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婿奇游记》 第1章 死而复生 “咔嚓,咔嚓。” 徐默在金属相互摩擦的质感声中醒来,睡眼惺忪往前看去,有个身穿青蓝相间衣服的中年男子,端个木制托盘朝他走近。 刚才的声响是开锁声。 揉揉眼看清楚状况,徐默愕然,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古装官差打扮。 “给,吃,吃完这顿,你也该到上黄泉路的时候了!” “啊!” 徐默愣住,等回过神,那名古装打扮的官差走出去,锁上漆金泛黄的长锁,往前看,映入眼帘的非中规中矩的大门,而是竖在面前的根根木柱。 “牢狱……怎么是……牢狱!” 惊慌失措的徐默环顾四周,果然是身在牢狱当中,也是在这个过程里,他看到自己竟身着囚服。 “靠,特步呢?夹克呢!” “喂,兄弟,兄弟。” 有人在喊他,徐默循声看去,那是在他右边,和他相邻的牢房里,住著名满口黄牙的老头正在扯出山贼劫财般的嗓门呼喊,牢房相邻之间下垒砖墙,上竖木柱,所以彼此能够看到。 徐默转过身,见那老头笑嘻嘻的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 “兄弟,把你那酒肉给我呗,我好几天没吃过肉,没喝过酒,馋啊。” “住嘴!” 徐默没有理睬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为何会身在古代,身穿囚服,回想刚刚,明明是在故宫博物馆里和馆中的精品古画合影……再后来,穿身囚服,身处监狱,中间缺点东西,很关键的东西。徐默自认为是位有善有真有美的三美青年;扶弱扶小扶老太太过马路的道德楷模,善恶到头终有报也该是好报不是。 “或许是做梦。” “啊!” 徐默为证实猜想,狠狠给脸上扇个耳光,结果疼痛感真实而又强烈。 “没做梦,真的……就穿越了?” 不正常,穿越不应该回到明朝当王爷,又或者附身在老爹牛逼哄哄背景强大无匹的那种少爷公子身上,再不济好歹别给整进监狱啊!徐默环顾两侧,左手边牢狱里空荡无人,右手边,那个一口黄牙的老头子,两手扶在木柱上眼睛吧唧吧唧的直眨,铁定是在觊觎刚给徐默送进来的饭菜。 徐默踮起脚尖看给那老头子配置的饭菜,发现根本不在同样的档次,自己这边是鸡翅外加鱼块,另外配瓶酒,老头子只有半碗盖着青 菜的白米饭。 “哼,看什么看,看也不给你,我他娘的都穿越成个囚犯了,吃顿好的不行吗?” 说话间徐默拿起鸡翅二郎腿翘起,有意将啃鸡翅的动作和表情都刻画到极致,来引诱馋惹老头子。 遭到算计,老头子果然口水直流,不停的咽津,喉结滚动咂舌道“哎呀呀,你说你明天午时就要被问斩,还吃那么好的干嘛,倒不如给我。” “噗!” 刚喝完酒的徐默身子前仰,喷出口酒水,被呛的直咳嗽。 “你……你说什么呢你,明日午时处斩!” 这下老头子反倒悠然起来,大有徐默跷二郎腿时的气定神闲道“怎么,你不会是吓的呆傻,失心疯了?” 老头闲出右手来抠着鼻屎道“你以为为何你的酒菜伙食比我好,断头饭呗!” 徐默彻底疯掉,不给个牛逼哄哄的背景还能理解,在牢狱中坐几年牢也勉强说的过去,明日午时问斩是个什么狗血剧情? 等等,方才狱卒来送饭时,好像似乎确实有说过,吃完饭要上黄泉路之类的话,只是当时愣神的紧,没怎么注意,而且就算从小历史偏科严重,通过某些影视剧徐默还是知道些常识的,比如断头饭确实是很丰盛。徐默态度发生三百六十五度转变,捧上剩余的鸡翅鱼块,奉给满口黄牙的老头子道“老先生啊,刚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老头刻意挺挺背,直直腰,下巴微微抬起,接过徐默的断头饭,两人把递碗接碗的过程,搞的气氛浓重,像是两国领导会晤,正式的不行。 又啃鸡翅又喝酒的黄牙老头,大快朵颐完毕那口黄牙更加醒目。 “老先生,你知道他是谁吗?不对,我,我是谁。” “得嘞,你,我不知道你名字,只知道你是半个月前被关押进来,明天就要问斩。” 徐默没来由的背脊发凉,老头子吃完徐默的断头饭,酣然入睡,徐默听着他的打呼声,有些不厚道的暗言“要是断头饭谁吃谁死,我是不是就能逃过牢狱之灾。” “啊!” 还未说完,熟睡中的老头子就像是做噩梦似的右腿蹬起,脚上草鞋飞出,穿过隔在两牢狱间的木柱空隙,直直贴在徐默脸上。 “过分!” 怒气冲冲站起,看到老头熟睡,徐默忍住,把飚到嗓子眼的话又咽回去。 第二日,阳光从 后面的透风窗里照射进来,暖暖的照在徐默屁股上,他整个身子抖的更厉害,没办法,他很想控制,很想停止颤抖,奈何完全控制不住,从昨晚颤抖到现在根本不消停。 “咔嚓,咔嚓!” 又是熟悉的金属摩擦声,也是徐默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两名狱卒走进来,将徐默以习惯性押犯人的手法押住,往外走去。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满口黄牙的老头子还在熟睡,梦呓些人听不懂的话语。 离开牢房,刚出来是个很大的广场,供犯人们活动所用,四面皆筑高墙,正前方是大门,有专人把守,走出大门,徐默就用尽所有的力气挣脱两人押制,往右拐弯逃跑,刚来到新世界不足二十四小时就要结束生命,不行,他得抗争,缩头等死是王八。 “站住,抓住他。” “啊!” 还没跑出去十多步,徐默就被狱卒们死死围住,要是随随便便就能逃跑,那还叫牢房! “抓起来,带走。” 处斩徐默的地方距离郡衙不远,再者还没有严重到押入囚车游行示众让郡民扔鸡蛋撇白菜的程度,两名狱卒听从捕头张和仁的指示,将徐默押到处斩台,处斩台正前方,凉棚底,本郡郡官在孙主簿的陪同下肃目厉面而坐,案上陈列有关于徐默犯罪查证的文案以及判决书,另外就是竹筒,筒中置令箭,令箭落地的时候,也就是徐默正式去鬼门关兜风的时候。来到处斩台下,徐默双腿直打哆嗦,已经不能前行,两名捕快将他扶上台,看到身着红衣的刽子手捧着锃亮锃亮的钢刀,他瞬间昏死过去。 周边民众,包括捕头,刽子手,甚至是郡官花伯安,看到徐默吓昏都视若不见,毕竟犯者临斩昏倒,司空见惯,以前民风不好时,每天基本上能见到好几回。 县令花伯安慢饮茶,等待午时将至,由于没有押在囚车里公然游行,徐默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又非什么在百姓心中留有深刻印象的主,所以围观的群众并不多。人群里,有位妇女,拿块掰开的馒头静静等待徐默的头颅被斩落,因为她听到个偏方,用馒头蘸些被斩首之人的血,吃下去就能够治好丈夫的肺痨。 另外剩余的,都图个 热闹, “午时已到,泼醒犯人,开斩。” “是!” 刽子手提起身边早就备好的酒壶,喝一口先是喷洒清洗刀刃,然后再吞口酒,喷在徐默脸上,将徐默喷醒,这是规矩,处斩的人必须在清醒的情况下问斩,来生投胎方能记住教训,做个好人。 揉揉眼,徐默起身环顾四周,立时又想清楚目前的处境,鼓劲朝棚底的郡官大人呼喊“冤枉啊大人,冤枉!” 郡官挥挥衣袖,表示像这种喊冤见到的次数比见到青楼姑娘的次数还要多,要是每个喊冤枉的人他都相信,都要给予理睬,岂非要累死,翻出习惯性甚至说是职业性的白眼,郡官花伯安的右手拿住竹筒里的令箭“开斩”二字眼见着就要脱口而出。 “哎,大人,等等,等等。” 旁边的孙主簿压低声音的同时指向案上的判决书,示意还未宣读,在处斩犯人前宣读判决书,乃不成文的规矩,于是花郡官暂时停止手上动作,孙主簿站起身,判决书平摊在眼前,朗声诵读。 “今有人犯……不知所名,因上个月在隐雾山杀害外地女子,欲劫取财物并且意欲图谋不轨,今于郡官花大人严查力捕,终将凶手缉拿归案,判决今日午时斩首,即刻行刑。” “冤枉啊我!” “好草率的判决文书,妈的连名字都没有,还能再狠点不。” “冤枉啊,我不是他,他不是我,穿越到个劫财劫色的杀人犯身上,还能再扯点不?杜绝穿越,小心谨慎,王爷皇妃,都是做梦。” 棚底的花郡官可不会听他的瞎嘀咕乱叫唤,六月的天气,尤其是在云海郡,足够能在地面烤地瓜蒸鸡蛋,快点办完事回去躺小吊床和胸脯丰硕的夫人吃冰块乘凉才是正业。 第2章 去当女婿 “好,斩……” “大人,大人,有州长府的使者要见您。” 还未来的及扔掉手里的令箭,有名捕快跑过来附在花伯安身边低声报语,听完花伯安深吸口气,面容浮现出不耐烦,刚想着先做完眼前事,要扔出手中令箭,那边就抬过来顶轿子。 “得嘞,本想着回衙门接见,结果还主动找来了。” 花伯安将令箭暂时丢回竹筒,上去迎接,轿帘掀开,里面走出个身着华贵长服,年纪大约五十的男子,颧骨高起,面状宽长,气态雍容。 “苏管家,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刚要去县衙准备准备,打算迎接……” “哎,不必不必。” 那位花郡官口中的苏管家摆手打断,道“我就是来传个话,州长大人需要在你们云海郡挑选出位德智美兼优的人,来做上门女婿,尽快准备,后天是良辰吉日,不要多做耽误。” “啊!”初听有些怔怔出神的花伯安身子微颤几下,道“是是,定会精心挑选个品学兼优的人作州长大人的女婿!” “好,我还得去采办些货物,听说你们云海郡的食材不错,顺带买些。” “苏管家稍等,待我办完手头上的事,再设宴招待你。” “不用不用,不敢打扰花大人办公,先行告辞。” 州长府苏管家坐回轿子,四人抬轿离开,花伯安伫立原地,不免五味杂陈,他堂堂郡官,几年寒窗苦读终得以金榜题名得公务,如今在云海郡,见到身为州长府的管家苏如海,还得笑脸相迎,真是官大半级都能压死人,州长府的狗都要高人数等!气冲冲的回到棚底,从竹筒里抽出支令箭,打算将满腔愤懑发泄到徐默身上,正要丢出去,没来由的冷静片刻,眼珠子噔愣愣转动几个来回,道“先将犯人收押。” “啊,收…收押。” “是!” 衙门中人都很不理解花伯安的决定,抱着疑惑将徐默带回牢狱,围观的群众原本就不多,见明明快要头颅落地的犯人又收押回监牢,颇有几分败兴而归的意味转身回家,只剩下那名想要蘸断头血来给丈夫治病的妇女,蹲在那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回到县衙,县令花伯安遣散所有捕快工头,只和孙主簿在公堂相谈,孙主簿眉头紧锁,不理解向来唯有收到好处才肯放人的花伯安,为何会终止斩立决,改判为暂时收押。 “孝杰啊,知道我为何要改判此 人暂时收押吗?” 花伯安双手负背道。 孙主簿,姓孙名孝杰。 他只摇头,不说话。 郡官花伯安道“州长大人下令让我在云海郡给他挑选女婿,本该是好事,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我巴不得让我儿子去作,然而,关于他女儿的传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你想,堂堂州长的女儿,本来该有不少人追慕,如今却让本官在云海郡为其择婿。” 孙孝杰似有所想道“哎,我听说他女儿乃是才女,人还长的漂亮,可惜,就是克夫,短短半年,克死六任丈夫,实在……唉!” 花伯安点头道“咋们长青州下分四郡,前六任丈夫,都是另外三郡的人,如今他让我在本郡给他择婿,无非就是觉得本郡的人应该不会太过避讳,可偏偏本郡是谈论此事最严重的,后天成亲,就是说最迟明天我得找出个娶他女儿的人。” “就算老爷找的出,那人也未必愿娶啊!” 孙孝杰瞬间想明白些事情,脸上愁容一扫而空道“所以,所以老爷是想让那个死囚去给萧州长作女婿?” “不错!”花伯安点头道“当初他是在我们云海郡境内犯事,所以我才收入狱中,算起来非我郡人士,关于州长女儿克夫之说,应该完全不知,所以说,他是最佳人选。” 如果花伯安真在本地选婿,知道真实情况的哪个愿意去,克死六任丈夫的女子,难道第七任就能幸免?再者,花伯安笃定,就算徐默了解到真实情况,横竖都是死,去给州长大人作女婿还能快活风流几晚,有什么理由拒绝。 孙孝杰扶须思考片刻,忽道“可是老爷,当初我们抓捕他时,他痴痴傻傻,连自个叫啥都不知道,能行吗?” “不知道才更好,传到大堂,我先和他谈谈。” “是。” 还没在狱里蹲实,徐默就又被匆匆忙忙的传到公堂,相比平日里审理案件时的喧闹气氛,反倒有几分难得的静谧。 郡官花伯安坐在正堂,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徐默,给他备有凳子,正坐在公堂中央位置。 “你可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花伯安从基本问起,当时他率领捕头亲自赶到现场,正看到眼前的少年用长剑杀死位姑娘,就将其捕到郡衙审理,结果居然失忆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花伯安才会有此之问,所以他才会觉得让徐默去最为保险。 徐默摇头又点 头,搞不清楚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不管身体的正主何名何姓,现在,他只能姓徐。 徐默终于点头肯定道“大人,我只记得我叫徐默,其他的,一无所知。” “徐默,那当时本官问你,你为何装疯卖傻?” “当时,当时我又没穿越过来,鬼知道他怎么回答的!” 先在心里腹诽几句,徐默笑嘻嘻道“大人,我也是在上断头台时,紧张所至,突然想起。” “你还能想起什么?” 徐默做出挠头苦想的动作道“其余的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最好,徐默啊,你听着,你杀人劫财,可能还有劫色的嫌疑,这些都是本官亲眼所见,本该处斩,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活路的机会。” 花伯安边喝茶边道,刚放下茶杯,无意间注意力停留在徐默此时的行头打扮上,摇摇头颇有有嫌弃的道“等会再谈,你先去整理打扮打扮吧!” 郡官花伯安安排四名府上丫鬟给徐默沐浴更衣,个个身材有致,出落的亭亭玉立,放在二十一世纪,都是选美能列前茅的料,花家怎么说都是郡府,条件差不到哪里去,有专门的澡池,躺在澡池里面,徐默悠闲自得,十分享受,起初四名丫鬟站在旁边,他觉得有些不适,动作难免拘谨,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 哼小曲儿,吃葡萄,美的难以置信。 回想刚来的囚犯身份和差点被斩首的悲惨遭遇,与如今的泡澡相对比,徐默想说“人生大起大落的实在太快,搞的他都有点想尿尿。” “哎呀呀,我爱搓澡身体棒棒,我爱搓澡身体棒棒。” “什么东西?” 搓澡的徐默意外发现,在他右手手腕处有个类似于剑戟之类的墨色小印迹。 “乱涂乱画皮肤是不好的习惯。” 徐默舀些水想要清洗掉,发现那印迹生长在皮肉里,根本清洗不出来。 “算了,算了,古代人有些刺青也是很正常的。” 洗完澡,换上崭新的衣服,徐默去照镜子,不禁叹气,只是魂穿而非身体穿越的他,那张24k纯帅小脸蛋果然不见,也所幸目前的皮肤还算不差,看得过去,否则徐默真得哭天骂地,换身行头打扮,徐默再去见郡官花伯安,在花家,没有像公堂的那种气氛,花伯安点点头道“打扮打扮,果然还不错,徐默啊,让你去给州长大人当女婿你可愿意?” “女……女婿!” 徐默没有想到人生逆转结束还有更大的惊喜,连郡官都要喊作大人,身份地位能差?作他的女婿就……等等,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再者,就算是真的,如此癞蛤蟆能吃到天鹅肉的好机会能砸到他犯人身份的徐默?难道就仅仅因为自己不是癞蛤蟆,有完美无瑕的外表和举世无双的气质,恐怕有黑幕。 徐默盯住郡官花伯安道“大人,为何这么好的事,会落到我头上,徐某实在受宠若惊,还请花大人说明原由。” “大胆!” 徐默本以为花伯安会给他个勉勉强强敷衍的解释,没想到他直接拍桌道“如今天下分九州,我们长青州下设四郡,州长那是最大的官,别人抢着入赘都没机会,你倒好,不去也罢,押回狱中,明日午时开斩。” “哎,哎,别,别啊!” 徐默现在最怕的就是开斩,连忙呼喊道“大人我去我去!去还不行。” “好。” 郡官花伯安八字胡底扬起微笑道“我会给你在郡城置办一间院子,销毁你杀人的卷宗,另外给你办身份证明,到时候如州长大人问你出生年月,你按照身份证明上的资料作答就是。” “好!” 徐默愣愣的回答个好字。 女婿是他给挑出来的,身份家室自然都不能差,购买宅院在所难免,再者,绝不能让州长知道徐默是名囚犯,否则头上乌纱不保,而爱财如子的郡官花伯安,怎么可能真正去给徐默购买宅院,他心中早有计较,州长大人的千金克夫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前面六个论家室,才学皆是州里大擘,结果都没能活过半个月,徐默去给当上门女婿就能幸免?不出半个月又是黄泉路上的游魂,到那时候他再将宅院收归名下,岂不是名正言顺的多个养小妾的好场所。 “聪明,聪明!” 他不禁自我发出赞叹。 “来人啊,最近几天,城里严格禁止交谈有关州长千金克夫的事,有犯者,死罪!” “是。” 日晚,黄昏。 花伯安暂时给徐默安排一家客栈居住,说是宅院购办好,直接搬进去就行,在屋子里几个来回踱步,打算跑路的徐默推开窗户看到楼底有捕快监视,立即归于安分,他答应花伯安去给州长当女婿仅仅是为免死的权宜之计,他不相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莫非州长女儿是个丑八怪? ” “又或者……残疾!” 第3章 州府萧家 第二日,花伯安给徐默在城东购置好宅院,带徐默匆匆瞥过几眼,立即上马车赶往州府,婚礼就在明天,不赶去会迟到,他给徐默办的身份证明,信息大致上是,男,长青州云海郡人,书香门第,父母在长安城做瓷器生意。 徐默拿到身份证明,看完不喜不忧,很中正的笑笑。 花伯安亲自陪同,饶是知晓婚礼不会有好结果,作为下属官员的他,到时候还是得送些贺礼祝词之类的东西,不去不行,况且徐默名义上是他选出来的,当然要在旁边照看,否则搞出幺蛾子咋收场,马车早晨出发,到州长萧济南家时,正好黄昏时刻,出城时但凡知道徐默是要去和州长萧济南的女儿成亲的人,眼神都显得很奇怪,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马车停在州府门前,花伯安命赶车的车夫去喂马,和孙孝杰孙主簿陪同徐默走入州府,果然是州长居所,处处不凡,单不说面积是花家的数倍,就连门前石狮子都有两人高低。 “花大人请。” 门童在前带路,花伯安和徐默紧跟,穿过庭院,再经由几处回廊,才算是来到正堂。 “花大人,老爷就在堂中,花大人请,小人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好!” 领路的仆人走远,花伯安拍拍徐默的肩道“等会见到萧州长,看我眼色行事说话。” “好。” 没办法,徐默只能答应,如果敢摇头或者说出不字,花伯安就会让他重新作回囚犯,午时斩首的判书复原,那种结果,徐默不愿意看到,花伯安走在前面,徐默有意的减缓步伐,环顾四周,州长府中的陈设和气氛都显得很静谧,没有半分喧嚣,根本看不出明天有要举办婚礼的趋势征兆。 “花大人,明天就是婚礼,为何州长府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州长大人是不多见的好官,爱民如子,平日里行事低调,不喜铺张。” “原来如此。” 徐默点点头,旁边的孙主簿却在心中暗道“都办过六次婚礼,死过六个女婿,还哪来的勇气再办婚礼。” 他说的话不假,若非此次的女婿是花伯安挑选,花伯安根本就不可能来,连稍人带个祝词的可能性都极低。 “下官花伯安,拜见州长大人。” 坐在堂中的人,身长七尺,穿灰褐色襕衣,面目收拾白净,动作举止儒雅,他扶须道“花大人请起。” “谢大人。” 孙主簿在堂外等候,没有进来,徐默往进走时,计划装出书生模样,要少说话,花伯安拜见完,徐默方深揖道“拜见州长大人。”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相较于花伯安,州长萧济南的微笑中更带几分平易近人。 萧济南不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是否有所耳闻于女儿的克夫传闻,便道“不知少年姓名,家住何处,对我女儿是否有些了解。” 不管怎么说徐默总有些担心再被抓回去作囚犯,先瞥眼花伯安,见其表情正常淡然,才道“小生名叫徐默,是云海郡人士,父母在长安城作瓷器生意。” “原来是徐公子。” “不敢,不敢。” “徐公子会何会愿意做我萧家的女婿呢?” “只是听……”略微停顿,继续道“只是听说萧小姐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在下又颇为喜欢诗词墨画,所以觉得应该能凑成段好姻缘。” “哈哈哈,原来徐公子也喜欢诗词文画,徐公子,我安排小女在听风亭等候,你可以先过去和小女交谈交谈,熟悉熟悉。” “来人啊,带徐公子去听风亭。” 随即堂外进来位仆人,带徐默去听风亭和萧家小姐见面,萧济南同花伯安在堂中谈说些别的话题,并未随行,来到听风亭外,仆人退去,徐默遥望亭中,见那里坐着位身着淡粉颜色长裙,瀑发披在身后,身形有致,浑身轮廓线条勾勒柔美的女子,正在低眉抚琴。 她身边,有位丫鬟,替她撑伞。 “下雨了?” 抬头看看天空,晴云万里,徐默自言自语道“原来古人就有遮阳伞,哎,不对啊,既然在亭子里,为何还要遮伞。” 再往前走几步,离的近些,徐默凝视许多时候,越看越觉得是个月下仙子,属于那种微微蹙眉就有万种风情的尤物。 同时,心中的猜想怀疑又加重几分,花伯安让他来做萧家的女婿有黑幕,且不说如此沉鱼落雁的女子,会平白无故的成为他嘴边的肥肉,单单萧济南的态度,就细思至恐,关于女儿的身家大事,近乎于漠不关心,婚礼低调到完全没有点喜庆气氛姑且不说,对他的身份背景更是不详细询问,草率的很,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上心,除非不是亲生的。 徐默缓步而行,终于走到亭子里,随即吟咏“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诗圣杜甫的诗。” “噗!” 徐默停住步子,觉得有些尴尬,本来想用杜甫的诗在传闻是才女的萧婉儿面前显摆显摆,让其以为是自己所作,未曾想她竟熟知,当然,也证明他穿越的朝代,在历史时间轴上,应在唐朝之后。 “萧小姐说得对,正是杜甫的诗。” “请坐。” 萧婉儿抬手招呼徐默落座。 “谢谢!” “啊!” “你……” 徐默揉揉眼睛,定目再次看向萧婉儿,发现她的眉心位置有些黑乎乎的,那绝对不是尘土污点之类的东西,是团黑气,缭绕在眉心,不停的浮动。 “你的眉心……” “眉心,是化妆有问题吗?” 萧婉儿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细查看后道“没有什么啊。” 徐默有些疑惑的凑近去看镜子里萧婉儿的影像,铜镜在视觉捕捉的体验上不及二十一世纪的玻璃镜,得需要集中注意力瞅。 “正常……” 徐默嘴角轻声嘀咕,再侧目去看真人。 还是黑乎乎的,眉心有团黑气缭绕。 “奇怪,莫非眼花……” 徐默揉揉眼,不再计较,重新落坐。 “徐公子刚才……?” “眼花,眼花而已。” 徐默声音开始结巴,显得很没有底气,不知道为何,他心中莫名的恐惧发怵,甚至身体有些不受思想的控制,坐下时犹如针尖在股,芒刺在背,很难受。 “嗯?” 手腕那个墨色小印迹有些热气在流转,渐渐的往浑身扩散。 “啊!” 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右手中食二指并成剑指模样,指准对面正坐的萧婉儿。 本来气态优雅仪姿不凡的萧婉儿似乎被徐默惊吓到,面色瞬间苍白。 “徐公子没事吧?”萧婉儿调整呼吸坐稳相问。 “破手!”徐默用左手拉回右手,抽拍几下,然后调整尴尬的面部表情道“没事,没事。” “那就好,莫非是舟车劳顿有些累,徐公子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 “好,休息,那我先去小睡片刻。” “好的,徐公子 请。”萧婉儿起身相送。 徐默不敢再多待片刻,从穿越伊始至今,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常现象,刚刚却频频失控,万一再发生些别的情况咋整,徐默小跑出听风亭,一溜烟的奔远,晚上,由州府管家,也就是那名到云海郡传过话的苏如海,带领徐默到安排的房间住下。 花伯安本来想多留两天,结果州长萧济南似乎并不希望明天有外人在,只想在家庭内部办婚礼,走过程而已,再加上云海郡突然出了起人命案子,得赶忙回去处理,花伯安非走不可,临走时反复叮嘱徐默注意言辞,不要说漏嘴,走时看徐默的眼神,同样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易水送别不复返的味道。 州府萧家有四个院落,州长萧济南和妻子刘璎珞住在东院落,萧婉儿住西院落,安排给徐默的屋子,同样在西院落,中间隔道长廊,夜半,有认床习惯的徐默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直直坐立在床头思考心事,比如怎样回去,如果真的回不去,如何在这个世界拼搏出点事业,别说回到明朝当王爷,有个普通家庭都比当个囚犯的好。 自始至终,徐默都没有将这桩婚事当做他穿越异界后的人生转折点,天上掉馅饼绝不可能。 东院落那间半夜还亮有灯火的屋子里,州长萧济南和妻子刘璎珞相对而坐,两人皆面容愁闷。 “今天,你见过花伯安选送来的女婿?” 萧济南妻子问道。 “不错。”萧济南点头。 刘璎珞深深吸口凉气道“唉,又是条人命。” 萧济南同样深吸口气,握住妻子的手,心情五味杂陈,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放心,它答应过我,这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第4章 是位鬼妻 第二日清晨,徐默早起刷牙,有专人伺候,说实话在那个年代里,他还真没享受过早起有人端水漱口的生活,洗漱完毕,徐默换上大红喜庆的婚服,丫鬟萍儿引领他到萧家正堂,与萧婉儿举行婚礼,这位州长萧济南还真是低调到骨子里,整个府上看不到有半点要办婚礼的迹象,宴席不见一桌,宾客完全没有,徐默心中不由的胡思乱想,有些背脊发凉。 “姑爷请。” “好。” 萍儿带徐默来到正堂,身穿婚服的萧婉儿早就在堂中等候,堂里面正前方中央位置,萧济南和妻子刘璎珞并排成坐,其余府上丫鬟仆人由管家苏如海布置安排,站列两侧,徐默笑嘻嘻的扫视几圈,发现只有萧婉儿脸上能见到喜庆的颜态,其余人,尤其是萧济南夫妇,面锁愁容,眉挂闷色。 “爹,娘,今天是女儿的大婚之日,我看你们怎么有些不开心。”萧婉儿笑道。 “开心,开心!” “开心,怎么不开心呢。” 萧济南夫妇立时挤出欢喜。 徐默捕捉到这个小细节,总感觉萧婉儿的笑很奇怪,萧济南夫妇的反应更加的透露着不自然。 “来,拜堂,拜堂吧” 萧济南出声示意,苏如海开始主持拜堂,徐默早在脑海里构想过拜堂的画面,但——现实和他的想象有出入,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都直接省略掉,有的只是苏如海在宣读些白头偕老之类的祝词。 宣读完毕,高呼“送入洞房。” “就……就完了?” 徐默满头雾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姑爷,该走了。” 萍儿扶住徐默,另外那名丫鬟扶住萧婉儿,离开正堂往新房中去。 “喂,好歹摆几桌宴席,再喝几盅喝到天黑再洞房啊,大白天的怎么洞?” 徐默心中疑惑怨言不解错愕等心情皆有。 到婚房后,两名丫鬟躬身离开,徐默没有说话,没有作任何动作,刚来时怎样的姿势,就保持怎样的姿势。 “天还早,你要是觉得屋子里闷,就先去外面转转吧,晚上记得回来就好。” “啊,好!” 徐默应她几句,转身出屋,就算真要让他作那种事,也得等到晚上夜深人静,足足有二十年单身狗历程的他,先撇开是处男首次没经验不谈,大白天的和在山野 间有何区别,心理上有压力,硬不硬的成都难说,走出屋子,徐默起初躲避众人目光,后来发现府上丫鬟仆人看到他没有在新房陪新娘子,反而在府上乱逛,并不在意惊奇。 信步闲逛,徐默又遇到那位名叫萍儿的丫鬟,觉得与她倒挺有缘份,有种先天的亲和感。 “姑爷好。” 萍儿打千问礼。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萍儿啊,有事没,没事的话陪我转转。” “好的。” 萧府于徐默来说还很陌生,独自转悠总有些无聊,再者,徐默潜意识里本来就觉得萧府阴森森的处处透露诡异,加上刚举行完的那不按套路出牌的婚礼,两相叠加,让他不由惶遽,在萧府散步,徐默再度发现些不解的事,萧府里好多地方的柳树桃树都被锯倒在地,全部干枯。 “萍儿,为何你们府上的桃柳都被锯倒,半棵都不剩?” 徐默双手负背自然行走,萍儿微微在后,步伐轻而缓慢。 听到徐默发问,她摇头道“具体我也不知,半年前,是小姐下令,将府上的柳树桃树都锯掉的,说来奇怪,也是从那时开始,一直拒绝结婚的小姐,主动的要结婚,关于克夫的传闻,也是从那时……”说到这里,萍儿意识到犯错说漏嘴,连忙捂住,脸蛋红彤彤的,不是害羞,而是紧张,在萧府,谈论萧婉儿克夫是最忌讳的话题。 “克夫,喂,萍儿,你们小姐之前有结过婚?” “我……我,姑爷,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抱歉。” 说完萍儿提起裙摆小跑而去。 徐默凝视她的背影,那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姐克夫的传闻……”在他脑海里重复又重复的回荡,本来觉得萍儿是整个萧家最能聊的开的人,现在,徐默否定掉这个想法,萧家就没有正常人,正常事,上上下下都透露诡异。 “不行,我…我得逃!”徐默不想坐以待毙,可惜的是,在萧府他能够自由活动,要出门,却被守门的拦下,说是按照习俗,新婚当天不得离府,没办法的徐默只能在府里闲逛,来来回回的终于熬到晚上,和萧济南夫妇吃饭时,萧婉儿让丫鬟传话,说是身体欠安不能来,只有萧济南夫妇,徐默以及管家苏如海四人同桌进餐。 “徐公子,多吃点。” “谢谢萧大人。” 他们应该算是世界上最疏远的女婿与岳父,萧济南既不称徐默为贤婿,徐 默也不叫他岳父,吃完饭,放下碗,徐默道“萧大人,萧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了,你们慢慢吃。 “好的,去吧。” 萧济南点头。 “唉,好陌生的岳父岳母。” 徐默走到院子里不由的道,他没有抱怨,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和萧婉儿的婚礼本来就办的草率,由花伯安牵线,头天见面,第二天结婚,关系生疏很正常,踱步到萧婉儿屋外,徐默停住,犹豫要不要进去,进去干嘛,睡觉?还是呆呆的看着? 和萧婉儿之前都没了解过,如今就要同床,徐默很难接受。 “是徐公子吗?进来吧。” 屋子里传出呼唤,徐默听来心神摇曳,不过很快归于平静,推开门,屋子里灯火通明,映照出别样风情,徐默进去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坐在床头的萧婉儿,此时的她卸掉妆,头发散披,下身盖遮白色如雪的绸缎,上身是粉色内裳。 “嗯?” 徐默怔住,白天的萧小姐看起来温雅矜持,举动谈吐无不是大家闺秀模样,夜晚,不管是穿着言语还是动作情态,都判若两人。 “徐公子!” 萧婉儿娇声响起,扭动腰肢走向徐默,笑的花枝乱颤道“徐公子,你我既是夫妻,又何必拘谨呢。” 说话间小脑袋枕入徐默怀里。 “哎,萧小姐,萧小姐。” “徐公子不要拘谨。” 萧婉儿身子轻轻扭动,遮盖在下身的雪白绸缎落地,紧接着竟然口吐紫气,丝丝缕缕的紫气从萧婉儿口中吐出,通过徐默五官进入他身体,渐渐的,徐默感觉眼前昏花,身体就像刚刚经过剧烈运动,乏困无力。 “睡吧,睡吧徐公子。” 徐默居然真的就呼呼大睡。 她将徐默置于床上,正准备伏身下去,听到屋外有动静,起身瞬间化作紫光,穿过掩住的屋门来到屋外,屋外院子里,萧济南如鼠遇猫,扯开箭步就跑,她再度摇身,就已经拦在萧济南身前。 第5章 我有飞剑 “老头子,我与夫君洞房花烛,你在外面作甚。” “我……我…我就是不放心。” 萧济南的身体不由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道“你答应过我,他是最后一个,你答应过我,等你吸食完他的魂魄精元,就将我女儿还给我。”站在萧济南面前的早已不是白天楚楚可人的萧婉儿,她披头散发,浑身缭绕紫气,十足是阴寒摄人的女鬼。 女鬼狞笑道“放心,等我吸食完他的魂魄,就能够凑齐七七之数,到那时摆脱老道士压制,想吸食谁就吸食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女儿也不会对你们萧家下手。” “你说什么,七七……” “赶快离开,不要打扰我。” 萧济南本来就微薄到近乎于没有的正气,在女鬼的呵斥声下直接殆尽,为顾全大局,他只能离开,心中不停的致歉,给徐默说对不起,女鬼回到屋子,看见躺在床上的徐默,眼神犹如狼见肥羊,她双脚浮空,飘飘然浮到床边,身子低伏在徐默身前,开始吸取徐默魂魄精元,只见伴随她呼吸,徐默额心不断有气息隐隐约约飞出。 吸摄徐默魂魄的同时,她双手不断在徐默身体来回抚摸。 “啊!” 突然,女鬼惨叫,不断后退,直接退出屋子,当她手指抚摸过徐默手腕时,徐默手腕墨黑色的印迹变得滚烫炽热,如触火焰,所以才有刚刚极速退出的那一幕,女鬼退身到屋外院子,还未站稳身形,屋门破开,里面冲飞出把红辉璀璨的长剑,逼刺而来。她本想抵抗,当意识到非凡铁庸剑,急忙转身就遁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几声惨叫回荡在夜空。 可见其还是没能完全躲开飞剑攻击,终受伤创。 红辉闪烁的飞剑在夜空中盘旋闪耀许久,直到未能觅见女鬼踪迹,按照原来轨迹飞回房中,化作缕缕光华,凝落在徐默手腕,是那墨黑色印迹,从印迹所在位置开始,不停的有绯红色的细线以印迹为中心,向周身散发,徐默体内挤压的阴气,遭受到绯红色线条的驱逐,全部排出体外。 待绯红色线条遍布徐默周身,他揉揉惺忪倦眼醒来。 “鬼,鬼啊!” 在晕倒前半秒看到女鬼真面目的徐默惊呼大喊,确定房中只有他独自在,反倒有些安心,昏倒时,他看到萧婉儿的脸,不仅仅是眉心聚集有团黑气,简直是面目狰狞,虎齿锋利尖长,十指指甲阴森冰凉。 揉揉眼环顾四周,徐默 迷糊糊自言自语“莫非刚刚又看眼花。” 前有案例,徐默自然猜想。 “啊,饶命啊!” “啊!” 外面传来呼救声,吓的本来就心里有阴影的徐默直哆嗦,一头扎进被窝。 “啊,不要!” 呼救声如常传来,徐默躲在被窝里头颤抖,外面的杂音此起彼伏,越来越浓烈,徐默离奇的发现身体竟然会和外面的呼救声产生某种微妙又神奇的联系,每当呼救声飘到耳边,身体就会做要冲出被窝去见义勇为的动作趋势,徐默极力的用思想压制。 “哎,哎哎!” 终于,忍耐不住外面噪杂的呼救,徐默右手不受控制的高高指起,一副仙人指路模样,指引徐默往呼喊声声源跑去。 他竟然被自己手指控制牵引。 “不对,不是手指,是手腕的印迹。” 所有身体脱离思想控制的根本原因,就是手腕的印迹,鬼使神差般来到萧济南居住的院落,徐默看到披头散发的紫衣女鬼,在院中腾挪穿梭,每当她幽影飘过,院中家丁下人就倒下大片,徐默见况心生恐惧正要露怯,未曾想右手手腕那墨黑色印迹却再度滚烫,化作六寸长剑飞杀过去,本来凶恶的女鬼察觉到背后剑气升腾,随即转身要逃,但终归慢下半步,被飞剑击中左胸,直直钉在墙面。 “啊——” “啊……” 女鬼不停的嘶吼,尖叫声惨烈至极。 院中跌倒摔伤的萧府仆人们都从地面爬起,严重些的半拐半瘸,萧济南紧握妻子刘璎珞的手,双腿打颤,长剑不断的涌动出剑气,降噬女鬼的阴气。 “啊……”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紫衣女鬼不甘于被消灭,用尽全部的力量挣脱飞剑,直冲上夜空。 与上次不同的是,飞剑没有继续追杀寻诛,转为稳稳的光芒,落印回徐默手腕。 “神乎也!” 徐默愣住,本来他不该相信玄学神说,在二十一世纪,受过教育的他心中坚信相信科学,这四个字刚开始动摇是在穿越之初,直到如今彻底的成为无稽之谈,科学?科学显然还达不到穿越的程度,更别说在手腕烙印出飞剑。 “徐…徐公子,徐公子。” 萧济南就像怕偷窃被发现的小盗贼,躲在柱子后呼喊,几声令还在怔于手腕 印迹出飞剑的徐默回过神来。 “你叫我,叫我干嘛,我还想多活两天。” 徐默假装没听到,不予理睬,径直往萧府外走去,今夜惹怒女鬼,他日肯定要回来报仇,到时还不得完蛋。 “噔噔噔!” 徐默加快步子。 “别走啊,徐公子。” “徐公子别走,救救我女儿。” “仙长,不走行不行!” “……” 萧济南夫妇以及府中的仆人见到徐默袖中出剑诛鬼魅,早就把他当成传说中神仙似的人物,纷纷拥挤上来,无形中搡挤成人墙,彻底将离开的路堵死。 “闪开,你们给我闪开。” “仙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萧家,我给你磕头仙长。”几分钟前还称徐公子的萧济南立时改口作仙长,跪倒在地,府上家丁丫鬟当然不管于公于私,都得陪同,于是,萧府上下数百号人,全跪在院中,苦苦哀求这位会使飞剑的仙长大发慈悲普渡他们。 “妈嘞,我自个都懵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找我求救不是找死吗。” 心底里伺候几句,徐默作威道“别吵,都给我闪开,我还有别的事要干!” 女鬼走时撇下过狠话,要回来报仇,留在萧府绝对死路一条。 “仙长,你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仙长。” 家丁当中不乏有在徐默看来极尽做作夸张的人,竟然眼泪稀里哗啦的抱住徐默双腿在地上打滚。 “闪开,闪开。”徐默蹬腿想要挣脱,结果裤子反倒差点让其扒落。 “给我闪开,放手,再不放手我……我召唤天雷霹死你们。” “仙长,我萧家受女鬼欺扰多日,我知道仙长你早就看在眼里,今日之所以扮作普通人来做萧家的女婿,为的就是诛妖杀鬼,如今说不帮助我们,是在考验我们,仙长,恳求你大发慈悲救救萧家救救小女吧。”萧济南跪在徐默面前,苦苦哀求。 “一厢情愿的脑补,救你妹啊,我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万一女鬼回来复仇……” 徐默并非不是没有意识到他手腕的墨色印迹是驱鬼杀邪的神物,正因为意识到,才要着急离开,现在想想,为何前日在听风亭会看到萧婉儿眉心发黑,会不受控制的去指萧婉儿,全和印迹有关,如今他根本无法控制墨色印迹与神剑之间的转换,压根就是这 玩意自主的飞来飞去,如果留下,等女鬼来,飞剑不出现岂非要死翘翘,再者,女鬼走时撇下的话,现在回想都心悸的很,如果她再找些帮手,十里八村的鬼魂都给召来,十把飞剑也没用啊。 “放手,都给我放手,我要离开!” “放手。” “嚓——” 徐默乱踢乱蹬的意欲挣脱,结果左腿裤脚由于被撕扯太紧而扯破。 “你……” “仙长啊,别丢下我们,救救我们吧。” 第6章 来龙去脉 “你……” 徐默无语,真希望他们全都是女鬼,这样手腕的飞剑就能把他们全部劈死,叽叽喳喳的实在烦人。 “行,行,我留下,我给你们抓鬼,可你总得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徐默直直盯住长青州州长萧济南道,一来他心中确实也很好奇,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二来,是拖延时间,另寻脱身之法,要真留下来去对付女鬼,徐默脑子里认准不会有好结果,萧济南听到他愿意留下,眸子里流动出希望,本来打颤的身子镇定住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接下来的时间里,萧济南将来龙去脉说与徐默听,原来那日他女儿萧婉儿去街上游荡,看到有只翡翠镯子很是中意欣喜,就出钱买来,自从萧婉儿买回镯子后,萧府频频发生些怪事,尤其萧济南夫妇,经常做噩梦,萧济南心中不安,请来位道士问卜勘查,发现翡翠镯子有邪秽之气,就打算以火焚毁,未曾想玉镯入火,里面女鬼冲出,直接将道士吞掉,好在道士也有些许修为,死前担心女鬼为祸四方,用法力将女鬼困在那个作法事的院子中,可惜道士死去,法力日渐消磨,女鬼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至少如今,在道士残法镇压下,固然无法冲出萧府,萧府之内,却能来去自如。 听到这里,徐默背脊发凉,小腿不禁战战抖抖,之前萧济南请来专业道士,反被女鬼吞掉,专业两字很重要,专业都玩完,他再顾及颜面啥的留下充胖子,铁定也会变成女鬼的排泄物。 “那为何她会成为你女儿,又为何要通过结婚洞房来吸人魂魄,你们府里家丁众多,随便吸不就行?”徐默问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在集中思考怎样脱身。 萧济南苦道“唉,府里众人都有道长残余的法力庇护,再者,她也被伤的不轻,府里家丁大多气血旺盛,无法吸食,所以她就化成小女,并且以小女性命威胁我让我以官职之便来给他招婿,在新婚夜时,受到迷惑的男人内外虚软,气血弱微,她才能下手。” “唉,也不知我女儿被她掳到何处去了,我的女儿啊!” 在旁边伫立好久的刘璎珞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啜泣悲啕。 “唉,仙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降服那女鬼啊。” 萧济南握住他手,同样泪流满面,其余家丁丫鬟都围步上来。 “靠,真当我是九天荡魔祖师下凡啊,差不多些得了。”徐默认准了门口径直往外走道“行,你们先等着,我去买点 法器回来,抓鬼不能没家伙!” “哎,等等仙长,不用买不用买!” 徐默本以为终于想出还勉强说的过去的理由,没想到萧济南冲上来丝毫不犹豫的抱住腿道“仙长,不用买法器,那位道长的法器还在我府上呢,我去给你找。” “靠,完蛋玩意,道长既然已死,东西就扔掉,留着生儿子啊!”徐默心里不停的哀怨,院子里凉风飕飕,他有种预感,再不脱身,得出事,他前计不成,后计又生,掰开萧济南紧抱他双腿的手,整整衣衫道“我是真的有事要办,且是急事,这样,我先赠你们护身口诀,你们默默记下,那女鬼来时念动咒决,她便不敢伤你们。” “去啊,快去听着。”忽悠开萧济南,徐默转身看向所有人,萧府的家丁丫鬟们也十分配合的排列有序,聆听徐大仙长传授口诀,专心致志,注意集中,比私塾里的学生还要认真,看来传口诀要比买法器要有用的多,徐默则面不露色心不跳的胡说八道“天清地明,太乙鸿钧。” “天清地明,太乙鸿钧。”他念两句,萧济南夫妇和府上家丁就跟诵两句。 “修我五气,凝成三清。” “修我五气,凝成三清。” “诸神保佑,万道护心……” “诸神保……” 徐大仙长的学生们声音戛然而止,面色苍白,怔的跟木头人似的。 “干嘛,你们干嘛,跟着念啊,还要不要活命,好好学。” 徐默开始不遗余力的教训,萧济南食指软弱无力的指向后面,瞳孔变色吓然道“仙长,后…后面。” 徐默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大概猜得出发生了什么,掩在袖里的手沁出冷汗,紧咬住牙转身,就看到紫衣女鬼正漂浮在空中,距离他不过数步。 “妈呀……” 没忍住出声大喊的他随即心如琵琶语嘈嘈,咬牙努力的保持镇定,在众人面前出丑是小,反正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神仙,关键是如果惹怒女鬼,那就很槽糕。 “姑娘,你好……”徐默笑嘻嘻的鞠躬,同时斜眼盯住右手手腕,嘴角嘀咕“剑来,剑来,飞剑快出来。”结果,墨黑色的印迹没有丝毫反应。 “靠,果然不出我所料,不受控制,完蛋完蛋,看来得死。”徐默本来就没多大轮廓的脸瞬间缩的不成样子。 “阿紫拜见仙长。” “啊!”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紫衣女鬼并没有像走时说的那样回来复仇,而是朝徐默跪下。 “嗯?还能这么搞。” 徐默偷偷暼几眼背后那群人的表情,挺直腰板双手负背,竟还下意识去学着影视剧里的老翁捋胡扶须,尴尬的发现他并没有胡须后,摸摸下巴收回手道“你此次来是?” 对方幽然的声音响起“回仙长的话,阿紫此次来有三件事,一来是归还萧小姐,二来给仙长以及萧老爷赔礼道歉,三是有事相求。” “哦?原来有事相求啊。”前面的话徐默简直听的可有可无,唯有最后这句听的清楚,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今日你有求于我徐某人,还不得乖乖听话,徐默心中的恐惧完全被此心理代替,微仰下巴道“你说吧。” 女鬼还未来得及开口,竟先咳嗽两声,膝盖以下化成烟雾飘散成空。 “咋回事?”徐默一时没忍住惊叹。 紫衣女鬼道“没什么,只是我受仙长两剑,马上就要灰飞烟灭。” 萧济南及府上家丁丫鬟闻言松口气,各自轻拍胸口,徐默的眼神却变得很奇怪,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但能肯定,绝然有丝丝缕缕凄凉。 紫衣女鬼又道“萧小姐我已经送回闺房。”说到这里看向萧济南夫妇道“两位如果担心,可以去看看!” “啊,真的?” 两人嘴上还在发问,脚上早已有了动作。 “第二件事呢,是向仙长道歉,今夜多有冒犯,还请仙长……”咳嗽两声,继续道“还请仙长莫怪。” “不怪,不怪。” 徐默没想到心中会划过几许伤感,同时,他意识的到,紫衣女鬼道歉,实则是在给后面要相求的事铺路,摇摇头主动问道“那你所求之事是什么?不过先说好,我不能保证一定答应你。”徐默可不是头脑简单的货,万一女鬼要他去天上摘星星,他也得去?不可能。 紫衣女鬼语透悲伤道“我想求仙长去趟酆城,从小阎王手里,救救我家小姐的鬼魂。” “救…救鬼!” “救人的听的多,这救鬼是个什么鬼” 紫衣女鬼偷偷看眼徐默,似乎是想揣测揣测徐默的内心想法,然后道“在酆城,有个叫冥都的修行门派,门派里的二弟子小阎王,他贪图我家小姐美色,想要霸占小姐,小姐不愿意,他就逼死小姐,小姐死的时候,我不 甘心,一口血吐在小姐镯子上,化成怨气,所以才辗转到萧家。” “咳咳……”咳嗽两声,她腰肢以下部分,已全部消散,喘着粗气,紫衣女鬼继续道“逼死我们家小姐还不够,他因为我们家小姐不愿意嫁给他,就用扣魂幡将我们小姐的魂魄锁在幡中,让她日夜受苦,不得轮回投胎。”紫衣女鬼两眼恳求深入眸子道“所以我想请仙长如果有空闲,去趟酆城,将我们家小姐的魂魄早日从扣魂幡里放出来,让她能够去投胎。” 徐默头皮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挠挠道“你为何觉得我能够帮助你。” 紫衣女鬼叹息声中多少有些穷途末路的意味道“本来我想吸食人的魂魄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后,自己去酆城救小姐,给小姐报仇的,只是现在,唉,只能求助仙长。”她这句话里,不管有心还是无心,都多少有些如果不是你用剑伤我,我就能为小姐报仇,如今你伤的我灰飞烟灭,救小姐的责任自然要落到你身上的意思。 徐默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答应?如何答应,凭什么答应,对方说的清清楚楚,酆城的修行门派,能打过?差距何止螳臂当车,简直挡陨石。不答应,心中又过意不去,听完紫衣女鬼的故事,她也不过就是命运悲惨又忠心护主的丫鬟,徐默心里酸酸的,很不成滋味。 第7章 失影的人 “我…我……恳请仙长答应!”跪在地上的紫衣女鬼不停的叩首哀求,徐默心里如同猫挠,十分难受,目光往前看去,一滴滴的清泪从女鬼眼眶落下。 “流泪了。” “鬼竟然会流泪。” “……” 徐默身后的萧府家丁们低声议论,徐默陷入沉默当中,再去看那紫衣女鬼,身体自下由上正在消散,马上就要形神俱灭,口中兀自呼喊“还请仙长救救我家小姐的魂魄。” “好,我答应你。” 徐默担心即将灰飞烟灭的紫衣女鬼没有听到,又提高嗓门大喊“好,我答应你。” 这次,声音嘹亮浑厚,响彻无穷无尽的夜空,尽管徐默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办不到答应女鬼的事,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他今夜拒绝,未来的某天里,他肯定会后悔,会内疚。 “谢谢您!” 耳边传来声轻呢。 “唉!”徐默深深叹口气,他倒还真希望是仙长,那样就应该有办法用所谓的仙术去帮帮那名叫阿紫的小鬼,也可以现在就启程赶往酆城,奈何他不是。 “你们都傻愣愣干嘛,女鬼灰飞烟灭了没听到吗,还不赶快回去睡觉。” “走走走!” “走!” “……” “等等!”徐默又将走的最慢的一名家丁叫住,拍拍他肩笑道“你可知道,你们老爷将那位道士的法器放在何处。”除去是想要有所收获外,徐默还想看看,老道士的法器里面,有没有可以帮助到他的东西,或许从中能学到不少。家丁带徐默来到间看似是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大半夜的,里面又没有灯火,显得十分昏暗,打开火折子,透过微微点点的亮光,能看到口箱子,道士的法器等等就在箱子里。 徐默和家丁共同将箱子抬回徐默刚来居住的那间屋子后,家丁便回去休息,本来徐默有想过先去探望探望那位萧家小姐,仔细想想还是作罢,毕竟这两天和他拜堂的并非是她,之间的婚礼,同样当不得真,于是,徐默静下心研究道士的法器,打开箱子,里面有很多东西,铜铃,桃木剑,画好的符印,朱砂,红毛笔等等,徐默逐个看过,发现在箱底还有两摞书,总计六本。 粗略看看,里面有两本书,分别名作《风水奇刊》和《六玄杂术》,恰好今晚的徐默没有丝毫睡意,他在灯光下读那本《风水奇刊》,该书从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细说风 水,其中地利篇有言:柳乃驱鬼之物,桃是辟邪之树。 “难怪那阿紫化成萧小姐时,下令将萧府里的桃树柳树全都砍掉。” 整晚阅读完毕,徐默当真学到很多,其实他最初的目的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些有关于控制手腕那把飞剑的方法,结果发现,并没有。 清晨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徐默反倒生出些睡意,合书入睡,害的带萧婉儿想要当面感谢他的萧济南夫妇在屋外苦等数时,醒来推开门,徐默看到父母女儿三人,点点头一笑道“早上好。” 萧婉儿忍不住嘻嘻发笑,怎么父母口中的仙长会这样,明明都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还说早上好。 “婉儿,不得无礼,还不赶快拜谢仙长救命之恩。” “哦,小女子萧婉儿,多谢仙长相救。” “不用客气。”徐默很正常的回答,此刻的萧婉儿精神风采,都光丽照人,眉心再无黑气缭绕。 萧济南抱拳道“仙长,我已经在厅堂备下酒食饭菜,请,仙长。” “谢谢。” 徐默反正又没有逼着让他这么叫,再说,仙长,称呼起来倒也还不错,如今州长对他满是敬畏,那么看起来就算不作萧家的女婿,小小的郡官花伯安,也不敢再让他回牢狱,饭间,那位如假包换的萧婉儿比女鬼假冒的要淑雅的多,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晓得和眼前的仙长有名义上的结婚关系,小脸时不时羞红,躲避徐默的目光。 吃完饭,刘璎珞带女儿出去散步,徐默和萧济南对坐闲聊,萧济南其实很拘谨,甚至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将话题扯回到女儿身上道“哎呀,还是十分感谢仙长你的救命之恩啊,你对萧家的恩情,萧某没齿难忘。” “萧大人不必客气,除魔驱邪,都是我应该做的。” 能被仙长以萧大人相称,萧济南多少有些自豪。 徐默却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想要尽快离开萧府,最好是离开长青州,便道“在下有事相求,不知萧大人可否帮个小忙呢?” “仙长你直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定万死不辞。”萧济南终于觉得能帮仙长一回,笑开了花道。 “没那么严重,还记得昨晚我说过,我有点事要办吗,但是手头缺点钱,倒也用不了太多……”有事要办本是昨晚拿来想要脱身逃命的借口,如今又被拿来骗财,徐默自己都觉得好笑,实在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扬到极致啊, 徐默还未说完,萧济南立时截口道“仙长放心,这点不是问题。” “多谢!” 嘴上说着多谢,徐默心里觉得挺理所应当的。 “大人,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冲进来位州吏,狂奔到萧济南面前。 “哎,快见过仙长,不得无礼。” 谁知那州吏慌张的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萧济南的话,嘴似连珠炮般道“大人,城东牛家发生了怪事,你赶快去看看吧。” 长青州下设四郡,郡中诸多事宜,由郡官管理打点,至于州城,当然得由萧济南负责,听到州吏的报告,再看看这位平时在公文人员中最稳重老练的州吏吓的慌张如斯,心里不禁重视起来,徐默看得出他的心理,也知晓他此刻的想法,道“萧大人是州城父母官,还是快去的好,莫要管我,我自己在府上转转就好。” “那,那就暂时冷落仙长了,仙长莫怪。” “无妨。” 萧济南没有去穿官服,在州吏的带领下直接前往所谓怪事的案发现场,那是在城东牛家,牛家在街头开有面馆,平时生意不错,前店开铺,后屋住人,家中只有掌柜的牛应平和妻子两人,萧济南到的时候,牛应平妻子正在伏地大哭,周围早就有州吏捕头把守。 “牛氏,莫要再哭,待我来问你,发生了何事。” “大人,大人。”看到州长的牛氏似乎看到希望,哽咽道“大人您救救我家应平,今天早上他还好好的,刚刚忽然就…就像丢掉了魂,叫他也不理。” “带我去看看。” 牛应平此刻正躺在房中,萧济南刚进屋时,可能有些不适应,说是屋子里有怪味,就让州吏将窗户打开,打开窗户,他才去查看躺在床上的牛应平,握住牛应平的手,萧济南觉得他手很冰凉。 “等等。”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床头,萧济南握着牛应平的手,下方竟只有他的手影而没有牛应平的手影,萧济南眉头一皱,将他手往高抬,还是没有。 “来人啊,抬出去。” 牛氏固然想让丈夫好好躺着休息,也不得不看着丈夫被抬到屋外,完全置于院子里阳光底下的牛应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口冷气,他没有影子,从双手双脚上抬他的人几乎都开始发抖,牛氏怕他们不小心摔着丈夫,过去扶住,哽咽道“怎么可能,相公怎么会没影子呢,怎么可能。” 萧济南噤声不言,刚刚在自家经历过鬼邪之事,如今又遇到这等诡异情况,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俗话说杯弓蛇影,就算牛应平得的只是普通的病,萧济南也难免要往那方面想,急的发慌蹀躞的萧济南千万思考,终于眼睛一亮,拍手道“快去请仙长来。” 第8章 连环夺影 那名刚刚到萧府报信的人名叫秦汉升,是州府里平日做事各方面都十分得萧济南赞赏的人,旁边还有位身穿紫锦缎袍,腰悬朴刀的汉子,谈不上俊俏,自有股威猛劲暗然袭人,便是州府司平卫总卫长鱼万全。 听到萧济南说要去请仙长,徐默的身形浮现出秦汉升脑海,他箭步拉开赶忙又奔回州府。 萧济南安慰完那牛氏,转身看向鱼万全道“万全,你怎么看?” 鱼万全先是作礼,近而思考,最后道“大人,在我们老家那边,说死人的确是没有影子的,如果牛应平真的已经死掉,那么没影子,就很正常。” “人死就无影,说法倒是有,但是你不觉得牛应平的状况很奇怪,据他妻子说,距离昏死已有两个时辰,我刚刚握他手时,却发现他手心仍有温热。” 鱼万全挠挠头道“那……那下官就不得而知。” 萧府里,管家苏如海正按照萧济南走时吩咐,带徐默去拿钱,拿的不多,也就五十多两白银。 “仙长,五十多两够吗。” “足够,足够!” 徐默点头,他不清楚当今朝代的货价以及钱币衡量的标准,说足够只是因为五十两背在囊中就沉甸甸的,再多,反倒累赘,说到朝代问题,徐默其实和萧济南用餐时,就想询问,因考虑到周围人都不知穿越内幕,会认为他连所处朝代都不知道,是个傻子,便没有再问,如今,面对管家苏如海,同样欲言又止。 苏如海很恭敬的道“仙长,仙长真要离开,我家老爷去城东办事,走的匆忙,离开时除去让我带仙长来取银子外,还嘱托我得陪仙长好好逛逛,等老爷回来……” “仙长,仙长!” 苏如海话未说完,那边萧府家丁带着要请他的秦汉升匆匆忙忙奔来,抬抬衣袖抹掉满脸汗水,秦汉升嗓子干哑的道“仙长,大人请你去城东牛家有急事,还请仙长快随我去。” “你说什么,让我去城东。”徐默指住自己鼻子道。 “是的仙长。” “靠,又是啥事,这个萧济南啊。”徐默很清楚,肩上还扛着萧济南的五十两银子,尽管阴差阳错混作仙长解救萧家众人,此刻拿着萧家的钱理所应当,但如若不去,似乎显得不仗义,仙长的形象会掉份。 “好,走吧,苏管家,银子你先替我保管着。” “仙长放心。” 秦汉升在前带 路,徐默在后跟随,等走出萧府大门,谁曾想那货意外停步,害的哼唱桥边姑娘的徐默没留神,差点撞在他后脑勺。 “停住干嘛!”徐默没忍住大喝出来。 吓的秦汉升缩缩颈道“仙…仙长,我们是要走过去吗?” “怎么,你有困难。” “不是。”秦汉升摇手,嘿嘿笑道“我听说仙人都能腾云驾雾,咋们飞过去,可能会快些。” “飞个鬼啊,走,就算飞,也是我飞,你能飞吗你。” “哦!”秦汉升委屈吧唧的应声。 萧府距离城东还是有段路程,徐默和秦汉升赶到时,鱼万全正在布置司平卫的人在牛家周边查探,萧济南兀自安慰牛氏,徐默赶到,堂堂州长萧济南笑嘻嘻道“仙长,仙长你终于来了,快给瞧瞧啊。” 他安慰牛氏时,将徐默说的神乎其神,导致见到真人,牛氏直扑上来啜泣道“徐仙长,徐仙长,求求你,救救我丈夫。” 徐默没来由的感觉到尴尬,慢慢扶住她“不用担心,我先看看你丈夫。”其实徐默就算看,也看不出什么,然而已经到场,骑虎难下还能如何,他走进里屋,去观察牛应平面色,刻意做出副很懂的样子,学着以前听说的神医形象,翻眼皮看眼色,号脉,折腾完毕,道“其实医道方面,我不太精通,你们可找太夫看过。” 牛氏止住哽咽道“未曾找太夫,掌柜的情况太诡异,我怕……” “怕什么,若是某种病症,不及时诊治,会耽搁的。” “可是,仙长,我看他不像得病,他…他没有影子啊!” “你说什么?”徐默俯低身子,拉起牛应平的手去看,果然阳光照耀下,没有半点影迹,他总算明白萧济南为何要匆匆忙忙的叫他前来,没有影子的人,实在太过诡异,尤其是经历过府上闹女鬼的萧济南,更容易往那方面联想,真是没事找事,徐默有些奔溃的挠挠头道“别愣着,赶快去找太夫,不管究竟咋回事,先让太夫看看。” “好,好,来人啊,快去请个太夫过来。” 徐默则认真询问道“你丈夫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什么奇怪的现象!” 牛氏思考片刻道“并没有接触过特别奇怪的人啊,每天就是早上开张,晚上打烊,丈夫平日里待人和善,也未曾结有什么仇家。” “太夫来了!” 司平府的侍卫喊报,将 一位年纪二十五六左右的年轻人带进来,徐默见那人年纪轻轻却气度神态非凡,身着深蓝色长褂,背个药箱。 “见过州长大人。” 萧济南都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牛氏就扯住他衣服道“何太夫,何太夫,求你救救我丈夫,救救我丈夫啊。”她哭喊间整个人已经软瘫在地,伤痛欲绝。 这人名叫何生,是长青州最年轻的太夫,他来到床头,闭目敛神,静静号脉,按照医家程序来看,望闻问切是至理真言,偏偏何生诊断看病,常常要省去问的环节,用他的话来说,所问者常为家属,有时托假不告,有时无意中夸大,往往不利于诊断,号完脉,有灵药判生死之称的何生道“看来牛掌柜的,中的乃是长魇之症。” “何为长魇症?” 萧济南详细讯问,牛氏在旁边满脸忧色,双手紧揪裙摆聆听。 徐默则靠门哼唱桥边姑娘,悠然自闲! 年纪轻轻医术老练的何生道“所谓长魇症,就是说长期陷入梦魇当中,醒不过来,医书上关于此症记载不多。” 牛氏急忙问“那为何我家掌柜的没有影子呢,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唉!”何生叹气道“我只能先开副药试试,至于管用不管用我也没把握。”在长青州,只要何生说没把握的病,那么八成就是回天乏术,摇头面露苦色,何生道“另外,牛掌柜的为何没有影子,我实在回答不出来,此事有些玄异。” 玄异两字飘入萧济南耳中,他很自然的注意到依靠门柱唱歌的徐默,恭敬道“仙长,既然病况之事,何太夫已经诊过,那么你是否瞧瞧他,为何没有影子呢,说实话我也觉得此事甚为怪异,还请徐仙长看看。 “臭老头,干啥都要把我拉下水。”徐默白他一眼,想不出来个搪塞蒙混的由头,扯开话题道“哎呀呀,先喝点茶,咋们慢慢聊,口干舌燥的,非得那么累吗。” “倒也是,你看我都忘了,大人莫怪,我这就去沏茶。”片刻,牛氏端上三碗茶来,在他沏茶的过程里,徐默思考出应对之策,于是微笑着接过茶道“你丈夫没有影子,说来着实奇怪,你放心,我今晚回去查查书籍,定找出个解决的方法。” 接茶的瞬间,徐默注意到,牛氏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他没有追问,毕竟关乎礼貌问题,或许是做菜时被菜刀误伤,又或是其他某些意外,思考结束回过神,徐默又道“放心,一定会让你丈夫醒过来的” “ 谢谢仙长。” 牛氏作礼罢,将另外两杯分别递给萧济南和何生。 萧济南接住茶,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疑惑道“哎,为何另外那杯不是茶,是白开水呢?” “哦,何太夫是不喝茶的。”牛氏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徐默看在眼里,经过脑海里详细的思虑,觉得并不正常,随即道“牛嫂子看来与何太夫很熟吧。” “没有啊,以前我们就算生病,也都是找马大夫的,哎,仙长,快喝茶啊,别等凉了。” “好,谢谢!”徐默表面是笑意盈盈的,心里压根就没相信她的话,牛氏去沏茶时,何生根本没有说过自己不喝茶,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报…大人!” 就在徐默脑海里萦绕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跑进来名侍卫,他本来有紧急的事要说,见徐默与何生在场,立时噎住嗓子。 “都不是外人,你说。” 得到萧济南同意,那名侍卫长出口气道“大人,城北黄家,出事了,状况似乎,似乎和牛掌柜相同,昏睡不省人事,而且没有影子。” “啊!” 萧济南诧然,手中茶杯当啷摔碎在地。 第9章 可爱师妹 短短半天之内,人失影子昏睡不起的案件连发两起,关键还没有查出半点头绪,城北的黄家距离牛家很远,发生同样状况,证明这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鱼卫长,集合卫队,去黄家。” “是。” “有劳何太夫也去瞧瞧。” “哦,无妨,大人,请。”何生背好药箱,准备出发。 徐默知道萧济南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便先下手为强道“萧大人,你们先去黄家,我再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随后就到。” “那就有劳仙长。” 萧济南深深作揖罢,率领司平卫赶往城北黄家。 徐默在屋中转悠察看,牛氏紧随,徐默有意无意的瞥她几眼,发现牛氏的身材样貌都很不错,可惜以后就要独守空房,想及此微微叹气,屋里屋外都没什么线索,徐默坐到床头,仔细检查牛应平身体,他始终相信二十一世纪特别流行的那句话:死人是会说话的,他检查牛应平身体时,牛氏始终陪伴在身边。 徐默往下拉开衣袖,看到牛应平胳膊上有许多的抓痕,其中有些抓痕是五道,有些四道,牛氏见徐默盯着抓痕入神,脸蛋羞红道“丈夫昨晚还说他身上痒,让我挠挠,结果不小心就挠破了。” “正常,正常!” 徐默笑笑,没有多说,只在心里计较,夫妻之间劳累完,夜间休息时身上痒相互抓挠抓挠的确是很正常的事,但谁会让妻子去挠胳膊上的痒,那明明是自己就能办到的,况且,身体该是有多痒,才会挠到挠破的程度,牛应平身体上有两种抓痕,一种五道,一种四道,牛氏刚好有只手是四指,这证明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就是两只手同时在给丈夫挠胳膊上的痒。 怎么可能? 两只手同时挠痒已是少见,更何况如果两只手同时同种动作,是不可能挠破皮肤的。 “那牛大嫂,我也就先回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我会想办法治好牛掌柜的。” “谢谢你,谢谢你。” 牛氏又泪流满面。 徐默离开牛家,没有去城北黄家,城东到城北,过去还不得累死,他来到距离牛氏家门不远的茶棚里,坐下来喝茶休息,当然又不仅仅是单纯的休息,他想观察观察牛家的状况,那个牛氏,绝对隐藏着某种秘密,本来在递茶时牛氏递给何生何太夫那杯开水,徐默就觉得牛氏与那位何生认识,否则 怎么知道他有不喝茶的习惯,甚至于怀疑过凶手就是何生,然而刚刚城北黄家再次发生案件,何生却正在牛家,这就打消了他对何生的怀疑。 “唉,明明是与我无关的闲事,我掺合进来干嘛!” “小二,上茶。” “茶来嘞!” 徐默继续饮茶,继续休息,他心里连半点去城北黄家的想法都没有,喝茶喝到黄昏,回萧家蹭饭就好。 “哎,什么东西。”徐默感觉有缕彩光从面前划过,揉揉眼,再看,原来是只光彩亮丽的蝴蝶,徐默从未见过如此亮丽,色彩鲜明的蝴蝶,即使在日光下,同样能够烨烨夺目,再片刻,那边跑过来位小姑娘,兴奋的高声呼喊“师兄,大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默兀自喝茶,只因为他听到声音,却没想到那女子口中的大师兄,正是在指他。 “大师兄。” 女子跑过来,围着徐默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先是捋弄他头发,然后眼睛鼻子嘴,最后到脚尖,仔仔细细检查完毕,捏着脸蛋开心的道“大师兄,终于找到你了。” 她说话时笑意盈盈,贝齿如雪。 徐默猝然的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她肯安静下来,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捏他脸蛋的姑娘,她满头乌发用青色丝线分束成条条细辨,脸蛋就显得格外可爱,笑起来酒窝深浅有致,身着同样是青色衣裙,裙及腰间,收束出褶皱,再往下及小腿部分,由于裙短,并未遮挡,步步生莲的脚,踩着的同样是只青线花靴,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她佩戴在腰间的两把短剑,一青一紫,剑柄雕花,剑身细长,剑镡似蝴蝶。 “妈呀,妹妹,你也太可爱了吧。” 徐默一时间没忍住,竟用食指戳戳她酒窝,意识到失礼,立时收回手。 “哎,师兄,你咋打扮的不像是咋们烂剑山的弟子?” 那位自称师妹的小姑娘笑容敛住,疑惑道。 “啊,师…师兄!” 徐默起初纳罕,幸在及时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师兄应该就是指如今这身体的正主,只可惜现在他的思想和灵魂都是徐默,没办法,徐默只能故技重施装失忆,瞪大眼珠子道“姑娘你是……我们可曾见过?” “啊,你说什么呢,师兄,你不认识我吗,我是小师妹啊。”水汪汪的净眸左右翻滚翻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撕住徐默衣领道“哼,大师兄,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娶 我,所以假装不认识我,哼,师父让你下山历练半年,你半年过去三个月还不回来,我整整折叠放飞三千多只灵蝶,才找到你呢!” 嘟嘟嘴,两个酒窝醉人的姑娘重重捏捏徐默的脸,仿佛又怕捏的用力,及时松开道“你再说你不认识我,哼!” “我……”正好徐默想从她口中了解了解这身体正主的身份底细,便自捶脑瓜道“我好像记得你,又好像不记得,有些头疼!” “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大师兄,你……” “哇哇……” 徐默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大哭,在原地又是跺脚又是甩臂,很快吸引过来一大群人的目光。 “喂喂,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来来来,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喂喂!” “小师妹。” 几声口干舌燥的喂喂喂终究不如漫不经心的小师妹来的有用,小姑娘止住哭泣道“大师兄,想起我了?” “唉,没有。” 徐默截在她第二次哇哇大哭来临之前道“但是,你跟我说说关于我以前的事,我或许会想起来的。” “真的吗。” 小姑娘看起来十七八的模样,简直就是孩子,听到徐默的话激动的蹦跳又鼓掌,徐默没法子,带她往那边安静的小巷子里去,毕竟茶棚已经聚集有太多人,其中不乏有非是来看热闹而是冲小姑娘身材来的浮浪子弟,巷子里,两排都是店铺,徐默带小姑娘来到一家混沌店,吃完混沌,道“姑娘,现在呢,你说说之前的事,我呢尽力的回忆,好吧。” “等等,先让我看看十三。” “十三?什么十三?” 小姑娘站起身略微弯腰,挽起徐默右手手腕衣袖,看见那点墨黑色印迹,点点头笑道“十三还在,你就是大师兄不会错,我说,你听着,你可得想起我啊,咋们之间还有婚约呢。” 说到婚约两字,再看看失忆的徐默,小姑娘撅撅嘴脸上微微流露出委屈。 “说啊,咋还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小姑娘叹口气道“你叫迟靖远,是卧龙州烂剑山大弟子,我呢是你师妹岳琳琅,你我是有婚约的,还有啊,你手腕上那个印迹,其实就是你的佩剑十三,你当真不记得吗。” “不…不记得。” 徐默摇头,除去摇头,他别无选择,当然他也暗 自感叹,这位迟靖远的身份当真是先天后天的好都占据在身,且撇开门派大弟子不说,就单单和如眼前岳琳琅般的姑娘有婚约,都是旁人几辈子修不来,也求不来的,得羡慕嫉妒恨死啊。 “偏偏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是虎落平阳的时候,要是他与这岳琳琅的洞房花烛夜,我穿越过来,岂非快哉。” “你嘀咕啥呢?” “你到底想起来没有啊大师兄!” “啊……” “没有,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掌柜的,你没事吧,掌柜的。” 刚巧徐默不知道如何作答,馄饨店老板就离奇倒地,店小二急忙上前去呼喊摇晃,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徐默站立于原地,在犹豫,之前已经听到两则坏消息的他自然脑海里有阴影,先去观察馄饨店老板有没有影子,结果是,没有,情况与之前两人丝毫没有区别。 “西域,偷影术!” “你说什么?”徐默看向说出那五个字的岳琳琅,下意识松口气。 第10章 烂剑传承 岳琳琅点点头,走近前去蹲下检查馄饨店老板的身体,只见她纤纤玉指张开,手掌扣在地面,掌心瞬间就有淡青色光华流转出来,像是湖面荡漾的涟漪,大圈重复小圈,不断扩散,她应该是在使用某种探查术,此时的她安静的处子风韵毕露无遗,探查完,岳琳琅甜美的声音就像是贝齿敲击出的婉转乐曲道“你们先报官吧。” “喂,他……怎么回事。” 徐默心里清楚眼前这位自称是他小师妹的姑娘,绝对能够帮到大忙,于是带她回了萧家,回去的时候,正赶上萧家的晚饭置备妥当,而萧济南因为要在州衙办公处理偷人影子的案件,没有回家。 “仙长你回来了。” “仙长。”刘璎珞和萧府管家苏如海都很客气,反倒让他觉得有些疏远不适应,相比来说,和萧婉儿交谈就没有那种不自在的拘谨。 “徐公子,请坐。” 萧婉儿也并没有称呼他作仙长。 “谢谢。” “岳姑娘,坐啊!” 徐默落座后招呼岳琳琅,其实刘璎珞等人刚进门就看到有位姑娘和徐默同来,碍于徐默在他们心中的仙长形象,就没好意思问。 “徐公子,这位姑娘是……?” 最终,还是萧婉儿最先开口。 “哦!她是我朋友,是我专门找来帮萧大人破案的。”说话时徐默不停的旁敲侧击来给岳琳琅使眼色,示意千万不要戳破这句话的伪慌性质,结果他话刚说完,岳琳琅就拍拍桌,眼波微怒道“是师妹!” “还好,还好没有揭露我的话。”徐默心中暗自庆幸。 刘璎珞紧锁的眉头则舒展开来,欣喜道“真的,岳姑娘真的有办法解决?” “嗯,萧夫人放心,我一定帮萧大人把偷影子的凶徒查出来。” 刘璎珞笑着给岳琳琅碗中夹递几块菜道“那就有劳岳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济南今天为这案子头疼,晚上留在州衙,都没回来吃饭。” 徐默见身边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小师妹有信心,似乎很了解那所谓的偷影术,便也胸有成竹道“萧夫人放心,岳姑……我师妹她定能帮萧大人找到凶手的。” 三人有说有笑的交谈,苏如海在旁边陪笑,向来吃饭时话少但总会说两三句的萧婉儿今晚变得很安静,只拨动筷子慢慢对付碗里的饭菜,细嚼缓咽,偶尔目光在岳琳琅不盈寸握的小蛮腰打几个转,又收 缩回来,盯着自己的看,看完腰看腿,看完腿看脸,如此一来二去,就连胸脯都不放过,如果她是男子,旁人定然会认为她是觊觎岳琳琅的美色,而实际就是,她想知道,在徐默眼中,谁更漂亮。 “娘我吃饱了,你们先吃,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睡会儿。”萧婉儿放下碗筷离开。 再过去片刻,众人都伺候打理完五脏庙,纷纷回屋休息,刘璎珞让管家苏如海专门给岳琳琅置办好屋子,才去睡觉,可见十分关心。 “唉,岳琳琅,岳琳琅,当真是不错的小师妹,可惜我没能继承记忆,对她半点不知。”徐默才在嘴底絮叨完,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谁啊,进来吧。”门被推开,外面的人赫然是岳琳琅。 徐默有些意外,略微结巴的道“岳…岳姑娘。” “哼,叫我小师妹!”她毫不客气的踩住徐默脚尖再次强调。 “好,好,小师妹,小师妹。” 徐默也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也去踩她吧?岳琳琅双手负背,踏着莲步走进屋中,徐默注意到她手里拿有两件东西,一条串满古铜钱的红线和五根长香,她进到徐默屋子里简直比自己家里还无拘无束,径直走到床边斜躺下,妙曼的身形更加动人,甩摇起手里串满青铜古钱的红线,岳琳琅道“大师兄,你再看看我,莫非你真不认识,你该不会是不想娶我,假装的吧。” 徐默刻意作出冥思苦想的样子,摇头道“不认识。” “那好吧,你把食指伸出来。”岳琳琅粉唇微启。 徐默微微皱眉“伸十指,伸十指干嘛?” 他边说边按照岳琳琅说的去做,未曾想十指刚抬起张开,岳琳琅手中串满古铜钱的红线就飞蹿而起,霎时间缠住徐默每根手指,红线分成十束,每束缠绑一根手指,每束串古铜钱三枚,十束共计三十枚。 “喂喂喂,干嘛,你要干嘛。” 岳琳琅不回答他,斜躺的身子站直,转动着小拇指可爱伶俐的道“我呢要问魂。” “问魂?” 岳琳琅点头道“人可能会因为某种事件状况而失去记忆,魂却不会。”说话间她手腕转动,十束缠绕在徐默手指的红线在那头汇合,绑在床柱上。 “干嘛的啊?” 徐默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干嘛,让你想起我。”岳琳琅从那头弹琴般的拨弄红线,红线颤抖,串在 线上的铜钱左右摇晃,发出叮当声响,可以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接下来便是重要环节,嘴边低声念动咒语的同时,岳琳琅点燃手里的五根长香,她分别以自己的五指点五香,五香合并,十分随意的撒出,令徐默惊奇的是,五根香没有落地,而是漂浮在空中,香烟袅袅,逐渐聚集,三十枚铜钱摇曳,点点微光泛动,徐默直觉得十指像触电似的,麻溜溜的难受。 “卧龙州烂剑山长玉真人坐下弟子岳琳琅,请大师兄迟靖远魂灵!”岳琳琅并出两指,朝燃在空中的香火点去,串接在红线上的古铜钱叮叮当当响起,徐默大敢一声,顿时浑身汗下,从他身体里,飘出个虚无的影像,那影像面目和穿越后的徐默没有任何区别,身着却是淡蓝色的道服。 “大师兄,嘿嘿嘿,我就知道是你,你想起我了没有,我是琳琅啊,大师兄?” 徐默看到从身体里抽出来这虚无缥缈又真是存在并且还能说话的影像,呆然不语。 飘渺的影像明显流露出笑色道“琳琅,你又在胡闹。” “没有,我才没有胡闹呢,哼,你都不认识我,现在还说我胡闹。” 她气的跺脚,嘟嘴道“大师兄,你为何会失忆,你快想起我,然后我们回烂剑山找师父,我们结婚。”说到结婚时,尽管她努力装出愤怒的样子,但还是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欢喜写在脸上。 那飘渺的影像回头看看十指尽被捆束的徐默道“我恐怕回不去了,如今你看到的,并非我的魂,而是残存的灵力。” “你说什么,大师兄,怎么会是残灵呢?”岳琳琅黯然失神。 飘渺的影像语气温煦道“琳琅,你冷静听我说,我下山历练,来到长青州时,遇见一狐妖,经过血战,将其诛杀,奈何自身也遭到重创,云海郡郡官肉眼不识狐妖真身,认为我残杀妇女,将我关押进牢狱,后来我在狱中打坐修气,谁料伤势太重,反倒遭受反噬,导致失忆,再后来,就是现在,你用问魂术将我残余的灵气调聚出来。” 他再次看向徐默,徐默心头微颤,避开他视线。 他的眼神阴晴不定道“中间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我的身体,已经被另外的思想灵魂所占用。” “琳琅,你……” “别说了,你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岳琳琅泫然泪下,冲出屋子。 “琳琅,你还是那样,不够勇敢,不敢接受身边的变故。” 叹口气,他不再斜望,而是转过身正视徐默。 “啊!” 徐默脑门一阵凉意,直袭浑身。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入我身体,也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得谢谢你。” “谢…谢我。”徐默终究没猜中他的心思,徐默本以为他会夺回身体。而徐默的心思,他看的清楚明白,笑道“你无需紧张,我真要好好谢谢你,本来我这缕残灵,留在体内,不日就将完全湮灭,既然今日琳琅用问魂术将残灵重聚,我便有些话要同你说。” 串有古铜钱的红线仍然绑着徐默十指,他像木雕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只点头,飘渺的影像来到桌边坐下,道“可否去拿笔墨纸砚过来,墨纸越多越好。” “好,稍等,稍等!” 萧家每间屋子都有笔墨,徐默之前没用过,翻箱倒柜本来就费力,更可恨的是十指还缠有红线,行动收到限制,费尽力气,终于找到,拿到桌前有序的排开,飘渺的影像,即烂剑山大弟子迟靖远,执笔蘸墨挥毫泼洒,龙飞凤舞,转眼写下白纸黑字七七四十九张,写完停笔,另外的手立时指在徐默额头,迟靖远不是真身,虚影指在他额头,没有真实感觉,只似春风吹肌肤,淡淡轻轻。 “嗖。”如风过耳的声音响起,迟靖远指尖流溢出金黄色的文字以及好多剑法招式的画面,流入徐默脑海,待诸事行讫,迟靖远整理七七四十九张书纸道“我刚刚传到你脑海中的,乃是我烂剑山的仙法口诀和剑术,纸上写的,也是些咒决心法,你勤加修习,我并非让你再去做烂剑山大弟子,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但你得记住,定要用我烂剑山仙术剑法造福世间,不可为恶。” “这……这……”徐默哭笑不得,如今他占据住迟靖远的身体,身体的正主反倒只剩余几缕残灵。 迟靖远又洞悉徐默心中计较,道“你大可不用觉得奇怪,更用不着亏欠,若非你,我这身体恐怕早就是已僵之尸,已死之体,我不知你如何到的我身体,可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善良之人,所有的事,我刚刚已经向琳琅说明,琳琅她自小顽皮,又是首次下山,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 迟靖远的影像越来越模糊,与此相对应的,是五根香燃烧将尽,摇曳在红线的古铜钱同样渐渐停止晃动,趋于平静。 “问魂术时间有限,我残余灵力更是薄弱,很快就要消失,记住我告诉你的话。”最终,迟靖远的目光, 落在自己,抑或是,徐默的手腕,伤神道“此剑名作十三,无鞘无柄,唯有六寸剑锋,凭意念而御,你好生修炼,每天清晨吐纳清气,以精华养之,大有裨益。” “曾着白衣过天关,我有一剑曰十三!” 第11章 生辰八字 三字就像是某种金属乐器敲击完久久回荡的余音,在徐默耳畔散之不消,消失的,则是烂剑山大弟子迟靖远的虚影,问魂术有时间限制,他残存的灵力同样不多,维持时间当然不会太长,虚影散去,徐默怔怔出神好久,他空虚的脑壳在迟靖远指住额头的瞬间,全部填满,其中仙术剑法,奇事典故,应有尽有,努力着往偷影案件的方面设想,脑海中竟真的浮现出和其有关的东西。 例如偷影术的由来,过程,只是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槽糕,岳姑娘!”因生气而跑掉的岳琳琅,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徐默起身,欲出门寻找,结果,刚打开门,徐默就看到岳琳琅静静的站在门外,此刻粉红的脸蛋上满是泪水,淡淡的妆哭的全花了,见徐默推开门,她用衣袖抹拭掉哽咽的泪水,想必迟靖远与徐默的对话,她站在门外都听的清清楚楚。 “岳……” “你不是师兄是吗,可你的身体是师兄的!”她说完这句话,又稀里哗啦的哭起来。 幸在八月的天气算不上热,否则外面很凉的。 徐默笑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清楚怎么就到了你大师兄的身体,不过,岳姑娘你放心,你大师兄交代我的事,我都会做好的。” “可是……可是大师兄死了,哇哇……大师兄死了,我还要和他结婚的,他还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大海!”岳琳琅蹲在台阶上,双手抱膝嚎啕大哭。 “岳姑娘啊,其实他也不是完全就……你大师兄还活着。”徐默成功的引来她的目光,转几圈道“你看啊,我就是你大师兄,你大师兄呢就是我,其实你大师兄还活着的嘛,只不过和我一起活着。” “真的吗,可是大师兄……” “小师妹,来,先回屋,外面挺凉的。”小师妹三个字出口,岳琳琅登时止住哭泣,乖乖的进屋,没办法,岳琳琅实在太可爱,原本就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徐默,于岳琳琅,更是见不得流泪,只能够再撒几句善意的谎言,好在岳琳琅似乎从小就没接触出多少人,想法和心智都很单纯,哄起来容易。 “那你究竟是不是大师兄嘛!”进到屋子里,完全继承襁褓婴儿精神的岳琳琅,将翻脸不认人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度哭红眼睛。 “我当然是,我要不是,你怎么可能用问魂术从我体内召出幻影呢!” “也对,那你真的既是徐默,也是我师兄迟靖远。” “当 然,你师兄啊,她没死,我们一起活着。” “大师兄。”岳琳琅哭哭啼啼的一头扎进徐默怀里,抱住他睡去,徐默没敢动,他怕吵醒这位小冤家,有的是他头疼,直到确认怀里的小家伙真正睡实,方抱起她移动到床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 今晚徐默,注定是要打地铺的命!他也不知何时入睡,等再有感觉时,窗外刺眼的阳光已照的他非睁眼不可,揉揉惺忪睡眼,看到床上的岳琳琅睡的正香,摇摇头,徐默脸上漾出久违的微笑。 “仙长,仙长……”管家苏如海推开门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转身离开,走时比来时要快好多倍,徐默先打哈欠再伸懒腰,然后走出去道“苏管家莫要误会,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老爷请仙长去趟州衙,说有事要谈,是关于案情的。” 徐默点头道“好,我收拾收拾就去州衙。” “嗯,好的,有劳仙长。”苏如是说完即告辞。徐默白他一眼,回到屋子里洗漱整理,换上套新衣服,在床边徘徊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带岳琳琅也到州衙瞧瞧,他相信岳琳琅定然能够帮到大忙,自己昨夜接受过迟靖远的烂剑山传承,脑子里确实有些关于偷影术的认知,可惜很零散。 “喂,岳……”岳字出口,徐默回想起被踩脚的惨痛经历,赶快改口“小师妹,小师妹。” 对于岳琳琅来说,每天在师兄的呼喊声里醒来是最幸福的事,她像个还没睡够的小猫咪在床上舒展舒展身子道“大师兄,你醒来了。” “嗯,收拾收拾,咋们去州衙。” “好的。” 岳琳琅关于大师兄说出来的话,向来只听不问,以前是,现在也是。 两人收拾好,乘坐萧府马车赶往州衙,州衙距离萧府大概三条街的路程,到达州衙,似乎是提前安排过,看见徐默的人,都很恭敬的称他作仙长,有些眼神时不时也会瞧瞧紧跟在徐默身边的岳琳琅,总能生出些羡慕,他们到达州衙公堂时,萧济南正在与何生谈论案情,毕竟在牛家,何生说过受害者长睡不醒可能与长魇症有关,所以萧济南自然要和他好好聊聊。 那位在州衙办事最勤恳的秦汉升和司平卫卫队长鱼全亦在。 徐默进入公堂,抱拳道“萧大人。” “哦,仙长,仙长终于来了。”萧济南欣喜若狂,当岳琳琅的身影跳入他眼帘时,他眉头微锁道“仙长,这位是……” 徐默自知称她岳姑娘肯定又要挨揍,吃堑长智道“哦,这位是我师妹,她呢对于案情能够提供许多帮助。” “啊,真的吗,那就有劳姑娘快说说。”堂堂的州长萧济南亲自擦干净凳子让岳琳琅坐下,无意中反倒把徐默给冷落。 “岳姑娘,快说说!” 岳琳琅笑着,只要徐默称她师妹而不是岳姑娘,她就很开心,于是开心的道“今天在巷子里,那馄饨店老板遇害时,我刚好在旁边,看得出那是西域的偷影术。” “偷影术?” 萧济南下意识握紧拳头。 岳琳琅道“据我所知呢,偷影术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当面偷走影子,另外一种是隔空偷影,隔空的话,需要知道受害人的生辰八字。” “我们在现场并没有见到凶手,可见他是隔空偷影,如此说来,凶手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萧济南陷入沉思道“可是我想不通,凶手怎么可能将他们的生辰八字知道的那么详细。” “萧大人为何皱眉?”何生道。 萧济南叹气道“如果是一家,那么知道他生辰八字不难,可如今是好几家都受害,我想不通是谁,能够同时掌握这么多家的生辰八字。” 说完萧济南看向岳琳琅“岳姑娘,你可知道有何办法能够知道每个人的生辰八字。” 岳琳琅摇头道“我还不知有何术法,能做到这点,其实每个人生辰八字,除去父母和自己,可能妻子都不知道。” “唉,如此看来,还是很难找到线索啊!” “其实半点都不难,非但不难,还很容易。”徐默突然开口,他怕他再不说几句话,萧济南都会忘记这里还有位萧仙长。 “啊,仙长有办法。”萧济南目光跳动道。 徐默双手抱臂,依靠堂柱侃侃道“其实能够掌握所有人生辰八字的,不外乎那么两种人。” “哦?” 萧济南眼睛瞪的圆圆的。 徐默道“在我看来,整个长青州城,也就两种人有这种能力,一种是街头摆摊算命的先生,他们能够名正言顺的索要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另外就是州衙官方管理户籍的人。” “不错,不错。”萧济南点头,有些黑夜中看到光亮的感觉,道“那就把城里的算命先生全部集合起来,逐次排查。” “那大人,下官立即去查。” 鱼万全一 副临危受命的鞠躬尽瘁道。 “等等!”徐默叫住他,问道“为何要排查算命先生,难道州衙管理户籍的人,就没有可能?” 鱼万全噤声。 萧济南笑道“不会的,不可能是州衙里的人,那些街头算命的嫌疑很大。” 倒也是,这种怪异玄奇的事,怎么看和算命的人扯上关系的几率,要比和正经官员扯上关系的几率,要大的多。 第12章 遇见凶手 徐默笑笑道“其实要排除嫌疑确定最终侦查方向很简单,相比来说,州衙管理户籍的要比街头算命的先生掌握的还要全面。” 徐默话音方落,何生背起药箱道“各位,我药铺还有些事,就先回了,回去我再查看查看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另外,城西万德坊有位胡医生,我之前曾与他有过交涉,他家祖上,专诊各种怪症,或许他能够提供些有用的帮助。” “好的,多谢何太夫,本官还需要整理整理案子,恕不远送。” “萧大人请止步。” 何生离开,鱼万全,秦汉升觉得有徐默和岳琳琅在,也没他们的事,便也告退,徐默转身看着岳琳琅道“其实如果能够确定是偷影术的话,那么也没有必要再去找那位胡太夫,琳琅,你可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醒来。” “我……” 岳琳琅的脸蛋红开了道“我是听师父讲过专门破解偷影术的招法,可是修为不够,没把握。” “具体需要怎么做呢?”萧济南关切道。 岳琳琅整理整理思路,道“如果要招影,就需要将丢掉影子的人聚集起来,配合特定的符纸和咒语,开坛做法。” “开……开坛!” 不止是萧济南,徐默都不可思议的惊出声。 挠挠头,徐默道“现在关键的不是让被害人醒来,那样太被动,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找到凶手,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略作思考,徐默继续道“萧大人,我想见见州衙负责管理户籍的人,问他几句话。” “这个……好,仙长稍等,我叫人去传唤。” 徐默就倚靠堂柱,耐心的等待,片刻后,那名跑去传唤的人匆忙跑回,十分慌张,进门时由于心急差点绊倒在门前。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人,张贵死了!” “你说什么!”萧济南脸色骤然惨白,失声大喊。 传报者口中的张贵正是州衙负责管理百姓户籍的人,萧济南步法糟乱的前往张贵办公的地方,徐默和岳琳琅在后跟随,来到书房斋,关于长青州的州志县载以及文案,都封放在此斋中,由张贵全权负责,他们到的时候,消息还没有传开,现场并无其他人在,萧济南做出正确的决策道“封锁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 那名传报的州吏及时应答,徐默走 近死去的张贵,蹲下身查看,发现张贵并没有像之前几人那样失去影子,他是死在尖刀之下,血液流聚成好大的一滩,差不多已经凝固,但伤口处的血还有些许温度。 “咳……” 岳琳琅身怀仙术,不同于凡人,奈何看到血时,还是无法忍受,转过头去不敢看,因为干呕的感觉,并不好受。 “唉,萧大人,看来你不用再去排查街头上的算命老头子,州民生辰八字,肯定是张贵泄露给凶手的,如今凶手知道我们会顺藤摸瓜,所以先下手为强,将咋们的藤给砍掉了。” “可……可凶手怎么知道我们要按照户籍这条线索查探。”萧济南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许我们在公堂交谈时,凶手就在场,又或许,在窗外偷听。”徐默摇摇头,搞不明白他是如何坐上的州长位置,难不成之前的萧济南确实是个有头脑的人,只不过因为最近操劳女儿的事而疲倦至呆,徐默不得不咬牙撕开张贵的衣服,去仔细查看他的伤口,见其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完全不给张贵留半点活命的余地,用手指量量伤口的长度,徐默断定,下手的刀比常见的刀要宽些,撑开拇指和食指仔细丈量丈量,居然与司平卫官方配置的刀锋等宽。 “莫非……?” “唉,萧大人,事情不简单,还是先封锁消息吧。” “嗯。”萧济南点点头。 晚上,萧济南依旧打算要留在州衙办公,徐默心中感叹这位州长大人做事勤恳,的确是位难得的好官,就是身上难免有其他读书人同样都有的通病,那就是书生弱胆,胸有墨汁而无良计,遇事很容易心累,其结果就是通过自我加强工作来维持平衡点,很多时候,自我加得的工作,往往为无用功,表面上殚精竭虑,实际作用不大,徐默好说歹说,他才肯放弃手头工作回家,日头还未落下,徐默,岳琳琅,萧济南三人步行往萧府而去,三条街的路程,谈不上多远,却也费时,等到距离萧府还有半条街就能到的时候,天色微微擦黑,空中繁星点点。 “唉,萧大人,你可不知道,昨晚萧夫人作了许多的好饭好菜,结果你没有没去,很可惜啊。” 萧济南疲倦的笑笑道“唉,我这个人性子急,又有些稚气,遇事没有良策,难免着急,昨晚待在州衙,屁大点进展都没有,反倒失眠一夜,未曾合眼。” “嗖!” “小心!”岳琳琅察觉到杀气,拔出腰间的蝴蝶双剑,横 护在徐默和萧济南身前,几乎是她拔剑的同时,前面巷道里飞出条幽长的影子,直直往这边掠来。 “紫青双影!”岳琳琅双臂摆直,五指张开,手中的紫青双剑生出耀眼光芒,向幽影飞去,紫青蝴蝶双剑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难辨清的程度,那条黑影的速度却更快,眨眼就避开双剑,再定目去看,幽影早就飘到三人身前,他两双手交扣,五指相和,手上动作配合嘴角咒语,运出墨蓝色玄光点向三人。 “快离开!”岳琳琅双掌一推,将萧济南和徐默推开,自己被玄光点中,徐默清楚的看见,岳琳琅的影子被那道玄光牵出,慢慢离开身体,往巷子深处移步。 “喂,回来,回来啊。”徐默大喊,冲上前怒目而视道“把岳姑娘的影子还回来。” 黑暗中的幽影宛若来自地狱的鬼魂,声音阴厉道“放心,不用着急,马上,你的影子也会跟着走的。” 没多少勇气敢叫嚣的徐默,见岳琳琅影子遭玄光掳走,心中男儿本色英雄气概彻底爆发,说话不仅硬气,腿都不带抖的。 “萧大人,带岳……带师妹先走,我来对付他。” “不,仙长,我去州衙叫人,来抓这凶手!” “叫什么人,快走。” “谁都走不掉,都得死!” 幽影猝然出手掐住徐默咽喉,换种手法掠夺徐默影子,只见他另外的手盖在徐默头顶往外吸摄,徐默的影子竟从地面直立起来,往他的掌心流窜。 “不好!” “十……十三,十三!”徐默还未来得及按照迟靖远所说去修习如何驾御使用手腕的剑十三,没办法只能不停呼唤它的名字。 “十三,十三!” 幽影丝毫不以为意,他只以为徐默是吓傻乱嘀咕瞎嚷嚷,而正是他用近身夺影即将掠夺徐默影子要成功之际,徐默手腕墨黑色印迹又一次大放神威,无柄无鞘只有六寸剑锋的十三破风犹如鸣笛,似电而出。 “啊!”幽影反应不算慢,纵身急退,此时岳琳琅的蝴蝶紫青双剑,似乎受到剑十三的招引,黯然失色的剑身重新焕发光彩,盘转而起,在幽影身边周旋。 “今夜暂且放过你们!”幽影能够明显感觉到剑十三不论威力还是速度,都远在蝴蝶紫青双剑之上,嘴角念动起咒决,化作烟絮,消失不见。 “别跑。”徐默冲过去,带起的风吹散原地的灰尘,扑了个空,月光正好如霜 般洒下,地面上,几点血迹显得格外醒目,看来剑十三未能留住他,但也将他伤的不轻。 “看来你终归还是坐不住!” 打算回州衙找帮手的萧济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走过来道“仙…仙长,岳姑娘她没事吧。” “影子没了,看来要和牛应平他们一样,得永远睡着。”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到凶手,夺回影子呗。”徐默长长呼口气,道“看来我猜的并不错,你们州衙管理户籍的张贵,和凶手有勾结,我们查张贵时,张贵被杀,如今,又对我们下手,看来凶手对于我们的举动,倒是清楚的很。” 萧济南眼神一亮,道“他之所以夺走岳姑娘的影子,就是因为他知道岳姑娘熟悉偷影术,怕岳姑娘会对他不利。” “不错!”徐默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州长大人总算作了回诸葛亮。 “可是他明明能神出鬼没的掠夺影子,为何还要……” 唉,聪明不过三秒钟,又重归愚蠢不是? 徐默道“岳…师妹不是说过吗,要隔空夺影,前提得知道这些个人的生辰八字,他手里只有长青州州民的信息,没有我和师妹的生辰八字,所以,当然要面对面夺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唉!”徐默叹口气,背起岳琳琅道“走,先回去,我们慢慢理理思路,凶手很快就要浮出水面!”让徐默头疼的是,这次剑十三没有回到他手腕,而是和紫青蝴蝶双剑相并而飞,跟在他们身边,徐默越看越觉得这剑和剑之间也是会搞暧昧的。 第13章 水落石出? 昨夜萧济南曾派专人说过,不回家,今夜未曾派人去家中传话,刘璎珞便猜想萧济南会回家,于是在堂中等候,见萧济南回来,心中欣喜。 “济南,回来了!” “仙长,来,里面请!” 徐默又觉得头疼,他刚开始的确很享受他们称自己作仙长的那种快感,如今,却是打心眼里排斥,挑挑眉,徐默一笑回应,并未走入中堂,而是先回屋子。 “哎,仙长莫非生我气!”等徐默走远,刘璎珞嘴边哝哝。 萧济南笑道“仙长哪里会生你的气,只是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那夺影的凶手,他夺走岳姑娘的影子,如今岳姑娘已经昏迷不醒。” “啊!”刘璎珞始料未及,一声讶叫。 “唉,快去准备晚饭吧!” 今夜吃饭时,徐默并没有来厅堂,他的饭是萍儿给送过去的,吃完饭,徐默在屋子里徘徊,看到昏睡的岳琳琅,不停的叹气,就算如今基本上已经能确定几个嫌疑人,徐默也还是很担心她。 “我还是多练习练习剑术,否则再有危险咋办!”徐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行走江湖,必须得有一技之长,他原想练习剑术,可恨的是十三自从和紫青蝴蝶剑见面后,就在天空中比锋双飞,如今根本不知飞往何处,他就只能够回忆着练习些仙法,至于那七七四十九张白纸上的内容,以后再练也不晚,盘膝静坐,迟靖远留下的仙法在脑海里犹如书籍般一页又一页的整理排合起来,意识首先感知到的,是五行用决,修炼到炉火纯青时,可将天地五行任意掌握驱使。 “既然是金木水火土,那就先从金开始修炼,况且,如果修炼好用金诀,说不定对御剑也有帮助。”徐默盘膝而坐,吐纳清气,渐渐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微微踊身,就能飘飞上天,还有,身子变得透彻,紧闭双眼,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骨架和依附于骨架的穴位筋脉,修行求仙,所谓的境界说法,其实主要就是通过骨身筋脉的颜色状态来衡量,据说修行至顶峰,骨架穴位与筋脉三者浑然一体,皆呈透明,如白冰,似水晶。 另外,在他的小腹上半寸位置,有四条金色符篆整齐排列。 “什么东西?” “还是等以后问岳姑娘吧。” 就这样徐默静坐整夜,直至天明,推开门,当屋外清风袭来,顿觉神清气爽,精力抖擞,伸懒腰都伸的与众不同,恰巧此时,萍儿叫徐默去吃早点,吃完后,他认 真的和萧济南整理最近的案情,徐默用筷子轻敲碗边,并不着急的道“其实现在很清楚,昨夜凶手之所以袭击师妹并夺走她影子,无非就是害怕师妹对他造成威胁,而昨天与师妹谈话时,在场的除去你我,只有秦汉升,鱼万全与何生三人,萧大人认为,他们谁是凶手。” “他们……他们三人,我觉得都不像啊。” 徐默叹气道“我们现在谈论的主题为是不是,而非像不像。” 萧济南挠头思索道“秦汉升在州衙办事向来勤恳,绝不可能是他,至于鱼卫队长,也……” “那何生呢?” “何生更不可能,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医生。” “大人,大人。” 两人正交谈时,苏如海奔跑而来,慌张道“大人,州衙传来消息,说是张贵家发生大火,此刻一片火海。” “啊,看来凶手又动手了,不过他已经杀掉张贵,此刻为何又放火烧家?” 徐默打个响指道“恐怕是担心我们在张家找出些他与张贵相互串通的线索证据,所以先下手为强,放把大火,萧大人,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好,仙长请。” 司平卫的人马已经将张家围护起来,别看张贵只是在州衙掌管文书的小吏,其府邸规模完全能够与云海郡郡官花伯安相提并论,府邸越大,火就烧的越大,徐默和萧济南到时,所见除去焦瓦灼砖,还是焦瓦灼砖。 “你们再去搜寻,看有没有活着的人!” “是!” 萧济南吩咐司平卫前去搜查,他和徐默则静待消息,其实徐默心里清楚,就算搜查,可能也只是找到几具焦灼的尸体而已,火海之中,基本不可能留下什么。 “唉,张贵的府邸大,搜起来不容易啊,看来长青州的治理水平不错,一个小小的州衙书吏,都能配居如此阔绰的院子。” 萧济南自然听得出徐默话语中淡淡的嘲讽意味,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干脆闭口不言,假装未解其中深意,其实萧济南是位能干的好官,只是近半年来因为家中的事,难免无力于政务罢了。 “当!” “叮当!” “抓住他,站住。” 突然,有打斗声从后面烧的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传飘而至,徐默同萧济南奔跑过去,看见司平卫的侍卫正在和一名黑衣人搏斗,黑衣人武功虽然在众侍卫之 上,但是侍卫们人多,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黑衣人败下阵来,被侍卫擒住。 “住手,再敢动砍掉你脑袋!” 刀架脖子上,终于将黑衣人制服,接下来就是萧济南的时间,他双手负背走至近前道“我来问你,你是谁,为何在张家,放火的是不是你,近日掠夺州民影子的是不是你?” 黑衣人垂首不语。 “你个贼人,管你说不说,今日落入本官手中,不说也得说。”吓唬间萧济南出手撤去黑衣人蒙头布与面巾,也就是在那一刻,萧济南愕然动容,呼吸变得紧促起来,手中黑布因惊讶而落地,不可置信的道“你……为何会是你,我真是没想到啊。” 周围司平卫的人同样震惊,那本来握刀制服黑衣人后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侍卫手中长刀下意识缩回。 “鱼头儿?” “怎么可能是鱼头?” 不错,黑衣人正是司平卫卫队长鱼万全,而昨天早上岳琳琅在公堂叙说偷影术时,他也确实是在的,以他的身份,的确可以随时掌握案情查探的走向,萧济南不知所语,前任司平卫卫队长卸任,面临许多接任人选时,他力排众议,提拔其任职,如今鱼万全做出如此震惊州城且诡异的案件,他始料未及,甚至说做梦都没有想到。 “大人,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错,偷走牛应平等人影子的就是我,你抓我吧!”鱼万全垂首,颇有几分无颜以对。 “我没想到,我当真没有想到,凶手居然会是你!”萧济南声音颤颤抖抖。 正此时,徐默突然道“凶手当然不是他。” “不,凶手就是我。”鱼万全大喊。 徐默再次否定道“我说过,凶手不是你。” “不,就是我!” 旁边的人包括萧济南都看的目瞪口呆,查案的人鼓劲说亲眼所见的人不是凶手,落网的人又在这种情况下极度强调自己是凶手,两人像极了辩论,类似的事件,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而徐默呢?摇头叹气道“好,鱼卫队长,既然你说你是凶手,好,我就站在你面前,来,你动手,夺走我的影子。” “你……”鱼万全脸色浮现出苍白之色,一闪而逝道“我既然已经被你们查出来,又何必再用那邪术。” “我看,你是不会吧?”徐默笑笑,捡起地上遗落的一把刀,递给鱼万全,并未说什么,简单的用眼神示意,鱼万全虽不 明白他葫芦里卖的啥药,还是伸手接住,接时用的,是左手,他接过刀后,徐默便不再废话,立时道“萧大人,快派人封锁全城,严格排查出入行人,抓捕何生,另外,牛应平妻子牛氏,也要逮捕。” “啊!”萧济南愣住。 “快去啊!”徐默不得不放声呵斥。 “哦,快,快,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按照仙长说的做。” “是!” 众侍卫领命而去。 “站住,回来,都给我回来,来抓我,我才起凶手,我才是凶手,与何大夫没关系。”鱼万全大喊着冲上来撕扯住徐默衣领喝道“我是凶手,我是凶手。” “住嘴,我早就说过,你不是!” “鱼卫队长,请你冷静。”果然还是作为上级的萧济南说话有用,一声就将纷闹的鱼万全喝住。 “唉。”徐默叹口气道“鱼卫队长,你是凶手,为何刚刚拘捕时,不用夺影术,如果你用夺影术,逃掉的几率岂非要更大,还有,试问哪里有凶手放完火还不走,留在现场等着被抓的道理,最关键的一点,刚刚你与你手底下的侍卫交手时,我发现你是左撇子,而张贵的伤口,分明是用右手刺出来的致命伤。” “嗖!” “砰!”紧接着徐默话音落时,城东门口那边一缕烟火从地面喷射而上,在空中绽开,即使光天化日,那抹烟火看来还是分外亮丽。 “司平卫请求增援的信号!” 萧济南和鱼万全异口同声道。 “走,我们赶快过去,何生身怀异术,司平卫的侍卫,怕不是他对手。”跑出去两步,徐默回头盯住鱼万全,意味深长道“不管如何,那里与何生拼命的,都是你司平卫的兄弟。” 说完,徐默不再多费口舌,拉开箭步往烟火升起的方向而去,岳琳琅的影子,还在何生手中,他得夺回来。 第14章 逃之夭夭 城东,安乐街,所有司平卫的人马都调动于此,将街道中央那辆漆红色的马车和驾驶马车的何生层层围住,马车周围,有三五名侍卫已经倒下,没有影子,看样子已经遭何生毒手。 “都给我闪开。” “挡我者死。”何生做出与昨夜偷袭徐默以及夺走岳琳琅影子的那人同样的手法,双手交扣,十指相和,念动咒语,指间玄光瞬时弥漫开来,凡受到玄光笼罩的侍卫,影子全被夺走,翻倒在地。 “挡我者死。”何生跃上马车,一掌重重拍在马股,红鬃烈马嘶吼着疯狂冲向城门口,司平卫的侍卫们经过其偷影邪术的碾压,早就腿软胆怯,还哪里有余力再去阻拦,烈马拉着马车,风驰电掣,穿门而出,离开州城。 “哎呦呦,哎呦呦!”半数的侍卫躺在地上哀嚎,剩余半数则悄无声息,犹如亡人。 “不好。”距离安乐街还有些路程的徐默,看见这边的混乱惨象,再看看城门外那长长的,马车走时杨起的灰尘,停住脚步,不再急赶,随后而至的萧济南气喘吁吁道“怎么停下。” “人都跑出去老远,还有什么好追的。” “跑……跑了!”萧济南凝望城门外大道上马车碾起的尘土,怔怔出神。 “咻……” 头顶有类似于飞丸破风的声音划过,徐默举头,见那把剑十三和蝴蝶紫青双剑并锋而行,飞出城墙,往马车离开的方向而去,意外的惊喜,徐默笑笑,这剑十三自从见到蝴蝶紫青双剑,就成天的乱逛,徐默甚至差点以为这两货要“私奔”,现在看来,终于能发挥些作用,摸摸鼻子,徐默道“唉,追也追不上,萧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县衙,从长计议吧。” 说是从长计议,其实是回去坐下来静待三剑的消息,回到州衙,萧济南厉面肃目,盯住鱼万全拍案怒道“鱼卫队长,现在你该说说,为何要串通何生,在张贵家放火,以此来引开我们注意,给那何生争取逃跑的时间。” “大人,我……我并未串通,只是那何生他用家母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到张贵家放火,并且承认我就是凶手,否则他就用偷影术,夺走我母亲的影子,所以,我……” “唉。” 徐默叹气道“看来何生早就给他想好了退路,他杀张贵时,没有夺影,而是用司平卫的刀将其一刀致命,恐怕就是为的东窗事发时,能够顺理成章的让我们认定凶手是鱼卫队长。” 稍作停顿,徐默 问道“对了萧大人,去牛家的人可否将牛氏抓捕归案。” “没有,派的人到时,牛家空无一人,哎,仙长,我其实不明白,为何要抓捕牛氏。” 徐默答道“因为他与何生有某种关系,我不能确定牛应平的死与牛氏是否有关,但我能断定,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有秘密。” “哦?” 徐默道“萧大人,你还记得我在牛家时问过牛氏,他与何太夫是否认识。” “不错,的确问过。” “她当时是如何回答?” “他说并不认识,他和何太夫是初次见面。” “不错!”徐默点头道“他明明说不认识何生,又为何会知道何生有不喝茶的习惯,事实就是,她在撒谎,而他为何要撒谎,就是她与何生之间的秘密。” “莫非……这几起案件,牛氏也有参与。” “这个还真不好说,如果我没猜错,我想那马车里坐着的,应该就是牛氏,否则他独自逃命要容易的多,实在没有必要再驾辆马车。” “来,萧大人,我们坐下来静静的等消息。” “会有消息?”萧济南半信半疑。 徐默点头,笑道“当然会有消息。” 然而,让徐默没有想到的是,直到下午,三把剑还没有回来,徐默尴尬的笑笑道“看来消息应该会来的迟些,我们还是先各回各家吧,嘿嘿。” 在回萧府的路上,以及回到萧府后,徐默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要再称他作仙长,尽管刚刚改口有些困难,但最终还是都称他作徐公子,无人再称仙长,夜晚,徐默在屋中打禅静坐,努力的想要将脑海里的仙法都学会,最近,他发现,只要他能够心无旁骛的静心入定,他就能够看到许多本属于迟靖远记忆的画面,迟靖远的记忆,正在与他的相磨合。 如果双方记忆能够完美无瑕的磨合重叠,那么徐默练起仙法应该会容易的多,毕竟岳琳琅的影子还在何生手上,他必须要追回来,不学仙法道术,就算找到何生的行踪,也无济于事,他打算先好好修行御金诀,另外,磨合自己与迟靖远的记忆,这是目前两件要做的事,第二日,徐默搬来躺椅,在院子当中闲躺下,悠然自得的哼唱歌谣。 “你唱的很好,就是我听不懂!” 萧婉儿慢慢的走过来,身边跟着丫鬟萍儿。 徐默抬头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道“萧小 姐,好久不见。” “好久?昨晚吃饭时刚见过好吧。” 相比起初见徐默时,萧婉儿放开许多,不再拘谨,也不再脸红,萍儿搬来凳子,她坐在徐默对面,不停的笑。 徐默故作惊讶道“还坐下,看来萧小姐是要和我一起晒太阳,又或者,要好好谈谈心。” 萧婉儿莞尔一笑道“太阳呢,任何地方都能晒,只是有些话,只有现在能说。” “那,萧小姐是要说些什么呢?” “说说你我之间的婚礼。”萧婉儿下意识的挺了挺身子,本意是要坐直以显示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很重要,却没想到她胸部如二月春风细细裁的风情,在那挺身之间由于衣裳的无法遮挡而完全显露出来,徐默很不客气的瞟了一眼,也就一眼而已。 萧婉儿从容的脸又羞红,赧颜道“你……你听着,关于你我之间的婚礼,你是怎么想的,我父亲的意思是,遵从你的选择,如果你要承认,我们便选定良辰吉日,大办婚礼,如果你要是不承认……”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止住,很明显萧婉儿的内心是希望能够与徐默喜结良缘的,但是徐默清楚的很,如果作萧家的女婿,岳琳琅那个小家伙非得拆掉他不可,再者,他和萧婉儿相互之间根本没什么了解,不适合草率结婚,对待爱情,徐默向来慎重,于是他摇摇头道“萧小姐,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还不太了解,不太适合,我也相信萧小姐你以后会遇到适合的人。” 萧婉儿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避开徐默的目光,微微侧首回转脸色道“好吧,既然徐公子无意成婚,我也不强求。” 萧婉儿起身,叫上萍儿欲回,转过头时发现父亲萧济南正在不远处亭子里往这边凝视,她怒蹙黛眉,跺脚离开,待萧婉儿走远,其父萧济南又来,坐在徐默对面,说是有要事要与徐默商量,徐默懒洋洋的靠着躺椅,舒畅道“萧大人不用担心,十三与师妹的佩剑已经追觅而去,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有仙…有徐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有件事,要请仙长帮忙,是关于小女的。”萧济南认真道。 “莫非!不会!真的!要让我娶她吧。” “没有没有。”萧济南连忙否定道“那女鬼之前,借小女之名接连克死六任丈夫,如今外界对于小女的印象,可是不好的很啊,我知道他们表面上不说,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女儿,可心里谁都有计较。” 徐默有种不 祥的预感,摸摸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萧济南见徐默进入正题,抱拳道“其实也就是让仙长当着众州民的面解释解释,把事说清楚。” “我解释就有用,要是解释就有用,你让你府上家丁去散布这女鬼的说法不就行了,再者,他们可能不但不会相信我,还会以为我是你重金收买来的,人心不易测啊。” “那……那怎么办,小女的名声,总不能……” 徐默打断他道“如果要让州民相信,最好是亲眼所见。”见字说毕,徐默收敛声气,在萧济南耳边絮絮低语,也不知说些什么诡计,听的堂堂州长萧济南直拍手叫“妙啊,妙啊。” 因为要构思后续情节安排故事走向,今天就一更了,还请谅解! 第15章 仙师下凡 清晨,阳光明媚,微风不燥,萧济南发出请帖,请州民来参加女儿的十八岁生辰,而关于萧婉儿又娶一夫的事,除去萧府家丁丫鬟等人以及花伯安,没有别人知道,毕竟当时本来就没有大张旗鼓的办婚礼,就算有个别州民见过徐默,在他们印象里,徐默也只是萧济南特尊敬的仙长,而非女婿。 收到请帖的州民们其实心底里都不愿意来,但是萧济南平日里体恤民情乃不争的事实,就算萧婉儿有克夫之兆,萧济南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第二天下午,收到请帖的州民如期而至,萧济南在府院中央招待来客,直到黄昏时,州民们都打算要走,结果被府上家丁拦住,说是晚上请了天乐坊来唱霸王别姬,众人就留下没走。 戏还未开始唱时,萧济南先带萧婉儿出来给宾客敬酒,萧婉儿刚刚举起酒杯,萧府大门外突然哐当一声,大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位身披黄色道袍的道士,他头戴纹画有八卦印迹的四方平定巾,身背桃木剑慢慢走向众人。 “你是谁?”萧济南指住迎面而来的道士呵斥。 那道人停住脚步,暗自低声道“好,装的还挺像。” 原来道人就是徐默假扮的,他身上的道袍,背上的桃木剑,斜挂的道袋以及道袋里的东西,都是那位之前来萧府的道人的遗物,此刻穿在身上,倒也不大不小刚合身,为的,则是陪萧济南,在众州民面前演出戏,当然,粘在颔下的胡须,是私有财产,要是不改变改变面容,他怕州民里有见过他的人,那样,回露馅的。 徐默按照事先约定,不回答他,衣袖朝后面一挥,大喊“闭!” 躲在外面的萧府家丁听到徐默喊出的信号,拉动栓在门上的绳索,萧府大门哐当的合闭,大门关闭之际,徐默在州民眼中,瞬间成为身怀异术,能呼风唤雨的高人仙士。 “啊!”萧济南自然配合,作出惊恐的样子道“你…你究竟是谁,来我萧府有何贵干?” 徐默将声音压的沉厚道“我乃青城山五尘道长,今日路过你府上,见妖气冲天,便进来看看,果然,有妖。” “你胡说,造谣惑众,来人,给我轰出去。” “唉,萧施主,我劝你听贫道一言,府上确实有妖气。” “哼,住嘴,来人,给我拿下。” “是!” 萧府众家丁护院全都鱼贯而出,蜂拥而上,挥拳擦掌的欲击倒徐默,徐默则站着不动,静静的闭目等候,待他们冲到眼 前,挥出衣袖,近五十多名的家丁依照事先说好的计划,跌身翻倒,作出被徐默挥袖了结的假象,那边州民看在眼里,全都瞠目结舌。 就单单挥袖摔倒的动作,萧府的家丁们就来来回回排练过无数次,看起来比真实的还要真实,州民心里都知道萧婉儿克夫,所以在徐默刚进来说萧府有妖气时,他们就觉得可信,如今徐默一袖挥倒五十多人,他们更加深信不疑,不敢亵渎。 徐默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扫视几圈,见州民俱自目瞪口呆,知道时机已至,从斜挎在身的道袋里拿出铜铃道“萧州长,在你身边的早已不是你女儿,他是山间鬼魂。” “啊,山间鬼魂?” “鬼魂?” “鬼魂!” 州民们急忙后退,萧济南同样下意识往后挪几步。 萧婉儿为挽回自己的名声,也不得不在徐默的安排下参与到里面,没有她,这出戏是演不出效果的。 萧婉儿怒道“你胡说,山间鬼魂,我看你才是山间鬼魂。” 徐默扶须,道“大胆鬼怪,还敢狡辩。” “叮铃铃,叮铃铃!” 徐默摇动起手里的铜铃,阵阵清脆的声音传出,萧婉儿很有演戏天赋的抱头惨叫,显得痛苦而又无助。 “妖孽,还不现形。” 徐默找到了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儿时立志要当剑侠的痛快,手中铜铃摇的更加卖力。 “当啷。” 谁曾想那铜铃本就年代已久,又缘于老道士死后,放在柴房没有打理清洁,脆弱的很,摇着摇着铃杆断掉,铃身掉落在地,当啷啷的滚出去老远,滚停在一个州民脚底。 “靠,正牌货比赝品还槽,早知道我去街上买个新的。” 铜铃断掉其实没多大问题,尴尬的是,那边抱头惨叫本意是要装出在铜铃仙术镇压下即将现出原型的萧婉儿,还没有意识到铜铃断坏,仍然抱头大喊,徐默害怕露馅,不敢大声提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这位仙师真厉害,铃铛都坏了,居然还能镇压那妖怪!” “哎,莫非那萧小姐真是妖怪。” “众人闪开。” 大吼着徐默拔出桃木剑,学着道人们咬指点血的动作,咬咬手指,往剑上点摸,于原地踏出很不正宗的罡步,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掏出早就放在道袋里的鳞粉,涂抹在桃木剑上,木剑立 时烨烨生辉。 “降魔剑,来!” 徐默执烨烨银光的桃木剑,戳向萧婉儿,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五步时,萧婉儿机灵的躲开,徐默木剑刺在后面戏台,咔嚓折断。 “尴尬,尴尬!” “喂,你躲开干嘛,我又不会真的戳你。” 徐默压低嗓音抱怨。 “哼,谁要你演的那么像,误伤了我咋办!” “别说了,小心露馅。” 徐默尴而不乱,立住步子,道“好妖怪,看来我得用五雷法。” 他在那里装出做法的样子,大喊一声“五雷诛妖”身后的天空中奇迹般的冒出火光,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众州民看在眼里神奇的不行,又如何知道那是后院家丁扔上天的爆竹烟火。 “啊。” 萧婉儿大喊一声,惶而逃之。 徐默在后紧跟。 “女儿,我的女儿。” 两人跑出去不久,萧济南亦紧追快赶,众州民自然也都出于好奇心想要过去看看,而早早跑到后院的徐默和萧婉儿,则开始最后的计划,将藏在后院的狐狸皮拿出,倒上些狗血,平整的铺开,准备停当,萧婉儿静静躺在旁边,徐默手拈胡乱图画的黄纸灵符,做好完美的收官动作,待众州民跑来,他念动天灵灵,地灵灵,一跃而起将灵符贴在狐狸皮上。 “妖孽,看你还往哪里跑。” “啊!”身后州民竟然异口同声大叫,倒吸口冷气。 萧济南假装害怕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仙……仙师,小女他没事吧!” 徐默双手负背,昂首挺胸道“无妨,快将你女儿送回屋子吧,我掐指一算,你女儿是否曾克死过六任丈夫。” “是啊,是啊仙长。” 徐默指向地上那张狐皮道“克夫之事全是那狐妖所为,如今狐妖已经被我降服,再不会有克夫之事发生,你放心吧。” “啊,哎呀呀,谢谢仙师,谢谢仙师啊。” 萧济南为演的逼真些,直接跪倒磕头,反正在他眼里,徐默本来就是仙师,磕几个头不冤枉,只是萧济南有件事不明白,徐默为何要提前安排,比如说让人躲在暗处开门,用爆竹来伪装成五雷轰响,他问徐默时,徐默只是一本正经的说未现真妖孽,不得动用真法术,其实他又哪里知道,目前的徐默即使掌握有不少仙法的秘诀,能使出来的,没有 半个。 徐默抚摸抚摸假胡须道“无妨,除妖本就是我的职业所在。” 说完徐默转身,弹出一粒火石,丢向那张狐皮,又尴尬的很,没弹准,好在衣袖里有两颗,徐默掩在袖中的手,拈住第二颗火石,走近些,走出绝对命中的距离,道“此狐妖连伤六条人命,饶不得。” 说完他弹出火石,火石落在狐皮上,咣一声着起大火,那狐皮提前用火油浸泡过,徐默又在袖中将两颗火石相互摩擦的很热,丢下去,自然起火,这一幕无疑是最令州民们感到神乎其神的。 等大火烧完,为增强些神秘气氛,徐默道“此地禁止人们往来三日,三日后方可在此活动。” “多谢,多谢仙长啊。” “无妨,除魔卫道,乃是本分。” 分字出口,徐默已经开始整理衣衫,接着双手负背,往前院走去,众人跟在身后,不敢高声乱语,都很安静,来到庭院里,众州民回到各自座位上坐下,本来是要看霸王别姬的他们,注意力全在徐默身上,徐默当然有所察觉,回想从刚进门到现在,尤其那一指焚狐皮的把戏,实在贼爽,走至门前,他不由的想再体验体验这种快感,转身道“诸位日后当多多行善,吾去也。” “开门。” 高喝开门,还沉浸在仙人快感中的徐默抬下巴,挺眼眉,没怎么注意门究竟开没开,哐当一声撞门上。 “啊!” 他大喊一声,随即意识到后面有无数眼睛盯着自己,便暗中伸出左脚将门踹开,他不踹其实反倒无妨,一踹刚好出事,门虚掩着,左脚猛出,门被踹开的同时,左脚也跟着前倾出去,而右脚还在门槛里面,身子失去平衡,又遭门槛一绊,整个人向外跌倒,而紧挨着外面门槛的就是萧府九层的台阶,像州长这样的大户,台阶不会低,徐默从门槛跌出来,由于太过突然,一时没能停止,直接从九层台阶滚落。 而对于里面的人来说,站在他们的视角往外看,徐默仿佛在瞬间消失一样。 “不愧是仙人啊,来无影,去无踪。” “仙人,果真仙人也。” 就连同伙萧济南也不禁感叹“仙师你还说没有真妖孽,不用真术法,这不就转眼消失,好神通啊。” 说完竖起大拇指。 第16章 三剑归来 门外的徐默踉跄起身,脸上被摔的红紫交加,拍拍道袍尘土,揉揉摔的金星乱冒的眼睛,往门背里看去,原来那两名躲在门背负责听他号令开门关门的家丁早就呼呼大睡。 “你们……”徐默刚踏出两步,腿脚就疼的厉害,他立时止步,捡起两颗石子朝那两名家丁撇去,说实话,他不但不怕砸出好歹,更进一步说,他真希望能砸出点事,若非他们两个货睡着,他堂堂徐大仙师能摔的如此狼狈? “哎呦!” “谁啊!” 两颗石子正中两名家丁额头。 “快走,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徐默招招手,一瘸一拐的往那边绕去,从萧府后门进入,躲开众人目光,回到屋里,后面跟着的两名家丁看到他瘸拐的走姿,问道“仙长,没事吧你?” “没事,我能有啥事!”徐默加快脚步,瘸拐的样子却更加明显,回到屋子里,他跟那两名家丁道“你们赶快回去,早点休息。” “哦!” “仙长你也早点休息。” 府院里,霸王别姬唱完,萧济南送众宾客回家,明天,后天,女儿克夫乃是狐妖所为,有位仙师收服狐妖的传闻口耳相传,整个州城都会知道,萧婉儿的名誉将得到好转,便没有人再说她克夫的事,徐默的计策实在是精明的很,送完州民,他想要亲自去找徐默,好好感谢感谢,来到屋外,萧济南为显示尊敬,缓慢又有节奏的敲门,然而,里面没有回应。 “仙长,仙长。” “别进来,不要进来。” 萧济南正打算要开门,里面传出声音。 “仙长,我是来谢谢你的。”他刚改口叫徐公子,因为徐默想出妙计帮她女儿恢复名声,他打心眼里感谢尊敬,又叫回仙长,屋子里面,徐默正在拿着铜镜收拾脸上的淤青,听到萧济南要进来,连忙道“不必,不必进来,也不用谢,都是我该作的,明日,何生应该就会有消息,然后我便启程去追察,你给我寻些跌打损伤的药,以便路上用,另外,我要闭关修炼仙法,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的,明白仙长,跌打损伤的药我先备好,明日出发时仙长您带上就行。” “不,别。” 要是今晚不送过来,徐默怕睡觉都睡不安稳,准得半夜疼醒。 清清嗓子,徐默道“你今晚就送过来,我还得用仙法秘术,再提炼提炼。” “原来如此,那仙长稍等,我立马差人给你送过来。” “好,多谢。”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外面有人敲门,徐默道“来人可是送药的。” “正是。” “好的,你放外面,我等会出来取。” “仙长,要不我给你端进来。” “不用不用,如今房中仙法汇聚,凡人不得入内。”徐默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摔伤的事,那家丁觉得奇怪,但想到自家老爷很是尊敬徐默,也就不再胡思乱想,放下药离开,徐默听到脚步声走远,将门推出条缝隙,从缝隙里往外看,确认外面无人,伸出手将三四瓶药取进来,盘子兀自留在门外石阶,回到屋中,徐默手忙脚乱的拿出跌打药来细心涂抹,人在受伤时,总有种错觉,涂抹的药越多,伤就好的越快,正是在此心理的作用下,徐默将几瓶药膏全都用尽。 用完药,他可怜吧唧的爬到床上睡觉,第二日,并非刻意要来拜访而是无意间经过徐默屋子的萧济南,看见盘子放在门外,盘中的药不见踪迹,他脑海里瞬间脑补出徐默用仙法隔空将盘中几瓶药取走的画面,不禁感叹“厉害啊,果然是仙长。” 大约是中午时分,从南边,三个亮晶晶的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是剑十三和紫青蝴蝶双剑,它们飞至徐默屋子外,慢慢减缓速度,用自带而来的风吹开屋子,飘将进来,徐默还躺在床上,眼神模糊,他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昨晚刚摔的时候还不算太疼,一觉睡醒,似乎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加重,行动实在不便的很,不过隐隐约约当三把剑的影像浮现在眼中,他就一骨碌拾起身。 “啊!” 激动了,徐默的腰骨瞬间有种要锯断的感觉,疼的简直流泪,咬牙忍住,徐默道“你们是否知道何生踪迹。”刻意盯住紫青蝴蝶双剑,徐默道“唉,你主人的影子,可还在何生手里呢。” 紫青蝴蝶双剑听懂了他的话,很人性化的上下浮动,像极人的点头。 “快带我去。” 徐默浑身各处都疼,动作举止微显笨拙,穿好衣服鞋子,走下床道“走吧。” 他吧字还未完全脱口,剑十三就飞将回来,落入手腕,化为墨色印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徐默的脑海里恍然出现何生逃跑的路线,清晰的就像他自己一路跟随,亲眼所见,还有更离谱更让徐默求之不得的就是,十三回到手腕,他昨晚跌摔的伤都恢复痊愈,别说手疼 腿痛的,脸上连半块淤青都看不见。 “好嘞,完美。” 徐默打个响指,推开门,有些吃惊,萧济南居然就站在门外。 “你……萧大人有事?” “哦,我刚刚在院中散步,看见三剑归来,想必是有消息,所以过来看看。” “不错。”徐默点点头道“我……” 等等,徐默顿声陷入思考,如今行踪确实已经知道,那么该如何展开围剿?州衙捕快全部出动,肯定会闹出大动静,打草惊蛇,如果独自前去,抱歉,徐默目前的胆量还真有些欠缺,思来想去,徐默道“挑选四五名州衙的好手,乔装打扮,同我前去抓捕。” “好,仙长放心,我立即去办。” 萧济南匆匆赶往州衙。 有些发呆的徐默自言自语道“唉,我何时也爱管闲事了,这可不是好习惯。” “不对啊,那家伙会夺影,要想抓捕,就得先想法子破解夺影术,否则,就算我有把时灵时不灵的十三护身,那些随我同去的捕快该如何。” 说到时灵时不灵五字,徐默手腕没来由的疼,就像蚊虫叮咬那般。 朝手腕白一眼,徐默道“我可没冤枉你,你本就是时灵时不灵。” “咻。” 紫青蝴蝶双剑从身边飘过,去寻躺在床上的岳琳琅,回到她腰间剑鞘,萧济南去州衙挑选好手得费些功夫,徐默回到屋子里,盘膝而坐,静静吐纳,运转脑海极力思考夺影术的破解方法,希望在迟靖远的记忆中,或是他传授给自己的仙法中,会包含有关于夺影术的破解妙方。 徐默静心思考,在记忆深处,仿佛有那么些概念。 “定……定影镖!” 不错,记忆深处,有定影镖破解夺影术的知识点,徐默更加的静心,往越深处探索,未曾想本有的概念轮廓,反而变得不清不楚。 “唉,不想了,定影镖,定影镖,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定影镖。” “仙长!” 屋外,萧济南恭敬到极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嫌疑,徐默可能还不知道,他打坐入定,自我感觉只是片刻,其实早已过三四个时辰,推开门走出去,徐默见萧济南带领六名身着便衣的捕快,在院中等候,徐默心中又莫名浮现出成就感,想来云海郡郡官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入赘到萧家作女婿的他,非但没有死,还平白无故的受州 长萧济南敬仰,日后遇着花伯安,横着走,恐怕对方也不敢放半个屁。 “仙长,人都带到,全是百里挑一,以一敌十的好手。” “好,萧大人辛苦了。”徐默看向他们,算上自己在内总共便是七个,其中有他认识的司平卫卫队长鱼万全,想来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仔细想想七个人,走在路上还是容易惹人注目,不利于办事,于是徐默道“我们装扮成镖局镖师吧,这样佩刀持刀也属正常,不会惹人注目。” “好,那我们就扮成镖师。” 另外,徐默有想过让萧济南派人去打听打听定影镖的消息,至于最后为何没有说出来,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出来,也不可能找得到。 “唉,若不是岳琳琅的影子还在何生手里,我宁愿不去。”心中暗自抱怨几声,他回房换衣。 第17章 南来北往 灵官城,南来巷中,有场不大的院子,名叫南来院,四边全是高墙,不管从里从外,从远从近,院子看起来都像坐小城,坐落于灵官城中,颇有几分城中城的壮丽,白天,光天化日,但院中还是焚有火,钢铁高架架起火盆,盆中燃柴,在院子里,左右分布有身着紫线压绣麒麟图腾的锦衣人,他们腰佩短刀,分排站立,井然有序,左边十八人,右边十八人,共计三十六人。 院子最前方,有铺垫虎皮的长椅,椅子上有位头发散披,脸戴紫金鬼面具的人,正在玩弄脚底踩着的一只白虎,虎,走兽之主的存在,白虎地位更是无匹,此刻在他脚底,竟是安静如温顺的猫,仿佛连尾巴都不敢轻易摇动,莫约盏茶功夫,一个手持拐杖的老者来到院中,拜道“启禀宗主,九州使者已经全部返回,随时待传。” 坐在虎皮长椅上的鬼面人招手道“好,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 “传九州使者!” 老翁吼了几声,陆陆续续的走进来九个人,他们按照进院前后的顺序自然排列,长青州偷影案的凶手何生,身穿白色衣服,赫然在列,老翁看鬼面人一眼,见鬼面人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你们把你们的所得,都依次给宗主汇报。” “是!” 九人异口同声罢,站立在最前面的汉子向前两步道“启禀宗主,灵官州捉影人樊不可,捉影六百三十余人,其中年龄最小者十九,最大者三十。” 他启禀完,第二站位的人立即接上道“启禀宗主,北楚州捉影人洪火水,捉影五百二十八人。” 紧接着第三位“凉沙州捉影人冯枫,捉影三百一十二人。” 然后“太安州捉影人陈操,捉影两千九百二十七人。” “啊!” 所有人都不禁木然硬舌,表情愕然,就连坐上那位脸戴紫金面具脚踩白虎的人都不禁深吸口气,看他陈操的目光显得与众不同,太安城乃当今首都,人口基数大,也正因为是首都,干起事会有很多顾忌,能取得如此收获实在很令人欣喜。 九人有个共同的名字,捉影人。 而从他们所禀报的内容来判断,几乎是每州一人,今天下九州,刚好九人。 “……” “……” 待所有人汇报完毕,到何生时,他垂头掩色,显得难于启齿,老翁手里拐杖往地面重重的敲,道“长青州捉影人何生,其他几 人都已经汇报完毕,你也说说。” “白……白护法,我……”当眼前的白护法与那位宗主的残忍狠辣手段浮现在脑海时,他终于还是咬牙道“长…长青州捉影人何生,共捉影三名。” “什么,你只夺来三条影子。” 鬼面人站起,可能是在起身的同时由于愤怒而弄疼了脚底的白虎,白虎缩头缩脑的躲藏起来,鬼面人握住拳头道“吃我一拳,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我问题问完你还活着,我便饶你不死。” 何生不敢说话,只低面垂脑。 “第一,是不是长青州,子年子月子时出生的人,只有三个?” 他话都还未说完,拳头早早的捶在何生胸膛,将他打出去数十步远,撞上院墙,背后墙面出现扩散式的裂纹,嘴角鲜血溢出。 “并不是,我从长青州州衙那里得到相关资料查过,长青州子年子月子时出生的人有五百多。” “那你为何只带回来三个?” 他话未说完,重重的拳头再度捶在何生胸膛,何生受过一拳,再难接受第二拳,翻倒在地咳嗽道“因为有人阻止我,不但阻止,他还知道我所使用的是夺影术。” “哦?”鬼面人松开拳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了你,你起来好好跟我说说事件经过。” 何生当然不感违抗,不敢欺瞒,据实以告,鬼面人闻言,思索片刻道“飞剑来历我倒不知,不过你所说的那两把双剑,倒有些像是传说中烂剑山掌教长玉真人的蝴蝶紫青双剑。” 他又转变语气道“不过要真是烂剑山掌教,我怕你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她坐下的弟子。” 鬼面人突然出手,捏住何生下颔,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将粒紫色药丸拍入他口中。 “此乃我门中疗伤圣药,你走时我只教你夺影术,遇上烂剑山的人,能活着回来,就已很不错,下去疗伤吧。” “多谢宗主。” 片刻前还铁拳无情欲要将何生打死,如今转眼又赐予疗伤圣药,如此一硬二软,既能给旁人施压让旁人办事越加勤恳卖力,二来又会让被惩罚者不但不怨恨,反而感恩,心机腹略,着实很深,退出两步,何生似乎想起些什么,拜道“宗主,那烂剑山弟子的影子,如何处置。” 鬼面人根本不用考虑,道“打开法坛,让其随风飘散,否则,烂剑山的人,可能会寻踪觅灵,找到这里。” “是!” 领命的何生退出院子,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尽量掩盖掉身上的伤痕,躬身进入他来时乘架的那辆马车,马车里,牛氏打扮的很漂亮很美丽,要私奔的女子,通常都会打扮的很美丽的,她坐在马车最显眼的位置,她裙角边,摆放有四个酒坛大小的坛子,每个坛子都贴有一条黄符,上面用小篆书著名字,最右边的坛子上贴着的黄符,写的便是岳琳琅,他轻轻揭掉符纸,打开坛子,拉开车帘,让清风吹进来,坛子里飘出丝丝缕缕的东西,隐约可见,类似于青烟。 “飘散吧!” 岳琳琅的影子,飘散在风中。 做完诸多事宜,何生看看牛氏道“我们回去吧。” 马匹无人鞭驾,很熟悉的往城南老巷子行去,从空中看灵官州州城,中间有座桥,将城以轴对称形式分成两半,南边有南来院,正对南来院的北方,则坐落着北往楼,北往楼是灵官城消费中心,楼分九层,最低层买生活用品,最高层用来观景,五六七层,专销美食,乃吃货的天堂,其中无刺苏花鱼,是远近闻名的北往楼特色菜,因苏花鱼鱼种资源紧缺,而需求人口众多,每人七天内限点一条,所以常常会有一家三口轮流来楼上买鱼,买回去和家人同箸而食的情况发生。 当然,有两位例外。 就是如今正坐在北往楼靠窗那间雅阁的两名老头。 他们想点多少条,就点多少条。 两名老头相对而坐。 两名老头皆皓首白鬓。 左边老头穿戴干净,银发收拾整齐,坐立如松,自有种浩然大气,右边老头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腰间挂个葫芦,草鞋挑在脚尖,能臭死满城八千蚊子的脚有节奏的抖动。 “唉,老头子,一年不见,你还是如此,你说说,你何时能够洗洗啊。”左边收拾干净的老头子话语尽显嫌弃,面容上却笑的比谁都灿烂。 右边的脏老头道“洗,我就没洗的概念,洗完那还是玄王封正吗?” “嗨,玄不玄王的我不管,我只管你每年能不能来北往楼陪我喝几杯酒。” “好,来,我敬你。”右边脏兮兮的老头举起杯酒,作出要递给对面老头的动作。 左边干净的老头,伸手去接,未曾想手指刚触碰到杯壁,酒杯哗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团灼热的火焰,干净的老头也不慌乱,只见他手伸向旁边,凌空简简单单的一抓,就像在抓空气 ,可偏偏收手时,两指间就拈着个东西,明显就是刚刚消失的酒杯,他倾斜出弧度,杯中的酒水倒向脏兮兮那老头的手指,似乎是要浇灭他指间的火焰。 “嘿嘿。” 脏兮兮的老头笑笑,手指缩回,指尖的火焰幻化成冰雪,酒水倒下来瞬间凝固冻结在表面。 “喝酒伤胃,吃冰才好。” 脏兮兮的老头说完,两指轻弹,把指尖的冰块弹向对面老头,打扮干净的老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样笑笑,点出两指,指向迎面而来的冰块,一股难以看见但真实存在的罡气不断从指间汇聚向冰块,脏老头见况亦往前推出手掌,发动罡气,左右两边两股罡气,不停聚拢,中央位置,那块冰球悬在空中,快速转动着,两人的衣衫起起伏伏,猎猎作响,如同置身大风当中,桌上的筷子,酒杯,全都像是地震前的预兆,各自以不同的节奏颤抖。 “收手吧。” “不行,你先收。” 两人像孩子一样的较劲,打扮干净的老头子没办法,摇头道“我数一二三,咋们同时收手,否则苏花鱼可就要毁了。” 的确,照目前桌子抖动的程度来看,很快就要崩坼,如桌子崩掉,满桌的好酒好菜,自然无可幸免。 “好,好,你数。” “一,二。” “三!” “刷!” 两人都依照事先约定收手,但那块冰球化作水,没有正常的落地,而是朝左边飞喷过去,喷洗在打扮干干净净的那老头脸上。 “我不是说同时收手吗?” 脾气性格都很好的干净老头终于还是发怒。 脏兮兮的老头不讲道理的大吼“收了,你数到三我就收了,谁说我没收。”吼完笑嘻嘻的道“不过在收的时候,又出了点小小的力而已。” “过分!” 第18章 后生从镖? “哎,来来来,吃,吃。” 脏兮兮的老头子每年来北往楼品尝美味,总要先占对面老头子些许便宜,方肯动筷,仿佛不占些便宜,心里就难受,打扮干净的老头司空见惯,由着他闹。 脏兮兮的老头名叫封正,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跟人说他是玄王,至于玄王怎么个说法,没有人知道,他倒也并不在乎听的人能不能听懂,说出来就很高兴,只有对面的干净老头,知道他底细,知道他是从茅山派而来的,当然,也唯有自称玄王的封正,知晓干净老头的前世今生,知道十九年前的他是烂剑山最受前辈瞩目的新年才俊,是最看好能成为下代掌门人的翘楚人杰,十九年前,却折剑下山。 之前的烂剑山似乎并不叫烂剑山,他折剑下山后,才改名为烂剑山。 衣衫干净的老头,名叫宋道元。 此刻,宋道元斟酒自饮一杯道“你还是老样子。” 坐在对面的封正亦自饮一杯道“可你和以前比起来,变化太大。” 宋道元笑道“人岂非都是要变的。” 封正拍桌道“不错,人都要变,不仅会变,还会死,不管是谁,都会死,所以,我还是劝你吃完喝完,回趟烂剑山,看看那为你白头的女子。” 神情自始至终都很舒展的宋道元面容微固道“有些人不如初见,有些事回不到从前,今天我找你来是来喝酒的。” “好,来,喝。” 两人接连喝下七八九杯,封正最先动筷,夹块鱼道“灵官城最好吃的,就是苏花鱼啊。” 确实,外人如知道灵官州灵官城,一半是缘于城中央的王灵官庙,另外一半,就是苏花鱼,至于苏花鱼名字的来历,也算是有趣的故事,仔细端详,尤其是活鱼的时候,会发现鱼肚有朵绽放的类似于牡丹花的图案,而有种说法是,河流上游,有位姓苏的女子,她会在每条流过溪水的鱼肚上都绣朵漂亮的花,苏花鱼由此而来。 “来,吃。” “喂,老头子,有件事我不明白,其他人都限点一条,为何你想点多少条就点多少条。”封正吞下鱼肉,问出这个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 “只因为我和北往楼老板是朋友。” “你朋友可真多。”封正白他一眼。 “唉。”宋道元叹气,眼神露出落寞,不过转瞬即逝,立时又炯炯如电,他们坐落在北往楼窗边,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封正依着他 的目光瞧出去,道“刚刚吹过的风,好像有些问题。” “风中有些许灵力,还是熟悉的灵力。” 宋道元轻描淡写的抬手,先伸后抓,出而后回,吹过北往楼楼窗的风就逆刮回来,仿佛有缕风,进入他掌里,他的手掌,变成一方小小的天地,那缕风在其中停滞,散而不消。 “风中有灵。” 宋道元点点头道“不错,风中有灵,这不是凡风。” 封正喝口酒道“那有啥奇怪的,或许是哪方仙家过时留踪,再者说,从灵官庙吹来的风,其中含有香火气,都会有灵的。” “可这股子风中的灵,是烂剑山的灵。” 宋道元手掌转合,手中那股被他紧紧握住的风流逝,呈现出个飘渺的影子,仔细观察,那影子正是岳琳琅,既然为影子,身形轮廓自然和本人无异,宋道元从上自下打量,当目光落至她腰间蝴蝶紫青双剑熟悉的样式时,表情凝滞。 “喂!”封正拍拍他肩道“真是你烂剑山的弟子。” “烂剑山于我已无关系。” 他说话间用意念引杯中酒水,凝结成冰,把岳琳琅的影子送入冰块当中。 “可烂剑山却是因你而更名,既然已经无关,为何还要救,让其随风飘散岂非更好。”封正很不乐意的道。 宋道元深吸口气“莫说烂剑山,就算天下九州,和我已再无关系,只是最近有伙贼人,用邪术夺人影子,祸害苍生,我不能不管。” “哦!原来你到北往楼,不单单是来和我喝酒啊。”封正拍桌,似乎有些怒意。 宋道元道“不错,我追查那群人到的灵官城,看来这位烂剑山弟子,也是受害之人。” 封正伸手要去拿桌上酒杯,又止住,脸有嫌弃的解下腰间葫芦咕噜噜的猛喝好几口,道“如今天下九州,首都虽在太安,但是要论风水气运,太安州比起灵官州,那是远远不如,撇开灵官州地处要害,扼九州咽喉不说,就单单城里那座灵官神庙,其中的玄机,就够参几辈子,那些人偷来影子,在灵官州汇合,看来是要作件占天时,霸地利的大事。” “不错,我追查他们到灵官城,线索就断了。” 听到这里,封正站起身围绕宋道元看几圈道“唉,不对啊,你重出江湖,不带把剑?” “追查几个蟊贼而已,无需用剑。” “唉,你倒是一句无需用剑说的 好,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人都在等你这个宁可天下人万剑不如我,不可我剑不如天下人的宋道元,长剑重出呢。”封正一口气将葫芦里的酒全喝完,咻的在原地消失。 “鱼都没吃两口,哎。” 宋道元欲飞身去追,听到楼梯下有脚步声传至,并且口中交谈,似乎不凡,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有股熟悉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拢,便重新落座,从楼梯口走上七个人,楼侍带领他们来到靠里的地方,因为七个人,一间格挡坐不下,所以分成两组,坐入两间雅格,其中一间坐三人,一间坐四人,这些人腰间都配有弯刀,身上服饰也大抵相同,为首的是两个汉子,一位虬髯浓眉,身子魁梧,另外一位脸蛋倒是俊秀,可惜是独眼龙,一个黑色眼罩斜挎在脸,毫不留情的将他本来还算可以的颜值折去十分之八九。 独眼龙一脚踩在凳子上,坐姿跋扈的道“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菜?” 楼侍双手奉上菜单,道“您点,马上到。” “好。”独眼龙将菜单按在桌上豪爽道“兄弟们,来,随便点,咋们好好吃一顿。” 点完菜众人便开始闲谈,从他们上楼,宋道元就开始留意,在他看来,这群人的口音不像本州人士,身上又公然配刀,身份应该显而易见,如今朝廷有明确的规定,不可在公然场合配刀带剑,只有两种人除外,一种是政府衙门的公吏捕快,一种是经过政府批准,有带刀文牒的武士镖师,当然,在大街小巷,偶尔也会看到些王公贵族里的公子们配剑,他们的剑,往往只有装饰作用,带在身上腰间图个好看罢了。 而这群人的穿着打扮皆略显土气,相貌看来都很凶悍,自然不会是衙门中人,那么,就是镖师无疑。 “大哥,吃完我们寻间客栈住下,在灵官城好好玩几天吧。”其中一名带刀汉子道。 独眼龙道“好,这次这趟镖,兄弟们都很辛苦,如今镖既然押到,我们就在灵官城逗留几天,好好玩玩。” 果然,是群镖师,宋道元目光依次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那名独眼龙身上,此时,独眼龙正好伸手去提茶壶添茶,手腕露出点墨黑色的特殊印迹,在别人看来,那是块刺青,宋道元则比谁都清楚印迹底细。 “阿镤的十三!” 宋道元眉头深凝,他认得那就是烂剑山的五剑之首,十三,十三剑向来都只传门中翘楚,眼前的独眼龙既然能够得到十三剑,说明在烂剑山备受瞩目栽培,为何会来作 镖师,况且还是镖师里的头儿? 第19章 仙人入梦 “听说北往楼苏花鱼不错,可惜,每桌限点一条。” “无妨,能吃饱就行,我看北往楼上的菜,都是好菜。” “……” 吃完后,虬髯大汉和独眼龙率领其他五名镖师离开,向来做事果决的宋道元立在那里,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实在是剑十三勾起他太多回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剑十三的传人会当镖师,宋道元明白自己和烂剑山之间再无纠葛,可是…… “唉……” 最终,叹口气,他还是紧跟上,在北往楼吃饱喝足后,几人来到快活客栈住下,独眼龙独住一间,剩下六人每两人一间,宋道元尾随来到快活客栈,在那独眼龙旁边的人字号房间入住,夜半,宋道元盘膝而坐,闭目静心,于他而言,世界变得极度安静,安静的足够听到远处草丛间虫子啃叶的声音。 所有的人,此时都聚集在独眼龙的房间中,独眼龙由于手生,很笨拙的揭掉眼罩,再整理整理头发,他的脸变得清晰,是徐默,用手揉揉右眼珠子,徐默眨巴眨巴,道“戴着真难受。” 独眼龙是徐默所扮,虬髯大汉是司平卫卫队长鱼万全所扮,今日来到灵官城,自然是来追查何生,说来奇怪,徐默获得剑十三的指引,追踪何生踪迹历历在目,然而当灵官城映入眼帘之际,所有关于何生的一切瞬间模糊,就连剑十三也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压制,没有丝毫波动,一路走来,他们还得到另外一则震惊的消息,夺影案不止发生在长青州,天下九州,包括如今他们所在的灵官州,都有夺影案发生,而且受害人数量远在长青州之上。 “仙长,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鱼万全发问,他作为司平卫的卫队长,其实心里凭借多年经验早就构想出探查计划和追捕方案,碍于此次要对付的并非平常盗贼匪寇,临行时萧济南又有嘱托要万事听从徐默安排,自己的计划,终归只能是想着玩玩,徐默喝口茶润润嗓子道“本来我以为夺影案只发生在长青州,没想到九州并起,既然如此,想必灵官州州衙也正在追查,我们便不用再扮演镖师,鱼队长,明日你去州衙说明身份和来意,我们与本地州衙联手,那样办起事会方便许多。” “好。” “到时候我会在暗中帮助你们,至于灵官州州衙,我便不去了。” “啊!” 鱼万全欲言又止。 徐默摸摸眉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何生为何会来灵官城?” 鱼万全略作思考,道“如果说九州都发生夺影案,那么,何生就绝对还有同伙,而他逃往灵官州,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巢穴就在灵官州。” 徐默点点头道“鱼队长果然是有经验的老手,我也觉得他们的巢穴应该在灵官州,就算巢穴不在,灵官州也绝对有他要投奔的人,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就是灵官州夺影案的凶手,他们都在一个神秘的组织里面。” “为何能断定灵官城会是他们的巢穴呢。” 发问的是位刚进入司平府不久的新人,听到他的问题,鱼万全先是看看徐默,见徐默没有要作答的意思并且用眼神示意要他说明,他便道“何生是从长青州东门逃出去的是吗。” “嗯!” 那名司平卫新手点点头,鱼万全接着道“他之所以选择从东门逃走,是因为东门作为长青州的经济中心,来来往往的人流量大,从那里逃跑容易鱼目混珠,不被发现,万一发现,也方便制造混乱。” 不止那名新人,其他的人也都竖起耳朵认真聆听,鱼万全道“而他选择东门,如果仅仅是为单纯的逃跑,那么顺着长青州东门直奔官道,应到达凉沙州地带才对,可他却绕大圈子来到灵官州,可见他是有目的,或许他们的巢穴,就在此地。” “哦,原来如此。” “不错,若是我,在外面受到追捕,要我选择往哪里逃,我当然是往家里逃。” 五名司平卫侍卫瞬间明白过来,如醍醐灌顶。 “唉,大家早点睡,鱼队长,明天你就先带着他们去找灵官州州长,我去城中转转,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好。” “那仙长你也早点休息。” 众人纷纷回屋睡觉,徐默本身就不喜欢和其他人共住,正想着要如何找借口给自己单独开房时,没想到鱼万全倒很明事理,主动提出给他独自开间房的想法,徐默当然欣欣接受,他本来想再练习练习御金术,如今他能够将很小的物体用意念操控而悬空起浮,距离御剑的水准,还差得远,奈何长途奔波实在太累,脑袋刚贴上枕头就呼呼大睡。 隔壁,盘膝静坐的宋道元算是通过偷听解开心中疑惑,原来这群人是装扮成镖师掩盖身份,来灵官州捉拿偷影案的凶手,目的倒是与自己不约而合,他生出个奇思妙想,反正自己隐居多年,安安静静做老头子挺好,为何还非要再去蹚尘世的水,既然隔壁所居之人的目的也是破解偷影案,追拿凶手 ,那就让他们去干,他只需在暗中帮助即可。 确定想法,宋道元道了句“三魂离身去,清风入梦来。”伴随这句话同时进行的,是从他的身体里面,走出来个虚像,穿墙而过,径直来到徐默床前,他的虚影目光如电,扫视熟睡的徐默,见他恒眼,也就是小腹上半寸的位置,有四条金色符篆,其中两条是云中宗黑白双仙授予,剩余两条是自身修为所得。 眉头微凝,宋道元露出疑惑“年纪轻轻,能够自我修成两条符篆,为何体内灵力微弱到近乎于没有。” 他想不明白,如今修行之人,以符篆分境界,从一符篆到九符篆,自见高低,眼前这名拥有烂剑山五剑之首十三,又是四篆境界的人,为何从他身上完全捕捉不到灵力痕迹? “莫非经过大难,仙灵受损!” 宋道元并不深究这个问题,出指点在徐默额头,慢慢的将思想送入他梦境当中,梦里的徐默,本来正在和一位娇妻拜堂,马上就要洞房花烛,未料画风突转,周围变得白茫茫一片,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 老头和蔼道“你莫要问我是谁,我来,是送你两三件礼物的。” “那究竟是两件还是三件。” “要送两件还是三件,那得看你的回答如何。” 徐默很明显还在想念着那位美娘子,他不耐烦的道“送不送都没关系。” 老头子摇摇头,有些失望的挥挥衣袖,岳琳琅仿佛清风般出现在徐默眼前。 “啊,岳……”收住惊讶,保持镇定,徐默道“师妹!” “你们果然是认识的,好,那么她的影子我便为你留下。” 老头笑笑道“我再问你,你来灵官城,可是为追查夺影人的案子?” “是!” “不是!” 徐默点头又摇头,此行目的确实算不上天大的机密,但并不意味着能随便透露,他倒是很好奇老头子为何会知道内幕。 “你不用跟我藏着噎着,我送你的后两件礼物,都是能够帮助你查案破案的宝贝,其中一本为乘天剑法,可以对抗那些夺影之人,另外是定影镖,防止自身影子被夺,切记要妥善使用,老夫去也。” “喂,喂。” 徐默冲上前两步,老头子早就消失,梦境恢复如常。 …… …… “啊,累啊,乏啊。” 破晓的阳光透过窗棂暖暖的照进来,八月份的太阳,甚至都有些炎热,徐默睁开惺忪睡眼,按照每天早上的正常程序,先洗脸,然后用折断的柳枝刷牙,从头到尾动作极为流畅,几天的古人生活,他身上再看不出任何二十一世纪的影子,正要梳头时,他突然看见桌上摆有三样东西,一块透明晶莹的冰球,一本名为《乘天》的书籍,一枚针,或者说是钉子。 等等!昨晚的梦,出现在徐默脑海,那是原本已经被遗忘的梦,梦里有个老头子说有三件东西要送给他,岳琳琅的影子,乘天剑法,还有,定影镖,乘天剑法确实有,那么这枚比针要宽点的钉子,就是定影镖? 那琳琅的影子在何处?徐默拿起冰块,仔细观察,冰块透着凉意,在八月的天气里,让人觉得很舒适,在冰块里,有个女子的轮廓,初看有些眼熟,认真的看几眼,是岳琳琅。 “啊,真是岳琳琅!” 依照梦境里老头的话来看,冰块里的轮廓就是岳琳琅的影子,可岳琳琅的影子明明被何生夺走,又为何会在老头手里,如果说岳琳琅的影子就在冰块当中,那枚钉子就是定影镖,那实在是否极泰来,自有神助,想要啥就有啥啊! “不管真假,先收起来。” 将冰块和定影镖收好,徐默翻开那本乘天剑法,见第一页用小篆书着行字,字言人道乘剑,剑道乘天,五篆仙师以下无敌无匹。 “五篆仙师,五篆仙师是什么意思?” 徐默疑惑。 第20章 流氓个鬼 关于类似的问题,徐默不明白的还有很多,他不着急,待岳琳琅醒过来,慢慢的问也不迟,想到这里,徐默就有些遗憾,要是当初将岳琳琅找辆马车给载过来,寻回影子后,他也就不用再回长青州,如今倒好,还得再回去——他承认不承认都没用,现在岳琳琅就是师妹,得好好照顾。 吃过早点,鱼万全带上五名侍卫去灵官州州衙,徐默独自在街道转悠,感觉很无聊,灵官城比长青州城还要大,该去哪里寻找?转悠的有些疲倦,徐默来到街道旁边绿油油的梧桐树底下,看老者下围棋,他只会象棋,不懂围棋,围棋在他的印象里,很高大上,总会和隐世高人扯上关系,下围棋的环境,也势必是那种高山流水间,绿竹翠筠里。 这块地方有很多上年纪没事干聚集的老者,或下围棋,或唠闲嗑,前面是宽敞的大道,后面是一片一片连接的大棚,棚底下百货皆有,或小吃,或茶点,或蔬菜水果,都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棚底,早上人还很少,在屈指可数的消费人群里,有位手持拐杖的老人,正在招呼手底下的人购买蔬菜米面,认识他的都知道,那是南来院裴少爷的管家,大家都习惯称他作白三爷。 棚底的人都很尊敬他,不仅因为他们每月半数的收入都是来自这位白三爷,更重要的是,他凭借和蔼的笑容和平易近人的语言,同每个街头商贩都能聊的熟透,留下好印象,此刻,他带着五六名下人采办生活用品,采办停当,准备返回。 徐默蹲在梧桐树下看老翁们下棋看的眼睛疼,站起伸个懒腰,打算离开,由于蹲的时间太久,腿脚酸麻致使他几个蹦跳差点跌倒,也就是此时,南来院的管家白三爷刚好从他身边走过,被他撞上。 “对不起,对不起!” 敲打着小腿的徐默歉声连连。 无意间,他发现白三爷身边的几名下人,站位很是严谨,几乎对自己构成包围之势。 “无妨,小兄弟你没事吧。” 白三爷拍拍身上的尘土道。 “没事。” 这位白三爷立时在徐默脑海里树立起良好的形象,徐默看他的眼神里多出几分尊敬道“老爷爷啊,我蹲的太久,腿麻,实在抱歉。” “没事的,哎,小兄弟,听你的语气,是外地人吧。” 徐默点头,承认是外地人,然而,来灵官城的目的,任面前的老头多和蔼,都是不能说的,于是胡诹道“我家在长青州,我姐姐两年前嫁到了你们这里 ,我是来看望我姐姐的。” “原来如此,在下南来院的管家,小兄弟闲时可以到南来院玩。” “好的。” 白三爷留下一笑,和众下人离开。 走出好远,行过街道拐角,白三爷停步,目光深邃起来,满脸和蔼登时被看不透猜不着的阴鸷代替,道“你们好好盯着刚刚那个少年,不管他有什么举动,及时报告。” “为何要盯他啊?” 白三爷先是瞪一眼发问的人,继而道“因为他撒谎,如今我们正是要图大事的关键时刻,万事都要小心。” “撒谎?” 可怜手底下这些猪头三还是不明白,白三爷不耐烦道“你们莫非忘了,何生就是土生土长的长青州人,他的口音也才是正宗的长青州口音。” 原来破绽就在于徐默说自己是长青州人士,而他的口音又与何生不像!街道那边,徐默离开老人们的快活摊,在街上闲逛,当然,免不了要哼唱几句歌谣,什么桥边姑娘,风筝误的张口就开,且不说嗓音如何,于周边这群千年之前的人来听,新鲜! “哎……” 徐默停住哼唱,前面正在地摊买鞋垫的妇女,引起他的注意,妇女是侧对着他,看不清容貌,但是当她掏钱时,徐默注意到,她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头。 四根手指! 牛氏的影子立刻浮现在他脑海当中,徐默放慢脚步,悄悄跟踪,如今的牛氏定然与何生在一起,运气好些,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那女子收拾好鞋垫,起身往街东而去,徐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跟的太近,只与她保持距离就行。 “哎呀。” “对不起,阿婆,你没事吧。” 徐默光顾看前面的妇人,没注意身边,一时不小心将正路过的老太太撞倒在地。 他扶起老人,万般赔礼道歉罢,再抬头,那名买鞋垫的四指妇人已然走远,本来作为跟踪可以堪称黄金距离的长度,也在瞬间被破坏掉,徐默连忙加快步伐,好在几步紧迭又赶上,那妇女也似乎发现有人跟踪,加快步伐,最后直接奔跑进那边巷子。 “别跑。” 对方过激的反应让徐默更加坚信她就是牛氏,他亦不再遮遮掩掩,紧追快赶,箭步拉开,奔到妇人进去的那道巷子里,他刚转身,面前哐当的扣来个篮子,砸的他昏头转向。 “救命啊,有流氓, 有流氓!” 妇人暴跳着跑出巷子要逃回家,看到巷口陆陆续续的有人已经被她的几声尖叫惹来,便停住脚步,满脸委屈又带几分羞涩,眼神躲闪着道“救命啊,流氓。” “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从街那头跟着我,一直跟着我,我刚才跑,他就追我!” 遭到竹篮子飞打昏头转向的徐默拍拍脑门向妇女投去质疑的目光,发现那妇女居然不是牛氏,面容相貌天壤之别。 看来这种情况下十张嘴都说不清啊! “一看就不是好人,报到州衙吧!” “让我们先教训教训他。” “哎,不要动手,报到州衙最好,在咋们灵官州,这等事可是大罪。” 徐默脑海里闪过挨板子的惨烈场景,下意识后退两步,没想到踩到地上篮子,又给绊倒。 “哈哈哈!” “呆头呆脑的!” 众人哗然大笑。 徐默懒得理睬,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哎,鞋垫呢。” 被篮子绊倒,徐默发现,地面上的是空篮子,里面没有鞋垫,明明刚刚的妇人买了鞋垫后就将鞋垫放在篮子里,他又移眼去看那妇人的右手,发现她将右手掩在袖中,似乎很怕被徐默看见,徐默目光投过来时,她又没忍住拢了拢袖口。 “唉,看来是中招遭算计啊。” “抱歉,我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我看你是借口!”人群中一个汉子大喝。 “没有,真是认错人哎,抱歉。” “既然是认错人,那就原谅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认错。” 谁都没想到发出尖叫说有流氓的妇人,会选择原谅,她捡起地上的篮子,拍拍尘土转身而去,在围观的圈子里,不管是真正有正义感的热心肠份子还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当事人都选择既往不咎,他们还能说什么,当然也是选择离开,走时,有两三个好心肠牵住徐默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们年轻人,是将来的栋梁,要好好学习,切莫堕落。” “小子,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好人,只是一念之差,希望你能及时回头。” 徐默箕踞在地感动的简直就差眼泪没稀里哗啦,点头又微笑,幡然醒悟浪子回头的形象丝丝入扣,进木三分,等现场人皆走光, 徐默站起身长出口气,又重复那句“中招遭算计啊!” 灵官城,某条街道,某个角落,牛氏手中拿着两双鞋垫,推开院门,是个很精简很别致的四合小院,他身着红衣,推开院里正对门的屋子,走进去,屋子里,何生正在准备今天的午饭,听到推门声,和煦道“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嗯。”牛氏嗲然回应。 早早落座的何生见到牛氏洗完手回来,一身红衣与早上出门时穿的绿衣截然相反,脸面肃然道“怎么回事?” 牛氏猜透他心思,道“正要和你说呢,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徐默,也不知他怎么的就认出我来,我为脱身,不得不花些钱与一名妇人交换衣服。” “你说什么?徐……” 不得不说提到徐默,何生有种莫名的恐惧,在长青州夺影是他的任务,结果就是因为徐默,功亏一篑,致使最后只带回三条影子,差点获罪死在宗主拳下。 何生面容隐隐约约有些苍白! “他是如何找到灵官州的,他绝对不可能独自前来。” “不行,我得报告给宗主!” “等等。”牛氏叫住他道“千万不要去。” “为何?” 牛氏显得很安静,思绪条理很清晰道“你也不想想,你带回三条人影,他本来就很愤怒,如果再让他知道徐默跟踪你来到灵官城,那他们无疑就是因为你的疏忽而暴露,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平静的脸上绽开娇滴滴的恳求,她如兔般扑进何生怀抱,道“我们走吧,我们走吧,我们去找个世外桃源,找个只有我们的仙境。” 何生百感交集,拿不定主意,轻抚怀里如瀑的乌发,道“放心,我会的,我既然答应过你,就定然会有那么一天的,待我想出好法子,我们就走。” 第21章 灵官杀人 徐默自认倒霉,由于没线索能继续追查,只能在城中瞎转悠,说实话来到这世界将近半月,他还没好好欣赏欣赏大美华夏的古风光景呢!直到黄昏时候,徐默发现在城中转悠的有些迷糊,找不到归路,问过后才知快活客栈方向,返回时,经过条繁华街道,名作丽人街。 丽人街可以说是灵官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此时,街道上停有一群车队,最前面,有匹白鬃烈马,马背上,身穿深蓝色锦缎衣服的少年春风得意,风采照人,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要去夏游,自从春游踏青的习俗慢慢传播开,类似于他们的王公贵族寻欢作乐,衍生来的方式可谓层出不穷,夏游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马车两边是专供人行走的地方,在最边上,不知道谁家的小女孩子,正手捏两枚铜板急匆匆奔跑,突然脚底一绊,手里紧握的铜板当啷啷掉地,直直滚到横在街道的马车底下,小女孩眼睛吧唧的盯着马车伸头又缩颈的不敢去捡,在原地焦急,恰好看到全过程的徐默走过去半蹲下来,抚摸抚摸小女孩额头,亲切道“小姑娘,是有事吗?” “我的钱滚到他们马车底下去了,,可我不敢去捡,我……”她说着说着已经带起哭调。 “别哭,来,哥哥帮你捡。” 徐默当然不会跑过去捡,倒也不是怕那些贵族公子,单纯的懒而已,恰好最近练习御金术小有成就,他想试试手,伸出右手手指做回勾的动作,妥妥像极了怡红院门前那些姑娘抛媚眼引情郎的手势,说来奇怪,那两枚铜板竟奇迹般从马车底滚过来,在小女孩脚边停住。 “哥哥,原来哥哥是神仙。” 小女孩高兴的鼓掌,拾起铜板洁白的樱桃唇吻在徐默脸庞,再次感谢完,开开心心的跑向灵官庙。 “唉,要不……我也去拜拜神。” 看着小女孩渐渐消失的背影,徐默心头生出这样的想法,一来闲着没事,回客栈压抑,看看夜景也是不错的选择嘛,二来和那小女孩委实太过可爱也有莫大关系,奇怪到说不清楚的心理关系,灵官城有三大象征,北往楼,苏花鱼以及灵官庙,庙里供奉的是王灵官,王灵官,本名王恶,后因萨祖师改名王善,乃道教体系以及传统祭祀当中比较重要的神灵,通常在道家庙堂为镇守山门的存在,灵官州的王灵官庙,则是专门供奉王灵官,传说乃降魔之神,司掌收瘟摄毒,因其能辨善恶,识忠佞,故有上山不上山,先拜王灵官的说法。 来到庙前,由于后天要办为期九天的庙 会,在庙内搭建高台,正门被封,香客由侧门进出,徐默进门,见院中立铜钟,树高鼎,香火极为鼎盛,那位小女孩正在王灵官彩像下叩首祈福,祈福完毕,转头看到徐默,小女孩笑嘻嘻道“神仙哥哥!” “哎,你专门来拜神啊。” “嗯,爷爷病的厉害,我来拜王灵官,给爷爷祈福!” “哥哥,你来灵官庙干什么呢?” “我啊,我来随便转转。”徐默看小女孩简直越看越顺眼。 “那哥哥你先转着,我去那边排队拿药。” “拿药?” 小女孩很开心的道“是啊,灵官庙后有个药庐,里面的孙神医,专门给我们穷人看病,不过今天人有点多,得排会队。” “咔嚓!” 小女孩吓的一个激灵,蹿进徐默怀抱。 天空里乌云密布,时不时的有闪电划破云层霹雳作响,震耳欲聋,周围暑气消退,瞬间凉飕飕的,八月份的天气就像是个孩子,而且还不是好孩子,专门调皮捣蛋的那种! “你怕打雷? 躲在徐默怀抱里的女孩双手捂紧耳朵,不说话,畏然点头。 “来,我带你去。” 噼里啪啦的大雨说下就下,在庙院中负责搭台建设的工人们用外衣顶护住头奔回庙外不远处专门给他们置备的屋子,带伞的香客也都纷纷回家,灵官庙里就只剩下药庐那边排队等抓药的来客,还有个姓张的驼背庙祝,本来躲在清闲处悠然抽着旱烟,见雨势很猛,连忙熄掉烟火,带领两三年轻人打理庙中杂务,徐默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则紧抱徐默脖颈,脑袋微低伏进徐默怀中。 “啊,队伍很长,看来得等会。” 小女孩脑袋仍然藏在徐默怀中,只发出声音“嗯,孙神医的药很灵,找他抓药的人很多的。” “唉,那就等着。” “谢谢你神仙哥哥。” “谢我?” “谢谢你陪我,我很怕打雷的。” 徐默笑如春风道“打雷有啥怕的。” “啊,救命啊。” 那边,传来声惨叫,听声音大概在灵官庙正殿位置,听到声音的不止徐默,在药庐排队抓药的人都有所闻,要知道大雨还在哗啦啦的飙落,能不被雨声掩盖,可见呼喊的人内心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哗! 在药庐外排队的人还在相互议论确定刚刚听到的呼救声是不是幻觉,整个庙里的灯就全部熄灭,周围瞬间漆黑一片,也安静一片,淅淅沥沥的落雨拍瓦打阶声,周围人的呼吸声,尤其是怀里小女孩的呼吸声,在徐默听来都分外醒耳。 “救命啊!” “灵官,灵官杀人了。” “啊!” 药庐位于庙后。 庙前,不断有纷闹的惨叫传来,雨水里混杂着血腥味,徐默很想过去看看,又不得不顾及怀抱里的小女孩,想要暂时将她托付给旁边的妇人照看,殊未想小女孩彻底粘上徐默,别说劝,打死都不放手,既然不放,那就只能抱紧。 “你要是不放手,我可就要抱着你去前面看看,你怕不怕。” “和神仙哥哥在一起就不怕。” 本来还想着吓退她,又打错如意算盘不是? “好。” 抱紧小女孩,徐默穿过甫道和通往前院的长廊,站在长廊尽头,隐隐约约能看到院子里的惨象,院子里白天跟随庙祝收拾杂物的三名年轻人悉数死在院中,两名直接是无头死尸,拉长视线,徐默看到他们的头颅被砍下来,滚落在距离身体三米多远的地方,雨珠砸下,冲尽断头之处的鲜血,伤口湿白,院里血水横流,驼背的老庙祝在血雨里挣扎着往长廊爬。 徐默用手按住小女孩脑袋,怕这一幕给她心理造成创伤,驼背老庙祝好像是注意到徐默,在雨水里颤抖的指向灵官庙正殿,尽管隔着雨幕,但徐默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眼神中的恐惧和心理上受到的崩塌式的摧残。 摸摸眉,徐默在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 怀抱中的小女孩,身体也在不停的发抖。 “咔嚓——” 一道惊雷撕破天空划下,笼罩在灵官庙上空的漆黑在片刻内被光亮代替,仅仅瞬间,在那瞬间里,徐默看到灵官庙正殿殿门,全是血迹,徐默将那名驼背老庙祝从雨水里拉进长廊,把小女孩托付给他,小女孩每次来庙里给爷爷祈福抓药,都会遇见老庙祝,她还是愿意留在其身边,再者,徐默完全不给她机会,刚将小女孩从怀里放下,就拉开箭步冲进灵官庙正殿。 她想再粘,也没可能。 殿里,出奇的安静,徐默很后悔进来的时候没有带火种,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要是发生意外,会死的很冤很惨,殿中,神龛上,神像像色幽沉,赤面 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左持风火轮,右举钢鞭,形象极其威武勇猛,是名令人畏惧的神仙等等字眼,是专门用来形容这位道教护法神将王灵官的。 “咔嚓——” 在徐默视线与殿中王灵官彩像对齐时,又一声惊雷,殿中恍然一亮,徐默看见那高度足有他身材两倍,看起来巍峨如山,面容凶悍的王灵官彩塑雕像,竟在流泪,还是血泪,传说中,现实中,王灵官都是有三只眼的,雕塑上第三只眼,同样在流血泪,徐默不自觉的往后退,身体颤抖的厉害。 “咔嚓!” 第三声惊雷划破夜空在庙殿里扯出片刻亮光,徐默看到一巨大的黑影投落在他的身前,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影之下。 “回……头,还是不回。” 殿门紧闭,背后无风,却凉飕飕的。 徐默没有先回头,而是把目光从王灵官的塑像挪到右手手腕,他希望奇迹能够再现,剑十三如果能继续显灵助他度过此劫,他定然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嗖。” “啊!” 背后有破风声传来,徐默本能的蹲下身子,见头顶劈过一把大剑,若非反应快,脑袋还能在脖颈上安然无恙? “啊——” 徐默大喊着自我壮胆,转身瞪去,看到一个庞大威武,体型比他两倍不止的王灵官站在那里,仿佛鸡蛋大的眼睛正投来摄人的催杀,庙外的人都是他杀的?雕塑上的王灵官重生显灵?徐默眼珠子在眼前的王灵官与雕塑间打转,心跳的厉害,王灵官面目狰狞,往前几步,手中的剑又往徐默额头自上而下落斩,欲将他劈成两半,徐默慌忙避开,拿起神龛上的香炉,狠劲丢过去砸开正殿窗户,穿窗跃逃。 “哐当!” 几乎是徐默出窗的同时,殿门被王灵官用大剑劈成粉碎,他踏着沉重有力,每一次落地都足以让周遭地面震荡的步伐,走出大殿,立在高阶,雨下的越来越大,院中积水越来越多,淹没过两具尸体,天空中惊雷咔嚓作响,每一次伴随巨响扯出的亮光,都会暂时驱散无尽的黑暗,让王灵官狰狞的面孔呈现出来。 第22章 雨剑成千 王灵官如泰山挺立,天然散发出种令人畏惧的震慑力,雨水稀里哗啦的拍打在他手中长剑剑锋,顺着剑锋又流淌到台阶。 “王灵官,王灵官开恩,灵官。”驼背的张庙祝不停磕头,哀声求饶,旁边,小女孩吓的蜷缩在廊柱后瑟瑟发抖,徐默从没过脚踝的雨水里冲过来,抱起小孩往庙外跑,结果还未到庙门口,王灵官庙的大门就啷当紧闭,视觉效果倒是与徐默那晚在萧家时施展的挥袖关门如出一辙,但徐默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砰——” “咚——” 王灵官沉重的步伐步步紧接,往这边逼近,完全不搭理在长廊底磕头求饶的张庙祝,注意力全在徐默身上。 “哥哥,神仙哥哥,哇哇……” 小女孩紧紧抱着徐默脖子,哇哇大哭,徐默心里很清楚,他需要反击,不能任由对方宰割,他左手揽住小女孩,右手自然垂直,安然闭眼,在脑海中认真回忆迟靖远所留的剑术仙法,如果说,像练习御金术那样,当身体内的气机凝聚在手指,就可以操控周边的金属物质,那么,放大范围来说,气机够强,是否就能万物皆可御。 “砰——” 王灵官步步逼近,交杂着耳边小女孩的哭泣,徐默的心反倒很安静,因为他知道,必须要安静,渐渐的,徐默本来很轻的手指变得重达千钧,仿佛身体所有的重力都转移到了手指,除去中食二指,身体其余部分,包括怀抱中的女孩,都极为轻,轻为飘絮。 “哗!” 王灵官来到身前,针对徐默的第三剑劈出,这次任徐默如何左躲右闪,都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相比前两剑,此剑落势极为磅礴,裹挟着无形的剑气早就将周围十步之内全部封锁,徐默要么直接死在剑下,要么被剑气绞死。 “咻!” 终于,徐默那沉淀千钧之力的两指平直且稳健的划出,沉积在指尖的势迸发,与手指同一平面的雨点,瞬间停住坠落,静静悬在半空,神秘的力量将雨点连成线,线聚成剑,剑接为面,从四面八方刺向王灵官,只见雨线劈里啪啦的射触在王灵官铠甲,窜杀进去,又从对应面飞出,穿透力极强,徐默这一气呵成的万道雨剑在王灵官的必杀剑收关之前产生效果,雨剑穿来窜去,王灵官遭受重创,身上铠甲大片大片掉解,落入雨水当中,最后,手中的那把长剑亦落地。 徐默一指雨剑,败了道教神圣王灵官。 在旁人 看来,这是很威风的事,唯有徐默心里清楚,他凭借的是天时的侥幸和烂剑山大弟子迟靖远近乎开挂式的传承,因此,他不会愣头愣脑留下出风头等人来见识他的英雄事迹,背起小女孩,徐默踹开庙门,略微弯曲身体,把小女孩妥妥护住,不让半点雨滴打湿到她,飞速往快活客栈回奔,此时,灵官庙内笼罩着诡异幽暗,王灵官踉跄起身,消失在夜色里,当他消失,漆黑的夜里,淅沥的雨中,又出现一个低矮的身影,他捡起王灵官那把长剑,用手掌轻推剑柄,长剑就穿过雨幕飞斩向徐默。 紧抱小女孩只顾回快活客栈的徐默丝毫没有察觉。 “咝!” 在那一刻,徐默周围的雨滴,发生奇妙的变化,层层水幕聚集成水墙,拦下夺命长剑,徐默仍旧未有察觉,当然,已有人暗中帮他抵挡住那致命的飞剑,是否察觉的到,并不重要,回到客栈,由于大雨磅礴的缘故,客栈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灯火昏暗,没有半点光线,徐墨艰难的回到屋子,摸索着点着蜡烛,视线才明亮起来,房屋遮雨,蜡烛生光,徐默心里感觉安然许多。 他将小女孩放置在床上,发现她在怀抱中时,就已经睡着。 “唉!” 小女孩倒是睡的舒服,徐默简直在雨点中打的里里外外都是水,他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新的衣服,爬在桌上入睡。 隔壁,宋道元亦是刚刚回屋,然而,他的身上很干很净,没有丝毫雨点拍打的痕迹,他今天整日都待在屋中,天黑时见旁边居住的徐默还没有回来,就出去寻找,毕竟,他还想让少年去捉拿九州夺影案的凶手,暗中关心自在情理之中,他到达灵官庙时,徐默刚好一指划出雨剑千百,所以,雨剑败灵官的过程从头到尾他都尽收眼底,这位素来在天下人眼中修为九篆而剑道早入真仙境的剑道至尊,看到徐默连雨成剑,心里没有赞叹,没有惊讶,只有句后生可畏。 当然,在灵官庙外阻拦飞剑的人,自然也是他。 “那一剑势沉力稳,出剑之人,定然是高手!” 宋道元发出感叹,那出剑之人不但剑术造诣高,就连隐身逃跑的手段,也是极为高明的,宋道元拦下飞剑便入庙中,那人已不见踪迹,不过他既然对徐默下死手,想来和那所谓的王灵官是同伙贼伴。 “看来灵官城,并不安宁。” 宋道元微微闭目,再睁眼,已然破晓。 隔壁,小女孩在王灵官杀人的梦中惊醒,大喊 大叫,起身看见趴在桌上熟睡的徐默,方才安心,跑过去摇晃徐默肩膀道“神仙哥哥,醒来了,神仙哥哥。” “啊——” 徐默伸着懒腰站起,抚摸抚摸小女孩头发道“唉,你可起的真早,等会,我去要些早点,吃过后我送你回家。” 招呼来小二,叫些糕点茶食后,徐默去敲鱼万全等人的房门,想让他们过来同用早点,但是,他接连敲门七八次,都没有人回应,敲过其他几人的门,同样如此,鱼万全等人都是受过司平卫专业训教的,别说清晨,就算深夜,都会保持极高的警惕,如果说他们在屋子里,就不可能发生敲门无人回应的情况,思及,徐默踹开房门。 不出所料,房中果然无人。 “莫非昨晚,他们都没有回来。” “闪开,你们客栈窝藏罪犯,快闪开,不要阻挡搜查。” “哎呀呀,怎么可能,我快活客栈的声誉,官爷还不清楚吗。” “我们接到消息,凶手就在快活客栈,快闪开。” 徐默还没有想明白鱼万全等人为何没有回来,又有件头疼的事发生,楼底有七八个官差,手持州府公文,说是要缉拿徐默归案,徐默听到他们在楼底喧闹,并不打算慌乱逃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安安心心的与小女孩吃早点。 “哐啷——” 终于,七八名灵官州州府捕快,踹门闯入,拔刀将徐默团团围住,小女孩害怕的再次窜进徐默怀中。 “各位,是……” “我们是州府捕快,昨晚在灵官庙发生血案你可知道。” 徐默喝口茶,掰块点心喂进嘴里,细嚼慢咽侃侃道“当然,况且昨晚我就在现场。” “那就好,州长大人要拿你回去问话,跟我们走吧。”对方呵斥。 “那请问州长大人如何知道昨夜我在王灵官庙,又如何知道我住在快活客栈?”有烂剑山传承在身的徐默面对凡人捕快,还是能做到有恃无恐的。 手执文书的捕快听闻此言大怒,一刀剁进桌板怒吼“让你走就快跟我们走,哪里来的废话,再废话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刀,锋利不锋利!” 如今已经能够融会贯通御金术的徐默手指一挥,捕快手中的刀就鬼使神差般从五指间脱离,飞出去揳进墙壁,余威导致刀锋颤颤抖抖,嗡嗡发音。 “啊!” 众捕快吓的后退。 “好哎,好哎。” 小女孩则在徐默怀中开心的拍手叫好,说句实在的,她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官府的人,平日里于上阿谀献媚,于下则欺行霸市,小女孩之前在街上和爷爷乞讨时没少受他们欺负,如今看到徐默教训他们,自然心里痛快的很。 “唉,想想长青州的捕快侍卫,待人友好又肯办实事,和灵官州相比差距也忒大,看来灵官州的州长,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腹诽几句,徐默站起身道“你们要强抓我,非但抓不到,还会吃亏,信否?” “口出狂言!” 剩余六名捕快偏偏要斗斗,刚打算拔刀的,徐默用灼灼目光盯住他们,高速运转御金诀,那手中的刀竟是怎么拔也拔不出,御金诀,专控金属性物质,对付他们正合适,其实自从到达灵官州,尤其是昨夜在王灵官庙一指连雨成剑后,徐默能够感觉的到身体内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小腹位置的四根金色线条,变得越发透明璀璨,他在修行不假,但与其他的修行人士相比,更多的还是侧重于迟靖远修为的觉醒与传承,至少在四篆仙师境之前,他的路子都会很通畅,徐默所做的相当于蚁穴效应,一旦找准那个点,让江堤奔溃,迟靖远遭受狐妖创伤而沉寂的修为,就会如大江堤开,洪水大发,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翘起二郎腿,徐默目光依次扫过七名捕快,笑道“跟我来硬的完全没有用,要是软软相求,说不定我会跟你们走一趟。” 第23章 莫要比苦 “什么意思?” 几名官差哪里还敢施硬,当然,让他们低声下气有失身份他们也绝然做不出,于是,徐默和官差面对面和和气气的交谈,徐默看着小女孩道“你还去王灵官庙抓药吗?” “嗯!” 姑娘点头,徐默捏捏她可爱的脸蛋道“好,那咋们去王灵官庙抓药。” 说话间徐默瞪眼那几名官差道“你们呢乖乖的跟着我,我给你们说说我今天的行程安排,首先呢我还没有吃早点,我要先吃点东西,吃完东西带小姑娘去王灵官庙抓药,抓完药送她回家,等小姑娘平平安安到家后,我才能跟你们去州府。” “你,臭小子你不要太过分。” “当我们是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当狗,让我在大街上溜两圈,我也不在意。”徐默作出一副让对方恨到咬牙切齿的抠鼻屎姿势带着挑衅目光道。 “臭小子,你怕是不知道爷的拳头……” 那放狠话的官差立时噤若寒蝉,谁让他刚开口,徐默就挥指让那把揳入墙壁的刀悬在了他的脖颈,在他们眼中,徐默简直就是妖精般的存在,哪里还敢多说。 “小二,小二!” 徐默朝门外头大喊,那店小二畏畏缩缩贼头贼脑的朝屋里张望张望,嗫嚅道“几位爷,是……” 他口中所称的爷,自然是那几位官差,因为徐默和几个官差相比,没身份没背景的,凭啥冷落官差叫徐默爷,不过事实证明他判断有误,屋子中,徐默高翘二郎腿神情悠然的吃糕点,几名官差呢?不但站着,而且面色很难看。 徐默笑嘻嘻道“今天吃顿好早餐,小二啊,把你们快活客栈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至于钱,和两天的房钱同算,记他们头上。” 七名官差面色骤冷,不过一闪而逝! 店小二暼眼官差,见个个脸板的像欠他们几吊钱,不敢再多说话,慢慢躬身退出,不多时候,桌上摆满好酒好菜,徐默执杯举箸,大快朵颐,可怜七名官差早上刚睁眼就接到抓捕徐默的公文,火急火燎的连早点都没来得及吃,如今见他吃的又香又酣,肚子里犹如四五只猫不断在挠,难受的厉害,小女孩的吃相则显得小心翼翼,许多桌上的菜她见都没见过,并且到最后没吃多少,更多的时间用在盯着美酒菜肴发呆,两只小手躲在桌子底下捏紧逢满补丁的裙角,再三犹豫后终于鼓起勇气抓来两块桂花糕塞进看着脏兮兮的口袋。 徐默注意到她的举动,觉得姑娘很可爱嘞,当然,他也不忘作出极为享受的样子来挑逗官差,让他们个个煎熬,等徐默吃完,他们腹中方消停些。 “走,去王灵官庙。” 徐默双手负背,带上小女孩离开快活客栈,径直走向王灵官庙,没办法,七名官差只能跟着,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知道来抓徐默这样的货色,宁愿扣钱罢职,都不会接,来到王灵官庙,多半缘于昨夜血案,显得很冷清,没多少香客,与前些天根本没有可比性,徐默到的时候,来王灵官庙现场勘察案情的州长韩华刚离开不久,负责抓捕徐默的官差心里暗叹失望,走在前面的那遭天杀的家伙要是再早来些,撞上州长,看他还如何横,犯完事还理直气壮要回案发现场,简直有病!来到庙后药庐,依然还是冷冷清清,所幸那名孙神医还在,徐默和官差们没有走近,小女孩自己跑过去抓药,抓完药她面容挂满欢喜,仿佛一不小心,就要从脸上流淌下来。 “神仙哥哥,药,药我抓到了!” “好,那咋们回家,你家在哪里,我送你。” “嗯!” 转身徐默看见驼背老头张庙祝正蹲在庙门口抽旱烟,招呼道“喂,老张,张大爷,他们说我杀人,要带我去州府审问,你倒是说说……” 徐默话还未说完,老头子熄掉旱烟,在台阶上磕磕里头烟灰,双手负背消失在视线里。 “靠,残忍,无情!” “庙祝爷爷怎么这样。”小女孩咬着手指头,脸上写满了想不通。 “不管他,我们走。” “嗯!” 小姑娘和徐默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理睬跟在身旁的官差,小姑娘的家,在城西郊区外的农村,家里只有她和爷爷两人,或者,如果用物质来衡量家的话,他们居住的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家,那只是间小窝棚,窝棚四面堆起干柴以作墙壁防风,徐默简直很难相信小女孩整天堆在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她会因为抓到药就开心,却从来没有因为住在窝棚里而失落。 “爷爷,我回来了爷爷!” 小女孩低头爬进窝棚,第一句话是“爷爷快看,我给你带桂花糕来了,快吃。” 话语飘入徐默耳朵里,在脑海中牵引出小女孩拿桂花糕的画面,徐默当时以为她是要自己吃,没想到…… “凤儿,你是不是又偷人东西,咋们虽然穷,但绝对不能偷东西,来,让爷爷 好好看看,昨晚下那么大雨,你整晚不回来,你知道爷爷有多担心你吗。” 站在窝棚外的徐默很清楚的听到里面那位爷爷说话已经夹带哭泣声,徐默的心像是有针在扎,那种感觉,实在让他紧咬牙关都无法忍受,一个年近七旬两天没有吃东西的老人,他没有先接过桂花糕,而是先询问孙女昨晚有没有淋雨,还教训孙女说不能偷东西,徐默眼角水汪汪的,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落泪。 “爷爷,快吃,我没偷,是…是位神仙哥哥给的。” “老爷爷啊,你快吃吧,你家凤儿没有偷,是我给的。” 徐默冲窝棚里面喊,他没有进去,也不打算进去,不是嫌弃,说实话睡过垃圾桶的徐默,窝棚与山珍海味在他心中的份量是同等的,他只是单纯的怕进去看到窝棚里那位爷爷,眼眶就不会仅仅局限于湿润了,假装在揉沙子的徐默擦干眼睛回头,结果发现站在身后大清早凶巴巴来抓他的七名捕快涕泪泗流,哭的比死儿子还要惨,他们强忍着想要不哭偏偏哭的比谁都厉害的样子,看在眼里格外可爱。 “喂!” 徐默伸出手作讨要的动作。 “干嘛!” “你什么意思嘛你。” 七个大老爷们居然泣而久之,连声音都变得娘们兮兮,徐默对他们几人的态度倒真改观不少,不过改观归改观,钱还得要,七人居然也有同感的知道徐默在讨要何物,纷纷解下腰里钱袋递交过来。 “大哥,你全给啊,嫂子过几天临盆,不留点给嫂子买鱼补身子。” “他娘的住嘴,我媳妇还是你媳妇,啥时候临盆我不知道吗?再说,她就不能憋两天?”说完看着徐默,发自肺腑道“兄弟,小小心意,都给小姑娘,多可爱的姑娘。” “多谢。”徐默很真诚的笑了。 “凤儿,哥哥,不对,几位官差哥哥给你留了礼物,记得拿好,记得谢谢几位官差哥哥,我给你放棚口,我还有事,先去忙,过几天来看你。” 说完徐默低下身将七条钱袋依次摆在棚口。 “你这样放着,不怕人拿走。”一名官差发出忧虑。 徐默依旧笑笑,声音醇厚道“狗应该会刁走,人绝不会!” 他话音还未落,七名官差就将徐默死死围住,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喂,要你们几袋钱,至于吗?” 官差里那名 被称作大哥的拉住徐默手,眼泪鼻涕相继流在徐默手背,徐默用劲想要撤回来,结果那货握的太紧,比握命根还握的紧,他语重声长道“你知道吗,哥哥心里痛,我以前也和我爷爷,我,可……” “唉,说不出咋就不说,乖。”徐默趁他伤心欲绝抽回手,借着拍肩膀安慰他时在他衣服上来回抹抹,抹掉滴落在手背的鼻涕眼泪道“我明白,原来你也是性情中人,不说了,走,我们去州府。” “你给我站住,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杀人的,你走吧。” 徐默怀疑是幻听,揉揉耳朵道“你说什么,我要是走,我怕你要丢职。” “丢职就丢职,怕啥。” 徐默目光扫视过七人,道“你们都不怕?” 七人异口同声“不怕!” “但我怕,我可不想害你们丢职,况且,我的几位朋友可能在州府,我非去不可。” 第24章 又入牢狱 好不容易几位官爷开恩,谁知徐默竟还非要去州府,被几位官差带到州府后,其余几名都相继去办自己的事,那名还有几天妻子就要临盆的,引徐默去见灵官州州长韩华,韩华不在公堂,他在书房,与徐默见面,书房里,也只有他和徐默。 徐默大概打量几眼,见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看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左右,与长青州萧济南相比,实在太年轻,年轻的都能当儿子。 “请坐!” 韩华招呼道,他坐在提笔练字的檀木案前,与徐默一案之隔,徐默当然会坐,就算他不说,就算他不准备凳子,徐默都要自己搬个凳子来,落座的徐默来来回回调整坐姿到最舒服的状态,直接开门见山道“韩州长,我想问问,我那几位昨夜未归的朋友,是否就在州府。” 州长韩华点头“州府刑狱里确实有六位自称长青州司平府侍卫的人,却不知是否你所说的朋友。” 尽管徐默有所猜想,但而今听到韩华亲口说出,他仍旧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将鱼万全等人关押,摸摸眉以作镇定自若,徐默道“敢问韩州长,我的朋友可是犯了事。” 韩华一笑置之道“没有,他们并没有犯事,不过我想关押他们,还有你,我也想请你在我灵官州牢狱里住几天,如果你们乖乖听话,等事情过去,我自然放你们出来,如果不听话,可能会丢掉性命。” “哦?州长想等什么事过去。” “你不必知道,你要作的,就是安安静静在牢狱里待着。” “凭什么?” “就凭你是昨夜王灵官庙杀人案的凶手,而且本府说你是你就是。” 随着他这句话的收尾,周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双方无形之中隐隐露出的杀气,让八月份本炎热的屋内有种与众不同的凉飕飕,州长韩华慢慢伸出右手作抓锁脖颈的动作,与他相隔大约有六七步远的徐默突然就觉得脖颈真像遭人锁捏,难受的喘不上气。 隔空锁喉! 徐默想要反抗,然而,每次欲作出抵抗的举动,都会让呼吸困难的程度加重,韩华隔空锁住徐默脖颈,就仿佛死神扼住徐默咽喉,随时都会让他丢掉生命,尽占胜势,韩华声嗓厚沉道“我知道,你非普通人士,可你也需清楚,灵官州府不是王灵官庙,我也不是王灵官,你若乖乖听话,万事好说,如若不然,我就只能挑断你手筋脚筋,废去你神通。” 他这句话说出来,徐默瞬间想明白好多事 ,他艰难的抬手在空中作出妥协的动作,韩华方才松手。 “咳咳……” 徐默脸色通红,不停咳嗽,缓过来后拍着嗓子丝毫不见外,走过去拿起韩华书案上的上好龙井一饮而尽,等嗓子恢复过来,吁吁道“看不出来,韩大人还有如此手段。” “你知道就好,同我来吧。” 韩华披上外衣,在前带路,徐默只有跟在后面,眼前的灵官州州长和萧济南那种土生土长的文弱书生根本就是两种概念,如果要反抗,铁定没好结果,倒不如静观其变,就目前形势来看,韩华还不会下死手,安安稳稳跟着韩华,最终来到的地方,是灵官州州府的牢狱,鱼万全以及其他几名司平卫侍卫都关押在狱中。 “你说我是昨夜王灵官庙杀人的凶手,要抓我,我没意见,可他们?” 韩华面色无波道“他们和你认识?” “我们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你是凶手,他们岂非就是同犯。” 徐默翻出动人的白眼道“可你抓他们时,我还不是凶手。” 韩华冷笑道“可你现在是凶手,我就得抓他们,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等你进去后,我会再加点东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在此放手一搏,不过我得提醒你,你那些微末道行,要与我博,下场会很惨的。” “不博,不博,若韩州长能好酒好菜的招待我,天天让我有肉吃,我巴不得在里面住一辈子。”徐默说着话,双手负背大摇大摆走进牢狱,那种神情,那种姿态,仿佛进的不是监狱,是在走向成功的大道。 “仙长,你……” “哎!” 徐默摆手打断鱼万全道“你们走时也不留些钱,我交不起房租,那快活客栈就把我赶出来了,这里挺好,免费吃免费喝,吃完睡,睡完吃,快活。” “哼!”韩华嘴角上扬出得意的弧度道“那你就好好待着,不要妄想逃跑,我说过我会加点东西。” 伴随着说话,韩华手上已经出现动作,他左手平托,右手则掐势直立在左手边,口中开始念动咒语,每次开口,都有金色璀璨的文字从嘴角溢出,点点滴滴的文字垒成光幕,附着在牢狱四周,形成结界。 “此结界只有我能破,所以,你就莫要再想着逃跑!”韩华布置完结界,转身离去。 亲眼目送韩华走远,徐默从容的脸庞露出几许压抑很久的忧虑 。 “仙长,怎么你也会……” “唉,我见你们没有回来,猜测你们应该就在灵官州府,只是单纯来看看,可惜啊,可惜我有两点没想到,第一,我没想到灵官州州长是身怀异术的修行之士,第二,我没有想到他会和某些人暗中有勾结,唉!”徐默依靠住墙壁,抓来些干草铺好,让自己躺的舒服些。 “不错,他确实会妖术,昨天下午他要强留我们,和我们动手,只见他手一挥,就天旋地转,让人摸不着头脑。”鱼万全感觉整晚过去,脑子里仍然昏昏沉沉,难受的紧。 徐默不停叹气,道“鱼队长,你觉得他为何要把你们关在这里。” 徐默的问题,鱼万全想过很多遍,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徐默道“你们当时来州府表明身份来意,韩华是如何回答你的。” 鱼万全压根不用思考,当时韩华的反应他到死都忘不掉,据鱼万全所说,韩华见到他们得知他们来意后,首先不承认灵官州发生州民失影的案件,并称死掉的州民都是由于瘟疫而亡,劝鱼万全等人回到长青州,莫要再管闲事,自始至终待人接话的态度还算友好,直到鱼万全表态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才发怒动手,将鱼万全等人关入牢狱。 徐默听完,心里的疑惑解开,恍然明了道“如此看来他之所以将咋们困在牢狱里,为的就是不让咋们插手九州夺影案,而他将本州州民失影死亡说成是瘟疫,明显在隐藏些什么,在保护真正的凶手。” 徐默现在严重怀疑灵官州州长与九州夺影案绝对脱不了干系,像他那样身怀异术的人,能看不出州民真正的死因? “该不会他就是凶手?” “仙长,我们现在得想办法逃出去啊,长青州三条人命,还等着我们。” 徐默双眼微微闭着,道“何止三条,天下九州,足足近万。” 同时,徐默还在思考另外的问题,韩华明显知道徐默不是普通人,在书房时他曾说过一句话“州府不是王灵官庙,我也不是王灵官。”从这句话中不难判断出昨夜灵官庙内发生的所有,他都极为清楚,而当时在场的除去他和小女孩,就只有张庙祝和那位王灵官本人。 “莫非灵官杀人,和韩华也有关系,韩华既和夺影案有关,又与灵官杀人有关,那么灵官杀人与九州夺影案,是否也存在某种关系?” 徐默在嘴角呢喃猜测。 “唉,仙师啊,如今我 们该如何离开。” 鱼万全很担忧,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徐默还要担忧。 “鱼头儿,仙师,咋们也不要太过于担忧,脚下总会有路的。” “是啊,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逃出去。” 众人纷纷说些打气鼓励的话语,但其实心里谁都清楚逃出去的几率近乎为零,州府级别的牢狱,再加上韩华施加的结界,别说他们,徐默都束手无策。 “等等!” 沉思的徐默舒展开愁眉,眼神发亮,那句脚下总会有路的话在他耳边久久回旋,放眼四周,都有金华璀璨的光墙,然而,脚下确实没有,徐默想到条逃出生天的妙计,如果说他能够在短时间内融会贯通如何御土,说不定能破开条地道,徐默有信心,自从学会御金诀,徐默就有种感觉,那种一窍通百窍通的感觉,五行御诀,其中的方法都是相同的,昨夜徐默连雨成剑,所凭借的不单单是剑意剑道,还有御水诀的成分在操控雨水,既然御水诀能够瞬间贯通,徐默相信要在短时间内掌握御土诀不是问题。 徐默用手指指住面前方寸之地,回忆着御金控雨的心得与体验,慢慢的用意念,想象着如何打开那块地面,所谓的仙法,归根结底本就是意念空想形式的直接实现。 “仙长,仙长莫非有办法出去。” 徐默正在高度集中精神,当然不会回答半个字。 当他觉得意识够强,念力够大,朝脚下指去,轻叫声“开!” 地面果然发生奇妙变化,发生小范围的波动,那里的土就像是滩水,出现漩涡式的旋转,最中心凹凸下去。 第25章 冰棺美人 地面的漩涡越转越大,终于如徐默预想那样形成地底暗道。 “太好了!” “嘘!”徐默作出小声的手势,道“我在前面用御土诀开道,你们在后面紧跟!” 所有人都露出喜悦,然而鱼万全却在犹豫,他盯着地洞道“仙长,你走,我们留下,如今局势很明显,韩华他就是要对付我们,我们都逃出去,他肯定会全城搜捕,到时候处境只会更危险,你离开,然后将衣服留下,做成稻草人来掩人耳目,让他们觉得你一直都被关在牢狱里,只有这样,逃出去办事才会顺利。” 徐默明白鱼万全的意思,目前似乎也只能够这样做,在灵官州要躲避州长的全城缉拿简直比登天还难,倒不如按照鱼万全所说的留下稻草人来混淆视听,偷梁换柱,于是,徐默解下外衣,披在稻草上,放在墙角视线模糊的角落里。 “鱼队长,各位兄弟,那就先劳烦你们留在此处吸引韩华注意,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你们出来。” “嗯,仙长多多保重!” “保重,仙长。” 徐默再说几句听着煽情实则发自肺腑的深情话语后,跳入地洞里,掐念御土诀,一路向牢狱外行走,他入洞后,地面随即缝合如初,看不出任何动过的痕迹,而地下不仅幽黑没有亮光,而且连方向感都会完全丧失,亏的徐默并非是要赶去某个地方,仅仅就是单纯的为逃脱,离州府越远越好,至于所行方向,不太重要,行过些许时间,徐默自觉早就远离州府范围,便掐念御土诀上行,脑袋探出地面,第一感觉就是冷,眼珠子四下转转,见周围都是青淡色的冰层,应该是个冰窟。 “嗨,好端端的来冰窟干嘛。” 徐默缩头下去,正打算入土再行,眼角余光暼见在冰窟中央位置,有个亮晶晶的天然冰棺,看到冰棺的第一眼,徐默的魂就似乎飘了过去,那冰棺散发着特殊的,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徐默是男人,所以他当然也无法抵抗。 徐默上跃身子,从地底窜出来,走近冰棺,想要看清其庐山真面目,来到冰棺前,彻骨的寒冷扑面而来,直袭浑身,他咬牙忍住目光透过冰棺投在里面,见有位宛如仙子的女人,正安安静静躺在其中,由于她双眼微睁,由于她太过美丽,以至于徐默下意识的和她隔棺对视时,竟生怕她发现自己而侧身躲了躲,冰棺很大,她身着白色如雪的衣裙其实也远比她的身子要宽出很多,衣裙四角张开,在冰棺的包裹下, 就似纯粹的冰块里盛开着一朵圣洁无暇的雪莲,她的瀑发同样披散开来,于是,在雪白之中,一团酥墨,美的极致。 “妈呀!” 徐默发现,他居然产生了久违的生理反应,有些硬!不行,他立即转身,准备离开,再多看几秒,他保证会作出些不寻常的事,刚刚开出的地洞已经因为御土诀的撤去而缝合。 “开,开!” “怎么回事。” 糟糕,徐默的意识和思想完全被冰棺里静躺的女子扰乱,徐默睁眼闭眼脑子里全是她的画面,依靠意念施展且目前还无法做到融汇贯通的御土诀失效。 “不行,我得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哄——” 徐默极力的想要稳住心神,突然冰窟巨大的石门缓缓上升打开,徐默看见一双白鞋子裸露在开出的缝隙里,石门上升缓慢,渐渐的,露出来者的腰。 石门还在上升。 “槽糕。” 傻子都知道此处是极为隐秘的私人场所,要是来者发现徐默闯进,还不得将徐默大卸八块喂狗,然而,放眼四周,空空荡荡的根本无处躲避。 “冰棺!” 没办法,徐默只能赌一把,他轻轻打开冰棺,躲进里面,意识到冰棺透明并非石棺木棺那样有隔绝视眼的效果,徐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起棺中躺着的美人,躲藏在她身底下,所幸美人不算太瘦,她又身着比身体轮廓还要大出许多的衣裙平铺在棺底,徐默用她做视觉掩护简直天衣无缝,所以此时的情况就是,徐默躺在棺底,沉睡的美人躺在徐默身上。 她的身体以及平张开的雪白衣裙,刚好遮挡住徐默,只是,如果来者打开冰棺,稍微移动沉睡的美人,徐默就会暴露,另外有点事极为尴尬,徐默又起生理反应硬硬的贴着她身子实在煎熬。 棺外,冰窟大门彻底打开,一副俊俏公子的脸出现在门后面,来者赫然竟是灵官州州长韩华,他慢慢的来到冰棺前,一滴泪落在棺上,那滴泪接触到冰棺时,小小的一滴无限的扩散开,在冰棺表面形成很薄很薄的水层,眨眼间,水层又凝结成冰。 冰棺整体厚了一分。 莫非整个冰棺,都是韩华的眼泪所凝结? 他双眼中深情遗憾没落希望盘根错节,几乎都有,注视着冰棺里的女子,在徐默面前很威严很强势的韩华犹如缺爱的孩子般伏首痛苦,他口中不断呼喊着“ 九儿,九儿。” 而躲藏在女子身体下的徐默隔着冰棺,终于也还是听出他的声音,悲痛的哭泣丝毫不会影响徐默的听力判断,此时的徐默,心中既是意外又是恐惧,他从牢狱里逃到冰窟本以为会完全逃离州府,没想到换来的是与韩华再度近距离的接触,更意外韩华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哭的如同和父母走散的七八岁的孩子,也缘于意外,徐默才无比的恐惧,不管是冰棺里的女子还是韩华的哭泣,几乎都是根本不允许让人涉足分豪的秘密,况且从目前见闻来判断,冰棺里的女子对其而言很重要,徐默如今迫不得已作出这种等同亵渎的事,他能放过? 如果韩华一旦发现徐默在冰棺里,徐默的下场,会很惨。 要知道,徐默和韩华之间,即使相互看不见,也就仅仅一冰之隔而已。 痛哭流涕的韩华停止啜泣,已经是半柱香后的事。 他挺着湿润的眼眶,打开冰棺。 “妈的,这家伙不会是要进来吧?” 徐默心悬一线! “九儿!”韩华用手触摸在冰棺美人的脸颊,道“九儿你放心,我正在为你的复生而努力,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得到轮回录,到时候为你招魂,你就能够复生。” 他慢慢的低伏下脸,亲吻在冰棺美人额头。 “亲亲就好,亲亲就好,千万不要作其他的事。”徐默在心中默默祈祷,要是韩华再作出其他什么事,躲藏在她身体下的徐默定然要暴露,而面临徐默和爱人同处一棺的场景,韩华会如何反应? 不管他是何反应,徐默的下场,都会是死的很惨。 亲吻完冰棺美人额头,韩华合上冰棺,徐默深松口气。 紧接着是脚步声,然后是石门打开再关闭的声音,待那声音消失,徐默又静静等待片刻,才从美人身体底下窜出,跳离冰棺。 “安静,安静,静心,静心!”徐默轻轻拍着胸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心静气,让思想不再混乱,以便能集中精力用御土诀破开条地道离开冰窟,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考验,冰窟里徐默半分都不想逗留。 盘膝静坐好久,徐默集中意念,掐唤御土诀,破开地洞,这次他下定决心,就算在地下多行些时刻都好,莫要再重蹈覆辙,不见山林溪水绝不出土,所以,当他再出土时,来到一条溪边,此地绝对远离市井,应该在某处山村,长长舒口气,徐默计较接下来该如何应付,可 以肯定的是,州长韩华跟九州夺影案以及灵官杀人案都有联系,如此一来,就很难办,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韩华比地头蛇还要可怕,徐默又不是强龙,在灵官州的地盘和韩华斗,简直就是变相的自取灭亡。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其他各州也派出人手追查线索至灵官州,那么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们联合,然而,如果终归为如果,现实他就是单枪匹马。 “下一步,放弃?丢下鱼万全他们独自逃?” “反正小师妹的影子已经拿到!” “不行,不能逃,不能丢下他们。”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徐默下定决心要和韩华斗到底,既然韩华是硬石头,作为鸡蛋的徐默碰不起,那就找软柿子捏捏,找那张庙祝探探口风,那晚上王灵官将庙前几人屠杀的干干净净,唯独庙祝张老头安然无恙,本身就很惹人怀疑,再加上第二天徐默带凤儿去抓药时,那老头悠然自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依旧背靠门槛抽旱烟不说,居然还不理睬徐默,看见徐默比看见陌生人还要冷淡。 徐默的逻辑性与侦查能力勉强说得过去,在新的世界生存,他所仰仗的不仅仅是烂剑山的传承,还有自身本就拥有的智慧。 “唉,洗把脸,然后去灵官庙找张老头。” 溪水很清,俊俏的面容投映在如镜的水面,徐默觉得,他还是应该再扮回独眼龙的样子。 第26章 祭兵阴谋 徐默扮回独眼龙样貌,再回灵官州城,听到并且在州府贴出的告示里看到,说王灵官发怒杀人,乃是有州民做了亵渎之事,因此降下祸事,三日后要请南来院裴大公子在灵官庙中开坛告罪,得知消息的徐默第一时间就看出其中猫腻,韩华明明将灵官杀人的黑锅扣给他,如今又说什么在灵官庙开坛祈福,向王灵官告罪,其中别有内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管内幕是什么,徐默都坚信不会有好事,只是,为何要让南来院裴公子在庙中开坛告罪,莫非韩华与这南来院裴公子有勾结,莫非韩华囚禁鱼万全等人阻止他们调查夺影案,要保护的凶手就是那位南来院的裴公子。 徐默觉得今晚有必要去趟南来院。 夜,深夜,城中灯火半数熄灭,无尽的漆黑。 北往楼上,依旧是靠窗的那间雅格,满身破烂衣衫,怎么看都脏兮兮的封正从酩酊大醉里醒来,摇摇旁边的宋道元,没有摇醒,过去许久,那位在剑道造诣上早入仙境的宋道元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哎,不好,坏事,我说我有急事在身,你非要拉我来喝酒,如今一醉整天,不知那徐默……” “放心!”封正打断他的话道“你既然不肯出手,那就放手让那小子去办,放心,来,咋俩喝酒,桃花仙子的桃花酿,辜负不得。” “喝酒,喝酒,你就知喝酒,那晚在灵官庙若非有我在,那少年早死在神秘人的剑下,我得在暗中盯着他,灵官州处处杀机,危险的很。”宋道元晃晃脑袋,两指并住,体内饮下的桃花酿全部通过指尖流出体外,他瞬间酒醒,化作清风吹出北往楼。 “喂,喂,回来啊,切,无聊!还是城隍庙好!”封正卯足劲大喊几声,拿起桃花酿独自狂饮数口,亦起身离开。 天空中乌云散的时候,一轮圆月恰好照在南来院,今夜的南来院,很安静,没有盆火,没有锦衣人,就连那条白虎都没有,院子和前几天相比里里外外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徐默利用御土术开出地洞到达南来院,环顾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徐默还记得那天在梧桐树底看老翁下围棋时,曾遇到过南来院的管事白三爷,怎么说也算之前有交集,谈不上无故冒犯,毕竟白三爷邀请过他到南来院作客嘛! 偌大的南来院,只有偏西角的那间屋子里有灯火。 徐默怕暴露,仍然使用御土术往那间屋子靠近。 来到窗边,低伏下身,徐默贴耳在窗棂偷听的同时 ,用眼角余光向里面瞥去,看到灵官州州长韩华和一个白衣年轻人面对面而坐,正在说着什么。 “果然,这灵官州州长韩华和南来院是有勾结的,那年轻人应该就是南来院的裴公子。”徐默在心中暗自猜测。 屋内,年轻人抱拳作礼道“州长,三日后,我们就在灵官庙开始计划,将所有的影子,祭练成阴兵!” 韩华点头道“好,那到时候就有劳裴公子!” “还得需要韩州长多多支持啊!” “祭练阴兵,什么是祭练阴兵?” “谁!” 韩华和南来院的裴真俱耳力惊人,听到徐默嘴角的嘀咕,两人箭一般的飞掠出来,而徐默,则在两人穿门飞出的刹那,借着夜色掩护,用御土诀躲藏进地下,慌慌张张的在土里穿行。 “啊!” 突然,在地下穿行的徐默撞在前面一棵大柳树树根上,从地底蹦出来。 “谁!” 韩华和南来院院主裴真立即冲杀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对徐默形成包围之势。 “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来。”说到这里,韩华稍微停顿停顿,回忆起徐默蹿土而出,立时想到徐默定然是精通土遁术之类的秘法,才能逃出牢狱,感叹道“看来,我还是太大意,而且,我也太心软,我本不想杀你,等事情结束就放你们出来,可你非要找死,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裴真看着韩华,道“韩州长,莫非他就是长青州那边派来追查失影案的人?” “不错!”韩华点头道“那晚在灵官庙击退灵官的也是他,所以今天,他非死不可。” “唉,让我死,哪有那么容易。”徐默故作从容不迫,因为他知道,尽管单单韩华出手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越是这种情况,就越需要冷静。 “韩州长,让我来,我不介意在多拿条影子,就算他不是子年子月的四子命格,我也不介意!” 裴真旋即挥动右手,巨大的黑手印朝徐默头顶抓去,与何生出手时的路子有七分相似,但力量和速度远是何生的数倍,徐默知道那是夺影恶术,连忙拿出在梦中所得的定影镖,落钉在自己的影子上。 “定影镖?” 裴真很意外,定影镖是夺影术克星,徐默施出定影镖,意味着他的攻击完全失效。 “还是让我来吧。” 韩华亦出手,他双臂张开,两条闪烁璀璨青芒的光剑,从左右两边纵横交劈徐默脑门,同时,周围的地面升浮起点点金色字纹,交织成墙,困住他所有退路。 “起!” 徐默用尽全力反抗,以御土诀控制周围土地高拔起数米,挡下两道光剑。 “哄……” 紧接着,轰隆巨响从天而降,南来院上空乌云密布,五六道惊雷落劈而至。 “可恶,得完蛋,得完蛋!” 韩华能够不动声色的让天空变色,呼风唤雨,徐默实在吃惊的很,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位从事文职工作的灵官州州长修为会可怕到如此地步,以天为利器,目前的徐默,没半点赢的悬念。 “咔嚓嚓……” 六道惊雷转瞬即至。 “嗖——” “轰隆——” 紧接着发出巨大声响,六道天雷与某种强大力量撞击,瞬间溃散开,犹如星云燃烧,火球扩裂,震的韩华与裴真纷纷后退,刺眼的光芒让他们眼前一片昏暗,等回过神,徐默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南来院外,两条身影在迅速的挪移,飞快地远离南来院,向城隍庙靠近,城隍庙的灯火很明,很亮,灯火映照下,宋道元携带徐默走入庙中。 庙里,腰挂葫芦怀抱一坛桃花酿的封正呼呼大睡。 “老头子,该醒来了。” 徐默紧跟宋道元,从头到尾不说半句话,一来走在前面的老头子身份未明,二来,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脑袋里都还懵的像团浆糊,然而,当城隍庙的灯光渐渐照清楚宋道元的背影,他发现走在前面的人,和那晚梦中的老头十分相似,宋道元不停呼喊,终于将不知是睡还是醉的封正叫醒,他没好脸色的盯住宋道元,道“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城隍庙。” “你封正最爱在城隍庙里,乱葬岗上睡觉,我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宋道元转身“年轻人,你可认识我。” “我……有印象,但是觉得不太可能啊,那是梦境!” “那我便是梦境里的人了,哈哈哈!”宋道元大笑几声,将他来到灵官州的目的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事件都告知徐默,宋道元的出现,让他孤军奋战的心累身倦一扫而空,宋道元并未说明他的身份,但徐默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是高人,是真正的仙师。 “多谢……” 应该是叫前 辈的,嗯,对,就是前辈! “多谢前辈救下师妹的影子,并留下定影镖与乘天剑法。” “你跟他客气啥,他就是懒得去查,所以让你去,给你点法宝东西那是理所应当。”封正伸着懒腰站起来,在徐默脑海里,同样深深铭刻下世外高人的印象——世外高人,岂非就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疯疯癫癫,实则是低调的表现。 “对了,前辈,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南来院的?” “自从上次在灵官庙外,挡下飞剑后,我就在你身上留有印记。”宋道元话锋一转道“那你,又为何会在南来院。” “我看城中贴出告示,说三日后要在灵官庙请那南来院的裴真开坛向王灵官告罪,我觉得其中有诡,就去看看,听到他们说,要用州民影子,祭练阴兵,我……” “等等,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封正吃惊的揪住徐默衣服摇摇晃晃的追问。 “我……” “上面一句!” “我觉得其中有诡……” “中间!” “中间,祭练阴兵啊!” “祭练阴兵,祭练阴兵!”封正不断重复这四个字,右手五指灵活巧妙的掐算起来,跃上城隍庙往灵官庙方向远望“三日后,三日后……” “不好!”封正从城隍庙跳下来,急忙道“不好,穹苍夜下连七星,阳绝乾坤万道阴,天地茫茫暂无主,正是幽冥好行兵………”自顾自说完些谁都不懂的话语,封正目光深邃黯然却话音肃厉道“九州过万的影子,在七星连珠的时候祭练,将会是多么庞大的队伍,到时候如果给练成,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会祸害苍生,我们得阻止!” “究竟怎么回事。”徐默与宋道元异口同声,纵然是宋道元,在杂术玄法方面的知识了解,也终究不如封正。 第27章 太虚空术 封正喝口酒道“传说,在上古时期,蚩尤为与皇帝对抗,曾今创出套祭练阴兵的邪术,能够把人的魂魄祭练成不死不灭的永生兵将,后来经过世代演变,差不多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祭练阴兵,只不过这种邪术失传已久,以影子祭练的我更是从未见过。” 徐默忧虑道“我听说他们夺来的影子,都是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出生的人。” 封正长出口气道“人皆有命格,以十二天干相论,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出生,乃四子阴命格,用此命格祭练出来的阴兵,只怕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啊!” 宋道元微微皱着眉,只思索,不言语。 封正拍拍他肩道“喂,想什么着呢?” “我在想九州人影,足有万人,他们祭练那么多的阴兵,究竟要干什么?” “先别想那么多,我们必须先将那些影子都救出来!” …… 南来院中,一位老翁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进来,凝望站在院中的韩华和裴真,道“两位,站在院中干嘛?” “杀人!” 之前没有过任何深交只因为某些意图而站在统一战线的两人居然异口同声。 “那么人呢?” “跑了!”这次是裴真开口,韩华保持沉默。 老翁笑笑道“他们还会回来的,其实我早就说过,杀死徐默,韩州长你偏偏要囚禁他,如今给他机会,我们反倒变得被动,今夜救走徐默的人,正是那天晚上在灵官庙挡下我飞剑的人,徐默偷听到你们的秘密,恐怕今夜不时他们就会再来,我们该好好准备准备!” 韩华面色如常道“你确定他们会来?” 老翁道“他们一定会来,像那些自以为是的正义之辈,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残害苍生,所以他们一定会来。” 老翁伸出右手,手掌展开,掌心里紫光流转,丝丝缕缕,他吹出口气将紫光吹散,手心之中出现五面旗子,分别是红青黑白黄五色,握紧五旗,他运筹帷幄道“那人能以雨幕轻描淡写挡下我的飞剑,又破掉韩州长你的天象五雷轰顶修为定然不凡,如果他来,我们先与其交手,如敌的过,杀掉便罢,敌不过,还需启动太虚空术。” “太虚空术?”裴真摇头道“可师父,太虚空术传说是一个神秘部落的不传之秘,如今已经失传啊。” “不!”老翁肯定道“还有一人,懂得大虚空术!” “谁?” “我!”韩华的声音比任何一次说话都要嘹亮道“看来我的底细,先生实在掌握的清楚的很。” “哈哈哈,我只是平时习惯乱打听罢了。”目光落在手掌间的五面旗子上,老翁言语变得缓慢而尖利道“那就劳烦韩州长布下太虚空术,我用五方旗给你压住阵脚!” 韩华比谁都清楚太虚空术,虚空即虚假,太则极度,在太虚空术中,中术之人会陷入幻境,或看见最害怕的事物,或遇见最想见的人,不会立即致命,却是谁都躲不掉的慢性自杀——除非此人无欲无求! 老翁看似很简单的顺手一抛,手中五面颜色各异的旗子就飞上夜空,奔向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最终隐匿在空气当中。 老翁铿锵有力道“韩州长,开始吧。” “好!” 院子里,不断有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交织,道道金印在重叠。 少顷,南来院归于平静,夜光照庭,庭下如积水空明,叶子在风中摇曳,蝉蛩在枝头饮露,大门,在夜风中打开,封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最前面,宋道元要靠后些,徐默嘛,则很自觉的跟在最后,如今有两位大人物在帮他,他还怕啥?神情步伐自然也要猖狂许多,三人来到院中,院子里空无一人。 夜风,吹过三人面颊,犹如刀割! 八月份的夜风,本不该这么冷的! “出来,喂,院中的小贼,都给爷爷滚出来,听到没有!”封正又是大喊大叫又是拳风脚力呼呼作响破坏院中建设,简直开场就挑明来意。 “现在就启动太虚空术吗?” “稍等,我们先出去会会他们!” 当最冷最凉的一阵夜风刮过院子,院子中,韩华与裴真神出鬼没般的现身,那名布施五方旗的老翁,则在远处一棵枣树上静静观察这边的情况,韩华斜眼打量宋封二人,道“我就说,这小子后面有高人指点,没想到还是两个。”说完他目光移向徐默道“不错,不错,有进步,敢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而不是用土遁。” “呵!” 徐默一呵置之,不多说废话,要知道,今天的主场是站在他前面的两位世外高人! “臭小子,不要多说废话,看我来收拾你!”封正两双拳头强大有力的挥卷出去。 而宋道元,似乎并不打算出手,他在旁边观看的同时,对身后徐默道“少年,老头子好不容易 出手,罕见,罕见啊,你仔细看着,认真学习。” “好!” 他那两拳击至半路,分作四拳,再往前些,四拳变八拳,八拳变十六拳,无数的拳光出现在韩华与裴真身边。 “金钟,落!” 韩华十指紧扣,念力集中,一个金黄色却透明的大钟迅速在他与裴真身边形成,封正的拳头,尽数打击在铜钟之上,发出金属质感的咚咚脆响,徐默看在眼里,心中感叹少林金钟罩啊,只不过这视觉效果与动感画面,比少林金钟罩要玄奇耐看的多,封正手法变化极快,拳头还在不断击打铜钟,张口间,就喷出道火焰。 “嗞啦!” 大火在铜钟表面燃烧的越来越旺,金色透明,以气机玄法构造而成的铜钟,竟也会出现即将融化的态象。 “退下,莫言再与其纠缠。” 远处枣树上,老翁高喝,韩华与裴真闻言从金钟里撤退出去。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太虚空术里好好待着!”韩华指尖闪现出一抹红点,迸发着耀眼光芒迅速往四周扩散,五方旗亦在光芒之中显现出来,相互连接,构成结界,耀眼的光芒扩散,首先波及到的就是封正与宋道元,紧接着侵蚀向徐默时,宋道元提前出手推在徐默胸膛,将他推飞出去,保其避开。 “赶快走!” “啊!” 宋道元与封正没能及时脱离,被韩华指间扩散出的光芒困住。 “太虚空术!” 韩华嘴角上扬,冷冷道了一声。 “他们二人已经被太虚空术困住,我们冲进去杀掉他们。” “等等!” 韩华拦住裴真道“太虚空术是没有任何攻击之法在里面的,他主要是让人产生幻觉,修为高的,可从中突破,修为低的,会因幻觉自戕在阵中,所以布下太虚空术,也只不过暂时把他们困住,为我们的大事争取时间,你如进阵去杀他们,自己也会掉入幻觉当中。” 裴真动容道“任何人都会产生幻觉,就连你也不例外?” 韩华点头道“不错,就连我也不意外,我只能撤掉,却没有办法在不受其幻境的前提下入阵。” 那边枣树上的老翁笑着走过来道“说的不错,太虚空术只能让人产生幻象,暂时将他们困在这里,韩州长,不知能困他们多久。” “能困多久,全看他们的心境,不过在我 们办完事之前,他们是出不来的,毕竟还有你的五方旗压着!”韩华走近两步,道“大虚空术之所以能够以幻象困住人,就是因为其中幻象,都是根据一个人的心境生出的,或是最喜欢,或是最恐怖,这世界上无怖无忧无爱无恨的人,实在太少。” “师父,阵中两人究竟是谁,还有,那太虚空术未困住徐默,要不要派人出去抓捕。”裴真恭敬的向老翁行礼道。 老翁音尖声利道“不用,小小的徐默翻不起什么大浪,至于困在太虚空术中的是谁,我只知和你们动手的人叫封正,是当今茅山派掌教郑象玄的的师弟,另外一人的身份,我也不知。” 韩华笑道“不管如何,他们能来插手我们的事,证明心境还没有高到惟我独清的程度,太虚空术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红光之中,宋道元和封正两人于外界来说,静静站立,衣衫都似乎凝冻住,没有半点摇曳,而于自己来说,他们正身处在自己喜欢的事物当中,无法自拔。 一人在烂剑山。 一人在太安城! 两处地方,两个人心中的所有向往。 距离南来院有段距离的巷子里,徐默挺着沉重的脑袋醒过神,脑海里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很想再去南来院看看情况,然而,就当时的情况判断,回去死路一条啊,本来以为两位高人能摆平此事,没想到结果还是惨兮兮的要孤军奋战,说句实话,单单韩华徐默要对付就够呛,更别说再加上南来院的势力。 “妈呀,看来上天真的是要让我自己扛,早知道就不蹚这浑水,在灵官州,跟州长对着干,干毛线啊!” 徐默心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出来混,就得有自知之明,他蹲在巷子最深处的角落里,眼神落寞黯然的紧! (下章会是大章节,这段故事,也要落幕了,滑稽的笑笑!) 第28章 背水一战 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过去,封正和宋道元仍然沉浸在幻象当中,幻象里,都是他们最期待的事物,都是他们最想见的人,两人的修为在当今天下都算巅峰,不管是被称为如果能静心修炼定能成为茅山派三百年来第一位能入金仙境目前却只突破九篆入准仙境的封正,还是修为九篆剑道早达真仙境的宋道元,他们心中都有牵挂,都有情欲,所以再过硬的修为始终无法让他们避免遭受太虚空术的迫害。 三日后,没有清晨,自从昨天入夜,天空就一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雄鸡叫完鸣好久,天下仍然未能大白。 天空里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有的是七颗璀璨光华连成一线,从红到紫,按照官方下达的要求,灵官州州民,每家每户需派出位成员代表家庭来参加告罪王灵官的法事,无月,无日,七星亮光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地面,则尽焚盆火。 州民很多,王灵官庙并不大,所以,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庙里,本来为庙会搭建的高坛,已经成为南来院裴真的法坛,说到底州民都有些不明白为何开坛做法的事要请南来院的裴真,碍于是州府方面做出的决定,他们也就闭口不言,只希望法会结束,王灵官能息怒。 人群中不乏有那晚在庙后药庐等着抓药,置身于现场的人,他们第二日说说传传,灵官杀人早就在民众间玄乎其玄,如今见到天生异象无月无日,唯有七星高照,隐隐约约的敬神观念和大环境下的恐惧心理两两相加,令他们更加虔诚,州长韩华带领官差府吏围守在法坛四周,庙祝张老头则在那边组织众州民排好队依次献血,根据裴真的要求,需要每位州民都虔诚的在碗里滴下自己的血,法事方可奏效,王灵官才能息怒。 当最后一位代表家庭前来参加法事的人滴下自己虔诚的血,用来装血的青花瓷碗刚好装满,恰好到再多半滴,就要溢出,再少半点,美中不足的程度,高坛正中央,裴真戴着紫金面具,脚踩白虎,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南来院管事的白三爷则站候在他旁边。 高坛的前方,摆有八千六百五十二个玩偶人,每个玩偶上都写有不同的名字,但生辰八字尽数相同,那日在南来院分派到各地去夺影的人,都是裴真的左膀右臂,包括何生在内,此刻都高度警惕的守在法坛四周,不时,一场名义上为向王灵官告罪实则是祭练阴兵的阴谋,即将开始。 漆黑的天空里,七星连珠彻底成线,从红到紫。 “来人,将州民的血全都滴在前面玩偶之上。” “是!” 白三爷从张庙祝手里接过血碗,走向那些玩偶,用手里柳枝蘸染州民的血,滴洒在玩偶上面,经过鲜血浸染,平平凡凡的玩偶生出亮丽夺目的光华。 “一个!” “两个!” “……” “九十三个!” “等等!” 正当白三爷拿柳枝滴向第九十三个玩偶时,庙门处传来声呼喊,喝住他的动作,所有人尽数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勉强束起飘飘散散,身着白衣面目干净的少年,在门口抱臂而立。 “徐默!” “居然敢独自前来送死!” 众州民皆在,裴真和韩华自然不会率先选择直接干掉徐默,不过那不代表着到必要时刻,他们不会出手! “来人,此人扰乱法事,给我抓起来!”韩华立时发令。 “等等,在下不过是想为灵官州城的安宁,奉献一滴血,我也是来献血的,韩州长为何非要说我扰乱法会呢?” “献血?你非我灵官州人士,法会用不到你的血。”高坛上的裴真呵斥。 徐默听闻叹口气道“唉,本来想和你们为伍,一起作害人的勾当,结果呢,你们偏偏不让我入伙,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够继续和你们唱对台戏。”徐默语气骤硬道“你们今天做的法事,不是告罪,我看是得罪吧,在王灵官庙里打着告罪的旗号干你们的勾当,还假扮王灵官杀人,你们……” “住嘴,来人,给我拿下。” 州府官差闻令拔刀冲杀过来。 “哗……” “当啷……” 徐默挥袖,官差捕快手里的刀齐刷刷出鞘,悬在他们自己脖颈,他们哪里还敢动,像稻草人般呆然立住,三日来,徐默也没有作其他的事,除去下定决心要与以本州州长韩华为代表的恶势力斗争到底外,就是修习五行御诀,最先掌握的御金诀,如今得心应手,制服掉捕快,徐默眼神投向韩华道“韩州长,不知你是否想过,今天你们的举动才真正的会得罪王灵官!” “住嘴!” 韩华出手,袖中两道惊雷劈斩向徐默。 徐默静静站立,不躲不闪,视其若无。 “冰窟,冰棺,美人!” 徐默 大声喊出六个字。 “你说什么!”韩华收手,两道惊雷消失在半空中,徐默很从容的面朝庙内州民道“诸位,可否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臭小子,扰乱法事,罪不容诛。”高坛上的裴真正打算出手干掉徐默,结果被韩华用手势拦下。 韩华放大声嗓道“来人,让州民全部在庙外等候,或者回家都行,法事即将开始,庙内禁止有人停留。” “哎,哎,别走啊你们,我还没给你们讲故事呢,喂!” 徐默其实也就是吆喝吆喝图个热闹,州民在不在场都无所谓,人少些反倒好办事,今天他孤身到此,就是来赌的,用自己的命赌,如果出岔子,死的时候,总归是越少人看见越好,等庙里州民全部退出庙外,韩华让州府官差亦离开灵官庙,关上庙门,此刻,庙中只有面对面站立的徐默和韩华,高坛上的裴真和白三爷,在下面焚烧香烛的张庙祝以及南来院的小喽啰们。 “韩州长,为何不让我杀他?”裴真问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问题。 韩华面色无波道“正如你问我一样,我也有问题要问他,他若死掉,我岂非不能问。” 韩华虽然在回答裴真的问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徐默身上,逼近几步,道“告诉我,你所说的冰窟,冰棺,美人,是什么意思?” “唉!”徐默故作叹气道“我所说的冰窟冰棺美人,其中意思恐怕韩州长再清楚不过,其实我还想说,那个地方,还有一团火,这也是今天我敢独自前来的筹码。” “你什么意思。” 韩华爪若闪电,眨眼间死死扼住徐默咽喉! 然而,谈不上大义凛然还时常贪生怕死的徐默,连口水都没咽半下,目光,神情,举止,姿态俱自依旧,唯独改变的是声音,声音变得带有威胁性道“韩州长要杀我,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只是我来时,已经用秘术,在冰窟中留了团火焰,那团火焰就悬在冰棺正上方,你如果杀掉我,我身死灵灭,火焰失去控制,那么,就会烧点冰棺,就算烧不掉,损毁半点还是没问题的!” 韩华高低有致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当然,就算你不杀我,我同样能够用意念控制那团火融化掉冰棺,烧掉里面的美人!” 徐默再补充一句,让韩华彻底心死。 他的脸,甚至他每一寸肌肤,都剧烈颤抖起来,他想杀死徐默,最好挫骨扬灰,可惜,事 实是,他非但不能杀,就连半点威胁的话都不能说,他真怕徐默不高兴,烧掉他的冰棺,烧掉他毕生所爱的美人。 “唉!”徐默叹气,叹的极尽挑衅道“当然,如果你不在意冰棺里那位美人,现在就可以杀掉我!” 实际情况其实说白了有些滑稽,徐默那天晚上误打误撞到的冰窟,别说详细路线,大慨方位都不知道,再去冰窟于冰棺上悬火焰简直天方夜谭,痴人说梦,而在韩华看来,大大的不同,冰窟之事除去自己无人知晓,徐默能够当着他面说出来已经令他吃惊,更可恨的是还编出悬火的谎话,任凭韩华再如何精明,也由不得他不相信,韩华只能叹气,受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却也无可奈何。 “你想如何?” 韩华很不情愿的开口。 徐默摸摸眉道“其实呢也没什么,第一,撤去太虚空术,第二放我那几个朋友出来,第三,将所有夺来的影子全部放回去。” 他说前两个条件时,仅仅只有韩华在认认真真的听着,当第三个条件说出口,高坛上的裴真面色倏冷,投来充满杀意的眼神,高坛底下静静抽老旱烟的张庙祝,手上动作不知不觉稍稍慢了几分,与韩华一步之远近,徐默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隐藏在胸腔里的杀气和愤怒,心里有些小怯的他不得不再度强调“韩州长,快些做决定,你千万莫要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回冰窟,你再快也快不过我的思想。” “哼!”韩华猛然间又出手,掐住徐默脖子,冷冷的道“别以为你的做法可以威胁的到我,那冰窟乃是我以万年玄冰打造,任何的火焰,在里面都无法燃烧!” 第29章 利交之薄 “冰窟里是千年玄冰,任何火焰都无法燃烧?” 徐默知道,这两句话是韩华针对他说出的心理试探,就算不是,徐默也要尽力说出万全的答语,于是,耸耸肩道“唉,世间有上乘之冰,难道就没有上乘之火,我烂剑山什么玄奇法术不能通修,你要是不信,尽管杀掉我好了。” 徐默的从容与自报家门式的抬高身价,在韩华心里造成极大压力,他慢慢松开手,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徐默笑道“没什么,我说过,我只有三个条件。” “前两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至于第三个,你上去和他们说吧。” 韩华和南来院裴真之间有某种利益的联系,如今眼见大事将成,未曾想徐默会以他视作比生命还贵重的冰棺里的她来相威胁,韩华双拳紧握,杀气越发浓烈。 “韩州长,你跟他别那么多废话,杀掉他,我们该开始进行正事!”裴真侧眼看着白三爷道“继续用州民的血点染玩偶,莫要管他。” “是!” 白三爷开始手上的动作。 “唉,韩州长,你就不阻止阻止他们!”徐默不理睬其余人,只关心投鼠忌器的韩华。 韩华怒眉一横道“我说过,我只能满足你前两个条件,至于九州影子的事,我管不着。” 立在高坛的裴真抬眼看着七颗星辰在夜空中达到最亮的时刻,恐迟则生变,大喊“挡我者死!”拔出旁边七星剑从高坛飞扑而下,刺向徐默。 “住手!” 七星剑距离徐默半寸长短时,韩华伸出两指紧紧夹住,道“不能杀他,你要明白,我之所以与你们合作,为的就是要救冰棺里的女子,如果她出点意外,我与你们之间的合作,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嗖!” “啊!” 突然,那边一直安安静静抽旱烟的庙祝张老头出手,手中烟杆狠狠抵在韩华后背,锯骨割筋的疼痛直袭韩华全身,鲜血如箭般夺唇喷出! “你,你……” 他在痛苦的挣扎声中倒下。 张庙祝面目变得狰狞道“啰啰嗦嗦,天机,是不容耽误的!” “师父,这……”裴真错愕道。 “我们之所以与他合作,为的无非就是能够在灵官州办事方便,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倒不如去死!”张庙祝的声音冷冽的没有丝毫人情味 ,眼神亦如恶狼,深吸口气道“赶快去高坛祭练,莫要错失良机,至于这个臭小子,我会处理的!” “是,师父!”裴真恭恭敬敬回到高坛,和白三爷继续手头上的工作,鲜血浸染玩偶的程序已尽数完成,流转出点点滴滴光芒,从远处看去,高坛一片明亮!坛下,徐默从脚心到额头,冷汗冒的不可收拾,他今天来手里掌握的东西以及事先详细的预谋都是在针对韩华,实在没有想到会发生盟友痛下杀手诛盟友的局面,韩华倒地生死未卜,徐默以冰窟为出发点衍生谎言的计划支离破碎。 于庙祝张老头,徐默束手无策! 张老头看徐默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对他来说,徐默岂非已经就是死人,时间问题而已!徐默再也无法从容不迫,结巴两句才道“那天夜里出飞剑的是你,在南来院祭出五方旗的也是你吧?” “你知道?” 徐默道“我还知道南来院真正的领头人,就是你,裴真不过是替身,我还知道那天晚上杀人的灵官就是你们的人假扮的,为的就是造成恐慌,以便于今日,名正言顺的在灵官庙内开展你们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仅仅就是因为我刚刚出手击倒韩华?”庙祝张老头声调阴冷,他并不着急杀掉徐默,毕竟徐默在他眼里,连只小苍蝇都算不上,投鼠忌器的事不可能发生第二次,徐默摸摸眉道“你们来到灵官庙后,南来院自然空无一人,我进去瞄过几眼,在正堂的椅桌上,发现了几点烟灰,恰巧在王灵官庙里,也见过你抽旱烟,似乎同款!” “小子,只是你知道又能如何,我也不再与你废话,今日此时就取你性命!” 张庙祝发动功法,头顶出现三股血光,每股都让人胆寒,最中间的一股,率先冲杀向徐默,剩余两股交织为辅,伺机而动。 徐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同时也是不轻言放弃的人! 明知敌不过,仍然要反抗。 五行相关,徐默明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精通五行御诀,或许能争得生机。 又或许,还有手腕的剑十三! “轰隆!” “砰——” 徐默念动御土诀,招起地面厚土,在身前形成屏障,挡下最前面的血光。 然而,第二三道血光,击破土障,转眼即至! “砰——” 又是两道碰撞声,徐默还 没有来得及再次施展御土术,一个白衣人挡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用肉体挡下血光冲击,徐默只能勉强看得清他的背影,张老头,则能连人带脸看的十分清楚,白衣人,是韩华! “你……你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 “哼!”韩华习惯性冷笑道“张应堂,你不过七篆修为,我也七篆,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再者,我有个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穿件曾经从昆仑山带来的八卦宝衣,不但能防御攻击,还能疗伤。” “那又如何?”张庙祝握紧双拳。 韩华道“我们之间的事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可你偏偏要作过河拆桥,落进下石的事,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动手!”“ 你一个,对付我南来院的所有人,你有信心?” “不,还有茅山派的封正,和那个剑术极高的老头,我已经撤掉太虚空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灵官州,我韩华家地,由不得你放肆。”韩华字字清晰道。 张庙祝脸色刷一下雪白“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韩华无所谓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之所以与你们合作,就是为了要救醒她,如果她的身体都无法保全,那还谈何苏醒!” “那你也不能…!”张庙祝气急败坏,终于慌忙起来,回头看向高坛道“加快速度!” “是!” 裴真一声应答,快速念动咒语,每个玩偶正上方,都缓缓浮现出条影子,看见高坛上发生微妙变化的徐默,冲上高坛,目前韩华和张老头那两个因为某些利益而结成的盟友已经反目,韩华为他挡下攻击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他有足够多余的时间去高坛搞破坏,来到高坛,白三爷率领南来院爪牙阻在面前,其中就有负责夺取长青州州民影子的何生,徐默揶揄道“何大夫,你说你在长青州都骗到了姑娘,不找个世外桃源好好过日子,干嘛还来打打杀杀呢?” 徐默的话总能直击到人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何生混迹南来院刀尖舔血,最牵挂的其实就是从长青州拐来的牛氏! “废话少说,看招!” “杀!” 何生和众人一起出手。 九人围困在徐默四周,而这九人,恰好是南来院曾经派到九州去夺影的人,俱是精英高手。 “臭小子,阻挡我南来院大事,找……” 话未说完,那人的腹部遭受到强大光波洞穿,身子跌飞出 去。 一个! 又一个! 围攻徐默的人全部倒下,就连远处做好随时准备出手的白三爷,同样受到重创,左臂直接被砍落,徐默长舒口气,韩华说的不错,太虚空术果然撤去,疯疯癫癫的老头封正和曾出现在梦里的宋道元,双双在暗淡无日的漆黑中现身! “意外的惊喜!”徐默摸摸眉,会心一笑。 两人出现在高坛上空,庙祝张老头觉得背后生出冷冷的杀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自己尽力也就仅仅能与宋封两人中的一人持平,面临韩华的反友为敌,要想如预想那样成功祭练出阴兵根本再无可能,能够成功脱身,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哗!” 张老头直接消失在原地,瞬间位移至法坛,来到裴真身边轻道了句“撤!” “什么?” “我说,撤!” 张老头挽住裴真左臂,携带他刷刷几点位移,竟已经腾挪到数里之外,再不到弹指,完全不见踪迹。 封正的目光停留在张老头最终消失的位置,怔怔道“冥都的鬼影千踪步!” 宋道元点头。 两人同时看着张老头消失的虚空位置,徐默则在用微有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们,心中偷偷道“你们两个货,眼睁睁让其逃走,也不知道追上去!” 封正看透徐默心思,一酒葫芦敲在徐默头顶道“别愣着,去收拾玩偶,玩偶里都是各州州民的影子!” 而后,封正跳下高坛,面对韩华道“韩州长,说句实话,我封正行走天下,游历九州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什么玄术能困住我,此番栽到你太虚空术里,我倒也服气,只是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为何会掌握上古洪荒大族九真族的太虚空术。” “你没必要知道!” 韩华无视的从封正身边走过,走向徐默! “站住,臭小子,前辈问你话,你敢不答?” “一个被困在太虚空术里的人所问的问题,我不屑回答。” 第30章 此间事了 别看封正平时只知道喝酒醉酿,脾气大着呢,韩华的态度实在不好的很,他想都没想的就动手,一掌劈出,韩华以掌相迎,双手俱自使出全力,两两震荡,韩华后退三步,嘴角溢出血迹,封正则仅仅退了半步。 若是斗法,结果和差距都不会出现的如此之快与明显,对掌的话,简单暴力式的直接拿修为相互抗衡,没有捷径可走,韩华七篆修为,自然无法与突破九篆入准仙的封正相比。 解下葫芦喝几口酒,封正哈哈大笑道“小子,封大爷我掌力如何?” “不怎么样?”韩华声调沉冷道。 “好了,你俩莫要在纠缠!”高坛上的宋道元飞身下来阻挡在两人之间道“韩华,你身为灵官州州长,就应该为百姓谋福利,造福一方,却勾结妖人,祸乱九州,好在及时悬崖勒马……” “住嘴,本官没空听你唠叨!” “哗——” 韩华快速腾挪身子,到达徐默身前,而担心他对徐默出手的宋道元,后发先至,身法速度比他还要快出好多,早就护在徐默身边。 “哼!”韩华冷笑道“放心,我不伤他,徐默,我问你,你可将冰中之火撤去。” 徐默站直身体,为的则是掩盖心虚,故作几分底气道“韩州长放心,火已撤去,冰窟无恙,在下出于大局,被逼无奈,只能如此,还请韩州长莫怪!” 徐默只能如此回答,难不成要说出事实,冰窟里压根没悬灵火,那只是为救天下苍生的善意谎言?徐默的脑袋没遭过驴踢,分辨的清该说与不该说! “罢了,罢了!”韩华叹息道“今日栽在你小子手里,我无话可说,我还要问你,冰窟之事以及其之所在,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默尽量挤出全无敌意的笑容道“那晚以御土诀逃出牢狱,在地下行走,偶然所至!” “哈哈!哈哈!”韩华大笑,心中有些奔溃“天意,莫非天意,九儿,我若非答应过你不再杀人,当初杀掉这小子,也不会有今日之败!” 话止音落,韩华离去! 他不傻,即使心中再如何恨徐默,也不会此时动手,封正宋道元联手,他必败无疑,解除太虚空术放两人出来,当时仅仅就是想借他们之手捣毁张应堂的计划,以报张应堂过河拆桥下死手背后偷袭之恨,没有思虑太多!灵官庙门打开,守在外面的州民差不多都已散去,韩华同样很不情愿的带领捕快官差们返回州府,七星连 珠异象结束,从红到紫连成一线的璀璨光芒消失,日出于云端,驱散黑暗,灵官城中光彩重生。 高坛上,徐默收拾完毕,道“前辈,九州共计近万的影子,该如何办,难不成要逐个送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 宋道元没有回答。 他还在思考,高坛下就有声音传上来,徐默附身看去,说话的乃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何生。 从高坛跃落,徐默问道“莫非你有办法?” 何生点头“不错,南来院有夺影术,自然也就有回影术,只是我现在虚弱的很,又或者,可能会随时性命不保,你们得替我疗伤,并且答应放过我,让我和彩儿走,我才肯用回影术帮你们将影子送还!” “痴心妄想,去死!” 突然,在那边痛失左臂抱头哀哭的白三爷扑过来右手持刀一刀捅死何生,跟着自戕,张老头走时连看都没看他半眼,他却还忠心耿耿的清理门户。 “前辈,现在如何是好?” 宋道元抚须言“无妨,既然如此,我便与封老头走一趟,将九州影子逐条归还!” “不不,我可不去,要去你去。”高坛底下,封正发出抗议。 “由不得你!” “那……”徐默试探性道“那就劳烦前辈,我得去找那牛氏,牛氏涉嫌谋杀亲夫,需带她回长青州,另外州府里关押有我的几位朋友,能否劳烦前辈相救一番,过会我们在城外回合,嘿嘿嘿!” 宋道元点头,示意徐默放心的走,如今,要找到牛氏很简单,因为徐默在何生怀里发现了一把钥匙,灵官州每个住宅区都有不同的钥匙,通过钥匙找到大概区域,再向区域负责人打听,即可打听出眉目,来到院子外,徐默用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的牛氏听到开门声,随即温柔的道“回来了?进来吧,饭我都已经做好!” 牛氏如果看到进屋的人不是何生而是徐默,不知会做何反应? 徐默似乎想得到,又似乎想不到。 “咯吱!” 门推开,徐默的脸出现在牛氏眼帘。 “啊!” 牛氏尖叫,连忙跑去穿外衣,毕竟在家里,穿的不严实也实属正常,又或者厨房里热,所以穿的单薄吧? 尖叫的跟徐默要非礼她似的,徐默想过千百种反应,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幕 。 “唉,牛夫人,你说你在长青州住着不好嘛,非要跟何生出来瞎混。” “喂!” “牛夫人!” “不好,事情不对!” 徐默冲进里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院子后门大张,很明显牛氏已经逃远。 “妈呀,到头来,中了女人的招!”徐默心乱如麻,长青州那么大,逃出院子,犹如泥牛入海,要找到的几率比老母猪会上树还要低。 “罢了罢了,以后或许还会遇到,唉!” 徐默叹气,打消抓捕牛氏回长青州的念头,赶往城外去与宋封两位前辈汇合,灵官州再怎么说都是韩华的地盘,确实不可久留。 城外,五里坡,杨柳依依,青草萋萋。 宋道元和封正,连同鱼万全等人在内的六名司平府侍卫,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 “哇,两位前辈下手真够快,转眼就全给救出来了。” “仙长!” 鱼万全看见徐默,立时拜问,他一声仙长徐默的心凉的透透的,有宋道元和封正在场,他算个屁的仙长,可怜徐默不停使眼色给鱼万全,那货非但不懂,还一脸关切的问是不是眼睛疼,气的徐默七窍生烟就差没破口大骂。 “徐少年,此三人是你们长青州州民的影子,你带回去,另外有五面彩旗,要送于你。” 宋道元从袍袖中拿出三个玩偶,交给徐默,紧接着两指点在徐默小腹上半寸位置,随即就有五面彩旗影像进入徐默身体,那个位置,于修仙者来说,称为恒眼,是专门用来储存法宝的身体秘境! 徐默嘿嘿道“那其他九州州民的影子,就拜托前辈了,只是不知前辈所赠的五面旗是……?还有,他进入我身体,我如何拿出来?” “此乃道家至宝五方旗,是我在太虚空术上方所掠,如今在你恒眼,用时自会显现,还有,少年,我看你在修炼烂剑山五行御诀,需记住,此诀练习之时,不能太过依赖于身边之物,五行御诀最高境界,乃无中生有!”宋道元说完,转身慢慢走远! 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封正则还唠唠叨叨情深义重说个没完,最后拍拍徐默肩膀,给徐默留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的高深印象,大喊着“宋老头子你等等我!”一溜烟不见踪影。 “高人,果然高人!”几句感叹,徐默转身道“你们都没事吧,韩华可有为难你们?” 鱼万全道“我们没事,是韩华放我们出来的,他还让我转告给仙长你八个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看来韩州长以后还想见我啊!”眼神一亮,徐默道“先不管以后的以后,我们赶快回长青州!” “好!” 众人到附近的驿站寻来马车,快马飞驰。 冰窟里,韩华泣声连连,伏在冰棺前哽咽“九儿,九儿,我曾无数次的到酆城冥都去借轮回录,但那群混蛋根本不借,所以我才想与张应堂合作,在风水最宜的王灵官庙祭练影子大军,等大军祭成,攻入冥都抢夺轮回录,没想到最终败在那臭小子手里,我若非答应过你不再杀人,刚开始就该杀掉那小子,我……我……” “九儿,我要让你醒来,九儿!” “烂剑山……徐默…” 第31章 都是婚约 经过为期三日的颠簸,徐默等人回到长青州,拿回三人影子,也算不辱使命,不对,是不辱他们口口声声喊自己作仙长,等州长萧济南告知是徐默相救三人时,三人以牛应平为首形成知恩图报小分队,硬是请徐默又吃面又吃牛肉,最后一碗混沌垫底,吃完小腹胀的跟孕妇无二,至于牛氏的下落,当牛应平问起时,萧济南和徐默达成共识,说她为救自己而云游四海去寻找灵药。 牛氏作了什么不重要,关键牛应平是善良老实的好人,有时候,有些事实,势必要用善意的谎言说出来,待诸事完毕,徐默拿出宋问元所给的冰块,将岳琳琅影子送回身体,她慢慢睁开眼睛,宛如沉睡千年苏醒的美人,长长的睫毛,玻璃嵌墨的眸子,仿佛轻动,就有万种风情。 “喂,没事吧!” “师兄!”岳琳琅小脑袋枕进徐默怀中,两条皓腕怀抱住他脖子。 有二十年单身荣耀历程加冕的徐默说句实话还真没经验,心跳飞快,手心冒汗,觉得两只手老实呆着不合适,抱住她也不合适,最后没辙,捏捏岳琳琅小脸蛋道“哎呀呀,快起来,你都快睡半个月了,起来咋们去外面转转,透透气!” “嗯!” 岳琳琅点头,两条小辫子随之晃曳,犹如柳条嬉风,美不胜收! 穿好衣服,徐默和岳琳琅在萧府后花园里转悠,徐默趁机问了好多不理解的问题,比如说关于修为,从最低一篆到最高九篆,是为划分,九篆之上又有准仙,真仙,金仙,混沌大仙以及鸿蒙帝仙,不过从洪荒至今,能以凡胎肉体修炼到金仙的满打满算也就两只手以内,更别说混沌大仙,至于鸿蒙帝仙,仿佛只是个虚空的名字,无限的遐想!在篆之内的修为等级定位,以恒眼内的篆数为标准,即徐默之前入定时看见的存在于靠近小腹位置的四根金线。 所以,徐默目前,是四篆修为。 关于道篆的获取,则有两种途径,首先是自己修炼,当修为达到某固定点,会于恒眼内天然形成,另外的途径,则是三年一届的鉴仙大会,由黑白二仙在见仙崖召开,有资格参与的修行者都会提前接到邀请,并在大会上,由专人对于参加者进行评判,授予道篆,归根结底来说,既然是修为,那么通过自身修习获得的天然道篆,肯定是要强于鉴仙大会上授予的道篆——尽管象征的修为境界都相同。 换言之,同样四篆境界的两人交战,靠自身修为凝聚天然道篆多的毫无疑问要占上风,岳琳琅还告诉徐默许多 关于修行以及烂剑山的事,用可爱的小手摸着徐默脑门道“哎呀呀,你现在既是那个徐什么,又是大师兄,难搞哦!” 徐什么! 什么鬼,得亏说话的元凶是岳琳琅,要换做别人,徐默非叫他尝尝社会主义的毒打! 她摸头,徐默就捏脸。 徐默捏捏岳琳琅脸蛋道“不管我是谁,放心,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句话,其实是徐默对于迟靖远的承诺! “那,大师兄,我们回烂剑山吧!” “啊!”徐默真实而又强烈的脑壳疼,眼前的小丫头好糊弄不代表什么什么烂山上也都是傻丫头,以徐默多年的阅历来看,山上没有三三两两长老能叫山?那些人若是不认他,会有三长两短发生的。 “哎呀,大师兄,我不管,反正你得跟我回烂剑山,你我之间有婚约,你休想不承认!”岳琳琅一口咬在徐默手腕“哼,牙印就是你我有婚约的证据,休想抵赖!” “妈呀,看来小师妹可爱的时候比谁都可爱,泼辣起来,也是无人能敌啊!”徐默在心中暗叹几句,道“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回烂剑山,万一……” “哎呦呦,哎呦,疼…疼…啊!” 徐默秀三寸不烂之舌秀的正起劲,岳琳琅突然揪住他耳朵拧起来,左三圈右三圈拧的通红透亮,松开手娇中微怒道“我不管,你快跟我回烂剑山,和我成亲,我不管,哼!” 说完气冲冲离开。 “喂,喂!”徐默唯有站在原地不停的唉声叹气,遭到威逼要成亲,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踩到这种狗屎运,况且威逼者还是位很可爱很漂亮的小师妹,本来是该让人欣喜若狂的遭遇,不知为何,他偏偏有些排斥。 “谁!” 假山后面有声响,徐默快速跑过去,正打算离开的萧婉儿,微微红着脸颊,出现在他眼前。 “萧姑娘,抱歉,最近有些战斗倾向,总爱疑神疑鬼,抱歉,抱歉!” 萧婉儿脸红的更厉害,红的化不开“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一直在偷听你们说话!” “额!”徐默结舌,不知所语,他何尝不知道她在偷听,只字未提,就是怕尴尬,没想到她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徐默嘿嘿笑几声道“唉,没办法,我的声音美妙动人,总会有人要偷听的。” “我…我……” 他只顾怎样满口胡 说八道化解尴尬,完全没有注意到萧婉儿眼眶中渐渐渗出泪水,她两只手攥成拳,紧紧握着裙边,心里明明有话要说,好几次爬到嘴边,又止住不言。 “萧……萧姑娘你……” 萧婉儿沁满汗珠的手紧握裙角,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用快到稍有不慎就会听不清楚的语速道“我喜欢你,真的,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我知道了喜欢的滋味,我想问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你的小师妹那样撒回娇,你我之间也是有婚约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不管那天和你拜堂的是不是我,婚约是不可变的!” 她话语很快,同时也在回避徐默的眼神,说完话就提起裙角小跑,消失在徐默视野中。 “啊!” 徐默怔怔出神,说不出话来,二十年单身历程,转运就转运,竟然还转来两个,而且两边都有婚约,他慢慢地,慢慢地倚靠假山滑倒,坐于地面休息,在脑海里仔细的整理头绪,整理两个她与他之间最合适的关系,晚饭间,岳琳琅动作警告加眼神威胁,徐默不得不答应她回烂剑山,向萧济南夫妇说明去意,萧济南连忙吩咐厨房加酒加菜,说要好好送别,萧婉儿则嘟着嘴不停用筷子拨弄碗里的菜,拨弄来拨弄去觉得没意思,便说身体有恙,要回房休息。 于是,偌大的饭桌许多的菜,就萧济南夫妇,管家苏如海以及徐默和岳琳琅五人在殷勤对付! “仙长,小女她…唉,总之仙长莫怪!” “不怪不怪,萧姑娘这个样子才可爱呢……啊!” 岳琳琅当然不允许他夸赞别的姑娘,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得为她而发,丝毫不犹豫的在桌底踹出一记绝情脚。 “仙长,没事吧!” 萧济南夫妇停箸,投来惊疑的目光! 徐默登时掩盖住痛苦,语调转变道“啊,好菜啊,好菜!” “那仙长,您多吃点,我再去找酒。” “哎,别,我不喝酒的,别找,千万别找!” “仙长莫要推辞,就小酌几杯,以作送别!” “我真不能喝!” 片刻后,画风一转,徐默三杯下肚,萧济南早就醉的不省人事。 “嗨,酒量不好,还非要喝!” 刘璎珞很不好意思的笑道“仙长见笑。” 旦日,徐默和岳琳琅带好包裹,穿好新衣,又拿几钉白花花的银两,在萧府门前以 作告别,真别说,长亭外古道边的画境差强人意,但其中真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依依别离之情,尤其是萧济南用昨晚刚学的琴在手指颤抖的前提下弹奏阳关三叠时,徐默听的刺耳,从声声要命的调子中,仿佛真能听到他的不舍。 “行,行,萧州长,可以了,别弹了,你的深情送别我都记在心里。” “可是,阳关三叠,我才一叠啊!” 这家伙没有半点自觉性,非得让人不顾面子挑明说? “得,得,剩下两叠,等我离开,你慢慢叠!”徐默抱拳道“告辞,日后若有机会,还会来看望你的。” 黏徐默比棉花糖还要紧的岳琳琅挥动纤手“再见,萧州长,萧夫人。” “慢着,先别走,要走带上我!” 岳琳琅话落,萧婉儿声起。 第32章 云家公子 所有人齐回头,看到萧婉儿身着素白如雪的男装,乌发梳起扎成马尾,挺直的立在门口,并且手中还握着把剑,不过就算是外行到不能再外的徐默,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那是只具备装饰作用的佩剑。 “萧小姐,你……” “婉儿,你穿成这样干嘛!” 知女莫若父母,萧济南夫妇怕得另当别论,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女儿会搞这么一出,更不理解。 “爹,娘,我要去烂剑山,听说烂剑山每年十月都会招收新一届的弟子,我要拜师学艺,作烂剑山弟子!” “啊……不行,婉儿,你留在家里,爹好好帮你找门亲事,听话婉儿!” “婉儿,听我和你爹的话,留在家里多好啊!” 萧济南和妻子刘璎珞好说歹说,把所有能够想到的话都费尽心机往萧婉儿脑子里灌,奈何她半点都听不进去,横蹙的双眉间写满坚定道“不行,爹娘,你们都别劝我,我决定的事,劝不回去的。” “婉儿,你从小在家里长大,没去过外面,万一出去发生点事,我和你娘会担心的!” “爹,娘,我是要去烂剑山,又不是要去劫法场,再说……”她话语停顿,几步来到徐默身边道“有烂剑山的大弟子陪着,我跟他到烂剑山,还不得混的如鱼得水,能出什么事呢?” 她说话时有意无意看几眼徐默。 岳琳琅则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如果萧姐姐要去,那我们路上也有伴,确实,再过半个月,烂剑山就要招收新弟子,真心希望萧姐姐能够来烂剑山呢,最好能拜在剑来峰,和我同住!” 徐默真是头疼的很,他的本意是劝劝萧婉儿,留在家里好好睡美容觉,谁知岳琳琅居然热心肠的开启欢迎仪式,何况萧婉儿打的还是要到烂剑山拜师的名号,如何拒绝,凭什么拒绝? “唉,好吧!” 徐默看向萧济南夫妇道“两位,既然令千金有去烂剑山学习的想法,那何不让她到山上历练历练呢,想来几年后下山,定然更加……” 亭亭玉立?卓越不凡?英姿飒爽? 徐默发现卡壳词穷,想到的词语似乎都不太实用,不能全方位深层次宽领域描绘萧婉儿,只得道“定然会更加优秀。” 萧济南夫妇听闻徐默开口,不再劝阻,双双拜道“既然仙长都这么说,那婉儿就劳烦仙长照顾,要是给仙长添麻烦捣乱,仙长尽管教训!” 说完,夫妇两人又挽住萧婉儿的手依依惜别,反复叮咛罢,三人始出发,徐默故意放慢步子,目光在岳琳琅和萧婉儿之间徘徊,心中暗道“要是回到烂剑山,如果有机会,有些事我还是得需要说清楚,毕竟我是我,迟靖远是迟靖远!” 萧府大门口,萧济南双手负背目送三人走远,视线缓缓缩回落在刘璎珞身上道“夫人啊,婉儿他去烂剑山,哪里是要去学艺啊,他是为……” 刘璎珞明白! 两人心有灵犀般的相互明白着! 当今大楚,天下九州,烂剑山在卧龙州境内,从长青州出发的话,中间隔着草木稀少多飞沙走石的凉沙州,州貌犹如其名,万里黄沙,白天热的直想光身子,晚上冷的非得加棉袄,至离开长青州的第四天,三人到达凉沙州境内,当今天下疆域最广,同时也是最贫瘠的州地,岳琳琅从烂剑山出发寻找大师兄迟靖远,来时走的正是这条路线,勉强可以说有些经验,刚入凉沙州境内,就开始提醒徐默和萧婉儿,准备粮食和水,并且注意调整呼吸。 最先要做的,就是横穿眼前沙漠! “喂,大沙漠,好荒凉!” “啊,不行,我走不动……” 徐默正发着感叹,身边的萧婉儿就翻身倒下,倒在沙子里。 “喂,萧姑娘!” “萧姐姐!” 徐默扶起萧婉儿,把剩余的水全部喂给她,她虽然醒来,但身体十分虚弱,徐默没有多说什么,背起她继续赶路,岳琳琅横穿过有些许的经验,徐默再不济体内都有烂剑山迟靖远的传承挡着,萧婉儿不同,她从小在家丁丫鬟的伺候下长大,此番长途跋涉实属不易,来到沙漠,有温室家养性的她自然承受不住。 听岳琳琅所说,他来时横穿,在沙漠里遇到过一个客栈,如果能再遇见,兴许还有望休息,毕竟,背着萧婉儿,徐默也撑不住多长时间的。 “啊,前面有水。” 徐默欢呼雀跃,掂掂背上的萧婉儿,确定她不会掉下来后,飞奔过去空出一只手舀水喝。 “哎呀呀,烫烫!” 可恶,结果——抓了一把滚烫的沙子。 “大师兄你小心点,那是海市蜃楼!” 类似的情况,遇到过好多次,水源,客栈,村落,全他妈是虚假影像,中看不中用! “师兄小心,前面有驼队!”岳琳琅提 醒道。 垂头丧气的徐默负女前行,置若罔闻,嘴角嘀咕着“嗨,什么驼队,海市蜃楼耳,我徐……哎呦!” 徐默一下子像是撞上南墙,额头疼的立即肿出大包,不是海市蜃楼,货真价实的驼队! “谁啊,如此不长眼?” 其实算不上驼队,只有两匹健壮的骆驼,套拉着一辆从外面看起来十分豪华的独特车子,独特到在沙子里行走如履平地,且车子很大,里面若不是坐有很多人,就是装有很多东西,两头拉车子的骆驼背上,分别坐着两人,看来是专门驱使骆驼拉车,负责方向轨迹的车夫,左边骆驼上是名年轻俊俏的青年,右边骆驼上,则是位臂肘半裸在外,肘上纹刻有青龙刺青的汉子。 冲徐默大吼的,也正是有刺青的汉子。 “我还要问……”徐默大脑每秒三百六十度高速运转,审时度势,觉得低回头没什么不好,于他来说反正没多大名声,怕丢?现在重要的是讨些水救救背上的萧婉儿。 徐默转怒为笑道“抱歉,实在对不起,我背上的这位朋友她身体缺水昏迷许久,我急着找水源才撞上你的马车,对了,不知仁兄可否施恩于我们些水,让我救救她!” “不给,在沙漠里行走,水有多珍贵你难道不知道吗,给你们,我们吃土啊,不对,沙漠里,连土都没得吃!”坐在两头骆驼驼背上的车夫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发出声音的人,在车子里面。 “救条命而已,用不掉多少水的!” 车子里再度发出声音“你们有车吗,没有,你们有骆驼吗,也没有,你们连屁都没有,我给你们水,你们又能支撑多久?” “小白,莫要再纠缠,赶路要紧,我们得早些赶到烂剑山,先下手为强,请山上的长老掌门们吃顿饭!” “你说什么,你要去烂剑山,同路,同路啊!”徐默兴奋的大叫。 “烂剑山,你们也去烂剑山拜师啊,哈哈哈!”终于车子的车帘缓缓掀开,探出来个面目白净,五官精致的俊秀脑袋,眼珠子噔愣愣转动,打量完徐默,目光又聚焦在岳琳琅身上,笑声中的讥讽之意变得浓郁又真实。 岳琳琅翻起白眼道“你笑什么?” 车子里的白衣公子哥哀叹道“我劝你们就不要去烂剑山拜师了,去也没人收你们,那里是烂剑山,只收我这样的精英,你们三个连大沙漠都出不去,简直太菜,烂剑山能要?” 岳琳 琅听闻他说的话,简直体验到人生首次的咬牙切齿是何感觉,哗啦一下用烂剑山仙法闪侵入车中,在车中公子哥耳边冷冷道“那如果我们就是烂剑山的弟子呢?”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两车夫闻言欲要回头,发现身体竟完全僵硬住,难以动分毫。 见识到岳琳琅超乎常人的手段,车里的公子颤颤发抖道“真……真是烂剑山的人……弟子?” “当然,如果今年你能通过考核顺利进入烂剑山,记得叫我一声师姐。” 车中的公子连声哀求道“哎呀呀,师姐师姐,我有眼无珠,你们快,快都上来,我车中水果食物应有尽有,快快。” “别叫师姐,以我多年经验来看,烂剑山招生考核刷掉率最高的,就是类似你这样的!” “啊!” “哇!” 伴随车中公子发怯声的,还有徐默进入车后的感叹声,岳琳琅用仙术瞬间移动到马车里,只顾和他啰嗦,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厢内的别有洞天,如今在徐默没见过世面而发出的的惊讶下,目光往车厢内部投去,没错,就像外面看到的那样,车厢很大,厢中分上中下三层,下层用来住人,中层摆放水果饭菜,上层全是美酒美饮以及各种珍贵名茶,车厢里,车厢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烂剑山的仁兄你们好,刚刚其实我就是和大家开个玩笑,我云黎呢,向来乐善好施,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帮助别人,并从中快乐着!” 说来说去岳琳琅听的耳朵里老茧又一大把,她只认为,浪费那么多口水,说出的话里,也就自己的名字,勉勉强强有点用,剩余的不是废话是什么。 第33章 有大妖蜃 “哼,你姓云?” 岳琳琅又问道。 “是的!”他点头,道“姓云,单名黎,是北楚州人士,此番是要到烂剑山拜师学艺,几位既然是烂剑山弟子,等到考核那天,可要给我多说好话啊!” 徐默其实很想插两句,碍于目前同迟靖远的记忆磨合不完全,烂剑山的事他也说不太详细,就只能入车如入自家的葡萄美酒随便喝,西瓜橘子任意啃,当然,不会忘记旁边还有昏迷的萧婉儿需要照顾,岳琳琅则小眼珠子里挤出鄙夷,她向来不喜欢游手好闲的纨绔,语气一硬道“说好话是不可能的,烂剑山考核严格是严格,但严格不等于苛刻,一般而言,淘汰掉的都是心术不正的人。” 说到心术不正四字,她本来就硬气的语调“得寸进尺” 云黎听的出他的意思,拍拍心口位置道“放心,我心术正正的!” “公子,前面有客栈!” 外面两名车夫道。 “哦!” 云黎掀开车帘的同时,徐默与岳琳琅也向车外送望,轻微的风沙在耳边沙沙作响,风沙那头,确实有间客栈,在沙漠里建造客栈很不容易,横穿沙漠,要遇到更不容易,纵然是车上吃喝充足的云黎,看到客栈的心情,还是同样与徐岳二人无异,亢奋,极度亢奋! “快,快,去客栈!” 客栈里有许多过路的驼队以及到沙漠来旅游的人群,客栈里,两名客栈服务人员,一名老板,更确切些说的话,是老板娘,起伏依序的线条勾勒出妙曼有致的身型,光就身材风韵而论,萧婉儿与岳琳琅,是怎么也无法与之相比的,得于在马车上休息,萧婉儿已经苏醒,只是身子还很虚弱,往客栈里走时,原本徐默在扶着她,结果岳琳琅很不乐意的推开,取代他护花使者的位置。 来到客栈,萧婉儿喝过些水渐渐的恢复。 “啪!” 那富家公子云黎把一钉金子重重拍在桌上,由于出手没有把握,手掌心磕的生疼,然而,耍帅最重要,掌心次之,他生硬的笑容在脸上铺张开来道“快去,把你们店里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端上来,钱本公子我有的是!” 萧婉儿和岳琳琅不约而同的投出鄙夷目光。 徐默则不然,他反倒觉得这家伙有范儿! “饭菜来了,都是大沙漠的特色菜,你们刚吃的可能不习惯,但只要吃过一回,保证终生难忘!” 那边,老板娘腰肢扭动,左右手朝两边平张开,端着两碟子菜走过来,她的端菜方式很常见,很普通,而端出来的风景线,实在美不胜收,尤其她来到桌边低伏身子将两碟子菜往桌面放时,胸脯本就裹不住的风华,从稍隔衣物到尽收眼底。 “好看,果真终生难忘。” “哎呀!” 岳琳琅毫不犹豫的给没出息的徐默一脚“以前的师兄可不会这样。” “嘿嘿,来吃菜,咋们先吃菜。” 就如同老板娘所说,沙漠里的菜,都有特色,刚开始接触从脚底到头顶浑身都在排斥,吃完回味,才能深刻体会到菜肴真正的美,大快朵颐完毕,徐默回头,客栈老板娘早就站在他身后,一个不留神,脑袋撞在沉甸甸的胸脯上,昏头转向的扶住桌角喘气,姿态像极烂醉如泥的醉汉扶墙。 “老板娘,怎么,钱不够?” “当然……不是,我来是有东西给你们。”老板娘伸出手,手中握着六根檀木香道“最近沙漠里不安宁,你们睡觉时记得在床头焚香!” “哦!” “谢谢!” 徐默等人没有多想,现在只期盼快些见到床然后好好睡觉,接过檀木香条,上楼去了。 “嗨,我们两个睡马棚的车夫,用的着什么檀木香,马粪臭气熏天,焚香也闻不到啊!”云黎的两名车夫说完还真就朝马棚方向踱步。 “唉,马棚确实挺好。”老板娘似笑非笑的望了一会车夫的背影,缩回目光道“那公子,剩余三根檀木香条都给你,多焚些香总是好的。” “香?”云黎从她手中接过檀木香条,搭在鼻头嗅嗅道“什么玩意,这也叫香,还不及我车中的西域美人香呢。” 说完顺手丢入垃圾桶,眼珠子紧紧盯住老板娘身体最惹人的部位道“不就是香吗,赶明儿我送你些美人香,可香了。” 老板娘什么也没有说,很安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被看着。 …… 沙漠的夜,确实很热,有早穿棉袄晚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的说法,由于老板娘那句话,萧婉儿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很不安宁,就到岳琳琅屋中两人同睡。徐默亦睡不着,他在想若非岳琳琅在耳边可爱的嚷嚷另加泼辣女汉子式的威胁,他根本不会答应回烂剑山,当时撒谎说自己既是徐默又是迟靖远,糊弄小丫头还行,回到烂剑山,该怎么办? “哎呀呀 ,哎呀呀,我们一起吃西瓜,我们一起吃西瓜!”最里面的屋子里,时不时的有唱歌声传来,打开房门,会看到身兼纨绔所有优良品质的云黎正高跷二郎腿在唱歌,奇葩的是,歌谣还与沙漠有关。 “哗!” 突然,房中的灯火瞬间熄灭。 倏然间,灯火又自行点燃。 在灯火从熄灭到自燃的过程里,房屋中多出个人,赫然是老板娘,灯火再次燃烧时,老板娘不仅仅是在屋子里,详细来说,是在云黎怀抱中,他双手揽住云黎脖子,揽的很紧,穿的很单薄,云黎兀自唱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公子!” 老板娘用手指在云黎眉心轻轻画圈道“云公子,其实白天我还有些话没有与你说,今晚可否让我好好说给你听呢。” 云黎终于不再唱歌,伸手握住老板娘在他额头画圈的手指道“其实你应该先去找他们,那样你能活的更长久些!” 他变得目光如电,面冷色厉,与躺在车里吃葡萄的纨绔公子判若两人。 “啊!” 老板娘脸色一下子惨白,皮肤光滑的像是条泥鳅,滑出云黎怀抱欲破门而逃,结果她还未做好起势,房门,天花板,地面包括四周的墙壁都缓缓流淌出淡蓝色的光纹,老板娘只要身体接触到,淡蓝色的光纹便会产生火焰,烧的她肤痛如裂,她呼吸急促起来“我看那姓徐的小子和姓岳的姑娘,都有些修为,就你普通,可现在看来……” “可现在看来,他们两人加起来也不如我。”云黎替她说出后面的话,刺啦一声抖开手中折扇道“蜃,你说今天我该如何处置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蜃!” 老板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往下滴,她清楚,今天是生是死,全系云黎之手,反抗,根本没机会,若她能战胜云黎,又怎么可能被结界所困。 云黎轻摇画扇道“我能很容易的感觉到你们身上的妖气,试问喜欢在大沙漠里头出没的妖,除去蜃,媚,惑还能有谁,而喜欢扮女人的,就只有蜃,我说,下次你要用美人计,记得直接让你那个好妹妹来,我或许还能中计。” 云黎环绕她左三圈右三圈踱步道“你就不打算试试,就这么束手就擒了。” 老板娘,或者说蜃,长长叹气道“能隐藏自己的灵让我完全感知不到,能悄无声息布下结界让我身处其中都无法察觉,这样的实力,我们三兄弟联手,或许还有胜 算。” “我倒正想问,你们三兄弟不是形影不离吗,他们两个呢?” 蜃妩媚一笑道“公子你要知道,今晚住进客栈的不止你,还有其他房间,他们自然在其他房间,不过我,可就倒霉了。” “不倒霉,或许他们不在别人房间,他们正想着如何救你。” “哦,你能肯定?”蜃眼眉微缩。 云黎笑道“当然,因为我感觉到有两股妖灵正在靠近。” “轰隆——” 巨响震耳欲聋,结界外部受到强大攻击,流转在四周的蓝色光纹渐渐出现裂痕,裂纹最深阔的位置,两条人影闪现而入,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又瘦又矮,女的,则身体每处线条都起伏匀称到极点,紫色的发,散披在肩,妩媚十足,云黎看向她做出极尽挑衅的,也只有对姑娘才有用的流氓动作,道“沙漠三妖,媚,果然极尽妩媚,我就说嘛,美人计还是得你来。” “哎呀呀,为何我扮成你的模样,还是不如你有魅力,哎呀呀,要死要死。”原来老板娘蜃的身材和样貌,就是完全按照媚所扮,此刻,他现出真身,是位调十足的娘娘腔。 云黎听他刺耳的声音响完,道“结界有裂纹,你们还不逃?” “逃,你可真自信,或许逃的是你!” 这句反驳的话,蜃,媚,惑三妖异口同声,并且三人同时做出咬破手指的举动,在地面用鲜血开始快速描画奇奇怪怪的图案,图案中,则流溢出点点滴滴暗紫色线条,覆盖在原本云黎布施的淡蓝色光纹上,将其取而代之。 “三妖最擅长幻术,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又不是幻术,究竟……在干什么?” 第34章 烂剑六峰 当他们三人画在地面的图案之中流溢出的紫色光芒,完全覆盖云黎之前布施的淡蓝色光芒,云黎反被困在他们的结界当中。 媚耸肩一笑道“结界加幻境,公子可要好好享受哦!” “结界,加幻境?” 身材矮小的惑道“不错,结界加幻境,你不是在结界中困死,就是在幻境中耗死,我们三人以血画出的结界,要从里面破解,根本不可能,而外面那三人已经被我们解决,没人会来救你。” 云黎故作惊慌道“三人,你所说的三人是…?” “哈哈哈!” 蜃,媚,惑三妖得意大笑,云黎转惊慌为镇定道“可我们来的时候,是六个人,你莫非忘记,马棚里面,还睡着两个人,唉,大意,大意不可救也。” “啊,你说,那两个车夫?” 三妖惊慌,转身欲要离开,突然强大的两股力量从外界攻破进来,一红一蓝两道光芒里,两名车夫现出身影。 蜃极具娘娘腔韵味的声音微带惊惧道“你…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来历?哦,让我想想,我叫云黎,北楚州人士,要去烂剑山拜师,就这么多,唉,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云黎说完又开始哼唱歌谣。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三妖之惑很不情愿的问出这个问题。 在他们的预料里,云黎会凶神恶煞打的他们魂飞魄散,正常倒是正常,就是与事实有些出入,事实上,云黎待他们很和善,笑嘻嘻道“人妖之间本就如此,你们吸食人的精元,人类不也有猎妖师在猎杀妖,所以你们不算有多大的错,再说…”云黎眨眼间就来到媚的眼前,嗅嗅她的体香,陶然道“我向来怜香惜玉的。” “那……” 云黎看向后来的媚和惑道“那徐默,岳琳琅,还有叫萧婉儿的,他们的精元已经被你们吸食了吧?” 两妖点头。 云黎嘴角勾出浅笑道“把他们精元还回去,明日我们几人安然无恙的离开,你们呢,则继续在客栈里残害路人,咋们双方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如何?” 三妖相顾无言,互作唯有彼此能够明白的脸神,异口同声道“最好不过。” “啊——”云黎打着慵懒的哈欠道“休息,休息!” 两名车夫回到马棚。 三妖相继退出房间。 当清晨的时候,徐默 发现,昨天客栈里和他们同时入住的驼队以及过往行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客栈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清。 二楼! “走,师兄,该下去吃饭了。” “对啊,徐仙长,吃完饭我们就得启程。” 楼底,云黎和两名车夫早早的要好酒菜吃食。 徐默坐下,夹几口小菜吧咋吧咋道“喂,怎么今天早上起来,感觉客栈里头有些不对劲,昨天还有好多人的,还有,昨晚我本来睡不着的,翻来覆去,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了。” “我和琳琅也有这种感觉,今天早上起床,身子很疲倦,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就像剧烈运动过一样。”萧婉儿刚还在跟岳琳琅说昨晚潜意识里的捕风捉影,如今听到徐默似乎有同样的遭遇,不由心弦微紧。 岳琳琅道“确实,昨天还有好多人的,怎么会……稍等,我用烂剑山术探查一下。” “嗨,疑神疑鬼,你们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来,其他住店的肯定走了,我昨晚就睡得很香呢,我怎么没你们说的那种情况,真怀疑你们是不是烂剑山的弟子,心理素质真差。” 云黎丢掉手中碗筷,轻摇画扇径直走向停在外面的车子“我在车子里等你们,早点启程,本公子迫不及待的要拜入烂剑山呢。” 他上车没多久,客栈中隐隐约约流动出浅黄色的光芒。 隔着车帘往外望去,云黎自言自语道“小妹妹,你还真探知,不过以沙漠三妖的修为来看,你探知也探知不到什么的。” 客栈里,岳琳琅停止运转术法,道“没发现异常,不过总觉得怪怪的,还是赶快吃,吃完早点启程。” 待萧婉儿等三人回到车子,云黎已经呼呼大睡,两名车夫继续驾驶骆驼,拉车前行,莫约用时三天,总算横穿过凉沙州大沙漠,走出沙漠,这辆专门用来在沙地行走的车子和两头骆驼便会有些多余,云黎通通廉价处理掉,众人步行前进,客栈里,沙漠三妖,蜃,媚,惑横排站立着,目光暗淡,蜃首先开口道“你们说,那姓云的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媚低垂螓首,置若罔闻,现在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位表面上游手好闲实则深藏不露的云公子,他的笑容,他说话的语气,所有的举动,在她脑海里详细又认真的翻忆,身子骨矮小的惑摇摇头道“不知,但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灵力,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他绝非凡人,似乎是和我们差不多的一类人。” …… 走出大沙漠的他们,三日后顺利来到烂剑山,当今大楚国初立之时,极奉道教,在每个州都设立有道派场所,烂剑山的前身,也就是由此而来,经过百年变革,如今渐渐演变成修仙门派,而坐落有修仙门派的州地,除去有官办六道院的太安州,茅山派盘踞的藏玉州,剩下的,就是烂剑山所在的卧龙州。 六道院,由于官方所办,性能自然要向政治挂钩,有种说法是,六道院,主兵法,政事,长生术,其中聚集消耗大量物力财力以供给皇帝炼丹,向来为人所诟病,至于烂剑山和茅山派,相比来说,两者纵然都奉行修大神通以济世的主张,但从根本来说,烂剑山在修行功法的传承方面偏向传统,茅山派则剑走偏锋,独树旗帜,两派从前都是并驾齐驱的存在,直到七年前皇帝下辇亲迎茅山派掌门的师弟黄知苦进宫任国师职务,茅山派的名声始渐渐压过烂剑山。 每州分四郡,烂剑山则在卧龙州四郡的交界处,坐势紧压地脉起伏,来到烂剑山下,会看到有陆陆续续的人正在上山,他们都是来参加最新届招生选拔的,烂剑山于山腰位置建立有客来寓,专门用以优待参加招生的人,站在山前,远望烂剑山,见云雾缭绕,翠攀云霄,仙气氤氲,时有花鹿傍地走,白霭卷疏,常闻仙鹤飞复鸣,如画的山颜印入眼帘,迟靖远的记忆渗透到徐默脑海。 “喂,那位云公子,还有萧小姐,烂剑山山腰有坐客来寓,你们走到山腰,先在寓中住下,具体考核时间,我们会通知的。”获得些记忆的徐默很自然的道。 岳琳琅惊喜,敲敲他脑瓜道“大师兄,你想起来了?我就说嘛,烂剑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额!”徐默揉揉她狠下毒手的位置,道“想起丁点。” “没事,慢慢来。” “那我们上山吧,等到山腰,你们就先住进客来寓等候消息,我与师兄先回山去找师父。” “好的。”萧婉儿笑应。 云黎点点头,左顾右盼欣赏四周风光,对于她所说的话,无心理睬,两名车夫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冷冰冰的跟在身边。 根据刺激下获得的记忆来看,烂剑山共有六峰,每峰都有一修为极深,九篆甚至突破九篆入准仙的高人镇守,主峰剑来峰,由烂剑山山主,也就是徐默与岳琳琅的师父,长玉真人马蕊芯坐镇,剩余五峰为树镜峰,晓雾峰,沉阁峰,紫霞峰以及花芷峰,坐镇者分别为长青真人 秦北辰,长云真人苏南修,长空真人方西起,长华真人陆东沉和长淑真人邱静。 来到山腰,有排九层楼房依山而建,楼中央挂匾,匾上书客来寓三字,楼畔通往山顶的大道上,有名身穿白衣,身材颀长的烂剑山弟子,正在拦住不知情而要上山参加考核的弟子,对他们悉心解释,解释完用手中铜镜逐个照过,分发钥匙和号牌,迎入客来寓。 “龚鑫师兄!” 岳琳琅出声打招呼。 听到叫喊声的白衣弟子循声投出目光,看见岳琳琅,整日工作的疲倦一扫而空,精气神十足,跑过来兴奋道“琳琅师妹,你回来了,师妹啊,你知道吗,我特意向师父请求在山腰工作,就是希望能在你回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你。” 这家伙一见到岳琳琅嘴就像连珠炮射般没完没了,两颗眼珠子直直的,徐默很不乐意,咳嗽咳嗽,道“咳咳,你就只看到琳琅吗。” 就算事实上,他不是烂剑山大弟子迟靖远,到烂剑山,他也得体验体验作大师兄的快感。 “啊!”名叫龚鑫的弟子向岳琳琅连珠炮式的说话终于谢幕,转移到徐默身上,倍速道“大师兄,你也回来了,太好了,原来你还没死,你下山历练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大家还以为你……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默咬牙挺住,终于撑到炮里连珠发射完毕,眼神斜视向宽敞的山路“那边人都好多的,先去梳理梳理,工作最重要。” 第35章 真真假假 “哦,差点忘记正事,你看我。”龚鑫回到岗位上继续审核来参加考试的人员。 云黎背后,那两名车夫转身下山。 徐默指着他们道“怎么走了。” “他们是赶车,不拜师,送我送到烂剑山,自然要走的。”云黎眼神一亮,揪住徐默衣袖道“哎呀呀,原来你是烂剑山大师兄,到时候给我多说些好话啊。” “杜绝走后门。” 徐默甩甩衣袖,甩开他,用完全迥异的态度对待萧婉儿道“那么,萧姑娘,你先在客来寓住下,等通过考核,我们烂剑山上见。” “嗯!” 岳琳琅同萧婉儿挥手告别,与徐默上山。 “嘿嘿嘿!”云黎笑嘻嘻的拍拍萧婉儿肩膀道“放心,咋两肯定能通过考核。” 这个时候,山下的斜路上,走来个身穿洗的掉色以致于在阳光下泛着惨白颜光的少年,他头发修剪的很短,最长的也就与耳垂平齐,走过云黎与萧婉儿身边,两人正准备要打招呼,谁知他压根没那个想法,径直走向在前方山道负责检查的龚鑫。 “仙长你好,在下李二三,是来烂剑山拜师的。” 少年来到面前就是大礼伺候,口中又称呼仙长,搞的龚鑫怪尴尬,扶起他道“你好,如果是来参加招生的,先到客来寓住下,到时候我们会通知。” 说完拿手中宝镜照过他后,交给他钥匙与排号,指引他入住,排在少年李二三后面,身穿黑色长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的人往前两步道“你好,在下把木齐,是来拜师的。” “嗯!”龚鑫点点头,走的还是老程序,先照镜子,后发钥匙与排号。 站在不远处的云黎,在龚鑫手中宝镜笼照把木齐的时候,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不寻常,他原本隐藏的很好,但宝镜的光芒,还是让他露出点滴破绽,龚鑫没有察觉,云黎却发现端倪,云黎故意大声对身边的萧婉儿道“萧姑娘,你说世界上怎么还有姓把的人,这可不是啥好姓,在我们那边,用方言来说,把就是屎的意思,把木齐呢,就是屎木齐,唉,你说……” “别说了,喂,住嘴,别说!”萧婉儿在旁声声劝阻,没有丝毫作用。 本来左脚已经踏进客来寓的把木齐突然转身,一拳打在云黎胸膛,他跌翻出去,鼻孔里流出两条红线。 “臭小子,你说什么。” “哎呀呀,哎呀呀。” 云黎完全不顾身份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滚的尘土飞扬,微带哭腔大喊“打人啊,打人,打人啊,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住手,不许斗殴,赶快去客来寓找到与自己排号对应的房间住下,好好休息,否则取消考试资格。”龚鑫冲过来护住在尘土里滚来滚去的云黎。 “哼。”把木齐不再纠缠,撇下不会善罢甘休的眼神,走向客来寓。 龚鑫转身面色严厉道“还有你,不许再乱说话,否则同样取消考试资格。” “明白,明白。” “你们两个也过来审核吧,审核完就入客来寓。” 萧婉儿率先过去审核,站在原地的云黎伸开手掌心,掌心之中乌气流转,他其实在故意激怒把木齐,为的就是拉近与他的距离,进行探知,掌心中的乌气,便是把木齐一拳击打在云黎胸膛时,云黎从他身上吸纳而得,注视手心,云黎嘴角嘀咕“妖气,妖界的人为何要混上烂剑山,要是妖界混上烂剑山的人数多,那么到时候我办起事,势必也会有些麻烦,唉,找个机会干掉他。” “到你了。” “哦!” 云黎走过去,龚鑫用手中宝镜照耀他,宝镜刚刚调整好角度,就黯然失色。 “怎么回事。”云黎心中一惊“连把木齐都照不出大问题,我没理由会翻船啊!” “不用担心,只是镜中灵气耗尽,需要重新注灵。” 山上,最先上去是远望无际的大广场,称之为演武场,一路上来,遇到的弟子不论男女,都很亲切的称徐默为大师兄,从演武场看烂剑山六峰,六峰就如同六名巨人在守卫中心的宫殿建筑,主峰剑来峰位于演武场东方,徐默和岳琳琅打算先去见师父长玉真人,所以直接往东方动步。 六峰当中,名下弟子数量各不相同,剑来峰最少,只有昔日的迟靖远与岳琳琅两人,毕竟作为掌门山主,有很多的杂务需要处理,带教的弟子太多并非好事,缘于此,剑来峰的环境也是六峰当中最为安静的,穿过演武场,在烂剑山花园当中,徐默看到有面高高的墙壁,不仅高,还很长,横贯整坐花园,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徐默驻足,努力的抽取有关墙壁的回忆,可惜任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只言片语。 “喂,岳姑……琳琅,为何在花园里会有面墙。” 岳琳琅不留情面的敲着徐默脑袋道“你看你,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这不就是咋们烂剑山表白墙 吗。” “靠,烂剑山还有表白墙。”徐默的视线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开始滑动“还真是墙。” “要是烂剑山弟子相互喜欢对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呢,就会将他的名字刻在墙上,咋们烂剑山花园人来人往,名字刻在上面,总会被发现的,当然了,有专门在墙上刻名字的秘术,所以不用担心在刻记时有旁人看到而尴尬。” “哦,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徐默故作挠头冥思苦想,视线潦草的看几眼,发现名字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邱静,而且还有宋道元的名字,宋道元,在灵官州遇见的宋道元?同名同姓,还是…… 徐默暂时打消疑问道“邱静,邱静是谁,我怎么也想不起。” “哼!”岳琳琅在徐默头上敲脑瓜崩早已敲出经验,知道如何用最小的力道敲出最理想的成绩,一下子将徐默敲倒在地道“邱静老师你都不知道,你还真该好好想想。” “老师,你们居然表白老师,烂剑山的弟子可真行!” “说的好像你不是烂剑山的弟子。” 岳琳琅敲出十重功力的脑瓜崩。 “啊,疼!” 等穿过花园来到剑来殿,徐默缓慢且温柔的抚摸小脑袋,由于剑来峰只有迟靖远和岳琳琅两弟子,殿门并无人把守,岳琳琅缓缓推开殿门,殿中,有香炉,其中焚香,殿门推开淡淡烟草香味扑面而来,四根描画有五颜六色万千景象的柱子,从四面撑起整个大殿框架,最后面设有莲花高台,高台上,长玉真人马蕊芯双眼静合,盘膝而坐,她身着紫色长衣,衣上绣有莲花图腾,本人坐立莲台,宛若已经与莲台浑然一体,似莲花般清洁,圣雅,徐默没有想到,烂剑山山主,长玉真人,竟是位女的,看年纪,应该五十左右,不过修仙者的真实年龄,要靠外貌来辨别有些不现实,五十左右,仅仅为徐默单方面的主观意识。 “弟子拜见师父。” “哦!啊!弟子拜见师父。” 端坐莲台的长玉真人马蕊芯睁眼,道“琳琅,靖远,回来了?” “嗯,师父。” “师父,我……” “琳琅,你先去洗剑池见你父亲,我要听靖远叙述此次下山历练之行,随后来找你。”隔着从香炉中升起的淡淡香烟,马蕊芯的声音传到耳边。 “是。”岳琳琅本来还想留下来同听,本来还有好多话要与师父马蕊芯说,听闻师父言令,也就只有 告退,去洗剑池找许久未见的父亲。 岳琳琅出殿,轻轻关上殿门。 淡淡的烟幕之后,长玉真人马蕊芯道“起来吧,你并非我大弟子迟靖远,说说其中内情,待你说完,是去是留,我方可定夺。” “啊!”徐默嘴巴惊成个圆圆的鸡蛋,目光极力穿过香炉里香烟凝成的淡薄烟幕,想要看清楚马蕊芯庐山真面目,发现根本看不清,而那端坐莲台的长玉真人却能斩钉截铁说出事实,高人就是高人啊。 “唉!”既然对方都看清他非烂剑山大弟子,还跪著作甚,徐默站起身,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字字恳切的全盘托诉,其中自己的意识灵魂转移到迟靖远身上,莫名其妙,很容易引起质疑,但马蕊芯听完,反应并非质疑,而是叹息“烂剑山弟子千人,我最看重的就是靖远,下山历练完毕,本来还想让你去六道院进修,未曾想……” 她挥动衣袖,袖里生风,满殿烟幕消散,徐默得以看清她本貌。 叹息声止,马蕊芯道“靖远在灵力殆尽之时,将烂剑山仙法剑术全部传承于你,足以证明他看好你,我问你,你可愿意留在烂剑山,作我烂剑山大弟子。” 徐默两眼珠子发凸道“为……为什么,难道不该…” “不该什么,不该处置你,既然靖远选择你,我便信你,至于是去是留,你选择,我不做干预。” 徐默没有想到马蕊芯的态度会是让他留在烂剑山继续做大弟子,不禁问道“为何,我明明不是迟靖远。” 莲台之上,马蕊芯道“因为我有件事,只有我的大弟子迟靖远才能完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在烂剑山,做烂剑山的大弟子迟靖远。” “可我毕竟是假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呢,说你是假的,你体内有我大弟子迟靖远的剑法仙术,更有剑十三与四条象征身份的符篆,说你是真的,你的意识又完全是另外的人,真真假假,都在你的意愿,在于你愿不愿意。” 第36章 解决障碍 如果烂剑山选择接纳,徐默当然会留下,至于做不做烂剑山的师兄,并不重要,选择接纳的原因,马蕊芯说的很清楚,有件只有迟靖远能完成的事,需要他去作,具体何事,徐默必须要问明白,若上刀山下火海的勾当,还是尽早免谈,回家去种地的好。 徐默挠挠头道“那不知要做何事。” 马蕊芯道“迟靖远是我大弟子,我让他做的,自然不可能是坏事,我烂剑山大弟子,你做还是不做。” “我怕就算你承认,其他人也未必会,再说,我叫徐默啊,我若是做你大弟子,岂非要改名。”徐默仍在犹豫。 马蕊芯淡然道“名字不过是称呼而已,至于我烂剑山大弟子你当或不当,全在你的意愿,我不会干预。” 徐默终于下定决心“我留下。” 端坐莲台,马蕊芯点头“既然留下,就去干大师兄该干的事,半个月后,烂剑山新届招生大会,好好带领师弟师妹们着手去办,今年我们剑来峰同样不收半个弟子,你去其他五峰,向镇峰真人们询问各峰招生人数,统计出来。” “唉,刚要说留下,就分派任务。”徐默心中抱怨几句,领命退出剑来殿。 站在剑来殿外,徐默视线远远的在烂剑山六峰以及坐落在六峰之间的楼台宫殿群中流淌,心里莫名有种兴奋感。 “烂剑山这么多水啊烂剑山这么多山,烂剑山如此多的弟子,我他娘的是大师兄,这样挺好。” 感叹几句,满足满足虚荣心,徐默前往其他五峰执行长玉真人马蕊芯交代的工作,现在,他要时刻告诉自己,他就是迟靖远,他得尽力磨合与迟靖远的记忆,差不多耗费三四个时辰,他将除花芷峰外其余四峰的招生人数都统计到手,果然,以烂剑山大师兄的名头不管行走在任何角落,有多少个同辈师弟师妹就有多少声听着令人舒畅的“大师兄好”就连四峰上的坐镇真人,待他都很客气,目前统计数据是树镜峰招收名额最多,二百零七,接下来是沉阁峰,一百零一,紫霞峰与晓雾峰招生名额相同,俱为九十九。 花芷峰的招生名额,还未来得及去问,徐默整理整理衣衫,穿好烂剑山弟子的特制服装,前往花芷峰,花芷峰在六峰当中海拔最低,从建筑风格与整体布局来看,有些苏州园林的巧雅韵味,坐峰真人是长淑真人邱静,也就是那位在烂剑山表白墙上出现率最高的老师。 徐默很想趁机去一睹风采,来到花芷殿外,门口有两名女弟子看 守,左边的名叫文心,右边的名叫文爱俱出落的亭亭玉立,气质非凡,足见殿中的长淑真人,魅力如何。 “大师兄,你何时回来的?”文心笑容干净,语态稚纯。 文爱亦争先恐后“是啊是啊,大师兄,何时回来的,刚刚我还跟姐姐说,你过几天就会回来呢。” 徐默的意识里,能够在门前担任守卫任务,态度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应该是他们共同拥有的态度,眼前两位姑娘,算是列外中的列外,很友好嘛! “刚回来,刚回来,师父呢让我来问问今年你们花芷峰的招生名额,我去找长淑真人问问。” “啊!” 文心文爱两姐妹微垂螓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哎呀呀,大师兄,师父她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今年花芷峰的招生名额,她已经告诉我们,说是长玉真人若派人来问,告知即可。” “额!”徐默心头有些许失落,借着询问各峰招生名额的由头,其他四峰镇峰真人都已经见过,没想到在花芷峰遭遇滑铁卢,不过失落归失落,正事不能忘“那今年花芷峰招生多少呢。” “招生三十六人。” “招生三十六人,且都要女子。” 文心文爱两姐妹争着抢着回答。 “好的,那既然已经得知,就先告辞,我回去后还得统计统计。” “嗯,大师兄再见。” 两姐妹笑嘻嘻的招手,两排贝齿宛如雪砌,徐默没走出多远,听到两声狮子吼从花芷殿前传到耳边。 “干什么,赶快回去,我们花芷峰没有能泡药酒的紫莲花,回去,再不回去打死。” 一名男弟子怯怯道“可是,可是师父让我务必要带朵紫莲花回去。” “没有,想要让你们师父亲自来取。”文爱的狮子吼功力远比姐姐要深厚的多,吓的那名来时匆匆不知哪坐峰的弟子去时越匆匆,转眼不见踪影,徐默看的怔然,原来两姐妹仅仅待他友好,其余人,要想笑嘻嘻说话,休想! 看来这位烂剑山的大师兄迟靖远在门派中混的很出色,很吸引女弟子目光啊!另外,如果说按照询问结果来计算,那么今年烂剑山最终招生名额就是——五百四十三人。 夜晚,天色擦黑,烂剑山半山腰的客来寓里,有些高窗阳台灯火早早熄灭,有些还未就寝,云黎端坐在床头,再次凝视掌心,掌心那团淡淡的黑气还在,把木齐的详细来 历单凭团黑气还不能确定,他想要再查探查探,毕竟此次以拜师名义到烂剑山是另有目的,万事都得小心,任何有可能成为障碍物的东西,都需尽早铲除。 客来寓的房间是按照报到顺序安排的,当时他与把木齐之间,插着萧婉儿,那么隔壁的隔壁,应该就是把木齐。 云黎以黑巾蒙面,持剑来到把木齐屋外。 “唉,开门见山的打打杀杀没意思,先用幻术试试手。” 云黎念动咒语,在掌心间施出阵式,隔门打入。 屋中,把木齐刚要入睡,突然身边大火四起,红烟纵横,他惊跳恐跃,通过窗户跳出客来寓的高楼,高呼“失火,快救火。” “救火?哪里失火?唉,你再看看,有没有失火。” 云黎神出鬼没的站在他背后,揶揄道“大半夜的喊失火,还让不让人睡觉,兄弟,像你这种有梦游习惯的人呢,不应该群居的。” “你说什么?”把木齐抬头望向自己房间,灯火通明,根本没有丝毫着火的迹象,转过身横眉怒目,握紧拳头道“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手持宝剑,用黑巾蒙面,云黎又故意改变声音道“当然没有着火,也当然就是我施的幻术,你说你那么紧张干嘛。” 把木齐怒火中烧“你究竟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又为何如此。” 云黎优哉悠哉哼唱歌谣,不回答,静待他出手。 “你不回答也无妨,今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把木齐声止,凸起胸腔。 “哦?”云黎调侃道“你要干嘛,莫非是知道打不过我,要色诱,我告诉你,色诱可没用,男人的胸,没有诱惑力。” “不知天高地厚!”厚字出口,把木齐胸口射出万道乌光,分前后左右上五方位攻杀向云黎,那道道乌光就仿佛无数颗流星同时坠落,光芒璀璨的已经难以令人睁眼辨位,而相比光华刺目更加可怕的,就是云黎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轰隆——地面同样冲射出万道乌光。 前后左右,上下! 退路完全封死。 “刚开打就下死手,你还真狠啊。” 云黎有些后悔,他万万没想到把木齐的修为比他预料的要高出很多。 “砰!” 使出全力一剑将身后射来的乌光劈出缝隙,云黎从缝隙中脱身,要说惧怕,还不至于,只是地点有些不 适合进行大规模战斗,如若惊动烂剑山上头的几位真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利于日后的计划。 “臭小子,口气大,跑的快,哼,不过能在我的暗鳞笼宇之下一剑劈开条生路,臭小子,你本事不小。”把木齐脑海中如过电般闪现一系列画面,暗鳞笼宇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今夜攻击他的神秘人,是第一个能在此招数下全身而退的人。 把木齐心中既怒又惊。 从万道乌光中脱身的云黎,害怕把木齐发现线索,没有立即回客来寓,在那边深林中盘坐下来调整呼吸,看眼手中的剑,云黎发现,有块乌黑的鳞片镶嵌在剑锋,直接致使剑身破出条曲折的裂纹,肯定是用剑破乌光之时,由于双方的力量都强大到极点,所以才会嵌入其中,原来从把木齐胸膛飞射而出的道道璀璨光芒,就是鳞片,从剑峰中将其抠出,云黎用肉眼仔细端详,初步判定是蟒蛇鳞片。 “莫非是蟒蛇成精?不对,刚刚他在爆发战术时,虽然怕烂剑山察觉而刻意压制,但我能感觉到冲天的妖气,明显不是最近修成的小妖,在妖界能有如此修为,身上又有鳞片……” 云黎思索着思索着猛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把木齐,把木齐……岐八,或许他就是妖王坐下四邪之一的岐八,据说真身是条黑蟒蛇,要真是,鳞片也就不足为奇。” “不过若真是妖界岐八,他来烂剑山干嘛?”云黎很好奇,想不通其目的,到万不得已之时,他觉得有必要令岐八暴露出真实身份,让烂剑山那些个真人好好拾掇一番,未雨绸缪,自己的计划才能完美实现。 第37章 魅力无限 向马蕊芯汇报完各峰招生情况,徐默回到剑来殿偏东处的公寓,其他峰的弟子皆是三四人同居一房,又或者五六人,剑来峰地大房多,弟子唯有两人,所以公寓很大,直接是间小院子,院子共有四间屋,格式简朴,古雅,给人很舒适的感觉,当两脚踏入院子门槛时,徐默的意识与迟靖远记忆完全融合,所有的东西,烂剑山的一切过往,甚至于更加细节的东西,几月几日,在某地干过何事,都清晰的浮刻在脑海里,徐默潜意识里觉得,两股记忆融合,他的身体发生些微妙变化,耳目能力俱增,耳能听千步外事,目能转瞬间数清枝头有多少片叶。 还有就是身体机能方面,获得迟靖远的长处,譬如能写出很好的毛笔字,懂的茶道等等,原本还担心别人怀疑他的身份,现如今来看,这方面的疑虑可以完全打消,到剑来峰的五香苑用过餐,徐默在院子中闲逛,听到有人敲门,打开,是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弟子,她姿态举动完全像极寓言故事掩耳盗铃里的主人公,偷偷摸摸溜进来,生怕行踪暴露。 “嘘,大师兄,我是晓雾峰弟子,听说你回来,来看看你。” 烂剑山六峰之间禁止相互串门,除非有坐峰真人手谕——导致她小心翼翼做贼心虚的原因。 “哦,进来吧!” 徐默招呼她进屋,刚泡好茶,又有人敲门。 “大师兄,我是树镜峰的,你下山历练许久,终于回来了,我来看看你,其实吧……我还在烂剑山表白墙上刻过你的名字呢。”树镜峰的女弟子面色羞红,徐默尴尬的笑笑,招呼她进屋。 “啊,你……” “我听说大师兄历练回来,特来看看。” “我也是,我也是。” 两名女弟子相互寒暄。 然后,又有敲门声,目的几乎相同,都是来看望看望许久不见的烂剑山大师兄。 屋里一来二去已经坐有五名女弟子,徐默泡好茶,和他们相谈甚欢,谈的正起兴,第六次敲门声传来,徐默缓缓而行打开门缝窥探几眼,见来人还是女子,他娘的迟靖远之前在山上的魅力得有多大,以母老虎狮子吼著称的文心文爱两姐妹对他态度友好不说,再撇开各峰坐峰真人见面定然和颜悦色不谈,回山的消息散布开,能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诱惑六名女弟子不惜触犯门规也要到剑来峰,杀伤力强大啊。 “咯吱!” 徐默慢慢打开门,那时,他发觉有异常,前五 人他打开门时,看到的场景大同小异——妙曼的身影极为惑人的出现在眼帘,背后是剑来峰的青山碧水,绿柳花红,但现在,只有身躯,矮胖矮胖的身躯,看不见背后的山水。 整个视线里全是她。 她手里提着两袋包子,边吃边道“大师兄,听说你回来,我特意来看看你,顺带给你送五袋包子。” 说到包子她嘿嘿笑道“不过从花芷峰走到剑来峰,路好远,我饿,就吃掉了三袋。” 徐默看到她把袋里最后一个包子喂进嘴里,道“现在是四袋。” “嘿嘿嘿!”傻傻的笑笑,胖丫头道“大师兄,包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请进吧。” “嗯,谢谢大师兄。” 她进门的时候,身子与门等宽,徐默敢用性命担保,要是大冬天的他穿件棉袄,小院的院门,不侧身根本进不来,如有半句虚言,生儿子没屁股眼。 “你们好,嘿嘿嘿。” 矮胖矮胖的丫头名叫楚飞飞,随母亲姓,母亲楚怡容在花芷峰食堂里担任主厨。 “你好,你好。” “原来是飞飞啊。” 她们都是大老远赶来顶着可能让长玉真人揪住的风险专程来看望大师兄,如今面对面坐着,颇有几分心照不宣,再坐下去,只会越来越有芒背在刺的感觉,于是纷纷辞去,只剩最后来的楚飞飞没走。 她们六人三三成坐,坐在长凳上,她们离开,凳子两头重量失去平衡,独坐长凳边缘的楚飞飞哐当一下摔地上。 “喂喂,没事吧。” …… 距离剑来殿不远之地,有方清池,池水终日平如磨镜,风吹不起波纹,石坠不溅水花。 在池边,立有块绿苔横生的碑,碑上刻写洗剑池三字,岳琳琅的父亲岳璞,在洗剑池旁搭茅草屋傍池居住已有十九年,当初,在成为烂剑山山主,剑来峰坐峰真人与独居洗剑池之间,他毅然决然选择后者,至今,未曾有过悔意,此时,岳璞正静坐在洗剑池手执鱼竿作钓鱼姿势,谁都知道,洗剑池中没有鱼,他自然也没有想过钓鱼,他执鱼竿垂钓的,是一片清静。 岳琳琅坐在他旁边,捡起地上石子,丢入池中,只听到咕咚声响,看不见激荡起任何的水花和波纹,她用洁白的五指撑着下颔,在思考要不要向父亲说说大师兄的情况,要不要告诉父亲此番随她回山的,其实不 是纯粹的大师兄。 “琳琅,有心事。”知女莫若父,洞察女儿心思,岳璞问道。 岳琳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因为这次下山,我遇到些麻烦,被人劫去影子,若非大师兄,恐怕就回不来了,爹,我想让你教我些厉害的剑术,以便于日后如再下山,能够保护自己,不再麻烦大师兄。” 岳璞手中鱼竿微微一动,钓丝轻斜,竟在永远不起波澜的洗剑池水面漾起波纹,淡淡道“要学你父亲我的剑术,最起码也要是五篆修为,方能修炼,所以就算是你大师兄迟靖远,我也仅仅传他剑十三,未授予剑术,你如今二篆修为,还远远不够,要想学剑,可以到记剑崖去,那崖壁上的剑法,都是位前辈高人所留,你勤加练习,大有裨益。” “哦!” 岳琳琅很不情愿的撅起小嘴巴。 下午时分,终于打发走来看望她的好朋友们,徐默在小院外散步,忽然听到剑来殿殿内鸣钟,记忆告诉他,那是长玉真人马蕊芯的呼唤,应该是有事要吩咐。 徐默到时,岳琳琅已经在殿中。 “大师兄你来了?”岳琳琅拍手,兴高采烈。 “嗯!” 两人进入剑来殿,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免了,今天叫你们前来,主要还是关于新生的事,新生接待由树镜峰负责,我们剑来峰主要与沉阁峰共同负责考试环节,今年的招生事宜,我们六人不做参与,全由门下弟子负责,所以你们两人下去之后好好和树镜峰的弟子商量商量,制定考题。” 马蕊芯所指的“我们六人”自然是包括她在内的六峰真人。 “明白,师父!” 马蕊芯点点头道“还有件事,有弟子汇报,说昨夜在客来寓外,有奇异冲天的光芒闪现,你们两人顺带去查查。” “好哎好哎,去客来寓,恰好看看婉儿姐姐。”岳琳琅欢呼雀跃几句,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怯怯低头。 司空见惯的马蕊芯叹口气道“琳琅,在咋们这届,你是最小的师妹,可等今年新生入山,你就是师姐,就该有师姐的样子。” “嗯,我记住了师父!”岳琳琅嘴巴嘟嘟道。 见马蕊芯再无事吩咐,徐默和岳琳琅退出剑来殿,有说有笑的前往半山腰的客来寓,他们两人到来时,见客来寓前,有位衣着简朴暗旧,形容微带消瘦的少年,正在左手捧书,右手出拳, 似乎在练习某种绝世武功。 徐默拍拍他肩道“真勤奋!” “啊!” 少年一惊,转过身的同时将左手里的书本藏好,看见徐默身穿烂剑山弟子制服,连忙又叫起仙长。 练拳的少年,正是那位李二三。 第38章 组织考核 “哎呀呀,躲躲藏藏的,我都看到了,拿的什么东西啊?”徐默抠着鼻屎,完全不顾现如今烂剑山大弟子的身份。 李二三只得拿出来道“是开山拳谱,我来烂剑山时,经过阳山镇,在街上遇到位老人,他说我是百年来难得的武学奇才,还说要我担负起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等等,他说的话我倒是不信,不过看他手里的秘籍还不错,就买了本。” “原来如此。”徐默点点头,心中暗道“你要当真不信,也就不会挥霍钱财。” 拿出在灵官州宋道元赠他的乘天剑法,徐默一副你与我有缘的高人风范道“这本乘天剑法呢,你先拿去看,不过因为是别人相赠,我不能说送给你,只是借阅,到时候记得要还,等你正式成为烂剑山弟子,再想看书,或者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咋们再交流。” “啊,谢谢,谢谢仙长。” 李二三收起开山拳谱,蹲在那边树下详细认真的翻看乘天剑法,烂剑山大弟子相借阅的东西,怎么着都比大街边老头子手里的书含金量要高,说实在的,若非当时老头子说的天花乱坠,几乎把他吹捧上天,他才不会牺牲掉将近半个月的伙食费。 “哎,希望他能通过考核,走,我们去客来寓周边转转。”徐默下意识的揽住岳琳琅后背。 岳琳琅又惊又开心,羞赧道“可是师父让咋们来查查昨晚……” “哎呀呀,肯定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大事,师父她早就亲自……” 打断岳琳琅的话,没说几句,徐默又自己打断自己的话,后知后觉,发现揽岳琳琅的动作有些不合适,撤回手笑道“咋们边转边查,边转边查。” 徐默现在心里很复杂,他意识到迟靖远和岳琳琅之间是有婚约的,他如果要留在烂剑山继续做大师兄,势必要完成婚事,对于身边的岳琳琅,他的感觉很微妙,微妙的似乎更愿意她是妹妹。 “我终究不是真正的迟靖远,也不想永远做迟靖远,等做完长玉真人所说的那件只有迟靖远方能做到的事,等琳琅不再……这么天真稚纯,我得想办法说明情况。”徐默在心中暗自嘀咕。 半个月后,烂剑山新生考核正式开始,地点就在客来寓前,由徐默岳琳琅,以及沉阁峰长空真人坐下弟子顾邵阳负责,当客来寓中的所有候考人都集合在客来寓前,徐默让两名烂剑山弟子去公寓里考察,本次考试内容根据他与顾邵阳商量决定,分为三项,头项考核标准就是室内居住情况的检查,每个 烂剑山弟子在寓楼内居住的房间号都与姓名相对应,检查时,会根据每间房屋内的整齐程度与各类指标打分,作为头项考核成绩。 等负责检查的弟子检查完毕,徐默宣布“你们头项考试结束,成绩会在片刻后公布。” “啊,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干,就考试结束,怎么可能。” “考试结束,我连考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 来参加招生考试的人都很吃惊与不解,甚至有些人觉得烂剑山的做法有些荒唐,身处人群当中,听大家议论纷纷,萧婉儿由于认识徐默,便道“仙长,为何我们什么都还没有作,就说首项考试结束?” 倘若问话的是别的什么人,徐默会让身边的沉阁峰弟子顾邵阳回答,萧婉儿,差点就成他媳妇,得多照顾,便耐心道“今年烂剑山总共招生五百四十三人,依照你们的最终成绩录取,考试分三项,首项考核内容就是你们的房间卫生情况,你们入住时,客来寓的房间我们都打扫的很干净,所以,从你们居住半个月后的整洁程度,大概能看出你们的生活习惯,以此作为首项考核成绩。” “原来如此!”萧婉儿可丝毫不担心出事,以她萧家千金大小姐从小养成的习惯,把房间打扫的干净整洁不成问题。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汉子们就忧心忡忡,房间又乱又脏简直能刷新人的三观,乱出新高度,比起猪窝有过之而无不及。 旧的议论话题消失,新的又出现。 “因为房间整齐程度就定成绩,未免草率吧。” “是啊,烂剑山是招收新弟子,又不是招洗衣叠被的临时工。” 听到他们议论,顾邵阳道“你们放心,考核项目有三条,这只是首条,也不怕告诉你们,真正决定你们能否留在烂剑山的,是最后的那项考试内容。” “啊,最后那项,不知最后那项考试内容是什么?” “很期待啊,希望我能够考核通过,成为烂剑山的弟子。” “走时二大爷说,只要我成为烂剑山弟子,就是全村人的骄傲,我要加油。” 所有待考人都暗下决心,发出美好憧憬。 顾邵阳放大嗓门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进行第二项考核内容,笔试环节,假如你们是烂剑山山主,你们将如何管理烂剑山,待会儿会给你们纸笔,你们将心中的想法写出来即可,不会写字的也不用担心,说出 想法,有人代写。” 宣布完第二项考核内容,顾邵阳脸色显得很奇怪,除第三项烂剑山每届考生都会经历的必考题,其他两项都是徐默提出的,他很不理解堂堂的烂剑山招生,为何要用这种方法,介于大师兄的身份,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徐默之所以用这两种考核方式,主要灵感还是来源于二十一世纪的面试模式以及小学考试的经历,小学到初中,每次作文题目差不多都是假如我是谁谁谁,基于小学作文的多年创作经验,便衍生出假如我是烂剑山山主,会如何发展烂剑山的考试要求。 大约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书写完毕,徐默想起之前老师批阅卷子的经历,如今也想体验体验那种凌驾于众学生之上,看他们答题成果偶尔瞥出个眼神还能让对方战战兢兢的快感,于是随便抽出两三份阅读。 如果我是烂剑山山主,我一定以烂剑山利益为核心,坚持将烂剑山发展成幸福和谐美满的家园。 如果我是烂剑山山主,我要取消考试,无限招收学生。 如果我是烂剑山山主,如果我当烂剑山山主的话,和我也没啥关系啊! 靠!居然还有人将如果我当成人名,后面的答卷答非所问惨不忍睹的肯定还有很多,徐默不忍心再看,和岳琳琅,顾邵阳准备开始第三项考核。 顾邵阳鼓足嗓门大喊“大家听好,接下来第三项考核即将开始,对于你们来说,是最难的,也是占分比重最高的。” 徐默实在没功夫,也懒得扯嗓门瞎嚷嚷,所以讲考试规矩的那些琐事,还是让顾邵阳来宣布。 顾邵阳拿毛笔在考生名单上来回圈点圈点,道“今年我们烂剑山招收五百四十三人,但实际考生有六百三十人,所以接下来的考试,会将这六百三十人分成每三人一组来进行。” 拿起圈点好的名单,顾邵阳继续道“你们的分组是按照前来报到的顺序所分,接下来我念你们名字,同组的站在一起。” 六百三十人,六百三十个名字,顾邵阳念完口干舌燥,在旁的徐默则安安心心捧茶做出大师兄的姿态哼唱桥边姑娘,惹来考生羡慕。 分组之中,把木齐,萧婉儿,云黎三人同组,李二三在前面那组。 顾邵阳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同组之间面对面坐立,闭目就行,记住,坐下时,你们手与手之间相握。” “啊,同组之间手牵手相互坐立,算哪门子考试。” “ 住嘴,都给我住嘴。”徐默终于发威,摔碎手中茶杯道“都按照我们说的做,再有喧哗的,取消考试资格,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该发怒时还是要发怒,徐默向来奉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茶杯崩然摔碎的同时,喧闹声消失,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徐默再度耍耍大师兄威风,强调道“都按照说的做,同组之内手牵手相互坐好,第三项考试马上开始。” 第39章 我算错了 待所有人全部按照要求以组为单位手牵手坐好,顾邵阳发动布施在地面的法阵,参加考试的人在阵式影响下皆进入幻境当中,换种简单方式来说,第三项考试项目,类似于做梦,审核的标准就是他们的意识在幻境中会表现出怎样的行为。 萧婉儿,云黎,把木齐三人肉身盘膝而坐,意识早在另外的世界。 这世界,在山水之间,绿柳红花之中,环顾四周,萧婉儿略带疑惑的生出警惕“什么地方啊,刚刚明明在烂剑山参加招生考试,为何转眼会到这里,喂,云黎,把公子,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萧婉儿对于云黎没多少好感,甚至云黎蛮不讲理的取笑过把木齐,那种没有好感的现象犹如火上浇油,越发的浓烈,所以,她没有称云黎为公子,直呼其名。 把木齐笑道“不知,我们明明是在烂剑山参加招生考核,为何转眼竟到这地方。”其实把木齐清楚,眼前所见皆为烂剑山幻术所致,他猜的出烂剑山最后考核的内容,应该就是要看众人在幻术中的表现,以此来定夺成绩。 云黎心中当然也很清楚,故作不知道“唉,我们继续向前,看看能不能遇到人烟,然后打听打听。” “好。” 三人便决定前行,走过前面山涧,来到小路前,见路中央有位老人晕倒,萧婉儿最先上前将老人扶起,尝试着道“大爷,老大爷你没事吧,老大爷。” 云黎和把木齐心中都清楚目前在烂剑山考核幻术当中,清楚这些个人最喜欢考察道德玩意儿,得好好表现,积极道“萧姑娘,你先照看着老人家,我去去找些水来。” “我也去!” 把木齐刚要说,不想被云黎抢先。 片刻后,两人用荷叶盛来清水,喂老人喝下,老人慢慢恢复,睁开眼,第一句竟然是“你们都别想跑,好端端的把我撞晕在路上,走,跟我去官府理论理论,讨个公道说法。” 云黎扔掉手中荷叶,不喜不怒道“老大爷,你摔糊涂了吧。” …… 考试现场,有许多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面的影像,都相对应每组考生在幻象当中的表现,有专门的弟子负责观察,第三项考核,就是制造某种情景,检验考生们面临具体事件时能否处理得当,萧婉儿那组的幻术事件是徐默所做,半个月来,他在小院中勤加修炼,如今烂剑山的仙法都掌握的还算有几分火候,否则,堂堂烂剑山大师兄连幻术都施展不出,岂非 遭人笑话,至于萧婉儿那组剧情的后续发展,大慨是老翁碰瓷,到衙门告状,县令糊涂,判萧婉儿等人赔偿。 整个过程里,他们只要不因为老头的糊涂而发怒做出过激的动作或说某些过激的话,考核就算通过。 徐默盯着监视萧婉儿那组幻象考核的镜子,时刻注意他们的反应。 此刻,正是老人撵着三人要去衙门。 “嗖!” 突然,天空中划下只大鸟,羽翼雪白,银喙尖利,扑啄向把木齐。 “怎么回事,我幻术中可没有设大鸟啊!” 大鸟俯冲而下,翅膀轻挥就将把木齐扇飞。 徐默目光从监视幻境影像的镜子挪移到盘膝静坐在那边的把木齐身上,见他面色异常惨白,幻象中出现凶戾食人的大鸟实在是意外,念动起咒语,徐默不得不撤去幻象,提前结束考试。 幻象结束,萧婉儿把木齐云黎三人从静坐闭目的状态中恢复如初。 “仙……” “嘘!” 他们刚要打招呼,徐默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其他人考试。 莫约半炷香的时辰,考试全部结束,徐默和顾邵阳在案前对考试结果进行排名与筛选,岳琳琅在那边组织大家休息,等待考试结果,待录取人数的名单统计出来,制定两份,一份由岳琳琅带回烂剑山交于长玉真人,一份留在现场。 徐默手持名单,面对众考生,摸摸眉尽量摆出最有帅感的姿势,惹来几位女考生投出别样深情的目光,微有享受道“今年我们烂剑山总招生五百四十三人,而总共考生共计六百三十人,所以会有八十七人被刷掉,唉,确实很残酷的事情,不过考试嘛,向来如此,刷掉的考生呢不用失落,以后还有机会,我看过你们提交的资料,你们之中还有第八次参加考试未过的,所以,考试嘛,你得将他当成一辈子的事情。” 徐默说完,身边的顾邵阳道“大师兄,你公布完结果,带他们上山,我去广场准备择峰仪式。” 徐默点点头,继续道“我手上有份排名,因为本次录取五百四十三人,所以排名五百四十三以后的,算做未通过,名单之后,付有三项考试的成绩明细,不懂或者有疑问的,可以到那边咨询。” 说完徐默用烂剑山的专门秘法点在考试成绩名单上,名单内容在虚空中投映出来,清晰无比。 “自行查看成绩,通过考核的 呢,请核对身份后,跟我上山。” 徐默说完双手负背,缓缓沿上山的山路而去,通过考核的人喜气洋洋的在后面跟随。 成绩单上,夺得榜首的是位名叫陆风流的人,第二名为练拳少年李二三,第三名是萧婉儿,至于云黎和把木齐,名次分别是三十与五十六,徐默觉得自己还是挺有眼光的,前三名之中,有两名他就认识,指不定这两人还是沾染自己的高照福星啊,嘿嘿嘿! 人群那边,成绩排名公布,几家欢喜几家愁! “你要上山吗?” “我第三百名,当然要上山。” “可是我们来的时候约定过,但凡两人之中有一人考核不过,就算另外一人通过,也要陪着未通过的人回乡继续努力,明年再考,你咋不遵守约定。” “嗨,当时随口说说,你还当真,回去好好加油吧,烂剑山的考试很简单的,希望明年能在烂剑山看到你。” 行过长长的山路,徐默带领考核通过的人来到烂剑山大广场,在广场中央的桌案之上,放置有两个木箱,木箱全方位封闭,只上面留有小洞刚好人手进出,木箱大小相等,唯独颜色不同,左边的木箱是红色,右边的为鹅黄色。 木箱是由顾邵阳准备的,主要是为通过自行抽牌的方式,来决定自己要到哪个峰去,而木箱中标注有各峰名称的银牌数量与该峰下达的招生名额相同,不怕出差错,而说到为何要分两个颜色不同的箱子,主要是因为花芷峰只招三十六名女弟子,所以先由全部女子抽红箱之中的银牌,抽出牌上刻有花芷峰的,则到花芷峰报到,抽到空牌的女子,再抽鹅黄色木箱,决定去其余四峰。 待全部女子集合抽完红箱中牌签,萧婉儿顺利抽到刻有花芷峰三字的牌子,至于抽到空牌的,则回归队伍当中,与男弟子一起再次抽取。 与花芷峰红箱不同的是,鹅黄色的箱中,不置空牌,但凡抽到,定有峰名。 所有人按照考试名次拍好队依次来行。 陆风流,树镜峰。 李二三,晓雾峰。 …… …… 云黎和把木齐俱为沉阁峰。 算上今年的陆风流,已经连续三年,考核排名榜首的弟子拜到树镜峰,看来树镜峰坐峰真人秦北辰非得做梦都笑醒不可,所有招生程序,进行的都很顺利,直到最后一名弟子上前,手伸入箱中,上摸下摸,左摸 右摸,都摸不到任何东西,他脸色刷一下变得很难看,低头藏眉偷偷看眼四周,腼腆印象瞬间刻入众人脑海。 “怎么回事。” 在旁边负责该择峰程序的顾邵阳问道。 那人在嘴角轻说,顾邵阳只看到他嘴皮在动,听不到声音。 “请大声些!” 那人勉强道“里面…里面没有牌子。” “怎么可能,箱中的峰牌是与录取人数相等的,怎么可能剩余一人,峰牌却没有!”顾邵阳举起木箱倒置,想让其中的峰牌掉下来,结果,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风吹草动,他无奈,眼珠子贴在箱口去看,发现果真里面空空荡荡。 徐默走过去拍拍那人肩膀道“莫要着急,既然已经录取就会有地方去的。” 顾邵阳放下木箱大喊“各位都看看,是不是谁多抽取了一张峰牌。” “没有!” “怎么可能会多抽呢。” “我可没多抽。” 考试的各个环节,包括目前择峰的程序,徐默都很清楚,峰牌是由各峰按照自己的招生名额私下定制,到择峰仪式时派弟子送过来放入箱中,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不够的情况,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既然不可能是峰牌不够,那会不会就是人数过多,拿出装在兜里的那张各峰录取人数名单表,他开始二度工作,树镜峰二百零七,接下来是沉阁峰,一百零一,紫霞峰与晓雾峰招生名额相同,俱为九十九,花芷峰三十六,总计五百四十二人。 靠,徐默简直透心凉啊,总计应该五百四十二人,自己当初算的是五百四十三,此次由于他的疏忽,烂剑山最终多招一人。 第40章 山上生活 徐默实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感觉尴尬的要命,若其他弟子知道实情,还不得笑他烂剑山的大师兄办事糊涂。 摸摸眉,徐默道“你们领到峰牌的,先去各峰报到吧,邵阳,带他们前去,至于没有峰牌的小兄弟,你先随我来。” “哦!”那人点点头跟上徐默。 徐默打算带他去见长玉真人马蕊芯,今年烂剑山剑来峰没有招收弟子,带他到剑来峰去,或许几番舌灿莲花,能说服马蕊芯收他为徒,总不能真的说今年峰牌缺少是由自己算错招生人数所导致,那还不得贻笑大方,大师兄的面子往哪里搁。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徐默问道。 那人腼腆回答“刘…刘恳!” “嗯,刘恳,名字还不错。” 若非徐默多算一人,排名五百四十三的刘恳本该在今年考试中刷掉的,刘恳走在路上,东盼西顾,面色目色全是向往之情,到达剑来殿,徐默让刘恳在殿外等候,他进殿去见长玉真人,进去时面色平淡,出殿时黯然的紧,徐默万万没想到他将来龙去脉告知马蕊芯,马蕊芯居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我剑来峰今年不招收弟子,你自行处理吧。” 徐默真是气的牙根疼,仔细想想,就算是他出错,作为名义上的师父,也不能不搭理啊! “唉!”徐默来回踱步,当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马蕊芯都不做理睬,到其他峰去结果还不是相同,但人已经招收上山,岂有再逐下山去的道理,就算留在山上让打杂扫地,都是会惹来别人说烂剑山闲话的,难办啊。 还有,该如何向刘恳解释,难不成实话实说告诉刘恳他之所以录取是因为计算失误? 徐默掩饰住心里的愁闷,笑道“你呢,先到我院子里住下,待我问清楚哪坐峰还招弟子,就送你过去。” 刘恳不语,只点头。 最近事情很多,有迎新典礼以及篝火大欢娱等,按照规矩,每坐峰要出两到三项节目,在迎新典礼上表演,记忆里,除去花芷峰每年别出心裁的歌舞节目,能看到小姑娘小师妹在台上扭腰动臀,其余各峰往往舞刀弄枪,没甚意思,剑来峰弟子只有徐默与岳琳琅两人,所以每年都免出节目,新的弟子们到烂剑山,大多有些地方符合理想,会夸夸其谈,有些地方美中不足,也不免抱怨两句。 烂剑山各峰在教学等多方面都是相互独立,互不干扰,闲暇时间里新生对各峰进行比较,说哪个峰比我 们峰好,也是常有的事,比如树镜,沉阁,紫霞,晓雾四峰大多是男弟子,约占总数十分之八九,不比徐默在剑来峰与岳琳琅一对一,这四峰的男弟子每天都抱怨僧多粥少,峰上姑娘紧缺,下手快的,早在新生报到的头天,就拐骗到姑娘,下手慢的,自古手慢空余恨啊。 这就导致每天都有十多个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去花芷峰揩油撩妹子的人被花芷峰的长淑真人邱静给逮住,轻则衣服内裤充公,光屁股下峰,重则……据谣传说,邱真人会用特殊的手段在夜晚进行惩罚,让他们难忘今宵。 烂剑山还有后峰,很低很低,低的可以忽略,但是在峰上,坐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房子,名字大抵相同,都叫什么什么苑,是由烂剑山中弟子自发组织的烂剑山个人爱好群体,比如喜欢文史类知识,可以到墨香苑,喜欢围棋象棋等,便到棋艺苑,不管有什么爱好长处,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群体,以免觉得山上生活枯燥乏味,在爱好群体中,有一群体不以某某苑而居,自称烂剑山晚报,会用手工抄的方式定期发些纸刊让大家阅读,并且报导山上新闻,宣传山上活动。 各峰之间,树镜峰弟子会抱怨宿舍拥挤,因为树镜峰弟子是六峰之中最多的,沉阁峰弟子会抱怨睡觉睡不好,因为长空真人方西起安排的作息时间严格秉承晚睡早起的观念,弟子们大多都有黑眼圈。 晓雾峰也有毛病,不过比起前两峰的怨声载道,实为小巫见大巫。 剩下的花芷峰与紫霞峰,花芷峰备受好评,每年六峰排名,剑来峰开挂式第一,花芷峰往往凭实力第二,紫霞峰在三四间徘徊,此峰处处都好,唯独食堂里的饭太过难吃,有人甚至在专门用来表白的表白墙上批判过。 夜晚,天上繁星点点。 初到烂剑山就找到意中人的,手牵手在烂剑山花园中散步,几位同乡的姑娘坐在长长的石凳上,议论徐默。 “咋们烂剑山的大师兄好帅啊,有仙气有帅气,还有美气,气气齐全啊。” “怎么,你喜欢,喜欢可以刻墙上啊。” “我倒是想,可惜在墙上刻字的秘术,我没学会,众目睽睽的跑过去刻,很尴尬的!” “你啊就别想了,我听我们峰的师姐说,大师兄有婚约,妻子就是那天在客来寓前组织我们考试的岳师姐,你们倒不如打打顾师兄的主意,顾师兄可还单着呢!” 再往过些,几名男弟子扎堆坐着,同样闲的无聊,议论纷纷。 “哎呀呀,那天组织我们考试的那位岳师姐真是漂亮啊,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可爱啊。” “可不是,而且我还听说,岳姑娘的父亲,当年差点就成为烂剑山的山主。” “还有还有,表白墙上出现率最高的那个名字,邱静,据说就是花芷峰的坐峰真人长淑真人,唉,你说花芷峰为啥不要我们男弟子,我们峰他妈全男的,女弟子就三个,还早就名花有主。” “要不,今晚我们偷偷去趟花芷峰?” …… 在大广场偏东的位置,有坐九层高塔,名曰藏剑塔,夜深时,回各峰的人从塔前路过,制造出不少垃圾,负责广场卫生的姜老头用扫帚慢慢地将垃圾清扫完,回塔边小屋子里休息,深夜,六峰灯火全部熄灭,广场黯然的很,在黑暗中,有个颀长的身影慢慢靠近藏剑塔,最终在塔底停步。 他仰望高塔,嘴中念念有词“藏剑塔,神手鲁竣的最后一项建筑,希望在塔中能找到关于鲁竣的线索。” 说完,黑影走向藏剑塔,竟穿墙而入。 塔中灯火通明,能够看清,那黑影正是把木齐,他往藏剑塔第九层上踱步,来到第九层,见中央位置树立着柄石头雕琢的剑,石剑,巨大的石剑下,有个人正在凝视他。 那人赫然是云黎。 轻摇手中画扇,云黎道“唉,我早就猜测,你来烂剑山的目的和我相同,没想到还真是,看来我得尽快除掉你这绊脚石,才能安安心心做我的事。” 把木齐没有想到云黎会在塔中,而看见云黎的人,听见云黎所说的话,他瞬间想明白,那日在客来寓边,云黎之所以拿他名字说事,为的就是刻意激怒他,以便拉近距离探查清楚他的身份。 把木齐双拳紧握,怒意已生道“我问你,那晚用幻术偷袭我,破开我暗鳞笼宇的人是不是你?” 云黎满脸人畜无害的笑着点点头。 “那么,考试时,在幻境中放大鸟攻击我的,是不是你?” 云黎收敛笑色,道“也是我,哎呀,本来我是想用大鸟逼你出手,然后引起烂剑山弟子的怀疑,最好能取消你考试资格让你下山,没想到烂剑山的大弟子会提前结束幻境考核。” 把木齐眼神变得深邃,道“你处处害我,不想让我上烂剑山,今夜又在我之前来到藏剑塔,看来你和我目的是相同的。” 云黎画扇折合,目光如电道 “正因为你我目的相同,所以你会成为我绊脚石,我啊,必须得杀掉你,那天晚上在客来寓,怕烂剑山的人有所察觉,没有动手,今天不同,我听说藏剑塔与外部完全隔绝,里面不管发生什么,于外界看来都风平浪静,我终于能够好好收拾收拾你。” “你试试,今日藏剑塔,就是你葬生之地!” 把木齐双袖张开,袖中两条黑蛇飞出,席卷向云黎。 第41章 收个徒弟 云黎往后两步,手中画扇轻挥,两条黑蛇化为乌有。 “看来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妖界四邪之一的大蛇岐八,居然还化名把木齐,今天既然遇到我,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 把木齐心中微骇,他对云黎的底细还糊糊涂涂一无所知,没想到云黎却已经看出他的身份,况且在明知道他是妖界四邪的情况下,还敢口出狂言,没有些许底气,这等狂言,能放的出? 把木齐还清楚记得,云黎曾在客来寓一剑劈开暗鳞笼宇,不敢轻敌,他摇身变作大蛇,现出真身,真是条巨蟒,浑身黑甲覆盖,血盆大口张开,口中青幽色的猛火,在云黎周身燃烧起来。 剑来峰下,小院子里,徐默正在院中练习剑术,刘恳蹲在那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边练习剑术,徐默边思考该如何处理刘恳的事,马蕊芯根本不搭理,山上其他各峰又全都达到招生人数,如今……徐默真是又气又怨,事情竟然因他而起,好,那他就负责到底,谁怕谁,停止手上走招的剑式,徐默道“刘恳,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剑,换句话说,就算是当我的弟子吧。” 徐默同时心里暗自絮叨“你们没人收,好,我收,新生入学百天后,有新生会武,到时候让你们看看,我徐默教出来的弟子,比你们那些个真人强,没人收我收,刘恳这孩子,踏实能干,乃是天才,唉,天才送到面前你们不要,到时候就哭去吧。” 蹲在院子里台阶上,刘恳嘴巴张的圆圆的,看不出是错愕还是不情愿,徐默走到他面前,挥挥手道“喂,你呢,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虽然做我的弟子比其他新生小点辈分,但是……” “我愿意!” 但是后面的重点徐默还没有说出来,刘恳就先站起身,回答的坚定而又有力,徐默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了他的决心,咳嗽两声,补全后面的内容道“但是,拜我为师尽管比他们小一辈,身上配挂的却为剑来峰峰牌,剑来峰啊,烂剑山主亲自坐镇,六峰第一。” “师父!” “啊,哦,对,是该叫师父。” 刘恳叫完那声师父,不再说话,徐默摸摸眉道“那你今晚呢就先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开始练习。” 刘恳点点头,缓缓回屋。 “唉,看着吧,百天后的新生会武,我剑来峰的刘恳,肯定第一,哼,马蕊芯,既然你不收,那就我收,反正不管如何,都是咋剑来峰的弟子。” “嗖……” 似乎,院门外草丛里发出沙沙声响,侧耳倾听,还伴随有急促的脚步声,徐默出门,见草丛当中蜷缩着一条黑色的小蛇,不远处,云黎快步奔跑,转眼来到面前。 “哎,云黎,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剑来峰干嘛,小心被长玉真人逮住,逐你下山。” 云黎连忙致歉解释“是这样的大师兄,我从小啊胳膊就有病症,每天需要用药酒来擦洗,我从家中带来的药酒所剩不多,所以想抓条蛇,自己再泡些,这条小蛇是我在大广场发现的,没想到溜的贼快,一直追到剑来峰。”说话间云黎附身去抓那条缩身在草丛里的小黑蛇。 “哎,等等!”徐默叫住他道“这条小黑蛇也太小了,明天我请示一下,带你到紫霞峰去,紫霞峰上的飞禽走兽都有灵气,泡药酒效果更好,再说,紫霞峰的陆真人精通医术,说不定能彻底医治好你的病症。” “啊,不用麻烦大师兄,我……”云黎附身再去看,小黑蛇已经不在草丛当中,他叹口气显示出低沉失落之色道“看来我终究还是抓不住小黑蛇,我的药酒泡不成了。” 徐默拍拍他肩道“无妨,一条小蛇而已,明天咋们去紫霞峰抓大的。” “好的,那大师兄你早点休息。”云黎招手作别,转身离开。 徐默四下观察,不见那条小黑蛇,暗言小崽子跑的真够快,挺机灵,不过他刚刚说去紫霞峰抓大的,尽管有些要拯救小家伙的恻隐之心,更多的还是出于照顾新生小师弟的一片真情,关上院门,徐默在院子里伸个懒腰,回房睡觉,待院子里归于安静,那条小黑蛇从门槛底蹿出,小脑袋直立起来,居然开口讲话“可恶,没想到云黎的修为如此可怕,竟将我打回原形,若非跑得快,又有这烂剑山大弟子的庇护,我非得命丧他手不可,剑来峰是盛气之地,小院子里又人少清静,我就暂时留下养伤,等伤好后,再找云黎算账。” 第二日,叫醒徐默的是剑来殿的钟声,睁开惺忪睡眼,徐默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快步奔入剑来殿,与以往不同的是,长玉真人马蕊芯今天没有端坐莲台,身着的也不是之前的山主服衫,而是一套便装,徐默猜测,她可能是要下山去办事,见徐默入殿,马蕊芯道“琳琅呢,怎么还不来。” 徐默摇头,示意不知。 马蕊芯道“几日来,可否熟悉我烂剑山的环境,适应做我烂剑山的大弟子。” 徐默不语,点点头。 马蕊芯看穿他心思,道 “你是不是还因为我没有收刘恳为徒,所以心中怨闷,不想与我说话,你要明白,多余的刘恳,本就是由你算错总招生名额导致,再者,你收他做弟子,未尝不是件坏事,说到底他总还是剑来峰弟子,辈分小些而已。” 马蕊芯一番话语完毕,又道“今天叫你来,是有些安排要与你说,山下有些事,我需下山一趟,轻重缓急,还不确定,我走的这些天,烂剑山事务会暂时交给邱静打理,至于剑来峰的杂事,你先照看处理。” 马蕊芯说话的同时张开手掌心,掌心之间金光流转,出现一个紫金铃铛并将铃铛交给徐默“我下山后,你我之间用紫金铃联系,若我在山下有需要,你手中的紫金铃铛就会响起,铃响之时,你立刻通知树镜,晓雾,紫霞,沉阁四峰真人,让他们召集峰上弟子,由你带领,下山来与我汇合。” 需要烂剑山山主亲自下山办的,定然是大事,而到必要的时候,还得四峰弟子下山协助,可见马蕊芯此次下山的目的非比寻常,徐默注视着手里的紫金铃铛,道“你知道的,我并非真正是你烂剑山的大弟子,我听的出来,此次的任务很重要,你托付给我,不怕出岔子?” 马蕊芯平淡道“关于我信任不信任你的问题,初次见面时,我们不就谈过,既然靖远会选择你,我也会选择你。” “好,既然你信任,我也不辜负。”徐默握紧手中紫金铃铛。 “好,记得,只要手中铃铛响,就带领四峰弟子下山与我汇合。”马蕊芯话音刚落,便化做烟絮消失在剑来殿,瞬间移动到大广场偏东位置的藏剑塔旁边,此刻各个峰都在进行早课,广场之上没有半个人影,藏剑塔旁边,有间小屋子,里面居住的人,是负责打扫广场卫生的姜老头,马蕊芯推开门,姜老头正在用早点。 “马真人,快,请坐,请坐!”姜老头热情招呼,递来手中糕点。 马蕊芯摇头拒绝,却反将一封信交给姜老头,道“鲁先生,如今天下需要你,还请跟我下山,去趟六道院。” 姜老头应允,结束手中的吃早点工作,收拾干净屋子,随马蕊芯而去。 剑来峰小院子中,徐默教刘恳练习烂剑山剑术,眼前的小子平日里话不多,很难清楚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过那不重要,只要他肯好好练习剑术,徐默定要将剑来峰的剑术秘笈都教给他,到时候新生百天会武时,看刘恳如何打的其余几峰弟子落花流水,话又说回来,剑来峰吃的天天都是萝卜青菜,无味的很,其他峰弟子 众多,有专门的食堂,剑来峰就悲惨的很,衣食住行都得自行料理。 “喂,刘恳,剑来峰的饭菜,你吃的惯吗?” 刘恳沉迷于练习剑术,完全没有听到徐默的问话。 “嗨,真是木头!” “哎,那李二三如今在晓雾峰,我得找机会把乘天剑法取回来,让刘恳好好修炼修炼,先顾好自家的弟子!” 第42章 森罗万象 上 黄昏,一线余晖。 沉阁峰西崖,晚风吹的有些微凉,入秋的时节,本就该如此,风是微风,凉是微凉。 云黎坐立在西崖,遥望落日,思绪起伏。 有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首先不明白的,就是为何此番妖界也会派人来烂剑山寻找鲁班门的传人,莫非目的和自己相同,为的是要进入广成大帝陵墓?数月前,有凡人在昆仑山开采矿物时,无意间挖出扇石门,魔界的嗅探最先察觉消息,将此事报告给云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魔界之主。 云黎父亲得到消息,立即封锁昆仑山,打算率人进入广成大帝陵,作为人间最后一位肉身成圣,有万千金仙追随的大帝,其陵墓当中无疑有许多记载上古仙法阵式的古老卷轴,以及能诛仙杀佛的神器重宝,可惜的是,云黎的父亲在石门口使穷手段,废尽解数,最终还是无法打开广成大帝陵,于是派云黎混上烂剑山来寻找鲁班门第三十三代传人鲁竣,而鲁竣早在天下间销声匿迹数十年,之所以来烂剑山寻找,不过是因为烂剑山的藏剑塔,是鲁竣销声匿迹前着手建造的最后一项工程,希望能从其中找到些线索消息,或是从烂剑山弟子口中打探到情况。 广成大帝陵是当年鲁班门祖师爷鲁班所建造,找到传人,才能抓住进入广成大帝陵的机会,回忆完自己来烂剑山的前因后果,云黎自言自语道“可广成大帝陵重现人间的事,魔界已经全面封锁消息,妖界是如何得知的。” 坐在西崖,凝视落日余晖将下,夜幕降临,云黎觉得毫无头绪,昨夜追击完把木齐,他回到藏剑塔仔细观察寻找,未能从其中窥得玄机,照此看来,若要有所进展,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询问,而普通的弟子大多不会知道,要问,也得从坐峰真人问起,余晖还照在云黎面容上,有些诡异,烂剑山的落日每天都是金灿灿的,今天的落日,却有些血红色在流溢,似乎不再下落,永远悬停在那个位置。 云黎拉长目光到黄昏映照的云彩里,发觉云彩包裹着的落日停止下降,静静悬在空中,血红色的余晖,莫非要持续很长时间?再次定睛望去,云黎看见无数的黑点,出现在血红色的黄昏余晖中,朝烂剑山靠近,黑点越来越大,方能看清是无数脚踏黑云的骑兵,为首的,是个身披黑色铠甲,手执长刀的人。 有人要进攻烂剑山? “咚——” “咚——” 除去剑来峰,其他五峰全部响起钟声,连响三次,是外敌入侵,迅速 做好警备的示意,云黎站起身,返回沉阁殿,正在剑来峰院子里躺椅上呼呼大睡的徐默,被刘恳摇醒。 “师父,钟,五峰都在响钟,师父!” “哎呀呀,咋们剑来峰不也响过钟吗,大惊小怪,淡定,淡定。” “师父,可是,可是五峰同时响钟啊。” 刘恳的手劲挺大,硬是将练剑到疲惫不堪倒头大睡的徐默摇醒,徐默扑通一下起身刚打算让他见识见识社会主义教师的理性批判,一副血光漫天的场景随即充斥他的视线,揉揉眼再看,不是血光,是如血般定格在空中没有落下的残阳,残阳中,有仿佛是天兵天将的东西冲出来。 “怎么回事?” 清醒过来,徐默听到其余五峰的示警钟声在耳边回响,小院的门被打开,岳琳琅冲进来慌张道“大师兄,我爹说可能是鬼界前来攻打烂剑山,我们快到大广场集合。” “鬼界?” “嗯,快走!”岳琳琅不由徐默多说,拉着他御剑飞向大广场,徐默只得叮嘱院子里的刘恳道“我先过去,你后面过来。” 岳琳琅御剑升起的时候,除去剑来峰的其余五峰,每峰各冲起一道光柱,冲天而上,在天空中相互连接,由此五点连成面,构造出结界,把烂剑山与外界隔绝,冲杀向烂剑山的恶鬼骑兵,触碰到结界的光辉,转眼灰飞烟灭,御剑而行的岳琳琅见到结界展开,立时反应过来是六峰结界的阵法,意识到师父马蕊芯不在剑来峰,剑来峰的结界核心光柱还没有启动,道“大师兄,你御剑前往大广场,我回剑来峰去启动核心光柱。” “好。” 两人立刻分头行事。 来到大广场,五峰真人都聚集在广场,徐默终于见到花芷峰长淑真人邱静的庐山真面目,那种风韵,那种姿态,一时间竟让徐默想不到该用那种词来形容,她相比仙子有种人间烟火的丽质,相比人间美人,又脱俗出尘,大敌当前,徐默仅仅粗略看几眼,就立即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结界外的来敌。 “看来是鬼界的骑兵。” “不错,鬼界此番前来,不知何事,我猜想大多是与阿耶摩罗有关。”秦北辰与方西起在那边絮絮低语。 邱静优美如幽咽泉流的声音传到徐默耳边“靖远,长玉真人不在,你先去剑来峰,启动剑来峰的结界核心光柱。” 徐默笑眯眯道“邱静老师放心,师妹岳琳琅已经前去启动。”回答她时,徐 默终究还是没忍住瞥眼胸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话刚说完,剑来峰上,一股金灿灿的强大光柱冲天而上,出现在结界核心,结界整体在这道光柱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厚实出许多,知道内情的人总算长舒口气,选择防御,并非惧怕,说句不是吹的话,就外面那些骑兵想要真正的攻进烂剑山根本不可能,然而,如果不做结界防御而是选择开战,元气大伤不至于,但免不了要有人牺牲,烂剑山向来关心门下每位弟子,在没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面对面的兵刃相向,再者,新招收的弟子刚到山上,动刀动枪终是会产生些负面影响的。 邱静转身面对其余四真人道“你们先保护好众弟子,尤其是新生,我去与他谈谈,问问他们此行意欲何为。” 邱静说走就走,御剑飞上高空,来到与敌人只隔着结界屏障的位置道“不知诸位来我烂剑山,有何贵干。” 鬼界骑兵的领头人凌空而立,道“我乃鬼界黑刀将军,今日先率领鬼界骑兵三千来探探路,大军就在后面,随后就到,不瞒你说,待我鬼界大军压境,你们烂剑山的结界再强大也没用。” 邱静面色无波道“那不知你们前来有何贵干。” 鬼界黑刀将军道“为两个人,第一个,是鲁班门第三十三代传人鲁竣的消息,第二件事,你们莫非忘了不成,数年前,你们六峰真人联手,将我鬼界的阿耶摩罗囚禁在山上,今天来,就是要带他回去的。” 明白始末的邱静道“鲁竣的消息,我们烂剑山不知,至于你们鬼界的阿耶摩罗,当年残害生灵无数,本就该囚禁在山让其思过,放不得。” “那就休怪我无情,冲,破开结界。” “是!” 黑刀将军身后千人响应,铁骑声起,大有踏碎虚空之势。 “将军若觉得能冲上烂剑山,便来吧。”邱静结束谈话,回到广场,凝视悬在天空中还未落下的残阳道“鬼界的人惧怕阳光,看来他们为争取足够的时间对付我们,用阵法将残阳定住了,要退敌倒也简单,我们只需反倒他的阵法,让残阳回到两刻钟前的阳光盛极之时,他们自然会撤退。” “该如何做?”徐默相问。 邱静道“他们停住日落的阵法,肯定不在烂剑山上,所以要去反转他们的阵法,我们得出自己的结界,失去保护。你们谁愿意随我前去。” 徐默自告奋勇举手道“我去,我去,邱静老师,我随你前 去,破坏掉他们的阵法。” “邱静老师,我也随你去。” 顾邵阳和龚鑫异口同声。 “好,你们三人随我前去。”长淑真人邱静又看着陆东沉道“你们留在广场,维持结界,吸引他们注意,我们去破坏他们停住日头的阵法。” “嗯,万事小心。” 举手要跟随邱静同去的弟子还有很多,甚至有几名新生,不得不说长淑真人邱静的魅力当真很大,明知是险境还有那么多人要随她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然考虑到人多容易暴露,邱静就只带徐默,龚鑫,顾邵阳三人。 第43章 森罗万象 中 邱静带领三人从后山绕出结界,又暗中前往他们进攻的方向,四人刚从后山走出结界,烂剑山前,进攻的鬼界骑兵足足多出数十倍,新增的骑兵,是由一位身着红衣的女人带领而来的。 “焰衣鬼母,看来鬼界大军已到,快走!” 徐默几人紧跟邱静,不敢有片刻放松。 徐默边赶路边道“邱静老师,我们该如何找到并且反转他们的阵法。” 邱静道“偷天改时,定住残阳,所需要的灵力,不,对他们来说,应该是阴气,所需要的阴气十分强大,所以阵法所在之处会有强大的气场反应,至于反转,若我猜的不错,阵法中应该有天干地支之数,到时候只要挪动天干地支的位置,就能颠倒时间。” “原来如此。” “嘘,如今我们在烂剑山结界之外,大家提高警戒,万事小心。” 邱静在前带领,下烂剑山后,朝烂剑山山脚下早就荒废已久的草木村前去,在邱静看来,要发动能够偷换天时的阵法,就得有足够比拟的地利来相互对应,草木村里有处祭台,集地势风水之大成,他们的阵法,或许就建在祭台处,跟随邱静极速前进,顾邵阳道“邱静老师,鬼界的大军能攻破结界吗?” 处于奔跑状态中的邱静道“以前绝对不能,现在的话,我想他们应该是做足准备的,而且,烂剑山的结界与六位真人元气相通,如今长玉真人不在山上,结界的防御程度,会折损大半,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正式发动攻击前,破坏掉他们的阵法,让阳光来消灭他们。”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天空中,血红色的光芒冲击破散,烂剑山结界外的天空,皆成血红色,无数骷髅头席卷出暗黑色的烟雾,不断碰撞在结界表面,有好几次竟险些将结界撞出缝隙。 “不好,快躲藏起来。” 邱静带领众人暂时躲入深林当中,道“鬼界的森罗万象,传说是鬼界最为厉害的进攻阵式,大家小心,不要被那些骷髅头发现,否则它会向我们发动攻击。” 徐默简直不敢抬头,只要微微抬头,就是血腥残酷犹如地狱般的画面,他盯住邱静道“邱静老师,为何他们突然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攻击。” “他们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要打听鲁竣的消息,我还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寻此人,但目前看来,他们势在必得,第二就是要救阿耶摩罗,此人是鬼界奇才,善于铸造熔炼各种法宝,手中又掌握 着许多就连鬼王都不知道的鬼界至阴功法,得到他,对于鬼王来说,有无穷无尽的好处,但此人数十年前为铸造血煞珠,残害生灵,故我们六峰长老联手,用六阳平天,将其囚禁在烂剑山,而六阳平天是聚集烂剑山六峰阳气,专门针对鬼界阴气所设,所以若在平时,就算他们攻上烂剑山,也没法靠近有六阳平天压制的阿耶摩罗,而如今不同,长玉真人下山,剑来峰失去真人坐镇,六阳之中会有一股阳气缺失,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绝好的机会。” “啊!”徐默骂天骂地道“我师父刚下山,他们就大举入侵,盯的还真紧。” “阿耶摩罗号称一人可抵百万鬼兵,鬼帝自然不会放弃任何救他的机会,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反转他们的阵法。”邱静手指在虚空中画出四条符印,言“我画的符印,你们小心贴在身上,有符印保护,相当于隐身,可以避免上空的鬼界骑兵和森罗万象发现我们。” 此时,从结界当中冲出四道神光,每道神光都冲散一片区域的骷髅头,抬目望去,是四峰真人冲出结界与森罗万象对抗。 “赶快,我们得加快速度,希望我的猜测没错。” 几人贴好符印,成功隐身后,紧跟邱静,赶往草木村的祭台,来到祭台,果然阴气极为盛密,在破旧的祭台之上,有两层黑光,上层黑光里甲乙丙丁十天干并未按照次序排列,很明显有所颠倒,下层黑光里,子丑寅卯等十二地支顺序亦有打乱,邱静详细观察过后,道“果然如此,通过摆出阵法,扰乱天干地支的顺序,以此来定格天际时间。” “邱静老师,我们先去破坏阵法。” 邱静摇头“不用着急,小心些为好,这阵法是他们此番进攻烂剑山最为重要的屏障,不可能没有人看守。” 她从身边木枝上头拈下四片叶子,幻化成她与徐默等人的形象,朝破旧祭台的阵法走去。 “轰隆——” 树叶所幻化的虚幻影像靠近祭台,竟从地面冲出道强烈阴暗的光线,残忍的将其催为齑粉,果然,祭台是有人在守护的,光线过后,身着黑白衣服的两人出现在祭台旁边,他们两人均带高顶尖帽,身着白衣的那人帽上写一见生财,身着黑衣的人帽上写天下太平,藏身在暗处的徐默瞪直了眼珠子,这两人简直和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样貌完全相同。 “果然,阵法由黑白无常亲自守护!” “黑……真是黑白无常!” 传说中这两人可是 索命勾魂的主,和他们做对,不是等同于不想活吗? 徐默压低声音以掩盖惧意道“邱静老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阵法与焰衣鬼母应该有所联系,就算没有,我们这样攻过去,肯定会惊动上空进攻烂剑山的鬼界骑兵,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祭台与四周环境彻底隔绝,让上空的骑兵无法察觉我们进攻祭台。”邱静说出心中部署,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发动烂剑山的水月镜花,隔绝祭台,水月镜花发动后,不管祭台发生什么,外界都看不出任何变化。” 龚鑫道“那老师,你快发动水月镜花,然后我们再去反转他们的阵法。” 邱静面色犹豫道“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得一直用灵力维持水月镜花,无法参加战斗,对付黑白无常以及反转阵法的任务,就得全部由你们三个完成,黑白无常在鬼界地位仅次于焰衣鬼母和十殿阎罗,我怕你们不是对手。” 龚鑫沉默。 顾邵阳道“邱静老师,你尽管发动水月镜花隔绝祭台,黑白无常交给我们。” 徐默目光在黑白无常与烂剑山上空四位真人对抗森罗万象间来回流转,拳头握紧道“邱静老师,你放心,不就黑白无常吗,我们能应付,你只要告诉我们到时候如何反转阵法就好。” 邱静回答道“反转阵法并不难,只要将上层天干中庚与奎,下层地支中午与酉的位置交换就行,可……” 邱静止住声,因为他发现徐默的身影已经冲向祭台,同时龚鑫和顾邵阳也跟随而去,迫不得已,他只有发动水月镜花,将祭台的所有消息情况进行隔绝,水月镜花发动,于外界看来,祭台仍然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波澜。 实际上,三人早就冲到祭台边。 黑白无常相顾而笑,黑无常范无救道“那里来的野孩子,赶快离开。” 徐默学着他的表情以及语气回一句“哪里来的两小鬼,敢摆恶阵和我烂剑山过不去。” 白无常谢必安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烂剑山的弟子,看来你们已经看穿我们这定时的把戏,不过就算你们看穿也没用,有我们兄弟两人镇守,休想靠近半步。” “哼,口出狂言!”顾邵阳低声偏过头道“大师兄,我和龚鑫对付他们两人,你趁机冲上祭台按照邱静老师说的,挪移阵法,反转时间。” “喂。” 徐默还未来得及劝说,两人已经依计行事冲向黑白无常,既然他们出手 ,徐默也不能耽搁时间,拉开箭步往祭台急奔。 “站住!” 他才跑出两步,黑白无常就挡在他身前,转眼再去看龚鑫和顾邵阳,惨不忍睹啊,被揍的脸上红紫青白交加,还说什么争取时间让徐默冲上祭台,结果刚刚冲出三步而已,龚鑫和顾邵阳作为两峰真人的亲传弟子,实力不可能太差,黑白无常轻轻松松的干倒他们,委实有些可怕。 “唉,小鬼,我本以为烂剑山会派高手来,没想到派来这么不中用的,你们山上那些真人,不会都死绝了吧。” “迟靖远,等会我会聚集水月镜花的灵力发起攻击,你趁机带龚鑫和顾邵阳快逃,我们另寻他法。”邱静用秘语传音在徐默耳边发声,而徐默没有丝毫要逃的意思,道“别着急,我想试试,能不能干掉他们。” “不行,黑白无常实力深不可测,你们……”徐默直接屏蔽掉邱静的秘语传音,邱静无奈,她如果现在撤去水月镜花冲到祭台边和黑白无常动手,上空的鬼界骑兵定然察觉,到时候谁都走不掉,他见徐默镇定自若,只能紧咬牙关赌一把,或许这位烂剑山大弟子真有什么过人本领,摇摇头,徐默道“我们烂剑山的真人,才懒得跟你们动手,独孤求败曾说,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让你们见识见识万剑穿心的滋味。” “独孤求败是谁?” “额,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管那么多干嘛,看剑。”徐默右手中食两指并住,以匀称而又平稳的灵力向前方划出条斜线,用的是在灵官庙时连雨成剑的手法,既然能化雨成剑,那么以周围草木竹石做剑,应该问题也不大,况且近日徐默在烂剑山悟剑练剑,各方面都有长进,又岂非几日前的灵官庙能比,指边斜线划出,周围石块,树叶,木枝,全在指力作用下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飞刺而出。 祭台周边顿时天旋地转,尘土飞扬。 而于外界看来,缘于水月镜花的作用,一切如常,未有丝毫变数发生。 第44章 森罗万象 下 万物连成长剑,飞卷而出。 黑无常范无救与白无常谢必安张开手掌,掌心之中现出两根哭丧棒,只见他们用极快的速度挥动,挥出的风势形成旋风,在地面旋转,和徐默划出的草木竹石抗衡。 徐默心里很清楚,与他们过招,得是远程攻击,近距离搏斗会重蹈顾邵阳的旧辙。 “惊雷剑!” “开山剑!” 黑白无常适才因是怕掉身价,没有对顾龚两人下死手,此刻,两人休缓过来,各自施展出宝剑,飞斩向白无常谢必安与黑无常范无救,轰隆巨响,现场在两把宝剑碾压下瞬间电光火石,烟尘弥漫。 趁着时机,顾邵阳和龚鑫快速的靠近徐默,同徐默的站位互成倚仗的掎角之势。 祭台下,烟尘越来越浓厚,很久才慢慢的消散,徐默用指代剑划出的草木竹石,亦与黑白无常挥动出的旋风相互损耗殆尽,烟尘消散,还是刚刚的位置,黑白无常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开山剑和惊雷剑,被他们踩在脚底,黑无常范无救笑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执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他突然用流溢阴气的眼珠子盯住龚鑫,龚鑫不甘示弱,同样使出凶狠的眼神盯住范无救,就在两人视线交汇的时候,龚鑫惨叫一声,翻然倒地,面上无半点血色,四肢完全僵硬,变得与死人无异。 “可恶,龚鑫,怎么回事。” 顾邵阳正怒号时,黑无常范无救的目光又飘过来,恰巧与他相对视,结果完全相似的惨象降临,顾邵阳又倒身在地,完全失去直觉,任徐默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不好!”查看出端倪,徐默立时扯下衣角的布条遮住眼睛。 范无救大笑道“哈哈哈,你猜的不错,不管是谁,只要和我对视一眼,他的三魂七魄就会瞬间被我吸走,你蒙住眼睛勉强算是有用的办法,不过,那样的话,你和瞎子没多少区别,打败我们的希望,将会变得更加渺茫,哈哈哈!” 白无常谢必安紧接范无救的笑声道“报上你的名字,我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我……”略做犹豫,徐默道“我乃烂剑山大弟子迟靖远!” “迟靖远?” “不错!” 白无常谢必安又道“迟靖远!” 徐默不耐烦道“喊什么喊,爷爷好端端的在呢。” 谢必安脸色倏变“怎么可能,凡人之名,只要被我喊中,就会三魂 尽失,七魄无主,你怎么可能没事?” 听闻白无常谢必安道明缘由,徐默心中暗自庆幸,好在他询问时,徐默答他的名字是迟靖远,如今纵然自己的身份真是烂剑山大弟子,可体内魂魄与意识终究与其名不相对称,所以他若一味的呼喊迟靖远之名,就算喊到口干舌燥,喊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徐默挺挺胸膛道“我烂剑山自有秘法,不怕你。” 黑无常范无救大笑道“既然不怕,就摘掉蒙眼的黑布,与我对视一眼,不过你不摘也没关系,我动手,你照样得死。” “是吗?”徐默斜拉蒙眼的黑布,蒙住左眼,露出右眼,活生生将自己搞成独眼龙,试探性与范无救对视两眼,没出事,看来他猜的不错,范无救的邪术,须两眼同时对视方能奏效。 “用五行御诀,陪你们玩玩!” “嗖!” 徐默同时发动土木两诀,祭台四周的土层高拔而起,土层中生出藤蔓,捆绑向黑白无常,同时间,徐默用灵力发出两道霹雳,冲斩而出。 黑白无常两人抡起手中哭丧棒,土崩木解,化解掉土木攻击,面对两道霹雳,则丝毫不做躲闪,任凭其削上身体,说来诡异的很,两道霹雳打在他们身上,竟会化为乌有。 “怎么可能,我以灵力仙法汇聚而成的光波,怎么可能无故消散。” 白无常谢必安大笑道“我早就说过,任何的攻击,对于我们都是无效的。” “不对!”无缘无故的让攻击消失,根本不可能,那两道霹雳是徐默用灵力凝聚,他能够明显感觉到灵力还存在,并未像肉眼看到的那样攻击在黑白无常身上之后化为乌有,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黑白无常的身体能吸收灵力,进而转变成他们所需要的阴气——因为徐默感觉到灵力在慢慢的遭受吞噬。 “既然如此……” “任何攻击都是无效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徐默再度发出同样的招式,两道玄光霹雳,攻向两人胸膛,结果和之前一样,两道霹雳击打在他们胸膛的时候,化为乌有,形如蒸发。 白无常大笑道“我早就说过,任何的攻击对我们来说都是无效的。” 徐默动容道“我看并非无效,只是因为你们的身体能够快速吸收我的灵力,并将吸取的灵力,转化成你们的阴气,你要知道,灵力毕竟从我体内发出,消失没消失,我能感觉不到?其实这破绽要察 觉很容易,只是大多数人见到自己的攻击无故散失掉,心中早就恐慌,再没心思去注意罢了。” 黑无常大笑道“你发现又能如何,还不是束手无策。” 徐默笑嘻嘻道“我发现,就能在刚刚的攻击当中,加点东西,适才我发向你的那道霹雳,其实表面上是灵力凝成的攻击,实则里面暗藏一把剑,所以你吸收我灵力的同时,也将那把剑吸到了你体内,你能转化我的灵力,莫非连剑也能转化,此刻剑就在你体内,你的生死即在我手中。” “你…你说什么?”黑无常范无救本来浓黑的面容变得惨黑惨黑的。 徐默道“剑十三无柄无鞘,无影无形,我只要念动剑诀,十三破体而出,到时候你必死无疑,所以我希望我们能谈谈条件,您两位让个路我……” “休想!”黑无常抡起哭丧棒冲杀过来。 “唉,何必要逼我出手呢,十三,破!” “轰隆——” 果然,剑十三从黑无常范无救体内旋转杀戳而出,直接将其身体四分五裂。 “师兄!”白无常谢必安大呼,悲痛欲绝,激愤道“臭小子,你杀我兄弟,我让你血债血偿。” “万鬼来朝。” 白无常谢必安两手成爪,面目狰狞,从他的胸膛当中,渗出无数人的魂魄,恶鬼扑食,欲将徐默吞掉,徐默连忙以两指御住从黑无常范无救体内冲出的剑十三,不断施展剑术,抵挡恶鬼,而这时,顾邵阳和龚鑫睁开双眼,苏醒过来。 他们是遭黑无常恶术掠走魂魄,如今黑无常身死,魂魄归体。 三人一同对抗。 正是三人将恶鬼魂魄全部斩杀之际,白无常谢必安冲杀而来,手中哭丧棒直直敲在龚鑫脑门,龚鑫眼前一片黑暗,完全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啊,龚鑫!” “你也得死!”白无常谢必安紧接着哭丧棒砸向徐默,徐默两指御十三,当啷一声将之抵挡,挡去大部分力量,后退出数十步,顾邵阳咬紧牙关,大呼“白无常,今日要你有来无回。”说完他以指点击恒眼位置,从其中冲出两股光芒,那光芒璀璨夺目,照耀的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尤其是光芒压近白无常谢必安,变得重如山岳,刺啦声响,斩掉他左臂。 “好厉害的法宝!”徐默震惊,然详细看几眼,发现那东西自己体内也有,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而是道篆,数载春秋方能修炼而 成,象征修炼者等级境界的道篆,是精华之所在,灵力重厚,盛气所凝。 “你……你放出道篆,这和自毁几十年修为有何区别。”徐默忍不住发出质问,其中微带几分斥责。 “是啊,道篆,我将近三十年的修为,我就不相信杀不掉他。” 祭台有水月镜花保护,在外界看来没有任何波澜,然而里面的人,也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如何,此时,森罗万象攻破烂剑山结界,鬼界骑兵大举入侵,大批的弟子保护新生撤向后峰,陆东沉等四真人剑去锋来,血战死拼。 祭台边,顾邵阳两条道篆大放神威,又斩掉白无常谢必安右胳膊。 “大师兄,你还等什么,快去反转阵法!” “好!”徐默回答的沉重而坚定,冲到祭台上,按照邱静所说,把上层天干中庚与奎,下层地支中午与酉的位置相交换,尘埃落定,挂在西崖的那抹残阳竟然东行,转眼回到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刻。 在外面负责用水月镜花掩盖祭台变况的邱静,见残阳变午阳,知道徐默等人已经成功反转阵法,再无顾忌,撤去水月镜花,天空中,以及那些攻到烂剑山正与烂剑山弟子纠缠的鬼界骑兵,在正午烈阳光茫的照射下,全都刺溜声响,身体就像腐烂似的化作血水,冒出白烟,呛人而又刺鼻,再无力发起进攻,纷纷寻找阴凉处各自躲藏。 徐默伸出手用手掌感受阳光的温热,道“唉,可惜是十月,要是五六月天的太阳,那才叫爽,晒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第45章 兵分两路 邱静看到黑白无常俱死,阵法成功被破坏,不禁喜笑颜开,但当看见龚鑫失去生命,顾邵阳牺牲两条道篆,实在感叹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 “当啷啷,当啷啷!” 就在这个时候,徐默手中的铃铛响动,刚刚经过大战得到片刻喘息的徐默不由得又精神紧绷,马蕊芯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手中铃铛响起,就立即带领四峰弟子下山与她汇合,但此时烂剑山上敌人还未消灭,根本不可能及时依照约定所行。 “有急事?” 注意到徐默明显的表情变化,邱静问道。 徐默点头“不错,师父下山前曾说,只要铃铛声响,就让我带领除去花芷峰外的其余各峰弟子,下山与她汇合。” 邱静闻言黛眉横蹙道“嗯?突然下山,连去干嘛都不说,带弟子下山,还要除掉我花芷峰,过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上山杀敌,杀退鬼界的进攻,再计较此事不迟。” “嗯,我们赶快上山。” 徐默背着龚鑫,邱静扶好顾邵阳,往烂剑山广场踱行,烂剑山上,正午时分的阳光落下,所有进攻烂剑山的鬼界骑兵都灰飞烟灭,反应快的,躲在树荫底,屋檐下,根本就不敢探头,只有黑刀将军和焰衣鬼母,能够凭借强大的修为抵抗,然在如此情况下,已经没有丝毫余力再与烂剑山的真人对抗,换言之自保有余,伤敌不成。 “鬼母,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黑刀将军慌张。 焰衣鬼母双目愤懑,气急败坏“有人破坏,不对,不是破坏,反转,有人反转了我们的阵法,黑白无常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我饶不了你们。” “嗖——” “刷——” 四道光芒转瞬即到,烂剑山四位真人,树镜峰长青真人秦北辰,晓雾峰长云真人苏南修,沉阁峰长空真人方西起,紫霞峰长华真人陆东沉,纷纷而至,围困住鬼界黑刀将军与焰衣鬼母。 黑刀将军护在焰衣鬼母身前道“你们要出手就冲我!” 紫霞峰真人陆东沉马上做出你可拉倒吧的手势道“得得得,你们谁都走不掉,刚来不是很神气吗,来,再神气看看,瞅你那损色,瞧你那小样,咋的,当我们烂剑山是你家猪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焰衣鬼母瞳孔骤缩,愤怒凝聚成如电的目光“烂剑山想困住我,还没那么容易。”说话间她身子扭转,解下血红色的外衣。 陆东沉嘴边不依不饶道“咋的啊,要献身啊。” 原本就气急败坏的焰衣鬼母遭到陆东沉几句狠怼简直有些要七窍流血的冲动,泼妇骂街般大吼“陆东沉,亏你还是真人,说话如此不堪。” 语言方面打击完毕,陆东沉又开始行为举止上的挑衅,抠抠鼻屎道“真人?谁是真人,真人在哪儿,你到我烂剑山,就别想活着离开。” 他扣鼻屎的手巧妙的一转,手中飞出把长剑直刺向焰衣鬼母。 “啊…” 黑刀将军不顾自身安危挡在焰衣鬼母身前,陆东沉的剑破入他身体,惨叫着,黑刀将军凄喊“快走,快走。” “烂剑山的人,给我记住,下次我来的时候,要拿你们的心,来给我今日倒下的骑兵陪葬!”焰衣鬼母把脱下来的外衣抛向天空,红衣居然变得广袤无垠,暂时遮住天空中的阳光,那些畏惧阳光的鬼界骑兵全部冲杀过来。 “不好,大家小心。” 四真人分别执剑对抗骑兵,再无暇顾及焰衣鬼母,除去发动攻击的骑兵,剩余的鬼界骑兵往天空中飞去,化作血红色的骨架,聚集融合,搭造成一座拱桥,拱桥这端连接衍生到焰衣鬼母脚下,那端直入云霄,之前畏惧阳光看起来贪生怕死的骑兵,主动牺牲身躯,以血肉为焰衣鬼母搭起脱身的大桥,焰衣鬼母趁机踩上桥面,飞快的往前奔驰,消失在云海深处,拱桥尽头。 烂剑山山门处,徐默邱静等人归来,众弟子亦执剑劈杀骑兵,见红衣遮日,邱静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出剑将遮盖日头的红衣斩碎,阳光重新洒落,鬼界骑兵焦灼成灰,彻底湮灭。 “都没事吧!” “没事!” “干得好,邱静,若非你及时破坏反转他们的阵法,我们烂剑山此刻还深陷水深火热当中啊!” 徐默见他们会面后谈说战况,道“邱静老师,我不明白,马上就要天黑,他们为何还要用阵法定住残阳,此次他们摆出天干地支的阵法,本来是为进攻我们,可最后说到底,最终他们的惨败,却是由自己的阵法导致的。” 邱静道“黄昏日落,阴阳交替,正是鬼门开,鬼魂来的时间,此时对于他们是最有利的,另外,他们可能也还担心我们死守到破晓天亮,那样将对他们不利,不说这些了,先救人。” 退敌后大松口气,秦北辰和方西起俱自修养,此时才注意到他们的徒弟受伤不轻,秦北辰看到弟子龚鑫安 安静静的爬在徐默背上,冲过去道“怎么回事,鑫儿他怎么回事。” “龚鑫他……”徐默欲言又止! 秦北辰也没心思再多问,从徐默背上接过龚鑫,急忙回树镜峰为其医治,希望还有转机,方西起亦注意到弟子顾邵阳的面色很苍白,目光移过道“邵阳,邵阳你没事吧?” “邵阳他……” “我没事,师父放心,弟子没事”顾邵阳抢在邱静前面开口,隐藏他损毁两条道篆的真相。 “我看你面色苍白,当真没事?”方西起还是不放心,再度追问。 顾邵阳摇头道“没事的,只是刚刚和黑白无常交手时,损耗不少的灵力,师父,我先回峰休息。” “嗯,去吧。 诸事该讨论的讨论完毕,该吩咐的吩咐下去,徐默跟众峰长老说明马蕊芯下山时所交代的事,几位真人听闻后心中都觉得压力很大,目前形势十分严峻,烂剑山经历过大战,很多地方都需要休整,为避免鬼界的人卷土重来,四峰弟子不能全部下山与马蕊芯汇合,还得留些在山上御敌,最好的方式,就是兵分两路。 邱静问道“你师父下山时,只要你带领四峰弟子下山,没说让我们前去。” “没有!” 马蕊芯下山之际山上诸事都交予邱静,邱静自然要好好部署规划,问清楚具体,道“若是如此,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兵分两路,树镜,晓雾,沉阁,紫霞四峰各派半数弟子,集合后由靖远带下山,剩余半数弟子留在山上负责守山大任。” “嗯!” 几位真人都点头赞同,陆东沉吹着口哨道“哎呀呀,既然决定,就赶快行动,那马姐姐还在山下等着呢,不管你们咋搞,别耽搁人家大事,你们先谈着,我去分拨我紫霞峰的弟子,准备好后就下山。”陆东沉竟然对堂堂烂剑山山主以马姐姐相称,了解他的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不了解他的,当真以为是出门没吃药啊。 “那大家就赶快准备!” 几位真人各自回峰,徐默亦回剑来峰休整,半路上徐默听闻消息,说山上有新生弟子失踪,名字叫做把木齐,关于此人,徐默有些印象,考试时与萧婉儿云黎两人同组,或许是在鬼界进攻的时候慌忙躲藏了起来,徐默猜想。 来到剑来峰小院,徐默就想起刘恳,老实腼腆的个娃,现在,自己也是当师父的人啊。 走到院子门口,徐默看到烟囱里有 淡淡的烟柱冒出,伴随烟柱飘出的,还有香喷喷的饭菜味,进屋,觅味寻香而去,徐默见刘恳正在厨房忙碌。 “呦,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刘恳笑笑道“小时候家里家人不在,经常自己做菜的!” “哎,不对啊,喂,琳琅呢,你有没有见过琳琅。” 刘恳边忙活锅里的菜边问道“师父,你是说岳师姑。” “对!” “哦,岳师姑回剑来峰启动咋们峰的结界核心光柱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 在广场,徐默没有看到岳琳琅的身影,明明说好要去广场的,毕竟鬼界骑兵大举入侵烂剑山,在大广场乱斗过,岳琳琅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经历过非凡的经历,徐默不得不胡思乱想! 第46章 师妹在哪 “喂,刘恳,你先吃着,我去找找琳琅。” 徐默先到岳琳琅居住的小院子中寻找,没有找到,记忆里,岳琳琅的父亲在剑来峰洗剑池边有间屋子,于是,他连忙赶去,此时的岳璞,仍旧安安静静的坐在洗剑池边钓鱼,徐默冲到身前,见他稳若无事道“岳叔叔!” 不错,在记忆里,手腕的剑十三正是岳璞所传授,然而迟靖远一直都以岳叔叔相称,未喊过师父,听到徐默的声音,他背对徐默兀自安心垂钓道“小子,回山那么久,才想起我,才来看我,再不来,我可要去找你!” “岳叔叔,我回山的时候刚巧赶上招生,就组织忙活,没来得及,今天来,其实是有两件事,第一呢当然就是来看看岳叔叔你,第二呢,我想问问琳琅在不在你这儿,我……” “你说什么?”安心钓鱼数十年的岳璞终于松手,手中的鱼竿竟还如同他未松手时那般,没入水中的钓丝连半分微澜都没有激起,徐默面对他,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怕让他瞧出破绽,瞧出烂剑山大师兄的身份别有隐情。 岳璞目光凝聚道“你说,琳琅没有和你在一起,方才我明明看到你们两人御剑往大广场去,莫非在鬼界进攻的战斗中,琳琅……”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等徐默的回答。 徐默摇摇头,意识到似乎不对,又点点头道“本来是要同去大广场,半路琳琅说剑来峰的结界光柱还没有启动,便独自又回了剑来殿,如今大战结束,强敌退去,我找不到她,就来洗剑池看看。” “琳琅不在洗剑池,上次她下山找你,没敢给她师父马蕊芯说,但也给我打过招呼,你到剑来殿去找找,她或许在殿中……” “没有,我到殿中找过,没有啊!”徐默豁然打断,表情越发愁乱。 永远安静的就像如镜水面的岳璞终于不再风平浪静“你先稍等,我用秘术寻寻,不对,去剑来殿第三楼的阁楼中拿千踪镜来。” “好!” 徐默当然不敢耽误,连忙去拿千踪镜,又按照岳璞所说,舀出洗剑池的水,泼擦在千踪镜镜面,接下来,岳璞用手指蘸着池水的痕迹,在镜面写下岳琳琅三字,按照正常现象,岳琳琅的踪迹和所处位置应该会分毫不差的出现在镜子里,所以,徐默和岳璞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然而,镜子里最终什么都没有显现出来。 “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琳琅他不会出事吧,刚刚众人在大广场大战,她……” 岳璞摇头,面色凝重“不会,用千踪镜查人,被查者如果……”微微停顿,继续道“如果已死,千踪镜就会破碎,如果千踪镜好好的但没有显示影像,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修为高深的人用秘术切断有关琳琅的所有信息,以致于我们无法查探。”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我们找不到琳琅。” 岳璞望向无波的洗剑池“只是猜测而已,走,跟我去剑来殿。” “哦!” “喂,师父,师父!” 刘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师父,花芷峰的长淑真人在院子里等你,说是四峰弟子已经在大广场集合,就等你带领他们下山。” “糟糕!” 岳璞道“有事?” 徐默只得回答“师父下山的时候交代让我带领除花芷峰以外的其余四峰弟子下山与她汇合,如今四峰弟子在大广场等候,我得过去看看,可琳琅!” 深吸口气,岳璞道“马蕊芯此番下山要办的乃是大事,你不可耽误,快去广场,至于琳琅的下落,我到剑来殿查探,有结果后,会用千里传音告知,切记,带领好队伍!” “嗯,好!” 纵然徐默很想留下,但他知道,马蕊芯那边的事很紧急,需要聚集四峰弟子下山,说不定还会关乎性命,铃铛初响,是在草木村祭台边,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不能再多有磨叽,目送徐默消失在前往广场的路上,岳璞自言自语道“蕊芯,看来他的确能够代替靖远,做好烂剑山的大师兄。” 可怜徐默小心翼翼的在岳璞面前“装模作样”岳璞却早就知道徐默真实身份。 伫立许久,岳璞上剑来峰顶,进入剑来殿,按照徐默所说,岳琳琅应该是在回剑来殿开启六阳结界的核心光柱后失踪的,岳璞之所以到剑来殿,就是想用秘术进行探查,看看能不能扑捉得些蛛丝马迹,盘膝坐在剑来殿中央,岳璞双目轻合,神游太虚,魂出躯体,几刻钟前,剑来殿发生的种种,通通出现在脑海。 岳璞所施展的秘术,类似于传说中的虚度时空,具体些来说,用魂魄偷渡到之前或者之后的时间轴,进而做到所谓的未卜先知,说到底,万物自然皆有定律,这种做法终归有悖天道,因此,损耗大量修为不说,弄不好还会遭遇时空错乱的情况,导致魂飞魄散,格外小心的成功回到几刻钟前,岳璞看见女儿岳琳琅进入剑来殿,启动结界核心光柱,将要离开去大广场,剑来殿门口, 突然出现一个黑衣蒙面的人,他出手简简单单,轻描淡写,岳琳琅就昏迷过去。 “琳琅……!” 岳璞心神受扰,秘术被迫结束,带走岳琳琅的是谁,带往何处,都成为谜团。 “先通知靖远……不对,该叫徐默应该合适些!” 大广场中,树镜,晓雾,紫霞,沉阁四峰弟子聚集,人声鼎沸,大约有五百人左右,其中,龚鑫本为树镜峰秦北辰入室弟子,顾邵阳为沉阁峰方西起入室弟子,由于他们二人死的死伤的伤,此二峰弟子无本峰内部人员管理,直接由徐默负责,晓雾峰和紫霞峰的弟子,则分别由苏南修与陆东沉的入室弟子卢千千,风婧带领,皆为女子,今年招收的新生里面,有个别人,譬如就说云黎,也想跟着凑热闹,说山上待着无聊,要下山兜风,其结果无非就是遭到恶骂骂的狗血喷头外,再交份三千字检讨。 来到大广场,当面向各峰弟子说明此行的任务,辞别诸位真人,徐默带领五百多烂剑山弟子下山,走出山门,抵达半山腰,一个中年男子挡在路中央,是岳璞,徐默清楚他的来意,加快脚步甩开众弟子来到他面前道“岳叔叔,可有消息。” 岳璞点头,没有多说话,拿出件吊坠道“根据我的查探,有名神秘男子闯入剑来殿,带走琳琅,你妥善保管吊坠,此吊坠之中有我与琳琅的血液,我又在上面施有咒语,只要你找到琳琅,或者和琳琅相距不远,吊坠就会闪烁。” 徐默接过吊坠道“有人带走琳琅,为什么,他是谁啊,岳叔叔?” 岳璞道“关心则乱,我心忧琳琅,导致秘术失效,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更没有看清楚他的去向,靖远啊,此次下山的主要任务,还是带领弟子与你师父汇合,至于寻找琳琅,碰碰运气吧,你要主次分明,如此次下山无果,日后我们再专程去寻。” “啊!” “哦,明白明白!” 岳璞又继续道“如果你发现琳琅踪迹,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先传信给我,千万不要动手,带走琳琅的人修为极高,你绝非他敌手” “是,岳叔叔,我谨记!” “嗯!”岳璞点头“放心去吧。” “好的!”徐默作礼罢,带领五百弟子下山,到达山脚,拿出马蕊芯走时所赠的铃铛,念动咒语,那铃铛中冒出光芒,构成一番山岭景象,正是马蕊芯所处的位置,可惜徐默认不出图中景象具体是哪里,便转身道“长玉真人就在此处 ,可我不认识,你们谁知道此处是哪里?” 五百弟子议论纷纷,晓雾峰入室弟子卢千千与紫霞峰入室弟子风婧两人用玉手托住下颔,凝眉思考,直到弟子中有人嘀咕了一句“好像是昆仑山啊!”风婧始恍然大悟“不错不错,正是昆仑山,正是昆仑山。” “昆仑山,好,那我们立即前往昆仑山。” 晓雾峰的卢千千举起手提问道“大师兄,我们是御剑还是?” “御剑吧,御剑快些,我们已经耽搁太久,只是,御剑时记得潜入云端,否则要是让凡人们看到,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是!”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秋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的雨中,有坐小山,小山之上,有坐小庙,庙里生小火,火堆旁,有两个人的身影,在摇摇曳曳的火光照耀下,左右摆动,左边的身影纤巧,是位女子,在火光照耀下,她面容秀丽,两条细眉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不如意,右边的身影,则壮硕宽大,是名男子,任火光再强,你也丝毫瞧不出他的脸面,因为他全身着黑大衣,头戴黑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女子是岳琳琅! 黑衣斗篷者,则是带走她的神秘人。 “你…你为何要带走我,你解开咒语,我…我要动。” “动?我觉得你还是不动的好,静静的烤火,等雨停,我们就赶路。” “可我……”岳琳琅拼死挣扎,顽固抵抗。 黑斗篷人道“可你什么?” 岳琳琅终于无可奈何,不得已道“可我要尿尿。”她这句话说完,还未等黑衣斗篷人说半句话,甚至显露微妙的表情,自己的小脸蛋已先羞得红彤彤的。 第47章 烂剑茅山 “尿尿,尿什么尿,憋着。” 黑斗篷人呵斥一声,盘膝静坐,双目轻合,不再说话。 山脚下,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有大批人正在往山顶赶。 “大师兄,快,山顶上有火光,应该会有地方避雨。” “唉,你说我们御剑飞的好好的,天空突然大雨倾盆,这天上飞的也好,地上跑的也罢,下雨都得避啊。” 原来山脚下的众人正是徐默和烂剑山的五百弟子,他们御剑前往昆仑山,遭逢大雨,不得不停下,本打算在山脚下山洞里避雨休息,可惜山洞太小,容纳不下五百弟子,又看到山顶小庙中隐隐约约有火光冒出,便向山顶出发。 小庙中的黑衣斗篷者耳力惊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判断出他们的身份,站起来道“山脚下有你的师兄弟们,不过他们可不是专程来找你,好像是要到昆仑山去。” 岳琳琅修为功力不如他深厚,没有听到山脚徐默等人的消息,自然以为是眼前的恶人在骗她,撅嘴侧过脸道“你休想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们都得换个地方,不过外面大雨倾盆,我们就留在庙里。”黑衣斗篷人向庙里的神像指去道光束,在神像雕塑当中用秘法构造完全隔绝的另外一方天地,带岳琳琅进入其中,身处雕像幻境,从里面能清楚看到小庙当中的全部,从小庙的角度,却只能看到尊神像而已。 “小庙就在前面,我们快些。” “好的。” 徐默,卢千千,风婧三人在最前面带路,率先走进小庙,五百名弟子井然有序的在后紧跟,下山的弟子太多,小庙正殿根本容纳不了,介于此,将五百人平均分配,在正殿和两边的偏殿分开避雨。 卢千千和风婧把庙里正殿中原本就有的火分成好几堆,来到徐默身边坐下,手中拿着根火棍,来回拨弄火苗,卢千千道“我们从山脚下看到庙里有火光,怎么来到庙里,没有别人,总感觉怪怪的?” “是啊,若是庙里没有人,火是谁生的,若是有,此刻在哪里,总之大家小心些。” “喂,千千!”风婧拉拉卢千千衣袖,伏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徐默想要凑耳过去偷听,被风婧用眼神吓退,惹得徐默翻出动人的白眼嘀咕“呵,女人,女人,神秘兮兮的。” 徐默没工夫去探查他们的小秘密,倚靠庙里柱子入睡,半夜醒来有些难受,就去外面撒尿,撒完尿看见在 庙院最南角那间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也有火光闪动,那间屋子并未安排烂剑山弟子,火光是?抱着七分好奇三分怀疑,徐默边系裤带边推门。 “啊!” “哎呀!” 门推开的瞬间,里面传出两声尖叫,火堆最前面,用两根木叉作架子,搭烤着衣服,衣服后面,卢千千和风婧未挂半丝的躲躲藏藏,羞羞掩掩,只露出黑色明亮的眸子阴晴未定,而此时的徐默,还处在系裤带的状态,保持着那个应该算是销魂的动作,场面极度尴尬。 “出去啊,快出去!” “哦,哦,收到,明白!”徐默回过神,痴痴傻傻的应付两句,退出房子关好房门,回想之前卢风两人的窃窃私语,应该就是在商量要来这堆放杂物的破屋里烘烤衣服,毕竟破庙主殿和两偏殿中都是男子,就她们两名姑娘,实在不方便,必须得单独找地方。 退出破屋,徐默正要往小庙正殿里走,听到外面传来紧张的脚步声,听起来莫约有上百人,徐默心疑莫非山贼前来劫财,正欲通知大家提高警惕,庙院大门就被推开,门口站着两人,一男一女,身子俱被打的湿漉漉的,雨虽然缓了许多,但雨幕朦胧,妨碍视线,看不清具体,徐默穷眸极目,也只是看到那女子的身材贼好,衣服遭雨滴透打,贴黏在身,视线移过去其实和没穿衣服时区别不大。 “喂,小兄弟,在下高剑南,茅山派弟子,因为路过逢雨,想来庙中避雨,不知庙里可还有去处。”站在门口的男子开口,山庙是公众场所,谁都有权利进住,他完全可以直接进来,作揖相问,可见他为人处事很重礼节,旁边的女子就大不相同,那股深到骨头里的汉子劲爆发“喂,我问你,庙里还有地方去没,要是没有,麻烦你们挪个地。” “不是山贼,同是来避雨。”徐默在心中做出判断。 对于那女子,徐默只关心她的身材,不关心她的问话,那名男子呢,则不同,他彬彬有礼,徐默也不能不懂世故不是?回礼道“如果是两位的话,当然有地方去,不过我听脚步声,不止两人啊!” 那名男子道“的确,我们差不多大概有六百人。” “啊!”徐默头大,六百多人,自己这边只不过也就五百人,他们竟然有六百,面色微苦道“六百人的话,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有五百人在庙里避雨,你们的六百多人,有点麻烦,咋们挤挤看吧。” 门口的女子道“挤?挤什么挤,我告诉你,要是我们茅山派 的弟子没地方去,你们就挪地方,把小庙给我腾出来,要不然非得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名叫高剑南的男子登时喝道“师妹,不得无礼,破庙尽管是公共场所,也有先来后到。” 高剑南的话徐默实在听的心里暖暖的,道“你们先进来,咋们挤挤,我看雨差不多也要停了。” “多谢!” 高剑南回头道“诸位师弟,大家排好队有序进入。” 茅山派的众弟子缓缓进入小庙正殿与偏殿,高剑南笑道“多谢,咋们也快进去吧。” “好,请。” “哼,臭小子!”茅山派的女子故意从徐默身边走过,用尽吃奶的力气踩徐默两脚,做个鬼脸罢走入庙殿,徐默咬牙忍住,没有当着高剑南的面发作,毕竟高剑南还是很有礼貌的嘛! 来到庙门边,就听到里面喧闹声嘈杂非常,结果探头一看,乖乖呦,偌小的庙里密密麻麻全是人,简直连再容纳只小苍蝇的空间都没有,徐默与高剑南相视苦笑,摇摇头很默契的在房檐底坐下,共同聆听淅淅沥沥的雨声! “哎,徐兄,我看你们所穿衣服差不多都相同,恐怕和我们一样,也是某个门派的吧,不知……”高剑南话到这里,又觉得所问不妥,打住道“抱歉抱歉,觉得坐着无聊,就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无妨!”徐默笑道“你都告诉我你们是茅山派的了,我如若还藏着掖着,显得不仗义,我们啊,是烂剑山的弟子。” 当今佛道两派发展都在走下坡路,道派于天下九州,能叫出名字的无非三家,六道院,烂剑山与茅山派,道家两大流派各有上百人的弟子,在庙中见面不说,还同在屋檐下避雨,实在妙的很,妙的很啊。 “原来是烂剑山的道兄,有礼,有礼。” 烂剑山,茅山派,皆为当今道派两大巅峰存在,竟然会各自派出上百弟子下山,竟然又无巧不成书的在庙中为避雨而相遇,徐默不得不心生好奇,想要弄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旁敲侧击道“说来真巧,我们烂剑山百名弟子下山,在小破庙里为避雨遇上你茅山派百名弟子,不知你们所为何事下山,要前往何处。” 高剑南道“本来此行的目的是极高的机密,不得透露,不过你我初见如故,相谈甚欢,我不必刻意隐瞒,此次我们是奉掌门师父的命令下山到昆仑山与他汇合。” “你说什么?”徐默激动的差点咬掉自己舌头“你们的掌 门在昆仑山,而你们,要赶去昆仑山和他汇合。” 高剑南面色凝固,点点头。 “好巧,真的好巧。”徐默打心眼里发出惊叹,利索的嘴不再干脆,结结巴巴的道“高兄,实不相瞒,我师父,烂剑山山主马蕊芯也在昆仑山,而我们也正是奉命要赶往昆仑山与她汇合。” “你们也要到昆仑山?”高剑南做出和徐默完全相同的反应。 徐默点点头“正是。” 又叹口气,徐默道“唉,只可惜师父走的时候只说带领弟子下山与她汇合,连要去干嘛都没有说明,我脑子就糊糊涂涂的。” “我也是啊!”高剑南就像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似的,脸上奇异的与众不同的表情,仿佛稍有不慎就要从脸上流淌下来,浓烈的化不开道“如此说,此行我们两派正好同往,路上也有个伴。” 两人相互交谈,自觉乏困,不再说话,倚靠墙壁睡去,徐默梦见岳琳琅就在庙中,他与她相遇,天上的雨已经消停,遥远的天尽头有道彩虹,她说她要去看,他便带着去,常言道,梦为虚假,也并非全是虚假,岳琳琅实际上正巧就在庙中,和徐默之间的距离,超不过十五步,要怨就怨掳走岳琳琅的人修为实在太过高深,在神像当中构造出完全与现实相切断隔离的世界,任徐默再如何聪明,也是找不到的。 第48章 四方险境 旦日,雨停,两派通过徐默与高剑南的牵引撮合共同赶路,将要走时,徐默进入庙中,朝神像跪拜“山神爷爷,请你保佑我能找到师妹,也保佑我们五百弟子都能平平安安。” 拜完,徐默转身离开,他下定决心,此行到昆仑山与马蕊芯汇合,顺带寻找岳琳琅,如寻觅无果,待昆仑山事情结束,就单独去找,不寻到人绝不回山,神像虚空中,岳琳琅不断呼喊徐的名字,奈何神像虚空与外面世界完全隔绝,根本不可能听见,她终于忍不住双眼泪滴,娇泣着“你究竟是谁,为何来烂剑山带走我,为什么,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师兄。” 黑衣斗篷人漠然道“我谁也不是,至于为何带走你,你很快就会知道,总之,于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另外,你千万不要想着见你大师兄,如果你们两人见面,你会害死他的。” “为什么!”岳琳琅止住哭声,微带哽咽道。 黑衣斗篷人道“你很清楚,以我的实力,你那大师兄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你们见面,他势必要从我身边带走你,我就不得不动手,到时,他是不是必死无疑呢。” 岳琳琅哑住,说不出半个字来。 山下,一夜秋雨,气候微凉,休息整顿后,烂剑山和茅山派共计千人弟子,御剑向昆仑进发,他们为免惊吓到凡人,深深隐藏在云端里,否则,从地面仰望,千人白衣,飞空而过,壮观,极为壮观! “轰隆!” “啊!” “砰!” 突然,发生意外,烂剑山和茅山派的几名弟子遭到轰击,从天空坠落,跌到地面,摔成粉碎。 “不好,大家快降落隐蔽!”高剑南出声示警,和徐默各率领自家弟子降落避难,或隐藏树丛中,或躲在岩石后,紧随他们的降落,天空中密密麻麻,犹如遮盖黑幕,不断有身披黑衣,面相古怪的士兵飞下,领头的,是名身材魁梧,身着蓝甲,且头发眉毛均显蓝色的将军。 那蓝甲将军声粗如牛吼道“那些御剑的仙门弟子肯定就在附近,给我找,找到之后,杀无赦。” “是!” 所有士兵依照命令各自分散开,寻寻觅觅。 蓝甲将军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修仙门派,今天遇到我,不管你们哪个门派的,都算你们倒霉。” 灌木丛里,徐默把移动而导致的树木枝叶刷刷声压到最低,小心翼翼的寸到高剑南身边道“ 你们茅山派可有能束身封禁的术法。” 高剑南道“有束身法与禁魂符,不过我需要先准备准备。” 徐默点头道“那好,我们先对付那领头的,你准备好后,先投出秘法与符咒,紧接着我再用御土御木两诀,利用周围土木将他禁锢,令他动弹不得,再出剑攻击,你攻左,我攻右。” 略微思考,高剑南做出完全同意的手势,开始着手准备,两指开始在虚空中滑动,构画禁魂符。 “一,二,三,就是现在,出手。” 高剑南抬手,左手前抛,抛出画好的禁魂符纸,右手念动咒诀,施展束身法,那灵符急飞,胜在猝不及防,成功贴在蓝甲人右肩,光芒闪动,产生效果,令他浑身僵硬住,紧接着,束身法又至,灌木丛中,徐默御土御木两诀齐发,周围土块聚集成堡垒,把蓝甲人困住,又从地底冒出无数条青藤捆绑在堡垒周围。 束身法,禁魂诀,再加土垒木缠,足足四层禁锢,终于使那蓝甲人再难动分毫。 “出剑。” “好!” 徐默与高剑南紧密配合,剑十三飞冲在前,警天剑跟行在后,双双刺入。 “啊——” 多重禁锢中的蓝甲人惨叫,用尽最后的力量催开木藤土垒,禁符束诀,只为看清出手的是谁,却无力反击,翻身倒下。 “死翘翘了,我们赶快去找其他人,集合突围。” “好。” 解决掉蓝甲将军,两人去和其他人汇合,结果发现其余弟子都给士兵包围住,那些士兵由另外三名分别身穿白甲,金甲,紫甲的人带领,包围圈中,烂剑山的卢千千,风婧,与茅山派那位有汉子劲的女子身先力行,挡在最前面,保护大家。为制定出完美的脱身计划,徐默和高剑南暂时隐藏到岩石后面。 聚焦目光看过去,徐默觉得领头当中穿白甲与金甲的两人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攻击我们!”茅山派的女子怒目横眉。 白甲人道“真是没见识,没见识啊,要是你师父郑象玄在,他肯定能认出我。”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师父的姓名。”茅山派女弟子出剑,剑风猎猎,剑光璀璨,面对她的剑招,白甲人面色无波,只是轻轻黠笑,轻描淡写的伸出两指,就夹住剑身。 “啊,不好,师妹有危 险。”高剑南冲出去化解她的险境,掌心雷击下,逼得那白甲人退后,松开劲指,女子趁机抽出宝剑,和高剑南肩并肩站立,拉开防御阵式,徐默没有冲动,仍然藏身在草丛当中,他必须要想出条万全之策,以保护大家脱身,既然将弟子们带下山,他们的安全问题,就必须要关心,算上之前消灭的蓝甲人,对方共有四名身穿盔甲的将领,看白甲人以指接剑的手段,修为绝对不低,能够消灭蓝甲人,凭借的完全是与高剑南的紧密配合以及出其不意,要故技重施根本没有丝毫希望。 “五行御诀的最高境界,是无中生有。”宋道元的话浮现在徐默脑海,或许这会是目前能倚仗脱身的唯一方法,徐默要用五行排八卦,布置阵法,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葵水,五行排五行,八卦演八卦,徐默暗中在灌木丛草中移动,于东西南北四方向布置金木水火,至于中央的土,位于三甲人站立的地方,要布置咒诀,就得先靠近他们。 “都住手!” 徐默飞身出去,来到三位着甲人面前,近距离观察白甲人与金甲人,双眼错愕,两名甲人与当初回烂剑山时遇到云黎的那两个车夫长相简直相同的无可挑剔。 “你们,你们两人是,云黎的车夫?”徐默半信半疑的揉揉眼。 白甲人大笑道“我当来人是谁,原来是烂剑山的大师兄!” 徐默故作不以为然道“哎呀呀,可怜你知道我是烂剑山大弟子,我呢,不知道你是谁,可怜,可怜啊。” 金甲人道“你记性不错,我们两人正是云黎云公子的车夫,同时呢,我们还是魔界的护法,其实我没必要和你废话,今天你们都得死。” 两名车夫是魔界两位护法,那么云黎的真实身份又该如何?徐默心中暗暗担心,道“你们两人是魔界护法,那云黎呢,云黎的身份是什么。”徐默边说话边靠近两人,确定目前位置能够发动御土诀同四方金木水火相接成阵,骤然出手,掌心反扣在地,发动最终的御土诀,一诀牵四,五行阵法启动。 “啊,不好,有陷阱,大家快撤!”紫甲人出声示警,未曾想四周土地大块大块的如山般挺拔而起,将他们困住,徐默趁机退身出去与高剑南卢千千等人道“生门在西北,我们快离开。一起目标太大,各自负责部分弟子分开跑,阵法挡不住太长时间。” “好,快走!” “我们分开跑。” 五行御诀排出的阵法当 中,金木水火土五物野蛮生长,东方不停的有参天大树缠绕,蔓延到各个方向,围连成墙,南方,火球不断向下坠落,瞬间就烧死不少魔界士兵…… 暂时摆脱魔界的追杀,他们来不及休息,更没时间设定具体统一的逃跑路线,全都如要逃脱猎豹追捕的羚羊,惶心恐形,他们跑开没多远,丛林里三道通天光柱直冲上云霄,在不知生门的情况下,直接破开五行阵。 “不好,快走,快走!” 徐默大喊“将近上千人目标太大,我们分开路线逃跑,在昆仑山脚下汇合!” “好!” 最终,烂剑山弟子由徐默,卢千千,风婧三人分别带领奔逃,茅山派则分为两波由高剑南,和那名汉子劲十足的女弟子带领,前方草木渐渐减少,乃盆谷地势,全都是乱石怪岩,嶙峋挺峭,其中又有白雾烟霭弥漫,徐默带领两百弟子奔入谷中,向前急行。 “大家快些,谷中多怪峭石柱,不要跟丢。” “是!” “大师兄放心。” “等等,前方有动静。”徐默止步,前方似乎有大批的脚步声,缘于白雾遮挡,看不具体,待他们走近,徐默才看清,来人是那女汉子和她带领的百名茅山派弟子,眼珠子微凸道“你,你们怎么瞎跑,我们明明分开跑的,怎么会碰面?” 茅山派的女汉子不屑搭理,翻起白眼道“我怎么知道,快走,再不走他们追过来咋们都得完蛋!” 两人“面和心不和”的调整方向,再度奔逃,直到筋疲力尽,也未能跑出山谷,徐默双腿长长展铺在地,伸出舌头喘气休息“靠,这山谷真邪门,怎么跑都跑不出去,我怎么觉得一直在兜圈子,跑来跑去都像在原地踏步。” 第49章 一举歼灭 “我也觉得,走来走去,分明就是在兜圈子!” 茅山派的女子终于和徐默达成共识,不容易啊。 徐默挤眉弄眼道“喂,在下徐默,不知姑娘芳名?” “你少管,赶快想办法从山谷里出去。”女子东张西望焦急的不停跺脚,徐默笑嘻嘻道“跺脚好,跺脚好,跺脚才有姑娘的样子,否则凶巴巴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你……” “嘘,现在你打我骂我可没有丝毫作用,我们既然被困在谷中,想必其他人也是,本来想着分开跑不至于轻而易举就暴露,殊未料山谷如此邪门。” “我们御剑啊,御剑从天空走,没有雾霭怪岩,定能走出山谷。”茅山派的一名男弟子自觉凭借聪明才智想出脱身妙计,大喊出声,转眼徐默就叹气道“在地面有山石树木遮挡,他们要抓住我们很难,飞上天去,一眼望过没有丝毫遮盖,我们就等于自动暴露踪迹,不被咚咚咚击落才怪。” 抬头远望,徐默道“或许能够跟着剑十三离开山谷。” 慢慢抬起手腕,他召唤出剑十三,从十三的剑锋上汲取下豆大的点灵力,握在手心,紧接着念动剑诀,十三剑飞纵而起,横穿过山谷,钉在山谷外的高崖。 “我们御剑会暴露,不过就只飞过去把剑,应该问题不大,如今十三剑就在谷外,我们跟随十三剑的灵力痕迹,就能离开山谷,唉,说起走迷宫,我还是很有经验的。”剑十三的灵力相通,即使远距离依然能够感应的到,徐默之所以从剑十三中汲取出灵力,又将十三御出山谷,图的就是要依靠两者之间的感应来在怪石嶙峋的迷路当中寻得正途,松开手,释放出提前汲取的剑十三灵力,那团灵力呈青蓝之色,凝聚成光点,朝着左边方向飘去。 “跟上这团灵力,就能离开山谷,你们快走。”徐默仅仅说明情况,自己似乎并不打算要走。 茅山派的女汉子道“喂,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快走,你呢。” 徐默大义凛然道“我们烂剑山的卢千千,风婧,还有你们派的高剑南,他们还分别带领着部分弟子,或许此刻还在山谷中兜圈,没有离开,我得想办法联系他们,另外,这山谷地势呈九宫迷路排布,应该是废弃很久的实地阵图,正好利用起来对付他们,一味的逃跑,不是办法。” 向来听徐默说话总有种遭罪感的茅山派女子主动摒弃根本不算前嫌的前嫌,道“刚刚你问我什么名字,我告诉你 吧,我叫许雨萱,还有,我留下来,和你一起联系他们,对付魔界的兵马。” “哦?许雨萱,名字不错。” “少废话!”没好脸色的她转身立时和颜悦目对茅山派下弟子道“你们快快跟随那道灵力离开山谷,不要再逗留。” 徐默给逃跑时跟着自己的两百名烂剑山弟子说出与之意思大致相同说法语气却天壤之别的话“哎呀呀,你们呢就不要担心我的安危,我堂堂烂剑山大师兄能出什么事呢?你们赶快出谷,抓些野味,等我出来,咋们烤着吃。” “快去啊。” 经过徐默与许雨萱统一战线颇有几分夫唱妇随性质的来回劝说,烂剑山与茅山派的弟子终于跟随灵力,往能走出山谷的方向而去。 “其实要离开山谷,最简单的无非就是御剑,我们之所以不御剑,是担心暴露,但魔界那些人不同,他们可以随时飞出山谷,所以要能成功运用地形对付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设置结界,把空中的路彻底封死。” 许雨萱道“可,可那怎么可能,我和白甲人交过手,他的修为,如果要用我们修仙的标准衡量,起码是七篆到八篆之间,你我布施的结界,要困住他们恐怕很难。” 徐默摸摸眉道“单纯用我们的修为布置结界,当然不行,得用五方旗。” “你说什么,道……道家重宝五方旗!”许雨萱用打死都不相信的眼神盯住徐默,目光深邃而又悠远。 “正是五方旗!”在灵官州作别,宋道元赠徐默五方旗时,顺带把运用五方旗的方法和秘诀都授进了他的脑海,回想当初张应堂在南来院用五方旗布置结界,就连宋道元和封正两人联手都无法攻破,要压制这些魔界的人应该也不成问题,用宋道元传授的咒诀,徐默发动五方旗分五个方位向天空飞去,又在每面旗子上,暗中藏施玄机。 “护法你看,那边有情况。” “有五道光芒从山谷里飞出,他们应该就藏在山谷里。” 在那边山林中搜查的魔界兵马发现五方旗飞上天空时发出的炫目光芒,往山谷里蜂拥而来。 徐默不逃,就在山谷中与许雨萱静静等候他们。 许雨萱慢慢退出几步道“我茅山派有诸天伏魔大阵,不过需要些时间准备。”说完她藏身在石柱后方,开始布置。 身穿紫,白,金三色铠甲的人最先追到,近千的魔界兵马随后而至,徐默面对面道“唉,看来还是 逃不出你们手心。” 白甲人得意道“你当然逃不出,从魔界出发的时候,魔尊大人就说过,在赶往昆仑山的路途中,如果遇到修仙门派的弟子,就杀无赦,没想到还真能遇到。” “你说什么!”徐默一时没忍住发声惊问,很快又用几声咳嗽掩盖住让自己归于平静道“唉,既然你们对我们修仙门派的弟子要杀无赦,我对你们,也不能手软,你说是不是呢。” 徐默悠哉悠哉的抠鼻屎,又朝白甲人弹出道“我还有两件事要问你,反正你们上千人杀我一人,我必死无疑,不如让我死的明白,首先我想问问,你们那位云黎公子真正的身份,我还想问问,你们到昆仑山所为何事。” 白甲人站出来道“你说得对,今天你必死无疑,告诉你也无妨,云黎乃我魔界公子,魔尊大人的儿子,至于我们为何要到昆仑山,呵呵,想必你们这些修仙门派聚集弟子下山,也是要到昆仑山吧,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金甲人道“你跟他废话干嘛,尽快解决。”他随即出手,掌心间生出异象,两条金龙冲击到徐默身边,震的徐默气血翻腾。 侧身躲过两条金龙的正面冲击,徐默启动五方旗,红黄蓝绿黑五道光芒冲天升起,连接成面,构造出结界,而徐默暗藏在五方旗上的玄机,正是五行御诀,结界开启,徐默自己都没有料到,五行御诀阵法加上五方旗的威力,用毁天灭地四字来形容都不过分,相比之前在灌木丛中施展的五行御诀,此次徐默到山谷,先占天机,又熟悉迷路石阵分布,后得地利,威力本就增强很多,另加五行诀与五方旗恰好相辅相成,足足能让阵法攻击效果加强数十倍。 徐默在发动五方旗后,借着熟悉周边地形的优势,躲入石林当中,阵法是他所布,他自然懂得如何在阵法中保护自己。 同时,许雨萱准备的诸天伏魔大阵完成,念咒发动,山谷中无数的金枪银剑横空出世,来回刺杀,只消片刻,就杀倒大片魔界兵马。 “不好,有埋伏,同样的阵法,威力增强了好多,大家小心。”紫甲人举出双手,以魔力凝聚出屏障,挡在众人之上,将五行御诀的攻击以及诸天伏魔大阵的光束都阻挡于外,白甲人与金甲人亦相继出手,增强屏障效果。 不苟言笑的紫甲人终于开口道“在丛林当中我们能破他小小的五行阵,难道现在还不能吗。” 白甲,金甲,紫甲三人同时出手,三道光柱冲天而上,奇异景象与丛林中五行阵法将破时 如出一辙,然而,结果大不相同,阵法不但没有破,反而攻势更加强烈,阵法当中,金矛木藤,水剑火球齐落,干脆利落的洞穿三位甲人施展出的屏障。 “啊!” 几名魔界士兵惨叫,当场阵亡。 于丛林布阵,布施范围小,又慌慌张张,造出的五行阵当然还有很多纰漏,此次在山谷中则不相同,徐默先于他们到达,安心布置,又仰仗有上古重宝五方旗,哪能说破就破掉,而许雨萱的诸天伏魔大有阵中阵之妙用,加上五行阵与五方旗两股力量,山谷当中简直步步杀机,处处危局,从远方看犹如炼狱,七彩的炫光来回旋转,无数条虹束上下刺穿,顷刻间本来天然石柱纵横的山谷,夷为平地。 在偌大的山谷当中,有处方寸之地,未受到阵中杀机祸害殃及,徐默坐在那里,念动避阵诀,和许雨萱免受伤创,待阵法当中的灵力全部耗尽,山谷之中也久久才归于平静,漫天飞舞的齑粉落沉积淀,徐默收回五方旗,和许雨萱回到原来的地方,魔界兵马全部丧生,尸骨无存,现场没有化作飞灰而留全尸的,就仅剩紫,金,白三甲人。 “今日山谷大捷,一举歼灭魔界上千兵马,快哉,快哉!” 第50章 齐聚昆仑 徐默走近几步,踢踢白甲人,又看着金甲人与紫甲人,道“唉,穿盔甲的就是和烂番茄臭鸡蛋不同,没有化作飞灰。” “嗖!” 他话刚说完,躺在地上的紫甲人奋然出手,一拳击打在他胸膛。 所有魔界兵马全都灰飞烟灭,紫甲人仅仅只是受到创伤,如今凭借最后的力量站起,发动反攻,许雨萱见徐默受伤,花仙剑出鞘,剑光凛冽纵横,围击紫甲人,紫甲人明显是四甲当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出手如电,左掌拨开花仙剑攻势,右手直拍在许雨萱胸脯,他拍攻的位置实在特殊,许雨萱不仅身体受到重创,精神上更是如中箭矢,她娘的,从小到大,还没咸猪手敢动本姑娘身子。 拍在她胸脯的力掌重重一推,许雨萱连人带剑横飞出去。 紫甲人面目狰狞道“臭小子,我魔界千人的先锋部队,今日全丧你手,你可真有能耐,今天不杀掉你,我魔界护法的名头何在。” “嗷——” 九天龙吟声横空出世,紫甲人背后异象迭生,三条黑紫色的长龙盘旋飞舞,朝徐默嘶咬而来,最前面那头长龙,飞冲进徐默身体,直接催垮他五脏六腑,一串血花夺唇而出,紧接着第二条又冲入体内,波散开来,身子近乎散架,最后,第三条紫龙飞冲而至,大有要撞碎徐默的趋势。 此异象名谓三龙夺命,当三条长龙全部击入人的身体,中者必死无疑。 “嗷——” 龙吟声震天,第三条紫龙冲到徐默面前。 轰隆! 同时,徐默的身体当中,冲出道璀璨的光芒,那光芒有无法抵挡的威力,第三条紫龙在其阻挡下化为乌有,那道璀璨的光芒继续炫耀,击中紫甲人,徐默逮住机会,拿起许雨萱妹的花仙剑,刺进紫甲人心脏。 “妈的,不信你还不死。” 抽出花仙剑,紫甲人彻底倒下。 在草木村祭台边亲眼目睹顾邵阳以道篆伤敌,徐默照猫画虎,适才溃散紫龙,击败紫甲人的,正是他恒眼中的道篆,徐默并不太看重所谓的修行等级,损失掉一条道篆承受降级无关痛痒,幸在紫甲人在阵法当中受到重创,否则要对付他,自损一条道篆实在无济于事,解决掉最后的敌人,徐默转身查探许雨萱伤势,发现她浑身发烫,呼吸微弱,不停的喘气,有条黑线从玉颈延伸出来,往四周扩散,徐默无心欣赏她喘气时尖尖角的上下起伏,绞尽脑汁思索拯救策略。 “看你的样子,八成是中毒啊,我既不懂医,又无妙药,难道要看着你死不成?” “不行不行。” “对啊,不是有吸毒之法吗,以前见过用嘴吸毒的不在少数,只是,你中毒的伤口在哪里?” 徐默寻觅她脖颈那条黑线的发源点,目光直移到胸脯两团雪白上。 他突然想到,刚刚紫甲人一掌打在了许雨萱胸脯,是毒掌? “不好不好,这让我如何吸毒。”徐默果断否决掉用嘴吸毒的救治方法,因为如果要使用那种方法,会产生怎样的画面已经在他脑海当中来回播演数次,就算要拯救的是男人,用嘴吸胸脯都会很不堪入目,更何况对方还是姑娘,除去首先的画面问题,另外,牵连甚广啊! 沉思许久,再回头看躺在地上的许雨萱,呼吸越加的困难,甚至困难到下一秒就要停止。 “怎么办,救不救她,不救,看着她死?不行啊,可要是救,就得吸毒,她这伤口在……在……我怎么吸啊。” …… 烂剑山沉阁峰上,云黎来回踱步,近几日在山中打探那位神手鲁竣的消息,没有丝毫进展,实在烦躁的很,夜空中,繁星点点,星海银河那头,飞来只金色的火凤凰,落在云黎肩头,给他衔来封信,信中光华文字,璀璨生辉“寻找鲁竣之事暂时停止,速来昆仑汇合。” 读完,云黎微微皱眉自言自语“父亲让我到昆仑山,唉,可怜我这边任务都还未完成啊!” 他抚摸抚摸凤凰带火的羽毛,金凤展翼飞去。 剑来峰,海拔最高,离夜空最近,看银河看星星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银河笼罩下,徐默那间小院中,他的弟子刘恳正勤勤恳恳的练习徐默临走时教给他的那几套剑法,门槛旮旯里,有条小黑蛇安安静静的盘踞着,凝视院中练剑的少年,道“少年勤奋倒是勤奋,就是练习太过死板。” 说完,他爬出院门,幻化出人形,正是把木齐,离开院门,走出好远,把木齐道“妖王大人说要是到初三还找不到鲁竣,就启程赶往昆仑山,明日已经初四,看来今晚我就得动身。” 大广场之中,五峰真人都在,近日鬼界的人没有再度进攻烂剑山,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陆东沉一如既往的形态玩世不恭中别有深意,说话豪不着调外总能逗人嘻笑,沉阁峰与树镜峰两峰真人仍因徒弟的受伤而面带不快,尤其树镜峰的秦北辰,弟子龚鑫死在黑白无常手里,他 又气又恨。 花芷峰长淑真人邱静收敛闲谈的笑意道“既然鬼界的人没有再度进攻烂剑山,我们就再选些人前往昆仑山,毕竟此次,事关重大。”略微停顿,舒舒气,邱静继续道“山主到昆仑山的实情,目前只有她与我知道,今夜,我就告诉你们,这件事要细说的话,就要从广成大帝说起。” “广成大帝!” “广成大帝?那位人间福地最后一个肉身成圣的大帝?” 邱静点头“不错,正是他,数月前,有凡人在昆仑山开采矿物,意外挖出广成大帝陵的石门入口,魔界的人听闻消息,将帝陵入口封锁,后来,六道院的人发现广成大帝陵重现,便写信给咋们山主,让咋们山主带领神手鲁竣到昆仑山,打算对陵墓进行重掩与封闭。” 陆东沉终于正经起来“鲁竣,鲁班门第三十三代传人鲁竣?” 邱静道“不错,正是他,广成大帝陵是鲁班门创始人鲁班所创,要想全面封护陵墓,少不了他这个第三十三代传人。” “等等…”方西起看着邱静道“你刚刚说六道院写信给山主,要她带鲁竣到昆仑山去,可鲁竣自从帮我们修建完藏剑塔,就音讯全无,山主上哪里去找呢?” 邱静目光自然而然移动到藏剑塔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负责广场卫生的扫地老者姜老翁就是鲁竣,当年他建造完藏剑塔,就隐姓埋名,在我烂剑山开始了扫地生涯。” 陆东沉有意无意道“扫地的都是高人啊!” 沉阁峰方西起道“那么迟靖远带领各峰弟子下山,也和此事有关。” 邱静相答“是的,山主下山时,给我留有通讯之法,来龙去脉,也是她昨夜告诉我的,如今六道院已经消灭驻守在昆仑山的魔界兵马,占领主动权,之所以派弟子过去,就是为应对突发状况,与魔界开战,而且你们可记得,那天鬼界的人进攻时,也向我们索要鲁竣的下落,看来鬼界也要对广成大帝陵出手。” “唉!”陆东沉叹叹气道“他们寻找鲁竣的目的,和我们可不同,咋们是为保全,封护广成大帝陵,他们呢,则是想通过鲁竣打开广成大帝陵石门入口,得到里面的东西,广成大帝啊,里面的上古重宝,失传秘法,能少吗?” “说的是啊。” 邱静面色凝重道“据昨晚山主用秘术传回的消息来看,此次六道院将会联合烂剑山,与茅山派两家,共同开展对广成大帝陵的封护,阻止魔界的偷陵盗墓行为, 难免与魔界要有一战,山主与五百名弟子,恐怕难以应付,所以今晚叫大家在广场集合的目的,就是于我们之间,再选出两人,前往昆仑。” “不错,不能让山主独自面对啊,要不我们都去。”秦北辰语气低冷。 邱静否决道“不行,我们不能都去,烂剑山必须要有人镇守,北辰,西起,之前在草木村,你们两峰有弟子伤亡,此次昆仑山还是别去了,我得留在烂剑山和山主时刻保持联系,所以昆仑山之行,还得麻烦东沉与南修。” 苏南修满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大丈夫面容道“好,放心,我立即前往昆仑,和山主汇合。” 相比而言,陆东沉反应平平淡淡“好,正巧烂剑山坐着无聊,去昆仑山转转,放松放松。” “那好,明日你们就出发。” 沉阁峰上,云黎双手负背环顾四周将烂剑山的夜景全部记在脑海里,他发现今夜要离开,心中居然会有些不舍,有几分古诗里说的依依惜别“额,咋还有些舍不得呢,清醒清醒,我是魔界的人,魔尊的儿子,又不是真的到烂剑山拜师的。” 说完,他摇摆身躯,乘风而去。 在他之后,一道隐入云中的乌光紧随,是把木齐。 正派,意图要封护广成大帝陵,以六道院为牵头领路者,联合烂剑茅山两派,纷纷赶赴昆仑,除此之外,最先发现广成大帝陵的魔界,以及到烂剑山公然索问鲁竣下落的鬼界,加上把木齐身后的妖界,魔,妖,鬼三界势力同样对广成大帝陵很感兴趣,值得庆幸的是,茅山派,烂剑山,和六道院互相拉拢,连成战线,综合实力都强大很多,要抗衡魔,妖,鬼三界未成联盟而我行我素各谋利益的局面,终归占得很多好处。 第51章 逆空之门 山谷当中,烽烟散尽,徐默搀扶着身体内毒素刚刚祛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许雨萱感应着剑十三的灵力,往出谷的方向前行,快要到谷口时,卢千千,风婧,高剑南三人慌慌张张迎面奔来。 “大师兄,没事吧你。” “师妹,你怎么样,没事吧。” 之前跟随徐默灵力出谷的那两批弟子,在途中意外与他们三人率领的弟子相遇,得知徐默和许雨萱暂时还不打算出谷的消息,当时他们三人就想与徐默共同抵抗魔界兵马,奈何谷中途回路转,没能找到,在谷外等待时,见谷中七彩神光弥漫,知道徐默又发动五行大阵,便在谷中归于平静后欲进谷寻找两人,这才有谷口迎面相逢的画面。 “大师兄,你没事吧?” 卢千千和风婧关心道。 徐默笑着摇头示意没啥大碍“我没事,放心。” 高剑南从徐默手边接过许雨萱搀扶着道“我师妹她……?” 徐默道“无妨,他中了紫甲人的毒,不过毒已经排出体外,没有大碍,休息休息就能痊愈。” “多谢。” 众人汇合后,由于无处可去,御用剑术在山崖下开辟出条隧道,在隧道当中休息。 夜晚,山谷上空出现异象,七彩银河从九天飞落,直似彩虹倒挂倾飞,万丈光芒聚集深旋,犹如月华星朵燃烧,异象之中,有位身高百尺的人,巍然屹立,他满头红发飘飘,身披纹绣上古王者图腾的宝甲,直接阻断那方天地,冲波逆折,六龙回日,莫过于此,他腰间,悬配有把宝剑,剑身通体黑如墨玉,有鳞片分布烨烨生辉。 百尺高身,遮蔽星月。 他的身后,又是三名身高仅次于他的魔将,中间的魔将,素容白面,手捧白旗,高高而立,左边的人通体透明,在夜空中看起来隐隐约约,有几分似见幻觉的视感,他胸口铠甲上,挂配一面铜镜,闪闪发亮,右边的魔将,则要相比矮很多,没有穿铠甲,着胄衣,而是身穿素服,不过手中那把宝刀,乃无鞘之刃,不藏锋芒。 再往后,是无穷无尽的黑压压的魔界士兵,整齐排列在空中,完全就是乌云密集。 百丈高身的魔尊立身在前,其后是三名魔将,再后是三万魔兵。 百丈高身的魔尊久久轻闭的眼睛张开,道“山谷当中,有魔气残存,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手捧宝刀的魔 将领命,落身山谷,片刻归来道“启禀魔尊大人,四位护法,不对,山谷中只有三位护法的尸体,三位护法和大人你之前派出的千人先遣部队,已经全部葬身在山谷当中。” “你说什么?” 魔尊眼角微皱,悄无声息的发动探知,微微闭眼,山谷中发生的所有都浮现在他脑海,这就是大能的神通,能于微妙方寸里查全貌的本领,他嘴角勾出狡黠的笑容道“有趣,真有趣,年纪轻轻,居然布下阵法,歼灭我魔界千人兵马和四位护法。” “啊,魔尊大人,一个人,歼灭我们四位护法和千名魔兵,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啊?”手捧宝刀的魔将震惊。 魔尊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有五方旗,而且你知道杀掉四位护法的人,此刻在哪里吗。” 手捧宝刀的魔将摇头。 魔尊道“就在山谷那头的洞中。” “我过去干掉他们!”手捧宝刀的魔将请示。 魔尊轻轻点头“你与镜带两千人过去,切记要将五方旗给我夺回来。” “是!” 手捧宝刀的魔将名为罗睺,而镜则是那名盔甲之上配宝镜的魔将,在魔界,有一圣二帅三将四护法的名头,四护法带领魔界先锋部队在前往昆仑的路上,经过山谷,全死在徐默手下,如今跟在魔尊身后的三人,便是三将,古霜,罗睺与镜! 得到命令,罗睺与镜带领两千人前往山洞。 山洞当中徐默等人与近千名弟子睡的正香,外面突然惊雷声起,徐默率先醒来,摇醒高剑南,继而又叫醒卢千千,许雨萱,一来二去,所有人都从睡梦中睁开双眼。 “都快入冬了,怎么还会打雷。” “打雷,呵呵,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魔界三将之一的镜出现在洞口,高剑南打量他几眼,认出其身份,掌心沁出冷汗“你是魔界三将之一,镜?” “小子,算你有见识。” “扑哧——”高剑南口吐鲜血,溘然倒地。 镜说到算字时,还站在洞口,说到见,高剑南已经受伤,出手快的甚至连徐默都没有看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招式手法,此时,手捧宝刀的罗睺也出现在洞口,山洞四周,让魔界兵马围的水泄不通,高剑南受伤极重,吐字微有不清道“快,快带大家走,来者是魔界三将中的镜和罗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快走。” “走,谁都走不掉,真搞不懂,魔尊 竟然让我们两人带领两千魔兵过来,有什么必要,要对付你们,我一人足够。”镜微微侧首向左边的罗睺道“你不用出手,我来解决他们。” 解下佩挂在铠甲的镜子,他照出几束光芒,凡是被光芒笼罩到的人,尽数化作石像。 他之所以单名为镜,就是因为佩挂在宝铠上的这面镜子。 “啊,大家小心。” 更多的光束从镜子里照射出来。 “戊己杏黄旗!” 关键时刻,徐默施展出戊己杏黄旗,此旗位居中央,旗开后金莲万朵、无物可破、诸邪避退、万法不侵,那镜中照射出的道道光束射照过来,全消失在旗面。 镜大笑道“哈哈哈,原来五方旗果真在你小子手上,有意思,真有意思。” 站在他旁边的罗睺见宝镜中射照出来的光束全部被戊己杏黄旗挡下,挥动宝刀千里长短的光芒,狂劈过去。 “轰隆。” “砰——” 剧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山谷中,出现两名白衣飘飘的人,是苏南修和陆东沉,而剧烈的撞击声,则是陆东沉挡下罗睺刀光时两股力量碰发而生。 作为烂剑山两峰的坐峰真人,苏南修和陆东沉认出来者是魔界三将之中的两位,不敢轻敌,更不愿意做死拼乱斗,眼下最重要的是脱身,悄悄贴到苏南修耳边,陆东沉道“我纠缠他们,你来准备开启逆空之门,直接送大家到达昆仑山。” “好,你小心些,对方可是三将当中的两位。” “放心!” 苏南修慢慢退后几步,开始念动咒语发动灵力准备逆空之门,陆东沉则横刀立马一夫当关道“两位享有魔界三将的名号,欺负晚生后辈算什么,要真想打架,可以和我试试。” “你?”镜冷冷道。 “就我!” “嗖!”镜快速出手,悬在空中的宝镜瞬间分化成三面,放射无穷无尽的光芒,洞穴转眼就崩塌摇晃,岩裂石开,面对凌厉攻势,陆东沉从容挥袖,只见他袖中飞出面盾牌,无限制放大,成为固若金汤的屏障,宝镜里射照出的摄人光芒噼里啪啦击在盾牌之上,全部消化。 镜脸色表情发生微妙变化。 陆东沉身后,苏南修准备的逆空之门已经完毕,一扇光华凝聚的大门出现在虚空当中。 “大家赶快进入逆空之门,直接到达昆仑山。” “逆空之门?” 烂剑茅山两派的弟子喧闹起来! “据说逆空之门能够直接横渡空间,直接到达昆仑山,太好了。” 两派近千人的弟子井然有序慌而不乱的排队进入逆空之门。 “不好,他们要逃!” 罗睺目睹两派弟子逐个脱身,手中长刀挥卷,寒气凛冽的刀身拉扯出通天长的光华,震荡的洞穴彻底崩坼,千钧一发,陆东沉双手高举,用灵力稳固住处在坍塌边缘的洞壁,如此,势必分心,之前施展出的盾牌遭到宝镜的集合攻击,破碎成片。 “不好。” 苏南修立即祭出大手印,当啷一声拍落宝镜,那宝镜光辉暗淡下去,生气全无。 镜面色雪白,怒吼着挥动出光华璀璨的拳头,和苏南修的大手印相击,陆东沉则为防止魔兵攻入,封住洞口,与罗睺纠缠争斗,为两派弟子的撤退争取时间,待弟子们全部进入逆空之门,徐默,高剑南,许雨萱,卢千千,风婧五人留在现场,互相劝说都要争着断后,不肯先走,有情有义者的毛病啊! “嗖!” “咚!” “轰隆!” 山洞内陆东沉,苏南修并肩作战,与魔界的罗睺,镜两人生死相博,徐默看在眼里,魔光纵横中剑气凌厉,七彩瑞霞间黑白错杂,炫目十分,不禁感叹“坐峰真人果然就是坐峰真人,剑术极高啊!” 陆东沉边与罗睺交手边怒吼“臭小子,别再给我废话,还不快走。” “我们留下帮你啊!” “师父,我们留下帮你。” “师父,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恰巧在场的卢千千和风婧,各是苏南修与陆东沉的弟子,她们当然不可能抛下师父离开。 “帮忙,你们能帮个屁,越帮越忙,还不赶快走。”陆东沉平日里嬉皮笑脸不假,发起怒来可不含糊,袍袖大挥,就像大风卷沙子那样将徐默等人刮进逆空之门。 第52章 空空禅师 待所有人全部离开,苏南修与陆东沉抽出佩剑,烂剑六峰,六位真人,传说中能够将各自剑术合璧,产生强大威力,两人合璧,两剑挪山,三人合璧,三剑覆海,四剑转乾坤,五剑诛仙,六位真人齐聚六剑合璧,则六剑能开天。 如今陆东沉的破甲剑与苏南修的覆雨剑两剑合璧,是谓挪山,剑起玄光出,锋生寒辉现,两条通天光华犹如两阵龙卷风席卷洞中岩石万物,形成如山岳般的屏障,将镜和罗睺摄到强大气机凝聚的中心位置。 破甲,覆雨两剑盘旋在外,剑光纵横,无形间已经创伤两人。 “魔尊就在洞外,不要恋战,快走。” 陆东沉和苏南修飞身进逆空之门,并及时关闭,消失在山洞当中。 昆仑山,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遮挡下,外人根本很难靠近,主管结界并负责巡逻的,是六道院的大弟子南宫若雪以及二弟子轩辕无害,昆仑山玉虚峰上,烂剑山山主马蕊芯与两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并肩而立,一位是茅山派掌教郑象玄,另外一位乃六道院院长王衍,郑象玄视线拉长到昆仑山脚,目光微敛道“蕊芯啊,看来你我两派的弟子已经到达昆仑山。” 马蕊芯点头“不错,他们是乘逆空之门而来,如今你我两派共计千人弟子,加上六道院两千弟子,共三千人,不知能否抵挡住魔界的进攻。” 六道院院主王衍目色幽邃,双手负背而立,昆仑山玉虚峰海拔极高,四方罡风吹来,力若刀割,但刮到他身边,不管多大的风,都悄无声息的散失,归于平静,微微佝偻着身子,王衍道“我们三派三千人,怕是抵挡不住魔界万人的兵马,等鲁先生查清楚墓穴走向,风水排局,立即开展封印。” “可……”郑象玄微有忧郁道“我们目前设定准备的结界封印,单凭魔界的力量当然破解不开,但如果魔界,妖界,鬼界三界联手,封印恐怕还是不够牢固啊。” 马蕊芯打开手掌,手掌里有清晰的脉络浮现,这脉络是他们三人联手准备的封印阵式,确实,阵式目前仍有许多破绽,叹气道“要布施出无坚不摧的阵式,需要五件法宝压住阵脚,并且还得是上古重宝,然而,短短的时间里,我们如何去寻找上古重宝。” “最好是五方旗啊!”郑象玄嘴角呢喃。 王衍道“先不管那么多,开展目前的阵式再说,以后有问题,我们从长计议吧。” 昆仑山脚,带队者潜移默化成陆东沉苏南修两位真人,在结界外 与六道院大弟子南宫若雪道明身份,进入结界,前往玉虚峰与马蕊芯汇合,到达玉虚峰,高剑南许雨萱两人带领茅山派弟子去见郑象玄,徐默等人则去与马蕊芯会面,把鬼界进攻烂剑山以及路上遇到魔界部队的事全部告知于她。 马蕊芯能肯定,目前鬼界不会再进攻烂剑山,全部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昆仑山广成大帝陵,陆东沉与苏南修的到来,则让马蕊芯心安不少,毕竟多两位真人坐镇,到时候就算战局拉开,也多几分胜算。 玉虚峰下,六道院,茅山派,烂剑山三家安营扎寨,各作休整,作为有皇家后盾支撑的六道院,从营帐规格到里面装饰,转至饮食用物以及弟子们的穿着,无不显示雍容气态,华贵质地,待人接物与烂剑茅山两派有所不同,就拿那大师兄南宫若雪来说,吃饭极为考究养生之道,每天该吃的菜品,纵然在昆仑山都有严格的要求,作息时间亦是。 烂剑茅山两派的弟子迥然不同,吃完睡睡完吃,没事干练练剑,如今只要等到鲁竣考察完整个广成大帝陵的风水走势,画出外构图,进行封印即可,封印完毕,便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玉虚峰东崖,那坐被意外挖掘出的石门前,烂剑山山主马蕊芯,茅山派掌教郑象玄,六道院院主王衍三人并肩而立,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以前烂剑山大广场的扫地翁,如今的神手鲁竣,鲁班门第三十三代传人,他手执墨笔挥毫,在熟宣上画完最后那笔圈线,道“广成大帝陵的外构图已经画出,我在图上用红笔勾画出来的三个点,就是陵墓风水脉势的集合之处,你们施展封印的时候,只要将封印点压在这三个点上,就能确保万全。” “好,既然风水脉势的走向已经确定,我们现在就施展封印。” “等等!”鲁竣道“我还想在石门上加道石锁,以防止意外。” “好!”王衍点头同意“需要多久?” “明日破晓即可完成!” “好!” 在距离昆仑山不远的地方,一位身披素蓝僧服的和尚,正拄锡金禅杖,步行往玉虚峰来,当今和尚从佛教,大多分禅宗密宗两派,禅宗起自本土,密宗传于印度,那僧人服饰中正,举止无不汉风汉气,当禅宗门下无疑,只是禅宗南以惠尘为主,北推能秀成尊,有南惠北能的说法,他到底是南是北,着实不好说。 只见他右手拄锡金禅杖,左手捧紫金钵盂,每走十步,钵盂里就当啷声响,凭空掉进两枚铜钱,传说在佛教有种十步生财 的化斋法,得道的高僧离寺远行,步步都是修行,步步皆为积善,十步可得两铜钱,谓之善果,曾因此事,还惹出过笑话,有名爱财如命的人拜入当年禅宗高僧妙可禅师门下,专门学习十步生财的本领,心不诚,意不挚,最终从山南走到水北,所获无非鞋破脚烂罢了。 和尚衣着显下气朴素,手中锡金禅杖和紫金钵盂偏偏又高端华贵的很。 来到结界前,山门处,两位守山的六道院弟子上前拦他,他竟如虚幻的蜃楼一般从两名弟子身体中穿过去,继续前行,两人回头,早不见他踪影。 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来到三派弟子驻扎的营寨处,他都不打听询问,准确无误的面朝六道院大弟子南宫若雪所在的营帐曲身拜道“贫僧空空,特来拜见,请六道院大弟子南宫少侠出营相见。” 他明明轻轻的开口,轻轻的出声,声音却如同洪钟般浩荡! 营帐缓缓掀开,南宫若雪从里面走出,他的样貌正如同他的名字,肤白如雪,衣白如雪,可惜他是名男子,否则,他该倾人倾城倾国,倾倒大片男子。 南宫若雪凝视站在面前的和尚,心中微有波澜,昆仑山里三层外三层都设有结界,又有本门弟子把守,就算他有方法不惊动守山的弟子,每层结界破开,会自动释放警声,为何自己会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 没有惊动守山的人,没有破坏结界,他是如何进入昆仑地界,来到玉虚峰下的。 “你……?” 自称空空的和尚道“南宫少侠似乎有话要说,如果心中有事,只管相问,因为贫僧正好也有事要问南宫少侠。” “哦?”南宫若雪再次打量,眼神高度集中,恨不得一下子看透看深,看清和尚的心肝脾肺,道“我其实就是想不通,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连过家师六层结界,你是如何做到的。” 空空禅师笑道“无即是有,有即是无,世间万物,都是以你的心为出发点的,你心中当某个事物存在,他便存在,你当他不存在,他便不存在,我当那结界不存在,他自然就不存在。” “哦?当某件事不存在,他就不存在,禅师说的有理,那我用五雷法击你,是否你当五雷法不存在,你就能避免受伤呢?”南宫若雪心中生出杀机,不过严格些说,不能算杀机,空空禅师能悄无声息的越过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他很好奇,他想试探试探。 “咔嚓!” 惊雷声响,天空 中落下数道闪电,劈在空空禅师头顶,而那空空禅师只是安安静静的抚须自若,奇怪甚至近乎于诡异的是,道道雷电打在他头顶,化为乌有。 “阿弥陀佛,南宫少侠,我看我们还是谈事情吧!” 堂堂的六道院王衍坐下大弟子,一招五雷法对方居然毫发未损,关键是连出手抗击都没有,只管站在那里任雷劈,周边的人表面上看若无其事,心里可不知道再絮絮叨叨些什么,南宫若雪自觉掉份没面子,道“看来和尚你有些道行,好,我就来点大的。” 说话间他又劈下九道真雷。 “轰隆隆!” “咔嚓!” “刺啦!” 最后,九道真雷被人用袍袖挡住,而挥袖挡雷的人,正是王衍。 王衍面色并不怎么好看,批评道“若雪,我见你发动五雷诀,以为有敌人入侵,就迅速赶来,没想到你是在胡闹。” “师父,我没有胡闹!”南宫若雪替自己辩解。 “住嘴!”王衍正视空空禅师道“不可以对空空禅师无礼,若雪,摆下素斋,为禅师接风。” “是!”南宫若雪只得遵命。 王衍面生笑容道“禅师莫要见怪,小徒弟不懂规矩,冒犯禅师你了。” 空空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怪不怪!” 第53章 万丈深渊 营帐之中,考虑到要招待的是位和尚,从喝的到吃的全部为素食,不沾染半点油腻! 郑象玄与马蕊芯亦在营帐之中。 王衍热情招待,奈何那空空禅师筷子都不动半下,开门见山道“王真人,郑掌教,马山主,贫僧空空有礼,此次之所以来昆仑,主要还是有事要与几位商讨,广成大帝陵重现人间,几位率领门下弟子聚集,想必肯定与此陵有关联吧。” 王衍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们三派聚集昆仑,为的就是要保护并且封印广成大帝陵,禅师,你也知道,陵墓当中有很多的上古秘术和阵法心诀,要是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定要引起祸端。” 空空禅师边整理因坐时压褶的僧衣边道“当然,总有些心术不正者意图要借助陵墓当中的宝物秘法,来满足私欲,达到不可告人目的,但是……” 但是两字说出口,王衍,马蕊芯,郑象玄三人暗中相顾,不由生出些殊途同归的想法。 空空禅师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加重语气道“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想要进入广成大帝陵中窃取那些法宝,秘术,也有些人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实不相瞒,贫僧此次来,是奉师兄无无法旨,要进陵墓,请出舍利。” “什么?禅师要进陵墓!”王衍不由的站起身来。 空空禅师道“三位真人也知道,我们佛教将舍利看的很重,舍利呢分为两种,全身舍利和碎骨舍利,传说当年文殊广法菩萨在圆寂后,留有五颗舍利,这五颗舍利,分别位于太安州灵光寺,北楚州法光寺,卧龙州云居寺,中华州甘露寺,以及广成大帝陵。” 他说完,在场的三位真人都明白过来这位禅宗南派高僧的真正用意。 三人都不语,空空禅师继续道“家师自从将禅宗南派事务传法于师兄后,就潜心研究佛法,致力于前佛学大师鸠摩罗什的佛事研究以及西方佛典翻译,于凡尘再无牵挂,唯一的憾事就是不能将五颗文殊全身舍利全部集合,如今广成大帝陵重现,是个机会,或许能让最后那颗舍利重现于人间。” 王衍半信半疑道“禅师能够确定,那颗舍利就在广成大帝陵?” “不错!”空空禅师点头“广成大帝也是位佛学信徒,死时曾带舍利入墓,没有十足的把握,贫僧怎么可能来呢。” 自始至终只听不语的马蕊芯道“禅师真要进入广成大帝陵。” 空空禅师再度双手合十以佛家最高礼仪致意道“ 是的,请回最后那颗舍利,是家师最后的俗愿,请回广成大帝陵里这颗佛骨舍利后,家师将无牵挂,相信距离佛境也将不远也。” 说完,环顾三人表情,他似乎从中嗅出些不寻常的意思,道“三位尽管放心,贫僧进入广成大帝陵,只请出舍利,绝不拿其他无关的东西。” 马蕊芯与郑象玄不谋而合的将目光投至王衍,等他做决定。 王衍根本就不犹豫,直截了当道“不行,绝对不行,现在鲁先生正在进行石门入口的锁护工作,等他完成,我们就要布施封印,毕竟,魔界,鬼界妖界的兵马正在火急火燎的往昆仑赶,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前面,布施封印。” “可,贫僧今日前来,是定要请回舍利的。” “不好,有人潜入进来。” “大家快集合。” 就在此时,营帐外面传来呼喊声,王衍起身冲出营帐,见玉虚峰广成大帝陵石门入口处有隐隐约约的紫光浮现,连忙与马蕊芯郑象玄飞奔过去,空空禅师缓缓走出营帐,望向那里,长长吸口气道“风谲云诡啊!” 王衍,郑象玄,马蕊芯三人赶到石门处,负责在石门口要设置石锁的鲁竣竟不见踪迹,现场只留下他的半片衣角。 “不好,出事了,加强结界,找人搜寻。” 石门位于昆仑山玉虚峰东崖。 此刻,与东崖相对应的西崖,徐默正在那里嘘嘘撒尿,昆仑山啊,传说中的道教仙山,盛产价值连城的灵药,宝玉,谁知道当真身在此山中,才识庐山真面目,呸,到处都是乱石头破岩块,在营帐里翻来覆去徐默实在睡不着,便来西崖转转。 “嗖——” 撒尿尿到高潮正酣处,徐默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好像有什么东西掠过,转身扫视几眼,有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那黑影不停的移动,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消失在夜色里。 徐默抱着好奇心追赶而去。 紧跟在后,来到西崖边的山岭下,黑影停住步伐,徐默看清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将那人摔在地上,黑影道“鲁先生,哎呀呀,外面的人可是到处找你,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说吧,鲁先生,怎样才能打开广成大帝陵的大门。” “什么,他是鲁竣。” “谁!”徐默没忍住说出声,黑影回头,挥动拳头毫不留情的砸来。 徐默急忙后退 几步,两指并拢成剑回迎,一指一拳,相互撞击,俱自后退两步。 徐默本以为敢孤身闯到昆仑山劫人,会是大人物,应那句老话艺高人胆大,未曾想黑影人实力并不算太硬,徐默有信心应付。 “十三!” “嗖!” 随着他的呼唤,十三剑从手腕的墨黑色印记当中脱飞出来,此剑无柄无鞘,只有闪烁凛冽寒光的锋刃,驾驭施展全凭意念。 手指挥画,剑十三纵横而动,徐默施展出乘天剑法,同黑影人纠缠拼杀的同时,道“鲁先生,我来缠住他,你……” “啊!”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徐默胸膛受到黑影人千变万化的攻击,胸口剧烈疼痛,脚底来回趔趄打滑,站不稳身。 “臭小子,跟我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黑影人抓住机会,一脚踢出,将徐默踢下洞外的万丈深渊。 “啊,不要!”鲁竣连忙冲出去爬在崖边伸出双手想要拉住徐默,结果还是没能如愿。 黑影人站在他身后冷冷笑道“鲁先生,还请你告诉我广成大帝陵的打开方法,否则,你的下场会和他一样,摔的粉身碎骨,你可要想清楚。” 玉虚峰东崖下,三派弟子分散开寻找鲁竣下落,王衍呼吸声明显比之前粗重很多,道“你们觉得,会是谁,带走了鲁先生,外面有结界,如果有人进来我定能感觉的到,所以带走鲁先生的人,肯定是内部人员。” “查查各自门派当中有没有缺失人员。” 马蕊芯道“说到内部人员缺失,我查过,我烂剑法大弟子失踪了,不过我相信,带走鲁竣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王衍不停强调道“继续找,在结界范围内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那张广成大帝陵的外构图还在鲁先生手里,只有借助那张图,在合适的地点布下阵脚,才能让结界达到最牢固的状态。” 西崖,深渊地下,不闻风唳,没有虫鸣,很安静,安静的似乎这块地方已经失去生命。 无尽的深渊里,躺着具尸体,不,准确的来说,不是尸体,因为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还有生命气机在流动,徐默还没有死。 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徐默呼吸趋于正常,苏醒过来,脑海里浮现出遭到黑影人攻击的画面,挠挠头抬眼仰望,所见尽是黑乎乎又望不穿的空间。 “靠,当真是深渊啊,还好 我没死。” 感觉到恒眼中有五股气流淌动,徐默自言自语“看来堕落深渊大难不死,全仰仗五方旗庇佑啊!” 深渊里太过黑暗,徐默用灵力燃出团火焰,照亮身旁的区域,发现脚边有张纸,捡起来在火焰下仔细端详,上面有奇奇怪怪的纹路和线条。 “对了,我掉下深渊的时候,鲁先生冲上前救我,没有抓住,同时呢,他将藏在袖子里的图纸给扔了下来,看来鲁先生是怕图纸落到那黑影手中。” “也不知那黑影真正的身份是谁。” “哎!”徐默惊叫,他用灵力燃成的火焰,竟然会无缘无故的熄灭。 而当他想再次用灵力生火时,发现生出来的火苗很暗淡,还不及之前的十分之三亮,而且维持时间很短,片刻就熄灭。 “不对,我的灵力正在散失,难不成深渊里有东西在吸我的灵力,那样的话,火都生不出,更别说御剑,我怎么离开深渊啊我!” 第54章 万仙坟墓 为证实猜想,徐默盘膝而坐,缓缓释放出灵力,发现果然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深渊当中的确有某件东西在汲取他的灵力,目前要做的,就是破坏掉它,阻止体内灵力外泄,否则很难在深渊底活下去。 徐默不敢再用灵力燃烧火苗以免灵力耗尽,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蹒跚慢行,不知走过多少路程,隐约看见前面有光芒浮现,再往前几步,隐约的光芒变得无比敞亮,发光的物体是屹立在面前的石刻八卦图案,那图案雕刻在崖壁表面,栩栩如生,向四周散发光亮。 也正因借助其光芒,徐默看到现场这块区域有很多的白骨凌乱铺陈,纵横交错,足有百具,其中,有具尸体爬在雕刻于崖壁的八卦图案上,雪白的骨爪落抓在图案乾卦位。 “好多白骨,莫非以前就有人来过,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最后都没能走出深渊,死翘翘啊。” 徐默在各个尸体边上寻找,希望能通过前人,寻觅到些离开深渊的线索,他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让八卦图案汲取殆尽,现在,雕刻在崖壁的八卦图,正在吸取他的生气,如果连生气都吸尽,那么徐默真得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仔仔细细翻找好多遍,徐默并未在他们身边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每具身体几乎都佩挂有块玉牌,依靠玉牌,能确定他们都是修仙门派的弟子甚至于名宿大能,列如躺在最边上的那具尸骨,旁边玉牌上写茅山派三字,很明显就是茅山派弟子,并且玉牌背面镌刻有金仙两字。 自从和迟靖远记忆彻底磨合后,徐默很清楚金仙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无上无敌的存在,当今烂剑山山主马蕊芯,六道院院长王衍,也不过是刚刚脱离九篆境界入准仙,茅山派掌教郑象玄则要高出他们二人,为散仙境,而面前的无名尸体,金仙境啊!当今世上,能有几金仙? 此人既然是茅山派门下,若如今还活在世上,茅山派又何至于会有轮回未达三千年,门下不出一金仙的穷途悲叹。 只是似他这般金仙境的修为,最终还不是悄然死于深渊恶谷里,人生在世,任生前何等光荣,死后皆成黄土。 再翻看其他几具尸体的玉牌,有六道院的弟子,也有些如今早就败落的比如太虚门,九阳派之流,翻看完毕,徐默得出定论,深渊里的尸骨在世时皆为大能,那位级别最低的,是九篆修为,最高的,便是茅山派的无名金仙。 “唉,连他们都出不去,化作白骨,看来我也得死在深渊里啊。” 雕刻在崖壁的八卦图案,经过好长时间的作用,将徐默体内的生气也汲取的几近干涸,他面色苍白,四肢渐显酸软,有种缺氧的感觉,再过片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直似病危将殁之人。 八卦图案还在继续汲取他体内的生气,从灵力到生气,没有片刻停止,徐默,也没有办法阻止,本来他还想尝试尝试,当看到金仙境的大能都命丧于此,心里最后的那丁点儿希望也随之湮灭。 “唉!”叹口气,徐默来到八卦图案前,打量爬在图案上的那具尸骨,道“在我死之前,看看你是个什么等级。” 徐默说话的同时眼珠子和手一并开始动作,在那具尸骨旁边寻寻觅觅,最后在肋骨底下找到块玉牌,上面写正阳山三字。 正阳山即为烂剑山,是马蕊芯成为山主后而改的! “原来,原来是烂剑山的前辈啊,你是烂剑山的,我也勉强算是吧,以后咋俩也不孤单。”徐默有意无意的翻拈到玉牌反面,见上面镌刻混沌两字,顿时错愕讶然,混沌,意味混沌大仙境,当今世上金仙仅有三人,况乎混沌大仙。 本来生气不足,就脑袋昏昏沉沉的,这顿惊吓直接让徐默站不稳身,斜躺在崖壁喘息。 “哎,等等!” 之前只看到这具尸体的右手按在八卦图案乾卦位,至于左手,背骨压遮着,没有看清,如今他斜躺在崖壁,视线刚好能看清他左手的动作。 尸骨雪白的左手,按抓在八卦图坤卦位。 烂剑山混沌大仙境的人物,如今化为尸骨,爬在八卦图案上,右手按乾卦位,左手按坤卦位,他们现在尸体的姿态,肯定就是死前的状态,徐默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在死前保持这样的姿势。 很明显,他要针对八卦图案做些什么,结果还没有完成,体内生气殆尽,经漫长岁月,化作白骨,其余的人都倒在外面的空旷场地,他为何偏偏伏身在八卦图案,徐默慢慢推开他的尸骨,双手学着他的姿势按在干与坤两位,惊奇的发现,八种卦位并没有死死扣住,而是可以移动。 如果说,卦位可以移动,那么那位烂剑山混沌大仙境的前辈两手按在乾坤两位,是否就是要移动乾坤两卦的位置。 山穷水尽,徐默只能赌一把。 或许这位前辈窥探出八卦图的玄机,就差交换乾坤位置,在关键的时候,体内生气散尽,没能得成! 或许颠倒乾坤卦位,就是生 机。 生死刹那,一念之间。 徐默学着他右手按乾卦,左手按坤卦,将两卦位置互换。 “咔嚓!” 干为天,坤为地,互换乾坤,相当于颠倒天地,天地旋转,八卦图案中心快速晃动,黑白两色,阴阳两鱼亦变换位置,徐默的灵力与生气,停止外泄,开始回流。 “哈哈,灵力生气在恢复。” 徐默明白过来,眼前的八卦图案是种阵法,当乾卦为上坤卦为下的时候,阵法就会吸取万物的灵力生气,这片深渊死气沉沉,追究原因与其不无关系,现在乾坤颠倒,吸取转为释放! 而且,徐默感觉得到,此刻留进他身体当中的灵力,不仅仅是自己的,还有五种十种甚至更多绵延醇厚的灵力,在悄无声息的进入身体,仔细推理,不难想到,这些灵力里就是深渊里那些仙人境大能者的灵力,灵力与生气相互依存,同气连枝,不同的是,灵力离开身体可以长存,生气则会渐渐消逝,他们历经千年,只剩尸骨,当年被八卦图案吸取的灵力释放出来,无处可去,自然而然跟随徐默的生气归到徐默体内。 现场有留存尸骨的,自然也有尸骨无存的! 单单有那些玉牌证实身份的仙人,就有十二位,其中两位九篆,三位准仙,六位金仙,一位混沌大仙,他们灵力,在千年的时间积淀下,于徐默体内获得重生,注定徐默也会在这力量的淬炼下脱胎换骨,他不敢想象,那会是强大到何种程度的力量。 深渊之底,数十名入仙境的高人葬身,今日徐默能幸免于难,完全要感谢千年前那位烂剑山混沌大仙境的老前辈,是他将死之际的姿势,让千年后的徐默悟出生机。 八卦图案当中的灵力全部释放完,徐默感觉身体变得很轻盈,很飘然,仿佛轻轻跳跃,就能直上云霄,他的筋脉,通畅而又剔透,恒眼当中气机灵力翻腾的同时,横空出现两条天然凝结的道篆,相比其他两条都要璀璨,之前徐默为对付魔界紫甲人损掉的道篆不仅补回来,还多出一条,如此,他的境界就是,五篆。 多出两条道篆虽然有些突然,但也很正常,道篆本就是储存灵力的盛气之物,那么多灵力进入他体内无处可去,道篆自成。 “八卦图案已毁,我得赶快御剑上去,救鲁先生啊!” 此时,玉虚峰东崖,本来分散到各处负责寻找鲁竣的三派弟子全部聚集,蓄势以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魔界大队兵马。 天空中,乌云如巨浪般翻涌,风口浪尖,满头赤发的魔尊云厄挺立在前,其后是三名魔将,紧接着黑压压的三万魔兵,排兵布局,与那日在山谷时完全相同,而且,魔尊云厄旁边,多出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他身袭白衣,气宇轩昂,手执白扇,挥斥八极,赫然是那日在烂剑山参加招生考试的云黎。 黑压压的乌云下,三派弟子正气凛然,瑞彩千条,霞光万道,与魔界形成鲜明对比。 王衍,马蕊芯,郑象玄三人,头顶六朵金莲,站立在三派弟子面前,随时准备动手。 云黎执扇立云端,俯视下面诸人,却与魔尊道“父尊啊,此次到烂剑山,没能找到鲁竣,还请恕罪。” 魔尊云厄通体乌光笼罩,看不清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声音颇为冷淡道“无妨,不过此刻,那神手鲁竣定然是在他们中间,我正面发动进攻,你暗中潜入,抓住他,我们要进入广成大帝陵,必须要有他带路。” “是!” 下方,王衍明知一战在所难免,仍然拜拳有礼道“魔尊,不知你到昆仑山来有何贵干啊。” “你明知故问。” 魔尊云厄不想多说废话,手臂轻轻抬起,三条如山岳的画戟从空中坠落而下,黑光旋绕,竟似要划破整个虚空。 下方,王衍,马蕊芯,郑象玄三人头上金莲各散去一朵,他们身后千名弟子,有些站不住脚跌倒,修为低些的,甚至口角溢出血痕。 第55章 门之真伪 “下手够狠的!” 马蕊芯挥衣,顶上金莲成剑,飞冲上去,啷当声里,与两支大戟撞击相折,双双断去。 此战若仅仅是他们领头者之间的较量,魔界的魔尊,三将,外加云黎,对战马蕊芯,郑象玄,王衍三人,要持平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陆东沉与苏南修两位真人暂时未露面,但自古战争,兵之重,无可替代,要用两千弟子硬生生抗衡三万魔兵,目前看来根本没有半点希望。 魔尊云厄高立云端,手中令旗挥出进攻姿势,三万魔兵登时如倾盆大雨般泻空降临,三派弟子们,不等当师父的示意,纷纷御剑冲上云霄,上头黑压压,下头白绒绒,两波人海,转眼相擦。 响彻天际的剑器长矛相击声铿然响起。 其中夹杂嘶吼奋杀冲锋破风惨痛众声皆有。 双方落败的人,翩翩从云端坠落,摔的尸骨无存。 不过修仙门派的弟子人数少,斗志手段高,坠落的人当中,还是以魔界兵马为多,尤其是陆东沉苏南修两位真人飞冲进战场,大片大片的魔界兵马瞬间捐躯报销死翘翘。 马蕊芯于身边两人道“我来对抗魔尊,三将交给你们。” 她说完化身为炫目长虹,飞上云端,幻化万象,背后无垠大海,无边蓝天,海上生明月,天崖现金乌,各种异象纷至沓来,左边开千弩,右边悬千剑,乃传说中法象三重天,魔尊云厄同样异象迭生,上有九头魔兽嘶吼,下有六柄黑剑横空,左边立有虚演的千军万马,右边无穷无尽的雷电闪烁嘶鸣。 两股力量,瞬间化为两方天地。 似乎外界种种,已与他们完全无关。 意念动,则异象动,马蕊芯微微睁眼,背后无垠大海波涛汹涌,白浪滔天,淹没苍穹,浩浩荡荡滚卷向魔尊。 另外,王衍与魔界三将之首的古霜交锋,各展神通。 作为茅山派掌教的郑象玄,境界入散仙,一人与镜和罗睺两人战斗,且不落下风,他施展分身神通,云端出现两位郑象玄身影,炫光道道,从四方攻击罗睺! 玉虚峰西崖,徐默正打算御剑离开深渊,上方居然有人掉下来,听出是鲁竣的声音,徐默连忙出手接住,而紧跟鲁竣降落至深渊的,是那名黑影人,当徐默出现在他视野中,他面孔狰狞道“好啊,没想到你从西崖被我打落,竟然没有死,不过再次落到我手里,你也活不成。” “砰——” 黑影人出手,祭出口大钟,那大钟摇动,咚咚作响,声波震得耳膜刺痛,徐默忍无可忍,很随意的甩甩手,一道大手印拍在钟面,铜钟哗啦啦的碎成数块青铜。 “你…你怎么可能!” 徐默悠然摸摸眉道“你以为十几位入仙境的灵力,是闹着玩的,玩归玩,闹归闹,不拿实力开玩笑。” “十几位……难道传说中的昆仑西崖,万仙之墓是真的!”黑影人嘀咕两句,转身就要逃跑,徐默的身法却更快,闪现到他前面,拦住去路,一掌将其击落,致使其身死而灵散,徐默在后缓缓降落,掀去黑影人的蒙面巾,发现他居然是六道院二弟子轩辕无害。 “怎么会是他?” “出去再说!”走近昏迷的鲁竣,为他灌输些灵力,他苏醒过来。 “你是……烂剑山的大弟子?” 徐默点头! 鲁竣拉住他衣袖道“快,我们赶快离开,赶快去东崖封印广成大帝陵。” “好,鲁先生,你抓紧我,我们先御剑离开深渊!”徐默揽住鲁竣,飞身折回,深渊当中越往上越加黑暗冷清,莫约过去两刻钟,抬头仰望还看不到边际,回想往下坠落,最多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为何回头往上,好似无穷无尽。 “等等!”鲁竣思索着道“不要再往上,上无尽头,此深渊一旦坠落进来,要原路返回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得从下方找出路,回原来的地方。” “哦!”徐默听从这位鲁竣鲁先生的指教,不再往上,御剑原路折回往下,回到那仙人白骨纵横铺陈的场地,太极图案还在,不过是乾坤两卦颠倒,阴阳两鱼互换,尽管为修仙门派的弟子,徐默还是不谙其中玄机,而鲁竣不同,他敏锐的目光落在太极图案,似乎窥出端倪。 若有所得的鲁竣嘴边重复“乾坤颠倒,乾坤颠倒,如果乾坤颠倒的话,前后,东西,是否也是。” 鲁班门成立伊始,多为制造民用器具,后来扩展到建筑楼群,甚至于凭借着机关消息术,山水布局法闻名于世,都有套整齐的体系和宗旨,奉行假到真是真亦假,无到有时有还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之前鲁竣就在奇怪,祖师鲁班为何会把广成大帝陵入口设置在日头落照的东崖,并且只屏障在石山内,不设防御阵法,如今看来,方懂祖师爷的高深莫测。 鲁竣能够肯定,东崖裸露在外的那坐石门入口,是当年鲁班祖师爷为混淆视听而设造的伪门,真 正的入口就在与东崖相对应的西崖,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双手抚摸在八卦图案上,那图案雕刻,纹路手法完全就是鲁班门的独特风格。 不错,八卦图案,以及这片走不出的深渊,就是祖师爷设置的护御阵式,以防外人闯入广成大帝陵。 鲁班门深渊阵式,一旦闯入,便无出路,所以要想从原路离开深渊根本不可能。 纵然当年那位混沌大仙境的人物能在生气耗尽前颠倒乾坤卦位,能做的也仅仅是防止体内灵力生气继续被吸摄,要走出深渊根本不可能,所幸今日徐默身边,有鲁竣相陪,说来说去还有几分生机。 深深吸口气,鲁竣道“虽然东崖那道石门是为防止世人进入的伪门,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也是生门,我们现在若想离开这无穷无尽的深渊,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此地找到广成大帝陵的真正入口,然后横穿大帝陵墓,从东崖的那道石门而出,否则,我们根本无法离开。” 徐默环顾四方道“那真正的陵墓入口又在哪里呢!” “让我来找找,让我想想!”鲁竣来回踱步,仔细探查,最终目光仍然落在八卦图案,乾坤颠倒,可转吸取为释放,共有八卦,如果其中两两相关卦位皆作互换,又会怎样,心中有此想法,他手上即有动作,灵活运转,把兑与离位,巽与艮位,震与坎位进行相互调换,当最后的震坎两位尘埃落定,那八卦图案缓缓转动,阴阳两鱼当中的黑白两眼高凸出来。 “哎,鲁先生,这黑白两眼突现,是什么意思啊。” 鲁竣摇头! 八卦图案中心的太极,黑白两鱼徐徐分开,在山崖打开道门来。 “入口,广成大帝陵的入口?” 鲁竣点头道“应该是,我们先进去,还有,将太极的黑白两眼取下,我总觉得,这两眼高凸出来,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意思。” “哦!”徐默完全就是门外汉,只知道陵墓当中会有很多宝贝,至于再深入些的问题,还真说不出些子丑寅卯,从太极中扣下黑白两眼,徐默发觉其质地打磨极为圆滑,上显弧形曲面,下却十分规矩平光。 收拾好黑白两眼,徐默跟在鲁竣身后缓缓进入,刚刚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伸手不见半指,直到往前摸索好长一段路程,才渐渐有光线浮动。 借助隐约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前面是条狭长又高险的天梯,每块梯板都横架在虚空,彼此之间相隔恰到一步距离。 “喂,鲁先生,前面的梯板都悬浮在空中啊,脚踩下去,要是……”说到这里,徐默打心眼里看问题的角度发生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不过,也不怕,咋反正身处绝境,就算再吃亏,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的是啊,山穷水尽,只能试试。” 徐默说的大义凛然天不怕地不怕,终归没有冲在前,还是进来时的老规矩,鲁竣在前,他在后,踩踏在悬空的梯板,并没有发生灭顶之灾,稳当的很,待将七七四十九块梯板全部走完,面前敞亮而又华丽,左右两边各有两条金雕玉嵌的长龙盘卧,姿态宏伟,气势非凡,两条雕龙中间,是长长的甫道,甫道两边有金玉作灯架,上置夜明珠。 鲁竣抚须笑道“不错,不错,此处就是广成大帝陵的入口,本来我到昆仑山,是要帮助几位真人封印广成大帝陵,未曾想阴差阳错的打开陵墓真正的入口,进入陵中,不过倒也并非全是坏事,广成大帝陵是祖师爷亲手筑造,从中未尝不能窥探些鲁班门的原始技法和早就失传的楔铆机构。” 想到东崖那个石门是伪入口,徐默道“鲁先生,这西崖深渊当中的是真实入口,那么如果从东崖那伪入口进入,会怎么样?” 鲁竣面色一下子严肃的不能再严肃道“鲁班门向来讲究多角度的变化以及虚实真假的结合,我们从西崖进入广成大帝陵,那东崖就是生门出口,可如果直接从东崖进入,那就是葬门死穴。” 第56章 陵关三重 徐默和鲁竣走过甫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青铜佣人,这些青铜佣人除去身上雕刻出来的盔甲胄衣样貌相同外,身形体态高低矮胖各有不同,姿像万千,他们手中或持刀,或带剑,或背弓拉弩,或持戟前眺,印象中的秦始皇兵马俑可谓天下奇观,震惊世界,但眼前的景象足足能甩出秦陵兵俑数条街,要知道,青铜的铸造难度是要远高于陶的。 鲁竣消费好长时间才从青铜佣人的奇迹当中回过神,深吸口气道“我们门中曾有关于帝陵的记载,青铜佣,白银海,黄金剑,帝王棺,说的就是帝陵当中的四重构造,换句话说,要到广成大帝陵的棺室,就要经过青铜佣,白银海,黄金剑三重关卡,我本以为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乃是事实。” 徐默两眼中全是青铜佣人的俊采风姿,按照以往积累的经验和常见的套路,这些青铜佣人大多会受到惊动复活,摸摸眉胸有成竹道“我会千万小心,不触动机关,你们也别想着复活了!” “复活?”鲁竣听到徐默嘀咕,发问! 徐默道“是啊,以我的经验来看,面前的青铜佣很可能会复活,然后向我们发起进攻!” 鲁竣笑着摇头道“你大可放心,不会的,只是青铜佣人排列的浩瀚无际,我们置身其中,犹如置身沙漠,该如何出去,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当真不会复活?” “当然!”鲁竣回答的干脆。 “唉,有兵佣的陵墓,都是复活的套路,你就等着打脸吧。”徐默在嘴边絮絮低语几句道“鲁先生,你是专业的,你继续走前面,我在后面负责你的安全。” 鲁竣点头,起步在前走进浩瀚的青铜佣人阵局里,徐默在后缓缓跟行,走来走去,徐默有些当时身处山谷中的感觉,青铜兵俑按照固定有序的排列,充满诡异,为证实这种莫名的直觉触动,徐默在某个铜佣上用手指扣出记号,峰回路转果然又走回那个位置,铜佣一入深似海啊,那日在山谷中迷路,借助十三的灵力可以判断出正确的路线,今日不同,因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出口在哪个方位。 “等等!” 鲁竣突然停住脚步,徐默没有留意,撞在他背上。 “鲁先生有何发现?” 鲁竣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青铜佣坑当中,有几个铜佣很特殊,与众不同。” “有吗?”徐默闻言环顾四周。 鲁竣指着眼前的青铜佣人道“列 如这尊佣人。” “哦?”目光心思全部聚集在鲁竣指住的青铜佣人,上下打量,甚至用手在其表面来回抚摸,最后得出他的结论,语重情长道“鲁先生啊,眼前的青铜佣人确实和其他几尊有所不同,我发现他的胸有些大哎,或许是女扮男装木兰从军啊!” 鲁竣破天荒的翻出极具个人特色的白眼道“你啊,唉,你没发现这尊青铜佣人手中所持的是锏吗?” “锏,对啊,其他青铜佣或持刀剑矛戟,他是持锏!”徐默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鲁竣道“广成大帝在位乃是上古纪,那时以锏为尊,不是所有的将领,都有资格执锏,你注意这些执锏铜佣的眼神,很奇怪,他们并没有目视前方,而是或斜或侧,我想他们眼神所望的方向,定然就是出口所在的方向。” 就这样,两人顺着手持金锏的铜佣目光所指引,该直行直行,该转弯转弯,终于走出无边无际的铜佣坑,接着出现在面前的,是海,广袤无垠的海洋,海面明亮的就像金箔锡纸,没有丝毫微澜,很平静,平静如镜。 “汞,是汞,是汞啊,有毒的。”徐默讶异,尖叫出声,回想所谓的青铜佣,白银海,黄金剑三关,白银海原来就是汞,深知此物可怕的徐默都忘记现在的他身怀仙术,双腿直哆嗦,不过鲁竣一句“不是汞,此物名为水银。”令徐默嘿嘿发笑,减压不少,汞是许多年后的叫法,水银是现在的叫法,叫法因为时间差距而有不同,所指之物却都相同,说的文艺点:汞者,水银也,水银者,汞也。 奇怪的是,在水银海洋的中央,有条并未遭水银腐蚀的长桥,横架在上,通到彼岸,实在惹人费解,按照原理讲耗费巨大力量搞出水银海为的不就是防止闯入者,为何还要偏偏再设长桥,怕闯入者太可怜,故意留条活路?徐默摇头否决,真正的杀机,怕就在桥面。 “哎,鲁先生啊,你说,会不会桥上有陷阱。” 鲁竣在沉思“此桥的出现确实有些不合理,按理说,水银的存在就是为阻止外人进入,却又偏偏横架一桥,不合理,实在不合理。” “鲁先生,要不让十三走在最前面,要真有意外发生,我们两人也方便及时撤退。” 鲁竣在烂剑山扫地扫了十几年,当然知道徐默口中十三的庐山真面目,唤出剑十三于前竖立跳走,两人步步如履薄冰在后而行,奇异且费解的是,安全到达彼岸,没有任何不愉快发生,看来是虚惊多疑,但正当两人打算继续前行 的时候,横架在水银海的大桥开始晃动,全貌浮出水银面,居然是把剑,长到从这边望不到那边的剑。 “黄金剑,是第三关卡的黄金剑!” 伴随望不到边的黄金剑现身,前方的路段全部塌陷,广袤无垠的平静水银,亦开始微微产生波澜,侧耳倾听,可以听到地面有极为强烈的震动声,就像有巨大的锤子在敲打大地,待声音近些,听的清楚些,徐默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那种声音是千军万马奔驰时而产生的。 陵墓里面怎么会有千军万马? 如果有,也是之前见过的青铜佣人。 莫非,徐默终归如愿以偿当了回乌鸦嘴,让他说中,青铜佣人会复活? 很快,他的猜想得到证实,心中疑问出现答案,的确,青铜佣人如数复活,由手持金锏者带领,浩浩荡荡冲杀过来。 原来青铜佣,白银海,黄金剑三重机关,不会单独作用,而是同时发动。 鲁竣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在他眼里,看不到祸患,更无视杀机,他能看到的是祖师爷鲁班精巧绝伟的陵墓布局以及美轮美奂的机关效应,当所有的东西结合而至,就是眼前长剑横江上,铜马踏水银的奇观画面,他想不通甚至不敢想,他现在的心理,正如从小钟爱美术的孩子看见清明上河图,正如沉迷音乐管弦的少年听到高山流水乐,那种憧憬,那种向往,旁人很难懂。 偏偏徐默能理解他的心情,就与当年自己看到有位学长约美女老师喝咖啡的那种羡慕嫉妒恨异曲同工。 不过羡慕归羡慕,生命也要珍爱啊! 千军万马踏进水银,非但没有遭到腐蚀,那些水银反倒死皮赖脸的全部裹在兵马表面,本就焦头的徐默又开始烂额,如此就意味着不能近距离与千军万马搏击,否则会受到水银侵蚀。 “唉,难啊,鲁先生,你赶快寻找脱身的方法,我来挡住他们。” 挡住他们,四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可能要难于上青天,得亏现在体内有十几位仙人境界的灵力能够倚靠仰仗,他飘飘然凌驾于空,双手负背俨然一代宗师大家风范。 千军万马铁蹄踏来,徐默手掌平放往前方慢慢推之,可见掌边出现个手掌的轮廓缓缓放大,最终疾冲出去,拍倒大片敌人。 他脑海里有许多招式,甚至在剑来峰藏书阁里看过许许多多真仙境的毁天灭地绝世大招,局限于之前灵力微薄,那些招式也就仅仅是挂个号有个概念,如 今不同,体内灵力充沛,任何大招都能信手拈来。 看他的神情,自然是很享受这种状态。 千军万马当中,共有十八位手持金锏的大将军,他们感受到徐默的威胁,领兵冲击,完全忽视掉那边还有位鲁大先生。 摇摇头表示无奈,徐默唤动剑十三冲进青铜佣兵当中,走时撩下句“鲁先生,你别光顾着羡慕,赶快找出路。”总算是把心思跑偏的鲁竣给拉回正轨,他脑海中不断回忆鲁班门的机关设置特点和那部门中有关广成大帝陵的记录残卷,希望能从里面提取到些有用的东西。 那边,徐默十三剑剑影重重,来回纵横,不断的有青铜佣兵被斩胳膊卸腿! “要对付这群身披铠甲的兵将,还是陆东沉陆大真人的破甲剑有优势!” 第57章 等人一剑 昆仑山玉虚峰东崖,又有两波黑压压的军队往这边踏碎虚空,浩浩荡荡而来,其中左边的军队树高旗,锦旗上秀妖字,最前方领头者为妖王噬坤,他盘膝坐在碧水金烟兽脊背,周围缭绕数颗星辰,向东崖崖边逼近,曾参加烂剑山招生考核的把木岐,真实身份为岐八,此刻就陪同在妖王身边,另外,还有名身穿小肚兜衣,脚踏虎头鞋,颈带长命锁的孩童,亦与之随行。 右边的军队,乃是鬼界人马,由鬼帝禹幽糜亲自带领,鬼帝禹幽糜身后随之跟进的,则为十殿阎王中的前五王,最后,乃将近五千的鬼界兵马,鬼界鬼帝手下有十殿阎王,从来都没有同时出动过,今日前五王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并肩来到,足见鬼帝的志在必得。 察觉到鬼界妖界压境,魔尊云厄很决断的停手,马蕊芯亦知晓他的心思,同样收手。 立在云端,魔尊云厄声若洪钟道“所有魔界兵将都给我回来,都停手。” 他命令喊出,魔界三将罗睺,镜,古霜纷纷回到他身边,本来处在厮杀状态的魔兵也井然有序的退回,重新排列成最初的队形,云厄停手,无疑是明智之举,否则待他与马蕊芯等人斗的两败俱伤,岂非让妖鬼两界渔翁得利。 妖王噬坤睥睨魔尊道“云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天在昆仑山还能遇见老朋友,我实在高兴的很,高兴的很。” 云厄听来面色无波“既然是朋友,今日就不要与我来抢东西,你的来意我很清楚,大家又何必遮遮掩掩,广成大帝陵我志在必得,你们谁若想争,就凭本事吧。”他的话不仅仅说于妖王噬坤听,也是同步给至今未发寸语的鬼帝禹幽糜。 苍穹之下,东崖前面,三派弟子全部聚集,拉开防御阵式,单单魔界就很难应付,若再加上妖界与鬼界,要面临什么样的危机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他们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马蕊芯,郑象玄,王衍三人着实头疼,若非鲁竣意外失踪,局面何至于这般被动。 陆东沉与苏南修两人站回马蕊芯身边,三人暗中发动灵力,计划开启烂剑山的神秘阵式,以备不时之需, 陆东沉掰着手指数数立在云霄的人头,道“妖界有岐八和吞河童子,鬼界呢,更厉害,五殿阎王全到,我们能挡住几个呢,唉。” 苏南修面带苦色道“就算将我们三人元神一分为二,强行催动六阳平天,再加上三剑合璧,怕也消灭不完。” 马蕊芯双眼微微缄合,对于两人的话不 做任何回应,与魔尊云厄的几番斗争拆招,委实耗费了她不少灵力,现在需要边布阵式边修养恢复,在此刻,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人影,那位曾今离开她时写下宋家剑仙字道元,折剑返去不归来的白衣剑仙。 上方,苍穹之巅,久久没有开口的鬼帝禹幽糜不掩阴鸷道“妖王,魔尊,今日既然我们都到昆仑山,何不三家联手,对抗他们的三家联手呢,先融合我们的力量干掉他们,至于我们之间的花落谁家,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鬼帝禹幽糜的心机智谋远远超出妖王魔尊,鬼界,妖界,魔界三家联手,先行解决眼前的绊脚石,他短短几句话便说明要害,更可怕的是,妖王噬坤和魔尊云厄完全赞成他的说法,地面下,又有道光芒冲天而起,飞至云厄身边,是云黎。 魔尊云厄没有明问,暗中传音道“如何,有没有鲁竣的下落。” 云黎同样以传音入密之法道“父尊,没有找到鲁竣下落,他也许……” 云厄骤然打断“不重要,先解决这些修仙门派的绊脚石再说。” “是。” 此次昆仑山之行,烂剑山本该调两千人,结果由于受到鬼界侵山,不得不出五百名弟子,茅山派也只有六百多名弟子,算上六道院的千人弟子,总共两千,要抗衡魔界三万魔兵已然很难,更何况还有妖鬼两界,云厄微微低眉道“下面几位真人,你们两千弟子要与我们抵抗,如何抵抗,不过生灵涂炭,徒增伤亡,何不我们三家各自的领头人间相互斗杀斗杀,以定胜负呢。” 意思很明白,将战斗缩小到妖王噬坤,魔尊云厄,鬼帝禹幽糜与六道院王衍,茅山派郑象玄,烂剑山马蕊芯六人间,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马蕊芯等人自然不会反对,而她反对的,是陆东沉与苏南修想要替她出战的心意。 那个当年折剑下山的人,再次浮现在马蕊芯脑海,她看着郑象玄和王衍,道“两位,由我先来,不管结果如何,蕊芯都当全力以赴!”语罢她拍拍陆苏两人肩膀“你们两人都是长辈,如果今日我…我不幸身死,希望你们两人能带弟子安全回到烂剑山!” “山主!” “山主啊!你瞎说什么,就他们那几根烂白菜,你能应付。”陆东沉还是那般的喜感。 马蕊芯不再答应,她往前慢慢走去,她要面对的,是妖王噬坤,那位传说中以龙为食的凶狠人物,当她目光盯住妖王的时候,妖王的目光同样在盯着她。 妖王噬坤从碧水金烟兽背脊走下,踩踏虚空,一步步来到地面,缭绕在他周身的数颗星辰,变得璀璨,他的面容变得清晰,神情变得阴沉,右脚重重踱在地面,大地蓦然裂现数十条深沟广壑,蔓延向马蕊芯。 马蕊芯不动,静静站立,数十条沟壑崩裂到她脚下,遭到强烈气墙阻挡,进势停止,趋于平静。 很明显,刚刚出手仅仅热身而已,妖王浑身雷电闪烁,风雨交加,他就像幻化成某个世界,某方天地,周围的数颗星球犹如火云燃烧,聚集起来,迸发出强的无与伦比的力量,极速冲击而出。 伴随数颗星辰的出击,昆仑山震震颤颤,许多山峰倾裂,谁都不会想到他出手干脆利落到这种程度,首次发攻小试牛刀,第二次则倾尽全力,中间没有片刻拖泥带水,陆东沉和苏南修站在那里,凝视马蕊芯微显渺小的背影,掌心中沁出汗珠。 要知道马蕊芯之前和魔尊对抗,耗费掉不少灵力,妖王噬坤却是毋庸置疑的满血状态。 就连马蕊芯,都极为震惊,妖王噬坤的倾尽全力,数颗燃烧的星辰滚动而来,卷起大地厚厚的土层,那种景象,她从未见过,她没有把握能挡得下。 或许今日,她会在星辰碾压下身死。 那样她将再也不能等他回来,看梨花开,折梨花枝,喝梨花酒,写梨花诗。 她将和他的距离更远,从天涯陌路到生死相隔。 不过,她清楚,有些人,即使等到地老天荒他也不会回来,他不回来的决心正如你等他的决心一样。 他也许不会记住烂剑山上有个姑娘在等他,但他定然会记得那年那日,在昆仑山,有名为天下大义而舍生的女子。 她没有丝毫要抵抗的动作,只是淡淡道“晓看天色暮看云,我有一剑长等人,今日锋芒当出土,也了相思也了尘。” 当年,他走时,她曾在烂剑山剑来峰梨花树下埋了把剑,自我安慰说等到剑烂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人不归,剑不出,然而,今日此时,相距昆仑山千里的烂剑山上,剑来峰那棵梨花树下,土壤微微的动着,早就枯死的那棵梨花树在十月严霜逼的天气里再度开花,朵朵洁白如雪,树下,一柄名为等人的古剑拱土而出,刺串朵朵梨花,飞往昆仑山。 玉虚峰东崖,数颗星辰滚烫燃烧,直压马蕊芯而来,扑面即到的时候,天空中,落下翩翩朵朵的梨花,点点片片落在星辰上,每次,每瓣梨花的落下,都致使夺命的星辰发 生微妙的变化,梨花中央,一柄古老的甚至是带泥沾土的钝剑,俯冲着烁眼的剑光,横穿掉数颗星辰,飞向妖王噬坤。 那星辰燃烧的光芒以及梨花飘落古剑飞来的光芒两两映照,即使妖王,也忍受不住其刺目耀眸,所以他没有看清那突发的一剑,看清时,进入视野的剑锋已经给他带来如割如锯的疼痛,刺在他心口。 马蕊芯和妖王噬坤的决斗并没有如旁人预料的那样耗费太长时间,很快,快的甚至令人不敢相信,两人都在迸发第二击时,倾尽全力,妖王的星辰变气势浩大,场面宏丽,波及广,刺激深,马蕊芯的等人剑,则轻盈似雪,明媚如风,胜在达到巅峰的意念,胜在积压多年的相思,昆仑山中,玉虚峰下,等人剑出,马蕊芯由准仙入散仙境。 “等人剑,是等人剑!” 苏南修又惊又喜,握住陆东沉的手狂欢起来。 郑象玄与王衍,也暗中松口气。 那本该致命的一剑,由于马蕊芯的恻隐之心,临时偏离轨迹,降低杀机,没有伤妖王要害,毕竟今日,不是生死相搏的单打独斗,若妖王身死,妖界诸人定然会闹扯出难以摆平的麻烦,而妖王噬坤竟然颇有赢之淡然输之坦然的豁达,硬生生用手抽出刺入身体的剑,有礼交还。 “多谢马真人手下留情!” 第58章 犹如仙临 大帝陵中,徐默满头汗珠直落,青铜佣人本身的战斗力并不高,真正麻烦的,是打不死杀不灭,无限制的复活。 横在水银上的长剑,缓缓升起,从锋面渗透出无数的小剑,一阵阵,一波波的飞斩徐默,面临千军万马,背负锋光剑影,徐默心乱如麻,反抗无用,为今之计只有防御,以仙灵为屏障,护住自己,将所有攻击暂时隔绝在外。 “喂,鲁先生,我的鲁先生啊,你倒是快些找出路,你以为我能撑到天荒地老啊。” 鲁竣站在那边,凝视面前崩塌的道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祖师爷鲁班的大手笔,他不敢妄自猜测,尤其陵墓当中,稍有差错,万劫不复,于路段坍塌的漫漫前方望无所得,鲁竣回头在三重机关上下功夫绞脑汁。 从徐默的角度看,鲁竣根本就是在望空气发呆,他无奈的摇摇头,两指并拢斜划发动反击,这招除灵力充沛,剑气剑意更加的汹涌澎湃,前方大片青铜佣人尽数化为碎块,紧接着回头,鹞子翻身,躲过千把金剑,劈碎的青铜佣块,掉入下方水银当中,水银表面冒出小气泡,如同沸腾,沸腾许久,碎块又重新组合,飞出水银面,再度发起进攻。 青铜佣人,不死之身! 徐默只能边御十三边抗衡,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鲁竣。 就在刚刚,青铜佣人碎块掉入水银海中时,鲁竣的眼神亮了,水银是具有强力腐蚀性的,青铜掉进安然无恙甚至连丝毫的银珠都没有溅起,实在令人有些费解,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四方没有灯光烛照的情况下,水银海表面竟然光灿灿的,他若有所思道“快,往下方水银海上面生火。” 徐默闻言,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不过既然已经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那就有些大家风范,学学曹孟德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挥袖以灵力生灵火,落在水银表面,开始熊熊燃烧。 要照徐默以前的灵力水平,想生出如此大火,悬! 生完火,又挥动剑十三,陷入酣战当中。 鲁竣的目光瞧过去,瞧的十分认真,大火在水银上燃烧的越来越剧烈,鲁竣怔怔出神道“出路就在下面,跳下去。” “你说什么?” 徐默都没有来得及等到鲁竣的回答,他就已经跳入水银海当中,看他跳的胸有成竹全无走投无路的杀身成仁,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下面是水银,跳到那里面还能活?然而,此时此刻,青铜佣人与万千飞剑的攻势达到巅峰状态 ,继续纠缠,再醇厚的灵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靠,你跳我也跳!” 徐默闭眼咬牙,跳进水银海。 跳进去的瞬间,直觉丧失,五官封闭,就像熟睡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直到直觉恢复,缓缓睁眼,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纵横十九道的沟槽,每道沟槽宽度恰好能站一人,沟槽当中每隔几步又有高凸起来的圆台,早就在徐默之前苏醒的鲁竣,四下张望,神情晦暗,徐默站起来拍拍他肩膀道“喂,鲁先生,你是如何确定,跳入水银里面就是出路呢。” 鲁竣往前踱步的同时,道“青铜佣掉入其中,没有腐蚀,本身就是破绽,我让你用火烘烤,为的就是确定其是不是真的水银,如果是,在火的烘烤下会有特殊现象发生,然而呢,并没有,所以我才能肯定那不是水银,至于为何断言寻找出路就要跳下来,与我儿时的那桩趣事有关,以后说给你听。” “哦,哎,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啊,不是说三关过后到帝王棺室吗?” 鲁竣抚须道“不错,此处应该就是帝王棺室,应该要破开棋局方可见。”徐默只打算听,没有问,他继续道“我们现在所处身的沟槽就是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每隔几步凸起的高台呢,则是落子处。” 鲁竣很小的时候对于鲁班门的各种阵机就十分感兴趣,曾在某本残卷之中看到过有关先天棋局的寥寥字句记载,不想今日会在广成大帝陵见到,如此的话倒也能满足他数年来的心愿,好好研究研究先天棋局的的构造与门路,用笔记之,以补全鲁班门三十三代流传至今漫长岁月中遗失的东西,当然,不仅仅先天棋局,陵墓内值得他仔细研究深探的还有很多,鲁班的建筑手法乃出道即巅峰,广成大帝陵又是最杰出的手笔,能不惹得这位数千年后既是血亲传人又是小迷弟的鲁竣心神向往。 他走着走着又意外停步,不过这次徐默小心的很,没有撞上。 鲁竣转身肃目道“你现在想干什么,留下来见识见识广成大帝陵里有何宝贝,还是要离开陵墓。” 徐默不作多想斩钉截铁道“我当然要出去,我记得你说过,东崖的石门就是广成大帝陵的出口,我要出去,马蕊…师父他们还在外面我得和他们汇合,死人的玩意我没兴趣。” “好!”鲁竣点点头道“那你把太极图案上的黑白眼给我,那两枚黑白眼就在这里就是棋子,两枚破局的棋子,破开局,就能见到广成大帝陵的棺室,我本来也没想着入陵,今日既然进来,就得 窥探窥探祖师爷的手笔,你既不愿与我窥探,就赶快离开,免得影响我破解先天棋局。” 徐默诧异又惊喜道“棋局不破,也能离开?” 鲁竣肯定道“棋局不破,只是不能够令大帝棺室显现,走到先天棋局,要出陵墓,已无阻拦,你把我们身处的地方想象成棋盘,沿纵三横六沟槽走至纵六横八沟槽,再到纵九横十三沟槽就能到达陵墓出口。” “真的啊,那鲁先生,再下先告辞,您呢慢慢在此破解什么先天棋局吧。” 徐默之所以没有留下来与鲁竣共同破解先天棋局,一半的原因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和死人打交道,管他广成大帝陵也好,小成大帝陵也罢,就算睡在棺室里的是母的,没兴趣依然没兴趣,另外,在来昆仑的途中可是遇到过魔界兵马还差点死在其魔将手下的,或许魔兵早就到达昆仑山,和诸位算是同门师兄弟的人厮杀,他得掺合,不能置身事外。 记住鲁竣所说的路线,徐默转身离开,他本还想说几句感谢或暂时分别的话,只是吐到嘴边又咽住,被心里微微淡淡的酸涩取而代之,他心里很清楚,没有鲁竣,他会困死在深渊。 谢谢? 纵三横六沟槽! 纵六横八沟槽! 再到纵九横十三沟槽! 徐默如他所说,最终来到石门前,现在,他和师父之间,和自己的同门之间,只隔道石门,石门里外的构造和雕刻的花纹都完全相同,从西崖真正的入口,到东崖伪造却是出路的石门,徐默为的,就是要和他们并肩作战。 他不去寻找所谓的机关,不用钥匙正正经经的开门。 从来到石门到破开石门,一掌而已。 他不怕外面那些想要进陵墓的人趁机鱼贯而入,鲁竣说过,东崖的石门,只是故布疑阵的伪造,从西崖深渊入陵墓,东崖是生门,是出路,而从东崖直接入,则为死局,彻彻底底的死局。 石门外,东崖前,堂堂六道院院长王衍败给魔尊云厄,正在原地盘膝徐徐图谋自愈,门下大弟子南宫若雪在旁护法,决战过程中,他施展出那套无名剑法时,确实技压强敌,占得上风,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胜出,偏偏最终末尾进行总决的收官一剑,大意而为,刺中云厄幻影虚像,同时后背防御出现空隙,导致惨败。 而早入散仙境多年的郑象玄呢?与鬼帝禹幽糜战成平局,双双受创,此时,高剑南许雨萱两人输送自身灵力到他体内,为其 疗伤,郑象玄与鬼帝的交战场面可谓壮观,当得起惊天地泣鬼神六字评语,尤其最后郑象玄差出茅山派压箱底的五枚落术金钱,逼得鬼帝禹幽糜黔驴技穷,走投无路,落术金钱,何为落术金钱,任凭你多厉害的术法在我面前都得憋着,使用出来全部无效,没办法的禹幽糜最终硬生生的靠着强横的肉体进行拳脚搏击,彻底打消使用法术的念头。 双方对战结果,马蕊芯胜,王衍败,郑象玄平局,终结而谈之即双方都以平局论,本该再详作定论,未曾想那魔尊见三位掌教级人物皆负伤,下令发动总攻,可气的是,鬼帝也掺合进来,派十殿当中前五殿阎王与魔界三将联手出击,结果,陆东沉和苏南修败于五殿阎王之手,马蕊芯势单力薄竭力抵抗魔界三将。 从来没有轻易出动的古霜,挥臂间两手扯出长而刺目的光刃,不偏不倚的戳向马蕊芯要害,左右还有罗睺与镜围攻的马蕊芯,避无可避,自知将死,静静闭眼,一滴明亮的清泪落在手中等人剑剑锋,竟敲打出响亮的震荡声。 此时,恰为徐默破洞而出的时候,马蕊芯泪打剑锋的声音,与石门破碎的声音,一同传入众人耳中。 在场人尽数错愕哑然,广成大帝陵为何会破开,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只见石门破碎的灰尘烂块当中,一袭白衣飞出,刹那闪现到马蕊芯身前,活生生用手扼断魔界三将之首古霜的光刃,同时右手挽住马蕊芯,左手拍向镜,紧接着打伤镜的手很灵巧的接过马蕊芯的等人剑,剑起锋落,斩断罗睺的左臂,还没等罗睺发出惨叫声,一袭白衣已然安然降临至地面。 从出手到救人,转而反击,最后脱身,种种动作连贯无间,干脆利落,他,犹如仙临。 第59章 天机世界 现场但凡认识云黎的人,都觉得意外,觉得极度不真实,魔界三将,何等的人物,凭借他烂剑山大弟子的实力就能轻松击退还断掉罗睺胳臂?至于不认识云黎的,全当是守护陵墓的仙神下凡,不管茅山派的高剑南还是自家的卢千千,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揉眼睛,意图看清楚事实,殊不知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事实。 陆东沉不停摇晃苏南修,就差没摇的有伤在身的他口吐鲜血,激动道“喂,这小子为何会从陵墓当中飞出来,还有啊,他现在身上的灵力反应特别强烈,简直比今日入准仙境的马姐姐还要厉害啊。” 空中,云霄之上,适才决战唯有魔尊云厄未曾负伤,心中便有想法要出手与白衣犹如仙临的少年较量较量,自言自语道“此乃何人,有意思!” 在旁的云黎道“启禀父尊,他是烂剑山马蕊芯坐下弟子,也是烂剑山的大师兄。” “哦?”魔尊云厄目中深邃转瞬即逝,道“烂剑山的大弟子,竟然能有这等修为。” 说话间他慢慢向前飘来,指住徐默道“小子,不错不错,你伤我魔界大将,这笔账我该跟你好好算算。” 徐默搀扶着受伤的马蕊芯,不断的将上古仙人混沌境灵力灌输到她体内,有恃无恐道“你还好意思说跟我算账啊,你们接二连三的攻击家师,害的家师身负重伤,是该好好算算账,你下来!” 意思说的很白,徐默挑明要和魔尊单打独斗,作为师父的马蕊芯尽管心中有几分担忧,终归没有阻止,因为她能感受的到,徐默输送进她体内的灵力绵延不绝,生生不息,醇厚无匹,其中竟然有几分混沌仙灵的感觉,从徐默破陵墓石门而出来看,她能够肯定徐默在陵墓当中必有奇遇,她想看看,奇遇带给徐默的真正实力。 “好,既然你应战,本尊就叫你知道厉害。” “废话!” 徐默不再等他下来,而是主动飞身上去。 陆东沉和苏南修匆匆忙忙跑过来异口同声道“山主,你怎么也不劝劝他。” 马蕊芯摇头,视线凝聚在空中,道“不用劝,混沌大仙境的灵力,若他能使用得当,魔尊定是手下败将,就算使用不好这股力量,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空中,白衣对红衣! 废话最多的是魔尊,最先出手的,亦是他,掌心张开,云厄手掌中浮动出道卷轴,缓缓舒展,爆发出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徐默收进画内。 陆东沉一皱眉“什么玩意?” “天机图!”本来并不担忧的马蕊芯眉头露出苦色,她终于明白为何魔尊在连战两场的情况下还底气十足的要与出场就释放出强大灵力的徐默较量,有底牌啊?但凡进入天机图中,就等同进入新的世界,而在那个世界中,云厄的思想,就是天意。 与天斗? 与命运斗? 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笑,云厄随后腾身进入天机图,准备干掉如仙临尘的白衣少年。 天机图中的新世界环境不错,桃源之地,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徐默不知图中玄机,当然也就没有压力和防备,怡然自乐,直到魔尊出现在桃源。 “喂,打架换地方也没用,该输的还是要输!” “臭小子,不知死活,病倒!” “你说什么,你……啊!”徐默竟然觉得浑身无力,嗓子干痛,恍如重症在身,站稳不住脚跟,哐当一下倒在地上,由于身体内的灵力依旧能运转,他确定目前的他还能够发动攻击,但病症带来的折磨,实在生不如死。 云厄大笑道“小子,还不明白,进入天机图,就是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我的思想,我的意念,那就是天意,我让你如何你就得如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的死,我还得折磨折磨你,另外,你既然从广成大帝陵里出来,那么我想你身上定然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还记得,你身上有五方旗是吗?先说出你在广成大帝陵中的经历,再交出五方旗。” 看到徐默身边灵力流转,他补充道“不要抱有任何的反抗情绪,那是妄想,没有人能从天机图中逃出去。” 徐默心里很清楚,关于广成大帝陵真正的入口,真正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产生的行动与意识完全不协调匹配,脑海中极力的要守口如瓶,偏偏嘴上就吐字如飞,他全然变成云厄手中的提线木偶。 “东崖的广成大帝陵入口其实……” “哗!” 说到关键时刻徐默突然止住,与此同时,魔尊云厄的脚底,一道冲天光柱灿然而起,形成结界,把他死死困在其中,徐默身上的病痛在结界形成的刹那彻底消除,他不再受云厄意识支配,挤出得意笑脸,隔着混沌之灵力构成的强大光墙道“我已经用灵力阻断你与天机图世界之间的联系,你的意识已经无法传达,我摆脱了,什么你的旨意就是我的命运,放屁!” 云厄懊恼中 夹带疑惑道“怎么回事,为何你发动灵力结界,我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唉。”云黎叹气,显然是在通过叹气赞美自我与讥讽敌人,边叹边道“天机图中的世界虚假,却也有要构造世界的必备元素,比如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从我在你意识下身患重症开始,我就在缓慢的通过御土诀,把自己的灵力输送到你的脚下,输送的太多太快会被你察觉,我呢就很小心,很细微,直至输送的灵力足以发动结界!” 云厄握紧拳头,愤懑悔恨道“大意了,我大意了,不过,如今我在结界中,你在结界外,你要杀我就得进入结界,而我会在你打开缝隙进入结界的时候,找到机会逃脱。” “不不不!”徐默摇头道“我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你,是天机图的世界,你呢老老实实呆在结界里就行。” 云厄没有想到在那么多大罗金仙无助丧生的天机图里,眼前的少年能够凭借简简单单的结界,就变被动为主动,阻断他与世界间的意识,听上去很简单的方法,任以前身陷图中之人到死都没有做的出来,当然,云厄没有束手就困的意思,他在不停的发动强大攻击,试图破坏结界,哪怕仅仅破坏出一线缝隙,让自己的意识传递出去,都能轻轻松松干掉徐默。 徐默摸摸眉道“别白费力气,你的世界马上就要毁灭。” “哈哈哈!”魔尊狂笑道“毁灭,小子,你未免太口出狂言,天机图中的世界,岂是你能够毁灭的?” 徐默淡然自若道“我猜你用先天图对付过的人,境界最高也就金仙境,难道你没听过,鸿蒙初始,混沌开天,造就世界的力量,就是混沌的力量,你觉得混沌之力,能不能毁掉你的先天图世界?” “混……混沌,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混沌大仙境,你简直胡说八道。”别说魔尊云厄,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始至终,徐默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他现在的五篆修为距离混沌境简直十万八千里,不过体力拥有混沌境的灵力,实属不争的事实,徐默左右手中食二指并列,摆起出招的架势,而他要发的招式很简单,把体内的混沌之灵全部调出聚集,最终发动。 七彩颜色的炫光无穷无尽的涌向徐默两指,汇合成前所未有的元气冲击波,飞冲而起,在天空中炸裂,上方,无数的蘑菇云在本蔚蓝的苍穹里涌散开来,苍穹破碎成块块蓝片,崩塌掉落,大地亦出现剧烈的摇晃,随时都可能塌陷。 当这种毁天灭地的能量所导致的末日现象上升到冰点,先天 图化成粉碎,徐默于飞舞的断轴纸屑里,现出身影,回归到现实世界,他翩然落下两脚刚刚着地,扑哧一声口中喷出串血花,单膝跪倒。 云端上,云黎目睹眼前场景,心中很不安宁,为何徐默从先天图中撤出身来,但不见父亲踪影,莫非?对于先天图他也略知二三,今图破画毁,很明显里面的世界不复存在,难不成父亲没能在先天图世界毁灭前及时逃脱而受到池鱼之祸,已经……? 第60章 各回各家 云黎心中七上八下很不安宁,他急忙出手降落至地面,斜视徐默道“照理说呢我是该称你作大师兄,不过,如今各为其主,是敌人,大师兄也就免掉,我问你,我父亲呢?” 陆东沉来气道“好小子啊,你可以,敢混到我们烂剑山来,今天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嘘!”云黎示意他住嘴的意味与无心理睬他的意味都同等明显,盯住徐默道“还请回答!” 在先天图画内徐默超负荷的催动混沌之灵,身体五脏六腑俱受创伤,很吃力的喘着气摇头道“我不知,先天图的世界毁灭,他可能受到波及,至于有没有逃出来,你该寻找个精通先天图内世界的人好好询问询问。” 云黎立时身体四周气机流转,杀意盎然,衣襟头发无风自起道“如此说来,若我父尊有三长两短,这笔账我就该算在你头上是不是。” 伤创恢复大半的马蕊芯与陆东沉,苏南修三人立时围成人墙,将徐默护在身后,卢千千风婧两人则奔跑过来扶住徐默,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王衍郑象玄两人各自有各自门派的弟子需要整顿安排,仅仅就往这边投来不可猜透的晦涩目光,马蕊芯等人剑横在身前道“还请云公子退下,最好是带领魔界的人退出昆仑。” “我若是不呢!” 云黎周身杀气凛冽,无数紫光大圈如同水波涟漪往四周扩散开。 “师父,两位老师,请让条路,我有话要与云公子,以及另外两界的朋友说!咳咳!”挡在他面前的三位真人见他伤的不轻还执意坚持,只得让开,卢千千与风婧两位绝色佳人扶着他往前几步道“诸位到昆仑山的目的,我很清楚,只是,大家亲眼目睹,我就是从陵墓中出来的,里面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哪来的广成大帝陵啊,谣言,都是谣言,若是不信,你们就进去看吧。” “哎,小子别乱说啊你!”陆东沉揪住徐默耳朵在旁边嘀咕劝阻,谁知徐默压根不理不睬,执意道“你们进去,想进去的都进去吧。” “不错,说的不错,什么广成大帝陵啊,谣言,谣言,害的老夫千里迢迢而来,结果是破洞烂隧道嘛。” 徐默几句看似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已经令在场的人心生疑虑,如今鲁竣从破碎的石门口走出来,疯疯癫癫的样子说出清晰无比的话,但凡听闻之人都开始质疑眼前大帝陵的真假,毕竟鲁竣的话可信度和含金量都颇有危楼高百尺的分量。 鲁竣招呼着道“马真人,郑掌教,王院长 ,撤吧撤吧,什么广成大帝陵,老夫我进去看过才知道,就是个长期开采矿物而导致的塌陷区,无聊,咋们赶快回,瞎耽搁时间。” 几句话令郑象玄等三人的目光在他与徐默间徘徊,尤其马蕊芯,盯住徐默用眼神互相传递信息,徐默最终点头,示意听鲁竣所说,下山! 鲁竣说完那句话,不再多作啰嗦,双手负背踩踏疯疯癫癫六亲不认的步伐嘴里哼唱歌谣往下山的道路而去,马蕊芯微作考虑,集合整顿好烂剑山弟子,同样离开,六道院的王衍刚打算要出口挽留,竟发现茅山派的郑象玄做出同样的决策,带领弟子,两个字——下山。 “你……你们!” 王衍丝毫不掩饰心中怒意,但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本来三派弟子联手都很难抗衡,如今就剩六道院单枪匹马,若要对抗,非得落个人人马革裹尸还的下场,无奈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若雪,集合弟子,下山。” “师父,真要走?” “走!下山!” “是!” 当王衍率领六道院弟子来到昆仑山山脚,他发现马蕊芯和郑象玄正在率领门下弟子停在那里等他,气冲冲的王衍不理解他们的撤退,心里早就不知放了多少狠话,来到面前,气急败坏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跑,广成大帝陵的石门已然破开,他们要是冲进陵墓,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鲁竣笑着横插在中间,道“撤退的事是我说的,我给你们一个合合理理的解释。” “你当然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王衍丝毫不顾及六道院院主的身份,直接开吼。 鲁竣自然是有让他听后无言以对的解释,只是在道明之前,有个要求,他只能说予郑象玄,马蕊芯,王衍三人听,并且要在周围布施灵力隔绝消息,以免被旁人听到,三人当然答应,待所有防护工作完成,鲁竣很详细的把前因后果以及关于广成大帝陵正真的入口在西崖深渊等等情况全然相告,三人听过神情反应各有不同,很难判断是喜是忧。 马蕊芯看向徐默,微微点头,当然是赞赏无疑,在玉虚峰东崖或走或留间犹豫为难之际,徐默的点头,令她拿定主意。 郑象玄对于鲁竣印象不错,当时就觉得他不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说出撤退的话定然另有深意,现在看来无疑是在对的时候做出对的决策,再者说,此次他本就无意到昆仑山作所谓封印广成大帝陵事件的局内人,六道院王衍相催的书信成叠成 叠往茅山送,最后没辙直接搬出在朝为国师的师弟黄知苦,那面子,他能不给? 至于王衍,作为封印广成大帝陵事件的牵头者和发起人,三人当中他自然最为热衷卖力,若非烂剑茅山两派撤退,大势所趋,他能轻易罢休才怪,听到鲁竣道出前因后果,算是勉强能说的过去的解释,否则他定要搭上把老骨头到烂剑茅山两派闹闹,以泄临阵撤退的火气。 众人听完都各怀心思想法,无人说话,马蕊芯打破尴尬道“鲁先生,那他们如果从东崖石门进入,会发生什么,还有,他们有没有可能找到西崖深渊里真正的入口。” 其实他的问题,同样是王郑两人要问的问题。 鲁竣板上钉钉道“东崖石门的存在,是为迷惑世人,同时也是整个陵墓的生门所在,但如果直接从东崖石门进入,会彻底陷到死局里,永远没有破解之法的死局,他们若进去,就再也不会有出来的可能,西崖深渊真正的入口嘛,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就算找到,那吸摄人灵力生气的太极图案已经回归到正常运转的状态,找到了还是死路不是?说句你们听来可能觉得我自大的话,没有我的带领,就算真正走进陵墓,还是无法避开里面重重夺命的机关。” 他最后那句话没有人会质疑,要知道,连混沌大仙境的大能都命丧深渊啊! 瞥眼徐默,鲁竣笑着补充道“当然,你们那烂剑山的大弟子,跟着我走过一遍,里面的机关,他也熟悉。” 本就无心的郑象玄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封印反倒要比封印保险安全的多,剑南,集合茅山派弟子,我们回山。” “是!” 高剑南去集合茅山弟子,许雨萱趁着时间过来慰问徐默伤势,眼神之中竟然有几分依依不舍,着实令人吃惊,她没有多说那些在男人看来矫情鬼怪的留连话语,留下几瓶门中独有的疗伤圣药,便随师父回山。 走出很远,高剑山转身抱拳作礼,要说的话,都在回头一望中。 马蕊芯在那边和王衍絮叨絮叨许久,终于分道扬镳,受伤重到喘气都肺疼的徐默心里难免不愉快,要走就快走,瞎磨叽什么,分别啊和死的道理没多大区别,早死晚死都得死,早分晚分都得分嘛! 昆仑山玉虚峰东崖,妖鬼魔三界仍然盘踞,他们没打算离开,怎么着都要进洞看看,哦!他随便从里面走出两两三三人,说些疯疯癫癫的话,咋就得相信外加拍屁股撤走,传扬出去多掉身份,丢不起那人,三界各 派出几队兵马入洞搜寻,隔着好长时间都不见进去的人出来,处在中央位置的云黎心思大多转在父亲的事上,没工夫注意陵墓的情况。 他呆呆的思想着,该如何才能让父亲回来。 身边,三将之首的古霜道“公子,虽然我们不知道魔尊大人的具体情况,但是仇得报,必须找烂剑山的报,公子,我带队人马过去拦住他们。” 云黎摇头否决“要真报仇,我刚才就会动手,况且,和尚能跑,庙能跑得掉?要报仇,随时可以上烂剑山,再者,尊父生死尚未可知,就言报仇,合适吗?” “是属下考虑不周,公子恕罪。” 云黎反手把先天图破碎的残片收入手中道“如今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弄清楚尊父安危,或许重接好破碎的纸片,重新黏造出先天图,尊父就能出来,先回魔界吧。” “回魔界?公子,如果说山洞中真是广成大帝的陵墓,这只是他们欲盖弥彰的把戏,那该怎么办。” “欲盖弥彰?他们在昆仑山玉虚峰守卫那么多天,还和我们杀的你死我活,会玩欲盖弥彰这么危险的把戏?你呢就是不了解这些以正道自居的修仙之人,要里面真有他们要保护的东西,他们搭上性命也不会后退半步的。” 古霜,镜以及断臂的罗睺三人极力反对撤退,受到云黎拒绝,其实说到底除去他自己说的那些原因,还有个怕麻烦的心理在左右他思想与决定,父亲带魔兵到昆仑山寻广成大帝陵,他多半是抱着出来转悠转悠凑热闹的心态跟随,混进烂剑山寻找鲁竣亦然,有意思啊!可魔尊云厄目前生死未卜,大局就得由他主持,回魔界怎么着都要比留下来探查陵墓真假要简单的多。 说明白扼要点,本公子就是嫌麻烦你能怎样。 合起折扇,云黎文质有礼道“妖王,鬼帝,两位叔叔啊,云黎就先告辞,挖坟的事,你们继续?” 第61章 封印灵力 云黎带领魔界兵马头也不回的远去,整件关于广成大帝陵的事回想起来有太多的滑稽与可笑,六道院王衍联合烂剑茅山,浩浩荡荡全天下皆知的来到昆仑山扬言要封印广成大帝陵,妖魔鬼三界,则觊觎广成大帝陵中的各种宝贝以及传闻的上古秘法,召集兵马来抢,到最后落个灰头土脸班师回朝的下场。 鬼帝禹幽糜看着妖王道“噬坤兄,你不会真相信眼前的广成大帝陵是假的吧?” 身体微微得到几分恢复的妖王噬坤道“半信半疑,反正已经派人进去查探,等消息吧,不过我看,八成不会有好消息,要此处真为广成大帝陵,王衍那群人能轻易撤退,另外,像帝王公侯之类的人,他们在死的时候考虑到会有人盗墓,弄几个虚坟假冢,很正常。” 同样持半信半疑态度的禹幽糜听完妖王噬坤的话,决定等待入洞查探的人回报,如确定里面没有异常,就返回鬼界。 “不过,说到派进去的人,为何这么久还没出来。”禹幽糜目光深邃投进洞穴,脑袋向妖王噬坤那边侧过去道“要不我们两人亲自进洞看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毕竟,自己看过才放心嘛!” “好!” 妖王噬坤和鬼帝禹幽糜达成共识,令各自的兵马在原地等候,他们二人亲自进洞查看! 昆仑山山脚下,茅山烂剑两派弟子已经相继离去,六道院的八百多名弟子,则还滞留未走,院长王衍气冲冲的坐在大石头边,怒火中烧,呼吸喘的很粗,他堂堂六道院头把手,联合马蕊芯和郑象玄到昆仑山封印广成大帝陵,最后鲁竣昭告天下说陵墓是假的,虽说本质上是为欺骗那些狼子野心意图进入陵墓的蟊贼,但真实情况,仅仅是入口非真实入口而已,昆仑山玉虚峰确实为广成大帝陵所在处,况且当鲁竣那句谎言传遍天下时,天下人会怎样说他这位堂堂的六道院院主,冠以滑稽可笑等词,更有甚者,说他老眼昏花是非不明,连大帝陵的真假都没有搞清楚就兴师动众,摆明着沽名钓誉嘛! 他生气的原因还不止如此,此番到达玉虚峰,封印广成大帝陵不过幌子,真正的目的远没有达到。 “可恶!” 王衍越想越来气,体内气机流转震散出来,昆仑山脚树木大片大片倒下。 大弟子南宫若雪见况,用竹筒舀些清凉的水恭恭敬敬端过去,递给他道“师父,你别生气,来,喝点水。” 那王衍接过水刚喝进嘴里,扑哧吐得南宫若雪满脸都是,怒 吼“臭小子,你是要烫死我吗?”唉,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师父,低头垂眼忍气吞声受着呗! 明明是清凉的溪水非要说烫嘴,摆明的在刻意撒气,你就是塞个冰疙瘩那也能吃出温度来,而发完脾气后知后觉感到竹筒里的水不是烫,是凉牙缝的王衍没工夫去揣测徒弟受到冤枉有没有在腹诽他,用袖子擦掉南宫若雪满脸的水道“若雪啊,无害呢,无害回来了没有!” 鲁竣陈述前因后果,唯独避而不谈隐瞒掉的就是有黑衣人将他劫持到西崖,所以,关于轩辕无害死在深渊里的事,他自然无从知晓,只当是在乱战中发生了意外。 南宫若雪摇摇头道“没有无害师弟的下落。” 王衍摆摆手以作释怀道“罢了,罢了,若雪啊,你先带领师弟们回六道院吧,回去之后让你贾宜风师叔暂代院长之位,并让他进宫禀报予天子,就说天子交代的事,我定然会完成,不负圣恩!” “是,弟子遵命!” 南宫若雪本还想问问师父他老人家要办何事,想想凉水都能说烫嘴还喷到脸上的悲惨经历,随即作罢,乖乖的带领师弟们回家,他以前总觉得很了解师父,大到师父的行为习惯以及那些招牌动作,小到师父的思维特点和饮食喜忌,然而,那口水无情喷到脸上的刹那,他知道他大错特错,他根本就不了解师父,半点都不了解。 南宫若雪带领师弟门离开昆仑山很久,王衍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返回茅山派的路上,四百多名白衣弟子步伐整齐的行走着,中间有辆车,是马蕊芯专门租来拉乘受伤的徐默的,车中,只坐着两人,马蕊芯和徐默,陆东沉苏南修两位真人,也是步行,所谓无分长幼,人人平等嘛! 而鲁竣,亦在同行人群之列,他打算回烂剑山继续隐居,不过身份曝光想要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的扫地是不可能的,找间小屋收三三两两弟子教他们捣腾机关也不错,说来可笑,几天前鲁竣还是魔妖鬼三界谁都要抢的宝贝,自从整个世界全相信玉虚峰的广成大帝陵为假冢,他的身价顿时跌成负数,离开昆仑时大大咧咧从三界人眼皮底下走过,都没个出来阻拦的。 马车里,马蕊芯正视徐默道“说说吧,说说你怎么会从陵墓里面出来,说说你到昆仑山的经历,再说说有没有后悔代替靖远,做我烂剑山的大弟子!” 徐默首先是有些意外,莫非鲁竣与他们说明的情况中选择性有所隐瞒,用摸摸眉掩饰掉不带半点邪性的正常狐疑,便 逐个回答她的问题“我是跟随鲁先生出来的啊。” 马蕊芯面容依旧道“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徐默恍然大悟道“看来鲁先生和你们说明的前因后果里,有些省略的部分,我呢那天晚上在外面瞎转悠,嘘,师父,鲁先生就在外面,既然这些事他不愿意说,咋们呢也就小心点。”压低声音,徐默继续道“那天晚上我在外面转悠,刚巧遇到有个黑衣人掳走鲁先生,我尾随至西崖,为救鲁先生被打伤,就掉入深渊,间接发现那深渊底大帝陵真正的入口。” 马蕊芯缓缓的点着头似乎是在消化这些信息,并道“后面的事鲁先生说的都只字不漏,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隐瞒黑衣人的事,要闭口不谈呢。。” “关于鲁先生为何要隐瞒黑衣人的事,那我也……” “等等!”之前徐默确实想不通,现在嘛,有些明白道“师父,你要是知道那黑衣人是谁,你就会明白为何鲁先生要隐瞒,黑衣人正是王衍的二弟子轩辕无害啊,你想想,当时他和你们三人道说缘由,那王衍就在场,说出来不得横生枝节,惹出些麻烦。” 马蕊芯激动的按住徐默肩膀道“你能确定掳走鲁先生的人就是王衍的二弟子轩辕无害。” 徐默点头点的绝对纯良道“我打死他揭开他面罩,亲眼所见啊。” “好,好,好……”马蕊芯连叹几声好,结束关于黑衣人的话题,眼神变得很奇异道“知道你为何受伤吗,因为以你的身体,以你目前的五篆境界,根本承受不住混沌之灵的力量,你催动大量混沌灵力破坏天机图,伤敌七分,自损三分甚至更多,益害参半啊,我觉得有必要封印住你体内的灵力,从你目前的五篆境到混沌大仙境,隔着九重境界的路要走,所以封印也得下九重,而你修为每有进境,封印则解一重,直到你修炼至混沌大仙境,那混沌之灵的封印自然也会解开。” 徐默听的有些雾水满头,用不太置信的语气道“也就是说,我体内的灵力相当于没有!” 马蕊芯摇头详细解释道“不是没有,而是潜伏,等到你境界有进,等到你的身体能承受,自然会爆发,灵力进入你体内时,顺带凝造了两条道篆,你现在是五篆,那么你就只能拥有五篆的灵力,五篆以上程度的灵力,等你修炼到五篆以上,才能使用,目前都得封印在你体内。” “目前!”徐默有种不祥的预感,道“马…师父啊,你不会现在就要封印我强大的力量吧,别啊 ,我再享受享受!”徐默话还没说完,身体一阵剧痛,嘴角溢出鲜血,马蕊芯极具关心的暼出白眼道“当然现在就要封印,你看看你,强大的灵力啊,在慢慢侵蚀你单薄的身体,要再不封印,你身体被吞噬完,灵力也就要消散掉。” 说到底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就类似于多大皮球充多少气,如果过多的气全部充斥在容积不足以承受的皮球内,涨破是肯定的,徐默目前身体不够强横,无法提供给仙级灵力游走运行的容纳基础,若不进行封印,福会成祸。 马蕊芯说动手就动手,两掌平开叠合,生出九朵璀璨的金莲,有序渗透徐默印堂,形成有金色符纹流转的图案,完全融合进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他能够很明显感觉到隐隐作痛的现象有所缓解,体内翻腾的气血和不定的心神俱自调和。 “师父啊,完…完事了!” “不错,完事了,从你现在的五篆境到混沌境,共九阶段,故封印也有九重,你修为每有进境,封印就会随之解开一重,获得一重灵力!” “明白!”徐默难免心底里要有些抵触,回想初次获得混沌大仙境的力量,轻轻拍拍小手掌就能拍死六道院二弟子轩辕无害,出陵墓后在别人眼中简直犹如天神下凡,挫败魔界三将并斩罗睺臂膀,爽啊,本设想以后的路会横行霸道有恃无恐,结果呢?转眼成为白日做梦的过去式,不过说到底马蕊芯终究还是为他好,生命同样得爱惜,总不能做那种为装几天逼搭上一辈子的傻事。 “前面挡住去路的是谁!” 车外,大道上,出现位手持干檀紫拐杖,脸戴丁香木雕琢面具的人,横身挡住众人前行脚步,微风吹过,夹带着丁香与檀木两种物质的特殊香气,还有几缕淡淡的杀意! 来者不善! 第62章 神怒佛笑 脸戴丁香木面具的人丝毫不掩饰此行目的,他眼露凶光,直接出手,干檀木制的拐杖往前点出两个光圈,套向陆东沉和苏南修。 卢千千与风婧登时组织同门弟子们拔剑警惕起来“大家小心,准备抗敌!” 马车中,马蕊芯握住等人剑,身边灵力盎然,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出手,毕竟外面有陆东沉和苏南修两位真人抵挡,没那么容易落败,两个光圈转套过来,陆东沉手中扯出条青锋,刷刷将其劈斩成两半。 苏南修的覆雨剑亦出鞘,剑走长蛇,吐气如虹,劈斩而去,那脸戴丁香面具的人手中干檀拐杖轻描淡写的挥起,当啷挡下,迅速的往后翻身,几个腾挪落至地面,从身上拿出串类似佛门念珠的玛瑙挤破,共九颗玛瑙,每颗挤破的里面都绽放出一尊威风八面的神像,自然也就共计九尊。 九尊神像穿着不同的铠甲,手执不同的武器,从九个不同的方向攻杀,陆东沉苏南修拼尽全力扛住四尊,剩余五尊奔进弟子们拉开的防御队伍中,杀机腾腾,出手狠辣,片刻就杀倒近百名烂剑山弟子,简直势如破竹,不可抗衡。 “刷!” 那手执金鞭的尊神高举大鞭,砸向卢千千,迅雷而下,就在鞭身距离卢千千可爱的小脑袋仅有半寸之际,马车当中,飞出把雪白光芒厚裹的剑,刺穿神像心胸,那神像身体顿时化作黄沙,吹散在风中,随后,马蕊芯双手负背,从马车车顶破盖而出,握紧那锋刃雪白的剑,在现场犹如彗星舞旋般走完奇妙多变的步法,其他八尊神像也难逃其利,纷纷败北。 丁香面具遮脸的人鼓掌道“长玉真人果然是长玉真人,出手就是不凡,在下佩服!” 见门下弟子近百人遭屠杀,马蕊芯没好气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拦我去路,杀我门中弟子。” 那人道“在下西坡先生,今日前来不过是要向马真人讨要两人,你的大弟子和鲁竣鲁先生,我希望能带走他们!” 马蕊芯手中的等人剑寒意更甚,示意陆苏两人分别去保护鲁竣和徐默,独自面对西坡先生道“你一个人?” “不错,我一个人。” “你是小瞧我烂剑山呢,还是高估你自己呢!” 西坡先生大笑道“我既不高估谁,也不小瞧谁,马真人,恕我说句实话,你门下那些弟子,我谁都不放在眼里,你或许能和我伯仲之间,陆东沉和苏南修联手,或许也还能给我带来点麻烦,但前提是状态要佳,现在你们 是怎样的情况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陆东沉苏南修在昆仑山与五殿阎王交手,伤的不轻,你马蕊芯呢,表面是没什么大的创伤,不过你先是对抗魔尊,又千里唤剑,继而交战魔家三将时就力有不从,刚刚施展出剑术斩杀九尊神像,所剩灵力怕是无多啊! 马蕊芯神情瞬间凝滞,听他所说昆仑山种种,就仿佛亲眼所见,她能肯定,这所谓的西坡先生当时就在昆仑山,只是他不明白,如果那样,他为何还要劫走鲁竣,莫非假陵的说法,没有瞒过他,更令马蕊芯疑惑的是,他声称要带走徐默,又为哪般,等人剑剑锋光华流转,烨烨生辉,马蕊芯道“你倒是清楚,看来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 “当然,要和马真人手里要人,不准备充分怎么可以呢!”西坡先生边说话边向马蕊芯走近,丝毫没有顾忌,直到距离马蕊芯还有五步远,他大笑道“马真人是不是觉得身体无法动弹啊,不只是你,你们此刻所有人都无法动弹,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带走我想要的人。” 他并非危言耸听,马蕊芯,陆苏两人以及所有弟子,身体都僵硬如铁,连眨眨眼睛都难以做到! 西坡先生大笑道“马真人,你用剑劈碎九尊神像的时候,神像化作飞沙,其实还夹带细微不可见的特殊灵力,灵力在空气中扩散,通过呼吸进入你们体内,产生作用,限制你们的身体,这就是你们不能动的原因,我说过,你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带走我想要的人。” 挣扎却没用,近而导致绝望,马蕊芯尝到从来都没有过的挫败感! 西坡先生走到身体同样不能动弹的鲁竣身前,用绳索捆住他! “哗!” 忽然,身后两道利刃飞来,分攻左右,西坡先生伏下身子,倾斜身体,往后掠出,双双躲过。 两道利刃,是两把剑,十三和等人剑,发动两剑进行攻击的,是徐默,他从马车里跳下,又主动接过陆东沉的破甲剑和苏南修的覆雨剑,他们人不得动弹,不代表剑也不能,徐默杀气腾腾道“西坡先生,我刚刚在马车内,可没有吸入你那所谓的灵力,我能动弹,所以你就得死!”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有伤,还是让贫僧来吧!” 徐默话音将落,那边出现个身穿素蓝僧服的和尚,手执锡金禅杖,缓缓走到徐默面前,赫然竟是空空禅师,看他的站位和姿势,既要保护徐默也要对付西坡先生,单手作佛家礼道“西坡施主,在下也有事要问鲁先生,还请能行个方便。” 和尚的存在显然令西坡先生产生不安,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道“大师要我行个方便,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能耐!” “阿弥陀佛!”空空禅师反手覆指间,掌心里多出件紫金钵盂,倒扣钵盂往马蕊芯等人头顶罩吸一番,竟把沉浸在他们体内那致使身体动弹不得的灵力全部吸摄而出,然后,空空禅师示意马蕊芯等人不必出手,他自能解决。 有大和尚挡在徐默身前,马蕊芯等人又已经脱离控制,西坡先生见好就收,挟住鲁竣脖子以作威胁慢慢往后挪步,打算离开。 “施主往哪里走!”声音初起,空空禅师还站在徐默面前,待到走字音落,已神出鬼没的闪现到西坡先生身后,佛门大手印推出,打的西坡先生往前跌倒,救下被挟持的鲁竣。 “可恶,臭和尚你找死!” 西坡先生发怒,丢点手中檀木拐杖,在原地踏出罡步,伴随他每次步子的抬起和落下,以他为中心出现许多金色流华,点点滴滴融合为丝丝缕缕,在空中进而升华聚集成高如山岳的尊神,马蕊芯意识到危机,连忙组织弟子们退远,那尊神像周身金甲覆盖,手持金刚杵,不怒自威,气撼八方,天地间风云变色,暗淡无光。 欲出手的马蕊芯被空空禅师用手势拦下,大有要单枪匹马独自斗的英雄豪气,他把锡金禅杖插进地面尺深,又将紫金钵盂平托放在禅杖顶,盘膝而坐,僧衣斜搭在身宛若袒胸的佛陀,念动起佛家金刚经,每句经文从他口中念游而出,化作梵文与佛家卍印两种形态,同样在空中凝聚,其璀璨的梵文字符作佛身,卍印作佛衣,形成一尊端坐莲花的大佛。 西坡先生大神怒吼! 空空禅师尊佛微笑! 神吼而佛笑! 两边声波浑厚淳绵,在中央相接的位置相互低消,那手执金刚杵的神像几声怒吼完终于发作大神通,高举大杵砸过来,佛陀亦出手,五指伸张压击而出,轰隆隆的声响,在双方触碰之际,响彻天穹震透云霄,几经相持,佛陀大手印压散神祗的宝杵,压弯神祗的背脊,最后直接将其拍散。 坐在地面运行功法的西坡先生一口鲜血喷出,不作半点留恋的捂住胸口遁逃。 从西坡先生的话语里不难听出,他当时就身处于昆仑山玉虚峰,否则不可能说的那么绘声绘色,今天若不趁他受伤擒获,日后定然会成祸害,马蕊芯留言陆苏二人照顾好门中弟子,亲自提剑去追,那西坡先生修为本就不低,若非空空 禅师意外出现栽了跟头,今天谁都挡不住他,即便受伤,在空中逃跑腾挪的也极为迅速,从远处看简直就是点和点间的瞬间转移,中间连过程都觅不到。 击败西坡先生的空空禅师,穿好僧衣,右手撑锡金禅杖,左手托紫金钵盂声气长长道出四字“阿弥陀佛!” 第63章 留书辞别 玉虚峰上,妖界鬼界的兵马聚集在那里,还在等待噬坤和禹幽糜,他们两人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进洞去探查,至今不见出来,按照鲁竣所说,东崖石门,进去就会陷入死局,祖师爷鲁班的机关,连混沌大仙都葬身其中,妖王鬼帝怕也是凶多吉少。 岐八和那名叫吞河童子的小孩,在空中等的着急,率领妖界兵马来到地面,大有要全军进洞的趋势。 天空那边,鬼界的五殿阎王在絮絮商量,考虑要不要进洞,自家主子从进入到现在前前后后两个时辰,还未出来,只能有两种解释,洞太深或者在里面出了意外,首殿阎王秦广王全身红袍半悬空中道“诸位兄弟,鬼帝还未出来,我们是否进去查看查看。” 其他几王不语,五殿阎王阎罗王道“再等等吧,之前派进去的小队人马也都还没有出来,倘若洞中当真有什么玄机,我们也要有所准备再进去。” “说得不错!” 本来徐默出洞时的几句胡扯加上鲁竣随后有谋略的言辞,众人基本上心里都产生动摇,而扬言要封印陵墓的三派人马纷纷撤去,将入口赤裸裸摆在他们面前,更加让他们笃定洞里面确实没什么,那魔界的云黎,不就带领兵马回家了,偏偏妖王与鬼帝还想亲自进去看看,死局啊,回来的几率能有多大? 这些妖鬼两界的二当家人物如真想领着全部的人马进洞,死局之中又会多出好多亡魂! 马蕊芯与郑象玄做出撤下山的选择,故布疑阵,如今看来效果明显,广成大帝陵的自我防御系统强大到连混沌金仙都能干掉,还有什么必要再进行封印,惹人耳目而已。 又过去两个时辰,黄昏转瞬即至,鬼界首殿秦广王和妖界的岐八相互商量应对之策,而就目前情况,两人商量的最终结果就是把各自的人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班师回朝,一部分进洞探查,至于和岐八同到昆仑的妖界二把手吞河童子向来不喜说话,只像个娃娃喜欢偶尔玩弄玩弄拨浪鼓,吃吃糖葫芦! 妖界,部分兵马跟随吞河童子返回,部分留下与岐八进入洞穴。 鬼界,进入山洞的兵马由首殿阎王秦广王负责,其他四王带领剩余兵马返回。 妖王噬坤和鬼帝禹幽糜的去而不返,足以证明眼前的洞穴就算不是真的广成大帝陵,也有玄机在里面。 返回昆仑山的大道上,马蕊芯提剑孤身返回,并未抓捕到那位西坡先生,但她有种预感,既然对方蒙面出现,足以证明应该是熟悉甚 至是认识的人,回来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向空空禅师道谢,那空空有礼回应“无妨,其实在下来也是要向鲁先生问些事,刚巧赶上,所以马真人不必致谢!” 马蕊芯收好等人剑,与空空禅师在道路边岩石上相面而坐道“禅师想找鲁先生问些事,不知是何事呢。” 空空禅师道“其实我要问的问题,或许马真人也能够回答,只是我还是要听鲁先生亲口说出,才能更放心!” 空空禅师挑明说要问鲁竣,马蕊芯不便再与他聊,招呼鲁竣过来,把时间交给他们,原料想他们会寒暄很久,事实上匆匆几句就结束,空空禅师从鲁竣那里得到的答案似乎并不满意,遁入空门断绝七情六欲的他失望神情显而易见,拄着锡金禅杖微垂大白光头离开。 马蕊芯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刨根问底,鲁竣主动道明“空空禅师问我昆仑山玉虚峰的陵墓究竟是真是假,说是禅宗有颗舍利子在陵墓当中,他到昆仑山的目的,就是要请出舍利,鬼界和妖界的人还堵在玉虚峰,他不便公然现身进洞查探,所以来问我。” 听明缘由,马蕊芯微微露出担忧“鲁先生,你是如何回答空空禅师的,还有,鬼界和妖界的人仍盘旋在玉虚峰,会不会发现西崖的秘密。” 鲁竣很肯定的道“放心,绝对不会,西崖入口极为隐蔽,又有能吸摄人灵力的八卦图案在,广成大帝陵很安全,他们一味的从东崖洞口进去探查,只能是进去多少死多少。”说到这里,鲁竣的神情随即黯然道“今天若非空空禅师,我们早就遭西坡先生毒手,他赶来问我,是相信我,我却欺骗他说陵墓确实是假的,虽说是为顾全大局,但终归对不起禅师,待过几年此事风头淡去,我该找禅师致歉,并带他进墓请出舍利啊!” 马蕊芯未语,只点点头! “那马真人,我们回山吧!” “嗯!” 回到弟子们集合等待的地方,马蕊芯刚要准备组织大家继续赶路,卢千千匆匆忙忙跑过来道“山主,启禀山主,大师兄他,大师兄他不见了,只在马车里寻到封他留下的信件。” “什么……”马蕊芯脸色大变,接过书信粗略浏览完毕,长长叹声气“先回山吧!” 书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师父,琳琅在烂剑山上被人带走,我得去找她。” 坐回马车,轻轻掀起车帘,马蕊芯透过满路灰尘望向帘外青山,怔怔出神,自言自语道“你此番孤身去寻找琳琅 ,是出于作为烂剑山大师兄的责任,还是因为迟靖远的身份,又或者,你已经喜欢上琳琅呢。”回忆起初次在剑来殿遇到徐默,马蕊芯表面上看似很果断的保留他真实身份,让他代替迟靖远作烂剑山的大师兄,其实心里经历过几番细致入微的思考判断,她很清楚留徐默代替迟靖远作烂剑山大弟子,有朝一日身份如果泄露,会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未来烂剑山大劫将至时,只有迟靖远这个名号,这个身份,才能拯救烂剑山千年基业! “那个灵魂,那个思想,叫徐默,可他的身体,就是靖远,所以你就是迟靖远!” 昆仑山位于中华州最西端位置,徐默在大道上留下封书信告别后,随心随性的来到中中华州白羊郡,要找岳琳琅哪有那么容易,茫茫大陆,浩浩九州,连个最基本的方向都没有确定,何谈找人,不如先来到白羊郡歇歇脚养好伤,作前提准备。 中华州名字听起来华丽富贵的很,实际情况则迥异,很贫穷很落后,导致落后的原因应该和距离大楚首都太安州最远有些联系,毕竟很多政策都会受到山多路险的阻隔而很难真正落实,为官者自然难免会生出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不干事的懒政心理,徐默来到白羊郡,意识到致命的问题,没带钱啊,早知道留书信的时候顺带把陆东沉的钱袋搞到手,免得钱到用时很尴尬。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刚巧碰到有支搬运队在招工,徐默便参加,想想在那个世界没少干过搬东西之类的苦力活,不怕吃苦,况且他有区别于普通人,干起活来游刃有余,轻轻松松在未尽全力的前提下就能顶三个人的活儿,看的那包工头愣头愣脑,直呼奇人,想与徐默签长期搬运的合同,不过徐默没工夫和他耗,潇洒拒绝,那货竟恼火徐默不答应长期搬运的合同,想要扣今天应得的工钱,还找人威逼恐吓,伯乐相马,你惜才爱才的心我可以理解,但用扣工钱的方式来抢占人才欺压良善算怎么回事,刘玄德三顾茅庐没听过?徐默很不客气的挥拳甩腿干掉包工头招来的打手,亲自从包工头钱袋里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份工钱,考虑到精神损失费等等若干费用,又多拿三两。 掂着手里的银子,徐默乐呵呵的去住上等客房,鉴于白羊郡整体经济水平差,二两银子就能在郡里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酒水半个月。 来到客栈门口,徐默刚要进客栈,眼前出现个蓬头老翁,穿着还算整齐,就是看起来傻里傻气有点不规矩,他双眼微闭,高举起手作五指掐算的动作道“施主是外地来的吧。” 徐默白 他一眼,不搭理,继续往客栈里走! 蓬头老翁扯住他衣服道“看来你最近有难事缠身啊,不如说出来我给你算算,以求解决之道,反正又不收你钱。” 反正又不收你钱几个字说出来,徐默心里建立起的防线撤除,通常这种人浪费唇舌故作高深的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为的就是骗些钱,蓬头老翁说他不要钱,徐默干脆也抱着侥幸心理试试,没准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便道“我呢也不是说提防你骗钱,只要你真能帮助我,钱不是问题,实话跟你说,我是出来找人的。” “找的是位姑娘吧!”蓬头老翁打断反问道。 “不错不错,正是位姑娘,先生真乃神人也,先生能否帮我算算那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莫急,我来替你算算!”蓬头老翁用唱京剧的语调吼出来,冷不丁吓徐默一跳,再放眼看过去,他五指掐算,已开始运功,可怜运到紧急关头,背后出现个水桶腰的老年妇人,要命似的揪住他耳朵拧起来道“没吃药就出门,又合着胡说八道呢,给我回家。” 说完冲屁股狠狠踢去,蓬头老翁疼的抱住屁股就跑。 水桶腰老妇人笑着道“公子啊,抱歉,抱歉,我老伴有老年痴呆,早上没看住给跑了出来,没对您说什么不敬的话吧。” “没有,没有,真没有!” “靠,本以为是仙人,谁知道是患者!” 第64章 在劫难逃 进到客栈开好房,洗洗头发吹吹风,徐默躺下来心平气和的思考如何开展寻人部署,行走江湖凭借的不就是本事,想想都觉得可惜,能从正面毁掉天机图,多强大的力量,让马蕊芯封的死死的,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波动,倒霉!再想想岳琳琅,难啊! “妈妈呦,我到哪里去找啊!” 那位从烂剑山带走岳琳琅的神秘人有没有恶意徐默还不能肯定,只能肯定对方带走琳琅应该是要通过她作某种事,达到某些目的,至少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剑来峰四周分别环绕四郡,东边是长春郡,南边是桃花郡,北边九泉郡,西边直接与凉沙州边界相连,最愚蠢的办法就是逐个去打听,先确定大致方向,实在太过麻烦费事。 “耽搁不起啊!” 徐默向客栈伙计要来纸笔,把脑海中的思路连绵不断的画成条条框框,又觉得不妥,几笔推翻,再次构思新方案,彻夜未眠的他到第二日天亮,黑纸加黑眼圈再加打盹时不小心画在眉毛鼻子边的黑斜线,看起来莫名喜感。 以前常熬夜的徐默今天早上出奇的脑壳疼,便到外面去兜风。 白羊郡贫苦是贫苦,街道的建设规划和环境都十分宜人,十月天气,有些树种枝叶早就染成金黄,在飒飒风声里招摇摆动,徐默来到距离客栈不远的巷子里,蹲在几个老头扎成的人堆旁边,看他们下围棋,门外汉的他不懂其中门道,也就是瞎瞧瞧来使头脑快些清醒,好继续考虑找人的事。 扎堆的老头有四个,下棋是两两成阵营,左边两位老头执白子绞尽脑汁要置黑子于死地,右边两位老头执黑子殚精竭虑意图杀的白子片甲不留,不通棋道的徐默再眼力劲差,总还能看的出他们落棋时敲在棋盘的杀机和眼神中灼灼欲胜的情态。 老人吗,何必呢,还看不透? 执白子的那两名老人左边的凝视棋盘,右边的凝视棋盒,双双陷入沉思,明显眼前的僵局令他们很是头疼,捉摸不出生路,两人借着撒尿的由头到那边梧桐树下窃窃低语商量战术,几番思想交流结束,重新回到战场,举子往讨论得出的位置落下。 “等等,不能落。” 突然间,从旁边伸出支干檀木拐杖,抵住那老人的手,缓缓推移挪动到另外的位置,接着抽回檀木拐杖,略有干涩的声音自信道“下这里!” 执白棋的老头子起先脸露厌烦,不喜欢那用拐杖观棋碍事的非君子行径,当意识到经过校正的落子位置有落棋活半 盘的玄妙,登时转厌烦为喜悦,砰然落子,神情激动笑容灿烂,就像自始至终这步有起死回生作用的步法就是他想出来的,和那根破拐杖没有丝毫关系。 在这个过程里,徐默目光从老人的表情变化,转到棋子,再转到落子位置,最后才看向那根轻描淡写就扭转整盘棋局势的干檀拐杖,他一眼就认出拐杖的来历,倒吸口冷气撒腿往巷子外跑,殊未料刚转身,头哐当的碰在透明气墙上,差点撞晕过去。 手持干檀木拐杖的西坡先生同样脸戴丁香面具,不用真实相貌见人,走向徐默道“烂剑山大师兄迟靖远,我说的不错吧,乖乖跟我走,我或许能让你免受些苦。” 徐默站起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土,斜眼看看那几名下棋的老人,还以为他们会做些见义勇为的壮举,谁知竟旁若无事的兀自在琢磨棋局,那份心静如水定力超群徐默可真心佩服,扣扣鼻屎缩回目光道“哎呀,迟什么靖远,我叫徐默,明白吗,徐默,我也不认识你,再见。” “站住!”西坡先生大声呵斥,对徐默出手,所持的干檀拐杖眨眼间甩出九层光辉,层层往前推来,徐默背部遭受气墙阻拦,退无可退,硬起头皮接招,用十三剑嗖嗖划去前三层攻势,到第四层,西坡先生加强念力,击落剑十三,剩余五层光芒噼里啪啦全攻在徐默胸口,疼的他躺在地面来回打滚。 “可恶,伤还没好,否则……啊!疼……” 西坡先生嘴角轻微勾起笑意道“堂堂烂剑山大弟子不过如此吗,我不管你是迟靖远还是徐默,那都不重要,听说你的身体里有混沌仙灵的存在,我倒是很感兴趣!” “昂,原来你找我的目的是觊觎我体内的灵力啊!”徐默表面说的云淡风轻毫无波澜,实则心中早就流涛汹涌,仔细算算,体内有混沌仙灵之事,起初唯有他和鲁竣知晓,后来鲁先生为向马蕊芯,郑象玄和王衍道说广成大帝陵真正的秘密,曾捎带着将此事告知三人,所以,全天下知晓者总共五人而已,西坡先生从何得知,值得深思啊。 徐默试探性问道“喂,看来我的底细你倒是清楚的很,我问你,你如何知道我体内有混沌仙灵的。” “呵,关于你的问题,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 西坡先生用咒法缚住徐默,带他来到白羊郡外很远的深山中,停下步子道“昨日我败在空空禅师手下,本来是打算要找个地方好好疗伤的,但仔细想想,觉得跟着你们应该还有机会,果然,你脱离队伍没有回山,而是来到白羊 郡,又重伤在身,你看看,多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 徐默听完他的话,不停叹气配合满脸不屑的表情道“我的个西坡先生,你就不想想,我体内要真有混沌仙灵,还能让你在我面前放肆呦呵,落到你手里任你摆布。” 西坡先生破天荒的露出略显可爱的面容,用干檀拐杖敲敲徐默脑袋道“臭小子,你别想骗我,说实话你从广成大帝陵中出来,抗衡魔家三将,那种力量我是亲眼所见,今天你之所以会落在我手里,只是因为你催动混沌仙灵强行破毁天机图,受到重创还未痊愈,否则说句实话,你若动用混沌仙灵,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喂,我的西坡先生,你说你为何就是不信呢!”徐默简直充满失望! 西坡先生缓缓摘下面具道“我当然不信,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又怎会被你蒙蔽呢?” 他话音落的时候,戴在脸庞的丁香面具恰恰完全摘下,真实相貌映入徐默眼帘,惹得徐默简直大气接小气紧喘,心理崩塌道“你…竟然是你,你就是西坡先生!” “不错,西坡先生就是六道院的王衍,王衍就是西坡先生,别说你没有想到,就连你师父马蕊芯恐怕也不会想到啊!” 王衍在徐默心里变得陌生起来,他想不通,联合烂剑茅山两派要保护广成大帝陵,并声称封印陵墓以免其中法宝落入狼子野心之人手中的六道院院主,为何要以西坡先生的身份意图劫走他和鲁竣,仅仅于自己,或许贪图那混沌大仙境的灵力,那鲁竣呢? 徐默心中的疑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尽数说出,王衍放声狂笑道“不错,我抓你,确实是觊觎你体内强大的力量,至于为何还要对鲁竣下手,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不要着急!” …… 烂剑山上山的大道处,马蕊芯带领昆仑之行平安返回的三百多弟子缓缓归来,正在与陆东沉,苏南修两人讨论云黎岐八化名凡人混进烂剑山的事,问题不大影响很大,再者山中弟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潜伏者,需要进行详细入微的排查,谈到新生整体水平情况,谁都不否认今年的新生要比去年优秀很多,尤其在考核中成绩位首的陆风流,三位真人谈及似乎印象都不错,说勤加教学,很有希望成为新生中翘楚人物。 回到烂剑山,马蕊芯叫陆东沉与苏南修负责组织弟子们各回各峰,她则陪同鲁竣前往剑来峰,要给这位鲁班门的第三十三代掌门人找块隐居的风水宝地,路过洗剑池,见洗剑池旁边唯有那支 长长的钓鱼竿高垂,却不见岳璞,便让鲁竣先到剑来殿等候,自己走向洗剑池边的小屋。 进入小屋,看到岳璞独自坐在屋中面壁沉思,马蕊芯道“你那十九年未放下的钓竿,终于放手了,是不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岳璞仍然面朝墙壁,没有回头,背对着道“你回来的比我预计的要早,你问我,放下垂钓十九年的钓竿是否获得轻松,那我问你,你千里唤出埋藏十九年的等人剑,是否得到轻松,是否是真的放下,我记得你埋剑时曾说,他若不回来,此剑长埋到烂,怎么,今日他未归,你等人剑就出?” 微微叹气,眉宇间闪过几分黯然,马蕊芯道“性命攸关,我不得不千里唤出等人剑,若是我葬身在昆仑山,还谈何等他归来,说实话当时其实抱着和妖王同归于尽的打算,毕竟等人剑埋土十九年,剑锋早就锈迹斑斑,结果连我都十分惊讶,剑锋虽锈,此剑剑意却相系我十九年的相思想念,变得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是啊!”岳璞终于转身道“我也没有想到,怨念成相思,相思升剑意,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在危及关头瞬间突破阻碍你八年的玄关,升至散仙境啊!” 第65章 往事如烟 两人走出屋子,在溪边信步而谈,十月的烂剑山落叶早就铺了好多层,洗剑池旁边少有树木,不似他处秋意浓浓,马蕊芯心中反复几遍惯有的伤春悲秋,笑笑道“你看我,来打听琳琅情况的,怎么跟你扯往事扯的越来越远!” 岳璞摆摆手道“说起琳琅,转眼十多天过去,没有丝毫音讯,实在令人头疼,带走琳琅的神秘人能够在丝毫不惊动剑来峰防御阵式的前提下得手,并且躲过千踪境追查,不简单啊。” 烂剑山除去总防御阵式外,每峰另设有单独的防御系统,尤其剑来峰,烂剑主峰,正气浑厚凛然,但凡有外界人侵入,多多少少会有些反应,再者,岳璞所居洗剑池距离剑来殿算不得多远,耳力惊人神识强大的他在那日完全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波动,细思极恐啊! 马蕊芯摇着头叹气道“我那大弟子未听我劝,没有回山,独自去寻找琳琅了,我着实有些担心,你说他是因作为烂剑山大弟子的责任,还是说他已经喜欢上琳琅?” 岳璞摇头道“不管怎么说,他既然代替靖远的位置成为烂剑山大弟子,那么他和琳琅间的婚礼就得举办,等几日后的新生会武结束,就组织弟子寻找琳琅,着手举办他们的婚礼,烂剑山不能没有迟靖远,所以就劳烦他好好的作你的弟子吧,虽然这位徐默比起靖远不够沉稳,但也有些许与众不同的地方” 两人说说谈谈不知不觉来到记剑崖,记剑崖是剑来峰东面陡峭挺拔的一处山崖,崖面险峻而又如刀削般平整,之所以名为记剑崖,主要就缘于崖壁上刻有许许多多烂剑山的至高剑术,对于门中弟子而言,任何奖励都不如到记剑崖观赏崖壁所刻剑术来得痛快,按照每年的规定,在新生会武当中进入前三名的弟子,门派会安排他们到记剑崖来学习崖壁上的高深剑术,其中夺冠者为期六天,榜眼四天,第三名探花两天。 如来者天资聪颖在剑道方面又能够见解独到特具慧根,那么在记剑崖逗留学剑半个月,定然能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开挂式效果。 岳璞双手负背,仰望崖壁深浅出入有致的剑痕,往事种种全部浮现在脑海,当年的渡弘真人,即烂剑山上任山主,十九春秋前,正是在此地选择自己的继承人,要有资格从他身上接过既是荣誉又是担当的山主身份,不能单单具有修养道德就行,高超的剑术和一骑绝尘的修为同样重要,否则难以服众,难以担当起烂剑山的千年基业,那日,渡弘真人坐下三名弟子,外加除剑来峰外其余五峰的代表弟子,纷纷齐聚崖底,欲凭 借各自的剑术,争夺烂剑山山主的继承权。 十八年弹指挥间,往事还历历在目,就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样。 那时的烂剑山还不叫烂剑山,而名曰正阳山。 那日结束,众望所归最有可能继承烂剑山山主之位的宋道元折剑返下正阳山,与这片山山水水,彻底脱离关系。而岳璞自己呢?经不住师兄返山弃派的事实,辞去师父渡弘真人旨意,亦不做什么山主,在剑来峰洗剑池畔结庐独居,手持竹竿钓鱼十九年。 山主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在剑道争锋位列第三的马蕊芯肩上,消息传出,很多弟子认为女流之辈没有资格当选为山主,正阳山在马蕊芯带领下势必要日渐衰落,走向灭亡,尤其后来她为那返下山去的宋道元埋剑于梨花树底,并称人不归,剑不出,剑若烂人还不归,我心死透,并改正阳山为烂剑山后,同门师兄弟对她的争论越来越大,稍微明智些的赋闲在山却不以烂剑山弟子自居,或者退派离开,头脑简单些的甚至组织过好多次刺杀想要杀掉他们眼中不配作山主的马蕊芯,打着的口号是诛佞恶之主,救山之将倾! 说实话马蕊芯黯然失神过,也夜半无眠哭泣过,在那之前,她又何曾想到过山主会是她,她没有折剑下山的勇气,更没有岳师兄闲池垂钓的静意,那种连同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连同门都要刺杀掉自己扬言为山之命运的生活,令她每次想起就眼眶莫名湿润,直到七年前,情况才略微好转。 再回想那年对于谁任山主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剑道争锋赛,马蕊芯对战如今的花芷峰丘静,陆东沉对战岳璞,宋道元则与一名早就化为黄土的弟子相互切磋,在喂招拆招数回合完,宋道远突然狂性大发,剑气凶猛乱劈剑锋凌厉狠辣的直接将那名弟子劈成数块,纵然是在场负责监督的渡弘真人都没能拦住,事后,经渡弘真人亲自鉴定,宋道元失去理智伤害同门是由服食某种能瞬间提升灵力的药丸导致,判其犯规,罚到后山面壁思过禁足三年。 试想心高气傲以山中剑术我独尊自居的宋道元,能接受?他起初真诚辩解,仍然遭受同门怀疑,辩解百般无用怒气之下喊了句“他是什么东西,我单手使剑都能胜他,用的着采用那种卑劣手段”被认为是不知以死者为大,太过狂妄不敬同门,惹来作为师父的渡弘真人一顿耳光收拾,终于难以忍受,折剑下山去,离开之前,用断剑将平生所有剑术心得,记刻在崖壁上。 记剑崖由此而来。 一滴清泪落在掌间,马蕊芯轻轻抚摸 崖壁上的剑痕道“岳师兄,你真的觉得当年道元为赢得剑道争锋魁首,而采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岳璞笑道“怎么可能,你还不了解他嘛,他的剑术公认是我辈弟子当中没有敌手的,而他自己呢,心高气傲以剑道独尊四字而居,早就把山主之位视作囊中之物,又怎么会为瞬间提升灵力而服药呢,无稽之谈,其实当年咋们的师父也不相信,但诸位长老检查的结果相同,语气又咄咄逼人,师父为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惩罚宋师兄,主要还是作给其他人看,毕竟当时很多人对我们峰都存在偏见,师父不秉公办理,会授人以柄,师父的意思是,先让宋师兄到后山面壁思过,然后再由我去查明真相,可惜宋师兄不明白师父苦心啊,当日折断师父赠送的宝剑,下山去了。” 他们在记剑崖下讨论当年那位烂剑山的风云人物,用几句话把他的形象勾勒出来,殊不知十九年的沧桑,足以让倨傲不训的宋道元里里外外彻底改变,在灵官州遇到徐默的宋道元,可曾有半分桀骜,完全就是位和蔼慈祥的老爷爷嘛,甚至都没有见他把弄过那引以为豪的剑! 马蕊芯无奈点头“是啊,道元的脾气就那样,没办法!”说完他打趣道“如今剑不再埋,人不再等,烂剑山或许可以改回正阳山,免得再有人不满。” “别,你可千万别!”岳璞连忙摆手否决道“说实话我就觉着烂剑山好听,贼好听,你可千万别改!” “好,不改,不改!” 目光从记剑崖七十二路剑法缩回,注视马蕊芯许久,岳璞拍拍她肩道“蕊芯啊,十九年来,你担负着本该是我的责任,有太多的艰辛和不容易,我知道你很辛苦,也想向你说声对不起!” 马蕊芯温和笑道“岳师兄你说的哪里话,我知道近年来你暗中帮我处理过很多事,我该向你致谢的,我也知道,刚开始山中有几峰的真人其实心里未必就真的佩服我这个女流之辈的山主,全是岳师兄你在旁边推波助澜!” “略尽绵薄而已,其实我心中真诚的希望宋师兄能回来,当年的事就算说不清楚那又如何,明白的人心里自然明白,自从宋师兄出走,我派在剑道上的造诣一跌再跌,早就不如茅山派,宋师兄带走的不仅仅是你的心,还有我派的剑道独尊啊。” 两人不约而合的望向剑来殿,当初他们三人同拜渡弘真人为师,学习术法仙功,求剑道剑意,每次有心得都会相互交流探讨,犯错误要受罚时纷纷抢着挨板子,记得有次宋道元和岳璞谋划到洗剑池洗澡, 马蕊芯吵着闹着非要跟,两人不带就死皮赖脸说两人不讲义气,结果跟到洗剑池边两个大男人毫无征兆的脱了个干干净净,跳进池水里,惊的马蕊芯又气又怒又羞,红着两个小腮帮子逃了。 十九年前三人同在剑来峰! 十九年后,一人成山主,高处不胜寒,一人坐池旁,独自垂钓竿,一人不知何处,地北还是天南。 十九年弹指挥间,有太多喜怒悲欢,交织着三个人的离散,蓦然回忆,倘若仍然放不下,那便泪流满面,倘若放得下,也难免要哀叹往事如烟,有些错误错在时间上,你不懂得珍惜时,他在眼前逗玩,当你懂的,他早已跟你说再见,亦有些错误错在地点上,你在地北,他恰好在天南,情已很多,为何还要等呢? 十九年! 往事如烟! 第66章 见故人书 岳璞呼口气道“蕊芯啊,我看以后你我二人要避免来记剑崖,实在是伤心之地,伤心之地啊!回吧,我得好好睡个觉,还有,琳琅的事你也不要太过牵挂,他既然冒险从烂剑山带走琳琅,那么目前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嗯,那好,那你早些休息,我回剑来殿去办些事。” “好!” 共同在记剑崖下经历过一番伤心落寞,回忆完往昔种种,分而行之。 原本是要到剑来殿去安排有关鲁竣诸多事宜的马蕊芯,经过徐默居住的那间小院子,听到里面有剑出破风的声响,不禁止住凝神,里面练剑之人的步伐出踏很重很乱,剑锋的走势很没有规律,达不到平稳的要求,她知道院子里练剑的人就是那名叫刘恳的少年,由于徐默计算错误招生总数而误打误撞收到烂剑山的弟子。 马蕊芯向来注重规章制度,在徐默发现多招弟子后带刘恳来见她,之所以她选择袖手旁观,便是出于此,她起初觉得徐默应该会用委婉的借口劝刘恳下山,没想到居然擅自做主收他作弟子,从他的步法和出剑各个方面来看,都显得要稚钝憨愚些! 按照往常的规定,新生会武每名弟子都要参加,马蕊芯根本就没想过要招收弟子,现在局面很尴尬,徐默收刘恳作弟子,尽管辈分小,但改变不了新生的事实,会武之际刘恳必须得参加,听听那落地杂乱的步法和杀鸡剁菜似的出剑,指定得丢剑来峰的脸不可。 “不行,剑来峰的弟子就算不能够夺魁,会武的时候也不能丢脸,我得进去指点指点他,以免到时候尴尬!”马蕊芯有此想法,轻轻推开院门,那在院子里练习剑术的刘恳,精神高度沉浸在奋发图强的状态,根本没有察觉,直到马蕊芯来到他面前,他霍然心惊,吓的右手中木剑和左手中的一本破旧剑谱脱开五指,掉落在地。 “弟子……弟子刘恳参见山主!” “无妨,不必多礼,起来吧,我……”马蕊芯边说话边去捡他掉落的东西,那本破旧剑谱映入眼帘,她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呆然,表情凝滞再难吐露只言片语,她保持着弯腰捡书的姿势,动也不动,旁边的刘恳看在眼中不明就里,妄自揣度以为是自己的某些行为动作惹来山主生气,忙致歉道“山主对不起,我要是有犯错的地方,你就罚我吧!” 憨厚老实的人胆子势必也要小,话不糙理更不糙! 两三滴眼泪控制不住的划下脸颊,滴落在尘埃里的剑谱上,马蕊芯在极力的控制, 她不愿在弟子面前失态,可最终还是越流越多,越看越伤心。 一把卷起剑谱,马蕊芯两手紧紧按住刘恳两肩,就如同丧失心智般连摇带晃追问甚至是逼问的道“我问你,这本乘天剑谱的招式秘籍,你从何而得,告诉我从何而得。” “山主,山主你先冷静,剑谱是师父给我的!” “你师父,你是说徐…你是说迟靖远给你的。” “嗯,正是师父给我的,他让我好好练习上面的剑法,等到新生会武的时候,好好表现。”刘恳说话的时候,在有意无意的躲避马蕊芯目光,似乎作为烂剑山的山主,会把他活生生吞掉! 渐渐的稳定情绪,双眼里不再不受控制的湿润,马蕊芯右手托乘天剑谱,左手抚摸书封,脑海里回想起当年那名意气风发的宋师兄,他坐在剑来峰海拔最高的地方,持剑指天,扬言要创造出能够不受天道所载而是能载天道的剑法,名字就要叫做乘天剑法,她用激动到颤抖的手翻开剑谱,注目凝视上面的批注,不错!正是宋师兄的笔迹,是她埋剑十九年要等的那人的笔迹。 “道……道元!” 她马蕊芯敢爱敢恨,从来不忌讳直呼其名。 沉浸在私人感情从而导致的反常举动,把那边胆小的刘恳吓得战战兢兢,不仅没有从马蕊芯的神情中窥探到几分正确有用的信息,还揣摩错她的心思,跪在地上眼见着就要磕头“山主,书真的是大师兄给的,我没有偷,你相信我,真的是大师兄给的。” 马蕊芯和煦道“我何时说你偷书,我只是问问,书是谁给你的而已,刘恳啊,能不能先借给我看看,等我看完,你再拿去练。” 刘恳当然是诚诚恳恳认认真真的点头“可以啊可以,当然可以。” “谢谢!”马蕊芯不想在弟子面前显露出失态的画面,说完谢字捧着乘天剑法秘籍转身离开,走出去三四步,回头嘴角勾勒出亲和近人的微笑道“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些起来,我教你练习剑术,新生会武的时候,千万别给咋们剑来峰丢脸!” “嗯。”刘恳很真挚的点点脑袋,乖乖回房睡觉,他胆子小,不敢把心里的窃喜表现出来,捂上被子才笑出声气,再憨傻都知道那是烂剑山山主,头把手的存在,人家明天早晨亲自来教剑法,还不值得欣喜若狂?器重之类的刘恳压根没敢去想,他只知道,要珍惜机会,相比较整日抱着本死秘籍瞎耍乱闹,有个人指导要好千倍万倍。 回到剑来殿的 马蕊芯,要和鲁竣详谈些事的心思完全被突如其来的乘天剑谱秘籍打乱,到剑来殿后寒暄几句,草草结束,让鲁竣暂时居住在剑来殿旁的藏书楼当中,自己则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回房,房中的灯整夜未灭,陪着她通宵。 凉沙州境内,通往烂剑山的大沙漠里,王衍和徐默同道而行。 长途跋涉徐默没少在嘴边嘀嘀咕咕诅咒老家伙不得好死,起初王衍听的厌烦,耳光恐吓等能用的手段都用,自从发现无济于事,也就闭着耳朵假装听不见,反倒落个清闲。 回想起之前到烂剑山,走的就是沙漠,徐默扣扣鼻原地停住道“老头子,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可告诉你,穿过沙漠再往前可就是烂剑山的地界,你要不怕死你再往前走试试。” 可怜徐默的神通尽数遭到王衍封锁,如今与凡人无异,否则定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王衍在前顶着风沙前进,徐默刻意躲避在他后面,把他当做遮风避沙的伞,作阶下囚也要做的有尊严不是? 见王衍不回答他的问题,徐默一脚正中大股道“小老头,问你话呢。” 忍无可忍的王衍终于爆发,转身挥挥胳膊把徐默撂倒在沙子里怒吼道“臭小子,我劝你最好给我老实些,的确,目前我还没有得到你体内的混沌之灵,暂时还不能杀你,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不能杀不代表不能让你残废,弄断你小胳膊小腿,我想无伤大雅吧!” 之前确实有些胆小的徐默在剑来峰住过些许时日,真别说,胆小的毛病彻底祛除,他不怕王衍威胁,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子里两臂两腿肆无忌惮的伸张开道“混沌之灵混沌之灵,说来说去你抓我不就是想要把混沌之灵抽取到你身上吗,想法很美好,可惜啊,现实很残酷,我那位马蕊芯师父已经用秘术将我从深渊带出的所有灵力,全都封印住,不瞒你说,我还真没办法给你。” “你说什么?”王衍按他的手多出几分力道,语气充满逼迫和警告道“臭小子,你别想唬我,你觉得我会上当?” 徐默无奈,翻出动人的白眼道“我的个王哥哎,你也不想想,我现在的修为能有多少,境界能有多高,我的身体能有多强横,强行催动混沌之灵破开天机图,我简直就如同在超负荷工作,身体受创不轻,由于我的身体无法承受混沌之灵的运转,会遭到反噬,师父他老人家怕我出事,就把灵力给封住了,多正常的事,你有什么值得瞎怀疑的,我倒是怀疑啊,你是不是有病状?” “臭小子你莫要得意,纵然你体内 灵力被封,我也有办法拿出来。” 第67章 云中血卫 “我等着你来拿!”徐默呲牙咧笑道“喂,王老头,有件事我想问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回答!” 王衍面目狰狞起来道“臭小子,我劝你老实点,别打鬼主意,你是逃不掉的。” 稍微倾斜脑袋,表示无奈,徐默道“我当然知道我逃不掉,正是因为我逃不掉我才问你,你想想你在我身上施有禁术,我现在和普通人没区别,再说不管我逃到哪里,你都能捕捉感应到,还怕我逃掉不成,我呢其实也就是想问问,你抓我我能够理解,可你为何要抓鲁先生,还要以西坡先生的身份出现。” 王衍没有很快做出明显的回答或是拒绝回答,而是在认真思量,徐默身上有他布置的秘术,的确不管逃到何处都能立即感知,再者他现在和凡人无异,又能逃出多远,权衡利弊,再看眼徐默躺在沙子里完全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他终于道“好,今天我就跟你谈谈其中的秘密” 王衍双手负背道“其实最初发现广成大帝陵现世的,不是魔界的人马,亦非六道院弟子,而是朝廷的云中卫,作为朝廷方面极为隐秘且受皇帝直接领导的特殊组织机构,别说是你,就算你师父都不可能知道,云中卫,和那些铁虎营游隼卫都不同,身处云中卫的人,大多是各个修仙门派驱逐出来的叛境弟子,最后由我和另外一名负责人收拢组织,经过严格的训练和专门的教程后,形成严密的皇家机构,便名云中卫。” 王衍口中的云中卫与徐默印象里的锦衣卫性质差不多,根本的区别在于成员,王衍说的很清楚,不是江湖武夫,而是各个修仙门派驱逐出来的判境弟子,意味着他们可以做到御剑等常人不能及的事,判境遭到驱逐的人本就心性不正,经过严格训练做事手段定然会更加狠辣,有件事实不得不承认,由于近两年许多修仙门派日渐衰落凋零,云中卫里新招收的人员大多以烂剑茅山两派为主。 王衍搓着手指道“云中卫查探到广成大帝陵的消息,禀报给当今陛下,皇帝陛下竟然也会感兴趣,所以便派我带领六道院弟子,以封印广成大帝陵的名义到昆仑山,打开陵墓,将其中所有东西尽数运进皇宫,而我深深的知道,以魔界为代表的那些狼子野心者,同样想要进入广成大帝陵,到时候难免有场恶仗要打,云中卫目前不能够大规模暴露,皇家禁卫军队又都是凡人,无法与之抗衡,我就只能以封印广成大帝陵这种听着心系苍生正义感十足的借口,来邀请马蕊芯和郑象玄率领门下弟子到昆仑山助阵。” 徐默听完简直恨的牙痒痒,比小 人还小人啊,烂剑山和茅山派竟然被他玩弄在鼓掌里,徐默呸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果真是背靠皇家的修仙门派,行事作风全以狗皇帝旨意为基本原则,之前马蕊芯似乎还说过要徐默到六道院去进修来着,呸!打死都不会去! 徐默越是生气,王衍就越发得意,他大笑道“陛下曾多次想要招烂剑山和茅山派为他做事,可惜江湖朝堂间始终隔着道很高的墙,但我知道,说封印广成大帝陵为天下苍生,为避免其中重宝仙术等落入妖邪之手,马蕊芯肯定会义无反顾,而我的计划,就是利用烂剑山和茅山派两支力量,摆平魔妖鬼三界的争夺,再歼灭掉在场除我六道院的所有人,最后带领埋伏在昆仑山四周的云中卫进入广成大帝陵,可……” 徐默打断他道“可惜你没有想到我和鲁竣会从陵墓里出来,更没有想到鲁竣会说陵墓是假的?” 眼角略微划过几丝无奈,王衍道“是的,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东崖的石门只是虚假的摆设,真正的入口会在西崖深渊,当时魔妖鬼三界还未退去,可郑象玄马蕊芯两人却相信鲁竣所说要下山,没办法,我也只能暂时离开。” 徐默摇摇头道“那你的弟子们知不知道去昆仑山的真正目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乃机密,只有陛下和云中卫相关人员知道。” 徐默恍然大悟道“看来你现在是要去烂剑山找鲁竣,然后再度进发昆仑山?” “不错!”王衍道“其实云中卫的人一直在监视昆仑山的动向,我今天大发慈悲,告诉你昆仑山的最新消息,果然,如鲁竣所料,妖鬼魔三界的人都没有找到陵墓真正的入口,而妖王噬坤和鬼帝禹幽糜对于鲁竣所说的话半信半疑从东崖石门进入意图要探查清楚虚实,已经困在死局当中,至今过去三天,仍没有出来,现在的昆仑山玉虚峰除去云中卫,再没有任何的势力盘踞。” 他刻意盯住徐默道“所以,我也不再需要利用烂剑茅山两派的人马,我只需要到烂剑山花言巧语的将鲁竣骗到手,就能率领云中卫再度前往昆仑,进入广成大帝陵,完成皇帝陛下的旨意,哦,还有,关于深渊里那件太极图案,我很重视,因为我若想要将你那混沌仙灵转移到我体内,就必须借助它!” 不知道在心里咒骂了多少遍擦尼玛的徐默慵懒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到烂剑山去找鲁竣,广成大帝陵中的机关我全都熟悉,只要你带我去就行,又何必冒险再去找鲁竣呢,你想想,你带我上山,我泄露掉你的秘密,你还 不得死在山上。” “不,你说的不对,不是我们上山,是我上山,还有,你确定你熟悉其中所有的机关?最后的那盘棋局,只有鲁竣能破解,你不行,你师父不知道我的底细,我相信要骗取鲁竣并不难,至于你,我相信你对所谓的云中卫很感兴趣,我做回好人成全你,让你见见云中卫的人,或许其中还有你昔年的同门师兄弟。”王衍提起躺在沙子里赖着不往前走的徐默,以牙还牙狠狠踢徐默一脚,斥道“别给我装死,快走,前面客栈里有云中卫的兄弟在等着你,把你交给他们看管,我才能安安心心上昆仑山。” 无巧不成书,王衍带徐默住进的客栈,正是上次徐默回烂剑山时住过的客栈,若上次无云黎暗中化险为夷,徐默恐怕就要死在三妖手下,也正是缘于云黎的保护,徐默整夜都睡的很实在,几乎没察觉到诡异,现在自然也就像入住平常客栈那样心态平常。 可当他推开客栈大门,看到里面那血腥场景,几乎是满脸的疑惑加满心的震惊,客栈里面密密麻麻坐有二十四名身穿紫衣,脸戴紫面具的人,他们左手配制式袖箭,右手配精纯钢爪,腰间悬挂把红色花纹深深浅浅装饰的短刀,放眼望去几乎人人体型相貌都相同。 当然,这不算什么,真正令徐默相顾愕然的是,客栈老板娘衣服脱的干干净净,与那名袭击过云黎的小矮子被炸在油锅里,面目由于锥心剜骨的疼痛而变得极为狰狞恐怖,她很想通过哀嚎来发泄肉体承受油炸的痛苦,却又不敢,因为她只要稍微出点声气,旁边的紫衣人就会发出袖箭毫不留情的射他。 徐默注意到,原来老板娘并非真的女人,而是男扮女装。 油锅底下,有位女子娇躯跪伏在那里哭泣的近乎于要断气,她的衣服同样被扒的干干净净,而之所以没有下油锅,就是因为她是真正的女人,云中卫里的男人想要留她来发泄某种渴望,可以算是卫队中不成文的规定吧,受犯或牵触到云中卫的人会受到卫队成员生不如死的折磨。 炸在油锅里的老板娘名为蜃,小矮子名叫惑! 而跪伏在油锅底下哭泣到早就绝望的女子,名为媚。 他们就是那日云黎手下留情没有斩杀的沙漠三妖。 王衍安排与二十四名云中卫在客栈里接头,要布置接下来的计划,未曾想云中卫来到客栈,发现他们三人全都是妖,便进行如此惨绝人寰的处置,要知道云中卫里的每个人前身都是各门派的修仙者,于妖本身就有种深到骨子里的排斥, 往往判境的修仙者,几乎只有两种去处,要么加入云中卫,要么成为猎妖师,猎妖师有底线,云中卫则是彻底丧失人性。 徐默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踢翻油锅,左右手同时进行把有男扮女装嗜好的老板娘蜃和小矮子惑提出油锅,紧接着捡起旁边撕扯的破烂的衣服,披在跪伏于地的媚身上,整个过程里,看似很流畅,其实徐默已经身中三箭,好在站在客栈门口的王衍出手示意在场的二十四名云中卫停止射击,否则徐默非得变成筛子不可。 锅里的油不是普通的油,为达到预期的效果和想要看到的画面,云中卫的人在里面加有特殊的秘法,蜃和惑让油给炸的元神魂魄散掉大半,气喘吁吁半死不活的可怜至极。 没有遭受到那种惨绝人寰之痛的媚,努力的停止哭泣,抬头看到救他们的人是那日差点让他们吸食完精气丧命的徐默,心里面几阵波澜起伏,最终站起躲到身后,小眼神恢复出转瞬而逝的灵气。 王衍没想到徐默会出手救他们,看着三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低贱的物种道“他们是妖,你又何必要救他们呢,愚笨,愚不可及。” 徐默心中很不是滋味,恨不得长出獠牙把面前那老家伙从头到脚咬个血肉模糊,愤怒道“他们是妖又如何,能把妖弄成如此惨状的,也就只有类似你们的畜生才能做到,我真是佩服至极。” “哗!” “哗!” 他的话惹来二十四名云中卫不满,纷纷拔出腰间红纹短刀,寒锋相向。 王衍对此冷哼道“我希望你明白你的处境,我已经用秘术封住你的修为,你现在和凡人没区别,确定要管闲事。” 徐默无所谓道“我小时候呢看到狗冲人咬都要忍不住上去给他个教训,今天见到连狗都不如的东西冲我咬,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退缩嘛,当然不能。” 第68章 禁足客栈 徐默很挑明的骂他们狗都不如,二十四名云中卫当然忍不住,不过王衍在场,他们不敢太明显的发作,但握刀的手片刻都没有松懈,只要王衍的命令出口,他们能够保证把徐默剁的渣都不剩。 看王衍的反应,似乎是想要亲自解决,他双手负背走近徐默,出拳打在徐默腹部,打的徐默反胃难受,干呕起来,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莫说那些云中卫,王衍自己都没有想到,徐默的拳头用同等的力量重重砸回来,就砸在王衍微微高起的颧骨,很快他的半边左脸变得淤青。 放在平时王衍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二十四名云中卫还在看着,不给徐默个教训能行?会失掉多年树立的威信,可他刚打算出手,徐默便道“你用秘术控锁住我的修为能阻止我使用灵力爆发仙术,不代表我不能够在体内运行灵力!” 王衍听出徐默的弦外之音,不得不收手,徐默刚刚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倘若敢动手,就鱼死网破,秘法能锁住仙术,锁不住体内灵力的运转,小爷我稍有不高兴,就立即催动体内的灵力断掉筋脉自绝性命,到时候身死灵亡,混沌之灵的力量半点都别想得到。 无可奈何的王衍投鼠忌器,只得忍住心中怒气,况且按照目前情况来看,三个妖孽怕都不能动,否则徐小子会翻脸,那就把愤懑先压压,待得到混沌仙灵,再好好算账,他收手道“我需要到烂剑山去寻鲁竣,期间你们好好招待迟少侠和三个小妖,不得对他们无礼,迟公子有什么吩咐都照办,但是,不要让他逃掉,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人,拿你们是问!” “是,请大人放心!” 二十四名云中卫本来以为王衍会好好教训甚至杀掉徐默的,等来的结果有些难以接受,但入云中卫,两位大人说出的话就是不得违抗更改的铁令,不称心如意也得照办,只要是大人的意愿,要他们杀掉亲身父母他们都不会眨眼睛的。 安排好客栈里的事,王衍吃饱喝足,往烂剑山而去,打算以六道院院主的身份拜访马蕊芯,用胡编乱造的借口带鲁竣下山。 王衍离开后,徐默大致扫几眼在场的二十四人,发现他们浑身上下用紫衣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手和眼珠子露在外面,他们的眼珠子全都相同,里面流淌着狐狸的奸诈阴鸷,鹰隼的敏锐果决,毒蛇的凶狠辛辣,野狼的冰冷无情……说他们以前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实在难以置信。 徐默试图要和二十四人里距离他最近的那位套套近乎,可恨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你不回答我还 懒得问呢,徐默转身扶起沙漠三妖上楼,选择最靠里的那间屋子落住,说实话徐默想单独住间大屋子,因为考虑到那些云中卫可能还会找他们麻烦,就好人做到底喽! “小妖兄妹三人,多谢仙长相救!” 沙漠三妖蜃,惑和媚当场跪下。 “可别,不要动不动就跪嘛,起来起来!”听着蜃和惑不停的咳嗽徐默扶起媚道“你呢赶快好好照顾你两哥哥,我呢在沙漠里赶路也赶累了,也得休息会,我现在灵力受封,没有办法帮你们治疗,你们就……” 他话还没说完,那蜃和惑扑过来从左右扯住他腿,语气断断续续道“仙…仙长,我们兄弟两人活不过多久,还请你……还请你照顾好我妹妹,千万不要再让他落到那群人手里,求你……” 后面的话两人注定没有机会再说出,两人的身体双双化作飞烟,消散在空气里,云中卫那些人在锅油里针对他们施有秘术,伤害程度极大,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两位哥哥灰飞烟灭,媚伏地大哭,深知伤心就该哭不能压着的徐默没有劝她,任她啜泣到天亮。 哭干眼泪的媚抱住膝盖窝在墙角,无言无语,安安静静的仍旧沉溺在伤心里,她昨夜倒是哭的痛痛快快,可怜徐默被他吵的装睡装了整晚,现在,起床看看她,伸出懒腰想要劝她到床上睡会儿,才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便问道“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她倒并未哭的丧失理智,略微思考后道“你就叫我小妹吧,那你呢,我怎样称呼你。” “我啊,就叫我!靠!”究竟该自称徐默还是迟靖远,说句实话搞穿越穿的出现双重身份,的确有些头疼,几经思考徐默觉得不能作背叛老祖宗的事啊,不管以后如何,除去在烂剑山弟子面前,其余时候他都得以徐默之名处世,倘若烂剑山的人要问他所以然,徐默就用下山游历不能用门派真名,故改为徐默来搪塞他们,要知道烂剑山花芷峰还有位萧婉儿萧小姐呢,在他们府上逗留时,徐默用的就是本家名,如今那位萧小姐上山听闻烂剑山大师兄叫迟靖远,心里难免生出疑惑说不定还会在同门间大肆传播,到时候用这个借口糊弄不就正好。 既然马蕊芯要他代替着做大弟子,那徐默就好好做。 几番思索浪费掉不少时间,徐默道“抱歉,刚刚想事情,有点出神,你就叫我徐默。” “知道了,徐公子!” “你整夜未眠,到床上休息休息。” 媚眼角低转道“徐公子怎么知道我彻夜未眠。” “唉!”徐默走过去捏捏她脸蛋道“你还说,你哭的厉害,吵的我没睡着呗!” “对不起,我……” 徐默无奈道“说什么对不起啊,赶快去睡觉,喂,你是不是让他们给吓傻了,哪里像是妖,简直就是可爱的小姑娘嘛。” “徐公子当真觉得我可爱!” 徐默怒道“睡觉去。” 媚收敛语气,低声嘀咕出一个字“哦!” 推开房门走出去往下看,徐默吃惊的发现那二十四名云中卫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势,半点没变,难道军纪严明到连睡觉都是原地解决,站着或是坐着睡? 徐默没工夫思考他们具体是如何睡觉,说句实话他们不睡都行,关我何事,最好能猝死,倚靠着二楼的栏杆,徐默想起在山上还有位名叫刘恳的小徒弟呢,过几天就是新生会武,本来还想好好教教他让他参加会武能有优异表现,可恨事与愿违,落到王衍手里,就连寻找岳琳琅都成为白日做梦。 “王老头,你要是落到我手里,有你好看。” 徐默下楼时刻意将脚步踩的很重,为的就是要引起那二十四名紫衣小王八蛋注意,未曾想到最后他们眼睛都不带眨的,徐默白他们一眼,往客栈门口走去,双手抬起要开门,刚刚触及门面,嗖嗖几阵破风声响传到耳边,几乎二十名小王八蛋都动手,十九支袖箭不偏不倚的围绕他身体轮廓钉入门板,钉在他四周,虽没有伤及分毫,却死死扣住他令他动弹不得,剩余五人用刀抵住他的双脚双手和头颅,过程快不可言。 “你们干嘛啊,王老头说过,要好好招待我!” 用红纹短刀抵住他脖子的那名云中卫道“大人也说过,你不能离开客栈。” “小王八蛋,你……” “好,不离开,我回房睡觉还不行,小爷有点饿,给小爷弄些吃的端上来!” 徐默讨要饭菜的行为,绝对在王老头临走时所说命令的范畴之内,抵住徐默的那名云中卫给那边正保持平臂以便于随时发射袖箭的一人抛过去个眼神,示意他去准备饭菜,徐默嘴里不停念叨着“小王八蛋”走回二楼屋子,看他们的身手,如以修仙者的基准来衡量,起码七篆修为,徐默就算仙法没有受封,拼上性命恐怕也就落得早死早投胎的下场,连半点好处都占不到。 回到客栈,媚坐在床头兀自伤心, 并未睡去,徐默推开窗户道“我现在与凡人无异,瞧不出玄机,小……小妹啊,你帮我瞧瞧外面是不是有结界阻碍。” “嗯!” 媚点点头,走过来往外送望,入眼一片红芒笼罩,道“是的,客栈外面确实有结界!” 徐默臆想着把那王衍打的满地找牙跪下求饶的画面,没好气道“本来还想跳窗逃,呸,老王八蛋!” 第69章 剑仙归来 徐默于二楼扶手处闲倚着,目光在下方二十四名云中卫的某位身上打转,看他身形很像女子,尤其以侧面为参照点,那种女子身形的前凸后翘就越发明显,好几次想要下去跟他套近乎的徐默最终还是忍住,一来他们根本就不说闲话,问的口干舌燥都不会得到应答,二来前凸后翘不假,胸平的就像是刻意打磨过,徐默想来他应该是男的,前凸后翘仅仅是美丽的错误。 仔细回想回想近日的所经所历,不可谓不精彩,刚来到这世界怕砍头怕到骨子里,和昨日以生死相逼的大义凛然实在相差太大,谁儿时都有侠义之梦,仙侠又何妨,长风下白衣刹那,踩剑擦空而过,不更潇洒自在?徐默心里想要回家的念头越发平淡,慢慢喜欢上这个世界。 差点成为妻子如今是师妹的萧婉儿,可念! 口口声声称他作仙长崇拜他崇拜到骨子里头的萧济南,可记! 还有真心诚意当他是大师兄的岳琳琅,可爱! 亦有在灵官城入梦赐剑谱,送他五方旗的宋道元,捎带着他旁边那略微疯疯癫癫的老头封正,可敬! 当然,还有高剑南和许雨萱,鲁竣鲁先生,昆仑山之行,同生共死过的存在啊,可忆。 至于马蕊芯,徐默对她印象很不错,就是不知她待自己那么好,是不是仅仅因为牵扯到迟靖远身份。 “这江湖很好,就王老头不是东西!” 他现在对王衍冠冕堂皇人面兽心的作态恨到无以复加,要是王老头到烂剑山真花言巧语骗鲁竣跟他下山,心情不好再伤几名同门,该怎么办,真该死! 窗外风吹沙卷,很寂静,一望无际的黄茫茫,倘若有行人的足迹,会很快埋没在沙里,从早晨到现在,有几支来歇脚的商队路过,全让二十四名云中卫吓到,很有自知之明的调转骆驼离开,现在,又有人在外面敲门,布置在客栈外的结界只妨碍里面的人出逃,不妨碍外面的人进入,所以,有人来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没有惧怕客栈里目光凶恶的云中卫,大喊道“小二,先上酒!” 他标准的江湖浪荡游人装束,长长的披风,头顶苇草编织的斗笠,看不清面貌,不过那身影倒有些熟悉,他落座后,二十四名云中卫悄无声息间站位发生改变,看似毫无深意,实则构成威胁,他们已经感觉到来人的非同寻常! 头戴斗笠的人有所察觉,但不动声色,仍大喊“上酒,小二,上酒!” “哎,哎,酒来了!” 就爱凑热闹的徐默连忙到库房里去扛来型号最大的酒坛,尘封五十年的西风老酒,呦呵着给扛到他桌上,闲来无事找些活为其次,主要还是觉得此人身形熟悉,以前定在某个地方见过,趁着放酒弯腰,徐默想要看清他的脸,那人竟先认出徐默,刻意低头并压压斗笠把脸遮的更严! 遭到反抗的徐默倒满两碗酒道“哎呀,今天的店特别冷清,你又形只影单,不如我陪你喝酒。” 戴斗笠的人不说话,似乎是怕徐默听出他声音,铁了心要玩捉迷藏玩到底,只点点头。 “那好,来,干,对饮总好过独酌嘛!” 戴斗笠的人接过碗,正要往嘴旁送,那边飞也似的射来支箭,瓷碗当啷破碎,碗中五十年的西风烈酒泼洒在地,紧随而来的是那名发箭者的呵斥声“此客栈不允许外人进入,赶快离开,不要耽搁我们办事,否则下次爷爷的箭,射你脑袋。” “脑袋!” 头戴斗笠的人轻轻吐露出两字,身形似乎在落座的位置与那发箭人位置间出现段很快的位移,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太快,快的根本没有人能看清,但在他自倒碗酒饮下的时候,那名发箭糟蹋他碗中美酒的云中卫头颅已经掉落,噔愣愣滚出数步远,在地面拉出道血痕。 “啊!” 同僚遭杀,剩余二十三名云中卫骤然拔刀,围住头戴斗笠的人。 他根本不理睬他们,只顾慢慢品味西风酒,人在黄沙西风里走,最宜饮杯西风酒,今日能用碗大喝豪饮,有眼无珠的东西最好能识趣,不要做出什么扫兴的事! 徐默看到云中卫里有人死掉,还死的那么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直接举坛道“哎呀呀,豪气,豪气啊,豪气冲云霄,我劝有些人啊还是抱着自知之明退下去,别没事找事呢,那村里的狗都知道惹不起就夹尾巴回窝呢!” 如此旁敲侧击的指桑骂槐,其更深层次的目的无疑就是想激怒云中卫让他们往枪口撞,很明显有效果,他们气急败坏的纷纷出刀,十九名砍杀向头戴斗笠的来客,剩余四名用箭抵住徐默脖颈以防止徐默乱动! 十九柄可分金断玉的红纹短刀,在云中卫的挥舞之下更加生威可怖,几乎能从任何不可预知的角度砍落刺出,那戴斗笠的人身处围击圈内,明白以进为退的道理,躯体微微颤动,瞬间发泄出强大的剑气凝罩周身,十九人十九刀砍下来,就如同砍在金刚厚石,手臂瞬间被震的酸麻,片刻里失去直觉。 而他们落刀时凝裹在刀锋的屠人气机,全部无声无息的遭到剑气卸拆,活生生改变方向往四处迸射出去,击透客栈墙壁,柜台,桌椅,徐默所坐的木凳亦受到殃及,咔嚓粉碎,他扑通一下摔倒在地,抵住脖颈的箭矢由于这种突发状况在其脸面划出条血痕。 徐默不以为意任鲜血缓缓流出,安安静静看眼前的宋道元如何拾掇这群小王八蛋———不错,头戴斗笠的人正是在灵官州赠他乘天剑谱的宋道元,是当年折剑下山惹得马蕊芯苦等十九年的宋道元。 他那道剑气迸发时,徐默从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能笃定! 徐默抠抠鼻子摸摸眉,于身边四名难为他的云中卫道“喂,你们还不快去帮忙,或者逃跑也行,免的死尽死绝啊!” 那边,连绵不绝的剑气紧紧吸住十九名云中卫的红纹刀,他们想撤都撤不掉,用剑气把碍眼的家伙固定在身边,他缓缓摘下斗笠,果然是宋道元,云中卫里有个人以前应该是烂剑山的弟子,认出这位剑道无匹的前辈,不禁尖叫! 宋道元看着叫出自己名号的人,意念稍动,就将固定在空中的他抛出去数米远,道“看你曾应该是我烂剑山弟子,饶你去吧。” 紧接着剑气迅速蔓延到徐默身边,裹挟住那四名持箭威胁徐默的云中卫。 初饮酒时有云中卫出言不逊,宋道元毫不犹豫,出手干掉! 还有名可能之前与烂剑山有所瓜葛,念及旧情勾起恻隐之心,可免死罪。 其余二十二名云中卫宋道元大有要粉身碎骨的意思,步子重重踏到地面,脚底如海河翻卷的剑气呈圆弧态扩散而出,纵横滚动,圆弧剑气波及,唯有徐默和那名受到赦免的云中卫安然无恙,其余众人尽数绽成血雾。 才从地面拾起的徐默目睹惨象,又哐当坐倒,目光凝滞住道“前辈啊,在灵官州曾见你出手,也没有今天狠,不是我说你,下手有点重啊。” 灵官州给徐默留下慈祥和蔼印象的宋道元大大咧咧喝酒,道“我最恨的就是云中卫,你若到外面打听打听他们的行事有多残忍,你下手会比我还狠的。” 撇过脑袋徐默微露几分不满道“还用打听,我都亲眼见过,确实惨绝人寰,哦,原来前辈你早就看破他们身份,那你不早些出手。” 宋道元走过来喝干净碗里的酒,用碗边轻轻敲着徐默额头犹如夫子训斥学生般道“我怎么会想到你在客栈里, 看情形是做了云中卫的阶下囚吧,你说说你我当初赠的乘天剑法你究竟有没有认真练,要是能练出几分火候,总不至于连几名云中卫都对不不得吧,据我所知云中卫里按照成员实力分为五品,从低到高依次为人地黄天玄,每品之内又有实力最强者作该品级的统领,好在今天客栈里的二十四人全为最低人品,若是天品二十四人,还当真有些麻烦。” “嗨,怕什么,有前辈你在,王老头来也不怕!”当初在灵官州,徐默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与迟靖远记忆融合,见到宋道元自然萍水而逢的心态,如今他知道这位眼前的前辈就是烂剑山年轻弟子们谈论的热门人物,是当年豪气冲云霄折剑返下山惹马蕊芯埋剑等候苦苦相思十九年的罪魁祸首,心里那叫个崇拜不已啊!啥时候咋也折剑试试,留段佳话后人口中传! 徐默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前辈啊,上次在灵官州,你咋不跟我讲讲你的英雄往事呢,比如折剑下山豪气宽啥的!” “臭小子,你也没跟我说你是烂剑山的大师兄啊!” 迟靖远莫约是宋道元离开九年后到的烂剑山,入派时八岁,门中关于宋道元的事除去马蕊芯埋剑梨花树下和记剑崖能稍微关联提及,再就是年轻弟子们各凭想象的议论,因此记忆里着实搜寻不到有价值的信息,徐默紧追快赶道“前辈,讲讲呗!” 宋道元喝下最后那碗西风酒,眼神中既有期盼又有犹豫的反问道“哎,我问你,烂剑山的那群人,都怎么说我的!” 第70章 守株待兔 他的问题,徐默据实以告,听完宋道元满脸感慨道“当初的我年轻气盛,如今想想,负气多年实在不该,本来想着此后隐居,和烂剑山永断瓜葛的,但几日前我正在山里独坐,突然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剑气冲天而过,飞往昆仑山,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马蕊芯为他埋剑十九年,如今等人剑出,他心里自以为早就尘封的记忆,千丝万缕的全牵扯出来,忍不住煎熬便决定到烂剑山探望马蕊芯,故地重游了结往事种种,折剑下山的前两年,宋道元受戾气心魔所扰,用手中的剑造出不少杀孽,几乎成为九州公敌,幸在遇到封正,同样出走师门的他用门中真经心法平定宋道元心魔,并与他结拜为兄弟,之后几度春秋的交往,封正身上那种颇有邪性的大大咧咧性格,潜移默化影响着这位倨傲独尊的宋道元心性大变,渐成今日模样。 叹气间宋道元转移话题道“小子,说说你,为何落在云中卫手里,云中卫是朝廷爪牙,按理说不会找你麻烦,你小子是不是去皇宫里头偷看哪位娘娘洗澡,才招致祸患。” “哎呀,老前辈我冤枉啊,我能招致出什么祸患,再说,咋烂剑山那么多女弟子,我用的着千里迢迢跑皇宫里?” 徐默带着白眼将事件的前因后果全部告知宋道元,这位剑仙前辈听完眉宇之间浮动出几丝怒意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六道院的王衍,就是云中卫的总统领,说实话之前我挺佩服此人,如今倒真有些恶心,堂堂六道院院主,自诩为修仙正宗,竟然会成为皇帝的爪牙。” 无所谓的弹着连贯的响指,徐默道“其实仔细想想,六道院本来就建在太安城,皇帝脚下,很多事情俱依附于朝廷,王衍为其办事,也算正常,不正常的是,前辈啊,我实在想不通皇帝为何也对广成大帝陵感兴趣,你说里面究竟有什么,早知道那天我就不那么着急出来了,和鲁先生在里面好好转悠转悠!” 宋道元面色无改平淡道“皇帝为何会对广成大帝陵感兴趣我想不出原因,但就目前的局势看来,皇家力量的介入,会使局势变得很麻烦,我们身处天子治地,不能公然与其做对,否则会惹来麻烦的。” 徐默打诨道“原来堂堂的宋剑仙,也怕朝廷啊。” 宋道元完全不讲情面的一指弹在徐默脑袋道“怕,十个朝廷我都不怕,或许十九年前的我,想法和你相同,遇事总是杀杀杀,如今考虑事情会全面些,看的也就更广些,烂剑山并非都是剑仙真人,如和朝廷结下梁子,到时候云中卫大举入侵烂 剑山,你还指望每位弟子都有飞剑斩人头的本领不成,会牵连无辜的。” 徐默登时不怀好意道“那前辈你还下死手杀掉客栈里的云中卫,前辈,反正杀都杀了,多杀几个也无妨嘛!王衍说过,他要带我和鲁竣到昆仑山玉虚峰,所以他骗鲁竣下山后,还会回客栈,到时候前辈你大义凛然,英勇无畏,挥剑斩逆贼,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前辈你不是怕牵连到烂剑山嘛,你就戴好斗笠,以个人名义出手,真实身份谁知道呢!” “臭小子,你可真是个鬼灵精,说到底非得让我和王衍开打是吧!” “哎!”徐默好像承受多大委屈似的,道“前辈,可不敢瞎说,我并非盼着你和王衍开打,我是为天下苍生,谁知道狗皇帝要打开广成大帝陵,图的什么,再者说,王衍这个人冠冕堂皇虚伪到极点,杀掉他天下少个祸害嘛,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前辈你剑术在当今九州一骑绝尘,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 “嘘,王衍我会对付的。” 天下九州于宋道元的溢美赞颂之词要能堆垒,恐怕都要垒出好几座昆仑山,能在乎徐默那几句老掉牙?他示意徐默止住听着刺耳的声音,走向那名赦罪未杀的云中卫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可与烂剑山有所关联。” 见识过宋剑仙无剑胜有剑以剑气碎敌二十三的他哪里还敢违逆宋道元的话,语气里微带几分求饶意味的乖乖作答“我名叫人六,以前确实是烂剑山弟子,后来因为某些事,遭到师父驱逐,便加入云中卫。” 宋道元点点头,可能徐默会觉得名为人六有些奇怪,他则不然,十九年九州漂泊他听到有不少关于云中卫的传说,其中有条消息说的是,入云中卫的人会摒弃之前种种,按照进入卫队的顺序,在加他们的品阶,从而构成新的名字,就拿此人来说,人六就代表他是在云中卫组建之初,乃人品阶级的第六名参加者,从某种意义讲算是元老性质的存在,至于他以前在烂剑山究竟何名何姓,宋道元无意追探,只问云中卫参加此次计划的有多少人。 名为人六的云中卫怯怯道“上属的机密我们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皇帝陛下很重视,据我们人品阶级的统领说,天品以下人地黄三品云中卫全部出动。” 徐默想起宋道元之前的那句感叹:若是天品二十四人还真有些麻烦,拍拍宋道元肩膀如老师鼓励学子般道“前辈你说过的,天品才有麻烦,那么天品以下都没有麻烦,加油,看好你!” 宋道元懒得与他 斤斤计较,继续刺探消息“客栈里只有你们人品级云中卫二十四人,其他人在何处?” 代号人六者据实以答道“不知,所有的人员分布都是由总统令安排的,我只知道黄品级云中卫全在昆仑山监视那里的情况,人品地品的在沙漠里,可具体在沙漠的什么位置我真的不知道。” 宋道元听完他的话半点都不作怀疑,稍作思考便开始战略部署道“按照你所说,王衍若花言巧语骗鲁竣下山后,那么他肯定会来客栈,到时候我来对付他,你带着鲁竣回烂剑山,但记住整个过程要蒙面,不能让他看出你我身份,否则会给烂剑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皇家的矛盾能不结就尽量不结,再者,将人六也带回山,今日你我所说的话他全听在耳里,性命可饶,放不得!” “明白!” …… 东海,风平浪静,深蓝色的水波一望无际,行走在东海海面的船只,大多分为三种,首先是从海外来往中原的官船,负责运送外邦贡品进朝,其规模场面都极为壮阔,且有专门军队负责押运,也正由于其特殊性质,并不常见,其次是商船,当今皇帝倡导经济需有发达的贸易引导,不能单单依靠于农业,故商船在海面的出现次数多,规模略次于官船,再者是海边居民的渔船,居民靠打鱼为生,通常渔船数目要占海面总船数的十分之七八。 无垠海面上,今天格外的热闹,不仅有九只大官船运送外邦贡品行走在海面,还有许多商船和渔船,经商的人通常都很有头脑行船遇到官船会很自觉的让路,渔船更不用说,靠打鱼为生的小老百姓,哪里得罪的起他们,于是,海面最中央,九只大官船插大楚国字旗,浩浩荡荡推波压流而行,紧贴官船的圈层,为商船,最外层,是颜色暗淡质色简朴的渔船,官商渔三船齐横海面,很难得的场景。 而今天,距离众多大船不远的海岸线,有叶扁舟推开水花极速而行,那条扁舟很小,小的仅能容纳两人,舟里,一位从小就梦想要来看海的女子,安安静静蹲着用手掌撑住下巴,陶然远望,这女子正是岳琳琅,曾今师兄答应过要带她看海,万万没想到今天会跟着神秘的斗篷人来,带他下烂剑山的斗篷人手段太多,途中岳琳琅多次想要逃跑,全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惨下场,他不喜欢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要妄想逃跑!” 他站立在舟头,小舟无人划而自动行驶,且速度很快! 岳琳琅看着海面,吹着海风,压抑的心情大为好转,破天荒的拉扯出离开烂剑山 的首个动人微笑道“你倒是说说呗,你究竟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斗篷人立在舟头,用意念控制小舟航线,不作回答,岳琳琅就料到会得不到应声,不开心的容色转瞬而逝,继续心驰神往于茫茫海面。 “砰!” “砰!” 当岳琳琅正陶醉在海风中时,北方那边的海面数十颗火球齐飞砸向九条官船,号称海面巨无霸的官船有朝廷精锐部队负责押运,在火球连连攻势下却显得极为脆弱,船舷甲板桅杆转眼四分五裂,在船头站岗的官兵完全没有明白状况,手足无措慌乱惊叫,可以看的出来火球的攻击有极为缜密的目的性,待九条官船全部损毁,火球调转方向铺天盖地的飞砸向周围的商船。 最外围打鱼的渔民心里很清楚是那群无恶不作的海盗前来为非作歹,凭借着熟稔水性纷纷弃船潜游而逃,商船就显得很惨,牢固如裹铜挟钢的官船都承受不住火球屠殁,更何况他们,船上的商人似热锅的蚂蚁在原地来回蹀躞,抱着珠宝两股战战不停念叨阿弥陀佛! 第71章 蓬莱女国 “怎么回事?”没有出过海的岳琳琅不明白其中状况,窝起小脑袋躲在黑衣斗篷人身后。 黑衣斗篷人则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只管站立在舟头用意念驾驶扁舟继续航行,当扁舟穿过那边火球纵横的硝烟区,奇怪的现象发生,轰人不长眼的火球每当要砸中小舟之际,就鬼使神差般改变方向,偏离出去,起初抱住头尖叫的岳琳琅看明白黑衣斗篷人在暗中运气以作防御,从后面揪住他袖子道“哎呀,大哥哥,我不逃了,我想通了,不管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都欣然接受,真的,就是求求你救救他们啊,别让他们葬身海上。” 黑子斗篷人听着岳琳琅在耳边婉啭,心里某处敏感地带受到触动,嘴边自言自语“也罢,现在你是我国的公主,说不定过几日还会是女王,你的话,我杜若白该听。” “你……你说什么,什么公主女王啊,哎。” 那自称杜若白却身袭黑如墨袍的人,脚尖在舟头轻轻下点借力,身子斜飞而起,他宽大的斗篷黑袖挥卷,海面的水便分为数条波柱冲天而上,在众多渔船的顶部构造成坚不可摧的水盾,那边密密麻麻飞砸过来的火球,触到水盾刺啦啦的尽数熄灭。 北方海岸线,火球的发源处,有大大小小十三只船,整齐排列在海面,船上都插着大旗,浑厚的海风吹展陈旧的旗子,旗面刺绣的是海盗的专属图案,中间最大的那嗖船只上,左手戴钢爪长钩的海盗头子正用蹩脚且镜片破裂的望远镜观看那边的官船损毁情况,见出现层水盾挡下所有的火球,用生硬拗口的中原话道“鬼什么东西,把我们的船开过去,登船杀杀杀!” “是!” 十三条船只齐聚,开动过来。 在水盾保护下得到喘息机会的官船士兵们看到那边驶近的海盗船,立即组织队伍随时准备应战,商船那些肥头大耳的大商户则与贫苦的老百姓们纷纷朝杜若白磕头,连带着说些菩萨下凡神仙显灵之类的话。 在舟里躲避锋芒的岳琳琅发现那边有人落水,学着杜若白用意念控制小舟曲曲折折靠近,将其拉救到舟中,被救者乃是名商人,年纪四十岁左右,与其他商人的身肥体膘不同,他身材稍显中正,似乎还会些水,呛的不是很严重,不过右臂遭到断木板的划伤,有道不断往外流血的口子,岳琳琅连忙从裙角撕扯下一片小布替他包扎,到最后打结布条时由于布条太短不能绾牢,便用发间钗子插扣住结口。 “老爷,老爷没事吧老爷!” 那边商船上,传来呼喊声! 杜若白从空中缓缓落下,挥袖把那人送回到他船头,看着岳琳琅道“好好坐着,我们得启程,今天黄昏时分应该就能到。” 岳琳琅倔强道“等等,你救救他们啊。” 杜若白温和的声调恢复成最初的冰冷道“海盗最厉害的无非就是火炮,有我的水盾在,火炮打不过来,如果是要近身搏斗来硬的,那官船里有不少精锐军,足够抵挡,你莫要再瞎操心。” 他不再理睬,之后他们的死活就是造化,再者说若非公主殿下开口,谁愿意耗费时间插手凡间俗事,平心静气,杜若白专心驾驭小舟行驶,远离那片有硝烟味的海域,他终于摘掉半月多来披穿在身的黑色斗篷,岳琳琅期待满满的眼神瞬间化为死灰,这货外面穿黑色斗篷,里面又彻底走反时尚路线和瞎搭配标准,搞件雪白如豆腐的长衫。 外黑里白? 搞什么? 岳琳琅咒骂着踮起脚凑眼想要看清楚他的脸,最终还是没有得逞,只觉得他的脸冷俊俏艳。 站立在船头觉得前面海风有些大,杜若白把斗篷披给岳琳琅,道“之前不说是怕你不相信,以为我在骗你,可能会节外生枝,如今既然到达蓬莱女国海域,自然不怕出意外,我现在告诉你些许事,也免得待会全都压过来,你接受不了,公主啊,你可记得此刻身处的海域,熟悉眼前的物景?” “公主…你……你叫我公主!”岳琳琅没来由的生出种遇见江湖骗子的猜想,白眼翻出道“公主,你怎么不叫我菩萨呢。” 杜若白道“你父亲可是岳璞?” “是啊,那又怎样!” 杜若白望着茫茫海面道“你父亲若是岳璞,那么你就是我国公主,我曾记得,那年我五岁,你呢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岳璞执剑杀到,从女王手中夺走了你,而我所说的女王,就是你的母亲。” 他说完,极速行驶的小舟速度减缓下来,有坐云蒸霞蔚,草茂树蓊的小岛出现在眼前,岛的上空仙鹤鸾凤飞舞,地面灵猿神鹿奔跑,生意盎然,再走近些,岛上情况越发的清晰,在小岛中央坐落着庞大宏伟通体金灿灿的宫殿,身披紫粉相间盔甲的女兵站着岗,严密有序的从岛边直排到那座宫殿,宛若长蛇,当看到这些的时候,岳琳琅脑海里过电般闪过儿时的画面,莫非以前真的到过此处? 刚入岛的地方,有块通天石碑,碑面用繁体书蓬莱岛三字,岳琳琅离舟上岛, 见此不由讶然“蓬莱岛,与瀛洲方丈并称三大仙境,福地洞天,传说…传说根本不存在啊。” “怎么可能不存在呢,公主请!”杜若白从一路来的冷冰冰变得很有礼貌。 岳琳琅跟随杜若白来到那座宏伟宫殿,蓬莱宫前,一位头发稍透紫色的女子,身着襄串珍珠贝壳等海物的奇怪服装,手中持以鱼骨刻制成的拐杖,行大礼道“臣女阿鲛,恭迎公主殿下回国。” 她行大礼而迎,所有的女兵便都跪下,重复她的话“臣恭迎公主殿下回国。” “啊,你们起来啊,跪我干嘛,我!”岳琳琅脸蛋刷一下红透,连忙去扶眼前那自称阿鲛的人,从小在烂剑山长大又心性纯良耿善的她别说受人跪拜,有人夸耀或是感谢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名为阿鲛的女子倒也明白事理,起身收拾收拾衣衫道“公主殿下可能还有许多事不明白,待我来向殿下说明,请!” 她招呼着岳琳琅来到宫殿里偏西侧的碧海苑,与岳琳琅面对面而坐,杜若白未进苑,而是在苑外等候。 在足有碗大的海螺里沏好用海草泡成的独具特色的茶水,递给岳琳琅,阿鲛道“或许你心中有许多的疑惑,又或许你还不太习惯我称你作公主殿下,那就让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十七年前,蓬莱女国当今的女王青贝,那时候面临着继任,按照族里规定需要到人间游历两年,熟悉人心窥探世道,平安归来后便能获得成为女王的资格,离开时族中长者曾万般告诫,人心险恶,千万不可亲信于人,青贝出发以及后来到达人间,都时刻铭记族内长老的告诫,不与凡人多接触说话,直到她在桃源岭遇见游历九州的岳璞,一段孽缘便生。 那日游历凡间的青贝在桃源岭不幸落进猎人布置的陷阱,右脚遭竹箭所伤,正巧岳璞路过,出手相救,之后两人双双陷入爱河,辗转于来年三月,青贝生得女儿,取名岳琳琅! 结婚生子的岳璞很享受那种平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桃源山深处搭建青竹小院,沉醉于妻女融洽之乐,心中再无烂剑山,作为母亲的青贝公主,更是将游历人间两年完毕,需要回蓬莱仙岛继承女王之位的初衷抛之脑后,从蓬莱海族的人鱼,彻彻底底蜕变成平平常常的凡人。 那年春天,值岳琳琅生日,岳璞下山到集市购办些货物,计划为满周岁的女儿庆贺,他离开不久,蓬莱女国的使者便来到桃源岭带走了青贝和襁褓里的岳琳琅,回到桃源岭居住之处的岳璞,发现妻子和女儿失踪不 见,几经查找,寻到蓬莱,那年的他身着青衣,踏剑而至,已知晓妻子青贝的真实身份。 从小于烂剑山长大的岳璞,异族观念根深蒂固,他接受不了妻子是蓬莱海族的事实,更接受不了女儿要在蓬莱生活的事实,便大打出手,从蓬莱仙岛带走岳琳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弹指间十七年过去,岳琳琅又回蓬莱! 听完个中缘由,岳琳琅眼角挂着滴泪水,难怪从小问母亲的下落,问母亲是谁,父亲都不肯说,自己的母亲,竟是蓬莱海族,竟是一方国度的女王,他握住阿鲛的手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我想见见母亲。” 阿鲛的脸色黯然许多道“当初岳璞从蓬莱带走你的同时,也因为他所谓的人海两族有别,完全与女王断绝关系,这也是女王十七年来不到烂剑山看望你的原因,而此次让杜若白带你来蓬莱,也非女王陛下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 “为什么?” 阿鲛字字沉痛道“因为女王陛下的生命危在旦夕!” 第72章 面杖如剑 客栈里,宋道元戴好斗笠,慢饮西风烈酒,徐默几次把碗送到嘴边,又挪开,眼神恍恍惚惚的道“前辈,要不我们到烂剑山去,关门打狗,将王衍给干倒在山上。” 宋道元作势又要敲徐默脑袋,徐默抱头护住,道“干嘛又要打我!” 宋道元目光里颇有几分朽木不可雕的道“即使他仅仅就是六道院院主,我们于烂剑山围攻都会惹来不少麻烦,更何况现在他还有个皇家云中卫总统领的身份,为招惹不必要的祸端,我们不能在烂剑山境内动手,还有,待他到达客栈外,我与他动手,你立刻发动我教给你的逆空之门,带着鲁竣回烂剑山,至于其中缘由,只能道于马蕊芯知道,此事内情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白!”徐默注视着宋道元道“老前辈啊,对抗王衍,有多少把握。” 宋道元云淡风轻道“我修为九篆,而他破篆入准仙,有些悬,不过,倘若以剑独论,足以碾压。” 的确,单单论修为,宋道元九篆境界和王衍准仙之间有差距,而于剑道来说,入真仙境的剑道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同准仙看起来只隔散仙一境,但真实差距何止十万八千,要知道破篆入仙之后的修行极为困难,甚至有好多人会止步于准仙境再难有所突破,就拿八年前修到准仙的马蕊芯来说,以她烂剑山山主的身份,各种秘籍丹药无不信手拈来,仍然困于瓶颈八年未有进况,那日在昆仑山千里唤剑却是瞬间顿悟,一念千里万里,破准仙,入散仙,而天下九州练剑者百万,百万之中能把自身修为与剑道修为分而习之,以致只身独拥两境者,宋道元一人而已。 今九篆修为又如何,给老夫把剑,甚至竹枝代剑,那就是从九篆入真仙。 此等气势如虹,此等无剑看似凡,仗剑即是仙的大境界,普天之下,亦一人而已。 徐默凝望眼前喝酒的老头子,仿佛是在凝望遮目的大山,是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高峰,他和宋道元啰嗦完几句可有可无的话,抱着仅有的半坛西风烈酒上楼,回了房间。 徐默没有多想,踹开门走近,见媚正在换衣服,她脱掉红色鲜艳的衣裙,想要把雪白素朴的褙子穿在身上,徐默恰好看到他红衣褪落的画面,从后面看去,后背双双有致的曲线从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锁骨,从下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和臀围,简直荡魄销魂。 “呸,西风烈酒后劲真大!” 徐默砰一下醉倒,剩余的半坛酒摔碎。 吓得媚匆匆回头,用搭在床头的雪白褙子遮住玉体,看到是徐默,他眼里那种极似于小白兔受到惊吓的神态收敛,举止恢复平静,穿好褙子,把醉酒的徐默扶起,徐默微有些头晕目眩,尴尬的笑笑道“没事,没事,来,我们坐到窗边,看宋老剑仙施展一剑东来。” 莫约次日破晓,王衍果真出现在沙漠那头,带着鲁竣往客栈走来,通宵未睡托着两只黑眼圈的徐默疲倦登时一扫而空,精精神神的道“王老头,呸,不要脸的小王八蛋,真不知道是如何从马蕊芯那里把鲁竣给骗过来的,比我还能花言巧语。” 在距离客栈不远的位置,风吹沙子呜呜作响,宋道元头戴斗笠压住老脸,静静注视着王衍距离他越来越近,用十指有节奏的敲动着手里的擀面杖,悠然自在。 坐在二楼开窗看戏的徐默见他手里的家伙事是根擀面杖,差点没笑掉满口白牙,客栈里不缺擀面杖,更不缺菜刀,拿菜刀对敌怎么着杀伤力都要比拿根擀面杖要强啊,这种二愣子才会作的行为,徐默视之为宋道元在自毁形象自寻死路的同时,也是狠狠的蔑视王衍,无声无息却赤裸裸的蔑视。 “唉,拿坛酒慢慢看,剑道真仙对准仙,不容错过。” 那边,王衍迈着很平常的步子走来。 宋道元把自身的气机和剑意都隐藏的很深,所以,在王衍看来,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王衍无意和宋道元搭话,他直线行来未曾改变过步子,见宋道元恰巧挡在他面前,就微微倾斜,欲侧身绕开,只是他刚抬腿,宋道元就开口“挡在眼前的东西,并非都是能绕开的。” 王衍两眸瞬间生出杀机道“哦?那不知该如何?” 鲁竣则沉默不语。 “阁下想要过去,而我又不愿阁下过去,所以该如何,在你不在我。” “该杀!” 王衍体内的气机犹如滔天大浪层层推开,一圈叠着一圈的向四方冲击,所过之处厚厚的黄沙翻起,偏偏到宋道元身前,扩散的冲击圈出现里凹的弧度,趋于安然。 王衍看得出来者非比寻常,双手在面前直直而立,凝聚灵气,发出极具撼天威势的一掌,在那掌影响之下,他背后的黄沙弥漫,遮盖住整片天空,聚集成千军万马,与掌力相辅相成,踏空而来,老神在在的宋道元目前还没有要出剑的意思,同样以掌相迎,只不过他的掌法简简单单,看似无灵力流转,无气机闪现,直至那一掌和王衍相对,其爆发出 的力量令人乍舌! “砰!” “砰!” 两掌相对,王衍身后的千军万马全部破碎成沙,缭绕在他掌中的灵力暗淡下来。 宋道元身后的区域十分平静,纵然风声吹过,却连半粒沙都吹不起来。 而王衍则不同,他身后不断的有光华闪现,在地面轰炸出深达数米的巨坑,风卷狂沙不断。 两人你动我静,你攻我守,相持不下。 宋道元的实力有些超乎王衍想象,他出腿横扫向宋道元脑袋的瞬间,侧着身子像张白纸似的飘飘然飞出,和宋道元拉开距离。 “好啊,没想到还是九篆境的高手,可惜我还是要高于你的,我乃准仙。”刚刚对峙试探出对手实力,王衍微有得意平添几分自信道。 只是,接下来宋道元的话,就像道惊雷打在他脑门。 宋道元立稳脚步,手中擀面杖横指王衍,一改往日平淡霸气无匹道“错,是真仙境!” 擀面杖? 真仙? 王衍实在很难把上述两者联系起来,他只当站在面前的是出门忘吃药抑或脑袋夹过门的痴呆,翻手祭出六道院重宝混元伞,混元者,混沌初开之意,在法宝里的存在地位完全类等同于混沌大仙境的修者,数日前他与空空禅师交手,是以西坡先生的身份出现,怕使用宝伞暴露身份所以藏了这招没用,而今不同,用伞砸死个有点本事就出来混的老傻子,无伤大雅! 他摆臂一抛,那把混元伞遮天蔽日,亮在天空中,从地面看,能见到伞中包罗万象乾坤,伴随王衍念动咒语,混元伞快速转动,伞里纷纷扬扬落下无数冰刀雪剑,往宋道元所在的位置坠杀而去,就连四周的飞沙,都凝聚为能分金断玉的利刃。 天地变得昏暗,处在客栈二楼小屋里的徐默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迫压。 他在屋子里画出逆空之门,道“小妹啊,你赶快通过逆空之门回烂剑山,我去接应宋前辈,把鲁竣带回来。” 宋道元不仅仅解开了王衍施在徐默体内的封印,更用自身灵力治愈了他的旧伤,徐默状态极佳,跃窗而出,在窗外漫天的黄沙里破开一条线,极速前进。 混元伞下,面对避无可避的攻击,宋道元握紧擀面杖,右脚踏地弹跳而起,凌空连续九个翻身,每次翻身,身体和擀面杖就凝现一层流光溢彩,飞打过来的冰刀雪剑噼里啪啦全部粉碎,直到 九次翻身全部结束,叠加在擀面杖的剑气剑意俱自达到至臻至高。 位于空中的宋道元此时与混元伞水平,他很简单的把手里的擀面杖,往前点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惊鸿一瞥! 一剑击出,轰响震耳欲聋,冰刀雪剑化为齑粉,混元伞黯然失色,咔嚓间,伞柄断掉。 古往今来以竹代剑者,以桃枝代剑者,世或称之英雄大士,或赞为俊杰豪侠,却都不如这位宋老剑仙用擀面杖挥出千斤沉甸甸的剑意痛快了当! 今日,此时,此地,定于后世,传成佳话! 第73章 人鱼身份? 王衍错愕,在他的意识里眼前戴斗笠的的人就是活生生的老年痴呆患者,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挥挥擀面杖就断掉混元伞,不可思议啊,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从腰间拿出白玉口哨意图吹响招来埋伏在沙漠里的云中卫,然而,他还未来得及送到口边,蒙面的徐默就如箭般从他身边掠过,夺下其手里的口哨。 “什么人?” 意识到眼前头戴斗笠的老头子还有同伙,王衍不再恋战,打算带鲁竣先脱身,可回头去看,刚刚掠过身边夺走口哨的人,早就带着鲁竣往客栈极速飞去。 “可恶,给我站住。” “你给我站住,你的对手是我!”挡在王衍面前,为扰乱王衍思绪并且误导他日后的追查方向,宋道元信口胡诌道“今天我们海鲨帮的办事,你给我小心些,再敢往前半步,老夫要你的命。” “你……” 自从宋道元出手断掉混元伞,王衍心中就树立起极为强烈的恐惧感,擀面杖断混元伞,别说旁人不会相信,就算想都不敢想,他平定呼吸边恢复灵力边道“你可曾听说过云中卫。” 宋道元不知何时从徐默那里学来扣鼻屎的好习惯,扣的入木三分道“云中卫,听说过,皇帝的狗腿子而已,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朝廷的鹰犬,莫非你和他们有关系?若是没关系就赶快离开,若是有关系,今日我手中的擀面杖,就饶你不得。” 原想用云中卫与皇家吓唬对方,听到宋道元开口闭口的皇帝老儿,王衍直接奔溃,哪里还敢再撒野放肆,实力根本不允许,如今口哨遭贼人抢夺,无法与埋伏在沙漠周围的云中卫联系,想想暂时只得作罢服软,待日后查清楚他海鲨帮底细,云中卫全部出动剿杀也不迟,就不相信他海鲨帮里人人都是拿根擀面杖就能剑道入真仙的大人物,权衡利弊,王衍抱拳道“阁下剑道高超我由衷的佩服,今天就给你个面子,另外,我师弟冯宜风犹痴迷于剑术,希望阁下日后有时间能到六道院来,于我那师弟指点迷津。” 宋道元点头“好,日后若有时间,定到六道院来拜访。” “好,那告辞!” 王衍生平首次妥协于人,妥协给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手执擀面杖神挡杀神的老头子。 待王衍的身影消失在沙漠的尽头,宋道元缓缓解下斗笠,他满头豆大的汗点如檐底雨珠般颗连颗的滚落,并非因为沙漠里天气炎热,而是由于灵力损耗过大,体内气机翻腾,呼吸吐纳前后不接,毕竟敌手是堂 堂的六道院院长,更为致命的是,祭出的那把混元伞,以擀面杖轻松将其破解仅仅是表面现象,说句实在的,宋道元身体亦受到损伤,如王衍坚持不走再祭出几件堪比混元伞的法宝,他真没把握能扛住。 “咔嚓!” 手中的擀面杖,齐刷刷的从中间断成两截。 宋道元目光落在断口处,语重声长道“越是靠近烂剑山,心越乱,心乱则意乱,剑气非巅峰也!” 说完,他捡起掉落在地的那截的擀面杖,直接以逆空之门来到烂剑山下。 记得首次来到烂剑山,他便立志要做那天下第一的剑客,倘若有天能用最钝最次的剑打败天底下有最锋利宝剑的顶尖剑客,那就证明练成了,他那年来的时候,此山还名叫正阳山,他折剑离开,她就为他改名为烂剑山,十九年来,他曾数次在归与不归间纠结,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回来看看最初的地方,回来看看最初的人。 她,还好吧? 徐默正坐在山脚下刻有烂剑山三字的牌坊底,和媚与鲁竣,等着宋道元,至于王衍的事,徐默已经用言简意赅的话语解释清楚。 拒鲁竣回忆所说,王衍到烂剑山后,以门派之间相互拜访的名义找到马蕊芯,说是六道院后山有处楼阁需要重建,想请神手鲁竣亲到参与设计建造,缘于之前在昆仑山共同抗敌又都是道门子弟的份上马蕊芯应允,鲁竣则起初以隐居不问世事拒绝,后来抵不住三番五次的恳求,便随他下山,却未料到别有内幕。 徐默听鲁竣叙述完王衍是如何在烂剑山花言巧语搞欺骗,恨的嘴里王老贼王老贼的骂个不听,骂着骂着见宋道元从那边走来,跑过去笑嘻嘻的满脸期待道“如何前辈,解决掉没有?” 宋道元没有回答,把手中段成两截的擀面杖摆在徐默面前,任他发挥想象自己猜测战事结果,徐默的第一反应就是两只手在宋道元身体上左右乱摸,看看有没有受伤。 宋道元用擀面杖拍拍他屁股道“小子啊,就知道你不会往好处想,我敢拿根擀面杖独自应战王衍,就能保证不被他所伤。” “哼!”徐默侧过脸去道“知道前辈你厉害,海鲨帮都能搞出来。” 宋道元不再回话,全神贯注于烂剑山牌坊之上。 …… 蓬莱女国,碧海苑里,听完阿鲛讲的故事,再听她说女王陛下危在旦夕,岳琳琅眼角挂满泪水,黯然伤心,可又仔细想想,觉得似乎哪里 不对劲,心中生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再说了,就算蓬莱岛真有位叫青贝的女王,又怎么证明她就是我的母亲,反正我对蓬莱岛没有印象。” 她的反应,倒也在阿鲛意料之中,握住岳琳琅的手,阿鲛脉脉含情道“琳琅啊,你不相信很正常,可总有方法能够证明的,来,我带你到海神殿,去见你母亲,你见到她,就会相信的。” 说完,阿鲛起身,离开碧海苑,往蓬莱宫的中央大殿海神殿而去,岳琳琅在后紧跟,除去之前下山到长青州外,岳琳琅从未离开过烂剑山,涉世不深,心智难免单纯,否则怎么会听完一面之词的故事就感动的稀里哗啦。 海神殿的外部构造神似一名衣袂飘飘的仙子,建筑风格十分典雅,殿中大致分为左中右三部分,女王平日里上朝或处理国事,就在中央那块区域,左边是国内几名有身份地位的女官居住的地方,眼前这位阿鲛,就有资格居住在此,而右边,只有女王才能入住。 阿鲛推开右边青海木制的推拉式大门,来到里屋。 屋子里和中原地区的室内布局简直天壤之别,大到墙壁的装饰,小到桌上陈列的茶杯碗筷,都是由贝壳海螺等原材料制成,屋子最靠里有张寒冰床,床上,一位年龄莫约三十七八的女人,静静的躺着,宛如仙子长眠,阿鲛走近,掀开床前以紫色贝壳穿成的帘子,望着床上的女人道“她就是你的母亲,也是蓬莱女国的女王,青贝!” “她……” 岳琳琅走近,仔细端详那女人,见她身着华丽而独有特色的紫红色衣裙,给人的第一感觉居然是有点像传说中的人鱼,而她的面容,冷艳姣好,媚而不俗,再多看几眼,当真有几分挥之不去的亲和感。 不过岳琳琅还是道“如何证明她就是我娘呢,如何证明你说的她与我父亲的故事都是真的呢?” 阿鲛笑语温和道“要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要证明女王是不是你娘,有三样东西就足够,第一样是你爹的画像,自从你父亲和女王断绝关系后,女王整日相思,画过不少你父亲的画像,第二件东西,是你父亲当年所做的几首诗词,女王都将它们整理成册子,和你父亲画像放在一起,第三件就是……就是女王的血,尽管你是女王和人族所生,体内仍然有我们蓬莱海族的血统,只要女王陛下的血滴在你身上,你的人鱼真身就会显现出来。” “啊!” 岳琳琅听完她最后那句人鱼的真身就会显现出来,小嘴惊讶的 凸成个小圆圈! 自己体内有蓬莱海族和人族的血统?自己能变成人鱼?岳琳琅心中充满疑惑,而看着阿鲛摆在面前的父亲的画像和之前常听父亲吟咏过的诗词,岳琳琅渐渐打消心中的疑惑,望着躺在寒冰床的女人,那个自出生都没有机会喊的娘字,咽在嘴边许久,最终轻轻吐露出来! 纵然父亲的画像能伪造,那些只有她才听父亲吟咏过的诗词,如何伪造。 第74章 圣海青花 岳琳琅望着躺在寒冰床上的女人,自己的娘亲,道“我娘她怎么了。” 那作为蓬莱女国重臣的阿鲛摇头叹气道“蓬莱女国的先祖,曾将只在海里兴风作浪的蚌精,囚禁在女国牢狱,半个月前,那蚌精突然从牢里逃出,大肆杀害我女国子民,女王多次组织抓捕,都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出手,用海神大阵,重伤蚌精,可惜的是,女王陛下也受那蚌精啄咬,中了她的毒。” “啊,中毒,难道就没有办法治愈吗?” “有,这也是我让杜若白带你来到蓬莱女国的原因,在蓬莱女国,有树圣海青花,只有用王族之后的处子之血,用心浇灌七七四十九天,令其开出能解百毒的花蕊,才能救女王陛下,女王陛下没有其他儿女,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说到这里,阿鲛跪地道“可……可如果女王陛下撑不到花开之时,臣希望公主殿下能够继承女王之位,国不可无主啊。” “我?作女王?” “不行的!不行的!阿鲛姐姐,你快带我去看那圣海青花,用我的血,救她,救娘亲,不过我体内若真是人族和海族的血统,恐怕血液不纯,会不会没有效果。” 阿鲛肯定的道“不会的,只是所用的时间可能会久些。” 十七年来在烂剑山和父亲生活至今的岳琳琅,每次看到其他孩子有娘亲陪伴,总会问岳璞我娘呢?总会幻想自己的娘亲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她很想留下来坐在床头,握着娘亲的手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永远看着她再不离开,然而,时间根本不允许,圣海青花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开花,娘亲是否能撑到那日,她必须尽快! 圣海青花位于蓬莱宫后殿的冰窑当中,在冰窑里,有坐白冰雕琢而成的菩萨神像,菩萨左手掐指而立,右手端托净瓶,干枯的圣海青花就插在玉净瓶中。 岳琳琅从菩萨神像手中拿下玉净瓶,按照阿鲛所说朝玉净瓶里滴入处子之血,那枯萎的花杆由死灰色转为油绿色,抽出嫩青的小芽。 阿鲛和岳琳琅俱自开心的笑了,阿鲛捧着玉净瓶满眼都是喜悦的样子道“公主,你看你看,干枯的树枝发芽了,不过以后几天的生长现象不会那么明显,七七四十九天,也急不得,公主,那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阿鲛把玉净瓶重新放回菩萨像的掌心,圣海青花天性喜阴寒,只有在冰窑里才能正常生长,以后的几天,岳琳琅需要每天都来冰窑用血液灌溉花枝,关好冰窑的大门,考虑到圣海青花的重要 性,阿鲛让蓬莱仙岛唯二的男子杜若白亲自守卫在冰窑入口。 蓬莱海族尽是女子,生养繁衍倚靠的乃是岛上那名叫女儿果的植物,只要服下过几日就能怀孕,而所生的定然也是女孩,不可能为男孩,所以杜若白其实并非蓬莱本土人,小时候的记忆,他还记得很清楚,莫约是五岁那年,父亲到海外经商,带着五岁的他同往,回来的途中遇到大海浪,整条船都淹没在大浪里,父亲和在船的家丁伴当全部淹死在海中,而五岁的杜若白,承蒙青贝女王所救,大难未死,之后便在蓬莱岛跟随师父霍东华修习仙术,弹指间已过十五年。 “青贝女王于我有恩,我得好好看守圣海青花。” “若白哥哥,若白哥哥!” 一位女孩如莺歌燕呢的声音传到杜若白耳边,那位女孩子头发以鱼骨制成的骨钗束起,分左右扎成两条小辫,又小又圆的脸蛋粉嫩的如同四月的芳菲全堆在她脸上,身穿着由中原齐胸襦裙发展而来的本土特色衣衫,正在朝杜若白招手。 冷冰冰的杜若白看见她,没有以言语相答,仅仅是嘴角勾出洋洋的笑意以作回应。 小女孩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撅嘴跺跺脚“哼,若白哥哥,海浪刚刚退,走,我们到岛边去拣些贝壳回来作小海笛好不好。” 站在冰窑门口的杜若白终于开口,道“你去吧,我要待在这里看守冰窑里的圣海青花。” “哼!”小女孩气冲冲的做出一副再也不会理你的表情,转身离去! 杜若白微微低下头,张开手,掌心里有枚雪白色的用贝壳做成的小口哨,女国子民都习惯称之为小海笛,能够吹出很清雅的声调,他张开手掌看看,又握住,嘴边轻道“其实我是想去的!” 小女孩名叫花瑙,桃花的花,玛瑙的瑙。 儿时五岁的杜若白初见小女孩,小女孩用略带几分稚嫩且刚脱掉门牙而漏气的声调自我介绍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叫花瑙,桃花的花,玛瑙的瑙。” 后来,杜若白跟随隐居在蓬莱岛,据说曾有恩于蓬莱海族的霍东华修行,练习仙法道术,被霍东华誉为千年难见的奇才,五岁修行,至前年时,修为突飞猛进至九篆境,几乎在全天下,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人,如今的他,二十岁,九篆境界,足能与烂剑山的五峰长老相提并论,否则又如何能悄无声息的从剑来峰带走岳琳琅,不外乎实力二字。 抬头看着天空里的白云,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凉 ,杜若白怔怔出神道“师父说要修仙就不能与女孩子接近,是真的吗?” …… 蓬莱宫除去正殿海神殿,还有其余天瑚和云珊两殿,分别有蓬莱女国两位重臣阿鲛和素螺掌管。 阿鲛掌管天瑚殿! 素螺掌管云珊殿! 云珊殿最繁华的那间屋子里,在蓬莱女国地位仅次于女王的臣子素螺,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盆中,她很享受用温度刚好合适的水泡澡,那种感觉就像是情人的手在抚摸,而云珊殿里,也的确有她的情人,素螺是整个蓬莱女国除去女王青贝外,唯一接触过男子的人,并且,她就将她的男子藏在屋里,从那年春天开始到现在,一藏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里,她享受着蓬莱女国其他女人无法享受的快乐和欢愉,很美,很陶醉。 此刻,那名男子双手正从后面挽过来,挽住她的胸脯道“素螺,我听说阿鲛那个贱人真的把青贝的女儿给找回来了,还用她的血,让干枯的圣海青花生长出了枝叶,七七四十九天后要真开出花来,解掉青贝的毒,岂非会破坏掉我们的计划。” 躺在浴盆里的素螺低头咬住男人按在她胸前的手道“那我们就阻止圣海青花绽放,阻止那名叫岳琳琅的用血灌溉圣海青花,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杀掉她,总之你放心,我答应过要你做蓬莱女国的国王,就定然会实现我的承诺。” 她突然间两条玉臂如灵蛇般伸出,把站在背后的男子拽到浴盆里,用食指托住男子的下巴道“等你作得蓬莱女国国王,我就是你的王后,整个蓬莱女国就是你和我的天堂!” “好!” 男子只回答个好字。 男子名叫汪人美,十二年前在海岸晒网,恰巧遇到离岛去陆地办事的素螺,别看他是没前途的打渔仔,长的俊俏,把蓬莱女国的臣子素螺迷的神魂颠倒,毫不犹豫的偷偷带他回蓬莱岛,并将他金屋藏娇藏了十二年,几个月前,两人过倦偷偷摸摸的生活,就开始盘算着如何谋害女王青贝,如何颠覆蓬莱女国政权,试想,如果没有人刻意为之,囚禁在蓬莱女国牢狱里百年无恙的蚌精,怎么可能脱离牢狱束缚。 素螺舀些水在手掌里,倾斜手掌,让水流淌过五指流入锁骨窝中,道“本来以为蚌精能杀死青贝,谁能想到那妖精就是个窝囊废,竟然让青贝打成重伤,蹿海而逃,真是没用。” 男子汪人美伏首吸干她锁骨窝里的水语气捎带安慰道“也不能说蚌精 没用,她不也咬伤青贝并且令其身中剧毒吗,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圣海青花开放,不过那杜若白守着冰窑,要搞破坏有些困难啊,还有那个阿鲛,找来个什么女王的女儿,破坏我们计划。” 素螺柔波似水的眼眸里露出凶机,语气狠然道“毁不掉青花,就毁掉女王,本来想让她在毒液的煎熬里慢慢死去,现在看来,只能送她早点上路,还有,岳琳琅也得死,否则阿鲛那个贱人定会扶持她作新的女王,任何挡我路的,都得死。” “啊——” 蓬莱女国会是接下来故事的大高潮,也会是全书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段大情节,所以关于蓬莱女国的前期,会花费不少的笔墨来铺垫,祝大家阅读愉快。 第75章 相兮思兮 王衍安安静静的坐在大沙漠北边的沙丘,表情没有过分的愤懑,显得很平淡,很中和,在他的身边以及客栈外,密密麻麻聚集的全是身着紫衣和蓝衣的云中卫,没有口哨以作联系,他无法令云中卫来找他,只能主动去找云中卫,在云中卫里身着紫色者为卫队当中最下品人品,蓝衣者为地品。 王衍身边站立有两人,左边的人身材魁梧,大眼浓眉,只穿黑色的大筒裤,不穿上衣,他的上身,缠绕着两条粗壮的铁链,铁链端点处,系有两把纹刻蛟龙的大锤,此人名叫段听风,是人品阶级总统令,号称锤出定见血,大锤底下无人可生还,至于右边那人,名叫花秋雨,乃地品阶级云中卫统领,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双手交抱胸前,执着把黝黑的宝剑,像极说书人口中浪迹天涯的剑客。 身背双锤的段听风性子急,耐不住沉默,粗嗓吼开道“大人,你只管说抢走鲁竣的那伙贼人在哪里,你说出来,老段我抡着锤子去给你要人。” 平静的王衍听到他的话没来由的怒火中烧,一掌把段听风打出去老远道“我要是知道他们在哪里,还用的着听你啰嗦!” 握剑的花秋雨嘴角上勾出个极具嘲讽的弧度,道“大人,我从未听说过天下间还有海鲨帮这么个门派,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怕我们事后追查,所以故意编造出来扰乱我们视线的?” 王衍心情平复许多道“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海鲨帮三个字真是对手编造出来的挡箭牌,不过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我们根本无从查起,还有那名烂剑山的大弟子,已经不在客栈里面,我怀疑也被那自称海鲨帮的人给带走了,莫非他们的目的也是广成大帝陵?” 王衍左思右想最后无奈的叹气道“如果那老头从我手里抢走鲁竣为的也是进入广成大帝陵,那么他应该还会出现在昆仑山,让黄品阶的兄弟们继续在昆仑山守候,有消息立即汇报,我们先回宫见陛下,此次未能成事,若陛下怪罪,所有罪责,我会承担的。” …… 烂剑山下,徐默打个响指道“老前辈,要不委屈你先在山底风餐露宿两天,我先到山上通知师父,给你办个欢迎仪式。” “欢迎个鬼,低调上山,走。” “行,行,低调。”徐默扣扣鼻子。 突然! “老夫宋道元,折剑下山十九年,今日归来!” 身边的老头子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回来似的,扯破嗓子眼大喊,他的声音如洪钟般传遍烂 剑山每个角落,惊的山上白鸟扑通通振翼而飞,林间走禽四下奔跳,徐默直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余音久久回荡,扣扣鼻屎朝面前的宋老剑仙一弹道“低调低调,你那是低调嘛!” 望着宋道元背影,徐默又道“喂,前辈,今天你那破混元伞的剑招,极为厉害啊,那日在灵官州对付太虚空术为何不使用出来呢。” 背对徐默的宋道元悠然道“太虚空术会依照人心中的渴望,衍生出幻象,那日进入太虚空术里,我坠入烂剑山的幻象,沉迷于当年种种,再无剑意可言,还如何出剑招,今日真正的来到烂剑山,也算是为了断当年心结吧。” “哦,原来前辈你是为了断心结提升剑境而来,不是单纯来看我师父的啊。”唯恐天下不乱的徐默调笑道。 “瞎说,上山。”宋道元迈开步伐往上山的小道而去,鲁竣在后跟随。 徐默则不着急,他盯着在那边折弄梧桐枝的媚道“喂,走啊,干嘛蹲着不走。” 媚抬头意外的道“我也可以上山吗。” “当然可以啊。” “可我是妖啊!” 徐默走过去用食指顶顶她眉心道“谁说的妖就不能去烂剑山,走。” “哎,好!” 媚高高兴兴的跟在徐默身后,朝山路走去。 大约是到山腰的时候,一批批的烂剑山弟子在五峰长老的组织下齐刷刷排列,各个手持宝剑等候,这在烂剑山算是不成文的规定,每当有离山许久的长辈回山,门派中的后生晚辈都要在半山腰用手中的宝剑,搭造出通往烂剑山广场的剑桥,归来的前辈,则会踩着他们搭出的剑桥上山,每位烂剑山的晚辈弟子们都会因为手中的宝剑受过前辈的踩踏而自豪,在他们看来那是份荣耀,更何况今天要回山的,要踏他们剑的,是宋道元。 剑道真仙境,宋道元。 宁可天下人万剑不如我,不可我剑不如天下人的宋道元。 在迟靖远遗存的记忆里,有关于此的画面,所以徐默并不惊奇,他只是之前没有想到过。 五峰真人站在各自的弟子们前面,迎接老剑仙宋道元。 花芷峰邱静最先开口道“宋师兄,十九年不见,今日你终于算是回来了。” 其余四峰的真人也都纷纷说些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之类的话,其中以紫霞峰陆东沉最为激动,冲上去抱住宋道元竹筒倒豆子的道“哎呀呀,宋师兄,十 九年不见你终于回来了,师弟我可是很想念你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马姐姐就在梨花树下埋剑等你,还改正阳山为烂剑山,等的你很苦啊。” 眼见陆东沉还是数年前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他笑道“知道你们都等我,我这不就回来了。” “师兄你回来就好,你看,五峰的晚辈弟子们还在等着你踏剑而回呢?” “踏剑?不用不用,我不需要踏剑返回烂剑山,走山路就好,当年年轻气盛折剑下山,恐怕在你们眼里我早就非本门弟子,还有何资格踏剑桥回烂剑山呢,走吧走吧,步行回山。” 宋道元和陆东沉肩挽肩的往山上行去,背后,邱静,方西起,苏南修和秦北辰四人用很意外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渐行渐远的宋道元,不知所语,在他们眼里,倨傲盛气,唯我独尊等词是宋师兄的标配,可眼下的他,和那些词根本就不沾边,十九年里,这位宋师兄改变的太多太多。 徐默倚靠住大树,觉得把所有弟子全部聚集起来迎接宋道元就是个错误,三千多名弟子三千多把宝剑就等着剑锋连剑锋构造成桥让他踏桥而过,结果呢?人家挽着陆东沉徒步上山,多打脸,再环顾四周,不见师父马蕊芯踪迹,徐默坏笑着道“苦等十九年的情郎回来,师父你都不现身迎接,不会是害羞吧?” 用半炷香的时辰从半山腰徒步走至烂剑山广场,宋道元与陆东沉辞别,前往剑来峰。 那峰上殿中,有他想见的人,亦是苦苦等他的人。 来到剑来峰下,洗剑池旁,岳璞正执竿垂钓,他们之间仅仅相视一笑,没有多说话,并非无话可说,而是相视的刹那,已经将所有的话都说尽,因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兄弟,因为岳璞心里明白,宋师兄此刻最想见的人,在剑来殿,不在洗剑池。 “改日咋们豪饮!” 留下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宋道元继续踱步,走向剑来殿。 垂钓十九年的岳璞仰天长啸,右臂高抬,手中的钓竿瞬间弯曲出条弧度,钓竿那头的丝纶无钩,却系悬着把剑,一把长只有半臂,表面有灰色鳞片覆盖的剑,从池底顺着钓丝飞划而出,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洗剑池的水,不再风过无波,石落无声。 此剑名唤鱼长剑。 马蕊芯埋剑十九年为相思, 岳璞钓剑十九年为兄弟! 取下丝纶系住的鱼长剑,潇洒的丢掉鱼竿,岳璞大笑着回屋“烂剑山上没你宋 道元,炼剑很无趣呢,今日你回来,还钓什么鱼。” 剑来峰顶,宋道元默然伫立。 在他对面,马蕊芯同样静静的站着。 两人四目相对,无语,同时回忆起往昔,同时划过心痛的感觉,同时掉下眼泪,最后,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 下山时,宋道元四十岁,今日他五十九岁。 那年,马蕊芯三十岁,今年她四十九岁! 他们相差十岁! 他们相思十九年。 “蕊芯!” “道元!” 爱情似乎都是年轻人打打闹闹谈笑风生,是执子之手后与子偕老,今日,在剑来峰,他们两人演绎出的爱情,是与子偕老后才执子手,宋道元回想当年的年轻气盛折剑下山,为何?不就是觉得自己非但没能获得继承山主的资格,还被冠以为取胜而服药的罪名,会遭同门耻笑,会有人在背后说他闲话,这是他当年折剑的根本所在,可惜,一时冲动,就让眼前的女人,等了自己十九年。 “对不起!”他长长的道出三个字。 第76章 新生训练 回到山上的徐默,站在院子门前远望洗剑池的方向,犹豫要不要过去找岳璞,和他仔细聊聊有关岳琳琅的情况,是否需要组织弟子专程下山寻找,最后想想还是作罢,自己十几天来没有得到丝毫的线索,还跑去见人家干嘛,脸呢?叹口气,徐默转身走进院子,院子里本来有四间屋子,如今算上他,刘恳,媚三人,还有一间空屋无人居住。 不知道是因为媚的身份不为人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把媚安排在院子里住下,作为山主又是师父的马蕊芯没有过问,当然,可能也是无暇过问,毕竟还要在剑来峰顶和宋老剑仙互诉衷肠,互诉相思,十九年未见心里应该有许多话要向对方说吧? 别看媚是妖,之前在沙漠里开着客栈作吸食路人精元的勾当,厨艺相当了得,做出菜肴摆满于石桌,味道简直碾压烂剑山六峰所有的主厨,平常只吃碗米饭的徐默今天“兽性大发”连啖三碗,吃完腆着肚子坐在台阶前遥望西边落日,很是享受,媚则勤奋的收拾碗碟杯筷,至于徐默收的那名小弟子刘恳,则又开始练剑。 徐默吼道“刘恳啊,好好练,等到新生会武的时候,给咋们剑来峰争光,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 “嗯!” 刘恳低声回应,拿起木剑开始舞动,徐默看在眼里有些惨不忍睹,练剑真是练出杀鸡剁菜的画面,比自己当时上山还糟糕。 “停,走,跟我去后山。” “哦!”刘恳停止手上动作,噔噔噔的踏起急促的步伐跟上。 烂剑山后山有许多冠以某某苑的地方,都是山上弟子出于生活枯燥乏味而自发组织起来的兴趣爱好群体,不管你擅长或热爱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少的男男女女都是靠加入群体当中有共同爱好才喜结良缘的,自从鲁竣隐居到后山,几个平日里喜欢建筑热爱捣腾机关的弟子非得要请他出山成立个什么天机苑,还说要把以经营文学为主势头最高的墨香苑压下去,可惜的是鲁竣只想安度晚年,没工夫和那帮年轻后辈瞎闹腾,况且若是真成立个天机苑,自己还在烂剑山的消息传到王衍耳中,不又是麻烦? 带刘恳来到后山,徐默道“本来打算从昆仑山赶回来就教教你剑术,结果后来有些事耽搁,距离新生会武还有十二天,咋们以后每晚都来后山练剑,也不说在会武时夺魁啥的,不给剑来峰丢脸,让长玉真人他老人家面子挂不住就行,还有,我呢能力有限,在剑术上的认知和水平也就比你好点,只能引导引导,关键还得你 自己勤加练习。” “嗯,谢谢师父!” “嘘!”徐默做出手势道“有人的时候叫师父意思意思就行,没人的时候就叫……还是叫师父吧?” 在烂剑山表明真名有所不便,迟靖远三字又听着别扭,尴尬啊,徐默嘿嘿笑道“都不重要,来,练剑,于剑道而言,就我的理解,稳字很重要,首先要步子稳,步稳而腰稳,腰稳而能身稳,身稳手腕稳,手中的剑才能出的稳,剑稳目稳最终才能做到意气稳,试想你出剑时身体摇摇晃晃的,心与意早就被自己扰乱,还何谈伤敌,剑道之中有快狠准稳四字真诀,稳排最后,却是最先要解决的,如同万里大厦打地基,很重要。” 徐默尽量把记忆里有关剑道的所有认知都挖掘出来,全部脱口而谈,说实话之前他练剑,都没有去真正挖掘过迟靖远记忆的真实价值呢! 他细心回忆,倾囊相授! 刘恳听的两眼里流露出敬佩之意,他腼腆木纳不喜说话,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在他眼里,这位师父作任何事都有些漫不经心,看着忒不正经,甚至脑海中有闪过自己在剑道的锦绣前程会耽搁在徐默手里的想法,此时,他方意识到那种想法是多么的愚蠢,整张脸简直火辣辣的疼。 “喂,喂,小子,想啥呢?”徐默拍拍他脑袋。 “哦,没事,没事!” 挺直腰板,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跃然眼前,徐默道“没事就继续,所谓剑道快狠准稳四字诀,其实练习起来反着练才合适,首先稳,再去求准,进而习狠,最后在稳准狠的前提下再去求快,方能得剑道精髓。” 说到这里,白天宋道元在大沙漠里持擀面杖代剑破混元伞的画面,又浮现在他脑海,剑道稳准狠快四字,基本上也代表从低到高的四种水平境界,很明显那日宋道元在破混元伞时,用擀面杖使出的那一剑,只有稳,厚大如山岳的稳,全无准狠快三字可言,这并非因为宋老前辈的水平达不到后面三字,恰恰相反,他剑道早就至臻,要对付混元伞剑气剑意能稳即可,根本不需要准狠快,四字若全部贯穿在剑下,反而多余累赘。 面对六道院院主王衍,面对混元伞,他仅仅剑至稳就能克敌制胜! 仅仅至稳一剑,就是那等波澜壮阔。 那么,至准如何? 至狠如何? 甚至于至快又当如何? 不知何年何月,能见到宋老前辈稳准狠快四字 具备的一剑。 可天下,是否还有值得他出那样一剑的人? “师父…师父!” “啊!”被刘恳喊回神的徐默定睛道道“来,我们先练习稳,步伐稳,你先等我,我去准备准备!” 片刻,徐默抱着九节足有手臂粗细的竹筒,带刘恳来到小瀑布前,小瀑布是烂剑山仅有的瀑布,瀑布长而宽,并不小,偏偏百年传承至今的名字,就称它作小瀑布,瀑布从峭壁飞洒下来,在峭壁底形成小潭,稳,何为稳?很难用几句话说的清楚,但徐默笃定用他的方法不断练习,会有成效,张手一抛,再用掌轻推,怀抱里的九截竹筒咚咚咚射入潭中,下入潭底三尺,上裸露在水面。 九截竹筒最近的在眼前,最远的在对岸,从这边到那边距离均匀的排成类似独木桥的竹桩。 徐默道“练完步稳,再练剑稳,上去吧!” “上去?”刘恳紧张的脸色涨红。 徐默不得不呵斥道“当然要上去,这个呢叫做水面梅花桩,不对,青竹桩,上去之后你从这头踩着竹桩走到那头,再走过来,如此往复,要是脚底不稳呢就会掉入潭中,不过不要怕,潭水不深,淹不死的,等到你能踩着梅花桩飞快的过潭,步伐就算达到稳的标准。。” 刘恳很紧张,但没有退缩,他要刻苦练习的决心正如同他紧张的程度,有多紧张,就有多努力,之前徐默不在,他所谓的练剑无非就是胡乱耍弄,今天徐默在,他不再盲目。 刘恳借着岸边高坡与第一根竹桩等高,先出右脚踩在竹桩顶,然后他沉声静气,试图左脚也踩上去。 “哗!” “扑通!” 左脚才离开地面踏出,身子就失去平衡,扑通掉入水里。 他爬起来,重复刚刚的动作。 “扑通!” 又点进去!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十六次,他还在继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你说说你,桩都上不去,还怎么练,我来给你演示演示!” 徐默承认他在练剑方面也没有下过功夫,不过踏几根竹桩过潭不落水的信心,还是有的,提气凝势,徐默身子前倾,左腿前蹲右腿后曲,弹跳出去,跃上面前的竹桩,紧接着蜻蜓点水到第二桩,接下来第三桩,动作干脆利落,举止潇洒不拘,直到在第八桩向九桩跨越之际,突然脚底抹油似的一滑,身子斜仰出去 ,扑通落入水中,徐默瞬间心碎,恨不得躲于潭底不再出去,最后没撤,抓住条大拇指粗的鱼探出头来道“今晚回去咋们吃鱼,为抓条鱼可真不容易。” 他的话,无非是想让刘恳认为,我堂堂大师兄不是因为水平不够落水,而是故意下水抓鱼,可不开窍的刘恳面庞写满疑惑,傻愣愣的道“师父,晚饭不是刚吃过吗?” “那就早饭!” “早饭咋们三个人,那么小的鱼也不够吃啊?” “你给我住嘴,你就不能回来的时候再抓点,给我好好练剑!”姓刘的小子穷追紧问,气的徐默发动出十重功力的狮子吼来,回音在山谷间悠悠飘荡,惊飞林中宿鸟。 关于新生弟子的训练,每峰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几乎都是各峰翘楚级别的老弟子在负责,所以说新生会武大会的背后,无形中较量的不是六位真人或烂剑六峰,而是六位真人坐下自认为最杰出的弟子,好在徐默只负责刘恳,不像其他峰那样新生多的几十个甚至过百,还不得累死。 就拿今年招生名额最多的树镜峰来说,足足二百零七名弟子,要教他们练习剑术并且在新生会武之前学有所成,谈何容易,总不能挑选出几名优秀的重点培养,其余的都放养,而往年树镜的新生训练都是由龚鑫负责,今年由于他在鬼界围山时不幸死于黑白无常手里,训练新生的任务,秦北辰就交给坐下二弟子陈洛,陈洛做事严格是出名的,所以今年新生训练,六峰里肯定要数树镜峰弟子最为怨声连连苦不堪言。 当然,花芷峰新生弟子由文心文爱两姐妹负责,也好不到哪里去。 新生训练最舒服的,非紫霞峰弟子不可,坐峰真人陆东沉早就在六峰排名的倒数位置习以为常,心理承受能力经过岁月沧桑越发强大,加上他生性散漫又不拘礼节,不太看重新生会武的结果,坐下弟子风婧更是把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开心就好的人生理念传承发挥到极致,她负责本峰新生弟子的训练,期间连剑新生们都很少握,基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玩耍娱乐,训练最重要的是开心放松,练剑多没意思,玩呗! 第77章 下山诛妖 半个月后,新生会武在大广场正式开始,由马蕊芯坐在广场正前方亲自主持,其余五位真人分坐在两边,本来那中央山主的位置是要留给宋道元的,可宋道元说什么也不肯落座,就连旁边的位置,他都不去,最后经不住他们在耳边啰嗦,直接去广场周围早就布置好的长椅上,和徐默同坐,来到徐默旁边,他拍拍徐默脑袋道“小子,在灵官州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叫徐默,可我咋听烂剑山的弟子们又叫你迟大师兄。” “额!”徐默啧啧道“嗨,我下山历练,当然不能用真名,得用个另外的名字嘛,再说,管我叫什么,我心里对前辈的敬意是不变的。” 宋道元做出个不信你那张破嘴的手势道“你可拉倒吧,安静看会武,不知今年的新生里有没有特别优秀或是有剑道根骨的人。” 徐默眼睛发亮扯住宋道元衣袖道“前辈莫非要收徒弟不成。”用双拳锤着胸膛以证明自己身体强壮根骨奇佳,徐默继续道“前辈,要是收徒弟,别忘记你身边还有位百年难遇的奇才,奇才随时恭候你的提点。” 宋道元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哦?我身边有奇才,哪里呢,在哪里,哪里有奇才?” “哼,你就作吧。” 广场那边,新生会武开始,晓雾峰的卢千千和来自树镜峰的帅气小伙率先出现在广场中央,致开场词之类的东西,徐默万万没想到,大会程序的策划很超前哎!待两人说完本次大会为促进同门师兄弟交流之类的话,又请山主马蕊芯和五位长老依次发言,甚至最后将矛头指向坐在徐默身边的宋道元,非得逼着宋道元上去讲点话,顶不住压力,宋道元只能站起来敷衍胡诹。 说完,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哇,宋老剑仙,人气很高嘛!” 宋道元一巴掌拍在徐默脑袋“安静,看会武!” 会武主要就是新生之间相互切磋剑术,点到为止,至于谁和谁比,马蕊芯和五位真人早就通过商讨有所决定,广场之上,卢千千宣读道“烂剑山新生会武正式开始,第一场,晓雾峰李二三对树镜峰高进。” 卢千千缓缓退出众人视线,持木剑的两名少年面对面缓缓走来,那位曾今在烂剑山客来寓前练习开山拳谱,又幸得徐默借阅乘天剑法的李二三,收拾的精神十足,显然很重视此次会武,当然,那名叫高进的心里同样很在乎会武的结果,若能在会武中有良好的表现,那些真人会不会青睐有加,会不会为峰上争光反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 在场的姑娘们留下好印象。 “在下晓雾峰李二三!” “在下树镜峰高进!” 两人相互行过礼,随即进入切磋剑术的状态,李二三手中木剑灵巧的挽出剑花,迈开步子刺向高进。 和徐默同坐在弟子区域的宋道元眼眸中闪动出亮光“不错,出剑出的很稳啊。” 徐默哼哼道“你就看着吧,我那小徒弟出剑更稳。” 就在这时,徐默看见守卫山门的弟子,正在马蕊芯耳边絮絮低语着什么,不多时,马蕊芯离开象征山主身份的座位,来到大广场偏右侧的空旷场地,向徐默招手,示意他过去,似乎有事要说,无奈的徐默摇摇头挤出苦笑,走到马蕊芯身边道“师父啊,什么事,我那边看的正精彩呢,你打断我干嘛。” 马蕊芯道“精彩吗?” “精彩!” “精彩你也没时间看了,你需要下山一趟。” 原来就在刚刚,有名自称是卧龙州空山郡人士的年轻人,带着三箱子黄金来到烂剑山,说他们郡上闹鬼,有妖邪出没死掉了不少人,想请烂剑山的仙人下山帮忙收妖,徐默有种不好的预感,马蕊芯的意思很明白,不过他还是略显多余的问道“那师父你叫我来是……?” 马蕊芯笑出和煦道“当然是想你代表我们烂剑山去空山郡,帮他们诛妖。” 徐默抗议道“你就不怕妖把我诛掉。” 用长辈抚摸孩子的手势抚摸徐默额头,马蕊芯关切的道“我相信你。” “师父,你不会让我现在就去吧!” 马蕊芯点点头。 “不是,师父啊,你再考虑考虑呗。”徐默满脸堆着谄媚阿谀奉承道“师父啊,你知道吗,自从你和宋老前辈重逢,你真是越来越年轻啊,漂亮,非常漂亮,还有,看在宋老前辈是我带回山的份上,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呗,派别的弟子去,像那个树镜峰的谁谁,他去肯定比我去强。” 马蕊芯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坚定道“你要知道咋们烂剑山是有山规的,发生这种事,按照山规和道理来说,就该当大师兄的去,作为山主,我要按照门规分派任务。” “我……” 马蕊芯的眼神里流淌着不可忤逆,徐默不再抗争,弱弱的道了句“现在就去吗?” “不错,现在就去,按照来人所说,妖孽会在夜晚出来作祟,你现在从烂剑山出发, 到空山郡差不多刚好黄昏,修大神通以济世,我们既然占着山头自称为修仙人士,正道中人,就要以天下苍生为任,你早到些时辰,空山郡就少些人受害,你……” 徐默连忙打断道“行行行,那我去,不过你可得好好照顾我那小徒弟,看着他在演武场的表现。” “会好好看着的,我也很期待你能教出怎样徒弟来,放心去吧。” “行,那我到剑来峰收拾收拾东西,马上下山。”走出去几步,徐默突然又回头道“师父,我想申请再派个人陪我下山,独自前去太过孤单,再说,两个人相互之间也好有照应。” 马蕊芯思忖片刻道“你想谁与你同去。” 徐默不怀好意的道出两个字“风婧!” 片刻后,笑嘻嘻的徐默与气冲冲的风婧站在下山的路上,相视无语,只有眼神交流,本来风婧正开开心心欣赏大广场的会武,谁能想到立刻下山的命令就砸到她头上,得知是徐默在山主那边“力荐”的她,真恨不得把徐默切成好几片油炸掉,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自己训练十多天的弟子在大广场会武他不香吗?下山找死啊?该死的大师兄吃亏也要拉个垫背的。 徐默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把兴奋建立在风婧痛苦上道“哎呀呀,风师妹,我对你可是很好的,待在山上多无聊,咋得多下山走走,你看大师兄对你多好,这么好的机会我都没给别人,就求着师父给你呢!” “求,对,你是求,你巴不得拉我当垫背呢。”风婧气冲冲的两脚同时踩住徐默脚尖狠狠蹂躏道“大师兄,我是真的觉得你对我好,我会好好记住的。” “得嘞,那咋们下山。”徐默两脚往后一抽脱离她的蹂躏,往山下走去,风婧目光转向那边大广场依依不舍的神情浓的跟浆糊似的,然而没办法,还是得下山不是,甩甩小辫子风婧迈开步伐跟上,望着眼前那个哼唱歌谣的背影,她觉得自从他那次历练回来后改变的太大太多,实在不像之前那沉稳干练的大师兄,用句不敬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二愣子! 来到山门下,带黄金拜山请人诛妖的年轻人正在那里来回踱步,显得很焦急,当徐默和风婧走到他的视线里,他开心的尖叫,欢呼雀跃奔跑过去抱住徐默脖子,差点抱的他喘不过气,兴奋的大喊“仙人终于来了,我们郡上有妖孽作祟,还请仙人下山降服。” 徐默费劲推开他紧紧呼吸几阵道“知道知道,我和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呢就是专门为你的事而来的,别废话,我们赶 快启程,至于你那几箱金子,带回去,除魔卫道是我们烂剑山的本分,我们不需要收钱!” 年轻人两眼放光道“仙人!果然仙人也。” 徐默不耐烦的摇摇头,回首看向山上广场的位置,想着十二天以来每天夜里都带刘恳到后山刻苦练习,用水上竹桩练习步法力求步稳,在木剑上吊坠石头举的与臂膀平齐练习剑稳,甚至在瀑布底下劈浪花,徐默幸福的笑道“师父不称职,不能在旁边看着你,不过刘恳啊,只要付出就有回报,辛苦是不会被辜负的,为师希望回来,能听到烂剑山到处都是赞美你的声音。” 第78章 好硬的胸 徐默和那位年轻人肩并肩而行,风婧的位置则要偏后些。 让徐默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年轻人看着普普通通甚至身材都略微要单薄些,但力气出奇的大,独自竟然能扛起三箱黄金,两袖清风的烂剑山山主示意不收,他还得幸幸苦苦再扛回去。 徐默问道“你扛三个大木箱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仙长,我可以的,来的时候就是我独自扛来的,既然你们不收,我就只能再扛回去。” 徐默又道“你是郡衙的人吧,你叫什么名字。” 扛着三箱黄金的年轻人道“在下名叫王力,确实在郡衙里当差,是郡衙的捕头。” “原来如此。” 走在后面的风婧听着听着觉得也该上去和他说说话,否则要是被人家误以为自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山,还不得冤枉死,噔噔噔几步冲上来走在王力稍前些的位置道“喂,你们空山郡的那妖怪究竟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说” “嗯,好的!”王力点点头道“大约是三天前开始的,那天夜里,郡城有十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到早晨,他们的尸体竟然全都出现在郡城西南的枯井里,本来我们以为是仇杀,于是组织人手查探,结果就在展开调查的那天晚上,我们遇到了那妖怪,是个女妖,她挥挥袖子,就杀死了我们郡衙十几位兄弟。” “女妖?”徐默眼神出绽放出奇异的色彩。 待到山下集市,他们购辆马车,加速而行,到达空山郡时已经天色擦黑,城门早就关闭,王力亮出身份叫他们打开城门,三人才得以进入,进城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那条主街道要是放在以前,肯定花灯如昼,人来人往,不过经过三四天的妖邪作祟死掉近百人,谁还敢出来瞎晃悠,都安安静静在被窝里窝着,即便白天,也还是没几个人影。 王力怕徐默和风婧会误以为他们郡是贫困小郡,解释道“以前不是这样的,要放在以前,别说主街道,旁边大大小小的街口都热闹非凡,不过因为最近两天闹妖闹的严重,所以冷清些。” 风婧附和着道“知道你们空山郡繁华,我可是听说卧龙州最富有的四大家,有三家都在你们空山郡。” “是是是!” “啊,救命,救……” 两人还在嘀咕间,街道那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呼救声,循声放眼往那边看去,只见那里红光冲天,大圈叠小圈的光华犹如涟漪不断的往四周泛。 “不好,妖孽,是妖孽,那天晚上就是这种红光。” “风师妹,准备战斗。” 风婧抽出鞘里的梅落剑,和徐默往那边飞奔,红光在毗邻街道拐角的巷子里头,两人奔到巷口,只见巷道深处,身着红衣头发散披的女人,两眼放射璀璨的红光,将锋利的牙齿刺入一名青壮年的脖子,正在吮吸他的血液,徐默看那壮年衣衫不整裤带半解,就知道这货是没能忍住美色诱惑,才会落入女妖口里。 相比之下他旁边的风婧可没工夫看那些,手里的梅落剑挥舞开,挽生出漂亮的剑花刺向女妖。 那女妖目力极佳,见对手不是普通人,獠牙从壮年脖子里褪出,挥袖和风婧展开激烈搏斗,徐默则奔跑至那名汉子身前,抓起地面的黏土敷在他伤口处,止住血液外流,他的伤口微显黑色,看起来还有些中毒的现象。 “大师兄,快来帮我!” 风婧边呼救边施展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剑法,艰难抵抗,徐默盯住手腕说了句“不要再调皮,待会用的着你!”说完随即箭也似的飞奔过去,念动御火诀手中御出两团火焰,掷向红衣女妖。 “砰!” “刺啦啦!” 地面的轰炸声和火焰燃烧物体的破裂声连串的响起,然而,那红衣女妖却毫发未伤。 “怎么回事,十三,出来!” “咻!” 手腕的墨黑色印记绽放出神芒,脱胎成六寸长的锋刃,飞刺向红衣女妖,同时间里,徐默接过风婧手里的梅落剑,朝前快速奔跑以女妖的胸脯为落剑点刺去,提前发出的飞剑十三,一生二二生三幻化出无数虚幻并存的影子,从各个方向发动攻击,主要负责干扰工作,而徐默手中的梅落剑,则是真正致命的攻击。 红衣女妖显然没想到十三会发生令他眼花缭乱的变况,急忙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挥卷红袖,艰难的应付剑十三,就在此时,徐默咬破手指在落梅剑剑锋画上剑符,加强攻击效果,直且快的穿过层层正在鏖战的剑影与红袖,刺在她胸膛。 “当啷!” 极具金属质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徐默感觉手臂被震的酸麻,自己的致命剑招刺在女妖胸脯,就仿佛是刺在铜钟铁板,坚硬无此,就连梅落剑剑身,都发生肉眼不可见的扭曲,嗡嗡作响,附着在剑锋表面的剑气受阻,全部反向往徐默面庞涌来,致使他面部颤颤巍巍,几近扭曲变形。 “靠,好硬的胸!” 女妖不屑的笑笑,沉甸甸的胸脯高挺,把徐默手里的梅落剑弹开,徐默顾不得再惊愕,连忙又唤动剑十三围绕于女妖周身来回劈砍,奈何锋利如十三,仍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如果战局按照目前的形式发展,会变得极为糟糕,不仅无法拯救郡城的百姓,就连他和风婧都得把命赔上,标准的杀妖不成反遭诛。 “当啷!” 那女妖臂膀甩出,硬生生将十三剑钉入巷壁。 “糟糕,风师妹,快带那受伤的人离开,和王力先回郡府,我会到郡府与你们汇合的。”” “可是大师兄,你……” “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离开,人太多反而不方便施展,快走,你得相信我,我可是大师兄。” 风婧看看徐默,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那名受害者,连忙扶起他往巷子外面奔逃。 “不要逃,谁都别想逃。”女妖阴森的声音响起。 徐默抠鼻自若道“哎呦喂我的红衣女妖姐姐,不要着急,我会陪你好好玩的,来啊来啊,打我啊。” “找死!”女妖愤怒,张牙舞爪冲徐默而来,看架势是要把这位来自烂剑山的仙人给撕成粉碎,,但正当她转眼来到徐默身边锋利的獠牙要侵入徐默脖子时,徐默身边突然流光大耀,从他脚底,无数条金色藤蔓野蛮生长,结满菡萏进而绽放出九朵金莲,女妖猝不及防,嘴唇下巴连带胸部那片区域都被金莲灼伤,疼痛的她不得不退开数米以避雷池,稳住身形再次看向徐默,方看清徐默手里握着一面玄黄色的宝旗。 女妖哑然“你这旗……” 徐默高抬下巴道“戊己杏黄旗,金莲万朵、无物可破、诸邪避退、万法不侵,乃天下间第二大防御法宝,你胸脯硬朗我伤不得你,不过我有戊己杏黄旗在,你要想靠近我也不可能,你说咋俩是僵持着大眼瞪小眼好,还是各回各家好呢。” “算你狠,今晚就放过你们,不过我警告你,识相的就不要管我的事。” 徐默置若罔闻,一步步的靠近女妖自顾自道“在下呢还想向姑娘借样东西,不知姑娘是否肯借呢。” 话说完的时候,徐默恰巧距离红衣女妖三步之隔,他左手闪电般的探出,抓向红衣女妖胸脯,撕扯住她胸衣用力往回拽,系着蝴蝶小结的红吊带断裂,胸衣从她身上掉落眨眼间出现在徐默手中。 “臭小子你……”女妖气的 哭爹喊娘,恨不得咬死徐默,可想想围绕在徐默身边的九朵金莲,还是打消要出手教训的想法,悻悻然道“臭小子,亏你还是自称名门正派的修仙人士,不要脸的厉害。” 徐默就像完全没听出她语气里的火药味似的,笑嘻嘻把女妖的红色胸衣举起道“怎么你们妖怪也会害羞啊,放心大半夜的我啥都没看见你,别生气嘛,还是说你不是害羞,是舍不得胸衣,你看看你多小气,咋们好歹不打不相识,留下胸衣作个纪念呗。” “你给我住嘴,下次我决不会放过你。”女妖转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徐默双眼凝视着她消失的位置,心中颇有几分波澜起伏,今夜要不是有宋道元相赠的五方旗在手,下山前那句诛妖不成反遭诛的玩笑话,就要成真,再看看手里的红色胸衣,徐默咧开嘴笑出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情味,之所以让风婧离开的根本原因,就是害怕她看见自己抢胸衣会不由的瞎想,要真那样,大师兄的形象就会毁的连渣都不剩。 “那么硬的胸,不好对付啊!” 徐默在嘴边嘀咕几句,离开巷子本想到郡衙去,意识到没有王力带路,根本就找不到,街道上又冷清的连鬼影都看不见,就算要打听也没法打听,最后没撤他只能去住客栈,未曾想串遍十几家客栈都隔着门板说客满,连门都不愿意开。 处处不留爷,看来今晚只能在城隍庙过夜! 第79章 嗅嗅胸衣 第二天天亮,徐默伸伸懒腰,拜拜城隍塑像,走出城隍庙,白天街道上勉强还有些人,他边打听边走,终于来到空山郡郡衙,名叫王力的捕头在郡衙门口亲自等着他,见徐默到来,开心的跟老婆怀孕似的道“哎呀呀,仙长,仙长终于来了。” “嗯,哎,我师妹呢。” “在郡衙里,已经给她安排好住处,仙长请,先随我去见郡官大人。” 徐默点头,跟着王力走进郡衙,来到府衙院子里,本郡郡长正在和一名身穿绣着牡丹长裙的妇人做些夫妻间特有的小动作,见徐默和王力进来,登时摆正姿势,待徐默再往前走两步,看到郡官那张脸,不禁止住步伐,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空山郡的郡官,居然是花伯安。 花伯安的神情同样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王力从烂剑山请下来的仙长会是当初他从牢狱里提出来送到州府去给萧济南当女婿的徐默,实不相瞒,他送徐默到萧府的第二天,就接到上头文书被调到空山郡,所以关于徐默入赘到萧府后的状况,他还真不清楚。 按照萧婉儿克夫的正常程序,徐默应该死掉啊?不但没死,还成为烂剑山的弟子,变成今日来为空山郡诛妖的仙师? 怎么回事? “你……你没有死?” 花伯安的开场白,令在场所有人都满头雾水。 徐默嘿嘿笑道“当然没有,我当然没有死,烂剑山的弟子怎么会被媳妇克死呢?”徐默抠抠鼻屎道“那花大人,咋们来好好聊聊诛妖的事。” “好,好。” 花伯安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他之前抓捕的犯人,之前送到萧府去给州长当女婿的人,如今是千里迢迢请来的仙师,落差实在很大,而徐默心中没多少波澜,唯独觉得天下间有些事太过巧合,面对眼前的花伯安,他谈不上多怨恨,当初要不是他送徐默去萧府,说不定自己也没机会成为长青州人人敬仰的仙师,对于花伯安,他真正厌恶的是那种在位昏昏庸庸得过且过的行事作风和不为百姓谋福利的自私。 可目前既然来到空山郡帮忙诛妖拯救百姓,就先收敛收敛厌恶的小情绪,总不能拉出去狠狠揍几拳吧。 花伯安有些卡舌的道“仙长,之前的事呢,其实,我送你到州府去给萧济南当女婿,其实他……” 徐默拍桌道“花大人,之前的事咋们不用细聊,现在我们商量商量关于空山郡女妖的事,王捕头,麻烦你去叫我师妹来。” “好的。” 王力往风婧居住的后院里去,花伯安则让自己的夫人先回屋,他夫人走时,如裁秋水的流波眸子先是瞧向徐默,等成功引起徐默注意,又看似无心的低头瞧瞧自己胸脯,眼神别有深意的扭动腰肢离去,对此徐默作个毫无兴趣的姿态,叹几口气。 风婧过来,与徐默,花伯安三人同桌而坐,开始商量如何诛妖,其实以花伯安得过且过的做事风格,对此事本来并不关心,奈何越演越烈短短三天死亡州民接近百人,如传到州长那里,可能得掉乌纱帽,要不然他怎么会派人到烂剑山去请人,那三箱黄金归根结底还是郡里百姓商绅筹集的,现在,却已入花伯安私囊。 徐默不开口,风婧也跟着不开口,花伯安只好道“两位仙长,我们该怎么办。” 徐默用手撑住下巴,目光安然移向风婧道“风师妹,你说说呗,你说说咋们该怎么办。” 风婧两颗小眼珠子来回转动转动道“师兄,现在敌暗我明,我觉得我们还是用天罡北斗阵好,那样就算不能够诛杀掉女妖,也可以制止他继续为非作歹,为我们赢取时间,不过天罡北斗大阵有些费时费力,布置起来麻烦啊!” 不管在迟靖远的记忆里还是剑来峰的藏书里,都有关于天罡北斗大阵的认知,所以徐默并不陌生,所谓的天罡北斗大阵,就是用阵法压住整个郡城,只要那女妖再出现,阵法就能立即产生效果,修为低些的妖孽,会直接丧生在阵法下,而缺点,如同风婧所说,布置起来十分麻烦,需要用红线来来回回交织成网笼罩在郡城上空,并且于红线上串满铜钱,最关键的,就是在与城中心相对应的位置,悬吊一把铜钱剑。 徐默思索片刻道“那行,就着手准备天罡北斗大阵,有郡衙的兄弟们帮助,不至于太麻烦。” 花伯安立即问道“那仙长,需要我们作些什么呢?” 徐默道“准备许多红线,记住是许多,需要用黑狗血浸泡过,另外就是铜钱,准备个七八九十筐吧,其中要特别准备十二枚与众不同的铜钱。” “与众不同?”花伯安问道。 风婧代替徐默,点头回答道“那十二枚铜钱是要用来串连铜钱剑的,其中四枚作剑柄,需要距今四百年的铜钱,然后七枚作剑锋的,需要距今七百年的铜钱,至于那枚要悬吊在铜钱剑剑尖的铜钱,尤为重要也尤为难找,得是上古时期的青铜古币才行。” “好的,好的,我马上派人去找。” 商量完有关天罡北斗大阵的事,徐默道“花大人,能找只猎犬吗?鼻子很灵的那种猎犬。” “有,有!”花伯安搞不清楚徐默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既然他要,那就给找,郡衙里有专门培训出来用于侦查案件的猎犬,鼻子都特别灵敏,花伯安叫人牵来最为极品的那条,此刻正静悄悄爬在徐默脚边,啃着徐默丢给它的肥肉,等它啃完,徐默牵住绳索道“小狗啊小狗,吃完就该工作。” 说着徐默拿出那件红色的胸衣,他不在乎花伯安风婧以及在场捕快们会怎么想,只要他们没有亲眼看到摘胸衣的场景,其他的都不重要,把胸衣搭在猎犬鼻子边,徐默道“小狗,来,闻闻,我们去找它的主人。” 猎犬耳短鼻尖,尖尖的鼻子上下耸动起来,过去好久,鼻子还在耸动,许久许久,依然在耸动。 徐默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猎犬屁股上呵斥“给我走,你还闻的没完没了了,色犬!” 猎犬受惊,前爪在地面来回刨动抛动,辨别清楚方位,朝着郡衙外面奔去,徐默手中绳索刷一下绷直,它极速狂跑,带徐默最先来到昨夜遇见女妖的巷子,这证明它嗅觉十分灵敏,十分可靠,通过它定然能找到女妖的藏身之处。 妖又如何,难道妖就没有气味? 猎犬在巷子里左刨右刨的徘徊不走,徐默清楚它心里的小九九,昨夜女妖在巷子里出没过,巷子里的气味自然极重,这货肯定又在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徐默想都不想的照屁股一脚,它才开始认认真真工作,从巷子里快跑出去,跑向往东方的那条街道。 穿过整条街道,再右拐,最终来到一家豪华府邸前,抬头看去,见府门上头挂有块匾,匾面用大篆书胡府两字,府门口有两名家丁在看守,徐默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会不会打草惊蛇,结果手里牵着的猎犬恨不得快些见到胸衣的主人,没出息的汪汪汪几声大叫引来家丁注意。 徐默满眼鄙夷评判给它两个字“色犬!” 左边那名家丁走过来狗眼看人低的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牵条狗在干嘛。” “额。”徐默丢个白眼回应道“你们管不着,小爷我遛狗。” 说完他转身,未想牵在手里的小色狗耷拉着脑袋就是不肯走,摆明要进去亲睹胸衣主人芳容,靠,癞皮狗想吃妖精肉,真是长的丑想得美,不过也好,既然想进去,徐默就作回好人成全它,松开手里绳索,那条早就迫不及待的猎犬飞奔进胡 府。 徐默倚靠住旁边的石狮子抠抠鼻子道“先去让你探探路,我呢就在外面等着,免得进去打草惊蛇。” “暖阳下,迎芬芳,谁家的姑娘……” 他又哼唱起那首桥边姑娘。 莫约过去好久,两名家丁将打的缩成团的猎犬从门里丢出来,它浑身黑毛根根竖起,蹲在那里仇视两名家丁,做好飞扑的姿势准备,又害怕家丁手里那根刚打完它的棍子,不敢轻易出击,时不时的汪汪叫两声。 于是,两名家丁站在台阶上。 黑色的郡衙小猎犬,蹲在台阶下。 双方陷入僵持局面。 最后,猎犬朝徐默看来,眼神里可怜吧唧的明显是在求救,徐默抠抠鼻屎,再度重复两个字“色犬。” 第80章 琳琅的钗 徐默可不会搭理他,没理由它惹出来的祸我堂堂烂剑山仙长跑去承担! 猎犬没办法,耷拉着脑袋只得认输,转身摇摆摇摆尾巴,朝胡府大门拉坨屎,一溜烟的不见踪影。 “哈哈哈!”徐默忍不住大笑,真可谓是宁可输事不可输势,咬不过家丁手里的棍子,那就留坨屎作纪念,对那条鼻子灵敏的好色小狗,徐默树立起新的认识,而两名家丁,眼见在胡府门前拉屎的元凶早就逃远,挽起袖子眼神凶恶的走向徐默。 “喂,你们干嘛,拉屎的又不是我。” “牵狗的是你!” 两名家丁不由分说抡棍打算教训教训徐默,手起棍落,只听啪啪几声,徐默站在原地安然无恙,两名家丁却满头红肿,那两根棍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敲在他们自己头上,两人直呼“妖怪,有妖怪。”吓的软瘫在地。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从胡府里面走过来位姑娘,声音甜美,笑容可人道“怎么回事,你是谁,为何与我们府上的人起争执。” “小姐,刚刚闯入我们府上的那条狗就是他牵来的。” “小姐小心,他会妖术。” “嗨,什么妖术,那叫仙术。”徐默看向站在胡府门前的姑娘,拱手道“是胡小姐吧,你好,在下徐……在下迟靖远,是从烂剑山而来,听说你们空山郡最近有妖邪出没,所以来帮你们收妖的。” 胡小姐笑道“我确实听爹说花大人派人到烂剑山去请仙人来收妖,既然是烂剑山的仙长,还请到府里用茶,我爹他向来喜欢结交你们这些修仙门派的弟子,仙长莫要推辞才好。” 徐默同样以笑回应,他之前仅仅让那条猎狗进去,就是考虑到如果女妖隐藏在胡府,贸然而进可能会打草惊蛇,可现在既然胡小姐相邀,那就光明正大进去坐坐,走近几步来到胡小姐面前,徐默正打算开口说些多谢胡小姐之类的话,竟发现这位胡小姐发髻别着支钗子,和岳琳琅的珠钗完全相同,就连珠钗某些部分的色泽磨损程度都分毫不差,他不禁伸手去拔,胡小姐下意识侧头一躲,微有几分羞怒道“仙长,你干什么?” 徐默后知后觉到失态,连忙致歉道“对不起啊,胡小姐头上的珠钗和我某位朋友的特别像,所以没忍住才……胡小姐莫怪。” 徐默恳然说完,胡小姐面色反倒从羞怒变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头上的珠钗是爹前几天出海经商时带回来的,爹说珠钗是救 他性命的一位姑娘所留,以后有机会得还回去,我呢就是看钗子漂亮,戴几天而已,要不你进去问问我爹具体情况吧,或许救他的那位姑娘就是你要找的朋友。” “好,再好不过。” “请!” 胡小姐名为胡蝶,至于他的爹,名叫胡友富,长年经营茶叶丝绸等物品的海外营销,中原地区的货物在海外那边是稀罕品,能赚很多的钱,成本低收益高,他本人凭借着海外经销带来的丰厚利润,常年盘踞在卧龙州富商榜榜首。 他还有个儿子单名朔,今年二十三,整日好书画诗词,经常聚集郡里青年俊彦到十里坡亭吟诗作句,对父亲的商途和偌大的家业反倒没几分兴趣,关于儿子胡朔,胡友富最操心的就是婚姻问题,按照常理来说,以胡家的殷实富裕,根本不愁找不到儿媳妇,但是不争气的儿子谁家姑娘都看不上,前前后后相亲气哭的姑娘都能从东街排到西街,谁家姑娘都想嫁到胡府享清福,可没办法,入不进去胡大少爷法眼,忍受不住那股子文酸味,前几天,在胡府就发生了为人津津乐道的老子有张良计儿子有过墙梯,厌烦父亲重复又重复的安排相亲,胡朔直接出句寂寞寒窗空守月的上联,声称谁家姑娘对出下联他才肯娶,否则宁愿孤独终老,针对此,胡友富暗中把州里但凡有些才气的文人都暗中集合起来,雕琢下联,谋划着雕琢出来让某家姑娘以自创的名义对出,奈何那些自称才高八斗的文人根本不堪大用,对的一塌糊涂,坑爹啊! 跟随胡蝶小姐进入胡府,待明白徐默身份来意,胡友富很热情的置茶备酒招待。 徐默直接开门见山道“胡老爷,我有件事想要问你,还请胡老爷莫怪。” 胡友富用杯盖缓缓拨弄着茶水道“不知仙长有何事要问呢?”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令千金发上那枚珠钗是从那里来的。” 胡友富听闻徐默的问话,脸色微变很明显有几分杯弓蛇影余悸未消道“仙长有所不知,说起珠钗我现在心里都很难安宁,前几天我从海外经商返回,在东海海面遇到海盗流寇,差点丢掉性命,好在有位姑娘,和一个身穿斗篷看不清楚样貌的男人相救,那支珠钗就是那位姑娘给我包扎时留下的。” “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她是我师妹,失踪多日来我几次寻找都没有下落,今天终于有了眉目,还得感谢胡老爷你。”徐默心中激动不已,带走琳琅的年轻人岂非就是身披黑色斗篷,不会有错,尽管目前还不明白他为何会带岳琳琅 到东海去,但有线索可查,总比之前没有丝毫线索要强。 胡友富明白原委从女儿发髻取下珠钗,交还给徐默。 徐默欣然接住,道“胡老爷,不知能否到你府上走走呢。” “当然,当然可以。” 胡友富起身和徐默在府里信步而走,时不时谈些关于那坑爹儿子的败家事,胡友富甚至让徐默给掐指算算儿子的婚姻大事,徐默受不住他的再三恳求,只得动指推算,以胡朔的生辰八字推算完毕,结果有些令他目瞪口呆。 胡友富关心道“仙长,结果如何?” “额!”徐默很不纯良的笑笑道“胡老爷放心,你儿子半个月内定能遇到有缘人,只是能不能握住,尚在定与非定之间。” “真的啊,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如今天下九州,修仙门派仅存六道院,茅山派与烂剑山三家,而烂剑山处在卧龙州境内,当地人都极为信奉与推崇,烂剑山弟子说出的话,含金量自然也就毋庸置疑,谈论完胡少爷的婚事,徐默又与胡友富闲谈些其他的琐碎话题,话题不重要,关键还是在胡府转悠以便熟悉环境,看看能不能窥到异常,就目前来看,胡友富还不知妖孽藏身在他们府上,妖孽也并未在胡府搅出什么波澜。 再走走谈谈几步,徐默告辞,离开胡府,那条色犬既然能凭借胸衣的气味寻到胡府,证明妖孽定在胡府藏身,今晚有必要暗中再来查探查探,另外今天能意外查获到岳琳琅的消息,对徐默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喜,激动不已。 返回郡衙的路上,徐默遇到来寻他的风婧,破天荒的请她到馄饨店去吃馄饨,首先就是告诉她有岳琳琅的线索,其次就是告诉她有段姻缘在等着她。 风婧得知有岳琳琅下落自然开心,后者就有些无稽之谈的嫌疑,她怒拍桌子道“大师兄,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下山可是来诛妖的,师兄,说实话我觉得你上次游历回来,改变的太多,跟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这话点重徐默要害,徐默却淡然道“人嘛都是会变的,为何师父要我们下山游历,为的不就是体验世间冷暖进而蜕变自身,变很正常,咋先不讨论变不变的,说说你姻缘,空山郡高老爷有个儿子,我算过,他的生辰八字里感情线主在西北,咋们烂剑山呢正好在胡府西北方向,还有……” “大师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回山,你自个在空山郡诛妖吧。”风婧耳根到脸颊微微羞红,强忍住没爆发拍桌而去 。 徐默用筷子搅动碗里的馄饨,啧啧道“咋说到婚姻就排斥呢,风师妹,你各个方面也不小了,得抓紧点。” 说完徐默亦起身赶往郡衙,以郡府官方的手段,要聚集些铜钱应该不至于太麻烦,回郡衙着手准备天罡北斗大阵,快刀斩乱麻解决掉红衣女妖,徐默得立刻启程赶往东海! 第81章 是只蚌精 花伯安的办事效率不差,短短几个时辰就凑齐九筐铜钱,就连最难找的上古青铜古钱都能找得到。 九筐铜钱都放在院子里,院中,有名头发散乱蓬松脸用墨汁画的乱七八糟的少年,年纪大概十七左右,正把手放在筐里来回拨弄玩耍,他名叫花独秀,是花伯安儿子,生性有些痴傻,徐默来到他身边,抚摸他头道“孩子啊,去那边玩,哥哥要用铜钱。” 支开花伯安的傻儿子,徐默和风婧开始着手准备天罡北斗大阵,最先要做的就是在郡城东西南北找四处制高点,用来悬系红绳,根据徐默勘察,东边确定为大钟楼,西边落雁塔,南边望北楼,北边清屏山,花伯安积极配合,把郡衙捕快分成四组前往四处高点,至于空山郡的中心位置,留出来悬挂铜钱剑,为加强效果,徐默以红线串连好铜钱剑,先放到城隍庙去借受香火。 四方红线绑系在四方制高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空中相互纵横交织,构造成网,将整个郡城都笼罩住,就算有捕快们手脚不停的劳作再动员起郡民,还是得需要三日才能完成,毕竟红线得交织在高空,空山郡城面积又不小,另外考虑到红衣女妖有可能会逃跑,徐默让两名捕快拿墨斗到城墙四方墙壁去弹画线条,线条必须纵横间隔皆满足半寸长短,方能奏效,待诸法底定,到时候上有红线串铜钱的天罡北斗大阵,四方有墨斗画出的法线,郡城就相当于牢狱,保管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吩咐完诸多事项,徐默坐在台阶前沉思,风婧揪揪他耳朵道“大师兄,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女妖的胸……不对,身体,那女妖的身体那么硬,我们手里的兵刃根本就伤不到她,就算用天罡北斗大阵压制,也仅仅是釜底抽薪,解决不掉根本问题。” 徐默的话立时勾起风婧脑海里昨夜对抗红衣女妖的画面,梅落剑分金断玉,十三更是烂剑山头等神兵,在她面前仍然没有丝毫作用,伤不得她分毫,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徒然把女妖困在郡城又有什么用。 夜晚,由于天罡北斗大阵还没有布置完善,无法压制女妖为恶,徐默和风婧就佩剑在城中转悠,以防有郡民再遭女妖毒手。 “师兄,我看你今天做事比昨晚刚来的时候要勤奋些。” 徐默侧过脸道“那是当然,为百姓办事我向来积极,再者,我得尽快解决掉女妖,然后去东海找琳琅,晚些我怕出事。” “你还真挂念琳琅师妹,不知道何时有人也能记挂记挂我。” 徐默自觉逮住机会,赶紧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你和胡家的大少爷有缘,我上山最先学的就是卜算之术,相信我不会有错。” “我还真就不信!” “哎,什么人。” 风婧突然看到在那边巷子里有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正扶着墙壁呕吐,呕吐完昏倒在地,走过去扶起他,风婧被他满身酒气呛的喘不过气,呼喊道“大师兄,赶快来扶住他,他满身酒气,我实在呛的不行。” “好好好,我扶,我扶。”徐默走过去听到醉汉口里嘀咕“寂寞寒窗空守月”又说什么本少爷只娶能对的出对子的姑娘,笃定他就是胡友富之子胡朔,登时又改变主意道“还是你来,你来,我最喜欢作牵线的好人。” “你瞎说什么呢你!” “哦,没事,我们送他回家吧。” 风婧眉头稍蹙道“你知道他家在哪里?” “高府啊,我早就说过你与高家公子有缘,你还不信,你看!” “哼!”风婧听到徐默的话不乐意的很,双手松开,胡家大少爷砰一声摔倒在地。 “喂喂,你要摔死你的有缘人啊。” “住嘴,是你的有缘人,你扶着吧。” “唉,不管谁的有缘人,先送他回家最重要。” 徐默扶着胡家大少爷胡朔在前面瘸瘸拐拐的走,风婧跟在后面嘀咕醉少爷口里那句寂寞寒窗空守月,来到胡府已经夜深,两名家丁感激万分的从徐默手边接扶过胡朔,转身进门,这时风婧有意无意的嘀咕了句“寂寞寒窗空守月,要是对俊俏佳人伥伶仃应该不错!” 徐默目光变得诡异起来总有种不安好心的感觉笑道“寂寞寒窗空守月,俊俏佳人伥伶仃不错不错啊,你知道嘛,胡大少爷嘴里嘀咕的那句是他出的上联,他说谁对上他就娶谁。” “胡说八道。” “嗖。” 就在两人吵闹正酣的时候,胡府院子里飞出条红影,直往东边而去。 “女妖!” “看来女妖确实藏匿在胡府,他向东边飞去,莫非是要趁天罡北斗大阵还未布置完成之前,先毁掉那几处制高点,快去阻止他。” 徐默与风婧连忙御剑在后紧跟,几乎是女妖前脚刚到,他们就紧随而至,东边徐默确定的制高点是大钟楼,楼如其名,高有百尺,上立口先秦时期的青铜大钟,收剑降 落至红衣女妖身后,徐默抠抠鼻道“喂,咋们还真是有缘,又在夜里相逢。”很无良的瞧住女妖胸脯,徐默道“哇,又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换个颜色。” “你……” 女妖彻底大怒“臭小子昨夜我旧伤未好,你又用杏黄旗伤我,今晚我不会放过你。” 她语罢张口,口中射出无数颗墨黑色的珠子,如连珠炮般噼里啪啦打向徐风二人,速度很快,快的连出剑甚至是祭杏黄旗的机会都没有,徐默顾不得其他,迅速转身用身体抱护住风婧,跳下大钟楼,幸在那墨黑色的珠子并无追踪伤人的能力,否则非得葬身不可。 从百尺高楼摔下,倚仗着有十三剑和梅落剑在身底支撑,两人并未摔伤,只是徐默突然开始浑身颤抖,眼珠发黑。 “啊,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大师兄,没事吧。” 风婧此刻的手正揽在徐默后背,觉得有些粘稠,放在眼前细看,发现手掌心全是黑色的血液。 “怎么回事,怎么全是血,怎么是黑色的血!” 徐默咳嗽两声,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先用颤抖的手祭出杏黄旗,旗开玄光生,九朵金莲绽放出璀璨光华,红衣女妖毁掉大钟楼上串有铜钱的红线,飞身下来本想赶尽杀绝,见戊己杏黄旗开,止步笑道“你现在祭出杏黄旗又有什么用,顶多保护你这位可爱的小师妹,你已经身中我的毒珠,活不过今夜。” 言罢女妖前往西边落雁塔去! 风婧慌慌张张手足无措,不停的大喊“师兄,你感觉怎么样,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放心,没事!” “大师兄,你是为保护我才受伤的,要是你……你有三长两短,我……”说着说着风婧哽咽起来,两行眼泪流过脸颊滴在白衫。 徐默艰难抬手摸摸眉用断断续续的语气道“哭什么,我是你大师兄,保护你理所应当,放心,我不会有事,你收起杏黄旗用灵力把它打入我心口,那样,杏黄旗就能护住我的心脉,撑个十几天不死没有问题。” “真的吗师兄?” “真的,当然是真的!” 风婧按照徐默所说,操控戊己杏黄旗护住徐默心脉,可见方法确实有效,徐默呼吸慢慢地趋于平静,眼眸以及面容上的黑色消退,然后他慢慢地凝聚灵力,把打在后背的七颗珠子全部从皮肉里逼出,移过目光去看,居然是颗颗光滑如玉的珍珠,不过已经从刚打出来的黑色变 为白色,目光注视着珍珠,徐默似乎联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件红色的胸衣,搭在鼻边嗅嗅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风婧见堂堂烂剑山大师兄嗅这件红色胸衣,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用刚止住哭泣而微有生硬的语气道“大师兄,什么原来如此啊。” “你闻闻。”徐默把红色胸衣递到风婧眼前。 风婧推开道,满脸嫌弃又杂几分羞涩道“哎呀呀,大师兄,究竟怎么回事?” 徐默勉强挤出笑色道“胸衣有明显的海腥味,准确点来说是蚌味,地面的珍珠也表明她是只蚌精,你想,蚌啊,难怪她的胸……她的身体会那么坚硬,蚌能不硬吗?” “蚌精!” 第82章 自东海来 清晨,胡府。 喝的烂醉的胡朔清醒过来,猛的从床头惊起,大喊“昨晚好像有人对出我的对联。” 说着连忙跑去找那两名昨夜扶他回府的家丁,昨晚深醉在隐隐约约之间他确实听到有位姑娘对出下联,像胡朔之流的墨客文士,骨子里有种硬气执着的劲,认定只娶能对出下联的姑娘,那就做好着如果无人对出便终身不娶的打算,当爹的就是在府里造出个小后宫把卧龙州的姑娘都招过来,那也没用,而但凡有人对的出来,就算那人是个又穷又丑的乞儿,也照娶不误。 耍文弄墨的自古以来就有这脾气。 从家丁那里打听到昨晚送他回来的人一男一女,男的之前到过胡府,自称是郡衙请来收妖的烂剑山弟子,胡朔便猜想着那位姑娘肯定也在郡衙,撒开腿直奔而去,生怕慢些,就要错过段千古奇缘旷世婚姻,家丁看到少爷的发疯反应,自然就是赶紧告诉胡友富,胡友富听闻有姑娘对出不孝子出的下联,高兴的跳起来,简直比儿子还要激动,连忙向着郡衙冲刺,心里暗道“和仙长在一起,那应该就是仙长的师妹或师姐,嗨,仙长早就说过朔儿能在半个月内找到有缘人,真神啊。” 父子两人胡朔在前,胡友富在后,箭步狂开。 街道上或是两旁楼房里开窗的人看在眼里,不知情的还以为胡老爷又要抓儿子去相亲。 郡衙,徐默房间内,风婧正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为她受伤而躺在床上的大师兄,目前徐默受伤中毒的事并未向外声张,知道实情的只有风婧,把熬好的鸡汤端给徐默,风婧道“大师兄,你真的没事吧,要不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徐默露出尽量令她放心的笑容道“放心,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再说,就算你找来大夫,他们也只是医治咳嗽发热,我被妖所伤,哪能医的好啊,还是等事情结束,回山后再说,我想师父她肯定有办法,目前我有杏黄旗护着心脉,不会有事。” “也对,山主修为高深,肯定能够医治好你。” “嗯!”徐默点点头,接过熬好的鸡汤刺溜喝一口,竖起大拇指道“哎呀呀,风师妹熬的鸡汤就是好喝。” 待整碗都喝的干干净净,徐默道“风师妹,咋们尽快解决掉那妖怪,早点回山!” 风婧脸上生出苦色道“可是大师兄,那妖怪身体坚硬的很,我们的剑根本就伤不到她,还有她口里喷射出来的珠子太过厉害,我们抵挡不住啊。” “也不 是没法抵挡,只是需要准备些东西。” 从大钟楼返回郡衙的途中,徐默就在思考对付蚌精的办法,如今终于有所眉目,他缓缓道“风师妹啊,待会你去趟城外,或者看看城内有没有海鲜市场,找把渔刀,最好是专门用来开蚌的刀,还有就是找张渔网,不要急着带回来,先放在城隍庙神龛前,借受城隍三个时辰的香火,另外,让花伯安找个铁匠,打造把铁伞,铁伞必须得用受郡民至少千人跪拜过的铁来打造。” “啊,这都用来干嘛的啊,那妖怪确实是蚌精,可开蚌的刀终究是凡铁,对她有用吗?” 徐默胸有成竹道“肯定有用,既然开蚌的刀能够劈开普通的蚌壳,那么受过城隍庙香火再经过秘法淬炼的蚌刀,就能杀死那只蚌精。” “好的师兄,我立刻去办。” 风婧转身离开,几乎是关上门的同时,徐默扑哧吐口鲜血在地,杏黄旗再厉害,也仅仅是封住心脉,身体五脏六腑上百成千大大小小的脉络,不可能全部顾及的到,本来以为能撑半个多月,现在看来最多七天,七天之后,恐怕就得跟阎王爷打招呼去,调息静坐,运转灵力艰难的抵抗着蚌毒,额头脖颈的黑色汗珠滴连滴往下淌。 “不行,必须今天就干掉蚌精,然后赶快到东海找琳琅,否则,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 下午申时左右,风婧找到专门用来开蚌的刀和渔网,并且已经借受过城隍庙三个时辰的香火。 风婧明白大师兄的意思,要把凡物淬炼成神器,于是找来黑狗血将渔网浸泡其中,又在开蚌刀上,咬破手指用鲜血画出太上压妖符,徐默则在郡衙火器坊里负责指导铁匠打造铁伞,铁伞完成后,同样在伞面用血液画上太上压妖符。 用来抵挡飞珠的铁伞,防止女妖逃跑的渔网,再加专门用来劈蚌的渔刀,可谓万事俱备。 那柄渔刀看样子普普通通,不过徐默确信,要诛杀女妖非它莫属。 平常的河蚌或小些的海蚌,渔民们在收拾时用锋利的小刀就能解决,而海里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大蚌,小刀不管用,往往有专门用来劈蚌的大刀,刀身长三寸有余,宽约三指并齐,以木作柄,构造简单,但由于在刀尖位置有小小的弧度,劈蚌之际用弧度部分的刀刃发力,轻而易举就能把百年老蚌劈成两半,尤其风婧找来的这把,年代久远在海鲜市场足足有十多年的劈蚌历程,不知沾染过多少蚌血。 徐默拿在手里摩挲着道“好刀,劈蚌越多, 沾染蚌血越多,就越有震慑力。” 万事俱备,徐默和风婧率领王力在内的八名捕快前往胡府,当然,他们只不过是以官方的身份过去震震场子,以显示官府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至于到时候诛妖杀邪的任务,还是得落在徐默与风婧肩头。 风婧拿网和铁伞,徐默握画有太上压妖符的劈蚌刀,刚走到郡衙门口,就看见昨晚那名醉醺醺的汉子发疯似的跑来,急忙道“两位,不知住在郡衙的那位自烂剑山而来的仙长在何处,我有事找他。” 徐默大概猜得出他的来意,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到胡府解决掉蚌精,于是揽住他脖子道“胡少爷,你来是不是要找昨晚那位扶着你回家并且对出你上联的女子,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不过得先带我们去趟你家,如何?” 徐默料定风婧不会积极站出来表明对出上联的就是她,她在徐默说话的整个过程里,只是用复杂的阴晴不定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位正在为她婚姻大事磨嘴皮子的大师兄。 “真的,昨晚真的有人对出我的上联,她在哪里,在哪里。”胡朔目光很自然的落在风婧身上道“姑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原本风婧于胡朔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和注意力,但他主动跃入眼帘,那张棱角分明白俊清彦的面容,携带种多年穿梭于墨笔文香里的书生气,令风婧眼前一亮,竟然陷入短暂的失神状态,徐默见况嘴角轻声嘀咕“嘿嘿嘿,爱了,爱了。” “瞎说什么呢大师兄。”回过神刻意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道“昨晚我就是瞎对的,你大可不必因为固步自封的话就娶我,我也不想嫁。” 说完风婧起步走向胡府,恰好在转角处与胡友富相遇。 “你是……” 胡友富见过徐默,却没有见过风婧。 徐默跑过去道“胡老爷,她是我师妹,也是昨晚对出你儿子上联的姑娘,你未来的儿媳妇。” “大师兄,不要胡说,我们赶快先到胡府去。” “哦,对对对,媳妇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到你府邸办些事。” “办……办事…”胡友富心里要讨儿媳妇的强烈念头被几名官差给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重重叠叠的疑问,莫非自己犯事了?莫非官差们认为他是空山郡闹妖案的元凶,众多疑问交织在心头,胡友富声音微有颤动道“仙长,究竟怎么回事啊。” 徐默边走边道“相信胡老爷你 也知道,最近空山郡闹妖闹的厉害,不瞒你说,此妖是条蚌精,就藏匿在你府邸。” “蚌…蚌精!”胡友富犹如受晴天霹雳当头重重轰击般软瘫在地,战战兢兢的沉入回忆,回忆完毕脸色变得越发苍白,称是有关于女妖的大事要和徐默单独谈,只想着尽快解决掉蚌精的徐默看他神色异常,便如他所愿来到那边安静无人的巷子,道“胡老爷,你要说什么,说完咋们就快些到你家去,尽早解决掉那妖孽,以免更多的人受害。” 徐默话音未落,胡友富砰一声跪倒苦苦哀求道“仙长,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把它从东海里带回来,我不知道她是妖怪,更加没有想到它会给空山郡带来麻烦,杀了那么多人,仙长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它是妖怪,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带它回来的。” “我明白,我也会在花伯安那里替你说话,不会让他为难你,毕竟胡老爷你只是经商的普通人,那妖怪躲藏在你家你不知情,这很正常,不过有件事我想详细听你说,你说那蚌精是你从东海带回来的?” 胡友富忙不迭的磕头拜首道“谢谢仙长,谢谢仙长,海蚌确实是我从东海带回来的,刚刚听仙长说为祸空山郡的妖孽是条蚌精,又藏匿在我府邸,我就知道肯定是它,那日我承蒙岳姑娘所救,在海盗手里捡回条命,乘商船返回的途中,看到有条蚌飘在海面,打捞上来后发现那蚌不仅是千年大蚌,还是红色的,几名家丁在耳边说红蚌最养珠,说不定里面有大珍珠,于是我就把蚌带回家,养在后花园的井里。” 胡友富道明缘由,徐默不禁感叹万分,此次空山郡的劫难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利益二字,他摸摸眉道“既然你觉得蚌里有红珍珠,为何不将它当场劈开。” “唉,劈过,没劈开,就想着先养起来。” “嚯!”徐默故作讶异道“如此说来胡老爷是时刻想着要取蚌的性命,她藏在你家没先对你下手,你命可真好。” “我这……我……”胡友富极度恐惧,以致结巴无语。 “行了,先不说这些,先到你府上去捉妖吧。” 第83章 杀蚌在井 来到胡府门前,胡友富突然道“仙长,差点忘记告诉你,府里那口养蚌的井和前几日发现尸体的井是相通的,得派人到那口井边守着,否则蚌精很可能从那里逃脱。” 现在胡友富脑袋里根本无暇顾及儿媳妇的事,只想帮助徐默解决掉妖孽,和蚌精撇清关系,否则空山郡城里的老百姓会在茶余饭后说他与妖孽勾结,本郡以搜刮民脂民膏著称的花大人更会借机狠狠讹他一笔,而很早就想不明白尸体为何会出现在郡城西南郊区枯井的徐默,闻言“茅塞顿开”随即让两名捕快拿着用黑狗血浸泡过的渔网去堵住西南郊区的井。 “师兄,要不我再去准备张渔网。” “不用,我们有劈蚌刀足够,风师妹,千万记住,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铁伞,否则我们两人都得完蛋!” “明白!” 来到胡府后花园,王力组织捕快围堵在井边,徐默与风婧下井入虎穴,井很大,井水亦很深,两人来到井底念动避水诀往井底下潜,发现蚌精是打算在井里常住,把井底收拾的很有窝的感觉,甚至在下面开辟有许多条地穴迷宫。 在迷宫里绕来绕去几翻摸索,徐默和风婧终于找到蚌精藏身之所在,此刻,她正盘膝于开凿出的洞穴深处,似乎是在练功,身边有隐隐约约的红色光华在流转,徐默毫不客气的冲进去,正赶上蚌妖运功的关键时刻,她心思受扰,情绪大乱,扑哧的吐出口绿色的血液。 “哇,怎么回事,我都还没动手你就吐血,胆子也忒小。” 女妖按着疼痛的胸口站起来怒道“臭小子,我正在恢复伤势的紧要关头,你敢跑来打搅我,致使我伤势加重,今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张开嘴巴,口里墨黑色的珠子如乱雨狂箭般射出来,不过由于刚刚运功走火自伤的缘故,珠子的射速和力量都有相对程度的减弱,风婧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事先预备的铁伞,防在前面,噼里啪啦的珠子打在伞面,全都失去力道,零零乱乱的坠落在地,持续时间久些,女妖口里的珠子开始减少,到最后停止。 徐默潇洒的丢掉铁伞道“继续射啊,怎么不射,肚子里的珠子射光了?” “你……”蚌精气的七窍生烟道“你中我毒珠为何还没死!” 徐默抠抠鼻屎道“开玩笑,我堂堂烂剑山灵丹妙药多的是,你那点小毒不算什么。” 蚌精压根就不相信,目光聚焦在徐默心口位置洞察原由道“原来是用杏黄旗护住心 脉,哼,垂死挣扎而已,最多撑个七天,你还是得死。” “废话少说,你肯定在我前面死。” “哈哈哈!”蚌精大笑道“你要是有本事杀我,还用得着追我追到井里,我浑身坚硬无比,就算站着不动让你打,你也伤不得我分毫,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能找到井里来,不过找来又如何,自寻死路罢了” 风婧笑道“站着不动让我们打,亏你说的出口。” 徐默则缓缓把藏在后背的手移到面前,手中,一把自海鲜市场找来,受过城隍庙香火又画有太上压妖符的劈蚌刀历历在目,蚌精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呼吸变得紧促,她不知眼前的刀有避邪去凶的香火气在缭绕,不知道有太上压妖符画在锋间,单单是锐利的刀锋,就令她心悸,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能感觉到那柄刀,沾染过无数同胞的血,断送过无数同胞的命,这种感觉,就像蜈蚣看到鸡,老鼠遇猫咪,天然而又无法祛除。 一阵阵海蚌同胞被蚌刀劈开的画面,在她脑海里过电般浮现。 “臭小子你………”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徐默狞笑道“起初闻到你胸衣有股子海鲜味,我很不解,直到昨夜你用珠伤我,我才断定你是海蚌成精,今天我有备而来,你无处可逃。” “臭小子,凡间的刀刃是伤不了我的。”她这句话语气较之前显得苍白而又无力,很多的竟像是在作自我安慰。 “普通不普通,你站在那里别动,受我一刀就能知道。” 徐默不再同她废话,手里的劈蚌刀如雷似电的劈出,蚌精完全没有勇气反抗,就连正面看的勇气都丧失殆尽,摇身化作红光以龙卷风的形式逃离洞穴,蓦地消失在两人视线。 “大师兄,快追!” 徐默悠然道“不用着急,我猜她自以为我们在胡府的井边布有陷阱,所以顺着通道逃往郡城西南边的郊区了,可她没想到那里偏偏有张渔网在等着她。” “可,可如果她从胡府的井口出去,外面的人恐怕都得遭殃!” “不会,按照猎物的通常心理,她定然会从西南郊区逃离。” 如徐默所料,蚌精当真觉得藏身之处暴露,没有从胡府井口离开,而是通过井底的通道,逃向西南郊区,就在她飞冲到井口之际,捕快们提前安置在井口的渔网撒落下来,将她死死捆盖住,渔网通过黑狗血的浸泡,对妖邪之物有特殊的压制,蚌精直 觉得每条网线都似滚烫的铁条在她身体上灼烧。 徐默和风婧随后便到,见蚌精落网,徐默直冲上来踩住她道“我说过,我会诛杀掉你。” “不……不……不要。” “啊!” “啊————” 蚌刀劈下,直接把她身体劈成两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红光闪动,变成两半蚌壳,为保险起见,徐默又补劈几刀,始放下心。 解决掉蚌精,花伯安当日立即组织办庆祝诛妖成功大会,在会上宣布整个诛妖的过程以及结果,徐默和风婧自然是大会的核心人物,所有的庆功宴和歌舞几乎都在围绕他们二人进行,更是有两位臀圆胸翘的姑娘笑嘻嘻的给徐默戴送花环,在众人眼里和妖孽有勾结嫌疑的胡友富在会上很认真的做出解释,并承诺会出钱为死者家属作经济方面的救济补贴,大会直到夜晚才结束,结束后,风婧和徐默又受胡友富之邀,在胡府开始畅啖豪饮。 胡友富的意思很明白,无非就是替儿子打风婧的主意。 儿子胡朔则故意坐在风婧对面,打扮的文质有礼,温言道“风姑娘你好,在下胡朔,敢问姑娘芳名。” “我…在下风婧!” “风婧,果然好名字。” 在胡府吃过饭后天色擦黑,徐默有意撮合他们给胡朔制造机会,便以逛夜市的名义到东街去游玩,中途谎称肚子疼而离开,留下风婧和胡朔在街头游走,平日里张口闭口“山雨欲来风满楼”抑或“好云无处不遮楼”的胡朔,和风婧同行总有种不知说什么好的尴尬,结结巴巴道“风…风姑娘,昨晚我有些醉,迷迷糊糊的只听到你对出我的上联,可惜没能听出具体是什么,风……风姑娘,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对的吗?” 风婧昨夜初见喝的烂醉如泥的胡朔,心中确实有几分抵触和排斥,而今见他打扮的书生气韵十足,又得知之所以沽酒买醉,是愁于身边无知己,无形建立起的隔阂打破,倒颇有几分好感,终于微微笑开两团梨涡道“寂寞寒窗空守月,对俊俏佳人伥伶仃!” “俊俏佳人伥伶仃,好句,真的是好句啊,如此看来我的上句反倒不如。” “胡公子谦虚了!” 徐默在那边桥头默默注视两人,见风婧和胡朔慢慢进入状态,方转身在隔着条河的街道独自畅游,迎面风吹徐徐,有几分寒意。 “十一月份,快要入冬,看来得备些厚衣准备过冬。”再想想 ,徐默又摇摇头,面露苍白道“还过什么冬,恐怕最多也就再活个七天,明天出发到东海去找琳琅,从空山郡到东海花去三天时间,还有四天可活,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场雪。” 徐默停在毗邻小河的街边,望着对岸街上渐渐没入人海的风婧和胡朔,很希望他们能真正的喜结连理,成为夫妻,他亦希望有天能够和岳琳琅在夜市的街头走走,起初基于对迟靖远的承诺以及作为大师兄的责任,他处处照顾岳琳琅,至今,那种情义居然已经变作强烈的喜欢。 “我……喜欢琳琅!” 第84章 世道人心 第二日清晨,徐默起的特别早,几乎天还没有亮透。 再过去半个多时辰,住在她隔壁的风婧醒来,正准备洗漱,看见门缝里竟有封书信,拆开来看,书信中言:风师妹,我去东海寻找琳琅,切莫担心,还请你速回烂剑山,把琳琅在东海的消息告知岳叔叔,免得他记挂担心,还有,胡朔胡公子是位好人,我相信他对你是真情,或许你不相信真情能进展的如此快,但他看你时那种眼神请态,就是最好的证明,有些人稍不留神错过,就是终身的黯然! 风婧读完有些天塌的感觉,大师兄还身中剧毒未愈,要是出事该如何是好,明明说好先回烂剑山治伤的,风婧气的把信握成纸团,恨不得也去东海,但仔细想想东海海面那么大,去也未必能找到大师兄,还是先回烂剑山将消息告知岳璞和山主马蕊芯,请他们定夺并尽快派人去寻。 有此打算,风婧收拾好包袱,先去与王力以及空山郡郡长花伯安辞别,结果两人似乎都还睡床未起,风婧也不再打扰,离开郡衙往城门口去,谁知刚走出几步,那边就有人在呼喊她。 “风姑娘,风姑娘!” 胡府大少爷胡朔边招手边呼喊的奔跑至前,注意到风婧挎在肩头的包袱,面容漾开悲春伤秋的情态道“风姑娘,风姑娘你莫非要走。” 风婧点点头“不错,有些急事,得尽快回山。” 这二人昨夜有徐默制造出的机会在街上游逛闲聊,直到夜深近子时方返,胡朔送岳琳琅回郡衙后,在衙门外来来回回徘徊许久,方肯回家,平日里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的风婧翻来覆去很难入眠,闭眼脑海里全是有关胡朔的画面,男女爱慕的情愫已生,风婧注眸凝视眼前的胡家公子,又想起徐默书信里那句稍不留神错过,就是终身黯然,终于道“胡公子,我觉得你挺好的,可我现在真的有事,必须回趟烂剑山,以后有闲暇我会来看你的。” 胡朔听到她委婉至极的接受表白简直笑的合不拢嘴,道“真的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山,做你们烂剑山的弟子!” “想什么呢,烂剑山弟子也不是想作就能作的啊,放心,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告辞!” “好……告辞,告辞,风姑娘保重!” 街道东面,风婧的背影越来越远,缓缓走向出城的方向,街道西面,胡朔默然而立,心潮澎湃间思绪万千,诗兴大发,提起随身携带专门用来临时题诗的笔,在郡衙格外醒目的漆红大门前挥毫写下:今年此日郡衙 边,淑子白衿慰心宽,相思苦到三更后,犹对寒月说喜欢。 今年此日郡衙边, 淑子白衿慰心宽, 相思苦到三更后, 犹对寒星说喜欢。 太安三十六年十一月三日题! 此时,烂剑山为期三天的新生会武大会最后一场拉开帷幕,由晓雾峰弟子李二三对阵树镜峰弟子陆风流,以招生考核的成绩来看,当时陆风流为榜首,李二三第二,如今两人分别凭借手里木剑过关斩将,进入新生会武决赛,颇有几分妙不可言,谁都知道,最后获胜的人有机会到记剑崖下修习崖壁剑术六天,诱惑力可谓很大。 而获得第三名的刘恳,大局已定,单独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休息,好多人都朝他投来奇异的目光,有羡慕,有质疑,五味杂陈。 作为晓雾峰坐峰真人的苏南修则显得极为兴奋与紧张,回首近几年的新生会武,本峰弟子几乎都排不到前十,最厉害也就是两年前的卢千千,最终成绩排第十二,没想到今年的李二三能杀到决赛,虽然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不过他还是希望李二三能百尺竿头更进步,打败陆风流成为本年度新生会武的冠军。 广场上两人持木剑面对面站立。 “在下晓雾峰李二三。” “在下树镜峰陆风流。” 两人行过礼,手中木剑双双刺出,可能是由于夺得冠军就能到记剑崖观摩剑法六天的诱惑太大,两人刚开战就是白热化的状态,什么热身之类的都直接免掉,陆风流和李二三的出剑,都稳到极致,就连宋道元都不禁感叹。 “咻!” 陆风流冲至李二三身前,双腿快速下蹲躲过迎头劈来的木剑,挽出个漂亮的剑花木剑剑尖刺向李二三咽喉。 坐在广场正前方观战的苏南修心弦被触,道“好快,不对,是狠,好狠的剑招。” 作为陆风流的师父,秦北辰当然说话更倾向于本峰弟子,道“苏真人此言差矣,同门之间的较量怎么能说狠呢,我倒觉得此子极有天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马蕊芯听得两人相谈道“安心看会武。” 山主开口,两人自然不再微带争对性的说话,目光同时看向那边广场,看着自家峰下的弟子斗剑,恍然如同是自己置身其中,毕竟每年只有一次会武,弟子会武夺冠,是莫大的荣耀。 广场之中,陆风流又快又狠的木剑刺向 李二三脖颈,李二三大惊,他没有想到同门间的比舞竟然会出至极的杀招,连忙侧身,未曾想脚底打滑,身子失去平衡,翻倒在地,陆风流见况大喜乘胜追击又是一剑劈向李二三脑袋,他下手处处不留情,招招皆致命,面对落劈下来的木剑,于旁人看来并无异常,李二三却感觉到剑锋有强烈的剑气在流转。 陆风流上山百天就能修成剑气? 只怕他在没有入烂剑山前,就有很深厚的底子。 尽管是木剑,有剑气缭绕,还是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咔嚓!” 李二三抬剑去挡,结果木剑被狠狠劈断。 “陆风流,你为何下手如此狠。” “李二三,新生会武的冠军名额是我的,谁要是想抢走,那就是跟我做对。” 大广场距离四周的观众座位都很远,因此两人的谈话并未有人听到。 开局就处处都未尽全力的李二三听到他的话心生怒火,以双指夹住陆风流的木剑,竟将其活生生折断,紧接着手里的断剑飞快旋转调整成剑柄朝前,点在陆风流胸膛。 “乘天剑式!” 观看至此宋道元心中骇然,李二三刚刚以指断剑并且以木剑剑柄制敌的手法,明显是他乘天剑法中的招式,为何他会使,四周许多人都很震惊,目不转睛的盯着广场中的两位少年,生怕稍不留神就会错过终身遗憾的场景,而就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观看时,场上又发生变况,陆风流惨叫着向后跌飞数步,口吐黑血,指着李二三愤然道“你……你居然用毒针伤我。” “毒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李二三遽惶,身上明明连半点金属物质都没有,又何谈用毒针伤他,紧张的转目四顾,意外看到陆风流嘴角勾起狞笑,他终于明白,这是对方装出来陷害他的诡计。 李二三施展出乘天剑谱上的剑招,陆风流自知必输无疑,便把事先准备用来伤敌的毒针刺入自己体内,进而栽赃李二三,如果不出意外的按照他所构思的计划进行,李二三轻则以作弊论处,取消会武资格,重则逐出烂剑山,不管如何处置,新生会武大会的冠军都会是他陆风流。 生怕围观的弟子们没有反应过来,陆风流加重嗓音大喊“李二三,你……你居然为取得胜利,用毒针伤我,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 “没有,我没有,你陷害我,是你在陷害我!” 愤怒生气紧张惶恐等情绪在李 二三心里作祟,致使他生出要杀掉陆风流的念头。 “你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 李二三冲上前掐住陆风流脖子,两人滚在地上撕打起来,如此严峻的形势下,陆风流还不忘使心机,边撕扯边小声道“李二三,本来你还能有机会,或许有人相信你是无辜的,可现在呢,你主动出手欲置我于死地,大家亲眼所见,你想说也说不清楚,现在该尝到跟我争夺冠军的下场了吧。” “你给我住嘴!” 李二三发疯狂吼,一拳打在陆风流眼窝,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直到第四拳将要打出时,身着白衣的苏南修出现在他面前,制止住他,同时狠狠的一巴掌扇在李二三脸上斥骂道“给我住手,孽徒,孽徒,我晓雾峰怎么会收你做徒弟,丢人,简直丢人。” “师父,我没有,我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用毒针伤他,是他栽赃陷害我。”李二三抱住苏南修的腿苦苦哀求,惹得苏南修怒火更盛,甩腿踢开道“住嘴,我亲眼看到你要置陆风流于死地,你还狡辩,我苏南修没你这样的徒弟,晓雾峰的名册里也再无你李二三,你给我滚,滚!” 第85章 我赶时间 苏南修以前经常听到身边人提到句话:老脸挂不住,今天他终于能够刻骨铭心的体验其中滋味,于周边的弟子,于其他几峰长老,尤其于山主马蕊芯,他都不敢正视,无时无刻都在回避他们的目光,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教训李二三,于是,连串的巴掌声噼啪噼啪,很快李二三的脸肿成冬瓜。 “住手!”马蕊芯制止住他道“南修,目前事情还未弄明白,先停手。” “山主,你不用安慰我,更不用在众人面前给我挽回面子,我峰下出了孽徒,我绝不饶恕。”说话间他又抡起巴掌,眼见大巴掌将要掴在李二三脸庞,坐在弟子区域的宋道元骤然出手,挡下道“南修,先不要激动,调查清楚再说。” 罪魁祸首陆风流见竟然还有人护着李二三,捂住胸口火上浇油惨叫起来“疼啊,疼,简直比肠穿肚烂还要疼。” 马蕊芯立即做出决断道“带陆风流先到紫霞峰,让东沉为其疗伤,至于李二三先带他到改之谷思过,待查清楚真相,再做定夺。” 马蕊芯之所以做出暂时拘禁李二三让其到改之谷思过,而非认定表面看到的现象把放毒针伤害同门的帽子贸然扣给他,就是因为之前她翻看过乘天剑谱,认得出李二三施展的乃乘天剑法,且已经有几分火候,换句话说,李二三凭借乘天剑法完全能够战胜陆风流取胜,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放毒针,岂非自找麻烦! 此事有蹊跷! 宋道元之所以出手护着李二三,当然有相同的原因在里面,不过更多的还是见事思旧,他从李二三身上似乎看到当年的自己,当年的他岂非就是在比剑时意外的狂性大发,最后被认作为取胜而服药,导致后来折剑下山,不管李二三是否真的放毒针伤人,两件事终归有些相似,他不希望妄下定论毁人前程的事再度重演,不希望后辈走他走过的路,受他当年受过的委屈。 看到如今的李二三,仿佛就在看着当年的自己。 马蕊芯从宋道元眼神里,完全看的出他的心思。 …… 离开卧龙州的徐默,骑快马往东海疾赶,他现在只有六天的时间可活,不管做什么都要抓紧,时间贵的不要不要的,经过半日穿过凉沙州,累死三匹宝马,徐默又到附近马棚偷三匹马继续赶路,中途换骑,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来到东海海边,在这之前他滴水未沾,斗米未进,从马鞍跃下,他感觉有些头昏脑胀,疲倦的实在过分。 他决定先休息休息,再不休息,如花 儿般的生命非得提前结束不可,毕竟猝死是件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 徐默目前所在的位置仅仅还是距离东海岸有段路程的村落,真正的东海海边,没有人家居住,只有来来回回卷起裤管头戴斗笠的渔民以及大张大张铺开在阳光底下曝晒的渔网。 缘于临海,村落里的人基本每天都是以海洋生物为餐食,每家都自给自足,所以村里基本没有可供进餐的店铺,没办法,徐默只能到村口渔民家用兜里仅有的银子换两条酸菜鱼吃,吃完拜谢告辞来到海边,此刻的海岸显得十分安静,寂静的只有大浪拍沙的声音,按理说白天应该会有许多渔民在晒网忙活才是。 徐默停住步伐,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 “砰——” “轰隆!” 周围的海岸突然爆出无数霹雳,岸沙阵阵冲天而起,从沙子里面,飞现许多的紫衣人,看到他们徐默就气的牙痒痒,之前在沙漠客栈里没少受云中卫的气,今天势必要好好报复雪恨。 三十多名紫衣云中卫由身缠铁链背系钢锤的段听风带领,按照王衍原本的计划,人品和地品的云中卫要全部返回朝廷,但后来仔细想想,段听风带领的人品阶级最终还是留在了凉沙州继续打听徐默的消息,其实早在徐默经过凉沙州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盯上,出于想要知道徐默匆匆忙忙的赶往何处,他们方等到此刻才动手。 段听风加上三十多名紫衣云中卫,徐默还真有些怕,不过更怕的还是他们把自己的行踪报告给王衍,于是试探道“喂,你们几人可不是我对手,还是让你们总统领王衍来。” 身背双锤的段听风狂笑道“对付你不需大人出手,我段听风足以。” 徐默松口气道“也就是说你没有把发现我行踪的消息报告给王衍那老贼。” “我说过,对付你我段听风足以,何须王大人出手。” 徐默不会怀疑他的话,像他们这种人往往着急立功的心思很重,肯定是谋划着先抓住自己再直接带到王衍面前去请功,徐默扣扣鼻道“正好上次在客栈里修行被封,没能教训你们,今天补回来。” “好,你们三个,给我上,解决掉他。” 背系双锤的段听风根本不屑与徐默亲自开战,只打算派个别人出手。 徐默却一副欠揍样的望着眼前的茫茫海面道“你们一起来,我赶时间。” 他话音未落,右手手腕快速扬起,十三 剑冲袖而出刷刷刷直接干掉三名紫衣云中卫,紧接着两个弹指的刹那里,又砍掉六人脑袋。 “不好,大家同时动手。” 剩余的二十四名云中卫齐刷刷抽出腰间的红纹短刀劈向徐默,并且袖箭一支连着一支的射出,在此等形势逼迫下,徐默不但不躲避,反而冲的更勇猛杀的更起劲,现在他身中剧毒,没多少日子能活,必须尽快到东海寻找岳琳琅,用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身子横冲直撞,能撞倒的撞倒,撞不倒的脚踢腿扫,金木水火土五行御诀同步发动,十三剑似乎感应到徐默激烈反常的情绪,剑速越发的快,剑意醇厚剑影凌厉。 “扑哧。” 两支袖箭射到徐默右肩! 一把红纹短刀自他后背划出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但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在紫衣云中卫的包围圈里横冲直撞。 十三剑来来回回,五行诀起起伏伏,硬生生把二十多名紫衣云中卫杀的只剩九名,不过徐默自身负伤亦极重,只是他拼杀的陷入成疯成癫的状态,并未感觉的到。 作为云中卫人品阶级的统领,段听风向来杀人如麻,自认多狠的人都见过,还从来没见过似徐默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再袖手旁观,手下非得死光不可,他双手缓缓移到背后,解落背系的双锤狠狠砸出,两双大锤就如同两坐大山重重砸在徐默胸膛,任凭他杀的再起劲也不可能毫无知觉,扑哧一口鲜血喷落,被砸飞出去数米远,身子骨完全散架的再难动分毫。 “臭小子,现在你还横?若非要带你回去交给王大人,我刚刚那锤的力度不可能那么轻!” “咳咳……” 徐默不停的咳嗽,四肢还能动弹,奈何胸膛疼的厉害,每次呼吸都会带动肋骨区域发生如刀割剑剐的痛感。 “臭小子,现在就乖乖跟我回太安城见王大人吧!” “不去!”徐默强忍住泛到口里的血液,用力道“小爷我没有功夫和你们去太安城,我赶时间。” “臭小子,去不去由不得你,来人,给我绑好。” 三名云中卫步步紧逼向徐默,而此时的徐默,身体明显发生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变化,他的每条筋脉都有大量的灵力在向伤口位置游走,最终从伤口处爆发出来,随着灵力的迸发,血液同样喷洒而出,在空中形成串串红花,片片血雾,飘散在海风里。 段听风见到徐默的举动很是疑惑不解 ,愣道“这是在干嘛?自断筋脉?” “砰!” 他心里疑惑还未消解,三名跑过去欲要捆绑徐默的云中卫就口吐白沫翻身倒地,接下来段听风身边的云中云也没能幸免,全部断气,段听风不禁有些背脊发凉,他感觉到身体出现异常,呼吸变得急促,生怯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好像中毒了,好厉害的毒。” 数步外徐默艰难的依靠用来架网的木杆站起,语气断断续续道“不错,就是毒,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们,我血液里有千年蚌精的剧毒,刚刚之所以逼出体内的血液,就是为让剧毒在空气里扩散,只要空气里满是毒素,你们呼吸之间就会中毒,无可避免!” “你……你……”段听风用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徐默眼见不得不感叹“蚌精的毒当真厉害啊!” 段听风浑身抽搐着道“你……你血液里有剧毒,为何你没死。” 徐默勉强抬起手,做出平生最狼狈的抠鼻姿势说出最潇洒的话“没空告诉你,我赶时间!” 第86章 琳琅不哭 解决掉强敌,徐默依靠在晒网的栏杆边休息片刻,来到海边,由于刚刚的乱战海岸仅有的渔人也纷纷奔逃回家,所幸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船只,徐默挑选只看着牢靠的船自行驾驶向茫茫的大海中心而去,现在他身受重创早已是千疮百孔,别说汇聚灵力,就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躺在船只里,徐默任由大船随着海风吹去的方向而行,静静仰望天空,觉得终于能松口气。 命悬一线,马蕊芯布置在他体内的封印还是密不透风的压制着混沌仙灵,泛不起丝毫波动! “过几天身死灵消,我恐怕也无福消受混沌仙灵的强大威力了。” 慢慢的,他闭上双眼,享受片刻的轻松。 蓬莱女国,蓬莱殿海神宫里,岳琳琅坐在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观望着,蓬莱女国女官阿鲛道“公主,还有六日,圣海青花就能绽放出花朵,到时候就能用其花蕊为女王疗伤解毒,还请公主殿下先休息会儿,女王我来照看!” 在床边悉心照顾青贝女王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岳琳琅道“没事的,我不累,阿鲛姨,你先去休息吧。” “不如两位都去休息,由我来照顾女王。” 外面传来声细碎婉转的声音,蓬莱女国另外一位重臣素螺踏步走进来,近几日在蓬莱女国住的还算习惯,对于女国的历史和如今的局面岳琳琅有几分了解,这位主管外事以及军队的素螺和主管内政财务的阿鲛向来有些龃龉不合,至于是治国为公的意见分歧,还是私底下的爱恨情仇,她没有过问。 岳琳琅起身道“素螺姨请坐。” 素螺落座道“琳琅,你自小生活在海内中原陆地,来到蓬莱住的可还习惯。” 岳琳琅笑道“刚来确实感觉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还得感谢阿鲛姨和素螺姨的照顾!” 阿鲛未言,素螺则激动的手势配合欢笑的语气道“哎呦,琳琅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们的公主殿下,照顾你是应该的,是我们的责任,再说,如果女王陛下有三长两短,还得由你来继承蓬莱女王之位呢。” 她话语中有些成分无意间刺到岳琳琅心里,岳琳琅脸色稍变。 阿鲛微有怒意的道“素螺,不要胡说,圣海青花还有六天就会开放,到时候女王的毒就能解。” “是是是!”素螺点头道“我知道圣海青花还有六天就会绽放,难道你知道我就不知道,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懂不懂。” 阿鲛侧过脸去,语气硬朗“女王必须醒过来,没有如果,更不能有意外。” 嗅出两人语气之间的火药味,岳琳琅道“我知道两位都是为母亲好,近日来你们既要照顾我又为我母亲的事费心,着实很辛苦,赶快回去休息吧,我想单独和母亲待会儿。” 她话未说完,佩戴在腰间的紫青蝴蝶双剑突然发生轻微的颤抖,左边的呈现出紫色流华,右边的跳动着青色光芒,岳琳琅眉头蹙起心生疑惑,自从她来到蓬莱到如今四十三天过去,腰间的佩剑一直都很平静,为何现在会意外的颤抖,时间久些岳琳琅越发觉得心神不宁,低垂螓首用双手拂住剑柄道“你们怎么回事?” 蝴蝶紫青双剑似乎受到刺激,反应强烈出数倍,嗖一声离鞘,划破岳琳琅双手,飞出海神殿,岳琳琅不解其中隐情,急忙去追。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阿鲛呼喊着跟上。 素螺象征性的呼喊几声,待两人跑远,她纯良无害的眼神里流溢出阴鸷与狠毒,来到青贝女王床边道“我的女王陛下,我是真不希望你能活过来,圣海青花由杜若白守护,我要搞破坏很难,不过现在你身重剧毒不能动弹,我要伤害你实在易如反掌。” 素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青贝小拇指微微动弹,猜测她可能身体沉睡意识仍有几分清醒,便故意说出些不让她心里好受的话“其实千年蚌精就是我从蓬莱深狱里放出来的,本来想借她的手杀掉你,没想到你最后和蚌精斗的两败俱伤,仅仅身中剧毒却没有死,我更没想到阿鲛那个贱人会派杜若白把你女儿给带回来,女王陛下,到必要的时候,我不得不杀掉你女儿,还请你原谅。” 看到青贝女王浑身气的发颤却因为蚌毒的侵害连半个字都说不出,素螺大笑道“我的女王,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动手,现在的你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我会在圣海青花开放的那天,设计杀掉杜若白,杀掉阿鲛,甚至杀掉你女儿,所有阻挡我坐上王位的人都得死。” 圣海青花乃蓬莱女国镇国之宝,素螺在花苞未开之前,还不打算对岳琳琅下杀手。 蓬莱宫外,岳琳琅追赶蝴蝶紫青双剑,阿鲛追赶岳琳琅,双剑来到岛边还不肯停下,朝着茫茫海面继续前行,岳琳琅无奈,借过旁边女兵手里的剑以念力驾驭而起,踩剑追向海面,呼喊“蝴蝶紫青双剑,你们要去哪里,停下,快停下。” 身后的阿鲛横放手中鱼骨拐杖于胯下,骑马般骑着拐 杖飞赶。 最终,蝴蝶紫青双剑飞至茫茫大海中的一艘小船边,轻轻落入船中,尾随而至的岳琳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捡起双剑正要回鞘,无意间眼角余光暼到船里躺着的人时,整个身躯都愣住,愣了半晌回过神,眼神里浮动出惊喜兴奋,然而当她注意到徐默满身血迹时,那种独特的兴奋之色旋即转变成黯然忧郁,心跳快出数拍,双剑当啷脱手。 “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大师兄,大师兄你醒醒啊!” “大师兄……”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整个海面,岳琳琅眼泪不住的飚出眼眶,流过双颊,滴落在徐默血迹斑斑的衣衫。 “大师兄,大师兄你醒醒,大师兄!” 待阿鲛追至船上,伤心欲绝的岳琳琅双目失神,紧抱着徐默发呆,任她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岳琳琅只是痴痴望着前方海面。 直到她怀抱中的徐默渐渐睁开双眼,她才从那种痴呆到近乎于行尸走肉的痛苦里脱离,不过略微放松的心情转瞬即逝,再度紧张道“师兄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大师兄。” 徐默之前驾船入海,尽管在努力克制着不要闭眼生怕闭眼就会再也不会醒来,但船只的颠簸再加本身就有的伤势,他还是进入了半眠半醒的活死状态,如今睁眼,他忘记身上的疼痛,忘记蚌妖的毒液侵蚀五脏六腑的伤害,只觉得老天待他不错,闭眼时能不能寻的到琳琅还是未知数,如今睁眼,就躺在琳琅怀里,自嘴角生出的笑意瞬间荡漾的满脸都是,轻轻抬手拂着岳琳琅脸蛋道“琳琅不哭,我没事。” 站在船头的阿鲛之前经常听岳琳琅在口边念叨朝思暮想的师兄,自然猜得出眼前躺在岳琳琅怀里的年轻人是何身份,不敢懈怠的走过去蹲下道“你就是琳琅的师兄吧?之前经常听琳琅提起你,来,我们先回蓬莱,我也略通医术,相信能够医好你的伤势。” “是啊是啊!”岳琳琅急忙点头道“大师兄,阿鲛姨的医术很高明的,我们赶快到蓬莱宫去,让阿鲛姨为你医治。” 这句话从头说到尾,岳琳琅足足流下三十多滴眼泪,滴在徐默衣衫。 徐默仍然很开心的笑着,用手轻拂岳琳琅脸颊道“琳琅不哭,我没事。” 第87章 人的私欲 阿鲛和岳琳琅带受伤极重的徐默回到海神殿,素螺已经收起他狰狞的面目,十分和善的照顾着躺在床上的青贝女王,如今的青贝女王在蚌毒的侵蚀下双眼紧闭,别说张口说话,连呼吸都微弱的近乎于没有,最理想也就是手指头轻轻抖动,用新鲜词来形容叫做植物人,素螺根本不会担心她在青贝耳边倾诉的衷肠话语会被别人得知。 青贝女王现在也就勉强有丝丝缕缕的意识,能接受外在的信息,却无法把自己的信息传递到外界,安静的躺在那里,她心里知道女儿已经回来,近日都在身边照顾她,每天都在含泪喊她做娘,可她别说喊声女儿,连给女儿一个微笑她都做不到。 这也是素螺敢肆无忌惮在青贝女王耳边说出她真面目的原因,她很清楚,如今的女王除去忍痛含恨的听,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见阿鲛和岳琳琅扶着位身受重伤的少年回来,素螺连忙走过去接扶住道“他是谁,怎么回事。” 岳琳琅犹带哭泣道“是我师兄,他受了很重的伤。” “快快,内屋还有张床。” 将徐默安置在内屋床上,阿鲛开始检查徐默伤势,刚把完脉脸色刷一下雪白,她不断的咳嗽,用咳嗽声来掩盖内心的慌乱,岳琳琅见状不由的胡思乱想,连忙握住阿鲛的手,注视躺在床上恹恹欲睡的徐默道“阿鲛姨,怎么回事,我师兄是不是伤的很重。” 阿鲛经过几番来回的心里斗争,终于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公主殿下放心,你大师兄他并无大碍,就是些皮外伤,我给他开副药,今晚就能有起色。” “谢谢阿鲛姨!” 岳琳琅转而握住徐默的手道“大师兄你放心,你没事,按时服药很快就能康复的。” “嗯!”徐默微笑着点点道“你呢,说说你怎么回事?为何会被人带到蓬莱,还成为蓬莱女国的公主殿下。” 岳琳琅擦掉眼泪,挤出笑容,为的是先用表情告诉大师兄她没事,不要担心,进而道“刚来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我母亲居然会是蓬莱女国的女王,我父亲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只是母亲她现在身中蚌精的剧毒,只有圣海青花才能救治,我得赶快用血液浇灌滋养,令其早些开花!” “蚌……蚌精!” “怎么了大师兄!” “哦,没事,没事。” 徐默听及此浮现在心中的疑惑解开,他原本想不通为何阿鲛在给他把脉诊断完毕得出的结论 仅仅是轻微的皮外伤,为何没有诊断出显而易见的中毒情况,难道她医术浅薄查不出来,如今他终于明白就里,摇头一笑,没有多说! 阿鲛开好药,岳琳琅连忙派遣身边婢女去熬药,晚上喝完药再修养片刻,徐默的皮肉伤确实得到较为明显的愈合与恢复,他尝试着下床,走出内室,来到仅就一墙之隔的海神殿内厅,此刻,岳琳琅正爬在床边睡的酣熟,徐默心里很清楚,她近日寸步不离的照顾这位蓬莱女国的女王,多年未见的娘亲,很是疲倦,为免打扰到她把她惊醒,徐默刻意放轻脚步。 来到海神殿外,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倍觉神清气爽。 蓬莱岛的风迎面吹来,有种独特的与众不同的韵味,海风里有特殊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在海神殿周围闲庭信步,走过拐角来到一处名为珊月亭的地方,见阿鲛正在亭中与女儿花瑙肩靠着肩闲谈,名叫花瑙的小姑娘侧着脸道“娘,为何琳琅姐姐有父亲,我没有父亲呢?还有我听若白哥哥说他也有父亲。” 阿鲛抚摸女儿的头发道“傻孩子,咋们蓬莱女国的姑娘都是没有父亲的,杜若白他不是咋们岛的孩子,有父亲当然很正常。” “那琳琅姐姐呢?她的娘亲是咋们蓬莱女国的女王,为何她有父亲。” “因为女王陛下离开过蓬莱岛。” “离开蓬莱岛生出女儿就会有父亲吗?” 阿鲛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听女王陛下说,蓬莱岛外面的人生孩子,都是通过男女结婚的方式,所以他们有父亲,而我们蓬莱女国的人不与男子结婚,只要服下果园里的女儿果就能怀孕,且只生女不生男。” 花瑙摇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吃女儿果来怀孕,我只想通过和若白哥哥结婚的方式来生孩子!” 在旁边遥望明月的徐默听到花瑙的话心头不禁感叹真是位心地稚纯的小孩子,她这话放在蓬莱女国说当然很正常,搁内陆里讲非得引来人啧啧发笑不可,要生孩子又岂非结婚就行,有道必要的工序是不得不做的,然而照蓬莱女国的普遍情况来看,除去身为如今女王的青贝外,其余人似乎都没有做过那道生娃的工序。 “岂非很无聊。” 徐默忍不住发声,惊动了在亭子里闲谈的母女,母女两人回过头来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徐默,徐默嘿嘿笑道“无意偷听,恰巧路过。” 徐默打算转身离开,阿鲛忽然把女儿花瑙遣回家,独自面对 徐默道“迟少侠,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哦?”徐默其实猜得出他要说的话题,不过还是问道“不知阿鲛大人想要说什么呢?” 阿鲛没有立即开口,面容上的羞愧之色越叠越重直到无以复加,她始道“其实你的伤不仅仅是外伤,在你体内还有很强烈的剧毒在侵蚀你的五脏六腑,恐怕你撑不过几天,而我白天在检查你的伤势时,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 “是因为琳琅,是因为圣海青花!”徐默截然打断她的话道。 阿鲛震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默走进亭中道“琳琅今日跟我说的很明白,青贝女王身中蚌精剧毒,只有圣海青花能解,而我所中的毒同样为蚌精之毒,你怕说出来,会令琳琅陷入为难,圣海青花只有一株,到时候花开之日琳琅是救我还是救她娘亲。” 阿鲛长长叹口气,看徐默的眼神发生奇异微妙的变化道“不错,我之所以没有当着琳琅的面说出你身中蚌精之毒,就是害怕琳琅到时候难以抉择,毕竟,圣海青花只有一株,不能同时救两个人,毕竟女王她必须要活过来,整个蓬莱女国还得由女王陛下来主持。” 徐默心中并无波澜,他非但不会就阿鲛隐瞒自己中毒的事心存厌恨情绪,反而还要感谢她,因为他同样不想看到琳琅为他担心,同样不希望在圣海青花开放之时琳琅在救大师兄与救娘亲之间左右为难。 徐默吐露心中真实想法道“阿鲛大人你放心,我知道我体内有毒,在毒发将死之前我会找借口离开琳琅,不会让她知道,其实我之所以急着找琳琅就是担心她会有危险,如今知道她在蓬莱有人照顾着,还是公主殿下,过的比在烂剑山还要好,我就放心了。” 阿鲛砰一下跪倒在地,双目诚然道“在下出于无奈,所以才……还请原谅!” 徐默扶起她道“阿鲛大人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我说过,我也不希望琳琅知道我身中剧毒,令她左右为难!” 阿鲛道“迟少侠的胸怀当真令人敬佩!不过也请你放心,但凡还有机会救你,我都不会放弃的,另外,我想知道,你为何会中蚌精的毒呢?” “靠,迟少侠,叫我徐少侠他不香吗,真他妈是穿越最失败的人”心底里骂骂咧咧几句,徐默道“实不相瞒,那蚌精出现在名叫空山郡的地方作孽为祸,伤害当地百姓,我呢就到空山郡去降服她,没想到大意之下被她所伤。” 结合阿鲛之前所说以及 胡友富的口述,那只蚌精极有可能是遭到青贝女王重伤后,在海上漂浮遇到胡友富经商返航的船,经由其心生贪欲带回空山郡,便有之后百姓受蚌精所害的事发生,毕竟她身受重伤,需要借助凡人精元来恢复。 徐默连摇头带叹气道“阿鲛大人,天色已晚,早点休息吧!” “好,迟少侠也早点休息。” “嗯!”笑着点点头,徐默真想大声喊一句“叫我徐少侠。” 第88章 鱼长多长 烂剑山下,一袭白衣直奔上山,没有回紫霞峰,而是先到剑来峰洗剑池,洗剑池旁岳璞正在与宋道元两人面对面而坐,静心手谈,山主马蕊芯则站在旁边注目凝视两人落子,道“岳师兄,看来你的棋力有所减退啊。” 岳璞笑道“不然,我看不是我棋力减退,而是马师妹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自觉宋师兄的棋要胜过我,误断,误断!” 马蕊芯四十九岁年龄,在他的话语之下还是如同孩子般微有羞涩道“岳师兄又胡说八道,都是四十多五十多岁的人,还如何会有年轻人的劲,西施是决然出不来的。” “哈哈哈!” 三人同声而笑。 若是在平时或是有其他的事,风婧断然不会打扰他们的雅兴,但现在事情很严重,他不得不直奔过去道“山主,还请你救救大师兄。” “你说什么!”正在沉浸于两人手谈的马蕊芯被突如其来的风婧和他口中所说的话所震惊,宋道元和岳璞亦停止手中的落子动作。 风婧缓几口气,压住长期奔跑而导致干涩的嗓子道“山主,宋前辈,岳前辈,请你们救救大师兄,我和大师兄到空山郡去诛妖,结果意外打听到了琳琅师妹的消息,所以大师兄他没有同我回山,而是去找琳琅师妹,可他身中剧毒,恐怕最多也就能撑五六天,他本来答应先跟我回山解毒疗伤的,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就留封书信不辞而别。” 岳璞道“有琳琅的消息,她在哪里!” 风婧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在东海!” “你说东……东海。” 岳璞有些失措,手里拈着的黑子从指尖滑落,掉在棋盘,若琳琅真被带到东海,除去是她还能有谁?而知晓岳璞与东海蓬莱女国渊源的马蕊芯,神情同样有些半阴半晴五色杂陈,他看着口干舌燥的风婧道“放心,我们会尽快派人到东海去寻救,你先回紫霞峰休息,切记此事先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在师兄弟间产生不好的影响,若有人问你,你就说靖远有事耽搁,过几天才能回来,” “是,山主。” 风婧应声退去。 马蕊芯的心中很不安宁,有些自责,此次他若派别人到空山郡去,是不是徐默就能免受蚌精之毒? 宋道元一眼瞧出她心事道“蕊芯,不要多想,谁都不会想到空山郡的妖孽修为如此高深,他有杏黄旗护体,暂时不会有大碍的,况且也不全都是坏消息,至少琳琅的下落也有 些眉目了不是吗!只是为何有人要带琳琅到东海去?” 大约是宋道元折剑下山一年多后,岳璞才与青贝相遇结缘,所以关于岳璞和蓬莱女国的恩怨牵扯,他并不十分清楚,马蕊芯便做解释道“道元你有所不知,岳师兄的妻子,琳琅的母亲,正是如今蓬莱女国的女王青贝!” 宋道元闻言道“如果真是这样,岳师弟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想他们派人从烂剑山带走琳琅,可能仅仅就是青贝女王思念女儿,想和女儿相见,琳琅不但不会有危险,在蓬莱还是公主殿下呢,过的比烂剑山可是要好出许多!” “不行,我得亲自到蓬莱去看看。” 岳璞起身进屋,脱掉宽松大袖的长袍,换身紧束便行的青衫,身佩在洗剑池中悬钓十九年的鱼长剑,剑气森然,准备出发,提到东海他不仅仅是担心女儿岳琳琅,心中总隐隐约约觉得青贝或者整个蓬莱女国,都出了事,否则十七年间,自从他抱琳琅回到烂剑山,青贝从来没有过问,为何如今会派人来烂剑山带走琳琅。 准备俱全,走出屋子,马蕊芯和宋道元挡在他身前。 马蕊芯关切道“先不要着急,我派些弟子和你同去。” 宋道元亦拦住他示意先冷静,道“岳师弟,先不要冲动,待商量一番我与你同去。” “不!”岳璞拒绝道“你们两都不要去,也不要派弟子陪我去,我和蓬莱女国之间,和青贝之间,有些事总要说清楚,说到底这次算是我岳璞的家事,我独自到蓬莱反倒容易解决,就算我和青贝之间有再大的误会和仇怨,琳琅终究是我们的女儿,我到蓬莱不会有事的,还有徐默,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的。” 如今清楚徐默真实身份的,唯有宋道元,岳璞,马蕊芯三人,他们在无外人时的私下交谈里,称呼徐默两字自然正常。 “好吧,那你万事小心。” 马蕊芯妥协,打消派弟子前去的念头,岳璞所说并非没有道理,青贝和他之间的事,有外人介入反倒会使其变得复杂,宋道元的表情却并未发生多少变化,还是坚定如初,不过内心想法似乎有所更改,轻拍岳璞肩膀道“我可以不随你同去蓬莱,但我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若要下山,先与我走两招剑,如你剑招剑意不精,我不放心你独自前去。” “哈哈哈,看来宋师兄今日是非要与我走两招才肯罢休,好,师弟奉陪,说实话也很想见识见识师兄十九年的剑法,究竟精进到何种程度。” 马蕊芯苦笑“又犯老毛病!” 说话间岳璞半臂长短的鱼长剑出鞘,其实就连马蕊芯都不明白这把比普通兵刃短出一半的剑为何要称作鱼长剑,是不是本名鱼肠后来以讹传讹导致错误,或许今天,她就能明白其原因,凝望着有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光华在鱼长剑剑锋流转,宋道元抬手伸向空中,剑来峰顶,一把断剑蓦然如坠地流星般飞来,落入他手里,是把断剑。 正是当年他折断的那把无我剑。 十九年来,马蕊芯一直收藏在殿内,每日擦拭,不令其沾染半点灰尘,十九年来,望剑如面! “宋师兄要用断剑?” “剑断意不断!” “好!” 口中的好字几乎是与手中的鱼长剑同时抵达宋道元的感官范围之内,鱼长剑剑气如匹练,划向宋道元额头,看着这出剑既快又准,纵使知道两人仅仅就是切磋切磋的马蕊芯,还是没忍住握了握衣角。 宋道元极速往后退去,翻身退入洗剑池脚尖在池面轻点,池水蜿蜒而起,宛若游龙舞爪,盘旋在他周身,手中的剑则快速舞动出层次错乱的虚影,岳璞站在池边,两人大概相距十二三步的距离,但能明显感觉到鱼长剑的剑气是紧逼着宋道元的。 鱼长剑剑身只有半臂三寸长,较平常刀剑可谓短。 而其剑气气随意涨,度共意长,剑意无限,剑气无边。 “哗啦啦!” 宋道元剑锋轻划,剑气裹挟水浪,浩浩荡荡涌向岳璞。 岳璞不退反进,步步紧迭指剑冲入漫天浪花。 转眼间,浪花在天空中转动,形成悬空而起的漩涡,漩涡当中,两股剑气来回涌动,纵横交杀,直到整整半炷香时辰过去,轰隆一声漩涡从内部溅开,所有的剑气尽数收敛,宋道元和岳璞两人踩踏水花缓缓落至地面。 看到两人神定气闲,马蕊芯得以松口气,切磋剑术不假,可刀剑无眼,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各自收剑,宋道元和岳璞静然如松般站立,一动不动,马蕊芯看的百思不得其解,欲上前询问,刚走到宋道元与岳璞身前,长衣带起的轻风拂摇起两人头发,竟然有几丝断落! 宋道元断落三根头发! 岳璞断落四根头发! 马蕊芯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身子不动,原来是他们的剑气早已将彼此的头发削断,只是出剑太快,未能掉落 ,刚刚她三四步跑过来,带起的风轻撼,发丝才离首飘下,岳璞平开手掌,从头上落下的四根头发缓缓飘入掌心,他眉头微挑道“我削你三根头发,你削我四根头发,看来终归剑术与宋师兄你之间相差甚多。” 宋道元笑到“谦虚,你虽只削我三根头发,但我身后千步外的崖壁,剑痕累累,鱼长剑气长啊,岳师弟,十九年来你的剑术又有精进,此次到蓬莱,定然无恙,剑道至高,天也去的,何况人间走一遭。” “说的好,好个剑道至高,天也去的,何况人间走一遭。”大作感叹完毕,岳璞带好鱼长剑,辞别马蕊芯与宋道元,起步下山,蓬莱女国,女王青贝,桃花岭,当年的种种浮现在他脑海,心中有个悔字萦绕,正如十九年前年轻气盛的宋道元折剑下山,他又何尝不是年轻气盛,如今想想为何自己就不能与青贝结为夫妻,为何当年心中两族有别的执念那么深,若能重来,不管青贝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会不离不弃,此次到蓬莱,他定要亲口说声对不起。 远望岳璞离开的背影,马蕊芯道“十七年来,岳师兄心中的悔意很重,他终于想明白,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在意对方的身份,对方的背景,喜欢就是喜欢,不能参杂其余的东西进去,此次到蓬莱除去找回琳琅,他还带着深深的歉意想要跟青贝女王说声对不起,这也是他坚持独自前去的原因吧!” 宋道元双手负背远望碧天道“其实我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 第89章 剑道第三 马蕊芯未作答,只叹息,几番叹息声止,马蕊芯道“哎呀糟糕,看你们在此下棋,差点忘记还有正事处理,道元,你觉得李二三会不会做出用毒针伤同门的事。” 宋道元摇头道“不会,李二三有我的乘天剑法完全能够战胜陆风流,还有何必要用毒针,此事有蹊跷,得好好查查,至于安排会武前三名到记剑崖参悟剑术的事,就先作罢,还有,你们剑来峰那位名叫刘恳的娃儿,如果能够好好的教肯定能有所成。” “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在会武时取得第三的好成绩!” …… 改之谷,位于剑来峰和后山的交界处,其中又分深谷和浅谷两部分,浅谷里面大多是拘禁本派犯错弟子的地方,深谷则用来关押祸乱苍生的大妖物,比如之前鬼界大举进攻烂剑山欲要带走的阿耶摩罗,就关押在深谷区域。 进入浅谷从左往右数的第九石窟里,李二三正板着脸端坐,他前天受判入石窟反思,如今过去两天,时常保持着世人欠他八吊钱的不爽表情,毕竟受到冤枉,在数千同门面前被扣上为取胜而用毒针的帽子,换作谁都不会好受。 李二三从小就喜欢剑,小时候爷爷经常用松板削把木剑给他,他就学着传说中的侠士拿条麻绳将木剑系在背上,到邻居家的田地里去砍油菜花,从早上砍到中午,金灿灿的小花朵全砍落在地,田中只有大片大片掉头的光菜杆,第二天邻居总会提扫帚来兴师问罪,可没用,就算提个铁锹来打的屁股红紫交加,第二天还是会拿木剑到田间继续为非作歹祸害庄稼,引以为促进社会发展的终生大事,乐此不疲。 长大些,爷爷去世,再也无人削木剑给他,他便到爷爷坟前拜别,到烂剑山来拜师,希望能学些剑术,做个真正的大侠,他肯用功,肯努力,就是不肯多花份心思来考虑小山村外的世界,山村外,有徐默那样肯帮助他初次见面就赠他剑谱的好人,当然也就不乏有陆风流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人,坏到心肝脾肺肾里,坏的透透的,自己明明是凭借每日的努力打入决赛,反倒落个关禁闭的下场,他恨陆风流的阴险狡诈,也恨师父和诸位真人的是非不分。 他还在用看山村邻居的质朴眼光来看山村外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不行,我要出去见山主,我要去见山主和师父,跟他们说清楚。” 天气渐入冬,外头寒风凛冽,李二三来到石窟口,发现石窟对面有个人正在注视自己,他手里握有剑,杀死 腾腾。 他赫然竟是陆风流。 李二三咬牙握住拳头“陆风流,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今天我非杀掉你不可。” 陆风流冷笑道“你杀我,你如何杀我,你要记住,在会武的时候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我陆风流才是新生会武的冠军,李二三,看到没有,我手中有剑,我是来杀你的,新生弟子当中,绝对不允许有剑术比我高强的人存在。” “杀我,你就不怕杀掉我,山主和几位真人起疑心。” “哈哈哈!”陆风流大笑道“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在石窟里布置出你畏罪自杀的场面,哈哈哈。” “你给我住嘴。” 李二三随手捡起地面的石头,冲过去砸向陆风流额头,陆风流侧身躲过,小拇指一弹,咻咻声响,两枚银针刺入李二三胸膛,李二三登时觉得双目发眩,呼吸困难。 “怎么回事?我好难受!” 陆风流狞笑道“李二三,你已经身中我的毒针,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死后我会在你衣服兜里再放几枚毒针,那将是你会武时伤我的物证,到时候你赖都赖不掉。” “陆风流,你可真狠!”李而三血脉贲张,手臂青筋爆起,心中怒火犹如钱塘江潮在翻涌,他恨不得长出长长的獠牙生吞活吃掉陆风流,然而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很快他将会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陆风流剑指李二三脖颈,步步相逼。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学剑,我要作剑侠,我不能死。” 李二三忍住心中的恨意,转身往改之谷深处奔逃,起初他的步伐很快,直到奔出七八步外,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头晕目眩的感觉加重,腿脚变得酸软无力,速度受制减缓下来,志在必杀的陆风流很自信的并未紧追快赶,反正李二三已经身中剧毒,死是定然的事,他只要保持好和李二三的距离,确定对方时刻在视线里,等其毒发身亡即可。 李二三奔跑到改之谷深处区域,毒性彻底爆发,骤然倒地。 陆风流持剑逼近道“李二三,我说过你早晚都得死,又何必……” “轰——” 他话未说完,那边洞壁石窟里飞扯出条铁链,紧紧缠住李二三,将他活生生托进窟中,陆风流见况急挥剑去追,来到石窟口正欲踏步进入,眼前石窟一片黑蒙蒙当中快速飞射出三颗石块,砰砰打在他胸膛,陆风流的单薄身体根本扛不住,身子斜飞出去 数米远,吐口鲜血,昏迷过去, 洞窟里最深处,一名披头散发看不清面貌的人,浑身缠绑满铁链,不得动弹,在他脚底下躺着的,正是让铁链摄进洞里的李二三,他低头望着李二三道“十五年,整整十五年,终于有人入我石窟,我曾今发过誓,第一个进入石窟的人,我会教他剑术,传我衣钵。” 说话间他用锋锐的眸子盯住李二三,李二三身体内的毒竟然如数倒流出来,很快整个人亦恢复,慢慢睁开眼睛,揉揉眼环顾四周倍觉森然,尤其当那位全身遭铁链捆绑的人出现在李二三的视线里,李二三吓的惊叫,声音断续道“你……你是谁。” “晁错!”他用森冷的嗓音回答。 “你要干什么,我为何会在这里,陆风流呢?” 晁错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的道“陆风流?你是说追在你后面要杀你的那个人,他中我飞石,或生或死,造化之间。” “如此说来是你救的我,可你为何要救我。” 晁错没有拐弯抹角,进入正题道“你应该知道,烂剑山的改之谷分为深谷和浅谷两部分,浅谷里大多是由于犯错而拘禁面壁的本门弟子,深谷里则是关着祸害苍生的妖邪鬼怪……” “莫非你是祸乱苍生的鬼怪?”李二三下意识往后缩。 晁错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既非烂剑山弟子又非祸乱苍生的妖邪,我只是名喜欢上烂剑山某位女弟子的多情种,因为我的喜欢,致使近百名烂剑山弟子丢掉了性命,所以我在此赎罪,之所以救你,是因为我曾今有过誓言,不管第一个来石窟里的是谁,我都会教他剑术,传我衣钵,天下可以没有我晁错,但不能没有玄冥九剑,十五年来,改之谷深谷区域从无外人涉足,直到你出现,这是你的缘份。” 李二三承认,当晁错说到剑术,他心里确实被触动,不过仅仅片刻而已,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烂剑山弟子怎么可以去学旁人剑法,况且还是关押在改之谷内的人,于是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跟你学剑,我是烂剑山弟子,如果跟你学习剑术,就是背叛师门。” “哈哈哈!”晁错讪笑道“师门,小子,常人是不会来改之谷的,你怕是犯了错吧,还有,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追在后面杀你的人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吧,你说说你,差点死在同门手里,还跟我谈什么背叛师门,你心里有师门,师门未必有你。” 他的话句句都刺痛在李二三心里最软弱的位置,的确,师父的不谅解和冤枉, 几位真人与山主的是非不分,还有陆风流卑鄙无耻的陷害和今夜不留活的路追杀,是他近日心里最大的痛楚,师门?师门究竟算什么,事情要是查不清楚,他会被逐出烂剑山,到时候还谈什么师门。 李二三心理挣扎之际,晁错趁热打铁道“你知不知道天下间有许多人想拜我为师,连机会都没有,如今拿烂剑山来衡量整个天下剑道,当年折剑下山的宋道元一骑绝尘,我自叹不如,他的师弟岳璞鱼长剑短意气长,略胜我三分,除去他们两人,其余人我都没放在眼里,所以你只要学我剑法,那就是天下剑道第三,你想清楚。” 李二三的心开始动摇。 “剑道第三,剑道第三!” “剑道……第三!” 第90章 玄冥剑箱 “好,我拜你为师,学你玄冥九剑,作天下第三!” 李二三前前后后犹豫很长时间,终于咬牙握拳,做出最后的决定,他痴迷于剑,胜过忠心于师门,从家乡爬山涉水无非就是为学剑术,作剑侠。 “谁能教我学剑,我就认谁。” 浑身遭到铁链捆绑的晁错面容挤出笑意,他都忘记距离上次笑,是过去多少年了,自从自愿被关进改之谷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唯独遗憾的是曾今震惊天下的玄冥九剑,也随着他足不出石窟,彻底消失在世间,按照冥都的规定,玄冥九剑只有竞选出的每届剑魁有资格佩带和传承,若站在这个角度来说,李二三是万万没有资格的,可需要有个人,带着玄冥九剑,带着他曾今的天下第三,走出山洞,重归世间。 晁错注视着李二三道“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李二三把要跟着他学剑的决心融入到语气里面,坚定道“我叫李二三!” 晁错点头,身子轻微摆动,缠绕在他身体上的根铁链,如脱弦之箭般飞出去,碰击开那边的几块岩石,岩石撞开的地方,显现出巨大的深坑,深坑里面有件黑松木制成的木箱,箱子大概与平常人的腰肢等宽,上面雕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花纹,铁链再次缠卷,就将那件木箱缠拉到李二三面前。 李二三目光落在箱子上,顿时呆住,箱子似乎是有某种奇妙的魔力在吸引着他。 晁错很满意,他就需要李二三这种震惊折服的反应,笑道“此乃我冥都的玄冥剑箱,按照门派当中的规定,只有历代剑魁才有资格佩带,不过如今物在我手,我说了算,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 李二三激动道“剑魁,你是说只有剑魁才有资格佩戴?” 晁错点头道“不错,你要好好学我的剑术,等你带着玄冥剑箱,重归世间的时候,难免会遇到我门派中的弟子,说不定他们会抢夺你手中的剑箱,你若学不到我的精髓,到时候剑箱定然会被他们抢去。” 李二三双手扶住剑箱道“师傅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护剑箱。” 晁错点头道“好,打开剑箱吧。” “嗯!” 李二三重重地点头,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剑箱,只是觉得晁错没有发话,就只能忍着,如今晁错允许,由于脑海里早就幻想过好几遍打开剑箱的画面,他很熟稔的开锁,揭盖,剑箱的腹景立时呈现在他眼前。 剑箱 中间有层格挡,把内部构造分为上下两层,其中上面有四柄乌黑如墨的剑,下面有四把雪白如缎的剑,俱是没有沾染半点灰尘,整整齐齐的排放着,下面四柄雪白色的剑长度相同,制式却存在差异,上面四柄墨黑色的剑则是制式相同,长短迥然有别,其中放在最左边的那柄,只有一寸长,完全不能够算是剑,称其为匕首应该更合适些。 李二三激动颤抖的手,依次抚摸过八柄宝剑,仿佛指尖有种很新颖的感觉在牵动着他的心,那是从未有过的快乐,从出生到现在,纵然是来到烂剑山,他也仅仅只是触摸着木剑,根本还没有摸过真正的剑,他很陶醉,很享受的摩挲每柄剑的剑锋,小心而又仔细。 晁错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认真教你玄冥剑法,至于你能学到多少,能达到何种程度,能在多少天内学成,都取决于你的天赋和领悟能力。” 李二三终于回过神,连忙磕头道“弟子李二三感谢师傅赠剑传剑之恩。” “哈哈哈!” 晁错放声大笑,声音厚重訇然,响彻整条改之谷。 尝试着把每柄剑都握在手里试试手感,李二三发现有些不对,不是说玄冥九剑,为何剑箱里只有八柄,他抬头道“师父,明明是玄冥九剑,为何剑箱里面只有八柄呢?” 晁错道“你才看清楚只有八柄,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清楚,当初我在冥都剑竞赛一举夺魁,冥祖传我剑箱时告诉我,剑箱里面确实是有九柄剑的,至于那第九柄究竟是什么样的剑,得自己去悟,说来惭愧,我至今都没有悟出其中玄机,李二三,希望你能够悟出第九柄剑。” “嗯!” 他再度重重的点头,心里只有喜悦和激动,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悟第九柄剑,有多困难,晁错对于他自信满满的贸然答应不置可否,道“剑箱里面,上层四柄黑色的剑,练习起来,从左到右难度依次递增,威力也越来越大,而下层四柄剑,能展现出多大的力量完全取决于你自己,不见强敌不可出鞘,今天我所说的你都要记住,按照冥都以往的规定,我失踪多年未回,他们肯定选出了新的剑魁,等你学剑有成入世,若和冥都新剑魁相遇,他为夺剑箱,你们之间势必会有场恶斗,到时候你莫输才好。” 晁错深邃的眸子里放射出光芒道“不知我离开以后,冥都选出来的新任剑魁会是谁?” 说完他摒弃杂念,专心致志地教李二三练习剑术,玄冥九剑,先从上层黑色的四柄剑中最短的那柄练起。 石窟外,昏迷很久的陆风流渐渐醒来,他揉揉眼,环顾四周心中仍有余悸,眼前石窟里关押着的人会是谁?为何要用铁链把李二三拉进石窟,又为何要用飞石打伤自己?李二三是否还活着,他心里生出各种疑问。 如今不管李二三是死是活,他都必须要有恶人先告状的意识,否则恐有变故。 连忙起身拍掉衣上尘土,擦拭掉嘴边的血迹,陆风流奔向剑来峰,深夜的剑来峰十分静谧,亮着灯的地方只有三处,剑来殿,洗剑池以及徐默居住的那间小院,他径直奔向剑来殿,发疯似的敲门,不多时,剑来殿的门从里面打开,陆风流放眼而望,见开门的人是宋道元,马蕊芯则正在殿内翻阅研究些功法典籍。 陆风流毫不犹豫的跪下,竟生出哭腔道“宋前辈宋前辈,赶快救救我!” 他的主要目标是马蕊芯,宋道元是何反应他根本不在意,未等宋道元说话,他拉开箭步奔到马蕊芯的案几前道“山主,山主快救我,李二三要杀我。” “你说什么。” 马蕊芯从书卷里静静翻看滋养出来的心静如水顿时被搅乱,合上书卷道“不要着急,你慢慢说说清楚些,李二三在改之谷禁足思过,又怎么可能会来杀你呢?” 陆风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透露出慌乱和恐惧道“山主,山主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本来觉得他用毒针伤我也没什么,想着大家同门师兄弟一场,就原谅他,便到石窟里去探望,没想到我刚进入石窟他就要杀我,没有办法我只能逃,当我逃到深谷的时候,一个石窟里面突然飞出来条铁链,缠绑住李二三,将李二三托了进去,我害怕,就赶快到剑来殿来跟您汇报。” “原来如此。” 马蕊芯似乎想到些东西,问道“那个飞出铁链绑走李二三的石窟,大概在深谷区域的什么位置。” 当时只顾着追杀李二三,还真没有看清石窟位置,陆风流思索片刻道“当时天太黑,我又只顾着逃跑,所以没有看清,不过应该是刚进深谷区域。” 马蕊芯反倒显出几分镇定道“你放心,关于你和李二三之间的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先回你们峰去休息吧。” “好,谢谢山主,谢谢山主。” 陆风流连磕几个头,转身又拜礼宋道元,方才离去。 待他离开许久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耳力所能听及的范围内,宋道元道“改之谷深处关押的都是为祸苍生的妖魔鬼怪,李二 三被绑入石窟会不会有事,还有,谷里每处石窟都有封禁术,为何关押在石窟里的人还能用铁链将李二三卷入洞中。” 马蕊芯站起身平淡道“改之谷石窟内有一个人不受封禁术限制,能在谷内任意施展神通。” “哦?” 宋道元微有惊疑! 马蕊芯道“他就是冥都剑魁,自称天下剑道第三,仅次于你和岳师兄的晁错,当年晁错喜欢上我们烂剑山的一位女弟子,在深夜里想要同女弟子私奔,我派人前去阻拦,双方在争执当中,那名女弟子不幸死去,见到心爱的女子倒在自己面前,晁错心性大乱失去理智,杀害了我烂剑山弟子将近百名,后来我亲自出手将他擒住,清醒过来的他倒也算明事理,自知杀害本门弟子造了不少孽,便自愿到改之谷石窟去画地为牢抵债,出于他的自愿,我并未在关押他的那坐石窟设封禁术。” 宋道元目光中有几分灼热道“没有封禁术意味着他可以施展神通随时逃出去,可他十五年来却从未踏出过石窟半步,可敬,我倒想见见他。” 马蕊芯点头道“不错,他说他要用他的终身自由来抵偿杀害百名弟子的债,亦算作是永远留在烂剑山陪伴他心爱的女子,我按照他的要求,就将那名女弟子,葬在石窟里。” “如果是这样,他为何要将李二三卷入石窟。” 马蕊芯道“因为我和他之间还有个承诺,他可以保证永远不踏出石窟,可他的剑术还需要流传于天下,所以第一位进入深谷的烂剑山弟子,要做他的徒弟。” “原来如此。”宋道元突然想到些什么道“你和他之间的约定是第一位进入深谷的烂剑山弟子做他的徒弟,可按照陆风流刚才所说,李二三在追杀他,那他肯定在前面跑,第一位进入深谷的烂剑山弟子,不该是陆风流吗?” 马蕊芯长长出口气道“恐怕不是李二三追杀陆风流,而是陆风流追杀李二三。” 第91章 得有个冢 东海海边,横陈数名紫衣云中卫,还有具尸体,身缠铁链背系双锤。 东海海边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又因为当时的打斗场面太过激烈,渔民们谁都不愿意处置他们的尸体,如今若要去海里打渔,就很远的绕开,打心眼里生怯,三十多名紫衣人和背系双锤者的尸体,经过风吹日晒,渐渐生出馊味。 这日,一率领百名蓝衣人的剑客来到海边,渔民们见情况不对,纷纷收网落帆回家。 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剑客来到身背双锤的尸体旁,摇头叹息道“段听风啊段听风,我们曾今打过赌看谁先死,最终你段听风还是死在了我花秋雨前面。” 不错,蹲在段听风尸体旁边的人正是云中卫地品阶级统领花秋雨,在云中卫里,类似于花秋雨段听风这种各品阶的分统领,在加入时会留下块与生气相连通的命牌,人死后命牌就会破裂,正因为如此,段听风死的那天,他留在云中卫总部的命牌破裂,王衍才派花秋雨来查探,段听风虽然是带着人品阶级云中卫单独追寻徐默,但按照云中卫的习惯,会在沿途留下记号,所以要找到他并不难。 但花秋雨通过段听风的命牌破裂知道他已经死去,又通过沿途留下的记号找到东海海边,却不知他为何会来到东海,是为了追查谁。 花秋雨用手指有节奏的弹敲着系在段听风尸体上的双锤道“我想知道你是为追踪谁而来到东海,这也是王大人的意思,所以不得不用搜魂术探查你的记忆,还请莫怪。” 说话间他左手手掌平放在段听风额头,发动搜魂术,好在人死还未过七日,记忆未消,功法发动段听风在海边经历的种种都出现在花秋雨脑海,他就像是亲眼目睹般清晰,探知完不禁笑了,王大人如今正在四处追查徐默的行踪,今日他从段听风记忆里探知到,无疑是大功一件。 相较于段听风,花秋雨可不会贸然的进行追踪,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消息传送到王衍手中,于是他立即写下书信,说明所有,差人送回云中卫总部。 立身于海边,遥望茫茫海面,他想不通为何徐默要来东海,当时根据王衍所说,他明明是被海鲨帮的人带走的,莫非海鲨帮的巢穴就在东海某处海域?心怀种种疑惑,花秋雨打算先在海边住下,等消息送到王衍手里,看他会有何指示,他刚转身,就看到西边有名青衫者踏剑而来。 青衫飞近,是岳璞,他本想直接入东海海域,但见到海边有许多的紫衣尸体和成群结队的蓝衣人,不经意收剑 落足,注眸观看,宋道元曾将王衍是云中卫总统领以及徐默曾在沙漠客栈里遭紫衣卫挟持的事告知给岳璞,如今看到三十多名紫衣人尸体横陈,又联想到徐默打听得琳琅消息就立刻到东海来寻找,不禁生出些不好的猜想。 而眼见头戴斗笠的花秋雨和现场的百名蓝衣人,岳璞差不多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 在云中卫里,紫衣为人品。 蓝衣为地品。 那么持剑者应该就是地品阶级统领花秋雨。 花秋雨同时亦在注视岳璞,此人踏剑而来,看路线似乎是要往东海而去,又被段听风等人的尸体吸引停留下来,行迹着实有些可疑,他上前两步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来东海有何贵干。” 岳璞拱手道“在下到东海来看望老友。” “哦!” 花秋雨故作惊讶道“东海茫茫海面能有什么人,莫非阁下的朋友是传说当中居住在海上的仙人。” 岳璞也不低调“正是!” 花秋雨无意用拇指扣紧剑柄道“真是仙人,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仙人,只是不知你御剑飞的好好的,为何要突然停下来呢。” 岳璞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善意味道“见海边有尸身,觉得奇怪,便下来看看。” “原来如此。” “若无其他事,在下告辞!”岳璞拱手罢,转身御剑将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花秋雨突然看见他腰间佩戴的另外一把剑,眉头蹙起,剑身三寸长,表面有灰色鳞片覆盖,明显是传说中的鱼长剑,花秋雨爱剑成痴,广识天下名剑,自认不会看错,喝道“站住,你可是岳璞?” 岳璞停住步伐道“正是。” “咻!” 花秋雨的剑突然出手,几点剑花挽出,步步紧逼向岳璞,他的剑术本已很快,没想到岳璞的身速更快,完全看不清他脚下如何运转,就轻松避开,岳璞之前不打算动手,只想安安静静的前往蓬莱,可现在花秋雨出鞘的宝剑,已然激起他心底的杀意,其实刚见到花秋雨和现场百名地品云中卫,他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将他们干掉,毕竟徐默和云中卫之间存在抵牾,他们出现在东海很有可能就是冲徐默来的,自己到蓬莱去,又难保他们不会在后跟踪。 岳璞不打算出腰间鱼长剑,并出中食二指以指代剑道“地品阶级云中卫统领花秋雨,既然你要动手,我奉陪。” “看来你早 已猜出我的身份,倒也有趣。” 花秋雨手中的剑骤然开锋,同时刺出十三个点,从不同角度攻向岳璞。 花秋雨的剑快到极致,岳璞的反应却越发的慢,以慢打快,只见他青衫长袖挥卷,就紧紧裹捆住花秋雨的剑,一甩一扭,当啷断成四截。 那边百名身着蓝衣的地品阶级云中卫见统领受到挫败,处于下风,急速冲上前来,袖箭哗哗射出,岳璞听风知况,身体内气机流转往四周扩散,数千支箭转眼停滞在空中,进而化为齑粉,紧接着他快指点在花秋雨咽喉,迫使其无法动弹,道“听说花统领痴迷剑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目光缓缓移动到百名蓝衣云中卫身上,腰间的鱼长剑剑鸣声起,道“既然花统领痴迷剑道,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所谓巅峰的剑道。” 他右手以指点花秋雨咽喉,左手轻拔出鱼长剑,剑出鞘的刹那,十余丈长的剑气形成肉眼可见的青芒,冲天而起,花秋雨感受到强大的杀机,立时朝百名蓝衣云中卫示警,可惜他话音还未落下,十余丈长的剑光早就如大雪崩崖浩浩荡荡迫压过去,连绵不断的剑气在地面拉扯出蜿蜒曲折的霹雳,百名云中卫无一幸免,全部命丧其中。 花秋雨的手脚不由的颤抖,剑锋三尺短,剑气十丈长,和岳璞相比,他引以为豪的剑道修为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岳璞收剑,道“花秋雨,我向来都很爱惜天下剑道后起之秀,以你的剑道天赋,如找个安静之地多练几年肯下功夫,他日定有所成,你若答应我就此脱离云中卫,专研剑道,今日我就留你性命。” 花秋雨双目黯然望着死去的百名云中卫道“脱离云中卫,不可能,我花秋雨今生有两件东西弃不得,云中卫弃不得,手里的剑弃不得,今日能亲眼见到十九年不曾出剑的岳璞重入世后的第一剑,能亲耳听到你岳璞说我他日于剑道定有所成,他娘的值了!” “轰隆!” 体内传出声巨响,花秋雨引灵力自断筋脉肺腑! “何必呢!” 岳璞目光停滞在花秋雨断成几截的剑上,摇摇头叹叹气,转身往蓬莱方向而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在即将到来的黄昏下,他以鱼长剑气在海岸劈出深坑,以作花秋雨陵墓,把花秋雨和他的断剑同葬,双手负背伫立良久道“管你云中卫还是云外卫,咋练剑的,死得有个冢。” 第92章 悔与不悔 海风吹拂着蓬莱岛的草木植物,时不时落下几片枯黄,入冬气候,在东海区域表现的尽管不如内陆明显,但风吹面如刀割的感觉却要更甚,在岛边站岗的女兵们加厚绒服,依旧动也不动的守卫这片土地。 女兵里有位名叫紫鱼的女将军,负责今天的执勤工作。 正当他打算到旁边哨房里进去喝口水暖暖身子,一位身着青衫的踏剑男子进入她的视线里,她立即拔出佩戴在腰间用鱼骨削磨成的锋利宝剑前去阻拦,其余女兵亦纷纷执手里骨矛围将上去。 紫鱼女将军喝道“站住,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踏剑的青衫者缓缓落下,距离地面两三米时,脚下踩踏的剑化气飘散在空中,他来到地面道“在下烂剑山岳璞,求见贵国青贝女王。” “岳璞,你是烂剑山的岳璞?”女将军紫鱼怒斥。 “正是!” “姐妹们,他就是岳璞,杀掉他!” 随着紫鱼发声,四面八方的女兵往这边赶来,自从十七年前岳璞执剑从蓬莱带走岳琳琅,和青贝断绝关系,青贝当时就下令但凡蓬莱女国人士,听到有叫岳璞的人,定要杀无赦,尽管青贝女王当初说的是气话,但凡逢岳璞就要杀的禁令,仍然根深蒂固在每位女兵心里,他们浩浩荡荡鱼贯而来,把岳璞围困在最中央。 见况,岳璞无奈,他不想伤人,就连碰一下她们都不愿意,双手负背而立,朝海神殿方向大吼“鄙人岳璞,烦请蓬莱女国青贝女王出宫一见。” 他的声音以灵力喊出,传遍蓬莱岛的每个角落,正在海神宫里照顾母亲青贝女王的岳琳琅,听到父亲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畔,连忙起身冲出海神宫,往岛边而去,阿鲛在后紧跟,徐默莫名的生出担心,风婧回到烂剑山,肯定已经将自己中毒的事告诉了岳璞,而他却瞒着没有告诉岳琳琅,要是他们父女见面,很可能会有些麻烦,想到这里徐默拉开箭步往外面冲去。 “都住手!” 岳琳琅来到蓬莱岛边,叫所有的女士兵都退下,看着许久未见的父亲,心中泛起十分奇怪的感觉,他分不清那是喜悦还是忧伤,但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要飙出来,她强压着挤出笑容道“爹!” 岳璞同样笑而相答“琳琅!” “岳叔叔岳叔叔,你终于来了!”徐默快步奔跑过来。 岳璞见到徐默,忙问“我听风婧说你……” 徐默毫不犹豫的打 断他的话,道“岳叔叔,我就知道,是风婧告诉你我来蓬莱的对吧,先不说这些,岳叔叔你大老远的赶来,肯定很累,还是先到蓬莱宫休息休息!”说完撇过去个只有岳璞可见的眼神。 岳琳琅挽住父亲胳膊道“是啊爹,先进去休息休息吧” 岳璞笑着目光转看向阿鲛道“青贝他还好吧。” 阿鲛就像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同时岳琳琅和徐默的表情也变得黯然,岳璞心里立时生出不详的预感切声道“怎么回事?告诉我是不是青贝出事了,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呀!” 阿鲛微微低头道“岳先生,还是让琳琅跟你说吧?” 岳璞双手拊住岳琳琅的肩膀道“琳琅究竟怎么回事?快告诉我,你母亲是不是出事了。” 岳琳琅咬咬嘴唇,终于从口中飘出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娘亲他被蚌精所伤身中剧毒,已经躺在床上许多天,不过爹你放心,只要圣海青花开放,就可以用它的花蕊来为娘亲解毒,还有三天,三天后圣海青花就会开放,所以爹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岳璞话还没说完就冲进蓬莱宫,徐默和岳琳琅紧随他而去,阿娇则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当她听到岳璞的声音时,她原本以为这位烂剑山的所谓的仙人,是单纯的为女儿而来,会像十七年前那样带走琳琅,他的心里根本不会有女王陛下,他是个无情的人,可当阿鲛看到岳璞得知女王身中剧毒后的反应,她知道自己错了,如今的岳璞早已不是当年无情的青衫剑仙,十七年的斗转星移,或许他真的明白过来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蓬莱宫海神殿里,岳璞坐在青贝女王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流下两行眼泪,在这之前岳琳琅从来没有看见过父亲流泪,今天,在他记忆里待人冷漠表情刻板的父亲,哭得痛彻心扉。 岳琳琅悄悄的拉着徐默袖子走出海神殿,他知道父亲有很多话想要对母亲说,他们待在里面并不合适。 岳璞紧握青贝的手,泣道“青贝,你知道吗,其实带琳琅离开蓬莱不久,我就后悔了,当年的我在山上修行,没有自己的想法,总听师父和门派中的长辈说些大道理,年轻气盛又遇事没有主见,才觉得你我之间人族海族有别,可如今想想,滚他妈的人族海族有别,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足以,贝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青贝女王的手指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双眼中竟缓缓流淌出清泪,干涩发紫的嘴唇微微的启合,犹如蚊吟,无力却又不间断的重复着“阿璞,阿璞!” 岳璞终于停止啜泣,激动而又欣喜的道“贝儿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死,你也要撑住,等你醒来,我们俩带着琳琅,我们回桃花岭,回我们相遇的地方,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什么烂剑山从此跟我再无关系!” 海神宫外,岳琳琅用手托着下巴,长长的睫毛下两只如玻璃的澄澈眸子,注视着徐默道“大师兄,等母亲醒过来,我们就让她和爹给我们主持婚礼,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 “不对,不好!” 徐默恍然若失,嘴角乱嘀咕,压在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重的令他喘不过气,没错,他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名叫岳琳琅的女子,很想和她结婚,但他不希望岳琳琅是因为迟靖远三个字才嫁给他,尽管我徐某人不是什么纯良好少年,那种欺骗感情的事也是决计做不出的。 来回几番思索考虑,徐默觉得反正身中剧毒,没几天可活,倒不如跟岳琳琅说个清楚,千金若买早知道,世上何来后悔药,于宋道元如此,于岳璞亦如此,不同的是他们十几年后还能够回过头对心爱的人说对不起,还能重新来过,徐默呢?三天后毒发身亡,阴阳两隔的还重新来个锤子,回头能看到什么他妈的都不知道,下定决心徐默道“琳琅,明晚能到月珊亭来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岳琳琅小眼睛眨了几下,道“师兄你要说什么?现在就说呗!” 徐默摇头,遥望月色道“明晚吧,今晚先好好休息!” …… 云珊殿里,素螺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汪人美的怀中,任汪人美的手在她身上为所欲为,陶然道“你轻点。” 汪人美手头的力度却变得更加重,脸庞浮现出几许愤懑道“我早就让你直接杀掉青贝,你偏偏不听,如今倒好,又来个岳璞,碍事的家伙!” 素螺娇声道“哎呀呀,你不要着急嘛,我既然说过会让你坐上蓬莱女国的王位,那就肯定能扶你上位,来个岳璞又如何,圣海青花是蓬莱女国的镇国之宝,只有等到花开之时,我才能动手,总之你放心,现在蓬莱美国的女兵有十分之六七已经暗中被我拉拢,三日后我们就发兵,先抢夺圣海青花,再杀掉岳琳琅等人,到时候蓬莱就是我们的天下!” 汪人美似乎有些意外,道“十分之六七的女兵,你是如何做到的 。” 素螺眼波流转道“我答应她们只要我做蓬莱女国的女王,我会允许岛上有男人,并让他们和男人结婚,体验那种男女的乐趣,这些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碰过男人的女兵,似乎很容易被诱惑!” “可……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岳璞他剑术超群,又……” 他话未说完,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的素螺突然反扑而起,将他踩在脚下,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温柔,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喝道“不该说的话就少说些,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三日后再动手,你要明白你既然成为我的男人,就要服从我,我能让你做蓬莱的王,也能让你做地狱的魂,希望你明白。” 汪人美脸色顿然苍白,屈服的点头道“明白,我明白!” 第93章 我是徐默 徐默虽然和岳琳琅约好第二天晚上在珊月亭见面,但他破晓时分就早早来到,决定就在亭子里坐等,同时思考些事,思考心里要说的话该用怎样的方式说出口才最合适,还想告诉岳琳琅他是徐默,不是迟靖远,他想告诉岳琳琅他喜欢她,至于中毒的事不说也罢,杏黄旗最多能护性命三日,等今晚将所有的话都说给她听完,明日就找个借口离开蓬莱岛,安安静静的等待死亡来临。 现在不用想都知道,岳琳琅和岳璞定然在海神殿里照顾昏迷不醒的青贝。 待到晚上的时候,岳琳琅按时来到珊月亭,用纤纤玉手拖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位大师兄,静待他开口。 从早上到现在,徐默把要说的话酝酿到快要发霉的程度,依旧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便笑着道“琳琅,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吗?” 岳琳琅如二月春风的笑容荡漾的满脸都是,道“当然记得,是在长青州,当时你还失忆了,不认识我呢,后来长青州发生居民失影的案件,我的影子也被何生用夺影术掠走,还是大师兄你替我找回来的呢!” “是啊!” 徐默面露出不常见的伤感之色道“再后来你要我跟你回烂剑山,再后来,呵呵,还哪里来的后来,再后来你在剑来峰被人带走,我急急忙忙的找你,辗转来到蓬莱,你我之间的故事也就这些,很短也很平淡,可偏偏忘不掉。” 岳琳琅刚打算要开口说些什么,徐默做手势止住她道“可我还是想说,以后就不要叫我大师兄了,我……” “不,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大师兄!”岳琳琅激动地站起来,身子扑伏向徐默。 徐默内心很清楚,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会令岳琳琅很难接受,可他还是咬住牙道“琳琅,那天夜里你用问魂术唤出你大师兄的魂魄,他说的很清楚,他已经死去,我真的不是你大师兄迟靖远,我叫徐默,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会进入你大师兄的身体,但我是我他是他,真的不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你就是我的大师兄,你骗我!”岳琳琅握住拳头,指甲深深的揳入掌心,用发自掌心的微微疼痛感来麻痹减轻心里正在不断发酵的伤。 徐默心里同样不好受,但想到三天后就要毒发身亡,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再说,忍着继续道“琳琅,你和迟靖远是从小在烂剑山一起长大的,你应该很了解他,你看看现在的我,哪里像他,你仔细想想。” “可……可你还 是像以前那样关心我,爱护我!” 岳琳琅言语结巴,她的话未尝不能理解为,眼前的大师兄除去依旧像以前那样关心她之外,其他各方面确实变化很大,这点她承认,看着岳琳琅的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徐默趁热打铁道“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的大师兄迟靖远,在下徐默,祖籍荆州市渭水县,和迟靖远真的八竿子打不着,之所以关心你,刚开始是因为对迟靖远的承诺,后来长玉真人让我代替迟靖远做烂剑山的大师兄,出于责任,而现在,是因为喜欢。”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岳琳琅不停的摇头,用动作来否决徐默说的所有话,奔跑出珊月亭。 “琳琅!琳琅!” “莫要再喊,她不会回来的!” 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徐默回头,看见岳璞站在他的身后,莫非刚刚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嗨,管他听没听清楚,反正有些话也迟早要和他说! 岳璞走进珊月亭,坐在徐默对面道“你可是答应过你师父要做烂剑山的弟子,今天为何又要说这些话,莫非后悔?” 徐默摇头道“不是后悔,是怕后悔,我身中蚌精的剧毒,最多也就活个三天,倒不如在死之前,把该说清楚的话都说清楚,不然真的会后悔的。” 岳璞感慨到“我本来还在奇怪,为何昨日在岛边见面时,我问你中毒的事,你要打断我,如今我总算明白,你是怕琳琅为难是吧,可你想过没有,你死后琳琅若再问起你的死因该怎么办?” 徐默苦笑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跟她说清楚我的身份,她只要知道我不是迟靖远,我的事对她来说也就无关紧要了,明天我就会离开蓬莱岛,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毒发,还请岳叔叔回到烂剑山,代我向马真人说声对不起,本来还答应她要好好做烂剑山的大弟子,如今怕是要食言啊!” 平日里遇事沉着总能想到办法的岳璞首次感觉到束手无策,用很不自信的语气道“或许世间还有灵丹妙药能解蚌精的毒,或许……” 徐默打断他道“若还有灵丹妙药,青贝女王又怎么会在病床上躺那么久,性命全部托付于圣海青花呢?” 岳璞陷入沉默,再无语。 徐默将剑十三唤出体外,横陈在亭内石桌,又把除杏黄旗外的其他四面宝旗从恒眼里拿出来,道“剑十三本来就是岳叔叔你的,现在还给你理所应当,四面宝旗是道家重宝,也只有交给岳叔叔你保管才能放 心,至于杏黄旗,暂时还真不能给,我还得靠它护着我的心脉去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好好睡觉呢。” 岳璞长长叹口气,对于剑十三和四面宝旗不置半词,而是道“你知道为何马蕊芯明明知道你不是迟靖远,还要让你留在烂剑山吗?” 说句实在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正是徐默想知道的,他摇头道出两个字“不知!” 岳璞的记忆瞬间拉到十几年前,道“等我给你讲个故事,讲完故事你就会明白,当今天下原本有四位金仙,直到我师父渡弘真人死去,如今金仙只有三位,而我的故事,就要从我师父的死说起,马蕊芯要你代替迟靖远留在烂剑山的原因,就在故事里。” “那年居住在瀛洲岛的金仙苏相劫,妻子因为一场岛上内乱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写信请我师父渡弘真人到瀛洲岛去,欲借助两位金仙的力量,偷天换日起死回生,师父收到信后急忙启程,却在中途遇到一孩子被山妖掳进洞穴,便出手相救,结果却因为就那孩子耽误掉些许时间,赶到瀛洲岛时,苏相劫妻子已然身死,苏相劫爱妻情深见妻子死去发疯堕道,坠成妖仙,竟然将他妻子的死怪罪到那名孩子身上。” 从小徐默就喜欢听些神话故事,更何况故事里还有他想要的答案,听至此处道“后来呢。” 岳璞继续道“苏相劫因为妻子的死迁怒于孩子,要杀,而我师父渡弘真人则要护,两人因此大大出手,两人本来都是金仙境,旗鼓相当,可那苏相劫堕道入妖仙,完全丧失理智,师父无奈,只能牺牲掉性命来让他清醒,怎么说师父都是他多年的好友啊!” 叹口气,岳璞道“可他在恢复心智之前,竟然千里降剑,斩断了烂剑山的山脉,师父渡弘真人用生命把他从妖仙拉回正道,他本该感激,可奈何这苏相劫对亡妻的执念太深,铁定要和师父堵口气,说二十岁时这孩子若修道有所成,能接住他七七四十九式剑招,他才肯将斩断的那截山脉还回,他不希望渡弘真人牺牲掉救他妻子的时间救回来的孩子,是个废物,到底不过是赌气罢了!” 徐默道“那孩子就是迟靖远?” “不错。” “所以说如果迟靖远在二十岁之前死去,亦或是到二十岁的时候接不住他七七四十九式剑招,苏相劫都不会还回斩断的烂剑山山脉。” 岳璞点点头。 山脉对于一方土地,有滋养灵气,涓养生机的作用,人群聚居之处,山脉更是育人养人,更何况是修仙门 派立殿筑楼的山体,山脉一旦切断,于天地道运的损减暂且不谈,单单是对机缘的影响就很大,本该有的机缘会在无形中消散,烂剑山近些年在剑道丹药术法方面都要远远落后于六道院和茅山派两家,尤其剑道,与茅山派间的差距何止七八条街,究其原因纵然有宋道元下山后剑道弟子青黄不接的劣根,山脉被斩的暗中影响也同等重要。 岳璞面色肃然道“山脉关乎基业,近些年都是马蕊芯暗中在以自身寿元续着断掉的山脉,可撑不了多久,如果不能拿回断掉的山脉,最多五年之内,烂剑山将现倾颓之势!” 徐默叹息道“几十年过去,苏相劫怕也认不出当年那个孩子的具体模样,可以找人代替嘛。” 岳璞苦笑“金仙上观云霄下窥地府,怎么可能轻易被骗。” “额!”徐默沉默良久,道“可我终归是徐默,做不得迟靖远,况且我身中剧毒三日后必死,请岳叔叔代我向马真人致歉,还有啊,替我向宋老前辈问声好,就说他的剑术,我很想学呢!” 说完徐默站起转身,走入眼前的暗然夜色里,仿佛彻底消失在人间。 “我是徐默!” 第94章 观鼋鲸斗 东边升起的头缕阳光照在蓬莱岛上,积淀整夜的寒冷渐渐消散,徐默起的比任何人都要早,梳洗完毕,到天瑚殿去找阿鲛讨要只船,沉船独自往茫茫海面而去。 阿鲛待他的反应很复杂,他既想挽留又希望徐默离开,挽留是出于发自内心最基本的情义,希望他离开则是担心若徐默留在岛上,岳琳琅得知他身中剧毒之事,会陷入两难。 于是,这位蓬莱女国地位仅次于青贝女王的重臣,含泪以蓬莱女国最高礼送徐默离开! 徐默摇摇头道“虽说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阿鲛大人也不用哭吧!” “我……” 阿鲛无语凝噎。 徐默拇指和食指分左右撑在阿鲛两边嘴角,扯出个笑容道“笑笑,笑笑才好,再见!” 说完他跳上备好的小船,推波而去。 他打算就这样躺在船里,任海风吹着船走,走到哪里算哪里,死在哪里就哪里,倒颇有几分魏晋文人的风骨,就如同竹林七贤中的刘伶,闲来驾车饮酒,车中备把锄头,豪言醉死在何处就用锄头挖个坑埋在何处,徐默笑笑,想吟首诗来倾诉此刻的心情,奈何没文化,呸呸道“没喝的没吃的,到头来连女人都没有,两辈子都没能脱单,还能再惨点不!” “睡觉!睡觉!” 深深的思考反省,我徐某人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咋就命途多舛的站着不动都能踩到狗屎,想当年他为让班上倒数第二的同学有些面子,就坚守着倒数第一的贞节牌坊没变过,进入社会开始工作,出于考虑到领导每次开会时没有反面教材,他小心翼翼的把大错小错都犯了个便,简直是“矢志不渝”的奉献着全部青春,到头来换个处男未破身先死的下场,无语问苍天啊! 躺在船里睡去又醒来,渐渐过去两日,徐默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毒素进入疯狂的扩散状态,在吞噬身体各个器官经脉,就连有杏黄旗庇护的心脏,都怦怦怦的仿佛是要炸开,他起身抬头看向空中,是正午时分,他的生命会随着今天夕阳的落下而陨落。 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 无药! 可救! 海风吹着孤船再往前行走些时刻,远处海面连天的地方,徐默看到有两条通天的光柱正在向四周扩散,左边的光柱呈蓝色,右边的光柱呈红色,海风丝毫不减的兀自往前方吹,小船越来越接近两条光柱,直至来到数米外,徐默终 于看清,在两条光柱里,有两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正在仰天咆哮。 红色光柱里是只庞大的鲸鱼,无穷无尽的火焰覆盖在它的表体,犹如火球燃烧,星云焚裂。 蓝色光柱里,是只大鼋,身罩寒冰,躯着冷气,锋利的四爪不断地在海面上来回拨刨,搅动的四方海水大浪滚滚,巨涛起伏。 徐默看得出来两只庞然大物都是凶狠残暴之流,倘若在平时绝对不会允许外人靠近它们,只是现在双方正处于彼此厮斗的状态,无暇顾及徐默,恰好徐默等死等的无聊,压根就没有逃跑的想法,用身体最后仅存的微薄灵力将船固定在当下位置,决定看场鼋鲸斗。 看完再死,此生足矣! 大鼋仗着背负在背上的坚硬躯壳以及天生的心性,没有要主动发起进攻的意思,以防御为主。 起初,身披火焰的大鲸,在耐着性子等,可当它见到面前的大鼋始终没有要进攻的意思,巨尾朝天一摆,卷起翻白的浪花,冲向大鼋。 令徐默震惊的是,那片海水在它的大尾摇摆之下,居然燃烧起来,水中有火,火中有水,水火翻覆妙不可言! 徐默意识里有可燃冰的概念,但眼前所见可燃水实在有些太过神奇,什么鬼? 经过片刻的失神,再定睛看去,那条巨大的鲸鱼已经冲到大鼋身前,燃烧的水球纷纷砸落过去,大鼋只防御不进攻,身子缩进千年老壳,水火交织的光球砸在它的壳上,全部四散熄灭,躲在壳里预感到大鲸鱼的烈火焚水全部耗尽,大鼋的头与四肢骤然弹出,锋利的爪子朝鲸鱼的头部抓去,一击即中。 墨蓝色的血液立即从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流出,染红那片海域,大鼋这出其不意的攻击,彻底惹怒鲸鱼,鲸鱼伏头潜下海中,在海底来回盘旋几圈,猝不及防的从大鼋底下掠出水面,背部弧形的弯鳍,深深刺进大鼋的腹壳,将大鼋顶上天空,紧接着它从海面跃出,在大鼋落进海水之前,尾部似燕尾的长鳍狠狠摆砸过去,把大鼋拍砸的晕头转向,掉下去溅起十几丈高的巨浪。 大鼋被砸的四脚朝天乱抓,翻不过身来。 徐默眼见大鼋的狼狈相,莫名喜感,嘿嘿发笑。 不过大鲸鱼可丝毫不会觉得好笑,它把握机会,张开血盆大口,口中喷出九条火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大鼋身躯,转眼间大鼋皮肉剧烈燃烧,疼的乱抓乱吼。 鲸鱼喷出的火很是奇异,触水不但不 会熄灭,反而燃烧的更加强势,迅速蔓延遍海面,海水和苍穹在连天火焰的照耀下,映成通红,鲸鱼见势料定大鼋劫数难逃,大有猫抓住耗子要先好好玩玩儿的心情,不断摇摆尾巴往那边甩送去波浪,挑衅丧失反抗力的大鼋。 徐默坐在船中摇摇头,给予两字评价“闹腾!” 鲸鱼玩够玩腻,大口张开獠牙四漏,一口把被火烧焦的大鼋吞下。 徐默坐在船上,又道“先烤熟再吃,还挺会享受!” 眼前,下面是蔚蓝的海水,上面是层层火焰,所谓水火两重天,映照的远方天空生出七彩绚烂的光景,距离较近的海面波光粼粼,仿佛片片桃花有顺序的铺叠,美到极致,徐默方才明白鲸鱼刚刚看似在玩耍,实则是在营造进餐前的心仪氛围。 咀嚼慢咽完毕,鲸鱼尾巴竖起,在海面划出条蜿蜒曲折的水线,游到徐默船前,用野狼看羊的眼神盯住徐默,口中传来牙齿相互摩擦的咯咯声响,摆明是吞掉大鼋还不够,还要解决徐默。 徐默满脸苦涩,倒也不是怕填鲸鱼的牙缝儿,实在是不想在临死前,无故残害条生灵。 耸耸肩徐默笑道“喂,我可不能吃,我体内有剧毒,你吞下我不是等于找死吗?” 鲸鱼当然听不懂他的话,牙齿依旧咯咯作响。 “啵咚咚!” 突然,就在鲸鱼要对徐默下口时,身后的海域冲出条水柱,水柱里一只没有壳的大鼋四肢快速腾挪,排开两边海水,往远方而去。 鲸鱼回头,连忙摆尾去追。 徐默两眼愣住看着大鼋在前逃鲸鱼在后追,直到两个庞然大物消失在他视线里,脑海突然过电般闪出个念头,是和自己体剧剧毒有关的念头,说的直白些,他似乎想到了如何祛除掉体内的剧毒。 刚刚大鼋浑身遭鲸鱼烈火焚噬,便使个偷梁换柱的计策,从壳里面钻出来,焚烧在火焰里的从头到尾仅仅是它的壳而已,它则藏在水底,等鲸鱼吞下壳肉放松警惕后趁机脱身,这才会有冲天水柱里一只没有壳的大鼋四爪快速刨水逃亡的画面出现,仔细想想和蜥蜴的断尾求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正是这点,让徐默脑海里生出解毒的灵感,大鼋见身中火焰烧烤,立时弃壳求生,以防止大火烧死它,未尝不能理解成为求生存放弃身体损坏的部分,保留完好的部分,彻底阻断伤势在身体的蔓延,进而摆脱死境。 颇有几分灵光乍现。 但大鼋弃壳求生的方法不能够按部就班,要知道蚌毒早就侵入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按部就班的话,就相当于只保留目前未受蚌毒侵蚀的心脏,其他的都弃掉,那还活个鬼,所以大鼋的脱身技巧仅仅就是给他提供个引子,亦或是解决问题的方向,至于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自己思考,他扬起嘴角笑了,多多少少总算是看到点儿希望,总比没有要好。 学着岳琳琅用手撑住下巴,徐默陷入思考,思维模式转而又转,精力高度集中,最后瞧瞧自己手指,再凝望前波叠后波的海面,久违的黠然笑容出现在徐默双颊。 “有办法解毒了,徐小爷死不掉,哈哈哈!” 第95章 杀机四起 蓬莱岛蓬莱宫海神殿前,岳琳琅坐在台阶下,面色愀然,其实她并非没有怀疑过陪在身边的人不是大师兄,她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与其说她心性至纯,不如说是沉浸在自我谎言当中,常常在梦里自言自语着陪在身边的就是大师兄,从来都是没有变过。 如今徐默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坦诚以待,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无法接受很正常! 想着想着,两行眼泪流下来滴在裙角,她长长叹口气,注视远方几朵白云不知所语,关于徐默离开蓬莱的事,阿鲛在当日就告诉了岳琳琅,很奇怪,她明明知道离开的人不是大师兄,心底仍然泛起失落。 她陷入恍然的失神中,就连阿鲛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她都没有察觉到。 阿鲛来到她面前,没有立即开口,因为她很能体会琳琅现在的心情,直到岳琳琅回过神来抬头,她始道“公主,今天是第四十九天,只要再用血液浇灌圣海青花一次,就能结出花蕊,用花蕊来解女王陛下的毒。” “啊,对对对!差点忘掉,叫上我爹快走。” 岳琳琅本打算先到冰窖去待圣海青花开放,再摘下来带回海神殿给母亲服下,可岳璞说直接带青贝到冰窟,就能在圣海青花开放的第一时间,给青贝服下花蕊,让她早点醒来,于是阿鲛命四名女士兵准备好抬床,抬着青贝往冰窖而去,半路上遇见等候已久的素螺,同路而行,最终和守在冰窖口的杜若白共同进入冰窟。 她们进入冰窟后不久,守卫在冰窟外面的紫衣女兵全部被离奇出现的红衣女兵迅速杀掉,蓬莱女国的女兵无形间分成红衣紫衣两波,在正对着冰窖的高坡上,站著名身穿白衣的男子,目光半刻都不肯松懈的盯着冰窖,自言自语道“七七四十九天等的确实很苦,今天就动手抢夺圣海青花,杀掉所有人,今天过后蓬莱岛的王就是我汪人美。” 冰窖里面,岳琳琅拿下菩萨神像手中托着的玉净瓶,四十九日前还是枯枝干叶的圣海青花,结出绿油油的叶子,顶部犹如玉雕晶琢的花苞,有几分即将开放的仪姿,岳琳琅迫不及待,用细针扎破手指让血液成滴成滴的流落在花苞,然后血液顺着花苞流下枝干,血液流过之处的分枝,叶子野蛮生长变的肥而宽厚,直到血液流进玉净瓶中开始滋润生生不息的圣海青花的根系,顶头那朵淡蓝色的透明花苞,终于缓缓开放,抽出花蕊。 在场的人都陷入短暂的沉迷,静静注视这烟花易冷的瞬间,桃花杏林谁都见过,可要亲眼目睹花开的过程 ,实在太难得,所以他们沉醉很是正常。 花开的过程其实短暂到极点,很快,一朵花瓣晶莹花蕊剔透的圣海青花就浮现在众人眼前,岳琳琅身子震了震,出手去摘花蕊,紧贴在她身边的素螺如电般出手,先她半刹夺得花蕊,紧接着空闲的手紧握成拳打在岳琳琅胸脯,众人完全错愕,当现场修为最高的岳璞和杜若白反应过来,岳琳琅已经吐血倒地,抢夺花蕊的素螺早就鹞子翻身掠出数十步站在冰窖口。 “素螺,你清不清楚你在干什么!”阿鲛简直不敢相信亲眼目睹的一切,怒斥道。 素螺目光停留在手中晶莹剔透的花蕊上,得意洋洋道“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从开始到现在,若不是为等圣海青花开放,我几天前就该杀掉你们,阿鲛,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蚌精就是我从蓬莱牢狱里放出来的,本来想借他的手杀掉青贝,谁曾想蚌精没用,仅仅是让青贝中毒,没能杀掉她。” “你……素螺,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鲛快速转动手中的鱼骨拐杖,去杀素螺,可惜还没有冲出三步,冰窖外就飞射进来支箭,一箭穿心。 阿鲛带着恨意闭上双眼! 素螺大笑道“蠢货,要是没有点准备我敢动手吗,实话告诉你现在冰窖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们必死无疑,圣海青花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救青贝!” “阿鲛姨!阿鲛姨!” 岳琳琅挺着胸口的剧痛跑过去把阿鲛扶进怀里,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肩膀,啜泣道“阿鲛姨,你没事吧,你没事吧阿鲛姨你醒醒!” 任她如何呼唤阿鲛都没有任何反应。 岳璞和杜若白都心系青贝安危,势必要夺回圣海青花,两人急驹过隙,身子化作白光青光,闪烁向素螺,千钧一发,素螺甩臂张开手,从手掌心里掷出三颗烟丸,身子连忙又向后掠出,三颗烟丸撞击在地面,砰的炸裂开,腹内白烟弥漫的到处都是,形成呛人烟障,遮挡住岳璞和杜若白的视线,致使两人不得不停住身形。 岳璞挥动青衫,用袖风破开白烟,露出不同于以往的狠辣眼神道“把圣海青花的花蕊交给我,否则今天剑下不留你!” 素螺毫无畏惧之色,平淡道“岳仙人,你的剑术我早在十七年前就见过,今天没必要再看!” “那就休怪我……” 岳璞话未说完,脚底突然有些站不稳,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同样的状况也发生在杜若白身上。 素螺笑的更猖狂道“我说过没有准备我是不会来抢夺圣海青花的,当初蚌精和女王对决时,现场曾遗留有几颗带毒的珍珠,刚才我丢出的烟丸,其中的白烟就是用毒珍珠提炼而成的,只不过那些珍珠离开蚌精的身体许久有些干枯的现象,又因为提炼成烟,毒性有很大程度的减弱,否则你们现在早就毒发身亡,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和我说话。” “你……”杜若白眼眸里流淌着凶机,凛冽的杀气在身体周围浮现,奈何剧毒已经开始侵蚀内脏,他根本连出手的力气都没有。 冰窟外,素螺挥手招来埋伏在外面的女兵,拉开弓弦箭镟蓄势待发,岳璞见况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袖关上冰窖的大门,并用烂剑山的密法在门上落下封印,把岳琳琅等人护在冰窖里,把素螺等人隔绝在冰窖外,然后学着用徐默的方法,以灵力暂时护住他和杜若白的心脉,就如同素螺所说,蚌精的毒由于珍珠的干涩和提炼过程中的损耗,毒性有很大程度的减弱,所以这样的方法撑个三五天没有大碍,至于三五天后的事,暂且不用去想。 “爹,爹你没事吧!爹!” 岳琳琅急忙跑过来扶住岳璞,幸在毒烟还没有扩散到岳琳琅所在的位置,岳璞就挥袖用袖风将其拂散出冰窖,岳琳琅才得以逃过毒烟迫害。 “放心我没事,现在有烂剑山的秘术封在冰窖口,他们进不来,不过只是争取些喘息的时间罢了,我们得尽快想出解决之道,夺回圣海青花花蕊,救你母亲。” 岳琳琅依旧啜泣,声音断断续续道“可现在圣海青花不在,娘亲她能撑到我们想办法夺回花蕊吗,况且现在你和杜大哥都身中剧毒,就算我们夺回花蕊,三个人都中毒我该救谁,我……” 她越说越觉得现在的场面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圣海青花根本不可能夺回来,一下子扑入岳璞怀中,放声大哭,杜若白则悄无声息地走到冰窖最深最暗的角落里盘膝而坐,凝聚体内的灵力对抗剧毒! 冰窖外,韬光养晦隐忍多年的素螺终于如愿以偿将整个蓬莱控制到手里,仰天大笑道“所有不愿归顺于我的女兵全都杀掉,抛进海里喂鱼,以后的蓬莱只有我素螺没有青贝女王!” 第96章 绝境无生 冰窖里,杜若白和岳璞运转周身灵力艰难的抵抗蚌毒,四名抬着青贝女王进入冰窖的女兵,显得很是慌乱,素螺对阿鲛出手,并且杀死阿鲛夺走圣海青花,简直难以接受,这种画面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如今偏偏发生,除去恐惧,甚至她们心里还闪过要到冰窖外面去投降于素螺的念头,毕竟二愣子都看得出来留在冰窖里必死无疑。 岳琳琅眼泪似乎流淌干枯,哽咽着眼角却没有泪水,她在母亲青贝父亲岳璞以及杜若白三人之间来回辗转,照看三人的伤势,本来青贝的生命寄托于圣海青花,局面就足够严峻,如今岳璞和杜若白又遭蚌毒迫害,修为浅薄从来没有面临过大事独当一面的她,感觉何止是天塌地陷! 岳琳琅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稍微闭眼,现场就立刻会有三人离她而去。 岳璞正在和杜若白努力做同样的事情——破境! 岳璞目前散仙境! 杜若白九篆境! 如果能在冰窖中静下心如昆仑山下的马蕊芯在瞬间悟得大道,完成破境,或许还能借助体内新生的力量,彻底镇压住毒性,冲出去发动反击抢夺圣海青花,尤其是岳璞,如果能够破散仙入真仙,说不定真的会有力挽狂澜的效果,但从散入真往往是修行过程中难度仅次于从真入金的阶段,否则当今九州入真仙者岂会屈指可数,金仙自烂剑山渡弘真人陨落后,只余三位,相比而言,杜若白从九篆入准仙就要容易得多。 岳璞有好几次目光都落定在杜若白身上,苍白的神情里浮现出几缕惊色,二十岁的年龄就能够达到九篆境界的高峰,实在可谓是修仙的奇才,若日后能勤加苦练又于外界不缺乏机缘道运,未尝不能成为修仙史上最年轻的金仙,又或者在金仙之上百尺竿头更进步,得知是杜若白在丝毫没有惊动他的情况下从剑来锋带走岳琳琅,岳璞觉得不冤。 努力的凝聚灵力片刻,杜若白想起师父曾经说的话,说他前十五年机缘太盛,后十五年轻则会有相对程度的压制,重则有天雷劫数降下,换句话说后二十年基本不会再有进步,师父的话他向来当做命签谶语,不会怀疑,当下就放弃要破境的想法,打算另寻出路。 “可惜师父去赴三元海会不在蓬莱,要不然他老人家出手局势还有转机!” 杜若白发出带有几分绝望的喟叹。 于小小冰窟里的三个点之间来回奔波,岳琳琅简直感觉比翻山越岭千万里还要累,靠住墙壁脑袋低垂,就跟蔫掉似 的,嘴边咕哝“要是大师兄……要是徐大哥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 …… 蓬莱宫海神殿里,一名身穿白衣的人站在王坐旁边,目光正在凛冽中带三分狠辣的扫视着下面的人,他的身形和所有女人都不同,没有盘在满头的乌发,前凸后翘的轮廓线,更没有让纨绔公子哥垂涎三尺的括号臀,因为他本身就是位男人,汪人美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谁能想到我渔民汪某人也有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为王的时候,还他妈全国上下的子民都是女的,若非当下场合得注意仪表,他早就淌着口水大笑了。 作为整个蓬莱政权颠覆案的始作俑者,素螺站在他的旁边,未发寸语,她知道许多女兵都还不清楚为何蓬莱女国会有个男人出现,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她们清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就行。 汪人美早就为今天的政变准备好了皇装,此刻华丽雍容的皇装穿在他身上,和之前那个海边打鱼佬形象相不啻云泥! 努力把眼神中的凶戾显露的无以复加,汪人美道“蓬莱国现在所有身着红衣的女兵,都是大功臣,至于那些身穿紫衣冥顽不灵的,能劝降的劝降不能劝降的都丢入海里喂鱼!” 在策划谋反之前,素螺就与愿意归顺他的女兵有约定,事发当天全部换掉惯穿的紫衣,穿红衣为凭证,以免拉开战斗时误伤本阵营的人,所以才会有之前在冰窖外红衣女兵刺杀紫衣女兵的画面,实际上就是蓬莱女国新旧两股势力之间的厮杀,可惜事发突然猝不及防,紫衣女兵大多都是背后中刀,死的有些冤枉。 吩咐完所有的事宜,女兵们全部退出海神殿,汪人美跑过去关上海神殿大门,他最后一丝威风也在门关上的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小人得志的屁颠儿屁颠儿跑到素螺面前,笑嘻嘻道“素螺啊,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现在的蓬莱女国就是我们的天下,以后我做王你做王后!” “嗯!” 素螺没有说过多的话,仅仅就是敛起嘴角的笑意点点头,她喜欢汪人美,十分希望汪仁美做蓬莱的王这不假,可她不会把实权交到汪人美手中,往浅里说,汪人美算是挡在前面的盾牌,握在手里的傀儡,她向来不喜欢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接受大众们的目光聚焦,她只想在暗处做最有权利的人,表面不如人,实则人上人。 她温柔从良的时候,可以像只小猫咪乖乖的躺在汪人美怀里任他无限享受自己还算极品的身体,而当她不温柔时,会像野狼般将曾经令她神魂颠倒的 汪人美按在爪下取其性命,这两种极端的性格正是由多年藏身在阴暗角落里算计谋划磨砺而来的。 所以素螺暴躁时施加在汪人美身上的痛苦,汪人美通常会在她温顺的时候,用巫山云雨的方式加倍偿还。 用斜眼瞧着素螺,确定她现在处于极度温顺的状态,汪人美道“青贝,岳琳琅等人还在冰窖里,该如何处置!” 素螺得意的目光来回挑逗于圣海青花花蕊,不以为意道“等!” “等?” “不错,等,只有圣海青花花蕊才能够解蚌精的毒,如今花蕊在我手里,他们撑不住几天,等岳璞毒发身亡,他布置在冰窖门口的封印自然会失效,到时候冲进去杀掉岳琳琅,就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好,等!” 说完汪人美扑过去,把素螺按压在王坐,他很确定现在的她很温顺,正是报复的好时机。 …… 东海海边,手持干檀木拐杖,脸戴丁香面具的西坡先生,正和一名身披白氅袍,手持马尾拂尘的道士,在检查横陈海边的尸体,跟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两百左右的黄衣人,在云中卫中,黄衣属黄品,本来是在昆仑山监视广成大帝陵的动向,由于人品和地品的统领都相继死去,王衍不得不把黄品从昆仑山调回。 手持拂尘的道士,正是黄品阶级统领边离尘! 前几日花秋雨从段听风的记忆获取到徐默的消息后,就派人送信到云中卫总部,然而王衍最先得到的不是那封信,而是花秋雨留在云中卫总部的命牌破裂,短短几日内人品阶级和地品阶级的统领全部死掉,王衍只能亲自出手,带领守卫在昆仑山的黄品阶级云中卫来到东海。 此刻他正在用搜魂术搜查一名地品阶级云中卫的记忆,经过搜查,清楚掌握到现场经历的战斗和花秋雨的死因,先是徐默往东海而去,紧接着是坐在洗剑池十九年没有下山的岳璞,他很好奇两人究竟是去干什么,奈何东海海面茫茫辽阔,王衍根本不可能把目光放矢即中的锁定在蓬莱岛,只能断定这两人是出海去办些事,过几天就会回来,便下令所有黄品阶级云中卫全部封锁在海岸守株待兔。 “没有人能逃得出我的手心!” 第97章 渡水重生 抬头看看太阳片刻都不肯停留的往西边滑动,徐默自知剩余时间不多,得尽快按照他想出来的方法施救,不然真得嗝屁不可,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最好是山洞,船上颠簸的厉害,容易出意外,也就是说目前解决的办法是有,成不成还得看老天眷不眷顾,最好是眼前能出现个岛屿来暂时安身。 海风继续吹着孤船往西边而去,左摇右摆地飘行三四个时辰,如愿的眼前出现坐面积很大的岛屿,但不是他预想的那样岛上荒无人烟,相反人丁似乎极其兴旺,岛边有三四排人整整齐齐的排列站岗,再靠近些,岛屿上随风摇摆的旗帜进就入视线,缘于距离较远,看不清旗面具体绣着什么字,模模糊糊的像是某种图腾。 “莫非岛屿上是类似于蓬莱女国的某个海族部落?” “咻!” 大片飞物破风的声音响起,岛屿上射出三百多支箭,犹如过境蝗群,往徐默所在的位置扑压而来。 “妈呀,就算发现有人靠近,也不用下死手吧!” 徐默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他左脚用力往船的外侧踩去,船身瞬间在力的导引下倾斜,倒扣在海面,徐默趁机凭借船翻作掩护跳入海水当中,想学着唐僧上岛借宿的念头彻底打消,他能肯定岛上居住者绝非善类。 受蚌毒迫害,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倒在海水里冰凉刺骨的感觉犹如千万条虫蚁往身体里钻,直欲吞噬掉徐默仅存的生气。 “靠,我怎么说都是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得拼得搏,不能轻易放弃!” 徐默咬牙憋气潜游到岛边,没有露出海面,而是用御土诀在岛屿入海的部分开辟出条洞道,双臂先曲后直,掰着两边岩壁游进,很快身后的海水也源源不断的涌淌进来,徐默并没有阻止,如果要按照他的方法来祛除体内的蚌毒,就需要些水,等流淌进来的海水达到预计的量,徐默才将洞口关闭。 既然岛上不能去,就在岛底进行,反倒落个清静。 徐默要解蚌毒的方法,灵感来自于大鼋的脱壳逃生,具体程序则因材施教化的有所改良,简单点说,就是让血液流出体外和水混合,混合的时候,血液里的毒素当然也会和水达到相融,沉淀些许时间后再用御水诀把血水混合液里的水全部提取出来,这样就会有部分毒素融合进水里跟随着水流出血液,如此重复着多做几次,有毒的血液就能得到净化直至无毒。 想法极为天马行空,若非观看大鼋 脱壳逃生,真的很难想出来,况且就算常人能想得出,没有御水诀同样无法实施,洋洋得意点点头,徐默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这种方法几乎能在不用任何草药,针灸的情况下就可包治百毒。 盘踞而坐两手搭于膝盖,徐默立刻着手实行方案,在左右手中指位置分别咬出点不大不小的破口,用灵力,把体内一部分的血液从左手破口里推逼出来,进入悬浮在眼前的透明水球中,右手的破口,则是为净化后的血液流进身体做的准备,当然血液是抽出半部分体内留半部分,全部抽出来不死才怪。 水球最外层的水徐默用御水诀凝固,以此来制造出提供血水混合的空间,打打哈欠,用意念控制海水旋转,徐默静待两者搅拌达到均匀,莫约十个弹指过后,血液毒液水液浑然一体。 他缓缓念动御水诀,一股微带隐隐约约黑气的水柱,淌出水球流落在地面发出刺啦的强烈腐蚀声,接下来就是净化后的血液流进身体,纯粹的血不比水,用御水诀完全没有效果,所幸徐默留有心眼,在血液中注入有灵力,灵力回体的同时会携带血液从右手破开的中指流进体内。 这股血液进入身体,耽搁半炷香的时间,流遍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中毒的迹象果然有所缓解,握紧拳头能使得上来气力了,灵力也伴随身体状况的好转而有所增强,看来流落在地面的水滩带走的毒素不少,头遍就效果显著,到第三遍或是第四遍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全部祛除。 他长长吐口气放松下来,用灵力催动着没有净化的半部分血液流进水球,按照刚才的程序进行完毕,再度回归身体,顿时有种脱胎换骨身轻如燕的感觉,现在体内的毒应该有十分之六七随着水流流了出来,御水诀只控水液不控血,实在是比后世的高科技提取还要精准! 唯独费劲的是,越到后面体内毒素所占的比例就会越小,就算搅拌的再均匀,跟随水流出的毒素量还是很少,要排除的干干净净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总会有轻微的残留,不过按照徐默现在的情况来看,脸色脱离如霜打的苍白境地,渐渐恢复红润,足以证明残留的毒液还远远达不到致命的标准,或许能在修为提高后,用灵力化解掉。 恢复正常的频率吐纳几番,徐默打算先好好睡个美容觉,他在船上表现出的昏昏欲睡完全是剧毒折磨出来的表象,身中剧毒濒临死亡,能睡得香? 不知酣睡多久,反正在山洞里看不到阳光,没法分辨是否到黄昏时刻,醒来后他揉着眼睛正打算要出去看看,腹部突然传 来触电般的剧痛,准确点用修仙者的专业术语来说,不能说腹部,该说恒眼! 奇怪? 储存在恒眼里的四面宝旗,徐默全部交给了岳璞,至于杏黄旗还封在心口,按理说恒眼里面空空如也,应该不会产生什么波动才对,莫非是大病初愈的错觉?徐默用拳头轻轻捶几下,权当是血液不通畅发生的类似于麻痹的正常现象,整理整理衣裳,捋顺头发,用御土诀破开洞口往外走去,走出三四步,熟悉的感觉又出现,并且比之前要强烈数倍。 徐默疼的哭爹喊娘“究竟怎么回事!” 封住洞口盘膝而坐,他开始用神识探查身体。 他的神识微薄,也就局限于探查自身身体状况,于外界信息的获取捕捉没有多大作用,平心静气收思敛神,他看到在恒眼里,不断的有灵力朝着中央聚集,光芒深入浅出或淡或暗,丝丝缕缕叠加成层,似乎是要构造某种东西,这东西,目前还只是个大概的外形轮廓,并且,在其旁边悬浮有五条金色璀璨的符纹,即是象征修行者境界的道篆。 “在道篆旁边产生强烈的灵力反应,难道……有新的道篆要形成?” “咻!” 灵力聚合成光束,填满之前就有的轮廓,当真形成条透亮的道篆。 “六条,获得新的道篆,现在体内的道篆总数就是六条,象征着我的修为有所突破,如今是六篆。” 新成的道篆无论是大小还是表面花纹的雕刻精细程度,都要远胜之前的五条。 徐默大笑,从来没有笑的这般轻狂放肆过,近日来积压在身体的所有不如意,都在笑声里烟消云散,他的破境和平常人不同,每次破境都意味着解开一层封印,获得新的力量,第六条道篆凝成,压制着六篆仙灵的封印随之打开,解毒,破境,获得新生的力量,今天可谓黄道吉日双喜临门! 静候第六条道篆在恒眼里逐渐趋于稳定,徐默走出洞穴冲出海面,见海天皆是暗蓝,天空挂着几点很容易被忽略的舒星,颇有几分冷冷清清的戚戚然,再看岛屿之上亮着篝火,显然值班的人还没有休息,夜色昏暗海面没有生火,他们自然无法发现徐默的踪迹。 脸涵笑色的摸摸眉,徐默作出如隔三秋没有做过的抠鼻动作,转身以气凝水成剑影踩踏在脚底御剑离去,刹那又折返回来,凝望岛上摇摇摆摆若隐若现的篝火,没来由的生气,那群小王八蛋白天放箭差点射杀掉当世天才,能轻易放过?况且见人不问缘由 就贸然放箭下死手,摆明不是什么纯良的主。 徐默双手负背单脚踩踏水剑尽量展示出大家风范宗师气派,往岛屿飞去。 第98章 海上浮尸 徐默身子化作白影飞掠上岛,在夜色的掩护下并没有人察觉到。 身子略微低伏,潜藏在岛边的岩石后观察岛上的情况,徐默看到在面对他的正前方区域,有木楼配合着天然岩洞搭建成的居住地,楼顶都插有大旗,旗面绣画的图案是交叉的骨头上顶着雪白的骷髅,标准的海盗象征,徐默突然想起来胡友富曾经说过在东海海面遇到过海盗的袭击,看来就是这伙人。 他站直身慢慢的走上岛,负责守卫站岗的人兀自沉浸在篝火晚会的欢娱里,没有发现徐默。 徐默颇有几分夫子恨学生朽木不可雕的摇摇头,主动报上名号“在下徐默,荆州市渭水县人,路过东海特来拜访借宿一晚,明日就走。” “谁!谁!” “好像有人闯入快抓起来。” 几名大汉嘶吼之间挥动拳头冲过来,距离徐默还有些路程,脚下的地面突然凸起,将他们纷纷绊倒。 徐默很清楚该如何对付这些人,用不着动武,只需要用仙术在他们眼前构造出奇妙的现象,让他们知道徐某人不是凡夫俗子,就能很容易的产生震慑效果,比拳打脚踢要有用的多,暗中念动起御水诀,徐默用意念操控海水凝聚成透明的一股细细水柱,犹如小蛇般蜿蜒升起,在身体四周旋绕徘徊。 蜗居在海角偏隅的盗匪们何曾见过如此奇异的画面,不由想起数日前在劫船时海面升起的那层水盾,杯弓蛇影,悚然跪倒在地大呼“海神,海神降临啊!” 徐默丢个白眼儿过去,双手负背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他们很听话的带徐默来到海盗头子居住的地方,是建筑群里最高的一座木楼,两名海盗半夜里不敢进老大的屋子,徐默也不勉强他们挥手示意离去,摸摸眉后推开门独自进入,进去的时候海盗头子正在和不知从哪里掳来的姑娘行欢作乐,见徐默进来丝毫不避讳的敞着胸脯裤子半解,如牛吼的粗嗓张开怒斥“你是谁?敢擅闯到我的岛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海盗头子满头卷发蓬松乱披,肤色黝黑面容长圆,小日子过得应该不错,随和的走过去坐在他床边,徐默先看眼躺在床上微有惊慌的女人,继而目光才定格在海盗头子身上。 不知为何向来杀人如麻的他,竟然没有对徐默动手,任由徐默走过来,就仿佛进来的这位白衣少年天然携带着某种震慑力,亦或是他被徐默的胆大妄为震惊到。 女人藏在被子里小脚偷偷往海盗头 子屁股狠狠一踹,他身躯一颤,回过神怒拍大腿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给大爷滚出去!” 紧接着巨大的拳头挥出砸向徐默脑袋,他明明看到自己的拳头打中徐默,可手头的感觉是就像是打在泡沫上,有种软绵绵的气层把他的拳势全部化解掉,他只当是纵欲过度导致有些眼花,连忙挥动第二拳,结果不知怎的硕大的拳头就砸在自己脸上,疼的他从床边滚落下来。 “来人,来人,啊!” “来人!” “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你……”海盗头子的表情立马苍白如霜,跟见到鬼似的。 徐默故意屁股往床板里头蹭蹭,挨住床上的女人,手指朝门外作来回勾动的姿势,屋门竟然打开,他从海面携带而来的那道水柱灵巧的在海盗头子面前转悠转悠,缠住他的脖子。 “啊,海神海神啊,不知是海神驾到,还请恕罪,还请恕罪。” 徐默才不管什么海神海鬼,只要海盗头子敬畏他即可。 摸摸眉徐默道“在下徐默,荆州渭水县人,因路过贵岛,天色已晚,所以借个宿。” 海盗头子如释重负,连连说几句阿谀奉承的场面客套话,缓缓开门退出屋子,徐默侧耳听着门外哐当当的声响,猜得出指定是退的过度从门外楼梯滚下去了。 另外他退出屋子,是不是意味着要把屋子让给徐默? 还有床上的女人。 徐默回头,既有无私献身精神又有墙头草精神的女人两只手立即挽住他脖子,轻咬着嘴唇眼神在胸脯飘来飘去,暗示的近乎于直白,别说徐默还真有些反应,两股念头开始在脑海里打架,最终做出决定,脱掉外衣用手揽住女人后背,狠狠往前猛推,女人一个狗吃屎从床上跌下去,摔的惨不忍睹。 “床是挺大的,不过就一张被子,两个人怎么盖!” 撇下句直男味儿浓郁的话,徐默倒头就睡。 第二日清醒过来他没有立刻起床,舒舒服服地躺着休息到中午时分,才准备穿衣洗漱,昨晚睡觉之前他在四周布置有结界,除去预防海盗们趁他熟睡下杀手,也能彻底杜绝让他撵下床的那女人的非分之想,出门后,徐默看到土匪头子率领岛上所有人在恭恭敬敬的等候,素食荤菜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态度相比之前更加诚恳——肯定是昨晚在趁徐默熟睡的时候想要下手但吃了结界的亏。 徐默在几个大老粗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开始吃早饭,左手捧碗右手拿筷狼吞虎咽,近日心中烦闷连顿好早饭都没吃过,今天可得好好享受享受,海盗头子笑嘻嘻的坐在徐默身边给徐默连倒酒带夹菜,分外殷勤。 徐默拍拍筷子道“莫非有事?” 海盗头子舔着脸道“仙长,我知道你能掐会算未卜先知,你给我算算我的命呗!” “算命?”徐默思索片刻道“不用算看面相都知道,你将来肯定能统领四海,横扫八方,成为海盗中的老大。” “海盗中的老大……那是什么?” “还是海盗!” “这……”海盗头子有怒不敢言,仍旧笑嘻嘻的给徐默倒酒,突然鼻翼耸动几下,斜着脑袋望向海面,竟忘记手上倒酒的动作把酒倒的从杯子里溢出,徐默白他一眼,道“你在看什么。” 他自以为闯下祸,连忙致歉道“对不起仙长,我闻着海面有血腥味儿,而且很浓郁。” 像他们这种穿梭于海浪里的人,海风里的味道有丁点儿变化都能嗅得出,很快两名负责在海边值班站岗的人急急忙忙奔跑过来,报道“大哥,海面上漂浮有好多的尸体,都是女人,身穿紫衣,看样子好像是西北海域蓬莱女国的军队。” 自始至终意悠态闲的徐默听完最后一句话不禁眉头皱起,放下碗筷双手负背御起屁股底下的板凳,脚踩板凳以凳代剑往前方飞行而去,来到岛边目光在海面铺散开来,认出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确实是蓬莱女国的女士兵,可他们为何会死,莫非蓬莱出现了大变故。 见漂浮在海面上的女兵足足有百人,徐默心生恻隐之心,闭上眼睛用御金诀感应片刻,稍微侧首目光瞧向后面跑步赶来的海盗头子,道“大当家的,我有笔财富要送给你,从你现在所站的位置向东南行走四千五百六十三步,然后右转行五万三千五百步后,往下挖掘,挖到六七百米深,就会挖出座金矿,不过你得替我做件事,把海面上的女兵全部打捞上来好好安葬,若要我知道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做,或者对她们的尸体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可不会放过你。” “金矿,有金矿!” 海盗头子笑得合不拢嘴,其余人也都是惊喜若狂,跪下来磕头道“谢谢仙长指点,仙长放心,您的吩咐我定会照做。” “嗯!” 徐默轻轻点头转而右脚往地面一蹬,飞向海面,消失在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 “快快快,兄弟们准备家伙,咱们去挖金矿!” “老大不是答应仙人要先把尸体打捞上来吗。” “嗨,仙人在哪里,哪里有仙人?还打捞什么尸体,金矿最重要,懂吗?” “咔嚓!” 懂吗两字余音还在耳边回荡,晴空中划出到雷电,不偏不倚的劈在海盗头子旁边岩石! “快快都愣着干什么,下去把她们都捞上来,你们几个去挖坑,坑要挖得深,咱们得厚葬,还有还有在我站的位置画个圈,不然找不准!” 第99章 满口胡诹 徐默来到蓬莱,原打算直接上岛,看见蓬莱岛的女兵都穿着红衣,敏锐的直觉瞬间嗅到蹊跷,记得刚到蓬莱的时候所有蓬莱女兵都是身穿紫色铠甲,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也亦然,为何现在岛上全是红衣,还有树立在蓬莱宫的大旗图腾,和之前截然相反。 “莫非蓬莱出了大事?”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像是外界入侵,倒像是内部发生变动。 去还是不去? 当然得去,岳家的姑娘还在岛上,喜欢上就放不下啊! 但也不能冒冒失失的进去,得先将蓬莱岛目前的兵力部署烂熟于胸,他御剑而起在空中俯瞰蓬莱岛全貌,发现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之前生长圣海青花的冰窖口,仔细凝眸俯视,注意到冰窖口有灵力浮现,是烂剑山特有的结界。 “难道岳叔…” 都不打算继续充愣当迟靖远,还叫叔叔干嘛,感觉怪怪的! “难道岳璞和琳琅他们在冰窖里。” 降落至地面,四面的红衣女兵全部涌来,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你,是你,抓起来!” 一名红衣女兵认出徐默,立即用手中的鱼骨矛指住徐默咽喉怒吼,徐默也不反抗任由她们五花大绑,反正普通的绳索不可能彻底绑住他,轻轻松松就能挣脱,要搞清楚事实真相,就得先入虎穴,可谓心理战术中的欲擒故纵。 她们押着徐默往海神宫去,交到素螺面前方得以解绑,此时的素螺正坐在蓬莱女王的王座上,汪人美则站在她旁边,徐默很好奇为何蓬莱女国会多出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摇摇头道“素螺大人,你为何要坐着青贝女王的王坐,莫非你发动政变夺权,想要做女国的新女王。” 素螺大笑道“你看得出来就好,不过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为何要离开蓬莱,但你离开就不该再回来,好好的生路硬是走成死路!” 徐默大剌剌道“唉,好奇心害死猫,我就是因为好奇才来看看,不过生生死死,哪儿有那么准确的事。” 素螺点点头道“的确世间的生死荣辱都是不定数,我们便不再去谈,谈谈其他的,我之前经常听岳琳琅提起你,似乎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寻常,你回蓬莱岛就是要救她吧。” “对!”徐默回答的铿锵有力。 “可惜你的岳琳琅已经死了!” 素螺认定这句话说出来能令 徐默陷入极度的崩溃,然而真实的情况并未如她所愿,徐默听完叹着气诮珊道“不可能,上岛之前我闲来没事儿在上空转悠了几圈,发现岛上有灵力浮动,要是他们死掉灵力早就消散,还能被我看到?” 素螺似笑非笑的握住悬挂在王坐旁边的宝剑道“臭小子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没错,目前他们确实没死,困在冰窖当中,不过你放心,他们撑不住几天,岳璞和杜若白都身中蚌精剧毒,圣海青花的花蕊却在我手里,他们无药可救。” 岳璞和杜若白身中剧毒,言外之意是岳琳琅未遭蚌毒迫害,倒也是,有岳璞在旁边护她周全,能有何事? 想到这茬,徐默大笑道“岳璞中毒真是好机会,能不能让我进去杀掉他” “你说什么?”素螺简直不敢相信,从王座上站起来再度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岳璞中毒真是好机会,我正好亲手杀掉他!” 素螺满脸你休想骗我的表情道“你喜欢他女儿岳琳琅,他又是你同门里的长辈,你要杀他?怎么可能,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在我面前玩谋虑,你还嫩的多。” 徐默不以为然道“有些事你不清楚,我喜欢他女儿不假,但不会爱屋及乌的连那个老东西也喜欢,不瞒你说,我从小在烂剑山就没少受他的气,而且他反对我和琳琅交往,表面上对我和善都是怕琳琅生气做给琳琅看,实际上时刻都想着要置我于死地,前几日我之所以离开蓬莱,就是因为无意间发现岳璞想要对我下手,我是逃难去的,如今回来就是想出口恶气。” 偷偷瞟眼素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徐默加重语气继续道“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岳璞身上有道家重宝五方旗,他本人呢又是散仙境的修为,在烂剑山时有好几次差点破境至真仙,他要真在冰窖里升至真仙境,就算不能够解掉体内的毒,要灭掉你们却非常简单,时候大不了和你们同归于尽。” 素螺脸色稍变。 徐默层层递进道“你得相信我,我进去仅仅就是想要见见琳琅,其余的人我都会杀掉,尤其那个杜若白,当初在烂剑山带走琳琅的时候,我出手阻拦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今天终于有机会报复。” 实际情况是,杜若白带走岳琳琅的时候,徐默完全懵逼,不过细枝末节的她素螺又不清楚,还不是任由徐某满嘴跑火车。 素螺玩弄着头上的鱼骨钗,不屑道“岳琳琅我同样不能让你带走!” “没说带走啊,我 就是想见见她,说来有些难于启齿,从小到大我就喜欢着她,十八年里付出太多太多,可惜到头来连手都没牵成,我就是想进去杀掉里面的人,然后好好尝尝这位青梅竹马的姑娘是什么味道,我可警告你,岳璞随时可能入真仙境,从里面杀出来,此人修为高深,你的蚌毒或许只能伤他却无法结束掉他的性命,否则冰窖门口的结界早就消散了,还能撑到现在?” 素螺动容道“难道和你合作,岳璞就能立即死掉不成。” 徐默察觉到机会,摸摸眉道“当然,你不要忘掉我也是烂剑山的弟子,他岳璞能施下结界,我就能打开结界,只要结界打开,你们的兵马就能冲进冰窖杀掉岳璞和杜若白。” “你不是说你要亲手杀掉岳璞吗?” 徐默摇摇头道“仔细想想,还是借刀杀人的好,我若亲自杀掉岳璞,琳琅会恨我的。” 素螺声气转而阴沉道“那你的意思是?” 徐默自个儿搬来凳子坐下道“我解开布置在冰窖口的结界,你们的人马冲进去杀掉岳璞和杜若白,然后我在关键时刻出现英雄救美,带琳琅离开找个地方和她共度一夜春宵,一夜过后,你们要如何处置她,与我都没有关系。” 徐默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实在波涛汹涌的不行,不停的暗自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今天的满口胡诌着实罪过,一夜春宵更是折寿啊,罪过罪过!” 素螺听完嘴角上扬出微妙的弧度,手中宝剑闪电般刺向徐默咽喉,刺破咽喉的表皮戛然而止,若再深纤毫,徐默必死无疑。 感觉到咽喉流淌出血液,徐默越发镇定道“素螺大人不相信我?” 素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腰间掏出颗墨黑色的珍珠,打入徐默口中道“你要真想与我合作,就安安心心吞下这个珍珠。” 徐默明知故问道“这是……?” “蚌精的毒珍珠,当时蚌精和青贝女王交战时现场遗留有不少毒珍珠,我觉得日后会用得着,便收拾了几颗,不过你放心,毒珠离开蚌精身体已久,毒性很弱,一时半会儿要不掉你的性命,只要你好好和我合作不耍花招,等解决掉岳璞和杜若白,我会用圣海青花替你解毒的。” 素螺清楚五方旗的威力,同样清楚真仙境有多可怕,岳璞要真能破境升真仙,到时候说不定会用真仙境的灵力压制蚌毒,冲出来拼个鱼死网破,无疑是颗定时炸弹,以免夜长梦多倒不如与徐默合作,她给徐默吃下毒珍珠同 样是给自己吃剂定心丸,现在可解蚌毒的圣海青花在她手里就相当于掌握着徐默的生死,不信他还敢耍手段。 徐默把素螺心里的小九九看得透彻的很,抿嘴道“现在我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总该放心和我合作了吧,走吧去冰窖,我来负责打开烂剑山的结界,你们负责冲进去杀掉岳璞和杜若白,不过记得暂时留岳琳琅性命,让我和她做一夜夫妻。” “好!” 素螺点头,她同意和徐默合作,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若不早些解决掉杜若白,等他那位去参加三元海会的金仙境师父回到蓬莱,定然会惹来巨大的麻烦,只有尽早结束杜若白的生命,到时候才好编造理由糊弄敷衍。 两人达成协议来到冰窖门口,红衣女兵全部聚集在冰窖外,成千支箭扣在弦上蓄势待发。 徐默站在最接近冰窖的位置,催动灵力尝试着要打开岳璞布施的结界,好在岳璞身受重创,结界只有原本防御效果的十分之五六,否则徐默还真没把握能打得开。 “哗!” 一阵破风声在耳畔响起,结界破开条缝隙。 素螺眼睛发亮,催促道“快,再开大些!” 未曾想徐默突然停止手上动作,转头划出道剑气劈向素螺和红衣女兵,紧接着侧斜身子从缝隙里钻入冰窖,几乎是在他进入冰窖的同时,结界上开出的缝隙快速愈合,恢复如初。 素螺躲过剑气划出的道道霹雳,气得以手捶胸紧咬住嘴唇咬的渗出血丝“可恶,居然敢耍我,那你就等着被蚌精的毒毒死吧!” 第100章 气不死你 “唉,想当初蚌精用七颗毒珠伤我杏黄旗都能保我七日不死,你一颗干瘪的珠子就想要我的命,天真!” 徐默进入冰窖,看到的景象是:岳璞和杜若白正在盘膝而坐休养生息,面色干紫嘴唇发黑,明显是身中蚌毒,在冰窖的最深处角落里,四名抬着青贝进来的女兵,因为没有灵力保护,无法承受冰窖的刺骨寒冷蜷缩着抖的厉害,至于最想见到又最害怕见到的岳琳琅,面挂忧郁的蹲在青贝身旁呜咽。 他们几人的目光同时瞧向徐默,一时间不知所语,这小子怎么去而复返?外面的红衣女兵没有乱刀劈死他?素螺能允许他进来?到底该叫他大师兄好还是徐默亦或是徐大哥? 心里千千万万的话被他们这种反应打的乱七八糟,徐默摸摸眉道“都什么表情,我是来救你们又不是来杀你们。” 心里好几阵波澜起伏的岳琳琅终于结束挂在嘴边十几年的大师兄称呼,站起来道“徐默,你怎么会来?” 她原本是要叫声徐大哥,但倔强的想要赌气,心里总有股怒火在作祟。 徐默笑道“看来岳姑娘是打算要以新的角度来认识我,在下十分感谢!” 岳琳琅哼道“我问你为何会来,况且你来又能有什么用?我们都身中剧毒,圣海青花又在素螺手里,我……” 她说着说着就涕泪连连。 徐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闭目凝神良久的岳璞双眼缓缓睁开,他清楚徐默身中蚌毒,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毒发身亡才对,如今生龙活虎的屁大点儿事儿没有,莫非是找到解毒之法,他笑着道“莫非徐少侠有解毒之法?” 既然徐默挑破窗户纸不想再做烂剑山的大弟子,他自然改口。 徐默点点头,兀自称他作岳叔叔道“岳叔叔说的不错,在下确实有办法解毒,不用借助圣海青花。” 几人闻言内心欣喜皆溢于言表,杜若白反应最不容易察觉,岳琳琅反应最为明显,她扑过来两手抓住徐默两肩摇晃道“徐大哥,你真的有办法解圣海青花的毒,你快救救我娘,快啊!” 徐默道“放心,有办法!” 他本能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岳琳琅的脸蛋,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把手偏向自己额头挠挠痒,走向青贝女王,目光却在看着杜若白和岳璞,道“青贝女王中毒最深时间又久,还请岳叔叔和杜兄稍等片刻,我先为女王解毒,琳琅……岳姑娘,麻烦你用灵力把冰窖内的冰块化作水,越快越好 。” 岳琳琅没工夫去思考水能不能解毒,现在她只想快些让母亲苏醒过来,徐默则在指尖凝聚灵力,以指刀轻微划破青贝女王左右手,用观看大鼋脱壳逃生由感而来的解毒方法,来给她解毒,岳琳琅看在眼里有些怀疑,窥探不到其中奥妙玄机,杜若白和岳璞的眼力劲儿就要狠辣的多,目睹徐默牵引出青贝女王体内部分血液和水融合,立即脑补出徐默解毒方法的全过程,如此的话徐默只需要专心致志为青贝解毒,杜岳二人完全能够自行料理。 青贝中毒极深又时间极长,两三次很难有成效,莫约是第七遍,萦绕在嘴皮和眼眸里的黑色才渐渐退去,面容恢复红润,恰好杜若白和岳璞已经自行解掉蚌毒恢复如初,两人走到近前把灵力灌输给青贝,青贝长时间受蚌毒侵蚀的五脏六腑获得灵力滋养瞬间痊愈,沉睡将近两个月的她慢慢睁开眼睛,脸色犹有恹态。 她之前昏迷不醒不假,可意识有,近日蓬莱岛发生的变故都了然于心,苏醒的第一时间就于四个人分别做出四个动作,把岳琳琅挽入怀中,用多年未减的温柔语气喊出岳璞的名字,给杜若白投去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对徐默的救命之恩则报以笑容。 岳琳琅抱住青贝,双双流下的泪水带动哽咽的频率,痛快快的呼喊两个字“娘亲!” 青贝用下巴贴着女儿的秀发哽咽起来。 岳璞嘴边溢笑,走向妻子女儿。 徐默和杜若白都很识趣的往四名女兵蜷缩着的角落靠近,接下来是家庭大团圆的欢乐场景,稍微有点儿情商的都知道该回避,来到四名女兵身边,徐默注意到四人的神态发生了细微变化,青贝的苏醒致使她们心中多出几分底气,有女王在,怎么着也不会死在冰窖里,该死的是外面那个女国的叛徒。 想想既然和岳琳琅说清楚身份,就没必要再装出正正经经的样子,喜欢归喜欢,为喜欢收束性子,目前徐默还真做不到,右手很自然地拍在身边女兵的肩膀,徐默嘿嘿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海樱!” “哦,海樱,名字不错。” 两人很快就从陌路不相识聊的热火朝天,从生活的点滴小事到各自的兴趣爱好无话不谈,蓬莱女国的姑娘从小受本土思想文化影响,男女意识很薄弱,别说拍拍肩,拍拍胸脯都不会有啥大麻烦,不像内陆女子你瞧她半眼她就说你觊觎她美色,从她身旁路过就说你吃她豆腐,活生生的把良家善男说成是揩油大汉,简直可恼。 两人谈到正酣处,杜若白突然起身往冰窖外走去。 徐默喊住他“喂,杜兄,去哪里啊。” “我要去找花瑙!” “花……花瑙!”徐默有些印象,阿鲛的女儿,前天夜里在珊月亭说是要嫁给杜若白给老杜生个小杜的姑娘。 徐默笑的绝对纯良道“看来你很关心她,也不枉她说要给你生个孩子。” “住嘴,不要胡说。” 骤然打断徐默的话,杜若白转身往冰窖门口而去,他的举动打破了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青贝环顾冰窖四周罢,道“花瑙在外面?” 杜若白可以无视徐默的话,但青贝的话他不会不答,回头道“是的女王陛下,花瑙在外面,不知道素螺会不会对她下手,我得去外面找她回来。” 青贝女王站直身子,王者风范毕露无疑道“要出去我们就一起出去,要救人我们就一起救人。” “好!” “轰隆!” “砰!” “嗷!” 冰窖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夹杂着野兽的嘶吼,似乎场面十分混乱,岳璞感觉他布置在门口的结界有被撕裂的趋势,青贝凝神细听,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立时叫住准备出冰窖的众人道“外面的巨兽嘶吼声,好像是关在蓬莱女国牢狱里的上古巨兽,我猜想素螺应该是将它们全部放出来,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对付我们,这些巨兽都十分血腥残暴,大家千万要小心,有些巨兽身怀剧毒,毒性足以与蚌精相提并论,甚至更强!” “好。” 徐默不禁退窜几步,站在杜若白身后,说实话单单蚌精就把徐默折腾的够呛,如今牢狱里的上古魔兽妖孽全部放出来,出冰窖就是鬼门关,有个九篆大侠挡在前面,怎么着都要安全些,岳璞则主动护在青贝和岳琳琅前面,道“贝儿,你照顾好琳琅,外面交给我。” 青贝未语,把岳琳琅揽入怀中。 轰隆一声巨响,结界从外面破开,两条赤色蜈蚣,三只身披碗口大鳞片的独角巨兽,泰然挺立在冰窖门口,当然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许多其他魔兽,素螺从众兽里缓缓走出,神情亢奋,然当他看到岳谱和杜若白生命无恙,不禁变色,看到本来该死的青贝活生生站在眼前更是愕然大叫“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圣海青花明明在我手里,你……” 徐默很不顾身份面子的躲在杜若白 身后,用最怂的姿势说出最有挑衅意味的话“嘿,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谁说只有圣海青花才能解蚌精的毒,你徐小爷我精通医术,可是有赛华佗之称,还怕不能解毒,别说他们,就说你喂给我的那颗毒珍珠,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作用,哈哈哈,气不死你。” 语罢徐默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说实话他还真不急着解那颗毒珍珠的毒,暂时有杏黄旗护着,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素螺大吼道“臭小子你别得意,蓬莱岛牢狱里的妖孽魔兽,答应要替我杀掉你们,我才会放他们出来,这么多的上古魔兽,你们又能挡掉多少,还不是必死无疑,尤其是你青贝,你们历代女王关押魔兽夺取它们的自由,它们不会放过你的。” 青贝紧紧护着女儿岳琳琅道“素螺,你们家世代都是蓬莱女国的忠臣良将,如现在可知错回头,我还能暂且饶恕你的罪过,你若执迷不悟,修怪我无情。” “哈哈哈,青贝,你吓唬谁呢?” “花瑙在哪里?” 杜若白呼喊着瞬间向前奔出九步来到素螺面前,五指成爪飞快的去掐素螺脖子,盘旋在她身边的那条赤色蜈蚣急速张开血盆大口,喷出十几道火焰将杜若白逼退,徐默看在眼里不由心惊,果然是上古巨兽,轻轻张口就能击退九篆境界的修者。 “我六篆,气氛很危险,本来还想着破境后秀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