代表，我特别感恩，支持在乡村里出生的女孩子的教育问题，一定是关注到了重男轻女这一点，只是我想问冷老师，这是怎么注意的呢？” 停顿了一下，碧莲又道：“还有，既然都是这样的场合，我想说主持人能不能也是励志一些的代表，而不是原本生活就特别无忧的人？第二个问题是开玩笑的啦！” 碧莲吐吐舌头，很是可爱滴笑了起来。 外面看热闹的，都要沸腾了，赶紧压抑着情绪。这样的八卦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看到的。 碧莲也觉得自己很是机智，不管如何，她能够猜到初衷，就已经可以让人刮目相看，顺便还可以踩冷俏一脚，她就觉得过来耀武扬威，自己没有办法？ 第437章 就问你脸疼吗 一　　碧莲问完两个问题，笑意盈盈站着，眼神懵懂又真挚望着冷国梁。 她心里有些暗暗得意。 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她是在塑造一个自立自强感恩的形象，可以跟这一次的主题相符，而冷俏呢，瞧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不懂民间疾苦一般，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她在等。 等冷俏慌乱尴尬，等她自动离开，或者只能强行化解。 大部分的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冷国梁心里有些感慨，他笑眯眯看着台下的女学生，又看着冷俏跟祁南，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他笑着回答，声音低沉又有磁性，配上中年男人的沉稳，“这位同学的两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碧莲心里一喜。 对方不打太极，还可以正面回答，实在是有些出乎她意料。 冷国梁却又说道：“其实说实话，这两个问题，在我这里，就是一个问题。” 全场静悄悄的。 冷国梁很是感慨，“我的老家在一个小镇上，当时我在外面忙着做生意，我的女儿们，就生活在村子里……她们很努力，很刻苦，不仅化解了各种艰险，更是帮助了周围很多的人。” 说到这，冷国梁仿佛回到了在马鞍村的那些岁月，不管过去多久，他觉得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忘记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乡村的孩子们，有很多需要帮助，但是在很多乡村地区，更看重的是男孩，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可以去上学，十有八九，都是男孩，传宗接代的思想，让许多女孩子没有得到平等的教育机会，我们的能力有限，关注这一点，也是因为想帮助最需要帮助的人。” “这一点，我很惭愧，其实最初，这个项目不是我提出来的，是我的女儿，她现在就在台下，叫祁南——”冷国梁笑着，朝祁南示意。 祁南此时在孩子们的中间，听冷国梁这么说，站起来挥挥手。 说起来，她在这个学校实在很是有名，因为她一个人揍了郑义跟碧莲两人，实力简直了！跟现在这个笑眯眯的穿着裙子的娇俏女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啊！ 碧莲的脑袋有些懵。 张张嘴，似乎想抓住点什么。 冷国梁陷入回忆之中，话就多了起来，“小南现在是杨城大学的学生，当时我们开始做这个的时候，她年纪不大，所以才是我在打理。” “请问冷老师，为什么你的女儿，却是姓祁呢？这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典故？”碧莲特别冷静，马上反驳了。 不怪她污，总觉得一个单身的中年男人，跟一个妙龄女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事情就好玩了。 冷国梁眼神一凝，面上不露声色，说道：“你们赶上了好时代，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正是咱们国家艰难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都吃不饱，饿死的也不在少数，作为一个从农村考大学的穷学生，我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差点熬不下去了，后来……我的老师给我找了一份工作，说是勤工俭学的，有一口饱饭吃，却是从他们的牙缝里省出来的口粮……” 说着，冷国梁的眼圈有些发红，似乎回到了他大学的时候。 这样的事情，他也足以记得一辈子。 “我的两位恩师，也就是祁南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她跟我女儿一般长大，我从来就把她当女儿看待，并且为她感到自豪，这个事情我们做了很多年了，希望可以将这样的美好一直传递下去。” 礼堂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有些同学跟老师，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或许是从这话语之中，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祁南第一次听冷国梁当面说这些，心里也是感慨万千的，但是她依旧极力笑着，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可惜，她们倒是都开心了，不开心的人自然也有，譬如碧莲。 祁南的外祖父外祖母就已经是大学的老师，那么……人家本来就是个有背景的人，但是冷俏呢？她没有坐下，望着冷俏那边。 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一个声音让自己赶紧坐下去，一个却极力说服自己说，不能让他糊弄过去。 冷国梁显然也没有这么想，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说道：“刚才这位同学提出的问题，说是台上的主持人不够励志，其实，她也是项目的创始人之一，不仅是祁南，还是她，还有台下她们的朋友，包括没有到场的一位，一共四个人，我其实就是给她们几个打工的。” 冷国梁的幽默，赢得了大家的笑声，气氛松动了一些。 冷国梁一脸的自豪，指着一旁的冷俏说道：“她，是我的女儿，叫冷俏。” 现场哗然一片！ 难怪，这个中年男人姓冷，冷俏也是姓冷，仔细看看，要不是他有些微微发福，其实两个人的五官还是很相似的，妥妥的亲生的父女。 “她是这个项目的创始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们经常深入各地调查，一直到今天，也是志愿者之一，每年最少要去几次山里，跟孩子们一起，那些孩子们也都信任她，如果她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冷国梁虽然笑着，眼神却是有些凌厉了。 他活了半辈子，碧莲还是太嫩了。 但是冷俏跟小南让他说话，他也只是配合罢了。 这样的事情，相信她们能够处理，越是长大，越是需要学会放手。 “这些给孩子们定制的服装，这些她们手上的相片，包括她们今天来到现场，都是杜玥的努力！”冷国梁说道。 胖胖笑眯眯站了起来，朝大家挥挥手。 “一共四个人，还有一位没有来到现场，她叫王恨美，是个很棒的医生，每年也都会下去义诊，这是她们的心血，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并不是这位同学说的安然无忧的人，我，很佩服她们，也为有她们在而觉得骄傲。”冷国梁说道。 碧莲脑子里一直嗡嗡作响。 怎么结束的，她完全不知道。 心底里一个声音在呐喊，这怎么可能，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是那几个女孩子弄出来的？碰巧的，这四个！她都见过，以一种十分不愉快的方式。 脸上仿佛重重挨了一巴掌，她想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第438章 你那些手段，都还给你 其实震惊的远远不只是碧莲，还有周围的同学们。 原本以为冷俏只是一个家里有点钱的姑娘，没想到，竟然还做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事情，而她们是在这样的地方，以一种这样的方式见到本人。 如今一瞧，事情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冷俏平时很是努力，年纪那么小就有一颗爱心，促成了一个项目，保证没有办法读书的农村女生可以继续上学。 而碧莲，作为受资助的对象，拿着别人的钱，抢着人男朋友，装着委屈，诉说冷俏对郑义的种种压制，到处抹黑别人。 这妥妥的，忘恩负义的人啊！ 冷俏从来没有跟她计较，看看人家这心胸。 还有那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郑义，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抱着这样一个人沾沾自喜，甚至还有脸说是跟冷俏性格不合分开的。 这么一来，在冷俏她们离开以后，很多同学没有离开，在原地十分感慨。 年轻的岁月，最不缺的就是敢想敢做的劲头，要不然一开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碧莲打抱不平呢。 “我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什么仇什么恨啊，明知道人家是一对，非要去拆散别人。” “嘴里说着感激，冷俏真是谢谢这种感激了！要是每个人都是这样，谁还敢做一点善事啊！” “这年头就是人善被人欺，瞧瞧冷俏，我之前就不相信她是那种不好的人，你们没见吗？她的节目我一直都有看的，录节目的时候经常有突发情况，踩着高跟鞋追小偷啥的，不要太厉害！还有上次帮那些被骗的人讨薪，差点出不来黑工厂！” 这些，都还算是言语温和的，没有当面质问。 以前哪怕有一些没有在现场围观祁南跟郑义起争执的同学，却看见了郑义跟碧莲受伤，当时还觉得下手有些狠了，现在只觉得太轻！ 要她们是祁南，早就该揍死这对狗男女了！ 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满满精力无处释放，又觉得自己正义感爆棚，当时就问了，“碧莲同学，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情不自禁吗？为了一个男生，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是啊！冷俏招惹你们了？她一天到晚过来找郑义，你不会眼瞎看不见吧，要不是你拉着人出去喝醉，至于发生之后的事情？” 碧莲颤抖着肩膀，根本说不出话。 她哪里知道！她觉得一切都是个圈套，但是却是自己踏进来的！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可想而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面临怎样的流言蜚语。 冷俏她们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她们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呢！ 她不过就是想过得好一些罢了，这也有错吗？ 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有人啧啧说道：“这还在恨别人呢，要说以前年纪小根本没有办法也就算了，但是上了大学，外面可以工作的机会那么多，要是真的有骨气，为什么不能打工给自己存学费？一边心安理得花着别人的钱，一边恨着别人，也是够够的了！” 如果这些单纯的学生，知道碧莲在背后做的事情，估计能够撕了她。 碧莲捂着脸哭，什么都没有辩解。 因为任何的辩解，在这种时候都是多余的。 这么一来，她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出头了。 “碧莲又有什么错呢？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项目背后是谁，难道贫穷就应该被嘲笑吗？” “这件事情碧莲已经受了这么多冤枉，你们怎么不找郑义，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凭什么，你们要把这些加在她身上？她不过也就是个可怜人罢了！” 说完，把碧莲护着，出了礼堂的大门。 哪知道这刚刚出了大门，就有人拦住了去路。 两个挎着竹篮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白花土布衫子的妇人，一脸怯生生地问道：“碧莲！碧莲！” 碧莲抬起头来，脸上很是茫然，这两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秋萍跟秀芳，两个人头上还戴着头巾，加上一身的土花布，一看就像是从乡下来的。 秋萍率先开口，直接把篮子里的鸡蛋往碧莲身上塞，“哎哟，瞧这小脸嫩生生的，这怎么的哭起来了？这些鸡蛋都煮熟了，家里的母鸡下的，你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碧莲赶紧推辞，“我……我不认识你们。” 秋萍爽朗一笑，“你这孩子！你不是那个二前石村的？我从镇上那边嫁过来的！说来我们还是亲戚呢！你爸左边脸上一块胎记，你妈有大脖子病，你两个弟弟……” “哦哦，是嫂子啊。”碧莲赶紧打断她们的话，照着这么说下去，她的底都被揭了。 “谢谢你们的鸡蛋了，我还有急事，就先回去了。”碧莲赶紧要走。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找她做什么，反正今天，她是不想再发生任何事情了。 秋萍她们哪里能轻易让她走掉，笑着说道：“瞧你！还把我当外人，你跟我表弟都定亲了！他那个人面嫩呢，之前说是每个月给你一百二十块的，也不知道够用不够用，瞧他，还非要托我这个月先多给你几十块防身，我这也是受人所托，这不马上给你送来了！” 秋萍掏出一个信封，放在篮子上。 碧莲此时要走，又被围困住了。 她脸上很是慌张，“什么钱？都是我爸妈问他借的，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 只能咬定不知道了。 秋萍抖抖那些那些条子跟写过的信，周围的人也都看见了。 又有秀芳在一旁解释，“你这孩子就是脸皮薄，都要结婚的人了，怕什么呢，我带了喜糖来，大家沾沾喜气，这两家定好了的，当时碧莲也同意，就是要表弟送她读完大学，我们表弟是个老实的，熬了这么多年，也没敢来学校……” 周围拿着喜糖的人，一脸的意味深长。 “上个学期说是要买什么自行车，他们手头没有那么多钱，还是我来送的呢！你们看看两个人是不是很配。”秀芳一边说，一边拿出碧莲跟一个男孩的合影。 两个人挨在一起，笑容满满的样子。 “吃糖吃糖！你也吃——” 郑义手上被塞了一把糖，一脸懵逼。 第439章 渣男贱女 郑义是被同学叫过来的。 说是碧莲在礼堂那边出了一些状况，作为男女朋友，哪怕是假扮的男女朋友，他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要不然别人如何看他。 原本以为几个月时间很短，很快可以毕业，他甚至下个月开始就打算不怎么在学校里出现，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没想到这样的日子这么难熬，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都是不踏实的。 手里抓着一把喜糖，他到目前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呢。 秋萍提着的篮子，里面满满一大篮子的糖，“大家都沾沾喜气，这可是桃华的糖，特意排队才能买到的，要说我表弟可是很上心。” 另一旁，秀芳更是拿着相片，给大家传看。 两个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 也只有她们两个是笑眯眯的。 其余的人，都是一脸的怪异，当事人更是一脸的惊恐。 “喜糖？谁的喜糖？”郑义的手有些发抖，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相片传到他的手上，低头要看。 碧莲一把就打掉了，捂着脸呜呜地哭，“你们都走，走！” 原本她以为一辈子最最丢脸的时候，就是刚才在礼堂里，得知她所有的现在的一切，是冷俏的那个施舍给她的时候，没想到…… 还有这么一出等着她。 这一环接着一环的，肯定就是她们的谋算，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放过自己，这些人怎么一点心都没有！逼死她才罢休吗？ 碧莲牙齿都要磨平了，却根本不能晕厥过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晕以后，会又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秋萍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喜事，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郑义也捡起了地上的相片，看着相片里，碧莲跟一个年轻男孩挨着的相片，两个人笑意盈盈，那般相配。 也就是说，刚才这两个妇人说的，是碧莲要结婚了？ 开什么玩笑！ 学校里的同学怎么看自己？他仅有的那么一点自尊，让他不允许再次发生这样的变故。 尤其是，之前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如果可以冷静一点，或许结局就完全不同，他难道还对付不了两个乡下人吗？ 郑义冷静下来，拿着相片，脸色凝重，“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是谁，怎么逼婚逼到学校里面来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还封建迷信搞包办的那一套？” 不得不说，郑义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有些气势的。 见这样，有些同学就拿不定主意了。特别是碧莲的舍友，一直都是维护她的，赶紧说道：“对啊，你是不是别人请来的，一定是调查过了她家里的情况，特意过来抹黑人。” 秋萍跟秀芳简直叹为观止。 好在早有准备，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表弟早就定亲的媳妇，人家当事人还没有不承认，你们跳出来……你们是什么人？！”秋萍一脸的迷茫。 心里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遍了。 有围观的好事者就吼了出来，“什么表弟媳妇，你看看你眼前这一对才是一起的，人家金童玉女正相配！” “什么情况？”秀芳也开口问道。 郑义绷着一张脸，“你先说清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秋萍是个泼辣的，之前没有见到人的时候早就已经恨得牙根儿痒痒，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怒气，让她想都不想，一把挠了过去，这才撑腰吼了起来，“哪来的小白脸！关你什么事情！我们是谁？问碧莲我们是谁！刚才没有说清楚吗？碧莲你别哭，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之前说的好好的……” 秋萍一边数落，一边把碧莲的情况说了一遍。 碧莲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为难的事情，如果此时郑义在这里质问她，她倒是可以把自己装成无辜的封建婚姻的受害者，做出一副新时期的女性坚忍不拔的形象，如果单单是这两个妇人来，她也可以装傻充愣甚至反击，哪怕同样是两方同时出现，只要不是这么多人围着，她都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可偏偏……此时她要是一直哭，什么底都被抖光了，如果说话，她能说什么？ 于是，在这紧急关头，碧莲哭着开口了，“你们都在逼我，逼我……” 却绝口不提这事情是真是假。 秋萍嘴快，秀芳却是有想法的。 她说话虽然柔声喜气，却是不弱，道：“我们逼你？谁逼你？当时不是你自己一直去我表弟家？说是你想上大学，但是家里不让，让他们一家给你出费用，这是逼你？ 你出来见过世面了，一年，两年……经常有信回去，允诺一毕业就回去，这也是逼你？ 城里的世界很好，你觉得自己无所适从，你缺钱，你说要买资料，你说要买自行车，你写信回去，这是谁逼你？ 现在你快要毕业了，你父母已经过去认过亲，你从来没有反对，表弟还给你送钱生怕你快毕业了开销大，顺便发发喜糖，怎么就成了逼你？” 如此一声声的质问，把事情的始末摆出来，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道理越辩越明，不是掉两滴眼泪就可以解决的。 “哟呵！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太不要脸了吧，一边骗人家的钱，难怪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贫困生啊，一边又拿资助的名额读书，还要跟别的男生勾搭在一起，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秀芳说完碧莲，看她没有话，转头又对郑义说道：“看见了吗？这是家里的事情，你一个哪里来的小白脸，跟你没有一丝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简直了！大学里就教你这些？还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 碧莲被逼得走投无路，她这一次不需要演，就真的哭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有骗他，那些钱，我会还回去的……我对不起他，因为，因为……我现在，已经配不上他了！” 总算是让她找出一个点可以说的。 第440章 还不是最坏的 碧莲到底是个自私的人，最是紧要的关头，她选择保全自己。 至于这样的说法会误伤郑义，在没有办法选择的情况之下，不在她考虑的范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了一个郑义，也还有别人，她要是从根子上坏掉了，以后还能依靠谁？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她跟郑义的确是一对。 一旦找准了出口，碧莲就要紧紧抓住，她接着抽泣说道：“难道我不想回去吗？我也想，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长大，那是我的根哪！” 话锋转得太快，让人一下子无法适应。 “那里有我最最美好的童年，还有最最割舍不掉的过去，我是从那走出来的，我多么想有那么一天，我也能回去，回馈家乡，在那教书，让孩子们接受知识，可是，可是……” 碧莲哭的十分可怜。 天知道，如果不是刚才她咄咄逼人地问冷国梁那些话，如果不是被啪啪打脸，这话该多么有说服力。 妥妥的演技派。 “可是什么？你说清楚！”秋萍吼了一声。 这妮子真是厉害，这样就想什么都撇清了？ 难怪冷俏那种直来直往的性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也幸亏不是对手，就不需要跟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碧莲道：“都怪我，我想回去的，但是……回不去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喝醉了酒，造成了根本没有挽回的后果，我现在已经不清白了，哪里还配得上他呢，至于他的那些恩情，我一定会还的。” 碧莲的舍友虽然心里有些怪怪的，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碧莲以前还定过亲啊，还是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在的？那么她在跟郑义一起的时候，难道是勉强的？看着……实在是不像啊，见过一个被勉强的女孩子，为了强x犯要死要活的？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趁人之危，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回头，她其实还是一个好女孩，只是遭遇不堪罢了。 秋萍听懂了，一巴掌就甩郑义身上，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青天白日啊！没有天理了啊！你这个小混蛋，小畜生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亏之前看着你还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郑义僵在当场，他几乎不会思考了，他这难道是……也被碧莲放弃了？ 他看不上的东西跟人，对他这么不屑一顾了吗？世事多么讽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秋萍两人却没有马上要走。 碧莲捂着脸，心里是崩溃的，只想赶紧脱身。 秋萍她们却不走，扯着郑义不放，“这是多么恶劣的事情！亏你还是大学生呢，碧莲，你是读过大学的，告他！这种混蛋不告他等着过年吗？” 碧莲惊呆了，一个乡下妇女，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是去告人家，这合理吗？不是应该打落牙齿和血吞吗？不是应该啊羞愧感慨觉得她可怜吗？不是应该安慰她吗？ 秀芳补充道：“没错，我们报警，去法院告他，还有，你们学校有没有管事的，也不能放过他，以后骗了多少人啊这是！” 碧莲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个……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喝醉了。” 这要是真的扯出来，她难道有什么好下场？ 郑义讽刺一笑，“你的意思，也是这样？” 碧莲突然觉得心里一慌。 她了解郑义，正是因为了解才觉得可怕，在她攻克郑义的这段时间里，郑义可以找到太多对他有利的证据了，不能撕破脸。 她又开始头疼，“总之，是我糊涂也好，都是我的错，你们回去吧，过几天，我再回去赔罪，说到底，定亲的事情，都是我爸妈一厢情愿，我从来就没有应过，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就是你们去告，也没有什么证据！” 要是碧莲一开始认定是郑义强迫她，倒是还能拿一点同情分，可她偏偏害怕，这样墙头草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有些鄙视。 秋萍反应过来，“真是不要脸啊你！说什么人家强迫你，刚才还说什么想回去，现在又是你自己勾搭别人，凭什么理直气壮！” “不只是勾搭别人哦，那可是冷俏的男朋友，人家冷俏，可是资助她上大学的那个项目的创始人！这就是美女蛇啊，毒辣！”有人在一旁评价。 “这样的事情，你看她多熟练，来一个过河拆桥，再来一个情非得已，郑义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出去遇上什么人，只有被甩的份。” “你以为郑义不厉害？人家眼瞎啊！赌五毛钱，郑义胜！” 种种话语，针一样扎在郑义的心底。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刚才这些人说的，冷俏是什么创始人？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那么……他究竟失去了怎样的一个人。 郑义没有办法再留下，失魂落魄地跑了，他需要自己静静。 碧莲被围在当场，魂也跟着没了。 到了此时，就是她同宿舍的那些人，都觉得她有些可怕，仔细想想这一幕幕的，逼迫郑义跟她在一起的事情，还是她们做的，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秋萍跟秀芳两个人，瘾还没有过足。 只是记得交代，也只是戳破了她的事情就算了，至于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做，作恶自有天收。 碧莲在原地呆了许久，根本不知道周围的人是怎么散场的。 她手里还抱着那一篮子鸡蛋，想也不想就推开要站起来。 腿蜷太久有些麻木，站起来脚一滑，一篮子的鸡蛋碎在当场，她直直坐了下去。 一大股的腥味，黏黏腻腻的，让她有些恶心。 说好的补身体的熟鸡蛋呢！ 她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很是激动，从鸡蛋液里拿出那个据说装着钱的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条。 上面大大的四个字——如数奉还。 果然是她做的！碧莲一脸的愤怒。 等她浑身脏兮兮出现在冷俏跟前的时候，也是这么质问的，“你满意了吗？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才罢休！这就是你最厉害的手段了？” 冷俏站定，“不是。” 第441章 整你的十种方法 场面略微有些怪异。 一个穿着得体礼服裙的高个子美女冷俏，浑身似乎都发着光，路人路过都要驻足的那种，一个原本普通清秀的女孩子，但因为此时浑身都有些可以的污渍，神色疯狂又狰狞，倒是显得有些可怕。 两个人站在一块，如果此时有人路过，必然又是脑补一场大戏。 碧莲质问着冷俏，她手上拿着的纸条，在深秋的风中颤抖。 冷俏怎么敢！竟然用这样的套路害自己，这是完全不给她留活路！ 她就要当面叫破，看看她有没有最最基本的廉耻心，为什么她运气总是那么好，为什么她家里的人那么疼她，为什么她的朋友都无条件支持她，为什么就连已经跟她分开的郑义，都可以对她念念不忘！ 她们知道她是这样心机重的样子吗？看得清楚她的真面目吗？ 碧莲一脸恨意。 听到冷俏说了“不是”两个字以后，她还在等。 背后做的事情被戳破，一般来说就是两种情况，一是心虚，一旦心虚自然会解释，按照她对事情的了解，等冷俏解释的时候，肯定会有漏洞，到时候自己就抓住这么一点。 二是看着她跟一个疯婆子一样的姿态，明摆着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打败对手总是会有些得意的，人一旦得意的时候，难免话就有些多。 所以，不管是哪一种，碧莲都还有那么一点转机，也不枉费她用了最后的努力，把郑义拉到这旁边。 这些事情，不是她造成的！让郑义难堪的，让他们两都没有活路的，是冷俏！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让他去恨她去吧，自己才是最最无辜受害的哪一个。 出乎碧莲的意料，冷俏既没有心虚，也没有得意，她只是有些不屑地看着碧莲，“我说不是，只是想告诉你，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手段。” 碧莲被噎住，然后马上抓到了漏洞，“那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的了？就是为了打击我！你恨我，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想闹成这个样子，但是为什么你偏偏把郑义拉进来，毕竟你们爱过啊！” 简直说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冷俏冷笑一声，抱着手臂，“首先，我觉得所有的人都可以来跟我说爱不爱的，你没有资格，第二，我要如何做事，轮不到你来教导我，第三，我劝你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你……你怎么能够这么歹毒，你是要我们两都活不下去啊！这是毁了我的前途，不就是仗着你们家有钱有势吗！既然说还不是最厉害的，你还要怎么对付我！”碧莲状若癫狂。 冷俏冷着一张脸，她真是腻歪死这两个人了，也不知道今年自己是不是特别走霉运，她跟郑义的事情她完全就问心无愧，没想到分开的时候如此恶心，先是他那个妈胡搅蛮缠，接着就是这个所谓的现女友背后一连串的小动作，还有他也出来指责自己，一群人脑子都有问题的。 祁小南她们做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她，冷俏也没有同情她们，敢作敢当，她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并且还手下留情了，这就受不了了？当时自己使坏的时候，怎么就可以那么歹毒？ 人果然是最最复杂的生物。 冷俏微微低头，看碧莲没有要放过的架势，反而是尖利的嗓音，看着有些装腔作势，冷俏再用眼睛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有影子，就有些了然。 同时也很是腻烦。 “你是觉得，我放过你，你自己不舒服了是不是？”冷俏走近两步。 看冷俏总算不是那种淡然的样子，已经有些愤怒了，碧莲心里有些欣喜，没错，快点说出来吧！ 冷俏如她所愿，“就算是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你还敢来我跟前，要是真的要整你，我至少可以说得出十种办法，如果真的坏你们的前途，我来给你数数，我会做什么，第一，自然是拿着你的那举报信，直接复印公布出来，再找笔迹鉴定的专家，你不会以为我找不到吗？到时候，你觉得你会比现在好过？” 冷俏的话，让碧莲头脑发蒙，她怎么知道了？不是匿名的吗？不是这样的事情都是暗中调查的吗？电视台竟然也是这么势利的单位！到处都是腐败！都向有钱的势力低头！ “行了，装什么啊，举报跟诬告是有明显区别的，懂？第二种，我可以直接把这些证据，给你们学校的老师，你觉得，你会被怎么处理？第三，你说我如果以冷家的身份去告呢？是不是杀伤力更大？第四，我可以直接起诉你，遭殃诽谤，你觉得你胜的几率有多大？” 冷俏一点点说着，碧莲不停地后退。 不不不，这些都是她吓自己的。不能这么做，不能！ 冷俏丝毫没有放缓自己的语速，“第五，你不仅写了那样的匿名信，还请人到我这边演戏，说我插足别人家庭，你觉得我调查不出来？还是那个妇人会为了你，要紧牙关？你在哪里跟她交易，你是自己出面的，你以为自己可以逃脱？” “第六，这些事情，可有不实的地方？你在医院的报告，让你的未婚夫看见，会如何？第七，要是他太过激动，觉得你骗婚，来学校闹腾，又会如何？第八，就算是你的父母，你觉得你这些事情全部都被他们知道，他们会站在你这边吗？第九，之前在学校的事情，围观的那么多人，这么不巧被录音了，如果这录音被郑义的母亲听见，你这么抹黑她的儿子，你觉得你会有好下场？第十，你，惹了我……”冷俏的声音清脆利索，直指碧莲内心。 碧莲的腿都要软了。 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还近在眼前，不过就是两个亲戚，知道那么一点点事情，就足以打击她，要是当事人来了，愤怒之下会说出什么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冷俏如果真的这么做，她还能不能顺利毕业？以后谁还敢要她。 冷俏则是拍拍巴掌，“看见了吧？我要整你，有无数的方法，我想放过你，你却偏偏要凑上来，赶紧，带上你藏在阴影之中那个见不得光的人，消失！” 第442章 我做你女朋友吧 冷俏机关枪一样的语速，把这些话给说完。 碧莲依旧还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冷俏眼里有警告，让碧莲有些颤抖。 “你……你竟然这么歹毒的一个人，难怪，难怪郑义不会跟你在一起。”就算是真的落于下风，就算一败涂地，碧莲也想法设法在恶心冷俏。 “喂喂喂，嘴巴放干净一点！”冷俏还没有开头，肩头就被章鱼揽住了。 他神色宠溺看着冷俏，亲昵说道：“你呀，平时就是太柔弱了，我都害怕你被别人欺负，哪里跑来的大姐，会不会说话的？俏儿，她没有为难你吧？” 虽然知道他在演戏，冷俏还是愿意配合的，朝着他微微一笑。 碧莲简直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男生不都是喜欢女生温柔的善良的大方的吗？怎么冷俏之前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才说得出来，这样的女生多么可怕，眼前这个男的，竟然还要宠着她？ 偏偏，还是个高大英俊的，一旁还停着他的车，还叫她大姐？ 还要问冷俏是不是被欺负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刚才还想着用十几种方法整死我！ 碧莲觉得自己几乎幻听了。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冷俏顺势扶着章鱼的手臂，“看见了吗？郑义又是什么人呢？跟你一起不是更好？” “你们……你们……”碧莲无话可说。 章鱼咧了咧嘴，露出牙齿，“看，她厉害，我也不是个软的，最好她能够狠一些，我就少操心一点，免得以后你这样的苍蝇在四周，烦都可以烦死，人生这么美好，怎么能够被那些东西坏了兴致，还不消失？我脾气可不怎么好。” 碧莲崩溃而逃，又仓皇又是辛酸。 她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彻彻底底地输了，这以后就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机会都没有了，哪里还敢做什么。 冷俏朝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再扭头，要找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影子。 “别找了，刚才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早跑了。”章鱼笑嘻嘻说道。 看着眼前的冷俏，心里更是喜滋滋的，她的头发有些乱了，风吹之下更是显得撩人，他有心想伸手过去理理，但是冷俏在碧莲一走之后就松开他的手，又提醒他不能轻举妄动，赶紧把那不安分的手放进兜里。 “你怎么过来了？”冷俏有些意外。 虽然她觉得章鱼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一点，如果一直为了她的事情，她也有些过意不去。 章鱼一听，脸色就落了下来，牙疼一般抽气，“哎，别提了！我都要烦死了。” 冷俏立马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了？” 章鱼还不想说，被她一瞪眼，顺带着一句，“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章鱼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了，“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最近她不是一直在家吗？自从阿湛结婚以后，我就算是没事也不敢早回家，从早到晚地可以念叨我一百遍，看见什么都能扯到这上面来。” 原来是被催婚，冷俏有些同情。 接着，章鱼又道：“早两天，是我外公的祭日，我妈给他老人家上了香以后，就拉着我的手哭，这么多年了，你外公还是没有能看你成亲，他该走得多不安心啊！我外公走的时候，我还没成年呢。” “我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哪知道，今天我那些姑姑们，都被我妈召集了起来，我一个小表妹，还是带着孩子上门的！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看着章鱼在那挠头顿足的，分外可怜。 章鱼妈妈也是够绝的，之前就听提过，不说看见周围邻居家的孩子，都会念叨一遍，发展到后来，就是看见电视里的，也能够念叨，“哎呀，章鱼啊，你说收要是你当时就结婚，现在还是也可以上学了吧。” 更别说没有这么明显的，各种弦外之音了。 对于自己刚刚经历过一段感情挫折的冷俏来说，对于章鱼目前的处境，还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 她也蹲在他的旁边，出着主意，“要不然，你搬出来住一段时间？” “搬去哪？不怕被老太太追杀吗？等我下次回去她一掉眼泪，老头子就能揍死我！我命真苦啊！”章鱼头发都要被挠光了。 冷俏想了好几个办法，一一被反驳。 她也有些头疼，想着想着，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傻了！这事情太好解决了，你妈不就是要你找一个对象吗？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呀！” 章鱼简直心花怒放！乖乖，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了吗，简直要老泪纵横了。 但是他还是要强自压抑自己的激动说道：“这……这对你会不会不好，虽然可以帮我，但以后要是被你男朋友知道，这……” 多么的一言难尽啊。 “是哦——”冷俏说道。 章鱼简直后悔得想抽自己的耳光，叫你嘴贱，叫你话多！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哪知道还能峰回路转，只见冷俏不在意地站起来，“把我当什么人呢！你帮我的时候，冒充我的男朋友，在电视台下面又是送花又是喊话又是等的，这么多天都不嫌丢脸，我陪你回家，就怕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说做就做。 去商场里像模像样地买礼物，商量着回去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该如何回答。 等车真的在章鱼家前停下来的时候，冷俏突然有那么一丝忐忑，自己竟然有些慌张起来，又不是真的紧张个什么！ 在章鱼家里，冷俏一进家门，就被拉着坐了下来。 至于章鱼，早就被忽略到不知道哪待着去了。 “闺女呀，我认识你，你就是电视台那个主持人，乖乖，之前没受伤吧！你的节目我天天追着看，上次那个黑作坊……俏儿那么危险的时候，你到底在哪！养你这么大有何用！”章鱼妈妈说着说着，脸色一横，章鱼躺着也中枪。 冷俏噗嗤一笑。 “电视台好，你开心就行，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还挺有正义感跟社会担当的……”章鱼妈妈又道。 冷俏心里有些感动，脑海里突然响起郑义母亲的话：“整天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被章鱼妈妈拉着，章鱼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她又想着，这不就是祁小南嫁人以后的场景吗？ 自己……想什么呢！ 第443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张家吃了饭，又坐了好一会儿，冷俏跟章鱼总算是从张家出了门。 一出来，章鱼人都有些傻了，此时心里依旧是忐忑后怕的，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要是冷俏不搭理自己，他就果真的是回不去了。 不不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章鱼一脸的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我妈那个人就这样，你别在意，没给你添麻烦吧？” 冷俏噗嗤一笑，她知道章鱼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出门的时候，章鱼妈妈再三叮嘱，让她过两天去家里吃饭，说是家里的什么日子，东西都准备好了，盛情难却，当时她答应了下来。 “如果到时候我没空呢？”冷俏假设道。 没想到章鱼偶尔吊儿郎当的，在家里却精乖，看着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章鱼的脸果然就苦了，“我的姑奶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你要是没空，我也就不用回来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行！”冷俏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在章鱼妈妈身边，她很是放松，她说的那些话，都能理解自己，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但是至少不排斥，她又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章鱼以前那么帮自己，现在不就是吃顿饭吗，哪里就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让老人伤心。 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带着兄妹长大，早就习惯大大咧咧的，后来又多了一个祁小南，但她从来都是觉得，要是一个家里人太多，是不是会不太习惯，不过这几年这种想法又有所改变，因为她们家、祁家、莫家，经常一大家子在一起聚会，也觉得很好。 张家是个大家庭，热闹、温馨，冷俏挺喜欢这样的氛围的。 章鱼一听冷俏说的行，长长的胳膊直接一捞，就把人抱住了，“俏儿，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这以后我在家的地位可就全靠你了！” 冷俏身体一僵，瞬间就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听章鱼还在那念叨，她渐渐放松下来，嘴角有了笑意。 章鱼拍拍冷俏的后背，就把人放开了，手臂顺势搭在她的肩膀，两个人都是高个子，大踏步往前走，“俏儿，你看我们的影子，有没有两米八！” “幼稚！” 身影跟声音渐行渐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们走远，林**后面，钻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我怎么觉得他们在一起，看着好搭哦！”胖胖傻乎乎笑着说道。 祁南眼神有些悠远，灵魂似乎跟着冷俏的背影去了，她心里很是感慨，幸福的模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俏儿现在还是懵懵懂懂的，刚有一段失败的感情，如果现在章鱼直接猛烈追击，她心里说不定会有负担，也不太合适，就这样淡淡相处，让冷俏自己慢慢觉醒，没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要是做什么对不起……他敢！ 要不是看在俏儿幸福的份上，她早就戳穿他了。 顺其自然吧。 “以前俏儿还问过我，说怀疑自己生病了，因为她跟郑义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身体接触的，她觉得是不是她天生就这样啊，你看着现在两个勾肩搭背的！原来还是人的问题。”胖胖哈哈一乐。 “俏儿问你？傻了！”祁南无情吐槽。 胖胖不依了，“喂喂喂！问我怎么了？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 “呵呵！” “祁小南你不要太过分！明天我就找一个回来！”胖胖咬牙。 “好啊！” “你……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有正事呢！”胖胖自己给自己搭了台阶，麻利儿地下来了。 等了等，秋萍跟秀芳等人就过来了，依旧是跟去学校差不多的打扮。 出来以后，还在她们两跟前转了一圈，“这样行吗？” 秋萍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脸色就有了些紧张，“怎么的感觉是去执行任务似的，可不要被我们搞砸了！” 说的几个人都爆笑起来。 秀芳应道：“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咱们其实都是去说实话，反正问心无愧！” 她说的是实情，且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论做人的根本，她们心里也没有任何愧疚，比如碧莲做的那些事情，要不是真的亲眼看见，她们怎么能够想象，那么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做事这么歹毒。 冷俏帮过她们，她们自然不能由着她被这样抹黑欺负，至于她们做了什么？不过就是过去揭穿一下而已，根本就没有打压她。 但秀芳觉得这样就行了，这也正是她佩服祁南的地方，她明明有很多办法，让碧莲从学校消失，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小惩大诫，目的达到就行，不能失了本心，不值得。 “要你们说，那个碧莲会选择退学吗？”秋萍突然问道。 祁南摇摇头，“不会。” 这一点她很是笃定，对于碧莲这样的心性，不管是在任何时刻，她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最有利的方向，心里头认定一个目标，就坚定不移走下去，要不是根子坏掉了，这样的人，其实还是值得佩服的。 “我想也是！”秋萍哼了一声，“就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她！” “反正她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了，估计会老实一段时间，人生这么长，早吃亏比晚吃亏好，咱们又没收费，不需要特意去给她教训，等以后看吧。” 没有人是傻瓜，也就是碧莲觉得自己聪明，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对于这一点，她们并没有多说，就在这分头行事了。 这一次的目标很是明确——郑母。 此时的郑母挎着一个小布包，穿着布鞋，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整一个利索的小老太太形象。 她悠悠然在巷子这走着，突然窜出一个年轻人，扯了她的包就走。 “抓小偷了——”郑母跑不快，眼见小偷越来越远，巷子里连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几个人，把小偷拦住，他扔下手头上的东西，跑了。 “阿姨，你看看东西少没少！”一个年轻妇人，把东西递过来。 郑母仔仔细细一看，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还有她准备去存的钱呢，心里这才落定。 “阿姨，原来是您啊！” 第444章 装x的境界 郑母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的是特别好。 且不说最近出出进进的，周围那些邻居超级友好，就是去外面逛，别人也都客气有加，哪怕不小心遇小偷了，还能拿回自己的东西，不仅如此，居然还能被认出来，还得到了无上的礼遇！ “哎哟，阿姨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听说您来咱们这个地方，早就想去拜访您了，又怕打扰您，没想到在这遇见。”秋萍脸上放光。 郑母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人，但是好话不嫌多，反正别人听着，自己也有光彩不是？ “我认识您儿媳妇哪！要说可是个好姑娘，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上次都是她帮忙，我们差点都活不下去……不说这个了，乡下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想着给您送点土特产！”秋萍又道。 郑母心里就安定了不少，面色更是和善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基本认定，这一定是之前看上郑义的那个女孩子了，在医院工作嘛，救了人那是常事，瞧瞧这社会地位多高。 一听秋萍她们这么说，周围的人看郑母的眼神，那可就是不一样了。 郑母脸上更是泛着光彩，这里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把人领回家，看着放下的那竹篮子，上面放着的虽然只是一些鸡蛋腊肉，但在郑母看来，这都不是一回事，得人尊敬，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喝过了水，郑母随口就留人吃饭。 秀芳开口说了，“阿姨，怎么能让您做饭呢！这别的不说，咱们现在山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走走走——” 在郑母晕晕乎乎之中，就被带着到了度假山庄。 瞧这金碧辉煌的地方，郑母就觉得有些犯怯了，这高高厅里的巨大吊灯，这苍蝇走过去都能打滑的地面，她感觉自己这一身似乎不太搭。 心里也有些埋怨，这两个人请人吃饭吧，又不早说去哪，看着又不像是有钱的，哪知道还能来这么好的地方，倒是让自己也跟着上不得台面了！ 抱怨归抱怨，在有专门的人过来服务，一路领着她们到大包厢的时候，郑母依旧是镇定从容的。 只是进门的一瞬间，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些裂缝。 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么大的地方，就放着一张桌子！桌布跟凳子都摆放得规规整整，瞧着倒是不像是外面的那种风格了，简直……比地主家还地主家。 入眼处一个大电视，一旁的设备齐全，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郑母正要坐下，看着经理引着她们到一旁，“我们这里准备了一个小茶室，可以在这略做休息……” 茶室是个半开放式的，古色古香，瞧着就是一水儿的好东西，哪里像是吃饭的地方啊！ 郑母又想着过去坐，只是这次学乖了，想着自己不能闹笑话，等眼前这两个人坐了再说。 果然就被她料到了，因为经理推开一个落地的大玻璃门，“这个时候，外面的空气也挺好的，如果觉得里面闷，也可以在外面逛逛看。” 她说的是逛，完全就不夸张，这个露台，一眼望过去有二十米长，几米宽，入目就是几张藤椅，放在一头，哪怕没有坐下，瞧着就已经十分惬意。 经理介绍完，已经走了。 “哇，这个是什么啊！这么高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假山！”秋萍有些咋咋呼呼的。 秀芳眼里也是一脸的羡慕。 只有郑母强自端着，虽然镇定十足，眼里却掩饰不住惊奇，这露台一个常常的小假山，还有一个很细小的瀑布，不过半米高，假山上是各色特意种植的树，每样都特别精致，里面还养有锦鲤跟乌龟，看着就生动十足。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一旁的葡萄藤架子上也只有泛黄的叶子，却也有些常青树在一旁，还有一些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秋萍跟秀芳两个人，已经被这美景惊呆了。 “天啊，这里还结了果子的呢，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这么高啊！半个城市都能看见了！” 没见过世面的！郑母瞧了瞧外面，在藤椅上款款坐下了。 “阿姨，要说还是托了你的福呢！”秋萍稀罕够了，在一旁恭维郑母。 心里暗道：可不就是没说错，要不然自己哪里见过这么奢华的地方，只是以后如何，又再说。 郑母绷着，恰到好处地笑笑，“说笑了，这样的地方，我也是少见，倒是挺别致的。” 秋萍是个快言快语的，“当时啊，我们想着你儿媳妇帮了我们大忙，要谢她她又一直说是工作忙，那单位可不就是忙的嘛，对社会有用呢！年轻人就让她们做事去，这才想到请您。” “想着请您吃饭，怎么也要来杨城最好的地方！可过来一问，咱这钱是有的，山货开始值钱了，可人家说没地方，后来俺们一说实话，你简直想不到呢，这就给安排了！”秋萍一脸的兴奋。 郑母诧异：“哦？这个怎么说？” 秀芳看着稍微腼腆，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当时我们也觉得是运气好，后来偷偷问服务员，说是这酒楼，是你儿媳妇家的，只是家里低调别人不知道，那天我们一说名字，她们就留意了，这才特意安排的。” 这样好的地方，竟然是姑娘家里的！ 郑母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不是眼前还有客人，她简直要大笑三声。 看吧，自己的决策没有错吧，要不是果断，哪里能过得上这样的好日子！这简直就是以前不敢想的，儿媳妇的，不就是自己家郑义的？自己家儿子的，难道还能撇开老娘？ 钱也有了，社会地位也有了，出出进进毕恭毕敬，哪里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 郑母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看着这些东西，眼神瞬间就又不一样了，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表露出太多。 这时候才能够顺势说道：“真是相瞒都瞒不住！这孩子……好了，既然都已经来了，哪里还能让你们破费呢，你们难得来一回，待会多吃一些。” “可不就是应该多吃一点！” 秋萍跟秀芳相视对望一眼，都笑呵呵应了下来。 第445章 人生巅峰 平时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可以解决的一顿饭，这一次，她们三个人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秋萍她们在恭维郑母。 秀芳的话不是那么多，但每次一说，总是能说到点子上让人神清气爽。 各种好听话不要钱一般地甩出来。 “阿姨，要说还是您眼光好，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么优秀。” 郑母深以为然，她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认为的。 “阿姨，你有这样能干的儿媳妇，又有这么能耐的儿子，以后啊，就是你享福的时候了。” “阿姨，瞧着你面相就是有晚福的……” 不仅如此，还各种举例，直夸得郑母原本一直端着的脸孔，渐渐地矜持也就没了。 要说来的人是别人，她或许还有些顾忌，但是眼前这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让郑母好为人师的脾气撞上，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爽快说过话了，于是后半段，几乎不需要她们开口说话，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掌控全场。 一开口就是人生大道理，“这做人哪里有一帆风顺的，你们别看我现在享福了，但是当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多少人劝我，放着福不去享，非要自己带着孩子做什么？直接送回孩子爷爷奶奶那，完事！但你们想想，我要是真的不要这孩子，能有现在的福气？做人，大事上的选择尤其重要。” “阿姨说的对！”秋萍两人点头。 郑母接着说道：“我又不傻！当时我都结过婚了，又生的是儿子！这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出去以后谁要你？要不然就是去做后妈，后妈有那么好做？就算是以后生了孩子，万一不是儿子呢？冒多大的风险，才真正的里外不是人！有儿子，比什么都强！” 这话，让她们实在是张不开嘴赞同，只抿嘴笑着听下去。 “我做这份工作，说来也是受人尊敬的，当年多少人劝我，那么一点钱还干什么？出去做什么都比这个老师强，但我图的是那点钱吗？是别人的尊重！是社会地位！如果不是我一直做老师，我们家能是书香人家，能这么有底气？ 后来建房子也一样，好多人都说，那么点钱，为什么要来城里买房子，这么小的地方，乡下可以建一栋楼了，这能一样吗？”郑母很是得意。 这种时候，秋萍跟秀芳两个人，除了点头，几乎什么都不用说了。 也是难得郑母在这两人眼前显摆，“要说我这个儿媳妇，你们瞧着可以，估计是你们没有见过我那儿子，斯斯文文一表人才，从小我就全力培养他，我偷偷跟你们说句不中听的，换了谁，也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 说着说着，吃饱了饭，有挪到露台那边喝茶去了。 郑母说话的兴致越来越强，简直就是要做秋萍她们人生导师的架势。 “我看我们这有缘分，我这才指导你们几句，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向上才是真的，抓紧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远的不说，要不是缘分，你们也不能来这样的地方，回去以后，从小就要这么教育好孩子……”郑母道。 秋萍跟秀芳简直是闻所未闻。 选择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够气派，没想到……这老太太还真的就嘚瑟上了，要说有更好的地方，自然是花钱都没有办法能够预定的御膳房了，但是那地方清幽，郑母这样的势利眼，未必觉得那是好的。 暂且，让她开心一下吧。 郑母好容易才说完依旧一脸的意犹未尽，交代秋萍她们说道：“以后你们出来，有什么问题直接就来找我！乡下种的那些菜啊，家里的腊肉啊，都给带一些，我给钱！就是喜欢吃点这种农家的风味，绝对不占你们便宜，要我说城里什么都好，就是……” 交代好了，这才迈着小步子，跟秋萍秀芳两个告辞。 她心里是愉悦的，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笼罩了她，一种苦尽甘即将来的兴奋跟幸福感，让她久久地品味其中，甚至有些无法自拔。 看吧，全靠了她啊！要不是这个死孩子，还是要跟那个什么狗屁主持人在一起，长得好看能顶什么用？过的上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吗？ 她激动得要哭了，暗暗决定，回到家里就给老头子上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这么多年，她算是熬出来了。 哪怕以后入了土，她也是郑家的大功臣。 最近的事情，基本上都按照她设想的轨迹进行，虽然这其中有一些艰难，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郑义这些天没有回家，不过之前他也说了，冷俏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要是贸然分开，别人怎么看他？没有错，就找出来，不就行了！ 这样的事情，还是她出面才行，恶人还是她来做。 那天，她又遇见自个儿儿媳妇了，远远看着她就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如何了，她也没有敢问，只心里偷着乐，姑娘倒是直言直语，打听郑义起来。 要不是她有心，怎么的秋萍她们会来找自己？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郑母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家里。 门口围着好多人，一开始吓了她一跳。 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哪知道，这刚看见她，就笑意盈盈地上前来了。 拿东西的拿东西，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只差给她捶肩捏背了。 “阿姨啊，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呢！这么低调，居然住在我们小区！” “就是啊，咱们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以前想着吧，你们这个层次的人，怎么的也应该住在带院子的大别墅里面！低调，低调！” 郑母纳闷，怎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人迎进门，那些人该烧水的烧水，泡茶的泡茶，完全不带把自己当客人的！ “阿姨，您就坐好了！我就是在厂里上班的，大小算是个管事的！要是知道您是邻居，哪里还能让您动手！” “阿姨！我是管财务的！” 郑母一脸的懵，这些平时见面看都不堪她一眼的人，原本穿得人模人样的还以为多了不起，没想到原来是在厂房里上班啊！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们……大概是弄错了吧，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厂子！” 这一点，她也是确定的，谁要做那些商人啊！ 不过那些人还是嘿嘿一笑，有人偷偷凑过来，“这厂子不是您的，是您儿媳妇家里的啊，这可不是普通的厂子。” 低声说完，又哈哈一笑，“瞧您，还什么都不说呢，天天拎着包买菜，以后这种事情，顺手就给您买了！要说您还能在咱这住多久怎么的！” 郑母反应过来，没想到家里不仅有酒店，还有大工厂，真是了不得了！ 她马上反应过来，叹息一声，“别墅有什么好住的，孤零零的连人都见不着，还不如这样楼里住着，有个邻居什么的也热闹热闹。” 第446章 人生巅峰（二） 这些话说出来，不管是真是假吧，郑母也就这么接了下来。 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这些人好像说得挺厉害的样子，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 心底里，她依旧还是坚持的，士农工商，在她的认知里，做商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以后保不准就被割尾巴！资本主义的那一套。 或许是看出来她的不以为然。 有人又凑过来补充，“阿姨耶，要说还是您见过世面，稳！说到咱们厂，您知道这一年交税多少吗？且不说别的，市里的领导如果要进企业视察，就没有不去我们厂的……” 接着有人又接着道：“这产值，想都不敢想了，是咱们杨城的一张名片！还一直在做慈善呢？跟别的工厂可是不一样。” 慈善？不就是白给钱？ 郑母心里嘀咕，有什么在心底一晃而过，她却抓不住。 正要问出来，就听得楼下有人喊，“四楼的老师，您的电话——” “鬼叫什么！多影响人休息啊，下次不懂上来说一声啊，孩子就是不懂事！” “老师，扶您下去，慢慢走，不当心。这也不是谁的电话，咱都接的！” 郑母一开始是有些不自在的，很快也就适应过来，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看着她脸色行事。 拿起听筒，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好一会儿，她才晃过神来。 对方的声音她熟悉又陌生，就是她教书那个学校的校长，爽朗地笑过后，就跟她介绍了一下情况，别的郑母都没有听进去，只听到说：“你们家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作为一个优秀的教师，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这是怎样的朴素的观念！全县教职工，都要向您学习！” 她没有听错吧！没吧！要是没有记错，这校长在她请假的时候，可没少念叨，开会的时候，还不点名地批评过她，说什么教学观念陈旧，思想僵化腐朽，教育学生方式方法不够灵活，不能使用现代教学手段…… 怎么的，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校长在那边说道：“教育局的王局长，还有县里的领导，他们要对您表示感谢跟慰问！” 教育局长？！哪怕郑母很是自大，哪怕她觉得以后自己儿子以后一定能够比他出息，但是做老师的几十年里，她一直都是在一个学校，有些偏僻的一个地方，条件也不太好，平时这简直就是见都见不到的人物。 别的都让她没有这么深切的感觉，偏偏这是教育局长啊，她的有限的人生里面知道的大人物了！ 他要感谢慰问自己？ 王局长的声音很是陌生，语速平稳又缓慢。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郑母在心都要跳出来的激动之中，可以一点点地品味，这种满足，是吃秋萍她们十顿饭都无法比拟的，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她在家乡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这代表着她以前的那些领导跟同事，都将羡慕自己，对自己刮目相看，这代表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等她再回去的时候，简直就是衣锦还乡了！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加荣耀的！这以前那些闲言碎语，这之前的那些反对跟流言，统统地，见鬼去吧！ 郑母笑着，这才能认真听着电话里王局长的声音，“……作为一个人民的好教师，您养出了这么优秀的孩子，不仅对社会大有作为，还知道回馈家乡！这一点实在是太难得了，咱们县里，有捐赠的两所小学，缓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捐学校？真是有钱啊！有钱真好啊！ 听着王局长毕恭毕敬地问，在投入使用的时候，能不能回去参与，郑母没有松口答应，后来又说可以给学校赐名，她也是乌龙过去了。 只是说自己能力不足，不必要参考她的意见。 这些人，她太知道这些套路了。 在这些都模棱两可的时候，那边终于说话了，“您也知道我们县的情况，这这么多的小学，如果都要改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您也是在教学岗位一辈子的人了，石窝子里面什么情况，想必您也知道，不知道能不能……” 学校耶，是说建就建的吗？现在知道拐弯抹角地来打听自己的口风了，当年去哪了？ 现在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一次电话过来，就想要一所学校！想得美。 那边等郑母挂了电话，这才敢挂，郑母没有马上走，她之前还停顿了一下，又拿起听筒，那边依旧还是客气道别的声音，这才不屑挂了。 对一旁的人说道：“您说这叫什么事，平时电话没有一个，问候没有一声，电话一来，直接就是，您给钱建一所学校吧，这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嘛，做事情还是要有规矩的！” 自然又是一通的附和声。 “老师啊，听说厂子是您家开的，下个月我闺女结婚，能不能托您买点定制的礼盒喜糖？”收电话的老伯，一脸期待看着她。 “我知道您有能耐，刚才那边说了，都是大领导呢！小区里的人，也有在那上班的，但是自己份额都不够，不能额外地买，多少钱咱都出，结婚这一辈子的事情……”老伯皱巴巴的手，不好意思擦来擦去，满怀期待。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郑母一口答应下来，“我回头给你问问，年轻人的事情我还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真的能给您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了！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以后有什么粗活累活的，直接喊我，我天天在这的！” 郑母心满意足，略过这件事情，才回了自己家。 她平时也没有说话的人，家里现在一堆的客人在，都是带着礼物上门的，她也不能赶人走。 “老师啊，怎么一脸的不开心，遇到事情了，跟咱们说一声！” 郑母一脸的忧虑，“这不是难为我嘛，说是在咱们家乡建了几所小学，这原本就是大好事，县里非要我给取名，这可是流芳千古的事情，这可是要慎重的，可是为难死我了！” 第447章 互相伤害呀！ 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了两三天。 郑母身边一直就围绕着很多人，直接改变了她以前的生活氛围，都是热闹的，欢喜的。 她曾经设想到的生活的最好的状况，基本上都实现了。 要钱，有啊！那么大的厂子，养活那么多的人，听说交的税都可以吓死人，钱就是一个数字，还有大酒店之类的几乎都不用算在内，要地位，也有啊！且不说本身就是脸面的人，交好的也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要好名声跟别人的尊敬？这个更是有了！都可以做慈善了，学校一所一所地捐…… 人的贪念总是无限大，尤其是郑母早就为此计划，甚至愿意为此不折手段的人。 一边她是自大的，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绝世好儿子，一边又是守旧的，认为女儿嫁人以后，她的东西就是婆家的，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是愚昧，还是根本不屑于去想。 要说郑母现在还有什么遗憾的，那么就是这样的好事，郑义居然没有回来。 这种时候，郑义怎么可能回来呢？且不说学校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烦意乱，就是碧莲一天到晚地盯着他，就已经足够他头疼了。 两个人简直就是想尽办法互相折腾。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是觉得是我强迫你吗？你不是有一个定亲的人了？难道你还能喜欢一个强x犯不成，也是够贱的！”郑义从来就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是这样的嘴脸。 碧莲也不哭了，脸色凌厉，说道：“难不成你想着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是不是？别装什么清高！如果不是你，我至于被你毁了？” 郑义一提到这就火大：“明明是你凑上来的！当时我跟俏儿好好的，要不是你天天来找我，你说心情不好让我跟你出去喝酒，结果……” 一提到这事情他就头大，其实心底里郑义也不是没有埋怨，事情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步，他又做了什么？好容易接受了已经失去冷俏的现实，却根本不肯承认，冷俏离开他比以前过得好很多的现实。 情绪总是需要一个出口，他思前想后，就是因为碧莲，要不然以后他毕业，跟冷俏就可以结婚生子，她之前都说要跟自己结婚来着！ 这样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坚定，他看着碧莲能有好脸色才怪。 要说之前他觉得碧莲也是无辜，好好一个姑娘家就因为心系于他，受到的磨难也不少，到这一步她也是不想的，之前还不告诉他孩子是他的呢，况且在他觉得自己被冷俏抛弃之后，好歹还有一些男人的尊严，因为总算是有一个不错的女孩子，这般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身后。 但是那天那乡下来的两个妇人，简直对他的信念有毁灭性的打击！一切都是假的，一直以为单纯天真的碧莲，竟然是定亲的，还用了别人的钱上学，这还不算，在被逼问的时候，以前一直为他什么都肯做的碧莲，竟然说是他强迫的！这让别人怎么看自己！ 郑义几乎已经放弃了辩解，觉得每天自己就跟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他这么一发怒，碧莲不仅没有被吓到瑟瑟发抖跟哭泣，反而挺身而上，狠狠抓着他的胳膊：“你别把自己撇开，苍蝇不叮无缝蛋，我以前那是瞎了眼，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之前不是嫌弃冷俏凶吗？要我说你算什么男人！当时你跟她一起，又觉得我柔顺，现在好了，我被你毁了，她又变成你心里那朵红玫瑰了？真是笑话！” 被戳穿的郑义，脸色赤红很是吓人。 一个发怒，一个不管死活都不放手。 郑义突然抓着碧莲的头，直直撞到一旁的树干上。 碧莲虽然挣扎，好歹还是被撞了一下，当场就流血了。 她头有些发蒙，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流，面色更加显得狰狞，“好，好得很！带我去医院包扎。” 郑义看见血，吓得脸色有些苍白，伸开自己的手掌，不敢置信。 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碧莲的声音如同紧箍咒，“那么，你是要我报警去告你吗？你觉得你还能毕业吗？我一个姑娘家，大不了我熬到毕业嫁人，你的前途都毁了，对你很好？！” 郑义最终，屈服了。 这让他无比后悔。 在这事情以后，碧莲就天天跟着他，哪怕他回宿舍的时候，也不放过。 他想出去实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老娘在那边给你找了个女的，就想背着我出去？你信不信……” 他想去学校里逛逛，碧莲寸步不离，哪怕他眼神有些奇怪，碧莲就要闹一场。说的话也很是难听，“当时你是怎么跟我一起的，你自己心里没数？有一就有二，别以为我好欺负。” 郑义简直就已经面无表情了，不仅要接受同学们的嘲笑，还要忍受已经有些疯魔的碧莲。 他要出门透透气，碧莲又有话说：“你要是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迟早都会发疯的！ 为了摆脱这样的处境，他尝试过各种努力，心平气和跟碧莲谈话，都谈了几次，但是此时碧莲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只认一点，就是郑义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郑义偏偏没有办法否认，就只能让她拿捏。 郑义想着让她清醒一些，想要说服她，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这样折磨，以后只有两败俱伤。 碧莲不管不顾，却又逼郑义回家拿钱，“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前那些钱，自然要你还，要不然你想着别人再来闹？我可是什么都说得出来的，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丢脸的了。” 回家问自己妈妈要钱？郑义就不仅仅是心里不舒服的问题了，这简直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妈妈带大他多么不容易，怎么能让她再给钱？ 找了无数借口，一拖再拖，成功地跟盼着儿子回家的郑母完美错开。 第448章 梦碎一地 郑母这几天脸上都是红光。 她现在尤其喜欢出门，进进出出之间，让她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第五次接到县里的电话，他们连郑氏族里的老人都搬出来的时候，郑母这才算是松口答应，去帮忙提提，至于结果可是不能保证的。 她得意哼了小调，并没有急着离开。 当初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多么地不容易，族里的那些人，觊觎他们家东西的又不是没有，那么艰难她也过来了，要不是她娘家得力，要不是她还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未必熬得过来。 但是那些人她一一都给记下了。 现在好了，她熬出头了，就是族里的老人，都要给自己说软话，郑母觉得，等以后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住两天！ 把以前那些窝囊气全部都出了才行。 坐了坐，她跟守电话的老伯聊了几句，听着提着女儿结婚的事情，这才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差点把你的事情忘记了！实在是抱歉，糊涂，糊涂了！” 嘴里说着抱歉，面色哪里有丝毫抱歉的样子。 只是每天进进出出的，看着他眼色越发热烈，不得已就只有办了。 在她看来，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老伯哈哈一笑，恭维道：“您这是贵人多忘事，我这点小事劳您牵挂了，听着都是建学校的事情呢，真是心善啊。” 夸奖够了，郑母笑眯眯的，对着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招手，“小孔，小孔——” 这个姓孔的，正是之前去郑母家里拜访过的，如今出现在这，郑母顺口就把人叫住了。 “哎哟，您老有什么事情，包在我身上！” 郑母咳咳一声，“瞧你说的，没打扰您上班？” “老师啊，瞧你说的，平时上班是头等大事，您的事情一来，什么事情都不算事！”小孔道。 直把郑母说得心花怒放。 她直接就把要求踢出来了，“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瞧老哥这女儿结婚，多大的喜事是不是？难得一个地方住着，既然开口了，也就是一些礼盒的事情，你能不能顺路就给拿回来？” 小孔一直带着笑，听着听着皱皱眉头，“这个，我跟您说实话吧，在您看来，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我去拿，我还真的就拿不到，要不然每个人都这么说，就没有规矩了。” 郑母脸色刚要落下，这是连她的面子都不给了。 “要不然这样，您得空吗？我载着您去，这保准就没有问题，您就当顺路去指导工作了，等下次再有这样事情，保证办得妥妥的！”小孔说道。 老伯听着这么麻烦，赶紧摆手，“这要是实在麻烦，就算了，我就是这么一说，瞧你这么忙，还是学校那边的大事要紧。” 话赶话的到了这一步，又是别人头一次求着办事，在郑母看来，这不是事情大小的问题了，而是她的脸面问题，以后传出去，她要怎么在这住？ “老哥你放心，我去一趟没啥，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回来。”郑母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于是乎，小孔推出二十八寸的自行车，郑母一看，这就有些为难了，让她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自行车后座上？ 僵持之间，秋萍跟秀芳正好过来给她送青菜跟土鸡蛋，看这场面二话不说，“阿姨上车，我带您，就两脚路的事情！” 郑母这才上了车，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工厂。 有小孔带着，进去倒是很容易。 秋萍她们看着，一路都是感慨，“我的乖乖，这厂子好大啊！要不是有人领着，我进来就得迷路！” “得了吧你，没有人领着，你进得来吗你？” 两个人哈哈笑着。 荣耀的时候，被别人看见，真是一件让人满足的事情。 郑母正是处于这种时候。 小孔带着她们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个地方。 穿得整整齐齐的一个年轻人认真接待了她们，听着小孔的要求，眯着眼睛盯着郑母，一脸的为难。 小孔好话歹话都说了，依旧还是不行，只差动手打人，“你这小子怎么好赖分不清楚呢！这是谁？这是冷家千金的婆婆，这都是一家人了，自己家厂子的东西，再说又不是不给钱，木头脑子！” 年轻人被他这么一说，面色有些松动，却还是没有松口。 郑母咳咳两声，“这位小伙，你叫什么？工号是多少？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能够胜任工作的？你们领导是谁，你自己做主就做主，做主不了，就把做主的人请出来，没得耽误工夫！” 郑母觉得她这一番话，还是很有水平的，一个小屁孩，简直就不够看的。 到时候吓死她。 哪知道，这个年轻人也是轴的，郑母不说还好，说了他当场就梗着脖子反驳，“这位阿姨，我们老板的女儿，谁不知道是学生还没有毕业，你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就说是婆婆，这传出去笑死人了，别说你了，就咱们这厂子，开玩笑说是的都不知道有多少，这样一个个的都找过来，我们还要不要工作？ 再退一万步来说，别说你是假的了，就算是真的，也不行！我们这都是有制度的，这是老板亲自强调的，我凭制度办事，怎么就不行了？哪来的就哪去！” 一看就是不把她当回事的。 郑母急了，这要是真的走了，她的脸全没了，“你说谁是假的啊！你还想不想干了！” “轮得到你来管？！” 这么一争执，惹得有人就过来了，没想到过来的还有一台摄影机。 “看！我们老板女儿在这呢！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年轻人喘着气吼道。 郑母扭头，正好看见冷俏在做节目，她俏生生站在镜头前，嘴里说着话。 正好一回头，四目相对。 郑母的头嗡了一声。 还有一丝侥幸，秋萍跟秀芳也过去了，“上次真是太感谢你了……” 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她这么大的能耐？！ 她来冒充人家婆婆，结果被人家撞上了？还有比这个更丢人的吗？ 似乎是要回答郑母的疑问，两个扭成一团的年轻人，过来了，“我就说我妈是来这边了，你非不信……” 第449章 被现实的耳光抽晕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一刻，时空仿佛已经静止了。 至少在郑母跟前是这样的，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一直静止下去。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很快眼前的场景又动了起来。 有些魔幻一般地流动着： 她看见秋萍跟秀芳满脸感激对着冷俏； 她看见小孔跟刚才那个争执的年轻人对着冷俏毕恭毕敬； 她看见冷俏冷幽幽的眼神似乎在嘲笑她； 她一哆嗦，转头看见灰头土脸的碧莲，跟郑义两个人纠缠着，脸色都已经有些狼狈狰狞。 她看见郑义明明站在冷俏不远处，看着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世界……都特么的疯了！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的。 要不然怎么画面会这么怪异，怪异得似乎能够把人吸进去。 “啊——”郑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睁开眼一看，所有人，都有些怪异地瞧着她。 不是梦？她有些颓然。 刚才小孔笑嘻嘻地说了，“冷小姐，这就是您男朋友的母亲，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她这是想着过来拿一些礼盒，因为小区门口的阿伯家的闺女结婚了，不过小李这边说是办不了，幸亏遇见了您……” 小李原来一直按照规矩办事，被郑母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回，老板都没有这样的派头呢，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小孔这么一说，当时就不想让了，“冷小姐，这单位有单位的规矩，随随便便一个人来，就非要说拿走那些限量的礼盒，以后还怎么管理……” “你就是一根筋！”小孔嚷道。 冷俏听到这里，冷冰冰调转头，“你是说，这个人，说是我男朋友的母亲？哈！！” 郑母简直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几天有多么的荣耀跟骄傲，现在就有多丢脸。 有些东西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似乎也并不觉得缺少什么，但是突然之间告诉你，你即将得到人生的巨大惊喜，譬如中奖一千万，一切都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为此你还想着这一千万怎么瓜分，定了大房子，好车也已经看好了，甚至已经答应借钱给亲戚，人生都大不同了，可领奖的时候突然告诉你，弄错了？！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加残忍的吗？ 郑母就是面临这样的境遇，她整个人都懵住了，简直已经被现实的耳光抽晕。 冷俏出现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全部实现，此时更是见了鬼一般，怎么可能！ 那豪华的想都不敢想的大酒店，是冷俏家里的，这个别人抢破脑袋进门工作的工厂，是冷俏家里的，那些捐赠的学校，也都是冷俏家里的，那些跟有头有脸人接触的机会，依然是冷俏一家…… 根本就不是真的！她长得这般瘦瘦弱弱的，有这样的福气吗？ 还有教育局那些人，她已经答应了帮忙说情，跟冷俏说？ 郑母想到这个，头疼得厉害，“这……你说这是她家的？！” 小孔还要在说话，看形势不对啊，赶紧就闭嘴了。 “不是说厂子无关的人，是不能进来的吗？这要是真的有什么心怀叵测的，携带一些不好的东西进来，造成什么样的损失！”小李已经反映了过来，哈哈说道。 天知道他刚才都要做好丢工作的准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刚才的窝囊气简直马上就出了，冷小姐果然是自己的幸运女神！ 小孔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地转头盯着郑母，“阿姨——，你说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谎话啊，这随便冒充别人家里的亲戚，过来说拿东西就拿东西，还是个老师，真是……不会老师也是冒充的吧？” 郑母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也怪得到她头上，明明就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非要说自己的儿媳妇是什么能干的人，说……自己就信了？自己怎么就信了呢，等等……一开始难道不是眼前这两个妇人过来找她的？ “你们……你们故意做了这个套的是不是，当时我哪里知道，就是你们两个先找来的，一定是你们！”她咬紧了这么一点。 秋萍也是如梦初醒的样子，好像刚弄明白事情的始末，听到郑母说的这些话，当时就不乐意了，“我去！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说话的？当时我们拎着土鸡蛋腊肉，去找你，是说了原因的，就是说这个主持人厉害，帮着咱讨要工钱，等于救命恩人了，你当时怎么来着？后来请你去山庄吃饭，你还去了！后来还要我们送东西给你，我们也送了，这……” 这一点郑母根本无法反驳。 “我……我哪里知道你们说的是她。”她恨死冷俏了。 秀芳直戳胸口，道：“自己儿子有没有女朋友，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没点数，非要误导咱们乡下人不成？”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偏偏郑母真的拿了别人的东西，也吃了别人的东西，这说又说不清楚，别人就说她是骗子，她此时也只有咬碎了牙齿和血吞。 也不知道她此时有没有想到，当时她在冷俏单位闹的时候，别人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她自己这一遭，远远比诬陷女孩子不检点要程度低，就已经是受不了了。 原来跟郑义纠缠在一起的碧莲，就是跟着郑义说是回家拿钱的，她要是不把花了男方家的钱还回去，她根本就不能回家见到父母，况且现在也有些恨郑义，刚好逼迫他回家拿，哪知道回家听说是出门了，郑义还松了一口气。 听门口那个老伯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郑义还有一个厉害的未婚妻，这还得了！她立马就跟来了。 听到这，赶紧宣誓自己的主权，“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我才是郑义的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 嫌弃这不够乱似的。 郑母一口气憋得慌，她忍了又忍，要是现在闹出来，岂不是让所有人看了笑话。 哪知道碧莲根本就想着趁人多逼她就犯，说话越来越过分，“我肚子里还有你们的孙子呢，你当时骗着我去打掉，现在好了，不承认了，还要过人这边来，没门！” 郑母觉得她就是跳进黄河，都已经洗不清了。 第450章 救命稻草 眼看着碧莲吼郑母，郑母怕丢脸又怕碧莲口无遮拦有所顾忌，根本就不是碧莲的对手，郑义看碧莲这么对自己母亲，马上就去帮，碧莲又掉头要打郑义，三人闹成一团。 看得人瞠目结舌。 像小孔他们，已经完全听不懂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冷俏皱眉，看眼前这三个人，抱着手一直在看。 她以前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吗？怎么会跟郑义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竟然是这么懦弱的人。 就算是眼前这样的情况，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是稍微有点魄力，都不至于会这么难堪，一边觉得自己是个孝顺儿子，要对付人女孩子，一边又不想得罪她，劝说自己的母亲，看着两边都讨好，其实两边都不满意，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还觉得尽力了，哼！ 这一点，他连章鱼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想这个做什么！ 看够了，冷俏就有些腻歪了，冷冷说道：“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几个人，秀恩爱的方式，还真的很是特别。” 郑母几人已经筋疲力尽，瘫在原地。 冷俏皱着眉头，“没错，之前我是跟郑义交往过，但是当时录节目的时候，不是在医院遇见他陪着这个女孩子打胎吗？我甩了他一耳光还委屈得什么似的，结果呢？” 她根本就不是问句，自然也就不需要回答。 她自己接下去说道：“结果这位阿姨，你非要觉得我配不上你的金疙瘩儿子，怕我纠缠他，去我们电视台闹了至少五次，每次都指责我动机不纯，还要诽谤我不检点，律师信，收到了吗？” “还有你！”她指着郑义，“当时在一起的时候，可有半点对你不起，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分开以后，还听得懂人话吗？去电视台，去我们学校，做什么呢？觉得全世界最委屈的就是你是吗？一开始说那孩子不是你的，接着又是你的了，现在又是要带着一家子，闹到厂子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冷俏之前的气，其实早就消光了，要是可以，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段感情，她根本不想这么狼狈，但是不狼狈，这些人要多过分就有多过分，事无不可对人言，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跟祁小南说的，就当走在路上踩到狗屎了。 最后对着碧莲，“看好你这个男朋友，不要整天来惹我，你举报我的那些信还在我手里，分分钟可以告你！” “你们……现在，都给我消失！” 冷俏纤纤手指一指，让他们几个滚蛋。 郑母三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之前带着他过来的小孔，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小眼睛眨巴眨巴，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哎哟阿姨，住一个小区这么久，没想到你这么能耐呢，这么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非要作没了。” “这一边让自己儿子搞大别的女孩子的肚子，一边还想巴着人不放，这也就算了，现在都要过来骗吃骗喝了，真是能耐啊！” “要说这脑子，我就是肯佩服你！阿姨你太厉害了，这……随便你吧。” 都已经被这么指责了，郑母也是豁的出去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做出那些事情，“你……你们以为有钱了不起啊。不就是有点臭钱吗？我才不稀罕呢！” 说是不稀罕，其实心里在滴血好不好。 那副肉疼的表情，根本骗不了人。 这话就显得尤其心虚。 “哟，不稀罕，不稀罕的话，还来骗人东西？”秋萍嚷嚷道。 说完，她指着碧莲，“哪哪都有你！你花着冷姑娘创立的项目得的学费，抢人家的男朋友，还装什么可怜，另一头你骗婚，我表弟都要被你害死了，这么多年你拿了他们家多少钱，吃好喝好的，什么时候还！要不然也别怪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三口骗吃骗喝，简直不要太相配！” 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如此错综复杂，直等秋萍骂了好一通，大家这才听得明白。 瞧着他们几个人，简直就是鄙夷了。 碧莲想着秋萍她们去学校的杀伤力，哪里还敢触碰，虽然她也觉得出现太过巧合，但是她根本没有证据，而冷俏这边可是握着她的证据的，根本不敢动。 “什么骗婚！说得那么难听做什么，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当时在一起的时候，谁能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碧莲辩解。 郑母气得眼睛都绿了，“你这个贱货！这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还有脸缠上我们阿义！” 碧莲已经顾不得害怕郑母了，或者说她觉得示弱完全没有用，“什么野种，那是你孙子！你自己儿子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快点拿钱来，人被你们抢了，钱自然由你们还……” 又有一通牵扯。 刚刚郑母还说不稀罕臭钱，此时却因为一点钱几乎要撕碎了碧莲。 碧莲口无遮拦起来，还是很厉害的，“你怪我有什么用，你以为你多骂我两句，眼前人家就能够看上你们了？她眼睛又没有瞎，丢的还不是你们郑家的脸，我反正是不在乎的，豁出去，你让郑义自己想想！要不是他，闹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们家？” 她这也是倒大霉了好不好，自己看走了眼。 郑母一口气不顺，差点晕倒。 一直看着还好的碧莲，怎么会是这个德行！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可怕，打过胎都敢在众人跟前说！ 还有这个冷俏，之前也是什么都不说，心机深沉，仗着有钱…… 等等，郑母突然福至心灵，这个冷俏，不是自己以为的儿媳妇的家里，自己被气糊涂了，那个姑娘依旧还在啊！而且那个姑娘，家世也不差啊！说不定，比冷俏还要好多了呢！ 仿佛抓着最后一丝希望，郑母立马站定了，“凭着什么阿猫阿狗，也想进咱们郑家，告诉你，你没有资格，你这个有点钱的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的一样没有资格！我现在就去找我儿媳妇，你们等着瞧！” 第451章 垂死挣扎 郑母在绝望之中脑子里这么灵光一闪，登时就挽救了即将崩溃的她。 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好，说是垂死挣扎也好，有些人不到最后一刻，总是无法接受现实。 这会儿她这么一想，觉得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了。 之前就是她钻了死胡同，其实就是一场误会，那个人不是冷俏，不是更加好吗？反正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闺女，肯定比冷俏好很多，好人家的女儿，谁整天在外面跑啊！ 冷俏又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有几个钱吗？难怪她一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偏偏没有想这么多，似乎以前郑义也是提起过的。 现在脑子一清醒，她什么都想明白了。 冷俏的家里，一定是做了什么勾当，发财的都是奸商，这几年，都不管什么可以开厂子了，开得这么大，以后倒闭的时候有得哭的，连普通人家都不如，那些资本家，之前又有什么好下场？ 家里不就是一个破酒店，一个破工厂？除此之外有什么？说是跟市里的领导经常见面，但那不就是为了巴结别人？拼命地捐赠学校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得到社会上的认同，这都是给自己家积名声呢，也就是为了进一步得到一些社会地位罢了。 但那姑娘，人家家里原本就是有地位的人，这能一样吗？ 冷家拼死巴结的人，才是厉害的。 郑母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没错，现在的事情是有点难办，但是她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这点事情就挺不过去了？简直就是笑话！ 她又没有做什么，所谓的丢脸不过就是那么一时，这工厂出去以后谁又认识谁？至于那个小区，那些人眼皮子太浅，她还不想住了呢！拿不到礼盒，他们不过就是说几句，等以后知道自己儿媳妇真正是谁的时候，肯定只会羡慕嫉妒恨！ 难办一点的就是老家那边，但她不是只是说去提提吗？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关自己什么事？那是儿子的前女友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 是她看不上那家人！不要那个女孩子了，自然就不去提了，这又有什么？不是自己儿子被甩了！ 一路几乎小跑着出到工厂外面，郑母这才喘过气来。 挎着小布包在门口有些为难起来，这时候是直接过去找人？她倒是知道地方，只是这样直接上门，到底是没了主动权。 要是郑义跟着一起去，就说自己身体有些个发虚，那姑娘不是正好在医院吗？到时候哪怕是看在郑义的面子上，她也会带着自己去检查，然后顺便要自己好好养着，不都是这么安慰病人的吗？ 这样有了话头，她就可以趁机把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带着她过来…… 到时候才是里子面子全部都有了。 不不不，这样似乎也不太好，碧莲这个贱丫头还在呢，怎么能够搅合一起。 “妈，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太好，就跟着一起出来了，我扶你回家好好歇着。”郑义随后也出来了。 郑母抓着郑义，正要说话。 那碧莲原本就是盯着郑义的，刚才郑母说的什么儿媳妇的话就走了，要说这里头有一个最是明白郑母是怎么想的，那就是碧莲了，毕竟她以前就知道她的打算。 只是她此时自顾不暇，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对付别人了，反正她想着，只要盯着郑义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你看什么看！该滚哪里去就滚哪里去！”对着碧莲，郑母就完全没有好脸色了。 之前对她和颜悦色不过就是为了让儿子跟冷俏分开，现在这么一开，她连冷俏家都比不上，还是个打过胎的，家里连送上学的钱都没有，不管是从人的样貌、人品、家境……简直没有能够看得上的地方。 碧莲冷笑一声，“阿姨，过河拆桥也不是您这样的，你叫我走，我没有办法，就只能去学校闹了，这我可是个受害者，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这个宝贝还能不能毕业。” 郑母脸色就有些发紫，心知碧莲这就是泼皮做法，她也不能如何。 这种事情，最是说不清楚了，碧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说是谁的都行，偏偏就是这样，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以为自己还能找什么好人，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怀了郑义的孩子，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他？就是回到镇上，我那个未婚夫在镇上可也是有脸面的人，对我一家人都好，我过去找个稳定工作，一辈子安安逸逸，女孩家还有什么好求的？”碧莲道。 “我劝你清醒清醒，你看看你们吧，你觉得郑义一个大学生就了不起了，你去我们学校转一圈，他算什么啊！眼界都没有，你看你们家有什么，你不知道只有一个婆婆，这样的家庭是没有什么女孩敢嫁进去的吗？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还要跟你抢儿子呢，真以为自己能耐什么一样！”碧莲说话可没有什么顾忌。 她这话其实也是给自己鼓劲，“所以谁也不用嫌弃谁，要是等我也放弃他了，他以后能找到什么好的？大学生想都不用想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该还的钱还了，要不然一起丢脸。” 话说到这，碧莲脸色都麻木得没有丝毫的变化。 郑母不想听下去，也不想纠缠了。 碧莲这么一直盯着郑义，她也是没有办法，倒是不能坏了好事要紧。 “去去去，回学校去吧，丢人现眼的，我要歇两天，要还是想着要钱就别来烦我！”郑母吼道，心里默默计算，两天时间，怎么也够了。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给自己儿子使眼色。 郑义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但是他已经习惯听自己母亲的话了，心里依旧担心，“妈，你一个人没事吧。” “这么久我不是一个人过来了！” 郑义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碧莲自然也跟着消失。 郑母扯扯身上的衣服，直接去了医院。 第452章 开窍 却说工厂这边在郑义母子跟碧莲走了以后，还是好一会才散场。 在场的人看了这么一出闹剧，冷俏的同事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个彻底，对郑母几人从头到尾只有鄙夷，要不是刚才他们跑得快，差点就想动手打人了。 而小孔似乎知道自己触霉头了，一直说着抱歉的话，埋怨起郑母来也是不遗余力。 冷俏不耐烦听他这些，仿佛跟她也没有多少关系似的，倒是对秋萍跟秀芳两人很是友好，这可是祁小南身边的人，跟她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她看着很是有些好奇。 被姓孔的缠得烦了，她就想走了，“行了，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反正我又没有损失什么，只是这以后……” 以后如何？让他别打着家里人的名义做这些事情？还是让他不要前倨后恭？或者是觉得他不堪大任？ 好像都不太对，冷俏果断闭嘴，笑着拉秋萍两人，什么都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小孔这边摸着自己的脑袋，“哎，小李，你说冷小姐不会记恨上我了吧，这以后……我真是冤枉啊我！” “得了你，瞧瞧你做的这些叫什么事，冷小姐是那么小气的人？她要是记得你，你就烧高香吧！” “我这不是……不跟你说了……”他挠挠自己的头，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瞧郑母那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以前觉得也没有什么，哪知道藏得这么深，养了个儿子，觉得养出了个皇帝不成！ 且不说郑母走之后要如何算计，也不知道工厂这边会如何说，更不需要理会电视台那边的同事的愤怒。 冷俏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她对郑义早就已经免疫了，闹来闹去的，心里头最后的一丝美好怀念，一丝不剩。 遗憾吗？肯定是遗憾的，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等出来以后，跟同事告别，这才笑着对秋萍她们说：“这就是祁小南那主意？对着她们真是不容易，也是辛苦你们两了！” 秋萍哈哈一笑，瞧着冷俏越发顺眼，“辛苦啥，上次我们的工钱还是你冒险帮我们要回来的呢，我们是真感激你，这些都是演都不用演的，何况我们还去大饭店吃过饭了呢！怎么都不亏。” 被秋萍这实诚的话，逗得冷俏哈哈大笑的，“行，今天咱们就去那吃饭！顺便叫上她们几个，就当是庆功了！” 秋萍瞧着冷俏这爽利劲，越看越是稀罕，“那个，我们也叫你冷俏吧，看着你比电视上还要好看！个子又高，怎么长的这是，幸亏跟那个谁分开了，那个男的太软趴趴的了，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还要家里还是那个样子……你捏我做什么！” 秀芳一脸的无奈，秋萍就是这一点，直言直语，这种时候提这个，不是让冷俏不舒服吗。 没想到她倒是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提醒了还不知道，她就只有无奈笑笑。 哪知道冷俏也不当回事，“我也这么觉得，不合适的迟早都要分开，反正都闹成这样了，也没有什么不能提的。” 三人说说笑笑的。 跟祁南会合之后，看着时间也还早，也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 “我们去店铺那边看看，到时候刚好叫上胖胖一起。”秋萍说道，正事办完了，她们的事情此时就又挂在心上了。 心里头那一股子恶气，总算是舒坦了不少，剩下的估计也轮不到她们帮忙了，就想着回去看看那边的出货情况。 “好，我们去医院那边瞧瞧阿美。”祁南跟冷俏一块，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在饭店里聚。 两人手挽着手，在杨城的街头上慢慢前行。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泛凉，树叶在风中盘旋而落，来来往往的人，匆匆从她们眼前经过。 “祁小南，还记得咱们在大一时候刚来到这的时候吗？那时候真是跟现在，好像什么都变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冷俏有些感慨。 好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年过得越发好了起来，以前偶尔看见祁南用一种略微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当时她还觉得好笑，觉得祁南操心太多，她能有什么事情呢？ 话还是真的不能说太满，果真就遇到了她人生从未设想的事情，但这又如何呢？有她们几个在身边，有一直支持的家人，她也不是小女孩了，所以她的心，从来都是安稳的。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要面对这些事情，冷俏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自己暴烈的脾气，会直接扛上，说不定也会立马从单位辞职，然后离开这个地方，至于以后呢？或许会回来，或许回来了心里依旧还是有隐痛的。 现在……她笑笑，借着身高优势揉揉祁南的脑袋。 “你说以前咱们也是这么一直在这走，要是慢慢这样下去，以后慢慢老了，不知道那时候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祁南笑道。 “喂喂喂，你倒是嫁人了，我这可还没有着落呢！”冷俏嘟囔道。 祁南眼睛一眨，揶揄说道：“果真就没有着落？” 冷俏摇摇头，哪怕她自己觉得压低了声音，其实也不算是低语，说道：“我经常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了解我呢，经常去一个地方，还没有说，他就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情，都不需要解释的，什么都很合心意，只是……哎，早着呢，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接近了医院。 祁南心里暗乐，心想章鱼要是知道，肯定乐坏了，这等着等着，俏儿不就是自己意识到了问题吗？ 所以说没有绝对的坏事或者好事，这一次的事情发生，离开了一个错的人，遇上真正对的那个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人生路漫漫，假设没有这次事情发生，问题一直是问题，冷俏难道就要跟郑义一直这么过下去？ 心里正在感慨之中。 祁南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两这刚刚要进医院，迎面就撞上两个人。 “好哇，刚想去找你，你竟然敢自己来了！”尖锐的声音响起。 第453章 彻底破灭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祁南跟冷俏两人被吓了一大跳。 等看清楚的时候，祁南的面色就有那么一些古怪。 冷俏似乎反应了过来，嘀咕道：“祁小南，你说我们是不是跟这医院犯冲？” 竟然在这个地方，也能遇见郑母。 好像她每次来医院，运气都不是太好。 祁南的嘴角抽了抽，牙疼一般吸了一口气。 要说郑母刚才从工厂那边跑出来有多丢脸，现在就有多神气，她很是有些趾高气扬。 在祁南跟冷俏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过来找到那个姑娘了，即便有些上赶着，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找到那个姑娘，跟她说有点事情，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说要请假。 此时郑母正是在等人请假，心思也是有些复杂。 一边在想着一定要出出气，一边想着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也不能节外生枝，她心里一直在纠结，等会该以怎么姿态跟那孩子说这件事情，又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就让她开口帮忙。 哪知道，什么都还没有开始设想，看见祁南她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那么瞬间，郑母的嘴快过脑子，竟是脱口而出。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叫住了这两个，她就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免得显得自己心虚一般。 “怎么的，现在还想过来缠着我儿子不成吗？！”郑母率先又嚷了一句。 就是这么一句，倒是有些先发制人的架势。 冷俏翻翻白眼，拉着祁南要走，“神经病！” 郑母哪里能让她这么走了，她觉得这个是绝佳的机会，之前还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摆在眼前说，何不利用这个机会，那个女孩子总不能让自己吃亏。 这么一想，郑母就更加卖力，“冷俏！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你说说你怎么能够这样呢，我们阿义心里有人了，你非要纠缠不放，还说什么都不信，闹成这个样子你就满意了？年轻人到底是不懂……” 祁南听着听着，这语气似乎不对啊，听着这话是对冷俏说的，但是看着她眨巴眼睛的频率，还有那么一点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像是说给什么人听似的。 按照祁南的了解……郑母这是失心疯了？ 两个人原本就想走了，被郑母这么闹腾，还被她扯着了。 郑母神神叨叨的说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你也是个姑娘家，要点脸皮。” 冷俏僵了片刻，看郑母跟演出一般地说话，又看祁南的眼色，一开始也并没有想着反驳，反正跟听不懂人话的人说话，的确是挺费劲的。 她扭过头来，笑着说道：“这位阿姨，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您家人在哪里呢？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祁南朝冷俏竖拇指。 冷俏这明摆着是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纠缠上了的态度，这样的反应最好不过。 周围原本正在排队的人看着这一幕，瞬间了然。 “我就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一看就不是一路人，还说人家缠着她儿子！” “这有什么，我们隔壁邻居家，还有抱着枕头当孩子的呢，肯定是受刺激了，瞧着也是可怜，说不准就是她儿子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见个好看的姑娘就抓着人家不放。” 郑母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简直要吃人。 “阿姨，要不然您在这休息休息，没关系的。”冷俏笑意盈盈说道。 趁着郑母一个愣神的工夫，她扭头就走。 郑母哎地叫了起来，“你别走啊！这样算什么，装不认识我？” 这当口，郑母等的人终于来了。 “孩子，就是她一直缠着我们家阿义，都还追到医院来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祁南跟冷俏不过就是刚转身，听见郑母的话，她们两个一回头，又僵住了。 又是一个熟人！ 被郑母拉着的人，还穿着一身白大褂，看着更显温婉，如果忽略掉脸上的尴尬的话。 郑母看祁南她们不走了，很是得意拉着那个女孩子，说道：“你看看！以为我骗你不成，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才是我们家郑义的对象呢，瞧人家姑娘家……有你们好看的！” 她倒是不敢直接说儿媳妇，只是心里认定罢了。 “世界真小啊，又见面了。”祁南对丘然说道。 丘然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被郑母拉着，听她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原本她就是看着柔弱其实比谁都有主意的人。 瞬间的呆滞之后，终于听懂了郑母的话。 她又不是个弱的，瞬间就道：“阿姨，话不能这么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您非要掺和，没错，您儿子我是认识，但是你这样说话也不能这样啊，要是让我未婚夫听见，这误会可就大了。” “什么未婚夫……”郑母懵了。 丘然这幅表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明明就是一个温柔的女儿家，还去过她们家，还话里话外一直打听，自己也是问过她的，看着她羞赧的样子也不像作假，怎么现在就有未婚夫了？这怎么可能！ 丘然之前的确是去找过郑母，却丝毫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哪知道竟然会出现了这样的岔子。 郑母整个人都不好了，眼见儿的前几天的精气神全部消失，这才刚刚尝到一点甜头呢，一场闹剧，一个好好的儿媳妇就这么飞走了，没关系，她心里认定还有一个，没想到这个更绝，根本就否认跟郑义之间的关系。 什么都没了…… 郑母就有些气急败坏，一个劲地在那说。 周围的人更加认定她是疯了。 “我原本就打算是找冷俏的！”丘然解释。 但是郑母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丘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搞成这个样子，但是她原本就是在这上班的，见此赶紧叫保安，想着先把局面稳定下来再说。 忙忙碌碌好一会，终于才把人带出来，虽然郑母依旧不肯走，好歹也找到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 “你找我做什么？”轮到冷俏不解了，她盯着丘然问道。 第454章 处处巧合 丘然的脸色有些尴尬，她看着祁南，有些欲言又止。 “我找的其实是……” 这眼神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祁南也是不解，丘然找她又是做什么？ 在她的认知之中，丘然作为叶明湛的暗恋者的存在，之前还找过她，处处都是让她误解的说辞，如果没有上一辈子的经验，说不定她跟叶明湛之间还要横生波折。 不管如何，丘然的存在，给她的并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两个人见面谈话的过程也说不上多么愉快。 这种连前女友都算不上的一厢情愿，虽然没有对祁南造成困扰，但也不至于想着平常去联系，明显就是陌生人才正常。 要是实在要从中纠一点好处，也就是偶尔取笑某人的时候，觉得会有人跟自己一样“瞎了眼”，还是证明自己眼光的确没有那么差？ 但是对于坚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这一点。 祁南失笑，也是有些诡异的面色。 丘然此时悔得连肠子都青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郑母在丘然说了那些狠话之后，一直都是处于懵逼的状态，被带着到了这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室的地方，看着她们几个聊上了，有些不能罢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算计着我们平头老百姓好玩？我要去找你们领导！” 丘然皱眉看着她，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郑母又道：“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家都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跟没事人儿一样，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你这个姑娘家真是的！当时我问你话，你怎么说来着？非要找我儿子！还攀关系……” 郑母一直说话，如鞭炮一般。 其实她心底的预感很是不好，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她觉得似乎要被什么淹没一般无法呼吸，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 宛如一场梦一样，醒了！比梦更加恶劣的是，她想回老家，那些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自己，不能回去！城里的这个房子，好容易才买下来的，周围邻居都知道这个笑话，进进出出的她怎么见人？ 只有找到更好的人，才能摆脱这样的处境，但是现在郑义被碧莲缠着，学校那边也不好过…… 这让他们母子以后怎么活！ 郑母接近癫狂。 说话也是毫不客气，似乎在逼迫丘然承认她自己别有用心。 丘然看着温和，脾气却不见得多好，听着就说道：“阿姨，郑义在我父亲的律所实习过，当时我只不过是想着通过他，找一下这个女孩，毕竟他们是同学，又是……有些事情要说开，也只是去过你们家两次，我早就有了未婚夫，有些事情您想太多了，要不然你问问你儿子？你们家难道是不能让被人登门的怎么不早说，如果真的去了就有这样的风险谁敢上门？弄得跟以前选妃似的，看上就可以拉回家？” 要平时丘然或许还可以用别的方式处理，但是她原来就是找冷俏跟祁南的，一看这个人就跟她们撕破了脸，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何况感情这种事情最是需要果断跟说清楚，免得以后被缠上。 她向来就是一个懂得选择的人。 郑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丘然那样上门，又是笑脸相迎又是打听的，竟然不是对郑义有意思，而是要找冷俏！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脸。 “不……不是……” 至于不是什么，她已经不了解了。 丘然在这算是能够说得上话，当时就快刀斩乱麻，说道：“既然遇见了，对面有一个咖啡厅，能不能跟你们去坐坐？” 回头又对郑母道：“阿姨，我看您情绪有些不稳定，这就让人送您回家休息，有些事情不需要操心就别想太多，因为您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究竟怎么想的，要是两个人意见不同，带给您儿子的就不是好处而是麻烦了，您也不想看到的是吧？” 稳定了情绪的丘然，又跟以往有些不同。 但这言外之意大家都听清楚了，郑母一口气差点出不来，她宁愿跟冷俏打一架，都不愿意再跟这个贱皮子说话，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仗着家里有点权势…… 不管如何，丘然这一招倒是管用。 反正郑母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似乎也只有回家这么一种选择。 一行四人看差不多了，就出了门。 各自不熟也无话可说。 “大哥，您听我解释……”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见人就打！” 刚出了医院门口，就看见有人打架。 准确地说，是看着郑义被打。 碧莲在一旁拉也拉不住，打更加没有办法还手。 郑母哪里能够看见郑义被打，看清楚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捶人。 冷俏跟祁南齐声喊道：“哥——” 冷狄冷着一张脸，看见两个妹妹的时候，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祁南见此，就知道这事情家里应该是知道了，她偷偷说道：“哥，你别生气，我早就揍过他们了。” 冷狄看着祁南跟冷俏，仿佛换了一个人，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回家说说，平白无故被人欺负了去，还有小南，阿湛又来电话了……” 其实冷狄说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直盯着，有些事情无法替代冷俏，最后的结果还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只是过来揍郑义一顿就完了。 郑母要找冷狄拼命，郑义觉得丢脸拉住了，碧莲在一旁看着眼前三个姑娘，心里不平衡又开始发疯。 三个人纠缠不清，差点又要扯上冷俏跟祁南。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们，以后要是再出现在俏儿面前，你们就自己掂量着，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们不是打听得很清楚？”冷狄哼了一声说道。 有些人就是怕横的，加上冷狄本身的气势，反而让这几个根本不敢应声。 以后看着这三个，相互折腾也就够了。 冷狄没有带走冷俏跟祁南，得知丘然找她们谈话的时候，警告一般地看了丘然一眼。 丘然脸色直泛苦，却也只能笑脸相对。 “祁南，我是想跟你说抱歉的。”坐定，丘然首先说道。 第455章 她出现了 祁南听丘然满脸真诚地说着抱歉，没有直接出声。 对于丘然这种七窍玲珑心的人来说，不动声色才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虽然刚才在医院里的时候，丘然对郑义的母亲的态度，是偏向自己这边的的，但谁又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随时都可以给别人挖十个八个坑的人，祁南没有那么多的精神去应付。 于是祁南也只是笑笑。 丘然看着祁南的反应，脸色有些苦涩，实在是……以前给人留的印象太不好了。这还是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暴露了所有，这种感觉特别难堪。 如果可以，她其实不愿意再跟祁南接触，但心底有结，加上未婚夫那边的关系，以后要接触是必然的，既然早晚要碰上，以后场面只会更加被动，倒是不如提前解决，毕竟她不是那种鸵鸟的性子。 祁南如此防备，也没错，只不过明白过来的丘然，心里更是酸涩，且不看她嫁给的是谁，叶家可是护短的，加上祁家，冷家还有莫家，杨城就这么大，拐着弯都可以碰上，还有刚才那个冷俏哥哥警告的眼神，她也不至于会轻举妄动。 何况，根本也没了这个心。 “祁南，以前的事情，是我一厢情愿了……都是小时候的执念，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可笑的。”丘然道。 配合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倒是真的让人难免怜惜。 “你能这么想就好。”祁南道。 对于这样的人，祁南不愿意与她为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两人之间其实也并不能算是仇恨。 丘然似乎看出来祁南的不在意，满脸真诚的说道：“或许如果早一点认识，我们还能做朋友。” 祁南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否认，依旧微笑。 丘然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想着糊弄过去，便道：“你果然是一点都不好奇。” 祁南挑挑眉。 心里有些抓挠，借着喝东西的间隙，看了看原本应该坐在旁边桌子的冷俏，此时已经进了工作台，亲自在里面动手，倒是有些兴趣的样子。 她松口气，转过头来，提起了一点兴致，问道：“之前看你那个样子，我其实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越是丘然这样不声不响的人，越是性子执拗，要不然，谁能够等一个根本没有音信的人这么多年，其实她等的未必就是叶明湛，或许换一个人也是如此，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一开始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后来慢慢的，其实就是一个执念，也只是觉得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进了死胡同出不来。 所以一开始来找她的时候，明明已经结婚的人，这个丘然也不知道，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企图让她误会…… 估计这事情她自己以后想起来，也是黑历史吧。 丘然摇头，盯着祁南说道：“事到如今，我其实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一件事情如果只有五分希望，我一定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争取达成，如果平时的事情，不足三成希望，我估计就直接放弃了，但是那个人我纠结了这么多年，哪怕只有一两分的把握，我也要争一争，但……如果完全没有希望，我又是何必呢？” 祁南相信丘然说的是实话，这样的人，知进退，能狠的时候不会手软，一定不会过得太差，但她心里依旧觉得怪怪的，两人之间，注定不会有什么太多交集了。 “你找我，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呢？”顿了顿，祁南问道。 冷俏跟郑义的事情，说白了，丘然就是导火线，如果不是她放低姿态去郑家找人，郑母就不会误会，不误会，冷俏跟郑义的矛盾就不至于激化，也不会有他们一家人跟跳梁小丑一样滴闹腾，也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通过这件事情，冷俏跟一个不合适自己的人分开了，祁南是应该感激她的，但是想着这其中的艰难困苦，心里又有些微妙，一时间竟是拿不准，究竟要以什么心态面对。 一饮一啄，都是天定。 丘然叹息一声，“所以我说要对你说一声抱歉，以前的事情给你造成了不愉快了。” 丘然也是妙人，可不是不愉快吗？也仅仅是不愉快，倒不至于是困扰。 “因为之前的事情，想明白之后，我想着跟你说清楚，但是一直见不到你，倒是打听到你们之间的关系，正好郑义又是在我父亲的律所实习……我想着找一个熟人，说开了也就好了。”丘然解释道。 祁南苦笑，一切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如果郑母知道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吐血。 “原来如此啊。” 祁南叹息一声。 丘然想了想，又道：“之前也就是这样了，只是最近又遇到一件事情……” 或许这才是丘然要找自己的原因吧，祁南心想。 丘然没有再卖关子，她也有点摸准了祁南的性子，在通透的人面前，故弄玄虚是愚蠢的，“其实，事情跟你有关，是一个叫黄芳芳的人……” 这个名字如此久远，久远得祁南差点都要忘记了。 以至于从丘然嘴里听到，她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看着祁南的样子，丘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是不知道，那么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有所防备，怎么的也等于一个人情，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跟自己计较，再次见面的时候，也自然得多。 祁南听着丘然说的话，感觉特别虚幻。 “是一个相熟的人……介绍来的，一开始我并没有留意，但是后来说了好几次你的名字，我就找人证实了一下，找的其实就是你，她是要验证是不是亲子关系……” “律师那边也去咨询了，说是你已经成年了，家里情况似乎有点特殊，对老人有赡养的义务，如果没有是不是可以走法律程序。” “至于以前签的什么协定，说你不是那家的人，是不受法律保障的，如果他们动手，舆论上恐怕不利……” 丘然说了许多，祁南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还真的……就是阴魂不散啊。 黄芳芳自从逃离出来以后，一直都没有露过面，祁南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想到依旧还像毒蛇一样，隐藏在背后，随时想着咬人一口。 只可惜她或许没有想到，一切都被丘然遇见吧。 从丘然的话语之中，祁南简单拼凑出了一下她们究竟要做什么，无外乎就是黄芳芳联系上了黄大贵他们，或许也是她被黄大贵找到了，反正勾搭在一起，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好了，要过来讹人，如果不给钱或者不答应条件，那些是不是黄家人的话也不好说了，估计就会拿出结果来，然后一边走法律程序，一边引导舆论。 这种事情，总是不乏有同情心的人。 到时候，就是一滩烂泥，甩就很难甩开了。 知道亲子鉴定跟走法律程序，黄芳芳还真的长进了！ 眼看着祁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丘然想着有些自己刚才没说的，就是祁南以前那些事情，暗道自己不自量力。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她道。 祁南笑了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自己还是可以处理的。 第456章 不同了 祁南心里有一丝茫然。 或许是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丘然提到的这些，久远得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垂着睫毛，记忆的闸门打开来。 多少年了？究竟是离开青成多少年没有回去，仔细算算也不过四五年的事情，但这期间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她跟冷俏她们几个上学，桃华壮大，祁小雨归来定居，沫沫出生，她一直在等大白……再后来，大白回来了，她结婚了，外公外婆也归来了…… 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是在杨城这个地方，让她根本无暇想去这些过往，何况还是并不愉快的过往。 大约也只有去山里那些捐助的小学的时候，她才能想起，她以前在马鞍村的那些日月。 即便如此，祁南也是想着，过去了，最多也只是存在记忆之中罢了。 谁能想到，这些就要从记忆里抹除掉的人，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呢？ 何况还是这样的方式？还妄想着兴风作浪。 她自认哪怕报复，她也没有做绝，没想到她放过了他们，到头来反而又让他们缓过来，不死不休地挤入她的生活。 祁南这么一想，原本平静温和的一个人，气息都有一些不一样了。 正当祁南琢磨着事情有些失神的时候，被人揉了揉头发：“小南，我来了，我在。” 祁南这才有些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叶明湛有些焦急担忧的眼神，不由得心里就是一松。 是啊，在以前那么艰难的时候，她就没有怕过那些人，现在身边有这么多亲人在，还有大白，不过就是几个跳梁小丑而已，何至于竟然让自己这般呢？ 她莞尔一笑。 两人哪怕没有说什么，但这之中的默契，也刺痛了丘然的眼。 一时间她有些难堪，在刚下定决心的时候，她也给自己打气，没有缘分，又能如何呢？她有自己的日子，但心里最隐秘的地方依旧还是有些小心思，哪怕就在之前，她打发走了郑母，对祁南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痛快的。 看吧，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让你遇上了，哪怕我已经放手了，你依旧还是过成这个样子。 又不是深交的朋友，对方过得好做不到从心底里高兴，倒是有一些对方遇到不堪事情的幸灾乐祸。 刚才她眼看着祁南从一惯的气定神闲，变得沉默，沉默得差点忘记了她在对面，整个人散发着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的气息：冰凉又冷厉，刀子一般。 但叶明湛不过是刚来，祁南就又回到春暖花开般的温暖，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信任，这么旁若无人，外人似乎完全无法体会的这种情感，让她觉得自己特别多余，特别的……羡慕甚至嫉妒恨。 这一瞬间，丘然第一想法就是夺门而出。 但是她没有，理智告诉她，她是来和解的，不能再让祁南产生误会，叶明湛碰巧来，效果只会更好。 她深吸一口气，柔和笑笑，“阿湛你来了，有些事情刚好被我碰到，又是跟你这个老朋友有关的，不过毕竟是小南的私事，正好就告诉她，没想到又遇到郑义的妈妈，差点误会就更深了……” 丘然觉得这个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仿佛从她懂事开始，她就没有喜怒于色的时候，一直以来她并没有觉得不好，怎么这一次，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呢？ 她这么说话，不外乎就是告诉叶明湛，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她把他当成老朋友，还正好帮了祁南的忙，并且没有直接找叶明湛，而是找祁南，一来是祁南的私事，二来也是不想再有误会，如此不管是祁南还是叶明湛，都承她的情，事情也就过去了，下次遇见的时候，就是新的开始。 这样的言外之意，祁南两人都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了。 祁南张张嘴，正要说话。 叶明湛就开口了，“是说老家那边的事情吧，不算小南的私事，她的事情就是我们叶家的事，虽然这事情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原本我是不想让小南知道的，免得她烦心，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今天的提醒，多谢。” 丘然脸色一红，苦笑。 叶明湛这意思再明白不过，嘴里说着谢，但更多的是隐隐的责备，马上就知道是那件事情，证明他一直都有关注，暗指他完全可以控制的事情不想让祁南知道，隐隐还有怪自己多事的意思，还点出了她心里那一两个月不说的心思。 没错，她的确是想着借这件事情，跟祁南搭上话，为此才找了郑义，没想到……别人竟然一直都知道，幸亏她没有在这之中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然这后果……那么一点隐秘，就这么袒露在人前，丘然不好再待下去，有些狼狈离开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气的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祁南笑眯眯看着叶明湛。 看着她还能开玩笑，叶明湛心里一松，揽着她的肩膀，“什么香的玉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看我媳妇眼色行事。” 说完，这才有些正经说道：“小南，有我呢，我们都在。” 天知道当冷狄告诉她，丘然单独找祁南的时候，他心里如同油煎，就这么急慌慌出来了。 原本这事情出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了，只不过当时以为瞒着小南没有那么容易，正巧出了冷俏跟郑义这么一件事情，正好转移了注意力，那边的打算也都弄清楚了，他正想着挑个时机，把事情解决，没想到这个丘然又来刷存在感了。 叶明湛都有剁人的冲动了。 他的小南，好容易忘记了以前那些事情，不应该被这些事情缠绕。 祁南点点头，她也只是片刻失神罢了，缓过来自然就没事了，“大概的我听丘然说了一遍，目前如何？” “你别慌，我又不是洋娃娃，以前他们都对付不了我，何况现在。”祁南特别坚持。 要是当真不知道，也就没有什么，既然已经知晓，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何况，她自认是了解黄大贵跟黄芳芳的尿性的。 叶明湛攥着祁南的手，没有反驳，“咱回家说。” 第457章 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她 “喂喂喂，我还在呢！”冷俏从店里追了出来，控诉道。 三两下蹦到眼前，“究竟说啥了?该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看你们这么奇奇怪怪的。” 如果是平时，祁南断然不会忘记她还在，而她看叶明湛来接人，自然也不会出来惹人嫌，只是看着明显就是有事，她自然要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祁南看着冷俏，还真的就是忘记了她，原本就没想瞒着，三两句简略说清楚了，“是出了点事，听说马鞍村那些人，又找来了。” “他们还敢来！”冷俏一听就懂了，登时火冒三丈。 她跟着祁南从在马鞍村的时候，黄大贵没有一刻消停过，还指使小混混闯她的家，差点出事，缺德的事情更是一箩筐。只是老天有眼，后来祁南那个后妈马艳丽疯疯癫癫的跟人私奔了，那个便宜老爹进了监狱，黄大贵那对老东西做出那等恶毒的事情，没脸再在村里待下去，也跟着搬走了，在她们还没有高中毕业的时候，祁南那个挂名弟弟黄仁光还来找过她。 够对得起那些人的了，怎么还有脸出现！ 路上也不宜说太多，一行三人，回了家。 回的是祁家。 祁南她们回去的时候，祁小雨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冷国梁跟冷狄也在。 至于其他的人，祁平蒙外出多年，这样的事情，还是先商议出一个对策才好告诉他，莫振冬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一门心思做自己的研究，祁小雨并没有通知他。 叶家的人也暂时不在。 几乎都是知晓陈年旧事的这些人。 叶明湛率先开口，道：“妈，这事情您来定。” 也就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想让叶家知晓，就不用特意去说了，如果需要帮忙，也尽管开口。 祁小雨对自己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偶尔有些没个正形，也是无关紧要的，正因此显得不是那种暮气沉沉的样子，做事的事情稳妥又周全，分寸拿捏很重要，这件事，她还真的就是不想让叶家跟着烦心。 于是她对着叶明湛点点头，眼睛还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的，“小南，以前让你受太多的苦，这次的事情，妈来做主。” 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祁南坐过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妈你在自然你做主，我们这么多人听你指挥呢，反正我是不动脑子的，你说做啥我们就做啥！要打要骂的尽管开口！” 冷俏也凑过来，“对对，之前郑义几个都不是对手……” 话没说完就捂住了嘴，好像一不小心，一下暴露了太多信息，赶紧捂着脸根本不敢看冷国梁。 祁小雨又好气又好笑，又是心疼的，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好容易才过上一点好日子，心性也没变，黄大贵那些人就又要出来闹事，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气氛被这么一搅合，没有之前那么冷凝。 祁小雨面色也缓和多了，“都结婚的人了，稳重点。俏儿也是！” 谁都听得出这是有口无心的责备。 祁小雨只是知道一鳞半爪的，就被冷狄临时叫了过来，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又恨又气又怒，但这些都是建立在祁南受伤害的基础上，如今看着祁南并没有如何，甚至心情都没有受影响，她也冷静了不少，“阿湛，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明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也只是胡乱打听一些消息，就是在小区门口了，还有单位附近，本来也不显眼，而且很是小心谨慎，就没当回事。” “过了一阵子，就听说去咨询了律师，是不是自家养大的孩子，哪怕撵出去了，还要不要养家里的老人的，如果不养是不是法律会判，当是就有些疑心了……” “再后来，就是去医院打听亲子鉴定的事情……” 叶明湛说的这些，跟祁南从丘然嘴里听到的差不多，想着黄仁光的样子，祁南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这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从她的角度，是不愿意相信他也参与进来的。 这更像是黄大贵的的不甘心，碰上黄芳芳的恨意，一拍即合，就想着算计她。 祁小雨气得有些发抖！ 当年的事情祁南虽然没有事无巨细告诉她，但该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了， 譬如当时祁南被那么对待，譬如为了摆脱这些吸血鬼，祁南甚至加装借了钱出去，最后更是被冷心冷肺的黄家人，撵了出来，还有一纸断绝关系的文书。 没想到黄大贵跟黄芳芳还敢来，也不知道谁给她们的胆子！ “这事情，有些不太好办。”一直没有开口的冷国梁说道。 “不知道这是黄芳芳长进了还是背后有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不管如何，咱们有些被动，法律的确规定了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他们一定会抓着这个大做文章，舆论要是出来……”冷国梁表情有些凝重，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种场面。 对小南的伤害，太大了。 这世上多的是那些只愿意相信自己的人，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别人经历了什么，只认准了自己的那一套，譬如看见现在这边过得好了，那边只要可怜一些些，就要劝和，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什么一家人之类的，也不怕被雷劈！ 到时候，小南又该怎么办？哪怕这件事情最后可以解决，但这过程之中呢？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呢？难道就因为从那出生，这些事情，就必须她来承受吗？！ 他怎么能允许！ 祁小雨拍了一下桌子，“对这种没有底线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一套！他们想要闹大，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 “黄家真的当自己是什么，有这样的福气有小南这样的孩子，就是那个黄仁光……” 祁小雨一时嘴快，也是气狠了，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脸色变得煞白。 她赶紧镇定下来，告诫自己不能乱了分寸，现在是趁着她们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往下说呢？还是回头找补解释两句，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 正在为难之间，手就被祁南握住了。 “妈，不管如何，那些事情，再也不能伤害到我了。” 第458章 出手 天气一日凉过一日。 杨城的清晨似乎也比往日来得迟。 天尚未大亮，街边的路灯却也受到了天光的影响，没有黑夜时那般明亮，将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路旁的树上，光秃秃的已经没有多少落叶。 除了环卫工人已经开始劳作之外，整条街行人稀少。 “让你快一些快一些，你以为人家那地方，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爷爷千交代万交代的，非要弄得跟个妖精似的出门……”高秀梅一路骂骂咧咧的。 黄芳芳的眼神变幻莫测，踉踉跄跄走在路上。 对于高秀梅的那些叫骂声，她几乎充耳不闻。紧了紧她身上那件紫红色的她自认为拿得出手的大衣，因为穿着高跟鞋，脚面有些凉，咔嚓咔嚓的鞋跟接触地面的声音，显得这街道分外安静。 过了二十岁以后，她几乎就不想想起自己的岁数，在村子里这样的岁数，孩子早就应该有了。 如果当时她没有离开，是不是现在也已经成家了，有自己的家庭跟孩子，有心疼自己的丈夫，不至于到了这城里，要文凭没文凭，要能力没能力，一个人孤魂野鬼一般飘荡。 这些，都是因为祁南！ 要不是祁南，她怎么会需要离开生她养她的地方，独自跑到城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不是祁南，她怎么会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高不成低不就的，想投奔祁小雨的路也被堵死。 要不是祁南，她怎么会在早段时间遇见刘招弟的时候，反而被她嘲笑，就连刘招弟老鼠一样的人都拖家带口了，还嫁给一个军人，至少完全不需要干活，这样的人都要让她羡慕了。 要不是…… “你磨蹭什么！让你不要穿这个，非要穿，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跟你那老娘一个臭德行！”高秀梅迈着大步，看黄芳芳没有紧跟上来，停下来就骂。 黄芳芳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的。 高秀梅没见的这几年，整个人老了许多，看起来已经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模样，干枯尖锐，甚至因为这几年过得艰难，整个人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刻薄之态。 她数落起黄芳芳来毫无心理压力，仿佛就是这样，她心里头似乎还好受了一些。 “瞧瞧这幅德行，脸上抹了石灰还是怎么的，头发也用火钳烫过？” “也不怕掉进饭菜里面被人骂，年纪一大把了嫁不出去，就会作妖。” “一点本事没有，还要我们老的操心……” 高秀梅最擅长的，就是戳人痛脚。 黄芳芳眼神就有些冷，要是她有办法，她愿意去油腻腻的餐馆打工？在她打工的那个餐馆，她一直对厨房里的一个小伙子有意，虽然对方长得有些矮，话也不太多，要是以往，黄芳芳还有些看不上，但是自从听说他有本地户口，在这个城市郊区还有房子的时候，就热络多了。 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她自以为降低了身价，可是对方居然还隐隐有嫌弃她的意思。 黄大贵高秀梅找上门的时候，她当时是躲出去了的。 青成那边的事情，她虽然一直没有回去，要打听起来也并不困难。 两个老不死的，怎么就能找到自己，还要那个黄仁光看着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没得来连累她！ 可惜，后来她看上的那个小伙子，也不知道听了黄大贵说了什么，对她的态度竟然完全变了。 她这才没用继续躲下去。 一步步的计划谋算，终于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要不是想着这边事成之后，她就可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她至于跟着过来？ “凶什么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样的妈就什么样的女儿，我们黄家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被你们连累成这样……”高秀梅不走了，死死盯着黄芳芳。 黄芳芳脸色也冷了下来。 要不是有好处，她才不跟她们搅合在一起。她能答应过来就不错了，难不成的还要自己受这份闲气？ “自己作孽，不要什么都怪在别人身上，挖人坟墓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被赶走了，还想赖到别人身上，缺德事做多了，报应不就来了。”黄芳芳忍无可忍回嘴，如今谁又怕谁呢？ 打量她这么多年白活了？餐馆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没有见识过，老不死的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看着她们脸色吃饭过日子的时候？ “你……你你，好你个黄芳芳，贱种！”高秀梅也不走了，破口大骂。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想想骂我贱种，你儿子又是什么角色？”黄芳芳不冷不热回道。 高秀梅被气得直哆嗦。 黄芳芳冷笑一声，“当自己那些烂事没人知道怎么的，要么就好好做，要么一拍两散，我现在可谁都不怕。” 高秀梅简直要被这个孙女给气死了，当时出生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掐死她！ 以前就不着调，后来还偷了家里的钱跑路了，要不是后来遭难……她怎么能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这样说话。 在城里这么多年，一点模样都混不出来，让他们一点福都享不了，就养成这样牙尖嘴利的臭毛病！ 也不想想那个祁南…… 想到这，高秀梅这才回过神来，威胁道；“你爷爷当时怎么说来着，你要是回去也行，随便你，只到时候要是得了好处，你也离得远远的就是了，也不想想现在人家是什么样子，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够你享福一辈子了！” 对这个，高秀梅一开始是不忿的，凭什么那个恶毒的祁南，能够过成这般模样。 但她这人，就是有那么一点软骨头，说好听一点就是识时务，说不好听就是没有底线，如果祁南在城里待下去，算得上是个小康之家，她倒是还能够酸酸，但打听过后，才发现根本就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境况，即便不平，也完全没有表露出来。 只想着能够沾光，就不错了。 在这一点上，黄芳芳比高秀梅更有体会。 凭什么？自己退学了，祁南上了大学。 不仅如此，自己长得比她好，她就是一个平平板板的样子，都不像个女人，还嫁得这么好，听说是什么当官的家庭。 如果当时她没有退学，没有被祁南恶毒赶走，说不定，那就是自己的人生！ 黄芳芳不动声色，“奶奶，你也知道我，说话不会拐弯，我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要说跟你们一条心，还不是我，要是我有本事，哪里能让你们过成这样！等会你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哪有亲孙女，不养老人的！” 闹得越大越好！ 第459章 来了！ 高秀梅跟黄芳芳，来到了一个小区前。 黄芳芳突然觉得自己穿这一身，完全上不了台面，衣服上那一片片的毛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廉价的高跟鞋跟这个地方更是格格不入。 在来之前，她甚至还想过，她要打扮得好看一些，自己年纪在城里也不算太大，说不定就能被这院子里的司机什么的看上，也算是一条好出路。 这些隐秘的念头，在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鼓起来的勇气，仿佛被膨胀之后又被戳破的气球一般，一下就瘪了，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高秀梅没好气递过来一个包裹，“要说还是没见过世面，换上！” 黄芳芳换上一双脏兮兮的土布鞋，一件棉袄披上，连腰身都看不出来了。 “奶奶，爷爷跟你怎么说的？就这么坐在这？有用？”黄芳芳有些纳闷。 高秀梅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是她丝毫没有露怯，照着黄大贵给她分析的说道：“你傻啊，以前跟祁南闹得有些不像样，我们要是直接上门，进不进得去不说，路直接就被堵死了，我们在这就不一样了。当官的都好脸面，我们就在这等着，等人多一点……越可怜越好。” 有些话她已经不太记得了，这些年记性越发不好，其实黄大贵说的很多，光是分析祁南现在在什么地方，就说了不止半个小时。 “祁南现在已经嫁人了，那个狼崽子，她是对咱们绝对没有好脸色的，不过听说她根本没有住在婆家，跟着去了什么军区。” “她那个妈，改嫁了，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定能豁得出脸面，咱们也不能找她。” “最最好的，就是直接去她婆家那头，装得可怜一些，姿态低一些，当官的都是好面子的，等知道咱们来找的是祁南，就会请你们进去，只要进了门，就成功了一大半。” “以前那些事情，也不说谁对谁错了，反正到时候咱们这个样子，她婆家的人让咱们进门，自然会让她回来，她要是说以前那些烂事，自己脸上有脸面？怕是巴不得咱们提都不提，这样一来，咱们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跟着享福，至少在城里过下去是没有问题的，咱们先落脚，她总要给咱们弄个房子，过不了两年，文波放出来了，也需要过来投奔咱，反正这边谁也不认识谁的。” 高秀梅说着黄大贵交代她的那些话，有些记得，有些已经不记得了，整个人有些神神叨叨的，似乎在叮嘱黄芳芳，又像是在叮嘱自己。 她努力记住这些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黄大贵不跟着一起来，但只要想着，事情一成，她就在城里生活了，再也不需要这么大年纪去田里干活，不需要面对指指点点，就连自己的儿子，出狱以后还要来生活，她就觉得看到了希望一般。 黄芳芳不想知道他们要如何做，反正这件事情对她百利无一害，要这边成了，她又没有跟祁南完全撕破脸，以后也能称得上是城里人了，还能嫁得好些，这么多年祁南早就气消了，说不定帮她安排个工作什么的，简直分分钟的事情，如果祁南依旧还是以前那种臭德行，她闹大起来，祁南也逃不了，一定不会好过。 她不好过，自己也就开心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黄芳芳是相当的淡定。 两个人，窝在小区不到十米的地方，裹着一身烂棉被，伸着脑袋，旁边放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袋，也不往里面张望。 这般坐着没多久，门口的保安就过来询问了。 高秀梅一声不吭，问多了，就流眼泪。 保安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小伙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一看老太太流泪了，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劝说几句无果，让她们过去暖暖也没有得到回应，想着离那还有一些距离，也不像能影响什么的人，就没有放在心上，摇摇头走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终于变得开始热闹了。 高秀梅伸展有些麻木的双腿，拍了拍黄芳芳，要不是自己记性不好了，等会也还用得上她！才不会带她来呢，谁想到这妮子心这么大，一下竟然睡着了！ 黄芳芳被拍醒，人还是有些懵的。 但是看着高秀梅的脸色，瞬间就清醒过来。 小区门口，已经有人出出进进的。 高秀梅跟黄芳芳两个，完全就是乡下人进城的模样，怯生生的，小心翼翼又充满期盼的，往里头张望。 只要看着出来的人，就欲言又止。 “大娘，你是找人吗？”终于有热心的人问道。 高秀梅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哆嗦一下，“不不不，不找……” 说是这么说，人还是伸长着脖子往里面看。 在别人看来，这老态龙钟的模样，这小心翼翼的眼神，就不免有些心酸。 不多时，身边已经围着三五个中年人。 “大娘，你们要找谁，大院里的人咱都熟，不太记得也不打紧，您就说说，要是有咱们一准儿给你找到！” 这几个人都算得上是热心。 也没有小看高秀梅的意思，只相互讨论着。 “当初也是一个老大爷，带着一个可老的相片，没想到是秦大爷的战友呢。” “可不是，早些年……哎，乡下蹲牛棚的时候，可巧被乡亲们照顾着，要不然可不一定回得来，这说不定是乡下遭难了，才特意上门找的。” 这么一想，他们就更不能走了，一直想让高秀梅提供线索。 问话也更加细了。 “大娘，您别慌，您哪里来的，当时是个什么样子……” 说着说着，高秀梅就要流眼泪，捂着脸，就要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说着，“我实在是没脸……要不是这没几天活路了，我惦记着……” 黄芳芳赶紧扯着高秀梅，“奶奶！你别走啊！就算是以前有些误会，这不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你们都这样了，就为了看她一眼，姐姐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你们让她读了书，念了上学，自己在乡下苦熬，这都没几天了，见一眼又怎么了，她虽然嫁到了叶家，也不能扔了老人吧。”黄芳芳的声音很是尖锐。 “叶家，这院子里就一个叶家，你们是什么人？”出来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一脸奇怪地望着高秀梅跟黄芳芳。 高秀梅心里一喜。 第460章 不认 “郁大姐，你来得正好，她们看着这也是挺可怜的，看样子是找你们家的。” “可能走了挺远的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哎……” 从郁华开始说话的时候，高秀梅就已经心狂跳了，在这之前，她是偷偷瞧过的，这就是祁南的婆婆，近看瞧着还是挺好说话的样子。 在黄芳芳的拉扯下，高秀梅并没有挣扎着跑走，而是可怜巴巴待在原地。 黄芳芳那一番话，包含的信息也是很大。 郁华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一时间没有上前。 这事情，让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黄芳芳就开始回答一旁的人的话。 “我们是从青成镇来的，就是当时外公外婆去的那个地方，祁南是我姐姐，这是我奶奶，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供不起那么多人读书，我跟弟弟早早就出来打工了，以前姐姐跟家里有些误会，这……” 她其实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看来也不能一蹴而就，索性就按照黄大贵教的，慢慢说了出来。 还没有说完，高秀梅就拉着她的胳膊，哭得涕泪交加的，念叨道：“芳芳，你别说了，以前我心里偏爱你弟弟，咱乡下都要留条根，你姐记恨咱，咱回去——” 黄芳芳眼圈也有些发红起来，道：“奶奶，咱那个地方不都是这样，何况从小到大，姐姐从来不少吃少穿，又有几个乡下的女孩子能够上大学的，她不认你，你们想见她一面都不行吗？现在走了，回去你又要天天哭……” 这么一打岔，周围的好些人听着，脸色就跟着也有些微妙起来。 郁华原本只是觉得不对劲，听了这么多，心里不由得就冷笑起来，这哪里是来认亲，这怕是另有所图吧。 祁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跟祁小雨很是熟悉。 虽然在这之前，她不了解祁南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祁小雨之前让叶明湛打听过，后来这两个孩子没有提起太多，但祁小雨回了杨城以后，两人经常说起以前的事情，不免就提到好些，为此，小雨也是没少哭过。 她当时还想着，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家，留着孩子不放，对孩子也是那么差，阻拦母女相认不说，还要借别人的手写那些信仇恨母亲，简直就是毫无底线！ 要不是有冷国梁，要不是祁南那孩子是个机灵的，要不是阿湛找到了她，孩子这辈子就毁了。 她们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你们是来找小南的？”郁华问道。 高秀梅捂着脸，又哭，“我实在是没脸见这个孩子，只是我跟她爷爷也都老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上，就想着来看她一眼。” 黄芳芳还要说那些事情，高秀梅拉着她不让她说下去，“芳芳！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是我们的不对，你别说了。” 好一个维护孙女的好奶奶。 到了这一步，高秀梅就笃定，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可以顺利解决了。 这么好的地方，自己也应该享几天清福了，还有这个祁南的婆婆，年纪明明不小了，看起来却比自己年轻那么多！ 还不都是不需要干活养出来的。 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不能家丑外扬，她虽然制止黄芳芳，也是不想直接撕破脸面，这样一来，她那个婆婆就一定会先请自己回家里再说，进了家门，要没有好的地方安置，她是决计不能走的。 那时候，祁南肯定不敢说以前那些破事出来，想方设法养着她们，要是不合她们的心意，他们就闹起来，反正孩子爷爷打听过了，不管多过分，总要养着老人！ 她又不是来跟祁南修好的，只要有好处就行。 但是这一次，高秀梅注定要料错了。 郁华原本还有些皱着眉头，弄清楚事情始末之后早已怒火中烧，却强自压抑住了，这两个人这一次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绝不会跟她们说的，就是想着见祁南一面那么简单。 要真的是那样，乡下来的乡亲她也见过不少，像她们这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说出来的话可怜，却字字句句都丝毫没有考虑祁南。 如果是认亲，难道不应该是找个人，打听一下，然后私底下解决吗？ 联想到这人的秉性，郁华不难猜出，她们来的目的。 如此一来，更是没有丝毫好印象。 碍于这样的场面不能破口大骂，心底里的怒气却不停涌上来。 周围的人也不吭声了。 黄芳芳似乎觉得这场景似乎跟预料的不太一样，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依然还在那诉说着，“我们打工，她读书，过得好了，再也没有回去过，瞧瞧人家现在住的地方，看看人家都不需要工作，这么多年，就算是养一个……” 话音未落，被高秀梅扯着袖子。 “奶，你别阻拦我，今天我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打断她话的却是郁华。 她脸上的笑容完全不见了，神色虽然依然算得上温和，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定定望着黄芳芳说道：“这么说，你们是来找我家小南的，然后呢？” 然后？ 黄芳芳几乎要脱口而出，然后当然是跟着沾光了！ “我家小南，的确是从马鞍村出来的，但是麻烦你们下次打探消息的时候，要仔细一些，她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可不是凭着你们穿得破烂一些，随意指责两句，就可以让人信了的。”郁华语气十分严肃。 周围的邻居们，一开始也是觉得高秀梅可怜，后来黄芳芳的话，让人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思量，加上郁华一家向来都是和气不过的，这一次如此，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瞧着黄芳芳两人的脸色又是不同。 高秀梅发觉这些人之前的热络完全不见了，心里一慌，朝着郁华就说道：“亲家啊，要不然咱回屋说，都是一家子人。” 郁华脸上就浮现出讽刺的笑。 高秀梅一愣，怎么就这么轻易把目的说出来了呢？ 第461章 婆婆威武 高秀梅心里暗叫不妙。 她刚才也是看着形势不对，这样好的机会，如果真的错过了，还要接着受苦。所以也就直接说了这话。 郁华意味深长地说道：“哦，你们想直接进屋子里啊——” 周围的人眼神就更加古怪了。 高秀梅瞧着似乎不太对劲，却也不知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说道：“都是一家人的事情，我们也是好容易打探到祁南这丫头现在已经结婚了，所以这才来见她一面……” 郁华哼了一声，走到她们跟前。 “老太太，不是我不让你进门，而是你们的谎话，实在是太拙劣了！” 黄芳芳这几年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见祁南的婆婆一下子似乎变了一个人，她本能地感觉到今天已经不能进门了，索性就闹开来，反正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丢的也是祁南的脸。 她毫无顾忌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待客之道，我爷爷奶奶好容易从乡下进城里，就想见一面自己的孙女，这样都不行吗？还连屋子都不让进，难不成里面有金疙瘩不成，一定是瞧着我们穷，嫌弃这门亲戚就直说，非要弄这些有的没的，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却也是有骨气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原本心里有疑问的人，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郁华瞧了瞧周遭这些相熟的人，一脸的“你们看吧”的神色。 黄芳芳又嚷嚷起来，无外乎就是祁南如何白眼狼的那些话。 高秀梅在一旁，原本是觉得不太对的，毕竟黄芳芳这么说活，跟黄大贵交代的那些，有些不同，但是这不是因为祁南这个婆婆不让人进门吗？闹起来也好，反正闹起来，祁南也躲不过去，这样她心里还痛快一些。 郁华开口道：“行了，瞧着你们这样子，我也不报警了，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出来做这样的事情，还有这位大妹子，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 剩下的话，郁华没有出口。 眼里的轻蔑，却无法隐藏。 黄芳芳见郁华哪怕这么说，周围的人也没有反驳的意思，登时就恼了，原本是抹黑其难得，她就算是不认识这里的人，也不能如此被轻视，这样的眼神她这几年看得太多了，总是能轻易刺痛她的心。 “什么骗子！谁是骗子了！你们这些城里人，就知道狗眼看人低！” 郁华一直不吭声，等黄芳芳骂得差不多了，开口了。 “看来你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查清楚也好。”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前我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看来你们目的性还真的是挺强。” 郁华道：“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这说是来认亲的，又说只是见一面就满足了，一副亲情深厚的架势，我要是稍微不警惕一些，也就让你们得逞了，还有一看之前装可怜不行，马上恼羞成怒骂人，是以为我要是想要脸面好看一点，就把你们请进去？真是可笑！” 说完，没等黄芳芳二人反应过来，就接着道。 “我家小南是什么样的人，让你们如此诋毁，还要以为借她不是在这长大，就想钻这个空子进去，岂能让你们这样得逞！漏洞这么多，我是有多傻，才会上当啊！” 看郁华是打定主意不让她们进门了，看她这架势，高秀梅就莫名觉得跟之前祁南说话的语气重叠，心里头跟着也气，“好啊，竟然这么污蔑我们。” 郁华站到二人跟前，盯着她们道：“谁不知道，喜酒的时候，两边的亲戚该来的都来了，先不说你们在不在，哪怕是冒充远一些的亲戚，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怀疑。 再者，说是小南爷爷奶奶，怎么没有提起过，小南姓祁，她的户口也是自己一个人，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就要诋毁她，要进我们家？ 瞧你们说的这些话，是觉得小南不孝顺？不养老？也不去打听打听，小南这几年做了多少事情？山区里的学校去了多少次，帮助了多少人，就这么红口白牙一张嘴，哼！ 也别来装可怜，要装也装像一些，看看你们袋子里的行李，这样的戏份咱们大院遇到一次，还会第二次受骗不成，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在这说，还是去局里再交代？！” 郁华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都动了起来。 有人帮腔。 “我一开始看着就不对，瞧着这脸色抹的这灰，瞧着就是临时抹上去的，要装也不装像一些，还有这位年轻一点的，还擦粉抹口红烫头发的，就不用凑热闹了。” “没错，这随便借一个亲戚名义就想进去，谁知道是不是间谍，现在的手段真的是越来越多了，冒充谁不好，也不打听清楚一些，素不相识的人小南都帮了那么多，要真的是正经的亲戚，怎么会到这种地步也视而不见。” “一定要查仔细了，咱们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区，要是把文件带回家处理的，或者是有什么机密不经意被弄了去，可不得了。” 有不说话，却生怕这两个人逃跑，把她们的路堵死的。 也有人赶紧去报警的。 更有庆幸的，“天啊，怎么什么人都有，幸亏郁大姐警觉一些，家里毕竟有些重要的东西，院子也不是随便进去的，一开始我还看着她们可怜，真是瞎眼了。” “这一定要去查清楚才行，这才安稳多久啊，又闹成这样，何况小南那孩子一看就是好的，也不知道怎么被这些人查了信息，觉得她经常不住在这，冒充她的亲戚上门，有亲戚来肯定要留下，这要是收留几天，有什么歹念的，简直不敢想……” 高秀梅看着这形势越来越不对，要闹腾的那心思就淡了。 她原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见这些人态度强硬，还要抓她，早就怂了，想着赶紧离开回去跟黄大贵商量，并打定主意，她下次不出面了，太吓人了。 但是她这时候就算是要走，也没有办法走了。 第462章 失控 听着周围这些人指责的话语，看着他们流露出那些警惕的轻蔑的不屑一顾的各色眼神，高秀梅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明都是谋划好了的，她跟黄芳芳过来，她扮演的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没有见过世面的，想见孙女又不得的可怜老太太，主要负责流眼泪，装可怜。 而黄芳芳的作用也挺大的，主要负责从一旁解说：扒一扒大官家我媳妇不为人知的身世啦，祁南嫁人之前这些隐秘的事实啊，表面光鲜背后肮脏等等…… 原本这些都是别人会特别八卦关注的东西，所以她们就连可能遇见的场景也都是想好了。 往好了想，就是祁南的婆婆善良又正直，一听她们这么可怜，又是祁南的亲人，当时就热情的把她们带回家嘘寒问暖，承担起责任，并且发话要祁南好好对待老人，要不然饶不了她！ 哪怕效果没有这么好，但不管如何这样的人家，肯定也是好脸面的，虽然心里不想跟她们相认，面子情总是要顾忌，就算是一开始不想搭理，但是等黄芳芳的话里爆出的信息多了一些，又不是什么好事，肯定也就是先想着把人带回家，又再说。 再差一些，可能祁南婆婆根本就想事不关己而躲避，但周围的人纷纷仗义执言，碍于脸面也不得不就范，为此还会迁怒到祁南身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选择人多的时候开始行动的原因。 哪怕是周围的人搞不清楚状况，祁南婆婆不想让他们进门，只说要等祁南回来解决之类的，她们也有话等着呢，也是好的，至少道理在自己这边，要不然她们就死咬着不放，说祁南不在这，也要盯着人昂她们带着去找祁南，最终自然也能达成目的。而祁南刚刚过上好日子，绝对不希望流言漫天飞扬。 不管怎么算，对于祁南或者叶家人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是对于她们，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 事情怎么偏偏到了这个样子！ 说好的引发关注呢，说好的仗义执言的，说好的嘘寒问暖呢，说好的无往不利呢！！ 城里人脑子真是奇妙，城里人真冷漠！ 不不不，绝对不是冷漠，瞧那一个个拦在他们跟前的架势，看着明明就是很有热情的啊，但这是要做什么呀！ 高秀梅前所未有的慌乱，黄芳芳彻底蒙圈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祁南会嫁进你们这样的人家，根本就是一屋子不讲道理的。”黄芳芳还在硬撑。 下一句就忍不住了，拉着张秀梅的衣袖说道：“奶奶，咱们走，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是狼心狗肺，要不是咱们农村人，没有咱们种的米，他们吃什么？早几年在乡下说好的工农一家亲，一回城就不认人了。” 高秀梅也正有此意，这些人这个样子看着有些吓人，她想赶紧回家跟黄大贵商量。 没想到这不走还好，黄芳芳纸老虎一般的架势，看起来无比的心虚。 围着的众人哪里肯罢休。 “哪有这样的好事，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的，看你们这样子，明摆着是想骗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没错，说不定就是什么敌对分子……” “既然是寻亲的，怕什么，等公安部门的人一来，不就搞清楚了吗，你们还省了事呢。” 黄文波还被关在监狱，高秀梅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城的老太太，只觉得那什么派出所什么公安部门，就像一个吃人的地方，哪里敢留下。 七碰八碰的又出不了人圈子，急得直嚎：“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呀！” 得，这么一来，显得更不对劲了。 越发让周围的人觉得，这老太太要不然就是头脑完全不清楚了，要不然一定就是有别的目的，要不然怎么反应这么奇怪。 从之前说出叶家儿媳妇的名字，过来攀亲又要进屋的架势，说不定就是别有所图。 高秀梅会的就是撒泼打滚的一套。 被人群阻拦着，加上之前的那些目的完全没有实现，慌张之下，使出一个乡下泼辣老太太的本事来。 只见她蛇皮袋也不管了，啪嗒一声扔在地上，掉出了里面黄芳芳换下的高跟鞋，还要颜色鲜亮的外套，整个人往前一扑，见人就挠，“我跟你们拼了！这是要逼死我啊逼死我！我又没有杀人放火的，为什么要冤枉我，把我送进去，青天大老爷哪，冤枉哪——” 一边往外扑一边抓挠。 人群没有防备之下，还真的有好几个人被挠伤了。 原本也只是疑问，看着她们两个古古怪怪的，又诋毁别人又要进去的，说不定就是骗子，小心一些查问清楚的好，没想到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架势。 如此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到底年纪大了，凭借着一口气跟别人的不防备，把人挠了几下，等别人反应过来，高秀梅当时就被控制住了。 她正往外扑，被拧住了双手，一时间动弹不得。 “孩他爷爷啊——”情急之下，高秀梅只能想到黄大贵。 黄芳芳在叫高秀梅走的时候，就开始心慌。 后来高秀梅这癫狂的一连串的反应，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刚要出口阻止，但是高秀梅就像是一头受伤了的豹子一般往外扑，那架势就跟拼命一般，黄芳芳就算是要说话，也来不及了。 事情不妙，她想跑，被人群拦着又出不去，她要解释，可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浑身都是嘴，也已经说不清楚了，因为不管如何，别人都已经认定她们是一伙的了，被扭在一起，一张脸气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在气这些人的不配合，还是气高秀梅的愚蠢。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祁南婆婆，明明她们已经这样了，她那个婆婆却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 “你一定是故意的！”黄芳芳福至心灵，吼道。 第463章 算计 被控制住的高秀梅，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黄大贵。 仿佛黄大贵如天神一般，一出现，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就是她的天。 这一点，在高秀梅的心里是不可改变的。 她以前所有的生活经验告诉她，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之前她无数次地觉得就要到绝境了，不又都挺了过来。 儿媳妇私奔，儿子坐牢，孙女被反目撵走，还想着要报复他们，家里要什么没什么，就是这么极端的情形之下，换成别人早就活不下去了，他们也好端端过了下来，不都是因为孩子爷爷厉害吗？ 黄大贵带着她跟黄仁光，去女儿那边的村子落脚，脑瓜子活络，还去镇上贩卖一些小东西，过得还不差。 儿子准备出来了，黄大贵又跟她说，以后要去城里安家。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无比震惊的，但是以前哪怕夫妻两人撕破了脸，也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家里的钱，要真的是可以去城里生活，以后文波出狱也就不用受气了，在一个新的地方生活，说不定就时来运转。 可是，一切都是按照黄大贵的安排来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被高秀梅念叨的黄大贵，哪里能料到高秀梅那边，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妥？ 他此时正跟黄仁光在一起，人虽然老了，背却还没有驼，要强了一辈子，此时精神头也不错，吸着旱烟袋，一双眼睛迸发出精光。 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裳，衣服上的布料折痕都还在，一看就是刚做好的，勉强能够把里面的破棉袄给遮住。 烟雾在这个小空间之中蔓延，黄大贵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一旁的黄仁光，却还是很紧张，不停地搓手。 “爷爷，你说等会我们真的会在电视里出现吗？那样子姐姐真的能够来见咱吗？”黄仁光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因为家里频频出事的原因，他的学业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断断续续地读完了高中，毕业之后也没有更好的出路，要照顾爷爷奶奶也不可能出去闯，就一直在附近打零工。 这个个子已经蹿高的少年，眼里的光芒依旧很是纯粹。 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也不是他愿意的，后来跟着两个老人一起生活，他人变得沉默了很多，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 一边是他的姐姐，从小就照顾他的大姐，他从来没有觉得祁南这个姐姐做错了什么，家里的老人实在是太过分，但是他们却对他，又是情真意切地好，他又能如何呢？ 他曾经劝说过黄大贵，让他们在事情平息过后去找祁南认错，毕竟他们有错在先，只要肯退让一步，依旧还是一家人，被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通。 他也曾经去找过祁南，说黄大贵病重，让她回去看看，但也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反而把这个姐姐推得更远了。 他有些忧郁，他只是想要一家人都好好的，这样也有错吗？究竟要他怎么做，才可以回到原来的和和美美的时候？ 为什么一定要闹得不死不活的，一家人四分五裂才好？ 这个问题，他怎么都得不到答案，只能一日比一日地沉默了下来。 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以及他心里早就形成的那一套价值观，让他会在爷爷奶奶诅咒祁南的时候开口顶撞，可以在他们平静的时候偶尔提起祁南之外，就做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都不同了，不是吗？ “你别慌张，就当是在会议室里，好好说就行，听说你姐姐嫁人了，心一定变软了些，好好说，她一定回来的。”黄大贵叮嘱道。 瞧着这个有些傻乎乎的孙子，黄大贵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人越发老了以后，总有力不从心之感，只是他觉得自己还不能倒下，儿子进了监狱，要不好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出来基本上也废了，孙子又是这种直性子，以为全世界都跟他讲道理，天真又幼稚可笑。 这一次，等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好歹能够在城里落脚，儿子读过高中，但进了几年监狱，以后也就那样了，最多就是再找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让黄家人丁兴旺起来。 孙子却还年轻，说不定可以借这一次的机会，再去读书出来找个好工作也未可知，实在不行就找个工厂做工人，工作稳定下来也是好的。 安排好儿子跟孙子，以后就算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总算是完成了从乡下人到城里人这一步，回头死了以后也不算是辱没了黄家。 过个十年八年，谁又还会记得当年的事情，都是往利益看，他要活得长一些，让那些当初赶他走的人睁大狗眼瞧瞧。 黄仁光不知道黄大贵心里的千回百转，只想着以后一家人可以冰释前嫌了，用力点头，“嗯！我不紧张，这个节目我以前也看过，人间自有真情在，好像主持人就是这么说的，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好多以前一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或者是那种失踪了好多年找不到的人，一上了电视，就都解决了！” 黄仁光信心满满。 他话也变多了起来，自从爷爷跟他说，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他做得不太对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激动的，爷爷又说，他也高中毕业了，不能拖累他，至少要去城里长长本事，机会也多一些，父亲也快要出狱了，也受到了国家的教育改好了，黄芳芳那边也已经托人找到了，一家人也就只剩下祁南。 听说祁南也在杨城，就动了心思，直接找有些难以找到，索性托了关系，上个电视节目，到时候还有很多热心人帮忙调解，肯定可以一家人团聚的。 黄仁光忘不了，黄大贵说话时候的表情，“我也一把年纪了，以后也不图什么，只求你姐姐明白我们的苦心，能够原谅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余的何必还在意那么多呢。” 私奔离开的马艳丽，自然没有人提起。 黄仁光是辛酸的，一个要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服软了，也不知道姐姐看到，是不是跟他一样的感觉。 他，很期待。 第464章 一直都在 谁也没想到，黄大贵这么一伙人，会从叶家开始下手。 祁南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是知道黄大贵已经进城了的，不仅来了，还曾经四处活动，要达到什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他一辈子争的，不就是那些个利益跟好处吗？ 即便已经老成这个样子，行事依旧还是如此毒辣，倒像是他的风格。 但是祁南她们自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已经早就有了防备，军区那边进不去，找莫家，祁小雨也不是好惹的，何况当年做的事情也不地道，去祁家，做出那样阴毒的事情，就更加不敢去了。 站不住一个理字。 倒是放低姿态直接去叶家……反倒是有些希望。 不管如何，他认为没有亏欠过叶家，而且祁南也的确是亲孙女，长辈做错点什么事情，又如何了？总不能撇干净。 “他们倒是想得美！”祁小雨气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她平时是个不轻易动气的性格，这还是祁南她们看见她第一次如此火大失措。 她整个人都是僵的，脸色通红，气得发抖，道：“他们怎么还有脸来，瞧瞧做的那些事情，要是你们——” 郁华显然也没想到祁小雨会这么激动，赶紧握着她的手：“小雨啊，你别担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要是别的人家，少不得的就要让她们得逞了，这要是婆婆跟儿媳妇略微的有那么一点嫌隙，也让人钻了空子，但祁南是我媳妇，也跟女儿一样，来我跟前挑拨，能有什么好？” 祁小雨觉得心口疼得喘不过气来，眼泪几乎就要忍不住，“以前小南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但凡想起来当初自己那么没用，就恨不得去杀了他们，这哪里是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可现在好了，我不去找他们，他们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祁南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但是祁小雨这般过激的反应，还是让她有些隐隐慌张。 那天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原本是拿定注意不告诉叶家的，自己处理，没想到这一开始，就捅破了。 不过过往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黄大贵要是想让叶家出面，利用她们达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要看看别人配合不配合。 自己婆婆也不是个泥捏的性子，这不，报应就来了。 “打量我不知道以前那些事情还是怎么的，一来就装可怜，事情说一半藏一半的。” “还想我带她们进屋，等你回去再说，我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们是没有瞧见，见目的不能达成了之后，又是挠人又是哭闹的，那架势……我都要招架不住。” 听说高秀梅跟黄芳芳被带走询问，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快意。 只有祁小雨想着她们这般作为，想起之前祁南才多大点，怎么过得下去，眼泪又要掉下来，强忍住了。 祁南扶着祁小雨，“妈，你瞧，现在她们就算是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对付我们了，我扶你洗把脸再说。” 祁小雨恍恍惚惚，跟着祁南一起进去。 一进门就抱着祁南哭了起来。 果然是自己的女儿，这么贴心的女儿，知道她忍不住了强撑，只是自己那些年，究竟是有多心大，才会以为她愿意生活在马鞍村呢，哪怕有信来，就不能再去探查吗？ 祁南就这么静静的抱着祁小雨，让她哭一番。 她曾经以为，重活了一世之后，她可以改变一切，母亲的悲剧不会再重演，她也绝不允许自己掉进那个黑洞之中无力挣扎。 她以为她做到了，她变得平和许多，离开了那个地方，外公外婆也还好好的，妈妈开始了自己崭新的人生，还有了沫沫，再也不需要那般凄苦，一辈子都活在自责之中，赎罪一般地想要把女儿拉回正常的生活…… “小南，都是妈对不起你，你那么小，那么小啊，都是我的错……”祁小雨几乎崩溃。 实际上这几天，祁小雨一直心神不宁。 “我一直在欺骗自己，你回来了，你过得好好的，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可能没有发生呢，我不配……不配有你这么好的女儿。” “他们竟然又来了，要不是我当年……” 祁小雨这般失态，一开始祁南是想劝说的，然后听着听着，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母亲，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母亲，上辈子，为了接她走，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身心受尽折磨，后来又找回了俏儿，就这么守着两个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女孩子，耗尽所有心力，一点点想把她们心底的坚冰融化。那时候，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从来没有见过她伤心，一直以来都是平和的，体贴的，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其实后来想想，哪里是不会伤心，明显是根本都把苦隐藏在了心底。 这一辈子，祁小雨的日子好过许多，祁南就以为那些暗涌，不复存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她怎么能够放任祁小雨，又生活在自责之中。 母女两人抱着哭泣片刻，总算是止住了，祁南给祁小雨擦擦眼泪，“妈，咱们现在都好好的，该哭的又不是我们。” 祁小雨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吓到祁南了，扯出一张笑脸。 祁南挽着她的胳膊，母女两人坐了下来，“妈，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在马鞍村的时候过得怎么样。” 祁小雨明显哆嗦了一下。 祁南没有动弹，接着说道：“妈，其实没有你想象那个样子，当时你老是寄东西回家，我过得一直比同龄的女孩子好一些，他们好面子，当时就算是想对我不好，顶多就是不想出钱给我读书罢了，但是当时有俏儿他们啊，我反正是从来没有吃亏过的，你不知道……” 祁南就把怎么跟马艳丽高秀梅那些事情简单说了几件，倒是也不算说谎。 祁小雨听得又辛酸又愧疚。 “所以，妈妈你瞧，如果没有这些经历，怎么会跟俏儿亲如一家，怎么能有桃华，怎么又能遇见大白呢，有些事情发生了，只看我们怎么去看。”祁南说到这，顿了顿，说道：“妈，其实，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第465章 不好办 祁小雨原本觉得祁南是在宽慰她，但是听着祁南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越是听下去，越是心惊。 最后她整个人都颤抖了。 怎么会有这么的事情呢？但是许多事情她果真是没有跟祁南说过，也说得毫无二致，难道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看不下去了帮了她？ 祁南松了一口气，只要祁小雨不用一直陷入自责之中就好。 这是心魔，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黄大贵的出现打乱她们的生活节奏，对付他们倒是并没有那么难，难的是不能让祁小雨进了死胡同。 她不允许！ 所以即便这从来没有想过出口的秘密，她也说了出来。 因为她很有把握，祁小雨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了自己。 “妈，所以你看，虽然那些年你一直不在我身边，却一直在陪着我，在我心里，咱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多很多年，说不定前世，咱们就是母女。”祁南说道。 “再也不要说你什么都没做的话了，咱们都没有做错，哪怕造化弄人，但是该心里难过的，也不是咱们。”祁南道。 祁小雨扭过身，抱着祁南，盯着她看，眼泪又留了下来。 女儿说得没错，不管她刚才说的有多么匪夷所思，她都是相信的，要不然怎么解释，祁南去找她的时候根本没有隔阂，瞬间那么熟悉，仿佛真的是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如果真的是天意，上辈子也是母女，她何德何能有这样的造化。 “妈真是没用，还要你来安慰我，你放心，妈想清楚了。”祁小雨暗暗下定决心，“之前那些事情，不愉快的咱们都忘掉，我怎么这么没用要还要你来开解。” 祁小雨深吸一口气，揉揉祁南的头发，“小南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祁南笑着点点头。 祁小雨之前只是关心则乱，只要想清楚了，就好办许多。 这事情，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看怎么想。 真的闹大起来，还真的是有些不好办。 不过祁小雨一直心存愧疚觉得不能为她做什么，就交给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母女两人红着眼圈出来。 “小雨你快来看，真的是太不要脸了！”郁华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瞧，一边朝祁南她们招手，注意力完全被电视吸引，完全没有发现她们的异常。 叶明湛则是第一时间发现祁南的不对劲，赶紧过去抓着她的肩膀，仔细盯着看。 祁南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祁南摇摇头，然后朝祁小雨那边方向努努嘴，表示并不要紧。 叶明湛这才放松下来，抓着祁南的手臂也泄了力。 郁华气哼哼地抓着祁小雨，“你快看，是不是马鞍村那边那的人，真的是一点余地都不留，那边刚去门口堵人，这边就上了电视，这哪里是来寻亲，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这肯定打着舆论的旗号，想着逼迫你们认下，真是恶心死人了！” 祁小雨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盯着屏幕片刻，说道：“果然是早就有准备的，之前还去找律师打听过了，还去医院咨询怎么亲子鉴定，先软后硬。” 这些事情郁华还并不清楚，闻言也不像刚才那般轻松了，而是有些后怕，“这么说，这一步步的都是算计好的，要是我当时心一软，放她们进去之后，以后的事情还真的是不好说。” 几人都沉默下来。 电视里，主持人摁了摁自己的眼角，用略微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不管时代如何发展，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唯一不变的，是流淌在我们血液之中的血脉亲情，这是我们一辈子温柔的牵绊，我们可以看出，黄爷爷这些年来一定是过得很不容易，这是大时代缩影下的一个美丽的误会，不管如何……” 黄仁光一脸的盼望跟喜悦，不似作假。 叶明湛紧紧抓着祁南的手，“小南，别担心，这事情我会处理。” 看着他这么紧张，祁南噗嗤一下就笑了起来，“妈说她来处理。” 小两口的对话，祁小雨自然也听到了，鉴定说道：“这事情，交给我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的，再说。” 作为母亲，她也应该尽自己的责任了。 祁南浑身没骨头一般地瘫在沙发上，笑道：“我这人就是命好，想动手都不成，只好享福了。” 电视里，黄大贵又是抹眼泪又是认错的，看着倒是情真意切。 主持人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一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能够鼓起这样的勇气，实在是很不容易，一切都是因为以前的误会，想见孙女而不得，人间自有真情在……” 也不知道别人看到这样的节目，是不是会跟着洒下热泪，至少在祁南几个听来，是无比刺耳的。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之前一直没有怎么吭声的叶明湛，开口了，“妈，他们既然已经上了电视，又找到了咱们家的住处，现在虽然说是等祁南主动联系，但我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不可能没有后手，小南要是不出现，一定也会被公布出来，到时候就被动了，但是要真的出现，也不能直接去认下，不管如何，他们既然来了一定有自己的目的，我想着……” 叶明湛说的这些不无道理，黄大贵既然上了这样的节目，光是栏目组，要找到她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何况信息那么明确，杨城也不是多大的地方，她的生活一定会被搅乱。 如果她直接说不认，不是谁都能够知道哪些过往，难道要一遍又一遍跟别人解释，那些肮脏的事情吗？别人信不信倒是一回事，那些事情她也不想提起。 以后会不会上升到赡养老人的高度，稍一不慎，还真的不好处理。 叶明湛分析完，“知己知彼才好，我先找黄仁光问清楚目的，然后私下解决。” 要将伤害降到最低，他们现在是投鼠忌器，总不能误伤到祁南。 祁小雨定定说道：“他们豁的出去，你就算是找上去，自然也已经想到了，说不定也会被缠上，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466章 步步紧逼 果不其然，不出几天，祁南她们的设想就变成了现实。 《人间真情》这一期的节目自从播出以后，反响很是热烈。 杨城人的茶余饭后，又多了许多谈资。 这些关注的人之中，最多的就是同情者。 有人觉得黄大贵难能可贵勇气可嘉的： “这老爷子也是可怜，看着就是个要强的，还公然地在电视上在小辈面前认错，光是这份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有人觉得造化弄人的： “早些年那些时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能过一日是一日，这又不是一个人的错，过去的事情，就不用纠结太多，活在当下才是，何况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老死不相往来。” 更不乏那些觉得同情黄大贵现在处境的： “你们听听老头子说的那些话，六七十岁的人了，还干活养活一家人，那个男孩子勉勉强强算是成年，看着也不是不懂事的，所以说教导得还可以，可见家风也是好的，就算是以前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也不应该撒手不管老人啊。” 这些声音占了大多数。 还有很多人自发地发动自己的关系寻找黄大贵所说的那个孙女，但都没有什么收获。 “信息太少了，看老爷爷的这份心，上这个节目，说是想着道歉，心底里肯定就是想认回自己的孙女，虽然一直说不想打扰孙女的生活，只是想道歉，让她好好过自己的，但小辈但凡还有点良心的，都应该主动联系了，听说还是大学生。” “希望把名字说出来，也好过这样的大海捞针。” 在这些沸沸扬扬的声音之中，依然有一部分人保持理智。 “既然说是道歉，证明当年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 只是这样的声音，在同情的洪流之中根本不起一丝浪花。 这么高的关注度，电视台的电话几乎都被打爆了。 在事件重心的主角，则跟台风眼一般波澜不惊。 祁南一直关注着节目跟后续的发展，虽然已经可以想象将会面临的一场暴风雨，但是此时她的心无比安稳，因为妈妈祁小雨既然说有安排，又有大白在一旁协助，只要她在乎的人都好好的，这些事情都不能击垮她，她也就完全信任他们行事。 不主动联系，不做解释，不出现。 很快，趁着热度，节目的第二期就马上推了出来。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主持人，节目刚一开始，就可以看得出是强自忍着情绪的。 “杨城的冬天很冷，寒风呼啸，路上的行人都很少，杨城的冬天也很暖，这一切都是源于一场爱心接力，想必观众朋友们也都已经了解并且参与进来，热心的观众朋友们都在寻找黄爷爷的孙女，也不知道究竟这个女孩，是没有看到电视，还是心里依然有所犹豫，不管如何，我们都希望您能主动跟我们联系，我们的电话是……” 新一期的节目开始，主持人显然比之前更加热络，情绪也更加饱满，隐隐的流露出一种激动。 黄大贵依旧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诉说着一些过往不痛不痒的事情，情绪有些失控。 好在主持人马上稳住了，给黄大贵一点平复的时间，接着就让黄仁光诉说姐弟温馨回忆。 黄仁光倒是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他是有些激动忐忑的，说道：“当时我们都住在村子里，是那种很古老的泥巴房子，一共只有四个房间，姐姐就只能住在阁楼上，直不起腰那种，从小就对我特别特别好……” 说着过往，黄仁光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在回忆了几件事情之后，很是期盼地对着镜头说道：“姐，我不知道你在哪，能不能看见我们，我现在高中毕业了，爷爷奶奶也都老了，他们很想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我们身边。” 哪知道话音未落，就被黄大贵打断了。 他张皇失措地摆摆手，眼圈也是红的，赶紧说道：“不不不，只要小南过得好，我们就知足了，我们现在要什么没什么，都这么老了，不能拖累她，我跟你奶奶身子都还可以，干活什么的都不打紧，你弟弟也已经长大了，我们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完全就是一副为孙女着想的姿态。 主持人秋咪等黄大贵说完了之后，笑着说道：“或许黄爷爷不知道，在黄爷爷决定要上这个节目的时候，我们节目组就去了黄爷爷一直生活的地方，那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镇，或许大家无法想象，黄爷爷这么大的年纪，依旧跟着别人盖房子，这样重体力的劳动，就是一般年轻人也做不了，但是为了孙子的学费，为了生活，这个坚强的老人……” 秋咪说不下去了，似乎想到那种画面就忍不住的辛酸。 “没啥没啥，做习惯了。”黄大贵摇摇手。 秋咪好容易稳定下来，接着道：“就是这样，黄爷爷也用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在农村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氛围下，即便有那么一丝偏心，我也不能相信这样和蔼的坚强的老人，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就算是在杨城的这些天，两个老人也走街串巷捡破烂卖钱。” “黄爷爷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一直觉得不应该打扰孙女的生活，但不管如何，亲情总是无法割舍的，我们不忍心看着他们留下遗憾，我相信每个人都跟我们一样，大学毕业的孙女，是家里唯一有能力承担起家庭责任的人，所以出于不忍心，出于一个公民的责任感，也不能看着老人老无所依，这一次我们大概要违背黄爷爷的意愿了，因为刚才老人嘴里的小南，就是他的孙女祁南，祁南，是杨城大学的学生，也曾经在报社实习过，算得上是半个媒体人，但很遗憾的是，学校里没有找到她，报社也没有，我相信你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黄大贵一听主持人这么说完，捂着脸久久不能拿开，一度失态。 节目就卡在这结束了。 第467章 戏过了 杨城电视台大楼内，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忙碌又不杂乱。 秋咪送走黄大贵爷孙两个，像是完成一件大事一般，心情很好地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她对目前的情况很是满意，收视率很好，关注度很高，节目看样子还可以播很多期，还有很多料可以挖，后续还可以升华到社会意义的高度的探讨，譬如老人养老问题等。 拥有这一切，她觉得自己眼光实在是太好了，早些年的浩劫时期，多少家支离破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少，也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又没有涉及什么敏感话题，要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经验的。 “秋姐，你的节目可真是火爆，什么时候提携提携我们。” “秋姐，现在最热门的节目就是你的了，听说广告都接不过来了……” “我家里人看了都跟着哭了呢，印象特别深，上一次也是有一个寻亲的，那个从小就被抱养的女孩子，不是不愿意认回亲生父母吗？您那几句劝说的话可以算得上是经典了。” 几个小年轻，一个劲地奉承着。 秋咪显然很受用，小口抿着茶，话也变得多了一些，“你们也加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们就看我这节目收视率还行，可看这种寻亲类的节目，又不是热门，路子又窄，但只要努力了，总会见成效，不要心太过浮躁，今天拍拍这个，明天拍拍那个的，靠博取眼球取胜，没事直播追个狗什么的，丢不起那人。” “秋姐也就是你好脾气，那个冷俏花边新闻不要太多，去哪里都那么高调，她这才进来多久啊，哪里能跟您比。” 秋咪呵呵假笑了两声，“你们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人家别的没有，有……” 说了两句，话题又转回节目之中。 “秋姐，你这么公布了信息出来，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了，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要是那个祁南不出现怎么办？”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或者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不相认啊。” “我怎么觉得祁南这个名字，好耳熟啊，难道是杨城大学的原因，之前冷俏不也是杨城大学的？” 秋咪意味深长扫了众人一眼，这个行业就是如此，攀高踩低的，别看现在夸她夸成一朵花一样，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就说之前那个冷俏，一开始来的时候她就看不顺眼了，领导还想着让自己带呢，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节目进来一个这样的人，这些人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结果如何？不就是出来一档不伦不类的节目，又听说人家家里太有钱，一个个的恨不得贴上去。 别看嘴里说着恭喜，心底里指不定想着看她笑话呢。 秋咪哼了一声，不软不硬说道：“我怕什么，我这就是做好事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杀人放火的事情不能吧？要是有早就被抓起来了，都是一家人的家长里短，还能过分到哪里去，反正就是那家的孙女，这一点变不了就行，上次那么难搞定的事，不也是我摆平的。你们还是太年轻。” “秋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冷俏踩着高跟鞋，一件火红的大衣披在身上，急匆匆而来。 原本还嘀咕着那些话的人，就缩缩脖子，有个小姑娘还问旁边的人，“你猜她身上那件衣服多少钱？” 秋咪斜着眼睛，不想搭理冷俏，“有事？不是我想教导年轻人，这是办公区域，不是外面的菜市场。” 冷俏气急，却还是控制自己的暴脾气，说道：“能不能单独谈谈？” 秋咪笑得就有些不屑了，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做人坦荡荡，既然都是同事，有什么事情你说也就是了，莫不是因为收视率的事情？” 一路走来，冷俏其实一直在压抑自己的脾气，当年黄家对祁小南做的那些事情，她可算是半个当事人，恨不得一刀剁了他们，他们还敢找上门来，多大的脸啊，这也就算了，没想到就在她工作的地方，还会遇见这么恶心的事情。 既然她都完全没有觉得自己不对，冷俏也不用给她留脸。 “秋咪，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既然是做节目，你可有真的调查清楚，就这么公布别人的私人信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你可有为祁南想过?这不是舆论暴力，又是什么呢？”冷俏觉得她已经算是讲道理了。 秋咪有一个节目翻了身，之前被冷俏一直压着的憋气早就消散了，但不代表心里不记恨，冷俏急匆匆而来，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输不起，特别等着，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小辈，给教训了。 这叫她怎么忍？ 于是她道：“且不说没人教导你尊师重道，好歹我也是比你多工作几年，你看看你这种姿态，也实在是太过难看了，节目不如人，就过来指责别人？这可不是我们台应该有的态度。” 大义凛然说完这个，秋咪接着道：“难道……你认识那个祁南？哈哈哈，难怪听着这么耳熟，一个地方出来，一个学校读书，这么急忙过来帮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还真的小看你了。” 周围好几个人，看着冷俏跟秋咪你来我往，都瞪大了眼睛。 要说这就算是背后酸溜溜的，面上也都会说恭喜，还从来没有见这种直接正面杠上的，有钱人真是任性。但冷俏平时也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冷俏这时候倒是不气了，原本是想从这边消除影响，没想到根本说不通，你跟她说道理，她以为你嫉妒她，你跟她说职业道德，她觉得你资历太低，还真的就是说不到一块。 她只说道：“好，祁南我认识，你请来寻亲的那两个人，我也认识，既然你都不需要追寻事情真相就可以直接硬演，这就是所谓的纪实节目？戏真的过了，一个月见分晓！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说完，冷俏又如同一阵风一般地刮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秋咪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安，嘴上却硬气，“神经病啊！” 第468章 作大死 被冷俏那么一吓，秋咪虽然嘴硬，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打鼓的。 毕竟冷俏的那些背景，她也隐隐约约听说过，加上照冷俏说的，那个祁南也好，前来寻亲的爷孙也好，她都是认识的。 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是不是中间有什么她忽略的事情。 但是好些天过去，没有任何动静，事情依旧还是照着设想的发展。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忐忑很是愤怒。 “当我是吓大的不成！”秋咪继续自己的风光。 甚至还对同事们说：“你们瞧，我真的是比窦娥还要冤，稍微做出一点点成绩，就被一个年轻人这样当面威胁，我招谁惹谁了？这就是一个做大好事的节目，不能因为她认识那个祁南，就非要袒护她，亲亲的爷爷跟孙女关系在，我是绝对不会错的，一个连老人都不顾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秋咪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就是脑抽了，不管如何，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节目中，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跟着上期公布出祁南的名字之后，见祁南依旧没有动静，也没有主动联系电视台，秋咪的态度就变了。 黄大贵跟黄仁光，在节目中的表现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黄大贵依然是一副好爷爷的做派，“小南，你放心，爷爷奶奶当时让你离开，你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只是盼着在闭眼之前能够见你一面，也就心安了。” 黄仁光保持着之前的乐观跟期盼，眼里都是光彩，但是之前的话也都说过了，定多也就是干巴巴地对着镜头说几句希望早点见面的话。 看样子，也是深挖不出太多别的了。 节目播放之后，果然效果不尽如人意。 “秋咪，一次节目，分成三期播放，也足够了，毕竟谁没事一直关注一家子呢？要不然就播放新节目，等有联络了又再说。” “主任你放心，再给我一次机会，已经有眉目了。” 秋咪在办公室的时候暗暗保证，出门之后，脸色立马就变化了。 心里暗暗嘀咕，这一定就是冷俏在背后有小动作，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迫谈话？冷俏以前那些节目播多少期，从来就没有被限制过？她不仁，自己也就不义了。 “姑娘——”黄大贵等在外头。 秋咪脸上堆起笑脸，道：“大爷，你怎么还没有走。” “姑娘，最近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样找来找去的，太难了，有些线索在我们这没有什么用处，或许你们那有点用，刚才我还看见你们这有一个姑娘，很像我们村的冷俏，她跟我那孙女特别好，肯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的。”黄大贵说道。 这个主持人看着倒是顺眼，做事也够热心，只是他也看出了她隐藏的不耐烦，没有利益的话，谁也不可能主动帮一个陌生人，这一点黄大贵最是有体会。 所以哪怕他要做戏，也要放一些东西出来才行。 原本还以为有前面的这些节目，祁南再如何，也应该出现了，一个学生，哪怕现在毕业进入单位了，总是有人关注这个节目的，她要是硬着不来，口水都能淹死她，没想到竟然没有动静！ 他不得不动点手脚了。 秋咪眼睛就亮了起来，“大爷，您说，越详细越好。” 她听到了什么，冷俏竟然是在村里出来的，一个乡下丫头，装什么白富美？ 秋咪越听，越是快意。 心里已经有了新一期节目的想法。 并且很快就成型了。 “观众朋友们，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一场爱心接力，有了新的线索……虽然大家看着黄爷爷已经隐隐有放弃的念头，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祁南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说了开场白之后，秋咪语气就是一变。 “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就我们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祁南同学是杨城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事实上我们也联系了学校，告知该同学已经离校一段时间，具体行踪不得而知……” “巧合的是，我们台的另外一个广受关注的主持人，《八小时以外》的主持人冷俏，正是祁南从小长大的朋友，这还是黄爷爷在节目后台巧遇的，想必这其中一定知道不少事情，下面我们有请冷俏——” 黄大贵跟黄仁光，原来已经有些失望的呆滞的眼神，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往身后望去。 一秒，两秒，十秒，场面安静下来。 冷俏没有出现。 秋咪心里暗暗得意，是时候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在节目录制之前，她就已经让人通知了冷俏，她要是不出现，观众怎么想？对她的人气肯定是有影响的，以前积累的那些观众缘不说全部败坏，至少也能引起别人的思量，竟然是这么冷血的一个人，要是出现，就更好办了，怎么也能逼问出一点东西来，她要站在好朋友那边，还是黄爷爷这边，都是一个问题。 在黄大贵说认出冷俏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秋咪的脸干了一下，装作很快又镇定下来，说道：“抱歉，让大家失望了，由于时间紧急，我也只是拜托同事临时通知的冷俏，可能已经出去录节目了。” 虽然她极力挽回，但是谁都能看得出她说话的言不由衷。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秋咪自己也很是满意，任谁都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对，总算是出了心里那口恶气。 回过神，秋咪接着说道：“好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经过多方打探，许多热心观众也给我们来电话提供了线索，经过梳理，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信息，祁南同学，杨城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已婚，想必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缓了缓，接着又道：“有观众朋友提供了信息，说祁南的婆家姓叶，还有一位声称是祁南一起生活的军嫂提供，祁南结婚之后，随丈夫在军区生活，这是我们全部的资料，不管如何，事情越来越明朗，除了生死，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的将我们跟亲人之间分开，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呢？希望下期节目，我们能够见到祁南同学。” 如果是往期，节目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但是为了让节目更加夺人眼球，也避免让观众有了疲惫不再关注这件事情，节目依然还在进行。 因为秋咪这一次，请来了好些人到现场。 “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从古至今，孝道都是应该提倡的，当然现在是新社会，但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该有的起码的道德底线跟行为准则依然不能改变，祁南没有现身，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样的隐情，为了多方面了解情况，我们请来了熟悉她的街坊邻居。” 随着秋咪的介绍，郑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诉说起来。 最近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好端端的事情全部变了，她以为的准儿媳，竟然完全不承认这件事情，去桃华她丢尽了脸面，去医院更是如此，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冷俏跟祁南！让她有家不能回，但是如果不住在那个小区，她根本就已经无处可去，想着要把房子卖掉，换个地方才行。 要不是她们，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好在苍天有眼，她缩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竟然让她看见了这个节目，她马上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她虽然现在做不了什么，但是至少可以搞臭她！原来以为有她之前来闹的事情在，要进电视台需要下点功夫，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说来我儿子，高中的时候跟那个祁南是一个班的，当时她跟外面混社会的人可熟了……” 扯了几句，就想说粗话。 好在被秋咪制止了，“老师，咱们不说那么远，您之前不是说，就是最近您还见到祁南本人吗？” 郑母有些意犹未尽，好容易逮住一个可以抹黑祁南的机会，此时不说更待何时，没想到被主持人打断了，好在也不好紧。 “怎么没见？我儿子就是被她打伤的，当时在学校里，我儿子不过就是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没有跟她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在一起，这又有什么错，你说说她怎么能带人冲进学校里面打人，根本就没法说理去。”郑母说道。 生怕秋咪打断她一般接着说：“听说人家现在可有钱了，什么什么山庄之类的，又是她的，还有一个很大的饭点，也是她干哥哥家的，她嫁的那家人，肯定也不差，还是当兵的呢……谁能想到，竟然连老人都不养！” “好，多谢您说的这些。”秋咪说道，“从这些信息之中不难看出，我们寻找的这个女孩祁南，至少衣食无忧，但是为什么不跟我们节目组联系呢？我们今天也请来了专业律师，有请丘律师——” “丘律师，我们今天这个问题，想必您也已经有所了解，这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这样的情况之下，是不是出嫁的孙女，是否要承担赡养老人的义务？”秋咪问道。 被请来的丘律师一身西装，挺直腰杆，脸色严肃，凛然正气的样子，他用平板的声音回答，“这个事情我的确已经有所了解，据我所知，家里目前两位老人，年岁已高，常年祖孙三人一起生活，黄仁光尚未满十八岁，严格意义上来说尚不具备赡养老人的条件，我国《宪法》第四十九条明确规定，成年子女有赡养扶助父母的义务……” 秋咪接着问道：“这说的是父母跟子女，那么孙子孙女呢?” “我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之下，赡养义务由其子女来尽，但目前来说，黄爷爷的儿子，是一个被限制民事能力的人，所以其实老人只能依靠成年的孙子孙女，有负担能力的孙子女、外孙子女，对于子女已经死亡或子女无力赡养的祖父母、外祖父母，有赡养的义务。也就是我们寻找的这个祁南，并不能因为出嫁或者分家等原因拒绝承担义务。”丘律师严肃说道。 秋咪连连点头，并且提问，“想必许多观众朋友也跟我一样，希望知道这赡养的义务，包括什么呢？” 丘律师接着道：“在我国的《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之中，这个问题也有明确的规定，具体包括经济上的供养、生活上的照料，精神上的慰藉，譬如说为患病的老人提供医疗费用以及护理，妥善安排老人的住房。” 说到这些，跟黄大贵之前去咨询的时候基本上毫无二致，他的一颗心，稳稳放进肚子里。 说到这里，没等主持人问话，丘律师又道：“刑法规定，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说到这里，黄大贵突然很是激动，站了起来，说道：“不找了，我们不找了——” 场面一度失控。 “我们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并不想抓她，她养不养我们没有关系，这以前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让她走的，不走又能如何，在乡下过一辈子没有出息。”黄大贵简直要哭出来了。 黄仁光也在一旁说道：“不不不，我姐姐没错，我们不让她出事，我们只是想见见她。” 好容易，才稳定情绪。 现场更是很多人哭出来。 秋咪最后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我们始料未及的，黄爷爷保护孙女的热情，我们看着都很是感动，但原来一场以为的亲情寻找，没想到还涉及到这样的法律问题，这其中跟咱们一些风俗有些冲突，譬如太多人认为，出嫁以后就不需要赡养老人，这显然是不正确的，也不能用出嫁作为借口逃避，我们希望祁南尽快跟我们取得联系……” 第469章 无法翻身? 不管是黄大贵那似真似假的维护，还是主持人直接声色俱厉的声讨，都让这件事情迅速发酵起来。 一直没有现身的祁南，更是处在风口浪尖。 就连之前抱着观望态度的人，也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违背道德是底线问题，却也还有一些回转的余地，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会这般的不管不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是家务事，没准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这才是有些人一开始不能下定论的原因。 但触碰法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法律是红线，是不管这其中有任何不为人知的隐情，都不足以作为不履行义务的借口。 发展到这一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看不得祁南好的，自然抱着已经必胜的心态，在背后继续推波助澜。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黄大贵几个。 黄大贵此时正在自己落脚的地方，一腔话早就已经忍不住了，无奈黄仁光自从跟着他们一起来寻亲之后，人变得活泼了许多，对他们更是无微不至，他就算是要说话，也找不到机会，于是打发了黄仁光出门去，道：“仁光，你去看看能不能去外面买点胶带，咱把纸皮箱拆开，把那些漏风的地方贴起来，你奶奶身子受不了风吹。” 黄仁光看着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低矮破旧还四处透风，心里一阵的愧疚，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够工作赚钱，让他们能够享福。 殊不知，这地方是黄大贵临时找的，有钱没钱是一回事，哪怕现在他手头上能够拿出一笔钱，也是不可能往好的地方搬的，要不然，哪里来“祁南的罪证。” 避开了孙子黄仁光，黄大贵在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一脸悠然地抽着烟卷，说道：“事情到这一步，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无论如何，她祁南都已经无路可走了，要想着我们求她，绝计是不可能。” 说到这他隐隐有些得意，毕竟已经胜利在望。 对高秀梅跟黄芳芳就有些看不上眼，“瞧你们，做点事情都不成，得亏我这边稳得住，要是你那边顺利，现在就不需要窝在这受苦，当官的都好脸面，我们那边安顿好，这边节目放两期，进可攻退可守，好好的局面都被破坏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即便已经来了城里这么多年的黄芳芳，也没点用处。 高秀梅讪讪笑了笑，“谁知道她那个婆母跟她都是一样儿的人，差点我们就在局子里出不来了，我这辈子……”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用不着哭哭啼啼的！”黄大贵制止了她。 没得惹了晦气。 高秀梅就不敢吭声了。 黄大贵心情好，话就多了一些，道：“这人啊，只要脑子在，就不愁以后过不好，别看咱们在乡下，那只是一时的，看我这一次的事情，办得算是还行，要换了别人，哼。” 只要不提自己，黄芳芳就乐意。 她奉承说道：“还是爷爷厉害，要是别人是咱们这样的条件，说不得的就要不然硬气不来往，要不然就软着骨头靠过去，但爷爷就不一样了，既拿到了自己得的，又不需要求她，现在只等着她来求咱们了，想想就解气！” 黄芳芳这么几句话，简直是说到了黄大贵的心底。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摸清楚，跟你们女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都派不上用场。”黄大贵很是有些不屑。 但这样的话又不能跟黄仁光说，也就只能在老妻跟孙女面前炫耀了。 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首先，要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村子里我们老了可以待一辈子，仁光不行，怎么的也要走出来，文波也要出来了，之前我们窝着只是暂时的，既然要走，走去哪，自然就要仔细考虑了。” 不知道为何，看着黄大贵眼里的精光，黄芳芳没来由的就是一哆嗦，这要是她有点能耐……或者说祁南没有能耐，岂不是赖上她？ 黄大贵不知道黄芳芳心里想什么，又道：“我们进城来，找上祁南，弄清楚她现在如何，就是第一步，看她过得怎么样，才好知道可以下多少血本，如果她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学生，我犯的着又去问律师，又去上电视的？丢不起这个脸！” 在黄大贵的意识范畴内，只要利益足够，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 “既然祁南能够嫁进那么有钱的人家，就是她那个妈都厉害，不过不要的儿媳妇，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就从祁南那下手，当时什么断绝来往的契约也好，不相往来也好，人家律师说了，都不算数！留着咱们黄家的血，就行！这一次，就是她能够翻天，都不能翻身了！”黄大贵很是得意。 黄芳芳听着自然也满意得很，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就行。“那爷爷，她不会什么都不给吧？” “哼！由她说了算，房子必须是要有的，要不然我就去政府告她，她丢得起那个人？你弟弟要去读书，你爸要工作，就是你也要重新安排，来城里这么多年，就去小破饭馆端菜？咱丢不起那个人！”黄大贵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黄芳芳心里那个酸爽，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笑还是哭了。 高秀梅瘦削的脸上泛着红光，道：“到时候咱也过过城里人的日子，每月让她给钱，还做什么活，芳芳你也不能白享福，每月给一半工资，家里又不是让你白住的，要不然让她给你找一个有住的地方上班。” “奶奶——”黄芳芳说道，心里很是不乐意，但是拿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现在什么都可以答应下来，“我肯定孝顺您。” “谁也比不上我的仁光，那个死祁南，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屋子里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也不知道谁问了什么，黄大贵嘿嘿直笑，“你以为那个主持人是善茬？看着就是跟冷俏不对付的，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黄仁光没想到，他只是看见外面有卖卷饼的摊位，想让她们先垫着吃一口，回头就听了这么多这些话。 手里的卷饼已经凉了，却凉不过他的心。 第470章 认亲的来了 黄大贵提到的主持人秋咪，处境却不如她意料之中的好。 因为节目之后，她又被批评了。 就算是有好几个人在场，她也委屈得要哭出来，“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一腔热情做好这个节目，至于其他的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当时我可没有说一句她的不是，现在外面这些舆论，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巴拉巴拉一大堆，无外乎就是：她出发点是好的，方式方法也没有问题，就提了一句冷俏，为什么不能是冷俏直接上场，皆大欢喜了呢？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怎么一点社会责感都没有。 心里头恨意更深。 反正信息已经公布出去，冷俏不出现，只能是她的问题，补救更加显得欲盖弥彰，这才是当初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我们这是直播的节目，真实才是我们追求的，总不能弄虚作假吧。”秋咪道。 谈话就有些不欢而散。 出的门来，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冷俏的人气下滑，活该，正是她应该登场的时候了。 节目给她带来的风光，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知名人物的荣耀，这个节目无论如何，她都要接着做下去。 上一次请来的律师还有邻居，让她尝到了甜头，下一期的节目也已经设想好了。 要是祁南不来，就真的要呼吁声讨了，要真的来了，好戏也就开始了。 原本这么想的好好的他，出门的时候，秋咪就改变了主意。 她此时觉得，要连线场外的观众，或许效果会更好，这是全社会都在关注的问题，让大家都参与进来，那样才是最真实的，说不得祁南就已经变成过街老鼠了呢，虽然她完全没有见过这个人，却不妨碍讨厌她，敌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敌人。 “冷俏呢？”秋咪气势汹汹过来找人。 想着她自己占着理，又有当红的节目加身，不像冷俏那一摊子烂事，这么好的机会不找上门去，更待何时？ 冷俏却并不如秋咪想的那样萎靡，她此时惬意地窝在沙发上，手里削着一个苹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整个人泄了气，“哎呀！怎么还是断了！” 祁南在一旁笑道，“就你这刀工，还想跟周爷爷学？” 冷俏索性直接放弃，水果刀放一旁，三两下冲干净那个削到一半的苹果，咬得嘎巴脆，“我说祁小南，亏得我还担心你，你也不出去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昨天胖胖还跟我说，秀芳她们几个也急得不行，刘招弟那人，没人搭理了，她们还想上街去帮你讨说法呢。” 不管是怎样的舆论，都抵不过事实。 这才是祁南最不担心的地方。 不过，经过这样的一件事，倒是真的可以看清许多，她不出门，不代表不知道事情的进展，譬如有许多人在为她辟谣，譬如秋萍她们跟着担惊受怕，恨不得出门拉一个人就说一遍，但也有那些根本就希望她倒霉的人。 这些人，黄大贵那些自然就不用说了，没想到莫家的莫美丽等人也跳了出来，还扯到祁小雨头上，“看看，这种从小就没有人教养的，说出去丢了莫家的脸面……”，刘招弟更是觉得自己风光不已，打着从小跟她长大的情分，不停往电视台打电话煽风点火，巴不得她再也没脸回去，那样她仿佛才满意一般。 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祁南笑了笑。 跟冷俏一起窝沙发上，“俏儿，你现在处境也并不比我好多少，你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就是一个冷血的明争暗斗的主持人了，你可是公众人物，还有郑义母亲，肯定不遗余力抹黑你，你不是也不担心？” 说到这，冷俏突然抿嘴一笑，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笑容里竟然难得的有了一丝娇羞，“章鱼跟我说，拐弯抹角的事情不适合我，这些事情不用我操心，我就请假回来玩两天就行，反正不是有他在嘛。” 祁南哈哈一笑，“哎哟！俏儿你总算是开窍了，这依靠别人依靠得这么理所当然，不是你的作风啊？” “章鱼又不是别人！”冷俏就是冷俏，什么时候都这般理直气壮。 祁南一个抱枕扔过去，道：“行了，我现在可是人生低谷，这时候秀恩爱，也不怕我承受不了。” “得了吧你！你家大白不也出去了，还有咱妈，就准你命好啊，也不知道他们……不，主要是大白跟章鱼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感觉一点用都没有！”冷俏有些不满道。 这些天，一开始叶明湛也是很焦急的，在第二期节目出来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去当面讨说法了，被祁小雨叫住了，后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开始最着急的他，反而最坦然起来。 “小南你看着吧，过段时间，这些人都要自抽嘴巴，不过这阵子还是委屈了你。”说到这，某人都是一副不甘心的姿态。 祁南倒是无所谓，正好躲在家里，静观其变。 她只是隐隐猜测出来一些，或许会曝光一些她这几年做的事情，却不敢完全肯定，道：“卖着关子呢，只说让看今天的节目，这不是在守着嘛。” 看祁南不像是说假话，冷俏也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盯着，“巧不巧，章鱼也让我看今天的节目。” 电视里播放着节目的片头，一开始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秋咪就开始澄清一些事情，“我们最初的目的绝对不是声讨某个人，因为是直播，有些事情容易引起观众朋友们的误会，在此特意跟大家说明，但作为媒体，正是需要这份真实，才最直观地展现咱们……” 冷俏手里的苹果核一扔，“装模作样！” 按流程，原本是安排的场外镜头的环节，秋咪刚要说话，就见下面有大大的字提醒，让她立马激动起来。 “好了！大好的消息，刚接到同事的提醒，寻亲的人已经来了，也不知道为何，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祁南，会在此时出现，下面，我们有请她——”秋咪打了鸡血一般，声音都尖锐了不少。 坐在沙发上的冷俏跟祁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了。 第471章 谁的亲人？ 且不说在电视机前的祁南跟冷俏，就是在现场的人，也都有些懵了。 秋咪一脸的势在必得，这样的舆论压力，不管祁南心底究竟怎么想，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到现场分辨，才能够有效果，止住这些沸沸扬扬的流言是不可能的了。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好几个问题：譬如为何之前一直不现身，譬如是不是因为害怕承担法律责任才迫不得已出现？ 要是她真的哭诉当年，就更好办了，只要有血缘关系在，那些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她要是真的这么做，只能给自己贡献热度跟收视率，她就可以再请律师给观众“普法”，只能显得更加难堪。 对于祁南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必输的局。 秋咪兴致勃勃，朝黄大贵使了一个眼色。 黄大贵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主持人一说有寻亲的人来了之后，他站了起来，赶紧扯扯自己的衣角，脸上的神色特别复杂，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一个爷爷既想看见孙女，又害怕看见孙女的矛盾情绪，似乎为了壮胆，他抓着黄仁光的肩膀。 按照往常的表现，黄仁光此时没准就会跟黄大贵抱头痛哭了。 但是此时，黄仁光脸色一脸灰白，他不知道该笑还是哭，他所有坚持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显得尤其可笑。 原本以为爷爷奶奶已经想明白了，一家人还是好端端的在一起才是好的，但是这段时间的做法，他一直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没有疑问的，或许是他太过渴望能够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支撑，或许他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不能独立面对二老，才这么想找到姐姐，谁知道，这一切，只不过又是爷爷奶奶变本加厉的算计，而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帮凶。 今天他其实已经很不想出现了的，一旦跳出自身格局，想法就完全变了，身处其中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发现，现在既然已经得知他们的打算，处处看着都是陷阱。 在黄大贵拍着他肩膀的时候，他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戳穿他们…… 迟迟下定不了决心，但如果姐姐来了，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她那一边。 伴随着有些振奋人心的音乐，场上的人都站了起来，秋咪高昂的声音响起：“我们有请祁南——” 所有的人，都看着缓缓打开的门，傻眼了！ 秋咪：我去，祁南原来已经这么老了吗？ 黄大贵：主持人说是祁南，出来的这个明显不是，这是她故意的安排吗？直接说不是是不是不太好，自己要怎么应对啊？事先没说！为难人不是？ 黄仁光：姐姐到底还是没有出现…… 其余两个打酱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看戏。 在大家眼里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子，略微有些卷曲的长发，一身灰色大衣，穿着一双高跟鞋，看着说不出的矛盾，看样子原本是个包养得当又精致的女子，头发有些散乱，衣服勉强算是整齐，像是有急事临时套上去的。 她完全无视大家怎么想的，门一开，急急忙忙奔进来，四下看了一圈。 秋咪终于回过神来，“祁南——” 女子手一挥，根本就不搭理秋咪，扑向黄仁光：“孩子，我的孩子——” 这一出，大家才是真正的懵了。 黄仁光不知道为何，看着女子的脸，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么滋味，一时间竟然没有挣扎开来。 黄大贵赶紧过去扯人，说道：“怎么好端端的，也不能乱跑一个人进来乱认孩子啊。” 还电视台呢，做事情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秋咪懵了，要是没有之前那个直播的解释还好，现在如果马上掐掉，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有这么一出，电视台前的人估计都已经疯了，就算是她要停止，显然也不能了。 于是，她赶紧回过神来补救，说道：“这位女士看来很是激动，不过是不是冷静一下，才能让我们好好聊聊，想必您也知晓，我们寻找的祁南，目前只有二十出头，所以您……” 女人进来之后，视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黄仁光，眼泪一直流，弄花了妆也顾不得了，她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擦眼泪，“都怪我，我竟然到这时候才看到电视，如果你们不找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我的孩子……” 自顾自说话的样子，让大家看着都很是辛酸。 除了黄大贵，要不是电视正在播放，他都要站起来骂疯婆子了，他们黄家唯一的男丁，他等着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好孙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失心疯！ 没提防会有这么一出的秋咪，再次不知所措，然后灵机一动，说道：“看来我们的女士心情很是激动，我们给她一点点时间平复，现在我们连线场外观众，听听大家对我们这个系列的节目有何看法。” 画面一切，就到了场外。 秋咪趁这个机会赶紧要去叫停，遭到拒绝。 “秋姐，您也说了这是直播……” 秋咪很是火大，怒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怪得了我吗？这人都没有核实就放进来，究竟是谁的责任，这场外连线过后，就提前结束，之后解决了这个问题，下一次也好解释。” 见她一副说一不二的派头，导演组面色也都好不到哪里去，在一个单位工作久了，谁还不知道谁怎么的，为了博眼球，做些出格的事情，也就算了，没想到以为这是她家里，想如何就如何，联想到之前台里领导的态度，也跟着怒了，“秋姐，这是领导交代的，今天这一期节目不能停，你也看到效果了？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吗？要当真的是撑不下，你愿意看到换人？” 节目到一半，换一个主持人这样的事情，她自认还丢不起这个脸。 这边已经焦头烂额，那边又有了惊呼声。 秋咪这才看去，外景是在杨城校园以及附近，没想到看着又有些失控了。 第472章 双胞胎？ 画面里正是杨城大学，林荫道下，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同学，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是祁南同学做出来的，我们身后的这栋楼是桃华所捐赠，谁都知道祁南同学跟桃花集团之间的关系，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管自己的亲人。” 她的身边，原本来来往往的同学，明白电视台的用意之后，围观的人渐渐增多。 另外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说道：“没错，这件事情的曝光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我曾经去做过志愿者，都是大山里的小学，祁南同学跟冷俏同学也在其中，不说那些项目是她们几个一手建立起来的，单单是跟着她们一起进山的那几天，我一个男生，自愧不如。” “如果真的有这么艰难困苦的家人，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这简直不合常理，毕竟按祁南一贯来的做法跟能力，养活两个老人或者二十个老人，都不费力气，没必要会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 出外景的主持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边倒的现象。 她说道，“看来，在祁南同学的母校，同学们对她的印象都特别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呢？” 镜头前，很快出现了两位一高一胖男同学。 高个子说道：“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我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杨城电视台，事实究竟如何，可有客观事实作为基础，绝对不允许把主观想象、推测、怀疑作为处理案件的根据，你们请的律师的专业水准，让人堪忧，更有误导观众之嫌，这种直接给人定罪的做法，呵呵。” 胖同学笑眯眯说道：“我跟他是一个意思，只是我会说人话，换句话说，你们公布出来的这一切，可否经过仔细的调查，有什么政府机关认定，其中有什么依据，说是祁南同学不履行义务，之前过往那些事实暂且可以不追究，但是这对老人，是不是有子女，儿子无法负担，女儿呢？除了祁南同学之外，是否还有别的成年的孙子孙女，祁南同学，究竟是不是这对老人的孙女?我建议祁南同学直接起诉电视台。” 秋咪看见的，刚好就是这一幕，她的脸直接干掉。 以为的集体声讨祁南场景根本没有出现，一个大学生根本不赡养老人，多么吸引人的话题，多么值得深挖的讨论，怎么反而会站在祁南那边，难道只是因为是一个学校的关系，现在的大学生怎么这么没有独立思索的能力，现在是抱团的时候？ 场外的主持人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她笑着说道：“这位同学的建议，我相信也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群，这些问题我们在之后的节目之中一定会注意。” “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一次寻亲事件，但仔细想来，这不仅仅对祁南同学，还对我们杨城大学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作为公众媒体，这样草率地曝光个人隐私，媒体的公正客观究竟在什么地方体现，部门的监管是不是到位？要知道今天是祁南，明天可能是我们每一个人，历史的悲剧难道又要重演吗？！”一个长相温柔可爱的女生，说话却丝毫不客气。 主持人面对这样的一边倒，有些尴尬，道：“这是一群很有想法的大学生，我们到学校外看看。” 背景里虽然没有单独的学生采访，但是在主持人说话的时候，洪亮的声音接二连三传来。 “杜绝舆论暴力！还社会一个清明环境！” 秋咪的双手握成拳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分外无力，场外看，是这样的一边倒现象。 场内，一个说话颠三倒四的女人，非要说黄仁光是她的孩子，看起来也不好收场。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这样的事情都可以遇见。 她这么一晃神，场外的主持人已经到了街上。 哪知道刚刚开始对路人进行采访，就窜过来一个妇女，说道：“我本身就是一名军嫂，之前对祁南的那些抹黑，都不知道为什么电视里会播出来，都不需要调查的吗？跟告状有什么分别，祁南招谁惹谁了！还电视台呢，呸！” “我认识你们电视台请的那个所谓的邻居，啧啧，就是个大骗子，我们小区的人全部都知道！骗吃骗喝，还当自己儿子是太子！” 眼看更加不能收场，赶紧切断了画面。 秋咪笑容勉强地出现了，她说道：“想必观众朋友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没想到我们的祁南没有出现，场外我们采访的观众朋友，都很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们来看看，究竟什么原因，让这位女士来到我们的现场呢！” 那个女人刚才已经哭了一通，眼睛盯着黄仁光几乎就没有挪过，但是她显然也知道自己一直哭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于是问道：“孩子，你别怕，你可是在春天出生的，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是青成镇吗？” 黄仁光木然地点点头，根本就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黄大贵简直就要被气疯了，这样的疯婆子竟然不赶走，他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了，拉着黄仁光就要走，“这是我们黄家的孙子，亲孙子，你哪里冒出来的就要认别人家孩子，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黄仁光也被黄大贵扯得站了起来。 女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又要扑过去。 秋咪示意黄大贵两人坐下，硬着头皮说道：“不知道这位女士，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您的孩子呢？” 女人刚听黄仁光说话，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流下来，喃喃念道：“我苦命的孩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 听秋咪提醒，她强忍情绪，也总算是忍住了，哽咽说道：“或许你们以为我疯了，但是从电视里看见这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确定，这就是我的孩子！这就是血缘的感应，因为我的儿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当年我生下的根本就是双胞胎！” 双胞胎？！ 第473章 集体蒙圈 女人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试想想，一个人好端端看电视，突然发现一个孩子跟自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然后也不去求证什么的，直接就跑过来认亲？！ 这样的操作，是不是太草率了？ 但是看着泪流满面的女人，似乎又太像是作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女人看着大家的反应，总算是找回了理智，觉得这样对自己认回孩子很是不利，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稍缓了缓，她说道：“我叫钟玲玲，是杨城二中的老师，这是我的证件……” 已经早就不耐烦的秋咪，只差没有直接说这钟玲玲是捣乱的了，说不定还是别有用心的，没想到刚要说出口，人直接话风一转，直接自报家门了。 闹事的，怎么会如此坦然直接？ 她要出口的话就又咽回去。 “我不是来闹事的，事实上我现在比谁都清醒。”钟玲玲紧接着又道。 秋咪终于找到了空隙说话，于是问道：“那么，请问我们的钟老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肯定，黄仁光就是您的孩子呢？要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黄大贵恨不得马上就走，却挪不动脚步，这时候走了，岂不是会有人说自己做贼心虚。 他一脸的不耐烦坐在原地。 钟玲玲点点头，看了一眼黄仁光，说道：“十八年前那个春天，当时的大环境有些不好，我父亲，也到了下面的村里，接受劳动再教育……” 这么说着，她的思绪也就飘远了。 苦涩地摇摇头，接着道：“扯得太远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时的情况不得已，要下去处理一些事情，毕竟当时还没有到预产期，我就大着肚子跑了一趟，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这么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 “没想到当时就早产了，在青成镇的医院里，我一个人举目无亲，好在孩子生下来也平安……休息了几天，就带着孩子自己回来了。”钟玲玲说道。 “钟老师，听了您的表述，也不能证明这孩子，就是您的啊？”秋咪说道。 钟玲玲点点头，苦涩一笑，说道：“当时的情况是学校停课，医院里的一些老专家都不在医院了，之前一位中医给我把脉的时候说是双胎，肚子也的确比别人的大，后来生产的时候，场面太混乱，同一个产房还有好几个人，我当时身边没有亲人，恍惚之中仿佛听见说是两个，后来我就脱力晕了过去，当时心里想着，只要孩子平安，什么都知足了。” 还真的是一团乱账。 “后来，别人都说我是听错了，是隔壁床的生了两个，我就没有太过在意，加上孩子早产一直要精心养着，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但是从那之后我经常做梦，一直有疑问，还让人回去打探过，不过那些结果，只能证明，我在臆想，我也就渐渐放弃了，原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想到……”钟玲玲又要哭。 秋咪笑着说道：“不管如何，您的这份心情我们都能够理解，只是我们总不能凭着您这样的一面之词，就……” 还没有说完，钟玲玲就说道：“不不不，我怕他们一走，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要不然为什么我那天偏偏打开了电视，偏偏就看见了是个寻亲的节目，偏偏就看见了这孩子，你们等等，等等……” 她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秋咪欲哭无泪，还有比这更加糟糕的时候吗？ 她打起精神来，强自镇定，这样的突发状况，要是真的处理好了，口碑只会更好。 她说道：“事发突然，既然钟老师已经来了，我们的黄爷爷跟孩子也在当场，请问黄大爷，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黄大贵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青了，道：“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这年龄跟出生的地方，我们早在节目里就已经说过，突然之间跑过来，就说孩子是她家的，再也没有这种道理，这可是我们黄家的孩子！” 钟玲玲没有再说话，她就一直看着外面。 要说之前大家不知道她在等什么，等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就都明白了过来。 钟玲玲扯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来了，来了——” 从少年入场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除了这个少年白一些，衣着也有些不同之外，脸型跟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黄仁光盯着对面这个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 他从小也是一家人宠着长大的，但是在黄文波入狱，马艳丽跟人私奔这些年，他一个人根本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经常会想，为什么自己要承担这些，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在这个家，是不是就可以逃避？ 这样的想法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却一下就接受不了了。 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眼前这个看着宛如照镜子的人站在自己跟前，如果自己跟他是同样的家庭出生，那么…… 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一切都是假的！ 他出生是假的，黄家对他好就是因为这家没有男孩！小时候那些事情也是假的，就连这一次爷爷奶奶说是知错了，要来寻找姐姐，也都是假的！现在就连爷爷奶奶，都是假的了！ 那么，还有什么是真的。 黄仁光再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他迫切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待着。 见他脸色突变，要跑出去。 一直关注他的钟玲玲，扑过去抱着他，道：“孩子，你别走，妈妈好容易找到了你，再也不让你受苦了，你放心……” 黄大贵看见那个少年的时候，胸口直接发麻，似乎有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过去就要去拉钟玲玲，“哪里来的疯婆子，我们不上这样的节目了，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有这样的。” 钟玲玲哪里肯，道：“我们可以去验证！” 黄大贵更加不愿意，场面就又乱了起来。 第474章 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这么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到节目结束之后，都没有停止。 钟玲玲跟黄大贵各执一词，两个人各不相让。 节目组自然也有人在一旁协调，都没有得到一个结果。 不仅如此，钟玲玲的亲朋好友还来了许多，好不容易看见了黄仁光，不可能从眼前再次失去。 黄大贵却很是硬气，马艳丽嫁进来之后，先是大着肚子生下黄芳芳，之后就没有动静，好容易求医问药了好一阵，这才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接着生下黄仁光。 这样的事情，还有错？ 她是大着肚子进门的，所以他哪怕怀疑黄芳芳是不是自家的，都不可能怀疑到黄仁光。 一直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 在节目组的协调之下，建议两边都暂且冷静，等情绪稳定下来，再好好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钟玲玲根本不肯离去，她丈夫出差在外，眼下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真正稳定她情绪的人，虽然在来之前已经交代，让人帮忙打电话让他紧急往回赶了，但要是他真的回来了，人却没有留住，她又有什么颜面见人？ 她紧紧盯着黄仁光，生怕一眨眼，人就又消失不见。 所以，说是分开冷静下来，之后约定时间再商量，但黄大贵带着黄仁光，要回到落脚的地方，钟玲玲一直跟在一旁，少年自然也跟着，慢慢聚起来的亲朋，自然也不能这种时候离开。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几乎穿过了整个城区，才总算是到了黄大贵一家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高秀梅跟黄芳芳迎出来，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登时愣住了。 这地方根本就没电视，所以她们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瞧着似乎不太对劲。 钟玲玲看着这样的屋子，地上到处都是污水，空气中有难闻的气息，而所谓的屋子，连房子都算不上，四周就是一些看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板材，各种颜色，厚薄不一，有些上面沾着水泥，更有些地方还有铁钉连着，就这么随意搭建在一起，屋顶是石棉瓦，岌岌可危。 她的孩子，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少年看着，眼圈也红了起来，母亲已经失控，他觉得自己应当承担起家里的重担，跟亲戚商量了一番，过去把钟玲玲扶起来。 “妈，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好在我们一家人，也终于团聚了，我们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 少年还没有说完，已经从黄大贵嘴里得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高秀梅，一时间有些懵，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她不想知道，只听清楚这些人，是来抢孙子的，那个看着长得很像的少年，让她看着心里发慌，但是又如何？ 看他们老了，就好欺负？ 高秀梅噔噔拎了一个扫把，摆出当年自己马鞍村一霸的气势，一股脑地往外拍，“我看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城里人，仗势欺人是不是，仁光是我们的孙子，谁也抢不走！” “打你这个死贱人，自己有几个孩子不清楚吗？有脸在这装模作样地哭！” 钟玲玲蹲在地上，没提防，就被拍了两下，也不知道躲闪。 还是一旁的亲戚看不下去，赶紧拉了高秀梅。 眼看着人多势众，高秀梅占不到便宜，扫帚一放，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这是要欺负死我们乡下人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孙子哟，说抢走就抢走了，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钟玲玲眼泪一直流，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她的孩子，就是被这样的人带了这么多年，这其中受了多少苦？ 看着那些人不提防，高秀梅趁着空档，扑过去又要挠钟玲玲。 她没有得逞，因为被一个人挡住了，她一边骂一边抬头看，竟是黄仁光。 “你……你你你，你这个小白眼狼，你是不是看见人家家里好，就想着跟过去了，不管我们老不死的了，你跟你那妈就是一个德行！”高秀梅口无遮拦。 黄仁光大吼一声，“够了！” 阴沉着脸，他喊了一声黄芳芳，“你把奶奶扶进去。” 扭头对钟玲玲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也想知道，我就待在这，不会离开。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钟玲玲的亲友之中，有人一直关注节目的，看着黄芳芳，根本就不像是传说中的祁南，那么他们这一家人，找的祁南呢？ 钟玲玲听黄仁光跟自己说话，要点头，听清楚是让她走，就猛然摇头，“不不不，我不走，不走。” 少年这时候才说道：“妈，我看大爷家里在这也是临时落脚的，这样的条件有些艰苦，对老人身体不好，这件事情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弄清楚，要不然这样行吗？今天也有些迟了，就先请黄大爷一家先住在隔壁的酒店里，好歹过得舒服一些，至于其他的，咱们慢慢谈。” 钟玲玲赶紧点头，“对对对，先去酒店住着，不在这，不能住在这。” 一听可以去住酒店，黄芳芳就立马答应下来。 黄大贵简直恨不得马上就要抽她。 钟玲玲平时就是个伶俐的人，只是眼前这巨大的变故，让她乱了分寸，才想不到这些，既然儿子那边已经提了，她也赶紧擦干眼泪说道：“这件事情，是我鲁莽了，不过你们也在找孩子，可能也明白我的心思，还请大爷您带着一家子先去酒店安顿下来，我们再商议孩子的事情。” 黄大贵脸色依旧发黑，看对方这股不罢休的劲头，这要是住进去，以后怎么说得清楚。 这边的亲戚有一个开口了，“大爷您尽管住着，这样遇见了，也是大家的缘分，也不是红口白牙说是谁的孩子这样的话，总是要有证据才行，这要真的是自家的孩子，咱们就是一家人，您就不用客气了，哪怕真的查清楚了，是误会一场，就当咱们尽了一份力，您不用有负担。”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大贵低头考虑了一番。 第475章 各自的打算 黄大贵虽然看起来是沉着脸在思考，所有的人都安静看着他。 钟玲玲一行人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受苦，又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可以顺利解决，更不想黄仁光住在这样的地方，才这么迫切看着他，高秀梅跟黄芳芳，单纯的是想着去住好的酒店而已。 黄大贵心里虽然有些打鼓，原本他是很淡定的，这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要来认孩子，但出现了一个跟黄仁光一模一样的少年，就让他心里有些不好受了。 他的心里刚冒出一丝念头，马上就自己掐灭了，绝对不可能！ 既然站在不可能的角度，他其实很快就考虑好了。 反正是这些人求着自己去住的，不去白不去。 接下来他之所以看起来还在考虑，其实是想着怎么找一个体面一点的说法。 并且，他看着钟玲玲这样一家子，一个个站出来，都是城里的人物，闹腾了这么一圈，以后在城里也总要能够搭得上话的人。 黄大贵终于说道：“哎，你们呀——” 一群人的心，就跟着揪起来。 他颓然摆摆手，道：“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家的狗窝，我们乡下人虽然没有见识，还是知道住在自己的地方才舒坦的。” 钟玲玲听着似乎没有希望，又要开口。 黄大贵这才叹息一声说道：“你们也都说了，两个人看起来这么像，也是我们两家的缘分，我们也是在找人，自然理解你们的心情，不去你们还心里不安，总是要弄清楚的，就随你们安排吧。” 虽然他的心里是不以为意的，找一个不存在的人，简直就是笑话。 钟玲玲听得这样的大喘气，又要哭。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住进了酒店。 黄芳芳跟高秀梅一个屋，黄大贵跟黄仁光一间房，关着门，就安静了下来。 黄大贵看了看黄仁光，原本想要教训他不应该随便答应那个女人走不走的话，此时看着孙子的模样，又有些说不出口。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说道：“仁光，这事情总是一波三折，谁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咱们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等找到你大姐，看她过得好，咱就回家。” 黄仁光背对着黄大贵，眼睛偷着窗户往外面的天空看，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黄大贵的话，要是此时黄大贵走近一些，估计能够看见他嘴角挂着有些讽刺的笑。 黄大贵也没有勉强他，去了高秀梅那边。 高秀梅一进门，就各种惊奇，“我的天，这床可真是软和，这还有电视呢！” 黄芳芳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仔细看了看四周，还算是满意。 “怎么的这城里人在屋子里拉屎拉尿的，也忒不讲究了！”高秀梅弄清楚屋子里的卫生间之后，分外嫌弃。 黄芳芳不耐烦了，道：“奶奶，你就当享福吧，在这住一天，这个数。” 她伸出了手掌，动了动。 高秀梅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的时候，惊呆了，说道：“抢钱呢，什么都是现成的，在这待这么一宿，就两块钱？太不会过日子了！” 黄芳芳有些无语，两块钱？呵！ 还没等她说话，黄大贵就进门了，小心关着门，坐在凳子上，有些发呆。 “他爷爷，听说这屋子挺贵的，咱们住进来了，可不能便宜了她们！随随便便说咱仁光是他们的孙子，这样的便宜随便占的？”高秀梅说道。 黄大贵有些话不好在黄仁光跟前说，在高秀梅她们眼前却没有什么顾忌，他说道：“这事情，不太对劲……” 声音说着说着，就低了下去。 同在酒店的钟玲玲一群人，却没有他们这样的兴致。 因为原本说好的，安顿好黄大贵一家人以后，她们就回家休息，第二天再过来商量，但是钟玲玲是说什么都不肯离去的，亲友们看着她这个样子，也都很是辛酸。 “玲玲，你也不用太过难过，都已经到眼前了，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体，这要是真的走了，还要经过酒店大堂的，我们轮流在下面守着，到时候叫你，接下来这几天，还有得磨呢。” 钟玲玲摇摇头拒绝了，她怎么还能够休息得了。 大家也都没有再劝。 少年说道：“妈，当初的事情怪不得你，你也不用再自责了。” 钟玲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 又过了一阵，看她打定主意不走了，之前开口劝说黄大贵住酒店的男子，看起来是在这群人之中比较有话语权的，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两个略微年长的妇人留下来陪伴她。 剩下的人，又安排了一间房，“你们几个轮流守着，总不能突然之间人不见了，你们也看到了，这情况不太好解决。” 剩下的，除了留下几个人商量之后，就让各自回家休息了。 留下的人在这待着。 钟玲玲看着有些不忍，说道：“大伯，要不然您也先回去，我不是不听你们劝，我就是待在这，才心安。” 被钟玲玲叫大伯的男子，并没有走，反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道：“你也不用多想，孩子既然已经出现了，怎么样都是喜事，这是咱们刘家的大事，不能放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既然你没有办法歇息，也就不用想以前的事情，最关键的是，明天要怎么协商，你还是要给我们透一个底。” 显然就是想着明天要如何协商的问题，才把这些亲近的人都留下。 钟玲玲之前光顾着后悔，看着黄仁光心里冲击太大，根本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听到问了，才细细考虑起来。 “你也看见了，这黄家人，虽然老的老小的小，却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拿不定注意，可以等刘夏爸回来了又再说，要是真的有主意了，咱们也要事先说好，免得……”男子说道。 不是他枉做小人，这黄家看着绝对不是那种好惹的样子。 钟玲玲此时却坚定起来，说道：“大伯，劳你费心了，这是我的孩子，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第476章 协商无效 次日，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大好天气。 还是早晨，就已经有了明媚的阳光，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显得尤为珍贵。 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高秀梅跟黄芳芳，却足足睡到了九点，才有些不舍得地爬了起来。 黄大贵跟黄仁光倒是收拾好了。 刘家那边的人，早就有一个机灵的小伙子过来，带他们去酒店吃了早餐。 高秀梅就跟那太久没吸血的蚂蟥一般，摆着老佛爷的架势，使唤人起来那叫一个颐指气使，一时嫌弃这酒店里的东西不好吃了，就连玉米糊糊都没有，点心太小不够塞牙缝的，一时间又觉得茶水太烫，人太吵。 不管她如何，都给一一安排好了。 高秀梅还想说什么，被黄大贵制止了，既然有心想要得利，自然不能把人得罪彻底，但是也要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这其中的分寸要把握好，所以昨天晚上才商量出来的，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女人见识浅薄，以后也有转圜的余地。 吃过早餐，又找了一个大一些的包厢落座。 钟玲玲跟儿子刘夏还有家里几个亲近的亲戚，都已经在场等着了。 黄大贵他们一行人刚在门口一出现，钟玲玲等人赶紧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这一次，黄大贵几个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之后，又重新上了茶。 正不知道如何开口，黄大贵倒是开口说了：“这饭咱也吃了，这酒店咱也住了，误会也算是解清了。” 钟玲玲正愁着之前闹得有些不好看，听见他这么说，赶紧笑了笑，“大爷说得没错，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黄大贵见钟玲玲没有多做纠缠，就自认为她估计也知道是弄错了，自然也就表现出了大度，接着道：“看你们也是普通人家，这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这酒店里，等会我们就回去。” 他这句话其实就是试探。 钟玲玲一听，却听出了别的意思，赶紧解释起来。 一向与人为善的她，哪里想到黄大贵的狡猾，“大爷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养了孩子这么多年，别说住几天酒店，就是……” “咳咳！”钟玲玲的大伯，适宜地打断了她。 见过的人比较多，根本不像钟玲玲一直生活在学校里，心思太过单纯，这黄大贵几个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被他们缠上，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昨天的事情也可以看得出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但他有再多的话，也不能代替钟玲玲做决定。 钟玲玲压根儿没有想到那么多，天真地说道：“大爷，酒店这地方是不太住的习惯的，你们放心，我们家还有控制的房子，昨天时间太过仓促了，今天就让人去收拾，虽然小了点，只有三居室，不过也够住了。” 这话，拦都拦不住。 刘家大伯之前的确是有这么个打算，但是也要看见遇见的究竟是什么人。 眼见无法阻止，他也不介意做恶人了。 琢磨着怎么样找个借口才行。 黄大贵心里先是一喜，这人倒是还真的挺好对付，还没有等开口呢，就先要给房子了，只是他还是绷着，说道：“怎么能够去住你们家的房子。” 刘家大伯适时插话进来，说道：“这住不住的倒是问题都不大，只是那房子已经好几年没有住人，上次过去看，里头凉飕飕的，要收拾出来，东西也要重新换过，暖气什么的也都没有，厨房做饭也是不方便的，怎么也要小半个月，还是酒店这里住着舒坦，要不然那么冷，请人进去住，倒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反正只要拖到刘夏爸爸回来就行，又能够真正对这件事情拿主意的，免得钟玲玲乱了手脚。 钟玲玲连连点头，称自己考虑不周。 接过刚才黄大贵的话头，她说道：“大爷，我看您也不是个明理的，别的话咱们也就不多说了，不过就是住一个屋子，你们把孩子养了这么大，现在还分什么你们家我们家呢，大家都是一家子。” 黄大贵听着，似乎有些不太对。 他之前那些话，一半是在拿乔，一半是在试探，并且觉得钟玲玲多半失心疯了，这一个晚上，估计已经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过来赔礼的。 而钟玲玲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看他们不吭声，钟玲玲又道：“不怕您笑话，昨天我把你们之前的那些节目专门找了重新看了一遍，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既然当年在青成镇剩下他们哥两个，想必也是咱们两家的缘分，只是我这个母亲不合格，一直以为就是得了刘夏，没想到仁光也已经这么大了。 您也是经过那么多事的，昨天晚上一个晚上，我都已经想明白了，既然这孩子跟咱们两家都有缘，又是您二老养大的，我怎么也不会让他丢下你们不管。” 钟玲玲表态说道，这是她昨晚想好的，既然老天爷都在怜悯她，让她还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以前的事情究竟谁是谁非，她也已经不想追究那么多，真的撕破脸，又让黄仁光该怎么面对两边的家庭。 按照她的设想，索性的不管了，都是时代跟机缘巧合之下的错误，孩子能够回来就好了，她只希望两家人跟一家人一般，也就心满意足了，总不能让孩子为难，她都已经够对不起他了，以后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 她把这个意思一说，等着黄大贵他们的想法。 黄大贵这才知道误会更大了，他是个见了利就想钻营，但是他好歹也是有底线的，这利益要是要卖孙子，他才不干！ 他们黄家的孙子，怎么可能是刘家的，简直可笑！ 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板了起来，“慢，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仁光，就是你儿子了？！” 钟玲玲说着话，听着这个问题，一愣，看了看刘夏，又看了看黄仁光，一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的眼神。 黄大贵终于怒了，一拍桌子，“休想！我们乡下人就是讨饭，也不能让自己家的根落到别人手上！” 第477章 姐弟 钟玲玲没想到黄大贵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整个人就被弄懵了。 她曾经仔细回想当年的事情，一切都对得上，何况还有刘夏在身边，光是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世界上长得想象的人是很多，但是这么多的巧合在一起，就只是巧合吗？ 她只是不想黄仁光这种时候伤心无助，甚至她还想过，哪怕真的是弄错了又如何？就当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的一个愿望，她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些基本的物质条件，马上就要成年的孩子，就当是多了一门亲戚，有何不可呢？ 黄大贵到底养大了孩子，也不可能丢到一旁置之不理，倒是不如趁着还没有撕破脸的时候好好的相待。 多年的经历告诉她，有些事情糊涂一些，反而更加幸福。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想。 至少黄大贵不是。 “黄大爷，您别激动，这事情咱们慢慢说。”钟玲玲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黄大贵更加怒了，指责她道：“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你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还不够，非要抢走咱们家的仁光，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才罢休！我们虽然别的都没有了，人却还在！” 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人只要好好的，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钟玲玲首先去看黄仁光。 刘家大伯看不下去了，他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今天是谈不下去了。” 要不然就冷静两天，要不然就直接走法律程序，黑的不能成为白的。 一旁的高秀梅，见场面不像是之前说好的，黄大贵又已经怒了，正是需要她的时候，站起来就要打人。 又是乱成一团。 黄仁光终于忍无可忍，看不下去这场景，冲了出去。 “仁光——”钟玲玲率先发现，要追出去，但她的位置距离门口隔了好几个椅子，这么一耽搁，打开门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 高秀梅跟着也站起来，却是放狠话，“我的孙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跟你们拼了！” 说完，带着黄芳芳，却依旧回了楼上的房间。 钟玲玲在这样的纷乱之中，又要崩溃。 刘家大伯咳咳，说道：“你的心是好的，可是有些人生来贪得无厌，要下决心了。” 她猛然抬起头来。 出了门的黄仁光，漫无目的走在这冬天的大街上。 寒风呜呜往脸上刮，他竟感觉不到丝毫的冷，走着走着，才发现这么大的地方，他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命运总是如此可悲，在他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往往就有更加糟糕的事情等着他。 他当时已经家庭支离破碎已经足够糟糕，没想到还要背井离乡。 他以为自己一个人撑着就已经足够难过，没想到发现爷爷奶奶来寻找祁南姐姐只是要算计利用。 他以为既要面对狰狞面孔的爷爷奶奶，又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祁南，没想到就连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是不是黄家的孩子。 天大地大，根本就没有容身的地方。 或许哪怕他明知道黄大贵他们的丑陋嘴脸，看着他们为了一点利益而变得扭曲，却丝毫没有力量阻止，并且即便已经成为这样，他依然放不下他们。 多么可笑。 黄仁光往前走，眼里似乎已经没有焦距，不知道被过往的行人碰碰撞撞了多少次，他都没有开口，不管身后的人怒骂还是道歉，也只有看见别人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有些情绪波动。 这么走着，竟然走到了一处死胡同。 他怔住了，没有打算再走，也没有打算回头。这样也好。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就打算一直躲在这吗？” 不然呢？ 黄仁光想要反驳，一扭头，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的眼圈就红了起来。 祁南看见他的一瞬间，就觉得方才叶明湛的想法是多余的。 因为在她决定要来见黄仁光的时候，叶明湛虽然没有反对，却告诉她，“小南，你现在出去，你难道不怕黄仁光现在已经变了一个人，要是他跟那些人那般，盯着你不放，咱们这边还是被动的。” 这些她自然知晓，最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等这边尘埃落定，再现身。 但是如果人只是依靠理智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要是黄仁光遇见的是别的事情，她或许还可以置之不理，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依然愿意相信他心底的善意，所以她还是来了。 祁南叹息了一声，直直走了过来，这么多年过去，黄仁光依旧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曾经的同病相怜也好，在马鞍村的那些维护也罢，到底这都不是他的错。 祁南把肩上的灰色围巾解了下来，抖开，给黄仁光披上，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知道照顾自己。”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黄仁光措手不及，他哽咽叫道：“姐——” 到底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哪怕平时装得多像个大人的样子。 “跟姐回家。”祁南带着他，往前走。 黄仁光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跟着祁南一直往前走。 走了一阵子，眼看着祁南指着前面的楼，跟他说，“快到了。” 黄仁光突然站定不敢走了，他哆嗦着嘴唇，急急说道：“姐，你快回去，我……我不进去了，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也不用去电视台那边了，等下次，我，我……” 祁南看着他，心里是有些庆幸的，黄仁光从小就有一股憨直的劲头，所以才可以跟自己的母亲作对也要帮她，所以哪怕他说不出口黄大贵要做什么，也不想自己受到伤害。 至少，没有让她觉得自己心底的柔软，重新变得坚硬。 祁南揉揉他的头，“我都知道，你姐我多聪明啊，这不是只偷偷带你回去而已吗？” 黄仁光依旧还犹豫。 祁南又道：“仁光，你已经长大了，不管如何，咱们都是姐弟。” 黄仁光又要哭，死死忍住了，在祁南扯着他的时候，他也就跟着回去。 第478章 自己的人生 祁南带着黄仁光，上了楼。 这栋楼里面有一套大户型，是之前祁南她们念书之后住的，每个人一个房间，也就是她们平时的女生宿舍。 就算是祁南结婚之后，都没有让叶明湛留下住过，依旧还维持之前的模样。 后来为了方便，某人在楼下买了一套，当然现在主要是章鱼蹭住的地方。 祁南想了想，把黄仁光带去了楼下。 进屋子之后，给他煮了一碗面条。 “在外面那么久，肯定冻僵了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祁南柔声说道。 黄仁光也没有客气，大口大口吃着面条。 祁南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把头埋在碗里，趁着这热腾腾的蒸汽，眼泪啪啪往下掉。 吃过了东西，黄仁光的神色冷静许多。 他对祁南说道：“姐，我对不起你，以前都是我混账，就是这次上来，也是因为爷爷奶奶他们说是想见你一面，看你过得好不好，但是早两天，我才偷偷听见，他们是想让你给他们养老，还要给他们房子，要不然就要去告你，说是以前的签那个什么东西是不能用的，还有等他……他从监狱里出来，也要你帮忙安置。” 说到这，黄仁光特别羞愧，在他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却做了帮凶，他涨红了一张脸，抬起头来，“姐，你放心，你别出现了，等下回如果还上电视，我就说清楚。” 黄仁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祁南笑了笑，“我相信你。” 原本她还觉得黄大贵这一次进城有些突然，但是黄仁光这么一说，原来是因为黄文波要出狱了，在青成那个地方，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谁也不敢接触，为了帮自己的儿子搏一个前程，黄大贵还真的是…… 难怪会这样偷偷摸摸进城，事实证明，黄大贵这一招又歹毒又有效，现在外面不是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的事情，他们肯定是瞒着黄仁光进行的。 谁能想到突然之间会出现黄仁光的亲人呢？ 祁南正要说话，没想到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声：“仁光啊，算你还有点良心！” 姐弟二人愕然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冷俏。 黄仁光脸色黯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俏见祁南脸色莫名看着她，倒是很是理直气壮，道：“怎么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谁知道仁光跟着他们一起，会变得什么样子，好在仁光你没让我失望，也不枉这些年你姐一直给你交学费了。” 黄仁光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南。 “看什么看，当时我们还在青成高中呢，你去找你姐，让她回去认错还是看老人了。你姐伤心死了，一直觉得白疼了你，竟然这样说话，不过后来还是心软了，为了让你接着读书，生怕他们不管你，偷偷摸摸给你交了学费。”冷俏大咧咧说道。 “那……”黄仁光原来想问的话，突然就住了嘴。 连他都可能是假的，爷爷说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可信？ “仁光，你别担心我，我的事情能够自己应付，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情吧，可有需要帮忙的？”祁南问道。 黄仁光这时候才是真的怔住了，他才惊觉，他原来跑出来的那件事情，见到祁南之后，竟然完全忘记了。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喃喃说道：“姐，突然有一个人过来，说是我的家人……说是两家成一家，我刚松口气，爷爷就闹起来了，不肯承认。” 所以才会这么为难。 祁南眼神就有些犀利起来，道：“不是他认不认，仁光，你长大了，你要确定，你自己怎么想的，而不是别人。” 没有人可以代替别人做这样的决定。 黄仁光猛然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明知道他们不对，但是我还是不想他们伤心。” 祁南没有责备他，这也正是黄仁光难能可贵的地方。 “姐，你说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就让我遇见了呢？”在祁南跟前，黄仁光总算是露出了孩子的茫然。 祁南望着他，说道：“仁光，你是不是觉得命运一直在捉弄你？” 见黄仁光隐隐有些认同，她又道：“但是你可想过，就算是你出生的时候弄错了，但是在马鞍村，他们可有亏待你，你从小比周围的孩子，可缺少什么？哪怕长大一些有了变故，你可要为柴米油盐奔波，你可流落到没有人管的地步？现在就算是有人过来，看着是打破了你的生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来认你的亲人，什么都为你着想，而不是要利用你或者想要得到什么好处，你觉得自己还不够幸运吗？” 黄仁光从这些话，想到祁南，她小时候过的那些日子，实在是让人心惊，家里人算计利用无所不用其极，哪怕现在来找，不也是想着谋求好处吗？但姐姐一直生活得很好，这么说来，他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她们，都为了我好吗？”黄仁光似乎是在问祁南，又似乎在问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你，你想想如果是一户人家，能够做到没有完全弄清楚血缘的时候，就要去接手另外一个明显是拖累的家庭？做到完全不追究以前的过往，你可知道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些如果都不追究，你可想过这么多年他们怎么过来的？他们不是不想知道，他们只是不想伤害到你罢了。”祁南说道。 有些人，生来就不同，祁南觉得黄仁光这样的性格，哪里又有半点黄家人自私自利的模样。 “所以，现在是看你，你自己想稀里糊涂地这么下去，依旧一团乱麻，依旧对别人言听计从，还是你要为你自己而活，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人生。”祁南言尽于此，再多的，她也不能说了。 黄仁光想了很久，脸上的郁色终于消散了不少，眼前的雾似乎被阳光驱散，他终于找到了一条路。 “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仁光离开的时候，简直跟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第479章 我要知道，我是谁 秋咪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犯冲，反正哪哪都特别不顺。 先是在台里被边缘化，做这些根本没有人会看的节目，好容易做出那么一点成绩来了，老天爷又看她不顺眼了，竟然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故。 明明一切都策划的好好的，应该借此火热一把。 想象之中的东西丝毫没有，烂摊子却是一大堆。 外面那些不知所谓的学生，竟然一直指责自己，说让祁南告自己！ 一个连老人都不顾的人，一个本应该被千夫所指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自己。 她只要咬紧这一点，总是可以立住脚的。 想是这么想，但她就是在台里出现，都觉得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就是看一个笑话一般。 这让她如何忍受？ 这些人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总是想着看她的笑话。 也不知道有些人吃了什么迷魂药，那天也根本就没有让她暂停，后面还一团杂乱。 秋咪此时往办公室走，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心里琢磨着，这又是谁在背后打自己的小报告了？要真的是说得太过，她索性就不做了！ 乱七八糟的这些事！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她一咬牙就敲了门。 哪知道直到她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 展颜笑了笑，又摇摇头。 “哟，秋姐，您今天又有什么大好事，这么开心，记得请客啊！” 秋咪觉得气也顺了，看被人也没有不怀好意了，还能开玩笑起来，“行了你，到时候减肥的时候又要说我害你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噔噔噔走过。 刚才在办公室，领导竟然没有批评她，还说她应对得不错，问她接下来的节目该怎么办。 怎么办？突然之间出来一个认亲的人，却不是祁南，反而是黄仁光，她已经够憋气了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哪知道，领导的两句话，就让她拨云见日了。 “这事情，还是很有点可以抓的嘛，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应对好了，也是一种能力，这也正是证明了我们电视台的作用嘛。” “这件事情现在热度很高，我这上班下班的也没少听，就说那边刘家的人，也是拐着弯认识一些的，听说她们也不想那么多了，让黄仁光两家都认，这样寻亲，多了一个家，也能带来很好的正面影响的嘛！” 说到这里，秋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办公室，她一个劲保证，这样的任务交给她，她一定完成。 既然之前都已经铺好路了，她过去也就是走个过场，接着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何乐而不为呢？ 出来之后，她就带着团队，马上出发。 路上一直翘着嘴角，是啊，她又不认识那个祁南，管她是谁，管这件事情怎么发展，她管好自己就行了，至于那个冷俏，有这一次的教训也就够了。 只有自己拿出能耐，别人才会尊重她。 秋咪觉得压在她心头的那块石头，瞬间就没了。 她只是一个主持人罢了，这里头各个家庭的悲欢离合，跟她有什么相干？ 反正抛开工作，站在她的立场，觉得这钟玲玲一家子，也是够傻的，听说过认回自己的孩子，没听说过认回自己的孩子还要养着别人一家的。 三方见面的地方，依然是在酒店。 “到时候记得抓点，抱头痛哭之类的。”秋咪进门之前还特意交代了一番。 进门之后，她就觉得氛围似乎不太对劲。 钟玲玲冷凝着脸，怎么都看不出欢喜的样子。 黄大贵更加板着一张脸，随时都准备发飙的模样。 根本没有想象之中的皆大欢喜场面啊？ 秋咪稳稳心神，对着镜头介绍一番。 刚开始，黄大贵就哼了一声，说道：“今天原本我就是不想来的，说什么两家人成一家人，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这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这样的事情还是知道的，谁知道别人安的什么心，不管如何，仁光是我们黄家的根，哪怕是要饭，我也断然不会让他认别人做祖宗！” 说到这些的时候，黄大贵是咬牙切齿的。 钟玲玲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一些愤怒，但是她整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看着黄仁光，还是做了让步，道：“大爷，您这样想，我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们当年抱养孩子，给了他一条命……” 还没有说完，黄大贵啪地就拍了桌子，怒吼道：“别跟我提这些！我儿媳妇的肚子是看着大起来的，当时我们一家人盼这个男娃娃盼了多少年，要知道有你们这些事情，我说什么也要让她自己在家里生！” 这就是否认了黄仁光跟刘家的关系。 钟玲玲一脸慈爱地看着黄仁光，迟迟下定不了决心，大伯的话言犹在耳，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黄大贵说不定就有些做贼心虚，已经派人去青成打听了。 但是她要是过激，孩子怎么办？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黄仁光突然之间站了起来，他朗声说道：“那么，就做鉴定吧。” 钟玲玲不可思议看着他，眼睛又要红。 黄大贵不提防孙子突然这么说。 高秀梅却不管那么多，要打他，“你这个白眼狼，是不是看着人家日子过得好，上赶着就去叫人家妈了！” 接下来的话，更是污言秽语。 黄仁光动也不动，觉得这些还真的是讽刺。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怕了。 他学着祁南当时面对事情的冷静模样，站得笔直，虽然手有些发抖，要说的话却还是很清晰，道：“你们争论来争论去，可有想过我的感受？这边可能是血脉亲人，这边是养大我的家，我绝对不能这样稀里糊涂下去，至少我要知道，我究竟是谁！” 钟玲玲含泪不停点头。 黄大贵很想给黄仁光一巴掌，看着镜头，忍住了，他大气说道：“既然这样，就做吧！反正黑的不能变成白的！” 他要是真的阻止，就是做贼心虚了。 答应是答应了，却一直阴沉着一张脸。 第480章 澄清 事情朝着一个有些诡异的方向前行。 至少秋咪是这么认为的。 要是没有之前办公室的那番谈话，她又想骂人了。 现在既然已经从当局者之中跳了出来，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反正她们越是闹腾，热度越高，她只不过是尽到自己的责任就是了，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观众朋友们，虽然我们并没有看见，两个家庭亲如一家的画面，但是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对他们的选择表示理解，那么……” 她正要说结束语。 没想到，就被打断了。 因为黄仁光出声制止了她，道：“我有些话要说。” 秋咪觉得自己简直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对着这么奇葩的一家子。 但是她却不动声色，点点头应了下来，说道：“我能理解孩子现在的心情，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母，一边可能是血脉亲人，而他此时的年龄，能够面对这样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勇气呀，我们有请黄仁光给我们说说。” 黄仁光对着镜头，是有些局促的，但是他却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再三确认，究竟是不是一说，电视外面就能够看见。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 黄仁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要找的姐姐，是我的大姐，我还有另外一个姐姐，如今也住在这个酒店，大姐的妈妈，跟我跟二姐不是同一个，所以……” 秋咪怔住了，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 黄大贵因为刚才黄仁光需要做鉴定的事情，还暂时没有回神，他心里还在琢磨该如何办。 所以也没有人阻拦他。 黄仁光接着又道：“我这个大姐，从小就受了许多苦，大娘因为姐姐在我们家，每年都会寄特别多的东西回来，等于养活了半家人，但是我姐姐过得很不好……” “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这个白眼狼！”高秀梅要发怒。 却碍于中间隔着人，根本扑不过去。 黄仁光语速变得有些快了起来，神色也有些凝重，却也没有退缩，道：“后来更是发生了数不清楚的事情，这些事情，全部都在报纸上登过，都是家里对不起她的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很旧的报纸，折痕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看不清楚字迹，往镜头前晃了晃。 似乎知道他不能一直说，黄仁光加快了速度接着道：“姐姐从小吃不好穿不好，所有大娘寄回来的东西都用在家里，她念书的钱，是冷伯父出的，她在打工的时候，心软借了钱给一个落难的人，结果店主过来追讨债的时候，就因为几百块钱，当时姐姐还没有高中毕业，爷爷签了一张契约，要姐姐自己去抵债，说是生死有命！” 说到这，黄仁光几乎忍不住痛哭流涕。 钟玲玲听着，虽然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事情，但是可想而知自己的孩子过得多么不容易，她赶紧出声安抚道：“孩子，不着急，慢慢说，啊？” 高秀梅暴怒，“你说什么呢！祁南又是什么好东西，她一个丫头片子，又没有让她饿死！”她怒骂着要过去打黄仁光，被刘家这边在场的亲戚给拉住了。 她根本挣脱不得，两边手都被按住，挣扎起来尤其狰狞。 黄大贵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但是他死死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凉凉看了一眼黄仁光，老泪纵横道：“你现在来指责我，当初我又是为了谁，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了！” 黄仁光苦笑一声，说道：“后来姐姐哪怕被赶走，依旧还想着从她身上拿到好处，甚至……甚至……” 掘人坟墓的话，黄仁光实在无法开口。 黄大贵又道：“都是我的错，我以前也是糊涂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姐姐能够原谅我们，见上一面，她怎么这么狠心哪！” 黄仁光笑了起来，道：“姐姐要是不心狠，现在又会在哪里？我曾经很天真，哪怕是上节目的时候，都是相信一家子可以好好的，但是那天你们的话我全部听见了，你们要姐姐给你们买房子，给爸爸安排工作，给二姐找个好人家，并且不认她让她身败名裂，因为这是她的义务！ 没错，你们不用提醒我，我一直都做了帮凶，但是现在我该清醒了，我要弄明白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到了村子里，你们口口声声的为了我好，真的就是为了我吗？还是只是因为我是唯一的男孩子！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也会给你们养老，不管我是谁家的孩子，总不能是非不分，只求你们不用再去抹黑姐姐！” 黄仁光声音发颤地说完了所有的话，整个人颓然坐在凳子上。 心里却是无比畅快的，他死死攥着拳头，他终于做到了。 姐姐，你看到了吗？ 秋咪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自己这是流年不利是不是！ 以前的事情，要如何解释？ 但是她咬准了一点，打圆场，道：“我想大家都可以冷静一下，我相信之前大爷寻找孙女，也绝对不会是因为抹黑她，至于这其中有什么样的隐情，我们将会持续关注。” 电视台的人刚走。 黄大贵站起来，伸手就要打黄仁光的耳光，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动手。 黄仁光很是坦然，他根本连躲都没有躲。 但是黄大贵的手掌也没有挨到黄仁光脸上，被刘家的人拉住了。 “好，好得很！”黄大贵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仁光要跟着上去。 钟玲玲自然很是不放心，道：“孩子——” 叫是叫住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 黄仁光想到祁南说的那些话，这个女人，当年的事情怪不得她，她也曾经去找过，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做出的那些让步都是因为考虑他的感受。 他的脸色就柔和一些，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原本就应该承担，我不能不回去。同意鉴定是我的事情，我会做到。” 钟玲玲捂着嘴又哭出声。 第481章 鉴定结果 黄仁光后来每每想到这一天，都无比庆幸自己走了这样的一条路。 现在他已经放下了过往的种种，发现其实生活也没有那么难，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为难，只不过是以前钻进了死胡同罢了。 顺心而为，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他跟着黄大贵，依旧还在酒店住着的房间。 他看着高秀梅要过来打他，被黄大贵阻拦下来，黄大贵眼里都是算计的光芒，高秀梅见无法，又在他跟前哭诉她们这么多年养活他多么不容易。 他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这些，仿佛自己已经抽离了出来，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场闹剧如此可笑。 要不是大姐，他估计还看不清这些，一次次的妥协退让？然后呢？人可以糊涂一天两天，难道能够糊涂一辈子吗？ “你这个孩子，你就是咱们黄家的命根子啊，从来没少你一口吃的，家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是给你，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你看看我们一把年纪了还让你读书，你现在怎么能，怎么能……”高秀梅呼天抢地。 黄芳芳也在一旁帮腔，“仁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黄仁光却丝毫不为所动，听得多了，他就站起来，道：“奶奶，你们不用说了，你们养大我这是事实，我也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罢了，要真的不是，咱们也犯不着跟他们有什么来往，要真的是，难道我就没有知道的权利吗？” 高秀梅一个鞋子就飞了过来，道：“说来说去，还是你想扔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过好日子！” 黄大贵在一旁阴沉一张脸，想说什么不方便说出口，朝黄芳芳使眼色。 黄芳芳赶紧说道：“小弟，你怎么这么傻，你是咱妈在医院生的，这一点根本就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既然刘家那边觉得你像，又有那么多的巧合，又愿意给咱们房子，又把你当儿子，只不过爷爷不想同意的是，你不能随便姓回去，这些爷爷已经表明了态度，看他们肯定还会让步的，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爷爷奶奶你们也都这么想吗？”黄仁光淡淡问道。 黄大贵没有吭声，默认了。 高秀梅却回道：“你就是傻！从小就学不乖，现在去做什么鉴定，等要不是人家的，人家管你死活？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呢，没听那个女人说要给房子我们住吗？这房子也有了，以后办大事还要出力，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等祁南那个死丫头那边弄了一套房子养老，这边这套给你爸出来用，反正他们肯认你，等你结婚肯定还有，这么一大家子，没有两三套房子怎么住？你就是看不得我们享两天清福，你这个讨债鬼！” 黄仁光突然就冷笑起来，笑声很是刺耳，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 “原来你们都这么想的！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换，难怪他会进监狱！”黄仁光道。 这大概是他说的最狠心的话了。 高秀梅果然就又闹了起来。 且不说黄大贵几个怎么闹腾。 自从节目播出以后，因为黄仁光的澄清，舆论的风向一下又变了。 杨城这个不太大的城市，相互之间的亲戚不少，又因为钟家跟刘家牵扯其中，关注的人倒是觉得七拐八拐的，总能跟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 在报纸上，甚至还展开了一场讨论。 有认为虽然祁南当时被错待，但是法定责任必须履行的，老人糊涂了，她却没有糊涂，这是无可更改的。 有觉得电视台误导观众，身为主流媒体，根本就没有一点求真务实的精神，凭什么要祁南一个人养那些人，黄仁光几个月之后就成年了，他还有一个亲姐姐，这些之前也不是多难知道的事情？这一点竟然就已经是假的，其余的那些事情呢，又有多少可信？ 还有人讨论到，为什么现在已经改革这么多年，村子里重男轻女的现象没有改观呢？ 在提出这个观点之后，也有人反驳，说现在已经在山区里面，有了一些专门资助女童的项目。 再深挖一些，才知道这个项目，跟祁南有关。 不管外面传得多么沸沸扬扬，祁南依旧没有现身。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祁南整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 时间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不现身而停止，很快，拿结果的时间就到了。 许许多多的人，守在电视台前。 已经想通的秋咪，依旧笑容可人，站在鉴定中心的门口，说道：“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这关系到两个家庭的命运，甚至是许许多多跟她们有着相似经历人的命运……我们拭目以待。” 黄大贵板着一张脸，旁边是同样面无表情的黄仁光，如果仔细看看，会发现其实他的手在发抖。 那边，则是已经平静了许多的钟玲玲，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不停往黄仁光这边看，正是钟玲玲的丈夫，从外地出差赶回来的刘国伟。 不管秋咪如何煽情，如果想着故弄玄虚，公布结果的时间很快就出来了。 钟玲玲一看，扑到刘国伟肩膀上就嚎啕出声。 刘国伟也哆嗦着嘴唇，差点失态。 黄仁光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只有黄大贵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工作人员，给他解释了一番。 “不，不可能！”他吼道。 “黄大爷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们都能理解，要知道孙子一直养在他们身边，或许当年就连他们都被瞒了过去……” 黄大贵打断了话，道：“你们！你们陷害我们家，这就是我们黄家的根，是独苗！我不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鉴定！我儿子都不在现场，不可能！” “黄大爷，因为您儿子不方便到现场的原因，所以这一次取的样本，是刘国伟先生的，同时也取了您的样本，结果显示，黄仁光跟您并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是跟刘国伟先生的基因位点来看……” 黄大贵不停地摇头，丝毫不解释这个解释！ “不，不，你们一定都在蒙我，想不算我们两个老人了，跟那个祁南……我明白了，这一定就是那个祁南的鬼主意是不是！” 黄大贵此时宛如恶鬼，跟之前在镜头前哭着见孙女的时候判若两人！ 第482章 刨根究底 不在现场的祁南再次被提起。 黄仁光首先就不干了，道：“这又有大姐什么事！你——” 他实在也是说不出口指责黄大贵的话。 黄大贵却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情景，让他特别熟悉，这还是之前祁南在的时候经常发生的，他这几年虽然过得苦，却也不至于如此。 为什么偏偏在找祁南的时候，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定是她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情。 黄大贵越想，越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孙子都要被抢走了，他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直接怒吼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的！官官相护，祁南以前就是心狠的，现在她既然已经嫁给了当官的人家，觉得我们农村人好拿捏，又看我们家里败落了，更是这样欺负我们老人没有文化，之前我们来找她，她还躲避承担责任，这本来就是犯法的事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王法了！” 要是在以往，黄大贵觉得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跟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但是此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看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了，他又道：“难怪那个死丫头一直不出现，一定是她根本逃脱不了了，又恨我们不想管我们，所以才找了你们过来！说什么认亲，根本冒充我们仁光的父母！这个小崽子，也被祁南给骗了！你们根本就是串通就是一伙的！还有这个什么鉴定，看着就像是假的！全部都是懵人的，当我傻吗？” “我们走，我们回乡下，这些城里人心里太恶毒了！你爸不在这，你就想认其他的人做老子了，我们黄家的列祖列宗都不肯的！还有那个祁南，我们要告她，告她！”黄大贵说完，就去扯黄仁光。 事态变化，让其余几个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刘国伟不干了，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道：“既然结果表明，是我们家的孩子，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你说的那个祁南我们完全不认识，你要告也好，要怎么也好，我们都奉陪，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不认就没有发生的。” 听得他这么一说，态度跟钟玲玲的比起来，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黄大贵眼泪又要出来了，他没有对上刘国伟，而是看着黄仁光，“你这是要逼死我才行是不是！我死可以，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用再帮着祁南对付我了，只要你是黄家的人，我就死了又如何！” 他说完，竟然要去撞一旁的柱子。 被黄仁光死死抱住了。 又是一番僵持不下。 秋咪在一旁还大言不惭对着镜头说道：“一边是生恩，一边是养恩，又是这么特殊的家庭情况，不知道我们的黄仁光，以后有什么安排或者打算？” 黄仁光抱着黄大贵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回答秋咪的话。 “毕竟黄大爷提到的孙女还没有现身，您现在就是他们的依靠，不管上辈子恩恩怨怨如何，至少他们养大了你……”一碗毒鸡汤倒下。 钟玲玲见此，怕黄仁光为难，上前要表态，被刘国伟拦住了。 黄大贵的情绪，久久稳定不下来，脸色有些死灰，赶紧送去了医院治疗。 事情就只能耽搁在这。 回到家里，钟玲玲就忍不住了，说道：“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回来，他受了多少苦，根本就是我们的儿子，你以前不信，说是我的幻觉！呜呜呜，刚才你为什么又要拦着我，本来就是养大他的一家，我们养老人，也算是赎罪了……” 见自己的妻子又要哭，要是之前，刘国伟或许就要答应下来了，但是想着早两天见到的那个人，不管他的目的如何，如果他说的有一分是真的，他就不能认下。 他虽然心疼妻子，却抓着她的肩膀，认真说道：“玲玲，以前让你受苦了，我也想答应你，但是你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吗？” 钟玲玲有些茫然，道：“难道不是吗？这样儿子也不至于为难，让他完全扔下老人……难道你不舍得那套房子，在你眼里，儿子还不如一套房子！” 她又要激动起来。 刘国伟赶紧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钱也好，房子也好，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但是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咱们的儿子，在出生之后，根本就消失不见了？这难道只是意外吗？！” “不然呢？”钟玲玲这么一问，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她一直以来想着两家变成一家，本能地就已经觉得，这孩子是当初没有救活，种种意外情况之下流落到村子里被养大，但是，要是不是呢？ 她不由得哆嗦了起来，“不，不会吧？” “要是别人，我或许不敢说，但是你也看见了，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祁南是谁？你们学校那栋实验楼，其实就是她捐赠的，还有你们班上不是转学来了两个农村的女生，放假也从来不回去的，也是她支助的，这样的人，哪怕是为了名声，她也不至于让自己爷爷奶奶过成这样，这其中没有隐情吗？刚才你看住院，我们忙前忙后，结果不是被别人当成仇人一样对待？除了这个，你可知道，为什么黄家的儿子不能给他们养老？”刘国伟说道。 钟玲玲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人可以恶到这样的地步，生生偷走别人的孩子，这显然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因为他的儿子，现在在监狱里，拐卖儿童罪。”刘国伟艰难地说了这句话。 钟玲玲完全懵了。 刘国伟坚定说道：“所以玲玲，我们要坚强一些，仁光是个好孩子，他都有勇气弄清楚事情始末，我们做父母的，难道一定要畏畏缩缩回避吗？要当真的根本不是意外，我们哪怕出钱出力不说，你就不怕……” 他说不下去了。 钟玲玲听丈夫这么一说，虽然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却也不能接着再逃避下去，道：“没错，我们母子分离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是人为，如果真的是他们家所为，我们绝对不能养着自己的仇人！” 夫妻两人，俱都下定了决心。 第483章 事发 火车的鸣笛声在青成镇呼啸而过。 这个原本少有人识的秀美小镇，因为建了火车站，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车来车往，人流如织。 刚出火车站的路口，就拐进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 丝毫没有别的小镇车站那种拥挤跟杂乱。虽然行人并不少，但是在路的两旁，都是整整齐齐的铺面，行人宛如河流分流一般，往各自的目的流去，该去汽车站的就去汽车站转车，该去填肚子的就去吃东西，两边吃的还不少，各色快餐粉摊一个挨着一个。 还有一些不忙着赶路的行人或者是在候车的旅客，也可以选择就近逛逛。 在这所有的铺面之中，有一个铺面，人比别的铺满多了数倍，门脸并不大，甚至连一个店名都没有。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人排队，买啥的？”有旅客问道。 被问的人，一脸的不敢相信望着他。 “桃华知道伐？专门的点心呢！城里卖得老贵了，这后头就是桃华的工厂！咱这排队买的，最最是新鲜，价格也是乡亲价！”前者说道，一脸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桃华，竟然真的是青成镇出来的。”问的人一脸的感慨，显然也是知道桃华的。 “排队排队，这东西可是限购的！” 空气之中弥漫着糕点的甜香气。 因之前那个问话的人，排队的好些乡邻，在这回忆起这几年的变化。 “谁能想到，咱们这镇上，能有这么一天啊。” “谁说不是呢。” 和谐安乐的氛围之中，一个大着肚子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花棉袄，衣襟袖口已经油亮亮的，拖着一双宽大的棉鞋，整个人都是浮肿的，头发上还沾着棉絮，听见这些人讨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哼！整天在这歌功颂德的，死丫头分你们多少钱还是怎么的！该穷的一样穷！一个个劳碌命还想飞上天怎么的！” 瞧着她那副模样，一旁的人都有些嫌弃。 有些看不过眼的，直接回嘴说道：“分钱不分钱什么的，谁有那么厚的脸皮拿，但是这两边这么长的一条街，铺面全部都是桃华的，租给咱们做生意，收的价格实惠，安安心心做生意，凭自己本事赚钱，日子不知道比以前好过多少。” “看看咱们镇的学校跟幼儿园？读这么好的学校，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像是有些人啊，好好的福气折腾光了，专门做一些损阴德的事情！” 大肚子妇人闻言就急了，“说谁呢！” “马艳丽！你脚断了还是怎么的！这么两步路要走一年还是要老子去背你！”一个有些醉醺醺的男人，离了十几步在那吼！ 大肚子的妇人正是马艳丽，要说几年前，她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此时看着简直就不忍直视。 她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被黄三一吼，哆嗦了一下，差点弄丢了怀里抱着的包被。 “呜呜呜呜——”怀里传来一阵小猫般的哭声。 黄三三两步走到眼前，“你这个败家婆娘，这么好的被子，不花钱买还是怎么的！怎么又醒了？你没喂？” 马艳丽一想，果真可不就是忘记了。 但是这话她根本不敢说，“喂了喂了！” “快去，人家都要进站了！”黄三扯着她就走。 马艳丽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又被黄三吼了两句，她似乎也火了，“拉什么……掉了……钱！” 骂骂咧咧的两个人，终于走进了车站。 一旁的人都是一脸的鄙夷。 火车鸣笛进站，因为是小站，停留的时间不过就是五分钟。 马艳丽跟黄三，早早地在站台上等候着。 两个人倒是不吵了，在一旁商量起来。 “这些人都下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有人来？”马艳丽有些搞不懂，说道，“你不会是又忘记是哪班车了吧？” 黄三哼了一声，一脸的不以为意，道：“这是老子的财路，忘记了祖宗也不能忘记这个。人家这次给的价，还挺高！等你肚子这个出来，咱就联系这位。” “出来之后，我要买……”马艳丽美滋滋地计划着。 黄三一脸不耐烦，突然眼睛一亮，“来了来了！” 朝着他们走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瘦高妇人，一旁还跟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壮硕男人，妇人拎着一个破布包。 跟黄三聊了几句，就递了布包过去，黄三贪婪拿过，蹲下来，翻了翻里面一叠叠的十元人民币，脸上闪过满意的光芒。 他朝着马艳丽点点头，马艳丽把手里的包被递过去。 妇人解开看过，戳戳孩子，见他哼唧两声，也就没说什么。 “那个，我这个包被的钱还没有算你们的呢，你们要是不给钱，我可是要拿回去的！”马艳丽或许想着之前黄三说的话，一脸的急切。 那边两个人不干了，当时脸色就阴沉下来，“道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妇人带着孩子，就要走，黄三本能地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装钱的布包，一边拦住他们，“这么急着走，莫不是心虚了，这钱……” 男人踢了他一脚，黄三的脚就是一软。 马艳丽见不对，扑过去就抱着那个妇人。 还在争执之中，一小队警察似乎冲天而降一般，四个人全部都给拷上了！孩子也被一旁的年轻警察抱好。 “杜警官哦，咱们老乡亲了，抓我们做啥，就是这两个人，要抢我的孩子！”马艳丽赶紧说道。 杜警官沉着一张脸，问道：“几个月了？” “刚满三个月。”马艳丽顺嘴就说道。 杜警官就是一脸的冷笑，“问的是你肚子里的！” “快六个月……”马艳丽又答，甚至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她的肚子，大得根本就掩盖不住。 “蠢货！”黄三在一旁哼了一声。 马艳丽这才发觉不对，反应过来就赶紧改口，“这……这孩子我又没有说是我的，是我表妹的，我带着去走亲戚。” “放心，你表妹在等着你了！”杜警官挥挥手，一并带走了。 第484章 黄仁光的身世之谜 马艳丽黄三等四个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分别问话。 杜警官狠狠吐了一口气，却没有直接自己过去，而是拐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朝里面一个年轻男子竖起一个大拇指，道：“阿湛啊，你小子就是鬼！这次他们总算是认栽了！” 叶明湛瞧着杜警官也是一脸的钦佩，这几年，胖大婶在桃华里没有离开，加上又有铺面跟工厂的收入，家里的房子跟地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说别的地方，在这青成镇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了。 这样的家庭条件，杜警官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坚持在执勤一线，说是人手不够压力大，这期间还受过两次工伤，也没有退出一线。 “杜叔，你刚才说是，又？”叶明湛的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杜警官自从杜玥上大学，又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之后，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他把祁南跟冷俏几个当成自己的孩子，叶明湛自然就不是外人。 他说道：“阿湛啊，这个马艳丽跟黄三，混在一起之后，三天两头往死里打架，偷偷摸摸的事情也没少做，后来吧，就干起了这个勾当……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开始，在车站附近打自己的孩子，后来孩子不见了，他反而看着有钱了起来，很是潇洒了一阵，周围的邻居都议论，孩子是被他们自己卖掉了！”杜警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复杂。 叶明湛脸色更加古怪，道：“你是说，卖了自己家的孩子？” 杜警官道：“是不是的，反正孩子是不见了，咱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后来可能他们尝到了甜头，也负责牵线什么的，我们也接到过两三次举报，没抓到，这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一个不当心就漏掉了，上次咱们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可惜……不过这次总算是抓住了！” 一个才刚刚三个多月的孩子，肚子里却怀了差不多六个月的身孕，这是怎么都抵赖不掉的事实。 “现在的情况也很复杂，这孩子究竟从哪里来的，买家那边又是怎么交易，怎么联系上，要不是你这次来了，哎……”杜警官吐了一口气。 叶明湛却皱着眉头，对杜警官说道：“你们审那个护士的时候，我能不能在外面看着？这里头还有一件事情，可能牵扯到很多年的一个案件……” 叶明湛直接提道。 杜警官刚听他解释了几句原委，就答应了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是！” 护士阿花被带出来的时候，人一直不停地发抖，来来回回地强调，“抓我做什么，我……我可是在医院上班的！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没有！” 杜警官阴着一张脸，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摔，道：“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你表姐什么都说了！” “说……说什么，我早就不跟她来往了，我就是好好上我的班！”阿花说道。 杜警官死死盯着她，似笑非笑，也不吭声。 阿花原本就紧张，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你们……不能打人！” 又是沉默了两分钟。 阿花简直要崩溃了。 杜警官心里也是鄙夷，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情都敢做，怎么的现在反而变成这般样子。 他凉悠悠说道：“你从医院里，带出来的那些孩子，给你表姐去卖掉，然后你分了大半的钱，她说是在帮你做事，你是主谋。” 阿花虽然害怕，还保持着清醒，道：“我……我没有！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不是，你以为骗得了别人？你以为只是卖掉就没事了，那个团伙已经被一网打尽了，你要是聪明一些，就坦白从宽，不然有你牢底坐穿的时候。”杜警官说道。 接着又一次次把她什么时候作案的时间说出来。 阿花越听越是心惊，最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阵，她才接着道：“我……不能怪我，我又有什么错，这些父母也都是狠心的，见生出来的是女娃娃，就直接扔医院里，说是直接弄死了了事，我这就是做好事，给她们找个人家，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我表姐那边认识人多，都是她抱走的，我怎么知道会被卖掉！” “你收钱又是如何？” “这就是一些营养费，就是捡孩子养的人家给的，这样孩子才能快点长大，这是风俗！”阿花狡辩。 杜警官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说全部都是女孩，你可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十几年前，你就从医院带走了一个男孩子，后来还把他弄死了，你表姐已经指认了你，她现在大着肚子本来就不能马上判刑，你嘛——” 后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阿花完全懵了，这把孩子送给别人收养是一回事，要是真的杀人，可不是几句话或者坐牢几年可以的。 这个马艳丽，当时求自己的时候恨不得跪在地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还有几个人知道，这次为了能够脱罪却想什么都推到自己头上，竟然如此算计她，早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她不仁，自己也不义了！她也不是好惹的！ “我没有！我就是这两三年才做的，十几年前的什么男孩子，根本就没有死，就是那个马艳丽，她自己没有儿子又要装怀孕，在家里过不下去了，想儿子想疯了！后来有一个外地的路过在我们医院生孩子，当时乱糟糟的，那个女人生的又是双胞胎，就被马艳丽抱走了一个当儿子，叫……黄仁光，对对对，这根本就是她自己做的！”阿花激动说道。 “这个疯女人，要不是有这个儿子，她根本在黄家过不下去，那时候黄家有点钱，家族势力也大，这么多年她仗着这个儿子作威作福……” 一直守在派出所外面的钟玲玲夫妻，听得杜警官转告之后，钟玲玲想说什么，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往地上倒，好歹被扶住了。 第485章 祁南强势出现 “我们在这住这么多天，也没见过来要过钱，怎么现在就不能住了！”酒店里，高秀梅高门大嗓吼着，长长的走廊都是她的回音。 酒店的工作人员一脸的无奈，吞咽了一下唾沫，显然已经做了不少工作，此时虽然面色为难，却依旧解释说道：“之前是因为你们的房间已经缴费，而从昨天开始，你们的费用已经花光了，在没有缴费的情况之下已经让你们多住了一天，今天十二点之前，你们必须离开。” 黄大贵依旧还在医院里，黄仁光守在医院，高秀梅跟黄芳芳在酒店里歇着，没想到会被酒店赶走。 她听着这话，就啪嗒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是逼死我们乡下人啊，孩子爷爷还在医院里住着，这就要赶我们走了，这简直是要让我们死啊！” 但是这是酒店，并不是她以为的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因为根本没有围观的人。 见她不讲道理，工作人员很是无奈，也只能道：“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就只能叫保安了。” 高秀梅依旧还在闹，保安果然来了，不由分说就带了出去。 高秀梅眼看着酒店是进不去了，坐在外面依旧呼天抢地。 倒是也引起了一部分人同情的目光。 只是刚要上前帮忙，就被别人劝住了。 “电视没看还是怎么的，你不知道啊，这……” 高秀梅正没有办法，正好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秋咪一行人。 她眼泪鼻涕一大把，过去就扯着秋咪，说道：“闺女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刘家那些没有良心的，这是要赶走我们呢，让住在这边是他们，现在赶走我们的也是他们，说是什么鉴定，这根本就是哄人的！我儿子都不在场呢！” 秋咪一下车，就已经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她很是嫌弃地看着被弄脏的衣服，只是碍于在镜头之前，好歹没有露出太过的神色。 高秀梅一直在诉说着她的不容易，仿佛全天下都欠了她的一般。 刘国伟出现在众人跟前。 秋咪赶紧抓着这个点，说道：“刘先生，您终于来了，奶奶这边住酒店的费用，已经用完了，不知道您可否清楚？” 她问的还算是委婉。 刘国伟一脸的隐忍，要不是钟玲玲支撑不住，他让她在家休息，并且自己还带了任务，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过来。 听得秋咪这样有所指的话，他淡淡说道：“是我停的。” “看啊，这是要逼死我啊，抢走我的孙子，还不够啊！” 秋咪显然没有想到刘国伟说话如此直接，接着问道：“这让大爷大娘她们一家人暂时在酒店里落脚，是您爱人安排的，当时她也曾经说过两家变成一家的话，此时是不是因为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所以你们反悔了？” 这话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接，秋咪自以为的尖锐，却让刘国伟讥笑一声，摇摇头。 “既然不是，那您这边为何要让她们流落街头呢？”秋咪又逼问。 刘国伟盯了秋咪一眼，然后道：“因为，她们根本不配。” 话语很是简短，态度却很是强硬。 高秀梅在一旁哭死哭活，黄芳芳在一旁煽风点火，倒是真的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指责刘国伟凉薄。 秋咪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了悟了。 不管这两家人如何闹，反正她要的只是热度而已。 譬如这种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或许她还可以做一个斗士，不管别人怎么闹，站在道德高点这边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道：“刘先生，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不管如何，黄大爷一家人至少养大了黄仁光，他还是那样一个善良的孩子，要是知道您这样对待他的家人，是不是会让他左右为难呢？哪怕为了他，您都不能够让步吗？还是因为这么多年他没有生活在您的身边，所以……” 这话语之中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就是不怕老天爷报应！”高秀梅恨恨说道。 刘国伟就是在这一刻爆发的。 他仰头哈哈笑了两声，明明是在狂笑，却充满了悲怆。 一个大男人，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他声音有些暗哑，语气却是悲愤，恨恨说道：“报应！如果老天爷真的开眼，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在这闹，我不让步？我不顾及孩子的感受？你们做的那么多的恶毒的事情，就不怕晚上睡不着吗？” “我……我怕什么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高秀梅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却依旧嘴硬。 刘国伟道：“不怕？现在做魔鬼的人，都可以如此坦荡荡了吗？地狱都已经空了吗？你们一家子口口声声要找大孙女，这其中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敢提起吗？你们说没有人养老，你的儿子在哪里，你敢说吗？你儿媳妇呢？这个你身边的孙女，难道就不是人吗？为何鉴定他也不能来，你，都敢说吗！” 高秀梅此时才是真的慌了，在进城之前，黄大贵就是跟她说好，黄文波在青成一带，名声已经臭了，所以才需要到城里。 一切都已经谋算好了，突然之间孙子这边竟然出现了一个认亲的人，看着还长得一模一样不说，她们倒是想着两边占便宜，事情却越来越超出她们的预料。 老头子不在身边，该怎么办才好。 “这……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儿子就是被别人陷害了！”高秀梅这一次倒是真的哭了出来。 完全就是急的，至于马艳丽，她根本就没有脸说。 这般想着，她就要去打掉镜头。 只可惜刚有动作，就踉跄了一下。 刘国伟看都不看跪在自己跟前的高秀梅，反而接着说道：“你的儿子，在监狱里，拐卖儿童罪！你那个儿媳妇，现在也在监狱里，拐卖儿童罪！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妻子，在青成镇生孩子最最无助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 人群哗然。 这件事情，杨城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我的天啊，之前一直提都没有提儿子，就是请律师的那次，才说了儿子不能养老，原来竟然坐牢去了，还是卖孩子，这样的人就应该剁碎了喂狗！”一个中年女子，死死抱着怀里的孩子，骂道。 “就是啊，简直就不敢想！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很快，这样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刘国伟接着说道：“我的妻子，在医院里生的就是一对双胞兄弟，但是你那个好儿媳妇，却因为生不出儿子，在你家日子过不下去，瞒着你们从医院里偷出来一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高秀梅跟黄芳芳都吓傻了。 怎么会是这样！ 她们对这件事情还当真的就是一无所知，听得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是马艳丽做得出来的事情，竟然连所有人都瞒住了，两个人对视看了一眼。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了，要不然第一时间都没有否认。 刘国伟接着又道：“这次的事情，要不是我们去查，要不是真的巧合有一个拐卖孩子的团伙被抓，我们难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你们偷走了我的孩子，却转过身来让我们养着你们！这是什么天理！还要我们出钱，给你们住酒店？” “原本我心里还有一些不是滋味，但是现在我只恨自己心不够狠，医院里的钱一直垫着，我简直恨我自己！这哪里是养大孩子的恩人，这明明就是势不两立的仇人！我简直恨死我自己！”刘国伟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一团乱。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此时无比痛苦。 从人道主义来说，从酒店赶走她们无可厚非，但是黄大贵躺在病床上，他们之前也出了费用，此时如果不出，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但是出了，心里更是煎熬。 有眼泪浅的人，都已经开始流眼泪了。 这样的悲剧，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赤裸裸的人间悲剧。 这一家子竟然还有脸过来这么要求。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的孙子是从我儿媳妇肚子里出来的，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想要搅浑水，一定就是祁南那个死丫头，当初我怎么就不掐死她！”高秀梅开始口无遮拦，她倒是想着要脱身，但是被围着被指指点点，她又不是顶聪明的，只能沿用黄大贵的借口。 刘国伟因为祁南的遭遇，加上这一次去青成，见到的那个一直帮着他的年轻人，还有一些这背后的故事，在他拜托自己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笑了，“这是公安查获的案件，这样也能够造假吗？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这事情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看新闻，这本身就是一件特别恶劣的案件，黑的终究成不了白的。” 说完，他接着又道：“至于你说的那个祁南，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之前的电视我是看过的，就是仁光澄清的时候，现在想想，你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扣下祁南，一直让人家妈妈养着你们全家，现在还要人家养老，呵呵！这背后的事情，细想想就知道。” 他这么一说，立马得到了共鸣。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这样就能够说得通了，对自己的孙女，完全没有丝毫的慈爱之情，一个劲的就是吸血鬼，放着另外一个孙女，根本就毫无要求，这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天啊，祁南也太可怜了吧，当时这那个老大爷上电视的时候，我还跟风骂过她，我真是混蛋！” “生不出儿子，拐了别人的回来做儿子，过不下去，想办法弄了个孙女回家，让人家妈妈养全家，现在老了，没办法了，又要之前那个孙女给买房子，脸真大！” 议论纷纷之中，镜头一扫而过。 秋咪等刘国伟终于闭嘴，她才可以说话。 她的腹稿都已经打好了，“我们从未想到，当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国伟打断了，他怒目而视，道：“之前不是一直质疑我吗？我真是怀疑你们电视台的操守，究竟是怎么做节目的？这样明显的漏洞都没有发现，所谓的跟着去实地采访呢？跟拍呢？刚才根本没有丝毫的调查了解就已经要给人定罪了，我真是不知道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才能够说出之前指责祁南跟我们一家的话。” 刘国伟的炮火直接指向秋咪。 她被问傻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样的话，问一个根本就完全没有职业操守跟道德的人，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年轻靓丽的女孩子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秋咪刚要回刘国伟的话，就又被转移了注意力，“你……” “我是祁南。”祁南笑眯眯说道。 这话仿佛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油锅里，瞬间炸了。 周围围着的好些人，根本都不眨眼。 “这个祁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一时间词穷了。 “年轻漂亮又沉稳。长得这么好看，那些事情肯定不是她做出来的。”脑回路神奇的某位吃瓜群众表示。 祁南身边还跟着人，如果熟悉桃华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法律顾问。 祁南对秋咪说道：“很意外吗？觉得我没有立场还是没有理由这么说你。你可知道你之前的那些话，把我推入了什么样的境地，你肯定不会知道吧？不过这些事情，我也不跟你讨论了。” “我这次来，一是申请跟黄文波做鉴定的，走司法鉴定，要不然你们又该从哪里请律师出来说我不履行法律义务了，这是对之前所有的回应。二是，我要起诉你，以及黄家的人，诬陷、造谣、舆论压制，作为媒体人，真实客观你懂吗？你们代表的是官方，这简直就是对社会的误导，发布不实信息，自己主观臆测恶意揣测，所谓的社会责任你有吗？最后，我也来告诉你一声，我已经跟文广新局举报了你们，我，实名举报。”祁南一口气说完，甚至还灿然一笑。 谁都没有想到，祁南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并且一出现就如此强势，简直……帅！ 第486章 谁说我没有证据 祁南一席话，成功怔住了所有人。 秋咪完全是懵的，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之前遭遇的所有事情，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倒霉，当然这其中也收获了一些关注，她甚至还自嘲过，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也是问心无愧的，是温情脉脉也好，是犀利刻薄也好，总好过默默无闻根本没有人关注。 可是，这个从来就没有见过的祁南，一出现就直指她的问题。 诬陷、造谣、没有社会责任感、没有职业操守…… 凭什么！ 别看她自己光鲜亮丽的，连老人都不养…… “不知道祁南，你有什么立场在这说这些。”秋咪脑海里飞快地组织词句，既要看起来不动声色，又能让对手根本没有反手之力。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只是换来祁南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秋咪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祁南……她竟然要做司法鉴定！ 这刚要怒斥的话刚出口，想到这么一点，剩下的完全接不下去，面色就有些扭曲。 她之前所有的指控跟恶意揣测也好，随意给祁南扣帽子也好，都是建立在祁南不履行法律义务的前提下，这才是她立于不败之地的筹码，但要是……祁南要是真的不是黄家的孩子呢？ 秋咪根本就不敢想这样的可能性。 一旁的刘国伟，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窝有些湿润。 黄仁光这些年的事情，他基本上知道一个大概，对于祁南，他只有感激。 要不是她，不是那个年轻人，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真的心一软根本不想理会过往，那么真的要养着这些拐走他孩子的人吗？这一辈子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养着仇人了吗？ 在青成镇的时候，他看着那个年轻人，他让黄三上钩当场抓获，破获了一个拐卖团伙，他给派出所的干警出谋划策，迅速审问出了真相。 当时他心里曾经嘀咕，祁南有这样的未婚夫，也是一种福气，说不定也是老天爷给她的恩泽，之前的苦吃得太多，也可以享福了，要不然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被家里人虐待的女孩子，究竟怎么样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呢？ 在看到祁南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眼光有些短浅，只有势均力敌的人才配真正站在一起，他此时丝毫不怀疑，就算是没有别人的任何安排，凭着她自己，她就可以坦荡荡站在这，不怕任何责难。 难怪在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担忧场面不好控制，担心地问出那些话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只是淡淡一笑，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既然不来，想必已经有了安排，原来根本就不是他另有安排，而是他相信自己年轻的妻子，觉得没有必要。 难怪在跟仁光这个孩子说他今天目的的时候，他别的反应不大，只道：“都要倒霉了。” 他还以为祁南这么一出来，要倒霉的自然就是黄家，自己其实也根本扯不清楚，他还想教导孩子，不能如此凉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这么说，所以忍住了，没想到，这该倒霉的倒是都倒霉了，除了祁南。 “什么立场！自然是受害者的立场，一个人被别人背后说两句，要是污蔑都忍不住，何况还是在电视里播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视媒体竟然可以如此无中生有，真的是让人想想就觉得恐慌！”刘国伟说道。 秋咪张嘴就反驳，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说不能无端指责别人，又有什么样的证据来说这些话呢。” 这其实已经是她在挣扎了，心想着把眼前的局面混过去又再说。 反正鉴定一时半会不能有结果，其余的事情，等她们打不出来，就赶紧转移话题。 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扇上两个耳光。 祁南看着她，她甚至能从这眼光之中看出一丝可怜的意味来。 人群之中的黄芳芳，虽然此时她心里也忐忑，也愤怒，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人根本不是祁南的对手，那臭丫头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牙尖嘴利的，何况现在发达了。 在祁南停顿的这么两秒钟，人群竟然传来一声冷笑。 “跟我们辩论队的队长……前队长讲道理，呵呵，也挺想不开的。”一个有些公鸭嗓的男声说道。 在大家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很是荣幸地举起手来，“祁南学姐，加油！” 一旁的人用力扯了他一下，“杨旭，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加油……祁南额头就是两滴大汗，她这是过来处理私事，又不是上场比赛。 不过同时她也认出来了，这是之前外景采访时候出现的学弟，不管外面如何，学校里的同学们几乎都是一边倒的支持她。 略微犹豫了这么两秒，祁南对着秋咪灿然一笑，道：“谁说我没有证据？” 公鸭嗓又道：“来了来了，不怕对手猛如虎，就怕学姐笑嘻嘻！” 说完很是不忿，“你扯我做什么，谁不知道咱们学姐绰号温柔一刀，别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公鸭嗓的同学，显然已经放弃挣扎，直接离他五米远。 祁南身旁的潘律师，静静看着这么一场闹剧，差点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好在他一直都是不动声色的习惯，别人倒是看不出来。 他从手里的公文包，拿出一些资料，并不需要多做介绍，就道：“十一月六日，节目之中提到，节目组跟着一起去了黄大贵生活的地方，说他从事重体力劳动，目的是为了孙子的学费，这是我的当事人缴学费的凭证，同时可以去当地家教育局查证！ 几次节目之中，十二次提及在家庭之中，只有我当事人能够履行赡养老人义务，这一点明显失实，这是我当事人的户籍信息，血缘信息还在走程序，目前证据显示，这个信息失实。” 潘律师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声音虽然压得低低的，却依旧还在讨论。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主持人该不会是跟黄家一伙骗钱的吧。” “我对这个主持人之前挺有好感的，之前看着她说话特别正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报道，当时就觉得怪怪的，如果连电视都不能信，我们还能信什么！” 被同学无情抛弃的公鸭嗓，得意洋洋表示：“什么主持人，一看就假，我的女神是能够抓得了小偷斗得过流氓的冷俏学姐！当然祁南学姐永远都是我的女神！” 某人女神祁南幸亏没有听见这句话，才得以正常说道：“节目严重失实这一点，还用得着拿出更多的证据吗？” “你！”秋咪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潘律师接着说道：“十一月十三日，主持人秋咪在节目之中，未经我当事人的允许，擅自利用职务便利，收集并且公布我当事人的姓名、住址、就读院校、婚姻情况、家庭情况，侵犯我当事人隐私权。 同日，在节目之中请来所谓的我当事人的知情者，恶意诬陷，诽谤。节目之中请来的律师，更是无端指责我当事人没有尽到法定义务，需要承担法律后果，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 隐私权是一项基本的人格权利，我国宪法第三十八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 而您在节目之中宣扬他人隐私，捏造事实丑化他人人格，用诽谤等方式损害了我当事人利益，并且造成一定影响，认定为侵害公民隐私权的行为。” 潘律师说的这么多，秋咪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只喃喃说道，“我，我不知道……又不是我让她们那么说的。” “我去！不知道可以解释一切，不知道杀人也是犯罪吗？”有人忍不住了。 “虽然不是特别明白这位律师说的是什么，但是听着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不看说的这些，有些人天生一张嘴骗死人，我只相信证据，你看人家这边拿出的那些盖章的东西，还让去查证，一听就比口说无凭厉害。” 某公鸭嗓一脸的不耐烦，“说来说去，都是那么一套，还不如学姐自己说呢，角度刁钻、无力反驳，最主要的是，大家听得懂啊！” 可惜，他们这些议论，完全不在潘律师的考虑范围，他只接着说道：“刑法明确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一听要承担刑事责任，秋咪恨不得自己晕过去。 “你……你别吓我。我只是好好做节目而已，不知道你从哪里弄出来这些，一套套的就想吓人，你们律师最坏了。”秋咪说道。 祁南都有些同情她了，见一旁的潘律师根本就没有答话。 她道：“职业歧视要不得，看来您还是没有学会，先有证据再开口，这种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真的很能让人苟同。” “我从来都敬畏我的职业。”潘律师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赤裸裸的轻蔑，别直接骂人让秋咪更加难受。 潘律师也不管秋咪如何反应，把东西收好，看一旁的刘国伟，“如果刘先生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提供帮助。” 刘国伟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到意思的时候忙不迭地点头，道：“需要，需要。” 见秋咪那边已经不敢轻易吭声，祁南这才道：“既然您没有什么疑问了，那么咱们就法庭见吧。” 转过身，她看着高秀梅跟黄芳芳。 也不知道如何，她们两都哆嗦了一下。 “你……你别乱来，我可不怕你！” 黄芳芳更是捏着拳头，大言不惭，“你就不怕我搞臭你，反正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有脸申请什么鉴定，有娘生没娘养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们就这么说话，要是黄大贵在这，估计会再次气得吐血。 祁南注视着眼前这两个人，似乎能够透过眼前这一幕，看见前世的种种。 她的眼神之中有哀伤有痛苦，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淡然地一笑，祁南缓缓说道：“不管是谩骂也好，讥笑也好，虐待也好，人总是会长的，你们说的这些，都不能够再伤害到我。” 原本之前就忍不住要流泪的人，再次强悍地脑补。 抱着孩子的妇人接着道：“刚才那个男孩子的爸爸说的那些，我都不敢相信，毕竟他那边是要拿去当孙子的，听着还好，这个女孩子太可怜了，也不知道以前吃了多少苦。” “是啊，被扣在身边天天虐待，还要人家妈妈养她们全家。” “就这样，当时祁南根本不知道黄仁光的身世，照样给他学费，这家人却还要来折腾她，要是性子软一些，早就骨头都不剩了！” “一家人简直都不是好东西，拐了两个孩子在家，儿子儿媳妇还出去拐卖儿童！怎么不早全部关起来，出来祸害！”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往高秀梅跟黄芳芳扔了两把青菜跟几个西红柿。 东西不多，也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却让她们吓破了胆子。 很久之后，有人回忆起当天的情况，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当年那件事情，算得上是电视媒体的转折年了，你们不知道那个祁南当时多被动……后来一出来，就成功震住了那伙人。” “你们电视上看见！我可就在现场，可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不迷信权威，不造谣，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也要自觉监督某些单位，不然就真的被蒙住了！” “当时我心道不好，凭着这么一家人胡搅蛮缠的劲头，不管多么在理，一出来就被缠住了，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可俏儿可伶俐了，三两句就解决了，角度可真的刁钻，所有的指责立马站不住脚，还马上就追责了，全部都跑不掉，更是实名举报！真是太帅了！服气！” “养女儿就应该这样，不能被人家欺负。” 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祁南此时根本就没有打算搭理黄芳芳跟高秀梅，她们会面临什么后果，已经不需要她出手了。 她也没有丝毫留恋，这一次现身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了，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学姐学姐，这一次你发挥的空间太小了，要我说就不能带律师来，不过还是很有气势！我们永远支持你！”公鸭嗓上前来了，那股子激动又带遗憾的劲头…… 祁南要离开的脚步就是一滑。 第487章 那就都鉴定吧 黄大贵终于下定决心从医院出来了。 迫使他下定决心的原因很多。 首先就是，高秀梅跟黄芳芳自从跟祁南见面以后，似乎被吓破了胆子，哪怕祁南她根本就没有出手对付她们，但是或许是一直害人的人，心里总是也这么推测别人。 “孩他爷，那个祁南现在可能妖言惑众了，她出来了，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 黄芳芳也是畏缩说道：“爷，祁南一定是恨死我们了，她现在有钱有势的，又会鼓动人心，我们刚回家里住，一回去就一块板掉了下来，她不会是想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们吧！我不要回去！” 越想，越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 反正如果是她发达了，祁南也不用想着好过。 黄大贵看着完全没有主心骨的老妻，还有登不得台面的孙女，面色阴沉。 只会撒泼，下狠心的时候不狠心，还总是被人家几句话或者一点事情就带偏，没有那样的本事，又想做那样的事情。 这样畏畏缩缩的性子，怎么能够是他们黄家出来的！ 在黄大贵还在挣扎考虑的时候，医院里的风向也完全变了。 之前可以跟他搭上话的病友，如今看着他，就像是看一只老鼠，鄙夷又厌恶。 甚至在他面前讨论都不需要多加掩盖的。 “这人也真的是太好意思了，这拐了别人家的孩子，现在还花着别人的钱在医院里享福，医生都说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不出院，啧啧。” “老梁，你那个小孙子才四岁，你也敢让他来这，万一……” 要说这些，黄大贵都可以不在意的话。 那么黄仁光这几天虽然也在医院里，但是面色越来越沉重，几乎已经不跟他说话了。 他装可怜也好，疾言厉色也罢，讲道理摆事实都不管用，他就像是一个木头一般，吃饭就去打回来，放在一旁桌上，晚上守夜也就在一旁的折叠床上发呆。 别人看着都很是同情这个孩子，看着他似乎都变瘦了。说黄大贵这不是自己亲生的孙子，所以根本不心疼。 黄大贵终于开始恐慌了。 高秀梅跟黄芳芳还不足以影响他，医院里的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他也觉得自己不放在眼里，这要是真的跟孙子离了心，他以后靠谁？ 终于，黄大贵病好了。 其实也由不得他不变好，因为那边已经提起了诉讼，这走的司法程序，哪怕他不出现，也不能改变什么，他要是不现场盯着，真的出事了才是得不偿失！ 于是他出院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配合去做鉴定。 不仅仅是黄仁光的，祁南也已经申请了，索性就一起。 黄芳芳天生有一种本能，她总觉得自己似乎离危险越来越近。 黄仁光既然之前做过鉴定了，看着又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虽然黄大贵还不肯认输，要重新鉴定一次才认可，但是她总觉得，那样的事情真的是自己母亲做得出来的，但是背地里，她从小到大，也不是完全没有感受，不管家里如何重男轻女，她都觉得马艳丽比较看重自己。 祁南那个人，向来就是自私自利的，她既然能够提出这些，自然有她的把握。 那么如果这一次的鉴定之后，得到了完全不利的结果。 她要怎么办？ 她自认自己根本就不能从黄大贵的手心逃脱，再说她已经逃了一次，好不容易在杨城落了脚，现在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她还能去哪里？她根本就已经胆怯了。 所以，黄芳芳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爷爷，要不然我们三个都做！这样别人问起的时候，你们也好有话说。”黄芳芳向黄大贵开了口。 黄大贵因为病了一场，眼睛似乎更加凸出，盯着她看的时候，她都出了冷汗。 “爷爷，您想想，这一次鉴定祁南踢出来的，如果我们这样应对，似乎很是被动，但是你主动给我们三个都鉴定一次，岂不是显得我们坦荡一点，以后对于我们才有利！”黄芳芳又道。 黄大贵突然就是古怪一笑。 黄芳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你妈是大着肚子进咱们黄家的门的，按照她那样的德行，你是不是我们黄家人，呵呵，还真的说不准，你这是心也跟着野了，觉得我们是累赘？” 仿佛所有的心思全部被看穿，黄芳芳之前想好的说辞，都说不出来了。 黄大贵哼了一声：“别说你是或者不是，就算你不是，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们黄家养大了你，你以为是白养的，你要是有别的心思，你就给我试试。” 黄芳芳真的是怕了，她赶紧摆手：“爷爷你要是觉得不可以，我就不做了，我只是想着，这是她们安排的鉴定，说不定人家就有些什么关系，这要是公布结果他们两个都不是，我们又能如何，但是我在就不一样了，要是他们换了东西，三个人都不是，是不是太假了，别人又会怎么说？” 黄大贵仔细琢磨了一下，不知道是他觉得已经没有退路，还是黄芳芳的话打动了他。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那就这样吧。” 只有孙子才是要紧的，孙女，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黄大贵同意了，电视台里也来了人。 他看着电视台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之前的那个主持人呢？” 隐隐有什么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 主持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实际上他只是代班的，要不是根本没有人接手这个烂摊子，也轮不到他就是了。 正常节目的前因后果他已经完全明白，台里现在都有监管部门在调查，因为实名举报信，更因为这件事情引起的社会关注度，至于祁南身边那些人的能量倒是其次的。 从提供出来的那些证据来看，这一次的整顿跟换血是势在必行，但这已经做到大半的节目，也是需要继续的。 他沉稳说道：“秋姐有比较紧急的事情，加上身体的原因需要休养一阵，也不适合长途奔波，所以这段时间由我来联系你们，我叫大齐，大爷您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和善、稳妥又疏离。 黄大贵悠悠然叹了一口气。 第488章 这世界，残酷又温柔 祁南其实已经等着了。 冷俏陪在她身边。 离她们几步的距离之外，是叶明湛跟章鱼。 “祁姨可还受得住？等会我们就回那边。”冷俏皱眉有些担心。 祁南微微一笑，她们都很幸运，有很多个跟家一样的地方，去哪里，都是回家。 她上次现身，原本祁小雨跟大白都是反对的，觉得根本没有必要，生怕她受到伤害，但是祁南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后面，有些事情，由她这个当事人来说，才更有说服力。 前面那些事情又都安排好了，这件事情，还是由她来了结比较好。 这一次，祁小雨也是想来的。 祁南劝住了她，道：“妈，这段时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你没有必要出现在镜头里，就算是你不在意，也想想莫祁跟沫沫。” 有些人根本就不会管事情的真相，只论八卦，别人过得不好就放心了，莫家大部分人都很好，也有一个莫美丽的存在，她是莫祁跟沫沫姑姑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祁南顾着弟弟妹妹，不想她们这么小就要处理一些奇怪的亲戚问题，在她根本看不见顾及不到的地方。 祁小雨瞧着祁南，隐隐的有骄傲自豪，又有愧疚自责，道：“小南，你爸爸要是看得到你今天，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祁南没有多问。但是她知道祁小雨说的爸爸，必然不是她以前见过的人。 听这个口气，以前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又是母亲心底永远的一道伤疤，她不说，她就不问。 见到摄像机等设备的时候，祁南眉毛一挑，“他们还来？” 冷俏冷笑一声，道：“虽然这之前出了事情，但是这节目关注度这么高，怎么可能放弃呢，你瞧着吧，监管督查了，整改了，收敛一下，该如何还是如何。” 祁南听冷俏这话风似乎不对，扭头道：“怎么，俏儿你这是厌世了。” “我真是看透了！”冷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说完叹息一声，问道：“祁小南，你说，我要是现在结婚，结婚以后也跟着你这样待在家里，好不好？” “不好。”祁南想也不想就否认。 冷俏被噎着了一般，“你怎么这样啊，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都不做，除了论文之外就窝着享福，凭什么我就不行啊！” 祁南有些失笑，她能够如此，是因为她有前世的那些生活体验，换句话说，她有一颗苍老的心，所以觉得细水长流也挺好的，并且也是因为条件限制，她觉得大白重要，她可以跟着他到那边生活，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何况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过两年谁又说得清楚该如何规划呢，她只不过是停顿了一下罢了。 俏儿不一样，她刚从学校的象牙塔里出来，正是最有冲劲最有锐气的时候，一直以来也算是顺利，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她逃避，真的放弃了她热爱的职业，以后也不会开心。 但是这样的话，她刚说了两句，就被俏儿打断了，“你怎么跟我……章鱼妈妈似的，老气横秋的！” “俏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我同意！”章鱼贼兮兮挤上前来。 其实他完全都没有听清楚什么话，只是叶明湛刚提醒他，他就赶紧表态。 反正他摸索出来的道理，只要是未来媳妇的决定，一律同意，总是没错的。 没想到，这一次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你知道什么就同意？滚！”冷俏都不想搭理他了。 章鱼小媳妇一般往后挪去，叶明湛在后面，嘴角一勾。 “哎，我觉得你们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我……伯母也说，要深思熟虑，是因为情绪的失望愤怒，还是本身已经对这个行业完全失望，是不是这份失望已经抵过了所有的激情，如果可以全部都考虑清楚，以后也不后悔，就可以离开，但要是心有不甘，就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毕竟行业不是自己本身。”冷俏又道。 祁南笑了起来，章鱼妈妈，对俏儿真的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是很难得的，毕竟两个年轻人还没有结婚，她最稳妥的做法，就是表示支持冷俏，这样以后不管如何，都不至于埋怨到她头上，但是她却能有这样一颗慈母心肠，真正为了冷俏着想，这些话还是说了出来。 “我有时候觉得，如果我妈妈还在，应该就是这样的。”冷俏说道，扭头嫌弃地看了一眼章鱼，“要不然谁想理他啊！” 这个嘴硬的，祁南噗嗤又笑，要章鱼一天没出现，有人就能提到十次八次的。 “那你最近没有录节目吗？”祁南又问。 冷俏努努嘴，“这不，这个就想让我接手，我才不干呢！” 祁南表示理解，道：“那个秋咪，之前的那些节目一直多在抹黑、丑化甚至攻击我，也连累了你，前期还得到了一些观众的支持，但是黑的不能成为白的，现在形势已经不一样了，估计她以后也不会出现，难怪他们要找你。” 冷俏道：“就你之前跟我提过的，我也想过了，台里这样，还不是觉得我观众缘还行，我们两又是一起的，要是我录节目，你总不至于为难我，况且后来事件反转，已经很多人对这个节目怀疑或者猜疑了，而我同样算得上是半个受害者，如果我来接手，观众就会自动把我划到他们的阵营，赢得共鸣，这才是台里的目的。” 听得冷俏这么说，祁南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人总是经过一些事情才会长大，冷俏这个以前从来不会思前想后的人，也知道分析利弊了。 “你别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打量谁不知道呢！”冷俏嚷嚷。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拒绝又是一回事，我爸爸我哥哥，还有你们都在我身边支持我，章鱼跟伯母也从来没有误会猜测过我，对于别人来说这是热度，我却不需要。”冷俏又道。 一个人，能够有勇气也有底气拒绝那些明显能看到好处的事情，并不是太容易。 祁南叹息一声，“这世界，总是残酷又温柔。” “可不就是，事情不会一直都很好，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你看你这次的事情，你看看我们身边，虽然那些恶心人的事情一直在，至少我们的心还在，你们都还在。” “恩，不愧是做过主持人的，熬鸡汤的手艺也不错。”祁南调侃。 第489章 归故里 跟祁南她们不同，黄大贵只感受到了这世界的残酷。 至于温柔以待，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跟着黄仁光出来，外面已经有好些人等着。 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祁南，眼睛里立刻就像是射出了毒箭。 陪在他身边的黄仁光，见此立马挡在他身前，道：“爷爷，现在只是要走程序鉴定，姐姐弄清楚这个，并没有什么错，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对。” 到底还是离了心，黄大贵心里很是失落，又有些埋怨，病了这么一次，已经不能那么激动了，要不然他倒下，谁又能盯着这些，他就是到地底下都没有办法见列祖列宗。 却也不想想，哪怕黄仁光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还没有马上离开他们，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在这种时候还跟他说“我们”，却不知道惜福。 不过不激动，不代表他就是好惹的，说道：“你放心，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能够怪她呢，仁光，你也不小了，你仔细想想，以前咱们一家人过得多好，要不是祁南，你这么多年怎么会受这么多苦，如果文波还好好的，你就只管好好念书就是了，现在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一点，就连祁南自己都没有办法否认。 在黄大贵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祁南很是平静地回望着他。 不躲闪，不挣扎，甚至不怨恨，她知道，以前那些被这些人支配的恐惧，已经早就是过眼云烟，经过这一次，他们就算是反上天，也没有办法再中伤她了。 她倒是也挺想听这个问题，黄仁光怎么回答的。 黄仁光还真的是仔细想了一想，然后坚定说道：“爷爷，你这样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你们先那样对姐姐，那个才是原因，后来她的反抗也好，报复也好，得到的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主动害咱们，何况……什么都替代不了真相。” 包括他自己。 祁南听着他的话，点点头。 电视台的主持人对这一次事情全面跟踪采访，大齐说话相对来说就谨慎许多，并没有什么代入自己的想法，也并没有直播，只是录制了一些素材，打算之后剪两期节目收尾，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并不想横生波折。 黄大贵见黄仁光这么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呀，还是太过年轻了，爷爷还能活几年，都是为你操心的，以后……你就算是去了别人家，哪里那么自在。” 越过黄仁光，越过祁南跟冷俏，他走到叶明湛跟前，问道：“你就是祁南嫁的那家人吧？” 叶明湛点点头。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大家子挑媳妇，家世背景可是要紧的，祁南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可能有一些小聪明，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丫头心里头毒着呢，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你了……”黄大贵道。 叶明湛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走上前去，捂着祁南的耳朵，道：“这些话，还是不要脏了耳朵。” 黄大贵颓然，说不下去了。 黄仁光又有些激动起来，道：“爷爷，到了今天，你还是执迷不悟吗？你到底还要怎么样？调查出来的那些事情，我虽然不相信，可是由不得我不相信，如果你再这样，我，我……” 有些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黄大贵没有再说话。 祁南她们几个过来，本来就不是要斗嘴的，很快提交了证件，又取了样本。 接下来因为黄大贵的要求，就是去提取黄文波的样本，但是因为他在监狱之中，虽然已经申请获得允许，他到底不能出来，只能这群人前去。 这时候，黄大贵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这么一说了。 叶明湛低头看祁南倒是还精神，“你还想回去吗？” 祁南莞尔一笑，点点头，“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从她读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来是她有意识的不想回去，二来是怕提起青成的事情，让祁小雨难过。 造化弄人，黄大贵这么一闹，就变成了这样。 既然逃避不了，索性就去面对。 “我也去！我都好久没有回去了！胖胖也说要回去的，等会在外面等着咱们，可惜阿美没空！”冷俏道。 其实最常回去的人，就是胖胖了，胖婶跟杜叔还生活在青成不愿意离开，胖胖每个假期都是回家的。 “仁光，你别害怕，我们在青成，有什么你就打这个电话。”祁南把一个号码塞进他手里。 黄仁光很是有些紧张，他觉得要不是有祁南，他根本就不能面对眼前这所有的事情，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黄大贵，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可能的亲生父母。 “姐，我知道了，他们……那边的人跟着一起。我长大了，我会处理好的！”他忐忑又有些激动。 祁南拍拍他的肩膀，握成拳头在他眼前晃晃，“加油！” 黄仁光咧嘴，僵笑了笑，也伸出了拳头暗暗握紧。 胖胖果然已经等在外面，一见她们就道：“原本想着你们应该搭火车的，大哥说了还是开车方便一些，我已经跟我妈打过电话了，不知道她多开心……” 胖胖叽叽喳喳说道，“你们不知道，青成变化可太大了，就是我们青成的高中也……” “胖胖，剧透胖十斤！”冷俏打断了她的话。 这才安静了下来。 没有带司机，叶明湛跟章鱼自动开车跟坐在副驾驶，把后面的空间留给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 一路上，景色飞快地往后退去。 等祁南她们说话累了睡了一觉，才发现车停在了路边。 她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车出状况了？” 叶明湛扭过头来，“醒了？很快就要到了。” 祁南了然，这是不想她自己错过这种刚归来的瞬间，她扭头往外面看去，脸色就有些古怪，咳咳一声，“那不是我们爬过的山吗？” 叶明湛哈哈干笑一声，脸色就是一黑，这还是当时他带着祁南去的，但是刚爬到山顶就下来了，还炫耀自己速度来着……黑历史！ “嘿嘿，媳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盯着章鱼一眼。 祁南揶揄道：“哦，难道你觉得咱们之前的事情，不值一提，还是已经忘记了？” “怎么会呢！” “哈哈哈，妻管严，太怂了！”章鱼突然说话，叶明湛成功松了口气。 在冷俏后头噗嗤一笑的时候，叶明湛面色完全不变，道：“没什么，当时我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毕竟以前没有经验，章鱼就不同了，他给我出了不少主意，因为他从小就得周围女孩子喜欢，整天还……” “章鱼！你还蛮厉害的嘛！”冷俏的语气之中已经含有杀气。 章鱼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490章 暖暖的 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又把车往前面开了一段，看着不远了索性下来步行。 “天啊，这条路居然已经这么宽了吗？！”冷俏跟祁南看着什么都觉得特别稀奇。 胖胖一开始还试图在旁边介绍：“当时火车站一通车，路拓宽了，两边的铺子……” 然而很快她就放弃了，因为兴致勃勃二人组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她。 反而到路边找行人问话，当地的方言说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陌生，“阿姐，这边好热闹呢……” 被问路的大姐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发胖的身体，蓦地后退了好几步。 倒是挺……灵活的。 只是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吓到人了。 大姐停了停，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们几秒，然后一拍巴掌迅速又滑到跟前，话都有点结巴了，激动说道：“对对对，一样的，跟电视里是一样的，是那个祁南，冷俏哇！” 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刚到就遇到认识的人，这种滋味，还真的是挺特别的。 只是她们似乎没有什么印象见过眼前的人。 “哎哟，你们不认得我啦，我是后来嫁到这边来咧噻，我们家现在有个铺子，我带你们过来吃点东西，我做那个千层糕还有米豆腐，卖得可好了！可惜今天青团早就卖光了……”大姐在眼前带路，非要去她铺子看一回才行。 沿着宽阔的道路走着，两边的树虽然不大，看着也已经有几年了，寒风一挂，地上的落叶飒飒作响。 很快就能够看见路两旁，两排长长的大楼映入眼帘，人来人往的，倒是真的不像是以前的样子了。 “你们看见没，第一家店铺就是我家租的，这条街之前还想叫祁南街呢，叫着叫着，现在就叫南街了……你们桃华真是了不得哇……”大姐的话密得让人根本插不进去嘴。 店铺里等着好些个客人，大姐立马拿出老板娘的架势，笑呵呵道：“今天我们这有远客回来了！你们耐烦等一会啊！” “大姐，别麻烦了，我们……”冷俏说道。 “怎么的，这天冷冷的，回到咱们这地方了，别的好东西没有，一碗热汤也没有了？！”大姐有些嗔怪，不由分说让她们坐了下来。 大姐手脚麻利，很快就上了几碗米豆腐，米黄色的小块在酱色汤汁之中，点缀着红色的剁椒跟碧绿的葱花，还有一些小菜铺在上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祁南几个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老板娘，怕不是特别想拉人家过来做招牌的吧，还说是什么远客！你做生意最精了！有没有给人家广告费啊！” 大姐哈哈一笑，“瞧你们眼力见儿，也不看这是谁！这是咱青成的闺女，瞧这一个个的长得真俊，这条街都是小南的，还缺我这两毛钱广告费啊……” 一边跟一旁的人闲话笑骂，一边还不停往祁南她们桌上端东西，直把一张小桌挤得满满当当。 她这么一说，其余的人仔细一打量，立马就认出了祁南她们几个。 还问一旁的胖胖，“这不是老杜家闺女？毕业了吧，这两个，就是祁南跟冷俏吗？” 胖胖笑眯眯点点头。 一传十十传百，这才刚刚吃完米豆腐，出门就簇拥上了。 “小南哇，你去我家看看，可不能偏心！” “小南，冷俏啊，你们这么多年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家闺女也在青成读高中，见天儿的回来说！你那个电视我们都看了！” “没错没错！当时吃桃华点心的，都能跟着沾光呢，现在只要考试，桃华那边的东西就要脱销！也不知道能不能多做一些……” 说得这叫一个热闹。 祁南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好些年没有回来，乡亲们竟然都还记得她，况且不只是记得这么简单，她真的应该早点回来看看的。 “现在好多人都想嫁来咱们这边呢！我们青成的风气一直都很好，之前找孩子的时候，大家都是出力了的，现在组织了一个协会，大家日子也都好过了，政府也不容易，不过说来怪不怪，咱们现在好过了，也没有那等懒人，就连五保户的家里，都想出来干活呢……” “而且学校也很好了，再有什么义卖之类的活动，一次就能筹好多钱！况且咱这可没有什么女孩子不应该读书的说法，瞧你们这么能干，不都是女娃！” 说到这一点，有人不免提起电视里的事。 “都是没有良心的，小南你别放在心上，究竟是什么咱们可都是一直知道的，郑家那个现在哪里还敢回咱们这，心都被狗吃了！” 这说的就是郑义母亲上节目抹黑自己的事情了。 祁南心里满满的感动。 她再次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回来，不管如何，这里虽然有一些不愉快，到底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没错，小南，咱们这大家都已经自己筹钱了，我们这乡下的地方，那些什么电视里报纸里的人不来，咱们还不能出去怎么的！你是咱们这的好闺女，不能由着他们胡说！我们这挑来挑去的，好容易挑出来几个，昨天就出发了！”又有人道。 “就是！那些瞎找的人懂个屁，我们找的，有学校的老师，有退休的干部，有村里有威望的人，有……总之要真的不给个说法，就不回来了！” 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祁南的手有些发汗，她抓着冷俏的手，两个人多少有些失措。 她何德何能？之前那些事情，一半是无奈一半是反击，还有就是必须要让这个地方有所改变，后来日子过得好了，桃华也渐渐的好了起来，交通的便利，更多的人投入到了经营之中…… 这几年她并没有回来，没想到大家竟然都还念着她的这么一点好。 在她在杨城的舆论风波之中被攻击，无奈的时候，竟然还主动集资，挑选人选，要去给她讨个说法。 祁南站定，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却不足以表达她的谢意。 “可别介，咱哪里能做什么！”人群纷纷躲开，似乎不想受祁南的礼。 “都是一家人，自己孩子被欺负了，肯定要去的。” 这么一躲，就露出一小片空地，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就出现在祁南跟前。 “小南姐姐！俏儿姐姐！胖胖姐姐！胖婶没骗我，你们真的回来了！”小姑娘激动得脸色通红！ 祁南仔细看了一眼，也很是惊喜，“妞妞？！” 第491章 黄大贵追悔莫及 丫丫俨然已经是个小小少女。 看见祁南她们的时候，依旧像是个孩子一般扑了过来，又拉着她们回家，一路上叽叽喳喳，倒是比以前话多了不少。 年纪小时候的那些过往，看来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阴影。 “妈妈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知道姐姐们回来，想着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就搭了顺风车，我们也是刚刚到家的！ 奶奶在老年人协会里有好多伴，还要排节目呢，说是为了过年准备，都不愿意理我们。 祁南姐姐你们在农场的家那棵树现在挺大的了，我经常都去浇水呢，可惜你都不过去看看。” 这般一说，祁南抬头瞧瞧一旁的叶明湛，两个人微微一笑。 当时确定要结婚的时候，曾经在农场种了一棵树，之前倒是拍了相片，的确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那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 “丫丫，你放假了吗？”祁南问道。 丫丫一吐舌头，嘿嘿一笑，“没有呀！只是我已经请假了，一开始我妈还担心我回来心野了，幸亏爸爸帮我！” 爸爸？ 很快的，就见到了丫丫的爸爸，正是当年跑运输的那个略微有些黑的小伙子！ 并且迎来又一个惊喜。 “蔓姐姐！你这是——” 一进门，就看见吴蔓挺着个大肚子，站起来都有些吃力。 “肚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路上奔波呀！” “难得见到你们一趟，想着以前咱们在青成的这日子……我都不怕你们笑话，这年纪大了，反而任性了起来。”吴蔓一脸温和。 再次嫁了人，怀孕，还能任性地活着，看精神跟面容，都比以前好上不少。 又是一通大团圆的和乐景象。 只胖婶抱着祁南跟冷俏的时候，眼泪刷刷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似乎怕有些不妥，强忍着，却实在忍不住，只好道：“你们这两个！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我们几个老家伙！” 祁南眼窝也有些发热。 跟祁南她们这般的和乐融融不同，在离青成镇不过半日车程的地方，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黄大贵带着黄芳芳跟黄仁光，再次来到监狱之中。 黄文波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是也有规律，他其实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被判刑了。 什么拐卖儿童，他不过就是一个押车的，根本就不知道会是这种事情，勉强算得上是从犯。就算是后来那些人他接回来，他也没有拿那些孩子怎么样，不是吗？ 一开始他觉得有黄莹莹的公公在，他肯定很快就能够出去，很快被现实击碎了美梦之后，他也并没有觉得太过难受。 短暂的适应阶段之后，他发现其实里面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之中那么难熬。 除了……没有自由。 而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听从父母的话，懂事读书、找什么样的妻子、生下的孩子如何培养……甚至他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全部都已经安排好了。 在这里，正是什么都是听从别人安排的。 他只要这样一想，一年年的也就过来了。 由于改造得好，还被表扬过。 “爸，你来了，我以为等我出去的时候你才会再来呢。”黄文波笑着问道。 他丝毫没有发现黄大贵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见没有回答，黄文波又道：“爸，你上次说的，等我出去之后，就去杨城那边落脚，还给安排好工作，怎么这个时候有空回来呢？” 狱友们听说他出去的安排，都很羡慕，并不是谁都跟他这么幸运的，有些人根本就见不到家里的人，对出去以后的日子更是迷茫。 黄大贵瞧着自己这个已经中年，却还没有真正支撑门庭的唯一的儿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是多难启口，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黄大贵倒是没有想着瞒下去，事情迟早都要面对，还不如早点知道真相的好。 他从刚进城里开始说起，然后去了电视台，又调查好了一切，形势一片大好，到突然之间出来的认亲的人，再到祁南出现，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黄文波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他道：“这意思是，等我出去之后，没有房子了？工作也没有找好，那……我们去那边怎么办，我听说我这种身份的人出去，很难被别人看得起，以前的事情也不是我想做的，这……” 见自己养大的儿子，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黄大贵觉得无比辛酸，说道：“文波呀，这些都是小事，要说仁光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不信的，所以这一次也要取你的样本，至于祁南跟那个芳芳，也一并的认定一回。” 黄文波似乎总算是听懂了黄大贵的意思，他一拳头捶在桌面上，道：“等我出去，有她的好看！竟然敢背着老子……” 总算是有了点男子气概，虽然很快地就被狱警喝止了。 黄大贵摇头叹叹气，“你说那个姓马的？她被关起来了，你就算是出去，也是找不到的。” 听得马艳丽的下场，黄文波又有些迷茫了。 他进来之后，仍然不能相信，马艳丽会那样背叛他，还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这怎么可能？一直一起生活着的，他甚至想过，马艳丽反正也没有跟黄三结婚，等他出去以后，他一个坐过牢的，马艳丽又对他的胃口，如果她回来求自己，也不是不能一起生活。 可是……那他以后要怎么办？ “难怪……仁光看着真的不像是咱们家的。”黄文波突然又道。 当时他曾经也觉得不太对劲，但都被哄过去了，并且小时候，虽然已经生了儿子，表面对他也很好，马艳丽最疼的还是黄芳芳，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男孩子不需要太过粘人，没想到…… 听他这么一说，黄大贵的心都凉了。 要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不会那般养大这个儿子，只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糊涂啊——我们黄家究竟造了什么孽！”黄大贵老泪纵横。 “但凡——” 但凡什么，他却说不下去了，是但凡当初早点发现，他就可以换一个儿媳妇？或者哪怕真的知道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去上电视，就当黄仁光是他们的孙子，又如何？还是等这个儿子出去，再生？ 第492章 黄仁光的成长 不管黄大贵如何追悔莫及，时光也已经一去不复返。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依然是那个懦弱的没有主见的，怎么都觉得不满意的儿子。 他多想直接扭头就走，然而理智告诉他并不能。 他还要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还要安抚黄文波的情绪，看样子就算是黄文波出去了，自己也并不能放松。 他真的累了，也老了。 但是他要是放手，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这样崩溃的情绪，黄大贵并不敢保持太久，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说话，他调整情绪，最后仔细交代了一下黄文波。 原本以为的黄文波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会情绪崩溃，或者激动什么的，竟然完全没有出现。 他都不知道该是要骂他没有心，分不清楚轻重，还是应该庆幸这样的情况没有出现自己不需要再去处理。 总之，黄大贵不想再说什么。 该说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他就让黄芳芳跟黄仁光进来。 黄芳芳心里发憷，一路过来，她都害怕黄大贵会随时改变主意撵她回去，要是根本不理会她，她又要怎么办。 现在已经没有人为她打算了，她只能依靠自己。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想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去贪那些好处，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还不如直接嫁人的好，反正自己干活也有工资。 都怪祁南！要不是觉得自己有一份好一些的工作，她至于这样吗？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都不敢表现出来就是了。 听得可以进来的时候，黄芳芳是干嚎着进来的。 “爸，都是女儿不孝啊——让你受苦了。”就这，还是她早就琢磨好的。 “嚎什么嚎，你老子还好好的在这呢！好好说话！”黄大贵最是不愿意看见这种哭哭啼啼的戏码。 黄芳芳原本就是干嚎，被这么一吼，被噎住了有些尴尬，好在一口气顺不过来，不停的打嗝，倒是显得有些像是抽泣过度的样子。 她抖抖索索地看着黄文波，一脸的可怜，道：“爸，女儿这几年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本事，一直想回来见你们，哪里有脸回来，没想到，呜呜……” 只不过黄大贵在外面奔波，最近都是靠一口气撑着不让他倒下，才不喜欢看这种凄凄惨惨的样子，但是黄文波则不同。 他一直都很吃这么一套，要不然以前马艳丽那随便几句话就哄得他乱了心，现在他处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突然有这样的女儿如此重视他，让他觉得至少自己还是被需要的，跟面对黄大贵的时候完全不同。 倒是演了一出父慈女孝的场景。 好容易哭得够了。 黄仁光木着一张脸看着他们，心里毫无波澜。 在他们都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两父子这才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 黄仁光张了好几次嘴，在话要出口的时候，又停下了。 他想着出发之前祁南姐给他加油的一幕，抓着拳头暗暗打气。 片刻以后，黄仁光扭头说道：“爷爷，你能不能先跟姐姐出去一下。” 黄大贵依言出去了，黄芳芳紧随其后。 “仁光——”黄文波似乎已经不太认识眼前的这个儿子。 这几年，黄仁光已经从一个男孩子长成了一个少年。 黄大贵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几乎没有带他来过这里。 黄文波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妥，才叫出个名字，瞬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我还叫你一声爸爸，你跟我说句实话，当年的事情你知情吗？”说完，黄仁光死死盯着他。 黄文波一时间有些错愕，“当年什么事情？” 看他的神情，不像作假，黄仁光皱着眉头，又问：“我是谁？刚才爷爷没有跟你解释清楚吗？” 他心里有些泛苦，还是说在他们的心里，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但他却不是那么难过了。 “爸，可能你不知道，虽然爷爷奶奶不肯承认，但已经做过一次鉴定，说我是别人家的孩子，你知道吗？现在是第二次鉴定了。”第一句话已经开口，接下来的就顺畅多了。 “一开始，那边的人家说，两家像是一家人一样那样，爷爷不愿意，后来又追查，才发现当时我根本就是被偷回来的。”他静静说道。 “偷回来？”黄文波眨眨眼睛，“仁光，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养大了你，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不就行了吗？” “过去了不就行了吗？哈哈！原来你们竟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我那亲生的父母他们要怎么办，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你们偷走，你们……”他有些激动起来。 突然之间他觉得，不需要就此再聊下去了。 黄文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讷讷想要解释，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说错。 黄仁光彻底失望了，他说道，“听说你很快就要出来了。” 见黄仁光转移的话题，黄文波很是庆幸，连连点头：“是啊，咱们一家很快就要团聚了。” “出来以后呢？”黄仁光又问。 黄文波没有想太多，就着黄大贵给他的蓝图描述了出来。 越说黄仁光越是冷笑：“难道他没有跟你说现在这一步已经走不通了吗？” 黄文波牙疼一般都嘶了一口气，没错这个事情是有了一些变化，但同时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那边不是有好好的房子……” 果然…… 自己就不应该再抱任何希望。 黄仁光诧异自己竟然丝毫没有生气，很是心平气和的解释：“严格来说，我还没有成年，况且就算是成年了，我能做什么呢？二姐在外面这么多年不也什么都没有吗，你还不到四十岁呢，以后，还是好好孝顺爷爷奶奶吧，我自己，你们不能干涉我的生活。” “你——”黄文波有些想发火。 “我什么？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吗？还是想让他们重新起诉你们，再一次打得头破血流，如果是你的儿子被偷走了，你可以做到养着仇人吗，你能做到什么都不做不报复吗？你能当就此什么都没有发生吗？这些话我以后都不会说了，至于你们想怎么做，自己看吧。”黄仁光说完，走了出去。 短短的几步距离，他竟然觉得自己走了很久。 外面，阳光正好。 第493章 垂死挣扎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至少在祁南她们看来是这样的，这几天过得特别快。 先是从杨城回了一趟青成镇，那是她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是回忆，马鞍村、街道、还有青成高中，以及高中旁边的苗圃地，她们当年一起住过的地方。 见到了许多亲人以及亲人般的乡亲，因看到丫丫跟吴蔓，心血来潮的年轻人还去了一趟农场。 这么在路上奔波几天，再回到杨城的时候，也已经到了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 叶明湛却已经抽不出时间，不能继续陪在祁南身边了。 他很是愧疚又不舍，紧紧抱着祁南，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小南，你说，我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这样咱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待在一起。” 这个傻瓜。 “现在不就是吗？”祁南有些失笑，难道真的是每天拴一块，才算是相守吗？不过就是这么几天的事情罢了。 “大白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情反正很快就要结束了，不过就是一个收尾，过两天我也该回家了。”祁南道。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说出口，或许是生活久了，多深的情感都已经融在那柴米油盐之中，更多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 一出口，反而是最简单不过的琐事。 其实祁南一直都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管是祁小雨也好，大白也好，他们都害怕她无法接受真相。 所以祁小雨才会一有空就陪着她，时时开解她，还不想她露面。 所以大白才会请假抽时间，亲自带着她回青成，那是她的根，她并不是没有归处的人，一路去青成，去农场，去哪都好，不过就是想要让她知道，她有他，只要他在，她的家就还在，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好朋友。 跟之前她跟母亲相认时候的求婚差不多。 根本不必要为之前的那些事情烦乱。 她都明白。 听得祁南的声音有些暗哑，叶明湛揉揉祁南的头，微微一笑。 祁南头一抬，嘴巴就被堵住了。 两人气喘吁吁停止的时候，叶明湛眼睛亮晶晶的，“小南，你说咱们现在是几个人。” 祁南一愣，看他盯着肚子看，很快反应过来，手软软地甩出一巴掌，经过黄大贵闹腾的这一次，她倒是觉得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也好，不像之前那般想着，等毕业一年之后再说。 谁又清楚那时候会是什么光景。 “几个都好！” 刚说完，身上就是一重。 “这么说来，我要努力才行。”某人就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祁南简直都没脾气了。 叶明湛如何不舍，很快还是要回去了。 是冷俏陪着祁南去的现场。 虽然祁小雨听祁南的劝说，没有露面，却也跟着车过去了，同行的还有胖胖几个，都在车上。 “姐姐——”一进门看见黄家人，只有黄仁光真心希望看见她们。 刘家那边看着祁南也很是和善，招呼了一声。 祁南笑了笑，并没有当回事。 倒是黄芳芳凑了过来，道：“祁南，我跟你说点事呗。” 这是要单独聊的意思。 祁南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没兴趣。” “你——”黄芳芳被噎得透不过气来。 不过这种情况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压低了声音在一旁说道：“今天结果就出来了，你就不好奇吗？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 果然，黄芳芳这人就是无利不起早，从小养成的性子也改不了，就算是有事情要求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姿态。 祁南不置可否，只摇摇头。 看着她这么油盐不进，黄芳芳都没脾气了，这么多年不跟祁南打交道，祁南还是这样的脾气！ 见祁南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跟着她走的了，黄芳芳只好挪过来，压低声音在凑近祁南说道：“趁着现在还没有出结果，但是我已经都知道了，有可能咱们都不是黄家的……” “哦？”祁南似笑非笑地瞧着黄芳芳，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不希望自己是黄家的人啊？” 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黄大贵自然也听见了，恶狠狠地盯着黄芳芳。 黄芳芳脖子一缩，赶紧摇头，从牙齿缝中挤出话来，“不是这个意思，等结果出来，不管你是不是黄家的，我都可以帮你，你想想，你嫁那边肯定也不想节外生枝吧，你现在都没有让你妈妈出来，是不是也是不想她出来，但是她要是不得不出来呢？还有刘招弟那边，我也可以去给你作证，只要……” 祁南眉毛一挑，都学会谈条件了，“要如何？” “也不如何，你安排我去远一点的地方工作就行，要清闲一点，工资高一点，有地方住……”黄芳芳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祁南简直都被气笑了。想得美。 冷俏一直挽着祁南的胳膊，听着黄芳芳这么大言不惭，很是无语，“黄芳芳，你没有病吧！” 黄芳芳却顾不得搭理冷俏，因为她自认为这个是她最后的机会，于是说道：“这对于你来说，一点都不难，是吧。” “是。”祁南没有否认。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黄芳芳没想到这么容易，很是意外。 “当然不同意。”祁南道，她脑子又不是进水了。 黄芳芳恶狠狠看着祁南，面色就有些狰狞，道：“你要是不同意，到时候我让刘招弟告你的状，你知道她那样的人，随便给点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有，我可以跟电视里说，当初换错了，其实我才是祁家的孩子，你觉得你躲得过去吗？就算是要辟谣，你们的代价也很大，反正鱼死网破，你也不想这样吧。” 听到这，祁南听不下去了。 她不想那样，更不想被黄芳芳这么威胁。 她算是明白了黄芳芳的用意，就这么一点东西，还不知道她想了多久呢，一定是因为看着她跟黄仁光都在做鉴定，又有很大机会不是黄家的孩子，她就索性也一起做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也不是黄文波亲生的，又没有机会摆脱黄大贵，生怕以后被那几个吸血鬼给咬住，所以想跟自己做这样的交易。 倒是还有那么一点脑子。 祁南盯了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刚说完，冷俏就用手肘碰了碰祁南，“来了！” 第494章 只有黄芳芳是亲生 这一次，工作人员把人带进了室内。 祁南跟着潘律师，一起进门。 “小南，你别紧张，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不担心。”潘律师对祁南说道。 潘律师平时工作严谨，对着祁南的时候却俨然一个长辈，因为他的妻子，原本就是叶家的亲戚，跟祁南自然算是自己人。 黄大贵跟黄仁光、黄芳芳也进来了。 那边则是刘国伟跟钟玲玲。 其余的人，包括电视台的人员，全部被留在外面。 坐定之后，也没有多少废话，就直接进入主题。 祁南手里也拿到了一份结果。 她的手，略微有些发抖，却还是坚定地打开了。 看到结果的时候，她狠狠松了一口气：果然，她跟黄文波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结果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心里依旧还是忐忑的，此时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要是她真的是黄文波亲生的，那么小时候受到的那些苦，她或许真的无法释怀。 还有接下来的事情，虽然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总是心里有那么一道坎过不去。 虽然跟那些所谓的家人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情分，但要处理起来，总是没有那么方便，外面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多得是。 不是就好。 她做事就能够随心所欲许多。 刘国伟跟钟玲玲，已经抱着黄仁光，哭了起来。 这一天对于他们太不容易了，之前的鉴定已经得知了结果，这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他们迫不得已接着再次鉴定，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黄仁光，就是他们的儿子！ “不，不可能。”黄芳芳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跳了起来。 祁南冷笑。 事情就是这般讽刺，她跟黄仁光，根本就不是黄家的孩子，但是刚刚还在外面威胁自己的黄芳芳，却铁打的就是黄文波跟马艳丽的女儿。 “这……这是真的？”黄大贵扶着自己的额头，差点瘫在凳子上。 这个家，难道就要绝后了吗？ 只可惜，此时黄仁光被亲生父母围着，根本看不见他这幅模样。 公布完这么一个结果，各人确定之后，工作人员就都离开了。 刘国伟扶着黄仁光的肩膀，站到了黄大贵的眼前，“这位大爷，当初你们用那样的手段……” 他说这话，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是想要讨一个说法了。 哪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大贵就往黄仁光那边扑去，“仁光啊，爷爷对不起你。” 整个人趴在地上老泪纵横，看起来十分可怜。 黄仁光哪里敢让黄大贵如此，赶紧扶他起来。 这么一出，成功地打断了刘国伟的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场景，抓着拳头，朝空气中挥舞了一番。 要是在眼前的是黄文波，他还可以揍他一顿，要是马艳丽，他就算是不打女人，妻子也还在呢，不管下一步要如何决定，也不能这么憋着，偏偏是个这样颤巍巍的老人。 这叫他怎么办？ 黄大贵趁着黄仁光扶他，借机抓着他的手，一直喃喃说道：“仁光啊，这件事情爷爷根本就不知道啊，都是马艳丽那个坏的，这么多年，你就是爷爷心尖尖上的肉啊！” 黄仁光被他这么一哭，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能直接推开他。 黄大贵接着数道：“这件事情，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也都捂热了，这根本就是马艳丽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当时我们哪里知道……她在医院里有个表妹，把你偷了出来，让你受了苦，但爷爷也被骗得好惨，一直当你是亲生孙子在疼。” 这一点黄仁光不能否认，从小到大，只要是家里有的，他永远都是头一份。 就因为这是事实，他才真的难过。 黄大贵看似乎有了点效果，哼了两声，又道：“要是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带着你上电视呢，要是不上电视，怎么能够遇见你的家人，冥冥之中都是命。” “这么说来，还真的需要感谢你了！”这话却是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祁南说的。 她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她基本上可以猜得出黄大贵此时的心理变化，他从来就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眼前着这次的事情已经定论了，看来根本没有别的余地，刘家可能还要追究他们的过失。 他此时凭着的，不就是黄仁光心软。只要黄仁光同意养着他，他就没有什么害怕的。 黄大贵一脸的泪，也亏他豁的出去，道：“我知道你恨我，我这么多年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好歹也养大了你……” “停！别跟我打感情牌，这算是养大了我，还是虐待大了我？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并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话，我以后也不想听见。”祁南凛然说道。 一次次的，没得恶心人。 “你这丫头，从小就是冷情的，我知道你是恨我们，觉得我们重男轻女，觉得仁光什么都比你好，你心里难受，但是村子里不都是这样的吗，毕竟男孩子传宗接代，而且仁光从小就听话……”黄大贵沙哑的声音说道。 这是看自己这边根本争取不来或者难度太大，想要保住黄仁光那边，毕竟眼前这个孙子，可不仅仅是孙子，背后还有刘家呢，只要靠上去，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为了能够过得好一点，当时都可以在节目里哭成那样，眼前这么几个人看见算不了什么。 祁南不想跟他扯下去，只是道：“不管如何，我只知道有些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错了不认错，反而觉得自己不容易还在这要别人感激的，最不容易的，难道不是骨肉被迫分离的刘叔跟钟阿姨吗？” 言尽于此，如果黄仁光那边还是要选择帮着黄大贵，她也无话可说。 “对了，刚才你这个亲孙女黄芳芳，她还异想天开觉得自己是祁家的女儿，想着威胁我来着，想着我会心软，让我安排一份远远离开你们的工作，只不过黑的就是黑的，怎么都变不成白的，你们还真的就是一家人！”祁南说完这些，就要出去了。 反正黄芳芳是黄家人，她那些说辞，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既然已经没有关系，该如何就如何，以后最好也不要招惹我，我这人最是记仇了。”祁南冷冷说了最后一句，走了。 黄芳芳当场被戳穿，又怕又绝望。 黄大贵演得好端端的，差点接不下去。 第495章 了结 祁南刚出门外，电视台的人就等在了外面。 主持人大齐迎了上来，却并没有直接把话筒戳过来，反而更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一般。 祁南朝他点点头，对他印象不错。 大齐虽然年轻，为人处世却算是沉稳。 在祁南准备出来的时候，他其实是一直盯着冷俏的神色看。 因为他知道，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冷俏一定是比他更心急，更加想迫切知道祁南拿到的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祁南拿到的是：她的确是黄家人，面色估计会有些凝重，相应的冷俏自然也会难过，如果结果是：祁南压根儿就不是黄家的人，她想必就轻松许多，冷俏自然也是跟着开心的。 他倒是可以直接盯着祁南，只是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多时候都没有喜怒于色，他怕自己看不出来，到时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按自己的意愿去说的那些话，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果然，祁南一出来，他根本看不出什么神色，只见她不过是跟冷俏对望一眼，他再扭头，就见冷俏咧嘴笑了起来。 他也就懂了，这才迎了上来，并且看样子祁南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请问祁南，今日这样的结果，是否在您的预料之中呢？”他问道。 其实他准备了两个方向，分别是针对不同结果的，不管祁南拿到的是什么结果，他都有办法继续下去，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祁南并没有躲闪，也没有为难他，这件事情总是需要做一个了结。 现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听得他这么一问，祁南点点头回答道：“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哦？什么是意料之中，什么又是情理之外呢，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些这其中的信息呢？”大齐又问。 祁南沉静说道：“之所以说是意料之中，完全就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生活经历，虎毒不食子，有些事情难以解释清楚，一直以来我都有这样的疑问，只不过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走这样的程序，这一次仁光的事情把我也带到这样的一个恰巧的点，果然就是这样的结果，我跟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说得倒是直接，以后也并不想再回复这样的事情。 “之所以说是情理之外，是因为我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之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是最近我们家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电视里播放的那些节目，我自己都差点完全相信了，以为他们绝对没有恶意，没想到总是不能推己及人，所以……”祁南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她倒是没有太过犀利，更不想横生枝节。 不过有些话她不好说出口，一旁的冷俏倒是忍不住了。 “没错，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难道心里一点数没有，这并不是不知情就可以解释的，仁光的事情还在这呢，祁南这个当时是什么情况，不仅是一笔烂账这么简单。”冷俏说道。 似乎意识到现在正在录制，她整整神色，咳咳两声，接着道：“我现在以祁南朋友的身份说几句，一是希望有些别有所图的人，不需要再打着所谓的从小养着的旗号博取同情了，这是什么情况，该知道的大家也都知道了，真的追究起来可是要承担后果的，二是希望大家擦亮眼睛，有一定的鉴别能力，要知道，有时候自己觉得是同情，其实就是帮凶，并不是谁哭得凄惨就是谁有理，三是我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平静下来，不要再打扰祁南原本正常的生活。” 说完，她闪出了镜头。 祁南笑笑，冷俏一本正经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倒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于是，她就着冷俏的话头，说道：“如果大家觉得还有许多人需要帮助，那么请关注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关注农村女童公益项目！” 这话说完，就连大齐都笑了出来。 他也顺着说了两句，就把机器关掉。 “那我就先报个名，等放假就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他真心说道。 祁南自然是欢迎的。 她跟冷俏站在一旁，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影响大齐他们工作。 “你呀，就是心软！”冷俏嗔怪。 祁南笑笑，没有反驳，她倒不是心软，只是觉得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的，一来也实在想看看，黄仁光要做什么样的选择，二来也打算盯着黄芳芳，得到那样的结果，看她怎么兴风作浪。 没有想到，这群人是同时出来的。 自然也被电视台的采访拦下来了。 黄芳芳不像黄仁光那般一群人笼成一堆，先被提问，大齐说话一如既往地温和，道：“请问黄芳芳女士，当时黄大爷跟黄仁光在电视里寻亲的时候，您是知情的吗？我们已经调查过您已经成年，那么对于当时他们把所有的赡养责任推在祁南身上，您怎么看？” 黄芳芳一直是懵的，她怎么能是黄家的孩子！最心疼她的马艳丽现在自顾不暇，她根本都不想回去见她，为什么这明明是祁南的事情，她应该看着她倒霉，怎么现在到了自己头上？ 她很是激动，“什么推不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祁南有钱！” 说到钱，她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站住脚的地方，嚷嚷起来，“对对，她有钱，就应该让她养，我又没有钱，她不是很能吗？养那么多人都可以，多两个少两个，又有什么区别！” 这种话，竟让人无言以对。 大齐并没有再询问祁南，只是借着提问，“您这么说，是想拒绝承担自己的责任吗？” “我……我什么责任，我什么责任都没有，养得起就养，养不起……” 黄大贵根本都不屑于搭理黄芳芳，反正她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一直都跟着黄仁光，就想着趁这个机会，让黄仁光当众承认要好好对他们老人，以后他才能借着这个机会赖着。 哪知道，还没有轮到黄仁光，只不过是访问黄芳芳，黄仁光就站了出来，说道：“不管别人如何，你都不能逃避你的责任。” 祁南看到这里，瞬间就放心了。 第496章 了结（二） 黄芳芳根本不怕黄仁光。 她似乎想要争一个输赢一般，“你说得轻巧！那你来啊！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出来打过工，你怎么知道钱那么不好挣！你以为个个都有你那种命，被爷爷当成眼珠子吗？” 她这么一说，黄大贵果然就没有阻拦她。 要是让黄芳芳这么不依不饶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那么请问黄仁光，你对以后的事情，有什么打算？”大齐问道。 这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这么一个问题。 刘国伟钟玲玲夫妇自然不在话下，黄大贵更是觉得这是要命的问题。 黄芳芳自然希望黄仁光愿意承担责任，这样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爷爷跟孙女，空前的目标一致。 黄仁光刚被黄大贵哭得有些头晕，刚才打断黄芳芳的话，只是他看不下去，因为当时说祁南的时候，她可是不遗余力的，什么“就算是要饭都要养着老人，何况现在那么有钱”之类的话更是没有少说。 现在她是黄家的人，也养到了十几岁，还读着书，是她自己卷了家里的钱走的。 突然问道，他以后的打算。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黄大贵看黄仁光那么一犹豫，心道不妙，抓着他的手就不放，道：“孩子啊，不管你怎么想的，你永远都是爷爷的孙子，从你刚刚那么一点大，养到……” 可惜他估计错了，有电视台的人采访，周围就围着了一点人，虽然不像是在街上那么多，也足够了。 何况刚才冷俏还说了，要大家理智。 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多不容易都不能掩盖犯罪的事实！要是把你家孩子抱走，我会好好养大，我就没错了！有没有天理了，真的是够了，不是谁哭得凄惨，就谁有道理的！” “可不就是，之前也哭，现在又哭，哭什么呢？还卖惨欺骗观众，听说儿子很快就要出出狱了，三四十岁的大男人，还有孙女也这么大了，现在孙子还没有成年呢就指望人家！” “已经不是他们家的孙子了，这哪里是指望这孩子，这明显是想巴着人家家里，过分！” 刘国伟跟钟玲玲对视一眼，对于这个儿子他们是亏欠的，现在能够认回，都已经这么大了，他们都已经不敢奢求什么。 “孩子，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 黄仁光点点头。 外头的人就更有话说了。 “瞧瞧，这才是亲生的，说出来的话都不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刚才那个亲孙女，跟那爷爷奶奶，啧啧。” 黄仁光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迷茫，再看站在圈子外的祁南，笑着朝他点头。 他似乎获得了一点勇气，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没有想好？大齐显然也没有了解会是这样的回答。 黄仁光倒是放松了一些，接着道：“我从小生活在马鞍村，从我记事开始，就是这样过来的，一直到最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两个姐姐…… 其实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面对这样的事情。 但这个问题，我其实想过，虽然我还没有成年，接下来要如何暂时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有两条线，不可逾越。” 没想到，这个之前一直沉默的少年，竟然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 生活果然逼迫人成长。 “不知道能否跟我们解释一下呢？”大齐问道。 黄仁光没有回避，声音有一些颤抖，还有一些结巴，却不妨碍他表达，“一是，之前说是两家人成一家，既然已经打破了，还有这样的隐情，我觉得还是相安无事的好，我的亲生父母这边，他们并没有责任，因为接纳我而接纳这背后的人，这太过强人所难。” 钟玲玲马上就哭了出来，她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孩子。 没有怨恨她们，反而还在为她们着想。 其实她一开始都认了，只要孩子回来，其余的都不重要了，但是后来丈夫劝说自己，有些事实需要弄清楚，而今依然清楚，这根本就是被拐走的孩子，她做不到养对方。 不过他们夫妻其实也商议过，如果黄仁光放不下那边，他们可以做一些让步，只没想到……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黄大贵哑着声音急了，“这生恩竟比不上十几年……你这孩子，是打算完全不管我们自己去过好日子了吗！” 黄仁光脸色马上涨红。 果然都是假象，自己竟然在刚才黄大贵哭的时候，心软了，他真的是恨自己。 “我可有说过不管你们，我刚说的，只是不能赖上刘家而已！何况什么享福，我已经这么大了，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我要自己想想我究竟做什么，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会回刘家去享你所谓的福！”黄仁光急了。 黄大贵：……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钟玲玲忍不住了，“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你别以为你把罪名推到你儿媳妇头上就可以了事，你安的是什么心，现在都要阻拦我们相认？!” 黄大贵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黄仁光却不管这么多，接着又道：“二是，我不会完全不管他们，但是我现在自己都没有能力，所以这个事情，等我想好再说。” 大家纷纷都称赞他，有情有义，黄仁光羞愧地低下头。 大齐没有接着再逼问，因为事情的结果已经出来，三个孩子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黄仁光的有些模糊，却也已经很清楚了。 他接下来，转而访问一下在场的观众。 这件事情，回去剪辑好，也算得上是圆满地划上了句号。 等不再被围观，黄仁光又坚持，他此时跟黄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愿意再跟黄大贵他们一起生活，同时，他又拒绝了跟着回刘家。 “孩子，你一个人生活在外面，我们怎么能放心呢，你不用担心被赖上之类的事情，你已经回家了，这些就是大人要操心的事情了。” 不管好说歹说，黄仁光都不愿意。 祁南就是这个时候走上前来，“仁光，跟姐回家。” “好！” 第497章 最后决定 祁南微微一笑。 她刚才看着黄仁光从被黄大贵用情感挟制痛苦地挣扎，到挣扎不知所措，再到最后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有担当，有底线。 只不过现在，他刚刚经历这样大的一件事情，黄大贵那边已经不能算是家，刘家他又没有做好马上回去的决定。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没有地方去。 何况这个弟弟，不管是前世今生，祁南对他都没有半点恨。 前世在她跟着母亲回城之后，这么一大家子人毫无底线地想过来要房子，黄仁光虽然没有帮到她，但至少也没有做帮凶。 这辈子，还很小的时候他就维护她，甚至忤逆马艳丽。到后来，他也不过是在两难之中挣扎，哪怕就是在电视里寻亲，最后也帮着她澄清了。 这样就好。 祁南眼睛弯弯笑了笑，这也正是她这几年学到的。 很久远以前，她只想着逃避，结果差点失去自己，醒过来之后，她一心只想着报复，幸亏没有迷失，在她来到杨城跟亲人们生活之后，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对待自己，有时候她觉得，有些东西放下多一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 多看到生活的好，要求稍微低那么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譬如对于黄仁光这个弟弟。 这是这几年的生活教会她的哲理，感觉还不赖。 黄仁光在祁南刚刚说了带他回家的时候，就站了过来，虽然他觉得麻烦祁南，但是这估计是最好的去处了。 黄大贵简直愕然，他不敢再次逼迫，因为他已经拿捏不了这个孙子了，但是他也不敢让他跟着祁南走，这个丫头，一直都恨着他们呢，要是她再说了些什么，哪里还有自己什么事…… 两下权宜，他还是开口道：“仁光啊，你……她嫁了人，怎么好去别人家里麻烦人家，这不沾亲带故的……” 瞧瞧这话说的。 眼见黄仁光就有些急，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祁南扯住了他，扭头就道：“这位大爷，你要是这么说，你不也是这样吗，不沾亲带故的竟然还能管着别人，再说了，我就算带着我弟弟回去，去的就是我的家，而不是别人家。” 黄仁光呼了一口气。 黄大贵再也说不出什么。 眼看着黄仁光就要跟着祁南走，刘国伟跟钟玲玲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走上前来还要劝。 祁南站在那，笑着说道：“叔叔，阿姨，给仁光一点时间吧。” 钟玲玲欲言又止，一个母亲本能的反应，让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既想要黄仁光跟着自己回家，又不忍心看着他挣扎痛苦，有些不知所措在当场。 刘国伟作为男人还好一些，扶着自己的妻子，对她摇摇头。 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不能贪得无厌。 至于以后，有的是时间。 祁南看着他们这番模样，也是有些不忍心，想了想又道：“仁光在我这边，等过两天，你们也可以过来看看，只是他要如何决定，还希望你们多耐心等等。” 这就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了，只要是一家人，住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要紧的。 “哎，哎——”钟玲玲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刘国伟也是红了眼圈。 “祁南，好孩子，幸亏有你在……”钟玲玲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口拙。 以前的事情就算是没有经历过，也是听说过的，从仁光这么听祁南的话就可以看得出来，姐弟两感情尚可，现在已经没有血缘的牵绊，她还愿意维护着仁光。 何况都在一个城市，祁南的事情跟几边家里她们都有所耳闻，可不是图她们什么。 祁南倒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景，跟冷俏黄仁光一并离开了。 “姐，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回到了之前落脚的房子，黄仁光有些愧疚问道。 “你怎么这么说？”祁南有些不解。 黄仁光挠挠自己的头，说道：“姐，我觉得自己……很是没用，我想不管他们，但是却做不到，我明明已经完全看清楚他们是什么样子，却不能完全不管他们，看着他们这么折腾，也知道是别有用心，但生活这么十几年，但是如果我这样，亲生父母那边心里又该如何难过……” 在祁南眼前他觉得说不下去了。 毕竟黄大贵对祁南，可说不上一个好字。 祁南倒是不在意，她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仁光，这世上许多事情，凭的不过就是一颗本心罢了，我们情况不一样，自然不能用我的标准去苛求你，平心而论，他们对你还算不错，你放不下，也是正常的，不要再过逼迫苛求自己。在意你的人，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何况，刘叔他们也并不希望你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祁南这话听着很是平常，黄仁光却趴在桌子上，肩膀耸动。 “喂喂喂，我说小光，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姐心软教你这些，你不偷笑就好了，哭啥呢，有什么好哭的！”冷俏给他们倒了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黄仁光擦擦眼角，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刚衣服擦到眼睛了有些胀。” “我瞎啊！” 祁南给冷俏甩了一巴掌，她缩缩脖子，果然不再说话了。 这么一打岔，黄仁光倒是觉得又轻松一些，是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好难受的？ “那你怎么打算的？”祁南问道。 黄仁光在刚才访问的时候说了两点，想必已经早就想好了，祁南现在问，他倒是不瞒着她，说道：“姐，我想着我至少要先工作，过不了多久，那个谁就能出来了，我以前跟他谈过了，他出来之后自己工作养家，我只是在他们过不下去的时候……” 听着黄仁光这样的打算，倒是还算是有条理，也没有丧失理智，至少没有把黄大贵等人的责任，当成是自己义务。 “要是他不工作呢？这样的身份出来受到一些歧视是正常的，要是两个老人来你跟前哭呢，要是他们特别凄惨呢？或者，要是刘叔叔这边不同意你工作想让你复读接着念书呢，这些，你都好好想想吧。”祁南道。 不是她小人之心，这还真的就是黄大贵的行事风格。 黄仁光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不……不能吧。”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第498章 后盾 黄仁光想了又想，这些问题他都没有料到，被祁南这么一连串地问，他完全答不出来，就垂了脖子。 祁南瞧着他，有些叹息。 还没有长大呢，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 原本这些话她可以不说，但是按照她了解的黄大贵那几个的尿性，以前黄仁光是他们的孙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现在既然已经不是了，那么眼里自然只有利益。 黄仁光要是什么都不管，别人又会怎么看？ “还是跟刘叔那边商议一下，有些事情不着急。”祁南安慰说道。 黄仁光点点头，问道：“姐，要是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祁南没有想到黄仁光会这么问。 她想了想，“嗯，我会想明白，如果想不明白我就放放，毕竟现在你还没有成年，不是还有一个黄芳芳吗？以前怎么过的，他们也可以接着怎么过，等你真的有了条件，再看看要如何，有时候，人的想法也会随着境遇改变的。” 她没有把话说死。 黄仁光心里就又松了松，是啊，他自己都顾不过来呢，何必想那么多。 冷俏倒是在一旁，道：“小光，这话你要是问我，我倒是可以给你说说，我做过一次节目，跟你的情况有点类似，是空巢老人的。” “你也知道黄芳芳那几个人的德行，你现在就要拿定主意，该如何就如何，一开始狠心一点，到时候你一点帮助，他们就会感激，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渐渐的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越来越过分，等有一天你没有办法满足，他们反而觉得你不好，到时候你根本没有办法脱身，还影响到刘叔叔那边的生活。”冷俏道。 祁南点头表示同意：“升米恩斗米仇。” 黄仁光握紧拳头，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如果你接下来就找一份工作，等三个月稳定下来，看你的收入状况，他们要是一定要在这落脚，你就拿出最低的生活保障，低保听说过吗？如果他们回去，按一个比较低的不影响你收入的比例给，如果他们嫌少来闹一次，减半，再来闹，消失。”冷俏快人快语。 “万一……”黄仁光说道，想着冷俏也不只是出主意，这其中遇到什么事情，哪里还需要此时担心。 冷俏却没有这种纠结，“他敢！我哥在呢！” 祁南噗嗤一笑。 怎么有种我有哥哥天下无敌的感觉。 说到这，其余的也就不需要再讨论了。 祁南喝了一口茶，然后面色就有些古怪起来。 她就说，冷俏可是从来不喜欢喝茶的，怎么突然泡了茶，也太浓了些，这哪里是沏茶……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转性了。 “怎么？不好喝？可是上次张叔明明说我有泡茶的天分。”冷俏有些不敢相信。 祁南揭开茶壶，看里面的被泡开的茶叶，密得连水都要看不见了，暴殄天物！ “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祸害这些东西了。” 张叔夫妻都对冷俏很是满意，跟一个好好的儿媳妇比起来，喝一壶浓茶算的了什么。 倒是无端给了冷俏信心。 黄仁光静静坐在这看着两个姐姐聊天。 很快，祁南拿出两串钥匙，递给他。 “仁光，这是这个房子的钥匙，平时我们也不怎么来，我还有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学校那边也需要回去一趟了。”祁南交代道。 黄仁光连忙点头，道：“姐姐你不需要管我，你去做你的事情，我可以照顾自己。” 他正好也想一个人待着。 祁南把另外一串钥匙也递给他，道：“这个是给你的，那边地方不大，不到六十平米，只是位置还蛮好的，不过还没有装修，等你休息两天，就要想想怎么装自己的房子，反正以后都是要在杨城生活，不管你是读书还是工作，总要有一个自己的地方。” 黄仁光赶紧推脱。 他怎么能够要祁南的房子。 祁南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黄仁光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说道：“仁光，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放心，那地方等你装修以后也就是一房一厅，不会让他们过来住着的，你也长大了，回刘家那边住也好，我只这是以防万一，你要明白，你不是没有地方去的，也不是没有别的亲人。” 至少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在，有些事情能帮一把就是一把，仁光又是那种迫不得已不开口的性子，她只能推他一把。 人心难测，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地方才心安。 “你要真的觉得不想拿，就当是你欠的也好，我给你折算成钱，等你过了二十五，慢慢还就是。”祁南再道。 说到这一步，黄仁光没有再推辞，用力点点头。 送走祁南的时候，他看着那两串钥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姐说，他的情况还不算太坏，为什么不能面对？ 姐姐说，他凭心而为就好，不要太过苛求自己。 姐姐说，他要有自己的地方，不要委屈自己。 黄仁光关好门，明明想要哭，却笑了起来。 “小光这孩子，倒是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冷俏挽着祁南的胳膊，说道。 “别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的。”祁南戳了她一下，“希望以后他好好过吧。” 冷俏哎了一声，“咱要去哪？” “两边家里都回一次，然后学校里也要去，最迟后天，我就回去了。”祁南说的回去，自然就是回她跟叶明湛的家。 这件事情到这一步，基本上算是结束了，她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何况还有些想某人了。 冷俏瞬间有些伤感，“明明这么近，感觉一下就远了许多，说不定等你下次出来，我就结婚了呢。” “你？！”祁南脚一滑，她没有听错吧。 冷俏看祁南失色，哈哈大笑起来，“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我哥都还单着呢，阿美跟胖胖也没有着落，我才不会那么快嫁出去呢，看看你这个小媳妇样儿。” 但冷俏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她竟然说错了。 第499章 他们天生一对 “我们结婚吧。”这是王恨美第六次说出这句话。 并且这时候，她刚刚下班，身上依旧穿着白大褂，只不过刚把口罩摘了下来，浑身疲惫地在有些空荡的长椅上坐下。 一旁的男人，手上贴着纱布，端坐在一旁，满脸笑意。 两个人不过静静坐了片刻，王恨美就突然那么说道。 “好。”男人答道。 王恨美终于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盯着他，两人噗嗤都乐了。 男人又道：“阿美，你说如果今天我没有这么回答，反而拒绝比较彻底，你可能会失落，然后等明天一切都准备好了，过来当众求婚，你会觉得更加惊喜一些吗？” 王恨美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里就有些不妙，脑子里一直各种想象，她是不是会觉得扰乱医院秩序，或者阻碍她工作，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工作场合，她又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 哪知道，她沉默了一会儿，试图理解一般说道：“有些人的生活，特别需要一些特定的仪式，这让她们觉得踏实，然后才可以说服自己下决定……” “不过，这个对于我来说并非那么重要，一来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二来你这样骗不了我，拒绝彻底或者不彻底，都不至于太过失落，之后你再求婚，我也不会从失落变成惊喜，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已经给我们算过了，我们是天生一对。” “哈哈哈——”男人粗壮的胳膊一把抱起王恨美，长长的走廊上都是他的笑声。 在医院这种场合，显得有那么些奇怪。 “那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今天我们回去告诉两边家里，也不知道小南跟俏儿知道以后要叫嫂子，会如何吃惊。”男人说道。 王恨美摇摇头，道：“不会，我做什么事情，她们都不会吃惊……譬如，直接嫁给她们的哥哥这种事情。” 冷狄又哈哈大笑起来。 高高大大的身坯，因为多年的军营生活，让他站着显得特别挺拔，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留下一片青影，平时说话并不多。 要是他手下那一帮人看见他这么笑，估计眼珠子都能够掉出来。 王恨美的脚再次接触地面的时候，道：“这次信了？” 冷狄看着她，点点头，心里却暗骂某章鱼实在太不靠谱了。 冷狄觉得老天待他实在不薄，在他每次面临人生大事的时候，总是让他有意外的惊喜。 当时他选择直接退伍，因为要守护家里的人，要是连家都护不了，还谈何保家卫国，天知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当时他回马鞍村的时候，两个妹妹竟然撑起了家里，才没有导致最坏的事情发生。 后来他是回不去了，索性地就按着这条路走下去。 他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觉得接着做这样的事情，哪怕背后另有隐情，或者说另有背景，但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一如以往，既已如此，要真的娶妻生子，也是对不起别人，何况很多人一见到他，那些小姑娘就吓得够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 按照他的设想，就算是以后要结婚，估计也是等看遍沧桑，说不定要到四十多岁，再慢下来过一些平常的日子，也不一定就结婚。 没想到，老天爷给的这个惊喜，竟然这么快。 他居然就要结婚了！并且心里特别笃定踏实，就是这个人了，就是她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合适的人。 “你不会是早就忘记之前那几次了吧？”王恨美问道。 再不走寻常路的女孩子，也毕竟是女孩子，对这种事情的在乎，几乎是本能的天性使然。 冷狄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赶紧摇头说道：“怎么会呢！第一次你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以为你脑子……” 以为这个女孩子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好在及时停住了。 王恨美哈哈一笑。 第一次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去年。 她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到那个时候。 天气由热转冷，进到山区的时候，更加明显。 “幸亏这次哥哥送咱们来，一开始想不到这么多东西。”冷俏说道。 祁南却在一个本子上勾勾画画，皱着眉头，听得冷俏这么一说，道：“这个点还没有完全成熟，再过一阵子，志愿者接上，物资储备这边都正常了就好了，这一次冬天御寒的衣物也需要，天气骤变，估计生病的孩子也不少……” 祁南所说不错，一到地方，她们就分成几组忙碌了起来。 “哥，我们这边人手够了，你去帮阿美她们组。”冷俏使唤自己哥哥毫无心理负担。 冷狄在她面前简直毫无脾气。 当时，王恨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们初步给孩子排查，老师们也把有些不舒服的孩子领了过来。 “发烧怎么这么严重还不去卫生所？”医疗组一位医生立马着急了。 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烧得满脸通红。 老师一脸的愧疚，“天气太冷了，这刚忙着给孩子们准备东西，她今天上学刚好迟到了，这么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地步，去最近的卫生所也挺久的，已经先用酒精擦了一遍，这孩子还挺懂事的，酒精我已经给了她。” 王恨美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很快那边就闹了起来。 小女孩扑到王恨美这边，道：“阿美姐姐，能不能把药给我吃，我不打针，我没有关系。” 王恨美当时还以为，她估计是怕疼还是怎么的，就给她好好说了这里头的区别。 哪知道，小女孩突然哭了出来，从她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才把孩子断断续续的话拼了起来，原来是这孩子不打针只吃药，是自己故意把自己冻生病的，然后为的是依葫芦画瓢救自己的姐姐。 难为这才几岁的孩子了。 “阿美姐姐，能不能救救我姐姐，她不是坏人，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小女孩哀求道，她见过这个姐姐，不像刚才那个医生那么凶。 王恨美记得这孩子的姐姐，因为她有些特别，右手长了六根手指，也就是拇指一侧，长了一根细细的手指，当时还联系外面医院说做个手术什么的。 “他们都说我姐姐是小偷，我姐姐没有，我姐姐生病了关起来……我爷爷不给她饭吃，要……” 这样的病怎么能拖。 王恨美赶紧带着人过去了，一开始倒是顺利，可怜的孩子已经有些虚脱了，时间不等人，她们刚把孩子抱出来救治，就受到了阻挠。 僵持不下之中，一旁的冷狄直接把人敲晕了两个。 这才顺利地把人救了回来。 返回学校的路上，王恨美突然冒出一句，“我们配合得很好，很适合在一起，要不然我们结婚吧。” 第500章 那就结婚吧 冷狄活了二十几岁，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入伍的时候他年纪不大，进去了就没有太多机会想这个问题，等主动退伍回家之后，又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他也想好了未来的出路，等在杨城安稳下来的时候，他的名声也已经传了出去。 他的心就更加淡了。 哪知道，突如其来的，妹妹的这个好朋友竟然突然这么一句话。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都这么奔放了吗？ 看着，似乎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对于这方面很是迟钝的冷狄，当天晚上就失眠了。 为此，他还特意去咨询了章鱼。 “这你都不懂！到底是谁啊？这肯定是在背后默默暗恋了你很久了，要不然哪个女孩子会突然之间说跟你结婚的话？你小子倒是有点狗屎运……” 章鱼还说了很多，他都没有听进去。 只想着，不行，两个人原本就不太熟悉，突然之间就到谈婚论嫁了？怎么想怎么诡异。 但这要是不认识的人还好，这偏偏是小南跟俏儿的好友，几个人向来不分开，就算是上大学也在一个城市，更是为此还买了一套房子住在一起。 他要是处理不好，俏儿就能不理他。 冷狄想了许久，才想好要如何谈，哪知道第二天他去医院的时候，王恨美根本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他暗暗笑自己，是不是太当回事了？这人家开玩笑呢。 然而事实证明，王恨美根本就不是开玩笑，因为很快地就提了第二次。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去医院接周爷爷，哪知道老头子根本就没病，自己在医院里逛荡呢，正好遇到了医闹。 同样车祸送来的两个人，一个伤看起来很重，浑身都是血的反而救活了，另外一个看着似乎没有太大的毛病，送来没多久就不行了。 家属怎么都不听解释，还要打人。 他在这其中，看见被推推搡搡的王恨美跟其余两个医生，周爷爷也在一旁……反碰瓷。 “你们这群不讲理的人哦，医院里都想要打起来！我这一把老骨头被你们撞得起不来了，医生快给我看看！我骨头估计都断了！” 这些人闹腾医生不得安宁，要医生赔命，推搡之间没提防这么一个老头子被弄倒在了地上。 原本也算是成功的。 只不过一旁路过的一个小护士，一看那周语出老爷子坐地上，周围的人又安静的片刻，她赶紧去扶，还说道：“哎，老爷爷，你找的不是这个叫王医生吗？这不是您孙女吗？”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家属就跟被捅了马蜂窝一般。 他自然只能去帮忙。 事情平息之后，他还查出，那个路过的小护士，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也提醒了王恨美。 见她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只想着以后多关注一些，毕竟就当多一个妹妹好了。 哪知道，王恨美那时候又道：“冷狄，上次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就是我们结婚那件事。” 这……女孩子一点都不会委婉一点吗？ 他原本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 一次还能说是玩笑，两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况且还是这样认真的语气。 到底还没有长大…… 他特意等到王恨美下班，接她回到她们几个女孩子住的那套房子，趁着祁南她们几个没有回来，就打算说清楚。 “结婚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还小，有些事情要慎重，不是一次两次的凭直觉……”冷狄说道。 王恨美一脸懵懂，“没有心血来潮啊。” “既然不是，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这样的话呢？你可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哪知道，王恨美又道：“我了解你啊！至于你说不了解我，你想知道什么？” 冷狄：“……” 王恨美说的那些关于冷狄的事情，倒是还真的经过深思熟虑，他都差点被说服了。 顿了顿，他才打起精神说道：“并不是说，只要了解就能够结婚的，这样的事情，不能这么草率。” “没有草率啊，我算过好几次了，我们是天生一对。”王恨美一脸慎重。 冷狄完败，溃逃。 第三次，又过了一个多月，他倒是还真的认真去了解了一下王恨美。 这么一关注，心里依旧还是纠结的。 哪知道，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又被问起来，“已经给你时间了解了这么久了，考虑好结婚的事情了吗？” 第四次…… 冷狄自己都说不清楚，从一开始的完全不在意，到后来的苦口婆心，再到认真的了解，发现王恨美说得没错，他们两，果真是很契合。 他做的事情，她从来不问，她工作，他也就放心，两个人可以互相独立，但是真的在一起的时候，正好圆满，不仅如此，这个内心强大又特别的女孩子，脑回路似乎跟常人不同，她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去坚持，并且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不对，她觉得有些事情根本不重要，譬如他此时正在做什么，譬如他可能有时候不能陪着她，都是小事。 竟然还有……如此特别的女孩子。 了解多了，冷狄又觉得，要是以后他出了事，怎么对得起她。 他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了？！他自己都吃惊。 所以，他再次拒绝了。 两个人又深谈了一次。 “你毕竟是俏儿跟小南的好朋友，我一直也当你是妹妹，这……”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小南跟俏儿那边不是问题。”王恨美道。 话题又要朝着诡异的方向去，冷狄赶紧拉了回来。 “我，有些黑，或者是黑白中间。”他的意思很明显。 王恨美指指身上的白大褂道：“没关系，我白啊。” 他道：“我从事的事情，有一定的危险性，受伤在所难免。” 他本来的意思是，这样跟着他的女孩子，未免要提心吊胆，或者受到牵连，而他要负责。 王恨美再次以一种看傻叉的眼神看着他，“你黑，我白，你容易受伤，我刚好是医生，还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 这幅理所应当，这种自信满满，还有一种他们两人之间才有的默契。 有时候明明是各说各的，竟然无障碍交流…… 冷狄到底还是心动了。 到底拒绝了这么多次，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之前的事情。总不能一直由她来提吧，他一个大男人，脸往哪里搁？ 哪知道，还没有完全策划好，这次碰巧过来包扎，他坐在长椅上休息，不多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再次对他说：“要不，我们结婚吧。” 还要多想什么呢，于是他道：“好。” 不用刻意去想，不用再去纠结，一切都刚刚好。 那就结婚吧。 第501章 大惊喜 祁南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安排好黄仁光之后，就回了叶家。 “小南啊，最近忙坏了吧，我原本想着外面的事情你不用管，就给阿湛他们几兄弟去操持就行了，你爸非要说我让不要妨碍你们，他就是没有养过女儿，这男孩子跟女孩子怎么能够一样……”婆婆郁华一见祁南，一脸心疼说道。 大嫂在旁边一笑，凑过头来，“爸说你行事天生就是咱叶家人。” 祁南莞尔一笑，公公平日里话特别少，婆婆却喜欢念叨，但不管如何，发生这次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家里也置身于风波之中，她心里倒是还挺过意不去的。 “咱们不惹事，遇事能抗事……”郁华又念念叨叨说道。 郁华现在已经完全放心下来，外面那些沸沸扬扬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自己孩子自己心疼，黄大贵那样的做派跟手段他还不放在眼里，就说之前高秀梅跟黄芳芳两个人到门口闹事，她也都给打发了。 平日里看着娇滴滴的，有些事情经历过还是比较好。 瞧着这个最小的儿媳妇，跟女儿也差不多。平时看着也就是个小姑娘，没想到遇到事情还挺厉害的，郁华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但是虽然想着有些事情还是年轻的时候经历比较好，出事了却依旧会心疼，大概就是慈母心理。 郁华一堆话没有问出口，只总结一句，“只要咱不被欺负去了就好。” 祁南还没有回应，一旁的大嫂噗嗤一声就乐了。 这笑容不言而喻，让祁南倒是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外面自在惯了，做事情也有自己的一套方式，要是婆婆这样低调的性子不接受，说不定还要好好磨合，没想到倒是丝毫没有被责怪，就是她在家里，外面事情传得很要紧的时候，家里人除了安慰她，就是配合叶明湛做事。 她何其有幸。 “妈，这以前的事情，我以前……”虽然她们不计较，祁南还是想要说清楚。 郁华摆摆手，在祁南一回家的时候，她就问清楚了她这几天的打算，见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大的事情处事丝毫不乱，更是满意，听祁南要说以前那些事情，她怎么忍心让她提起，“不说以前了，到时候我跟小雨说，你们年轻人忙你们的去，不是说要回去莫家那边？我跟你一块儿！” 祁南只好不说了，这原本就是一笔烂账，她其实还特意在心里理顺了要如何说，包括一些细节，想着跟她们好好沟通，做事情总该有所交代，没想到根本就不重要了。 几乎每次回婆家，都带着婆婆这种组合，估计也是没几个人跟她这般的。 一到莫家，郁华跟祁小雨两个人就自顾自在一旁聊了起来。 “姐姐，你不知道咱们家最近可是热闹了一大场呢！”莫祁鬼鬼祟祟过来，偷偷告诉她。 沫沫举起胖乎乎的手，不知道想到什么，大吼一声，“滚出去！” 祁南愕然。 孩子总是不自觉模仿大人，看来闹得还不轻。 见祁南望过来，祁小雨道：“大姑那边带人上门讨说法，什么说法？你莫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段时间估计不会再来了。” 祁南瞬间就懂了。 莫美丽总是有些拎不清，以前还各种要求介绍工作，对于祁小雨也觉得她是二婚的挑三拣四，好在祁小雨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基本上就没有吃过亏。 要不然就是不搭理她，要不然就一出手就让她有苦说不出，但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隔断时间又复发。 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在惊喜平静或者一地鸡毛之间不停转换。 “等会去外公外婆那边看看，顺便吃周爷爷徒弟做的东西，明天我去学校，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回去，不然就后天早晨。”祁南跟祁小雨说到这两天的安排。 电话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沫沫这个小人精，几乎是扑着过去接的。 “俏儿姐姐——” “你要找我姐姐啊，那你为什么不找沫沫呢？” “你不爱我了吗？” 沫沫一本正经地问道，祁南几乎可以想到冷俏在电话那头的样子。 好一会儿，不知道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电话终于到了祁南手里。 祁南拿着听筒的手就是一颤，因为冷俏在那边大吼一句，“祁小南，出大事了！你后天不能回去了！” 出大事了？不能回去了？ 有什么大事？这么严重？事情已经了结了不是吗，冷俏怎么还这么急，仁光那边冷俏曾经拜托冷狄帮着照看，这要真的是出事，难道黄大贵那边阴魂不散，还是又有什么别的动作？ 不怪祁南神经过敏，这件事情虽然几乎已经结束，余波却还在。 她这么一问，冷俏的声音又传来，“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光住的那边，他只要心里拿定主意，老人那边奈何不了他，现在出门都被指指点点呢，肯定要消停几天，就说我们电视台那个秋咪都已经要调走了。” 那就是没事了。 “那……是别的事情？” 冷俏的声音有些不稳，“哎，你猜。” “好事还是坏事？”祁南问道。 “嗯……” “这么一言难尽，就是好事了。” “你这个脑子真的是坏掉了！” “到底什么事？你真的要结婚了？”祁南打趣道。 冷俏深吸一口气，“祁小南！我告诉你，咱哥，要结婚了！” 祁南哈哈就笑，冷俏刚说她结婚，就是赶在冷狄前面，还有恨美胖胖前面，言犹在耳，就被打脸了。 “你还说你比阿美跟胖胖快，还有哥一直都一个人，现在好了……等大哥结婚之后，你也可以准备起来了！”祁南道。 “还有一个消息。”冷俏有些有气无力。 听着似乎怎么那么的不甘心呢？ “阿美也要结婚了！”冷俏道。 祁南这次是真的惊了，要说冷狄在外面这么几年，认识了什么人也是有的，况且她们也不是特别了解他平时的生活。 但是阿美，忙得跟陀螺一样，大学之后她的朋友她几乎都认识，一点动静都没有，平时她接触的人，几乎都数得过来，这突然之间要结婚了，跟谁？！ 等等，阿美结婚，冷俏怎么这个样子？ 冷俏一反唉声叹气的态度，哈哈大笑起来，吼得祁南的耳膜疼，“我哥！跟阿美！要结婚了！” 啥？！祁南手上的话筒，就滑落了下来。 第502章 亲兄妹啊 这大概是祁南今年听到的最最吃惊的消息了！ 恨美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王恨美总是在她们刚适应她的节奏之后，就又冒出一个新的大招，譬如当初义无反顾去学医，譬如现在……成为她们的嫂子。 她好端端的做自己的实习医，忙得跟狗差不多，这就突然结婚了，嫁给冷狄？ 以为她以后都这般平静地“正常”生活起来，假象！ “哈哈，吓死你了吧，我现在心里总算是平衡一点了。” “你不知道我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点点的迹象都没有啊！原来你也一点都没有发现，我都要以为我的智商有问题了，我还没有打电话给胖胖呢，你不准告诉她，我吓吓她！这么一想，只有胖胖一个人了，好可怜……” 冷俏叽叽喳喳在那边说着，激动惊奇的多，刚才不过就是故意吓人。 祁南见祁小雨跟郁华几个，都停下来说话，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俏儿，你现在哪里？好，我马上过去找你。”祁南挂了电话。 祁小雨的话果然就来了，“俏儿那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祁南抿嘴一乐，说道：“妈，俏儿故意吓我呢，要不然也不能跟沫沫扯了那么久了，一听就不是出事的样子。” 可不就是这样，祁小雨松了口气。 祁南接着又说道：“是哥哥要结婚了。” 祁小雨一听有些意外，却很快又喜悦地问道，“可不该结婚，你冷伯父虽然不说，心里肯定有些着急了。只是不好催促他，这孩子……” “对对，冷狄我也见过的，一表人才。”郁华也说道。 想着刚才自己被吓的那么一下，祁南就没有说破。 祁小雨马上接着又问：“女方也是咱们杨城的吗？既然要结婚了，我们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有些事情你冷伯父一个人不好操办。” “放心！有我在呢！三个臭小子都已经结婚了，到时候我们两来……小南，刚说了女方那边，她是做什么职业的？人品样貌性格好不好？”郁华问。 祁南卖了个关子，“人品样貌没得挑，知根知底的，是个医生。” 祁小雨跟郁华，又就这讨论了起来。 “医生好，特别是阿狄那孩子……” “我大儿媳妇就是医生，这话我有发言权，只是两个人以后都忙了。” 祁南突然又道：“阿美也要结婚了。” 她们几个都是再熟不过的，祁小雨果然十分吃惊，“阿美也结婚了？这么快！男方家怎么样？她虽然是个有主意的，但是女孩子家，这方面可不能那么轻率，不比你那时候是早就认识的，要不然让她把男方领过来咱们瞧瞧，让阿狄那边也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可靠……” 瞧瞧，这就是对待男孩跟女孩的差别。 祁南站起身，拎好自己的包，哈哈一笑，说道：“是哥哥跟阿美两个要结婚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 祁小雨被她一打断，道：“刚才都已经说过了，阿狄要结婚了，女方是个医生，阿美也要结婚了，男方……他们两要结婚了！” 祁小雨跟郁华，两个也完全愣住了。 “这孩子，好好的怎么也不说清楚！”不知道中年女性心口的熊熊八卦之火吗？ 祁南没有管那么多，跑到冷家的时候，正好遇见胖胖。 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祁南瞧着冷狄，跟以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眉梢都是笑意，恨美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 胖胖往沙发上一坐，碍于冷国梁在场，不敢太过放肆。 冷国梁笑了笑，让她们好好说话，自己回楼上去了。 他一走，胖胖就嚷嚷了起来，“不会吧这！昨天俏儿才跟我说，她可能要结婚了，我一想着也可以理解，想着阿美还能陪陪我，没想到这都还没有毕业呢，大好时光才刚刚开始！怎么一个个的就这样了，留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说完似乎想着恨美结婚的对象，脖子一缩，道：“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我没啥意思。” 冷狄一脸笑意并没有说话。 冷俏说话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戳了胖胖一下，说道：“瞧你那个怂样！” 然后转身就问王恨美道：“阿美，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你什么时候看上我哥的，看上他什么啊？不就是高点，长得也还可以，但是他有时候可凶了……” 这是亲妹妹吗！ 冷狄脸色一冷，瞧了冷俏一眼，见王恨美丝毫不当回事，他吐口气，然后有些无奈地转头到一边。 “阿美，你不会是不舍得我跟小南，所以一定要做我们嫂子吧！”冷俏脑洞大开，突然问道。 祁南在一旁都要笑抽了，还嫌不够一般，苦恼说道：“怎么办，要像俏儿这般说，我们只有一个哥哥，胖胖注定做不成咱们嫂子了……”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王恨美，突然说道：“我们不合适吗？我已经算过了，我跟冷狄天生一对的命格，我跟他求了六次婚，他才答应的。” 什么！ 祁南三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算过了……天生一对！求婚六次！恨美对着冷狄？ 王恨美看她们集体沉默，一脸的不解，说道：“很奇怪吗？我们不合适吗？他很忙，我也很忙，他会打架，我不会，他容易受伤，我是医生……” 这不是重点啊！ 不过，这又是什么道理。 冷狄在一旁拉着王恨美的手：“几个小姑娘不懂事，你做嫂子的别跟她们计较。” 终于报回刚才冷俏的仇了。 祁南一开始震惊，看着他们互动倒很是甜蜜。 她极力消化中，冷狄做的事情，有些隐蔽，一般的女孩子还真的承受不了，必须要有很强大的内心才行，祁南甚至觉得他以后结婚会比较晚。 恨美又是一个从来不走寻常路的，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男生对她表示过好感，最后都吓跑了，她都想象不出来，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没想到，这么看着都有些老大难头疼的人，一拍即合，倒还很是契合，她真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三人对视一眼，可不就是这样。 冷俏一拍脑袋，“胖胖，拿出阿美求婚六次的决心跟魄力，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话音未落一个抱枕飞了过来。 第503章 当年真相 几个人笑闹够了，又说回冷狄跟王恨美结婚这个话题。 祁南想着出门的时候，两边母亲那股子操心的劲头，就笑着说道：“阿美，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你不知道我妈一个劲念叨……” 又把之前祁小雨说女孩子要慎重的话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大哥知道会怎么想。” 这原本以为是嫁到别人家，才有这么多话，没想到都是自己人。 哪知道，王恨美摇摇头，说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呀！” 祁南怔了怔，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登记了是不是？但是接下来要操办的事情还是有蛮多的，比如要摆酒席，新房要装修，还有……” 说完，她又是一顿，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然，王恨美说道：“不需要啊。” 胖胖也凑过来，说道：“那你们打算出门旅行结婚？” 在这种时候倒算是新奇。 王恨美还是摇摇头，说道：“结婚的本质，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那些什么旅行也好摆酒也好，现在忙着呢，没这个打算。” 冷俏跟着也傻了，义愤填膺说道：“那个，阿美，虽然你现在是我嫂子了，但是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是不是我哥他怕麻烦？你尽管说我告诉我爸去，他就是皮痒了……” 未说完，就见王恨美的神色，讷讷说不下去了。 三人只好投降，“好，你开心就好。” 这就算是，结婚了？ 胖胖一脸的震惊，“这是结婚耶，怎么这么不真实。” 喃喃说完这句，她又道：“得咧！这该干啥干啥去，还以为最近又要忙着了，一下又清闲起来，我还是回铺子里。” 似乎想到什么，胖胖脑洞清奇，又问道：“你不会是……还想住在以前那边吧？我突然觉得我问出这种问题好傻。” 这算哪门子结婚啊！ 王恨美摇头说道：“没啊，我以后就住在这了，当然值班的时候除外，要不然俏儿很快结婚了，总不能留着爸爸一个人在家吧。” 这角色……倒是适应得快。 “当然，等以后爸要是结婚了，我们就再考虑搬出去的事情。”王恨美想想补充说道。 这句话，让刚从楼上走下来的冷国梁，就是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既然这么着就算是结婚了，祁南就算是留下来，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不过她还是提议，“要不然，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御膳房那边吃饭吧，虽然不需要宴请宾客，但是几家人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好在这一次没有被反对，要不然祁南觉得自己是不是跟恨美有代沟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郁华正准备离开，拎着包还在跟沫沫来回搭话，祁南看见有些好笑，婆婆这个样子，没有五分钟根本出不了门。 听得祁南说晚上去聚餐就当婚宴的事情，两个人明显怔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郁华摇头失笑：“咱们可是老了，怕是赶不上这年轻人的想法了，不过只要她们过得好就成。” 再次确定了晚上的时间，她这才有些不舍地走了。 祁小雨也有些遗憾的，她把祁南放在乡下的时候，难得这孩子好好活了下来，她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一些。 虽然祁南之前跟她说过那些梦境的事情，却还是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释怀，要是没有这一次黄大贵过来闹，或许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既然已经被翻了出来，哪怕多么血淋淋，至少小南她有得知的权利。 于是，祁小雨把祁南让进来，说道：“小南，你……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祁南手一僵。 这个问题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前世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这血脉亲情实在淡薄，黄文波对她实在没有半分关爱，她对他也从来不会手软。 黄大贵要寻亲，要逼迫她就范，一步步地，到了这么一步。 她不是黄家人，那么，她是真的祁家人吗？ 在叶明湛带着她回青成、去农场，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 后来还是想通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纠结过往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 祁小雨既然已经提起来，她问道：“妈，那我真的是姓祁吗？” 祁小雨抱着她：“当然是！” 她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怀里的祁南放松了下来，“我就知道是！” 要不然上辈子，母亲为了她殚精竭虑，早早故去又如何解释呢。 祁南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缓了缓，祁南又问：“妈，他是故意丢下我们吗？” 祁小雨摇摇头，说道：“不，你其实很像他……造化弄人，一切都是意外。” “他后来没有回来找过我们吗？”祁南又问。 祁小雨鼻子一酸，“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原来如此。 “当时……很乱，你外公外婆成分不太好，在村子里很艰难，后来我们不得不分开，等他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才刚知道怀上了你，当时你外公很难，其实那时候……我们都不想再苟活，黄家想什么我们都知道，身外之物都是过眼云烟，他们既然想要，给就是了，只是要你好好活着，什么都好，后来顺势地结了婚，你也顺利出生了……”祁小雨说得有些艰难。 祁小雨说道：“我以为，当时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他们又不知道你的身世，跟寄养差不多，哪知道人心总是不足的。” 祁南静静听着，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当初祁小雨会嫁给黄文波，难怪生下她之后就不知所踪，原本就是抱定了死的决心，难怪这些年黄家那些人尤其是高秀梅，提起祁小雨总是咬牙切齿，只不过在以为她是亲孙女的时候都如此，如果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她估计活不到现在。 祁小雨骗了黄家人，黄家人也利用足了她。 “妈，以后再说吧。”祁南说道。 已经足够了。 为了她，母亲艰难活了下来，为了她，她不惜嫁到黄家，至少给了她来到世上的机会，就是后来过得多么艰难，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她，黄家人看到城里来的祁家的好处，算计两人结婚，祁小雨将计就计……上辈子这些恩恩怨怨的，都已经扯不清了。 那个人，既然已经不在了，提起的时候祁小雨如此难过。 剩下的事情，她也就不那么想知道了。 第504章 不原谅 “小南，妈把这所有的都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你并没有欠他们任何东西，就算是我们的恩怨，也应该我来解决，所以你不需要为他们现在的处境愧疚。”祁小雨说道。 祁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错，外面的确是会有人说什么生恩养恩之类的事情。 祁小雨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觉得自己出手太狠，怕自己内疚然后过不了心里这关。 天知道她完全没有这种困扰。 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是放过黄大贵他们了！ 天知道他刚进城出现在电视台里的时候，祁南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可不只是这辈子看起来似乎顺风顺水的这个样子，要不是后来身边这些人的温暖，她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但是后来她也懂了，让他们艰难地活着，一次次地失望悔恨伤痛，看着自己拥有的东西一点点失去却无能为力，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妈，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根本就不在乎。”祁南说道。 且不说还在青成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有吃亏过，就算是这一次的事情，她其实也还好。 虽然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身边不是还有这么多亲人朋友在吗，大白跟母亲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奔波，家里也都是如此，大学里的校友们更是要弄清真相，对她支持，秋萍跟秀芳几个人还上了街头，帮她说话。 那些作恶的，也都得到了惩罚。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秋咪那么咄咄逼人，不惜放弃职业道德也要抹黑她，最后又如何呢？还不是被曝光了出来，证据比什么都管用，现在在杨城已经待不下去了，听冷俏说找了新地方重新开始。 黄大贵要她名声受损，还想着她养着他们一大家人，结果呢？现在成过街老鼠的不正是他们吗？并且，对于黄大贵来说，多难的境遇都可以熬过去，但是一直以来的亲孙子，突然没了，这才是致命的打击。 黄芳芳沉默了这么多年，这次前来不也是看自己笑话，顺便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结果怎么样，黄大贵现在唯一的孙女就是她，她以后怕是都无法逃脱了。 就让他们如此相互折磨着过下去吧。 还有刘招弟…… 祁南想到这个人，心里有些腻歪，想着马上回家就要见到她，到时候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天晚上，几家人一起吃了饭，第二天，祁南去学校，跟指导老师定下了论文的方向，出来又遇到一群热心的学弟学妹们。 最后，她去了胖胖的铺子。 “小南啊，我们来接你回去。”一见祁南，秋萍就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道。 “我们反正现在天天出来，胖胖这姑娘刚还说起，你这边的事情准备忙完了，我们别的忙帮不上，带东西这些都是小事一桩！”秋萍哈哈就乐。 秀芳做事情比较仔细，打量了祁南的脸色，见她一切如常，这才笑了起来。 祁南咧嘴一笑，看着地上已经打包好的各种布料，密集得连脚都要插不进去了。 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两个人能够搬走的量，还要帮自己的忙？ “嫂子，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打算拉我做苦工啊！我这小身板可受不起！”祁南挽着秋萍的胳膊，打趣说道。 秋萍斜了她一眼，大嗓门哈哈一乐，道：“看看这幅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你！刚结婚的小媳妇，可不能随意搬东西，我这点谱还有。” 祁南拿不准这话的意思，什么刚结婚小媳妇，跟搬东西有什么关系？ 直到秋萍看着她的肚子的时候，祁南这才明白过来，却并没有当回事。 还是秀芳给祁南解惑了，说道：“这段时间，那边也已经进了轨道，交货准时，销量也不错，每天这么来来回回的搭车有些不太方便，秋萍就跟跑附近镇上的一个司机师傅联系好了，等他的车往那边跑的时候，约定一个时间，帮咱们拉货。” “嫂子，还是你牛！这才多少天啊，连专车跟司机都配上了！”祁南笑着说道。 不多时，果然就有一辆面包车开到了店铺门口。 秋萍跟秀芳忙着把货物搬上去，祁南自然也跟着帮忙。 三人上了车之后，秋萍跟师傅商量着，“师傅，麻烦你能不能绕一下，回头拉上我这个妹子的行李，她……” 话还没有说完，师傅扭头看见祁南，一脸的惊讶，“行！” “电视里看见过么！老东西不是人，好在没有吃亏上当不是！”师傅又补充说道。 自己竟然……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祁南汗然。 其实她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不过就是一些资料，换洗的衣服也不需要随身带着，要说最多的，就是吃的了。 周爷爷那边每次都觉得自己是进深山那般，每次准备的大小坛子不知道有多少。 “哟，这下咱们可跟着享福了！” 到了地方，师傅帮着把东西全部搬下来，祁南赶紧给了他一盒桃华的点心表示感谢，小师傅说什么都不收，脸都通红了，“我们附近都建学校了呢，这要是能读书，天天拉东西都是应该的！” 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开车离开了。 这边一堆人迎了出来，小孩子一堆。 “小南阿姨，我力气可大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对对，我听我爸说，你再不回来，他们就受苦了，叶团长可凶了！” 秋萍挥挥手，“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呢，瞎说！” 被她这么一说，当场就有不服的。 “怎么不懂，小南阿姨被别人陷害了！” “你怎么还来，你妈就是告状精，你就是小告状精！” 一个小女孩不提防，被碰到地上，当场就哭了起来。 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窜过来，拉着小女孩，“小南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冤枉死我了，你可要帮我澄清啊！” 祁南定睛一看，这不是刘招弟么！ 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这刚想着回来不会上门吧。 得，这刚进门就撞上了。 第505章 算账的时候到了 祁南心里一阵腻歪。 原本回家的大好心情也打了折扣。 她看都不看刘招弟一眼，懒得费这个神，只是接着对孩子们说，“大家看看谁先到家，有奖励！” 一群熊孩子，一窝蜂似地往前奔。 手里拿着的都是小件的东西，自然也不怕摔倒或者太重。 秋萍在一旁失笑，说道：“这就跟乡下放牛差不多。” 说着话，她也看着祁南把东西往一边搬。 原本留在大院里的几个人，见秋萍她们回来了，自然也跟着过来搬东西。 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 “这一次交货顺利吗？可还是之前的款式？” “还别说，以前天天闲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何，这一次改了款式休息这么半天，你不知道我们脖子都伸长了，一直等着你们回来呢！” 祁南深表理解，她们平时哪怕不工作的时候，说是闲也只是她们自己觉得罢了，其实也还是忙忙碌碌的，照顾丈夫孩子，收拾家里家外，种菜捡秋，那么一点有限的工资，都恨不得掰开来花。 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一份相对来说可以增加收入的工作，她们都很是珍惜，家里家外地忙，这哪里是休半天，这就是少半天的钱啊！ 以前是心累，现在虽然多了点事情，却有奔头多了，心情好自然不觉得累。 秋萍果然也是这么说，“等我还是等你们的布料做工啊这是！” 秀芳抿嘴莞尔，说道：“好了，小南也回来了，咱们先把她的东西搬回去，接着我们把东西搬回去，外面也的确有些事情要交代。” 祁南也没有推脱，反正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呢。 刘招弟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女儿，她扑过来的时候有些急，蹲在地上的姿势就很是怪异，显然大妞也并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一直僵在她怀里，拖着两管鼻涕看着很是可怜。 她明明刚才已经叫了祁南，祁南却根本就不搭理她，这让她一开始有些尴尬。 在祁南跟秋萍她们几个说话的时候，这样的尴尬就变成了不耐跟恨意。 明明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祁南这人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看着她过得这个样子都不能帮帮她吗？ 她虽然嫁给了一个当兵的，在村子里说出来也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过得多苦她自己知道，人是跟着过来了，她一个高中生整天跟这些无知妇女待一起，连一天都没有工作过，跟被捆着手脚又有什么区别，好容易她自己去争取了，却又中了祁南跟她那个当官的丈夫的套。 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什么活路。 好在后来工作还是安排了下来，但是这也是别人不要的！这么点工资，听说她们弄的那个什么小工厂，多的一天下来都能得好几块工钱！都比当兵的这些还要多！ 而她们一个月都在工作，平时耗时耗力不说，工资还那么低，并且安置的工作还要承这份情，仿佛她们几个人，都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一般，这是打发乞丐呢？ 越想，刘招弟觉得饿自己越是委屈。 短短时间，她的心里简直就是百转千回。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在祁南回来之后，她就放低姿态求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在这个瞬间马上改变了主意。 “大妞啊，你怎么这么眼皮子浅啊！你爸妈没有本事，又当不了官，又赚不了钱，怎么就巴巴地到别人眼前来碍眼啊！”刘招弟哭嚎起来。 全场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无比尴尬。 祁南冷笑一声，提着东西，哒哒哒从她眼前径直走过。 对于刘招弟这种人，她简直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当初她刚进大院，刘招弟自以为自己能耐，什么都要压着她一头才罢休，她一开始也没有跟她计较，要聚餐就聚餐，要送礼就送礼，丝毫没有另外对待。 而她呢？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样子，难道就是因为以前认识，就一定要把所有好的给她不成？她跟她以前只有仇怨没有情分，平常心对待已经是极限。 以德报怨这种鬼话，她反正是做不到的。 何况祁南敢保证，她这种性格，就算是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她也会觉得你不安好心。 又是何必呢？ 这院子的人们，早就已经熟悉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轮不到刘招弟来说。 祁南想着自己回来之前，会遇到刘招弟纠缠的时候，还想着要如何面对，现在她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的样子！ 秋萍原本一肚子的话，想着打抱不平来着。 突然见祁南根本就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秀芳又拉着她，对她摇摇头让她搬东西，秋萍也就不说什么了。 刘招弟愕然，这要是她们说点什么她还可以分辨，这种完全被忽视的羞辱，让她分外难堪，根本就不是她擅长的范畴。 血一热，刘招弟就对祁南狠狠说道：“不过就是现在有钱了，现在都是谁有钱有势就是谁说了算！装得比谁都像模像样！以为读了大学，嫁给一个当官的，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为了你，他……” “刘招弟！越说越是不像样了！”秋萍呵斥了她。 丝毫没作用，刘招弟最会什么？胡搅蛮缠。她总是可以搅和得天翻地覆！不管事情是如何的。 祁南原本都已经往前走了，见她说话越来越不像样子，还牵扯到了叶明湛工作上的事情，她就不能忍了！ 老虎不发威当她病猫吗？ 东西往地上一扔，祁南杀气腾腾往这边走。 刘招弟看见祁南的架势，腿脚就是一软，这样子实在太过吓人了。 祁南自从进了大院，人就温和了不少，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最多是说几句罢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人以前那么凶的！还会打人啊！她以前差点被她推到山下！ 见祁南一步步靠上来，刘招弟紧紧抱着大妞，说道：“怎么，你……你当着这么多人……还敢打人不成？！” 别人不好说，秋萍跟秀芳可是知道祁南的，当时冷俏出事的时候，她就能够去揍人家一顿，别说刘招弟是女的，就是男的也不是祁南的对手。 “小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要不然有理都变成没理了啊。” “对对对，不值得你出手，你就当是倒霉踩了狗屎。” 这个比喻…… 祁南停了下来，突然朝着刘招弟一笑。 刘招弟心肝一颤，更怕了怎么办？ 第506章 揭老底 祁南就算是生气，她也不至于在这就动手打刘招弟。 心里却是窝着火，这种时候就是应该动手，能动拳头别说话，可惜……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祁南突然之间脸色变幻莫测，还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刘招弟，你还想说什么呢？” 刘招弟见祁南突然软了下来，倒是变得嚣张了起来。 原本外面那件事情，她最是高兴，祁南的名声已经臭了，电视里都播着呢，以后看她还怎么得意，却还是让她翻了身，她当时还特意打电话出去爆料来着。 黄芳芳那么不顶用！大好的形势就这么没了。 这件事情以后，院子里的人，隐隐约约就开始排挤她，觉得是她做的。 但是当时祁南根本自顾不暇，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捉贼捉赃，她们都没有证据。她以为还是跟以前那样过去了。 可惜她不懂的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大家心里心知肚明。 到最近，连面子情也都不顾了，这群没见识的乡下妇人，都想要排挤她！ 偏偏她们又不说，但表现特别明显，最后连陈大柱也不搭理了。 这群狡诈小人！ 陈大柱回来又跟她闹，说她一定是犯错了！瞧瞧她嫁的是什么人，遇到事情都不知道站在自己媳妇这边，反而帮着外人，她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一直说着外面的那些事情，还以为是秋萍几个告状的。 哪知道这么一说，陈大柱反而更怒了，“人家就告你的状，你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闹到这一步，到时候真的回去了，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要是男人退伍回家，又因为她的原因，她可真的就是罪过了，回到家里谁还高看她一眼？刘招弟这才怕了，她都拿定主意了，退一步，等祁南回来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解决。 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祁南根本就是得理不饶人，不，她连理都没有，只会折腾人。 如果她刚才真的动手就好了，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竟然不敢动手，她怕她做什么？ 不得不说，刘招弟的想法，总是十分奇葩，下得了阴手，人又怂，看着她根本不管不顾吧，偏偏又顾及别人的看法，说她知道看人神色吧，又总是弄不清楚眼前的形势。 祁南这么一问，刘招弟想都不想接着就道：“当然有话说！你现在怕了？是不是已经晚了！你是有钱有势了，电视里那些事情也已经被你操控着，不过老天爷看着呢……” 众人惊呆了。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刘招弟是不是疯了。 秀芳是个心细的，在祁南扔了东西走过来的时候，她就赶紧从刘招弟手里抱过大妞，拉着她去玩了，顺便让那些小孩子都不要靠近这边。 孩子到底没有什么错。 祁南笔直站着，居高临下，刘招弟怀里的大妞虽然已经被带走了，却瘫在地上便于撒泼。 祁南突然就是一笑，说道：“刘招弟，原本我都拿不准要对你如何，没想到你倒是做出了选择。” 选择？她选择了什么？她根本什么都没做！这个祁南，从小就会忽悠人，刘招弟依旧在那胡乱说着。 说来说去，就没一件实际的。 祁南听了片刻，看秋萍几个都想要帮腔，她朝她们摇摇头。 “好，既然你说我都已经这么伤天害理了，倒是举几个例子我听听，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祁南甚至笑了出来。 刘招弟指着祁南，说道：“你逼自己的亲妹妹……离家出走，逼迫老人无家可归，我现在都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人家亲生的，难怪这么狠心呢！还让芳芳爸爸去坐牢，她妈现在还在牢里面呢，都是因为你！” “没错，还有呢？”祁南答道。 她承认得这么干脆，刘招弟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还有……你，你……”就说不下去了。 祁南又笑，说道：“就这么一点事情？” 这还叫，一点事情？ 刘招弟反应不过来，然后想着祁南已经承认了，赶紧接上，说道：“这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不是，一家人被你整得七零八落，你还要怎么样，现在就又来这里看我不顺眼了，肯定不安好心。” “对。”祁南也没有否认。 这种态度？ 秋萍突然跟着就笑了起来，这个小南，她刚才还担心个什么劲。 祁南见刘招弟已经不吭声了，说道：“原来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么有本事的人啊，看谁不顺眼，想坐牢就坐牢，想逼人无家可归就无家可归，还能操控电视台跟社会舆论，你怎么不说我是女皇呢?” “哈哈，小南真逗，跟她计较什么！”秋萍在一旁笑了起来，周围的几个人也都松了口气。 对刘招弟就更加厌恶了。 祁南又道：“既然你知道我这么厉害，又明明知道我对你这么讨厌，你怎么还要在我面前出现呢，不怕我逼你走？不怕我让你坐牢？还是你觉得我本来就是好欺负的？” 祁南这么一句，让刘招弟之前说的所有的话，都不攻自破。 放松下来的秋萍几人，嘴就闲不住了。 “我怎么想不到这种话，这有些人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我现在终于觉得小南像是大学生了，瞧瞧人家说话这一个脏字都不带的，就是这么有道理！” 刘招弟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还真的无力反驳。 祁南根本就不管她如何，只接着说道：“既然你觉得我要为难你，我为什么要为难你呢？要不然还是好好说说吧，毕竟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没错，她就是啊！ 刘招弟心里突然觉得不妙，这个祁南又要耍什么花样。 祁南却已经开口了，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要说我们的恩怨嘛，这话就长了，还要从我们小一点的时候，在马鞍村住着说起，大家就当故事一样听吧。”祁南慢悠悠说道。 刘招弟眼前一黑，祁南这是要做什么！从村里的事情说起，这……不是让陈大柱什么都知道了，以后她还怎么过得下去，祁南简直就是要逼死她！ 第507章 该如何就如何 祁南就站在原地，也不恼怒也不冷笑了，一双大大的杏眼静静地盯着刘招弟。 刘招弟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最最讨厌的祁南，就是她这个姿态的时候！ 从前在马鞍村的时候，她就让人讨厌，一个比自己都不如的人，仿佛总是那般不慌不忙的，到后来也就是运气好，才有了今天，她凭什么总是这样淡然地冷漠地看着自己！ 祁南此时根本不管刘招弟怎么想，她也没有打算再隐瞒之前的事情。 原本事情已经过去，大家又已经各自结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交集，哪怕刘招弟依旧还是以前那种德行，只要不来招惹她，她都不愿意搭理她。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该如何就如何。 凭什么委屈自己。 “你不想说，我来好好跟你理理，你不会都忘记了吧？”祁南说道。 刘招弟支支吾吾地接道：“有……有什么好说的。” 祁南微微一笑，打量了一下刘招弟，看吧，她这个时候又知道怕了，也不知道以前怎么想的。 “我们从小在一个村子里生活，这一点无可否认，上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这些都没错，按理来说，在这遇到你，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只可惜啊……” 秋萍几个还从来没有听说祁南说起以前，但是电视她们都是看过的，以前小南过得很苦，就是这样还上了大学，在大院里的这段时间，她也是一直与人为善，还帮大家要回工钱，想办法带领大家一起找工作，她们对她向来就是信服的。 只不过刘招弟……这人就太一言难尽了。 “小南你说，不说我也有些好奇了，你看看你在这院子里，大人孩子就没有人不喜欢你的……”秋萍说道。 祁南笑着朝她点头，接着说道：“太多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挑几件印象深刻的吧，我们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当时我在河边洗衣服，你跟黄芳芳把我推河里，然后自己跑了……” “你别瞎说！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刘招弟说道。 祁南也不管她如何反驳，接着说下去道，“等我浑身湿漉漉回家，你反而过来安慰我，背后又去跟黄芳芳告状，这些你做没有做过心里有数，你为什么来找我，不过就是觉得，有人比你过得还要惨，心里才平衡吗？你还觉得自己对我不错是不是？” 刘招弟开始怒骂，不外乎就是祁南污蔑她的那些话，来来回回的也没有点新意。 祁南哈地一笑，根本就懒得听那些，接着说道：“这一次事情之后，学校组织野炊，当时我跟俏儿他们几个一组，你特意找了个人，引着我去一个破旧的仓库，里面有一个男同学，想着把我们关在一起，结果自己反而关进去了，哎——” “是你！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刘招弟似乎想到什么，大怒。 她就觉得当初特别不对劲，好端端的怎么会是她被关了进去，现在终于有了答案，祁南这个害人精，她当时识破了不就行了，为什么就要害自己呢？ 祁南冷着一张脸，“亏你现在还能骂出来，这件事情还要回去查吗？人证也有，许多人都看着呢，不过你问我凭什么，我只告诉你，别人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对人，问心无愧就行，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从来就没有以德报怨这种说法！” 刘招弟说不过祁南，见祁南根本没有停止，颤巍巍站起来就要走，“我比不过你，你家里现在有背景了，想怎样就怎样了，还不是你说了算。” 可惜她刚才趴在地上太久，这刚站起来，就啪嗒一声又倒在地上。 一旁的人都没有想要扶的意思。 祁南说到这，又道：“就是在野炊那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突然之间爬到山上，要跳崖轻生，而且非要见到我才罢休，说我不原谅你就死了。” 秋萍听到这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良久，才说了一声，“刘招弟，我没想到你还真是人才啊！亏你想得出来。” 刘招弟捂着脸呜呜地哭，说道：“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这年头，连军嫂都可以这么被定罪了吗？” “行了，你既然还有脸哭，就有脸接着听听，当时我爬上山的时候，那地方背着人，你就想把我推下去，没想到自己没站稳，我身上又有钓鱼的线缠着，反而救了你一命，不用你谢，当不起。”祁南道。 刘招弟张嘴，“你……你这人心思太毒了，这样诬陷我，摆明了要我在这待不下去，大妞跟宝宝这么小，你怎么忍心，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你这样会受报应的。” 跟刘招弟这样的人说道理，是永远说不通的。 她非要来招惹你，你要是跟她说事实，她跟你说谁更可怜，你在揭开事情真相，她跟你说报应！ “老天要真的有报应，你以为你还可以好端端站在这？别说我诬陷你，这件事情黄芳芳自己都承认了，你跟她都串通好了，你引我上去，把我推到下面，那地方有一个平台，然后两个人等在下面，到时候卖到哪里都不知道，那两个人也被抓住了，供词也有，我要真的去告你，你以为你可以好生结婚生子吗？”祁南道。 秋萍她们几个简直不敢置信！ “天啊，小南我原来还觉得你不好惹，现在看你简直就是菩萨，别人都这么对你了，你居然还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些人脸皮简直就是比墙壁还要厚，这种时候还想着沾光！” 显然，对于祁南说的这些话，她们都是信的。 “发生这件事情之后，你就退学了，年纪太小就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都是知道的，后来为了这件事情，你还被处分了，你要回去查档案吗？所以你高中没有毕业直接退学了。”祁南说道。 这么一点一滴的，既然要清算，都要清清楚楚。 至于刘招弟要如何承担后果，那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第508章 后果自负 “你也不要说那些我再诬陷你的话，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你既然觉得自己冤枉，要不要我都帮你找出来还你一个清白？只怕到时候就不是在这哭两场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你一个高中生，想必法律还是懂的吧？”祁南说道。 刘招弟刚要吼祁南仗着背景污蔑她，此时就说不出来了。 要祁南真的仔细追究，她要不要去坐牢啊？她才不想去！ 祁南接着又道：“我们桃华刚刚起步的时候，在镇上还做得可以，第一次开始要招工，你跑过去，说自己是军嫂，非要安排工作，要是没有记错，那时候你没有结婚吧？” “我还说怎么一来就那么理直气壮要求要自己工作不给别人机会呢。” “人家熟练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刘招弟一脸恨意，这个祁南！一切都是她。她活这么久过来，每一步转折，都逃不开这个祁南了吗？要不是她，她何至于退学，退学之后原本可以有工作，又被她搅黄了，接着自己结婚这几年，总算是安稳一些，她又来了！这个克星。 刘招弟想到这，泪流满面，说道：“你能不能放过我啊，难道就要一直克我不成！” “不能。”祁南说道。 刘招弟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于一个软硬不吃的人。 祁南承认得这么爽快，她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几年不见，你结婚生子，我读书然后结婚，可有找过你一点半点麻烦，真的在这里遇见，我可有过针对你的任何举动？对你跟对别人可有分别？而你呢？又做了什么？”祁南问道。 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答案。 没想到刘招弟还真的给了她答案，因为这个问题她早就已经不平衡了，“怎么没有！我们家多难？孩子小，我又读过高中，如果不是你针对我，现在她们怎么不理我了？你仗着你丈夫厉害，我过不下去了，去要个工作都能够把我出卖，还让我丢脸。” “后来你给那些孩子煮东西吃，我大妞呢？你给她们赚钱，一天好几块钱地赚，又让我做这些没有人做的工作！苦哈哈地熬日子，你还不满意，还要让她们全部针对我，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生活，你才满意！”刘招弟神色激动。 仿佛压抑久了的人，终于找到了出口。 祁南差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秋萍首先不干了，说道：“得!这是说不通了是不是，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你说小南给几个孩子煮东西吃，可是大家都自己凑钱买的东西，你什么都不出，就要自己的孩子白吃白喝吗？” 刘招弟反驳道：“我们家不像你们那么宽裕，孩子能够吃多少！” “之后说的安置工作，我们自己接活做，你一开始怎么说，觉得这是小南在骗人，不安好心的，话都被你说完了，现在你又看着这边好了？”另一个嫂子说道。 “人不能什么好处都往自己身上揽，谁也不是傻瓜。” 刘招弟只有一张嘴，众人七嘴八舌，她再能耐也无法一一反驳众人的话。 祁南说道：“所以呢？你就因为这么想，于是在电视里播放黄大贵前来寻亲的时候，你就可以打电话去电视台里，肆意污蔑我了吗？你就可以又跟黄芳芳联系上，算计好处了吗？” “这个我可没有做！”刘招弟说道。 “你没有做？电视台那边接电话有录音，你要听听吗？还是等律师过来跟你说你才开口？你在电话里暴露了自己的信息，你觉得还能隐藏吗？军嫂，跟我一个地方长大，同学，还有别人吗？”祁南说道。 “没错，这个我也知道，她还偷偷摸摸去打电话呢？电话可是收费的，镇上的那个老板娘特意跟我说的，没想到还录音了。”有人立马说道。 刘招弟瘫软在地上，她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这些都是你已经做了的，我告诉你你有什么没做？你跟黄芳芳一起，想做什么？因为我不想我自己的妈妈提起以前的事情，你们就拿住这么一点，她会说当时是把我跟她调换了，其实她才是祁家的女儿，而我的的确确的是黄家的孩子。 所以我只能进退两难，要不然我就只能忍气吞声养着自己的孩子，要不然我就只能接着做鉴定证明自己不是，这其中还牵扯到我的妈妈，当然，这之前你们会找我谈判，黄芳芳要我给她安排一个可以包吃包住轻松的工作，你呢？你要什么？”祁南质问，这一点是她猜测的，黄芳芳提了那么一点刘招弟的事情。 “我要……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乱说。”刘招弟漏了马脚。 果然如此。 “后来你们没有想到，我也直接出现去鉴定吧，一切都出乎你的意料，黄芳芳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自顾不暇了，你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可以在我回来之后，跑到我跟前来质问我，觉得外面的人都冤枉你，全世界都对不起你，还是跟现在这样，觉得我就是看不起你诬陷你？”祁南终于说完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她都说了。 最后，在她们都没有说话的时候，祁南又道：“刘招弟我告诉你，我手上的这些证据要去告你一点都不难，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跟前，反正我现在没事做，看见你我就想起来找点什么事，你想承担后果就尽量闹吧。” 总是要表明态度。 刘招弟说不定很快就故态重萌，只是她态度放在这，等真的要出手的时候，至少周围的人不至于说她无情，而只是刘招弟作死。 毕竟在这种特殊的地方，还是要考虑某人的工作。 刚说完，她还以为刘招弟会喊冤，或者秋萍她们会说些什么。 但是祁南仔细一瞧，她们全部都沉默了。 刘招弟张张嘴，好像吓傻了一般，就那么定在原地。 秋萍几个也望一个方向看去。 祁南这才扭过头，看见身后站着的叶明湛跟大黑陈大柱几个人。 叶明湛三两跨步走上前，轻轻把她身边一带：“小南，都是我没用，在外面受尽了委屈，回到这，还让你被这么欺负。” 第509章 有他在呢 祁南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叶明湛，挡住了她的半个身影，不禁莞尔。 透过这个背影，她似乎看见在好多年以前，她从青成镇上去学校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拦着，他骑着咔嚓咔嚓的自行车到了自己跟前。 多少年过去，还是这幅样子。 只是不会再打架就是了。 该说的她已经全部说完，饶有兴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大白。 大白说，她在外面受尽了委屈，回来还被欺负。 果然堵住了陈大柱的嘴，那些要呵斥胡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不能每次总是跟以前那样歪缠两下就过去。 大白又说：“既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于公，这是关系到咱们后方工作是否团结的问题，如果一个集体不团结，又何来的战斗力，于私，这并不是简单的几句闲话的问题，刚才也说了这已经是法律上的责任……” 这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可不就是已经影响到团结了吗，他提到这没有往深里说，却不妨碍大家往深里想，军属背后就是军人，如果不团结，这有什么后果，谁都无法估计。 害群之马，总不能轻而易举就放过。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问题了。 大白还说：“当然这也怪我，大了说是集体的带头人，小了说是小南的丈夫，我也要检讨，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果断一些，毕竟咱们不是普普通通的群众，觉悟自然也需要高一些，要求更需要高一些，有些事情一次，两次，三次，我都已经放过不提了，觉得只是普通军属，不必要太过苛求，可偏偏如此，才导致错误越来越大，也让小南受到的伤害更大，不管对谁，我都是不合格的。” 听着似乎真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态度有了，以前的事情就是刘招弟的错，还一连好几次，他就是看在是同乡是军属的份上放过了，基本上也算是定性，这一次责任太大，他也表示要承担了，那么始作俑者的刘招弟，难道还能糊弄过去吗？ 不仅是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一个集体，陈大柱也好，刘招弟也好，还以为跟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哭两句孩子还小，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是不可能了。 何况就算是给了机会，用不了多久就会再犯，谁耐烦？ 大白最后说：“刚才小南说的事情，正巧我们在青成出任务，当时还不知道小南的身份，是亲眼所见……还是让你委屈了，散了吧，这事情之后我们再商量要怎么办。” 这表示，他支持自己的媳妇，却还是让她委屈了，作证什么的，估计也没有人质疑。 商量要如何办，就表示这事情并不能轻易过去。 恩，差不多也够了。 手段什么的比以前温和一些，却谁都说不出二话来。 祁南还是没有吭声，叶明湛走过去，帮她拎着行李，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家。 “小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一进门，祁南就被抱住了。 听着某人闷声闷气地说道。 她噗嗤一笑，说道：“难道我就是那种天天要打打杀杀的人？” 抬头看见叶明湛揶揄的眼神，一脚踢了过去。 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躲。 “疼吗？”祁南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力度的。 叶明湛想也不想，说道：“让媳妇受委屈，就应该打一顿……还挺疼的！” 祁南翻翻白眼，知道他马上还要去处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我没事，你现在不仅仅是要顾着我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我有什么气，早就自己出了。” 难不成还要留着过年不成。 叶明湛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没错，所以我等你说完才出声。” 趁祁南没说话，他好笑地亲了祁南一下，揉揉她的脑袋，“好好在家等着。” 大踏步走出来，看见已经搬好东西又不放心的秋萍，停下来拜托道：“嫂子，小南年纪还小，性子急，你多劝劝她。” 传来秋萍爽朗的笑声。 秋萍进门来熟练地换了拖鞋，看祁南在整理带回来的东西，自发过去帮忙。 两人把袋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搬出来，然后又分类放好，书本资料放书桌上，日常用品放进柜子里。 剩下的几个大坛子，慢慢挪进厨房，里头的水还在晃荡。 最后看着一大包的零碎糕点糖果，秋萍就笑了，“难怪这群鬼崽子喜欢跟着你。” 祁南道：“嫂子，不是让你来劝我吗？” 难得看着祁南这般调皮，秋萍嗔了一眼，道：“行了！你要是也想不开，就没有人能想开了，不过刚才我还真的以为你会打她。” “我小胳膊小腿的，怎么会打人，何况我是个讲道理的人。”祁南郎然说道。 秋萍无奈，说道：“我都想过了，以后我要生了个女儿，就应该离你近一些，长得好就不说了，这平日里看着来文文弱弱的，真的做起事情来一点都不含糊，也不吃亏，去哪都放心。” 祁南失笑。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得外面有孩子的声音传来。 “小南阿姨，我刚才第一！” “不是，你太坏了，你说小南阿姨那边不开门，要挪到一旁屋子里，不然明明就是我第一的！” “兵不厌诈懂不懂，小南阿姨说搬东西，自然是送到她自己家！傻不傻啊你！” 几个人又闹了起来。 秋萍拎着祁南准备的那袋子，说道：“好了，并列第一！大家都有份，自己玩去！”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一群孩子拎着吃的就跑了出去。 同时也解放了一直看着孩子们的秀芳。 “小南你没事就好了。”她看着祁南一如往常，也是松了一口气。 祁南这才想起，说道：“刚你们不是说那边有事情要安排，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忙去！” 秀芳听祁南这么一说，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停了下来，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些拿不准，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祁南就停下手上的事情，坐直了一些。 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么短的时间，究竟这边有了什么变化。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 第510章 双赢！ 秀芳见祁南突如其来的慎重，倒是变得有些局促。 她摆摆手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上次你鼓励我的，绣花这门技艺出去教一下，果然还有蛮多人学的，喜欢的人也多。” 祁南点点头，笑着说道：“别的不说，我外婆就是你的头号粉丝！” 秀芳眼睛又亮了一些，道：“老人家也慈祥，这事情还是她给我提了，我才开始琢磨的，这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没想到还有外婆的事情？ 祁南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秀芳接着说道：“出去外面，才发现外面世界的大，现在学员也挺多的，有些人上手快，有些人上手慢，就分了几批。不说外面，就是咱们这院子里，只要愿意学的，白天在厂子里干活，晚上我都可以教一些，基本的也都会了。” 祁南点头表示理解。 秀芳看祁南没有什么要反对的意思，心里的信心又足了一点，说道：“因为我在外面，外婆她老人家提议，这样下去还是要有发展的方向才行，如果要那边那样开班学习，是她们业余爱好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可能不会有什么促进，如果我要走这条路，还是要多学学看看，比如报一个进修班再学习一下，不然就永远只是以前的固定的模式。” 秋萍倒是不解了，说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区别？” “我……他们介绍我去杨城的艺术系听听，要是可以，以后有机会还要多出去看看，就是听胖胖说的，我都觉得远不如她，还真的想去学一些东西！”秀芳说道。 跟第一次祁南看见她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样子，已经判若两人。 这一点祁南必须支持，说道：“没错，秀芳你这个技艺是很厉害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时代总是在不停进步的，大家的眼光也会慢慢发生改变，有技艺，还要有眼光，跟当下的元素融合一下，这才能摆脱匠气。” 不然熟能生巧，就只能做一个不停重复的匠人了，虽然匠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胖胖第一次拿花样给秀芳她就能做出来，证明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发展就实在太过可惜了。 秀芳听得祁南这么一说，原本就已经坚定的心，就更有底气。 秋萍一直在秀芳身边待着，倒是没有听见她说这些，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道：“我怎么跟不上你们说的什么了，意思是现在秀芳也要去读书了？这……家里家外这些事情谁管？大黑同意吗？这……好容易赚了钱，就要这么放弃了……我怎么糊涂了。” 不怪秋萍，实在是这事情推进太快，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 周围大多数人，估计都这么想。 听她这么一说，秀芳原本已经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试试，此时又有些为难了。 她道：“这件事情，我也只是跟大黑提了提，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不想我太辛苦，办的班那边一切也顺利，只是挑晚上的时间去听听课或者培训一下……出去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早点学比晚点学好。” “这样岂不是需要住在外面才行？要不然来回奔波的怎么受得了，也没有那么方便，孩子……”秋萍想了想，说道：“要不然这样，听说寒假之后附近也有小学了，你尽管放心去，晚上孩子就跟我家那小子作伴！” 秀芳笑了起来，说道：“我说是这么说，也要看看情况，如果有寒暑假的那种培训班也是好的，平时半天挑半天时间过去听课也行……” 她惯来就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虽然自己为难，但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做好的事情，总不能每天都麻烦别人。 “只是我们这个小厂子，以后的活动可能就不能参加了，新的式样也已经改好了。”秀芳说道。 话语里都是遗憾，原本大家可以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现在她要突然脱离出来，很是舍不得。 祁南有些不解。 秋萍这才拍着巴掌笑道：“小南你不知道吧，秀芳可牛了，你上次跟我们说的做那个小布包，大家倒是很容易上手，但是太容易上手了，不多一个月，就有很多人仿了咱们的，后来改了又改，用料什么的也都不一样，秀芳还弄了一个背兜，孩子用的，可方便了，大家都喜欢！后来又说要做睡衣，现在的人真时兴，睡觉还要专门衣裳。” 还有这么一出呢，自己出去没多久，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祁南由衷地高兴，一开始她不过就是抱着一丝善念，跟大家也都相处的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原本她们只是没有努力的方向，事实证明推一把，也就够了。 “市场总是在变，但是很多东西又都是不变的，外婆她老人家让我考虑自己出路的同时，说那个是往上的……我其实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秀芳说道。 祁南一琢磨，就明白了很多，外婆也是牛叉的，有些话她并没有说破。 祁南懂了。 她说道：“外婆的意思估计是，往上你可以发展，就是找寻自己的创作灵感源泉之类的，往下，就是我们都是人，都需要衣食住行，而这些都是需要花费的，这很正常，所以……我倒是有个主意。” 听说祁南有主意，两人凑过来听着。 祁南略微想了想，话赶话到了这，她有的只是一个想法，只是还不太成熟。 但是看她们干事业的这种劲头，只要有一个方向，就能够往下做了，她倒是不担心。 “虽然你们这里有了个小厂子，总不能一直跟家庭作坊一样给别人供货，这毕竟不是太长久的事情，技术才是生产力，你们又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让秀芳做你们的设计师呀，她负责出款式，你们负责加工，再去注册一个商标，以后做的就是自己的品牌，你们两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就不单单只是赚点工钱了，以后发展也长远，这叫双赢！”祁南道。 第511章 干！ 祁南的话说完，秋萍跟秀芳两个就愣了。 如果在半年前，不，哪怕是在三个月以前，有人跟她们说，你们既然有空，要不然成立一家自己的公司吧，自己做设计师吧…… 她们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是疯了。 当时，哪怕有一份糊口的工作，不至于完全没有机会，就算是起早贪黑赚一点辛苦钱，她们能够帮家里分担一下，就已经谢天谢地感恩戴德了。 但是，现在祁南跟她们这么说，她们都沉默了。 因为她们在思考，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可行。 “小南……你，你没开玩笑吧？我怎么觉得这跟做梦一样？”秋萍总算是回过神来。 毕竟时间太短了。 她们就这么几个人，这么几台缝纫机，就要做这样的事情？ 祁南倒是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荒唐的，就算是在杨城传她的事情沸沸扬扬的时候，她也是关注过的，因为有一个这方面的爱好者的外婆，她对这个倒是了解。 市面上很受欢迎的那些东西，几乎都是这边做的。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十年八年前，只求吃饱穿暖，人们对于品质的追求开始复苏，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如何，不过就是抓住了机会，勇于吃螃蟹的人，就成功了。 于是祁南扭头看秀芳。 秀芳想了想，倒是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好好想想，最近我看到的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有些事情不敢想，现在觉得我们也可以做做。” “现在跟几年前，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很多人手头上有钱了，你瞧之前我们去做工那个地方，虽然是个黑作坊，不也是一个小老板吗？他又有什么呢？我们这边至少还有技术在，一个杨城，咱们卖的东西都常断货，那么以后我们真的发展起来了，就不仅是杨城这个地方了不是吗？”秀芳说道。 祁南只是提供一个建议，其余的她也不宜插手太多。 秋萍听秀芳都这么说了，她似乎没有完全听懂，只是问道：“我们果真的要自己干？这……” 她还真的没有想好。 秀芳说道：“我们要细细想好，我之前想了一些，还要大家商议一下，现在咱们都是收一些加工费，销售这边咱们不在行，现在也拿不准。” 秋萍想了想，一拍巴掌，“好，就这么干！” 等祁南两人朝她看的时候，她咧嘴就是一笑：“我反正是听不明白了，但咱别的没有，胆子还行啊，再如何，也不会比以前更差了不是！”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代，一年跟一年都不同。 干事创业，正是大好时机。 秀芳抿嘴一笑，说道：“原本我想着今天跟大家说好接下来的几次东西，就不做了，以后一边去那边教学，一边想着去进修，实在不行我就绣些东西放铺子里寄卖，日子也过得下去，但是现在我突然改变了主意，能跟大家一起，总比自己一个人的好！” 这种归属感是难得的，男人们有自己的事业，她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干劲十足，但是她又想去追寻自己的价值，现在可以二者合一，又能学以致用，何乐而不为呢？ 祁南笑着望向她。 秀芳说道：“刚才既然已经说到这，我们不能头脑发热，小南你也不要笑话咱们没有见识，但我还是知道的，如果做得不好，说不定就要背债，可不就是比以前更差，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我们的优势就是我们现在规模小，如果我们开始，有些人对手工刺绣这个东西还挺在意的，复杂的不好教，简单一些的却容易，譬如叶子之类的，花的只是时间罢了，到时候咱们招一些人，专门做这个，或者咱们干脆可以来样定制！再结合新一点的款式，跟着市场走，我想再如何，也不至于赔大钱！”秀芳出去接触的人多一些，对这个倒是很有信心。 祁南闻言，知道她是要把自己摸索出来的东西交给大家，不由得朝她竖起大拇指。 要知道，她做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目前几乎所有的工厂，要学艺大部分都是师傅带着徒弟的模式，并且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不少见，大家都藏私，秀芳为了厂子，无条件地教会别人，虽然只是简单的，也足够难得了。 “小南，你也笑话我，如果不是你，我们哪里又有今天，做人不能太过自私，何况看着自己的东西，那么多人喜欢，我心里也是喜滋滋的。”秀芳道。 祁南点点头，对秋萍说道：“虽然决定要做，但是还是要注意，一开始可以选择一个大家容易接受的产品，比如床上用品，比如日用品之类的起步，以后做起来了再一步步扩张发展，不急于一时，优势也很明显了，这种刺绣的东西，还真的是很少见，这一点你们还真的要靠秀芳，如果她不支持，其余的东西很容易被仿制，所以一个设计师，不是天天跟大家一起做事就是好的，这一点之前就要清楚。” 有些话说在前头还比较好，不然等以后更加难办。 秋萍连连点头，道：“大家都不是那种白眼狼，不过既然我们要有一个小厂子，章程还是需要拿出来的，这些优劣咱们也都列出来，好生考虑一番，跟大家商量，真是没想到，竟然可以走到这么一步。” 谁说不是呢？ 说到这，她又鼓动祁南，说道：“小南，要不然你也来给我们出谋划策吧！有你在心里怎么都觉得有底。” 祁南摇摇头，笑着拒绝；“我这个人实在是太懒了，贪多嚼不烂，这让我偶尔去逛逛倒是还行，要真的去做，我还怕自己真的做不到。” 她们两自然知道这个不能强求。 “这万事开头难，咱们先做做才知道。” “小南肯定是没空了，她可是做大事的！不说别的，附近那个小学，她估计也要盯着！”秀芳说道。 这是祁南第二次听说小学的时候，第一次还是刚才司机小师傅说的。 “什么小学？”祁南不解。 第512章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迟了 祁南这边，秋萍跟秀芳见祁南还不知道附近要建小学的事情，兴致勃勃又说了起来，又是一番长谈。 不管是创业浑身干劲，还是在建的学校，都让她们看到无限希望与生机。 同一个院子里，刘招弟一家却是愁云惨雾。 刚才在外面闹了那么一出，刘招弟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直到现在她还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的家里，丢脸的事情经历太多，被鄙夷唾骂之类的事情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并且觉得年纪越长，她脸皮越厚，已经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了。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她觉得似乎这一天，会让她的生活翻天覆地。原本听说今天祁南回来，她早就打算好了先下手为强，几句话的事情而已。 也不知道为何鬼迷心窍，那些话似乎已经压抑太久，最后脱口而出，而祁南她，她竟然……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如果只是这样，似乎也不算是最糟糕的。 没想到还被陈大柱几个听见了，况且祁南那个丈夫，还故意说了那些话，明摆着就是要追究到底的姿态。 陈大柱平时不管她，不过就是因为还没有影响到他自己罢了，最近大院里的人不怎么理会他，他就已经寝食难安，回家里还要给自己摆脸色，现在如果被上头追究，可想而知他会如何对自己，那时候自己要怎么办呢？ “大柱……”刘招弟弱弱地叫了一声。 她有些心虚四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陈大柱淡淡说道：“别找了，咱们两好好谈谈，两个孩子都在外面，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能把他们作为你犯错的借口。” 每次出了点什么事情，刘招弟就知道抱着儿子哭，这让他根本无从说话。 刘招弟登时就又六神无主起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渐渐失去，这种感觉很不妙。 她想了想，说道：“大柱，我，我这次知道错了，我原本都想得好好的，她一回来我就跟她澄清好，就不会影响你什么了，哪知道她根本不搭理我，根本就是她还记恨着，在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心不狠怎么活得下去，后来话赶话的，就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是不想的。” 陈大柱面色没有丝毫起伏，失望太久太多次，早就已经麻木了。 刘招弟每次都是这样，认错的时候特别积极，最后又如何呢？ “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可有做到？”陈大柱开口问道。 刘招弟眼泪流了出来，道：“大柱，我也想做到，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就算是把头给人家当凳子，人家都不愿意的，有钱人……” “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扯这些？难道都是别人的错吗？你看看这院子里，可有一个人像你这样！”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招弟被他这么一吼，哆嗦了一下。 她是不会直接跟陈大柱硬抗的，反正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儿子也有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是过分一些，最后认个错，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难道他还能自己带孩子不成？ 只要能够继续过下去，她心里就有底。 “我……我承认跟她从小就不对付，但是你看看她？她身边的人都有什么下场！所以我害怕，我……”刘招弟说道。 陈大柱瞧着眼前的刘招弟，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烦闷。 当时家里给她说的亲事，听说是个高中生，听说性子很文静，他见过之后，觉得也蛮好，两个人就这么结婚了。 后来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还是原本就是这样。 家里的事情一团糟，四处都是脏兮兮的，包括两个孩子，他一个大男人不在意这些，家外的事情……她一直都说因为她，她失去了好工作的机会，他也是愧疚的，后来她又说，为了家里的开支，她要想办法工作，他也没有阻拦她…… 可惜，现在还不是有别的话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着所有人蒸蒸日上，他们不仅原地踏步，还要拖后腿，还要做那些背地里的事情，所有人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才开始想这几年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他整个人都抬不起头来。 一步错，步步错。 “她身边的人怎么样了？她的丈夫不是好好的，她的朋友不是也在电视台还帮忙讨薪？她学校的同学们，在她被声讨的时候不都是站出来支持她？她在大院里的朋友们，现在开了厂子，不是有很多发展的机会？你怎么就只看得见别人倒霉？！”陈大柱质问。 刘招弟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这是瞧不起的赚钱少？这怪得了我吗？还不是因为她后来有一个好妈，后来又有一个好婆婆，有那样的家庭，躺着都不需要仇，我也愿意拿出钱来收买人心，可是我们是什么家庭！” 陈大柱头脑一热，话就脱口而出，说道：“什么家庭不家庭的，既然知道咱们钱少，为什么要把家里那么点钱都偷偷给娘家呢？我哪怕没有上过高中，我也不傻！” 刘招弟不知道多少次，偷偷地把家里不多的存款偷偷往娘家带了，转过身来又哭诉没钱，他没有本事。 “好啊，我就知道不能不工作，那是我的娘家，养了我这么大，我弟弟要结婚，难道我们不随份子？他有了孩子，我一个做姑姑的，不应该给点钱？大家都知道我嫁得好，我这样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脸面？”刘招弟嘴硬。 在这方面她觉得自己千万不能承认，要不然以后要怎么办？她唯一有的风光，就是回娘家的时候，大家对她恭恭敬敬的，为此在外面不管如何狼狈都是值得的，但如果连这点都失去呢？ 陈大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一切回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后悔，实在是太迟了。 “你如何对别人，别人就如何对你，就算是面子情上的来往你都不知道吗？还要去偷偷摸摸打电话告发别人……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哪里只是打电话，你根本连推人下山这样的事情都敢做，真可怕！”陈大柱瞧着刘招弟，一脸的鄙夷。 “你——” 第513章 断指明志 陈大柱一时气愤，就把心里那些话说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以前他总是怕，怕有些事情真的就是他以为的那样真实发生，怕一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于是他装聋作哑，他当做没有发生，仿佛视而不见，就真的没出现过，或许这样会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 没想到，说出来反而这般畅快。 他什么都不害怕了。 “你，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了吗？！这就是所谓的夫妻，这么多年，就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别人一说，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回来指责自己的妻子？”刘招弟说道。 陈大柱瞧着面色有些狰狞的刘招弟，突然不想再忍了。 能够看在孩子的份上忍一年，两年，难道可以一辈子这样吗？ 他说道：“这么说你觉得别人到现在还在污蔑你，要不要我去帮你查一下，要知道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要打听点事情不难，一个人冤枉你，所有人都冤枉你？” 刘招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丈夫，很是迷惑，怎么就到了这么一步。 再这样针尖对麦芒下去，她注定讨不了好，于是她哗啦啦就哭了起来，说道：“我这是什么命啊，从小就过得苦，嫁到你们陈家之后，生儿育女，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到头来，又换来了什么？” 以往她要是这么一哭，陈大柱要不然就是愧疚，要不然就不耐烦，总之就不会再跟她纠缠下去。 没想到这一次，刚哭两声，就被打断了，说道：“没有人欺负你！整天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也别说你什么放弃自己了，你那个所谓的高中学历，根本就没有毕业，还是被劝退的，你说我不信任你，你倒是做点让人信任的事情啊！你利用这个还不够吗？” 以前何尝不是她一说自己就相信他，可多少事情他不知道，还心怀愧疚，觉得她嫁给自己一个大老粗，是拖累了她，现在看来，到底是谁拖累谁，还真的不一定。 “大妞啊，宝宝——”刘招弟开始哭孩子。 陈大柱脸上终于有些不忍，但是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孩子交给这样的母亲带着，以后又会如何？ 他冷硬起心肠，说道：“你不用担心，你要什么都行，不都是我们在拖累你吗，外面天高地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妞你一直看不上眼，觉得她是个女孩子，但我们老陈家的孙女，我们自然能养着，宝宝虽然还小，年后就放回老家带着。” 刘招弟懵了，这是在安排以后的事情了吗？那么自己呢？ 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你这是……”刘招弟说道，那两个字她怎么都不敢说。 陈大柱叹息一声，说道：“我们离婚吧。” 短短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是陈大柱第二次提这件事情，上次刘招弟撞了墙，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她也没有当回事，多少夫妻一辈子打打闹闹，她的父母不也是如此吗？ 可是现在陈大柱这么说，似乎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就连未来都已经想好了。 只是把她撇开。 她几乎可以看见未来的结局了，她一个高中没有毕业的人，嫁了人，生了孩子，以后还有什么出路？出去打工吗？她又能做什么？就像黄芳芳那样去端盘子？说不定别人都不要，她一个姑娘家尚且不能好好生活，自己年老珠黄的…… 别看现在回娘家，一家人对自己不错，但那也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一个当兵的，在村子里的人眼里就是出息了，不需要面朝大海背朝天，不需要被管束，多有福气的事情，要是回去，别人怎么想？ 刘招弟简直不敢想下去。 不，凭什么他陈大柱说离婚就离婚，儿子为陈家生了，他还要如何？ 刘招弟痛哭流涕地求，道：“大柱啊，你到底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我们结婚这几年，我可有对不起你？一连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又在工作，就这么下去不好吗？我知道我这个人管不住这么一张嘴，但是你知道我那是有口无心啊！” “我离了宝宝，我也活不下去了，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就这么罪大恶极吗？”刘招弟说道。 她很会抓人的点，又了解陈大柱。 被她这么一掩盖，仿佛她真的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你以前……”陈大柱又要反驳。 刘招弟说道：“大柱，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你看祁南她来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已经天翻地覆了，这还不够吗？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就是她骂我打我，我都不会还手的，宝宝还这么小，他怎么离得开妈，妇人家几句闲言碎语，谁又理会，只有她非要较真，这明显就是迁怒我。” 陈大柱沉着脸不说话。 刘招弟唰地一下站起来，直奔进厨房。 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吓得陈大柱脸都白了。 他赶紧伸出手，说道：“招弟，你……你放下刀，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千万不要冲动。” 他只是厌烦，只是不想看见她，绝对没有要杀了她的意思啊！ 刘招弟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个人，嘴太碎，有时候又想争一口闲气，这些毛病，我都改，改不了的话，我就……” 一片刀光闪过。 陈大柱闭上了眼睛，吼了一声。 接着，就传来刘招弟的惨叫声。 陈大柱哆嗦着，睁开了眼睛，看刘招弟惨白着一张脸倒在地上，刀咣当一声扔在一旁，桌上一片血。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小粒血肉，整个人就颤抖了起来。 刘招弟一只手抓着另外一只滴血的手，小手指赫然是血。 刘招弟抽着气，说道：“大柱，我要是以后还给你惹麻烦，就像我这手一样……你看见我的决心了吗？” 陈大柱脑子一片空白，等刘招弟再次抽泣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招弟，咱不说了，不说了，快，我带你去医院！你怎么这么傻这么狠呀！” 刘招弟疼得浑身发抖，看陈大柱的表现，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眼里一片冰冷，傻？狠？到底是她狠还是他狠？ 第514章 苦肉计 陈大柱说完那些话，手不停地搓着，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拉着刘招弟就要去医院。 刘招弟这么果断，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他是当兵的没错，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和平年代嘛，平时训练什么的都是有的，拉练演习也不少，受伤的自然也有，但几乎都是意外，可这次是他眼睁睁看着别人自己剁了一块手指。 还是自己家人，还是自己对自己动手，这是怎样才能下得了决心啊？ 他整个人都懵了。 刘招弟没有动，也没有站起来。 陈大柱赶紧说道：“招弟，快去包扎一下，这怎么是好啊，你的手……” 他是真的着急了，以为刘招弟没有力气，过去就要抱她起来。 十指连心，刘招弟疼得脸色发白，但是伤口处疼久了，却是麻木的。 她看着陈大柱这幅样子，想着估计这次的事情可以过去了，但是当时的情况，陈大柱明显的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想着要把她扫地出门。 怕吗？自然也是怕的，但这时候不解决，以后一日日的，他的决心肯定就会更加坚决，到时候做什么，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还不如在他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掐断的好，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至少他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这一切，从头到尾的，还不都是拜祁南所赐！ 她现在是过得好了，嫁了好人家，有钱有势的，却不肯放过自己。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要提起，这种这么小气的人，还能如此，老天爷简直是瞎了眼，周围那些小人，也都是见利忘义的，就想攀上关系，连他们家都不搭理了。 刘招弟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下手的时候她还很是注意的，估计没有伤到骨头，但连指甲皮肉还是剁了一小块。 她不能白白受伤！ 刘招弟此时，就白着一张脸，一脸深情地看着陈大柱，说道：“大柱，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一个农村出来的，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怎么能够拖累你……” 陈大柱有些感慨，但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说道：“招弟你快别说了，我们赶紧包扎好，你要是觉得不去医院，我来帮你！” 家里基本的纱布绷带这些东西，还是不缺的。 只是，这家里太过凌乱，平时又用不上的东西，他在那翻箱倒柜地找，根本找不到，一个大男人，急得快要哭出来。 刘招弟虚弱的声音响起，道：“大柱——” 陈大柱赶紧转身过来，踢倒了一张木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过来看见血光，人又有些慌乱。 刘招弟语气还是虚弱，说道：“没啥事，我从小就过得不好，我妈觉得我是女孩子，什么都顾着弟弟，她根本也不想让我念书，为了可以读书，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总觉得，只要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以后就可以不同了，但是天意弄人，我如何挣扎，也是这样了，我得罪了别人，后来还是退学了。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心里太苦了，为何她祁南总是这么命好，在那样的家里都可以过得这么好，为什么她身边那些人总是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就是心里太苦了，活了这么多年，难道我竟然连一丝一毫都比不上别人？所以我总是想说话，没有人理我，我就自己跟自己说，那些过得好的，哪里知道我们这么难，几句话，没想到会到这么一步。” 这些话真假掺半，但陈大柱显然是信了。 他接过刘招弟的话说道：“招弟啊，你怎么这么傻，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咱们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不是？” 刘招弟眼泪流下来，连忙点头说道：“没错，嫁给你，我也算是知足了，回家里别人听说你是当兵的，我脸上也有光，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陈大柱听刘招弟这么说，也跟着安慰她道。 刘招弟见差不多了，说道：“所以，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我也想通了，现在还不能包扎，你扶着我，我去求祁南，她总不能看着我去死吧，她要如何我都认了，只要不牵连到你。” 陈大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但是他也说不出来。 甚至还感觉，哪怕刘招弟这个人千不好万不好的，至少对自己没话说，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自己。 他却一遇到事情，就想着离婚，是不是太不够男人气概了？ 于是，陈大柱说道：“好！招弟你放心，我们夫妻共同进退，这一次咱做错了，就去道歉，她要是真的不放过咱，退伍回家之类的，我们都认了！” 无端的觉得有些悲壮起来。 刘招弟听着他说的是“我们”，嘴角终于牵起一丝笑。 她还交代说道：“把家里那些血擦擦，别吓到孩子。” 陈大柱现在是刘招弟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赶紧把菜刀放进厨房，然后拎了一块抹布，哆嗦着随意擦了擦血迹。 这种时候了，刘招弟还惦记着孩子，也是知道错了，她的心还是不错的，只是嘴太过碎，女人家，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毛病，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误会是有的，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收拾妥当，陈大柱跟刘招弟相互搀扶着，打开门出来了。 路上，陈大柱几次有些不忍，劝道：“招弟，要不然算了，还是去医院吧，该如何就如何，做错事情道歉就是了，团长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 “招弟，你的血还没有止住，我的心……” 刘招弟都果断拒绝了，这样的疼，她还能忍，只是她不能白白就这么伤了。 既然已经做了，她越是痛，越是表现得虚弱，还这么为陈大柱考虑，陈大柱就越是心疼她，以后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事情，也要仔细考虑，危机反正已经过去了。 她就要这么去祁南跟前，她要真的是不顾自己死活，也要别人看看她的真面目，这个人就是这么狠心！ 刘招弟在陈大柱的搀扶之下，脚步有些虚浮，心里却是畅快。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冲动了。 不远的距离，愣是走了蛮久。 离祁南家的门口还有十米距离，刘招弟就开始嚎啕起来，“祁南哇，我来给你认错了——” 第515章 脑子没进水吧？ 祁南此时的确在屋子里。 秋萍跟秀芳也没有离去。 刚好说到小学的事情。 “小南你也知道，咱们这附近的孩子，读书挺难的，不说咱们大院，就是附近几个村落也是如此，好几公里的路呢，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的。”秋萍说道。 这个祁南却是知道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每天想方设法送饭去给孩子们了。 秀芳也是感慨，道：“咱们这倒是还好，但是周围村子里面的孩子们，大人平时农忙根本就没有空，都是自己带饭过去，有些干脆中午就不吃了……” 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山村里，却依旧还是如以往那样生活，许多东西，到达的时候都慢一个节拍。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小学那边建好，走路十分钟就可以回家，听说还会有小食堂，咱们算是解放了！多亏了你。”秋萍一脸的喜色。 孩子上学近，路上需要耗费的时间少不说，以后自己去上学也放心了，她们也没有以前那么有空每天送饭，哪怕是轮流的。 小工厂现在不缺活做，她们恨不得每天工作，家里的收入跟着提高，送饭这种事情又不能缺少，还琢磨着是不是在学校附近给孩子们请一个人煮饭，吃现成的，现在既然离家这么近，什么都解决了。 秀芳那边更是可以放开手脚，不再拘泥于生活在这么一个院子里，围着男人孩子跟菜园子转悠。 “跟我有什么关系？”祁南有些不解。 秋萍两人很是惊讶。 相互之间这么一说，祁南这才弄清楚。 之前她是提过，这边的孩子上学太不容易，但是比这更不容易的更多，所以她也没有再跟踪，后来冷伯父提过要盖新的小学，还讨论过细节，不过祁南这边，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也就没有真的参与进来。 “你们那个项目真的是不错，有书读比什么都好，等咱工厂以后好了，咱也捐钱……”秋萍一脸的憧憬。 正说到这，就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 “祁南啊，我来给你认错了——” 三人一怔，秀芳仔细一听，拧着一双秀眉，“刘招弟？” 这种时候还过来做什么？ 秋萍咳咳两声，“这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啊！” “哎哟——”最先出来的秋萍，被吓了一大跳，“你，你做什么啊你！” 听得声音都发抖了。 祁南有些不耐站起来，叶明湛说是去处理，现在也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结果，让刘招弟那边知道了，所以过来挽回的，还是那边暂时没有商量出结果，她自己又想到什么幺蛾子。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怕就是了。 秋萍跟秀芳在外面，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也不知道看见什么。 祁南出来的时候，秀芳正在劝刘招弟，说道：“既然手受伤了，该去的就是医院，来找祁南做什么？别吓到孩子。” 虽然强自镇定，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祁南走出自己家的门口，挪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刘招弟见此，又拖长了音调，说道：“小南，我知道我错了，我就是嘴碎一点，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别往心里去。” 祁南一眼扫过去，只见刘招弟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左手小手指那个地方，隐隐的在渗血，惨白着一张脸，声音倒是不小，她就没有吭声。 在刘招弟的身边，是她的丈夫陈大柱，一脸痛心的纠结模样。 除了这么两口子，身旁也没有跟着旁人。 祁南眉头一皱，更迷惑了，这么看来，她做的那些事情，估计也没有得到一个什么结果，那么这手受伤了，陈大柱动的手？看样子也不太可能，刘招弟自己伤的，她也不是这种下得了狠心的人啊。 不等祁南多想，刘招弟在那说道：“祁南，我也是没有坏心，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现在咱们都一个地方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这人就是这样，有点小毛病你多担待，我也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事情跟大柱没有任何关系，求你不要牵连他。”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事情。 祁南挑眉看向陈大柱。 陈大柱忍不住就说道：“嫂子，招弟跟你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她这人嘴坏了些，心还是好的，现在她也知道错了，你看……” 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这手指是自己弄伤了过来求原谅的，这种奇葩的脑回路，祁南简直惊呆了！ 这话里话外的，还觉得自己迁怒她丈夫？还有……祁南想不通这两个人的想法，索性也不管了。 她说道：“先去包扎吧。” 不懂一向畏畏缩缩的刘招弟，怎么的竟然能够对自己下这种狠心了？发生了什么让她比这个还要害怕的事情？还是陈大柱做了什么，自己妻子伤成这个样子，也不去医院？ 刘招弟脸色一喜，说道：“祁南，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你现在过得好，以前那些事情，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能不能跟你家那口子说说，大柱没有犯什么错，就别找他了，你也知道他一个人从农村出来不容易，乡里乡亲的可不都得相互帮衬着……” 越说越是离谱。 祁南直接问道：“什么意思？听不懂。” “你——”刘招弟兴致勃勃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把祁南抬得高高的，让祁南下不来，以后根本没有办法跟她计较，如果祁南好面子，没准还能得些好处。 但是祁南这么一说，刘招弟就心慌了，祁南这个人最坏了，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陈大柱的眼里，简直都要有怒火了。 刘招弟眼泪哗哗地流，把左手抬起来，说道：“小南，我错了哇，你要是觉得剁了一根手指不够，你就尽管来，我绝对没有二话。” 秋萍忍不住了，想骂人，秀芳在一旁不停地观察四周，一时又想着说什么反驳，一时又觉得千万不能让孩子们看见吓到。 祁南朝她们摇摇头。 她走近一些，说道：“所以说，你这个手指，自己剁的？” “是的，我——”刘招弟说道。 “剁了之后没有包扎，直接来我这？”祁南又问。 果不其然又是肯定的答案。 祁南面容就冷了下来，说道：“你脑子没进水吧？” 第516章 清醒点吧 “你脑子没进水吧？”祁南忍不住问刘招弟。 被祁南这么一说，刘招弟原先准备好的那么一整套说辞，瞬间就接不下去了。 祁南，她怎么是这个反应？ 不是应该害怕，然后左右为难吗？要知道她要是不原谅你自己，不按照自己话里设的那些套走，别人一定觉得她冷血无情，人家手都剁了还不原谅别人，多么狠心，如果她被牵着鼻子走，是不是也很是憋屈然后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付出这样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祁南居然这么问。 陈大柱首先听不下去了，他说道：“嫂子，招弟她是来找你认错的，你——” 祁南已经弄清楚这两个人的想法，就没有听他说完。 反问一句：“你们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才像回事嘛！ 刘招弟连忙点头，借题发挥：“对对，我知道我错了，所以回去我就……” 祁南勾勾嘴唇，道：“好，既然你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告诉我，你们错在哪里？” 刘招弟：“……” 怎么就这么多问题！ 一般不都是，我错了，我剁了自己手指，你原谅我再哭诉一通。 祁南的反应不应该就是：你这是何苦，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巴拉巴拉。 这……不按套路很难办啊！ “所以，你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啊，对不对？”祁南见这两个人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果然如此。 她心里也是窝着火的，这种用自己受伤来要挟人的事情，真的是让人十分恶心。 特别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这两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着揭过去，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于是，祁南接着说道：“你们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们。” “首先，刘招弟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有证据，这种事情，难道就是一句嘴多没有坏心思就能够解释的吗？如果都这样，还要警察跟监狱做什么？”祁南伸着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可是当时……”刘招弟想要否认。 祁南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说道：“所以你要说你没有错，是来辩驳的也未尝不可啊，到时候事情总会还原真相的，何必假惺惺的硬要装呢。” “在这相遇的时候，就算有那样的前情在，我可有对你一点半点的为难？如此就换来你后来做的那些事情，打电话污蔑我，还跟黄芳芳沆瀣一气，这种也算是嘴巴多一点的毛病？你们的心还真大。”祁南说道。 陈大柱眼神有些黯淡，他完全已经糊涂了。 听祁南说的这些，他之前不也是觉得愤怒的吗？怎么刚才已经完全改变了主意，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刘招弟受伤吗？没错，刘招弟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祁南居然还要念叨不放，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祁南说完之前的话，道：“事情走到这一步，我既没有去起诉你，又没有对你展开任何报复，你觉得难道还不够仁慈吗？你是回去等待这边的处理，还是想个清楚明白之后真心实意向我道歉？可是你多厉害啊，回头就又来了，你来做什么？” 刘招弟似乎有些听不懂祁南这句话，她再次强调，说道：“我这就是来跟你认错的啊，你……” 陈大柱又在一边帮腔。 祁南听他翻来覆去那么几句，问道：“我问你做错了什么，你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的，可不就是根本没认识到错误吗。 “你的手受伤，是我剁的？”祁南又问。 当然不是。 “那么你就是这么来跟我道歉的？这种方式还真的是特别。”祁南得出结论。 秋萍在一旁如梦初醒，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都被整懵了，这突然之间手指都是血的过来，吓死人的，又不去医院，这跟小南有什么关系啊，难道这是你自己剁的？” 一副“竟有如此傻叉”的眼神望过去，刘招弟简直欲哭无泪。 接着，秋萍又用一副“你剁的？”眼神望着陈大柱。 陈大柱自然赶紧否认了。 “那你们来做什么，手出点血，就当认错了，这明显就是两件事情啊！这按事说事，说不定犯了大错，直接回去弄点血，就过去了吧，教坏小孩，比谁血多是不是……” 总不能就这么混为一谈吧。 陈大柱也有些糊涂了，却还知道他过来是做什么的，勉强说道：“嫂子，招弟这是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所以……” 祁南一脸的不赞同，说道：“痛改前非，就要剁自己的手指，可现在根本就没有认识自己到底错在哪，这是特意过来威胁我的？还真的是承受不起。” 说完，又对陈大柱说道：“她就算脑子不清楚，那么你呢，这些种种作为你可赞同？如果赞同我就无话可说了，如果不赞同，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自己妻子剁了手指受伤，不包扎，反而任由这么伤着，还要来我这边给我瞧瞧，我是神仙吗？看一眼就能好了。 还是你自己本身就对组织不信任，总觉得别人会因为这个而质疑你？工作跟私生活向来不能混为一谈，刚才有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见，我也不可能管到那些事情，如果一个集体，就是一个家属背后能够决定的，是不是很可怕？” 刚才这两口子口口声声的，什么让叶明湛放过他，这种话传出去，影响实在太不好了。 说了这么多，祁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刘招弟呆在当场，眼看着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她却无能为力。 难道，自己就白白受伤了？！ 她想走，又不甘心，她要不走，一是手没有包扎真的是疼到钻心，二是秋萍她们几个不仅没有觉得祁南有什么不妥，反而看傻大姐一眼看着她。让她如何等下去。 最后想要挣扎一下的刘招弟，往祁南挪，手就要去抓祁南的衣袖，“小南——” 不知道是靠得近了，还是一股风来，祁南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刚看着她都不觉得如何，这么一晃，喉咙隐隐就有些发痒。 她捂着嘴就赶紧转身跑回家。 第517章 道不同 “到底还是年纪小，这是吓到了。”秋萍跟着脸色忧虑又急切地说道。 她见祁南已经回到屋子里，扭过身子跟着也进去了，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扭头又对刘招弟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还在这里吓人做啥，不嫌丢人呢！该什么做什么去！” 那挥手的姿势，跟赶苍蝇似的。 说完，她也不管刘招弟夫妻如何想的，赶紧往屋子里跑去，“小南，没啥事，小孩子磕磕碰碰的都难免流点血呢，这虽然是自己剁的吧……” 秀芳听着秋萍这话，摇头失笑。 也不想想，如果祁南真的是被这个吓到，她这么一说，岂不是更害怕，何况祁南要真的是那种容易被吓到的风一吹就倒的人，刚才哪里能够撑那么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还是什么。 不管如何，刘招弟两个还在外面，里面有秋萍也就够了，她总要留下跟他们说清楚，免得这两子又误导旁人。 于是，她看着愣在一旁陈大柱跟刘招弟，说道：“小南刚才还有什么事情说不明白吗？还是你们这确实是打定了主意剁一根手指来威胁她？” 她向来是绵软的性子，这样的话算是很重了。 “威胁谁呢？”略微低沉严肃的声音响起。 正是已经回到家门口的叶明湛。 叶明湛道：“陈大柱。” 陈大柱突然就有些紧张，之前他是跟着叶明湛一起回来，然后亲耳听见刘招弟跟祁南的对话，之后叶明湛的确说让他去谈话，他刚把人带回去，一出接着一出的事情，这么一耽搁就出了事。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样的失误…… 他手足无措，讷讷解释说：“报告团长，因为招弟，她受伤了，所以……” 叶明湛刚刚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听见了秀芳说的那么一两句，再听陈大柱这么一解释，隐隐猜测出了什么，眼神一冷：“你打伤的？” 这罪过可就大了，这可不是在村子里老爷们打老娘们，三言两语就能够圆过去的事情。 陈大柱哪里敢承认，于是说道：“不不不，不是的。” 刘招弟原本很害怕叶明湛，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今天她被陈大柱离婚的话一刺激，什么都豁出去了。 反正这是祁南的丈夫，她是怎么都讨好不了的，索性让自家男人多记挂自己一点。 于是刘招弟说道：“不是的，团长你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这伤是我自己要改过……” 叶明湛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刘招弟说什么，接着问道：“你妻子受伤的时候，你在一旁？” 陈大柱点点头，要解释。 无奈叶明湛接着又问：“多久了？” 陈大柱这人想得比较多，尤其在意别人的眼光，叶明湛这般问他不能不回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刚受伤，那回去已经这么久了，他就是故意不去谈话的，如果是受伤很久了，又怎么解释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带着招弟回家，跟她谈了一下思想认识的问题，招弟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要痛改前非，我一不留神，她就拿着刀出来，然后剁了自己的手指，所以才到了这个时候……” 叶明湛沉着脸：“糊涂！” “你别怪大柱，他什么错都没有，都是我的错，我不跟小南认错，这心里就发慌，所以……”刘招弟向着自己的男人。 叶明湛正眼都不瞧她，接着训斥陈大柱，道：“你一直跟她谈话，却完全看不出来她要伤害自己，她从拿刀出来伤害自己这个过程，你就不制止？如果说这是意外或者你来不及，也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既然受伤了之后，为什么不去医院，先处理事情，再处理人，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吗？快去包扎！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陈大柱被祁南训了一通，完了还在纠结要不要走，偏偏就遇见了叶明湛，他自然是待不下去，扶着刘招弟赶紧走了。 叶明湛大踏步往屋子里走，脸上这才看出焦急的情态，人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小南，你怎么了？” 祁南已经吐了一通，漱口之后出来外面坐着，脸色总算是缓了过来。 这股呕吐的感觉来的快且莫名其妙，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肠胃有些不适。”祁南想了想，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秋萍在旁边可气不过，说道：“这哪里是肠胃问题，这就是吓到的，多厉害也就是个小姑娘，这年纪轻轻的，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这人要心狠起来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回头自己剁了手，其实就是伤了皮，过来就要死要活的，那话里一个接着一个的套，这哪里是来认错的，啧啧。” 这边，秋萍生怕祁南吓到，跟她聊着。 她嘴里那破了点皮的刘招弟也已经包扎好。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家里没肉吃故意切一块是不是……”医生还开玩笑说道。 “好了，也没有伤到骨头，这几天尽量少碰水，有什么不舒服的再过来。” 全程，陈大柱跟刘招弟都是勾着头一言不发。 弄得那医生还暗暗想着，别看这陈大柱平时话不多，这刘招弟风评不怎么好，可还是个疼老婆顾家的男人，要不然这妻子做饭切了手，都自责成这个样子。 往回走的时候，刘招弟的手也裹了起来。 陈大柱一直沉默。 刘招弟打破了这沉默，叹息说道：“大柱，你也听见了，说是回去之后再处理，到底还是躲不过，都是我连累了你，原本想着不要拖累你，没想到这一次去，你也看见了，别说是手，就是把头剁了下来给人家当凳子坐，别人也嫌弃，我倒是没有什么……” 陈大柱觉得特别难堪，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即使有些怪刘招弟，但是她都这么说了，自己又是一家之主，何况刘招弟受伤之后的事情，他也一直看在眼里。 他闷声说了一句，道：“大不了我就转业，总不能一直委屈你！” 刘招弟想了想，说道：“大柱，要不然你就去说，把我送回老家吧。” 陈大柱的脚步就是一顿。 第518章 以退为进 陈大柱瞧着一旁的刘招弟。 心里百感交集。 他的妻子，哪怕有那么多的毛病，哪怕平时是多张狂的一个人，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他比谁都知道她有多么胆小，为了他，却能够下狠心剁自己的手指，这一点他自己都不能做到。 手指受伤，又是为了他，宁愿不要包扎，也要强撑着让他们放过自己。 虽然结果并没有预料之中那么好，但是她也一直在付出不是吗？ 对于一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女人，她已经在步步让步了，她没有其余那些人那么好，那么漂亮，那么能干，甚至那么干净，但是对自己这样已经没话说了，他自己也不是自己了不起的人物，还求什么呢。 作为夫妻，就是要遇到事情，才能真的考验感情。 陈大柱此时此刻，无比心疼刘招弟。他都觉得周围的人对自己已经有些不耐了，但是回到家里，至少在刘招弟的心里，他还是一家之主。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陈大柱即便感觉有些不对，也没有往深处想，或者不想再去想了。 夫妻两人竟有了相互扶持的感觉。 “你说什么？”陈大柱声音有些颤抖。 刘招弟再次说道：“既然这一次结果不如我们预料，你有你的事情，总不能一直在这抬不起头来，到底是我连累你，到现在准备过年了，就去跟他们说，年后送我回老家，这样看不见我，慢慢的也就消气了……” 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打算。 陈大柱感慨万千，送她回老家，她以前是个高中生，哪里做过地里的农活，后来嫁给他，又是在这生儿育女的。 在这她还算是有一份工作，回家她又能去做什么呢，男人不在家，农村里的女人有多苦，他是知道的，都是重体力的事情，她怎么受得了呢。 她为了家里过得好一点，每次都豁了脸面，她唯一的脸面，不过就是在回家乡的时候告诉别人，她嫁了一个军人，跟着去过好日子了。 但是现在，连这样的脸面都留不下了。 “我们一起回——”陈大柱一冲动，抓着刘招弟就说道。 突然之间就面临家庭分离，陈大柱有些受不了。 刘招弟赶紧摇头，这一点她其实已经想过了的，说道：“大柱，我不是一时气愤才这么说的，我跟祁南的仇估计解不开了，有她跟她丈夫在这，我们又有什么出路，倒是不如我先回去……” 听着刘招弟的打算，不是一时的兴起，陈大柱就没有马上否决，定定听她怎么说。 刘招弟对于这个问题，还真的就想过，在知道祁南带着秋萍那些人赚了钱的时候。 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高中毕业，也不比别人差，为什么就要一直缩在这个院子里出不去呢，祁南一家子赚了那么多的钱，她哪怕比不上她，难道还比不上秀芳跟秋萍几个？ 她是不信的。 她接着说道：“大柱，我回去了，你也不用管那么多，女人家难道还会来为难你不成？我就先带着孩子回去，咱爸妈还年轻，可以帮着带带孩子，我可以出去做做小买卖，就算不赚钱，你也有工资呢，回去开销也小，这要是真的做好了，你再回来，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陈大柱听着刘招弟这么说，倒是真的点头了，他就算是退伍了，估计安置的地方也不会太好，一家子的人需要吃喝拉撒，处处都是需要开支的地方。 刘招弟要是真的这么想，倒是可以一试。 只是外面真的有那么好吗？陈大柱还是不太放心道：“你想到了什么门路？” 刘招弟压低了声音，往小工厂那边的方向指指，说道：“我去那边看过了，你看秋萍那个人，又没有读过书，又是没成算的，都能够做得好……” 陈大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是说回去了吗，怎么又说到了这。 刘招弟接着叹息说道：“我这人也不算笨，我就只盯着祁南呢，她这个人有点邪门，当初桃华还在我们镇上的时候，谁能想到将来能够赚这么多的钱，现在又如何？发展起来了！以前总是觉得固定工作很好，但是你看她为什么可以不工作？就连那个冷俏都要去电视台呢，什么都不需要做，但是你看她可像是缺钱的？盯着她就没错了。” 这是刘招弟得出的结论。 “那……你回去做啥呢？”陈大柱还是没有明白。 刘招弟一根手指头要戳过去，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嗔怪说道：“所以我才说过年之后回去，你们那领导也不是不讲人情的，总不能现在让我们回去吧？我就去看着她们那个所谓的小工厂，学会她们的东西，她们能够赚这么多的钱，但是她们的东西在杨城这里好卖，别的地方可没有卖的，回头我就自己弄一些布，反正一台缝纫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跟她们做的一样，肯定也能卖得出去，本钱也不用太多……” 竟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似乎怕陈大柱反对，刘招弟说道：“总不能她们做这个，就不让别人做吧，这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她们傻乎乎的帮着那个祁南做事，也不知道中间被吃掉多少的利润，我都自己赚，听说秋萍她们一天都有好几块钱呢，六七个人算算一天就是几十块，这多大一笔数，以后就是咱们的好日子！” 刘招弟这么说着，陈大柱听着也觉得可行，都是简单的东西，又不需要多少技术，只是一个款式的样子，没准还真的可以做成。 祁南一家的日子，他要是不羡慕那是假的。 说了这么多，两人就基本上定了下来。 陈大柱把刘招弟送回家，又交代了两句，“你的手有伤呢，先歇着，等我回来做饭，我先出去一趟。” 刘招弟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跟陈大柱告别的声音都软了三分。 陈大柱一路行来，仿佛之前的那些阴霾已经散去，他就感觉特别有奔头。 到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是停顿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开始敲门。 “进——”里面传来郭政委的声音。 陈大柱走了进来，“郭政委，我……我原本是想跟刘招弟离婚的。” “啥？！” 第519章 所谓把柄 陈大柱说了第一句要跟刘招弟离婚的话之后，剩下的就顺畅多了。 这些事情，一路上都琢磨好了。 之前他还真的是诚惶诚恐，觉得在这待不下去怎么办，但是既然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迈出第一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不求在这一直到老，他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反而不容易那么较真，倒是跟刘招弟所说的，过了年再说。 他情绪平稳，说话也有了条理起来。 “政委，我承认我这人政治觉悟不高，当初的事情您也知道，年纪到了，咱们这些当兵的也不太好找对象，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也就这么一年年过来了，我是男人，有些事情不能太过计较，哪知道，这一次次的事情真的也是累了，所以这一次得知这样的事情，我是真的想过要离婚的。” “刘招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情绪有些激动，但是马上也去跟嫂子那边解释了，还伤了手指，我竟然拦不住……”、 说到这，他一脸的痛悔。 接着摇摇头苦笑说道：“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没有担当了，以前的事情如何不论，既然已经共同生活自然就应该共同承担责任，而不是只是想着离婚了事。” “我已经深刻地反思过了，有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所以刚才，我也跟刘招弟同志商量过了，这才来晚的。” 郭政委瞧着一脸憨厚样子的陈大柱，他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陈大柱这话一直就密不通风的。 言辞十分恳切，说的他也有些动容。 自己内心的挣扎也都剖析到位了，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过错，至少工作上是很上心的，只是家里的问题处理不了，刘招弟也的确犯了错误，只是他能够及时认识到位，还表示有所承担。 这也挺难得的。 陈大柱见郭政委的态度和善，虽然没有跟以往那样笑成弥勒样，却也勉励了他几句。 他心里暗叹。 人的心思真的是种奇妙的东西，如果之前能够这么轻易过去，他肯定能整个人放松下来，还会无比感激，现在瞧着什么都不太对劲了，抱着一种在这呆不久的态度，反而能够跳脱出来，这些话语，就没有那么入耳入心了。 陈大柱收敛情绪，接着说道：“刘招弟这种性子，短时间内是不好改的，不能因为别人宽容，我就这么一直纵容下去，所以我想过了，现在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等过年之后，我就让她先带孩子回老家……” 又谈了一番，陈大柱的态度都很好，表态也很是坚决。 郭政委原本准备的一席话，就再也没有说出口。 只等陈大柱走了，他这才摇摇头，叹息一声。 一直等在家里的刘招弟，等陈大柱回了家，说起这件事情已经办妥的时候，又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好了，我就在家养伤好了，过两天再出去，总不能直接把人赶走吧。” 赶走她其实也不怕，只是她要学的东西还没有学到呢，这要是真的赶走了，可关系到以后的生意。 “这几天我就不出去了，那边的工我还是要去上的，要不然咱们启动资金都没有，何况我还要找借口去看那个小工厂呢，第一批倒是不着急，你一个大男人有些事情不好办，等这些款式卖得差不多了，我就过来探亲，人家也不好阻止，发展好了以后，又再说……” 刘招弟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虽然她心里一直想得美美的，但是心里也在犯嘀咕。 事情如果真的是那么顺利就好了。 万一祁南那边突然发难怎么办，要赶走她怎么办？她可知道这个人是多么狠心。 万一她学不会那些东西怎么办，她已经拿了一个本子，一点点记录下来秋萍她们这个小厂子发展的轨迹，就是一开始的布包，也去拿了一个报废的，看着也是平淡无奇，只是她有些看不懂，让她去买一个好的，她自然舍不得，要真的回去以后请人，岂不是又增加了成本，要是别人自己做，要怎么办？ 所以她才让陈大柱直接去认错，这已经说好了年后回去，要是真的被赶走，她也有说法可以闹。 在家装了两天病，心里有些发虚地出门的时候，刘招弟发现一切如常。 当然也不是完全如常，譬如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但是这些，才不是她在乎的重点。 等以后她赚了大钱，就让这些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吧。想想那个场面，她就浑身都是斗志。 刘招弟往小工厂那边去，虽然没有人理会，但是也没有人赶她走，看着那些人在干活，一时也看不出来做的是什么。听说在做什么被套，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能赚钱？脑子出问题了吗？她可不能完全照搬她们。 有了别样的目的，她说话就软了许多。 原本就是一个豁的出去的人，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大部分人对她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还以为这刘招弟经过剁手指这样的事情，果真学乖了。 她还一直盯着祁南。 这么一盯，就让她盯出了事情。 祁南的生活特别规律，每天早起出来锻炼，回去之后就在那写所谓的论文，午饭过后午休片刻，下午就是乱逛。 小工厂那边还来开过几次会…… 刘招弟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听厂子里的人意思，祁南可是一分钱都分不到的，但是她这么上心做什么？明显的不太对劲。 除此之外，她也去打听过了，叶明湛看着光鲜，工资也不是太高。 估计是在这外头卖东西的时候拿了钱。 她就不经意地跟着祁南，发现祁南竟然还去附近要新建的小学，从早几天开始，每天都会过去半天…… 听说那个小学的造价之后，刘招弟就彻底不淡定了。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难怪祁南什么都不需要做，反而大把的钱花，难怪嫁了那样的人家，哪怕有地位，也不像是做生意赚大钱的啊，难怪她要为那个什么小工厂出谋划策，不过就是收买人心罢了。 人家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那。 刘招弟琢磨着，毒蛇一样盯着祁南。 第520章 我要举报她！ 刘招弟找到了目标，整个人比之前显得有生机许多。 于是大家都发现，刘招弟自从剁了一根手指以后，人似乎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整天一张晚娘脸，哀哀怨怨地看着别人，说什么“还是你们有福气啊，家里有钱比什么都好，”“你们都是有本事的，哪像我们只能让孩子受苦……”，反正别人有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她并不是不努力，只是因为命苦，这时候自然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但是最近大家遇见她的时候，这些话她都不再说了，四处走动的时候，看得多说得少，经常一双眼睛幽幽盯着别人，脸上甚至还有了诡异的笑容。 要不是大家都了解她，甚至会以为她就脱胎换骨了呢。 事太反常，大家偶尔也说说，只是也没有人太当回事。 毕竟大家都在忙着小工厂的事情，一旦接触了外面的世界，才发现以前真的就是井底之蛙，。 秋萍跟祁南她们偶尔说到刘招弟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说要是她早点这样，何至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什么下场？你看她完全没事人一样，说不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说这话的也是在工厂里的一个嫂子，以前没少吃刘招弟的亏。 几个人把目光望向祁南。 “要我说还是小南厉害，要是那天她剁了手指到我跟前，我就能腿软……” 如此一说，接着有人笑骂：“得了你，装什么柔弱！自己杀鸡杀鱼的时候那股子利落骗的了人啊？这才手头上有几个钱，瞧把你娇的。” 她们说的这些祁南也是深有体会，她总觉得刘招弟似乎神神秘秘的，看着她虽然笑着，她总觉得有些犯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最近她的情绪也有点不太对劲，祁南一时之间找不到原因。 她琢磨片刻，分析道：“听说，她要回老家了，就是年后的事情，这难道是在离开之前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 不过不管刘招弟想干什么，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就行，她对她是否会改变没有任何兴趣。 秋萍显然也并没有因此而烦恼，只是笑着道：“还是小南消息灵通。” 祁南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是不说，别人还都以为是叶明湛告诉她的。 叶明湛也的确跟她说过，虽然没有很详细，只是告诉她不用担心，以后也不用为了刘招弟烦恼。 不过秋萍这么一说，祁南又解释了一下，说道：“也不尽是，其实是刘招弟自己跟我说的，那天她还跟着我去小学来着。” 秋萍几人撇撇嘴，刘招弟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还真的是…… 被她们提到的刘招弟，此时正在自己家里，满脸放光地看着陈大柱。 陈大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显然被刘招弟的想法吓到了。 “你说……你要举报谁？” 根深蒂固的观念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突然之间举报自己的上级，这样的事情他如何做的出来，但是听刘招弟这么说，心里不免又有一丝邪恶的冲动。 刘招弟嗔了他一眼，说道：“大柱，这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管如何我都不连累你……” “一家人哪里说这样的话。”陈大柱道，反正刘招弟真的惹事了，难道他还能逃脱不成? 刘招弟这次特别有信心，她这样的信心也传染给了陈大柱：“大柱，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以为我最近做什么？我一边去小工厂那边看着她们的款式跟布料，都已经记在本子上了。” 陈大柱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当时听说对象是个高中生，他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后来生活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婆娘有文化，不过看着这本子，心里又升腾出“读书多就是好”的感觉来。 刘招弟盯着陈大柱的眼神，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是满意的，接着说道：“这事情你不用操心，我除了做这事情以外，就盯着祁南，这才发现的猫腻。” “哪里不对劲？”陈大柱问道。 自从刘招弟剁手指被祁南夫妇斥责之后，他对那两个人就有些敬而远之。 “我给你算算，祁南现在不工作吧？她丈夫，你那个领导工资多少也是有数的，但是你看他们现在过的，随便一样东西都老值钱了，这钱，哪里来的？”刘招弟道。 陈大柱仔细想了想，道：“家里给的？听说家里家底蛮厚的。” 刘招弟嗤笑一声，“家底？她那婆家的情况，我早两天也去跟黄芳芳打听了，都在各地方工作，死工资能够有多少，也就是权势大一点，其实就是面子光，养着儿子差不多，养儿媳妇谁有这样的规矩，还是不下蛋的儿媳妇！” 说着说着，优越感都出来了呢！ “那……女方家里给的？”陈大柱又想到一种可能，以前刘招弟抱怨的时候，听说祁南家里也了不得，当时还羡慕来着，娶一个农村的学生，人也漂亮，反正已经不吃亏了，突然之间就有了很多助力，还没有人说他是攀高枝，真的是里子面子全都有了。 刘招弟依旧摇头：“她那个妈，改嫁的，又有两个小的，当时都能扔她在村子里，能好到哪里去？现在人家可是别人家的人，哪里顾得了她，她那个外公外婆什么的，什么年纪了？听说家里还收留了另外一个孤老呢，都不花钱？更不可能给她钱了？冷俏家里倒是有一点钱，但毕竟是外姓人……” 她不再卖关子，说道：“我这几天一直盯着她，总算是弄明白了，她现在看着还是学生，也就不显什么，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推进那个小工厂听说一分钱都不拿，让周围的人都感激她，这也是她的障眼法，看不上这小钱呢，要不是现在建学校了，我们哪里能够知道人家有这个能耐，你瞧建的那些砖，一块就可以几分钱差价，几万几万地算，又有多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压低了下来。 说到最后，刘招弟坚定地说道：“这是社会主义的蛀虫！我要去举报她，为国家做贡献！” 第521章 毫无动静？ 陈大柱听着刘招弟斩钉截铁说着“我要举报她！”，突然之间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仿佛就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有些慌张。 此时的他，心底里其实是有数的，这事情如果真的被别人知道了，他估计也是待不下去了。 但是却又有些小兴奋，这不是不会有人知道吗？况且刘招弟自己也说了，这事情他可以装作不知道的，以前她做的事情不也不少吗，也没见有人如何记恨他。 何况，他还真的想知道，如果真的被举报之后，是不是会有人来调查，现在对于这种事情可是查得很厉害的，一旦被查了，哪怕只是祁南犯错误，叶明湛也难辞其咎。等他被撤了……那自己不是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一个空降来的人，还以为自己多有能耐不是，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却也是实打实地当了这么多年兵呢？谁让他借着女人的事情就不依不饶呢，还要找自己！这就是红颜祸水，以后有得后悔的。 心里天人交战片刻，陈大柱其实早就心动了，只是还有些不太确定，琢磨着问道：“你不是说准备回家去吗？这举报的事情，让别人做不行吗？” “打住！”刘招弟制止了他。 陈大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眼前的刘招弟跟他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这种眼睛里放光的样子，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刘招弟不管他怎么想，只是自己在那打算，说道：“你傻啊，这多一个人知道，就容易打草惊蛇，何况这院子里你信得过谁？都被他们笼络过去了！ 我们这么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还流行匿名举报呢！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写这个举报信，还要找准时机，我们不能本末倒置，当时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回去做买卖的，这要真的是他们被查了人走了，我也是上过高中的人？她能做得起那个小工厂，我就不行？何况我还可以去小学教书呢，你舍得两孩子离开你？” 陈大柱琢磨了一下，还果真的就是这样。要真的祁南一家出事了，他们走什么走啊，谁还会在意这些小事？也没有人追究了不是吗？ 如果真的成了，这两口子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下放去什么地方，反正不会碍眼了，何况当时他们一家跟那家矛盾多，那家出事了，至少证明他们以前明智，以后自己日子就好过了，刘招弟要还真的有这个功劳当了老师，小两口日子可就美了！ 他犹犹豫豫点点头。 刘招弟磨着牙齿笑了，“哈，祁南啊祁南，真是没想到吧，你有一天会落我手上，这能怪谁呢？这种事情不也是跟你们学的嘛……” 多少年了，祁南就是她心底里的一根刺，现在终于可以拔掉了，她怎么可能不激动，如果不是这个死祁南，她何至于会退学，不退学怎么会窝窝囊囊嫁人，这么多年过成这样，自己难道就比不上那些大学生吗？她就不能风风光光嫁进城里的好人家吗？ 越想着，刘招弟越是兴奋，朝陈大柱挥挥手，道：“行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就行，剩下的我操作就行，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让别人认识我的字，我要从报纸里把字剪出来才行！还有我这几天也要去学校那边打听打听着……” 刘招弟想得很美，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刘招弟变得越发忙了。 小工厂那边她也去得少了，见天儿的就抱着自己的儿子，拖着大妞，美其名曰：“大妞啊，来看看你以后的学校哇，你可比之前那些孩子运气好呢——” 她又是部队家属，也不做太多事情，就是不停逛着，也没人说她什么。 这么几天她盯着祁南来的频率，偶尔还能听上那么一耳朵，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回去之后，就晚上从报纸里一个个剪小字，往白纸上面贴着，很是享受这个过程，仿佛这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字，就是射向祁南身上的利剑！ 刘招弟嘴角泛着冷笑，心里嗤笑白天问她话的秋萍等人。 撇撇嘴，“没见识的东西，以为我眼皮子那么浅，凑去就是为了讨个老师当？走着瞧吧！” 如此又过了一周，刘招弟终于贴好了那封奇奇怪怪的信，又跟陈大柱商量，“我琢磨着一封怎么都是不够的，这部队里需要不假！但是如果那个人一手遮天呢，我寻思着这是小学的，还要去外面的教育部门，还有给他贴大字报！这样才遮掩不下来！” 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大的！ “大字报？你会写？”陈大柱也觉得刘招弟想得全面。 “我不能自己写，免得被别人看见，这不就是准备过年了吗？我出门置办点年货也不过分，到时候去外面找个地，让人写好了，我拿回来，晚上往学校附近一贴，也就完了，他们就等着吧。”刘招弟显然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 陈大柱没有二话：“还是你想得周到。” 说干就干，刘招弟又趁着进城的机会，让人写了信跟大字报，还特意去邮局花钱分别寄了出去，一点都不带肉疼的，大字报带了回来，趁着月黑风高，刷了浆糊，就给贴好了。 像是完成什么大事一般，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就只是等结果的简单事情。 想着祁南被调查的落魄相，她就乐得笑出声来，饭都多吃了两碗。 两三天过去，没有动静，周围甚至都没有人打听这件事情。 她安慰自己也安慰陈大柱，“没事，人家都要走程序的呢。” 又过了两天，她还在说服自己，“大字报已经不见了，证明有人拿走了，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会说的，祁南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说不定就是被人家带走了，这事情太大，要回去调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暗地调查了呢！” 左等右等，刘招弟等着祁南落魄被抓的情景完全没有出现。 反而是过年的气氛越发浓烈了。 她这才有些不安起来。 第522章 喜事连连 年将近，一派喜气洋洋。 对于大院里的人来说，这是多年以来最最期待的一个春节了。 这一年，跟以往所有的年前都是不同的，实在是喜事太多了一些。 首当其冲就是，现在家家户户手头上有钱，有了余钱。 这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再也不像之前那般，一到过年的时候，要给孩子添置两身新衣吧？家里的老人也要孝敬一下吧？过年总不能跟平时吃一样吧？这亲戚之间，总需要来往送点礼吧？每一样，都缺不了钱，这让平时就一分钱掰开花的人，简直可以愁断肠，看着孩子的眼神又是心酸又是愧疚的。 但今年不一样了，不管是有工作安排的，还是在小工厂的做事的，手头上都宽裕了不少，并且他们也深刻地感受到了社会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那些穷苦日子，估计是一去不复返了。 这种希望，也带给他们信心跟满足，加上这么多年对孩子的愧疚，他们就特别宽松，条件尽量满足。 大院里的孩子几乎乐疯了。 手里有了玩具，嘴里有了糖果，身上有了新衣，对于他们来说，抠抠嗖嗖的大人一夜之间似乎转性了！ “爸，我想要小汽车，小黑子都有呢！” 大人淡定极了，大手一挥：“买！” “妈，我要玩具枪，以后长大跟爸爸一样——” “行行行——” 女孩子们就不同了，花花草草，衣服头花才是她们的爱好。 自然也全部都得到了满足。 小孩子的开心，也让大人们有了奋斗的觉悟：人还真的是要改变才行，前几年哪里想过有这样的日子呢。 喜气洋洋之中，大家讨论的话题都变了。 第二喜就是，学校的教学楼刚竣工，验收之后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多年以来的夙愿，转眼变成了现实，怎么能够不欢喜。 以前那种走几公里路程去上学，中午还需要派人送饭的上学方式，也将彻底走进历史。 于是只要一有空，大家就去附近学校转悠一圈，也正是因为如此，刘招弟的举动才没有那么扎眼。 “看见这楼了吗，过年后就可以收拾出来了，新书包也小南也都给你们配好了，以后就自己上下学。” “可要听话，看这大楼，敞亮！” 这事情对于孩子来说差不多，因为他们还没有那么多的概念，看见新大楼是高兴的，也仅此而已，甚至小黑子还有那么一点遗憾：“也就是说，以后小南阿姨中午不给我们做饭吃了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啊！” 大人们心态却完全不一样，手头有钱了，孩子上学不用发愁了，等开年以后就可以一心忙自己的事业，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而这所有的改变，都有一个中心点-祁南。 大部分人还是很容易知足的，并不像刘招弟这么不知好赖。 当初祁南说让她们自己找事情做的时候，她们觉得这姑娘天真，这么多年下来了，能找的她们难道不找吗？瞧当初还进了黑作坊呢！ 但后来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被坑的工钱要了回来，大家也都有了事情做，秀芳那种有手艺的，更加了不得了，听说现在还是大学生了呢，她绣的那些东西，外面都卖得死贵死贵的！ 世道，真的是不一样了。 除了这两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大喜事。 就是小工厂在年后就要搬到学校附近建厂了。 为什么是年后建？实在是年前太忙了！ “秋萍，找到人了没？” “差不多了，附近找了七八个会缝纫的，布匹那边也都联系好了，等咱们赶完这批货，也快要过年了，年后的事情又再说！” 秋萍这几天简直连喝水都没有时间。 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女子，在一旁抿嘴笑了笑，说道：“要说这个新年系列，可真的是了不起，我们学校的女老师，各个都跟我打听呢，这能有一套，高兴得什么似的！” 说这话的就是阿文，此时刚好放寒假，以前跟院子里的人联系不多，两边走动上课，没想到接触起来，人还算是温和。 “阿文，瞧你说的，你们都是文化人，哪里看得上……”秋萍讷讷说道。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文打断了，“瞧你说的，什么文化不文化的，我还真是佩服你们，这以后工厂那边在学校附近，晚上我可是要过来打工的，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子，让我张不开口！” 她并没有说笑，此时做老师的待遇并不高，很多同事纷纷下海谋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一个当兵的，还是两边自己跑，心里也曾经是有不痛快的，特别是孩子出生以后，但是放弃工作？她实在是舍不得，现在好了，附近就有学校，一家人就能够在一起了，寒暑假什么的，到这工厂做事，跟大家又都是相熟的，再好不过了。 上次听说这边要做新年系列，她也就提议一下，要一块印着福字的手帕，祁南就想到了许许多多的点子，后来出来一个系列，她看着可喜欢了！ 各种各样的福字，看着几乎各个都不一样，限量版的听说还是手工刺绣的，一块帕子卖得钱不多，有些人还特意高价收藏呢！ 除了手帕，还有过年走亲戚的礼盒，桃华也推出了一个系列，用这种专门的帕子做外包装，可不是谁能买得到的！ 这个系列的床上四件套，因为限量销售，早就已经被抢购一空了。 小工厂蒸蒸日上，年后肯定也不少赚。 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许多附近的村民都过来打零工。 “只要你愿意，把你们学校的老师都带过来！”秋萍哈哈一笑。 “管饭不？” “瞧瞧你这消息！老师就是不一样，我们刚刚才讨论呢，这以后谁还有空做饭了，索性办个食堂，一到中午啊，孩子一回，他们忙完，我们就一起吃饭，也不需要收拾了，饭后接着开工，赚钱谁嫌多啊……小南你说是吧！”秋萍兴致勃勃笑着说话，刚说完看见祁南。 祁南咧嘴一笑，“来告诉你们一件大喜事！” 第523章 不一样的喜宴 祁南跟秋萍的话几乎是同时出口。 “你先说！”两人又同时跟对方如此说道，说完又同样停顿下来。 场面突然就是一静。 “我是想说——” 这一打破沉默，又赶上同时开口了。 突然之间就哈哈大笑起来，为这毫无默契。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明明就是平常，耐不住最近喜事太多心情好，一点平常都觉得十分可乐。 心里平和宽慰起来，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笑过之后，祁南看着眼前一片红红火火的景象，也是由衷感觉到喜悦。 因为市场的空白，短短的时间里，这小工厂发展的势头惊人，从一开始帮店铺做代加工，到现在的自己注册品牌生产，下一步就真的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局面了。 她看着秋萍这些人，她们不怕辛苦，只怕闲得实在没事做，所以哪怕现在快要过年了，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也一样在生产。 床上用品这边，也是新年的百福系列，跟目前大花大绿的比起来，淡粉的纯棉料子，上面用大红的线绣着各色的福字，倒是显得淡雅精致，目前还是限量销售，以后一步步推出别的，再加上秀芳带的那批工人，胖胖也加入其中，所以哪怕以后真的会遇到别的困难，她们也绝对不是以前的她们了。 满满的幸福感充斥着祁南的心，嘴角就从来没有停止笑过。 “秋萍说得对，这都要过年了还快马加鞭的，到时候可要骂你周扒皮了！” 秋萍哈哈大笑，“我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停歇呢，你还别说，我就算是要停工啊，只怕她们都未必肯！小南你刚说什么喜事？” 祁南噗嗤一笑，想到自己的来意，乐了，“我是来让你们加班的！来生意了。” 秋萍倒是一怔，其余几个人也有些懵了，这之前还是祁南提出的建议，先打出名头，所以有些东西都是限量的，还让她们悠着点来。 怎么这才两天不到，祁南又拉了新的生意？ 祁南倒是笑眯眯的看不出来什么。 秋萍有些为难，说道：“小南你看着，那生意急不急，年后交货行不行？” “恐怕不行。”祁南似乎没有看见秋萍的为难。 “也不知道什么生意？”秋萍有些不解了。 这才想起来问，祁南控制不住地又咧嘴笑了起来，“我哥跟我嫂子，结婚要摆宴席了！” 倒真的是大喜事，秋萍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秋萍大手一挥，“行，你嫂子就是咱嫂子，哪怕咱们都停工了，她的东西也不能缺，不知道想要什么款式？” 祁南摇摇头，接着又道：“不是需要我们现有的这些，过两天，小学那边的仪式也要举行了，到时候……” “怎么又说到那边了，听起来不是一回事啊？”大家都懵了。 祁南莞尔，“看着不是一回事，其实就是一回事，我那嫂子秋萍嫂子你们都认识，我就一个哥哥，姓冷，她妹妹冷俏你们应该也熟——” “哦哦哦，我见过了，又高又漂亮还有正义感，说话又快又脆，当时还去帮我们讨工钱呢！后来也是见过的。”有人说道。 “那个，被狗追的主持人——”也有不熟的问道。 祁南汗，看来俏儿这称号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不过俏儿心大，没准被她听见反以为荣呢？ “这么快就结婚了哇——” 祁南道：“对呀，嫂子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就是这么巧，她们去山区的时候……” 祁南说起冷狄跟王恨美这一对，也是一脸自豪。 “所以当时他们都没有摆酒，就马上结婚了，嫂子在医院里也很忙，但是最近学校这边不是竣工了吗，到时候附近的村民，还有咱们这估计都回去参加，杨城教育系统那边也会来人，这对于咱们来说都是一场大喜事，那边的款项又都是有审批的，一直以来就没有宴席这么一项，毕竟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但是如果只是过去参加仪式就离开了，总觉得有些遗憾……”祁南解释说道。 众人又更懵了，怎么东一点，西一点的，不过顺着祁南的话风，这可不就是有点遗憾吗？ “要不然，咱们集资？我们一人出几块钱，村子里的人就不用出了，但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一起吃一顿热闹热闹！这可是大喜事！”阿文提议。 立马就得到了响应。 祁南这才说了来意，“当时哥哥嫂子直接领证了，也没有那个摆酒席的打算，几家人在御膳那边吃了顿饭，就这样了，我嫂子就根本不会乐意在酒店里摆酒，毕竟自己家里就是开这个的，要真的是这样去摆酒席吃一顿，她估计还嫌浪费时间呢!这次不刚好是这边要热闹吗？他们索性就把酒席摆到这了，当天的宴席就都包了！” 祁南说完，瞧着她们，等着看她们脸上的表情，就是她自己第一时间听到的时候，也觉得恨美这个不走寻常路的，想法够前卫嘛！ “乖乖，这样结婚……真的是积德的大事呢！” “到时候我可要给包一个大红包！”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祁南摆摆手，说道：“红包什么的就免了，他们不会收的，就是收了也是一并捐学校那，但是我刚说不是有生意吗？我想着来的人肯定不少，宴席里需要的点心桃华那边都包了，我也不能做什么，就索性认了个事情做，就是这样大小的包装，跟之前的有一点不一样，拜托嫂子们加班了，还有，顺便打折！” 祁南手里果然有一个精致的大荷包，也是福字系列的，福字是印刷的，只是一个角落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标记，做起来倒是不难。 “既然不收红包，这批东西，就当是咱们一起的心意了，别说加班，就是不睡也给做出来！这可算是咱们自己家的大事，谁家还没有孩子去念书啊！” “就是，学校都给建起来了，哪里还差这么一点东西！” “咱可就真的等着那么一日开开眼了！” 所耗费的东西并不多，款式也简单，加上她们的心意，祁南并没有拒绝。 刚想说两句别的，她突然觉得一阵胸闷。 小工厂里人太多了氧气不足？ 第524章 豁出去了 腊月二十，晴。 阳光暖洋洋地毫不吝啬地挥洒在这片土地上，照得大家心底也都暖洋洋的。 跟以往的安静不同，还是早晨，就已经锣鼓声声传来，所有人都往一个目的地去，不大的校园里，登时就挤满了人，比过年还要热闹三分。 孩子们在这疯跑着，丝毫没有顾忌。倒是也没有影响到忙碌的大人。 笑声朗朗，空气似乎都变暖了一些。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过，空气之中就弥漫着喜庆的硝烟味，混合着这新房子的水泥气息。 这几天祁南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对这气味特别敏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肚子时不时的就有些胀气的感觉，她皱皱眉头，暗暗想着，难不成的这是太久不动弹身体机能下降了？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在这人群之中穿梭，忍了忍喉头的那点怪异，倒是也没有思考太多。 听说母亲她们都过来了，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祁小南，没想到你这地方真是不错啊，只可惜我住不进来！”冷俏自然跟着也过来了，今天她既是家里人，也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自己的职责。 “你们这来的不止一批人吧？”祁南瞧瞧这架势，明显不一样。 冷俏点点头，伸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说道：“没错，不过我就管我哥跟阿美的婚礼这边就行。” 祁南了然，冷俏说的自然是她的那个栏目，也就是这种别样婚礼的幕后，她还作为家里人，这种事情就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除此之外，新闻那边必然也是来了的，只不过大家的关注点不同罢了。 “阿美穿胖胖设计的婚纱了吗？”祁南一脸的小八卦精样。 冷俏扭头，噗嗤一笑，“没！阿美跟我哥说好了不穿婚纱，就普普通通的样子就好，胖胖还在生气呢，你结婚时候太赶她没有做出来，这到阿美了又穿不上，最近她可巴结我了！哈哈。” “要我说胖胖真是的，这么喜欢婚纱，自己结婚不就行了！” 两人说到这，又哈哈笑了起来，单身狗胖胖简直躺枪。 “咱妈也来了呢，就在——”冷俏四下看着，就没有发现祁小雨，一时间失笑。 祁南笑笑，说道：“没事，一整天呢，瞧这热闹劲头。” 正说着，在这热闹笑声之中，突然之间传来小孩的哭声，一开始她们也不在意，只不过越发听着有些凄厉。 绕过一群人，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冷俏的眉毛立马就竖了起来。 祁南翻翻白眼，眼里也尽是冷意，这个刘招弟，装了这么久的鹌鹑，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她要是真的敢闹，自己也不会跟她客气就是了。 各人心里自有自己的计较，孩子却全然不知。 只看见沫沫小人精一样拉着大妞，“你不能这样哭，哭根本没有用，大人也不能随便打人，我都看见了，你就乱打人！” 刘招弟嘴里一派苦涩。 这么多天过去，信毫无动静，不管是在这大院里的，还是之前寄到教育部门的，甚至就连她贴的大字报，也完全被忽视了，仿佛一片羽毛飘到水上，半点水花都不起。 她怎么甘心？ 在最初的失望之后，她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眼见着她们几个笑颜如花，眼见着王恨美嫁得那么好，眼见着这些被哄骗的欺瞒的所有人，还要对她们感恩戴德，仿佛她们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凭什么！ 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冷俏衣着光鲜的在那工作，身后跟着一个大个子的男人，一直笑眯眯跟着，王恨美这种明显不可能结婚的人，都能找到那么好的丈夫，还有胖胖，这种年纪都没有嫁出去，一个老姑娘了，为什么周围还那么多人围着，她就不觉得丝毫难堪吗？ 她抱着孩子就在她们不足十米的地方，但是她们完全看不见她，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低头看着身上袖口发光的棉袄，突然觉得跟这些人简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如果她跟周围的人说，这几个是她的同学，有人信吗？ 她苦笑一番，又见几个老人下来，她只对其中一个面熟，就是之前住在村子里的周语出，但是很快，她就看见了冷俏的父亲，身边还有另外几家人，凭本能，她都认识了祁南的母亲，这个改嫁的女人，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了？这种年纪了还生孩子？世风日下！ 不管如何，她突然不想待下去了，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跟她的大妞玩，还给她送了一朵头花，大妞这个傻的，就愣住不走了，她喊了两声不听，这才打了一下，哪知道就变成这样尴尬的场面。 “刘招弟，孩子又有什么错，大好日子你可是真能作！”冷俏快人快语，说道。 刘招弟原本有些胀红脸，见冷俏这么指责，心里涌起一股疯狂的念头。 “小孩子懂什么，你没生，这些事情你自然是不懂的。”刘招弟揶揄说道。 冷俏抱起沫沫，“咱们沫沫真是勇敢……” 刘招弟又道：“这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再正常不过了……” “不是我，我没有打闹，我们可以做朋友，她身上的衣服脏了我还提醒她，可是你把她拉走还打了她脑袋，你不对！”沫沫叽叽喳喳说道。 一旁的人也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散了，等会那么多人来呢，别让人看了笑话……” 冷俏哼了一声，抱着沫沫，跟祁南一并离开了，剩下的人果然也就散开了。 刘招弟心里那股疯狂的念头更甚。 她看着自己跟祁南冷俏，又看着大妞跟沫沫，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较的。 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如此，表面衣着光鲜来指责她，别人又都是攀高踩低的，她做错了什么，明显受到了歧视！这些人也就是表面看起来还有个人样，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勾当！ 等会会有大人物，这么多人还在，要是真的被捅破……自己又怕了谁？ 第525章 就是她 大喇叭放着振奋人心的歌曲。 来回的人们也都在那跟着哼唱，或者自顾自哼着自己的歌。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一条大河波浪宽——” 各唱各的，竟还是那么和谐。伴随着歌声，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热热闹闹的也不见慌乱，实则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杨城的教育等部门，主要是负责典礼的，顺带宣布接下来的师资调整，毕竟有了这么一个新的学校，没有老师配备就说不过去了，民间资金参与建设学校，他们是乐意看见如此事情的，对于刚复苏的教育行业来说，正是迅速发展的时候，虽然如今已经得到了重视，但那么多的地方，能够保证上学已经很是艰难，有些时候，他们调研的时候，也心疼那些需要走很远山路上学的孩子，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地企业或者基金参与建设希望小学，他们是十分乐意看见并且提倡的。 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典礼，完了之后就是跟大家乐乐。 何况，这小学还不太一般，军民一家亲呢。 杨城那边，除了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之外，来的人倒是不多。 祁小雨他们几家人，还是因为这是冷狄跟恨美的婚礼，不出席说不过去才来的，对于老人来说，恨美选择这样的方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但那么多事经历以后，只要好端端的就不奢求什么了，何况这等于也是一种支持。 年轻人的世界，已然不同。 人最多的，就是附近划到这学校上学的村庄以及军队大院了。 忙忙碌碌的人们，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熟悉不熟悉的，见面就带三分笑。 大喇叭刺啦一声响，发出刺耳的声音，人群静了一静，这才发觉音乐已经停止了。 “同志们，乡亲们，今天，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大好日子，咱们桃华希望小学，竣工了——” 阵阵掌声如雷，简单几句开场白之后，就轮到教育部门的一位领导讲话。 这是一个背有些驼的清瘦老人，精神却是矍铄，一双眼睛清亮，他一开口就道：“乡亲们，我老刘又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仿佛就是一眨眼……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今又来！” 说完，老人看着崭新的学校，又四下看了一眼乡亲，突然之间泪湿眼眶。 下面突然一片嘈杂。 “难怪我说这么熟悉，真的是老刘啊！当时不就是在咱们这吗？可怜当时刚下放的时候……” “不说这个了，好人终究是有好报的，你看当初李队长为了照顾他们，还被革委会那些人抓过呢，不说了，不说了——” “老人真是没说错，有因就有果，老刘现在又回去了呢，定然是看见咱们这孩子没有办法上学，给咱建学校呢。” 乡亲们纷纷议论。 十年浩劫，但凡上了一点年纪的人，都唏嘘不已，双眼含泪。 老刘还是忍住了，接着致辞。 下面的声音却大了许多。 “老刘啊，当初也就是一碗饭的事情，你却给咱们建了学校，真是积德了——” “对啊对啊，咱们这的孩子可是有福气了，家门口就可以念书了。” 乡亲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哪怕上面的人在说话，也像拉家常那般，喊了两声。 老刘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要说这，还真的就不是我老刘——” 刚说到这，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道：“这么让人感动的画面，这种知恩图报的故事，但是大家却忽略了，这其中还有隐情！” 这个声音尤其不和谐，大家都在犹疑，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穿着脏兮兮棉袄的妇人，大踏步地走到台前，一脸愤慨。 “怎么回事，这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啊？” “这样子，也不太可能是部队那边的人啊，瞧着怎么跟当年那些凶神恶煞一般，好凶！” 这一出，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位同志，请问你这是，啥意思？”老刘擦擦自己的眼镜，又戴上，问道。 刘招弟清清嗓子，一脸的沉痛，说道：“你就是最大的领导吧？我有事情要反应！” 老刘腼腆一笑，说道：“领导算不上，不过也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反应，我们倒是都可以听听。” 一旁的一个年轻人，朝老刘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就变了变，看着刘招弟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刘招弟整个人沉浸在兴奋之中，这么多人，教育部门的人就算是想要徇私，也是不可能的了，特别是电视台的人还来了，这一播出，事情也就闹大了，到时候…… 她也想过，之前说不定就是那边的人扣了下来，才没有动静的。 官官相护，哼！ “我听明白了，这刘领导是当时下放到咱们这村子里的，说来跟我还是本家，大家肯定也都是善良的好人，最后刘同志回去了，念着大家的好，就给大家盖了学校，这本来就是大好事，但是这其中，却有人利用这来牟利！这是大家不能忍的吧？”刘招弟道。 冷国梁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打断刘招弟的话，说道：“这位大嫂，你说话可要有证据，这是咱们基金的项目，也是咱们在这个区域建设的第一所桃华小学，资金的使用监管审批都是很严格的，何况原本就是公益性质，牟利二字，从何谈起？” 刘招弟抿嘴一笑，“我不管你是什么公益不公益的，我是军人家属，难道还会乱说话吗？既然你们建学校，要买水泥吧？要买砖吧？要买沙子吧？这些不要钱？你们给的价格，跟拿到的东西的价格如果不一样，这其中是不是有差价？既然有差价，就不能有人在这之中得利？！” 年轻人张张嘴，突然不说话了。 老刘问道：“哦？可不知道是谁呢？” 刘招弟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情，觉得自己应该是直击要害了，所以才无话可说。 听见领导问，她早就在上台的时候一直盯着祁南，等的就是这么一刻了，说道：“就是她——” 第526章 五福临门（大结局） “就是她——” 在场所有人，目光都随着刘招弟的手指，望着一个方向。 祁南在这么一瞬间，胸口很闷。 她觉得自己向来身体都好好的，特别是经过不堪的上辈子之后，一直都是有意识地锻炼身体，难道是因为到这里之后，就懒散下来所遭的报应？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其实就有些心慌气短，这么嘈杂的环境，以前她丝毫不觉得如何，但为何那些锣鼓敲打起来的时候，她觉得心一跳一跳地不舒服，但是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她好歹忍住了。也不想让祁小雨她们跟着担心。 等人群聚集起来，她更觉得有些憋得慌。 太阳越发刺眼，眼前的声音似乎就在眼前，似乎又特别遥远。 原以为典礼不过就是一会，她先忍过去又再说。 没想到突然之间刘招弟冲上去，接着又一堆有的没的她根本就没有听见，觉得有些眼花，身体也有些发软，就挨在冷俏的身上了。 “小南——”冷俏吓了一大跳。 原本不知道刘招弟指的是谁，这么一来就都知道了。 刘招弟的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没错，事情就是按照她设想的进行了，祁南要不是心虚，何至于一被戳破，就晕倒在现场，明显就是吓得腿软的样子。 “我就是要举报她！其实我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又是高中同学，同样又嫁给了军人，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她仍然是一个好同志，但是在我发现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劝说，甚至无理取闹过，所有人都误会了我，但是没有关系，今天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了，毕竟再如何，有些邪恶是不能祸害我们的孩子的！”刘招弟舌灿莲花，超长发挥。 简直就要把自己塑造成了忍辱负重的形象了。 她几乎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了。 一直以来，祁南都是压在她心口的大山，也是她永远的一根刺，她几乎都活在她的阴影里，一辈子都被毁了，当然这是她自以为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既然不能躲避，干脆就毁掉祁南，这可怪不得自己，现在知道怕了吗？祁南身败名裂的下场，她很是兴奋。 接下来呢？她才是那个眼睛最亮的人，到时候在这院子里谁还敢跟她作对，要是她想，她可以去管小工厂，以后有的是钱，再不然，自己一个高中生，又有这举报的功劳，做个老师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现在做老师工资都不高…… 反正以后再选吧。 “你失心疯啊刘招弟！”冷俏扶着祁南，只来得及吼这么一句，就赶紧扶着她出来了。 登时就乱成一团。 叶明湛几乎闪电一般的速度，过去把祁南抱了起来，就要往回跑。 “小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怪我，早上你说有些胸口闷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了，我真该死——” 祁小雨等人也都吓白了脸。 “小南——” “别慌别慌，先把小南扶到一旁树下，我看看，你去倒杯热水过来。”王恨美穿着一身红，镇定地说道。 祁南笑了笑：“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头晕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闲下来了人就娇弱——” 她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并没有更严重的情况，应该不是很要紧。 “小南你一定会没事的。”叶明湛的声音有些颤抖。 祁南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紧张，伸手摸摸他的脸，又笑了笑，越发显得虚弱。 扶着祁南坐在树脚下，离人群有那么一点距离，也不知道是喝了热水还是什么原因，祁南觉得好受多了。 “我没事了，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阿美，快看看小南怎么了？” 王恨美盯着祁南看了一眼，噗嗤一笑，往冷狄看了一眼，然后两个人相视笑了。 “乍回事？没大事？你们笑得这么神秘是什么意思？”冷俏一脸懵逼。 不管如何，见他们笑了，大家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点，总不至于太坏的结果就是了。 叶明湛紧张兮兮的，沉声说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南，这——” 反而是祁小雨，看着王恨美的模样，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几人窃窃私语。 “别怕。”祁南瞧着慌了神的叶明湛，说道。 “你哪里不舒服，等缓过来我们就出去接受一个全面的检查……” 王恨美笑容更是扩大了不少，简直呵呵乐起来了。 见眼前这两个人一脸生离死别的样子，忍不住了，说道：“怀了。” 叶明湛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道：“坏了？不是我不相信你啊，你不是外科的吗？这都没有检查，小南看着好好的，可能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王恨美再次翻翻白眼，道：“祁小南！瞧你这人，平时身上长着五六七八个心眼的，现在怎么就糊涂了，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自己不知道啊？这还要检查，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看一眼就知道了，不过你家那位倒是说错了，什么没有照顾好你，你这明显是过得好，心眼没地方使，人都傻了，一孕傻三年还真是有道理的。” 祁南默默听着王恨美说话，“孕……” 她傻眼了。 这是，怀孕了？ 原来怀孕是这种感觉吗？ 在结婚的时候，她就跟叶明湛说好了不那么快要孩子，结婚已经够仓促了，孩子的事情就不希望那么快，何况她现在年纪也不大。 可真正来的时候，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傻眼了，好像这种感觉，也挺好。 祁小雨笑了起来，过来牵着祁南的手，一脸慈爱，“你婆婆还没到，等她来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现在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好好的就头晕了？要不然就先回去休息再说。” 冷俏狠狠吐了一口气，“原来是有小宝宝了真是吓死我了，阿美你这医生做的……” 登时原本大家担心的样子，就又变得欢喜起来。 叶明湛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手足无措地盯着祁南，仿佛她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手脚又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哪里还有平时沉稳的样子。 王恨美说道：“小南身体一直调养很好，她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有孩子了，这才会有些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人多有些闷，出来些就好了，不过要是不放心，等这边结束之后，回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查就是了。” 祁小雨跟叶明湛同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冷狄哈哈大笑起来，“得，今天算是开眼了!你这就是老来得子，高兴疯了！” 叶明湛傻呵呵地笑，完全没有要反驳的样子。 王恨美嗔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时候又好得了多少？” 大人缓过来之后，才发现沫沫太小被吓到了。 少不得的又把她拉过来，跟她说道：“姐姐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宝宝了，等他出生之后，我们沫沫就做小姨了，还能够带着宝宝玩。” 沫沫两眼放光，“真的吗？我给她扎头发！还有好多漂亮的小裙子！我都给她。” 对于沫沫来说，这简直就是最大的善意了。 这样的童言童语听起来，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万一是男孩子怎么办呢?”胖胖打趣道。 “才不是呢！” “哈哈哈——”那较真的样子，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语出跟祁平蒙几个老人，也围坐在周围，皱纹里都是笑意，“今天是小学的典礼，又是冷小子这两个的婚礼，原本就是双喜临门，没想到又多了一喜，三喜临门！” 对于老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新生命的降生，让他们觉得更有希望的呢。 “刚阿美说什么大哥知道的时候，也傻？”祁南理智终于回笼，其实她刚才就在琢磨着那句话。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不敢相信，毕竟这两个决定结婚，就马上结婚了，这才多久？就算是马上就怀孕了，不也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吗？ 王恨美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道：“没错，不过我们这个日子比你们短，没准我们可以定娃娃亲了！” 叶明湛傻乎乎地接道：“恩，娃娃亲好，我跟小南当时就是定的娃娃亲呢——” 祁南有些无语，这是哪跟哪啊！ 祁小雨原本还在担心祁南，听着王恨美说话，又赶紧站起来，抓着王恨美的手：“瞧瞧你这孩子，小南这个倒是快两个月了，你这刚怀上，怎么还这么折腾，现在有没有不舒服，你们年纪轻，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才行……” 祁小雨简直忍不住，一直不停地念叨。 王恨美点点头，说道：“祁姨，您就放心吧，我是医生呢，我心里有数。” “咦，这可是四喜临门了！不如俏儿你们结婚算了，凑一个五福临门！”周语出在一旁慎重建议说道。 冷俏撇撇嘴，哼了一声，“什么叫凑！不过，我看行！” 章鱼狂喜。 他们时不时地笑出声，见那边典礼一片寂静，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说话了，就能够听见刘招弟刺耳的声音。 “我还不知道她吗？这根本就没有工作，这可是资产阶级的做派，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其实就是吸血虫，挖我们社会主义的墙角!” “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特别讲究，但是不工作，单独靠一个人的工资，可能吗？” 说一千道一万，全部都是臆测加假想。 祁南此时还有那么一些迟钝，好容易才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冷国梁站了起来，出现这样的事情，是要给一个交代才行。 他朝着祁南她们说道：“你们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他就要当爷爷了，开心还来不及呢，这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人竟然就敢如此污蔑家里的孩子，这简直不能忍，何况还是丝毫没有证据的指责，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他倒是没有没有走过去，形势就已经发生了逆转。 之前大家都怔然，不过就是因为刘招弟突然之间提出了这么一出，让大家反映不过来而已。 最先开口的，依旧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年轻人。 他拿过另外一个话筒，说道：“这位同志，我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你的意思，你觉得祁南同志没有像你说的所谓的工作，又经常到这边出谋划策，加上有很多资产，所以就是从学校里谋取的，是这个意思吗？但是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首先，你说的那些水泥也好，沙子也好，砖块也好，且不说祁南根本就不经手，这其中很多东西，是听说建学校，很多都是捐赠的！请问这根本没有没有花钱的东西，又是从什么地方牟利的？ 还有，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谁允许你如此污蔑一个人？ 祁南同志是我们基金的发起人之一，我们从一开始，到今天，建的学校，都在这个图里，如果真的需要牟利，她何苦呢？！” 他说完，打开了一个图册，上面标注的，全部都是这些年建设的学校。 他话音刚落，下面的乡亲们纷纷响应！ “没错！你难道不看电视还是怎么的？现在电视里都正在播呢，好多孩子都能够好好上学，人家做的是积德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 “远的不说，咱们这建了学校，下一步还要建工厂，以后咱只要努力干活，不愁日子不好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这么闲，还一起出来的呢，人不能没有良心！” “早几年你这样的人可太多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军人家属的份上，我现在就要揍你！” 乡亲们无比愤慨，他们并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但是刘招弟所说的，他们一个字都不信，红口白牙乱说话，这学校建设之初，他们也是参与进来的，没有钱，就出力，就比如河沙，很多都是他们从附近沙场运回来的，怎么允许被诋毁。 何况这些天，电视里做了一个专题，就是说这些学校的，很多爱心人士也都参与了进来。 刘招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场面。 他们的这些话，什么意思？ 电视里，又是什么意思？ 祁南什么时候收买了这么多人？她说错什么了吗？祁南不就是不工作吗？不就是整天乱逛吗，不就是窝在这学校里吗？工程涉及到的钱款多，她不是从这里拿钱，又是什么地方？ 是自己错算了什么吗？ 刘招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有反应快的电视台的人，已经把镜头转到了这边。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基于什么这么说的呢？可有什么证据？我们目前一直都在报道这个专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你蓄意的污蔑呢？” “刚才我们也了解到，之前的寻亲节目，你还打过电话举报，这又是为什么呢？一次两次的，不能算是巧合了吧？” 刘招弟一个劲地躲摄像机，这要她怎么说？ 她没有说话，但是也阻碍不了别人说啊。 “看来，在我们建设学校的过程之中，哪怕是我们所认为的大好事，也依旧会遇到重重困难，譬如周围人的不理解，譬如这一次的这种情况……” 刘招弟开口要反驳，“你不要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污蔑，这就是事实！” 老刘开口了，说道：“这么一说，之前的举报信就是你这位同志写的吧，有意见可以提，有事情可以反映，但你这种明显的污蔑，就不好了，之前心里所说的，跟你刚才说的一般无二，我们也是经过调查的，祁南同学如今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之前也是在报社实习过的……这些都不说了，她建了那么多的学校，在桃华，还有度假山庄也都有股份，这些也都不是秘密了。” 什么？他说什么？ 不是秘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刘招弟懵了，桃华一份点心都那么多钱，听说全国各地都卖，这该是多少钱，还有什么山庄，这跟祁南又有什么关系，这怎么可能！ 也就是说，祁南已经有很多很多的钱的意思？她可以用那些钱，无偿盖学校，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赚钱？ 一个刚结婚的女孩子？ 刘招弟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似乎想到什么，她又道：“我不相信！你们都拿了她的好处，你们都是一伙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又有什么能耐，刚才……对，刚才她心虚什么！” 不得不说，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刘招弟只有这么想，才会让她过得下去，她就只能这么想。 但是这么一点点不能称为证据的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很快也没了。 “怎么？小南现在怀有身孕，这人太多，空气不太好，所以才会如此，你也看不得吗？” 她是怎么被哄下台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刘招弟的一双眼睛都是呆滞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这是她未来一辈子的噩梦，没当想起来，她都觉得牵心扯肺地疼，“比不上了，怎么都比不上了。” 对于刘招弟来说，这是再也无法躲避的噩梦，但是对于别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段小插曲罢了，除了笑两句之外，根本引不了太大的风波。 “怎么她还留在你们这啊?”冷俏一脸的不赞同。 祁南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当天娃娃亲的话也没能继续下去。 刘招弟离去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年都没有过。 等祁南她们参加典礼，又里里外外忙着过年的事情，要不是听说祁南有孕，一直等在家里的郁华忍不住想念宝贝儿子跟儿媳妇，派车来接，他们都还没能那么快回城里。 这个年的年夜饭，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吃的。 “俏儿，你不是羡慕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吗？要不然咱们也快点生一个？” “俏儿，你瞧瞧这四喜丸子，还记得那天四喜吗？你不是说咱们不能落后，当天都答应我了吗？” “哎，俏儿，我们要是不抓紧，孩子就不能一起玩了，不是说定娃娃亲吗？你怎么的也要参与竞争是不是！要是小南她们生的是女孩，我们儿子总不能太小，会被嫌弃的！” 好说歹说的，都是奔着一个目的——结婚！ 冷俏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个理由说服的。 “好，那就结婚吧！”冷俏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胖胖登时就傻眼了，“我……怎么办？” 她还是一个单身狗啊，另一半的影子都还没看见，这一个个都结婚了，孩子也要出来了，还要定娃娃亲了！她要怎么办！ “哈哈哈哈——” 年轻人如此闹着，老人们都忍不住笑了。 老一辈的，就是祁平蒙跟周语出几个，再低一辈，则是祁小雨、冷国梁郁华等人，还有一起到城里过年的胖婶夫妇，接着就是冷狄祁南王恨美了这一辈了，再小一些的，就是莫祁跟沫沫。 “等明年，就又一辈人出生了，咱们也真的是老了，没想到还能如此过年，这辈子也算是知足了。” “胖嫂子，再过两年你家老杜退休了，就搬过来，咱们以后往一个地方住，一家一个院子连着，这才舒坦呢！” “我看行，到时候咱们搬过来，等以后这些孩子也能一块儿长大呢。” 大家兴致勃勃在计划着未来。 正热闹着，孩子们传来一片欢呼。 “放烟花了——” “过年了——” 众人都跑出来看。 祁南挨在叶明湛的肩膀，瞧着外面的璀璨光芒。 眼里也都是星光闪烁。 新的一年，来临了。 新的一辈子，她再无遗憾。 新的生命，很快就要降临。 *********全文完************ 番外之胖胖 胖胖最近可忙碌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忙点，简直就没法过！ 随着祁南的肚子眼见一天天大了起来，恨美的肚子一天天也大了起来，还有冷俏，原本对某人各种不顺眼，结婚之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整天开口章鱼，闭口“我家那位……”，各种花式秀恩爱。 秀也就秀了吧，每次都要扯上她。 “还过两个月就出生了，胖胖你有男朋友了吗？”祁南摸着肚子问。 胖胖：“……” 请问这话题转得是不是太生硬，忘了自己中文专业了吗？话题关联性太差！真是一孕傻三年！ “肚子里的这个太皮，多半是个小子。对了胖胖，我们医院新来了一个医生，我算了以下，你们八字相合。”说这话的是恨美。 胖胖：“……” 八字合不合这种，她现在真的不想知道！ 原以为冷俏会有点同情心，虽然胖胖自己对此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然而，冷俏道：“胖胖，以后我们聚会，你不带男朋友不让你参加了。” 冷俏又道：“要不然胖胖你这么喜欢孩子，等生出来，你做孩子干妈吧，可是你都当三回干妈了，自己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没错，冷俏也怀上了。 “胖胖，你再不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娃，到时候你的孩子太小，我们的孩子都不好跟他一起玩耍了对不对？” 变着花样的各种说辞，单身狗到底惹了谁！ 她还年轻好不好，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萌妹子，放在社会上也是娇滴滴的小新人，怎么的在这几位面前弄得她这么心慌呢！ 几次三番之后，胖胖就学精了。 “胖胖，我今天遇到一个人，是我外公好友的孙子，刚从国外回来，身高一米八……” 胖胖：“是吗？我店铺那边有事等着我忙，我就先走了哦——” “胖胖，周末聚会，带家属哦。” “啊，这么巧，我周末要去学校那边呢，答应了孩子们的，谁让你们都去不了，我要是不去她们会失望的，你们也不想吧，聚会我就下次再去吧。” 谁还没有点对策怎么滴。 就这么“水深火热”的一小段日子，胖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日子来得那么快！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这还是要说到祁南家的大小子呱呱坠地的时候，跟别人眼巴巴派着孙子不同，婆婆郁华跟人精沫沫一直想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各种用品都准备好了，结果出来是个小子！ 郁华虽然有些失望，到底也是个长辈，很快就稳住了，“孙子也好的，小南你们还年轻，看着也是有福气的，以后肯定能生出女儿的。” 听听这话，失望之色简直溢于言表，好在平时相处都跟母女似的，小南根本就没有多心，看着这刚生下来的小胖子微微一笑。 沫沫就没有那么好哄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又仔细看了一眼祁南，再跑叶明湛那边瞅瞅，“真丑！为什么不是小姑娘。” 这就被嫌弃上了。 祁南这个已经瓜熟蒂落，恨美的自然也就快了。 儿女亲家什么的虽然是玩笑话，但如果真的跟叶明湛与祁南这般，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大家也都盼着是个女孩儿。 没想到，生出来的依旧是儿子！ 对着每天哭天嚎地简直跟二重唱似的两个小子，想想以后要几个都是男孩，是不是得上天啊！要是有个女孩子一块，怎么的瞧着也顺眼不少。 两人把目光一致投向冷俏。 结果，依旧还是儿子！ 三个人无事可做，聚一起带娃，一个哭了两个跟着哭……留下三个面面相觑傻了的妈妈。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这不是还有胖胖吗？ 胖胖瞬间腰杆也直了，气也顺了。 “胖胖呀，你啥时候准备找男朋友结婚啊。” “不急不急。” 早噎她的时候干嘛去了？ “胖胖，早点结婚孩子们一起长大也挺好的，之前杜叔跟胖婶还催了呢不是？” 搬出家长，无效。 “胖胖你看看，这三个小子在这呢，以后你生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都可以横着走，是不是很美？” 利诱，继续无效。 带娃的几个，话题就从臭小子身上，转变为“如果让胖胖快点进入带娃队伍”的深奥课题。 然而，胖胖是真的忙，忙得人都出现得少了。 因为祁南跟恨美她们几个相继怀孕，定期去学校看孩子们就几乎都落胖胖身上，加上之前她做的事情也没有落下，毕业之后忙着店铺的推广以及跟秀芳合作的项目又在推动，还真的就是分身乏术。 这一天，她依旧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东西，气喘吁吁挪下车来，差点撞倒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 包裹被稳稳扶住了，顺带还被接了过去，胖胖看见的，就是一副有些眼熟的面孔，这人长得……还不错呢，力气也挺大，身高一米八几来着？不知道八字……她一定是中了那三个的毒！ “在店里咱们见过的，我来帮你吧。”低沉的声音，语调有一点奇怪罢了。 胖胖有些反应不过来。 男子一脸笑意，当时从国外回来，陪家里的长辈去店里定制绣画，当时他也没有想到店主那么年轻，跟个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 后来，他刚进去工作的医院，一个被传得有些邪乎的前辈，大着肚子过来跟他神秘兮兮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八字跟你很配，简直天生一对！” 现在国内都是这么开玩笑的吗？要不是眼前的同事大着肚子，他还以为是什么搭讪新招呢，他一应就说那个人是自己的那种。 家里聚会，一个长辈又跟他说，“我认识一个姑娘……” 他也只是笑笑罢了。 没想到，就在早几天，这几个人，都给了他相片，他也没有在意，他要代替同事去山区小学里给孩子们检查，路上一不小心袋子掉了出来，他惊奇地发现，虽然几个人说的，似乎都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相片却是同一个人啊！ 这就很有意思了。 是那个自立自强自己开店，弘扬传统手艺的店主？ 是那个大学刚毕业，就用自己一技之长去点亮孩子们梦想的姑娘？ 又是那个项目的创始人，奔忙在各学校之间，还能有条不紊的女汉子？ 更是那个朋友们眼里的开心果，整天乐呼呼的傻姑娘？ 他刚愣神，就发现这个人，居然近在眼前！跟之前店铺里笑容明媚的女孩子不同，眼前的姑娘显然有些狼狈，头发都被汗湿了，一身运动打扮，半人高的包…… 瞬间心跳如鼓，连他自己都意外。 胖胖这才认出眼前这个人，似乎有过那么两面之源。 胖胖擦擦汗笑笑，说道：“哦，是你呀，不过我还要往里走呢，可能不顺路，我来吧。” 包没有递回来，男子笑了笑，“不用跟我客气，我是来接班王恨美前辈的班的，看来我们肯定是顺路的，不管去哪。” 顺路那个字，咬得很重。 胖胖也并没有嘲笑他口音的意思。 两人合作很愉快。 回到杨城，一切按部就班，但胖胖却突然发现，城市已经这么小了吗？小到似乎去哪，她都能遇见这个人，什么缘分？ 她去医院，能看见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医生。 但是她在店铺，他也出现，因为家里的长辈钟爱刺绣作品。 她去跟祁小南他们聚餐，他也在，因为祁平蒙跟他爷爷是好友。 她就算在路上走着，都能够遇见！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加上王恨美笑嘻嘻跟她说的，“胖胖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来了……” 胖胖脸面一红，要是真的是这个人，似乎，好像……也不错呢。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并且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爱好相同，更重要的是，她看见他的时候，心跳总是有些快。 这么一想，身后有人叫自己，胖胖一转身，就看见手里捧着玫瑰，一脸认真的男人，小心翼翼看着她。 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