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监当爹了》 1 穿越方式错误 夜空中,一轮满月高挂,透着轻纱似的薄云,清冷的银光洒满如墨般的海面,偶尔跃出的海鱼,撩拨着安睡的大海。 一支悬挂着大明旗号的巨型船队劈波分浪,借风快行。 处于船队护卫核心和指挥枢纽的主舰,船体明显比其他船只大出不少,火炮等各类武器装备也更加先进和充足,在肃穆的“和”字灯笼照射下,显得格外威武神勇。 舰上的某个房间内,风吹帘动,烛光微摇,徐徐的海风吹不散男人额头上的汗珠。 一个有着模糊面容,却扬着灿烂笑容的女人,站在船头朝着他不停的挥手。他不敢动,他知道这是个梦,一个只要他一动,那女人就会消失的梦。 但是意识根本无法控制他,只是一个轻抬腿,“不!”郑和只来得及喊一声,甲板上的女人又一次不见了。 梦中,郑和失落的看着空无一人的甲板,一个不明之物突然从天上落了下来,把他砸了个满怀。 “唔。”沉浸在梦境里的郑和在床上欲翻身,却是怎么都翻不了,似有似无的意识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一一鬼压床。 挣扎着想从梦里醒来,越挣扎浑身越没有力气,眼皮越沉。就在他欲攥紧双拳爆发之时,一阵电流从身体直窜入脑中,郑和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正对上对面一双清洌的眼睛。 “何人!”郑和第一反应便是有刺客,急忙喝问。 男人严厉的声音震醒了呆愣中的西亭,顾不得回答,她忙倾身而上,一只手紧紧的捂住郑和的嘴。 一袭如瀑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郑和的脸上,借着房间的灯光,郑和这才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女子。 郑和不说话,拧着眉拿目光打量着身上的女人,如丝的黑发飘着淡淡的清香,精致的面容,漂亮的锁骨,以及,服饰内半隐半露的圆润。 郑和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眼神躲闪。 西亭完全是上体位的姿势趴在了郑和的身上,她不明白中枪落海的自己为何会毫发无伤的出现在男人的床上,而且是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 离床上的男人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她倒是得了机会把他瞧了个真切。西亭偏着脑袋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不由的眉头皱起:“眉目分明,眉如黑墨刷,眼如寒星射,胸脯开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相貌堂堂,俊倒是俊,可是,耳白过面,明明是个太监命,为何……” 在其身下的郑和 把她的话听得真切,心中一“咯噔”,腹下涌动。 身体下方突然的异常,让西亭下意识的伸手,却“唰”的一下瞪圆了眼睛立在当场。 郑和的脸更红了,四眼相望,皆是不知所措。 良久,郑和才做出反应,甩开捂在嘴上的那只手,大声道:“来人!” 声音响亮,外面站岗的卫兵立即走到门外,探着脖子问道:“郑大人有何吩咐?” “郑大人?”西亭猛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不远处,一盏红色灯笼上大大的“和”字格外的亮眼。 郑和?西亭心里一跳,某种念头掠过脑海。 “抓……”郑和才往外吐出一个字,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你想干什么?” 西亭一脸狠意的看着郑和:“让他离去,不然……” 郑和吃痛,很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胆大妄为,不知羞耻的女人,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了许久,只得不甘的点了点头! 见郑和妥协了,西亭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本官方才做噩梦,已经无事了,你且退下去吧。”郑和回道。 卫兵信了,退离了房门外。 待门外没了动静,郑和这才咬牙切齿的抬眼问道:“姑娘现在能否下来了?” 哪知西亭丝毫没有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直起身子,稳稳的坐在他的双腿之上:“那可不行,万一我刚下来你就喊人,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眼角余光扫了扫西亭,郑和问道:“姑娘想怎么样?” 西亭昂头道:“简单,回答我两个问题,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下来。”许是怕对方误会她的意图,语毕又加了一句:“你放心,违背人道的事情我不会干的。” 西亭的话得到的是郑和一句冷哼,几乎是一眨眼之间,郑和猛地蜷起双腿,西亭猝不及防,身子往前倒去。眼见着就要刹不住车,脸贴脸了,郑和一只手速度抬起,准确无误的掐住了西亭的脖颈。 “咳,咳咳!”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憋的西亭连连咳嗽。 郑和手中的力道缓缓加大,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西亭冷声道:“姑娘以为这般便能威胁到本官?” 脖颈处的手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西亭奋力的抬起双手对着郑和的手臂掐,抓,挠,试图能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西亭这种脱力的反抗动作, 对郑和来说,比挠痒痒还舒服。 西亭欲哭无泪,一边扭动着身体挣扎,一边在心里哀嚎,丫的,她怎么就忘记了,历史上的郑和是有武力的,她不该啊,不该轻敌的呀,刚才就应该把他捏成太监才对呀!难道说自己刚刚得以重生就又要死了吗? 就在西亭觉得自己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腰肢突然被人紧紧的揽住,身下传来郑和有些粗壮的声音:“该死,莫要再晃了!” 郑和的话立即点醒了西亭,这个郑和不是太监,所以有了身体上的反应,这么想着,西亭愈加大力的摇摆起身体。 “不知羞耻的女人!”郑和低骂一声,身形一转,原本男下女上的姿势瞬时变成了男上女下。 处下下位的西亭,一见郑和气息紊乱,满面潮红的模样,心里一个激灵,只道自己玩大引火烧身了。 情急之中,西亭蜷缩起双腿抵在郑和的腹部,却被自己腰间口袋中的某物硌到了骨头。 手机! 西亭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速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开关键,按下照相机键,动作一气呵成,又对着郑和“嚓嚓”拍了两张照,迅速将闪烁屏对着身上的男人,一脸阴森的喝道:“你最好不要动!” 不知是被西亭的声音吓着了,还是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两下奇怪的白色闪光惊住了,郑和果然止住了动作,目光紧紧的锁在手机上不敢肆意动弹:“这是何物?” 西亭见手机恐吓住了郑和,眉眼一挑,说道:“这是武器,我方才已经把你的七魂六魄收到了这个里面,只要我轻轻摇一摇,就可以杀了你!” 郑和怀疑的目光在西亭和手机上徘徊了几圈,惊奇的发现,闪烁的亮光里果真有个自己,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闯进本官的房间想知道什么?” 西亭举着手机冲他示意的甩了甩头:“你先下去,墙边上抱头蹲着。” “你!”一听西亭的要求,郑和差点被憋出内伤,他堂堂一男子,这女人居然要他抱头蹲墙角! “去不去?”西亭拿眼睛恶狠狠的回瞪过去,一副我要动手的模样。出于西亭的淫威,郑和只得依了,离了她的身体下了大床,找了一处墙角,抱头蹲下了。 *的危险解除了,西亭将手机对着郑和,缓缓坐起,面上恢复了白皙,只听她问道:“我问你,你可是大明朝的郑和太监?” 抱着脑袋的郑和闷闷的回道 :“正是。” “果真是三保太监!”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西亭的嘴顿时o圆了起来。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无辜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果真是穿越到大明朝了?还好死不死的落在郑和的床上?此郑和还是个伪太监? “第二个问题,这是哪里?”西亭没有被脑中的问题惑住,立即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郑和如实答道:“这是出使东瀛,返航回天朝的使船。” 在船上?从东瀛回天朝的船上? 西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中枪落海之时,也是在日本回中国的渡轮上,生死天注定,老天没有让她葬身鱼腹,而是重生到了大明朝,这是不是代表她气数未尽?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定数? 西亭忽然就想起了他的师父,隐在城市里的一名阴阳术数者,要是师父在就好了,这些问题师父肯定可以帮她解答。 “姑娘还有没有要问的,天快亮了,下人也快要进来了。”一直蹲着的郑和见西亭一直瞪着自己,开口提醒道。 “呃?对呀!”郑和果真是起到了提醒的作用,西亭忽然就想起了明朝一位厉害的阴阳术数师,姚广孝和尚! 历史上的姚广孝是郑和的师父,让郑和带她去见姚广孝定不是什么大问题。 现在的大问题是,郑和要杀她,所以她得先保证自己能平安的登上岸。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安全的送我回天朝。”西亭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是个出乎郑和意料的要求,但是实行起来却没有答应那般简单,他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见郑和许久不作回答,西亭有些不安了,她觉得郑和会拒绝这个要求。遂走下床,拿着手机对着郑和的头,欲做晃动状,轻声威胁道:“你只要敢说不字,我会让它立刻要了你的命。!” 西亭的威胁有了效果,郑和妥协的答应了,但他有自己的考虑,一来他不清楚这女人手中所谓的武器到底有多厉害,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他还有大明皇帝派给他的任务未完成。离天朝已经没有几日的行程,等平安的回到岸上,再抓了这女人也不迟。 西亭看着只着白色亵衣的郑和蹲在墙角点头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胜利感。她真恨不得一脚踩在郑和的背上,大笑着告诉天下人:“今日头条,现代人西亭完胜古人!” ------题外话------ 鱼蛋新文,抱着床单求支持 ,求收藏!鱼蛋的特长可是打滚暖床哦。 忧桑,亲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加扫yellow行动后,此文终于能和乃们见面了! 2 一轻敌成千古恨 点着烛火的房间内,郑和贴着墙壁站着,过了片刻问道:“姑娘换好没有?” 大床对面正在和小太监服战斗的西亭一脸的躁色:“急什么,再等下!” 这明朝的衣服可真难穿,西亭嘀咕道。扣罢了外面的扣带,又伸手去掏衣服内侧的扣带。 “呃?”手指刚刚触碰到里面从现代穿来的汗衫,她便停止了动作,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物体。 那是一块明黄色布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一道符咒,只是与一般符咒不同的是,这道符咒上串有两枚明朝的铜钱。 “这不是师父送给我的符咒吗?”西亭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自语道。忽然符咒上的铜钱吸引了她的目光。 西亭记得,师父说今年是她的大凶之年,特意为她请了这一道符咒保平安,她自己也一直随身带着。可是,她明明记得符咒上一直串有三枚铜钱啊,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奇怪,还有一枚铜钱哪里去了?” 她又伸手在所有的口袋里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消失的一枚铜钱,不禁凝起了双眉。 郑和在墙边站着都快一刻钟了,这女人的衣服还没有换好,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提醒一下:“姑娘,一会儿可就有人送早点过来了。” 西亭被郑和的催促声拉出了思绪,她回头瞧了郑和一眼,见其没有偷看,匆匆的将符咒放回到汗衫口袋里,继续扭纽扣。 “知道了,你看看,这样穿对不对?”终于把最后一个扣带系好,西亭吐着气理了理弄出来的褶子,朝着郑和招了招手。 如得大赦,郑和掸了掸前襟,转过身来,不由眼前一亮,换上小太监服的西亭唇红齿白,乍一看,好一位精致的俊太监。 郑和满意的点头赞道:“倒是合身。” 话音刚落,身旁的房门突然响起叩门声:“三保大人。” 音尖高,似女人的声音却失了柔媚,分明是太监的声音。西亭皱眉,身体微微后倾做出防备的模样,询问的眼神向郑和看了过去。 郑和与之对视了一眼,转身问道:“何事?” 房门外的声音回道:“小的给大人送早点来了。” 这回轮到郑和向西亭投去询问的眼神,西亭望着房门有些踌躇了,这是郑和的地盘,万一房门打开,郑和反悔命人抓了她该怎么办? 思想斗争下她不由的握紧了手,却猛地被手中的手机 激醒。 对了,她还有手机,手机可以威胁郑和。想着,她速度打开手机,翻出郑和的照片,又伸手在郑和的面前晃了一眼,小声道:“你若是敢耍花样,我就拿你陪葬。” 西亭的眼神里写满了警惕,郑和看着她无声的讪笑,回道:“言而有信,本官还是知道的。” 说着,示意西亭躲进内间的帷帐后面,自己上前打开了房门。 “把早点放在桌上出去吧。”郑和吩咐道。 送早点的小太监低头应了,按照郑和的要求放下早点便退出了房门。 郑和一直盯着小太监关好了房门,才回头唤道:“姑娘出来吧,已经走了。” 西亭闻言并不动弹,为了谨慎起见她又等了一分钟才从帷帐后探出脑袋,见房内只有郑和一人,这才大着胆子走出来。 “过来吃早点吧。”郑和邀请她。 折腾了大半天,西亭肚子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一见桌上的美味早点,口中便渗出唾液出来,但身形却不为所动。 想郑和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早已练就了一番洞察他人的本领,见西亭犹犹豫豫的模样,知道她是怕自己在食物里下毒。遂率先拿起一块早点当着西亭的面吃了起来。 “姑娘若是不吃上一点,怕是会晕船。”郑和将早点托盘往西亭的面前推了推,说道。 西亭抬眼看了看郑和,见他一脸的正色,终于抬手拿起了一块早点。郑和说的没错,如果她不吃点,一定会晕船的,那岂不是给了他捉拿自己的机会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各自吃着早点,郑和突然看向西亭说道:“本官既然应下了姑娘的要求,便一定如约的送姑娘抵达天朝,但也希望姑娘能回答本官一个问题。” 西亭咬着早点抬起眼皮:“能不能不要姑娘姑娘的喊,我都说了,我叫西亭,东西的西,长亭的亭!只要你不再喊我姑娘,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郑和点头,问道:“西姑娘会看面相?” 对面的西亭一口早点差点没有喷出来,看来想改变郑和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易,叹息的回道:“精通算不上,略懂一点。” 郑和听罢,眼前一亮,又问:“西姑娘喜欢研究面相?” “不,”西亭咽下口中的点心,纠正道,“我是专门拜师学的阴阳术数。” “哦?”郑和眼睛大亮,没想到眼前瘦弱的女人居然也是一 位阴阳术数者,“不知西姑娘术法如何?” 郑和的话,乍一听是在询问,再一听,便是有些质疑的味道在里面,西亭眉毛动了动抬起头正眼看着他:“今年是永乐几年?” “永乐二年。”郑和答道。 西亭沉思着点头,想了下,突然笑道:“你信不信,就用这个时间,我便能算出你的命来。” 面前的女人说的一脸的自信,郑和着实被她吓了一跳,见她信心十足的模样,郑和来了兴致,推开面前的早点,点头应道:“愿闻其详。” 西亭也学着郑和推开早点,崴着身子坐正,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放在桌上做莲花状,神棍的形态摆的是淋漓尽致。 只见她闭目嘴唇微动,不大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郑和说道:“你本姓马,小名三保,出生云南咸阳世家。生于明洪武四年,十二岁进宫当了……伪太监,十四岁进了燕王府,后随着燕王平定天下,永乐二年,即今年年初一,三十四岁时受到了永乐皇帝赐姓授职的恩宠,赐姓‘郑’,名郑和,升迁为‘内官监太监’,官居四品。” 一口气说了不少,西亭停了停,嘴角噙笑的盯着郑和的眼睛慢理丝条的问道:“我讲的对不对?” 郑和笑而不答,过了片刻才笑言:“继续讲来。” 郑和的沉默让西亭有些兴奋,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想她说的这些可都是历史上的文字,那肯定是没有错的。要是自己再多透露一点,说不定郑和会对她刮目相看,松懈对她的警惕呢。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西亭再一次装神弄鬼的掐了掐手指,继续说道:“你这次出使东瀛回去,必定会继续升迁,得到更多的荣耀。” “升迁?”郑和失笑,“希望借你吉言。” “嗯哼,大概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有想知道的吗?”西亭扬着眉梢问道,虽说对明朝历史算不上有多么的精通。但因为明朝有同为阴阳术数者的姚广孝,她可是一一研究过与姚广孝有关的所有人的资料的,只要是历史里有的她一定全盘托知。 郑和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摩挲着同手边眉毛,问道:“西姑娘师承何处?” 西亭始料未及,没想到郑和提出的竟是与她有关的问题,为了显示出自己的神秘,西亭笑脸一板,故作神秘的回答:“这个,属于秘密。我师父可是个隐居……” 话还没有讲完,坐在对面的郑和突然站起,给正忙于说话的西亭迅 雷不及掩耳的突然袭击,一手越过桌面猛地拽着西亭的前襟,将其悬空的拉趴在桌上,语气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冷声问道:“为何谎称是阴阳术数者,接近本官到底有何居心,再不说实话,休怪本官手下不留情!” “咳咳,姓郑的你!你答应送我回天朝的,怎么出尔反尔!”被郑和猛地往前一拽,西亭的脖子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力,想揉揉疼痛的地方,却在郑和的手中难以动弹,脖颈上的疼痛以及胸腔上的压迫感让她备受折磨。 她不懂,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听她算命的郑和,为何这一秒突然性情大变,拿死威胁她! ------题外话------ 新的一章出炉,各位刀叉准备好,顺便拿收藏狠狠的砸我吧! 3 谁是骗子 郑和一双厉眼正对上西亭迷惑的眼睛,哼道:“本官不需要对一个骗子信守承诺。” 西亭也有些恼了,愤愤问道:“你什么意思?” 郑和道:“本官本姓马,小名三保,出生云南咸阳世家。生于明洪武四年,今年得受皇恩宠信告知天下赐姓”郑“,官居四品内官监太监,但凡是天朝之人,这些信息多少是知晓的,且算你蒙对。只是这十二岁入宫,十四进燕王府,可是你没有打探的清楚,本官自幼在宫当秀童,四岁那年被燕王妃选中进了燕王府,而且,本官今年并非三十五岁,而是二十有五。如此的漏洞百出,你还想狡辩!” 被郑和抓在手中的西亭闻言,脑中一轰,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辩驳。 今年二十五岁,自幼入宫的郑和伪太监?这,这怎么和历史记载的全然不同了呢!西亭眨着一双亮如清潭的眸子完全鬼魅附身似的猛摇头,突然喃喃自语:“一定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 郑和只当西亭是在耍花招,眼神机警的紧紧盯着她,见她良久没有回过神来,沉声道:“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枪,本官动动手指便能掐死你。如实回答,谎称阴阳术数者接近本官,到底有何企图!” 说着,大拇指和食指就锁住了西亭的喉间。 “咳咳!尼妹,放手,咳咳,本,姑娘才不会,对太监有,企图呢!放手哇!”西亭极力的想反抗,只是这该死的姿势怎么动弹都难以脱身,她急的很想出口成“脏”! “嘴硬!”郑和冷哼道,手指上的力道猛地加重。 跳海没被淹死,倒是要死在这个伪太监的手上了吗?她可真是不甘心呐!西亭的脸被憋得通红,悬在半空的脚奋力的乱蹬,只希望可以踩到一个支撑的物体。 老天,你不助我!西亭心里直骂天,乱蹬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眼瞅着自己的力量快没了,郑和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船突然猛烈的摇晃了一下,船便往左侧倾斜了过去。 还未等房间内的两人反应过来,被郑和困在桌面上的西亭,让突如其来的撞击往左侧甩了出去。 “啊!”西亭见状吓得叫了起来,郑和下意识的松了左手,往自己的右侧一个跨步,右手同时一捞,将“飞”起来的西亭稳稳的搂进了怀里。 后有余悸的西亭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强烈,口中还不忘对着郑和说“谢谢”。 郑和只是瞧了她一眼便猛地推开,匆忙着步子打开房门:“小筷子,怎么回事?” 郑和口中的小筷子火速的跑来:“郑大人,撞礁了,船底好像漏水了!” “随我去看看!” 郑和面色一沉,快步往底舱走去。 还在房间里稳定情绪的西亭一见郑和要走,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喂喂,你不能丢下我啊!” 却被门口闻声驻步的小筷子一把拉住了,迷惑的眼神在郑大人的房内和面前这个小太监的脸上几个来回,高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会从郑大人的房间出来?” 西亭眼见着郑和一个转身就要消失在舱门,奋力的从小筷子的手中挣脱出手臂,只丢下一句:“我叫小勺子!”,便脚底抹油的朝着郑和追了上去。 “小勺子?”小筷子自问自答,“勺子?难道是伙房里的?喂喂,别跑,你还没有回答完!” 小筷子追着西亭一直跑到了舱底,却见郑大人紧锁着眉头望着舱底有水之处,神色凝重,倒不敢出声了,乖乖的退到一旁立着。 倒是西亭胆子大,走到郑和的身旁也探着脑袋朝地下看了看,开口道:“口子撞得有些大,你看这水涨得快啊。” 郑和回头,对着小筷子说道:“找几名水手过来,把搭材也喊来,再去船舱里搬两袋堵水的沙包、木板过来,速度要快。” 小筷子一听西亭说的,也知事态的严重,快跑着出了底舱。 趁着等小筷子的这点时间,西亭好奇的在底舱里转了一圈,回头问道:“你这船底只是用的云南杉木?” 郑和此时心急如焚,忽听西亭这般问道,偏头反问:“杉木有问题?” 西亭撇嘴摇了摇头,叹息了一下,说道:“云南杉木固然是好,但是纵使你把船底的材质用的多好,加的多厚,有时候船也也抵不住暗礁的撞击。呃,莫说是暗礁,船舱里储存干粮的地方定然会有老鼠的,再好再厚的船底也是经不住老鼠的利牙不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郑和认真听完,忽有一种被当头一棒敲醒的感觉。当初设计船只的时候,为了船底可以耐腐,耐湿,耐蚀,他特地去云南选定了杉木做为船底的材质。却忘了它始终是木材,最怕遇上利器,但是杉木已经是最适合造船的木材,难道除了杉木,哪里还有金钢铁壁的木材不成? 就在郑和沉思苦想之际 ,小筷子领着众人,扛着堵水沙袋和木板进来了。 “下去一人,查看裂缝在何处,裂缝处有多大。”郑和立即指挥起来。 其中一名水手应了一声,立即丢下堵水沙袋,跳进了底舱隔板下面。从小筷子离去到回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隔板内渗漏进来的海水升涨了不少。 水手蹲身没入水中,一会儿冒出身子抬头朝着底舱内喊道:“大人,裂缝找到了,有个拳头般大小的洞口。” 郑和指了指地上的堵水沙袋道:“速度堵满,一点点水都不能漏进来,然后把隔板下的积水清理干净,好让搭材下去钉上木板。” “是!”水手应道,接过另一水手递过来的堵水沙袋又潜入了水中。 众人站在底舱内,眼神焦灼的盯着隔板下的积水,皆等着水手堵好漏洞。 忽的,积水晃动了起来,那名水手从底下站了起来,擦了把脸上的水说道:“大人,不行哪,洞口在底舱的左侧,过了压水线底下水压太大,堵不上啊!” ------题外话------ 可耐的亲们,喜欢鱼蛋的文文就请动动你们的玉手,收了杂家吧!一百零八般暖床功夫,鱼蛋可是很拿手的哦。 4 诅咒可恶的葱白 郑和眼神暗了暗,心中快速的转着主意。 西亭探着脖子低头看了眼,伸手碰了碰郑和的手臂:“你再不快点拿主意,这水位就攀高了啊!” 这话刚说完,正深思的郑和猛地双手一击,又迅速指挥道:“你们三个都下去,各拿木板的一角堵在洞口上,搭材你直接在洞口处钉牢木板!” 众人应了,纷纷下到隔板下面,拿着木板试了几次,四人各站一角,双手压着木板,终于暂时的将洞口堵住了。 此时隔板下的水已经没到了脖颈,四位水手完全是在积水里潜水。 “搭材,快下来钉木板!”一位个高的水手将头露出水面催促道。 搭材急忙拿着工具也下了积水中。 西亭很是佩服隔板下的五个人,这都快有五分钟了,还没见哪一个人冒出头来,水面上也没了泡泡,西亭有些担心的扯了扯郑和的袖子:“他们是不是憋气太久晕在下面了,这么久不见上来透气的。” 郑和转头无声的觑了西亭一眼,西亭立即被其身上强大的冷气场冻的往回缩了缩脖子。 哗—— 忽的隔板下响起一阵大水声,传来了水手兴奋的声音:“大人,漏洞已经堵上了!” “好!”郑和猛一拍掌,“速度把积水清理出来!” 出使日本算的上是郑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途航海,此次出海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即将到来的西洋之旅,都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缩在郑和身侧的西亭也是重重的舒了口气:“死不了了!”一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路过小筷子身边时,突然偏着头停了下来,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小筷子,借三个铜板用用。” “你要作甚?”小筷子狐疑的看着西亭,咱又不认识你。 西亭眯眼:“难道你想让郑大人亲自向你借?” 小筷子迷茫的一眨眼,回头看了看郑大人的背影,想了想,乖乖的掏出了三个铜板:“给你,记得还我。” 西亭冲他一撇嘴:“小气。”便跑出了底舱。 站在大船的甲板上,西亭深吸了一口海上的空气:“啧,这古代的空气哪哪都是顶好的。” 感叹完了,眯眼瞧了瞧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动着相连的厚白云层,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在缓缓移动的云层里穿梭。 西亭抿了抿唇, 面对红日跪在甲板上,将三枚铜板排列的放在手心,双手掌什,并不握紧,前后摇动双手,使手掌内的钱币翻动,闭目敬曰:“天何言哉,叩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今有西姓女子有事关心,不知休咎,罔释厥疑,唯神唯灵,若可若否,望垂昭报。” 念罢开掌掷钱,反复掷了三次,西亭手边无纸笔,只得手指蘸口水将内卦自下装上画在了甲板上。 待记录完毕,西亭又将三枚铜钱拾起,重新排列在手心,合掌敬曰:“某宫三象,吉凶未判,再求外卦三爻,以成一卦,以决犹疑。” 西亭睁眼,又连掷了三次,得了外卦,记于甲板上,将其与前面的内卦合为一卦开始断吉凶。 西亭神神叨叨的模样引起了甲板上士兵的注意,凑在一起一阵交头接耳后,其中一名士兵点点头,转身就往底舱里去了。 一心沉入求卦心思中的西亭,猛觉得背后有人一把拉起了自己,还未等反应的睁开眼,双手就被人箍在了身后。 “啊!手臂疼!”西亭睁眼大叫,便见小筷子一副怒颜的看着自己,瞪了她一眼,小筷子往自己面前一凑,再回到原位的时候,西亭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三枚铜钱已经跑到了小筷子的手上。 丫的,葵花宝典练得真不错,抢东西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西亭在内心哼哼道。 “看你鬼鬼祟祟的从郑大人房间里就注意你了,没想到居然拿着铜钱在船上做法,快说,是谁派你来的?”小筷子尖着细嗓门指着被士兵拿下的西亭。 西亭皱眉,古代的太监都是上辈子卧轨自杀的葱白,不仅没了下边,还毁了上面!这嗓音听着挠心挠肺的。 扭头不看小筷子:“我是郑大人房里的小太监!” “胡说!” “怎么回事,为何都聚在这里?”小筷子刚捏起兰花指指向西亭,郑和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 “郑大人,有可疑者在船上做法。”小筷子速度转身欠身回道。 被反困住的西亭一见走来的郑和,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跳着大喊道:“三保,三保!快救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一个小太监居然敢直呼郑大人的小名,这是找死的节奏啊。 小筷子更是翘着太监指对着郑和说道:“大人,您瞧瞧,这狗东西居然敢直呼大人的名讳!” 哪知郑和非但没有生气,更是挥了挥手:“将 她松绑。” 众人皆懵,但郑大人的命令不得不听。 得了自由的西亭,揉了揉勒疼的手臂,低头再去看甲板上卦时,口水痕迹早已消失,轻轻一叹息,看着郑和严肃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郑和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一阵,点了点头,转身往大船二楼的房间走去。 西亭急忙跟上,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走回蔫在一旁的小筷子身边,伸手道:“拿来。” 小筷子斜眼她:“何物?” 西亭空着手颠了颠:“我的铜板。” “我呸,明明是我的铜板。” 西亭也不和他争辩,只是转头看了眼郑和的背影,又很有深意的看着小筷子,眼里威胁的意味浓重。 还未散去的士兵们也都看明白了西亭眼里的意思,皆笑而不语,巴不得有好戏瞧瞧,这船上的生活实在是枯燥的没味了。 小筷子虽是个小太监,也是个要面子,自然是不想自己被当猴看的,心里暗道,好太监不跟狗东西斗。便从怀里掏出三枚铜板重重的拍在了西亭的手心里。 西亭得了铜板,冲他扮了个鬼脸,小跑着追郑和去了。 小筷子在其背后扬了扬拳头,还是骂出了声:“狗东西。”殊不知,自己已被西亭当猴耍了。 ------题外话------ 鱼蛋之所以这么啰嗦,只是为了求亲们的收藏啊!亲们亲们,乃们看见鱼蛋晶莹的泪水木有! 5 让你丫不信半仙 等西亭跑着进了房间,郑和已经端坐在了书桌旁。 “何事?”郑和的语气里听不出态度。 西亭换了换气,随意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刚才我在甲板上测了个梅花易数,后日会有灾难。” 郑和看着她问道:“哦?可算出来是哪种灾难?” “海啸呗,或者就是海地地震,不管是什么你得提前预防着些。”西亭还记得刚才的卦象,默默的在心里又解了一遍,只要郑和提前做好准备,这场灾难肯定过的去。 郑和不语,安静的看着西亭,西亭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了:“看什么啊,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郑和依旧盯着她不眨眼,突然开口:“本官为何要信你?” 西亭气的磨牙,这郑和和历史上的真是不同,不是说郑和待人可亲,说话温柔吗?可是面前这位呢,疑心病重,喜欢掐脖子,说话虽然没达到冰冷冷,也听不出温柔在哪一个字上。 “爱信不信,但是,绝—不—可—以—怀—疑—我—的—能—力!”西亭起身,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一看见郑和这张年轻帅气的脸,西亭就想骂街。妈蛋啊,面前的郑和竟然是个二十五岁伪太监,这完全和历史不接轨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历史资料在这里不起作用了! 郑和看着西亭气红了的面颊,不怒反轻声的笑了笑,起身走到房间门口背着她说话:“姑娘就在这里好生的休息吧。” 说罢一抬步子出去了,顺带着关紧房门,又吩咐了两名卫兵:“守在门外,看紧她。” 郑和的声音不算小,房间内的西亭自然是听见,连忙冲到房间门口开门,哪知门外的士兵早已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将外面的门环拉的紧紧的。 “妈蛋,郑和你个死太监!”西亭泄愤的踢了一脚房门,居然将她软禁起来! 郑和下了二楼,忍不住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早晨厚实的云层早已消散,太阳带着光晕高高的悬在空中。 “按时给她送饭。”郑和嘱咐了小筷子一声,兀自忙去了。 西亭窝在郑和的大床上翻一次身骂一句郑和,覆一次身呸一句郑和。呆在屋子里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想拿出手机玩会单机游戏,想了想:“不行,还得留着恐吓郑和用呢。”手上一按,把手机电池拔了下来收好。 作为习惯了电子机器环绕的现代人,西亭觉得此时的时间 哪里是度日如年,分明是度秒如一个世纪!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妈蛋的太监你快点来……” …… 在郑和的眼里,骗子这词就是西亭的身份,但他对西亭早上说的话还是上了心,待月亮爬上夜空之时,召来了随船的星象师,以及阴阳师。 阴阳师道:“郑大人放心,卦象吉利,不会遇到大灾难。” 郑和又看向琢磨星象盘的星象师:“依罗盘看来,暂时不会遇到麻烦。” “……”果真又在说谎。出于谨慎,郑和还是嘱咐星象师,“这三日多注意星象,若有异常定要向我汇报。” 西亭很恼火,郑和不仅软禁了她,而且是禁了两日。 “真是一个没有风度的太监!”手拿筷子,狠狠敲击着碗的边沿,西亭撇着嘴角哼道。 她对自己的阴阳术数一向充满自信,不仅仅是因为骨子里的自信,也因为她有一名能力超凡的师傅。 她相信,郑和不会关自己太久,第三天就快到了。 这么想着,西亭心情舒畅了不少,困意也随之袭来,扔掉手中的筷子,摇摇摆摆的爬上了床。 “这太监的大床还是挺舒服的。”呓语一声,又在大床上蹭了蹭,便沉沉的睡着了。 她这里睡得香甜,郑和那里却得了小筷子的报,匆匆的套好衣服走到甲板上,星象师拿着罗盘等候着。 “可是有什么异常?”郑和快步上前问道。 星象师看着夜空点头:“您请看,按照常理,夜间这几颗星星与月亮的宫位本是和谐的。但今晚的金星,与月亮的宫位不和谐,宫位不和谐很有可能引发灾难。” 郑和神思凝重,顺着星象师的指点,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说道:“继续观察。”又转身吩咐小筷子,“让士兵们做好防御准备。” 忙碌的船上,西亭却睡得格外的惬意,周公也很够意思的,将郑和捆绑着送到了她的梦里,供她肆意的蹂躏。 梦里畅快淋漓的蹂躏完郑和,西亭猛地听到落锁的声音,双眼忽然一睁,从床上翻身站下了床。 一连串敏捷的动作,倒是让走进来的郑和愣了一下。西亭一见郑和,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语气有些不好:“别人睡觉的时候进屋子,难道不知道敲门吗?” “星象有变,为防不测,姑娘随我去甲板上吧。” “什 么!”最后一点睡意登时消散了,西亭一脸的兴奋,“灾难真的来了吗?有没有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知道我的预测是准确的吧?” 此时不是与她讨论的时候,郑和转身朝外离开,西亭见状急忙追上去,再高兴也要保住命不是。 哪知刚刚小跑到郑和的身旁,郑和突然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西亭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朝后缩了缩。 郑和不言语,转身回了舱房,再出来时,手中拎着一件外衣扔给她:“披上吧,甲板上风大。” 瞧了瞧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下楼梯的郑和,西亭砸巴着舌头:“死太监这是在变相的道歉吗?” 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在海与天的交际处,却闪耀着一条暗金色的亮光。 西亭眯眼望去:“看来今天的太阳升不起来了呢。” 回首,只见郑和正站在不远处指挥着众人做灾难前的准备,食指随意的摸着鼻尖,西亭咂嘴道:“从这里望去,还挺有模有样的呢。” 正瞧着,大船突然猛烈的摇晃了一下,西亭惊叫一声,脚下不稳摔跪在地上,大船不住的摇晃,吓得西亭索性紧趴倒在甲板上,闭着眼睛不敢动弹一分。 6 面,面,面,面圣 “海上地震!”郑和眉头一皱,随即作出反应:“小筷子,嘱咐舵手把船开到宽阔的海域上!大伙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莫要靠近船玄!” 随着郑和去东瀛的船员们大多是精良的军队,出海之前更是接受了训练,一听郑和的喊话,迅速的照做了。甲板上霎时间只剩下了一个身影,便是趴倒在甲板上,吓得不敢动弹的西亭。 船体不住的猛烈晃动,西亭试着站起来几次都失败了。方才还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了浪涛,猛烈的撞击在船玄,击散的浪花落向甲板上,西亭的衣服湿了大片。 “尼妹啊,老天爷你这是闹哪样啊,三番五次和我开玩笑!”忍受着溅落下来的浪花,西亭呸了一口咸海水,低声抱怨。 又是一阵浪花击打下来,西亭眉心一紧,这海水打在身上可真是疼!郑和的话她也是听见了,但是心中的害怕,以及一阵阵的浪花,让她起不来身。 “早知道就不站在栏杆边上……啊!”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时,突然有个力道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还未能反应过来,西亭已经被抱了起来。 竟然是他,怔怔的看着抱着自己小跑起来的郑和,西亭有些傻眼了。 地震使得船体摇晃的厉害,郑和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带着西亭安全的回到了楼梯口。小心的将她放了下来,却瞥见西亭一副呆愣的模样看着自己,便问道:“可是有哪里伤着不成?” 西亭摇头:“你为什么要救我,现在不怕我是东瀛的奸细了?” 哪知郑和一笑:“本官只是不想有人枉死在我的船上,而且,要杀你,易如反掌。” 怒目圆瞪,西亭使劲瞪着郑和离开的背影,方才对他的那一点点感激顿时烟消云散:“死太监,吐不出好话!” 就如西亭当初预测的一样,这次的海地地震并不强烈,郑和又是早做了防御的措施。除了坏了甲板上一些用来照明的灯笼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损伤。 郑和事后没有再把西亭软禁起来,这也算是他对自己能力的认可了吧?西亭端着茶杯这么想着。 只是…… 为什么郑和起床后,她得在一旁伺候他更衣:郑和要洗漱,她得替他打水:便是现在郑和要喝个茶,她都得沏了端给他! 郑和紧抿着唇望着面前的“茶”许久,才迟迟的接过手放在一旁,有些无奈的开口:“小勺子,你还是替本官研磨吧。” 每次听到“小勺子”这个称呼,西亭就胃抽抽,暗骂自己脑袋短路了,才脱口出这么一个毫无美感的代号出来! 拿起书桌上的墨锭,就手往砚台里倒了的茶水,西亭撸起袖口开始研磨,磨墨可是小意思,师傅画符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有磨过。 信心满满的快速磨了一通,看着浓浓的墨色显现了出来,西亭心情不错。哪知郑和突然开口浇了一盆凉水:“你和砚台有仇么?” “没有啊。” “即是没有仇,你这般逮着狂磨,难不成与本官有仇?”郑和瞧着砚台里浓浓的墨汁,嫌弃的表情一览无余。 这个女人,不仅谎话连篇,而且连端茶倒水这些个小事情,竟一样都不会! “研磨,最寻常的也要用清水,墨锭与砚台要保持垂直,不可斜倒。需得顺着一个方向缓慢的磨,下手要沉重稳健。墨汁不可研的太稀,亦不能太浓。” 拿过西亭手中的墨锭,郑和给其做起了示范。 看郑和一副享受生活似的研着磨,西亭撇嘴:“要不要再给您放个小曲做背景?” 郑和头不抬:“箜篌引不错。” “我去~”西亭白眼他,这个笑话真够冷的。 待郑和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抬头便看见西亭伏在下首的桌上昏昏欲睡。起身走过去,手指扣了扣桌面,他说道:“回屋休息去吧,明日午时左右会抵达码头,到时与本官一同进京面圣。” 面圣! 西亭吓得睡意全无,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见皇帝?” “因为你来历不明。”郑和深深的看了西亭一眼,背着手出了书房。 郑和无疑给西亭丢了一个深水炸弹,炸的她一晚没敢合眼。这可不是买门票进皇宫看皇帝画像,此时在皇宫里坐镇的可是有血有肉,手段了得的明成祖朱棣呀! 要是明天真被郑和绑着去见了皇帝,说不定她就看不见明晚的月亮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逃走!”蹬开被子坐起,西亭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为自己谋条活路。敲着脑袋冥思苦想了许久,直至天际发白,她也没有想出什么可以实际行动的方法。 郑和把船上布置的滴水不漏,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揪了一把乱发,西亭苦瓜着脸,朝天合掌:“老天爷,别玩我了,拜托把我变到岸上去吧!” “变?”西亭忽然想到什 么,猛地一拍掌,“对呀,变!” 想到了办法,西亭呆不住了,匆匆的穿衣下床,她得赶在靠岸之前做好逃跑的准备。 推门出去时,天际处已经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天空微白,想必小筷子应该是起来了。 “你想干嘛?”小筷子一开门便看见小勺子咧着唇的放大笑脸,缩着脖子警惕的盯着她。 西亭抬手打了声招呼,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家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啊,比如,小铲子,小锅子什么的,帮我一个忙呗。” 来者不善,小筷子后悔的要关门,西亭哪里肯,早拿手肘抵在门框上:“小筷子,帮帮忙啦,郑大人让我给皇上准备一个表演,我还差两个演员呢。” “给皇上表演?在皇上面前表演吗?”小筷子不推门了,本就尖锐的嗓子硬是又拔高了一节。 揉了揉耳朵,西亭点头:“对呀,所以帮忙下呗?” 小筷子瞪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他长这么大,可还没有见过皇上哪。若是能趁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说不定能混个宫里的差事哪! 随即变脸微笑,冲着西亭点头:“瞧你这么为难,我就帮帮你吧。” ------题外话------ 亲们,半仙古灵精怪的性格就要大大的表现出来啦,喜欢一定要收藏哦! 7 瞧我大变活人 有了小筷子的帮忙,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嘱咐了他去找来了需要的道具以及人员,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西亭紧锣密鼓的开始进行表演前的练习。 要说这些小太监,别看一个个都白面女人似的,学起东西来还是机灵的,没让西亭费大力,预演基本顺利。 表演准备妥当,西亭又跑到甲板上看了看,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 踮着脚尖眯眼眺望:“应该快到了吧。” 又转身回到房间,趁着小筷子等人未注意的时候,将道具稍作了些改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西亭出门嘱咐道:“小筷子,我去请郑大人过来,你们做好准备。” 此时已是午时,眼见着就要抵达码头了,郑和在书房内开始整理文书,一会儿得带下船去。 正着手整理着,忽的房门被猛地撞开,郑和警觉的回头望去,只见西亭毛毛躁躁的闯了进来。 “何事?”郑和将手中的东西放好,起身问道。 西亭呼了口气,回道:“你不是说要带我进宫面圣吗?我想了想,万一皇上不杀我,我肯定要表示谢意的,所以,我准备了一个表演,想让你帮我先瞧瞧。” “表演?”郑和不可思议的盯着西亭看,这女人脑袋撞门上了吧?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带她进宫的目的吗? 郑和讶异的表情,一点也不出西亭的意外,她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站不住脚,但是此时的她已经黔驴技穷。顾不得太多,西亭拉起郑和就往外走:“不管怎样,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帮我把把关吧。” 强行的将郑和拉到房间内,小筷子等人早已准备好,恭敬的站了道具旁。 将郑和押坐在桌旁,西亭背对着他暗暗深呼吸了几下,逃跑计划正式开始了! 转身,笑容便挂在了西亭的嘴角边,只听她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你们将欣赏到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表演大变活人!” 冲着小筷子示意了一下,小筷子会意的带着另一个小太监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套在了西亭的身上。 趁着套绳索的这个时间,西亭望了望郑和,只见他紧着眉头,眼神里满是怀疑。 待绳索套好,西亭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很好,松紧正适宜,抬头侧身指着身旁的大木箱,眯着眼睛故作神秘的说道:“下面,本人将被关进这个大箱子里,各位,要睁大眼睛 看哟,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临了哦!” 郑和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言语,静静的看着她要耍何把戏。 站在木箱内,西亭留给郑和邪邪一笑,只要小筷子关上箱门,她的逃跑计划就算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 小筷子关上了门,西亭听见小筷子用太监独有的嗓门说着自己事先教给她的台词。 “速度行动!”低声的为自己打了打气,快速的脱掉绳索,她得在另一位小太监跳她教的怪异舞蹈之前,顺利的逃出去。 郑和看着小太监吃力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抖一抖的扭着腰肢,嘴角有些抽搐,这女人想出的东西都是这般的惊天动地。 莫说是郑和看的吃力,跳着舞的小太监也是极其的吃力。他哪里知道,西亭教他跳的舞,在现代有个名称:春意荡漾的肚皮舞。 一段舞表演结束了,小太监又气喘吁吁的充当起了主持:“下,下面,奇迹到来了,请保护好,你的钛合金眼!” 说罢,奋力的打开木箱,只见小筷子正笑意盈盈的冲着郑和挥手。 郑和先是一愣,方才走进箱子的明明是西亭,为何走出来的竟是小筷子! “小勺子呢?”郑和问道。 小筷子慢理丝条的笑道:“大人莫急,小的这就把小勺子变回来!” 说罢又学着西亭神叨了一遍,那跳肚皮舞的小太监按照指示,又无奈的在郑和面前抖了一阵。 表演到最后,小筷子一手搭在箱门上,一边喊道:“大人请看,小勺子回来啦!” 拖着话音的最后一个字,小筷子猛地将箱门打开,一脸得意的看着郑和。 哪知郑和瞧了瞧箱内,脸色一变,起身上前,问道:“小勺子在哪里?” “啊?”小筷子迷茫了一下,探着脖子往箱内瞄了一眼,顿时傻眼了,箱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小勺子的影子! 瞥了瞥郑和,郑大人脸色很是难看,小筷子硬着头皮关上箱门,小声道:“小的学艺不精,大人再等一次,小的一定把小勺子变回来。” 不等郑和答应,小筷子这回陪着小太监两人跳起来肚皮舞。舞罢,忐忑的回到箱门前,小筷子暗自合掌祈祷,闭着眼睛再次打开了箱门。 木箱内依旧空荡荡,半点人影都没有。郑和立即明白过来,什么表演,这就是那女人准备的逃跑计划! 就在小筷 子看着空箱子手足无措之时,忽有士兵来报,船队稍后便要进港。 船队靠了岸,他就得准备着回宫面圣,此时又急着回书房,想了想,瞥着小筷子道:“找几个人秘密的在船上寻找小勺子一番,定是躲在了哪个隐蔽之处,伺机下船。” 身后的小筷子不住的点头,心里已经将西亭正反面的骂了两遍。这下好了,皇上的面没见着,还惹怒了郑大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扭腰跺了跺脚,小筷子手一扬,带着另一位小太监找寻西亭去了。 就像郑和猜测的那样,西亭的确躲在了极其的隐蔽的地方,只是并不在船上,而是在船底! 她的逃跑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现在只要等船靠了岸,她就可以趁机从别处上岸,远离危险的郑和了。 小筷子多派了几人分散在船上各处,都仔细的寻了一遍,毫无小勺子的踪迹。眼瞅着大船慢慢的靠上了岸,他这心里是焦急如焚,只怕郑大人会因此降罪于他。 直到郑和与随行的使者下了船,也没有寻到西亭的踪影,郑和也只好作罢,带着东瀛签署的条约回京面圣去了 ------题外话------ 鱼蛋;很腻害有木有!不需要一切医疗手段,就能把个女人活生生的变成真太监,有木有!鱼蛋手段高超,害怕了有木有!亲们来个收藏吧,鱼蛋给你们变个帅哥哦! 8 投案自首 京师大街,商铺鳞栉,买卖昼夜不断,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引得西亭频频好奇的驻步。 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接近明朝生活,西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拎着透湿的小太监服在街上晃荡了一阵,西亭有了另外一种感觉一一饥寒交迫。 按着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西亭欲哭无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穿越的方式错误了,而是穿越过来了,发现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披头散发,浑身湿淋,又步履瞒珊的西亭无疑是大街上引人侧目之人,人群之中便有一位布衣老者,满脸惊讶的拦下了萎靡不振的西亭。 “老大爷,让让,你挡道了。”西亭有气无力的拨拉了下手。 哪知对方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只是微眯着眼睛,捋着山羊胡子紧盯着她上下打量。 本就寒意侵体的她只觉得这老大爷的目光,比那腊月里的寒冰还要晶亮,透骨寒,冷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怪矣!见其状却不见其神!形影飘忽却能行走于世,真真的怪哉!”布衣老者说话不算快,西亭自然听得清楚,虽然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心头却由生起一股不安,忙低头绕行而过。 布衣老者又盯着西亭远去的背影瞧了许久,突然叹道:“异象异人生异世也!” 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从其身后匆匆而来,好奇的问道:“袁先生,您在瞧什么?” 袁珙摸了把胡须一笑,鞋尖踏了踏,言道:“瞧自己的影子罢了,走吧!” 好似身后有人追似的,西亭抱着衣服疾跑了一阵才缓下了步子,回头瞧着没人追来,她才舒了口气:“呼,真被老大爷的钛合金眼吓死了。” 眼瞧着太阳往西边落去,大街上的人也稀少起来,西亭捂着频频抗议的肚子,转起心里的小算盘,看来她得回去自投罗网了。 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她是绝对不能以饿死在大街上为穿越之旅拉上帷幕的! “宁可脖颈断,不舍一顿饭!”这是西亭经过反复的考虑,下的最终决定。 郑和这个名字在明朝的民间还是有些名声的,西亭沿路打听了一番,很容易的找到了众人所指的龙江船厂。 龙江船厂在都城的西北处,等西亭完全到达之时,已是月上树梢,本就饥饿不已的她,已经瘫软在船厂的门口。 “人是铁,饭是钢,果真是一顿不吃饿得慌 。”西亭大口的喘着粗气感叹一番。 船厂的大门两侧各站着一名士兵,西亭打了打精神凑了上去:“请问郑和回来了没有?” 哪知对面的的士兵眉毛一竖:“放肆,咱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个刁民能喊的?” 声音洪亮,惹得西亭抬肩捂住了一边的耳朵,无意间瞄到手上的衣服,脑海中灵光一闪,急忙穿好已经吹干的小太监服。 又伸手指了指自己:“你们看,我是郑大人新收的小太监,郑大人进宫之时,让我先回船厂等候,只是半途上迷了路,所以回来的有些迟了。” 不管两士兵信不信西亭的话,她身上的衣服做不来假,两人一阵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其放行。 西亭见两人进退两难的表情,急忙笑着摆手:“两位哥哥不用纠结,只要告诉我郑大人回船厂了没有。” 士兵摇头:“郑大人还未归来。” 西亭暗中舒了口气,笑的更灿烂了:“哦,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 随即乖巧的往厂门旁边站了过去,心里开始思考着等会见到郑和要怎么说。 夜间有些冷,还没有板凳坐,但是这绝对难不倒饥饿的西亭打瞌睡,就在她站在厂外一摇一晃点着脑袋的时候,一顶轿子停在了船厂门口。 随后从轿子里走出一人,身形高大,走路如疾风,正是从宫里回龙江船厂的郑和。 刚刚走到厂门口,门口的士兵上前汇报:“郑大人,有个小太监说是您新收的小太监,正在那边等着您。” “小太监?”郑和侧头看了看,外墙边果真有个黑色的人影在晃动,轻着步伐走过去,郑和一眼便认出来,那摇晃着脑袋的黑影正是今早逃走的西亭。 上前猛地出手架在西亭的脖子上,沉声道:“早晨为何要逃走?来船厂有何目的?” 脖子上突然传来的触觉,瞬间赶走了西亭的瞌睡虫,猛一抬头,一见是郑和,西亭居然笑了起来。 “亲人啊!能再次见到你,感觉真好!”西亭猛扑上去,搂着郑和的手臂擦啊蹭啊磨啊。 郑和戒备的看着西亭:“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西亭猛烈的摇头,眼泪汪汪的乞求道:“我是回来自首的,只求死前让我吃饱,顺带泡个澡。” 郑和垂目望去,十月的夜晚已是寒风瑟瑟,西亭单薄的衣物不停的被夜风吹起,露出里面的白色亵裤。 “随本官进去吧。”对着西亭丢下这句话,郑和背着手转身进了船厂。 “欧耶!”没想到进船厂这么的容易,西亭偷笑,看来郑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因为是晚上,船厂的员工早已休息去了,郑和嘱咐小筷子去厨房端了点热汤剩饭过来。 搓着手舔着干涩的嘴唇,终于把前去热饭的小筷子等了进来。 “喏,吃吧!”瞧见西亭,小筷子就想起自己今日被郑大人责骂,很没好气的掷下托盘,看都不看她一眼。 天大地大,不如吃饭最大。即便小筷子语气不好,西亭还是对着他露了一个大笑脸,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奋力的扒拉了一大口,突然:“咳咳,你!咳咳……” 西亭含着一大口饭,一张小脸涨红了,指着小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小筷子挑着淡眉,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直接“无视”西亭痛苦的表情。倒是不远处修改海事图的郑和闻声抬起了头:“怎么了?” 西亭忙偏过头,艰难的吞下口中饱含盐粒的米饭,扬起笑摇头:“没事,饭,太~好吃,罢了!” “嗯,吃饱一些吧。”郑和毫无察觉,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埋头伏在碗沿上仔细的瞧了一阵,好家伙!西亭抬起眼皮瞥了眼小筷子,他这是有多恨自己啊!瞧这碗里一粒粒晶莹的盐粒,他这是把一罐盐都洒进来了吧? 不过随即又一想,小筷子还算善良的,只是撒了盐,若是她自己被人骗了,怎么着都得给那人下泻药! 9 报恩≠献身 饭是吃不下去了,西亭含糊的喝了几口咸汤。舔着笑脸凑在郑和身旁,拿起墨锭哈了哈热气,随手端起桌上的热茶作势往砚台里倒。 郑和快手抓住她的手腕,口中问道:“你在做什么?” “报答你,替你研磨。”西亭笑靥如花,眼睫毛快速的眨巴了两下,又道,“我这人知恩图报,得人恩惠,当场必报!” 郑和嘴角抽搐,拦下了茶杯,覆好海事图,将西亭拉进卧房,又一一的关好窗户。西亭一脸紧张的看着郑和的举动,不由的伸手捏紧自己的衣襟,缩起了脖子:“你,你要干嘛!” 郑和朝她飞去一记鄙夷的目光,当初捏着宝贝威胁他时是那般英勇,现在关个门窗就怕的直往后退? “你不是要报恩吗?”郑和关好窗回道。 “什么!”西亭把衣襟拢的越发紧,声音惊得拔的老高。 这死太监郑和,不仅脾气坏的很,居然还是个色狼!不行,她得趁郑和没转过身来赶紧逃。 脑中刚想到,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回应,踮着脚尖弓着腰偷偷往外猫去。 郑和自幼习武,便是西亭踩着海绵走路,他也能听得出来。见西亭贼一般的模样,一个快步上前,伸手一拽,搂着其腰将她甩进内室。边回身往外走,边嘱咐道:“夜已深,莫要惊扰了他人休息,我已嘱咐小筷子准备了热水,快些洗洗吧。” 西亭转身,屏风后,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正弥漫着腾腾热气。 囧,西亭黑线,这死太监竟然耍她! 舒舒服服的泡完了澡,西亭索性往不远处的大床爬去。抱着枕头还未滚两圈,身体突然悬空。一回头,只见郑和拎着她的太监服,嫌弃的丢到了床下,又顺势拉过一条被子扔在了她头上。 “外面睡去。” “为什么?”西亭拧着眉从被子里露头。 郑和垂目,扫过她的胸口,迎着她目光问道:“想报恩?” “不想!”西亭一个鲤鱼打挺,滴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 刚拖着被子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咬着嘴唇,一脸乞求:“可是外面很冷哎。,我能不能……”狡黠的眼睛在外间的地上扫了扫,又乞讨般看着郑和。 哪知郑和丝毫不动容,对着门外稍稍提了嗓门:“小筷子,今夜小勺子守夜,你休息去吧。” 小筷子应声走了,西亭知道乞求无望。竖起 眉毛瞪着郑和,紧裹着被子边退边唱道:“无情的太监无情的你,大王让我去巡山喽!” 一个转身睡走廊去了。 大冷天的裹着一条被子睡走廊,悲催的是还没有枕头,她没有枕头睡不着啊!死太监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西亭吸了吸鼻翼,含泪望星:“师傅,您看见了吗,我在明朝遇到了一个和您一样缺心少肺,没有爱心的家伙呀!” 念念叨叨折腾了许久,话语声渐渐小了去,最近消散在夜风中。郑和听门外没了声儿,这才闭了眼睛。 天刚蒙蒙亮,西亭就被郑和拍醒,拖进屋去了。 郑和一边拭手,一边对倚在隔断上频频打瞌睡的西亭嘱咐道:“船厂白日里人众多,你最好紧随着本官。切记你现在的身份,行事一定要低调,可记的?” 这女人爱说谎又狡猾的很,他必须将她带在身旁。 西亭此时瞌睡虫侵脑,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随本官去书房。”末了,似乎又想起什么,猛地回头道,“切记,少说话。” 西亭迷迷瞪瞪的晃在郑和身后,没瞧见郑和停下步子回头。一张秀气的小脸重重的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鼻子差点没撞歪,瞌睡虫立刻被驱散了。 回到船厂的郑和很是忙碌,前些日子在东洋的遇险,让他心有余悸。出海将近,他必须监督好每一艘船的制作。 瞥了一眼拿着图纸指导的郑和,西亭撇撇嘴。虽说她在现代也是毕业于有名大学的机械系,但是对制造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更中意研究阴阳术数。 西亭百无聊赖的站在郑和的身后,不时望望天,挠挠额头。郑和在这站了快两小时了,腿都酸死了。 趁着郑和不注意,西亭偷偷的跑回了其房间。 “憋死姐了!”往大床上一躺,西亭重重的伸展下懒腰,舒服的踢了踢腿。 一沾到枕头,西亭脑中的瞌睡虫又开始精分了。不怪她这般瞌睡,昨晚没有枕头,她可是抱着圆柱靠了一晚,其中的心酸乃们不懂啊! 迷瞪瞪的正要和周公之子牵手约会,忽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哟,哪里来的小太监,怎地睡在这里?” 西亭迷糊中一甩手:“死太监,别闹!” 又昏沉沉的睡去,睡梦里,总觉得一双大手在自己臀(和谐)部游走。可是,坟蛋啊!她梦里没有么pp这个情节!一个激灵惊 醒,从床上弹跳坐起,才发现床边上竟然坐着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 ------题外话------ 文文的收藏老是上不去。 鱼蛋很愁, 西亭就更愁了。 不明就里的郑和问她:“你为何愁?” 西亭叹气:“我怕没收藏,鱼蛋心情不好,把你变成真太监。” 郑和:“……” 10 太监里的战斗鸡 “宝贝儿醒了?” 那男人见西亭坐起,非但不起身,还笑眯着眼睛往她身旁靠了靠。不,正确的来说是他不是男人。被火车碾过声音,过白没胡渣的皱面,那翘起的兰花指,森森的表明这就是个老太监! “你刚才么我pp了?”西亭竖着眉毛咬牙道。 老太监闻言,水汪汪的色眼就盯在她的太监服下,摩挲着双掌,赞叹道:“手感极好,极有弹性。” “我圈圈你个叉叉!”奋起一脚,西亭狠狠的将色太监踢飞出去,“老纸的pp也是你个肥猪手能么的!” 未等地上的老太监爬起身来,西亭从床上跳下,指着他喝问:“哪里来的老东西,竟敢闯进郑大人的房间?” 西亭的力道不小,疼得老太监呲牙咧嘴的“哎哟哟”一阵,爬将起来回道:“杂家才要问问你个小太监从哪里来的,竟敢闯进杂家的房间!” “啥!”西亭眉心一跳,快速的环视了下房间,好像貌似大概的确是和郑和的房间有些不同,华丽了一点。 该死的古代建筑,从外面看明明是一样的!西亭心里懊恼,也怪她太大意,没注意房间摆设。 “小东西,还敢踹杂家,杂家倒要看看这小性子有多烈!”西亭分神的一时间,老太监已经拍完了尘土站到了她面前。 没等西亭回头瞧他,一个大力推搡,便将西亭推回了床上。 老太监猥琐的身影迎面压来! 西亭顿时就明白了,尼玛!这老太监居然是个同性恋,还是同性恋中的战斗鸡! “我圈圈你个叉叉啊!”情急之中,西亭蜷起双腿,一下子顶住了猛扑而来的老太监。只是老太监的身形对于西亭来说,有些魁梧,没把腿压断就是好事了。 眼见着老太监就要伸手扒拉她的腿,西亭死命掐着他两手臂上的肉,一同往一旁倒去,双腿再顺势一蹬,把老太监暂时踢远了些。 “老东西你别过来,我,我告诉你,我可是郑大人房里的小太监,你要是敢动我,郑大人一定杀了你!” 西亭退到床头,顺势抱起身后枕头当武器砸向老太监。 老太监吃痛,“嗷”了一声的功夫,西亭如同滑手的泥鳅从床头溜了下去,连鞋子都没拿,狂奔出门。 好不容易赤足找到郑和的房间,刚一推门冲进去,只听一声惨叫,一个人影被其撞到在地。 “小筷子,你不是在郑和身边吗,怎么跑房里来了?”看清了地上哼哼歪歪痛呼的小筷子,西亭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额头。 小筷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快速的从地上爬起,一双可以喷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西亭:“我为什么在这里?是哪个小东西从郑大人身边开溜的?你遇见鬼了么,走得这么急!哎哟,杂家这小身子骨哟~” 一听“杂家”这个称呼,西亭身子猛地一抖,阴森森的瞄了小筷子一眼,不知道小筷子会不会和那老东西一样?越想越瘆的慌,慌手慌脚的就把他往门外推:“出去等我。” 小筷子不明就里,在门外大力的拍门:“你给杂家麻溜些,郑大人可等着呢!” 西亭紧靠在门上大口的深呼吸,断断续续的骂道:“老不死的,你最好祈祷不要让老纸碰到。不然护舒宝拍你一脸,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心里骂舒畅了,西亭起身寻了一双郑和的靴子套上。郑和身材高大,脚比西亭大了许多,套着他的鞋子走路,就像小孩子拖父母的鞋子一般踢踏。 “走快些儿啊!”小筷子不耐烦的催促。 西亭真想甩出一只鞋子堵上他那尖拔的声音:“催催催,你催生啊!” 小筷子催催等等,一到郑和所在之地,索性丢下慢慢移动西亭先行禀报去了。 待西亭艰难的移动道郑和身边,郑和和小筷子正瞧着她。 “你的靴子呢?”郑和瞧了眼她穿着的靴子问道。 西亭把牙咬得“咯咯”响,答道:“被老狗叼走了!” 郑和的视线在她脚上和头上扫了一遍,西亭从老太监的房里跑出来的急,早晨梳好的发型凌乱了不少。只是当时吓得慌里慌张,小筷子又催的紧,这才匆匆套了靴子,连发型都忘记整理便出门了。 “嗯,莫要再乱跑,船厂人多杂乱。”郑和收回视线,似是意味深长的嘱咐了一句。 西亭咂嘴不语。 虽说郑和在船上也从没有歇息过,但那时也只是局限在书房。今日的郑和大不同,不停的奔波于船厂和他的办公室,连饭都顾不上吃。 且不说他有多累,便是没做什么事情的西亭,跟在他后面一天,都感觉自己两条腿快断了。 回到郑和房间的时候,已是晚上亥时。西亭一进屋子,快速的甩掉脚上两只“大船”,按摩着大腿就要往床上沾去。 “外 头守夜去!”郑和眼疾手快的拎起西亭的衣领,转了一个半圆,将她远离了床边。 西亭一听又要守夜,白日里被老太监差点猥(和谐)亵的事情冷不丁的跳上心头。 ------题外话------ 鱼蛋(严肃):“说,乃们给不给收藏!” 读者(望天不语):…… 鱼蛋(奸笑):“不给我收藏,我就让老太监潜了郑和!” 读者(—_—):…… 11 你上下左右辈子都是太监 那老家伙的房间离这里不远,万一守夜到凌晨,老家伙出来寻色……越想越怕,她忙以手掩面,再放下时,一张委屈乞求的小脸展现在郑和面前。 西亭双手合十,猫咪一般的小声音道:“郑公公,郑大人,郑老爷!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让小的睡走廊吧!” “身为近伺太监,呆在主子的房间,你觉得可能?” 西亭看郑和不为所动的样子,牙齿咬的紧,你才太监,你上下左右辈子都是太监!姐明明是女的,女的! 心里不痛快,语气也自然的硬了起来:“让一个弱女子睡走廊,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郑和偏头瞟了眼她胸前,摇头叹息:“一衣蔽之。” 一衣,蔽之…… 妈蛋的死太监,你这是变相的说姐胸小吗? 西亭顶着满头的黑线,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回道:“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郑和白日里再见西亭后就觉得她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此时的一句话,更是加深了他的疑问:“何出此言?” 西亭一甩头就往外走,也不回他,兀自唱道:“大王让我去巡山喽!” 西亭不愿说,郑和也不逼迫。见她光溜着脚往外走,目光竟有些移不开,更是不由自主的开了口:“今日辛苦,外间守着吧。” 不等西亭转身,郑和匆匆上床,假寐起来。 对于郑和的突然转性,西亭并不好奇。此时的她站着都能睡着,冲着内室耍了个鬼脸,拖着被子倚着门框睡觉去了。 夜已深,半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船厂都沉睡去了。 觉还未睡饱,天已经大亮。萎靡不振的西亭被精神饱满的郑和直接拖去了办公室。 “至少让我吃点啊!”西亭看着伏在桌上研究图纸的郑和,哀怨的摸着肚子。 郑和头也不抬:“已经过了早点时间,过来。” “干嘛!”西亭不情不愿的踢着步子走到桌旁。 郑和合了图纸,抬头问她:“上次在船上,你问我大船可是用的杉木一事可还记得?” “记得啊。” “你说的很对,杉木再好,它也只是木材,抵不过利器。只是,我查阅了许久,依旧没想出能应对的办法。你可有应对之策?” 肯定有啊!西亭在心里回道。当她的大学是白上的吗,郑和宝船的 案列,教授可是有和他们分析过。 “帮你想到对策,以后醒来迟了有早点吃吗?”好机会不拿来谈判实在是太可惜了。 郑和扶额,这女人真是不放过一丝丝的机会,良久才狠狠一点头:“自然。” 谈判成功,西亭清了清嗓子开口:“知道格木吗?呃,又叫铁力木,生长在两广地区。铁力木要比杉木木质硬重、强度大、耐虫蚀,所以龙骨,舵杆,肋骨这些重要的部位可以用铁力木。可惜没有柚木,那是最佳的造船木材。” “柚木?那是什么木材?”郑和好奇道。 西亭摆了摆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底舱的设计有很大的不足!” 怕自己说不清楚,西亭索性大胆的把郑和手上的图纸摊开,指着图纸上的底舱比划道:“传统船只的底舱只是一层杉木,木材很好。但是缺点你也看见了,遇到利器必定伤。一旦受撞击漏水,便是满溢整个舱底。水位高的话,对抢修更是十分的不利,极具危险性。” 西亭顿了顿,点着图纸继续道:“那我们何不换个思路,将底舱分成几层。” 郑和一直追随着西亭的思路,听她这般说,问道:“分成几层何用?” “大有用!最底下一层分成压舱层,用杉木将压舱层分成一个个隔间。” “隔间?” “嗯。有了隔间,即便是船底漏水,也不用麻烦的四处寻找洞口,只需看哪个隔间漏水即可。然后上面再分二三层可以用来储备淡水和食物……” 西亭的建议让郑和茅塞顿开,困扰了他许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抬眼望向西亭之时,他不禁驻了目光。西亭的侧面很好看,微翘的长睫毛如刷子一般上下扑动,秀气的鼻子,嫩粉色的双唇一张一合。唔,不时舔舐樱唇的小舌有些诱人,郑和喉间忽的滑动了一下。 这女人专注时的模样,似乎不赖。 郑和是个工作狂,刚和她讨论结束,饭都没吃就往工地上跑去。西亭揉着僵硬的脖子叹道。抬头眯了眼空中的太阳,日头已偏西,她的肚子饿得已经不会唱空城计了。 人是铁,饭是钢!为了她快死翘翘的肚子,西亭抬起步子,往厨房进军。 船厂的大厨房很好找,西亭狗鼻子似的,几乎一路闻着余香去的。 咽着口水往厨房冲,刚刚冲进去,西亭的身形突然生硬硬的刹住了。 厨房里正翘 着大腿撕啃鸡腿的焉公公,见有人扑进厨房,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了来者的长相,猛地甩下手中的鸡腿,拍桌起身:“小宝贝儿!” 西亭脸部抽搐,喊她宝贝儿的不正是前天欲猥(和谐)亵自己的老太监嘛! “妈蛋,老东西!” 西亭的狮子吼在厨房里响起,身影却是“咻”的一身,带着一阵风跑出了厨房。 天杀的,这老东西好死不死现在出现在厨房干什么!白白糟蹋了那一盘子鸡腿!她现在很饿啊,饿得跑起来腿都在打颤,有气无力。 “小宝贝儿,看你今天往哪儿跑!”就在西亭觉得腿使不上劲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老太监色眯眯让人作呕的尖嗓音。 ------题外话------ 西亭(怒气中):无良的作者,你居然诅咒我家郑和上下左右辈子都是太监! 鱼蛋:那个,那个,搞清楚哦。是乃骂的哎。 郑和:…… 12 面佛一日可有觉悟 西亭闻声,银牙一咬,好似身后有猛狗追赶一般,拼尽了全力撒开脚丫子。尼玛,她不要被猥琐老太监追上! 但是天不遂她愿,两顿没吃钢,怎么可能跑得过吃了一盘鸡腿的老太监。 “瞧瞧,瞧瞧,跑的小脸都红了。”焉公公拦在西亭面前,伸手就往她红扑扑的脸上摸去。 “草泥马!拿开你的咸猪手,老纸的脸也是你能碰的!”西亭快速的往后退了两步,咄咄骂道。 此时早已过了饭期,也不知这老太监到底是什么身份,过了饭点还能晃着腿大吃一盘鸡腿。卧槽,现在不是关注鸡腿的时候,老东西逼上来了,该怎么逃生啊!西亭一边后退,一边想着对策。 西亭表现的越烈,焉公公脸上的笑意绽开的越浓,口喷秽语步步逼近。 西亭不知道自己慌乱中跑到了哪里,但知道定是离造船的江边有些远了,便是她喊破了嗓子,估计也没人能听见。何况,周边五百米处压根没人出现。 情急之下,她猛地一抬腿就朝焉公公没根的胯下踢去。哪知焉公公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伸手一捞,就捉紧了她的裤腿。任她百般挣扎也动弹不得。 “哟哟哟,瞧这小脸气的,有意思,杂家许久没玩过烈性子的小马了。”焉公公一手在西亭的裤腿上游走,色眯眯的眼神让她作呕。 “妈蛋!”抽不回来腿,西亭索性拼尽全力使劲一蹬。焉公公此时正摸大腿高兴,松懈了些,被她这一蹬,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西亭单腿跳极其不稳,两步一跳就翻身摔倒在地。 “哎哟!”空地上突然传来西亭的惨叫,妈蛋,她都已经摔倒了,老东西还死抱着她的大腿不放! 你当在玩老汉推车哪! 西亭回头,眼珠子差点吓掉出来,只见老东西正要把邪恶的手往她大腿根处移去。 “草泥马!”埋在沙土里的手猛地一捏,她转身快速一甩。扬出去的沙土瞬间迷进了焉公公的色眼。 “嗷!”一声痛嚎,焉公公慌忙丢下西亭,双手捂上眼睛。 “狗东西,敢偷袭杂家!”焉公公在原地疼得跳脚,伸手在四周胡乱的抓,想揪住西亭。只是地上哪里还有她的影子,此时不逃命她特么就真是耳鼻了! 西亭是连滚带爬的跑回郑和的房间。 冲进房间,迅速的关好门,扶了扶头上快掉落的三山帽。西亭抚着胸口往内间走。 “啪!” “啊!” 还未走进,突然涌起的水帘与声音将她还未定的魂儿,吓得险些飘离身子。 “出去!”郑和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西亭好似没有听见,呆愣愣的看着水帘落下,露出郑和精悍的上半身。周围的雾气缠绕着他的身体,一袭黑发紧贴在他身上。此时正横眉怒目的瞪着西亭。 “还不出去!”郑和又是一掌,震起一圈水帘,隔绝了她的视线。 水珠落眼,惊了她的思绪,慌忙的捂眼转身,心中骂道:妈蛋,洗澡还洒花瓣,你当在玩湿身诱惑啊! 西亭刚刚在外间坐定,郑和已经穿戴好出来了。 郑和盯着西亭浑身的泥土,和歪在头上的三山帽,走近问道:“去何处了?” “去厨房找饭吃了啊。”她随意回道。遇到猥琐老太监的事情她并不想告诉郑和。一来她觉得那老太监肯定像郑和一样,肯定也是船厂的领导。二来,谁知道郑和会不会狼狈为奸,维护那老东西。 郑和眼眸动了动,不开口,却动作迅速的抬起她的手臂。 “你干嘛!”西亭猝不及防,忙戒备的问道。 西亭平日里并不做事,喜欢留着好看的指甲。此时,她的指缝里满是泥土,无名指上光秃秃的,只有指甲断裂的痕迹。 郑和不动声色的放开她,道:“本官饿了,你去照会厨房弄些饭菜过来。” “不去!”想都没想,西亭就大声拒绝。笑话,她现在去食堂,岂不是往原路上去,万一那老太监在外面等着逮她怎么办? 打死她也不要跨出这个门。 反应激烈,郑和稍稍一抬眉,拉起她就往内间走。 “喂喂喂,死太监,你干嘛!干嘛!”被老太监猥(和谐)亵怕了,不怪她此时满脑子黄色思想。 眼看着就要被拉到床边了,西亭正想挣扎一下。郑和身子一转,绕过大床,她才发现,原来这内间里还有个小内间! 进了房间,落入西亭眼里的便是黄色的帷帐和供台上金碧辉煌的佛像。 竟是个佛堂。 “既不想伺候本宫,就在这里陪着佛祖吧。”郑和对着西亭的肩膀微施力,便将其按跪在圆蒲上,“不可动,不可起身。” “那要上厕所怎么办?”西亭眨巴着眼睛问道。 郑 和黑线:“忍着。”一拂袖,出了佛堂。 西亭不敢出门,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将她安置在佛堂,郑和也不去书房,直接在卧房外间看起海事图。 原以为让其跪佛堂能让自己清净一些,哪知还未到一炷香的时间。 “死太监,你不是去江边督工了吗,怎么又回来泡澡了?” “死太监,你在干嘛呢?” “死太监,你在不在啊?” “死太监……” “……” 郑和忍无可忍,放下图冷着声音道:“再敢放肆,依法处置。” 当郑和再次放下海事图起身时,已是夜间戌时。理了理官服,转去了佛堂,不禁扶额。 也不知道这女人师从何处,居然练就了一套绝世神功,不管以何种姿势,都能睡觉的神功。 郑和抬脚踢了踢她手臂,问道:“面佛一日可有觉悟?” 西亭睁眼,头点的大力:“有!” “哦?可悟出我佛在想什么?” “想动动……” 郑和:“……” ------题外话------ 西亭跪佛堂,瞌睡的直点头。 待其睡醒,已是深夜,四下黑寂。 西亭猛地一嚎:“光啊!” 睡梦的里郑和一踢床:“安静。” 西亭奇怪的挠挠头:“不是说猪脚要有光,就有了光吗?” 郑和闻言打一响指,佛堂大亮。 西亭愣:“花擦,作者,乃不是写女频文的吗?为虾米郑和这个男货是猪脚!” 鱼蛋:“太,太监,不是男的啊。” 13 冲动引来的飞来横祸 自从西亭帮郑和解决了底舱设计的问题,她在船厂的生活极其的单调。每日就是随着郑和在各个作塘间穿梭。 即便是无聊到打瞌睡,西亭也不敢乱走一步,紧紧的贴在郑和的身旁。 “郑大人!”某日,正当她在郑和身后昏昏欲睡之时,一声尖锐嗓音,硬将她从周公处拉了回来。 抬头一眼,竟是给她带来噩梦的老东西!慌得西亭,一个箭步,嗖到了郑和的身后。 郑和瞟了眼身后的西亭,又回头抱拳,说道:“焉公公今日怎么到作塘上来了。” 焉公公昂着头颅不作答,只是指着他身后道:“杂家是来向郑大人讨他的。” 西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老东西居然明目张胆的来作塘要人! “不知焉公公讨要小勺子,所为何事?”焉公公手中提着的一双靴子引得郑和垂目望去,靴子很小,和西亭脚上的倒是差不多大小。 焉公公闻言,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靴子狠狠的掷在他面前:“你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偷偷摸进杂家的房间,爬上杂家的床,还企图杀杂家!” 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瞧见没有,杂家险些儿双目不保。” 西亭捏着郑和的衣袖,与他一同望去,那焉公公的两眼肿如核桃,青色裹目,甚是吓人,又满是笑点。 “噗!”西亭到底是忍不住跑出声来。 “狗奴才!敢笑杂家!来人呐,把他给杂家带走!”焉公公恼羞成怒,一挥手,招呼身后的爪牙就要抓人。 唬的西亭紧紧的贴在郑和的背后不敢呼吸。 “小勺子是本官的近侍,谁敢近前?”郑和脸色一沉,声如洪钟。 “难道郑大人要包庇这狗奴才不成?”郑和的话,让焉公公的脸色愈加铁青。好歹他也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派来的监督,郑和竟这般不给面子。 郑和迎着焉公公黑沉的脸道:“焉公公误会了,只是小勺子向来怯事,想必是有所误解。” “有何误解,这靴子,杂家的眼睛便是铁证。这狗奴才欲要行刺杂家!也不知是不是受人指使。” 焉公公的尖锐嗓门不小,此言一出,作塘里瞬间静了下来。便是西亭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老东西的胆子可真大,这话里意思可是在影射郑大人哪。 再看郑和,眼睛阴郁的似能将焉公公看出个洞来。西亭忍不住了,这老 东西欺人太甚,抹掉自己的肮脏罪行不说,现在还想污蔑郑和! 怒气冲顶,手上一使劲,一把拉过郑和站到其面前,指着焉公公的鼻子骂道:“你个死太监,自己腌臜龌龊,想染指他人不说,还敢找上门来!我爬上你床?真是笑话,我可是有洁癖的,玷污我眼睛的东西不要来恶心我!至于你的眼睛,我看你是老年痴呆,有些记不起来。让我来提醒你,是你这个太监里的断袖,想猥(和谐)亵我,被我扬沙土造成的!” 西亭一说气说下来,都不带喘气的。实在是气愤难耐,老东西着实不要脸了,居然敢污蔑她和郑和! 如此咆吼一番,她自觉地内心舒畅,殊不知周遭的工人们皆是倒吸凉气。焉公公借着纪指挥使的关系,代郑大人看管船厂的这段时间,天天在船厂作威作福,放荡弥乱。可是谁人敢说,只怕小勺子是第一人了。 哪知她话刚完,郑和却突然道:“来人,将小勺子押下去。” 西亭难以理解的瞪着郑和,“为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被一左一右两人押走了。 “焉公公,我这个近侍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不过本官定会查清此事,给公公一个交代。”郑和微微一顿,声调却陡然一变,“只是焉公公无证据下污蔑本官,已是触犯刑法,来人呐,将焉公公也押下去!” 焉公公还没完全绽开的笑容僵在脸上,完全没料到郑和来这一招。等双手被架住之时才想起大喊起来:“郑和,你敢动杂家,你想和指挥使对抗吗?呸,你会后悔的……” 郑和不语,只是待其走远,才回首瞧了依旧在手舞足蹈折腾的焉公公,唇角满是冷笑。 ------题外话------ 西亭被左右太监拉走之时,一直喊一句话:潜规则,乃一定被潜规则了! 至于说谁,鱼蛋望天…… 14 小勺子受审 西亭满心委屈,蹲在墙角画圈圈。她不明白郑和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难道就是因为她骂了焉公公? “果然是,监监相护啊!”她算是看透了,郑和死太监,一定也被焉公公潜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西亭紧紧的盯着门,一见郑和进来,冷哼着扭过头去。 小筷子端来椅子放在她的面前,郑和撩了衣角,看着鼓着腮帮的西亭缓缓坐下。自从船上第一次见面到如今,他还没有查过西亭的来历,借由今日,他要来好好的审问一番。 侧身冲小筷子摆摆手:“去外面看着。” 西亭见他一副审讯的架势,心里有些慌张,来到明朝第一次有了进警察局的感觉。但是她是谁呀?她是不喜欢屈服的西亭,随即鼻子一哼:“同流合污。” 郑和也不恼,沉声质问道:“本官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当初为何偷上本官的使船?” 西亭偏着脑袋觑了他一眼,原以为跟着他后面这些天数了,应该已经打消了他对自己的疑虑,没想到他一直在戒备着自己。现在倒是给他抓到把柄,得了个审问自己的机会。 “我说了你会信我?不会把我绑到皇上那儿去?”西亭冷笑着反问。 郑和道:“讲与本官听来,再做定夺。” 定夺尼妹啊!西亭在心里啐了一口,心中一转,面无表情,机械似念书一般道:“我本是天朝人,倭寇横行,杀我父母,把我掳到东瀛。好在老天帮忙,刚刚下船时,瞧见了天朝来的使船,便趁机逃上了船,躲进了大人的房间。” “你觉得本官会信?”郑和道。西亭瘪嘴,别说让郑和相信她的说辞,就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难道真的要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从二十一世纪的海啸事件里穿越过来,掉到他床上的? 他会不会被吓死?不不不,他没被吓死,说不定自己就被当成怪物处死了。 就在西亭心中纠结之时,头顶忽的传来郑和的声音:“记好你方才说的话,若是以后有人问起来历,照直说,莫要前后不搭,本官可救不了你。” “呃?”郑和吃错药了,不是来审问她的吗?西亭不可思议的抬眼望向郑和。视线刚刚对接的一瞬间,郑和迅速的移开视线,搁在腿上的手攥了攥。 就在方才,两种思想一直在他脑里打斗。理智告诉他,这女人来历不明,该禀报圣上,移交司法处。但内心深处却 又相信这女人,即便是听她说谎,也想相信她。最终,内心的想法打败了理智,可说话完之后他就后悔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说,说说靴子和焉公公眼睛是怎么回事。”郑和慌忙的岔开话题,手心里竟是渗出汗出来。 一听郑和查到阉太监的事情,瞬间来了精神,添油加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好似焉公公对她做了天大的伤天害理的事。 虽说西亭讲的有点夸大其词,但是郑和听得出来,此时说的是真话,而且,与前两日她异常时的时间也很吻合。 听罢了西亭的供词,郑和起身欲走,却被西亭快一步扯住了衣角,眼里顿现委屈和晶莹:“我能不能出去?” 郑和摇头,抽下自己的衣角,瞧她瘪着嘴角颓废的坐着,暗自叹气:“你可知为何将你关押起来?” 西亭飞来一记白眼:“我怎么知道。” “可记得你刚来船厂,我对你说的话?” 西亭眨巴下眼睛:“什么话?” 郑和闻言,叹气出声,伸手在其脑门上重重一点:“本官让你少说话,果然是没听进去!” 西亭心中翻白眼,废话,你在走廊上抱着圆柱睡一晚试试,第二天早上还起得那么早。睡眠质量那么差,导致记忆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你个死太监懂不懂啊! 当然这些话她不敢说,万一死太监抽风,多关她两天,她会郁闷死。静坐着乖乖听郑和在身边念叨:“你初来乍到,又身份不明,原以为让你少开口,又是本官身边之人,至少能在船厂呆下去。可是你,你可知焉公公是何身份?本官出使东瀛,焉公公便是纪大人派来船厂的督工。” “纪大人?纪晓岚也穿来明朝了?” 西亭的打岔立刻引来郑和瞪眼:“休得无礼。你可知你大祸临头!今日你对着焉公公那一顿‘我我我’的说辞,便是砍你一百次脑袋都不为过!还有,皇上的锦衣卫遍布天朝,船厂里的风吹草动都会传过去。小勺子呀小勺子,此时还不知本官为何关押你么?” 再不懂,西亭她就真的是耳鼻了。听完郑和的一番话,她觉得自己跳动的心脏突然停止结冰了,而且还在迅速的往四周蔓延。 当初假用魔术逃离使船,就是为了保住小命。可是现在,一时的逞强让她亲手将自己的小命送到了朱棣的手里,那个善猜忌又残暴的一代天子! ------题外话------ 西亭拍着门:“放我出去!” 小筷子:“别费力,里面呆着去。” 西亭:“可是我怕!我需要人陪我。” 小筷子:“等着,我给你拉个。” 一炷香后传来西亭头撞门的声音:“小筷子,我不要焉公公陪我!救—命—啊——” 15 王景弘凌晨造访 一场风波像流星一般,滑落到在整个船厂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好几个版本的流言。 好在郑和处理得当,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件事情就被掐住了,控制在船厂内。 只是,这场流言真的可以如此简单的平息下去吗? 夜晚的船厂一如既往的陷入了寂静,月色如霜,笼罩着船厂,洒在伫立院中的郑和身上,却见他眉心一锁,双唇紧抿,带着些许冷月清秋进了书房。 静无人烟的某房子里,不时传来肚子饥饿时的“咕咕 ̄”声。 “臭太监,死太监,凭什么一直关着我。嫌疑犯也不能这么虐待!”西亭抱着腿,紧紧的压着腹部,饥饿难当之时忽的想上次被罚跪,在佛堂里偷吃了些贡品,深深的一吸鼻,“还是跪佛堂好,好歹佛祖肯施舍救济。” “饿死你才真真的好!也不知哪里来的小东西,尽给郑大人惹是非。”西亭刚抱怨完,门外的锁已落,小筷子提着饭盒子站在门口,皎洁的月辉撒在他身上,宛如黑暗里的观音大士。 西亭一个骨碌爬站起来:“南无阿弥陀佛,小筷子菩萨,亲人哪!” 小筷子走进来,臭着一张脸将饭盒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哼道:“你倒是好福气,关在这里还得人伺候着。” “有劳小筷子公公了!”西亭冲到桌边,给了他一秒笑容。然后双手并用,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饭盒。 不管这次小筷子是往饭里撒盐,还是撒泻药,她都顾不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是她打小秉承的至理名言。 饭盒盖一打开,西亭就停住了手,眼睛瞬间流光溢彩,扑扑着眼睫毛看着臭脸的小筷子:“小筷子公公,你今晚果真菩萨附身了吗?居然给我送来这么多好吃的?” 说罢,西亭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取出菜碟。除了有大鸡腿,居然还有饭后小点心。 “哼,杂家要是菩萨,定要你小命,你个祸害精!”小筷子小眼睛一瞪,身子一抖,兰花指就戳到了西亭的眼前,唬的端菜的西亭忙避开了些。 “嘻嘻,小筷子公公哪里来的这么大火呀,消消气,消消气才漂亮嘛!”西亭伸出食指拨开他比女人才葱白的兰花指,笑嘻嘻的安抚道。 小筷子见她满脸笑容的模样,心里的火焰如同又被浇灌了一层油,腾地从胸腔涌出来:“郑大人为你这破案子,劳心劳力,你倒是笑的开怀。莫不是你个祸害精,郑大人何须辛苦到夜深还未 用饭。杂家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些可口饭菜,热了几热,郑大人都无暇顾及。末了还吩咐杂家,将饭菜再热上一热,给你个小东西送过来!” 小筷子平日里白面似的脸蛋,此时红的跟猴子pp似的,不等西亭接口,他掐着兰花指一阵狂抖:“自打在使船上看见你这小东西,杂家就觉得可疑,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咋就没掐到你自己有这牢狱之灾?如今看来,真本事没有,只是个谎话连篇的小骚蹄子。” 小筷子怒骂了一顿,拂袖就摔门出去了,完全无视后反应,还一脸迷茫的西亭。 就在西亭被夹杂进来的夜风吹醒之时,小筷子的半个身子从门后露出,脸上的表情跟便秘似的:“郑大人让杂家嘱咐你,权且安分两日,大人会尽快救你出去。” “神经。”西亭冲着房门翻了一记白眼,拿起碟子里的鸡腿,欢乐的大口咬下。 西亭在关押处百无聊赖了两天,郑和便奔波游走了两日。 要说纪纲派来的这焉公公,郑和回了天朝,就听到了禀报。本是顾忌其是纪纲的手下,准备收集了全部的证据再向皇上禀报。哪知半路杀出个西亭,让他不得不提前动手,赶在事情外露前,向皇上揭发焉公公的罪行,并恳请皇上将案子交予自己处理。 好在皇上并没有多注意此事,郑和心里稍稍缓了缓。如今,焉公公平日里所有的罪证已经整理好,他却又舒心不了。 为的什么?只是因为焉公公背后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纪纲为人阴险*,是朝廷人人惧畏之人。动了焉公公,必定引起纪纲的不满,空惹祸端。 郑和抚摸着桌上的罪状,低声自语:“只求朝霞早些到来。” 郑和一夜翻翻覆覆,未能睡个踏实。好容易盼到四更,遂起床洗漱。这几日忙着整理罪状,未曾去瞧瞧西亭。没了这女人在耳边鼓噪的声音,郑和倒觉得身旁落了空。 小筷子在前头引路,还未走出去多远,远远的看见另一侧有灯笼往这边来。郑和驻步,待那盏灯笼走近,郑和看清了来人,竟是自己幼时好友王景弘。 ------题外话------ 西亭拍着大门:“我要出去!我要看星星。” 小筷子:“今晚没星星。” 西亭:“呜呜,都敏俊xi,救我出去!” 16 祸兮将至 “欲往何处去?”王景弘拦在其面前,神色有些急促。 此时离上朝的时辰还未到,郑和不知王景弘此番过来所为何事,一边将其请进书房,一边问道:“如此匆忙,可是宫里有事?” 王景弘摆手,示意执灯的小太监们等在外头,皱了皱眉,言道:“昨晚儿,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突然求见皇上,呈上了一份奏章,杂家在外头候着,也没能听得仔细,不过猜想,定是和你脱不了干系的。” 听王景弘一说,郑和微垂眼帘,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纪纲一步。思索了片刻,又抬眼问道,“皇上是何反应。” “皇上命杂家,带来圣旨,将焉公公和小勺子押回宫中,交予北镇抚司查办。” “什么!”此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郑和耳边炸开。 北镇抚司,锦衣卫独有的监狱,又称为“诏狱”,是皇帝亲自设置管理的监狱。 这诏狱不受正常的法律约束,只伺皇帝的好恶,其黑暗与残酷的程度,大大超过已经极其黑暗极其残酷的刑部天牢和各级地方政府监狱。 那里设置着名目繁多的残酷刑具,在酷刑下,几乎没有求不到的口供,因此诏狱也就成了冤案、假案的加工厂。 郑和心里发慌,北镇抚司的首领便是纪纲,西亭若是真的被押去,女儿身岂不暴露?纪纲到底编织了哪些莫须有的罪名:“不是该移交刑部么?” 王景弘摇头,低头道:“杂家着人打听了,据说有人揭露小勺子来历不明,许是与建文帝一同逃去东瀛的余孽。” “什么!”郑和猛地心里一咯噔,好个纪纲,居然利用皇上的秘密,来对付本官。 王景弘见他面色一白,以为他是担心自身被污蔑,宽声安慰:“你且放心,皇上只是让杂家来带走焉公公和小勺子。并没有提到你一言半语的,想你也是跟着皇上二十年的人儿了,你的品性皇上还不知道?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王景弘轻轻拍了拍郑和的手臂,可他怎知郑和此时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众人口中的小勺子。 若是真的进了北镇抚司,西亭哪里还有活路,莫说是活路,便是全尸恐怕都难以保全。 “景宏兄,能不能在此处稍等些片刻,本官立即进宫求见皇上!”郑和转身,一阵风似的刮出书房。 王景弘欲言,未出口便被郑和带起的风眯起了眼睛。 郑和回屋子收起准备好的证据和罪状,吩咐小筷子备车,匆匆忙忙就往宫里赶。 只是,今日错过的见面,不知又要等待多久,才能如愿。 凌晨的船厂极静,连江边的汹涌声都隐约听见。 夜空中,月亮转辗到了另一侧,柔美的月色洒进关押西亭的屋子里,轻轻的将未能熟睡的她唤醒。 将桌上狼藉的饭盒碗碟推到一旁,西亭挣扎着扑倒在桌上:“食物太美味也是错,害的姐吃太多,一晚都没消化。” 她现代的师父,不仅阴阳术数精通,养生方面也是颇有研究。西亭从小跟着他,便是过午不食。虽然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玲珑有致啊,一米六三的个子,胸(和谐)部丰满,臀(和谐)部饱满,腰肢纤细,真是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可是…… 穿越到明朝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她就残忍的破掉了十几年遵守的规矩! 更可怕的是,腰部好像,貌似,似乎,“呜呜哇 ̄ ̄我的小蛮腰居然多了一克脂肪!” 西亭捏着细腰一阵鬼哭狼嚎,嗷呜了一会儿,猛抬腿架在和腰部平持的桌上,开始压腿:“不行,腰部没有肉,才能勾小受。” 在郑和书房小憩等待的王景弘忽的惊醒,问着走廊的小太监:“方才是何声音,如此凄惨?” 小太监搔搔额头,方才他他也在打盹未曾注意,便胡乱搪塞:“回王公公,许是附近的野狗打架。” 王景弘点头,遂不去管他,继续休息。 那边,西亭刚弯了两下腰,便连连叫苦,昨晚宵夜吃的太多,胃部硌的慌。索性收了腿,改做扭腰运动。 晃着腰肢荡到窗前之时,摇摆的状态停止了。 西亭猛地凑近窗棂,紧紧的盯着星空,一颗忽明忽灭的星星让她深深皱起了眉头。 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西亭身子忽的一沉,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完了,我要大祸临头,死在明朝了吗?” ------题外话------ 西亭半夜做噩梦。 梦见郑和被潜了。 醒来猛见王景弘。 吓得大哭,直喊不要潜了我。 17 求情失败 郑和赶在上朝之前求见了皇上,并将搜集来的证据和罪状呈了上去。 乾清宫大殿内灯火通明,针落有声,侍立其中的宫女太监形如木偶。 朱棣静静的看着郑和列下的一条条罪状,面上表情不显。这让郑和没了底,哪怕皇上露出一丝的表情,他也好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可此时…… “混账东西,短短几日竟糜烂船厂,敛财众多。”朱棣突然一拍罪状,金口开,脸上也随之出现气愤之色。 郑和自幼伺候朱棣,深知皇上的气性,见其龙颜微怒,知皇上还是有处决焉公公的意向,忙躬身上前,希望彼时的推波助澜能让皇上一怒,金殿之上就下令斩首焉公公。 哪知朱棣突然话锋一转,似是寻常的说道:“上次出使回朝,朕国事繁多,也未曾和你多聊些许,可有发现蛛丝马迹?” 郑和闻言,心里明了,忙近了几步躬身回道:“回皇上,微臣特意在东瀛多停留了几日,暗自派出了兵力,未果。似乎,并不在东瀛。” 朱棣眼睛微眯,冷如寒冰,带着猜疑从浓眉下射出:“船厂的进度如何?能如期出海吗?” 不在东瀛,到底能逃往何处去?便是翻遍东西洋,定要将其揪出来! 皇上突如其来的话题,让郑和一颗心提的高高,猜不着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只能小心回答:“皇上放心,微臣时时监督,定不会误了国之大事。” “嗯,如此甚好。”朱棣起身,往殿下走去。郑和无声的跟在身后,怀揣忐忑。 走了两步,朱棣似无意的问道:“听说,你新收了贴身小太监?” “咯噔!”郑和心里猛地一跳,终于来了。 忙驻步躬身,低眉道:“回皇上,微臣新收的小太监名唤小勺子。” 朱棣点头:“便是出言顶撞焉公公的那个吧。” “回皇上,正是。” “初生牛犊不怕虎,呵呵。或许因为是东瀛人,不了解我朝民风?”朱棣笑的清淡。 却唬的郑和瞬间跪倒:“皇上,小勺子并非东瀛人,他是我大明人。只因倭寇横行,杀了他双亲,被强行掳去了东瀛。后见我朝使船,这才伺机逃跑,无意间躲进了微臣的卧房。” 语速稍有些快,朱棣扫了他一眼,继续往殿下走:“起来吧,朕只是这么一说,爱卿又何必如此激动。” 伴君如伴虎,郑和起身,不敢接一语,眼见着皇上要走出大殿。郑和忽的再次跪下,道:“皇上,微臣求皇上不杀小勺子。” 朱棣未转身,只是冷声道:“如若是余孽一党呢?” 郑和心紧,只是将头埋得低:“吾皇明鉴,小勺子绝不会是余孽一党。皇上,微臣还有事禀报。” “讲。” “从东瀛回朝之时,微臣的使船遇到了地震,幸得小勺子事先占了一卦,微臣得以事先安排周全,这才有惊无险的避过了此灾。我朝南岭有一种树木,名为铁木。其木材坚重,耐水湿,是船板、桅杆等最好的建造木材。甲板下要隔层设计,存放淡水,蔬菜,可以预防船员得瘟疫。皇上,这些都是小勺子告诉微臣的,这些提议,让微臣困扰许久的问题迎刃而解。皇上,请看见她也有些许功劳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不过是个小太监,三保为何如此在意?”这才是朱棣最想问,郑和却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大殿里又寂静了下来,郑和的呼吸声在悄无声息的大殿,异常的清晰。 “此事容后再议,早朝去吧。” 明黄的龙袍一挥,丢下郑和,扬步跨出了大殿,候在外头的一帮太监宫女急忙无声跟上。 “恭送皇上。” 郑和伏在地上头点地,皇上已经走去,却还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乾清宫大殿的地砖擦得极亮,郑和看着地面上倒映着的自己,缓缓闭眼,长长叹气。 王景弘在船厂眯了半个多时辰,左等右等未见郑和回转。也不知他匆匆求见皇上所为何事,让他在此处等待又是所为何事。 原地思躇了一翻,王景弘摇头,开门对小太监道:“不能再等了,让人带路,将焉公公和小勺子带往北镇抚司,完了杂家还得向皇上回禀去。” ------题外话------ 鱼蛋:咳咳,今天,我们来讲讲‘朱棣和贴身太监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众人竖耳。 鱼蛋吊胃口的一停顿,而后猛拍桌案:请关注下一章节!散场! 18 好丽友一被子 天空中的暮色开始渐渐褪去,遥望东方,道道红光闪现,将空中缀满的星星尽数扫去,彩色外衣显现。 西亭依靠在马车车壁上,带着锁链的双手拨开窗帘,抻着脑袋观察四周。 她知道现在自己去往哪里,这场牢狱之灾命里注定,更改不掉。 “师傅啊师傅,徒儿现在好多感叹。现在徒儿才真正领悟什么叫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啊~多么痛的领悟!哎哟~” 倒霉事尽出在倒霉人身上。所坐马车颠簸,西亭靠在车壁上的脑袋因此狠狠一撞,疼得她忙抬手去揉。 “嗷~”又是一声更为痛苦的叫声,铁链撞到鼻子!本因脑袋之痛而热蒙蒙的眼睛,立即倒出了几滴痛苦的眼泪。 西亭痛苦的看着手上粗壮的铁链,妈蛋,差点把她鼻子刮下来! 哪知刚刚骂完,一滴热热带着腥味殷红的血滴在她的手背上。 一滴泪,两滴,三滴…… “妈呀!我流血了,救命啊要死人!”第三滴血落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屁股如坐针毡似的蹦跳起来。 喊声惊动了前头骑马的王景弘,挥鞭行至马车旁,问道:“何事喧哗?” 窗帘闻声被撩起,露出西亭高抬的下巴:“大人,大人,能不能给我一张纸,鼻子流血了!” 王景弘骑马,比西亭高出许多,刚见一滴血从她鼻下流出,西亭猛地高撅上唇,硬是将血改变了游走轨迹。 王景弘见她口鼻处满是殷红,模样嫌恶,忙掏出怀内的手绢扔了过去,扬鞭欲往前走。 “大人等等!我能问下,死,郑大人在前面吗?”忙着堵鼻子的西亭不忘及时询问。 要是郑和在前面,她必须得去求求他。历史上郑和可是朱棣的亲信,让他去求圣恩,朱棣说不定爱屋及乌,放了她呢? “郑大人不在前头。”王景弘并不知两人的关系,回的淡漠。 西亭撇嘴,却不肯放过一丝的机会,她记得宫里还有个当红太监是郑和的好友,为了博命她想试试:“大人,您是宫里来的吧?那前头可有叫王景弘的大人在?” 王景弘听到马车里的小太监居然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眯着眼睛转头望向她。 西亭只当他转身是因为认识王景弘,面上欣喜:“大人,能不能帮我请他过来,我有重要事情求见。” 王景弘这才开口问 道:“你找本官有重要之事要说?” 虾米!西亭抬眼盯着马车外的男人好一会儿。 面前的男子看着和郑和差不多的年纪,容颜姣好,就是白面脸白的有点病态。模样倒是挺挺俊,可惜是个公公。 公公!本官?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郑和的好丽友王景弘! 好丽友一被子! 不知为何,郑和与眼前这位王景弘勾肩搭背的形象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背景音乐竟是“御弟哥哥,女儿美不美”! 美……美你脑袋! 现在不是腐女的时候! 西亭眨巴了几下下眼睛,眼里光芒四射:“王公公,救救我!” 王景弘只是只是扫了一眼西亭,丢下一句:“给杂家安分些。”一夹马肚子上了前头。 求救失败,西亭鼓着腮帮子缩回脑袋。 难道她侥幸逃脱了现代的海啸,却躲不过明朝刽子手的虎头刀? 想起电视里那阴森恐怖的牢房,以及刽子手明晃晃亮锃锃的虎头刀,她就忍不住哆嗦。又想起历史书上对明成祖朱棣的评价,越想越哆嗦,不是数九的天,牙齿却“咯咯”的打架。 想占星,可是东方却已经被朝霞染红;想占一卦,伸手欲往怀里伸,却想起自己口袋里半个铜板都没有;想推算下八字,却发现自己是真身穿越,八字无用。这朝代也不知是不是历史上的明朝,只怕连个时辰都完全扭曲了;欲求人,郑和不知在何处,王景弘不认识她! 只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她想哭,可是眼泪也不配合,挤都挤不出来。 脑中昏昏沉沉,眼睑打架,迷迷瞪瞪,没过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睡梦里,白茫茫好似雾霭中,突然听见叮叮当啷的碰撞之声。西亭回头,只见一山羊胡老头笑吟吟的从白芒中走近。撞击声便是他腰间悬挂的几个铜牌。 “师父!”西亭一见来人,欣喜若狂的扑上去。 老头却是往旁边一躲,一手准确的拎住了其耳朵,使劲一扭:“快醒来,皇宫门外闹一番。” 痛的西亭哇哇大叫,手脚一蹬,转醒了过来。 ------题外话------ 西亭准备了糕点,邀请郑和王景弘品尝。 两人欣喜而至。 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芙蓉帐内摊放着一床锦被,上置 一盒糕点,一张纸条。 两人走近,只见纸条上一行字:好基友,一被子。 两人:…… 19 一哭二闹三上吊 下意识的摸上耳朵,西亭心里扑扑跳,回想梦中情形,心说这是师父在托梦救她吗? “皇宫外闹,闹?”这得怎么闹啊? 西亭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左右转动,一个个设想的画面从脑海里掠过,却始终抓不住一个好的主意。 她急得猛拍自己的额头:“闹,闹元宵,闹洞房,闹小三?呸呸呸……” 抓耳挠腮了好一阵,西亭依旧两眼一抹黑,索性心里一横:“还是顺机应变吧,实在不行,姐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掀开帘子缝往外看,依稀瞧见青砖高墙,待近了,才发现,那是宫门外的两道门,若要进宫,便是从这两道门走过。 此时马队只要过了前面那座桥,便离进青砖门不远了。 “停停停!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快点停!”西亭突然在马车里折腾起来,放开嗓子大叫。 她的河东狮吼成功的“吸引”了前头的王景弘,他抬手示意马车暂停,一拽缰绳,来到了西亭马车旁。 “你个小东西又有什么幺蛾子?”王景弘板着脸,声音阴阳怪气。方才在船厂已经耽误了些时候,路上若是再耽搁,复命晚了,只怕皇上龙颜不悦。 西亭拿手指挑开帘子,脸上便秘似的表情:“王公公,我要上厕所,不是,我要解大手,十万火急啊!” “什么解大手?”王景弘眉心一紧,不懂解大手之意,敏感的以为是她耍出来的花招,说的什么劫狱的暗号,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番。 西亭努力把脸庞憋得通红:“撒尿不是解手吗,那拉屎不就是解大手么,这都不懂!” 如此解大手…… “忍着吧,就快到地方了。”王景弘黑线,冷冷丢下一句话,就要往前催鞭。 忍你脑袋啊!西亭心里呸口水诅咒,他要是进了宫,那她真的变成砧板上的鱼,随意宰割了! “王公公,王公公,看在我家郑大人是您好丽友的份上,您就行行好吧!我保证,一炷香的时间便好。” 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满是乞求之色,好似千年诱惑受一般,引得王景弘多看了一眼。在船厂,他对郑和表明去意的时候,郑和脸上明显的紧张。当时以为他是怕牵累自己,现在再想想,郑和此时正受皇上恩宠,算得上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便是皇上怀疑,只他一句话,定可以打消皇上的疑虑。 王景弘又看了一眼上下 乱窜的小勺子,这张似女人的脸,难不成收了郑和的心? 西亭不知道王景弘此时在想什么,只是专注的坐立不安,眼里很应景的噙着点点晶莹。心里却在数着时间,只希望马车停得越久越好。 只是,让在宫门外停,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个现代老头,还能搬来救兵不成? “好吧,本官着人带你去解手,最好不要耍花招,不然,乱箭射死。”王景弘眯着眼睛提醒西亭。 震慑力够强,西亭不由自主的微抖了下,迎着王景弘的眼睛来了句:“我,我现在不想解大手了,屎被您憋,憋回去了。” 王景弘一口血差点没涌出胸腔,郑和哪里收的这个腌臜的小东西,胡言秽语,真真的晦气人。 眼不见为净,王景弘刚想拉缰绳,西亭的话就大声的传了过来:“大人,刚才我掐指算了算,现在过桥不是好时候啊,需得等等。” 王景弘冷笑:“你以为你进宫是做甚,还需好时辰?” “大人,您听我说啊。”西亭把历史上王景弘回顾了一遍,既然郑和现在二十五岁,王景弘大他三年,那便是二十八岁,“大人您生于洪武四年,你的八字里面火极多,年干为丁火,月干为丙火,月支又藏有丁火,日支又藏有丁火,共有五重火。庚金哪能受得了五重火的焚烧,必当要水来润金,克火才好。时支里虽有一重壬水,只可惜太过薄弱,起不到润金的作用,只会激起火焰,越烧越大。因此,您若是此时过这座桥,只怕对大人您不利啊。” 西亭说的摇头摆尾,王景弘居然也没有厉声制止。为什么呢?只因为他很好奇这小东西是从哪里知道了他的八字。 “大人不用这般葱白的看着我。我师父隐士高人,看相卜卦,我可是得了一手真传。”西亭拿帘子掩住半边脸道。 王景弘鼻子一哼:“胡吹乱嗙!再不安分,小心本官封了你的嘴!”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西亭倚在车壁上直叹气:“圈圈你个叉叉,姐讲的这么专业,你都不信!难道真的要去坐牢砍头了吗?” 马车走了一会,眼见着就要进青砖门,西亭突然放声哭号起来:“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咱没有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本事,让您白托梦了!呜呜呜呜,等徒儿下辈子再来祸害您吧!呜呜呜,我滴师傅啊……” 哭的凄惨,闻听着只当是马车里的人儿死了师傅。王景弘听不下去,这小太监着实闹腾,饶是好脾气也 是受不了的,正想掀帘子堵上她的嘴,另一边走来一人。 “王公公,这是从何处回宫啊?”不急不躁的缓慢音节,西亭只觉得有些熟悉。王景弘下马的功夫,西亭也掀起了帘子。 “袁大人。杂家受皇明出宫,正要回宫复命去。”只可惜王景弘人高马大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西亭不知道这是不是师傅梦里搬来的“救兵”,反正一进宫也是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 主意打定,西亭身子使劲挤出马车窗,急呼:“袁大人救命!我冤枉啊!” 王景弘没想到她这般大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急转身就要唤人将其拉进马车。由于王景弘的闪身,让西亭和所谓的袁大人见了个正着。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又见犀利的钛合金眼,西亭浑身一个激灵,花擦!这不是当初街上拦她路的那个老头吗? 王景弘见两人神情,好奇的问道:“袁大人,你也认识小勺子?” 袁珙笑呵呵的拉了下唇上的八字胡,笑吟吟道:“呵呵,倒是有一面之缘,这老头,倒是说准了。”又朝着王景弘摆手,“王公公能否在此等候,老夫与这小儿有缘,且容老夫先进宫求见皇上说个情。” 果然有贵人相助!西亭一听心里欢喜,激动之情喜形于色。 ------题外话------ 王景弘:刚问小勺子半仙,既然我不能从桥上过去,那我该如何过河呢? 西亭(高傲的昂着脑袋):你知道鳖怎么游得吗? 王景弘:见过。 西亭:嗯,问它借个马甲就能过河了。 王景弘:! 20 能给我带点烤鸡吗 袁珙进宫并没有多久,再次回来之时,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将焉公公与小勺子移交刑部大牢! 王景弘抱拳微一躬身:“袁大人果然有佛家慈怀。” 马车里的西亭却是瘫软在榻上,欲哭无泪,佛家慈怀个pp啊!我这满心期待的等着袁老头出来,合着他就是进去找朱棣喝了会儿茶吗? 不是说要帮我求情吗?怎么还是要去坐牢砍头啊! “老头,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西亭掀开帘子,哭丧着小脸,就差掉金豆豆了。 “对大人如此大胆,掌嘴!” 西亭的言行太过放肆,王景弘刚发作,就被袁珙制止了:“呵呵,不妨事,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此甚好。” 又看向西亭,拉着他的八字胡轻点着脑袋缓缓道:“你我,终有再见面的机会,好生呆着吧。” 西亭却笑不出来,要不是王景弘在,她一定破口大骂。真是着了这袁老头的道了,说什么还有见面机会,莫不是等她看了脑袋,再穿越下就能见了,是不? 袁珙踏着步子走远,拉着西亭的车子也缓缓驶进了宫里。 西亭从帘子缝里眯着袁珙远去的身影,诅咒道:“袁大人,姐是个知恩当场必报的人,你这么帮姐,你一定会有现世报的!” 坐牢一事已成定局,郑和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迈着步子满怀心事的往宫外走去,后面却追上来一个小太监,只说王总管有事请他一叙。 郑和一听,知道王景弘定是已经向皇上复了命,他也想知道皇上有没有就此事说些什么。便快步随着小太监赶王景弘处。 王景弘一见郑和,开口便问:“那小勺子到底是何身份?” 郑和微愣:“此话怎讲?” 王景弘道:“今日我奉命押解她二人进宫,遇到了太常寺丞袁大人,他竟与你这小太监相识,不仅如此,还替她去皇上面前求了情,将二人移交刑部大牢去了。” 郑和一听,眼前顿时明亮:“二人移交刑部大牢了?” 王景弘点头,郑和喜得暗拍双手,只要不是北镇抚司狱,救西亭一事,就还有希望。他得早早去和刑部打声招呼,不要太为难西亭。 “三保,”王景弘看着郑和喜形于色的模样,忍不住出口说道,“小勺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你这般紧张与他?” 郑和抬眼:“有吗?毕竟 是我近旁的人。” 王景弘摇头:“作为好友,只想说一句,莫要坏了你自己的规则。” 刑部大牢黑天昏地的,空气里又满是一股子腐朽的气息。粗木头围起的牢房,堆满了干稻草。 西亭盘腿坐着,虽然白色的囚服上有些脏,好歹身上并没有伤痕。倒是另一间里的焉公公,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谁让他不肯吐出掳来的巨款藏在何处。 一开始听见大牢里犯人的各种惨叫声,西亭的汗毛立即直竖起来,整个人往稻草里埋,生怕哪一天这凄惨的叫声会从自己口中喊出。直到过了几天,都没有官吏来传唤她,内心小小的雄心豹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喂,官吏小哥儿,能求您件事儿吗?”西亭谄笑着一张媚脸,朝着不远处剥花生的官吏招了招手。 官吏不耐烦道:“何事?” “能帮我从外头带点烤鸡烤鸭什么的吗?肚子里实在没有油水,只怕死后下油锅都熬不出油来了。” 官吏听她一说,被逗笑了:“哟,你这口气倒是不小,蹲牢房还想大鱼大肉哪?喏,看见没有,你后面有个老鼠,自己捉去补补油水吧!” “啊啊啊啊!”一听说身后有老鼠,西亭如弹簧般跳起,紧紧的勾在牢门上,一动也不敢动。滑稽的模样倒是博了官吏哈哈一笑。 “竟是个胆小如鼠的玩意儿!” 知自己被官吏玩弄了,西亭也不气恼,站到地上掸了掸囚服,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官吏大哥,今日去赌场一定要去西南方的那一家哦。” “呃?”笑声戛然而止,这几日,西亭早就摸索透了,大牢里的这几个官吏都有赌钱的爱好,但是运气都不是很好,十赌九输。要不是她今日馋虫勾肚,她才不会帮他呢。 那官吏还想问什么,换班的官吏来了,开口就是一阵叹息:“妈的,老子今天又输了!都是这群晦气的东西毁了老子的手气。” 西亭知道这些个官吏只要一输钱,对犯人们用起刑来也就十分凶狠,立即乖乖的坐回到稻草上,噤声不语。 安分的等到了第二日,西亭刚刚醒来,眼前的一张放大的笑脸,唬的她手一软,瘫在地上。 “半仙,在下包大海,这是您要的烤鸡,我给您带来了。”西亭定眼一看,原来是昨天的那个官吏,瞧他此时一副谄媚像,就知道昨天肯定赢了不少的钱。 西亭的气场突然大了起来, 挥手示意他离开些,缓缓站起来,摊着双手给他看:“不给打些水洗洗手,如何吃烤鸡啊。” 包大海忙不迭的替她打来水,“半仙半仙”的直叫唤。这一日下来,伺候西亭如同伺候自家的主子一般。 贪心不足蛇吞象,包大海赢了一次钱,便会贪心的想要第二次。西亭看的明白,所以当包大海换班之前,主动的告诉他今日的财位以及注意事项。 今日换包大海班的官吏是个面生的,包大海只顾着要出去赢钱,根本就没去留意,丢下牢门钥匙就匆匆的走了。 今日的晚饭照例是粗糠剩饭,西亭白日来吃了一只黄澄澄金黄酥脆的烤鸡,对这晚饭是看都不看一眼。 她照例盘坐在稻草上休息。 不一会儿,却听到了落锁的声音,晚上拖犯人出去逼供并不是稀奇事,西亭只当是官吏开隔壁的犯人的牢门。心里只嘀咕:今日这犯人好淡定,居然不惊恐的大喊大叫。 哪知锁落声方止,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轻巧的脚步声,似乎在朝她逼近。 西亭心里一个激灵,快速睁眼,只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猛扑上来,脖子上一片冰凉,铁链绕上了她的脖子! “师傅救我!”这是西亭意识里喊的唯一一句话。 ------题外话------ 纪府 管家:大人,宫里听到消息,焉公公被问罪了。 纪纲(悠然喝茶):嗯。 管家:焉公公若是拿您当挡箭牌…… 纪纲(一挥手):告诉刑部,就说焉公公只是个临时工。 21 大难不死必有眼福 巨大的窒息感从脖间传来,飞速的游走在每一寸肌肤上,直达大脑层。 西亭伸手欲扯脖子上的锁链,只奈何窒息和恐惧让她没了力气,连呼救的声音都吐不出来,只有双脚无力的乱蹬。 周围的景象不复存在,又是白茫茫一片,只是这次的白芒中走不出能救她的师傅。脑中突然嗡嗡响,西亭放弃了挣扎,她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飘,似乎要从*里飞出。 包大海早已离开大牢,这昏天黑地的地方,郑和一次都没有来过,她想这次她是死定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在现代至少她还知道自己是倒霉遇到海啸死亡的。可是这次,连谁要杀她,她都不知道,真是死的冤屈。 也不知道这次死了能不能再穿越回去。 “砰!”突然一阵闷响,颈上的紧迫感随之被解除,大量空气带着熟悉的腐烂味道涌进了她的喉咙,直往气管里钻。 “咳咳,咳咳……”西亭咳得吃力,直觉身子一轻,好似飞了起来。 原来人死了真的会飞起来?难道因为她这辈子处处积德,老天许她登极乐世界,去天上当神仙了?西亭努力睁眼,想要目睹一番,自己的魂魄是如何飞往天上的。 吃力的撑开眼皮,一张放大带着焦虑的面庞映入了她的眼帘。 “死太监,你也死了吗?”西亭咕哝了一声,动了喉咙,撕肉一般的疼。 郑和看着怀里瘫软的西亭,面上懊悔,若是来早些,怎么会让她受伤。 姚广孝站在郑和的身侧,看着徒儿一脸急切悔恨的模样,拨了拨手中的佛珠,欲言又止。 郑和只一心查看怀里人儿的伤势,早已把师傅忘在一旁。倒是西亭眼睛尖,从郑和袖下瞥到了姚广孝的脸,竟是“噗嗤”低声笑了出来:“师傅,你也来给佛祖当罗汉了不成。” 说的很慢,却笑得满足,最后一个字刚说完,身子一软,昏死了过去。 “小勺子,小勺子!”郑和一见她晕过去,吓得面如土灰。 一旁的姚广孝道:“你先带她去太医院,老衲去见皇上。” “有劳师傅了!”郑和躬身道谢,抱着西亭起身,大步奔出了大牢。 西亭又看见了一片白茫茫,可见度低的都不看见自己的鞋板。 “师傅,师傅?”西亭站在原地徘徊喊道,“师傅你又来托梦给徒儿了吗?” 可是周围静的很,除了白茫茫就只剩下她自己。 突然间,西亭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脸,越拍越重,还越拍越响,惹得西亭好不安稳,气煞煞的陡然睁开了眼睛。 郑和抬起手正想再拍她另一边脸颊时,见西亭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睛大睁,吓得手都没敢落下。 “死太监,你竟敢打我漂漂脸蛋!”西亭磨着牙根道。 郑和忙收起扬起的手解释:“宫太医说,这样能让你转醒。” 正爬起的西亭险些儿闪了腰,这是哪个庸医啊!你医术是容嬷嬷教的吧! 她正想骂,从隔断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哟,醒来了啊?我的方法果然极妙。” 这声音不似西亭这些天听得白面尖嗓子,这是邻家大男孩的音色啊! 怀着见异性的心情回头,从外间走进来一碧绿的青葱,只是这青葱倒了过来。 不怪她这么形容,实在是这上白下绿的渐变服饰太过扎眼。 顺着下巴往他面上瞧去,口如泼砂,饱满红润,西亭心里赞道:食禄荣华,贵相。 人中上窄下宽,晚年必定儿孙满堂,庇护子孙。 再瞧他鼻梁,高而直贯印堂,皆说明此人命中富贵之象。 只是这一双眼睛,眼带含泪,波如送情,眼形好似桃花,周边儿带着微微的红晕。媚态十足,活生生一个“桃花眼”。 西亭心里偷笑,也是个桃花泛滥的主儿。 宫子尧见自己一直被个小太监紧盯着瞧,眨着桃花眼捋过耳边的一缕乌黑长发:“小家伙看够没有?” 西亭这才收了视线,重新回到郑和身上,笑问:“你确定他不姓受?” 只可惜郑和还没有受过西亭这方面的熏陶,不懂其意,很认真的纠正了她一遍,又道:“焉公公死了。” 还想调戏宫子尧的西亭闻声陡然一震:“死,死了?” “嗯,就在狱中,上身*,囚服自缢而亡。” “不可能!”焉公公自杀一说,西亭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今天下午我还听他对行刑的官吏说他招供,他不想死。” “呵呵,”一直当花卉摆设的宫子尧轻声笑道,“这宫里的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听闻不一定为真。小家伙莫要较真,焉公公定是自责罪孽深重,献身赎罪了。” 说完,三个人都沉默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 来。 一会儿,西亭又偏头对着宫子尧说道:“总攻大人,你能不能避避,我有话想问郑大人。” “小勺子,宫太医不是外人。” 郑和见西亭唐突了,欲加制止,被宫子尧打断:“无妨,在下正好还有药未捣。” 西亭看着宫子尧走出了内间,这才低声问郑和:“是谁要杀我?” 郑和摇头,也不知他摇头是因为不知道凶手是谁,还是不想说是谁,只是担忧的看着她。 模棱两可,西亭准备好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口。她一个刚刚穿越来,就因为撒了焉公公一把沙子,顶了他一句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坐了牢。坐了牢不说,居然还等来了灭顶之灾。 可是她除了郑和,和小筷子,犀利钛合金眼的老头,其他都不认识啊,谁这么恨她,要勒死她? “皇上要见你。”郑和许久才说出了去大牢的目的。 大概是转动多了,脖子上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西亭双手扶着脖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和:“你说什么?” “皇上要见你。” 妈呀!若是现在是在船上,她一定立即再次逃下船。可是她此时逃不掉,看这屋子,奢侈豪华上档次,又听见外间许多捣药声,定是在皇宫里面,跑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啊。 ------题外话------ 鱼蛋:大大,您再不给首推,我就让皇上赐死女主! 西亭:卧槽,你个后妈! 编编(磨指甲):你女主都死了,还要什么首推。 鱼蛋:……我井了。 22 一入糗百深似海 “皇上这是要赐我毒酒的节奏吗?”西亭扶紧了脖子弱弱的问道,“还是想砍了我的脖子?” 郑和摇头:“我求见皇上想替你求情,却是无功而返。左思右想没有好的办法,景弘兄让我去求求师傅。师傅听我一番诉说,便进宫来了。也不知和皇上谈了些什么,皇上只说,若是你能答对三题,就免了你的死罪。我这才匆匆赶往刑部大牢,没想到……” 郑和没有说下去,想想自己若是再去晚一步,西亭就如焉公公一样的下场,他心里就怕得慌。 “三题?”西亭迷惑。 “对,便是三题。”外间突然有人接话,郑和西亭双双回头,只见姚广孝和王景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师傅!” “师,师傅?” 郑和西亭同时开口,只是一个是感叹语气,一个是疑问语气。 众人纷纷侧目西亭,西亭只是盯着姚广孝看,眼里满是诧异。 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打扮。郑和喊他为师傅?这,这是郑和的师傅姚广孝? 西亭惊住了,如果不是这一身的袈裟,这俨然是她现代那个欠埋汰的死老头师傅啊! 难道师傅也穿越过来成了姚广孝了? 带着疑问,带着试探,西亭缓缓开口:“一入糗百深似海?” “……” “……” “……” “咳咳,哎哟,疼!”好吧,看姚广孝无辜的眼神,一定不是死老头穿越的。西亭只好扶着脖子装痛,扯开尴尬。 “疼也得忍着,皇上还等着见你哪。”王景弘见她一副要躺下的架势,及时的尖起了嗓子,硬是把西亭悬空的身体拉直了。 西亭呲牙:“可是现在是半夜哎,皇上不用休息吗?” 王景弘哼道:“大牢里关久了,色盲了吧?此时已是巳时了。” 嗷嗷嗷,王景弘一定是穿越来的,他刚才说色盲了! 一直在外间的宫子尧也笑着凑过来:“对于贪睡之人,用力于面颊最是有效。” 笑罢,还冲她一眨眼,顿时秋波乱窜。妈蛋,这妖精宫子尧一定也是韩国穿来的! 皇上的旨意,便是天命,西亭小小一肉躯凡人定是忤逆不得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随着王景弘及郑和姚广孝离了太医院。 走 在皇宫里,西亭不敢抬眼看四周,只是盯着前面王景弘的黑色无绣边的官靴看。 王景弘每迈出一步,复又踩在青砖上,西亭都觉得是踩在她的心上,压得疼。心脏“咚咚咚”的直擂鼓,迈出的腿都是打着颤的,想退缩,可是这前有王景弘,后有姚广孝师徒,左是墙,右也是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也不知道跟着王景弘跨过几道门,绕过几个弯,前面的脚步突然停下转过来,只听王景弘说道:“烦劳姚大人静候,杂家进去通报一声。” 王景弘进去了,西亭这才敢抬头快速的环视了四周。 “乾清门”三个金色大字现在眼前,西亭险些儿站不稳,心里早已泪如雨下,浑身抖得像筛糠。 这可不是去明故宫参观,此时的乾清门里可是坐着活的明成祖啊! 想到自己进去就会生死未卜,她一颗心冰凉的。王景弘进去都有三四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呢? 就在她惴惴不安,湟里惶恐之时,王景弘突然闪身出来。 对着姚广孝作了一缉,只说:“皇上有请。”继而快速转身看向西亭:“进去老实一些,莫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不然脑袋不保。” 这小太监,耍赖骂人的本事那是一流的,对袁大人都敢出言不逊。要是他在皇上面前抽风,只恐连累了姚大人与三保。 西亭心里本就畏惧的不行,哪里还敢反驳,听他厉声警告,小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紧跟着姚广孝,郑和跨进乾清门的门槛,心慌意乱的腿肚子发颤,绊到了门槛,亏她及时调整了姿势,才没有热情的扑向大地的怀抱,只是发出了有些大的声响,引得前头带路的王景弘回头朝她一瞪眼。 西亭把攥成拳头的手缩进太监服里,深深的深呼吸了几口,试图平复恐惧的心情。 进了乾清门,西亭虽然低着头跪着,视线却偷偷往前方探试。许是离得太远,根本就看不见皇上的龙靴,倒是瞥见了左右不少的官靴官服。 她心里一咯噔,难道皇上要她在文武官员面前答题吗? “平身,给老师赐座。”头顶前方一声响,如击鼓洪钟,狠狠的撞了下西亭本就提起的心。 西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起来,索性就跪着不动弹。跪着总归没事吧,给您磕头,以示尊敬不是。 “你就是小勺子?”朱棣看了眼地上单薄的人儿,若不是帽子挡着,恐怕一颗脑袋 就要埋到地下去了。 西亭一个深呼吸,答道:“奴,奴才正是。”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哪知西亭语一出,倒是引得四周笑了起来,朱棣也微微笑了下,遂道:“抬起头来。” 西亭照做了,机械似的把脑袋昂起,眼睛却暼向一边,不敢直视朱棣。 她要谨记电视剧里是咋样演的,历史书上是咋样写的。 西亭本就是女人,虽然穿着太监服,一张小脸也是极其清秀美丽,要是太监里面按相貌排等级,那她定是太监花! 也不知朱棣瞧她了没有,西亭只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皇上说话:“小勺子,你可知你本是死罪一条,但朕的老师出面为你求情,又夸你阴阳术数精通的很。朕今日邀请众位爱卿一起,大殿上出上三题,若是你全答中,朕就免你死罪;若是错上一题,拖下去杖毙!” 朱棣说的不急不缓,语气也并不重,但是他是皇上啊!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是圣旨,他若要你三更死,你便等不到四更,比阎王还要厉害的人间boss啊! “拖下去杖毙”这五个字如同五把铁锤猛烈的击打着西亭的脑袋,震得脑袋嗡嗡直响。跪在地上愣了许久,直到一旁的王景弘提醒:“还不谢主隆恩。” 她忙低下头伏地谢恩,嘴角处满是苦笑,皇上要赐死,竟还得磕头谢他。我谢,我好好谢谢你八辈祖宗! ------题外话------ 宫子尧:大家好,我是新鲜出炉的青葱,呸,新鲜出炉的男配。 西亭(贼兮兮):青葱配豆腐,玉兔攻,你的豆腐呢? 宫子尧(媚眼如丝):可不就在被我调戏着嘛! 西亭:…… 鱼蛋(指着西亭怒骂):你个二货,调戏个人还被反调戏! 23 这一章很正经 等她连磕了三个头,朱棣终于肯她站起来了。 西亭低着头,不敢看朱棣,也不敢看向两旁。乾清门里陡然静了下来,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处传来的跳动声,暗自揣测,朱棣一定在出题目。 “小勺子听题,第一题:诸葛先生的八阵阵如何走出?”寂静十分的乾清门里突然想起王景弘细尖的太监嗓音,吓得西亭虚脱紧绷的神经差点断开。 八卦阵?兵法啊! 朱棣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还出个诸葛亮的兵法。知不知道姐来自哪里?这些历史上有的,姐就是你们的先知啊! 脑海细细回忆了一番,又整理了一番,西亭不知明朝礼仪,索性又跪倒,低声答道:“回皇上,八卦阵是由太极图像衍生出来的一个更精妙的阵法,正名为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若想走出八阵图也并非难事,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答毕,听得上头王景弘喊“此题答对”声,西亭暗暗吁了口气,心里合掌拜谢死老头当初一点点的把八阵图剖析教会了她。 “呵呵,皇上,老臣有一不情之请。这第二道题,让老臣出题可否?”不容西亭多想,大殿内传来一老者的声音。 不急不缓,字字清晰。西亭眉毛一抬,二不离三,居然又遇到犀利钛合金眼袁老头! 果然是,很快就见面了…… 袁珙可是当朝有名的术师,便是朱棣都敬重礼让三分。袁珙他也来凑这热闹,朱棣和大臣们自然是欢喜的。 得了皇上的应允,袁珙转身对候着的西亭道:“阴阳术数分类极多,星占、六壬、太乙、奇门、卜筮、命理、相法等。老道出个射覆,你且用梅花易数起局射来。” 何为射覆,西亭我来给大家普及一下。 射覆是古时数术家为了提高自己的占卜技能而玩的一种高超而又有趣的游戏。说简单一点就是“隔空猜物”。 “隔空猜物”大家一定不会陌生,西游记里,师徒四人来到车迟国,与自称有“隔板知物之法”的鹿力大仙比试的那一场,便是射覆。 只是孙悟空射覆用的是法术 ,她西亭射覆就只能用术数了。 既然是射覆,免不了要有射覆之物,殿里侍立的小太监适时的端来一个小盒子,旁有为其准备的纸笔。 西亭便以此时起局,写到:“申酉,戌亥,阳遁一局。” 略一掐算,站起身来回道:“落四仲位,主方形物,囚主细碎临子午物有眉目物质软近水之物癸为有爪,有窍之物。九天主圆形物,帽缨物品,珠宝玉器贵重物品玄武主空虚流转,阴暗近水之物天心天芮。这盒中,应是药水一瓶。” 袁珙笑呵呵的拉了拉八字胡,言道:“确是九里香药水。” 举着盒子的小太监伸手打开盒盖,众人一看,果真是药水一瓶。 射覆虽然考验术数者的水平,仔细推敲却也是不难。多亏袁老头帮忙,不然还不知皇上要出什么刁难人的题目呢。 侥幸答对两题,她心里又开始“噗通通”的擂起来。只要答对这第三题,她的脑袋就不用和脖子吻别了。可是她也知道,第三题肯定是朱棣出题,也是最难的一题。 乾清门大殿里的文武官员也都是心里明白,这只是一场供皇上娱乐的游戏。大殿上的这个小太监,很快就要成为刀下亡魂。 朱棣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低眉敛首的小太监,又往众位大臣里看了一眼。须臾才开了口:“盒中之物有何猜头。你不妨来猜猜此时在座的诸位大臣,心里所想之事。” 停了下,朱棣的目光扫视着大殿,又道:“谁人忠于朕,谁人觊觎朕?” 一声闷雷在大殿内炸开,轰的在座的大臣们面色一变。朱棣疑心重,这是大臣们皆知的事情。皇上此时问这话,只怕是有什么传言飞进宫了,亦或者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又参了哪位大臣一本。 大殿内均是人心惶惶,唬的大伙儿大气不敢出,一个个又偏偏要强装镇定的紧盯着西亭,看着小太监如何作答。 西亭也是心里发了懵,朱棣的疑心病犯了吗?还是在考验她的时候!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这明明和射覆没有关系啊! 她算是瞧明白了,什么答对三题就免了死罪,这是变相的要她死啊! ------题外话------ 朱棣:此章节有朕镇着,不准许搞笑。 鱼蛋:那万一读者不喜欢咋办? 朱棣:杖毙! 鱼蛋,西亭(→_→):皇上你逗 比了。 24 切记要低调 大殿里众人皆是捏了把汗看着殿中央的小太监,生怕她真的能看出他们内心所想之事。西亭心里更是如万只猫爪子挠,苦不堪言。 所有人的目光如聚光灯似的聚在她的身上,只怕沉默久了,朱棣一怒之下先砍了她,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智者当行,谋定而后动;人心叵测,何抵君威圣明,忠奸自在陛下心间。小的区区一奴才,也就猜猜这盒中小物,哪能窥得满朝文武心思。” 哪知朱棣并不买账:“如此一说,你是要放弃答这第三题了?来人呐……” “皇上!”西亭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就成了自动弃权,听到朱棣唤侍卫,唬的忙大声喊道:“奴,奴才答。” 朱棣见她慌得都快跌坐在地上,竟是有些满意的眯了眯眼睛,一甩龙袍:“答来。” “在,在此诸公,自然都是忠君爱国之士,?皆效忠于皇上。皇上爱民如子,我大明百姓,莫不日日三叩九拜,感恩于皇上。” “皇上两次北征蒙古,招降蒙古乃儿不花,并曾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大震我朝名威。而后又命人修纂,鼓励民众垦荒闲土,蠲免赈济。文人贤士,谁人不夸,帝刚果善断,能决大谋。用兵常以少击众,开阖如神。身先士卒所向克捷。知人善任,使士有一艺辄录用,弗遗与臣下语。” “若说谁人觊觎我大明江山,觊觎皇上之位,唯有狼子野心的蒙古鞑子。幸得吾皇雄才大略,用兵如神,才将野心勃勃的蒙古鞑子打得节节败退,不敢南侵,自愿臣服。” 西亭脑袋嗡嗡的回了一堆的话,脑海里关于朱棣的历史,她把能用上的全凑了出来,就差告诉朱棣,日后他还有更大的成就。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跪求保佑啊!只求脑袋安好,脖子不掉。 她在心里给各方位的神仙菩萨都磕了头,默默的祈祷,就差在胸前画个十字。 金銮上,朱棣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东西,这一题,且算你答对……” 哦也!西亭一颗心稳稳的落进了胸膛,大殿两旁也传出舒气的声音。 就在她心花怒放,好不欢喜,恨不得当场就来个胜利姿势的时候,却又听上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公公,朕就将此厮交予你,好好教教他这宫里的规矩。” “微臣遵旨。”王景弘一旁领旨,朱棣宽大的龙袍一挥,阔步走出了乾清门。 皇帝一走,大殿内的大臣也作鸟兽散,逃离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乾清门。 王景弘走下金銮推了把捧着脖子呆愣的西亭,觑眼道:“傻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出去!” 随着王景弘出了乾清门,西亭左右瞧了瞧,并不见郑和和姚广孝的影子。嘴角处微微一撇,死太监,见她要去受苦了,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跟着王太监在皇宫里左拐右拐的绕个不停,晕乎乎的脑袋满是后悔。擦!要早知道穿越到明朝来,她一定带上明史和皇宫地形图过来! 虽说项上人头是保住了,但是皇上口中的“教教规矩”到底是什么,她不清楚。又见王景弘带着她三拐四绕到了一屋子前停了下来,心里有些打鼓。 “我说,你的魂儿是不是丢在大殿上了?怎么尽杵在那儿!还不快进来!”王景弘头疼的看着西亭,拿手中的拂尘一戳,顶着她的后背就往屋子里赶。 西亭纤薄的身子骨哪禁得住细棍杵啊,“嗷”一声,推门跳了进去。急的王景弘追进来,白色拂尘就要落在她背上:“宫里也是你肆意吼叫的地方吗?” “景宏兄。”比他们快两步等候在屋子里的郑和一见此情形,忙上前,一把啦过西亭藏到身后。 王景弘的拂尘落了空,看着郑和的眼神,如同西亭摸到三宝太监蛋蛋时的模样。惊讶,迷茫,桑心,纠结,还带着蛋蛋的忧伤! 呃?西亭从郑和身后探出脑袋,冲其扮了个猪头吐舌头,得意之情挂在脸上。引得郑和按回她的脑袋,笑道:“莫要调皮。” “呵呵。”一直静坐一旁当局外人的姚广孝见此情形也不由轻笑起来。 西亭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忙走过去撩着衣摆跪下磕了三个头,郑重的说道:“小勺子谢大师救命之恩。” 姚广孝笑着拨弄下手中的佛珠,虚扶起西亭,笑道:“佛语道:最好的功德莫过于慈悲心。老衲得了功德,施主得了机会,这救命之恩又谈何说起呀。” 姚广孝不愧是历史上的奇和尚,身为佛门中人,却喜欢琢磨道家的阴阳术数;身为出家人,本应寺庙静心修禅,他却偏偏要来这朝堂里凑热闹;现在得了朱棣的重用,封他为官,他却又执意回他的寺庙去。真让人捉摸不透。 再加上姚广孝说话蹦出的佛家偈语,文绉绉的话听在西亭耳里更加觉得其深奥神秘,敬重之心增加n次方。 西亭又低头磕了三个头,倍加的虔诚,说道:“要不是大师替我求情,我就不会有生还的机会,所以,还是得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最后一个头磕完抬手,她的面前忽的出现了一只紧握的拳头。西亭不解,顺着拳头往上去,正对上姚广孝的带笑的眼睛。 只见姚广孝缓缓松开五指,一圆形小物品赫然出现在他手心里。 “铜钱!”西亭低声惊呼,这枚躺在姚广孝手心,被磨得发亮的明朝铜钱,不正是西亭怀里符咒上丢失的那一枚嘛! “您,您是,师傅?”明明这枚铜钱在她穿越到郑和船上的时候就不见的,怎么会出现在姚广孝的手里,难道她师傅也跟着穿来了? 面前的姚广孝其实是她师傅变的?没等她理出头绪,姚广孝摇了摇头:“袁先生说的果是不假,有形无状却能行走于世,当真异象也。” 听着姚广孝好似自言自语的话,西亭搔了搔额头,尼妹的之乎者也。大师你能不能说白话,你要一个繁体字都念不全的现代小青年怎么和你沟通啊! 西亭和姚广孝算是聊完了,郑和那边嘀嘀咕咕和王景弘咬了一阵耳朵也结束了。 西亭命是捡回来了,但是人却不能跟着郑和回去。不得不和死太监告别,临走之时,郑和又千万的嘱咐她:“低调低调,在宫里行事切记要低调!” 低调尼妹啊!就姐这张堪比外星人都敏俊的小白脸,走到哪儿她也低不起来啊! ------题外话------ 鱼蛋:各位看官,鱼蛋今天给大家唱个小曲。 读者众:唱。 鱼蛋:既然我叫鱼蛋, 就唱我鱼蛋。 鱼蛋身上有营养, 有磷脂蛋白质外加有脂肪, 清炖炖 油煎煎 摆点醋 加点糖 甜蜜蜜么酸唧唧 鲜又鲜唠香又香 各位看官一人一盘,表嫌少, 最后问看官这道菜妙不妙? 读者众:色香味美,妙! 鱼蛋(捂脸扭捏):既然妙,各位看官可不能吃干抹净,点下进入书架,把奴家收了吧! 25 刷马桶 王景弘带着她又开始在皇宫里走起迷宫,只是这次的地方越走越安静,越走越偏僻,连路都渐渐窄了起来。 西亭心里忐忑,伸手碰了碰都快碰肩的墙壁,小声道:“王公公。” “作甚?”王景弘不回头,依旧迈着大步快走。 “您这是带我去哪里啊?这里,好阴森的感觉。”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莫要多问,前面就快到了,好生跟着。”拂尘一甩,王景弘嘴一撇。虽然临走前三保再三拜托他不要为难这小太监,但他一瞧见这小东西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就打一处来。长得女里女气不说,周身都是坏毛病,若是不好好调教一番,让她知道宫里的规矩和厉害,只怕日后还得连累三保。 所以,他便将她安排到了…… “刷马桶!”西亭看着眼前正在晒太阳的一片马桶,捏着鼻子尖叫起来,难以置信的瞪着王景弘。 这王八太监一定是公报私仇!她不就是耍了他一次,外加勾搭了他的好基友郑和了嘛!至于这么大的仇把她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伺候装着黄澄澄液体的马桶吗! 王景弘四十五度角望天不看她:“莫要这般瞪着杂家,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若是不愿意干,你可以求见皇上去。” 磨牙,西亭此时的表情恨不得把王景弘大卸八块扔去喂兔子。搬来朱棣来压她,算你狠! 就在两人用眼神交流之时,从一旁的小房间里突然走出一人,不,准确的说是一老太监,满脸的皱纹因为笑团在了一起:“小的见过王总管。” 王景弘“嗯”了声,指着西亭说道:“岳公公,这是新遣来的小勺子。” 岳公公抬眼看了她一眼,回头唤了一声:“香茶,将他带去后面。” 应声而出一个中年宫女,头戴着尖顶鬏髻,用阜罗包头,着着交领的夹袄马面裙。 “将新来的小勺子带下去。” 西亭乖乖的跟着香茶往后面走去。拐角处偷偷转身望了眼王景弘,见他还在原地与岳老太监交谈着。 王八王景弘,等着吧,此仇不报非女子! 一个转弯,便到了所谓的后面,西亭瞪着眼睛,紧捂着口鼻,差点没呕吐出来。 尼玛!只见五六个穿着交领马面裙的小宫女蹲在空地上,手执竹篾在马桶里刷啊刷啊,偶尔黄水飞溅,滴在她们的手上也不为所动。冲天的臭气熏得西亭阵阵头 晕,并没有食物的胃也在一阵阵的抽搐。 “我叫香茶,这里的掌事姑姑。以后你就在和她们一起洗刷恭桶。”香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气味,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西亭眼角嘴角都在抽抽,在这么臭气熏天的地方,掌事姑姑你说你叫香茶真的好吗? 香茶见西亭一直杵着,喝道:“杵着做什么,没听见话儿?麻溜的干活去!” “呕 ̄哇!”回答她的是西亭没能忍住的呕吐,吐的那叫一个搜肠刮肚,半死不活,太尼玛臭了! 掌事姑姑一见他来事,眉毛一横,拿起旁边刷恭桶的竹篾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前头和王景弘说话的岳公公恰好走过来,忙上前阻止。 拉过香茶姑姑嘀咕两句,又对着西亭说道:“念你是新来的,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今日就莫要干活了,先适应适应吧,明儿个丑时起床和他们一起去各宫收恭桶。” 说罢,又命掌事姑姑带她去了睡觉的地方,屋子就在后院,两间小屋字,进了其中一间,才发现屋子里竟然还有两个小太监。 “小寻子,小善子,这是新来的小勺子,以后就和你们同住了。你,就睡那个铺子,可晓得。”香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空床铺,西亭乖巧的点点头。 待香茶走了之后,西亭一屁股坐在属于她的床铺上,也不管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小太监,胃里翻涌,忧伤的捶胸顿足:“圈圈你个叉叉的小勺子,要是知道是个刷马桶小太监的命,我当初一定取名叫小刷子!” 吐完了,就会觉得这后院的气味也没有先前进来时那么臭不可闻了。躺在床上,她盯着屋顶发呆,虽然不知道王景弘和岳公公说了什么,但是能偷懒一天是一天,脖子到现在都还有些痛,还是先睡饱再说。 哪知西亭正睡得香甜,突然被一阵鞭子声惊醒了,快速的睁眼爬起来,以为大牢里又是哪个犯人受鞭刑了。 定眼一瞧,却是掌事姑姑香茶手中甩着一根皮鞭,恶狠狠的扬起鞭子盯着她:“还不快起来!” 好女不吃眼前亏,西亭速度爬起,出门一看天还是黑蒙蒙的。一问时间,妈蛋,才丑时!刷个马桶也要这么早吗? 漱洗一样没有干,就被掌事姑姑拎到了院子集合,分布任务。西亭这才恍然大悟,起这么早原来是要去各宫各院收粪水。 这项工作在她看来,比刷马桶还要不好受,一大早起来就去掀各宫娘娘的马桶盖子真的好吗 ? 一路上西亭都在思考着怎么才能偷懒,后来才发现自己的考虑完全是多余的。和自己同行的几位宫女几乎是争着替她收恭桶,她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几乎是一身干净的回到了后院,趁着掌事姑姑不在,西亭带着自制的口罩一边刷马桶,一边对今早一起出去的几位宫女说道:“早上真是谢谢几位姐姐的帮忙。” 其中一位宫女见她客气的模样,噗嗤一笑,回道:“谢倒是不用谢,只要以后呀,让咱们捏捏你的小脸就成。” 另几个听罢,也都抿嘴偷笑,目光却锁在她的脸上移不开。 笑靥如花,面似芙蓉,眼含秋波……擦,西亭瞬间明白了,合着这几个小宫女是看上她了啊! 你们是几世没见过男人吗?来个小太监就把你们的本性暴露了! 郑和还让她低调,就说这么一张俊朗秀气的小白脸,怎么可能低调的下来!但是…… 西亭转念又一想,心里拍手,老天相助啊,这不正是偷懒的大好机会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欣喜无比,压根注意不到屋顶上一双如鹰眸般的眼。 ------题外话------ 贴上一则关于“刷马桶”的小笑话每次两口子吵架, 老婆一生气就跑到厕所里面呆上半天, 次数多了之后, 老公就很是好奇地问:“你生气跑到厕所里干嘛呢?好像还很解气似得?” 老婆说:“刷马桶!” 老公问:“刷马桶都可以解气麼?” 老婆说:“不知道,反正我都是用你的牙刷。” 26 大姨妈来了 皇宫里洗刷马桶的地方非常的偏僻,甚至连个牌匾都没有,于是西亭给它想了个霸气的名字:五谷轮回之所! 名字虽然有点长,但是真的很上档次有木有! 当她将这几个字用树枝写在泥地上,那几名小宫女眼里倾慕的电流“兹兹兹”的窜的更厉害,直直往西亭身上电去。 在五谷轮回之所,她发现除了这里空气坏境太差,生活质量比不上船厂,倒还是很悠闲的。 这里的宫女太监很是单纯,偶尔给宫女们编织一两个现代的小玩意儿,就能把她们哄得欢喜不得,把个西亭宝贝似的供着。小寻子和小善子极为内向,每次西亭冲他们一笑,这两小太监就能羞红了脸,比小宫女们还害羞。 便是那凶神恶煞的香茶姑姑,自有一次身上唯一的银耳环不见了,西亭掐指算了算,替她寻回来后,对西亭的态度也变了不少。 总之,一句话,因祸得福,西亭在这里混的不错。 再混的不错,属于小太监们的当值还是要她自己上阵的。 西亭最讨厌的便是当值,这里不像在船厂给郑和守夜。这里的当值就是待马桶都洗刷干净,众人去睡觉之时,当值的人再将木桶一个个装到板车上,还得将白日里洗刷马桶的粪水集合起来,倒到后院山坡下面的大阴沟里。 大阴沟处的恶臭程度,是文字难以形容的,西亭每次当值回来,都觉得是中了一次毒。 今日又轮到她当值,西亭万般的不情愿,垮着一张小脸嘟着粉唇。朝香茶姑姑投去乞求的目光。 香茶虽然年长一些,到底是深宫寂寞的女人,突然间一张萌死人的正太小脸摆在自己的面前,虽然是个太监,但她内心还是砰砰跳了起来。 “看,看着我作甚,还,不会快去当值。”香茶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去看她。 西亭是女人,知道香茶姑姑心里已经软了,上前拉着她的袖口轻轻的荡啊摇啊,嘟着小嘴喊道:“姑姑,小勺子今日头疼的很,就让我歇一宿吧。好不好嘛香茶姑姑!” 也不知香茶是被她折磨的烦了,还是受不了这呢哝的正太音。虽然知道西亭是装病,还是心一软,捏着她的脸颊:“就你事儿多,且等着,我去给岳公公回一声。” “哎哎,姑姑。”一听香茶姑姑要去向岳公公回禀,西亭急忙拉住了她,“您就偷偷的给我换嘛,岳公公好凶的。” 香茶有些犹豫, 西亭只好趁热哀求了几下,她没法,笑着点了点头。 西亭今夜不当值,就得找个代班的,才得以休息一日的小善子只得顶上。 蹬了鞋子躺在床铺上,使着浑身的劲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西亭又开始盯着屋发呆。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梦到郑和,难道是因为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翻了翻身,她又轻轻叹气,也许她得在这里洗一辈子马桶,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西亭心里由生起一股蛋蛋的忧伤,早知道会来到这没有男人的地方,当初就该多摸两下郑和的蛋蛋。 “呸呸呸。”什么时候她居然变得这么龌龊了,居然在想小电影画面。 就在她内心世界丰富多变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强劲的的力道推开了。唬的一旁的小寻子抱着被子就坐起来。 西亭身子没动,昂头看去,竟是旁屋的小宫女。在这个地方,小宫女经常出没在小太监的房里很是正常。也许是因为都是一群被人遗忘的可怜人,香茶姑姑对这一点倒是并不多加制止。 小宫女们一见床上的西亭就“咯咯咯”的笑,话也不说,上前就拽起她,替她穿靴子的往外面拉。 “哎哎哎,诸位姐姐这是做什么呢?”西亭抱着门框急忙问道。 平日里和她走的最近的小宫女捂嘴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西亭两手终究是难敌众宫女的七扯八扯,摇摇撞撞的被推进了宫女们的屋子,又被直接按坐在桌前。 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一坐下,西亭就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面容,似乎来到明朝她就没再照过镜子。 瞥一眼,又见小宫女们拿来了几样小圆盒子,西亭恍然道:“你们要给我打扮?” 见她看了出来,众宫女皆捂嘴偷笑。 只有西亭心里笑不出来,这妆容不能化啊,万一被发现是女的就惨了! 眼见着胭脂就要落在脸上了,她急忙伸手抓住小宫女的手,笑嘻嘻的道:“姐姐,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不如把小寻子拉来扮上,让我也先乐一乐?” 小宫女正在兴头上,也不多考虑,一帮人又呼啦涌过去拖来了不知所措的小寻子,嘻嘻哈哈的按着他,往他脸上抹来擦去,逗得众人哈哈笑起。 西亭趁着众人盯着小寻子之时,从一旁的胭脂盒里蘸出些许,突然出手,在临近的几位小宫女脸上抹上一点,于是本是想给小 太监打扮的游戏变成了你涂我我抹你的打闹。 嘻嘻哈哈玩笑了一阵,自知夜深了,小宫女们这才下了逐客令。 回到屋子里,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西亭,突然间侧身躺着,紧夹着两腿不敢动弹,面色痛苦的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直到旁边的小寻子传来平稳均匀的打鼾声,她才缓缓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 “妈蛋,差点弄在床上!”西亭低咒一声,贴着墙边,往屋后移去。虽说太监并不能算是男人,但是他们也不是真的女人。西亭一个女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还是有很有压力,不敢脱衣睡觉,不敢明着上厕所,最痛苦的是,她此时来了大姨妈! 明朝没有卫生巾,这让来自现代的西亭抓狂不已,又没有软和的卫生纸,只得拿贴里的裤子先衬着。 整理完裤子衣服,西亭舒了口气,又轻手轻脚的沿着墙边往回走,就在转角处,不远处突然闪过来一个身影,惊得西亭急忙贴墙躲好,扒着墙角露出眼睛,定眼一瞧,竟是岳公公! “奇怪,这么晚了,岳公公来后院做什么?”女人的第六感跳了出来,西亭觉得岳公公有些奇怪。 向来胆大的她,决定跟上去。 ------题外话------ 西亭(兴冲冲的):香茶姑姑,我给咱们小院取了个霸气高档次的名字。 香茶:啥名字。 西亭:五谷轮回之所。 香茶(眼神飘忽到旁屋正在吃鸡的岳公公):你的意思是,吃肉的可以不用轮回? 西亭:…… 鱼蛋(鄙视):西亭你个逗比! 27 溺死在大粪池 西亭瞄了一眼天空,今晚夜色深沉,连一点风都没起。她一下子就想起小说里常用的一句话:月黑杀人夜!不禁汗毛竖起。 跟踪人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活,特别是在这毫无月色的夜里。 好在她白日里都在这院子走动,哪里放置什么东西,她都清楚。又加上她已经出来许久,早已适应了黑夜的环境。看岳公公轻悄悄的往屋子另一边的后面走去,西亭转过身来,扶着后墙踮着脚尖也往另一头移去。 屋子后面只有土坡和大粪池,岳公公半夜去后屋,难道是梦游想吃屎喝尿? 西亭心里闪过无数的猜测,人也已经走到了屋子的另一端,好在夜色浓重,黑色的小太监服贴在墙上,岳公公并没有注意四周的环境。 隐在暗处的西亭看着岳公公一直往前走去。 不远处便是土坡,替西亭当值的小善子正站在土坡上,往大粪池里倾倒一桶桶的污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逼近的身影。 岳公公抬着脚步走到小善子身后,忽的眼露凶光,举手成掌,猛地朝他脖颈处劈下,小善子眼睛一掐,身体软瘫晕了过去。 岳公公伸手轻轻一扶,又猛地抬脚踢在小善子小腿肚子上,已经昏过去的小善子便顺势滑下了土坡,直直的滑进了大粪池里。 岳公公杀了小善子! “唔!”目睹了一切的西亭吓得捂紧了嘴,才发现身子早已颤抖如筛糠,腿肚子处的神经都痉挛了似的。 恐惧的阴影弥漫在她周身,潜意识里她想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动都动不了,西亭只得保持着紧贴墙的动作,意识涣散。 但恰巧是她的害怕救了她,若是她吓得往回跑,只怕此时便是第二个小善子。 西亭不知道岳公公是何时离开的,她就这么僵硬着动作站在墙角,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土坡。她想走过去看看,可是迈不开腿,一想到小善子已经溺死,她就恐惧的魂不附体。 她就这样一直待到了早子时,终究是没有胆量走上土坡看上一眼,浑浑噩噩的爬回了屋子里,躺在床上不敢闭眼,满脑子都在回放岳公公杀小善子的情形。 直到眼前突然亮起刺眼的烛光,惊得西亭一咕噜在床上站起来。 再望去,原来是香茶姑姑。 “你个小东西作甚,咋咋呼呼,还不快出来干活。”香茶嗔了西亭一眼,催她下床,转身欲走时,瞧见小善子的床上 空着,又问道小寻子:“小善子还没回屋子?” 小寻子点了点头,一旁正在穿鞋的西亭听见“小善子”三字,手又开始抖了起来,眼泪都险些儿落下来,忙拿手背擦掉。 “你两麻溜着点,我去催催宫女们。” 香茶又催了下执灯出去了。 西亭看着一旁穿衣的小寻子,咬着嘴唇低声道:“小寻子。” “呃?”小寻子应了一声,只顾着穿衣。 嘴唇哆嗦了好几下,到嘴的话愣是说不出来,西亭只得舌头一转:“我穿好了,你快些。”她现在不敢一个人出去。 待众人准备妥当要出发之时,还是没看见小善子过来。香茶姑姑有些急了,朝大家一摆手:“都在这等着,我去催催小善子。” 香茶姑姑,小善子死了,被岳公公杀了! 看着香茶掌着灯往屋子后面走去,西亭真的想哭着大喊出来,可是她不敢,她怕的很。 就在此时,前院里突然走进来了两个人,众人回头,竟是岳公公和王景弘! “啊!”全身神经都绷得直直的西亭一见岳公公带笑的脸,吓得好似神经断掉一般一声尖叫。 若不是身后的小宫女扶着,早已瘫倒在地。 她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无力。迎面走来的岳公公一见西亭,原本带笑的脸忽的僵硬了一下,厚而窄的眉头紧了紧。 他明明在屋后的山坡杀了他的呀,小勺子怎么会出现在院子里?岳公公不相信的一眨眼,再度睁开小勺子依旧站在面前,难道他死里逃生了不成? 碍于王景弘在身旁,他不便多想,径直走到西亭面前说道:“小勺子,过来见过王总管。” 西亭不依他言,倒是往后退了几步,眼里满是恐惧。 岳公公极其不悦,当着王景弘的面又不敢发作。 王景弘是伺候皇上的老人,谨小慎微,察言观色是他的长处,看西亭一见岳公公无比慌张的神色,心中多了个心思。 昨天夜里,他在宫里便收到了好友郑和派人送来的口信,让他昨晚务必去看看小勺子。字里行间透着紧张,只是昨夜皇上一直挑灯批奏章,得不了空。这不,趁皇上歇息下,他就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一见西亭的神色,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小勺子和岳公公之间定是有事情。 就在众人众心思之时,从屋后匆匆 跌爬回一人,便是前去寻找小善子的香茶姑姑,只听她边跑边叫道:“死人了,小善子死了!” 众人皆是心头一沉,当值的小善子怎么会死了? 岳公公见香茶还在大声肆言,大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王总管在此,休得放肆。” 王景弘挥了挥衣袖:“无妨,你且回答杂家,谁死了?” 香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舌头都在打架:“小,小,小善子死了。” “小善子是谁?你又是在何处发现的?如何死法?”王景弘走近了她身旁,问道。 香茶已经被吓得七魂丢了六魄,大脑根本运转不过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是一旁一小宫女跪倒回了话:“回王总管的话,小善子是今晚的当值小太监,方才香茶姑姑说不见小善子过来,便去屋子后面寻去了。” “领杂家看看。”小宫女应声带着王景弘便往屋后走去。王景弘刚抬步,袖子就被人紧紧拽住了,回头一看,西亭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他:“我好怕。” 王景弘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为了她,哪里有这么多烦人的事情。伸手扣住她手腕,拉着一同往后面去了。 王景弘等人站在土坡上,周围灯火通明,小善子的尸体四仰八叉的漂浮在粪水之中。西亭只瞧了一眼,便搜肠刮肚的直吐酸水。 王景弘仔细将小土坡看了一番,见土坡的倾斜处有滑痕,也没有多加观察,扬了扬袖口,带着众人回到了前院。 回到前院,又轻描淡写的嘱咐岳公公道:“看来是倒粪水时不小心滑进粪池溺亡的,派人将他打捞上来送走吧,杂家会派人过来补上小善子的位置。” 顿了顿指着西亭又说道:“小勺子杂家得带走,他的位置也会送个人过来补上。” 岳公公忙低眉称“是”,隐在袖子下的一双眼睛却带着浓浓的杀意。 ------题外话------ 小善子:呜呜呜,无良作者,我连一句台词都没有就做了替死鬼,我不甘心! 鱼蛋:那,那你怎样才甘心? 小善子:我要台词。 鱼蛋:好,好。 翌日,第二十七章小善子多了一句台词“啊!” 28 小勺子有痔疮 恐惧让西亭忘记和昔日的小太监小宫女道别,只是绕过岳公公,紧跟着王景弘身后,一步不敢离远。 两人的脚步声在黑沉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一步一声响都似乎踩在她的心头,胸口闷的很。 待走远了,西亭环视了四周,忍不住哆嗦着喊了一声:“王公公。” “莫要声响。” 王景弘并不想在此时说话,她只得咬唇闭了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直到前方有了灯笼的亮光,西亭抬眼,竟是一栋屋子。 “进来吧。”王景弘率先进屋唤道。 如身后有鬼追似的,西亭几步一纵跳进了屋子。 一进屋,西亭就四下打量起来,王景弘的房间布置怎么和郑和差不多,这么单调呢。但是偏偏就是这种单调,让她极有安全感。 “刚才一见岳公公为何那般害怕?”西亭转身,王景弘已经坐着喝起茶来。 一提到岳公公,她又是一哆嗦,忙走近他弯身道:“小善子不是失足掉进粪池的,是岳公公杀的,我看见了,真的看……” 因为害怕,她说话时特别的激动,话未完就被王景弘捂住了嘴:“你想死吗?” 西亭不懂其意,但是也被吓住了,不敢再说话,只是眨巴着无知的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王景弘。 王景弘环视了一下四周,才放开她:“遇事冲动,不计后果,早晚把你自己害死。看来,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学到。” 复又坐下,说道:“低声道来。” “哦哦,岳公公杀了小善子。”她如实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亲眼看见的!” “他一个管事的公公为何要杀一个小太监,难道小善子惹了他?” 这一问点醒了西亭,是呀,方才只顾着害怕了,竟忘记这点,岳公公为什么要杀小善子?平日里小善子与小寻子都属于那种问十句答一句的主,又言听计从,并没有得罪过岳公公啊。 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昨晚的事情重新理了一遍,这一理,愣是将她吓得突然跌坐在地上,小脸煞白。 王景弘被她的举动吓得差点掉了手上的杯盖,朝她踢了一脚:“做啥呢,一惊一乍的。” “王,王公公,昨夜,昨夜本是我当值啊!是我为了偷懒,装病让小善子替我的呀!”这才是重点!岳公公要杀的,不是小善子,一定是她! “岳公公不知你装病未当值?” 西亭摇头:“他不知道,我没让香茶姑姑说。” 王景弘放下了杯子,陷入了深思,西亭也吓得坐在地上发愣。 许久,王景弘才皱着眉开了口:“你几天没沐浴换衣裳了?” “呃?”西亭后反应,待脑子又开始运转,才答道,“从大牢里出来洗过一把脸。” “噗!”王景弘的反应很大,大的一下子就跳离了椅子,和西亭保持一定的距离,“你给杂家沐浴去!” 沐浴,她也想啊,你说她这些日子在天天和臭马桶为伍,整天就是收马桶,洗马桶,倒马桶。哪里有时间洗澡。就是有时间洗澡,也没水给她洗,难道要她跳进大粪池洗澡不成? 扭着脖子看了一圈,西亭摊手:“王公公,你让我去哪里洗澡?” 王景弘不愧是内侍的头头儿,一声唤,就奔来了几个小太监,没一会儿就在旁边的偏房支起了屏障,准备好了装满热水的大木桶。 兰花指捏着鼻尖,王景弘嫌弃的站在老远:“速度洗洗。” 西亭一撇嘴,转身进了屏障内。 王景弘回了正厅,又如入定一般的思考起问题。郑和让他昨晚去看看小勺子,定是算到小勺子要遇险,倒是这小东西机灵,侥幸捡回了一命。 这个岳公公他并不了解,但是按照掌事姑姑的反应,那里定是极少死过人的。岳公公被谁收买了呢?其实王景弘心里也有个人选,但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也只能放在脑子盘一盘。 前思后想了一阵,王景弘见也过去一段时间,忽然想起小勺子的脏臭衣裳还在偏房里摆着,伸手招呼来一个小太监,吩咐他给小勺子送去一套清爽衣物,再将她的脏衣裳拿出来扔远一点。 王景弘正要在正厅里补眠时,小太监捧着一堆东西又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作何惊慌?”王景弘坐起身喝道。 小太监不敢说话,哆哆嗦嗦的把手里拿来的衣物捧到他的面前。王景弘顺势看了一眼,这一看也是惊得王景弘头脑一嗡。 小太监拿来的衣物上赫然出现了一块血红的厚布条!窄窄长长,似乎是用在…… 这…… 本来,他对小勺子的印象便是女里女气的。现在仔细一回想,小勺子不仅长得女气,便是声音也是极其女性化的,因为是小太监,所以没去注意。 一般的太监都是尖嗓子里夹杂着男声,听上去如指甲化瓷器那般挠心。可是小勺子不同,她的声音虽然也拔尖,但是却显得自然,甚至有些柔美。 再想到郑和对小勺子的态度,千方百计的要救一个贴身太监,嘱托自己关照好小勺子,又时刻提醒他在宫中要低调。 王景弘心里一咯噔,种种原本奇怪的现象,足以被这一张血色布条说明,小勺子,她是个女的! 小勺子是女的! 这个结论让王景弘心里沉甸甸的,如果郑和一开始就知道小勺子是女的,可是欺君之罪,这事情就闹大了! 虽然满腹忧心,王景弘不愧是宫里的老人,面上却一点痕迹不露,只是轻描淡写的挥手:“小勺子有痣疖,拿下去处理干净,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小太监“喏”了声,藏好衣物烧毁去了。 偏房里,西亭手脚并用,洗澡玩水两不误;正厅里,王景弘倒是因为她愣是睡不着了。待西亭一身清爽的出现在他眼前,皇帝上朝的时间到了。 王景弘幽怨的盯着西亭,就因为这闹心的小东西,他这一夜没合眼!现在又得紧赶着去伺候皇上了! “在屋子给杂家好生呆着,若是惹事,杂家定会立即禀报皇上!”临走之时,王景弘冷脸威胁了一番,他算是看出来了,唯有皇上能制住这小东西。 ------题外话------ 咳咳,亲们,今天的题外话咱不写小剧场。亲们只看文不留言鱼蛋好痛心的说,鱼蛋是个喜欢热闹的孩纸啊。咱们今天来造句游戏。 造句哦,这个大家都会哦,就以“心情”来做个例子:请您放心,情况已经好转。 大家懂了没有呢,那我开始出题了哦。 “热翔”,“马桶”,“节操”,三个词语造三个句子,奖励是四十123言情币哦! 亲们快来,和鱼蛋一起没节操吧! 29 夜壶里有个刺客 威胁了西亭还不够,王景弘又嘱咐了自己的两个贴身小太监,看好了她,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 许是王景弘的威胁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刷马桶的这些日子太过累了,西亭趴在桌子上就呼噜了起来。 这一呼噜就是大半天,正在和周公之子约会的她,硬是被自己唱着欢快歌曲的肚子给唱醒了。 她起身,先撩起后衣摆瞧了瞧,很好,大姨妈没有亲吻太监服。 又走过去拉开房门,正要走出去看看时辰,门外突然冲过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伸出手臂拦在她面前:“王总管吩咐,你不能出这门。” 卧槽!王八太监居然还软禁她!上次把她送去刷马桶的仇还没报呢,他这又来拉第二次仇恨? 得,姑奶奶不发威,你当我是郑和的蛋蛋,好揉捏的,今天就让你血债血还! 心思一转,西亭双手捂上肚子,眼泪霎时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出去就是,可是我好饿,能不能给我送点饭菜呀?”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王总管只吩咐不让她出门,可没说不给饭吃。其中一个太监当即点了点头,暂时离开了。 西亭也并不想出去,任门打开着,看着她的小太监在门口站着,她兀自在屋子里玩了起来。 西亭往屋子里退后了一点,离门口有些距离时,单眯起眼睛弯下腰,手中做着拎保龄球的动作。将门外看着她的小太监当成了球瓶,助走,掷球,啪,保龄球直中小太监眉心! “好球!”西亭兴奋的一拍手,门外小太监如同看疯子似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明白王总管为什么要派人看着她了。 不愧是宫中教导出来的小太监,办事效率极高,西亭打了几次“保龄球”,香气四溢的饭菜就送进来了。 西亭眯着眼睛说了声谢谢,小太监刚要转身,西亭就拉住了他的袖口。 “你要作甚?”被个同为太监的家伙拉着袖口,那送饭菜的小太监不淡定了,惊恐的抽回袖子,愣是走远好几步。 西亭笑嘻嘻的敲了敲碗沿:“帮我取些辣椒来吧,我没有辣椒吃不下饭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第一个在王总管房里洗澡的白脸小太监。不多会儿,看守她的小太监脚步匆匆,端着一碗辣椒进来了。 西亭一见,又拦住了小太监的脚步:“那个,能不能给我端碗切碎的辣椒油,这个整辣椒我不敢吃。” 闻声,那小太监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但是不知西亭有何身份,不敢发作,只得乖乖换了一碗辣椒油末。 “谢谢!” 看着小太监都快涨红的脸,西亭决定不玩了,关好房门,将自己的肚子喂饱,这才打开门,让小太监撤走了残羹剩饭。 暖饱思淫欲,难得有个睡觉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又趴着睡了小会儿,这才起身又打开了门。 那两名小太监照例拦在了门口,西亭笑嘻嘻道:“我突然想起,王总管今早答应给我一只螃蟹玩玩的,你们可不可以帮我去厨房拿一下,这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 玩螃蟹?两个小太监笑了,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玩螃蟹。西亭心里也笑,就是有人喜欢被螃蟹玩! 此时虽然不是秋天,但是宫中一年四季都是不缺螃蟹。两个小太监在门外也呆的有些厌烦,便想看看西亭如何玩螃蟹,兴冲冲的去厨房取了一只。 西亭玩弄朱棣的本事没有,戏耍两个小太监的本领还是有的。 在王景弘屋子里翻出来一个盒子,稍一做点手脚,她拿着螃蟹再次上演了一场大变活蟹,没见识过魔术的小太监们竟也看的有趣,连连拍手叫稀奇。 表演结束后,西亭就关紧了门。开玩笑,她拿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逗两小太监开心的,她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蹑手蹑脚的进了王景弘的内室,直奔他的夜壶。 想她这么多天的马桶工人也不是白干的,不管是娘娘的恭桶还是内侍总管的夜壶,所放的位置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拿起来轻轻摇一摇,很好,空的! 西亭笑眯眯的举起手上的小螃蟹,轻声道:“螃蟹啊螃蟹,姐姐就拜托你了,不要让姐姐失望哦!” “咚”的一声,螃蟹入壶。 又拿出刚才收起来的几滴辣椒油,小心均匀的抹在夜壶的壶口,西亭将夜壶摆回原处,站起身掸了掸衣摆:“万事俱备,只欠王太监。” 历史上的朱棣虽然有些残暴,但是很勤政,常常深夜才眠。这就苦坏了贴身伺候的王景弘,一如既往的回来迟。 两个小太监还在门外守着,王景弘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屋休息去了。 一进屋,便看见趴在桌上熟睡流口水的西亭,一个女子睡觉如此失形象,王景弘皱了皱眉。但是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也懒得推醒她,径直回内 室,沾床便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西亭实在是太想看王景弘被捉弄的样子,周公很大方的送给她一个美梦。梦中王景弘和夜壶里的螃蟹是大战三百回合,她在一旁看的好不乐乎,一双手都鼓掌拍红了。 “啊!嗷!”就在她梦里解恨,无比欢畅之时,屋子突然传来两声阉公猪般的惨叫声,吓得西亭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嘶嘶,妹呀!谁家的猪被阉了,搅了我的美梦!”揉着屁股,骂骂咧咧的扶着椅子站起,又忽然如醍醐灌顶,顿时睡意全无,刚才那不是王景弘的声音吗? 他尿尿了?中招了? 西亭窃喜,刚想冲进去瞧瞧仔细,就听王景弘在内室大骂:“小勺子你个天杀的混账东西!” 果然!西亭听他破口直骂,不怒反笑,捂着嘴笑的如羊癫疯一般抽抽。 王景弘的叫声也惊到了守夜的小太监,推门冲进来就见西亭跪在地上捂着上半身颤抖,先是一愣,随即冲进内室,边跑边喊:“王总管,可是有刺客!” 内室里传来王景弘咬牙切齿的咆哮:“刺客,杂家夜壶里有个刺客!快去请宫太医过来!” ------题外话------ 王景弘内室传来惨叫声。 守夜的小太监冲进来顿时傻眼了。 只见一只挥舞着一只钳子的螃蟹正紧紧的钳子王总管的宝贝上,甩都甩不下来…… 30 好太监不和女斗 西亭被赶出了屋子,从床上被拉起的宫子尧此时正在内室和王景弘折腾。 “哎哟,哎哟哟!”王景弘扶着永远站不起的命根子哼个不停,这可恶的妖女,就不该把她带回来! 宫子尧打着呵欠,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咂嘴:“没想到王总管还有这癖好,瞧你这肿的,以后玩,可得悠着点呀。” “呸!你也是狗嘴里吐不出好话,杂家这都疼成这幅模样了,你还看笑话。”王景弘伸手朝着他肚子就是一脚。 宫子尧不怒反笑:“到底是哪个胆大的东西对咱们王总管下如此的黑手?”其实他心中已有怀疑对象,方才进来之时,就瞧见了上次郑和抱去太医院的小勺子。 据说,这是个破坏力极强的小太监;又听说,大殿上答出了皇上出的三道难题。 “还不是小勺子那小东西!”想起自己早起用夜壶,刚刚把宝贝放进去,尿还没撒完,宝贝就突然被个厉害之物夹住,疼得他急忙抽身。哪晓得壶口有辣椒油,沾着尿的宝贝从壶口擦过,疼得他又“嗷”了一声! 王景弘是恨得牙根痒痒,宫子尧却始终扬着笑脸,小勺子实在是对他的胃口:“不如,你把小勺子拨给我如何?我来替你报这一壶之仇哦。” “收起你的糊涂心思吧!”王景弘想都不想就回绝了,开玩笑,如果再让宫子尧第四个人知道小勺子的女儿身,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但是他该把女扮太监装的小勺子安置在何处才妥当呢?这是个重要谨慎的问题,他得好好考虑下。 “好了!” 宫子尧涂抹好药,轻轻一弹王景弘的宝贝,疼得王景弘“嘶嘶”直抽凉气,拿眼睛干瞪着他。 宫子尧起身洗手:“莫要这般含情脉脉看着我,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眼瞅着皇上起床的时间就要到了,王景弘也没时间和宫子尧戏耍,忍着痛,弓着罗圈腿出门了。 反正离上朝还有些时辰,宫子尧索性呆在王景弘住处,唤来了西亭,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斗起嘴来。 聊到最后,宫子尧突然问西亭:“以后就呆在宫中了?” 西亭摊手:“不知道,也不知道王公公怎么安排我。” “你自己没有想法?”这个回答出乎了宫子尧的意外,这样的小勺子可不讨人喜欢。 西亭翻白眼:“我能有什么想法啊,一个小太监而已。” 就算她有想法,也不会告诉你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法就如内裤,你可以穿,但是不需要逢人就给他看。 “小太监怎么了?”宫子尧不乐意了,这孩子太消极了,“你这般毫无目的,毫无想法的在宫中混日子,哪一天死了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莫要小看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哪一个不是有自己的目的,也皆是一群有心计的人,像你这种,早晚是他们最喜欢的替死鬼。” 原本漫不经心的西亭被他说愣住了,自从穿越到明朝,她好像真的没有去认真考虑过,她在这个时代想要什么,该如何去立足。 宫子尧起身,上朝的时辰快到了,临走之时,看着似乎在沉思的西亭说道:“若想在宫中立足,莫要只想依靠他人,自身强大,才是立足之根本。” 这么一个好玩的人儿要是死了,真的是可惜了。 宫子尧离开了许久,西亭依旧陷在深思中。她自诩自己运气好,先有郑和当靠山,又有姚广孝搭救,所以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性。 但是来明朝一个多月,就经历了牢狱之灾,大殿惊险,甚至亲眼目睹了有人在身边被杀。这些是为什么?郑和姚广孝他们再怎么解救自己,也只能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而且,自己此时身陷皇宫大院,要见郑和一面是难上加难,若不是自己的阴差阳错,被推进大粪池的就是自己。 在这皇宫里,有人想杀她。 宫子尧提醒的不错,只有自身强大了,有权利了,才能保全自己。即便强大不了,那她也要重新找个更有威望和权利的靠山,在明朝,唯有皇帝才是真正的后台。 再抬起头,西亭眼里光彩熠熠,她心中已有目标,她要变得强大。 可以说,此时才是西亭来到明朝的真正开始,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如何铺设一条让自己变强大的路,这是她首要解决的问题。 不管是想当官还是找皇帝这座靠山,她都必须先接近皇帝。可是皇帝从第一次见面就想着杀她,她是万不能出现在朱棣眼前。 那么,她该如何接近朱棣呢? 翘着二郎腿,西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杯盖,只恨自己当初文科没学好,做了苦逼的理科生。 思来想去,寻不到一个好法子,西亭猛地一盖茶杯,发出瓷器清脆的碰撞声,叹气道:“尼玛,做个穿越人士真难,做个女扮太监的穿越人士更难!” 等等,一句话刚说完,她的脑海里如火石碰撞般擦出火苗,她好像遗漏了什么。 女人!对,就是女人,朱棣也是有大小老婆的人啊,自己正好可以打着太监的幌子深入后宫,让后宫的女人替自己在朱棣身边吹吹枕头风。 西亭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即正面避开了朱棣,又能帮助到自己。但是兴奋了一小会儿,她又有些忧伤了。都说皇宫深院,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么庞大的一个群体就为了争夺一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尔虞我诈,句句内涵,步步阴谋。 她若是真的进了后宫,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给玩死了? 但此时她又找不出更好的法子,盘来思去,没把解决办法想出来,倒是把王景弘想回来了。 “咦,王公公你翘班了吗?”西亭很好奇晌午都没到,王景弘就回来了。 王景弘圈着罗圈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圣上体恤杂家,遣咱家回来休息。” “噗。”看着王景弘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电影举起手来里面,潘长江扮演的日本兵。 看西亭笑的乐不可支的样子,王景弘真想上前踹上一脚,但是好太监不和小女子斗,他忍! “扶好你的下巴,有人找你。” 一听有人找自己,西亭忙回头:“谁?” 正问着,门外走进来一人。 ------题外话------ 诱妻,我的亲亲小娘子文/枫挽林 沈悠原本是一个现代人,后来成了端王府里的一名三等小厮。 她虽然爱财,不过她最爱的是她的小命,像她说的,命没了,你赚再多的钱也没处花! 她有很多的计划,比如先做五年奴才存点钱,之后出来经商赚大钱。 不过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凤墨儴,天元国皇上的七弟弟,还是一母所出,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受宠程度,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不论他还有那冠盖之才! 也许就是当王爷当得太无聊了,正巧内院又缺个奴才,所以他一眼就相中了沈悠。 从此凤墨儴除了一成不变的做着以往所做的事,还多了一件调戏沈悠的事。 本文1v1,双处,大人们要是喜欢本文的话就收藏一个,鞠躬! 31 偷亲死太监 西亭转身望去,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对她多日不管不问的死太监郑和。 “小勺子见过郑大人,郑大人近日可好!”西亭没好气的咬着牙往外一个一个的蹦字。 郑和听得出西亭话里讽刺的意思,和王景弘对视了一眼,微一点头:“本官,还好。” 好你妹夫!西亭心中怒骂,死太监把她往这吃人的宫里一丢,一个人在船厂逍遥自在。没人逼着刷马桶,还有人好生伺候着,瞧瞧他这脸圆的,胖了两斤! 这话要是被郑和听到,他一定大喊冤枉。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日日忧心西亭冲动的个性又要惹出祸端,又担心会有人继续谋害她。 他是吃不香睡不着,他又不能随便进出宫看望,愁得原本魁梧的身板都苗条了一些。 要不是今日景弘兄找他,恐怕又是难见一面。 王景弘见他二人互瞪眼不说话,很是识趣的开门溜了出去。 王景弘一撤,西亭也不和郑和玩瞪眼了,上前连戳着郑和的胸口道:“死太监,你见死不救,救还救不彻底,害得姐刷了这么久的马桶,差点没腻死在马桶的气息里!” 郑和任凭西亭打骂,低着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似乎有些黑了,也瘦了。就是这个脾气,貌似还长进了。 今日听景弘兄说了岳公公的事情,他吓得是心惊胆战的,好在这女人犯懒,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只是…… 郑和皱了皱眉,等西亭骂骂咧咧中场暂停之时,才低声问道:“你来月事了?” “噗!”一口唾沫差点没呛到气管,真不愧是姚广孝的徒弟,这个都能算到? 郑和却是笑不出来,王景弘方才急匆匆的找他,一见面劈脸就问她:“你可知小勺子是女的?” 一句话问的他吓傻在原地,以为西亭在皇宫里又惹出了什么事情,被认出了女儿身。 “我已和景宏兄说好,带你回船厂。” 宫里的人都有一双洞察他人的厉眼,王景弘能识破她的假太监身份,只怕在宫里多呆些时日,就会有更多的人察觉出。倒不如趁现在,将她带出宫去。 原以为这一消息会让西亭振奋欢呼,哪知她却皱着眉头退了一步,摇头:“不,我要留在宫里。” “为何?”郑和紧逼一步,“你可知你的女儿身份已被景宏兄识破,再呆下去可是性命难保。 ” 西亭抬眼看他,郑和的眼中满是焦虑,看来死太监还是有些良心的。跟着郑和回船厂,固然是最安全,也是她之前最渴望的。可是如果出了宫,她又得靠着郑和才能得到庇护,这样的庇护真的能够长久吗?而且她刚刚才铺设好自己在明朝的未来,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我来明朝没多久,却经历了好几次生死,我不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但是我知道,要想保护自己就得找到强大的后盾,更要强大自己。” 西亭说的无比认真,郑和心里一沉,脱口道:“你想入后宫……”勾引皇上? 最后四个字他没敢说出口,西亭以为郑和与自己想法一致,打了个响指点头:“没错,我要打入后宫深处,寻求皇后娘娘的庇护,然后当……官!” “胡闹!”郑和闻听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当后宫是什么地方,是你能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就算进得去,你可知其中的深浅,你一个女儿身,只怕刚进去就会被人识破。” 西亭听他说的吓人,有些撇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当今圣上的后宫可是很太平的,只要能讨皇后娘娘开心就行。” “你又怎知后宫太平,又如何哄得皇后娘娘开怀?” 郑和咄咄逼人,西亭有些不耐烦了。如慵懒的小猫般眯起眼睛竖起汗毛,一进一退,一声不语的将郑和逼靠在桌子上。 又缓缓俯下身子,和郑和几乎脸贴脸。郑和除了第一次被西亭这么近距离的呆过,再无第二次,不知这女人要想做什么,只得往桌子上贴近自己的背部,以避开西亭的“亲近”。 西亭本是想逗一逗啰嗦的郑和,可是她忽略了身高和身材这个问题,没调侃成郑和,倒是自己脚上一绊,全身360°无死角的扑倒在郑和身上。 “唔!”西亭因为有个舒服的人肉垫子,不仅不疼还挺舒服。只是苦了身下的郑和,被突如其来的扑倒,把个脑袋狠狠的亲吻了下桌面。 疼痛是暂时的,他可以忍,只是这无死角的贴合,让他腹部突地燃烧起熊熊烈火,而且火势越来越大,暂时是灭不了了。 郑和身材魁梧,胸膛自然也开阔,西亭抬眼之时,恰好看见郑和一张俊脸通红,也不知是气愤的还是羞涩的。本想爬起来的双手突然改变的方向,竟朝着他的下巴摸了过去。 他的下巴弧度非常好看,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场,惹得西亭心头痒痒,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 ,小嘴一撅,温润的唇瓣就贴上了郑和的下巴。 时间瞬间凝结。 似乎听到了心脏怦动的声音,又好似是花儿突然绽开的声音。 西亭没想到自己的一记亲吻,对一个二十五年没碰到男人来说,就如电流一般,在他周身乱窜,似乎连手都酥麻麻的。郑和手忙脚乱的推开她站起身,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处,快速的退后几步,他抖着手指指着西亭:“你,你,不知羞耻!一个,一个女孩儿家,怎能够如此放浪形骸。” 西亭不怒,也不说话,只是“含情脉脉”的盯着郑和的下巴观望,郑和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脸型轮廓并不张狂,吻起来感觉似乎很不错哎。 一个女子如此明目张胆的盯着男人看,郑和这个土生土长的薄脸皮假太监可接受不了。慌不迭的就往门外走,口中还直念叨:“伤风败俗,有失妇德。” “咚!”一声响,欲开门的郑和慌不识路,猛地撞上了门框,惹得西亭捂起眼睛,“嘶嘶”直吸气,好似疼得是她。 历史上智勇双全,勇战沙场的郑和,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羞愤难当的郑和也不顾脑袋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逃离了屋子。一直守在外头的王景弘见他突然冲出来,好似遇鬼般的逃命,话还没问出口,郑和就已经冲出去老远,头也不回。 不明所以的王景弘回头,只听身后的屋子里,传来西亭“哈哈哈”狂妄的女汉子笑声。 32 好多大腿抱 最终,西亭还是说服了王景弘,被派往后宫当值去了。 一路上王景弘时不时的担忧回头望她一眼,西亭被他看的不耐烦了:“王公公,您有什么话就说吧,真的不用和我眼神交流的,我看不懂啊。” “杂家就担心你这张嘴!”王景弘拿着拂尘点了她额头一下,恨恨道,“杂家现在知晓,为何三保兄弟时时提醒你低调了。三保兄弟可是反对让你进后宫的,你可要给杂家记牢了,你身上可关系着郑大人与杂家的两条命,不,还有姚大人,袁大人。你的身份若是被揭穿,可是灭九族之罪,莫要因为你的冲动鲁莽,牵连诸多救你之人。” 王景弘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能敲进西亭的脑袋,深深的刻在她的脑袋里。西亭自知事情的严重性,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难得的不回嘴。 虽然西亭对明朝了解不全,但是大致,以及重要的大事件大人物她还是了解的。比如说,此时坐在不远处徐达的长女,当今的皇后娘娘。 历史记载,永乐五年,这位被称为“女诸生”的一国之母便要香消玉殒了。 “启禀皇后娘娘,这是新来的小勺子,敢问娘娘将其发到哪个宫中?”王景弘站在徐皇后的身旁,低身问道。 “抬起头来。”声音轻柔,不甜美,也没有后宫女子的娇媚,珠圆玉润,不失威仪。 西亭照做了,徐皇后不似朱棣那么嗜杀,性子温和,她便大着胆子,借着抬头朝凤椅上瞄了两眼。 明黄凤袍加身,领口两排金丝扣直拖至到衣襟处,凤袍上朵朵逼真的祥云,显得徐皇后庄重淑雅。肌肤白似凝脂,只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换上了成熟稳重。头上金色凤钗,垂下的流苏镶嵌着红色珠宝,如同冬日傲梅,彰显高贵。 西亭心里描述完徐皇后,皇后娘娘也打量好了她,说道:“这就是大殿之上答了三题的小太监吧?” “回皇后娘娘,正是。” “嗯。”徐皇后点头,看着西亭的目光多了一丝赞赏,她喜欢头脑聪慧的人儿,“就将他暂时留在中宫吧。” 说要傍皇后,老天爷就这么轻易的遂了她的愿,西亭在心里比划了一个胜利,老天爷你真是我亲爷爷! 西亭如此顺利的留在了后宫,王景弘离开的时候,是一步一个忐忑,想要再嘱咐她两声,人多眼杂,又恐生意外。 许是大殿上答题的聪慧印象帮了西亭的忙,一到中宫就很受徐皇后的 喜欢,常常将其安置在自己身旁。 虽得徐皇后的喜爱,西亭也是谨遵王景弘的话,不敢多说一句废话,也不敢再犯偷懒的毛病。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在后宫里呆过了半个月。 吓,你说她又开始没有追求?no,no,no!要说这半个月,西亭可是没有闲过。 虽说之前收恭桶,也在后宫里行走,但那都是半夜,恭桶什么的早已被守夜的太监宫女放在了门外,连宫门都进不去。此时刚入后宫,她需要慢慢的勘察环境,熟悉周遭的同事。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时间来探听,观察徐皇后的身体状况,生活习惯,以及她的兴趣爱好。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半仙,揣摩徐皇后的心理,洞察她的兴趣爱好,一点也不算难事。但是西亭知道,只凭这些,并不能深的徐皇后的心。若想在中宫里站稳脚跟,最重要的是,查到徐皇后是因为什么病逝世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西亭多下打探和探究中,她终于知道徐皇后的死因,死于肺萎,一种和肺不张差不多的病症。 在古代,没有胸腔式引流,肺萎也是难以治愈的疑难杂症。 西亭没有带着高科技的仪器穿越过来,也不是专业的医生,只是随着师傅学了一些养生之道。 “啊!来到明朝我尽思考了,杀死了我多少亲爱的脑细胞啊!”躺在床上仰面朝天,西亭快要被如何巴结好徐皇后这个问题搅疯了。 “死太监,不就是偷亲了你一口吗?还是亲的下巴,你居然这么久不来看我!哼,姐给你记着了!”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来后宫了,要是当初跟着郑和一同回船厂,虽然还是当她的小太监,但是比在这里当自杀脑细胞的太监好多了。 而且,她在后宫里的每一天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伺候着皇后娘娘。 伺候人的事情可真不是人干的,尼玛皇后上个厕所,还得他们太监宫女擦屁股!都伺候到这个份上了,真的想不出如何进一步奉承主子了。 可是西亭是谁呀,她可是四好现代小青年,一觉睡醒,她就想到如何讨好徐皇后! “吸气,呼气,吸气,对,慢慢呼气……” 皇后娘娘的梓宫内,两块地毯之上,只见西亭和皇后娘娘盘膝而坐,微闭双目撅着嘴唇,正在做有氧深呼吸运动。 按照这些日子的观察,徐皇后说话不快,还带着一丝的喘,联系她的肺 萎,西亭觉得皇后娘娘的肺活量极差。原本想带着皇后娘娘时髦一回,做个现代的瑜伽,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就怕刚引导皇后娘娘,动作一个激烈,徐皇后就嗝屁了。 那她还不得被徐皇后的好丈夫千刀万剐,拉出去爆菊一百次啊! 除了做些轻量的运动,西亭还经常吩咐厨房做一点清肺滋阴,高蛋白,高维生素,高纤维素的膳羹,天天端与替徐皇后疗养。 反正好的贵的就这么变着法儿的用。 只求她的身体有些好转,让皇后娘娘早日在朱棣耳边吹吹枕头风,让她升官发财,大富大贵。 只是,官职没有等来,西亭等来了一位贵客。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如春风拂过沉闷的大殿。 也让徐皇后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忙伸手招呼:“我的好孙儿,可想死皇祖母喽,快到这儿来!” 西亭还被看清,只见奶声奶气的小东西掠起一阵风,整个小身子都快埋进徐皇后宽大的袖袍凤袍里。 这个奶娃子是谁家的?西亭迷惑的盯着小家伙看,脑海里快速的将老朱家的有名人物排了个遍。 这是朱高炽?啊呸,朱高炽是徐皇后的儿子;既然是孙子,难道是明宣宗朱瞻基? “皇祖母,皇爷爷夸基儿近日功课进步很大,许了基儿可以随意进出,来看望皇祖母。”小奶娃的话确认了西亭的猜想。 西亭眼睛一眨,她居然见到了正太时期的明宣宗了!这可是一支最大的潜力股,就在她惊叹的同时,她决定了,她要抱正太明宣宗的大腿! ------题外话------ 西亭:“皇后娘娘,请跟着我抬高屁股。” 徐皇后照做后:“这个姿势着实怪异,有何妙处不成?” 西亭屏气了小一会儿,站直回道:“有助于把屁送远一点。” 徐皇后:“……” 33 你知道轮日吗 看得出来,徐皇后很喜欢她的这个长孙子,甚至可以说是宠爱。祖孙两个聊了许久,阵阵笑声从大殿里飘出,渲染了坤宁宫。 孩子到底是孩子,耐心不了多久,便央着皇祖母带他去御花园抓蝴蝶。 徐皇后身子本就弱,今日孙子来看望,她欣喜的还未休息,身子乏的很。又拗不过孙子,只得吩咐了宫里的大太监马云,招呼了一大帮太监宫女,左拥右簇的保护着朱瞻基去了御花园。 此时正是百花争妍,招蜂引蝶之时,一进御花园,正太朱瞻基就兴奋的直扑向花丛中,唬的众人忙喊“长孙殿下小心!” 西亭站在马公公旁边暗暗撇嘴,都是古代是个满地出神通的地方,两岁识字,三岁读书是再正常不过。但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似乎并没有从他们身上褪去呀。 看着小朱瞻基在齐腰的花丛里蹦跳、扑腾,许是太小,蝴蝶儿又太机灵。忙活很久,他才捉了两只白色小蝴蝶。 咳咳,西亭动了动肩膀,觉得抱大腿的机会来了。想她前世和师傅隐于乡村,从小就与这些花花草草,蜜蜂蝴蝶的为伴,捉蝴蝶可是她贯穿她三分之一的童年。 于是她轻轻走上前,不远处有一只黑色粉蝶,扑棱着它的宽阔翅膀,往一株花蕊处停伫。西亭紧紧的盯着它,待到粉蝶贪婪的汲取着花蜜时,双手快速的一拢,便将粉蝶牢牢的困在掌心。 “哈哈,捉到了!”西亭开心的笑道,引得那边鼻尖冒汗的小朱瞻基忙回头。 “咦,这个蝴蝶好漂亮!来人,快把它装起来。”小朱瞻基一见颜色漂亮的蝴蝶,忙抬头问西亭:“你好厉害,叫何名字?” 西亭将手贴在衣襟上,笑眯了眼睛回道:“小的是坤宁宫的小勺子。” “小勺子?啊哈哈,你哥哥难道叫小筷子吗?”看着小朱瞻基笑的小嘴大张的模样,西亭眼角抽抽,这孩子笑点也太低了吧? 不过,小筷子你无辜躺枪了。 在坤宁宫做下人,还是能学到不少的东西。比如此时,长孙殿下哈哈大笑的时候,她必须缄口不语,还得笑的灿烂,但是这嘴角弧度还不能超过主子。 原来陪笑也是个技术活。 小朱瞻基笑够了,扑棱着小扇子似的睫毛,道:“小勺子,你来帮我捉蝴蝶吧。” “是!”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等蝴蝶捉够了,小朱瞻基和西亭也算是相识了 。小朱瞻基要去凉亭歇息,西亭忙不迭的为他打扇,心里却在考虑,小腿是抱上了,怎么才能抱上大腿呢? 小正太惬意的吃着宫女准备好的水果,见西亭面色凝重,忽的奶声奶气的对她说道:“好无趣,小勺子你可识字?” 吓,小屁孩居然问她识不识字!姐十九年的学校是白上的吗?不给你看点真功夫,你是不知道我小勺子咋练成的!随即微微一点头:“小的略识几个字。” “那你可知论日吗?” 轮……日!西亭眼睛瞪得圆,一脸崇拜的看着小正太朱瞻基。看来未来的明宣宗不仅仅是个文韬武略的神童,还是个全能才啊! “怎么,没有听过?”小正太见西亭一副呆头鹅的傻模样,粉色的小嘟唇居然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果然帝王家的人都喜欢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似乎是找到了乐子,朱瞻基扭着小屁股坐正,又问道,“那我来问你一个简单的,锄禾可会吟?” 呃?西亭眼睛瞪得更大,未来的明宣宗真是一次次的刷新下限啊!她脑瓜里一转,嘴角微微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小的倒是读过,锄禾日当午,啥都不靠谱。闲来没事做,不如斗地主!” “噗,哈哈哈!你,你这,啊哈哈。”刚结束了最后一个字,小正太立即手舞足蹈的趴在石桌上大笑起来,“啊哈哈,你,你怎么这么笨呢,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才是锄禾,你说的都是什么呀?啊哈哈!” 帝王家的孩子自幼便是学习三纲五常,哪里听到过这些有趣的打油诗,笑的前仰后伏。西亭在一旁却是猥琐一笑,做恍然大悟状:“记住了,原来锄禾日了这么多人。” “什么?”笑的太猛烈了,小正太并没有听清西亭的话,笑的两行清泪都挂了下来。 西亭谄笑回道:“小的在默背。” “长孙殿下万福。”突兀的,凉亭外突然想起陌生女人的声音。 小正太捏着快脱臼的下巴抬头,西亭转身,一件玫红色的繁花衣裙罩着水雾绿草单罗纱映入眼帘。 转身细看,来者她是认识的,紫幽苑的景贵人,据说刚进宫没多久。 对于这个景贵人,历史上没有记载,且又少言寡语,西亭对她是一无所知。 景贵人袅袅的扭着腰肢进了凉亭,朱瞻基已经起身回礼,西亭站在一旁,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对于她 不了解的明朝人物,她觉得还是避开的好。 虽然和景贵人有些距离,但西亭还是将她打量个仔细,油亮光洁的批肩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回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盘花菊花密腊篦。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玛瑙戒指,腰系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网绦,上面挂着一个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玉佩,脚上穿的是撒花蝴蝶靴,整个人美不胜收天香国色,且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西亭有些拧眉,这景贵人除了每日去坤宁宫请安,极少出紫幽苑,今日怎么的这么凑巧在御花园遇到,而且打扮的如此……呃,妖娆。 疑惑归疑惑,这话也就只能在肚子想想。景贵人好歹也是朱棣的小三小四,这御花园至少有一个角旮旯是她的。 哪知景贵人性子单薄,只是客套两句,微一行礼便离了凉亭。 “景贵人的屁股好大!”望着渐行渐远,景贵人的身影,西亭突然低声自语了一句。景贵人的打扮极其的雍容,衣服也是层层叠叠,打扮的似蝴蝶一般。许是女人的直觉,西亭总觉得景贵人很别扭,好像哪里错位了一般。 “莫再看了,你一个太监看了也白看!” “噗!长孙殿下你……” 正思考的紧,小正太朱瞻基的一句话差点呕出血来,尼玛小屁孩,你真的不是魂穿来的吗? 34 一不小心踩陷阱 历史上,朱棣很喜欢长孙朱瞻基,事实的确如此,竟应允了小正太在坤宁宫宫里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小正太正给徐皇后请早安时,外头的太监来禀报,西宫的王妃和景贵人来了。 王妃西亭是知道的,历史上有过记载,徐皇后死后,王妃晋为王贵妃,以徐皇后为楷模掌管六宫。 王妃端庄,眉目间有些皇后娘娘的风气。 另一位便是昨天在御花园见过的景贵人,今日一改昨日的妖娆,只着松花色团花荷叶裙,头绾别致的惊鹄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堆丝蜻蜓银钗,盈盈伏身请安。 “姐妹们免了,赐座。” 待两人告了座,皇后娘娘又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王妃轻启朱唇,敛眉道:“回皇后娘娘,臣妾昨夜抄录了几遍,正想送过来,赶巧儿的碰上景妹妹来西宫,便携她一同来了。” “妹妹有心了。” 王妃与徐皇后半真半假的倒是聊得合拍,唯有那景贵人一直默默的听着,一双眼睛却不肯闲着。 正在小正太身旁伺候的西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微微一动眼珠子,西亭循着那束光望去,眉心一跳,竟是在中宫充当路人的景贵人! 被人盯着的感觉可是极不舒服的,尤其是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盯着,西亭觉得自己的脖子处都是凉飕飕的。 强装镇定的侍立在一旁,精神全用在警惕景贵人,完全没有心思照应小正太。差点将糕点碰到小正太的鼻尖,惹得朱瞻基小脚一用力,踢在了她的小腿肚子。 “嘶,小混蛋!”西亭咬着唇默声咒骂。 就在她偷偷摩挲腿时,景贵人突然起身,西亭惊得神经跳了一下,又看见王妃也起了身,这才宽心下来,这是要起身回宫了。 哪知就在两位娘娘转身离去之时,景贵人忽的朝西亭瞥了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花擦!景贵人这是在朝她抛媚眼不成? 还没等西亭思考清楚,景贵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不喜欢真男人,喜欢萎太监啥的。徐皇后朝她一招手,只说自己乏了,西亭忙搀着她寝宫里安歇去了。 伺候完徐皇后睡觉,她刚走到寝宫,迎面走来中宫的一名宫女,西亭认识,因为她有个特别的名字,勾梦。 只听够猛,啊呸,勾梦说道:“小勺子,皇 后娘娘差人将这几本送去景贵人处,让她好生看看,这是刚进宫的嫔妃们必学的。” 西亭还急着要去巴结小郑听朱瞻基,深信不疑,接过书册就往紫幽苑去了。 今日天气不好,黑压压的乌云盘旋在半空,好似随时会落下来一般。坏天气影响心情,西亭今日总觉得寒冷,不仅身子冷,心还发冷。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西亭见四下无人,索性小跑起来。被人领进紫幽苑时,景贵人已经换了一身裘袄,慵懒的围着暖炉烤火。 纳尼!烤火?西亭瞥了一眼天,虽说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但是还没有冷到需要烤火吧? 不容她多想,景贵人率先开了口:“公公来紫幽苑所为何事?” 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温度,看来景贵人是真的冷,连语气都给冻住了。 西亭一躬身,将手中的放在头前,回道:“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小的给景贵人送来的,皇后娘娘说了,这是新入宫的嫔妃们必看之物,还请景贵人细读。” 原以为景贵人会拧起秀眉,哪知她只是淡淡的一挥手,让侍女接下了。 西亭在心里咋舌,依她看宫斗小说,宫斗电视剧的经验,景贵人这高贵冷艳的姿势要大火啊! 不过,大火不大火,她也不会抱景贵人的大腿,朱棣和徐皇后伉俪情深,可不是一个景贵人能挤下去的。 所以抱紧徐皇后的大腿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小的告退了。”西亭往后退了两步,这屋子里可真是热,热气中还蒸腾着浓浓的胭脂香,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钟。 “公公且慢。”身后冷不丁的又传来景贵人的冷声调,害的西亭差点左脚绊右脚。 鼓着腮帮子一阵不悦,回转身来却是一张笑脸:“不知景贵人唤小的有何事?” 景贵人轻轻一抬眼睫毛,眸子深邃。深邃……西亭知道这是形容男人的眼神的,可是此时的景贵人的眼神真的深邃如山洞啊! 西亭眼瞧着景贵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正犹豫着要不要数数她脸上的毛孔之时,景贵人终于说话了:“公公,告诉本主,你在坤宁宫找什么?” 闻言,西亭眼睛微挑,随即又无辜的看着景贵人回道:“恕小的愚钝,不懂景贵人的意思。” 景贵人盯着西亭瞧了片刻,掩着丝绢浅笑:“懂不懂本主的意思无妨,公公只要知道,你的小命捏在本主手中即可。” 虾米!西亭一听,菊花一紧,怎么给景贵人送个东西,小命就不属于自己了? 迷茫,不知所措的表情正是景贵人希望看到的,原本她看这小太监浑身上下抖落着机灵劲儿。现在看来也只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不过,这种人也正是她所需要的,见西亭还傻愣愣的站着,她遣退了侍立在正屋里的宫女太监。她的贴身侍女从内室端出来一个纸包。 “景贵人,您这是?”西亭的目光在小纸包和景贵人脸上徘徊不停,一脸的不解。这不能怪她,谁让景贵人一开始就神神叨叨,又不说个明白。 景贵人的兰花葱指捏过小纸包,悬在西亭的眼前,红唇微张:“听说公公近日伺候皇后娘娘很是尽心,本主要你办一件事将这包药洒进皇后娘娘用的羹汤里面,看着她吃下去。” “啥!你要毒死皇……” “闭嘴!” 她方才还说景贵人必定高贵冷艳的大火,尼玛她这还没跨出紫幽苑呢,这就想着毒死徐皇后了,这脖子上挂着多少个脑袋才让景贵人有了这天大的胆子啊! ------题外话------ 35 一失足掉狼窝 景贵人拿着毒药纸包在西亭面前晃了晃,脸上的笑意就没减退下去:“只要你替本主做好这件事,本主便不再为难你。” 拉倒吧!西亭心里嗤鼻,景贵人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 一定又是后宫把戏,一个刚进宫侍寝了几次的小女人就想着上位,真的是太可笑。她算是看出来,胆大的景贵人这是想借刀杀人,然后再把所有的罪推到她的身上。 西亭可没有景贵人以为的这么傻,壮着胆子问:“景贵人就如此肯定小的会依言照办?” 哪知景贵人嘴角的笑意更甚,完全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徐徐的开口:“可是皇后亲口指派你送东西来的?” 她笑的有深意,字里行间也满是深意,西亭不禁皱了皱眉,回想了一番。王妃和景贵人离开坤宁宫后,徐皇后就喊乏了,要休息。刚伺候徐皇后躺下,出了寝宫就遇上了名为勾梦的宫女,递给了自己几本,只说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等等!西亭眼前一亮,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要她送过来,睡下前一定会嘱咐她的,可是徐皇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且,景贵人刚刚去了坤宁宫请早安,按理说,即便是送,徐皇后一定会在那时候给的,怎么可能通知宫女太监送来紫幽苑。 “勾梦是奸细?”想到此处,西亭这小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尼妹啊,狗血的电视情节居然在她身旁上演了。 景贵人听她说了出来,也不恼:“倒也不是那般愚蠢。你把这药拿回去给皇后吃下,放心并不是烈性毒药。只是会让人感觉有些不舒适,休息会便无事。” 这,西亭眨眼,景贵人这算神马下毒,不能使人当场毙命也就算了,居然连微毒都算不上。她真的想拍几下景贵人的脑袋,让她不要这么调皮。 西亭不是中医,自然不知道这毒药的厉害。景贵人也懒得解释,将药包往她手上一放,笑的妩媚:“莫要耍机灵和本主玩心眼,你出中宫之事可无人知晓,本主便是杀了你,也是你擅自离职,自失其命罢了。” 小小的纸包放在掌心,西亭竟有些颤抖,第一次如此接近的嗅到危险的味道。 她此时想拿豆腐自杀的心都有,真应了死太监那句话,后宫比前庭还要险恶,她现在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不,她现在是没有退路了。 越想越哆嗦,眼泪都忍不住挤了出来,景贵人嫌恶的看了一眼:“没出息的东西,滚。” 于是 西亭真的滚了,两条腿如筛般抖出了紫幽苑。 药包如烫手的山芋,却被她紧紧的捏在手中,景贵人的话语尤在耳边,同手同脚都没有察觉。 她此时直想哭,事实上她也一直在掉金豆豆。只是为什么这金豆豆越掉越多,连她的额头都哭湿了。 “擦!老天爷你玩我哪,这个时候下雨!”西亭抬头,阴沉的老天爷居然在这个时候发大招了,细雨连连落洒人间。 真是人倒霉连老天爷都不待见! 眼见这雨是越下越大,西亭急忙抬起双手遮在额头,往自己的住处冲了过去。 虽然西亭拿出了校运会参加短跑的速度,回到她的住处时,全身上下还是淋了个透湿。骂骂咧咧的走进屋子,西亭伸手正欲伸手脱衣服,手中仍紧捏着的纸包让她眼睛一跳。 圈圈个叉叉的!连衣服顾不上换了,西亭捧着已经淋湿加被揉攥的纸包欲哭无泪。 怀着侥幸的心理,颤颤巍巍的打开纸包,西亭痛苦的猛拍自己的额头,只见纸包里空无一物,药粉早就遇水融掉了! 她怎么就忘记先把纸包收起来了呢,这让她怎么去下毒,景贵人那里她要怎么交代啊? 果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放屁都冲脚后跟! 就在她眼泪又快跑出来之时,鼻翼一吸,眼泪倒了回去。西亭一拍桌子,喊道:“我哭毛啊!这是老天爷在帮我啊!我要真给徐皇后下毒了,尼玛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雨水融化了毒粉,她就不需要纠结要不要下毒了!越想越是这么个理,西亭释怀一笑,把湿漉漉的纸往桌上一扔,兀自换衣服去了。 待换好衣服,去坤宁宫溜达了一圈,徐皇后还没有睡醒,正想开溜回屋,身后传来了正太的小萌音:“小勺子,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朱瞻基空降而来,西亭只好收回脚,笑意盈盈的回身:“小的见过长孙殿下。” 正太冲其一摆手:“行了行了,你去哪里了?” 西亭笑回:“小的没去哪里,一直在皇后娘娘寝宫外收着呢。” 这谎话说的西亭都没有底,因为大太监马云正站在朱瞻基的身后。但是,好像貌似,其他地方也不是她当值的时候应该去的,她更不能说。 但是朱瞻基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西亭去了哪儿的问题上面,他此时又更为重要的事情要西亭一起去做。 “小勺子,你陪我去捉蟋蟀吧?你捉蝴蝶那么厉害,捉蟋蟀肯定也很厉害!昨晚儿上,我可是听见坤宁宫里有蟋蟀的叫声呢!” “吓!”捉蟋蟀?西亭先是一懵,随即一拍脑袋,对呀,历史上的朱瞻基可是个“蟋蟀皇帝”,打小就喜欢斗蟋蟀。 眼眸子转了转,她倒是想去,但是没有马云公公的批准,她不能擅自应允啊。想了想,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瞄了眼小正太身后的马云:“长孙殿下,小的很想为您捉蟋蟀,但是小的在当值期间。万一皇后娘娘醒了见不着小的,只怕马云公公会责罚。” 朱瞻基近日读书苦闷,好不容易有了一两日玩的时间,又找到一个桌蟋蟀的高手,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随即小手一挥:“这算什么问题,马公公,小勺子我就先带走了,皇祖母若是醒来问起,你就如实答话。” “是。” 看着马云对着六岁的朱瞻基唯命是从的模样,心里咋舌,果然还是有权二代好。哪怕你是个无知小儿,别人依然需要对你马首是瞻。 暂时得到了自由玩乐的时间,西亭暗自得意。 只是…… “长孙殿下,天还下着雨呢,咱们要去哪里捉蟋蟀?” ------题外话------ 鱼蛋:呜呜呜呜…… 西亭郑和:鱼蛋你哭谁呢? 鱼蛋:哭你们。 西亭:卧槽!姐还没死,你哭毛线! 鱼蛋:呜呜呜,没人看你们,我的收藏好惨淡,怎么办那! 西亭:要不,你再让我压一次死太监? 郑和躺枪……l3l4 36 将计就计 小盆友就是小盆友,虽然老天不作美,没捉成蟋蟀,但是朱瞻基发现了一个更好玩的事情一一玩泥巴。 于是让西亭撑伞挡雨,一人玩的是不亦乐乎,直到其玩腻了,被宫女伺候着回房歇息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钟,西亭新换的一身衣裳也已经淋到透心凉。 “d心飞扬!” 西亭哭丧着脸,心里那个悔恨。坑爹的小正太,你玩我哪! 只得撑着伞,再次回屋子继续换衣服。 将内外的衣服脱下,西亭手中的动作停住了,望胸兴叹。别的穿越女女扮男装,都得裹上厚厚的布条,她不裹这东西,都特么这么平! 伤不起啊有木有! 衣服换好了,下班的时间也到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揉起了大腿,今天下午可真是累死这双腿了。 揉着揉着,眼睛无意间瞄到了桌上已经风干早已没有毒粉的纸。 盯着它好一会儿,西亭眼睛一眨,突然跳起来。虽然不知道景贵人莫名其妙逼着她对徐皇后下毒的本意,但是景贵人给了她一个为坤宁宫锄奸的极好机会。 就用这张纸,她要化被动为主动。 不是要她在徐皇后的膳食里下毒吗?行,那她就来下“毒”。 徐皇后的膳食都是在御膳房里完成的,由马云马公公全程监督。如今多了西亭为徐皇后做药膳,于是监督者从马云一个人变成了连西亭在内的两个人。 徐皇后自从用了西亭准备的药膳,自觉身子清爽不少。于是嘱咐御膳房,将药膳取代了之前的晚膳。 在把药膳端到皇后娘娘面前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程序,那就是试毒。 试毒的工作是马公公亲自上阵的。 马公公确认无事之后,唤来了端菜的宫女,端菜的不是别个,正是景贵人的卧底勾梦菇凉! 西亭端起托盘,转身递给勾梦,用身体挡住了马公公的视线。冲着勾梦递了一个眼神,哪知遭到了勾梦的无视。 花咧!居然敢无视她,眼眸一暗,她趁势将底下的手动了下,托盘稳稳落入了勾梦手中。 让你丫的无视姐,这么艰巨的下“毒”任务就交给你去办吧。 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干净利落全方位无破绽。就在西亭抽回手之时,她突然哎哟一声,手也作势抚上了肚子。 “咋了?”马云问道。 西亭哎哟哟的摆手:“回马公公的话,许是,小的今日下午淋雨多了,肚子疼,想,想出恭。” 御膳房里说出恭,可真是晦气,而且还是在马云试尝了黏稠的药膳后。马公公有点不淡定鸟,冷着脸赶人:“快滚。” 如得大赦,西亭脚底抹油溜得极快。剩下勾梦端着托盘和马公公大眼瞪小眼。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到坤宁宫!” “是。”勾梦急忙转身,端着托盘的手悄悄的捏了起来。 马云嗤鼻,这些个东西,一个比一个欠调教。 就在此时,又有宫女来报,皇上去了坤宁宫,嘱咐御膳房再多备几样小菜,众位大厨忙紧急的准备皇上的晚膳去了。 借着出恭的借口离开,西亭装模作样的进恭房摆弄了一阵裤子,遇到进来的小太监就打招呼。 也不没敢拖延太久,掐着大概时间,西亭就往坤宁宫跑去。 一进大殿,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强冷空气,西亭都要怀疑是不是进错地方,来到北极了。 再一转身,就见徐皇后正要食用勾梦端来的药膳,再一抬眼,绣着九爪飞龙的一抹明黄掠入眼前,乾清门险些掉脑袋的阴影让西亭腿一软,跪倒在地:“小的叩见皇上。” 朱棣只是扫了她一眼:“起来。” 西亭乖乖的快速爬起来站到了众宫女的后面,只求自己能淹没在人海里,皇上已经忘记了她。 自从上一次大殿之后,莫说是朱棣了,就是听到猪这个字,她的阴影都很大的好不好! 但是徐皇后貌似并不这样想,笑容和蔼的一招手,硬是将她从宫女堆里拉了出来。 “皇上可还记得他?” 徐皇后指着西亭问到正位上的皇上,朱棣再一次扫了她一眼,说道:“倒是有点小聪明。” 虽然听着像是夸奖的话,西亭心里却在滴汗,聪明个屁啊,她宁愿朱棣不记得她。 徐皇后又笑道:“不仅有小聪明,竟也通医术,臣妾近日一直在吃他药膳,身体竟是比以前大好。” “噢?”朱棣挑了挑眉,第三次扫视西亭,“竟还有这等本事。” 徐皇后笑着点头,手中的汤匙作势就要往口中放去。 西亭心里一咯噔,垂着手紧紧的攥了起来,不敢正眼看着皇后娘娘,只得用余光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的汤匙。 娘娘,徐皇后,不要吃下去,不能吃下去!里面有毒啊!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将汤匙送入口中,她会自责死的。 瞬间,徐皇后的动作在西亭眼里变成了电影里的慢动作,汤匙一点一点的靠近了她的嘴唇,即将要碰到徐皇后的嘴角。 西亭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睛更是一眨不眨,一丝都不敢松懈。 终于,就在汤匙离徐皇后差一毫米的距离之时,秀眉轻轻皱了起来,缓缓将粥摆了下来。 “皇后怎么了?” 朱棣关切的问道,果然是伉俪情深,连徐皇后这么一点皱眉的动作都捕捉的到。 徐皇后低声回道:“今日这药膳味道似乎不同。” “有何不同?” 徐皇后想了想,回道:“似乎有刺鼻的味道。”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西亭将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对徐皇后竖起了大拇指。他特地准备的大蒜粉末都能让皇后娘娘闻出来! 看来食疗还是有好处的。 朱棣向来疑心,命左右取了银针过来,往往药膳里一方,不多时,银针的一端开始发黑。 “有毒!”朱棣面色一沉,忽的一指西亭,厉声道:“来人呐,将小勺子抓起来!” 西亭万万没想到朱棣会直接将凶手这种可能性加到她的身上,猛一听,吓得腿脚都不停的打架。 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题外话------ 今天继续来玩游戏吧! 成语接龙的游戏大家都会,但是今天的成语接龙有一点点的不同哦。 请看例子:至高无上海北天南京兆画眉 亲们看懂了吗?写出三个带地名的成语接龙,来领取40币吧!l3l4 37 大蒜味的毒药 一时间,坤宁宫如冰窖般寒冷,众人皆屏气敛息,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西亭跪在坤宁宫的地上,如同跪在三九寒冰之上,原来在古代想做一个谋略者,竟是这种如履薄冰,脖子提在裤腰带上的感觉。 尼玛朱棣做事果真是雷厉风行,她心里哀嚎,你就不能先查一查吗? “皇上息怒,臣妾觉得此事有蹊跷。”还是徐皇后够冷静,温和的制止了朱棣的冲动。 朱棣阴沉着眼看着西亭,胡子微动:“如何蹊跷?” “小勺子伺候臣妾食用药膳,已非一日之事,若是他要下毒,岂会等到皇上今日来坤宁宫再下毒。再者,试毒之事皆是又由马云亲自操持,不如将马云唤来,问个明白。” 见朱棣不反对,徐皇后一甩凤袍:“去御膳房唤马公公过来。” 马云很快就小跑着进来了,端着小瓷碗跪倒在地上:“小的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吧,马云,本宫问你,这药膳何人熬煮?”徐皇后指着面前的碗问道。 “回皇后娘娘,御膳房的厨子熬煮,小勺子监工。” 徐皇后点头,又问:“何人试毒?” “小的试毒,这瓷碗里便是小的试用的药膳羹。”马云将小瓷碗呈了上去。 再用银针试毒,银针亮泽如初,此药膳无毒。 徐皇后看罢,又一次问道:“药膳是何人送来?” 马云转身,在旁侧的宫女堆里看了一眼,只见一名宫女正挪动着脚步,往人群后推搡。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拽拉了出来,正是端药膳的勾梦卧底。 “回娘娘,就是她。” 马云确定的一指勾梦,勾梦的脸色霎时白如纸,“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皇后娘娘饶命,皇上饶命,是小勺子指使奴婢这么干的,是他给奴婢的毒药,让奴婢下毒的啊!” 侧着脑袋冷眼看着拿额头撞击着地的勾梦,西亭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想把下毒的责任推到她身上,没门!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依小的在御膳房所见,小勺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装有药膳的碗,而且……”马云欲言又止,此时正是皇上要用膳的时候,往下的话有些不好说。 “而且什么,但说无妨。”朱棣缄言了许久,终于冷静下来说话了。 马云这才敢继续回道:“今儿下午,长孙殿下要玩泥巴,小勺子替殿下撑了 几个时辰的伞,全身湿透,得了风寒肚子疼,半途就去出恭了。送药膳一事,只有勾梦一人。” 马公公这话说的清楚了,西亭没有在场的证据,而且还有目击证人。勾梦独自送药膳,嫌疑是最大的。 一时间,大殿上剑拔弩张,时间好似要凝固一般,静默的大殿,西亭清晰的听见勾梦骨架打颤的声音。 “来人,将勾梦拖出去杖毙!” “皇上且慢!” 西亭跪在地上为徐皇后的勇气钦佩,三番五次的打断朱棣的命令不说,居然还敢反对他的命令,果然还是枕边人的话有威力啊。 “依皇后之见呢?”朱棣对徐皇后果然有情。 徐皇后微微一伏身子:“皇上,一个小宫女,于臣妾无冤无仇,怎会赌上自己性命下毒。臣妾觉得,这幕后定是有指使者,何不将她先收押起来,查出幕后真凶。” “嗯,便依皇后之言,将这刁奴押下去,好生查问!” 下毒事件,依西亭的预期结果收了场。也让皇上怒了龙颜,晚膳都未曾用,嘱咐了徐皇后几句,连孙子都没去瞧上一眼,便回乾清宫了。 虽然这期间有过惊心动魄,但是西亭还是很开心的。让你丫的把我拖下去水,让我当你们的替死鬼。现在好了吧,这就是你没有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下场! 躺在床上,西亭琢磨着勾梦会不会说出实情,若是说出了实情,那景贵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传说朱棣极其的嗜杀,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会不会诛杀和景贵人有关系的所有人?再来一次传说中的“瓜蔓抄”? 想着想着,困劲就上来了,索性一个翻身,睡觉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西亭在梦境里见到了被镣铐加身的景贵人,浑身上下鲜血连连,没有一处好皮肤。只见她披头散发,冲着西亭猛喷了一口血水,阴森森说道:“给皇后娘娘下毒,戏耍天子,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惊得西亭一身冷汗,“咻”的一下就清醒过来,坐在床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景贵人骇人的容颜犹在眼前,阴森的话语徘徊在耳畔,挥之不去。 带着大蒜味的毒药,朱棣和徐皇后真的会看不出来吗?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吗? 一夜无眠。 第二日西亭顶着一双熊猫眼刚出了房门,一个小身影蹦了出来。本就一直精神恍惚的她, 往后连退了两步,后脑勺狠狠的撞在门框啊。 “哎哟!” 这一撞倒倒是让她看清楚了来人,竟是小明宣宗。 “我的长孙殿下,您这是要吓死小勺子的节奏啊!”揉着后脑勺,西亭痛的都快要掉眼泪了。 “怎么了?”小正太看了她一眼,不顾面前人儿的痛苦,开心的直拍手,“皇祖母已经允了让你跟我回太子府了。” “什么,去太子府?”西亭嘴巴大张,扑棱着眼睫毛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可比梦见景贵人还要惊悚! 跟着小正太去太子府?这是要她出后宫的节奏啊!要是离开坤宁宫,她还怎么抱皇帝大腿,升官发财有权利? 那她来后宫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老天爷,当初我就不应该夸你啊!,你特么比朱棣还狠! 痛心归痛心,她此时只是一个小太监,毫无说话的权利,皇后娘娘都发下话来了,她不去就是违背旨意,立即砍头的哟西。 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小朱瞻基去了太子府,看着身后渐渐变小的坤宁宫,西亭心里那个哇凉,别了,王景弘王八公公;别了,害我的景贵人;别了,亲爱的徐皇后;别了,我的第一个梦想。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钻石花花和票票,鱼蛋不胜感激! ╭(╯3╰)╮大爱乃们! 38 太监变侍女 在毒药风波的节骨眼上出宫,西亭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跟着小朱瞻基绝对不会是好事! “长孙殿下,为什么我要穿成这样?”捏着裙摆,西亭左右晃荡了下,虽然她穿回女主太漂亮的。可是,嘴角猛地抽抽,她现在可是女扮太监,小正太你确定太监能穿成这样? 朱瞻基小盆友背着手仰起脖子围着她转了两圈,满意的点头:“不错,我就是要这样的侍女。” “噗!”有没有搞错,“殿下,小的是太监,不是侍女啊!” 哪知小正太嘴角一扬:“你要是女人,我可不会问皇祖母要你。” 虾米?这是什么意思? 未等西亭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朱瞻基的近侍太监靠近她,低声道:“长孙殿下一直想要个侍女,可是太子爷不准许。” 噗噗噗!莫怪她这么激动,实在是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而且,难道说以后她就得以侍女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吗? 就在她为此不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以及粗狂却又书生气的声音:“基儿,可准备妥当了?” 三人回头,来者正是朱瞻基的老子,明朝下一任的皇帝。 西亭记得刚进王府时,初见朱高炽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历史上说朱高炽胖,她是晓得的,但是她不晓得的是朱高炽居然胖成这般模样,以至于上台阶还得人托着! 怪不得朱棣不喜欢他这个长子,就这个样子,莫说上战马,就是跨战马也得把马压死。 但是现在不是她腹诽的时候,朱高炽已经跨进了门槛,为其两个多月的太监学习,让她有了奴性,一见朱高炽近前,就跪了下来。 “起来,你怎么能跪着呢,你得伏礼。”小正太站到她的身后,朝着她屁股猛踢了一脚。 你个死孩子,屁股裂成两瓣了! 这一举动成功的引起朱高炽的目光,一见跪在地上的是个宫女装扮,眉头一蹙:“基儿,哪里来的宫女?” 小正太一听,拉起西亭,指着她笑嘻嘻的说道:“父皇,这是前些日子皇祖母赏给孩儿的小太监。小勺子,抬头,让父皇瞧瞧。” 瞧,瞧尼妹! 不情愿的缓缓抬起头,一接触到朱高炽的眼睛,便看见他微微惊讶的表情:“真的是小勺子,这扮相倒真像女子,” 西亭面部抽抽:“太子爷这是在夸小的吗?” 朱高炽“呵呵”一笑,又喝斥小正太:“快让小勺子换回去,胡闹的很。” 哪知小正太小嘴一嘟,不乐意了:“谁让父皇不给孩儿丫鬟,孩儿要侍女,要侍女。父皇,孩儿不要真的侍女了,就让小勺子当孩儿的侍女吧。您瞧小勺子这扮相多好,声音又尖,活脱脱一个小宫女,不会有人起疑的。” …… 西亭心里那个憋伤,虽然女儿装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她怕有露陷之险啊! 让她掉下巴的是,太子爷居然答应了他儿子这个无理的要求,父子两大手牵小手的欢乐出门了。 喂喂喂,不要走,她才是当事人,凭什么不问问当事人的想法啊! “长孙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西亭摸了摸屁股下的厚垫子,看来扮成侍女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现在,跟着小正太坐马车里,不需要跟着马车跑。 小正太看着她答道:“皇爷爷派父皇去造船厂查看进度。” “呃?造船厂?”西亭脸色一变,去郑和的造船厂吗?坑爹的小屁孩你咋不早点说,她一定拼光了眼泪也要换回太监服啊。 她的内心在哀嚎,小正太不知西亭的来历,兴致勃勃的对她讲着上次去船厂所见到的趣事。 马车里,一悲一喜;马车儿,一颠一簸,停在了船厂内。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长孙殿下。”马车刚刚停稳,一阵熟悉的声音飘进了马车,让西亭内心一个荡漾。妈蛋的死太监,你居然还活着! “郑大人!” 还未等西亭站起来扶小正太下马,小屁孩居然兴奋的自己爬下了马车,害的她在后面追着跳下马车:“长孙殿下,您慢着点!” 朱瞻基一下马车,整个人就扑进了郑和的怀里,那亲昵的场面,让西亭忍不住捂起眼睛,死太监,你居然连小正太都不放过。 心里刚骂完,突然有只手拉住她往前一拖:“郑大人,你看,这是我的新丫鬟,小勺子。” “什么?咳咳……”朱瞻基笑嘻嘻的介绍完西亭,郑和抬眼一瞧,便是这一瞧,让他被口水呛住了。 眼前的人儿便是搓成麻条他都认识,这分明是猥琐女西亭! “长孙殿下的侍女,倒是有几分姿色。”也不知是赞赏还是贬义,换来的是西亭怒瞪的眼睛。 “基儿莫要胡闹,父皇与郑大人有事要谈。” 终于从马车里爬下来的朱高炽斥退了小正太,和郑和一前一后的往书房去了。 许久不见的小筷子领着小正太和西亭众人,直接去了郑和的房间。 “小勺子,郑大人房里有好多的大船哦。” “小勺子,郑大人房里还有个小佛堂哦。” “小勺子……” 朱瞻基一路上叽叽喳喳“小勺子”的喊不听,以此来表达他兴奋的心情。西亭一旁听一句攥一下拳头,她真的好想冲小正太吼一句:“死太监的床是啥花纹,死太监的亵衣是啥颜色她都知道!” 于是,悲剧的她真的喊了出来。 全场静默。 不多时,“小勺子,死太监是谁?” 西亭指了指身侧的小筷子:“就是他。” 小筷子再一次无辜躺枪。 没有郑和在,小筷子等人不敢冒险领着长孙殿下在船厂里参观,纵使郑和房里的船模型再好玩,小正太也已经腻了,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屋子里正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门突然被推开了,小筷子进来轻声道:“长孙殿下,太子爷唤你过去。” 末了,又加了一句:“因是书房,随从不便进入,故而只让您一人过去。” 小正太一听,从凳子上蹦起来,看都不看西亭一眼,兴冲冲的就冲出了屋子。 花擦,现在屋子就剩下她一人了,这回换成她要昏昏欲睡了。 ------题外话------ 鱼蛋打滚求亲们留言,求各位看官收藏! 39 小正太吃醋了 就在她差不多要去见周公的时候,手肘处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拖了起来。 一个激灵睁开眼,西亭看见了郑和放大的脸。 “属猫的啊,进来没声音的。”抽回手,她撇嘴道。 郑和将她上下细看一通,女人毕竟是女人,还是穿回女装最是好看。 只是,眉头一皱:“你不是在坤宁宫吗?怎么跑到太子府当侍女去了?” 方才一直在陪着太子爷,他抽不出时间过来,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就匆匆赶回了房间,西亭这一身打扮,若是被人识破,可是欺君大罪,他得问清楚事情的来由。 西亭闻言一撇嘴:“唉,我就是帮长孙殿下捉了一次蝴蝶,就他看中要去了太子府。至于这身打扮,可是拜太子爷所赐。坑爹的太子爷不让长孙殿下有侍女,偏偏这小正太就想要个侍女,于是我就这么无辜的躺枪了。” 虽然她说的不伦不类,还像绕口令,但是天才郑和还是听懂了。 这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如果长孙殿下一直要她做侍女打扮,只怕日久总有破绽,恐生事端。 “太子府不是久呆之地,你得想办法出来。” 问题的大球被郑和一踢,又抛回到了她的脚上,西亭一嘟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怎么想办法出来?要不,你让老天爷帮帮忙,把我送回到坤宁宫。” 郑和嗔了她一眼:“别闹,我想想办法。” “哼!”不服气的蹙了蹙鼻子,西亭缩索性躺到郑和的床上去,瞧郑和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上次在宫里调戏他的情景,不禁嘴角坏笑。 撑着身体,朝着外头的郑和一勾手:“喂,我想到个好主意,你快过来。” 一听有了解决方法,郑和快步走进卧室,刚刚靠近床沿,西亭趁其不受防,两腿一勾郑和的大腿,使劲一拉,想将其拉倒在床上。 可惜郑和本就是练武之人,她这点小劲道哪里能绊到他,只见郑和两手快速一撑,一张俊脸悬在她的上方,对上西亭的坏笑,可疑的红色从脖颈快速的蔓延到头顶。 “你,哪一点有女孩儿家的矜持!”咬着牙责备了一句,郑和快速的站直身子,理了理官服,大步的开门离去。 “哈哈哈,太可爱了,纯情小太监啊!”西亭乐的花枝乱颤,在床上直打滚。 太子爷众人一直逗留到了正午,在船厂用了饭。庞大的身躯不休息一 会儿是吃不消的,郑和忙将太子爷送去客房休息。 只是长孙殿下朱瞻基不肯在客房休息,非得央求着要在郑和的床上睡觉。 皇子皇孙在臣子的床上睡觉,这于理不合,但众人拗不过他,只得遂了他的愿,众星捧月的伺候着他往郑和的床上去了。 “长孙殿下,小的就在走廊,有事您就吩咐一声。”西亭恭敬的一弯身就准备和郑和一众人退出卧室。 “不行。”小正太突然爬起来,“你们先退下,我要郑大人和小勺子留下有事。” 嘎?死太监留下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她留下来? “不知长孙殿下唤微臣所为何事?”待众人退却,郑和毕恭毕敬的问道。 小正太道:“郑大人,父皇说你画船栩栩如生,你画一幅大船让我带回府吧。” “那微臣去书房为长孙殿下画一幅。” “不要不要,就在这里画,我要看看。” 屋子的两人囧,长孙殿下你不想睡觉就明说啊。 主子发话了,郑和也只好听从。小正太乐呵呵的坐在床上指挥着西亭:“小勺子,你替郑大人研磨。” 研磨?西亭的眉头挑了挑,眯着眼睛看向郑和,满是你确定让我替你研磨的意味。郑和黑线,他可忘不了这个女人拿热茶研磨的情形,忙摆摆手:“小勺子替我镇纸便可,研磨学问极大,还是微臣来吧。” 嗬,死太监,你这是变相的说我笨吗?背对着朱瞻基,西亭瞪着能吃人的眼睛鄙视郑和。 要说郑和画船,的确是栩栩如生,只几笔下去,一个大致船型就出来了。 西亭在一旁拿手压纸实在无聊,于是一一 “这个线条能不能流畅一点。” “你家的船这么胖啊。” “死太监,你到底会不会画啊。” 以致到最后,胆大的拿起另一只笔沾了沾墨,要在画纸上参和一脚。 “别闹。”郑和眼疾手快,另一只手快速的裹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轻轻摇了摇头。 郑和身材高大,手自然也大,满是老茧的手掌极其温暖,西亭盯着他的手有片刻的失神。郑和也愣住了,女孩特有的柔软被他裹在掌心,软软蠕蠕,让他舍不得丢开。 “停!我不要大船了,小勺子过来伺候我睡觉。”小正太的声音突然蹦进了两人之间,朱瞻基生气 了,郑大人居然抓住了他侍女的手,他自己都没有抓过! “啊?”西亭这才开始后反应。 “啊什么啊,快过来。”长孙殿下的小脸不太好,西亭只好抽回手,进了卧室。 一靠到床边,小正太命令道:“蹲下。” 西亭照做。 “伸手。” 继续照做。 看着眼前光滑嫩白的手,朱瞻基伸出肥肥的小手,将其握住,心满意足的闭眼睛睡觉了。 我圈圈个郑和的叉叉! 小屁孩你睡觉凭什么要握着她的手啊!吃她豆腐也就算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么蹲着有多累啊。 外间的郑和见此情形,眉头微皱,长孙殿下这是在生气?难道他真的把西亭当成女人看待了? 这是个危险的信息。 但是现在,他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尤其是看到朱瞻基紧握着西亭的手,他就青筋微跳,薄唇紧抿。 种种迹象表明,郑和吃醋了,吃一个六岁孩子的醋。 虽然他很想冲上去把那双小手掰开,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眼不见为净。 正要出去,西亭压着声音喊他:“姓郑的,帮我拿个小榻过来呗,我的腿要断了。” 郑和没好气的回了句:“随从就得有随从的样子。” “哐当”一声,出了房门。 西亭两腿打颤,一手紧拉着床,瞪着紧闭的房门要抓狂:“死太监,算你狠。” 40 竹林里的是非阴谋 从船厂回到太子府已有几日,在这里虽然比皇宫里悠闲不少,但是过的实在无趣。小正太每天都得去大本堂读书习文,她就只得在太子府呆着,还不能随意走动。 一天一天的闷着,西亭都快要闷坏了,此时她开始怀念在宫里的时候,虽然那时候要做很多事情,但是每一天都充实,时间溜得也就快。 哪像现在整天无所事事,她好想出府啊。 “我快发霉了!”软骨似的趴在桌上,西亭的内心如千万只蚂蚁咬,烦心的很。 “烦心什么?”太子爷的声音突然传来,惊得她立马跳起来,果不其然,太子爷正在吃力的跨越门口的高槛。 居然这么不用心,连太子爷那么轰隆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西亭懊恼一声,急忙行礼:“小的见过太子爷。” “小勺子,替你家主子准备下,今日下了课,该去学骑射了。” “是。”西亭低眉应道,心里却咂舌,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学习骑射?皇家的学习可真严格。 朱高炽嘱咐了一句,便往另一处去,西亭目送着太子爷吃力的背影,撇了撇嘴,替小正太准备去了。 “怪事,明明摆在这里的!”西亭要咆哮了,前两日宫里送的来骑射服明明就收在柜子里,怎么会找不到呢! 越翻腾,她暴躁的小脾气就越上头。最后索性不找了,往墙角一靠,今天怎么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一大早出门遇鸟屎,吃饭吃到大青虫,尼玛上个厕所都差点滑进坑里。 “我得测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怀里掏出三个铜板,嘿嘿,现在她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公务猿,不再缺三个铜板啦。 将三枚铜板排列的放在手心,双手掌什,并不握紧,前后摇动双手,使手掌内的钱币翻动,闭目敬曰:“天何言哉,叩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今有西姓女子有事关心,不知休咎,罔释厥疑,唯神唯灵,若可若否,望垂昭报。” 念罢开掌掷钱,反复掷了三次,西亭咬着毛笔将内卦记录在纸上,唔,公务猿也不缺纸笔了。 待记录完毕,西亭又将三枚铜钱拾起,重新排列在手心,合掌敬曰:“某宫三象,吉凶未判,再求外卦三爻,以成一卦,以决犹疑。” 西亭睁眼,又连掷了三次,得了外卦,记于下方,将其与前面的内卦合为一卦开始断吉凶。 “妈蛋!”西亭突然叫了起来,今天起得居然是个凶卦! 好久没算命了,一算就要遇险,她特么有这么倒霉吗?西亭想了想,要是朱棣送给小正太的骑射服不见了,自己可不就要倒霉嘛,一拍额头道:“再来测个梅花易数,我得赶紧找找骑射服下落。” 宫里送骑射服来的时候是西亭接手的,时间也是记得清楚,神叨半天后,脑袋一偏:“西南方向?” 太子府的西南方向不是一片竹林吗? 疑惑归疑惑,西亭还是得走一趟,要是长孙殿下下了课,回来拿不到骑射服,只怕自己的脑袋不保。 自从穿到了古代,她的小命就一直悬空着,脖子都快吓得变短了。 她也不绕弯子,直接朝着西南方向走,一路上倒是没有发现,直到靠近竹林,她的心脏突然跳的厉害。 隐隐绰绰看见竹林里有身影,西亭心头一跳,猫着腰穿过一片花丛,贴在竹林内的一块假山上当壁虎。 “主子说了,咱们时间紧迫,务必要速度些。”有点嗲有点甜的清洌女音。 “让主子放心,骑射服我已经做好手脚,那小太监还不知情,你回去禀报,就说我一切准备妥当,保证万无一失。”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 “好,” 三言两语,接头结束。充当壁虎的西亭吓得嘴巴都往下撇,尼玛,怎么到哪里都是危机四伏,处处都有阴谋和暗杀啊! 这两狗男女是准备杀小正太吗? 难道两人偷情被小正太撞到过? 那他们对话里的主子又是谁? 问题黑压压的朝她袭来,西亭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再想她和小正太的命就都没了。 西亭动了动,小心翼翼的探出半颗脑袋,竹林里已经没了人影,想必是各找各妈去了。于是她大着胆子走出来,四下仔细一张望,拔腿就往朱瞻基的小院跑去。 她呼哧哧跑的急,小正太啊,你慢着点放学,等着姐姐来救你!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跑的太急的后果,就是和旁边过来的一群人撞在了一起,将个小家伙压在了屁股下面。 “长孙殿下!”西亭快速的爬起来,拉起趴在地上的朱瞻基。又在人堆子里找到王振,快速的说道:“太子爷让我带长孙殿下先出宫下,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管王振听没听清楚,拉着朱瞻基就往偏门冲。 “小勺子 在说什么?”王振皱眉问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回道:“小勺子说,她先带长孙殿下出个恭。” “哦,那咱们且等着吧。” 王振众人在朱瞻基的院子了站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长孙殿下和小勺子的身影,派出去寻找的小太监们皆说各个恭房都没有长孙殿下和小勺子的身影。 王振这下着了慌,命身旁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准走漏了风声,在太子府秘密的寻找,自己提着衣襟就往太子爷的书房跑,可是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朱瞻基带着小勺子早已在大街上悠闲的晃荡了。 “小勺子,你看,糖葫芦,我想吃!”皇家的孩子能出府玩一次十分的难道,像这样自己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的机会更是难道。 小正太很兴奋的在大街上乱窜,西亭却是愁眉紧锁,时不时还得注意在四周。 “殿下,咱们不是出来的玩的,咱们是避难的。”西亭无奈的直想扶额。 到底是皇家人,自小都是在权谋险境中长大的,朱瞻基眼睛一眨,见西亭不是说笑的模样,瞬间有了警惕感。 “避什么难?” 西亭拉着他上了一辆马车:“先不要多问,离开这里再说。” 41 死太监也爱搞暧昧 马车疾驰,驶到船厂之时,被守卫的士兵拦了下来,死活不让马车入内。 见状,西亭跳下马,走近两位士兵沉声厉喝:“快去请你们郑大人过来,就说太子府来人了!” 士兵见一个女人叉腰喝声,虽不知来者何人,但是一听“太子府”三字,其中一人急忙跑去回禀去了。 在外头焦急等待的西亭愁得心肝脏都在抽抽,此时夜幕已降临,她心头极其的不安。时不时的四下环视,生怕从哪里就冒出一批刺客。 好在郑和今天就在船厂,离出海的时间将近,他正加班加点的赶造船只。一听士兵说太子府来了个年轻女子,行事匆匆的模样,便急忙赶到了船厂门外。 “小勺子!”还未走近,郑和便看清了在门外东张西望的西亭,待走近,问道,“你怎么来船厂了?” “快快快,先不要说话,让马车先进去。”把郑和推到一边,西亭指挥着车夫将马车驶进去。 郑和看着驶进船厂的马车,面色沉了沉,嘱咐了士兵严加把守,大步追了上去。 从马车里接下朱瞻基,郑和付了银子,送走了马车,急忙将二人带进房间,闭门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私自把长孙殿下带出来了?” 直到站在郑和的房间里,西亭才觉得安全感回来了,一颗心重重的落了下来。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端起桌上的茶杯“敦敦敦”的灌起来,尼玛,惊险死了! “郑大人莫要责备小勺子,她带我出来避难的。”还是小正太表现的稳重,事实上,他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杯水下肚,西亭这才说道:“有人要对长孙殿下下黑手。” 这无疑是个劲爆的消息,当事人朱瞻基,还有郑和被惊在当场。 过了片刻,郑和才皱了下眉问道:“哪里听来的消息?可有证据?” “今天下午,太子爷让我替长孙殿下准备骑射服,说下课后该去学习骑射。前天,皇上给长孙殿下送来过一套骑射服,就被我收在柜子里。可是今天我再去拿的时候,骑射服,不见了!” “可是你找的不仔细?”郑和听罢,眉头又锁紧了一层。 西亭肯定的摇头否决:“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今天我特别倒霉,就想着卜上一卦瞧瞧。谁知一卜卦,竟是个凶卦。再一测骑射服的下落,显示在西南方向,我就循着去了,哪知道……” “哪知道,我在 太子府西南方的竹林里瞧见了两个人影。听声音是一男一女,正在密谋对太子下手,皇上送来的骑射服就在那男人的手上。” 听完西亭的话,郑和深锁眉头陷入了沉思。她冒冒失失的带着长孙殿下跑出太子府,若是所说谋害一事为真,也许还能将功赎罪,不追究她的责任;若是这谋害一事是个陷阱,只怕她又是上了他人的饵,灾祸缠身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倒茶的西亭,郑和的脸上满是无奈,这女人做事之前就不能为自己周全的考虑一番么? 现在责备她已晚,想了想,郑和道:“你在此伺候好长孙殿下,我进宫面圣去。” 见朱棣? “为什么要见皇上?”西亭不解。 郑和点了点她额头:“私自带跑长孙殿下,若是被人率先发觉,你将长孙殿下藏在这里,谁都脱不了干系,自然要抢先回禀。” “这样啊……”西亭若有所思的应道,忽又道,“等等,我想到个捉凶手的办法。” “什么办法?”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齐声问道。 西亭贼笑,一招手:“过来过来。” …… 等郑和从宫里回到船厂时,已是夜深。西亭已经伺候长孙殿下在死太监的房间里睡下,自己则毫无睡意,趴在走廊的扶手上看月色。 “怎么还没休息?”郑和轻声走过来,低声问道。 本在借景思情的她被人惊扰,有些不悦的白了郑和一眼:“你猫爪子没声音的,深更半夜,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郑和闻言也不应声,今天的事情,她估计吓得不轻,拉起她的袖子就往屋里走:“外头夜色重,进屋里去。” “喂喂喂,小点声,别吵醒小祖宗。”西亭忙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天知道朱瞻基这小屁孩起床气有多严重。 郑和将她拉进屋子,自己又跨出去关好了门。 “死太监,你去哪里?”轻轻的敲着门,西亭以为郑和要离开,竟有些紧张。 郑和倚着门坐下,回道:“夜深了,快休息吧,今晚我守着你。”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话说的很煽情,让西亭的小心肝都酥了起来,嘟哝了一句:“守着长孙殿下就直说,说的这么肉麻。哼,让你也尝尝走廊里抱着柱子睡觉的感觉!” 念罢,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去了。 不多时,门内就传来了她平稳的呼吸声,郑和起身,轻轻的推门而入,西亭就歪在门内侧睡得酣甜。 蹑着步子走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下,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了。郑和目不转睛的盯着西亭的睡容,眼里盛满温柔,果然女人还是女装最好看。 “是不是属猪的,睡得这么快?” 见西亭毫无反应,大着胆子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唔,看来睡得很香甜。于是郑和胆子更大了,眼睛不知何时落在了西亭的唇瓣上。 这是一张小嘴,利索的尽给她自己找麻烦;也是一张嘴,帮她自己化险为夷;还是这张小嘴,偷亲了他。 想到这里,郑和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哑然一笑。 “死太监,还我枕头。”西亭突然昵语了一声,郑和吓得抽回手不敢动弹。 哪知她只是没有枕头睡不舒服,翻动身子往旁边动了动,谁知旁边有个像枕头一般的圆形物体,梦中只当是枕头,索性蜷起身体,趴倒在那物体上,抱着舒服的“枕头”继续酣睡。 望着扑倒在自己腿上的“猫型”动物,郑和暖心一笑,闭眼假寐。 42 大小男人争着吃醋 “啊!你们,你们!”天际刚刚发白,船厂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忽的一个童音划破清晨的寂静。 朱瞻基紧紧的盯着拥抱在一起睡的香甜的两人,小眸子里快喷火了。 “给我分开!”气呼呼的上前,一把拉起朦胧睁眼的西亭,往后退了五六步。 西亭被小正太的河东狮吼吓醒,还未搞清楚状况,以为长孙殿下哪里痛了,忙上下其所的摸了他一遍,还关心的问道:“长孙殿下,哪里不舒服吗?” “把手拿开!”一大一小异口同声,皆是咬牙切齿。 如被电触,西亭快速的抽回手,这两个男人一大早抽什么风。 朱瞻基还没有从愤怒中解脱出来,小肥手指着郑和,嘟着嘴问她:“你说,你怎么睡到他怀里去了!” 噗!西亭差点喷口水,她什么时候睡到死太监的怀里了,明明一个在屋子里,一个在走廊里好吧。 她不说话,一旁的郑和倒是接了话:“某人没枕头似乎睡不着。” 再噗!昨晚梦里似乎抱到了一个暖呼呼的枕头,难道,她抱得是死太监? “死……郑大人,你昨晚不是在,外,头,守,夜,的吗?”西亭咬牙“微笑”相问。 这个似乎不太好回答,郑和抬头望屋顶,无视她的问题。 “呜呜呜,小勺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懂不懂何为男女授受不亲!”小正太撇着嘴,眼看着金豆豆就要掉落下来。 完全忘记了一个事实一一 “我是太监!” “她是太监!” “我不管,她现在就是女的!” …… 一句话描述此时的场景:大男人装死,小男人纠缠,西亭站在中间泪流满面。 伺候着长孙殿下洗漱完,小筷子突然急匆匆的推门而进。 “怎么了?”西亭问道。 小筷子指了指门外:“太子爷接长孙殿下来了。” 屋内等人忙往外去迎接,还未出门,一团黑影压了过来。 “太子爷。”西亭吓得忙跪地迎接。 “起吧。”朱高炽一进屋,瞧着自己的儿子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重重的舒了口气,又一挥袖袍,“随本宫回府。” 什么话都没有,直接让回太子府,并且连郑和都一同喊了过去。 西亭一见这架势心慌不已,难道昨晚没有捉到凶手?难道所谓的谋害长孙殿下又是给她下的一个套? 心慌腿软,爬上马车之时,重重的磕到膝盖,险些被绊到。看的小正太心疼不已,坐在马车里不停的给她揉腿,连问疼不疼。 西亭蜷缩回腿,欲哭无泪,小屁孩你一边去,姐姐为了你现在生死未卜,哪有心思给你揩油。 今日的太子府格外的安静,从跨进大门,左右见不到一个下人,这让西亭的心又沉了一层,不是寒冬,却身寒如冰。 太子爷并没有让她跟着长孙殿下回院子,一行人皆静默在大厅,气氛凝重。朱高炽也一扫平时的和蔼可亲,脸色微沉。 如果,一进大厅,太子爷就厉惩她,她一定会像现在这般的煎熬。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太子爷依旧坐在上头喝茶,这就苦了西亭,心越沉越慌,越慌越怕,好似无底洞一般。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毫无了解的黑洞吞没一般,无知的恐惧大过对真相的害怕。 “皇上驾到!”一声唱喏,如手撩拨着她紧绷的神经,惊得西亭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 朱棣竟然也来了! 头脑嗡嗡响,她觉得自己要晕了,可是又晕不过去,只得僵直着身子和众人一起迎跪朱棣。 “都起来吧。”朱棣的声音极冷,冷如她此时的心情。 待皇上上座,太子爷冲着堂下一挥手,须臾,从门外押进来了一个男人。 “回太子爷,冯金带到。” 朱高炽点头,一指带进来的男人,问道:“冯金,抬头看看,这屋子里可有你的同党?” 名叫冯金的男人缓缓抬头,西亭也随之微抬眼往地上看去,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没有见过。 “他,就是他!”刚想收回视线,地上的冯金突然激动的直指向她,西亭眼角一跳,尼玛,凶罩临头了。 “太子爷,小的冤枉。”西亭跪在地上泪奔,来到明朝喊得最多的就是冤枉,做的最多的就是磕头。 朱高炽只是看了她一眼,继续对冯金说道:“把你和她合谋之事从实的招来,本宫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是。”相对于西亭的惊恐,冯金显得极其淡定,“昨日上午,他过来找我,说听到消息,长孙殿下下午要去学骑射,将皇上赐给长孙殿下的骑射服交予小的,让小的在上面做些手脚,欲加害长孙殿下。” “你可知她为何要加害于长孙殿下?” “回太子爷,他说长孙殿下将他从坤宁宫带出来,致使他不能再谋害皇后娘娘,故而对长孙殿下动了杀机。” 瞎扯淡,西亭怒瞪着冯金,这嘶哑声音的猥琐男,分明是昨天在竹林里私会小宫女的黑影。 朱高炽将两人的神情举止尽收眼底,又问道:“那么,昨晚偏院纵火一事,又是谁指使的?” 纵火?西亭眼睛一眨吧,这冯金胆子够大啊,敢在长孙殿下的院子里放火。 她这里感叹,冯金那里又污蔑上了:“回太子爷,昨日下午,长孙殿下因故未去学骑射。到了夜晚,他突然找到小的,只说是长孙殿下已睡下,让小的与他同去烧毁偏院。” 冯金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不带一丝的颤抖。西亭内心已经把他爆菊鞭尸三百回合,让你丫的栽赃陷害。 “哼哼。”上头,太子爷突然冷笑两声,身上的太子服颤了颤,猛地厉声道:“大胆的奴才,到底何人指使你谋害长孙殿下,陷害小勺子。皇上面前居然还敢说诳话,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这个转折实在是太大,看着被拖下去的冯金,西亭腿一软,趴倒在地上。妈妈咪呀,太子爷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故弄玄虚,吓死她的小心肝了! 朱高炽瞧她一脸死灰,满头的汗,“呵呵”一笑:“胆子这般小,还不快起来。” “谢皇上,谢太子爷。” 43 说出实情 看冯金说话毫不畏惧的模样,西亭以为也是一条硬汉子,哪知刚被打了没到二十下,就在院子里惨叫起来,声声说他要招供。 被人拖进屋里,冯金趴在地上,一口气都快接不上来似的,瞄了一眼西亭道:“这一切都是景贵人指使的。” 就这一句话足矣,朱棣突然起身,龙袍一甩:“来人,回宫。” 审问场地从太子府变成了后宫。 冯金也被拖了过去,西亭瞧着装他的车子,心里暗想,有生之年还能进一次皇宫,冯金会不会觉得死而无憾呢? 再一次站在坤宁宫的大殿上,西亭居然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朱棣不说话,众人也不敢说话,只得静静的站着装墙壁。 “回皇上,景贵人带到。”王景弘一声报,景贵人紧跟而至。 西亭循声望去,今日的景贵人依旧穿的华丽。许是被人推搡过,耳旁垂下了几缕青丝,倒显得有些狼狈模样。 脚上的鞋子也是丢了一只,白色的袜子暴露在大殿之上。 “好大一双脚!”她低声感叹,再往上瞧,不禁暗自摇头,景贵人的身材也太高了,目测一米八。 啧啧啧,怪不得总觉得景贵人怪异,原来是因为身材比例的问题。 “臣妾叩见皇上。”还是一如从前的妩媚音。 哪知她一伏礼,朱棣那里一挥手,站在其身后的太监,会意的走上前,一脚蹬在景贵人的腿弯处。毫无防备的景贵人,往前一扑倒,“噗通”一声跪趴下了。 落地声之大,西亭全身的汗毛都竖起,也不知道膝盖骨裂了没有。 “方景,你且看看,这二人你可识得。” 随着朱棣一声喝响,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勾梦和屁股开花的冯金,被押了进来。 如同电视剧里狗血的一般,冯金一见着跪在地上的景贵人,声音凄惨:“景贵人救命,景贵人救命。” 西亭在一旁翻白眼,冯金你眼睛瞎了,还是脑袋秀逗了,你自己都把景贵人供出来了,还指望她救你?没踢破你两蛋就算是宽容你的了。 西亭的想法冯金听不着,只是在大殿里哀嚎,鼓噪的很。朱棣也觉得烦,手势再一动,一把亮闪闪,寒光逼人的大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皇上面前也是你能放肆的!再多一句废话,砍了你的脑袋!” 威慑力够强,她喜欢。 一直伏在地上的景贵人此时终于开口:“臣妾不认识这二人。” 声音没有起伏,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已经把内心的澎湃表现了出来。 上座的朱棣不怒,又突然指着西亭问到:“那你再看看,可认得她?” 西亭大着胆子走到景贵人面前,以便她看清。景贵人伏在地上抬头向她瞧了一眼:“坤宁宫的公公。” 哎呀,我你就认得了,想拉我做垫背不成。西亭眉头一紧,真想把恶毒的景贵人放油锅里煎一遍。 如今景贵人矢口否认,朱棣也不强加逼问,只是说道:“宫太医何在。” 一颗青葱好似从地底下冒出来,宫子尧站在殿下,回道:“微臣在。” “上次的毒查出来没有。” 宫子尧回道:“微臣已经查出,这种毒市面上少见,难以购买,有可能是自制出来的。若是有人中了此毒,并不会立即毒发身亡,只会感到恶心,炫目,休息几个时辰就会好。” 西亭点头,这倒是和景贵人当初对她说的一样。 “但是,看似是没有多大威力的毒药,事实上它的毒性很大。此毒和多种食物皆相克,只要服下此毒,不出半月,便会因为食物中毒而亡,便是死后,这毒性会溶于血液骨肉之中,难以发觉,会导致尸骨快速腐蚀。” 西亭听得毛骨悚然,这毒的毒性居然这么强?食物中毒而死,果然是察觉不了的杀人方法。一想到皇后娘娘险些儿吃下景贵人的毒,她就两腿打颤,后怕不已。 “只是……”宫子尧一段一段的说,听的人心里直挠挠。 “只是什么?”朱棣问道。 宫子尧眨了下眼,回道:“微臣不懂,为何这个毒里还有大蒜粉末。” 噗!大蒜粉末,可不就是她干的吗?拿眼睛偷偷的瞄了眼上座,朱棣的视线也正好移到她身上,吓得西亭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挪动着脚步,站在殿中央跪了下来。 估摸着朱棣已经知道当日的毒就是自己搞的鬼,一个还不成型的雏想和盖世的阴谋家玩,她还是很稚嫩。想了想,她决定说出实情:“回皇上,那毒里的大蒜是小的放的,皇后娘娘羹里的毒也是小的设计放的。” 一句话震惊坤宁宫众人,尤其是郑和,站在其身侧的不远处,脸色灰白,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地上的人儿,寸步不离。 好糊涂的女人,郑和心痛,想 起当初西亭对他说过,她要依靠皇上让自己在宫里立足。难道就是想毒害皇后,妄图爬上后宫之位吗? 如果西亭知道郑和此时所想,一定会上前一脚踢翻他。但是现在她不知晓,只是继续说道:“景贵人差勾梦将我骗到了紫幽苑,逼迫我在皇后娘娘的药膳里下毒。当时小的吓得发懵,又恰逢下雨,慌慌张张跑回坤宁宫之时,发现手中的包毒药的纸已经淋湿,毒粉也已经被雨水融化。” “小的认为是老天爷也不赞同毒害皇后娘娘,又一想,如果勾梦不除,景贵人一定会对皇后娘娘二次下手,本想和皇后娘娘直说,只怕毫无证据没有说服力,还容易打草惊蛇,就想着用这一张纸将计就计,清除奸细。为了不让皇后娘娘真的吃下有毒的药膳羹,小的特地在里面加了大蒜粉末。” 听完西亭的话,在场的人皆是心中捏汗。小勺子胆子大过虎豹,这么涉险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虽说是为坤宁宫除害,可是涉及到皇后娘娘,只怕小勺子凶多吉少。 但是大殿之上,唯有一个人不这样想,那便是徐皇后,坐在凤鸾上和朱棣对视一笑。 就在气氛诡异的凝重之时,王景弘小跑着进来,回道:“回皇上,景贵人的贴身侍女已经招供,且从紫幽苑找到了宫太医所说的毒药。” 话音刚落,两名太监从殿下拎进来一女人,正是当天给景贵人拿毒药的贴身侍女,只见她跪着爬到景贵人身旁,哭喊道:“公子,云梦对不起你!” 44 后宫惊现人妖 虾米,公子?公子!这信息量有点大呀! 怪不得她一直看景贵人着装别扭,走姿别扭,又是一米八的身高,原来他是男扮女装啊! 西亭忍不住回头瞥了景贵人一眼,刚一转脑袋,只听身后一声怒骂:“蠢货!”人影一闪,地上也没了景贵人的身影。 猎猎衣袂声响起,眨眼之间,一把长匕首出现在方景手中,足尖点地的往凤鸾上倾身而去:“妖妇,纳命来!” 地地道道,正正宗宗的男音从他口中喊出。 景贵人居然是个男人的消息,简直比湾湾人说大陆人民吃不起茶叶蛋的信息还令人震惊。处在极度惊讶中的众人没有料到方景会在大殿之上公然行刺皇后。 待大家反映过来,方景已经闪身到西亭的身旁。 西亭一见方景手中的匕首汗毛竖立,哪里还有空去问他是男是女,吓得只想往后退。大殿上突然喧嚣起来,众人皆冲过来欲拦截方景。 只可惜,他们离方景有一大段距离,若等他们冲上去,方景早已登上了凤鸾。情形突然来了个大转变,皇后娘娘危险在即。剑拔弩张之时,郑和突然大喊一声:“小勺子快护驾。” 护驾?西亭心肝颤,尼玛,这要是被方景刺上一刀,岂不是要去见阎王。 但是,若是退缩不前…… 尼玛,左右是死,索性心一横,老娘和你拼了!张开双臂,趁着方景从自己身旁掠过,她纵身往前侧一扑,恰好拉住了他的一条腿,抱住了方景的一只大脚。 “噗通!”惯性使然,方景重重的摔倒在地,西亭见自己成功的拉倒了他,忙紧紧的箍住方景的大脚,尼玛,这大脚有脚臭啊! 方景一个习武之人,哪里会怕这等小痛,快速起身,却发现脚挣脱不出来,眼眸一暗,举起匕首就往西亭右手臂深深扎了一刀。 “啊 ̄”刺骨穿肉的痛霎时间走遍全身,直刺激到大脑,强烈的痛感让西亭松开手,抱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倒在地上打滚。 就在众人庆幸小勺子为他们争取了时间之时,唯有郑和内心如狂澜一般,厉掌如风一般朝方景而去。 拔出脚的方景并不留恋对一个碍事的小太监下手,抓紧一切时间起身欲往凤鸾冲去。忽然耳边劲风起,他迅速一个躲闪,顺势一旋转,看清了来人。 郑和见他躲过了自己一掌,纵声一跃,便往方景的腿上横扫而去。虽然方景也是习 武之人,奈何身上穿着碍事的女装,四周又被包围,躲闪不及,咬牙伸腿,硬接了郑和一招。 “咔擦!”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传来,众人神经一跳,不知是谁受了伤。方景的腿骨生生的被郑和踢断,支撑不了扑倒在地上。郑和上前照着他的后背又是猛烈一击,硬是把他击趴在大殿上。 无耻之辈,居然对西亭下狠手,若不是要留活口,郑和恨不得戳他个上万刀。 制服了方景,郑和将其交予两旁的太监,快步朝远处疼得死去活来的西亭奔去。 “方景,你到底是何人?”一阵惊心动魄之后,朱棣站与他面前,厉声问道。 被押跪在地上的方景低着头颅,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就是不肯作答。 朱棣眼睛微眯,周身透露着危险:“把云梦带过来。” 云梦被押解到方景的身旁,朱棣负手,指着方景冷声问道:“从实招来,他是何人?” 云梦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不如实回答只会让自己受无尽的折磨,她是一个女人,不想受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 歉意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云梦闭眼颤声道:“他是方孝孺的侄儿方敬。” 一语惊堂,当年方孝孺拒绝为朱棣草拟即位诏书而牵连出了“诛十族”。不仅仅是方孝孺的亲友,甚至是他的学生,哪怕是接触过方孝孺的人都没能逃出升天,眼前的方敬真的是方孝孺一事的遗孤? 朱棣眼里也满是震惊,更多的是愤怒。说起方孝孺,便让他想起自己皇位的如何而来的,更让他想起凭空消失的朱允炆,这些让他不安,盛怒。 然而,大殿之上,他此时更想将方敬千刀万剐,一想起这逆贼男扮女装混进宫闱,想到两人床第之间,朱棣胃中翻腾,面色如黄,脸上的神经都在抽搐。 “来人,将逆党一干人等交予北镇抚司查办!”朱棣怕自己再看一眼方敬的脸会忍不住动手,负手背身,让人将方敬押了下去。 待方敬一行人被拖下大殿,虽然还未查出方敬刺杀徐皇后的目的,但谋害徐皇后和长孙殿下的案子已有眉目,也算是告一段落。 众人纷纷退场,一直静坐在凤鸾上的徐皇后这才站起身来,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西亭身旁。看地上的人儿满手满衣裳的鲜血,忙嘱咐宫子尧:“宫太医,快带小勺子下去看看伤势,小心匕首上有毒。” 又示意大殿内侍从们退下,这才轻声走到皇上身 旁,见朱棣面色极差,关切的唤道:“皇上。” 朱棣摆手:“皇后,陪朕休息会儿吧。” 一场刺杀风险以西亭受伤收场,郑和抱着她狂奔出坤宁宫时,失血过多的她早已昏迷过去。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刺客的匕首上都特么的带着毒,方敬的匕首也不例外,上面涂满了剧毒。 好在毒匕首只是刺在了她的手臂上,治疗及时,并没有让毒性向体内蔓延,即便如此,也让西亭在鬼门关游走了一圈。 “郑兄,我看你还是回船厂要紧,小勺子就让我带回府上疗伤吧。”宫子尧看郑和坐在西亭身旁多时未动,天色已经不早,船厂怎可一日无主,便上前低声提醒。 “不用。”郑和想都未想,摇头拒绝。自从西亭入了宫,已经被王景弘撞破了女儿身,又被长孙殿下当成了女人,他不想再有人识破她的身份。 短短两个多月,她已经遭受了几次伤害,每一次自己都没能在她身旁及时保护,这一次,若不是他急于护驾,她也不会以身涉险受重伤。他悔恨,心疼,不想再离开她半步,他要亲自照顾她。 “不劳宫太医费心,我会带她回船厂。” 45 宫子尧的“青楼”府 宫子尧眉头微皱,虽然毒已经被控制下来,但是小勺子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若是郑和要带她回船厂,对伤情有些不妥,更何况…… “郑兄,下西洋之事迫在眉睫,此时你不能感情用事。而且,船厂风沙大,不利于还未醒来的小勺子居住。” 郑和依然不语。 宫子尧急了,这死太监倔脾气又起来了,看来只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忘记了,我是太医,脉象透露一切秘密。从第一次把脉,我就知道,小勺子,她是女的。” “你!”果然,话音刚落,郑和就激动的转过头来。 宫子尧叹气:“郑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女扮男装,但你相信我,医者有德,我不会透露出去。小勺子此时确实不能随你回船厂,至少要等到她清醒过来,不然依旧有生命危险。” 一番劝说,郑和虽然心有不舍,但又不敢拿西亭的生命做赌注,只得一步三回头,被宫子尧推了出去,赶回了船厂。 在现代西亭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最多也就是爬个树摔下来,挖个螃蟹被钳破脚,最大的事故也就是上次从日本回来之时遇到海啸。可是她幸运,被卷入海底竟没有死成,还摔倒了男人的床上。 可是这一次,手臂上的毒伤竟让她昏迷了三天两夜。 能有这么长的觉睡,西亭还是很喜欢的,但是她不喜欢这几日做的梦。好像进了一家青楼,整日里都是莺莺燕燕围绕在自己身旁,几万只鸭子在叫唤似的,吵得她脑膜都震得疼。 “尼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终于,西亭不耐烦了,一爆粗口从梦境里走了出来。 “呀,醒了,醒了!” “果真醒了,姐姐快来,她醒了。” “尼玛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知晓。” “莫要瞎扯,快去禀报相公。” “……” “……” 叽叽喳喳,比梦境里还要吵闹,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西亭生气的一睁眼,眼睛上方突现黑压压一片,攒动不已。 “妈呀!”西亭唬的脖子一缩,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用力的挤了挤眼睛,西亭再一次探出目光,头顶上方出现了五六个脑袋,且都是女人的打扮。 难道真的在青楼?她被朱棣卖到青楼了?难道这就是穿越女定律 ,不来一次青楼妄为穿越? 还未等她考虑清楚,一阵急促的男声传来飘了过来:“醒了吗?快快闪开。” 如同黑压压的云层被拨开,西亭终于瞧见了来自房门口的阳光。宫子尧坐到床上,拉出她一只手把脉了一会儿,又问:“可觉头痛,胸闷,作呕?” 西亭摇头,她睡得挺香的。 宫子尧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问:“可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她想了想,点点头:“有!” 宫子尧眼里有些担忧的问道:“哪里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我好饿!” 宫子尧:“……” “咯咯咯,真是个好玩的小太监。” “是呀是呀,咯咯咯。” “咯咯咯……” 虽然西亭不知道这一屋子的靓丽女人是怎么回事,但她明白了,在她梦里面鼓噪不已的一定是这几个属小鸡的女人。咯咯咯,割你相公蛋蛋! 许是被现代师傅调养出来的好体质,西亭吃过粥后,感觉除了伤口一扯就痛,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有个问题,她终于知道自己并没有在青楼,而是在宫子尧的府上! 果真是桃花朵朵的男人,一府的莺莺燕燕,春天的桃花都没他开的盛。 此时的房间极其的清静,西亭坐在床上看着宫子尧在桌子边上捣药,一张妩媚的脸衬着滑落在面前的青丝,倒像一副极美的美人捣药图。 西亭不禁想起天宫里捣药的玉兔,于是喊道:“玉兔攻,你的六位老婆可真漂亮,能不能借一个给我啊。” 宫子尧手中捣鼓不停,媚笑着回道:“谁说我有六个老婆。” “难道不全是老婆,还有丫鬟,连丫鬟都穿的这么奢华?” 捣药的宫子尧侧头给她一个媚眼,摇头道:“不是丫鬟,我有十房夫人。” “噗,咳咳咳!”口水你呛死我吧,这个事实太过残酷。尼玛现在中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每年还要供出大量的穿越女,怪不得小电影如此盛行。再看看你们这些古人,竟然一个人霸占十个女人,还个个都美若天仙。 感慨过后,西亭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一夜驭十妻,宫子尧的肾还在吗?脑海里想着,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往他腰间看去。 宫子尧眼角余光见她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拿着药 捶走上前,往她脑门上一磕:“看来郑兄为你担心是多余的。” “郑和吗?哼,他都不来看我。”西亭撇嘴,没良心的死太监,她可是为了帮他才受的伤,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个。 宫子尧拉过她受伤的手臂,替她换药,脸上始终保持着勾人的桃花笑。 “玉兔攻,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笑脸,笑的好浪荡。” “不行,我的娘子们最爱我的笑容了。” “……”自恋! 替她重新裹上布条,宫子尧猛地一拍其伤口,痛的西亭“嗷嗷嗷”直叫唤。 “玉兔攻你要死啦!” “我好着呢,倒是你,没有我可就真死了哦。” 两人一阵斗嘴,就在西亭气呼呼的时候,宫子尧搬来一张凳子坐到床边,神秘兮兮的冲她眨着桃花眼:“你昏迷的这几日宫里可是有好玩的事情哦。” 女人爱八卦是天性,一听宫里有八卦,顿时来了精神和兴致:“快讲讲。” 宫子尧四下瞧了一下,将嘴唇靠近她的耳畔,轻吐气息:“据说,这几日,皇上夜夜留宿在坤宁宫,每日要沐浴三次,更是将后宫的嫔妃们都扒拉出来,脱衣检查了一遍。” “噗!”沐浴三次,脱衣检查嫔妃?看来朱棣这次被方敬吓得不轻,有了心理阴影。 说到方敬,她就充满了好奇,一个男人是怎么伪装成女人进入宫中,若是方孝孺的侄子,不去刺杀朱棣,反而一定要谋害徐皇后呢? “方敬的案子有进展了吗?”作为方敬一事的受累者,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些内幕。 ------题外话------ 扑倒打滚求收藏啊亲们,给鱼蛋一点动力吧! 46 只能听看不见 说到方敬,宫子尧的脸色难得有些变化,不可察觉的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方孝孺一案居然还有余党,连诛十族,给方敬的伤害着实太大。方敬复仇,更是惹怒了皇上,此时锦衣卫们正在彻查此事,凡是和方敬接触过的人都被押起来提审,恐又是一场大动荡啊。” 果然,朱棣嗜杀的性格又出来了,西亭一想到会因此牵累诸多的人,心底就寒的慌。 只是,“为什么方敬要杀皇后娘娘,这个很难理解啊,连诛十族的旨意又不是皇后娘娘下的。” 宫子尧神色一凝,缓缓开口:“因为方敬的母亲曾求过皇后娘娘,救救她腹中的胎儿。但是当时情况恶劣,皇上不听任何人的劝解,致使方敬的母亲被人剖腹切子。” 剖腹切子,好残忍的刑罚。 所以,方敬才会对徐皇后一直怀恨在心,千方百计混进后宫想要刺杀皇后娘娘。 话题一下子变得沉重,两人皆是不语静坐。不多时,宫子尧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你且歇着吧,离出海的时间将近,我可得省下些时候多和娘子们聚聚。” “出海?去哪里?”西亭抬头看他。 宫子尧一挑眉:“郑兄没对你说过吗?出使西洋的事宜已经准备就绪,不多日就要出发了。” 郑和要下西洋了! 这无疑是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还未等西亭细问,宫子尧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屋子。 郑和要是走了,王景弘肯定也是要走的,玉兔攻也跟着去,只留下她在危险的天朝,恐怕他们还没走多远,她就会被朱棣杀死了。 她不要这个结局,她要去找宫子尧,她要见郑和! 宫子尧的府邸并不大,独特的是亭宇楼阁设计的巧妙,精致。回旋走廊,空中阁楼,倒也是赏心悦目。 西亭缓缓的走在府里,别致的风景洗涤她烦躁的心情,索性也不急着找宫子尧,倒是漫步在府里,欣赏起了美景。 宫子尧的府里有许多的亭阁,山坡上的,悬空式的,甚至还有水上亭阁。 只见那亭阁好似漂浮在水中央,并没有路,只有一片扁舟停靠在亭阁旁。亭阁以半透明的轻纱遮掩,内里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哇塞,玉兔攻的府上还有这么仙境的地方。”西亭大喜,小跑着冲到湖边,企图寻找一艘小船划过去。 不过很是可惜,通往水阁的湖面只有一艘小舟 。 希望落空,西亭失望的跺了跺脚,刚要转身,水阁里突然想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以及宫子尧浪荡的笑声。 “咦,宫子尧也在。”西亭立即停脚,刚想大喊宫子尧,却被一声*,毫无掩盖的呻吟声,卡在了喉咙口。 “相公,慢着点,奴家的身子骨吃不消啊!” “乖,一会儿就舒服了。” 毫无节操的对话!西亭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上下不得。对话尽,呻吟起,西亭站在湖边伸脖子探脑袋,只看见轻纱涤荡,瞧不真切亭水阁内的男女。 现场的男女pk,一定比春宫图好看,比小电影有意思,可是老天爷玩她,不让她看啊! 就在西亭抻着脖子干着急的时候,她忽略了身后朝她缓缓走来的身影。 郑和寻找宫子尧时,远远的瞧见一个太监身影站在湖边东张西望,于是背手放慢步子靠近她。刚刚近前一点,水阁里传来的呻吟声就把他给震住了,再一瞧湖边的人儿抓耳挠腮,捉急的模样,脸色一沉。一个大步一跨,上前拎住了西亭的衣领,作势往湖里推去。 “哎哎哎,哪个王八蛋!”猝不及防的,西亭挥舞着一只胳膊吐口骂道。 郑和闻言,面色更黑,不仅跑来偷听墙角,还能破口骂人,看来手臂上的毒是解了。亏他在船厂担心的食不香夜不寐的,这女人在这里倒是过的潇洒。 想着就容易来气,一来气拎着衣领的手往后一拽,硬生生的将她撞进他的怀里,箍着西亭的腰快步离开湖边。 恰巧宫子尧整理着袖子轻撩轻纱走出水阁,隐隐间远处两个推搡的身影,自语道:“怎么有些像郑兄?” “相公,你捏的人家好舒服,你若是出海去,以后谁给奴家揉捏脖颈,不如,您就带奴家一同上船吧?”水阁里的榻上,抚摸着舒服的脖子,嗲声嗲气的说道。 宫子尧回头笑:“若是脖颈再痛,你们姐妹众人可以互相帮忙,相公恨不得能与你们朝夕相处,奈何皇命难为,女子不得上船。” “相公 ̄”水阁里,妖娆的女子扭着水蛇腰缠上宫子尧。西亭的客房里,郑和将她重重的按倒在床上,倾身而上。 被压在身上的西亭皱眉,未受伤的一手捶打郑和的胸膛:“死太监,臭流氓,快起开,你压死我了!” 郑和当然不肯从她身上下来,眼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字从牙缝里蹦出来:“听得可过瘾 ?” 犯二的西亭摇头,不满意的撇嘴:“宫子尧家的轻纱太厚了,只能听看不见。” 轻纱太厚…… 只能听看不见…… 郑和垂目看着身下好不知羞耻的女人,火从心头窜。猛地一俯首,风驰电掣间,唇瓣对唇瓣,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唔!”当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鼻翼之间,西亭瞪着眼睛呆愣住了,捶在郑和胸口的手也停了下来。许久才意识到,她被死太监吻了! 吻上西亭是因为他怒不可遏,一个女子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的偷听墙角。但是此时唇贴唇的感觉似乎很不错,让他舍不得离开。 郑和自小在朱棣身旁做伪太监,当内侍,甚至连一个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亲吻这么惊人的举动了。 但他身旁有个损友,便是宫子尧,经常对郑和讲,他和他十个老婆不得不说的故事。 郑和此时就想起了宫子尧说过,接吻的时候轻咬对方的唇瓣,女人会很喜欢。 贴在西亭唇上许久,就在西亭想推开他的时候,灵学活用,他照着宫子尧说的做了。 “嗷!”哪知身下的西亭忽的发出一声惨叫,吓得郑和稍稍抬头,离了西亭的嘴唇。只见她唇瓣上缓缓的渗出一抹殷红,嘴唇破了。 “死太监,你是接吻还是咬我啊?”伸手在嘴唇上抹了一把,一瞧指腹上鲜红的血,西亭更是使劲儿的捶打他。 混蛋混蛋,她的初吻!丢初吻也就算了,能不能给她来个接吻高手啊! 瞧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郑和只当是自己弄疼了她,慌忙站起身退出好几步,背对着她站着。 47 天上砸下个官职 西亭的伤一好,宫里就来了多日不见的王景弘,王公公传了口谕:皇上宣小勺子觐见。 朱棣要见她,闻此言她心里直“噗通”,如同要被拉上刑场砍头一般的颤栗。 “王公公,皇上有没有说传我为了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心慌不已,好像宫里有猛虎野兽在等着她? “王公公,是不是皇上想砍我脑袋?”一想到电视里被行刑的场面,她的口水渗的越多,咽都来不及咽。 “王公公,那是不是皇上觉得我救驾有功,功过相抵,让我继续在坤宁宫当太监啊?” “王公……” 西亭一路思绪千万,嘴里一直说个不停。本不愿搭理她的王景弘实在是受不了一千只鸭子在耳边聒噪,拂尘一扫,准备的落在她脑门上:“你个小东西,给杂家安静些!宫里正是上朝的时候,识相的就管好你那惹祸的嘴!” 果真还是厉声一骂才有用,西亭乖乖的捂着嘴不敢再说一句话。 偌大的宫里,的确是安静极了,王景弘带着西亭直奔早朝地点,也是西亭上次答题的地方一一乾清门。 再一次站在乾清门的门外,她的心情是复杂的,虽说不上百味杂陈,但是也由生出些许感叹和畏惧,这里也曾是决定她生死的地方。 随着太监们的一声通传,王景弘出来,将她迎了进去。 一跨进乾清门,首先跳入眼前的是金光闪闪的龙椅,以及明黄龙跑,端坐上方的朱棣。其次,是站立大殿两旁的文武大臣,站的极有秩序,余光扫过身旁大臣,皆是按照朝服品级排列的。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更显得乾清门里威严肃穆。 西亭提着步子缓缓朝前金銮走近,让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声响,以免龙颜不悦。 “小的叩见皇上。” 这是第几次给朱棣磕头了?西亭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朱棣好似每次都要为难她一般,跪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上唤她起来。西亭心慌了,放在地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朱棣的心特么的比地球地底层还深。 心肝肺正抖栗着,万籁俱寂的大殿里突然传来王景弘的声音,带着回音敲击在乾清门的每个角落里。 只听他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勑曰:内侍小勺子慧心妙舌,术数精妙,且救驾有功,特赐钦天监监副一职,钦此!” 封官?西亭埋 头在地上,一时竟反应不过来,直到王景弘拿着圣旨走到她面前提醒:“还不快谢主隆恩!” “小勺子谢主隆恩。”慌里慌忙的,她这才接过圣旨,叩头谢恩。 惊喜来的太快,就像郑和的吻来的太突然。看着手中的圣旨,西亭苦笑不得,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王景弘带着激动的有些飘的西亭出了乾清门,如同孙悟空初当上弼马温,拉着太上老君问官职一样的问到王景弘:“王公公,钦天监监副是几品的官?” 王景弘鄙视了一眼快要飘上天的西亭,哼道:“正六品。” “正六品是多大的官?” “比七品还要大的官。” 钦天监监副,正六品的官职,如同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在了她的头上。几品不几品,她其实不太在乎,重要的是她现在也是机身公务猿,吃皇粮的人了! 一路上她都飘飘然,兴奋不已。王景弘将西亭送回了宫子尧的府上,不多时,郑和,姚广孝,以及袁珙也聚过来了。 “小勺子,恭喜恭喜。”袁珙一见西亭,就拉着小八字胡祝贺,好不喜感。 一旁的宫子尧想了想,说道:“小勺子小勺子,这有点问题呀。” 众人问:“什么问题?” “你们她想若是去钦天监上任,难不成让她的属下都喊她小勺子监副?” “哈哈哈,勺监副!” “小监副。” “不不不,公公监副。” 袁珙和宫子尧一老一少,一来一往,拿西亭的称呼玩的开怀,笑的猖狂,完全不顾当事人的脸在抽抽。 笑笑笑,笑抽你们! 两人玩的欢,郑和护花的心动起来了,轻轻一打断,道:“小勺子只是在船厂时取得称呼,她有名字,唤西亭。” “西亭,倒是不错的名。”姚广孝忽的一笑,点头赞赏了她的名字。 西亭心里那个激动啊,作者大人我的亲妈,九万字了,终于把她的名字公布于世了。要是在钦天监再来个丰功伟业什么的,会不会她西亭的名字就记于史册,流传后世了! 笑笑闹闹过去后,姚广孝很正色的对她说道:“钦天监虽然是个独立衙门,好似与外界无关联,但是还是得四处留心。” 西亭认真的点头,虽然姚广孝不是她师傅,但是她从心里由生出敬意 。 姚广孝见她点头并没有松懈,又道:“当今皇上重用老衲,引起了朝堂上部分大臣的不满,故而处处刁难。老衲不问朝堂之事,他们奈何不得,只是如今你当得了监副,定要仔细加倍,莫要被人拿住了把柄。” 西亭听懂了,合着就是朱棣太过重视学阴阳术数之人,被有些大臣嫉妒了。她在心里给自己敲了个警钟,一定要处处小心! 为了庆贺西亭守得日月薄云开,宫子尧在府上特地摆上了一桌庆贺。 西亭终于如愿以偿,傍上了朱棣这个硬后台。一下子从站在地上跳的小太监,变成了会飞的鸟儿,再也不用怕宫里的大太监小太监老太监的欺负,她无疑是最开心的。 只是众人欢笑,唯有一人愁眉不展,那便是郑和。 他在担心,之前西亭只是一名小太监,就搞出了不少的事情。现在皇上把她捧上了台面,暴露在朝中大臣,尤其是忌恨阴阳术数的大臣眼前,无疑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更何况,西亭她是女儿身,若是她不小心,被人撞破身份,光这一条欺君之罪,砍她十次脑袋也不为过。 而且,皇上那里…… 吞下杯中的甘酒,他决定,宴席过后,找西亭好好谈一谈。 48 压倒反击 也不知宫子尧是为西亭高兴,还是出海时间将近,要与十位老婆分离,因而苦闷。宴席之后,他已是伶仃大醉。 被人搀扶下去时,口中直唤道:“我的二夫人在哪?小十呢?” 袁珙不胜酒力,被宫子尧强敬了一杯,已是头晕晕然,王景弘也离了席,送袁大人回府去了。 偏厅里只剩下喝的小脸通红的西亭,一脸愁容的郑和,以及看不出悲喜的姚广孝。 郑和背着西亭回到了客房,满身酒气的西亭手舞足蹈在他背上唱歌,不时揪揪郑和的耳朵,连问:“死太监,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让姐姐亲一口。” “别闹!”郑和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捂住她毫无遮拦的嘴,四下紧张的瞧了一番。 姚广孝也走了进来,郑和看了眼耍酒疯的西亭,忧愁问到姚广孝:“师傅,徒儿去给她熬碗醒酒汤。” 姚广孝摆手,走近床边说道:“老衲有一法子,可比醒酒汤管用。” “什么法子?” 姚广孝示意郑和将她扶坐起来,开口问道:“小勺子,焉公公和小善子是怎么死的?” “焉,焉公公,小散子。”西亭凭着舌头摇头晃脑的支吾着,但是随即眼睛一睁,声调陡然高起:“小善子在被岳公公杀死的!” 果然,酒醒了一大半,但开始有疯了的迹象,紧抓着郑和的手,不停的说:“小善子是被岳公公杀死的。” 郑和一边安慰她,一边为难的看向姚广孝:“师傅,她这是怎么了。” 姚广孝说道:“你可知,当初大牢之中,欲杀害小勺子的是何人?岳公公又为什么要杀小善子?” 西亭当然不知道,但郑和想过,他一直怀疑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所为。 姚广孝缓缓言道:“你猜的不错,这些事情确实是纪纲指使的,但是纪纲幕后的真正操纵者,是当今圣上。” “啥?” “皇上?” 姚广孝的法子的确奏效,这剂药比雷电来的还猛,生生的把西亭从半醉中劈回到清醒状态。 “皇上为什么要杀我?”这是西亭清醒后最为急切的问题。 这个问题,她也算是问对了人。这件事,只有姚广孝和朱棣两人知道。 原来,西亭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时候,郑和去求姚广孝为她求情。姚广孝单独求见了朱棣,并对朱棣说了 西亭的不寻常。 说她是异人生异世,乃是上天派来助皇上巩固明朝的神魂。 朱棣自然不信,姚广孝又道异人异禀,遇难呈祥。皇上不信,可以试上一试,于是才有了西亭三番五次的被暗杀。 “靠!合着皇上玩我哪!”西亭听完,心里的怒焰值蹭蹭直涨。 有句话怎么说,酒壮怂人胆,西亭此时就气愤难当,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我要找他理论去!这个混蛋朱……唔唔唔!” 亏得郑和手脚快,一把搂住她腰肢往床上拉,担忧的看向姚广孝:“师傅,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你看看她现在,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出去,她脑袋又不保了。” 姚广孝只笑不语,心里却在骂开了,没良心的小东西,师傅这都是在为你铺路。她要是留在宫里当官,你妻子就要变皇上的嫔妃了。 郑和和姚广孝没有通心的本事,因此也听不到姚广孝内心的话。 “宫太医也醉了,只怕今晚你得留在这里照料小勺子了。”姚广孝起身,他还得回寺庙念经诵佛。 郑和点头,拖着不安分的西亭,将师傅送到了门外,姚广孝摆手:“自有人领路,莫要出来了。” 郑和站在客房内,一直目送着他师傅走远,这才退后,关上房门,打横抱起西亭,将她放倒在床上。 得了解放的西亭再一次回到醉酒状态,如桃花初绽般微睁着眼睛,勾着郑和的脖子不松手。对着他的脸上轻轻吹了一口酒气,因酒气而微红的脸庞带着诱人的妩媚,只见她红唇一嘟,薄唇轻启:“我不要躺着嘛,我要抱着睡。” 咳咳咳,正欲挣脱其禁锢的郑和差点没被这句话跄到,可是一对上西亭被酒色熏得如媚生丝的眼眸,他有些犹豫了。双手悬在空中,忘记了拉开她勾在脖子上的八爪。 眼睛也从她眼眸上落在了嘟着红唇上。 红似石榴,晶莹剔透,闪耀着诱惑的光泽。 越看,郑和的心跳的越厉害,“咚咚咚”的似乎要跳出胸膛。西亭还在借酒撒娇,连连喊着要抱着大腿睡。鬼使神差的,郑和轻伸手,一把将其捞进了怀里,脸和脸贴的极近,他几乎可以看清西亭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怀抱里就是舒服,西亭满意的在郑和胸膛蹭了蹭,依旧勾着他脖子嘴角微扬。 她就是有这个魔力,从第一次就开始吸引着郑和。在她身上,似乎找不到可圈可 点之处,唯有不足之处能装的下一箩筐。可恰恰是这些不足之处,让她显得和这个朝代格格不入,也尽显不同。 吸引了他的眼,俘虏了他的心。 心爱的女子就窝在自己的怀中,柔若无骨的身子紧贴他狂跳的胸口。郑和的双手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放置。 是贴在她屁股上,还是搂在腰肢上,又或者是放在她胸前? 便是这么一个问题,硬是让处了二十五年的郑和染红了脸,一直延伸到脖颈。 他保持着举手的动作,还在思想斗争中,西亭不乐意了,就像站在桥上看湖水却没有栏杆挡住一般,没了安全感,又贴着郑和挪了挪,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脸埋于他的脖颈之处。 轻轻的一呼吸,便撩拨一次郑和的神经。这无疑是折磨人的,郑和垂目,盯着她的樱桃素口,喉间滚动的频繁,腹部腾起熊熊的火焰。若是仔细看,他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他的火被醉酒撩拨事的女人点起来了。 终于,情感打败了理智,郑和一手托住西亭的后脑勺,紧锁目标,缓缓低头,清凉薄唇覆上了滚热红唇。 “唔。”正在昏昏欲睡的西亭感觉到了压迫感,不悦的支吾了一声。 可是,从唇角溢出来的不悦声更像是呢咛,让郑和心头一荡,微微离了西亭的唇瓣,又轻轻覆上,尽量轻柔允咬摩挲着红唇,享受般的闭上眼,久久不肯从她唇上撤离。 ------题外话------ 各位看官,郑和初现男人本色了有木有!腐朽的思想已经在西亭隔三差五的调教下抛弃了,有木有! 49 鬼魂索命 来到明朝,第一次这么痛快的喝酒,刚刚醒来的西亭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心情很不错。一撇脑袋,又瞧见趴在不远处的桌子睡着的郑和,鬼心思又起了,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刚想下床,一阵天旋地转,硬是将她击倒:“哎哟,我的头啊!” 头重脚轻,她这次可算是真真领教了。古代的酒就特么的纯,哪像现代水里掺酒的“饮料”。喝上几桶你也照样能横着走一圈。 “醒了?”听到声响,郑和便醒了过来。奔到了床上。 西亭趴在床沿上,泪水盈眶,郑和以为她不舒服,有点急了,两手从她额头一直摸到屁股,焦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 “你个死太监,现在胆子可真不小,姐不是满大街的塑料模特任你乱摸的!”西亭咆哮,要不是自己现在晕的厉害。看不清他的“真身”,要不然,早就一脚蹬到他脸上去了。 郑和闻声一怔,还在西亭小pp上的手后反应的快速缩回,目光有些不自然了:“我去打水,你擦把脸。” 说罢也不管西亭同不同意,跳离了床。 “啧啧啧,这么可爱的死太监,和小正太有的一拼,如果这些美男都是我的多好啊,天天调戏他们!哈哈哈!” 估摸着西亭酒还没醒透,yy的厉害。 清凉的毛巾敷在脸上,再拿开,西亭感觉舒服不少,眼前的事物也不再晃动。一抬头,清楚的看到了郑和的脸,以及……受伤的嘴唇。 “咦,死太监,你嘴唇怎么了?”西亭好奇的问道。 她一问,郑和眼睛不由自主的一跳,忙伸手遮掩在唇上咬痕,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直喊磕着了。 不等西亭再问,快速的丢下一句:“还不快起来去钦天监报个到,天色不早,我,我得先进宫了。” 慌手慌脚的放下毛巾,好似身后有野兽追他似的跑出去了。 “毛病。”西亭翻了个白眼,回想起昨晚姚广孝说的话,她胸膛的火苗又窜了起来,朱棣居然用暗杀来试探她,只是个卑鄙之人。可翻身再一想,人家是皇帝,天大的权利,就是这个官职都还是他赐的。 这就像人们常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还得感恩戴德的受着。 “得,我就当好他家的宠物算了。”继续翻一个身,西亭刚刚要准备起身,头脑里忽的如雷电撞击在一起,闪过一道亮白的闪电。 昨天晚上喝醉以后 ,郑和…… “啊!死太监,你居然趁我喝醉偷偷抱我!” 新官上任,穿着明朝的官服,西亭心里有些得意,晃着大步就要踱进钦天监的大门。 可一只脚刚跨进去,她就停住了,秀眉轻轻蹙在一起。她是正六品的监副,上有正五品的监正,下有比她低品级的下属。若是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吧,有点趾高气昂,惹了监正可不好。可若是低声低气的走进去吧,又会让下属看不起。 这不中不出的官阶还真是有点难办了,于是她收回了脚,仔细的酝酿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动作和神情,稳稳的跨进了钦天监。 进去之后,就有一人迎了上来,那人微弯着腰,开口就是自我介绍:“小的五官司晨侯陆,恭迎监副大人多时。” 吓,还有迎宾啊。 侯陆引着他直接去了主簿厅见过了监正,由于是第一天任职,并没有她能上手的工作。侯陆便领着她在钦天监里转了一圈。 一路走下来,各个部门负责什么事情,西亭算是了解的*不离十了。 介绍完毕钦天监,侯陆也退下忙他的事情去了,西亭百无聊赖的在钦天监里瞎逛,这里瞧瞧那里摸摸,瞌睡劲居然上来了。 “宫子尧家的酒怎么这么来劲,到现在都犯酒困!”西亭嘟嘟囔囔的寻了一处幽静的后院,趴在石桌上,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隐隐绰绰间,一阵阵阴风刮卷着地上的尘土腾起,西亭撩了撩胳膊,有些阴凉。皱眉睁眼,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惊得她瞪着眼睛跳起来。 “谁?” 环视四周,除了花草厚墙,不见一个人影。 “到底是谁,快出来,我已经看见了你!”西亭的胸口剧烈起伏,强稳着心情厉声喝问。 后院不大,但是四周围着一圈茂盛的青竹,随着风儿的节奏沙沙摇摆。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日,阴沉的很。 阴风阵阵,气氛诡异。西亭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想逃出后院,才惊恐的发现,院门不见了,原本是竹子的四周变成了高大的砖墙, 心一下子就乱了,吓得西亭紧倚着墙蹲下抱头,口中大念:“妖魔鬼怪快闪退!” 须臾间,感觉到紧贴的砖墙居然在蠕动,慌忙抬眼,西亭吓得尖叫一声,退爬好远。只见刚才还是白色的砖墙,此时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色囚衣的披发之人。 “小宝贝,可还记得杂家?”如从阴曹地府飘出来的声音一般,带着阴寒直刺进她的耳里。 “焉,焉,焉公公,公公!”随着那一团白色囚衣展开,长长的头发下露出一张青黑色的脸,一条红且长的舌头垂挂在黑色的嘴边。 西亭浑身一软,整个身子落在石板上,竟不知疼。身上的神经都不由自主的痉挛起来,想动却动弹不得。 她想出声喊救命,嗓子却像被人勒住一般,吐不出一个音节。 “小勺子,钦天监监副当得可开心?”身体后面突然一阵阴风起,吓得她潜意识的转头,一身*的小善子蹲在她的身后。 小善子的脸腐烂到极致,有些地方清晰的看到白色的骨架。淡黄色的蛆爬满了他的脸,一只眼睛垂挂下来,另一只眼窝黑洞洞,看不到深处。 若不是他身上的小太监服,以及浑身散发的阵阵恶臭,她真的认不出这是小善子。 “小,小……啊!”就在她开口之时,“咚”一声,小善子的头颅突然掉落在地,“骨碌碌”的朝着她滚来。 西亭慌忙退缩,哪知脚上发软,根本退不远。另一侧的焉公公也垂着手脚,微微离地,朝她步步逼来。 两人口中阴测测的直唤:“拿吾命之人纳命来!” ------题外话------ 男色入怀,妖妻桃花多文/浅灼桃夭 凌玳墨醉酒推倒美男,不料意外穿越,本以为是相府唯一的小姐,哪知被有心人设计一朝变成弃妇! 身份的转换反正更有利于她勾搭美男。 偏偏打算森林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为啥还一个个倒贴上来?! 好吧,她承认,心中窃喜! 想她堂堂中医世家的继承人, 一根银针在手,医尽天下疑难杂症!向来活得随心所欲,腹黑是本性,狡诈是习惯,左拥右抱,随性不羁! 什么?这些男人个个要她嫁?开玩笑,怎么可能?她凌玳墨怎么可能为了一片绿叶放弃整片森林? 她只想赚赚小钱,抱抱美男,合适的时间,养个宝宝,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嫁人呢? 男人这种靠不住的生物,还是玩玩儿就好! 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50 和尚庙里的女人 “不要,不要过来!师傅救我!”眼见着一白一灰两鬼影猛扑而来,西亭惊恐的抱头蹲地,拼着命的大喊大叫。 “”噗通一声,从石凳上跌落下来,她眼睛大睁,环视了一圈,四周竹林沙沙作响,头顶艳阳暖照,地上竹影婆娑,哪里有焉公公和小善子的鬼影。 “原来是做噩梦。” 扶着石凳坐起,西亭咽着口水平复心情,衣背冷汗淋漓,被这一场骇人的噩梦吓得不轻。虽说只是一场梦境,西亭却觉得万分的真实,愈想愈怕,索性一撩官服,脚步匆匆的逃离了后院。 “哎哟。”正走得急,迎面撞上了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迎她的五官司晨侯陆。 “监副大人,您没事吧?小的该死,冲撞了您。” 西亭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官服,问道:“何事?” 侯陆忙回:“监正大人请您去主簿厅熟悉文案。” 上司发话了,西亭也不敢怠慢,跟着侯陆就去了主簿厅。 手捧着监正派人送来的历日稿本,西亭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小善子的那句:“钦天监监副当得可开心?”时时萦绕耳边,搅得她思绪杂乱。 若不是因为朱棣要试探她,焉公公招了供,也许就不会死;小善子替自己当值,也就不会死。 但是归根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她,她害的焉公公死在狱中,害的小善子替自己当值,枉死在粪池。所以,他们才会来向她索命。 低头看着身上的官服,这青翎鹭鸶就像是一张罪状,控诉着她的官职是垫着几条人命才坐上来的。 手止不住的颤抖,西亭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她怕了。朱棣可以为了试探她,眼睛眨都不眨的挥霍了两条人命。若是她日后冲撞了盛威,或是成了反阴阳术数一党的目标,这小小的正六品头衔,怕是难以保全自己。 “我想回家。”她突然说道。 “什么?西监副可是哪里不舒服?”坐与上座的老监正听她突然一语,抬头问道。 西亭这才回过神来:“呃?我,小,下官没事。” 看,连这古代的称谓她都搞不清楚,只怕早晚有一天被拎上断头台。 浑浑噩噩在钦天监呆了一下午,直到郑和有车来接,她才稍稍有些精神。 回到船厂,一进郑和的房间,她开口便道:“带我去见姚大师 吧。” 西亭要见姚广孝,她觉得现在只有姚广孝可以帮自己。自从上次姚广孝拿出符咒上的丢失的那枚铜钱,她就觉得姚广孝不同,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处。 姚广孝白日里穿朝服面圣,到了晚上便换袈裟在庆寿寺内念经诵佛。等郑和带着西亭到了庆寿寺,姚广孝已经在打坐诵经。 两人不敢打扰,只得在小和尚的指引下,在别院等待。 “三保哥哥,可是许久不来了。”两人刚坐定,从外头进来一端茶的女子,吟笑着给郑和奉茶。 女子?西亭睫毛一眨,抬眼望去,只见来人着一件蝴蝶纹翠色长裙,乌黑的秀发盘成简单的发髻,毫无装点之物。一双秀眉四蹙非蹙,眼里点点星光,配着白皙的肤色,微尖的下巴,倒也算的是有姿势。青色布面鞋踩在地上,毫无声响,盈娉走来。 和尚庙里居然有女人!而且,好像与郑和很熟识。 西亭不动声色,眼倒是眯了眯,看二人对话。 “语彤妹妹近日可好?”郑和接过茶,礼貌的回问。 和语彤嫣然一笑,轻声问道:“绣花缝补,虽平淡却安乐,多谢三保哥哥关心。” 西亭在一旁听得不停的打哆嗦,哥哥来妹妹去,你俩要不要合唱一首情妹妹郎哥哥! 两人寒暄完毕,和语彤为西亭端茶之时,才问道:“三保哥哥,不知这位大人是……” “这是钦天监监副大人,今日与我一同来拜见师傅。”郑和为她介绍了一番,和语彤忙侧身伏礼。 动作轻缓,标准,倒像是受过教训一般。 不等西亭问,郑和伸手微一指和语彤,介绍道:“这是和语彤,是我的老乡,借住庆寿寺。” 西亭点头,冲她咧嘴一笑,便兀自喝茶去了。和语彤得了个尴尬,不知自己何处惹到了这位监副大人,迷茫的眼神向郑和瞄去。 郑和笑着替她解围:“监副大人话少。” 话少尼妹啊!西亭往肚子里灌了一口茶,懂不懂什么是同性相斥。 和语彤收了礼,又往郑和的身旁站去,刚刚走到他的右侧,忽的轻声惊呼,捏着郑和的衣襟道:“三保哥哥,你这贴里都破成这般模样,怎的不送过来给语彤补一下。趁着此时姚大师诵经,你去内堂脱下,语彤替你缝补上。” 郑和闻言,笑着摆手:“一点破损并无影响,不用劳烦语彤妹妹 。” “哥哥何必见外,语彤顺手罢了。” 一来二去,两人你推我搡,完全把一旁喝茶的西亭当空气。气的某只空气杯子一掷,落桌有声。旁边二人也停止了动作,看着她。 “吵什么吵,你去内堂脱下来不就是了吗,分分钟的事情,推推搡搡,聒聒噪噪!”连词用的不错,西亭很满意的继续喝茶。 郑和见西亭有些愠怒,也知自己不脱下贴里,只怕和语彤会一直纠缠,只得依了她,去内堂脱下了贴里,换得了片刻安静。 “哼!不清不楚,关系暧昧。”一边喝茶,西亭一边嘟嘟囔囔。 虽然语气轻,郑和离她坐的并不远,听得真切,嘴角带笑的回道:“我与语彤只是老乡,我比她年长,故而兄妹相称。” “这年头,哥哥不是欧巴就是老公,妹妹不是情人就是小姐,唬谁呀。” 西亭一脸冷笑,郑和听不懂,也接不上话,只得陪着她喝茶。 两人茶喝了一壶,这边才有和尚来报,姚广孝请两人移步。 方才姚广孝还在庆寿寺的大殿内诵经,这会儿小和尚们却将两人引至了禅房。 一进禅房,见过了姚广孝,姚广孝手中的佛珠往前一摆,说道:“三保外头守着。” 郑和应了,退了出去带上了禅房的门。 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里飘着凝重。 51 回家的方法 此时端坐在蒲团上的姚广孝,在西亭的眼里俨然就是个菩萨,能救她脱离噩梦的活佛。心里掂量好了先迈哪只脚后,她轻步走到姚广孝的面前跪下,凄凄道:“请大师救我。” 西亭举止很突然,但是姚广孝好似料到一般,只是数着手中的佛珠看着她,笑问:“皇上又要杀你?” 她摇头:“不曾。” “有人暗杀你?” 西亭又摇头:“也不曾。” “明里无惊,暗中无险,岂需老衲相救。” 和古代的老头说话就是累,直接问啥事要救就得了,绕这么一个弯子。 西亭抽搭了两声,一张小嘴都快朝下弯成香蕉唇了:“昨夜酒醉的厉害,今日在钦天监的后院我就眯眼了一会儿。哪知竟见焉公公和小善子的鬼魂前来索命,只说我这监副的官是用他们的性命换来的。姚大师,我知道皇上很信任您,您帮我去向皇上求求情吧,我不想当官了,我想回家。” 说到最后,两颗金豆豆夺眶而出,她伏在地上,肩膀抖动。她想回去,想回到现代去,回到她无良的师傅身边,她曾经承诺过师傅,长大了一定好好照顾师傅,孝敬师傅,像女儿一般给他养老送终。可是现在呢,她什么都没有办到,不知道师傅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他一定很孤单吧。 姚广孝不再转动手中的佛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西亭,眼里有无奈,也有疼爱。似在是看她,又像是在自我深思,许久才道:“能在朝为官的,有多少人的身上不背负着几条无辜的人命。” 譬如他自己,只怕是念经诵佛一辈子,也是超度不完在他手中流逝的生命。 姚广孝语气带着浓重的感伤,西亭闻言抬头,迷茫的看向他:“大师……” 姚广孝笑着摆手,示意她起来坐一旁,问道:“老衲问你,你在宫里辛苦这些时日,为的是什么?” “当官,有皇帝做靠山,有权利,就不怕有人对我不敬。” 姚广孝点点头:“若是现在官职被撤,你依旧在宫中,就不怕有人趁机对你不利?” “自然是怕的。”西亭赶忙回道,开玩笑,她最惜命了好不好。 姚广孝摊手:“若是脱掉了这一层保护,何人护你?” 是呀,何人护她?过不了多久,郑和,王景弘,宫子尧都要出海下西洋,这一走便是一两年。靠着自己,真的可以在宫中存活下来吗? 她不知道,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很难受极了,她此刻最想的是便是回家。 “我想回家。”噗通一声,西亭再次跪下,“姚大师,虽然我不知道符咒上的铜钱为何会在您的手上但是我知道您术数高超,能通阴阳。即便我不说,您也一定猜到了我的来历,西亭求您,帮我送回现代去吧。” 自打从姚广孝手中接过符咒上丢失的铜钱,她就一直怀疑姚广孝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如果姚广孝真的知道她的身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帮助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回去的路。 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她才大着胆子向姚广孝请求。 姚广孝又继续转动手中的佛珠,将她唤起来,说道:“一切异象,皆可观星而探,以往星落,皆是由西向东,你却不同,由东向西,故而稀奇。” 西亭坐在一旁,表情囧的很,姚广孝又在说什么天书。听不懂就不敢乱插嘴,她便缄口静默的听姚广孝讲。 “噩梦皆是由心而生,你本性善良,从未见过打打杀杀,故而心魔由生。但是这官服,你却是脱不得的。” “为什么?”终于有她能听懂的话了。 姚广孝道:“若是脱下官服,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便是你想寻求回家之路,没有官职可是办不到的。” 西亭就纳闷了,她当不当官,和她回不回得去还有关联?但听姚广孝之意,他是知道回去的方法的。 遂急忙问道:“请大师指导西亭寻路的方法。” 姚广孝不急不躁:“确定要回去?” 西亭点头:“是,我想回家。” 姚广孝若有所思的喊了颔首,问她:“你从何处来?” “从东洋上过来,我是不是该去东洋上寻找回去的路?” 姚广孝摇头,心道:若真是放你回去,我家徒儿怎么办? 遂指着窗外明月问道:“明月从何处升起?” 西亭答:“从东边升起。” “何处落下?” 又答:“西边落下。” “复日又从何升起?” “依旧从东方升起。” 姚广孝问完,“呵呵”一笑,看着西亭的眼神似乎在问,你可曾明白? 西亭皱眉思忖片刻,一击掌,欢喜道:“大师的意思,我从东洋过来,要想回去, 就该顺从时间轨道,从西洋找回去的路?” 姚广孝笑而不语,小盆友你想多了,老衲只是在为我徒儿铺路。 西亭喜上眉梢,只要能有个大致的方法,她回去的可能性就大很多,一激动,又跪下连连磕头道谢,来到明朝,果然奴性大发了。 姚广孝终于肯从蒲团上下来,扶起西亭,笑言:“你且随三保回去,上船一事,由老衲向皇上回禀。” “谢谢姚大师!” 拉开姚广孝的禅门,一阵夜风趁机钻进来,打在西亭的脸上。她微微闭眼,任夜风拂面,来时的苦闷心情瞬间被洗涤干净,她此时心潮澎拜。 “三保哥哥,衣服已经缝好,夜间露水重,你快去换上吧。”刚走出禅房,就见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听声音应该是死太监的老乡情人和语彤。 “真是麻烦语彤妹妹了,只是一件贴里,不穿并不打紧。” 妹妹,妹妹你个脑袋!真是看不出来,调戏一下就会脸红的死太监,外头还藏着一个小娇人,平时表现出来的斯文矜持一定是假的。 果然是,衣冠禽兽! “姚大师的禅房门前吵吵闹闹,有没有一点敬佛之心啊!”西亭甩着衣袖走过去,口气很不友好。 “小女见过监副大人。”紧靠着郑和,和语彤侧身一施礼。西亭斜眼望去,啧啧啧,这羸弱的小身板,倚在高大的郑和身旁,小鸟依人啊有木有。 撇嘴朝着她甩了甩手,又看向郑和:“可以走了吗?” 郑和问道:“聊完了?” 西亭挑眉,眼睛在他和和语彤之间滴溜溜转了一圈:“你还想我再聊会儿?那我再去。” 说罢就转身,被郑和一把拉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回吧,你还未曾吃晚饭。” 西亭轻哼一声,死太监亏你还有些良知! 两人一前一后朝走出庆寿寺,完全忽略了一旁娇美人儿,和语彤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这个监副大人不正常。 西亭跳出镜头:“你才不正常,你全家都不正常!” 52 我是你们的后人 姚广孝不愧为姚广孝,区区一日就将她的名字写上了下西洋的人员簿子。 这两日睡得也极其安稳,焉公公小善子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放眼望去,江面上排列着大大小小,似乎望不见尽头的船只。 船厂近日尤其的繁忙,工人们搬运着东西来来往往,形成两支长长的队伍,让西亭不由得想起勤劳的蚂蚁大军。 因为是随船人员,钦天监里并不需要她过问太多的事情,大多数时间,西亭便窝在船厂。 郑和便将其带在身旁,日日在作塘里穿梭。 “这一次下西洋你带了多少人?”西亭紧跟着他的步伐问道。 郑和负手前行,答道:“两万七千多人。” 西亭咋舌:“这么多人?” 历史书上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她当时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亲耳听郑和说起,还是觉得很震惊的。 “我想问问,为什么不肯女子上船啊?”这是西亭一直困惑的问题,以前看书的时候就一直疑惑。 郑和以为她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停下脚步,看着她,低声提醒:“记住,莫要暴露身份。一直以来,女子上船,必引祸灾。” 西亭撇嘴,眉毛耸了耸:“说的也忒悬乎了,咱们那个时代,女子上船正常的很啊。” “那个时代?你不是东瀛人吗?”郑和索性与她并肩行走,对西亭的来历其实一直都很好奇。 话题被她绕到了自己的来历上,西亭抿嘴想了想,反正上了船,不用多久就会穿回现代了,告诉郑和也无妨。 于是偏头问他:“我若是告诉你我的真实来历,只怕你不相信。” 郑和笑言:“你若不说,我自然不信。” 死太监这是变相的告诉她,只要她说了,他就信? 得,那她就说:“我不是东瀛人,我是天朝人。” 此话一出,西亭便看见郑和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看看,她就说死太监肯定不相信她。 “我真的是天朝人,只不过,我和你们处在的时空不同,我的家乡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天朝虽大,却也不是大无边际。你既说是天朝人,又说家乡极其遥远,这不是自相矛盾?” 西亭干瞪着郑和,抓心挠肺,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心中一急,吐出一句:“我就是你们几百年后的后 人!” 一言爆出,惊吓全场,郑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西亭不放心,竖着食指在他眼前摇晃:“死太监你还好吧?” 郑和打落她的手指,如同看神经病似的看了她一眼,抬脚继续前行。 会不会手臂上的毒没有清理干净,导致她有些疯癫了?郑和边走边想,思量着有空得去找宫子尧再给她把把脉。 行至不久,一艘庞大的船出现在面前,船艏正面有威武的虎头浮雕。往一旁走去,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雕。 “这就是郑和宝船?”西亭咂着嘴感叹道。果然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船可比书本上介绍的雄伟! “这就是这次下西洋的使船。”郑和点头。 西亭视线紧紧的落在船身上:“这船比资料上的船漂亮多了,有没有设计图纸,让我带回现代去吧,保证又是一大壮举。” 西亭此时的眼神,就像一个贪财之人看到了一座金山,精光四射;又像是饥饿之人看见了一桌没事,恨不得立即裹进腹中。一旁的郑和有些不乐意了,她怎么就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呢? 这么一想,心里有些不得劲,从其身后一推她,直往甲板上撵。 “哇塞!”一站在甲板上,西亭就忍不住大叫,打了油的甲板在阳光下闪着如水波似的光泽,一直往远处绵延。单是宝船前头的甲板就堪比大操场。 “在这里玩高尔夫一定爽死!”西亭双手合十放在下颚,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闪着两灯泡眼。 “随我进仓!”郑和觑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总是学不会低调呢。 还在设想在这么宽阔的甲板上打高尔夫,激动人心的感受,被郑和打断了,西亭白了他一眼,古代人就是不会资源利用,也不懂享受。 进入到底舱,宝船里的船员们正在准备着行船中的食物。 郑和也将西亭当初说的听了进去,将底舱分成了三层,最下面一层是压舱层。 “这是水密隔舱?”在底舱内,西亭摸了摸水密舱壁,惊奇的喊起来,郑和居然用的是水密隔舱,这可是现代常用的方法,没想到在明朝就有人用了,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她无法想象的。 惊讶之余,西亭还发现,底舱的二三两层,放满了备用的淡水,粮食,以及木材。仔细的跟着郑和走了一圈,她忽的微微皱眉,发现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准备黄豆绿豆?” 郑 和回道:“有准备,在这边。” 随着郑和的手一指,在不远处有一些黄豆。 西亭摇头,郑和的船队每次在海上航行就是两年之久,这点豆子怎么可能够供给,遂道:“这些黄豆完全不够船员们补充维生素c,你要想办法多弄一些黄豆,以及绿豆。” “维生素c是什么东西?”这个陌生的词引起了郑和的兴趣。 “就是坏血病。”绕着底舱走了一点,西亭忽然一拍脑袋,对郑和说道,“你帮我准备一点东西呗。” “什么?” “让木匠们打造几个木箱,想滴要有洞孔,箱子里不可以存贮积水。再帮我准备一些白色的棉纱布。” 郑和好奇的问道:“做什么用?” 西亭眨眼:“秘密!唔,再帮我找找看,有没有小型的石磨,可以带到船上的。” “石磨又做何用?”郑和拧了拧眉,猜不透这女人的心思。 “还是秘密!”西亭依旧抿嘴不语,一副神秘到底的模样 下西洋在即,郑和除了做好储备的准备,还有人员的准备。刚和西亭走出底舱,小筷子便跑来禀报:“郑大人,阴阳官林贵和到了,正在书房里候着。” 郑和点头,正欲下船,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53 本大人痔疮犯了 林贵和是个极其了得的阴阳师,只怕西亭跟着过去,有些危险。这般想着,便回转身对西亭说道:“你先回我房间去,林贵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且卦辞十分灵验,只怕他会看穿你的身份。” 作为同一职业,西亭还是知道此人的。听郑和把林贵和说的如此神乎,不禁把嘴一撇,眼角一挑,不屑说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一会儿去问问他,可知道小勺子是哪里人。我量他也猜不出来。” “不要胡搅蛮缠,快去屋子里。”眼见着西亭大有要闹腾的趋势,郑和忙把她往船下推。 “我哪里胡搅蛮缠了,我说的是真的。我的本事比他大了去了。哎哎哎,别推我,你听我说,林贵和,福清人士,是你亲自去福清拜访,请他一起同下西洋的,我说的对不。” 郑和听闻不再推他,林贵和确实是福清人,也是他亲自去拜访的,但是他这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他并没有对她说起过,便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西亭搡了搡鼻子:“我算出来的,这个林贵和我不喜欢,贪生怕死,又好功利业,一听是皇上的旨意,这才心动愿意加入航海一行。” 郑和一听摆手:“林贵和身子单薄,只是怕自己吃不消长期的海上颠簸,莫要再诋毁,快回屋里去。” 说罢对小筷子使了一个眼色,兀自往书房走去。心里却暗道,这样一个惹祸精,带着她上船,真的好吗? 被郑和赶回了房间,西亭无聊的在房间里打转,外间的书桌上摆着一堆书籍,都是朱棣差人送来,让她空暇时间充实阅历的。 一翻开这些书,西亭就觉得天旋地转,虽然她在现代也经常看古书,但是好歹也是经过后人编排,或者注解过的,这通篇都是繁体字,还没个逗号的文,你是闹哪样! 但是在古代,根本就没有娱乐设备,唯有看书算一点,无所事事的她只得捧起书,生涩的啃起来。 “也不知道死太监什么时候能结束。”看了半个小时,西亭实在坚持不住了,眼珠一转,突然窃笑不已,偷偷开门,一见外头无事,拎着衣角跑出去多远。 “不是巡视就是让我呆在房间,这是要憋死我的节奏!”一直跑到她觉得安全之地,西亭这才放下步子,大摇大摆的踱步前行。 她径直走进作塘,内有不少的工人还在搬运木材,她冲不远处的一名工人招手。待工人近前,她问道:“你们这里的木匠师 傅在何处?” 工人见她身穿官服,不敢怠慢,伸手朝身侧一指,西亭顺眼看去,果然有几名木匠在那边摆弄工具。 遂负手走过去,众位木匠见有官员冲他们走来,忙起身相迎。西亭摆手,道:“我需要你们帮我赶制一样东西。” “不知大人要何物?” 西亭笑着一抬袖:“拿纸笔来,我将草图画与你们,按照我画的尺寸大小去打造。” 木匠们应了,捧来了纸笔,西亭本就是机械生,不多时便将草图画好,交给木匠:“打造好了,送到郑大人的房间便可。” 木匠接过图纸,只见那图纸画着一个木杆似的东西,再一瞧,又有些像勺子。若说是勺子,这勺口又似乎太浅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众木匠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迷茫。 虽说船厂尽是些黄沙飞舞,好歹比闷在屋子里舒服。西亭刚刚转到宝船处,正迈开一只脚上船,突然身子一怔,如被人定住一般。 过了须臾,才猛地收回脚,“哎哟”一声弯腰。 “尼玛,大姨妈你居然不厚道的现在来了!”西亭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肚子,感受到滚滚热流倾涌而出,又腾出一只手想捂住身后。 又不敢夹着腿,只得一前一后捂着,叉着两腿往前移动。就连身后走过来一年轻男子,她也没有注意到。 庄士元受了郑和的邀约,今日来船厂会面,又闻听郑大人正在书房接见林贵和,便一人在船厂转悠了一圈。 刚要转回书房,就瞧见一名身着官服的背影奇异的动作,便轻声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谁呀!想吓死人啊!”西亭条件反射的跳转身,怒目相瞪。大姨妈来的节骨眼上,哪个人不识好歹来撞她枪口。 “学生庄士元见过大人。”来者倒是客气的很,一脸谦恭的对西亭行礼。 但是西亭心里想骂人,这个时候行礼个毛线啊,她大姨妈都快滑到大腿跟处了。放在身后的手再一动,心中一咯噔,尼玛,大姨妈把官服染透了! 顾不得看眼前的男人帅不帅,见礼不见礼了,西亭腾出捂在肚子上的手,一把拉过庄士元,让他挡在自己身后,示意他和他一同走。 庄士元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敢妄动,急的西亭一跺脚:“掩护我去房间,本大人,痔,痔疮犯了。” 痔疮……庄士元闻言,脑中一 嗡,脚下微一踉跄,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摆哪一种表情。 大人发话,他便只能听从,和西亭稍稍保持着一些距离,他紧追着西亭的步子,两人一前一后,举止看似亲昵怪异的穿梭在船厂内。 西亭径直的往郑和房间走去,恰遇上郑和带着小筷子也往房间走去。 郑和远远的瞧见西亭,正欲迎上去,却见她身后竟然还有一男子!从正面看,西亭一手拉着那男子,好似紧贴在一起往这边走来。 有股热气在心中翻腾,越来越热,化成了小火苗,只是须臾便化作了熊熊火焰。好个无耻女人,竟敢在白日里随意勾搭男子,这是生怕别人不知其女子的身份吗? 越想越气,一张俊脸此时变成了无表情的黑脸,负手而战,只等着西亭自投罗网。 哪知西亭缓步上前,好似没有瞧见他一般,如灰溜溜的小老鼠,“哧溜”一下就钻进房间,紧闭门窗。 倒是随她一同近前的男人冲他一行礼:“学生庄士元见过郑大人。” 原来是通事庄士元,郑和眼睛瞄了一下房门,好你个女人,刚来的通事你也敢调戏,看我一会儿如何收拾你! 54 死太监洗亵裤 等郑和和通事庄士元聊完回到房间,西亭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蜷缩在榻上,秀丽的双眉紧紧的锁在一起。 难不成是最近贪凉,这次来大姨妈她灰常的疼。 郑和悄步靠近,本想斥责与她,瞥见她额上的细汗,微微一惊,忙蹲下身子询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西亭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月事太特么痛了!” “月事……”郑和擦汗,他还以为她手臂上的旧毒复发了呢。 见郑和黑下来的脸,西亭耸起鼻子:“你那是什么表情,月事痛就不是痛吗?” 郑和起身,见她蜷缩着,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背,冷如冰块。眉头皱起,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说道:“月事痛也是病,我让宫子尧来帮你瞧瞧。” “你不怕他看穿我的身份?”此时,西亭觉得来月经的穿越女不带上痛经宝,这是多么痛心的事情。 郑和替她盖好被子,轻声道:“宫子尧是太医,早在第一次替你把脉就看出你的身份了。” 听他这么一点拨,西亭恍然大悟,她自己倒是忘记了,男女脉搏各不相同啊! 安顿好西亭,郑和又吩咐小筷子速度去请宫太医。 等宫子尧赶到,西亭已经在郑和的安抚下昏昏欲睡。 “还没见过来月事痛成这般的女人。”宫子尧白玉似的手指搭在西亭的腕上,又见她苍白如纸的面色,以及额头的晶亮,摇头叹道。 “如何?”郑和见宫子尧收回手,忙替西亭蹑好被子,匆忙问道。 宫子尧转身回到桌前,一边开药箱,一边说道:“许是受手臂上的毒影响,休息几日应该无事。” “瞧她疼成这般模样,不用熬药?”郑和有些担忧。 宫子尧摇头:“若是开了药方,只怕多生事端。熬些姜茶给她喝,驱驱体内的寒气,切莫让她沾生水,这几日不洗澡也是无妨的,待月事尽了,也就无事了。” 郑和懂他的意思,若是开了药方,被有心之人瞧见,真的会引祸上身,看来这几日他得多看着她一点。 “小筷子,吩咐厨房熬些姜汤,就说本官巡查之时受了风寒。”郑和冲着门外一吩咐,小筷子应声而退。 留下郑和坐在床边,不停的给西亭擦额头的汗珠。 痛经是个坏东西,连睡个觉都睡不安稳。西亭睁 开眼,烦躁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爬起身坐起来,只觉得身下黏糊,掀开被子一看:“mygod!”,只见她睡过的床单上一片殷红。 替她挤毛巾的郑和正好回卧室,见西亭掀开被子,盯着床发呆,忙走上前问道:“怎么醒了,在看什……” 话未完,床单上的殷红已经跳入了他的眼帘。 “这……”郑和指着床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西亭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第一天,太多了。” 再说了,可是你自己把我抱上床的,也不能怪我。西亭在心里补充道。 郑和无奈的叹了口气,西亭根本不知道他在痛心什么。宫子尧刚刚说过不能让她沾水,她就给他搞出这么一个床单,这到底要怎么处理! “我帮你再拿点淘米水?”西亭又换了一条亵裤,蹲在一旁问道。 郑和在她身侧不说话,脑袋上爬满黑线,双手拎着床单在淘米水里猛搓。这可恶的红色印记,怎么这么难洗落下来! 郑和本就是练武之人,手劲大的很,薄薄的床单在他手中早已变型皱褶,西亭真担心再使一些力道,床单就会牺牲在他手中。 “不然,还是我来洗吧,你快把它撕坏了。”西亭忍不住伸手拦住他。 郑和推开她的手,说道:“宫子尧说过,你不能沾水,还是我来吧。” 说罢又动手搓了起来,刚搓两下,似乎想到什么,伸脚把西亭往一边踢:“你去卧室呆着,不要在这里看!” 哟呵,死太监居然害羞了,西亭捂嘴偷笑。但还是乖乖的回了卧室呆着,一个男人替女人洗床单,便是在现代,也是不多见的。 这样看来,此郑和和历史上的郑和,性格还真是一个模子的,就冲着洗床单这事,他也算的上是个极品好男人。 极品好男人在洗完被单,正欲要倒水之时,猛地瞥见卧室角落里掉出来的亵裤裤脚,端着木盆的手顿了顿。 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见西亭正蜷着双腿趴伏在床上,双眼合起,好似睡着一般。他不放心,轻着步子走到床边,吹了吹西亭的眼睫毛,见她依旧没反应,这才又转身看了一眼外间,然后速度的用脚捞起角落的一堆散发着大姨妈气味的衣物,火速逃离卧室。 西亭觉得自己这次来的不是月经,而是瞌睡。她居然一直以小猪拱地的姿势趴着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小腹已经没有昨天那般的疼,只是两条腿在床上跪了一晚,早已麻木发酸。呲牙咧嘴的爬下床,西亭掀开被子瞧了瞧,很好,虽然小猪拱地的姿势忒不好受,但是没有让床单再次被大姨妈摧残,她还是很欣慰的。 扶着床边来回移动了几次,才将腿上的酥麻感驱赶掉。捂着还有些痛的肚子,她走出卧室,外间里空荡荡,连郑和的气息都没有了。 走过去拉开房门,一大波闪耀的光芒涌进房间,刺得西亭忙闭眼伸手遮住脸,阻拦住阳光和眼睛的亲密接触。 阳光灿烂,船厂上依稀传来忙碌的声音,探出脑袋四下张望,方圆二里不见一个人影,西亭见状,忙关好门,嘟囔道:“得趁无人的时候把亵裤和官服洗干净。” 哪知一拨开卧室角落的帘帐,西亭傻眼了,她藏在这里的一堆衣服哪里去了?西亭又在四周找了一圈,昨天明明放在这里的。 卧室里没找到,她又往外间找去,刚刚走出去,一眼便瞧见椅子上叠好的衣裳。西亭走过去,拿起上面的一件一抖,赫然是她的官服。 仔细看了看,官服上的大姨妈已经被洗净,两条干净的亵裤也在椅子上放着。 “噗!死太监,你居然喜欢帮女人洗亵裤!” 55 治病的盒子 郑和今日的午餐移到了书房,西亭一边陪他吃饭,一边就乐的不行。吃两口就“噗哈哈”一次。郑和自然知道她所笑何事,脸色沉得很,也不打断她,只是吃的匆忙。 待自己吃罢,招呼了外头的小筷子:“将饭菜撤下去。” 还端着碗笑得合不拢嘴的西亭见状,急忙伸手挡住饭菜,瞪着眼睛道:“我还没吃饱呢,干嘛撤走。” “近日厂内事情多,吃饭,一盏茶的时间足矣。你自己吃饭不用心,怨不得别人。小筷子,来撤走。”郑和板着脸,看似严肃的对她说道。 周杰伦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在我的地盘的这儿你得听我的!尼玛她不想听也不行啊,谁叫死太监是这船厂的最高指挥。 眼睁睁的看着小筷子撤走了所有的饭菜,还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白饭碗,阴阳怪气的脸在她面色摇摆了两下。西亭冲他瞪眼,白面太监,你的脑袋装弹簧了吗? “死太监,真小气!”西亭冲一本正经研究海事图的郑和举起了中指,瘪着嘴唇动了两下,以示鄙视。 郑和不动声色,正眼不瞧她一分,眼角却是含着点点笑意。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宫子尧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刮起一阵香风。 “啊啾!”大姨妈期间的西亭嗅觉特别的灵敏,也更敏感,捏着鼻子直扇手,“玉兔攻,你刚从你哪个老婆房间出来?” 宫子尧放下手中的盒子,抬起双臂左右闻了闻,道:“从我五夫人房间来的呀,哪里不对劲吗?” 西亭皱鼻,嫌弃的说道:“让你家五夫人把胭脂水粉换个品种,这特么像驱蚊花露水似的味道,是想引蜜蜂吧?” 意思就是这个水粉太过香郁了,只怕招不来男人,招来蜜蜂是肯定的。 宫子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又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又捧起盒子放到西亭手上,说道:“喏,这是郑兄让我为你准备的。” 西亭眨巴眼睛,看看宫子尧,又看看郑和,这两腹黑男人,能给她准备什么好东西?心里提防着,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西亭傻眼了。 只见盒子里放满了层层叠叠,一条条的棉纱布。 “这是做什么用的?”西亭挠着额头问道。 宫子尧桃花眼微微一弯,笑的奸诈:“郑兄听王总管说,西大人有痔疮,只怕在海上痔疮发作,故而让我准备一些吸水性较强的棉布,以备 西大人所用。” “噗噗噗!”不噗不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尼玛,果然是两只心黑的动物,还有王景弘,你是不是上辈子没来过月经,这辈子又没有老婆,你家的痔疮是从前面涌啊! 抱着装满特制的“卫生巾”盒子,西亭的小眼神有些不自在,但这恰恰满足了宫子尧的心情,让你丫的说他五夫人的胭脂水粉招引蜜蜂。 书房里突然就安静了,西亭抱着盒子慢慢往后挪,脸上陪笑:“你两有事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啊!对了,郑兄,你让我安排的两名稳婆,我也找到带过来了。”适时的,宫子尧又来一剂猛药,听得西亭差点把脑门往房门上撞。 不可思议的回头,西亭盯着郑和,道:“你,你准备稳婆干什么?难道要带女人上船?” 郑和说的云淡风轻:“本官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 特么船上除了她这个女人,其他都是老妇女,还有备无患,我看肯定是这两家伙为了消遣自己的寂寞,才搞出什么假稳婆。 这么一想,眼里又流露出对两人的鄙视,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两男人相对而望。 “郑兄,刚才她是在鄙视咱两么?”宫子尧摇着折扇问道。 郑和盯着他手中摇摆的折扇,这小子也会魔术不成,不然这折扇从哪里跑出来的?竖起海事图,回道:“不,她是在鄙视你。” 宫子尧:“……” 虽说西亭此时作为即将出海的人员,可以不常去宫中,但是毕竟还是官服在身,不能长久不去。于是这一日,郑和掐着时间把她从床上拎起来,让其随他进宫。 “干嘛拉着我去啊,我可是即将海外出差的公务猿,不用上班的。”哈欠打了上百个,西亭恨不得再睡个回笼觉。 郑和瞥了她一眼:“多日不进宫,你是想让皇上查你吗?” 皇上这两字,就和朱棣这两字的作用相当,立即让西亭清醒了七分:“皇上为什么要查我?” “因为你是他的臣子。” 好吧,这个理由相当给力,西亭直起身子,狠狠的蹂躏了下自己的眼睛,彻底将瞌睡虫抛至马车外。 西亭一直以为,皇上上朝,就和电视里一样,太监在朝堂上喊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再不济也像游戏里一样,听大臣 说完事情就可以退朝。 尼玛,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已经从卯时站到了辰时,这早朝还没有下呢?而且,官职低就该站在乾清门外吗? 她这是要钦佩明朝君臣们敬业呢,还是要臭骂都是一群披着官服装十三的呢? 太阳已经从东方爬到了半空,眼瞅着就要大放光华。这可是六月的太阳啊,朱棣你让你的臣子站在大殿外真的好吗? “退朝!”大殿里猛地回荡起白面太监的公公音,西亭如临大赦一般,重重的舒了口气,就像是一堂超长时间的课,老师终于喊下课放学了。 那种轻松劲儿,乃们可以想象吗? 下了早朝,西亭的事情还没有完,她还得去钦天监报个到。郑和倒是先回了船厂,朱棣现在要他做的就是准备好一切出海事宜。 西亭晃晃悠悠进了钦天监,老监正很是亲和,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又吩咐人抱出一堆书籍送给她,让她在船厂也莫要忘记扩展自己的知识。 看着手中直堆到下巴下的书籍,西亭笑的那叫一个僵硬,露出的标准的上八颗牙齿立即变成下八颗牙齿。 辞别了老监正,西亭捧着书籍刚刚出了宫门,面前突然闪出一个人拦住了他。 西亭下意识的退后,再看来人,原来是小筷子。 “小筷子你吓人哪!” 小筷子只是冲她“嘘”了一下,低声嘱咐道:“郑大人让我在此等你,切记莫要回船厂!” ------题外话------ 鱼蛋求留言,求收藏,求一切动力啊亲们! 56 大白天看小电影 什么,让她别回船厂? “为什么?”早上出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难道离开的这段时间船厂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筷子拉着她走到一边,食指恨不得能将她的脑袋戳个窟窿:“还不是因为你,长孙殿下今早来船厂寻你不成,带人守住了船厂的各个出口,誓要逮住你。”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现在可是六品官,岂是你能戳的。”打落小筷子的小葱指,西亭捏着嗓子说道。 听完他的话,又惊讶的连眨巴眼睛,不是小筷子说起,她都快忘记小正太这号人物了。这都好多天了,小正太带人抓她做什么? “我和长孙殿下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他派人抓我干嘛?”仔细回想,在太子府,的确没得罪过小正太呀。倒是小正太缺爱,非要她太监扮侍女打扮。 小筷子没好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长孙殿下的想法,反正,你此时不能会船厂,免得因为你,扰乱了船厂的进度。” “是是是,我不回去,你帮我把这些书带回去成吧?”手中的书籍都快把她的两只手臂压断了,正好此时有接手之人,她是乐的自在,将书往小筷子怀里一推,拍拍手,往热闹的街市走去。 这是她来到明朝,第二次逛街市,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逛街,因为这次她有了钱袋,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古代的集市,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的庙会,卖什么的都有。 西亭身上的官服还来不及换下来,穿着它背着手在街上大模大样的走着,总有不少商家出门来堆笑脸的问候。 “怎么有股狐假虎威的感觉呢?”虽然有人对自己低头哈腰的感觉不错,但是西亭总觉得这感觉并不美好。 他现在是个男人,不能去看街道两边的饰品摊子,只得转换目标,将眼光放在她第二爱好,两旁的食品摊子上。 “哇!古代的包子好大个!”吃货就是穿越几百次,她还是难改吃货的本性。西亭一见路旁的包子摊上热气腾腾,那么大个的包子,眼睛都直了。 正要抬脚奔过去,忽听身后一声喊:“西大人在那里!” 喊得西亭小身板一抖,快速回头,嗬,太子府她也不是白呆的,冲她跑过来的不正是太子府的亲兵吗? “妈呀,居然追到这里了!”西亭吓得嘴一撇,提起衣角拔腿就跑。 咬紧牙关,挤出吃奶的劲儿,西亭脚如蹬风火轮似的,往 宫子尧的府上跑去。 宫子尧的府邸离街市不远,用他的话说,太远了,他的夫人们买胭脂,逛戏园子不方便。当时她还朝着宫子尧竖起中指,现在她在心里把宫子尧的祖宗三代都一起感激了。 到底也是个太医府,照例大门口站着两守门卫兵。见一个着官服,看不清面容的人气势冲冲的就要往府里冲,两人急忙迎面阻拦。 西亭哪里来得及刹住脚,挥着袖子大喊:“躲开躲开,我是西监副,找宫太医救命。” 两士兵一听,脚步便怔住了,他们主子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人上门求医,又是前段时间住在宫府的西监副,两人犹豫了下便退回到原位。 可是此时的府门外哪里还有西亭的影子,早在两人犹豫之时,惯性的冲进府里去了。 追着西亭的太子府亲兵,一见西大人冲进了宫府,自知不能随意乱闯,在门外对视一眼,领头的说道:“走,回去禀报长孙殿下。” 一头扎进宫府的西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的,直跑到一排房子处,也顾不得看是何屋子,撞到哪间就滚了进去。 进了屋关了门,侧耳听了一小会儿,没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她这才定了定神。有闲暇观望屋子的内景。 古色三格房间,层层叠叠满是浅紫色的纱幔。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张圆桌,各式的水果带着水珠儿盛在托盘之内。 圆桌后面是一张屏风,屏风上大色的牡丹图栩栩如生。牡丹薄瓣纱衣,翩若仙子入凡尘,引得彩衣翩翩的蝴蝶儿停驻流连。 客厅左侧,经过圆月隔断,掀起一帘轻纱,一张镂空架子床静置其中。西亭不禁眼前一亮,提着衣角近前,只见那镂空的床体上,竟雕刻着许多人物。再仔细观瞧,西亭心里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只见上面刻画着不少耳熟能详的传说,八仙过海闹罗汉,梁山伯与祝英台。更有许多栩栩如生的花鸟山水嵌入其中。 在精巧的床边上,立着一张与之相匹配的衣柜,退后几步望去,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啧啧啧。”房间里充斥着女人用的胭脂香膏,再瞧瞧这华美的装饰,西亭在屋子里踱步一圈,叹道,“这一定是玉兔攻老婆的房间。”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由远及近的传来男人的说话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西亭心中一抖,左右瞧了瞧,想躲床下,奈何有床榻,下不去。只得转身,一拉衣柜的门,也不管有没有 衣服,手脚利索的爬了进去。 刚把柜门关好,就听房门“砰”的一下被打开。 “洛儿,今天让相公好好疼爱你。” 卧槽,一进门就来这么劲爆的话。这么暴露本性的话,也就只有宫子尧这个天天采蜜的说得出来。 洛儿,西亭还是知道的,常常在她面前出境,宫子尧的十夫人,长得那叫一个妩媚。便是平日里和她坐一起聊天,西亭都不敢正眼瞧她的面容,先不说她的芙蓉面,实在是洛儿唇齿一动,就能将她的心魂迷住。 原来这才是美女的定义,连女人都控制不住喜欢的才是摄人心魄的美。 刚刚想完,洛儿软如无骨的魅音如弦乐拨出:“相公,奴家喜欢伺候您。” 噗!原来美女也会说这么掉节操的话。 西亭躲在柜子里,两手紧紧的把住门栓,心里却是有些澎湃,连手心里都捏出了汗。 什么,你问为什么激动澎湃?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这是要在大白天上演小电影的节奏吗? 57 柜子里听墙角 洛儿的衣柜打造的太精致了,柜门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光亮完全透不进来。西亭只能在柜子里听见两人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以及踩上床榻的声响。 心里猜想着两人的每一个步骤,床板“咚”的一响,这是两人搂着玩亲亲倒在床上了吧? “相公,莫要这般着急,洛儿,洛儿怕疼。” “实在是多日不见洛儿,为夫我想得慌。这都是为夫的错,来,为夫帮你先解了这大红牡丹肚兜。” “洛儿也帮相公宽衣吧。” “如此甚好。” 卧槽!脱衣服了,赤膊战要来了! 悉悉索索,脱衣服扔衣服的声音倒还是能听得清楚。西亭在柜子扎耳挠腮,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了小虫子飞出衣柜,看看美男美女的完美身材。 可是这该死的柜子真的只能听! “洛儿,为夫想到一句诗,一双明月明如脂,紫晶葡萄挂月盘。” “讨厌,你这是什么打油诗,分明是占洛儿便宜。” “为夫这可是在夸赞你,洛儿的美,便是嫦娥也是不及的,洛儿的美妙,更是世间少有。” 屋子外,风吹着荷花散发着阵阵幽香,屋子内,紫色纱帘重重叠叠,半掩的蝉纱后,交缠在一起的人影婆娑,好似春雨湿了梧桐,抖落阵阵露珠儿。 床上二人战的激烈,衣柜里的西亭倒是没声响了,只见她倚在柜子上,早已被周公喊去约会周家公子了。不是她不想了解场内战况,实在是今日早晨起得早,本就瞌睡不已的她,哪里能等得了宫子尧和洛儿长达半个多小时的*。 她这一睡,第二日的太阳缓缓升起。 洛儿向来起的比较晚,从床上悠悠转醒之时,已经快临近午时。 慵懒的起身,媚眼如丝的在屋子里一张望,诱惑的声响在屋子里荡起:“来人,更衣。”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几名丫鬟鱼贯而入,走的徐却无声响。 洛儿的声音,不仅唤来了丫鬟,更是把衣柜里睡觉的西亭给唤醒了。蜷缩在柜子里,呲牙咧嘴的不敢张嘴叫唤,一双腿早已麻的动弹不得。 洛儿的丫鬟上前替主子准备更衣,走至衣柜处,伸手欲打开衣柜,竟没能开的开,好似里头有东西拉着一般。于是手上加了力气,再一拉开柜门,只听“咚”,“哎哟”两声,一大团黑影中从柜子里滚落。 “夫人,衣柜里有人!”小丫鬟吓得跑进卧房惊呼道。 洛儿闻言,眉头一紧,拾起床沿的衣裳快速的披起,带着丫鬟冲到了柜子前。 地上果然躺着一人,只是这一身的官服…… “是谁敢闯进宫府后院!”洛儿厉声道,只是这声音里带着妩媚,便是喝骂,也只会让男人心头一酥。 西亭从高高的柜子里毫无防备的跌落下来,双腿本就发麻的紧,又磕到了膝盖,疼得在地上呲牙咧嘴。洛儿见地上的人不答话,吩咐到丫鬟:“取我的剑来。” 吓,洛儿居然还会耍剑,一想起白晃晃的刀剑,她就觉得手臂疼。西亭一听立即抬头,满脸的痛苦,吓得直摆手:“洛儿,是我,我是西亭。” “西监副?”看清了来人,洛儿脸色沉得更紧,忽的朝身旁的丫鬟道:“将她绑起来,送与相公处置。” 虾米,为什么要绑她啊! “洛儿,洛儿,我是西亭啊,西监副。”西亭恨不得此时能把脸放到洛儿的眼面前,让她看个仔细。 哪知洛儿一拂袖,目光凌厉:“洛儿岂是你这登徒浪子所能喊的,藏身我柜中,所欲何为?还不将她押送到相公处。” 西亭忘记了,洛儿根本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只当她是偷进房间的淫贼! 现在她是有口难辩,只得乖乖的等着丫鬟绑了她,去见宫子尧再说个明白。 “丫鬟姐姐,松点松点,哎哟,轻点喂,我的膝盖……” 宫子尧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西亭有点傻眼。 愣了一下,又急忙上前替她解开绳索,问道洛儿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将西监副绑起来?” 丫鬟回道:“老爷,西监副不知何时偷进了夫人的房间,藏身在衣柜之中,今儿早上,奴婢替夫人去衣柜拿衣服之时,发现了西监副。” “你,你说什么?藏在洛儿的……”宫子尧差点一口气憋不上来,看了一眼撅着嘴角的西亭,冲丫鬟挥了挥手,“回去好好照顾这你家夫人,老爷我一会儿过去看她。” “是,奴婢告退。”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西亭两人,宫子尧沉声问道:“你怎么在本官府上?” 西亭揉着到现在都发酸的膝盖,叹气道:“我被太子府的亲兵追杀。” “什么?太子为什么追杀你?” 西亭摇头:“ 不是太子,是长孙殿下。唉,长孙殿下不仅派人抓我,还让人把船厂的出口给堵上了,估计他还想把我抓回去当侍女吧。” 宫子尧皱眉,怪不得今日早朝,郑兄还急急的询问他可曾见过西亭。 但是此时的问题不是这个,他想问的是:“你是几时躲进洛儿的衣柜内的?” “大概是午时左右。” “咳咳,咳咳!”宫子尧听罢猛捶胸口,食指指着西亭都快说不上话,“那你,你在柜子里……” 西亭知道他说的什么,贼贼一笑:“没想到宫子尧也是精力旺盛之人,只可惜你两*时间太久,我没等到激情之处,唉,就睡着了。” 睡着了…… 宫子尧望天,表情甚是纠结,眼角瞄了眼满脸狐狸笑的西亭,真的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祸害得了。 “宫子尧,有没有吃的,你都吃饱了,我还没吃晚饭哪。”摸着可怜咕咕叫的肚子,西亭眨巴着眼睛问道。 “晚饭?”宫子尧拉着她走进窗边,指着半空的太阳道,“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快要午时了!” 嘎,她居然在柜子里睡了一天,怪不得这肚子饿得直抽抽! 宫子尧磨着牙看了西亭一眼,冲门外大喊道:“来人,送点牢房给西监副用,一会儿将他绑起来,送到船厂去!” 58 出海仪式 宫子尧派人将西亭送回宫府之时,外头并没有太子府的亲兵。一路小心翼翼的往船厂去,也不见有亲兵跟踪。一路直达船厂入口,也不见小筷子所说的,门外又太子府亲兵把守。 “奇了怪了,难道小筷子在唬弄我?”顺利的驶进船厂,西亭跌回到榻上,心里甚是疑惑。 马车刚停稳,她还未起身,车帘子就被掀开,一抬眼,正对上郑和焦急的目光。 “你昨夜去哪里了?”等西亭跳下马车,郑和劈头就问。 西亭眼睛危险的眯起来,郑和这是什么态度,叉着腰没好气的回答:“不是你让小筷子转告我,船厂有太子府亲兵,让我在外躲一躲吗?” “皇上得知长孙殿下在四处寻你,派人呵斥了一番,也让船厂门外的亲兵退了回去。倒是你,为何我四处寻找也不见你踪影?”这才是关键,这女人破坏力极强,每次伤害的又都是自己。昨晚又是一夜不知所踪,他急的一宿没合眼。 西亭老大人似的垫着脚尖拍了拍郑和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在玉兔攻家吃好喝好玩好。”而且还听好,就是没偷窥成不好。 “宫子尧府上?”郑和迷惑,他明明问过宫子尧,但是他说不知情呀,看宫子尧的表情并不像说谎。 倒是眼前这个,可是个说谎高手,脸不红心不慌是她的好本事。 “到底去了哪里?”郑和的口气有些不悦了,将她拉至到书房,关上房门。转身看着晃荡着二郎腿的西亭,口气中带着愠怒:“皆说女处闺门,少令出行。你身份离奇,不待字闺中也就罢了,难道当初就没有学过三从四德?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你瞧瞧你和哪个字沾边了。” 西亭听到底,心里不乐意了,合着郑和这是在说她不守妇道,没有妇德! 气愤的站起身,伸出食指戳在郑和的胸前,手指点一下,步子也逼近一步,直到郑和退到房门口,西亭才冷哼道:“你是我何人教我三从四德?父亲还是丈夫?不要说是用我上司的头衔来教导我,我西亭不吃这一套。以前我就不是良家的女子,也打小没有爹妈,上梁都没有你让我这小梁怎么能正?所以,你这一套一套的理论,留着以后给你老婆吧!” 说罢,猛地一推他,开门拂袖而去。郑和站在书房内,看着跑远的身影,喉中如有刺芒,疼得厉害,张不开口。 破天荒的,西亭第一次主动的跪在了佛堂,眼眶红了一圈,眼泪止不住 的滴落在蒲团上。 西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许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又或许是她又想起远在现代的师傅。 她想师傅了,虽然那死老头有时候说话欠扁,有时候说话神神叨叨,但是师傅从小就把她当孙女一般的疼爱,从来没有打骂过她。 可是今天,这是两世为人,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守妇道。 她要回去,她要离开这个三从四德泛滥的时代,这次下西洋,一定要找到回现代的路。 自从那日之后,西亭一直没有搭理郑和,两人之间好似隔了一层薄冰,使得郑和触碰不得。 一晃,便到了出海之日。 西南风如期而至,将江边的各色旗帜吹得猎猎作响。朱红色的高台上仪仗前,端坐着的是当今天子朱棣,左侧坐着姚广孝,右侧则站有纪纲等人。大臣外围,更站有不少的外国使臣。凡在朝的文武大臣皆身着朝服,整齐的排列在江边,以蓝天白帆为背景,绘出一副天朝的威严。 台下的六名号手刚刚吹罢号声,纪纲手执圣旨站了出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郑和为大明国正使,兼钦差总兵官,赐天子剑,紫金印。命王景弘,怀德为副使兼钦差副总兵,同掌船队,命尔等扬帆巡使西洋。睦邻四海,怀柔远人,恩泽天下,钦此。” 念罢,便有两托着托盘的小太监从高台走下,一个放着天子剑,一个盛着紫金印。 郑和与王景弘,怀德众人急忙伏拜谢恩:“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远眺着江面上无数的风帆,只觉心境也随着开阔。只听他道:“都平身吧,率领如此庞大的船队出国海外,乃是我国的荣威。此次你们出使西洋,是皇命,也是天命,一体上帝之心,施恩布德。出使中,凡日月光辉所照之地,风雨霜露所沾之处,不论国之大小,皆不可打乱百姓生活。” “朕今日在此,再定上五条戒律:一,严禁养乱玩荡;二,严禁毁人家园;三,严禁窃取财物;四,严禁奸人妻女;五,严禁屠戮百姓。以上五禁,违者立斩不赦,望各位将领恪守朕言,循礼安分,不得违越。朕要的,是与各国共享太平之福。若有国家怀有诚意来我朝,朕皆有封赏!” 郑和等人忙拱手回道:“臣牢记在心!” 朱棣满意的点头,遂又走下台阶,来在郑和面前,说道:“郑和,朕再嘱咐你一句话。船队是出海巡洋, 切记不可轻易动武,但若是有人污我天朝国威者,绝不姑息!” “微臣谨记。” 不多时,有授时官前来禀报:“出海吉时已到。” 朱棣笑道:“郑和,随朕一同登上天元号,朕亲自送你们到海口。” 一旁的纪纲闻言忙上前劝道:“皇上,江上风浪大,皇上还是在此别过的好。” 朱棣摆手:“出使西洋乃是国之大事,天子不登船,宝船岂能出海啊!” 说罢带着众人往江边走去。 立在台阶下的号手们再次吹响巍峨之音,一串串长长的鞭炮追着号声“噼里啪啦”笑的欢。鼓点声阵阵,让众人的每一个步子都如同鼓点一样振奋。 站在宝船甲板的最高层,郑和陪在朱棣的身旁,道:“圣旨下,命各船起锚,解缆,!” 命令一出,站在高处的旗手挥舞起黄色的旗语,众多的船员立即拉起高帆,朝着无边的大海前行。 59 替死太监出气 “呕……”一阵阵搜肠刮肚的呕吐声从居住舱内传来,听得人好不担忧。 西亭趴在床沿上,呕的是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你说说你,不就是看个大海吗?居然吐了两日。”宫子尧两鼻孔里塞着纸,坐在床边上给西亭拍着后背,看其痛苦的模样直摇头。 西亭也纳闷,上次掉在郑和的使船上,她压根就没有晕过船。而且这次,只不过陪着朱棣远眺了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她特么居然晕海了! “我去给你端药,这么吐下去可是不行。”西亭面色苍白如纸,宫子尧有些不放心。 他正欲起身往外走,却被她拉住了衣角,只听她气若悬丝的说道:“记得药里撒一大把糖,我怕苦。” “……”这就是她费力要说的话?宫子尧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只丢下一句话,“良药苦口利于病。” 推门出去,早在门外等候的郑和忙上前询问:“吐的还厉害不?” 宫子尧回道:“死不了死不了,吐成这模样还不忘嘱咐我加糖!对了,你老站在这里也不是事情,进去看看去吧。” 郑和摇头:“她不愿与我说话好些日子。” “你两到底怎么了?”西亭和郑和自打上船,这些天的交流就不超过五句话,还是官方用语。 见郑和不说,宫子尧安慰道:“她也只是小女孩脾气,也许过几天就好了,我先给她端药去。” 许是今日宫子尧端来的药起了作用,又或者是老天垂帘,西亭喝过药居然没吐,又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日清晨起床,居然丝毫没有眩晕感。 惊喜的坐起身来,西亭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唔,很好,五根小白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哎呀,玉兔攻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啊!”西亭蹦下床,一番洗漱,迫不及待的就往舱外冲去,她都在床上躺了两天了,再不出来晒晒,她就发霉了! 冲到甲板的船头,一轮红日正从海岸线上露头,头顶海鸥盘旋,海风习习,吹起西亭的衣袍,猎猎作响。 “好舒服呀!”西亭享受的迎风闭眼。不多时又睁开眼睛,往甲板上第三层走去,她要再次去高处看看海面,试试自己还晕不晕海。 一口气爬到三楼,西亭扶着栏杆遥望海面。火红的朝阳照在海面上,海风阵阵,撩起平静的海面,将洒在海面的阳光打破,如同点点碎金撒在海面上。 西亭看了有近五分钟,分毫没有当时炫目的感觉。 “奇怪,”她看着低空飞翔的海鸥嘟嘴,“怎么偏偏这一次就这么晕海呢。” 西亭是个懒人,想不通的问题几乎都会及早的忘记。看着甲板上有不少水手出来忙碌,便撩着衣角下去凑热闹了。 “瞧瞧,瞧瞧,这些乌壳贝竟是还没起,让咱们在这里忙活。”刚下楼,西亭便听见一句带着很大情绪的话。 “怀大哥,你哥哥不是副使吗,你咋不求求他给你个一官半职,咋和我们这些船员混在一起。” “你懂什么,你看我大哥虽是总旗,还不是一样在后头的粮船上呆着。我虽没有官职,但是却在宝船上,就在我二哥的眼皮子底下,有他可以罩着我。” 姓怀?怀德的弟弟?怀德居然拖家带口的都上了使船呀。西亭索性驻了步子,坐在阶梯上听他们的对话。 “如今怀将军高为副使,仅趋于郑大人,何不让他提携下你怀大哥,让小的们也沾点肉汤喝喝?” 只听怀德的弟弟突然哼道:“他郑和算什么东西,一个乌壳贝,伺候皇上端尿壶的太监。若是有朝一日我二哥当上正使,他们这些乌壳贝全给咱们提尿壶吧。” “嘘嘘嘘!怀大哥莫要这般声张,小心隔墙有耳呀。” “怕什么,你可知这乌壳贝是谁起的,便是我二哥。” 西亭不去看怀德弟弟此时的模样,都能猜到他高傲的神情。甲板上二人聊得欢,台阶上西亭听得火大。 想她在做钦天监监副之前,也是一直假扮着小太监。但是太监又如何,一样是爹妈养的,吃五谷而长的。便是做阉人也是被逼无奈,即便如此,太监的聪明才智并不比一般人差。甚至优胜与正常人,至少他们比正常人会隐忍。 而怀德身为副使,不仅教唆弟弟,居然在人背后给太监们取外号。今日可是让我逮了个正着了! “蹭”的一下站起,一手紧紧攥着扶手,眯着眼睛冷声道:“你两好大的胆子!” “谁!”条件反射,怀德的弟弟怀轩惊起问道。 西亭撩着官袍下了台阶,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你是怀副使的弟弟?可要我这个乌壳贝向你行礼?” 一闻此言,怀轩身旁的水手“噗通”一声跪下,口中忙喊:“大人饶命,这都是怀轩说的,和小的毫无关系。” 西亭冷了他一眼: “没用的东西,一旁呆着。” 那水手急忙谢恩,离怀轩站远了好几步。 怀轩是个做事不带脑子的人,也正是如此,怀德才让其呆在了自己的身旁,就是怕他会惹出事情来。 不过让怀德失望的是,他弟弟此时触犯到了西亭。 到底还是知道身份尊卑的,怀轩已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西亭负手近了他一步,微微弯腰问道:“你告诉本官,乌壳贝是何宝贝?” 怀轩低着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知道若是自己回答了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是不回答只怕更得受苦。权衡了一番,只得如实回道:“回大人的话,是一种贝类。” “怎样的贝类?” 西亭咄咄逼问,语气里藏不住愠怒,唬的怀轩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水手接了话:“回大人,乌壳贝是一种雌雄同体的贝类。” “噢!”西亭做恍然大悟状,雌雄同体,怪不得拿来形容太监,这么看来,还是挺贴切的。 但是,今天怀轩的运气不好,偏偏骂郑和乌壳贝之时被西亭听了去。敢侮辱死太监,就是侮辱她西亭。叔可忍,婶怎么能忍。怀轩今天起床肯定没有拜菩萨,所以才会遇到她这个魔女。 今日就让她代替郑和好好教训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番! 60 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西亭转了转眼珠,狡黠的一眨眼,有了对策,负手而立,也不喊怀轩站起来,官腔官派的说道:“本官孤陋寡闻,倒是第一次听闻有这种贝类。既然你说的出这贝类的名字,想必定是见过的。本官我有个不好的习性,听到我耳里的东西,必定要看个究竟,我这心里才放得下。不如烦劳怀轩,下海寻来几只乌壳贝,满足下我的好奇心,让本官也长长见识?”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带着不可辩驳的口吻。怀轩及身后的水手一听,皆是身子一抖,下海捕捞贝壳,这不是要怀轩送命吗? 怀轩虽为怀德的弟弟,但是身上并无一官半职,此时想找哥哥求情,却也是望尘莫及了。为保活命的他连忙哀嚎的磕头:“大人饶命,这海水深无底,只怕小的有去无回啊,求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自己才是乌壳贝,小的是千年的王八……” 怀轩一边说着,一边掴起自己的双颊,“啪啪”打得倒是挺有节奏感。 但是他哪里知道,西亭此时气愤的是他的哥哥怀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饶了他,一挥手,招来几名水手:“来呀,把怀轩押着下海打捞乌壳贝!” 西亭好歹也是船上的官员,就凭着她这官服,水手们也是要听得,面面相觑一番,便上前动手押起苦苦求饶的怀轩。 西亭依旧不为所动,负手而立,眼里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 船还在行驶,这时候从船上扔下一个人,无疑是要他死在海洋之中。西亭也不并想弄死他,吩咐人在他腰间绑紧了绳子,这才让人把他推了下去。 怀德刚刚从居住的舱内出来,就有水手匆匆来报,说是怀轩得罪了西监副,被西监副推进了海里。 “什么!”怀德一听,嗓子里如狮吼一般,一把推开水手,脚步流星的往甲板上赶。 “大胆的西亭,没有正副使的命令,私下指令,来人,给我拿下他!”刚刚下到甲板上,只见西亭带着一众水手负手站在船玄处张望,心中怒火直冲,鼻子里喷着粗气的大声喝道。 西亭倒是不疾不徐的转身,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怀德,嘴角处藏着鄙视。 “怀大将军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怎么,心疼你弟弟了?也不问问他所犯何事就要捉拿我?” 怀德恶煞煞的一眼,如地府的阎王,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私发指令,足以治你的罪,将西亭拿下!” 怀德是皇上钦点的监副及副指挥使,他的话无人不敢 听,立即麻溜的上前,一左一右拿住了西亭。 “混蛋,你背后教唆弟弟侮辱郑大人,你弟弟可是你的替罪羊!”士兵的力气很大,西亭挣脱不了,蹬着腿骂道。 怀德此时可顾不上西亭,趴在船玄上一番观看,急急对旁边拉着绳子的水手吼道:“还不快拉绳子!” 水手们急忙照做,船上的绳索都比较长,但是船上余下的绳子也只剩几圈了,估摸着怀轩早已落到了海心。 这边忙着打捞怀轩,那边挥舞着腿脚骂人,都不曾注意到闻声急急赶过来的郑和王景弘等人。 一见西亭被人按住,郑和凝眸一声喝道:“放开西监副。” 众人见是郑和到,却是不知道该不该放了西监副。 身前是郑大人,身后是怀大将军,两人为难的相视一眼,这该如何是好? “怎么,才出海几日,这就忘记谁是这船的指挥官不成,郑大人的话也敢不听?”王景弘上前一瞪眼睛,唬的两名士兵手一软。 正要放开西亭之时,船玄处的怀德转身过来,吩咐水手继收回绳索,自己往郑和身旁走去。 “慢着!”怀德出声阻止了两名士兵,大步跨到西亭的面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魁梧的身材一下子遮住了西亭的视线。 尼玛,怀德你长得这么彪,你妈妈当初是不是把你当猪喂的,比特么墙还挡人视线隔音响。 见怀德阻止了自己的命令,郑和眼眸微动,却也是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将军这是在忤逆本使的命令?” 怀德道:“下官不敢,只是这西监副私下命令,害我弟性命,罪无可赦,郑大人应该秉公办理。” 未上船之前,他早就听闻这西亭和郑和关系不浅,不仅仅是和郑和,便是姚广孝,都似乎和这西亭有来往。 “污蔑你脑袋,怀德教唆弟弟辱骂宦官,侮辱郑大人是乌壳贝。为表惩罚,让怀轩下海捕捉个乌壳贝,我有何罪?难道我一个堂堂的监副指挥不了一个水手了?” 西亭听到怀德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说她罪无可赦,去你妈咪的!抬脚,看准靶心,使出吃奶的劲儿,冲着怀德的屁股一蹬。怀德始料不及,硬是被西亭的这一蹬,往前踉跄了两步。 “胡闹,将西监副押下去杖责一十,由王副使执行。”郑和喝止了西亭的话,一挥袖子,立即让王景弘带其下去。 王景弘明了,立刻上去带 走了西亭。怀德不死心,正欲开口阻拦,就被郑和抢先一步:“西监副,不管是官职还是此时随行西洋使,皆是皇上钦点的。莫说是怀将军,便是本使也是不能随意定其罪的。杖责一十已是极限,怀将军莫要在咄咄逼人,为难本使。再者,怀将军还是赶紧看看令弟吧。” 郑和面对船玄,见水手们已经将怀轩打捞上船,借此话题一转,把怀德的注意力移了过去。 “怀轩!”怀德闻言忙转身,浑身湿漉漉的怀轩已经晕死过去,肚子涨如鼓,活脱脱一个死赖鼓。 “愣着做什么,快救人!”眼见着自己弟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怀德冲着身旁的水手吼道。 水手们急忙施救,怀德站在一旁,看着生死未卜的怀轩,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西亭乌壳贝,舍弟的仇,早晚要你还来! 王景弘把西亭拖进舱内,吩咐士兵们退下。将执杖用的大粗棍子往地板上一戳,虎声虎气的说道:“说吧,是你自己脱裤子还是杂家来帮你脱。” 61 西亭被打,死太监心疼 “脱裤子!我为什么要脱裤子?”西亭一双眼睛要喷火,王八蛋王景弘原来也是个流氓! 哪知王景弘一副正经道:“没听郑大人的命令吗?脱裤子杖责一十。” 毛病啊,杖责还要脱裤子,王景弘一定是故意的,明明就知道她是女的!于是,西亭把个小嘴一撇,脖子一扭,哼道:“我有痔疮,脱不得。” “噗!”王景弘差点没喷出一口精血,好嘛,她还把这个“痔疮”当借口了! 西亭站在一旁翻白眼,小声嘀咕道:“我的痔疮没噗,王八倒是先噗起来了。” “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没啥。” “还不快趴着!”王景弘轻推下她的肩膀,催促她快些趴长凳上。 西亭眨巴着眼睛瞪着他,秀眉拧成麻花:“还真的要打啊?” 王景弘使劲一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郑大人发下话来,自然是要打的。若是不打,日后郑大人如何中威船队?又岂不是让郑大人落了把柄在怀德手上?快些趴倒,莫要唧歪。” 西亭仔细的想了想,王景弘说的好似挺在理,大脑里赞同,双腿倒是第一时间的和大脑同步,下意识的就乖乖的趴在长凳上去了。 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长凳上,后悔的要起身之时,王景弘的棍子已经落了下来。 “王八蛋你轻点,轻……。哎哟我的妈呀!”嘱咐的话还没说全,王景弘的棍子就已经招呼下来,吓得她连忙伸手挡在屁股上。手心挨了一棍子,痛的她赤牙咧嘴叫得欢。 “把手拿开,杂家自有分寸。”王景弘拿棍子拨开西亭的两手,似是在安慰她。 西亭搓着两巴掌,哭丧着一张脸,瞧瞧这两手的通红,这叫自有分寸? “王八蛋,你是不是在趁机报复我!” 王景弘冲她一撇嘴:“杂家可没有空闲和你玩儿,莫要抵抗,小心棍子挨得越来越多。” 说罢,第二棍子劈风而来,打在西亭的屁股上,疼得她身子一跳,金豆豆在眼眶里快速的打转。 王景弘你个王八蛋,一定是在报复,呜呜呜,她的屁股蛋子哟。 “王八蛋你来真的!哎哟,我不骂了,你轻点!哎哟……” 十棍子打得很快,不消一会儿王景弘就停住了手,笑的贼:“棍子的滋味如何?” 西亭捂着 屁股死命的拿眼瞪他,心里腹诽道:“王八蛋你且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娘就用这根棍子捅爆你菊花!” 王景弘估摸着之前在宫里打过不少人的屁股,下手也的确是拿捏的清楚。并没有伤到西亭的筋骨,但是也让她又得重新趴回到床上,没个几天下不了床。 等她被人抬回到床上,西亭终于有时间想起郑和来了,只不过一开口就是一句:“死太监,恩将仇报,以后姐再帮你我就跟你姓!” 说话太用力,扯到了那两瓣被打红的腚子,疼得她伸手捂着,咬紧了下巴。 “很疼吗?”郑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西亭速度回头,鬼魅一般的郑和已经坐在床沿,盯着她两手下面看。 “死太监你打死我不够,还想吓死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娘心脏小,经不住你三番两次的人吓人。” 一见郑和西亭的心情就差到九霄云外,若不是屁股疼,一定抬脚踹他几下无影脚。 郑和瞧她小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拿出兜里的一瓶膏药,说道:“擦点这药,就不会这疼了。” “鳄鱼的眼泪假慈悲!”西亭冲上翻了翻眼,没好气的接过药瓶,这可是宫里的药,不要白不要。 郑和叹息,好不容易和她能接近一点,却是以这种场面,纵然是西亭更加的讨厌他,有些话他还是要嘱咐。 目光落到西亭的双手处,郑和心疼的开口:“若不是帮我,你岂会得罪怀德,以后做事前能不能替你自己想想?皇上亲封一个太监做正使,怀德身为大将军,他定然是不会愿意屈服与太监的,背后之事随他去,但是正面损我之威名,我定然是会处置的。如今你为了我得罪了他,只怕还得多加提防与他了。谨言甚微,宫里的事情还没有给你教训吗?” 郑和聒聒噪噪说一堆,西亭一个字都不想听,把自己往被子一裹,就露一只手在外面赶他:“说完没有?说完了你就走吧,我要擦药了。” 郑和拿她没办法,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舱房。 等屋子里安静了,西亭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往床边看。 “妈呀!”一声惨烈的惊呼声,西亭吓得心脏扑扑跳,床沿上的宫子尧却是笑的欢。 西亭重新趴好,骂咧咧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属猫哇,脚上长肉垫子了不成!” 宫子尧依旧显摆着他迷人的桃花眼,作势要掀她的被子:“我瞧瞧是不是好了,竟 然有气力,把咱们的郑大人给气走了。” “你敢掀我被子试试,回天朝我就告诉嫂子们,你在船上不检点,随意掀女人的被子。”紧紧的把被子压在身下,西亭拿宫子尧的十房老婆相威胁。 宫子尧闻言住了手,口上却道:“没胸没腰,我还瞧不上呢。” 尼玛,今日这三个男人是不是都欠踢啊! “来看望我的是不是?现在看过了,你赶紧去安慰你的郑大人去吧,我要睡觉了。”屁股太疼,腿上使不上力气踢他,西亭干脆下了逐客令。 宫子尧咂嘴,掸着身后的官服衣摆起身:“看来景弘兄没用早膳就是没力气,这哪里像是被杖责过的人啊。得了,你就继续窝在床上吧。只是我得提醒一句,出了天朝,在这条船上,郑兄地位最高,且有先斩后奏之权。怀德虽为皇上钦点的副使,郑兄要斩,照样斩得。所以,你还是保护好自己,莫要让郑兄担心才是真理。” 宫子尧边说边退,说罢最后一句,正好拉门出去。关门之时,还不忘对西亭抛个媚眼。 “玉兔攻,这特么哪是一句话,你自己数数这么多标点符号!” 62 诡异的深海浮尸 使船早已出了大明的海域,往未知的海洋前行。 郑和带领着王景弘等人站在指挥舱,眺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一旁的通事庄士元说道:“郑大人,驶过这片海域,离渤泥便是不远了。” 郑和点头,忽看着他道:“不知令堂住在那片岛屿,我倒是想去拜候一番。” 庄士元一辑手:“学生替家父多谢大人记挂,家父所住岛屿,离渤泥国不远。” 郑和道:“如此,更应该去拜访一下了。” 庄士元正给郑和讲解渤泥的风俗,忽有士兵匆匆来报:“禀郑大人,前玄的水手们发现前方的海面上有异常。” “什么异常?”郑和面色一变,急忙问道。 “好像是一片浮尸。” “浮尸?”周遭的官员们闻言皆是脸色一变,这茫茫大海之上怎么会有大片浮尸?难道是有商船翻倒了? 万般猜测也是无用,郑和带着众人赶到了甲板上,顺着水手的指引看过去。 由于船又朝前使劲了一些距离,浮在海上的异常,此时看的清清楚楚,果真是一片浮尸。 “快吩咐下去,停船打捞!” 郑和甩着袖袍发下命令,从船上看下去,虽然尸体已经浮肿,但是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宁不像是明朝之人。 历时半个多时辰,水手们总共打捞上来十一具尸体,皆是没有见过的服饰打扮。 通事庄士元自幼随着其父亲陈叔公游历在海上,不仅通各国语言,更是了解各国的风俗习惯。 郑和唤他走上前查看,只一眼,庄士元的眉头紧皱,脱口道:“这服饰打扮,是渤泥人啊!” “渤泥人?”王景弘大惊,“你不是说渤泥还得穿过这片海域才能到吗?” 庄士元点头,他也觉得奇怪,渤泥是热带国家,岛上资源丰富,便是出海捕鱼也不会走出渤泥的境湾。 “看被海水浸泡的程度,已经死了至少有一日,许是他们出海行商遇到自然危害了。”宫子尧猜测道。 庄士元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渤泥盛产水果,出海行商路途跋涉,但是这些东西是运不出海的。” 一直沉默不语,静听众人议论的郑和蹲下身子,拨开一个尸体的脑袋,一条被海水泡肿,并不明显的利刃割痕显现了出来。 “是被杀死的!”怀德黑脸一沉,快步跨到另几具尸体 旁动手查看,有些是腹部中剑,有些是直戳心脏。由于被海水浸泡已久,这些伤痕也被浮肿的身体挤压到了一起,血迹也被海水洗刷尽,不仔细看是找不出来的。 “既不出海行商,又不像是渔民,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而且,还是死于刀剑之下。”宫子尧摸着下巴咂着嘴自语道。 郑和起身,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走至船玄眯眼眺望,吩咐一旁的怀德:“怀将军带些人坐小船在四周搜查一番,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第一个访问的国家就在眼前,可是偏偏凑巧,遇到了这些渤泥的浮尸,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大人,这些尸体如何处置?”王景弘上前问道。 郑和看向他,又看了看甲板上的尸体,两人皆是有些为难。 若是将这些带有剑伤的尸体送回渤泥,只怕恐生事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但若是弃置与海,此事又发生的蹊跷,而且,渤泥是信仰穆斯林的国家,极其排斥海葬。 这真是左右为难。 “大人,依下官之见,不如将他们葬于海里的好。若是将尸体送回渤泥,他们身上的剑伤,以及我船上的大炮,只怕会让渤泥误会这些人是我们杀的。” 王景弘替郑和做了个决定,郑和心里也有所动,但是面上只是更加的凝重。 “王副使说的极是,渤泥人对于仇敌的方式很极端,若是因为这些尸体让渤泥对我朝误会了,只怕是祸事缠身。”通事庄士元也赞同王景弘的意见。 宫子尧也凑上来道:“你瞧瞧这片海,连个岛屿的影子都瞧不见,没个七八天我看出不了这片海域,你带着这些快泡烂的尸体,只怕没到渤泥,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而且,据我观察,这些尸体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三个人都说在理上,留着尸体确实是个问题。认真的想一番,郑和同意了将尸体葬于海上的建议。 郑和带着众人重新回到指挥舱,看着水手们将裹好的尸体一个个倒下船玄,挥手让一旁的记录官写下了发现渤泥尸体的经过。 一直窝在床上的西亭,听闻海上发现了尸体,浑身的振奋。这么多天,他都快要憋死在床上了,急忙唤来小筷子,搀着她撅着屁股出了舱房。 刚刚走到扶手处,便见水手们正往海里倾倒一个个捆绑好的白色袋子。 “他们在做什么?”西亭问道。 小筷子 瞥了她一眼:“这都不懂,你想看的那些尸体就被装在白色口袋里,袋子里装有重物,可以让尸体不浮起来,直接沉到海底。” “哎哟,小筷子公公真是知识渊博,小勺子佩服!”西亭眯起眼睛,冲其“谄媚”一笑。 既然尸体都被裹起来海葬了,也没有什么开头了,西亭便怏怏的趴回到床上去了。 “太阳都快落下去了,这天气怎么还越来越热了啊?”西亭只不过在床上动弹了几下屁股,背后居然渗出了点点细汗。 “郑大人说了,越往前越热,这点热你都承受不了,还上什么船下什么西洋。”都说筷子和勺子是最好的搭档,怎么到了小筷子身上,他就是和小勺子不对盘呢? 尼妹啊,你个小太监能和她这么个美女呆在一个房间里,在这个没有女人的船上,是多么三生有幸的事情呀,你个小东西还这么不识好歹。 西亭趴在床上,用眼睛秒杀着小筷子,要不是看这小太监好玩,自己又趴着无聊,她才不会问郑和借这嘴皮子利索的家伙过来呢。 “去去去,你还是出去呆着吧,我自娱自乐一会儿!”西亭冲他快速的甩了甩手,和小筷子打嘴皮仗只会让她越来越热。 小筷子上眼皮一翻,跨出去门去:“一个太监,你能自娱出什么来!” 噗,邪恶的小筷子! 63 宫子尧不是人 渤泥浮尸的事情,怀德领着众位官兵在海域上寻了一遭,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怏怏的回到宝船禀报,郑和心里多了一份疑虑,但是没有线索就几乎是断了查究的进度,他也只能暂时放下渤泥浮尸一案。 船队前行照旧,西亭屁股上的伤也终于是好了,乐得她在舱房里大跳健康操和骑马舞。 “很好,果真是一点都不疼了!”西亭叉腰大笑,“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此时就是这么个情况,上船这么多天,几乎都是和床厮磨在一起,在船厂让木匠打造的高尔夫球都没时间玩。 虽然此时已经是夜晚,但是船上灯火通明,甲板上还是一览无遗的。 西亭背着高尔夫球杆跑到宫子尧的舱房,宫子尧正忙着“咚咚咚”的捣药。一见她的架势,笑问:“怎么,这是要去捕鱼呀,还是打人哪?” “你家捕鱼用高尔夫球杆捕的。”西亭鄙视的咂嘴。 见宫子尧捣药的手就没停过,伸手就要抢下药杵。宫子尧眼疾手快,拎着药罐一个转身,说道:“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有人公然抢药的,你抢我药作甚?” 西亭怏怏的收回手:“谁要抢你的破药,你能不能不要像只玉兔似的,天天忙着捣药哇。跟我走,我有事找你。” “有事就在这里讲,我舱房内又没其他人。” 西亭冲着他摇了摇食指:“nonono,这件事情,不能用说的,只能用行动来说话。” “咚!” 药杵掉落的声音,宫子尧眨巴着桃花眼紧紧的盯着西亭,将她上下探究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她的胸前,脸上居然缓缓的出现可疑的红色。 “卧靠,玉兔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龌蹉思想!”急忙交叉着双手挡在胸前,西亭恨不得拿球杆砸他两下。采蜜的就是采蜜的,一点点花香就能引得他成贼。 “不够我一手抓的,本官可看不上。哎哟!” 对“采花贼”就该用暴力才有用,狠狠的踢了一下宫子尧的脚踝,西亭这才心里解气。 不但要踢他一脚,还得拉着半瘸着的宫子尧去甲板上打高尔夫。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大半夜的哪里找来的勺子?”宫子尧把玩着手中的球杆,左颠右看。 西亭白了他一眼:“你家勺子这么浅口啊。这是高尔夫球杆,听我再说一遍,高尔夫球杆,一种 运动,打球的用的。” “如何打?”宫子尧学着西亭的姿势挥了挥手中的球杆,似乎还不错的感觉。 “你等等啊。”甲板上没有球洞,她也不能现挖一个,便取来一个薄底的碗放在甲板上的凹陷处,指着碗口对宫子尧说道:“看见那碗口没有,你就站在这里,对,就是这里,用这个球杆,像刚才一样的动作把球打出去,球要是顺利进碗口,就算你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宫子尧十分清楚的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比划了两点之间的距离,笑道:“既是打球,没个赌注岂能好玩。” “你要赌什么?”西亭问道,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可没有钱和你赌。” 宫子尧故意皱眉:“那你有什么?” 西亭摸着下巴想了想,忽一打响指,兴奋道:“我有一箱你送来的棉布条,我和你赌棉布条好了!” “……”宫子尧脸部抽抽,嘴角都有些龟裂的感觉,赌棉布条,也就只有这机灵鬼想得出来! “算了,看在你这么积极的份上,若是你输了,你就帮我把那点药捣出来吧。” “ok!我输了捣药,你输了拿银子过来!”西亭欣然接受,不就是捣药嘛,总比要她的钱强。 哪知两局下来,她远远低估了古人的聪慧。宫子尧不仅一学就会,而且,命中率完全是百分之百! “不公平,你学武功的,肯定次次都能赢。”原本想在宫子尧面前炫耀的她,一局都赢不了,挫败感满满的。扔了手中的球杆坐在一边撅嘴。 宫子尧瞧她这般小女人模样,甚觉迷人,不由上前柔声问道:“那如何才公平?” 西亭托着下巴道:“蒙眼睛,你把眼睛蒙起来和我比。” “蒙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那我岂不是输定了?”古灵精怪如斯是也。 西亭头颅一昂:“不管,大男子岂有和小女子计较之理?” “好吧,就依着你,起身再来!” 宫子尧答应了,笑容这才重回西亭的脸上,用布条裹住了宫子尧的眼睛。 “喂喂喂,这哪里是布,分明是我拿给你的棉布条!”宫子尧伸手就要拉扯掉。开玩笑,这可是西亭拿来用在下面的东西,怎么能拿来遮在脸上。 西亭在其身后拽紧不让:“放心吧,这是干净的棉布条。再说了,你老婆用的香兜兜你都顶过,还嫌弃我这干净的 棉布条。” 宫子尧捏拳,他忍! “准备好了没有?开始了哦?”西亭倚在船玄上抬手指挥道。 刚刚说完,忽听身后的海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叫声,好奇的回头,西亭不由的愣住了。 船下有个喷着水花的圆圆脑袋,小模样甚是惹人喜爱,竟是海豚! “海豚,宫子尧,你快来看!”西亭兴奋的直拍手,想着古人也许没见过海豚,又兴冲冲的拉着宫子尧一起看。 “你在看什么?”再回到船玄处,海面上只有层层的浪花,却不见海豚的影子。西亭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趴在船玄上仔细的查找了一遍,依旧不见了刚才的可爱海豚。 “奇怪,刚刚明明看见有只海豚的。”西亭四下张望,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宫子尧,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没有?”西亭不甘心,她真的看见有海豚游过去的。 宫子尧点头:“有,我耳边一直有五百只鸭子在聒噪。” “滚!”敢骂她是鸭子,西亭一个狮子吼,把宫子尧震到一边去。 宫子尧掏着耳朵摇头,这女人太野蛮了,不过随即又笑嘻嘻的回到她的身边,指着不远处的碗口,抛着媚眼说道:“愿赌服输,今晚这药你可得给我捣出来,我明日可是等着用呢。” “什么?”西亭一惊,顺着宫子尧的手指望去,只见那碗口里稳当当的立着一只球。卧靠,蒙着眼睛都行! “宫子尧,你简直不是人!” 64 偷懒病再犯 自作孽不可活,这词就是为西亭而创造的。平日里瞧宫子尧捣药是多么的简单轻松,为什么到了她这里,手腕都快断了,这药还没有捣好的意思? 手捣的都快断掉的感觉,可是旁边还有一堆药未捣。西亭瞥了草药一眼,咬了咬下嘴唇。愿赌服输,她西亭也是有骨气的,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 “不行了,真的要断了。”心里刚刚打气完,西亭嘴上就泄了气。扔下药杵揉着两只手腕直叫唤。 她得想个办法,既不让自己太累,又能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把药捣出来。 可是要怎么办到呢?用剪刀剪?用筷子戳? “小筷子!”西亭猛地眼前一亮,小筷子现在还是伺候她来着,她怎么就忘记找小筷子了呢! 想到就要做,西亭抱着药罐和草药放到小筷子的面前,冲他指了指:“郑大人发了命令,让你把这草药在天亮前捣出来。” “大人何时发下捣草药的命令,我为何不知?”小筷子盯着眼前的药杵眨巴眼睛,一脸的迷茫和怀疑。 西亭暗嗔,尼玛一个个都精的跟人精似的做什么,就不能乖乖的照做就是嘛。 “郑大人临睡前嘱咐的,有人刚刚送来,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去问郑大人。” 小白面,姐看你敢不敢去找郑大人对峙。 小筷子的小眼睛在西亭脸上滴溜溜的转,希望找出这小东西说谎的蛛丝马迹。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西亭此时毫无表情。 “看我干嘛,你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喊醒郑大人问一问嘛。” 喊醒郑大人?就是给小筷子一千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啊。 西亭就料到小筷子不敢去,而且古代的小太监们思想根深蒂固,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必定会按照要求做好。 于是,捣药的活就被西亭利落的推给了被封建思想荼害的小筷子,自己回屋睡大觉去了。 待到西亭迎着太阳醒来,在床上伸展懒腰,昏昏沉沉的爬起来之时,一个身影突然压了下来。 “妈呀!”西亭惊得眼睛大睁,骨碌碌的滚到床上的另一侧,掉了下去。 痛苦的爬将起来,西亭攀着床沿一抬头,只见小筷子鼓着腮帮子,瞪圆了小眼睛仇视着她,两眼睛好似熊猫一般,黑了一圈。 小筷子心里那个气呀,一夜没睡觉,吭哧吭哧的把药捣出来。郑大人一醒来,他就端着捣好 的草药去邀功,哪知郑大人说他并没有吩咐谁捣药。 倒是一旁的宫太医笑的乐不可支,直说西亭这招使得不错。他就知道自己又上了她的当。他这几日天天得伺候着这小祖宗,好不容易她的伤好了,自己能睡个好觉了,居然又被她骗着捣了一晚上的药,你说他能不一肚子火吗? 西亭趴在床沿上陪笑脸:“那个,小筷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回避下,让我把衣服穿上,我一会儿给你倒茶赔罪。” 西亭是钦天监监副,小筷子只是个小太监,哪里敢真的要她给自己端茶赔罪。见她双手合十伏在床边,一副乞求的懦弱样,大大的满足了小筷子的心理,鼻子里一哼,大摇大摆的转身走出了舱门。 “哎哟喂,我说你帮我带好门哪!” 不管是西亭捣药,还是小筷子捣药,最大的受益人无疑是宫子尧。原本要明日才能赶制出来的药丸,如此轻松的早问世了一日,宫子尧的心情乐的直冒泡。 小心翼翼的包好药丸,往主舱去了。 “郑大人,王副使,正好你们都在,这是我刚刚炮制好的药丸,一人一粒,务必要随身收好。” 宫子尧把药递给两人,王景弘打开布头,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药?” 宫子尧道:“解药,能解百毒。” “真有能解百毒的药?昨晚小筷子不是捣一夜,怎么就这几颗?”郑和有些惊奇的看着手心的药丸。 宫子尧摇头:“那些草药,一半都是用来炮制一般伤痛的药丸,这种解药需得大量种类的药材,而且有些草药极为稀少,故而也就只能捣鼓出这么几颗。” “那倒真是可惜了。”王景弘也叹息。 郑和收好药丸,忽眉头一皱,问向宫子尧:“可有留一颗给西亭?” 宫子尧点头:“我这还留有两颗,一颗怀将军的,另一颗我现在就送给西监副去。” …… 西亭坐在房间里擦着高尔夫球杆,连连叹气,原本说要拿这些现代的东西来压压这些腐朽古人的气势,尼玛哪晓得自己反被秒杀了! 实在是丢人丢到二十一世纪了! “哟,西监副可真是悠闲,坐这擦勺子哪。”宫子尧撩着袍子一进屋就打趣西亭。 说曹操曹操到,西亭没好气的觑了她一眼,开口道:“你来我这干嘛。” 宫子尧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她:“郑大人让我给你送药来了。” 西亭一听,停了手上的动作,盯着棕黑色的药丸,心里一阵阵恶寒,问道:“我又没病,他送什么哪门子药。” 宫子尧举着食指摇了摇:“这可不是一般的药,这药,可是我研究到今日才炮制出来的,此药可解百毒。” “解百毒?”西亭托着药丸放近眼前左端又看了好一会儿,就这么一个颜色恶心吧唧的药丸,可以解百毒? “真的假的?不会是在诓我吧?”西亭还是不相信,这种药不是只应该出现在武侠里吗? 宫子尧也不多说,只摇着扇子,从袖子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坏笑道:“这有一瓶毒药,你先把药丸吃了,再喝这个试试便知。不过,此药名贵的很,仅此一颗。” 说罢摇着蒲扇晃出了舱房。 卧靠,宫子尧,你这么大的蒲扇从哪里变出来的! 西亭和桌上的毒药对视了近五分钟,心里纠结万分,但是瞧着宫子尧的模样又不像说假话。 虽然宫子尧为人很不靠谱,但是医德还是不错的,索性就信他这一次。 西亭将药丸找了个小盒子放好,藏在了她放衣服的箱子内。 她平日里都在舱房里呆着,这药她用不上。倒是死太监时常在外面走动,怀德又是个不怀好意之人,这一颗珍贵的药丸还是给郑和备着吧。 65 两人身陷食人岛 用过了午饭,郑和带着众人正在主舱里开会,忽有士兵来报:“禀郑大人,前方发现一座岛屿。” 郑和显得很高兴,这是出了大明的海域,第一个遇到的岛屿。 “吩咐下去,靠近岛屿停船上岸。” 命令发了下去,郑和在主舱按耐不住,索性带着众人前往指挥室。果然,在不远之处,有郁郁葱葱之景色。瞧其形状,竟也是不小的岛屿,圆圆的浮在大海之中。 “准备小船!”将船停在海面上,怀德吩咐士兵开来十几艘小船,载着众人往岛上而去。 先是打前锋怀德带着士兵先登了岛,粗略的一番探究,回报:“似乎是座无人岛。” 郑和这才领着众人下船上了岸。 岛上沿海四周都是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常年被海水撞击,已经有些发白的模样。 再往岛上走,便是茂密的树林,越往里走,树林越是茂盛。 除了花草虫鸣,众人并没有发现一丝有人的迹象。 “郑大人,这密林太过茂盛,还是出去的好。”密林里透不进来一丝的阳光,阴气极重,王景弘心里隐隐不安。 怀德也道:“这树林里,甚至连一条路都未曾有,根本藏不住人,下官觉得,还是在海边的怪石处查找一番。” 西亭跟在他们身后的听得莫名其妙,偷偷蹭到宫子尧身边,低声问道:“他们在找宝藏吗?” 宫子尧冲着小财奴翻了翻白眼:“小东西你想多了,他们在找建文帝。” 建文帝?朱允炆?西亭稍稍一愣神,她怎么忘记了,朱棣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火烧皇宫,莫名其妙失踪的建文皇帝呀。 宫子尧的这一提醒,让西亭完全想起了上学那会,看明朝历史,翻阅的过野史。 都说朱棣派郑和下西洋的主要目的便是寻找失踪海外的建文帝,再瞧郑和此时的行动,只怕野史里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正如野史上所说的,郑和下西洋的首要目的是为了寻找建文帝,只怕这一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了。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如此的不安? “想什么呢?大家都已经出去了。”宫子尧一直走在西亭的身后,见她忽然愁眉满面的模样,拿手肘推了推她。 西亭回神,并不想对宫子尧说明,只是捋了捋手臂,装作受不住这密林里的湿冷阴气,强笑道:“这里 阴气好重的模样,我们也快点出去吧。” 宫子尧哪里能才猜到一个现代思想的女人心思,只得跨开步子追上她。 回到怪石嶙峋的海边,见郑和一行人正聚集在大石旁,海边上分散了不少的士兵,正低头在石头中间寻找。 “他们这是想在石头缝里寻找建文帝?”西亭眼角抽抽,这是当建文帝是孙猴子不成,还能七十二般变化,变成泥鳅躲在石头缝里不成。 宫子尧摇头:“这些年,民间其实一直都在传言关于建文帝的下落,版本之多,但是传得最多的,便是建文帝被一群建文遗党带出了海外,在一处荒岛上藏身。郑大人此举,只是在查找这座岛上有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啧啧啧,”西亭眼睛发亮,意味深长的眼神在郑和的背影和宫子尧身上转了两圈,笑的暧昧,“我只道王景弘和郑和基情四射,没想到玉兔攻你也如此了解郑和,甚至不需要一个动作,一个暗示的眼神,就能如此清晰的洞察出他的想法,真是,啧啧啧……” 宫子尧知道她所说何意,也不气恼,只是笑的比她还要暧昧,贴近她耳边言道:“醋意莫要如此明显,都写在脸上了。” 言语一落,甩着大袖官袍朝郑和靠拢去了。 “切,我才不吃基友的醋呢。” 撇了撇嘴,西亭一踢脚下的泥土,也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只是这些大大小小突起的石头太过于难走,西亭一双薄地鞋子走在上面,硌的脚底疼。刚刚踩上一块凸起的圆石,海边的石头早已被海水打磨圆滑。她重心不稳,脚底一滑,脚踝处一扭,一只脚被卡进两块石头中间。 “啊!”西亭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无数的石头硌在骨头上,疼得她直不起身子,以高难度的动作倒在地上。 海边上的众人闻声回头,一见西亭摔倒,郑和急忙跑过去。王景弘紧随其后,正欲一起跟去,被宫子尧拦了下来:“没事,摔一跤而已,郑大人过去就行了。”说罢,还不忘挤了挤他带高压的桃花眼。 王景弘懂其意思,只好止了步子,带着众人继续沿着海边搜寻。 “有没有摔伤了哪里?”郑和小心的将西亭卡住的脚拔出,瞧她疼得满头是汗,紧张的问道。 西亭摇头:“摔倒的时候被这些石头硌到了,现在不疼了。” 郑和呼了口气:“那就好,脚可有受伤?” 西亭闻言 ,抬起脚转了两圈:“不疼。” 郑和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她欲站起来。刚刚扶起西亭,他却身子半蹲的停住了。 “怎么了?”西亭站起身问道。 郑和不语,只是重新蹲回去,将眼面前的两块石头间的沙土拨开。西亭索性也蹲下身来,赫然发现,郑和拨开的沙土下,出现了一枚印章。 “明朝的官印!”西亭不由的捂住了嘴,不可思议的看向郑和。 在这里荒岛上发现了明朝的官印,这意味着什么?两人不用说明都能想得到。 捏着印章站起来身来,郑和凝眸正细细观察,眼角的余光处似有东西在密林里闪过,他警惕的回头:“谁?” “怎么了?”西亭被他这般厉喝吓得心肝都颤了起来,害怕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捏着他的袖口问道。 “嘘。”郑和食指往嘴唇上一放,西亭就更加紧张了几乎是贴在郑和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咻!”只听密林里有树木的响动,又是一个更加清晰的人影从密林里快速的穿过。 这座岛上有人!而且他们在暗,自己在明。西亭看着密林还在微微晃动的草丛,双眼瞪得圆溜溜,咬着牙用唇语说道:“我们快点回去喊怀将军他们过来。” 再一回头,远处的海边上哪里还有人影,王景弘早带着一众人离他们远了一大段距离。 卧靠,这王八太监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在给她和郑和创造机会?尼玛,创造机会也不能在这个破岛上啊,他们现在有危险,王八太监你快点过来! 西亭也只能在心里大声呼喊,一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只怕自己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对方一剑穿喉了。 西亭还在努力想对策的时候,郑和已经带着她缓缓的往密林里深入了。 密林里没有路,正逢夏季,到处都是及腰的茂密野草。每踩一步,便发出“沙沙”的声响。响的西亭一颗心卡在喉咙口,就差来个大惊险,小心肝从嘴里蹦出来。 郑和也紧张,习武之人能感觉到前面的人影并没有走远,似乎是在引导他们,但是却怎么也确定不了那人的位置。有些泌汗的大手紧紧的裹住西亭的小手,郑和全身的汗毛都紧张的直立着。 不是他要冒这险,只是这枚印章和这个人影出现的太奇怪,方才大队人马进密林时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的踪迹。 或许 ,建文帝真如民间所说,躲进了荒岛。若是如此,那么这个到处都是树木的荒岛无疑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所以,值得他冒这次危险,只是……他用余光看了眼害怕万分的西亭,心有悔意,他方才就该丢下她的手,掩护她离开。 现在再说后悔已是来不及,他只能握紧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越是往密林里深入,里面的鸟鸣声越是嘈杂。是不是的还夹杂着类似野兽的吼声。 “我总觉得那人影是在诱导我们往密林深处去。”几乎是挂在郑和的肩膀上,西亭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郑和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握着西亭的手又轻轻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西亭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树林,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灰暗,哪里还能看见海边。阵阵海风吹进密林,好似化作阴风侵入衣服内。皮肤上传来的阴凉感觉,这才让她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浑身都是汗。 这种感觉,就像是进入了美国丛林冒险大片! 此时两人已经没有退路,天知道这密林中只有一人,还是隐藏了其他的人。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若是此时退回去,谁知道会不会被暗杀。 两人继续往前缓缓移动,郑和见走了这么久,并没有人对他们下手,知道对方只是在诱敌,索性拿出匕首放在面前开路。 亏得郑和西亭两人没有往回走,在他们沿途高高的树杈上,密密麻麻的树叶后面,隐着无数闪着绿光的眼睛。 “咻!”静谧的密林里突兀的射出一支箭,惊起无数的飞鸟,扑棱棱的在她们头顶飞过。 前面的人影也适时的闪现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的往前面跑去。 “快追!”西亭拉着郑和就往前追去,他们进这密林,为的就是捉住前面的人影。 两人撩着袍子踩着野草朝着人影速度奔跑,但是那人的奔跑速度极其的惊人,便是骑马,或许都难以追上。 两人的心思和目光皆聚集在前面的人影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出现的一个大坑,待到郑和发现,两人快速奔跑的惯性已经停不下来了。 “小心!” “啊!” 只顾得上护住西亭,郑和抱着她,在空中几个翻滚,重重的跌入大坑内。 王景弘带着众人在海边巡视了一番,忽有一名士兵前来禀报:“启禀王副使,怀副使请 您过去。” 王景弘和宫子尧对视一眼,怀德定是发现了什么,跨着步子就往前赶去。 “有何发现?”王景弘匆匆问道。 怀德举起手中的一个头骨,踢了踢脚边上一些器具:“这是士兵们在这一片海域发现的。” “这里有人住过?”王景弘蹲下身子翻了翻地上的器具,有些碗的下方分明是大明的刻铜。 怀德顺势递上一块沾满了泥土的布:“还有这个,虽然这布已经破损,只剩下这一块,但是这确实是大明的旗帜。” 王景弘锁紧了眉头站起来,盯着怀德手中的布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身后有士兵奔跑来报:“禀王副使,怀副使,郑大人和西监副,不见了!” “不见了?”王景弘吓得失声道,一颗心差点蹦出胸膛。 幸亏怀德是武将,比王景弘更为理智和冷静,把手一挥,大声道:“把找到的东西带上,回到登岸的地方,寻找郑大人!” 带着士兵们重新回到登陆的沙滩上,怀德让士兵们在周围寻了一遍,果真是不见郑和的身影。 “会不会西监副脚扭伤,先行回船了?”宫子尧远眺着江面的天元号,猜测道。 一旁来报信的士兵摇头问道:“划来的小船一只不小。” 王景弘眉头紧了紧,仔细的环视了一圈,说道:“这里除了海面,有三条路,该如何开始大面积搜寻?” 怀德不言语,在四周走了一遍,稍稍一观察,回到王景弘身旁,回道:“走进密林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也不排除沿着两边的沙滩去了。这样,再从船上调些兵力下来,三路一起寻找。” 王景弘点头赞同,又拉住正要回船上派遣兵力的士兵,嘱咐他道:“记得把阴阳官林贵和请来。” “郑和,郑和,醒醒啊!”大坑内,西亭奋力的坐起身,摇晃着他,低声唤道。 这不仅仅是个大坑,还是个深坑。由于有郑和护住,西亭落进深坑并没有受伤,倒是郑和,因为护她,此时已经晕了过去,手臂上有血痕。 密林里原本就灰暗的很,深坑里面几乎是一片黑暗,好在西亭进入密林已久,有些适应这种昏暗。 伸手在四周摸了摸,全是泥土,应该是人为挖的一个大泥坑,只是这身下垫着的坚硬物体,并不像泥土。 “噢噢噢……” “噢 噢噢……” 一阵阵欢呼声突然从上头的密林里传来,西亭吓得呼吸一滞,差点背过气去。 捂着胸口,仔细的侧耳倾听,总觉得这欢呼声有些奇怪。 虽然平上去入四声调很齐全的,但是从头到尾,似乎都只在说同一个字:“噢!” 难道是遇上了荒岛的土著人? 西亭打了个激灵,同时竟也觉得心微微有些平静了下来。 如果真的只是土著人,郑和又懂一点鸟语,等郑和醒来,和他们交流一通,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了? 没让西亭多想,地面上便传来多而乱的脚步声。西亭慌忙躺在郑和身边装晕,她不会说鸟语,如果醒着只会给自己和郑和找不必要的麻烦。 躺倒之时,西亭还快速的抓了一把身下的坚硬物体放进怀里,这里没有暗无天日,根本看不清身下的是什么,她想带出去看看。 紧闭着双眼,西亭感觉到有几人跳下了深坑,抱起了她。并且在她腰间和腿上绑上了藤条,随即上面有人,将她拉了上去。 抬上了地面,西亭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待她平复下来,偷偷眯起眼睛,发现自己悬在了半空,原来是被人抬了起来。 只是,西亭有些皱眉,一股糜烂的血腥味一直弥漫在四周,让她胃里翻腾,大脑内部都在颤抖。 这些土著人是不是生下来就不洗澡和刷牙,臭气熏天啊有木有! 她此时真的恨不得自己也晕过去得了。 一路颠簸,似乎路途有些远。渐渐地,西亭觉得眼前隐隐的有些亮光,大着胆子,轻抬了一点睫毛,惊讶的发现,前方不远处,一片阳光洒来! 她的心情有些激动,可是待走近,西亭却傻眼了,这怪石嶙峋,黄色的沙滩,不是海边吗? 土著人竟然就居住在海边?可是他们从登岸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丝毫人居住的痕迹呀! 土著人将西亭和郑和靠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旁,“噢噢噢噢”的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 趁着无人看见,西亭贴在石头上偷偷的睁眼打量,的确是那一片海,也是这些怪异的石头,只是,为什么海面上没有了明朝的船队? 再偷偷回头,靠近密林之处,搭建了不少的帐篷,而且都是结实的帆布。 聚集在一起的土著人皆是一丝不挂,皮肤黝黑,怪不得在密林里看不 见人,这特么一个个黑的跟影子似的,便是跟在你身后走你都瞧不见。 只是…… 西亭打了一个寒战,这些土著人的眼睛极为恐怖,好似夜里的狼一般,荧绿色的眼睛里透着狼一般的阴狠,嗜血。 恰好一个土著人的绿色眼睛朝这边扫了过来,吓得西亭慌忙闭上眼睛,手不由的去拉郑和袖子。哪知却抓到了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西亭将其缓缓举起一看,登时面如土色,浑身都吓瘫软了。 她手中拿着的,分明是一个人骨! 这些土著人似乎很高兴,聚集在一起“噢噢噢”的嚎个不停,时不时的还有人指着他们,如见到美食般的舔着嘴唇。 荧绿的目光,加上如白骨似的牙齿,让西亭恶寒不已,总觉得自己被一群饥饿的狼盯着。 突然,本还“噢噢”蹦跳的土著人变得极其安静,一双双荧绿的眼睛朝着同一方向望去。 西亭不敢睁着眼睛正大光明的看,眯着眼睛偷偷的顺势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形庞大的物体朝着这么移来。 但是,那庞然大物,往前移动一分,地面的沙土便会颤上一颤,越走近,沙土蹦的就越高,以至于连地面都在抖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刚刚想睁大点眼睛看明白些,一股强劲的腐臭味排山倒海式的迎面扑来。 随即,她的下巴被人为的抬起,手脚都被绑着,她动弹不得,再说她也不敢反抗。恶臭味实在是太浓烈了,西亭只能摒着呼吸强忍着,更不敢在此时睁开眼睛。 “噢噢噢噢……噢噢噢……”一旁的土著男人手舞足蹈的蹦跶个不停,单音节字让西亭烦躁,噢噢尼妹啊。 度秒如年,说的就是西亭此时的心情,在心里把这些土著佬正反面诅咒熟了,她的下巴终于得到了解脱。 下巴刚脱了力,屁股下的沙滩却震动了起来,震动感移到了西亭的身旁,她不敢看,但是猜也能猜出来,郑和的下巴肯定也遭蹂躏了。 庞大的物体捏够了他们的下巴,又蹂躏着沙滩走远了。 西亭这时才敢眯着眼睛趁机打量,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三跳! 老天,这庞大正方体似的物体居然是个人,还是一丝不挂,皮肤棕色的土著男人。 环顾一圈,几十个健壮的土著男人将庞然大物围在中间,更是有些女土著挤在人群里,时不时伸出舌头 在庞然大物裸露的皮肤上舔舐。 “呕!”西亭再也忍不住,轻声呕了一声。这特么的太震惊她的钛合金眼了,那死胖子身上一看就满是泥垢,这女的居然还能舔的如此享受。 “莫要声响。”身侧突然响起郑和的声音,西亭喜得忙转头:“你醒了?” 郑和轻轻的一点头,身子动了动,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手臂疼?我看你手臂都流血了。”郑和的哼声牵动着西亭的神经,他现在就是她最大的慰及和依靠。 郑和盯着手臂出血的地方,稍稍用力抬手,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自知是手臂脱臼,亦或者是断了骨头,却转头安慰她道:“无碍,只是破了点皮。莫要再开口说话,容我看看情形。” 西亭听他一说,一颗心蹦回了胸腔,乖巧的点点头,倚在石头上不再声响。 郑和所在位置不错,至少可以把周遭的一切看得清楚。 从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地上放置的竹叉等木质工具,以及身上不着寸缕,郑和认定这是一群隐居密林的土著人。 再往他们一旁看,郑和不禁皱起了眉头。帐篷,而且还是帆布帐篷,虽然搭的并不好看,但是勉强被撑了起来,四周压了不少的大石头。 为何在这里会有帆布帐篷?这是郑和想不通的,按理说,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土著部落,不可能制作出这些布来。 他的眼眸沉了沉,如果这个说不通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这些帆布帐篷是从海上漂流到此的。 那么……。 郑和的视线在四下寻找,被海水冲击成灰白色的沙滩上,零零散散散落着不少的骨头,再仔细瞧上一遍…… “郑和,他们在吃人!”安静在一旁的西亭眼睛紧紧盯着前面不远处,浑身抖得如筛糠。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郑和也为之一怔。只见那猪头猪耳似的肥猪土著人,正捧着一只泡的发白,有些腐烂的手臂啃食。 那已经垂着的手掌还保持着爪子般的模样,郑和猜想,此人定是被生撕活剥而死。 食人族,这个词随之就蹦进了脑海里。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荒岛,没想到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食人族。 那这些帆布帐篷便好理解了,定是来往商船上被这些食人族抢掠过来的。 西亭一直在发抖,脚底似乎被抽走了力气,整 个人瘫软在石头上,心脏每跳一下,她都觉得生疼无比,似乎捶在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郑和,我不行了,我感觉我即将死去。”西亭艰难的开口,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的七魂六魄要从身上挣脱飘去。 郑和伸手拉住她冰凉的手:“闭上眼睛,不要去看,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 太阳一点一点的往海底落去,搜寻工作一点进展都没有。 更头疼的是,密林里面,就像一个大迷宫,怎么走都似乎在原地绕圈。 “点上火把,想办法先出去。”怀德发下命令,再这么找下去,只怕郑和还没找到,他自己都得沦陷了。 在密林里迷路,这是怀德万万没有想到,一双鹰般的厉眼在密林里环视,这里面的树木都出奇的一般粗细。所观之处尽相同。 “该死!”握紧了腰上的佩剑,怀德有些暗恼。眼见着天已经黑下去,在原地已是转了两圈,却怎么也转不出去了。 就在他焦急之际,从士兵里面突然走出一人,走至他的面前,说道:“我有办法出密林。” 怀德回眼一瞧,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死里逃生的怀轩。 “什么办法?”怀德问道,虽然怀轩是他亲弟弟,但是怀轩在他的心里一直就是草包的代名词,总得别人为他操心操肺。现在怀轩突然说他有办法出密林,怀德自然是有些不相信。 怀轩“嘿嘿”一笑,拉着怀德走到一棵大树旁,指着树干上的白色划痕说道:“哥,你看,我一路之上,在每棵大树上都划了划痕,寻着这些划痕,定能走出密林。” 看着白色的划痕,怀德顿时眼前一亮,一拍怀轩的肩膀:“行啊小子,变聪明了,真没白救你。” 怀轩还是第一次被哥哥这么夸赞,竟是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等出了密林,救出郑和,哥哥给你邀功去。” “哥,为什么要救那两乌壳贝啊,这样不正好吗?郑和失踪了,活不见死不见尸的,你就向皇上禀报,郑和已死,凭着你大将军的名号,以及巡视西洋的功劳,这正使肯定非您莫属啊!” 怀德闻言,猛地一拍怀轩的后脑勺:“嗬,刚夸你两句,你就尾巴上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的?郑和是皇上钦点的正使,便是死了也得带着尸体回朝。这种掉脑袋的话,你最好给我现在就收起来,咽到你肚子里,以后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这般胡说惹下祸端, 66 再一次中枪的苦命娃 “噢噢噢……”四周的食人族人显然不懂得两人此时的痛苦,瞪着绿眼珠子,嚎着单音字节,硬生生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披着一片树叶的死胖子,肥溜溜的脑袋一甩,捏着药瓶子的食人族男人就转身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西亭心里一咯噔,将身体又往一侧动了动,几乎将郑和全部藏在了自己身后,一双含着晶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移来的瓷瓶。 倚在西亭身后的郑和,也微眯着眼睛,如厉鹰等待猎物一般一动不动。隐在身下的左手却动了动,他在等,等食人族男人走到面前,他要趁机抢下药瓶子,虽然食人族的速度快的惊人,但他也要尽力一试。 步步朝他们逼近的食人族男人,眼睛里毫不掩盖的流露出嗜血的兴奋,露出参差不齐的大白牙,如同密林里的狼见到了猎物。 “噢噢噢!” “噢噢噢!” 围绕在四周的食人族,也纷纷举起手中的竹叉,手舞足蹈的围着两人转起了圈。我靠,西亭在心里骂娘,你们当在开篝舞晚会呐! 拿着瓷瓶子的食人族男人走到了西亭的面前,立即从两旁走上来两个男人,一人一边,箍着她的手臂站了起来。 见自己被架了起来,西亭的小心肝迅速的蜷缩了起来,瑟瑟发抖。想开口喊,又怕被食人族的恶臭味熏到,更怕给自己和郑和带来更差的结果。 坐在海滩上的郑和不做声,眼角徐徐的往上看,一只拳头捏的紧绷绷的。就在那名食人族男人伸手拔药瓶子之时,一直甄心动惧的郑和不再犹豫,果断的伸出左手,准确无误的朝着他手中的药瓶子抓去。 郑和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灵敏的右手动弹不得,左手的速度在食人族人眼里就是一个慢动作。只见那食人族男人轻轻一抬双手,便将药瓶让到了一处,使得郑和扑了个空,重重的栽倒在沙滩上。 “噢噢噢!”面前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死胖子的眼睛,他气急败坏的坐在木墩子上猛跺着脚,似乎在盛怒的下达命令。 拿着相思子的食人族男人闻言一颔首,伸腿一蹬,强劲的力量便将郑和踢滚了好几圈。他又立即回头,嘴角处露出嗜杀的笑,伸出污浊不堪的手捏住了西亭的下巴,强行的撬开她的嘴,另一手举起药瓶就往她口中灌。 “不要!亭儿!”郑和如绝望的狮子怒吼着,一双眼睛里登时被怒血充满,走火入魔一般红的吓人。 人在 危机的时刻,可以爆发出无限的潜能。郑和也不例外,此时的他浑身血液沸腾,好似要喷涌而出。染红的双眼如同地狱恶魔一般,恨不得立即吞噬掉西亭面前的男人。 “纳命来!”郑和左手猛地一撑地,整个人弹起数米,在空中一个翻转,运进全身的内力,朝着灌药的食人族男人打去。 如此大爆发的郑和,王景弘是第一次看见。刚刚追着大狗跑到这里,便看见郑和爆发性的一幕,不由得让他呆立在当场。 鲜血喷涌,头颅骨碌滚落在地。强硬给西亭灌药的食人族男人此时如雕塑一般,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唯有项上的头颅已不见,涓涓冒着有些发黑的血液。 此时的死太监真特么的帅气,相思子的味道真苦涩。 这是西亭晕倒前,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只模糊瞧见了郑和的轮廓,眼前一黑,腿一软,晕倒了过去。 族人被杀,无疑是一件引起食人族群愤的事情。坐在木墩上的死胖子,抖着浑身的肥肉威震着沙滩。 食人族人纷纷举起手中的竹叉,冲着郑和冲刺过去。 “快快快,杀了这些土著人,救郑大人好西监副!”出海第一次有战可打,怀德无比的兴奋,他要把在船上受到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大臂一会,领着众位将士,围住了食人族。 王景弘和宫子尧则是趁机,将晕倒的西亭抱起,闪到了一边。 食人族人,虽然没有利害的武器,但是他们的速度惊人,这一场看似以多敌少,胜券在握的小战争,偏偏就有些棘手。 郑和杀到怀德身旁,对他说道:“这些食人族人速度相当于奔跑的马,轻易是杀不到的。你设法将他们围起来,用弓箭射杀!” “食人族?”怀德稍稍惊讶了一些,这些个黑不溜秋,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居然是骇人听闻的食人族。那他更应该剿灭他们,以免以后还有人在此丧生。 怀德听取了郑和的意见,用手势指挥着手下,示意将食人族围困在中间。隐居在此的食人族,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不一样的人,而且个个手中的兵器冰冷可怕,心中也是畏惧的很。怀德没费多大的气力,就将食人族围困了起来。 怀德见此情形,立即示意弓箭手上前,闪着寒光的箭头直直的对着圈子内的食人族。 只听一声令下,数百只弓箭齐射,呼啸着扎进食人族的身体内,不论男女老少,海滩上一片鬼哭狼嚎。 亏得西亭此时是晕厥的状态,不然若是看到这种屠杀的场面,一定会晕过去数十回。 食人族眨眼之间被围剿光,却是遗漏了一个人,便是食人族族长,浑身散发恶臭的死胖子。 虽然是进化未完全的土著,但是见到自己的族人被灭,他的表现极其的盛怒,竟奔跑着冲着倒在血泊里的族人奔来。 海滩在震动,便是内海上都荡起了阵阵涟漪。 怀德的士兵只当是他在反抗,齐齐的数十个弓箭手转身,朝着奔跑中的他射出离弦箭。登时间,死胖子肥硕的身体上插满了箭,一支箭直中他的眉心。 “咚”的一声,海滩上扬起层层的沙土,胖子族长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上,没了声息。 “郑大人!”一场剿灭战胜利收场,郑和终于是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宫子尧等人急忙上前,派人将晕迷的二人迅速的抬回船上。 来不及清理战场,众人保护着两人,快速的撤离了内海。 林贵和等一行人一直等在海边,见怀德等人冲出密林,身后的士兵抬着两个人,便知郑大人定是被救了出来。 王景弘急忙吩咐士兵拉来小船,由宫子尧等太医护送二人回了船舱。 “郑大人伤的严重吗?”林贵和跟着上船,见王景弘等人神色凝重,担忧的问道。 王景弘摇头,只说道:“宫太医说,郑大人右手骨折,而且消耗了大量体力,所幸他是练武之人,并没有大危险。只是西监副……” “怎样了?”王景弘说到西亭支支吾吾,通事庄士元都有些捏汗。 王景弘叹了口气:“西监副被灌了烈性毒药相思子。宫太医说,好在事先吃下了解百毒的药丸,稍稍克制了一些毒性。但是相思子毒性太强,他也不能保证西监副能安然无恙。” 这是个痛心的消息,至少对王景弘来说,很痛心。 西亭虽然一直不受他待见,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聪慧,虽然都用在小聪明上,但是并不影响她大放光彩。 她就像一颗不起眼的夜明珠,慢慢的闪耀着她的光辉,直到它能照亮整个房间。 如同这颗夜明珠一般,西亭也照亮了他和郑和的内心。 郑和到底是习武之人,宫子尧用木板固定住了他受伤的部位,又喂他喝下了药。并没有多久,他便转醒了过来。 “郑大人醒了?感觉如何?可还痛?”一直侍立在小筷子,一见郑和睁开眼睛,便跳到了他面前,喋喋不休的问道。 郑和冲其摆了摆手,示意他扶自己坐起来。环视了一圈,竟是他的舱房。 “西监副呢?”自己的安危永远比不上西亭的安全,郑和没有见到西亭,不由的心里一沉。 小筷子垂目回道:“西监副在他自己的舱房休息,宫太医在那边陪着。大人放心,西监副并无大碍,宫太医让你千万不可出舱房,要多加休养。” 这话是宫子尧临走时嘱咐小筷子的,他料到郑和醒来必定先问西亭的情况。为了不让他的情绪受到波及,西亭的情况,只能先隐瞒着郑和。 偏偏小筷子心急,最后加一句话,倒是让郑和心生疑虑,眼睛紧紧的盯着舱门。 小筷子见主子一直带着舱门看,以为郑大人想出去找西亭,急忙用身体挡住郑和的视线,眨巴着眼睛道:“郑大人,西监副真的没事,您就听宫太医的话,多加休息吧。” “西监副醒了没有?”郑和终于肯移动了下眼眸,看向小筷子。 小筷子闻言,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醒了醒了,宫太医正陪她说着话呢。” 郑和喉间“嗯”了一声,又道:“唤西监副过来,就说本使有事见他。” “这……”小筷子被郑和的话堵在喉咙口,只恨自己一时嘴快,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郑和抬了下睫毛,眼里隐隐藏着冷冽,就连声音也顿时冷了几分:“还不快去?” 小筷子立即点头称“是”,步子却是没有移动一分。 郑和也不想和他绕弯子,只怕是王景弘他们嘱咐小筷子这般答话的,冲他摆了摆左手,吩咐道:“去将王副使和宫太医请来。” 小筷子不敢怠慢,连忙出了舱门去请。王景弘和宫子尧听闻郑和醒了,急忙起身欲往舱房而去,被小筷子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我说两位大人,方才我家大人醒来便问小的西监副的情况。小的都照实说了,不过我家大人聪慧的很,并不相信小的的话。特此向二位大人禀明一下。” 王景弘急着去见郑和,大袖子一挥,留下一句“知道了”,便匆匆往舱房赶去。 两人走进郑和舱房之时,郑和已经起身,披着官服端坐在书桌前。 见郑和没有在床上休养,宫子尧第一个皱起了眉头,走上前有些 着急的开口:“郑兄你这是作甚,刚刚转醒怎么就下床了呢?” 郑和抬眼瞧了二人一眼,回道:“我并无大碍,这手你也替我正过了,我不动它便是。” “那也不行,这两日你气血耗尽,怎么能这么早就下床呢。”身为太医,越是自己的好友,宫子尧越是看不得朋友轻贱自己身体。 郑和也不想和他们争辩,意味深长的看着宫子尧,直言道:“那你告诉我,西亭到底怎么了?” 宫子尧和王景弘对视一眼,顿时心下明了,好嘛,不好好躺在床上休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俩呐。 郑和的这种“威胁”很有用,宫子尧索性坐下,回他道:“相思子的毒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一口足以让人立即毙命。西监副被灌下了不少,虽然吃下了解药,化解了不少的毒性,但是毕竟是烈性的毒药,一粒解药并不能完全抵挡毒性。不过放心,我已经给她灌下了解药,生命危险不会有,只不过可能会在床上昏迷一段时间。” 郑和听他说完,神色阴沉的很,问道:“一段时间是几天?真的只是昏迷?” 宫子尧不作答,只要是说到西亭的事情,郑和就变得异常敏感。偏偏这一次,又让他敏锐的察觉出了异样。他方才说到西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是真的,至于需要多久醒来,他没有把握。 舱房里变得特别安静,郑和一双带着迫切希望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宫子尧。 气氛愈加的凝重,一旁从进舱就未开口的王景弘突然说道:“方才在甲板上,通事庄士元对我说到,渤泥国有一种食人藤,藤条能渗出一种毒汁,足以腐蚀一个成年人。但是此藤能杀人,亦能入药,庄士元曾听其家父庄老翁说及过,此藤毒可以解相思子。” 闻言,舱房里二人皆是不可思议的开口:“此事属实?” 王景弘耸肩,属实不属实,他也不知道:“不如唤庄士元过来问问便知。” “也好,小筷子,速请庄通事过来。” 不多时,庄士元便随时小筷子进了舱房,见过屋里三位大人过后,庄士元一躬身:“不知郑大人唤微臣所为何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郑和也不想和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王副使说你曾听家父,说起渤泥国有一种食人藤,其毒液能解相思子的毒?” 庄士元点头:“的确曾听家父说过,只是这种藤微臣并没有见过。” “只有庄老翁 见过?”屋里的三人心里都有些担忧,生怕这只是一个传说。 至于自己的父亲见没见过这种食人藤,庄士元也并不了解,只是依稀听父亲听父亲提起。 ?一时间,食人藤似乎成了救西亭的唯一解药。四人不约而同的在舱房里静坐着,皆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明早开船去找庄老翁!”时间走的缓慢,郑和的内心如同走过了半年的光景,终于下达了这样的决定。 ?虽说庄老翁所在岛屿,和渤泥国在同一方向,但若是去找庄老翁,船队就必须往东边绕去。这无疑是给船队造成影响,海上的淡水补给并不多,多在海上一日,资源问题就深一层,必定会引来不少人的反对。 ?所以郑和需要斩草除根,用不可反驳的语气对王景弘说道:“吩咐下去,明早开船去请庄老翁。” ?我王景弘看了看宫子尧,有些无奈的应了下来。西亭的地位在他心里是越来越重要了,但是关于食人岛的事情,他还必须要向郑和汇报一下:“我们在食人岛的海滩上发现了不少明朝刻铜的瓷器,还有一块大明旗帜材质的布料。所以,我们怀疑……” ?郑和并没有让王景弘把话说完,抬手阻止了他,摇头道:“建文帝一行人并不在食人岛上。” “为何?”众人?不解,郑和为何这般肯定。 郑和指了指书桌上一枚不起眼的印章,说道:“我和西监副深入密林,正是因为在海滩的沙石下发现了这枚明朝印章。只是,当我知道自己被食人族抓起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建文帝一定不在岛上。这座岛屿上的食人族尤为凶猛,行动又如同猴子一般敏捷,且密林里还深藏着狼这种野兽。护送建文帝的大多是文臣傅儒,若真是上了此岛,只怕是凶多吉少。” 庄士元若有所思的接话道:“郑大人的意思,建文帝一行人若是真的登岛,不是被食人族吃掉就是被其他人护送逃到了其他岛屿?” “正是。所以,这座岛并没有多少搜索的价值,岛上没有淡水源,耽搁一日,也是危险一分,不如早些起锚。” 郑和分析的甚有道理,而且为了寻找郑和和西亭,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两日,必须起锚离开此处。 “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上床歇息吧。”既然明日早起就要开船,王景弘急忙起身催促郑和休息。 哪知郑和摆了摆手,他想先去看看西亭。 “ 西监副那里,宫太医一会儿就去照看着,你就不用担心了。”郑和怎么就这么死心眼,非得一条道上走到黑呢。 宫子尧看王景弘为此都快要动怒了,急忙替他顺了顺胸口:“景宏兄,你这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郑兄的心思,你哪里知晓,他并不是担心无人照应西监副,就是想看看了,看一眼,他才能安心睡觉。” 不愧是花间的高手,男人女人的心思琢磨的透透的。王景弘反正是看不懂,索性也不去管他了,捋着袖子和庄士元一同出了舱房。 “走吧,我陪你这个伤员去瞧瞧另一个伤员。”宫子尧哭笑不得的上前搀扶郑和,被郑和伸手推开了。 “做什么,我断的是手,不是脚,不需要搀扶。” 西亭的房间里点了不少的灯笼,只是火苗窜的高,屋子里却显得冰冷,寂静,甚至都听不见西亭的呼吸声。 “你看她这模样,就跟睡着了一样。突然间变得这么安静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宫子尧上前刮了两下西亭的鼻尖,有意的逗郑和笑。只可惜郑和此时毫无心情和宫子尧说笑,宫子尧只得讪讪的刮了两下自己的鼻子,退了出去。 这是西亭来到他身边第几次受伤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郑和都不愿去一一的数清楚。心里疼得紧,眼眶便微红了起来。 床上安静的人儿,一点都不像西亭,那个女人哪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想起船厂的时候,便是晚上睡觉,她都不会这么的安静,横七竖八的霸占一张床,占着别人的床睡的极其香。 “亭儿,我一定给你找到解药。”握着西亭有些冰凉的手,郑和贴在自己唇边吻了吻。这手怎么这么冰冷,她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凉过,郑和用左手裹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不停的呵气,试图给她取暖。 可是那苍白的手依旧软弱无力,冰冷一片,此时的郑和,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一夜睡不踏实,郑和在床上翻来覆去,时时刻刻的盼望着天色亮起,好开船去岛上请庄老翁。 这个情形是熟悉的,想当初,西亭被自己押起来,他也是这般期盼着天亮,好去向皇上求情。 不同是感情,此时他对西亭的感情,想必是当初的十倍有余。 在王景弘的吩咐下,天际刚刚跳出一丝亮光,船队便在旗语的指挥下起锚开船了。 庄士元说,他们现在所行使的这一片海域,再行进一天的光景,便可到达其父亲所在的 小岛。 船在行进之中,并没有太多的地方需要郑和指挥。于是这一白日的光景,郑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在西亭的舱房。 这可为难坏了两个人,看王景弘和宫子尧深如壑沟的眉心,就知道两人现在是有多忧愁。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阵,以全票的趋势赞同去和郑和谈一谈。 谈什么呢? “我说郑兄,你这样可不行。你现在可是皇上钦点的正指挥使,又是天元船队的总指挥。怎么能一直陪在一个钦天监监副的舱房里呀!这样可是有失大统,有失您的威望啊!” 这是宫子尧有些委婉的言语。可惜郑和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床沿,紧紧的握着西亭的手。 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郑和,宫子尧叹了一口气,朝坐在一旁的王景弘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上阵。 王景弘开口一向比较直,只听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话音道:“杂家说话没有子尧兄说的那般委婉。总之,西监副是个女人的事情,只能是咱们三个人知道,万万是不能让第四个知道的。本来她这种伪装在船上就该稳重,安静一些。可是大人你三番两次的往一个男人的舱房里跑。难道就真的不怕其他人能发现这里的不同吗?” 关心则乱,郑和就是因为太担心西亭了,而且内心里根本就已经忘记她此时是女作男装的打扮。 “倒是我疏忽了。”郑和干涩的一笑,不舍的从西亭的床边撤离,走到王景弘他们身旁。又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西亭,这才说道:“走吧,陪我去指挥舱里瞧瞧,小筷子你在这里守着西监副。” 西亭卧在大床上,深度昏迷的状态下。迷迷糊糊的又看见自己身处一块荒地。荒地上突然腾升起许多的白芒,迅速的吞没了四周的景象,也将西亭包裹在白芒之中。 这个感觉很熟悉,西亭立即想起了她之前有过一次,也是在这样的梦境里,他遇见了现代的师傅。 只是上次有铜牌撞击的声响,这次为什么这么的安静呢? “师傅,是不是您又跑到我梦里来了?”双手圈成喇叭状,西亭扯着嗓子的在白芒里大叫。 喊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就在她以为自己猛错了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从远及近的冲了过来。 “师傅!”这个声音,极其的耳熟,似乎已经被她记在心里。快乐的一咧嘴,西亭冲着声音的来源处奔了过去。 果然,这小老头居然骑着马匹出现在了她的梦境里,“师傅,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托梦给我的,徒儿可想死你了。” 老头闻言一笑:“还是先思量思量你自己的处境吧。你现在中了个剧毒,不然师傅想办法将你带回现代来,相信现代的医疗技术,还是可以清除这一点毒性的。” 若是放在之前,师傅说有办法替她治疗,西亭一定欢乐的蹦跳起来,一口答应。但是今天,她却出乎其料的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摇头?” 西亭叹了口气,答道:“师傅,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你不知道,是郑和一直在我身后帮助我。这次他舍命救我,让我看清了他对我感情,也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为什么我对他如此的信任和依赖,其实从第一次见他,也许我就喜欢上了他。” 所以,即便是现在真的有回去现代的方法,她也不想回去。她还没有看到郑和的右手好了没有,伤的严不严重。至少,要让她看着郑和平安,她才能放心的离开。 白芒中的师傅,愈加有些仙家的风范,笑意盈盈的看着西亭,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在此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吧。” 说罢,腰间的铜牌叮叮铃铃作响,只是一个转身,人便消失在白芒里,怎么寻也寻不到其踪影了。 “真是个怪老头,每次托梦都没个新意。”西亭咂嘴,伸了个懒腰,往地面上一躺。周身漂浮着层层白芒,好似漂浮在天空里,西亭大有一种在天空里遨游的感觉。 只是白芒越来越浓厚,西亭根本就找不到出口,这些白芒,大有要将她困在此处的架势。 “死老头,我不就是不和你回去么,我不就是见色忘爷了一回嘛,你有必要用这些白不隆冬的东西困住我吗?” 梦境里,西亭喊得是歇斯底里,但是躺在床上的她依旧是一副极其安静的乖巧模样,连平日里和她不对盘的小筷子都有些担忧的直皱眉头。 乘风破浪,船队竟然赶在了天黑前到达了小岛。 船一抛锚,郑和就迫不及待的乘坐小船,与怀德,宫子尧,以及通事庄士元一起赶往小岛。 刚刚接近小岛,不由得船上的几个惊得站起身来。 “怎么会这样?”宫子尧嗫嚅着嘴角,手中的折扇都忘记摇动。 庄士元显得更为激动,没等小船停靠下来,就纵身跳进了海里,朝着小岛边奋力的游去。 67 死太监,替我磨豆浆吧 庄老翁身上并没有严重的伤,只是受到了惊吓,庄士元在他床头陪了一晚。第二天晌午,庄老翁终于是醒了过来。 “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这对庄士元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兴奋的都不知道该伸哪只手去扶起父亲。 庄老翁摇头,在儿子的辅助下坐了起来,抬头环视了自己所在之处,又盯着儿子看了两眼,这才开口:“士元啊,真的是你吗?这里是何处哇?” 庄士元连连点头:“爹,是我,我是庄士元啊,您是被郑大人救上船的。” “郑大人?”庄老翁轻轻一眯眼,似乎陷入了思考,但随即又突然瞪圆了眼睛,捏紧了庄士元的手道,“可是郑和郑大人?” 庄士元点头:“对,就是郑大人。” “快,快,快!替我去请郑大人过来,老夫有话要说。”庄老翁显得异常激动,庄士元急忙安稳他的情绪,郑大人此时正在指挥室,哪里有时间来看望父亲呢。 庄士元心里正这么想着,身后的舱门却突然被打开。父子二人抬眼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人方才说起的郑和来了。 庄士元急忙起身相迎:“郑大人,您不是在指挥室忙吗?怎么有空过来这里了。” 郑和嘴角扯出一个礼貌的弧度,走到床上,朝着庄老翁施了一礼,抱拳道:“庄老翁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本使带了太医过来,让他帮您再把把脉吧。” 受到郑和的以礼相待,庄老翁激动的要下床给他磕头。被郑和伸手拦住了,又让宫子尧上前,替他把了下脉。 “郑大人,老夫有话要对您讲啊!”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待太医把过了脉以后,庄老翁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郑和禀报。 郑和见他神色凝重,挥手撤下了四周的下人,撩袍子坐在床沿,笑道:“庄老翁有话请讲。” “老夫敢问郑大人,为何会突然至小岛寻找我庄老翁?”庄老翁看郑和的眼里;明显透露着怀疑。 真以为父亲是有话要对郑大人讲,哪知道一开口就是大逆不道的问话,吓得庄士元声音一沉,立即打断了他爹的问话:“爹,你怎么能这么对郑大人说话呢?” 郑和一抬手,袖袍悬在半空荡了荡:“论年龄,庄老翁是我等长辈,不妨事不妨事。回庄老翁的话,前些日子,听庄通事说到庄老翁住在这一片的岛屿之上,我本就有意要来拜访一下您。谁知道这几日遇到了 一些事情,我船上的西监副中了相思子的毒。又听庄通事说起,您认识一种渤泥的食人藤,其藤汁可以解相思子的毒。故而,我便绕行一段海路,希望到浡泥国之时,请庄老翁寻找这种神奇的植物。” 一旁的庄士元也立即帮腔,表示郑大人没有一句假话。 这回该轮到郑和来问了,思考了一下,郑和低声问道:“为什么小岛会突生这般大的火焰?” 庄老翁一听,眼里再次闪现出后怕,随即却又安静了下来,缓缓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昨日下午突然驶来了一个船队,浩浩荡荡也有十来只大船,为首的船上还挂着大明的旗帜。我当时正打渔回来,见是大明旗帜,我便立即迎了上去。” 舱房里众人皆是一惊:“船队,还打着大明的旗帜?” 这无疑是个惊人的消息,郑和的船队下西洋也已经有些日子了,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发现过附近有过大明的船队? “庄老翁你继续讲来。”郑和示意庄老翁继续。 庄老翁点点头,捋了捋山羊胡子,说道:“当时,从船上走下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俊朗少年,个头和郑大人差不了多少。他自称是明朝皇帝派来下西洋巡海的前锋船只,路过小岛,求一点淡水。” “老夫当时便想到,下西洋的船只,定是郑大人的船队,便将他们迎上了小岛,并且招待了一番。” 庄士元在一旁听得心焦,;连连摇头说道:“爹,你可真是糊涂了。咱们的船队,从来就没有哪知先锋船只先行开路的。” “莫打断,听老夫说完!”被儿子当着众人面训斥,老头子胡子一吹,瞪着庄士元嗔道。 庄士元只得闭了嘴,就让父亲先说完吧。 “就在我与那俊朗少年说话之际,我只感觉到身后站过来一个人,还没等我回头,后脑勺一痛,整个人便栽倒了下去。待我再次醒来,才发现四周全是火,手脚也被绑在了一起。幸好当时用火烧断了绳子,屋子里有我以前挖的一个暗道,直通海里。我原本是想顺着海水,游到岸边去,可是刚刚想上岸的时候,却发现这伙人还没有离开,只得躲在水底。” “他们为什么要放火烧岛?会不会是这一带的海盗?”宫子尧摇着羽扇问道。 庄老翁回道:“要说海盗,这一带的确有一臭名昭著的海盗一一琼州的陈祖义。他本是广东潮州人士,据说因为在当地犯了事,举家逃至琼州,投渤淋邦国麻那者巫里手下为 将,后来国王死了,他便自封酋长。他盘踞在这一片海域十多年,聚集了许多的手下,据说已达上万人之多,战船几百艘。横锯这一带,只要是有商船到此,必定没有平安的过去的,船上的一切财产必定掳尽。更甚者,若是船上带有漂亮女眷,也是一并掳走,过往的商船皆畏惧陈祖义,不敢走这一片海域,常常饶海而行。” “竟然还有这样猖狂的海盗?”这哪里是个小小的海盗,上万的人数,分明可以抵上一只强大的军队了。 郑和心里又多了一份担忧,海上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群海盗,前面的路似乎又多加了一份险阻。 只是,在海上行驶这么久,为何他们没有遇到一个海盗? “庄老翁可曾见过陈祖义的样貌?会不会昨日登岸之人,正是陈祖义一行人呢?”如果按照庄老翁的话,陈祖义拥有那么多的手下和船只,打着明朝的幌子出海搜刮也不是什么难事。 庄老翁还未开口,宫子尧倒是先乐了:“你见过俊朗书生模样的海盗吗?庄老翁不是说了,陈祖义在海上横行了数十年,必定是个粗壮的汉子,而且这么有头脑,怎么可能是个书生。依我之见,肯定是有人想冒充咱们大明船队之人,一路先行搜刮各国珍宝。” 郑和无言,拿眼瞟他,宫子尧拿扇子一遮,移到一旁去了:“咳,我的猜测罢了,你们继续,继续。” 对于陈祖义的长相,庄老翁摇了摇头:“虽然陈祖义经常聚集在海域劫财,但是出面的基本都是他的手下兄弟,本人极少露面。老夫从未见过陈祖义本人。” 做海盗数十年,居然好从未露过面,这个陈祖义隐藏的好深! “喂喂喂,我说各位,话题是不是扯远了,咱们现在说的是打着;朝旗帜的船队,不是讨论海盗的时间。” 在一旁喝茶的宫子尧还是没忍住,抻着脖子又出来混出镜。 庄老翁也说得差不多了,如果说这只腾空冒出来的船队真的和海盗陈祖义有关的话,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如果和海盗没有关系,那到底是谁在假冒巡海使者,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似乎,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多。 庄老翁刚刚醒来,郑和也不便多打扰,嘱咐他好好休养,便带着宫子尧往书房里去了。 “好不容易出海玩上一趟,我怎么觉得,这一趟海路走的这么不顺呢?”宫子尧一屁股坐下,拿着扇子猛扇。 其实真正头疼的是郑和,一路下来,遇到的种种事情都没有好的思路,甚至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棘手。 “不管其他,现在先回程,往渤泥国去。” 只要庄老翁没事,其他的问题日后再解。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食人藤的藤汁,救醒西亭。 对于海盗王陈祖义,郑和倒是不担忧。大明的船队在海上行驶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一艘海盗船。就算陈祖义真有一万多手下,也是不敢来劫他们的船只的。若论人数,郑和船上共有两万多人,是陈祖义的两倍之多,且各个都是经验丰富的水手和士兵。若论武力,郑和船队里,战船,火统,大炮,一应俱全,纵然是两个陈祖义,也不是他的对手。 庄老翁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年,可以说是海上的海神爷。听他说,浡泥国的确有食人藤,他还亲眼见到过。 食人藤是浡泥国用来对付犯有重罪的人,或者是与浡泥国为敌的外人。 据说是渤泥国有一女子与人私通,怀上了孩子,被自己的丈夫知晓之后,伙同情夫尸解了丈夫。 这一罪行,让渤泥国王大怒,命人将私通的男女绑到了食人藤下。庄老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亲眼看见那一根根柔软的怪藤,在碰触到两个大活人之时,居然神奇的扭动了起来。 如同触须一般的摸到人身上,一根根的裹上人的身子,越勒越紧,越来越多。直到完全将人裹进青藤,便开始从藤里渗出一种绿色汁液,如黏痰一般挂在藤条上,甚是恶心。 你甚至还能听见被吞食的男女发出的凄惨叫声,一声一声,带着恐惧和绝望,震撼着你的心灵。 不需要半个时辰,当那些藤条再次舒展开来的时候,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堆雪白的白骨,连一点肉渣也不能剩下。 “听得我真是毛骨悚然。”宫子尧捋着手臂,不住在甲板上跳脚。 庄老翁则站在船玄处向郑和介绍这边海域的地理位置,以及周边的国家。 有了海神爷庄老翁,行船可谓是事半功倍,按照庄老翁指引的航行,到达渤泥国竟是少用了半日时间。 不仅是郑和,整个船队都沸腾了,这是他们从大明港口出海,第一次到达的国家。 “速速抛锚停船,奏长号,三声炮响!”这是登上其他国家之前一种礼仪做法。一来显得明朝是礼仪之邦,二来也是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大明朝的船队到了。 礼炮轰鸣,长号悠远,郑和带着众人走至甲板,四下眺望。浡泥国一片郁色,海滩旁便是一个个高大的椰子树。 王景弘听得号声尽,躬身道:“郑大人,可以派使者登岸报信了。” 郑和看着岛上的椰子树,心里的阴霾一时间被涤荡的干净,这几日为了西亭的病情,焦心不已,如今浡泥国就在眼前,解药就在面前,他自然不会耽误一刻。 “好!你吩咐下去,让使者带着文书先行登岸。” 王景弘领了旨,下去吩咐去了。只消一会儿,天元号旁边便放下了一只小船,三名使者载着小船往岸上去了。 众人站在甲板,看着三名代表郑和,代表大明的使者渐渐消失在椰子树后,心情是无法言说的。也许,只需要一会儿,大明威严,友好邻邦之礼就要传进渤泥。 头顶的太阳缓缓的在空中游走,从郑和的肩部,走到了他的耳垂处,渤泥国岛却安静的很,连树叶都难得动一番。 左等右瞧,也不见派出去的三名使者回来,更看不见渤泥国王前来相迎。 “怎么回事?”怀德有些耐不住了,拧巴着粗眉毛,不耐烦的拍着船玄。 郑和和庄老翁也是一脸迷茫,心中隐隐的不安。 又等了一会儿,武将的急脾气上来了,怀德冲着郑和一抱拳,说道:“郑大人,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你看看那太阳,已经是正午了,可浡泥国国王还没有出来相迎,我觉得这里面定是有诈,恳请让我带些人马上岸观察。” 怀德着急也是对的,即便是使者上岸迷了路,或者是皇宫离海边有些距离,也不至于到此时都还未到。而且自己一开始就已经奏号燃炮,便是整个渤泥,都应该听见了。 但是他们初来乍到,对渤泥不了解,而且出海之时,皇上有旨:“凡覆载之内,日月所照,霜露所濡之处,其人民老少,皆欲使之遂其生内,不致失业。要与各国睦邻四海,怀柔远人,恩泽天下”。若是此时没有渤泥国王的批准,他便擅自带着军队离船登岸,只怕被渤泥国当成是侵略者。 “稍安勿躁。”郑和轻拍了一下怀德的肩膀,眉头却是舒展不开。 海面上静的出奇,连一只海鸥也看不见,郑和回头问庄老翁:“老翁,你经常在这一带出海,可知渤泥国的近况?” “近况?”庄老翁仔细的想了想,他年纪已大,并不像年轻的时候那般,四处走动。对渤泥国的情况还 真是有些不熟悉了。 “哦,对了,前些日子,老夫出海之时,曾遇到一名友人。上船饮酒之时,曾听他言,那几日渤泥的海边,经常驻扎着一批军队,手执武器。守在沿海。” “军队?难道之前没有过?” 庄老翁摇头:“浡泥国还从未让军队驻扎在海边,当时老夫也奇怪,只是友人也只知道这一点,这也算得上是渤泥最近的怪事了。” 让军队驻守在海边,这是防止外人登岸,还是想出海作战?那为何今日的海滩这么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他更不能派兵登岸了。 老天没让他多想片刻,怀德突然一拍船玄,吼道:“郑大人,有人过来了!” 引得郑和猛抬头,朝着岸上四下观看,果然见椰子树,隐隐有人影在移动。 “咱们下船吧!”怀德催促道。 郑和摆手:“不急,先看看再说。” 虽说此行的目的是怀柔远人,但是也不能失了大明朝的威严,必定是要等渤泥国王前来相迎才可下船。 然而,事情远不是他们想的美好,迎着大船而来的,并不是渤泥国王的仪仗队。而是十来名渤泥士兵,手上抬着三个动物皮做成担架,每个担架上赫然堆着一堆白森森的人骨! 渤泥士兵将三具白骨放在海滩上,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转身离去。怀德一见白骨,以及担架上,明黄色的官文,立即反应了过来,渤泥国居然杀了大明朝派去的使者。不由得怒从心生,也顾不得郑和的阻拦,带着士兵就冲下了船,欲要擒住渤泥士兵问个清楚。 “食人藤吃人了!”庄老翁突然失口惊呼,郑和心头一跳,立即撩起衣角下船。 “庄老翁快随我下船,莫要让怀德惹出大乱子。”郑和也急忙跟着登了岸,却也希望怀德能捉到渤泥士兵,他要问清楚为何要杀明朝使者。 此事关系到明朝的威望,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渤泥到底只是个海边小国,而且在冷兵器时代,他们的武器更加的落后与明朝,几个回合下来,轻而易举的被怀德生擒住了。 吩咐士兵将这些渤泥士兵绑了,怀德将十来个渤泥人带到了郑和的面前。 “你们可是渤泥国王派来的?”郑和看着被怀德强行踢跪倒的十几人,问道。 渤泥士兵不答,一个个昂着头颅嘴巴闭的紧,时不时还有人冲着郑和呲牙咧嘴,一副要把他生吞活 剥似的模样。 “为何不答?”郑和声音拔高,眉心一锁。 一旁的庄老翁见状,拉过郑和,低声道:“郑大人莫急,让老夫来盘问一番。” 一时间着急,倒是忘记庄老翁也是精通阿拉伯语之人,郑和急忙背手相请,后退了两步。 庄老翁踱步上前,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问道:“明国大使郑大人来访,为何不见渤泥国王前来相迎,反倒是杀害了使者,难道渤泥国王就不怕因此和大明结下冤仇,竖立强大的敌人吗?” 为首的渤泥士兵嘴角一扯,笑的讽刺:“我们渤泥国向来与大明交好,我们的国王听闻明朝将有使者过来,更是欢喜不已,早已等候。可是你们大明船队欺人太甚,杀了我渤泥数十个士兵,还杀了我渤泥的王储!” 大明杀了渤泥的王储?庄老翁一听,两手吓得一抖。郑和是回回人,也通晓阿拉伯语,听渤泥士兵这么说,也是大吃一惊,忙道:“我大明船队何时杀了你国的王储,没有证据,可是在污我大明天威。” “证据?十日前,有一支挂着大明旗帜的船队来到我国港湾,从船上下来的一名年轻少年,自称是大明皇帝派来的使者。我国国王大喜过望,立即派了王储,带领了一队士兵前来相迎。哪知道便是这一出来,王储便再也没有回去,随行的士兵皆不见了,大明的船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海边上只有几具被利刃杀死的护卫士兵。” “什么?大明的船队?”这是继庄老翁之后,第二次听说所谓的“大明船队”了。 难道真的有人在假冒大明使船?这些人每到一处,便执行杀戮,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损坏大明与各国的和睦,还是想借机揽财?而且,他们每一次行动都比郑和快一步,这个消息难道真的是船队里有人泄露出去的? 郑和想起之前发现的一片渤泥浮尸,也许,那批浮尸就是当日出海迎接的士兵。 他脸色微转,神色越来越凝重,在那一群浮尸里面,他并没有发现渤泥国王储遐旺啊。 渤泥王储遐旺,郑和在大明朝是见过的。浡泥国一项与大明交好,前几年,渤泥国王甚至派遣王储遐旺去大明朝进贡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郑和和渤泥王储有过几面之缘。 他很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他此时又不能说,只怕在这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出来只会让浡泥国人误会。 挥了挥袖子,郑和道:“两国 交战不斩使者,但是你们却杀了我朝的使者,侮辱我朝天威。本应当让你们的国王给一个交代,但是看在渤泥与大明一项交好。且渤泥王储之事是一个误会,本使先不予追究。回去告诉你们国王,渤泥士兵和王储并不是我大明船队所为,只怕这中间有所误会。” 跪在最前面的渤泥士兵啐了一口唾沫,瞪着两眼道:“呸,什么误会,分明就是你们不愿承认。若果真是和睦四邻,为和平而出使,为何要在船上安置这么多的大炮?” 误会之下,真的是任何事情都是可疑的对象。郑和笑着指着身后海面上的大船,说道:“大炮,是用来消灭敌人的,防卫我船员的安危,但是我们绝对不会用它来滥杀无辜。” 渤泥士兵还欲说些神马,被郑和适时的抬手阻止了:“不用再说了,我大明朝使者死于你们渤泥,本应当给我们一个交代,念在渤泥国王失子之痛。本使便暂不去打扰,不过你告诉他,没有查证清楚就随便下定义,早晚要他付出代价的。”、 “来人,将他们放了。”郑和一挥手,下达了放人的命令,又对这些欲逃的士兵说道:“告诉你们国王,郑和改日再来拜访。至于渤泥王储一事,本使一定查明,若真的是我大明之人所为,本使一定会回禀吾皇,给你们渤泥一个交代!” 数十名渤泥士兵闻言,拿起他们的武器,快速的离开了海边。 郑和拾起一副担架上的文书,心中叹息,出海之路走的不易啊。 “来人,将三……” 就在郑和下达命令,就三个尸体抬回天元号时,宫子尧突然从后头冲了上来:“哎哎哎。别动,别动!” 两朵盛开的桃花眼里满是兴奋的精光,急匆匆的凑到担架旁,一手拿着小瓷瓶在白骨上刮来刮去。 他蹲在担架旁,从白骨上收集一点点绿色的粘液。庄老翁方才在船上已经说了,这三名使者定是被渤泥的食人藤消化掉的。这森森白骨上残留的,一定是食人藤分泌出来的毒性汁液! 西亭正需要这个! 郑和也明了宫子尧在做什么,但还有有些担忧的问道庄老翁:“宫太医这样收集的食人藤汁液有用吗?” 庄老翁点头:“自然是有用的,只要这些粘液还没有被消散,他的毒素便一直在。三名使者,不仅为大明朝献了身,而且救下了西监副的性命。” 郑和也叹息了一声,不忍心多看那三堆白骨一眼,渤泥的做法是偏激的,但 他同时也是一个痛失儿子的父亲,该有的愤怒之举。 他不能指责渤泥国王什么,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甚至不能跨进渤泥一步,如果带着整装的军队进入渤泥,那就真的矢口难辨了。 “将三名使者的骸骨抬回宝船!”再次叹息一声,郑和隐在袍中的手捏成了拳,负手往船上去。 三名使者为国捐躯,郑和特地加封了三人的官职,并以海葬之礼,三声礼炮,慰及亡灵。 又嘱咐一旁的记录官,细细的将今日之事记录下来。 再望一眼渤泥的郁色葱葱,郑和第三次叹息,吩咐水手们开船离岛。 离开渤泥国,下一个访问的国家便是占婆。 占婆与大明已是旧交,大宋就曾经引进占婆的水稻。只是,这次出使之路坎坷,不知道占婆国,会有些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等着他们呢? 郑和不愿去想,此时有让他更为焦心的事情。按照庄老翁的方法,宫子尧已经带着食人藤毒汁和药物进入西亭的舱房好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人出来,他在指挥室是如坐针毡。 数着一旁的漏斗,过了近一个时辰,才看见小筷子提着太监服的衣摆冲上指挥室,禀报道:“大人,西监副醒了!” “醒了?”消息太振奋人心,郑和的太阳穴猛地一跳,迫不及待的拨开眼前的小筷子,往西亭的舱房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害的小筷子只得在后面跑着追:“大人您慢点啊!” 带郑和冲进西亭的舱房之时,险些和出门倒水的侍从撞了个满怀。 支开了屋子的下人,宫子尧关好舱门,回到床边,低声说道:“方才醒来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是两毒都在体内,她的身子承受不了,又昏了过去。” “那毒到底解了没有?”听到西亭因为毒性又晕了过去,郑和急的心里一咯噔。 宫子尧见他急的一脸愁容,忙宽慰道:“放心放心,庄老翁的法子的确有用。你看西亭的嘴唇,已经转回了淡粉色,说明毒性已解,你不必太过担心。” “那到底几时能醒来?”昏睡不醒,也是让他担忧的事情,西亭都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了。 宫子尧为难的眨巴了眼睛:“这个不好说,得看病人自身的体质,也许一会儿,也许一日,也……” 宫子尧挑着眉尖正说得起劲,目光猛地碰上郑和杀伤力百分之二十的寒眸,余下的 68 从海里捞出个男子 在众人的眼里,西亭就是不幸和幸运的代言人。不幸的是,她不仅被食人族抓了,还被灌下了大量的相思子。幸运的是,她是服用烈性毒药相思子后,唯一一个能生龙活虎之人。 此时的她正在甲板上和宫子尧打高尔夫球,王景弘,怀德两人在一旁当观众。 “这东西玩的有何意思?”怀德有些嗤之以鼻,你莫说是那一点点的碗口,就是再小一点的碗底,他也能把这球打进去。 正在挥舞球杆的西亭闻言,晶亮的眼眸滴溜溜的一转。对呀,她个手无缚鸡之力,没外力没内力的小女子在这里和宫子尧斗得什么劲啊,应该让他们这群高人互掐才行哪! 想到此处,西亭嘴角抹过一抹坏笑,将球杆搭在肩膀上,打了一响指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是高手,那咱们来个比赛,我做裁判。” 王景弘指着她手中的球杆,噗嗤一笑:“挥勺子比赛吗?” 西亭叉腰挑眉:“怎么,看不起挥勺子?看不起就算你一个,要是输了,可是有惩罚的。” “罚什么?”宫子尧首先来了精神,上次西亭和他比赛,这小妮子输了可是给他轻松了不少。 西亭斜眼他:“别眨巴你那电压不稳的眼睛,这一次,咱们玩大的,谁要是垫底,谁乖乖给赢得那几人掏十两银子。” 甲板上三人对视一眼,王景弘和宫子尧的眼里更是饱含深意。这女人自打解了毒醒了过来之后,就变得特别财奴,动不动就是钱字不离口。 “既然要赌银子,怎么可能少的了大人我呢!”有钱的地方就有西亭,十两银子可是不小的数目哦。 怀德,王景弘,宫子尧的都嘴角微扬,以他们三人的身手,还会怕输给一个小女子吗?皆是爽口答应了。 他们三个有鬼心思,西亭也有鬼心思。这三个个个都是战场上拼杀下来的,武力傍身,要说垫底的肯定是她。 开玩笑,她可是奔着十两银子去的,两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圈,西亭的眼角瞄到了一个人。 “庄通事,过来一下。”西亭热情的朝不远处的庄士元招了招爪子。 和传说中的西监副打交道,庄士元这是第二次。他永远也不忘不了和西亭第一次的相遇。 更加忘不了西亭当时惊人的开场白:“本大人痔疮犯了!” 就凭这句话,庄士元对她,从脚底下由生起一种畏意。 “西监副可是在唤微臣?”一步一张望的走到西亭的身旁,庄士元礼仪满满的问道。 西亭皱眉,原来船上还有这么守死规矩的男人,虽然长得可以,白白净净,五官俊朗。可她怎么就总感觉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儒酸味呢? “别这么多礼,没见咱们这是在玩游戏吗?庄通事,也随我们一起来娱乐一下吧!” 挥舞了两下手中的球杆,西亭朝庄士元抛了一个大大的眉眼:“看见我的动作没有,就是这样,将面前的秋打进了前面那个碗口里,很简单的游戏哦,一起来吧。” 不管游戏简单不简单,西监副的官职比他大,庄士元万万不敢拒绝她的。 庄通事很“哈皮”的加入了高尔夫球赛,其他三个人都在暗地里憋着笑。 西亭这鬼机灵并没有告诉庄士元此次比赛是有代价的,反而很“热心”的教他挥了几遍杆子。 “会了没有?” 西亭支着球杆问道,庄士元急忙点头:“会了会了。” “那好,咱们开始比赛吧!” 宫子尧是最早接触高尔夫球的人,不出意外的,他几乎是次次都命中,而且还玩出了花样,时不时来个新花招。 怀德和王景弘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玩意儿,方才看着宫子尧和西亭玩了有一会儿,聪明的人,只要看看,也就不难学会了。 最悲惨的,还是庄士元。虽然出生在海岛上,自小随着父亲出海为生,但自从上了学堂,便脱离了打渔,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孔子门生。一个文弱的书生,能稳稳的挥舞着球杆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更别指望他能打得进高尔夫球。 西亭的技术不好不坏,最后也就派在了倒数第二,她倒是以此为豪,认为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拉着一个垫背死的。 就在庄士元最后一次好不容易打进一个球,兴奋的学着西亭叫起来之时,另外四人突然冲着他齐齐的伸出右手,个个笑得奸诈,异口同声道:“掏十两银子来!” 不明就里的庄士元就这样成了几个坏蛋的牺牲品,瞧着一个个的家伙拿着他的雪花白银各自散去的模样,恨得那叫一个牙根痒痒。 西监副这个人,以后是绝对不能近其身的!这是庄士元内心的咆哮。 庄士元这般想,但是西亭并不这么想,这才半个时辰没到,她便端着菜盘找庄士元去了。 “你,想干嘛? ”一见两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似的西亭,庄士元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西亭热情的将手中的托盘摆放在桌上,笑着说道:“我刚刚去厨房准备了几个小菜,想和庄通事聊聊天哪。” “微臣还有事情要忙,只怕是陪不了大人您喝酒。”和危险分子在一起,他不如去甲板上吹海风。 庄士元的眼睛不停的眨巴,倒像是很怕她似的,西亭有些不悦了。方才拿了他十两银子,觉得过意不错,给他做了两小菜,居然不识抬举。 当即把笑容一收敛,朝庄士元跨近了一步,庄士元倒是吓得退后了一步。 一进一退,直到把他逼到桌角,庄士元刚想求饶,西亭却猛地一撩衣角,跪在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情况!西监副跪在他面前,这到底在闹哪样?庄士元手扶着桌角,吓得腿肚子都微微抽抽。 西亭可不去管他惊讶的表情,小脸上霎时间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一一谄媚。 是的,你没看错,西亭谄媚的合掌看着庄士元,说道:“我拜您为师成吗?我想学渤泥语,占婆语,反正你会的语言我都要学,成吗?” “啊?学语言?”庄士元听得大跌眼镜,宫太医说西监副自打中毒醒来就有些不同。如此看来,倒觉得宫太医说的很有道理。 庄士元心里在滴汗,西亭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插着腰,谄媚之色已不见,换上了凶狠的模样,瞪着圆眼睛问道:“啊什么啊,到底教不教?” “教,微臣,教。”庄士元的脾性,遇到气场大的西亭,注定是被吃的死死的。 西亭满意的收回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那小师傅你先用餐,下午我再来学习哦!” 漂亮的一转身,只留下庄士元一头黑线,哭笑不得。 庄士元身为通事,自然是精通各国的语言,如果她跟着他后面好好学习,至少以后郑和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保护,让郑和可以轻松一些了。 西亭欢乐从庄士元的舱房里走出来,郑和恰逢站在三楼指挥舱的外头。一见她是从庄通事舱房出来,而且是喜笑颜开,小脸都似乎有些红扑扑的,顿时心中一沉,眼珠一转,撩袍子下楼了。 “哎,谁呀!”正要进自己的舱房,身后突然有重力在她背后一推,西亭忙大声厉喝,快速的回转身来。 郑和负手而立,站在舱门内垂目望她。 “死太监你干嘛,想吓死我?”明明看他在三楼指挥室来着,怎么一下子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背后来着。西亭不停的翻着白眼,自己这是第三次被死太监吓到了吧? 郑和尽量保持自己言语的平和:“你去庄通事舱房做什么?” 西亭想都不想,答道:“喝酒啊。” “喝酒!”郑和恨不得要喷口水了,他想起再宫子尧府上,西亭喝醉酒时,那口无遮拦的嘴,还有如八爪鱼缠在他身上的模样,他就浑身一个激灵。 握在背后的手捏紧了一些,咆哮道,你一个女儿家没脸没臊的跑进男人的房间喝酒,这成何体统!要喝酒也应该找我啊。 当然,这些话,郑和万不会说出口的。只是深呼吸了一下,用相当严肃的语气指责道:“行船期间,便是工作时间,饭点已过,怎可随意的喝酒?西监副若是再这般无规矩下去,只怕得顿顿吃板子了。” 话一说完,连给西亭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跨着大步出了西亭的舱房。 西亭嘟着嘴,攀着舱房门看着郑和离开的背影,撇嘴竖起中指:“死太监!” 郑和说了,工作期间不能随意的喝酒,但是他没说,工作期间不可以学习语言啊。 于是西亭是大摇大摆,一步三停顿的往庄士元的房间走去,还发出极大的脚步声,引得三楼指挥室的众人纷纷侧目。 在旁人眼里,西监副就是个男子,进入庄通事的房间无可厚非。但是还有三个人他们知道实情啊,看着西亭大大方方的走进庄士元的舱房,还亲手关紧了门窗,拉上布帘子。这三人不淡定了,宫子尧和王景弘是眨巴着眼睛,大眼瞪小眼,郑和是气的牙根痒痒,这女人把他的话完全当耳旁风了。碍于在众多的属下面前,他还不能发作,“一脸笑意”的目送西亭进去了。 “我倒不知道西监副和庄通事居然有交情。”宫子尧扇着他变化多样的扇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王景弘也跟着凑热闹:“许是十两银子引起的一场交情。” 郑和好奇的侧头:“什么十两银子?” “没什么,王副使说他还有十两银子没有还我。”宫子尧拿着扇柄在王景弘的脊梁上戳了一下,用眼神和他交流,要是被郑和知道他们赌银子,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了! 西亭在庄士元的房间里,一刻不出来,郑和就不安一刻。时不时还能听见两个人欢快无比的笑声,这就让 郑和更加不安了。 他现在就一个念头,把西亭从舱房里拎出来。 “来人,请庄通事过来,本使有事要询问。” 王景弘在一旁听郑和突然下的命令,忙插嘴道:“庄老翁就在指挥舱里喝茶,不如就近请他过来。” 郑和用眼睛瞪了王景弘一眼,回道:“庄老翁毕竟上了年纪,怎么能日夜都站在这满是海风的舱外,这几日也累着他老人家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下吧。去请庄通事过来吧。” 王景弘还想说话,被宫子尧拉到了一旁,使着眼色的低声道:“你没闻到他四周围都是打翻了醋缸的酸味吗?还往上紧凑。” 王景弘眼睛一眨吧,想了想,说道:“你是说郑大人吃在楼下的醋?” “还不笨。” “噢!” 王景弘这下明白了,和宫子尧倚到栏杆上,看着小筷子敲了敲庄士元的舱门,就在庄士元开门的那一刹那,他两那脖子立即伸出去好长,恨不得能伸进庄士元的房间里,看看屋子里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脸深沉,站立挺直的郑和也拿眼珠往楼下瞟,只恨周遭人多,不能如意的看看屋子里。 “咦,那是榻,还是床?”宫子尧突然轻声开口。 王景弘帮衬道:“啥子眼神,那是床榻合一。” “哦哦,看来庄通事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西监副大病初愈,不能坐硬实的板凳,所以给她睡榻。” 两人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郑和的表情,要说郑和在宫里也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再坚硬的时候,遇到硬刀子也会留个痕迹,此时听了两人对话的他,嘴角竟然也有些龟裂了。 只怕是下一刻就要发飙了,于是王景弘赶紧缓和了一下他的心情,说道:“西监副那可不是躺着,明明是倚着,你眼神不好了。” “是了是了,这几日制药太多,看来得给自己开服明目的方子了。” 庄士元已经从舱房里走出来,随着小筷子往三楼拾阶而来,只留下西亭一人,倚在榻上翻书看。宫王二人这才无趣的收回脖子,改看上楼的庄士元。 “郑大人,王大人,怀将军,各位大人。”要是想中国古代阶级传统,必定得看庄士元,到哪里都不忘行等级之礼。 郑和微微一颔首,将他喊到身旁,指着海面上问道:“到达占婆,还要走多少的 水路?” 庄士元回道:“一昼夜便到。” “好!”郑和舒了口气,带着笑意的看着海面。宫子尧和王景弘对视一眼,摸不透他这声好,是因为离占婆不远了呢,还是因为把西亭和庄士元分开呢? 很快,夜幕降临,点点星辰缀在夜幕上,星光璀璨,似乎伸手就能抓到一般。 庄老翁说了,只要过了今夜,不出明日辰时,定能到达占婆。 郑和带着众人在宝船大厅商议到达占婆之事,忽有一传话的士兵跑了进来,说道:“禀郑大人,甲板上的水手说,听见海里有人喊救命。” “啊?”西亭惊讶不已,大晚上的,谁会掉进海里? 猜想也没有用,不如跟着郑和他们去甲板上瞧一瞧。 呼啦一下子,满坐的大臣们一下子全涌到了甲板上,吩咐人提来长灯笼,悬在船玄上,果然依稀见海面上有扑腾的身影。 “快快救人。”郑和立刻吩咐水手,往海面上放下吊篮。 夜晚的海风比较大,吊篮放下后,总是被海风吹得四处乱撞,海里的人根本抓不住它。 郑和又命水手下海帮忙,一番折腾,这才将海中之人救了上来。 人被救上来,被放在了甲板上,因为灌了不少的海水,此人一上船便晕了过去。 郑和有急忙唤太医们上前施救,众位大臣也都随着郑和围拢了过去。西亭不愿意去挤人堆子,一个人靠在船玄吹海风。 “欧 ̄”突然海面上传来一声海豚音,引得西亭急忙侧目,嗬,这不是上次看见的小海豚吗?今天居然又见到了。 不管在哪个年代,小海豚的模样都是招人喜爱的,西亭和善的冲小家伙招了招手,小海豚似乎能看懂一般,冒出一连串的水柱,在原地转了一圈。没等西亭反应过来,潜入海底去了。 “唉,怎么走了呢?”西亭啪叽嘴,刚感觉和这只小海豚投缘,想和它玩一下呢,居然跑掉了。 被小海豚扫了吹海风的兴致,甲板上的落水之人也已经被救醒,西亭索性也走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大半夜的还在海里。 小身板钻进人群里,看不见那人不打紧,可是就这么特地的一瞥,西亭就o着一张嘴愣住了。 不是西亭认识这个人,而是这个男人长得太帅气了! 即便是他现在浑身湿透,发丝贴在额头,也不能遮掩他棱角 分明的五官。 不同于天朝人,他的皮肤是很深的小麦色,不管是轮廓,还是五官,都好似雕刻品一般,有着强烈的立体感。眉毛浓密,微微上扬,张显着叛逆。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不彰显着优雅和高贵。 如此好看的一个异国男人,怎么会落在水里?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西亭好奇,满船的人都想知道答案。原本还兴致勃勃等着听答案的西亭,在听见这男人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气馁了。尼玛,这么帅的一个人居然不会说汉语,说的什么鸟语,她完全听不懂啊! 这时候通事庄士元就发挥了他的重要性,和落水的漂亮男子一阵交流后,起身对郑和回道:“回大人的话,他说他叫锁丹,是被一伙人逼至此处,为逃生才跳下海的,在海上已经漂泊了数日。其他的,他不肯多讲。” 西亭站在一旁,眼光肆意的打量着自称锁丹的漂亮男人,只见他衣衫褴褛,似是经过了一场大跋涉,或者是打斗。面容疲惫,在海上一定漂泊了很久。不仅长得帅气,海上逃亡这么久,居然没有饿死,能力非凡呀。 那一边,郑和的眉峰倒是紧了一下,虽然他的衣服很破烂,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这些破衫皆是蚕丝制品。 再看这男人,似乎骨子里就有贵族的气质,而且除了姓名,不愿透露其他,这其中只怕不仅仅是追杀落海这般简单。 单看长相,锁丹不是天朝之人,话音又不似渤泥之人,应该不是渤泥王储遐旺。那会是哪个国家的呢?郑和心思盘思再多也无用,当下还是要妥善安排下锁丹为重。 锁丹被安排住进了西亭对面的空舱房,这样的安排,王景弘倒是有些担忧了。 锁丹来历不明,虽然落水,但毕竟是个男人,看起来身上也并无伤痕,住进西亭的对面,只怕对西亭是个危险。 正因为锁丹来历不明,敌友难辨,所以郑和才将他安排在此。当初安排舱房之时,郑和特地将西亭的房间安排在中间,让有武功的自己,以及王景弘等人以她为点,围在四周。 郑和的房间就在西亭的旁边,从舱门望去,也正好可以望进锁丹的房间。 不似郑和他们的担心,西亭对锁丹的第一印象很好,虽然住在自己的对面,她也没表现出害怕,平日里咋样,她此时还是咋样。 ?整理一番,西亭正要脱衣上床睡觉,舱门猝不及防的被打开,宫子尧贼一 样的身影跳了进来。 ?“玉兔攻,你作死啊,进来不敲门。”西亭急忙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合起来,双手抓紧。 ?宫子尧眼尾一挑:“我还得问问你哪,睡觉不锁门,你想干嘛?” ?吓,还敢贼喊捉贼,“我睡觉一向不锁门,碍着你了吗?你大半夜不休息,跑我房间做什么?皮又痒痒了吗,又想让我回去告状了是不是?” ?西亭趁着说话的时间,扣回了衣服上的扣子,起身就要下逐客令。 ?宫子尧领先一步知道了西亭的意思,大张着两手挡住门,笑道:“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没看本官是来保护你的,一旦有情况,本官也能第一时间的救你。” ?这是西亭穿越过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深深的看了宫子尧一眼,西亭露一浅笑,道:“我倒是觉得,玉兔攻,你首先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万一锁丹是个断袖,偏偏就喜欢你这种比女儿还会放电,比女人还了解男人的漂亮男儿呢?” 宫子尧一听,电眼不停的往西亭身上发射:“如此甚好,本官还没压过男人呢。” 呸!人妖玉兔攻!要不是宫子尧练过武,西亭一定会狠踹他几脚,最好把他那两桃花眼踹正常喽! “不和你贫嘴,快走快走,我要睡美容觉了。” “你睡你的,我就在这坐着就行。” 宫子尧干脆往桌旁一坐,闭眼假寐。 这个玉兔攻,真是脸比屁股还厚!以前在花丛里久了,上船闻不到花粉香就忍不住了?死皮赖脸的要在女人的房间过夜。 “我看你呀比锁丹更应该防备!”西亭索性不睡觉了,起身拎起枕头就要出去。 “哎哎,不是要睡美容觉吗?大半夜的哪里去?”宫子尧伸手一把拉住西亭的袖子。 西亭白了他一眼,扯下他的爪子,没好气道:“你既然喜欢我的房间,我就大方一点,今晚借给你睡,我找郑和去!” ?说罢,鼻音一哼,兀自出去了。宫子尧也不拦着,看着被甩起来的舱门,坏笑的嘀咕了一声:“女色狼。” ?西亭一走,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翘着二郎腿窝在椅子上,正对着舱门,闭眼睡觉了。 ?敲了敲郑和的房门,声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夜已深,郑和居然还穿着官服,一点要休息的意思也没有。 ?见西亭抱着枕头,衣服也不是很整齐,一伸 手,把人先拉进舱房再说。 ?“我能窝在你房间一晚吗?我的房间被玉兔攻霸占了。 出乎意料的,郑和并没有惊讶,只是将被子摊开,说道:”今晚你就睡我床吧。“ ”那你呢?“西亭左右瞧了瞧,郑和的房间里可没有放榻,她要是睡床,郑和睡哪? 西亭的表情总是明显的写出她的心事,郑和指了指满书桌的书籍,道:”我今晚需要研究一下占婆国的地图,你只管睡去。“ 西亭撇嘴,一个霸占她的房间,一个要通宵看书,不就是一个锁丹,至于这般谨慎小心吗? 再说了,既然知道救人有风险,当初还让救干嘛呀,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她也不想管这些男人的想法了,她现在困得要命,必须要睡觉去了。 一夜无梦,睡得香甜。西亭醒来之时,在郑和的床上裹着被子打了两个滚,嗬,怎么一到死太监的床上就睡得这么舒服呢? 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郑和并不在房间里。趁着无人,西亭速度的爬起,穿好衣服,抱着枕头,”咻 ̄“的钻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无人,宫子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床上的被子还是昨晚她走时的乱模样。 ”搞什么啊!“把枕头扔回床上,西亭大字一躺,昨晚的男人们一定都来大姨夫了。 一番洗漱,下了二楼,一楼的大厅里终于找到了集体消失的男人们。 今日的锁丹已经不是昨晚的落魄模样。郑和的身形和他所差无几,他的衣服套在锁丹的身上,也是相得益彰,帅气里更添一股儒雅之气。 郑和和锁丹对面坐着,庄老翁在一旁充当通事,郑和问一句,他翻译一句。锁丹回答一句,庄老翁解释一句。 颇有新闻里,两国外交的感觉。 想必一大早,郑和就带着锁丹领略了一番船队的威武阵势,锁丹一直对郑和竖着大拇指,直夸天朝神威,感叹宝船的巍峨。 郑和的此举,无疑是在向锁丹表明身份,以及给他施压。或者说是,他想借此举,让锁丹能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锁丹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心里明了郑和的意思。一双如水波的深邃眼眸在大厅众人的脸上环视了一遍,他这才开口说道:”我叫锁丹,是苏门答刺的王储。“ 69 占婆有大象,有美人! 西亭听得直翻眼,好嘛,渤泥的王储遐旺没有找到,倒是打捞起苏门答刺的王储来了。 在锁丹说出实情之前,大家不是没有猜测过他的身份,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苏门答刺人。要知道,此处离苏门答刺,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水路。 锁丹只身一人,又是如何走到这里的呢? “我的王父,在我年幼之时,与邻国的孤儿国花面王发生战争,我的王父就在那一次战争中,被花面王给杀了。那时候我还年幼,还不登基为王,为我的父王报仇。我的王母复仇心切,便在国内各处张贴告示。国之上下,不论身份地位,只要能杀了花面王,灭了孤儿国之人,王母便嫁他为妻,让他坐上苏门答刺的国王之位。” 哇塞,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西亭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了给自己的丈夫报仇,甘愿嫁给另一个未知数的男人,万一那男人是王二麻子,缺胳膊少腿呢?转念再一想,也不对,平庸之辈,也不可能灭得了孤儿国一个国家。 于是耐心的听锁丹继续说下去:“在巨大的诱惑之下,的确跳出来不少的勇者,纷纷请战孤儿国。但是最后真正打败孤儿国花面王的,却是我国的一个打渔的老翁。我的王母信守承诺,嫁给了老渔翁,并拥他为王,称为老王。” 老渔翁杀了花面王?王储大人你逗我哪!刚才她还在想能领兵杀王的定不是平庸之辈,锁丹就给她来个大惊喜。貌美如花的王后就这么嫁给了一个渔夫了。 “老王有一子,比我年长几岁,在老王登上王位之时,一同接入了王宫生活。老王虽是渔夫,但却拥有惊人的领导能力。在位之时,也算的是开明的国君,把苏门答刺王国管理的很好。而且,他并没有因此立自己的儿子苏干刺为王储,而是一直拥我为王储。” “因为我一直坐着王储的位置,苏干刺看我的眼光渐渐有了异样。我与苏干刺一同长大,他的野心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为了夺得王储之位,明谋暗算皆用尽,这一次又把我骗出了海,试图在海上行刺于我。亏得护我的大将们忠诚,拼死救得我一命,我便流落海上许久。昨晚海风过大,乘坐的小帆被掀翻,若不是郑大人相救,只怕我已沉入海中,成了鱼儿的美味。” 西亭听得直摇头,真是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天朝还是海外,都会为了权位斗得你死我活, 郑和坐在对面静静听着,见锁丹起身对自己行礼,这才也站起身回礼道:“锁丹王子客气了,见人有难,哪 有作壁上观的道理,举手之劳罢了。” 切,说的好听,也不知道昨晚是谁防了人家王子一夜,西亭紧接着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听完了锁丹的来历,西亭对下面的话题也没了兴趣,一大早的不吃饭,都围在这里听人家的凄惨身世。总算知道为什么现代的天朝人喜欢凑热闹了,合着是老祖宗遗传呐! 古代没有测谎仪,仅凭锁丹说的,郑和自然是不会完全相信的,依旧多留了个心眼,让人暗中注意锁丹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出海还会面临多大的险阻,但是他此时已经猜测出了已经遇到的险阻。 目前,按照庄老翁和渤泥士兵的描述,有一批打着大明旗号,冒充大明船队的人,总能在他之前到达要访问的地方,并且加以破坏,坏大明的天威。 其次,渤泥国现在一口咬定渤泥王储遐旺被大明的船队杀害。 所以,他不得不防,防止未到占婆国,就又生事端。 庄老翁预测的极准,辰时时分,船队正好到达了占婆的港口。 按照惯例,吹奏长号,点燃鞭炮以示通告。 占婆的港口也是国内的热闹聚集地,见一行如此庞大的船队靠岸,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堵在港口,指着庞然大物的天元号,眼里满是惊讶和赞美。 天元号上,挂起了大明的旗帜,早已有人识出大明的旗帜,赶去禀报国王了。 在等待占婆国国王来迎接的是空隙,郑和心中一直很担心,担忧的是,那伙冒充大明船队的家伙会不会又是在他们之前达到,并且做过什么坏事。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就被打消了,没有让郑和等多久,港口的不远处传来了锣鼓喧天的音乐声,随着音乐的渐近,十几头打扮俏丽的大家伙出现了。 “哇塞,大象哎!”西亭一见披红戴绿的大象群体,兴奋的在甲板上大叫,占婆居然有大象,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朝着港口走来的大象群,大象们都是非常的硕壮,白色的象牙也特别的粗壮,成好看的弯月状。别有匠心的占婆人,还为它们的象牙画上了占婆特有的装饰画。甚至替它们装点的比人还要漂亮。 两只大耳朵上缀着红色的大流苏,头顶披着的红色绣纹盖头好似士兵的盔甲。身上披着的是一块更大的,堪比地毯大小的红色花纹毡毯。毡毯之上,绑着高高的红色椅子,椅子后绑着一顶遮阳的仪仗圆伞。 如此巨大的动物,居然如此乖巧听话的随着大部队的脚步缓缓的走来,西亭觉得大象真是庞然大物中的萌宠啊。 实在是条件不允许,要是条件允许,她一定养只大象做宠物,天天居高临下的看死太监,啊哈哈哈! 她yy的正兴,喧闹的奏乐声已经到了跟前,为首的大象身上,被搀扶下一人,正是占婆的国王阿荅阿者。 阿苔阿者是在洪武年间就被朱元璋立为占婆王的,历来朝贡大明。今日闻得大明派使者前来,大喜过望,立即安排人,按照占婆国最高的礼仪接待大明贵宾。 随着占婆国王的到来,郑和也领着众位大臣下了宝船,和阿苔阿者互相行过礼后,拿出大明皇帝的诏书。开始宣读。 阿苔阿者则在庄通事的翻译下,立即领着国家的臣民下跪听读。 “大明皇帝敕谕四方海外诸藩王以及头目等:朕奉天命君主天下。一体上帝之心,施恩布德。凡覆载之内日月所照,霜露所濡之处;其人民老少,皆欲使之遂其生业,不致失所。今遣郑和赍敕普谕朕意。尔等袛顺天道,恪守朕言,循理安分,勿得违越;不可欺寡,不可凌弱;庶几共享太平之福。若有若有抒诚来朝,咸锡皆赏。故兹敕谕,悉使闻知。” “谨遵皇帝之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阿苔阿者伏地高呼,身后的占婆国人也紧随其后的高呼起来,一浪接过一浪,显得无比的热情和忠诚。 和凶猛的食人族一比,西亭觉得占婆的国人实在是太淳朴友好了。 宣读诏书一结束,郑和便拉起了阿苔阿者。阿苔阿者一回头,便上前一名着装如同臣子般的人,站在大象群前一招手。站在大象身旁的人们便拍一拍它们的鼻子,奇迹出现了,这些大象竟然乖巧的,甚至是同一动作的弯曲了前脚,跪倒在地! “尊贵的客人,请坐上去吧。”阿苔阿者用占婆国的欢迎方式对郑和说道。 坐大象哎!西亭看的眼睛都直了,看象背上的座椅,应该是两人座。 不过阿苔阿者和郑和肯定是一人坐一象。西亭还没想好和谁坐一头,宫子尧已经如粘虫黏了上来,伏在她的耳边道:“你看这些大象,獠牙森森的,看着很危险,本官吃点亏,和你同乘一骑,保护你吧。” “玉兔攻,哪凉快哪呆着去。”西亭一伸手拍在宫子尧的脸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她要和庄士元同坐一头大象,还能了解占婆呢。 王景弘和怀德同为副使,自然是乘坐同第三头大象。郑和邀请了庄老翁同坐一头,方便了解占婆的风土人情。 西亭和庄士元真的同坐了一同,原本要和她坐一起的宫子尧,倒是和苏门答刺王储锁丹坐到了一起。 “哇,好高,看着地上的人都仰着头看我们,这感觉真是爽呆了。”随着大象的缓缓站起,又缓缓前行,西亭紧紧的抓住座椅扶手,心里激动。 庄士元笑道:“大象在占婆是神灵的化身,也是占婆人民的好朋友。因为大象的年龄寿期和人类差不多长,所以占婆人常常养一只大象,当成家人和神灵饲养。让客人骑坐占婆国最雄壮的大象,是对来宾最高的礼仪。” 原来还有这样的招待礼仪,在现代,想骑大象去泰国,到处都是,而且还有大象表演,没想到在占婆,大象居然被尊为神象。 骑着大象溜达在占婆特有风情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旁,异国风情的男女,异国风情的建筑,颇为赏心悦目。 一路行至,两边的占婆国人越来越少,景致却是越来越美,建筑更是风格迥异,鳞次栉比,西亭看的是目不暇接。 占婆的建筑,乍一看很有我国云南古老建筑的模样,但是细细一瞧,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一样的美,却透露着同样的智慧结晶。 大概走了进一个小时,一行人才到了占婆王宫。占婆的建筑大多是由石头堆砌而成的,王宫也不例外,但是装点之物在王宫里似乎无处不在。 被迎进王宫的贵客大厅,占婆王阿苔阿者再一次对着郑和行礼,愿意随船队去大明觐见和朝贡。 郑和便让人回船上准备大明皇帝准备的礼物去了。 众人坐定后,郑和突然问道:“不知国王最近可有其他打着我大明旗号的船只来到港口?” 阿苔阿者道:“没有见到过,要是有,我的国民会来禀报我的。” 郑和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在思考。这一伙冒充使者的船队为什么这一次没有来占婆? 难道占婆让他们有顾虑?亦或者这一伙人与占婆有什么联系? “那这几年,可有大明之人来到此处倒换关文?应该是一群人。” 阿苔阿者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紧接着又是一阵摇头。 占婆离大明接近,而且和大明甚有交往,若说建文帝一行人,若是逃出海外,占婆应该说是首选,不仅物质条件好,而且还方便 得到大明的消息。他不能仅凭阿苔阿者的话就全然相信了,他得暗中派人在占婆仔细查找。 一切都只是郑和的猜想,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妄加开口。 昼夜行船,已经有数月,船上的淡水所剩无几。郑和决定在占婆多呆两日,补充淡水,顺便让随船的商人在占婆集市上做些交易。 不仅仅是商人,也有不少的水手拿出了自己的物品去集市和占婆人以物换物。 占婆人很淳朴,他们不会坐地起价,只要是你的物品对他们来说实用,也许他们会拿对于大明人来说,很珍贵的犀角,乌木来换。 占婆的街道很漂亮,都是用条形的石头一块块拼成的,你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的能工巧匠,没有任何加工机器的情况下,可以打造出这么漂亮,这么异国风情的街道。 作为贵宾,阿苔阿者亲自带着使团在王宫外参观了一圈,欣赏完占婆的人文风情,又带着众人参观了占婆王宫。 作为占婆最高统治者的住处,占婆王宫和大明宫殿一样,占地面积极大,而且金碧辉煌。如果说南京的皇宫给人的感觉是肃穆,那占婆王宫的感觉就是亮瞎了钛合金眼。 到处都像是黄金打造的一般,辉煌灿烂,若不是占婆王和他的仆人在,西亭一定上前咬一块试试。 虽然占婆王宫很漂亮,但是西亭已经失了兴趣。阿苔阿者带他们参观的都是富丽堂皇之地,就算是纯金打造的,看多了也会视觉疲劳不是,而且这些还是可以闪瞎眼睛的金黄色,为了她的眼睛,西亭决定开溜。 趁着众人不注意,西亭小袍子一撩,慢慢吞吞的退到最后,趁着众人听阿苔阿者说话之时,弯着腰闪到旁边的灯盏后面,一直注视着大部队走远,才舒了口气现出身。 沿着原路往回走,记得刚才明明看到有个园子,里面郁郁葱葱,还有一片架子藤。都说热带的水果特别甘甜,她要去看看占婆王宫的后园里有没有水果吃。 偷偷的绕进去,满目的绿色可比金子色养眼多了。园子里,除了一条幽径,到处是茂盛的植物。这里并不是西亭想象中的果园,而是一片植物园。 不过,这些植物,她大多都没有见过。新奇的是,虽然满地满园的绿色植物,却看不见一片枯萎的树叶,也没有那些扰人的虫子。 “真是些奇特的植物。”西亭抚摸着拂过腰间的藤叶。边赞叹边顺着幽径往里走的深。 越往里走,空 气越清新,凉意也越甚,丝丝清爽的感觉环绕在身体周围。 西亭享受着这种清凉,耳边听着细细的流水声,心中惊道,难道这个地方还有水源不成? 急于找到答案,西亭加快脚步,循着声音就追了过去。 果然,水流声越来越大,当西亭拨开遮挡在眼前的一片树枝后,一穷活清泉映入眼帘。 泉水叮咚,清潭上茂盛的架子藤好似一层天然的屏风,挡住了炎炎烈日,只有零星的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洒在泉水里,别有一番景致。 再瞧回那架子藤上,茂密的叶子下,挂着一株株沾着水珠,颗粒硕大的葡萄。 “占婆王真会享受,天然泳池也就够美了,还在上面种植葡萄,内服外用比雪碧爽透多了。” 一见硕果累累的葡萄架子,西亭脚底下就好像抹了油似的,卷起衣角就往架子边上跑。 “什么人!”一声娇喝从清泉内传来,西亭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语气中的厉害还是听了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温柔似水的娇喝声,一听便是个女子啊! 她的心里唐突了一下,四下寻找,只见清泉上阵阵涟漪,却依旧不见有人。 迷茫的搔了搔额头,西亭道:“难道是我太久没见过女人,开始有百合幻觉了?” 不对呀,食人族女人也是女人,这才见过没一个月。使劲甩甩脑袋,一定是她太饿了,摘点葡萄填填肚子,指不定幻听就好了。 舔着嘴唇走到葡萄架子旁,西亭踮着脚尖摘下一串尤为漂亮的葡萄。拎着芥蒂放在清泉里摆来摆去。 薄皮甘甜的葡萄,经过清澈见底的泉水清洗,愈加的晶莹,闪着诱人的光泽。 “哗!”洗葡萄正洗的心神荡漾,距离西亭十米处的地方突然水花四溅,没等她做出反应,一副美女出水图展现在眼前。 美女出水的幅度有点大,四溅的泉水带着嫩白如膏脂的肌肤,连着腰间都露出了水面。 “oh,mygod!真特么澎湃!”西亭看的眼睛发直,顾不得看美女的容颜,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白皙上。连手中的大串葡萄滑落进泉水里也全然不知了。 清亮的泉水带着些力道打在脸上,这才拉回了神游的西亭。 再望向清泉里,汹涌的白皙已经不见,只有一张带着愠怒的绝色脸庞,防备的看着她。 70 哇塞,美人出水图! 眼前的女子,标准的瓜子脸,小口不染自然红,虽是小巧的鼻子,鼻梁却很挺直,和大明的女子一瞧便不同。一双大而深邃的漂亮眼眸,看人看不穿。这双眼睛不仅美丽,更是蕴藏着异国的浓浓风情,只要和她对上目光,你就会掉入她的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中,无法自拔。 如此诱惑的绝色女子独自在园子里洗澡,纵然是身为女子的西亭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胆,你是什么狂贼,敢私闯王宫的冬泉绿林,吉拉,吉拉,还不快来抓住他!” 水中的女子蜷缩着身体,用手臂尽量挡在身前,一直退到了潭水的另一端,放开了嗓子大声喊道。 西亭听不懂,只是看着她满是怒气的面容,喊出来的话比娇嗔还嗲,不由的噗嗤一笑,真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生气女人。 啧啧啧,瞧瞧这生气的娇羞模样,便是女子也会心头一醉。 “吉拉吉拉!女仆跑到哪里去了?”连唤了好几声,公主阿莫席琳都没听到女仆吉拉的回应。再转眼看对面,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无耻男人居然还蹲在潭边盯着自己。 “无耻!” 西亭不离开,阿莫席琳便不能上岸穿衣,只得在潭子里踩着水,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不明男人。 今日天有些热,阿莫席琳想着到冬泉绿林解解热,嘱咐了女仆吉拉守在绿林的外头。没想到居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原本想速度上岸穿衣的她迟了一步,感觉着有人越走越近,她便只好憋着一口气,躲在泉水里。 谁晓得偷进绿林的色狼不仅没有离开,还在清泉里洗起葡萄,她在水底实在憋不过去气去,这才慌手慌脚的露出了水面。 “快滚开!”奋力撩起面前的泉水,水波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幅度,分散成点点闪着太阳光泽的水珠儿,朝着西亭袭来。 西亭听不懂占婆话,水珠儿砸面上她再次活过来,问道:“小姐要什么?” “快点滚蛋!”阿莫席琳又速度的撩起几场泉水,没把西亭赶跑,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哎哎哎,我的葡萄,刚刚洗干净的葡萄啊,就这么跑掉了!” 两个人的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一个急的哇哇大叫,一个早已忘记自己此时是男人的身份,拼命的在泉水里捞葡萄。 语言上不通是个大问题,就在阿莫席琳快要被奋力捞葡萄的西亭气的半死之时。突然一股强劲的风掠过西亭的 面颊,一团黑影遮蔽了阿莫席琳的双眼。 西亭顺风望去,只见一片绿色的树叶贴在了阿莫席琳的眼睛上。 “唔!”水里的公主吓住了,西亭愣住了,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脚下一空,身体被人带飞了起来。 第一次飞起来的感觉,是这么毛骨悚然,感觉每个毛孔都在瑟瑟发抖。西亭想挣脱,又不敢挣脱,脑袋左晃右晃就是看不到是何人掳了她。 “不想掉下去就别动!”唔,标准流利的汉语,西亭一下子就心安了。占婆的王宫里会说汉语的也就是使船上的人,轻功又这么好,不是王景弘就是宫子尧,再不济就是坏人怀德。 念头刚醒,她又觉得不对,这个声音听着不熟啊? 难道宝船上还隐藏着武功了得,她不认识的人? 问题随着西亭的落地得到了答案,脚尖一沾地,迫不及待的转身查看,不看不崴脚,一看险跌倒。 将她从清潭边上掳走的居然是苏门答刺的王储锁丹! 颤着食指,举在锁丹的面前,西亭吃惊的眼睛都圆溜:“你,你,你会说汉语!”还特么说的这么流利! 锁丹挑了挑浓眉:“有何惊讶?是你们没问我会不会汉语。” 嗬,会武功也就算了,自己对恩人不诚实,还把罪名套在郑和头上了。 死太监能忍,她小半仙不能忍,拿食指戳在锁丹的胸口,步步紧逼:“隐藏事实就是对救你之人的最大不尊重!既然你会汉语,想必也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意思。可是你会武功,会汉语,却不告诉他,我真搞不懂,死太监怎么放心让你呆在船上的。” 锁丹不辩驳,带着她在王宫里绕来绕去。西亭紧追其后:“看看,做贼心虚了吧?想不到话反驳我了吧?你说,你潜伏进使船到底是什么目的?若是不说实话,我一定禀告郑大人,让他处决了你。” 此时的她很好的发挥了女人啰嗦这一特技,听得锁丹帅气的眉头都要纠结到一起,这才猛地停下步子,回转身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对郑大人说的都是真话,我也的确是苏门答刺的王储。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们是何人,我为什么要说汉语暴露自己?再说,郑大人留我在船上,暗地里也有人盯着我不是。” 西亭语噎,貌似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这也不能成为锁丹欺骗郑和的理由。 就在她准备继续发挥胡搅蛮缠技能之时,锁丹抢先一步 问道:“你为什么擅自离队?” “呃?”原本想刁难人的被人刁难了,西亭眨巴着长睫毛,搔了搔额头,一嘟嘴,“你管不着。” “偷看王宫内的女子洗澡,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行?在王宫里,能在这种地方洗澡的女人,不是阿苔阿者王的女人,就是公主。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公然蹲在潭边上看人家。” “胡说,我是在洗葡萄!”锁丹这是歪曲事实,只看到她的背影算什么,他咋不跑到面前看看,真的是在洗葡萄。 锁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略带轻蔑的一笑:“没想到大明朝还有你这样的败坏男人,可真是让我失望。” 你失望个毛线啊!西亭咬牙瞪着锁丹:“那你呢?不一样进了清潭,不一样看见了吗?” “我只是看见有人偷偷的离开了使团,悄悄跟上来看看你离队的目的。” 得了,要不是自己擅自离开,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事情。想一想,看见了美女出水图,知道了锁丹的秘密,似乎她还是赚了。 不得不佩服锁丹,又或者说锁丹跟着他们来到占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西亭看来,如迷宫一样的王宫,锁丹却是轻车熟路。 “喂,你不会真的是有什么预谋才跟着来占婆的吧?对占婆王宫的路居然这么清楚!” 锁丹懒得回头看她,一指地上道:“我留了记号。” 西亭闻言一低头,只见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些细末。 “这是什么?” “降真香,我国的一特产。” “用来做记号的?” “……用来做药,治血化瘀的药。” 我去,西亭撇嘴,用药粉来做记号的,锁丹是她见过的第一人。 跟着锁丹绕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郑和他们。西亭偷偷上前,正想混进队伍,阿苔阿者恰好领着众人转身。 “西监副,你两这是去哪儿了?”西亭差点害死他弟弟,怀德逮着机会就针对她。 西亭眼睛一眨吧,谎话自然出口:“锁丹拉肚子,陪他找坑去了。” 一旁的占婆王并不知两人的恩怨,上前对着怀德做了个请的手势,怀德不得不先回应阿苔阿者,西亭趁机拉着锁丹混进了队伍里。 呼,逃过一劫!她在心里悄悄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殊不知身后的锁丹正鄙夷的看着她,嘴角轻溢两字:“蠢 货。” 前方的郑和也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担心的眼眸里缀着点点醋意。这女人居然在大众之下,拉着锁丹王储的袖子。 参观完了王宫,已经到了饭期。 王宫的招待宴席早已摆好。 也许是早和大明有往来,占婆也是在餐桌上吃饭。一道道精美的美食摆在大圆桌上,让早已饿坏了的西亭只咽口水。 大家上了桌,阿苔阿者笑道:“今日使团前来,小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些菜肴,也算的上是我国比较富有特色的菜点,还请大人们不要嫌弃。” 又回头招呼过来一位仆人:“公主怎么还没有到,快将公主请出来。” 仆人忙应声去,不多时,仆人还未回来,就先听见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柔媚到人骨头上去了。 “父王!呜呜呜,父王。”循声望去,只见一带着轻纱的异国女子正呜咽着,猛扑进阿苔阿者的怀里。 全场皆愣,这是什么情况? 阿苔阿者也吓了一跳,他无非就是想让公主给郑大人献舞一曲,怎么就委屈成这幅模样了? “贵宾在,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阿苔阿者微微斥诉道还在哭啼的公主,为她擦拭了下眼泪。又转过身,报以歉笑:“这是小王的爱女阿莫席琳,不知郑大人在此,太过唐突,还请郑大人原谅。” 郑和一摆手,笑回:“公主也是个真性情女子,小王言重了。” 阿莫席琳还在抽泣,阿苔阿者平时宠坏了她,哪里还管此时有什么贵宾在,拿帕子拭眼泪嘟着粉唇哭诉道:“我不管,不管,父王你要为我做主,女儿被人欺负了!” 被阿莫席琳摇晃的头晕目眩,阿苔阿者只好问道:“好好好,父王替你做主,何人又惹了你了?” “刚才有个大胆的流氓偷进冬泉绿林,偷看了女儿洗澡。呜呜呜,父王,你快派人捉了他,挖下他的眼睛,斩了他的舌头,呜呜呜。” “什么!”阿苔阿者闻言大惊,在占婆,虽然女子没有禁足一说,但是男女之间也是有大禁令。莫说是看女子洗澡,就是看见女子的脚踝也是不可以的。 碍于使团在此,阿苔阿者不得脱身,只得吩咐仆人先将公主带回去。 就在阿莫席琳起身欲离开之时,对面的西亭身形动了动,引得公主看了一眼。 “流氓!”一眼引爆一声雷,阿莫席琳叉着腰,食 指怒指西亭。 西亭听不懂,懵懵懂懂的也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公主喊我吗?” 一旁的锁丹皮笑肉不笑,凑近西亭的耳边道:“她在骂你流氓,刚才在清潭洗澡的就是这位公主阿莫席琳。” “啊?”西亭闻言,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急忙站起身直摇手:“公主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去摘葡萄。” “流氓,父王,就是这个流氓偷看了我,你快下令杀了他!”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餐桌上看见了死流氓。 郑和等人还未了解情况,阿苔阿者也是一头的雾水。见父王不出手,阿莫席琳猛地一摘面纱,提着裙子就往西亭身边去。 有那么一瞬间,餐桌上的众人呼吸一滞,只因为阿莫席琳绝美的容颜。 “流氓,我要把你剁了喂猪!”阿莫席琳提着裙摆,边喊边追。 西亭吓得连连摆手,一撩衣角逃得飞快:“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我真的只是摘葡萄!” 好端端一个宴席变成了戏台。 一个真女人,一个假男人,在大殿里你追我跑,撞得桌椅“砰砰”直响。 体力值过低的西亭哪里是阿莫席琳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累的只喘粗气,跑太急岔气了,捂着腰部艰难的往前跑。 “看你还往哪里跑!”几步追上的阿莫席琳也不顾自己穿的裙子,抬脚一踹,一脚踢在西亭的屁股上,使得她一个猪拱地,爬倒在地上。 “哎哟,我的娘喂,都说对不起了,还踹的这么用力!”西亭撑着地翻过身子,口中嘟哝。 一转身,阿莫席琳一把扯住她的衣领,两人的距离瞬间变成了一厘米不到。 “大胆……”阿莫席琳刚想喝斥西亭,却见她眼含热泪,咬唇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可怜模样。 这个表情,好可爱。 阿莫席琳心中漏跳一拍,话都忘记出口,只是扑朔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凝视着西亭,面颊渐渐发热。 “席琳,你太过大胆了,贵宾还在,怎么这么无礼。来人,把公主带回宫殿去!” 公主被仆人带了下去,地上的西亭还喘着粗气忘记爬起来。 宫子尧“啧啧啧”的摇头,平日里对他们爪牙舞爪的,今天面对一个女人怎么就蔫了?郑和不方便扶她,只得自己起身将地上懵掉的女人扶回到座位上。 “爱女 无理,还请西监副不要怪罪。”阿苔阿者无比歉意的施了一礼,西亭忙不好意思的回礼,一场闹剧算暂时收场。 纵然是眼前珍肴满桌,西亭也提不起了欲望。 这一闹腾,让西亭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也让她想起,自己一直是以男人的身份呆在使船上的。 一个男人,偷看了占婆公主洗澡,这个罪名是何等的严重。 后怕的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脖颈,西亭托着脖子上的脑袋怎么这么沉呢? 一顿宴席,她吃的是冷汗直冒,郑和坐在她不远处,和阿苔阿者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注视着她。 宴席毕,回到占婆王为他们准备的客房。 让西亭关好房门,郑和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极其的严肃:“说说,今天在宴席上唱的是哪一出?” 西亭眼神躲闪,两手轮换着搔额头:“什,什么哪一出啊。我都说了是误会,我只是去摘葡萄,占婆公主自己不信而已。” “你这叫不打自招,什么摘葡萄,你最好详细说来。”郑和完全是公式公办的模样,西亭难得见郑和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心里又怕真得罪了占婆王。 憋屈的抿了抿嘴唇,两手忍不住握在一起,弱弱的回道:“今天在王宫参观那会儿,我无意间看见有个园子,就偷偷离队,想着去园子找点水果。哪知道园子里有一个大清潭,清潭上全是大串大串的葡萄,就摘了一串在清潭里洗。谁会知道公主她在清潭里玩潜水,一下子浮出水面,我正好看见……咳咳……你懂的。” “懂个脑袋!”和西亭呆久了,郑和骂人也这么时尚了。 他真是恨不得拍桌而起,刚到占婆,这女人就给他惹出这么一大祸。犯错也就算了,此时还给他摆出这么一无辜委屈的表情,他是想骂也骂不出口。 骂的话从喉咙口出来,一下子就变成了安慰的话:“这种事情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自有我来替你解决。看你刚才都没有吃什么,一会儿让庄士元带你去街上吃一些吧。” “我又不饿。”绞着手指,西亭无精打采的回道。 郑和瞪了她一眼:“不饿跑去偷摘葡萄?下午必须要出去吃点,这件事情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完事的。” “那要怎么办?占婆王会不会把我杀了?”西亭急了,眼睛通红,就差掉金豆豆了。 郑和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我让你下去出去吃点,你就去 啊。暂时的先避开,我会亲自去找占婆王的。” “那我不要庄士元陪我,让锁丹陪我出去吧。” “锁丹王储?”不明白西亭怎么会想到和他一起出去。 西亭点头,她心里已经盘算过了。锁丹也看了阿莫席琳公主洗澡,他两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且锁丹懂占婆语,也会汉语,武功又高,带着他保险。 虽然锁丹那日在大厅已经将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了,但是郑和心里依旧有一份不安。皇家的子女,个个都是玩阴谋的高手,谁知道看似真挚的话语后面,是不是藏着天大的阴谋呢? 郑和疑惑的在西亭身上转了一圈,道:“怎么会突然想到和锁丹出去?” 西亭搔着额头答道:“因为他帅呗,带出去多有面子。” “你!”郑和气结,当着他的面说另外一个男人帅,要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不方便,他一定拉过她,狠狠的吻上一回,不求饶不离唇。 被死太监这一说,她还真就觉得肚子好饿,不耐烦的一跺脚:“到底允不允,不允我今天就饿死算了。” “让庄士元陪你,锁丹太危险。” “不行,就要锁丹陪着,不答应我就去找占婆王自首得了。” 这个女人就是他这辈子的克星,郑和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西亭这时候竟还安慰道:“你放心吧,大街上人那么多,锁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最终答应了西亭的要求,郑和话出口就后悔了。 西亭开心了,哪里还顾得上臭脸的郑和,笑嘻嘻的找锁丹去了。 有句古话说的非常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和锁丹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她居然碰到了此时最不愿意看见的人一一阿莫席琳公主! “流氓!过来!”阿莫席琳眼眉一挑,和女仆并肩,拦住了西亭的去路。 71 太监要变女驸马? 西亭斜眼,这是什么公主啊,清潭池边看着恍如仙女似的,声音又温柔的能掐出水。合着那全是表面现象,眼前这个叉着腰瞪着眼的才是她的真面目啊! “公主,好狗不挡道。” 一步跨到阿莫席琳面前,西亭也学着她挑了挑秀眉,切,不就是你的眉毛比咱的粗了点吗? 两人自说自话,都听不懂对方的话语,只得大眼瞪小眼,王八对绿豆。 “见过公主。”一道男声突然从两人的不远处传来,成功吸引了对峙的两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西亭要去找的锁丹。 “锁丹,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可是被只尊贵的狗狗挡住去路了。” 锁丹听她用狗形容阿莫席琳公主,眼角抽了抽,走上前说道:“能这样形容公主,看来偷窥一事已经解决了。” “别提了,还没有,我找你陪我去大街上吃美食,郑大人让我暂时的避一避。” 锁丹摆了摆手:“你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我可不愿意和你一同上街。” 两个人的对话,阿莫席琳公主完全听不懂,见自己大有被忽视的趋势,急忙上前凑一嘴:“你们在说什么?” 锁丹听得懂公主的话,如实回道:“西监副说,想上街转转。” “上街?好哇好哇,外面这条街道本公主可是了如指掌。今天我带你们好好看看我们占婆。” 说着,步子已经移到西亭的身边,双手顺势就勾上了她的手臂。 被一个女人勾住手腕,她浑身一颤,看着那两只嫩白的爪子就不淡定了。 “喂喂喂,这个公主在干嘛?大白天的勾男人的手,还要不要脸,你害不害臊啊!” 西亭的大反应很是讨好了锁丹,率先走在前头道:“公主说,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占婆。” “那也不能这样勾着我啊,你替我翻译下,就说本官不喜欢女人!” 锁丹眼尾稍稍一侧,笑容满面的拒绝了西亭的请求:“对不起,这句话我翻译不过来。” 花擦,怎么来了一个集王景弘和宫子尧于一身的混蛋男呐! 与宴席间见到的公主不同,此时的阿莫席琳一副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妩媚女人。 西亭真以为被强行拉走的公主一定是中午吃错药了。 “咱们占婆的食物,大多倾向天然清爽,口 味较重酸、甜。这和我们的天气有很大关系的,常年生活在气温极高的地方,为了健康,必须要吃的清淡一些。我们占婆的小吃,讲究的是阴阳调和。西监副你懂不懂,不懂也没事,会吃就行。” 一听西亭出王宫就是为了来寻占婆的美味小吃,阿莫席琳就忍不住赞美自己国家的极具特色的美食,更是兴致高昂的带着她进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小吃店。 “你看这个,现在正是捕捉海蟹的季节,咖喱蟹可是本公主很喜欢的一道美食。我国的咖喱,口味比较适中,不会有特别刺激的感觉。做法就是将咖喱粉和椰奶、青柠檬、椰丝一起调成咖喱汁,用这种汁制作出来的咖喱蟹口感清淡、椰香味浓,令人回味无穷。” 提了一只咖喱蟹举在西亭的面前,阿莫席琳有些得意的介绍道。 听她这么说,再瞧瞧撒着红色调料的黄澄澄螃蟹,西亭的口中不自主的分泌出唾液。 一边吃着咖喱蟹,她在心里默默道,一定是我太饿了,才会觉得好吃,一定是。 咖喱蟹才吃了一半,小二又端上来一个大盘子。大盘子里有一小碟、一小盘和一小篮。碟里是蘸料:柠檬汁和鱼露,夹杂着切成细如发丝般的红、白萝卜丝。 小盘中装的是炸的金黄酥脆的春卷,交错着摆了两层。 “这不是春卷吗?”这一道菜她认识,中国自古就有的一道美食。 “这是春卷,可是我占婆著名面食,可以用来包裹各种馅料。用油炸过色泽金黄,入口极其松脆,沾上鱼露,绝对是极品美食。” “春卷的皮是用很薄的米纸制作成的,这里面有两种口味。一种是用粉丝、木耳和肉等做成的;另外还有一种是香芋丝和麻虾做成的。这个小篮子里装的是生菜叶和薄荷叶。” 阿莫席琳指着大盘子,一一的介绍,又说道:“你知道怎么吃吗?” 西亭撇嘴,春卷还能怎么吃,用嘴吃呗。 阿莫席琳擦了擦手,从篮子里拿出两片生菜摊在手心,又在生菜里放上了一个片薄荷叶。这才从小盘子里取出一个小巧可爱的薄皮春卷放在生菜叶子上,再一次取了一片薄荷叶子覆在春卷上。然后卷起生菜,蘸上柠檬鱼露调料,大口的咬了下去。 “唔,真是百吃不腻。”美女吃东西的模样实在是勾引人,也不知道这普通的春卷有没有她说的这么好吃。 学着阿莫席琳的吃法,西亭卷了一个,沾着看着 有些其貌不扬的鱼露,尝试着咬了一口。 “哇!真的很好吃哎,春卷虽然也是油炸的,但是配上这些生菜和薄荷,不仅没有油腻的感觉,还有薄荷的清凉。唔,还有虾仁的鲜美,真的好好吃。”西亭一眨眼变身为美食家,咬一口春卷,赞美一句。 “再点一份,再点一份,这个好好吃。”两个能吃的馋鬼,没多大一会儿就将一盘的春卷吞下了肚,西亭更是催促多点一份。 阿莫席琳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哈哈大笑,摆着手道:“不要急不要急,先让你尝尝下一道菜。” 说曹操曹操到,小二端来了一盘造型奇特的菜肴。 西亭将它拉到面前,左看右看,许久才不肯定的猜:“这是油炸的甘蔗?” 阿莫席琳抿嘴一笑:“这是蔗虾。” 蔗虾?没看见哪里有虾啊,公主这是逗她呢吧? 看西亭把盘子转过来转过去的看个不停,阿莫席琳很得意的说道:“蔗虾的虾,是去了壳的鲜虾肉,剁碎,打成虾胶后,再裹在甘蔗枝上放在锅里油炸而成的。” 怪不得没瞧见吓,原来就是甘蔗上这一圈金黄的肉。 “蔗虾的外皮金黄酥脆,虾肉吸收了甘蔗的清甜,既香,又鲜、嫩、甜。还有,吃蔗虾的时候,要蘸着一碟辣椒梅子酱,酸中带甜,甜中有辣,和外酥里嫩的虾肉配合起来,非常的香口,这才叫一个美味。” 公主一边介绍,一边帮西亭分解虾肉。一旁一直充当食客和听众的锁丹夸赞道:“没想到阿莫席琳公主对美食这么有研究。” 阿莫席琳得了夸奖,开心的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喜欢吃,就会喜欢了解呗。我知道的也没有多少啦。” “你两在说什么?是不是在合谋怎么杀了我?” 锁丹咬了一口酥脆的虾肉,说道:“西监副多虑了,我觉得还是研究这些美食,比研究杀你更惬意一点。” “切。” 一盘蔗虾并不多,总共才三个,一人一块,很快就见底了,只留盘子里最后一点甘蔗汁。 西亭正准备问公主下一道菜是什么的时候,阿莫席琳突然站起来,端着盘子,一手箍住西亭的后脑勺,盘口抵在西亭嘴边,朝她口中掀。 “唔唔唔!”公主的举动太过突然,西亭吓得心里漏了一拍,嘴被盘子堵住,根本说不了话。吓得她手脚乱蹬。 “蔗虾这道菜 ,盘底的这一点甘蔗汁可是它好吃的最大秘诀,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清甜?” 卧靠,不就是想让她尝一尝汤底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用说的就行了啊! 阿莫席琳很懂得节约,并没有点太多的小吃。临近快结束之时,小二端来一口大锅,锅内是汤,还咕嘟嘟的冒着泡泡。 “这是海鲜大杂烩,虾、鱿鱼、芒鱼,海蟹统统下锅一起炖,它们担当着汤里增鲜的重要角色;这个菠萝和番茄是用来增添色彩的;酸菜叶、芫茜叶为汤底增添香味;最少不了的是这种酸梅子,来协调各种材料的味道,令海鲜汤酸甜醒胃,鲜香无比,多喝此汤,喉咙还会渐渐觉得舒畅呢。” 这一餐,西亭吃完总结就一个字:爽! 这些美食让她大饱眼福,爽!让她大饱口福,爽!让她心肝脾肺肾都摇摆了起来,爽! 返回王宫的路上,阿莫席琳心情很好,千方百计的想要攀回西亭的手臂。亏得她留了心眼,每次公主要扑过来的时候,她就机敏的绕到另一边,将锁丹强插在两人之间。 “占婆公主让我问你,咖喱蟹好不好?”走在两人中间的“屏障”突然开口问向西亭。 西亭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食,不由思索的点头:“好。” “薄皮春卷好不好?” “好。” “蔗虾好不好?” “也好。” “占婆公主好不好?” “好!呃,呸,锁丹你诳我呢!” 锁丹皮笑肉不笑,凑近她说道:“既然觉得人家好,就干脆娶了人家,反正该看的你都看到了。” 嗬,不愧是苏门答刺的王储大人,这种事情上都盘算的好好的。什么叫该看的她都看过了,锁丹可是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要看也是他们两个人都看过了。既然都看过了,凭什么要她负责娶了公主? 狠狠的觑了锁丹一眼,西亭鄙夷道:“说得好像没你的事一样,别忘了,你也看见了,据说远处看的往往比近处真切。而且你可是苏门答刺的未来王储,这么绝美的女人,当你的王后再般配不过了。” 回王宫的路上,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各自的心事,安静的回到了王宫。 西亭拍着吃饱的肚子,心情似乎并没有被锁丹给破坏。 一进门,刚要甩靴子,坐在桌椅上喝茶的郑和将她吓了一跳。 “死太监,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听?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这会儿功夫喝哪门子茶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对这词用在这里怎么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似的。 郑和见等的人已经回来,放下茶杯紧紧的盯着西亭,哼都不哼一声。 “你怎么了?死太监你变成哑巴了?”见郑和久久不说话,她就更加迷茫了。 似乎是将西亭的身体,心里都看透了一般,郑和发呆了好久才开口:“阿苔阿者说,要招你为占婆的驸马爷。” 语不惊人死不休,西亭被这个消息雷的是外焦里也焦,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占婆王要招我为占婆驸马?他现在不想杀我了?”完全不能相信,西亭需要听郑和重新说一遍。 郑和站起身,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今天下午他去找占婆王的时候,听说占婆王也正要找他。起初郑和以为占婆王是为了占婆公主被偷窥一事。 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知道一坐下来,阿苔阿者竟然开门见山的说道,阿莫席琳公主看上了西监副,恳请他能禀明大明皇帝,留下西亭做占婆的驸马,和阿莫席琳公主完婚。 “这占婆王脑袋被驴踢了吧?”听郑和说完,西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郑和冲她一瞪眼:“在别人的王宫收敛一些。你如实的告诉我,你和占婆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要招你为驸马?” 西亭气泄:“我哪知道这个占婆公主脑袋里在想什么。再说,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摘葡萄的时候看见了她,而且……” 话到喉咙,她突然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郑和见她突然戛然而止,抬眼看她:“而且什么?” 西亭摇头,她不能说,要是说出锁丹也看见阿莫席琳公主洗澡,那公主的名誉真的是一扫到尘埃了。 “而且,她还在宴席上追我想打我,你说,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善变,喜欢上我呢?” 郑和盯着西亭眨巴的眼睛几秒,目光移到别处,暗自嘀咕道:“你这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啊。” 两人在屋里商量来商量去,就是没有好的办法。坐在一旁脑袋都快想的发霉之时,西亭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人。 “锁丹!”兴奋的坐起,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她的大叫引得郑和疑惑 的看着她:“锁丹怎么了?” 西亭顾不得和郑和解释,站起来就要去找锁丹,被郑和快手快脚的拦住了。 “西亭,你不觉得你这两日很奇怪吗?锁丹在船上不过三日之久,你就与他走的如此之近。你要知道,他现在是敌是友还没有分辨清楚,你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呢?” 见郑和又要开始唠叨了,西亭捂住耳朵,不耐烦的回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才去找锁丹的。你让我先出去好不好,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见说不动西亭,郑和有些落寞的闪身到一旁,给她让出了路来。 房门已被打开,西亭的身影早已不见。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边,郑和心里发痛。 心中有话,他却说不出口。明明不愿意让她去,看着他这个男人就行。可是话到口中,总是变成一番言词阔论。 西亭连房门都没有敲,如一阵风似的冲进锁丹的房间。 锁丹一见有人冲进来,居然波澜不惊,只是稍稍抬了下眼:“大明人是不是都像你这般的没礼貌?” “苏门答刺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有心计?”西亭趴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反问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人有所想,人心所向,心计便是不可避免的。” 啊呸,她一个大明人,可不是来给一个外国佬品论中国话的,眯了眯眼睛,西亭试探性的问道:“你今天在街上说让我娶了占婆公主,这是不是你和占婆公主早就谋划好了的?还是说,连占婆公主洗澡被我偷窥一事,都是你两安排好的?” “怎么?占婆公主真的看上你了?”锁丹倒了一杯清茶给她,嘴角竟有了一抹笑意,“今日宴席的时候,阿莫席琳公主的举动就有些异样。而且,一听说你要上街,比你本人都兴奋,勾着你的手臂,给你介绍占婆的小吃。鬼都能看出来占婆公主对你有意思。” “真的吗?能看得出来?”西亭暗暗嘀咕,为什么她没有看出来呢?虽然在现代,女人勾肩搭背很是正常,但是阿莫席琳公主勾着她的时候,她除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真的没有其他感觉。 占婆王说的这场招驸马之事,可是万万不行的。就像女驸马戏文里唱的:红妆一对,怎能把婚配!你我都是闺中女,怎效鸳鸯比翼飞! “锁丹,你婚配了没有?”不停的搔着额头,这可急坏了西亭。看着锁丹稳稳当当一旁喝茶,情急之下忙问道。 锁丹盖上杯盖,道:“没有婚配。” “咦,王储居然还没有婚配,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又长的这么帅气,和占婆的貌美公主真的是绝配哎。”西亭看着锁丹笑的阴险,不能和公主婚配,那就只有乱点鸳鸯谱了。 锁丹看都不看她一眼:“收回你的心思,你都说了,我的心计很深,就你这一点点小计谋,还想用在我身上?” 切,聪明帅气的冷男真是没意思,看看死太监,虽然也聪明帅气,但是人家帅气的很萌啊有木有! “我虽然贵为王储,但是我对另一半也是有要求。不入我眼的,我是不会考虑的。” “哟,那你这么帅气,是不是要求另一半也要美貌如花呀?” 话题好像被歪掉了。 锁丹轻张口,吐出两字:“愚蠢。” “再美的女人也有美人迟暮的一天,年轻时貌美,年老时衰老,反差太大,我怕整日面对着会提前死亡。我喜欢的女子不一定要有芙蓉貌,也不求声音有如黄莺。但是一定要心地善良。只有心地善良,才会善待宫中之人,善待我王国的百姓。其次要聪明,自古王宫人心险恶,我不可能面面俱善的保护了她,她得有自保的能力,并且和我一同治理国家。” “没了?”正听得起劲,锁丹突然就断了话。 锁丹睫毛一抬:“还想听什么?” “没什么了,那我先回去了。” 出了锁丹的房间,往前走了两步,西亭的步子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锁丹,嘟囔道:“我找锁丹可不是为了聊另一半啊,晕死了。” 由于占婆王的热情相邀,今日郑和怀德他们留住在宫里,王景弘回船上看守。 招驸马的事情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西亭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好几遍。 就在王景弘要回船队之时,西亭突然说道:“不如我和王副使一同回船上吧。” ------题外话------ 公告公告:鱼蛋最近一直在家和医院跑,所以更新的字数有限,还请看文的亲谅解一下。下个月开始,鱼蛋会恢复万更的! 72 西监副是断袖! “不行。”郑和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她的提议。西亭若是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及时的出手。但若是西亭独自回了船上,占婆公主的个性古灵精怪,派人偷偷上船掳了她怎么办?女儿身的身份一旦暴露,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怀德在,郑和不敢去想是什么后果。 西亭为难的靠近郑和,脑袋抵在他胸口,小声说道:“可是我想洗澡,占婆的天气太热了,浑身黏糊糊的我睡不着。” 回船上就是为了洗澡?郑和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身后,让王景弘速速回了船上。 占婆的夜晚没了火爆的太阳,温柔的月亮高挂在夜幕上。 西亭睡在凉快的地面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占婆公主要招她为驸马的事情,心中就烦躁不已。一烦躁,她就不停的动弹,汗水又开始不住的跑出来了,没多大一会儿,亵衣就湿了一片。 “妈蛋,什么破天气,这么热!”这古代,大热天的还得全副武装的穿着什么亵衣,西亭真想骂人了。 月亮悬在头顶,此时已是半夜时分,王宫里极其的安静。西亭拉开房门瞧了一会儿,占婆国的治安有这么好,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 没有守卫,正中西亭的下怀,此时大家都睡着了,她可以趁机去冬泉绿林洗上一个舒服的凉水澡。 说走就走,垫着脚尖出了房门,小心的关好。西亭如小偷进屋一般,四周都瞧了遍,并没有一个人影。这才如老鼠一般,蹑手蹑脚的往冬泉绿林小跑过去。 西亭刚走,不远处的一扇门就被打开,锁丹看着消失在月亮深处的西亭,勾唇一笑,就知道这个西监副有鬼名堂。 随即也出了房门,悄悄的跟了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就在锁丹离开之时,另一扇门里也走出了一个人影。 月亮圆如银盘,挂在空中大放异彩,把王宫照的明亮。 西亭借着月光,准确的找到了冬泉绿林,隐在灯柱下再次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咻”的一声,钻进冬泉绿林。 “好清凉!”连亵衣都顾不上脱,她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泉水里,泉水的凉意迅猛的袭满全身,让西亭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为之一震。 这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清凉spa,有月亮,有绿树,头顶又有美味的水果,真的是一级享受。 待自己凉的差不多了,西亭这才 在水中结下盘起的头发,以及以及湿透的亵衣。 她不敢全部脱下,只解下了两根带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肩部。 蚕丝的亵衣,一经水的浸润,变得有些透明。罩在她若隐若现的胸前,别有一番诱惑。 清潭不远处的一片绿叶突然猛烈的颤了颤,沉浸在凉爽中的西亭并没有注意。 那一片绿叶都在不停的颤抖,锁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潭水中的人儿,惊得喉咙口说不出话。 西监副,居然是个女的! 从她偷偷离队之时,他以为西亭有什么阴谋,想在占婆王宫寻找东西,于是偷偷跟上去。哪知道她居然只是为了摘一串葡萄。 下午听闻她去找自己上街,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跟着她一同去了,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吃占婆当地的小吃。 一直熬夜等到半夜,见西监副鬼鬼祟祟的出门,总认为大半夜的出门,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居然是偷来冬泉绿林洗澡。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推测发生了错误。现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的贪吃,好玩,甚至不顾安危跑来洗澡,不按常理的出牌,都是因为她是女的! 锁丹想明白后哑然失笑,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 忍不住多瞧了清潭里的女人一眼,目光不由的往她脖颈下移去。 看够了,他又转过身,双手环肩,替西亭充当起守卫。 就在他转身之时,突然一阵黑影带着疾风,朝他劈来。锁丹面色一沉,身形快速移动,躲开了攻击。 “什么人?”锁丹用占婆语低声问道,对方不回答,只是招招狠劲,似乎要致他于死地。 几个来回下来,锁丹的眸子一转,这些招式倒是和他师傅教的有些相似。更像是明朝的功夫,于是他又用汉语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依旧不回答,招式越来越狠,不仅如此,还让周围的树木发出很大的声响。 为了不让西亭发现异常,锁丹只得极力的反击。饶是如此,不停作响的“莎啦啦”树叶声还是惊动了她。 “谁?”西亭吓得急忙套好亵衣,慌忙的爬上岸,衣服都不顾不上穿,只是往身上一套,逃命似的跑出了冬泉绿林。 就在西亭离开之时,那黑衣人也突然撤了招数,往冬泉绿林外奔去。 “不好,他是冲着西 监副去的。”这么想着,锁丹脚尖一点,快速的追上去,想要拦截黑衣人。 但是,出了冬泉绿林,锁丹只瞧见慌忙往回跑的西亭,黑衣人的影子都不曾看见。 居然让他跑了! 毕竟是在别人的王宫,锁丹不可能四下搜索,比起追黑衣人,当下最重要的是护送西监副回房间。 看着西亭安全的进了房间,锁丹这才放心的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而在另一侧,有个人的房门却是始终开着一条缝隙。 虽然洗澡途中受到了一点惊吓,但是西亭依旧睡了一个好觉。 满足的伸了个大懒腰,西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骚扰死太监。 “哇塞,郑大人,你晚上睡觉都不关房门的啊?”郑和的房门半掩着,西亭伸手一推,房门便大开。郑和早已穿戴整齐,捧着一本书,坐在一旁看着。 “一大早就起来看书,难道是想从书里找颜如玉?”猝不及防的抽走他手中的书,西亭笑的两眼都眯了起来。 郑和抬头看上方的女人,配合着轻轻一笑,忽的伸手一捞,将她搂入怀中,薄凉的唇便落了下来。 “书中没有颜如玉,但是我怀里有。这个吻,是对你昨晚的惩罚。” 只是轻轻的一啄,郑和便放开了她。西亭还没反应过来,郑和已经出了房门。 摸着一大早被侵略的唇瓣,西亭看着房间门一嘟嘴:“我靠,吻一下也是吻,两下也是吻,就不能让我一大早的销魂一次啊。” 郑和一夜没睡,所幸的是,占婆王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后,并没把事情说出来。 今天下午就得开船离开,他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和占婆王解决掉。 想了一夜,他能想到的就是谎称西亭在大明已经有了家室。 对于这些皇家贵族来说,一定会受不了家有妻室的男子。 但是郑和想错了,这种情况也许在大明屡见不鲜,但是不一定适用在海外。 就是在大明,若是公主看上了哪个有妻室的男子,逼着他休妻也是有的。 而在海外,男女观念比较放得开,而且西亭若是留下来,代表的可是大明。有一个大明的驸马,和大明的关系就更近一层,占婆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他有家室呢。 事情的进展似乎卡住了,一直到了下午都没有进展,眼见着就要会天元号,西亭坐 不住了,起身道:“我自己去见一下占婆王吧。” 郑和有些犹豫的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 “没事,我说谎的能力可是很厉害的,让我去吧,不然真的要等着他们给我送喜服过来吗?” “好吧,我同意你去,但是得让锁丹陪着你去。”为了大局着想,郑和最终点头同意,但是条件却让西亭震惊了一下。 “你不是不放心锁丹吗?怎么会这会儿倒要锁丹陪着了我?” 郑和不愿作答,摆摆手:“快去快回,时辰可不早了。” 西亭也真的拉上锁丹去拜见了占婆王。 一见占婆王,西亭的眼圈突然一红,无比真诚的行了一礼,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我尊敬的占婆王,昨日听闻您有意让我成为您的驸马。我开心的一晚都没有睡得踏实,想我一介无名之人,居然能得占婆王的赏识,这真的是老天有眼,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说的正兴,却见身旁的锁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嘴巴不动,伸出手肘推了推:“快点有声有色的翻译我的话,=一定要表达我话里的情感哈。” “……”锁丹此时很后悔刚才自己脚下不坚定,和这个女人一同来占婆王面前发疯。 “能成为占婆王的驸马,是我无比的荣幸,可是,我却不能答应占婆王您的好意,这是我心中无比的痛!” 听到西亭拒绝了,占婆王很是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能答应呢?我已经听郑大人说过,你在大明有家室,但是这并不妨碍呀,我们很乐意接受你的妻子,来占婆和我的女儿一同侍奉你。” 妻室个毛线啊,她特么连工具都没有,她是凹下去的凹下去的啊! “不瞒占婆王您说,我的妻室也只是表面上的,我们并没有夫妻之实,因为我,我,我没有那种能力,我本就是宫里的一个太监。” 太监? 太监! 大殿里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一个人想不到这般俊朗的少年居然是大明的太监。;另一个惊讶的是这女人为了推脱婚配什么身份都敢往身上揽。 太监这一说辞,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不能过夫妻生活的人已经算不得是人了。占婆王就是再想招她为驸马,也是不能的了。 即便是占婆王再怎么想跟大明拉近关系,也不愿意毁了自己爱女的一生性福。再者,船队里阿莫席琳又看不上别人,这桩婚事就这样作废 去吧。 西亭不知道占婆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事情解决的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郑和听她说起大殿上的话,猛地一拍额头:“对呀,我怎么就急糊涂了,你本就是我的贴身太监呐!” 如约的回到了大明的船队,占婆王亲自来送行,阿莫席琳公主并没有来送行,许是没能得到如愿的驸马,惹得她不高兴了吧。 但是西亭很高兴,她也不想看见占婆公主,虽然作为女人,对阿莫席琳公主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是一想到,自己差点被逼着和一个女人结婚,她就浑身不自在,还是不见为好哇。 随着怀德的一声“开拔,起锚!” 天元号终于又缓缓的动作了起来,带着占婆人民的友好祝福,继续往下一个国家驶去。 占婆王领着一众的大臣和子民,一直目送着船队离开码头,往浩瀚的海洋驶去。忽的从码头下跑上来一个人,面色慌张。 “王,王,不好了,阿莫席琳公主偷偷上了大明的船队!”神色慌张,急急匆匆爬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占婆公主的贴身女仆吉拉。 占婆王一听吉拉的话,吓得两眼一昏,扯着嗓子说道:“你说清楚些,公主哪儿去了?” 吉拉回道:“方才公主带着吉拉偷偷的躲进了大明的使船,吉拉觉得公主这种做法太冒险了,一直劝她回来。可是公主不听,就在船队要起锚的时候,又把吉拉给推下了大船。” “跟着,船队走了?”占婆王脑袋里嗡嗡直响,看着已经快消失成一个点的大明船队,欲哭无泪,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就算派船去追,也是追不上了。今日下午他就和公主说清楚了,西监副是个太监,不能让她有性福的,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也不知道郑大人他们有没有发现他的公主呢。 再一次回到大海上,西亭的心情被海风吹拂的,那叫一个舒爽。虽然她还没尝够占婆的美食,但是摆脱了一桩为难之事,她心里还是很愉悦的。 海风吹够了,海景看腻了,西亭正了正头上的帽子,转身往二楼的舱房走去。甲板上船员们忙碌的人不多。就在她走路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水手,撞到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撞到了人,水手居然不道歉,反而双手环在胸口,看着西亭勾唇一笑,脱口而出的居然是占婆话。 这声音,温柔的能挤出水来,“占婆公主 !” 轰!西亭的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了,眼前这个水手打扮之人,真的是一下午没瞧见的占婆公主阿莫席琳! “啊!”一声惨叫从西亭口中溢出,也顾不上形象了,提起官袍就往二楼冲。阿莫席琳自然不允许,她混进船队,可是为了他才冒险的。 一个在前头使劲跑,一个在后头拼命追。 阿莫席琳虽贵为公主,但是好动的她平时也爱锻炼,远比吃喝拉撒睡,懒散的西亭脚步要快。 眼见着阿莫席琳就要追上自己了,只要她一登上楼梯,自己的速度一定会减慢。情急之下,西亭跑到楼梯口时,突然脚下一转,往正舱的大厅跑了过去。 阿莫席琳对宝船不熟悉,以为西亭要往二楼去,哪知她突然的转身,让公主猝不及防,险些绊倒在楼梯上。 西亭记得郑和和王景弘就在大厅里议事,一阵风似的冲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救命,占婆公主在追我。” 说着,如同见着猫的老鼠一样,躲在郑和的身后不敢出来。 王景弘见她这副怂样,笑道:“占婆公主你就吓成这副样子,要是在了,还不怕你魂魄吓飞啊?” 西亭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指着大厅的门口,道:“她,她真的,来了!” 话音刚落,一抹身影便追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三人。 “占婆公主?”这兄弟两,说话真一致。 占婆公主上了大明的宝船,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平日里议事的大厅里,此时坐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阿莫席琳坐在对面,郑和坐在她的对面,身后站的是船上的文武大臣。这架势,也不知道占婆公主看了心慌不心慌。 “占婆公主为何会潜入我大明的船队?”做足了气场之后,郑和终于开口了。 庄老翁依旧在一旁做翻译,阿莫席琳听了他的问题,食指一伸,指着西亭的脸,回道:“我来追她的,谁叫她拒绝当我的驸马。” 西亭:“……” 我靠,这占婆公主还真把女人死缠烂打这一招发挥的是淋漓精致啊!也不知道占婆王知不知道他女儿的伟大之举。 “不知占婆王可知晓你上了天元号?” “我父王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让我上船。” 原本,郑和以为西亭已经是她见过最胆大妄为的女子了 ,没想到占婆的公主更加的让他吃惊。隐瞒着占婆王,独自一人上了大明船队,这要是公主在船上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不能就占婆公主留在船上,于是吩咐道:“来人,准备一条船,护送占婆公主回国。” 又对阿莫席琳说道:“公主,请你准备一下,我已经派人放船,护送你回占婆。” “不可以!”一听郑和要送她回国,阿莫席琳激动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不会去,除非他肯和我一起回去,当我的驸马!” 哟呵,敢在咱们的船上拍桌子,姑奶奶我也会,“啪”一声,拍的比阿莫席琳的响多了,也震麻了她的手:“让我跟你回占婆当驸马,两个字:休想!” “为什么?” “在占婆我已经告诉你的父王了,我是太监,太监你懂不懂,不能和你滚床单的那种男人。” 这话西亭说的直白,惹得庄老翁连连侧目,愣是不敢翻译这句话。想了想,还是退出了大厅,让自己的儿子庄士元上阵吧。 庄士元支支吾吾换了一种说法,阿莫席琳勉强听懂,把个漂亮的脸蛋一昂,道:“有本事你就让我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就不缠着你,回我的占婆去。” 虾米,还得看?这女人比她还不知羞耻。西亭拿眼珠子转了转,一厅的人都在看两人的好戏,一点要帮衬的意思都没有。 寒心哪,这都是什么国人哪,一点护同胞的爱心都没有。 裤子她是肯定不能脱得,阿莫席琳见她吞吞吐吐,往后退缩的模样,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在对我父王说谎,你就是不想娶我。” “屁,我让你当众脱衣服,你脱不脱啊?让个男的当众脱衣服,你知不知道羞耻啊?”西亭急的脸腮都有些红了。 庄士元被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又插不上嘴,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不想和这个刁蛮的占婆公主纠缠下去,西亭推了推庄士元,道:“你告诉她,我的确是太监,在这里的大臣们都可以替我作证,而且,你告诉她,我喜欢的是男人,不喜欢女人。” 话一出,阿莫席琳公主还没有听到,大厅里的其他大臣们倒是哈哈笑了出来。 怀德站在郑和身后也撇着嘴笑,真是愚昧无知的乌壳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不隐瞒自己是太监的事实,还敢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喜欢男人?怪不得和郑和,王景弘,宫子尧等人走的这 般近,这消息肯定能成为船队里今日头条啊。 一群看热闹的人笑的欢,西亭翻着白眼在心里骂道:“一个个喝了猫尿了,笑成这猫性。姐是女人,天生就喜欢男人,怎么着,笑死你们得了。” 众人大笑,阿莫席琳却不相信。西监副不想娶自己,已经在她父王那里编造出了很多的谎话,这一次又出了另一个版本的谎言,她是不可能相信的,除非…… “你喜欢哪个男人?你要是敢亲他,我就相信你喜欢男人。” “啊?”这一声啊不是西亭发出来的,而是庄士元。公主说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句话该让他如何翻译啊? 庄士元犹豫不定,西亭见他迟迟不翻译,催促道:“快说,她在说什么?” “她说……她说……”庄士元吞吞吐吐,目光都不敢和西亭碰撞。 西亭急了,举手就想拍桌子,阿莫席琳的脾气估计传染给她了。幸好郑和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对面色为难的庄士元说道:“庄通事你照直翻译就行,说出来无妨。” 既然郑大人让他说,庄士元也不去考虑什么了,索性一闭眼,翻译道:“阿莫席琳公主说了,只要你敢亲男人,她就相信你不喜欢女人。” 嗬!好个阿莫席琳啊,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花卷馒头,任你拿捏啊!不就是亲男人吗,你给姑奶奶睁大眼睛看好了。 一个俯身,郑和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西亭的唇瓣已经覆了下来,唇齿相贴。 死太监,今天早上就着了她一下子,瘾都没过够。阿莫席琳既然逼她,她就索性连早上的吻一起补回来。 轻启唇,洁白的小米牙咬住郑和的下唇不停的吸允,也不知是西亭厮咬让他呼吸不稳,耳根通红,还是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被强吻,羞愧的红了耳根。郑和是想推开却又舍不得,不推开,耳边的倒吸声和讪笑声渐渐嘈杂了起来。 西监副吻了郑大人,两个男人居然吻了起来,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是两个太监亲了起来。 大厅里沸腾了,阿莫席琳公主傻掉了,庄士元不忍直视,捶着胸膛,以袖遮面的离开了大厅。 唯有王景弘和宫子尧对视一眼,面上波澜不禁。还有人群里的锁丹,也是嘴角噙笑,一副好戏不容错过的表情盯着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73 船队里有作细! “你们,果真……”见西亭与郑大人不仅吻在了一起,居然还耳鬓厮磨。两个美男子,竟然都是断袖,阿莫席琳真是心如刀绞。 美眸含泪,素手轻颤,原本红润的嘴唇被两人惊天动地的举止吓得有些发白,想说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得小脚一跺,捂着脸跑出了大厅。 西亭看似陶醉在亲吻里,实则目光一直紧追阿莫席琳公主。一见她被吓跑了,赶紧离唇起身,大舒一口气:“终于跑了,快憋死我了!”丝毫没注意到周围四下躲闪的眼睛。 “咳。”郑和放在桌子下面的脚轻轻踢了踢她,西亭迷惑的看向她,眼神不悦,似在质问, 郑和微微侧过身体,背对着众人,眼神示意她看背后的众人,用唇语对她说道:“我看看你如何收场。” 介个…… 西亭眼瞅着一个个看好戏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眨巴着眼睛。 忘记这里有一大波的天朝民众,而且是一大波喜欢看八卦的天朝民众。 情急之下,西亭脚下使劲,一边踢,一边踢挤巴着眼睛,暗示郑和装晕。人郑大人是多正直正派的一官员,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有失体面之事。 西亭见其不动弹,索性跑到郑和的背后,将他挡在身后,一手还作扶着他。唤了一声宫子尧,道:“宫太医,你快来帮我扶下郑大人,他晕过去了。” “啊?噢噢噢!”前一秒还好好的人,怎么会晕过去了呢?幸亏宫子尧反应机警,速度做出判断,走到西亭身后,以背挡着众人搀着郑和站了起来。 “干什么?”郑和拿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宫子尧故作嫌弃道:“你以为我愿意扶你?乖乖的晕过来,不要让我动手。” 说罢,举起他的一只手臂往脖子上一架,几乎是连跑带拖的将郑和往二楼的舱房拉去。 郑和走了,西亭瞬间轻松了下来,重重的舒了口气,似是自语,又像是对着大厅的众位大臣在说:“郑大人的胆子可真小,不就是被亲了一口吗?至于晕过去嘛。” 不管郑大人有没有真的晕过去,西监副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众位随船大臣都无从知晓,但是刚才的福利看的很过瘾,大大满足了众人的胃口。一见两主角就剩下一个,没了意思,不如各自回去了。 如愿的看着众人散去,西亭暗地里只直擦汗,看来这一次的绯闻猪脚是 跑不掉了。 一直在人群里默默看热闹的锁丹,这才缓缓踱着步子上前,看着西亭微微发红的耳根,笑问:“这个法子也许只有西监副能想得出来,做得出来,不过你觉得阿莫席琳公主会因此放弃吗?” “肯定会放弃,你没看见她当时的脸色吗?还哭着跑出去了吗?”要是这么大的牺牲都换不来占婆公主的放弃,那她真的想跳海啊有木有。 锁丹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占婆公主的个性,我看,难。” 嗬,西亭皱眉,这人什么意思啊,跑过来看完笑话不够,还得给她找不自在是不是? 一咂嘴,西亭环着肩将他上下,用斜视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一番,唇角弯了弯:“没想到锁丹王储居然这么了解阿莫席琳公主,这就怪了,和阿莫席琳公主认识连两天都算不上。锁丹王储怎么就这么自信的了解阿莫席琳公主的脾性呢?您自己觉得,这是不是不符合情理啊?” 锁丹微微一笑:“依我看,这没有不符合情理,我不像某人,满眼都是吃食,玩耍,看不见其他的事物。了解一个人,和她相处半日,就可看出大致,而我,恰恰就喜欢看各种人。阿莫席琳公主的脾性算不得特别,几乎是每一个被宠溺的公主都会有的毛病。” “切,说白一点,不就是和你一样有贵族病吗?”懒得和锁丹说下去,现在人已经都散了,她的去找郑和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看着提着衣摆迈着大步子出大厅的女人,锁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点,这个女人有意思的很,难怪郑大人对她如此的上心。 气喘吁吁的跑进郑和房间的时候,宫子尧和郑和正在床上拉拉扯扯,惊得西亭捂嘴跑到床边道:“怎么,死太监你真的是断袖?” “胡扯,再胡说,小心本官对你军法处置!”一把甩掉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的宫子尧,郑和的眼睛瞪得比小番茄还大,比小番茄还红。 “你这眼睛怎么了?”小心的碰了碰郑和的眼角,西亭弱弱的问道,心道,不会会是因为自己吻了他,他太激动了? 事实证明西亭想多了,宫子尧以拳抵唇,小声道:“郑大人不配合,我就伸手打了一拳,谁想到,正中眼睛。” “噗,哈哈哈哈!” “还笑!” 西亭笑的弯了腰,郑和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女人,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乱搞一出。 这一次, 只怕他在船队中的威信要损失一大截。 虽然这一出闹剧,最大的效果是娱乐了别人,但是对阿莫席琳公主也稍稍起到了作用,至少有半天,她没有来纠缠西亭。 郑和也已安排好了占婆公主的房间,离西亭的舱房隔了十万八千里,总之,能隔多远就隔多远。 此时已经是晚上,再送阿莫席琳公主回去时万不可能的。 一个女人,呆在满是满是男人的船队,这显然是不行的。不管怎么样,娇贵的公主,没有通过占婆王的同意,呆在他的船上,万一出了事情,他改如何担当的起。 于是苦等天亮,郑和便去找了阿莫席琳公主。 “公主,本官已经派人放下了船只,只等公主上船,会立刻护送公主回占婆。” 一听又是要她回占婆,阿莫席琳小嘴一撇,很不乐意的说道:“本公主现在还不想会回去,追不到西监副我是绝对不会走的,别以为我会怕你这个情敌。” 囧,郑和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了,公主的思维真是常人追赶不及的。 “若是您再不回国,离占婆只会越来越远,你私自上船,本应按军法处置,念你是占婆的公主,才赦免了种种,还请公主不要为难本官。” “我什么时候为难了你了?我看那个锁丹也不是大明的人,为什么他可以在船上。” 话题一下子被扭转,锁丹无辜中枪。 郑和依旧礼貌的笑回:“锁丹是我们救起的落水者,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故而留在船上。” “那我也有伤,西监副深深的伤害了我的心灵,我怎么可以走呢?我得留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走。” 阿莫席琳公主蛮不讲理,郑和自知无力说服,只得关门退出。 想比阿莫席琳公主的蛮横无理,锁丹的深不可测更让郑和不放心。 他把寻找建文帝一事与庄老翁说过了。庄老翁也没有见过建文帝,只说可以陪着他,将海洋上的岛屿都搜寻个遍。 说得容易,做起来必定是困难的。 行船之处,到处可见大小不一的荒岛,势必要登岸搜查。但是如今多了锁丹王储和阿莫席琳公主,搜寻必须得隐秘。 阿莫席琳公主也许还好,郑和心里担忧的就是锁丹王储,所以,他决定要找一下锁丹王储。 这一次,郑和只身一人,并没有带庄老翁父子两人。 大厅的会议桌上,两人各执一面,相对而坐。 “不知郑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锁丹一出口依旧是苏门答刺语。 郑和看着他,却用汉语说道:“本官觉得,锁丹王储的汉语说得不比我们大明人,不如直接用汉语交流,更为清楚快捷。” 这算的是上一语双击,锁丹只是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的笑笑,用汉语回道:“那好吧,不知道郑大人有什么事情找我?” “你会汉语,为什么要隐瞒?” 锁丹挑了下眉峰:“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你们没有问我,我为什么要自己全盘托出?” “王储的功夫不错,轻功更是厉害,不知道是是哪一位中原师傅教的?” 郑和今天就好似要刨根问底一般,锁丹眼眸暗了暗,在占婆冬泉绿林和他交手的黑衣人,应该就是郑和了。 “我的确有一位汉人师傅,他教我说汉语,写汉字,而且传授我汉人的功夫。对你们隐瞒这些,是因为我还不能放心你们,更何况这些东西说出来也是可有可无。” “实不相瞒,王储不放心我们,我们其实也很防备王储。您自称是苏门答刺的王储,除了你的叙说,别无其他的证据证明你的身份,这是你最大的疑点。” 初次相逢,相互猜忌是难免的,锁丹也的确没有可以证明自己的证据。看的出来,郑和话里有话,于是他问道:“郑大人想如何处置我?” “本官会派一支船,送您先行回国。到时候咱们苏门答刺国再见面。” 这是在赶他走了。 锁丹听明白了郑和的意思,点头道:“郑大人怀疑我的身份是应该的,不过,要说到送我回国,我想向郑大人求一人护送我。” “谁?”郑和警惕的看了眼锁丹,锁丹来到船队也不过两三天的光景,居然开口要人,难道他真的有什么阴谋? 锁丹双手伏在桌面上,靠近郑和,突然低了声音说道:“我想向郑大人要一个女人,名叫西亭。” 锁丹要西亭,郑和立即脑袋里一嗡,紧紧的盯着退回到座位上的他,甚至忘记了回答。 “怎么了?郑大人的表情看起来很惊讶,难道您不清楚西监副是女人?” 西亭半夜去冬泉绿林洗澡之时,跟踪他,和锁丹动武的一定是郑和。他倒要看看,郑和会不会承认自己知道这个秘密。 他已经探查 过,大明的船队上,除了有一艘小船上装有数十名洗衣缝补的老婆子,船队上是禁止女人上船的。 那这个女扮男装的西监副是如何当上了官?如何上得了西洋宝船的呢?锁丹思来想去,不是大明皇帝钦点,便是郑和暗中相助。 一句话,戳到了郑和的防线上,脸色有些阴沉,防备的看着锁丹,问道:“你想做什么?” 郑和的表情警觉严肃,看来是知道西亭的身份。西亭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可见郑和是有意在保护她。昨晚更是不眠不休,一直跟踪着他到了冬泉绿林。 这两人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的简单哪。 “郑大人多虑了,锁丹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偶尔发现,觉得好奇。我挺喜欢西监副,所以,想让郑大人同意,让西监副送我回国。” 让西亭护送锁丹,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锁丹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也正是利用了这个弱点,想留在船上。或许他现在不能给郑和证明自己的证据,但是他会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真的别无恶意。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回国,苏干刺想吞下苏门答刺,那就得让他先尝到点汤底,让他啃上几口肉,吃撑了的人往往最容易打瞌睡。 这些事情,即便他向郑和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只怕郑和也只会当做是听故事,不会相信的。 他只能用西亭的身份来相威胁:“如果郑大人不愿意,那锁丹也就只好继续在船上叨扰一些时间。” 郑和眼眸变得深邃,睫毛微抬,看了锁丹许久,开口道:“锁丹王储的汉人师傅是何时去的苏门答刺?” 如果锁丹诚心,这个问题想必不会拒绝回答。 锁丹也并没有想隐瞒,既然郑和问了,他便做了回答:“三年前来到的苏门答刺。” “只身一人?” “只身一人。” 郑和又问:“姓甚名谁,你可知道?” 锁丹回道:“师傅姓袁,名科寿。” “袁科寿?”将此名字在脑海里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姓袁的。 “那你可记得此人的相貌?”向锁丹询问这个问题,是经过郑和深思熟虑的。虽然他还不能肯定锁丹是敌是友,但是不管现在是敌是友,这个问题等于一石二鸟。 一来,若是锁丹是暗中的敌人,这个问题至少会暴露他一点;二来,若是锁丹真的是落难的苏门答刺王储,能向他们提供逃至海外的汉人 信息,对他们的帮助是极其大的。 而且,锁丹说的时间不得不让他激动,三年前,正是靖难之役打起,建文帝火烧皇宫,逃出大明之时。 “我的师傅此时还健在,自然记得他的样貌。” “好,你且在此等侯本官一下。”说罢,郑和便脚步匆匆的暂时离开了。 郑和询问他师傅的事情,锁丹并不感兴趣,他现在的兴趣劲都放在了西监副的身上。悠哉的等了片刻,郑和便回转,紧随其后的还有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大架子放置到桌旁。 架子上悬挂了一幅幅卷起的画卷,没等锁丹开口,郑和率先将这些画卷一幅幅展开,竟是一些肖像画。 “这是?”锁丹眯着眼睛看了几张,指着其中一幅,眼睛里有迷惑。 郑和坐回桌边说道:“这些画卷中,还请王储上前看一番,可有熟悉的面孔。” 锁丹应声上前,将所有的画卷看了个遍,突然指着其中一幅武将的画卷,说道:“此人不正是我师傅吗?” “这是你的汉人师傅袁科寿吗?”郑和有些激动,眼睛里都迸射出亮光。 锁丹肯定的点头:“这正是我师傅袁科寿。” 郑和让小太监们将画卷撤了下去,又吩咐道:“去请庄老翁过来。” 这名武将,也是当年随着建文帝一起失踪的重臣,看来到了苏门答刺改了姓名。 “想不到,连姓氏都改掉了。” 郑和有心事,锁丹也不能多问,静坐了片刻,庄老翁随着小太监走了进来。 “郑大人,您找草民有事?” 郑和忙起身,替庄老翁拉了一把椅子,说道:“老翁先请坐。” 庄老翁也不客气的回礼,端坐一旁,等着郑和说事情。 “老翁,您行海几十年,可知道,从这里如果直接绕过其他国家,去苏门答刺,有没有捷径可走?” 庄老翁虽然在海上过日子,但要是说去苏门答刺,他还真没有去过。 “回大人的话,草民虽然以海为生,行船大海,但是最远是旧港,咱的船只没有办法往在远处行驶。” 这倒也是,一般的捕鱼船走不到太远太深的海域。 郑和想了想,又转身问道锁丹:“王储当初是如何来到这片海域的?” “一开始有卫兵护送,几经刺杀,随船飘零,到的 此处。” 看来,想要直接去苏门答刺有些不太可能了。 谢过了两位,郑和让小太监将两位送出了大厅,独自一人在大厅沉思。 起床不见郑和的西亭,在舱楼和指挥室找了一圈,也不见郑和的身影,于是下楼,端着一碟包子进了大厅,一眼便瞧见坐在桌边发呆的郑和。 “郑大人,你在这儿扮演沉思者吗?”一见郑和面无表情托腮思索的模样,西亭立即就想起了著名的雕塑沉思者。 “坐,”郑和往后拉了拉身旁的椅子,示意西亭坐下。 咬着包子坐在郑和的身边,西亭问道:“吃过早餐没有,我拿了点包子,你也吃点,我一会儿给你磨些豆浆去。” 郑和婉拒了西亭递到面前的包子,说道:“刚才我找锁丹王储说了一些话。以为得知,王储有一位汉人师傅,而且是三年前逃到苏门答刺的。” “你知道锁丹会汉语了?”吓,锁丹居然还真的对郑和说实话了。 郑和点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让锁丹看了护送建文帝出海的大臣画像,他一眼就认出了武将钟寿廷。” “你是怀疑钟寿廷等人带着建文帝躲到了苏门答刺?” “正是。” 西亭咀嚼包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对黑眼珠子四处乱转。 据她看过的野史,都说建文帝并没有冒险出海,而是依旧躲在了大明。 她也一直觉得建文帝躲在大明才更有力一点。一个亡国皇帝,不选择与国同亡,而是偷逃出宫,无非就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建文帝一定是想复国的,既然想复国,要是逃到海外,还怎么获得国内的消息,刺探宫中的军情? 若是躲在大明,先不说其他的。大明的版图也不小,藏上一个,或者十几个人那就是比芝麻还小的小意思。 莫说是在海外,就是在大明找建文帝,那也相当于大海捞针。 所以,只要建文帝不是怕死,不是愚昧,肯定不会出海逃命的。 而且,野史里有记载,朱棣此人为了寻找建文帝,不仅仅安排了郑和下西洋寻找,还秘密的派遣了另一个人在大明的地域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建文帝。 虽然野史的可信度不高,但是这种事情正史里也不可能提到。 而且,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当中,并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郑 和在七次下西洋中找到了建文帝的相关文字。 “我觉得吧,这可能就是一个巧合。而且,苏门答刺离这些有些距离。本来使船就是用来巡视西洋,访问海外国家的。寻找建文帝只是其中一个任务,而且是隐蔽的任务,若是你为了这个任务,直接奔向苏门答刺,其他的海外国家,得知此事会怎么想?” “难道要跳着国家访问?这不是自我抹黑吗?”西亭说的也在理,郑和只是刚刚得到一点建文帝的消息,有些激动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建文帝真的藏身苏门答刺,扑过去还可以;若只是空欢喜一场,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西亭点头,死太监就是聪慧,当即捡起一个包子塞到他嘴里:“赏你一个包子。” 想清楚了,郑和照旧的回到了指挥室,庄士元前来禀报:“出了占婆,要前往的下一个国家应该是爪哇国。” “爪哇国?”这名字真稀罕,西亭忍不住笑了起来。 庄士元自动忽略一旁的骗他钱财的家伙,继续对郑和介绍道:“爪哇国有四座城池,稀奇的是四座城池都没有城墙。其他国家的船队来到爪哇国,首先必经的是第一座城池杜板;其次经过杜板再到的第二座城池名为新村;第三座城池名为苏鲁马益,据说这一座城池相当的有意思;最后一座城池名为满者伯夷,是爪哇国的京都所在,是爪哇国王的居住地。” 没等庄士元介绍完,郑和抬手阻止了他说话,眺望了一眼正在甲板上看海的锁丹,突然下令道:“不,传令下去,开船去苏门答刺。” “啊?”一声令惊倒四众,尤其是西亭,前一个时辰刚刚点醒了他,怎么这一会儿时间,死太监怎么又晕了回去。 正使下了命令,下面的人也不好反对,只好下去吩咐旗手。 郑和站在指挥室,高声的对着甲板上的锁丹喊道:“锁丹王储,本官决议前往苏门答刺,你是从苏门答刺而来,这条路想必您最熟悉,还想请王储大人帮本官带路啊。” 锁丹也很诧异郑和的突然决定,但是从小就在阴谋中长大的他,也只是微微一惊讶,随即便笑着点头,居然应下了。 旗手刚刚把郑和的命令传下来,水手们还没来得及转舵改变航线。海面上,远远的出现了一只小海豚,忽而潜水忽而冒头的从宝船的后头游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被转动的船帆上,唯有西亭和庄老翁熟悉海豚的叫声。 不由趴在栏杆往海上看,“海豚,我又看见那只小海豚了!玉兔攻,郑大人,快来看!” 一声高唤,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都跑到一侧朝海面看去。果真,海面上欢腾着一只小海豚,欢快的喷着水柱,往宝船前面游去。 “哎,跑了跑了,可惜了。每次都只出现一小会儿。”小海豚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郑和看着西亭遗憾的模样,说道:“大海上看见海豚是常有的事情,下次还会碰到的。” 西亭撇嘴摇头:“海豚都喜欢在浅水区,我到现在就看到过三次这只小海豚,其他的海豚一个都没碰上。” 王景弘在一旁嗤笑:“你眼力有这么好,就能认得每次看见的都是这一只?” 西亭冲他一耸鼻尖:“自然认得,这只小海豚一看就是年龄不大,所以体态不大,而且声音也有所不同。” “哎哟,咱家倒是小瞧了咱西监副,还懂得动物的语言了。” 王景弘阴阳怪气的明朝暗讽,西亭心想着,估计是昨天她当众让郑和失了威信,这个好基友不高兴了。 西亭的话倒是让郑和多了个心眼,又随即下令:“不要调转船舵,继续往爪哇国前进。” 嘎?今天的郑大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会儿下令调转船头往苏门答刺去,一会儿又下令继续往爪哇国去。这到处是要往哪处去,郑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命令立即被传了下去,这一回,郑和双目不看其他,紧紧的盯着海面。 果然,命令发下去没多大一会儿,那只小海豚居然原路返回,游过宝船,往后面的其他船只游过去。 “嗬,小家伙又游回来了。”西亭兴奋的朝着小海豚直招手。 “许是小家伙前世是西监副的情人,这辈子听见了她的心声,游回来安慰她了。” “哈哈哈。” “……” 小海豚玩心大,所到之处都要戏水一番,大家正看的起劲之时,郑和突然问道西亭:“你每次见这只小海豚都是什么时候?” 西亭回道:“第一次是被杖责之后,和宫子尧在甲板上打高尔夫球的时候,那时候是晚上,我发现小海豚的时候,还喊了宫子尧一起看,可惜他没看见,小海豚游走了。第二次也是在晚上,就是在海里救出锁丹王储的那个时候,你们都只顾着救人,没有注意。然后第三次,也就是刚才了。” 74 真相浮出水面 “怀福,你说冯玉如平日里举动异常,今日你就具体的和本官讲上一遍。” 郑和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香茶,既然要比淡定,他就奉陪。 怀福诉说同船监军太监冯玉如的反常之举头头是道,列的是桩桩清楚。 便是一旁的王景弘听后都觉得,冯玉如嫌疑最大。 只有郑和笑而不语,现在只是例行审文,他在等证据,在大海之上,任何人的行动都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而且除了各自奉命看守的船只,哪里都去不得,一艘船上这么多人,要证据并不是什么难事。 宝船之大,但是却依旧能让他发现蛛丝马迹,粮船不过一点大,士兵又难以离开粮船。两个人的活动地点就只有这一艘粮船,他就不信,便是将粮船翻个底朝天,就找不到一点点证据! 审完了怀福,又例行提审了冯玉如,说心里话,对于这些选上船的监军太监,郑和还是很是信任的。 这些人都是他花了一年的时间,经过暗中观察,选举,千挑万选,再经过严格的训练,才得以上宝船,担当一船的监军。 可以说,他对这些监军太监知根知底。而且,冯玉如所提供的有些证据,和怀福说的差不多,但是冯玉如没有怀福那般的镇定,录口供之时,那衣袖一直在微微发抖。 “真是丢了咱们太监的脸,录个供词罢了,居然抖成这副模样。”将冯玉如押下去后,王景弘一拂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郑和笑道:“这是常人遇到危险的正常反应,合情合理。” 又一指怀福的供词,说道:“反倒是这个,太过冷静,而且怀福的身形,是受过训练,或者说上过战场之人,你帮我把怀德怀将军请进来。” 小会儿时间,怀德的盔甲声作响,郑和一抬头,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郑大人,唤下官有何吩咐?” 郑和道:“也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请怀将军给我讲讲怀福,听说怀福是怀将军的大哥。” 一听到是关于自己大哥的事情,怀德的脸就有些阴沉,这几天他一直没办法见到大哥,都不知道他此时怎么样了。 “大人,我大哥生性懦弱,不愿争强好胜,他是被冤枉的啊。” 郑和道:“还请怀将军与我具体讲一讲怀福的情况,将军放心,本官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不管怀德此时有多怀疑这事就是西亭干的,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也 只有郑和,如果不把大哥的具体情况说出来,只怕更容易定他的罪,左右一寻思,怀德便如实讲了出来。 “你是说,怀福之前当过兵?”郑和立即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怀德点头:“我大哥之前一直在军营里,后来我回了京都,才将我大哥调回来的。” “在谁的手下?” “汉王的营帐里。” 汉王?郑和睫毛一垂,怀福居然是汉王朱高煦的手下。 这倒是个意外的重要信息。 从怀德的话里得知,怀福是个很能隐忍之人,而且曾经放弃了一次能升迁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弟弟。怀德能有今天,可以说是他哥哥给他创造的好机会。 录完了供词,郑和一抬袖:“来人,打开牢门,让怀将军进去。” 看着怀德进了牢房,郑和坐下来翻看供词,眼瞧着记录薄,耳朵却是盯着牢房内。 “大哥。”郑和没有对怀福用刑,虽然脸上有些邋遢,总旗服被脱掉,只剩一件脏兮兮的短袖,好在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从上船队,到今天,这几个月来,兄弟两人才得以见一次面,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怀德的声音有些激动。 哪知牢房内的怀福只是淡淡的瞄了其一眼,目光便重新落到了脚下的稻草上,吱都不吱一声。 “大哥,我是二弟怀德啊。” “大哥。” 任怀德怎么喊,怀福就是不作答,唬的怀德以为郑和是不是割了他的舌头。正要去问问郑和之时,怀福突然间开口了:“你走吧。” 怀德一听声音,抬起的脚又速度的退了回去:“大哥,你就安心在里面呆几天,郑大人已经说过,他不会冤枉了好人的。相信等郑大人查明了之后,就可以放大哥出来了。” 怀德很激动,抓着牢门的牢门,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的凸起。相比较怀德,怀福表现的极其的冷静,听弟弟说完,只是重复了一句:“你走吧。”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这些狱卒为难你了?你告诉我,弟弟可以帮你的。” 怀德虽然处处和太监做对,但是对自己的兄弟是无比的关心。他说的真诚,没想到牢房内的怀福却突然冷笑了起来。 “我倒是忘记了,你是堂堂的副使,又是船队的副指挥使,能帮我的地方是不少。既然这样,你现在敢打开牢门,放我出去吗?” 怀福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和刚才的冷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外间的郑和微微侧了侧目,顺手就将此事记录了下来。内间的怀德有些吃惊,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惹怒了自己的哥哥,让他如此盛怒。 “哥哥,弟弟知道你在牢里受委屈了,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按照公事公办。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出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 “水落石出?等着看我被砍头吗?”郑和的笔尖顿了下,怀福似乎并不待见这个弟弟,但是看怀德的样子,倒是很在意自己的哥哥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牢房内的怀福突然站起来,走到牢门处,背手看着怀德,眼里满是怒火,以及浓浓的嫉妒:“你让郑大人过来吧,我要重新招供。” “重新招供,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和虽然在外间,但是这个位置是坐的恰到好处,不等怀德来请,他便踱步进了牢房,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怀德急的在外头喊道:“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刚刚才录过口供的吗?” 怀福砍了她一眼,嘴角里冷意未减:“若是你没有过来,也许我会保持沉默的。可是既然你救不了我,我为什么不求自保?” 对着怀德说完,怀福又看向早已准备好录供词的郑和说道:“没错,我就是郑大人要找的奸细。” “什么!” “嗯。” 不同的反应,反应了怀德和郑和此时的内心。 怀德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怀福,许久才反应过来,急急的说道:“大哥,你要是有什么话,对我说,但是,这罪名可不能随便安在自己头上的啊。” 郑和坐在桌旁,不疾不徐的说道:“你继续说。” 怀福又重新坐回到稻草上,表现的极其冷静:“我原本并不是汉王的手下,当初我和怀德一起参的军,只是后来,他步步高升。而我,几经颠簸,终究成了汉王军营的一名士兵。我的弟弟在战场上叱咤飞云,而我只是一个军营里的火头军。” “大哥,您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怀德急的满面通红,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牢房里拉家常所为何事。 “虽然后来,怀德将我从火头军里调了出来,甚至还在船队里当了总旗,但是说实话,我还是嫉妒我弟弟,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把机会让给他,此时坐在宝船上,人人敬 畏的大将军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空想,就在我自甘堕落之时,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得知我即将随着郑大人一起下西洋,将我引见,去见了汉王。” “他为什么要带你去见汉王,你又为什么要去见汉王?”郑和停了笔尖,问道。 怀福叹了口气:“我当时并不知道汉王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见我,但是我当时却是迫切的想见汉王。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飞黄腾达的机会。” “见到汉王,他和你谈了什么?” “汉王很热情的接见了我,甚至还赐了我椅子。那晚汉王和我说了很多,也问了我很多的问题,但是并没有明确的告诉我什么,我觉得那晚他是在试探我。后来,接连几天,汉王都没有再召见我,我一想,我只是船队里一个小小的总旗,汉王怎么可能会召见我呢。” “但是就在当天傍晚,那个人又来了,只说汉王召见,我大喜过望,兴冲冲的就奔了过去。这一次,汉王对我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怀德不再阻止怀福说话,看怀福的样子,不像是在发牢骚,而是真的在叙述事实。 郑和一直边听边记录,众所周知,自从朱高炽被封为太子后,汉王朱高煦一直不安分,时时刻刻都在笼络人心,想要废了太子。 只不过,他争夺太子之位,为什么和下西洋扯上联系了呢?郑和猜不透,只许只有怀福能给他答案。 “汉王告诉我,在西洋的海域上,有一伙海盗,领头的叫陈祖义,他们人数众多,盘踞在旧港一带。汉王和陈祖义一直有来往,得知郑大人此次下西洋,还有需找建文帝这一秘密任务之时,他又开始频繁的和陈祖义往来。陈祖义一直想做海上的霸王,而汉王一心当登上王位。所以此次下西洋,他吩咐我,和陈祖义保持联系,确保陈祖义的船队在郑大人的船队之前,到达要前往拜访的国家,一来,给郑大人制造麻烦,拖住船队。二来,让陈祖义帮他寻找建文帝的下落,他想借由建文帝来拉下太子。” 果然和陈祖义有关系,郑和驻笔,问道:“陈祖义不是傻子,他为何会同意的汉王的要求?” 怀德看了他一眼,道:“汉王答应,拨一批精英人马给陈祖义,而且,还允诺他,在他和大人您日后的交锋之上,协助陈祖义烧毁船队的粮船。将天元号宝船以及您的项上人头送给陈祖义。” “什么!”怀德听得一 惊,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哥哥,汉王居然和海盗勾结,想要毁了大明的船队! 听到此处,郑和只是淡淡的一笑,一丝惊恐之意都没有,沾了沾墨水又问道:“那汉王给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应下了当内奸?” 这个问题,怀福没有立即回答,看了怀德一眼,居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汉王允诺,只要他当上太子,怀德的大将军之位便是我的。” “大哥,你!” 与之前的表情不同,怀德看着怀福的眼睛,满是痛苦,他不明白自己的亲哥哥这是怎么了,上船之前,他们兄弟三个还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呀! 郑和也瞄了一眼怀德,边记录边笑道:“看来汉王倒是摸透了你的欲望。所以,几次三番在海上看见的小海豚,就是你和陈祖义联系的信使,冯玉如说常听见的乐器声,应该就是你用来召唤小海豚的工具,对吧?” 怀福不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思考。 供词差不多已经结束了,郑和合上记录薄,又问了一句:“为什么突然间要招供?如果你不说,或者还能活上几日。” 郑和问完,牢房内变得寂静,怀德也屏着气的看着怀福,这个问题也是他想知道的。 等待了许久,怀福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让怀德知道我对他的仇恨。再者,即便是我不招供,以郑大人的聪明才智,我想不出两日,也能查到我。” 得到了答案,郑和满意的拿起记录薄,跨着大步出了牢房,唯有怀德在听后,入定一般紧紧的抓着牢门,目光涣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怀福的自首,让监军太监冯玉如得了自由,也让渤泥浮尸案,小岛着火一事得到了解释。 按照怀福的供词,陈祖义到达渤泥之时,杀了前来迎接的士兵,俘虏了渤泥王储遐旺。以此来制造大明船队杀了渤泥王储的事端,想挑拨渤泥王杀了郑和。 至于庄老翁的小岛失火,也是怀福事先通知了陈祖义,陈祖义也知道庄老翁是海上的神爷,怕庄老翁熟知海路,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就点火烧岛。 一切都似乎掌握在陈祖义的控制中,郑和负手站在甲板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陈祖义,这一回,我郑和要让你在大海上永远消失! 75 残疾的太监,野花满地 怀福居然是汉王的奸细,更让众人吃惊的是,汉王居然和陈祖义狼狈为奸。此时已被记录在册,只怕日后回了大明,这便成了汉王登上皇位的一个大阻碍。 “想的轻巧,汉王既然可以派怀德潜伏当奸细,就能想到后果,他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手,必定是准备充分的。” 郑和考虑的周全,现在已经知道了汉王和陈祖义的阴谋,全船已经进入了戒备的状态,怀德更是往每艘船上分配了兵力,严加看管。 宝船的警戒一解除,被禁足好些日子的占婆公主按耐不住了,提着裙子四处溜达找西亭。西亭苦不堪言,只得一直躲在郑和的指挥室,看着明媚的蓝天淡淡忧伤。 “眼瞅着这爪哇国就要到了,你真的打算在指挥室里生根了?”宫子尧无聊的抛着手中的苹果,调侃坐在指挥室里郁闷的西亭。 “唉,”换了手撑着下巴,西亭无奈的瞄了他一眼,“我不想在这里生根,可是你瞧瞧,她就跟鼻涕虫似的,紧粘着不放,脚跨出去,我估计她就会黏上来。” 继续换手托腮,西亭期盼的双眼盯着宫子尧:“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 宫子尧立即把个脑袋拨拉的快:“没有没有,你不是半仙嘛,自己算算,何时难撵走她。” 西亭白了他一眼,不是宫子尧提醒,她都快忘记自己还算算命了,都是那林贵和,自打他来到船上,她就变得只剩下吃喝玩耍了。 对了! 说起算命,她想起来了,推了推宫子尧,眼神里精光闪闪:“玉兔攻,你帮我把林贵和大人请来呗,我有事找他。” 找林贵和?宫子尧动作顿了下,以前听郑和说过,林贵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术数尤为精湛。 “你就不怕他看出你的女儿身?” 哪知西亭嗤鼻一笑:“别忘了,我也是神算,他又没有透视眼,多虑,你快点去,我有重要的事情。” 使劲的往外推搡着玉兔攻,宫子尧无奈,只得提着官袍下了指挥室。 不多时,拉着林贵和“咚咚咚”的踩着大步子,上了三楼指挥室。 “林大人,壡胱。”西亭一见林贵和,立即没了之前的鄙夷模样,而是换上了一张不能再灿烂的笑脸。 林贵和依言坐下,目光里点缀了一点迷惑,这个西监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更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不知道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亭笑着咳嗽了一声,说道:“请林大人过来,是想让大人,给我和占婆公主算下姻缘。” “啥?算姻缘,你不是在躲着她吗?”宫子尧猛听得她要算姻缘,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瞪了玉兔攻一眼,西亭继续问道:“不知道林大人方便不方便?” 林贵和捋了捋山羊小胡子,说道:“请西监副给我生辰八字。” “行,林大人不如随我去大厅吧。” 去大厅的话,占婆公主一定会跟着过去,到时候让她亲耳听一听。 果然,刚刚下了三楼,阿莫席琳公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眨眼的瞬间就跳到了西亭的面前。 难得的,西亭冲他浅浅一笑,没有推开她,只是径直的往一楼的大厅而去,占婆公主先是一愣,随即笑的甜蜜,紧追步伐,跟着上去了。 西亭自己就是术数师,胡编瞎诌一个下等八字在容易不过。 一听说西监副要算命,呼啦啦围进来一大帮人。西亭嘱咐庄士元,一会儿林大人说什么,就让他原原本本的翻译给阿莫席琳公主听。随即报出了在心里盘算已久的八字,请林贵和帮忙看姻缘。 拿到西监副报出的八字之初,林贵和先是一愣,瞧了瞧西监副,又瞧见两眼紧紧锁定西监副不肯眨眼的占婆公主,心里也是明了了。 关于西监副被占婆公主追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他觉得西监副拒绝了一个如此美貌如花,又热情的异国公主很是可惜,但是再想想,一个阉人,娶个公主,这就好比驴子吃牡丹,好女嫁歹函。 好好一绝世佳人,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既然西监副有心拒绝,那他就帮他一把。 一捋小山羊胡,伸出右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掐指了一阵,嘀嘀咕咕嘴不停,就是听不见在说什么。就在众人等的有些着急,按耐不住的时候,林贵和突然收回了手,睁开了眼睛,又开始捋他的小山羊胡子了。 “你倒是说呀!”对面的占婆公主急了,半天不见这小老头开口。 宫子尧坐在一旁,噗嗤一笑,调侃道:“真是太监不急,急死公主。” 见占婆公主的胃口吊足了,林贵和这才清了清嗓子,又开始摇头晃脑:“西监副的八字可以说是下等的八字,八字四正占其三,遍野桃花,风流生性。二十四岁起始行壬子大运,子午卯酉,四正汇集,已开始风流不羁的 生涯。酉卯相冲,冲动妻宫,妻宫卯木为忌神,夫妻关系难和谐,且克妻。” 顿了顿,又道:“命里来看,西监副后有残疾,几乎是没有姻缘的可能。” “噗。”乍听到西监副后有残疾这句话,宫子尧愣是没忍住,伏在王景弘肩膀上噗笑出来。 立即引来了三道不同电流的目光。唯有西亭和众位听众,眼神一直盯着占婆公主,前者眼神带着期颐,后者带着看热闹的神情。 等庄士元翻译完,占婆公主的小嘴已经吃惊的能塞下一个鸡蛋。算命这一说,他们国家也有,没想到西监副的八字居然这么的差,差也就算了,居然还克妻!而且,竟然真的是个太监。 “你是真的太监?”阿莫席琳的葱葱玉指从西亭的脸上不可思议的移到了西亭的胯处。羞得西亭立即并拢两腿,讪讪一笑:“满船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尤其是郑大人,我以前是他的贴身太监。公主,公主要是不信,你,你可以亲自来摸上一摸。” 阿莫席琳求证的目光每扫过一个人,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点头。最后定格在郑和的身上,郑和一点都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哇呜呜呜……”阿莫席琳最后的希望破灭,父说的果然是真的,原以为这只是西监副拒绝婚配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捂着胸口,占婆公主那个心痛啊,为什么这么清秀帅气的男人是个太监!为什么这算命的老头长得这么丑,他却不是太监。 再一次的,阿莫席琳公主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跑出了大厅。 “谢谢林大人。”看着阿莫席琳公主跑出去,西亭轻松的舒了口气,真希望这个貌美如花的公主能想明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林贵和捋了捋山羊胡,回道:“西监副客气了,举手之劳。”其实最主要,他只是为了从西监副这只狼嘴下救出无辜的白兔。 这一次算命效果出奇的好,竟是让阿莫席琳公主彻底打消了对西亭的念头。 众人高兴之余,又开始为一个人忧愁了,据说占婆公主又看上了苏门答刺王储锁丹,现在如年皮糖一样的紧紧黏着他。 “郑大人,爪哇国第一个城池杜板就要到了。”庄士元兴冲冲的跑上指挥室报道。 郑和站起来扶着栏杆眯眼远望,隐隐约约好似真的看到了岸边。 “吩咐下去,准备抛锚靠岸!” 就如庄士元所介绍的,杜板没有 城墙,上得岸。前行一段,便看见房屋,错错落落的,所造屋宇和大明类似。 杜板早就有人迎了上来,一开口,居然是大明广东口音。 “咦,瓜哇国也说汉语吗?”西亭奇怪的问道庄士元。 庄士元解释道:“这是居住在杜板的大明人。此处约有千余家,以头目为主,其间多有中国广东,漳州人留居此地。” 西亭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原来这么早,就有中国人移民海外了啊。 出来迎接的是两位酋长,皆是广东漳泉人。 不过郑和还是赠送了他们大明的礼物,并且参观了杜板的部落,在杜板用了一餐。 在杜板,最吸引人的大概就是部落里的一泓清水,酋长介绍道,这水引用起来,甘甜的很,被部落里的众人称为圣水。 酋长更是为大家讲了一个流传至今的故事。 传言元朝时期,曾经命大将史弼、高兴征伐闍婆,一连几个月登岸不得,即便是众人每日节俭,船中的水依旧看着就要用尽,船上的士兵们个个吓得惊慌失措,都觉得;会葬身大海。 船上的史弼,高兴两位大将为了安抚船上的士兵们,两人在船上供奉了干粮和仅有的淡水,真诚的拜天祈求:皇天在上,我二人奉命伐蛮,老天你若在天有灵,与我大元同仇敌忾,就请赐予我们泉水。祈祷完毕,两人奋力的用长枪插轮海滩,泉水随枪插处渐渐涌出,而且此水味甘淡,众人饮用了上天赐予的淡水,而获得了重生。 为了表示对祖国的感谢,他们特地取了不少的圣水,赠与郑和。 辞别了杜板,船队往东半日的时间,到了新村。新村是一个富裕的城池,这里盛产金子,不少的商人会选择到这里经商,其中也不乏大明人。 到达新村,正是晚上,照例赠送了大明的礼物,郑和便指挥起锚航行。 庄士元说过,第四座城池才是爪哇国国王居住的地方,所以他想早一点到达。 但是,没有想到,到达第三次城池之时,他们遇到的阻碍。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大惊,都围在甲板上往下看。 庄士元说道:“郑大人,这里就是爪哇国的重要港口,苏鲁马益。” “还是重要港口,庄通事你没糊涂吧?”王景弘脖子都缩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庄士元。 庄士元认真的点头:“不信,你可以问问 我爹。” 庄老翁认同的点头,说道:“苏鲁马益,番名苏儿把牙。稀奇的是,到了苏鲁马益这个地方,它流出来的不是海水,而是淡水。所以这个港口大船是驶不进去的,唯有准备小船,用小船行驶二十余里,就可以可以到达苏鲁马益的土地上。上有村庄,城池没有城墙,内有人家。” 原来如此,郑和立即派人放下多艘小船,乘坐小船,往村庄而去。 村庄上的人一如既往的热情,其中更是有中原人为他们领路,参观了一番苏鲁马益。 到达苏鲁马益,不去看看港口的一个洲,便是罔行。 “我在船上就说过,苏鲁马益可是个有一丝的地方。”庄士元一边走,一边在西亭的耳边聒噪。但是具体是哪里有意思,他自己也不知道。小时候,他曾听庄老翁说过,庄老翁呢,又是听海上的人说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岛上的小洲,西亭立即驻了步,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甚是茂密的树林。 郑和瞧她举步不前,又见她蹙着眉头,拳头捏的紧,忙上前宽慰道:“不要害怕,这里不是食人岛,我陪着你。” 刚迈进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林,首先传进众人耳里的,是一声声好似凄惨的猴子叫声。 吓得众人驻步,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无妨,”导游走上前笑道,“这个小洲,居住的都是长尾猢狲,数量达到上万只之多。” 我靠,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猴子? 随着本地的导游继续往前走,果然,高大的树木上,如同挂灯笼似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猴子。 “尼玛啊,这都赶得上花果山的规模了。”西亭捂着嘴感叹了一番,但是这里面的气味真的有些不畅快啊。 一直往前走了约有三四十步。突然一只硕大的黑色老雄獮猴坐在一棵大树上,呲牙咧嘴的看着众人。 西亭盯着黑毛的雄獮猴,突然浑身一抖,捏着郑和袖头的手抖了一下。这只可怕的庞然大物,让她想起了食人族的族长。 “怕就站到我的后面。”好像能看透西亭的内心,郑和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轻轻的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再往老雄獮猴旁边看,众人惊呆! 76 初现女儿身份 却见那老雄獮猴旁边,竟然有一位老番妇! “天哪,这是真正的猿人啊?”西亭指着那老番妇问道,“这个老妇人是这个老雄獮猴的老婆?” 导游耸耸肩:“我们也不知道,这位老番妇不会说话,和这些猴子一样,但是能和动物交流。这算的上是我苏鲁马益奇特之景。不仅如此,只要我爪哇国内,哪个妇女没有子嗣后代,备上好酒好菜,水果烧饼之类的,摆在老雄獮猴面前,如同拜菩萨一般的虔诚祈祷。只要能获得老雄獮猴的喜爱,老雄獮猴就会先从送上的祭拜之物选吃他喜爱的,余下的,让其他的猴子抢夺分吃。等众位猴子吃完了,就会有两只公猴来至妇人处,与她进行配交。妇人回家之后,立刻就能怀孕。” 我靠,居然还能这样,这和女儿国的圣水有的一拼了啊。人家喝水,它兽交。 从苏鲁马益出发,郑和听从船队上商人的请求,前往爪哇岛上的麻喏八歇国进行交易。麻喏八歇国资源丰富,人口密集,商业极其发达,为南洋要冲。 商人们在集市上摆下了摊子,不少的水手也纷纷拿出自己的货物,准备和国人置换一些。西亭无事,便拉着郑和在麻喏八歇国的大街上随意的游晃。 看着大街上一个个穿着异国风情的女人,西亭扯了扯身上的官服,叹气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换上漂亮的女装啊?” 郑和侧目,看她一脸羡慕之意,想到自西亭出现,除了给长孙殿下当过几日的侍女,其他时间,不是太监装,就是钦天监官服。 可是西亭终究是女孩子,必定还是爱花裙子。 心中一番思量,左右看看,并没有其他人,拉着西亭进了一家较为隐蔽的衣服铺子。 “你买衣服?”突然冲进衣服铺子,西亭还没反应过来。 郑和摇头,指着各式的女装道:“你选一件。” “啊?不好吧,万一被船员撞到,这可是欺君之罪。”西亭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想起朱棣的残暴,她就忍不住的发抖。 郑和笑着安慰道:“无碍,我在外头替你看着。” 有郑和把守,西亭的雄心豹子胆也就出来,欢天喜地的选了一套有些大红色,略性感的衣物,到内间换了起来。 “如何?”最后整理了一遍,西亭拎着官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郑和接过她手中的官服,西亭自恋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可以摸得 出来,这件衣服是丝绸制成的,麻喏八歇国是个热带国家,气温最低不会低于二十来度,所以衣服的质量定然是要透气轻薄的。 在衣服的胸前,缀满了亮闪闪的水晶珠子,就连肩旁的褡裢上也都是水晶珠。配上带有小小铃铛的手链,轻轻一旋转,好似花间飞舞的蝴蝶。 西亭为了配这身漂亮的衣裳,特地将盘起的长发披落了下来,典雅的中国气息,配上异国的风情,郑和说不出这是哪种美,只是呆呆的看成了痴。 “是不是很好看?”对于没有太多优点的西亭来说,自恋也算得上是优点。 郑和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真的是很漂亮。 西亭决定买下这身衣服,毕竟是第一次看上的异国服饰。付钱的事情,掌柜的笑着对郑和说道:“新娘很漂亮。” 原来,西亭选的这身衣服,正是麻喏八歇国结婚时穿的婚服。 西亭一个现代人,也不管这是不是婚服,穿着它,大方的和郑和一起走在街上。郑和穿着的恰好是大明皇帝御赐的大红蟒袍。两人如此站在一起,倒真的像大婚之日的新人,频频引得路过的麻喏八歇国人向他们合掌祝福。 就在两人准备换衣服返回宝船之时,先去的掌柜的突然领着几个手执武器的人朝着他们跑来,口中喊道:“就是他们。” 没等郑和开口询问,几名手执武器之人不由分说的就打了上来。 “亭儿,站一旁,莫要误伤了你。”只来得及嘱咐西亭一声,郑和赤手空拳的便和几人打了起来, 从这几个的身手来瞧,像是受过训练的士兵,只不过,他们这点小身手,在郑和面前就是挠痒痒,纵然是有武器,也能以抵抗的了郑和的进攻。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几个士兵,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两人顾不得换衣服了,郑和拉着西亭就开始跑。 本想跑远一些,让西亭换了衣服再赶回船上,谁知刚跑了没几步,有大明的士兵跑了过来,脸上竟然沾满了血:“大人,大人,不好了,我军上岸做买卖的人都被杀了!” “什么!”郑和闻言大惊,脑中一嗡,拉着西亭速度往集市跑去。船上有人被杀,换衣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为了防止让士兵看清女装的自己,西亭只得以纱遮面,跟着郑和快速的往回跑。 一口气赶回集市上,出现在郑和眼前的是满地的鲜血和倒在血泊中的明朝士兵。他们还穿着大明的服饰,刚才还兴致勃勃的 往船下拿东西,此时竟已经毫无声息,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王景弘和怀德闻言,也赶了过来。 怀德在船上得到消息的时候,吓得腿都发软,只因为他的弟弟怀轩也跟着大部队,一起上岸做起了买卖。 一得到消息,怀德立即带着大批的人马下船赶过来,在众多的尸体里不停的寻找,眼眶红的吓人。 郑和王景弘等人不忍直视,西亭更是被剧烈的血腥味冲击的俯在一旁干呕。 轻轻的眨动了一下睫毛,苦咸的泪水从郑和的脸上滑落,微微一抬手:“将将士们的遗体抬回船上。” 赶来的士兵们急忙上前收拾血泊里的尸体,每抬起一具,怀德都要看一眼,王景弘则在一旁记录死亡的人数。 怀德带下来的士兵人数众多,杀了我军的那些士兵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就连附近做生意的那喏八歇国人都关上了店门,不敢出来。 终于,在一副担架上,怀德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泪水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下船之前,怀轩还曾和他开玩笑,希望能用自己的货物换一个漂亮的异国新娘回来。可是这回,他却躺在担架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怀轩!”饶是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的将军,也抵不过痛失兄弟之情。怀德悲痛万分,一双眼睛如同血魔一样,猛地瞧见郑和身后的异国女子,拔出宝剑就刺了过去。 “怀将军冷静,这是西监副!”郑和急忙伸手挡在了西亭的身前,正呕吐厉害的西亭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呲”一声,宝剑的剑锋就刺穿了郑和的衣袖,殷红的血随着剑的抽出,而喷溅出来。 一旁忙着记录的王景弘一见郑和受伤,顿时面色苍白,一把推开怀德,托着郑和的手臂指责道:“怀德你这是在做什么?” 怀德也瞪着圆眼珠子看着顺着剑尖滴落的血,嘴唇发白,嗫嚅不出话来。 西亭也吓得直掉眼泪,面罩也取了下来,看着郑和变得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搀扶这郑和的王景弘一抬眼,瞧见身穿异国女子服饰的西亭也是一惊,随即便冷静了下来,只是吩咐她:“你先带着郑大人回船上找宫太医,这里有我和怀将军。” 西亭依言,搀扶着郑和往港口奔去。 “流了好多血。”眼看着宝船就在眼前似的,可是怎么就一步到不了呢。西亭的眼泪越落越多,她知道郑和一定很疼 ,因为她的你也疼哪,要不是郑和挡在身前,这一剑应该就刺在了她的身上。 一旁的郑和伸手另一只手替她擦了脸颊上的泪,扯出一抹笑容:“别哭,别怕,只是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啊,她明明看见那剑尖都戳破袖口了。 终于扶着郑和上了船,宫子尧一见郑和受伤,先是一惊,随即让西亭扶着她进了郑和的舱房。 “怎么回事,刚才听士兵来报,有人杀了咱们的将士,怎么这一会儿,你又受伤了?”一边替郑和处理伤口,宫子尧皱着眉问道,形式好像很严峻的样子。 西亭在一旁一边抽泣,一边道:“怀德的弟弟被杀了,怀德很悲痛,把我看成了那喏八歇国人,拔剑刺向我的时候,郑大人替我挡了一剑,就受伤了。” 宫子尧闻言摇头:“你说你咋突然穿起女装了,饶是我刚才一见你,还愣了一下呢。” 床上的郑和插嘴道:“不用怪她,是我让她换上的,怀德痛失弟弟,才会丢了理性。” 宫子尧见郑和拦着,抬头扫了两人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被杀的士兵已经全部运上了船,郑和的伤口也包扎好了。宫子尧一起身,西亭就迫不及待的蹲在床上,问道:“现在还疼吗?” 郑和摇头:“不疼了。” 宫子尧瞥着西亭的大红衣裳,说道:“我看你现在也去顾一下自己,把你这身暴露身份的衣服换下来吧。” “对,趁着现在没人,快去换下来。”郑和也急忙催促道,刚才上船的时候就应该让她去换衣服的,一时竟然忘记了。 西亭慌忙应声,刚刚拿起官服,怀德高大的身体就挤了进来。 “末将失手伤了郑大人,还请大人责罚。”怀德挡在了门口,这下子,西亭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王景弘也随之进来,报告道:“禀郑大人,将士们的遗体已经完全运回了船,总计一百零七十人。” “郑大人,末将带罪请求查清何人所为,为牺牲的将士们报仇!” 这些将士的血不能白流,他弟弟更不能白死。 郑和起身,寻思了几步,说道:“怀将军你先去调查清楚此事,切记莫要擅自动手,一查到消息,就回来禀报与我。” “为什么?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的血白流了吗?”怀德不乐意了。 郑和安抚道:“我知道 怀将军的心情,本官也痛心,但是若是妄自行动,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本意?查明此事,咱们再做定夺就是。” 怀德再怎么不愿,郑和的态度坚决,他只能去办了。没过多久,怀德便回来了。 大厅里,文官武将,坐满了大厅,个个神情肃穆,怀德道:“已经打听清楚了,麻喏八歇国有东西二王,前些日子一直在打内战。东王战败,属地被西王的军队占领了。咱们的人员登岸做生意,被驻守在东王属地的占领军误认为是东西请来的援兵,故而才被西王麻喏八歇王才下令斩杀。” “他们打劳什子内战,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咱们的人吗?” “对,不能让咱们将士的血白流,郑大人,让咱们替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必须要他们给咱们一个交代!” “……” 在场的武将们尤为的气愤,七嘴八舌的高嚷起来,郑和平了平手,说道:“这是咱们也有不对,并没有事先派使者去通知两位国王……” “报!”突然一声通报声打断了郑和的话,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来回道:“回禀郑大人,麻喏八歇国西王使者求见。” “西王的使者?”竟然来的如此快。 怀德也哼道:“咱们还没打过去,他们就自己送死来了么?” 郑和阻止道:“怀将军稍安勿躁,且随本官出去看看。” 众人随郑和出了大厅,站至在甲板,见岸上有一批军队,为首的宽体胖,上身无寸缕,下围丝嵌手巾一二条,再用紵丝缠之於腰,名曰压腰。插一把短刀。 身后的士兵穿戴一致,腰间皆有不剌头一把。 “使者来见,居然还带这么多的士兵,这是不把咱们大明放在眼里吗?”怀德手握腰间的佩剑,满脸通红,气愤难当。 郑和眯眼瞧了瞧,吩咐水手道:“放下踏板,告诉他们,只许使者上船来。” 踏板放下,庄士元走下船,将郑和的话对领头的使者一说,只见他躬身连连点头,嘱咐了身后的士兵一句,随着庄士元上船来了。 使者一到船上,水手们就立即撤走了踏板。 77 因祸得福(作者有话在题外说) 初见郑和的使船,麻喏八歇国的使者从心里畏惧大明,如此庞大的船队,好似一眼看不见尽头。 一上船,郑和并不急着盘问错杀我将士之事,而是带着使者在船上溜达了一圈。 站在甲板上,郑和指着看不到边境的船队,介绍道:“我大明船队有近五百艘船只,船队的人员,也主要以军人为主,人员编制采用了军事组织形式,加一定比例的其它人员。我船队采用的是明代军队建卫编制,一卫有官兵5000至5500人,共有5个卫的建制,分别隶属于舟师、两栖部队和仪仗队,这支部队中的多数士兵是从明帝国各部队中抽调来的精锐。” 又转身带着使者走到了船上的炮台:“这是大将军炮,每尊中大五千五百斤,一炮发出,天崩地裂,威力大的不可预料。另外,我船还配备了水雷等,这种能钻进水中引发爆炸。” “……” “虽然,我大明船队配备如此的强大,却也都是用来自保的武器。我大明皇帝奉行的是天下和平,怀柔四海。可是,我们刚刚到达贵国,贵国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死我国一百零七十将士,不晓得西王该作何解释?” 方才在参观大明的船队和武器之时,使者的心肝已经在发颤,现在郑和又把话题引到了误杀大明士兵的事情上来,他更是吓得冷汗直冒。 连忙以礼相回:“尊敬的大明正使,我国西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我国的士兵误杀了大明的将士。所以,国王派我前来,向您赔罪,西王希望您给他一个赔罪的机会,一定隆重的安葬这些枉死的将士,并且愿奉上六万两黄金作为赔偿。” 六万两黄金,麻喏八歇国不愧为经济国家。但是此事,郑和并不能擅自做主,得禀明了大明皇帝才可以下定夺。 赔偿的问题可以等,但是枉死的将士们还是要早一些安葬,毕竟都是热带地区,只怕耽搁时间久了,尸体会腐烂,引起瘟疫。 大明的将士,自然是海葬最为隆重。 为了显示西王的诚意,他亲自带着人,来给各位枉死的将士举办了隆重的海葬仪式。 麻喏八歇国的时候,可以说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只需等待大明皇帝的回复。 但是船上笼罩一股剑拔弩张之气,怀德的弟弟怀轩死了,他自然是悲痛不已。短短数日,哥哥怀福眨眼成奸细,弟弟惨死麻喏八歇国。纵然是铁打的人也会伤心欲绝。 他把这种悲痛,却得不到释放的 情绪转移到了一个人身上一一西亭。 谁能想到,和他们呆了快要小半年的西监副,居然是个女人身! 这是欺君大罪! 就应当禀明圣上,将西亭关起来,严加看管,等待皇上的裁决。 但是郑和不允,怀德的火焰是蹭蹭蹭的往头顶直窜:“郑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包庇这个女人不成?” 郑和负手,迎上怀德喷火的眼睛,道:“西亭是皇上当初亲封的钦天监监副,本官自然会请皇上定夺,但不是现在。” “哼,那是何时?难不成郑大人还想趁此时机助她逃跑不成?”怀德咄咄逼人,一双手握的咯咯响。 “在这艘船上,皇上曾给予我先斩后奏之权。怀将军,你当初擅自要斩杀呼唤亲封钦点的西监副,本官都没有兴师问你的罪。如今你又要重蹈覆辙,你这是看上了本官的位置吗?要不要本官一同禀报皇上,将这大明正使的位置转交与你?” 怀德步步紧逼,意思再不明显不过,就是要郑和杀了西亭。 让郑和杀了西亭,杀了怀德全家,他都不会去动西亭一根手指头。 “本官提醒下怀将军,莫要做下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事情来,小心你的副使的身份不保。” 比起怀德的愤怒,其他人对于西亭的身份,却是有些惊喜,一直觉得郑大人和西监副过于亲昵,总以为两位大人太过暧昧,就像那什么,断袖! 如今众人是恍如大悟,合着,西监副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愿意和一个太监亲密。太监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也没办法让女人幸福啊。 真搞不懂西监副是怎么想的。 西亭一直站在郑和的身后瑟瑟发抖,她现在总算是了解什么是天塌下来的感觉了。脖子上凉飕飕的,这回脑袋是真的随时会掉了。 指责了怀德一番,郑和拉着西亭就欲离开。怀德哪里肯轻易的饶过西亭,握着剑鞘拦在两人面前:“郑大人,你与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居然这样的维护与她。” 这一句话明显是在逼问郑和,若是郑和答不好,便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看着咄咄逼人的怀德,再瞧瞧四周安静的几乎没了呼吸的官员,郑和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她是我的妻子。” 一语哗然,西监副居然是郑大人的妻子! 除了惊 讶之外,大家更多的是来了八卦的兴趣。 大明皇宫里,几乎是众所周知,郑和是阉人出身。如今居然娶了一个女人做妻子,这西亭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家看西亭的眼光瞬间变了变,一旁的王景弘和宫子尧扶额,尼玛,这不是把西亭往绝路上逼了吗? 郑和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这件事由他来向皇上禀明,他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带着西亭离开。 拉着西亭一进舱房,西亭就气愤的甩开了他的手,一脸的怒气:“你还不如把我给杀了呢,救我也不是这样救得,我两比小葱豆腐还特么清白,怎么就成了你的妻子了。尼玛,婚纱都没穿过,我就这么成为太监的老婆了?”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我也会给你一个婚礼。”郑和看着西亭的眼睛无比的真挚,反正她的身份已经被泄露,不如趁机求婚,只要她是郑家的人,皇上也许会饶了她一命。 潜移默化里,西亭心里早就有了郑和,只是她蠢,不自知。试问,如果她对郑和没有感情,为何如此信赖与他?如果没有感情,为何会主动挑逗他? 经过食人岛一事,西亭就完全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所以此时,听到郑和不算表白的求婚,她竟然心底是乐意。 心中乐意,嘴上就更加的乐意,“我嫁你”三字脱口而出。 一场灾祸,得来了心仪的女人,郑和只道是自己因祸得福,搂着西亭,扬着幸福的嘴角压了下去。 一场婚礼在大船上举行,也算是冲一冲船队这数月来的噩运。但是怀德不能容忍,几次三番阻止,王景弘没有办法,只得把他先关押起来。 这是一场不看好的婚礼,枉死的将士们刚刚海葬不久,他们便要拜堂,众人虽然做不出怀德那样激烈的行为,但是心中总有些不自在。 但是西亭不愿意等,她最近总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朱棣砍了脑袋,连一句喜欢都没能对郑和讲。 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是带着看笑话的心理来的,一个女人嫁给一个太监,也不知是郑和幸运,还是这个女人为了活命,太监也不会嫌弃。 就当是船上的一个娱乐大家的笑话,这场婚礼落下了帷幕,荒唐的两人,在荒唐的事情里,完成了荒唐的婚礼。 锁丹没想到西亭的女人身份会如此突然的公开,这段时间船上的事情不少,以至于他和阿莫席琳公主还被限制了自由,连西亭的 面都没见着。 没想到再一次近距离的见面,居然是在她的婚礼上。 还没开始的追求就这么被扼杀了,锁丹反笑着摇了摇头。和锁丹的反应不同的是阿莫席琳,一张嘴可以盛得下一颗鸡蛋,怪不得西监副说她是太监,她是真的没有那玩意儿啊! 过了爪哇国,离苏门答刺就不远了,看着被郑和抱着上了二楼的西亭,锁丹伸手捂住了阿莫席琳的眼睛:“公主再看下去,西监副也变不了男人,喝喜酒去吧。” 阿莫席琳扒下他的手,笑嘻嘻的追上去:“不,我只需要我前面这个男人是个伟岸的男人。” 又在麻喏八歇国等待了几日,大明的消息终于来了。 用西亭的理解就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朱棣秉着怀柔四邻的希望,免了麻喏八歇国王的罪,也不需要他赔偿六万两黄金,凉国化干戈为玉帛。 此圣旨一出,麻喏八歇国西王甚是感动,连连拜谢大明皇帝,并派了使者,装运了不少的麻喏八歇国王的贡品,跟随者郑和,到时候一起回大明进贡。 大船之际,怀德才得以有了自由。 若说以前,怀德对西亭还有容忍,此刻开始,西亭便是他的眼中刺,处处想拔之儿后快。 这也是郑和所担心的,要知道,在船上死一个人,无非是记录薄上记一笔,尸体海中一抛。回到大明,皇上也不会因为已经死掉的人去指责谁。 不过,说来也怪,西亭自从和郑和拜了堂,进了洞房之后,总是喊头晕。便是宫子尧怎么查看,也查不出结果。 “你不会又晕船了吧?”宫子尧刚刚问完,西亭那胃里一翻涌,吐了出来。 玉兔攻扶额,这女人怎么三番五次的晕船呢? ------题外话------ 鱼蛋很忧心,因为一直遵行着正史,野史的步骤,今天发现时间根本就对不上去了。一个错误,接连着下面的设定都不能继续下去,资料查的不是很全面。 今天死憋憋出三千字来,如果大家失望了,后面的章节可以不用订阅。我暂时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78 阴魂不散的女配 又是整整两日,晕晕沉沉的在床上窝了两天,西亭只觉得不管自己睁眼不睁眼都是黑夜,头顶璀璨星星一片。 这两天急的郑和食无味,寝不安,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陪在西亭的身边。 西亭还是住在了她自己的舱房了,郑和每天晚上都倚在床头陪着她。折腾了自己,也折腾了别人,前两日还要死要活的模样,第三天太阳爬出来,西亭眼睛一睁,浑身清爽,哪还有一点难受的感觉。 “真是奇怪,和上次一样,莫名其妙的又好了。”爬坐起来,歪了歪脖子,晕眩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低低的说话声,惊醒了一旁浅睡的郑和,一见西亭,大手就覆上了额头:“怎么坐起来了?还晕吗?想吐吗?” 说着话,就要把她按回床上去。西亭挣扎起身,忙说道:“不疼了,我现在神清气爽,头不晕,眼不花,就是肚子咕咕响。快让我起床,我要吃饭。” 从郑和的手上逃脱,西亭麻溜的起身,拖上鞋,忙着要洗脸。 郑和一见亲亲娘子要洗脸,立即跨着大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盆,道:“你坐着,我给你打水。” 嗬,西亭眨巴着眼睛,生一场病还真是有好处,郑大人亲自伺候啊。 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等着,没几分钟,郑和就端着水回来了。西亭刚起身去接水,竟被郑和躲开了。 “我,我……” 郑和端着盆吞吞吐吐,张口老半天就是蹦不出一个字。 西亭不乐意了,她这个病人在床上躺了都快两天没怎么进食了。死太监居然还不给她洗脸水,不给你就算了,你有话就快点说嘛,肚子一饿熬死人啊! “郑大人你想说什么?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口?”西亭试探的靠近郑和的脸,脸颊微红,嗬,死太监这是在脸红啊。 西亭的突然靠近,吓得郑和缩了缩脖子,小眼神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西亭,滚了滚凸起的喉结,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闭眼:“我来给你擦脸吧。” 噗!西亭没忍住,四溅的口水喷了郑和一脸,端着盆的郑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这实在是不怪她,谁让死太监憋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掉下巴的话来。 怪不得会脸红,怪不得会羞涩,怪不得说话吞吞吐吐,合着是死太监在害羞啊! 没想到向来一本正经的郑和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过后,西亭又傻呵呵的乐起来,见死 太监端着盆有些无措,道:“不是要给我洗脸吗,愣着干嘛?” “哦,好!” 也不知是不是玉兔攻那只蜜蜂教的,郑和给西亭梳妆打扮倒也有模有样,只是最后梳头时,郑和犹豫了。 “怎么了?”西亭问道。 郑和摸了摸顺滑的长发,舍不得盘起,但是心中又有些踌躇,说道:“虽说你的女儿身份已然公开,但是突然间恢复女儿身,只怕是不利,不如权且还是盘将起来,戴上三山帽的好。” 原来是为了这个,西亭欣然同意,现在真要她穿回来女装,只怕她还有些不适应的呢。而且,在大船上,女装终究没有男装来的舒服,方便。 梳妆完毕,两人同进同出的用过了早餐,郑和身为正使,自然不能全天的陪伴在西亭的身边,嘱咐了西亭自己注意一番,去了指挥室。 得了一个人的西亭看着郑和离开的身影,狡诈的眼睛突然一眯,拎着袍底就兴冲冲的找玉兔攻去了。 宫子尧在船上的生活很惬意,不是捣药,就是看书,至于看病,船上有随行的其他御医。此时正惬意的吹着海风,晒着太阳,晒着他的宝贝草药。 西亭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想趁着玉兔攻不注意,从他身后突袭,没想到手刚伸出,就被警觉的宫子尧发现,迅速的一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臂,宫子尧手腕轻轻一转,疼得西亭倾斜着腰,“哎哟哟”的直叫唤。 “就你这震甲板的脚步声,还想偷袭我,让你家相公回去给你整个猫垫子再来。”继续悠闲的晒草药,宫子尧看都不看捂着手腕的她。 西亭鼻子一哼,使劲的甩了甩手臂,说道:“我正是为了我相公来的,你老实交代,你和他做朋友这些年当中,是不是带他出去见识过姑娘?” “呃?”宫子尧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转眼看着西亭,“为什么这么问?” “你就说,有没有带他见过。” 宫子尧托下巴做沉思状:“让我想想,唔。好像见过一次。” 西亭眉心一跳:“谁?” “我家洛儿还未嫁给我的时候,曾和郑兄在湖边见过她,就是自那次的偶尔一瞥,注定了我和洛儿的情缘。我的帅气,我这一双柔情的眼睛,就深深的刻在了我家洛……” “得得得!肉麻兮兮的。就那一次吗?你确定你没带他去过青楼,或者勾栏院什么的?”西亭使劲的掏了掏耳朵,她要是再 不打断宫子尧,只怕耳朵会受折磨而亡。 一听西亭如此问道,宫子尧突然把脸一放,极其严肃的说道:“我堂堂一宫廷太医,怎么可能去哪种地方。再说了,我的十位娘子,各有千秋,皆是芙蓉猫,婀娜身姿,随风摆摇,那是那些庸脂俗粉下贱女子所能比的。” 看宫子尧的意思,郑和的确是没见过姑娘了,那就奇怪了,他为女人梳洗打扮如此的熟悉,难不成这玩意儿也有天赋这一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宫子尧伸出两指头在西亭面前晃。 西亭冲其一瞪眼:“再晃我可咬了啊。” 文宫子尧不成,那再去问问王景弘,王景弘可是自幼与他一起在宫里长大的,定然是最熟悉的。 如果正在指挥室里看海事图的郑和知道,自己的新婚小娘子正在四处找人,查他的嫌疑,一定喷血三尺。 不过西亭无聊,老天爷他可忙着呢,哪里有时间陪她瞎晃荡。找了几遍没找到王景弘,一抬头,好嘛,正和死太监,怀德三人在三楼一同研究海事图哪。 本来想打听郑和的八卦来排解无聊,王景弘在忙,她变得愈加的无聊。 一步三叹气的回到了舱房,猛地摸到了贴里的符咒以及铜线,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当初上船的初衷。 那时候的自己,是迫切的想要回现代的,可是谁能想到,她此时却毫无预兆的嫁给了郑和。 还要想办法找路回去吗?翻覆看着手中的符咒,现代师傅的模样,以及郑和的模样,交替的浮现在她眼前。 既然能穿回来,那定然会穿回去,那她自己在这里抉择真的是毫无意思。不如在明朝之时,就多陪伴着郑和,天知道她何时就会离开他了。 西亭现在是女儿身,指挥室自然是不能再进去,为了能时刻看到郑和。西亭想起了自己在船厂做的那些排遣无聊的小玩意儿。 立即兴冲冲的喊来庄士元,拉来宫子尧,更是将阴阳官林贵和请了过来。 楼梯不远处的甲板上放置了一张八仙桌,西亭招呼了一头雾水的三人坐下,一抬头,正好看见郑和低头瞧她。 唔,这个位置正好。 将手中的包袱往桌上一放,西亭笑眯眯的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晒晒太阳多浪费啊,对不对。趁着天气好,我来教大家一个既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又可以赚小钱钱的游戏。” 三人同问:“ 什么游戏?” 西亭神秘兮兮的打开包袱,庄士元第一个半起身,伸着脖子向里面看,只见这包袱里装的是一些木头切成的四方小木块。 “用这么多小木头块玩什么?”庄士元大为不解。 西亭的一眨眼,“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西亭准备的这些小木头块,可不是制造大船切下来的无用木块,这里面共有一百四十四张小木块。分别刻有一到九“条”,一到九“筒”,一到九“萬”,“春夏秋冬”各一张,“梅兰竹菊”各一张,“东南西北”各四张,“中发白”各四张。 向众人介绍完毕了之后,西亭有向大家介绍一些打法,注意事项。 原以为大家会听得云里雾里,林贵和倒是一拍手掌先开口了:“这东西怎么和牙牌九差不多?” 牌九?合着明朝就有类似麻将的玩意儿了吗?西亭的历史没有学全面,古代娱乐方面她还真不了解,只知道有个蹴鞠。 既然大家有些了解,那她就轻松了,不需要讲太多,都说实践出真知,四个人一人一边,哗啦啦的洗起了牌。 西亭不得不佩服古代的人聪慧,难道和他们启蒙的早有关系?这麻将打得,一个个溜溜的厉害。 不过好在,第一次打,只是练练手,不需要玩银子,虽然西亭每次都输,但依旧是玩的哈皮。既有人陪她玩,一抬头又能看得见死太监,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玩了几圈,突然有士兵接到了旗语,向郑和禀报道:“启禀郑大人,老妪的缝补船上发现了一名年轻女子。” 指挥室的众位大人闻言猛抬头,在甲板上打麻将的四人也停止了抓牌,齐齐看向三楼,西亭更是“啊”的惊讶了出声。 船队里发现了年轻女子?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阿莫席琳公主上船,然后是西亭的女儿身份暴露,现在又说缝补船上藏着一个年轻女人。 接二连三的女人出现,郑和眉峰一挑,立即传令,将那名女子押上主船。 能藏在缝补船上的,应该是从大明的时候就已经上船的,缝补船上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妪,是用来缝补将士们平日里损坏的衣服的。一个女人,敢只身一人上船,而且在一群老妪当中藏了小半年,难道又是汉王派来的奸细? 一边猜想,郑和率领着众人下了指挥室,站在甲板上等候押解女子的士兵。西亭也速度的让庄士元收好了麻将,抬走了桌子,她也要去看看,是 哪一位女侠,敢偷渡大明的船队。 很快,押解的小船就靠近了,远远的看不真切,不过倒真的是年轻女子的体态。待小船行至宝船下,水手们忙下吊篮,将那女子拉了上来。 吊篮一上船,西亭就迫不及待的记到人前,想一睹女侠风采,被郑和一把拉住,箍在自己的左右。怀德亲自上前打开吊篮的门,那女子从吊篮中一走出,郑和与西亭皆是目瞪口呆。 这对似蹙非蹙的秀眉,白皙的皮肤,微尖的下巴,虽然西亭之前只见过她一次,但是在大明,接触的女子并不多,而且,这位又和死太监有些关联,她必定是记得的。 于是她惊讶的开了口:“和语彤!你不是在和尚庙里呆着么,怎么会上得了船队的?” 对面的女子轻轻一抬睫毛,点点的星光眼,正是当初在庆寿寺,开口闭口“三宝哥哥”的和语彤。 郑和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和语彤只淡淡的扫了西亭一眼,而后便紧紧的盯着郑和。只一刹那,那眼里便已微红,隐隐有晶莹之色,贝齿轻咬红唇,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和语彤已经扑在了郑和的身上,搂住了他的腰。 “三宝哥哥,语彤终于找到你了。” 郑和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双手腾空,脑袋里已经一团空白了,眼睛都忘记眨巴了。 唯有一旁的西亭火气高涨,尼玛的和语彤,一上船就抱着她家死太监,你这是有多久没看见男人,这么不要脸的贴上来! 郑和呆了,西亭怒了,围观的众人瞪着圆溜溜的八卦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中间的三人。虽然只知道这个年轻女人叫和语彤,但是看这三人的模样,定是相互认识。而且,这女子胆子真大,一上来就扑向郑大人,郑大人也没推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啊。 不过,也不知郑大人哪来的桃花运,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几天时间,引得两位女子倾心于他,这倒是本事了。 众人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回,怀德却目光冷冽的扫向怒气满面的西亭,嘴角轻勾,似乎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女人。 船上安静了一会,郑和终于反应了过来,伸手想拉开和语彤,哪知和语彤圈着手臂,就是不愿意放开,那两行泪水就没有中断过似的,让人看着尤为可怜,好似是被郑和遗弃了一般的委屈。 别人看她委屈,西亭可不这么看,拿手肘捅了捅身旁的王景弘,朝他一挤眼,王景弘心领神会,立即吩咐道:“ 来人,将这个女人拉开!” ------题外话------ 鱼蛋昨天好感动,很惊喜大家能留言安慰鱼蛋。真的,鱼蛋第一次这么兴奋,谢谢大家! 79 能蔓延整个船队的醋味 和语彤被拉开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更甚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甲板上砸。 有西亭在,这件事情郑和不能出面,便让王景弘将和语彤带下去审问去了。 “没看出来啊,郑大人对这个妹妹还挺舍不得,连审问都不敢呀。”待众人散去,郑和还呆在原地,看着王景弘消失在提审的牢狱,若有所思。这个动作让本就不高兴的西亭,愈加的来火,说话都带着火药味。 郑和一听西亭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酸味,急忙笑着回转身:“多虑了,大明有令,亲眷不得提审。” 西亭白眼:“怎么,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死太监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她现在火气快要升腾到头顶了,还是早点离开,免得在甲板上丢人现眼。 火气大了,走路的步子都重了,跺着步子回到舱房,西亭正要关门,郑和半个身子堵了进来:“亭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工作期间,请郑大人唤属下西监副。”西亭要关门,可惜力气大不过郑和,被他几下就闪了进来。 西亭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摆着的脸,熏满屋子的醋味,饶是郑和在木讷,也懂得西亭这是在气和语彤抱住了自己。 伸手想要拉西亭的手,却被她嫌恶的躲开,盯着他的手道:“别用别人碰过的手碰我。” “啊?”郑和瞧着自己抬起的两手,竟是手足无措,女人吃醋了他好像还没听宫子尧教过怎么哄。 自己发愣看了半天,才抬起头,试探的问道:“我,擦擦?” “擦有什么用,谁要是被狗舔了,光擦就不恶心了吗?” 第一次,郑和算是真正见识到女人吃醋的厉害,看西亭气的背对着她,想伸手又不敢,许久才叹气道:“亭儿,别这么说语彤,事情都还没查……” 没等郑和说完,西亭猛地转身,推着郑和就往门外赶:“找你的语彤妹妹抱个够吧,别在我这里啰嗦!” 不由分说,硬是将郑和推出了舱房,气冲冲的关了门,真是气死她了,死太监,连哄都不会。 西亭倚在门上等着郑和敲门,等了半晌,外头也没动静,悄悄的打开细细的门缝朝外看,竟是一丝人影都瞧不见。 左右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没有,索性将房门大开,尼玛!舱门外哪里还有死太监的身影! “混蛋死太监,你还真走了!走吧走吧,找你的语彤妹妹 去吧!” 郑和的确是走了,但是西亭可是冤枉他了,他去找的可不是和语彤,而是宫子尧。 “咳,那个,宫,子尧兄。”左右瞧瞧没有人,郑和这才壮着胆子拉了拉宫子尧的衣袖,唬的宫子尧一个激灵,以为来了个断袖太监呢。 一看是郑和,宫子尧放松了警惕,嗔道:“郑兄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阴阳怪气的了,吓我一跳。” “抱歉,我,我是有一事想请教。” 宫子尧点头:“郑兄客气,请讲。” 郑和踌躇了半天,一直盯着宫子尧看,就是不说话,那小眼神吓得宫子尧不得不离他退了两步:“郑大人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不是,我,我想问,下,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被狗舔了,你会怎么做?” “啊?你去底舱了?”听郑和一说,宫子尧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去了底舱,不过底舱只有马,没有狗啊。 郑和也不好意思多说,只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你会怎么做就成。” 宫子尧想都没想,说道:“肯定是洗澡,换衣服呗。” 郑和点头,转身就走,快进舱房之时,吩咐道身旁的小筷子:“本官要沐浴,打些水来。” 西亭躲在床上生闷气,一刻钟后,舱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提不起精神,话都懒得说。 又是两声敲门声,这才响起郑和的声音:“是我。” “我是谁呀,不认识。”切,这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死太监才过来,西亭撇嘴,就不让你进来。 西亭的气还消,门外的郑和又敲了一次门,讨好的口气说道:“亭儿,别生气了,我刚才沐浴换衣去了,你让我进来,你查看查看。” “噗!”这句话倒是逗乐了西亭,纵然是一肚子的气,也被死太监给萌的消散了。 “进来吧。”到底不是真生他的气,西亭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郑和推门进来,果然是换了一身衣裳,不由捂嘴偷笑。 郑和走至西亭面前,犯错小媳妇似的低声道:“我真的有沐浴了。” 西亭捂着嘴点头,死太监怎么可以这么萌,这以后还有她生气的余地吗? 站在一旁看着西亭傻乐的郑和嘴角也勾笑,只是这笑有些不同,带着一丝得逞。 不把娘子哄开心了,今晚哪能扑倒? 这边小两口躲在舱房里培养感情,王景弘那头却在苦不堪言。 对面坐着的和语彤,整个一泪人似的,不管王景弘问她什么,她始终不停的流眼泪,从头到尾一句话:“我是来找三保哥哥的。” 听听听听,三保哥哥,这称呼一看,就和郑和关系近,偏就三保还把这差事踢给他。这是问又问不出什么,关又关不得,王景弘实在是为难。反复一思量,王景弘冲着身旁的小太监一辉手:“去,还是请郑大人过来一下吧。” 小太监兴冲冲的跑去找小筷子,小筷子刚倒完郑大人沐浴的水,哪里知道自己家大人跑哪里了。 四下一寻找,猛听得西监副房内有笑声,似乎还有郑大人的声音,立即上前一敲门:“西监副,郑大人在里面吗?” 正循循善诱,正要亲到樱唇的郑和闻声,身子一滞,西亭趁机从他怀里溜下去道:“在的。” “麻烦通传一声,王副使请大人过去。” 扫兴,郑和怏怏的看了一眼房门,自婚配那晚到今日,他都还没亲过西亭一回,别说是亲了,抱都没抱过。好不容易得来一次机会,又让小筷子给搅和了。 “门外侯着,本官就来。” 不舍的抱了抱西亭,郑和理了理衣衫,开门而出,带着小筷子往牢狱走去。 郑和的身影刚刚出现,原本有些止住泪水的和语彤突然又嘤嘤的抽泣起来,眼泪再一次不值钱的砸下来。 “三保哥哥!”一个激动,和语彤再次的想往他身上扑去。 郑和眼疾手快的一个侧闪,开玩笑,刚刚把西半仙给哄开心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于是他不仅避开了和语彤,还特地站到了王景弘的后面,让无辜的王景弘站在中间做他的屏风。 见郑和躲着自己,和语彤伤心的直落大豆豆:“三保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个,语彤,配合王副使的提问,不然,按照军规,会将你守押的。” “三保哥哥,你让他们都退下,语彤只愿对你讲。” 得,王景弘一翻眼皮,合着自己在这就是阻碍事情进展的。不等郑和回答,他一招手,带着小太监下去了。 一眨眼,屋里就剩下她和郑和,和语彤的眼泪就没停过,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三保哥哥,语彤好苦,庆寿寺的小和尚不检点,竟然调戏与我,语彤无泪说苦,又不愿呆在 庆寿寺,故而出此下策。” 说起被欺负的事情,和语彤竟是哭出声,好似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 郑和到底是心软,一个女孩子家在缝补船上呆了这么久,随即让人将她带了出去,好生照顾着。 女子生的娇弱也是有优势的,尤其是珠泪连连之时,更是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悯,就这样,和语彤以郑和表妹的身份,在宝船上住了下来。 留下和语彤,对西亭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不仅多了一个抽抽泣泣,红楼梦里走出来的林黛玉似的,而且还是个情敌。 对于和语彤的来历,郑和并没有隐瞒西亭。 和语彤本是宫里的一名小宫女,当年靖难之役以后,宫里的许多宫女太监都没能幸免处死。和语彤是郑和的老乡,当初也有过一面之缘,故而,在和语彤来求情之时,郑和求朱棣饶了她一死,又请求师傅让和语彤暂住寺庙,等待送她回乡的契机。 “哼,怪不得我当初瞧着她的言行举止不俗,原来是宫里出来的。” 西亭这几日说话一直酸溜溜的,而且只要郑和一爬上床,她就会一脚把他踹下去,他是有苦不能言,有美人在怀却吃不到肉,真是苦煞了郑大人。 眼见着苏门答刺都快要到了,两人还没有同眠过,郑和的心就痛。为了让西亭有个酸碱平衡的好心态,郑和最近一直保持着指挥室,书房,舱房的三点一线,尽量避免遇到和语彤。 当今夜再一次被踢下床的时候,郑和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某女人,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就在明天晚上,他一定要扑倒某半仙!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要想扑倒某只,不是想想就能办到的,郑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去找宫子尧,既然一人睡不着,不如一双睡不着,乃们说对吧? 80 商讨扑倒大计 如今船上的人员复杂,既有海外各国的王储公主和使者,也有寻上船的同乡妹子,更有虎视眈眈的怀德。 而且各个舱房离得也近,郑和想要扑倒,必须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扑倒一回。 大晚上的,宫子尧被郑和无情的拉下床,共同商讨扑倒大计。 “我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想扑倒你就直接扑去,用的着半夜拉着我吗?等等!”连打了三个呵欠的宫子尧说话的功夫,突然间就清醒的o起了嘴,食指忽上忽下的随着眼睛在郑和身上徘徊。 愣是结结巴巴,说不出口:“你,郑兄,你不是……” 郑和以拳掩唇咳嗽了一声,快速的四下望了望,朝宫子尧微微摇了摇头。 天崩地裂啊有木有,这个消息绝对能掀翻大西洋! 宫子尧全身的毛孔都因为这个震惊的消息竖立起来,半天没缓过神来。 “你等等,这个消息威慑力太大,我这小心脏一时间难以承受,导致流淌的有些缓慢,呼吸短促,呼吸一急促,我这脑壳就疼,脑壳一……” “行了行了,我也不要你替我出主意了,我身份之事,连你在内,只有区区四人知晓,切莫说出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原本想着宫子尧家有十位娇妻,定是对这扑倒之事有不少的方法。倒是忘了自己男人的身份也就只有皇上和师傅知道,还有他亲亲娘子。 起身匆匆要走,宫子尧倒是手脚灵敏了起来,拽着郑和的披风把他拉着坐下,说道:“郑大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把属下唤醒就走,实在是坏透了。” 郑和闻言一激灵,宫子尧此时有些衣冠不整,一句阴阳怪气的“坏透了”,配着他这张勾人的脸,让他寒的慌。 扯下他爪子下的披风,又听宫子尧说道:“对付女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灌醉她,只要醉了,万事好商量啊。” 郑和想了想,觉得不妥:“若是灌醉,岂不是趁人之危了吗?” 真是个迂腐呆子,宫子尧提点道:“若是平常之事,许是趁人之危了,但是这男女之事,怎么能用趁人之危来形容呢?你想呀,她若是醉了,得要你伺候她吧,她只需舒舒服服的躺着,干苦力的是你,愉悦的可是她。” 宫子尧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些话要是被皇上听见,一定会气的给他一耳掴,教坏了他的好臣子。 郑和平常之事上处理的游刃有余, 偏就是这感情上,他就像是个呆子,要不是西亭三番两次的调戏,他绝对不敢碰触一下女人。 此时的郑和,感情智商只有十,觉得宫子尧说的有道理,喜滋滋的跑回去睡觉了。 空留下已然瞌睡全无的宫子尧在房间里数老婆。 第二日,郑和起的早,硬是将刚刚有睡意的宫子尧拉了起来,前面不远有个港口,他想趁机去买点东西哄哄西亭。 买女人喜欢的东西,这个宫子尧可是最在行的,两个男人偷偷的下船去给西亭挑选东西,刚刚起床开舱门的西亭却撞到了一个人。 看着站在门外的和语彤,她有些惊讶:“和语彤,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站,听他们说三保哥哥在你这?”说着,还垫起脚尖,想朝房间里看一看。 哟呵,来者的语气不和善啊!妈蛋,挡在她房门前还朝她这样说话,找死的吧? 西亭把秀眉一挑,手一拉,“砰”的一声紧闭屋门:“我家相公昨晚伺候我累着了,现在正在休息,少在这里嚷嚷,还有啊,好狗狗不挡道!” “你!”没想到西亭说话竟然这么露骨,和语彤听了都红脸,她居然没事人一样面带笑容。 屁话,西亭在心里骂道,郑和是她老公,自己是他老婆,老公伺候老婆,她凭什么要脸红啊。 西亭要走,和语彤并不打算让开,一时间,两人箭拔弩张,用女人干瞪眼的方式对峙着。 “挡在本官面前,有何意图?”西亭索性把话挑明了问。 和语彤声道:“我有事要见三保哥哥。” 挑眉,想见死太监,行,那她就成全了她:“好好站在这里,等你的三保哥哥起床了,一推门就能看见了你。站好哦,就保持这个漂亮的姿势哦。切!” 猛地一推和语彤,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走过去,你就站在这里空等着吧。 死太监一大早去了哪里,西亭也不知道,一起床,地板上就是空的。撩着袍子在宝船上跑了一圈,连指挥室都问过了,愣是没见到郑和。 不仅郑和不见了,玉兔攻也不见了。 就在西亭暗骂无良的玉兔攻,肯定又带着郑和上了岸看姑娘去时,一前一后,两熟悉的身影就登了船。 “玉兔攻,一大早的请我家相公吃早点去了吗?”坏笑着走进二人,眼睛里藏不住一丝精光。 两人没 想到一上船就遇到了西亭,慌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和西亭保持距离。宫子尧回笑着点头:“西亭你果然是半仙转世啊,连我们去干啥都算的是一清二楚。” 西亭继续坏笑,往前逼近一步:“吃了几个姑娘啊?什么口味的?味道如何?可比得了咱大明的女子?” 见西亭皮笑肉不笑,还把他俩尽往坏处想,郑和这个长这么大没说过几次谎的乖乖牌立即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没去找姑娘。” 话说完,手上的拎着的东西也暴露了,又急忙藏在身后。一旁的宫子尧冲他干瞪眼,想他一个风流倜傥,遨游花间的情场高手,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笨蛋朋友呢? 西亭知道郑和定是不会说谎的,也不继续“逼供”了,鼻音一哼,指了指二楼:“你家可亲的语彤妹妹正堵在我舱房门外,说有事要见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又一指郑和背后,问道:“是不是早餐?拿来,我饿死了。” 郑和手上还真有一份早餐,包的是当地的一些小吃,乖乖的递出来,西亭接过去嗅了嗅,居然有孜然的香味,也不管两人,乐颠颠的吃早点去了。 目送西亭远走的郑和求救的目光看向宫子尧:“你说和语彤找我会有什么事情,我是见还是不见?” 两人边走,宫子尧道:“郑大人,不是属下逾越,这个和语彤,属下怎么看怎么有蹊跷。你想,当初她一见你,就扑上来说终于找到你了。偏就是这个,让我生了疑点,既然是偷上了船队,自然知道领队的是大人你,咱们在海上也有近半年的时间了,咱们登岸入港也许多次了。可她偏偏没有一次来找过你,这一次,若不是查究到,是不是还是会一直藏身在缝补船上呢?这样的一个女人,岂不是疑点重重?” 郑和目光深远的看了眼二楼,说道:“待我去见见她。” 上了二楼,和语彤果然还等在舱门外,郑和故意脚步重了些走过去,没走几步,便将和语彤的目光引了过来。 “三保哥哥、你怎么在外头,让语彤好等。” 郑和面色如常,回道:“四处巡视了一番,你为何等在门外。” “自然是有事找三保哥哥。”说话的功夫,和语彤就凑近到了郑和的身旁,双手作势就要环上他的手臂。 郑和衣袖轻拢,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兀自往外走去:“有事就随我上大厅说吧。” 天元号的大厅,也可以称之为 会议厅,不是一般人都能随意进出的,除非郑和有事,将他们喊进来,才可以进出。 偌大的大厅,坐着郑和与和语彤两人。 郑和单枪直入,问道:“你有何事就在此处讲吧。” 对面的和语彤柳叶眉轻蹙,刹那间就微红了眼眶,目光里带着丝丝的疼痛:“三保哥哥,你怎么变了,与我相识的三保哥哥一点也不一样。” 郑和瞧了她一眼,目光微垂,盯着桌子半天,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抬眼,道:“若是无事,你就先回房间,无事不要随意走动。” “三保哥哥,你不觉得西亭这个女人很可疑吗?”没想到自己当初百用百灵的招数竟对郑和不起作用,还被他下了禁足令,和语彤急忙站起来,拦在他的身侧。 郑和闻言,低头看她,不急不躁,也没有任何表情:“何处可疑?” 和语彤心里舒了口气,只要郑和还肯听她说话就成:“当初在庆寿寺之时,我就看她可疑的很,面白如女人,说话毫无男儿英气,当时我就怀疑她的身份,没想到她真的是女儿身。她一个女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让你几次三番的为她冒险,她倒好,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因祸得福的当上了钦天监监副。三保哥哥,她这可是欺君之罪,你怎么还能娶她为妻,她这是在害你啊!” “试想,一个女人,故意隐瞒身份,霍乱朝纲,混进船队,难道这还不可疑吗?”和语彤说的是义愤填膺,一双手捏成了拳而不自知。 郑和个高,微微一垂目就能将和语彤的所有表情一览无余,包括她紧紧捏起的拳头。朝着和语彤逼近了一步,郑和忽然声音冰冷道:“若是如你这般所说,你岂不是和她一样可疑?” “三保哥哥!”没料到自己的话反给郑和怀疑自己的机会,和语彤吓得连退了三步。 郑和步步紧逼,眸子里没了温情,满是寒刃的冷光:“你口中所说之事,皆是宫中发生的时候,你一个深居庆寿寺的人,是如何得知的?我船队人员虽多,却也是经过严格的审查上船的,是谁助你秘密上的船队?假意接近本官的目的又是什么?你最好给本官如实招来!” 字如寒箭,箭箭准确的射在她的身上,吓得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81 死太监的蠢萌 和语彤嗫嚅着嘴角,仰面看着寒着脸庞的郑和,忽的一下捂着脸痛哭起来,“语彤蒙郑大人相救,栖身庆寿寺,本就该感激涕零。便是得了心思龌龊,手脚不干净的和尚的侮辱,也该自己忍着,万不该来找郑大人的。” 说着,腾地站起身,泪珠还垂在下巴尖上:“我的命本就是大人您救得,既然您如此的怀疑语彤,语彤也只有以死明志了!” 和语彤哭着,转身就往不远处的木头柱子上撞去,郑和眼明手快,双手一揽,将和语彤拦腰截下。 天元号的大厅,虽然一般人不能进出,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一直敢肆意的进出,那便是西亭。 满意的用过郑和买的小吃,西亭在甲板上溜了一圈,想着死太监不在指挥室,该是在大厅里看海事图, 遂往大厅直奔而去,刚刚冲进大厅,眼前的情景让她愣住了,脚步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和语彤梨花带泪,郑和搂着美人细腰面色凝重,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玩妹妹前面走,哥哥后面留的游戏吗?”愣了也就十秒,西亭忽然就感觉心寒,跨着步子,面上带笑的走下台阶。 “亭儿!”郑和惊得忙丢手,和语彤猝不及防,再次跌坐在地,口中痛呼一声。郑和瞧瞧地上还带着泪痕的人儿,又瞧了瞧笑容满面,目光凛冽的西亭,一双手揪着披风,竟是无所适从了。 西亭瞥了一眼地上的和语彤,这宫廷里混出来的女子就是不同,连摔倒都摔得这么性感。瞧这小脸痛苦的,柳叶眉太惹人怜惜了。 “郑大人,你家语彤妹妹摔倒,你怎么现在就不懂的怜香惜玉了呢?赶紧的,搂起来啊!”特地咬重了搂起来三个字,难得第一次,西亭的脸上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西亭笑的越灿烂,郑和的面色就越红,想解释,碍于和语彤在,他又不能丢了身份,就这样干站着,一双眼睛委屈的看着西亭。 无视!西亭看都不看郑和,只是自行上前朝着和语彤伸出手,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还是本官来扶你起来吧,你就是在地上坐再久,我看郑大人也不会拉你的了。” 和语彤自知难堪,拍掉了西亭的手,自行站起来,还不忘深情的看了郑和一眼:“三保哥哥,你的恩情,做牛做马来世再报。” 边说边跑,话说完,人已经跑到了台阶上,大有往外猛冲的趋势。没等西亭说话,郑和脸色一变,居然推开了她,追着和语彤出去了。 “妈蛋的死太监!”连郑和的披风边角都没抓住,西亭气愤的在大厅里猛跺脚。 西亭的声音不小,郑和也是听见了,可是他有苦衷啊。他不能眼看着一个人,还是个女人死在他的面前不是,快步的追出大厅,郑和洪亮的声音响彻甲板:“把前面那个女人拦下!” 甲板上满是水手和士兵,一听郑大人的指令,立即跳出几个人,围住了往船玄处冲的和语彤。 “让开,让我去死!”和语彤哭泣着推着围住自己的几人,本就长得艳若桃李,这一哭,更是如暴雨中的娇花,楚楚可怜。 这娇弱无力的哭声,让几名水手心底都酥了。这大清早的,郑大人怎么把个美人惹哭了,还要寻死?难不成,这位才是大人的原配夫人,被西监副捷足先登了?再一想,也不对呀,郑大人自幼为宦官,也没有听说娶了个老婆哇? 男人们八卦的心比女人更甚,几个人在心里不停的猜测两人的可能,可是思来想去,最后一个总结,要说这桃花运要来,纵是他是个太监,也是挡不住美人喜爱的。 甲板上的响动了,惊动了指挥室里的王景弘和怀德。几人匆匆下楼,几眼瞄下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郑和见王景弘来了,急忙道:“你两来的正好,将她带回舱房去,派几个人看着她吧。” 说罢,匆匆转身,匆匆的要往大厅去,王景弘好心的提醒:“郑大人,西监副去了底舱去了。” 郑和瞪了他一眼,似在埋怨:“要你多嘴。”提起衣角蹬蹬蹬的钻进了底舱楼梯了。 王景弘看着郑和背影消失的地方,继而和宫子尧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满是戏谑,死太监,这下有你好受的了。 宝船上,连生个气都没地方躲去,除了舱房,只能往这底舱钻了。 底舱里暗的很,本就是装载蔬菜和牲畜的地方,平日里是不用灯的。生气中的西亭自然不会想到点灯,摸黑下去,坐在最下的台阶上嘟着嘴生闷气。 死太监,和语彤一来就变了个人,一会儿看不见就和她在一起。当初自己那句话真的说对了,开口闭口哥哥妹妹,不是情人就是那啥,反正就是不清不楚的。 “哎哟!”西亭正在心里撕咬着郑和这个混蛋,冷不丁的屁股被踢了一脚,身体一纵,以猪拱地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哪个王八蛋,走路不带灯的!”西亭快速的爬去,回头就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这个时候 踢老虎的屁股。 人还没看到,先听到了声音从自己上方传来:“亭儿,你听我解释。” 妈蛋!西亭心里骂道,被死太监甩了,气了,最后还得被他踢一屁股,她是不是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欠他的啊! “不听不听我不听!”西亭捂着耳朵,一张一合使得耳朵“嗡嗡嗡”直响,坚决不听郑和的解释。 郑和急了,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倔呢,想伸手抓住她吧,又怕这黑灯瞎火的,自己力气大,磕磕绊绊伤着她。 左思右想,忽的心中一动,语气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特严肃的说道:“西监副,本官现在可是以正使的身份跟你说话,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大人的吗?” 哟呵,还用官职来压她?她要是怕“官”人,那她就不算个合格的现代人。 如叛逆的小狼,西亭放下手,牙齿咬的咯咯响:“你官大了不起啊?你官大就能玩暧昧啊!你官大就能玩耍女人啊?” 咄咄逼人,倒是把郑和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语气一下子软成了绵羊叫:“我哪敢啊,我在审问和语彤的时候,她要撞柱自尽,我就是为了拦住她。” “死不死是她的自由,你凭什么要拦住她?你让她死一个看看,她要是真想死,还会设法上船来?郑大人你好天真哦。” 一遇到和语彤这种娇滴滴的女人,死太监的脑袋就像被驴踢了,早晚得被他气死。 虽然西亭说的很对,但是要看着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自残,他是万般做不出来的。 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底舱里静的只有牲畜的叫声。 过了许久,郑和才叹息了一声,说道:“亭儿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行吗?我去向子尧兄讨教下如何哄娘子开心再过来。” “噗!”西亭一下子就被他逗乐了,死太监你要不要这么蠢萌!还让不让人愉快的生气了。 西亭笑了,心中的气也消失殆尽了,郑和摸索着拉起西亭的手,轻声道:“上去吧,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一场吃醋风波就这样被郑和的蠢萌给化解了,两人上了甲板,怀德居然正等在了甲板上。一双眼睛扫过西亭,眼神里带着仇恨,只是轻轻的一扫过,目光落在郑和的身上,拱手道:“郑大人,苏门答刺就要到了。” 郑和一听,立即随着怀德上楼梯,刚走几步,又回头对西亭说道:“麻烦西监副替我请锁丹王储过来。” 如果锁丹当初说的俱是事实,郑和等人便不能随意的停船登岸,他怕的是,会如同麻喏八歇国内战一样,被苏干刺误认为是锁丹的盟军而损失兵力。 锁丹上了指挥室,郑和直接用汉语问道:“锁丹王储,前面便是你的家园,本官已经吩咐下去,替你放好了小船,送王储先行回国。” 锁丹的表现淡定,微微的一施礼,道:“多谢郑大人。” 郑和客气的回礼:“茫茫大海相遇,也算是锁丹王储与我大明的缘分,本官会派人安全的送王储回国,也请王储务必保护好我的士兵。” “这是自然。” 不干不润的对话,锁丹并没有多说什么,顺着郑和的“请”就下了指挥室,他知道郑和在担心什么,更何况,郑和也的确没有必要帮助他。 锁丹下了小船,阿莫席琳公主不知是何处得到的消息,他前脚刚刚站进小船里,占婆公主也紧随其后的下来了。 锁丹眉头一皱:“公主,你要去哪里?” 阿莫席琳抬头看他,眼里写满认真:“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锁丹看着自顾自暇坐下的阿莫席琳,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他这一回国,面对的就是阴谋和不知何时的暗杀,一个女人怎么能跟着他去冒这个险呢。 “公主还是上船,让郑大人护送你回占婆的好。” 锁丹的直言,让阿莫席琳来了脾气,猛地伸手一拉,将他拉坐下,没等锁丹反应过来,居然开口用生硬的汉语说了两个字:“开船。” 82 本官要惩罚你 船队靠近苏门答刺港口时,老王早已带着臣子们等候在了码头。 未登岸,岸上有两人却分外的夺人眼球。 那便是锁丹王储和占婆公主。 锁丹一身苏门答刺王储之服,本就俊朗的脸庞,将其衬托的越加的帅气,如一轮太阳。在她身旁的占婆公主,一身紫色异国装,本就倾国倾城的相貌,远远望去,没有了平日嚣张跋扈,倒是恬静了几分,倒有几分七仙女的味道,更像一轮皎洁的明月,紧紧的贴合在太阳的身旁。 像极了一部韩剧的剧名拥抱太阳的月亮,金童玉女,倒是般配的很。 海上之人看岸上人,岸上人也凝视着海上人。 破天荒,西亭今日褪下了男装,一身大明女子的装束。 因着热带的气温极高,只着肉穿了一件月白色抹胸裙,外罩藕色薄纱罗衫,海风掠起,如薄雾拢花。 锁丹看的入神,眼睛里只盛得下西亭的一眸一笑。见她左瞧右看,笑容满面,又往身旁一侧,似在与郑大人耳语磨厮,锁丹心底一凉,张口轻声叹息。是了,娇人已有俊郎伴,哪看岸上失落人。 郑和一行人登了岸,西亭便见到了锁丹口中的老王。也许是当渔翁之时日子贫苦,加之苏门答刺属热带,老王的脸上挂满了饱经风霜的皱纹,好似翻涌的海浪。 老王面容和善,说话也是不疾不徐,倒是颠覆了西亭对他的印象。 在他的身旁,站着的贵妇人,想必就是锁丹的王母,怪不得锁丹长得这么帅气,想必遗传了一半他王母的姣好容颜。 在老王的右侧站着锁丹,那站在王后左侧,服饰与锁丹大径相同的年轻人,想必就是老王的儿子苏干刺。 苏干刺的身形有些彪悍,容貌也是平凡的很,周身的气质不像是皇宫之人,一身的棕色肌肉倒像是打渔的渔夫。 趁着郑和与老王虚礼之时,西亭不禁在心中擦汗,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烈日当头,码头可不是宣读大明皇帝的诏书的好地方。 老王急忙将众人邀请进了王宫。 这一次,西亭不再是以西监副的身份进宫,而是以大明正使夫人的身份,故而不用随着众人上殿。 于是便有王后,以及早就相识的锁丹陪伴,在王宫里随意的观赏。 “王后,你家这后花园真不错,有花有草有树,搭理的井 井有条,一目望去,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啊。” 要说热带王宫的景致真的是不错,比大明的御花园好多了,到处都是低矮的各色鲜花,毫无新意。 王后听不懂汉语,需得锁丹翻译,对于西亭的赞赏,王后显得很开心,指着四处吱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我王母说,你若是喜欢,送你一个角落如何?”身旁没了阿莫席琳,没了郑和,锁丹轻松了不少,玩笑话也脱口而出。 在郑和船上之时,虽然船上的官员都说郑和不能人道,但是他依旧不放心。锁丹就住在西亭的对面,从起初对一个女子的好奇所以夜夜偷听,到最后的陷入爱意,郑和又夜夜留宿西亭的房间,他不得不偷听。 此时和西亭离得如此近,他心中甚至想到,只要她还是清白身,自己就还有机会。 锁丹的这种心情是迫切的,以至于灼灼热情都写在了眼睛里。这世上,不分国界,最懂儿心的都是自己的母亲,王后看懂了锁丹眼神里的情意,也知这个女人的身份,不免有些担忧。 锁丹刚刚回国之时,身旁就紧随着一位相貌倾城的女子,当时她还以为是锁丹看中的女子,现在看来,只怕不是了。 王后的心沉了一分,苏干刺现在在王宫里行事愈加的霸道,专政。若是锁丹此时被情所困,只怕必受其害。 尽管这一路,锁丹几次向王母眼神示意请求王母暂请离开,王后只当没有瞧见,全程陪在两人身边。 大热的天气,纵然是花园里再清凉,走多了脚底也灼热的难受。细心的往后,立即派人准备好了房间,让西亭进去休息。 气候炎热地区的王宫总能想出避暑的方法,刚刚推门进入,屋里扑面袭来一阵凉意,让西亭浑身的毛孔都凉爽的舒展开来。 易得到了自由,西亭就甩下了鞋子,直奔大床。 “哇!”伸手一摸,这床居然如此的清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舒舒服服的在床上打了滚,太特么舒服了,喜滋滋的闭眼见周公去了。 郑和见罢了老王,一众人晚上要在宫中做客吃饭,各自都安排了客房。 当仆人迎着他进入为他准备的好的房间,推门一跨,脚底下便踩上了一个硬物。郑和小心抬脚,踩中的居然是一只高底鞋,只是这花色倒是眼熟,郑和一时想不起,也惊奇这屋子里怎么会出现大明的高底鞋。 将鞋踢向一边,继续往内走,他需 要上床休息一番。 刚走了几步,屋子当中又见另一只高底鞋,郑和心里一咯噔,上前蹲下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 拿着高底鞋轻着步子拐弯进了内室。 这一瞧不打紧,就是看直了郑和的眼睛。 只见床上背对着他躺着一个女人,只穿着着肉的抹胸,光滑的背部裸露在他的眼前。 在往下瞧抹胸上的刺绣,郑和眉头一松,这花色,不正是西亭今日穿在身的那件衣服嘛! 虽然在船上也和西亭同房而眠过,但是西亭都是一身亵衣,郑和哪里有机会看到她半裸肌肤的时候。 今日老王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不仅瞧见了,还能贴肤共床,赶明儿个还得多加一份礼送与老王呢。 郑和心中偷笑,轻轻的退下衣裳,蹑手蹑脚的脱鞋上了床,贴着西亭躺了下来,一只手缓缓的抬起,环过西亭的腰,轻轻的收拢。 西亭正睡得香,白日梦做的香,忽觉有人在梦里拢上她的腰肢,猛回头,竟是她的男神偶像,乐的西亭转过身,尖叫着拥抱男神。 刚刚搂上西亭的腰,她就有了回忆,转身拥进了自己,郑和乐的差点没笑出声来。见西亭微微扬起的唇角,心中荡起一涟漪,试探性的嘟起唇,脑袋缓缓的贴近西亭的小脸,目标锁定樱唇! 感受到西亭轻缓的呼吸,郑和心跳竟有些加快,眼瞅着就要贴上粉唇,哪知抵上了西亭的鼻尖,饶是他嘴唇撅的再高,也够不着。 到眼面前的亲热机会不能让它飞了,焦急的郑和不得不微微撑起身子,准备换个方向进击。 他一心要吻上西亭的唇,怎知自己灼热的气息已经将沉浸在男神怀抱里的女人挠醒。 再靠近一毫米就要唇贴唇了,西亭猛地一睁眼,小嘴一嘟,话出:“死太监你在干嘛?” 吓得郑和猝不及防,撑着手肘一软,和西亭面对面的趴倒在床上。 “我,我……” 郑和被吓得喉结滑动的厉害,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西亭居然会醒过来,愣是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西亭垂目看着他的喉结,才发现死太监居然也有这么好看的喉结,舔了舔微干的唇瓣,声音突然变得低转妩媚:“你怎睡在我床上?” 郑和此时才有些稍稍缓过神来,大脑正常的回路:“这是老王给我安排的房间,你怎么睡在这里?” 西亭一直紧盯着郑和的喉结,似乎梦里男神的喉结都没有死太监的好看,看的入迷,倒也不忘回答郑和的问题:“苏门答刺的王后安排我在这里休息的。” 说罢,郑和看着身旁的女人不语,西亭还在痴迷死太监的漂亮喉结,心底倒是想着同一句话,合着这一间房就是老王为他们夫妻两准备的。 “你在看什么?”见西亭眼睛都不眨的微垂着,又不说话,郑和先忍不住了。 闻言,西亭稍稍抬了抬睫毛,正好对上郑和的眼睛:“没看出,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喉结,比玉兔攻的好看多了?” “呃?什么?”夸他的喉结漂亮,他还能接受,可是自己娘子什么时候去注意宫子尧的喉结了? 醋意上头,郑和眯起眼睛贴近西亭,两人的长睫毛交错在了一起,一眨眼,带动着另一人也随之眨眼。 郑和似乎在咬牙切齿的说道:“在相公面前提其他男人,你可知这是犯了大明的律法,本官要惩罚你。” 西亭一眨眼:“惩罚我?倒不知大明的律法里还有这一条,怎么个惩罚法,这是要浸猪笼还是得休妻啊?” 郑和“严肃”的看了她一小会儿,没等西亭反应过来,猛地微起身,一手撑着床,一手绕过西亭覆在她脑后,笑的宠溺:“不,本官要温柔的惩罚。” 不知不觉日已西落,苏门答刺带着浓重伊斯兰教风格的王宫堡塔里,高高的窗棱上轻纱曼舞,将夕阳殷红的霞光迎进了屋内,红霞轻拢,晚风轻送。 床上的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恨不得将两颗心也彼此融合在一起。 83 偶撞钟寿廷 当初在海上救下锁丹之时,他曾说自己是被苏干刺追杀才四下漂流。不知道这是当初锁丹的求救之举,还是苏门答刺王宫的人都善于伪装,热闹到半夜的宴会之上,身形魁梧的苏干刺的安静的几乎透明。 夺王储之事真与假,和郑和他们并没有关系,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只要苏门答刺愿意朝贡大明,谁当国王并不重要。 歇了一夜,第二日郑和回船队,嘱咐士兵们将大明带来的礼物卸下船之时,一名苏门答刺的士兵急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一见郑和的面,这名士兵递给他一张纸,面对郑和询问的眼神,焦急的指了指纸张。 郑和打开纸张,只见上面用汉字工整的写到:“苏干刺掠走阿莫席琳公主,锁丹留。” 看罢,他轻轻锁眉,又重新看了一遍,让小筷子请庄老翁过来,询问了苏门答刺的士兵几句。 原来,就在郑和一行人回到船上准备礼物之时,苏干刺只当大明的船队已经离开,突然袭击了占婆公主阿莫席琳的房间,将其掠走,声称要其嫁与自己,做他的王子妃。 等老王及锁丹王储得到消息之时,苏干刺已经带人拥兵往对面的孤儿国去了。 当年,老王带领军队打败了孤儿国的花面王,这一块领土,也就被老王赐封给了自己的儿子苏干刺。原想着给自己的儿子一块领土,日后也算是锦衣玉服,享一辈子的荣华也就足矣,哪知苏干刺并不理解自己父王的一片好心,只痛恨他只顾自己当上了国王,却让别人的孩子继承王储之位。 越长大,这种怨恨就滋生的越深,蔓延在他的全身,融进他的血液之中。他多次在老王和王后面前提及此事,皆被老王喝斥了回去。 自小到大,每每新奇之物,都是锁丹挑选剩下才轮到他。这一次,锁丹非但没被杀死,还带回来占婆公主。初见之时,苏干刺就被她的花容月貌所吸引,如此美貌的女子,只怕苏门答刺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比拟的。 老王和王后只当是锁丹带回来的王储妃,欢喜着要给锁丹张罗婚事,哪知锁丹矢口否认,只道是一般的朋友。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苏干刺此时越是心中乐开了花,这一次,锁丹不要的,他很乐意接受。 就这样,趁着宫里人少,苏干刺又派人支走了一干仆人,将阿莫席琳公主强行的掳出了王宫。 纵然是他再如何小心,出宫之时,还是被锁丹的守卫发现,匆匆告之了 老王。 老王大惊,待派人追出之时,苏干刺已经上船往孤儿国逃出了。 得到了消息的郑和带着怀德急匆匆赶到苏门答刺王宫。 阿莫席琳公主当初离开占婆,偷偷上了大明的船队,所以郑和有责任保护占婆公主的安全。 “郑大人。”郑和赶到之时,锁丹正被仆人伺候着穿战衣。 微微皱眉,郑和犹豫的问道:“锁丹王储这是要……?” 锁丹回道:“苏干刺此人为人阴险,不择手段,阿莫席琳公主落入他手,倚着占婆公主的性子,我怕苏干刺会对其不利。故而像老王请求,带兵出战。” 锁丹这是要趁此机会和苏干刺来一个了断吗? “老王同意了?” 锁丹点头:“老王同意了,将宫里的士兵拨出一大部分给了我,只求我手下留情,若是苏干刺答应痛改前非,让我留他不死。” 留苏干刺不死?也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个父母能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 就在锁丹准备出征之时,宫门外突然急匆匆的跑进一人,一开口就是中原口音:“王储殿下。” 闻声,郑和和锁丹同时抬头,一身着苏门答刺服装的长须老者径直到了眼前。 锁丹见老者,忙行礼:“袁师傅,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老者道:“老夫听闻王储殿下要征战讨伐苏干刺,我这一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多少年没有征战沙场了,想请王储殿下能带上老夫前往哪。” 两人说话之时,郑和一直盯着老者看,锁丹称他为师傅,想必这位就是三年前逃至苏门答刺的武将钟寿廷了。 见钟寿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郑和动了动身形,突然道:“钟寿廷老将军,许久不见哪。” 钟寿廷三字咬的清晰,郑和明显的看见他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身形一抖,转过来的眼睛带着深深的诧异。 待其面向郑和,他趁机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样貌,分明就是画像上的钟寿廷本人。 “你,郑,郑和!”钟寿廷看清了唤自己许久不用的名字之人,一脸不可思议的往后退,下巴上的花白胡子都不禁在颤抖。 郑和笑着往前一步,背手微微一探身:“三年不见,没想到钟老将军连姓都变了呢?” 话一出,钟寿廷脸上立即不自然了起来,没等其说话,郑和又朝着锁丹 王储抱拳道:“郑和就不叨扰锁丹王储出兵了,只是还想麻烦王储一件事情。” 锁丹道:“郑大人请讲。” 郑和指了指一旁目光躲闪的钟寿廷,拱手道:“王储的师傅,乃是郑和多年的好友,还请锁丹王储让我们聚一聚,叙叙旧日之事。” 锁丹不知道郑和和自己师傅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是听他的语气,再看看师傅的表情,似乎两人之间并不像是朋友。 他有些犹豫,毕竟这位也是教了自己三年汉文化的师傅。 郑和似乎看出了锁丹王储的担心,微笑道:“王储放心,只是一叙,别无他意。” 既然郑和做出了承诺,锁丹再不答应,倒显得自己小气,庇护自己的师傅,只得点了点头,外头的士兵早已准备好,只等着他出去号召。 时间等不得,锁丹也顾不得这里,一抱拳,拿着武器出去了。 只留下一言不发的钟寿廷和负手望他的郑和。 怀德将钟寿廷请到了船上,郑和已经坐在大厅里等候。 “听锁丹王储说,钟将军三年前就出海藏在了苏门答刺?”郑和给自己端了一杯茶,又给对面的钟寿廷端了一杯。 钟寿廷盯着面前晃动的茶杯稍许,突然硬气的问道:“郑大人到底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钟寿廷问的清楚,郑和自然也不和他打太极,径直问道:“当初你们护送建文帝,将他藏在哪里了?可是随你一起来到了苏门答刺?” “建文皇上?”一听郑和提到了朱允炆,钟寿廷忙抬头,随即又撇着嘴摇头:“老夫从出海就未曾见过建文皇上。” 郑和低头喝茶,目光却伺机瞥向前方,钟寿廷也不客气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感叹道:“还是大明的茶好哇。” 郑和闻言,放下茶杯道:“没有想到钟将军竟然将自己的名和姓都改了去,本官不明,既是改了名姓。又未曾见过建文帝,昨日我大明船队浩浩荡荡到此,竟不曾见到锁丹王储口中的师傅,这是为何意啊?” 钟寿廷听得懂郑和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有些羞愧难道,但到底是武将,只一会儿便昂着头颅答道:“不瞒郑大人,老夫改名换姓,是犹豫了许久才下定的决心。当初侥幸逃离大明,就曾想过,定是回不来了。昨日听闻郑大人到此,老夫当初痛下决心,就是不想与大明再有瓜葛,故而不愿出来相见。没想到,今日还是遇上了郑大人。” 郑和呵呵一笑,只道:“我看是钟将军来苏门答刺久了,忘记咱中原一句老话了:纵然是躲得过初一,你也逃不过十五。该面对的你终究是逃不掉的!” 闻言,钟寿廷脸色微微一变,起身一行礼,语气中透着无奈:“老夫自知逃不掉,不过老夫所说句句属实,当初我们几位大臣的确是往海外逃来,但是无一人见过建文帝,更没有护送建文帝出海。” 钟寿廷三句不离一个没有见过建文帝,锁丹当初也说过钟寿廷是独自一人来到的苏门答刺。 苏门答刺并不大,而且长相与中原人相差太多,一眼就能分辨,若是有中原人到底,必定会被人押送至王宫。 郑和陷入了沉思,左思右想,他觉得为了防患起见,还是要派人在苏门答刺好好的搜查一番。 至于钟寿廷,这段时间,自然不能放其回去,于是将他交给了怀德,暂时的看押了起来。 郑和这里需要时间来暗中搜查建文帝以及其他亡命大臣的消息,那里苏门答刺就给他送来了不少的时间。 逃往孤儿国的苏干刺培养了不少的兵力,这一次,正是他等了这些年的大好机会,他想趁机干掉锁丹以及老王,一举拿下苏门答刺的王位以及抱得美人归。 苏干刺想干掉锁丹,锁丹和王后也正有意要杀掉苏干刺,老王心疼亲儿,欲挟持王后威胁锁丹,被胆大心细的王后一剑刺死。 一时间,苏门答刺王位空缺,一场争夺王位的大战随之拉开帷幕。 84 夺位之战 谁知晓,这一场战争打下来,竟是数月。 “如何?”锁丹带病刚撤到港口,郑和急匆匆上前问结果。 锁丹愁眉不展,叹息道:“没想到苏干刺这些年居然培育出了如此多的兵力,光是士兵,足足是我军的两倍。而且他的武器精良,一时想剿灭苏干刺只怕比登天还难。” 苏干刺竟然这么难打? 郑和沉思片刻,问道:“孤儿国的地形如何?” “丛林较多,地多平坦。”锁丹答道。 热带地区,树木灌林自然是多,郑和抬眼,朝着孤儿国的方向望了望,眉头锁的紧。 得尽快的救出阿莫席琳公主,还得暂时封锁消息,到时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只怕占婆王听到了消息,带兵队不分青红皂白的攻打过来。 郑和心里有了主张,回身继续问锁丹王储:“王储手中还有多少兵力?大将有几名?” 锁丹如实答道:“若是除去打到孤儿岛的士兵,还剩两万不多。” 可话音听得出来,王储在担忧。 “苏干刺有多少兵力?”郑和心中盘算,如何才能在兵力上压倒苏干刺。 “唉!”锁丹担忧道,“没想到苏干刺集结了这么多的兵力。而且,他的兵本就是为了夺位而来的,个个凶猛无比。光是这次贸然行动,我已经尝到了苏干刺的厉害。” 苏干刺兵力多,而且都是精良的部队,手段了得,要想硬攻只怕是困难。 而且,锁丹的战船,在攻打孤儿国的时候,就损失不少,这样一来,想要短时间内再次进攻愈加的困难。 一时间,锁丹似乎陷入了困境。 苏门答刺曾和锁丹一起攻打过孤儿国的士兵们也被苏干刺的优势所吓倒,认为苏干刺强不可攻。 为了稳定军心,锁丹召集了大军,说道:“苏干刺的野心极大,现在苏门答刺的国王一位就在他的面前,他一定站不住脚跟,想快点攻打过来。苏干刺虽有野心,但是谋略不足。表面上他的优势极多,实则缺少计谋。” “他的士兵虽然很多,但是苏干刺这人极其的自负,不仅疑心重,而且看不到别人比他的才能高。故而常常和将士们不能同一条心,军心溃散。将士们也都是一个个骄傲的不得了,内部政治不统一,士兵再多,也只是个纸老虎,表面的把式。这样一个心散的军队,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虽然士兵们的士气被鼓舞了起来,但是兵力相差太悬这是锁丹的一大心病,该如何以弱敌强,并且取得胜利,他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就在锁丹烦忧之际,郑和再次出现,这才他带来一个人,一个对锁丹来说极其重要的人一一钟寿廷。 “师傅!”一见钟寿廷,原本愁云不展的锁丹喜得立即站起来,迎着钟寿廷走过去。 趁着锁丹和苏干刺打仗的时日,郑和已经派人在苏门答刺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果真是连建文帝的影子都没有。 不仅如此,在苏门答刺,除了钟寿廷,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建文帝余党。本来,按照大明的律法,以及皇上的圣旨,一旦捉获到建文时期的叛逆臣子,一律问斩。 但是郑和这一回却犹豫了。 钟寿廷是武将,而且是个相当不得了的武将,此时锁丹正需要人才,若是砍了钟寿廷,岂不是一大损失?而且,自己当初也答应过锁丹王储,给他还回去一个完完整整,活着的袁科寿。 杀与不杀,成了郑和的头疼之时,在船上思索了半日。最终郑和只是用皇上赏赐的天子剑砍下了钟寿廷的一缕长发。 并且对他说道:“按照我大明的法律,叛逆的臣子该当满门抄斩。可是你改了名换了姓,并且入了苏门答刺的国籍。而且,此时又正是锁丹王储需要人才之时,钟寿廷,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袁科寿,希望你好好发挥你武将的才智,帮助锁丹王储打败苏干刺,救出阿莫席琳公主。” 正是因为郑和的审时度势,以及宽容,使得锁丹获得了一个武将,又同时获得一名军事。 不仅如此,郑和还派遣怀德,拨出一部分的兵力相助锁丹王储,并且拨出不少的战船,以供应不足。 虽然兵力还是没有苏干刺多,但是有怀德的加入,实力有所回升,士兵们的军心也昂扬了一些。 袁科寿在苏门答刺呆了也三年多,并且又是锁丹的老师,进出皇宫也难免之事,对苏干刺的为人也算是了解。 经过他的一番观察和分析,决定采用以逸待劳,后发制人的战略方针。 袁科寿将主要的兵力放在了王宫的的外围,也防止苏干刺的正面攻击。同时又派遣两位大将,守在左右两处港口,以防止苏干刺从两面包抄而来。 并且,他还秘密的派遣了几艘战船,吩咐了几个士兵,盛着战船悄悄的绕到了孤儿岛的后面,以备两面夹击。 不到两日,苏干刺有些等不及了,他怕时间拖长,苏门答刺的王位就要拱手让人。于是他等不及了,派大将阿比盖尔进攻苏门答刺最近的港口,企图度过大海攻进苏门答刺王宫。 阿比盖尔率领大军,顺利的度过了大海,冲进了港口。刚刚一上岸,就遇到了守候多时苏门答刺亚利桑的军队。 由于亚利桑的军队人数远远没有阿比盖尔的士兵多,虽然一直坚守着港口,但是伤亡惨重,眼看着坚持不住,痛失港口了。 这个时候,怀德向锁丹进献了一计。 只听他言道:“苏门答刺的士兵颇少,集结在王宫外的主要兵力,也不过一万多人。要对付苏干刺这种兵广人多的就军队,正面交锋是万万要不得的。必须想办法将他的兵力分散开来,这样一来,我军就会轻松不少。” 怀德提议,不如让人带兵佯装攻打孤儿国,苏干刺得知,一定会分散一部分的兵力回去,兵分两路的和锁丹进行对战。 这样一来,苏干刺的兵力就大大的消减,这个时候,让沙场的老军人袁科寿带一支轻骑部队迅速的攻击港口的苏干刺众兵。 锁丹听罢,觉得这提议甚好,立即吩咐下去,按照怀德所说的方法执行。 果然,苏干刺一听锁丹趁他攻击港口之时,将所有的兵力都调往孤儿国,吓得立即兵分两路,拨出一半赶回去支援。 锁丹的声东击西一出,有立即派了袁科寿,曼达带领着一支大明的精良军队,急急的增援港口的亚利桑。 当袁科寿,曼达带着支援的军队靠近港口之时,心忧两处的苏干刺这才发现了他们,这时候才知自己上了锁丹的当,但是反悔已经晚了。 苏干刺的兵力大大的被削弱,大明的轻骑部队又是如此的骁勇,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袁科寿,曼达就将苏干刺的队伍冲击的溃烂不已,军心大乱,纷纷溃散。 苏干刺围剿港口失败,并且损失一名大将,十分的气恼,夺取王宫的决心更甚,心情越加的迫切。 锁丹解了港口之围后,听从了袁科寿的建议,沿着海边往西边退军。 急于夺位的苏干刺见其不停的撤兵,心中暗喜,只道是锁丹的兵力太小,不敢与他正面的对抗,;立即亲自带领士兵们度过大海,追击锁丹。 苏干刺军队里有一位谋士,劝解他说道:“军事上的胜负变化应仔细观察,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驻沿海边上,分兵进攻 两个港口,要是可以攻下,再趁胜追击,攻打王宫,拿下锁丹不迟。” 但是苏干刺骄傲自负,并且夺位之心太甚,根本不愿意听谋士的话。 苏干刺领兵一路追击,又派保拉领兵直追锁丹。这时候,袁科寿见苏干刺已经进入了他的陷阱,立即让随行的将士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武器丢在路边,然后继续沿着海边前行。 被苏干刺派遣的保拉,沿路只见锁丹的士兵丢弃的各种武器,心中大喜,以为锁丹的士兵们失去了军心,纷纷丢盔弃甲的逃跑了,立即让自己的军队停下,吩咐众人将锁丹军队丢弃的武器全部缴起。 就在保拉的士兵们松懈下来,专心缴获这些武器的时候,早已埋伏在暗处的袁科寿,带领着埋伏的军队来了个突然的攻击。 保拉的士兵们措手不及,还没有拿起武器,就被奋起的锁丹士兵们消灭干净,保拉大将也被杀。袁科寿消灭了苏干刺又一大兵力之后,带着锁丹大军顺利的退回到王宫继续驻扎。 短短半月的时间,就将苏干刺的军队消灭掉了一半的兵力,虽然锁丹的士兵也有少数的伤亡,但是能将两好军的悬殊拉下来一半,锁丹以及所有的士兵也是分外的兴奋,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苏干刺不仅连失几名大将,还损失了如此多的兵力,不仅怒火中烧,但是也终于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兵力受损,但是相较于锁丹,他的兵力仍然占着优势。他要等个时机,直接攻进港口,直捣王宫,一举拿下锁丹,夺下苏门答刺的王位! 85 不如好事成双吧 双方对峙了近半个月,苏干刺有了犹豫。锁丹所处苏门答刺,物产丰富,资源充足,如果他想和自己玩持久战,耗上了几年都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孤儿国呢,飘零在大海上一座孤岛,只能靠海吃海,而且行动大大的受到了限制。 他深知自己若是和锁丹比持久战,他耗不起。 于是他在秘密筹划,就这几天,找个最有力的的时机,带领大兵直捣王宫。 相较于苏干刺的不安,兵力弱的锁丹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在等,等着苏干刺粮草耗尽,耐不住的那一天。 这一天并没有让锁丹等很久,没过两天,就有大明的士兵来报:苏干刺带领着大批的人马往港口冲过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是往大明船队所在的港口冲来的。 “他想趁机吞掉我大明的船队?”郑和闻听嗤之以鼻。 苏干刺太过自傲,战前根本就不对敌手做一个调查。郑和的船只上,若都是一些冷兵器,一万多人的兵力也许会有些害怕。 但是,郑和的船队上有最先进的火统大炮,这些是冷兵器所不能比的。而且,郑和的将士们,虽然人数较之苏干刺并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作战经验也是苏干刺不可想象的。 锁丹得到了消息,眉头一皱,急忙去找郑和,拱手歉意道:“都是因为我,才害的郑大人也陷入了这场战争。” 郑和摆手道:“锁丹王储哪里话,解救阿莫席琳公主,我们也是有责任的。我看苏干刺打向大明的军队,一来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大明的支持。嫉妒王储,二来。是他心太野,认为自己所向无敌。” 不管苏干刺是怎么想的,这一场仗是必须要打。 如果苏干刺不找郑和的麻烦,只是领兵攻打王宫,也许还有胜利可言,但是他偏偏愚蠢的不停尽别人的劝告,执意要朝着大明的船队打去,那就是自己作死。 要说打仗这一块,最有经验的莫过于袁科寿和怀德。 郑和,怀德,锁丹等人在船上做了一番计划后,很快就部署了下去。 苏干刺首先要攻击大明的船队,郑和便带领着文武官员站在指挥室的栏杆处眺望,只等苏干刺到来,立即给他一顿痛击。 然而,苏干刺并不是太过愚蠢之人,知道将自己的大军秘密的分成两路,打郑和的船队只是一个虚掩,真正的大军则饶海而行,从 另一个港口直击王宫。 郑和的船上备有望远镜,几次看下来,怀德眉头一紧,有些担忧道:“郑大人,苏干刺朝咱们来的军队并不多啊,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什么?”郑和心头一跳,速度拿起望远镜观望,仔细的看了一番,郑和眯了眯眼睛。正如怀德所说,苏干刺带领的大军,人数并不多。 苏干刺隐藏起实力了?还是别有所图? “不好,上了苏干刺的当了!”袁科寿突然喊道,恰好有苏门答刺的士兵来报:“苏干刺本人带领着大批军队,已经从另外一个港口冲上去了!” 果然,苏干刺攻打郑和的船队是个诈! 知道了苏干刺的阴谋,郑和反倒不惊慌了。吩咐怀德带领精英去坚守王宫。又命令船上燃起信号的火焰,他当初隐藏在孤儿国后方的兵力终于有发挥的余地了。 苏干刺想来声东击西,那么郑和就陪他玩到底。 不仅让军队攻击孤儿国的后方,朝着郑和船队而来的苏干刺军队,他也要好好的“款待”。 待等苏干刺的分队快要靠近郑和的船队之时,只见宝船的总旗高举黄旗挥动,一时间,黄旗满天飘扬。本是“人”字阵的船队立即夹道分开,战船打头阵,左右夹着苏干刺的军队迎了上去。 苏干刺的队伍措手不及,来不及调转船头,便被郑和的船队左右围住。 只听船上郑和一声令下,“轰轰轰”几声,大海上被激起高猛的水柱,以及阵阵惨叫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些没有见到大炮火统的敌军已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残军溃兵在海上高举白旗。 郑和不动一个士兵,只是两颗大炮就把敌人吓得自行投降,着实是大快人心。 另一方面,苏干刺得到孤儿国被大明的军队从后方攻打的消息,心中大惊。苏干刺知道王宫一时半会打不来,若是此时在失去了孤儿国这个驻扎地,那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里几番斗争思索,苏干刺一咬牙,道:“撤兵!” 将主力兵撤回了孤儿国,早已得到消息的大明军在苏干刺的军队没有赶到之时就已经撤退。 等于说,郑和和锁丹,不费一兵一卒,剿灭了苏干刺一小部分的兵力,又成功的保住了王宫。 偷鸡不成蚀把米,苏干刺回到孤儿国,恨不得将锁丹撕咬碎,吞食下去。就在他忧心如何 打败锁丹,夺下苏门答刺之时,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导发了这场战争的重要人物一一占婆公主阿莫席琳。 他眼前一亮,立即吩咐人道:“把占婆公主带出来,绑起来,高挂于战船之上,往港口去!” 为了一个占婆公主,大明和锁丹都出兵抢人,说明这个占婆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既然如此重要,卑鄙的苏干刺为何不利用她一番? 绑着占婆公主的大军再一次浩浩荡荡的往苏门答刺的港口前行。 这一次苏干刺是信心满满,意气风华的站在大船的船头,仿佛已经看见锁丹跪在他脚下的情形。 锁丹和郑和等人万万没有想到苏干刺会如此的卑鄙,拿一个女人来威胁。 当绑在桅杆的阿莫席琳出现在人们眼前,苏干刺站在船头肆意的喊话之时,锁丹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抢下阿莫席琳,被郑和等人阻止了。 “不能冲动,现在冲上去,只会伤害到占婆公主。” 郑和忧心的看着桅杆上被海风吹得有些摇晃的占婆公主,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商量许久,庄老翁说道:“我看,正面攻击是要不得了,不如派遣熟悉水性的士兵潜入水底,从水下偷袭。”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但是占婆公主被绑在桅杆上,即便是偷袭上了船,爬上桅杆救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只怕这一段时间内,早就已经惊动了苏干刺,对占婆公主造成伤害。 就在郑和冥思苦想之际,一直被郑和箍在身旁的西亭突然言道:“砸船底啊,船漏水了,不就有时间了吗?”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在海上行船只怕两件事,一是灾害,而是船漏。 虽然苏干刺停在浅海区,但若是遭遇船漏,不是召集士兵补漏,就是撤兵上岸。不管是哪一种,对郑和他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就依照西监副的去办,要速度!” 很快,二十余名身手矫捷,深谙水性的士兵乘着战船,从苏干刺船队后方的隐蔽处下海,往船底游去。 水手们在船底找到对于船来说,较弱的地方,拿出准备好的锥子和榔头,尽量轻声的凿击。 另一面,郑和和锁丹等人在岸上,伺机和苏干刺谈判,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吸引他的注意力。 对于锁丹的无条件答应,苏干刺竟然没有看出其中有诈,心中沾沾自得,以为锁丹害怕了,愈 加的麻痹大意,也开始狮子大开口。 终于,就在苏干刺以为自己就要大获全胜的时候,大船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苏干刺大惊,急忙扶稳身体,咆哮道:“怎么回事?” 立即有船员来报:“王,不好了,船底漏水了!” 这个节骨眼上,大船居然漏水了!苏干刺眼睛一瞪,脑袋暂时的短路。就在他失神的这一会儿,又飞奔来几个船员:“王,船底的口子太大,海水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一会儿就淹了小半的水仓啊!” 大船漏底严重,苏干刺想堵,这会儿也来不及了,急忙手一挥:“把这女人卸下来,放船快上岸!” 苏干刺的士兵们立即放下船只,解下占婆公主,上了小船。就在苏干刺急于登岸之时,忽然小船不受控制,在原地打转。 苏干刺慌忙之时,从船两侧突然冒出二十几个人,如同水鬼一般,;匕首快速的出击,杀死了船上的士兵。 又速度的上船,劫持住了呆愣状态下的苏干刺,成功的解救下了阿莫席琳公主! 一场维持数月的夺位大战,以苏干刺的战败被捕,锁丹顺利登位而拉下帷幕。 由于苏干刺先是挟持了阿莫席琳公主,又三番五次的攻击大明的船队。郑和便向锁丹王请求,将苏干刺带回大明等待大明皇帝的处置。 锁丹王爽快的答应了,并在登位大典之日,宣布了和阿莫席琳公主的婚礼,并在当夜举行。 郑和搂着西亭的腰肢,看着王位上相拥在一起的新人。有些鬼心思的郑和埋在西亭的耳边,昵语道:“如此幸福的夜晚,不如好事成双,我们也洞房了吧……” 86 终于洞房啦 西亭第一次参加古代的战争,并且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兴奋的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美酒,醉在了郑和的怀里。 宫子尧趁机在他身边附耳道:“如今她自己醉了,郑兄还傻愣着作甚,还不快快回去洞房。” 宫子尧说的直白,引得郑和冲他一瞪眼,稍稍犹豫之后,打横的抱起西亭回宝船去了。 留下“军师”玉兔攻在身后眯眼偷笑。 苏门答刺的皇宫内欢腾一片,但是郑和的船队却如平常一般,巡逻队有条不紊的巡逻在船的各个角落。怀德去皇宫里喝了一杯庆功酒就回到了船上,监督各军,观察海面的动静。 怀德见郑和突然转回宝船,刚想上前唤一声,被机灵的王景弘叫住了:“怀将军,那边可是有些异常?” 怀德探着脑袋看了一圈:“哪里?” 王景弘随手一指:“来来来,离得太远看不清,随我走近些。” 待王景弘走到船玄,一转身吓了一跳。只见郑和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正站在怀德身边四处张望。 王景弘迅速拉过他,嗔道:“你不在舱房呆着,跑出来做甚?” 郑和一脸认真道:“你不是说海面有异常么?我不放心,出来看一看。” 王景弘扶额,郑和在宫里这么多年真是白呆了。 这么一大好的机会,这呆鹅就这么丢下美人跑出来看海? “回去回去,有我和怀将军在,你还担心个什么劲。” 王景弘推搡着郑和往二楼去,郑和却道:“虽然已经捉到怀福这个可以和陈祖义相互通信之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祖义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只怕他伺机出兵,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郑和的话不无道理,此时海上最大的危险就是陈祖义。 王景弘赶他上楼:“上去吧,有我和怀德将军在,你就放心吧。” 郑和接二连三的被人看穿心思,竟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朝着王景弘一咳嗽:“那,你俩一定要让大家巡逻之时用心一些。” 王景弘点头:“明白的。” 郑和一直走到楼上,刚想推门,好似想到什么,连忙奔到楼梯口:“景弘兄,你咋知道我要……” 王景弘捂着嘴角偷笑,他一定不会告诉郑和,都是快嘴宫子尧对他说露了嘴。 郑和走到舱门门口,几次抬脚都不敢进。 左考虑右思索,半天才狠下心,眼睛一闭,终于把两条腿都迈了进去。 西亭正伏在桌子上,一副睡死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自己压根就没醉好吧! 特么的死太监不是说要洞房吗?她一个女人哪能那么明目张胆的点头说好哇,羞死人的!弄了这么一委屈自己的办法,来满足郑和的洞房愿望,尼玛的笨蛋,一听到王景弘喊海面有异常,就傻乎乎的扔下她就跑了出去。 蠢蛋蠢蛋蠢蛋!早就听见他在门外犹豫徘徊的脚步声,终于在西亭骂了数百声之后才进了舱房。 死太监你要特么再晚进来一步,姐就诈尸酒醒! 听着离自己越来越静的脚步声,西愤愤的在心里补了一句。 “亭,亭儿?”郑和弯腰,轻轻推了推西亭。 没有反应…… “西亭!”郑和又加大力度的推了一下,声音也提高了一分。 喊尼妹啊,不会直接抱着上床啊!西亭在心里骂道。真是个死呆子,动口不动手。 趴在桌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郑和的胆子有些壮了,伸手将西亭搂进怀里,轻轻的抱起来。 兴奋的西亭面部都有些抽抽,死太监终于开窍了啊。 西亭被仰面抱着,两人的距离离得如此近,以至于西亭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都被他看了个正着。 郑和呆呆一滞,要说西亭醉酒的模样,统共两次,他也就见过了两次。哪一次不是闹腾的很,今儿个醉酒怎么就变得如此安静,而且还肯好好的趴在桌上睡到现在? 带着疑问,郑和贴近西亭的脸又多瞧了两眼。靠的太近,以至于西亭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郑和的呼吸,睫毛扑棱的愈加的不自然,以及快速。 就这一瞬间,郑和突然醒悟,合着这女人今儿个是在装醉呀! 仔细一想,也对,西亭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到底也是个初设江湖的女人,再豪迈也做不出求欢一事。 倒是自己,一直畏畏缩缩,在这种事情上,竟没能拿到男人的气概。 也罢,既然郎有情女有意,那今晚他就多加辛苦一番吧! 心中想着,脚下的步子简直是健步如飞,带着西亭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贴在装睡人儿夫人耳际,柔声细语:“乖乖躺着,今晚我来伺候你。” 紧闭着眼睛的西亭闻言周身一颤,妈蛋,死太监要不要 这么肉麻,害得她差点就露了破绽! 郑和说罢了悄悄话,就从床上站起。西亭竖耳听,悉悉索索的好似脱衣服的声音。没一会儿,声音就消失了,只是…… 为什么她的身上开始有冷飕飕的感觉?先是半身,然后是全身! 没等她反应过来,忽然滚热的肌肤贴合在她清凉的肌肤上,害的西亭呼吸一滞,心突然去跳的厉害。 郑和试探性的吻上了西亭的唇,缓缓加深了力度,吻到情深处,两人几乎是纠缠在了一起。 这一夜,他要和西亭抵死缠绵一夜! 郑和到底是守身如玉的假太监,一个夜晚,愣是没让西亭睡一会儿安生觉。一直嚷嚷着好饿,一会儿又说饥渴的要命。 几句话不到整个人就覆了上来。 以至于这都快中午了,西亭还躺在床上,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死太监,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害得她到现在两条腿都在打颤,想想昨夜的情景,西亭就忍不住往被窝里钻,太特么丢人了! “哟,西监副这是在被窝里打洞吗?”刚在被窝里鼓捣几下,床边突然传来了戏谑的声音。 玉兔攻!西亭吓得心里一咯噔,快速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嚷嚷道:“要死啊,你十个老婆没一个教过你,女人的房间不要随便闯吗?” 宫子尧掏了掏耳朵,斜眼着西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郑大人的房间,郑大人何时变成女人了?” 西亭囧,忘记昨晚死太监把她带到了他自己的舱房了。 但是女人的骨气不能就这么被拍扁,立刻反驳道:“这是我夫君的房间,自然也就是我的房间,你就算进来也应该敲门不是!” 玉兔攻不屑的哼鼻音:“你以为我想来,你的亲亲夫君怕你昨晚被折腾久了,让我来给你诊诊脉。” 啊呸,西亭恨不得唾口唾沫,让宫子尧立即退出去。 “出去出去,我好的很,就是昨晚酒喝多了,现在还有些头晕,再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出去,莫要影响我休息。” 宫子尧也不多留,边往外走边说道:“早些起来,估摸着明天就能到下一个港口,据说这个国家很有意思。” 然而,宫子尧口中很有意思的国家并不是那般容易见到的,在海上行驶了半年多,第一次遇到了较大的海啸! 虽然庄老翁以及占卜师们 早就看出了天气的端倪,但是当巨大的海啸袭来之时,他们也有些震惊。或者说有些惧怕。 海面震动的剧烈,不亚于陆地上的震感。郑和要忙于指挥,嘱咐西亭窝在王景弘的身旁,一刻也不能离开。 海震来的迅敏,饶是做足了准备,船队还没有停靠进浅水海面,就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 怀率先发现了漩涡,立即吩咐船员逆向开船,企图利用逆向冲出漩涡。 哪知刚刚调转船头,风浪就变得愈加激烈,饶是粗壮的船桅杆,硬是被折断了一根粗壮的桅杆。 “怀将军,不好啊,好像越冲越掉进来了!”一名水手匆匆赶来报告。 怀德顾不得其他,大手一挥:“加大调转的方式,一定要冲出漩涡。” 就在此时,在外间指挥的庄老翁和郑和发现了船的不正常,庄老翁站在甲板上一望,这一望吓得他立即跑去报告郑和:“郑大人,让怀将军速度调转船头。若是一直逆着漩涡而行,宝船一定会支离破碎,到时候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问题居然如此的严峻,郑和不敢马虎,几乎没有多想,立即吩咐道:“让怀将军停止指挥,现在开始你们听庄老翁的话,按照他说的去做!” 突然接到命令,让自己不要指挥的消息,怀德不满,凭什么他要让一个平日里玩乐的人来指挥船队。 有他在,船一定是不会的倒的! 怀德不肯听从郑和发布的命令。按照自己的想法让大船拜托漩涡。 宝船一会儿转到那边,一会儿又转回对着港口出,庄老翁焦急道:“怀将军是不是没有还在指挥,让他速度停止逆向行船的要求!” 怀德气性强,郑和无法,只得硬气的让人去唤,并让人把怀德继续看押了起来。 没有了怀德的捣乱,庄老翁这才舒了一口气,专心的对付起海啸的侵袭! 87 一场糕点口水战 黎明的清晨,海面上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不知疲倦的海鸥掠着海面徜徉。 深沉的天空,明亮的启明星缀在其上,与平静的海面相呼应。 海面之上,郑和的船队却开始沸腾起来。 躲避在各个角落的士兵水手们开始缓缓的出来,肆虐的海啸过后,居然是如此的宁静。 郑和也带着西亭走出来,甲板上,一片狼藉,桅杆断裂,砸坏了甲板上不少的东西。郑和微微皱眉,这一场海啸果然凶猛,若不是海神爷庄老翁在,只怕整个船队都要被吞没了。 “虽然逃过一劫,只怕此次损失惨重啊。”王景弘也走上甲板,看着一片狼藉,面色担忧。 郑和点头,面色忧愁的看着海面,忽然道:“将怀将军请出来吧。” 西亭这才想起,怀德昨夜乱发施令,险些将船队带入歧路,被郑和关押了起来。 “啧啧啧,这貌似是你第二次关押怀将军了吧?”西亭看着郑和连连咂舌,“事不过三,我倒要看看怀德第三次被你关押是什么时候。” 要说怀德,虽然只是个副使,官低郑和一等,但是这船队中的士兵,至少有三分之二是怀德训练的手下。郑和也真是胆大,毫不顾忌怀德反了,就这么直接的关了人家两次。 郑和并不想多说怀德的话题,现在当务之急是清点损失,遂回头关照王景弘和刚刚走到甲板上的怀德:“烦劳两位副使,清点一下船队的损失,以及将船停靠到浅水区,进行修补。” 宝船都经受了如此大的创伤,只怕其他的船只更是惨不忍睹。 怀德虽然对自己被关押起来,在将士们面前丢了面子很是恼火。但是一看见宝船因为他而折断的桅杆,以及狼狈,也只能将发泄咽进肚子里,领了命令速度下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西亭看着忙碌的水手们,问道身旁的郑和。 郑和环视着船队所在的海面区域,叹气道:“只怕要耽搁些日子了。” 西亭知道,修补大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别看是些零零散散的,修补起来都是大问题。 “好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被卷到哪里了。”昨天才听玉兔攻说下一个港口好玩呢,看来半个月都只能呆在这个荒凉无人的大海上了。 想打麻将,可是其他人都在忙,玉兔攻忙着给伤员救治,王景弘正在清点损失,郑和更是和庄老翁忙得 不可开交。就连讨厌的怀德都忙着修补船只。再加上船上没了锁丹和阿莫席琳,西亭空手站在甲板上,只觉得无趣的很。 “西监副怎么如此清闲?”就在她心中大唱“今天很无聊很无聊”之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女音在身后响起。 西亭懒懒的回了回头,只见被她遗忘的和语彤正一身素色纱裙站在她身后。 “语彤小姐一边休息去吧,没看见本官正忙着查看天时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心情差劲的时候来甲板,难道是她看见自己太无聊,甘愿送上来当靶子? 可是对于和语彤的如此“好心”,西亭只是淡淡一瞥,丝毫的不领情。又见她手中端着托盘,当即盯着托盘眯起了眼睛。 和语彤见西亭紧盯着自己手中的托盘,就有些羞涩一笑,道:“海啸突起,三保哥哥这些日子定是忙坏了,语彤看着三保哥哥几次都没能好好饱一餐,今日厨房空得很,便给他做了点垫肚子的糕点。” 嗬,给郑和送糕点?感情这小妮子上船这么久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既然和语彤搞不清状况,那她来帮她看清现实。这些糕点是送给郑和食用的,身为妻子的她有责任为了丈夫的安全,查看这些糕点。 所以,西亭一伸手,将托盘上的盖子打开,里面果真放置着四叠精致的小点心。 做工倒是精致,西亭心里哼道,目光在四个碟子上一扫,冷声道:“我看语彤小姐还是将糕点端回房自己吃吧。我相公不大喜欢吃这几种口味的点心。” 和语彤笑的轻,好似很了解郑和的口味回道:“怎么会,以前在庆寿寺之时,三保哥哥说极喜欢我这几样小点心的。” 死太监,你居然还说个这样的话!朝着郑和所在的书房瞄了一眼,西亭愤愤的暗骂了一句。 看向和语彤的眼却不带感情:“人的喜好怎么可能一成不变,之前喜欢的,现在就不一定中意了。” 两个女人在甲板上,言行里兵刃相见,早被小筷子看到,匆匆报告郑和去了。 和语彤也不恼,朝着西亭一颔首:“若是西监副无事,语彤送点心去了。” “你两在聊什么?”和语彤刚刚准备离开,郑和随着小筷子走下了楼梯。和语彤闻言一喜,端着托盘提着裙角迎了上来,细声细语道:“三保哥哥,语彤瞧您这些日子辛苦的连用膳时间都没有,特地去厨房给你做了几样你喜欢的点心,让您垫垫肚子。”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打开,朝着郑和递了过去。和语彤好心相待,郑和便是出于礼貌也是要接下的。 “有劳语彤妹妹了。”刚刚接下,郑和就感觉到了一旁如寒箭般朝他射来。吓得郑和一抖,顺势将托盘递到了小筷子手上。 妈蛋的死太监,她这么明显的眼神都看不见,还让小筷子收下糕点!西亭不淡定了,强行克制自己淡定的走上前,看着郑和皮笑肉不笑:“相公前日不是说过,现在不怎么喜欢甜点的么?怎么今日又想吃了,若是馋了,怎么没有对我说起,还去叨扰语彤妹妹做了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和一听心肝发颤,这女人吃起醋来,怎么样都是男人的错。随即嘴角一扯笑,走到西亭的身旁,柔声道:“为夫哪敢叨扰语彤妹妹,这甜点么,为夫的确不太吃了,只不过语彤一片好意,不能作践了不是,故而收下,让小筷子送与宫太医品尝,宫太医对这些甜点,尤为喜爱,欲罢不能哪。” 宫子尧,瞬间躺枪…… 小筷子身为郑和的贴身太监,虽然一开始不待见西亭,但那也是之前不知道西亭是女人的时候。 现在西亭不仅恢复了女儿身份,还是他家主子的夫人,小筷子自然是帮衬着女主子。一听西亭语气中的不爽,以及郑和的话,端着托盘就一躬身退下,径直的往宫太医的舱房去了。 和语彤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郑和各种柔声细语对西亭,再瞧小筷子真端走了自己静心准备的糕点送与其他男人。 也不知是羞辱的红色,还是气愤之色爬上了脸,和语彤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角,稍稍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依旧是轻声细语:“倒是语彤疏忽了,海上漂泊半年,口味改变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语彤没有事先了解三保哥哥现在的口味,还请三保哥哥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和语彤也没做什么不对之事,郑和对其轻轻一颔首,回道:“语彤客气了,以后这些事情就交予厨房间去做,不必你动手,尽管回舱房休息去。” 郑和给了她一个台阶,和语彤也不是个蠢人,顺势就借着台阶,微微一曲礼,提着裙子上了二楼。 和语彤走远,郑和正想舒口气时,西亭冷不丁的哼了一声:“情妹妹给你做了一回糕点,就心疼了么?” 海风有些大,郑和紧握着西亭的手回道:“没有的事,不管怎么样,她送糕点自是一番心意,收不收凭咱们 的意愿,但是这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礼数,礼数,古代就是特么礼数多,这该死的礼数,把多少个祖国花朵禁锢成了没得自由的呆子。 郑和好言相告,西亭的心情才一点一点的好转,末了还恶狠狠的对着郑和来了一句:“你若是敢吃她做的东西,我一定饶不了你。” 郑和忙保证似的点头:“是是是,我的娘子大人。” 是也,刚刚忙碌了一天的士兵和水手们都陆续的休息去了。唯有郑和睡不着,小心的从西亭的脖子下抽出了手臂,披起外套去了甲板上。 没想到甲板上早已有一人,攀在栏杆上,盯着无边无际的海水看。 “子尧兄怎么还不入睡,一人站在此处做什么呢?”郑和上前问道。 一听有人和自己说话,宫子尧立即回头,示意他不用行官场礼仪,被郑和阻止了。 “一个人在想什么?”郑和陪着他倚在船玄上。 宫子尧泛红的桃花眼一眨巴,道:“唉,想我的十个老婆们了。” “呃?”郑和现在一听见女人这个词就犯头疼,他怎么当初就没想到一起生活会有这么多的磕磕碰碰,“唉,莫要提女人了,方才险些被两人女人的口水吞没了。” “所以郑兄就拿我做借口,不过口味的确不错,郑兄也是没福的哎。” 口味再好,遇上西亭这个醋味,怎么都好不起来。郑和叹息道:“古人诚不欺我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真是道理匪浅。” 顿了顿,郑和又道:“不知为何,西亭的脾气越来越大,有时候都难以控制了。” 玉兔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言道:“当初你不就是因为她的异于常人的个性和表现,才爱上她的吗?” 郑和点头:“之前一直觉得西亭的个性,和常人相差太大,自是喜欢的紧。,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郑和的肺心之语倒是引来了宫子尧的笑意,心中的苦闷一扫而光,坏笑着看着郑和说道:“这就叫自作虐不可活,天色不早,还不快回去抱着你娘子安歇啊!” 丢下一句话,宫子尧径自先上了二楼,留下郑和扶着栏杆开始对着海面淡淡忧伤了。 88 感情危机 因着那一场海啸,光是修补船只,就搁置了一个多月。 大厅内,郑和,王景弘以及怀德等人环坐在桌旁,神情凝重。 “此次海啸,总共损失了一艘粮船,一艘牲畜船,两艘战船。另外有近六十艘船只需要修补,人员的损失更是惨重,两百名士兵以及水手失踪,一千多名受伤,其中十余名重伤。” 王景弘报着因海啸而起的损失,心情沉重的很。而坐在一旁的怀德则是胆战心惊,此时更是意识到自己此前的命令差点让船队全军覆没,故而襟坐一旁,不敢多加言语。 郑和眼神里也满是痛惜,痛惜这些失踪的士兵,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在船员簿上划出失踪者的名字,皆追加一级官职。”这个,也是此时他对这些士兵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郑和说完,宫子尧顺势接了口:“郑大人,海啸受重伤的十余名士兵,昨夜有两人突然皮肤肿胀,脸上开始出现瘀斑,红点,且全身无力。船队已经行至到炎热一带,只怕这些是瘟疫的前兆。” “瘟疫?”全场哗然,海啸刚刚过去,怎么就遇上瘟疫了呢。 郑和不言语,拧着眉,紧抿着唇陷入思考,只听见其他官员的丝丝窃语,而且越发的嘈杂起来。 嘈杂的讨论过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一旦有瘟疫发现,不要说是空间狭小的船队,就是一片镇子,也是可以因为瘟疫而横尸遍野的。 大厅里许久没人说话,压抑的很。 突然,大厅的门口忽的拉长了一个人的身影,瞧着该是女子的身影。 西亭刚想跑进大厅,到了门口,忽见里面安静的好像没人,心中一惊,脚步吧被深深止住。 再试探的往里走,却见大厅内坐满了人,但是个个端坐的好似各路菩萨,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个赛囧神。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西亭走下楼梯,好奇的问道。 众人抬头,一扫西亭,竟是不约而同的轻叹了一声。 这一叹气,更是把西亭吓了一跳:“都,都对着我叹气做什么?难道我的衣服穿错了?” 说罢,还左转右翻的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来到明朝也快近一年了,貌似这衣服她穿的没错啊。 “衣服不是对的吗,你们……”这些古人就是喜欢莫名其妙,西亭理好衣服上的褶子,安心的 舒了一口气。 哪知,她的话刚说一半,郑和却突然厉声,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不耐烦:“没有我的话,谁让你进大厅里的,不知女子不能随意进出大厅吗?” 第一次,郑和如此严厉的对西亭说话,不是因为她做错事情伤害了她自己,而且因为她没有通报就进入了平时能随意进出的大厅。 王景弘愣住了,宫子尧也愣住了,便是一向厌恶西亭的怀德都有些懵了的看向郑和。比他们更呆愣住的,还是西亭,不仅呆了,心也猛地一缩,痛了。 死太监这是在对她说话?这段日子,她总觉得郑和总是刻意的疏远着自己,她不曾多想,没想到,今日郑和会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如此的厉喝她。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为他不想再找回去途径的男人嗬。结婚不过几个月,便开始疏远,不待见。 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泪水肆意的就要往眼眶里涌,西亭紧了紧双手,深深的一个呼吸,也不言语,只是慢慢转身,一步一步的往大厅外走去。 背影落寞,阳光将她的背影拉的比之前还长,一直延伸到郑和的脚旁。 盯着渐渐从脚边消失的影子,郑和的喉结滚了滚,方才说话那么流利,现在想叫住她,话却好似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影子完全消失在大厅外,郑和的目光都没能收回来,他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冲亭儿这般的吼叫。 大厅里似之前一般的安静,只是这一次的安静,完全是因为众人都在心中猜测着郑大人和西亭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八卦的不愿说话。 炎热的热带,唯有海风可以吹散闷热,给人一丝清凉。 西亭蜷缩在宝船的尾部,倚在船玄不远处的栏板下,任掀起的海水打在她的身上。 泪水混着海水流进口中,苦咸的很。 死太监之前一直对她特别的包容,溺宠,她都知道。也许这一次是他无心之过,但是她受不了,既然会有伤心,那当初就不要那么宠溺她。 这种落差,没人能受的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口中流,身上的衣服已被海水打湿一半,突然面前的阳光被黑影遮住,西亭抬头,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的男人衣襟出现在眼前。 “怎么一人坐在这里?”宫子尧蹲到她身旁,看着她被打湿的后背,皱眉问道。 不是死太监,西亭本跃起的一颗心 重重的落了下来,语音沉闷:“天太热,这里风大,吹着舒服。” 她说的轻轻的,宫子尧却知她在说谎,这个女人,性格倔强的很,饶是受了伤也不愿对谁倾吐心声。 “方才郑兄不是有意冲你吼的,实在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海啸让船队损失惨重,现在受伤的船员又好像得了瘟疫。” “什么瘟疫?”西亭感兴趣的是这个,她明明让队员们每周一次豆腐吃着,怎么会有瘟疫? 宫子尧换了个姿势,道:“两个重伤的伤员昨夜发现脸上浮肿,有瘀斑以及红点,怕是瘟疫的前兆。” 西亭秀眉一蹙,要说船上重伤员的饮食都挺有营养,一个出现这种情况也就罢了,怎么会同时两个人出现一样的症状,而且,这好像坏血病的症状。 “他们这两个月吃豆腐了吗?”也顾不上伤心了,西亭只想解开自己的疑惑。 宫子尧道:“没有,伤得太重,只是每日吃流食,以及喝药。” 不吃豆腐,不能吃瓜果蔬菜,这分明就是缺乏维生素c,得了坏血病啊。 西亭搔着额头想了一阵,忽的起身道:“玉兔攻,你带我去看看他们。” “不行,若是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万不能去的。”西亭要去看重伤员,宫子尧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这么涉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去。 西亭却道:“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一会儿就出来。” “不行不行。”打死他,他也不能让西亭去危险的医房。 好说歹说宫子尧不答应,西亭来了脾气:“你若不带我去,我总能找到机会进去,到时候真要是被传染上了,我就说你看我不顺眼,想就此杀了我。” “你!”西亭就是一个无赖,宫子尧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举起的食指在她怒瞪的眼睛下,服软的放了下来,“你只能进去瞧上一眼,必须得立即出来。” 西亭点头,回道:“不是裸男我不会多看半眼的。” 宫子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船尾,前头甲板上却急坏了一个人。 郑和是舱房底舱寻了个遍,也不见西亭的身影,急的身上的袍子都湿了。 问过甲板上的水手们,都说没有见着西监副出来。 郑和此时是悔的肠子的都青了,西亭的个性不似一般的女子,行事更是异乎平 常女子。他当时怎么就冲动的当着一屋子的人朝她吼了呢。 此时后悔也是晚矣,唯有找到西亭才是正理。 可是,她到底藏在哪里去了呢? 船头,底舱,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郑和决定往船尾找去。 刚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和语彤的唤声:“三保哥哥,等等。” 郑和驻步回头,扯出一抹干笑,道:“不知语彤妹妹有何事?” 和语彤手中端着托盘,步子盈盈的走到郑和身旁,柔声回道:“听闻宫太医说,三保哥哥近日心神不宁,语彤特意向宫太医讨要了一些干百合,熬煮了一碗百合粥。正要给您送去,倒是正巧的遇上了,趁着粥还未凉透,三保哥哥随语彤用过了再去忙吧。” 郑和此时急着找西亭,哪里有空闲吃粥,忙躬身推辞:“语彤妹妹的好意我心领着,只是此时我得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搁,还请语彤见谅。” 郑和说罢,提衣角就要走,和语彤哪里肯让,只是轻轻一咬唇,一双眼睛便迷雾盈盈,柔弱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颤音:“郑大人这是嫌弃语彤了吗?难道语彤就如此的不受待见?早知这般,语彤真不如撞死在庆寿寺,好歹能让郑大人不如此的厌烦与我。” 郑和哪里是这个意思,心中着急西亭,宽慰的话又说不出来,这一只脚是迈又不行,不迈又不行。 见郑和犹豫了,和语彤又伺机添火,一滴眼泪随着睫毛请颤就落了下来:“既是如此,语彤请求郑大人,赐语彤一艘船,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轻抬手一掩面,和语彤作势要离开。 郑和到底是个心软之人,因着西亭,这段时间对和语彤倒是有些不近人情。 郑和微微叹气,忙道:“语彤妹妹请留步,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请不要胡思乱想,我收下便是。” 走上前接过和语彤手中的托盘,和语彤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羞涩的将托盘递过去。 郑和面朝南,和语彤满心思都在郑和身上,两人皆是没注意到刚刚走到甲板上的西亭和宫子尧。 眼前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落入到了西亭的眼中,这一次,她出奇的安静,只是低声对宫子尧说道:“直接去医房吧。” 说着,径直从郑和的身后走过去,西亭走了,宫子尧也不能多呆,也紧随其后,走到郑和身后的时候,假意掩唇轻声一咳嗽,吸引了郑和的注意。 面对着北面的和语彤早已瞧见了西亭,看着西亭落寞的容颜,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满意的退了回去。 倒是郑和见西亭突然出现在甲板上吃了一惊,提着步子就要追上去,被宫子尧拦住了:“哪里去?” 郑和移步要绕开,口中道:“快起开,我寻我娘子去呢。” 宫子尧一撇嘴,啧啧道:“原来还记得那时你家娘子,我还以为你今日在叱喝下属呢。” 被宫子尧盖头一啐,郑和也是面红耳赤,可是西亭越走越远,他来不及和宫子尧细说,一拨手臂,快步追了上去。 到底是男子,步子快的很,一转身挡住了西亭的去路:“你去哪里了?” 西亭眼睛不抬,盯着他手上的托盘:“郑大人,粥都洒出来了。” 眼巴巴等着回话的郑和没想到西亭回了他这一句,眼睛一眨吧,呆愣了一下,随即将托盘放下,一拱手道:“亭儿,今日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叱喝你。” 西亭喉咙间好似有异物堵塞,好半天才回道:“郑大人说哪里话,是小的逾越了,以后没您的传唤定不随意在船上走动。” 说着转身唤宫子尧:“宫太医,快带我去医房吧。” “去医房做什么?”医房现在是重地,除了太医其他人是不得进入的。 西亭不愿多讲,催着宫子尧就进了医房,郑和不放心,也紧跟着踏进了医房。 一进医房,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迎来,西亭不适应的掩起口鼻,缓步渐入。 走进几步,便不时有咳喘声传来,还有痛苦的呻吟之声。因为在船上,房间的透光效果比不得陆地上,整个医房内除了中药味,还有一丝霉味。 宫子尧指引着西亭往病床走,郑和一见,忙伸手阻拦,掩住口鼻道:“不能进去。” 西亭皱眉,冷眼看他:“让开。” “不让。” 郑和坚决不让,开玩笑,这里面随时可以爆发瘟疫,他怎么能让西亭冒这个险呢,宫子尧也真是的,怎么能带西亭来医房。 郑和不让,不代表西亭就妥协,抬脚在他脚尖狠狠一踩,突如其来的痛感使得郑和面色一变,伸手就要捂住脚。 西亭咬牙一哼:“活该。”扭着腰肢径直的往重伤员的床边走去。 西亭不懂医,但是当初上学,也听教授提及过坏血病。看这 两名船员的症状,肯定就是常见的维生素c缺乏。 西亭努力的一番回想,对宫子尧说道:“没错,这就是坏血病。你说他们只能吃流食,定是因为病重,此处又是热带,一直没有进食豆制品和蔬,故而得了这种病。” 又嘱咐宫子尧道:“玉兔攻,我一会儿将我舱房的石磨拿给你,你去底舱领一些黑豆,黄豆,和白糖,磨出豆汁煮给他们喝。” “这样有用吗?”宫子尧有些不肯定,毕竟西亭不是太医。 西亭道:“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不是有毒的食物,试试又无妨。” 这句话西亭倒是说对了,躺在这里的船员,几乎已经只吊着半口气,早已半死不活,倒不如试试这一方子,保不准能活下来呢。 病人已经看过,药方也已经说了,宫子尧立即催促西亭和郑和出去。 哪知西亭却道:“让我留在这里照顾这些船员吧。” “不行。” “不行!” 这一回,郑和和宫子尧倒是很一致,医房的病人都是男子,脱衣上药什么的,哪里是一个女子能伺候的。 赶着西亭出了医房,宫子尧拉着她走到了一侧说话:“我说西监副,西大人,姑奶奶,您能不能时刻记着您是女子,女子要有女德,女形。哪个男子喜欢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甚至还开口要伺候男病患的女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西亭不乐意了,三从四德那是古代玩意儿,不要把这些莫须有的,封建思想的东西加注在她现代女性的身上。 不想和这些腐朽的古人争辩,西亭一翻白眼,啐道:“三从四德的女子这船上就有一个,若是喜欢,娶回去当你的十一房夫人!” 宫子尧:“……” 得,他白操心了。 89 舍小取大 尽管郑和与宫子尧不允许西亭进医房照顾重伤员,但是她依旧每天进来看一次,还做了一些现代的口罩,让船上的太医们用上。 西亭和郑和又睡到了各自的舱房,每到晚上,她一进舱房就将门锁起,郑和敲门她只道自己刚见过病人,身上沾染着晦气,万不能传给郑大人的。 郑和左拍门右拍门,西亭就是不开。最后也只能妥协,怏怏的回自己舱房窝着。 和郑和有了感情危机,西亭看的了然,但是她不明白,危机到底出在哪里? 是因为和语彤的出现? 不,这只是助燃气,不是点火索。 她想不明白,看不清楚,于是有一日在医房之时,便问道宫子尧:“玉兔攻,你和你的老婆们会吵架吗?” 宫子尧本在工作的手顿了顿,好似在回想,一会儿回道:“好像没有。” “十个老婆,竟是一个都未曾吵过架?”西亭倒不相信了,这些女人就这么大度,玉兔攻接二连三的娶老婆,她们还能真心实意,扬着笑脸的迎新人? 玉兔攻桃花眼尾一挑,语气有些骄傲:“你也不瞧瞧我是何许人也,我可是宫子尧哎,哪里有我搞不定的女人。我的十个娘子个个温柔似水,在府上也是谨遵时时三从四德,姐妹相处甚是和睦哇。” 西亭撇嘴,一个问题问的他倒得意起来了。不过想想,古代的女子从出生起接受的就是男人一夫多妻的思想教育。在男性处于优势的古代,女子只能是是依附品。既然是依附品,你就得遵守男人给制定的东西。 比如三从四德,比如女诫,比如休妻的七出。 将这些看着是为女子写的书,实在是全是为男人利益所考虑的内容全加负在女人身上真是可笑。 西亭越想,嘴角的不屑越是大,宫子尧只顾手中的活,并没有抬眼去看,但是心中却暗道,不如趁这个机会,来给西亭好好补补这“夫为妻纲”的课。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娘子们,个个深谙大意,有没有嗣出倒是无妨,最最忌讳的便是一个字一一妒。妻子若是爱嫉妒,太过凶悍,便会混乱了夫妻关系,纳妾本是人之常情,延续香火之势,妻子若是百般刁难,不仅夫妻难和睦,更是犯了七出之一了。” 嗬,宫子尧这是拐弯抹角的说她嫉妒成性呢? 西亭倒也不和他急,只是淡淡的问道:“那宫太医帮我去问问,郑大人何时想 纳妾,还望记得与我通一声。” 宫子尧:“……” 他只是这么一说,何时说过郑兄要纳妾了?啧啧啧,玉兔攻感受到身旁渐冷的空气,终于抬眼偷看了西亭一看,干干的一咳嗽:“我只是与你说说这夫妻和睦之礼,怎么就扯到郑兄纳妾上去了。西亭你该是宽心,郑兄心中可只有你一个。” 西亭听罢,嘴角勾起的笑意淡的都捕捉不到,郑和自幼在王府和宫里生活,帝王的三妻四妾看在他的眼里,刻在他的脑袋里。若说是他心中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恐怕只能是他想想了。 远在大明的朱棣会应允他不纳妾吗?朱棣若是做主送他小妾,他还敢不受么? 这些太过遥远,西亭也只是脑中一笔带过,她改关心的,是近在眼前的一位。和语彤不是简单的人物,每次她一出场就能让她和郑和的气氛僵硬一些。 越思越心中越纷扰,西亭不得不停了手上的活,起身摘口罩往医房外走去。 宫子尧就在她身后看着,也不开口问她去哪里,只求她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就阿弥陀佛了。 一船的古人,都是封建的思想,谁看着西亭现代化的个性和作为,都不满意。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习惯可以改变,这个性是骨子里,也是她接受了二十几年教育而刻在骨子里的。 要古人改变,难,要她改变,就更加的难。 任海风拂乱她的长发,是了,就是这发型,也是被他们议论的对象,说什么已做人妻的女人就该盘头,哪里能这样放肆的任意披散着头发。 轻轻的叹气,放在栏杆上的手捏的越发的紧,迎着空中的太阳,眯眼望去,西亭只觉得眼前一晃,身子一歪,若不是手快的扶住栏杆,只怕她已经跌倒。 头晕的很,看着海面都在左右晃动,浑身无力,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咬着牙,试图让自己扶着栏杆站起,挣扎了两次,突然手一松,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连额角划破,流出殷红的血她也不知了。 郑和本在大厅看海事图,突然有士兵来报,西监副晕倒在了甲板上,唬的他从椅子上跳起,三步并作两步的往甲板上跑。 到了甲板却不见人,正左右寻找之时,二楼上站出了王景弘,冲他招手:“郑大人,西监副已经被送到舱房内了。” 郑和闻言,撩高了衣角,几乎是跳着台阶上的二楼,一进西亭的舱房,就见宫 子尧在帮西亭擦拭额头,额间还残留着一丝干红的血。 “亭儿怎么了?怎么会晕倒?现在怎么样了?”郑和走到床边,握起她有些冰凉的手,急声问道。 宫子尧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给西亭擦拭额角,小声道:“脉象有些乱,刚才在医房,我说了她几句,许是最近她心中之事太多,又性子倔的放在心里不愿和人说,这才病倒了。” 郑和眉间愁成了川字:“你说她作甚哪,没什么大碍吧?” “嗬,好心帮你,倒怪上我了,你若是不与她置气,我哪里还需要说她哪。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是有娘子的人,怎么还能和和语彤不清不楚的呢?便是上次,可是我和西亭亲眼看见你拦住和语彤,接下了饭盘。” 一听宫子尧提起上次的事情,又惊闻西亭当时就在场,立即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是和语彤她……” “行了行了,西亭这还没醒呢,你两在这聒聒噪噪的,还要不要她休息了?”王景弘在一旁看不下去,忙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要说话去外面谈去,我在这里先守着。” 郑和也是个较真的主,那天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他得个宫子尧说清楚,起身拉着宫子尧就往外走。 “你拉我作甚,我又不是你娘子。”宫子尧欲挣脱,哪知郑和就是不放心。 只听他道:“我来解释那日之事,你也得给我解释解释,那天怎么就和我娘子在一起了。” “我……我好心帮你找娘子还有错了?喂喂喂……” 外头的两人不提,两人带上门出去不久,西亭眨巴睫毛,缓缓的清醒了了过来。 王景弘见其醒来,也不唤舱门外的两人,径直问道:“哪里不舒服么,怎么会晕倒?” 西亭看着床顶,眨一下眼睛,都觉得眼角干涩的很:“估计又是晕船了。” 偏头,环视了一圈舱房里,郑和不在,只有王景弘一人。 似是看出了西亭的心思,王景弘指了指门外:“怕打扰你休息,郑大人正与宫太医在外头说话。” 刚刚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回来了,但是她现在还是有些晕,闭着眼睛静静的假寐。心静了下来,屋子里也安静的很,竟是隐隐听见了门外两人的对话了。 似乎是郑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咆哮:“不可,以后医房坚决不能让亭儿进去。还有,我左右思量了一番,不能让瘟疫蔓延下去。” “虽然西亭的法子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幸存的那一名船员现在病情还算稳定,即便是现在多了几个瘟疫病患,我觉得还是隔离治疗一段时间再瞧瞧吧。” “等不得了,这才区区几日,就已经多了五人感染,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整个船队都要遭殃。” “可是……” “唉,”郑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害了整个船队。他们是生命,其他船员们的生命也重要。只能舍小取大了。” 郑和说完,外头久久的陷入了沉寂,西亭躺在船上,睫毛随之颤了颤,心中揪了起来。 她不是医生,她只知道坏血病的症状,也只知道坏血病的原因,但是她说不清楚,以至于延误的治疗时间,让其中一个病患死去了。 毕竟在新鲜水果缺少的船上,利用一点点豆类补充维生素c是有限缓慢的。这些缺乏维生素c的重伤员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了坏血病的症状。 有的浑身无力,有的出现了红斑,有的牙龈出血…… 在茫茫大海上,这样突然的病症,让船员们恐慌,郑和的选择也许是对的,可是这样对这几个船员不公平! 舱门外静默了许久,又突然想起了宫子尧有些沉重的声音:“我这就去办。” 郑和应声道:“嗯,多给他们准备一些日常所需的食物,平时的药也给他们熬煮出来。” 随即,舱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床上一直静静听动静的西亭再也忍不住,忽的睁眼坐起,尖叫起来:“不要!” 90 西亭不见了 西亭的声音响彻舱房,不仅王景弘一惊,连舱房外的郑和都闻声推门而进。见西亭已经坐起,快步上前询问:“亭儿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西亭动了动喉咙,抬头看郑和,良久,才虚弱的颤着话音开口:“能不能不要丢弃那些伤员,给一艘船,配一名太医也是可以的。” 郑和闻言微愣,原来西亭早就醒了,还听到了他和宫子尧的谈话。 其他事情,哪怕是上天摘月亮,只要西亭开口,他就愿意给她拿到。只是,伤员一事,他是万不能答应她的,他不能拿上万条人命来做赌注。 “亭儿,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置好,你养好身子才是。” 养好身子?西亭心底哼笑,她没病没灾,需要养什么身子。 郑和看了她一眼,似是为难的踌躇了一阵,又道:“子尧兄讲,你许是这些日子一直在医房,虽做有准备,但是不排除被传染了。” “传染?”看来玉兔攻也有当庸医的时候,她都讲过无数遍,坏血病不传染。这回倒好,竟说她也被传染了,西亭冷眼看郑和,“既然我也被传染了,是不是也要将我一起丢弃掉?” 郑和听罢,眼眉一皱,一旁的王景弘是极会审时度势之人,忙退出了舱房。 舱房里无有他人,郑和也不顾及什么,贴着西亭坐着,柔声道:“亭儿你多虑了,子尧兄只是猜测,也不肯定,而且你也没有此病的症状,许是太过劳累了。” 每天就去医房瞧一遍的人还能累晕?这借口真够牵强。 “我的命是命,船上的数万人是命,那几个伤员也是命,你知道本就重病缠身的人,在大海上飘零的后果吗?你这是把他们往海里推,这还不如一剑结果了他们来的痛快!” 西亭说的激动,郑和坐在一旁,只是沉默的听着,不做争辩。 一连串说了不少,但是郑和始终没有反应,西亭看着眼急,腹内怒火烧,索性一拉被子,蒙头睡觉去,不去看这个冷面的阎王。 在这一件事情啊,郑和难能妥协,西亭又不待见他,在床沿坐到了西亭沉沉的睡着,这才掩好了被子出去。 刚下了楼,怀德就迎了上来,一抱拳,只道给伤员的日常用品一应备全,请郑大人过目一番。 郑和应声随他去了,一一点过,又问:“平日里喝的药怎么不见?” 怀德回道:“宫太医正派人熬煮。” 郑和点头,负手欲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身嘱咐怀德:“本官去医房瞧瞧,若是药熬好了,来通报我一声。” 医房内,除了宫太医外,所有的太医俱在,都倚在病床旁低声言语。房间内的气氛万分的压抑,压抑的众人不敢大声言语,皆是声如细蚊,以及伤员们凄惨落寞的脸容。 郑和不忍,但是却不得不做这个选择。他舍不得对伤员们说无情的话,但是身为正使的他,心软便是大忌。 在医房停伫了许久,才有小筷子来报,说是宫太医已经将药熬好。 待郑和来来回回忙通一周,天已快近黄昏。吩咐士兵们将伤员扶上船,郑和停当的空隙,左右一瞧,才发现怀德不在身旁,便问道王景弘:“怀将军哪里去了?” 王景弘也是在四周寻了一遍,摇头:“未曾见到,好歹这些士兵也有他的手下,许是不忍心见,避开了。” 王景弘说的也对,郑和便也不在多加追究。莫说是怀德,便是他此时心里也是酸楚楚,如刀绞一般。 挥手送罢了重伤员,郑和等人起身,船玄上已经悬挂起了红灯,天上的星星也显露了出来。 靠近船头的栏杆处,静静的站着一个人,笼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郑和上前,竟是怀德站在那处,他叹气一声,走近道:“怀将军莫要伤怀,本官也是无法。” 哪知怀德却是面上一笑,说道:“郑大人不用自责,怀德知道你的苦楚。下官站在此处,只是在目送昔日的一位友人。” “哦?难不成送走的伤员当中有怀将军的好友?” 怀德嘴角的笑意浓了一分,却让人琢磨不透:“以前不是,不过日后就是了。” 言罢,转身冲郑和一颔首,走离了甲板。 怀德话颠颠倒倒,听的郑和是糊里糊涂。回头望着怀德远去的身影,他轻轻摇头,只怕是刚刚失了几名士兵,怀德心中忧伤,便不与他多追究。 从离开舱房到此时,郑和都没有时间去西天的舱房看看她,现在得了空闲,第一个想法就是往二楼走去。 刚刚踏上两个台阶,楼梯上倒是急急忙忙的跑下来一人,和郑和撞了个满怀。 “做什么这样惊慌?”不愧是习武之人,郑和身子一晃,已经站在了甲板上,皱眉看着跌跌撞撞站不稳的小筷子。 小筷子一见郑和,面上更加的着急,一手指着二楼,结结 巴巴道:“郑,郑大人,西监副,她,她不见了!” “谁不见了?”小筷子慌慌张张的模样让郑和心头一阵,急忙催问。 小筷子吞了吞口水,道:“西,西监副,不见!” 轰!郑和只觉得头脑里一嗡,如一声平地雷炸开。脚下不稳,急急的问道:“可有四处寻找,许是散步去了呢。” 小筷子道:“宫太医方才熬药,特地让我将西监副的药也熬了,熬好小的就给送过来,哪知西监副并不在房间,小的是将二楼寻了个遍也是没有找到啊,所以才慌慌张张想找大人您去了。” “不在楼上,或许下楼来了呢,快多派些人寻找一番。”闹瘟疫的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又突然不见了呢。 嘱咐了小筷子,他箭步冲到楼上,果然,舱房里不见了西亭的身影,再一摸被褥,已经凉了。 莫不是因为他送走了患瘟疫的伤员,她又置气,躲在船上哪一处不出来了? 如此想着,郑和匆匆的去找宫子尧,问道:“你上次是在何处找到的亭儿?” 正忙着的宫子尧一头雾水,回问:“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郑和急着知道,言简意赅道:“亭儿又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又不见了?”宫子尧扶额,这女人玩失踪上瘾啊?想了想,遂道,“郑兄莫急,许是又和你闹别扭了,你去船尾处找找,我上次便是在那里找到她,我也出去四下找找,找到我就立即带她来见你。” 一时间,船上闹哄哄,王景弘也立即得到了消息。几多人在船上寻了一遍,几乎是将宝船翻了一翻,也没有见到西亭的身影。 “下午明明还在舱房里休息,我看着她睡着才走出来的。”宝船虽大,但是一个人也不是小的,怎么可能这么多人找不到一个女子呢? “再仔细的去找找!”王景弘急急的冲着回来的士兵们喊道。 士兵们忙转身要出去继续找,从外头正巧的走进一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怀德怀将军。 只听他大声说道:“都别找了,我知道西监副人在哪里。” 怀德的一语如春雷一声响,惊得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个个都直愣愣的看着他。 郑和第一个反应过来,忙问:“怀将军在哪里见过西监副,快快说来吧。” 怀德不急不缓的扫了众人一眼,往郑和面前又近了一步,这才 说道:“回禀郑大人,西监副此时并不在船上。” 不在船上?郑和有些不明白:“你说西监副不在船上?本官有些不懂,还请怀将军指点一下。” 怀德一直盯着郑和的眼睛发笑,突然眼眸一转,变得冷厉,回道:“西监副已经随着重伤员的船走了。” “随船走了?”几乎是从喉咙里咆哮出来的话语,怀德站在甲板上说的那两句话,联系西亭不见这件事情上,原来怀德早就知道西亭失踪的事情。 王景弘也是双眉紧锁,说道:“载着重伤员的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船上有西亭在呀。” 怀德见众人不信中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郑和,道:“今日傍晚,西亭自己来找的我,让我想办法送她下宝船,和瘟疫的伤员一同下海。我老粗人,说实话,一直记恨着她,况且,这船上一直有这女人在,也是灾祸连连。我虽看她不满,但毕竟是皇上钦点的钦天监监副,故而一直忍着。这一回她自己求着我送她下船,我何乐不为,索性瞒着郑大人,将她藏身在了储备的物品之中。” “混蛋!”怀德话未说完,捏着信封的郑和早已怒不可遏的挥起拳头,一拳捣在了他的肚子上。 怀德吃痛闷哼一声,半天也没直起腰。 郑和怒眼看着他,手中的信封已被撕开,里面一张纸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正是西亭的笔迹! “来人!怀德携恨私报,藏匿本官的夫人,将他给我关押起来!”郑和伸手一指怀德,没想到第三次关押怀德,竟又是为了她西亭。 郑和的拳头捏的紧,青筋暴涨:“快快派船下海,寻找西监副!” 西亭必然是要找的,但是郑和盛怒之下,要将怀德关押起来,王景弘等人觉得不妥。和宫子尧一对眼,王景弘拉过郑和,低声道:“郑大人,若是因为西亭就将怀将军关押起来,将士们定然心中愤慨,以我之见,还是将怀将军暂时禁足在舱房吧。” “莫要替他求情,此事不依,将怀德押下去!”不愿多说一个字,他此时焦急的是西亭,为了寻找西亭,在船上已经耽误了近一个时辰,不知道此时派船过去,还能不能追的上! 91 死太监后悔不已 告别了大明船队的众人,六名坏血病伤员皆是有气无力的依靠在船沿上,有些甚至盯着远方默默的流泪。 船不大,但好歹也有底舱,有舱房,遮风避雨是可以的,可是也许他们再也回不了大明的家了,不由人愈加的悲愁。 心灰意冷,便无心去管船往何处走,就在众人随船任意漂泊之时,底舱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众人以为是老鼠跑动,并不去理会,哪知刚刚这般想,底舱里露出一脑袋,紧接着整个身子钻了出来。 “西监副!”离得最近的人诧异的喊道。 西亭一身男装,负手站在众人的身旁,正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有名伤势并不太严重的伤员,艰难的站起,揉了三遍眼睛看着西亭,一次两次三次,次次入眼的都是西监副。 “我没看眼花吧?” 西亭笑着摇头:“你没眼花,正是我。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伤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直着眼睛支支吾吾答道:“小,小的焕成。” 西亭点头,看着一圈皆盯着她看,嘴角大张的伤员,清声道:“我是受了郑大人的吩咐,上船来照顾你们,待诸位病情好转,再与郑大人汇合。” “真的?”对于刚刚被抛弃,以为再也回不到大明,见不到亲人的伤员们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看着眼前的一个个,从惊讶转变为欣喜的表情,西亭也是舒心一笑。谁都不喜欢背井离乡,更何况是被抛弃在茫茫大海之上。 “只要你们配合我的治疗,我们一定能尽快的回到宝船上去!” “好!” 振奋人心的大喜事总能让大家心生斗志,名叫焕成的伤员更是乐的,屁颠屁颠的跑去控制小船。 船上虽然有豆子,有药,但是这样补充维生素c还是有些缓慢,左思右想,西亭决定找绿林登岸。 “焕成,看看这海域附近有没有绿色的海盗,咱们得登岸去。” 焕成自身的伤势并不太严重,加之西亭这几天为他精心的调理,坏血病症状已经大有好转,因海啸受的伤也好了七八层。 也正是他的好转,让其他人看到了希望,一心一意的配合着西亭的治疗。 西亭一边眺望着海面,一边解释道:“船上的豆子和淡水有限,这样一直在海上漂下去,只会坐吃山空,咱们要想办法找找绿岛,到岛上找找有没 有新鲜水果,这个对病情恢复可是大有帮助的,还可以找找有没有水源,补给一下淡水。” 焕成一听,恍如大悟,说实话,他很佩服西监副的胆量,当别人对他们避之不及的时候,是西监副敢于站出来,为他们想良方,治病情。 在小船上漂泊了这么久,有些伤员病情严重,西监副不仅细心照料,甚至帮他们浆洗衣裳。 在他们心中,西监副虽为女子,却如同仙女庙里的仙女娘娘,能带给他们好运和平安。 而另一边的宝船上,短短几日,有一人却如同老了十岁一般。 郑和坐在西亭的舱房内,眼神呆滞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床,眼睑微沉。 自那日派人追赶伤员的小船,可是正值夜晚,饶是多艘船只一同下海寻找,也未曾看见。 也就是从那一日,他的身旁失去了亭儿。一想到亭儿身处满是危险的大海之上,他的心就揪起来的痛。 西亭的个性是倔强的,她当初求自己留下那些伤员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自己不答应,西亭一定会做傻事。 但是此时后悔已经太晚,找不到西亭,他的七魂六魄已经走了大半,此时的他如同一傀儡,整日窝在西亭的舱房内。 王景弘站在舱房的门外,看着郑和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心下叹气,他不懂男女情长,只知道郑和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作践自己着实不该。 想了想,抬脚进了舱房,一直走到郑和的面前。郑和的眼皮已经沉重的快要将他的眼睛遮起,但是他还是硬撑起眼皮,盯着西亭的床铺。 想来这几日,他定是没有休息过。 “郑大人,上床休息一下吧,船上还有好多事情等你处理呢。”王景弘低声劝道。 郑和至若惘然。 “郑大人,总能找到西监副的,你这样每日作践自己,只怕西监副找到,你倒是倒下了。”王景弘再劝道。 郑和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一双眼睛有些发亮,痛苦之情蒙上了眼。 “唉。”见说不动郑和,王景弘直起身子,叹息的轻摇头。 正走到舱房门口,碰上了刚刚上楼的宫子尧。 宫子尧朝着舱房努了努嘴,问道:“他怎么样了?” 王景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样,低声答道:“想不到,当初随皇上征南战北的人儿,也会有如此消极的一面。杂家一直在劝, 可是你瞧瞧,他还是一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郑和驰骋沙场之时分外的英勇,在朝堂之上处理政事之时亦是果断干脆,没想到遇上这儿女情长,竟变得截然相反,这让王景弘很不适应。 宫子尧倒是不介意,这种事情他瞧得多了,再怎么热血之人,只要沾上这情字,不魔也疯啊。 拉着王景弘再次进舱房,两人偏着脑袋看着痴痴发傻的郑和,宫子尧捏了捏头,说道:“这个时候,你跟他用说的,那就是纯粹给自己找事干,他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个时候,就应该用拳头和他好好沟通。” “咋子沟通?”王景弘问他。 擦了擦自己捏起的拳头,宫子尧朝着王景弘一甩头:“离远些,莫要伤着你啊。” 王景弘忙往旁边退了几步,宫子尧的手臂得了余地,一抬肘,拳头就狠狠的落在了郑和的面颊上:“我让你萎靡不振!” 一拳头,就把郑和挥到在了地上。 打铁要趁热,这打人也得趁郑和犯二的时候。宫子尧举起拳头,第二拳就风火流星似的冲他的面颊再一次飞去。 “哎哟哟!”只是这一次,拳头还没有碰到郑和的面颊,半途中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擒住,捏得他手腕有些吃痛。 “丢开丢开!”另一只手使劲拍打着郑和,宫子尧的脸色比猪肝还红。 “做什么打我?”郑和松开了手,眼珠终于动了动。 王景弘上前扶起郑和,趁机劝道:“郑大人,你上床休息休息吧,这几日船上不少事情等你办哪,怀将军还被关押在牢狱中。就算你一直呆在这里,西亭她此时也回不来啊。眼瞅着离下一个港口已经不远,说不定她们也往那里去了呢。” “下一个港口?”郑和闻听,眉眼一亮,是呀,亭儿曾说过,要想治疗坏血病,就得登岸找新鲜水果,说不定她此时就已经带着众人往下一个港口去了。 “小筷子,打盆水来,本官要洗漱一番。”大声的冲门外一声喊,王景弘说的没错,就是在这里坐到死,不去找,西亭也是不会回来的。倒不如打起精神,一个港口一个港口的寻找她。大明女子与海外女子妆容异常,在这些港口,定然是会容易注意的。 见郑和斗志昂扬,似乎要上战场的模样,宫子尧靠近王景弘,笑道:“看到没有,这就叫暴力之下贤士醒。” 王景弘瞥了他一眼,不屑之。 这几日一直在寻找西亭,所以船队几乎是在原地打转。原本就因为海啸,偏离了航行轨道,这一次到达下一个病国,估摸着还得两日的光景。 郑和催促着船队速度往下一个港口驶去,西亭的小船倒是先行找到了一个绿岛。 伤势好转的焕成和另一人先行登岸,西亭在船上等了许久,才见焕成兴冲冲的跑到海边,兴奋的挥手,手上还握着红彤彤的苹果。 “西监副,这岛上好多的野果!” 西亭一听,一颗心瞬间乐开了花,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有树有果子的岛。 其他伤员浑身无力,西亭便一人下了船,和焕成他们两人一起多摘了一些果子,热带地区还是有好处的,野果都这么水灵灵,红彤彤的。 摘了不少,焕成运了好几个来回,待等三人决定不摘回到船上的时候,刚刚走到海滩上,三人的脚步猛地停下,只见方才还在海边的船一一不见了! “焕成,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西亭抱着满怀的果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焕成在四周走了一圈,特地往前看了看,摇头道:“没错啊,小的来回走了好几遍,大人你瞧瞧,这可不就是我走的印子么。” 西亭低头看去,的确是细细的脚印,一直铺在海滩上。 “那船怎么不见了?” “难不成被他们开走了?” 就在三人种种猜测之时,一直站在焕成身后的文虎突然“哎哟”了一声。引得西亭两人回头看他。 只见文虎一手捂着后脑勺,表情有点痛苦。手上的果子掉了满地。 他也回头瞧了一眼,无辜道:“好像有东西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此话一说,倒是把胆小的西亭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双脚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题外话------ 农忙啊,一早上没碰到电脑,下午还得来打扫,今日很感谢亲们对鱼蛋的支持,送了那么多的月票和花花! 谢谢! 92 深入小人国 此时明明是白天,西亭偏就觉得比夜晚还要恐怖。三个人缄默不语,静的连脚下受了力的细沙声响都能听到。 就在三人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四周之时,突然从三人的后方传来一阵阵大动静。 三人急忙回身,不仅呆住了。 只见身后的绿林里跳出二十来个人来,个个拿着原始武器,朝着三人步步逼近。 但是这不是重点,不是让三人惊讶之处,他们诧异的是这些人的身高,看起来似乎不足一米二! “这,这是什么情况?”西亭一边后退,一边惊讶的自语道。 别看这些人个子矮,脸上都保持特警觉和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的朝着三人紧紧的逼过来。 焕成见西亭连连后退,忙挡在她的身前,文虎也赶了过来,一左一右护住了西亭,慢慢的往后退。 “大人,咱们的船会不会是这些小矮人藏匿起来了?”文虎捡了空闲,急忙问道。 西亭点头,很有可能。 和对面的小矮人对视了两眼,西亭试探的问道:“你们两谁和他们对话看看。” 焕成文虎一滞,为难的回道:“回禀西监副,咱们,不会别国的语言。” …… 看来此时,只有她这个半吊子来试着沟通一下了,也不知道这些小矮人讲不讲阿拉伯语,或者是英语,日语? 于是西亭尝试着开口,用三种语言磕磕绊绊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反应,西亭不甘心,只当是自己说的太混杂,又用三种语言各大声问了一次:“你们是什么人!” 拼着嗓子吼了这么一嗓子,眼瞧着自己脚后跟就是海水了,对面的小人们却奇迹般的停下来了! “我们是小人国的国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我们的家园?”幸亏为首的小矮人说话不快,西亭断断续续还能听懂。 只是她学艺不精,阿拉伯语还没有学的全,能听懂一些就不错了,这要她回话,还真是有些难为了她。 于是她苦思冥想,最终凑了几个自认为是成一句话的词语,道:“我们,是,大明船上,过来的。” 脑袋里想了想又慢慢问道:“我,我们的船,是不是,你们将它拉走的?” 西亭能力有限,饶是词的意思表现了出来,海外的小矮人也没有听懂,害的她只好 重复了三四遍。 就在她恨不得大吼一声老娘不干了之时,对面的小矮人们居然奇迹般的听懂了! 只是听懂的结果,便是这些小人突然如八字一样的散开,其中两人用手中的武器拨了拨焕成和文虎,示意两人往前走。 焕成和文虎面面相觑,瞥了一眼身后,再往后退,便是海,往前进是未知的危险,左右又是拿着武器的小矮人。 似乎往哪里走都是死路一条。 于是两人就目光投向了被护在身后的西亭:“西监副,咱们该怎么办?” 问她怎么办?西亭晃着脑袋四周看了看,舔了舔被吓得有些干涸的嘴唇,微微缩了缩肩膀,说道:“不然,咱还是往前走走吧,总得找到船才能离开。” 两人点头,要是逃跑,还得先找到船。于是两人抬脚,提着步子护着西亭缓缓往前走。 一群小矮人一直举着武器逼在两人的身后,三人亦步亦趋的斜着穿过树林,映入他们眼前的居然是一片低矮的木头房子。 “怪不得一开始没发现岛上有人呢,一个个都这么矮,蹲下来连草的高度都没有,而且这些房子还藏得这么深,建造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西亭咋舌,这些小矮人别看个子一点点,这些个房子建造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被一群小矮人推推搡搡的进了村庄,时不时的有其他小矮人从房子里探出头来看三人,西亭也拿目四下打量。 小矮人们的衣服比较简单,但是好歹也是布做成的,这让西亭更加的钦佩,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瞧瞧人小矮人都聪明,比当初的食人族部落强多了。 一直往前走,渐渐的,西亭三人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细细的屋顶在不远处。 大着步子往前再走一点,一座小型的宫殿出现了三人的面前。 “哇塞,居然还有皇宫!”这让西亭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那里面的小人国貌似也有巍峨的小宫殿。 西亭是越看越兴奋,这不禁让身前的两位有些忧心,很想提醒一下伟大的西大人。他们不是来参观的,而是被俘虏了! 但是西亭此时兴奋之意已经完全冲散了她的害怕,用磕磕碰碰,不流利的海外话和身旁拿着小武器抵着她的小人国士兵交流着。 许是对西亭他们的好奇,又或者那名小人国士兵天生是个话唠,居然很乐意的和西亭交谈了起来。 到了皇宫,一行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围着三人的士兵面面相觑,很是为难的站在原地叽叽喳喳的嚷了起来。 焕成大着胆子问西亭:“西监副,他们在说什么?” 西亭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说道:“他们在讨论,怎么把我们押进皇宫的大殿。” 焕成,文虎:“……” 小人国最高的人也才一米一,宫殿的大门自然也不会太高,西亭进去尚且勉强,更不要说焕成和文虎两个个高腰粗的男人。 一群小矮人讨论了良久,为了保护他们可爱巍峨的宫殿,只得让小人国的国王出了宫殿,在空地上审问西亭他们。 小人国的国王看起来也没有多大,顶多三四十的光景,只不过胡子倒是垂下来挺长,也许是个子太矮,胡子太长,还特地用绳子将胡子编了起来,末了还打了个喜感的蝴蝶结。 只听那老国王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闯进我们小人国?” 西亭答道:“我们是大明天朝来巡视西洋的船队,登岸之时并未见有人,以为是荒岛,故而冒犯了。” 在大明呆了快大半年,终于这话里有那一丝半白话的味道了,只不过不知道小人国的国王能不能听得懂。 那老国王一听,身形顿了顿,估摸着是听懂了,又听他说道:“你们坐什么东西来到我小人国的?” 西亭回道:“坐船而来,只不过,方才回转海面,竟不见了我们的船只,不知道是不是您的士兵将我们的船藏了起来。” 听西亭这么一说,那老国王招手唤来一人,和他窃窃私语,不时用眼角瞄她一眼。 西亭趁势继续说道:“若是您的士兵藏起了我们的船只,还请老国王开恩,将船还给我们,船上还有我国的伤员,等人照料。至于我们私自采摘的水果,愿意用船上的物品相赠,作为赔偿。” 西亭说的诚恳,刚刚询问了士兵,也说的确是有一辆载着伤员的船被虏了过来。 但是虽然大明的人数不多,但是个个的身高出奇的高,老国王还是满怀的害怕,不敢轻易的允诺西亭。 见老国王犹豫,西亭有些了然,他们的船大有八九是小人国藏起来的。摘水果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这一路上走到小人国的皇宫又是耽误了很多时间,眼瞅着熬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西亭只得再次开口:“尊敬的国王,摘取你国的水果,只是因为我们的伤员病情需要,我们没有 丝毫要冒犯小人国的意思。国王要是不放心,请你让士兵带我们去我国的船处,熬完伤员的药,再关押我们不迟。” 面前的三人虽然人高马大,但终究只有三人,他国家有这么多的士兵,也不怕他们发出花样来。 于是老国王便允了他们的要求,一帮小矮人士兵押着三人浩浩荡荡的往藏船地方去。 走到放船的地方,西亭着实佩服这些小矮人,尼玛这么小的个子,能把个对于他们来讲如天元号的船拖到这灌木丛林中,真真是有本事的! 小矮人们虽然将船拖上了岸,到底是没有将西亭先前摘得水果拿出来,因此这些伤员就靠着这点水果,精神倒还是不错的。 只要伤员们稳定,西亭就放下了心,和焕成两人如往常一样,开始为他们熬药,滤药,伺候着他们喝下去,又在船上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这才说道:“你们就在各自的舱房好好休息,我们无意间闯进了小人国的境内,这回子,我还得带上物资去赔摘下的这些水果。” 伤员们听罢,其中一人说道:“西监副,就怕那老国王有诈,您要是去,只怕不妥。” 西亭笑道:“你们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们照料好自己就行。文虎身子还需要静养,焕成已经病情已经好了,他得留在船上给你们熬药,我作为你们的大人,我不去谁去呢?” “可是……” “行啦!真的没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说罢,冲着众人莞尔一笑,提着衣角下了船。 小人国的小矮人士兵们也将小车子装的满满的大明物资,押着西亭再一次往皇宫去。 待小矮人们走远,倚在船玄处,原本有气无力的六人皆是微微眯着眼睛站直了身子。 焕成道:“大伙们准备下,若是小人国敢动西监副一根汗毛,咱们就是拼死也要救出大人!” “是!” …… ------题外话------ 各位亲,520快乐! 记得鱼蛋520你们哦! 93 有喜了! 西亭被小人国士兵关押之时,郑和的船只也正好达到了病国。 病国也只是非洲群岛上沿海的一个小国家。 且这个国家的国名甚是奇特,为何奇特?原来,因为气候太过炎热的缘故,此国家极其容易感染疾病。而且,对男子的危害极大,若是有海外的男人想登岸,必定是会感染疾病,严重的甚至会死亡。 固然,这个国家,凡是有过往的船只,皆是停在港口,买卖交易,皆是此国的女子顶盆上船。 此国家的风俗如此的奇特,虽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但是没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而郑和此时也是根本没有心情,西亭一日找不到,他就一日不安心。尤其是这几日,他的胸口一直闷得很,压抑的好像暴风雨的沉闷。 闷坐在书房的郑和,正头疼这几日一直没有西亭的消息,心情愈加的烦闷,一叹气站起来,大声唤道:“让王景弘王副使来见我。” 王景弘不多时就赶了过来,说道:“怎么了?” 郑和道:“你替我安排一支队伍,上岸寻西亭。” 王景弘一听,眉头一皱:“郑大人,此岸等不得啊。” “为何?”本就心烦意乱,一听王景弘不让登岸,眉角都揪了起来。 看样子,郑和根本就没有听到关于病国的来历,于是回道:“此国家名为病国,国内有一种怪病,凡是海外的男子登岸,上了病国,必定病体缠身,最后不治而亡。” 郑和闻听一惊:“还有这般古怪的国家?” 王景弘点头,郑和却是不信的,摇头:“我看定是有人讹传,怎么会有这么稀奇的国家,那他们国家的男子又是如何活下去的?” 病国的男子如何活下去,王景弘不知道,他又不是此国之人,又无人敢登岸,谁人敢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船上没有士兵愿意上船,但是郑和又怕西亭上了岸。这个国家只说是男人不能上船,可没有说海外的女子不能登岸啊。 万一西亭到了病国等着他…… 郑和不敢往下想,但是却坚定了上岸寻找西亭的决心。 “本官倒觉得,这都是谬论,哪里会有这般诡异的国家,让士兵登岸,有事本官负责!” 郑和心中满是希望寻到西亭,哪里还能顾得着相信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郑和被冲动冲昏了头脑,但是 他王景弘很清醒。要他拿士兵们的鲜活生命,去冒险寻找一个大明女子,这完全是东方夜谭。 “郑大人,出动士兵上岸这事,下官是坚决不会从命的。下官以为,待等病国国王前来交换通牒之时,不如对国王言明,让其帮助咱们在病国的领土上寻找一番。这样,不仅咱们省却了麻烦。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还能拿此话题作为最有力的解释。” 王景弘的法子不错,不仅不需要自己出手,还免费得了苦力。但是,毕竟不是知道内幕的人,郑和不放心,极其的不放心的。 于是他没有接下王景弘的提议,只是静静的坐回了书桌旁,又开始蒙头无语了。 是夜,病国的港口一片寂静,沿岸的船只都在夜晚的怀抱里安心入睡。 唯有一人他睡不着,此时更是一身打扮从宝船上偷偷下来。 郑和趁着众人安睡之时,偷偷的打开房门,左右看了看。这才安心的从里面探出插着一步摇的脑袋。 紧接着,裹着女子粉色衣裳的身体也从里面挤了出来。 乍一看,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明明就是个女子。 但是他轻轻一咳嗽,稳重的男音随之飘来,一身粉色小姐装下,明明就是一个俏丽的女子,哪知道,居然是个俊朗的死太监! 不能动用船上的士兵,他也是不可能放弃寻找西亭的机会。王景弘不是说女子可以随意进出病国么?那他就做女装潜上岸去。 只要他没有损伤,那么这个所谓的病国便是无稽之谈,寻找西亭之际,还可以寻找一番建文帝。 成功的跳下小船,趁着夜色浓重,郑和缓缓的往港口靠去。 被小人国关押的日子,西亭过的倒是很悠闲。 老国王没有乐意的去为难她,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自己乖乖的呆着,不作出对小人国造成威胁的举动,这种惬意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但是老天偏偏不随人愿,刚刚吃过自己留下的干粮,西亭眼刚寐起,一阵阵炫目感排山倒海的袭来。 西亭一个不稳,卧倒在地上。房间不大,对于西亭来说,只能保持坐和抱膝的动作。 这般屈膝的卧倒,着实的难受。 “唔……”西亭有些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来人!” 习惯性使然,西亭开口唤了一声,可惜无人听见,她又接连唤了好几声,就在她痛的大汗淋漓,濒临晕 厥之时,小小的房间突然倒了! 原来,以焕成为首的六人,自从西亭被抓以后,一直时时刻刻的观察着小人国的皇宫,甚至打探到了关押西监副的屋子,只等着有机会,一举救下她!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攻破屋子之时,竟正是西亭生病晕厥之时。慌里慌忙的救出西监副,闻声赶来的小人国士兵,在冷兵器的时期,他们远远不是手执大明武器的六人的对手! 砸开房屋的那一刻,瞧见西监副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焕成等六人红了眼,手上的兵器也伤害了不少的小人国士兵。 他们救下了西亭,但也是和小人国成了敌人。 西监副自晕倒后,身子时不时的微微颤抖,在晕迷中竟然还会呕吐。这让船上的六人十分的忧心,只恨他们无人通医术。 大船在海上漂泊了近一日,几人连一处小小的岛屿都没有瞧见。眼瞧着西监副昏迷的症状愈来愈严重,似乎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六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人一合计商量,调转船头,回小人国去。 小人国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国内也有药铺药馆啥的。 虽然他们知道回去是死路一条,但是为了西监副的安全,他们愿意受所有的惩罚,只求西监副能醒过来。 大船刚刚靠近小人国的海滩,还未等大船停稳,一大批的小矮人士兵就冲了出来,将他们堵在了大船上。 小人国的老国王也出了来,此时的他怒火中烧,这群大明的人士胆敢伤害他的子民,还逃出了大海。 没想到这群人逃出去了一日,居然又全部回来自投罗网了。老国王有些得意,到底是小人国人多力量大,也让这些大明的人畏惧,吓得回来自首了。 就在老国王带着一群的士兵围上海岸之时,焕成和文虎率先下船,突然朝着老国王跪了下来,用中文说道:“只要你的救活咱们的西监副,便是要我们的性命我们也绝不向你求个情!” 突如其来的下跪,老国王被吓懵了,不清楚大明的人这又是要搞什么花样,而且他们说的话,老国王一句都没有听懂。 语言上的交流阻碍很大,支支吾吾的说的不清楚,这导致了昏迷中的西亭在船上又吐了一次。 就在两军对峙期间,焕成等不及了,冷不丁的起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挟持了老国王,往后退去,其他五人一见,立即走到他面前护住他。 老国王被劫 持,这还得了,小人国的士兵立即拿着武器上前,誓要救下自己的国王。 焕成将他脖颈一勒,说道:“都不要过来,不然我勒死他!” 汉语,小人国人根本就听不懂,好在这手势语言,和表情是全世界通用的。从焕成的举止动作,他们还是读出来他所要表达的信息,果真是稍有迟疑,不敢再往前。 “往哪里去?”文虎一边谨慎的退后,一边问道焕成。 焕成四周看了看,说道:“我带他上船看了一看西监副,希望他能看懂,出手相救一下。” “好。” 文虎与其他四人,手执武器,小心谨慎的护在前方,有些病情还未好的,虽然气喘的想咳嗽,心中发狠,硬是就咳嗽逼了回去。 焕成则带着老国王往船上退去。 西亭就被他们安置在通风阴凉的船舱内,焕成带着老国王进去,知道老国王听不懂,便用手势,求求他救救西监副。 焕成连比划带表情的,终于是把老国王搞清楚。矮矮的身子在船舱里来回踱步,似乎在考虑救还是不救,良久,冲着焕成一点头,没等焕成感谢,他就走出船舱,站在船上喊道:“让我的大夫上船一下,其他人都在原地不要动。” 对于老国王的命令,站在沙滩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人头攒动,不多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背着大盒子的人。 此人个子虽矮,但是已经是胡子一大把,大有全白的迹象。小跑着往前几步,便仰头看着老国王。 焕成立即说道:“文虎,让那个老人上船。” “好!” 小人国的御医上了船,只听老国王和他一阵鸟语般的交流,那老御医点点头,放下大盒子,开始诊治。 毕竟语言不通,也不知道他两之间都说了什么,会不会想趁机伤害西监副。老御医替西亭看病之时,焕成连眼睛都不敢眨动,紧紧的盯着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小人国的老御医瞧了一会,居然也会把脉,一小会儿,居然诧异的站起来,看着西亭的眼神像看怪物似的,直往后退。 看得焕成心里一个咯噔,忙上前拉着他,指着西监副问道:“她怎么了?” 那老御医支支吾吾说了一句,焕成不懂,拧着眉头看着他,还是一旁的老国王冷静点,双手交叉胸前,形成一个椭圆,手还摇了摇。 这个手势,焕成一看就懂,先是目瞪 口呆了晃神,随即兴奋的跑到甲板上,大声的喊道:“好消息,西监副有喜啦!” ------题外话------ 鱼蛋很伤心,这三天家里有事,不仅没的睡,昨天还被迫断更了,第一次断更啊!还有谢谢亲的理解,还有月票! 94 一命救六人 当海天交际的海平面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光线,一个身影敏捷的从小船上跳上了天元号。 郑和回到舱房,换下了一夜的疲惫。病国的领土并不多,而且很多的地方皆是怪石堆,他仔细的在病国的区域找了一番,没有丝毫的线索。 难道西亭真的没有到病国?她到底会往哪里去,只有一艘船,而且船上都是伤员,万一被感染了怎么办! 郑和越想,情绪越紊乱,头脑稳稳的响,一想到西亭会遭遇怎样的危险,他的心就疼得紧。 “亭儿,你到底在哪里?”几乎是咆哮了一句,拳头重重的砸在了衣架上。力气之大,愣是将衣架砸断掉了。 船在病国的港口已经呆了两日,大伙都围在甲板上交头接耳,没有郑和的命令,自然是不能开船的,只是,这郑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呢?这是大家每日必议论的热门话题。 郑和负手站在指挥室的栏杆上,一动不动的眺望着远处的海面,王景弘和宫子尧相视叹息,轻声走上前。 宫子尧一手搭在郑和的肩膀上,安慰道:“郑兄莫要太过担心,西亭也不是笨的,她那点小聪明,在宫里都玩的转,出来自然更加不会有事的。” 这个安慰话,说的是不伦不类,王景弘嗔了他一眼,低声责备:“会不会安慰人,你这叫安慰吗?小聪明能抵得过自然灾害吗?小聪明能让西亭在海上如同陆地一般自由行走?” 这倒的确不能,宫子尧一撇嘴,收回手,退到一边的栏杆,也远眺海面去了。 王景弘走到郑和身旁,看郑和疲惫之色,叹息一声,说道:“郑大人,收回你的视线,看看甲板上的众人。” 郑和眨了下眼睛,收回目光,微一低头,看向了甲板。 宫子尧故意问道:“景宏兄,你说甲板上这些船员扎堆的在一起,聊些什么呢?” 王景弘道:“聊好奇之事,比如船队在港口已经停留两日,为何还不往前行驶。” 这话是说过郑和听的,过了小会儿,郑和最近的反射弧有些长,这才将目光凝聚起来,向王景弘和宫子尧。 “我不敢开船,我怕船队刚刚离开港口,西亭他们就会到这里。” 宫子尧摇着撇嘴:“万一他们的路线不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呢?” 这个可能,郑和也有想过,而且还想过许多次,可是他宁可相信西亭他们只是船速慢,走在了他们的后面。 宫子尧今天是不让郑和死心他不罢休,继续说道:“郑兄,你别忘了,这船上本都是伤员,便是海上的路线图,都没有给他们配一张,你觉得,在没有航线图,没有航海仪器的情况下,仅凭一点航海的经验,他们能找到这里?再者说,他们都是瘟疫的重伤员,说不定这些日子已经死了!” “不可能!”郑和有些激动,他现在最怕听到的,想到的就是船上除了危险,他不敢去往下想,他觉得自己会因此崩溃。 但是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整个船队的问题。 这船到底要不要往前开? 王景弘和宫子尧此番上来,哪里是来安慰他的,分明就是来催促他做决定的。 放在栏杆上的手,随着他内心的挣扎,握的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王景弘和宫子尧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良久,郑和锁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开船吧。” 提着心肝等结果的王景弘两人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其实在王景弘他们看来,郑和这完全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初伤员的船只完全是朝着反方向而去的,之后又派人在四周的海域找了一遍,完全不见踪影。 就算他们还活着,那必定是走上了另一条路,在没有航海图的情况下,继续走回原路,是可能性极其小的可能。 但是,如果走一些,说不定就能遇得上。 “我看,不如这次就绕着走,往回走,说不定能遇得上。”王景弘提议。 往回走,出海还未有一年,难道就这么回去吗? 郑和刚刚展开的眉头又团了起来。 宫子尧在边上摇手:“不不不,回头也不一定能碰上,依我看,抓紧时间找到陈祖义才是真的。这海上,到处都是陈祖义的人,一艘几人的船,很容易被发现,若是被他捉去,这才是危险的。” 宫子尧的话,瞬间点醒了两人,也让郑和的心里一颤,是呀,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海上恶霸呢! 西亭怀孕了,加上这几日的劳苦奔波,这才晕了过去。 待等她醒来之时,身旁围满了人。 文虎一见西亭眨眼,急忙轻声唤道:“西监副,西监副?” “怎么不见焕成?”西亭眯着眼睛,气虚的问了一声。 西监副醒了过来,众人皆是舒了口气, 可随即听西监副提到了焕成,一个个又紧抿着唇,不言语。 适应了一下船舱里的光线,她缓缓坐起,扫了众人一眼,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众人依旧不言语,许久,文虎才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大人,方才有小人国的大夫来瞧过了,他说您有喜了。” “什么!”文虎的话成功的将西亭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有喜,意思是说她怀孕了吗?西亭身形一滞,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怀孕了? 放在被窝里的手掐着算了算,大姨妈已经半个月未来了,果真是怀孕了啊! 难道自己这次晕倒,和怀孕有关系? 一大堆的问题蜂拥般的涌来,西亭揉了揉太阳穴,话间有些气喘:“帮我把焕成叫过来吧。” 在船上,只有焕成的身体已经康健,所以有事情,她便会找他。 本以为转移过去的话题,又被西亭绕回来了。 这一回,文虎也没话转移注意了,只得回道:“焕成,焕成他被小人国抓走了。” “被小人国抓走了!”西亭大惊,比知道自己怀孕的反应还要大,“小人国为什么要抓他?”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不如一讲到底,让西监副听个明白,文虎说道:“昨日,焕成带领大家破了小人国的皇宫,杀了几名小人国的士兵,救出了西大人。哪知道大人您一直昏迷不醒,还一直呕吐,我们怕您有事,善良一番,只得又返回小人国,请求小人国国王帮忙救治。为了让国王帮忙,焕成还挟持了他,后来国王倒是答应救您了,只不过,得拿焕成交换,所以,他就……” 所以,为了救自己,焕成这傻子就答应了! 西亭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杀了小人国的士兵,挟持了老国王,只怕小人国不会轻饶。 眼泪一下子就随着内心的痛苦涌了出来,她揭开被子,言语坚定:“你们呆在这里,我去见小人国的老国王。” “大人,我们护送你去。”文虎一听,忙挡住西亭的去路,开玩笑,怎么能让西监副一个人前往小人国, 西亭摇手,焕成已经因为她落入了小人国的手中,她不愿再有人因为她受伤。 “你们不会说海外的语言,去了只会增添麻烦,就在这里守着船,要知道,船若是出了问题,咱们就是插翅难飞。” 西亭态度坚硬,命令的口吻让其 余五人守好船,不得跟着她走一步。 随即,在文虎几人的帮助下,小心的下了船,开玩笑,现在她也是有宝宝的人,万事都得谨慎点,不能伤着她的宝宝。 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小人国的皇宫走去。 这一次,通往小人国的路上居然多了不少的警备。 看来,焕成他们的攻击力度不小,让这些小矮人惧怕了。 一直走到皇宫的大门外,索性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她。但是刚刚走到皇宫外,准备让守卫的士兵进去通传一声。 就听城楼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以及有液体飞溅到她的脸上。 伸手摸上了脸,眯着眼睛抬头,这一摸一看,吓得西亭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焕成!” 西亭失声大哭。 只见城楼上,五六名小矮人,正吃力的将已被腰斩的焕成提挂在城墙上。那飞溅的液体,正是他还未干涸的血! 焕成的双眼紧闭,脸上竟没有一丝的痛苦,极其的平和。西亭看在眼里,心中痛的无法呼吸。 焕成是为她而死,她却没有及时的赶过来救下她。 就在她放生悲痛之际,皇宫的大门突然大开,从里面走出抬着木板的几对士兵。 木板上皆是绿色的大树叶遮盖,看身形,应该是当初被焕成他们杀害的小人国士兵。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小人国的老国王,径直走到西亭的面前,正与地上的她平视,语言冰冷:“你的士兵杀害了我八名士兵,原本,该是一人抵一命的,看在你是女人,而且又是有孩子的女人份上,看在你这个士兵敢担当的份上,只斩了他一人,来祭奠我无辜逝去的士兵们。我劝你快些离开我国境内,不然,我不保证我的子民们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一命抵了八条性命,焕成就这样没了…… 焕成已死,再追究也是徒劳无功,况且,一命抵了人家八条命,也算是老国王手下留情了。 她也不多说其他,只是眼眶通红的看着老国王,道:“人已死,也已经挂上了城墙祭奠了你的士兵,还请老国王慈悲,将我士兵的尸首还与我。” 末了又加了一句:“您若是不还,我便站在此处,等到您愿意为止。” 最后一句话,威胁的寓意极大,老国王既然可怜她是个孕妇,送佛送到西,这个要求势必也会答应她。 果然,老国王只是看着城墙两眼,随即手一挥,让士兵将焕成的尸首扔了下来。 折了些树枝,缠绕起来,这一路,西亭亲手将焕成的尸首拖回了海边。 ------题外话------ 鱼蛋最近好感动,谢谢大家送的票票,还送那么多,鱼蛋喜欢死了! 95 陈祖义出场 西亭第一次面对被血包裹的尸首,而没有胆怯腿软,几乎是咬着牙,一路哭回到船上的。 一直等候在海边的文虎众人,远远的瞧见西监副吃力的拖拽着东西,心里毫无预兆的一咯噔,皆是往她那边跑去。 刚一靠近,众人傻眼了,嗫嚅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西监副拖拽的分明就是焕成! “大人,焕成他……”文虎呜咽的说不下去。 西亭满是眼泪的眼睛只盯着前方,语气坚定:“上船开拔!” 小人国的海滩上,沾满了焕成的血,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船缓缓的离开了海滩,小船毕竟不能和天元号相比,没有那些海葬的措施。天气炎热,虽然舍不得,但是不得不将焕成进行海葬。 焕成的牺牲,让大家都缄默了,船上的气氛一直很压抑,没有人愿意说话。 没有航海图,没有指示标,任船逐流。 就在大家为焕成悲伤之时,无人注意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陈祖义的一名手下卜仁,在马六甲掠了不少商船的物品后,返回旧港之时,发现海面上漂浮着一艘小船,很随意,好似没有目的地一般。 “靠近些,让人潜下水去查查。”卜仁站在船头下令。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儿就潜了回来,乐道:“爷,原来是一艘大明的船队,船上有五六人,其中一人着大明的官袍。” “哦?”卜仁皮肉一笑,一挥手:“竟然是大明的船,有意思,看来爷我今天可以送给头儿一个大惊喜了!” “爷,什么大惊喜?” 卜仁觑了他一眼,道:“去,给爷,将那几人捉上船来!” 西亭等人正坐在船舱黯然伤神,突然船只一阵轻晃。众人猝不及防,急忙撑开两手,扶稳了身子。 “撞到什么东西了?” 西亭左右看了看,看文虎往外走去,忙问道。 哪知文虎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大喊一声,手中的武器往船玄处挥去:“有海盗,保护西监副!” 轰! 西亭脑中闻声一炸,险些脚下不稳,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这是不帮他们啊! 其他人已经拿出了武器,纷纷拦到了甲板上,刚刚冲到甲板,船玄就跳进了十几个人,个个海盗装备,不怀好意的看着众人发笑。 “保护大人!”文虎又喝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冲着最近的海盗砍去。 那海盗侧身一闪,整日在海上打拼,身手自然是这些文虎这些大病初愈者所不能敌的。 五个人敌十几个人,而且又是病患对凶猛的海盗,船员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船员中便有一人被海盗反手砍死,另四人被掳。 在船舱的西亭一直紧紧的捂着嘴唇,眼泪止不住的流,焕成才死去不久,这又失去了一名船员,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绑上他们,带回船上去,这船上的宝贝,也一并的带走!”满载而归的海盗乐的不行,一拨人急忙往船舱里去搜。 西亭含着眼泪看着地上牺牲的船员,颤着声道:“要杀要剐随便,还请让我先葬了我的这名船员。” “哟呵,没看出来,还挺仗义。”海盗嘴角一勾,皮笑的让人恶心。 只是他怎么可能会给西亭海葬船员的机会,手一勾,对旁人道:“哥几个,受累,把这死尸扔下去喂鱼去。” 一旁的两海盗立即乐呵呵的上前,一前一后抬起地上的尸首,嘴里一吆喝,只听“噗通”一声海水溅,海面已经不见尸体的影子。 “怎么样,爷我仗义吧?”海盗说罢就要去拉西亭,被其身子一躲闪避了过去。 这一避不要紧,西亭脚下不稳,朝着一旁一踉跄,偏就胸部从旁边的海盗身旁擦了过去。 只见那海盗吓得往后一跳:“哟!妈的,这是个女的啊!” “女的?”本想拉她的海盗一听,眼睛立即眯了起来,随即眼神一变,又如同饿狼打量猎物的模样。 没想到,这船上的所谓大人,居然是个女流之辈!瞧这眉清目秀,粉嘟嘟的小嘴,倒也是美人儿一个,若是能……岂不美哉! 海盗越想,眼神越猥琐,喉咙口甚至滚动了两下,似是咽口水的样子。 “休要无理,这是咱们郑大人的夫人!”文虎一见海盗神情不对,忙将身子挡在西亭的前面,另几名船员索性将她护在中间。 郑大人的夫人?是那个被派遣下西洋的太监么? 海盗果真是不敢再逾越一步了,不是怕郑和,而是西亭有些重要,他此时不能碰。 “把他们带下船!” 早已有小船在船下等,西亭等人被捉上了海盗船,卜 仁已经等在了甲板上。 “大人,人抓来了,死了一个,还有五个。方才,我还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瞧见中间那穿官袍的没有,她竟然是个女流,而且还是三宝太监的夫人!” “三宝太监的夫人?”卜仁眼神也惊讶起来,郑和不是一个太监吗,怎么会有夫人? 他踱步走上前,朝着西亭他们走去,文虎一见,又急忙护着西亭在身后。 “这稀奇事儿年年有,今年倒是更离谱,爷倒不知道,这太监还有夫人一说?”卜仁的话带着讽刺,听得西亭皱起眉头。 “海盗不灭,这稀奇事儿就不会停,有何稀奇。”西亭假口反刺了他一下。 卜仁不怒,道:“哟呵,竟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今日对于卜仁来说,不仅满载而归,还抓住了郑和的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随即嘱咐舵手:“快速回旧港!” 海盗船整体比较窄小,能劈风斩棘,行驶的异常快速。 短短半日的光景,就回到了旧港港口。 “快快回去禀报头儿,就说爷带了大礼回来了!” 卜仁的船一靠岸就忍不住朝着码头大喊,果真有小海盗跑去通传陈祖义。卜仁趁此时机,进了关押西亭他们的底舱,正欲提人,却见众人眼眶通红,被围在中间的西亭竟晕厥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卜仁吃惊的问道。 文虎道:“眼瞎了吗,没瞧见我家大人晕了过去。” 卜仁没眼瞎,他就是不知道西亭是真晕了,还是假晕。但脑袋一转,这都已经到了旧港了,就算他们想逃,带着一个女子也逃不出旧港,更何况,旧港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害怕几个人跑了么。 于是上前,替他们松了绑,指着西亭说道:“告诉你们啊,咱们已经到旧港了,你们几个最好安稳点,不然刀剑无眼,伤了你们家女大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快扶着她下船!” 文虎瞪了他一眼,将西亭背起,往甲板上走去。 西亭今日拖拽焕成的尸首,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加之又有孕在身,已经有一日多没有进食,能坚持许久才晕过去算是轻的了。 陈祖义在旧港听闻卜仁回来了,带着人来到了港口。远远的就看见许多人在往港口卸掳来的货物。 “头儿!”卜仁笑着迎上来,指了指船说道,“这一次的货品那可都是大家伙,值钱的很。 怎么样,头儿可满意?” 陈祖义笑得斯文:“很好,卜仁有功!” 卜仁笑意堆满了脸,继续道:“我可还准备了个大惊喜给头儿呢。” 朝着身旁一挥手:“带上来。” 不多时,文虎背着西亭,与另外几个船员被押了过来。 “这是?”陈祖义眼角一扬,这官袍怎么这么眼熟,似是大明的官袍。 卜仁大拇指往旁边一指:“我回旧港的途中正好碰见的,你道这晕过去的是谁?她竟然是三宝太监的夫人!” 一听此言,陈祖义也是一惊,从未听说郑和有夫人哪。 “吓着了吧?我一开始也被吓着了,原本想着带回来正好做个人质,没想到体质这么弱,居然晕了过去。” 当初怀福做了船上的叛徒,正是在和陈祖义秘密传信,这是大明船队皆知的事情。 文虎打量着面前陈祖义,没想到一个斯斯文文模样的小生,居然有如此大的狼子野心。 既然将他们掳来是想做人质,文虎冷不丁的说道:“既是拿我家大人做人质,就该将她救醒,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还怎么威胁郑大人。” 文虎的话将陈祖义的目光拉到他的身上,想了想,点点头,对卜仁道:“你继续看着他们卸货,我把他们先带回去。” “好咧!”卜仁爽快应下,带着手下往海边去了不提。 陈祖义的手下押着文虎几人回到了海盗窝。 要说这是海盗窝,任谁都不会相信。几人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似乎比行宫差不了多少,皆是金碧辉煌,一走进去,竟是比皇宫还要富丽堂皇。 “传闫大夫过来。”陈祖义又吩咐人将西亭带进了屋子里。 小一会儿,走进来一名背着药箱的大夫,陈祖义引着他进了内屋。 大夫给西亭一把完脉,手急忙收回,看着陈祖义道:“奇怪,居然是喜脉,这竟然是个女子?” 文虎在一旁插嘴道:“我家大人,前日就查出喜脉了。此时晕厥,许是因为舟车劳顿,又一日多未进食。” 陈祖义皱眉,一日多未进食? 大夫点头道:“是了,脉象有些微乱,我开些药,吃个两顿,再熬些软粥,自然就没事了。” 陈祖义便吩咐下人,按照大夫说的去做了。 一个太监娶妻本就稀奇了, 更稀奇的是他的夫人竟然怀孕了。但是,怀了孩子的女人对他似乎更有用处。 陈祖义吩咐人将文虎几人带下去关押了起来,又拨了两个丫鬟,嘱咐千万要照顾好身怀六甲的西亭。 他这一次,要和郑和正面交锋,来个了断! ------题外话------ 鱼蛋今天落枕好严重啊,一边艰难的摸索码字,一边大汗淋漓,真的好痛苦,呜呜呜,求安慰! 96 偶遇遐旺王储 西亭悠悠转醒,屋子里的摆设让她吃了一惊,敏捷的撑坐起来,仔细的一环视。 极其陌生的摆设,屋子内空无一人,也不见文虎他们。 “这是什么地方?海盗窝吗?”她掀开被子下床,自言自语。 “没错,就是海盗窝!”冷不丁的,屋顶上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西亭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后退抬头。 只听一阵衣袂猎猎声,随着一个旋转的身影落地,她才看清说话之人。 竟是个俊朗的书生,只是皮肤并不白皙,麦色。 西亭警觉的问道:“你是谁?” 陈祖义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鬓发,竟行一书生之礼,回道:“在下姓陈名祖义,见过姑娘,不,见过郑夫人。” 一听来人自报家门,西亭心里一咯噔,陈祖义,难道就是那个串通汉王,冒充大明船队的海上恶霸一一陈祖义? 再抬眼瞧面前的男人,斯文书生一名,曾记得庄老翁也说,登岸的是个斯文书生。 心下警铃大作,不由的西亭往后又退了两步。 “怎么,你怕我?”陈祖义紧逼着往前垮了一步,笑意不明。 西亭深呼吸两口,说道:“一个强盗,何足惧矣!” 陈祖义又向前一步:“不怕我,为何连退数步,便是这面上神色,都起了变化的。” 西亭不想再说下去,只是喉间一动,问道:“你把文虎他们怎么了?” 陈祖义道:“郑夫人倒是体恤下属,他们只是被我看押了起来。” 再往前一小步,陈祖义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声音也有些压低,道:“于我来说,你口中的文虎他们对我无用,反倒是你,我得小心谨慎的照顾,因为你的作用,将会决定一个船队的去留!” “你想干什么!” 陈祖义果真是有野心的,只要听到一丝关于船队的事情,她就自动进入戒备状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恶魔。 陈祖义摊手,边退边道:“我要做的,便是请郑夫人好生歇着,用不了几天,我们可有段海路要走。” 陈祖义说罢,收回笑容,就往门外走去。西亭忙追至上前,哪知只扫到了外间的一眼情形,门就被关了起来。 “唉。”又推又拉的,折腾了几下门,见根本就无法打开之时,她叹着气的回到床边。 都说祸 不单行,此话还真是有些道理,如今连失了两名船员,到底还是落入了陈祖义的手中。 这匹野心狼会拿她当筹码去威胁郑和吗? 答案是肯定的。 该如何逃脱? 西亭不知,她不是侠女,不会飞檐走壁。不是美少女,一个华丽丽变身就金手指傍身。 要说她的独特之处,那也就是个穿越女,没有任何金手指,还脸朝地的降落。 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她得为肚子里的安全着想。 思来想去,还是得等离开这个房间再去想怎么逃。 在此之前,她要做的便是一一 “有没有人啊,我饿了,我要吃烤全羊!” “热死了,给我弄些冰块!” “无聊死了,跳个舞来解解闷!” “……” “……” 西亭的要求越来越多,出其的是,陈祖义居然尽量满足。 但是卜仁看不下去了,气呼呼的撸着光膀子,嗤吭吭道:“这臭娘们蹬鼻子上脸,一个俘虏,还敢有诸多的要求。头儿,你把她交与我,我保管半日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呆着。” 陈祖义听得发笑,眉锋一挑:“你懂什么,她这是吃准了我不敢动她。还真别说,我现在还真不想动她,你也别去找事,她要什么,尽量满足就是,左右不过两三日的时间,等消息一到,咱们就出发。” “头儿……” 卜仁有些不甘心,被陈祖义一瞪眼睛:“莫要愚蠢,坏了大事!” 又在旧港呆了一日,这一次西亭胆子有些大,直接拍着门高喊:“我要见陈祖义,让陈祖义来见我!” 声音之大,饶是无人通传,也能在金碧辉煌的别院里回荡一圈。 不多时,陈祖义居然真来了,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容,可是西亭知道,这笑容里,藏了多少阴谋和野心。 “找我有事?”陈祖义说话的腔调极其的书生。 西亭哼道:“你前几日说,文虎他们被关押了起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得亲自看过才能相信你的话。” 陈祖义嘴角的笑冷了一下,道:“我便是说假有能如何?这几日,狐假虎威的感觉,如何?” 西亭挑眉,迎着他的目光而望:“能使唤你自然是妙极!” “嗬嗬!”陈祖义嘴上笑着,眼睛里却露出了冷光,“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小心惹祸伤身。” “有你挡在我前头,我为何要小心?” “就不怕惹怒了我?” 这话说的真好笑,西亭抬眼看他:“你舍得杀了我这么好的棋子?” 她看的明白,陈祖义断然是不会动她这颗棋子的。 但陈祖义闻言,话说的和她想的截然相反:“你错了,你这颗棋子并没有那么重要,纵然没有你,我也能击败郑和。倒是你,如此高调的在我的地盘大喊大叫,其实就是想告诉别人,你对于我陈祖义来说是个重要的棋子,让别人都不敢伤你不是?如此看来,倒也是个没胆子的。” 西亭听得唇角发冷:“这要是在半年前,你夸我是个没胆的,我肯定双手高举,赞同你的话。但是你要知道今非昔比,一路上看过了那么多将士流血牺牲,我早已麻木。死是什么?不过就是活的反义词。” “说的倒是漂亮。” 随着不屑的言语,陈祖义的目光似是无意的落在了她的腹部。 西亭知他的意思,昂着头颅道“别以为一个孩子就能威胁到我,我既然敢一人偷登满是瘟疫船员的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治好船员活下来是老天垂怜,观音送子是我救人之报。可我幸运太多,遭坏神仙嫉妒,福兮祸所至,这腹中的胎儿若是保不住,也是他自己的命。” 西亭说的慷慨激昂,倒是让陈祖义多看了一眼。偷登瘟疫之船,倒真是有点胆识。 “话题不要给我扯这么远,到底让不让看!” 西亭一双眼睛紧紧的瞪着陈祖义,见他沉吟了些许时间,一点头,朝外间一声令:“来人,带郑夫人出去。” 到底是西亭强过了陈祖义,获得了暂时的走动特权。只是这种赢算什么呢?终究没能想到法子逃出去。 陈祖义倒也守信用,走过一重重楼阁,一座青石垒砌的房子展现在了西亭的面前。 放眼望去,垒砌成屋的青石个个大入半面小山,这种牢房,即便是现代的炸弹,也不见得能一下子轰蹋它。 她不得不佩服古代人民的智慧,能造就出这样一座坚如钢铁的牢房。 一进牢房的大门,没有印象里的昏暗无光,湿冷发霉,却是一盏盏银底的红烛灯。 倒是够奢侈的,西亭不满咂舌。 陈祖义似是捕捉到了西亭细小的表情,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如何?大明的皇宫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这可没有比头,莫说是大明皇宫,便是行宫,只一间厕所,便比你这满是银的牢房豪华的多。” 这完全是西亭瞎侃,但是陈祖义的话就是欠讽刺,她张开借此机会,满足他一把。 陈祖义也不恼,继续向前行,走到一座牢房面前,西亭不禁驻步。 只见这牢房之内,关押着一位奇装异服之人,脸上虽有黑灰,但大致相貌倒也看得出来,是位俊朗的海外男子。 再瞧他的穿着,好生的熟悉。 “这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西亭便试探性的问了身侧的陈祖义。 陈祖义倒是不避讳,直言道:“郑夫人不认识?这就是渤泥国的遐旺王储。” “遐旺王储!”西亭不禁重复了一遍,渤泥王储果然在此处。这个陈祖义果真是狡猾的很,假冒大明船使,掳走了遐旺王储,让渤泥国王以为死太监杀害的,成功的挑起了争端。 西亭拿眼睛瞄陈祖义,陈祖义也噙着笑回看她,一抬手道:“前面左拐,便是关押你属下的牢房。” 虽然很想和遐旺王储说上几句话,但是陈祖义长居马六甲,这些海外语言定是十分流利,只怕说出祸端。况且,此时见文虎他们更为重要,西亭想着,脚下便动了起来,往前面走去。 陈祖义倒是说的真话,文虎四人正一个个盘坐在地,闭目休息。 西亭悄声走上前,轻声唤道:“文虎。” 文虎一听自己的名字,立即睁眼,猛瞧见竟是西监副站在牢房外,不禁喜出望外,忙一行礼,道:“西监副,你可算醒了,大伙都担心的很哪。” 西亭笑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早已醒了,陈祖义热情款待,感觉还不错。” 咬着牙,特别加重了“热情款待”四个人,大有讽刺之意。 文虎刚想接话,西亭却突然伸手阻止,一转身,对着暗影处的陈祖义说道:“还请陈祖义你暂时回避,我有话想对他们说。” “有我在不能说?”陈祖义道。 西亭点头:“还请你回避一下。” 陈祖义爽快的答应了,在他的地盘上,他并不担心这几个人伤残病弱可以和他的军队为敌。 待陈祖义走后,西亭还特地追到台阶处查看了 一番,又回到牢房面前:“你们切记,一旦有机会,你们就逃出去,唔,对了,记得将那边的遐旺王储也就出来,带回船上去。” “西监副,那你呢?” “我自有良计……” ------题外话------ 鱼蛋今天高烧不退,好难受啊,现在还烧着呢,这些字都是用手机码出来,呜呜呜,求安慰! 97 西亭遭暗算 西亭对文虎他们说自己有张良策,可实际上,她连旧港的地势也不晓得,连一个小小的屋子都难逃出去。 从牢房里出来,西亭的大脑一直在告诉运转,她要在回到屋子之前想到办法,一个能给文虎创造时机的办法。 陈祖义瞧西亭一直闷头走路,也不多想,一直走到她前侧。 突然,西亭一脚落地,另一脚便不再抬起,站在那儿看着陈祖义,抬头说道:“既然已经沦为俘虏,或许不久之后还得命死你手。不如陈祖义你大方一些,带我参观一番你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呗。” 陈祖义也停步。偏着脑袋,眼角的余光瞄了她一眼,大脑中迅速一转,竟笑着点点头,道:“哎,什么俘虏不俘虏的,郑夫人说的难听。在这茫茫大海上,我陈祖义能和郑夫人相遇,那便是缘分。同为大明人,又是有缘之人,自然应该带你游览一番我这堪比皇宫的宫殿,来来来,请……” 陈祖义话说的好听,可是在西亭的耳里便是好笑。既然陈祖义答应了,那她就随着他好好游览一番,尽量拖延时间。 没想到,陈祖义出乎意料的大方,不仅带她参观了各处,竟然还带她参观了自己这么多年搜刮到的宝物。 不得不说,陈祖义这宫殿里的宝贝的确不少。便是看这宫里的摆设就能瞧得出来,哪个人会脑残的用黄金做装饰物铺在路上? 陈祖义是也! 什么人会拿亮闪闪的银子做纯银的屋门? 陈祖义是也! 总之,他是怎么豪华怎么来,怎么奢侈怎么来。 对于这些陈祖义的奢侈生活,西亭好不吝啬的给予了不少的大拇指。 许是被对手的夸赞冲昏了头脑,又或许是他故意而为之,陈祖义竟带着西亭参观了他的练兵营,以及兵器库! “看过了我的练兵营和兵器库,郑夫人觉得如何?可否能一举灭了郑和的船队?” 陈祖义的话太过狂妄,西亭听得直皱眉头,正欲不回答,往回走,突然灵光一闪,遂立即回头,冲着陈祖义一摆手,道:“你若想靠这些破铜烂铁击败我夫君的船队,只怕是以卵击石,落得个全军覆没。” “哼哼,莫要这般的激我,这一仗,我定是能赢的。” 西亭笑道:“狂话别说太早,我说你会输也自然是有道理。你先瞧瞧你的船,虽然海盗船窄长有利于速度,但是和郑和的天元号相比,简直 就是九牛一毛。” “你在看船上的装备,天元号上单是那十几架最新型的大炮,这便是你所有船只抵挡不住天元号的。” 大炮?陈祖义一拍额头,他倒是忘记了,郑和的船上,一切武器都是最先进的。倘若万一和郑和硬碰硬,岂不是自讨苦吃? 但随即又一想,他为何要和郑和硬碰硬,这不是有最好的“武器”在身边吗? “饶是他有千万的火炮,也是抵挡不住我的一件‘武器’的。”陈祖义笑的奸诈,西亭只当做没看见,继续道:“饶是你有抵挡的武器,可是万一硬碰硬呢?我知道郑和在海外有一个仓库,里面不仅有物资,而且连武器都是有的。” 西亭说罢,一双眼睛便紧盯着陈祖义的眼睛。只见他果然闻言看着自己,眉头不停的蹙起松开。 就在西亭暗握拳头,等消息之时,突然气喘喘跑来一人,手中捏着一封信,跑到陈祖义身旁,道:“头儿,来消息了。” 一听此话,陈祖义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竟当着西亭的面拆开了信封。 片刻,突然一拍掌,道:“好,带上牢房里的那几个,还有郑夫人,即刻动身!” “是!” 西亭脑中一嗡,眼瞧着自己的计划就要得逞,怎么突然来了一只拦路虎,这是哪里来的什么消息? 为什么陈祖义一见信就要立即出发?带上她和文虎他们,那定是去会郑和! 难道郑和的船队里,还隐藏着奸细? 西亭的种种猜测暂时得不到答案,陈祖义虽然喊立即出发,但是点兵遣将的也发了近大半日,船只百艘,这才浩浩荡荡的驶进了大海。 西亭没能给文虎他们提供逃跑的机会,心中一直懊恼。好在又和文虎他们关在了一起,正欲和他们说声抱歉。 一进船舱,没有多久,居然觉得头晕目眩,使劲甩了甩头,居然眼前一黑,身子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亏得文虎他们闻声抬头。恰恰好的接住了她。 文虎瞧西监副又晕厥了过去,心中担心不已,自己又没有办法,只得让人找看守之人。 没过多久,陈祖义带着中医过来了。 “她怎么了?”陈祖义很是谨慎,看着西亭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陈祖义防备也是应该的,这才刚刚出海,她就晕了过去,不得不说,十分的可疑。 文虎此时只忧心自家 大人,哪里还去管陈祖义什么眼神,急急的回道:“我家大人不知为何突然晕了过去,还请大夫帮忙看看。” 唔,答得这么溜,陈祖义更是眯起了眼睛,在西亭和文虎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对着大夫一点头。 趁着大夫给西亭把脉的功夫,陈祖义走出船舱,对左右看守的说道:“再去派几个人来,将这里包围看押,若是逃走一个,定要你们的小命!” 吩咐完,遂又进船舱,大夫那里已经诊断好。 “她这是怎么了?”陈祖义问道。 大夫答道:“无碍,只是气血虚,晕船罢了。” “晕船竟能晕过去?”陈祖义有些不相信。 大夫回道:“体质的缘由,再加上她怀有身孕,晕过去是正常的。” 既然大夫说正常,那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陈祖义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船舱。 要是西亭这一晕,只觉得浑身轻飘飘,好似要飞将起来,又像是灵魂要冲出身体。一直昏昏噩噩的在梦境里漂浮,外头之事一概不知。 惊醒她的,是一阵阵急促的鼓声,以及刺眼的阳光。 心中的恶心已去,眼皮沉重,西亭费了好大的气力,才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不得了,险些吓坏了她。 只见在自己的对面,居然是高大的天元号,郑和,王景弘,怀德等人,俱站在上头。 再瞧自己,竟被人绑至在船头的栏杆上,脚底下便是澎湃的海水! 什么时候,陈祖义竟然已经喝郑和摆开了阵势? 形势没来得及让西亭多想,只听陈祖义站在自己身旁,对着天元号上的郑和喊道:“郑和,可认得此人?” 船对面传来郑和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陈祖义,你掳我妻子做人质,实在是太卑鄙。” 哪知陈祖义笑道:“哎,哪能是掳,我可是好心在大海上救了她。再说,我招待的可不仅仅是你的夫人,还有你这个太监的后代根!” 陈祖义的一番话引起滔天大浪,郑和只觉得眼前一个恍惚,似是不相信的问道身旁的王景弘:“陈祖义在说什么?” 王景弘如实回道:“他说西亭怀有身孕了。” 郑和脑中一嗡,西亭有了身孕,怪不方才瞧她一直晕迷。 随即,他眼睛里迸出火焰:“陈祖义,你要是敢动我夫人一下,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祖义闻听,哈哈一笑:“你放心,我不会碰她,我还指着这个“武器”来对付你呢。” 西亭知道陈祖义的目的,立即冲着郑和喊道:“不要和他谈什么条件,他船上只有火统,他不敢和你动武!” 陈祖义笑着看着她:“你觉得有你在,他敢动武开火?”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绳索。 郑和肯定不会开火,为了西亭,便是要他的性命,他也是愿意的。 陈祖义恰恰就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来威胁与他。 “陈祖义,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夫人!”郑和高声问道,看着西亭悬在栏杆上,被吊着的摸样,让他心疼。 陈祖义就等着郑和这句话,回道:“很简单,只要你将天元号拱手让给我,我便放了你的夫人孩子。” 陈祖义要天元号,这个交换条件立即引来大明官员的不赞同,叽叽喳喳的,一致反对。 唯有怀德和王景弘不开口,只是看着郑和的反应。 但是就算郑和不说话,他们也猜到了结果,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果然,郑和答应的极快。 但是船上的大臣们立即反对起来,一个个都对着郑和拱手相劝,郑和一挥手,拧着眉头道:“都不要劝我,天元号没了,我可以重新造,但是我的夫人,这世上就仅一个,若是失去了,我会悔恨一辈子!” 但是大臣们理解不了郑和的心意,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我已经答应你了,还不快将我夫人拉上船!”郑和见陈祖义迟迟不将西亭拉上船,大声喊道。 陈祖义笑道:“不急,还得请大人再答应我一件小事。” “陈祖义你莫要太过分!”怀德忍不住了,一拍栏杆,怒道。 陈祖义回道:“大人莫要动气,我的要求和简单,还请郑大人,将和语彤送到我的船上来。” 和语彤! 西亭闻言,眼前一亮,原来宝船上的奸细竟然是和语彤! 当初和语彤莫名其妙的出现,她就觉得很是奇怪,只奈何郑和顾忌老乡之情,才没有查她。 郑和一听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和语彤居然和陈祖义有关系。一想到,若不是和语彤,自己和西亭也不会屡次吵架,可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让怀德提了和语 彤过来,派人将她送了过去。 郑和又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救下我夫人了!” 陈祖义点头,命令人将西亭拉上来。 哪知和语彤上前一拦,道:“还是让我来吧。” 遂上前,伸手就去拉绳索,西亭昂着头颅看着她。总觉得和语彤嘴角的笑容诡异。 果然,只听她细声道:“别了,西监副,带着你那不知哪来的野种喂鱼去吧!” 说罢,袖子里突然亮出一截匕首,只轻轻一动,绳索一断,西亭只来得及失声尖叫一声,直直的坠入了海里,激起大片的浪花。 “亭儿!”郑和一见西亭落水,吓得眼睛发红,若不是王景弘等人拉住,他早就不顾一切的往海里跳了。 陈祖义也是心中一惊,伏在船玄往下看,哪里还有西亭的影子。 “臭娘们,坏我的事!”怒不可遏的陈祖义转身,一巴掌打在和语彤的脸上。 和语彤脸上立即现出一大片红,但她却笑了起来:“陈祖义,我和你合作,只是来寻找我家主子建文帝,如今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你的事情成不成,与我无关。” 原来,和语彤本是建文帝好后宫的一名宫女,且对建文帝一心忠臣,当初苦求郑和救她,为的就是能活下来,寻找建文帝的下落。 “女表子!”眼看到嘴的鸭子被人放飞了,陈祖义心中那股愤怒哪里控制的住,一抽身上的宝剑,只见寒光一闪,“噗嗤”一声,剑身已经带着血,穿透了和语彤的身体。 但是仅仅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抽出剑,在和语彤身上一番乱砍,直砍得和语彤没了气息,遍体血肉。 而郑和那边,立即派人潜下水救人,自己则上了三楼指挥室,大喊道:“众将士,与我拿下陈祖义,一定要抓活到,捣进他的老巢去!” 98 符咒的力量 先不提郑和与陈祖义的战事如何,单说西亭被和语彤推下了海。 落海的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突然白光一闪,落水竟无半分的疼痛。 奇特的白晕一直包裹着她,直往海底沉,就在她快要难以呼吸只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嗯,总算等来了!” 快要窒息的西亭直觉身子一轻,似乎被东西裹住,“哗啦”一下,被提出了水面。 再一睁眼,头顶上一个山羊胡老头正瞧着自己笑。 “师,姚师傅?”西亭骨碌碌爬将起来,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正对着她傻笑的,难道是姚广孝? 再往下看,咦,又好似不太对,这身打扮,分明是现代的装束啊。 未等她反应过来,头上已经挨了一记响:“不孝的小家伙,不认你师傅我也就算了,还给我改了祖宗姓了!” 西亭捂着疼处,瞪着两铜铃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师傅,弱弱的来了一句:“一入糗百深似海?” 又是一记栗子头敲过来:“我还小鸡炖蘑菇呢!” “呀!师傅,真的是你啊!”西亭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蹭的一下就扑进师傅的怀里,“师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兆天禧摸着她的头发,笑呵呵的道:“本以为能一人逍遥自在一些时日的,哪知道你这这么快就回来了,深深打断了我南极一日游哇!” 西亭笑道:“呸,还南极一日游,只怕你这身子骨,未到南极就变冰棍了。” 兆天禧也笑了起来:“这一年不见,说话都和古人一般酸溜溜了呢。” 师徒两人久违一场口水仗过后,西亭环视了周围一圈,只见自己身处一艘海艇上,依旧是漂浮在大海上。、 “师傅,你算到徒儿今日会回来?” 兆天禧道:“我只是算到你今日有灾难。” 西亭望着大海出神,起初回到现代的喜悦感,此时已经消殆不见。一手轻抚上肚子,秀眉紧锁,也不知死太监在明朝怎么样了? “师傅,我还能穿回到明朝吗?”几下眨巴,眼睛里竟泛出了泪光,在明朝时,就算自己再怎么和郑和置气,至少两个人同在一个时空,早晚能见到面,可是现在,她回到了现代,和郑和便是隔着几百年的光景。 她还能再回去吗? 兆天禧一边开着海艇,一边道:“咦,你这小 东西,为师跋山涉水,下海千里的来营救你,这才半个小时,就又想着要回明朝去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西亭听着师傅的嗔言,道:“师傅,我和郑和结婚了,还有了他的孩子。” “和谁?”兆天禧收一抖,眼角瞄向西亭,弱弱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郑和是姚广孝的弟子,咦,他可是个太监呢!你肚子里的这个……” 兆天禧又把目光移到了西亭的肚子上,末了加了一句:“你这一身衣裳不错。” 西亭被他逗得抿嘴笑:“郑和是姚广孝的弟子没错,但是他是个假太监真男人!别说你不知道,我这场乌龙穿越可是你亲手导致的呢。” “我那可是在救你,谁知道你会穿到哪个朝代,其实你咋不穿越到未来呢,那样老头子我就知道明日的彩票是多少号,中个几千万的大奖,好留给你做遗产不是……” 一路闲扯到师徒二人的家,在明朝一年多的时候,此时回到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房子,真的是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顿了一下,兆天禧便要带着西亭去医院。 西亭一听,分外的紧张,捂着肚子弯下腰,警惕的问道:“师傅,你想做什么?” 兆天禧说道:“你这小东西不得了了喂,穿越一回,连师傅都小心起来了。我带你去医院查查是否真的怀孕了,落海的时候有没有碰伤到我的乖乖徒孙!” 西亭闻言站直了身子,朝他翻着白眼:“你不能一次性说清楚?走吧走吧,检查完了带我去吃好吃的吧,我饿得不行。” 到了医院,由于是妇产科检查,兆天禧死活不肯靠近妇产科半路,非要坐在电梯旁的椅子上等,只说这里阴气太重,会损了他的能力。 西亭无法,只得自己进去,妇产科的医生,让其掀起衣服之时,突然一声“叮”响,一件东西从她胸前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西亭弯身去捡,竟又是符咒上的一枚铜钱。 她微微眯了眯眼,覆过去正过来的看了一遍,那边医生已经在催促西亭躺好。 暂时收好铜钱,西亭遵医嘱躺好,一番检查下来,果然是怀孕了,已经四十六天了。 “真好。”拿着检查的单子,抚着肚子,西亭舒心的拍了拍,轻声昵语:“宝宝乖,一定要努力的长大。” 兆天禧得知西亭是真的怀孕了,而且一切正常,也是喜得不行。 但是西亭 的喜悦里,那份孤独越来越重,她想郑和,她想回到明朝去。 回到家里,西亭掏出医院掉落的那枚铜钱,又拿出当初姚广孝拿给她的那枚铜钱,摆在兆天禧的面前,问道:“师傅,这两枚铜钱,和我的穿越是不是有关系?” 兆天禧摸了摸山羊胡子:“有什么关系?” 西亭说道:“这一枚铜钱,当初我刚刚穿越到明朝的时候不见了,但是后来竟然出现在了姚广孝的手中,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这一枚,我今天检查,动衣服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又是在我穿回来的这一天。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符咒,符咒上还有一枚铜钱,是不是代表,我还可以穿回去?” 说道最后,西亭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若是能穿回到明朝,那真的是极好不过的。 兆天禧盯着两枚铜钱发呆,看了许久都没有眨动眼睛。大概有五分钟,他说道:“你权且在家里呆着吧,这一年你是回不去明朝的。” 西亭眨巴眼睛:“什么意思?” 兆天禧指了指天上:“想要穿回去,必须依靠星象。” 西亭忙问:“什么样的星象?” 兆天禧回道:“若是回到明朝,除非四象齐现。” 四象西亭是知道的,便是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但是这四象代表的分别是四个方位,四个季节,而且每一象包含了七个星宿。 要二十八个星宿同时出现在天上,可算得是百年难见,至少西亭还没有见过。 “四象真的能同时出现?”西亭难以置信。 兆天禧揪了揪他的山羊胡:“天机总有时,四象同现不是没有可能。” 又收好两枚铜钱,交到西亭的手上,说道:“就像你猜的,这个符咒的确用用来做你穿越的嫁接,但是此时时机不对,你还得收好这两枚铜钱与符咒,少一个,都不能回去的。” 听师傅这么一说,西亭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的将铜钱收起。 收罢抬头,西亭心头又跳入了一件忧心事,便道:“师傅,一年之后,我肯定已经生完孩子,那能带着孩子一起穿越吗?” 兆天禧粗眉一皱,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想了想,只好说道:“我尽量在你生孩子前帮你穿回去。但是这几月,你得自己照顾自己,我需要出一趟远门。” 西亭忙道:“我刚回来,师傅你真的要去南极一日游啊?” 兆天禧摇头:“除了四象同现,还需要其他的辅助,我得去寻找一番。” “再穿一趟有这么麻烦?”西亭敛眉,这第一次穿过去,再穿回来,不都是挺简单的吗? 兆天禧道:“你懂什么,你前两次穿越,都是遇到了危险,符咒帮你转危为安的穿越,这第三次,是你心头所愿,并没有危险相伴的穿越,自然要难上一些。” 兆天禧说的似乎是这么个理,西亭只好点头,上前替兆天禧捏着肩:“师傅,谢谢你,徒儿一回来,就害的你要四处奔波了。” 兆天禧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什么客气话,虽然我和你是师徒相称,但是我把你从幼小养大,早已把你当做我的亲孙女抚养,你还和爷爷客气什么呢?” 西亭眯眼一笑,一搂兆天禧的脖子,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是世上最好的师傅!” 既然暂时不能穿越到明朝去,西亭也不去每日忧心伤神,毕竟那样对孩子不好。 在她怀孕的时候穿越回来了,那她就要利用现代的孕婴设施,好好的来学学怎么做好一个合格的孕妇妈妈。 同时,她还常去图书馆等地方,查阅关于郑和的所有资料。 西亭在现代的生活过得安逸悠闲,还在海上漂泊的郑和却是度日如年。 自从陈祖义那天挟持西亭与他面对面的交战,心爱之人的落水,让他杀心大起,一路追杀陈祖义到了旧港的老巢,不仅活捉了陈祖义,还解救下了渤泥王储遐旺。 旧港的一切物资充了公,原本奢侈的宫殿也成了郑和屯资的另一个中转站。 但是,虽然他第一时间派出人下海打捞,可是连亭儿的一片衣帛都没有寻到。 一时间,两人阴阳相隔,这对郑和的打击,如天塌下来一般的沉重。 战场上,铮铮铁骨的男人汉,此时却乘着船,在西亭落水的地方不停的盘旋,落泪,口中连连的唤着:“亭儿,亭儿……” 99 郑和入狱 郑和伤心欲绝,迟迟不肯开拔离去,这让船上的官员很是无奈。不得已,只得继续将他的两位好友推出去,让好好劝一番。 宫子尧一听,忙摇头,道:“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这般的忒急了,郑大人刚刚失去爱妻与未出世的孩子,在此停留些许日子怎么了,还不准许大人伤心的不成?” 要说,让这些老东西们自己说去,凭什么每次都把他俩推在前头。 王景弘也赞同:“你们就在静静的等些许日子吧,丧亲之痛,难道你们就不能理解吗?” 众位大臣回道:“非但是我们不理解,实在是,停伫在此处已经快半月了,再不走,岂不是耽误了时机?” 宫子尧道:“什么时机,难不成你们还急着去打仗?” 众位大臣道:“若是不早些出访海边未去的国家,只怕建文帝他们得到消息,早就趁着这些时日逃走了。” 大臣们担心会因此放跑建文帝,宫子尧和王景弘却不这样想,他们在海上行驶了一年了,建文帝若是得了信要跑,也早就跑掉了。 更何况,连建文帝的宫女和语彤都证实了他不在海外,还有什么找头。 说退了诸位大臣,又过了三五日,郑和依旧颓废在海上,这回,王景弘也看不下去了。 驾着小船驶到了郑和处,跳上他的小船,道:“郑兄,人死不能复生,西亭已经落水半个来月,不见人也不见尸的,定然是被这大海带走了。可是你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满船的将士,两万来号人还等着你指挥,船队还等你一声吩咐开拔,前面那些国家还等着你宣读诏书。” “而且,船上的淡水有限,你不能拿将士们来给西亭陪葬啊!饶是有人陪葬,西亭也是回不来的,你这样子,若是西亭在天有灵,也是不好受的,她那么爱惜船员的性命,定会埋怨你。” 王景弘劝了有半刻钟,郑和眼睛呆愣的看着海面,这才缓缓的开口:“你莫要再劝了,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你回去吧,西亭胆小,不敢一个人,让我再陪她今晚,我就回船。” 连说话都有些气喘,只怕是郑和这些日子也没有吃下什么东西。 王景弘担心郑和,上了天元号找到宫子尧,让他立即去看看郑和,只道是他说话都气若悬丝了。 宫子尧吓得立马下船,一登郑和的小船就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郑和也不避让,眼睛也未移动半分。 “这完全是作死!”宫子尧低声责备了一句,对王景弘道:“与我一起将他绑回船上去,就他现在这副模样,再待一晚,他也就可以追随西亭哦而去了。” 宫子尧的话吓人,王景弘不敢不听,上前要拉郑和手臂时,也不知郑和哪里的力气,一拨拉,居然将王景弘往后推了好几步。 “你们回船吧,我没事。”郑和的声音低沉的很。 王景弘见此,朝着宫子尧一摊手,宫子尧深知郑和此时的身体,朝着王景弘一努嘴,伸出一手掌。 王景弘会意,上前再欲拉郑和,趁着他反抗王景弘之际,宫子尧在其脖颈后手掌一劈。本就虚弱之极的郑和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成功的将郑和转移回了天元号,宫子尧立即抓药熬煮,调理他。 王景弘和怀德等人,请了诸位大臣,在大厅里共同商讨,都觉得以郑大人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在继续访问,不如将渤泥王储送回国后,直接回大明,再做打算。 大多数人应许了此计划,王景弘和怀德也承诺,此时决定引起的任何后果,皆有他们两人承担。 宫子尧将郑和困在船舱,强迫其接受自己的治疗,而王景弘和怀德,登上了三楼指挥室,指挥船队开拔,往渤泥而去。 这几日,郑和又开始日日做梦,梦不做其他,便是之前在东洋归来时的梦境。 那个穿着奇特的女子站在船头,随时会消失的梦。 不同的是,此前任凭郑和怎么样,都看不见其容貌,但是现在的梦境里,那容貌一清二楚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西亭,穿着着第一次落在他船上的衣服,站在船头朝着自己轻轻的笑。 郑和不敢动,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亭儿的样貌了,他只想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一遍一遍描绘着她的轮廓。 两个月的路程,一路上极其的平稳,但气氛总是有些压抑的。 郑和虽然不似之前一样的颓废,但是至此便不见了笑容,整日里冷冰冰,连目光都有些发冷。 大家都知道郑大人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皆是小心翼翼,不敢多加靠近。 便是王景弘和宫子尧两人,也是有事说事,不敢再与他开太多的玩笑。 两个月后,到了渤泥。 照例是放鞭炮,鸣礼炮通知渤泥国人。 不多时,只见一批渤泥士兵队伍 整齐的跑了过来。 郑和下船,带着渤泥王储径直走到海滩上,大声道:“渤泥王储在此,让你们的国王来见我。” 士兵们一见自家的王储果然就被郑和“挟持”在一旁,不敢怠慢,有两人匆匆跑回去禀报去了。 不多时,海滩密林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渤泥国王。 渤泥国王,一见王储遐旺,顿时热泪盈眶,抖着一双黑皮手就要上前,又碍于凶神恶煞的郑和站在一旁,又不敢近前。 遐旺见父王不敢走上前,便径直走上前去,拉着渤泥国王的手,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 那渤泥国王听得是连连摇头,晶莹的泪水直顺着黑的发亮的脸颊流淌下来。 随后,拉着遐旺的手走到郑和的面前,猛地一屈腿,竟是对着郑和跪了下来。 虽说渤泥国王当初杀害了他两位使者,但那完全是被陈祖义借刀杀人,既然两国的误会,不费一兵一刃就解决了,郑和也就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在浡泥国留宿了两日,船队终于往大明驶去。 船队回到苏州刘家港,大明皇帝特地亲自来迎接。 吹吹打打一直到了京师,朱棣第一时间将郑和召进了宫。 “没想到,三保你一出海,便是一年多的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朱棣一开口,必定要先假意宽慰一番。 郑和低头回道:“承蒙皇上提携三保,才能有幸往西洋一行。” 朱棣点头,声音突然压低了点:“可有什么进展?” 郑和如实回答:“回皇上,微臣在一座无人岛上发现了一枚印章,这是一枚大明的印章。” 说着,郑和将印章呈了上前,继续道:“但是那座岛是一座食人岛,里面住着以食人为生的部落,微臣深入探查之时,险些被其部落撕裂。也许曾有人带着这枚印章登岛,但是结果,不是侥幸逃走了,就是被食人族当成了食物。” 朱棣闻听咂舌:“居然还有以吃人为生的部落,爱卿受累了。” 郑和一躬身:“谢皇上关心。” 又接着递上一副画像,那画上之人便是苏门答刺王储的汉人老师袁科寿。 “此人名叫钟寿廷,原是建文帝手下一名武将,但是自从建文帝消失,此人也和一批忠臣消失了。此次,微臣在苏 门答刺国发现了他,他已经改了姓名,此番叫做袁科寿。” “呵呵,竟然来姓氏也改了。”朱棣看了一眼画像,便扔到了一边。 郑和只顾继续回道:“据袁科寿说,他当时与几位大臣一起往海外出逃,但是并没有一人见到过建文帝。他逃到了苏门答刺,就是想着永不回大明,故而连姓氏也一起改了。微臣也派了暗卫在苏门答刺仔细搜索了一遍,并不见建文帝的踪影。” 末了,郑和又加了一句:“除了这两处,其他国家也没有查找到关于建文帝,以及其他大臣的踪影。” “不在海外?”朱棣皱起了眉头,若是不在海外,只怕还身处大明,他得派人继续秘密搜查。 又一想,海外国家众多,郑和许是未能走完所有的国家,倒不如先在大明搜查一番,待船队重整之后,再下一趟西洋也不迟。 朱棣打定了主意,又赞扬了郑和几句,便让其退下。 但是郑和站的直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朱棣好奇,便问道:“三保可是还有需要禀报的?” “微臣有一事要禀报。” “讲来。” 朱棣刚刚允诺,郑和就噗通一声跪倒,说道:“微臣承蒙皇上开恩,并未真正阉割,当初从东洋回来,初遇一女子,因不知其敌友,便看押着带回了船厂。没想到,微臣居然对其生了情,故而让她假扮太监装留在了船厂。没想到惹恼了皇上,又承蒙皇上宽宏大量,饶她不死,并给予了官职。” “后在下西洋之时,与其拜了花堂,原本想着等回到大明,请皇上做主,做个主婚。哪知,就在其身怀六甲之时,被海上恶霸陈祖义挟持,威胁微臣以宝船交换,她不允,被陈祖义的同党推下了海,再无生还。微臣今日,只求皇上,依旧替我主婚,将她光明正大的许配给小的吧。” 朱棣一直看着郑和,听他言明,心底早就知道郑和所说的是何人,但还是装腔作势的问了一遍:“不知爱卿所说何人?” 郑和埋头抵在地上,道:“便是钦天监监副西亭。” “大胆!”朱棣猛地拍桌站起,满脸的怒容,“钦天监监副,亏你还说的出来。朕本着爱才敛才之心,饶她不死,封她官职,到头来,所谓的他竟是一个女流之辈。而你郑和,明明知道其女儿身份,还与她一道同流合污,欺瞒与朕。你这便是欺君大罪!来人呐,将郑和押进刑部大牢!” 朱棣的脸色说变就变,但 底下的郑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他在回大明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结果。他是熟知朱棣性格之人,如此的结局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朝着朱棣深深的拜了两拜,也不编辩驳,也不求情,微抬起手臂,等着进来的侍卫押着他走出大殿。 朱棣瞪着眼珠子看着郑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殿外,本就气的肺更是要气炸了。 这没用的东西,以前倒是会说,这回怎么就变成了哑巴,要是他服软,求上他一阵子,便是看在她大功一件的份上,他说不定就免了其罪了。 朱棣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要的就是威信,要的就是臣子们诚惶诚恐的臣服。 但是郑和此时一颗心已经残破不全,哪有还有心思去取悦朱棣,也许此时的他恨不得真的能一死残生才好。 船队刚刚回国,正使大人就不知为何被皇上关进了刑部,这让其他的人都惶恐的厉害。 唯有一人知道郑和被关押的原因,那便是他的师傅一一姚广孝。 西亭来自异世界,当初他也没有诓她,的确从西洋,她可以回到她曾经的世界去。 依着郑和的性子,定然会求皇上给西亭一个名分。 于是他匆匆进宫求见皇上。 姚广孝一般除了上朝,例行公事,极少亲自进宫。一进宫便是为了事情而来。 这一次,他这里前脚刚把郑和送进刑部,这老头就来了,必定是为了宝贝徒弟来的,朱棣也不好回拒,便吩咐人让其进来了。 姚广孝一进大殿,见着朱棣就要下跪,倒是朱棣眼疾手快的,赶紧让左右拦住了,并吩咐人赐座。 给姚广孝赐了座,朱棣明知故问:“不知老师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姚广孝一施礼,说道:“特为徒儿而来。” 嗬,这老头子,倒真是不打诳语,有啥说话。 朱棣继续说道:“哦,为了三保而来,难道老师知道朕为何锁了他?” 姚广孝这人奇怪,虽然进宫穿官服,但却是不喜带官帽,总是光着圆溜溜的脑袋。 只见他那光溜溜的脑袋点了点,道:“老衲略算的一二。” 朱棣笑了起来:“老师的道行倒是厉害了不少。” 略一停顿,又道:“既然老师略知一二,不如说出来,朕来瞧瞧您算的准是不准。” 姚广孝也不推诿 ,便道:“皇上关押三保,定是为了女扮男装的西亭。” 一语中的,朱棣的脸色稍稍起了些变化,有些高深莫测的看着姚广孝:“难道老师也知这西亭本是女流之辈?” 姚广孝又一躬身:“虽是女流之辈,却是天降奇才。” “胡扯!既是奇才,为何横死在西洋之上?” “呵呵……” 姚广孝笑的云淡风轻,朱棣见他发笑,胡子一抖,眼眸一瞪:“老师倒是给我个说法啊!” 100 双胞胎 姚广孝又是轻笑了一阵,说道:“皇上莫急,老衲既然说她是奇才,那便自有她的奇特之处。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在陪老衲做个赌注?” 姚广孝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又要和他赌上了,朱棣动了动眼眉,问道:“不知老师想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若是西亭能死而复生,还请皇上为郑和赐婚,迎娶西亭。” “死而复生?”这词说的朱棣眼珠一动,西亭葬身大海,若是要她死而复生,那岂不是说明,她并没有死。 “西亭现在何处?”朱棣问道。 姚广孝摇头:“皇上说笑了,方才不是才断言西亭已经葬身西洋了吗?” 朱棣嘴角的笑有点冷:“老师还是不要和朕打哑谜了,你即说死而复生。试问,若是尸沉大海之人,如何能死而复生呢?” 姚广孝转了转手中的小佛珠,回道:“这便是奇才的奇妙之处,皇上可愿与老衲做个赌注,明年的中秋,西亭也许真能死而复生。” 虽然姚广孝话里用了“也许”两字,但是那语气,却是信心满满一般。朱棣不禁站起身来,走下金銮,说道:“死而复生,这倒是引起了朕的兴趣。也罢,左右不过一个女流而已,这个赌,朕与老师做得了。若是明年中秋,西亭能出现,真便亲自给他们赐婚,她的官职,朕也照样给她。但若是此言有虚……” “老衲甘愿脱下官袍,隐居庆寿寺。” 姚广孝说的认真,甚至起身,冲着朱棣躬身。姚广孝的赌注让朱棣听了很是满意,口中却呵呵道:“哎,一个区区的小赌注,老师何必当真呢。即便是西亭没有出现在中秋之夜,朕也断然不会革去老师的官职的,但是三保么……让他终身不娶,就这么‘太监’下去,如何?” 一个赌注,让郑和终身不娶,一直为人前的太监,这么云淡风轻的话,也就只有当朝的天子能说得出口。 然姚广孝还不能辩驳,还得跪下谢主隆恩。 朱棣倒是开心了,大手一挥,让人带姚广孝去刑部接郑和出来,继续回船厂整顿船只,还说道,择日定给他办一场接风的宴席。 也不管朱棣会不会办宴席,只要他能从刑部出来,便是真正的好事。 姚广孝又匆匆的赶到了刑部大牢,郑和的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此时正坐在牢房内闭目打坐呢。 刑部尚书一见姚广孝,说道:“哎哟,那阵风,居然将姚大人吹 进了我这刑部的大门啊。” 姚广孝施一礼:“老衲为徒儿而来。” 刑部尚书忙指引他往里走:“虽然不知皇上为何将郑大人押进刑部,但是我琢磨着,定是皇上一时在气头上,故而也没有为难郑大人,连囚服也不曾让他换下的。” “有劳大人了。” 刑部尚书忙摆手道:“哎,姚大人莫要如此客气,只要姚大人能记得在下,哪一日能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那才是极好的。” 两人恭维了一阵,刑部大牢已经到了,刑部尚书一拱手,让姚广孝进了关押郑和的牢房。 闻听的落锁的声音,郑和缓缓抬头。这一张憔悴的脸,倒是让姚广孝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倒是对西亭痴情的很。 “怎么,这刚送进刑部没半日,怎么就这么憔悴不堪了?”姚广孝故意的问道。 郑和垮着身子骨起身,给姚广孝行了师徒礼,叹息道:“师傅,您就莫打趣了。” 姚广孝道:“老衲是奉皇上的命令,赦免你的罪,来接你出去的。” 说完姚广孝便转身:“走吧。” 哪知郑和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看着姚广孝转身,回道:“师傅,我并不想出去,相反,我此刻最想的,便是追随亭儿而去。” “就这点出息。”姚广孝瞪了他一眼,也不劝,只是挥着大袖袍继续往外走,口中说道,“既然你决心已定,老衲也不拦着,只是苦了西亭要做个寡妇喽。” “师傅!”猛听得西亭要做寡妇,姚广孝这是话里有话啊,郑和忙抬脚追上去,急急的问道,“师傅,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西亭没有死吗?可是,我明明瞧见她坠入大海的呀。” 姚广孝驻步看着他:“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先随老衲出宫再说吧。” 这一回,郑和倒是老老实实的随着姚广孝出去了。 刚走出宫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师傅,您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广孝看了一副恨不得能吞了自己的表情,说道:“莫要急躁,西亭她坠入海里不假,葬身西洋也是不假。” 郑和的步伐定住了,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芒也随之暗淡下去,愣愣的看着姚广孝:“我就说,我亲眼看见她落海的,怎么还有可能生还。” 姚广孝真想上去敲郑和的木头大脑几下子:“方才说的,这几步的功夫就忘记了? 我来问你,你第一次见到西亭是在何处,什么样的情形相遇?” 初遇西亭的场景已经深深的刻在郑和的心里,不假思索的回道:“从东瀛回朝的船上,唔,她好似从屋顶而降,落在了徒儿的……身上。” “她可有奇特之处?” 郑和想了想,道:“有的,她的衣裳古怪,徒儿第一次见过。她还有个能慑人魂魄的武器,徒儿也未曾见过。” 顿了顿,又道:“对了,在遇到西亭之前,我一直重复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身着与亭儿一般模样,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站在船头,只要徒儿一动,她便会消失不见。亭儿落海之后,徒儿又开始做这样的梦境,只是这回,能看清那女子的相貌,竟是和亭儿一模一样。敢问师傅,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姚广孝边走边听着,面对郑和的询问,姚广孝并不想多说什么,只道:“回船厂,安心修整船只,待到明年中秋日,便是夫妻团聚时。” 说罢,与他分道扬镳,往庆寿寺去了。 “待到明年中秋日,便是夫妻团聚时?”郑和目送着姚广孝的身影,一直重复这句话,眉头是皱起又舒展,往复几次,眼睛闪烁,想追上前问个明白,到底还是忍住了,先回船厂去了。 西亭在现代,除了没有郑和的陪伴,其他还是过得挺好。毕竟是现代人,娱乐方式很多,大脑一直被占用,也就不会如郑和一般,每次徒悲伤。 兆天禧一出门便是近一年,这些日子里,西亭每天的生活倒是不单调,除了娱乐,她必定找找关于郑和的资料,以及欧洲的航海路线图。 从不少的野史里,西亭看到,郑和功高盖主,让皇帝萌生了疑心,最后一次下西洋,便是被皇上派去的人逼死在了西洋之上。所以,她要查一查欧洲的路线,为了郑和的生命,她一定要带着他躲去欧洲。 随着日子的增长,她的肚子也是渐渐大了起来,早已经在五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有医生告诉她,她怀着的竟是一对龙凤胎。 西亭喜滋滋的,每日发愤图强的补充营养,把个肚子养的是圆溜溜,大的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转眼间已经过了预产期,可是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这让西亭有些害怕了,挺着肚子开车去了医院。 医生只告诉他,两个胎儿一切正常,只是还没有到自然分娩的时候。 还没有到分娩的时候,西亭听到这话都快哭了,人家孕妇, 最多九个多月也就肚子疼了,她这都十个月零一天了! 独自一人托着大肚子走出医院,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西亭不得不眯起眼睛,瞧着其他的孕妇都由自己的丈夫小心的搀扶着,还细心的打着遮阳伞,不禁鼻子发酸。 “死太监,我想你了。”抬头直视阳光,她需要刺眼的太阳将眼眶里的泪水逼退下去。 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的踢了一脚,西亭的身子一震,收回了目光,摸着自己大其他孕妇许多的肚子,她突然想到,也许现在不分娩也是好事。 “孩子们,乖乖的呆在妈妈的肚子里吧,撑到妈妈找到爸爸的时候,你们在出来,好不好?” 好像两个胎儿真的听懂了西亭的希望,撒欢似的在她肚子里踢起来,这边鼓起一个小包,那边隆起一座小丘。酥酥麻麻的痛感倒是让西亭乐的“哈哈”笑起来。、 西亭又沉浸到了研究欧洲海上路线图的研究当中去了,离一年的时候已经渐近,她得抓紧一分一秒。 就在西亭紧锣密鼓的收集欧洲路线的资料,兆天禧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一见兆天禧推门而入,喜得西亭蹦跳起来:“师傅,你回来啦!” “哎哎哎,悠着点,小心我的徒孙儿!”西亭兴奋的举动,唬的兆天禧心里一个咯噔。 西亭自知自己举动太过,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肚子,吐了吐舌头,冲着兆天禧一眨眼睛:“师傅,我这肚子里可是厉害的哦,不仅仅有你的徒孙,还有你的徒孙女!” “真的?”兆天禧一听,乐的,眉毛都在跳舞。 ------题外话------ 收藏果真是掉下一千了,叹息一声。最近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农忙啊亲们,乃们有谁和我一样苦逼的农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