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蜜语》 作品相关 《玫瑰蜜语》作者:梁舟饮 文案: 高贵冷艳又霸道的京圈小公主x矜贵谦雅又宠妻的落魄大少爷 1.都说京圈小公主谢凌生性傲慢霸道,美则美矣,但浑身是刺,令人望而却步。 可她早已订婚,对方是近几年声名鹊起、以隽秀矜雅著称的许家大少爷许盛。 众人猜测:“家族利益吧,否则许大少爷怎么会娶这样脾气的女人?” 然后就见许大少爷毫不犹豫踩进积水坑,只为抱谢凌下车。 这...不就是冲破利益束缚的绝美神仙爱情吗?! 再然后,谢凌睫羽一垂,散漫优雅地擦手,:“打电话叫升级一下排水系统。” 嗯??? 两极反转再反转,冷酷大狼狗是假,浓艳刺玫瑰是真。 2.落魄大少爷许盛带着股份被抵押到谢家,见到了被誉为京圈小公主的谢凌。 小公主粉雕玉琢、漂亮精致,眉眼中一派天真纯良,缩在母亲怀里乖巧如兔。 “姣姣,这是许盛,以后是你的未婚夫。” 结果小公主眼神一冷,没等许盛上前示好,软糯的声音凌厉提醒:“叫我小姐吧。” 从此后,许盛顶着“许少爷”的名号,实际上成了谢凌的贴身佣人,他的生活都围绕谢凌展开。 随后他发现,她只是装得那么高冷,实际上特别好哄,偷偷塞根水果糖就能收获一只娇甜的小公主。 3.京圈传说-- 霸道小公主谢凌和清雅贵公子许盛之间没有爱情。 理由是许盛对谢凌说话,开口称呼必是“小姐”,被取笑像是她的贴身佣人。 这事被谢凌知道,琼鼻冷嗤,可不就是嘛。 还是警告性地扭头对身边男人说:“再说一次,别叫我小姐,不然闹大了你自己澄清。” 许盛翻身索吻,贴在她耳畔呢喃:“那叫什么呢,姣姣?”两字咬音极重,暧昧缠绵,深情款款。 4.自以为会孤寂一生的谢凌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觊觎”她多年,端着最恭敬的姿态,说着最顺从的话语,揣着最炽热的心思。 尽管她清冷如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直到发现,那个人巧舌如簧,却都用来哄她,明明嗓音如醉,却从不 敢喊她名字。 “许盛,你在期望什么?” 男人眉眼滚烫,“我期望你。” 【你从骨子里透着寒凉之意,可我始终愿意用滚烫心脉温化你。】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近水楼台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盛,谢凌┃配角:达咩┃其它:达咩 一句话简介:你很高贵吗?快放下你的身段! 立意:努力发家致富 第1章 玫瑰与爱 京都,雅城别居。 夏夜雷雨总是来势汹汹,去时悄然,轰轰烈烈宛如闹剧登场又收尾。 此刻,一幢别墅前,花棚里的玫瑰娇艳欲滴,在黑夜里撕出一朵朵红光。 空气潮湿淋漓,散漫游走的水雾清新自然。 天穹边拉过一闪即逝的电光,在窗棂边滑下的水滴里走个过场。 “姣姣...”男人粗重的喘息中,夹杂一丝情动时难以抑制的呢喃,从半开的窗户漏出来。 说不清的声响后,一切归为寂静。 屋内挤满的沉闷燥热再也受不住,一哄而出,撞得窗户吱呀乱叫一声,无奈地推向墙外。 屋内,岩浆口一样,滚烫,暧昧,还有些湿哒哒的水意。 男人坐起身,垂眼看着一地凌乱|交叠的衣物,神情恍惚一瞬。 暗红的地毯上,白色的浴袍不成样子堆着,红艳艳的女士丝绸睡衣慵倦靠在桌角,幽微灯光下流动的光泽依旧惊心动魄。 碎成布条的三角裤下,新开的玫瑰妖冶娇媚,红得像心尖的血。 黑色蕾丝内衣歪躺在床边,金线花纹还是漂亮。 高脚杯碎片周围,殷红酒渍干了边缘,飞溅几滴到洁白的床单上,更添旖旎遐想。 所有都宣着--这里曾有一场忽如其来的心猿意马。 目光收回,男人从一地交叠的衣物中捡出睡袍,优雅从容穿上。劲瘦紧实的腰身收束在布料中,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打个结。 凝眸睨了眼脚边玻璃碎片,眉心未蹙。 恰在这时,身后翻身的声音吸引他的注意力,迅速转身。 床上女人慵懒撑头,浓密油亮的长发散在圆润肩头,几缕被汗湿透,黏腻地贴在脸侧,衬得瓷白肌肤耀眼夺目。 睡眼惺忪,半眯着望过来,卷翘纤长的眼睫蝴蝶翅膀般颤动。 “许盛?”探问的叫声,娇软又虚弱。 许盛身体颤了下,喉结滚动后,“我在。”声音嘶哑得厉害,在先前次次低吼中用完。 “呵--”谢凌忍不住娇笑,红唇微勾,睫羽下露出一点明亮靡丽的艳色。 “咳--,地上有碎片,我抱你去洗澡。”他身体皮肤泛出薄薄的粉色,眼神羞怯,不敢落在床上。 指腹触到光滑皮肤,一阵痉挛,又惹来一声低笑。 双臂用力,炙热的身体滚入怀中,随即,脖上缠住一双纤细的手臂。 她的脑袋精准地靠在他的肩窝中,唇瓣因为说话而不时蹭过脖颈。 “有什么不敢的么?”半含笑意,半是讥诮。 闻言,他下意识低头,余光对上她的眼眸。 她似乎半梦半醒,瞳孔涣散,蒙着一层淡淡水雾,迷离又梦幻。 “呼啦--”窗户吹动,涌进一片夜风。 女人嘤咛一声,缠着着手臂紧了紧,身子往灼热的胸膛贴上去。 水汽蒸蒸,流水哗哗。 洗完,许盛抱着裹了浴袍的美人儿出来,安坐好开始吹头发。 嗡嗡响的吹风机牵扯他的思绪,至今都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他梦都梦不到的场景。 “啪嗒!”关上吹风机的同时,他忍不住凑到那修长白滑的后颈上亲吻。 白净的齿间溢出低叫:“小姐--” 当即,谢凌的目光逐渐失去温度,瞳仁慢慢聚焦... 一年前 车身猛烈颠簸一下。 “姣姣--” 倏尔睁眼,入目的是淡黄的车内顶。 原来是梦。 许盛伸手揉揉太阳穴,那里跳突得厉害。 近来加班加点工作,忙得脚不旋踵,没想到直接在车上做了个梦。 关于从前许多回忆,夹杂屈辱与欢愉。 司机彦叔扫过后视镜,关切问:“少爷,没事吧?” 后视镜里的人微微摇头,西装考究得体,面容俊美清雅,没有一丝颠簸带来的凌乱。 随即,见他风轻云淡的脸上浮现一点紧张。 “我说什么了吗?” 似乎说了--不敢叫出口的那个名字。 彦叔是许盛爷爷御用司机,后来他接手公司了就拨给他,也有监管之意,时常向许老爷子汇报近况,有时候等于半个长辈。 “喊了个名字--姣姣。这是哪家小姐,要不要我向老...” “不用!”许盛冷厉制止,仿佛再说下去对那个名字是极大侮辱。 彦叔立即噤声,安心开车。 良久后,穿过隧道,昏黄的路灯泼进来,如梦似幻。 后座 悠悠地传来话音-- “那是天上的月亮。” 可他不是蔽月的云。 看不清的地方,男人眉眼俊朗卓绝,眼神温柔入骨又怅然寂落,偏头望着窗外,想向黑夜与光影借点做梦的勇气。 京都机场vip通道出口 两个衣着不菲的女孩靠在长椅上休息,似乎聊的话题引起共鸣,两双眼睛都绽出光彩。 “可不是,五年前,谢凌在订婚第二天就一声不吭出国去了,说是留学,那谁知道是不是大小姐不满意了闹脾气?”左边的女孩儿笑意张扬。 右边的有所顾忌地四下看看,“路媛,小声点。” “没事,总不能在这里碰到他们两个人吧?”被叫路媛的女孩更加嚣张,“以前吧,谢家生意做得好,谢凌高高在上。不过现在,谢家生意难做,许盛接管集团后却是异军突起。要我说,这婚约不要也罢!” “可是谢凌和许盛从小就在一起,说不定是有感情的呢?” 闻言,路媛笑得花枝乱坠,像听到个多大的笑话。 “不是吧,你难道不知道许盛当年为什么去谢家?”见人一脸疑惑,继续说,“十几年前的事了,许家差点破产,两家签了个合约,这才有了许盛在谢家八年和后来的婚约。” “啊?这不是人质吗,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是啊,还有说谢凌嚣张跋扈的,把许盛当贴身佣人看待。你想想,她从小就喜欢那男人当‘贴身’佣人,性格又蛮横,还去国外留学。国外的文化多开放啊,谈多少男朋友都是女孩们炫耀的资本。说不定谢凌早就和一车不清不楚的男人上过床了,啧啧,想想真是恶心,不要脸的贱|货!” 路媛嫌恶地用手帕擦擦嘴,仿佛那上面也沾到了谢凌的气味,厌弃地丢进脚边垃圾桶。 可在她眼中,除了表面上的讨厌,更深层的还有嫉妒、兴奋和渴望。 她们口中谈论的两个主角,一个是顶级豪门谢家独女,从出生起就被成为京圈小公主,从小就美名在外。 而另一个,是近几年逐渐称霸京圈商界的许氏集团ceo,被雅称京圈第一贵公子,极尽矜贵清隽。 一个令女孩羡慕嫉妒,一个让女孩爱而不得。 所以,但凡有点是非,怎么可能不成为饭后茶余的谈资。 路媛的嫉妒和幻想尤为强烈,路许两家曾经 有过交情。 如果谢凌被退婚,她的机会就来了。 就在他们不远处,一道幽深冰冷的目光正在悄悄注视他们。 她们声音不小,也没有收敛,一字不差地落入她耳中。 不会碰到么? 谢凌冷笑,她们不知道一般在背后说人小话都会被抓包的。 “alex。”她示意身后的助理上前。 人影靠近,原本说得起劲的路媛和丘秋被打断。 她们看着眼前强壮睿智的西装男人,拧起眉毛。 “先生,有事吗?” 男人往侧边让了一步。 紧接着,她们看见他身后美艳绝伦的人物,不由得呼吸一滞。 漆黑光泽的大|波浪长发披散,走动时如水中自由整齐的海藻。皮肤白皙如瓷,没有一点瑕疵。带着大墨镜,愈发衬得红唇奇美。 身姿高挑,纤秾合度,一步一步,摇曳风情。 这是个美得很有攻击力的女孩。 谢凌抬手推了推墨镜,动作优雅随性,却透出凌厉气势。 “两位,”声音冷如刀刃白光,“有没有人教过你们,不要背后说人坏话?” 路媛率先从惊艳中回神,面上是羞赧又嗔怒的潮红。 “你不是也偷听我们讲话,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啧--”她咂嘴一声,扬手看看自己精致漂亮的美甲,一脸惋惜。 下一秒-- “啪!” 传遍整个出口通道,一旁的保安动了动,被贵小姐身后的男人眼神警告。 能走vip通道的人都是身价不菲,神仙打架,凡人少掺和! 路媛鼻尖窜上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随即左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满是不敢置信,捂着脸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怒吼:“我可是京都路家的人,你竟然打我?!” 话音落地,出乎意料的又是一声清脆。 “啪!” 丘秋看傻了,路家在京圈小有地位,这让路媛横行霸道得有恃无恐。 今天却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打了?! 她被这人上位者的气势吓傻,只顾着去拉路媛。 “你拉我做什么,帮我打回去啊!” 接 收到她怨恨的眼神,谢凌故意抱着手淡笑,散漫地解释:“先一巴掌打你背后说我坏话,还一嘴巴恶臭,年纪轻轻总想着床上那些事,估计是你妈没教好。 后一巴掌是让你学点道理,我谢家就算以后破产欠债,你在我跟前跳梁,我还是要打你,人活一口气,不是用来给别人发泄的。” “谢凌?!”两人都有些恍惚。 眼前之人气势霸道尖锐,美得张扬浓烈,竟然是谢凌? 那刚才不是... 路媛完全被“谢凌”二字震慑得忘记了反驳,气得浑身颤抖,又无能为力。 谢家虽然近几年衰微,却依旧是京圈顶级豪门,她路家在谢家面前,蚍蜉撼树。 正在僵持冷寂之时,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只见路媛眼中扩散的光晕逐渐聚起亮点,期盼地望着步履翩翩的男人。 “许...许盛哥。”扬起的音调似乎太高,她察觉不太适合自己此时的可怜模样,转口放软腔调。 听到叫声,谢凌扭头。 迎面走来的男人步伐持重,周身气势清雅端方,举手投足都是温雅矜贵。 清风明月,芝兰玉树,不过如此。 临近了,看清他清俊卓绝的五官,反觉得有些冷峻气息。 特别是那双单薄的狐狸眼,蕴藏着商人的理性与穿透力。 这与小时候让她有温暖错觉的人重叠不了,一时间生出巨大的陌生感。 “许盛?” 男人眸光晶亮,微微颔首低头,嗓音温润。 “小姐。” 熟悉的称呼和态度,这果然是许盛。 一边将他看做救星的路媛接受不了,她心里高大冷酷的男神,怎么可以在谢凌面前俯首称臣?! 不过,眼下也只有他能帮自己报仇了。 “许盛哥,救救我。谢小姐一言不合,不顾场所就打我。”眼泪滚过已然红肿的脸颊,手指印明显,被搓开的血迹染成一片。 真是好大一朵演技拙劣的白莲花。 谢凌觉得这是对她视觉的极大侮辱,抬脚准备离开。 路媛见这架势,想起他们没有感情的传言,以为她是怕了,厉声叫住:“谢凌,你打了人就想这么走了?!”转头又哭诉,“许盛哥,看在两家父亲的交情上,你帮帮我。” 眼珠一转,双臂并拢撑着跪坐在地上,从领口能清晰看到胸脯。 谢凌被这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反胃,抬手想再给她来一下。 打人要爽,就必须得自己来。 结果没等她动手,许盛毫不客气后退,几乎是蚂蚁遇开水。 声线冷漠,“在外,自尊自爱。而且,两家没什么交情。” 惜字如金,却字字都插在人心口上。 你以为是男人就喜欢的身体,他看不上眼。 你以为可以仰仗的交情,他不屑一顾。 没有比这更伤人的话。 察觉到身体靠近,谢凌偏头对上许盛恭敬的眸子。 “小姐,手疼吗?” 声音又是温润如玉,判若两人。 她也微微怔神,“这里你处理一下。” 想起什么,随手摘下一枚戒指轻蔑地抛给路媛。 “医药费。” “叮--”戒指碰撞地面。 随后是一串节奏强烈的鞋跟碰撞地面的清脆声。 路媛本来恼怒地扫了眼戒指,目光竟被黏在上面。 那上面镶嵌的是一颗品质绝佳的红宝石! 不过在她贪婪地捧进手心前,一只骨节清瘦的大手已经捡起来。 “这枚戒指,你不配。” 对人,丝毫不加掩饰地侮辱。 对待那枚戒指,如视珍宝,掏出手帕小心擦拭,最后包裹好放进裤兜。 “恶意损坏她人名誉,回头法|院会传你的。” 结局已定。 路媛不止脸上火热的疼痛,还有内心的如坠冰窖。 谢凌和许盛不是... “路媛,你没事吧?”丘秋吓得脸色苍白,全程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她的余光飘向男人的后背,竭力掩藏着翻涌的眼波。 而稳步向前的男人,右手藏在裤兜里,紧紧蜷缩,手心被红宝石硌出生硬痛感,却无动于衷。 在这枚红宝石戒指的内壁上,“xs”两个字母隽永深刻。 -------------------- 作者有话要说: 嗯?xs?笑死了! ----------- 同期连载《白鸽飞过乌鸦上》文案: 假温柔暴力小辣椒x真流氓叛逆大灰狼 1. 欢城有两个传说般的人物,家境优越却不学无术的梁周时,和打小就聪明的小漂亮邵白月。 除了时常被放在一起给小孩儿做典型,两人天上地下,毫无瓜葛。 直到后来,梁周时突然决定复读,成为那年最大的黑马,一举夺魁。 狐朋狗友惊掉了下巴,他骄傲又委屈地笑着:“考差了怕邵老师不要我。” 众人:??? 2. 邵白月按照父母意愿长大,只有两次叛逆。 15岁那年离家出走。 和喜欢梁周时。 那是场无疾而终的闹剧,但在迷惘的黑雾中,少年头发丝都是亮的。 他噙着轻佻慵懒的笑意,一拍自行车后座。 “走吧,外面风景看完,该回家了。” 她以为自己喜欢腥咸的海风,喜欢骑车在长道上弛行。 后来发现,是喜欢前座衣角飘摇的少年。 3. 录取结果下来时,邵白月看著录取专业愁眉不展。 “这个专业你真的喜欢吗?” 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却在父母阻拦下错身。 梁周时撑着头,手掌悄悄覆上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笃定:“喜欢呐。” 然后补了句绕口令--“我喜欢你的喜欢。” 【你错过的浪漫,我都给你找回来。】 双向暗恋/时间线前期集中,后期拉长/小城故事/少年感 第2章 松柏与孤 停车场。 谢凌背对着许盛,后脊线优美,滑进玫红领口。 她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许盛眼中忽然亮了一瞬,接着又隐暗下去。 “小姐,让你久等了。” 清润的嗓音闯进来,吓得alex握伞柄的手一颤,差点把伞栽到她头上。 许盛黑眸一沉,冷冷地接过伞柄。 “我来吧。”语气还是恭顺。 alex跟着谢凌的日子不短,见过仰慕她、害怕她的人,却没见人实打实地恭敬她,,更不用说是如此气势凌然的男人。 看来,他是时候更新一下对她的魅力评估。 在他的了解中,谢凌长得确实美丽,美艳大气,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绝对耀眼的存在。 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她的缺点就在于--太过霸道。 总是一副天生就该如此的蛮横气质。 这让对她产生幻想的男人不敢靠近。 玫瑰虽美,但硬刺伤人。 还是远离为妙。 鼻尖涌来一股浓郁男士香水味道,微酸微苦像苦艾和柠檬的混合物,炽热浓烈,熏得谢凌下意识扫了扫空气。 “身上香水味道太苦,换了吧。” 语气果然是理所应当,对自己一句话决定了别人喜好这件事,没有一丝愧疚和不适。 alex按着指示放行李,余光瞥见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的许盛。 唉,估计他以后不会再全心全意恭敬了吧。 车上-- 谢凌摘下大墨镜,虽然妆容淡淡,恰到好处的立体五官却带给她无与伦比的艳丽美感。 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洁白如脂的肌肤,隐隐有涌动的波涛。 阖眼休息,身遭气势才松缓一点。 彦叔不敢看后视镜,实在被这位传说中的谢家大小姐威慑到。 “少爷,我们去哪里?” “去谢家。” 而谢凌声音清亮坚定,“回老宅。” 彦叔弄不懂了,到底要听谁的。 继而听许盛极为恭顺的话,“听小姐的,回谢家老宅。” 这称呼? 彦叔脸上一滞,他当然知道许盛这八年是在谢家度 过的,但许家的大少爷怎么能像个下人一样称她为小姐? 一时间怒火烧心,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这事回去了一定要给老爷子说一下。 轿车缓缓驶动。 寂静无声。 然而谢凌此刻的脑中却思绪复杂。 十三年前,许家濒临破产,许谢两家签订合约。 她并不清楚合约内容,只知道自己多了门婚约,而对象就是--许盛。 他那时候来到谢家,似乎刚过15岁生日。看起来清涩稚嫩,少年的骨感和脆弱感暴露无遗,像只瘦成皮包骨的小白兔,眼中净是惶恐不安。 路媛说的不错,有些人表面上被人叫做许少爷,实际上是寄人篱下的“人质”,是她谢凌的贴身佣人。 多年在谢家被打压,这才养成了他对她的恭敬温顺态度。 许盛呐,从来不敢顶撞她。 从一进家门开始。 想到婚约,假寐的人儿轻皱眉心。 许谢两家地位反转,许盛更是名声大噪。 京圈第一贵公子,可见名流们对他的评价之高。 更重要的是,她自信许盛对她毫无感情,如果有,那一定是多年教养的表面温顺,和心底真实的怨毒和仇恨。 她可还记得,许盛初入谢家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叫我小姐吧。” 试问,谢家趁虚而入拴着他十三年,打碎了大少爷与生俱来的尊贵。 他怎么还能生出喜欢?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连路媛这样的外人都能议论的事,可见许家是真的想退婚。 不过... 她虽然不喜欢许盛,但这婚,绝对不能被退。 她母亲一手为她操办的婚约,要退也只能她来。 为了不伤两家颜面,不成为京圈笑谈,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 车内的空气凝固几分,蓦然降温,许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儿。 “小姐...” “许盛,”刚开口便被打断,“五年前我决定去留学,与你无关,你不要误会。” 许盛黑眸凝滞,平静说:“没有误会。” “那就好。” 前排的彦叔分心听着简短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 谢凌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吗? 五年前好好的订婚宴,本来早就有传言这是两家的利益婚约,她竟然在订婚第二天就直接出国了,这不是打许家的脸吗? 要不是后来大少爷带领许家崛起,估计现在人还说是许家想吃天鹅肉。 她不仅好意思提,还用这样理所当然的口气? 真是... 彦叔气得脚下用力,车身立刻颠簸起来。 谢凌猛地惯性向前,额头撞上一只干燥的大掌,后背与另一手掌相贴的肌肤被摩挲生痒,整个人落入一个火热暧昧的怀抱。 她闻到浓郁的苦艾香味后,是香草根的优雅与魅力,和雪松的矜持与孤傲。 悠长冷冽,忍不住轻嗅几口。 耳边炸起怒火-- “彦叔,开车注意点!” 犹如惊起的豹子,霸气凶猛。 她不禁心跳一顿。 这是...许盛? 在她记忆里,许盛陪伴她八年,一直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做事周到,脾气谦和,就算是谢家的佣人当面骂他是打秋风来的,也一笑置之。 真是头一次见他生气。 而且倾泻的气势令人胆寒。 这五年他到底经历多少事,才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少爷,我会注意的。”车子重新发动。 “小姐没事吧?”声音急躁关切。 谢凌抬眼,对上一双满是忧心的狐狸眼。 狐狸眼天生凌厉,单薄的眼皮纤瘦脆弱,上面隐约几条细小的血管,更添忧郁之感。 可他却用这双眼仔仔细细扫量她,将从发顶到下巴,直到确认没有一丝损伤后才收眸,似乎不自然的神情下,耳尖荡漾出一层薄薄的芙蓉色。 她的心脏忽然抽快两下,靠回身子,抿了抿唇线后说:“我没事。” 小臂上滚烫,仿佛火焰在上面悦动。 轻轻推开他的手,表现泰然自若,继续闭上眼假寐。 实际上鼻尖萦绕的全是身边男人的香水味,发散后橡木苔的气味和谐宁静,莫名给人安全感。 熏得一下神情恍惚。 被触碰到的发顶和后背略微燥热,呼吸难以控制地粗重两分。 一边的许盛垂着头,斜 眼撇来的目光搭上她的脸颊。 沉睡的美人有如含苞待放的玫瑰,浓艳而诱惑,给人以绽放的期待。 余光向下,入目是轮廓精致犀利的锁骨,呼之欲出的白腻胸脯,随着呼吸起伏、收起,操控人的渴望。 迅速别过脸,耳根飞红。 修长的手指在掌间来回游走,带起温度。 前座的alex无聊地扫过后视镜,无意看到后座的一幕,心里冒出些猜测,沉默不语。 车外恰好驶过一片玫瑰花园,盛夏之际,玫瑰炽热奔放,映红了天边的云絮。 截然不同的是,玫瑰花园旁边是一顷更广阔的荒地,杂草丛生中,狗尾巴草垂头含笑,脑袋望向玫瑰的方向,守望而缄默。 狗尾巴草也有花语--卑微的暗恋,垂下头,只为靠近。 谢家老宅。 从大门进去,转过一个圆形花园后,精致古朴的洋楼矗立在眼前。楼下植物繁盛葱郁,最引人注目的是爬了半楼的蔷薇和小花园里的玫瑰。 车停稳后,有个人比alex还要尽职尽责,飞快给谢凌拉开车门,单手护在头顶,另一只手伸出托着她。 尽管这幅场景在五年前日日可见,但谢凌还是在伸手前犹豫了。 下车后,伴随着微微颔首。 许盛忽然侧移一步,恰好避开她的示意。 “小姐,我还有事,就先不进去了。” 他转身准备回车里。 “许盛。”她叫住,“香水味道不错,就用这款吧。” 一晃眼间,她仿佛看到他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 这是...? “好。” 车门拉上,缓慢开出院门。 车上,彦叔感受到后座传来的轻快氛围,既摸不着头脑,又有些好奇。 “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 许盛是一个面上少有表情的人,但又藏不住心思。只要人靠近他,就能从他的气势中感知心情。 就像现在,明明脸上神情淡淡,可彦叔却觉得他快要哼出小曲儿来,还是最雀跃欢快的那一类。 许盛抬手放在唇前,遮住翘起的尖尖嘴角,声音清朗。 “没事。” 彦叔一晃头,自嘲笑笑。 嘿,这大少爷。 另一边,谢凌走进家门。 老管家一眼看到,快步迎上来。 “小姐可回来了,老爷子念叨好久,早不回来,他就要亲自去接了。” 谢凌红唇轻勾,眼里狡黠一笑。 “那怎么没看到他出来,其实一点都不想我吧?” 语气甚至有几分顽皮。 以为这是位冷酷女神的alex傻了。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在家在外两幅面孔。 他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这位大小姐已经扑上去撒娇了。 这一问题也被谢凌察觉到。 “alex,你先回去吧。”又吩咐人带他去取新车。 “好的,小姐。”他有样学样,也恭恭敬敬地点头跟着出去。 他果然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男人。 殊不知,在他学着许盛姿态的时候,谢凌几乎不悦地拉下嘴角。 并没有什么错处,在家里都是这样对她的。 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暂时把这抛在脑后,她跟着管家去到小花园。 “老爷子平常没事就待在花园里,里面的花都是他亲手打理的。知道小姐最喜欢玫瑰,就把原来的树啊草啊都拔了换成玫瑰花。这个家里,他还是最疼小姐。连小姐卧房桌上的玫瑰花,都是他今天早上连着露水一起剪下来的。” 谢凌温暖一笑,“爷爷是最疼我。不过天气热的时候,不要叫他在外面待太久。” 她一眼扫到钻在花圃里的白发老人,立刻扬声娇笑。 “爷爷--” 谢老浑身被电了似的,手里的花掉到地上,迅速转身。 看清人脸后,浑浊的双眼立即放出金光。 “姣姣?哎哟,我的心肝。”拄着拐杖吭哧吭哧过来,眼眶里差点挤出两滴泪来。 “小没良心的,出国就是五年,是不是等着爷爷入土了再回来。也不常常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老头子爷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彦叔:我当时气愤极了! alex:谢凌你是凭实力单身的! 第3章 戒指 谢凌早已小跑过去扶着他,被老人用拐杖装模作样地打了两下。 任凭她在外面如何强势,回到家里,还是那个被爷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 不禁眼眶酸涩,吸吸鼻子。 “每天一个电话还不频繁,非要我一个小时打一通吗?”嘴上说话却是一个语气。 “嘿,你听听她这没良心的话。”谢老望着老管家,随后又老小孩儿一般地撇撇嘴,“你要是不出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哪还会被...” 说到什么敏感话题,他突然收住话音。 “算了算了,不说了。外面热,别晒坏了。看看我们小姣姣,长大了,好看呐,水灵得不行嘞。要是你奶奶和你妈妈看到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呀。” “她们一直看着的。”怅然若失。 她出生的前几个月,奶奶刚好过世。本来这算是不吉利的,但她爷爷却觉得是那个人换个生命回来了,所以对她格外疼爱。 而她妈妈... 想到此,不由得心口一紧。 她永远忘不了的事--男人耀武扬威式的出轨,女人无能为力的抑郁,乃至死亡。 “姣姣,我会为你安排一个最合适的归宿。”这是那段时间里,妈妈每天对她说的话。 父母婚姻是家族联姻的结果,新人进门,旧人枯骨,结局凄凉。 利益婚约通常难逃悲剧,母亲的例子更让她心存阴影,没有感情为基础的婚姻是长久不了的。 而她,或许没有生出爱情的心脏和头脑,骄横之名传遍京圈。 这样一来-- 许盛,怎么能算是最合适的归宿? 回到房大厅坐下。 “看看今天剪的玫瑰花好不好看,爷爷亲手为你种的,别的人都没有,嫉妒死他们!” 老人的偏爱总是明目张胆,宣之于口。 桌上三色玫瑰鲜嫩明艳,像有生命一样紧紧抓住投来的目光。 “好看。”眸光凝在插入玻璃瓶中的花茎上,上面的硬刺被剌得干净。 再看看老人的手,乌瞳微沉。 “玫瑰太多刺,还是不要种了,换成别的吧。” 结果老人不乐意了,一杵拐杖。 “不,我就要。” 他宝贝姣姣喜欢,他就要种, 谁说都没用。 “真是...”她无奈笑了笑,“行行行,不过不要自己去剪来插花,要是把手刺破了,那我就自己去摘。” “别别别,我不自己弄,你也不准自己弄。”他果然只吃这一套。 谢凌知道老人的软肋就是她自己,如果他非要去,只要她陪着,他就一定会退缩。 因为怕她受伤。 “这五年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挺好,学习生活忙碌又踏实,画画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我知道,听说你在画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这怎么行,累坏了身体哦。”谢老一脸宠溺的责怪。 “我也听说你在和隔壁王老爷子下棋的时候悔棋呢,这怎么行,传出去,你的晚节不保哦。”她抱着手揶揄。 老爷子脸上红了红,低下头,手指搅动。 “那不是他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啊。” 被小老头儿逗笑,谢凌摆摆手,“你开心就行,反正王老爷子跟你关系好。” 这时候,来电铃声响了。 她看了眼显示,展开的笑颜突然收紧。 不耐烦地接听。 “什么事?” 看到这变化,谢老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姣姣最讨厌的爸爸。 谢楷声音沉稳,故作慈和,“小凌,回国了怎么不先回家里来,晚上回家吗?” 谢凌冷笑,“我已经在家里了。至于你住的那个地方,抱歉,不是我的家,留给你和那个女人吧。” “小凌,不要和爸爸这样说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气也应该散了。现在我只想好好弥补你们,不要这么冷漠。”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集团在你手里一天天衰败,你可真是厉害。我妈坟头的草长青了吧,你去看过吗?那个女人是不是也长出鱼尾纹了?听说你在外面有新的情妇,果然是雄风不减当年。” 她捡着尖酸刻薄的话反击,一股脑的怨恨不加掩饰地泼回去。 就连坐在旁边的老人都脸上白了几分。 谢楷声调拔高,怒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没有我...” 她抢过话,“没有你,我妈不会死。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如果 当年不是我妈一直支撑着集团,你还有机会拈花惹草?省省吧,新世纪不缺渣男,以后千万别发誓,不然就多出点钱解决一下城市内涝问题!” 对面“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忽而长叹一声,精疲力尽地说:“你在老宅住几天可以,等我出差回家,你再回来,一家人总要好好吃顿饭。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 谢凌想了想,“我确实有事要过去一趟,既然这样,接我就不必了,我自己去。不过在这之前,收拾好那个屋子,乌烟瘴气先收收,我看了心烦。” 说完果断挂掉电话,胸口憋的一团气才徐徐吐出。 谢老满眼懊悔,撑住拐杖说:“你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们父女间的争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自从谢凌12岁的时候,她妈妈抑郁症加重自杀开始,这两父女就没有见面不吵架的。 要不是他护着,照他那儿子的爆炸脾气,可得上手了。 谢凌还没回过神,眼前蒙蒙一层水雾。 “原谅不原谅的,重要吗,还不是明知故犯?”转头,“爷爷,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唉...,当年你爸妈的婚事是我和你外公一手定下的,本来是想两家亲上加亲,生意上也好互相帮助,没成想,走到今天的局面。害了你妈妈,也害了你们兄妹。” 谢凌的哥哥谢泽玉,人如其名,有玉的光泽和温度,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你还是不要和你爸爸闹得太僵,毕竟也是亲父女,再不喜欢,留两份薄面,以后当是个陌生人。”谢老对自己儿子有几分本事几分性子无比了解,草包炸药一个。 谢凌敷衍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玫瑰。 玫瑰花娇嫩饱满,新鲜初绽。 如果没有了硬刺,就只能本分地挤在玻璃瓶里,等待枯萎。 人们说根是它的生命,可没刺的玫瑰,还是玫瑰吗? 夜。 “彦叔,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进屋前,许盛放眼看向侧边的花园一景。 暗夜里的玫瑰,颜色深沉许多,没有夜莺的歌唱,却有独角兽的光芒。 晚上好,他亲爱的玫瑰。 推门进去,明晃晃的吊灯刺到双眼,适应几秒后终于看清灯光下还有个倩影。 “小姐 ?!” 意外,惊喜,还有不真切的梦境。 谢凌穿着暗红色绸缎睡裙,葱白玉指捻着画笔,抬手的姿势典雅高贵。 鸦发随意挽着,散下小半垂在肩上,慵懒又娇媚。挺身坐正时,消瘦的骨架显露出来,纤细如纸,随着一阵烟就能消失不见。 听到声响,她缓慢转头,清澈黝黑的瞳仁里也是讶然。 容颜俏丽,直逼人心的杀伤力,美得真切又虚幻。 “许盛?!” 男人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身子进来一半。西装革履,却依然松懈。外套挂在小臂上,领带松散,黑衬衣衬出精瘦的腰身,每一处肌肉线条都是呼之欲出的男性魅力。 而那五官清雅俊美,气质翩然卓绝,端的是茫茫红尘白玉郎啊。 来那视线交缠,都是惊异,碰撞得空气中游走些奇妙的因素,逐渐粘稠得化不开。 “你还住这里?”谢凌突然想到。 她13岁时,谢楷把情妇娶进门,她由反抗到冷漠,最终搬来老宅。许盛是她未婚夫,自然要跟着她一起住过来。 但她在18岁两人订婚后,就出国留学,他也被接回许家。 五年过去,他竟然还住在谢家老宅?! “小盛回来了?”准备睡觉的谢老听到动静探出脑袋,“姣姣,小盛一直住在这里。我也说从这里到市中心上班太远,但他不听。平时也是他在照顾我,很辛苦的。” 谢凌放下画笔,浅浅回笑,“我知道了。爷爷快睡吧,老年人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 “哦,嫌弃我老头子了呗。”赌气似的关上门。 老人和小孩真是一类的。 “进来吧。”她一边收着画材,一边看也不看地说,“谢谢你这几年照顾我爷爷,我会给你答谢的报酬。 过两天有空了,你搬出去吧,许家的当家人不该住在谢家老宅里。” 她说得慢条斯理,好似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实际上内心很矛盾,她不想欠人情,许盛不辞辛劳地照顾老人家,用心良多,她实在不好赶人出去。但他毕竟是许氏集团的ceo,从出行到常理,他都不该再住在谢家。 至于报酬... 似乎没有什么是许家大少爷能看得上的了。 身后的许盛僵身进来,压抑着喉管里的苦 涩。 “我知道了。” “许盛,这几年,你变了很多。”她还在收拾东西,自顾自说着,“以前的你,虽然谈不上活泼,但还算开朗、明亮。五年过去,你成熟了,冷漠了,也...怯懦了?大概是这意思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出国留学带给你的困扰,但我必须要给你解释,我出国只是为了学习,如果要说有别的理由,那一定不是你的原因。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毕竟我们订过婚。” 说到订婚,她往手上看去。 她好像...弄丢了什么? 订婚戒指! 纤细的手指上只剩下食指上那个红翡戒指,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被她当医药费丢给了路媛。 当时确实被白莲花恶心得够呛,一顺手就耍酷脱下戒指丢了出去。 这下爽是爽了,该怎么解释? 而且许盛当时也在场。 他应该...没认出来吧? 有些心虚地瞥向男人,蓦然对上狐狸眼,忙不迭垂眼躲避。 算了,回头再做一个。 许盛却被她娇媚的眼神吓到,手指抽了一下。 一边拆开手里的盒子,一边回答她的话。 “人总是在变的,小姐也是。更漂亮了,也更...”他突然住口,喉结滚动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请问当事人谢凌你有什么解释? 谢凌:当时也没想太多,就随手一摘,一丢,毕竟我戒指很多,算上脚趾都带不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就拿去爽了。结果... 请问旁观者许盛你有什么想说的? 许盛:呜呜呜,我没有哭,小姐,你高兴就好,反正有我在后面捡。 ---------------- 下章预告: “挺好。”停了两秒,认真说,“你可以叫我名字,可以叫我--姣姣,如果我们以后会结婚的话。” 第4章 蛋糕 “呵--”谢凌莫名笑起来,“更盛气凌人了么?” 好巧不巧,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就是这个词。 盛气凌人。 但多半都是指谢凌。 “其实在外面你可以不用称我为小姐,这有损你许家大少的威名” 注意到他桌上的东西,双眸放光,缓步过去。 “这是...蛋糕?” 回忆的碎片逐渐重叠在眼前-- 谢母不许她吃太多甜品,担心伤牙。 11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偷吃蛋糕。 结果刚打开冰箱,身后就传来男孩还在变声期的嗓音。 “小姐?” 吓得转身,忽又松口气。 “许盛,不许告诉我妈,不然我会罚你!” 实际上她从来没罚过任何一个人。 许盛:“好吧。”很不在意的样子。 可能是不想得罪人。 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 谢凌端着蛋糕,吃得香甜,她吃过很多种蛋糕,但只有那一晚蛋糕的味道清清楚楚地记在脑海里。 而落在许盛眼中,平时清冷骄纵的小姐,此刻被一块蛋糕甜化,眼眸晶亮乖顺,吃相软糯又优雅。 奶油粘在嘴唇上,更显得唇珠精致小巧,像是绝佳的珍宝,值得人细细把玩。 他忽然觉得心底也软化了甜化了。 谢凌睫羽轻撩,发现对方望着她出神。 “许盛,你知道这个蛋糕在哪里买吗?” “知道。” “那你帮我买吧。”她扑过去抱着人,半是命令半是讨好,“我给你钱,或者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他眼里风云变化,半晌后答应。 那以后,许盛时不时给她带一块蛋糕,和她一起躲在花园里吃。 有时候谢凌闹脾气了,像只受惊的小猫,谁碰挠谁,高贵冷艳得不行。 他就偷偷塞根水果糖给她。 然后收获一只娇娇软软的小公主。 小公主外表高冷疏离,她装的。 直到几个月后真的把牙吃坏了,一切水落石出。 许盛被当着所有佣人的面脱了上衣责打,二十下,连着打折了大少爷的傲骨。 而谢凌缩在谢母怀里,情绪淡淡,一言不发,上扬的眼尾在无人看见处,头一次拉下来。 “你上楼去反省反省。”谢母说完,许盛披着沁红的衬衫上楼。 那一天,他没有饭吃。 夜里发热,睡得不省人事。 或许那是他最难受的一天,难受到第二天的整个眼睛都是红的,病了大半个月。 这就像狗尾草的生长,忽然有一天拔高,忽然有一天垂下头。 谢凌是有些隐藏的愧疚,如果不是她缠着要吃蛋糕,许盛就不会被她威胁,最后也不会受责罚。 “如果不喊小姐,那我该喊什么?”许盛切下一块蛋糕递来。 眼中有些殷切的光。 两个字在他嘴边盘旋许多年,他却喊不出口。 接过蛋糕,迫不及待吃下一口,奶油香甜丝滑,入口即化,熟悉的味道涌上舌尖,带些浓浓的缱绻之意。 心情大好,她眉眼弯弯,上挑的眼尾魅惑生情。 “这蛋糕好熟悉,还是当年那家吗?” “是。” “还在开?” “是。” “挺好。”停了两秒,认真说,“你可以叫我名字,可以叫我--姣姣,如果我们以后会结婚的话。” 姣姣是她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可以叫。 比如妈妈,比如爷爷,也比如未来的丈夫。 谢楷就从不这样叫她,可能父女之间并没有那么亲近。 “姣姣?!”他激动地脱口而出。 却见谢凌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要叫这个,你这样叫,也有损我谢家大小姐的威严。” 慢悠悠吃完,谢凌上楼去。 “哦,对了,明晚是你爷爷的生日晚宴,我会过去。” 简单的通知。 “砰--” 房门利落轰鸣。 在楼梯下,清俊的男人立身呆愣,眼神炽热又压抑地望着关上的房门。 楼梯上空,残存着女孩上去时哼过的音调,以及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水味。 姣姣... 许盛口齿里绕着这个名字,满是回味。 画架上,油画玫瑰栩栩如生,甚至比桌上的实物还要浓艳昳丽,只是画中的玫瑰生刺渗人 ,桌上的花毫无防备。 那玫瑰上的红,如心口朱砂,沸热,干涩。 翌日,夜,许家。 “你说谢凌回来了?”正补口红的女孩蓦地啪一声合上镜子,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说话的女孩。 “什么时候的事?”郑冉冉握着镜子的手掌慢慢收紧,骨节泛出白色,面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不过,她回来也不稀奇,当年她订婚第二天就出国才出人意料呢。” 丘秋表示应和地笑着,“昨天上午在机场,我和路媛碰到她。她还...打了路媛,差点毁容了。” “难怪今天路媛没有来。”她似乎并不在乎路媛的伤情,“那你看到许盛了吗?” “看到,好像是去接她。他们俩好像没有圈子里传得那么疏离,相反,关系好像...”丘秋意犹未尽地停声,更加增强了这句话的分量。 “好像什么,关系好?许盛怎么可能和谢凌关系好?!当年他在谢家过得那么惨,别说谢凌还是个不讲理的脾气,总是害他被打,这要是有感情才怪了。以后这样话不要再说,听着晦气!” 浓密的假睫毛下,盛着满眼的讥笑和嫉妒。 郑冉冉是许盛的直系学妹,见面都是说得上话的,两家关系也不错。 如果不是他和谢凌早有婚约,那么无论是交情,还是身世,她都足以配上许家大少爷。 那个风月般的人物,京圈第一贵公子。 该死,要是谢凌这辈子都待在国外就好了。 五年前可以不顾一切地狠心离开,既然不喜欢,又回来做什么?! 越想越气,郑冉冉干脆一把将手里的镜子飞掷出去。仿佛丢掉的不是镜子,而是谢凌那个讨人厌的东西。 而身边的丘秋将一切都看得清楚,轿车穿过树林时,车里阴黑一片。 她在黑暗中悄悄勾唇,玩味深意。 经过湖上的长道,两边莲叶接天,月光下水光粼粼,静谧悄然。在长道的尽头,隐约可见许家主楼下觥筹交错、人影浮动。 而在她们车后不远的红色轿车上,alex极为不悦地皱眉。 “随手乱丢东西,真没素质!” 后座,谢凌没听到一般,歪头望着窗外的湖泊,虽说是人造湖,但面积够大,一眼望不到边,阵阵莲花清香被风送来,有股子怡人的舒爽感。 洁净淡然,谦逊知礼,果然这样的花才是适合许盛的。 而不是谢家院子里的烈焰玫瑰。 “小姐?小姐!” “什么事?”她被拉回思绪。 前座的alex调侃笑道:“想帅哥呢这么出神。大少爷说他会晚一点过来,晚上和你一起回老宅。” alex身上有一半f国血统,崇尚平等和浪漫,嘴巴没个把关的,什么都敢说。 “我知道了。” 她则是习惯了,自动忽略话里的调笑。 许家主楼。 眼下,许家已是京圈一霸,地位难以撼动。 许老的生日晚宴是京圈名流挤破头都想参加的,在这里,不仅可以扩展高质量人脉,还能顺便发展业务。 更有甚者,在场众多女伴好些是娱乐圈的花瓶、超模界的翘楚,来这里一睹上流小姐贵妇们的风采,如果运气好,还能傍个金大腿。 原本嘈杂谈笑的人群骤然冷静,齐齐涌向主楼大厅门口。 “许大少爷。”众口一词。 挺身走出来的男人,衣着雅致,五官俊美深邃,犹如造物者最精美的艺术品,毫不吝啬地将最好的技艺都留给他,每一处毛孔都是精心雕琢而成,最后将隽永清贵的气质赋予他,使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光风霁月。 “谢谢大家拨冗前来,请先作休息。”许盛淡雅浅笑,大步流星迈向大门。 众人纷纷疑惑,眼光追随而去。 “这是去接人吗?” “现在还能让他亲自接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在他们探长了脖子的时候,门前慢慢停下一辆黑色奢华轿车。 “是这个?” 车门打开,钻出个肤白貌美的女孩,黑色v领长裙优雅性感,浅笑盈盈间,众人“哦~”了一声。 “原来是郑家大小姐,他们俩师兄妹关系,难怪了。” “不止吧,我看他们俩挺搭的。” 几个娱乐圈当红女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 突然成为人群焦点,郑冉冉故作司空见惯地扬唇。 看到许盛主动走来,顿时心潮澎湃,激动地踩在草地上,脚腕一滑,差点跌到地上。 “冉冉,小心。”还好跟着下来的丘秋扶住她。 “没事。” 她轻飘飘地甩开手,拂了下编好的发型,一点不理会人家。 径直迎上许盛,心口憋足了气。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这时候到,应该等了很久吧? 难道他其实一直关注着自己,否则怎么会等她? 呵,谢凌,终究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等着被退婚后成为京圈笑柄吧! 终于在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许盛停下。 郑冉冉心情雀跃,故作腼腆地含住下颚,“师兄...” “滴--”后边路上车辆的喇叭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就见许盛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狐狸眼望过来,眼形凌厉又温凉。 薄唇轻启:“请把车开过去。” 什么?! 郑冉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要挡路。”他又解释。 刹那间,这四个字像是一巴掌,生生打在她脸上。 难道他走过来只是想让她不要把车停在这里挡住别人的道?! 这不可能! 她还没回过神,眼前的男人早就不见了。 目光搜寻,在身侧方向看到-- 排在她车后的顶级限量版红色轿车停稳,许盛亲自拉开车门,弯腰伸手,姿态谦和。 “小姐。” “许盛,开始了吗?”车内传出的女声傲慢冰冷。 “还没有。”可他并不反感。 紧接着,一只漂亮的纤纤玉手优雅地搭在大掌上,白腻细瘦的手腕上,两只小巧的玻璃种玉镯碰撞清响。 “叮当--” 静默的氛围里,只有玉镯清响和远处风过水面的轻啸。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凌:猎杀时刻,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许盛:小姐小姐你最美! 郑冉冉:感情我是靠脑补实力被打脸的呗。 吃瓜群众:打起来打起来! ----------------- 下章预告: “以后,许家的大门不会对你敞开,你回去吧。各位,”他 似有深意地扫了一圈众人,礼貌淡笑,“继续吧。” 第5章 她就是谢凌 扶稳后,谢凌从车厢里钻出来。 乌黑的大波浪长发半披在肩头,一侧挂在耳后,露出晃动的钻石流苏耳环,一晃一晃引人注目。肤白胜雪,细腻如脂,眉目美丽如画,浓颜昳丽。低领绯色玫瑰绸裙,使漂亮的锁骨和流畅的肩颈线条一览无余。 睫羽撩起,轻盈妩媚,瞳眸上一层淡淡的水雾,随着夜风逐渐散开。 她站立的地方,俨然就是整场晚宴的视觉中心。 许盛低声捡起拖在车座上的裙摆,好似为公主提裙。 “我还没来过许家,倒是别有风致。” 谢凌横眼扫看四周,对上门里无数双诧异的眼神,忽然俯视众生般的绽开笑意。 美人一笑,动人心魄。 门里的宾客瞬间失了心神。 这他妈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仙女?! 为了下凡让他们这群凡人开开眼,真是辛苦了。 谢凌脾气孤傲,本来就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五年来在国外留学,更是没有回来过。 是以在场的除了年纪稍大的还有些眼熟外,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 完全沉沦在她的美貌之中。 郑冉冉却是一眼认出了。 就算谢凌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可恶,许盛竟然是专门出来接谢凌的?! 叫她把车开过去,就是为了让谢凌顺利下车么? 还为谢凌提裙子? 那她算什么? 一连串问句在她心里冒出来,每个都像一把钢刀,直戳戳插进她的内心。 她不甘心。 不愿再看谢凌风头,她气冲冲地进去。 看到是美人儿,男士们为了展现风度,兀自收回目光,只拿眼角余光偷偷瞥着。 女士们则是自惭形秽和羡慕嫉妒恨,更不看那场景了。 要知道,在场的多少女性,梦里都有个许盛。 “alex,你就不用进去了。”谢凌止住跟下车的人。 alex不满意,当即质问:“为什么,在国外可不这样?” “因为这是国内,除了舞伴,别的人不能进去。” “那我当你的舞伴不就...” 话音渐渐消失。 因为 他忽然后脊一寒,感受到有束目光射向他。 无奈,悻悻点头,“好吧,我在车上等你。” 几个小时的带薪休假,其实他赚了。 “进去吧。”许盛做个请的手势。 谢凌缓慢前行,突然之间,脚下松软的草地似乎凹陷一块,窄细高跟着地不足,她的身子摇晃两下。 “小心!”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及时抓住她的胳膊,这才堪堪站稳。 调整鞋跟后,她长吁口气。 “这里记得修整一下。” 真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然后继续前行,在大门口时,转身扯出他手里的裙摆,抛开后,像一朵娇艳又脆弱的花。 “我先进去,你忙吧。” 作为主人家,应该有很多宾客需要应付吧。 她浅浅说完后,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优雅进入大厅。 裙摆飘逸轻灵,走动时大幅飞扬,露出修长白滑的双腿。 浓密绸滑的长发在后背动荡,一下一下都似有节奏。 许盛黑眸微顿,低头看看掌心。 刚才滑腻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 恰好这时,一脸焦急的管家跑过来拉住他。 “少爷,订的生日蛋糕出了问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去看看吧。” “好。”他望了眼客厅方向,跟着管家从侧边进去。 大厅里。 不止天花板上,还有角落竖放的灯盏,偌大厅堂亮如白昼,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可见。 一角有乐器团在演奏,轻缓的音乐水一般流淌。 舞池里自然也有年轻男女合着音乐跳舞,但他们的舞蹈仍旧是交谊舞之类,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上世纪的十里洋场。 到底是生日晚宴,平日里蹦迪的尺度再大,到了这里,还是得老老实实转圈圈。 不过仙女裙和华尔兹最配,每一个转圈都将裙摆撑开,女孩们花一样开在舞池中央。 谢凌坐在软椅上,端了杯香槟细品。 清辣的酒味在舌尖炸开,口齿间净是清爽之意。 “那是谁?” 旁边的几人好奇地那眼睛偷瞄,凑在一起讨论。 上挑的眼尾微微看了看,带着无与伦比的高傲气势。 周遭的几人接触到后,都觉得从脚底心窜上一股寒意。 连忙端着酒杯跑回凡人堆里。 最后,正对门的高台上就只剩下一个清瘦的背影,原来的人不想靠近,后来的人不敢上去。 匆匆擦过一眼,只会感到对方的高贵和自己的渺小。 谢凌对孤寂习惯了,若无其事地看着手机消息。 哥哥:[我等会儿就到,你先玩会儿,不要受人欺负。] 她好笑,估计只有她哥觉得她会被人欺负。 都说京圈小公主生高贵冷艳又霸道,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简直谁碰上谁倒霉。 她抬指正要回消息,倒霉蛋就撞上来了。 “小姐你好。” 谢凌抬眼打量的同时,身后转角处的郑冉冉也做好了等看戏 这个男人是她激来的,既然谢凌自恃美貌,就让她吃点美丽的亏吧。 京圈里最不缺的就是胡作非为、专好美色的花花公子。 虽然按着谢凌的个性,这男人只怕有去无回。 但只要谢凌烦心,她就高兴。 而在郑冉冉身旁,柔笑的丘秋默默撑着下巴。 打量完,谢凌冷冷垂头。 “没事?滚。” 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点礼貌敷衍。 男人显然被震住。 礼貌? 在京圈小公主这里算个屁! 他不知道眼前女孩是哪家名流小姐,可他却不愿意放过这令人垂涎的极品美貌。 “小姐,你这样似乎不合情理。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没有同伴吧?要不要我陪你聊聊,一起喝酒怎么样?许家的香槟,嗯,虽然不是国外运来的顶级香槟,但也还不错...” 谢凌回了条消息:[不会被欺负。] 刚发完,下一秒,一只黑乎乎的粗糙大手突然伸到眼前,想抢过她的手机。 “聊天的时候玩手机,不要太不识趣了!”男人微怒。 一般在这种时候,对面的女人都会被他的气势吓到,然后浑身战栗祈求原谅吧。 他当然不会轻易就宽恕... 但这个人不太一样-- 谢凌平淡地看着他,连个白眼都不屑于给他。 端着香槟的手 腕轻移,纤细的玉镯互相碰撞。 “叮当--”淡黄色液体惯性泼来,侵入男人的眼睛。 “啊--”他捂着眼大叫,眼睛被酒精刺激得睁不开,只能用衣袖胡乱摸着。 听到尖叫,大厅里的目光都聚过来。 看到玫瑰绸裙和海藻般的长发,一时都升腾起看戏的心思。 又是这个花花少爷。 不过这个女人未免太嚣张了点。 在京圈里,能这么猖狂的,除了那位留学的谢家大小姐,好像还没有人能出其右。 大戏啊。 而她只是默默放回酒杯,后退一步,生怕被甩过来的酒渍沾上。 脸上淡淡厌恶,更多的是对蚂蚁的不屑。 “你可以滚了。” “你这个...你这个贱人!”男人好不容易睁开眼,张牙舞爪地上前一步,高扬起手。 按这挥舞的力度,下来就是千钧之势。 郑冉冉开始惋惜那张绝美的脸了,如果这张脸给她,她一定可以俘获许盛的芳心。 而不是被谢凌糟践,迟早被退婚! 谢凌准备好往边上一闪。 但那巴掌迟迟没有落到身侧。 “你刚才说谁?!” 不知何时出现的许盛,掐着冰冷如铁的寒意质问狼狈的男人,极尽肃杀之意倾泻而出。 不止男人和看客,她也愣了。 到底是带领许氏集团称霸京圈的男人,怎么会一味伏低做小? 这才是他隐藏的真正面目吧。 这样的许盛和以前毫无相似,甚至陌生至极。 以前的许盛和她没感情,那这样的许盛就更不用说了。 男人慌了。 “我...我说错了。请问她是...” “谢凌。” “谢凌。” 两道声音同时说出,不知道是天生的默契,还是都气急了。 不过,听到从许盛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她莫名地有些呼吸急促。 许盛从来只叫她小姐,原来念起她的名字倒也好听。 口齿清晰,掷地有声。 若非被人情绪失控似的,平时应该能温雅清亮吧。 不对不对。 她期待个什么? 这家伙可是准备着要和她退婚的。 回到眼下,许盛已经狠狠推开男人,立身护在她身前。 “以后,许家的大门不会对你敞开,你回去吧。各位,”他似有深意地扫了一圈众人,礼貌淡笑,“继续吧。” 立刻有人来把男人带出去。 众人刚刚从她就是谢凌的震慑中回过神。 这就是谢凌。 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可是许盛不是不喜欢她吗? 刚才怎么这么维护? 难道是不想退婚的时候两家面子上闹得太难看,现在尽力找补一下? 嗯,一定是这样。 看看刚才谢凌那股狠劲儿,哪个男人受得了? 等男人被推出去,在商界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们都懂了。 被许家除名的人,以后走到哪里都会碰瓷。 这手段,和他做生意一样狠。 全场最为震怒的当属郑冉冉。 谢凌总是这么好运气。 而且,她有点动摇了。 许盛真的不喜欢谢凌吗? 另一边-- 许盛转过身,脸上的戾气和假笑淡去,露出真切的关怀。 “小姐,没事吧?” “嗡嗡--” 好巧不巧,她的手机响了。 “你处理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对于许盛,她没有说过感谢。 天生的傲慢。 捂着手机快步出去,高跟鞋在大理石上踩出脆响,裙摆或翩飞或逶迤,都是无人能及的丽色。 姣姣... 他忽而嘴唇微动,黑曜石般的瞳仁空洞几分。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难道我不配拥有姓名? 谢凌:所以我的动作多余了呗? 许盛:这种人为什么在我家调戏我的未婚妻???天热了,让他破产吧! ------------- 下章预告: 意外扑进一个温凉的怀抱,她似乎听到了低低的两个字--姣姣。 是许盛喊的吗? 还是错觉? 第6章 月下,玫瑰,与你 出了大厅,谢凌一路往人少的地方去。 接通电话,声音清悦。 “哥。” 电话里传来厚实的男音:“姣姣,我马上到了。” “嗯,到了和我说一下,我去接你。” “看到许盛了吗?” 她下意识回头看看,空荡无人,昏黄的路灯在小路上十分寂寞。 “看到了。” “有件事,关于你们的,等晚上回去了再说。你出国这五年,许盛变化很大。” “我知道。” “可是有些事你不懂。今年23岁了,还是像个孩子。”谢泽玉长叹一声,“人成长的不止是身体和心智,更重要的是一些观念。 你的观念就没有变化,我知道你的脾气,也知道你的改变。妈妈去世以前,你的冷都是表面的,现在,每次和你视频,我都能从你眼睛里看清你的仇恨和悲伤。 姣姣,听哥哥的话,有些事让哥哥来担,不要自己扛着。你可是出生起就被叫做京圈小公主的人,不要这么憋屈” 夜风吹过,一阵清香。 或许是远处湖泊里的莲花还在绽放。 可是明明隔了一段距离,怎么还是这么清冽。 好像花都移动过来了一样。 谢凌阖眸,卷翘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绪,声音淡淡。 “哥,其实你更适合学文学。” “噗嗤--”那边忍不出灿笑,“你是在嘲笑我?算了算了,说多了怕你烦我。我马上到了,你再玩会儿。” “嗯。”挂断电话。 抚平心绪,一抬眼,忽然惊喜。 她身处之地是一大片玫瑰花园,全数浓烈火红的玫瑰花。 恰好今晚风清月明,银光润泽,白光照在花瓣上,镀了层银粉似的,花都有了生命。 谢凌最爱玫瑰花,越是红艳的越是喜欢。 肆无忌惮地绽放,以及张牙舞爪的气势。 始终高昂头颅,是风雨也无法抹杀的丽色。 她还以为许家门前那么大一片莲花,就都是清雅从容的花草。 这些红玫瑰是有些不合时宜。 寻着玫瑰花铺开的小道一路向前,就像没有尽头,穿过一层花丛还有一层。 清晰的宾客杂乱声被远 远抛在脑后,音乐的吵闹反而显得此处更加幽静迷人。 就在她醉心观赏时,身后骤然响起一声释怀松懈的疑问。 “小姐?” 声线清朗。 许盛从她走来的路上快步跑来,服帖的头发竟然有一丝紊乱飞扬。 柔和白月光下,更加清秀俊美。 “许盛,处理好了?” 谢凌站直身子,想起刚才的闹剧。 这算是给晚宴增加了麻烦。 所以,“不好意思,差点破坏了晚宴。” 但道歉也满怀骄傲。 许盛紧皱眉心,“已经处理好了,没关系。” 他把大厅里安排好后就立马跟上来,听人说她到后花园来了,这边是他的小天地,今晚特地没有开放。可能是看守的人恰好不在,才被她无意中闯进来。 有点窃喜,又有点慌张。 她放眼看了看,回头灿然一笑,差点晃了他的眼。 “说起来,你家里怎么种这么多玫瑰花,我差点以为你也喜欢红玫瑰呢?我爷爷说这花不好打理,常受害虫啃噬,花期不长,又娇贵,剪的时候还刺多,很容易扎手。你种这么多,得请不少人吧?” 她心情大好。 “还好,不算很麻烦。”他沉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 “玫瑰花很好看。”他很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自己亲自打理,精心呵护。 谢凌忽然加深了笑意,露出晶莹齐整的贝齿。 “是好看,不好看我也不喜欢。你种了多少?” 她继续朝前走去,高跟鞋在石板上敲出清响,欢快又自在。 敲击声后,是皮鞋踩在石板上的沉稳声,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有着奇妙的和谐。 “一株。” “一株?”她十分惊讶,“一株能长这么多,新品种吗?” 新品种也不会这么强悍吧? 她才不信呢。 她不知道,许盛心里只有一株独特的玫瑰花。 终于,道路忽然开阔,是一方大圆形广场,中间花坛里栽着最美最浓的红玫瑰。 “这几株开的好,回头剪些枝条,我也去种点。” “好。” 微顿之后,许盛突然绕到她身前,曲身伸手道 :“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这一动作让谢凌有点措不及防,想了两秒后。 “不了,我还想看看花。” 其实她自小就学习钢琴和舞蹈,这是必备的教养。 但很少和人跳舞也是真的,一方面是因为她很少露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持孤傲。 最后直接导致她心生排斥。 “等会儿舞池活动,如果我不上场,可能客人都会扫兴。我的舞技确实不好,还请小姐教教我吧。” 几乎有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你舞技不好吗,我怎么记得以前你很会跳舞的?”她回想起来,在订婚宴上,他们还一起跳过,当时都说是绝妙的配合。 “五年没跳,生疏了。” 谢凌沉默一会儿,“好吧,好歹是谢家教出来的。” 她把包放在长椅上。 “就在这里开始吧。”选定了中间的大空地。 两人相对,谢凌一手提裙,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对方比她高出个头,抬头望着有点吃力。 见他负手后不动,“扶腰啊,最开始的都忘了?看来你真的生疏了。” “是是。”许盛脸上微红,狐狸眼垂得很低,几乎看不到眼瞳,眨得飞快。右手穿过她的手臂,颤抖着覆上纤细腰手,温度传来,差一点烫得弹开。 “还是那款香水吧,发散后味道不错,很悠长。” 玫瑰花的浓烈与雪松的清远交织在一起,中和后非常好闻。 有些惬意。 两人开始舞动转圈。 但没几下,谢凌忽而停住,飞快把踩在他脚上的高跟鞋移开。 睫毛微颤,眼神游走,“其实我也五年没跳了。” 诚如谢老所说,她在国外的生活,不是整天泡在画室,就是在外采风写生。 她又不喜欢派对上的蹦迪,五年来根本没有再跳过舞。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她先出错。 这是意外,一定是鞋子不合脚。 以后不买这个牌子的高跟鞋了。 “没事,我们继续吧。”许盛一如平常地说,嘴角几不可察地翘起一点。 不知为何,谢凌从他的语气里读出点愉悦来。 难道他还敢嘲笑她? 这合适吗! 转动时,绯色裙摆散开,折叠出褶皱,宛如一朵玫瑰花。 而本身裙子上的纱织玫瑰团在一起,浑身就像众多小巧精致的玫瑰里开出一朵最大最艳的来。 香水气味飘开,逼真感十足。 她觉得侧腰上的大手生铁一般硌人,不免拧了拧细眉。 “你的手不要太僵,不然女伴会不舒服。” 他极快反问,“小姐不舒服了吗?” “嗯。” 明显感觉那只手放松很多,连着面前整个身体都松了些。 她忍不住浅笑,“是不是生意场上待久了,见人就这么紧绷着?” 从昨天在机场遇见后的生疏,现在她倒有点找回熟悉感。 以前,她和许盛也算是交心知底。 许盛没回答,搭在她腰上的手又立刻僵硬起来。 唉,这个人... 像只惊弓之鸟。 转过圈,两人分开,紧接着,谢凌一步上前,将手放在他手中。 敏锐地察觉到他手掌的颤抖,皱眉不满。 “你怎么总是小心翼翼的?跳舞不用这么谨慎。” 狐狸眼急速眨动。 “好。” 就在她生气之余,退一步后再次上前。 结果,晃荡的裙摆没来得及回到身后,被高跟鞋一脚踩住。瞬间,她失重地向前扑去。 “小心,”姣姣... 意外扑进一个温凉的怀抱,她似乎听到了低低的两个字--姣姣。 是许盛喊的吗? 还是错觉? 男人胸膛宽厚坚硬,肩膀强劲有力,大手极好地扣住腰肢和后背,稳稳地接住。 “扑通扑通--” 有一阵强烈的心跳传来,她下意识屏气找寻线索,却发现不是自己的,顿时加强了错觉既视感。 “没事吧?”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起,热气喷打在耳边上,顿时泛起一股酥麻感。 她扯了扯裙摆后站直,凉凉回答:“没事。” 银白月光下,艳红的玫瑰,墨绿的树叶,纯黑的西装,俏丽的长裙,是强烈的视觉冲击,也是舒适的视觉享受。 一切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突兀。 暧昧的因子在跳跃,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你很热吗?” 许盛整张脸都红了一片,好像是热得很的样子。 他摸了摸脸颊,指尖也染上粉嫩的颜色。 “是,夏天还是太热了。” “那就跳完进去吧。”她重新站好摆起姿势。 许盛愣了一瞬后也跟上。 在他们没注意的地方,一双苍老的眼睛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思绪复杂。 华尔兹本来就是简单的动作,如果不是两个人都有点生疏,他们应该很顺利就完成的。 夏天的夜晚有些凉凉的燥热。 谢凌很快跳出点薄汗,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 最后提裙蹲身便结束了。 “好了,你的肌肉记忆还在,只是要跟着节奏,到时候换舞伴,你不要忘记了。等会儿你自己注意吧,我再看看花就出去。” 她似乎又变回那个冷傲的京圈小公主。 “好。”他微微点头。 抬头时,眼角余光瞥见花后面的人影,脸色一沉,身上气势冷冽起来。 “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一下,小姐顺着路就能出去。” “嗯。” 告别之后,他疾步从另一条道路进去,很快跟上远处漫步走着的老人。 老人转身进入房里,他也闪身进去。 排列整齐的书架前,老人背对而立,略微佝偻的身子带着些不悦。 “爷爷。”许盛低声喊,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老人鼻腔里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那是谢凌?”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凌:啊这啊这当然是鞋子的问题,我可是高贵的小公主呢。 鞋子:原是我不配。 许盛:玫瑰啊玫瑰,请问我的心上人爱不爱我呢? 开始摘花瓣-- 爱我,不爱,爱我,不爱... ------------- 下章预告: “但是谢凌不行,我不同意她进许家大门。就算最后毁约,大不了你让点利益给谢家,帮扶一下他们的企业。这门婚事,必 须退掉!” 第7章 退婚?不可能的! “是。” “昨天你亲自去接的?” “是。” 许老停顿,转过身,头发胡子花白。 今晚是他八十大寿,他却看到许盛和谢凌在后花园跳舞。 其实对于这个后花园的存在,他一直有些疑惑。 自家孙子不是喜欢花草的人,就连前面的人造湖都是他为了风水才修的。 这样的人,却在五年前亲自选址种玫瑰花。 听上去是有些年轻人的浪漫。 “昨天老彦和我说,你提到个名字--姣姣。”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里,观察到许盛紧抿薄唇。 “是谢家姣姣吧。他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许盛沉默不语。 “当年定下这个婚约,确实是因为许家的资金周转不开,才把你一并送到谢家去。本来以为,你顶多是记恨你爸爸和我,反正这个集团最后也是要交到你手上,可能你年纪大一点就懂我们的苦心。 谢家,虽然树大根深,但眼瞧着现在生意场上是渐渐没落了。许家在你的手里发展的很好,也算弥补你爸的不足。” “我知道。”他淡淡回答。 “你知道个屁!”许老忽然动怒了,长满老年斑的脸上炸起一层浓浓的红色。 “这个婚约是被算计进去的,要不是把你送到谢家,你以为,他们帮助我们?我对谢家没有好感,你是知道的。谢凌?我更是听说,脾气古怪,霸道娇蛮,被各处的人都宠坏了。哪怕是个普通人,只要你喜欢,性格温顺的,我都没意见。”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身影渐渐靠近-- 谢凌欣赏够了,按着道路折回。 结果道路相同,花丛紧密,反而迷了路。 许盛不是说顺着路就可以出去吗? 她怎么越走越迷糊了?走来走去都只看到房子的背影,看不到入口。 好不容易看到亮着的放进和走廊,她毫不犹豫踏上,却听到通明的屋子里传出讲话声,还有她的名字。 正好奇着,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谢凌不行,我不同意她进许家大门。就算最后毁约,大不了你让点利益给谢家,帮扶一下他们的企业。这门婚事,必须退掉!” 退婚?! 谢凌倒吸口气,瞳孔蓦然放大。 果然,许家已经准备好退婚了吗? 说得好听是她性格霸道,但在定下婚约前,这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不过是地位反差,有底气挑挑拣拣了。 为了这个婚约,许盛在谢家八年,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牺牲。 难道她就安然无恙了?她妈可是守着她的婚约才加剧了心力交瘁,最后去世。 越想越是气愤难受,她扯过裙摆快步从台阶下走开。 “啪嗒!” 她也没察觉什么声响。 屋里的许盛忽然见到侧边闪过一瞬间的红色,极其快速,他以为是自己想那个人想得走火入魔,眼前恍惚了。 声音坚定,掷地有声。 “我不会退婚的!” “你...”许老语塞,“你真的...” 回到大厅。 谢凌依然独坐在台上。 舞池里的男女开始了今晚最高|潮的跳舞,合奏乐都略显激昂。 高响的乐声将她的心也吹皱了。 许盛应该会同意退婚吧,毕竟他们没有感情。 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怨恨。 这个婚,许家想退。 她才不会让他们如愿。 不是要让渡利益吗? 还有什么比许氏集团20%的股份更好的利益。 没错,只要她和许盛完婚,许氏集团20%的股份就会依照合约划到她的名下。 一饮而尽,更高度数的酒味在口腔里炸开,直冲脑门,她顿时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这时候,门外喧闹。 她转身,看到门口走来男人,立即站起身迎上去。 谢泽玉右手拄着拐杖,有些瘸拐地进来,顺便还要应付凑上来的人。 “你好你好,有空一起喝茶。” 直到看见快步走来的女孩,明艳美丽,裙摆逶迤,走起来步步生风,张扬肆意。 扯开嘴角,温厚地扬声:“姣姣。” “哥。”谢凌扑上去拥抱。 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亲哥,竟然是在许家,还是在得知会被退婚之后。 不得不说是命运弄人。 悲欢总 是交缠在一起。 “喝酒了,脸都红了?”谢泽玉细细看了看,“不过我妹妹还是好看。” 谢泽玉和谢凌虽然是一母所生,但谢凌完全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甚至与生俱来的自信使她比谢母当年还要惊艳。 而谢泽玉则更像谢楷,有文人的书卷气,更加沉稳,有时候还有些顽固。 “喝了一点。” 旁边凑上来的人都回过神来,“哦,原来这就是谢大小姐,我说呢,这么漂亮的小姐。刚才没事吧?” 显然也是看到大厅那一幕的人。 谢凌立马换了眼神,清清淡淡地摇头,“没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其实哪里是关心呢。 两人一起进去。 谢泽玉眉峰高蹙,“刚才怎么了,他为什么问你有没有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事了。”她的耳边只有一句话在盘绕--“这门婚事,必须退掉!” 顿时不悦。 谢泽玉一看,笃定了真相。 “许盛呢,他不在这里陪你吗?” “许盛有事要忙。”忙着祖孙俩商量对策退婚呢。 唇角下拉,他目光抬起,被她露在发外的耳朵吸引,“你还有只耳环呢?” 摸了摸,她无所谓道:“可能掉在花园了吧,回头找找...算了,不要了。” 她又不缺一只耳环。 不能折了她的高贵冷艳。 谢泽玉乌眸下沉,脸色一变。 却始终没再说什么。 掌声之后,人群开始向中间挤去。 许家祖孙出来了。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宾客自然要上去祝贺。 但她可没那个心思凑上去。 那边,越过重重人群,许盛远远望见特立独行坐着谢凌。 裙摆堆在脚下,泛动光泽,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上身慵懒地靠在椅背,双腿并拢倾斜,在丝滑的布料下微露,肌肤瓷白薄透,与衣色交相辉映,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动作散漫而优雅,纤秾合度的身材完美展露,散发出明烈的光晕。 人群经过时,带起她脑侧的发丝,盈盈绕绕,添上一点轻柔妩媚。 他极速垂下眼皮,不自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右手伸进衣兜,指腹摩挲着钻石耳环的边角,冰凉又滚烫。 他相信之前那不是错觉,因为门口的耳环就是证据,他记得她的每一个细节。 她来过,或许听到全部,或许一部分。 但她不高兴了。 因为他说不会退婚吗? 心口上仿佛钝刀酷刑,一刀一刀磋磨着,每一刀都痛到骨头抽搐。 而在酒台另一侧,刚和一位男士跳完舞的郑冉冉,看着谢凌独自饮酒,眼里滑过阴笑。 很快,一杯清亮的高度酒杯送到谢凌桌前。 恰好她喝完一杯,捡着最近的那杯酒抿了一口。 辛辣的酒味在舌尖狂跳,她顿时从烦躁里回过神,若有所思地看着酒杯,继续尝着。 许家的好酒。 呵-- 祝寿费去半小时,最后到另一个大厅去吃席。 谢泽玉回来时,谢凌半撑着手倒在软椅中,领口大片白皙肌肤在光下熠熠生辉。 脸颊白里透红,呼吸微动,活色生香。 “姣姣?” 他忙过去脱下外套盖上,扶着她坐起来。 “嗯?”谢凌醒过来,“嘶,这酒后劲太大。” 手边一只稍有残余的高脚杯。 “你怎么喝这么多?” 她不想解释,“哥,回去了吗?” 谢泽玉为难了,他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和人谈。 可她醉成这样,一个人走到门口都让人放不下心。 正在这时-- “泽玉哥,怎么了?” 许盛好不容易摆脱缠着他的宾客,钻过来。 看到半靠在椅上的娇软美人,明眸皓齿,烟视媚行,不可谓不心动。 眼神瞬间慌了,“小姐怎么醉成这样?” “这该问谁呢?” 谢泽玉一向是好脾气,和许盛关系也很好,这会儿却变了神色。 他知道自己这妹妹想来冷傲,借酒消愁这种事最不屑于做。 难道不是之前发生什么烦心事才... “泽玉哥还有事吗?” 谢泽玉眼睛一沉。 “我送 她回去。”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谢泽玉的还给他,“我会安全把她送回老宅。” 幽深的黑眸中净是诚挚。 谢泽玉知道些谢凌不知道的秘密,当下顿首。 “小心些,不要着凉了。睡前先叫她喝醒酒汤,她还没有宿醉过。” “好。” 抱起后,谢泽玉为她掖了下衣服,“去吧。” 谢凌只觉得身子轻盈,头靠在一面坚硬的墙上,晃动时撞得她头疼。 “唔...”难受地折起眉心。 好在宾客都跟着过去,没留几人在院子里。 很快把她抱回车里。 “小姐怎么了?”alex大为吃惊。 他眼瞎了吧,这么娇软的美人儿是谢凌?! 活久见! “喝醉了。” 许盛为她捡上裙摆,绕到另一侧上车。 “回老宅。” 车子发动。 突然驶动,谢凌头晕目眩,胃里翻涌,忽而难受地仰起头,扑到什么吐了起来。 “嘶--”前座的alex不忍直视,还好他不是护花使者。 这特么还是个高危职业! “什么东西?”她吐完倒是拉回一点意识,淡淡扫过面前的男人,红唇轻蔑,“许盛?” “砰!”又一声陷阱座椅,不省人事。 许盛的腰腹上,黑衬衫被染得一言难尽,散发着酒醒味。 他却不觉反感,从容不迫地掏出手帕擦拭。 不安的人忽然翻身滚到他怀里,头靠在肩膀上,呵气如兰,尽数喷在他颈窝里。 带出的温度燎烧了一大片象牙色皮肤,化作无边绽放的芙蓉颜色。 “许盛,你退婚吗?” 她低低呢喃,挤出的字只有两人可听。 更似耳鬓厮磨般缱绻旖旎。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alex:我宁愿自戳双眼,也不相信这是平时横着走的京圈小公主! 许盛:姣姣~ 谢泽玉:我是有些秘密在身上的。 第8章 Ophelia 说完,又难受地扭到一边,终于昏睡过去。 纯手工定制的西装外套掉到地毯上,露出肩领大块雪白,在黑夜里明目张胆地闪耀。 由于是侧着身倒在座椅上,腰窝处深深凹陷,纤腰不堪一握,瘦得怜弱。 她总是清瘦的,醒着时,说不出的珠光宝气,真实的人间富贵花。 一睡着了,骨骼里的棱角就都显露出来,像只瘦骨嶙峋的流浪小猫,喵喵仰头叫唤,等着人捡回家。但真有人靠近了,又一爪子打开。 许盛偏头,一眼望进黑暗里。 窗外不知何处放出眼花,一条虚虚弱弱的光线飞上天空,炸出无数多绚烂的花火。 最后归为平寂。 风声呼啸声确实永恒,哀嚎哭诉,唱出每个人压抑内心的渴望。 谢家老宅。 老管家领着一个瘦弱少年进来,少年面容清隽,是打小就漂亮帅气的类型。可惜皮肤苍白,大有些病态的孱弱,原本凌厉的狐狸眼也显出恹怠,清晰可见的青紫色血管攀爬。 纤长睫毛颤颤巍巍,止不住地陌生与惶恐,却故作坚强地跟在老管家身后,一眼也没瞧古朴奢华的宅院。 “夫人,许家大少爷来了。” 坐在棕褐色真皮沙发上的美妇人转过头,慈和温柔笑说:“过来吧。” 许盛走过去,才发现原来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儿。 京圈最知名的人物,不是称霸商海的谢家夫妇,而是他们的女儿。 从出生就被叫京圈小公主的谢凌。 一开始因为她人人艳羡的身世,后来因为她愈发娇艳的美貌,再后来,就是她孤傲的性子。 从里到外都是十足的华贵。 小公主粉雕玉琢、精致漂亮,眉眼中一派天真纯良,缩在母亲怀里乖巧如兔。 “姣姣,这是许盛,以后是你的未婚夫。” 于是许盛最先知道她的乳名--姣姣。 可见父母对她的疼爱。 没等他上前打招呼,怀里的小公主眼神一冷,软糯青涩的声音冷厉提醒:“叫我小姐吧。” 他眼神微沉,在陌生的氛围里停顿良久,都像在等他回神。 最后少年声线艰涩,“小姐。” 那一刻,谢凌似乎听到他内心高建的城堡坍塌,而后在废墟 里会建起别的庞然大物。 画面逐渐模糊,音笑都在耳边一圈圈荡开。 谢凌猛然睁眼,入目是自己卧室的帐顶。 做梦了。 “嘶--”头疼欲裂。 昨晚的记忆一齐涌入脑海,止于喝醉后看到谢泽玉。 哥哥送她回来的吧。 低头穿着丝绸睡衣,微凉顺滑。 她起身下地,在床边看到一滩淡褐色的水渍。 微皱眉头,下楼去。 楼下,谢泽玉和谢老对坐吃早饭。 “姣姣,下来了,头还疼吗?”谢泽玉率先看到。 谢老立马放下手里的勺子,白瓷勺碰到碗壁,“当--” “晚宴之前,我叫你好好照顾姣姣,你照顾到哪里去了?要不是小盛把她送回来,出了事我老爷子跟你拼命!” 生气地大口喘气,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水波似的动起来。 谢凌坐到谢老边上,抓住一句话-- “许盛送我回来的?”扫了一眼,“他人呢?” 谢泽玉:“听说你让他搬出去,他今早就走了。” “哦。”淡淡出声。 她低头喝粥,脑子里杂乱一片,搅都搅不动。 没人知道喝醉的人一定会干什么,但那样子肯定不好看。 得,退婚理由又多一个。 “哥,你昨天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 “说起这事,刚好。”他示意佣人把东西拿来,然后一串钥匙被放在桌上。 “雅城别居的钥匙,这是妈妈留给你的。” “要我搬过去吗?”她诧异放下勺子。 看了看谢老,“爷爷呢?” 谢老摆摆手,“我自己可以,你在国外这五年,老头子我不是过得很好嘛。再说,离得也不远,想看看我直接回来就行了。” 半晌沉默后,谢凌表情冷冷,“他叫你这么办的吧?” 气压更低了,空气都像凝固了。 谢泽玉长叹,“是,爸想让你搬过去,然后到集团工作。” “除了我,还有谁?” “许盛。” “当--” 谢凌收回手,声调拔高。 “然后呢 ?” “你们毕竟订过婚了,只要不出变故,明年就会举办婚礼。到底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们俩分开五年,也不常联系。所以爸的意思是,你们住到一起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呵--”,她冷笑一声,“那要是许家想退婚,就没有培养感情的必要。” 谢泽玉却笃定地说:“许盛不会。” “为什么?” “他不会。” 显然这三个字没有说服力。 她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餐桌上几乎剑拔弩张,但都知道谢凌不是针对眼前的两人。 能让她毫无理由针锋相对的,只有谢楷。 曾经她也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不紧不慢吃完,谢凌擦着嘴说:“搬去雅城别居,可以。去集团上班,也可以。但是,让他把ophelia给我。” 谢氏集团本身业务繁多,最重要的两门业务就是高端服装和珠宝。这两门生意,前者是竞争激烈的时尚潮流,后者需要源源不断的稳定的材料来源,多年来的固守成规使集团发展后力不足,这才造成后退现象。 ophelia是年前成立的子公司,主要负责高端服装的设计和售卖。地位并不高,甚至还没走上正轨。 谢泽玉很快反应过来,“你要是想要,那么多发展好的子公司,干嘛非要ophelia。它才起步,连设计师都没招满...。算了,你想要就要,我会派人处理。” “好。” 她径直上楼去,也没解释。 ophelia确实不算什么,她只是不想时时看到谢楷罢了。 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愈发沉重,伴随着一些陈旧的回忆。 十年前,她站在这里,冷眼看着谢楷带着那个女人进来-- “小凌,别闹了,跟爸爸回去,你妈给你做了好吃的。你看,这是你妈给你买的花。”谢楷捏着把香水百合。 百合,象征端庄、大方。 妆容妖异的李兰意挽着他的手,亲密地靠在身边。 “小凌,喜欢吗?” 谢凌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趾高气昂。 “百合?”她走过去接下,扬在身前看了看,后退两步,一把丢出门去。 “我不喜欢!” “你.. .”谢楷震怒,扬起手来。 好在谢老及时赶到,“你敢打她试试?!”连忙把她护在身后,横眼扫过李兰意,“这么个女人,你好意思带回老宅,我还不想脏了地。滚,你们以后都不用来了!” 那以后,谢楷再没有踏进过老宅。 眼里的光更加晦暗,谢凌一进门就看见床头桌边的新鲜红玫瑰。 她不是非要玫瑰不可,但她绝不接受百合。 楼下。 “姣姣好像有些不太对?”谢老满眼担忧地看看房门。 “一提到爸,她就不会开心。”谢泽玉剑眉紧皱。 他同样不喜欢谢楷和李兰意,只是... “我是说搬去和小盛一起住的事。” “怎么了?” “感觉...答应太快了。”他以为她应该坚决抵制,最后在他们的百般劝说下才同意。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谢泽玉淡笑,“小公主长大了,她会自己思考。对了,昨晚小盛给她喝醒酒汤了吗?” 他是今天凌晨才回来的,回来时候人早就睡下了。 “还说呢,姣姣这性子,睡着了也一样,最后不知道小盛怎么喂她喝下的。”谢老眼里有光。 “其实他们俩我看着挺好,小盛脾气好,对姣姣也好。” “是啊,他对姣姣很好。”谢泽玉满含深意地说。 之后谢凌换完衣服下来,“我要出去一趟,搬过去就...下星期吧。” 今天才周一,宝贝孙女还能在家陪他一星期,谢老求之不得。 谢泽玉温厚笑着,低头发去信息--“下周搬过去。” 很快,收到回信。 许盛:[那我先过去收拾好,谢谢泽玉哥。] 关上手机,他看着已经出门的倩影低低浅笑。 另一边,许氏集团ceo办公室。 许盛一遍遍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排字--“下周搬过去。” 心里的热血奔涌不止。 姣姣啊... 忍不住勾唇轻笑,狐狸眼也柔和不少。 “扣扣--” “进。” “许总,今天...”张亚易捧着文件,抬头震撼,话说了一半,突然转变,“许总今天 心情很好?” “嗯,很好。”更离谱的是,他竟然承认了。 张亚易跟着许盛五年,一直是他的首席秘书,职业假笑他看到不少,这么真诚的喜悦却是头一遭见到。 难道他们许总第二春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都知道他们许总有订婚对象,是那位传说中最傲慢霸道不好惹的京圈小公主、谢家明珠。 这样的未婚妻,换了他们,哭还来不及。 那这笑,当然只有新欢了。 毕竟京圈第一贵公子迷妹很多的嘛。 “什么事?”许盛已经收起笑意。 “哦,等会儿我们要去见新一季的形象代言人,这是她的资料。” 文件送到桌上。 许盛一本正经地快速浏览。 “好,你安排吧。” 在他桌角,金边相框里嵌着一张红玫瑰照片,红艳如血,尖刺摄人。 一小时后,岚皋大酒店前陆续下来两拨客人。 前面黑车下来的男人卓尔不凡,清雅矜贵,气质沉稳端方。 十分钟后,一辆红色豪车停下,下来的女孩美艳热烈,身姿窈窕,气势冷冽娇媚。 -------------------- 作者有话要说: ps:ophelia不可放纵爱情,但最后为爱疯狂。 --------------- 下章预告: “许总...”女声娇软含糊,声线是说不清的暧昧缠绵,叫人听了脸红耳燥,不禁想入非非。 第9章 巧合 京圈友好群-- 叶氏你爹:[哪个傻逼整理的,滚出来挨打?!] 推荐文章--@京圈小记:《阳关独木--京圈小公主和贵公子的婚约未来》。 叶氏你爹:[最近都很闲?发这些很有意思?号不想要了只说,姐免费帮你封上!] 路上名媛:[戳中真相了?啧啧,利益婚约害怕人说?] 郑氏在下冉冉:[前排优雅吃瓜。] 谢家祥瑞:[什么瓜什么瓜rwkk。] 谢家祥瑞:[我草,谁特么这么大胆,连我二姐的谣都敢造?信不信她分分钟手剁了你!] 路上名媛:[@谢家祥瑞既然选择潜水就不要冒泡,你在谢家什么地位自己没数?话说是谁把他拉进来的,京圈群里为什么有一个小三上位女人的孩子?!] 叶氏你爹:[@路上名媛上赶着歪楼,是你干的吧?!] 叶氏你爹:[路媛,你脸不疼了?再说,谢许两家的婚约关你鸟事,你是闲得蛋疼了,在这里扯蛋呢?] 叶氏你爹:[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某个人死乞白赖还觉得自己和许盛有点交情。笑死我蒜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谢瑞,路家去年年末统计的资产有多少来着,够进这个群的标准了吗?] 叶氏你爹:[@建设和谐美丽新京圈群主你还不踢人,等着姐直接解散这个群吗?!] 谢家祥瑞:[叶姐果然还是我叶姐,牛蛙牛蛙!] “路上名媛已被群主踢出群聊” 郑氏在下冉冉:[呵呵。] 叶氏你爹:[@郑氏在下冉冉呵你妹啊呵,听说昨天许家晚宴,你去当背景墙了,工资结了吗?] 叶氏你爹:[下回有空,我也叫你!] 郑氏在下冉冉:[。] 章鱼小丸子:[日,这瓜不熟!] 许jerry:[这瓜不止不熟,还有毒!] 许jerry:[u1s1,为什么我哥和谢凌都不在群里?] 谢家祥瑞:[@许jerry你礼貌吗,堂哥未婚妻也是你嫂子,仙女的名字是你能喊的?!] 许jerry:[哦哦哦,我哥嫂为啥不在群里。] 谢家祥瑞:[我二姐才回国,不知道,要不要我拉?] 许jerry:[no!] 章鱼小丸子:[no!] 瓜田李下:[no!] ... 叶氏你爹:[@谢家祥瑞,今天这么维护你二姐,你妈叫你改用亲情牌了?!] 谢家祥瑞:[我说n遍了ok?爷的心里只有诗和远方,豪门争家产戏份能不能让我妈自己重温,我一个新世纪大好男青年,为什么要活在我妈的狗血剧回忆里???] 叶氏你爹:[小伙子,你很不错,回头我给你二姐说说,让她少揍你!] 谢家祥瑞:[...] 章鱼小丸子:[哈哈哈哈] 许jerry:[哈哈哈哈] 郑氏在下冉冉:[哈哈哈哈] 叶氏你爹:[@郑氏在下冉冉你哈哈哈个毛线,什么价位快说,姐今晚就要!] “叶氏你爹已被群主禁言1小时” “草!”叶舟业气得一摔手机,一秒后又捡回来拉出小窗,“郑玄解你个垃圾,是不是玩不起?你妹难道不是背景板吗,是我给的价位她不满意,还是自觉配不上我的高贵?!” 切上小号-- 是你叶:[@全体成员郑玄解公然滥用私权,建议大家实名举报!] “是你叶已被群主禁言24小时” “群主撤回一条消息” 建设和谐美丽新京圈:[一场小闹剧,大家看看就行了,有时间不如看看这篇文章。] 推荐文章--京圈小报:《关于新季度商业发展新风险及新对策》。 郑氏在下冉冉:[看过,文章分析很透彻,方法具有一定实用性。不愧是你@建设和谐美丽新京圈] 谢家祥瑞:[。] 许jerry:[。] 章鱼小丸子:[。] ... “yue~,凑不要脸!”叶舟业反手把郑玄解拉进黑名单。 “吱呀--” “小姐在,这边请。” “嗯。” 谢凌恰好在这时候进来,对上她一脸凶神恶煞。 “你先出去吧。” 服务员退出房间,屋里就剩她们。 叶舟业一把丢掉手机,整理好自己衣着,上一秒还恨不得青面獠牙,转眼又是个端庄明艳的大明星。 “咳咳--,刚才那段剪掉,我们重来。” 她扑过来八爪鱼一样的抱着人。 “小姣姣终于回国了,快让表姐看看有没有变化。” 谢凌把人抓下来推开,“表姐,舅舅舅妈还好吗?” 但叶舟业完全不理会她岔开话题,围着人上下打量,摸着下巴啧啧赞叹。 “五年过去,小丫头长大不少,这要是进娱乐圈,绝对是站那里不动就能火的美貌。” 叶舟业--京圈豪门叶家独女,国内当红女星,谢凌表姐。以毒舌和美貌著称,顶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操着女土匪的腔调。 打量完毕,拉着人坐下。 “他们都好,就是爷爷奶奶很想你,当然,我也很想你的,每时每刻。” “那我明天去看他们。” “别,他们出国旅游去了,起码要三个月才回来。”叶舟业凤眼一转,“不过你可以来看看我。” 谢凌:“...” “我有事问你,你和许盛怎么回事,圈子里都说你们要解除婚约?” 谢母去世后,谢凌时常被接去叶家小住,和叶舟业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面前餐桌上菜已上好,醒酒瓶里的红酒颜□□人。 她慢悠悠地倒出酒抿了一口,才说:“许盛想退婚。” 云淡风轻。 听的人却直接炸裂。 “啪!”玻璃转盘猛地一震,汤汁差点洒出来。 “这小子要是敢退婚,姐姐我直接阉了他!” 做出个手起刀落的手势,目露凶光,果然是京圈女悍匪。 谢凌忽然莞尔勾唇,“我不会让他那么轻易退掉的。我...我家那谁,让我搬去雅城别居和许盛一起住,我再确认一下情况。如果他真的想退婚,要么我赶在他之前,让他颜面扫地。要么我就狮子大开口,让他血流成河。”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再确定情况,她已经偷听到了。 “对,千万不能让狗男人好过。可惜了,许盛长得是挺帅的,放眼整个娱乐圈都没有比他好看的。你们俩在一起生活八年,关系应该也不错。好好的男人,怎么就...眼瘸呢?” “噗嗤!”她禁不住露齿笑着,“我们要是关系不错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眼瘸嘛,可能吧?” “算了,不管这 些下半身思考的东西。咱姐俩好不容易重聚,喝,今天不醉不归!” 一小时后。 谢凌半推半就,也免不了薄薄醉意。 而扬起杯就一饮而尽的叶舟业还掐着最后一丝清醒。 这酒量还是这么差。 偏偏还装豪爽,每次都以最快速度把自己喝趴下。 “嗡嗡--”她的手机震动着。 “表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回来继续。” 出门后,看到叶舟业的助理,她提醒:“她在里面喝醉了,你看着点,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谢凌之所以担心昨晚自己醉酒后会失态,就是因为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她身边。 叶舟业,和她酒量一样差的还有她的酒品。 果然,助理进去没一分钟,就传出失控的絮叨。 “你谁啊?叫你碰我了吗?我可是高贵的大明星!怎么,你不满意?...” 这语气还真是... 谢凌快步走到洗手间接通电话-- “喂,哥哥?” “在外面?” “嗯,和表姐在一起吃饭。有事吗?” 谢泽玉顿了顿,“对...爸下午回家,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今天不去。” “他说你要过去的?” “明天吧,叫他嘱咐好那边的人,我不想见的人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吃了哑巴亏,我可不会赔。我就去拿点东西,让他该干嘛干嘛,我看到他,也很烦。” 虽然对着自家哥哥的态度还算好,但语气中难免夹杂些对话中主人的怨恨。 谢泽玉无奈地长叹,“好吧。不过,你要过去拿什么,那边的房子已经重修翻修过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如果你想过去找妈妈的东西,可能要去库房才能找到。” “好,到时候看吧,找不找得到都再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话她自己听着都不信。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她不会忍着对谢楷的厌恶回去那个房子。 她们的妈妈可是在那座房子里去世的,甚至,还有些更难以启齿的回忆在那里发生。 “明天我刚好要出差,要不,我叫小盛陪你吧?” “叫他干什 么?”她的音调拔高,“我自己可以,你不用担心。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好吧。” 挂断通话。 谢凌从面前巨大的镜子里看到眼眶微红的自己。 气的吧。 才不是想到什么难受的事。 洗过手后又整理了一下,她才抬腿出去。 结果,刚走到门槛边,听到一米之隔的男厕入口发出些声响。 “许总...”女声娇软含糊,声线是说不清的暧昧缠绵,叫人听了脸红耳燥,不禁想入非非。 她瞥了眼,男厕的门是关着的。 看来公共场合的门都是不太隔音的。 “滚开--”男音略微慌张,有些压抑,与平时的清风明月毫不搭边。 谢凌抬起的鞋跟忽然放下。 这不是许盛的声音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氏你爹=爷是你爹 叶姐牛蛙牛蛙! ---------------- 下章预告: “姣姣。”他动弹一下,喝止,“停车,快停车!” 第10章 误会 紧接着,“咔哒--”把手转动,门打开。 谢凌看见一身狼狈的许盛踉跄两步出来。 西装半脱,衬衫凌乱,领口锁骨锋利,领带不翼而飞。 象牙白的肤色晕开飞红,狐狸眼尾染上水意。 更扎眼的是,嘴边的脸颊上,一抹抻开的火红唇印。 这没有鬼才怪了。 许盛抬眼撞上立身的人儿,吓得瞳孔大缩,几乎魂飞魄散,后脊一阵寒冷。 “小...小姐。” “小姐,什么小姐?”门后边钻出一个女人,满不在乎地随手拉上露出的香肩,胸口的领子恨不得开到肚皮上去,露出的胸脯白晃晃地刺目。 长相...一般般。 气质...一般般。 就这? “许总,这位也是?” 女人抱着胳膊,手指上挂着一条蓝纹领带,很是得意地转了一圈。 “小妹妹,你要一起吗?” 眼中冒着嫉妒的阴光,仿若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紧盯对手。 她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这位小姐可是正正经经的富家大小姐,估计和许盛的关系匪浅。 这样的人可不屑于和别的女人... 谢凌顿时从脚尖开始窜出一股电流。 真恶心。 风轻云淡地收回眼,冷漠转身。 “小姐,我没...” 许盛压抑着心口的燥热,脸上瞬间变得通红,眼珠里爬出一条条血丝。 而谢凌高扬着头颅离开,裙摆翩飞,长发摇动。 就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扑通--”许盛再也撑不住,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额角撞到台脚,发出闷响。 半露春光的女人眼疾手快去拉扯他,却被他一巴掌打开。 “啪!”耳光清脆。 “许总...”她很委屈地摸着脸颊,随后咬着下唇,一鼓作气地眨眨眼,反身又凑上来。 另一边,仰头离开的谢凌,尽管表面波澜不惊,但那双凌厉的眼睛却比平常更加清寒。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撞到这一幕。 那女人说什么? 也? 许盛可以啊,没少干吧,还想拉她一起。 抱歉,她做不到这么低贱! 走到回廊上,一个男人脸色焦急地询问:“你好,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西装,打蓝领带的男人,大概这么高,长得很帅。” 张亚易把手放在自己头上方比划了一下。 这不就是许盛嘛。 谢凌不予理会,错身走远。 气势汹汹,仿佛刚被人抢了老公的良家妇女。 “这人...”张亚易不可思议,帝都顶级酒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现在穿得越贵、长得越好看的婆娘都越没礼貌吗? 离谱。 忙着找人,他暂时把这抛在脑后,等着回公司后好好给人吐吐苦水。 靠近洗手间,立刻听到一下巴掌声。 “滚!” 他加快步子跑过去,看清之后,心血上涌。 “许总,你没事吧?”他赶紧去扶着人,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小高,快把车开到酒店门口,许总出事了。” “去医院,快。”许盛气息紊乱,眼中意乱神迷。 张亚易一秒就懂了。 这次搞大发了。 临走时扫了一脸旁边还想跟上来的女人,他一脚把人踹开。 “等着警察吧。” 女人倏尔面如死灰。 这不对啊,经纪人不是说,只要给许总喝了那杯酒,她以后就星途璀璨了吗? 怎么会这样? 回到包间,谢凌静坐下来。 “小姣姣,怎么生气了?” 就算醉成烂泥,叶舟业还是能精确感知她的情绪。 并且立刻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说,谁惹你不高兴了,姐姐现在就提着我的40米大刀和意大利炮去给你出气。” 助理简直没眼看,脚趾扣地地去扶自家大姐大。 “姐,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回什么回啊,姐姐我要去给小姣姣撑场子。去,把我的弟兄们都叫出来,今天不把京圈闹得底朝天,我叶舟业倒立跳草裙舞!” 有点滑稽。 谢凌的火气消了大半。 “走吧,回去。” 和助理一起扛着某位穿戴整齐的大明星下去。 出门便看到酒店门前围了数人,火急火燎地把人 弄上车,而后火箭似的冲出去。 被丢进车内的男人--许盛。 谢凌火气又上来,站在门前,冷眼看着车子驶远。 如果对方是这样,那这个婚约她留着干嘛? 找个合适机会退了吧。 而在车里,两眼发蒙的许盛无意间扫过车外的后视镜。 被镜面拉长的身形更加窈窕纤细,异常熟悉。 “姣姣...” 车子拐过弯出去,后视镜里的立刻消失不见。 “姣姣。”他动弹一下,喝止,“停车,快停车!” 他要去解释,不能让她误会! 张亚易吓得一机灵,“许总,你现在必须去医院,这玩意儿伤身。” 司机一听这话,又踩上一脚油门,硬是把小轿车开出了超跑的气势。 伤啥? 伤肾? 这怎么能行?! 男人伤哪儿也不能伤肾啊! 他们许总的未来幸福就由他来守护吧! 于是许盛就这么错过解释的机会,当即气得快昏死。 把叶舟业送回住处后,谢凌回到老宅。 “姣姣,回来了?”谢老站在水缸边上喂他的小金鱼。 “嗯。” “你哥哥说他有事找你,现在,”他环顾四周,“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像出去打电话了吧。你先等等。” 吩咐老管家去找找。 “那我先上去换身衣服。”面无表情上楼去。 谢老望着背影,手里捏着的一团鱼食,没有捻开就一股脑掉了下去。 她不开心? 哪个王八羔子惹他的小公主了?! 上到卧室,女佣在卷着床边的地毯。 “小姐。” “这是要拿去洗吗?”她想起那一块淡褐色的水渍。 再细看,床单被套也换过了。 不过,她的床边怎么会有这些? 女佣抱着卷好的地毯站起身,恭敬回答:“是的。昨晚许少爷喂醒酒汤的时候,被小姐...” “许盛给我喂的醒酒汤?”她大为惊讶。 她以为许盛只把她送回来就罢了。 毕竟,许盛从来没有经过她的房 间。 “是,您不记得了吗?醒酒汤还溅了他一身,不过他的衣服上本来就脏了,好像是被人吐了一身似的。呀!”女佣恍然大悟,下意识捂着嘴不说了。 那不就只能是谢凌吐的。 可谢凌却毫无印象。 醉酒...果然不是好事。 这时候一听到许盛二字,她的眼前便浮现刚才的画面。 气息紊乱、面色潮红的男人,还要矫揉造作的女人。 啧-- 顿时更加心烦意乱。 “地毯不用洗了,丢了吧。”她揉着眼皮,凉凉掀唇。 女佣愣了两秒,十分诧异,随后只得应声下去。 “扣扣--” 敲门声响起。 “小姐。”老管家探问一声后进来。 “大少爷回来了。” “好,我换完衣服下去。” 在老管家转身前,她及时叫住,“管家,昨晚,我还好吗?” 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是想知道自己昨晚都干了什么,但又怕自己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掉面子的事,反而尴尬。 见她模样为难,老管家心领神会地微笑,沟壑丛生的脸上忽然加深了慈和。 “昨晚,是许少爷送小姐回来的。小姐可能不记得了,他把您送回房间后,还叫煮醒酒汤。也是他亲手喂的,不过,小姐喝醉之后有些孩子气,不想喝,折腾了几回,中途泼了一碗,大半醒酒汤都泼到他身上。那么烫的水,他却说没事,忍着痛给您又换了一碗喂下才走。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我看着是挺严重的,应该会及时处理吧。去医院开药的话,这几天可能就去不了医院了。” 老管家注意到她忽明忽暗的脸色,“大少爷还在等您,我先下去了。” “啪--”一声关了房门。 房间里倏然平静下来,难言的情绪因子在四处游走。 谢凌皱着眉,慢条斯理地从衣柜里挑出一件休闲长裙扔在床上,最后身体突然没了力气似的,滑陷进沙发椅中。 耳边久久回味老管家的话。 “嘶--” 她觉得头更疼了。 她不止吐了许盛一身,还把他烫伤了,这不是让他们的关 系更加恶化? 烫伤不能去上班么,他今天明明... 对,他今天是去上班的还是去找女人的? 如果是找女人,到时候退婚,以此为由,或许能讨点好处。 如果是去工作,那她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怎么办? 她睁开眼,目光径直落到对面的墙画上。 《埃拉伽巴路斯的玫瑰》的复制品,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好像从13岁搬过来的就有了。 里面粉红的玫瑰花瓣,盛大繁华,几乎铺满整个画面。 但它象征的却是浪漫、冷酷和残忍。 她喜欢绘画,第一眼被它浪漫的风格吸引,后来慢慢看懂里面的冷漠无情。 玫瑰与爱,不可共存。 但玫瑰却象征爱情。 讽刺。 换完衣服下楼去,谢泽玉刚刚挂上电话。抬头看到她莲步轻移,面上的神情也没见好转,还是黑幽幽沉着,似乎有什么事触及到逆鳞。 “哥,怎么了?”她坐在对面沙发上,桌上是管家为她准备的玫瑰花,刚刚剪下,削了刺的,给她插花玩。 “许盛进医院了。” 捏花枝的手指一僵,她眼皮微抬,“怎么回事,中午还好好的,这么快就进医院了?” “本来是和新的代言人一起吃饭,谈谈合同。结果那个女明星往酒里加了点东西,给他药进去了。”说完,回过神来,“你中午遇到他了,岚皋大酒店?怎么不...?” 谢泽玉十分意外。 要是他们遇到,她怎么一个人回来? 一个人? 还回来了? 这不对劲儿。 谢凌却是缄口不言,表情淡淡,浓郁的长睫毛低垂着,把眼底情绪挡的一丝不露,身上气势凌然,一如既往地寒冷萧疏。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玫瑰花在纤纤玉手下堆积,手腕上两只玲珑玉镯不时碰撞。 “叮当--叮当--” 清脆悦耳。 “我去画画了。”叫人拿画材去了。 谢泽玉看着最后的插花作品,剑眉一挑。 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 只见桌上的玫瑰花横七竖八插在一个玻璃 瓶里,长的长,短的短,毫无协调感,简直是侮辱眼睛。 忽然,他黑眸凝视。 一片粉白色玫瑰花瓣上,赫然是一个小小的鲜红手指纹印。 把里面的玫瑰花都扯出来摊开,一粒小小的刺上,沾着暗红的血。 他禁不住心里好笑。 这丫头... --------------------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就该当章知道真相 许盛:我到底都雇了个什么秘书和司机??? ----------- 下章预告: “呵--”鼻端里笑出声,高贵冷艳倾泻而出,“李兰意,早跟你说了,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酸气,我闻着恶心。” 感谢在2021-08-1211:40:16~2021-08-1318:3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觿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真不想来 人来人往之后,谢凌坐在画架前。 白皙右手捏起画笔,却眼前空空,心乱如麻。 手指尖上一点细小的伤口开始钻心地疼,一丝丝拉回思绪。 丢下画笔,她低头看了眼食指上几不可察的伤口。 刚才没有意识到,现在疼个什么劲儿? 总来的不合时宜。 和许盛一样。 当场怎么不解释,难道故意要让她误会,等着她去道歉吗? 想让她在他面前低头说抱歉,然后拉下她谢家大小姐的威严,之后好随意打压,直到退婚? 她的高傲与生俱来,才不会受这一点挫折就烟消云散。 许盛... 她又捡起画笔,急躁地用黑色颜料铺满整个画面。 等最后一丝空隙也被填上后,她左手捞起桌上的手机,熟稔地打通一个号码。 “小姐?” “用你的眼光,加上许盛的尺码,买十套西装回来,明天中午之前送到老宅。” “砰!”打完电话,手机失去价值一般被扔回桌上。 是非对错,分开对待不就好了。 弄脏了衣服,赔他十套总行吧。 可是-- 她想着中午那时候的场景。 现在回想起来,许盛那样子确实不太对劲,脸色太红,气息太乱,见到她时,愣得说不出话。 误会,该怎么赔? 这可真是个难题。 翌日,谢家别墅-- 红色轿车开过林荫道,停在别墅楼前。 “小姐,到了。”alex扭过头,后座的美人儿面容安静,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长眉冷锁,很不安生。 一眨眼,美眸轻睁,黑色瞳孔一眼望不到底,如深渊般黑沉。 上挑的眼尾犀利而轻蔑。 “嗯。”鼻腔里冷冷一声,“开门吧。” 她望着车外的别墅,外墙瓷砖的白光在眼目中反射出寒寒的白光。 真是从里到外都变了,和以前几乎毫无联系。 在她记忆中,从外面的林荫道过来,这里会有一湾兜兜绕绕的水流,一直引到里面的中式庭院里。楼外的小花园里种着各种花草,廊下挂着吊兰,垂下的枝条上会有淡淡的蓝 白色小花,气味清淡悠远。 下雨天,就在门内看着水帘密集流下,淡淡的水雾更有朦胧美感。 她妈妈喜欢中式艺术,所以家里无处不是艺术气息。 而现在,面目全非了。 花园里的花都是国外以奢华名贵闻名的品种,甚至她都不太叫得上名字。打理花园的就有十数名佣人,提着花洒细细浇水。 不止奢靡,更是庸俗。 她的眉眼又拉下几分。 alex被忽如其来的冷气冻得一颤,讨好问:“小姐,还要我跟着进去吗?” 回国几天,他大致了解到京圈豪门的复杂,其中又以谢家为甚。 只要现实发生够离谱,狗血剧就追不上。 谢家当家人谢楷和叶家独女叶依云是家族联姻,生下谢泽玉和谢凌。本来两家老一辈关系亲密无间,结果被谢楷婚内出轨、叶依云抑郁自杀给破坏,除了两兄妹不时被接去叶家小住,两家几乎决裂。 而谢楷出轨对象--曾经的漂亮秘书,带着小儿子谢瑞登堂入室,成为谢家女主人。 所以谢凌才搬去老宅,和谢楷见面就掐。 这换到哪个女孩儿都接受不了。 更被说她这么要强的性格。 只是他不知道,谢凌承受的原比他听说的还要多得多。 “你在外面等着吧,我很快出来。” 谢凌疾步进去,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砰砰响,又美又飒。 “啧啧。”alex摸着下巴,如果谢凌的霸气少一半,他说不定都会被她的美貌吸引。 而事实是,这大小姐不止走路带风,一个眼刀就能让他腿软。 这特么以后不家暴就怪了。 谢凌还没进去,一大群人就候在路边等她。 “小姐,欢迎回家。”齐齐弯腰欢迎。 她一一看过,都不认识。 看来李兰意也没表面上得意,不止房子,就连佣人都换了个干净。 她妈妈去世,她搬回老宅,但这座房子里到处都是她们的生活痕迹,要彻底清除,除非把房子翻个底朝天。 李兰意趾高气昂地以女主人自居,最后把房子弄得截然不同。说到底,是她心底自卑和害怕罢了。 她母亲是叶家独女,真正的名门闺秀。 李兰意,不过是秘书上位的小三。 京圈豪门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类人了。 这么多年,她在贵妇圈里,混得开吗? 谢凌勾了勾唇角,跟着人进去。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她看见客厅沙发上的李兰意阴阴笑过,随后赶紧爬起身,出门站着,面上又是另一福祥和表情。 “小凌来了,你爸爸昨天还说要亲自去老宅接你呢。这么早来,吃过饭没有,没吃的话,阿姨去给你做点吧?” 叫的倒挺亲热。 但这院子里谁不知道她们俩的关系。 自动忽略假意应和,她径直走进去。 “我妈的画放哪儿了?” 口吻随意,仿佛李兰意只是她家的佣人一般。 李兰意明显嘴角处抽搐两下,忍着跳动的青筋,笑意盈盈地指指二楼转角的房间。 “放在那里的库房了。你要找什么,要不要阿姨帮你找一下。你这么多年不在家里,应该很陌生了吧。那里面灰尘大,还是你告诉我,我叫他们去找,省得弄脏了你的衣服。这里又没有合适你的衣服穿...” 甚至为难的皱眉。 实际上,明里暗里地提醒,她现在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谢凌早就已经搬出去了。 谢凌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睨着,沉默半晌。 “呵--”鼻端里笑出声,高贵冷艳倾泻而出,“李兰意,早跟你说了,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酸气,我闻着恶心。” 见她变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红,觉得精彩,不免加上一句。 “十年过去了,时间也算厚待你,看看这鱼尾纹和皱纹,嗯,是比那些五六十岁的人少多了。不过,”她压低声音,“比我妈多。” 李兰意最讨厌的就是把她和叶依云比较。 因为除了年纪,无论家世、相貌,还是才华,她连叶依云的一半都比不上。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几年之前,谢楷就已经在外面有情妇了。 她害怕成为第二个叶依云,也明知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叶依云。 叶依云有谢泽玉和谢凌,一个是谢家长孙,家学教养都是极为出色,一个是谢家独女,京圈小公主,光是美貌就能甩人三条街。 当年要不是叶依云自己抑郁自杀,她估计现在还带着谢瑞在外 见不得人。 越想越气,谢凌的话就像一个耳光,打得她脸上火辣辣的,攥紧的手心传来痛感。 而谢凌,早已优雅上楼去。 “夫人,我们...”女管家上前一步。 她忍着额角暴起的青筋,装作无奈又委屈的样子。 “算了,听她的吧。先生呢,去告诉他,小凌回来了,让他赶紧出来见见,再晚了,人就回去了。” “是。”女管家小步跑去书房。 李兰意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谢凌霸道娇蛮,她更不能硬碰。 谢凌知道她心里的刺是叶依云,她当然也知道谢凌心里的刺是谢楷。 关系不和的后母和继女,不就是互相反拨对方心里的刺嘛。 就看谁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一些。 她顿时轻松起来,闲散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泡好的花茶。 门外鸟鸣上下,难得的安静时光。 这个家里,好久没有这样的静俏时候了。 与此同时,躲在角落里偷看的人悄悄从旋梯上去,偷偷摸摸钻进库房。 “小姐,需要我们帮您找吗?”佣人忐忑地问,生怕她向对李兰意一样对她们。 结果谢凌看都没看她们,“不用。”进了库房。 库房里果然堆放了不少东西,用油纸包着,防潮防虫,应该都是还有价值的东西。 可这却给她增加了难度,要想找到叶依云的画,还要拆看了看看,工作量不小。 她按着画框的大小一个个找着,正在这时,身后冒出个声音。 “我帮你吧?”过了变声期的男音,略微低沉,但又有青春期男孩的阳光感,声调上扬。 说话语气兴奋,又好像有点怯懦,不敢太靠近,所以隔着点距离。 听到这个声音,谢凌顿感手脚无力,脑仁一片麻乱。 怎么是他? 这个家,她最不愿见的就是他了。 如果说,她对李兰意是单纯的恨意,对谢楷是复杂的回忆和埋怨。 那么对谢瑞,就是完全理不清剪不断的情绪。 她转过身,果然看到个少年。 他似乎准备出去,穿着一套白色运动装,阳光洒了一身。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已然肩宽腿长。五官长开许多, 短短的青色胡须长在唇边,有些成熟气概。 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棒球帽,但动作过于僵硬,帽子总是转两圈就要飞出去,他只得一边转,一边准备捞回来。 直到谢凌直视他时,他身体一抖,彻底把帽子转飞出去。 “啪嗒--” 这是几秒钟里唯一的声响。 谢瑞顾不着捡帽子,被面前的美人儿凝视着,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低垂着眼皮不敢看。胸口的心脏跳得飞快,导致血脉上涌,涨红了略微晒黑的脸颊。 “二姐...”他叫了一声,细如蚊蝇,很没有底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问答: 谢瑞在京圈友好群的昵称叫啥呢? --------------- 下章预告: “姐夫,二姐怎么了?” 姐啥? 姐夫? 感谢在2021-08-1318:38:21~2021-08-1412:5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撑腰 谢凌薄薄地嗯了一声,继续找着东西。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帮忙。”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修建的时候就是作储物间用的。为了保持干燥,恨不得连人呼吸中的水汽都隔绝开。 虽然本来就没什么人来这里。 这里放着的都是谢楷觉得还有用,但李兰意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东西。 食之无用,弃之可惜,这就是现实的鸡肋。 也因为没有什么人来,反而灰尘不多。 空寂明净,是在排除俗人的前提下。 谢瑞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排斥,内心原本怀有些许期待的心,瞬间就坠了下去。 但他还是默默地钻进杂物里,一个一个地翻看。 “你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什么东西,还是下去吧。” 谢凌抬眼看了看他,眼睛眯起来,艳丽的红唇不耐烦地抿着。 “我知道,找你妈妈的画,我知道画放在哪一块。”正说着,他眼眸一亮,“对,就是这些。” 他过去一股脑抽出来,顷刻间,表面的飞尘四处飘扬。 “咳咳——”他捂着嘴,“灰尘太多了,拿下去擦一擦再走吧。” “不用,我现在就回去。” “那我帮你拿下去。” “不……”没等她说,人已经抱着画小步跑了出去。 这小子…… 她拧着眉,眼底光芒破碎。 谢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尽管他们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他总是一边尽力讨好,一边又表现得很局促。 甚至有些时候她为了报复谢楷,有意将东西打碎弄乱,想闹得不可开支,他都会跑出来说是自己干的。 有什么用呢? 就算谢瑞和李兰意是天差地别的性子,但注定了他在谢凌和李兰意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刚走到旋梯,她就听到李兰意的柔喝。 “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脏兮兮的。快放下让他们拿着,把衣服都弄脏了。” 等看到她在旋梯边上,又是另一番话了。 “你是要帮着拿,这么多灰,把你二姐的衣服弄脏了就不好了。弟弟就应该帮姐姐一些忙的。”转头,装作才看到人,“呀,小凌下来了。刚好,你爸爸也马上过来,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叫 他。” “不用了。”她转头对一个佣人说,“把画拿去车上。” 结果没等佣人反应,谢瑞抱着画一个箭步冲出去。 她一眼都不舍得留给李兰意,仰头就要走。 李兰意自觉在她眼里毫无存在感,不禁又攥紧了拳头。 眼角余光瞥见书房门开了,瞬间眼角一拉,露出个委屈模样。 “小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的。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可是作为女儿,你要原谅你爸爸,他是真心为你好的。虽然你不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回国后也没有来看看我们,但他还是很牵挂你的。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叫他,让你们父女见见面。” 谢凌闻言停住,像是知道李兰意的计策一般,转头看向书房,果然看到谢楷黑沉着脸走过来。 “李兰意,再演就没意思了。” 在她完全走出房间前,谢楷怒喝:“站住!” “还有事?” “你就是这么对爸爸说话的吗?”谢楷疾步冲过来,气势凛然。 在他身侧,李兰意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嘴角。 她就知道,哪怕谢凌知道她的目的是让父女来闹翻,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毕竟,她把谁放在眼里了? 谢凌站在门前,细碎的阳光透进来洒在身上,看着傲慢又高贵。 她拂了拂耳边的长发,“不然呢?你还要我怎么样,对你和颜悦色,好给你留点精力出去找情妇吗?” “你...”谢楷语塞。 “难道不是?李兰意,”她回过眼看,“你知道这事吧?好像是...某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年轻漂亮,比你当年还要小几岁。你见过吗?” 人有了筹码,才会畏首畏尾。 所以李兰意为了维持自己女主人和后母的形象、为了不触碰到谢楷的逆鳞,她只能装弱小,好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回到谢凌身上。 但谢凌不一样,她不留恋这家里的任何东西,故而可以精准地踩在两人的痛处上。 李兰意当即煞白了脸,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怨毒。 “够了!”谢楷大喊,拽过她的胳膊,使劲把她拉进来,又怒极了地把她扯到沙发坐下。 一通动作,让她措手不及,又高又细地鞋跟支撑不了 ,她一下跌坐,脚踝上错位般的疼。 但她只是心里低骂一声,面上依旧如常。 “我看你就是跟你爷爷在一起久了,以为什么时候都有他给你撑腰,所以才无法无天了。你好好想清楚,我是你爸,要是没有我,根本就不会有你。 我是对不起你妈,但我对得起你。你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比别人好?就连你五年前出国留学,一走了之,我说什么了吗? 你就不能好好和爸爸说话,像以前那样不行吗?!” 他说到后面,底气越来越弱,几近乞求,衰老的眼睛里带着奇异的水光。 谢凌一眼也不看他,慢悠悠地整理好裙摆。 “回到以前?可以啊。” 她抬头对上谢楷冒出期翼的眼光,红唇慢慢吐出字来。 “除非我妈死而复生,除非李兰意滚出家门!” 希望瞬间破灭了。 “你...”没有谢老在身边护着,谢楷更加肆无忌惮起来,高高扬起手。 谢凌也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正是剑拔弩张之际,门口一句厉声呵之。 “住手!” 紧接着一串皮鞋擦过大理石地板的摩擦声,一个身影风似的挡到她身前。 男人后背宽厚坚实,香水中橡木苔的气味给人巨大的安全感,干燥,宁静,如同置身一片阳光下的森林,充满了光明和谐。 眼前视线尽数被挡住,谢凌眼里的光忽然暗了暗。 许盛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小盛怎么来了?”谢楷收回手,不知是何心情,虚虚地笑着。 许盛却不理会,转身坐在谢凌边上,声音低沉。 “小姐,没事吧?” 男人面目俊美,狐狸眼深邃清明,眼珠上下扫动,打量着她全身。 “没事。” 被看得不自在,她垂下眼皮,生怕被人看到某些不该有的情绪。 但上挑的眼尾淡淡变红,已然暴露了她的心路历程。 “你怎么来了?” “顺路。” 见她确实完好之后,许盛扭过头,身上滚出一圈极为压迫的气势,连带着目光都十分森寒。 “谢总,你送的礼物,爷爷很喜欢,多谢。” 谢楷不自觉抖了一下,“喜欢就好。” 说不出的奉承意味。 谢凌心下百转千回。 在如今的京圈,许家地位如日中天,谢家却走向衰落,难怪谢楷面露忌惮。 谢楷都转变了态度,那他退婚是不是更容易了? 垂下的眼眸中神色复杂,以至于对他们说话的内容都充耳不闻。 而对话还在继续-- “对了,我爷爷说,许家注重风水,姓氏带木的人进来会厄运缠身。所以,可能不止这一次,以后,我们都无法邀请李夫人过来参加宴会了。深感抱歉。” 他扫到李兰意,凉凉地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李兰意失口惊叫。 这年头,谁还信风水。 更不会有豪门人家会因为风水之说婉拒宾客。 那么多姓氏带木的,为何偏偏就和她说。 本来她在贵妇圈里就遭到排挤,要是去不了许家的宴会,她还不更被人瞧不起了。 还有... 他叫她李夫人,为什么不是谢夫人?! 李兰意瞥了一眼面前两人,瞬间明白了。 难道是为了谢凌? 他们不是没有感情吗,怎么会?! 而谢楷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面色难堪,气冲冲走开。 “好,我们会注意的。替我向许老问好,你有时间也多来家里坐坐,毕竟你也是从小长在这里的。”谢楷意有所指地提醒。 但适得其反,许盛的脸色却蓦然一顿,“好,问候我会带到。近来工作太忙,就不来了。” 恰好谢凌回过神,见李兰意黑着脸走开,谢楷一副难看样子,又好奇又好笑。 许盛说了什么,让这两人有苦说不出? “东西拿到,我走了。” 她撑起身,脚踝疼得一个趔趄。 “嘶--” “怎么了?”许盛连忙扶着她,低头看了看,脚脖子上微微红肿,“脚疼吗?” “嗯。”她应了声,冰冷的目光滑过谢楷脸上。 这就是她的父亲么? 还想回到以前,怎么可能回得去? 谢楷兀然懊悔,“小凌,是爸爸刚才太生气了才...” 不想听他解释,谢凌快速打断:“别说了,我们走吧。” 她最讨厌别人说后悔的话。 如果后悔能有用,这世界上会有更多冲动。 结果,人还没走出一步,身体唰一下腾空,被身后的男人老老实实捞进臂弯里,坚实有力的肌肉挤在后腰,顿时身体酥麻。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惊慌一下,下意识圈上男人的脖颈,目光撞入那双凌厉的狐狸眼。 不知为何,似乎,他的眼睛线条更加流畅,却柔和许多,夹杂些不明的因素。 肌肤相贴,许盛的手臂颤了一下,吓得她眼孔微缩,猛然皱眉地紧了紧圈住的手。 要是敢摔她,她立马把退婚书拍他脑门上! 显然他也没那个胆子,连忙收紧臂弯。 “谢总,告辞。”抱着人大步流星离开。 门口,谢瑞找人擦着表面灰尘,又一幅幅弄干后塞进后车厢。 看到谢凌呗许盛抱着出来,他一步三蹦跶地扑过去,嘴里抹了蜜似的。 “姐夫,二姐怎么了?” 姐啥? 姐夫? 谢凌眉目一紧,眼神如刀射向谢瑞。 小子你找死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瑞:我哭啊,我做错了什么? -------- 下章预告: 玫瑰花旁,一个小巧的黑丝绒盒子,打开果然是一只闪亮的钻石耳环。 她粲然一笑。 “把花放到我的卧室吧。” 第13章 我有东西给你 谢瑞突然后背一凉,回头对上凶恶的眼神,咧开的嘴角抽搐两下。 “二……二姐……” 公主殿下,饶命! 他差点当场跪下。 而某人悄悄地弯了弯眼。 从车里下来的alex见这架势,偷偷笑,随后收起表情,一本正经地拉开后座车门。 许盛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去,手掌无意在光滑的腿间划过,干燥的掌面骤然出了层薄汗,指尖泛起粉红。 坐正之后,谢凌正对上他,注意到耳根红了大半,一边惊讶,一边尴尬。 “你也上来。” “嗯?”许盛不解。 “回老宅,我有东西给你。” 她撑着手往旁边挪进去,未及膝盖的裙摆在亮白的大腿上刮了刮,拖拖拉拉地横扫,露出些暧昧气息。 狐狸眼本来低垂,这会儿更不敢看了,抬起眼眶直直印上她的颈子。 又白又长,比上好的白玉还要漂亮优美。 不动声色地动了下喉结,跟着坐在身侧,始终隔开点距离,仿佛紧靠上去,就会立刻窜出汹涌的火焰。 “二姐。”谢瑞站在车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要敢的样子。 谢凌偏头看他,乌黑的眼瞳迎着光,反着一圈幽蓝的光彩。 “说。” “我可以去看你吗?” 老宅是谢老的地盘,没有允许,他连门都进不去。 “不行。” 她冷冷回答,没有一丝温度。 下意识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耳朵边的脸上,一粒小小的黑痣,在雪白肤色映衬下,乖巧又可爱。 许盛瞥了一眼,鸦黑的睫毛颤个不停。 谢瑞很失落,扁着嘴嘟囔:“好吧,我知道了。” 身上的光亮一下子没了,仿佛失去火彩的钻石,只有透明的空壳。 谢凌喉头一紧,收回目光,一双白净纤长的小手互相搭着,默默收紧手指。 “如果下次你考试进了年级前十的话,我会考虑的。”顿了顿,“alex,开车吧。” 车子很快发动—— 向前绕过圆圈准备开出去。 车后一个声音高喊:“进年级前十,家 长会你可以来吗?” 毕竟最近的考试就是期末考,成绩出来后会有一次家长会。 以前都是谢楷或者李兰意去的,但他最想的人是谢凌。 人最想炫耀的永远都是自己得不到的。 他十七年的人生里,最想要的就是二姐谢凌的关怀。 但似乎,总是很遥远…… 车上。 谢凌听着后面的声音,蜷缩的手指痉挛一下。 家长会…… 一个同学间攀比炫耀的地方。 她以前多希望谢楷去她的家长,但他从没去过,都是她妈妈去的。 可是谢楷经常参加谢瑞的家长会。 谢楷或许会是个好父亲,在明目张胆出轨前,对她极尽宠爱。 但多可惜啊,这个男人把对子女的爱分成了两半,前一半给了她和谢泽玉,后一半给了谢瑞。 拼凑不到一起,所以谁也不是完整的。 车内的气压逐渐变低。 “小姐。”直到有人打破。 谢凌松开手指,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流过的景物,轻轻地嗯了一声。 “昨天,我……” 在他说话之前,“我知道。可能,我误会了。你身体还好?” 说到误会的时候,明显的音节抖了抖。 纤长的睫毛被风吹得飘动几下,脆弱,又倔强。 许盛松懈一口气,“嗯,还好。” 身上紧绷的气势顷刻放下,并且周遭空气都愉悦起来。 “烫伤好了吗?” 飘渺的嗓音从风中裹挟而来。 “好了。” “真烫伤了。”她平平地回头,眼眸里无悲无喜,仿佛蒙了层水油。 “不严重,只是红了一点点,医生说没关系……”他急促解释,“小姐不用担心。” “呵——” 她浅笑,“许大少爷,刚才对着别人,你可不这样。” 眼眸晶亮,阳光淅沥撒下,头发丝儿都是亮闪闪的。 美人顾盼生辉。 许盛缄默着坐正身子,手指间汗珠层层。 “以后酒局多注意点,不要再被人下药了。让一个小明星弄得这么狼狈,丢人。” 她说完,抱着手阖眼。 吐气如兰。 每一下都是动了他人心弦。 “好。” 其实那可不是什么小明星,而是正当红的一线女星。 娱乐圈里潜规则不少,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许盛杯子里下药。 这个时候,那个明星应该已经收到了被全网封杀的消息了。 呼吸浅浅,她说:“刚才,多谢了。” “什么?” “下周一,我会搬去雅城别居。你有什么忌讳的,先叫人写了给我。回头,我也叫人给你送过去。” 她没看见,许盛的薄唇嗫嚅两下。 磁性嗓音带着颗粒感,格外好听。 “不用,我都知道。” 他和她一起生活八年,他没有忌讳,也把她的喜好记得很清。 她喜欢花,最喜欢玫瑰,最讨厌百合。 她喜欢画画和弹琴,几乎每天都要做这两件事,早晨或者夜晚。 她喜欢裙子,衣服从不买素白颜色,高跟鞋永远是又细又窄的跟。 …… 谢家老宅 “姣姣回来啦。”谢老拄着拐杖等在门前,“哎哟,小盛也来了。” 谢凌下车,莞尔笑说:“嗯,就过去拿了几幅画,打算挂到雅城别居去。” 许盛则恭敬地点头,“谢老好。” “又开始见外了,跟着姣姣一起喊爷爷就行了,非不改口。”小老头抱怨。 进屋后,谢凌叫人去把东西拿来。 西装分装在不同的盒子里,光是木制的长盒就已是价值昂贵。 她随手打开,取出一件外套。 “暗红色的?”她看着alex,“你喜欢这种?” alex用手指擦擦鼻尖,耸耸肩,“小姐也没说不行啊。不过别担心,我还选了别的颜色,绝对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还有什么?” “经典黑棕灰白,时尚宝石蓝、草叶绿,还有新颖的芭比粉、柠檬黄和葡萄紫,你拿的那个暗红色,据说是最有成熟矜贵男人气质的绝对热款。怎么样,十个颜色,任君选择。满意吗?” 谢凌:“……” 她的审美英名都要被这家伙玷污了。 不过—— “送我吗?”许盛接过外套,把自己的脱下后穿上。 原来不止人靠衣装,也要看人。 哪怕是暗红色西装,穿到他身上也是气质不凡,扣扣子时,领口金线流光溢彩,款式剪裁也恰到好处,完美勾勒出男人的优越身形。 宽肩窄腰,比例尽善尽美。 极尽低调奢华。 “看着好像还不错。”谢凌左看看右看看,颇觉满意。 男人清贵俊雅,穿什么都是天生的衣架子。 “小姐为什么突然送我衣服?”许盛含笑问。 闪耀的瞳仁里像散落了一圈星辰,银河都被纳入其中。 谢凌抬眼刚好看到,停了两秒后迅速转身,看向桌上的玫瑰花。 玫瑰花红艳,染得她的脸颊都红了一点。 “弄脏你的衣服,所以赔你几套。” “这样吗?”他有些失望地应声,谨慎地脱下,重新换上自己的,“那我就收下了。” “麻烦把这些放到我的车上。” 然后说:“如果小姐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行。”很快速地闷闷一声。 “谢老,我先回去了。”许盛说过后,长腿已迈开,没几秒就消失在门前。 谢凌掀开眼看了看,随即往后倒在沙发上。 他还挺理所当然的。 怎么,不满意? 谢老独坐一边,看着这场喜剧。 “姣姣,生气了?” “没有。” “这还不生气?因为他没感谢你?”他对宝贝孙女的脾气一捏一个准。 谢凌高傲地上楼去,“谁稀罕呢?” 结果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黑色轿车开出老宅大门。 还真是走了。 行,她理亏。 果然想退婚的人都是很有底气的。 轿车上—— “少爷,今天心情非常好啊。”彦叔看着后座上咧嘴朗笑的男人。 许盛慢悠悠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温良的边缘。 “嗯,心情很好。” 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老宅花园里的火红玫瑰。 艳丽非凡,心口朱血。 “彦叔,晚上麻烦你给我送些东西过来。” 夜。 “小姐,许少爷送的东西。”老管家碰着一个大木盒子来。 谢凌放下画笔,“什么东西?” 擦了手后打开,里面是一大束艳丽的玫瑰,比谢老种的还要大而美丽。 卡片上是清隽流畅的字迹—— 花期未过,枝条不好剪,先送上玫瑰花以示歉意。另外,小姐的耳环我捡到了,特此归还。 许盛。 玫瑰花旁,一个小巧的黑丝绒盒子,打开果然是一只闪亮的钻石耳环。 她粲然一笑。 “把花放到我的卧室吧。” 这是没有剔去尖刺的玫瑰花,不适合摆在花瓶里。 留着独自欣赏最好。 看着耳环,她总觉得缺了什么。 那枚红宝石订婚戒指。 雅城别居。 今夜明月正好,银光如泽。 许盛站在阳台上,清风微微吹动垂下的睡衣衣角,挺拔身形下拉出一个颀长的黑影。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枚红宝石戒指,而无名指上也有枚同款男士订婚戒。 红宝石光彩夺目,在月光下也丝毫不减,银边愈发圣洁高贵,就像那个人身上的气质。 在他身后的卧室里,暗红色西装一丝不苟地撑在衣架上,仿佛好残留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小姐……” 他梦呓般出声。 在楼下花圃里,都是他移栽过来的玫瑰花。少数枝头已经空荡,不久前被他亲手剪下送去谢家老宅。 他会在这里等她。 就像他永远在等她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彦叔:好久没看少爷这么笑了(狗头) 无奖竞猜:谢凌回去谢瑞的家长会吗? ------------ 下章预告: 谢凌倒是早早认出他,一掸裙摆,薄笑恭贺:“恭喜许总。” 互相知晓后,说这话不免有几分讥诮。感谢在2021-08-1420:17:43~2021-08-1614:03:57期间为我投出霸 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一幅画而已 夜。 天高月小,街上霓虹灿烂,车流如织。 其中一辆黑色顶奢轿车上-- “爷爷?”男人嗓音磁性而有质感。 车子穿过立交桥下,稍微寥落的灯光使他的侧脸照映在玻璃窗上。 轮廓立体,线条利落,清正而温雅。 前座开车的彦叔稍微握紧了手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手机听筒里传出苍老的声音。 “听说你搬去雅城别居了?” 其实他从谢家老宅搬出来之后就直接搬去了雅城别居,这一切只有谢凌不知道。 而许老则还以为他还住在谢家老宅,所以这时才格外惊讶。 “嗯。”狐狸眼抬起,看向前方,带着冷凉的肃色。 彦叔无意间扫过后视镜,便被吓得后脊爬起细密的冷汗。 听筒里的音量提高,“既然都搬出来了,就干脆回家里来,还和谢家搅在一起做什么,你还嫌和谢家的恩怨少了吗?!” 薄唇紧抿,他不发一言。 “和谢凌退婚的事,如果你不愿,就只能我老头子来帮你了。” “不行!”厉声大喝,“爷爷,我不会退婚的!” “你...你不能想想你去世的爸妈?你连你爸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这是为什么,你难道忘了?”老人说得激动,好一阵咳嗽。 许盛眉形高蹙,放和态度说:“我自己心里有数,让我自己处理吧。” 退婚,是不可能的。 除非... 老人不满意地哼了声,立即挂掉电话。 他也放下手机,眼睛望进窗外明灭交换的灯光中,黑沉的眸子变成一道特别的镜子,而镜子的含义就是,所有的光亮都在表面,谁也无法从镜子正面看清内心。 车厢里的气氛胶着,令人坐立难安。 彦叔打过弯后,小心谨慎地劝解:“少爷,老爷子也是为了你好。他年纪大了,最近血压又高了些,能听他的时候就听他的吧。” 后座的人一动不动,端正着。 良久,声音骤起。 “彦叔,以后不要再把我的事告诉爷爷了。” 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寄养在谢家的许家大少爷,最后还是有了几分谢家人的模样。 一刹那恍惚,彦叔想起那个见面不多的京圈小公主。 “好。” 半小时后,京都拍卖场201号包房。 “小姣姣,怎么突然想起要和我一起来拍卖会了?”叶舟业歪靠在沙发上,几十万的高跟鞋胡乱倒在地毯上。 谢凌凝视着手机屏幕-- 哥哥:[到了吗?雅城别居已经收拾好了,明天你可以直接过去。ophelia管理层也通知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周四开始去上班。但是你要想好,ophelia的经营状况比你想的还要差。] 谢凌:[我知道,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哥哥:[你有主见,那我就放心了。晚上不要玩得太晚,爷爷可能会等你回家了才睡。] 谢凌皱眉,手指飞快-- [叫爷爷不要等我,拍卖会结束很晚。] 发完之后还不放心,她又打电话去老宅。 “喂,小姐?”老管家接的电话。 “爷爷呢?” “老爷子生闷气呢,说小姐去拍卖会都不带他,自己在一边喂金鱼呢。”身后老远,老人苍老的高吼,“你不要瞎说,我才没有生闷气!” 她笑吟吟道:“告诉爷爷,晚上不要等我了,我回来得晚。下次一定带他一起出去。” 随后老管家冲身后的老人转述。 就听拐杖砸在地上,老人缓步过来接过手机。 “说好的下次啊,不要骗我老头子。晚上注意点,看上什么直接买,记我账上。” “好。那我挂了。” 挂断电话,谢凌犹然展齿笑着。 恰在这时,耳边“咔嚓”一声。 “表姐?” 叶舟业扑过来拉她一起自拍,“姐姐我就喜欢漂亮的小姑娘,我集邮那么多人里面,最好看的就是我们小姣姣了。这么漂亮的小心肝,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狗男人。唉,姐姐我好心痛哦。” 然后就媚笑展颜来了张自拍,一点都不心痛。 拍完后,神情大变,顿时严肃起来。 “我听泽玉哥说,你要去接手ophelia?” “嗯。周五上班。” “那你可要小心了,郑家的diana盯得很紧的,只要是谢家刚起步的子公司都会被他 狠狠打压,这也是为什么ophelia成立半年了还没有走上正轨的主要原因。” 叶舟业虽然一心扑在娱乐圈,作为京圈叶家的女儿,下意识里还是关注着这些消息。 谢凌撑着头,红唇轻勾。 “我知道,迎难而上才有快感,不是吗?” 叶舟业看着她这幅自信甚至自负的模样,微微惊讶,转瞬间又化为欣慰。 “小姣姣长大了,不是那个半夜抱着姐姐哭的小公主了。” 最脆弱的一面被揭开,她面上轻红,故作感叹,“是大了,也只是看得多了。” 那个时候,叶依云刚过世没多久,谢楷就把李兰意和谢瑞带到家里。她怎能不气?最后搬去老宅,为了不让老人担心,她强忍着酸楚,装出一派坚强自若的样子。 直到叶家接她去小住,她才敢半夜抱着叶舟业哭一通发泄。 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谢凌眼里蓝光轻眨。 这时,外面走廊里人声嘈杂,脚步凌乱,来往应承声不绝。 叶舟业扒开一缝竹帘瞥了眼,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和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么大阵仗,不知道是谁?” 恰好这时,拍卖会也开始了,屏幕是哪个切换到了展台全景,头发斑白的主持人立在台前。 “欢迎各位来到京都拍卖场...” 谢凌拿起桌上的展品册子浏览,最后那页上的画是她此行的目的--上世纪f国小众画家的遗作《roseinthestorm》。 火红娇艳的玫瑰花,滂沱倾泻的暴风雨,是摧残也是坚韧,浪漫绚烂的色彩中,展现玫瑰天生的高贵。 展品册子送到谢家老宅的时候,她一眼就被这幅画吸引。 无形的牵连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所有的风雨都在一瞬即发的暴雨中,哪怕有许多遮阳避日的伞为她阻挡,还是被打得狼狈蹒跚。 前面的一系列展品她都没什么兴趣,平静看着其他人的激昂。 倒是叶舟业格外有兴趣,看中个蓝宝石手链就想买。 谢凌细细一看,长眉微蹙,“表姐,这个蓝宝石品相一般,你...” 结果,叶舟业二话不说就拍下了。 “买的就是花钱的快感。” 谢凌:“...” 怪不得她不回家继承家业,舅舅都没有强迫。 这要是把集团交到她手里,一个月就能垮台了吧。 两个小时过去,中途休息了一会儿。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展品--”主持人解说下,工作人员端着被镶嵌好的画作上来。 镜头一转,屏幕上的图瞬间放大数倍,连笔触的走向都能看得仔细。 谢凌的呼吸明显急促上来,身子不由地坐正。 “《roseinthestorm》,起拍价3000万元,竞拍现在开始--” 谢凌按下按钮。 “201号房加价,3200万。” 下一秒,“202号房加价,3250万。” 压轴展品,竞争果然激烈。 不一会儿,场上只剩下两位竞拍者还在加价。 “201号房加价,3600万。” “202号房加价,3650万。” 叶舟业看得两眼兴奋,“小姣姣,买,表姐有钱,上去就是刚啊!” 她不懂油画的魅力,只知道好不好看,但她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抢夺感。 却见谢凌眼眸一暗,上挑的眼尾愈发冰冷。 “202号房加价,5000万。”三秒后,无事发生,5000万一次,5000万两次,5000万三次。” “啪--”一锤定音。 谢凌靠回沙发上,抱着手,神情恹恹。 “超过4000万,这幅画就不值了。” 但她倒是想看看,是谁和她看上了同一幅画,乃至不惜高价购入。 到底是真的动画,还是单纯钱烧得慌。 散场之后,谢凌拉开房门出去。 在走廊,正碰上旁边202号房里的人也走出来,一大群人立刻围上去。 “恭喜许总买下名画。” “恭喜恭喜。” ... 一群衣着光鲜的人中,男人身姿修长劲瘦,气质清雅端方,面容俊美隽秀,俨然鹤立鸡群,独立于人外。 狐狸眼蕴含恰到好处的淡笑,尖锐的嘴角轻扬,不知带了几分真心。 “侥幸,多谢各位手下留情。”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 扬笑道:“不知道201号房是谁,要不是他,许总还能少花几百万。”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都往左边看来,前边的人更是因为好奇走过去几步。 这一走动,遮挡的视线放开,许盛瞧见两米处站的俏丽佳人,心尖上猛烈颤动。 谢凌倒是早早认出他,一掸裙摆,薄笑恭贺:“恭喜许总。” 互相知晓后,说这话不免有几分讥诮。 事实上,没来由地,她有淡淡愠怒。 或许是因为没买到心仪的画,也或许... 对方是许盛。 许盛脱离人群,缓步走来。 水晶吊灯在楼道上方,加亮狐狸眼中的辰光。 “小姐。”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灌溉营养液好像会暴露我的存稿进度?! -------- 下章预告: “帮我准备个东西。” “什么?” “退婚书。” 第15章 雅城别居 “小姣姣,我们走了吗?”穿好高跟鞋的叶舟业才出来,乍然看这一幕,怔了两秒,“许盛,你怎么也在?” 再一扫他走来的方向,下意识捂唇,“202号房不会是你吧?你知不知道...” “表姐。”谢凌及时出声,“回去了。” 动作轻缓,裙摆只淡淡转出个单薄的弧度。 尽管身上长裙颜色艳丽夺目,眉目也是极尽娇媚,但只要她一转身,清瘦的脊背在瀑布般的黑发下,就会显得更下消瘦,脆弱得像个一触即破的梦境。 “小姐...”许盛嘴唇动了动,没组织出话来。 只有叶舟业临走时恶狠狠地等了他一眼,似乎不止买画一事。 那还有什么呢? “许总,那是...谢家小姐?”大腹便便的男人凑上来问,打抱不平似的,“她这样,多少有点无礼了吧?” 他今天是来和许盛看合同的,一切当然要捡着对方喜欢的说。 京圈谢许两家的恩怨都多多少少了解,两人的利益婚约即将结束的谣言也是满天飞,正主都不解释,估摸着八成是真的吧。 所以他才抛出句话试探许盛的态度。 谁知,许盛转身,笑容依旧,周身气势已然大变,冷酷如腊月寒冬般萧瑟。 “时候晚了,大家都回去吧。” “可是许总,我们的合同还没...” 他看着许盛下去几步楼梯,回头一脸不解。 “什么合同?” 男人届时吓白了脸。 合同没了。 生意黄了。 因为他那一句试探?! 许盛优雅从容下楼,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廊下,空气中残留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味。 孤傲,冷绝。 还有一丝不属于他的玫瑰花香。 妖媚,骄纵。 “唉,这叫什么事儿?”男人浑身无力靠在栏杆上,其余人则看戏后散去。 商海浮沉,许盛是最理智果决的人,他们都只当是他的判断,而不是因为个人感情,所以对丢了合同的男人少有同情。 而在远处,一双奸诈的长眼默默看着,记下走了几分钟的明艳女孩。 谢家小姐么... 另一边。 “小姣姣,我真是没想到,竟然是许盛。你说是不是人倒霉的时候,走哪儿都遇到讨厌的人。之前你说许盛想退婚吧,我还觉得有点意难平,毕竟你们一起生活八年,他的态度还挺好的。 不过现在嘛,我宁愿你明天就把退婚书摔到这个狗男人身上,然后再高调宣布你甩了他。虽然说许盛也不知道隔壁就是我们,但是想想还是好气哦。 他又不懂油画,非要买那副画干什么?我可是听说,他和郑冉冉关系匪浅,两人同门师兄妹,说不定这幅画就是...” 叶舟业连珠弹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把谢凌的心都吹乱了。 “表姐,画是他买的,我管他要送给谁。至于退婚,我会叫人准备好的。”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她懂。 “你自己有数就行,那我不管了。写下来几个月我要进组拍戏,要是有事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就是连夜飞也要回来陪你。” “好。”心口流过一道温水,浸润了她的心田。 挂断电话,无意识打开vx页面。 看到“许盛”二字,心烦意乱,手指却不听指挥地点进去。 还是很久前的纪录- 许盛:[小姐,新年快乐。] 许盛:[小姐,元宵快乐。] 许盛:[小姐,清明节,扫墓完成。] 谢凌:[嗯。] 许盛:[小姐,五一快乐。] 许盛:[小姐,端午安康。] 谢凌:[我准备回国。] 许盛:[我去接你,请把信息发给我。] 谢凌:[分享...] 许盛:[好,我会准备好的。] 一连的节日祝福,没有花哨的言辞,也没有她的回答。 若无事,她从不主动联系,真正非他不可得事几乎没有,两人的联系更少。 刚出国时,许盛也兴致勃勃,不时和她分享生活近况,她要么简单答复,要么不回。 后来,就没有这样的分享了,开始疏离。 看到聊天记录,她突然握紧手指。 好像...是她的问题? 可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八年,难道他不懂吗? 丢了手机,指腹揉揉眼皮。 “alex。” “小姐,什么事?”alex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身衰颓的美人儿,眼瞳不禁放大。 平日里不可一世、气势凛然的京圈小公主,今天是怎么了? “帮我准备个东西。” “什么?” “退婚书。” 翌日。 许总平凡且枯燥但又兴奋的一天-- 早七点。 彦叔看着意气风发出来的你男人,下意识揉了揉老眼。 这是他们少爷吗? 明显的嘴角弧度,荡漾开的笑意,春暖花开的温和气质。 这不对,这很不对。 难道昨天许氏集团的市值暴涨十个点?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少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许盛整理了一下袖口,狐狸眼温雅淡泊,低沉嗓音好耐性地解释。 “今天有个人要过来。彦叔,不要忘了我说的话,爷爷年纪大了,有些事不要去打扰他。” 这话要是放在往日里,绝对是冷冽的声调。 但今天,就像是谈论闲话一般。 “好好。”彦叔连连应答,安心开车,心里对他今天的变化意外又提防。 怕不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这可不是好预兆。 到公司,张亚易恰好在门口。 “许总早。” 许盛心情畅然,微笑,“早。”径直进了专属电梯。 张亚易却愣在原地,“?!” 这真的是他们雷厉风行的许总吗? 那双平时满是理性和探究的狐狸眼,刚才是对他笑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可以去买彩票了。 不止如此,就连十点钟的周一例会,许盛还是一副阳光灿烂、心绪雀跃的模样,虽然没有平常人高兴时仰天大笑的激动,但所有人都感知到他的好心情。 “张助理,许总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 张亚易挠挠头,“没啥好事啊,医院倒是进过一回。难不成是给人药出毛病了?” 可是那玩意儿不是... 他更加云里雾里了。 办公室未解之谜又多了一个--论许总今日为何心情大 好? 玉面修罗变白玉郎君,迷妹团几何倍数扩充。 这样的好心情持续到下班。 “今天都早点回去。”许盛说完,真的下电梯回家去了。 众人:“???” 齐刷刷看向墙上的钟--啊,才五点?! “张助理,这样下去,许总真的不会出事吗?”某高层说。 张亚易摊摊手,“可能,过两天就好了?” foreverlove蛋糕店-- “是你来了,蛋糕已经好了。”老店长去后面取来包装精致的蛋糕。 “是新鲜的吧?” “当然,给你的必须得是新鲜的。”老店主一笑,“最近你买蛋糕的频率高了,是不是女朋友回来了?” 刹那间,许盛满面通红,俨然是个纯情小少年。 老店主看得明白,更加笃定。 “你第一次到我店里来的时候,才18岁刚成年。现在多少年了,快12年了吧?” “是。” “要不是女朋友,就是老婆了,你说呢?”老店主眼里带着深邃调笑,“我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孙子都上小学了。小伙子,你要加油哦。” 这下,他脸红到脖子根了。 勉勉强强敷衍几声后出去。 他离开后,老店主在后边做作业的孙子钻出来。 “爷爷,那个客人又来了吗?” “是啊。你记着,以后他来买蛋糕,一定要好好接待。”老店主交代。 “为什么?”少年不解,摸着脑袋。 老店主目光悠远,“这些年要不是他,咱家店早就关了。” 这家店身处老城区,五年前有一场轰动的拆迁,这家店只是租用门面,当然无权过问房东的意愿。 要不是许盛费尽周折,让他在重建后继续开店,那这家店早就不复存在而来,更不会有如今的小名气。 至于明显不爱吃甜食的许盛为什么执着于一家蛋糕店,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另一边-- 许盛回到车上,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身侧座椅上。 “少爷,你很喜欢买这家店的蛋糕,味道真有那么好吗?”彦叔眼中迷惑,补了句,“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不喜欢吃甜食的。” 许盛眼神迷醉,“味道很好。” 他是不喜欢吃甜食。 但这和他喜欢买蛋糕有什么关系。 结果,彦叔小心思一动,问:“是给今天要来的人买的吗?”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来的人是谁,会让他们少爷这么期待。 可只要少爷高兴,谁来都行。 这么一想,他忽然想到个名字--姣姣。 做梦都会温柔叫名字,少爷应该很喜欢这个姣姣吧。他真的挺想见见这位小姐,要是长得好看、性子温柔的话,他就可以好好和老爷子说说。 说不定他还能成为一桩好姻缘的月老呢。 许盛不紧不慢地回答:“是,她喜欢这家店的蛋糕。”神色温柔,也或许有更波澜壮阔的情意,隐藏在平淡无波的镇定下面。 他抬手看看手表,六点多了。 她要是还没过来的话,应该在吃晚饭吧。 要是已经过来了... 他已经嘱咐保姆钱妈去多买些食材回来,晚上就给她做点她喜欢吃的。 不知道在口味变了没。 他忽然呼吸不可控制地急促起来,雅城别居就在眼前,绕过一个大喷泉,就到了楼下。 心脏跳得快要扑出来,似乎也在惶恐而期待着见面。 “少爷,到了。” 下车时,脚心微软,差点站不稳。 进屋。 “少爷回来了。”钱妈率先一步迎上来。 许盛环顾四周,声线有些颤抖。 “她来了吗?” “还没呢,打电话说是晚上九点过来。” “哦,好。”不可掩饰的落寞。 但很快又是重新焕发的期待,“把蛋糕放到冰箱里吧,她到了再拿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许氏集团办公室友好小群: 张亚易:[咱们许总今天心情好,方案做完了的赶紧拿来,绝对会被骂!] 员工1:[让我big胆来尝试一下。] 十分钟后。 员工1:[呵呵。] 员工2:[许总让你过了?] 员工1:[许 总大人礼貌且微笑地对我说:这是你的脑子想的方案吗?我其实不太懂他的意思。] 员工3:[两种答案,你是猪脑还是你用脚丫子思考,哈哈哈哈,牛蛙牛蛙,许总yyds!] ------------------ 下章预告: “小姐,疼吗?” 睫毛颤动,疏离答声:“不疼。” “疼就告诉我。”他专心致志处理伤口,一点没瞧见她的脸色。 第16章 美男出浴 八点半,谢家老宅。 “姣姣,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谢老拄着拐杖,叫老管家去提了个小笼子来。 谢凌紧盯着笼子,掀开遮盖的红布。 “猫?” 一只白毛灰耳朵,瞳仁冰蓝的布偶猫。 老管家把猫抓出来抱在怀里,“这是老爷子亲自去挑选的,说雅城别居人太少,养只猫会多点生气。” 但到了谢老这里,老小孩儿胡子一吹,白花花的脑袋看向别处,很不满意似的。 “小没良心的都不给我准备礼物,只有我糟老头子一片真心付出,不求回报的。还说什么陪我出去玩,现在也没看带我出去。” 谢凌接过猫抱在怀里,布偶猫看着乖巧,结果手臂猛然一沉,很有点重,它还很不老实地动来动去,“喵呜喵呜~”叫了好几声后才老实地趴着。 “猫取名字了吗?” “还没呢,等小姐来取。” 她顺了下毛,眼睫微沉。 “叫白玫瑰吧。” 白玫瑰的话语是圣洁、单纯的爱,表示心甘情愿的付出与相配。 眉眼弯弯,冰冷的气息少了许多。 “爷爷,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动物园吧?” 一句话,勾起许多回忆。 搬来老宅后,老人总带她去动物园,因为他高血压,去不了惊险刺激的游乐场所。年老体弱,又去不了需要体力的地方。 动物园和画展就成了好去处,画展又不能大声说话,所以动物园才是爷孙两人的天堂。 闻言,他果然高兴起来。 “说好的,不要骗我老头子。”转头看看时间,“不早了,该过去了。有时间过来看看,不然我就过去看你。” “好,我记得了。”她抱着猫出去,一步三回头,直到轿车开出圆形小公园,再看不到人影。 “喵~”白玫瑰叫唤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下。 这是只性格温顺的猫。 雅城别居-- 轿车穿过繁华街区,从看守的大铁门进去,绕过低矮的花丛和巨大的喷水池,停在楼下。 楼边花圃里,火红的玫瑰如黑夜里的刺客,带着最鲜艳欲滴的色彩和最夺命的荆棘。 她一眼被吸引,展颜欢笑。 这里布置 倒好。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为她准备的。 进去后,钱妈小跑出来。 “是小姐来了吗?” 谢泽玉和她介绍过这里的人员,管事的保姆叫钱妈,别的还有几个佣人,晚上就回家去了,只有钱妈在这里照应。 这里面有一些不愿深究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是谢泽玉来和她说,而不是更了解情况的许盛。 再比如,为什么晚上,别的佣人都回家去。 两者综合起来是很矛盾的。 “你是钱妈?”她淡问。 被高傲清冷的眼神扫到,钱妈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个小姐果然和少爷说的一样,外表非常冷然孤傲。 “是的。小姐先进去吧,东西我来整理。” 经过石板路,她进到屋里,里面简雅精美,安置了许多花瓶草植,还有不少不少石雕、木雕和各种水墨画、油画。 虽然看得出不值得人不太懂得绘画的分类,却不违和,算是用心了。 “喵喵--”白玫瑰忽然胡乱弹腿,尖利的指甲冒出来。 谢凌连忙把它放下来。 “怎么了?” 结果一下地,白玫瑰一个闪身冲上楼梯,小白团飞快滚上二楼。 谢凌忙跟上去,暴怒喝止:“不要乱跑。” “喵喵~”白玫瑰回头叫了叫,可爱的小鼻子翕动,一转身扑进一扇门,从没关严实的房门进去。 “哎?”她着急起来,快步跟上去。 进门后,见它两爪子挠开一个桌上纸袋子,小鱼干撒了一地,大快朵颐。 这么远就能闻到小鱼干的味道? 她非常惊讶,难道这只猫还有狗的基因? “咔哒!” 正在这时候,一边传来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潮湿的掌面和木质地板分离时发出粘稠声。 她条件反射地扭头,顷刻间,黑曜石般的瞳孔急速微缩。 “姣...小姐?!” 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白浴巾缠在腰间的男人大惊失色,挽着毛巾擦头发的胳膊不由得僵住。 上身刀削的肌肉线条明晰惹眼,坚实的肌肉带着呼之欲出的力量。 原本俊美的五官在水汽氤氲中更 添美好,少了一点平日的温润清雅,多一点出浴后的缱绻柔和。湿哒哒的短发搭一点在额头,滑下的水珠落在薄薄粉红的皮肤上,格外引人注目。 狐狸眼也怔怔对视着蹲身抱猫的美人儿。 明艳动人的容颜,说不出的热烈美感,配合丝毫不突兀的冷傲气势。 上挑的眼尾稍稍拉下,似乎惊讶异常。 但眼下,却逐渐弥漫开一层缥缈的红雾,像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许...许盛?!”谢凌愣在原地。 直到她手掌上传来一阵疼痛。 “喵!”被打扰吃小鱼干的白玫瑰很生气,一爪子拍在她手上,立刻有一道猩红鲜血流出来。 “嘶--” 她低头,感觉鲜血都是滚烫的,灼眼得很。 相比她的冷静,许盛确实三两步过来,擦头发的毛巾被他随手丢到大椅上。 “我看看。”飞快抽出纸巾擦着留下的血,又怕弄疼了人儿,小心谨慎地捧着手。 靠近了,她闻到美男新浴的淡淡薄荷香,混合着还没退去的香水味儿,清爽而温热。 心角忽然火热起来,胸口也忙不迭砰砰作响。 这样异常的反应被她察觉,慌张又羞赧地站起身。 “我去找点药。” 紧接着,胳膊被一只大手紧攥。 “我这里就有药,等我。” 然后他轻车熟路地去柜子里摸出急救箱,从里面翻出消毒酒精和一系列伤口处理物件。 象牙白的肤色在水晶吊灯下白得发光,后背清瘦的脊骨分明显现,连带着腰身的轮廓尽数落入眼中。 一道细细的水流顺着后颈滑向腰间,蜿蜒,顺滑。 谢凌猛然敛眸,浓密的长睫毛小帘子一般盖住眼眶,一丝目光都没露出。 “扑通扑通--” 许盛拿出东西,从酒精喷雾开始,一点点蘸碾血迹,动作轻缓至极,生怕一个手抖,碰到伤口,让这只手抽回。 白玉般的柔软小手搭在手里,温凉的热感从指腹传来,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小姐,疼吗?” 谢凌睫毛颤动,疏离答声:“不疼。” “疼就告诉我。”他专心致志处理伤口,一点没瞧见她的脸色。 那是快要飞满红 霞的天穹。 “嗯。”鼻腔里慵懒的一声,似乎毫不在意。 空气停止了流动,时间却在滴答滴答转动。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进来个人。 “少爷,蛋糕是直接拿出来给小姐吗?” 钱妈走进了一步,看清眼前场景,张开的嘴忘记了合上。 只见谢凌端坐大椅上,而许盛只下身缠着白浴巾,单膝跪在地毯上,一手托着纤纤玉手,一手捏着棉签。 场面说不出的暧昧旖旎,引人遐想。 “啊啊,我好像还有衣服没收,你们继续。” 钱妈似有所悟地出去,过了两秒,又伸出胳膊拉上了门。 “砰--” 声音巨大,地板都有了余震。 谢凌另一只手放在唇前轻咳两声,“赶紧弄。” 希望钱妈不是大舌头的人。 不然这要是传出去,万一和许盛退了婚,传出什么旧情未了,那可就... “好。”许盛继续擦拭血迹,透露低下,在无人发现时翘起嘴角,狐狸眼深邃如海。 涂了层药膏后,他说:“好了,这两天不要沾水。” 她看了眼手面上的一道疤痕,淡淡点头。 “嗯。” 弯下腰去抱餍足的猫,这会儿子又是个乖巧孩子。 许盛狐狸眼一凝,冷峻问:“这猫是?”目光带着肃肃敌意。 森冷的气息吓得白玫瑰一机灵,骤然睁开冰蓝的大眼睛望着他。 谢凌抓了抓它脑袋上的长毛,安抚下来。 “爷爷送的小惊喜,看着挺乖顺的,刚才...” “退了吧?”他乍然建议。 回答不冷不热,“爷爷送的。” 她怎么都不会拒绝老人家的心意,哪怕猫刚把她抓伤。 无意间瞥见块块齐整的腹肌,她自若道:“我先下去了。” “好。为小姐准备的房间就在隔壁。” 听到这里,她脚步一顿,“我说过,你可以不叫我小姐。” 抱着猫出去。 须臾时间,男人的耳根红透,身上肌肤都飘着一层迷离的粉色。 “不叫小姐...” 他想起来,刚才好像,差点叫 出来了。 姣姣。 而一出门就转身进了隔壁房间的谢凌,一把放下猫,坐在大椅上胸脯剧烈起伏。 “喵喵~”白玫瑰在地摊上跑来跑去,跑乱了主人的心绪。 她也记得,刚才许盛一瞬间的怔神,他想叫的是--姣姣吗? 片刻心神荡漾。 半秒后又被自我否决。 这不可能。 他和许老的对话可是要退婚的。 她多想了。 抬起眼,环顾四周,一幅画立马吸住视线。 在落地窗对面墙上,一副大油画安稳挂着。 残忍无情的暴风雨,还有在风暴中傲然独立的娇艳红玫瑰,每朵花瓣都承受着雨水,每一滴雨水都反映着光彩。 《roseinthestorm》。 这幅画竟然在这里? 漆黑的瞳仁里乌云翻滚,淡淡蓝光熄了又亮。 许盛... 正在这时,门上轻扣。 “扣扣--” “小姐。”嗓音低沉有磁性,动听至极。 而谢凌却拧起长眉。 不是说可以不叫小姐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拉锯战持续更新 --------- 下章预告: 他妈的,说不定过几天的新闻就是他一手造就的,标题就叫“惊!退婚后,富豪女方竟提出这些要求...” 滑稽! 第17章 花香还是尖刺 打开门,许盛穿着墨蓝色丝绸睡袍,领口低开,锁骨优美漂亮。湿漉的碎发打破发型,顺遂地耷拉着,却使人有股野性美感。 “小姐,为你准备了蛋糕,下楼去吃吧。” 他浅浅笑着。 谢凌颔首,踩着拖鞋下楼。 余光只能扫到男人的胸膛,丝绸光泽流动如水。 原来,他这么高... 钱妈看到他们下来,立刻喜笑颜开。 “小姐,快来尝尝,是少爷下午特意买回来的蛋糕。” “特意买的?”心下一动,面上不作反应。 许盛眸光一顿,移向楼口的石雕。 石雕是只凶猛的鹰。 “下班顺路买的,如果小姐喜欢,我明天再买。” 顺了半个城的路。 谢凌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唤起舌尖味蕾的记忆。 “还是那家的,一直不知道,这家店叫什么名字?” “foreverlove。” “这个名字?”她眼睛望过来,“还挺浪漫。” 他嗯了一声,对钱妈说:“钱妈,去收拾个猫窝出来,把那个小隔间给猫住吧。” 钱妈应声去。 “那只猫,有名字吗?” “白玫瑰。” “像你的风格。”露出齐整白净的牙齿,明朗一笑。 这样的笑容让她一恍惚以为回到几年前,也跟着展颜。 结果美人一笑,晃花了男人的狐狸眼,笑意僵在嘴角。 谢凌仍吃着蛋糕,挑起个话头。 “卧室那副画,你放的?” “嗯。喜欢吗?” 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让她血管里游走一道电流,酥麻了全身。 半晌回答不上来。 最后才艰难地嗯了出来。 头顶的吊灯仿佛在不停闪动,搅乱了屋里舒缓流淌的空气。空气摩擦带起一片温度,撩惹了一堂。 而实际上,那纯粹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结果,说出口的同时,许盛自己也是懊悔。 太昭彰了。 “这房间的画都是你买的吗?” 许盛顾看一圈,颇为忐忑,“摆放不对吗?” “都是你挂的?”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还以为,这些都是佣人... 连忙补了一句,“有些画可以挪一下位置,算了,明天我叫人再重新摆一下。至于卧室那幅画,5000万买来的,挂我房里太浪费了,你还是...”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带着一点轻薄的怒意。 “浪费?” 压抑的情绪更显浓郁,简单两字压得空气都不敢流动。 这一刻,谢凌清楚体会到这五年他的成长。 能带领许氏集团逆袭称霸的气魄,本该如此。 未到一分钟的沉闷好像很长,长得门外暴雨来前的压抑都透过玻璃门爬进来了。 口腔里是甜丝丝的奶油香味,连呼出的气都是的。 “随你吧。” “小姐...” “嗡嗡--” 在他说话的同时,丢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alex。 捞起手机,慢悠悠走上楼去。 “什么事?”冰冷开口。 对面的alex几乎要被她冻死,心道: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了。 “按照你的要求,退婚书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看看?” 她沉默半晌,站在楼梯上,隔着水晶吊灯俯视着男人。 即使无人之地也正襟危坐,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恰如整个人沉静隽雅的性子。 墨蓝这个颜色很适合他,高贵又神秘。 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退婚。 平静无澜的声线传入听筒:“发我吧。如果没问题,明天打出来给我。” “小姐,你真的要和许大少爷退婚?我看他挺好的,不管哪方面都是佼佼者,入股不亏。” “那我让给你。” “不了不了,这我无福消受。”他尬笑两声,“说真的,你这个女人挺无情的,一下要了许氏集团20%的股份就算了,还要一栋楼,虽然他们家就是建房子的,但也不能随便就给人吧? 我算是见识了,最毒妇人心呐。今日的恐婚理由又有了,我可谢谢你了呢。” 谢凌不耐烦听他这些,果断挂了电话。 手机闷响一声栽进绵软的床榻。 **** “嘟嘟--”被挂了电 话,alex自讨没趣地笑笑,随手把手机丢到桌上,两指夹起酒杯抿了一口。 朋友瞧他这模样,揶揄道:“怎么,让女朋友甩了?还恐婚,你能脱单都不错了。” 他猛地放下酒杯,气势汹汹反驳:“要是被甩了我还好受点!最麻烦的,是帮着女人甩人呢!” “哟,这么缺德的事儿你都敢。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坏一桩婚’,你功德圆满了不想飞升,所以才干这损阴德的事?” “我呸,别瞎说!”长叹一声,又拿起手机,絮絮叨叨地吐槽,“唉,玫瑰都是带刺的哦。你说我老板是不是眼神儿不太好,人男的,就差把心捧出来放她面前给看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还恶狠狠地要退婚,虽然不是倾家荡产,那也是少了小半江山啊。” 结果,朋友双眼眯笑,“哎,你不是天天跟着,刚好人家单了,你不上?不平时听你吹你女老板貌比西施貂蝉嘛,艳福啊。” “呵呵,这么看来她确实没眼瞎。”他毫不吝啬地贬自己,把准备好的退婚书文件发送过去。 发送完,仰头一股脑把杯中的酒都干了。 他妈的,说不定过几天的新闻就是他一手造就的,标题就叫“惊!退婚后,富豪女方竟提出这些要求...” 滑稽! **** “小姐,猫窝布置好了,要不要去看一下。”钱妈进来问。 彼时,谢凌刚擦完头发,换好睡衣。 墨色绸缎睡衣,最适合剩下的夜。 良好的贴身垂感,描绘出曼妙的身材,凹凸有致,是所有女性都艳羡的那一种。 长发湿润,发梢犹然滴水,顺着后背的脊线滑下,留下一条优美的线条。 抱起在地毯上抓毛球的小猫儿,“去看看。” 走路时,腰身扭动,像一条纤瘦摇摆的水蛇。 钱妈在那一刻懂了,为什么少爷一整天都神情恍惚,一颗心全是期待。 想想又很失落,为他惋惜。 钱妈以前是给许盛爸妈做事的,对许盛有一半父母的心,自然多些牵挂。 这会儿,她咬咬牙,心里横着一口气,说:“小姐,有句话我想说给您听听。” 谢凌刚出房门,穿过吊灯,没发觉底下的男人。 应该也上楼了吧。 她脾气古怪,自 己知道,没来由的生气,也没来由的消气。 许盛受不了也是正常,今晚简单几句话就受不了了,以后就更别谈了。 忽然之间,她竟然觉得退婚也是对两人都好的事情。 “你说吧。” 许盛房门就离她的房间十几步的距离。 她不喜欢正对楼梯尽头的房间,她的房间在里面,不知道是否巧合。 钱妈言辞诚恳地说:“这里的布置本来不是这样的,是少爷来了才换的。他为了布置这些,花了好几天的功夫。这房子本来就大,他还是自己亲自动手,一番功夫下来,想想也累得慌。更别说,外面院子里的花都...” “钱妈。”话停在这里,楼梯后的房门忽然开了。 许盛站在门框里,风采俊逸,如同是被镶嵌在画框里的神仙人物。 狐狸眼眼尾泛红,如晕开了朱砂。 “钱妈,等会儿给我送瓶酒上来。” “哎,好好。”钱妈当然知道这就是个借口,更深层的目的是让她不要再说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嘟囔:少爷这个人,不管离开多少年,有了多大变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个性。 别别扭扭,做了什么从来都不愿说。 出神的功夫,胸前蓦然被塞了只猫儿,不由得臂弯一沉,她慌忙地两只胳膊托起来。 美人儿淡淡说:“麻烦你把白玫瑰放去猫窝,我还有事要处理。” 转身时,翩飞的衣角无情地滑过冰冷的木栏杆,拖鞋生硬踩在台阶上,潇洒进屋去了。 “少爷,这...” 狐狸眼黯淡了一瞬,“去吧。”也进去了。 钱妈不禁低语:“这俩都...”闹什么呢。 为豪门家庭做事的,多少也听过几句碎嘴闲话。 京圈许谢两家的儿女婚事,八成要告吹。 她原先还以为是旁人红眼嫉妒才说出这些,没想到还有几分真实。 啧啧-- 可怜的少爷。 回到房间,谢凌翻看手机上发来的文件。 葱白玉指飞动-- “先不急着打出来。” 屏幕光熄灭的那一刻,她眼前恍惚-- 她因为偷吃蛋糕坏了牙,许盛被责打之后闭门思过。 所有的佣人都在厅上看着,神色各异,有人同情16岁的少年孤苦无依,有人嘲笑打小入赘的大少爷毫无根骨,还有人冷漠旁观... 她缩在叶依云的怀里,两眼冷冷。 只有自己知道,没一下抽打都让她的心脏一紧。 等许盛上去了,所有人都去忙活。 她抱着叶依云的脖子,半是哭腔地说:“妈,是我自己偷吃蛋糕坏了牙,不关许盛的事。他是受我威胁才干的,其实是我...” 豆大的晶珠砸进女人柔软的胸脯,冷傲的姿态烟消云散。 温热的手指拍着她的后背,慈和的笑声在她耳边飘荡了很多年。 “姣姣,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她抬起头问。 女人一笑,反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许盛和哥哥,你更喜欢谁呢?” “他们不是都在这个家里吗?” “可他们以后是不同的人,哥哥和未婚夫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 回到眼前,谢凌一抬眼就看到墙上的画。 风雨,玫瑰。 这些许盛都不知道,许盛的眼里或许只有玫瑰的冰冷和尖刺,而不知玫瑰的花香。 他是个鼻不识香的人。 而玫瑰也是个不知来人是谁的心智,任谁来都要刺上一刺。 所以他们是婚约也无法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 憨憨姣姣那时候还小,不懂感情的,谢凌她没有心。 另外补充: 许盛比谢凌大七岁,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表达清楚,所以就补充一下吧。 ----------- 下章预告: 皓齿红唇交相辉映,娇媚艳绝。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少见。” “哪里好了。”谢凌坚定回答。 第18章 就是去看看 翌日,早八点。 谢凌洗漱完下楼,楼下钱妈摆好早餐。 “小姐起来了,少爷已经去上班了。” 钱妈也不知道谢凌什么时候起床,所以只能把时刻紧盯着,牛奶放在保温炉离就没拿出来过。 “他几点走的?” “大概,七点钟吧,从这里去公司还要堵一小会儿。” “辛苦你做两份早餐了。” 没料到,钱妈摆摆手,“不是,少爷每天早上就烤两块面包带上就走了,说是不习惯吃包子吃面的。” 谢凌凝眸,秀美轻挑,“他以前也这样吗?” “不知道,他以前住在谢家老宅,小姐知道那边的早餐吗?” 她回想,“和这里的差不多。” 可是,那个时间,会有人起来给他做早饭吗? 他在谢家并不很受待见。 如果不直接命令,那群人估计还当他是那个好欺负的许少爷吧? 心脏微沉。 简单吃完后,她去换了衣服,挑好高跟鞋穿上。 “小姐要出门吗?”钱妈问。 “是,我去公司看看,应该很快回来。” 马上要接管的ophelia,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哦,对了,少爷说他今晚不回来吃晚饭。叫我问问小姐今晚想吃什么,我好去准备。” “随便。他工作很忙?” “对,这几天时常半夜才回来。” 钱妈说这话的时候,忙不迭皱紧额头沟壑。 谢凌没怎么放心上。 能带领许氏集团走到如今程度的人,早出晚归再正常不过。 拎上包,出门上车。 “小姐,昨晚发过去的文件还有什么问题吗?”alex一度以为是存在问题,忧虑了半宿。 他就是个破坏人家幸福的无情杀手唉。 谢凌看着手机,漫不经心道:“没问题。” “那你为什么又不急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和这个人说话这么累呢。 小公主就喜欢问啥答啥,多的原因啥的,你不问,她可以一直闷着憋死你。 平时生活也很没意思,对着画架可以坐一整天,一个字都不蹦。 简直无趣透顶了好吧。 真不知道许盛他... 手机频繁震动-- 哥哥:[你今天要去ophelia?] 谢凌:[嗯,先熟悉熟悉人事。] 哥哥:[我今天去一趟医院,就不陪你了。] 谢凌:[好,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哥哥:[总不过是老毛病,别担心。] 弧度完美的指甲在屏幕上停顿。 谢泽玉拄着拐杖八年了,现在确实是老毛病。 八年前一场意外,让他右腿重伤,差一点就截肢。 原来明朗大气的男人,也因此消沉许久,渐渐有些忧郁之色。 眼睛很是疲累,重重闭上。 才想起来alex问的话,不温不火地说:“暂时用不着。” 随后就听到男人长叹一口气。 “我的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你说话能多说一点吗?我每次都猜的很累的,跟着你办事这几年,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少了。 你知道人最可贵的是什么吗?是好奇心,好奇心才是人生活的乐趣。我以为我没迷失在花花世界里,这颗好奇心应该能永葆热忱。结果,最后却被你磨砺没了棱角。惨啊。” “我不介意你换个工作。” “别,除非你破产,不然我才不呢。”这工作待遇还是很好的。 “呵--” 皓齿红唇交相辉映,娇媚艳绝。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少见。” “哪里好了。”谢凌坚定回答。 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 ophelia公司大楼下。 车停稳后,alex说了句“到了”。 结果,后座上的人入定了似的,迟迟未动。 他侧过身,瞧见漂亮的人儿撑头望着窗外,看得正出神。 黑灿灿的眼瞳外援蒙着一层淡淡的蓝雾,轻灵梦幻,越发衬得肤白貌美。 这样一幅仙姿容貌摆在眼前,任谁看了都要愣上三秒。 轻悠悠的嗓音在车内飘起。 “原来,许氏集团就在旁边。” 窗外,高耸的许氏集团大楼巍峨凌立,反光玻璃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 一街之隔的斜对面,就是ophelia的大楼。 真近。 “下车吧。” alex回过神,急忙下车给她开门。 地上少许积水还未蒸发,是昨夜下雨的残余。 这里的排水系统用了几十年,有些老化,一遇上暴雨天气,水能漫上人行道去。 ophelia大楼不管外观还是内部,充满了艺术气息,装潢极简又典雅。 门口放了个巨大的立牌,略微泛旧,表面蒙了些灰尘。 是招聘设计师的。 谢凌停步看了看立牌,睫毛微沉。 还没有招满。 叶舟业说的不错,年前成立的子公司,到了年中还没有走上正轨,里面的问题太多了。 恐怕不止是diana在外部打击造成的,应该还有很多的内部因素。 这也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现在是上午十点过,而前台还是空落落的。 “alex,去找找人。” 随后,他们还没动,从后边慢慢悠悠绕出个人来,穿着公司前台的工作服。 “你好,请问有事吗?” 谢凌上挑的眼尾不悦地动了动,黑瞳深不见底。 见他们不说话,那人一拍脑门,“哦,看你们这气质,应该是来应聘设计师的吧。刚好,我们还在招人。不过你们要等一等了,上头的领导还没到。” 谢凌凉凉地扫了一眼alex,自顾自到一边大椅上坐下。 alex得了示意,上前和人搭讪。 “都这个点了,你们上头领导还没到。哎,你们这里是不是工资特高,休息时间特长啊?” 前台小姐被这个英俊的混血男人迷得眼花,一脸娇羞地答话。 “哎,那倒也不是。只是我们公司的生意还没起步,上头都没有安排,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你们刚才进来不是也看到了吗,门口还放着招聘呢。设计师少之又少,公司怎么能正常运转嘛。” “可是我看工资待遇都挺好的,难道没有人来这里吗?”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放低音量说:“我瞧瞧告诉你,其实刚开始来的人还挺多的,只是我们公司好像特别严格,好多人都没成功。不过我看成功的那几位设计师,好像...也 不太行啊。” 她面露疑惑,“这毕竟是上头的事,可能是我艺术天赋不高,看不出来吧。” 这当然只是掩盖之词。 又套了几句话,alex吹个口哨后走向谢凌。 “内部有问题,很多人应聘,但只有少数几个成功,而且能力堪忧。”总结就这一句话。 明艳的面容更孤傲了,她抱着手缄默。 这时候,入口玻璃门外照出一个娇俏人影,停了几秒后,兴致冲冲又怯懦地进来。 “你...你好,请问门口的招聘还在继续吗?” 这是个长相清丽,气质文静的女孩,细软的长发绑成马尾,在脑后甩出一个元气满满的弧度,是她身上少有的活泼之色。 穿着朴素,但款式新奇,剪裁精准,穿上后有种月光少女的气息。 前台小姐扫了一眼,没有像对alex那样热情。 “对,你也是来应聘的吗?那就等一下吧,好了我叫你。” 女孩受宠若惊,赶忙道谢。 “谢谢,请问我可以在那边坐会儿吗?” “随便。” 女孩怯生生地过来坐下,隔得很远。 双手撑在大腿上,十分拘谨。 不知为何,谢凌被她吸引,觉得她身上有些难掩的亮点。 等了十分钟左右,前台小姐接了个电话,笑吟吟走过来对alex说可以上楼去了。 “走吧。”谢凌与alex并肩而行,转弯时,压低声音说,“你四处转转。” alex领悟后,调侃地笑,“有股做贼的味道。” 换来个眼刀。 出电梯后,他就缠着前台小姐,“不好意思,我好像早餐吃坏了肚子,请问这里有洗手间吗?” “啊,有的,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你告诉我方向,我自己去就好了。”alex展现他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 前台小姐登时面色潮红,转身给谢凌二人指了个方向,“你们顺着这条道往前走,走到尽头的玻璃门房就好了。” 随后带着人去洗手间了。 谢凌压下嘴角。 看来这里的职员都没有经过入职培训。 她迈步向前,走出几步后,回头问:“不走吗?” 女孩吓了一大跳,脸色当即白了几分,“哦,你叫我吗?好好。”小碎步急忙跟上来。 “那个,你也是来应聘设计师的吗?” “可以是。”她回答得很随意。 女孩果然傻眼了。 什么叫可以是? 很快到了玻璃房。 进去后,其实所谓的招聘,只有一个中年女人罢了。 “你们是今天来应聘的吧?这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来了。你们谁先来?”女人颧骨很高,略显刻薄冷厉。 谢凌沉默,气势更强。 女人只觉后背一冷,被她的目光看得后怕。 怎么有种上级领导视察的感觉? 不对,领导这个点还没上班呢。 听说有个空降的ceo,还是谢家的人,不过他应该还有几天才来。 在此之前,只要不让人发现她其实... 那就万事大吉了。 女孩也感受到胶着的气氛,咬白了下唇,上前一步,“我先来吧。请问需要自我介绍吗?” “先把你的简历给我看看吧。”女人指指面前的椅子让她坐下。 -------------------- 作者有话要说: alex:果然还是要我用美男计才行啊。 ---------- 下章预告: “我...” 清澈的黑瞳朝前望了一眼,眼幕中一点小小的朱红,胜过火焰跃动。 第19章 内幕 一本厚厚的简介递过去。 谢凌悄悄上前几步站到女孩儿旁边,倒着欣赏完后面的设计作品。 女人翻动很快,几乎只有一秒停顿,看完后又返回第一页个人信息那面停住。 但这已经足够。 “曲知意,商美毕业?”女人目光幽深,“商美是什么学校,没听说过啊?” 曲知意立刻羞愧红脸,马尾也耷拉下来。 “是一所职业学校。” “哦...”意味深长。 尽管如此,谢凌还是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窃喜,似乎想极力掩饰,仅仅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高傲。 “不好意思,你可能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简历被递回 “啊,好...好吧。谢谢你。”曲知意坚强笑着,眼神悲苦,又透着坚韧。 因为刚才太紧张,一心看着女人,连谢凌站到她旁边了也不知道,起身时吓得脚一软。 “不...不好意思。” 明明是自己被吓到,最后反过来向人道歉。 谢凌被她逗笑,红唇轻展。 “站稳了。怎么说话总结巴?”笑意盈盈,骄傲张扬。 对方又是一愣神,两颊绯红。 “不好意思。” 一旁的女人可不管这些,她赶着应付完之后向人交差。 这个曲知意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设计这一行,素来看的是作品,而不是纯粹的学历。 她可不能放过,要赶紧把消息告诉... “后面的小姐,请把你的简历给我。” 而被叫的人却跟着曲知意一同走到了门口,这时傲然回头睥睨。 “没有。” 然后...走了。 “这...”女人目瞪口呆。 这绝对是半年来最嚣张的一个应聘者。 竟然连简历都没给就自己走了? 啊喂,好歹留个简历啊,要是块金子,她好打电话叫人去挖来啊,这么走了算几个意思?!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另一个解决了吧。 最快速度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是我。我今天遇到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儿,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们,必须马上和她联系...” 没错,她一直潜伏在ophelia里面挖墙脚,并录用几个庸才,这就是她的任务。 **** 电梯口。 “小姐,你不是来应聘的?”和谢凌站在一起,曲知意从骨子里透出自卑。 这是个漂亮到极致、气质出挑的女孩,衣着昂贵,举手投足都是教养,是造物者最好的作品。 而她只是一个贫穷且没有天赋的木头,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的轻蔑和白眼中。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女人念出她的毕业学校时,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这个时代,学历就是走进社会的重要跳板,但她连这也没有。 本就没有多少光的眼眸,一瞬间更加黯淡了。 “叮--”电梯到了。 谢凌挪步进去,发觉身后的人还愣在原地,秀眉轻扬。 “不上来吗?” 曲知意回过神,两步进去,按下一楼的键。 谢凌见她低垂着头,散碎的发丝垂在脸侧,少许遮住眼睛。她的目光低低地看着脚下,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在脱胶的边缘挣扎。 “你叫曲知意?” 蓦然被问,曲知意社恐一般地停顿两秒,随后点头。 谢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你的作品我刚才看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来上班,也是设计师的工作?” 那是一张暗红为底,鎏金烫字的小卡片,上面印着精巧的玫瑰花束。 “谢凌?”姓谢? 一瞬间,她联想到京圈最负盛名的老牌豪门--谢氏。 豪门风云一直是普通人的关注点。 谢凌莞尔点头,“上面有我的电话,有问题随时打给我。周四早上八点,在ophelia门口等我,我会让人看见你的才华。” “叮--”电梯到底。 又细又窄的高跟鞋迈出去,非常有质感的裙摆在大腿上轻轻扫荡,带出一些优雅的弧度。 alex在外面椅子上看到人来,立刻小跑上来,吊儿郎当地笑说着。 “小姐,这么快就好了?” “嗯。”冷淡的一声,随后扭头看向刚走出电梯的女孩儿,清冷又傲慢的声线扬起,“自信一点。” 说完,和 男人说着什么离开。 宛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永远骄傲,甚至孤傲。 殊不知,她的话如一股有魔力的电流,通过曲知意的全身,把她的筋骨都点得酥麻,将她的心口燃得热血沸腾。 从没有一个陌生人这样和她说。 她真的有才华吗? 捏著名片的手指晕出一片浅浅的红色,那是被点燃的热血在全身游走。 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她心中却高大起来,走出门口,细碎的阳光刚好洒在身上。 那一刻,曲知意以为看到了自己的雅典娜。 谢凌... 她失魂落魄又满目欣喜地走到门外,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 屏幕上显示未知来电。 难道又是... “喂,您好?”声音一丝颤抖。 “你好,请问是曲知意小姐吗?” “是,请问有事吗?” “哦,我是diana人事负责人,听说你还在应聘设计师的位置。我们对你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来diana参见面试呢?” 曲知意惊慌失措,握着手机僵了半晌。 “可是我没有向你们投过简历,你们怎么?” diana是京都前沿服装设计品牌,她自觉配不上,所以连简历也没有投过。 “我们当然有我们的筛选机制。请问你有时间来diana面试吗?” “我...” 清澈的黑瞳朝前望了一眼,眼幕中一点小小的朱红,胜过火焰跃动。 **** 停车场。 “小姐,我四处看了看,内部人员极为懒散,工位空缺。招进来的设计师根本就是半吊子,管理人员的楼层空空荡荡。很明显,ophelia内忧外患啊。”alex是个善于总结的人。 “我知道。”谢凌停下脚步,柔软浓密的长发缠在肩头,映衬得雪肤白瓷清透。“你把几个管理人员都查一下,特别是负责设计师招聘的。” “你怀疑他们有问题?” 她点头,又不作解释。 alex无奈长叹,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憋死。 算了,还是自己去查查吧。 “那小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司机把 车开过来。” 他向停车场深处走去,一边打司机的电话。 谢凌翻出手机,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许盛:[今天回家晚,小姐有事吩咐钱妈就好。蛋糕可能买不到了,抱歉。] 他还想着买蛋糕的事吗? 漂亮的眸子滑过一丝复杂情绪。 其实她也没那么爱吃,不过是怀念以前的味道罢了。 谢凌:[不用买了。] 关上手机的一刹那,心里顿时空落,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碎片一粒粒都埋进心脏,眼前红海弥漫,汹涌得要将人淹没。 婚约是迟早要解除的,她何必在此之前多做牵扯。 正在她思忖出神之际,一道人影渐渐向她靠近,狭长的眼中稍纵即逝的奸猾闪过。 “谢小姐?”醇厚的男音。 她回过头,眼尾凌厉。 男人五官俊朗,风度翩翩,身上有股少年气质,又与成熟男人的魅力中和,说不上多大年纪,但绝对是在人群中能一眼挑出来的长相。 不认识。 乖巧精致的唇珠压了压,绷紧了唇线。 男人见她提防的模样,愧疚笑笑,抬手整了整领口,手腕上的金表闪耀夺目。 “哦,不好意思,唐突了。我叫赵则然,是叶舟业小姐的朋友。上次在拍卖场见你们举止亲密,应该是关系很好,所以才过来打个招呼。希望没有吓到你。” 随后,他见美人秋瞳逐渐冰凉,幽幽蓝光尽是冷漠。 这个谢大小姐果然和传闻一样高贵冷艳。 啧-- 与美人儿对望,他不可控制地咽了下口水,交叠的手掌慢慢渗出细细的汗。 想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忙不迭按捺下心中的紧张和激动。 “嗯。”海藻般的秀发小弧度荡了一下,细长羸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每一个毛孔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将视线紧紧吸着。 竟然连提到叶舟业都不能打动她吗? 赵则然急了,连忙摸出名片双手奉上。 “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有时间能和谢小姐聊聊。” “滴滴--”红车停在几步外。 “小姐,上车吧。”alex开车门下来。 白净的指尖随意夹起名片,贝齿微 露,“再说吧。”转身上了车,动作优雅流畅,自带高贵。 “好,谢小姐再见。” 轿车远去,赵则然眼中算计。 这么一朵带刺的玫瑰,一张名片能有什么作用? 装模作样而已。 “拍到了吗?”他问走过来的黑衣女人。 女人端着相机看了又看,终于找到一张满意的给他。 “这张错位图还不错,看上去刚好露出你们俩的脸,拥抱一样。” 照片中,美人顾盼,恰好与赵则然错开脖子,十分暧昧。 “很好,有这一张就够了。” 有了这一张图,不仅能炒作一番,日后也有更多见面机会。 一举两得。 而在车上。 谢凌散漫翻看了那张黑底名片,满不在乎地丢进内置垃圾桶里。 “小姐,刚才那人谁啊?”alex看见她丢名片的全过程,心里也猜到了大半。 谢凌的出身摆着,自然有不少人想要结交。 可刚才那个人... 他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好像是某个天天见的大明星。 谢凌靠着座椅好整以暇,声音慵懒,像只贪睡的波斯猫,唇光潋滟,美眸生辉。 “闲人。”清清脆脆两字完全把赵则然打入尘埃。 停顿几秒,继续说:“这几天看着点网络,要是爆出点什么,马上撤了。” 一上来套近乎,说是叶舟业的朋友,远远见过她们。那为什么当时不上来说话,非得背地里给她递名片。 娱乐圈里的花花肠子,真是闲得慌。 她懒得和人周旋,一棍子打死算了。 于是当天晚上,赵则然的团队刚买了营销号把图片和文字发出去,没过多久,就被全网删了。 “赵哥,号没了。” 尝试几次后,营销号打了水漂。 他们不仅赔了夫人还折了兵。 “谢凌...好,难怪那么不上心!”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谢凌还能有谁。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哪里除了纰漏,还是说谢凌天生就这么防备人? “贱人!”他气得连踢墙面,一脚比一脚狠,结果-- 连夜送去医院看脚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又要开学。 心情复杂嘤。 --------- 下章预告: “小姐...为什么不看看我?”偏生狐狸眼逮住了人,一伸手把她拉摔到身前床边,手掌挪动,狠狠掐在腰窝里。 第20章 醉酒不是好习惯 下午,谢凌指挥人把房子里的东西重新摆好。 一个小时下来,气场大变。从杂七杂八,只能说是富丽堂皇的和谐,变成充满艺术与雅致的天堂。 钢琴也被搬出来,摆在转角的落地窗前,把花架移过去后,成了一方清闲的小天地。 晚饭过后,钱妈急匆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候沟壑丛生的脸像塞了□□,血气消了大半。 “小姐,我孙子生病了,这两天我能不能请个假?” 彼时,谢凌斜靠在沙发上,晶莹玉润的脚尖翘在外面,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璧。 钱妈有些担心,要是在别的家里还好说,但雅城别居晚上只有她一个佣人,而且小姐是个寡言少语的冷淡人儿。 正心急如焚的时候,耳畔传来轻悠悠的回应。 “好,你多照顾几天,不急着回来,我算你带薪。要是有困难,打电话告诉我。” 一瞬间,钱妈心都化了,难掩感动地道谢,屋里屋外都收拾好了才离开。 **** 许盛回来的时候,快十二点。 彦叔停好车,刚想下来扛人,结果后座熏醉的男人已经钻了出去,精瘦高挑的身体摇晃两下,勉强站稳。 “彦叔,你回去吧,明天不用来接我。” 一个小时前,谢泽玉给他发信息——姣姣明天带老爷子去动物园。 “就这几步路,还是我送……” 话没说完,他家大少爷挥挥手,提着西装外套踉跄走向屋子。 这大少爷…… 靠近别墅,一阵轻缓的琴声淌了出来,如月光下娟娟流动的溪水,澄澈而宁静。 谁在弹琴? 他怀着疑问,一把推开门。 “吱呀——” 木门沉重,门枢转动时摩擦声很大,倒不刺耳,但谁都能听见。 “叮——”一个琴键按下,随后便是漫长突兀的停顿。 狐狸眼几乎是本能捕捉到钢琴前的背影。 吊带睡裙露出后背大片瓷白肌肤,在吊灯下白得发亮,张牙舞爪地撩拨心弦。羸弱漂亮的后脊线丝滑进后领,锋利的脊骨突起,增上单薄的冷意。 长发漫不经心地挽着,散下些许飘在耳后,随着侧目的动作拂过白嫩的脖颈。 谢凌不紧不慢地 回眸看来,乌黑明亮的瞳仁胜过所有珍贵宝石,蓝盈盈的水雾湿润了看客的心房。 “你回来了。” 不悲不喜的腔调,却字字都坠落在他的心田上,干涸的枯地瞬间有了一泉温水。 目眩神迷,不知是醉意,还是情意。 谢凌见他仍在发愣,眉尖轻蹙,捞起手边的睡衣披在肩上。领口是毫无遮挡,恰到好处的嫩白沟壑映入眼帘。 许盛默默倒吸口气,害怕似的后退两步。 “这是喝了多少?”她闻见浓郁的酒味儿,挺翘的琼鼻稍稍翕动,莹白指尖挡在鼻前。 许盛愈发觉得头昏眼花,醉意上来了。 啧啧-- 这酒后劲真大。 一个趔趄,差点跌到地板上。 无意识间向前一扑,恰好撑住什么。 喉头干涩,嗓音喑哑温沉。 “晚上有酒局,对方酒量太大,张亚易也被喝倒了,最后只能自己上了。回来晚了,没买到蛋糕,抱歉啊。” 指腹下的皮肤光滑细腻,宛如一块嫩滑的凝脂,不过清减得厉害,突出的骨骼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似的。 不由得加大摩挲面积。 结果,耳边炸起怒火-- “许盛!” 被这娇软又羞赧的一嗓子扯回一丝神志,他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眼缝。与此同时,隔着衬衣布料,他明显感受到胸口的火热。 滚烫的温度,跳动的频率,奇妙的触感,还有靡丽的气氛...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抽回手,后退不及地摔到地上。 迎着水晶吊灯的白灼光,谢凌的脸颊一片潮红,仿佛刚绽放的玫瑰花。眼神迷蒙,隔了一层水烟,比平时鲜活多了。 睡衣掉在地上,胸前夺目的雪肤勾人心魄。 谢凌正恼火呢。 她起身来打算扶他一把,谁料到这醉鬼竟然一个步子扑到她身上。 大手缩在她后背上摸了又摸,十足的色狼样儿。 得寸进尺。 都准备好退婚了,还不忘揩油捞点好处。 斯文败类。 “喝醉了就自己洗洗睡。” 气死了气死了。 捡起衣服抖了抖,看 不见的灰尘沾了一片,气愤更甚。细瘦的手腕一抛,干脆把睡衣丢到桌上不要了。 还是平时那样干脆。 但又好像多了些剪不断的情绪。 居家拖鞋蹭过地板,声音拖得奇长缠绵。 后背上的蝴蝶骨精致卓越,骨感十足。上楼时腰肢扭动,体态婀娜曼妙。 □□裸的诱惑。 爬起身的许盛晃了晃头,喉道里火燎燎的难受,赶紧晃晃悠悠两步走去桌边,就着谢凌没喝完的红酒一口气灌下去。 “哎,这水的颜色怎么不太对?” 他还以为那是水呢。 貌似不太解渴。 反而胸口的火焰放大成了一团,又痒又疼。 对,洗洗睡。 明天还要陪人去动物园。 掐着最后的清醒上楼,躲掉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楼下乒乒乓乓,乱了十来分钟。 胡乱扯了件睡袍套上,理智彻底断了线。 **** 等谢凌把醒酒汤煮热了端上来,床上的人醉如烂泥。 纤薄性感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动动,没系上的睡袍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黑色睡袍和象牙白皮肤反差极大,一面是禁欲,一面是放纵,平白得叫人遐想。 当即耳根子滚烫。 这家伙的酒品真不行。 总不能是第一回这样吧? 她猜测着,把醒酒汤放到床头,伸手去拉床上的男人。 “许盛,喝了醒酒汤再睡。” 上次她喝醉是许盛照顾的,那这回就当还人情吧。 偏赶在钱妈回家的时候喝醉,他要是成心的,就等着第二天被退婚书甩脸吧! 喝醉的男人身上气味更浓,雪松的清冽,沐浴露中薄荷的清凉,还有酒的果香。 他栽在床上,翻了一下,蒙蒙睁眼,仰望脚边的美人儿。 忽然,委屈巴巴地扁嘴,狐狸眼一瞬间湿润了。 “小姐,对不起,是我让你吃坏了牙。我该打,我有错...” 这... 谢凌傻眼。 这是唱得哪一出? “许大少爷,自己起来喝药,我可不喂你。”她说得冷漠又淡然,抱着手居高临下, 心里却搅成一锅浆糊。 他刚才说的好像... 许盛撑着手坐起来,腰腹轮廓完美展现。 水意迷乱的狐狸眼狭长缱绻,盛满诱惑,如一潭欲罢不能的泥沼,谁看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 素来的矜贵隽雅一概不论,光风霁月一丝不剩。 简直是个现实版的男妖精。 “小姐...为什么不看看我?”偏生狐狸眼逮住了人,一伸手把她拉摔到身前床边,手掌挪动,狠狠掐在腰窝里。 谢凌猛地一叫唤,双手并用推开人。 结果腰上力度更重,掐得她如遭点击,顿时娇软了身子。 腰窝是她的敏感地带,谁也碰不得。 “许盛,放开我!”说的有气无力,其实早在他说为什么不求情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溢满了情绪。 谁说她没求情,只是没人看见而已。 她京圈小公主的高贵,怎么能为了寄人篱下的许盛而作践。 “许盛,你逾越了!” 被捏的没耐性,她厉声大喝,配合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啪!”一声脆响,屋里的暧昧因子浑然散开。 对方果然停手。 谢凌低头扫了眼,忙不迭拉起半掉的领口,已然春光大露。 看来以后不能这么随便,还是套个外衣得好。 不知是被一声逾越吓到,还是被巴掌闪蒙。 许盛僵成个木人,狐狸眼傻愣愣地蒙上窗纱,光亮一点点消逝。 她才不管这些,满肚子火气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身后弱弱地叫她。 “谢凌。” 没理。 “姣姣。” 脚步停顿。 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是一声。 “姣姣。” 许盛也没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喊出来。 磁性的低音不乏可怜地叫着叠字,“姣姣...”一遍又一遍,像个刚学说话的稚子。 “你...醒酒汤在桌上,自己喝。” 其实喝不喝的已经无所谓了。 看他的模样,头疼跑不了了。 门关上之后,只有轻微空调的嗡嗡 响声。 刚才还醉的七荤八素的男人,这时候拉上睡袍,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将冒着热气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喝完后,眉心褶皱。 姣姣... 果然没有做饭天赋。 醒酒汤都是一股糊味。 他还醉着,不过被打回了一丝清醒。 手上温温热热,片刻前的触感留在指腹,不禁摩擦出些许回味。 尖尖的唇角上扬,兴奋又可怜。 似乎,刚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那天,他被叶依云责罚,回房哭了半宿。 但他不是因为被责罚或是想家,而是--他让谢凌坏了牙齿。 谢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因为他的骄纵坏了牙齿,小脸微微红肿,疼得双眸含水。 是他的错。 可是,姣姣当真无情。 一个眼神也吝惜给他。 倒在床上,醉意又凶猛袭来,野兽般将他撕裂。 他的桌边没有玫瑰花。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我醉了,但又没完全喝醉。 --------- 下章预告: “姣姣啊...”声音拖得老长,动情声色。 第21章 动物园 谢凌当晚做个梦,梦见自己鬼压床了。 身上沉的厉害,还像什么东西从后背环到腰上,有时还在腰窝上游走。撩得她浑身酥痒,翻来覆去地不舒坦,最后抱着什么热乎乎又硬邦邦的东西才睡着。 那只鬼还能口吐人话,喊她的小名。 “姣姣啊...”声音拖得老长,动情声色。 要不是太困,她差点就睁眼看看了。 重量到清早天还昏昏的时候才没,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她又体态轻松地酣睡过去。 而同时,一双温情的狐狸眼在黑光里瞧她,从头到脚看了数十遍,最后喉结滚了滚,拉上睡袍关门出去。 许盛从不知道自己宿醉后有梦游的习惯。 那晚知道了。 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玫瑰花香绕在全身,她翻身面对时,一双柔嫩的小手撑在胸前,连睡姿也像猫儿。 懊恼乘人之危,所以赶在没被发现前溜走。 等睡熟的人儿下楼来,重新换了衣服,身上遮得严严实实。 “许盛,这个点你不用上班吗?” 快九点了。 许盛慢条斯理喝粥,骨节分明的手指剥好鸡蛋放在盘里。 嗓子因为宿醉而低哑,“今天不上班,泽玉哥叫我陪你们去动物园。” 听着这个说辞,谢凌有些后悔告诉谢泽玉了。 昨晚的记忆还在眼前,每每目光触及他身上,都不免想到昨晚的尴尬事。 不由得耳尖薄红,强装作镇定。 “你不用陪我们。” 许盛对面,是为她准备好的早餐。 她登时疑惑,“钱妈这两天请假了,是谁做的早饭?” 就见对面矜雅的男人云淡风轻地笑起,“我做的。” 没有一丝杂质的黑丝睡袍裹着,眉宇俊秀,神采卓悦,狐狸眼温凉如玉,显得高贵内敛。 谢凌记得他以前不会做饭。 又不知道是哪儿学的。 尝了口,“还行。” 确实算不上好,不及珍馐美味,琼浆玉液。 但仅仅是这两个字,男人眼里的星光就噌一下弥散开了。 “你喜欢就行。” 嗯??? 她有说喜欢吃吗? 喝坏脑子了吧! **** 谢家老宅-- “小姐和许少爷来了,老爷子刚刚还在念叨你们什么时候来呢。”老管家一见到轿车就迎了上来。 谢凌自然而然地扶着许盛伸来的手下车,接触的掌面立刻冒出一层浅薄的汗膜,格外在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许盛给彦叔放了假,所以只好蹭她的车来。 实在弄不懂,许家大少爷怎么就一台车,还说放假就放假。 这很不豪门。 “爷爷呢?” “还在房里,我去叫他。”老管家匆忙进去。 两人便坐着等。 很快,就听到苍老的嗓音传出来,伴随着十分的喜悦。 “我就说是在这里的,看我老头子说的没错吧。” 谢老拄着拐杖兴致冲冲出来,身后老管家手里捧着两个小盒子。 “姣姣,这个点才来我还以为你就不来了呢?” 小老头儿故作抱怨地撇嘴,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岁月痕迹更深,性情却越来越返老还童。 自家老爷子平时就是个老小孩儿。 她没办法,只能哄着,过去扶着老人坐下,温言软语地解释。 “昨晚睡得有点晚,所以多睡了会儿,以后我早点来。” 话一出,谢老像是明白了什么,浑浊的眼珠里绽出邪邪笑意,笑咧了嘴说:“哦哦,我晓得啦。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平时不要太过火了,晚上还是要多睡一会儿。是吧,小盛?” 嗯??? 这话好像不太对劲儿。 意识到老人话里有话,而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那句解释。 谢凌当即脸颊飞出红晕,咬了咬唇瓣,为自己后悔。 要不是因为这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可不会解释。 现在看来,她确实没有解释的天赋。 只会越描越黑。 而被示意接话的许盛则面色如常,极为乖顺地点头,若无其事地应和。 “是,我们会注意的。” 狐狸眼轻轻望过身侧的人儿,不动声色地跳出些细微的雀跃。 老爷子这才满意地捋捋胡须。 谢凌:“...” “爷爷,准备 好了我们就出发了。” “哎,等等,我有东西给你们。”谢老把小盒子拿过来,红的给谢凌,蓝的给许盛。 “这是我老早之前得的,还特地去庙里开了光的。男戴观音女戴佛,你们一人一个,戴着保平安。”最主要的是促进感情。 后半句他只在心里说。 盒子里躺着一块精致小巧的金镶玉弥勒佛,珠圆玉润,笑口常开。 她凝视几秒,越看越觉得和自己不太搭。 于是盖上盒子,微笑道:“谢谢爷爷,我拿回去好好放着。” 谢老斑白的眉毛一抖,佯装生气,“哎,谁要你拿回去放着,那我还不如给你直接买一尊佛回来呢。这是戴脖子上的,现在就带给我看。你以前小时候带长命锁不是戴的挺好的嘛。” 那是叶依云怕她生病夭折,专门去求来的长命锁,穿成项圈给她戴着,戴到12岁才摘下。 12岁,叶依云去世了。 她自觉人生的风浪也就是如此,大不到哪里去,就没要了。 也或许是在那一段时间里长大,妄自以为自己可以承担一切了。 难免勾起些悲苦回忆,但又怕老人看出来,她低眉顺眼,迅速垂下眼睑,取出弥勒佛。 没注意到,身侧一双潋滟的狐狸眼看的仔细,把她每个眼神都看透了。 她双手绕在后脖子上,几下没扣上去。 这时,温沉的嗓音响起。 “我帮你。” 指尖被一双略凉的手掌触及。 她顺势收回手,浓翘的睫毛颤了几颤。 身侧淡淡橡木苔气息,干燥温暖的木质香。 “好了。” 谢凌低头看看胸前,弥勒佛富贵大气,笑意盈盈,不注意也被传染,心情愉悦起来。 谢老仔细端详,“这不是挺好的。”又瞧许盛给自己戴时手指笨拙,不由得提醒,“姣姣,帮他戴一下。” 许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把同样金镶玉的观音项链递过来。 “谢谢小姐。” 比手背更加白皙的掌面,玉观音慈和肃穆,端的是悲悯众生的疏离。 总感觉,他们的所配之物应该反着来才对。 谢凌极快速地侧身,手腕绕过男人扬立的脖颈,扣上项链后拉过去。 倾斜凑近时,身上的香味复杂起来,和男人身上清淡的男士香水缠绕紧密。更加馥郁,微苦微甜,繁杂又奇妙。 “好了。” 淡淡坐回身子,“可以出发了吧?” “好。” 谢凌扶着老人出去,留在原地的许盛捏着玉观音,好半晌回过神。 羊脂玉入手生凉,光滑细腻。 身上沾染的玫瑰花香在慢慢散去,而他只需要再靠近香味源头,就会重新拢聚香气。 他起身跟上去,恰好已扶老人进车后的谢凌,凉凉看向后来的男人。 “许盛,快点。” 许盛畅然弯唇,加快脚步。 **** 前些天几场大雨落下来,正好冲淡夏日热意。 好在是工作日,动物园的人不算太多。 京都动物园围绕墨水湖所建,不分昼夜的大风,使得附近温度更凉爽。 下车后,谢老拄着拐杖大笑。 “好多年没和姣姣一起来了,她小时候可喜欢来动物园,每回一有烦心事就过来看两圈。不知不觉,丫头大了,我也老了。” 谢凌叫alex去租一辆游览车,自己扶着老人。 “很多园区都要爬山,虽然不高,但爷爷还是别去了。我租了游览车,里面还很远,我们坐过去吧。” “好,我老头子不听行吗?”上车了把许盛拉到身边,押着他耳语。 “小盛,以后被老听她的话,听惯了,以后就不能反驳了。” 许盛瞥了眼还未上车的人儿,眉宇释然。 “以后再说吧。” 一道清丽的声音钻进来,“爷爷,说什么呢?”她坐在前座,指挥alex开车。 身为助理,就是什么都要会,哪儿哪儿都要跟着。 开车绕了一圈后,在锦鲤亭停下。 一条大道横亘,道外是敞大悠远的墨水湖,湖水墨绿,在阳光下宛如一整块祖母绿宝石。道内,是从墨水湖引水建造的湖中湖,四角飞檐的锦鲤亭凌驾其上。 亭上游客不少,从道边小店买了鱼饲料在投喂锦鲤。 这里的锦鲤不知道养了多少年,大的比得上普通人家腊月里制作腌鱼的那样大,小的却还是一点墨色的小鱼苗,颤颤巍巍地跟在大鱼后边。 偌大的湖中湖,就属亭下的鱼最多,都急不可耐地凑过来抢食。 “这些鱼啊,几十年都还是这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来那些。” 谢老也买了包鱼饲料,抱着拐杖坐在廊上,手指捻起投喂。 水里飞快涌来一大片斑斓的锦鲤,大张着嘴唇。 谢凌坐在边上给他拍照,特地带来的相机挂在手腕上。 腕骨细瘦纤弱,硬是缠了好几圈才稳定住。黑色的腕带像蟒蛇一样缠绕,更衬得手腕纤细脆弱,渺小的静脉隐隐浮现,叫人看了心疼。 她却恍然不觉,托着相机拍了一张又一张。 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笑容。 美人儿展齿浅笑,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孔雀蓝的休闲套装,拉得身姿高挑娟只,像极了一只高傲冷冽的孔雀,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这不会是哪个大明星吧?” “看着眼生,但确实挺好看的。你看这气质,啧啧--” 侧目关注的人自然要讨论两句。 谢凌一心扑在拍照上,对打量的目光也是习以为常,没怎么在乎。 但亦步亦趋跟着的许盛就不一样了。 锋利尖锐的狐狸眼荡过投来的视线,上前两步,紧紧凑在她身侧,把身后的目光遮得严严实实。 谢凌正要后退一步给老人拍全身照,脚下传来稍硬的皮质感,她心上猛地一跳,一个不慎差点往后摔。 手里的相机滑了一下,要不是腕带缠得稳当,就要脱手出去。 尽管如此,后腰上还是扶上一只大手。 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上。 “小心。” 小弧度回眸,越过一众好奇的目光,她映入那双单薄的狐狸眼。 黑幽幽的眼仁仿佛浸油的黑宝石,乌黑油亮,带着万千光绪。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慢热... ---------- 下章预告: 早先不觉得,腕带缠得她腕骨生疼,也变得更重,几乎要拿捏不住。 “许盛。” 气若游丝似的,娇娇地不像本人,但声线的平冷又证实了是她。感谢在2021-08-2114:04:5 1~2021-08-2515:2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zcyyd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就是想帮你 她仓皇站稳,手腕一转,把相机抓回手心。 低头俯视两双脚。 只见许盛雪白的球鞋上一半脚印,过于扎眼。 看来,还要赔鞋才行。 “嗯。” 淡泊应了一声,绕过他继续拍照。 一旁围观的人都看得清楚,这两人关系亲密。 “他们是一家的吧?” “郎才女貌,肯定是夫妻啊。” “我本来还想上去要联系方式给我亲戚,原来根本没机会。果然,颜值高的人都英年早婚了。” ... 议论声再小也还是钻进许盛耳边。 而眼前的人,端着相机微弯上身。 “看镜头...好。” 一人有心,流水无情。 谢凌把相机里的照片给老人一一看过。 “怎么样,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谢老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美滋滋地冒泡。 他想说再去看看别的就回去了,结果一抬眼,看见谢凌身后怅然若失的男人。 心生一计,对人说:“我还想看猩猩啊、金丝猴啊啥的,可是都在山上,我爬不上去。姣姣,你拿着相机给爷爷多拍几张吧?” 他们爷孙俩对这个动物园熟的不能再熟,山上有什么一清二楚。 谢凌沉思片刻,最后只得答应。 “许盛,你在这里照顾爷爷,我和...” 话被打断,“你和小盛上去,我有话要问那个阿...叫什么的?” 在和人讨论钓鱼技巧的alex被紧急叫回来。 “哦,好,老爷子这里我看着,小姐你们就安心去吧。谢老,有什么相问的?” 谢凌拗不过老小孩儿,只能握着相机和许盛一起上山去。 动物园的山都不高,但植被葱茏茂密。风吹千叶,窸窣沙痒,滚滚风声催醒林间生物,鸟儿在特制的大笼子里飞到顶端,痛苦而享受地注视来人。 她总是安静的,像支淡漠的玫瑰,尽管皮囊风光亮丽,一颦一笑都如狐狸在勾魂招引,却硬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叫人白看了美貌也不觉得亏损。 许盛则是话少却精,外界都说京圈第一贵公子字字珠玑,飞到关节处不吐字发言,只用一对招子看透人心。 夸大其词确有,内核是这样的。 所以他们一路走到山顶,不过十来分钟,硬是一声不吭。 任凭周遭沸腾的水滚了几滚,他们一个水汽都没呵出来。 不过,到底是有人受不住寂寞,先开了口。 “小姐,你明天要去ophelia吗?” “咔嚓--” 拍完一张,谢凌好整以暇地回答:“是,哥哥和你说的?” 她实在搞不懂,为何谢泽玉什么都和他说。 明明许盛要退婚的心昭然若揭,谢泽玉却像看不见死的,一味把消息都告诉他。 这样一来,到时候退婚了,不知道多少人要尴尬。 许盛身上的外衣被风吹开,哗啦哗啦响,不知道是什么在挣扎嚎叫。 “需要我帮忙吗?” 前面就是猴园,一大片望不尽的山林,人造的小型生态园区。 谢凌轻佻一笑,殷红唇瓣讥诮地展开,形成一片完美的形状,精巧的唇珠落在唇心,诱人去触碰。 话音淡淡,却清清亮亮,又脆又生。 “你能帮我什么?许家不是主要管房地产吗,难道近几年不止发展了互联网,还顺便开通了服装生意?” 一通话堵得人接不上来。 而说话的人也觉得过了火,毕竟现在的许盛不再是几年前,可以让她随便发火的人了。 “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许盛抢先一步说,“走吧。” 男人率先前行,后背宽宏坚毅,长腿比例优越,周身清风环绕,朗月荧光。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失落感怀,飘动的衣角转着圈翻折,疯狂叙述着什么。 到猴园,谢凌站在防护带前,端着相机对准树上的黑猩猩。 “嗷嗷--”那是一只凶狠的母猩猩,挂在树梢上,手里拿着饲养员丢来的水果。 有游客不满意猩猩离得那么远,开始拍手叫唤。 “过来啊,过来给你好吃的。” 掏出手里的面包强装诱惑。 谢凌看的好笑,也该拿点好吃的吧。 正在这时,猩猩也像是被挑衅了,把脚边的水果挨个砸过来。 嘴里“嗷呜嗷嗷呜--”地乱叫,可谓十分暴躁。 她的眼睛 还贴在相机上,蓦然从镜头里看到发狂的猩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入肩后坚硬的胸膛。 “嗷呜--”母猩猩喊叫,迎面飞掷拳头大的苹果。 不偏不倚,正冲着他们的方向。 谢凌只觉身前一晃,后背的温度散去,而身前开始火热。 一手捂着她的脑袋,一手贴在后背,隔着薄薄的面料,滚烫的水雾蒸入肌肤。 “呼--”的呼吸声在头顶规律自如。 “小心!” 紧接着,一声闷哼,和硬物碰撞的声响。 防护带不高,丢来的东西是可以从上面落下的。 谁说猩猩不聪明呢,这一砸一个准。 谢凌低眼瞥见摔烂的苹果,被困在男人臂弯里,鼻尖是散不去的香水味。后调的香根草和橡木苔熏撩得她头晕目眩,差点意乱神迷。 早先不觉得,腕带缠得她腕骨生疼,也变得更重,几乎要拿捏不住。 “许盛。” 气若游丝似的,娇娇地不像本人,但声线的平冷又证实了是她。 她以为是攻击还未停止,提起的心不敢放下,扑通扑通叩问心房。 不知缘由,那晚在许家的记忆碎片化放映在眼前。 “这门婚事,必须退掉!” 既然都要退婚了,许盛还这么维护周全干什么? 为了更容易退婚,还是落个好名声? 上挑的眼尾微微松和,甚至有些颓丧。 她看不懂许盛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他成为制霸京圈之人的原因吧。 后背上温度越来越烫,像燎原的野火,一寸一寸烧完,又等着草灰下的根苗繁盛,在仲夏夜里开出梦境。 而事实是,许盛每一下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怀里的娇软人物察觉他的想法。 他早清醒,双手出的汗黏腻地站在手指缝里。 汗水是肮脏的,他的也不例外。 他身前的人儿,是骄阳下的红玫瑰,是夜里磷光闪烁的月亮,高傲、圣洁。 哪怕几秒钟也好,哪怕被玫瑰刺伤,哪怕被月亮晃眼,他都想有片刻贪欢。 所谓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不过如此。 “各位游客不用担心,我们的饲养员已经进去安抚了。它最近脾气有点不好,对大家造成的伤害 ,园区会负责的...”工作人员通过广播说。 谢凌抬手挣扎,把人推开,动作之大,毫不留情。 在不为人知处,脖颈绯红,心海曲折。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她提着相机飞快走掉,活似好不容易找到出口的泥鳅,一个不注意就溜走了。 留在原地的男人被甩在身后,像个曾经喜欢的娃娃,而今心情复杂,无法面对。 眸光沉了又沉,暗了又暗。 他也想起外界的流言。 京圈小公主谢凌生性清冽淡然,娇艳霸道,对一切情情爱爱无动于衷。 他更知道,因为谢楷和叶依云的失败婚姻,她对婚姻既恐惧又排斥,就算和他有婚约在身,也能始终如一保持冷石心肠。 都说,五年前她突然出国留学,是因为不想完成这个婚约,索性一走了之,表达自己的态度。 她说,不是他的原因,这是个误会。 那么真相是什么? 姣姣... 说到底是他没有走到她心上。 他们彼此陪伴八年,他又等了五年。 前前后后一共十三年,将半的人生都和她有关。 可是这样的耐心就快要耗尽了,十三年足够熬枯心血。 抬步跟上去,飘然独立的美人儿已经走出老远,轻渺成一个手指大的小人儿。 但这丝毫不损她的魅力,隔着很远,都有很大的吸引力,附近的目光都向她射去。 她永远昂首向前,他却只能跟在身后。 不禁垂头黯然向前,看着脚尖互相交错。 被某人脚跟留下的脚印清楚地贴在白鞋上,格外清晰。 直到-- “许盛,低头走路,不怕摔么?” 温凉的话语飘来。 猛然抬头,谢凌不知何时折回来,扬起手里的相机。 “我累了,回去吧。” 其实拍了不少,也怕老人等的不耐烦。 她家的老小孩儿和她一样,从来没什么耐性。 “好。”许盛恹恹回答,又是跟在后面下山。 她瞟了一眼,拂了下捆起的长发,露出后脖子上一整片芳菲,在雪白柔嫩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许盛。” “小姐,什么事?” “你不是说可以帮忙吗?”她一边脱下腕带,被缠绕的手腕红了一块,“我想要设计师柳舒淇的联系方式,你弄得到吗?” 国际服装设计明星级人物柳舒淇,定居澳洲的华国人。 虽然她已经请了同样名气不小的设计师过来,但如果柳舒淇也加盟ophelia,那简直是如虎添翼。 不过柳舒淇眼界高,喜欢神秘主义,少有人知。 如今谢氏渐向衰落,她确实没什么把握。 这个难题不是非要给许盛不可。 只是他既然有心退婚,就多留下点好处吧。 这么明显的利用,不知道他会不会... 不假思索地,他朗声浅笑。 “没问题。” 好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谢凌忍不住回身看他。 男人高大雅致,清逸明朗,皮相骨相都是上乘,周身气势光华内敛,目透理智与尖锐。 而他刚才说的话却感性至极。 真是矛盾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发情期或者孕期的母猩猩是很暴躁的哦,大家去动物园小心呀。 ---------- 下章预告: “好。” 尽力压制内心的期待。 她敛下睫毛帘子,刮了下头发。 第23章 不如打起来 下山后,谢凌把相机给老人慢慢看。 而后打道回府,一同回谢家老宅吃饭。 夜里回雅城别居时,alex神神秘秘地叫住谢凌。 等许盛仿若不觉地进去后,他从车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来。 “退婚书,我又找人看过了,除非你说的条件改变,不然这就是最完美的方案。我的大小姐,你们神仙打架,能不能不要拉我们这些凡人,我们挣个养家糊口的钱不容易啊。 你上次说还要改,又迟迟不说怎么改,搁在我手里,我都觉得损阴德。你先拿回去,要是有什么想改动的再告诉我,省得我半夜做噩梦吓醒。” 谢凌好笑:“不就是个文件,你吓什么?” “你觉得呢?”他白了一眼,瞅了眼进门处,不自觉压低声音问,“说实话,你打算等许家先说,还是你先说?或者,你真的打算好了要退婚?其实这许大少爷挺不错的,你看...” “闭嘴。”谢凌脾气上来,“明天准时过来。” 不作解释,步步生风进去。 “嘿,感情就我皇上不急太监急了?”一拍车身,开车出了别墅区,仍然心里气愤。 于是停车蹲在马路牙子上抽了半包烟才算解气。 要不是为了那份高薪,他才不和这大小姐搭腔呢。 等她哪天破产了,他绝对第一个跳槽。 虽然他也没找好下家。 虽然大小姐平时还算人美心善。 **** 翌日,早。 依旧是许盛早起做的早餐。 饭后,谢凌上楼前说:“这几天早餐,我会叫alex早点带过来,不用你特意起来做。” 她一向是睡眠浅,就算困极了,只要有点不舒服,就能梦寐半宿。 今早天色昏晓,就听到隔壁房间窸窣的声响,便笃定是他起来了。 果不其然,这是个会做早餐的ceo。 钱妈说他的早餐是极其简略的,那如此这般就只能是有意讨好她了。 受之有愧。 她的退婚书可还揣在房里的。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那张退婚书无异于漫天要价。 但这心思,许盛不知道。 还以嫌弃他饭做的不好,心脏顿时抽紧。 明明前一天还喜欢的。 上楼去换衣服。 谢凌换了身深色宝石蓝印花连身裙,款式复杂,点缀精美,脖子上挂一枚小巧的复古银锁。鸦发披身,腰肢纤纤。 走动时,暗香浮动,发丝飘荡,银锁上的小铃铛和腕上玉镯清响,当真是如鸣佩环。 衣饰极尽华丽绚丽,也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艳丽娇然的眉目。 许盛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被震慑住,没了七魂八魄。 应该是为了上班第一天立威所以才如此打扮。 她平时虽然精致,却慵懒从容,不愿侍弄美貌。 不过,这样的美人儿,她该把刺再生得浓些才好。 谢凌下楼,见他换了身暗色西装,十分考究的样式,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鞋铮亮。 清正君子,面如冠玉,明月清风,袖袍映月。 “先前送的西装...算了,我回头叫人重新给你定做吧。alex的眼光太差,还是我自己去挑好了。” 她似感叹地说。 话到前一半时,许盛还想出声阻止。 紧接着听到她要亲自给他挑,微张的薄唇立即噤声。 “好。” 尽力压制内心的期待。 她敛下睫毛帘子,刮了下头发。 “我先出门了。” 换上挑出的同款宝蓝色高跟鞋后,疾步出门。 鞋跟与地板碰撞,砰砰作响,气势卓绝。 这样的声响倒让许盛安心许多。 **** ophelia大楼下—— 一席皎白长裙的女孩忐忑等待,清丽婉约的脸蛋泛出些窘迫之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粘了不少发丝,与身后气势宏伟的建筑格格不入。 路过的人不免侧目看她两眼,这又增添了尴尬。 这时,她怀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喂,您好?” “曲小姐,考虑得如何,我们真诚邀请您来我们公司……” 耳畔的女音温柔和悦。 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老旧的表盘。 还有两分钟就八点了。 那个人还没来,难道她是被骗了? 可是…… “你觉得呢 ?”手机里的人说完话,等着她的回答。 曲知意很矛盾,唇瓣被咬得嫩白。 “我……” 恰在这时—— “曲小姐。”十分笃定的悦耳女声。 曲知意猛然转身,看见不远处令人惊艳的姿容秀态。 顷刻间,似乎冰雪消融,一束亮光破开水雾,照见溺水的人。 她愣神片刻,手指不由得握紧,嗓音颤抖着说:“谢谢,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 她迅速挂掉电话,迎面走向那束光。 来人娇艳绝美,气势凛冽,骄傲冷艳,却叫她想起那天的话。 “我会让人看见你的才华。” 靠近后,她唤了声“谢小姐”。 谢凌睫羽微撩,瞳上水光潋滟,蓝雾氤氲。 素手在包里摸出条方帕。 “擦擦汗。” 曲知意像只受宠若惊的小白兔,目光瞥到绣字的方帕,没好意思接,一边拒绝,一边掏出餐巾纸擦汗。 随即见对方艳丽一笑,红唇清扬,五官明丽。 与她自小常见的讥讽笑意不同,这个笑虽然骄傲冷艳,却眸光澄澈,宛如一对纯粹的黑宝石,没有一丝肮脏的杂质。 “谢小姐,你上次说的事,现在……” “跟我走吧。”谢凌不多解释,朝前走向ophelia入口。 曲知意愣了。 她上次应聘已经被拒绝了呀。 难道是谢凌要去应聘吗? ophelia楼下聚集了不少人,她刚才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听了几耳朵,说是今天公司的新任ceo会来,所有不管是大领导还是小职员,都齐刷刷等着。 虽然京圈豪门间的故事引人好奇,但对于豪门集团的公司部署少有人在意。 也是这样,曲知意并不知道ophelia其实就是谢氏集团的子公司,对于谢凌也没有什么自信。 现在看她往里面进去,并且一言不发,她忍不住开始提心吊胆,心里七上八下地开始打鼓,本就白皙的脸蛋愈发苍白几分。 ophelia进门大厅,原本空荡的座位现在是坐的满满当当,身着职业装的众人三两相聚,有说有笑,恍然间,让人以为是在酒席推杯换盏。 “ 刘总,新来的领导到底是谁啊?”有人问。 被叫刘总的中年男人松了下领带,这让他有些不习惯,轻佻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去。谢公子就说会有新的ceo上任,是谁还在保密呢。左右不过是谢氏集团的人,说不定还是谢家的亲戚呢。” “啊--”另一人拖长音调,“那我们是不是要好好伺候啊,是男是女知道吗?” “怎么,要是男的你还准备抱大腿呢?”一个人坏笑说。 “也对,管理公司应该也是派个少爷来吧。听说谢家还有个小少爷,不过今年还在读高中。” ... 他们的声音不小,仿佛这是人尽皆知的趣事。 突然间,在通堂嘈杂的空间里,吵闹的笑谈声逐渐消减下去,倒吸冷气的声音却是加大。 刘总还打算吹一波,结果看身边的人都动作一致地看向门口,他也一机灵,迅速转身。 迎面走来三人,为首的女孩儿身姿窈窕婀娜,长相极尽艳丽,从头到脚都是珠光宝气,华贵又傲慢,气势陡然放开,看去的人不自觉都心颤两下。 曲知意跟在谢凌身后,蓦然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当即紧张地搅动手指,不知所措。 人群之中,率先有一人反应过来。 “哦,是你们啊,你们不是已经来应聘过了吗?”是那天的前台小姐。 众人回过神,难掩失望。 哦,只是来应聘设计师的吗? 可惜了。 最了解本公司的当然是内部职员,这个设计师的招聘不过是走个形式的空架子。 她肯定留不下来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微微摇头。 在失望且同情的目光中,alex礼貌上前,扬声说:“这是ophelia新上任的ceo--谢凌小姐。” “嘶--” 他们愣了,脊柱里滚出一种酥麻感。 新任ceo竟然是... 这一瞬间,想法各异。 有为美人儿而兴奋的,也有不是贵公子失落的,更有因为她微服私访来应聘而惊讶的... 曲知意也是微张嘴巴,双眼放大。 谢小姐竟然是--ophelia的ceo?!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人身世雄厚,也知道她有属于自 己的公司。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被ophelia拒绝的同时,也收获了橄榄枝。 有些猜想不透其中奥妙。 而所有的反应都被全场目光焦点--谢凌,尽收眼底。 腕骨处传来一阵清凉,纤细玉镯碰了碰两声。 她冷漠上前,瞳孔幽深。 “去会议室。” 最后是刘总先回过神,领着路前行。 “谢总这边请。” 于是欢迎仪式还没展开就结束了。 公司领导层人员全部跟着上了顶楼会议室。 谢凌自然而然在主位坐下。 “alex,开始吧。” alex立即从黑皮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然后连接电脑。 大小领导看着到手的文件,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ophelia领导人员考核标准”。 电脑投屏突然跳出画面,上面写着--“ophelia员工培训方案与拟辞退人员名单”。 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他们只觉得如坠冰窟,到手的好工作飞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所以每天遛弯儿 ----------- 下章预告: “许盛。”谢凌骤然叫他,对面好半天没有反应,像是等着她的下文。 她也在酝酿,很不好意思似的,良久才说:“谢谢。” 第24章 重启 alex把文件和方案都解释了一遍,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感受--换血重启。 不仅仅是基层职员,还有高层领导。 本来吧,对于高定服装公司来说,最重要的人才核心就是设计师,除此之外的人都并非无可替代。 恐怖氛围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游走,一丝丝爬上人的心坎。 谢凌抱胸靠在大椅上,素净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冰冰凉凉的眼珠淡淡扫看众人,一遍又一遍。 在座的人都看不透她的心思,不知她是否真的要大下杀手。 最紧张的莫过于负责招聘的那个女人,她坐在最后面,浓妆艳抹,使得豆大的汗珠滚下一条深沟。 自从她知道谢凌就是新上任的ceo,虽然一早就准备好了退路,要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发现,她就立马卷铺盖去diana,相信她为郑家做到这地步,郑家大小姐应该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 可是,她看到谢凌的神情,没来由地后脊惊悚。 像被一条剧毒又慵懒的蛇盯着,对她不屑下口,又不让她轻易离去。 “小姐,现在公布吗?”alex讲完之后,退出页面,看向谢凌。 谢凌眉心平滑,毫不在意,只静静点头。 “鉴于基本考察,下面公布,第一轮辞退人员名单。”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脚底发麻。 站在谢凌身后的曲知意尽管还不是ophelia的正式成员,在这时候,也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 一上来就直接裁员,这是哪个公司都没有的前例。 几个名字之后,众人发觉异样。 “谢总,怎么都是管理层的人?”刘总问。 谢凌没作声,直到alex念出最后一个名字--“白晓。” 坐在后面的女人瞬间身体一僵,最后的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在议论声逐渐甚嚣尘上之前,谢凌坐正身子,红唇张合。 “基层职员会在培训之后综合决定是否辞退,刚才的拟辞退人员名单只是初步筛选,在座的都是公司管理人员,对你们公布的当然也是管理层的人。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解释一下,” 视线一转,对上白晓。 “白晓女士涉嫌有意拒绝应聘设计师,转向diana输送人才,所以不止要裁掉,我还 打算把事情查清楚。如果属实的话,请您准备好接受本司的律师函。” 毫无狠厉的话音传到后面,白晓瞬间软了身子,恨不得不顾形象地瘫滑到地上。 这不是赔上了她的职业生涯。 要是被证实,哪家公司还敢用她?! 被辞退的人都是一脸灰白,而没有被辞退的人也没好上多少。 他们头一次觉得失业离他们这么近。 紧接着,谢凌裁掉了许多白晓放进来的水货设计师,这又是致命一击。 听到通知的时候,设计师们面如土色,难以置信。 “谢总,ophelia什么情况您应该也清楚,现在裁掉设计师,我们还怎么发展?”气不过的领导站出来拍桌子说话。 ophelia作为谢氏集团的子公司,谢氏有百分百的控股权,决定公司内的所有安排。 这人敢拍桌子质问,可见是真的被逼急了。 谁动了谁的蛋糕,都心知肚明。 这时,还在一脸懵的曲知意感觉自己被人推到桌前,直面拍桌的人,许多双视线落在她身上。 本能地想后退,但身后一双手又把她推上来。 “当然,不光是要裁员,还要招新。新锐设计师曲知意,以后会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不仅如此,还有全新的招聘简章。alex。” alex又挑出一张招聘海报。 看到薪资待遇和要求的时候,会议室不可遏制地炸了锅。 “谢总,这不合理。且不说这么高的待遇我们能不能负担得起,光是录用要求,就会让人望而却步...” 似乎早预料到这个情况,谢凌展颜笑起。 “要是今天之前的ophelia,确实没有资格定这样的要求。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邀请国际服装设计大师温玲加入ophelia,并担任设计部总监。薪资高,又能跟着大师一起学习,多少人趋之若鹜呢。” 站在双方交锋中心的曲知意简直是经历了一场梦幻之旅,还没从新锐设计师的名头里挣扎出来,下一秒就陷入了“温玲”二字的沼泽。 温玲--国际上有名的服装设计大师,已是设计大赛的指定评委,带的学生少之又少。 能和她见上一面都是设计师们的梦想。 而现在,她竟然加入了ophelia。 要是有理想有追求的设计师,就算没有那么高的薪资待遇,都会毫不犹豫来这里工作。 “这...谢总,您能保证她一定会来吗?”还有人半信半疑。 谢凌懒得解释,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一分钟后,她点开语音。 “大家好,我是温玲。感谢谢凌小姐的邀请,我很荣幸担任ophelia的设计部总监。年轻的设计师们,让我们一起创造未来吧。” 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再好不过的证明。 没有人会怀疑这段语音是假的,因为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戳破,根本没有人会干。 于是,大局已定。 一场不见血光的改换完成大半。 一小时后-- 楼下不明就里的吃瓜职员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领导们,个个谨小慎微、垂头丧气,甚至还有直接收拾东西走人的,忙不迭猜测起来。 讨论之后,得出个结论--变天了,新来的谢总是个狠人! “唉,果然,颜值和杀伤力是同等水平。” 正在他们感叹之际,门口巴士上下来一大群黑色职业装的人。 “嗡嗡--” 每位正式职员都收到一条公司内部的消息通知。 “按照最新公司管理要求,请您参与为期三天的员工培训,这项考核将直接决定您再ophelia的去留,请您谨慎对待。现在,请您到一楼大厅集合,准备接受培训。” 离谱的是,连每个人的编号都有了。 在他们身后,alex快步走来,手里捏着扩音器。 “咳咳--”咳了两声试音,“各位,都收到信息了吧,请按照安排站好,现在我们将进行培训分组...” 其实他心里已经在骂骂咧咧了。 这两天,谢凌自己不是在家消遣,就是去动物园。 他却要在抽空和人一起把人员安排什么的都做完,现在还要负责培训管理。 气人。 老板,不涨工资不干了! **** 会议室终于空荡下来。 谢凌靠在大椅上,轻轻揉按太阳穴。 今日局面,迟早掀起腥风血雨,这是她早预料的场景。快刀斩乱麻的雷霆手段,就需要尽善尽美的 后招。 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响ophelia的品牌,才能遏制四处潮水般的猜疑。 这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但很诱人勇往直前。 寂静由一道温婉虚弱的声音打破。 “谢小姐,我...我真的可以吗?新锐设计师,可是我...” 睫毛帘子撤开,流动的水汽轻咳弥散,露出其中清透幽深的瞳仁,又黑又亮,既艳且纯。 谢凌微凝眼睛,上上下下扫了遍曲知意。 曲知意一下更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手掌蜷缩更紧。 “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一句话像颗深水炸弹,把曲知意心里潮湿的水潭炸得水花四溅。 “不,不是,只是,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谢凌却不急恼,“把你带来的作品再给我看看,可以吗?” 曲知意连忙取出来递给她。 真正看到作品册子的时候,谢凌心脏一顿。 曲知意远比她想的要有才华。 虽然本人看起来朴实纯良,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眼底蕴着胆怯和自卑,但这丝毫不影响作品中的梦幻美感和艺术氛围。 遭受的压迫的花枝,若不曲折,将会在一瞬间弹向天空。 曲知意就是这样的花儿。 “啪!” 册子被合上。 谢凌望着曲知意颤颤巍巍的样子,少见地灿然一笑。 “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说错,就尽力证明我的正确性吧。知意,”她叫了两字,曲知意听到自己灵魂深处的低低呜咽声。 “我总觉得,在某些地方,我和你很像。” “怎么会...?”曲知意实在想不透,明艳美丽的皮囊,张扬肆意的气场,优越艳羡的家世,这是人间富贵花。 而她,是泥里的草梗。 明明毫无相似之处。 下一刻,画风一转,谢凌又是一本正色。 “你也很仰慕温玲吧?” 点点头。 “自信点,温玲喜欢有才华的女孩儿。好好准备,我说过,我会让人看见你的才华。” 随后,她叫人把曲知意带去工作的地方。 曲知意走出去 前,不经意回望一眼。 谢凌靠在椅上,浓密卷翘的睫毛低垂,眼睛看着手机屏幕。 清瘦的身体轮廓显现,肩胛上清晰的骨骼突兀出来,有股子雪花般的冷冽清醒。 那么一刹那,她好像懂了些什么。 她要,证明谢凌的正确性。 此刻的谢凌,看着屏幕。 许盛:[柳舒淇最近在度假,他考虑来ophelia,只是还有些顾虑,可能需要小姐亲自去请。] 这意味着到时候她需要去一趟澳洲。 一个电话打过去-- 电话等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接通。 “小姐。”许盛嗓音微乱。 “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那边,许盛看了眼被丢在会议室里的众人,“没有。” “柳舒淇什么时候度假回来?” “大概,两个月之后吧。他不喜欢在度假的时候谈工作,我也是费尽周折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 这倒是众所周知的事。 许盛能在他度假的时候考虑ophelia的邀请,能力着实不小。 “好,等他度假结束,我亲自去澳洲。” “嗯。” “许盛。”谢凌骤然叫他,对面好半天没有反应,像是等着她的下文。 她也在酝酿,很不好意思似的,良久才说:“谢谢。” “嘟嘟--”电话挂断。 谢凌一脸疑惑,只是道谢,这家伙竟然把电话挂了??? 不满意? 殊不知,许盛听到那两个字,几乎是惊吓十足地按下中心的红键。 会议室里的人看着门外的稳健的男人极快速地走进洗手间,半晌没出来。 “哎,许总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张亚易也看了一眼,“不会啊,难道许总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困难?” -------------------- 作者有话要说: 张亚易:我失宠了?? ---------- 下章预告: “你知道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吗?” 第25章 退婚书 自从上班,谢凌连着十天都没有回家,来的只有奉命过来拿换洗衣服的alex. 衣服当然是由女佣人收拾的,许盛可不会让他进谢凌的房间。 每当他问,alex便一脸苦大仇深地摊手。 “大小姐雄图伟志,这几天忙得脚不旋踵,吃饭空隙都还在看应聘简介和行业动态。说实话,我还没见过她这么拼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混血感十足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敬佩。 这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工作起来就全身心投入的人。 简直是魅力大增啊。 alex拿了衣服就走,而许盛会交给他一束打理好的玫瑰花。 “把花放到她的办公桌上,要是她累了,看到会好些。” 接过的时候,alex似懂非懂地笑笑,“好,我会的,然后告诉她这是许大少爷交代的。” 他走后,许盛默默红了耳根。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会这样做。 好像期待着,又像是在害怕。 忙碌多日的人,会想过雅城别居的灯会亮到第二天凌晨吗? 第十天夜里,许盛意外倒在沙发上做了场回忆梦。 梦里,他推开老宅的大门,木门沉重,推开时吱呀作响,鼻尖是一道雨后的泥腥味和木头受潮后的腐朽味道。 原本黑压压的老宅被推门声唤醒,陈旧柔和的吊灯前,睡眼惺忪的女孩儿爬起身,撑在沙发上看他。 睡得迷糊,所以声音也染上沙哑的鼻腔。 “怎么回来这么晚?” 那时候,他跟着谢楷和谢泽玉在公司学习。 在教育和培养方面,谢家是极为严苛的,真正意义上把他当谢凌的未婚夫婿一般看待,对能力和品格要求极高,但凡有一点不满意,就会直言指出。 那是一段掺杂着屈辱、迷茫、痛苦又温暖的回忆。 他把半湿的外套丢在架子上,换下鞋,一边琢磨着为什么小姐今天睡在这里,一边等着人意兴阑珊了上楼睡觉去。 结果转头时,平日里高傲得不行的小公主还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似乎还要发号施令。 总不能,要他抱着回房吧。 想到此,摸过湿衣服的掌面逐渐潮湿起来。 “小姐,有事吗?” 昏昏的光亮下,谢凌一双翦水秋瞳慢慢聚起焦点,眼下红了一片,不知道是睡出来的还是怎么。眼珠子飞快瞥向别处,似有若无地看上已然成熟的男人。 “嗯...老师说试卷要家长批改,爷爷看不懂,所以...” 说话含糊,偏又理直气壮。 “哦,好。”盯着一头水汽,坐到她身边改起试卷。 门外的雨又涔涔地下,不大不小,声音也只有一点点。 “许盛,这几天累吗?” 他对着答案,凌厉地打了个小叉,没在意地回答:“还好。” 心想:她还是个初三的学生,就算说累,应该也体会不了吧。 索性敷衍过去。 然后听到身后一串加重的呼吸声,他这才注意到,手下的试卷已然画了好多红叉。 一向成绩碾压众人的小公主,这会儿该是被打击到了吧? 忙不迭解释:“这些题难度比较大...” 但这也不像是她的水平,字迹潦草,更像是匆忙赶出来的,一点心也没走。 等改完,她连忙抽走那张试卷。 耷拉的眉眼扫过后,不置可否地丢在一边。 “饿了的话,厨房有留的饭菜。这几天都下雨,出门记得带伞。去洗个热水澡,那边抽屉里有预防感冒的药,自己冲来喝。” 说完,慢悠悠上楼去睡,实在困得厉害。 许盛看着丢掷一旁的试卷,疑惑了。 这真的是为了改试卷吗? 那个问号一直存在他心里很多年,每每冒出一点侵犯的念头,都立马被那人孤绝骄傲的眼神打的狼狈不堪。 “吱呀--” 半梦半醒间,推门声响起,风从开口钻进来,拉扯呼号。 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随后又接上绵实的鞋底摩擦声音。 声音越发靠近-- 狐狸眼微睁开,望见略微疲惫的来人。 “小姐?” 一场梦沙哑了嗓子。 谢凌随手取了条毛巾擦头发,原来门外夜雨,把她淋个正着。 早知道今晚就不回来了。 要不是谢泽玉给她到电话,叫她不要太累,还是回家休息休息。 估计她还能再熬几天。 进门时看到沙发上倒着个酣睡的男人,面前的电脑屏幕熄灭,笃定他是工作时不小心睡着。 正打算叫醒人,没想到他自己先醒过来了。 也挺省事的。 “嗯。时间不早,你上楼还能睡一会儿。” 许盛坐起身,诚然道:“明天休息。” ceo也是需要休息日的。 “哦。”随后又想起一事,“下次别让alex带花过去了。” 随见男人晕怔的神色,不由得解释:“门外花圃里的花都快被你剪秃了,太难看。” 语气轻松俏皮,难得一见的好心情。 “好。小姐这几天怎么样?” 这话问到关键处,红唇潋滟,眼尾生色。 “挺不错。开始时候很忙,很多人事和安排都需要重新布置。不过完成得还算顺利,有了大致的方向。后面的工作也有了安排,应该不久之后,ophelia就能正常运行。” 说得越来越轻快,丝毫没有平时的防备。 “高定服装做起来还真是麻烦,还好有温玲过来,不然设计师都是麻烦事。要是能把柳舒淇也挖过来,可能会更容易一点。但是不急,到时候再请他来也是一样的。” 她还想继续说,但是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咕叫了两声。 空气里有些尴尬在游走。 男人这时候完全醒了,狐狸眼光彩夺目。 一把合上电脑,自然地走向厨房。 “吃面可以吗?” “好。” “先上去洗澡换衣服吧。” “好。” 谢凌心里升腾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分辨不清,也来不及细想,先上楼去把身上闷热又黏腻的雨水洗掉。 下楼来时,许盛还在灶前。 黑丝睡袍轻易勾勒出男人健壮清瘦的身体轮廓。 刚一坐到餐桌前,立刻有一杯汤水端来。 “姜汤可乐,驱寒的。” 转身又快步去下面条。 姜汤还滚烫,蒸蒸白雾袅袅上升,似乎可以从里面看到一些以前的回忆。 玻璃门外的雨细密如麻,在透出的光下,成了白茫茫的线条,仿佛青年人隐在黑发里的银丝,要仔仔细细才能找到一根。 指 腹隔在玻璃杯边缘一厘米的空中感受热气,依旧炽热灼心。 谢凌没来由心上异样,脑子里翻涌。 面前无人,她就那样空落落地说话。 “哎,许盛,我记得,很多年前,也是个雨夜,我等你回家呢。那时候,你跟着我哥学做生意,是不是也这样累?” 好半天,远处才轻飘飘传来。 “还好。” 她失笑,“那时候你就这么说,我当时就觉得,你是因为我年纪还小,才敷衍了事的。现在看来,可能你就是不会喊苦喊累。” 许盛端着面条过来,目光在她脸上打转。 “小姐喝酒了?” 注意到她白净的脸蛋上漾开红波,黑瞳上也散开缥缈的水汽。 难怪... 今晚说话状态都不太对。 谢凌畅然,“公司管理层人员重组,alex提议要请他们吃个饭,就稍微喝了点。刚好回来下雨,热酒驱寒。现在,可能是有点酒劲上来了。” 但问题是,她喝的是热酒吗? 许盛狐狸眼眨了眨,不动声色地把面条推到她桌上。 “趁热吃。”随后苦口婆心地说,“你酒量不好,反正有alex跟在你身边,退给他就好了。” 对面的人一双黑眼眼幽幽地看着碗,樱唇一扁,高高挑眉。 “太多了,吃不完,你去拿碗我给你夹一些。” 半醉半醒也还是这么霸道,不管对方是不是想吃,都半分不容反驳。 偏偏许盛还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 而后她忽然又不说话了,眼瞳越来越涣散。 “这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 “忘了什么酒,喝的时候像果酒,回来的路上就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这时候头也昏了,手也软了。刚好我明天也没事,今晚好好睡一觉,过几天还有大事要办。” 面吃完,轻微摇晃着上楼去。 走到一半,回头说:“回来路上买的花,在门口忘记拿进来插上了,你帮我打理好吧。” 很快,关门声。 许盛憋不住拉出一个由心的笑,眉眼温柔。 上次也是如此,这次也是,喝醉了的谢凌要比清醒时候可爱多了。 退去珠光宝气的皮囊,孤寂的灵魂原原本本飘荡 在空气里,有些孩子气,还有些天生的脾气。 如果... 一直醉着就好了。 桌上两个碗,许盛面前的被吃得干净,对面的却还有大半剩下。 有的人是多余出来的,却被如视珍宝。 有的人是被对方捧出来的,最后还是不屑于顾,并不多加在意。 但这样就很好了。 你看,她多余出来的,还记得给他。 许盛收拾完餐具,去门口找到那束话。 蔷薇和康乃馨,颜色温暖甜蜜。 她是真的高兴。 半小时后,许盛一手拎着花瓶,另一手端着醒酒汤,敲响谢凌房门。 “小姐,喝完醒酒汤再睡吧。” 门里的女孩懒得起身,有气无力地说:“你进来吧。” 许盛几乎是在环顾屋内的第一眼就敛下眼睫。 比刚才还要吃醉,瘫软在床上,被子被压在身下,雪白的肌肤与深蓝色的床形成强烈冲突。那一身玲珑有致的曲线更是遮挡不住,一五一十呈现出来。 他把花瓶放在床头,仰头移开目光说:“醒酒汤喝了明天好受些。” 所幸她还听话,老实接过碗喝了。 不过喝完就不管事了,翻身扑在床上。 沉稳的男人倏忽气息紊乱,紧抿唇瓣,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把人抱起来,拉开被子,又迅速把她塞进去,生怕动作慢了,自己一双手就化了。 一连串动作逼得谢凌惊吓睁眼,涣散地看看,殷唇张了张。 “许盛...” 许盛压抑地嗯了一声。 “你想什么时候退婚?” 盖被子的手指一下僵在空中,痉挛一般挣扎。 “好好睡吧。” 回头看花瓶,突然觉得十分碍眼,拎到床对面的桌上。 而看到一角上的东西后,狐狸眼轻咳间寒凉下来,手指骨节苍白。 “退婚书”三个大字,就安静地躺在扉页上。 婚书要喜庆,朱红作底,鎏金烫字。 但退婚不用,一直白茫茫中写三个墨迹就好了。 “唉...” 长叹一声后,关门出去。 几分钟后,谢凌睡得不舒服,翻身 骂咧。 “退个屁!” --------------------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是轮流的,今天这个醉,明天那个醉,但仅限于成年人哦。 ------------ 下章预告: 许盛拉上衣领,起身关灯。 黑暗之前,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感谢在2021-08-2515:29:51~2021-08-3018:2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上药 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竟然是各回各家。 谢凌连早饭都回去老宅吃,只因为谢老想她得紧。 “许盛,我可能晚上过来,你不用管等我吃饭。” 她下意识以为许盛休息在家,会等她回来一起用晚饭。 京都商报下的狐狸眼波光闪动。 “好。” 临出门,她又转过身说:“帮我屋里的花浇点水。” 彻底出去。 车上,alex颓丧地陷在座椅里。 谢凌看不过眼,没好气地从后面踢踢他。 “昨晚赶丧尸去了,还是被女鬼吸了阳气?” 说话音调冰冰凉,但内容是质的飞跃。 前座的男人一个精神,坐起身转过头,目光惊觉地在她脸上转了又转。 “哎,奇怪,今天无事发生,你怎么有点不一样。到底是我被吸了阳气,还是你鬼上身了?” 这家伙中西混血,其实哪国的鬼神传说都不信。 现在就是单纯地借着由头揶揄人。 谢凌果然不理他,眼睛飞扬地剜了他一下。 自讨没趣,他换个话题。 揉着脑门说:“昨天晚上喝大发了,没想到那个有点甜腻腻的酒那么厉害,回家把我醉得是不省人事。还好我没开车,不然你现在就要去局子里领人了。” “小姐呢,昨晚怎么样,你喝的也不少啊?” 昨晚酒桌上,他还是头一次看她那么喝酒。 虽然那个酒确实喝着就像闹着玩似的,但难得京圈小公主愿意放下架子与人为善。 他还以为,在她眼里没人能瞧得上呢。 谢凌的眉心皱起个漂亮弧度。 “昨晚,好像就回家吃了碗面,然后睡了一觉。” 果然酒局只能喝个酒饱,一点不顶饿。 想到面,免不了又想到许盛。 真想不通,许盛都要退婚了,怎么还这么听话。 难道真的像动物园里的小象,就算长大了,也还是忘不了小时候的束缚吗? 可是他来谢家的时候,都15岁,怎么也不算心智不全。 奇奇怪怪的。 “吃面?”alex一脸看戏的表情,“不是说钱妈回家去了还有几天才回来吗 ?谁煮的,许大少爷?难以置信啊,大少爷那么晚不睡觉,还能给你煮碗面吃?” 一边咂嘴,“这要我是你,怎么也不能退婚啊,相反的,这得牢牢抓住!” 越说,就见谢凌眸光越暗。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谢凌摇头,“没什么不对,但我是谢凌,他是许盛。” “那有什么关系,搞得像谁不知道一样的?” “骄傲的人不会怀念屈辱,许盛曾经也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不会喜欢充满利益的婚姻。”更不喜欢我。 而且,许家爷孙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退婚呐。 “哎,你们有钱人就是别扭,一边搞个利益婚约,一边又谈喜不喜欢的。鱼和熊掌想兼得,要运气的吧。” “嗯。” 他终于说了点正经话。 谢凌看向窗外,突然想到,花圃里的玫瑰花已有了些枯萎迹象。 玫瑰的花期要过了,然后只剩枯枝败叶。 原有的繁盛最终会尘归尘,土归土。 绽放时最热烈的美丽,到了枯梗时,就只有丑陋。 就像人,越孤傲于什么,心里就对此最虚妄,如空中楼阁。 她骄傲的,比如美貌,比如家世。 所以时间催人老,皮囊不会永恒。 所以谢家走向衰败,风云更迭,而她不是那个能力挽狂澜的人。 所以,八年陪伴,五年空窗期。 许盛,不值得。 她,也不值得。 **** 夜。 陪老人玩了一天,谢凌回家时,虽然屋里留灯,但没有人。 寂寥的灯,似乎比积满的夜还要挠人心肺。 许盛睡了吧? 手机屏幕显示--十一点。 她敲了敲许盛的房门,鬼使神差地推开门,光线溜进去,在床上男人的睡衣上走了一圈。 “睡了?” 颇有点不相信的意味。 最后还是轻轻扣上门。 回到房间,木讷地洗漱。 蓦然看到退婚书,捏了捏边角,塞进抽屉后又拿出来放桌上。 “嗡嗡--”手机突兀地连番震动。 看到屏幕上“赵则然”三字,她就有些郁闷。 快速提高知名度,当然要找知名度高的人来穿,那就是明星了。 刚好过几天有个盛典。 女装她自然交给了叶舟业,男装就比较为难。 ophelia第一场大秀主打神话与现实艺术。 要找到长相和气质都符合条件,还身价不菲的人,真有点为难。 恰好在这时候,不知道赵则然哪里来的消息,自告奋勇来了。 虽然上次alex说这家伙想炒作,但不得不说,有最大可能在下半年典礼中捧回奖杯的赵则然,如今名气最大。 可能他想炒作也是想再加一把火,让奖杯十拿九稳。 而代言ophelia其实也是双赢的选择。 既然是双赢,她倒是有点心动。 接通电话,持重的男音传来。 “谢小姐晚上好,要是打搅你的好梦,只能说声抱歉了。” “有事?” “不知道谢小姐过两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谈谈高定的生意?” 谢凌直问:“时间和地点。” “后天下午四点,岚皋大酒店,我订包厢。” “好。” 然而在她心里是有些动怒。 这什么玩意儿? 谈生意搞的像要去偷情? 夜奔看多了吧! 毫不犹豫挂断电话,慢一拍都是对自己内心的折磨。 要不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她才不愿和他纠缠。 娱乐圈,还真是个圈。 上床睡觉。 结果翻来覆去一个小时都没睡着,只要一闭眼,昨晚的记忆就冒出来。 面,花,醒酒汤... 许盛... 怀抱... 不记得就好了。 这就不会勾起旧时记忆里的感觉,陪伴和依赖的感觉。 她干脆拉亮台灯,坐起来抱着膝盖。 好多年了吧,当时许盛跟着她哥一起去公司学习。 许盛就是有天赋,不管是学校成绩,还是公司业绩,都是最出色的那个。 那段时间,他早出晚归,有时候一个月都 见不到人。 正逢剧烈的冷锋活动,在大夏天化作电闪雷鸣的暴雨。 她等老人睡了,又偷摸下楼,怕人问起,就摸了张试卷胡乱做完。 男人回来,果然半湿,但是长大了的成熟男人,淋了雨也与众不同,有点像她哥了,肩膀宽阔,胳膊有力。 她问他,结果得到“还好”两字。 当时气得不行。 平时冷言冷语的人,其实最会看人神色。 而许盛明显是在敷衍她。 最后上楼,不忘叫他冲药。 要是他病倒了,就学不了经验,还可能被骂懒惰。 她笃定这是她的原因。 可是,那张试卷不是非做不可。 那盏灯也不是非守不可。 她一度怀疑是因为谢泽玉时常不在家,所以她把许盛当半个哥哥。 “未婚夫和哥哥从来都是两个概念”,这句话又在耳畔响起来。 后来她弄清了,哥哥是亲情羁绊,而许盛是少时陪伴。 陪伴总是会产生依赖,到最后难舍难分。 只是可惜,许盛应该并不这么觉得。 “砰--”隔壁房间响起一阵凌乱的东西摔落声,期间伴随着痛苦的呜咽,拉回了她的神志。 谢凌本能地穿上鞋,快步过去。 灯还亮着? 许盛见到她也很意外,她不是一个小时前就睡了吗? “你怎么了?” 在看清地上掉落一地的药品,还有男人□□肩膀上的淤痕时,谢凌眉峰凌厉。 难道还有人能打他? 貌似不太可能。 男人动作紧张,手忙脚乱地把药都捡起来塞进箱子,随后把睡袍拉上。 脸上还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没事,小姐怎么还没睡。是我打扰了吗,抱歉。” 在他解释时,谢凌已快速靠近,伸手要扒拉衣服。 “我看看。” 许盛忙慌地合好,“我没事,你快睡吧。” 下一秒,睡袍被对方大力扯开。 一条婴儿胳膊粗的伤痕在后背上,红肿的厉害。 “谁打的?!”声音冰凉,十分诧异更多的是生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许盛也不好遮掩,只好坦白了。 “我爷爷。” “哪个药?”谢凌翻了一圈,里面瓶瓶罐罐很齐全,所以对陌生的人来说很麻烦,每个都要看一遍疗效。 “这个。”最后是许盛找出来。 他刚才就是因为上不了后背的药,才不小心打翻药箱的。 药膏挤在指腹,一点点往伤上覆盖,动作轻柔仿若梦境。 同时,她问:“为什么?” 男人身体一个机灵,强忍着没动。 这个药膏功效猛,触碰到伤口才疼。 但又不完全是因为伤。 温润的狐狸眼黯淡几分,“可能是因为,一些观念不合吧。” 观念? 谢凌擦药的手指一僵,回过神又赶紧挤出药膏继续上药。 “实事求是,不要一味听老人言,但也不要冲撞,毕竟年纪大了。” 敏锐察觉到异样,她没好气地娇喝了一声。 “你笑什么?!” 刚才还痛痛抽抽的男人,这时候一对狐狸眼流光溢彩,轻佻又文雅地含笑。 “没什么,想到些有意思的事。”他不想说其中内容,忙岔开话题,“谢谢小姐,早点回去睡吧,听说你这两个月都忙得很。” 然后大小姐突然就不高兴了,擦完药,往他身侧床上用力一撑,迅速起身。 “听谁说的?” 没想到她这么刨根问底,许盛一下回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是自己有意往ophelia塞人吧。 不过好在对方也没想知道答案,半打哈欠往外走,临出门,说:“你这个称呼叫的是多顺口?” 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她觉得自己的命令在此失效了,很郁闷,听到这两个字就像往耳朵里扎刺似的。 关门出去,留下一室动荡的气息粒子,还有不知所措的男人。 许盛拉上衣领,起身关灯。 黑暗之前,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也是轮流的哈哈哈哈,但是年龄不限。 --------- 下章预告: 许盛捏着酒杯把褐黄色烈酒一饮而尽,立马眼前发晕,象牙白的脸红了大片。 语气不善,“今天,差点,让人挖墙脚了。” 第27章 还你一个误会 岚皋大酒店。 服务员领着人来到包厢。 “赵先生,人到了。” 赵则然从玄关里出来,脸上的激动神情却在看到来人时僵了僵。 “谢小姐,这是?” 谢凌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成熟知性的女人,也是极漂亮。 “你好,我是ophelia艺术部总监兼任首席设计师,温玲。” 温玲说完,被俨然是主人架子的谢凌请进去坐下。 落在后面的赵则然反应了半天,乌黑的眼珠子更加深沉,狡诈的光转了几圈,最后隐藏在眼底。 “温老师大名,我也是早有耳闻。ophelia发来的衣服我已经看过,这设计和做工自然是没的说。今天约谢总呢,主要是想谈谈别的。” 他还想继续深究,不料谢凌和温玲一直往他身上转悠。 最后温玲微笑说:“赵先生,可以请你站起来转一圈吗?” 他看了谢凌一眼,后者目光平静,谁也看不透的样子。 只得听话起来转了一圈。 虽然艺人常年曝光在公众视野中,但如此这般被两个极其美丽的女性看着,尤其是谢凌认真的模样,令他心下荡然,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甚至有个假想冒出来:要是以前那些女老板能有她这么好看,那就更划算了。 在他迷惑的眼神中,谢凌叹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不过勉强还是能凑合。” 温玲摇头,态度坚决:“不行,我的作品必须找最合适的人。赵先生长得是挺好的,但是这年纪……而且面部线条太生硬了,有点冲突。” 赵则然终于反应过来。 感情还挺嫌弃他?! 不对啊,不是说他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吗! “唉,算了,我再想想。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聊。”温玲提着包出去,她的包很大,里面装着便携的作画工具,方便随时捕捉灵感。 温玲出去后,赵则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谢小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谢凌轻抿茶水,入口后,又高皱秀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茶杯,放下后用指腹一遍遍摩挲,再不喝了。 劣质茶叶竟然出现在这样的酒店,她是没想到的。 声音冷冷,如新 雪初化。 “温老师不满意你,可能我们无缘合作。” 赵则然:“?!”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但谢凌却不意外。 如果不是温玲坚持,她应该会敲定赵则然来当穿ophelia第一套新品。 但人家不满意,不就得换人嘛。 想想也有点头大。 “抱歉,以后还有机会。” 一句话风轻云淡,若无其事,这就是上流人的拒绝说辞,真正含义是——这次看不上,就没有下次了。 一瞬间,在娱乐圈里的功成名就,这时被她的傲慢打得七零八落。 不过,没关系。 他本来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况且今天本来也不止是想谈生意。 所以他立即收拾好表情,恢复一贯衣冠楚楚的姿态。 “谢小姐最近忙吗?” “嗯,还行。” 手机响了一下,她马上划开。 温玲:〔在洗手间门口偶遇一个男人,那身量那气质,和我的设计理念完全符合。可惜走的太快,只拍到个背影。你能不能找出来?〕 随后一张单薄的图片。 男人背影挺拔清高,气质卓绝俊逸,绝对的背影杀手。 但是怎么有点眼熟呢? “谢小姐?”赵则然大喊一声,他不能等了,不然温玲要回来,他的计划就完不成了。 谢凌回过神,把手机关上。 “赵先生还有事吗?” 没事快走,ok? 京圈小公主就是这么霸道,偏偏有人不识趣。 赵则然温笑一下,瞥了瞥玄关,无人。 随后展现出自己认为最有魅力的表情,向前握住谢凌搭在茶杯壁缘的手指。 “不知道谢小姐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或者看电影,我们可以一起聊聊新上的影片,里面还有几部是我参演的。” 奇怪的是,谢凌并没有弹开手。 他以为落花有意,更加直白。 “我们圈子里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些,我下半年想挑战一下影帝小金人,不知道谢小姐能不能帮我一把?” 狡黠的长眼紧紧盯着对面的脸颊,想从其中找出点情绪 变化。 但可惜,一点也没有。 他心里顿时惊跳,以前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些女老板早就心肝似的反握他的手了。 可能,这位大小姐本身就长相优越,所以更矜持吧。 他没来得及多想,因为手心有了动静。 谢凌慢条斯理地抽回手指,动作优雅从容。 淡眉高挑,淡淡惊讶:“所以你是要,自荐枕席?” 在无人察觉时,玄关处聚拢一抹黑影。 这么多年干这勾当,赵则然从没被直接挑明过,不免尴尬。 几秒后,他笑笑:“谢小姐觉得如何呢,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乐意效劳。” 至于是什么事,双方都清楚。 忽然在这时,从玄关后面绕出来一个人,他还没发怒是谁不经同意就闯进来,下一秒就被一拳揍到脸上,摔倒时把桌上的茶具砸的凌乱不堪。 乒乒乓乓乱响。 “嘶——”他瞅着冷气,暴怒如雷,“草,你他妈——” 被揪着领子又揍了一拳。 谢凌看着眼前情况,傻了眼。 这不能说是两人缠打,根本是单方面受虐。 平时看起来端方知礼的男人,这时候像只发怒发狂的豹子,恨不得把另一个人撕碎了才罢休。 “许盛住手!” 赵则然被揍得七荤八素,随手捡到东西就用尽力气砸过来。 结果失了准头,茶杯砸到谢凌脑门上。 “哎哟——” 她捂着脑门疼得面目扭曲。 拳头抡得虎虎生威的男人终于停下来,一把踹开赵则然,让他像条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息。 “怎么样,我看看。”许盛急忙挤到身侧给她扒开发丝。 动作轻柔,与之前天差地别。 光滑瓷白的额角红了硬币大小的一块,还好是只没用上的空茶杯,不然还有烫伤风险。 谢凌没弄清眼前状况,被他突然冲进来打人的举动吓得一哆嗦。 “你怎么来了?” 看清男人眼里奇妙的心疼,她心口慌乱起来。 这不可能吧? 许盛给她用头发藏好伤,沉声说:“我刚好在这里谈生意,路过,听到……” 阴狠地看向爬起身,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赵则然。 “他该打!” 呼吸间,气势全出。 冷如腊月朔风,猛如三九暴雨。 所以他是听到那句“自荐枕席”才…… 她心情复杂,便转过头冰冷地看向赵则然。 “赵先生,一场误会,医药费我会稍后叫人赔给你。你是靠脸吃饭的人,现在还是赶快去医院看看吧。” 那张算是上乘的俊脸,此刻真实五彩斑斓,好不狼狈。 她瞧不上这人,懒得搭理。 谁能想到,许盛就冲出来给她解决了呢。 “哼!”赵则然也知道脸对他的重要性,特别是他动过刀子的部位。 说这话的又是谢凌,看这架势,他们认识,而且私交甚好。 那这人的身份也是不凡。 资本造明星,能靠手段爬到他今天的位子,忍气吞声不过家常便饭。 于是临走前放狠话:“不管你是谁,我的律师函都会寄给你,走着瞧吧!” 火急火燎跑去找自己的经纪人去了。 谢凌扫看包厢里破碎一地的茶具,揉揉太阳穴。 今天真是又破财又多灾。 “手没事吧?” 比起她的额角,这人的手才是受了大罪。 一圈一圈,光是打棉花都够呛,别说揍人。 五年不见,他还学会了打人。 真实活久见。 许盛却没什么反应,居高临下地看着,幽深的眸子愈发森然。 “你解释吗?” “解释什么?”她反问。 他不是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吗? 恍然间,她意识到他是误会了。 这确实很像是她故意引诱赵则然自荐枕席。 又联想到上次同一个酒店里,她误会许盛生活糜烂。 当即更不想解释了,只是说:“上次我误会了你,这会还你一个误会。你不是还有工作,快回去吧。” 她想也没想就说了,话一出口又后悔。 误会这东西也是可以还的吗? 身侧的男人手指蜷缩后又张开,脱下外套盖在她肩上。 “裙子湿了。” 盯着鸦黑的发顶看了看,一声不吭地出去,脚步声越来越远,重极了。 身上的外套满是雪松的清冽香气,与男人身上疏离的气质很像。 脚步声出去之际,没来由的,她心口抽疼一下。 应该,退婚就快了吧。 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声接替。 “哎哎,谢总,刚才那个男人怎么从这里出去,你认识吗?” 谢凌:“???” 温玲拿着速写本,鼻尖指着门外,“那就是我叫你找的人啊,要是我的设计让他来穿,绝对能展现最好的效果!” 设计师做到她这份上,最大的心愿当然是让设计作品找到最适合的模特。 她注意到谢凌越来越黑的脸色,疑惑问:“怎么了,你们是仇家?” 谢凌抓了抓头发,摸到身上不料厚实的西装外套,鼻尖萦绕一股木质香。 “倒不是……我尽力。” 如果早知道许盛就是温玲看上的人,她刚才就该多费一番功夫解释解释,虽然这和她的习惯不同。 这下。 她拉下睫毛帘子。 算了,回去和他商量吧。 **** 一小时后,京都某高级会所。 郑玄解扯开领带,一脸探究地望着闷头喝酒的男人,金丝眼睛下的眼睛狡猾异常。 “哎,许大少爷今天难得叫我出来聚聚,怎么一见面就喝酒啊?你倒是说说都遇到什么事了,兄弟我给你两肋插刀也要有个由头啊。” 许盛捏着酒杯把褐黄色烈酒一饮而尽,立马眼前发晕,象牙白的脸红了大片。 语气不善,“今天,差点,让人挖墙脚了。” 郑玄解愣了愣,然后丝毫不给面子地大笑,笑得人仰马翻。 “你真醉了,这事儿到平时你能给我说?今儿真把我当回事儿!” 要是平时,这家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都说京圈小公主傲得不行,少有人知的,和她有婚约的许家大少爷也没见的多亲民。 许盛都能找他吐苦水了,八成不是家里股票跌破了,就是心上人和人跑了吧。 等等,心上人和人跑了?! 郑玄解大觉不妙。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今夜我要喝醉~ -------- 下章预告: 耳垂上的牙齿松开,他撑起身子,狐狸眼幽幽地瞧来。 嘴唇动了动,良久才说出话,“你听到了。” 第28章 耍流氓啊你 “许盛,你被谁挖墙脚了,不是,你哪儿来的墙角?”郑玄解差点给绕进去。 许盛喝的半醉,对着他这个最好的朋友气不打一出来,抬起脚往他腰窝子里踹。 “我墙角是谁你不知道啊?” 郑玄解:“那我怎么知道啊?你在外面偷人啦,谢家小公主会打死你的吧!” 京圈小公主谢凌有多霸道凶狠,虽然他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是就看她表姐叶舟业京圈女悍匪就知道,姐妹俩肯定是八成像。 他就怕被连坐了。 谁都不知道,京圈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两个男人,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一个因为婚约不敢反抗。 一个因为对方的彪悍无能为力。 哎,真是难兄难弟了。 许盛喝完一瓶酒,心里窝的火一点没消气。 他都给机会了,她怎么就不解释呢。 她就这么想退婚,一刀两断吗? 郑玄解看他一杯接一杯往肚里灌,只能勉强充当陪酒男郎了。 **** 几小时后,雅城别居。 “许盛,我送你进去吧。”郑玄解看着踉踉跄跄,蛇皮走位的某人。 这家伙,喝醉了还逞强。 白天装x不够,晚上还装,比他一天天装精英还会。 许盛撑在他的车边上,低头全吐了出来。 “咦——” 郑玄解实在看不下去。 明天要不给他洗车钱,他就把和这人绝交! 要逞强,得。 “走走走,我们快走,反正他自己家门口,总有人把他捡回去。” 叫司机赶紧开车逃了,生怕多留一会儿就被人缠上。 “叮咚——” 门铃一声声按的没完没了。 谢凌原本在猫房,被这铃声催出来,白玫瑰跟在她脚边,被打扰了和主人贴贴而十分气愤。 开门,酒气先钻进来,最后是醉醺醺的男人。 上身只有件扣子开了大半的黑衬衫,领带也没了,锁骨外露,锋利得很。 头发凌乱,两颊绯红。 “许盛?你喝了多少?”她有点忍俊不禁。 以矜雅清贵出名的许大少爷,谈个生 意喝成这样,没十个亿都不值! 许盛想进门来,结果一个趔趄,扑到开门人身上。 手掌搭在她腰上,绵软的手感让他忍不住掐了一把。 没什么肉,但是温度恰好。 可被掐的人不好了。 恨不得一巴掌把人扯下来。 “喝醉了就掐人,这什么毛病?!” 顿时火气撩人,要不是看他醉的不省人事,铁定是要被赶出家门的。 用尽力气把人掺到沙发上躺下,却不知下招了。 这怎么办? “许盛?” 她拍了拍。 狐狸眼微眯,眼白也泛着淡淡芙蓉。 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吐着听不大清的字。 谢凌鬼迷心窍似的凑近了听。 “姣……姣姣。” “?!” 喊她干嘛? 总不能是因为几个小时前没解释,所以怀恨在心吧。 “许盛,你说什么?” 她倾身靠近,耳朵几乎是贴在他的唇边,温温热的水汽呵进她耳朵里,顿时瘙痒,而这感觉又像是无数只小蚂蚁,一个劲儿地往骨头里钻,弄得全身骨骼都酥痒难耐。 比掐着腰窝还要敏感。 偏偏在这时候,微眯的狐狸眼蓦然放大,露出的眼白也像蒙着一片芙蓉色的水雾,波光动荡,艳得不行。 瞳仁晶晶亮,眼尾染上几丝醉酒的媚色。 糟蹋皮相了。 谢凌心里想着,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东西攀上后腰。 等回过神的时候,身边的额男人胳膊一用力,就把人整个都按在自己胸膛上。 较软的身躯老老实实贴上,隔着两层衣料,温度很快就升腾起来。 谢凌被抱得手足无措,七手八脚地想要挣脱。 结果双手撑到边缘,立刻被男人的大掌握进手心,包裹严实,令她完全没有机会。 这真是...反了天了。 许盛真是醉打发了,要是在清醒的时候,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这么对她。 有些愠怒,还有些新奇的难以言喻的感受。 “许盛,放开我!” 说话的心是愤怒的心,说出的话是有气无力的。 谁让她被困在臂弯里,脱脱不开,躺躺不下,实在进退两难,一番闹腾之后,低低喘气。 许盛不知道想什么,松开一只手,慢慢移开手掌。 紧接着,谢凌腰窝里就传来又重又痒的痛感。 嘴上嘤咛一声,纤细滑嫩的腰肢扭了扭,那只大掌干脆顺着上衣下摆滑了进去,在凝脂般的皮肤上细细研磨。 许盛常年写字,指腹上有不大不小的老茧,擦在腰上像用砂纸打磨,痒得更厉害。 她一鼓作气要爬起来,径直撑着他的胸膛,细腻的掌心下是他跃动的心跳,也这样迅速强劲。 “姣姣。”许盛叫了一声,声音除了略微沙哑外,几乎与平时无异。 谢凌以为他醒了,一个走神。 下一秒,晕头转向,连人带鞋直接被抱着换了个方位。 身上骤然一沉,男人抱着她坐起来后又扑下来压在沙发上。 背后相撞,她吃痛地咬咬牙,几秒的乖巧,倒让男人有机可乘,直直压在她身上。 “姣姣,”许盛埋头蹭蹭她的脖颈,呼出热气尽数喷在颈窝里。 她这会儿对自己有了点认识。 何止腰窝,她真是哪里都敏感,一捧就全身痉挛似的。 嗓音温沉,语气压抑,像个委屈的孩子,就差没带着哭腔咬她,每个字都化成敲在她心尖上的鼓点。 “能不能不退婚?” 而她,登时如遭雷击,瞬间被抽去最后的力气。 她还委屈呢。 “不是你们想要退婚吗?我也算好说话,你要退婚,定个日期,我们把合同期签了,然后你从这里搬出去,以后我们...” 话没说完,化作一声娇叱,“唔--,许盛,松口!” 原是许盛气急败坏地狠咬了她的耳垂。 疼得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大少爷,明明是自己爷孙俩合谋想出尔反尔了,现在还来祸害她。 没天理了。 她是这几年在国外画画把性子消磨了,才放任他们都来面前舞。 不再咬,而是用磨牙怡然自得地磨,堪比慢刀杀人。 谢凌推了几次,奈何身上的人力气着实大,一点也推不开。 “哪里来的你们,还有谁?”磁性的音在她耳畔低啸 ,心里有火似的。 她心里堵了口气,也索性说开了。 “你和你爷爷不是商量好了要退婚,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行动?” 耳垂上的牙齿松开,他撑起身子,狐狸眼幽幽地瞧来。 嘴唇动了动,良久才说出话,“你听到了。” 奇怪的是,她确定这不是疑问句。 想起他送回来的钻石耳环,灵光乍现。 难道他是在那里捡到的? 命运这狗东西还真是会捉弄人,让她偷听,又让她被发现。 所以-- “我听到了,那又怎样,妨碍吗?” 差不多再她说完话的同一时刻,眼前黑了一片,宛如黑云覆盖,电闪雷鸣。唇瓣上印上一片温热,压在她身侧的两只臂膀强势收紧,齐齐按着腰身。 许盛? 许盛! 她抬腿想把人踢下去,但还没功成身退,就扼杀在摇篮里了。对方的两只大腿比她有劲多了,死死夹住,一点摆脱余机都没有。 许盛的睫毛又长又翘,在她脸上戳了又戳,把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翻来覆去地撩拨。 她想:迟早要把这睫毛给他摘了! 酒壮怂人胆是真的。 这是她今晚的结论。 非礼她,代价很惨痛的。 许盛在她唇面上深吻,却不满足。 “张嘴好吗?”喑哑又霸道凶凶,乞求又欲望满身。 一时间叫人恍惚,他到底是在命令还是在请求。 然后,腰上一疼。 谢凌身体本能地张口呼号,就此放纵一尾灵巧的鱼儿溜进去,四处贪婪吮吸。 “许盛...”她说的话不成话,只有两个迷糊的音调。 他们头顶的吊灯高高俯视,最后不忍直视似的,闪了两下,熄了。 据第二天物业的说法是--电路故障。 缠吻许久,直到她娇软得宛如一滩融化的春水,偃旗息鼓地望着黑暗。 靠着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她看清许盛艳红得引人遐想的薄唇,还有他蕴满辰光的眼珠。 “别退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许盛圈着她。 沙发宽大,比一张单人床还要宽几厘米,这也是为了方便人在上面午睡,或者客 人多了休息。 价格是极其昂贵,但仍然趋之若鹜。 两个人睡着,还是有点拥挤。促狭空间里,呼吸交缠交错,依次在肺管子里进出,分不清楚是谁呼的气。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圣洁得与屋里靡丽的温度碰撞,生出无声的催眠曲,把醒着的灵魂都拉进梦里。 被亲得肺里空旷,更加剧困意。 谢凌浑浑噩噩的,听他说完话,艰难地想了想,说:“我要的,你没有啊。” 她要什么? 他没问,她也没说。 喝醉的人不愿醒,没醉的人想做梦。 被遗忘得一干二净的白玫瑰,在看了一场少儿不宜的戏份之后,蔫头巴脑地走回猫窝,酝酿起明天的生气。 **** 清早,天未亮时。 许盛一个翻身,被突然半边身子悬空的失重感吓醒,连忙往沙发里侧缩了缩。 这一缩,直接碰到个蜷着的玲珑身躯。 熟睡的人儿被夜里的寒气侵蚀,朝着火热的身体拥过来,一个机灵钻进他胸膛,直到他把手扣在自己后背了才罢休。 许盛大脑当机。 昨晚--他失态了。 可是,她就这么由着他? “唔...冷。”娇娇的低语。 他立刻半扬起身,反手摸进沙发下的抽屉,拉出里面的薄毯,抖开后披在两人身上。 果然,再不见翻动。 许盛试探性地把手游到她深深凹陷的腰窝里,碰了下,不敢,几次后见没有反应才完全搭上去。 衣角滚落,入手就是温凉的滑嫩肌肤。 他只觉心神荡漾,眼前一片白光冲击,以为这辈子都要过去了。 “姣姣。”怀里的人儿瘦弱娇软,突出的骨头架子格外寂寥,也是张牙舞爪的。 脑袋里的酒水还没化完,他一点点摸索,终于想起来大半。 一个人清醒时有多克制,喝醉了才有多放肆。 他怎么能... 看了眼没摘的手表。 她一般六点半起床。 等到六点,他就放开。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 :没练武术,我悔了! ---------- 下章预告: “小姐,等会儿控制点音量,不要让人以为我们谢氏要破产了。” 语气夸张。 而且结果完全不搭边。 第29章 花边新闻 谢凌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独自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一条薄毯。 她以为自己在这里做了场梦。 一边懊恼怎么会梦到许盛,还是这种梦。 一边坐起身,侧目看到楼梯上下来的男人。 他换了一身衣服,湿漉漉的头发顺着流水。唇红齿白,皮肤透亮,还像十几岁的少年,难得一见的少年气,青涩稚嫩。 看见她,许盛粗重地滚了下喉结,回想起自己今天早晨洗澡时,比平时更明显的表现,不由得心脏狂跳,红了脸。 而谢凌镇定多了,自顾自上楼去洗漱,大有自己才是耍流氓的那个人的气势。 换完衣服下来,一桌早餐。 许盛良家妇男的装扮,围裙还勒在腰间。 “小姐,洗手吃早餐。” 笑容明亮矜雅,俊美端方。 她去洗了手落座,乌油油地眼珠子在几个餐盘里来回游走,一眼没瞧对面坐下的男人。 只有冒红的耳尖让她无声落败。 许盛看在眼里,在无人察觉时弯起尖尖的唇角。 身遭的空气浓稠得流不动,落在人身上十分黏腻,特别是眼睛一动也不能动,手指抬起时,暧昧的因素都像沾手,扯得皮肤晕开轻淼的粉色。 安静极了,在白玫瑰满怀怨愤的喵呜叫声中更寂寞。 但这冷寂还是被打破,一句话把空气搅动翻转。 “那个,小姐。” 他一说话,对面的人就看野狼似的看他,充满警惕和慌张。 嘴里包着早餐,精致漂亮的脸颊鼓起个小包,眼睛因为提防瞪圆一点,像只受惊的小鹿,愣愣地看着他。 实在...反差萌太大。 他不自然地握拳放在唇前轻咳两声,解释说:“我过几天要出差,主要是巡察几国的分公司情况,时间比较长,大概率要大半个月才回来。这段时间我不在...” 突然噤声,嘴唇张着,话在齿缝里酝酿回转。 在空气凝固前,继续说:“就麻烦小姐照看一下花圃里的花。” 谢凌放下勺子,眉心一折。 “外面的花都要过花期了,还要我照顾什么?不过,”嫌弃归嫌弃,敷衍归敷衍,“我答应了。什么时候动身?” “下周末。” “这 样啊...刚好我也有事找你。”她有些难以启齿,卷翘的睫羽撩了又撩,没定下来。 “温玲觉得你是最适合她作品的人,所以想问你下周三晚有没有时间去网络盛典的红毯上露个面。你要是没时间可以拒绝,一方面,我知道你对这样的红毯没兴趣,另一方面,保不了她以后就按着你的身量来设计,到时候可能...” “可以。”在对方戛然而止的不敢置信中,他弯眼笑道,“没关系,只要小姐说的,我尽力。” 谢凌鼓起的脸颊木讷地动动,最后放下睫毛,静静吃饭。 有那么一瞬间,许盛恍然认为那朵红玫瑰为他收起了尖刺,低头张开花心。 只在几秒后,她说:“昨天在岚皋,其实是赵则然想找我要资源,我没想答应,但是你进来很快。” 所以她还没好好收拾这家伙,就被他捷足先登了。 对面半晌没个反应,她不由得瞟眼看,对上一双低垂凝望的狐狸眼,差一点沉沦在里面化海的情绪中。 黑压压一片,却不是风雨欲来,而是积蓄千百年最后的精华,既黑且耀,是世界上最好的宝石。 这个人生得好看,一如既往的好看,从他15岁出来谢家时,她就被惊艳。 那时的少年,皮肤雪白透亮,细细的静脉血管都是干净的淡淡青蓝色,个子不太高,比她有余,气势不太强,傲视众人而已。 羞怯又陌生地站着,惶恐又无措,可是就是这样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现在,那个小少年成熟多了,只有少许时候还有些隐隐的少年稚气。 就像现在。 “我知道了。”男人轻柔回答,低头吃饭。 她以为沉默许久,是在情绪复杂,是在感恩戴德。 最后换来这么轻若鸿毛的四个字,无名火压在心口。 “嗯。以后不要那么草率动手了,后面的事,我不好处理。” 好巧不巧,她话音刚落,电话就来了。 屏幕显示--表姐。 她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这还是从未有的事。 “喂,表姐?” 不用免提,叶舟业的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姣姣,你和许盛昨天干嘛了?” “怎么了?” “圈子里吃 瓜都快吃吐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说是你和男艺人玩暧昧,许盛捉奸在房,把人打了。这合理吗,给我玩狗血大剧呢?” 京圈豪门里的贵妇小姐们最喜欢没事吃瓜,尤其是圈子里的瓜,那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烦死了,谁投的稿?”谢凌暴脾气上来,造谣到她头上,欠收拾了? 谁瞎了才放着许盛不管,去找赵则然搞暧昧吧? 颜值身材家世根本毫无可比性。 万万没想到,叶舟业相当诧异,“啊,不是,这是真的假的?” 谢凌:“...” 这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你上次还说准备好退婚了,到底有没有和许盛说,是不是对方不答应?想讹钱?还有你真看上那个男艺人了?谁啊,你和姐姐说,姐姐给你掂量一下。不是我吹,娱乐圈没有哪个男艺人是我不知道的,我...” 吵嚷声突然断了。 她放下手机,望着默默吃饭的许盛,嗫嚅几下,开口说:“这事我来处理。” “嗯。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高大的身影穿过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细碎的光点落满白衫,显得背脊单薄,身姿削瘦。 谢凌看着,忽然一阵心悸。 他今天不要解释了? 这个人还真是...挺矛盾的。 早知道表姐要提退婚的事,她就走远点接电话了。 眼前光亮忽然明灭,变成昨晚许盛一张放大到贴上来的俊脸。 吃醉的沙哑声犹然绕耳。 “能不能不退婚?” 他是这么恳求的。 谢凌头一次埋怨起叶依云了,这个婚约弄到现在的复杂情况,她妈妈应该是没想到的吧。 许盛那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退婚,她切实听到。 不退婚,却是醉后言语。 唉,头大。 与此同时,楼上。 许盛进门后,后背抵在门上,敛下的眼眸迟迟未动。 木质地板光滑冰凉,透过拖鞋底部,一直蔓延到心口。 但又有本身温热的血液驱散,于是形成了冰火交加的复杂感受。 脚边有细小的几乎可见的灰尘,无根漂泊在桌角,好不容易挂住。 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叶舟业的话--早就准备退婚。 所以有筹谋周全的退婚书。 白纸黑字的两页,像极了死亡的某些希望。 亮若繁星的在此后黯淡,高大的男人沉默地换衣服。 分门别类挂在衣柜里的十套西装与其他的相互排斥,崭新两整洁,也因此凉的没有温度。 一刻钟后,他整理好出门,只留下一句--“我上班去了。” **** 连着几天,谢凌都忙着赶制盛典所需的衣服。 谢氏有自己的制衣工厂,里面有数位名家,有全手工制作,当然也有机器,从设备到人才都是京中服装公司中的顶尖存在。 制作是里面最不用她操心的环节。 不过,倒是有人会给她找麻烦。 alex火急火燎地敲门进来,义愤填膺地把平板放到她桌上。 “赵则然这个王八蛋,明明就是自己不怀好意,这会儿还...” 后面的话他不愿说,太难堪。 谢凌刚好和人打完电话,顺手抄起平板。 上面一则--《赵则然爆与谢氏集团独女的关系》。 标题就很有噱头。 “花边新闻吗?”看着挺像国内营销号的作风。 alex看到她这风轻云淡的架势,就知道她是不知道,故而缩缩脖子,看看百叶窗外路过的职员。 “小姐,等会儿控制点音量,不要让人以为我们谢氏要破产了。” 语气夸张。 而且结果完全不搭边。 谢凌看到“赵则然在采访中透露:我和谢小姐只是朋友,差点有个合作而已,请大家不要过多猜想,损坏我们的名誉...” 脸色已经是黑得快要滴墨,头顶压了一片乌云。 欲盖弥彰,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后她还是没看完。 “啪”的一声,把平板反盖到桌上,惊得alex一心惊肉跳之余一通肉疼。 “这是什么时候的采访?” alex毕恭毕敬,生怕触霉头,“有几天了吧,他还在医院的时候,没看脸都还肿着呢。” “谁家的采访,他自己找的?” 赵则然的咖位,应该不会让 险些毁容的事件传出去,这相当于自砸招牌。 除非--想傍上她,顺便诬赖许盛。 可是他又只字未提许盛,只说是私人原因受伤。 上一秒说他们是朋友,下一秒说合作无缘,接着就受伤了,加上部分闪烁其词的话,怎么看都是一部因为拒绝富家女潜规则遭报复的狗血戏码。 alex也是刚才看到,还没调查,所以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 谢凌倒头栽到滑轮椅上,揉着跳突的眼皮。 “是不是有人拿着说事?” “那你可猜准了。现在做生意,老板的形象和公司直接挂钩。赶在盛典之前爆出来,就是奔着把我们掐死在萌芽状态。但就只是这样的话,未免有些轻率了。” 即使公司的声誉有多方因素,但产品永远是第一要素。 “接下来怎么做,要不要我查清楚?” 宽大办公桌后的女孩已经起身,细窄尖锐的高跟鞋踩在绵软地毯上,艳丽夺目的红色长裙为她披上风华,弯曲浓密的长发在肩后波浪板延展。 美丽,但更多是攻击性。 他们所在的是ophelia22楼,眺望远处,只有许氏集团的写字大楼正好相对。铺排到天穹边境的城楼街道像小孩儿的积木,微小又繁华。 他忽然想到一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精致的脸蛋在柔和的日光下回望,灿烂梦幻。 “查清楚,然后帮我做一件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学期课程好多,还有自己想蹭的课,人麻了。 但是存稿还比较快,应该过段时间就全文写完了。 ------- 下章预告: “我来晚了。” 水汽入耳,温痒的。 但她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第30章 Diana 郑氏集团大楼12层,diana子公司办公区。 郑冉冉桌上放着diana秋季新品设计图,款式各异,却风格统一,呈现出浓重的秋日温暖氛围感。 “你确定他们只做一套衣服?” 在桌子对面,白晓微低透露,有些卑微谄媚。 “我的朋友还在里面,确定他们的衣服只能赶制出一件。盛典那天,女士服装会交给叶舟业,男士的还没消息,但已经定了人选。” 白晓被赶出ophelia后,也毫不避讳,主动跳槽来了diana。不过郑冉冉没有给她在ophelia相同的职位,只让她当一名普通底层职员,毫无权利可言。 巨大的落差让她不断出卖老东家的机密讨好新主子,活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郑冉冉把自己中意的设计图跳出来,一边目不斜视地说:“继续盯着,看看他们最后选了谁。你做得很好,我会考虑给你升职的。你先出去工作吧。” “谢谢郑小姐,我一定死死盯住那边的消息。”连连感谢后,她欢喜地出去。 “白姐,这么高兴,小郑总要给你升职了?”在她隔壁工位的小新人一脸羡慕。 白晓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口红,骄傲地像只花孔雀,斜吊着眼说:“还没定呢。你刚进职场不懂这些,升职加薪是其次,踏踏实实工作才是真,要让领导看见你的能力,看见你的不可取代。知道吗?” “是是,我知道了。白姐还有没有别的经验可以分享的?” 在他们身后,郑冉冉的秘书韩绍华轻蔑冷笑,敲门进了办公室。 “郑总,就这么养着白晓吗?” 郑冉冉挑完,正在看手机。 “她还有用。”看到什么,她皱着眉把手机摔到桌上。 “赵则然这么快就反口了,是不是谢凌干的?” 韩韶华迅速走上来接过她的手机,浏览完后,面上无波。 “我之前就说过,这样的绯闻没有实证,而且您又不愿暴露许少爷,很容易就被推翻的。” 更重要的是,这明显是帮着ophelia造势。 他没敢说出口。 郑冉冉眼里划过阴狠的歹毒,望着桌角的相框咬牙切齿说:“盛典那天,我不想看到叶舟业,你去办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谢凌总和她争? 从小到大,她都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可在所有人的口中,听到的不是她的成绩和教养,而是孤傲霸道的京圈小公主又去了哪里玩。 她喜欢许盛,好不容易才和他成师兄妹,明明她最不喜欢工商经济,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是熬了多少个日夜的结果。 可是,谢凌却用一纸婚约套牢他。 现在,连她最信以为傲的diana都要被压一头吗? 她不甘心,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想起一月前在许家晚宴上的经历,她唇边的恨意就更加森冷。 为什么许盛要这么区别对待?! 都是婚约,都怪谢凌! “白晓说,他们只为盛典准备了一套礼服。以防万一,你处理一下吧。” 韩韶华眸色深沉,最后艰难同意。 “好,辛苦韩叔,你先去忙吧。” 韩韶华是郑家专门拨来指导郑冉冉的人。 出门后,他转角进了洗手间,掏出手机拨号。 “少爷……” **** 网络盛典之夜。 “嘀嘀——” 市中心堵的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接龙似的传了几千米。 车外的霓虹灯刺得人眼睛生疼。 谢凌扫了眼车上的时间,眉心高皱。 “还要多久?” 司机探出头望了一眼,神色凝重。 “这情况,估计前面是出了事故,我们其实还算靠前的位置,快的话一个小时吧。只是后面的车越堵越多,就惨了。” 现在快六点,盛典在七点半。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alex撑着头嘟囔:“早知道,还不如我去找辆摩托车呢。或者,把小姐的直升机开过来。” 说的后座的美人儿越来越凝重。 他了然无趣,低头玩起手机,期间打开聊天页面,发了几条消息。 一刻钟后,仍然没有走动的迹象。 唯一的动静来自手机震动。 “知意,你到了吗?” 传过来的女声几乎染上哭腔,“谢总,衣服……衣服不见了!” 谢凌心脏停了一瞬,不禁从凹陷的座椅靠背里弹出来坐直。 “怎么回事?”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到这里之后就不见了,里面装的不是我们准备的礼服。大家都在找,可是两边都找不到。怎么办啊?!” 曲知意本来就脆弱,这时候理智溃不成军,要不是还要找衣服,她绝对当场昏厥过去。 这时候,窗外落起冷雨,寒凉沁骨,淅淅沥沥,顺着玻璃模糊了整个灿烂的世界。 谢凌心神恍惚几瞬,然后很快镇定。 “你先别急,叫他们先在公司和场地找找,我马上过来。” “好。” 电话挂断的同时,她又拨了个号。 “温老师,你在哪里?” “在家呢,怎么了这么着急?” “带去会场的礼服不见了,上次让你准备的衣服完成了吗?” 时间仓促,为盛典准备的礼服确实只有一套。 但她怕有意外,尤其在赵则然一事后,所以她暗地里让温玲赶制一套大秀新品出来。 但结果是—— “这么几天,怎么可能做的完。” 从后视镜里发觉她脸上褪去血色,alex回头说:“小姐,要不我们放弃这次盛典?其实没有的话,我们也还有别的机会……” 这只是安慰之词。 网络盛典的好处就在于线上观看人数庞大,是近期最好的曝光机会,时尚博主们早盯好了各位嘉宾的穿着。 手机那头,温玲忽然想起:“虽然新礼服我还没做完,但有几套找我私人订制的衣服,要不你找人问问能不能外借?” 这无疑是黑暗里的一束光。 “好,都是谁的?” “等等,我去看看信息。”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断断续续,随后是纸业翻动。 窸窸窣窣的声响撩得她头脑快要发昏,急不可耐。 其实这不算她人生中多大的磨难,但事在眼前,多年顺遂下来,竟格外忐忑。 好比平湖波澜,横生壮阔。 “刚好有两套的买主就在国内,一套是郑家小姐郑冉冉。” “还有一套呢?” “许家少爷许盛。” 谢凌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欢喜听到许盛的名字。 “麻烦你把许盛订做的礼服送去会场 ,他那边我去说。” 挂断电话,像快被溺死的人找到了水面,一口空气钻入肺叶。 “哗哗——”车外的雨更大一些。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续三遍都是如此。 “小姐,是给许少爷打吗?他关机了,应该还在忙吧。”alex听到她们的对话,猜中了她的心思。 又一遍后,谢凌把手机塞进包里,扭头看向窗外。 玻璃窗上成股的水流更密集,还好不至于暴风雨的程度。 “许盛确定今晚会来吧?” 正对的一道冰蓝灯光模糊照进来,隔雾看光的人儿眼孔冰冷迷离,轻袅的水雾拢聚不散。 alex不知她的目的,如实回答:“确定,从他出发的地方,如果不堵车,他会比我们先到。” “那好,我先过去。” “你怎么过去?”一回头,他看到端坐的人毫无顾忌地撑开伞,一脚踩在积水的地上。 毅然决然,仿佛她是去参加典礼的女主角。 “你等着,要是车先到的话,你把温老师拿来的礼服交给叶舟业。” “砰!”车门隔绝。 alex看着雨中的模糊身影,手心捏了把汗。 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所谓换个法,不过是走出堵车的路段,重新搭车赶过去。 “嗡嗡——” 他低头拿起手机。 许少爷:〔我在附近,你们在哪儿?〕 一个电话过去。 “许少爷,危难关头,你关什么机?!小姐下车了,看那架势,保不准真走过去!” 电话那头,刚充了一丝电皮的许盛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 “她在哪儿?” “刚出去,现在大概在……” 一说完,显示通话结束。 有够果决的。 但此时此刻,alex更希望对方能找到那位敢冒风雨的红玫瑰。 **** 谢凌下车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路况。 京都的交通最令人头疼,在无数个烟雨朦胧的夜晚,都有数个透明的灵魂升腾而去,明明哀吼着不愿离开,却再也无法回到原地。 她 转过路口进入下一条街道,在交警的疏通下,这一条道路要通畅得多。 “当当——” 玉镯碰撞几声。 腕骨一沉,伞上的雨水多了起来,雨大了。 连风带雨,吹进她的衣裙。 她几乎湿透了,雨水顺着滑腻的双腿盛进鞋里。 甚至脸侧的碎发都稀稀拉拉贴着,十分难受。 海上的台风吹不到京都,但京都的暴风暴雨一点也不少。 强风过境,她差点拉不住伞把飞出去。 “倒霉天气!”她低骂一声。 要是让人知道,她谢凌境地如此狼狈,不知道京圈里的吃瓜群众要笑话多久。 大概是,跌落神坛那种吧。 “嘀嘀——” 不知道哪辆轿车在叫唤。 她看着差不多快要走出拥堵路段,靠向街边,准备拦车走人。 就在她到达的同一时间,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她在水帘内看见一双黑色的上等皮鞋。 “我来晚了。” 水汽入耳,温痒的。 但她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双肩披上一件考究的西装外套,腰肢被一双大手端起,伞没反应过来,她也没反应过来,只有机械重复的雨滴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地砸在外套上,发出闷闷的啪嗒声。 一双手顺着她的手心夺了伞,一两秒后,她眼前一片黑暗,已在车内。 再几秒后,身侧靠近一个湿答答冒着热气的身体。 她跌入一双雾蒙蒙的狐狸眼。 “彦叔,开快点。”许盛说完,紧接着给她紧了紧外套。 又从车底抽屉里拿出毛巾帮她细细擦拭头发,薄唇抿得几乎看不见。 她始终怔怔然,良久才魂归肉体。 声线轻颤,满是讶异。 “许盛,你怎么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下章预告: 车内静寂无声,在斜射进来的灯光中,她注意到许盛红满脸红霞,还有被血浸透的耳尖。 隐隐有热气蒸腾,提高了温度。 心脏像被谁用羽毛搔了 一下,酥酥痒痒。 第31章 我一直在 连带着,她闷了个喷嚏。 “冷吗?”许盛四处找找,一无所获。 心里后悔没放几件衣物在车上。 谢凌摇摇头,“还好。” 刚想说她借了礼服一事,转眼就见许盛一脸苦色,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愁什么呢,今晚生意没谈好?” 车内静寂无声,在斜射进来的灯光中,她注意到许盛满脸红霞,还有被血浸透的耳尖。 隐隐有热气蒸腾,提高了温度。 心脏像被谁用羽毛搔了一下,酥酥痒痒。 再次从黑暗钻进光明,亮莹莹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瞳孔涣散,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人。 悄然转眼,紧随而来一声叹息,如同一粒石子跌落水潭,激起千层波浪。 “ophelia准备的礼服被偷了,我一时没有办法,先叫温玲把你定制的礼服拿来了。事先没有给你说,我们抱歉。事情结束后,我会双倍价钱偿还。” 她故意说得镇静,实际上心里有些紧张。 没缘由的,在这个封闭的逼仄空间里,灯光幽微,和人说话就像蒙了一层黑乎乎的面纱,不由自主就紧张起来。 但说到底,她还是害怕许盛会生气。 现在的局面是,许盛不仅临时充当展示模特,她们还用了他私人订制的衣服。 不问自取即为偷,她理亏。 所以更担心他一个生气,不去了,或者把衣服拿回来。 那可就白淋一场雨,还掉大了面子。 雨点砸在车窗上,啪啪的响,衬得车内安静异常。 她提了口气,憋在胸腔。 下一刻,许盛忽然弯腰,把着她的脚踝,把高跟鞋里的水倒了出来,然后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大腿上。 “鞋湿了容易着凉,等会儿到了换双鞋。”摆好鞋之后,才正起身说,“衣服就是做来送你的,你什么时候拿都行,不用给我钱。” 他的手很热,被摸过的脚踝皮肤火辣辣的。 “嗯。”谢凌现在满心都是后续的盛典该怎么处理,对于他的话,虽然也疑惑为什么会给她定制一件礼服,最后还是暂时搁置在脑后。 或许回去后会有时间问。 **** 七点,会场外。 许盛直接让车停到后台大门,车一停,谢凌冲了出去。 她一眼看到蹲在长椅边哭泣的曲知意,快步过去。 “知意,叶舟业到了吗?” 肩头被拍,曲知意扬起满是泪光的小脸,两眼红得像受伤的小兔子。 别的人看到谢凌后也是急忙忙迎上来,皆是一脸颓丧。 “还...还没。叶小姐电话...电话打不通。” 曲知意抽泣哽咽,说话都是艰难,不知道哭了多久。 谢凌最受不得别人一副委屈样子看她,当即心软得不知所措,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别急,我来想办法。” 然后对旁边的人说:“看着点,我去打电话。” 走到一边,却发现手提包不在身上。 忍不住心里懊悔:手机落在车上了。 这该怎么办?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眼前猝然出现一个方块手机。 “先用我的吧?” 许盛表情淡淡,头发半湿半干,显得面容更加柔和。 但有点不正常,他的肤色还是浅红。 谢凌不禁挑眉,这人怎么害羞还没完了? 事态紧急,也不必嫌弃,接过手机,打开拨号,alex的名字和号码高居首位。 看那时间,正是她下车后不久。 原来是这么回事。 打通电话,alex急切的声音传过来。 “许少爷,你们到了吗?” 她连忙郑重说:“是我,谢凌。你赶紧打电话,看我表姐到哪里了,要是再不来,就赶不上了。要快。” 简略说完,她仍握着手机。 “谢总。”正巧,温玲也冒雨赶来,手里拎了两个袋子。 谢凌见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脑中绷紧的弦松了下来。 温玲瞥了瞥站在她身侧的许盛,压下眼中笑意,“这是衣服,我还带了双配套的鞋子,要是再丢,可就没有了。对了,你和许家少爷说过了吗?” 她自然听说过许盛和谢凌的关系。 不过是关于两人毫无感情基础,利益婚约面临接触的京中趣闻。 心里还有点担心谢凌,谢凌在国外学习期间跟的倒是是她的好友,所以两人才是旧相识。她知道谢凌是个骄傲的女孩, 也大概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如果谢凌被人退婚,不仅打击自尊,少不了还要被人笑话,那滋味可不好受。 谢凌下意识看向许盛,轻咳一声,“这就是许盛。” 温玲是个设计师,除非秀场,一般活动她都是不用到场的。 所以谢凌就只告诉她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人,却没说对方是许盛。 因而温玲从进门看到许盛开始,就只把他当成是模特。 本来也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小伙子靠谢凌这么近,这下一经点拨,恍然大悟。 “哦,原来这就是许少爷,果然是一表人才。” 顺便飞了个眼神给谢凌,意味不明。 许盛伸出手轻握,“温老师好。” 这时,谢凌手里的手机响了,她赶紧接通。 “小姐,叶小姐的手机打不通,现在要是还没到,你就要另做打算了。” 她深吸口气,“我知道了,你注意联系她。”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瞳孔深黑。 “怎么了?” 许盛直觉不对。 “表姐联系不上,可能赶不过来。现在要么换人,要么就放弃。” 走到这一步退出,她真是有点不甘心。 那边围着的人群在嘈杂,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这边的谢凌等人,皆是缄默,硬是连个呼吸声都没重。 谢凌飞扬的眼眸一眨不眨,好半天后,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还有二十分钟。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回身,无意看到同样波澜浩瀚的狐狸眼,似乎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姐,其实,这套礼服本来就是给你做的,你穿上效果更好。”他眼里满是鼓励,深深的内敛笑意,又胜过引诱。 她看得一愣神,仿佛一霁清风吹过,脑内神清。 “嗯,也只能这样。”她点头,又打电话,让alex解决名单问题,之后把手机还给许盛。 随后,谢凌和许盛各自去休息室换衣服。 换完时,外场人员齐聚,即将开始进场。 礼服是一件垂感极好的高开衩长裙,一直拖到地上的裙摆绣着无比华美的玫瑰花图案。 温玲给她整理后摆的同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进。” 许盛冒出头来,身后跟着迟来的张亚易。 他的脸色不大好,冒着淡淡粉色,眼角眉梢有些恹然,嘴唇红得快滴血。 “你脸色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被问及,许盛眼中滑过一丝惊慌,接着又神情自若道:“没有。快进场了,你好了吗?” 谢凌看看镜子里粉黛未施,却依旧艳光逼人的脸庞,头一遭感受到上天的偏爱。 “好了。” 温玲和曲知意顿时大惊。 “可是还没化妆呢?”曲知意弱弱地说。 结果,她只是眉眼一弯,笑得像只来勾魂的妖精,脖颈现场,精致漂亮的下巴高挑。 “不化了,给别人留点活路。” “...”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许盛浅浅勾唇,“走吧,从这里绕出去,再从外场进来。” 一出门,张亚易接了个电话,对许盛耳语几句。 后者眼里蕴着深谙不明的情绪,然后镇定地走去外场等候处。 谢凌提着裙摆,想着alex怎么还没来。 原本她是不打算露面的,所以没有通知主办方。 现在临时家人,她也只能加入受邀企业家的行列,不知道主办方能不能及时处理。 美眸微转,身旁男人长身玉立,西装沁雅,是好一副赏心悦目。 “许盛。”她刚一出声,前边的主持人也说话了。 “请今晚受邀企业家依次入场。” 紧随其后的,是许盛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小臂弯上,昂首前行。 她:??? 不是依次进场吗? 音响乍然响动:“前两位,也是今晚的重磅嘉宾--许氏集团ceo、许盛,和谢氏集团--谢凌。” 谢凌挑眉,什么时候alex办事这么给力,连出场顺序都提前了? 要知道,盛典的进场顺序都是有安排的,最前和最后都是重量级人物。 不对。 她心里一惊,alex哪有这个本事,这家伙的最大本领不是要工资吗? 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度,捏的人倒抽冷气。 “小姐,不用紧张。”许盛低声无奈道,“这次网络 盛典是官方主办,不好临时加人。” “那我怎么...” 男人低头靠向她,与她的耳朵一拳之隔,几乎能感受到吐出的热气。 “我加的。要放在我的名字后面,你愿意吗?” 红毯两边的记者扛着相机疯狂拍照,不时引发骚动。 一般而言,他们的重点拍照对象都在后面的娱乐明星上。但看到最先走上红毯的两人时,都被他们的颜值晃花了眼。 妈的,这是娱乐圈得不到的人吧? 于是果断抱着相机疯狂连拍,闪成了死亡灯光。 尤其在许盛凑近谢凌时,姿势暧昧,嘴角弧度缱绻迷人,他们当场就悟了。 啊,这该死的绝美爱情! 明天的新闻标题都有了--《品一品资本圈里的神仙cp》。 而当事人谢凌,蓦然被靠近,下意识后退一步,细窄的高跟踩在逶迤裙摆上,差点摔个趔趄,还好一只胳膊及时擒住她的腰肢。 后腰上的手掌宽厚有力,比她耳边游走的热气存在感高多了。 心里的小鹿困不住,四处碰壁,撞得人仰马翻。 她迅速盖住睫羽,呢喃般说:“好。你想的周到,下次请你吃饭。” 吃饭只是商人间的敷衍之词。 不过,似乎许盛很是满意。 收回手,仍然让她搭在自己臂弯上, 漆黑的瞳仁径直望向延伸的红毯,就像那是婚礼的花圈长路。 签完字,主持人奇妙地扫过两人,似有所悟,硬是憋着没问。 “好,请两位先到内场休息,我们的盛典一会儿就开始。” 他们进去后,主持人才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 有钱人的cp真不好磕。 特别是女方一脸无所谓的情况下。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下次请你吃饭。 没有人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哈哈哈 ---------- 下章预告: 许盛倾身靠近,浑浑噩噩的,“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姣姣吗?” 谢凌身子一抖,大惊失色地看他。 第32章 挺会削苹果的 进入内场后,工作人员把他们引到位置上坐下。 谢凌自然而然地抽回手,把脚边堆成花簇的裙摆整理好,以免起身时摔倒。 裙摆从右边高开叉,双腿优美的线条和大片雪白的皮肤都暴露在空气中,与红艳艳的裙摆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特别是她端坐后斜靠着腿,小腿上的紧实肌肤像无数双小手,把人的目光抓住不放。 许盛坐定时往她看了一眼,几乎在看清的同时移开眼,喉结生硬地滚动一下,嘴唇动了动。 “还要等一会儿吧?”她张望一圈,神情倦怠慵懒。 许盛察觉,“困了吗?” “嗯。”先前淋了雨,又一通着急闹腾,现在安定下来,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不适感渐渐袭来。 “靠着睡一会儿吧,我给你看着。” 她却摇头,指指四周的摄像机,“机器太多,我怕到时候上新闻。”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要不你陪我说说话?” “好。说什么?” 考虑到今晚嘉宾较多,内场空调开的低,先进来时不觉得,呆久了就有点冷。 谢凌身体本能地收紧双腿,摸了摸胳膊。 一转眼,一件外套盖到她身上。 “穿着吧,有点冷。” 她瞥见男人冒红的耳尖,没拒绝。 许盛脸皮子再薄,也不会脸红这么久。 想也没想,她半扬起身,探手摸上他的额头。 许盛很忌惮似的,立马僵硬着躲开。 她不由得厉声说:“别动,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小手不容置疑地攀上额头,入手的滚烫温度险些把她烧到。 “这么烫?”她用掌心摸了,又换手背试了一遍,还是火热。 “难怪一直脸红。不行,这么烧下去要烧坏了,今晚你别参加了,先去医院。” 她作势要起身,手却被按住。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怎么的,许盛双眼迷离,像蕴含一片云烟迷雾,却光亮耀眼。 声音都有些低哑,“我没事,刚才吃药了,过会儿还有讲话,走不了。” “那……”她为难,“结束了我陪你去医院。” “嗯。”许盛眨眨眼,“你说,我 可以不叫你小姐。” 她意外挑眉,“怎么了?” 在这个地方,再叫她小姐确实不好。 许盛倾身靠近,浑浑噩噩的,“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姣姣吗?” 谢凌身子一抖,大惊失色地看他。 许盛却陡然坐回,靠在椅背时闷声一响,抬手反遮着眼眶,嗤笑说,“算了,这也不好。” 她眯起眼睛,恍觉他还是那晚醉酒的状态。 趴在她耳边说能不能不退婚。 好像……还有点可爱。 京圈最俊儒端方的贵公子被说可爱,这绝对是谁也想不到的。 她坐正后,轻声说:“还是别聊了,你睡会儿,怕你上去讲话都站不稳。” 许盛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身体半靠在座椅上,偏头凝望。 谢凌被看的面皮一热,拂了下头发,朝台上看了几圈。 再回过眼神,许盛虚闭着眼。 灯光下,他睫毛又长又密,根根分明,像一排小细刷子。 随后传来浅浅的呼吸,进来的人渐渐多了,喧嚣起来,惹得他微皱眉心,薄唇拉得更紧。 都说许盛在外面是极为强势的,一出手就能把京圈搅得风雨飘摇。 但谢凌总想不明白,怎么到了她这里,他就总是肉眼可察的小心翼翼,除了喝醉后的过火举动,平时几乎无错可挑。 真像她的贴身佣人。 典礼开始的时候,谢凌推醒他。 “许盛,醒醒,开始了。” 许盛悠悠转醒,仿佛刚做一场好梦,精神好了不少。脸颊上被压到的皮肤一块酡红,慢慢恢复。 “谢谢。” 他坐正,旁边的人认出许盛,纷纷和他打招呼。 许久后。 “下面让我们有请优秀企业家代表,许氏集团ceo、许盛。” 满堂掌声,视线四处寻找。 许盛扣上一颗扣子,优雅起身。 谢凌:“你可以吗?” 男人安抚一笑,瞬间让人安心。 缓步走上台,长身玉立,面容俊美,气质清隽,摄像机飞速上去怼脸拍,不少女嘉宾也摸出手机来拍照。 “大家好,我是许氏集团ceo,许盛……”男人声音清朗,吐字清 晰有力,随着机器移动而左右扭头,天生自带捕捉镜头的能力。 谢凌原还有点担心,见到他这派沉稳模样后,彻底放下提起的心。 台上男人不卑不亢,高谈阔论,举手投足间风流尽显,万千光华,丝毫没有病气。 “谢谢。”讲完,他微低头致意,原路折回。 谢凌刚张口想祝贺,就见男人一落座就没了力气一般地陷在座椅里。 她忙问:“许盛,怎么样?” 他的嘴唇有些干枯,轻轻开合,“不好。” 想了想,谢凌搭上他的胳膊,说:“我带你去医院。” 许盛是个忍耐力极强的人,他能说不好,那多半是真的撑不住了。 结果他却压着胳膊不起来,吃力地看着她,“还没结束,礼服还要展示。” “衣服重要命重要,现在怎么不听话了?”话音里带了些怒气,不禁提高了点音量,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 这个时候强撑什么劲儿? 还好许盛没再别扭,乖乖起身。 一旁早注意到的工作人员迎上来问:“您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谢凌:“我们要提前退场。” 工作人员注意到许盛明显不对劲的脸色,点头把人带出去。 场中镜头自然不会放过差不多是倚靠在谢凌身上的许盛,一连狂拍。 而在观众席的一个角落,郑冉冉气得死抓着座椅上的布,漂亮的美甲掀翻了一根。 为什么座位是固定的,为什么在许盛身边的不是她?! 胸脯大幅度起伏,几个深呼吸后才稍稍镇定下来。 刚才那是——谢凌?! ophelia的衣服不是被她叫人拿走了吗,怎么还有别的衣服? 气得咬牙切齿,立刻掏出手机发出信息。 不能让谢凌查到是她干的! 医院。 医生查看几项指数后,露出平和微笑。 “还好送来及时,不然后果还真不好说。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让他好好休息几天,注意饮食清淡。”走到门口,又回头笑了笑。 “哦,对了,你男朋友是不是工作挺拼命的,年轻人还是多注意注意身体健康,他有些明显的慢性病,像胃就不太好,好好养一下。别的事,我也不多说 了,你们懂也都懂。”附上一个神秘笑容,昂首阔步出去接着查房了。 谢凌:“...” ??? 男朋友还能理解。 懂也都懂的是什么事? 能不能设置个超前点播? 一回头,站在床边的张亚易光明正大偷笑,被发现了,尴尬地清清嗓子,收敛笑容说:“谢小姐,要不你先回去,许总这边我看着。” 谢凌凝眸看了两眼,眼睫上的水雾散开,看不清神情。 “不了,还是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看着。” 张亚易挠挠头,“这...好吧。那我明早再过来。” 走的时候带上门,房里顿时进入夜间状态。 半夜里,许盛喝了几次水。 为了方便照顾,她坐在床边椅子上候着。 许盛睡觉时极为安静,退了烧,肤色恢复象牙白,五官立体深邃,隐在皮肤下的纤细血管乖巧脆弱,为他平添少年气。 她默默勾了唇角,此刻的许盛还如当年刚来谢家的模样。 静默得有些文弱,自带的易碎感中又故作坚强。 恍惚间,他眉头深锁,略微干涸的嘴唇轻轻嗫嚅。 谢凌凑近了细听,他说的是--“妹妹”。 多年前,她听许盛说过,他的母亲是难产去世的,一尸两命,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小婴儿是个顶漂亮的小女孩。 她当时问:“你没见过,为什么知道你妹妹很漂亮?” 那时的许盛正眼看着她,出神良久,黝黑的狐狸眼看着飘远的地方,随后悠悠地说:“猜的。” 紧接着,许盛又吐出两个字--“小姐”。 谢凌浑身一颤,大脑有自己想法似的开始飞速转动。 许盛在谢家陪伴她八年,听话得有点逆来顺受。 如果非要有些除了怨恨以外的情感,那多半是对妹妹的感情吧。 想得越深,她心里就跟窝了一团火一样,气鼓鼓地扭头不再看他,然后无聊地抄起桌上的医学杂志随手翻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最后迷迷糊糊困意上来,不知不觉就栽到床边睡了。 第二天,她是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醒的,眼睛没来得及适应,看什么东西都白茫茫一片。 听到 床上有些声音,她几秒后看清,许盛别着脸看向桌子,耳尖红红。 她起身拉开椅子,一边按铃一边说:“我叫医生再过来看看,张亚易应该也快到了。哦,对了,把你手机再给我用一下。” 许盛的手机就在桌上,但有密码,她想用也用不了。 接过手机,他几下把密码锁解开给她。 医生很快赶来,她说了几句后出门去打电话。 alex也不知道找到什么地方去了,竟然还没来。 她也在考虑要不多备几个手机。 可是拿着又很不方便。 打完电话回来,医生笑眯眯说:“没什么问题,回家了好好休息,注意饮食清淡。” 医生走后,谢凌把手机放回桌上。 许盛突然开口问:“昨晚提前退场,抱歉啊。” 神情愧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谢凌淡淡扫过,从桌上张亚易买的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开始削皮。 “没关系,本来也是找你帮忙的。”停顿良久,很犹豫一般继续说,“平时还是注意点身体,不要太拼了。” 五年的时间让许氏集团走向巅峰,可想而知有多劳累。 这家伙,有些不为人知的信仰。 “好,我会的。”许盛灿笑,胜过窗外秋光,温暖干净。 谢凌用余光瞥到,心里顿时荡了一下,手指一用力,苹果被削去一小块。 还好没割到手。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看清后,又悄悄躺了回去。 最后她看着面目全非的苹果,雪白皮肤慢慢染上绯红,无奈道:“张亚易会带早饭过来,在此之前,先垫垫肚子吧。” 原本比拳头还大的苹果,削完皮堪比瘦身成功,隐约还能看到核。 她没削过苹果,刀法十分凌厉,仅仅是能把皮解决干净的程度,看起来颇为笨拙。 许盛自然地接过,尖尖的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弧度,一双狐狸眼狭长而狡黠,独具美感。 清脆地咬合声后,他说:“很甜,谢谢。” 他没再喊小姐了,但又止于不敢喊别的称谓的地步,所以时常缺少宾语。 谢凌丢了刀,在羞赧和得意的两种情绪加持下,思忖着要不要练练削苹果的技术。 回 头一想,这是她应该干的事情吗? 所以又很快放弃。 -------------------- 作者有话要说: alex一直在赶来的路上 --------- 下章预告: 第33章 分开的时候 周五,许盛出差去了。 在此期间,网络盛典的曝光红利也显现出来。 红裙艳丽,姿容姣好的谢凌一度艳压后面的娱乐明星,成为时尚博主和观众眼中的绝对焦点。 ophelia公关部借这一场东风,成功将广告效果推向最好,并着重渲染两月后首次大秀。 一时间,不少时尚杂志和商业杂志都来采访谢凌,还拍了不少封面,几家媒体将她评为京圈最美艳的女企业家,让她风头无两。 ophelia大楼ceo办公室中。 送走最后一波记者,谢凌重重陷入沙发,揉着跳突的太阳穴。 连着几天的采访,着实辛苦。 “alex,后面的采访就不要接了,过犹不及,现在的效果就够了。” alex确定行程表,笑道:“前几天你已经说过了,刚才的是最后的采访,后面要想采访,估计是大秀之后吧。” “那就好。”她伸手又按了按头皮,蓦然睁眼,目光森冷,“上次盛典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盛典的整个过程中,有两件意外,一是叶舟业因为堵车,完全错过盛典;二是礼服不翼而飞,事后出现在公司里。 “虽然衣服后来在公司被找到,但是太过巧合,而且那个地方之前被找过,并没有衣服。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偷走,踩着点再送回来。但--” 他关上平板,神情严肃,“监控里没有可疑人员,要查起来难度太大,可能还要一点时间。公司里的监控虽然不少,却存在死角。如果对方是有意走死角路线,那一定对公司内部十分熟悉,很可能就是被裁掉的职员。” 谢凌眼前第一秒浮现出白晓走时阴阴的脸。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视脚下的车水马龙。 ophelia楼前楼后都有许多商店,不过并不是24小时营业。 她弯弯唇角,笑意盎然。 “公司内部监控找不到,就去附近的商店看看。要还不行,你去交警大队调一下门前的监控。” 她深吸口气,抱着胸,“反正,都要把人找出来。我倒想看看,谁把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diana办公室。 郑冉冉猛地把手中杂志撕成几块,歇斯底里地扔在地摊上。 “可恶可恶,谢凌有什么好的,一定是 她买的专访。以为这样就能打响品牌吗?做梦!” 谢凌的封面照碎成几片,飘在她脚边,但上面明艳的笑容显得异常刺眼。 这是在嘲笑她?! 郑冉冉连忙上去踩了几脚,直到纸片褶皱的不成样子,仿佛被她踩在脚下的就是谢凌的骄傲。 韩韶华悻悻看着她发疯发狂,心底长叹一口气。 他们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执念太深。只要关于许盛和谢凌的事,就能轻易让她失去理智。 他真怕万一大小姐最终变成了一个疯子,他要怎么向她爸爸交代。 “郑总,谢凌那边已经着手调查礼服被盗了,这迟早是要查出来……” 他想劝阻郑冉冉,让她及时收手。 可郑冉冉却抢话说:“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白晓做的吗?韩叔,后面的事你帮我处理好。还有,帮我联系几个营销号。” “你找他们做什么?” 郑冉冉脸色一沉,“我不会做对公司不利的事,你放心吧。” 韩绍华意味深长地叹气,“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出去后,又一次去洗手间打了个电话。 而办公室中的郑冉冉却没有从疯狂中清醒过来,眼眶红红,眼球上怕了几道血丝。 虽然在谢凌回国之前,她和许盛也没什么进展。可就算如此,碰到面,许盛还是会和她打招呼。 但是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谢凌那个贱人,根本看都不看她。 明明盛典那天晚上,她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可他却看也不看,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只有那个该死的身影。 她气得差点踩断了鞋跟。 更让她难忘的,是在许家的时候,许盛竟然为了接谢凌,让她把车挪开。 她知道许盛是个清冷高雅的人,所以她不怪他。怪只能怪谢凌就不该回来。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牢牢把他拴在身边?! 想发展ophelia? 她才不会让人如愿! 一天后,ophelia大楼。 alex急匆匆敲门,没等里面传出回答,立刻推门而入。 被他这番粗鲁行径影响,谢凌从焦头烂额的工作中抽出一丝神志,抬头问:“怎么了?” 原本就具有混血感的五官,此 刻更加立体,脸上趋向涨红。 “网上说我们在盛典上的礼服不是ophelia品牌,用别的衣服来充数,无异于盗窃。” 谢凌接过他手中的平板,将几条挑出来的微博快速看完。 [据ophelia内部人员透露,在盛典开始之前,ophelia专为此次盛典准备的礼服就因为人员疏忽而失踪。甚至,因为当天极端恶劣的天气,原本选定的代表娱乐明星叶舟业也被堵在三环外...最后,ophelia的ceo谢凌不知道从哪里拿拿来了一套礼服,自己穿上走红毯。值得注意的是,在原来的受邀企业家名单里,是没有谢凌这个名字的,至于为什么可临时加上,不得不感叹资本的力量...] 失窃、偷盗、资本,精准踩在网友的兴趣点和厌恶点上。 看完之后,出乎意料的,谢凌的神情没怎么变化。 alex大着胆子问:“你这是有办法了?” “嗯。人找到没有?”她把平板递回去,脑海中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从门口路上的监控摄像头里看到,应该是白晓拿走了礼服,最后又送进来。不过,她似乎动作很快,没多长时间就完成了。” 听到这里,谢凌秀美一拧。 “还有内应?”音尾上扬,“不要打草惊蛇,你在公司职员里筛查一下,最近多注意。白晓是去了diana吗?” “是,许多来ophelia应聘的设计师最后都被白晓介绍去了diana,白晓就是那边的间谍。连礼服都敢偷,这就不只是偷盗那么简单了,要是她指认出幕后就是diana,那这就有好戏看了。” alex喜欢热血刺激的东西,尤其是能通过白晓一个人搞垮一整个diana这种戏份。不由得兴奋起来,脸上因为生气而染上的红色,立刻又加深了几个色号。 “那就交给你了。你和温老师交涉一下,她手上应该还有设计图纸。这套衣服是她设计的,最后穿在我身上,说是ophelia的也不为过。还有,这几个帖子先别撤,让他们自炒会儿,等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再公布真相。这么好的宣传机会,真是谢谢他们了。” 说完,她指指门口,示意alex不要再打扰她工作了。 alex对她的安排非常满意,大咧咧地竖起大拇指表达敬意后,识趣出去。 “砰--” 门关上 。 谢凌却再一次抬起头。 她眼神空洞,怅然若失。 许盛为什么会定制一套礼服给她呢? 之前又是去医院,又是接受采访,都没时间问他。 到底为什么呢? 偏偏当事人还在国外出差,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物钟,这个点,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 一刹那间,她有想打电话的冲动,但一想到问题实在有些不符合她的性子,就又关上了手机。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几天后,白晓被抓,公司里和她相识的人都一片哗然。 只可惜,她像是提前被封口,对自己的所做作为供认不讳,甚至有替人背黑锅的嫌疑。 于是diana金蝉脱壳,丝毫没受影响。 但谢凌可不信,白晓真的会为了报复她去偷礼服? 这里面风险有多大,谁都清楚。 苦于没有别的证据能把diana拖下水,此事只能查到这里,可是谢凌不愿就这么放过对方,硬生生叫alex买了全网的黑料,把diana出现在网络盛典上的礼服都拉踩了一遍,险些掀起京中服装圈的骂战。 到最后,diana成功收获一波黑粉,听说掉了好几单大生意。 alex听到消息后,笑得差点当场别过气去。 公关部也是一番操作猛如虎,ophelia彻底名声大噪。 因为是诬陷和澄清的结果,所以也导致网上很多人开始质疑这个公司的业务水平。 于是,就将两月后的大秀期待值拉满,越来越多人关注。 一些列工作忙完,差不多也是半个月过去。 谢凌下意识算着日子,许盛都出差15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她就被自己吓到。 她牵挂他做什么? 工作不累,还是花钱不香? “小姐,今晚可能要下雨,晚上注意不要着凉了。”钱妈细心提醒。 她抱着白玫瑰坐在沙发上看设计图,轻轻地嗯了一声。 入秋后,昼夜温差十分明显,尤其在下雨的夜晚,要是不锁好窗户,风能直接给吹开,免不了要生一场病。 挑挑拣拣又做了记号后,她走到玻璃窗前,看看花圃里大半枯 萎的玫瑰花。 心头涌上一阵失落。 许盛啊,再不回来,你的玫瑰花就要枯萎了。 而且今夜风疏雨骤,又是一番摧残,可能明天就是满地枯枝落叶,只剩下寂寞了。 她正想着,在一片风声呼啸中,落地窗旁的大门吱呀一声推开。 探进来的难受面容矜雅贵气,身材消瘦而结实。外套搭在小臂上,黑衬衣绷出轮廓分明的胸膛肌肉,男性荷尔蒙的魅力几乎能用肉眼看见。 从厨房里听到开门声,钱妈快步走过来,看清来人,惊喜瞬间弥散满脸。 “少爷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写不出剧情的菜咕,我很抱歉。 --------- 下章预告: “是我不好,没有打电话回来。” 许盛极为自责和愧疚地说,嗓音低沉得像电脑制作出来的磁音。 让人听了连灵魂都一起震动感谢在2021-09-0411:11:18~2021-09-0621:3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zcyyd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家长会 怀里的猫儿舔了一下她的小臂,谢凌这才眼前清明。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尽管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激荡,声音还是漏出几丝颤抖。 可她脑子里关心的却是-- 这么说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她不想让人回来? 他回不回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许盛迎着光进来,肤色白得发光,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祇,飘飘出尘,圣洁清冷。 只有声线里有几许疲倦之意,“嗯,我国内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提前了机票赶回来。小姐呢,听说你最近很忙,麻烦都处理完了吗?” “喵呜~”白玫瑰在她臂弯里弹了弹腿,一股脑想挣脱,她只得把它放走。 谁曾想,这小没良心的猫儿踩在地板上后,一个猛冲到许盛脚跟前,喵喵叫唤着就算了,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脚踝。 谢凌:“...” 这傻猫什么时候和许盛这么腻歪了? 许盛也是头一次看到白玫瑰这样,吓了一跳,随后把外套交给钱妈,弯身把它抄进怀里,自顾自呢喃:“好像是胖了一圈。” 白玫瑰小姑娘羞赧一般地低低头,在他手臂上舔了几口,有意讨好。 谢凌心里不平衡了,她养的猫,怎么对许盛这么好。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然后就把这窝火撒到被讨好的对象身上。 没好气地回复他刚才的问题:“是忙,不过是跳梁小丑翻跟斗,收拾收拾就完了。但真要说忙,还是许少爷忙些。” 许盛出差半个月,硬是连个平安都没和她报过。 以前还能时不时给她发几句话,这半个月硬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险些以为许氏集团就要换继承人了。 但是回头一想,貌似她在国外的五年,也是这样个态度,甚至许盛主动联系时,也是不冷不热地敷衍两句。 可这能一样吗? 她那时去学习,很忙的。 好吧,人家工作也忙。 得,退婚都是有原因的。 她想到自己卧室里的退婚书,又觉得那有用武之地了。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刚才还没喝完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悠悠然看着桌上花瓶里的杂乱花束。 格外别扭。 她果然没有什么插花天赋。 身下的沙发突然陷落,一股温热在旁边弥漫。 许盛把白玫瑰放在大腿上,有条不紊地给它顺后背的毛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白猫中间穿梭,更显得美观漂亮。 “是我不好,没有打电话回来。” 许盛极为自责和愧疚地说,嗓音低沉得像电脑制作出来的磁音。 让人听了连灵魂都一起震动。 她忙不迭端着咖啡又抿了一口,淡淡地从鼻腔里嗯了一个音节。 而心里九曲回环,折了又折。 这是许盛??? 钱妈放好外套过来,慈笑道:“少爷一走半个月,好长时间没见到了,我看着好像又瘦了。最近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们准备好?” 许盛一扭头看着谢凌,腿上的蓝幽幽的猫眼也看过来。 看得谢凌一口咖啡艰难咽下去。 “我随意。” 谢凌放下咖啡杯,“我也随意。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上去了。” 优雅地落荒而逃。 上楼梯时,远处|男声清扬,“对了,我在国外碰到柳舒淇了。” 脚步停滞,“柳舒淇,那你说了请他来ophelia吗?” 摇头。 “他要你亲自去找他,其实,他想要的是你的诚意,最好还是带上温玲一起去。” 谢凌沉默几秒,“好,忙完这阵我们就去。” “砰--”房门紧闭。 白玫瑰瞪着蓝宝石一般的眼珠子,似乎很不解,“喵呜?” 男人不由自主地失笑,狐狸眼上扬,隽雅中有一份邪气。 钱妈看着戏剧化的场面,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声低语:“这我怎么安排呢?” 回头看到许盛的笑意,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答不上来。 谢凌接到个意外来电-- “二姐,之前说好了我考进年级前十就给我开家长会的。下周五下午三点,你记得调好行程,到时候我去校门口接你。” 她才猛然想起,好像是有这回事。 但她不想去。 “不想去,你叫你爸你妈吧。” 无情拒绝后挂断电话,结果就是这家伙连着打了十几通电话,啰啰嗦嗦苦苦哀 求,直到她说:“好吧,要是当天没有紧急事件我就去。” “好耶,二姐,我相信你肯定没有急事。我等你啊。” 电话终于安静下来,而她只觉得头大。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为了不被她放鸽子,谢瑞还央求了许盛。 这天两点的时候,alex敲门进来。 “小姐,许少爷来了。” 她刚和谢老打完电话,满脸问好地看着门外,“他来干什么?” “说是要接你去给小少爷开家长会。” 谢凌:“???” 走到接待室,男人危坐端方,衣装革履,一丝不苟。 “许大少爷,你今天不忙?” 听到高跟鞋的碰撞声,许盛便知背后走来的人是她,风度翩翩地半回身,投以矜雅温笑。 “谢瑞求我带你去开家长会。” “这小子...”她忍不住嗤笑,“算了,去就去。话说回来,他给你好处了,你这么帮他?” 漂亮的狐狸眼神秘地眨了眨,“不可说,不可说。” 她端着教养,只在心里切了一句。 许盛提出同坐一辆车去,最后决定坐许盛的车去。 让许盛先下去,她吩咐几句就来。 “alex,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alex一听,眉飞色舞起来。 “老板大气!”鼓掌声清脆,“老板,你最近变化很大啊。” 围着她扫量几圈。 谢凌冷冽地一拍他脑门,“少说废话,不然就在办公室工作。” “别别别,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跟着你,既然没我什么事,我还是去找朋友喝一杯。”顿了顿,继续上一个话题,“不过,你自己真的没感觉吗,你脾气好了不少。” 一个眼刀让他立刻住嘴。 “走了。” 校门口。 毕竟是毕业年级,家长会就尤为紧张,不管是有空没空,恨不得全家上阵。 路堵了一截,最后没耐心,他们下车走了百来米到校门口。 在人山人海中,穿着水蓝色夏季校服的谢瑞高高挥手,一边快步跑过来,一边高呼:“姐,二姐,我在这里!” 少年浑身都是青春,跑动时滴下汗水,也像对待时间 的流逝一样不屑,甚至想再快一点挥发。碎碎的光斑漏在白色上衣面上,又耀眼,又清醒。 几个呼吸间,人就到了跟前。 “二姐,你来了就好,迟到了我也不怪你。” 他说得委屈巴巴,又故作大方,十分好笑。 谢凌原本准备好的冷脸,触到他这夸张的神情,少不了动容。 绷着最后的高贵冷艳,摸出手帕递给他。 “自己擦干净,总是这么脏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次。” “啊?好好,我以后一定去洗洗了再来找你。”他用手帕稀里糊涂地擦脸,闻到上面玫瑰花的香味,瞬间心安。 这是一种浓烈近乎妖媚的气味,却很好闻。 不像真正的玫瑰美人,冷厉高傲,令他不敢靠近。 “走吧,不然真的要开始了。” 进校门后,他放慢脚步,和后边的许盛并肩而行,悄声说话。 随后传来断断续续的低沉笑声。 “说什么呢?在哪里开会,自己滚去带路!” 不用想她也能大致猜到谈话内容。 更加笃定许盛是收了谢瑞的好处,但这好处是什么,她就一点也猜不到了。 谢瑞快步跑到前面,领着人去大礼堂。 谢凌挑了个犄角旮旯的座位,像是不想和谢瑞牵扯太深,尽量回避生人目光。 许盛靠着她坐下,最外面是谢瑞。 “开多久,太晚的话我就中途走了。” “不会不会,很快的,最多一个小时吧。” 还没开始,谢瑞前倾上身,越过许盛的身体看向谢凌,试探性地说:“二姐,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 谢凌低眉顺眼看着手机,语气坚决,“没商量。” “我还没说呢。” “哦,关我什么事。” 谢瑞:“...” 连忙拉了拉许盛的胳膊肘。 许盛只好转头,好言语地劝说:“先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谢凌打字的手在空中蹲了一秒,反着白光的眸子转动一下,浅浅哼了一声。 这就是同意了。 谢瑞感激又兴奋地给许盛竖起拇指,弱弱说:“是这样,我想搬去你那里住几天,可以吗?” 他 们都没想到是这个请求,皆是一愣。 “不行。” 谢凌更坚定了。 这回他拉许盛也没用,许盛也不同意。 “你在家住着不好?” 谢瑞嘴巴一扁,露出明显不属于少年的忧郁愁云,隐隐有个耷拉的狗耳朵贴在柔软的头发上。 “爸妈最近总是吵架,有时候爸他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回来不是吵架,就是冷战。妈的脾气本来也不怎么好,最近特别奇怪,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又哭又笑,我怕...” 高三学生神经最是敏感,对外界的感知很脆弱,更何况这样强烈的冲突。 谢凌听了,丝毫不动容,嘴角高挂,飞扬的眼尾像在嘲讽他人,又像是在自嘲,声音冰冷德如寒冬腊月屋檐上的冰锥,一下一下在人的心上划拉。 她关上手机,扭头看着,说:“谢楷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你妈怎么样,你不清楚?这不是迟早的事?” 谢楷无才无能,所以才把谢氏弄得走下坡路。 他的德行,说好听点是花|花|公|子,风流不羁。 说的不好听,就是天生属性的种马,还是敢做不敢当的那种。 许多记忆在眼前飘动,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此刻几乎透明,手指一碰就要碎似的。 她之所不喜欢楼梯尽头第一间房,因为她忘不了那天,她陪叶依云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回来,一进门就听到的暧昧吟叫和床榻晃动声。 她感受得到叶依云紧绷到快要崩溃的身体,牵着她的手力度加重,胆怯而执着地上楼。 楼梯上,第一间房,大敞的房门,一地凌乱的衣服,两具交缠的酮体。 难怪整栋别墅都没有佣人穿梭,原来真的有人登堂入室,白日宣淫。 叶依云的眼泪大豆大豆地滚落在她头顶,冰凉。 再后来,接连不断的争吵,直到在同一个楼梯,有人倒在血泊中。 谢凌想着想着,身体止不住地打颤,紧紧咬着后槽牙。 “他们要怎样,与我无关。” 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倏尔被一片温暖覆盖,手面上有些粗糙的摩擦感。 睫羽飞撩,映上男人静幽幽的眼潭。 深不见底的黑渊中,似乎蕴含宽解、抚慰、安心,和心疼... -- ------------------ 作者有话要说: 瑞宝宝只是想要二姐的关心嘛 -------- 下章预告: 许盛温文尔雅地笑笑,“你自己去问?” “不不不,我不敢,我怂我不上。” 第35章 大姨妈你好呀 谢瑞急得快哭了,冷汗一个劲地往外冒。 “可是他们真的...” “二姐...” “二姐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回去了。姐夫你帮我和二姐说说啊。” 他开始把攻势转向许盛。 谢凌上一秒还在想,许盛是个比她还铁石心肠的人,下一秒,就听许盛说,“就算不让他过来住,也让他先搬出来吧。高三学生了,要好好学习。” 她大为震撼。 生硬地警告谢瑞:“上次就和你说了,别乱叫。” 说不定哪天退婚了,不好收场。 谢瑞彻底失去希望,病恹恹地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很快,台上一派学校领导坐定,主持老师开始说话。 谢凌压着声音,“你和你大哥说,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 明明谁都知道,谢泽玉比她好说话多了,为什么这家伙还非要来找她? 能被逼无奈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就已经让她不耐烦了,还想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不知道她看到他就心烦吗? 听到这话,莫名的,谢瑞喜出望外。 虽然愿望没打成,但他二姐还能为他考虑,就说明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冰冷。 他啊,真的很喜欢她。 他从小到大,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谢凌能真正接纳他。 可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对方都无动于衷。 他知道,是因为他妈妈插足了原来的家庭,最后才带着他嫁进来。因为上一代的怨恨和对谢楷的埋怨,谢凌才有迁怒。 但他还是本能喜欢这个姐姐,远超过对谢泽玉的感情。 谢凌身上有他渴望的东西,近乎轻蔑的骄傲,天生的倔强,还有曾经的传说--京圈小公主受尽宠爱,容貌漂亮艳丽,谁都喜欢。 现在,多年的乞求好像得到了一点回应。 这是他十几年里少有的喜悦感觉。 然后,谢瑞也将注意力投到台上。 他可是这次考试的年纪第一,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好意思生拉硬拽着谢凌过来。 她那样骄傲,就算是第二应该也不愿意来吧。 许盛观察着姐弟俩的互动,偷偷柔化了眼底的深潭,拿出手机发出一条消息。 紧接着,谢 凌手机震动。 她一看-- 许盛:[其实雅城别居还有房间。] 她睨了一眼许盛,眼神责怪他自作聪明。 谢凌:[不用了,你也不要管。] 随后揣好手机,不再看。 要是放到以往,许盛一定会以为谢凌对他生出了厌恶,但今天,他知道,有些冰冻多年的棱角,慢慢融化成了圆角。 “下面有请校长为我们本次统一考的年级第一名--谢瑞同学颁奖!” 礼堂中的掌声格外纯粹热烈,有羡慕,也有嫉妒。 谢瑞从后排站起身,偏头看向谢凌,后者无动声色地察觉,扭头看向讲台。 他默默失望,仰头上台去。 少年身上,有这个年纪独特的无畏气概,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天地。瞳色浅淡清透,却蕴含所有过眼风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星辰大海捞进怀中,连生死也能不屑一顾。 此刻的他,是全场的焦点,是与他一道来的人的骄傲。 谢凌的目光长久地投放在他身上,但最后还是撤下睫毛帘子,盯着自己尖尖的鞋头,唇线紧抿。 压抑又喷薄的感情,呼之欲出。 “你看,他多努力。”许盛突兀地说。 谢凌低低地答:“嗯。但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世上有很多事,关乎命运,关乎机缘,关乎放弃。 只有痴心妄想的人坚信所有的事都能通过努力改变,真正清醒活着的人,都知道天空的外面是无垠宇宙。 家长会后,许盛带着两人去吃晚饭,之后还是把谢瑞送到谢泽玉的别墅。 “姣姣,这是你的主意?”谢泽玉拄着拐杖,把谢凌拉到一边说话。 谢凌淡淡点头,“他想和我一起住,我不愿意。” “所以你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了?” “和你住总比和我住好,我可能会把他丢出去。” 谢泽玉长叹息,“好吧。只是,姣姣,有些事你该走出来了。妈妈不希望你这样...” “哥。”她望着高大宽厚的男人,“你就走出来了吗?” 谢泽玉怔怔然,“你...” “这么多年,你觉得你的腿不好,所以对自己故步自封。这五年,我是在国外,但是有些事我一直都清楚,从 当年就清楚。 哥,你相信我放下了吗,我只是失去了对一些事情的信任,比如爱情,比如婚姻,甚至是,亲情。可是你呢,你明明可以站立行走,你明明可以带领谢氏走向更好,可是你还是走不出来。 有些雾霭,长长宽宽,长风一过,该散还是要散的。你的心里,起风了吗?” 寂静片刻,耳边是里面谢瑞和许盛的说话声音。 “姐夫,要不你回去了和二姐再商量商量,我真想去和你们一起住。说起来,你和二姐住一起怎么样?” 许盛温文尔雅地笑笑,“你自己去问?” “不不不,我不敢,我怂我不上。” 谢泽玉反被教训一通,哑然失笑。 “行,我知道了。小公主长大了,以后不是要哥哥护着的人儿了。但你的玻璃房,你的象牙塔,你的月亮湾,哥哥都给你留着,等你有一天想躲进去了,我就去接你。” 谢凌娇媚一笑,“好。” 其实心里反驳,她从来不是长在单纯温室里的玫瑰,而是在风吹雨打中生出来的,带刺的花朵。 临走时,谢瑞依依不舍,十分感性。 “二姐,以后可以每周来看看我吗?” 谢凌:“不可以。” “为什么?” “忙。” “好吧,那我给你打电话,你能不能接?” “看情况吧。” 谢瑞:“...” 二姐,你知道你像个无情的渣男吗? 心疼许盛哥。 夜半,雅城别居。 许盛处理完工作,伸伸腰,捕捉到楼下的动静,开门看了一眼。 在昏黄温暖的小台灯前,谢凌坐在桌边,端着红酒杯看向外面花圃里的枯枝败叶。 长发柔顺稠密,侧脸线条流畅精致,眼瞳迎着月光,晕开淡蓝的光雾。 雾里看花,如梦似幻。 “还不睡吗?”他走到对面坐下。 谢凌显然是被吓到,手里的红酒荡了荡。 “等会儿就睡。你怎么也没睡?” “处理工作。” 她应和点头,继续看着窗外。 许盛顺着目光看出去,枯败的花圃没有花朵就显得十分落寞,被剪掉花头的枝干生 冷地露出,异常扎眼。 他说:“要不我再种些别的花?” 除了百合,她喜欢的话还有许多许多。 谢凌却说:“不用,就这样挺好,花开花败才是人间势态。” 意识到自己今夜的忧愁善感,不耐地将红酒一饮而尽。 许盛目光陡地深黑,敛声道:“今天家长会是不是惹你不舒服了,我不该去叫你的。” 见他一个劲头地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谢凌兀自娇笑。 “还好。只是想到谢楷和李兰意,十多年前,他们恩爱无比,我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最后事实证明,兰因絮果并不止是我妈妈。俗不可耐,俗不可免。” 许盛听出她的口气,紧张追问:“所以,你...有心理阴影了?” “心理阴影?”她想想,“或许。” “不早了,早点休息。”她径直上楼。 留下独坐的许盛,这下变成他对月无眠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谢瑞把人带去。 几天后,深夜。 许盛最近异常忙碌,都是很晚回来。 刚一进门,钱妈听到脚步出来,“少爷,回来了,要吃点东西吗?” 他弯腰换鞋,眼睛在空荡别墅里扫了一圈,浓眉紧折,“她呢?” 钱妈自然知道他在问谁,“小姐今天不太舒服,回来就进卧室休息了,也没怎么吃饭,这会儿应该睡了吧。” “哪里不舒服?”许盛眸光深黑,“怎么不去医院?” 只见钱妈支支吾吾,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没说句完整的话来。 “这...不用去医院吧...” 而许盛已经踩着鞋快速上楼,动作轻缓地拉开门缝。 卧房里的窗帘大敞,明灿灿的月光从落地窗泼进来,寂寞的床头台灯惨淡亮着,淡黄的灯光混进几分惨白。 床上--平整,没有人。 狐狸眼中的黑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推开门进去,从床头这侧找到那侧。 人呢? 最后视线锁定在靠着落地窗的床边--一个柔和的发顶迎着光,像少年白头。 “哎,少爷...”钱妈在后面叫他。 许盛回头冷冷瞟了她一眼,“钱妈,你先出去吧。” 钱妈:“...好吧。” 木门紧闭。 许盛不紧不慢靠近去,看清女孩的姿态。 她坐在羊毛毯上,背靠床柜,脑袋抵着从床上拖下来的枕头,发丝凌乱,遮住大半脸颊。但露出的一小片几乎苍白到透明,虚虚弱弱,没有一点真实的颜色。 她像睡着了,又像浑浑噩噩醒着,露在乱发外的秀美皱得快颤抖。 月光白白,仿佛披盖了一条白毯。 许盛的心脏抽疼几瞬,轻手轻脚过去蹲下。 “怎么了?” 一声低问轻易唤醒女孩,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费了好几秒才辨认出他。 “许盛啊。”深吸口气,“你还不睡?” “钱妈说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许盛伸手想把她扶起来,被眼利的对方察觉,抬手有气无力地拂开。 白腻细瘦的手臂落到床边,她用尽力气地爬起来坐到床沿,惨然笑笑,“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幽黑的瞳仁在慢慢涣散,皮肤下的血管越发明显。 许盛极为难得地表露自己的不满,声线坚硬道:“生病了去医院,别硬撑!” 谢凌听他语气,先是一愣,随后勾唇轻蔑地笑。 许盛当她不拒绝,从她腰前绕过,手搭到骨感十足的后背。 入手的体温也比平时冷些。 还没用力,小臂上覆上一只凉凉的小手。 谢凌摇摇头,“不用去医院,为这事去,不丢人么?” 见对方还是一脸迷茫,咬牙解释:“每个月都有这几天,只是这段时间忙得昼夜颠倒,难受了些。” 几乎在说完的同时,后背上的温热大手被烫了一样地弹开,沉静的狐狸眼惊慌失措地敛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在月光下带着细碎的亮片。 两颊飞云,竟有点少年人的羞怯。 --------------------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大姨妈!!! -------- 下章预告: “我脸上有什么吗?” 谢凌目光怔忡,夹杂着尖锐的窥察,让他有股想直抒胸臆的冲动。 “没什么。”她移开眼,吃了块蛋糕。 第36章 这是意外 “抱歉,我...” 在这方面,他确实不清楚。 谢凌被折磨得没脾气也没耐心,小幅度点点头,说:“嗯,你出去吧。” 但说的话还是命令式的。 许盛没理由再待着,自己也觉得尴尬,所以让她躺下后,关上门下楼去。 钱妈忐忑地等在楼下,见他下来,连忙问:“小姐还没睡吗?” 他点头。 “有没有能缓解的办法?” 钱妈认真思考,“这种事得看体质,有的人没什么感觉,有的人相当于受苦受难。要是受不住,平时可以去开点药调理一下,要说最快见效,买点止疼药吧。” “会有副作用吗?” “我也不清楚,最好还是问问医生。少爷,要买吗,我现在去?”其实下午谢凌回来,她就问过了。谢凌以前都还好,不算太难受,但最近也确实忙了累了,夜以继日,才会这样。 “不用,我亲自去。”许盛拿起刚换下的外套,换了鞋冲出去,身影在月光下格外俊逸。 钱妈站在大门前久久愿望,发自内心的慈笑。 就算许盛再着急,也还是用了半个小时才回来。 彦叔不在,他走去药店的。 和医生确认哪种见效最快,反复询问是否有副作用和了解用量后,他才拿着药回来。 今夜温度跳水,冷风阵阵,但他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额头鬓角都被汗湿。 他只顾得上换鞋,外套没换,直接叫钱妈倒热水来,自己先上楼去了。 开门看见,难受得灵魂快要出窍的人,曲腿坐在床上,大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死寂的白光照在脸上,映出她意外的表情。 “怎么又来了?” 许盛大步流星走到床边,唇角下拉,一把抢过电脑合上,力度不小地放在桌上,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谢凌顿时也气愤,不过实在没力气,只能圆瞪着眼不说话。 情绪的尽头,是无尽的沉默。 许盛拿出衣兜里的药,仔细拆开,对着台灯又看了遍说明书。 恰好钱妈进来,端着热水。 “小姐,吃药吧,少爷刚才去买的药,止痛的。” 见两人僵坐,拿不准这气氛。 许盛拿出药,脸色稍微缓 和,“药片嚼碎了吃,见效快。” 把药和水都递给她。 谢凌当然不会和自己作对,乖乖听话。 眼下后,说:“好了,你们出去休息吧。” 钱妈收到许盛的眼色,关门回去睡觉。 “还有事?”谢凌语气不善,等着他的解释。 许盛嘴唇动了动,背着光,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 “刚才,是我冲动了。不过你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再工作了。” 他看得清楚,这个人,就算自己深陷病痛,空出来的时间绝不会留着消化痛苦,而是会利用起来工作。 谢凌很直白:“我又睡不着,不工作干什么?” 这个时期的女孩,多多少少有些脾气。 更何况是她,一向盛气凌人的。 热水救命后,微微挑起下巴,目光犀利,“再说,你管我做什么?” 言下之意,他管不着她! 她相信许盛那晚询问能不能不退婚是真的,也相信在许家听到的话是真的。 这只能说明,许盛和许老都有自己的打算。 不知道是出于道义还是利益,许盛不想退婚,但这并不影响他说服不了许老。 那他就更没资格管她了。 谢凌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冷刀,直戳戳扎到许盛心坎上,翻出一场红海烟雾。 男人在黑暗里沉默良久,垂在床被上的手指死死攥紧,泛出冷白的骨节。 “不知道这个药多久见效,你快睡吧。” 大手拉过薄被盖到肩头,反倒使谢凌意外。 “那你呢?” 目光在房门和男人间来回流转。 但面前清冷的人却说:“我看着你。” “看我做什么,回自己房间睡觉。”她提高音量。 更出乎意料,男人一口答应,“那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毫不停留地关门出去,谢凌看得傻眼。 真...听话呀。 怎么有点...失望? 她甩了甩头,偏头看见没关的落地窗。 窗外银海一片,波光闪闪。 冷漠凄清,浪漫适意。 忽然想起许盛因为她吃坏牙齿被责罚的那天。 “许盛,我为你求了情的。” 所以,希望许谢两家最后不至于撕破脸。 她看得出神,感官无力,丝毫不察虚掩的房门外突然加重的叹息。 药效产生后,她逐渐陷入酣眠。 似乎在梦中,一团滚烫的东西挤在她小腹上,她本能地伸手抱住,结果对方猛烈颤抖一下,再无反应。 那夜,她睡得很沉。 梦里有个人对着她说话,“姣姣,你怎么不信呢?...” 第二天醒来,自己抱着一只冷却的小热水袋,床边的被角床单褶皱得像有人趴着过了一夜。 她没当回事,洗漱了下去。 许盛在桌边看着报纸,听到脚步,只扬声说:“钱妈,可以上早餐了。” 她坐下,说:“你不用等我的。” 报纸下的脸没反应,只有报纸翻过一页的响动。 “好。” 钱妈端上早餐,欲言又止地吞吞口水,到底忍住,守在一边。 谢凌偶然抬眸,才发现许盛淡淡青黑的眼圈。 “昨晚睡太晚了,眼圈都出来了,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许盛拿筷子的手一顿,“好,我记住了。” 吃完后,谢凌郑重说:“昨晚,谢谢。” 不等回答,转身上楼去,回房后发现自己脸上一片绯红,模样娇羞。 心里止不住的心跳,险些要蹦出来。 楼下,许盛心旷神怡地继续吃完,尖锐的嘴角半晌也没拉下。 钱妈心底感叹:加油,少爷! 过了几天,钱妈给谢凌准备调养的中药时,她心中一暖。 “谢谢钱妈,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只要规律作息,就不会痛的。 钱妈慌忙摆手,失口解释:“不是我准备的,都是少爷前几天专门去医院开的。那天晚上,也是他去买的热水袋,灌了热水给你送去,一直守到第二天呢。” “啊?”她一脸茫然,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 钱妈意识到什么,挠挠头岔开话题,“哦,没什么,我还煨着汤,我去看看。” 谢凌将口中苦黄的药汤一饮而尽,脑子里乱成一团。 许盛守了一晚? 苦涩从舌尖炸开,口腔里每 一寸都是药草呛味。 恰好这时,大门开了,许盛提着东西进来,看见她端着碗,不由自主温沉浅笑。 “今天顺路,刚好买了个蛋糕。药很苦吧,吃块蛋糕压压。” 快手拆开,切下精致的一小块递过来。 “我脸上有什么吗?” 谢凌目光怔忡,夹杂着尖锐的窥察,让他有股想直抒胸臆的冲动。 “没什么。”她移开眼,吃了块蛋糕。 入口即化,香甜滑腻,轻易盖住药的苦味,不由得心情大好。 “这家店很近吗,我也想去看看。这样以后就不用你买了,我可以叫alex去。” 许盛沉思想想,“不远,但不好找,要是你想吃,告诉我就行。” “好吧。”她妥协。 心里有块冰冷的雪块绽开裂缝。 而后一段时间,谢凌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大秀的衣服准备得差不多,才稍稍松了口气。 每周要去老宅陪老人吃几顿饭,听他说些和老伙伴的趣事。 这天,还没进门,就听到老人暴怒的嗓门的因此而来的连续咳嗽。 她连忙小跑进去。 看见谢楷的一刹那,她心血上涌,颇有怒气,强压着先去给老人顺气,再让老管家把血压计拿来。 “别激动,深呼吸。” 她带着老人一起放松,血压计测出来的数值果然比平常高了不少,她又是一顿担心。 好半天后,谢老脸色慢慢恢复,一柱拐杖,“你自己的那点破事,我是不想管。结果倒好,还闹上新闻。你觉得很光荣吗?” 谢凌不了解事情,冷眼睨过谢楷后,再没施舍一个眼神。 谢楷在父亲面前极为谦卑,“是,是我没处理好。李兰意这个女人,我也没想到她会闹这么大。您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集团发展。” 老人气得吹胡子,哼哼两声,摆手让他滚。 不料,谢楷起身对谢凌说:“小凌出来一下,爸爸有话和你说。” 谢楷眼神严肃,她便给老人轻声说过后跟出去。 “有什么事,说吧。” 谢楷对她这冷冰冰的样子见惯,而且有求于人,所以没动气,依旧好言语。 “小瑞送到泽玉那里,是你出面的?” 不像兴师问罪。 她冷漠点头。 “我和李兰意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点。前几天,她搬出去了,找到泽玉家里,强行要把小瑞带走。” “所以呢?” 谢楷搓搓微微出汗的掌面,艰难道:“你也知道,小瑞现在高三,最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他妈妈这样一闹,肯定是不能安心了。李兰意不知道你的住址,小瑞又和你亲近。你看,能不能让他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其实在他说出前两句话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下文。 李兰意或许只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但她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京圈,地位都足够令人生厌且尴尬。久而久之,有些疯狂在所难免。 她原本恨极了李兰意,现在却淡了几分恨意。 因为有李兰意才有她妈妈的悲剧吗? 不,因为有谢楷,才有悲剧。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拂了拂掌面,散漫说:“这关我什么事?” “他是你弟弟啊!”谢楷明显急了,脱口而出。 “嗯?我们似乎不是一个妈妈吧。” 她确实不想面对谢瑞,却不是因为恨意,谢瑞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她的无能为力,也让她不得不想起上一辈的纠缠。 的确,谢瑞和李兰意天差地别,但要她将他视若同母的弟弟,太强人所难。 谢楷眼珠子垂下,颤动几圈,“明年,我会让你哥哥接手集团,现在,你也帮帮我。小瑞是个好孩子,他对你好,我看得出来。我知道我对你和泽玉不够好,所以我想让他能有好爸爸。你体谅一下我吧。” 谢凌几欲控制不住手,想给他一巴掌。 多流氓的话,凭什么呢? 把对她和谢泽玉的亏欠都挪给谢瑞,凭什么呀? 谢楷的父爱,这么多年,她最不屑。 可归根到底,越得不到的越纠结,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补不回来了,但她心底有个玻璃做的小人儿仍旧期待,哪怕他有那么些愧疚。 眼下,愧疚有了,结果是道德绑架。 要怎么洗掉她身体里谢楷的血液呢? 她仰起头,浅浅笑着,凄凉又无奈,大亮的天光刺眼逼人。 “明年12月前,我要看到哥哥成为谢氏集团的ceo。”她转身进去,裙角转过一个破 碎的弧度。 背影纤瘦怜弱,骨骼清冷傲慢。 谢楷忽然觉得,有些生命中延伸出来的东西,他永远失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反派,我真不会。 写助攻,我会。 ---------- 下章预告: 只可惜,为什么这么好的事,不是我们姣姣呢?” 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不屑于顾,所以才万般追求爱而不得的事物。 第37章 想不出来标题 “姣姣?”谢老一眼看出宝贝孙女的反常,刚刚降下去的血压又升上来。 谢凌怕他激动,强打精神,扯出一抹平常的笑意。 “没什么,不理他就好了。” 老人垂头,长长一声叹息,背脊弯曲,像个背着龟壳的老仙人。 “人老了,才有很多后悔的事。当年要是...唉,算了,不说了。” “嗯。”她出神应和,“爷爷,他...这么多年,求什么呢?” 若说是想要金钱地位,那他为什么简单放弃集团的掌控权。 要说是为了家庭,当年又为什么轻易放弃原来美满的家。 她深深迷惑。 谢老摸着她的头顶,一如以前宽慰那个倔强又脆弱的小姑娘。 “人总是知道现在的自己要什么,永远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想要什么。在我这里,他不是好儿子。在集团里,他不是好老板。在你妈妈和李兰意那里,他不是好丈夫。在你和泽玉眼里,他更不是好父亲。这都是因为--他没有再合适的时候,有个适宜的追求。 但从始至终,他对谢瑞是好的,是个好父亲。‘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你接受不了他对你的冷落,但谢瑞,他本来也没有享受完整的爱,后来得到了,多幸福啊。 只可惜,为什么这么好的事,不是我们姣姣呢?” 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不屑于顾,所以才万般追求爱而不得的事物。 谢瑞的幸运在于,他出生后遇到的,恰好是在追求并且后来醒悟过来的谢楷。 谢凌眼里渐渐散开水雾,有些难以言喻的悲伤。 有关谢楷,有关自己,有关命运。 福祸相依,所以她有人人艳羡的出身和美貌,也有了苦不由衷的原生家庭伤痛。 谢老看她快哭却非要忍着的表情,心疼地胡子颤动。 “哎哟,我们姣姣以后有人疼有人爱,没有这个爸爸又怎么了。爷爷永远心疼你,不管你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 阴云驱散,破涕为笑,她打趣说:“那要是和许家退婚呢?” “这不行。”不想,这个老顽童立马改口。 “爷爷你一点也不坚定原则。” “这不一样。你要是和小盛退婚了,以后就...”他神神秘秘地住口。 谢凌更好奇, “就怎么样?” “就嫁不出去咯,就只能陪我老爷子一起遛弯儿了。”老人张口大笑,乐不可支。 “那不挺好?” 谢楷用事实证明,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就有无比的积极性。 当天下午,谢凌回到雅城别居,一进门就看到谢瑞摊著书在桌上写作业。 看见她进来,先前被难题困着,愁云满面,倏忽转变神色,喜上眉梢,激动得不能自已。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注意到鞋柜里许盛的鞋,问:“许盛呢?” “哦,他上去洗澡了,等会儿下来。钱妈说晚饭还有一会儿,叫等等。” 谢瑞应该是得了谢楷的叮嘱,极尽讨好,特备谄媚,将她从头跨到脚,简直天上有地上无。 但谢凌只觉得他像只大头苍蝇,在她耳边嗡嗡转个不停。 头大了。 “你自己写作业,好好复习,等会儿饭好了和许盛一起吃,别叫我。” 她拎着包上楼去。 “那你不吃晚饭吗?” 谢瑞对她的行程一无所知。 “我在老宅吃过了。钱妈应该会给你收拾房间,衣服你自己带了吧?” 少年大幅度点头,额前的头发上下摇摆。 她忍不住吃笑,“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有事,叫许盛和钱妈。” “好吧。” 想来也是怕打扰她,让她生厌,所以谢瑞一整个晚上都老老实实听钱妈和许盛的安排,硬是忍着没上来找谢凌。 倒是夜半的时候,许盛在阳台打完电话,下楼喝水。 回来发现谢凌美关实的房门漏光,叠指扣门后进去。 “还不睡?”男音磁性有质感。 谢凌吓了一跳,喉头哽了一下。 “就快了。”继续看着电脑,“谢瑞睡了吗?” “嗯,他明天还要上学。说起来,明天谁送呢?”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考虑过,对着电脑思索片刻。 “那我明天早点起,送完他再去公司。” 她一向做事干脆利落。 许盛站在墙边,头顶是那幅高价买回的油画。 暴风雨里的红玫瑰,似乎也在摇摆。 “你去太早 ,会让公司员工以为你是在考察他们的出勤,容易加剧竞争氛围。反正两家公司就在对面,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这样也行,麻烦你了。” 她乍然抬头,刚好捕捉狐狸眼中未褪去的狡黠笑意,脑里冒出个问号。 许盛轻咳两声,大大方方地笑,清润俊俏,好一个京圈贵公子。 谢凌关上电脑,正经看他,说出一直以来的疑问。 “许盛,我怎么觉得,你出差回来之后,就变了呢?” 许盛剑眉一挑,“是吗,哪里变了?” 实则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做出这个变化他克服了多少心理障碍。 谢凌则是认真思考,在他脸上扫了又看。 男人则干脆走近一段距离,给她看个真切。 渐渐靠近,她感受到压迫,闻到飘来的橡木苔气味,温暖而惬意。 要说哪里有变化,她还真答不上来,不过是第六感而已。 “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柔嫩白皙的脸蛋上飘起淡淡的红晕,像无意染上的氤氲。 “好。”许盛见好就收,走过桌边,似有所思地看了看白纸黑字的文件,又视若无睹地出去。 谢凌自然观察到他的举动,心鼓砰砰作响。 他这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他是什么态度? 越发迷乱了。 京圈友好群-- 瓜田李下:[家人们,看我拍到了什么?] 瓜田李下:[视频] 视频中,清晰的ophelia花体标志。大雨刚停,路边积水嚣张,一辆黑色轿车刚好停在积水中。 随后,车门大开,俊雅谦秀的男人淡看一眼,眉心围着,锃亮的皮鞋毫不犹豫踩进脏污的积水。 “地面有积水,我抱你下去吧。” 双臂谨慎抱起美人儿,两只细瘦白腻的手腕在他颈后交缠。 淌过积水后,谢凌安然站稳,睫羽低垂,散漫优雅地擦擦手,说:“打电话叫生机一下排水系统吧。” 视频进度条结束。 郑氏在下冉冉:[这不就是利益婚约吗,有什么稀奇的?] 丘小秋:[不过好像和传言不太相符...] 瓜田李下:[莫名觉得这两个人越来越好磕 了,就算是豪门联姻,也超有cp感!] 章鱼小丸子:[还是保持沉默吧,神仙打架,不适合我们凡人插手。] 谢家祥瑞:[是我姐姐姐夫,怎么,不满意?] 许jerry:[是我哥哥嫂嫂,怎么,不满意?] 叶氏你爹:[瓜好甜。] 郑氏在下冉冉:[@叶氏你爹知道内情?] 叶氏你爹:[@郑氏在下冉冉知道啊,你一百一晚。] 谢家祥瑞:[@叶氏你爹姐,我还没成年呢。] 叶氏你爹:[那你是怎么凭本事想歪的?] 郑氏在下冉冉:[...] 瓜田李下:[?!] 章鱼小丸子:[?!] 丘小秋:[...] “叶氏你爹已被群主禁言24小时”。 建设和谐美丽新京圈:[本群可以闲聊,但不建议影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 是你叶:[郑玄解你敢线下这么干?] “是你叶已被群主禁言3个月”。 建设和谐美丽新京圈:[不敢。] 郑氏在下冉冉:[为你点赞!] 叶舟业气愤到极点,彻底把郑玄解的好友删除。 下次见到这狗东西,非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反手又把那个视频发给谢凌,并附上一排问号。 十分钟后,回复来了。 谢凌:[怎么了?] 不过是早上一起上班的时候被偷拍而已,她还专门叫alex送了双鞋去对面的大楼呢。 叶舟业:[你和许盛,怎么有种渣女痴男的既视感?] 谢凌:[表姐,我建议你转行。] 叶舟业:[?] 谢凌:[别浪费想象力,剧本圈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叶舟业:[.....] 谁说京圈小公主冷漠的,明明十分幽默。 叶舟业:[那你还退婚吗?] 谢凌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陷入沉默。 随后打下--再说吧。 ophelia大楼。 谢凌与谢泽玉相对而坐。 “哥,你不用担心,谢瑞在我这里,我不会把他怎 么样,等有人把他安排好了,就会把他接走。倒是你,安心接受职务,上次我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能放在心上。” 谢泽玉的拐杖放在旁边,脸色凝重。 “我是怕你勉强自己,你的个性我再了解不过,能同意谢瑞过去,肯定是有要求的。我就想知道,你交换了什么?” 一眼即中,谢凌也没想隐瞒。 大方傲气地笑着,明媚盛丽。 “我让他把集团交给你,还以为会犹豫的,结果很轻松就答应了。我都在想,是不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就开始无欲无求了呢。” 黑眸上压了一层浅浅的幽蓝悲伤,落寞苍凉,更多的是嘲笑。 谢泽玉嘴唇动了几下,没说出话,长叹一声。 “我就知道。” 半小时后,谢泽玉准备离开,谢绝相送,自己拄着拐杖进电梯。 “叮--” 电梯到的同时,迎面走进一个女孩,手上摞的高高文件挡住视线,急切地冲进来。 谢泽玉拄着拐杖,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她撞个正着,文件顿时散落一地。 “啊,抱起抱歉。” 曲知意撞到人,也是吓坏了,但又赶着把文件送上去,所以连连道歉的同时,蹲下去捡文件。 凌乱的文件慢慢在大腿上堆积起来,等她捡了一圈后,还有几本掉在远处她够不着的地方,思忖着要怎么捡起来。 恰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把文件都捡起来,极为礼貌地放在最上面。 她还蹲着,从下往上,看见男人坚毅的下巴线条,和优越的眉骨,平静的心脏忽然加快了心跳。 “谢谢您。” 原以为被她撞到的人会带着怨气离去,没想到,他不仅留在原地,还帮她捡东西。 谢泽玉温和一笑,“嗯。你站得起来吗?” 这么多东西,似乎不太好起身。 他倒是想帮一把,但他的腿... 不过最后用不着担心,对方毫无障碍地起身。 曲知意这下看清了他的长相,隐约觉得熟悉。 “对不起先生,刚才撞到您了,再次抱歉。” 她确认对方无误,等着人出电梯,然后再上楼去。 可对方却始终没动。 “你去几楼?”谢泽玉 问。 她愣了一下,随后回答了楼层。 整齐干净的指尖按下按键,电梯门合上。 上楼的几十秒对曲知意来说是紧张的,她后知后觉知道男人的意图,羞涩地哽着嗓子道谢。 对方始终醇厚笑着,浑身皆是良好的教养。 有那么一恍惚,心底的自卑再次作祟,让她飞快敛下睫毛帘子,清澈的瞳孔里盛满悲哀。 “叮--”电梯再次到达。 “到了,去吧。” 她走出电梯,再次道谢。 “谢谢先生,祝您一切顺利。” 谢泽玉明显有些意外,微微怔了怔,轻点头颅,“也祝你顺利。” 这是个纯洁得有些可爱的女孩,漂亮的皮相下有坚强而脆弱的灵魂,像--谢凌。 不同的是,她脆弱的只是外表,心底比谁都坚强。 而谢凌,一身是刺的强硬表象下,内里灵魂苍凉薄弱。 电梯门无声关闭,而他还沉浸在思考中。 真的有表里如一的人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拉一下,哥哥也要有人疼有人爱嘛。 ---------- 下章预告: 视线立即陷入一片殷红的花海,玫瑰浓烈明丽,娇美妩媚,每一朵都美丽无比,花香胜过她珍藏的香水。 “玫瑰花,还喜欢吗?” 第38章 可以送你玫瑰花吗? ophelia接待室。 面试官礼貌笑说:“你的作品风格很适合我们公司的理念,可惜我们谢总今天有事出去了,否则应该会很欣赏你的。” 对面端坐的丘秋脸色僵硬几分,手指蜷缩起来扣紧皮包。 “是嘛...” 几个面试官站起来,与她握手,“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要知道,我们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哦。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来公司上班了,具体的工作事宜我们会发送到你的手机上,注意查收。在这里要提醒你的是,接下来还有两个月的考察期,其实对设计师来说,不过是看你的适应情况,一般都没什么难度的。欢迎你加入ophelia的大家庭。” 丘秋伸手,脸上笑容谦和有礼,“谢谢,今天也麻烦你们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面试官们纷纷被她真诚的笑容打动,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现在ophelia员工都是经过考核的,待人接物上都格外礼貌温和,既有工作上的冲劲,也有私下相处的和谐,虽然设计师们多少都有些脾气,但能在两个月考察期后留下来的,基本也都能融入这个集体。 面试顺利结束,刚一上车,包里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冉冉,有事吗?” 她神情平静,甚至说得上愉悦,舒适地靠在座椅上,风衣下摆凌乱地铺着,单脚勾着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 郑冉冉声音暴怒:“听说你打算去ophelia工作,以前我叫你来diana,你不来就算了,现在还去谢凌的公司,你是想背叛我吗?!” 原本一派悠闲表情的丘秋,在听到背叛二字的时候,瞬间收起玩笑轻佻之意,眼里只剩无垠的怨毒。 可嘴里的声音还是平稳柔静,或可说有点慌张地解释。 “冉冉,我怎么会背叛你呢,我去ophelia也是想帮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后,你在明,我在暗,这样才能精准打击谢凌。 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但是千万不要泄露我的目的哦,不然我的苦心就白费了。” 郑冉冉虽然还有些怀疑,却没再说什么,三言两语叮嘱后挂断了电话。 丘秋退出拨号中心,手机桌面十分隐秘--在一片幽微明灭的灯光中,一道颀长变形的男人黑影印在地上,清瘦而健壮,光是个影子就足够少 女去想象。 她忽而温柔笑开,眼里阴霾荡然无存。 这个男人是脱身于黑暗的光,只是可惜,就算后来身披耀光,脚下也永远踩着漆黑的影子。 他本该耀眼无比,不染纤尘,可是谢家,谢凌,让天上的谪仙堕落了。 既然坠落凡尘了,又为什么要回到那个泥潭,明明岸上有许多人可以成为他的救赎啊。 路媛喜欢许盛,郑冉冉也喜欢,既然这么多人喜欢,多她一个怎么了? 她没有他们的身世,没有他们的脾气,但她有她们都没有的东西--伪装。 雅城别居。 谢凌满脸铁青,纤纤素手毫不留情地一拍男孩的后脑勺,打得人“哎哟”一叫唤。 “写啊,我都说到这里的还写不出来?” 好不容易有周末的休息时间,却被谢瑞这小子找着借口来向她问题。 她高中毕业多少年了,自觉知识都要忘到脚后跟了,要不是被他缠得不耐烦了,她才不想搭理。 结果,一道题都差没把答案说出来了,这小子还不知道怎么写。 不禁怀疑,上次的年纪第一是不是他作弊了。 然而,事实上,谢瑞太冤了。 他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想和二姐多待一段时间罢了。 谁想到对方这么认真,而且脾气极度暴躁,能动手,绝对不多逼逼赖赖。 “二姐,你能讲仔细点吗?”讨饶之后,他继续将死缠烂打发扬到底。 谢凌穿着居家服,颜色温和,削去半数戾气,但一张漂亮的脸已满是娇媚愠色,秀眉高挑,上扬的眼尾凌厉非常。 “你还要我怎么教,答案告诉你好吧?” 彻底没了耐性,撑着沙发就准备抽身离去。 刚一起身,衣摆蓦然被拉扯住。 “放手。” 谢瑞冒着星星眼,一副“你欺负小孩儿”的模样。 许盛端着茶点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青筋,忍俊不禁。 “都先休息会儿吧,你们也累了。” 谢凌觉得他话里有话,没好气地坐到对面去,喝起了咖啡。 谢瑞如见救星,连忙捧着习题册坐到许盛身边,和他打着耳语。 随后见清俊的男人渐渐散开笑意,黑曜石般的眸中蕴 含无尽光华。 “嗯,好。” 既然是窃窃私语,谢凌也没心思深挖,瞥眼看向窗外,喝了两口后,起身上楼去。 她一走,谢瑞放开音量。 “许盛哥,话说回来,你和二姐会解除婚约吗?” 他看着隐没在门后的倩影,眼底失落怅惘,谁能想到,17岁少年的烦恼,不是青涩爱情的萌芽,不是学业成绩的起伏,而是如何获得同父异母的姐姐的认可。 莫名的,他总在许盛的眼里看到类似的烦恼,却又觉得不一样。 感情也有细微的区别,有的是亲情,有的是爱情。 同样的是--他们都在隐忍和努力。 许盛微微偏头,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斜望过来,嗓音温沉。 “怎么这么问?” 难道别人看不出来,谢瑞还看不出他对谢凌的感情么? 谢瑞沉思片刻,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你看看这些消息。”他翻出京圈友好群的聊天记录递过去,“大家都觉得你们会解除婚约,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退婚,可是二姐她似乎...” 许盛只是手指轻轻上拉了几下,便移开眼睛,慢条斯理地把手机关机,然后拿到一边。 “高三学生,少上网,多读书。” 谢瑞:“?!” 万万没想到。 “这种事,自己懂就好。至于你二姐,你还是不了解。” 他笑得谦和又自信,仿佛是被谢凌的骄傲轻慢染上。 谢瑞不明所以地点头,还沉浸在失去手机的悲痛之中。 啊,京圈友好群...你害人不浅啊! 手机被锁进抽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问:“我还不够了解二姐吗?” 人永远了解自己的信仰。 他想了想,不太认可,又好像无从反驳。 说到底,他确实不知道谢凌的想法。 许盛不紧不慢地回来端起茶点盘子,“嗯,我们都不了解,但相比而言,我比你多了解一点。” 上楼时飘来一句,“想吃什么就告诉钱妈,我们都还有工作的尾巴要处理。” “好吧。”谢瑞有气无力地回答。 就算是住到雅城别居来了,貌似也没有太大的进展。 垂 头丧气。 “扣扣--” “进来。” 推开门,女孩换了身衣服,卡其色,她很少穿呢,有种秋冬里的温暖味道。 “有事?”谢凌自顾自地挑出风衣,一件件拎在身前比划,镜子里的美人却相差无几。 不管穿什么,都流露出统一的美艳骄矜的气质。 许盛把茶点放在桌上,“送点茶点上来,房里的花还没买,想要点什么,我去买回来。”目光有意地飘过桌角,原本碍眼的退婚书不知道被收到哪里了。 压抑冷静的心房忽然被一股热流裹挟,一齐飘荡到不知名的暖热海湾。 “随便吧,只要不是百合。” 她轻描淡写回答,领着一件茶色和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对着他,“哪件比较好?” 冷若冰霜的眼眸中,盛满清澈明亮的泉水,轻盈的蓝雾袅绕在瞳孔附近,虚幻如梦。 她看过来时,许盛恍惚间以为,他走到了她眼里。 几秒的呆滞,被看做思索。 他摇摇头,选了一件同色系的风衣给她。 “穿这件吧。” 如果可以,他喜欢这个暖洋洋的颜色。 谢凌自然应下,随口说:“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平时也多穿衣服。” 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好。”许盛弯眼笑着退出去,嘴角迟迟拉不下来。 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久久难以清醒。 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丝绒盒子,打开,一枚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戒指。戒指戴久了难免会被汗水洗去些光泽,所以他送去清理了一下。 现在崭新如故,就像还没用过的样子。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可以用上。 那颗快要枯竭的心脏很幸运,在它彻底失去活力之前,再一次焕发了生机。 晚上,谢凌从老宅回来。 进门时,房里黑压压一片,全是诡异的安静。 “没人吗?”她准备打开手机电筒。 突然,“啪--” 灯光大亮,让她短暂失明。 “二姐,喜欢吗?” 她拿下遮挡的手掌,看清后,瞳孔蓦然放大。 眼前,铺满了鲜红、明黄的花朵,从门 口一直盛放到楼上,花香浓郁得有些意乱神迷,几乎快成了个花园。 她惊讶地张着口,僵硬说:“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谁的生日,准备这些明显师出无名。 谢瑞站在插满花枝的桌后,脸颊涨红,挠着细软的头发,难为情道:“知道你喜欢花,所以就多买了一些,算是早上你给我讲题的报答。你放心,这些钱都是爸妈给我的,我没有用别人的钱。” 略染欢喜的眉梢冰冷下来,她淡淡嗯了一声,继续换鞋。 如果是用的谢楷和李兰意的钱给她买花,她倒宁可不要这个惊喜。 谢瑞多少还是,有些单纯。 “怎么,惹你二姐不高兴了,说错什么了?”温润男音打破尴尬氛围。 谢瑞一个劲儿对着许盛使眼色,见解释不清,手势比划的同时小跑过去耳语。 许盛含笑低骂他几句,更接近揶揄。 谢凌换好鞋,一眼也没看,去落地窗边的桌上倒了杯白水。 脚步声渐近,她不看也知道是许盛。 将水一饮而尽,颇有怒意地说:“这个主意是他想的还是你出的?” 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视线立即陷入一片殷红的花海,玫瑰浓烈明丽,娇美妩媚,每一朵都美丽无比,花香胜过她珍藏的香水。 “玫瑰花,还喜欢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瑞:我好像懂了,但又不完全懂了。 真好大一个电灯泡。 ------------- 下章预告: 预告不出来,再说吧。 第39章 玫瑰花 烈烈玫瑰在眼前,隽秀的男人在身边,笑容浅淡温凉,蕴纳不知几许的深沉,叫她灵魂某处深深颤动,禁锢多年的小兽在冲突牢笼。 许盛,变了吧。 还是她变了。 玫瑰花还是在花束中,彩纸围绕,更加盛大。 “过了季节的玫瑰花,你还喜欢吗?” 这个季节,就算是暖房里的玫瑰花都枯萎了。 可有个人不辞辛苦地找来了,虽然花店里总有各地的玫瑰不分季节地供应,虽然再名贵的品种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虽然不过是一个人捧着一束花,甚至他忽略了玫瑰本身暧昧的情语。 但她...貌似有点欢喜呢。 她伸出纤细的手,腕上两只小巧的镯子在动作下猛烈碰撞。 “叮当--” 再然后,她有种预感,低头扫过一眼,质地上乘的玻璃中玉镯上,有了一丝惹人注目的裂缝。 这对镯子是叶依云的,留给她以作留恋。 也像一道桎梏,牢牢把她锁死。 现在,裂了。 玫瑰花入怀,不及美人笑颜如花,美艳无方。 许盛看得痴了,默默滚了杏核般的喉结,眼神无地自容地游走,看到窃笑的谢瑞,心里更慌乱。 “喜欢的话,要我插到你床头的花瓶里么?” 鲜切花的寿命有限,只能靠着花瓶勉强续命。 谢凌却笑着摇摇头,红唇皓齿,美不胜收。 “就这样放着吧,不要浪费了包装。” 一刻也不舍地抱着。 谢瑞一看她典型双标的架势,心里很不平衡,也抱着自己选的花跑过去。 “二姐,看我的看我的,喜欢吗?” 谢凌看了眼几种鲜花插在一起的花束,带着未退下的笑意犹豫点头。 “嗯,放落地窗边吧。” “哎,好。”虽然不是放在卧室,但这已经够了。 三个人之中,谁都明白玫瑰的花语,却谁也没戳破。 有的人装糊涂,有的人不明白,有的人旁观者清。 谢凌抱着花放到房间后下来,钱妈正在收拾满地的花。 原来许多都是盆栽。 “钱妈,今天先别弄了,明天叫人把花搬到暖房吧。” 暖房还空着,那里大部分是厚实玻璃,专门用来给人在冬日里晒太阳小憩的,现在刚好用上。 当晚,谢瑞再来问题时,谢凌哪怕再不想讲题,还是叫来许盛教他,然后自己守在一边陪着。 谢瑞异常欣喜,听讲的时候眼珠子一直在谢凌身上。 谢凌看著书,忽然凉凉掀唇:“能多看出几分来吗?” 谢瑞傻笑:“不太能,但说不定呢。” 接着闷哼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一下许盛。 这二姐夫,不就是多看了人几眼,就下狠手掐他? 至于? “今天就讲这几题,以你的智商,我觉得其实可以自学,讲题也没什么必要。”许盛早看出他在装傻,目的就是和谢凌套近乎。 原来不止他知道,谢凌是个多容易日久生情的人,只要待久了,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谢瑞也没抱怨,光明正大地转过身说:“二姐,你希望我考哪个大学?” “你考哪个大学关我什么事?” “都不管的话,我是不是能不学了?”谢瑞故意装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谢凌直接拿书给他一脑门,恨恨说:“考不好,以后别说你姓谢。” 沉默两秒,看著书的眼瞳实际上是思考神情,“非要说一个的话,科大吧。”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京大的吗?” 他也想成为二姐的学弟呢。 啪一下合上书页,她头一次郑重严肃地直视,“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些更远大的理想。” 虽说有点严以律人了,可她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聪明人可以干一些事,那些普通人觉得愚笨不及,而自己觉得崇高值得的事。 谢瑞点点头,胸中热血翻涌。 “好,我就考科大。” “呵--”谢凌展齿轻笑,“科大可是很难的,不过...谢家的孩子都不笨。” 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不妥之处,脸色僵了僵,别过脸继续看书。 姐弟俩的对话落在许盛耳里,他并不插话,一如往常的和颜悦色,拿出手机看了眼短信。 “柳舒淇后天度假结束,我们要过去吗?” 谈到正事,谢凌坚定,“嗯,越快越好。” 谢瑞疑惑:“你们要出差吗 ?” 许盛:“对,大概一周时间,你有什么事就叫钱妈,等我们回来。” 而谢凌扣著书,侧身想着,“或许你爸已经给你找到了新住处,你搬出去的时候不用和我说。” 懒懒地伸了下腰身,清闲地拖着鞋上楼去。 关门之后,眸光深沉,仿若多年不化的冰层之下,没有彻底冻结的水,深邃,柔和。 把工作交代完之后,谢凌看到送上来的新来设计师的资料。 “丘秋?”这个名字十分耳熟。 想了几秒后,恍然大悟。 “是她呀。”跟在路媛身边那个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女孩。 看完资料,她问来人:“面试的时候,你们感觉怎么样?” “女孩很有潜力,也很有礼貌,是个好苗子。” 她勾出个满意的弧度,“好,没问题,考察期你注意一下她。” 如果是诚心来ophelia工作,那自是好事。 若是阴谋诡计,她也不想横生事端。 随后,alex进来。 “小姐,下周出差你不带我么?” “嗯,这一周我不在,公司的事你照看一下,有什么事联系不上我,就找我哥。”她瞳仁一沉,凌冽萧瑟,“还有,别忘了给diana找点乐子,之前在查的事继续查,我倒要看看她们能隐藏多久。特别是大秀的准备,千万不能马虎,让人钻空子。” alex也端正起来,“我知道。你去澳洲,孤身一人吗?” 谢凌:“嗯。” 极简单地发出个音节,却换来alex的实在憋不住的嘲笑。 在她嘴角抿出个威严弧度前,alex火速苟命解释:“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给你找个临时助理?” “好,你安排吧。”目光却陡然幽深。 她才不信。 澳洲。 “小姐,车还没到,我们等等吧。”临时助理小唐满是担忧,说话也怯生生的。 她是怕这位新老板。 听说这位谢家大小姐,蛮横无理,骄纵癫狂,霸道手段和她的美貌如出一辙,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顺着她的角度看去,谢凌穿着一身单薄的艳红夺目的长裙,外罩略浅的红色长风衣,衣摆垂到小腿,衬得身姿高挑而婀 娜。 鸦发如绸,披散在肩,墨镜挡住明睐的眼眸,愈发显得皮肤瓷白清透,吹弹可破。 小唐在心里惊叹,确实美得惊心动魄,气势也是令人胆战心惊。 一样呢。 “嗡嗡--” 小唐立即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后,脸上血色瞬间退去,唇瓣咬得泛白,惊恐地看向谢凌。 “怎么了?” “司机...司机来不了,让我找别人。” 果见美人凝眸,眉心紧蹙。 她想,完蛋了,这下临时的直接变失业了。 “那就再找吧。”话音刚落,突又改口,“不用找了。” 小唐迷失在她的话里,回过神,人已不见。 再一看,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 在不远处,迎面走来个西装雅致,长相俊美的男人。 她连忙跟上去,走近了,苍白的脸上不禁飞出红云。 这个男人--太帅了吧! “你怎么来了?”谢凌插着兜,平平淡淡又冷漠地说。 许盛却笑如温玉,不紧不慢回答:“刚好有紧急工作要处理,比你早到一天。” 看看她身后,继而说:“车没联系好吗?” “嗯。” 小唐心里尖叫,害怕谢凌直接让她原路返回。 “刚好,我送你过去。” 谢凌不推辞。 上车后,谢凌和许盛自然坐在后座,各占一边,冰火不容似的,生怕触碰。 小唐不认识许盛,心里诸多揣测,也因害羞,不敢言明。 车里便极度安静,连起伏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见过柳舒淇了么?”谢凌打破沉寂。 “见过,他在家,我和他说了工作的事。” “那他的意见呢?” 许盛偏头看窗外,尖尖唇角挂着奇妙的笑意。 话音无辜又无奈,“他要见了你再说,我也不清楚。” 谢凌不再说话,靠着假寐,凌晨的飞机,一直在看资料,也没怎么睡,这会儿不知不觉就呼吸深沉地睡去。 许盛听到呼吸声,回头凝视几眼,喉结滑了滑,如青涩少年般落荒而逃地别过脸。 窗外恰是春景,温暖惬意,柔 风清纯拂面,像母亲的柔软的掌面。阳光浅淡,带着神秘的引诱,唤起人心底的杂念。 春天呐。 小唐从后视镜里看到许盛的一系列动作,被美貌蛊惑的心里瞬间冒出粉红泡泡。 果然,俊男靓女才最好磕。 开车到一栋别墅前。 许盛让张亚易先下车去敲门,自己看着还睡着的人儿,一时不知所措。 “小姐,到地方了。”前座的小唐已经三两步跑到后座,拉开门叫唤。 被许盛一个尖锐的眼刀飞去,吓得后退几步,脚底生凉。 谢凌嘤咛一声,到底醒了。 “到了?” 她环顾一遍,眼中迷乱消失,彻底清醒。 许盛听到心底某处的叹息,回答:“到了,进去吧。” 下车后,院门也开了,一个满是成熟气息的男人慢悠悠出来。 “是谢小姐吧,快请进。” “柳先生好。”伸手握了握,一齐进去。 柳舒淇似笑非笑地越过她,投向落在后面的许盛,眼神神秘。 许盛点点头,波澜不惊。 柳舒淇只得无奈摇头,颇为失望的。 谢凌看不懂他们的奇妙默契,选择视而不见。 “谢小姐,让你久等了。许盛已经和我说了,我也在认真考虑,就是不知道你们ophelia能做到哪一步呢?” 第40章 柳舒淇的秘密 谢凌把薪资待遇说了之后,对方却摇头。 “这些,我不缺。” 谢凌有些意外,“那你想要什么,我们力所能及地满足你。” 眼底满是警惕,就怕他说出些违法乱纪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柳舒淇get到她的提防,忽然失笑,“谢小姐今天刚到吧,找到住处了吗?” 她摇头。 “我这里房间很多,不如你就住在我这里。哦,对了,许盛也住在这里,你们刚好可以一起。” 见她想拒绝,补上一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条件吗,住这里你自然就知道了。” 谢凌敛眸思考,最终同意。 “那好,你们先收拾。许盛,你带谢小姐上去吧,你旁边那间。我去厨房叫人多准备点菜。” 错身时,趁着谢凌不注意,挤眉弄眼一番。 许盛知道他意思,只能艰难应承。 安顿下来后,谢凌叫住要出去的许盛 “你和柳舒淇很熟?” 能让从不在度假时间谈工作的人考虑工作,还能直接住进柳舒淇家,更被说那些哑谜行为,都证明他们俩关系匪浅。 许盛也没想隐瞒,坦言道:“我们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没成名,也还没来澳洲定居。算起来,快十年了吧。” “你们一直有联系?” 许盛:“是啊,每次来这里出差都要碰面,去酒馆喝一杯。” 谢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房门关上,蓝盈盈的水雾更加浓郁。 她的面前是一面穿衣镜,镜面里的女孩表情生涩得像个陌生人。 换好衣服下去,小唐说许盛被柳舒淇叫去花园聊天去了。 “小姐,许先生对你真好。”小唐胆怯又谄媚,却不矛盾。 她拧了拧眉,厉声道:“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又不了解他。” 小唐顿时泄了气,但很快又振作精神。 “京圈贵公子许盛,好多商业杂志都是他的封面,没想到在这里看到的真的是他。” “是啊,他名气大,他年轻有为。” 在许盛的衬托下,所有人都相形见绌。 她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被谢家禁锢多年, 这只鹰早就高上云霄,展翅千里了。 小唐也发现,谢凌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大脾气,相反的,尽管少言语,但她说话有涵养,冷然的话音中,内里温和。 不由得放大了胆子,“外面还传说你们会退婚呢,我看,这百分之百是假的。” “为什么?”谢凌问。 小唐冲口而出,“就是刚才在车上...”想了想又不好表达,“哎呀,就是一看就知道。” 谢凌:“???” 难道她是瞎子? 她怎么看不出来。 花园。 柳舒淇和许盛坐在花架下,清闲地喝茶。 柳舒淇抿了一口,奸笑问:“上次我和你说过之后,进展怎么样?” 一向从容自若的贵公子忽而乱了心神,狐狸眼低低看着茶杯,漂亮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茶杯壁缘。 “就那样。” 柳舒淇忍不住一声嗤笑,“要我说,是你不知道吧。我今天看了,你这位心上人吧,好看是真好看,高冷是假高冷。其实是个挺好追求的女孩,我倒是好奇,怎么你们在一起十三年,还没成功?” 许盛嘬了一口茶水,似乎烫到,耳根都绯红了。 “她很好,我...” 身上有些难得一见的自卑因子释放出来,高昂的头颅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睛。 柳舒淇长叹一声,似乎感叹。 “我懂你,也只有我懂你。咱哥俩半斤八两,谁也笑话不了谁。只是,”他正色道,“许盛,你该配个眼睛,明显你的情况比我好多了。” “怎么说?”这下,他茶也喝不下去了,不解地看着。 柳舒淇大笑,“你们还真是。” 简单地解释几句,听得许盛越来越兴奋。 “你确定?” “你找机会试试。哥哥我也就帮你到这儿,这几天,你自己把握。等回了国,你也帮我争取争取。” 柳舒淇一脸愁苦,望着明媚春光,也觉得寒凉。 “其实当时你和我说的时候,我就想去了。但我怕吓到她,到时候又不知道要躲哪里去。所以啊,千万别步我的后尘,细水长流也是好事。” “行。”许盛一口答应,“绝对不学你。” 柳舒淇挑眉怒斥,“嘿,积点阴德吧 你。” 几天下来,柳舒淇带着谢凌和许盛到处走走看看,一到工作就闭口不谈。 她都怀疑是不是度假延期到家里了。 第五天的傍晚,佣人说:“先生带许先生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让我带谢小姐去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紧闭的房间,佣人用钥匙开锁,这在一整栋别墅的房间里是极不寻常的。 “谢小姐,先生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佣人守在门口,这个房间是柳舒淇的小世界,没有他的允许,连打扫卫生都不能进去。 谢凌进去后,大为惊讶。 这像是柳舒淇工作的地方,宽大的木桌上铺满了图纸和布料试样,十来个独立的衣架和模特分布在偌大房间,无一例外是各式婚纱。 柳舒淇是国际知名设计师,但他从不设计婚纱,这是公知的。 可这里竟然全是美轮美奂的婚纱,或洁白如雪,或红如烈火,长款短款都有,中式西式皆在。 她走进了看到,每个模特人偶的脸上都贴了一张照片。 女孩笑容洋溢,带着无边的傲气,但在镜头下,笑若芳菲。 不难认出,那是多年前的温玲。 从不设计婚纱的柳舒淇,在一件房里,为温玲制作了十多件婚纱。 这是何等的浪漫,又是何等凄美。 难怪说看了就明白他的条件。 他是想让她帮忙追到温玲,这忙她怎么帮? “还真是个难题。” 在一众婚纱中,还有一件未完工的,只套了几层布料在人偶上。 脸上没有照片,只有一张便签--“预定的。” 谁预定的? 谁和柳舒淇关系那么好,才能预定到他的婚纱? 心里冒出个名字,也在冒出的同时湮灭。 她转悠一圈后,走出房间。 晚上,许盛和柳舒淇回来已是半夜,两个醉鬼。 佣人把柳舒淇扛回房间,却对许盛视若无睹。 谢凌疑惑着,过去叫了叫他。 无果。 “动不动就喝醉,不能喝去小孩儿那桌不行吗?” 鲜少抱怨。 这个点,小唐都睡了,看来只能她屈尊来干这体力活儿了。 扛着人上楼,男人虽然看着削瘦,其实沉重非常,把她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好不容易把人丢到床上,结果又坐起来。 “许盛?” 男人脸颊酡红,眼角眉梢净是醉意,嘴唇嗫嚅,含含糊糊地梦呓。 “姣姣...” 她听清名字,坐到床边,“说什么?” 下一秒,“呕--” 谢凌:“...” 低头看看睡衣,心里有个小人儿在爆炸。 “许盛!” 她没好气地推开人,而许盛全然不觉,自顾自地躺着叫唤。 “我要喝水。” “真是,烦人。” 这位大少爷一定对自己的酒量有什么误解,所以才总喝醉。 要不是想着以前她也吐了许盛一身,早就把他置之不顾了。 喂了水后,她再忍不住,回房再次洗澡换衣。 洗完,想着许盛脏污的床单。 总不能让他睡在那上面。 于是又去把许盛扛到自己房里穿上,解了衬衣,暂时用毛巾擦了脸和上身。 男人五官深邃俊朗,线条流畅,细看下,几乎完美无瑕,长长的睫毛颤巍巍抖动,薄唇略微红艳,极为诱惑。 身上的线条更加充满视觉冲击,小麦色的皮肤紧致光华,肌肉磅礴大气,处处是男性荷尔蒙的魅力。 她胡乱擦完,就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脚步匆忙地去放毛巾。 在她身后,床上沉睡的男人似有若无地勾起嘴角,睫毛更为激烈地抖动。 她再回来,床上的男人小孩似的踢掉了被子,无数女人垂涎若渴的身体明晃晃映入眼底。 不可控制地耳根子一热,忍着心口飞跳的碰撞去给他盖上。 为防止再次踢开,索性给他掖死在身下。 房间遮挡得极为严实,厚重的窗帘仿佛将空气的流动也阻止了,原本沉闷的屋子,此刻更添几分燥热,床头台灯昏黄幽暗,迷迷幻幻地平添许多暧昧旖旎。 谢凌觉得热,扭头看了看飘出湿热水汽的洗浴室,快步去关上门,却没有打开空调。 季节没到,吹了空调,床上的人要感冒的。 “唔--”许盛难受地蹙起浓眉,细碎的短发粘在额头,有些肆 意的美感。 听说许盛母亲年轻时候是风靡一时的大明星,美如烟霞,千万人趋之若鹜。 他父亲也说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所以才生出这样好皮相的儿子吧。 可惜,她都没见过。 夜里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尤其当屋里有人的时候,想象的主题就会莫名其妙跑到对方身上。 奇怪的,她想的却是初次见到许盛时的场景。 稚嫩纯洁的少年,脆弱苍白的皮肤,羸羸孱弱的气质,还有倔强孤绝的傲骨。 那年那天,许盛像个弥足珍贵的珍宝,越是宝贵,越是易碎,越是遭遇坎坷。 心底长出些怜悯的丝线,越缠越紧。 回过神一想,现在的许盛,叱咤一方,有才有谋,睥睨京圈,如何能是受人怜悯的对象。 不禁讥诮失笑,拉了拉睡衣的带子,走到沙发上睡下。 一顿折腾,确实累了,没多久就进入梦乡,看不见床上男人睁开迷离的双眼,一点跃动的亮光,细细地盯着她。 第41章 意外来客 清早醒来,谢凌躺在床上,而该躺在床上的男人却不见了。 她抓了下头发,思考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折磨人的梦。 换了衣服下楼,柳舒淇一脸痛苦,对面的许盛脸色也只是稍微好些。 “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也就是跟你一起去,高兴,才喝这么多。哎,你昨晚怎么样,有没有...”柳舒淇话中有话,眉飞色舞地比划。 许盛握拳轻咳,示意他看看身后。 柳舒淇看到走来的谢凌,识趣噤声,继续压着一脸苦色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许盛则强打着精神,平淡地点头,“起来了。” “嗯,你们...还好吗?” 看着是不太好。 柳舒淇脱力地摆手,许盛淡定点头。 实在不像有默契的样子。 她掩唇轻笑,有如光影照花,月破云来,姿容惊艳。 “柳先生,你的条件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能轻易答应你,毕竟温老师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受我的意见行事。” 柳舒淇苍白的脸更白了下去,急促地坐起来。 “我知道,我也没想你能真正帮到我。”紧张地搓动交叉的手指,“其实我早就决定要去ophelia,就算你不邀请我,我也要去的。” 这倒是让谢凌意外,“方便告诉我,你和温老师的故事吗?” 许盛对她使了下眼色。 “没什么不能说的。”柳舒淇自然注意到,没理会。 谢凌以为的浪漫故事,其实只是个平凡甚至庸俗的套路。 在一场新秀设计师的交流会上,温玲对柳舒淇一见钟情,然后开始疯狂追求。柳舒淇自认当年风流潇洒,没太认真地答应。 结果可想而知,温玲最后失望离开,柳舒淇才幡然醒悟,几次想要复合无果,还把人吓跑了。 “唉,总而言之,就是追妻火葬场吧。” 但见对面的谢凌,脸色阴沉,好感顿时似的。 “谢小姐,你...” 谢凌抱着胸,目光冷沉。 “因为失去才知道珍惜,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 她最恨的,就是有时不知珍惜,失去追悔莫及。 本着这人以后是自家顶梁柱的心态,她才没站起来给人几个大嘴 巴子。 “好好好,你不用帮我,我只是...希望你先不要告诉她,我怕,她要是又跑了。” 柳舒淇下意识看向许盛,终于明白许盛的意思了。 那哪是怕谢凌冒犯他,明明是怕谢凌知道后剁了他! 谢凌耸耸肩,脸色松缓。 “在你正式去公司之前,我不会对外说。但之后我就不管了。” “好好。” 她站直身子,伸出手,“柳舒淇先生,我代表ophelia全体员工,欢迎您的加入。” 握手后,柳舒淇问:“那我要收拾收拾,先回国了解情况。” 立刻叫佣人给他收拾好行李。 这一事格外顺利解决,谢凌而已决定提前回去。 许盛急忙叫住她打电话的动作,建议道:“要不要拍点照、买点东西回去给谢老?” 谢凌想了想,“是个好主意。” 于是,柳舒淇赶着中午的航班回国缺了,让他们来人继续住在家里。 谢凌和许盛去了当地的景点和集市,玩玩买买,直到入夜。 “许盛,你觉得这些够了吗,爷爷会喜欢吧?” 她想着要不要再买一些,就怕行李太多,不好携带。 许盛看着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眉心一跳。 “够了吧,下次还有机会。” “嗯。”谢凌点头,“我们回去吧。” 突然,身后钻出一个女声。 “你们也是华国人吧?” “是的。” 原来是一家澳籍华人,丈夫姓刘,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激动地上前询问。 他乡遇故知,人生喜事。 刚好这家人在院子里做家庭烧烤,半请半拽地要请他们去家里做客。 “你们是来度蜜月的吗?”刘夫人笑问。 她见他们买这么多东西,又对这里很生疏的样子,两人皆是长相出众,气质不俗,便有了这个猜测。 谢凌正喝着鲜榨果汁,一时被问,呛得直咳嗽。 许盛担心又好笑地帮她顺背,拿过纸巾擦嘴。 “好些了吗?”语气关切温柔,活脱脱是个贴心丈夫。 这一切落在刘夫人眼里,更加笃定,“不好意思,是我问的太唐突了, 许夫人你没事吧?” 谢凌:“...” 这称呼还真是新奇。 她咳嗽之后,喉管里火辣辣的说不出话,便扯扯许盛的衣角,让他解释。 许盛这才温言说:“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已婚夫妻。” 刘夫人身边的小丫头立刻来了精神,不过她好像普通话说得不太好,吞吞吐吐蹦了几个字后,直接凑在她妈妈耳朵边上说了句什么。 刘夫人笑意云云,抱着她说:“她问,你们不是已婚夫妻,是不是未婚夫妻?” 谢凌:“...” 许盛已经点头,乌黑的狐狸眼幽深地看着她,仿佛在说“这不是事实嘛?” 她也只得点头。 偷偷扫了眼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吓得小孩儿往妈妈怀里蜷缩更紧。 “吓到她了。”许盛提醒,“不好意思。” 谢凌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当然不知道那有多摄人,只得跟着道歉。 刘夫人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这丫头一直都是这样。” 中途,许盛电话响了,走了老远去接,时不时回头看过来,几次碰上谢凌探寻的目光,摆摆手表示没事。 谢凌望着隐在黑暗中的清秀身影,心里有些疑惑忽然冒出来。 恰好这时候,刘夫人问:“谢小姐,你们来这边是工作吗?” “对。”心口一跳,抿紧了唇瓣。 许盛说他过来出差,结果几天下来,都是陪着她四处游玩。 这是出哪门子的差? 刘夫人瞧她笑得温婉,自来熟地说:“谢小姐,其实你这样笑起来挺温柔的,你们感情真好。” 谢凌也是没想到,温柔这个词还能和她挂上钩。 “是吗?”又恢复冷傲的神情。 玩过兴之后,他们打道回府,一再感谢款待。 刘夫人也极力邀请他们再来。 回到别墅,谢凌拉住想要回房的许盛。 “许盛,你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工作吗?” 女孩儿眼睛乌黑漂亮,海藻般的黑发散在纤长白皙的脖颈上,形成强烈的对比,加重了精致感。 许盛避开她尖锐的询问目光,想起上午柳舒淇给他的建议,直言相告。 “不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 “为了帮我?!”然而,直接的答案反叫她手足无措,强撑着偏执傲慢,收回手,挑起漂亮优美的下巴。 “我可以不用你帮。” 许盛:“我知道。” 知道和非要干没关系。 “你--”谢凌怔怔,像只受惊的小鹿,快步跑入房间,只留下空气里一阵香风。 许盛被勾走了魂,空落落地收回眼。 柳舒淇,希望你说的有用。 卧室里,谢凌仰躺在床上,心海中汹涌着未名的情绪。 她侧过身,这里空荡荡的,墙上没有油画,桌上没有鲜花,但她却觉得玫瑰无处不在。 回国后,alex来接她,满面笑意,并且是不好好意的笑,藏都藏不住。 “这几天公司如何?” 她也不问原因,因为这家伙迟早憋不住要告诉她。 “一切都好,小姐,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笑吗?”alex实在憋得慌,心里有滔天的乐趣,无从宣泄,急得他心痒痒。 谢凌一挑眉,“说吧什么事。” alex干脆转过头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柳舒淇不是比你早两天回来嘛,也不知道郑家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当天就找到酒店去了,情人去岚皋吃饭,听说开了天价想让柳舒淇加入。好巧不巧,刚好那天办公室有个同事路过,看到是diana的人,就听了一耳朵。” “所以呢?” “柳舒淇当时说考虑一下,对方以为是同意了,就开始大肆宣传说柳舒淇加入了diana,并将担当首席设计师。我当时还以为你去请人失败了,躲在澳洲不好意思回来呢。”见谢凌瞪过来,忙不迭继续说故事。 “后来柳舒淇知道了,连夜发微博表示自己已经加入了ophelia,气得对头想跳脚,被圈子里的人笑得无地自容。我本想打算再继续找点绊子给他们,没想到不用我动手,他们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alex仰天大笑,也不嫌脸僵。 笑够了,发现谢凌无动于衷,高冷的不行。 十分委屈,“怎么,不好笑吗?” 谢凌却问:“温老师呢,知道柳舒淇回来,她什么反应?” “哦,一说起来,还真是挺奇怪的。diana宣布柳舒淇要加入的时候,温老师每天都很开 心。后来柳舒淇说自己已经加入了ophelia,她就每天愁眉不展,迟到早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反应还真是...挺正常的。” 原本谢凌担心柳舒淇的加入会让温玲反感,毕竟温玲是她亲自邀请来的,两人的私交也摆在那里,再怎么也不能让她生气出走,这也是她没有在澳洲就和柳舒淇签合同的原因。 现在听到这结果,才知道是郎有情妾有意。 “合同你给柳舒淇送去了吧?” alex点头。 “小姐,先去公司,还是先回雅城别居?” “先去老宅。” 把买的东西和拍的照片都给谢老之后,谢凌没留下吃早饭,还有些工作要跟上,就约定周末再过去。 惹得老小孩儿一通不高兴,打了一路的电话抱怨她。 她又费了好大力气去哄,挂断电话的时候口干舌燥的。 前座,alex笑个不停。 “老爷子越活越年轻了。” 谢凌嫣然笑着,“是啊。” 虽然也有烦恼,但大都与自己相关,所以要让对方高兴也很容易,只要多去陪伴就好了。 车停之后,谢凌看到钱妈小碎步快跑出来。 “钱妈。”她喊了声。 钱妈脸色不好,格外紧张,“小姐,你回来了,家里来人了。” “谁啊?” 她伸长脖子向里往,瞅见一个苍老的身影,心头咯噔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怕怕。 ----------------- 下章预告: 黑幽幽的眼珠子凝结在眼眶里,呆呆地望着窗外流逝的常青树种。 悠远的声音飘过来,“他很好,是我不的问题。”习惯性地不解释。 第42章 标题被我吃了 “小姐,那是?”alex被老人身上凌人的气势吓得谨小慎微,心里暗道,以前还以为谢凌最吓人,现在看来还是奶他见识少了。 谢凌没回答,脑子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名压抑起来。 快步进去,高跟鞋碰撞石板,声响骤起。 “许老,好久不见。”她想到在许家听到的墙角,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没什么好印象,故而更好奇他此行的目的。 进去坐下后,她吩咐:“钱妈,看茶。” 许老一吹胡子,严肃说:“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谢凌挥挥手,让钱妈继续去上茶。 许老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话。 “我也不兜圈子了,直说吧。谢家和许家的婚约,我希望能解除。” 他给了许盛两个月的时间,但这个孙子铁了心要违逆他,不仅毫无动作,反而和谢凌越走越近。 每每他听着彦叔的汇报,都要气得血压上来。 浑浊的眼珠打量着谢凌,更加厌恶。 美色惑人,不得不说,谢家小丫头长得是很好看。 但这脾气,确实多年如一日,一点也没有变。 这样的人,他实在看不出有哪里吸引着自己孙子。 谢凌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唇线轻抿,散漫随心地拨弄桌上花瓶里的花束。 之前买的花已经谢了,这是新买的。 应当是知道她今天回来,特意准备的。 不知道是谁这么细心,钱妈,谢瑞,还是许盛? “许老,这个婚约当年不是我们强迫你许家按头写的,现在退婚,出尔反尔,传出去,许家该如何自处?” 许老胸有成竹,立即接上,“这是许家的事,你不用担心。该有的赔偿会有的,或者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许家会尽力满足。” “所以想用钱来堵住悠悠众口?”谢凌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身若无骨地依赖着,像条曼妙玲珑的水蛇。 许老听出话里的嘲讽意味,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沟壑加深,几缕变白的眉毛气哼哼地抖动。 “既然你知道,就不用挑明了。你想要什么,先说说看吧,还是说,这件事你做不了主,要我去找谢楷或者你爷爷才能办?” 谢家三代人的故事在京圈早就不是秘闻,对方知道也不稀奇。 谢凌却陡然加深了眸光,眼睛里蒙着化不开的浓云。 既然知道谢楷和她父女反目,还这样编排,那是铁了心不想和谢家做一家人的。 她心里像闷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胸口,呛得喉管生疼,深吸了几口气,还是疼得嗓子眼梗塞。 本来念着是许盛的爷爷,也算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她留了些面子。 现在,是彻底装不下去了。 满不在乎地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淡淡地俯看老人。 “要退婚,可以。到底是两个人的事,叫许盛来,所幸我爷爷在家也没事做,我立马去找时间把他请过来。两家老人做个见证,我们签个合同,省得到时候,你们许家想说我耍赖不认账。” 最后五个字她咬得极重,巧笑倩兮,双眼弯弯,娇媚俏然。 alex在她身后听得心头一凉,暗叫了声大事不好。 伸手撞了撞谢凌的肩膀,直接被对方选择无视。 他眼珠子一转,低声说:“我去看看钱妈好了没。” 快步走去厨房方向,却趁人不注意,转角进了杂物间。 摸出手机,飞快地打字。 [许老上门退婚,急!!!] 许盛明里暗里没少贿赂他,希望能对得起他的良苦用心吧。 暗暗地大胆数落谢凌是个无情的女人之后,他帮钱妈端着茶盘走过去。 再次回到大厅,先前稳坐沙发,占据优势的许老,此刻脸色煞白,白胡子气得直哆嗦,脸上松垮的皮肤像极了拨浪鼓的鼓面,发出呼呼的低吼声。 这是...气得不轻啊。 偏偏谢凌看起来不仅心情畅快,还火上添油。 “许老,怎么样,其实这点条件对许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好歹谢家当年也是扶危济困,拿这点东西不过分吧?” 许老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年老体衰的狼王。 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也像败寇似的狼狈离去,跫音传来时久久回响,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alex一眼看出这事黄了,好奇心使然,坐到谢凌对面,乐滋滋地询问。 “小姐,许老都气走了,你说啥了?” 钱妈刚倒好了茶水,结果人走了,却没有遗憾,反而也是十分愉悦。 她以前是给许家 做事,但对许老的印象不深,反而是伺候谢凌几个月,知道谢凌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这会儿看到许老一副要欺负小姑娘的架势,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可惜无能为力。 随意人一走,她脸上立刻绷不住笑意。 谢凌却低眉顺眼,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扣着,对alex的疑问充耳不闻。 alex实在压抑不住,又大叫两遍,重复了问题。 她松开手,坐正身子。 “就把先前退婚书上准备好的条件两倍说了呗,哪知道这老爷子这么禁不住忽悠。” alex:“!!!” 退婚书是他准备的,当然知道上面的条件无异于狮子大开口。 这大小姐还存了心忽悠人,相当于长了两张大口。 莫名的心疼许老一秒钟。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许少爷?” 谢凌冷扫他一眼,警惕道:“告诉他干嘛?” 眼前倏然浮现许盛醉酒时趴在她耳边的呢喃--能不能不退婚。 他说不想退婚,那今天的事...还是不告诉他了。 她站起身,“这几天我去老宅住,钱妈,你和许盛说一声,叫他看好谢瑞。” 钱妈看不懂这变化,悻悻地答应。 换好衣服出门,alex给她拉开车门后,手撑在车顶边缘,磨蹭了好半天才到前座。 车开动后,谢凌没好气地问:“你刚才干什么呢?” alex正看着手机,面色冷峻,猛然听到问话,差点手一晃把东西丢出去。 回头,吊儿郎当地笑着,“没什么,和美女聊天。” 对不去你,许少爷。 谢凌高挑秀美,眯着眼睛,“和许盛打小报告?” 胸口的心脏不由得抽快,紧盯着对方脸上的变化。 alex脑子一慌,一个没回答,暴露了。 “说吧,都干嘛了。” alex干脆扭过上身,面对谢凌,正色说:“凭良心说,我给你做助理也好几年了,虽然你过得怎么样和我没啥关系,但我还是不想有一天,你用我准备的退婚书休掉许盛。” 休这个字就很灵性。 谢凌蓦然失笑,娇艳如花,恍若 天人。 “为什么呢?” alex:“你知道为什么许少爷人一回国就忙得脚不旋踵吗?你以为他一个ceo,说去澳洲就去澳洲了,你知道他每天都要视频通话好几个小时来处理工作,那个时候,你都睡了吧。他摸黑工作,白天陪你到处玩,你当他是个不知疲累的机器人吗?” 话音里有些怒气,不知道是出于被贿赂的原因,还是站在同为男人的立场上。 他的话像一把钢叉,戳进谢凌的胸膛。 她知道许盛去澳洲就是为了帮他,也知道可能会堆积很多工作。 但她全然没想到,许盛为了不让工作延误,竟然背着她工作。 难怪他眼下的青黑冒了出来,白天时不时精神恍惚。 可笑的是,她还以为是时差反应。 见她不说话,嘴边的弧度逐渐僵冷。 alex灵机一闪,继续说:“上次网络盛典,他本来忍着快40度的高烧开完会,随便在路边药店买了包退烧药,压着冷水吞下,就去找你。一听到你冒雨赶过去,忙里慌张地到处找你。那天是你送他去医院的,他身体怎么样,你再清楚不过。 快40度啊,换了我,能躺着绝不坐着。他还撑着去找你,连礼服都贡献出来了。谢大小姐,人家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细心又周全,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然后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许少爷,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打钱! 后座上,谢凌脸色血色消了大半,不知何时按下车窗,又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去了剩下的鲜活气。 黑幽幽的眼珠子凝结在眼眶里,呆呆地望着窗外流逝的常青树种。 悠远的声音飘过来,“他很好,是我不的问题。”习惯性地不解释。 语气怯生又虚弱,是从未有人听过的。 alex惊讶到,拿不准自己是帮忙还是帮了倒忙。 快入冬了,气温骤降,到处都是森冷的风声。 alex冷得牙齿一哆嗦,连忙叫司机给后座的窗户都关上,渐加大的暖气也费了好一会儿才积满空间。 后座的人恍然不觉,想得出神。 谢家老宅。 谢老对于谢凌的去而复返,谢老先是欢喜,紧接着意识到不对劲,在alex神神秘秘的眼神示意中,一拍脑门反应过来。 “姣姣 ,你欺负小盛了?” 谢凌:“...” 被上门退婚的是她,欺负对象搞错了吧? 她微眯眼睛,在老人面前是完全放松的状态,甚至小弧度鼓起白嫩的脸颊,颇有些可爱。 “怎么就是我欺负的,哪有欺负人了还跑老宅来呢?” alex扶着车顶笑不可支,极力憋笑给老板留面子。 谢凌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先接谢瑞放学。” “得。”alex逃命般的上车。 “姣姣,你进来。”谢老说。 -------------------- 作者有话要说: alex:我只是想笑笑,我能有什么错呢? 许盛:上个班,未婚妻差点没了??? --------------- 下章预告: 许盛眼珠颤动,一口气堵在胸膛,掐着她细腕的大掌不禁加重了力度。 “退婚书?在你桌上的那份?!”感谢在2021-09-1217:26:30~2021-09-1908: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表白? “姣姣,说说吧,怎么生气了?”谢老叫老管家去厨房里拿了甜品过来,推到她面前。 都是些精致小巧的甜点,看着便讨喜,她忍不住吃了一个。 “这还是小盛说了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以前每次有点甜的,你都避而远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谢老满脸深笑。 谢凌手指一僵,甜点险些掉到裙摆上。 她有避而远之吗? 明明只是被甜齁了,不想吃了而已。 说回正题,“许盛爷爷今天上门想退婚,被我忽悠过去了。” 对面的老人一柱拐杖,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几缕愠怒。 “那老家伙还来掺和小辈们的事,闲得慌了?我怀疑他是不是快老年痴呆了,所以以防万一才没事找事的...”出口就是一通贬损。 “那小盛呢?” “他在公司,忙。”谢凌说,“爷爷,如果这门婚事要退掉,你接受吗?” 许盛在谢家十三年,也相当于照顾了谢老十三年,谢老又是个老小孩儿的性格,只要谁对他好,就不计后果的挂念。 她就怕,婚约接触后,两家闹得难看,到时候谢老也要伤心。 谢老思索几秒,转头看她,“你问我?还不如问问你自己。如果婚约要退,你愿意吗?” 她一口吃掉手里的小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甜。 擦擦手,敛眸淡道:“这没什么不愿意的。婚约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愿,当年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他愿不愿意。现在要退,也是两家利益牵扯淡了,从始至终都和我没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大脑自动把许盛和她的经历电影放幕似的飞快过了一遍,尤其是许盛无名的好意,说是帮助,未免过于心善。 心口微微生疼,又有种新世纪渣男的奇妙感觉。 在对面老人看来,小丫头垂头看着手指,耳根子又红又软,八成是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事了。 他这宝贝孙女打小就会说瞎话,嘴上说不喜欢的东西,其实心里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他摸着胡子慈笑,安心道:“跟你没关系,难道婚约书上写的是我老头子的名字? 姣姣啊,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小盛呢,也在老宅住了十几年了。你们俩的秉性我清楚得很,他对你的好,我也看在眼里。你之前说他会退婚,我 却坚信他不会。你想过原因吗?” 这个问题,也是她曾经的疑惑,没来得及问出口。 这会儿,她张着期望的眼神等待答案。 谢老大笑,“我就知道你想知道又不问,不管什么感情事,你都这样。哎,老爷子还挺无奈的。” 明晃晃的是个圈套,证明的--就是谢凌其实很在意和许盛的这门婚事。 谢凌呗揭了底,白皙的脸蛋染上薄薄红雾。 “你有没有问过小盛他的心意?” 谢凌互相一遍,摇头,嘟囔:“这还用问?” 说喜欢,谈不上。 “哎哟--”脑门忽然被敲,力度不大不小,主要是被吓到。 “小没良心的,你想气死我?”谢老莫名其妙生气,嘴唇不受控制地动,“说到底还是谢楷那混蛋害的,我好好的姣姣,都给他吓成什么样了!” 谢凌:“?” 这又关谢楷什么事? “爷爷...” 刚张口相问,外面佣人快步进来说:“许少爷来了。” 谢凌听到许盛的名字,自觉应该火冒三丈,实则心脏像只受惊的小鹿。 “爷爷,我上去换个衣裳。” 谢老幽幽看她两眼,坏笑着点头。 谢凌心里生出点不祥的预感。 赶在许盛进来前,她疾步上楼。 除了衣柜里的衣服少了些,房间里的布置未变。 墙上的画--玫瑰绚烂残忍。 可能一开始,玫瑰和爱情并不相关。 她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才发现这里是几个月前该穿的衣服,冬衣还在另一房间。 “扣扣--” “进。”她以为是佣人给她送衣服来了,心里还想她们今天很聪明了。 门一开,恰是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许盛?” 许盛一脸风尘仆仆,脸色比平时要白了几分,长风衣没脱,穿在身上有股冷气。 大有从门外直奔而来的模样。 事实上也是这样。 许盛握在把手上的手指蜷缩着放回身侧,进来后把门带上,似乎是怕里面的话音流出去。 “我听说,我爷爷去找你...退婚?” 谢凌不置可否,指指椅子,让他坐下。 “你过来,有事吗?”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没耐心地关上衣柜门,脚步急促向门口去。 许盛一把将她拉回来,想着刚才谢老对他的提醒--“话说清楚,如果你不说,姣姣会永远本能地逃避。” 因为父母婚姻的失败,她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只要是和感情相关的事,她都冷淡处理。 如果真的遇到不能继续冷漠视之的人或事,她就逃得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有伤害。 许盛早就知道。 他便是害怕她逃了再也不回来,所以才遮遮掩掩多年,直到彻底成了习惯,不敢说不敢做了。 在谢凌这里,他从来不敢放手一搏。 可是,再不放手搏一搏,人就真的要溜走了! 男人身姿挺拔,没穿羽绒服,但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穿了不少,可是却一点也不见臃肿,可见其清瘦。 漂亮的狐狸眼深邃逼人,乌黑的瞳仁便是世上最好看的宝石,熠熠生辉。 谢凌能看见里面自己的身影,有一刹那的心神荡漾。 “许盛,你在谢家这么多年,帮我很多,我很感谢你。尤其在我回国之后,你不辞辛苦。如果你想退婚的话,我会酌情考虑条件,然后拟一份退婚书送去。” 谢凌一字一句说的很诚恳。 许盛眼珠颤动,一口气堵在胸膛,掐着她细腕的大掌不禁加重了力度。 “退婚书?在你桌上的那份?!” 忽然动气了。 她点点头,这不是秘密。 “如果你决定好了,就尽快搬出雅城别居,然后我会把退婚书送去许家,签了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见对方不动声色,补上一句,“有遗漏的东西,也可以随时来取走。” 她想着,所谓不欢而散,大概如此。 伸手欲推开手腕上的大掌,结果却连另一只手也沦陷了。 男人低低的蕴含怒意的嗓音在耳尖长响-- “谢凌,遗漏的东西可以来拿走,那我留在你这里的真心,你能还给我?” “以前你不是问,我这么帮你,是在期望着什么吗?” “那我告诉你,我期望你。” 谢凌惊慌 失措地仰起头,看见男人眼里浓郁的情绪和受伤的痛苦。 当即吓得后退两步,脚磕到椅子,一个趔趄坐下,连带着许盛也弯腰看着她。 谢家小姐的脾气向来不好,冷眼又霸道,加上父母的原因,她认定自己会孤寂一生。 从没想过,有个人把一纸婚约当真。 这年头,没有什么是一张纸能束缚住的。 但就有这个人“觊觎”她多年,端着最恭敬的姿态,说着最顺从的话语,揣着最炽热的心思。 尽管她清冷如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还是默默地把心放在她身上。 忽然间,谢凌身上像寒冷似的开始颤抖,眼里的坚强溃不成军,嚣张冷厉的气势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不敢置信和脆弱无助。 殷红的唇瓣剧烈翕动,低声说着不成整句的话。 许盛松开她的手腕,她立即向后深陷在椅背里。 好半晌,她找回理智,脆生生地问:“许盛,你...喜欢...我?” 和“你是不是眼瞎”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盛长臂撑在扶手上,前倾身子,气势压过来。 “在谢家寄人篱下的日子确实不值的回味,但有你的部分除外。我有个妹妹,未出世就离世了,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像个冷傲的精灵,我想,如果她长大,应该和你有点像吧,所以不自觉把自己放在哥哥的位子上。 可是后来你成年了,订婚那天,我把戒指戴到你的手上,我才发现,你的哥哥不是我,我只是你的未婚夫。后来你回国,艳光四射,比以前更美也更冷,我怕你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我,所以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 我永远记得,那个偷吃甜点的女孩,会在大雨的晚上等我到深夜。 所以,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谢凌被压在逼仄的角落里,后背紧紧抵着椅子,逃无可逃。 这是第一次,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许盛的不同。 这不是她小时候可以当哥哥一样依赖的青涩少年了,而是一个真正的气势强硬,充满了冷静又痴狂的男人。 明明他清俊端方,明明他睿智理性,明明他是数不尽的女孩梦寐的嫁娶对象。 他为什么要这样谨小慎微甚至卑躬屈膝地喜欢着她? 倏忽间,她生出些心酸和怜悯。 因为从始至终,应该感到抱歉的都是她才对。 她的眼里忽然模糊,冰凉的氤氲盖住她的眼睫。 “许盛,抱歉,我...” 她竭力想挽回失去的尊严,大脑快速措辞。 而许盛一句话,将她多年的伪装击打得支离破碎。 “其实我知道,那天,你为我求情。矜贵冷傲的小公主愿意为我放下姿态去求情,我很感动。” 谢凌面带潮红,看着起身离去的男人,心乱如麻。 “你想好了告诉我,我不会逼你的。” “砰--”关门的手法仍旧极尽温柔。 直后,佣人抱着冬衣进来,惊讶尖叫:“呀,小姐,你怎么哭了?!” 她抬手一抹脸,微微粘稠的眼泪温凉。 这真是...失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 ----------- 下章预告: “怎么样,烫不烫?” 瓷白的手指被他细腻擦拭,又怕弄疼了她,没多大力度。 单薄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第44章 装模作样 几天后,ophelia大楼。 “小姐,小少爷想和你说话。”alex把未挂断的电话递过来。 谢凌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单手揉着太阳穴,疲倦地接过电话,语气不善。 “不是说了,好好读书,没事别和我打电话,我很忙。” 谢瑞急躁的声音一发不可收拾,“二姐,你和许盛哥都不回家,我有问题都没人问。这里就我一个人,我还不如回去住呢。” “那你回去,不送。” 谢瑞没想到赌气的话被接过去,可怜巴巴地收回前言。 “你和许盛哥怎么回事,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趟澳洲就闹别扭了。是不是你劈腿了?” 那天之后,她一直住在老宅,谢瑞一天三道电话打过来,乐此不疲。她也从而得知,许盛也没回雅城别居,据说是住在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她的忙,是大秀在即,也是因为空闲下来就会想到许盛对她说的话。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回想了一遍,果然是不能闲下来的。 不过,还有个问题-- “你怎么认定是我劈腿了?” 言下之意,为什么都认为是她欺负许盛? 谢瑞呵呵一笑,“许盛哥在你面前跟小白兔似的,还能欺负你吗?” “哦,挂了。”她不想再听后续自己被嫌弃的话,无情地拒绝通话。 “哎,别别。二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我应该回来的时候。”挂断电话。 抬眼,alex笑得惬意。 谢凌:“...” 好歹收敛一点。 “有事?” alex一摸脸,正经起来。 “秀场选好了吗,这几天要赶着去布置了。” “他们选的是什么?” “预算之内,中心花园。” 她翻开中心花园那几张资料,看到“许氏集团开发”一行时,眉心轻折。 “那就这个吧。” 中心花园的展厅宽敞大气,有中式的庄严浪漫,又有西式的典雅华美,适合各类型展览。 就算是许氏集团的也没关系,商业合作罢了,又不用她出面。 alex把她眼底活跃的想法 尽收眼底,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梦。 “中心花园的话,因为刚好diana也想把秀场布置在这里,所以可能需要你亲自去和许少爷商谈。” 生意场上就怕这样的巧合。 而谢凌则更忌惮于见许盛。 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露怯,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竭力支撑的冷漠束之高阁。 “除了中心花园,还有没有其他适合的地方?” “就得要中心花园!”门前传来一声咬定的话 柳舒淇穿着时髦,看起来更加年轻潇洒,配合成熟男人的稳重气质,别有韵味。 他毫不客气地闯进来,抱胸站在桌边,低眼扫过她手里的文件夹。 撇撇嘴说:“按照这次的主题,目前来看,中心花园是最好的展厅。谢总,你和许盛的关系,借用一下展厅,应该轻而易举吧?” 谢凌眸光暗了下去。 柳舒淇不知道她的烦心事,说得轻巧。 “选址我会再考察,大秀服装还要请两位老师多把关。”她说的客气。 柳舒淇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吧了下去。 是最近被追妻火葬场折磨的。 “好,我们会注意的。” 没了兴趣,转身要出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说:“其实只要你说,许盛什么都会答应。谢总,温老师也挺喜欢中心花园的,希望你不要让她失望。” 跫音渐远,每一声都似打在她烦扰的神经上。 捏着纸页的手指蓦然用力,在边缘折出轻微的痕迹。 幽黑的眼珠在图片上停留片刻,最后“啪”一声合上,塞进了alex怀中。 “去对面预约一下,下午我要见许盛。” alex:“好嘞。”轻快地带上门出去,一出门就窝在转角打电话。 “喂,许少爷...” 下午,许氏集团ceo办公室。 “谢谢师兄,过两天你有空了我再请你吃饭。”郑冉冉一身红艳艳的长裙,领口开得极低,外衣半披半挂在肩上,丝毫没有入冬的寒冷感觉。 笑意盈盈,妖冶多情。 许盛站在门框下,淡笑点头。 “合作常有。” “话是这么说,但中心花园的展厅可不好借用,要不是师兄大 气,只怕我还不好给我的设计师们交代呢。” 她说得正畅快,身后的韩绍华忽然拉了一下她的手肘。 余光瞥向电梯,看清里面的女孩后,她下意识弯弯唇角,眼里闪过阴冷的笑意。 上前一步挽过许盛的胳膊,嗓音愈发娇软。 “师兄,我爸爸说想请你喝茶,你不要忘了留个日程给他。” 突然被她靠近,许盛极轻微地皱起眉尖,不留痕迹地接着动作抽出胳膊,表面依旧清风霁月,实则转身就开始擦手。 “张亚易,送郑小姐下去吧。” 郑冉冉虽然感觉到他的排斥,却只是僵硬地咬着后槽牙,嫣然笑笑,跟着张亚易转身。 果不其然,在转身的瞬间看见谢凌冰冷冷的一张脸,捕捉到对方冷涩的气息,心里忽而雀跃起来。 怎么,看见自己的未婚夫和别人亲近,很生气? 京圈小公主谢凌就算不爱,应该也不会容忍这样的场景出现吧。 能让谢凌气愤,还能制造出“美丽”的误会,她心里别提多欢畅,恨不得踩着恨天高、哼着小曲儿从谢凌面前走过。 可惜,许盛还在,她不能破坏形象。 饶是如此,她还是高傲地挑起下巴,目中无人般的俯视对面来人。 与她不同,张亚易看到谢凌,浑身打了个寒战,在意识中瑟缩了脖子,扭头道:“许总,谢小姐来了。” 随后对郑冉冉做出请的手势。 擦肩而过时,谢凌凉凉开口:“小心下巴脱臼,很丑。” 郑冉冉得意之色瞬间僵冷,哑然看着谢凌高傲的背影。 谢凌知冷知热,穿得厚实,奈何实在身板消瘦,看起来还是曲线曼妙,婀娜生姿。 对比下来,浓妆艳抹且衣着暴露的郑冉冉就是个笑话。 郑冉冉气得脸都白了。 谢凌这个贱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看好吧,后面有大戏等着你呢! 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恨不得直接看穿对方的后背,在韩绍华一再拉扯提醒下,她才不甘心地进电梯。 目睹全程的张亚易和alex,不约而同勾起唇角,心里笑开花。 郑冉冉的小动作小心思都被他们看在眼里,本来是有些厌恶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但见她被谢凌一句话打得原形 毕现,又觉得这反转真是该死的好笑! 和你京圈小公主比高贵冷艳,真是个大傻帽。 而办公室里,许盛本来进屋去了,听到是谢凌来了,这才三两步跨出来。 看见女孩露在空气中的白皙纤长的天鹅颈后,浓眉紧蹙。 谢凌不明就里,难道是他不乐意看到自己? 也一口气闷在胸口,沉了脸色。 “进来吧。” 许盛将人引到真皮沙发坐下,自己则拿着遥控器调高了空调温度。 紧接着,秘书端来热茶。 一开场就是沉默,alex被压抑得只想逃。 唉,他不应该在屋里。 一杯热茶下肚,胃里暖烘烘的。加上空调给力的暖风,谢凌没一会儿就心生燥热,脱了外套叫alex拿着。 许盛悄悄松缓眉头。 “alex,楼下有娱乐厅,你可以去看看。” alex早不想当这个电灯泡了,一口答应,乐呵呵溜出去,不忘关好门。 许盛的办公室三面都采用一种特殊玻璃,可以将外面一览无遗,外面却不知屋里的动静。 实在是上班抓摸鱼高手的好办法。 不等屋里再次寂静,谢凌放下茶杯,淡淡说:“这次来,是想租用中心花园的展厅。具体的文件说明alex已经提前发过来,你看过了吧?” 还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许盛面上波澜不惊,缓缓拿过桌上文件快速浏览一遍。 男人五官深邃俊美,眉骨明晰,薄唇性感,比例恰到好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纸页上,更增添了隽雅气质。 谢凌心里乱了一瞬,赶忙将视线移向落地窗外。 这一看就是吓一跳,好巧不巧,许盛的办公室正对着ophelia大楼正面,楼层相当,在这里虽然看不清她办公室里的详情,但却可以看见阳台上的大致情况。 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过? 这个问号一冒出来,她顿觉意外,手指忽然一个痉挛,碰倒了要端的茶杯。 温热的茶水溅到手指上,有一丝丝袅袅的热气。 杯子碰撞木桌的声音清脆,将许盛埋在字体间的目光拉上来。 只见他一把丢开文件,摸出兜里的方帕给她擦着茶水,一边擦,一边细看 。 “怎么样,烫不烫?” 瓷白的手指被他细腻擦拭,又怕弄疼了她,没多大力度。 单薄的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喝个茶也不注意点。”语气颇有些幽怨。 谢凌不知为何,被他的紧张举动逗笑,浅浅弯唇,漂亮的眼眸绽放晶亮的光。 “没事,不用擦了。” 许盛可不是听从她的话,而是认真检查一遍,见白嫩柔软的手指没有变红,确认无事后才放开。 大手托着略显小巧玲珑的手掌,对比十分强烈。 他看得一出神。 谢凌见他没反应,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骤然抽回。 倏忽,耳尖染上轻薄的艳丽色彩。 脚趾不自觉扣紧,轻咳两声,她一本正经说:“文件上的报价你觉得如何?” 对面的男人睫毛上撩,狐狸眼多了丝妩媚,像只俊逸的妖精。 许盛并不思考,单单把文件丢到另一边。 “不考虑,中心花园已经租借给diana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上班划水看老婆这事儿竟然暴露了??? ----------- 下章预告: 美人儿声音清亮,带着一鼓作气的鼓舞。 “接吻吧。” 第45章 接吻 谢凌知道diana也想租借中心花园,只是真真切切地被许盛拒绝,一时间有些难言的意味。 好像... 有点失望,有些沮丧,还有些不敢置信? 像胸口压了块石头,又像闷在水里,透不过来气。 全身的精力都被抽走,一丝也没有留下。 “好,既然这样,不打扰了。” 她拎过包,整理衣摆准备起身。 “别急,看看这个。”许盛拿过另一份文件递给她,眉眼真诚,笑意带着温度,“中心花园的观众席有限,全天一半都在交通高峰。不如换成恒天国际广场,空间更大且无死角,交通便利,更重要的是,可塑性强,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恒天国际广场的大名她知道,确实如许盛所说,优点多多。 但问题是--贵得也很离谱啊。 图片上的装潢越奢华,空间越宽敞,她的眉心就皱得越高。 从ophelia发展至今,即使营业已经走上正途,但要完全脱离集团扶持,独立发展还需时日。 租借恒天国际广场的费用不是个小数目,报上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批下来。 看出她的担心,许盛在一旁温馨提醒:“恒天国际广场也是许氏集团开发的产业,价格方面,你不用担心。” 谢凌疑惑抬眸,“嗯?” “和中心花园一个价位就可以。” 许盛冷静说着,其实心里早被谢凌雾蒙蒙的双眼勾去心神。 过去这么多天了,她应该想出答案了吧... 突如其来的好意让谢凌有些无计可施。 拒绝吧,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不拒绝的话,似乎又--拿人手短。 两难境地。 不过只一瞬间,她就醒悟了。 合上文件夹丢在桌上,修长的天鹅颈稍稍后仰,看着比自己高一截的男人。 “这么慷慨,是想给点好处,让我对你心生愧意?” 出乎意料,对面男人竟然毫不掩饰,重重点头。 “我在等你的答案,哪怕你是拒绝,我也能接受。” 许盛说“拒绝”两个字的时候,喉头一梗,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完。动作微小,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谢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真是... 为什么要这么好? 总是这样小心又温柔地对她好,将回报看成近乎奢望的存在。 心口一阵酸疼,似在为他不值感慨。 她低头理着衣摆,双腿并拢,线条流畅优美。 卷翘浓密的睫毛跳跃着,根根分明,衬得眉眼缱绻,柔情似水。 清脆而温凉的嗓音响起-- “许盛...算了,不想说。” 她伸手示意许盛过来。 许盛面带不解,站起身,绕过桌角,微微曲身看着她。 下一秒,谢凌立起身子,素白手指紧紧拉过面前宝石蓝的昂贵领带,把男人扬起的头颅带下来。 许盛瞳孔放大,木讷地凝望忽而放大的美丽容颜,感受到肩膀被搭上一条轻盈纤长的手臂。 美人儿声音清亮,带着一鼓作气的鼓舞。 “接吻吧。” 随即,唇上贴来两片温软的唇瓣,清甜的玫瑰花香浓郁得熏昏了他的神志。 他想,这样,死一次也够了。 闭上眼的瞬间,将被动化为主动。 捧着滑腻的小脸加深这个吻,顺着对方展露的口腔,吮吸他梦中玫瑰的香甜。味道熟悉又陌生,仿佛多次魂牵梦萦的想念,在这一秒内成为现实。 身体不禁贴上去,直到将娇躯抵在沙发尽头。 男人的雪松味道和女孩的玫瑰花香在空气中缠绵,融合为一种更加美好甜蜜的香味。 大掌悄无声息地扶上纤细腰肢,隔着衣料细细摩挲,指腹下柔软的触感令人心神荡漾。 “许盛...”恍惚中,谢凌发现自己对他办公室的玻璃深恶痛绝。 可是--又有点刺激。 从未有过的体验。 许盛听见她叫自己,舌尖舔了舔她的牙齿,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轻啄,每一下都带着无比的深情。 狐狸眼兀自睁开,化不开的浓雾中,一潭幽深的泉水冒了出来,以至他眼角眉梢都轻佻绚烂起来。 “姣姣--”他拉长了音调,最后只剩下鼻腔里的延续。 再一次深吻,恨不得要尝尽她的美好。 靡丽的气氛逐渐升温,化开在满室摇曳的春情中。 在难以呼吸之前,许盛 放开她,坐在身旁,久久地喘息回味,长臂抱着骨骼清瘦的人儿,胸膛止不住地起伏。 而谢凌,身若无骨地依偎在他怀中,悄悄弯着唇角。 似乎,感觉还不错。 缓过呼吸后,她慵懒地说:“我确实对你心怀愧疚,所以,想办法打动我吧。” 事实上,许盛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如果没有确认心动,高傲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放下伪装的冷漠,主动贴近亲吻。 也正是这样,她的伪装久了,需要更多时间去取下面具,展露真容。 恰好,许盛这么多年,做得最好的就是有耐心。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通向美好的终结。 他不由得抱得更紧,嗓音微微沙哑。 “好,我会努力。” 半晌后,谢凌打电话叫上alex,整理了一下。 “晚上还有工作,我回去了。嗯,还有,今晚我会回雅城别居。” “等等。”许盛快步去抽屉里拿出一条围巾给她系上。 “外面冷,下次戴上围巾再出来。”咖啡色的围巾,男女通用,他倒是细心。 谢凌对上男人深邃的笑意,默默垂下眼睑,任其给自己摆弄好。 “这围巾...挺好的。”她低头看了眼,娇媚一笑。 见对方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唇瓣,她两颊晕红,拉了下大衣,“我走了。” “我送你下去。”许盛最会见好就收,再没有过分举动。 谢凌看他良久,漂亮的眉毛拧巴起来。 “怎么了?”许盛看不明白。 谢凌欲言又止,最后红着脸,故作硬气道:“嗯...以后,大胆一点。不用送了。” 拉开门,细窄的高跟鞋踩得叮当响,仿佛是弹唱的乐曲。 男人扯出个难以言喻的欣喜弧度,快步跟上去,在电梯关闭时闪进去。 “不是让你不要送么?”谢凌惊诧,被那一阵风滚来似的人影逼得后退两步抵在栏杆边。 许盛那举动...太危险了吧。 一楼的按钮发出红光,一路照到墙边美人儿白嫩的脸蛋上。 他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轻笑,“我胆子小,多练练。” 谢凌:“...” 悔了悔了。 有些人就像笼子里的困兽,只要一放出来,就会暴露出狡猾的本性。 没想到,许盛也是如此。 alex等在一楼,见两人一起出来,容光焕发,一个娇羞一个酷,便知是好事。当即粲然大笑,快步迎上来。 “小姐,谈好了吗?” 谢凌:“嗯,不过是恒天国际广场,不知道两位老师怎么说。” “恒天国际广场?!”alex差点惊掉下巴,那可是全市最贵的地界,实打实的寸土寸金啊。 “我们会不会破产?”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工资结算问题。 谢凌没好气地赏他一个眼刀。 许盛及时出来解释:“和中心花园一样的价格,不用担心。” 偏偏是他,alex悠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许盛似笑非笑,一言不发,满脸都是“我知道但我不说”的装腔作势。 只有谢凌,全场脚趾扣地,揪着alex落荒而逃,路上还要承受对方的精神攻击。 “要不,你考虑换份工作?” alex赶紧闭上嘴,不再逗弄人。 把这大小姐逗弄狠了,他还真能直接滚蛋。 “diana估计早就准备好策划案了,刚来和许少爷敲定合同,后脚就放了消息,生怕谁不知道似的。”alex又气又笑,“不过,这咱就先不去抢了,毕竟我们可是在恒天国际广场呢。欲扬先抑的道理,我可会了。” “是啊,做起小人来,你是很会的。”谢凌心情舒畅,接了句玩笑话。 哪知,alex又奸笑着望过来。 她最近,貌似越来越难维持外表的高冷伪装了。 头大。 一瞬间恢复冷冷神情。 alex见状,心里只剩叹息。 许少爷还要多努力啊,不然他每天给一个母老虎工作,很害怕的。 晚上,雅城别居。 听说谢凌要回来,谢瑞早早等在门前。 红色轿车停下后,他大步跑过去,拉开车门。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 谢凌下车,狠狠斥责:“出来还不穿好衣服,找病?” 谢瑞穿着毛衣拖鞋就溜出来,被冻得嘴唇微紫,自己还没发觉 。 这么一说,才觉察到寒冷,拖着人快速进屋去。 充盈的暖气在满屋游走,瞬间驱散寒意。 谢凌脱下外套,一边问:“许盛还没回来么?” “许盛哥也好几天没回来了,真搞不懂你们,工作有那么忙吗?”谢瑞扁着嘴抱怨。 谢凌心底忽软,问:“最近你怎么样?” 赤裸裸的关心,说出口便后悔了。 谢瑞毫无意识,自然而然接过话。 “还好吧,复习压力挺大的,内容太多,不过跟着老师的节奏走还算比较清楚。” 他顿了顿声,垂头丧气道:“还有就是,前两天爸给我打电话,他和我妈离婚了,我跟着他。我妈会出国,可能我成家立业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谢凌没觉得意外。 只不过这次,谢瑞在谢楷的心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难免会有些心里不平衡。 谢瑞眼眶红红,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二姐,对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能直接上就别多废话!(cool) 不好意思,一些小意外导致没有及时更新。 ------------- 下章预告: 实际上,对方也察觉了她的突发奇想,狐狸眼笑得狡黠,头顶地柔光披散,如同洒了一层碎钻。 “姣姣?” 第46章 装不下去了 “什么?” “对不起,我才知道,失去妈妈的感受。如果当年没有我们...” “别说了。”谢凌厉声喝止,“你自己好好复习,我上去换衣服。” 瘦瘠的背影固执着上楼去,像一根倔强又坚韧的翠竹。 谢瑞咬着嘴唇,他又说错话了。 好不容易能和二姐亲近些,又犯错了么? 高三学生本来就敏感多愁,双重打击之下,眼泪一下淹没了他,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淌。 最后只能躲回自己的房间埋头大哭。 谢凌换完衣服出来,钱妈焦急地说:“小少爷在房里哭呢,你刚才口气太重了。” 她怔住,她这口气还重? 换到以前,直接把人丢出去了。 还是去敲房门,“谢瑞,开门。” 少年清涩带着哭腔的嗓音传来--“我在复习,等会儿吧。” 就是不想开门。 难道真的吓到他了? 谢凌敛眸,密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担忧。 “钱妈,煮点宵夜给他。” 她去沙发上看画报,却一个也没看进去。 许盛就是这时进来,看见沙发枕上的美人儿娇软无力地靠着,浓黑如绸的长发披在肩上,圆润白净的脚趾露在空气里,美得慵懒又高贵。 他漫步过去,人儿还没反应,呆呆盯着手里画报,一眨不眨。 “怎么了?” 谢凌吓得脚尖一跳,扭过身看清来人,长长松了口气。 暗地里埋怨某人走路没声音,嘴上说:“谢瑞爸妈离婚,她妈妈要出国,可能刚才,我...口气不太好,房间里哭着呢。” 她假装无所谓的冷漠,眼睛却垂得低低。 钱妈刚好过来,欢声笑:“少爷也回来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早知道,应该多准备点好菜,等你们回来一起吃了。” 许盛摇摇头,“我吃过了。姣姣呢?” 两字叠音叫得清雅而绵长,让听的人一恍惚。 谢凌悄悄摸了下头发下发烫的耳尖,“我也吃过了,明天吧。” “好,明天一起吃。”许盛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其实他们很少有机会一起吃晚饭,大半时间都是忙到深夜才回来。 钱妈有所察觉,慈祥的眉目间多了层欣慰。 “晚上还要吃些什么吗,我去准备?” “随便吧。” 钱妈一阵头大,连忙下去看冰箱里还剩什么食材。 谢凌捧着画报细看,腿弯里的沙发向下深深凹陷。 许盛就靠着她坐下。 男人脱了大衣和西装外套,穿着马甲和白色衬衣,脊背直挺而清美,仿佛孤傲洁立的青松,眉目愈发丰神俊朗,处处显示出优越。 那么一走神的功夫,她觉得面前的男人比手里的画报好看。 实际上,对方也察觉了她的突发奇想,狐狸眼笑得狡黠,头顶地柔光披散,如同洒了一层碎钻。 “姣姣?” 谢凌没太走神,清楚听到,默默矜持地收回眼,移到无心看下去的画报上。 鼻腔里懒懒地嗯了一声。 对于许盛叫她乳名这事,已经习惯了。 男人加深了嘴角深意,“今天在办公室门口,你看到了?” 谢凌和郑冉冉之间的“激烈战争”,是张亚易告诉他的。 尽管这是京圈小公主一贯的作风,但他还是希望有那么一点自己的原因。 谢凌微抬起上身,抽了抽枕在背后的靠垫,双腿不小心踢到坐着的人,连忙贴到沙发靠背边上。 语气十分平淡,“嗯,怎么了?” 藏在画报下的美眸陡然幽深。 今天,郑冉冉是挽着许盛了吧? 一口一个师兄地叫,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越想越烦躁,收腿起身去看谢瑞。 坐在原地的男人悄悄眨了眨眼,眸中星光灿烂。 “谢瑞。” 这一次,谢瑞主动拉开了门。 开门之后,一转身又埋头投入学习的怀抱。 谢凌注意到纸篓里大堆的餐巾纸,沉默良久,眼中复杂。 “钱妈煮了宵夜,等会儿过来吃。有什么问题叫许盛,他回来了。” “二姐。”谢瑞叫住她,“我打算过几天回去住。” 谢凌思索着。 李兰意个性要强,在谢家压抑多年,听说很有些躁郁倾向。她为什么会答应谢楷离婚并移居国外,谢凌不清楚,却有种强烈的预感--不详的预感。 但是谢瑞想回去,多半也是想见见李兰意。 她沉了眸,淡淡点头,“随你。” 只是以后想来就不容易了。 “二姐,谢谢你。”谢瑞朗声道谢。 谢凌没做停留,关上门后径直上楼回房去了。 大秀前一天,ophelia。 木门被重重拉开,略过了敲门这一环节。 刚忙完,正享受悠闲咖啡时光的额谢凌睫毛轻撩,望着来人。 “alex,怎么了?” alex气喘吁吁,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秀...图。” 谢凌高高挑眉,等着他缓过气。 这时候,门口涌进一大群人:温玲、柳舒淇、曲知意、丘秋... “怎么了?” 温玲:“明天要展出的服装,有三套的设计图流出去了。” “什么?!”谢凌一个手颤,浓褐色的汁水溅到白皙手指上,格外醒目。 展览之前的服装都是保密状态,在大秀前一天流出设计图,这就不是意外。 柳舒淇将情况解释一遍:“三套之中,有一套是上半场的压轴套装。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针对,这三套的设计师都是--曲知意。更恶毒的是,有人买了热搜,将曲知意和泄密等词关联,要是处理不好,光是泄露保密服装信息一条,她的设计师生涯只怕...” 顶级设计师接的都是私人订制服装,如果没有良好的保密信誉,那么有再好的技术,也不会有人愿意冒险。 曲知意是ophelia里最具特色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件事不仅可以攻击ophelia的保密工作存在漏洞,而且还能毁掉曲知意的个人发展。 一石二鸟,够毒的。 曲知意眼睛红得像兔子,估计是知道这件事还危害到公司,所以强忍着没有单纯地为自己而崩溃。 谢凌放下咖啡杯,揉了揉跳突的太阳穴。 “先查查监控,一秒钟都不要放过。” 短暂地吩咐之后,让温玲和柳舒淇去安抚设计师们,她叫住曲知意。 “谢总,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公司在下黑手?”只有一个人--丘秋主动留下。 谢凌眸色深黑,谁也看不清其中雾霾下的感情。 “明天就是大秀了,要不我们提前撤换泄露的服装?” 丘秋双眼清澈,看不出一丝阴谋的意味。 谢凌久久思考,“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 “好,如果有需要,请叫我。”丘秋礼貌说完,带上门出去。 自从她来后,风评一直很好,不管是上层领导还是同事,都对她赞不绝口,夸她是个心思单纯的设计人才。 少有的例外是--温玲还是更喜欢曲知意,对丘秋近乎冷淡。 谢凌没过问,毕竟这是个人爱好问题,温玲精力有限,也不能要求一视同仁。 殊不知,这却是一颗阴毒的种子埋在丘秋心里。 办公室安静之后,曲知意才不可控制地低声抽泣起来。 谢凌想责备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只能给她递纸巾,再好一通安慰。 曲知意生性纯粹温良,在设计上敏锐又细致,生活里却有点敏感和马虎。 谢凌想着她几个月来,为了得到赞赏,没日没夜地画,多少有些心疼。 “别哭,我会解决好的。” 曲知意一听,更止不住了,恨不得淹了办公室。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设计图就泄露了...” “有谁拿过吗?” 她摇头。 “我最近好多个晚上都是睡在公司的,应该没有人会拿吧。” 曲知意细细回想,自己几乎白天黑夜抱着设计图修改,就算对方想拿,也没有机会啊。 谢凌顿感无奈。 “嗡嗡--”及时拯救她的是手机来电。 “喂,哥...嗯,应该是...diana?郑冉冉吗,还真是闲的...好,我等你过来。” 前一秒刚挂断电话,下一秒又一个电话接进来。 屏幕显示--许盛。 “姣姣。”低沉如磁的嗓音响起,带着神奇的魔力,抚平了她内心的烦躁。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设计图的事,我看到了,你别急,我过来。” 谢凌意外,“你过来?” “嗯,开门吧。” 话音落地的同时,敲门声清脆有规律。 谢凌慌忙宽慰曲知意,无果。 头疼之余,只好让她 待在办公室安静一会儿。 拉开门,男人西装革履,穿着厚实,依旧轮廓明显。身上带着明显的寒意,靠近了有寒气在温暖环境中蒸腾的水雾。 她领着人去了会议室隔间,是一个四面围墙的小天地,一般用来给想不出灵感的设计师放松的,没有监控,没有电子设备。 她锁好门,表情肃然。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哥哥说,是diana买的热搜。只是就算知道了热搜是谁买的,也不知道设计图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管理一个公司,还真是要应付各种花招。” 近乎抱怨。 许盛慢条斯理地脱去大衣搭在椅子上,手掌搓了搓。 谢凌见了,想也没想,伸手探去,摸了摸他掌面的温度。 入手冰凉,不禁皱眉,调高了暖气温度。 “暖和些了吗?” 许盛幽幽笑着,狐狸眼飞扬绚丽,带着隽永的书香气,还有说不清的妖媚之色。 这一双眼,谢凌看过无数次,却从没想过,会有这种妖里妖气的时候。 恰似-- 在勾她魂魄。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我坦白了,我就是在门口打的电话! ------------ 下章预告: “姣姣,何必勾我?”他笑意轻佻,根根分明的睫毛与她的在空中快要交错,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胸脯,感受身前美人儿火热的心跳。 第47章 不是很懂 许盛瞥见她白嫩脸蛋上冒出的红团,默默低下眼皮。 “我找人分析过,这几张设计图是复印的,有明显的油墨痕迹,你叫人看看公司的打印机记录。至于内鬼,我相信你能找出来。” 他笑着继续说,“大秀的话,其实泄露了也没什么。” 谢凌不解,“泄露机密还不严重?” “如果你要保密,那这就是泄露。如果你本来就要曝光,那只不过是刚好给你铺路,免费给你做宣传。既然要宣传,你就再挑几张设计图,到时候一起放出来。设计图而已,和实物天差地别,这反而让人更期待明天的秀场。是不是很好?” 谢凌听这一番解释,大胆又新奇。 更换服装肯定来不及了,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 甚至好过之前没有泄露的单纯宣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很好。”她毫不客气地夸赞一波,“果然是许氏集团的当家人,生意场上的手段很精通。” 于是拨打了几个电话,让公关部和设计部协商好。 电话打到温玲那里,还能听到柳舒淇狗腿般的谄媚。 不由得失笑,放下手机。 “多谢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又开始敷衍了。 许盛却不罢休,单手托着下巴,像极了少年郎课间无聊时的潇洒举动,但他坐起来又有成熟男人的文雅。 简而言之--好看优雅。 “回家里吃就行,换个答谢方法吧。” 流利的狐狸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眨动,眼里波光点点,熠熠生辉。 他想的是,哄着她约定个日程,一起出去赏雪。 今年格外寒冷,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下雪了。 谢凌一直下雪天,最好是能温雪煮酒的天儿。 她的骨子里一直有些诗情画意的浪漫。 但他万万没想到,谢凌扬着漂亮的下巴,似有所想。 除了吃饭,还有什么答谢? 瞟了一眼男人略微邪肆的笑容,有个猜想,瓷白的脸皮顿时蒸红。 哎,这个人真是...不正经。 又是一次拿人手短。 她挪了挪身体,看着许盛转过身面向她,满怀期待地挑眼。 于是,前 倾上身,奉上香唇,点水一吻印在他脸颊上。 许盛如遭雷击般傻了,手指微颤,覆上自己的脸颊。 这个答谢...他不满意。 “多谢,等会儿我叫alex送你回去。”起身准备离开。 “哎?!”一瞬间,被人摁着肩翻过身,捧着脸接吻。 许盛将她抵在墙边,极度温柔地舔舐香甜唇瓣,深深缠吻。 “姣姣,何必勾我?”他笑意轻佻,根根分明的睫毛与她的在空中快要交错,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胸脯,感受身前美人儿火热的心跳。 谢凌挣扎两下,慢慢沦陷在浓烈的口齿相接,被迫抬头,承受男人贴下来的温凉。 心跳声扑通扑通,在安静逼仄的小空间里响如雷鸣,但那其实只是幻想。 许盛总是恰到好处地放开,而后饕餮餍足地抱着娇软的身躯蹭蹭。 从那天以后,他有别的更深远的期望。 他不止想谢凌看到他,还想走进她心里,将她全身心的占有,成为她名正言顺的... “以后有问题,我不介意你问我。” 如果每次都有这等好事的话。 谢凌领悟到他的话外之音,羞赧地轻锤一下。 恢复了力气,推开人出去,耳尖粉嫩得可爱。 男人则摸着自己的嘴唇,恋恋不舍地拿起大衣披在身上,望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笑意缱绻。 与此同时的办公室里。 谢泽玉叠指敲门,“扣扣--” 里面有低吟的哭腔,他一着急,担心是谢凌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要知道,谢凌平时刚强坚韧,才不会在人前掉眼泪。 砰一声推开门,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蓦然回过头,漂亮清纯的脸蛋被眼泪浸满,亮晶晶像被泡过精华,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如同刚从精油里捞出来的顶级黑宝石,灿烂夺目。 看到来人,女孩儿的脸色白了几分,几近透明,双眼盛满惶恐。 是上次在电梯里遇见的女孩儿,她怎么? “你...” 张口失语。 谢泽玉一见不是谢凌,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眼看着女孩儿眼眶里又莹润起来,心角像被猫儿的尾巴扫了一下,又痒又麻,顿时没辙了。 “抱歉,你...没事吧?” 他摸出自己兜里的方帕递过去,低眼恰好看清她放在腿上的画本--是一张服装设计的草图,笔法粗糙寥落,还有不少被泪水晕开的笔墨。 边哭边画,这不认输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他的姣姣。 曲知意手指微颤,接过方帕胡乱抹了一把,看着方帕上加深的一大块面积,耳根子发热发烫。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手帕。” 谢泽玉大方摆手,“没关系。”举手投足皆是谦谦君子的醇厚文雅。 他盯着画本,好奇问:“你是公司的设计师吧?” 曲知意嗯了一声,头却垂得更低,哽塞的声音染上哭腔。 “但我做错了事,给公司带来了难题。谢总没有责怪我,但我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是设计图被泄露的事?”谢泽玉就怕她下句话就放声哭起来,赶紧扯出个话题来说下去,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真的,对女孩子哭这种事,没有哄人的经验,简直是手足无措。 谁让他的妹妹从小就不喜欢哭呢。 曲知意仰起头,满眼脆弱。 “你也知道?” 连这人都知道了,那是不是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了。 这样的话,其实她自己的前途倒没关系,毕竟能来ophelia当设计师的机会是谢凌给的,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应该已经在超市当收银员了,根本不可能涉足到设计师这个行业。 她担心的,是连累公司,让谢凌烦恼。 谢泽玉头皮发麻,心想这女孩怎么和上次不一样,这么爱哭? 免不了安慰,“你们谢总已经在想办法了,你放心,有她在,这些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真的吗?”曲知意将信将疑,乌黑的眼底滑过一道坚定的亮光,重新又低下头涂涂画画。 粗糙的笔触让她也看不下去,重新又翻开一页画起来。 不过手指颤抖,鼻尖滑过的痕迹歪歪扭扭,实在算不上美观。 “别抖啊!”曲知意握着自己的右手腕,无奈似的命令。 谢泽玉顿觉好笑,坐到对面沙发上,温和的眸子看着。 “要是冷静不下来,就过会儿再画。你们设计师不是讲求灵感吗,不要着急。” “上次典礼的礼服不见,谢总就是换了一套才没事的。这次的话,我也要赶紧重新画几张设计图出来,这样就能换下来了。”她头也没抬,唇瓣咬得泛白。 谢泽玉直言:“明天就是大秀,根本没机会换服装了。” “啪!” 在纸上滑行的鼻尖彻底折断。 曲知意脱力道:“是啊,这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连累谢凌吗? 曲知意再次崩溃,柔滑的长发滑下肩头,挡着脸颊,肩膀抽抽搭搭抖动,压抑的呼吸声逐渐粗重。 谢泽玉黑眸一沉。 他和生意场上的人待久了,刚才说话太直接,完全忘了这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怀着愧疚,他脱下自己外套,盖在曲知意脑袋上。 劝不了的话,他只能帮她看着,不让这幅狼狈样子被别人瞧见了。 听说网上有个词叫--直男? 他大概知道意思,现在只觉得,当个直男真的是无奈的选择。 “砰--” 木门忽然打开。 “哥?”谢凌意外,再一眼发现披着男人西装外套的曲知意。 还在哭吗? 曲知意听到声音,双手慌忙摸了摸脸,想把眼泪都擦干净。 “谢总,你回来了。我重新画了几张设计图,你要不要看看?” 她捧出自己的画本,上面眼泪花花,有够凌乱的。 谢凌扫了两眼,过去拍着她的肩。 “不用了,已经有解决办法了。虽然事发突然,来势汹汹,但也福祸相依,反而可以帮我们宣传明天的大秀。你不用自责。” 曲知意十足相信她的话,当即一抛画本,全身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 她可以永远相信谢凌。 须臾之后,又哭又笑。 “谢总,我太差劲了,总是给你拖后腿,要不你还是辞退我吧?” 谢凌:“...” 还真是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的状态,红唇轻勾,不予理会。 转头看向谢泽玉,笑容冷下去。 “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泽玉拄着拐杖,手指握得更紧。 “diana打压新的高定品牌是常态了,只是没想到,以前还只是光明 正大地用设计实力来比较,现在却下起了黑手。说到底,还是ophelia在你手里发展得不错,郑家有所嫉妒。” “打压是一方面,我总觉得,这是有意针对。” 曲知意听到针对二字,抬起小脸,委屈巴巴地看过来。 “不是针对你。”谢凌按下她的头。 继续对谢泽玉说:“我是指,好像是在针对我,因为在网络盛典的时候就有白晓偷窃礼服一事,她离开ophelia之后可是去了diana。而且,这么久了,到底谁是白晓的帮手都还没查出来。” 谢泽玉沉吟片刻,浓眉紧皱。 “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像。按道理来说,一个新发展起来的品牌,diana不至于这么对付。可是郑家为什么要针对你呢?” 随即,他眼里闪过了然。 “郑家,郑冉冉。” “怎么了?”谢凌问。 谢泽玉瞥了眼曲知意,隐晦地笑笑,眼睛向门外看了眼,顿时惊讶。 许盛也在? 那可是正巧。 于是立即用眼神飞挑示意。 谢凌一转头,看到挽着大衣,站在门外的挺拔男人,脸颊滚烫。 “郑冉冉,许盛,你懂的呀。” 谢泽玉似笑非笑,“唉,算了,既然你已经找到办法处理了,我就回去了,还有很多文件要签呢。不过--” 浓黑的眼睛凝视曲知意,“这位设计师小姐,挺有天赋的。” 言下之意,是让她多照顾一点,不要再让人哭成个小瀑布。 “好。” 曲知意目送着谢泽玉出去才收回视线,这是谢总的哥哥...也就是谢氏集团的继承人。 刚才,她还弄脏了他的手帕,在人家面前大哭一场。 实在太丢人了。 她多希望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谢总,我先回去工作了。”逃跑似的溜了。 “还有事?” 许盛站在门口半晌,精美的狐狸眼淡淡地望着,却不进来。 谢凌可不会去请人,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把曲知意落下的画本翻开看了两眼,不满意地拧眉,继而放到桌上。 许盛并不进来,只意在门上,托衬得身材削长有致。 “姣 姣,等下雪了,请你赏雪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我懂,我懂什么呀??? ------------ 下章预告: 预不出来嘤嘤嘤,溜走 第48章 失控 赏雪? 谢凌看向落地窗外,冷风呼号却无形,掣动的旗帜在空中翻卷拉扯,天幕虽然不算明彻澄净,不过也是个好天气。 “还早呢,再说吧。” 没有明言拒绝,便是八成同意了。 许盛弯眼,尖尖的嘴角挂起个心满意足的弧度,薄薄的红唇成了一条红线。 “那我回去了。” 谢凌低头看着桌上文件,淡淡地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皮鞋踩着地板的闷响声逐渐小了之后,她才抬起头。 白皙细滑的脸蛋上泛开层层嫣红。 赏雪为什么是他请? 整的雪像是单独听他的话才下的。 这个人真是--幼稚。 当晚,diana。 郑冉冉握着电话,脸色黑成乌云。 “冉冉,ophelia设计图泄露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郑玄解直截了当地问。 郑冉冉满眼惊愕,这是她的亲哥哥,本来应该是最信任她、支持她的人,现在却审问犯人一般来问她。 玻璃窗开了一道缝,闯进来的空气冰冷入骨,钻入肺叶里,寒意瞬间游走全身。 她脸上的血色一下退去,苍白得像窗外冷晃晃的北风。 深吸一口气,她不怒反笑:“是我干的,同行公司之间有些竞争手段不是很正常吗?” 郑玄解压抑的暴躁穿过通话在办公室里炸开,“当初我可没教你要用这些手段,你还记得你当初要接手diana的时候是怎么向我和爸保证的,当初意气风发、一心想打造出国内顶尖品牌的人去哪儿了? 你看看你现在,不仅打击其他品牌的发展,还不择手段。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郑玄解的声音在冷寂的空气里无限拉长,窗外的风号声都能盖过。 郑冉冉咬紧下唇,心里惶惶不安。 是,她曾经是想着要发展出国内顶尖的高定服装公司。 可是,如果不打击其他公司,光靠自身努力,怎么出类拔萃? 如果不用非常手段,怎么达成目的? 为了目的而努力,她哪里错了? “算了,我知道你累了。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回家去陪陪他吧,diana我会重新派人来管理。” “不行!”郑冉冉挣起身,攥紧了手机,“这是我的工作,怎么可以让别人来?” 更重要的是,一旦失去diana,她还怎么和谢凌竞争? 这样一来,许盛就更看不到她了! 郑玄解无比来哦接这个妹妹,听到她的态度,长长叹息一声。 彼时,他站在郑氏集团大楼高层的办公室中,桌面上摆着两个相框,一个便是他和郑冉冉的合照。 照片上,清纯阳光的女孩对着镜头灿烂大笑,白齿红唇,一眼望去全是清纯活力,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心放在产品上,不要太纠结于商业手段,公司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永远是产品,不要喧宾夺主了。过几天的秀场,我去看你的成果。” 说完,挂断电话,却掩盖不住残留的心烦意乱。 “嗡嗡--” 几乎在同时,电话再次响起。 看清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后,眉头皱得更紧,冷哼一声,滑过接通键。 “许少爷,还有什么吩咐?”语气十分轻佻,又是打趣又是埋怨。 要不是许盛追命似的电话,非要他去警告郑冉冉,他此刻应该还在会议室里开会呢。 同样是ceo,怎么这个大少爷整天像在度假似的。 人家对面楼ophelia的事,他管那么宽的? 许盛音调沉稳,没有半分温度,“玄解,我这是给你留面子。” “冉冉还是你师妹,你就这么狠心?” 他这个当哥哥的,如何不知道妹妹的心理。其实,说得再直白一点,谁都知道郑冉冉喜欢许盛。 那爱意太明显。 而且许盛又不是谢凌,爱意像火燃烧,人在火堆旁,都是有感觉的。 可是许盛这个家伙,心眼小的很,装得下一个盛气凌人的京圈小公主,就再也装不下一个郑家小姐。 还能记得他这个兄弟都不错了。 可惜了他这个妹妹,也是一头驴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撞破南墙都不回头。 一个一个,净会给他找事! 许盛轻笑,“姣姣还是我未婚妻。” 言下之意,两者的地位显而易见,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帮自家媳妇儿了。 “秀吧,你就秀吧。要是哪天小公主知道 你这几天的心思,被你吓跑了才好呢。”郑玄解毫不客气戳破,并且还想看戏。 “不会说话就少说。”男人沉了沉声,近乎威胁,“别让你妹再出来坏事。” “行,我都知道了。没事就退了吧,朕还去打江山了。” 通话里传来几声嗤笑,随后挂断了。 “真是,个个都眼睛不好使。”他满腹牢骚,早知道郑冉冉能看上许盛这狗家伙,他当初就该同意让郑冉冉出国念书,也不至于多这么多破事。 回到办公桌前,目光落在另一照片上。 女孩儿漂亮张扬,看见镜头时微微诧异,眼里更多的是轻蔑和装模作样的假笑。 一身性感的低领红礼服,衬得腰肢纤细柔软,皮肤白如细瓷。 在大腿根处,黑色记号笔画出一串丝滑的图案--“叶舟业”。 “郑玄解,以后要是我当大明星了,允许你找我要一张签名照。”很多很多年前,某个小丫头这么宣布的。 而在这张照片上签名的时候,对方则一脸轻笑,带这些恼火。 “我说郑玄解,你是不是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老娘美照如云,随便一张都是艳压,你偏偏要自己拍一张。拍就算了,好歹等我摆好pose吧。真是,不讲武德!” 然后气冲冲地签完名,把照片甩回来,并补上一句,“我没退圈之前,要是知道你把这张照片卖了,我让你后悔出生。” 彪悍得不像个女明星。 郑玄解扯扯嘴角,好半天才平息下俩,重新投入工作。 回到郑冉冉办公室,刚才打电话的手机此刻狼狈地躺在地上,屏幕碎成渣渣。 连亲哥都不支持自己,她头一次生出些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自从谢凌回国之后,她就开始诸事不顺,工作、家庭和爱情都是。 胡乱揉了一把披散的长发,她叫来助理。 “ophelia明天的大秀定在哪里?” “恒天国际广场。” “什么?!”她震惊了,恒天国际广场出了名的昂贵,谢凌不会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场大秀上了吧? 既然这样,那她不妨... 翌日。 谢凌在后座眯着眸子,好整以暇看着窗外流过的风景,娇懒如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道旁常青 树种与落叶树种交错,所以景色也在繁茂与寂落间反复横跳,接连看下来,不由得被带出一丝兴奋感。 距离大秀还有三个小时,她要过去坐镇,以免还有疏忽。 alex通完电话,敬仰地回过头竖起拇指。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会有人来闹事,不然怎么昨天大半晚上要求加强秀场安保?” 谢凌浓郁的睫毛上撩往来,雾蒙蒙的眼珠摧残光华,蕴满无比的自信笑容。 “许盛提醒的。” alex从她的话音里读出一点炫耀的意味,从没体会过的他,免不了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恋爱什么的,果然只有当事人才喜欢。 浅褐色的眼珠子一转,他奸诈地眨眼,干脆趴在靠椅上,小心问:“哎,目前来看,退婚书用不着了吧。或者,要不要我给你们找人设计一款请帖,这方面我人脉还挺丰富的?” 先前从容自若的美人儿顿时垂下眼眸,纤长的睫羽化作一道浓密的帘子,将羞赧和回避都藏在其中,唯余下周身软化的冷傲气质强撑着。 颈子默默地染上靡丽颜色。 “话多容易挨打。”毫无威胁力的警告。 alex邪气笑笑,胸有成竹地转过身坐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迷蒙的美人儿望着窗外发呆,有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模样。 谢凌今年23岁,但在感情经验上,可不就是个刚刚萌芽的小丫头么。 分明心中动了心,表面上还死鸭子嘴硬地不承认,生怕说出来丢了她京圈小公主的尊严。 后座上,谢凌向座椅里又陷进去几分,心里七上八下想着。 许家还有个老爷子,婚就算不退,又该怎么进行下去呢? 从她开始认真考虑许盛开始,就仿佛有一道魔力,让她时不时就开始思考以后。 零碎的阳光从玻璃窗漫进来,流到撑着头靠在座椅上的人儿身上,露在空气里的雪白肌肤更加细腻光滑,反射出柔柔的光晕。 alex心思活络,捏着手机,准备拍些美照找许少爷邀赏。 忽然,司机怒声咒骂一句,手里的转盘打得飞起。 alex手机由着惯性飞到后座,砸的“砰”几声响。 紧接着是轮胎强烈摩擦地面的恐怖声音,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在司机大声的惨叫里,车子猛然撞击, 停下。 深陷座椅的谢凌被向前一甩,后知后觉的疼痛从头顶传来,一阵混乱的耳鸣躁动不安。 “小姐...” 许氏集团大楼。 张亚易小跑着推开木门,带动的风揉乱了发型。 “怎么了?”许盛预感不好,眼皮已经跳了十来分钟,见到张亚易急匆匆的神情,心里的烦躁几何倍数增长。 张亚易粗粗喘息,艰难说:“谢小姐,出车祸了。” “啪--”其实是两声,一声是钢笔滚到地上,一声是大椅翻倒在地。 “开车,去医院。”许盛冷声吩咐,人已烟似的飘远。 张亚易反应过来,只能用更快的速度更上。 路过的职员惊掉下巴,纷纷猜测,“是什么让我们许总这么失控?” -------------------- 作者有话要说: alex:还好照片拍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 下章预告: 许盛面上冷峻之色在缓慢退去,饶是如此,勾起的唇角也显出冷然。 “本来在忙,但着急过来。”霍然起身,压低身子,微凉的指腹按在纱布边缘,嗓音轻哑低沉,“疼吗?” 第49章 你应该相信我 “许总。”在许盛又一次走错方向后,张亚易终于明白什么叫“慌不择路”了。 冲动真的会蒙蔽人的一切认知。 顺着房间号,他指指前面转角处的vip病房。 “谢小姐就在这个病房。” 许盛此刻急切,两条长腿像有力的高跷,一个步子距离特别大,就算是张亚易也跟不上。 几个呼吸,他就到了房门口。 “姣姣。”推门而入。 然后,张亚易看到自家老板站在门口僵成了木头。 等他赶到了看一眼,瞬间也傻眼了。 让端正清隽的贵公子失控的那个女孩儿,此刻脑袋贴着一小块纱布,穿着病号服,站在百叶窗前用手机远程“指点江山”。 “嗯,对,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哥。他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们听他的就可以了。如果还有什么服装上的状况,就问问两位老师,他们应该可以解决。” 听到推门声,美人儿微微侧目扫了一眼,随即又对着手机继续说。 “行了,我没事,就是擦伤了一下,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好了。再哭,等会儿温老师怎么带你上台去,给我丢人吗?” 甚至还能开玩笑,清闲得不能更清闲了。 “许总,这?” 张亚易大脑像鹅毛一样雪白。 出车祸? 就这? 就是玩儿? 许盛却是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弦松懈下来。慢悠悠走到大椅坐下,长腿交叠,手指搭在扶手上,被黑色真皮衬出冷白的透明感。 幽黑深邃的眼瞳静静凝视床旁的倩影,微微晕红的眼尾却逐渐加深了温度。 听到消息的时候,他险些栽倒,唯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这样失去。 现在看到她完好无缺地站在眼前,顿时觉得一场惊吓也不算什么。 只要她没事就好。 “张亚易,去买点东西来。” 张亚易应声出去,另外还拉上了门。 打完电话,谢凌轻蹙的眉尖才舒缓开来。 将手机重重丢进被子,乌瞳对上床边宛如神祇的男人,心漏了两拍。 “来这么快,不忙吗?”她拖着慵懒的步子,坐回床边。 许盛面上冷峻之色在缓慢退 去,饶是如此,勾起的唇角也显出冷然。 “本来在忙,但着急过来。”霍然起身,压低身子,微凉的指腹按在纱布边缘,嗓音轻哑低沉,“疼吗?” 雪松和橡木苔的混合气味在鼻尖炸开,涌入五脏六腑,熏得人目眩神迷。 谢凌的手指下意识搭上额角,摸到粗糙的纱布和凉凉的指尖,奇异的热度瞬间蔓延开来。 低垂眼睫,浅笑道:“一点点,司机躲得快,当时只是晕了一下。不过可惜,医生要留院观察一天,不能去秀场了。希望哥哥能临时应付好。” “刚才说,还有脑震荡?”漂亮的狐狸眼快眯成了一条缝。 谢凌莫名感到压迫,解释:“轻微脑震荡,可能是当时撞了下脑袋,休息休息就好而来。” 她忽然放低了声音,“你,别和我爷爷说。他年纪大了,不能听这样的消息。” 谢老虽然看着身体硬朗,其实有一大堆老年病,她一点不好的消息都不想让他知道。 手指被包进大掌,冰凉的触感大片侵袭,谢凌忙不迭抬起头,满眼疑惑。 许盛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生硬的骨骼戳的她有些酥麻。 说话时的热气吹进她的耳朵,滚烫而暧昧。 “姣姣,我也很担心。”有些委屈,有些撒娇的调调。 谢凌忍不住展颜轻笑,“我这不是好好的,担心什么。” 话音一落,立即是一声嘤咛。 敏感的腰窝被大掌扶上,病房里热烘烘的暖气四处乱窜,一直把满室搅得旖旎。 “后面的事我来处理,好吗?”他将命令说成询问,因为满腔心意。 谢凌自然答应,心房里小鹿乱撞,眼角眉梢染上浅薄明亮的欢喜。 没来由觉得轻松和安全,多年来在独立冷傲的性子下,她养成了什么事都自己担着的习惯。可是到了许盛这里,却有种受到庇护的依赖感。 许盛松开她后,她才发现,男人消瘦的上身只套着衬衣和马甲,就连西装外套都没穿一件,晶晶亮的眼眸一瞬间布上寒霜。 “出来不穿好衣服的?” 许盛低头看看,没所谓地笑笑,“忘了,下次一定穿好。” “嗯。”谢凌忍笑颔首,斜过腰身把床头叠好的毛毯掀过来抖开。 柔软纤细的腰肢横亘在眼前 ,幽深的狐狸眼沉了沉,性感薄唇抿出一条微妙的弧度。 “披着吧,热了再脱。”细瘦的手腕轻动,毛毯便松散盖在宽厚肩头。 她注意到男人被风吹乱的发型,颇有些嚣张浪荡,不自觉台数给他拂开遮掩的发丝,红唇轻扬,皓齿莹润。 “许盛。” 许盛被突然放大的艳丽逼人的脸蛋勾去三魂七魄,目光痴痴锁定在两片张合唇瓣上,喉结滚了下。 “嗯?”稍微喑哑地从鼻腔里应出一声。 但对方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举止的诱惑力,依旧有意无意地撩拨。 “你这样,有点可爱。”谢凌酝酿半天,才找出这个词。 俊美的男人本来不应该和可爱这个词搭上边,可是现在又没有别的词能更贴切了。 “你不是很忙吗,自己回去吧,我这里有人照顾。”扭过上身准备上床休息。 谁知,男人掰过她的脸,禁欲的眉眼染上深刻的欲望。狐狸眼拉得狭长,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音节。 “好。” 似乎顾忌她好歹经历了一场祸事,只在脸颊上浅淡地点水啄了几口。 “我等你睡了再走。” 谢凌摸了摸发烫发湿的脸颊皮肤,滑嫩的触感下,滚烫的火苗立即窜上指尖。 “许盛,你--”她很是羞赧,言语失控地对视一脸平静的男人,以及他脸上仍然饱满的情意。 她想起之前在他办公室里说的话,满心都是懊恼。 这特么还让他大胆一点? 不会这么多年的温润贵公子其实都是装的吧? 唇瓣嗫嚅两下,呼之欲出的疑问最后还是被她咽进肚子。 许盛眼珠淡扫,伸手给她掖上被角,动作优雅至极。 一般来说,美男在侧,尤其是目光灼灼的美男,一定没有人能安心睡着。 但或许是近来身心俱疲,谢凌几乎是盖好被子的同时就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是一段没有梦境烦扰的酣眠,除了隐约间听到耳畔一个温凉的男音外,是她近期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睡醒时,窗外漆黑如墨,星河斗转。没有大楼下灿烂的霓虹长街,也没有高楼大厦伴随而来的如烟幻梦,医院的夜静谧悄然,抚平所有人躁动的内心。 “吱呀--”房门推开。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勉强辨认出人-- “哥哥。” 谢泽玉知道她醒了,把灯都打开,病房里顷刻亮如白昼。 “醒了,感觉怎么样?”听他语气,不是才到的。 谢凌支起身,后背靠着垫子,“没什么感觉。大秀结束了吧,效果如何?” 一醒来就问工作,谢泽玉觉得她比自己更像个工作狂。 不由得无奈摇头,笑说:“很好,本身服装就很亮眼,加上前期宣传,可以说是一场绝无仅有的视觉享受。大秀刚一结束,就有好些人过来谈合作。照这个势头看来,只要坚持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个品牌推向国内顶尖。” 谢泽玉虽然熟知生意场上的事,但这次尤为激动,越说越兴奋,黑眸反着亮光。 谢凌刚睡醒的朦胧意识彻底被唤醒,又缠着人问了一番过程,终于放下心。 谢泽玉转过话题,面目严肃,“下午我过来了许盛才离开,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是查到肇事者了。” “嗯?”谢凌没把这往人为的方向上想。 谢泽玉吸了口气,“今天上午去秀场闹事,还有找人来撞你,都是郑冉冉干的。” 她大惊失色,“郑冉冉,为什么?!” 就算是生意上的竞争,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谢泽玉看她又懵又气的模样,手掌覆在她柔软发顶上,叹息,“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以前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就是性子高傲了点,没什么坏毛病。 现在看来,起码还有一点--感情迟钝。 而且专门是男女之情上。 “应该是想破坏大秀,结果你的安保太周密,她无计可施,才走错了路。郑家大少爷郑玄解我倒是了解,是个清逸正直的人,不会干出这种事。看来是疏忽管教,才导致这个局面。” 谢凌偏头思索,“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法治社会,没有谁是例外的。” “小盛也是这么说。”谢泽玉似笑非笑,“你们倒是心有灵犀。” 她面皮臊得慌,小声支吾,“别瞎说。” 不久后,许盛又打来电话,询问她感觉如何。 她简单解释之后,说:“郑冉冉的事,你下得去手?” 许盛不答反问,“怎么这么问?” “你 们不是同门吗?” “你介意?”许盛一语点破,尾音轻飘飘的,很愉悦似的。 谢凌压了压嗓音,极为冷淡地哼了一声,“这事本来和你没关系,怕你掺和进来,弄得不好看。” 长久地没有回答,她以为对方是无话可说了,准备挂断时,却听到传来的话。 他说:“你的事就和我有关系,姣姣,我们订过婚。” 哪怕没有领证,哪怕流言蜚语,但他们也是在众多人见证下,互相定了终生的。 “你应该相信我。”许盛补充一句。 谢凌的心荡漾起来,漂亮的黑眼仁上蒙了一层澄净的水汽,宛如一汪鲜活的泉水。 殷红柔软的唇瓣被尖尖的贝齿咬出几点白纹,几个来回后松开。 “我记住了。”乖巧得不像话。 电话关断,她却不知,有个人因为她的回答而今夜无眠。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姣姣姣姣姣姣-- --------- 下章预告: “那叫什么呢,姣姣?”声音极近,因为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呢喃,呵出的热气小刷子一样摩挲她的耳框。 于是,她瞬间卸下心防,敏感地身子一软。 第50章 叫什么 ophelia此次大秀极为成功,差不多在大秀结束的同时,剪辑视频就席卷了各大视频网站,一度冲上热搜前列,成为当日爆点,被誉为近几年来最惊艳的高定秀场。 但此刻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当然是谢凌,留院观察一天确定没有大碍之后,便被许盛接回家修养。同坐一车的司机和alex因为当时坐在前座,所以受到的冲击和伤害更大,比她严重的不是一点半点,最起码也要子啊医院住个十天半个月。 出院前,谢凌特意去看alex. 一个一米八几的混血大汗,躺在床上哭嚎,只为了--“俺这可是工伤,我强烈要求赔偿费和带薪休假!” 谢凌:“...” 她也没说不给赔偿啊。 无语扶额答应,又听他抱怨一通后打算回去。 结果前一秒撒泼卖乖的家伙,下一秒前神秘兮兮地大喊:“许少爷,等一等,我有话和你说。” 谢凌再次无语,老实出去。 几分钟后,许盛噙着妙不可言的微笑迈步出来,周身意气风发,好似得了什么大宝贝。 “许盛,你们说什么呢?” 许盛弯弯眼角,狐狸眼无比狡猾。 “秘密。” 握着薄薄手机的玉雕手指更加用力地捏紧,生怕里面存储的东西就此跑掉。 谢凌心里憋着疑问,不过很快淡忘,她没有记住这些小事的习惯。 直到,许久之后,她无意间看到许盛的手机壁纸。 照片上,美人儿懒赖座椅上,重重叠叠的衣衫丝毫不能掩盖纤秾合度的曼妙身躯,撑着头望向窗外,侧脸的线条流畅而优美,处处透露出造物者的偏私。 飞长的睫羽蝴蝶翅膀一半张扬,加深了眼眶里幽幽的瞳仁。 优雅静俏,体便娟只,十足的动人心弦。 而至于发愁的,当然是始作俑者。 郑冉冉害人害己,哪怕有郑玄解一再向许盛求情也无济于事。 更重要的是,郑玄解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投入其中。 他的妹妹早就偏离了原始的轨道,如果一直得不到后果的惩罚,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但郑家还是动用了关系,将刑罚降到最低,郑冉冉进去待了一小段时间,便出来了。 出来之后,diana已经被郑玄解交给了韩绍华打理,郑冉冉所做之事在圈中小范围流传,她也没脸面面对,决定出国避避风头。 出国之前,她不忘和“旧友”畅叙。 至于埋伏在ophelia里的卧底,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挖出来,不过是白晓以前的“忠心”下属,网络盛典的礼服也是她背着人偷出去的,白晓被抓后,就听从郑冉冉吩咐。 现在可好,就去陪白晓一起改造去了。 谢凌气愤之余,免不了又将内部人员清理了一波,完全扫清毒瘤。 修养了一个星期之后,谢凌重回工作岗位,又是忙得一阵焦头烂额。 这夜九点。 “谢总。”秘书敲门,“到时间了。” 她偏头看了眼挂钟,手里的笔画下最后一个符号。 “好,告诉大家,加班结束了。” 秘书出去说了之后,很快响起一通欢呼声。 其中还有--“老板大气,顿顿夜宵,我都要长胖了。” 谢凌清楚听见,红唇上扬起弧度,水盈盈的眸子看向门口。 果然,不出十秒,一只象牙白的修长大手叠指敲门。 “扣扣--”清脆声在冷静的空气里荡动。 行云流水地关闭电脑,同时,男人探进身子,笑容俊逸非凡。 “小姐,下班了?” 因为司机和alex都受伤,而谢凌其实根本不会开车,所以干脆就搭许盛的顺风车。 恰好许盛也是个工作狂魔,经常性加班,便约定好每晚九点过来接她。 几天下来,许盛不仅在ophelia内部混了个脸熟,还凭借顿顿夜宵获得了一大批好感。 要不是他每次来都要进办公室找谢凌,估计早就不知道被公司哪个胆大妄为的女流氓劫走了。 想到这里,谢凌心里窝了一团火。 怎么感觉,有种自己家红杏要出墙的憋屈? 这很不对劲。 关完电脑,她随手抄上外衣。 “走吧。” 许盛步子停顿,伸手夺过外衣给她穿上,另外把衣架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好。 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密不透风之后,才满意颔首。 “走吧。” 经过大 办公室的时候,正在享受宵夜的各位加班爱好者见惯不惯地嚼着,有些嘴巴还空闲的,冲着他们调侃:“许总,下次能换烤串吗?” 谢凌狠狠瞪了一眼,“再多话,下次夜宵从你工资里扣!”扯过许盛快步下去。 其实她不想让自己和许盛的关系暴露在公司里,这很影响她谢总的威严。 但抵不住某家伙仗着惊人的美貌和财大气粗的夜宵待遇,把一个个都哄得嘴甜心顺。 毕竟,大多数加班达人都是性子活泼的年轻人。 被谢凌怒瞪后,加班后放飞自我的几个人都清醒过来,意识导致自己刚才的行为无异于拔老虎胡须,直呼刺激,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谢总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凶嘛。”一个女孩儿鼓着腮帮子说。 另一个应和,“是啊,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许总和谢总,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红包呢。” 一通哄笑后开始不正经的讨论。 到了楼下,许盛笑容畅然,油亮的黑眼瞳亮得吓人。 谢凌轻折眉心,“怎么了?” 许盛往下看看,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十指紧扣,都是骨感十足,合在一起有一种凌厉而浪漫的既视感。 谢凌飞快甩开手,睫毛颤动,一闪身钻进车厢,耳尖红嫩可爱。 许盛抿嘴轻笑,就这敞开的后车门钻进去。 彦叔瞥见许盛连日来越来越爱笑,乐呵呵开口:“少爷,最近心情很好啊。” 许盛余光看向几乎靠在另一边车门上的娇软女孩儿,温和一笑,“最近,诸事顺心,所以心情很好。” “那挺好的。”彦叔慈祥笑着,但很快又严肃起来,“不过,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一下。老爷子最近身体似乎不太好,对你也有些不满意,我听说他近来找你二叔的次数多了,你要多注意一点。抽个时间,回去看看。”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谢凌,心里有股气,顾及许盛在,没有发作。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少爷心里有个“姣姣”,还要和谢凌一起搅合。上次老爷子来干什么,他多少也听到点风声。只是没想到,这个谢家大小姐这么莽撞,竟然直接拒绝,下了老爷子的面子。 都这样了,少爷还帮着她,还一起上下班。 为什么?! 他很不 理解。 凭他对少爷的了解,美色误人,这肯定不会存在的。 难道,是金钱利益? 嗯,有很大可能。 许盛不知道彦叔的想法,投向谢凌的眼神温柔到骨子里,只是隐没在迷茫的黑暗中。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好吧。”彦叔无奈,开车。 雅城别居。 回来后,谢凌叫钱妈给她准备点热牛奶,自己则径直上楼洗漱。 “砰--”关房门的力度很大。 许盛隐隐约约体会出一点生气的势头,摸着发顶深思。 难道是因为刚才彦叔的话? 钱妈送牛奶进去后,许盛叫住她。 “她怎么样?” 钱妈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样,和平时一样啊。” “她生气吗?” 钱妈更迷惑,“看不出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 “扣扣--” “进来。” 谢凌坐在床沿,拿着手机在看,白光在眼睛里形成一个光点,越发衬得眉目娇艳。 玫红色绸缎睡衣完美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深开的领口毫不吝啬地展示漂亮瓷白的锁骨,半干发丝下,残存的几滴水珠滑过细腻肌肤,莹润洁白的脚掌优雅展露,宛如白玉雕成的艺术品,等着人细细欣赏。 美目轻抬,似有若无地滑过错愕,“有事吗?” 确实,和平常一样,不温不热的。 许盛压制住身体里滚出来的燥热感和占有欲,提着心问:“周末我会回去和我爷爷说清楚,等你愿意了,我再带你过去见他。” 谢凌睁着清清浅浅的大眼睛,十分无辜又直白。 “哦,好。” 见他还站着,“还有什么吗?” 不动声色地关上手机屏幕,藏在身后。 许盛却眼神尖锐,注意到她的细小动作。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谢凌本能地皱起眉心,想到刚才浏览的内容。 她挪动身躯,雪白纤细的小腿挂在床边,刚刚在湿热水汽中浸润过的眼眸仰望着男人,目光微沉。 许 盛穿的墨色睡衣,几乎要和她是同款了。 男人健瘦有劲的腰身也是一览无遗,而且更加明目张胆。 轻咳一声,她打着商量的语气。 “那个,以后在外面别叫我小姐了。” 白腻精美的脸蛋晕出一层薄薄的红雾,芳菲浸染,美不胜收。 许盛联想到她刚才藏手机的动作,有所了悟。 京圈传说-- 霸道小公主谢凌和清雅贵公子许盛之间没有爱情。 理由是许盛对谢凌说话,开口称呼必是“小姐”,被人取笑像是她的贴身佣人。 这个传闻本身是不假,不过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了。 但凡有人了解他们现在的关系,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谢凌刚才就是看到这篇陈旧的帖子,琼鼻冷嗤。 可不就是嘛。 在谢家这十几年,许盛大半部分时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听不到对方的回答,她加重了语气,警告性地扭头对走到身边来的男人说:“再说一次,别叫我小姐,不然闹大了你自己澄清。” 许盛沉吟须臾,笑吟吟挨着她坐下,洗浴后浓郁的薄荷香扑入鼻腔,清爽又呛烈。 “那叫什么呢,姣姣?”声音极近,因为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呢喃,呵出的热气小刷子一样摩挲她的耳框。 于是,她瞬间卸下心防,敏感地身子一软。 一时间,她不明白,“姣姣”两字是在叫她,还是想在外人面前也这样叫。 不过这两个字从他的口齿间流出来,低迷喑哑,深情款款,又酥痒旖旎。 字字入心尖。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无效冲浪达人。 ----------- 下章预告: 将女孩儿抱进被子里盖好后,他缓慢叙说:“姣姣,我等你对我产生爱情。不要急,不要慢,我都是终点。” 第51章 画 如果要说到一些难以置信的天赋,那许盛的吻技一定要获得提名。 不知道是不是禁欲多年出了毛病,屈指可数的几次接吻,硬是让他吻技大涨。 眼下,他一手撑在谢凌腰侧,另一手紧捏她滑嫩的下巴,带着排山倒海不可抵抗的强势,又耳鬓厮磨般地浅尝辄止,有一下没一下地吻过唇尖,更多细碎的印记都落在脸颊上。 偏偏那一双极精明的狐狸眼,满眼都是斐然的欲意,倾斜着,却又硬生生克制着,亮晶晶投望,看得她脸红心跳。 被撩得心痒痒的,忽然,脑中有根绷紧的弦啪嗒松断,理智完全被人类本能占据。 小手摸上男人精壮的腰身,配合嘤咛娇声,身子往前挪动一寸。 咻咻的呼吸不断在房里放大。 许盛心满意足挑眼,慢悠悠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捏着下巴的长指顺着精致的下颚线游走,最终扣到圆润的后脑上。 空气升温之后,暧昧张牙舞爪像化为实形。 分开之后,谢凌脑子里呜呜鸣叫,呆萌呆萌的。 只有一个非常弱小的声音在叫--我高贵的小公主,今夜就此陨落了! 许盛眼角眉梢都是绚烂身材,风流俊朗,不小心垂眼。 目光在美人儿滑开一截的领口里荡了一圈,沉稳理性的眼里终于有了片刻慌乱。 将女孩儿抱进被子里盖好后,他缓慢叙说:“姣姣,我等你对我产生爱情。不要急,不要慢,我都是终点。” 过于露骨的情话,彻底迷乱她的心神。 “晚安。”许盛关上灯和门。 许久后谢凌才回过神,望着玫瑰花纹的天花板,笑颜娟俏。 天气愈发冷冽,北风总将空气撕扯得呼啦作响。 这一年结束还剩一个多月,是真正寒冷的时间。 这天休息日,许盛中午从许家回来,回忆起不久前和许老硝烟弥漫的谈话,黑眸沉顿。 爷爷对她的意见很大,大到超乎他的想象。 都没有多少次接触机会,怎么就会有这样顽固的印象? “少爷,到了。”彦叔提醒。 后座的男人剑眉深蹙,脸上尽是不如意。 “唉,少爷,这件事你还是应该听听老爷子的,他毕竟是过来人,也是为你着想。而且你心里不是有别人吗,咱们 许家可不是单纯靠商业联姻来发展的,你不用做出这样的牺牲。” 许盛凝眉,“我心里还有别人?”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彦叔停好车,扭过头连带比划。 “你之前睡觉时喊的那个,姣姣小姐,到底是谁啊?” 许盛闻言,不由得轻笑。 还以为自己是和哪个女孩走得太近,让彦叔误会,好多注意点,以免让谢凌也误会。 结果这么一说,还真是... 很奇妙了。 “是,姣姣。”他意味深长说完,下车进屋去。 彦叔握着方向盘,“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暖气充足到漫溢的程度,一拉开门,便扑面而来,穿着厚实衣物的许盛顿时感到闷热,动作优雅地解开大衣和外套交给迎上来的钱妈。 “回来了?”脆生生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谢凌穿着家居服坐在落地窗边新放的小沙发上,腿上放着速写本,裤腿露出一截白滑纤瘦的脚踝,乖巧怜爱的脚趾勾着薄薄的毛毯,说不出来的慵懒诱惑。 许盛看得出神几秒,随后换鞋走近。 谢凌画得累了,拂了拂稠密的长发,娇弱地伸着懒腰。上衣下摆泄露一大片细白的肌肤,白得发光。 “今天没回老宅?”许盛瞅了一眼她的画,届时惊讶。 她画的是--他! 速写本上笔法老成犀利,线条恰到好处,组合而成的男人虽然没有素描那样传神,却更具有真人的神采风貌。 端雅冷清。 谢凌没合上本子,大大方方地敞开给他看,只在发丝下红了耳尖。 “爷爷说好久没看到你了,叫我带你一起过去。我以为你要吃了午饭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此时,还不到12点。 许盛眼眸晶亮,温情解释:“嗯,和爷爷吵架了,怕他看到我生气,索性就先回来了。” 他倒是不遮掩,实话实说。 谢凌却端坐起身,眉尖不满。 “都是老人家,你不要总是和他吵,有话好好说。”她联想着,“他们都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还是平心静气点好。说起来,上次好像我对你爷爷也没有谦让着,还气得不轻。他...没事吧?” 当时她确实是很 爽,但后来接受许盛之后,设身处地想想,便只有愧疚。 要是把他爷爷气坏了,多少都会埋怨的吧。 难免的,又乌云满面,心中盛着忐忑。 “小姐,中午要不要加几个菜?”钱妈从厨房里探出头问。 谢凌连忙回答,“要。” “哎,好。”看了一眼两人,钱妈识趣地回到厨房,并叫大厅里的佣人去给她帮忙择菜。 偌大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盛理了下铅笔,坐到她身边。白莹莹的脚踝更加显眼地勾人视线,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他淡笑,“气是气到了,总比没高兴好。” “啊?”谢凌不解。 “他要是高兴,准是那天退婚成功,那现在哭的就是我了。这么看来,只能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嗤--”她展齿灿笑,“不尊老。” 这时,电话震动-- 来电显示--谢瑞。 谢瑞说要搬回去的第二天就走了,东西却留了不少在这里,一猜就是找好理由再过来。 这不,结束寒暄问候之后,少年清涩微哑的嗓音就跳到这话题上。 “二姐,我好像有个错题本落在房间柜子里了,你帮我找找在不在。” 谢凌去他屋里翻找,一堆本子和书都被找出来,彻底大无语。 “谢瑞,专注学习,科大不是那么好考的,心思别用在其他地方。”手拍在本子上,用作警告,“东西我叫人给你送过去,别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我很忙。挂了。” “哎,等等。”他知道这个办法迟早要被知晓,但他不是因为这事。 “还有什么事?” “二姐,我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我已经好久没看到我妈了,她会不会想不开啊?”谢瑞惴惴不安。 谢凌讥诮反问:“这你问我?” 不管是叶依云和李兰意的关系,还是她和谢瑞的关系,这种事都不应该来问她。 她的脑子里浮现起叶依云去世时,死白的肤色,以及满屋子阴冷的黑暗,心里发憷。 “也对。”谢瑞弱弱应答。 谢凌吃软不吃硬,尤其是上次被说对谢瑞说话语气太重后,对这位明明不怎么待见的弟弟,敏感脆弱的高三学生,一时竟然有些心软。 连忙劝慰,“别多想,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少冲浪,多读书。” 挂断电话后,长吁短叹,才走出去。 大厅里,许盛背着光,双腿交叠,修长手指夹着纸页,不紧不慢地翻看,偶尔看到惊艳之作,便多停留两秒观赏。 见她怅然回来,扬声问:“没找到?” “找到了,他爸妈的事,烦得很。”她歪了歪头,“看什么?” “看你的画。”许盛摊开那一页,画上的面容与男人的笑颜高度重合,只不过,画上的人明显稚嫩许多,画画的人技法也生疏些。 “什么时候画的?” 她仰头想想,“有几年了,在国外的时候,用你的照片练习的。” 那时候,她长时间呆在画室里,几乎把找得到的面孔都画了个遍。她和许盛一起生活多年,照片当然不少,所以就拿来练习了。 “哦。”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许盛翻过那一页,停在另一只手指插留的画上。 “这张送给我吧。”他指着。 谢凌扫了眼自己的自画像,怎么看怎么挑剔,“这张画的不好,算了吧。” “撕拉--”男人却已自作主张小心撕了下来,边角崎岖,但很完整。 “没关系,我喜欢。”目前来看,许盛很擅长这一套,情话张口就来,比司马昭还要司马昭。 而谢凌掐着高傲的架子,每每低不下头,心里很燥乱。 于是摆摆手,故作无所谓地,“随你。” 呼吸微微急促,赶忙拿过本子,收拾好上楼放东西去。 楼下,狐狸眼灿烂狭长。 谢家老宅。 “难得小盛跟着一起过来,说起来啊,自从你搬去雅城别居之后,就不大来老宅了。是不是要忘了我老爷子?”谢老开玩笑地打趣,目光在许盛和谢凌身上来回扫荡,笑意越来越深。 这两个小家伙好像是哪里不太一样了。 许盛余光瞥向谢凌,正然说:“公司事务繁忙,没抽出空过来。而且,有姣姣陪着您,您还不满意吗?” 谢老听他叫姣姣,摸着胡子暖笑,畅声大笑。 “宝贝孙女陪我,我当然满意。不过,小盛,你来我更满意啊,以后有时间了就和姣姣一起过来。” “好。” 谢凌懒懒靠在 沙发一端,眼睛看在手机上,嘴角越攀越高。 爷爷,是挺喜欢许盛的。 “姣姣,过几天你妈妈忌日,你叫小盛和你一起去吧。外面越来越冷了,天寒地冻的,他陪着你我放心点。” “好。”扭过头问,“下周五,你有时间吗?” 一般要是有人问,许盛一定会叫张亚易核对行程表再回答。 但对她-- “有,我陪你过去。” 晚上回到雅城别居,立刻通知张亚易,取消下周五所有行程。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会锁我吧??? ----------- 下章预告: 抱过她怀里的白菊,又拂了拂她耳边的长发,指腹摸到耳边那粒小巧可爱的黑痣,火苗立刻窜上来,烫的他飞快收回手。 第52章 忌日 叶依云忌日这天,景山公墓。 冷风逼得紧,严寒似乎肉眼可见。 谢凌穿了一身黑衣服,长长的风衣一直覆盖到小腿,衬得脚踝盈盈纤瘦。出门时忘了,此刻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与黑衣相撞,白得反光。 怀里抱着一捧白菊,站在冷风里,飘逸若仙,孤傲袅然。 许盛从后备箱里拿完东西过来,同样一身黑,西装考究,大衣宽厚,衬得风姿俊朗,眉目卓绝。 “姣姣,我们进去吧。” 狐狸眼凝起,伸手取下自己的围巾套在漂亮的脖颈上,打了个松垮垮的结。 语气责怪,“出门又不注意了,怎么记不住。” 他一大早有点急事出去,按着时间赶过来。没想到这么一个疏忽,就让谢凌又光着脖子出来,心里又好气又无奈。 抱过她怀里的白菊,又拂了拂她耳边的长发,指腹摸到耳边那粒小巧可爱的黑痣,火苗立刻窜上来,烫的他飞快收回手。 谢凌始终有些失魂落魄,视线投向墓园。 “进去吧。” 墓园就像个迷宫,无数灵魂被装在方正的石碑下,组成排列整齐的消逝痕迹。只有真正牵挂的人,能从万千石牌中,辨认出最与众不同的那一块,在无形的空气里,看见透明的灵魂。 叶依云的墓碑在墓园一角,是最空旷清闲的一处所在,不远处有一方花园,只是这时节都寥落了。 他们将白菊蜡烛等一一摆放好。 石碑上,女人笑容婉丽,极有亲和力,眼角染上一丝岁月的痕迹,却掩盖不住年轻时的美丽动人。 美,是世上最有用而最无用的东西。 因为这个皮相世界,因为它与生俱来,也随着时间老去。 更多的是因为无法掌控的命运,所以哪怕叶依云家世优渥,知情达理,温婉贤良,也躺在冰冷石碑下了。 谢凌惨然拉唇,声音缥缈,似乎要随风而去。 “妈妈,我来看你了。这一年,你还好吗?我回国了,过得很好,爷爷也好,舅舅和外公他们也很好。今天很冷,就像你离开的那天一样...” 她不习惯流泪,并且许多年过去,悲伤也在一层层减淡。 许盛看着照片,想起初进谢家,那个端坐在沙发上,对怀里的小女孩儿和颜悦色说话的女人。 “ 姣姣,这是许盛,以后是你的未婚夫。” 他当时,也不适应“未婚夫”三个字。 现在而言,心绪复杂。 叶依云一手促成他和谢凌的婚约,虽然剥夺了他这些年的自由,受到许多原本不该承受的冷眼,有时候还会有责骂。可是最终,却是成就了他,他现在一切生命的转折,都是那一纸婚约促成的,不可谓不感激。 隔着厚厚的手套,他感受到一只小手颤抖着牵起他的手,展示在照片前。 “你给我安排的婚约,目前来看还不错。许盛很好,希望你的眼光能对一回。”话说的有点俏皮,或许是不想气氛太压抑了。 叶依云一辈子唯一的好眼光,估计就是挑女婿了。 很长一段话说完,她叫许盛再点上两根蜡烛,一起拜了拜。 “叶姨,我会好好对姣姣的,你放心吧。”正要走时,许盛忽然开口,对着石碑磕了个头,无比虔诚。 谢凌惊愕之余,更是意外之喜。 扶着他站起,然后顺从地被男人牵着手,开始折回。 “走吧。” 手套很厚,所以许盛一把扯下两只手套,将光滑的小手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用体温护着。 谢凌天生体质较寒,冬天戴手套也无济于事,怎么也捂不热。这会儿脱下手套,触感冰凉柔滑,与许盛的温暖干燥天差地别。 “冷吗?” 被温凉的狐狸眼看着,她总还不习惯。 就好像,明月独独照着她一个人,抛弃大千世界都不管了。许盛一如传言中那样,清俊美好,矜贵端雅,而比传言中更要温柔细致,在她这里,待人接物都万般小心。 她在外面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心里却明白得很,自己脾气又臭又怪,骄纵傲慢,除了美丽的皮囊,别的一概不搭。 点点头,却说:“许盛,我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两个音节,就像是个口号。 可能正因为今天是叶依云的忌日,所以她格外敏感一些,脆弱的一面展露无疑。说到底,还是父母的婚姻失败彻底,让她害怕自己会步入后尘。 人真正恐惧的,不是命定发生的劫难,而是恐惧于害怕以后有劫难。 两只黑油油的眼珠,又盛满清澈的冷水,一眼望到底。 许盛垂下眸认真思考, 声线平稳。 “姣姣,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但我不喜欢你浪费担心的力气在我身上,我没有证明什么的浪漫,该担心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不是谢楷,心脏很累,做不到三心二意。而且,追你挺累的。” 许盛眯起眼坏笑,邪肆风流。 “哦。”谢凌骄傲地挑起下巴,吸了吸鼻子,“看来我妈妈的眼光还是对了一次。” 脸上落下几片冰凉,冷意侵入身体。 仰起头,漫天细小的白点施施然飘落,有加大的趋势。 谢凌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一点,雪花很快融化。 “正巧,下雪了。” 上次许盛说要一起赏雪,她便问:“要一起赏雪吗?” 出人意料的,许盛摇头。 “你手都冻冰了,还赏什么雪,过两天吧。” 于是只得作罢。 出了墓园,许盛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把谢凌塞进看守大爷的值班房,里面暖气哄哄响。 大爷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姑娘,你老公?” 谢凌冷白色的脸皮唰一下红了,连连摆手,“不是,还不是。” 大爷“哦”了一声,“快了吧?”浑浊的眼里射出穿透人心的金光。 谢凌犹豫了,谢泽玉是说,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让她和许盛完婚。 但那谁知道许家怎么想的呢。 大爷也没紧逼,把暖手的电炉推到她脚边。 “小徐以前常来这里,不过都是一个人。这回带你过来,是不是见家长那意思?” 大爷看不见的狐狸耳朵竖起来了。 许盛父母的墓并不在这个墓园,来这里只能是因为叶依云。 他们之间用不着见家长,因为都见过了。若非要说见家长,那也应该是她带许盛来见家长。 大爷他搞不清楚状况,把主宾对象弄错了。 谢凌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伸出手烤着,问:“他经常过来吗?” “是啊。”大爷一拍手,眉飞色舞地说起来,“每年的这个日子都过来,清明啊,重阳啊什么节日的,也过来送个花烧个香啥的。你别说,他挺上心的,平时对人应该也不错。” 意有所指。 谢凌不置可否,“是不错。”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大爷的八卦之魂又冒出来了,看得出确实和许盛关系匪浅,否则不可能这么关心。 正逢她搭不上话之际,外面一声叫喊。 “姣姣--” 许盛的声音。 谢凌站起身,“我们要走了,再见。” 短短时间,大爷便知这是个冷傲又脸皮薄的女孩儿。 长得挺漂亮,逗起来挺有意思的,小徐有福气啊。 抹了把下巴,他招招手,“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好好过日子啊。” 谢凌面上羞红,眸中水光潋滟,美颜无方。 出门,看见许盛下车了走过来。 身子颀长挺拔,俊美得如雪中仙人,黑色更添沉稳大气。 他们的视线隔空相撞,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彼此。 心口忽然化作一滩柔软,谢凌明了了“茅塞顿悟”的意思--他总是温柔谨慎的在她身边,她只是不察,却喜欢。 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的喜欢一个人,并且,后知后觉。 许盛在远处招手,让她走过去。 但出乎意料,她踩在冷然的石板上,高跟鞋撞击之余,砰砰脆响。 冰凉的风吹起衣角,海藻般的鸦发在风里散成一面飘扬的旗帜,速度不慢地奔着风来的方向。 “姣姣...”忽然入怀的娇软温热,残留着从屋里携带的暖意,好像她骨子里的冰冷都这样融化了,露出滚烫的真心。 他失了神。 谢凌抱着男人精瘦的腰身,低低呢喃,“许盛,我开始喜欢你了。” 素来的强势霸道,让她在确定心意后,也能高调宣布。 抱住的男人身体一抖,如遭点击,然后如同沸腾的滚水一般,颤巍巍问她:“真的吗?” 小心翼翼,怕幻梦一碰即散。 大爷从值班室里出来,手里拿着敞开的保温杯,热气腾腾缥缈,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人,早有预料似的眯眼笑。 就说么,这肯定是小两口。 雅城别居。 钱妈看着两人牵手进来,好一瞬错愕,反应过来,满脸堆笑。 “你们回来了,要不,我今天多做点好吃的?” 她就是想庆祝一下。 少爷终于美梦成真 ,可喜可贺啊。 许盛蹲下身,托着谢凌纤细的脚腕给她换鞋。 谢凌撑着鞋柜边缘,对钱妈笑笑,“不用了,和平时差不多就行,做多了也浪费。” 而且,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没必要铺张浪费。 “好吧。”钱妈给他们倒来热茶,自己去厨房准备午饭。 谢凌的手机早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消息成山,不禁头皮发麻,有些不愿处理的叛逆心情。 许盛经验丰富,所以他选择--压根不看。 倒了杯热茶给她,“过几天,有个酒会,我们一起去?” “为什么?” 谢凌完全get不到许盛眼中的谋划,不懂就问。 ophelia还要准备春季大秀,有了上一次大秀的成功经验,压力少了些,忙碌却不少。 考虑到是许盛,她才没彻底拒绝。 随后,脖子上被喷了不少热气,痒得她歪了歪头。 “京圈年度酒会,要带女伴。本来你也要去,刚好也缺个男伴。所以,不冲突。” alex已经恢复工作,前两天和她说过这事。 刚好,她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好。” 许盛顺势搂过她的腰肢,靠坐着,“礼服我给你准备,你不要费心。” 谢凌:“我家公司做什么你忘了,礼服还用你准备?” “我知道,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很早很早就准备好了,以后的也准备好了。 许盛没说后半句,怕吓到她。 他准备了多少衣服,他自己也不清楚。 在另一个地方,整个一层楼都挂着给她的衣服,各种场合穿的。 他就算再谨慎,也还是做着一个大胆的梦,想把她藏起来,穿上各种漂亮衣服。 所以,他不断地买,不断定做。 上次网络盛典,就算没有找温玲定做的那套礼服救急,他也还有很多。 只不过是暴露得快点而已。 谢凌没再反驳。 她最近好像,越来越温顺。 就像此刻跳到她腿上趴着摇尾巴的白玫瑰。 -------------------- 作者有话要说: 故 事已经到后半段了,会陆续开始修前面的文。 ----------- 下章预告: 第53章 今日份敷衍 酒会当天。 许盛一大早派张亚易去取礼服过来,具体是哪一套、放什么位置、长什么样子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当然,为了保持惊喜的趣味性,他是暗地里说的,谢凌一概不知。 酒会从晚六点开始,原本定在休息日要去老宅吃饭的,但谢老怕她太累,让她好好养精蓄锐,争取惊艳全场。 谢老对自家孙女的美貌和才情充满信心,她所到之处,绝没有一个能盖过光芒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 在颜值受重视程度越来越高的时代里,谢凌光凭美貌就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只可惜她对自己的美貌自信却不格外在意,时常是懒于侍弄。 时间原因,她难得睡了个懒觉,上午快十点才起床,中午吃了午饭又开始犯困,像是要把前一段时间缺少的睡眠一股劲儿都不回来。 午饭后,许盛上楼处理了一下工作。过一会儿下楼来,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美人斜靠,慵懒矜贵。 玲珑有致的娇躯稍微蜷缩着,面朝窗外一侧,长发散于肩颈,勾勒出骨感削薄的肩背。布料在腰窝处深深凹陷,纤腰不盈一握,楚楚可怜。 佣人们正找来毛毯,准备给她盖上。 许盛挥手,接过毛毯,低声嘱咐:“都去休息吧。” 怕动作声打扰美人儿酣眠。 棉拖鞋踩在地板上,蹑手蹑脚给她盖上毛毯,硬是一丝半响都没有。 钱妈看着这一幕,眉眼慈和,做着嘴型支开佣人,凑在许盛耳边说:“厨房里有热奶茶暖着,小姐醒了可以喝。” 知道谢凌对甜食颇有嗜好后,钱妈总换着花样准备一些甜度刚好的小吃食。 许盛温笑点头,算是道谢。 偌大别墅都安静下来,他坐在谢凌腿弯外的沙发上,垂眼凝视梦颜,无声勾唇。 再转头抬眼,玻璃窗外花圃里,玫瑰花只剩纸条,光秃秃在寒风里摇摆,发出干枯的碰撞声,却像跃动的音符,令人心情美妙。 玫瑰并不总在花期盛开,花期过后,它们都开在心上。 “嗯...”睡着的人儿忽然动了动眉,眼皮惺忪睁开一缝,也不知看没看清,又安然地翻个身睡去,脚关节抵在许盛大腿侧。 许盛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伸手把谢凌堆在桌上的画报拿了一本慢看,好半天才沉下心来。 他忽然理解,能坐怀不乱的还真是真君子。 他光是坐在边上,一池春水就皱了个彻底。 寒冬腊月里最适合睡觉不过,于是谢凌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 期间翻身了好几次,每每在掉下沙发的边缘,把端坐的男人吓得晃了几次神。 悠悠转醒时,睫毛扑簌簌地眨动,揉了几圈,眼神还是懵懵懂懂,像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 睁着眼看了几圈,她就这微哑的嗓音说话:“许盛,几点了?” 许盛看看表,“快三点,还能再睡会儿。” 其实化妆换衣服再赶过去,这个时间不算早了。 但他舍不得她醒过来。 谢凌娇懒得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单纯动嘴皮子。 “不睡了,头昏。拿点水给我。” 许盛倒了杯温水来,她再赖不掉,自觉坐起身一饮而尽,声音婉转起来。 “刚才做了个梦。” “能说吗?”还是小心翼翼,他记得alex曾经提醒,谢凌最不喜欢解释,而且解释多半是假的。 不料,谢凌抱着膝盖,头偏在胳膊上,极度温情地说:“当然。” “我梦到我们小时候,你总给我带小蛋糕回来吃,有时候是糖,各种各样的,不过我还是喜欢水果味的,光是甜的有点腻。我们每回都躲到屋后面的花园里吃,确切说来,是我躲到那里吃,你只是看看。 说起来,你怎么不吃?” 谢凌多少有点睡糊涂了,说的话很长,速度很慢,目光很深。 许盛一时出神,随后答道:“我不喜欢甜食。” 理由就是很简单。 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总是出入蛋糕店,恰是温柔静默的情话。 她呆呆地往四下扫看一遍,松开膝盖,扑过来,撑着柔软的沙发表面,轻柔地贴上那淡红薄唇。 她没说,其实刚才说的只是梦境的一部分。 更多是难以言喻的幻想,没逻辑没原因,但是甜蜜。 许盛伸手绕到她腰后,大掌感受到女孩儿软嫩温热的肌肤,心猿意马起来。 “小姐,要不要喝...”刚走到门口的钱妈噤声,捂着眼睛扭头就走,“你们继续。” 小碎步转回自己的房间。 心里叹气:哎哟, 自己进去得还真不是时候。 谢凌听到声音,臊得慌,手撑开男人的胸膛,退到沙发根上喘息。 睡傻了,绝对是睡傻了。 做了几个梦就投怀送抱,自己形象崩了。 怎么办? 趁早溜吧! 飞快穿上鞋,说自己去收拾,闪上楼去。 而许盛,摸摸唇瓣,眼神隐秘,松畅地躺在她刚才睡着的地方。 晚,六点过。 主办方简单讲话后,掌声一片,而后三两相聚,形成无数个小中心。 衣香鬓影,觥筹恍惚,景象喧哗,甚至有纸醉金迷的既视感。 二楼一间厢房中,叶舟业踢开高跟鞋,白皙轻薄的双足缩上沙发。低头瞥了眼大敞的深领春光,扯过身下的毛毯胡乱挡了一半,手腕顺势摸进皮包,拿出手机。 “timi~”游戏启动音格外活泼。 郑玄解推门而入,见榻上女人姿势软弱,玩游戏的手指滑动飞快,接连口吐芬芳,十足彪悍。 不由得扶额叹息,关上门提醒:“下面人那么多,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叶舟业无声白了一眼,红唇讥诮,“你叫我来,又不是让我来给你撑面子的。” 说话的功夫,手里的hero又被砍得剩一层血皮,气得开麦丢了句“你妈有病”。 郑玄解浓眉高挑,“那我叫你来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才是脑子有病吧? 然而主办方通知今年必须带同伴的时候,他第一秒就想到了叶舟业。 虽然他们每次见面必定要掐,而且多半是呛不过她;虽然叶舟业彪悍得像个女土匪,别说大家闺秀的端庄,平时在镜头前的巧笑嫣然都一丝不存,但他就是要她... 叶舟业吸取教训,没空理他。 十多分钟过去,对家水晶塔被打爆,叶舟业才松快地丢掉手机,侧扬脸蛋,眉眼弯弯,丰姿明丽地对男人解释。 “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给我送钱嘛,你的目的达成就好,我们拿钱办事的,不是重点。” 郑玄解:“...” 这很离谱。 眼角下压,被一片雪白的光闪到,兀自敛眸,扯出另一条毛毯,抛到娇躯上。 叶舟业浑然不觉,翻身又开了一 局游戏。 挑hero时,问:“我表妹来了没?” “快了吧。”郑玄解看看表,眉心紧皱,“许盛从不迟到,这次怎么?” 迟到快半小时了。 “到了叫我。” 正说完,微开的窗缝外涌入一阵喧哗谄媚。 郑玄解便知--“他们来了。” 游戏玩到一半,叶舟业却不管不顾,挂机状态。 掀开毛毯,穿上高跟鞋,推门出去。 郑玄解看着被丢下的皮包、手机,还有两条褶皱的毛毯,又是一阵无奈失笑。 “许总,你可来晚了。”一人端着香槟迎上去,对着风姿俊立的清朗男人揶揄道。 很快聚集起一圈人,纷纷恭维。 众人目光被男人挺拔身姿后的窈窕身影吸引,偏过头去看。 入目,美人儿一身熏色轻绸吊带长裙,裙摆逶迤,绸料下的小腿修长笔直,露出的肌肤白如细瓷,一丝呼吸的毛孔都瞧不见。 五官更是极尽精致,宛如精雕细琢,处处费心,妩丽嫣然,美得惊心动魄,活色生香。 只是美人儿似乎不喜被人打量,幽黑的眼仁儿陡然转冷,寒似白刃,极为轻蔑和傲慢。 许盛不动声色身子微移,恰好将谢凌挡在身后。 “各位先谈着,我还有点事。” 回身牵着谢凌往沙发处去。 而谢凌则是刚准备自我介绍,没等说出口,就被带走了。 今天酒会来的都是京圈大大小小的商人,她鲜少露面,所以更该介绍。 许盛却一股脑把她带走,手上力度不小,可抬眼看,男人依旧丰神俊朗,波澜不惊,端的还是一派矜贵公子模样。 她有点疑惑和意外。 在男人停下来看她的时候,忽然又消散了。 他的耳尖红得快滴血,多半是想着些什么。 好笑。 “姣姣,冷吗?”作势又要去解外套。 进门时脱了保暖大衣,此刻露出光滑单薄的肩颈,令他心里一堵。 之所以来迟,因为张亚易去取衣服的时候,忘记了拿搭配的细绒羽毛披肩。 回去一定给他扣工资! 然大厅里暖气非常充足,甚至有些燥热。 谢凌巧笑,“不冷。还有人等你,你过去吧。我等表姐来。” 她早在几天前就和叶舟业通过消息,约好了今晚作伴。 算起来,他们也好久没见了,两个人都是工作起来就忘乎所以的人。 许盛又说了几句后,竟有些不舍地走开。 “姣姣?”叶舟业其实早看到她了,但因为许盛在说话,所以没过来。许盛一走,就立马靠过来。 她摸着下巴,目光幽深。 谢凌回过神,顺着视线看去,“表姐,到多久了?” “一会儿吧。”叶舟业收回眼神,拉着人坐到沙发上,“你不和许盛退婚了?” 她还处于瓜吃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的状态,从觉得这两人在一起顺其自然,到根本八字相冲,再到好像也还行,看法几经反转。 她昏了。 谢凌一向与叶舟业最亲近,也没想隐瞒,一五一十将心路历程交代出来。 于是结果成了--叶舟业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啊这,我多少有些不理解了。” “表姐,我和许盛的事,我拿捏得住。你叫舅舅和外公不要担心了,我之后找时间去和他们解释。” 她忍不住展齿轻笑,她这个表姐,京圈女悍匪,感情上可是比她还单薄,怎么说得清。 “那必须得解释清楚,不然...”叶舟业目光闪烁,“就怕他们已经准备好去许家打折这小子的腿了。” 谢凌:“?!” 冲动是魔鬼。 叶舟业骤然松了口气,大姐姐样地摸着谢凌的发旋,柔声说:“小姣姣,姐姐我真舍不得,把你交给别的人。虽然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一直希望你遇上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有最好的归宿。 那个抱着我哭的小丫头,以后千万不要再哭了。” 而后模样一变,阴邪狡诈,“要是你哪天不满意了,姐姐我带你去闯荡娱乐圈算了,帅哥大把大把的。”虽然要帅过许盛是没啥可能了。 谢凌心田温暖湿润,顺着她说些笑话。 一时间觉得,记忆里多年的冰雪世界,其实还有很大一块都是四季如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但还是要解释一下。 没错,在断更的边缘疯狂试探,因为我回家吃酒去啦(羞 预告不出来,我很抱歉。 第54章 做戏 叶舟业天性畏寒,一楼大厅暖气充盈,但肩上毫无布料遮挡,架不住心里只发颤,拉着谢凌要去包厢。 谢凌眼睛四下寻找,“你先上去吧,我和哥哥说几句话就上来。” 叶舟业:“好吧,左手最后一间,别走错了。”说完,自己提着裙摆先上去。 谢泽玉混在各色西装革履与裙摆翩跹中,气质沉稳醇厚,后背宽阔有力,格外鹤立鸡群。 肩头被拍了拍,他回头越过数个头颅,看到堪堪收回手的谢凌。 “不好意思,你们先聊,我还有事。”礼貌点头,迈步挤出人群。 走到一边,谢泽玉深邃的眼珠子上下扫量,一手端着香槟,一手摸着下巴,满意笑道:“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是ophelia的?” 谢凌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坦白:“许盛准备的,不过ophelia可以设计出更好的礼服来。” 自信又张扬,宛如一朵嚣张绽放的红玫瑰,尽是风华。 谢泽玉温雅浅笑,伸手捋过她侧脸的碎发,满眼宠溺。 “ophelia在你手上发展得很好,说实话,我还挺意外。还以为按着你的性子,郑家这么对付你,你一言不合就直接带人过去把郑冉冉绑过来打一顿。是我小心眼了,我们小公主才不屑于做这样下三滥的事。” “嗯,你想的没错,我是挺想的。但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来。”她撇撇嘴。 这是真话,她忙得脚不旋踵。 一直以来,给对家找麻烦这费心费力的苦差事,都是alex在做。 她没这个心力。 谢泽玉朗声一笑,又问:“那接下来呢,若是光明正大的竞争,怕是diana很吃亏?” ophelia有温玲和柳舒淇两位国际大师坐镇,还有曲知意、丘秋等一众设计新锐,diana输人又输阵,竞争力一下就拉下来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郑家发家的基础在平价服装,就算近几年高定服装发展很好,diana一度成为京都圈内第一品牌。 但却也因此而人心躁动,不注重高端人才的培养。等ophelia透露出温玲和柳舒淇加盟的消息后,diana大批有追求的设计师逐渐流逝到ophelia,造成了现今两级反转的格局。 郑冉冉一走,diana管理层大换血,有之前的教训,再不能 作妖,ophelia的发展只会蒸蒸日上。 谢凌会心一笑,端着香槟和谢泽玉碰了一下。 “那就祝ophelia早日发展成国际顶奢品牌,征服欧美市场。” 轻抿一口,她说:“集团怎么样了,你还顺利吗?” 在谢楷和她达成口头约定之后,她还害怕对方只是当时意气用事,之后会反悔。却不想,没过几天,谢楷就把手里剩下的大权几乎全交给了谢泽玉,行动之果决,实属罕见。 “还算顺利。只是--”谢泽玉沉默了片刻,“你有没有和他真正交谈过,哪怕一次?” 谢泽玉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有一点滴奇异的光亮在跳动。 谢凌察觉后,飞快敛眸,慢一点,就会被带着动容。 “有什么好谈的。哥,难道这么多年,你不恨他吗?” 叶依云去世的时候,谢楷在和新欢旧爱天长地久;谢凌深夜难过的时候,他守在谢瑞和李兰意母子身边,说不定还有睡前故事,其乐融融;谢泽玉出车祸,一条腿险些废掉的时候,他也只是来医院简单看过,签过了同意书,就全权交给医生看顾。 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儿,所以没有得到谢楷长久的关爱。 后来谢泽玉瘸了腿,她才知道,谢楷应该是最不重男轻女的人儿了,因为他压根就没在意这些。 明明都是他的血脉,可是他对谢瑞掏心掏肺,苦口婆心,不惜筹谋。 而她和哥哥,都只是他生命力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灰尘罢了。 飞扬的眼尾染上浅薄的绯色,谢凌迅速眨动眼睫,看向别处,冷然说:“不对,哪有恨,都不重要。他想干嘛就干嘛,集团是爷爷的,又不属于他。” 谢泽玉沉重叹息,“我就知道是这样。算了,今晚人多口杂的,等过两天,我再和你说。” 他脑子里回忆着前几天谢楷的交代,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中断后连接上的叹息。 所谓的真相,算不上洗白,但也绝对是对她以往认知的巨大冲击。 “哥,你没带女伴吗?”谢凌左右看看,没发现任何可能成为他女伴的人。 自从ophelia发展走上正轨之后,谢泽玉时常来公司,一是担心她遇到什么麻烦无法处理,再就是怕她一个气愤,带人去把对方端了,那可就闹得大了。 还好,五年分隔,他 还是小看这个妹妹了,虽然个性嚣张,却完全不是在正事上鲁莽的人。 说到这个问题,只见谢泽玉小麦色的脸颊上晕开一片不自然的红云,抵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道:“她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谢凌捕捉到他的羞赧,眯眼挑眉笑着,“真有啊,谁?” 谢泽玉沉默半晌,“之前想叫你,但...”战术性停顿,却见她一脸期待,丝毫不存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刚好在公司碰到个熟人,就请她帮个忙。” 这个公司说得含糊,不知是集团还是ophelia。 都说谢凌浑身带刺,性格冷漠,不通人情。实则,他们两兄妹骨子里一模一样,只不过谢泽玉在生意场上诸多磨砺,又是哥哥,所以被迫学着处事圆滑,多一些世故。 要说到感情之事上,他也是凭实力单身到如今的。 故而,他一说到女伴时的反应,才意外惊讶了谢凌。 难不成,嫂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美眸乌亮,其中光绪兜转,恰是思考的痕迹。 谢泽玉被看得更加手足无措,索性覆上她的发顶,将同样的问题抛回去。 “你呢,是小盛吧。我听爷爷说,你们最近关系不错,似乎有所进展。” “还行。”谢凌没回避,毕竟谢老是个老小孩儿,得了一点趣事,都要给他大孙子大孙女通个气,而且必定是讲得天花乱坠。 谢泽玉这么说,八成是自动过滤了其中浮夸作假的成分,捡了枝节说的。 确定了的事,她一贯坦然。 “许盛很好,或许,妈妈的眼光是对的。” 甚至这像个阴谋,将许盛接来谢家养着,十三年的光阴,就算是个木头人,也会对她有些感情。先前她不懂,以为许盛会恨着困住他的谢家,禁锢他的自己,至多有些兄妹似的、朋友似的忠诚,偏偏没想到叶依云说的话是真的。 后来回想,不管许盛到最后有没有喜欢她,谢家始终棋高一着,这个婚约会是一纸起死回生的良药,将谢家、谢凌和谢氏集团都保护得安然无恙。 叶依云--不过是个为子女和家族筹谋的女人。 她时常想着,如果叶依云没死,谢氏集团还会有谢楷的胡作非为以至衰败吗? “你们好好的就行。”谢泽玉说完,又有人上来攀谈。 谢凌不太愿听 生意场上的恭维话,提着裙子上楼去找叶舟业。 左手边最后一间。 推开门,争吵声扑面而来。 “难道就这么算了?你不是ophelia的设计师吗,怎么不叫你的谢总来护着你们?哦,对,你只是个小小的设计师,在你们公司里,设计师应该不止你这一个吧。谢凌那么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为了你来和我道歉的。” 尖锐刻薄的女声忽然停顿轻佻地嘲笑起来。 “说起来,我还有点好奇,你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是怎么来参加这个酒会的。总不能是谢凌带你来的吧,难道她还有这个癖好?” 女人说的不紧不慢,丝毫没有注意到缓缓拉开的大门。 屋里的暖气比外面还要浓郁,大门一拉开,热气立刻潮水般涌泄出去。 曲知意穿着一条垂感极好的纯白长裙,将身形拉得长而单薄。乌黑的长发半挽,在脸侧散下几缕轻柔发丝,衬得俏丽的五官愈发清纯。搭配银质流苏发饰,娟秀圣洁,仿若月光女神。 谢凌在一瞬间联想到什么。 在她出神的瞬间,曲知意对面那个衣着红艳,言语嚣张的女人,红唇冷勾,十分鄙夷地扬起手腕,杯中红酒以迅雷之势泼向曲知意。 曲知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洁白的裙子即将被染的凌乱不堪,脸上退了几分血色,身体却还跟不上反应。 倒是旁边没被注意到的一个身影动作极快,闪至曲知意身前,殷红的酒液尽数落到她的红裙上,化作一大多深色花。 “知意!”声音十分熟悉。 丘秋挡在曲知意身前,感受到胸前一片冰凉湿润,眼角余光里落进一个袅娜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勾起嘴角,随即又是一副愠怒深色。 对那个女人说:“小姐,不要太过分了!” 曲知意用餐巾纸给丘秋擦着酒渍,酒渍却晕的更开。 女人抱胸冷笑,“我做什么了吗,你又没有证据,可不要污蔑人。再说,今天在这里的不乏商界名流,就算谢凌在这里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你们懂吗?” 下一秒,她瞳孔一缩,眼珠里女孩的影子逐渐靠近。 “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谢凌脚下细窄的高跟鞋走在地毯上,发出绵软的闷响,却像一声声石锤敲鼓,震撼人心。 曲知意看到她,眼泪顷刻而成。 “谢总。”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脑演戏 ----------------- 下章预告: 等等,我会写出来的 第55章 尴尬 谢凌给了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漂亮的眼睛静静凝视那个女人,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女人没想到谢凌竟然就在门口,心里顿时阵脚大乱。 她只收到命令要整曲知意,可没说要顶撞谢凌。 她虽然是娱乐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却知道谢家、谢凌。 谢凌--被称为京圈小公主,嚣张跋扈,冷艳霸道,还有个“挂牌”未婚夫许盛,想对付她不能简直易如反掌。 女人的目光陡然幽深,怔怔地对上丘秋,带着隐秘的意外。 谢凌却没注意到这些,走到一边桌上,刚开好的一瓶红酒,旁边还有一只空的高脚杯。 她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满杯,动作优雅至极,手腕的每一个角度都像提前计算好了,定格在空中,美如一个精雕细琢的精美雕塑,美得敲到好处。 “谢小姐,”女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先认怂,赶紧溜掉,“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谢凌风轻云淡地吐出两个字,看不出生气,端着满满的酒杯慢悠悠走来。 曲知意跟着谢凌几个月,多少算是了解她的脾气。 谢凌啊,平时是很张扬很犀利的,但她真正生气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平静得仿佛一潭冷水,但只要有人陷进去,就会被她吞噬。 此刻便是如此。 “哦,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的同伴可能在找我了。”女人尴尬笑笑。 “哦,好啊。”谢凌抬起手腕,撑着女人还没从“如此轻易就放过自己”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细瘦的手腕一抖,腕上两只纤弱的镯子“叮当”碰撞,清脆悦耳。 “滴答答--”艳红的水滴顺着头发滴到胸前,头皮上传来凉飕飕的冷意。 女人大惊失色,谢凌却在她想退避时,紧紧抓住她,一鼓作气尽数倒光酒杯,急速后退,很嫌弃地看着。 “别溅到我身上,你赔不起。” 女人从震惊到气愤又到羞怯,脸色红白黑之间转换,煞是好看。 是啊,她赔不起。 光是看谢凌身上的首饰就知道,这一身价值不菲,随便一个就能抵过她这一身精心搭配了。 “走吧。”谢凌居高临下地“宽恕”她。 女人暗自咬着后牙槽,目光横扫,在丘秋身上诡异地多停留了一秒,灰溜溜地闯出门 去。 她一走,谢凌立刻摔了手上的酒杯。 “啪--”的一声,甚至有点虚渺的回音。 “她怎么惹你们的?” 话外之音很明显,她知道曲知意和丘秋不是主动惹事的人,那一定就是对方来招惹她们的,并且是无理取闹。 果然,曲知意泪眼朦胧,“刚才在大厅,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她说要我们上来帮她整理一下,结果就...” 丘秋跟着点头,礼服上湿润的部分在暖气里烘得温暖,也就不太冷了。 不过... 她摸了摸胳膊,惨然一笑,“这是故意针对,大概是知意在设计界有了一定名气,被人记恨吧?” 谢凌默认点头,“你还好吗?” 将沙发上的毛毯取来给她盖上,“我叫alex先送你回去,今天,”她看了眼曲知意,牵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还是谢谢你。” 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丘秋笑得单纯,“我和知意是好朋友,这是我应该的。只是后面的事,该怎么办呢?” 正好在这时,门边响起个声音。 “姣姣?” 男人探进身来,先是看到谢凌,神情欢喜,看到曲知意和丘秋之后,又收敛了大半,恢复清贵矜持模样。 谢凌瞧了一眼,“嗯。” 对着丘秋说:“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还是我送她吧。”曲知意主动提出。 她一说,谢凌倒是有些疑惑了,“知意,你是跟谁来的?” 凭设计师的身份,曲知意不应该在这里,应该是作为女伴陪人来的。 曲知意脸上一红,微微垂头,“是陪谢总来的。” 谢总? 谢凌愣了一秒,很快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谢泽玉说的女伴。 她不动声色地重新打量着曲知意,越发觉得这身礼服极适合。曲知意原本就皮肤白皙,五官小巧,身材并不丰满,却有纤细如柳之姿。 “alex会送她回去,你就不用送了。既然答应了别人,还是去找你的同伴吧。” “嗯。”曲知意更低垂了头,仿佛有些自卑。 很快,alex赶过来,领着丘秋下去。 “谢总,今天多 谢了。”丘秋温婉浅笑,眼中一片澄澈。 谢凌点点头,看她出去。 “姣姣,怎么了?” 许盛看着她低头发消息,眉心轻折。 他是听到谢凌的声音才找进来的,从进门伊始,就观察到她身上淡淡的愠怒,只不过考虑到她还在交代,没有出言大染。 现下只剩他们两人,自然要好好玩问问。 谢凌瞬间扬眉,“有人欺负曲知意,我找到的设计师,可不能就这么被人欺负!” 指腹更加用力,在屏幕上飞快打下一排字发出去。 许盛瞥了一眼--“刚才那个女人,处理好。” 发给alex的。 无名无姓,给alex增加不少工作难度,只能回头找主办方要监控了。 许盛几乎可以想见收到消息的alex会是什么反应--骂娘呗。 其实谢凌算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虽然从小到大,她亲自收拾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交给别人来处理,但确实一个人都没落下。 现在也是这样,除了回国那天,她动手打了路媛外,不论是白晓还是郑冉冉,都是交给alex妥善处理。 所以,欺负了曲知意的人,势必也逃不了。 有点任性,更多的是孩子气。 许盛忽然勾唇笑起来,狐狸眼潋滟无边。 “丘秋又是怎么回事?”他问。 谢凌:“她替曲知意当了杯酒,弄湿了礼服。”顿了顿,继续说,“我原以为丘秋来ophelia可能另有所图,但目前为止,她在公司人员不错,设计水平也高,还帮着解决了很多事情,似乎没别的心思。” 特别是刚才看她为曲知意奋不顾身挡酒的动作,她和曲知意貌似关系很好。 她心里想着,也许丘秋和路媛、郑冉冉从来就是两种人,因为弱小所以依附他人,只要换个人引导着,就能恢复良善的本心。 “既然这样,以后可以适当培养。”但还是要小心些。 后面的话他咽了下去,以免给谢凌增加不必要的疑问。 反正有他子啊身边,也不会让她出事的。 “嗯,我知道。” 她回头,见许盛盯着她肩上看。 低开的领口,露出精致单薄的肩颈线,白皙的皮肤上沾了几滴玫红的酒 滴,却并不突兀,反而-- 近似于明目张胆的诱惑。 房间里游窜的空气忽而浓稠起来,黏腻地粘在展露的肌肤上,一挥手,就能拔丝似的。 男人狭长的狐狸眼奇异地迷了一半,流畅的眼形令人目眩神迷,泄出来的眼神迷离暧昧。 “姣姣...” 谢凌心中警铃大作,但为时已晚。 身前拢上一团阴影,高大的男人倏忽弯身低头,湿濡温热的舌头在她锁骨上轻轻舔舐,近乎于放肆的挑逗。 酥麻感立刻传遍全身,谢凌本能地身体一抖,高跟鞋“噔噔噔”响起,后退几步,碰到沙发边,失重地摔下去。 许盛见状,怕她摔倒,伸手拉住,结果一个不慎,一同被带到沙发上,直面着扑在她身上。 慌乱间一低头,便见低领下,快要汹涌而出的雪白波涛,不由得耳根一红,呼吸急促其阿里。 “许盛--”谢凌的后背撞到沙发靠背,有些难受,伸手撑在男人胸前,掌下传来他胸前轮廓的触感,心里生出异样。 “放开。” 许盛撑着手,准备起来。 恰好这时,大敞的门外,一个美艳女孩儿披着毛毯,一脸疑惑地扭头看进来,嘴里呢喃着:“姣姣,你怎么还没...” 话音戛然而止。 叶舟业:“...” 是她错了,她不应该出来找人的,躺在沙发上闯荡峡谷不香吗? 谢凌:“...” 许盛:“...” 一丝丝尴尬过后,许盛爬起来,弄了下袖口,尽力装出平时清雅的姿态。 谢凌揉了揉后腰,刚才似乎撞到了,牙关里溢出一声说不出的暧昧音节。 意识到之后,飞快看看叶舟业,又看看许盛。 叶舟业摸着脑袋笑笑,“那啥,我怕你走错,过来看看,记得这里有个门哦,过去才是最后一间。你们忙哈。” 托着裙摆,“优雅”走过。 哎?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凌偏头想着,回神发现自己衣衫凌乱,慢悠悠拉好滑下的吊带,弯身去抖裙摆。 许盛余光瞅见,不露声色地弯起唇角,眼神邪肆而妖异,全无以前的小心谨慎。 他端坐着,“姣姣,快过年了 。” 已是腊月中,还有小半月就要过年。 谢凌应声:“是,开年来了就要准备春季大秀,时间紧张得很。” 许盛拉起的嘴角一僵。 他不是想说这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业:啧啧,爱情的酸臭味~ -------- 呀哈,回家吃酒,忽然想起自己没放存稿哈哈哈哭了哭了 第56章 玩火 谈话到底没进行下去,许盛想干的事业没干成。 谢凌去找叶舟业聊了一个多小时,许盛没跟着,碰到一道上来的郑玄解,于是也来个“兄弟闲聊”。 “兄弟,最近怎么样?” 郑玄解解了外套,坐躺在沙发上,很是惬意。 许盛淡淡回答:“不错。”眼神不自觉向隔壁屋的方向看,心里暗暗埋怨这房间隔音太好。 然后,相对而坐的两人,发现他们看的方向是一致的,不约而同笑了。 “我最近听说个事儿,不知道你听说了没?”郑玄解神秘兮兮的,面色却很严肃。 许盛挑眉。 “忘了是哪天,陪我家老爷子去医院检查身体。”郑玄解坐起身,“看到谢楷从医院出来,样子不太好,我还以为他得了不治之症呢。” 叶舟业平时没少和人吐槽谢楷,加上许盛和谢凌的关系,所以郑玄解就对谢楷多留了个心眼。 “然后呢?”许盛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比谁都清楚谢凌的家庭,不管她表面对待谢楷是极度反感还是故作无所谓,都掩饰不了她对父爱的渴求,和对谢楷抛妻弃子的憎恨。 求而不得,所以耿耿于怀。 郑玄解嘴唇嗫嚅,最后说:“听说,谢楷确实...得了不治之症,准确来说是,肺癌。” 许盛:“...”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假,公司一放假,谢老的电话就打到了雅城别居。 谢凌怀疑是alex说的,因为这家伙不止拿她这一份死工资。 “许盛。”她敲响隔壁卧室房门,门内静默片刻,随后响起门锁开启的声音。 许盛刚才在换衣服,听到她敲门后,飞快地捡了件黑衬衣套上,这时候,扣子还有两颗没扣上,露出小麦色的精瘦胸膛。 而那修长分明的手指,正搭在衣襟上,不紧不慢地扣着,很是悠闲。 “姣姣。”他倚在门上,眼神散漫地看着。 谢凌兀自染上红晕,视线越过男人,看到里面床上堆放的衣物。 皱了皱眉,“你要回许家了吗?”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意料之中,总之不是什么欢喜的。 大过年,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算是放在多少年前,许盛还住在谢家的时候,到了过年 ,也是要送回许家和他爷爷、二叔一家团圆,今天怎么也不会例外的。 但莫名其妙的,她就是有些空落落的,很在意。 谢凌的猜想是对的,许盛就是在收拾行李回许家过年。 但她的表情又太过坦然,完全没有隐藏,原原本本的失落都呈现在面前,这叫许盛怎么能不心口一抽。 同时又有难以形容的巨大的喜悦--原来走进谢凌心里,是这么漫长又容易的事情。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十几年的相伴作为基础,他需要多久才能让谢凌为他敞开心扉。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没有那十几年的相伴,自己还会不会喜欢谢凌到如此地步。 他唯一确定的,是他很幸运。 除了对自己的爷爷和哥哥笑脸相迎外,对其他所有人都充满抗拒的小公主,会真真切切地牵挂他。 这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特权,彰显著对他的偏爱。 他侧过身,柔声说:“进来吧。”狐狸眼绚烂摧残,光华无限。 手指飞快地扣着扣子。 谢凌进来,看着一床的衣物,娟眉轻挑。 “带这么多?” 那不是意味着,几乎整个年假都在许家度过了。 再一想,也是。 ceo的年假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年假,工作比平时少不了多少,只不过大多的工作只是换了个办公地点和办公形式,别的一样不少。 许盛身上担荷的东西,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盛扣好衣服,面料柔软的衬衣立刻紧绷出男人近乎完美的身材,特别是胸腹上的肌肉和腰间精瘦的线条,简直一览无遗,男性荷尔蒙的魅力无孔不入。 许盛本身风姿俊雅,举手投足都是矜贵持重。可穿上衬衣,尤其是黑衬衣后,黑色总令这张俊美的脸染上些邪气,目光所及,有意无意地带了点戏谑。 但你凝睛细细看,又还是一派温雅。 谢凌心跳声放大,潜意识里想捂着胸口,让心脏的跳动声和频率降下来,却在男人似有所悟的眼神里克制住了动作。 “姣姣,”许盛靠近,“过年我要回许家,不能陪你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被说出,但谢凌还是失落。 她扭过身,看着床头,“嗯,我知道了。” 强装镇定罢了。 年假,这一天就开始了。 一共只有五天,后天过年,初三开始上班。 她眨了眨眼眸,想起上来的目的了,又转身对上男人的眼睛。 “本来是爷爷叫我来问你,过年要不要过去。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我会告诉他的。” 说着就准备出去了。 “姣姣。” “?” 一回身,便被抱了个满怀。 许盛贴在她耳边,低沉的磁音轻缓响着。 “抱歉。” 然而那眼底的亮光却灿烂迷人,好似最盛大的三月芳菲。 谢凌一僵,随后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有点豪爽道:“没关系,他会理解的。” 丝毫没反应过来,这声抱歉是说给她的。 许盛在她头边蹭了蹭,活像一只撒娇的大狗狗。 房间里滚烫起来,有些旖旎的氛围丝丝渗入,牵动人的心跳。 许盛的手在她腰上徘徊,却只是游走罢了。 楼下,钱妈在高声叫喊--“少爷,还需要我收拾什么吗?” 今天,许盛要回许家,谢凌要回谢家,雅城别居又将再次空旷,佣人们当然也要回家过个好年。 许盛仰头大声回应:“不用--” 很快,听到钱妈的嘟囔,“哎,小姐又去哪儿了,刚才还在这里的,也不知道她要不要我帮着收拾行李?” 谢凌心底还是怕被堂而皇之地发现,心里忐忑,听到楼下安静了,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许盛安静地抱着她,周围都是淡淡的雪松和橡木苔的味道,平静而祥和,典型的男士香味,却没有特别强烈的冲突感,很好闻。 而许盛却察觉,谢凌身上的味道淡了许多。以前的玫瑰香味就像花开正好的玫瑰,尖刺密集,花瓣浓烈,而现在,多少有些绵密的柔和,似水的。 “许盛...”谢凌忽然叫他。 许盛鼻腔里沉吟一声,略微沙哑。 随即,抱着的娇软身子便抖了一下。 谢凌伸手推了推,没推开。 身体的感官却意识到,身前男人逐渐攀升的体温,和加粗的呼吸。 他--? 许盛倏尔轻笑,下巴支在她肩窝里,戳的她有点痒,却逃不开。 “不好意思。” 谢凌不禁回忆起来,貌似除了他醉酒那次,后面几次接吻都是她主动后才进行的。 所以这就是他...? “许盛,抱够了吗?” 谢凌眼中狡黠,心里存着些恶趣味。 许盛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放开。 年假几天可能都见不到,现在能抱就抱吧。 松开后,见对方满眼的狡诈之意,不明所以。 “替我向谢老问好。” 然后静止等着回答。 谢凌却慢慢悠悠地,扒拉开满床衣物的衣角,坐上松软的床边,红唇张扬,媚眼如丝。 “许盛,”口齿开合间,红白交错,美不胜收,“吻我吧。” 说的像女王发号施令,而许盛正是那个最忠诚的勇士。 许盛愣了愣,随即也笑起来,几步上前,在额头上印了一吻。 谢凌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他确如其名,是个货真价实的谦谦君子。 刚想还是不要表现得太露骨,以免有损形象。 结果下一刻,那位谦谦君子就坐在他边上,挑着她的下巴,拇指腹碾过柔软的唇瓣。 嗓音宛如深巷里最醉人的酒,醇厚而轻柔。 “姣姣,别勾我。” 温凉的薄唇贴上来,逐渐相濡以沫。与以往不同,他似乎被撩拨得恼怒了,用牙齿细细痒痒地咬。 谢凌嘤咛不满,扭动几下后,便被擒住腰肢,最后不知何时倒在床上。 心里暗悔:去他妈的谦谦君子! 但他们都守着雷池,没有逾越半步。最后许盛自觉撑起身,在谢凌面前,有些狼狈地走进洗浴间。 谢凌:“...” 真玩过火。 许盛冲完澡出来,房间里空空如也,该逃的早逃了。 忍不住失笑。 却不想,谢凌不止逃出他房间,而是直接带着白玫瑰回了老宅,行李都是叫钱妈收拾好,再派人来取的。 谢家老宅。 老管家站在门前,看到车开来之后,立马仰头对着屋子里高喊一声:“老爷子,小姐回来了!” 老人紧接着就拄着拐杖快步出来。 谢老穿着厚实的棉衣,新剃了胡子,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面色红润,比几个月前胖了一圈,老年斑很淡,眼睛浑浊却有神,有种鹤发童颜的样子。 他身后,跟着一位年纪更大的老人也笑呵呵出来啊,摸了把自己的光头,更谢老说着什么,谢老大笑几声,面色红润。 “爷爷。”谢凌钻出车,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佣人,都是她在路上顺道买回来的小东西,谢老就喜欢一些新奇的小孩儿玩得东西。 对着另一个老人,愣了愣,随即拉开笑脸,“王爷爷,好久不见。” 王老摸着白花花的长胡子笑,“小姣姣,几年不见,又变漂亮了。之前王爷爷生病住院了,都没看到了。不过还好,还给我留了口气看到你。” 谢老毫不留情地拍了他胸脯一下,“说什么,你要是就这么去了,谁陪我下棋啊?!” 王老是他们多年的邻居,和谢老几十年的交情,对谢凌就和自己亲孙女似的,就是年纪上来之后,体弱多病,三年两头去医院。 “进去吧。” 一行人又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嘿,隔壁老王大爷 --------- srds还是说一下,更新改到每晚六点了 第57章 赏雪 两个老人拉着谢凌说了好长一段寒暄,她本身也不是个爱说话的,寒暄完了,就上楼去收拾东西。 她一走,王老立即往谢老边上挪了挪,探头探脑又小心谨慎地说:“哎,老谢,我听说许家小子对咱们姣姣不好啊,说是退婚,真的假的?这么好的姑娘,那小家伙我看着也不眼瞎啊...哦,对,多半是他家那个老不死的说的。” 他们都对许老没什么好印象,原因无它,许老这人太板正,偏偏他们俩就像两个老小孩儿,所以性格不算合得来。 谢老伸手想摸摸胡子,结果下巴光滑,胡子早被剃了,只得摸摸鼻子。 应和道:“是啊,小盛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实诚的孩子,还是被他那个爷爷害的。其实吧,你说,当年要不是他爷爷拍板了,小盛能被送到谢家来?现在撞得假模假样,多爷孙情深似的。” 顿了顿,一拍脑门,“哎,有个事儿倒是一直忘记了,许家老二是不是被调回来?” “许远?是,怎么了?” “许老不死的不想让小盛娶我们姣姣,万一给小盛施压,不得把集团交到他家老二手里?这事儿闹得,最后讨不找好的还不是我们姣姣。 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年还不如...”他欲言又止,眼神往楼上瞟了瞟,蕴含写悲凉。 “这丫头从小就苦。” 王老也是沉默几瞬,拍了拍他肩膀,“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急也没用。再说了,老谢,你越活越回去了,怎么看不懂局势。现在许家的地位,是因为它是许家,还是因为它是有许盛的许家?没有许盛,许家算个屁!” 他明显激动起来,加上病又没完全好,情绪一激动,呼吸就沉重起来,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嗡鸣。 谢老被他吓得不安心,连连让他平静些。 “还好,姣姣还有我们护着。”谢老一声感叹,随后不愿在临近过年的时候说这些伤心话,引到了别的话题上。 翌日,京都某咖啡馆。 谢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抬头能看到外面来慢悠悠的雪景,白光从玻璃窗漫进啦,屋里的光线就显得无所谓了。 一连几天都下着雪,谢老昨天还和她说“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诸事顺利”。 她当时笑了,天气怎么能保证这些? 白玫瑰在大腿根上睡着,这时候突然醒了,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滚了一滚。 它穿着宝石蓝的小棉袄,看起来像个暖和的小抱枕,发毛又长又顺,漂亮极了。 小家伙非要跟着来,她干脆就抱出来了。 临近过年,这家咖啡馆虽然不会打烊,却生意稀疏,整个二楼都空荡安静,甚至有些阴森。 大门忽而开了,高跟鞋踩撞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脆脆响起。 “姣姣--” 人未至,声先扬,叶舟业还是这样热烈的性子。 一秒后,大门处果然走来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的漂亮女孩儿,气质灿然明艳,皮肤白嫩柔软,一看便是个美人儿。 叶舟业把包包放到一边,脱下大衣、帽子、口罩、围巾... 屋里的暖气乱哄哄,与窗外天差地别。 谢凌看得有些好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白玫瑰的圆脑袋,说:“表姐,你还是怕冷啊。” “没办法,天生的嘛。”叶舟业一眼瞅见她怀里的小猫儿,伸手抱过去。 白玫瑰看着温顺,实际凶的不得了,当即伸着小腿儿反抗。 “嘿,怎么,对美女都不满意?”叶舟业用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抱怨,给猫头来了一个爆栗。 吃了教训,白玫瑰安分不少。 “你这小猫挺凶啊。” “是啊,刚养它的时候,还挠了我一爪子。” 谢凌随口应答,却忽然想起许盛给她清理伤口时的场景。 不知道,这时候,他在干什么? 叶舟业撸了两把猫,抬头看某人想得出神,不禁打趣:“想帅哥呢?” 谢凌回过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没。” 说说笑笑之后,叶舟业收敛笑意,“今年过年怎么过,要不去我们这里?” 说的当然是谢凌外公。 她摇摇头,“不了,老宅一大群人,还有不少来拜年的,走不开倒是真的。不过,我也真不想应付。” 说到最后,竟是有几分落寞。 眼睛望向窗外,乌黑的眼瞳上映出一片白茫茫的景,显得冰凉。 叶依云在的时候,应付客人游刃有余,宾客尽欢。 后来她不在了,来的客人多少让他们有些无奈,最后只能找了个有经验的佣人,一用就是多年。 今年也不例外。 “又不是专程看你的,你就来呗。”叶舟业极力想化解这个悲伤的氛围。 “爷爷还在。我就不去了,你替我给他们带好,初一我过去拜年,你懂吧?” 上扬的眼尾似晕了眼影一般,精致又绮丽,眼神带一点俏皮的光亮,有些不同了。 叶舟业愣了一下,把猫还给她,自己撑着脑袋用眼睛上下扫看。 “我总觉得,你最近变了不少。” “嗯?”她偏了偏头,“哪里变了?” 叶舟业认真思考,“没以前那么高冷了。”随后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咖啡荡了几下,还好没溅出来,不过这可把服务员吓坏了,往这边看过来,确认没有人打架后,才装作无事地继续摸鱼。 “不会是你--” 谢凌莫名紧张。 “发财了吧?苟富贵,莫相忘啊!”语气极度夸张。 谢凌:“...” 叶家大小姐会缺钱? 鬼才信! 莫名又松了口气。 其实,叶舟业有别的猜测,只是看到对方紧张的表情,忍着没说实话。 这个小姣姣啊,明明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还非要撞出一副“只要我不说,你就不会知道”的样子。 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两姐妹聊了会儿,忽然,叶舟业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急忙忙去厕所“吵架”去了--实则是单方面无理取闹。 她的经纪人可不敢得罪这个大小姐。 谢凌抱着白玫瑰,手机里也弹出一条消息-- 许盛:[今天下雪,你看了吗?] 配上一张图片:纷纷扬扬的白雪之中,一直仿若玉雕石刻的大手平坦向上,接了不少雪花,在一片冰凉的雪色中,小麦色的皮肤显出无限鲜活的生命气息。 故而雪也好看,手也好看。 她回复:[看了。] 有点一根筋,基本是属于能直播把天聊死的一类人。 这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了。 “兄弟,现在不约我去喝酒了?是不是怕你家小公主说你?我就说嘛,少喝点,每次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也很累的好吧。” “是怕,所以咖啡。”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精炼回答。 谢凌扭头看过去 ,与跟在后面的男人的视线相撞,大脑倏尔苍白了。 巧的,可不就是许盛。 “我去,你故意的?至于吗,大过年的就秀,要命!”郑玄解解开大衣,不耐烦地往里边走,估计是觉得尴尬。 就算放假,许盛也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十足十的精英人士打扮,但比所有成功人士都好看。 他手里捏着手套,正伸手取下围巾,笑盈盈往这边过来。 目光灼灼,好似久别重逢,又似意外之喜。 谢凌微微红脸,低头,怀里的白玫瑰一个动作跳下去,跑到许盛跟前。 “喵呜~” 谢凌:“...” 她才是这只没良心的猫的主人吧? 许盛蹲下身,大衣衣摆折到地板上,不久前出现在照片里的大手,此刻温柔地抚摸白玫瑰的毛发。 “你也来了?” 对着白玫瑰,却让谢凌以为是在和她说话,神思飘得很远。 他抱着猫走过来,颇有微词的,“钱妈给它吃太好了,白玫瑰重了好多,抱久了可能胳膊酸,你下次不用带它出来。” “好。”她格外缄默,惜字如金一般。 回过神,她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叶舟业的包包衣服放在对面,于是许盛便自然而然地坐到谢凌边上,刀削的下巴往外挑了挑。 “赏雪,没想到你也在。” 他们所在的咖啡馆从距离上看,离谢家老宅和许家都不近,他们竟然还能偶遇,不得不说命运使然。 许盛向服务员点了杯咖啡。 很快,那边响起争吵声。 “郑玄解,你什么时候给我解开禁言?”叶舟业的声音。 郑玄解不紧不慢,“你没事上那儿去聊什么,有事私戳,群里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总让他们看笑话?” “是你偏袒你妹吧。”叶舟业冷笑,“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说。哎,干嘛,动手动脚,信不信老娘揍死你!” 而后一句,郑玄解压低了声音,“人家在那儿谈情说爱,你去当电灯泡吗?” “我...” 叶舟业似乎被带远了,没留下句整话。 谢凌在意“谈情说爱”一词,面上微红,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入口苦涩,渐渐 转为香甜。 滚烫。 “喵~”白玫瑰仰起头似乎打了个哈欠,然后软绵绵地趴在许盛腿上睡觉。 谢凌看了好笑,“它今天怎么总是睡觉,从我抱出来开始就在睡,现在又睡,是不是病了?” 睡病? “可能下雪天更适合睡个懒觉吧。”许盛格外温柔。 恰好咖啡送来,服务员放下后,笑说:“新年好,今天情侣减半,这杯是免费的。” “谢谢。”许盛端庄道谢,余光看向身旁,某人隐在发丝下的大半脸颊粉嫩可爱。 玫瑰花多刺,外表看起来荆棘丛生、凌厉肆意,而实际上,去了刺后,花瓣柔软,颜色瑰丽。 举世无双。 --------------------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业:当着我的面和我的小姣姣谈情说爱,你礼貌吗?!郑玄解你个王八蛋,有本事别拽我! 第58章 又是你 两个人都是寡言少语的,谢凌偏头看着窗外雪景,更不说话。 到最后,已被咖啡喝尽了,他们也没说多少话。 “姣姣,走了吗?”叶舟业估计是算着时间出来。 但一看他们并坐一起,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热烈的谈笑场面,心里便如算盘落空,当头浇了盆凉水似的。 心塞啊。 都怪郑玄解,说什么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这有用吗? 傻逼! “好。”谢凌起身穿上大衣,伸手要抱猫。 许盛却也跟着起来,目光在她白净纤长的天鹅颈上荡了一圈,浓眉冷蹙,把自己的围巾手套等都给她一一穿戴上。 叶舟业识趣地别开眼,“哎呀,郑玄解个王八蛋,偷我钱了?!” 谢凌:“...” 这多少有些不合理了。 她轻咳一声,对上许盛略微愠怒的眼色,心上的小鹿没来由撞了几下,忽觉的心虚,解释说:“出门太急,忘了。” 许盛淡淡的“嗯”了一声,几下给她围上围巾。 “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忘了。” 话说得太露骨,又孟浪。 谢凌看着玻璃窗外,在雪茫茫的窗上看见自己的影子,一小片绯红的光晕,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去?”她岔开话题。 “过会儿吧,还有事和郑玄解说。” “那你把这些都给我了,你呢?”她扬了扬被塞到手心里的手套。 手套外表是真皮的,捏在一起后有几声闷闷的皮革摩擦声。 许盛今天虽然正装齐全,头发却很随意,不是日常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前额散碎下来一片发丝,俊雅中有些张狂,正是他这个年纪里难得的气质。 更令人挪不开眼了。 许盛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不冷,只是怕你冻着了。” “哦。”她果断应声,怕这家伙继续说下去,她的高冷形象要绷不住,仓皇出逃。 “有件事...算了,等过完年再说吧。”许盛话到嘴边,还是艰难地吞咽下去,幽深狭长的狐狸眼里目光深沉几分,看向面前娇丽的女孩儿,“过年怎么安排?” 谢凌掰着指头,认真数着:“明天在家,后天去叶家,又 是在家,初三直接去上班。” “你问这些干什么?”她有些压不住的猜想。 许盛神秘笑笑,但眼里还是有些失落。 她还真是,没留一点时间给他呢。 本来还想... 还是算了,怕进度过快,吓到她。 谢凌的骨子里有些天生的寒凉,所以对什么都像是慢热,要一点一点软化心肠才行。不过,等她完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多半也已经是旁人的狂热状态了。 要她在接受自己的同时,同时接受许家,这是不可能的。 许盛眼里的光暗了暗,他和许家是两回事。 正如谢凌和谢家也是两回事。 “随口问问,既然你都告诉我了,我也告诉你吧。今天出来处理点事情,明天在家过年,后面两天去拜年。初三也去上班,不过,我去接你。” 谢凌听着,有频率地点头,随后猛然掀起眼皮。 “不用接,alex会来。” 许盛却拒绝这个提议,“让他多休息几天,不是混血吗,叫他好好感受一下华国年味吧。” 谢凌其实想说--这家伙是混血,所以他的家人都在国外,留在国内去哪儿感受年味? 嘴唇动了动,没说。 “好,那你早点过来一起吃早饭。” 说完,叶舟业又出来,身后跟着郑玄解。 叶舟业模样气愤,高跟鞋踩得凌厉非常,不时偏头对身后的男人说上几句。 “以后就算你求着我,我也不会加回去。大过年的还要和你吵架,真让我头疼。以后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来气。” 抬头一秒切换,又是巧笑嫣然,“姣姣,走吧,车到楼下了。” 谢凌打过招呼后,被叶舟业挽着手下去。 “表姐,你和郑玄解怎么回事?” 她自幼不喜欢社交场面,对郑玄解不甚了解,只知道叶舟业和他挺多联系的,总是说起他,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骂他。 叶舟业正整理头发,白眼快要翻上天,轻蔑道:“没事儿啊,谁和那个狗东西有话说。” 这可真不像没事的样子。 反观留在咖啡馆里的郑玄解,被问到同样的话题,则是一脸温和笑意,眨着眼睛,“叶舟业就这脾气,你跟她好好说话,她会嫌你没 意思。所以一定要让她不满意,才能记住你。懂吗,木头?” 木头当然是给许盛的称呼。 没办法,这家伙追自己的未婚妻都情路坎坷,畏首畏尾的,也只能配这个名称了。 所以被许盛没好气地捶了一拳。 除夕这天,平平无奇。 谢泽玉住得比较远,生意上的事又难以脱身,所以直到正过年这天上午才露面。 老宅里人来人往,大多是常年的佣人,真正的主人家没几个。 谢泽玉东西买了一大车,先一天送过来了好多,今天又买了好多。 “都是几个世交的叔叔婶婶送来的,我只管运回来,他们人要明天才到。” 老管家了悟之后面露为难,“之前王老爷子和咱家老爷子都买了不少,库房差不多堆满了,又来这么多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用得完。” 谢凌抱着白玫瑰,姿态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扬起笑脸。 “要不是让哥哥拿去送人吧,不然,就给我运到公司去,我那一棒子设计师也该发点年货。只是不知道年都过完了给他们,他们稀罕不?” 谢老撑着拐杖站在库房门前,回头慈和地看向自己孙女,“都是好东西,有吃有喝的,别人想要还不给呢。也就你大方,这么好的东西给人。” “嗯,也是,太大方了。”谢凌想想,“那我挑一挑,给两位老师和几个新人送吧,就当是私交的拜年礼。” 蓦然灵光一闪,歪过身看着谢泽玉,“哥,你没给别人送礼吗?” 眉眼含笑,亮晶晶的,仿若撒了一层碎钻。 “有来有回,当然要送的。” “上次的酒会,你的女伴是知意吧?”她挑眉。 谢泽玉忽然有些窘迫,“嗯,刚好她在,就请她帮忙。” “哦--”她拖长了音调,更加惹起暧昧。 谢老不明就里,“谁啊,怎么了?” 谢泽玉忙解释:“没事,就是姣姣公司一个设计师,请人帮个小忙。” “是吗?”谢老向谢凌验证。 她可不想事情黄了,连连说:“是,是,是这样。” 谢泽玉暗地里给她竖了个拇指。 摸摸鼻尖,她想的出神,她这哥哥都过了而立之年,还是孑然一身,是不是他们家就和男女缘分这事犯冲? 可是,爷爷奶奶关系不是很好吗? 她也... 而谢老看出谢泽玉的紧张,凭着过来人的经验,拉着他开始长篇大论。 “泽玉啊,爷爷和你说哦,你年纪也不小了,按理来说是早应该成家立业的。要不是你们那个混蛋爸爸,说不定你现在孩子都上小学啦...” 两个人都拄着拐杖,时不时还有拐杖撞在地板的声响,配合谢泽玉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多少有些滑稽。 谢凌偷笑。 过了会儿,老管家进来,脚步踟蹰,不知道该禀告给说。 “怎么了?”谢老问。 “小少爷来了。” 谢瑞? 几人都惊讶了。 往常过年,谢楷、谢瑞、李兰意从不在受邀之列,谢楷还能来家里吃顿饭,别的两个人不受待见,没有踏进的资格。 今年怎么? 谢老瞬间沉下脸,坐到沙发上。 “叫谢楷滚远点,我不想见到他们。” 谢凌波澜不惊,低眉垂眼,抚摸着白玫瑰的圆脑袋。 白玫瑰似乎察觉,仰头“喵嗷~”地叫。 老管家:“只有小少爷一个人。” 又是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 “管他几个人,我不想见,打电话告诉谢楷,就算他把人送过来,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自己领回去,别到时候病了赖别人!”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无话可说了。 恰好这时,谢凌的手机嗡嗡震动。 屏幕上--谢楷。 真是踩着时间打过来。 “有事?”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比门外的风雪还要冷。 谢楷却不比平常英武,苍老很多一般,嗓音沙哑,透出疲态。 “小凌,你弟弟到了吧?” “谁?”谢瑞在雅城别居住了一段时间,加上从小到大的观感,除去上辈人的恩怨,其实她本质上并不讨厌。 只是从谢楷嘴里听到“弟弟”二字,就像两根刺扎到她心田上,只想不顾后果的反抗。 谢楷长叹一声,“小瑞,小瑞到了吧?你让他进去,外面又是风又是雪,容易生病。” “关我什么事?”谢凌冷冷说。 谢楷早猜到这态度一般,“我就知道。小凌,你就当是爸爸的请求,你让他进去和你们一起过个年吧,小瑞很喜欢你,对你比对我都好。他来年就要高考了,生病了可能耽误学习。我知道你心软,让他进去吧。” 在他说话的空隙里,还有别的杂音。 “先生,该打针了。”一会儿后又有,“您的药吃了吗?” “已经按时吃了。”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模糊,谢凌没有听得很清楚。 “你在哪儿?” 听筒立刻发出“呜”的一声,应该是被手捂住了。 “先生,你现在不能--” 一分钟后,那边的环境安静了许多。 “我现在在外地忙些事情,也不能照顾小瑞。如果你不让他进去的话,那他过年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了。” 谢楷吃准了她口是心非的性子。 真是...好算计。 谢老见她眼眶微红地丢掉手机,联系她回答对方的话,不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姣姣,不用管他...” 没等说完,谢凌冷然道:“叫谢瑞进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咦~ ---------------- 下章预告: 许盛默默笑着,狐狸眼也明艳生姿。 “姣姣。”他缩回手,从兜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还给你,还要吗?” 第59章 戒指 谢瑞进来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谢老戴一顶羊毛小帽,拄着拐杖,靠在沙发一端,闷不做声,满脸怒气,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谢泽玉端坐正中,面色纯合,非冷非热地看来,身上有股无形的压力倾斜开。 而本该最冷傲的谢凌,此时却在衬托下显得温柔大方,斜斜椅在沙发上,大腿上抱只白毛蓝眸的猫儿,高贵又懒散,消散了不少尖锐之意。 谢瑞喉咙发紧,额角冒汗,弱弱地打招呼。 “爷爷,大哥,二姐。” 谢老冷哼一声,撑着拐杖起身,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喂鱼去了。 “小瑞,这两天,你就住在老宅,等开学了,再回去。”谢泽玉说。 他不知道谢楷和谢凌说了什么,不过只要观察一下后者的神情,他就大半懂了。 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更别说是藏不住情绪的。 “嗯嗯,好。”谢瑞总算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偷看谢凌。 谢凌却没注意。 她刚才听到的似乎是--打针吃药? 谢楷在医院吗? 他什么病? 以至于连谢瑞都管不了? 有一半恶有恶报的痛快,还有一半复杂难言的失望。 等佣人带谢瑞去房间里收拾好再出来,谢凌严肃问:“谢瑞,你爸最近生病了?” “啊?我,我不知道啊。”谢瑞被问糊涂,“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我一回去,他就出差了。前两天叫我跟着司机来老宅,说...说你们会照顾我的。” “呵--”谢凌冷笑,谢楷还喜欢搞神秘了吗? “你看到了,爷爷不喜欢你。在老宅安分点,要是无聊了,就看看电视,或者你去学习也行。” “啊--,二姐,哪有大过年还学习的?” 谢凌没好气笑:“那你能确保你能考上科大吗?再说,过年为什么不能学习,很特别吗,还不是一天24小时,一日三餐。” 谢瑞蔫了,他是不能保证考上科大的。 当即垂着头回房去复习,还好他把复习资料也带来了。 房门一关,谢泽玉却说:“你对上心的。” 让谢瑞去学习,比他呆在这里又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要让老爷子生气来的好。 谢凌掩饰道:“没 有,你想错了。” 抱着猫溜了。 尽管谢老不待见谢瑞,顾虑到过年的好日子,还有谢瑞基本上待在房里学习,顶多缠着谢凌给他讲题,也就没多给冷眼。 初一,谢凌去叶家拜年,谢泽玉留在老宅招待客人。 她自回国之后,也常去叶家,所以也没有特别隆重的礼节,待了半天就回来。 两天就这么过去。 年假只剩一天。 这一天才算是真正的休息。 “二姐,要不我们出去玩会儿?”谢瑞从书堆里抬起头,彼时谢凌正在他边上画画。 她冷瞥一眼,“你有什么玩的?” 不该好好复习? “哦--”谢瑞垂头丧气,继续写题。 他过个年,就是换了个教室刷题,这合理吗? 一会儿后,谢凌画完最后一笔,活动着手腕说:“外面雪停了,可以出去走走。” 谢瑞顿时眉开眼笑,“好耶,二姐你简直就是我女神!” “油嘴滑舌。” 给谢老说过之后,谢凌带着谢瑞到前面的公园里散步。 实际上,谢瑞是憋坏了,一出家门就撒丫子,和玩雪的小孩儿们一起堆雪人去了。 谢凌坐在长椅上,冷风从光洁的脖颈里灌进去,她却没觉得冷。 她从不主动和谢楷联系,更不会问他是否生病了。 可那天的电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她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谢楷真的得了不治之症,她会高兴吗? 答案不明。 叶依云去世悲凉,谢楷曾经风流得让人心寒,给她的童年乃至整个人生都留下浓厚的悲哀底色。 可当他有一天面临险境,她大抵是笑不出来的。 因为心不够硬,不够冷。 “二姐--”谢瑞帮着人堆了一个半成品,“我们去前面买点装饰品,可以吗?” 谢凌点头。 于是他领着一群小孩儿往前面商店去。 上一秒还热闹的雪地,下一秒只剩纷乱的脚印,颇有些繁华后的冷寂。 忽而一辆纯黑顶奢轿车从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开过,反光的玻璃窗带出女孩儿微凉的脸蛋。 谢凌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跟随车身 ,却发现它开出一截后就停住了。 心里一时紧张起来。 难道又是来拜年的? 说实话,她挺不乐意应付那些人的。 好些是谢家的生意伙伴,几十年交情,知根知底,却又太多庸俗的场面话,要么就是互相讨论儿女事,没什么意思。 车门打开,一双精致的皮鞋探出来,实实踩在地上,高筒黑袜紧绷出脚腕,比一般男人都要消瘦,却很好看。 “姣姣。”熟悉的声音响起,谢凌知道是谁了。 站起身,手插在上衣兜里,半身长裙瞬间拉平了褶皱,顺滑垂直。 笑吟吟看着车里钻出来的男人靠近,步履清朗,踩在雪地上,雪立刻被压实,抗拒地嚎叫。 许盛依旧西装革履,端的是清风明月,白玉郎君姿态。 头发一丝不苟,比前天看到时候庄重多了。 “又出来办事?” 许盛动作娴熟地从提着的袋子里取出一条枫叶红的毛织围巾,伸手挽到她脖颈上。 “嗯,正事,过来拜年。” 倒是没有再责怪她不好好保暖。 就在自家门前不远,谢凌懒得找,就光着脖子出来,其实也不很冷。 “你爷爷让你来?” 往年,许盛过了年就回到谢家,礼物自然也有,但没有拜年一说。 今年提到拜年,她难免意外。 “二姐,我买了小烟花,你玩吗?”谢瑞远远地扬着手里一大袋子东西,小烟花在袋里挤出个头。 他想快速跑回来,考虑到身后几个小屁孩儿,没做这个危险的榜样。 谢凌大幅度摆手,灿然一笑,“大白天玩什么烟花?” 小范围的烟花是可以放的。 但白日焰火,没晚上好看。 谢瑞也不失望,带着孩儿们去完成雪人最后的步骤。 许盛与她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雪人。 “好像,不怎么好看?” 试探性的,因为他审美方面确实没天赋,缺点自信。 谢凌:“丑死了。” 一点不留情,眼神却暗暗往谢瑞身上看,生怕他听到似的。 那雪人,勉强有个雪人的形状,两个球累积起来,却歪歪扭扭,也不大圆润,还有几个 手印,白雪里掺杂地上的泥土,脏兮兮的。 把装饰品弄上去,更加滑稽可笑。 谢凌被逗笑,红唇皓齿,在芒白的景色里自成一道瑰色。 “姣姣,想堆雪人吗?” 谢凌犹豫一下,“不想。” 许盛:“...” 许盛:“那你看着,我来堆。” “行。”她跟着到了一块雪多的地方,踹手站在一边,无比高冷美艳。 许盛则充当劳苦力,说怎么堆就怎么堆。 “嗯,对,这边再拍点雪...” “那里的雪擦一下,太多了...” “你等等啊。” 过了会儿,提着一堆东西回来,冷傲道:“谢瑞买的挺多的,我懒得去买,找他借一点。” 许盛看看谢瑞在原地一脸石化的样子,坚信这不是“借”的。 九成九--抢来的。 又按照指示把装饰品弄上去,完成后,后退几步欣赏。 许盛:“还行吗?” 谢凌嘴角抽搐几下,“还...行?” 全新的雪人,实际上和谢瑞堆出来的差不多。 明明一切走流程,怎会如此呢? 两个人都想不明白。 两分钟后-- 谢凌:“这应该是...理论和实践的距离。” 许盛:“你说的对。” 谢瑞和小孩儿们玩累了,好奇地溜达过来,看到那个插着胡萝卜尖的雪人,竖起大拇指:“二姐,许盛哥,你们手艺可以啊,这雪人比我那个好看多了。” 两人同步回头,“是吧。” 他们怎么不信。 这傻孩子,学习都把眼睛学瞎了。 “走吧,回去,你继续学习。”谢凌下命令。 “哦。”谢瑞率先一步跑回去,他冷死了,脖子冻得红红的。心里还好奇,记得他二姐也没带围巾啊,这会儿怎么全副武装起来了,又是围巾,又是手套的。 他不知道,这都是许盛给准备的,彦叔开的车上,围巾和手套塞了一柜子。 “冷吗?”谢凌问。 许盛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掌粉嫩无比,有些娇弱之风。 “不冷。” 在回答之前,谢凌已经一把脱了手套,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衣兜里,另一手则戴着手套。 “回去吧。”拽着人走,长发散的更开,下巴缩在围巾里,低垂的眼仁里水光潋滟。 许盛默默笑着,狐狸眼也明艳生姿。 “姣姣。”他缩回手,从兜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还给你,还要吗?” 谢凌不明就里,慢慢打开。 盒子里,一只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原本戴了一段时间,光泽敛去不少,边缘有些暗淡。经过清理打磨,此刻重新焕发光彩,甚至比五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时,更加明亮逼人。 心脏某处柔软的地方微微发热,眼眶也有点酸涩。 她没接过,“你重新买的吗?” 许盛两根手指从里面摘出戒指,在微红的指尖下,戒面的红宝石更加光芒四射。 “还是原来那个,一直是那个。你无意间丢掉了,没关系,我都会在后面捡起来。哪怕你最后真的不想要了,我也会留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戒指终于回来了 ----------------- 下章预告: 到楼前,许盛没急着下车。 “彦叔,我该叛逆的年纪,是在谢家。” 第60章 叛逆 “所以,现在,你还要吗?” 许盛话音温沉,在凉薄的雪色中,却有着滚烫灼人的温度。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他的呼吸,都被眼前这个难以完全预测的人儿掌握着。 谢凌扬起小脸,瓷白的皮肤在雪白中愈发清透,五官也更加瑰丽。她的眼睛不很大,眼形却很好看,上挑的眼尾凌厉而不刻薄,张扬却不跋扈,看见的人只会觉得高贵冷傲,而不能单纯外貌上判定她性格恶劣。 虽然不熟悉她的人都以此败坏她,但许盛知道,她所有的伪装出的尖刺,都不过是保护壳,内里的真情脆弱又敏感。 她以前的生活里,几乎每天都是寒冬腊月,但她还是玫瑰,始终坚韧屹立。 谢凌眼里的光亮闪了闪,仿佛一瞬即逝的感动被快速隐藏起来。 门口,谢老知道许盛来了,特意叫老管家出来看看,唤他们回去暖和暖和。 “小姐,许少爷,老爷子叫你们回来--”老管家声音苍老粗糙,没多大声。 谢凌被催促得心慌,胸口撞击声快而有力。 伸出手说:“快,爷爷叫我了。” 对于莫名产生的求婚现场的感觉,假装视若无睹。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现在找回来了而已。 许盛会心一笑,给她轻轻戴上戒指。 戒指上的红宝石小巧精致,衬得玉指修长白嫩,指尖一点粉色,漂亮得像画。 戴上之后,她立刻转身,“快点,爷爷肯定知道你来了,等你去呢。” 长发随着动作起伏,跫音踏实轻便。 许盛愣了一瞬,快步跟上,牵上谢凌露在外面的那只手,一道探进兜里。 “老爷子,他们回来了。”老管家凑上去又悄悄说了几句。 谢老喜上眉梢但意料之中,“嗯,去看看饭好了没。哦,对了,我后面酒库里有几瓶酒是准备好了的,你知道吧?” 老管家:“知道知道。” 两个老人打着哑谜。 谢凌和许盛进来后,谢凌上楼去要拿个披肩,许盛则把彦叔卸下来的礼物都交给佣人,然后对谢老说些吉利话。 谢老眼珠子灵敏,往二楼看了一眼,压低脑袋,扯过许盛问:“小盛啊,你和姣姣进展到哪一步了?” 直白的问话让他有点措手 不及。 但很快反应过来,“差不多...她接受我吧,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解决许家的问题。” 他毫无隐瞒,因为谢老心底很清楚。 果不其然,老人鼻子里一哼,没好气说:“是不是你那爷爷还没松口。我说嘛,上次喝茶的时候,他就一脸不高兴。你要多劝劝他,放宽心,老折腾小辈的事,怪不得秃得快。” 后面佣人憋笑。 老爷子不也是在折腾小辈的事嘛,而且他的发际线更感人。 许盛应和:“是,我会的。”顿了顿,说,“我想过段时间,带姣姣回许家,给他们都说清楚。” “那好。哎,不对,姣姣这脾气,愿意吗?” 许家那老爷子什么货色,他可清楚,不会为难他的宝贝姣姣吧? “我先给他们说好,然后再带姣姣过去。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就不去了。”反正,他们的事,与旁人无关。 他当初来到谢家的时候,可谓一无所有,甚至处境艰难,那时候,谢凌也没在意过他的出身。 现在,许家大少爷又怎样,难道姣姣就很在意这个名头吗? 谢老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她妈妈没看错人,我也没看错人。就是吧,这么一想,心里还挺失落的。我的小姣姣啊,她生下来的时候才这么大。” 谢老用手比划着,“后来她妈妈去世,她才这么高...” 老人手上筋骨毕现,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浑浊的眼里闪出泪光,那是对孙女的疼爱。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会对姣姣好的。” “我会的。”许盛应承,随后,眉心一皱,“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什么?” 年假过完,翌日一早,谢凌吃完早饭,打算搭许盛的车去公司。 “爷爷,我走了,开年事情多,可能周末才过来,你多注意注意身体。”从佣人的手里接过包,没有听到回答。 回过身,见老人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快要秃的圆脑袋埋得低低的。 “爷爷?”她提高音量,“怎么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谢老的活脱性子最是藏不住事,所以他一露出这副表情,她就知道有事。 谢老抬眼看到她身后,许盛同样忧虑的眼神,艰难地扯出个笑来。 “没事,你好好工作,不要忘了老宅里还有个小老头儿等你回来。去吧去吧,路上小心。” “好吧。”谢凌带着怀疑上车。 车上,她问:“昨天你和爷爷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许盛反问。 “算了,走吧。”她无从问起,自觉谢老就算藏着心事也不该和许盛同气连枝,就先搁置在脑后。 路上的雪被清理过,道路敞亮,只有树上和花丛里的残余无法消除,却有些新年新气象的意味。 谢凌看着手机上一大堆没处理的消息,有些头皮发麻。 心里又感叹:相比起许氏集团的ceo,她应该还算轻松的。可是怎么许盛看起来云淡风轻,优哉游哉的,完全无压力呢? 这不合理。 曲知意:[谢总,今天有时间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谢凌眉心轻折,回复:[十点钟到我办公室来吧。] 相处几个月,曲知意就和她开始时想象的性格一样。 外表柔弱,其实坚韧刚强。还有就是--似乎在一些事上,又很是脆弱,哭的次数不少,还喜欢一边哭一边解决问题。 总之,挺可爱的。 在她未察觉出,身边的男人胳膊撑在窗边,狐狸眼一眨不眨,满含深意地瞅着,像在看自己最深爱的珍品。 除了问候和日常工作外,还有两条消息。 alex:[小姐,下个月的国际高级服装设计大赛的作品你决定好了吗?] 丘秋:[谢总,可以一起谈谈吗?] 上一条令她头疼,下一条令她意外。 国际高级服装设计大赛象征着服装时尚圈的最高赛事,之前她将冬季大秀的作品发给主办方看过,由此收到了大赛邀请函。 这个比赛很奇葩,只有受邀才能参加,而且不接受个体参赛者,因为它不仅比设计美感,还要具备一定市场接受度。 这样的赛事,基本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神仙打架。无论是温玲还是柳舒淇,都需要这个奖杯来镀金。 只是--名额只有一个,她该选谁呢? 至于另一条,可能就是工作上的事吧。 下意识的,她看向许盛,对上男人懒散投望来的狐狸眼,耳根发热。 “咳--”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看什么?” 许盛则反客为主,“一大早的,事情很多吗?” 谢凌:“...” 或许让许大少爷来ophelia,这些事情显得并不多。 但问题是--许盛也不是ophelia的啊,也没干过服装公司的事务,不知道里面的事情有多杂乱。 “没事,慢慢解决吧。” “好,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钱妈准备。” 他说这话的时候,谢凌看到司机座里的彦叔从后视镜里看了过来,目光不善,甚至,有些埋怨。 “?!”顿时一惊。 压了压眼,捏着薄薄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随便吧,不用麻烦。” 许盛眼神微沉,“嗯,好。” 到ophelia大楼前,谢凌下车。 许盛端坐车内,身遭气压登时放开,彦叔只觉有些呼吸困难。 “彦叔,以后不要这样。” 彦叔还想装傻,“我并没有做什么。” “我知道爷爷想什么,我已经和他说过多次,他其实心里很明白。你跟着爷爷这么多年,我当然清楚,你的举动代表什么。只是,你也应该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 许是集团的写字楼就在马路对面,不过这条马路很宽很长。 这时候恰好遇到转向的红灯,彦叔松了口气,将自己身边的窗户摇下来一点,冰凉刺骨的冷风拍在脸上,加深了他眉间的沟壑。 “少爷,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许家了,也算看你长大的。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叛逆了,你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 彦叔颇为语重心长。 他忘不了,大过年的时候,因为和谢家的婚约,许盛和许老祖孙俩闹不愉快。 甚至--老爷子动了怒,要撤掉许盛ceo的权力,将他打发到国外的分公司去。 那就意味着,许盛会失去公司的继承权。 虽然他知道,许氏集团真正能发展起来,是因为许盛的存在,没有了许盛,许氏集团还是会像十几年前一样,逐渐衰败。 可是,没有了许氏集团的许盛呢,还是许盛吗? 他总归不想看到那个结果。 而要改变这一切,其实很简单,只要和谢家退婚,顺着老爷子的心意,娶郑家或者其他京圈豪 门的小姐,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许氏集团。 想到这里,他又联系起另一件事--原来,所谓的姣姣小姐,就是谢家大小姐、谢凌啊。 有些讽刺。 自己一直在许盛耳边劝诫的,为了姣姣小姐放弃和谢家的婚约,还有什么一切应该听从内心,其实都是在助长许盛叛逆的想法。 他愧疚于老爷子。 车厢里陷入沉默,红灯过后,再次发动。 到楼前,许盛没急着下车。 “彦叔,我该叛逆的年纪,是在谢家。” 说完,推开门出去,步伐沉稳,没有一星半点年轻人的草率轻浮。 彦叔从镜子里看到许盛在厚实衣服下仍旧瘦削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小少爷,在他最该叛逆的年纪里,成为了谢家最缄默沉重的存在。而今已经成熟稳重的时候,却有数个人说他举止鲁莽,未经思考。 或许,他们都不懂他的感受。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谁还不是个青春期的小少年了。 ----------- 下章预告: “半真半假,你喜欢哪样?” 这是个陷阱。 第61章 摸鱼 处理完堆积的工作,谢凌开始了今天被预约的谈话。 先是曲知意。 她今天穿着浅色针织长衫,很单薄,好像她一直不怕冷,穿得很少,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似的。 谢凌让秘书准备热茶,很正式的。 曲知意反而有些局促。 “知意,有什么话?”她温笑,尽力营造平和的氛围。 果然,曲知意放松下来。 她深吸口气,“那个...年末的时候说,想准备一个重点培养小组,我...我能不能退出?” “为什么?!” 这是年末经过高层商讨后作出的决定,曲知意也是温玲亲自挑选的学生,意味着公司将不惜代价着重培养她。 曲知意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之前跟着温玲学习,可以经常通宵,就为了比对哪一种小细节的设计更符合设计理念。 她也是个有思想的人,不仅仅会加入高端大气的元素,也会走街串巷,去寻找更接地气的灵感,她说:“我脱身于市井生活,所以我想去找找自己看见的现实。” 那一次的主题正是--神话与现实艺术。 那一次的设计作品,让温玲和柳舒淇大为赞赏。 可现在她要退缩了吗? 曲知意垂着头,低声解释:“嗯,就是有些考虑,可能我并不适合在强压下进步。我想找一个更适合我成长的环境,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谢总不要太在意我。说不定,我会像野草一样生长呢?” 说假话。 这是谢凌一眼瞧出来的。 她后仰着靠在沙发上,眼神精准而犀利,“是不是最近在公司遇到什么难题?同事排挤?还是不自信?知意...” 她忽觉得心里有些闷,明白爷爷以前语重心长劝慰她时的心情。 真--难受,憋屈。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但是,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有理由的话。” 她的心里也乱了。 曲知意愣了愣神,道谢后出去。 alex进来时,皱眉问:“刚才看到曲知意快哭了的表情,你又骂她了?” 谢凌脸色一沉,抿了口咖啡,苦涩入喉,毫无香甜。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说起来, 我还是想和你说说。”alex麻溜地关上门,“你知道最近公司里的传闻吗?” “什么?” “说曲知意是你家亲戚,靠走后门来的ophelia。虽然她确实挺有天赋吧,但是惹了好几次事,上次还差点破坏大秀,你都没有赶走她,反而重点培养。都在说,你这么做,对公司其他新人设计师不太公平。” alex说的很轻巧,因为这种猜测在大公司里屡见不鲜。说白了就是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 偏偏曲知意是个软柿子,解释起来很苍白,而谢凌似乎对此毫不知情,还一个劲儿地凸显自己对曲知意的与众不同。 他有时候觉得,这小公主不通人情世故得有些离谱,这都看不出来。 果然,谢凌沉默了。 继而说的话,让alex十分佩服。 “不公平,又怎样?” 她要重点培养谁,管别人屁事?! “得,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他想起拿着的邀请函,“参赛的事,你想好了吗?” 谢凌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我知道了。说实话,换成我,我也拿不准。温玲和柳舒淇其实水平相差不大,只是风格截然相同。如果真的要去国际上参赛,其实我还是推荐柳舒淇一点。” “为什么?”谢凌问。 alex那张混血的脸庞忽然展开,笑得奸邪。 “你不知道吗?这个比赛有位固定的评委,色得不行,如果让温老师去的话,八成--悬。柳舒淇就不一样了,他一个纯爷们儿。” 谢凌懂了,“往年没人说?” “国外人办的比赛,而且那几个评委私下里熟得很。挑战权威,实操起来很难的。”他无奈地耸耸肩,显然见惯不怪。 “我考虑一下吧,你记得和两位老师商量一下。” alex出去后,谢凌站在落地窗前,更是一口气舒不下来。 啊,这个世界,真是... 对面,正对的许氏集团大楼。 许盛的办公室应该早...那里。 她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窗口,实际上是许盛办公室外的阳台。 阳台上空空如也,冬天紧缩着窗门,她完全看不到许盛。 或许他在忙碌。 打开窗户,冷风蜂拥而至,灌进肺叶里,凉得她的呼吸都成了水雾。 漆黑如墨的眼瞳上,蒙了一层浅薄的水烟,幽蓝幽蓝的,仿若精灵。 而那水雾逐渐散开,露出带着愉悦心情的眸子。 对面,许盛凑巧也走到阳台上。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许盛还没她的手指甲大。 但她认出那是许盛,风姿玉立,如月如虹。 “嗡嗡--” 手机震动。 扫了眼来电显示,红唇轻勾。 “许盛。” “姣姣,做什么呢?”男人嗓音如醉,似乎也刚从繁荣的工作里暂得喘息。 谢凌偏偏头,手撑在窗棂上,被凹陷的冰冷钢铁硌得有些疼。 “工作,偷懒。” 男人轻轻笑起,“我也是,偷懒。” “许盛,问你个问题。”她认真说,“如果我对一个员工很好,别的员工嫉妒她,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人缄默片刻,一本正经的,“那你该安慰一下别的员工,想想他们为什么嫉妒,是不是落差太大了,只要稍微找补,就能挽救回来的。你说是吗,姣姣,我也很嫉妒。” 许盛近来越来越喜欢将她的乳名叫得缱绻非常,咬音又懒又暧昧,听的人总是脸红耳燥。 听的人只有她。 “许盛,我多少不明白,这些年,你是装的,还是真的?” 之前那可是朗月之姿,翩翩浊世佳公子,茫茫红尘白玉郎,以一己之力,拉高整个京圈男性群体的颜值和气度。 现在怎么...又莽又混,情话张口就来? “半真半假,你喜欢哪样?” 这是个陷阱。 好在谢凌不傻,知道他想套话,脸皮薄,所以言词敏感。 冷然地“嗯”了一下,算作回答。 “下个月,我要出差去。”她解释一遍,“去欧洲做交流活动,几个国家飞来飞去,快则半月,长就不好说了。你帮我好好看着爷爷,还有...谢瑞。” 心里忐忑半分,就怕许盛察觉她对谢瑞的关心,落个话柄。 但许盛只是一口答应,在挂断电话之前说:“在我面前,不用遮遮掩掩,我比你想的要了解你。” 听她不说话,他又说:“最近工 作太多,我脱不开身,你要注意点,让alex跟着。” 意思是,他不能像上次一样,推开所有的工作,去澳洲假装偶遇。 谢凌微笑,“嗯,留学的时候也是我一个人,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后,心中被压制的惊涛骇浪才冲破束缚,席卷而来。 内敛如许盛,到底了解她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自信地说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呢? 她感受到心里某个地方,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高度愈发显眼。或许有一天会到达一个高度,让自己全身心地相信许盛... 下午。 丘秋敲响办公室大门。 “进来吧。”谢凌揉了揉肩胛,走流程似的让秘书端来咖啡。 丘秋神情温和,隐隐还有些弱不禁风的怯懦,一如谢凌刚回国时,她跟在路媛身后的样子。 可在那平静柔和的眼眶里,谢凌总感觉有些隐藏在深处的情绪,不为人知。 收回目光,她问:“有什么事?” 丘秋很为难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咬着唇瓣。 好半晌后说:“谢总,我想过了,还是应该和你说说。知意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你知道为什么?” 丘秋垂下头,“因为你对她太好了,你应该也知道,她其实是个有些敏感自卑的女孩儿。你对她的期望越高,她的压力就越大,别人的嫉妒就越多,到最后,所有的压力会一齐压断她最后的稻草。” 谢凌:“所以呢?” “可能,应该减少一部分放在她身上的关注,过一段时间,她调整好状态,再慢慢适应。这段时间,也可以培养一下其他的设计师,公司里有潜力新人设计师不少,培养起来总不是坏事。 我和知意天天相处,她的状态太令人担心了,我真怕万一她...” 但凡设计类的工作,患抑郁症的概率总是很高,结果也很可怕。 谢凌陷入沉思,这是曲知意的想法,许盛的点拨,丘秋的建议。 目前来看,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确实有些有失偏颇了。 “我知道了,很感谢你的建议。” “谢总,还有一件事。”丘秋腼腆一笑,难为情地捋了一下头发,“去欧洲出差,可以带上我吗?我可以自费,不用公司出钱。我就是...就是 想跟着去学习学习。” 谢凌凝视着,带着探究。 “本来是要带几个设计师去学习的,既然你想去,”她细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变化,“那就跟着一起去吧。” 丘秋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道谢。 之后,礼貌告退。 谢凌始终没从她脸上看出异样,于是将冒出头的怀疑暂时按下。 而在出门的瞬间,丘秋眼里的算计一闪而过,随后换上忠诚的感谢。 最后,经过综合考虑,一同跟去的名单上,将丘秋换成了曲知意。并且,她给曲知意放了段长假,让她自己去散散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举报两位ceo上班摸鱼谈恋爱!哈哈哈-- ----------- 下章预告: 她皱紧眉头,低眼一看,瓷白的手掌上,红褐色的锈迹和嫣红的血色混杂在一起,肮脏地覆盖了大半皮肤。 第62章 意外 欧洲地中海某国。 “这次欧洲学习的行程基本结束,大家回酒店了好好整理一下,后天准备回国。”谢凌宣布。 有人问:“谢总,那明天我们干嘛?” alex痞坏笑说:“玩儿呗,来一趟总得让你们走走看看,这里挺多好玩的地方,你们不要把自己玩没了就行。是不是,谢总?” 顿时,一群人冒出星星眼,齐刷刷看着谢凌。 谢凌无奈,“嗯,自行安排。” “好耶--”欢呼声不绝于耳。 看着众人回了酒店,谢凌恢复冷傲神情,“alex,帮我订今晚回国的机票。” “你今晚回去,不和他们一起玩一天?” 摇头,“你看着他们。” alex眼珠子一转,明白了,登时坏笑,“好,我马上去订机票,保证你明天就能回国见到许大少爷。” 成功换来一个眼刀,却没有以前那般毛骨悚然。 他心里庆幸,还好,谢凌不是个一成不变的人,不然在她威压下工作,他顶多干完这几年就卷钱溜了。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去买点东西。”谢凌提着包,穿得严实,确是要出去的打扮。 a她每次出差,都会挑一些新奇的东西带回去哄老爷子。 外面也算安全,今天艳阳高照,不算太冷,alex便听从命令,回了酒店。 半路上,谢凌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再叫她,一扭头,从寥寥无几的人影中发现了声音来源。 意外地挑眉,“丘秋?” 丘秋喘着气,小跑过来,额头冒着细密的热汗,呼出的气也成了一串白雾。 “谢总...好巧,你也出来买...买东西吗?”她扶着腰喘气,胸口起伏剧烈。 “嗯。”等着对方回复平静。 良久后,丘秋拉松脖子上的围巾,露出红扑扑的脸颊,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的外语不是很好。” 这一路上的交流,基本都是谢凌和alex负责,当然有雇翻译,但人家可不会跟着你去买东西。 “行。”谢凌答应。 丘秋可能是第一次来国外现场观看秀场,所以格外激动,一路上滔滔不绝,全是此次的学习心得,有点像个新奇的小孩子。 谢凌静静听着,心里却想, 如果曲知意也来了,应该会选择全记在本子上,回头再来问吧。 人总是力不从心地偏爱,谁也无能改变。 在她抬头看着前路时,一边绘声绘色讲述的女孩儿却忽然扯出个诡异的笑容,一秒后又将嘴角弧度归为平常。 丘秋眼中笑意加深,余光瞥向前面的小巷。 这里的街道都不太规律,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大抵是当地的艺术风格。 进入小巷,再步行百来米,便是一个纪念品商品,谢凌的目的地。 意外便在此刻发生。 身后忽然冒出明显敌对的两拨人,一边厮打,一边绕到他们前方。他们拿着白晃晃的刀刃,掐着粗鲁肮脏的辱骂言语,个个斗狠恶相,仿佛要决一死战似的。 丘秋吓得大惊失色,一把拽住谢凌的衣角。 “谢总,他们是干什么?” 巷子里的其他人,则是司空见惯的模样,躲到路边,没有逃跑。 谢凌观察之后,解释:“斗殴吧,不要招惹他们就行了。” 她以前留学时也见到过不少街头斗殴,好在欧洲大部分国家枪支管理严格,斗殴者也好惜性命,鲜少用白刀子杀人。 几个大汉互相撕扯谩骂,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们,速度缓慢地向前移动。 “跟着我。”谢凌计划绕过他们,赶紧进商店躲避,毕竟那怎么说也是凶器,万一不小心被擦了一下... 丘秋跟紧她。 两人不动声色走到边上,快步过去。 就在即将到达商店门口时,后面的人群忽而拥挤上来--失控了。 路人见状,纷纷意外。 今天这场街头斗殴,太不寻常! 人影错乱之际,谢凌被一双手猛地一推,身子朝前扑去。 “小心!”丘秋提醒后,“嘶--”地倒抽冷气。 谢凌撞到商店的铁门上,“砰!”的巨响。 右手擦过锈迹斑驳的粗糙门面,火辣辣的疼痛立刻钻心挠肺,血腥味一涌而出,甚至极为夸张地蔓延到空气里。 她皱紧眉头,低眼一看,瓷白的手掌上,红褐色的锈迹和嫣红的血色混杂在一起,肮脏地覆盖了大半皮肤。 擦伤还只是皮外伤,她抬手时,冷不丁被侵骨的撕裂感扯碎。 整个右手,从刚开始 的麻木缓过来,陷入无与伦比的抽痛中,仿佛整个手臂都被扭断成两截。 漂亮的脸蛋微微扭曲。 “丘秋?”目光寻找之下,她看到摔在地上的丘秋,衣服几分凌乱,苍白着脸,捂着的左手,鲜血淋漓。 “谢总,你没事吧,快报警,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却像提醒,让肇事者魂飞魄散之后,暂时搁置下两方恩怨,狼狈地溜之大吉。 而路人,有漠不关心的,有上前帮助的。 寒凉空气里游走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恶心的铁锈气味。 谢凌胃里翻腾,头晕目眩,许久后,艰难地用左右摸出包里的手机,叫来了alex。 而丘秋在店主的紧急救助下,初步清理伤口。 她的左手意外被划了一刀,小指长度,但似乎划到血管,流了很多血,导致面色难看。 alex赶来后,警察也到现场,开始查证,三人最后去了医院。 检查处理之后,丘秋伤口较浅,止血后包扎就行。 谢凌就比较麻烦了,虽然血流的少,但伤的重--胳膊轻度骨裂,手掌擦伤加感染,被迫留院观察。 打了麻药,手上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这几天几个国家飞来飞去,又有很多交流学习,疲惫得很,所以她很轻易就睡着。 与此同时的门外-- alex拨通电话,但铃声响了几遍之后才接通,那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几乎是他认为最漫长的时间了。 “许少爷,小姐出事了!” 手机听筒里传出滑轮椅被狠力压着,摩擦过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 “地址发给我,我过去。” 翌日,凌晨五点。 麻药的药效最终还是消失殆尽,谢凌是被右手丝丝侵入的疼痛给痛醒的。 “嘶--”大脑还没清醒过来时,那疼痛其实并不算特别强烈,虽然疼,却没有身体僵硬的感觉。 按等意识慢慢回归身体,才知道整条手臂都像失去了一样。 痛彻心扉。 睫羽撩开,床边坐着个西装考究,身姿端正的男人。 她微微发愣,没认出来。 “醒了,是不是很疼?” 转过脸来,男人五官俊美深邃,下巴冒出细细小小的青色胡茬,在象牙 白的肤色映衬下格外显眼。 “许盛,你怎么来了?”她忍着右手的痛,拧眉问。 许盛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和缠着纱布的胳膊上徘徊,狭长幽深的狐狸眼里阴暗不明,大有风雨来前的恐怖气息。 本就性感单薄的嘴唇几乎被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嘴角泛出淡淡的青白色。 明明看着很憔悴了,神情却那么压抑暴怒。 那一瞬间,谢凌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最后是意外蹭到胳膊,疼得她龇牙咧嘴,才化解了这一世纪对望。 许盛叫来医生,最后打了一剂止痛针,等待这药效发挥。 许盛回答她之前的问题,“alex打电话给我,我就立刻赶过来了。还好就医及时,否则...你的手,不止是用来生活的,你还要画画,还要...” 他心情很糟,杏核般的喉结滑动一下,显示出他的欲言又止。 “姣姣,我应该跟着你出来的。” 十分有质感的男低音在身边倾斜,谢凌垂眸看着自己完好的左手,心里陷入犹豫情结。 “许盛,这只是个小意外,没关系的。你不需要和我捆绑在一起,你有自己的工作。我...” 她觉得有些矫情,勉强说完,“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得很好。” 脑海里,许盛帮过她的一桩桩、一件件大小事情都如电影般放映出来。 她甚至有个疑问:许盛,真的是喜欢她,还是这么多年养成的照顾她的习惯?许盛可以做到无微不至、心细如发,她...是否太粗心,是否配不上呢? 公司里,因为她对曲知意的偏心,所以其他人会嫉妒。 许盛对她这么好,谁会嫉妒呢? 许老爷子,还有他身边的人。 曲知意值得她偏爱,但她值得许盛偏爱吗? 这些疑问就像肆无忌惮的春意,只要在土壤里撒下一片种子,不用培养,也能繁茂浓郁,最终长成一片无垠的荒乱草场。 “许盛,还是谢谢你。” 除了道谢,她实在找不出别的话来表达。 许盛的眼神凝滞须臾,其中情绪复杂,看不清,辨不明。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用道谢。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直到回国。” 谢凌 惊诧,“那你的工作呢?” “工作有别人,爷爷将公司交给了二叔,给我放了个长假。”他说得波澜不惊,还有几分安慰的口吻。 可里面的分量却出人意料。 谁都知道,许盛现在算是许氏集团的当家人,突然将许盛换掉,这绝不是小事! 更别说,许盛的二叔许远,要不是许盛能力太过卓越,那么许氏集团更该由他继承。 听说许远可是如饿狼窥伺那个位子很久了。 “不可能!”她提高音量,还没有发挥作用的止疼药压不住疼,顿时又嘴角一抽,“怎么可能会让你放假?你是不是又推掉工作过来了?” “别动,手要疼了。”许盛强行按着她的肩膀,将床头摇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许盛--说飞就飞的男人! 看了看后面的剧情,没多少了,快了快了。 ----------- 下章预告: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他脸色如常,“我帮你,只有一个目的,我想让你看见我,仅此而已。” 他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耐心解释。 第63章 电话 谢凌艳丽的眼睛微眯,肃然紧盯,“说说吧,为什么?” 许盛沉默了,没准备好现在就悉数相告。 “小姐,你饿了没?”alex推开房门,感受到空气里剑拔弩张的因子,脖子一缩。 貌似,他来的不是时候。 所以,可以溜走吗? 许盛为她掖了掖被角,柔声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转身出去时,对着alex疯狂使眼色。 “alex,”作为谢凌的助理加打手,他注定身兼重任,“是你叫许盛来的?” “是啊,其实,当时我也没说你受伤。他接到电话就订了最快的机票过来,啧啧,男人啊--”alex摸着下巴咂嘴。 殊不知,床上的人儿脸色一沉,“你去查查,许家老爷子是不是把许盛的位子换了。” “啊?”alex眨眨眼,极具混血感的深眼眶里满是诧异,“徐家老爷子把许盛换了?他老糊涂了吧!” 原来刚才许大少爷对他使眼色是这个意思,这是让他查,还是不查呢? “好吧。”最后决定还是妥协于谢凌的恶势力。 “对了,丘秋怎么样?”她想起前一天,她被人推了一把,刚好避开闹事的人群,而丘秋却混在其中,还被刀子划伤了手。 幸好是左手,伤口不深,丘秋也不是左撇子。 手对设计师来说,可以算是最重要的部位。 当时,多半是丘秋推开她,虽然这一把反而让她手臂受伤,但不得不说,初心是好的。 alex:“她还好,就是有些担心里,本来守在外面,熬得眼睛都红了,就想等你醒了看看你。后来实在坚持不住,我叫她回去了。可能过一会儿还要过来,而且啊,肯定不止是一个人了。那一群设计师应该都知道了吧,等着他们来慰问你哦。” 这次带出来的那一群新人设计师,都是活力满满的年轻人,这要放到医院病房里来,吵也能吵死个人。 谢凌只觉头大。 “你应付他们一下,就说我需要静养,不用他们来探望。叫他们收拾好东西,明天回国。” “那你呢?” “我...住几天院。”她语气无奈,忽然蹙起眉尖,“我手伤的事,不准告诉爷爷。” 如果谢老知道了,不等她回国,会立马坐飞 机赶过来,还有高血压的风险。 “好。”alex长吁短叹一番。 回想当初刚回国的时候,他的印象里,谢凌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无论是谁都无法接近,更别说采撷。她冷漠得近乎冷血,高傲得近乎自负。 现在看来,就是个孩子气多一些的女孩儿。 鬼使神差的,趁着许盛没回来,房间就剩下的两个人相对无言,有够无聊,alex挑起话头。 “小姐,你还记得,我们回国那天,路过的一片玫瑰园么?” 谢凌认真想想,有一点印象。 “在大片玫瑰园的旁边,还有一大块看不到边际的狗尾巴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颇为神秘地笑笑,翘着腿,故作高深。 谢凌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眼神凛冽,厉声提醒:“想扣工资?” 工资是alex的死穴,一秒就求饶了。 “我是想说,那像不像你和许少爷。玫瑰象征爱情,狗尾巴草的花语是--卑微的暗恋。说的有点矫情又文艺,不过确实很像。许少爷比你想的还要痴情,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对他公平一点?” 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了谢凌,靠在枕头上的脑袋,似乎愈发往下陷了几分,如同下坠的感觉。 原来,连alex也知道,两个人的感情里,许盛是被不公平对待的那方。 这也是她找不到答案的疑惑。 沉寂许久,alex索性玩着手机。 许盛买饭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人--丘秋。 她眼睛红红,可怜兮兮,果然是一副难过愧疚的样子。 “谢总,对不起,昨天是我推了你,你才受伤的。” 没说完一整句话,眼泪就开了闸。 谢凌见不得人哭,露出为难之色给alex。 alex立刻大方劝慰:“别哭了,刚才谢总还说没事,你要再哭,她等会儿又要手疼了。再说,咱们谢总,那也是风云人物,铜墙铁壁,心脏强大,小小受伤,能奈她何?看吧,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重回公司,把你们送入地狱模式。” 丘秋破涕为笑,免不了一通歉意。 “许少爷也过来了?”她好似才注意到床边还坐着个男人,垂在身旁的双手,在无人察觉时悄悄蜷缩起来,带着股狠劲儿。 大致了解到丘秋帮了谢凌,许盛放缓态度,一如既往的文雅笑意里多了一丝真诚。 “这次谢谢你。” 丘秋霎时红了脸,“没关系。倒是许少爷,连夜坐飞机赶过来,才是帮了大忙呢。我听说,许少爷帮了我们谢总很多,你真是个好人。” 乍一听这是女孩儿不谙世事或真心的感谢,但在场的几人神情都有了点变化。 尴尬的沉默。 丘秋吓坏了,捂着嘴唇,“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那个,谢总还要休息,我送你回去吧。记得回去了,有人问你谢总的情况,你不要乱说哦。”alex打圆场,将人送出去。 屋里,许盛拿出饭食,谢凌半坐起身,静静看着。 “许盛,”她声音略微艰涩,没喝水的缘故,或许还有点不适应这边的气候,殷红的唇瓣上有些轻微起皮,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你帮我这么多,是想让我对你感激和愧疚吗?” 这个问题,在许盛办公室,勉勉强强算是他们确定关系那天,也问过。 当时不觉的,回头再看,有点道德绑架? 许盛买了海鲜粥和小菜,端着碗来喂她。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他脸色如常,“我帮你,只有一个目的,我想让你看见我,仅此而已。” 他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耐心解释。 许盛喂粥的动作很慢很稳,谢凌也不推辞,但还是红了脸。 男人手指修长漂亮,莹泽如玉,指尖晕开淡淡的粉色,仿若精品珍宝,煞是好看。 “许盛,我希望你没有隐瞒了。” 谢凌吃完最后一口,沉吟片刻,嫣然笑开,笑意未达眼底。 因为许盛闪避的眼神分明在说--我有秘密。 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她便偏头看着,时间在这时走得很慢,慢到气氛浓郁,慢到空气粘稠。 而在心里,他们都好像藏着什么。 在医院住了一周,谢凌的受伤明显好转,只是那群打架斗殴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多半是逃到别的地方去了,警方还需要一段时间搜索。 同时,也有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手机上显示是谢楷的来电-- 她很不耐烦地滑开接听 键。 “喂,有事?” 谢楷说话之前,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差不多要把肺叶咳穿了,再把五脏六腑都搅个位子。 “先生,您先吃点药吧。” 一阵倒药和吞咽的声音。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谢楷沙哑着嗓音说。 在谢凌的脑海中,谢楷是一个无情冷漠,更是威严雄武的形象。叶依云还在世时,他们的家庭依旧美满之时,父亲在她心里是无法替代的伟岸存在。 现在,这个充满复杂情感的男人,终于有了些苍老的颓废,有些病态的衰败。 她却并不轻松。 “说吧,怎么了?”言语冰冷。 谢楷清了清嗓子,“小凌,听说你在国外受伤了,怎么样,手还疼不疼?” 竟然是一派慈父温柔。 她不动声色地看看许盛,后者长腿交叠,躺在沙发上看书,眉眼低垂,流畅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很专注。 隔了一段距离,她不确定有没有听到。 “这和你无关。”尽管心里有些奇妙的感觉,她还是冷冷地拒绝好意,“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挂了。” “等等。小凌,爸爸最近身体不好,你能不能把你弟弟接过去住一段时间?” “你什么病?”语气着急。 “一点老毛病了,只是不能好好照顾到小瑞。小瑞说,你很照顾他,所以我想,让他再过去住一段时间。他这个孩子不会惹是生非,你只用稳住他的心态就好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要和他们划开距离,谢凌此刻却很难受。 心,像在被煎熬。 谢楷还在继续:“你哥哥应该还没和你说吧,我已经把集团完全交给他了,我名下大部分财产都分给了你们。就当是我的请求,照顾好你弟弟。” 谢凌气愤,差点碰到伤口。 “你以为一副临死托付的样子,我就会原谅你,听你的安排吗?”凉凉的声音染上些许颤抖,宣示着她内心的波动和不安,“谢楷,你不配被原谅。” 猛然挂断电话。 眼眶里有些莹莹的水滴在打转,最终还是吸了吸鼻子,忍回去了。 为谢楷掉眼泪,那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 她再不会。 专注看书 的男人不知何时放了书,抬腿走过来,轻轻将她拢入怀中。 “姣姣,放下吧?” 确实是问句。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要洗白,只是谢楷这个人吧,该处理一下。 ----------- 下章预告: 第64章 坠落 因为许盛最了解谢凌所经历的--从天堂坠落的感觉。 他都心疼,所以做不到让谢凌忘记。 男人身上淡淡的橡木苔的味道,让谢凌如同置身在幽静的树林,清澈的溪水,灿烂的阳光,或枯败或葱茏的草木,有着抚平人心的魔力。 心口的伤疤在一遍遍抚慰中结痂脱落,最后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记,成为自己人生经历的证明。 这一瞬间里,她的脑海里涌出许多话语。 有许盛,多幸运。 这幸运又持续多久,一如患得患失的感悟。 不想气氛太凝固,她轻轻推开,靠回床头,白净的脸蛋冒着粉粉嫩嫩的热气,宛如一朵阳春三月的瑰丽桃花。 “许盛,我爷爷怎么样,有没有问起我?” 为了不让谢老发现她受伤才没有及时回国,每次打来电话,她都寡言少语,营造出忙碌的假象。 这不是长久之计,按照老人对她的关心程度来看,迟早是会像许盛问起的。 许盛抬手给她整理了一下枕头,调整到最舒适的高度,温言说:“他还好,很担心你,希望你早点回去。” 她确实是可以出院的,要不是许盛担心伤口被她不小心碰到,或是再出什么意外,她一定早就飞回去了。 尽管回国了也不一定能想好怎么交代,但也比困在外国医院里好。 想到这里,她一阵无聊,翻了个身,侧躺着,“我也想早点回去。” 翻开手机开始浏览国内新闻。 许盛继续捡回那本书,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看,散漫矜贵,仿如一尊尽善尽美的雕像。 过了几分钟后,床上的人儿忽然一个动作撑起身,床榻里的弹簧发出抗争的嚎叫。 许盛偏头,见谢凌单手捏着手机,漂亮莹泽的指尖轻微颤抖。她的脸色不好,几乎在一瞬间退去血色,冷如白雪,瓷白的皮肤接近透明,如同失去了活力。 再看仔细些,卷翘浓郁的睫羽怔愣地张扬,却一动不动。 “姣姣?”他喉头梗塞,有个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知道了? 谢凌被这一声拉回意识,扭过身,神色苍白。 “许盛,订机票回国。” 翌日,京都某医院。 烟花三月,正是人间好时节。 开春后的温度回升极快又极为反复,时不时有一阵寒潮冲淡春日里雀跃的热闹。 应该是最后一阵寒潮过去了,今日天气晴好,万物可爱。 工作日里,来就诊的病人较少,道路也通畅。 一辆黑色顶奢轿车停在大楼下,路过的行人都探头看了两眼。 率先下来的女孩儿,明艳凌厉,未施粉黛却美得动人心魄。她右手缠着绷带,却因为急迫而顾不上,细窄的高跟鞋被她踩得步履生风,很快化作倩影。 后下来的男人矜秀隽雅,西装革履,举手投足皆是贵气。他向车里的人说了两句,而后两手扣着西装扣,一边大步流星追随女孩儿的背影。 在长椅上晒太阳的病人好奇,问同伴:“哎,你说他们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人的?” 他注意到女孩儿受伤的右手,又看到他们往住院部去。 “看着就不是普通人。会不会是,前两天爆出来的谢家的人?” “什么谢家?” 同伴嘲笑他不关注新闻,“京圈豪门谢家,谢氏集团的董事长谢楷,不知道怎么被爆出来得了癌症,就在这个医院治疗呢。” 病房里,谢楷躺在床上,衰老了许多,头发已有些斑白,更明显的是颓丧的神态。 “让人把新闻都撤下来,如果老爷子和小凌来问,能瞒就瞒着。”他咳了几下,脸上泛开一层病态的殷红,“而且,小凌还在国外,应该不会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来问的。以防万一吧。” 助理拿药来给他,“先生,你的病怕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他们总是要知道的。或者,我们现在去国外接受治疗,说不定还有希望。” “不用了,我自己清楚。”他又猛烈地咳嗽一阵,擦过嘴后,竟有些看淡生死的意味,“治不好了,还不如好好休息一阵。” 助理唯余叹息。 “砰--”病房门被一脚踹开。 看到来人,谢楷一愣神。 “小凌?” 谢凌走得太快,呼吸不太平静,胸膛起伏,脸上飘着红晕。 她看到谢楷的那一刹那,也是惊讶。 几个月没见而已,他怎么...衰老成这样? 这和她印象里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潜意识里甚至怀疑他是否在刻意卖惨。 “怎么,看到我,你很意外?” 她依旧言语冷冽。 在新闻上看到谢楷因肺癌住院治疗,配图、病情介绍,真的不能更真。 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国,就想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现在看,不用问医生,就知道他确实病入膏肓了。 谢楷盯着她的右手,讶异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又变成那个不爱解释、冷漠霸道的京圈小公主状态了。 许盛后脚赶到,没多少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姣姣,先进去。” 因为她刚才那一脚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住院的病人家属,还有护士站在走廊里围观,估计都准备好叫保安了。 谢凌淡淡瞥了一眼走廊,进去坐下。 桌子上一堆文件,还有好几份x光片。 她随手抽了一张,看不懂,烦躁地拍在桌上,翻翻找找,把病历抽出来。就着龙飞凤舞的字迹,看清了鬼画符的大致含义。 肺癌中晚期。 五个字像五个惊雷,在她脑中炸开。 “什么时候的事?!” 助理:“小姐,这也是几个月前的事,这种病诊断出来就是这样的。” 病历被摔到桌上,谢凌激动地站起身,尖锐的气势和讥诮的情绪在此刻全面爆发出来,以至于她身体都跟着颤抖。 “所以,你才把集团交给哥哥,让谢瑞住到雅城别居,财产安排都做好了。你这是做什么,遗产分配吗?!你以为,你那些年做的事,用这些就能换得原谅?” 去他妈的好意,这根本就是个阴谋,想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不甘当中。 “姣姣。”许盛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投向谢楷的眼神隐秘而深邃。 这和他预想的结果一样。 “小盛,你先带她回去吧。” “嗯。”许盛将谢凌打横抱起,依旧能感受到她在怀中,压制着的颤抖。 围观的人更加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到这幅场面。 径直上车,许盛吩咐:“彦叔,回雅城别居。” 彦叔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有点不认识这个脆弱的女孩儿,几番确认,才发现这是谢凌。 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盛从座位下的抽屉里拿出纸巾,凝视时发现 ,对方根本没有哭。 而是睁着眼睛,情绪复杂地发呆,水润的唇瓣被她咬得泛白,隐约还有点血色。垂在大腿上的一只手死死攥紧,漂亮的指甲掐在手心,她却无动于衷。 似乎又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姣姣。”他叫了声,把谢凌按在自己胸膛上,企图用炙热的心脏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窗外白云流逝,春风得意,可又像寒潮未完,正在延续。 谢凌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雅城别居。 “彦叔,你先回去吧。”许盛拉开车门,下去后,弯腰探臂,将纤瘦的女孩儿捞进怀中。 谢凌也是身子高挑修长的一类,此刻被他抱着,竟像个娃娃似的,不费力气,轻飘飘的。 彦叔看着走远的两人,叹了口气。 门口,钱妈接到电话之后就收拾好出来迎接,身上还有没换下的围裙。 好久没看到谢凌和许盛,她有些想念,故而翘首以盼。 看清来人,惊疑问:“小姐这是怎么了,手怎么了?!” 她的注意力都被谢凌受伤的右手吸引,以为对方是因为手受伤才这幅模样,心疼得不行。 “快进来,不要吹冷风。”赶紧把拉开的门又打开几分。 许盛:“钱妈,准备点吃的吧,我们还没吃饭。” 日近中午,他们下飞机后直奔医院,确实滴水未进。 钱妈一拍脑门,急忙冲进厨房去准备了。 许盛抱着人上楼,将她放到床沿坐好。 而谢凌眼中终于聚焦,恢复了神采,只是泛着幽幽的冷意。 许盛直觉意识到,有什么脆弱的纽带在崩裂的边缘。 “许盛,这件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她扬起小脸,屋里没开灯,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从她侧脸打过来,将阴影分界完全勾勒出来,有些黑白的静默感,更多的是逼人的锐气。 许盛的狐狸眼压了压,纤长的睫毛恍惚地眨了眨。 薄唇掀动,“是,听郑玄解说了点,然后...” 然后把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只是瞒着她。 怕她拿捏不清对谢楷的爱与恨,所以先瞒着,等着谢楷这个当事人主动挑明,以免自己作为一个恶人的形象。 如果她因为知道谢楷命不久矣,那这段时间将会是她人生中最煎熬、最难耐的时光,不管她是爱是恨,那个透露消息的人,都将成为她记忆中略带仇恨的人。 另一个原因是,这样的煎熬,他希望能短暂一点,这是私心。 多少有点不道德,却合情合理。 “果然。”她冷冷叹息,“你不告诉我,我也猜到原因了。怕我放不下,拿不起?许盛,你太小看我了。” “姣姣,我...”他忽然笨嘴拙舌了,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因为谢凌说的是对的。 “那谢楷还能活多久,你知道吗?”她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在蓝盈盈的水雾中,藏着幼年时的快乐和青春期的痛苦回忆。 许盛想起张亚易调查后给的答案--“最多两个月。” 肺癌中晚期,那是几个月前的答案了,癌细胞扩散很快,谢楷已经体重下降,声音嘶哑,也昭示着,死亡在拉他的手了。 “两个月...”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奇妙的走向,越搅越多 -------------- 下章预告: 谢凌忍不住轻笑,“哄我呢?” “嗯,哄你呢。”许盛应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拍她的后背。 她的骨感很重,后背上纤瘦得一拍就散似的。 第65章 入赘 谢凌反复念着:“两个月...” 许盛心口绞痛,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看着她痛苦,自己会这么饱受折磨,当初就该收束本心,克制心动。或者,他不该爱她至此。 谢凌呆愣一会儿,随后忽然暴怒。 “谁让他就这么死的?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么轻易就让我原谅?!” 她记得谢楷喜欢抽烟,喜欢喝酒,还喜欢出轨... 所以这是报应。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她揉了揉头发,水滴在眼眶里打转。 在她面前的墙上,油画上的玫瑰花也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风雨迢迢,雷点凄厉,玫瑰花被压完了枝干,仿佛所有傲骨都被摧折成了一个圆形的弧度。 尖刺在这样细碎的迫害中毫无作用,因为伤害直击娇弱的花蕊,目的是将花瓣打得支离破碎。 正在这时,alex打来电话。 谢凌木讷地接听。 他说:“小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谢董事长已经把集团交接给了你哥哥,ophelia直接把法人改成了你的名字,另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财产都将过到你的名下。到时候还需要你的签名...” alex后面说的什么,她听不大清了,奇异的耳鸣声压住了话音。 眼前最终还是模糊。 她如同掉入深不见底的海洋,身体很重,快要窒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扼杀她的坚信。 直到-- “姣姣,我在这里。”男人身上雪松和橡木苔的混合气味充斥鼻腔,像一缕新鲜空气,教会她如何继续呼吸。 身体被拥入温凉的臂弯,没有热得过分,恰到好处地带给她人世的温度。 脸上被男人细细的小胡茬刮得酥痒,勉强扫去一部分悲伤。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你没必要向谁妥协。死亡不是威逼你的凶器,而是打醒对方的棍棒。” 谢凌带着鼻音地哼唧一声,算是同意。 “许盛--”染上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又软又糯,听得许盛身体燥热,不合时宜地有些歪念头。 “不要告诉爷爷。” 说完又愣了。 为什么不告诉? 因为怕听者受伤。 许盛不 也是这样的。 “没有下一次了。”她恶狠狠地警告,效果是奶凶奶凶的。 许盛摸不着头脑,小公主是在警告什么? 但是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真的快把持不住了。 谢凌的眼泪沾湿了许盛的肩膀衣料,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许盛,我不原谅他,也不想看见他...可我也不想他死。”我想他好好活着,看到他被我的冷漠疏离伤得体无完肤,最后忏悔自己的过失与不羁。 可是好难啊。 那个给她心灵上锁的父亲,听说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嗯,听你的,听你的。” 谢凌忍不住轻笑,“哄我呢?” “嗯,哄你呢。”许盛应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拍她的后背。 她的骨感很重,后背上纤瘦得一拍就散似的。 总是让人怀疑,这样单薄的身体,是如何撑起满身尖利的傲慢的。 最后,饭是在楼上吃的。 吃完了,谢凌好好睡一觉,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所有人,有哭有笑。 过了几天,她处理完出差遗留的工作后,去把谢瑞接了过来。 谢瑞一脸惊奇,看见她站在门口时,脸上立时阳光灿烂,十分激动地冲到她面前,抱了个满怀。 “二姐,我没看错吧,你来接我?!” 他的同学路过时看到这一幕,眼神诡异,还有咂嘴的。 意思很明显--难道学霸不当人,直接抱上富婆走向人生终极了? 他察觉到,骄傲地挑起下巴,“去去去,这是我亲姐姐,不要太羡慕,这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我只是刚好有一个。” 花孔雀都没他骄傲。 谢凌:“...” 全程无语。 果然孩子还是太小,作! “二姐,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来接我去雅城别居啊,上次爸爸给我打电话说了,不过你当时不是没同意吗?还有,爸呢,我好久没看到他了,他是不是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闭嘴!” 谢凌被吵得脑仁疼。 看样子,谢瑞也是被隐瞒的对象。 唉,可怜蛋。 直接开车去雅城别居,路上解释:“ 这段时间,你先和我们一起住。等你高考结束了,随便你。” 谢瑞可求之不得,兴奋极了。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问:“那爸爸呢,什么时候回来?” “他...工作很忙,如果你高考结束,他还...可能就回来了。”她突然觉得骗人真是件难事,还要临时组织语言,而是对象还是谢瑞--傻白甜一个。 有些负罪感。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尽情尽力地表演,掩饰自己知道的真相。 雅城别居。 许盛也刚回来,正在把新买的花束分插进几个玻璃瓶。 或粉白或黄绿的颜色,正是春日的朝气。 谢瑞一进门,大嚷起来,“许盛哥,好久不见。” 他今天放学前去打了球,身上出过汗,后来在校门口看到谢凌,跑了一长段距离。这时候汗水冷却,有些冰凉凉地贴在身上,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好久不见。”许盛温笑着,手上动作依旧,精雅如画。 谢凌没好气地抱着手,“去洗澡,衣服钱妈给你放在房间里了,看看差不差什么。” 谢瑞揉了揉鼻头,痒痒的,“好。” 直接背著书包冲进房间,过会儿了惊喜扬声:“东西都拿过来了!” 谢凌摇摇头,为他身上的干净气质好笑。 “他怎么越来越傻了?” 许盛捏着一支花,抬眼看了看,笑吟吟道:“还不是你喜欢他这样。” “???”谢凌满脸问号,“我哪里喜欢这样的了?” 许盛哄着:“嗯,不喜欢。” 看着某人像极了白玫瑰恼羞成怒时的炸毛样子,心里被挠了一下。 “叮--”手机消息提示。 谢凌查看。 alex:[一切如常。] 不自觉弯了弯唇角,眼中水光潋滟,又蕴含不显眼的悲凉。 回复:[嗯,东西送到了就先回去吧。] alex:[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这几天,alex的任务就是悄悄送一些东西去医院,至于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左右不过补品吧。 半晌后,谢瑞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滴到脖子里。 谢凌懒懒地责怪几句, 扯过电吹风给他吹起来。 谢瑞对责骂充耳不闻,因为他故意这样的。 “二姐,你和许盛哥最近下班好早,是工作不忙了吗?” 现在才六点半不到,以前这个点,他们俩谁还在家,肯定在公司大杀四方啊。 今天真是稀奇。 “哎哟--”装模作样地惨叫一声,“二姐,你拿远点,我头发要糊了。” 谢凌忙不迭把电吹风拿远一点距离,“那就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不敢了,二姐,但凡我早知道,我一定擦干头发再出来!” 所以,他是故意的。 谢凌气到失语。 许盛看不过,怕这姐弟俩最后真的掐起来,连忙接过谢凌手里的电吹风,给谢瑞吹完头发。 也是因为这样,谢凌的怒火自然而然迁移到他身上。 晚饭之后,谢瑞被赶回房间学习,谢凌拉着许盛上楼。 关上门后,谢凌抱胸冷问:“许盛,你家老爷子让你休息,你就真的休息了?” “嗯,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许盛好整以暇,慢悠悠坐到沙发椅上,家居服宽松,勾勒出肩颈的精壮线条。 谢凌有些急促,“所以你打算...?” 放弃许家,还是入赘? 男人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直直看着她,好似能一眼看尽她心中的想法。 然后,他笑了。 一伸手,将谢凌拉着跌坐在大腿上,双手穿过腰后,扣在背上,嘴唇贴在她耳朵边上低语。 “姣姣,你说,入赘行吗,你要不要?” 她听得一机灵,双手扑腾两下后,被男人的大掌死死压制在身侧。 这家伙有读心术? 脸熟透了。 “不要。”她呢喃般。 许盛纯粹是为了调戏,没想到还真有回答,狐狸眼微眯,狡黠邪气,十足是电视剧里操控一切的美人反派。 “好,我努努力。以后你嫁给我,整个盛家就是我的聘礼。” 谢凌:“???” 脱口而出,“那我也不能把谢家当成陪嫁。” 不对,话题怎么走向奇怪的地方了? 她--高贵冷艳的京圈小公主,这反应很 不ok! 于是几秒之后,饶是坐在男人腿上,也脊背挺直,漂亮的肩颈线有了轮廓,仿佛是坐在王座上的公主。 “以后再说吧。” “...”貌似更加奇怪了。 许盛轻笑几声,不说话,更撩人了。 谢凌哑然,心里对他有了更新的认知。 转过话题,“我打算,送他出国治疗。” 谢楷的病到了这个地步,说白了是回天乏术。 许盛沉默片刻,“好,医院选好了吗?” “差不多,已经把病历都发过去了,把握不大。” 许盛忽然抬手,微凉的指腹揉了揉她的眉心,“别皱眉,都会过去。” 是啊,都会过去,最后有的是错过,有的是茫然不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凌:不应该先考虑当回你的ceo吗?就离谱。 ---------- 下章预告: 重新走回电梯,上楼。 电梯间的四壁出现她的身影,她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讥诮是多么锐利。 第66章 水面 丘家。 丘秋站在窗前,扬着染了朱红指甲的左手,欣赏着,音调清闲,“谢谢啊,前两天那篇报道写得很不错,钱应该到账了吧?” 对方谄媚几句,随后又担心道:“最近有人在查我的号,会不会是谢家的?对了,丘小姐,你怎么会有他们董事长住院的照片?” 丘秋压低声音,“我会再给你一笔钱,就当这个号卖给我了。还有,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说,也不要问,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对方识趣闭麦,恭维后礼貌挂断,慢慢梳理心里的惊涛骇浪。 不知道这位丘小姐和谢家有什么仇什么恨,人家都得癌症了,还要找他把消息爆出来霍霍人,估计每天光是去采访蹲点的人就够受的。 贵圈--真乱啊。 丘秋则是顺手拨了个国际长途电话。 “那些人你看着办吧,只要不抖出我就行了...还想多要些钱?呵,我让他们把谢凌的手废了,最后畏首畏尾,还要我亲自出手,我能给个首款都不错了...没得商量!” 临了补一句:“千万不能让谢凌怀疑到我身上。” 手机退回桌面,壁纸上的影子颀长美好。 丘秋阴柔浅笑,快收网了,再等等吧。 她看了眼挂钟,唇角弧度更大。 “谢凌,礼物快来了哟。” 医院小公园。 花架下,女孩侧身而立,裙摆翩跹,长发和风纠缠不休,美成一道惊心动魄的风景。 远处,护士正推着谢楷晒太阳。 几天不见,他又瘦了,两颊上已有凹陷,看起来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说话声不大,声音沙哑,话音顺着风吹过来。 “你今年多大了?...哦,我女儿比你小一岁...是嘛,你见过,是,她长得像她妈妈,她妈妈特别好看...不像吗?我以前真的挺混蛋的,所以啊,小姑娘看人不要只看外表嘛...” 谢凌听个大概,勾唇冷笑。 这老混蛋,又跟人家说什么胡话呢? 肩膀被拍了两下,吓得她一机灵,回头看到是alex,狠狠地瞪了一眼。 “到点了?”不耐烦又嫌弃地看了看那边,“下次换个男护士照顾他,真是这鬼样子了还不忘本性。” alex看戏般地坏笑,“小姐, 我说你要看就光明正大过去看,在这里偷窥算几个意思?” “谁敢说我偷窥,我看花不行?”美女翻白眼都好看,盛气凌人得很。 “是是是,您大小姐说得对,我也不敢说,我也不敢问的。”alex绝对是big胆,“所以,董事长同意了吗?” 谢凌罕见地踟蹰,“还没说。” “你来这半天,不会就在这里看人家晒太阳、听人家墙角吧?!”再次被眼刀杀到,立即笑嘻嘻换个表情,“那我们现在去说?” “你去,我在车上等你。”她自顾自往外面去。 而在身后,晒太阳的谢楷眼神复杂地往这边看。 alex回来时,一脸平静。 “他怎么说?” “他拒绝了。”他耸耸肩,“说,他知道治不好,不费时间了。之后的时间,他想就在医院住着。” 谢凌:“...” “开车吧。” 坐在最后座最后侧,偏头看着窗外,低开的玻璃窗灌进冷风,全数打在脸上,她偏偏还倔强地睁着眼睛,没多久就红了眼眶。 这个王八蛋,就这着急去见她妈? 许久后,女孩儿声音清冷,“多安排点人,不要让人溜进去了。” 自从谢楷得了癌症的消息爆出来,各种记者都想进去挖点料。最好有点豪门秘辛,那可是劲爆话题。 “那商业伙伴呢?” “他想见就见吧。” 她想着,和谢楷交好的,多半是一路货色,这也好让人及时止损,也是好事。 没办法,她对谢楷这方面,就是很自信! 前座,alex在查看最近的行程表,开始叙述工作。 “最重要的还是下周的春季大秀,准备了这么久,希望能顺利完成,不要像上次那样...” “嗯。” 但事情怎会如意。 ophelia大楼。 门上炸起一串急促敲声,不待回答,alex直接进来。 谢凌诧异,“alex,怎么了?” 从早上开始,眼皮就一个劲儿地跳动,怎么也止不住,她隐隐担心。 alex应该是从楼下直接冲上来的,此刻气喘吁吁,“小姐...快去看看,他们...他们要辞职。” “谁要辞职?”她猛地起身,向外走去。 “全体设计师!” “?!” 他们快速下楼,一群人刚好也走到电梯间,看到她,互相交换眼神。 谢凌在公司里是很有威严的,主要归功于她刚来公司时的大换血操作,后来工作时要求高,训人严,有种学生时期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不过到后来,大家都发现她许多时候都是虚张声势,私下里看情况也会和她说说笑笑。 他们很快选了个代表出来,谢凌看他很眼熟,却想不起名字来。 “谢总,你来的刚好,我们正要去找你递辞职信。” 那人不卑不亢,颇有些临危不惧、义正言辞的风范。 谢凌秀眉轻挑,“为什么辞职?” ophelia在设计师的待遇上,可以说是京圈前列了,就差没管嫁娶。 “谢总,有些事挑明白就没意思了,各奔前程而已。”那人眼里满含笑意,却是恶意的笑。 谢凌头脑中冲上一阵汹涌的怒意--这样的人,是怎么招进来的? 而且毫无察觉。 “小姐,冷静,冲动是魔鬼。”alex低声阻止她,丝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叫保安把这人打一顿。 谢凌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激将,压着冰冷的音调,她说:“理由说清楚,你们就算是现在去对家公司,我也不会拦着。但要是不明不白走了,我想,” 她拖长尾音,气势陡然拔高,“应该没有人会要你们的。” 设计师们纷纷变了脸色,她的意思不就是--会让整个行业都排斥他们。 能不能做到不好说,但她肯定会干的,因为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 只有作为代表的那人神色如常,别的都慌张起来。 这更加让谢凌对他产生好奇。 “谢总,”有个女设计师站出来,“虽然你的条件是很好,可是...可是你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曲知意是很有天赋,可你也不该为了她就忽视我们的努力啊。有些事说出来,你脸上也不好看。” alex:“知道条件好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要死要活的。干脆点,是不是找到下家了?” 一种变白的脸瞬间又红了。 alex见缝插针,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我就说,平时个个高贵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原来是自命清高。说什么公平,不就是对方多给了好处。偏心怎么了,你们比得过曲知意吗,设计的作品比她好? 不妨说说是哪家公司,敢挖我们的墙角,看见我们老板头顶金闪闪的id了吗,姓谢,谢氏集团的谢!” 谢凌冷着脸,“公司内部的人才培养是高层讨论后的结果,如果你们有异议,可以申请旁听会议。现在,我重新给你们一次机会,走还是留?” 她的耐心快用完了。 可能谢泽玉说得对,她更适合带人去端了对家的老巢,而不是自己拼死拼活做好一个品牌。 “谢总,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代表又出来搅局,逼得alex默默为他竖起中指。 “我们已经和对方签了合同,不仅会有更优越的待遇和晋升机会,他们还能替我们付违约金。合同都签了,你也不好让我们再两次毁约吧?” 生意场上,签了合同才算盖棺定论。 这操作真是又骚又狠,她连用高薪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谢凌知道挽留不了,冷厉地凝望那人,“那祝你们--前程似锦。” 重新走回电梯,上楼。 电梯间的四壁出现她的身影,她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讥诮是多么锐利。 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预谋。 似乎,还有更多“惊喜”将接踵而至。 好半天之后,alex威风凛凛地上来。 “小姐,我帮你出了口恶气。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保证几天都睡不安稳。” 他刚才在下面,那可真是舌战群儒,舌灿莲花,颠倒黑白... 想想最后那个代表脸色又黑又红的样子,他就觉得滑稽可笑。 “你怎么了不说话?” 谢凌站在落地窗前,肩膀靠在玻璃上,仿佛只要一倒就能从百米高空跳下去。 悬空的坠落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又是一样的答复。 谢凌深吸口气,“曲知意失联了。” alex:“?!” 如果曲知意联系不上,那么除了温玲和柳舒淇,整个公司--无一设计师。 这对设计公司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也意 味着,几天后的春季大秀必定取消。 因为ophelia所有设计服装的最终解释权都还在设计师身上,如果他们去对家后... 后果真是无法想见。 alex大脑空白,半晌后,狠骂出声。 “草他妈的。” 顿了顿,两人意识到有一个人被他们忽略了。 “丘秋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这一章没有许盛。 --------------- 下章预告: 第67章 原来如此 另一边,许家。 许盛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脊背直挺,风姿卓越,隽雅端方的气质没有丝毫损伤。 他面前,许老背着手,脸色发红,喘气声呼噜响。 “小盛,改主意了吗?” “我不会改主意的。”许盛从容不迫地回答。 许老气得胡子颤抖,撑在桌角,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彦叔在门口敲了两下,扫了眼跪着的许盛,皱纹明显的脸上一紧,禀告:“老爷子,丘小姐来了。” 许老冷哼一声,“你先起来。” 许盛跪了一个多小时,膝盖酸疼,小腿麻得没有知觉,在彦叔的搀扶下才站起来。 伸直双腿后,膝盖上传来酸酸涨涨的痛感,小腿因为血液恢复畅通而麻痒,令他差点没站稳。 彦叔感受到手臂一沉,叹了口气,“何必呢。” 哪怕是敷衍一下老爷子,也不会次次来都受惩罚。 许盛拉拉嘴角,淡笑说:“这是底线。” 所有的东西他都可以舍弃,除了和谢凌的婚约。 彦叔脸上皱纹更深了些,哑口无言。 丘秋缓步进来,脸带笑意。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薄风衣,里面配着长长的针织裙,颇具知性美感,更多的是小家碧玉的温柔。 “许爷爷,好久不见,你的衣服我送来了。” 她的声音甜软,是最讨喜的那一类。 许老带着笑意,让佣人接过衣服。 “坐吧,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 连忙又吩咐人给她倒茶。 “我应该的。”她恬然一笑,略圆的眼睛瞥到许盛,故作惊讶道,“许少爷,好久不见了!” 许盛坐在后面沙发上,揉着膝盖,就算他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是难掩自身光华。 更别说是有心人。 “咦,你的腿怎么了?”丘秋起身过来。 许盛立即整理好衣服,站起身时身形颤了颤。 “爷爷,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的话,你打电话给我。” 许老看也没看,沉着眼皮。 走到大门处,他听女声高喊,脚步凝滞。 丘秋小跑着赶上来,“许少爷,我听说你最近在休假,是吗?” “嗯。”他抬腿准备上车。 “ophelia出了点问题,你知道吗?”丘秋显然有些着急,呼吸短促。 果见许盛停下动作,转身问:“出什么事了?” 丘秋表情讶异,捂着嘴说:“谢总没告诉你吗?” 事实上,这个时间,谢凌才听到设计师要全体辞职的消息。 她之所以选择在这时候来找许盛,就是为了把对谢凌的伤害拉到最大,潜伏在ophelia这么久,和谢凌相处几个月,她已经抓住了他们之间的弱点。 许盛锋利的浓眉微皱,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她克制着内心的喜悦,装作说错话的样子。 “不好意思,如果谢总没有和你说的话,那我...还是不说了。可是...”她说话吞吞吐吐,一派为难的模样。 这反而让许盛更想知道遇到的麻烦是什么。 “出什么问题了?”顿了顿,“你说吧。” “好吧。”丘秋酝酿了好半天,压低声音说,“就是公司里的设计师不满谢总对知意太好,所以把知意排挤走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上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呀,好像就是今天,他们决定全体辞职!” 如果alex在这里,一定会嫌弃她的表演过于浮夸。 可惜的是,许盛平视前方,只用耳朵在听,神志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为什么辞职?” “不清楚,他们很坚定的。要不是我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我要留在家照顾他,我一定会去帮谢总的。不过,这么大的事,谢总没有告诉你吗?” 她表情无辜又小心,看着许盛愈发深沉的狐狸眼,就好像看见了胜利的旗帜一般。 谢凌很高傲,是,她注定会败于她的傲慢。 许盛和谢凌看似感情慢热、稳固无比,实则处处都是漏洞。外表越骄傲的人,心底就越脆弱,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会全身心相信别人。 他们之间的弱点就是--不完全信任。 而这个弱点将会被她无限放大,并且,另有他用。 许盛薄唇紧抿。 丘秋顺势添柴加火,“其实这也不怪谢总,毕竟你之前帮了她那么多,可能是不想太麻烦你吧。你们之间关系那么亲密,她可能是不想让你太累了。许少爷你现在是要去公司吗,见到谢 总后,能不能帮我道个歉,我暂时不能去公司了?” “嗯,多谢。”许盛沉吟片刻,上车离去。 狐狸眼里的光亮少了许多,仿佛一团黑色漩涡,里面充满着未知的情绪。 黑色轿车逐渐消失在眼前,丘秋勾了勾耳边的头发,露出个娇甜的笑容。 好可惜,许盛这一去,估计她以后见到谢凌就不用演戏了。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没尽兴呢。 ophelia大楼。 原本属于设计师办公室的楼层已经完全空荡,谢凌叫人去做好整理。 结果人去楼空,东西倒是搬的干净,除了垃圾,连张草图都没留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新东家特意交代好了的。 alex打完电话,面色凝重,“丘秋说她家里有事,暂时不能来上班了。” 雪上加霜。 谢凌陷入人生少有的境地--不知所措的境地。 明明,前两天还朝气蓬勃,全心筹划着春季大秀的ophelia,现在真的就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疯狂与爱,导致世俗的扼杀。 没有设计师的ophelia,只是个纸皮盒子。 她后靠在转椅上,后脑枕着椅子边缘,依旧止不住满脑子的挫败和无力。 “重新设计招聘海报吧,尽快招到设计师,条件--改好一点。” alex皱眉,原有的待遇已经是丰厚,再改好一些,公司能负担得了吗? “那走掉的那些人呢,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走掉吗?” 他最看不惯见风使舵的人,想想自己以前还和他们称兄道弟,现在只觉恶心。 谢凌微睁着眼,眼尾飞扬,凌厉无比,此刻染着淡淡的冷漠。 “不然呢,还要真的封杀他们?没必要,都不是故意的。” “随便你。”alex无奈。 这个看着骄傲跋扈的小公主,到底还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你先去通知一下吧,今晚让高层再开个会。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因为不公平对待设计师而导致设计师全体离职,这应该是是业内最离谱的现实了吧。 alex意味悠长地看了一眼,带上门出去。 没多久,门又被敲响。 谢凌闭着眼假寐,长发 在椅后泼散开,如同一片丝滑的瀑布。 “这么快办好了,那再...”通过眯开的眼缝,她察觉这不是alex,立刻扬起身子,后知后觉。 “许盛,你怎么来了?” 许盛面色冷峻,“下面怎么空了?” 谢凌心中一滞。 从电梯间看不见每楼层的概况,许盛之所以这样问,一定是去下面楼层看过了。 也就是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的?”她都是不久前才经历,许盛不是说今天要回许家,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及时? “我听人说的。” “听谁,什么时候?”语气如同审犯人。 许盛眉心折了又折,“一小时前,在许家碰到丘秋。” 她愣了愣,一小时前,设计师们还在楼下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丘秋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早就知道? 其中关节不难猜到,只是谢凌联想起丘秋平时端庄知礼,进公司之后一直都小心谨慎、温和待人的模样,实在难以置信-- 这是丘秋早就预算的阴谋。 被欺骗了,她心里窝里一团熊熊烈火。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戏耍过。 许盛见她表情不对,“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告诉我,我会帮你。” 或许是他眼中的心疼和怜爱太过明显,深深刺伤了谢凌的眼睛,心里堵着的怒火更加无处发泄。 音量提高了许多,“这是我的事。” 许盛总是在帮她,帮到现在,把自己许氏集团ceo的位子都弄掉了。她谢凌,有什么是不可以自己解决的,在留学的时候,她从没有依赖于任何人、任何帮助。 帮她,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吗? 一直以来的疑问在这时候全面爆发,她颤颤地盯着面前男人,目光冰凉。 “许盛,我自己可以解决。” “姣姣,这个事没那么简单,你听我的,像以前一样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许盛上前一步想抱住她,她却退了一步。 “许盛,你帮我,只是为了让我对你心存感激,不忍拒绝吗?” 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而且在她说出来的瞬间就后悔了。 不对,自从表明心迹后,她从没有怀疑过许盛对她的爱意。 可为什么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是谁让她如此顽固? 她心虚地垂下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齐齐挡住瞳仁,“许盛,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帮助。” 但这幅模样落在许盛眼里,就成了--她以为,自己帮助她只是为了道德绑架,而不是真正的爱她? 谢凌始终不明白,他哪怕只剩最后的力气,都是在爱她! 男人后退几步,幽幽的狐狸眼如坠深渊,心脏更是被无数大锤狠狠击打,将许久以来的幻梦打得粉碎,也将他打入尘埃。 他苦笑一声,“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明白了。” 骄傲的京圈小公主,就像天上飞翔的凤凰,高贵美艳,惊艳四方,而且,触不可及。 她从来不会为他自降身份,去爱一个卑微又可笑的俗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虐,我根本没点亮这个技能 预告不出来,咕咕飞走 第68章 凑巧 许盛凄凉又自嘲般地嗤笑着,转身走出门,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将门里门外两颗心脏都碾得稀巴烂。 那一刻,他想,只要她现在出个声音,哪怕是一声叹息,他也会转身拥吻她。 可一声叹息也没有。 谢凌没有追出去,而是被抽去所有力气般地倒在椅子上。 男人西装矜雅,背影消瘦,虽然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却还是足以令人垂青。 他看着这个背影,只觉得心被绞碎成泥,悲痛又好笑。 还说会懂她的,最后还不是转身走了。 许盛和谢楷确实是两种人,谢楷可没他走时那么果决。 晚上,ophelia召开高层会议,谢凌对此次意外事件很自责,承担了所有责任。 目前的办法就是取消春季大秀,重新招聘设计师,重头再来。 她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没吃早饭,便又得到一个惊雷。 [ophelia培养新人不择手段]:据内部人员报道,谢氏集团所属,京都高级服装设计公司、ophelia品牌公司,为了培养一名潜力新人,不惜盗用其他新人设计师的作品,改为潜力新人的名字... 文章最后,还有一段视频采访,但只有字幕,显然是电话连线。 记者:“请问这个过程是怎样的的呢?” 神秘人:“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的职位不够。只是在上次冬季大秀的时候,有几个设计师同事明明确定了作品,最后却没有去秀场的名额。听说他们的作品最后都被媒体打成了另一名设计师的名字。” 记者:“那这名设计师就是ophelia重点培养的那个吗?” 神秘人:“是,她是温玲老师和柳舒淇老师都夸赞的人,确实是很有天赋的。” 记者:“我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很甘心?” 神秘人:“不能这样说,她也挺好的,就是...嗯,怎么说呢,感觉没有到特别优秀的地步的。所以大家都觉得是领导过于偏爱她,才把好资源都给她了。最后她压力太大,休假去了呢。” ...... 谢凌没看完,一时气血冲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在医院。 alex:“你终于醒了,早饭都不吃,还看刺激性言论,你是真 的勇士。” 他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谢凌趴在桌上,还以为是没睡醒,叫了好久没叫醒,才发现她晕了过去,于是赶紧送来医院。 谢凌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低血糖而已,怎么会晕倒?” alex给她重复一遍医生的诊断和嘱咐,顺道长辈样的苦口婆心。 “采访视频里的人,”她脸色苍白,声音都虚了很多,“是丘秋吧?” alex端着碗的手一僵,而后递给她,面色同样难看。 “嗯,我比对过声音,是她。” “这些都是她做的吗?” “不确定,但我概率很大。” alex能这么说,表示他已经察觉到蛛丝马迹。 谢凌慢条斯理地喝粥,左手上的伤好了没多久,大幅度动作时还有点一样。手背上倒是没留疤,不过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她回想在国外的那一幕,丘秋推了她,所以她撞到铁门上受伤。 这是非推她不可的吗? 不! 当时的那群人只是看着凶恶,没有人看见他们真正动起手来,反而是她受伤后,毫无经验地逃跑了。 而且到现在都没找到。 至于丘秋左手那道伤口,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恶毒一点就是--她自己弄伤的。 “当--”白瓷勺子撞到碗壁。 “在欧洲的那群斗殴的人还没找到吗?” alex摇头,“他们真能藏,地毯式搜索都没找出来。会不会是逃到别的地方去了?” 谢凌点点头,“嗯。” 她已有了定论。 “扣扣--” 进来个护士,“谢小姐,外面有记者想采访你,可以吗?” 谢凌给alex使了个眼色,他很快出去,又回来,脸色像吞了苍蝇。 “怎么了?” “网上吵翻了,就你早上看的那个采访。说ophelia暗箱操作,忽略社会公平,正守在外面等着挖坑给你跳呢。” 谢凌立即拿出手机,铺天盖地的宣讨和猜疑,让她脑袋发晕,耳鸣嗡嗡。 事情就像被白玫瑰贪玩时扯开的毛线团,越来越乱,越来越大。 “打电话给哥哥,让集团的公关部做出回应。”她放下碗,靠在床头 ,皮肤白到透明,纤细瘦弱的血管隐隐浮现。 “另外,除了已签合同的订单,ophelia暂停营业。” alex表情凝重,“好吧。” 设计师集体跳槽,负面新闻铺天盖地,这种情况下,确实停业休整更好。 “对了,”谢凌忽然想起,“温玲和柳舒淇呢?” 她还记得,前两天柳舒淇来找她,主动放弃参加比赛,这个名额自然落在了温玲身上。 鉴于大赛评委的属性,她还有些担心。 柳舒淇却很轻松,“换个评委就好了,才华是永远不会被主观审美限制的。” 临了不忘让她对温玲保密主动放弃的事。 公司的设计师是很自由的,基本上只要出作品就行,首席设计师就更不用说。 所以之前柳舒淇就利用同在一个公司的优势,缠着温玲,几天看不到人影是常事。 这几天也没看到他们,谢凌总觉得发生了什么。 alex出去给两人打电话,回来说。 “温玲出国找灵感了,柳舒淇...在澳洲。” 这很明显了--他们闹别扭。 “还真是凑巧。”她轻蔑地笑笑。 出院时,alex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无奈摇了摇头。 ophelia大楼ceo办公室。 推开门,恍然见到一个不速之客。 谢凌眼神冷厉,“不打算装下去了吗,丘秋?” 丘秋如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温婉笑意,似乎与几天前毫无差别,又好似脱胎换骨,陌生而熟悉。 “谢总,你知道了?”她无辜地笑了笑,身子向后一倒,气势陡然变化。 “我很好奇,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是欧洲受伤的真相,设计师和曲知意的矛盾,还是温玲出走?” 她俏然深笑,目光如毒蛇缠绕。 “你--”alex情绪激动,“这些都是你干的?!” 在无人处,他手指微动,将手机藏得更深。 丘秋还是一派无辜,可越是单纯无害的表情,就越想让人上去扇她一巴掌。 “是我,惊喜吗?欧洲街头的意外,不对,不是意外,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是我找来对付你的,只可惜,当时太急了,没找些胆子大的,只是让 你受点轻伤。”丘秋看向办公室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嘴角弧度更大。 监控可听不到声音。 “挤走曲知意就更简单了,公平,不仅能让她主动退出,还能破坏你辛苦经营的形象,‘ophelia暗箱操作’,这个标题挺不错吧? 至于你最宝贝的两位老师,我也很意外呢,就像我没想到,你和许盛之间的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用公平击败ophelia,用信任摧毁温玲和柳舒淇,连同你和许盛,也败于此。你说,好不好笑?” 她率先笑起来。 谢凌脸色大沉,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冰冷。 “我和许盛的事,你怎么知道?” 丘秋神秘一笑,“猜的,你刚从医院回来吧,看见许盛了吗?换在平时,他肯定不计后果赶过去。现在你只和alex一起回来,那还不好猜?” 谢凌无意识地咬了下唇,原来这么明显吗? “你这么做,为什么?” 费尽心力潜伏在ophelia,难道只是为了搞垮它?那也是太费心了。 alex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吓得谢凌以为他怒不可遏,要打球球,赶紧用眼神制止。 丘秋忽然沉默,眼中戏谑的笑意变成疯狂的...仰慕? 区分那眼神后,谢凌一惊,明白了什么。 谢泽玉说过:“郑冉冉,许盛,你懂的。” 当时她实在不知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的意义,现在丘秋如此,她倒是明白了。 果然,丘秋说:“因为,你配不上许盛。你是谢家大小姐又怎样,谢家不是照样没落,你高高在上,恃强凌弱,可是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呢? 许盛那么完美的男人,他有他的骄傲,你却毫不在意,一步步践踏。是个男人都不会这样忍下去的,这不,你们自己就分开了。许老爷子亲口和我说,宁愿许盛娶我,也好过你。现在许盛都走了,你就死心吧。” 谢凌看着丘秋扭曲的五官,听她略微嘶哑的怒吼,心脏坠到谷底。 深吸一口气,“如果只是说这些,你可以走了。” 丘秋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摇了摇,从包里取出一张邀请函。 “我的品牌过两天有个发布会,期待你的出现,会有很多惊喜等着你哦。” 谢凌当然不会接受,所以她放在桌上后便收拾好东西, 施施然起身离开,像只斗胜的公鸡。 邀请函十分有设计感,放在木桌上格外眨眼。 谢凌忽然想起什么,“alex,从ophelia离开的设计师最后去了哪里?” alex紧缩着眉,脑海里回想着丘秋包里露出一个黑色方块,蓦然被问,回过神。 “cat,一个新品牌,似乎和郑家有资金上的关系。” 邀请函封面上,cat醒目异常。 “郑家...” 谢凌豁然开朗。 她想起来,在许家宴会上,丘秋就是和郑冉冉一起出现的。原来她们才是同道之人。 只不过,郑冉冉知道丘秋的终极目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第69章 准备 关于ophelia的负面言论在网上发酵得很厉害,尽管谢凌让集团出面紧急公关,还是将之前打造的好形象消耗殆尽。 加上她宣布公司暂时停业,有几家签过合同的公司都以违约为由,要求解除合约并赔偿。 为了应付这几家公司,谢凌忙得焦头烂额,她也不是好脾气的,寸步不让,一时间场面闹得不好看。 “哥哥,公司方面你先叫人帮我看着,我要出国一趟。”车上,谢凌打电话。 谢泽玉:“嗯,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先去把温玲和柳舒淇叫回来,至于别的,总会有蛛丝马迹。” “那你自己小心。”谢泽玉停顿一下,“姣姣,你和许盛吵架了吗?” 恍惚间,谢凌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 距离上次见到许盛,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 咬了咬唇瓣,她回答:“是吵架了,哥,可能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吧。” 说不合适的时候,她能明显感受到内心的颤抖。 谢泽玉静默良久,没说什么。 “哦,对了,最近发生的事先不要告诉爷爷,等以后事情解决了再说吧。我担心他着急。” “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挂断电话后,谢泽玉又拨了个电话给许盛。 “小盛,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雅城别居。 谢凌一边接着alex打来的电话,一边换鞋。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换完鞋捂着手机高喊:“钱妈--” alex:“查过了,你的猜想没错,她确实在你的办公室放了监听器,那天她来办公室就是来取监听器的。保安被她收买了,所以一直没发现。那天不是停业了,值班的保安是另一个班制的,她可能还不知道,所以凑巧赶上了。” “监听器?”谢凌蹙眉,将外衣脱下交给钱妈,“什么时候放的?” “不知道,想来有段时间了。哦,还有,”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凌瞥见从房间里出来的谢瑞,莫名心虚,转身坐到沙发上。 “什么?” alex的声音再次清晰,“cat是丘秋担任ceo,说是她自己的品牌也不为过。跳槽过去的设计师工资待 遇都比ophelia高,也是因为这样,cat暂时没有继续招聘的计划。很明显,如果郑家的资金链断了,这个品牌多半是撑不起来的。” “这样...”她的眼里忽然冒出跳跃的光点,这是几天以后找到的最大突破口。 “你私下和他们联系,看看能不能找些证据。另外,欧洲那边继续盯着,务必要在cat的发布会前把人找出来。” 打完电话后,她问:“钱妈,行李准备好了吗?” 她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去找温玲。 钱妈:“准备好了,就是...” 支支吾吾,有话难说,眼神看向谢瑞。 “怎么了?”她望着谢瑞,“谢瑞,你还不去复习?” 百日誓师都是上个月的事了,距离高考越来越近。 谢瑞却破罐子破摔似的,一股脑坐在她边上。 “二姐,你和许盛哥吵架了吗?你不回家,他也不回家。” 这段时间,谢瑞一回到家,就只有钱妈和几个佣人陪着,他都怀疑是不是谢凌和许盛背着自己另外买了套房子。 哎,这该死的爱情。 “是吵架了。他也没回来吗?”她直言不讳,心窝里冒出无名火,低声说,“不回来算了。” “二姐,你们...”谢瑞还想问个究竟。 谢凌朝楼梯走去,看楼梯口的雕像十分刺眼,火气更大,“明天把这个雕像挪到外面花圃里去。” 谢瑞不敢说话了,怕被怒火波及。 可怜兮兮的眼神给到钱妈,钱妈只能无奈地摊摊手。 这俩人吵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这次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谢凌上楼,在许盛的房间门前停下,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 与熟悉的布置不同,他的衣柜大敞着,应该是拿衣服的时候匆忙,忘了关上。挂衣杆上空了大半,连同抽屉里的领带、袖口也不翼而飞。 要不是清楚这家的安保指数,她能直接联想到偷窃上。 许盛,倒是干脆。 在衣柜一角,整整齐齐摆放着alex买的那十套西装,颜色各异,花里胡哨。 许盛一次也没穿过,是不喜欢。 这个想法冒出来,立刻淹没她今日所有的轻松。 他们没 喜欢对方到非彼此不可,所以才在简单的猜忌中误会蹉跎。 谈恋爱这件事,真的要试过才知道。 然而,她有些懊恼,有些生气。 因为当她好不容易才慢慢喜欢上许盛了,对方却选择转身离开。 真是... 煞她威风。 她回房去,考虑要不要叫许盛回来把东西搬走。 过了会儿,钱妈上来,说:“小姐,许老爷子来了,在楼下。” 每次见这老爷子都没好事,导致谢凌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下楼去,许老端坐着,面色平静,看不出息怒。 “谢家丫头,最近还好吧?” 他脸上是笑意,谢凌却读出些讽刺意味。 她也笑了笑,不痛不痒地回答:“还好。今天来有事吗?” “还是那件事--退婚,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你改主意了没?”言下之意,他是很坚持的。 谢凌对他来意猜得八九不离十,“上次不是说了,这话,让许盛和我说。” 她让钱妈烧茶来,自己抱着白玫瑰,懒懒地靠着。 许老明显有备而来,眼神一变,浑浊的眼珠里冒出狡诈的光。 “我知道,你想想,如果不是小盛答应的,我怎么会再来呢?前段时间我停了他的职,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他坚持要娶你,所以我让他二叔取代了他。不过我老爷子也明白,许家只能交到他手里。说实话,我挺为难的。” 他露出苦涩,随即又说:“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再和他说,退婚就把许家重新交给他,他竟然同意了。所以啊,到底是年轻人,过段时间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谢凌摸猫的手一顿,两秒后继续顺着毛,面色微变。 “所以,他答应退婚了?”目光森冷陡峭。 许老对他身后的人示意,立即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这是我们准备的退婚书,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签了吧。” 谢凌放开猫儿,兴致缺缺地翻开。 浏览完条件之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却不是高兴。 这条件比她拟定的还要好,如果是许老,不可能给这么好的条件。 而且那签名和许盛平时的一模一样。 很难让人怀疑。 “今天我来,除了让你签退婚书,再就是把他的东西带回去。”他一挥手,外面几个人提着箱子进来。 为首的正是--张亚易。 谢凌瞳孔微缩,捏着纸页的指尖轻轻颤抖。 张亚易是许盛的最重要的秘书,有什么事都是交给他处理。 这也意味着,他大部分时间都代表了许盛的意志。 许盛真的决定好了。 “好。”谢凌猛地将文件放在桌上,拔出钢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指尖颤抖,几个线条歪歪扭扭很不美观。 “快点,我还要休息。” “啪!”钢笔被丢到桌上滚了两圈,她不作停留,径直上楼去。 经过许盛房间时,只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里面清理东西的人。 他们速度很快,几乎是将东西塞进箱子里的,完全没有整理。动作粗鲁而仓促,更像是强盗。 被这样一群人践踏自尊心,她感到很耻辱。 所以经过站在门口的张亚易时,她冷冷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关门的动作十分刻意。 坐到床上后,所有的情绪一拥而上,潮水一般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淹没,透不过气来。 她形容不上来这感受,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叶依云的葬礼上。 不知什么时候,许盛已在她生命力占据了牢牢的地位。 可现在他就要走了... 临近的吵闹停止得很突然,随后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话音。 她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门去看,两个老人正整的脸红脖子粗。 许老:“我说你身体不好出来凑什么热闹,什么原因你还能不知道吗?” 谢老伸出拐杖就想敲这老不要脸的家伙,“什么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是我家的房子,快滚快滚,没饭给你吃。” “等我收拾完东西,以后你请我来我都不来。” “这里哪儿来你的东西,我看抢劫还差不多。”谢老大喝一声,“快把你们老爷子领回去,我怕等会儿他高血压要犯了。一把年纪还掺和小辈的事,没事去找个嫩草不行?” 果然许老被气得大喘气。 谢凌心里冷笑,下楼去馋住谢老。 “ 爷爷,你怎么来了?” 自家宝贝孙女来了,谢老当即脸色好看不少。 “你不来看我,那我只能过来了。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小盛呢?” 许老搭话,“他以后不过来了,你别惦记。” 被谢老一个眼神瞪着,他招呼着张亚易等人,直接拖着箱子离开。 “不要忘了合同。”出门时叮嘱谢凌。 谢凌不甚明白,既然都签了合同,为什么要反复叮嘱。但想到这老爷子毁约的性子,估计是害怕她也这样,轻蔑一笑,置之不理。 房间冷静下来,她不看也知道楼上那间房空了多少。 谢瑞听到响动,躲在一边看了半天,不知道想着什么,最后默默回房去了。 “姣姣,小盛呢?” 许家老爷子的嘴脸他再清楚不过,倚老卖老,所以他不乐意听他说话。 谢凌眉眼一低,声音冰凉,“他搬回去了。” 谢老当即了然,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转移了话题,“听你哥哥说,你明天要出差,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几天就回来了。” 谢老沉默着点点头,良久说:“工作不要太拼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你哥哥还是养得起你的。” “我知道。”她的话更少了,实际上是没什么心情说话。 最后杂七杂八谈了些无关紧要的,她送人至门外,目送车远去。 -------------------- 作者有话要说: 阴谋与反阴谋... 第70章 过来干什么 第二天,飞机落地后,谢凌直接去找温玲。 铃声按了几遍。 “来了。”随后门咔哒一声打开,温玲显得很平静,毫不意外谢凌的到来,只是眼底的荒乱和愧疚没掩藏好。 “谢总,你怎么来了?”一边让谢凌进去,“随便坐。” 当地临近傍晚,日薄西山,窗外的天昏昏黄黄交错不清。 谢凌直言不讳:“温老师,你和柳老师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都出国了?” “他出国了,回澳洲了吗?”温玲这才表现出惊讶,显然是没和柳舒淇联系过。 谢凌蓦然皱眉。 在公司里,柳舒淇对温玲的追求已经是堂而皇之,恨不得昭告天下的程度。分开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实在出奇。 “对。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桌上放着空的酒瓶,杯底留着玫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再看温玲眼下淡淡青黑,显然是醉酒后的状态。 温玲眼神怔怔,仿佛神志在醉酒中遗失,费了好多力气才慢慢拉回来。 她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清理掉,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淡定样子,说:“没什么,吵了一架,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就算再来一次也是这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落寞的。 谢凌尽收眼底,“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吗,柳舒淇把比赛名额让给你了。” “我知道,”温玲坐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抹了一根夹在两指间,动作有些犹豫。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吵架。这个比赛评委很恶心,大家都知道。柳舒淇为了让我参加比赛,让出了名额,还找人联名举报那个评委,最后竟然把评委换了。” 温玲又找出打火机,打了几下没打燃,没油了。 索性把打火机和烟都丢进了垃圾桶。 “这样不好吗?”谢凌不解,柳舒淇这么帮着她,难道不是好事? “挺好的。但是,我们搞艺术的有时候就是矫情嘛。他总是帮我,甚至不顾牺牲自己的名额都要让我参加比赛。我不知道,他是想让我对他心怀歉意,感到心虚,然后接受他?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不参加这个比赛,我也能走到同样的高度?” 温玲自嘲地笑了笑,侧脸轮廓在夕阳之下显出寂寥。 谢凌心头为之一震,这些话好熟悉... 温玲继续:“所以,我们就吵了一架,他就走了。哎,结束了吧。” 结束了,她的爱情。 温玲缩了缩肩膀,感觉有点冷,腿抬到沙发上,扯过薄毯披到肩上,背脊线条仍然纤薄。 她看看谢凌眼中晦暗不明,“你呢?听alex说,你和许盛也吵架了,怎么回事?” 谢凌被问的脸上一红,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把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 温玲仰头大笑,“我以前就觉得我跟你挺有缘分的,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儿。哎呀,什么臭男人,都见鬼去吧。” 谢凌:“...” 不对,她来这里不是来回顾坎坷的恋爱的。 “温老师,你还愿意回ophelia吗?” “工作先不急。”温玲拿了两个高脚杯,又去酒库里抱了瓶红酒,手法娴熟地打开。 开瓶时“啵儿--”的一响,极为爽飒。 “来都来了,先喝一杯再说吧。” 然后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半夜。 谢凌平时端得有多高冷,喝醉后就有多撒野。 掐着酒杯信誓坦坦拍着胸脯,高声说:“温老师,柳舒淇这人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在澳洲,他给你设计了一整个房间的婚纱,每一件都非常漂亮。他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就知道,他和许盛一样,就喜欢藏着掖着,做什么都不说。” 温玲摇头晃脑,“那我还觉得许少爷不错呢,人帅多金又贼特么痴情。你为什么不喜欢?” 谢凌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眼角滑下泪,染着哭腔说:“喜欢呐,可是他走了。这个王八蛋走了!”末了底气不足地补上一句,“虽然是被我逼走的。” 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她怀疑许盛的真心,他也不会走。 他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被怀疑真心,被逼到着境地,心怎么也会支离破碎。 被伤得体无完肤啊。 她还不是。 “许盛,你也变得贪心了。”她呢喃。 要她看见,还要她喜欢。 要她接受,还要她坦然。 “哈哈哈--”温玲没有形象地笑,“走了就追回来嘛,机会都在自己手中。” “那你也追啊。柳舒淇还有几十套婚纱 没给你,你好歹去看看吧?” 两人最后是醉倒在客厅沙发的。 第二天大中午,她们醒来,头疼欲裂,不约而同翻身从沙发上掉下来,摔得倒抽一口凉气。 回想起昨晚短片前的话,谢凌耳根都红了。 哪怕是温玲面前,放飞自我也让她心里过不去。 她高贵冷艳的形象貌似又离她更远了。 洗漱之后,温玲煮了面,安静吃完,她们面面相觑。 温玲:“柳舒淇...真的有一整个房间的婚纱?” 谢凌:“嗯,我见过,货真价实。” 沉默良久。 谢凌:“你不去看?” 又是沉默。 她忽而发现,和一个高冷的人说话真的好累。 许久许久之后,温玲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 “走,我们去澳洲!” 谢凌不知道她想通了什么,但自己还脑袋昏昏,晕眩感持续了好多个小时。 等终于彻底清醒了,人已经在前往澳洲的飞机上。 她看着身边倒时差的温玲,想起个很关键的问题-- “温老师,澳洲,现在快入冬了。” “对哦!”温玲一把拉开旅行眼罩,满脸惊讶,“忘记带衣服了。” 谢凌淡淡扫了扫对方温柔知性的白色长裙,又看了看自己低调奢华的红裙,心里一口气堵住。 下飞机后,迎面的寒风不留情面地拍打过来,虽然因为海洋性气候较强,没有帝都那么酷寒,却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冷得咬紧牙关,捏着黑卡要了间vip休息室。 谢凌本来就美艳而冷冽,此刻脸都被冻僵了,更加冷漠。 工作人员带她们去休息室的时候,目光诡异,以为她们酷爱行为艺术,默默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谢凌立刻给alex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之前联系过的司机叫来,顺便买两身女士羽绒服。 alex:“公主殿下,你都去澳洲了,还跨洋折腾我?下辈子我干脆投胎成挂件,让你随身带着好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你考虑换个职业了?”谢凌冷冷开口,将休息室里的毛毯裹得更紧。 alex立刻求饶,“别别别,我还不想失业。”转眼会心一笑 ,把电话打出去。 半小时后,vip休息室出现两个高大的身影,而里面的两个美人儿丝毫不觉。 “谢总,我怀疑这些冷气都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玲揶揄。 冻久了可能人就有点傻,所以温玲和谢凌说话风格与平时全然不同,有些俏皮可爱。 谢凌腿上坐在暖风出气口下,绸缎般的黑发被吹得飘摇,使得五官越发明艳动人。 她斜靠着双腿,眼尾轻佻,“温老师,那不如我们现在就买返程机票?” “不要,”温玲头摇成了拨浪鼓,摸起飞机上买的高度酒喝了一口,脸颊上酡红更深,“太糟蹋钱了。” 门外低低几声轻笑,她们正好奇,便见大门推开,两道颀长的身形,皆是一愣。 随即,谢凌心里暗骂,alex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肯定又收许盛的好处了。 冷了眼,眼睫一垂,看着自己挂着高跟凉鞋的双脚,头一遭觉得自己的脚也挺好看的。 “温玲...你过来干什么,还穿成这样?”柳舒淇上下一打量,伸手开始解衣服。 在他之前,一件厚实的棉大衣仰面罩到谢凌身上。 但许盛却什么野不说,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柳舒淇也给温玲披上外衣。 温玲有些心虚,“过来找灵感不行?” “行,我又管不着你。”他说得有些凄凉,连同身形都有几分单薄,“先去我家吧,我刚好--有几套衣服,你们先穿。” 衣服当然是临时叫人准备了。 温玲点点头,回头看了眼静默的谢凌,眼底闪过些画面。 谢凌说,在柳舒淇家里,有一整间房都放着无主的婚纱,说是给她的。 “走吧。”拽着柳舒淇先出去。 “啪嗒--”大门的锁挂上。 谢凌被许盛似有若无的目光盯得发憷,缩腿拢了拢大衣,盖不到的香肩半露,在黑色大衣映衬下,雪白细腻。 许盛看了两眼,伸手拉上那一段衣料,将人拦腰抱起。 忽然被抱进怀中,男人身体温热,胸膛坚硬,臂膀有力,给她温暖与安全。 谢凌一开始慌张地挥了挥手,匆忙中圈住他的脖子,平稳后愣了几秒,随后老老实实缩在他怀里。 露在冷空气中的双足冷得她 小腿颤颤,随着许盛的走动微微抖动。 许盛似乎察觉,双臂抖了一下,趁着动作空隙,迅速抓紧小腿处的衣角死死捏住,这才减缓了冷风吹进身体。 谢凌吓得将他抓得更紧,漂亮的美甲几乎给他刮出几条血痕,最后不知不觉竟成了她抱着对方的脖颈。 耳畔的呼吸重了重,腰后的大手愈发燥热。 她嘤咛一声,咬着牙没动作。 心里在想,许盛都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从来想的都是许盛转身离开时,自己有多失望。 可站在许盛的角度,多年的感情投入换来一声质疑,他只会比她更失望。 所以他才准备了退婚书? 呵,她才不信那纸退婚书是他准备的。 如果他真的累了,不愿再等了,一定会毫不犹豫将整个许家都赔给她,毕竟--他所渴望的京圈小公主真的为他动了真心。 第71章 反击 回到柳舒淇家,温玲和谢凌立即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暖和的衣服。 衣服倒是很多,只是大多不是她们穿的款式,可见匆忙。 然后被逼迫着喝了剂预防感冒的药,味道诡异,喝得谢凌只吐舌头,半天才喝完。 “吃点压压药味。”许盛剥了个橘子递来。 橘子清甜的汁水在齿间爆裂,瞬间清退药的苦味。 谢凌不愿留下一点药的回味,一连吃了几个。 “所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柳舒淇发问,抱着胸,故作冷漠。 温玲咬着下唇,在谢凌眼神鼓励下,拽着柳舒淇走向传说中有很多婚纱的房间。 柳舒淇看出她的行动方向时,心底一颤,难言的情绪堆积在唇角,却不止该怎么表现。 佣人恰好也下去准备,又剩下谢凌和许盛二人,虽然这根本就是温玲设想好的,各自处理自己的事。 她搅着衣角,思考该不该低头。 “呵--”耳边飘来一声轻笑,猛地抬眸,那双狐狸眼深邃又明亮,带着心满意得的欢愉和无能为力的嘲笑。 她拧眉,“许盛?” 许盛嘴角笑意放大,身子前倾撑在她脑后靠垫上,四目相对。 “姣姣,下次别这么玩,会冻坏。” 她脸蛋上泛起一阵红潮,端着矜冷的架子,垂眸点头。 “许盛。” “嗯?” 她忽而仰头,脸上凶狠,“下次再给我留个背影,我打死你!” 这才是京圈小公主真正的跋扈霸道。 许盛怔怔然,四眼对视,须臾后放声大笑,凑上来在她脸上轻啄一口。 被拥入胸膛,谢凌感受着身前那颗滚烫强健的心脏。 “我帮你解决那些事,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不想让你劳累,让你卷到这些卑劣的手段里,更不想你收到任何伤害。以后我不会走,打死也不走。” 他一直在后悔,他的玫瑰为他低下头颅,他还有什么理由背道而驰? 人的贪妄还真是一点点胀大的,以前,只要她看了一眼,他便高兴,现在却想要更多。 谢凌忍不住失笑,“我是会打死你的。我不喜欢什么事都由你担着,所以以后,我们一起吧?” 许盛揉了揉她的腰窝,掌下 皮肤果然微颤几下躲开。 “好。姣姣,我好想你多信任我一点。” 他说得委屈巴巴,谢凌一下就心软了,连连答应。 甚至自己送上香唇,吻得绵长又深情。 持续半个多月的冷战最后轻易化解,她还觉得不太真实。 或许,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都想清楚了吧--只有真正在乎对方的人才会别扭。 过后,谢凌说:“我在欧洲的意外,ophelia的丑闻,设计师跳槽这些都是丘秋做的,你知道吗?”她将alex查到的细节一一告诉。 “知道,还有更多。” “什么?” 许盛狐狸眼阴暗下去,“在我们之间的挑拨,还有她将参赛名额的内情告诉温玲,并加以引导,这才让他们分开。” “丘秋这个人,藏在ophelia里几个月,伪装高超。手段阴狠,最厉害的是她极擅长观察人心,能一击即中最脆弱的部分。” 正如设计师心中的名利心,曲知意的自卑感,柳舒淇的心甘情愿和温玲的傲气,谢凌和许盛之间的互不信任和愧疚。 “cat的发布会,我已经为她准备了礼物。”他说。 谢凌瑟缩一下,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冻的。 “但是,她做这些难道就是搞垮ophelia吗?”他沉了沉眼眸,“对,她和郑冉冉关系不错,郑冉冉出国前还见过她,这或许就是郑冉冉指使的。” 谢凌:“...” 她瞪瞪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聪慧如许盛,竟然看不出丘秋的目的。 该说丘秋隐藏太深,还是许盛故作懵懂? “那个,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许盛一脸正色。 谢凌无奈地捂眼,叹息道:“美色误人呐。” “是啊,乱花迷眼,美色误人。”许盛就坡下驴,长臂一挥,将人拉到大腿上。 眼眸璀璨,薄唇缱绻。 “姣姣,我终于,还是走到你心里了。” 如果谢凌心中无他,此刻他们应该相隔两地,骄傲的小公主永远不会低头。不,如果那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始。 他很难想象,如果谢凌始终没有对他动心,自己的往后余生将是何等凄惶景象。 谢凌看着他紧紧锁定的眉头,不自觉伸手覆上,纤长的睫毛定定翘着。 “许盛,等事情都结束了,好好休息吧。” 许盛瞬间绽开笑容,一把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的胸膛坚硬火热,烫得她耳根都火红的。 “姣姣...” 许盛只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生怕少了一声,她就后悔似的。 被这幼稚又可怜的举动惹到,谢凌微微红了眼眶,埋在他怀中久久不动弹。 以至于温玲和柳舒淇下来的时候,她还像个小兔子一样缩在许盛腿上,惹来一通大笑。 然而,温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感动得一塌糊涂。 晚上,许盛打完电话,说:“曲知意找到了,她去山里陪她家老人,手机意外被人抢了,没来得及办理。” 谢凌:“哪有那么多意外,八成又是丘秋做的。只是山区没有监控,找不到证据。让知意先回来,后面还要她撑着。” 没来由的,她心里有些忐忑,眉心折了又折。 “安排好了,你放心吧。”他神秘地笑。 cat发布会后。 丘秋一身自家的高定礼服,浅笑盈盈,台下采访席坐得满满当当,花了不少钱才能有如此效果。 前面采访一切顺利,大半是对该品牌的吹嘘和设想,这也是丘秋提前给他们打好招呼的。 意料之外的是-- 记者:“听说cat公司大部分设计师都来自ophelia,这算不算明面的挖墙脚呢?” 丘秋立即嘴角僵住,“这是设计师自己的意愿,和两方公司之间的竞争没有关系。请问下一个问题。” “丘小姐,经过技术对比,之前ophelia的采访音频和您的声音高度相似,您是否在ophelia工作过?如果是,您潜藏在对家公司,是否是有意谋划,以此来打击对手呢?” 丘秋给辅助人员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接过话筒,开始打太极。 “这位小姐说的问题和今天主题无关,我们不予回答,请继续。” 另一人站起来,“丘小姐您好,据我了解,cat高调成立,但实际上丘家并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有人说,cat的经济链由郑家提供,您和郑家大小姐也是私交好友,而郑家小姐之前操纵diana公司对op helia进行打压。这是否说明,cat也只是用来对付ophelia的一个工具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么隐秘的消息被放在媒体的闪光镜下说出来,太不讲武德了。 只有一小部分记者心领神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明显,这都是提前被安排好的。 丘秋脸色转白,随后镇定地按着话筒说:“我和郑小姐只是好友,两家公司并无其他关系,请不要揣测。” 回答过于单薄。 她自然清楚cat背后的资金都是郑冉冉背着郑玄解提供的,而且只要有心人动点脑筋查查就能知道。 但绝对不能在这里暴露,刚才那个记者有意将资金来源和郑谢两家的旧仇上引,一旦她承认,这就摆脱不了了。 台下的记者议论起来,场面略微混乱。 情急之下,丘秋只能让助理去通知买通的记者,以求顺利完成发布会。 然而她却忘了,她亲自去送邀请函的人还未登场。 忽然,台下记者冒出一声:“是谢小姐?!” 众人望去,那一身耀眼红裙、走路都凌厉逼人的美人儿可不就是谢凌。 她故作高调,大大的墨镜架在鼻梁上,衬得气势陡然,美艳迷人。带的人不多,却硬是造出了跟随众多的强大气场。 焦点终于从自己身上转移,丘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谢凌锐利的目光看得背脊冒汗。 谢凌走到台上,对着她,居高临下地张扬笑道:“丘秋,几天不见,你还好?” “谢总,你来晚了展示环节已经过了。”丘秋不想被压倒,故而站起身,与她对视后,却发现自己更加渺小。 高贵冷艳多年的京圈小公主的气场,谁能比得了? 谢凌随意一摆手,“本来就不是看那些东西的。” 转身把话筒从架子上拿起来,媚笑说:“既然刚才已经有人提到过ophelia和cat之间的关系,那我就在这里澄清一下。我,谢凌,ophelia现任ceo,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ophelia不存在任何冒用他人作品的内幕。至于真正的内幕,请大家看看。” 手机的屏幕虽然看不清,但在话筒作用下,声音得以在全场游走。 “是丘小姐说我们留在ophelia毫无晋升机会,而 且cat会给我们更好的待遇,所以我们才会跳槽来cat。但是来了之后发现,cat有完全不同的人才方案,一开始看着也还不错,但是会发现合同期限只有一年,时间一过,去留都是问题。现在想想,之前她和我们说,谢总太偏心曲知意,甚至盗用我们的作品。但实际上,那天的大秀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她给我们看的东西,别的实际的证据,我们也没看到...” 说话人正是当初要带头离开ophelia的设计师,视频里,几乎所有从ophelia离开的设计师都在。 这个视频是许盛准备的,看到时,谢凌也大为吃惊。 要让这么多人出来指控丘秋,许盛付出的心力可想而知。 视频结束,被丘秋买通的记者也坐不住了,在爆料面前,先前收的那些钱简直微不足道。 他们率先站起来问:“丘小姐,这和您之前的言论极为矛盾,您有什么解释吗?” 丘秋脸色难看,望向谢凌的眼神极为恶毒。 她慢慢冷笑,“我说过,这是设计师自己的意愿,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ophelia内部存在不公平现象,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她话音刚落地,人群里便挤出一个人。 “对。”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生病了,头昏脑涨的,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哦。 第72章 尾端 围做一团的人群中挤出一个女孩,身量纤薄,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可人们却在她坚韧的眼神中看见了她的铮铮傲骨。 曲知意走到台上,向谢凌点头致意。 谢凌红唇轻扬,没想到曲知意来的刚好,便将手里的话筒递过去。 而已然操作好背后大屏幕的alex则按下控制键,屏幕上立时出现大量图片,以恰好让人看清内容的速度播放着。 曲知意直面黑乎乎的摄像头,一时难免紧张,一手紧捏话筒,一手攥着袖口。深呼吸一口后,她缓缓说:“大家好,我是ophelia设计师曲知意,也就是传闻中被重点培养的潜力新人。” “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澄清,网上关于ophelia弄虚作假的事件都是不真实的。那天,因为谢总突发意外,所以没有赶到秀场。当时情况有些混乱,部分营销号在介绍时误解了展示牌上的冠名,当时我们已经做出提醒,但很明显没有取得成效。” 大屏幕上的图片清楚地将所有有意识歪曲事实的营销号言论都展现出来,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已经销号,散发出一股劣质的阴谋味。 丘秋早在大屏幕切换时就煞白了脸,偏偏记者镜头将她围住,阻断了她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滚动。 有图有真相,曲知意再细致地解释当时情况后,在场所有人都弄明白了,眼神怪异地看看丘秋,默默在心里几下回去后报道的方向。 曲知意:“至于公司内部存在的不公平现象...” 她看向谢凌,露出会心一笑。 谢凌立刻上前一步,眼神睥睨,猖狂无比。 红唇掀动,嗓音不大,却落地有声。 “只要我看上的人,就算是不公平又怎样。在ophelia,一切用作品说话。” 身上的狼性气质展露无遗,引得到场的几位设计师都面红耳赤。 只有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追求公平,而真正有能力的人从来都是被眷顾的对象。 谢凌似乎还不满意这些反响,半侧过身,投眼于丘秋,唇角轻蔑,“丘小姐,你说是吗?” 镜头齐刷刷转过去,丘秋哪敢反驳,只能弱弱地说:“是。” 眼眶红红,唇瓣紧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被人欺负狠了一般。 谢凌只觉好笑。 丘秋装出这个样子,不就是卖惨给网友 看,装无辜装可怜,这可是她最拿手的把戏了。 不过-- 眼睛长着又不是装饰,更别说在这里找新闻的,都是和娱乐圈各种戏精打过交道的记者,把火眼金睛用来观看这么拙劣的表演,还真是--辣眼。 当即有几个女记者说:“嘶--,这表情怎么看着这么像那谁?” “是,好大一朵盛世白莲。” ...... 那几人说话声音不小,丘秋听到后,脸立马就绿了。叫来工作人员,准备结束采访。 “丘秋,你还想走?!” 见她想溜,谢凌眼疾手快去抓她。 没想到丘秋气急败坏,猛然甩手一推,她又穿着细窄的高跟鞋,一时脚下站不住,整个人被推倒向台外。 众人爆发一阵惊呼,曲知意似乎在大叫“谢总”。 瞬息万变之时,谢凌却身体一轻,被一个匆匆赶到的身影接住。 虽然被接住时,她的半条腿还在台上,姿势极为狼狈,不过好在安全。 对上那双单薄的狐狸眼,她一瞬间安心了。 “姣姣,没事吧?”许盛将她抱下台,放眼检查。 她摇摇头,看见门口徐徐走来的人,眼中光华流转。 丘秋最后的结局,终于到了! 警察找到正在和工作人员商量怎么退场的丘秋,亮出警官证。 “丘秋,你涉嫌违法安装监听器,窃取商业机密和损害他人隐私。以及你涉嫌故意买凶伤人,危害他人人身安全。请配合我们的调差,去警局走一趟吧。” “咔嗒!”手铐落锁。 警察的到来让整个局面发生今天反转,从同行竞争变成违法犯罪,记者们端着相机时手掌不住颤抖,足以显示他们的安耐不住的激动。 丘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手颤抖,“不,这不可能,我没有!这一定是诬陷,你们没有证据的!” “丘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警察扶住她下滑的身子,将她向外带去。 而她仍旧大喊,“这不可能。” 平时的冷静自持全然不见,甚至很有些疯狂。 经过许盛身前时,丘秋脚下凝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淌下泪。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声音哑哑的。 “许盛,你还是要选她吗?” 许盛目不转睛,平视前方,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当然。” “她与什么好的?我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就因为那个婚约吗?我告诉你,那个婚约已经不作数了,她签了退婚书了!” 忙着反击,所以退婚书的事谢凌没来得及和他讲,也不太清楚他知不知道。 但许盛眼底波澜不惊,唇尖讥诮,“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个。” 他牵着谢凌的手,往自己身旁拉了拉,没再搭理。 谢凌云里雾里,又在盘算今日后怎么收场,一时间也没心思来思考,为什么丘秋会说选择。 上流人士的花边新闻一向是茶余饭后的极大谈资,记者们恨不得丘秋多说一点,再扒两条出来。 但许盛却狐狸似的温和一笑,“各位,刚才这条就不要写了,至于赔偿我们叫人和你们详谈的。” 记者们纷纷点头,接着跟上丘秋的脚步出去。 走到门口,又是一通叫骂声,声音还怪熟悉。 谢凌缩回手抱着,颇有兴趣看着门外扭打一团的两个人。 郑冉冉:“丘秋,你个臭不要脸的,我以为你是真心想帮我,结果是想趁机接近许盛?!亏我还投资给你创建品牌。” 丘秋也不饶人:“郑冉冉,你自己攀不上他,也是你自己乐意投钱进来,装什么无辜!” 门口乱哄哄的,警察只得把两个人都带回去,保安也跟着把记者都“小心”地请走。 许盛默默看了一眼就差没嗑瓜子的谢凌,“姣姣,我不记得让你把郑冉冉也算进来?” 他原本的安排是让郑玄解来解决cat资金来源的问题。 谢凌高傲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她是挺记仇一个人,上次郑冉冉就被送出国,虽然打击也不小,但总归还有点不甘。后来听说这人还在作妖,就更加气愤。 于是干脆把丘秋的目的泄露过去,果然今天就过来闹了。 只要郑冉冉在,丘秋估计连点安静没有了,她们俩谁也不会好过。 当然,还有她们都看上了不该喜欢的男人,这让她很不爽,所以设计让她们狗咬狗。 完成工作的alex优哉游哉地收工过来,目睹了全过程的他,在两人身后大笑。 “小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我说干嘛让我告诉郑冉冉呢。哎,看她们俩窝里斗是不是很有意思?”小眼神快飞上天了。 谢凌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滚。” 当天,各种报道出来,ophelia的污名被全面洗清,还有不少为其受人陷害而深感同情的。 不过ophelia设计师空缺也是事实,要重新起航,光是招聘和培养设计师就要好长一段时间。 于是,谢凌只能连夜摆脱温玲和柳舒淇赶紧回来投身革命,并语重心长地开解开解曲知意,以免她又跑路了。 而丘秋因为数件丑闻暴露,连同丘家也陷入舆论风波,几家豪门也被牵连,引起了热议。 对此,谢凌很生气,于是找了全京都最好的律师,发了狠劲要报复回来。 打完电话,她懒洋洋地舒展腰身,终于感到一丝轻快。 许盛见状,贴心地将“顺路”买回来的蛋糕送到她口中。 蛋糕香甜,入口即化,好心情更加愉悦。 谢凌面上微冷,殷唇轻抿,“最近甜点吃多了,好像胖了不少。” “有吗?”许盛顺势摸上她的腰窝,依旧没有半点赘肉。 换来她一阵敏感的娇笑,手指微颤,缩了回来。 “姣姣。”许盛忽然轻笑着拥她,“你叫郑冉冉过来,是不是吃醋了?” 实话实说,他已经想了大半天了。 感受到肩头的重量,谢凌慢慢地理了下衣领。 “可能吧。许盛,以后要再来这样的,我就不要你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都第多少个了? 她工作已经够累了。 话说得清冷,脸却红了一片。 许盛在她耳侧亲了亲,吻到那粒小巧的黑痣,胸口热血翻涌,一路吻到红唇。 但不巧,电话响了。 谢凌调整过呼吸后接听,几秒后脸上惨白。 “怎么了?!”许盛眼皮一跳。 谢凌眼神空洞,怅然若失,有些呆呆的。 “那个人说,谢楷死了。” 那是给谢楷安排的护士打来的,说他今天不知为什么要外出,路上遇到车祸,被紧急送往医院。但他的身体早就脆弱不堪,在路上便支撑不住,没了生命征兆。 也 就是说-- 这个在她前半生里占据最多情绪的男人,这个让她又爱又恨、无比矛盾的男人,比她现象还要早的离开了。 “姣姣,我在。”许盛捂住她的眼,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后背,催免似的重复这句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完结了,但是学业太忙了嘤嘤嘤,所以这几天断更一下,暂定下周一再见。 也是没想到这学期忙到飞起,以后一定好好存稿再开文呀 抱歉啦 第73章 葬礼 和谢楷一起送去医院的还有李兰意。 据说是是李兰意驾车直奔谢楷而去,剧烈的冲击直接造成这起轰动全城的车祸,现场乱作一片,血流了大片。 谢楷在送医途中就心脏停止,而李兰意进了icu,生死难料。 在得到消息赶去医院的途中,谢凌第一反应是让许盛打电话去老宅,暂时隐瞒了谢老。 许盛却没有听她的,抱着人,长叹说:“姣姣,其实,你爷爷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谢楷的癌症,也知道你在瞒他,他只是在配合你。”只是在维护你的脆弱。 他眼底沉顿,喉头梗塞。 小心翼翼地注视抱着胳膊的人儿。 “他早知道?”谢凌眼神失神片刻,嘴唇轻轻发颤,“谢瑞呢?” 谢瑞即将面临高考,所以谢凌几乎隔绝了所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坏消息。谢瑞倒也安生,相比于以前总是跳脱地来接近她,这次真正的安静了很多,一心一意复习。 许盛:“他也知道。” 谢凌:“...”眼睛木讷地眨了几下,似乎想流泪,却干涩,流不出来。 原来他们都在互相隐瞒,因为对对方的考虑,所以都选择演戏。 谢凌心里百感交集。 她心里的脆弱敏感,她的对手们发现了,用它来攻击;她的亲人也发现了,所以来配合。 莫名好笑。 许盛看她眼里悲伤的蓝雾的散开,挡着了整个清透的黑眸,神情低落,像只无声哀嚎的幼兽。 长臂一伸,把人抱紧。 “姣姣,我还在。” 鼻前忽然窜进一股木质香水气味,温暖而干燥,一下疏通了谢凌的泪腺,眼泪便不可控制地滚出来,眼前模糊。 但她不肯哭出声,咬着下唇颤抖。 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医生已然确定最终结果。 看到死亡通知的那一眼,谢凌想着十几年来的怨恨结束了,心里就像一间大房子被腾空了,没东西能补上,一时难受。 照顾谢楷的护士说:“今天,谢先生收到一封信,不知道写了什么,就说要去ophelia公司找你,谁知道路上竟然...” “什么信?!”谢凌问。 护士连忙去病房里找到那份信,递给谢凌。 这是一 封特意来告知他们谢凌面临难题,已到山穷水尽的信。 所以这样,谢楷才会出去吗? 李兰意同归于尽似的冲撞,多半是尾随着谢楷,并且早就有了动机。李兰意精神失常,行事偏激,只要人稍加引导,就会走上不归路... 颤抖的手指捏不住信纸,许盛急忙将谢凌抱去病房。 半睡半醒间,她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谢楷前一半是温柔慈父,后一半又背道而驰,对她若即若离,寡淡少闻。 梦里叶依云抱着她,她还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坐在她的腿上。 叶依云笑得温柔知礼,“姣姣,以后不要这么累了,人活着,当然还是开心最重要。” 她偏头思考,随后又摇了摇。 “我其实很开心。” 叶依云似笑非笑地看着,脸庞渐渐模糊。 她一下急了,跳起身去抓她的胳膊,好不容易抓到一只温热的手,却很坚硬。 “姣姣?”对方的声音温沉如玉,不是叶依云的。 她猛然睁眼,对上许盛焦急的狐狸眼,随后察觉自己脸上大片冰凉的泪水。 许盛用手帕给她擦干净,“做噩梦了?” “嗯。”她坐起身,登时头晕目眩,靠着坐了几秒才缓过神。 “谢楷...”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死了吗?人在哪儿?太平间? 但许盛总能理解,“在太平间。李兰意刚出icu,救是救回来了,但后半辈子都醒不了了。” 植物人。 谢凌露出个苦笑,这两人,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 沉默许久,“许盛,他死了,我以后怎么办,恨谁呢?” 她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认真地看着许盛,仿佛懵懂的花季少女,没有冷傲和冰霜,像只乖巧温顺的小白兔。 许盛心里一动,坐上床紧挨着靠在床头。 “恨是很累人的,以后好好学会去爱吧。姣姣,心里空了的地方,我给你填满。但你要走出禁锢的雪房子,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就像他们初见的时候,小公主依偎在母亲怀里,一边瞥眼偷看,一边眼睛里盘算。 又灵动,又乖巧。 装出的傲慢都是空架子,只要给块糖就化了。 谢凌呆呆地点头 ,慢腾腾把头挪到男人肩上枕着。 “许盛,可以抱抱我吗?” 许盛顿了顿,合拢双臂,怀里的身躯格外娇小。 紧随而来的颤抖不止,,他知道,他的玫瑰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而这场风雨也终将过去。 当然,整件事中最难过的不是谢凌,而是同时失去父母的谢瑞。 alex把他从学校接到医院,虽然在路上就告诉他事实了。但到了医院,真正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和躺在床上永远不会醒来的人时,他还是崩溃了,哭得眼睛通红,喉咙嘶哑。 谢凌在门外看见,却眼神飘远,看得好像是多年前的自己。 叶依云死的时候,她也像这样歇斯底里,继而怨恨谢楷。 其实这才是人之常情,因为在乎,所以情绪浓烈。 但时间总是冲淡一切的良药,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海阔天空。 谢老则是晚上到的。 谢凌担心老人家的承受能力,所以一点点循循善诱,才告知真相。 没想到的是,老人家比她还能接受,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平淡无波的声音说:“是嘛,这么快啊。” 到医院后,表情也是很冷静的,浑浊的双眼像经历了所有的岁月洗礼,生离死别也不能打破其中沉寂。 他反过来安慰眼眶微红的谢凌,抚摸着她的头顶,说:“姣姣,以后轻松点吧,别太犟。” 恍惚间,她以为是身后的许盛在说话,回头看看,许盛表情温淡。 原来是所有保护她脆弱心脏的人才这么说的。 她忍不住哂笑,“爷爷,我知道了。” 谢老慈和地拉了拉嘴角,向着太平间的方向看了眼,停顿了好几秒,最后拄着拐杖先回去了。 老人佝偻着腰,拐杖将地面砸得闷响,有些狡猾的生命力趁机从他身上逃走了。 葬礼那天,大雨滂沱,真正炎热起来后的第一场雨,很匆忙,也很张狂,淅淅沥沥下得无比高调。 从墓园回家后,谢凌收到alex的调查结果。 “小姐,结果可能有点曲折,你要有个心理准备。”alex一脸沉重,还有浓浓的挫败感。 谢凌意外,“嗯?” “配合警方的调查发现,谢董事长出事那天确实收到一封信,经过几个人转手才送到他手 上,而源头那个人是--丘秋!” 看着对方表情僵硬,他将调查到的东西一股脑说完。 “其实按照时间来计算,安排这些事的时候,丘秋还没有被抓进去。所以,李兰意之所以要去撞车,就是因为丘秋前几天去找过她。具体聊过什么没人知道,不过见面之后,李兰意就开始在医院附近徘徊,直到那天车祸...” 也就是说,挑唆李兰意的人就是丘秋。 如果那天丘秋没有被警察抓走,那么她就能欣赏到谢凌近乎崩溃的表情。而她就算在发布会上会被谢凌反击,但最不济只是夭折一个新品牌,而且还不是自己出资创立的。 更或许,她坚信许盛和谢凌之间毫无信任,那么她几乎可以达到目的,成为最后的赢家。 谢凌感到后背一凉,丘秋这个人不能说是手段厉害了,而是阴险毒辣,连用谢楷的死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都能算到。 若非她鬼使神差地和温玲去了澳洲,和许盛重归就好,那么现在的结果将无法预料。 不过也就是这个谁也没想到的举动,让丘秋将自己搭了进去。 alex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姐,你还好吧?” “嗯。”她深吸口气,“你知道丘秋关在哪儿吗?” alex不明所以地点头。 与此同时,谢家老宅接到一则匿名短信。 看守所。 谢凌坐在长桌这边,看着警察把穿着暗沉衣服的丘秋带进来。 丘秋身上的伪装卸的干净,在失败的打击和未知的恐惧中,她快速颓靡,看起来十分垂头丧气。 但看到来探望的人是谢凌时,她立马露出个诡异的微笑,牙齿森森发白,alex低骂了一句。 “谢小姐,难得有空,竟然不在公司重整旗鼓,而是来看我?”她眯着眼,显得很刻薄。 谢凌几乎要不认识这个人。 “丘秋,给...谢楷的信是你送的?” “是啊。”她很爽快就承认,因为谢凌最是个讲证据的人。 “李兰意也是你引导的?” “是啊,不过这事你可没有证据。”她眨眨眼。 alex说,他们见面是在车里,除了当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谈话内容,所以没有证据能证明,丘秋教唆害人。 谢凌放在 腿上的手掌紧紧蜷缩,冷傲的眼里终于漫出愤怒。 “为了你的目的,算计这么多人。现在一败涂地,你后悔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长了,马上完结哎 第74章 分别与重逢 她的情绪很激动,旁边的警察提醒她要冷静。 丘秋越是笑颜如花,“我后悔啊,没想到许盛最后还是选择帮你。早知道...” 她眼中滑过一丝阴毒,“早知道,我就该把他也困住,这样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在她的计划里,有些痕迹是抹不掉,但伤害也不大,所以她干脆留给了谢凌。只要真正重要的线索都被她藏起来,那她还是最后的赢家。 她会把谢凌踩在脚底。 迟早有一天可以如愿以偿。 听着笑声,警察立即上前把她控制住。 谢凌面色铁青,胃里一阵翻腾。 “你真是--太恶心了。” 她偏头给alex示意,对方向她点点头。 alex已经将刚才的对话都录进去了,尽管丘秋承认时的声音很小,站在角落的警察听不清,但alex胸前的录音笔足够捕捉到了。 片刻也待不下去,谢凌扬了扬录音笔,居高临下地说:“丘秋,等着法律的判决吧。还有,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接近许盛了。” 果见丘秋脸上笑容尽敛,开始歇斯底里地乱吼。 “谢凌,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你一定会比我现在难过百倍千倍。我得不到许盛,你也别想这么轻易得到...” 尖叫声被铁门关在屋里,饶是这样,她的耳边还是一阵嗡鸣,心里的不祥预感更加强烈。 丘秋自从被抓起来之后,就被收缴了一切通信工具,郑家的人有郑玄解控制着,也不回来帮她。 难道她事先还做了什么? 原本,她对丘秋的想象还只是停留在阴谋诡计上。 经过一系列真相冲击后,她发现这个人真的毫无底线,可以连死亡都算计进去。 下楼梯的时候,她一个恍惚,鞋跟踩在楼梯边缘,要不是alex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能直接摔下楼去。 心脏忽然跳得很急。 “alex,爷爷回家了吗?打电话,我等会儿过去陪他。” “嗡嗡--”倒是她的手机率先震动起来。 她扫了眼来电人,许盛这个时候怎么打电话给她? 眉心冷不丁一跳,接通电话。 “许盛,怎么了?” 对话那头很 是嘈杂,叫喊声和脚步声杂糅在一起,还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咕噜声。 “快,注意观察心跳--” “许盛,出什么事了?!”脚步停在台阶上。 许盛提高音量,“姣姣,别急,来xx医院。这里有我先看着,你路上小心。” “是不是爷爷出事了?” “嗯,突发脑溢血,现在在急救车上。” “什么?!”谢凌脑子里一片空白,急匆匆下楼去,一个不小心,摔下几个台阶,白嫩的膝盖被血染成斑驳的红色。 她顾不上膝盖的伤,快速起身,喊了声alex,冲向停车场。 这就是丘秋最后的“礼物”吧? 她恨得眼睛轻微充血,一口怒火堵在胸腔里,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些都报复在丘秋身上。 医院。 谢凌火急火燎找到许盛所说的手术室,看见门前长椅旁,男人长身玉立,心里的石头沉了下去。 “许盛,我爷爷怎么样?”她扑到许盛面前,险些没站稳。 腿上的伤后知后觉侵袭上来,疼得她眼角发涩。 许盛双手扶住她,“还在手术,虽然风险很高,但还算及时。” 他尽力将医生的安慰语气放大后告诉她。 但这作用不大,谢凌双腿发软,身子顺着就往下滑,被他敏锐抱住。 目光瞥见她腿上大半干涸的血迹,横眉冷锁,“摔了?” 抱起她就要去上药,却被谢凌挣脱开来,紧紧攥着胳膊。 她脸色白得透明,瞳仁里的黑色都退了一层,近乎于灰色,下唇瓣上留着一排压印,甚至有出血的前兆,咬得不轻。 艰难地摇摇头,问:“为什么会这样?” 许盛呆滞了一下,在考虑怎么说清真相。 最后从兜里摸出一个手机,那是谢老专用的。 于是谢凌看到最新的一则短信--“ophelia已停业,谢凌无计可施,她还签了和许家的退婚书,以后两家彻底没有瓜葛。谢凌一定很难过吧?” 看到最后,她双眼大瞪。 不用说,这肯定是丘秋的手笔--短信是可以定时发送的。 只是为什么丘秋连她签了退婚书都知道,这事她都没告诉许盛,只有许老和张亚易知道。 想到这 里,她一下想通了两件事。 其一,丘秋能知道这件事,再想想之前许盛在许家看到丘秋,只能说明许老退婚一事少不了丘秋的“帮助”。 其二,张亚易能知道的事,许盛还能不知道? 她微张着嘴,静静看着许盛,想象从那双狐狸眼里看到些愠色。 但狐狸眼温柔中蕴含担忧,许盛叫alex去拿些药来。 轻轻地将她放在长椅上,单膝跪地,掏出手绢给她擦去腿上灰尘。 声音温沉有力,“退婚书我知道,没关系。姣姣,这不是几张纸能决定的。” 这像一剂强心剂,让谢凌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干涸的心田瞬间被温暖的热流浇灌湿润。 当务之急,是等着谢老的手术结果。 如果祈祷有用,她倒是不介意拜个几遍。 五个多小时候,手术室的灯“啪嗒”一声熄灭。 时刻紧绷着的谢凌立即站起身,膝盖骤然伸直,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依然看向房门。 医生出来,脱下口罩。 “手术还算成功,但你们也知道脑溢血的危险程度,现在只能说是暂时稳定了情况,进一步的观察我们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其实,这已经是目前最成功的的一例了,国内的医疗水平能做到这样,确实很不容易...” 医生很长一段解释完,拖着疲惫的步子走了出去。 谢凌失魂落魄片刻,随后回过神,“alex,联系国外的医院,尽快办好手续。” 她决定得很快,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 既然国内已经无能为力了,她也只能去国外碰碰运气。 只是-- “许盛,我...” 许盛还搂着她,防止她腿伤站不稳。 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温和一笑,“我等你。” 觉得不太敞亮,拧眉又继续解释,“我陪你过去,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再回来处理后面的事。姣姣,我会让伤害你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好。” 她说话的同时,意识到内心有一根一直绷着的线彻底断了,所有的回忆和情绪都一哄而上。 直到眼前湿润的时候,在朦胧的雾气里,她看到许盛一双璀璨含情的狐狸眼。 几天后,谢老再次被推进手术室 ,这几天,他一直昏迷着,连续的手术让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唯一的安心之处是他的生命体征还算强劲。 谢凌又是焦急地等在门外,和几天前一样,身边陪着许盛。 许盛却很忙,刚开始,手机震动不停,后来他直接关机了。 “你先去忙吧,我等着就行。”她眼尾发红,有些憔悴,确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许盛长臂揽过肩,轻描淡写道:“那些不重要。” 又是数个小时,当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要修养几个月”时,谢凌头晕目眩,靠着许盛才站稳。 随后又是笑又是哭,嘴里喃喃自语:“吓死我了...” 最后一点京圈小公主的冷眼也崩裂了。 抬眼看向许盛,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粉粉的,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样子,可怜得不行。 “姣姣,没事了,没事了。”他只能哄着。 哄得谢凌疲惫都忍不住笑出声,“许盛,给我留点面子吧。”钻进他怀中,有气无力地嘟囔。 自从丘秋的阴谋暴露出来后,她维持了二十三年的形象碎的不成样子,连alex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盛心里被挠了一下,把人扣得更紧,嘴角微翘。 其实他还是喜欢谢凌本真的样子,不用伪装出高傲和坚强,把所有的柔软都袒露出来的样子。 陪了几天,等谢凌和谢老都平稳下来后,许盛才提出要回国去收拾烂摊子。 实际上,他出国时,许老爷子就快气炸了肺,把刀架脖子上都没把这个孙子请回去,实在有些无奈。 谢凌送他到楼下,“后面的事就麻烦你了,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哥,或者打电话给我。” 许盛浓眉紧蹙,很是苦恼。 “怎么了?”她吓得不轻。 许盛一本正经,“退婚书也签了,没有保障,我怕以后你又不愿意...” 谢凌忽然生出“他在撒娇还是耍赖?”的想法,展颜轻笑,扬起手。 现场素白的手指上,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她倏然抱住许盛,头抵在他胸膛上,十分蛮横高傲地说:“许盛,等爷爷好了,我就嫁给你。” 仿佛嫁给他是他极大的恩宠。 而许盛呆滞的模样也证明这是事实。 他回过神,捧着谢凌吻得深情又绵长。 “我等你。” 路过的外国人被他们吸引,站在一边围观,还不忘祝贺几声。 谢凌脸上潮红,推了推许盛,“快走吧,别耽误行程。” 许盛摊摊手,只能顺从上车,眉眼含情地向她挥手。 车消失之后,谢凌被填满的心房一角又空旷下来,隐隐失落。 原来真的有人走进了她的生命,而她只是后知后觉。 几天过去后,谢老也渐渐醒来,只是经过一场大难,脑子有些糊涂,似乎记忆倒退到了十年前,看见谢凌就喊“小姣姣”,问她作业做了没。 谢凌时常被他问得无计可施,好在谢老就算再糊涂,也是心疼她的。 至于国内,在许盛大笔一挥,请了京都最有名气的金牌律师,并且全面压制律师替丘秋辩护,虽然丘家最后还是请了个蹩脚律师,但这除了让丘秋成功把半辈子耗进去,并没有什么用处。 听说丘秋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从医院醒来后直接送去了隔壁的精神病院。 便宜她了。 郑冉冉顶着帮凶的身份,鉴于没帮丘秋干什么实质性坏事,并且还有郑玄解委托叶舟业向谢凌求情这样兜转的关系,最后赔钱了事,保证以后再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 赔款让郑玄解肉疼不已,私下里向许盛恐高这是抢劫。 许盛则是优哉游哉,底气十足,“你不乐意?” 郑玄解只能恹恹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许盛,谢凌一个人在国外你还真放心,万一遇到个帅小伙儿?” 许盛嘴角一僵,“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 他还有个难题要解决--许老。 三个月后,机场。 “小伙子,你长得挺像我家里一个小孩儿的,要不是我孙女已经订婚了,我觉得你也不错。”谢老被许盛扶上车,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许盛知道他记忆出了些差错,微笑着接过话,“嗯,可惜了。” “许少爷,小姐刚才接到个电话,应该在哪里电话呢,你要不去找找?”alex给老人系好安全带,一脸坏笑地指指机场某个角落。 “对了,我家姣姣呢?”谢老大叫大嚷。 “老爷子,等会儿她就过来了,我们先看个球赛怎么样?” “好吧。” 许盛顺着方向绕到建筑后面,远处阴影之下,一道靓丽身影,红裙张扬,长发如藻,红裙勾勒下,腰肢纤细,腕骨轻盈,皮肤白滑细腻,美得让他魂牵梦萦。 谢凌手指勾着墨镜,端着胳膊打电话,嗓音还是傲挑。 “表姐,真的不用了,我对娱乐圈的小鲜肉真的没兴趣,被许盛知道,会闹的。” 背后一声轻笑,遮阳伞撑在她头顶,无形的威亚笼罩而来。 她急忙挂断电话,回神对上温雅矜贵的狐狸眼,弯了弯唇,笑靥如花。 “许盛,好久不见。” 许盛淡淡勾唇,“姣姣,好久不见。” 夏风吹过,一如去年他们重逢之际。 不同的是,路过那片玫瑰园时,一边的狗尾草竟已长至玫瑰花的身旁,两相偎依,和谐眷恋。 ------------- 完结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继续更新中,会陆续修文,下一本写《白鸽飞过乌鸦上》 因为在寻找自己最适合的风格,所以会在各种题材之间反复横跳尝试,也用来锻炼自己。 第75章 番外一 雨夜 回国当天,闷热湿潮,像是一滩无形的黑色潮水挤压全身,让心脏输送血液时都格外沉重,意外的有些突兀。 谢凌一心一意牵挂谢老的病情,所以在出国前将ophelia交给了谢泽玉,而后者也是忙碌。 最后只好把alex叫回去帮忙处理工作,许多工作都由曲知意打理。 说实话,谢凌似懂非懂,故作不言。 许盛将人送回谢家老宅,笃定她这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所以一起吃过饭后便告辞去忙工作了。 谢凌想出声叫住他,嘴唇张开却没出声,看着人上车远去。 他真的忙得很。 男人还是背脊消瘦,去年时意气风发,姿容隽雅,一年过去,更加沉稳谦逊,如宝玉般光芒内敛。 老管家从背后冒出来,低笑两声,“小姐,怎么不叫住许少爷,我房间都准备好了?” 确实,谢老如今的情况,她放心不下,所以要时刻陪在身边,但她又不想许盛一个人继续独守在雅城别居,索性将他们原来的房间都收拾了出来。 谁知,这家伙走得这么快。 她耸了耸肩,“没来得及说,我晚点时候过去叫他吧,顺便把白玫瑰抱回来。” 那只懒惰赖皮的小猫儿还不知道被许盛养成什么圆球了呢。 老管家看看门外阴沉沉的天,“那可要注意了,这天儿得下场大雨,气象局还发了暴雨预警呢。” 热浪扑来,掀动谢凌的裙摆,湿热之气紧贴皮肤,令人不耐。 她拧了长眉,“那我早点去。” 下午,她出发过去,给老人解释了好几遍。 “爷爷,我去叫许盛过来,你不要担心。” 谢老一听是去找许盛,也不闹了,乐呵呵地挥挥手,“早去早回,不对,不着急回。” 狡黠的模样一点也不像生病了,更贴切的是返老还童。 get到他的深意,谢凌耳根子一热,转身进入车厢。 从玻璃窗里看到整个老宅的大门,她想起去年回来时,重归故里的暖意。 继而联想到许盛,心血来潮之下,问司机:“你知道许盛经常去的那家蛋糕店,叫foreverlove的,怎么走吗?” 司机想了想,点头。 于是顺利找到藏在老城区里的那家蛋糕店。 门面不大,装饰也极为简朴,但胜在干净整洁,布置的很温馨,买蛋糕正合适。 店主是为上了年纪的老人,守在柜台边上,给小孙子摇着扇子散热,两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手机屏幕。 听到脚步,店主回头。 进来的美人儿乌发红唇,肤白貌美,衣着光鲜,气质卓绝,美得很有攻击性,却似乎又本能地内敛锋芒,露出些宽和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一下子联想到好长时间没来店里买蛋糕的许盛。 “你好,是要买什么类型的蛋糕?” 谢凌一双秋瞳在蛋糕示样里扫过,看到好几款眼熟,确认许盛就是在这里买的。 当即展齿倩笑,指指角落里漂亮的水果蛋糕,“要一份这个,再买点这样的小蛋糕。” 临了问:“许盛以前也在这里买蛋糕么?” 说话依然带着发号施令的傲气,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 店主恍然大悟,“哦,是许先生的女朋友?!” 谢凌面上酡红,“你怎么确认就是女朋友?” “感觉。”店主神秘眨眼,“他以前时常来买,不过看着不像是喜欢吃甜食的人,我就猜是给他女朋友买的。他那么优秀的男人,眼光不会差的。” 她更加羞赧,低着头看自己的裙摆。 骤然间,裙摆上爬来一只小手,店主的小孙子扬扬手机,怯生生又不好意思地说:“漂亮姐姐,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说完还别扭地搅了下衣角。 谢凌噗嗤浅笑,配合着和他合影。 “姐姐,你是许哥哥的女朋友,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最近不来了吗?” “嘿!”店主吼了他一声,一个威胁眼神,“进去做作业去,小孩子要有礼貌。” 小孙子扁扁嘴,嘟囔:“我怎么不礼貌了?” 然后就听店主压低声音警告:“人家不来,肯定是吃蛋糕的人不在啊,这么笨?” “哦--” 店主把人赶紧去,加快速度做完蛋糕。 谢凌坐在椅子上想着爷孙俩的对话,雪白的脸皮翻开红雾。 “小姐,做好了。”店主叫了几遍。 “哦,好。”谢凌付完钱,提着蛋糕出去。 小孙子这才钻出来,幽怨道:“其实我感 觉这个姐姐好漂亮,但是性格没有许哥哥好。” 言下之意,两个人不太配。 店主踢了他屁|股一脚,“小孩子这么多废话,你以后要带个这样的回来,我还不笑死了?” “那也不是不可能。”摸着屁|股,表情神气地继续回去做作业。 雅城别居。 钱妈听到汽车鸣笛,匆忙出来,看到车上下来的谢凌,抹了把眼睛,确认无疑后,眼泪花花。 “小姐,可回来了。” 谢凌微笑,“钱妈,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小姐呢,老爷子病好了吗?”钱妈听说了情况,没少提心吊胆。 “好得差不多了。”谢凌换鞋进去。 跟在后头的钱妈,察觉到谢凌三个月来的变化,喜上眉梢。 她变得温和了很多,虽然还是挺冷傲的。 谢凌抱起冲出房门的白玫瑰,使了大力气,打量了一圈,极为嫌弃。 “怎么这么胖了,许盛给它吃了多少东西?” 原本毛发柔顺的小猫咪,现在已经是个长毛肉球了,胖得呼吸都重了。 “喵呜?”白玫瑰疑惑地歪歪头,听懂后,四个爪子扑腾,回到地面后转头就走,似乎不想搭理这个嫌弃它的主人。 “这还有脾气了?”谢凌意外,忍不住笑了。 能把猫都养出脾气来,许盛还真是用心了。 钱妈挠挠头,没好意思说猫长成这样,都是她无聊喂出来的。 天渐渐黑下来,雨却还没来,风吹得外面花圃里的玫瑰花枝摇摆不定,互相打头发出声响。 谢凌回到阔别已久的房间,先是注意到墙上的油画,想起还曾因此和许盛发过小小的矛盾,心里很是感慨。 随后,视线投向床头桌上的花瓶,玫瑰花红艳热烈,鲜艳欲滴,是刚切下不久的。 一边笃定她不会过来,一边又准备好玫瑰花。 许盛,你怎么还是这样温柔又小心地等待着? 她心绪复杂地摇头笑笑。 “嗡嗡--”手机振动,是谢泽玉打来的。 回国第一天,免不了有一大堆问候电话,而且都像算着时间,应接不暇起来。 许盛一向回来得晚,所以让钱妈不用等他,时常回来都是一屋安静。 今天也是这样,只不过雨刚刚下起来,雷霆之势,把他淋了个透心凉。这时候,风雨还拉扯着窗户,他只得把大厅的窗门都关上,自己回房去洗澡,由此也没注意到隔壁房间被推开过的痕迹。 于是,当他洗完澡出来,看见谢凌捏着只高脚杯推门而入时,手足无措,飞快系好浴袍的腰带。 “姣姣,你怎么过来了?” 谢凌手指一僵,看清棉白浴袍下,男人小麦色掺杂热气熏腾出粉色的皮肤,以及湿漉漉的发梢,心脏被撞得七荤八素。 “我过来拿瓶酒。”她抬起高脚杯。 许盛房间暗柜里有几瓶珍藏的好酒,这不是秘密。 “你进来吧。”许盛垂下眸。 然而一身玫红真丝睡衣下的曼妙曲线还是印在了他脑海中。 谢凌开瓶、倒酒一气呵成,细长手指捏着高脚杯,轻抿一口,动作优美得像一副绝妙的油画。 目光瞥见桌上的玫瑰花团,红唇轻勾,“这里的花长得好,比国外的好看。” 许盛擦着头发,余光看到美人柔弱无骨的手腕,默默滚了滚喉结。 “嗯。” 正要吹头发,谢凌放下酒杯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 “我帮你。” “好。” 热乎乎的风吹过湿润的发梢,柔软的指腹在他头皮上轻抚,有些酥|痒,有些心动。 窗户外几声雷鸣电光,玻璃窗留着一道缝隙,强风把屋里密度极高的暧昧空气围堵着,不让它们逃离,于是屋里便越来越沉闷,越来越靡丽。 气息粘稠得快要拉丝,随着动作荡来荡去。 许盛觉得那是最漫长的时间。 “咔哒!”一声,终于宣告结束。 谢凌重新端回酒杯,轻悠悠地笑说:“好大的雨,看来是回不去了。” “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应和。 “许盛。”她似乎很无奈。 许盛不解地扬眉,便见美人儿抿了一口酒,凑上来,唇上一凉,带着酒味和香甜的液体顺着齿关流入。 “我说了要嫁给你的,戒指呢?” 谢凌一双飞扬的眼,亮晶晶的看着。 许盛清了清嗓子,从抽屉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好吧,已经准备了很 多年了。 单膝跪地,嗓音磁性低沉,“姣姣,你愿意嫁给我吗?” 谢凌换了只手拿酒杯,伸出手等着戒指戴上,仔细欣赏。 “我很喜欢。”那是一只极度精致的钻石戒指,内侧刻了她和许盛的名字缩写,象征永恒的爱情。 而许盛的手指早已颤抖,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又怯懦地亲吻眼角。 “呵--”谢凌娇笑,“许盛,你不敢吗?” 那她只能主动地回应,吻得热烈,不过很快失去主动权,被托着后脑接受攻势。 腰带拉开,真丝睡衣立即顺着光滑的皮肤掉到地毯上。 “啪--”酒杯飞过一个线状,碎在脚边,酒渍沾上|床单和地毯,染上鲜血般的颜色。 她看着平日里矜贵端方的男人,此刻满眼情意和贪婪地望着,一双狐狸眼又妖冶,又浓郁,忍不住抬头舔了一口。 结果,男人大掌顺势掐住她的腰,低哑地叫她:“姣姣...” 窗外的风雨正至高|潮,规律的水声拍打在窗棂上,风吹开的窗户在风声中摇曳不定,渐渐化为同样的舞动。 湿重的气息被雨水慢慢压制,清醒的水意取而代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能过吧? 第76章 祝福 清早,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明堂堂地照进光,屋子里满地都是细碎的夏日曦光。 谢凌半睡半醒,其实意识早就饱满,但身上的疲累让她不想动弹,懒懒陷在床榻里。 腰窝上覆着一只大掌,掌面的纹路和指尖的粗茧在敏感的肌肤下格外清晰,温热又粗粝。 她以为是无人察觉,慢慢在假寐中红了耳根。 不知何时,脸颊上被一片温热湿润的热片舔过,一道又一道,伴随“喵呜喵呜”的叫唤。 她随即“嘤咛”一声,浓密的睫毛颤颤,将要睁开,但白玫瑰这个罪魁祸首却在眼前飘过。 “喵呜--”声拖长,无辜和俏皮极了。 她缓缓睁眼,眨了眨,适应光线后,眼幕里男人的轮廓逐渐清楚刻画出来。 许盛胸膛精壮,穿着墨蓝色的丝绸睡衣,勾勒得宽肩窄腰,比例优越。 白玫瑰被他捧着,眼角眉梢的喜悦神情中又夹杂微微愠怒。 谢凌转了个身,床榻里的弹簧齐齐鸣叫。 “许盛。”她嗓音沙哑,一说话,喉咙像久旱的沙漠。 许盛回头愣了下,把猫儿丢了,快速而优雅地下床去倒了杯白水给她。狐狸眼低垂,扫过她脖颈上的红痕,轻咳一声,侧过脸看向窗外。 “我去交钱妈准备早饭。” 然则此刻已经不早,天蒙蒙亮的时候,钱妈诧异,偷摸地扒拉开门缝瞅过一眼,知情识趣地没叫他们。 许盛去叫钱妈准备早饭,自然也不是按平时的要求,多半是叫人端上来。 谢凌上一秒还在想,这个男人这么能像个女人一样娇羞,下一秒立即一脸窘况,红了半张脸,几乎是嘟囔地低语。 “不用,我自己下去吃。” 她坐起身,把撸到大腿根的睡衣顺下去,腰酸背疼,本能地伸手揉着。 “那我也等会儿下去。” 身后被一双大手按着,男人的呼吸喷打在后脖子上,像一排蚂蚁在跳舞。 “姣姣,今天和我一起去许家,好吗?” 说话间,身子已经贴上来,一枚枚轻柔的吻沿着发顶直到脸颊。 昨晚的记忆涌上来,谢凌故作镇定,“可是你爷爷?” 不说退婚书这事,就换在平时,许老爷子也没给她好脸色过。送上门去被人嫌弃,她多少有点 不愿意。 于是向一侧缩了缩身子,但立刻被男人抱了回来,箍在怀里。 许盛声音沉稳,胸有成竹,“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为你解决所有问题。” “哦。”她顺从答应,实在是因为没有反应机会,一转眼就被人按在怀里亲了起来。 她错了,她不该觉得许盛的本质是仓皇和纯情。 从她答应和许盛交往时她就该明白--纯情和这男人有什么关系? 醒了又磨叽半天才下楼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凌腰臀扭动的幅度比平时大上少许。 更加证实这一点的是身后男人的邪笑。 许盛几步跟上,咬着耳朵调笑,“还是我抱你?” 换来一个美丽的白眼。 钱妈欢喜雀跃地把早餐端上来,眼角鱼尾纹深不可测,“少爷,小姐,吃早饭吧。” 今天工作日,她也不问,毕竟懂的都懂,甚至把无关紧要的佣人都赶去院子里浇花,硬生生造出二人世界来。 谢凌落座后,视线定格在桌上。 许盛顺着看去,除了常规的早餐外,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水果蛋糕。 一看那水果的搭配造型,他嘴角飞扬,“姣姣,怎么找过去的?” “昨天没事,就问了下司机...”她躲开目光,夹了个灌汤包。 心里尽是无奈。 早餐桌上出现蛋糕,不用怀疑,这是钱妈故意的,生怕他们忘了这茬。 “是嘛。”许盛轻笑,浑不在意地吃着早餐。 这样的反应却又让谢凌不满,眼睛瞟了瞟,闷不做声继续吃饭,咀嚼的力度不由得加重。 放下筷子,伸手想切块蛋糕。 许盛不吃甜食,买的蛋糕当然是要进她的肚皮的。 但手刚伸出去,桌上的蛋糕就没了踪影。 男人一手钢刀,一手餐叉,不知道的会以为他在吃什么高档牛排,而不是老城区里一家小店的蛋糕。 慢条斯理地切出一块,安静地叉起一团送入口中,动作优雅到极致。 谢凌看他吃得毫不迟疑,撑着头怀疑,“你不是不爱吃甜食么?” “是。”他点头,“但你买我就喜欢。” 谢凌:“...”大清早就调情,这让她高贵冷傲的小公主有些吃不消。 于是满脸春色地落荒而逃。 留下男人食髓知味地慢笑。 许家。 谢凌望向窗外,大片荷花清远淡雅,阳光下,湖水波光,接天连叶,自是一派典雅宁静风景。 但她垂在大腿上的手指则互相交缠,紧张地扣来扣去。 许盛低眼,默默弯唇,伸手把两只小手包起来,用指腹轻轻摩挲。 触感滑腻如脂,手指形状精巧天成,比白玉更令他牵肠挂肚。 “姣姣,我在,别怕。” 谢凌猛然回头对上狐狸眼,又缓缓移下目光,看着两人紧握的手。 撇撇嘴,“没怕。” 还好alex不在,不然这娇俏少女的模样一定会让他大跌眼镜。 哪怕他不在,有还有别人跌破眼镜。 前座,彦叔把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没控制力度,险些一把将车冲进湖里区。 这确实有点惊悚了。 这是哪里来的高仿版谢家大小姐? 等后座矜雅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徐徐传来,他才打消顾虑,得出结论--爱情真是改变一个人的上好良药! 车停下,许盛牵出犹豫的谢凌,大有逼她上梁山的架势。 “姣姣,不用太拘束,就像在家里。相信我,所有的路我都铺好了,你只要往前去就好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他今天解释加鼓励的第多少次了。 谢凌自觉有些矫情,豪迈搭上男人的手臂,抬脚进去。 结果一脚踩在石板和草地的边缘,细细高高的跟差点把她带倒。 用alex的话说就是--整段垮掉。 许盛把她扶正,眼底含笑,灿若星辰。 “没关系,别紧张。” “好。”她扬扬纤长的脖子,深吸口气,尽力找回不可一世的状态。 进入正厅,许老端坐首位,虚眯眼睛,仿若老僧入定。 彦叔尴尬抹了抹脸,凑过去叫醒他。 原来是等得打瞌睡了,醒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手脚一弹,一拳头擦着彦叔脑袋边过去。 “老爷子,人来了。”彦叔心脏狂跳,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 许老愣愣看见两人,故作镇定地理了下衣领,把衬衫褶子都摸了一遍,心里气得 要死。 “这么晚才来。”吹吹胡子抱怨。 一时间,谢凌联想到自家那个老小孩儿,忍不住扯扯嘴角。 换个心态,其实人都没那么坏。 从进门开始,谢凌就紧绷着,但她不知道,许盛比她还要紧张百倍,手心冒出细细的汗珠。 “爷爷,我带姣姣来见你。”说完偏头看着,“我想和她结婚。” 无数次与这双狐狸眼对视,但谢凌觉得,这一次的双眸尤为真切,有数不尽的浪漫风波在里面飞旋,又有看不完的人间烟火在里面诞生。 那就像是--前面13年的陪伴的梦幻,和以后一辈子人生的真实重叠在一起。 摄人心魄的魅力,叫人一眼就沉沦。 老人鼻腔里哼哼几声,然后当着面,叫彦叔把退婚书找出来,撕成了几半,丢进了纸篓子。 “老彦,昨天让你拿的东西,是不是还没给他们?” 彦叔一拍脑门,“哎哟,瞧我这记性,丢车里了。等我去拿过来。”一路小跑冲出去。 很快又回来,把一个巨大的檀木盒子打开。 盒子打开瞬间,自然光在珠宝表面滑了一圈,光芒晶亮,吸引人的同时又不觉刺眼。 里面躺着一整套鸽血红宝石首饰,真如鲜血般妖艳美丽,绽放在古朴的檀木盒中,低调与奢华并重。 许盛微微颔首,“谢谢爷爷。”随手取下戒指戴入谢凌手指上,不大不小,将将送入无名指。 “这是爷爷的认可和祝福,姣姣。”他轻轻说。 谢凌抬眼,老人扭过头看向一边,皮肤干枯的手摸摸拽了下彦叔的衣角,一副别扭不说话的样子。 彦叔无奈,“谢小姐,这是几个月前老爷子亲自叫人定做的,送给你们做新婚贺礼,缅甸顶级鸽血红宝石,说是以后可以当传家宝。其实昨天就叫我送去给你们,让我给忘了。” “谢谢。”她道谢,将戒指取下放回原位。 结果老爷子不高兴了,又摆起架子来。 “让你戴着就戴着,放回去干嘛?” 于是连忙戴回手上。 不是说传家宝嘛,那当然是好好收拾着束之高阁了。 不难看出,这一套首饰的宝石价值比她那枚订婚戒指上的红宝石还要价值不菲,这她可舍不得随手丢给别人。 但按照她的脾气,难说不会情景再现。 “姣姣,戴着好看。”许盛和许老极为配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她总觉得是进了什么圈套,但问题是逃不掉了。 压力大了起来。 “谢凌,你和小盛的婚事我不会再管了。只是你有必要了解一下,小盛为了你做到了哪一步。”许老站起身,背手仰头,弯腰驼背,时间也从他这里溜走了。 “以前,我让他退婚,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打死都不同意,撤掉他的职位也不行。这你应该知道,那段时间,他可是闲得很呢。” 许盛面色如常,只是眼角微吊,看起来有些炫耀,有些可怜巴巴的。 “你在国外这几个月,他天天给我洗脑,那架势,要是我不同意,他就立马打包行李离开许家。唉,随你们闹吧,我年纪大了,管不了咯。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盯着谢凌,“小盛过得苦,以后多让着他点。嗯,当我偏袒他吧。” 不好意思似的,生拉硬拽着彦叔出去“散步”。 怪可爱的。 “好。”她慢慢吐出一个字,回头在许盛脸上亲了一口。 此前种种回忆齐齐浮上眼帘,包括许盛背上莫名的伤,包括他闲居在家的那几个月,也包括久别重逢时的对望。 “许盛,要是你离开许家了,不怕我嫌弃你吗?” 毕竟这家伙可是说,要把整个许家都给她做聘礼的。 没想到,许盛趁着没人,搂着她咬了口耳垂,往耳朵里呵出热气,嗓音低低,“入赘去谢家呗,你愿意吗?” 笑声如银铃碰撞,“愿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论文是有后遗症的,就是会卡文到爆炸嘤嘤嘤 第77章 单身之夜 搬回老宅后,许盛被许老爷子打电话骂了一通,理由是偏心--和谢老一起住,却不管他。 其实这老爷子生活多姿多彩,没事儿就和老伙伴们一起出去聚聚。 但架不住他装惨,打给许盛没用,就打给谢凌,半是强硬半是委屈地要她解决问题。 谢凌压着性子,想着这是许盛爷爷,以后总是常常见面,还是不要像以前那样顶撞,所以勉强答应。 但这把她愁坏了,总不能搬过去许家,她肯定放心不了的。 不禁连连叹气,就算以前是小公主,现在也要忧心家庭问题。 抱着胖乎乎的白玫瑰,在窗前发了一下午呆。 晚上许盛回来,她靠在躺椅上睡着。 睡眼惺忪的,意识到自己在移动,隐约辨认出是许盛,放心大胆地任他抱上楼。 坐到床上后,她拉住许盛。 “许盛,你爷爷的事怎么解决?” 许盛一边解开手表,“咔哒”一声,格外清脆。但眉心紧蹙,狐狸眼漆黑如墨。 “他打电话给你了?” 没睡醒地猛点头,有些呆萌。 仿佛自从她说许盛穿黑衬衣好看后,他的衣柜里就全换成了黑衬衣。 黑色最是容易勾勒出欲望的形状,男人精瘦诱惑的腰线尽数暴露,褶皱组合出的肌肉走向,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没关紧的窗户从外面涌进一团火热的风,推着室内气温升高。 她默默挡下眼睫,把瞳孔遮得严严实实。 但红彤彤的脸蛋是遮不住了。 “姣姣,”他半蹲在谢凌腿边,“我想再买套别墅,住在一起,但我又怕吵到你。” “那你还是说了,其实没关系,说不定两个老人在一起还有个伴。”她笑笑,自己都不信这话。 这两个老人性格天差地别,一个喜欢故作高深,比皇帝还端架子。一个记忆出了问题,本身就是个老顽童。 不掐架才怪。 “我会解决好。”许盛弓着身子抱她,身上冰凉的薄汗刺得她抖了下身子。 “真是一点委屈都不想你受...” 谢凌欠了欠鼻子,推开他,凶恶道:“一身臭汗,赶紧去洗干净。” 许盛低头嗅嗅,“这就去。” 走出几步, 折回身,把她抄进怀中抱起来,“反正都沾上了,一起洗?” 谢凌:“?!” 生平少数几次的想骂人。 婚礼定在十月中旬。 在此之前的某天,酒吧。 谢凌鲜少穿得性感热辣,低领开衫,后背大片裸|露,肩颈线清瘦优美,陷在沙发里,柔弱无骨,美得肆意。 纤细手指捏着一杯火红的鸡尾酒,五光十色的灯光在酒面来来回回,绚烂如烟花。 她侧头看着叶舟业在舞池中大展英姿,几乎吸引了全场目光。 音乐声越来越高亢,叶舟业也在酒精作用下趋于失控,发丝甩得猖狂,像个失恋的疯婆子。 她憋不住轻笑,回想起被叶舟业绑来酒吧时说的话。 “小姣姣,怎么突然就决定要结婚了?好吧,虽然也不算突然,你们早就订婚了,结婚才是正常流程。不过还真是可惜啊,我守护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比我还先嫁人。气死了,气死了,好想把许盛绑出来打一顿。” 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一通后,她油门踩到底,在无人的街道上开得飞起。 “还是算了,这家伙腹黑得很。走吧,姐姐带你去享受最后的单身时光,一般结婚前是有单身之夜的。不过姐姐我马上还要进组拍戏,等不了了,先带你去疯一晚吧。” 最后真的疯了--叶舟业疯了。 一进来就点了杯烈性酒,当即喝得脸色酡红,头晕目眩。接着酒劲儿,娉娉婷婷杀进舞池,在诡异的灯光里成为最闪亮的崽。 谢凌毫不怀疑,明天的娱乐头条就是--当红女星叶舟业深夜泡吧。 和叶舟业一比,她简直不像是冲动下半只脚踏进婚姻坟墓的人。 抿了口鸡尾酒,轻微的灼烧感在舌尖炸开。 她低头诧异,度数这么高?! 这是叶舟业给她点的。 没空换杯酒,叶舟业已经溜回来,强硬地把整杯酒倒进她嘴里。 “酒要大口喝才好嘛,江湖气,懂不?” 而谢凌只觉得喉咙管里被埋了炸药,逐渐四分五裂,捂着嘴咳得肺快穿了。 叶舟业拍拍她的背,随后拉着人进了舞池,两个人贴面跳舞。 虽然严格意义上就是叶舟业拉着她瞎扭动。 在喧哗的音乐声中,叶舟业大吼:“姣 姣,动起来!” 这像是魔咒,驱使谢凌开始跟着音乐律动舞动,又像是骨子里就有这个天赋。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在脑袋里横冲直撞,像一只贪婪残暴的野兽,瞬间把她的清醒撕咬得不成形态。 她开始摆脱叶舟业的手掌,跟着音乐跳舞。 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是,别的人跳舞像疯子,毫无章法,而她就像是歌舞剧院出来的艺术家,抬手挥动都有股浑然天成的艺术气息。 这比叶舟业的疯狂还要引人注意,立刻有四五个男人向这边转移。 人流涌动下,两人渐渐分开,叶舟业的彪悍是刻在骨子里,谁敢靠近一个疯婆子呢? 但谢凌不一样,她身上流露出的高贵冷艳气质,是这里所有放荡男人最渴望的毒药。 而她没有意识。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正要靠近,一尺之隔的女孩却忽然不见,再抬头,抱着女孩儿的男人一双狐狸冰刀般射向他,酒醒了大半,悻悻转身。 谢凌手腕被人擒得生疼,孩子气地挣脱,却甩不开。 男人身上的香水气味很熟悉,开始时很苦,熟悉后很温暖、宁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名字:“许盛。”没有半点犹疑。 许盛皱紧的眉头顿时松开,手从她腕上松开,游到她腰上。 “姣姣,我来了,回去吧?” 但谢凌拍掉他的手,抬手圈着人说:“不,这里挺好玩的,我们一起跳舞吧。我们有一起跳过舞吗?” 眼神迷离,黑幽幽的瞳孔里水光弥漫,像是清晨布满雾气的湖面。 许盛再次确定自己的心是随着她长的,在她温软迷离的要求下,怎么也拒绝不了。 于是舞池里出现了两个异类,他们小幅度舞动,有些木讷生涩,动作轻慢又优雅,举手投足是良好的贵气,仿若神祇参与了凡俗的狂欢。 音乐换了一首,切换间,谢凌忽然贴上眼前男人,踮脚拉下他的头颅,眼睛晶亮,咬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狐狸眼走神片刻,随后有一点细小的火焰迅速膨胀,化作满眼燃烧的火光。 “姣姣,你说什么?!” 谢凌停下动作,扶着头摇晃,“许盛,我头昏了,回去吧。哦,还有表姐,在--” 她在人堆里找了找,指着,“在那里,把她也送回去 。哎,那是谁?” 叶舟业身边也站着一个男人,但和许盛的矜持不一样,郑玄解和叶舟业疯到了一处。 谢凌会心一笑,靠着许盛,身子软下去。 许盛连忙接住,人儿已半睡半醒,脸蛋红得像柔软的红绸。 想要继续问,怕是不行了。 只能抱着人出去,顺便给郑玄解发了个短信。 开车回去的途中,远处一片烟火炸开,璀璨无比,转瞬后,又归于虚无。 他想起谢凌刚回国时,他送醉酒的她回老宅,也是这般场景。 不同的是,这次,他感受到了烟花的温度。 尽管怀中的女孩儿依旧骨骼清晰,瘦如薄纸,呼吸清浅,但靠在他胸膛上,心跳便属于两个人。 刚才在舞池里,他听得并不真切。 她说:“许盛,我爱你。” 他可惜的不是没听清,而是第一次互说爱意,要在喧哗的音乐里,要在形形色|色的男女中,并且是她开始的。 他们应该在一片空旷冷静的夜幕下,将爱意说到尽心才对。 蜷缩在怀中的人儿忽而“嗯”了一声,挪挪脑袋,靠在他肩上。 飞翘浓密的睫毛在他脖颈上扫荡,痒到心坎上。 谢凌不知何时睁眼,迷迷糊糊的,“许盛...” “我在。”他回答之后,又是浅浅的呼吸声。 又睡了。 或许是觉得安心吧。 许盛从未像此刻般心暖,说不出个具体缘由,但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怀中,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样。 他很容易满足,又不甘满足。 只是未来很远,天穹很大,所有的发生都还在路上奔走,他们什么都来得及。 回到老宅,他把人儿抱着放到床上,又下去给老人说了一声,这才打了热水上来。 推开门,谢凌坐在床上,浑浑噩噩,说不清是醒了还是没有。 她眯着眼,轻笑,“许盛,你还没回答我呢?” 许盛心口微动,几乎在一瞬间说出口。 “姣姣,我爱你,胜过爱这个世界。” “嗤--”她展齿大笑,张开双臂,等着人拥抱。 许盛走过去抱她,娇软的身躯入怀,感受她的温度与馨香,他觉得,世 上所有,不过如此。 捧着她的脑袋,侵蚀每一寸香甜。 “姣姣...” 窗外是云淡天阔,一切顺遂通畅,玫瑰坠入温柔的昏黄灯光,缱绻怡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啦 第78章 婚礼 科大门前。 人群略微拥挤,这对以国家重科和军事化管理闻名的科大来说是极不寻常的。 谢瑞推着行李箱,被人群排挤在外,介于肆意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脸庞布满阴云。 科大出的大明星都是国之重器,可不是吃流量的帅哥美女,所以都围着干嘛? 他从大门边上人群薄弱的地方挤出去,行李箱被拖得砰砰响。 他是有些emo了。 谁能想到,科大的军训真的就像新兵入伍,连手机都收了,采取严格的军事训练,他完全不能和外界联系。 今天上午办完结营仪式后才拿到手机,收到的第一则消息竟然是--他二姐要结婚了。 好吧,对象是许盛,这也没什么惊奇的。 可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因为军训而错过全世界的感觉? 好不容易在巨大悲痛中考上科大,现在的悲伤真是一波接一波。 人群开始向一个方向涌动,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 “喂,二姐,我到门口了,等会儿坐车回来,很快的。”他左顾右盼,想找找自家的车在哪里。 手机里的声音很嘈杂,“我在你学校门口。许盛,我就说不来了,这么多人,现在找不到他了吧。”她立即又转回来,“我和许盛在这里,哦,我看到你了,我穿的红衣服,你看到了吗?” 谢瑞心底一惊,二姐来接他,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茫茫人海中,谢凌和许盛鹤立鸡群,尤其是许盛高大的各子,谢瑞刚才低着头没想到他们回来接他,现在一抬头就看到了。 他高高挥手,挤过去。 “不好意思,借过。” 天知道他说了多少个“借过”。 等他走到谢凌身边,才知道这是件多么离谱的事。 由于这两人颜值过于优越,加上傲视众人的气质,被误当成大明星围观了。 而现在,被围观的阵容里加了一个。 谢凌推了推墨镜,满脸高贵冷艳,“走吧。” 又轰轰烈烈上车,扬长而去。 谢瑞能从同学脸上看到艳羡之色,颇有些骄傲。 哎,都怪他姐姐姐夫过于优秀,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姐,你们怎么来了?” 谢凌摘下墨镜, 任凭许盛给她理着长发。 “你考上科大,还没祝贺你,所以许盛特意要来接你。” 她露出无奈的神情。 许盛则十分坦诚,“哦,是这样。我计划办一场中式婚礼,需要你给你姐送嫁,只能给你请个假了。” 谢瑞:“...”他就说为什么突然被老师强制请假了呢。 感情是拿他当工具人了。 “好吧,你们不说我也要回来的。” 他想到谢泽玉腿脚不便,而中式婚礼中需要女方兄弟将新娘背出门,他是唯一的人选了。 “不过,中式婚礼的话,你们有花轿吗?” 他看过不少国产古装剧,大婚场景里面都是有花轿和高头大马的,还要宾客如云,高朋满座的。 现在城市管理这么严格,要整个花轿,还真是难。 被问及,谢凌默不作声,悄悄把墨镜带上,脸红了一片。 许盛则神秘地笑笑,“这不用担心。” 婚期将近,谜底也随之揭晓。 苏州某庭院。 谢老拄着拐杖靠在大椅上打瞌睡,谢泽玉拿着红皮本子坐在一边,听着谢瑞的背诵。 “背着二姐从回廊出去,然后送上花轿...直到拜堂完毕。大哥,是这样吧?” 他在背明天的流程,这也是许盛要他必须记住的。 谁也不知道许盛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总之是一切妥当,一点差错也找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谢凌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趴在梳妆台边快要睡着。但叶舟业十分亢奋,一双玉手在华美无比的婚服上摸来摸去,眼睛比灯泡还亮。 “小姣姣,不得不说,许盛这是大手笔。这么精致的婚服,没个七位数都买不下来。” 谢凌懒洋洋回答:“是啊,把一套房穿身上呢。” 叶舟业连连赞叹,好半天才停下。 “困了?睡吧,明天你很辛苦哦。” 但她却挤上月床,和谢凌面对面,躲在黑暗里说话。 一起回忆过去,畅想未来,反而勾起谢凌的婚前恐惧感,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既然是中式婚礼,那么这几天她和许盛是不能见面的。 她没想到,原来短短几天的分离,真的会让人牵肠挂肚,相思成疾。 难怪爱情是毒药。 翌日清早,天蒙蒙亮,婚庆团队就来给谢凌做化妆。 她心情忐忑,困意全无,心想:结婚还能感觉困的新娘,估计不多吧。 清晨开始化妆,上化花轿时,中午都过了。 为了这场婚礼,许盛特意选在苏州举办,让人制作花轿,宾客收到请柬的同时,还会收到一套尺寸正好的中式礼服,花费之大,让谢凌直呼败家。 但--心里还是难掩喜悦。 这个男人为了给她一场梦般的婚礼,费尽了心思。 拜完堂,新郎被拉去敬酒,一直到夜里。 新房里自然还有人陪着谢凌,叶舟业、温玲和曲知意,她们麻将打了好几圈。 可能是结婚手气好,谢凌一帆风顺,赢得几人叫苦不迭。 “不玩了,不玩了,新郎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怕是等会儿就见不到新娘了。”叶舟业推开麻将牌,苦闷地站起来。 温玲也一脸苦瓜色,“就是,再不来,我就要把新娘子卖了换钱了。” 只有曲知意勉强维持神态,推开窗透风。 谢凌的红盖头丢在床角,金钗什么的早拔的差不多了,毕竟要走的形式也走完了,留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她还不想脖子断掉! 曲知意撑在窗前伸懒腰,眼睛凝视,“新郎来了!” 叶舟业连忙跑过去,撸着袖子,“终于来了,今天不宰他一顿,对不起我输的牌钱!” 谢凌:“...” 她记得,打麻将这事儿还是叶舟业自己提的,说什么杀遍京圈无敌手。 门外,许盛敲门,身后跟着郑玄解几人。 “新郎官,想进来,总要给点好处啊。”叶舟业据守房门。 许盛无奈笑笑,“表姐,你想要什么都行,先把门打开。” 他也随着谢凌一起称呼。 叶舟业见他好说话,便打开门,谁知,一打开门,几个人冲进来,她被人抱着出去,抬头一看-- “郑玄解你个狗东西,快放我下来!” 郑玄解摇头,“不行,拿人手短。” “郑玄解,你个混蛋!许盛,别忘了要给红包的,我明天再找你拿。郑玄解你个王八蛋,放我下来!” 于是“伴娘团”就这么消失 了。 谢凌早摸到红盖头给自己盖上,听到叶舟业几人的叫声,在盖头下偷笑。 许盛精心布置的婚礼,怎么可能让叶舟业在最后胡闹呢。 “哗--”盖头被挑开,速度比她想得更快。 烛光下,许盛穿着中式长袍,新郎帽被放在桌上,身上酒气熏熏,五官依旧俊美非凡,狐狸眼狭长明亮,气质清隽矜贵。 而在许盛眼中,他的新娘,在火光下,明眸善睐,活色生香,无一不美,无一不让他喉头紧涩,比天底下任何珍宝都令他痴迷。 “姣姣,我娶到你了。”声调低沉,嗓音如醉,带着数不尽的沧桑和欢愉。 他把合卺酒抵去,两人交叉着手饮尽。 谢凌有些迷瞪,大有梦幻之感,伸手拔下头顶最后的装饰,长发和假发一起散下。 鸦发浓密,肤白胜雪,在光下对比强烈,是引诱人的最好的画面。 许盛走过去,将窗门关上,回来坐在床边。 狐狸眼深邃温情,“饿了吗?” 谢凌指指桌上残羹,“吃过了。”那是今天少有的破例,为了不让她饿到,许盛特意安排的。 放在腿上的双手扣着,她很紧张。 毕竟洞房花烛这还是头一次,现在也很少有纯正的中式婚礼了。 许盛捧起她的手,放在唇前亲吻,极尽温柔。 “从几个月前,我就在策划这场婚礼,婚服也是我从上千件里面挑出来的。你还喜欢吗?” 她羞涩点头。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不过如此。姣姣,以后我会陪你一生,只要你在世上一天,我都会用尽全部心力去爱你。我努力做到不留你一人在世上,这样你的后半生就都是幸福。这个词听着很虚幻,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去证明。好吗?” “好。”谢凌轻启红唇,清清浅浅突出一个字,发丝垂在耳畔,美艳如妖,勾魂夺魄。 许盛探身吻他,吻到桌上摇曳的红烛袅娜地摇晃,随后指尖挑开婚服的腰带和扣子,一寸寸亲过皮肤。 喜烛被衣服坠地的风碰得摇摇晃晃,最后干脆捂着眼熄灭,任窗外是如何大好的风月穹庐。 婚礼已然结束,关于玫瑰的浪漫仍将延续... ---番外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写这一本的时候,又忙碌又卡文(主要还是大纲的问题),但是还是感觉进步了很多的。 或许其中有很多地方存在bug,那我只能后面慢慢修文啦,还请多多包容~ 盛世凌人的故事完结啦,最后祝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一切都好,期待下一场相遇 --------------- 新文《白鸽飞过乌鸦上》文案: 假温柔暴力小辣椒x真流氓叛逆大灰狼 1. 欢城有两个传说般的人物,家境优越却不学无术的梁周时,和打小就聪明的小漂亮邵白月。 除了时常被放在一起给小孩儿做典型,两人天上地下,毫无瓜葛。 直到后来,梁周时突然决定复读,成为那年最大的黑马,一举夺魁。 狐朋狗友惊掉了下巴,他骄傲又委屈地笑着:“考差了怕邵老师不要我。” 众人:??? 2. 邵白月按照父母意愿长大,只有两次叛逆。 15岁那年离家出走。 和喜欢梁周时。 那是场无疾而终的闹剧,但在迷惘的黑雾中,少年头发丝都是亮的。 他噙着轻佻慵懒的笑意,一拍自行车后座。 “走吧,外面风景看完,该回家了。” 她以为自己喜欢腥咸的海风,喜欢骑车在长道上弛行。 后来发现,是喜欢前座衣角飘摇的少年。 3. 录取结果下来时,邵白月看著录取专业愁眉不展。 “这个专业你真的喜欢吗?” 那是她曾经的梦想,却在父母阻拦下错身。 梁周时撑着头,手掌悄悄覆上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笃定:“喜欢呐。” 然后补了句绕口令--“我喜欢你的喜欢。” 【你错过的浪漫,我都给你找回来。】 双向暗恋/时间线前期集中,后期拉长/小城故事/少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