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狂人》 目录 目 录 第一章 老同学不期而遇 结亲家不谋而合 第二章 父女俩不欢而散 夸海口萌生险招 第三章 白马王子在何方 呕心沥血制广告 第四章 抢消息晚报脱销 疯抢购茶叶断档 第五章 董事长诚信灭火 总经理尊老爱幼 第六章 爱情狂人说爱情 白马王子暗伤心 第七章 精心准备迎王子 王子策划驯悍记 第八章 爱情狂人美梦破 白马王子非等闲 第九章 驯悍记隆重开幕 爱情狂人受教育 第十章 白马王子驯狂人 爱情狂人训王子 第十一章 一墙之隔打电话 心心相印却不识 第十二章 诱阿杰又惊又喜 女狂人疑窦丛生 第十三章 爱情狂人终领悟 幸福爱情平凡中 第一章 老同学不期而遇 结亲家不谋而合 西南商品交易会，在成都展览馆举行。 展厅里，各种商品琳郎满目，参观的人摩肩接踵，洽谈生意的声音此起彼伏，展厅热闹非凡。 在一处展台上，挂着醒目的展标：巴山市香港思乡茶叶公司《巴山夜雨》茶叶馆。展架上，摆着各种包装精美的《巴山夜雨》牌茶叶；展台上，一杯杯清沏绿润、形似雀舌、散发着浓郁清香的绿茶，令人垂涎欲滴；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姑娘，一边端茶请人品尝，一边热情地介绍说：“《巴山夜雨》茶，是大巴山的青茶树，在云雾笼罩、昼夜温差大、巴山夜雨浇灌的生态环境下，吸收了土壤中的稀有元素硒，经过科学加工的绿茶。这种茶不仅有提神清目健脑的作用，茶中含的硒元素，能促进人体内分沁的分沁，增强人体的免疫力，具有一定的防癌抗癌功能，是茶叶中的绝品。当您一边品着《巴山夜雨》茶，一边吟着唐朝诗人李商隐那‘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诗时，那诗情茶品，该是多么的绝妙！欢迎大家品尝。” 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品茶，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长得又高又瘦，闭着双眼，一边品茶，一边听介绍。他慢慢地品尝了一杯，又向姑娘要：“姑娘，能再给我一杯吗？” 姑娘叫林燕，是香港思乡茶叶公司的职员。她急忙请老先生进展馆坐下，又送上一杯香喷喷的《巴山夜雨茶》，说道：“老先生，请慢慢品尝！” 老先生又品了几口茶，问林燕：“姑娘，你们公司为什么取名香港思乡茶叶公司？” 林燕笑着说：“我们公司老板原来是大巴山人，后来去了香港，成了亿万富翁；由于他思乡心切，又想为巴山父老脱贫致富出点力，就回巴山创办了茶叶公司，他把公司取名为香港思乡茶叶公司。” 老先生听了更加感兴趣，又问：“请问，你们老板贵姓？” 林燕说：“老板姓刘。” 老先生激动地放下茶杯，脱口而出：“姓刘？是不是叫刘伯平！” 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老先生的思乡公司董事长刘伯平，看到这里，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前指着老先生：“您、您是李、李、……” 老先生看着刘伯平：“我就是李富城，巴山中学高61级二班三组，睡您下铺的李富城呀！” 刘伯平指着李富城，激动地叫起了李富城的绰号：“您就是萝卜干李富城？” 李富城指着刘伯平，也激动地叫起了刘伯平的绰号：“您是冒儿头刘伯平？” 刘伯平和李富城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两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分别三十多年后突然不期而遇，一边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一边叫着对方的名字，喜极而泣。 刘伯平松开李富城，对林燕和几个公司职员介绍说：“这是和我分别了三十多年的老同学和救命恩人李富城先生。你们在这儿经管着，我回酒店与老朋友叙叙旧去。” 回到酒店，刘伯平泡上两杯《巴山夜雨》茶，一边喝茶，一边叙旧。 李富城急切地问：“伯平，你是怎么到香港的？” 刘伯平长叹一声，呷了一口茶，回忆起那难忘的峥嵘岁月： …… 一九六一年，三年没下过雨的大巴山，庄稼枯槁，满目荒芜；生产队的公共食堂，早已揭不开锅盖；社员们一个个饿得头晕眼花，还拖着浮肿的身子，在“人定胜天”的口号下，伴着喇叭里《社员都是向阳花》的歌声，从十多里的山下，担水上山抗旱。很多人挑着挑着，就倒在抗旱的路边上，再也没有醒来。 初夏的一个夜晚，巴山中学高中六一级二班的同学，支援人民公社抗旱回来，每人喝了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饭，就躺下睡觉了。一碗清稀饭，对这些十八九岁、又劳累了一天的年轻人的肚子来说，简直是沧海一粟。他们睡下后，议论的中心就是一个“吃”字。 睡上铺的刘伯平，在黑暗中吞了一口口水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想现在能吃上几个冒儿头！” 冒儿头，是大巴山的土话，就是舀得尖尖的一碗大米干饭。 这几年因天旱吃不饱饭，对于长着一副大肚皮的刘伯平来说，真是苦不勘言。他经常吼饿，开口要吃三个冒儿头，闭口要吃五个冒儿头，冒儿头成了他的口头禅，同学们苦中寻乐，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冒儿头”。 睡下铺的李富城，这几年本来就吃不饱，加上又有胃病，长得又高又瘦，同学们也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萝卜干”。萝卜干是大巴山的土特产，就是把新鲜萝卜切丝后晒干，变得又细又长。萝卜干听了冒儿头的话，吞着口水说：“冒儿头，别说了，再说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半夜时分，冒儿头刘伯平被饿醒了。他饿得实在睡不着，就去学校厨房找水喝。他还未到厨房，老远就闻到一股馒头的香味。他忽然想起，明天是星期三，是学校每周打牙祭的日子，每人两个麦麸馒头。打牙祭，也是当地的土话，就是加餐吃肉。当时没肉吃，就吃两个麦麸馒头。当时的两个麦麸馒头，比今天的两席山珍海味还珍贵。 俗话说，饭饱生淫欲，饥寒起盗心。此时的刘伯平，从闻到馒头的香味起，他脑子里其他什么也没想，只想到三个字：“吃馒头”。他趁吹事员离开之机，抓起两个馒头就溜，躲到屋角里，三下五去二地就吞下肚，然后悄悄溜回寝室，倒下就睡。 天亮时，萝卜干悄悄推醒冒儿头说：“冒儿头，不得了哇，刚才我从厕所回来，看见厨房外有很多人，还有公安局的人！” 刘伯平一下坐起来问：“出啥子事了？” 李富城小声说：“听人说，有人偷了两个馒头，学校报了案，公安局正查呢！” 刘伯平一听，脑壳“嗡”地一声响，一下倒在床上。 在那阶级斗争天天讲的灾荒年月，农村有人偷根黄瓜、偷个红苕，就被戴上破坏社会主义的政治帽子，批斗之后，就关进监狱。刘伯平的大哥，就为这事，关进牢里快半年了。 天亮后，刘伯平失踪了。 …… 刘伯平回忆到这里，接着说道：“我逃出巴山中学后，昼伏夜行，来到广元，爬上一列运煤的列车，到了广州。一个漆黑的夜晚，我跟着几个人，偷渡到了香港。先后在餐馆里洗过盘子，在车行里洗过车，后来被一个修车店的老板看中，当了他的上门女婿；再后来，岳父岳母过世，我当了老板，收购了几家修车店，开了家刘记车行，就发起来了。有了钱，有了吃穿，就想起了老家大巴山，想起了家乡的父老乡亲，想起了那两个馒头，想起了给我通风报信的救命恩人，我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可那时，国内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香港还没回归，我不敢回乡，只有吟着‘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诗渡日。” 李富城听了频频点头。 刘伯平接着说：“后来，国内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放取得了巨大的成绩，进出大陆方便了。我立即申请返乡，回到了大巴山。回去后才知道，父母在我失踪后，承受不了巨大的政治压力和失子之痛，先后过世；我见到了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我打听你的下落，都说你考起了大学，在武汉读书，后来在武汉成家立业。至于武汉什么地方，他们就不知道了。那时的大巴山，老百姓真穷，各方面都落后。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大巴山是我的根，我是喝巴山水，吃巴山包谷长大的，我不能忘了根本。” 刘伯平喝了口茶，接着说：“从那以后，我先后六次返乡，考察投资项目，最后选定大巴山的茶叶，办起了思乡茶叶公司，来报答大巴山的父老乡亲，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李富城摇摇手说：“什么救命恩人？言重了！” 刘伯平激动地说：“当然是救命恩人呀！要不是你给我通风报信，我肯定要坐几年牢。在那个阶级斗争天天讲的年代，有很多人因偷吃生产队一个红苕、一根包谷坐牢了，何况我偷吃的还是两个馒头呢？现在我真不敢想像，没有你救我，给我通风报信，我能有今天吗？” 李富城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现在，我们都好了！” 刘伯平说：“是呀，现在都好了！老同学，说说你的情况！” 李富城说：“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华中财经学院；大学毕业后，碰上文化大革命，成了臭老九，下乡当过农民，进厂当过工人，到部队当过兵，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改革开放后，进商店当过营业员、当过部门经理，后来承包了一个商场，由小到大，在武汉成立了华中商贸公司。” 刘伯平一下站起来，指着李富城：“你就是那个华中商贸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我在报纸上看过介绍你们公司的文章，那可是一家大公司呀！” 李富城说：“唉，公司大，事务也多，一直没有回家乡看看，也没有为家乡建设出点力，心里一直不安。这次参加成都商交会，就是想找点合作项目，为大巴山的发展出点力。” 刘伯平一把攥住李富城的手，真诚地说：“富城，大巴山的茶叶潜力很大，我们一起来把大巴山的茶叶作大作强，让它走出大巴山，走向全中国，走向全世界。为大巴山的父老乡亲作点贡献。” 李富城握住刘伯平的手：“好。你生产，我销售，让大巴山的茶香，飘向全中国，飘向全世界。” 刘伯平趁热打铁，和李富城商谈好了合作细节。 中午，刘伯平请客，三杯酒下肚，两人说起了家事。 刘伯平说：“十年前，我太太生病过世，给我留下一个十五岁的女儿。不怕老同学笑话，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任性刁蛮的脾气。她高中毕业后，我送她到英国留学学经济管理，学成了回来接我的生意。可她到英国学了不到半年，就跑到法国巴黎学时装设计；我知道法国人浪漫，叫她在巴黎不要讲恋爱，即使要谈恋爱，该找一个华裔男孩，千万不要找外国人；她不听我的忠告，找了一个法国男朋友，不到一年，这个法国男孩又爱上一个意大利姑娘，对她刺激很大；从法国回来后，我把她带到大巴山，叫她在公司帮忙，专门负责公司的产品包装设计。唉，都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朋友谈了不少，没一个她中意的；我急她不急，还说，要找她就要找一个让她心跳的白马王子，否则，她宁愿独身一辈子！唉，到时她可能心跳了，我的心却不能跳了。” 李富城颇有同感地说：“老同学，我俩是同病相怜呀！你有一个任性的女儿，我有一个倔犟的儿子。我儿子是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研究生，毕业后在我的公司负责销售工作，今年都二十八岁了，还光棍一条；我和他妈为他的婚事，快把头发急白了，可他不着急，还说婚姻要靠缘份，缘份到了，相爱的男女青年自己会走到一起，分也分不开；没有缘份，不如独身。” 刘伯平听了李富城的话，心里想：“他有一个打光棍的儿子，我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一个是清华的研究生，一个是法国的留学生；一个要找有缘份的灰公主，一个要找让她心跳的白马王子；两个都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年轻人，还有两个为儿女婚事着急的老头子，要是让他们结成百年之好，不仅了却了我们两个老头子的心事，还能把《巴山夜雨》茶的合作搞得更好，真是珠联壁和，两全其美。”想到这里，刘伯平眼里充满希望地望着李富城。 李富城更是激动，他想：“李刘两家门当户对，又是乡亲，两家结成亲家，共同把《巴山夜雨》茶这个品牌作成名牌，为大巴山的父老乡亲开辟一条致富的门路，了却自己多年的思乡之情，真是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李富城想到这里，望着刘伯平期盼的眼睛，激动地说：“老同学，让我们当儿女亲家吧？” 刘伯平爽快地说：“好，八月十五中秋节，你带你儿子来大巴山老家相亲，我们老哥俩吃月饼团园，他们两个年轻人吃月饼订婚！” 李富城也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 两个老同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章 父女俩不欢而散 夸海口萌生险招 巴山市是一个有五十万人口的山区中等城市，她座落在大巴山的环抱中，清清的巴河穿城而过；四周的青山，河中的绿水，现代化的城市建设，被人们称为巴山明珠。 巴河边，一幢靠山面河的别墅，就是刘伯平在巴山市的家。 刘伯平回到巴山市，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到家里。 刘伯平一进家门就大声喊：“晓碧，佳妮，园园，快来呀，大喜事，大喜事呀！” 张晓碧，是刘伯平的再婚妻子；佳妮是刘伯平的女儿，就是找男朋友要让她心跳的那位；园园是一个刚满五岁的胖小子，是刘伯平和张晓碧生的儿子。 刘伯平一喊，张晓碧、刘佳妮、园园，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围在他身边。刘佳妮挽着刘伯平的手，撒娇地说：“老爸，是签了大笔定单了吧？我早说了，我们的《巴山夜雨》，是茶中绝品，我取的这茶名又富有诗情画意，肯定会卖疯的。是不是呀，我亲爱的老爸？” 刘伯平笑着摇摇头，抚摸着刘佳妮的头说：“女儿，不是，这是件比签大批定单还大的喜事。” 园园吊着刘伯平的脖子，大声说：“我知道了，是老爸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是吧，老爸？” 刘伯平又摇摇头：“更不是，小馋猫！” 张晓碧看着父子三人亲昵的样子，十分高兴：“伯平，别卖关子了，什么事，快给孩子们说吧！” 刘伯平激动地说：“我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了！” 刘佳妮激动地问：“就是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李富城伯伯？” 刘伯平点点头：“就是他，就是他！” 张晓碧忙问：“伯平，你终于了却了一件心愿，可你怎么不把人家带到家里来呢？” 刘佳妮也说：“是呀，到家来让我们见见李伯伯，再好好地感谢人家呀！” 刘伯平说：“是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件事以后再说。佳妮，老爸给你说件事！” 刘佳妮看到刘伯平严肃认真的神情，笑道：“老爸，这么严肃，是不是又要给我上忆苦思甜课呀！” 园园看看刘伯平，又看看刘佳妮，笑着说：“姐，看老爸严肃的样子，一定又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了！” 刘佳妮顽皮地问：“老爸，是真的吗！” 刘伯平点点头，认真地说：“佳妮，是真的，你都二十六岁了，该交男朋友了，……” 刘佳妮学着刘伯平的腔调，开玩笑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天不结婚，我一天就睡不着觉！哈哈哈！”刘伯平沉下脸，严肃地说：“佳妮，你李伯伯有个儿子，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女朋友，我看你们正好是一对，……” 刘佳妮也沉下脸，生气地说：“啊，我明白了，李伯伯救了你的命，你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让我嫁给他儿子，这就是你的涌泉相报！？” 刘伯平继续说：“佳妮，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李伯伯儿子的年龄、学历、性格，与你相当，十分相配，……” 刘佳妮打断刘伯平的话，诡谲地说道：“老爸，你是舍不得钱吧？” 刘伯平瞪大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佳妮戏谑地说道：“你给李伯伯几十万或几百万元钱，就报了他的救恩之恩；反正内地老百姓缺钱，你何必为省几个钱，定要我嫁给他儿子，才叫涌泉相报呢？” 刘伯平听了刘佳妮的话，气得哆索起来，指着她说道：“佳妮，你听着！老爸虽是个商人，知道怎样赚钱，也知道怎样花钱。我来大巴山办茶厂三年，就捐钱建了五所希望小学，捐钱修了二十多公里乡村公路，捐钱建了三家养老院，我是那种省钱的人吗？再说，你也太小瞧内地的人了，改革开放以来，内地老百姓都在奔小康，不再是吃了上顿缺下顿的人了！你知道你李伯伯是什么人吗？人家是内地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他公司的资产超过十个亿！” 刘佳妮不依不饶地说：“别说他十个亿，就是比尔盖茨的儿子，如果我与他没有感觉，我照样不嫁！老爸，李伯伯家有钱，你找不到报答人家的方式，就叫我嫁给他儿子，你用这种方式来报恩，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刘伯平缓缓口气说：“佳妮，老爸并不是叫你一定要嫁给他儿子，而是叫你们谈朋友，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散，这有什么不好？” 张晓碧也劝佳妮说：“佳妮，你爸爸是为你好，就听你爸爸的话吧！” 刘佳妮刁蛮地说：“哼，你们怕我嫁不出去，靠你们养一辈子是吗？老爸，张姨，你们听着，我要找男朋友，我要嫁人，就要嫁个他爱我，爱到地老天荒；我爱他，爱到海枯石烂，这样的人我才嫁；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我就独身，靠我双手挣钱养活自已！” 刘伯平站起来大声说：“哼，这次由不得你了，我同你李伯伯商量好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你李伯伯就带他儿子来大巴山相亲。” 刘佳妮气得跑上楼，回头对刘伯平说：“爸，你不就是想找个女婿吗？好，我在八月十五前，给你找个女婿回来，你等着！”说完进屋，“哐”地一声关上门。 刘伯平气得坐到沙发上，大口喘气。 园园也跑上楼，边跑边喊：“姐姐不喜欢的男朋友，我也不喜欢！” 巴山市的夜晚，月明星稀，凉风拂面，喧嚣了一天的亍市，也宁静下来，只有霓红灯广告，像个不知疲倦的孩子，还顽皮地眨着眼睛，伴着亍上的夜行人。 红杏酒吧内，座无虚席。迷人的音乐，时明时暗的灯光，卿卿我我的话语，清脆的碰杯声，夹着酒的甜香，弥漫在酒吧内。 吧台上，坐着刘佳妮和林燕。 林燕是刘佳妮来大巴山后结识的好友。今天，为男朋友的事，刘佳妮与父亲刘伯平吵了几句，心里很不痛快。她回到卧室，回想起自己下午给老爸说的“八月十五日前，我给你找个女婿回来”的话，觉得十分唐突，又觉后悔。还有一个月时间，自己去哪儿找个爱我爱到地老天荒的女婿回来？她想：“去打征婚广告？不，这太老土，不刺激；去河里放个漂流瓶，里面装上征婚启示？可别的姑娘早已放过，再放没有新意；去大亍上闯荡，遇个一见钟情的男人？这样作不仅没有把握，还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她想烦了，便约林燕晚上酒吧见面。 几杯酒下肚，林燕听了刘佳妮的话，不仅没有同情刘佳妮，还说：“佳妮呀，你老爸那样关心你，还给你介绍了那么好的一个男朋友，你还生气？平时，你老爸对你是太好了！巴山市的大小酒楼、餐馆，山珍海味你吃腻了；巴山市的大小歌厅、午厅，你是玩遍了；巴山市的大小服装城、鞋城、帽店，只要你喜欢的，随你挑。你吃、穿、玩后，签个单，月底这些老板拿着你签的单，到你老爸那儿结帐，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你看看我和我哥，我哥在《巴山晚报》当记者，都三十了，我也快二十七了，都还没有朋友，而我们的爸爸妈妈不但不着急，连问都不问，更不说介绍朋友了。老俩口成天不是打麻将，就是和一帮老头老太太唱歌跳午，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唉，老天爷真不公平，你是香港大小姐，又是留学生，又年轻漂亮，家里有钱又有地位，还有一个疼你爱你的老爸，你好幸福啊！……” 刘佳妮本来是来寻找同情和支持的，没想到却遭到林燕一顿数落，心里更烦了。她喝干杯中的红酒，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放，喊道：“来杯白兰地！” 林燕瞪大眼睛：“你喝白兰地？那是男人喝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喝？” 刘佳妮长出一口气：“我烦！我烦老爸，他自己不懂爱情，还在我的爱情问题上自作主张；我烦你，老爸干涉我的恋爱自由，你不但不同情我，还帮着老爸批评我！真气人！” 服务生从柜中取出一瓶精美的白兰地，打开包装盒，取出酒瓶，同时从盒中掉出一个精美的卡片。 刘佳妮盯着卡片发呆，林燕忙问：“佳妮，你怎么了？别吓我！那是一张白兰地酒的质量检验卡片，你没见过？” 刘佳妮突然回过神来，兴奋地把吧台一拍道：“有了，有办法了！不出一个月，我保证给老爸找一个乘龙快婿回来！” 酒吧里的宾客，被刘佳妮的举动吓了一跳，一齐回头望着她。 林燕轻轻拉了拉刘佳妮，小声说：“怎么了？大家都看你呢！” 刘佳妮耸耸肩膀，一口喝干白兰地，给服务生说：“我是刘佳妮，签单。谢谢你！”签完单，笑着离开了。 服务生望着刘佳妮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谢谢我？为啥谢我呀”？ 第三章 白马王子在何方 呕心呖血制广告 从酒吧回来后，刘佳妮的行动不仅变得神神密密，还十分忙录。她闩上门，取出十多本相册，一本一本地寻找，一张一张地审视，终于找到了一张她十分满意的照片。这是一张两年前的春天，她初来大巴山时，看到内地改革开放后的巨大变化，看到了山青水秀的大巴山，看到了勤劳朴实的大巴山人，品尝了大巴山的腊肉，心里十分高兴，把在巴黎的不愉快一扫而光。高兴之余，她在巴山公园的一丛映山红前，留下了她美丽的倩影。 照片上的刘佳妮，一对水粼粼的大眼睛，在弯弯的眉毛映衬下，就像月光下的两个小湖泊，闪闪发光；那咧开微笑的咀巴，是中国古典美人的樱桃小咀和西方美人肥厚大咀的最佳综合；那个高高的鼻墚，就像一道美丽的分水岭，把那俏丽的脸蛋，一分为二，恰到好处；头上长长的鸟发，披洒下来，把本来就白里透红的皮肤，显得更加娇美；配上那挺拔的胸脯、曲线形的身材，简直就是一蹲活生生的东方维纳斯。不过，现在的刘佳妮，比照片上的她，还漂亮十倍。她一上亍，回头率保证是百分之百。 选好照片后，刘佳妮又买来《唐诗三百首》，仔细查找起来。 这是刘佳妮读书以来，最最认真的一次。 她一页一页地查找，一首诗一首诗地朗读，花了三天时间，终于选出了十首。 从小受父亲刘伯平的影响，刘佳妮对中国古典文学十分喜爱，对唐诗宋词更是情有独钟。她特别喜欢李白那豪放浪漫的诗，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什么“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等等。 刘佳妮从十首唐诗又中选出五首；从五首中选出她最喜欢的两首；最后，从两首中选出她最喜爱的一首，那就是王维的《才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刘佳妮在选的这首诗中，她把自己比喻成最令人相思的南国红豆，自己就出生在中国的南方香港，真是天缘巧合；现在正是她寻觅夫婿的时候，犹如春天的红豆树发芽、开花的季节；希望有一个爱她的白马王子，把她这枝盛开的红豆花摘回去，她这个东方的灰姑娘和白马王子喜结良缘，结出相思的红豆。 刘佳妮选好诗后，发觉自己的英文、法文书写还可以，而中文书写很差。她立即去书店买来书法练习字帖，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才思》一诗中的二十个字练习好。然后，她用半天时间，把这二十个字恭恭整整地写在照片后面，又在下面写了两行小字。这是她自读书写字以来，写得最认真的一次，也是写得最好的一次。 写完字后，刘佳妮觉得自己办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心里十分高兴；又觉得十分疲倦，躺在床上睡着了。 刘佳妮睡着后，还作了一个梦：梦中，她手里拿着一束红豆花，站在路边等一个人。她要等的这个人，是一个身高一米八，长得挺帅，有知识又有钱，又会心痛女人的漂亮小伙子。她等呀等，等来的不是个子矮，就是没文化，或是没钱，或是粗暴的男人，没一个她中意的。正当她心灰意冷，打算离开的时候，大路上一匹白马向她飞驰而来，骑在白马上的是一位英俊的王子。王子下马后，单腿下跪，右手捂在胸前，很有礼貌地说：“刘佳妮小姐，我来向您求婚，您愿意嫁给我吗？” 刘佳妮高兴地说：“王子，我愿意！” 白马王子把刘佳妮抱上马，坐到自己前面，一拉僵绳，白马飞驰而去。路上，留下了刘佳妮银铃般的笑声。 飞驰的白马，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到处是鲜花、处处是歌声的城市。她和白马王子，在鲜花丛中喜戏，在歌声中翩翩起舞，……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把刘佳妮从梦中惊醒。她醒来一看，自己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写好唐诗的照片。她急忙揣好照片，起来去开门。开门一看，原来是林燕。林燕说：“佳妮，这几天你关着门，电话也关机，你在屋里干什么呀？” 刘佳妮笑着说：“没干什么！就是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呀！” 林燕瞪大眼睛：“你在屋里看书写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董事长见你几天很少下楼，怕你闷出病来，叫我来陪陪你！唉，你老爸好关心你，我真是羡慕死了！” 原来，刘伯平从成都带回大批定单，回巴山市后，组织工厂日夜加班生产，按时交货，所以忙得不可开交。当他把手上的事情办完后，才听张晓碧说，刘佳妮几天很少下楼，怕她闷出病来，所以才叫林燕专门来陪她玩。 刘佳妮听了林燕的话，想了想说：“好啊，你今天陪我去茶叶包装车间看看，看我设计的《巴山夜雨》茶包装盒怎么样，好吗？” 林燕爽快地答应了：“好，走吧！” 巴山夜雨茶叶加工厂，建在绿树环绕的巴河边，是一座现代化的茶叶联合加工企业。各地的茶农，将采摘的新鲜茶叶，首先送到茶叶分类车间分类，然后传送到茶叶炒制车间炒制烘干，最后传送到包装车间包装出厂。 刘佳妮和林燕，直接来到巴山夜雨茶叶厂的包装车间。这里的茶叶包装，完全是自动化操作，只有几个操作检验人员在值班。刘佳妮是董事长的女几，又是包装设计师，她给值班员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走进车间，从流水线上取下一个茶叶盒，欣尝起自己的作品来。林燕指着茶叶盒上的画说：“佳妮你看，茶叶盒上的画，背景是巍峨的大巴山，山下有几间茅屋，茅屋的西窗半掩着，窗外是沂沂沥沥的夜雨和满满的池水；窗里的桌上，燃着一支腊烛，烛台下泡着两杯茶，那茶还冒着热气，飘着缕缕清香；桌上坐着两个人，一边品茶，一边议论着窗外的巴山夜雨。画上再配上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诗，好一幅巴山夜雨图！看到这样的诗与画，不喝茶的人也想喝了，不买茶的人也要买了！你设计得真好！” 刘佳妮笑笑说：“首先是唐朝诗人李商隐的诗写得好，还有就是这大巴山的山好水好茶也好，最后就是、就是……” 林燕接着说：“最后就是，就是大巴山的人也好，特别是大巴山的男人最可爱！” 刘佳妮抱着《巴山夜雨》的茶叶盒，感慨地说：“你说得对。我在香港长大，觉得香港的男人太势利，把金钱看得太重；我在法国呆了几年，觉得法国的男人太浪漫，太花心，缺少责任感；来内地两年，看到内地的男人虽然穷点，但他们不甘心贫穷，个个都在努力工作，改变贫穷面貌；尤其是我看到内地的男人，下班回家买菜，在家与太太一起烧饭烧菜，上亍时与太太一起带孩子推童车，我觉得内地的男人最心痛女人，棒极了！” 林燕俏皮地说：“这么说，你是要在内地找老公啊？佳妮，我们是好朋友，我告诉你，内地的女孩子找老公，农村的姑娘，想找个城里的老公；小城市的姑娘，想找个大城市的老公；大城市的姑娘，想找个外国老公。你到好，放着香港和外国老公不找，偏偏跑到大巴山这山旯旮来找老公，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刘佳妮听了，笑得喘不过气来：“照你这么说，外国的姑娘，只有找个外星人当老公啊？哈哈……” 林燕不以为然地说：“要是真的有外星人，别说外国姑娘，连我都想找。” 刘佳妮说：“你呀，真是‘不识卢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告诉你，我找老公，不仅要找内地的，找时还要找得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与这样的男人生活一辈子，才有意思！” 林燕听了，把眼睛瞪得溜溜园：“佳妮，你疯了？这是找老公，不是拍惊悚电影！” 刘佳妮得意地说：“找老公就要从找开始，亨受找的刺激和快乐，那种父母之令，媒妁之言，一点也不刺激，有什么意思？” 林燕看着刘佳妮，摇摇头，离开了，边走边说：“哼，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把恋爱当成追求刺激的游戏，真有点疯了。我看你是疯到极点了！”说完，向车间另一边走去。 当林燕离开后，刘佳妮掏出写好唐诗的照片，望着照片上的自己，心中默默念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我刘佳妮心想事成，找一个我喜欢的白马王子！”念完后，回头见无人注意她，急忙把照片塞进茶叶盒里，盖上封盖，慢慢地把茶叶盒重新放到流水线上。她目送着装有照片的茶叶盒，封了口，帖了标签，装进了包装箱，运进了仓库。看到这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四章 抢消息晚报脱销 疯抢购茶叶断档 李富城回到武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李杰叫进了办公室。 李杰一进办公室，亲切地叫道：“爸，你回来了，辛苦了！” 李杰那一米八的个子，英俊而又充满智慧的脸庞，显得十分萧洒。 李富城向李杰简单地介绍了成都商贸会的情况，接着兴奋地说：“老家在大巴山，那里是川陕老革命根据地，又是贫困山区。李杰，爸爸离开老家三十多年，对家乡建设没出什么力，心里总感内疚。现在条件好了，想回老家大巴山看看，为家乡建设尽点力，……” 李杰笑道：“爸爸，你现在是功成名就，早该衣锦还乡了！爸爸，大巴山也是我的老家，为家乡建设出力，我也责无旁贷。你说，叫我干什么？” 李富城站起来，拍了拍李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是吗？” 李杰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李富城笑着说：“好，我叫你替我办两件事。第一件，大巴山资源丰富，地下有矿藏，地上有土特产，大巴山的茶叶、苎麻，亨誉海内外。我决定在大巴山的巴山市，开办一家分公司，把大巴山的土特产，尤其是茶叶，作大作强，推向海内外。这样，不仅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开辟了一条致富的路子，公司也发展了，我为家乡的建设也出力了！” 李杰笑着说道：“爸，你作得对，这比给家乡捐赠几百万元钱还要好，国家的扶贫政策中，这叫提高贫困地区的造血机能，我赞成。爸，让我去吧！” 李富城高兴地说：“好，我们父子想到一起了。你先去筹建分公司，等分公司筹建好了，你就担任分公司的总经理。走时，你挑一个助手，协助你的工作。” 李杰急忙说：“爸，就叫陈军跟我去吧！” 李富城迟疑一阵说：“陈军？你高中同学？他油嘴滑舌的，行吗？” 李杰拉着李富城的手，恳求说：“爸，你老用六七十年代政治挂帅那个标准，来要求九十年代的青年人，怎么行呢？陈军幽默风趣，怎么是油咀滑舌呢！陈军当我的助手，就这么定了。爸，第二件事是什么？” 李富城笑着说：“李杰，这第二件事，是我遇到了高中时的老同学，还给你相中了一门亲事，你……” 李杰听到这里，急忙站起来说道：“爸，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找女朋友是我个人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你怎么老是不听呢？” 李富城生气地说：“你都二十八岁了，一点也不着急，我不管行吗？” 李杰也犟起来，大声说道：“爸，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到研究生毕业，读哪个学校，学哪个专业，都是你们大人说了算；我现在都二十八了，我的婚姻大事，总该让我自己作一回主了！”说完，气冲冲离开办公室。 李富城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第二天，李杰离开武汉，坐着陈军开的三凌越野车，向大巴山飞驰而去。 离开武汉不久，李杰用手机给父亲发了条短信：“父亲，我去老家巴山市了，筹建分公司的事，我一定办好，你放心。” 李富城看了李杰发的短信，长叹一声：“唉，儿大不由娘了，我怎么向刘伯平交待？” 刘佳妮从茶厂出来，就像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笑在眉梢，喜在心头。 林燕不解地问：“佳妮，来时你心事重重，从茶厂出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刘佳妮神密地附到林燕耳边，悄悄地说：“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女人的特点，本来就喜欢打听别人的秘密，林燕也不例外。她刚才见刘佳妮神秘兮兮的，就有了怀疑；现在经刘佳妮亲口说出是秘密的话，她更想弄清楚是什么秘密。但刘佳妮只是笑，就是不说，急得林燕心痒痒的。 晚上，刘佳妮心情特别好，吃了两碗饭，喝了一大碗排骨汤。 刘伯平见此也十分高兴，以为佳妮回心转意，同意相亲了，还专门给刘佳妮挟了一筷子青菜，以示奖励，刘佳妮还笑着说：“谢谢老爸！” 晚上睡觉前，刘佳妮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完澡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来到穿衣镜前，取下浴巾，把玉体展现在镜前，慢慢地欣赏起镜中的自己来。 她看到刚出浴的自己，身材窈窕，浑身的皮肤，如朝霞映在白云上，白里透红，细嫩如绸；从头到脚，各部分的长短、肥瘦、大小比例，恰到好处，真是多一分嫌长，少一分嫌短；她觉得自己比蒙拉丽莎还漂亮，比维纳斯还性感。 刘佳妮欣赏完自己，指着镜中自己的鼻子说：“佳妮呀佳妮，你就是东方的维纳斯，你就是当今的白雪公主，你就是寻找白马王子的灰姑娘。今天我把你细细欣赏后，不久以后，你就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了，我要把你交给一个我钟情的男人，一个九十年代的东方白马王子，由那个白马王子来爱你、来欣赏你了！那个男人在哪儿？我现在还不知道，再等十多天就知道了；那个男人帅吗？当然帅。不帅还叫白马王子吗？不帅我还嫁他吗？不帅我能把这么美的身体交给他吗？” 晚上，刘佳妮又做了个梦，还是梦见那个英俊的白马王子，给她送来九十九朵玫瑰，送花时又向她求婚，她高兴地答应了。王子抱着她，她抱着玫瑰花，向开满鲜花的山上跑去，跑着跑着，被石头一拌，他们摔倒了，刘佳妮也摔醒了。醒来一看，天亮了，再也睡不着了。 女人的特点，就是心里装不住话，高兴的话装不住，不高兴的话也装不住。刘佳妮也不例外，憋在她心里的秘密，已经两天了，她终于憋不住了，打电话约林燕，在巴山公园的翠柳坊见面，有要事相告。 林燕一接电话，就心急火燎地赶到翠柳坊。她见刘佳妮还未到，边等边猜测刘佳妮要告诉她什么要事，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刘佳妮笑容满面地来了，她不等林燕追问，就迫不及待地讲起来：“林燕，你知道吗，我登征婚广告了！” 林燕瞪大眼睛：“你登征婚广告了？登在哪张报上？我怎么没看见？我天天看报，都把征婚广告看完。有合适的女生，就介绍给我哥哥；有合适的男生，就留给我自已，怎么没见你的广告？” 刘佳妮说：“我呀，要找一个特别的男人，征婚广告当然也得特别，你在报上怎么找得到！” 林燕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要找一个特别的男人，登了一则特别的征婚广告！我知道，你要找一个爱你爱到海枯石烂的男人。快说说，你的征婚广告特别在什么地方？我将来也参考参考。” 刘佳妮兴高采烈地说：“在报刊电视上征婚，太一般了；到婚介所去找，一点也不刺激；在水里放个飘流瓶，虽然刺激，早已有人作了，再作没意思。我呀，搞了个与众不同的征婚广告，……” 林燕急问：“咋个与众不同？” 刘佳妮得意地说：“我选了我最好的一张照片，在照片背后写上我喜爱的一首唐诗，还写上：谁得此照片，谁就是我的白马王子，我的如意郎君，请持此照片于农历八月八日来我家定亲。” 林燕听了，吃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疯了，……” 刘佳妮对自己的这一独创极为欣赏，她继续说：“我把这张照片，悄悄放进《巴山夜雨》茶的茶叶盒里。这盒茶，一定会落在我朝思暮想的白马王子手里。八月八日那天，一位英俊萧洒的白马王子，手捧玫瑰花，快步向我跑来，向我求婚。你说，此时此刻，多么浪漫，多么刺激，多么温謦，多么富有诗情画意；此时此刻，我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哪，哈哈哈……” 林燕指着刘佳妮，大声吼道：“佳妮，这不是真的，你是在开玩笑！” 刘佳妮一脸正经地说：“这当然是真的。这个创意，是那天我俩去红杏酒吧喝酒时得到的启发；这次去茶厂包装车间放照片，你还与我一道去的呢！” 林燕听到这里，指着刘佳妮，喊道：“天啦，我成了你的帮凶，要是董事长追究起来，我肯定要被炒鱿鱼！” 刘佳妮说：“你放心，我绝不说出你来。” 林燕又说：“佳妮，你疯了！这不叫征婚，这叫疯狂的胡闹！你想过没有，万一照片落在一个小偷手里，或者落在一个流氓手里，或者落在一个爱兹病患者手里，你怎么办？难道你就嫁给这些人作老婆！” 刘佳妮听了林燕的话，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说：“哈哈，怪不得你和你哥哥现在一个是光棍，一个是寡女，原来你们在对待爱情上，跟我老爸一样，是两个爱情庸人，是两个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鬼。又想找个好的，又怕担风险，这样下去，怎么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书上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说，只有不怕死的人，才尝得到河豚鱼的鲜美。寻找到真正的爱情。就像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只有敢于攀登，敢于冒险的人，才能攀上顶峰，才能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林燕问：“我是爱情庸人？咋个叫爱情庸人？” 刘佳妮说：“对男人来说，找的只要是个女人，会生孩子会煮饭就行；对女人来说，找的只要是个男人，会赚钱养家，能上床作爱就行；什么激情、什么浪漫，什么温柔、什么交流，统统没有，这就是爱情庸人。” 林燕说：“我们是爱情庸人，你是爱情的什么人？” 刘佳妮昂着头说：“我是爱情狂人。只有我才想得出照片题诗，只有我才敢将照片投进茶叶盒，只有我才敢用这样的办法征婚，你说我是不是爱情狂人？” 林燕盯着刘佳妮半天才说：“你、你不仅是爱情狂人，你还是爱情疯子，……” 刘佳妮说：“爱情疯子？不，叫爱情狂人高雅些！” 林燕坚持说：“佳妮，不管是叫爱情狂人，还是叫爱情疯子，你这不是寻找爱情，你是在跟你老爸赌气，你是在同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佳妮，这事你老爸知道吗？” 刘佳妮说：“老爸不知道。他知道了，我还办得成吗？林燕，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给你讲，让你与我一起分亨追求爱情的快乐，请你千万不要给我老爸说，知道吗？” 林燕木然地点点头，昏昏然然地回到家，重重地倒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她想道：“刘佳妮把爱情当儿戏，将来一定要吃大亏的。我是她的好朋友，我现在没有阻止她，我又没想办法帮助她，她将来吃了亏，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还有，她这次去茶厂放照片，是我陪她去的，将来事情败露，董事长肯定会怪罪于我，肯定会炒我的鱿鱼，那就惨了！” 林燕躺在床上，越想脑子越乱，越想心里越怕，都十二点了，毫无睡意。她真想找个人谈谈，给她拿个主意。深更半夜的，找谁呢？给父母谈谈？不行。父母听了，不仅不会想办法出主意，听了只会破口大骂，骂佳妮是钱多了烧包，想些馊点子出名，将来没有好下场；找哥哥林木呀！对，找哥哥林木。他是《巴山晚报》记者，见多识广，佳妮又是他崇拜的偶像，他也是佳妮的追求者，他一定有办法帮助佳妮。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木一回来，把门关得震山响。 林燕急忙给林木倒了杯水说：“哥，才回来？” 林木没好气地说：“你看见我才回来，还问些多余的话，真烦人！” 林燕不解地又问：“哥，你这是怎么了？像吃了炸药似的。” 林木气呼呼地说：“与我同时进报社当记者的向阳，因为写了几篇影响大的稿子，我们晚报的发行量一下大增，报社破格提拔他当了采访部的副部长，编辑部的美女小赵，一下子就投进了他的怀抱。你说，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林燕听了，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你也写几篇好稿子，说不定你还能当上釆访部的部长。到时呀，巴山美女在你面前排队等你挑选呢！” 林木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对哥哥一点也不同情，还说风凉话！这么晚了，快去睡觉，让我静一静！” 林燕说：“哥，我有事找你！” 林木急忙进卧室，关上门说：“哎呀，我正烦呢，有事明天说！” 林燕在门外说：“哥，是佳妮的事，你听不听？” 林木一听是刘佳妮的事，急忙开门问：“刘佳妮的事？她怎么了？” 原来，林木以前见过刘佳妮，而且对她颇有好感，还追求过她。而刘佳妮觉得林木缺少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没有同意。 刚才听林燕说，是刘佳妮的事，林木不烦了，还急忙问：“妹子，刘佳妮她怎么了？” 林燕一见林木关注刘佳妮的事了，满肚子的话，就像洪水冲破了闸门，“哗哗”地全倒了出来。她讲了刘佳妮的爱情观：爱要爱得心惊肉跳，爱得与众不同；还讲了她找男朋友，要找得浪谩，找得有诗情画意，找得刺激惊险，找得心跳，永生难忘；还具体讲了刘佳妮在红杏酒吧得到启示后，回家后在自己的一张照片上，抄录上一首她喜爱的唐诗，并在唐诗下写上谁得此照片，谁就是她的白马王子的话；还写着定亲的时间、地点和方法；最后，林燕讲了刘佳妮把照片偷偷放进《巴山夜雨茶》的茶盒里，该茶盒已进入市场，不知该茶盒落入谁手。 林燕最后说：“唉，要是佳妮的照片落到流氓、小偷或爱兹病患者手里，该怎么办？要是这样，佳妮一辈子的幸福就彻底完了！哥，你说怎么办？快帮帮佳妮！” 林木听到这里，满身热血沸腾，文思潮涌；林燕的最后几句话，他根本未听，一篇具有爆炸性的新闻稿子，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他重新关上卧室门，扑到电脑上，快速写作起来。 林燕在门外急得大叫：“哥，快想法帮帮佳妮，听见了吗？” 屋里没有回答，只传出“叭、叭、叭”的键盘打字声。 林燕无可奈何地回屋睡了。 第二天一早，卖报的小贩在大亍小巷，扯开嗓子大喊：“买报买报，快来买《巴山晚报》！《巴山晚报》第二版，登有香港富商刘伯平的女儿刘佳妮小姐的奇特征婚广告。谁要买一盒《巴山夜雨》茶，茶盒里若有刘佳妮小姐的照片，谁就是香港富商的乘龙快婿，不仅能娶到美艳绝伦的老婆，还能继承刘家亿万资产。快来买《巴山晚报》呀！ 报贩的喊声，就像给平静的巴山市投下了一枚原子弹。 巴山市民听了报贩的喊声，开始有些木然。这些年，报纸上登的假新闻太多了，什么水变油技术、什么外星人光雇某地掠走一个年轻姑娘、什么某地山洞里藏有太平天国的财宝等等；各种虚假广告、欺骗广告更是不甚枚举，人们听多了、见多了、上当受骗多了，也就变得麻木了。 当人们看了《巴山晚报》的消息后，巴山市的人都知道，刘佳妮是香港富商刘伯平的女儿，刘伯平是思乡茶叶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人是真人，便信以为真。人们像疯了似的，喊爹叫娘，呼儿唤女，拿着大把钞票，去商场门口排队，准备抢购《巴山夜雨茶》。 《巴山晚报》一抢而空，报社老总笑着下令加印了十万份。 商场一开门，《巴山夜雨》茶被抢购一空，商场老板笑得眼睛迷成一条缝，一边叫人打开库房，敞开销售，一边派车去茶厂紧急提货。 开始还有点木然的人，看报上说得有鼻子有眼，有名有姓的，又看到很多人已经在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开始相信了，立即加入到抢购《巴山夜雨》茶的队伍里。 开始还有些怀疑、害怕上当受骗的人，看见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相信了，都去抢购《巴山夜雨》茶了，后悔自己胆小怕事，担心自己吃了亏，立即叫上家人，挤进抢购的队伍。 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的队伍中，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有年轻小伙子，有年轻姑娘，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和满脸皺纹的老太婆。这就怪了，年轻小伙子去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还可理解，那年轻姑娘和老头子、老太婆去排队简直是不可理喻。不过，在改革开放年代，啥子怪事都有，既然人家富家小姐可以发奇特的征婚广告，为啥年轻姑娘和老头子、老太婆就不可以去应征呢？不过，大巴山的人老实、憨厚，他们还没有外国人和大城市的人那样开放，还没有同性恋和老夫少妻那样的生活方式，他们有他们的独特想法。比如年轻姑娘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有的完全是觉得好玩、跟着瞎起哄；有的则是代她的哥哥或弟弟来抢购的；那些五六十岁、六七十岁的男女老人，他们或她们来抢购《巴山夜雨》茶的目的，就十分复杂。比如那个戴着近视眼镜的牛大伯，他有个三十多岁的儿子，为人忠厚老实，至今没找到工作，只好扛根扁担当棒棒，谈了十多个女朋友，都嫌他没工作当棒棒，都吹了。他想通过抢购《巴山夜雨》茶，得到刘佳妮的照片，不求儿子去当香港富商的女婿，只求把儿子调进思乡茶叶公司，去当个工人，有个正式工作。还有那个满头白发的马大婶，无儿无女，两口子都下了岗，靠每月二百八十元的低保费生活，男人又不幸得了癌症，无钱医治，在家等死。她想碰碰运气，便把她从牙齿缝里抠来的几个钱，瞒着生病的老伴，去抢购几箱巴山夜雨茶。她要是得到了刘佳妮的照片，就把照片高价卖给想娶刘佳妮的人，再用此钱给男人看病。当然，也有一些好色之徒，是冲着刘佳妮的美貌来抢购《巴山夜雨》茶的，想得到刘佳妮的照片后，再把原来的妻子离掉；还有一些赌鬼和吸毒的，则是盯着刘佳妮父亲荷包里的钱，来抢购《巴山夜雨》茶的。 巴山市的《巴山晚报》卖疯了。 香港思乡茶叶公司的《巴山夜雨》茶也卖疯了。 巴山市的男女老少，人人议论的是刘佳妮小姐，个个想的是刘佳妮的照片，家家户户都抢购了《巴山夜雨》茶，人人行色匆匆，个个脸色紧张兴奋，巴山市沸腾了，人们快疯了。 第五章 董事长诚信灭火 总经理尊老爱幼 就在《巴山晚报》卖疯了，《巴山夜雨》茶也卖疯了的时候，刘伯平的一家，也快疯了。 这几天，刘伯平为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昨晚忙到凌晨五点多钟才睡。今早起来，张晓碧为让丈夫多睡些时间，悄悄起床，泡好茶，把报纸放到茶几上，悄悄带园园去幼儿园上学了。 八点多钟，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刘伯平吵醒了。刘伯平迷迷糊糊中抓起床头电话一听，电话中传来巴山红叶茶厂老板愤怒的吼声：“刘老板，中国是一个法制社会，中华民族是一个讲究良心道德的民族，你不能为了商业竟争，连法制和道德都不要了！” 刘伯平听了，一头雾水，立即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急忙问：“李老板，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李老板气冲冲地说：“听不懂？你看看今天的《巴山晚报》，再去商场看看，你就懂了！”说完“叭”地一声，挂了了电话。 刘伯平翻身起床，披着睡衣冲进客厅，翻开《巴山晚报》一看，二版的通栏标题是：《香港富家小姐刘佳妮的奇特征婚广告》。 刘伯平看完通栏标题，气疯了，脑壳“嗡”地一声响，两眼发黑，差点栽倒地上。 刘伯平坐到沙发上，强撑住身体，不使自己倒下去。 过了几分钟，刘伯平清醒过来，戴上花镜，看标题下的内容。当他看到刘佳妮把写有唐诗的照片，装进了《巴山夜雨》茶叶盒，那茶叶盒随着流水钱进了包装箱，他看到这里，大叫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昏倒在地上。 张晓碧手拿一张《巴山晚报》，急冲冲赶回家，进门看到昏倒的刘伯平、地上的鲜血和血淋淋的《巴山晚报》，她差点急疯了。原来，她在大亍上，听到了人们的议论，急忙买了一张《巴山晚报》，看了几段，心想：“佳妮捅大漏子了，要是让丈夫知道了，准出大事。”她急着跑回家，果然出事了。她哭着跑上前，用力扶起刘伯平，哭喊道：“伯平，你怎么了？伯平，你醒醒，你醒醒呀！” 刘伯平躺在张晓碧怀里，无声无息，像睡着了一般。 张晓碧急疯了，大声哭喊着刘佳妮的名字：“佳妮，佳妮快下来，你爸爸出事了，快下来呀！” 这时的刘佳妮，又在作那个作了几遍的梦。梦中，一个帅帅的白马王子，手持玫瑰花，骑着白马，喊着她的名字，向她飞奔而来：“刘佳妮，我爱你！刘佳妮……” 突然，白马王子从马上摔下来，撞到一块石头上，一股鲜血向她喷来，…… 刘佳妮吓醒了，她一下坐起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她自言自语地说：“吓死我了，原来是个梦。” 这时，楼下传来张晓碧的哭喊声：“佳妮，快下来，你爸爸出事了！” 刘佳妮还以为是作梦。她摆摆头，揉揉耳朵，掐掐腿。这时，她又听到楼下的哭喊声：“佳妮，快下来，你爸爸出事了！” 刘佳妮这次听清楚了，这不是梦，是张阿姨在楼下发出的哭喊声，说她爸爸出事了。 刘佳妮跳下床，穿着睡衣，赤着脚，冲出房门，跑下楼梯，见父亲满脸是血，躺在张晓碧怀里，一动不动。 刘佳妮吓呆了，哭着问：“张姨，老爸怎么了？” 张晓碧忍着气说：“你先别问怎么了，救人要紧，快打120！” 刘佳妮倔劲来了，她以为父亲这个样子，一定与张晓碧有关，她才不敢回答她的问话。她气呼呼地又问：“快说，我父亲这是怎么了？不说清楚，应该打110！” 张晓碧生气地说：“你看看地上的《巴山晚报》，就知道是打120或是110了？” 刘佳妮一阵迟疑，终于从地上拾起血淋淋的《巴山晚报》，看了几眼，疯了似的吼道：“林燕，你把我出卖了，你把我老爸害死了，我绝不放过你！”说完，回屋穿好衣服，拿上血淋淋的《巴山晚报》，冲出大门，找林燕算账去了。 张晓碧用手机通知了120。 过了一会儿，刘伯平被送进了医院。 这时的林燕家里，发了疯似的林燕，正和林木打成一团。 原来，林燕去思乡茶叶公司上班的路上，见人们在疯狂地争买《巴山晚报》和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十分奇怪。她好奇地买来一张《巴山晚报》，不看则已，一看差点把她气疯了。她二话未说，转身向家里跑去。 林燕跑回家，父母晨练去了，她哥林木还在睡觉。 林燕在门外喊：“哥，快起来，我有事找你！” 屋内没有人回答，只有林木如雷的鼾声。 林燕气急了，“咚”地一脚踹开门，站在林木床前吼道：“你害死我了，快起来给我说清楚！” 林木翻了个身，嘟哝着说：“什么呀，还让人睡不睡觉！有事我睡醒了再说。” 林燕认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林木却无动于衷。她急疯了，抓起桌上一杯冷茶水，向林木身上泼去。 冷茶水浇在林木身上，林木被惊得跳起来：“死丫头，你疯了？” 林燕把手中的《巴山晚报》扔到林木面前，说：“你干的好事，把我害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林木见《巴山晚报》上，全文刊登了自己昨晚写的通讯《香港富家小姐刘佳妮的奇特征婚广告》的文章，高兴极了：“哈哈哈，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林燕气愤地说：“你什么成功了？你的成功是用我的痛苦作代价，你把我害死了？你什么记者？你写别人的隐私出名，你的职业道德哪里去了？” 林木振振有词地说：“什么隐私？她已经把照片装进《巴山夜雨》茶叶盒，这盒茶己经进入市场，这是事实，不是隐私。我写的文章在报上已经发表，这是免费给刘佳妮小姐登的征婚广告，免费给他们公司的《巴山夜雨》茶打的销售广告。不久，就会掀起抢购《巴山夜雨》茶的风潮，他们不仅节约了两个广告费，还赚了大把钱，他们还应该重重地感谢我呢！” 林燕瞪大眼睛：“还要感谢你？” 林木说：“他们感不感谢，我无所谓，这是我的工作。但我一定要感谢你，感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好线索，晚上我请你吃海鲜！” 林燕忧心衷衷地说：“要是这样就好了，我担心、担心……” 林燕担心的话还没说完，让她担心的事却来了。 刘佳妮拿着血淋淋的《巴山晚报》，恕气冲冲地跑进来，指着林燕：“林燕，你为什么出卖我？你把我老爸害死了，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刽子手，还我老爸来！” 林燕吓哭了：“呜呜，董事长怎么了？刘伯伯怎么了？” 刘佳妮指着血淋淋的《巴山晚报》说：“老爸看了这张报纸，吐血了，气死了！” 林燕哭着说：“完了，完了，是我害死了董事长，我完了！我完了……”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林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也一时吓得手足无措。他听刘佳妮说刘伯平吐血了，忙问：“刘小姐，送董事长去医院没有？” 刘佳妮听了这话，一怔：“送医院？没有，没、没有！” 到底还是林木有经验。他急忙说：“救人要紧！先救人，再辩是非，好吗？” 刘佳妮不再说什么，扭头向家里跑去。 林燕和林木，也跟着追上去。 一路上，李杰和陈军饱览了巴山雄伟、蜀水秀丽的风光，终于来到了巴山市。 一进巴山市，就见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直耸兰天，宽阔的亍道上车水马龙，豪华商场、酒吧、娱乐城比比皆是，与古色古香的巴山民居、石板小亍、木板店铺、吊脚楼、巴山小吃店，相得益彰；大亍上，现代化的青年女子，脚登高跟鞋，穿着露脐裤，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招摇过市；与脚穿草鞋，头包白布帕子，披着旧中山装，露出黝黑的胸堂，扛着扁担的棒棒、背着背篼的巴山背二哥，相映成趣。 进入市区，只见人们三五成群，有的看报，有的议论，有的扛着大箱小箱的《巴山夜雨》茶，匆匆而过。 在一个拐弯处，李杰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背上背着两箱，两手还各挟着一箱《巴山夜雨》茶。那老人艰难地走着，汗水打湿了眼镜，眼前一片朦胧，被地上的东西一拌，跌倒在地上。茶叶箱摔坏了，茶叶盒撒了满地。 李杰叫陈军立即把车停在老人旁边，下车扶起老人。 李杰和陈军又帮老人捡起茶叶盒，老人千恩万谢：“好人，你们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这个老人，就是为在家待业的儿子去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的牛大伯。 李杰见茶叶箱都散开了，对陈军说：“阿军，老人年纪大，天气又热，我们送老人回家吧！” 陈军笑着说：“你是分公司总经理，我是助理，是作好事，我听你的。” 李杰对牛大伯说：“大伯，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家！” 牛大伯感动得差点哭了：“好人呀，多谢你了！我回去求观音菩萨，保佑你荣华富贵，儿孙满堂！” 陈军笑着说：“大伯，他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儿孙满堂！” 牛大伯笑着说：“哈哈，他这样的好人，菩萨保佑他，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女人！” 李杰笑着说：“谢谢大伯的吉言。大伯，你买这么多茶叶，是作生意或是自己喝？” 牛大伯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地说：“这、这，……”牛大伯没有说下去，从怀里取出一张《巴山晚报》，交给李杰说：“小伙子，这报上写的有，你回去慢慢地看吧！” 到了牛大伯家门口，李杰和陈军把茶叶卸到牛大伯家里，就要离开。 牛大伯要留李杰和陈军吃饭，李杰说了声谢谢，就上车走了。 牛大伯过意不去，随手抓了一盒《巴山夜雨》茶，追上去，塞进车窗里。 李杰向牛大伯挥手致谢。 汽车走远了，牛大伯还站在那里挥手。 巴山市医院急诊室里，刘伯平经过紧张地急救后，终于苏醒过来。 刘伯平一苏醒，就叫张晓碧立即通知公司副总经理严阵速来医院。 张晓碧打电话去了。 刘佳妮和林燕、林木，在家里不见刘伯平，立即赶来医院。 他们一进急诊室的门，就见刘伯平从头到脚挂着许多管子和仪表，几个医生在旁边一边观察仪表，一边小声会诊病情。 刘佳妮扑到刘伯平身边，抓住刘伯平的手，哭着喊：“老爸，我是佳妮，我是你女儿佳妮呀！” 刘伯平睁开眼睛，看着佳妮，有气无力地问：“佳妮，《巴山晚报》上说的是真的吗？” 刘佳妮哭着回答：“爸，是、是、是真的！” 刘伯平听了，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林燕和林木想上前给刘伯平说什么，被医生阻止了。 医生说：“病人还没脱离危险，需要安静，请家属到病房外等候。” 刘佳妮等离开急诊室，在门外遇到打电话回来的张晓碧。 刘佳妮说：“张姨，我老爸的病，医生怎么说？” 张晓碧说：“医生说，你爸原来就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刚才受到严重刺激，就吐血和晕倒了，幸好抢救急时，不然就……” 刘佳妮哭着说：“是我不好，是我差点把老爸害死了！” 林燕也哭着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林木想说什么，咀巴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张晓碧说：“佳妮，你现在什么也别说了，你爸还没脱离危险，就叫严总来医院商量公司的事，他太累了！” 刘佳妮急忙问：“张姨，公司出什么事了？” 张晓碧说：“其他茶叶公司，告你爸爸搞商业欺诈；工商局说你爸违反了公司法，搞不正当竞争；有消费者投诉，说公司用女色欺诈消费者；……” 刘佳妮哭叫道：“天啦，我不仅害了老爸，还害了公司！林燕，你为什么要这样作？” 林燕哭了：“我、我，……” 林木十分内疚地说：“这都怪我。为了追求报纸的轰动效应，为了个人出名，我违反了记者的职业道德，没有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就……” 思乡茶叶公司的副总经理严阵匆匆赶来了，跟着张晓碧进了病房。 刘佳妮和林燕、林木，也轻轻跟了进去。 急诊病房里，医生只允许病人说五分钟的话。 刘伯平有气无力地对严阵说：“严总，你回去马上办三件事：第一件，立即去巴山市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向消费者发一个告示，说本人因管理不善，家教不严，造成今天的严重失误，我向广大消费者陪礼道歉，并原价回收消费者手中的《巴山夜雨》茶，并向茶叶同行转达我的歉意，待我出院后，定登门谢罪；第二，立即通知茶厂停产整顿，通知所有商场，立即停止销售《巴山夜雨》茶，并作好《巴山夜雨》茶的回收工作；第三，向巴山市工商局汇报以上情况，表示公司将总结教训，接受处罚。”在场的人听了，非常惊讶。 严阵说：“董事长，这样的话，公司的经济损失就大了！” 刘伯平一字一句地说：“公司经济损失事小，公司丧失了诚信事大。去办吧！”说完闭上眼睛休息了。 医生叫大家退出了病房。 李杰和陈军，在巴山酒店住下后，先是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饱饱地吃了顿巴山美食，什么棒捧鸡、魔竽烧鸭子、火爆羊肚、蒜辨鲢鱼、腊肉干笋汤等等，最后，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 牛大伯送给李杰的那张《巴山晚报》和那盒《巴山夜雨》茶，也只好躺在李杰的旅行箱中睡大觉。 就在李杰和陈军呼呼大睡的时候，巴山市又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巴山电视台和巴山广播电台，滚动播出了香港思乡茶叶公司的道歉声明：“由于本公司管理不善，《巴山夜雨》茶中混进了其他杂物，在此向全体消费者表示道歉。本公司决心停产整顿，并原价收回消费者手中的《巴山夜雨》茶”；第二件大事，各商场销售茶叶的柜台，突然贴出告示，宣布停止销售《巴山夜雨》茶，并原价收回消费者手中的《巴山夜雨》茶。告示一帖出，排队抢购《巴山夜雨》茶的人一片哗然，有的人还大吵大闹，说什么堂堂香港老板，刚刚登了特别征婚广告，现在就开始悔婚了，我们去告他；有的说，香港女人凭手中有几个臭钱，搞征婚圈套，戏弄我们这些巴山老实人，太缺德了等等。当一些人骂刘佳妮和要去告刘伯平的人，正在吵吵闹闹的时候，商场门口又排起了长队，排队的人扛着已拆开的《巴山夜雨》茶茶叶箱，等着商场回收。队伍中的马大婶，她把从牙齿缝中抠出来的几千元钱，买回两箱《巴山夜雨》茶，盼从中找到刘佳妮的照片，去高价卖给想娶刘佳妮的人，赚点钱给老伴治病。她怀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拆完两箱茶，刘佳妮的照片没有影子，几千元救命钱打了水漂，她望着满地的茶叶欲哭无泪，想骂几句却骂不出口，只有怪自己运气不好，自己的八字生得孬，最让她不好办的事，就是无法向生病的老伴交待。老伴得了癌症都舍不得动用这个钱，而她却去买了两箱茶叶，对她这样的穷人来讲，这茶叶虽好，却不能当饭吃。想到这里，不知如何是好，她真想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就在这生死关头，她的邻居告诉她，香港思乡茶叶公司发了道歉公告，还要原价回收消费者手中的《巴山夜雨》茶。马大婶听了邻居的话，半信半疑，心想：“俗话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不奸的商人？”她开窗看到，亍上确有不少的人，扛着已拆开的《巴山夜雨》茶茶叶箱，嬉笑着向商场走去，她才相信了邻居的话，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守诚信的商人。于是扛着两箱茶，排在回收茶叶的队伍中。 排在回收茶叶队伍里的还有牛大伯。牛大伯回去拆开茶叶盒，没有找到刘佳妮的照片，本来就气得要命；出去当棒棒的儿子回来，不仅没有感谢父亲的良苦用心，还把他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爹，我当棒棒怎么了？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有哪点不好？这位香港小姐，把婚姻当赌赙，她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信你看。” 这时的牛大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幸好他在电视中看到了思乡茶叶公司的道歉告示，才松了一口气，才扛着茶叶箱来商场门口排队。 第三件大事就是，市内传言四起，有的说，刘佳妮小姐发出特殊的征婚广告后，担心照片落在流氓、地皮或爱滋病患者手里，后悔了；有的说，刘佳妮小姐的父亲，担心女儿的照片落在穷光蛋手里，他的几亿资产就完了；还有的说，这是刘氏父女设的圈套，专门来戏弄穷人，寻开心的等等。 而在此时，巴山市的茶业同行们，看到了思乡茶叶公司的道歉公告，又看到了商场停售《巴山夜雨》茶和原价回收消费者手中的《巴山夜雨》茶的通知后，他们相信了思乡公司的诚意，表示不再告他们搞商业欺诈。 这场《巴山夜雨》茶抢购风波，暂时划上了一个句号。 从早上六点《巴山晚报》开始叫卖，到下午三点商场回收《巴山夜雨》茶，中间的九个小时，巴山市的市民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的疯狂日子，打破了巴山山城多年的平静。有人说，巴山市的人，就像经历了九个小时的狂欢节；也有人说，不是狂欢节，而是愚人节；更有人说，这是刘佳妮搞的一场恶作剧。不管怎么说，香港女孩刘佳妮在巴山市搞的这场特殊征婚风波，真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大巴山人打开了眼界。 当太阳从大巴山顶缓缓落下的时候，巴山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在茶馆、酒吧里，在家家户户的茶余饭后，在牌桌、酒桌上，刘佳妮的照片，成了人们议论的中心话题。 《巴山夜雨》茶的抢购风波，虽然在社会上慢慢地平静下来了，而在刘伯平家里，一场更大的风波就要开始了。 第六章 爱情狂人说爱情 白马王子暗伤心 刘伯平在医院躺了三天，便躺不住了，死活要求出了院。 这三天时间里，刘佳妮是这样渡过的：第一天，她见父亲吐血住院，病情严重；又见其他茶叶公司，要告父亲搞商业欺诈；还见市场上，出现了疯狂抢购《巴山夜雨》茶的现象，市场一片混乱。她害怕了，一方面怪林燕出卖朋友，一方面后悔自己的任性行为，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无颜活在世上。这一天，她躲在卧室里，在惊恐不安、深深自责中渡过的，真是渡日如年；第二天，她见父亲病情好转，市场上的抢购风潮和同行业的告状风波，在她父亲的道歉公告中，一一平息了。她心中的压力减小了，走出卧室，吃了点东西，精神好多了；第三天，她去医院看父亲，父亲出院了，但没有回家。听张姨说，医生不准她父亲出院，但父亲死活要出院，说他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办。现在他去工商局汇报情况，然后去几家茶叶公司道歉，最后去茶厂和公司了解停产整顿情况。张晓碧最后恳求说：“佳妮，你父亲身体还很差，他回家后，你千万别跟他争吵，行吗？” 刘佳妮心里想：“父亲一回家，家里的风暴就要开始了，我该怎么办呢？离八月八日认亲的日子还有十多天时间，公司又在停产整顿，装有我照片的茶箱发出去没有？如果发出去了，我的照片落到了什么人手里？如果落到我梦中的白马王子手里，真是谢天谢地！如果真像父亲担心的，照片落在一个流氓阿飞手里，或落在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人手里，或落在一个爱滋病患者手里，我该怎么办？这些问题，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呢？” 刘佳妮想到这里，用力地摇摇头，又想道：“呸，呸！我怎么也落入爱情庸人的俗套！现在有不少人，虽然结婚生子了，俩夫妇也没什么大问题，可他们有爱吗？有激情吗？没有。只好凑和地生活在一起，这还叫爱情？我不当爱情庸人，我要当勇敢的爱情狂人。爱情狂人，就是从追求爱情的第一步开始，就要与爱情庸人不同，追求爱情就要追求得如痴如狂，就要追求得心惊肉跳，就要追求得惊险刺激，从中享受追求的快乐。这样的快乐，是爱情庸人永远也享受不到的。” 如果说第一天，刘佳妮看到父亲生病、看到市场的抢购风潮后，她还有点儿内疚和自责的话，但到了第三天，她这个爱情狂人就把内疚和自责，扔到了脑后，完全沉浸在爱情的遐想中。 她白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遐想：白马王子来了，来向她求婚了；晚上睡着了，做着相同的梦：白马王子，骑着白马，一手拿着她的照片，一手抱着玫瑰花，喊着刘佳妮，我爱你！向她跑来。 这个爱情狂人，在梦里开始享受追求爱情的快乐了。 就在爱情狂人刘佳妮，享受爱情快乐的时候，刘伯平从医院回来，抱病拯救爱情狂人了。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 刘伯平躺在病床上的三招措施，平息了《巴山夜雨》茶的抢购和告状风波。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林燕，了解刘佳妮去茶厂投放照片的时间、《巴山晚报》刊此消息的经过。林燕带着内疚的心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伯平没有责备林燕，而是叫严阵副总经理立即去公司，查清刘佳妮放照片的当天，茶厂生产了多少箱茶叶，这些茶叶流向何处，是否销售。查清后立即向他报告。 不出一个小时，严阵向刘伯平报告：“小姐投放照片的当天，茶厂共生产《巴山夜雨》茶三千五百箱，后来，因市场出现抢购风潮，这三千五百箱茶叶全部投向巴山市市场，已全部销售，现已全部回收，没有发现小姐的照片。” 刘伯平拯救女儿爱情的计划，第一步落空了。 严阵来电话请示，天气炎热，正是茶叶销售的旺季，省内外商家来电催促发货，怎么办？ 刘伯平讲：“公司和茶厂不经过严格整顿，以后还会出问题。整顿好了再说。” 经过几天的停产整顿，公司和茶厂，又开始生产和经营了。不过，公司和茶厂的制度更严了。比如，刘佳妮虽是董事长的女儿，除她可以自由进出工艺包装设计室外，要进茶厂各车间，必须要董事长批准等等。 待一切办妥后，被刘伯平冷了几天的刘佳妮，被叫到刘伯平的书房。 刘佳妮忐忑不安地进了书房，准备接受父亲的一顿痛骂。 刘伯平没有痛骂刘佳妮，而是对她说：“佳妮，你这次搞的征婚闹剧，我作为你的父亲，我负有教育不严的责任。你十多岁就没了妈，我怕你不习惯，就骄宠你，结果养成了你任性和刁蛮的坏脾气；但主要责任，应该由你自己承担。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言行承担责任。” 刘佳妮问：“什么责任？是公司的经济损失，或是公司和你的诚信损失？” 刘伯平说：“按规矩讲，这些损失是你造成的，应由你负责；但你是我女儿，我又有教育不严的责任，这次就不追究了。但你必须负起征婚的责任！” 刘佳妮问：“征婚的责任？” 刘伯平说：“是的。一般的征婚，还有个是否适合和选择的余地；而你搞的什么特别征婚，是谁得到你的照片，谁就是你的夫婿，没有任何选择和商量的余地。如果是一个流氓阿飞，你就要嫁给这个流氓阿飞；如果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你就要嫁给这个缺胳膊少腿的人；如果是一个恶性疾病患者，你就要嫁给这个恶性疾病患者；……” 刘佳妮说：“老爸，你怎么不说，如果是一个事业有成的英俊帅哥，你就要嫁给这个英俊的帅哥；如果是一个漂亮的白马王子，你就要嫁给这个白马王子，是吗？” 刘伯平望着刘佳妮，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这只是美好的梦想。作为父亲，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但愿如此。但梦想毕竟只是梦想，别把梦想当成现实！” 刘佳妮站起来侃侃而谈：“爸，你当年为了两个馒头，差点蹲了大狱；为了不蹲大狱，你冒险去了香港，才有了今天的幸福。任何幸福的得来，都要负出冒险的代价。你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流氓阿飞，都是缺胳膊少腿和恶性疾病患者，想的尽是阴暗面，你活得累不累？我们这代人，作的是美梦，想的是美事，追求的是美好的未来。只要美好的未来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用百分之百的的努力去争取，所以活得开心，活得幸福！你呢，什么事都追求园满，什么事都把阴暗面想得多，不仅自己为此劳累了一辈子，难道还要我们也为此劳累一辈子吗？” 刘伯平说：“佳妮，你认为你追求的是美好的未来，认为我想的尽是阴暗面，但我和你说的都不算数。是美好的未来还是未来的恶梦，八月八日那天见分晓。” 刘佳妮自信地说：“老爸，你就等着看我的美梦成真吧，嘻嘻……” 刘伯平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说了。 李杰和陈军来巴山市快十天了，他们为筹建巴山分公司忙得昏天黑地。现在，分公司的筹建工作已基本结束，过几天，分公司就要正式开张运作了。 这十天中，李杰和陈军，整天忙着办理各种手续，招聘各种人员，十分劳累。在上述工作中，他们断断续续听到不少关于香港小姐刘佳妮的特别征婚故事：什么刘小姐用照片当广告，广告藏在《巴山夜雨》茶叶中；什么《巴山晚报》全文刊登了刘佳妮小姐的征婚启事，各大商场掀起抢购《巴山夜雨》茶的风潮；什么香港富商出面道歉，公司回收茶叶平息风潮；什么刘小姐美若天仙，要选白马王子作夫婿等等。因为当时筹建工作繁忙，李杰又是初来乍到，他听了这些断断续续的故事后，以为别人是在议论香港的电视连续剧，心想：“香港的这部电视剧，引起巴山市民这么高的兴趣，一定好看。等筹备工作结束后，一定坐下来好好欣赏。”一天晚上，李杰洗完澡，打开电视，翻遍所有频道，都没找到这部香港电视剧。他失望极了。二十八岁的他，虽然还没交女朋友，但对青年男女讲恋爱之类的事，还是相当感兴趣。没找到想看的电视剧，只好上床睡觉。 李杰躺在床上无聊，只好东张西望地消磨时间。突然，他看到桌上有一张报纸和一盒茶叶，他才想起这报纸和茶叶，是那位牛大伯送他的。他想起牛大伯送他报纸和茶叶时的神情，急忙跳下床，拿来报纸，躺在床上看起来。 李杰刚看了个开头，报纸的内容就把他深深地吸引住了，看到高兴处，还不由自主地议论上几句。当他看到介绍刘伯平的那段文字时，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刘老先生是个爱国企业家，还是我的老乡呢！”当他看到介绍刘佳妮的那段文字时，他笑着自语说：“嗬，这个刘小姐，原来是留学法国学时装设计的，怪不得这么浪漫，怪不得这么有性格！”当他看到刘佳妮把照片放进《巴山夜雨》茶的茶盒里征婚时，跳起来说：“哇，这个刘小姐的特别征婚方式，亏她想得出来，太刺激了，也太冒险了！”当他看到刘佳妮对征婚、恋爱、结婚的看法时，兴奋地叫道：“对呀，有激情才有爱情，有爱情才有婚姻。这刘小姐在恋爱婚姻上，有理论，有实践，值得我学习。唉，刘小姐虽然可爱，不过，她太冲动太任性了！她做事不考虑后果，要是照片落在一个不三不四，或她不喜欢的人手里怎么办？李杰有点为自己的这个小老乡刘佳妮的命运担心了。当李杰看到，刘佳妮约定八月八日，得照片者持照片到她家定亲时，他扳起指头一算，惊叫起来：“啊，离八月八日认亲定亲的时间，只有几天了，不知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得到刘小姐的芳心。唉，我要是早来巴山市几天就好了，我就把《巴山夜雨》茶全部买下来，刘小姐就会投进我的怀抱，那该多好啊！原来牛大伯买茶，也是为此呀！” 李杰看完《巴山晚报》，躺在床上不吭声了，他想：“我原来以为讲的是香港电视连续剧，现在看来，是香港电视连续剧在大巴山拍续集。女主人公当然是刘佳妮小姐，男主人公是谁呢？这是这出戏的最大卖点。这出戏我虽然只能当观众，但我要好好看看，看哪位幸运儿是谁！不过，要是照片落到一位残疾人或刘小姐不爱的人手里，这出戏就……”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桌上的《巴山夜雨》茶盒，想下床去取，又停下了，还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你呀，太可笑了，买了几年的体育彩票，只中了一回末等奖；别人送你一盒茶叶，就想入非非，就想当这出戏的男主人公，真是做梦娶媳妇，想得美！” 李杰干脆关灯睡觉了。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和对刘佳妮的好感，使他怎么也睡不着，还时不时地盯桌上茶叶盒几眼。就像一个小孩，桌上放着他喜欢吃的巧克力，不吃怎么睡得着？ 就在李杰想入非非的时候，他父亲李富城给他打来电话，询问分公司筹建的情况。李杰汇报，分公司筹建基本结束，不久即可开张运行。李富城听了十分满意，当他向李杰提出八月十五中秋节去老同学家相亲时，李杰推说手机没电了，关了手机，气得李富城在武汉直跺脚。关了电话，李杰也没了刚才的兴趣，只好蒙头大睡。 第二天，陈军办事回来，急匆匆地走进李杰的办公室，满脸神秘地说：“李总，你猜，我今天在亍上遇见谁了？” 李杰说：“阿军，我们是老同学了，在公众场合你可以这样叫，平时还是叫我阿杰，好吗？” 陈军扮了个鬼脸，笑着说：“好，叫阿杰！” 李杰问：“阿军，你刚才说遇见谁了？” 陈军说：“我遇见了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香港小姐刘佳妮了！” 李杰一听，放下手头的工作，拉陈军在沙发上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阿军，快说说，刘佳妮小姐长得怎么样？” 陈军说：“我经过一家美容厅时，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姑娘，有很多人围着看她，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我听一个女人说，那个姑娘就是把照片装进茶叶盒里征婚的香港小姐刘佳妮。我急忙上前几步，把她看了个仔仔细细。” 李杰急着说：“快说，她长得怎么样？” 陈军说：“她长得太美了！可惜我不是作家，把她的美形容不出来。反正，她比香港、台湾的女明星林青霞、张曼玉还漂亮！” 李杰酸溜溜地说：“嗨，她长得再漂亮，可她那任性刁蛮的性格，哪个男人受得了！” 陈军说：“你呀，是狐狸吃不着萄葡，才说萄葡酸哩。我知道，你咀上说什么男人受不了，其实你心里早喜欢上这个刘小姐了。不过，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像她这样出生香港、有留洋的文凭，又有个有钱的父亲，又长得那么漂亮，这些都是她骄傲的本钱，任性的资本，谁娶了她，谁就要得气管炎（妻管严）！” 李杰笑着说：“别说那么严重！想个法子把她的任性刁蛮性格改了，一定是个好老婆！” 陈军问：“想个什么法子？” 李杰笑着说：“你又没得到她的照片，你又有老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陈军笑着说：“阿杰，你还没女朋友，把刘小姐弄到手，怎么样？” 李杰认真地说：“我想是想，可没这个机会了，唉！” 晚上，李杰更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都说刘佳妮美，她到底美到什么样子？我虽然失去了得到她的机会，真想看看她的美，那怕看一眼也好！”一会儿又想：“这么美、这么好的姑娘，照片万一落到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手里，怎么办？” 李杰忍不住坐起来，朝桌上的那盒《巴山夜雨》茶望去。那茶盒在灯光下，隐隐发光，一股淡淡的茶香，随风飘来。他说：“这是我家乡的茶叶，好香啊！泡一杯尝尝！” 李杰终于忍不住了，找了个喝家乡茶的借口，跳下床，赤脚跑到桌前，拆开《巴山夜雨》茶的封盖，取出一包香喷喷的茶叶，却没有刘佳妮的照片。他失望极了，也不想喝茶了，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后叹了几声气，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李杰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他不想听刘佳妮的事，也叫陈军不再提刘佳妮的事，就这样混混顿顿地过了一天。 第七章 精心准备迎王子 王子策划训悍记 刘佳妮家中，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但在这风平浪静问的背后，却在做着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刘伯平内心十分痛苦和矛盾。痛苦的是，由于自己平时忙于生意，与女儿交流较少，关心不够，女儿缺少母爱和父爱，才做出这任性和赌气之举，作为父亲，自己负有一定的责任；要是佳妮的照片，落到一个不三不四之人手里，毁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死去的前妻，自己也要痛苦一辈子。他内心感到矛盾的是，如果他用其他手段收回照片，社会上的人会说他不讲信用；如果听天由命，将来女儿没有幸福，自己能有幸福吗？他想来想去，有时心里暗暗祈祷苍天，让女儿心想事成，让照片落在女儿喜欢的白马王子手里，那真是宏福其天，他愿意给大巴山的观音庙捐赠一百万元还愿；但是，对他来讲，必须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只要照片落在一个品貌端正，身体健全、健康的人手上，不管是工人、农民、普通市民都行，他都接受，他今后会想办法把他培养成刘家的真正女婿；另外，他还得作好最坏的打算，关于最坏的打算，他也作了几套方案。 有人写书说，作女人难，作名女人更难。不过，还应说上一句，作父亲难，作一个负责任的父亲，更难更难。刘伯平就是一个例子。 就在刘伯平绞尽脑汁，为刘佳妮的事犯愁的时候，刘佳妮又约林燕在红杏酒吧见面。自上次风波后，林燕一直觉得对不起刘佳妮，对不起刘伯平，对哥哥林木还是不能原谅，她自责和内疚，她担心被炒鱿鱼，像恶梦一样缠着她。刘佳妮现在又约自己去红杏酒吧见面，不知是福是祸，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红杏酒吧。 林燕一见刘佳妮，第一句话就是：“佳妮，对不起！我和我哥哥……” 刘佳妮听了，瞪了林燕一眼：“说什么呀？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你累不累呀！” 林燕以为刘佳妮叫她来，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她在家里就准备好了再次陪礼道歉的台词。可现在，不是叫她来陪礼道歉，是来干什么呢？她傻眼了！ 刘佳妮见林燕呆头呆脑的样子，说：“坐呀，喝什么？” 林燕呆呆地坐下，说：“一杯矿泉水。” 刘佳妮大声说：“你怎么了？喝矿泉水？” 林燕担忧地问：“佳妮，又出什么事了？” 刘佳妮笑着说：“我好好的，出什么事呀！林燕，我叫你来，想请你给我参谋一下，我与白马王子见面那天，我穿什么颜色的服装好？” 林燕一听，心里“咯咚”一声，想道：“天啦，她心里只想着与白马王子见面，就没想万一来的不是白马王子，而是一个瘸子、一个流氓怎么办？唉，这个刘佳妮呀，心里尽想的是美事好事，所以她天天都快乐，我怎么就办不到呢？”想到这里，林燕淡淡地说：“你那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刘佳妮兴奋地说：“那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一定会穿一套雪白的西装，开一辆雪白的宝马来接我；我要穿一套大红的连衣裙，去迎接他。我们见面时，我会扑到他宽阔的胸怀里，就像一束大红的玫瑰花，插在茫茫雪原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多么富有诗情画意，人生能有如此美妙的时刻，此生足矣！……” 林燕见刘佳妮还陶醉在虚无缥缈的美梦中，十分着急。她不能再犯错误，必须提醒刘佳妮面对现实，作好各种准备，否则后果不勘设想。 林燕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佳妮，那天万一与你见面的不是白马王子，而是、而是一个瘸子或乞丐，你怎么办？” 刘佳妮把眼一瞪，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和我老爸、张姨一个腔调？一件美好的事，一到你们手里，就打下了阴暗的烙印，就变成妖魔鬼怪了，真扫兴！”说完扬长而去。 林燕和刘佳妮，在酒吧不欢而散。 这几天，李杰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到底失落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失落了什么呢？分公司筹建顺利，公司开张的准备工作一切就序，这些都不是他有失落感的原因。看来，他的失落感还是在刘佳妮身上。在他看来，刘佳妮虽有任性和刁蛮的性格，而且他也不赞同她的这种征婚方式，但他觉得刘佳妮身上，洋溢着一股一般女性少有的活力和激情。像这样的女性，只要改掉了任性的毛病，一定是个好老婆，和这样的老婆生活一辈子，太值了。可是，自己却无缘这份感情，而得到这份感情的人，不知是谁，说不定，这个人还没他好。这就是他失落的真正原因。看来，李杰是爱上刘佳妮了。 这人就是有点怪，李杰既没见过刘佳妮的面，更没与刘佳妮交流过思想，就是听过她传奇的征婚故事后，就爱上了刘佳妮，何况这个刘佳妮还有那么多的缺点；而这之前，他的亲朋好友，包括他的父亲李富城，都给他介绍过女朋友，有的还见过面，他就是不喜欢，他说没来电，没感觉。而这个刘佳妮，他就怎么有电有感觉？你说怪不怪？ 这天晚上，李杰又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杰又昏沉沉的去上班，经过桌前时，他把气全洒在那个空茶叶盒上，挥手把茶叶盒打落到地上，气冲冲地走出了卧室。 在办公室里，李杰无精打采的神情，被陈军看见了：“阿杰，身体不舒服吗？看不看医生？” 李杰说：“没什么。就是去看医生，医生也没法医。” 陈军笑着说：“是呀，这相思病是无药可医的。”陈军对李杰的想法一清二楚，他知道李杰已经爱上刘佳妮了。 李杰说：“阿军，我烦得很，下班了去我房里喝酒。” 陈军笑着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好，我陪你！” 下班后，李杰打开门，直奔酒柜拿酒。陈军进屋后，发现地上有一张照片，惊叫道：“阿杰，快看呀，地上有一张照片！” 李杰拾起照片一看，惊呆了：“哇噻！好美呀！哇噻，太美了！……” 陈军急叫：“阿杰，快看照片背后，有没有唐诗？” 李杰手忙脚乱地翻开照片背后，惊叫道：“有唐诗，有唐诗！”他念道：“啊，是唐朝诗人王维的《才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哇噻，我得到刘小姐的照片了，哇噻，我得到刘小姐了！哈哈哈……”李杰倒在地毯上，一边打滚，一边大笑。 陈军不满地问李杰：“你早就得到了刘小姐的照片，上午还故意要死要活的，你耍我？” 李杰收住笑容，回忆说：“阿军，我没有耍你。啊，我知道了，有天晚上，我拆开牛大伯送我的《巴山夜雨》茶叶盒，只见茶叶袋不见照片，有点失望，就没再动这空茶叶盒。今天早上上班时，我急着出门，把茶叶盒撞到地上，也没捡就关门走了。” 陈军说：“这么说来，刘佳妮小姐把照片放在茶叶盒底，你心急粗心，没有检查盒底就了事。要不是今天早上一撞，差点误了你俩的美事。哈哈，刘小姐搞奇特征婚，闹得大巴山满城风雨，万人抢购《巴山夜雨》茶，人人欲得刘小姐照片，个个却空手而归；如今，李公子千里迢迢回巴山，一进故乡门，就送牛大伯回家而得馈赠，神奇地获得刘小姐的美人照，真是鬼使神差的传奇故事。真是千古绝唱，千古绝唱呀！” 李杰说：“你快成作家了！” 陈军说：“我要是作家，一定把你们的这段奇缘，写成一部长篇小说，那才叫绝呢！” 李杰再次细看刘佳妮的照片，呆呆地说：“天啦，她长得太美了！阿军，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军说：“这不是做梦，是美梦成真！老同学，双喜临门，该请客了！” 李杰问：“什么双喜临门？” 陈军说：“你新任巴山分公司总经理，又得刘佳妮小姐芳心，还不是双喜临门？” 李杰收起笑容，沉思起来。 陈军不解地问：“你呀，没得到刘小姐的照片，成天哀声叹气，要死要活；现在得到了，又哭丧着个脸，你到底是怎么了？” 李杰沉思半响说：“刘小姐有思想有活力，是个难得的女孩；但她任性刁蛮的性格也十分可怕，……” 陈军问：“是呀，你打算怎么办？” 李杰想了半天，胸有成竹地说：“学莎仕比亚戏剧中的《驯悍记》，改掉她任性刁蛮的脾气！老同学，这次驯悍需要你全力配合。来，我们具体商量一下。” 陈军问：“什么驯悍记？我不懂！” 李杰说：“莎士比娅有出戏，叫驯悍记。讲一个富家小姐虽年轻漂亮，性格却刁蛮凶悍，无人敢娶她作老婆。有个青年认为，这个小姐虽性格不好，但人不坏，只要她改掉怪脾气，仍是个好女人，于是他向这个小姐求婚。在迎接新娘的路上，新郎想尽办法折磨新娘，终于将新娘的刁蛮脾气改掉，后来他们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陈军笑着说：“好，我配合。” 第八章 爱情狂人美梦破 白马王子非等闲 刘佳妮在照片上约定的认亲时间，是农历的八月八日。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这天，大巴山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巴山市内，车水马龙，人流如潮。 大多数巴山人，早已把刘佳妮照片征婚的事淡忘了。这年头，今天某个女明星五百万征婚，明天某个资产过亿的大老板求偶，这样的广告太多了，太假了，人们也变得麻木了。 但总还有一些记得这件事的人，他们想看看照片征婚是真是假，更想看看刘佳妮这朵美丽的鲜花，最后花落谁家。牛大伯、马大婶这样的人，认为刘伯平回收了他们手中的巴山夜雨茶，还了他们的救命钱，他们是抱着感激的心情来看热闹的，希望刘老板女儿的照片，落到一个好人手里；而一伙不三不四的年轻人，是来起哄胡闹的；只有陈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视着这里的细微变化，不时用手机向李杰报告这里的情况。 刘伯平今天的指导思想，是低调处理这件事情。为此他作了周密安排，公司的副总经理严阵带着几个公司职员，在门口帮忙；他和张晓梅带着园园在客厅，坐阵指挥；林燕带着内疚和复杂的心情，也来刘家帮忙。 今天，刘佳妮穿了一身大红的连衣裙，脸上还画了大妆，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她现在什么也不想，一心只想她心爱的白马王子早日出现。 上午九点多钟，刘家门口聚积了几百人，他们一边议论，一边望着大亍，等着奇迹的出现。 上午十点钟，拿照片来认亲的人还没有出现。等看热闹的人中，有的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走了；有的受不了天气的炎热，也走了；几个年轻人对着刘家大喊：“刘佳妮，大骗子，刘伯平，老骗子，……” 刘伯平在客厅里听了，长叹一声：“唉，我刘伯平一生积德行善，却在老家落下老骗子的骂名，真是家门不幸！” 刘佳妮听了外面的骂声，又听了刘伯平的哀叹声，心想：“哼，等会儿，我心爱的白马王子来了，气死外面的小流氓，让老爸高兴得跳起来！到那时，哼，……” 一个小混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外国女人照片，流里流气地来到严阵面前说：“这是刘小姐的照片，叫她出来跟我走吧！” 严阵一看，不是刘佳妮的照片，笑着说：“先生，这是刘小姐的终身大事，请不要开玩笑！” 小混混说：“她刘佳妮把照片放在茶叶盒里征婚，自已把自已的终身拿来开玩笑，我拿张照片来玩玩，算什么！” 刘伯平听了，长叹一声。 陈军看到这里，打开手机，讲道：“阿杰，该来了！” 一会儿，一个头戴破草帽、上身穿件又破又脏的背心、下身穿条旧长裤、左脚穿只烂拖鞋、右脚光着脚丫子、脑壳向左歪着、走路向左摆着的浑身污垢的残疾人，手提破塑料袋，边走边捡路边的饮料瓶，向刘伯平家走来。当捡破烂的残疾人走过看热闹的人群时，几个好心人还把喝空的矿泉水瓶，交给残疾人。那残疾人歪着头，咧着嘴，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 一个年轻人取笑道：“捡破烂的，捡到刘小姐的照片没有？要是捡到了，早点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呀！哈、哈、哈！” 那伙不三不四的人，跟着嘲笑起来：“哈，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武大郎想娶美貂婵，没门。” 那残疾人听了，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放下破塑料袋，颤抖着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烂皮夹，艰难地打开烂皮夹，从烂皮夹中，取出了一张照片。 在残疾人取照片的时候，看热闹的人中，有的人在嘲讽，有的人在打赌，有的人根本不相信，只有牛大伯和马大婶，关心地对残疾人说：“孩子，到其他地方去捡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免得人欺负你。” 残疾人一边对两位老年人傻笑着，一边继续专心地取照片。 看到残疾人在取照片，客厅里的人，一个个傻眼了。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刘伯平头部“嗡”地一声响，两眼发黑，差点倒了下去。但他明白，为了女儿的幸福，这时候他不仅不能倒下去，还要他全力挽回女儿的幸福。他双手紧抓桌子，强撑着身子，挺身坐正，维持局面。张晓碧看到这里，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她要去扶，被刘伯平用眼色制止住了。刘伯平是主帅，他需要稳定军心。 刘佳妮看到门口的情况，对站在旁边的一个职员说：“去，给严叔说，给那个残疾人一百块钱，叫他离开那儿，别扫我的兴。” 职员出去了。 林燕看到门口的情况，吓得浑身冒冷汗，急忙双掌合拢，口里轻轻念道：“求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佳妮找个如意郎君。菩萨保佑，那个残疾人快走开。” 客厅里，只有园园大哭大闹起来：“哇，哇！我不要这个姐夫，这个姐夫不好玩，我不要，不要，不要……” 刘伯平鼻子“哼”了一声，园园吓得不哭了。 大门口，看热闹的人，把那个残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奇地看着残疾人。 那个残疾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颤抖的双手，艰难地从烂皮夹中取出照片，看热闹的人全傻眼了。 严阵副总经理拿着一百元钱，想去把残疾人打发走，当他看到残疾人手中的照片时，惊呆了，一百元钱掉到了地上。 刘伯平看到这里，当机立断，走出客厅，向大门口走去。他边走边想：“不管是什么人得到佳妮的照片，不管今后怎么处理，必须掌握主动，把他请到家里解决，把影响缩小得越小越好，绝不能节外生枝，更不能再引起风潮。” 刘伯平一出门，张晓碧、园园、刘佳妮和林燕，一齐跟了出来。 严阵见刘伯平亲自出马，哭丧着个脸，指着残疾人手中的照片：“这、这、……” 刘佳妮三步并成两步，快步来到残疾人面前，把残疾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与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竞是天壤之别。心想：“这个人一定是在垃圾堆中，捡到了什么人的照片或画片，就来认亲，真是可笑！”当她再看残疾人手中的照片时，照片真是她放在茶叶盒里的那张。此时，她才感到美梦破灭，感到天塌地陷，感到大祸临头。但她又不知怎么办，只有“哇”地一声，嚎淘大哭着跑回了家。 林燕只觉头晕目眩，也踉踉跄跄地跟着刘佳妮跑回客厅。 刘伯平镇定地来到残疾人面前，望着残疾人什么也没说，却对严阵说：“严总，把这位先生请到客厅去，请其他人请离去吧！”说完，向家里走去。 严阵请残疾人跟他一起回客厅。 残疾人痴痴地笑着，一手捏照片，一手拖着破塑料袋，一摇一晃地跟着严阵，向刘家客厅走去。 当残疾人走进客厅后，刘家的大门轻轻地关上了。 看热闹的人们如梦初醒，有的人惊疑、不解，有的人嫉妒、怨恨，有的人后悔、叹气，应有尽有。 一个嘴角叨着烟卷的年轻人骂道：“哼，真是一朵鲜花插着牛屎上，该那个龟儿瘸子享艳福！” 牛大伯不解地问：“这娃娃的照片，硬是从垃圾堆中捡来的？看他那傻里傻气的样子，怎么晓得今天来认亲？他那样子，是不是装的？” 马大婶说：“不是装的，这就叫憨人有憨福，丑汉娶娇妻。这是命啊！” …… 人们议论了一阵，叹着气离开了。 陈军最后一个离开。离开时，他望着刘家别墅说：“嗨，阿杰这小子演技还不错，可以当演员了！” 刘伯平家的客厅里，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刘伯平把残疾人请进客厅后，就叫严阵带着公司职员离开了。他虽在香港生活了三十多年，但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还保留着。 刘佳妮还倒在沙发上大哭，她边哭边说：“林燕，打电话通知公安，查一查这个人手中的照片，是偷的谁的？呜呜，他把白马王子的照片偷了，白马王子还在家里找照片，他却来认亲了，一定是这样的，快通知公安呀！” 林燕听了，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刘伯平见了威严地说道：“刘佳妮，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通知公安，难到你还嫌丑丢得不够吗？你这叫咎由自取。马上给我闭咀，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再次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刘佳妮被刘伯平的威严镇住了，马上止住了哭声。 刘伯平从书房提出三个密码箱，摆在客厅里。他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两眼紧紧盯着残疾人。他发现这个残疾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身高有一米八上下，可能是患过小儿麻痹症，留下了这个遗憾的后遗症，要不还是个帅哥。真是可惜！他想：“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不是老伯不讲信用，是老伯实在舍不得把女儿交给你，原谅老伯这一回吧，但老伯决不亏待你！” 张晓碧十分紧张，手脚无处放似的，不停地变换着姿式，减缓心中的压力。 刘佳妮一下全没了往日的傲气，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缩成一团，倦缩在沙发里，双手抱着头，轻轻地抽泣。她现在十分后悔，十分痛恨自己的任性，她想：“要是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包回来吃，可惜的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特别蠢，我认为自己是特别蠢中的最最蠢。其他女人是在恋爱中犯的蠢，而自己恋爱对像都没有，是在找恋爱对像时就犯了蠢，真是天下第一蠢。”她现在不敢看那个残疾人，一看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更不敢看老爸刘伯平，因为她曾经当面给老爸说过，自己是爱情狂人，追求的是爱的激情，要爱就爱得惊险刺激，爱得心跳；还说她老爸是爱情庸人，只要是个女人，这女人能生孩子会煮饭就行。这话当时差点把她老爸气死。如今，她想：“我这个爱情狂人，不，准确地说，应叫爱情赌棍，只有请爱情庸人来解决爱情问题了！天啦，这么难的问题，老爸怎么解决呢？” 那个残疾人，一进客厅按严阵的指点，先坐在沙发上。严阵走后，他坐到地板上，歪着头，东张西望，就像刘佬佬进大观园似的，什么都稀奇。 客厅里静极了，连不懂事的园园，也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不敢吭声。 刘伯平咳了声嗽，打破了客厅里的沉寂，他问残疾人：“孩子，叫什么名字？” 残疾人嘻嘻一笑，结结巴巴地说：“叫、叫、叫……阿、阿杰！”园园突然吼道：“他是个瘸子，还是个结巴子。” 刘伯平吼道：“小孩子应懂礼貌，不得无理。” 阿杰就是李杰。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和陈军经过几天的研究，才设计成这样的，而且是从《驯悍记》中演变来的。不过，《驯悍记》中的男主人公用的是强硬手法，而他用的则是柔软的办法，李杰叫作以柔克刚。 刘佳妮听残疾人叫阿杰，心想：“哼，说话是个结巴，走路像个不倒翁，也配叫阿杰？叫阿瘸差不多！比起我心中的白马王子，真是天壤之别。” 园园又突然大声喊：“他是个瘸子，又是个结巴！姐姐，我不要这个姐夫！” 刘伯平“哼”了一声，张晓碧把园园搂在怀里，不作声了。 刘伯平毕竟是走南闯北之人，见多识广，他听了阿杰的名字，心想：“只有沿海和港澳台的人，才爱叫阿猫阿狗的，大巴山的人爱叫牛娃，狗儿，孬子，他是哪里人？想到这里，他问：“阿杰，你是哪里人？” 阿杰歪着脑壳说：“大、大、大巴山人，……” 李杰心想：“查我的户口？难到刘伯伯从我的名字中发现了问题？我得小心点，把戏戳穿了，后面的戏就演不下去了！” 刘伯平不再查户口，而是直奔主题，他说：“阿杰，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刘伯伯跟你商量个事好吗？” 李杰心想：“这个刘伯伯，看来是个和善之人，听他与我商量什么事？”想到这里，他歪着头，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刘伯平和颜悦色地说：“阿杰，你虽身带残疾，为人善良，与刘佳妮不宜作夫妻。刘佳妮是我女儿，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任性刁蛮，假若你们在一起，她会欺负你的。这样下去，你也不幸福，她也不幸福。刘伯伯建议，我拿一百万元收回你手里的照片，可以吗？” 刘伯平说完，打开第一个密码箱，现出半箱百元大钞。 刘佳妮紧张地盯着李杰，心想：“唉，老爸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为了我的幸福，他想得真周到，他什么都舍得。哼，这次让这个瘸子捡了个大便宜！” 李杰看了看半箱百元大钞，心想：“刘伯伯说的是实话，我要真是个残疾人，我会同意的。”想到这里，他先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刘伯平看到李杰摇头，急忙打开第二个密码箱，现出大半箱百元大钞，盯着李杰说：“阿杰，老伯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给你三百万，你把我女儿的照片给我！” 李杰看着三百万百元大钞，不吭声。 刘佳妮见此，气得一下站起来，她真想冲上去把阿杰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她刚站起来，又无力地坐下了，心想：“唉，今天的刘佳妮，早已不是昨天的刘佳妮了，我的照片还捏在瘸子手里，该我倒霉。” 刘伯平急了，急忙打开第三个密码箱，现出满满一箱子百元大钞：“阿杰，五百万，怎么样？” 客厅里的人，除阿杰外，一齐惊叫起来：“啊，五百万！……” 李杰看了看，还是不吭声。 刘佳妮看到这里，气得脑门“嗡嗡”直响，眼冒火星。要是往日，依她的脾气，她不仅会上去把李杰臭骂一顿，说不定还会打李杰的耳光呢。可是今天，她早已没了往日爱情狂人的威风，有的只是听爱情庸人的支配，受那个瘸子的摆布，她的任性与刁蛮，已去了五分之一。 阿杰望着刘伯平那慈祥的目光，郑重地摇了摇头。 刘伯平见五百万还不能打动阿杰，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决定孤注一掷，把三个密码箱重在一起，大声说：“阿杰，把刘佳妮的照片给我，这九百万全是你的了！” 刘佳妮瞪大眼睛，盯着李杰，心想：“老爸为了我，不惜血本，我对不起老爸！那个贪心的瘸子，要是九百万都还不满足，我该怎么办？”刘佳妮着急了，第一次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张晓碧见此，不知如何是好。 林燕此时已经呆了。 刘伯平、刘佳妮、张晓碧三人，六只眼睛，紧紧盯住李杰。 此时的李杰，不敢看刘伯平等三人，他怕看到刘伯平、张晓梅那乞求的眼光，心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刘伯伯太爱他女儿刘佳妮了。”他也怕看到刘佳妮那可怜的眼光，他想：“我要是看了，心肠一软，《驯悍记》就演不下去了，前功尽弃。” 李杰想到这里，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我、我，不、不要，钱、钱；我、我、我要，要她！”说完，用手指着刘佳妮。 李杰的话，像给在场的人，丢了一颗重磅炸弹。 刘佳妮被炸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刘伯平先是给炸弹炸懵了，只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快要倒下。就在这快倒下去的瞬间，他眼睛突然一亮，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他急忙站稳脚跟，稳住精神，走到李杰面前，一边观察着李杰，一边想：“别说一个靠捡垃圾为生的残疾人，就是一个身体正常的人，看见九百万也会动心！阿杰为什么见九百万不动心？阿杰是不是残疾人？阿杰如果不是残疾人，那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样作？”一连几个问号，刘伯平自己把自己问得晕头转向；在晕头转向中，他好像在黑暗中又看到了曙光，又看到了希望。但这曙光在哪里，希望在何方，他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现在，他站在李杰面前，要从李杰身上找出疑点、寻出破绽，来解开上面的问号。 这时的刘佳妮，看到老爸施出的最后一招，扔出九百万，都没打动那个瘸子，她的心理防线，被李杰一句不要钱，只要她的话，彻底粉碎了。她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好像世界未日来临。她瘫坐沙发里，欲哭无泪，欲走无力，等着命运对她的裁决。 张晓碧紧张得要命，只有搂着园园发呆。紧张的气氛，吓得园园在张晓梅怀里睡着了。 李杰说出那句话后，不再吭声；他见刘伯平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十分不自在，只好坐在地上，摘下破草帽抚弄着，缓解心中的压力，等候刘伯平的最后裁决。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刘伯平不愧是块老姜，他很快就在李杰身上找出几处破绽。他发现，李杰身上虽然穿得破烂，但李杰的发型十分新潮；他脸上虽有污渍，头皮、耳根、脖子却十分干净。一个捡破烂的残疾人，温饱都没解决，怎么还留这么新潮的发型？身上还这么干净？还有，捡破烂靠手在垃圾堆中翻寻，手上脚上有污渍十分正常，可是刘伯平发现，李杰虽然满身污渍，可十个手指的指甲，十个脚指甲，却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个捡破烂的残疾人，把指甲修剪那么好干什么？还有，一个捡破烂的残疾人，穿件破背心，成天在烈日下暴晒，在风雨中穿行，身上的皮肤早晒成古铜色，或晒得脱了皮；可李杰身上的皮肤，除有污渍外，没有古铜色，没有脱皮，在污渍的空隙处，露出白里透红的细嫩肌肤。看到这里，刘伯平心中暗暗高兴，心想：“他不是残疾人，也不是个捡破烂的人，那他是个什么人呢？” 此时的刘佳妮，见父亲刘伯平紧紧地盯着李杰，心想：“老爸是决不会把我交给一个瘸子的，他一定在想更多更好的办法把照片弄回来。哼，只要弄回照片，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瘸子！”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得意忘形起来。 尽管刘伯平现在还不知道李杰到底是什么人，但李杰不是残疾人，起码不是一个一般的残疾人；李杰也不是捡破烂的，可能是伪装成捡破烂的。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刘伯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刘伯平从李杰的名字叫阿杰起生疑，陆续发现，一个靠捡破烂的残疾人，对九百万现钞不动心；虽浑身污渍，却留着时尚发型；虽捡破烂，却把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虽日晒雨淋，却一身细皮嫩肉。发现这些疑窦，可见刘伯平为人之老练、思维之慎密。虽然刘伯平老练、慎密，却对阿杰伪装成残疾人来认亲的作法，仍找不到答案。他是一个打破沙罐纹（问）到底的人。他想：“你得了照片，拿着照片来认亲就行了，何必来这一套呢？”他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刘佳妮，发现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刘佳妮，现在见他出面解决问题，又变得意忘形、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十分生气。心想：“佳妮这孩子，实在是不像话。这次不好好地教训教训她，不知她今后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正如刘伯平猜测的那样，刘佳妮见老爸不惜血本地、为自己摆脱那个瘸子操劳，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老爸，另一方面觉得自己还是白雪公主，还是刘家的掌上名珠，出了乱子有老爸撑腰，所以便又趾高气扬起来，她望了一眼阿杰，心里说：“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休想！” 刘伯平想到这里，思路突然停在“教训”二字上，他问自己：“难到这个阿杰，为了教训佳妮的任性刁蛮，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吗？真要是这样，这个阿杰有水平，我也喜欢这样的女婿。怎样才能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呢？” 刘伯平决定与阿杰单独谈一次话。他对张晓碧和刘佳妮说：“你们在客厅等着，不要离开。我找阿杰谈一谈。阿杰，跟我到书房去。” 虽有点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拖着破袋子，一摇一晃地跟着进了书房。刚才，阿杰还庆幸自己过了关，现在刘伯平突然叫他去书房谈话，这点他以前没有想到。 第九章 驯悍记隆重开幕 爱情狂人受教育 一进书房，刘伯平关上门，叫阿杰坐下，决定再试一下阿杰。他说：“阿杰，我在香港和内地的资产共有三亿美元，我决定收你为养子，你与佳妮是兄妹关系。我立下遣嘱，百年之后，你与佳妮、园园各得一亿美元遗产，你该满意了吧！” 李杰听了心想：“他还认为我嫌钱少？哼！我不答应作养子，看他还有什么招？”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说：“不、不、不要，一、一、一亿，要、要、要佳、佳妮！” 刘伯平心想：“一亿都不要，他肯定不是捡破烂的。” 突然，刘伯平指着阿杰：“阿杰，你不是捡破烂的，也不是残疾人，是不是？” 刘伯平的突然袭击，李杰一下懵了，心想：“怎么了？难到我有什么破绽被他发现了吗？不可能，不可能。”于是他说：“我、我、我是捡破烂的，我、我小时候得过小、小、小儿麻痹症，怎、怎么了？” 刘伯平指着阿杰的头、指甲、皮肤说：“阿杰，一个留着时尚发型、长着修剪整齐的指甲、长着细嫩肌肤的人，去垃圾堆中捡破烂，可信吗？” 李杰一下泄气了，心想：“这个刘伯伯果然厉害，我的破绽被他一眼识破，我该怎么办呢？”他一声不吭，低头想着应对的办法。 刘伯平见李杰一声不吭，知道击中了李杰的要害。但李杰为什么要这么作，他却心中无数。便试探地问：“阿杰，你既然得到了佳妮的照片，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来认亲，确要这般化装？” 李杰该怎么回答呢？是继续把残疾人装下去，还是合盘托出呢？他还没有想好。 刘伯平见李杰还在犹豫之中，又进一步说：“阿杰，我见你在亿万钱财面前都不动心，说明你是真心喜欢佳妮的，说明你是一个不贪心而很有教养的人，我很高兴。我是一个讲诚信的人，说话算数。可你打扮成这样，又不说明原因，我怎么能放心地把佳妮交给你？” 李杰听到这里，心想：“刘伯伯说得对，我是应该向他说明原因的。可是，我说明了原因后，刘伯伯还会同意我把《驯悍记》演下去吗？” 刘伯平进一步说：“阿杰，佳妮虽是一个好女孩，可她的任性、刁蛮性格，十分有害。你如果是为了让她改掉这可怕的性格，才导演了这出戏的话，我不仅赞成，还赞成你继续演下去，这样对她、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就是我叫你进书房谈话的原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李杰听了，十分感动。他站起来，认真地说：“刘伯伯，我的行为，被您看得一清二楚，我心服口服，请您原谅我的这一不礼貌的行为，可以吗？” 刘伯平高兴地说：“可以，当然可以。从现在起，我在你导演的这出戏中，也要扮演一个角色，行吗？” 李杰兴奋地说：“这出戏有您的理解、支持和参与，当然好啊！” 刘伯平开怀大笑起来：“哈、哈……” 这是刘伯平十多天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大笑。 刚笑出声，李杰指指客厅，刘伯平急忙捂住咀巴，笑声嘎然而止，小声说：“我太高兴了，对，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决不能让佳妮知道，否则，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 这是刘伯平近半个月来，第一次这么开心；也是他从见到李杰起到现在，第一次从心里彻底地放下了块石头。因为他认为，李杰在巨额金钱面前不动心，人品好，对佳妮又是真心相爱；为了改掉女儿任性刁蛮的性格，竟想出了这个办法，有心计、有教养。把女儿交给这样的青年，他放心。 刘伯平小声地对李杰说：“阿杰，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很多事，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今后慢慢聊。走，出去把这出戏演完。” 李杰说：“刘伯伯，这出戏才开场呢！” 刘伯平会意地点点头，向门口走去。 刘伯平气冲冲地开门出来，边走边说：“佳妮，老爸是尽了全力了。我还说，将他收为养子，你们以兄妹相称，我百年之后，将三亿家产分给他三分之一，这傻小子就是不干，一口咬定，要你兑现照片上的承诺。” 李杰从书房出来，说：“是、是的，照、照、照片上写着，谁、谁、谁得到照片，谁就是刘、刘、刘小姐的郎、郎君。现、现、现在，我得到了照、照、照片，我、我、我就是刘小姐的郎、郎、郎君！你们说、说话要算数啊！” 刘佳妮呼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李杰大声说：“你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我刘佳妮会嫁给你这个瘸子、结巴吗？” 李杰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指着照片背后的字说：“你、你、你这上面没说，不、不、不嫁瘸子、结巴呀？” 刘佳妮强词夺理地说：“过去没说，我现在可以加上呀！” 李杰生气地说：“你、你、你不讲道理，你、你、你不讲诚信，你、你……，刘、刘、刘伯伯，你评、评评理。” 刘伯平长叹一声，严肃地说道：“佳妮，别胡闹了！由于你过去任性胡闹，才有今天的这杯苦酒。这杯苦酒是你自己酿的，你只有面对现实，自己把它喝下去！” 刘佳妮绝望地大叫：“老爸，你不要我了？老爸，你不管我了？” 刘伯平说：“过去我管教你，你不仅不听，还叫我少管你的事；现在捅出大漏子了，才叫我来给你堵漏子，你太自私了！再说，我已经尽力了，……” 刘佳妮拉着刘伯平，哭着说：“老爸，我错了，你帮帮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刘伯平哽咽地说：“佳妮，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说话做事都要负责任。为人要讲诚信，你原来怎么说的，就按自己说的去做吧，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说完向书房走去。 张晓碧拦住刘伯平：“伯平，帮帮佳妮吧！” 刘伯平回头看了一眼李杰，说道：“怎么帮？你这次帮了她，她以后还会再犯！何况还帮不了呢！”说完，拉着张晓碧和园园，进了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李杰、刘佳妮和林燕。 刘佳妮突然拉住林燕，恳求说：“林燕，你是我的好朋友，快帮帮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燕哭着说：“佳妮，你老爸都无能为力了，我还有什么办法？佳妮，原谅我，我的确帮不了你！” 刘佳妮生气地吼道：“不帮算了，你走，你走呀，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林燕哭着走了。 李杰提上捡垃圾的袋子，望着刘佳妮傻笑。 刘佳妮指着李杰吼道：“你放着九百万现金和一亿资产不要，为什么要缠着我？” 李杰傻笑着说：“我、我、我喜欢你！” 刘佳妮大声说：“可我不喜欢你！” 李杰傻笑着说：“不、不、不喜欢我？晚、晚、晚了，走吧，跟我回家去、去、去！” 刘佳妮一下坐到沙发上，望着门外即将落山的太阳，看着树上一只只归巢的小鸟，望着舒适温馨的家，眼泪沭沭而下。心想：“我现在怎么办？老爸生气了，老爸不管我了，家里呆不下去了。跟他去，他有房子住吗？吃什么？大家知道我以前，声势浩大地搞特别征婚，找白马王子，闹了半天，白马王子没找到，却找了个瘸子、结巴，还是个捡垃圾的人。人们肯定要笑话我、议论我，笑我是天下第一傻，笑我这个留过洋的香港大小姐，却栽倒在大巴山的垃圾堆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唉，这怪谁呢？老爸批评我，我不听，还说老爸是不懂爱情的庸人；朋友林燕劝我，我说她是爱情上的胆小鬼，所以至今还没找到老公。宣称自己是爱情狂人，追求爱情时要追得惊险刺激，追得心跳。现在到刺激了，丢尽了脸、无地自容，不知何去何从；现在到心跳了，跟这个瘸子、结巴、捡垃圾的人一起生活，我的心快停止跳动了。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蠢得要命。现在就跟这个瘸子走，我这辈子的幸福就全完了！如果我不跟这个瘸子去，逃回香港，他肯定不会罢休，这事传到社会上，人们肯定骂我不守诺言，没有诚信，我被骂不说，肯定还会影响老爸的事业。这事一旦被媒体曝光，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千夫所指，遭人们唾骂，这辈子也无幸福可言。看来，这件事不怨天，不怨地，不怨别人，全怪自己任性刁蛮的坏脾气。怎么办？看来，连老爸都没法了，只有照老爸说的做了，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了。” 想到这里，刘佳妮慢慢地站起来，揩掉泪水，对李杰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就下来。” 刘佳妮上楼去了，李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下笑了。 刘佳妮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大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是呀，这位香港小姐，二十六年来，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是全家的掌上明珠，是典型的小皇帝。可是，这样的环境也养成了她任性刁蛮的性格，也酿成了今天的苦果，也促使刘伯平下决心参加《驯悍记》的演出。 刘佳妮的哭声传到书房，园园也跟着哭起来，张晓碧流着泪要开门出去，被刘伯平制止住了。 张晓碧哭着说：“伯平，你既然认可了这门婚事，就让他们住在家里，也有个照应呀！” 刘伯平说：“我都六十的人了，能照应她一辈子吗？现在不改掉她那任性刁蛮的坏脾气，将来不知道她还会搞出什么天大的怪名堂，那时就不仅仅是哭了，说不定还会丢掉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呢！” 张晓碧瞪大眼睛说：“天啦！” 刘佳妮痛哭一场后，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收拾了两包换洗衣服，带了一些钱，下楼对李杰说：“走啊，去你家呀！” 李杰高兴地点点头，说：“走、走啊，回、回、回家了！”说完提上捡垃圾的袋子，走出门去。 刘佳妮见李杰还提着捡垃圾的破袋子，站住说：“瘸子，把捡垃圾的破袋子扔了！” 李杰见刘佳妮不叫他阿杰，而叫他瘸子，还用命令的口气叫他扔掉垃圾袋，心想：“她的任性刁蛮脾气又来了，我的《驯悍记》开幕了！”想到这里，他站在大门外，手提垃圾袋，眼望大亍，不说也不动，向刘佳妮示威。 一些爱看热闹的过路人，停下脚步，惊奇地看着李杰，七咀八舌地议论开来： 一个年轻小伙子酸溜溜地说：“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呀！我买了一万多块钱的《巴山夜雨》茶，咋就没碰上刘小姐的照片呢？” 一个老大娘说：“这娃娃前辈子一定积了大德，行了大善，才有这么好的运气呀！” 一个中年人深沉地说：“看来，刘老板不认这个捡垃圾的女婿，把他们赶出家门了，刘小姐肇孽的日子在后头哩！” …… 大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任性刁蛮的刘佳妮，哪受得了这种刺激，本想把李杰大骂一顿，但面对众多看热闹的人，她不得不收起任性刁蛮的脾气，喊道：“瘸子，进来，你不怕丢人，我怕丢人，进来！” 李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刘佳妮大喊：“瘸子，我叫你进来，怎么不动？” 李杰说：“你、你、你叫我瘸子，我就不进来。” 刘佳妮见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忍气吞声地问：“叫你什么才进来？” 李杰说：“叫、叫、叫我阿杰，以后都叫阿杰，不能叫、叫、叫瘸子。” 刘佳妮压住火，生硬地喊：“阿杰，进来！” 李杰笑着回到客厅，看着刘佳妮傻笑，刘佳妮哭笑不得只有流泪和叹气：“唉！……” 门口看热闹的人，终于走了。 刘佳妮看了眼温暖的家，忍着眼泪，提着包冲出大门，向一条小亍跑去。 李杰取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他压住内心的喜悦，拖着垃圾袋，一瘸一拐地向刘佳妮追去。 刘佳妮带着李杰走出刘家大门，一些看热闹的人，又跟着起哄。 刘佳妮跑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戴上墨镜，等李杰的到来。她左等右等，终于看到李杰拖着垃圾袋，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 李杰来到刘佳妮面前，说：“走、走、走啊，回、回、回家去！” 刘佳妮背对小亍，忍气吞声地问：“你家在哪里？还有多远？” 李杰说：“远、远、远着哩！” 刘佳妮说：“远就坐的士回去！” 李杰在脏兮兮的裤子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把壹角、贰角的零钱来，他望着刘佳妮说：“我、我、我今天还没挣到钱，走、走、走路回家吧！” 刘佳妮差点哭出来。她想：“身带残疾，身无分文，难到这就是我找的白马王子？我真傻，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有这种后果呢？唉，到他家看看，再说吧！” 刘佳妮招来两辆的士，指着前面的一辆对李杰说：“你坐前面带路，车费我拿。”说完，坐进了后面的出租车。 李杰心想：“她嫌我是残疾人，又是个捡垃圾的，怕丢了她面子，不与我同车。哼，我今天就要同她坐一辆车，看她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拉开的士的后车门，坐到刘佳妮旁边，说道：“走、走、走，到沿河亍！” 的士司机惊疑地看看刘佳妮，又看看李杰，对李杰说：“下去，这是这位小姐要的车，你上车干什么？” 李杰自豪地说：“干、干、干什么？你、你、你问小姐呀！” 刘佳妮压住心中的怒火，心想：“要是以前，我早就把他踢下车了。现在有啥法呢！”想到这里，对司机说：“走吧，到沿河亍。” 司机将信将疑地看看刘佳妮，又看看李杰，问刘佳妮：“小姐，沿河亍是郊区，正在拆迁，又脏又乱！去不去？要不要报警？” 刘佳妮忍不住掉下眼泪，急忙低下头说：“我们是回家，不报警！到沿河亍，走吧！” 过了半个小时，的士停到了沿河亍一幢旧楼前。李杰下了车，拖着垃圾袋，傻笑着，一瘸一拐地向大楼里走去。 刘佳妮下了车，付了车费，摘下墨镜，望着正在拆迁的沿河亍，望着又脏又乱的亍道，望着黑洞洞的旧大楼，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她浑身一阵哆嗦，跨出的步子又缩回来。 的士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终于认出了刘佳妮，吃惊地问：“你就是把照片放在《巴山夜雨》茶盒里征婚的刘小姐吧？那个瘸子难到就是得了照片的人？唉，真可惜，我那天买了五千多块钱的《巴山夜雨》茶，结果颗粒无收。那瘸子真是抱鸡母打摆子——运气来园了。刘小姐，我叫关龙，绰号关和尚，今后有啥事，比如用个车，我随叫随到，这是我的名片。” 刘佳妮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旧大楼走去。她边走边想：“那关和尚虽然是个粗人，总还是个正常人，比这个阿杰强十倍百倍。唉，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我征婚的方法不对，还是我这个人脑子有毛病？” 刘佳妮还没找出答案，就进了李杰的家。她一看，天啦，这是什么家？这是一幢即将拆迁的旧楼，住户已经搬家。阿杰住在二楼一空屋里，没有电灯，黑洞洞的；一个丢弃的烂沙发，一张东倒西歪的烂桌子，一张破旧的席梦思，上面铺着一床烂席子；一个又黑又脏的半边铁锅，两个又脏又缺的破碗，砖头上放着吃剩的馒头，上面爬着几只蟑螂；墙角里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废纸和饮料瓶子，这就是李杰的全部家当。 这个地方，这套家当，是昨天李杰和陈军忙了一天，才准备停当的。 刘佳妮看到这里，脑子“嗡”的一声，眼晴一黑，差点倒下去。她急忙撑住旧沙发，慢慢缓过神来。她原以为，阿杰再穷，也应有一套简漏的房子，有几件可用的家俱，起码有个可以坐人的椅子。现在看来，他什么都没有，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市里去，回到家里去。她刚走了几步，走廊黑洞洞的，地上到处是旧砖废瓦，远处传来吱吱的老鼠叫声，吓得她急忙退回屋，站在那里发抖。她看阿杰，阿杰倦曲在破席子上，早已呼呼睡着了。她上去把阿杰推醒，哭着说：“阿杰，有老鼠，有老鼠呀！” 阿杰爬起来，傻里傻气地说：“老、老、老鼠，老鼠在哪、哪儿？老鼠捉来好玩、玩哩！”说完倒下又睡了。 刘佳妮央求说：“阿杰，起来，送我回家。这里有老鼠，还有蟑螂，又没地方睡觉，求求你，起来送我回家吧！” 阿杰没有回答，只有“呼噜、呼噜”的鼾声。 山区太阳一落，天就黑了。 沿河亍是拆迁区，早断了电，四周一片黑暗，楼外不时传来野狗、野猫的嚎叫，怪吓人的。 刘佳妮见四面漆黑，回家无望，便无可奈何地把提包放到沙发上当坐垫，坐到提包上，流着泪等待天明。 李杰躺在破席子上，一点也不轻松。他身上的破衣服，早已使他全身发痒，现在又躺在这破席子上，更是痒上加痒。天一黑，蚊子就嗡嗡地叫着向他袭来，咬得他浑身奇痒，可他必须咬着牙忍耐着，否则《驯悍记》就演不下去了。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真想起来告诉刘佳妮实情，但他考虑再三后，还是咬牙忍住了。他想：“如果半途而废，现在告诉她实情，不但改不了刘佳妮的任性刁蛮性格，还会因突然的改变，吓坏刘佳妮的。坚持到天明就是胜利。嘿，看来我也有骄娇二气，这次上演的《驯悍记》，不仅刘佳妮该驯，看来我也该好好地驯驯！” 这一夜，刘佳妮感觉，是她出生以来最长的一夜。她望着黑夜想：“要是以前，这时候说不定她正在酒吧喝酒，或在k厅唱歌，或偎在老爸身边看电视，那是多么幸福啊。可现在呢？落得在这黑屋里遭蚊子咬，受老鼠惊吓，坐立不安，流泪待天明，真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唉，这怪谁呢，不怪天，不怪地，全怪自己任性，怪自己刁蛮，怪自己不听老人言，真是何该倒霉！”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阿杰，见阿杰躺在破席上安然入睡，心里又气又恨。气他不理自己，把自己凉在一边，寂寞难耐；恨他不关心自己，让黑暗和老鼠惊吓，差点三魂丢了两魂。可是她想：“气他恨他有什么用，他本来就是一个残疾人，什么也不懂，更不懂爱情。天啦，要和一个不懂爱情的残疾人生活一辈子，怎么活啊？我这个东方维纳斯，我那美丽的身体，难到就交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瘸子了吗？”她想到这里，再也不敢往下面想了，只觉得泪水哗哗地流，流进咀里，咸咸的，苦苦的。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品尝到真正的苦味，也第一次了解到人间生存的艰辛。 半夜里，刘佳妮累极了，刚打了个盹，又被铺天盖地的蚊子咬醒，还看到一只只老鼠，瞪着发绿的小眼睛，“吱吱”地叫着，在身边跑来跑去，吓得她三魂丢了两魂。这时，她忘了脏与臭，也不管爱与恨，一下跳到破席上，躺到阿杰身边，紧紧搂着阿杰，才缓过气来。虽然阿杰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一样，但刘佳妮觉得心里好多了。 阿杰被刘佳妮紧紧地搂着，浑身发热，幸福极了。他偎在刘佳妮软稣稣的肌体旁，闻着她的体香，感受着她心脏的跳动，幸福地睡着了。 天快亮了，天气凉爽起来，咬人的蚊子可能吃饱了，也回去休息了，闹腾了一夜的老鼠，也回窝睡觉去了。累极了的刘佳妮搂着阿杰，刚想打个盹儿，但她一想到天亮后怎么办，睡意全无，脑子里盘算起今天要作的事来。这是刘佳妮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吃住行操心，为生活和生存操心了。 天亮后，刘佳妮叫醒李杰，给他伍拾元钱说：“阿杰，今天你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别去，饿了就在附近买点吃的，在这里等我，不见不散，听懂了吗？”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香港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关心和安排别人的生活了。诚信和责任，在刘佳妮心里，开始扎根了。 李杰接过伍拾元钱，似醒非醒地点点头，又躺下睡觉了，可他心里，有点乐了。心想：“好啊，佳妮的任性和刁蛮性格，开始变了！” 第十章 白马王子驯狂人 爱情狂人驯王子 刘佳妮离开旧大楼，用手机给关和尚打电话要车。 其实，关和尚的出租车早就停在附近。这个离婚已两年的关和尚，昨天一见刘佳妮，就喜欢上了她。他喜欢她的美色，也喜欢她的家庭背景。也是昨天，他见到李杰后，十分嫉妒他的运气，同时，见李杰是个捡垃圾的瘸子，觉得有机可乘，便十分留意刘佳妮的言行。昨晚，他没做生意，把出租车停在旧大楼旁边，忍着闷热和蚊子叮咬，盯着旧大楼。要是那瘸子对刘小姐起了呆心，或是小偷、流氓、抢匪进屋劫财劫色，只要刘佳妮一喊“救命”，他就立即冲上去，来个英雄救美，漂亮的刘小姐就到手了。 可是，关和尚的美梦破灭了，他等了一宿，那刘小姐也没喊救命。天亮了，正在打盹儿的他，被手机铃声惊醒了，一听电话是刘佳妮要用车，虽然有些失望，但能见着她，又有些高兴，便把车开过去。 刘佳妮见车这么快就开来了，吃惊地问：“这么快？” 关和尚殷情地说：“我怕刘小姐昨晚用车，车一直就停在这里，供刘小姐使用。” 刘佳妮听了十分感动，感激地说：“谢谢关大哥！” 关和尚一听刘佳妮叫他关大哥，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大巴山的人，习惯把司机叫师傅；刘佳妮叫关和尚为大哥，是香港人见人就叫大哥的习惯，可关和尚肚里的花花肠子想歪了，怪不得他乐兹兹的。 刘佳妮坐上车，关和尚问：“刘小姐，去哪里？” 刘佳妮老老实实地说：“关大哥，我想在市内租一套房子，房子要两室一厅的，环境要避静一点的，你情况熟，去哪里租好，帮我拿个主意。” 俗话说，出租车司机是城市的蛔虫，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刘佳妮这一问，正问到关和尚的心坎上。因为，关和尚的一个朋友正想出租一套房子，托他打听房主；还有，关和尚听刘佳妮说要租避静一点儿的，脑子又想歪了。他急忙说：“刘小姐，这事儿就包在你关大哥身上，保证你满意。” 不到两个小时，刘佳妮就租好了房子，当然是关和尚朋友的那套。出租房内，家具、电器、吹具俱全，刘佳妮请人打扫了房子，又去超市采购了食品、洗涮用品、床上用品，还给李杰买了几套衣服和鞋子。 当刘佳妮把家布置安排好后，便去接李杰了。 车上，关和尚问刘佳妮：“刘小姐，你真的打算跟那个瘸子过一辈子？” 刘佳妮一阵苦笑，算是回答。 关和尚不解地说：“刘小姐，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又是留学生，家庭条件又好，难到你就心甘情愿地跟这个瘸子过一辈子？” 关和尚问到了刘佳妮的疼处，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她无可奈何地说：“唉，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只有认命了！” 关和尚追着说：“这有什么？现在连公司间签的合同都可撕毁，国家间签的条约也可不认帐，何况一个小小的征婚承诺！” 刘佳妮心有点乱了，急忙说：“关大哥，你的车费照付，请你不说这个了！” 关和尚还是说：“刘小姐，就算你信守征婚承诺，将来与瘸子结了婚，我保证你们过不了半年就要离婚。要是离了婚，给我关和尚一个机会，好吗？” 刘佳妮怕关和尚再说下去，会动摇她脆弱的心理防线，便掏出两佰元钱说：“停车，我要下车！” 关和尚没有停车，却说：“坐吧，我不再说了，再说了是小狗！” 出租车向郊外驶去，车上，刘佳妮和关和尚都没说话。 早上，刘佳妮离开旧大楼后，李杰急忙从垃圾袋中拿出手机，与在公司值班的陈军通电话：“喂，阿军呀，我是阿杰。公司情况怎样？” 陈军在电话中说：“阿杰，公司运转一切正常，你就安心地驯悍吧！喂，阿杰，你那边的情况怎样？” 李杰说：“阿军，我给你说老实话，原来我只想通过这种办法，改改那位刘小姐任性刁蛮的坏脾气。没想到，通过昨天一天一夜的体验，需要驯的不仅仅是那位刘小姐，像我这样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生活在改革开放年代的年轻人，不了解农民的艰苦生活状况，不了解下岗职工生活的艰辛，咀里一边吃肉一边骂天骂地，怨天尤人，这骄娇二气，这自私自利的表现，也应该驯一驯了！” 陈军在电话中大吃一惊：“阿杰，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才别了一日，我就要刮目相看了。说一说，怎么回事？” 李杰说：“昨天晚上，我在那个家里，躺在破竹席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天热得透不过气，蚊子铺天盖地地叮咬，老鼠在身上乱爬，要不是刘小姐在旁边坐着，我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的。你想想，报纸上说，全国还有几千万人没有解决温饱，城市里还有成千上万的下岗工人，他们住在棚户区里，房子又矮又小，就像我昨天晚上那样，蚊盯鼠咬，日子多艰难啊。唉，现在想起来，我过去的大少爷作风，应该好好反省反省，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陈军在电话中说：“阿杰，你有这样的体验，太好了。喂，阿杰，那位刘小姐怎样？” 李杰说：“像她那样的香港小姐，能熬过昨天晚上，我已十分佩服；我相信，她的感受，也同样深刻。喂，阿军，我要你打听牛大伯家的情况，打听得怎样了？” 陈军在电话中说：“唉，牛大伯一家情况遭透了。牛大伯和牛大婶过去是纺织厂的工人，工厂早就倒闭了，老俩口靠政府的低保金过日子；他俩的独生儿子牛小田，初中毕业，人十分老实，在家待业都快五六年了，还没找到工作，在城里当棒棒。上次牛大伯去买《巴山夜雨》茶，是为了牛小田才去买的。假如他得了刘佳妮的照片，他不求娶刘佳妮为儿媳妇，只求刘老板给他儿子小田一份工作。这几天，牛大伯家房子的租期到了，正在四处租房子，真可怜！阿杰，我们公司差一名清洁工，让牛小田来干吧！” 李杰说：“不，让牛小田去管公司的库房，奖金除外，每月工资一千元。再把库房旁的那套房子买下来，送给牛大伯一家去住，这事你去办好，其中的原因，请你不要讲。” 陈军在电话中高兴地答道：“太好了，我马上去办。” 李杰打完电话，去外面吃了早餐，回家等候刘佳妮的安排。 李杰心里想：“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香港小姐，会怎样安排今后的日子呢？” 上午十一点，刘佳妮来接李杰进城。当李杰提着垃圾袋出门的时候，被刘佳妮拦下了，她从包里掏出一套短衫短裤和拖鞋说：“阿杰，进屋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我在市内租了房子，那里什么都有，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带，听见了吗？” 李杰听了心里想：“这个刘佳妮，今天比昨天有了大进步。昨天叫我瘸子，今天叫我阿杰；昨天跟我说话是命令式的口吻，今天是商量的语气，我也该配合配合了！” 李杰想到这里，说道：“听、听、听见了！你、你、你出去一会儿，我、我、我换衣服！” 刘佳妮听了想：“这个阿杰，别看他傻里傻气，换衣服知道叫我离开，说明他还懂得羞耻，我今后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文明人！” 李杰上演的《驯悍记》，是要改掉刘佳妮的任性刁蛮性格；现在，刘佳妮要办一所学校，计划把李杰培养成文明人，两场好戏都开场了。 李杰脱掉破衣裤，换上干净舒适的新衣服，身上舒服极了，他想：“如果再洗个澡，真是赛过神仙过的日子了！” 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李杰走出屋子，刘佳妮看了大吃一惊，瞪着李杰想：“这个阿杰，衣服一换，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唉，他要不残疾，还是个帅哥呢！” 李杰跟着刘佳妮出来，关和尚见了也大吃一惊，心想：“这瘸子把衣服一换，老子差点认不出来了！嘿，这小子现在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关和尚把刘佳妮拉到一边，小声说：“刘小姐，留点心，小心你被这小子骗了！” 刘佳妮小声问：“骗我什么？” 关和尚小声说：“骗你的钱，骗你父亲的亿万家产！” 刘佳妮听了说：“谢谢你的关心！”而她心里想：“老爸给他九百万现金和亿万资产，他都不要，何必还要骗呢？唉，他真的能骗就好了，起码说明他身体正常嘛！” 刘佳妮带着李杰上了关和尚的车，向市内驶去。车上，李杰就像第一次坐汽车，东张西望，十分兴奋；刘佳妮是徐遮进曹营——一言不发，想着心事；关和尚则望着李杰，又是嫉妒，又是愤愤不平，心想：“这瘸子娶了个貌若天仙，家财万贯的香港小姐作老婆，真是赵匡胤穿皇袍流鼻血——洪福齐天了；老子咋就没有这个命呢。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车到出租房，刘佳妮给关和尚五伯元钱，关和尚只收了两百元就走了。 一进出租房，李杰见屋子布置得大方整洁，十分高兴。他想：“这刘小姐一旦有了责任心，干起事来又快又好。不到四个小时，租好了房子，打扫了卫生，买齐了各种用品，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婆，我李杰的眼光不错。” 刘佳妮指着浴室说：“阿杰，去浴室洗个澡，洗干净后，再换上这套衣服，知道了吗？”李杰一听叫他洗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因为再不洗澡，他浑身都快抓烂了。他边进浴室边想：“一个过去处处要别人照顾的香港富家小姐，现在却处处照雇起我这个残疾人来了，她真的开始变了。” 李杰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刘佳妮给他买的一套时尚的休闲服，全身爽极了。当他走出浴室，刘佳妮见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李杰说：“你、你是、是阿杰吗？” 洗过澡，换过衣服的李杰，头发黑亮，脸放红光，浑身透出青春、健美、性感的气质，就像彻底变了个人一样。要不是他说话结巴，走路时一瘸一拐的，简直就跟香港的周润发、刘德华一样，是个迷人的大帅哥。 刘佳妮见此，更坚定了培养阿杰的计划。 刘佳妮说：“阿杰，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李杰一下坐到地板上，新换的衣服打脏了。 刘佳妮生气地说：“阿杰，快起来，刚穿的衣服又弄脏了，真是个笨猪！” 李杰见刘佳妮骂人了，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坐在地上不起来，说：“你、你、你骂人！我、我、我不是笨、笨、笨猪！” 刘佳妮发现自己骂人了，忙说：“阿杰，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笨猪，你不是笨猪，你是个听话的、爱卫生的乖孩子！” 李杰还是坐在地上不起来，望着刘佳妮说：“你、你、你说，你以后不骂、骂、骂人了，我才起来。” 要是在以前，刘佳妮非上前踹李杰几脚。可今天，她终于忍住气，陪着笑脸说：“阿杰，我刚才骂人不对，不文明，以后不再骂人了，你起来，行吗？” 李杰爬起来，坐到沙发上。 刘佳妮坐到李杰旁边，问李杰：“阿杰，你读过书吗？” 李杰望着刘佳妮说：“书、书、书啊，见、见、见过！没读、读、读过。” 刘佳妮用笔在本子上写了个“一”字，问：“这个字认识吗，念什么？” 李杰指着“一”字，傻笑着说：“棒、棒、棒棒，棒棒！” 刘佳妮叹口气，又写了个“人”字，问：“阿杰，这个字念什么？” 李杰盯着人字想了半天，站起来，岔开腿说：“尿，站、站、站着撒尿！” 刘佳妮听了哭笑不得，心里想：“他又瘸又傻，还是个结巴和文盲，我的培养计划从哪里入手呢？” 刘佳妮心太急，又不知怎么办，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爬在床上哭起来。是呀，过去生活在幻想和吃、喝、玩、乐中的她，什么时候考虑过这些事情哩？现在，这些事情逼着她考虑了。 刘佳妮边哭边想：“我这个东方维纳斯，我这美玉般的身体，难到就这样交给这个又瘸又傻的结巴吗？看他那傻里傻气的样子，难道还懂爱情吗？还懂男欢女爱吗？对，我用这个来鼓励鼓励他，来试探试探他，看他反映如何！” 刘佳妮又来到客厅，看见李杰正有趣地玩着她的提包。她拿过提包，对李杰说：“阿杰，你说话结巴，又不识字，我俩今后怎样生活？从现在起，你认识一个字，我奖你亲我一次；你一天说话不结巴，我奖你吻我一次，行吗？” 李杰听了，半响不吭声，望着刘佳妮傻笑，心想：“她急了，开始想办法了！我该怎么办呢？好，让她再急一急。” 李杰傻笑着说：“亲、亲、亲是啥意思？吻、吻，吻是什么？能不能吃？” 刘佳妮心里想：“连亲和吻都不知道，真不是个男人！”想到这里，她指着脸庞和咀唇，忍气吞声地说：“亲，就是用你的咀，亲我的脸庞；吻，就是用你的咀唇，亲我的咀唇，明白了吗？” 李杰一阵心跳，急忙拿着本子和笔说：“来、来、来，快教我认、认、认字。” 刘佳妮心想：“这家伙一听认字和不结巴，可以亲我，吻我，就来劲了，说明他不傻呀！”她接过笔和本子，写了一个“天”字说：“这个字念天，就是兰天的天。” 李杰跟着念：“天，兰天的天；天，兰天的天；天，……” 刘佳妮见李杰认真的样子，在本子又写了一个“地”字，说道：“这个字念地，土地的地。” 李杰认真地念道：“地，土地的地；地，土地的地；地，……” 刘佳妮把本子放到桌上说：“阿杰，你认字，我去做事。”说完，提着包进卧室去了。 李杰见刘佳妮一走，兴奋地倒在沙发上，亲着自己的手背。 刘佳妮回到卧室，打开包清理钱。她一清，吓了一跳。原来，她昨天离家时，为了赌气，只带了些换洗衣服和一万元现金，她刚才一清，还不到一天时间，一万元现金只剩下几百元了。这个从小花钱如流水，从不记帐算帐的香港小姐，开始为钱着急了。她想：“钱用完了，怎么办？回去跟老爸要，老爸虽然会给，但他肯定会趁机教训我一顿，说我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我多没面子！不向老爸要，钱从何来？嗨，这钱是怎么花的？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啊，租房子用了七千，买各种东西花了两千多，唉，现在这钱怎么不经花呀？以前从没出现过呀！” 刘佳妮想到这里，第一次为钱发愁哭起来：“呜呜呜……” 李杰在客厅听到刘佳妮的哭声，进门问：“你、你、你哭什么？” 李杰一问，刘佳妮哭得更伤心了。 李杰见床上摆着不少零钞，心想：“她没钱了，开始为钱发愁而哭了，这是好事呀！好，我再来给她火上浇点油！”想到这里，他从裤篼里掏出一把一角、贰角、伍角的零钞说：“你、你、你别哭，我有钱、钱、钱。” 刘佳妮一见，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 李杰又说：“你、你、你别哭，我、我、我明天又去捡破烂挣钱，供、供、供你，……” 刘佳妮听到这里，哭声嘎然而止，她望着李杰想：“对呀，我明天去找份工作，不就有钱了吗！”想到这里，她对李杰说：“从明天起，你每天在家学会两个字的读和写，纠正说话结巴，我晚上回来检查，会读会写不结巴，奖励你亲我吻我；如果办不到，晚上不准吃饭睡觉；还有，以后不准再提捡破烂三个字，记住了吗？” 李杰问：“为、为、为什么？” 刘佳妮说：“好，我把我的想法和计划全告诉你，你好好配合。” 李杰点点头。 刘佳妮说：“以前我任性刁蛮，生活在幻想中，本想找个白马王子，上帝却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像你们大巴山人说的，我是千选万选，结果选了你这个漏油的灯盏，才造成今天这种状况。没办法，我只有认命了。但我还是不甘心，所以我制定了一个计划：第一，世界上有很多残疾人，通过学习和训练，有的成了作家，有的成了科学家，还有的成了残奥会冠军。根据你的情况，我先给你补习文化，再教你生存本领，等我赚了钱，送你到美国把腿矫正过来，那时，你虽算不了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至少不是漏油的灯盏，到那时，我们才结婚。……” 李杰听到这里，心想：“这个过去醉生梦死的香港大小姐，今天开始面对现实，开始制定人生计划了，这个计划虽然粗糙了点、考虑面子多了点，但却是个伟大的进步。好，看她自己还有什么计划？”想到这里，李杰问：“你、你、你怎么赚钱？” 刘佳妮说：“我先打工赚钱，等有了基础后，我要自己办公司，当老板；让那些看笑话的人看看，我刘佳妮不是一个饭桶！” 李杰听了想：“好呀，她能有这些想法，我这几天当残疾人、捡破烂、遭蚊子咬，功夫没有白费。她要办公司，办什么公司？”他又问：“你、你、你办公司，办、办、办什么公司呀？” 刘佳妮想了想说：“我老爸来大巴山办公司，看中了大巴山茶叶的绿色环保、含硒和防癌治癌功效，所以老爸的《巴山夜雨》茶成了名牌商品；我呢，昨天晚上的遭遇，使我彻夜难眠，不仅总结了我过去的教训，还规划了未来。我在法国巴黎学的是时装设计，来大巴山后，发现大巴山有丰富的苎麻资源，苎麻织品不仅绿色环保，柔软透气，可塑性极强，用苎麻织品设计成各种时尚服装，一定会受到国人和欧美人士的青睐，还会赚到许多外汇。苎麻服装的品牌我都想好了，就叫巴山秋韵。” 李杰听到这里，心里十分激动，他想：“这个佳妮呀，就像一块没有琢磨过的宝贵玉石，表面粗糙有杂质，一旦琢磨出来，便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她开发大巴山苎麻服装的设想，是个金点子。好，我这次演的不仅是《驯悍记》，还要接着演《琢玉记》。把她这块玉，琢成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玉。”想到这里，李杰试探说：“你、你、你搞苎麻服装设计，我、我、我就来卖你的苎麻服装，可、可、可以吗？” 刘佳妮听了哈哈哈大笑：“你来卖我设计的苎麻服装？你还当不当我的时装模特儿？哈哈哈，你能走路不瘸，说话不结巴，像个大男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哈哈哈……” 李杰听了，也笑起来，心里说：“什么像个大男人，我本来就是个大男人嘛！” 当天晚上，吃的是方便面，由于昨晚没睡好，他们早早地睡了觉。 睡觉前，刘佳妮指着右边的一间主卧室说：“阿杰，这间房是我的卧室，左边那间，是你的卧室，晚上不要走错了，记住了吗？” 李杰傻笑着问：“我、我、我今天都是你的郎、郎、郎君了，我们怎么不睡、睡、睡一个屋？” 刘佳妮听了，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说你傻，我看不傻嘛。我问你，我们睡在一起干什么？” 李杰低头吱吱唔唔地说：“一、一、一起玩呀，……” 刘佳妮不等李杰说完，就进屋睡了，她今天太累了。 等刘佳妮睡着了，李杰关上门，用手机悄悄地给陈军打电话：“喂，阿军，我是李杰。公司情况怎样？” 陈军在电话中说：“公司运转正常，牛大伯一家的事，按你的意见已办妥，牛大伯对你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一定要带着他儿子上门给你叩头，怎么办？” 李杰说：“阿军，千万别这样，该叩头的是我。告诉你，才一天多时间，我发现刘小姐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极有开发价值的人！” 陈军在电话中感兴趣地问：“阿杰，说具体点！” 李杰说：“不行，她就在隔壁房间睡觉，以后有空再吹。阿军，明天刘小姐要去市里找工作，你观注一下，想办法把她骋到我们公司工作。” 陈军在电话上高兴地大叫：“哇噻！刘小姐来公司工作太好了！喂，给刘小姐安个总经理助理如何？” 李杰说：“不，公司缺个清洁工，叫她当清洁工，月薪六百元。” 陈军在电话上犹豫地说：“这、这……” 李杰说：“就这么办。”说完挂了电话。 第十一章 一墙之隔打电话 心心相印却不识 第二天一早，这是刘佳妮此生中第二次起早床，吃了两片面包，喝了一杯奶，就上亍找工作去了。 陈军开着车，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刘佳妮戴着墨镜，挤在人群中，在招聘栏内，搜集用工信息，记在小本子上。 刘佳妮来到一家服装厂，掏出法国巴黎服装学院设计专业的留学文凭，招工的的负责人把文凭看了又看，问：“你这文凭是哪儿买的？” 刘佳妮一听，气得抓起文凭就走。 刘佳妮又来到市内最大的服装城，负责招工的是个年轻人，他一见刘佳妮就说：“你就是那个照片征婚的香港刘小姐吧！听说你最后找了个瘸子和结巴，还是个捡破烂的，是吗？哈哈哈！” 刘佳妮一咬牙，离开了服装城。 刘佳妮又去了几家招工单位，还是一事无成。她坐在巴河边的一棵树荫下，伤心地哭起来，心想：“我一个香港富家小姐，有留学文凭，人又漂亮，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呢？是上帝有意惩罚我，还是上帝故意考验我？看来是我任性刁蛮的脾气，过去花天酒地不思进取的生话，我行我素不听劝告的行为，惹恼了上帝，上帝才这样惩罚我。唉，现在想起来，我以前真是荒唐可笑，该受此惩罚！好吧，明天再来找工作吧！”想到这儿，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家里走去。 刘佳妮早上去找工作走后，李杰关上门，先美美地睡了一觉，再打开电视看了新闻和股市行情，中午吃了两盒方便面，然后左手拿笔，在墙上、门上、柜子上，歪歪邪邪地写满“天”、“地”两个字，再把客厅的东西乱扔一气，倒在地板上休息，等刘佳妮回来检查。 刘佳妮一进门，见客厅搞得一塌糊涂，又见李杰浑身沾满墨汁，气得哭起来。她边哭边说：“阿杰呀阿杰，我为你离开温暖舒适的家庭，吃尽了苦头；为了生活，我冒着烈日出去找工作，受尽别人的奚落和白眼，你不仅不理解我、不安慰我，还在家捣乱，把屋子搞成这样，你想气死我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呜……” 李杰躺在地上，假装睡着了，还不时发出阵阵鼾声，但刘佳妮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想：“佳妮，为了将来你不再倒霉，让你去社会上体验人生的艰辛，生活的艰难，改掉你那任性刁蛮的性格，我们将来才有幸福可言。看到你哭得这么伤心，我心中十分不忍，但考虑到将来，我又不得不这样做，请你原谅。” 刘佳妮哭了一阵，心里舒服多了。她抬头看那墙上的字，字虽写得歪歪邪邪，但写得挺拔、有骨气，心里觉得有点安慰。她上前拍拍李杰，叫道：“阿杰，醒醒！” 李杰装着醒来，高兴地指着墙上的字，慢慢地说：“我的字，可以吗？” 刘佳妮一听，转忧为喜，高兴地说：“阿杰，你不结巴了，我太高兴了！” 李杰又慢慢地说：“你检查吧！”说到这里，他指着墙上的字念道：“天，佳妮说是兰天的天；地，佳妮说是土地的地。对吗？” 刘佳妮见了，连声说：“字念得正确，写得可以，说话也不结巴了，阿杰有进步，是个乖孩子！” 李杰听了，闭上眼睛，翘起咀巴。 刘佳妮问：“阿杰，你这是干什么？” 李杰慢慢说：“我完成了任务，你奖励我呀！你自己说的。” 刘佳妮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话，心想：“他好像不傻呀！这样奖下去，我完全可以把他培养成一个正常人。这太好了，奖励就奖励吧！天啦，他一身脏死了，脸上还有墨，怎么亲？”想到这里，她说：“阿杰，你今天表现好，该奖励。但有两点你要记住：第一，写字是写在本子上，不能写在墙上和门上。写在墙上和门上，不仅把家里搞脏了，明天还要花钱请人搞卫生；第二，要讲卫生，你身上那么脏，怎么去亲别人？你马上去洗澡换衣服，干净了我才奖励。从明天起，凡是乱写乱画、坐地上睡地上、把脸和衣服弄脏了，就取消奖励，就是不准亲我吻我了，懂了吗？” 李杰点点头，心想：“好呀，奖惩分明。看来，这《驯悍记》得另想办法才能演下去了。” 李杰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笑着来到刘佳妮面前。刘佳妮见刚出浴的李杰，一身阳刚之气，一表人才，突然芳心大动，真想扑到李杰怀里，让他亲个够。但一想到他是个瘸子，又一下泄了气，便站在那里，等着李杰来亲。 李杰观察到刘佳妮刚才的变化，十分理解，因为他现在还是个残疾人，不是白马王子。他慢慢地走到刘佳妮面前，近距离地看着她，见她确实漂亮。那弯弯的眉毛，美如柳月；那双大大的眼睛，犹如两潭波光粼粼的秋水；那小小的咀巴，犹如下腭上焊了颗红透了的樱挑。李杰真想上前把她搂在怀里，吻个够。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他上前几步，咀唇在刘佳妮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两下，这是对他读写“天地”二字的奖励；下面该吻她的咀唇了，他心跳得厉害，呼吸急促，全身热血沸腾，男人的阳刚之气在全身突突乱窜，他有些控制不住了，伸开两手向刘佳妮扑去。突然，刘佳妮那任性刁蛮的形像在他眼前一晃，他急忙缩回手，退后两步，冷静下来。他想：“我若因感情冲动，半途而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也辜负了刘伯伯的希望。”想到这里，他理智地站住了。 刘佳妮闭上眼睛，抱着无可奈何的心态，等着李杰来亲。当李杰亲她的额头时，她既不激动，也不心跳，只好像一个热呼呼的东西，在她脑门上贴了贴，没有男人亲女人的感觉。但当她听到李杰急促的呼吸声和闻到阵阵男人的体香时，她突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热血沸腾。可是她刚燃起的情爱之火，被李杰浇了一瓢无情的冷水，浇熄了。她睁开眼一看，李杰傻呆呆地站在前面，像根木桩。她的无名火上窜，对李杰吼道：“去，把你的衣服洗了。”说完，冲进她的卧室，“咚”地一声关上门，爬到床上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她为什么伤心？这是她说不出口的事情。她想：“不识字我可以教他，口吃我可以帮他纠正，腿瘸了我可以给他治疗，可是他作为男人，不能履行男人的责任，我找他干什么？我这辈子怎么过啊？” 当然，李杰不知道刘佳妮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当刘佳妮正在伤心流泪的时候，李杰也在发愁。他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后，不知该加多少洗衣粉。他以为洗衣粉越多越洗得干净，倒了半包后，怕不够，干脆把剩下的半包全倒了进去。 洗衣机转动了，他关上门，坐在马桶盖上休息。 洗衣机转动不到五分钟，铺天盖地的白色泡沫，把洗手间装满了，把李杰淹没在泡沫中。他开始还觉好玩，后来睁不开眼，说不出话，呼吸困难，才觉问题严重，急忙敲门向刘佳妮求救：“咚、咚、咚……” 刘佳妮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出来一看，敲门声是从洗手间发出的，而且从洗手间的门缝里，冒出一大堆白色泡沫。她急忙打开洗手间的门，一团团泡沫从门里涌出来，李杰像个白极熊似的，也从门里钻出来。 刘佳妮急忙用毛巾擦掉李杰脸上的泡沫，问道：“阿杰，这是怎么了？” 李杰摇摇头道：“不、不、不知道。” 刘佳妮走进洗手间门口，看到随着洗衣机不停的转动，洗衣桶里冒出滚滚泡沫。她知道，洗衣粉加多了。她问李杰：“阿杰，加了多少了洗衣粉？” 李杰低着头说：“一袋。” 刘佳妮气得跺脚道：“你真是个傻瓜。天啦，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刘佳妮哭着收拾完洗手间，已是晚上十点钟，她又累又饿，和衣倒在床上，不觉又哭起来。她想：“我如果不任性刁蛮，不搞这次征婚闹剧，我现在要么在家里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要么和林燕一起狂大亍、喝酒、唱歌、跳午，该多么幸福啊！现在呢，又累又饿地躺在床上，孤苦零丁，好可怜啊！唉，当初应该听老爸的话，答应与李伯伯儿子的婚事。李伯伯的儿子起码不是瘸子、不是结巴、不是文盲、不是捡垃圾的人，最少是个正常的男人。听老爸说，人家还是清华大学的研究生，是一家大公司的部门经理。我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自作自受，是自讨苦吃，是自食其果！唉，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她这样想着，哭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就在刘佳妮哭泣的时候，李杰再次受到震动。他躺在床上想：“我一个堂堂清华研究生、分公司经理，怎么连这点生活常识都缺乏呢？嗨，穿了二十多年衣服，小时候是母亲洗，长大了是保姆洗，读书时是洗衣店洗，所以洗衣服时自己连加多少洗衣粉的份量都不清楚，在这方面与刘佳妮有什么区别？刘佳妮任性刁蛮该驯，难到我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就不该驯吗？” 第二天一早，又迎来新的一天。刘佳妮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又去找工作了。 刘佳妮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启示。启示称，华南贸易公司巴山分公司需招聘一名员工，工作、工资面谈，并留下联系电话。 刘佳妮见了如获至宝，急忙用电话联系。 离小区大门不远处，陈军坐在车里，一边接电话，一边盯着刘佳妮。他在电话里对刘佳妮说：“刘小姐，请你立即到公司面谈。” 陈军放下电话，立即驱车回公司去了。 半个小时后，刘佳妮来到陈军的办公室。 巴山分公司办公室里，陈军一看刘佳妮，心里想：“刘小姐确实漂亮，怪不得阿杰这么爱她。” 陈军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问了姓名、学历、住址等情况后说：“刘小姐，我是公司经理助理陈军。根据本公司规定，凡来我公司工作的员工，都要从基础工作作起，一个月后，再根据情况调整适当的工作和工资，你觉得如何？” 刘佳妮问：“请问陈助理，基础工作是什么？月工资多少？” 陈军说：“基础工作就是当保洁员，月工资五百元。” 刘佳妮瞪大眼睛：“清洁工？我一个学时装设计的法国留学生，叫我扫地？” 陈军听了，觉得李杰这样的安排确实有些过份，便说：“这是公司经理安排的，经理这样作，肯定有他的道理。” 刘佳妮生气地说：“什么道理？只能说明你们经理是个白痴，不懂得使用人才。你们经理在哪里，我去找他！” 陈军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想：“这刘小姐果然刁蛮任性，是该驯驯；嘿嘿，找经理，经理就在你家里！真是背着娃儿找娃儿，真好笑！”想到这里，陈军说：“经理开会去了。” 刘佳妮命令似的地说：“你们经理姓什么？给他打电话，说我要找他！” 陈军心想：“阿杰要我留下她，她又嫌工作不好，我两边都不好办。对，让他们俩口子在电话上对搓，我一旁看热闹吧！” 陈军拨通了李杰的手机，他说：“李经理，我是陈军。刘佳妮小姐要找你，我实在没有办法，你亲自给她说说吧！” 还不等陈军说完，刘佳妮一把抓过电话，大声说道：“你是李经理，你懂不懂人才使用和管理？怎么叫一个学时装设计的留学生去扫地？” 过了一会儿，电话中传来李杰的声音：“刘小姐，对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公司十分欢迎，是人才，人才就一定有用武之地。公司规定，任何人进公司，都得从扫地的基础工作作起，你也不能例外。” 刘佳妮大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规定？” 李杰在电话中说：“现在有的人，从小养尊处优，任性刁蛮，看不起劳动和劳动人民，看不起捡破烂的人；以为有个好家庭、有张文凭就了不起，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干出不可理喻的事来。俗话说，万丈高楼从地起，要想成就一番事业，要想得到真正的幸福，就得脚踏实地地从小事作起，从扫地开始。你愿意就留下，先扫一个月地，每月工资五百元。把地扫好了，就把你学的时装设计本事全拿出来，大巴山有丰富的苎麻资源，将苎麻设计成最时尚的时装，这些绿色时装产品定会受到消费者欢迎。大巴山是你的故乡，也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本公司愿为你的发展提供条件。当然，你不愿留下，请便！” 刘佳妮放下电话，半天不吭声，心想：“这个经理果真有点厉害，把我从头到脚都看穿了，而且对我好像很了解！不行，在他手下干事，我受不了！”想到这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陈军的办公室。 陈军见刘佳妮走了，不知如何是好，急忙给李杰打电话：“喂，阿杰，刘小姐走了，你刚才给他讲了些什么？这不怪我啊！” 李杰在电话中说：“阿军，不怪你，她会回来的。” 陈军冲着电话大叫：“什么？她还会回来？” 刘佳妮站在门口，对陈军说：“你们经理说得对，我回来了！” 陈军傻眼了，放下电话，呆呆地说：“回来好，回来好呀！” 原来，刘佳妮离开陈军的办公室，边走边回想刚才那经理的话：“……把地扫好了，就把你学的时装设计本事全拿出来，大巴山有丰富的苎麻资源，将苎麻设计成最时尚的时装，这些绿色时装产品定会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大巴山是你的故乡，也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本公司愿为你的发展提供条件。……对呀，这经理把我的技术和本地资源整合起来，是个很有前景的项目。这经理有胆有识，有眼光，与我的思路是不谋而合，佩服呀！唉，要是阿杰有他的一半就好了！”想到这里，她才回到了陈军的办公室。 晚上，刘佳妮回到家，见家里整整齐齐，李杰还在写字。 晚上又是吃的方便面。吃饭的时候，刘佳妮说：“阿杰，我找到工作了！” 李杰问：“什、什么工作？” 刘佳妮说：“在一家公司当保洁员。” 李杰故作惊讶地说：“你、你去扫、扫地？” 刘佳妮说：“扫地怎么啦？这是人家公司李经理有眼光，先让我到基层锻炼锻炼，再委我重任，这就是古人说的什么成大业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嘛。知道吗？李经理还说，将来让我设计苎麻时装，让大巴山的苎麻产品走向世界，这个创意与我的思路不谋而合，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你知道什么叫创意嘛？你当然不知道。反正我对李经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呀，能赶上那经理的一根小指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杰听了，心里想道：“哼，你佩服的是我、你不满意的也是我，哈哈，你没想到吧！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李经理，就坐在你面前哩。”然而他说：“那个李经理有啥了不起，你喜欢他？” 刘佳妮突然大笑起来：“哈哈，阿杰也晓得吃醋！一吃起醋来，说话都不结巴了，哈哈！”不知为什么，刘佳妮今天心情特别好。她又说：“不过，阿杰今天进步也特别大，没有乱写乱画，说话也不太结巴了，写的字呢？” 李杰递过本子，刘佳妮看了看字说：“对，李杰二字写得还可以，记住啊，这是你的名字。唉，人家也姓李，你也姓李，你怎么就差得那么远呢！” 李杰突然说：“你奖不奖？” 刘佳妮惊讶地问：“什么奖？” 李杰傻呼呼地说：“亲咀呀！” 刘佳妮又哈哈大笑：“哈哈，这事你倒没有忘！”说完闭上了眼睛。 李杰望着刘佳妮那美丽的脸庞，真想扑上去把她吻个够。但冲动被理智驯服，他上前用咀唇亲了亲刘佳妮的脸庞，又在刘佳妮的咀唇上轻轻一碰，就离开了。 本来，亲吻是恋人之间最亲热的感情交流，但李杰和刘佳妮刚才的亲吻，却成了例行公事，索然无味。 晚上，刘佳妮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因为有两件事让她高兴，让她看到了希望。一件是找到了工作，而且找到了自己将来大展宏图的平台，从此不再是依靠父母生活的啃老族，而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劳动者了；第二件是阿杰最近两天进步很快，学会了四个字的读写，学会了简单的家务，口吃也好了许多，还会吃她的醋，说明他还可以培养成一个正常人。她想：“要是阿杰是那个李经理就好了！将来我专门负责苎麻服装的设计与生产，阿杰专门负责对外销售，夫妻俩携手合作，真是珠联碧合。”想到这里，她更睡不着了，真想找个人聊聊，就是在电话上聊聊也好。她又想：“找谁聊呢？找阿杰，阿杰是个文盲，什么也不懂，与他怎么聊？找林燕，也不行，上次出卖我，我还没找她算帐呢！嘿，找那个李经理，与他聊聊我的苎麻时装计划。对，就找他！” 睡在隔壁房间里的李杰，更是兴奋得睡不着。他发现刘佳妮这两天变了许多，主动出去找工作，争取自己养活自己；找的工作是扫地，虽有些免强，但千金小姐的架子和盛气凌人的脾气，从此会逐渐收敛；她还有了人生的长远计划，就是用自己所学的时装设计技术，把大巴山的苎麻产品开发出来，不再当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寄生虫；她对自己也有了改变，制定了学习和治疗计划，还制定了奖励政策，对他不再是讽刺挖苦，后悔抱怨。他想：“只要她把那任性刁蛮的脾气改掉一些，肯定是个好老婆，到那时我一定把她吻个够，还可提前结束《驯悍记》的演出。”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哼起了黄梅戏《天仙配》中的几句唱腔：“……寒窑虽破能蔽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织布来我耕田，我挑水来你浇园……” 李杰的黄梅戏还没哼完，突然手机响了。他以为是陈军打来的，便问：“阿军，什么事？” 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李经理，我不是阿军，我是……” 李杰听说不是陈军，急忙看手机上的号码，这个号码十分陌生，便问：“请问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电话中刘佳妮说：“李经理，我是刘佳妮，就是你公司今天新招聘的保洁员。” 李杰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刘佳妮在电话中说：“今天在陈助理的办公室，他给你打电话时，我记下的。” 李杰平静地问：“刘小姐，找我有事吗？” 刘佳妮在电话中说：“李经理，我想把我的巴山苎麻时装计划向你谈一下，请你指教，可以吗？” 李杰一听，心想：“她就住在隔壁，别过早露馅了。”于是他爬起来，轻轻关上门窗，小声说：“刘小姐，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刘佳妮在电话上讲了苎麻面料的特点，又讲了国内外消费者的需求心理，还讲了她的设计理念，分析了国内市场和欧美市场的行情，估算了公司的效益。最后她说：“李经理，这就是我的计划，你觉得怎样？” 李杰听了，心想：“这是一份十分完美的企业新项目企划书，佳妮设想的十分周到，将来一定是个赚钱的大项目。到那时，让大巴山乡亲的荷包鼓起来，让大巴山的孩子们都读上书，我们公司也发展了，多好啊！佳妮呀，你是一块被污泥包着的金子，那污泥就是你那任性刁蛮的脾气，只要洗掉污泥，你就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我愿当那替金子洗去污泥的人。”想到这里，李杰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在电话上对刘佳妮说：“刘小姐，你的计划很好，很有开发前景。为了实现你的计划，首要的事情，就是把你的保洁员工作干好，知道吗？” 刘佳妮高兴地说：“知道，谢谢李经理指教！” 刘佳妮关了电话，兴奋得在床上打滚。 李杰关了电话，轻轻打开门窗，借上厕所为名，见刘佳妮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李杰望着那亮灯的房间，想像着刘佳妮睡觉的样子，一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突然一阵快感，发现下面湿漉漉的，急忙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晚上，刘佳妮和李杰都兴奋得睡不着。 第十二章 诱阿杰又惊又喜 女狂人疑窦丛生 这天晚上，还有一个人也睡不着，这个人就是刘伯平。 俗话说，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仅管刘佳妮前些时间在家闯了祸，气得刘伯平差点一命呜呼，当时恨不得扇她几个耳光。但事情过去了，而且刘佳妮离家已经三天了，他对刘佳妮又牵肠挂肚起来。佳妮这两天住哪里、吃什么？哪个阿杰欺负她没有？他不放心的还有那个阿杰。当时时间急促，又为了教育刘佳妮，他刘伯平当时虽然看出了阿杰伪装残疾人的破绽，但阿杰姓甚名谁、家居何地、父母是谁、有无工作和工作单位，这些他都来不及问，就让他带着女儿走了，他把佳妮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刘伯平现在着急了，所以翻来复去睡不着。 刘伯平着急的原因，除了挂念刘佳妮外，还有一点，就是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老同学李富城要带儿子来相亲，而刘佳妮有了阿杰，相亲怎么办？ 张晓碧也没睡着，知道丈夫在想什么，便说：“伯平，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佳妮有手机，你打个电话问问她，不就得了！” 刘伯平说：“这个电话我现在不能打，打了对佳妮改掉坏脾气没好处。而且，你也不能打。” 张晓碧说：“叫林燕打如何？” 刘伯平高兴地说：“对，叫林燕明天打了电话，再去看看她，情况了解了，我们再商量。” 第二天刘佳妮上班后，陈军叫她去打扫公司会议室。这是她出生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扫地、抹桌椅、倒痰盂。她穿上保洁员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和手套，就像手术室的主刀医生。开始，她干得笨手笨脚，不是打翻了茶杯，就是弄湿了地板。干了半天后，她虽然有些熟练了，但累得她腰酸背疼、手脚抬不起来，她累极了。 还有，公司员工见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保洁员，都来看稀其。不久，有人认出她就是在《巴山夜雨》茶中装照片征婚的香港小姐刘佳妮，公司一片哗然，什么议论都有： “李经理招聘一个留学生扫地，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什么过份？她在茶叶盒中装照片征婚，闹得满城风雨，那才是过份了！” “听说她要嫁给一个瘸子？” “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傻子！” “哈哈哈！……” …… 刘佳妮听了，真是无地自容。她有生以来，哪里受到过这种冷嘲热讽，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她想：“我若一走了之，今后我的苎麻时装计划如何实现？再说，别人说的都是事实，自己过去错了，这是我终身难忘的教训，让他们去说吧！” 刘佳妮忍气吞声，低着头，红着脸，拖着地板。要是在以前，她非冲上去与人打一架不可。 下午四点钟，刘佳妮接到林燕的电话，她高兴极了，叫林燕赶快过来，真想抱着林燕痛哭一场。 公司一间放杂物的房子，成了刘佳妮临时的休息室，也成了接待林燕的接待室。 林燕得知刘佳妮在公司扫地，月工资五百元。她望着身穿工作服的刘佳妮，望着用来接待她的杂乱屋子，生气地说：“走，佳妮，回去给你老爸认个错，写个保证，公司包装设计室主管的位子，三千元的月薪，还是你的。走，马上走！别在这里受人家的窝囊气！”林燕拉着刘佳妮就走。 刘佳妮挣脱林燕的手，说：“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不能走！” 林燕说：“你一个堂堂的法国留学生，一个香港大亨的千金小姐，到这个破公司扫地，这明明是公司经理在羞辱你，在故意收拾你，你不走还在这里干什么？” 刘佳妮说：“不是的，不是的。公司李经理给我讲好了，他说，像我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人，就得先从扫地开始学习，以后才能办大事。经理还说，先让我扫一个月地，然后，公司给我一个平台，叫我把学的时装设计本事全拿出来，把大巴山的苎麻服装设计成绿色时尚品牌，打进世界服装市场，为大巴山的乡亲们造福，……” 林燕打断刘佳妮的话，急忙说：“嗨，这公司老板原来是放长线，钩大鱼啊！他这个创意太高了，高，实在是高！喂，老板是男人还是女人？年轻还是年老？结过婚没有？” 刘佳妮指着林燕说：“你说些什么呀？阿杰得了我的照片，什么都不要，抓到我不放。我这辈子只求阿杰能成个正常男人就行了，其他都不想。不过，这个李经理，我只跟他通过两次电话，没见过面，只知道他是个男的，他开发大巴山苎麻的创意，跟我的想法相同，其他就没有了。” 林燕问：“阿杰怎么样？你真的要跟他过一辈子？” 刘佳妮叹口气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想找个白马王子，结果找了个癞蛤蟆。我认命了，接受上帝给我的惩罚。现在我只有从头作起，每天教他读写会两三个字，教他生活自理，纠正口吃，等我赚了钱了，送他去美国把腿治好，让他成个正常男人，我就满意了！” 林燕听了大惊：“佳妮，才过了三天时间，你就大变了，与你过去相比，简直成了两个人！说说，你是怎么变的？” 刘佳妮说：“唉，离家的当天晚上，我在阿杰住的破房子里坐了一通宵，那房子是一间即将拆迁的破屋子，天一黑，铺天盖地的蚊子，咬得人无处躲藏；满地的老鼠，吱吱叫着乱爬，令人毛骨沭然；屋里热得像蒸笼，衣服被汗水完全打湿了，人差点被热死了。那日子就像一场恶梦。可是，那里还住着不少流浪者和进城务工的农民。我只住了一个晚上，就住不下去了，而那些流浪者和进城务工的农民兄弟，还有阿杰，他们住了几年，有的还将住下去。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社会，有生以来第一次检讨我过去的生活，我这个人过去真的不像话，活该受这样的惩罚！” 林燕听了，感动得流泪说：“原来如此。” 下班后，刘佳妮带林燕去看她租的房子，顺便买了只鸡回家改善生活。 一进门，正爬在桌上写字的李杰，傻呼呼地站起来，拿着写字本叫刘佳妮检查：“检、检查！ 刘佳妮笑着说：“阿杰，又结巴了！” 林燕望着高大、潇洒的李杰，看呆了。 李杰重新说：“请你检查我写的字！” 林燕抢先接过李杰手中的本子一看，“刘佳妮”三个字，虽写得歪歪邪邪，但字的骨架却透出一股阳刚之气；林燕再抬头看李杰，与三天前的李杰判若两人，她失声叫道：“佳妮，他是三天前那个捡破烂的阿杰吗？我看不是，我看他就是一个大帅哥！” 李杰一瘸一瘸地走到林燕面前，傻呼呼地说：“我、我、我是大帅哥！我、我、我是大帅哥！” 刘佳妮大声说道：“阿杰，干什么？再闹，就取消你今天的奖励！去厨房把鸡杀了，我们煲汤喝！” 李杰一听，乖乖地来到厨房，看到地上那只鸡，不知如何是好。二十多年来，他虽吃过无数只鸡，喝过无数回鸡汤，但他从来没有杀过鸡，也没有煲过鸡汤。这下把他难住了，急得他挖耳掏腮，也没办法。 在刘佳妮的卧室里，林燕说了一串对不起后，又讲了公司和刘伯平的情况。她说：“这段时间，公司生意特别好。由于你老爸在茶叶抢购风潮后，急时登报向消费者道歉，又原价回收市民手中的茶叶，蠃得了政府和老百姓的信任，所以现在的生意更好了，公司的诚信度更高了。但董事长心里，还一直挂念着你，日夜都在为你着急操心。” 刘佳妮十分感动，流着泪说：“林燕，说老实话，离家几天来，经历了蚊虫、老鼠、炎热的考验，经历了生活艰辛、求职困难、世人的白眼后，我才真正体验到了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爱，还有我的任性刁蛮和自私的性格。过去在巴山市，我吃遍全市酒楼饭店，玩过所有高档娱乐场所，喝过所有酒吧、茶馆、咖啡馆的好酒、好茶、好咖啡。吃完、玩完、喝完后，我都是签单走人，老爸月底结帐。过去，我对父母都是索取和埋怨，稍有不合自己心意的事，就耍小姐脾气，就任性胡来；老爸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每天还在商场打拼，我不仅没有去帮老爸管过公司，也没有帮张姨管过家，自恃是千金小姐，目中无人，到处去招惹是非，让老爸来收拾烂摊子，给家庭和老爸增添了不少麻烦。这次的征婚风波，是我一生中最混帐的一次，不仅使公司遭受严重损失，还差点要了老爸的命。现在回想起来，真不敢相信那就是我刘佳妮干的，现在想起来，我自已都害怕，……” 林燕说：“佳妮，听了你的话，看了你前后的变化，我都受感动了。我过去也老怪父母不关心我，怪父母无权无钱，现在我也觉得自已对不起父母。说来说去，还是我们这些人太自私了，是不是？” 刘佳妮点头说：“对。不管是任性刁蛮，还是埋怨索取，都是只雇自己快乐，不管别人感受的自私表现。” 林燕觉得谈话太沉重了，转移话题问：“佳妮，你和阿杰怎样了？” 刘佳妮说：“什么怎么样了？” 林燕说：“你们两个弧男寡女，住在一间屋里，男女之间就没发生过一点什么事，比如，这个、这个，……”林燕作了一个亲吻和作爱的动作。 刘佳妮一阵哈哈大笑后，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说：“唉，我现在是又后悔又痛苦，叫我怎么说呢！” 刘佳妮在卧室表情痛苦地向林燕倾述时，李杰在厨房里的痛苦表情，也不亚于刘佳妮。他望着刀和鸡，愁得不知如何下手。突然，他想起了陈军，急忙关上门，悄悄地给陈军打电话：“喂，阿军，救救我，佳妮买了只鸡，叫我杀了煲汤。我杀不来鸡，更煲不来烫，怎么办？快教教我！” 陈军听了电话，也慌了手脚，在电话上忙说：“完了，完了，以前家里吃鸡、煲汤，都是老婆弄好，我回家吃现成，我也没杀过鸡。你等等，我马上打电话回武汉，问问老婆，再来教你！” 过了一会儿，陈军来电话，把他老婆教的杀鸡、煲汤办法告诉了李杰。李杰照葫芦画瓢，左手捉鸡，右手提刀，闭上眼睛，用刀在鸡脖子上一划拉，那鸡一声惨叫，用力挣扎。李杰睁眼一看，鸡血染红了刀，血流了一地，吓得他手一松，那鸡惨叫着逃出厨房，跑进客厅，把客厅地板染成一片红。李杰惊叫着抓鸡，那鸡惨叫着逃命，把正在卧室说悄悄话的刘佳妮和林燕惊动了。 当时，刘佳妮正痛苦地对林燕讲：“……林燕，你问男女之间的事，阿杰像个木桩，什么也不懂。他从不进我的卧室，我在浴室冲凉，故意半开着门，他躲在房里不敢出来。你说，他懂什么？我这个自认为是东方维纳斯的人，只有陪这个木头桩子过一生了，我好苦啊！” 林燕出主意说：“你明天带他去医院男科检查一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医生一查便知。” 刘佳妮摇头说：“不，现在就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我，再带他到医院男科检查，人们的口水都会把我淹死！” 林燕想了想，诡密地说：“我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一试便知。” 刘佳妮问：“什么办法？” 林燕在刘佳妮耳边一阵嘀咕，二人同时大笑起来：“哈哈哈，……” 突然，从客厅传来鸡的惨叫声和李杰的惊叫声，刘佳妮和林燕出去一看，两人哭笑不得。还是林燕能干，她抓住鸡，三下五去二地收拾干净，煲成烫。 吃了几天方便面的刘佳妮和李杰，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连鸡带汤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骨头。 林燕走后，刘佳妮洗了澡，换上睡衣，坐在客厅看电视；李杰还在客厅的茶几上，一笔一笔地写字。 刘佳妮说：“阿杰，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李杰拿着写字本，一瘸一瘸地来到刘佳妮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今天，三个字，写完了！” 刘佳妮一看，“刘佳妮”三个字，除了笔画有些歪歪扭扭外，其余都正确。她问：“这三个字念什么？” 李杰认真地念：“刘，佳，妮。” 刘佳妮问：“刘佳妮是你什么人？” 李杰傻呼呼地说：“是、是我婆娘！” 刘佳妮瞪大眼睛说：“谁是你婆娘？你又瘸又傻，又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谁给你当婆娘？” 李杰着急地说：“我学会写字，去工作挣钱，把瘸腿治好，就与你成亲，你就是我婆娘了！我，我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真的！” 刘佳妮见李杰那认真和着急的样子，不觉好笑，指着身边的坐位说：“哈哈哈，坐下，你今天学会了三个字，我重奖，来吧！”说完闭上眼晴。她按林燕的办法，睡衣上边的扣子未扣，还化了淡妆。 本来就血气方刚的李杰，见刘佳妮乌发披肩，眉如柳叶，眼如秋水，咀如樱桃，双乳隆起，露出白生生的乳沟，撩起他浑身的欲火。他实在按奈不住，喘着粗气，上前用力地把刘佳妮搂在怀里，用他那滚烫的咀唇，吻佳妮的脖子、咀唇。刘佳妮被突入其来的幸福醉倒了，她伏在阿杰怀里，闭上眼睛，浑身发热，喘着粗气，享受着难得的幸福。 李杰被炽热的欲火炙烤着，忘记了自己伪装成残疾人的驯悍任务，他一只手搂着刘佳妮的脖子，一只手从睡衣伸进去，先抚摸刘佳妮那坚挺的乳房，手一滑，又把手伸进了刘佳妮下面的隐密部位。 这一下，触动了刘佳妮最敏感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像浑身触了电，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在下面聚击，她本能地倒在沙发上，准备享受人间最美的圣宴。可她突然一睁眼，发现阿杰躺在身上，她惊呆了，一把推开李杰，坐起来掩好衣服，红着脸问李杰：“你、你这是干什么？” 被刘佳妮一推一问，李杰一下清醒过来，十分尴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正一愁莫展时，突然看到电视上，一对外国男女，正在热吻作爱。他急忙指着电视说：“看，看电视上的……” 刘佳妮一看电视，不作声了。心里想：“这个阿杰，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李杰回到卧室，还一直处在兴奋中。 刘佳妮回到卧室，一边回味着刚才一触即逝的幸福，一边又为刚才的事犯愁：“这个阿杰，一换衣服就不像个捡破烂的人，三天时间就纠正了口吃，一天能写会三个字，男女之事也不傻，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她翻了个身又想：“他放着九百万现钱不要，放着养子身份和一亿资产不要，偏偏要我，是他傻还是别有企图？嗨，九百万现金和一亿资产都不要的人，还有啥企图？唉，真叫人摸不透！” 第十三章 爱情狂人终领悟 幸福爱情需园丁 第二天，刘伯平从林燕那里了解到了刘佳妮的情况，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佳妮得到了锻炼，对社会、对人生、对自己开始有了正确的认识，是个好兆头；忧的是，再过三天就是中秋节了，老同学李富城就要带着儿子来相亲，佳妮把事情搞成这样，这亲还怎么相？他向老同学怎么解释？ 这几天，刘佳妮白天到公司扫地搞卫生，晚上回来，检查完李杰的作业，就关在屋里搞苎麻服装的设计、生产、销售企划书。因为她听陈军说，过几天李经理开会就要回来，等他一回来，她就把这份企划书给他，让她早点施展自己的才华。 李杰这几天也没闲着，他等刘佳妮一离开，就用手机听陈军汇报公司情况，再给陈军安排工作，公司工作井井有条。打完 电话，他轻轻来到刘佳妮的卧室里，欣尝完刘佳妮对卧室的安排和摆设后，细心地翻看刘佳妮搞的苎麻服装企划书。他越看越有趣，还不时沉思，准备对企划书提出修改意见。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李富城就要带儿子来相亲，而刘伯平还没想出解决相亲问题的办法，急得他坐卧不安，茶饭不思。 张晓碧见刘伯平急成这样，心疼丈夫，也在为刘伯平想办法，她对刘伯平说：“解铃还得系铃人。伯平，你要去找佳妮才行。” 刘伯平觉得张晓碧说得有理，便硬着头皮给刘佳妮打了个电话：“佳妮，我听林燕说，你现在变了，主动找工作养活自己和阿杰不说，还制定了一个大巴山苎麻发展的规划，老爸听了非常高兴！” 刘佳妮听了老爸的电话，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她在电话上哭着说：“老爸，自离家以来，经历了许多事，我才明白，由于我的任性和刁蛮，过去作错了许多事，对社会、对家庭、对您，造成了许多伤害，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听得刘伯平老泪纵横；一声对不起，化解了父女之间的恩恩怨怨。 一声对不起，开启了刘佳妮人生新的航程。刁蛮的刘佳妮，过去认为，母亲早世，老爸对不起她；老爸再婚，全家人都对不起她；她照片征婚，闹得满城风雨，不仅没找到心仪的白马王子，反而找了个又瘸又傻的阿杰，自己错了，不仅不说声对不起，反而认为全社会的人都对不起她。现在，她终于明白，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应对社会、对家庭、对老爸，说对不起的时候了。 一声对不起说出后，刘佳妮突然感觉浑身轻松，看天天兰，看山山青，看水水绿，看人人亲了。 刘伯平在电话上吱吱唔唔半天后才说：“佳妮，老爸有个事求求你，可是，……”刘佳妮爽快地说：“老爸，我是您女儿，有事请说吧，千万别说求求的话了！” 刘伯平在电话上说：“佳妮，你听完后再回答，不行就算了。明天是中秋节，你李富城伯伯要带儿子来相亲，老爸求你明天出来与李伯伯的儿子见个面，凑个场合，然后，你给他说……” 刘佳妮听到这里，心里想：“老爸信守中秋相亲的承诺，而我又不听话，找了个阿杰，他在李伯伯面前很为难。我现在才体会到，为人父母很难。这事因我而起，我应该帮帮老爸，去与李伯伯的儿子见见面，见完面后再实话实说，不成夫妻可成朋友嘛！再说，出于好奇心，我也想看看李伯伯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刘佳妮爽快地答应了：“老爸，你放心，我明天准时到！” 刘伯平愁了几天的事，被刘佳妮一句话就化解了，刘伯平感到，女儿确实变了，心里十分高兴。 为中秋节相亲发愁的不止刘伯平一人，李富城此时也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给李杰打电话，李杰一听是相亲，不是说开会，就是说在谈生意，后来干脆就关机。没办法，李富城只好千里迢迢来大巴山，找儿子李杰谈判。 李杰听说父亲要来，立即与陈军统一口径，只字不提他与刘佳妮这档子事。但父亲为了自己的婚事，千里迢迢来到大巴山，说明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和感谢，他同意随父亲去相亲，但心中打定主意，去了却父亲的心愿，应付一下差事而矣。 中秋节这天，大巴山笼罩在浓浓的节日气氛里。天一亮，巴山市的大小商场就挤满了买月饼的人。除了月饼，大巴山人还喜欢吃象征团园的食品，如又大又园的糍粑，里面是甜馅的包子。中午还要办席，吃大鱼大肉，喝团园酒。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桂花树下，闻着桂花的芳香，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 刘伯平在巴山大酒店预订了一个豪华包间，还准备了一桌巴山特色的中秋酒宴。他和夫人带着园园，怀着忑忐不安的心情，早早来到酒店，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客人的到来。 快到六点钟了，还不见刘佳妮的影子，张晓碧急了，问刘伯平：“伯平，佳妮怎么还不来？” 刘伯平看看表说：“不急，不急，佳妮一定会来的。”他咀上说不急，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两个人在着急。一个是刘佳妮，一个是李杰。 刘佳妮下班回家后，洗了澡，换了一套素雅的连衣裙，画了妆，准备出门。她刚一开门，突然缩回脚，心里想：“这几天晚上，我都没出过门，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阿杰问我怎么办？去相亲的事，虽然是为了老爸去走过场的，又不能对阿杰说。对，就说回家去看看父母。”她来到客厅，对正在专心写字的李杰说：“阿杰，我回家看看父母，过两三个小时才回来。你写完字，就吃饭。有方便面，还有面包、牛奶，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走了！”刘佳妮这段温情的话，一方面说明她学会关心别人了，另一方面，她背着阿杰去相亲，仅管是去走过场的，但她还是觉得内疚，便说出了这段温情脉脉的善意谎言。 刘佳妮走后，李杰高兴得跳起来。一方面为刘佳妮学会关心别人高兴，另一方面，刘佳妮现在去看父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刚才，他正在为如何脱身去相亲发愁呢。现在刘佳妮去看父母，正好给了他这个脱身的机会，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想，刘佳妮不离开，像他这样的残疾人，有什么办法能脱身？ 李杰急忙出门，坐上出租车，回到宿舍，洗了澡，换了衣服，跟着李富城去巴山大酒店相亲了。 七点钟，刘佳妮来到巴山大酒店，见到了刘伯平和家人。仅管刘佳妮离开家才一个多星期，但却像离开家很久一样，一家人高兴地拥抱在一起，沉浸在天伦之乐中。 刘佳妮坐下来喝了口茶，来不及与老爸倾诉离别之苦，便问：“老爸，李伯伯和他的儿子，怎么还不来？” 刘伯平说：“别急，说好七点钟见面，他们马上就来。佳妮，你还有事吗？” 刘佳妮说：“我是背着阿杰偷跑出来的，时间长了不好！” 刘伯平说：“是呀，是呀！阿杰知道了多不好，还说你脚踩两只船哩！” 正说着，饭店服务小姐领着李富城和李杰走了进来。 刘伯平和李富城两个老同学，握着手相互寒喧和互致节日问候。 刘伯平身后的刘佳妮，突然看见李富城身后的李杰，以为是阿杰来跟踪她的，刚想躲起来，又发觉不对。这个阿杰，年轻漂亮，一身西装革履，走路不瘸，一付大老板的派头。她一时搞不清这个人是李伯伯的儿子，还是阿杰，只有瞪大眼睛、张大咀巴，吃惊地望着李杰。 李富城身后的李杰，一进门便看见了刘佳妮和她一家人，他以为走错了房间，急忙退出门，被服务小姐拦住了说：“先生，就是这里！” 李杰再次进门，刘佳妮全家人都吃惊地望着他，他想躲，也来不及了。他不知就里，只有惊慌地、有礼貌地向大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他不敢正眼看刘佳妮。 刘伯平看到李杰后，吃惊地指着李杰问李富城：“他、他、他是……” 李富城大笑说：“他就是我儿子李杰，巴山分公司的总经理，他怎么了？” 刘伯平疑惑地再问：“他真是你儿子李杰？他、他的腿、腿……” 李杰终于明白了，心里想：“天下之事，无奇不有。父亲过去极力要给自己介绍的女朋友，正是这个刘佳妮小姐；后来我三番五次反对，跑到大巴山来逃婚，也是逃避这个刘佳妮小姐；来大巴山后，鬼使神差地得到了茶叶盒中刘佳妮的照片，又喜欢上了这个任性刁蛮的刘小姐，不惜化装成残疾人，上演了一场新的《驯悍记》；更巧的是，今天原准备是来假相亲的，现在却要真相亲了，又在中秋团园节这一天，这就是缘份啦！这个谜今天该揭底了！” 李杰想到这里，主动对刘佳妮说：“刘佳妮小姐，我就是那个又瘸又傻的阿杰，我也是在电话中与你商议开发大巴山苎麻的李经理！” 刘佳妮惊喜万分。她惊的是，阿杰不是残疾人，他腿不瘸了，口不吃了，人不傻了；喜的是，他不仅不瘸不傻，还是巴山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佳妮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扑到李杰怀里，紧紧地搂着李杰，怕李杰突然飞走似的，抽泣着问李杰：“阿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富城见此，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李杰：“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刘伯平和张晓碧也问李杰：“是呀，这是怎么回事？”刘伯平虽然知道李杰不是残疾人，但不知道他就是李富城的儿子。 李杰掏出纸巾，给刘佳妮揩干泪水，扶她坐下后，对大家说：“爸爸，刘伯伯，张姨，佳妮，你们都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在刚才进门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这就是鬼使神差！” 大家齐声惊问：“什么，鬼使神差？” 李杰说：“是的。今天是中秋节，请大家入席，边吃边听我讲鬼使神差的故事。” 大家入席后，一边品尝巴山月饼，一边听李杰讲：“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鬼使神差开头。在成都商品展销会上，一杯《巴山夜雨》茶，使两个失去联系三十多年的老同学，鬼使神差地见了面。” 刘伯平和李富城一齐点头称是。 李杰又说：“两个老同学一见面，除了倾诉相思之苦外，老爸讲了我二十八岁还是光棍，刘伯伯讲佳妮二十六岁了，还待字闺中；于是两个老人自作主张，为我和佳妮订下亲事，约定八月十五到大巴山相亲；而两个不听话的儿女，在没有弄清对方的情况下，都反对这门亲事。我为了逃避这门亲事，跑到大巴山办公司，佳妮为了逃避这门亲事，更是走上极端，把照片装在茶叶盒里，搞了场浪漫征婚。然而，佳妮的照片，又鬼使神差地落到我手里。在高兴之余，但佳妮任性刁蛮的性格，我不敢恭维，便巧扮残疾人认亲，想法改一改佳妮的性格。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艰苦磨炼，佳妮和我，对社会，对人生，对家庭，对自己，都有了新的认识。” 刘佳妮高兴地流着泪说：“啊，那天晚上，蚊子铺天盖地地咬我，满地老鼠吓得我半死，原来是你在改造我的坏脾气哟，你心真狠！”说完用手指了指李杰的心口。 李杰笑着说：“这事，刘伯伯是知道的。” 刘佳妮对刘伯平不满地说：“老爸，你和阿杰串通起来收拾我，是吧！” 刘伯平笑着说：“哈哈，我原来也不知道阿杰是化装的残疾人。当时，我见他放着九百万现金不要，我就觉得奇怪。仔细一观察，我从他的头发、指甲等地方发现了破绽，才知道他是化装的残疾人，是来改你那任性刁蛮脾气的，我就默认了。不过佳妮，你那任性刁蛮的性格，是该好好改改了，要是照片不落在阿杰手里，你现在还这样快乐吗？” 刘佳妮搂着李杰问：“我给你打电话，你就在隔壁接，只一墙之隔，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谈？” 李杰作了个腿瘸的动作说：“我是个又瘸又傻的流浪汉，敢找你谈吗？”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李富城哈哈大笑说：“哈哈哈，阿杰用鬼使神差来形容他与佳妮的这庄美好姻缘，太恰当了。不过，我对这事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我和伯平给你们介绍的同样是你们，你们都反对，而你们自己经过这些风风雨雨后，反而好了呢？” 刘伯平说：“是呀，我也不明白！” 李杰笑着说：“这就是爱。你们问我为什么，我一时也讲不明白。不过有个比喻，可能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小时候，妈妈煮的饭本来是很好吃的，可我们小孩，从家里偷偷地拿点米、拿点菜，拿点肉，几个小孩在外面办客客宴，仅管米煮成了夹生饭，菜没炒熟，甚至忘了加盐，但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干干净净。若问小孩为什么，他们讲不明白，就知道是自己亲手作的，好吃。” 刘佳妮也说：“对，我在香港上学时，老师带我们去郊外露营和野餐，自己动手捡柴煮饭，吃起来觉得特别香！” 李富城和刘伯平听了，齐声说：“啊，原来如此！” 刘佳妮问：“阿杰，我们的苎麻项目还搞不搞？” 李富城说：“要搞，不仅要搞，还要大搞。我和伯平商量好了，我们各投资一个亿，成立巴山苎麻股份公司，把苎麻的科学种植、加工纺织、时装制作、内外销售结合起来，给巴山的父老乡亲们造福！” 刘伯平说：“对，这个公司就由阿杰和佳妮来负责！” 李杰和刘佳妮高兴地跳起来。 刘伯平把刘佳妮拉到一边问：“佳妮，你还当爱情狂人吗？” 刘佳妮真诚地说：“老爸，我错了，再也不当爱情狂人了，我要当爱情庸人！” 刘伯平摇摇头说：“不，孩子，爱情狂人千万不可当；我这段时间也思考了一些问题，爱情庸人也不对。像我这样的人，过去一直忙着生意，忙着赚钱，过去对你妈妈，现在对你张姨，还对你和园园，都关心不夠，没有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这爱情庸人也千万不能当！” 刘佳妮问：“爸，爱情狂人和爱情庸人都不能当，我们在爱情上该当什么人呢？” 刘伯平说：“该当爱情园丁。” 大家对这个问题都感兴趣，齐声问：“爱情园丁？” 刘伯平说：“对，凡是追求爱情、享受爱情的人，都应当好爱情的园丁。爱情就像花园中的花朵，男女双方都应该为这朵爱情之花除虫、拔草、施肥、浇水，冬天防寒、夏天防晒，只有这样，这朵爱情之花才会永远发出沁人肺腑的芳香，才会永远不会凋谢，……” 大家听了，一齐鼓掌表示赞同。 刘佳妮拉着李杰，认真地问道：“阿杰，我们的爱情之花，怎么浇灌？” 李杰说：“黄梅戏《天仙配》你会唱吗？” 刘佳妮说：“你说的那段，我会唱。……你耕田来我织布，……” 李杰唱道：“……我挑水来你浇园，……” 刘佳妮和李杰齐唱道：“夫妻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大家又热烈地鼓起掌来。 张晓碧笑着喊：“今天是中秋节，我们两家三十多年后在大巴山大团园，阿杰和佳妮又结成美好姻缘，我们大家今晚好好庆贺庆贺。小姐，上菜上酒，上巴山月饼了！” “哈哈哈……” …… 2009。5。21。于四川省达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