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航班》 第一章 恐怖航班开启 “叮铃铃——” 手机吵闹的铃声将盯着电脑屏幕的方远拉了出来，他放下手中的泡面，拿起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妈，什么事啊？” 电话里传来方远母亲关切的声音：“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最近工作忙不忙。这不快过年了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回家？啊……这不还早么，还有一个多月呢。”方远含糊其辞道。不知不觉，竟然又过了一年，这意味着他在这个城市中，又碌碌无为了一年。 方远已经毕业接近两年了，但是因为所学的专业比较冷门，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靠打零工维持着生计。前不久他又被辞退了，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 其实方远一直想当一个网络作家，这是他小时候的梦想。所以最近几天，他一直在网上写东西，可惜却少有人问津。 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方远真的是没脸回家过年。从小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也一直希望他能出人头地，所以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回家面对失望的父母。 “别和我打马虎眼。”方远的母亲却不吃他这套。“不管在外面过得怎么样，都得回家过年，爸妈还能吃了你不成？” “妈……”方远心里一阵酸涩。 “时间也不早了，回家的车票要早订好，省得到时候抢不到票。”方母又是叮嘱了一番，直到方远答应买票回家才挂断了电话。 方远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但他还是不敢违背母亲的话，于是他打开手机的一个旅游软件，打算看看有没有便宜的车票。 突然，页面中弹出一个广告，好像是某个促销活动，说买火车票有机会赢得旅游机会，全程免费，还包吃包住。 方远虽然只想买票回家，但还是好奇地点了进去，他虽然不觉得自己能这么幸运，但只是看看又不会吃亏。 按照活动的介绍买好了车票，付款完成后弹出一个提示，只要再付1块钱，就能获得抽奖机会。方远想了想，点了同意支付。 “恭喜您！获得了巴厘岛豪华三日游！” 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窗口，方远瞪大了眼睛。“中奖了？我今天是踩了狗屎运么？” 方远冷静了一下，心想这不会是骗局吧？但这软件的名气也挺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开始仔细浏览起活动的说明，差不多一字一句地看完后，他才相信自己是真的中奖了。 “真是时来运转，没想到苦逼了这么久，也能好运一次。”就在方远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道，恐怖的阴影正在一点点地逼近他。 两天后，方远打扮了一番，来到了机场。机票早在之前就已经快递到他手里，所以他现在只需要带着行李准备出发就好了。 因为现在临近春节，却又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出来游玩的人还是挺多的。看着来来往往进出机场的人，方远不禁一阵唏嘘。自己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自费出来游玩，那该有多好。 方远大学时候也坐过几次飞机，所以并没有多么慌张，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登机口。 “-1？这机场怎么会有-1登机口？真是稀奇。”方远心里嘀咕着走到登机口所在的区域，看到仅有两排椅子，却几乎坐满了人，只剩下了一个空座。 方远拖着行李箱走到座位边，同时打量了一眼同行的乘客，有西装革履的白领，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几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学生。 方远坐下看了看表，登机的时间还早，于是便拿出手机无聊地翻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打量他。 看到方远的目光，中年男人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只是扭过头去，继续打量其他乘客。方远没有多想，继续低下头玩起了手机。但是，他之后还是觉得有一道目光时不时从他身上扫过，让他十分不自在。 “叮——” 不知等了多久，方远听到一声轻响，不远处登机口的大门开了。但令人奇怪的是，机场既没有广播提示语音，登机口也没有乘务人员检票。还是那个奇怪的中年人说了句“登机了”，众人才陆陆续续地走向门口。 方远拖着行李跟在众人后面向登机口走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排在了那个中年人身后。他盯着中年人的背影，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不是去旅游度假去了，而是在奔赴考场，甚至是刑场。总之，中年人似乎十分凝重，身体感觉也紧绷了起来。 方远能感觉到，这个中年人似乎与其他的乘客有些不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注意到我在观察你了？”就在方远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中年人的声音。 方远一愣，不知该回应什么，只听那人又说道：“别担心，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情。” 中年男人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对方远一笑，并且压低了声音：“小心这些乘客，里面有一只鬼。” 方远瞪大了眼，被中年人的话吓了一跳，脚步也停顿了下来。 “哎呦，你这人干嘛啊？”方远感觉后背被人撞了一下，紧跟着是一声尖锐的女声。 “抱歉，抱歉。”方远扭过头来，看到撞他的是一位打扮艳丽的年轻的女士，连忙尴尬地道歉。只是等他再回头时，中年男人已经走远了。 “算了，今天就是倒霉。”年轻女人抱怨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 方远边走边想，那个中年人该不会精神有些问题吧？说什么乘客里有鬼。并且看他之前的行径，喜欢观察别人，搞不好真是脑子有些毛病。 想着想着，方远已经走上了飞机，但飞机上的情况又让他吃了一惊。偌大的机舱里，竟然一个乘务员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几排座椅。 这是什么情况？ 今天一件件反常的事，让方远心里产生一股奇怪的预感，似乎这趟行程不仅仅是简单的度假。 他又看到了中年男人，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不知从哪拿来的读物。 方远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巧的是，刚才撞他的年轻女人也坐在他旁边。方远放好了行李，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等着飞机起飞。 但是，直到舱门关闭，飞机上竟然还是一个空乘都没有。方远抬头数了数，发现这架飞机上的乘客竟然也没有坐满，目测整个机舱也就十几个人。 “这怎么一个空乘都没有啊？这是什么破航空公司。”身边的女人又开始抱怨，方远也没接她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但是女人似乎并不需要别人来倾听她，自己就能说得很起劲：“破机场说给改签，改签就改了半天，上了飞机还没人，半天也不飞，真给人耽误事！别人出差像旅游度假似的，到我这光受这倒霉气！” 方远听到这，闪过一丝惊讶，不由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发语音消息，也不知是在向谁倾诉呢。 “那个……美女，问你一下，你是去出差的？”方远试探性地问了句。 “是啊。”女人扭头回了他一句，似乎没有因为之前的不快而恼怒方远。 方远脸色露出奇怪的神情：“那能不能问您一下，您是去哪出差？” “去哪？”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眉毛抬得很高。“还能去哪，这不都是飞s市的么，当然是到那出差了。” 方远神情更加奇怪了，难道他上错飞机了？这不是去巴厘岛度假的飞机？ “能看一下您的机票么，我可能坐错航班了。” 女人强忍着笑意，看了方远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终于碰到比我还倒霉的人了。 但当她拿出机票的时候，两人不禁都傻了眼。两张机票，除了一些个人信息和目的地不同之外，航班的班次、航空公司等其他信息都一模一样！ 真是见鬼了！ 就在此时，两人还纳闷着，飞机开始缓缓开动，机舱里响起了音乐声。只是这音乐听起来有些刺耳，音调杂乱无序，让人很不舒服，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欢迎来到恐怖航班，您此次的目的地是血月岛，本次行程共500公里，耗时约1个小时……”飞机广播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可是广播的内容却让大多数人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有人在恶搞么？” “有病吧，这破飞机一个空乘都没有，原来是为了整这一出！” 乘客们叫嚷了起来，对广播的内容都很气愤，甚至还有人起身想找空乘，但是转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找到。 “请各位乘客稍安勿躁，鉴于本次的乘客大多是第一次乘坐本航班，特友情插播一条提示：在每位乘客座位的前方，有本航班提供的旅行指南，介绍了本航班的特色以及此次行程的任务，请大家耐心阅读。” 方远翻了翻面前座椅的口袋，还真找到一本指南。上面有着一大段关于恐怖航班的介绍，内容不多，他很快就看完了。大体是说，这架航班上的人都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被航班选中的乘客，乘客必须乘坐航班到达目的地，并执行航班所分配的任务，任务中会有鬼存在，鬼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乘客，乘客必须想方设法活下来，才能乘坐航班回归现实。乘客可以通过佩戴记录仪获得任务信息，任务中的鬼十分强大，几乎是不可杀死的，但可以被某些物品干扰，乘客在完成任务后会获得行程点的奖励，行程点可以用来兑换一些物品。 方远看完后，半信半疑，这时他又想起登机前中年男人的话，他扭头看了眼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有人看完指南册骂了起来。 “我要投诉你们航班，戏耍乘客！” 很多人都对指南册表示不以为然，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但是，方远却又不同的想法，现在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中奖的情况的确很蹊跷，并且来到机场后的一系列情况，都十分反常，再加上中年男人的话，他心里对恐怖航班的事情已经信了大半。 况且，就算他不信又能怎样，现在又没法从飞机上下去，倒不如顺气自然，静观其变。 方远又翻了翻座椅的口袋，掏出一个智能手表模样的东西，想来这就是指南上说的记录仪了。他只是研究了一小会，便明白了怎么用这东西。 他点开记录仪，上面弹出了他的个人信息： 姓名：方远 性别：男 年龄：25岁 经历事件：0 天赋：无 绑定道具：无 行程：0 状态：良好 第二章 阴森别墅 方远继续看了看，记录仪上还有几个选项：任务、历程、通讯、兑换。这几个选项中只有任务栏是亮着的，其他的都是灰色。他点开了任务栏，记录仪上出现了一段文字： 乘客必须在血月岛上的别墅生活，并找出隐藏在乘客中的杀人鬼。每天上午8点到9点，乘客们必须进行一次投票，如果票数最高的人是乘客，乘客会死亡，如果票数最高的是杀人鬼，任务完成。 乘客中只存在一只杀人鬼，杀人鬼每天晚上会杀死一名乘客。 乘客中存在一名捉鬼人，捉鬼人每天晚上可以离开房间，对一名乘客的身份进行查验。 乘客每晚9点必须进入各自的卧室，直到第二天8点前不得外出。本次任务只能使用规避类道具，禁用除规避类天赋以外的所有天赋。 方远看完任务的介绍，不禁头皮发麻。这任务的规则与最近流行的桌游“狼人杀”十分相似，只不过这个游戏更加血腥，因为真的有人会死，保不齐那个人就是自己。 机舱里，乘客们终于停止了谩骂，不过不是因为大家都相信了指南上的介绍，而是现在就算不相信，也没有办法，谁都知道飞机不可能中途降落。所以除了一开始有人骂上几句，后来机舱里便慢慢安静下来，大家心里都在等待着飞机的降落。 也有一些人翻出记录仪来，但愿意相信这是个游戏会成真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方远看了一眼中年男人，他正在对着窗外出神。方远现在才注意到，中年男人的手腕上，似乎在飞机前就带着一个类似智能手表的东西。难道他早就佩戴了记录仪？方远对此人更加好奇了。不过设想一下，这人也有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众人中的鬼，想到这，方远不寒而栗。 甚至，方远不禁想到，刚才谩骂航班的人里，是否会有一只鬼在鹦鹉学舌，滥竽充数？ 飞机航行了大半个小时，两侧的舷窗突然一片漆黑，机舱中顿时陷入一片骚动。 “妈呀，刚才还是大白天，怎么突然就黑了？” “不对，就算天黑，应该也能看到外面的灯光，现在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会真有鬼吧？” 乘客们的心里都在打鼓，就连方远也不例外。毕竟，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也不愿相信，自己真的会陷入这样恐怖的事件中。 “这一定是障眼法，弄这种鬼把戏来吓唬人！” “可是外面真的天黑了，我看到了月亮！” 闻言众人纷纷朝窗外看去，只见机舱外一轮血月挂在天边，仿佛能滴下血来。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岛的轮廓，只是因为夜色太深，岛上也没有光亮，只能模糊看出个大概。 直到这时，才开始有人相信恐怖航班并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真实的恐怖之旅。甚至有几个女生低声哭了起来。 机舱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这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只等飞机降落的时候，才能出去一探究竟。 终于，血月岛进入了乘客们的视线中，并不断放大。 “各位乘客，我们已经到达血月岛，请有序下机，祝您旅途愉快！”当飞机停稳后，瘆人的广播声又响了起来。 机舱门缓缓地打开，门外的冷风和无边的夜色瞬间就涌入进来。几名乘客将信将疑地走下飞机，其中就包括中年男人以及方远。但也有不少乘客没有下来，这些人倒不是还在质疑恐怖航班的真实性，毕竟眼前的血月岛已经不能用障眼法来解释了。这些没下机的乘客是存在侥幸心理，他们想留在飞机上或许能躲过一劫，兴许飞机能把他们拉回去，逃离这座恐怖的岛屿。毕竟，当人类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 “你好。”下了飞机，中年男人首先向方远走来。“做下自我介绍，我叫陆升。这是我经历的第四次任务了，经过我之前的观察，你应该不是鬼，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次任务中相互帮助。” 方远也开始打量这人，一身笔挺的西装，修剪整洁的胡须，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看得出来，陆升是个很注重生活细节的男人。 “你好，我叫方远，第一次参与这种事件。” 陆升笑了笑，似乎方远是新人这件事早在他预料之中。“看得出来，你以后有很多机会可以感受恐怖航班的恐怖，前提是你得活下来。” 陆升的话让方远很不舒服，但陆升显然对恐怖航班很有经验，所以方远还是开口问道：“难道一旦被航班选中，就得一次次地执行任务，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脱么？” “你猜测的不错，我听以前的老人说过，如果凑齐了一万行程点，是有机会脱离恐怖航班的，但是具体是怎样，我也不清楚。” 陆升清了清嗓子：“关于航班的事可以等任务结束了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分析下这次事件，毕竟现在我唯一可以确定身份的人，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你确定我不是鬼？” “很简单，因为所有的乘客中，只有你一个人对这次的事件很好奇，我注意到你在尽可能地了解恐怖航班和这次事件，这是鬼不可能伪装的。而其他乘客，要么是不相信恐怖航班的存在，要么是在惶恐和迷惑。看来这次行程中，除了我以外都是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新人。” “那按照你的说法，的确很难判断鬼的身份，看来只有等鬼自己露出马脚了。”方远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毕竟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事件，经验和策略都远不及陆升，能勉强保持冷静和镇定，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现在毫无头绪，但也不意味着什么都不能做。”陆升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方远。“这是幸运药水，可以规避3次鬼的袭击，应该可以保护你活过三晚。想来最终能确定鬼物身份的时候，乘客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如果我们都可以活到那天投票的时候，就会有很大的优势。” 方远明白陆升的意思，两个彼此建立起信任的人，在投票时可以意见统一，不会相互怀疑，并且当他们确定鬼的身份后，他们可以跳出来抱团，应该能获得大多数人的信任，毕竟鬼只有一个，当两个人出来指认鬼的时候，基本可以排除鬼伪装成人指认好人的可能。 “记住，千万不要做一些令人怀疑的事，否则可能会被大多数人投票出局，毕竟药水只能确保你晚上的安全。” “这个幸运药水真的能确保我不被鬼攻击么？”方远看着手里的小瓶，打开闻了闻，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你还记得任务提示中的规避道具么？你手中的药水就是一种规避道具，规避道具可以减少你被鬼无差别攻击的可能性。前三晚乘客的数量不会太少，有幸运药水在，基本不可能被鬼选为攻击的目标。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引起鬼的注意，否则鬼会有选择地去攻击你，药水就没法救你了。” 陆升又向方远介绍了下幸运药水的使用方法，只要将药水瓶口打开，带在身上就可以规避鬼的袭击，当经过三次鬼的无差别攻击后，药水就会失效。 方远听完后谨慎地将药水装进了口袋，这可是他能不能活下来的关键。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走下了飞机，聚集在飞机旁的一处空地上。只有少数几个乘客还死赖在飞机上。 飞机的舱门开始关闭，方远好奇地看了一眼，向身边的陆升问道：“那些留在飞机上的人会怎么样？” 陆升松了松领带，无所谓道：“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下来。” 机舱门终于完全关闭了，就在这时，一阵白光闪过，空地上凭空多出几个人来，正是那几个留在飞机上的乘客。被传送下来的乘客看到周围的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其余的人也是惊讶到了极点，这时谁都不会再怀疑恐怖航班的真实性。 “呜呜……我要回家……”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不想死啊……” 不少人开始哭了起来，方远看了眼，其中就有在飞机上与他邻座的女人。 其他人倒是没有哭，但惶恐的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 寂静的岛上一片黑暗，只有天上血月发出红色的暗光，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岛中央有块凸起的高地，高地上有座别墅样式的建筑。岛上的风很大，也很冷，但更让人心寒的，是四周的荒凉和隐藏在暗处的鬼。 这时终于有人冷静下来了，发现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记录仪。 “别哭了，大家看看手上的提示，上面说要在9点前进入别墅中各自的卧室。”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道。 众人都看到了记录仪，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8点06分，留给众人到达别墅的时间不多了。 “大家都往别墅走吧，虽然我不知道违反这提示的后果是什么，但我想没人愿意在荒郊野外过夜吧。”方远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乘客们听了他的话，尽管不情愿，但还是一起向岛中央的别墅走去。 在夜色中行了大概半个小时，众人走到了别墅跟前。血红色的月光下，别墅中一片阴森，仿佛正在等待着众人的血盆大口。 方远裹了裹衣服，跟随着众人走向了别墅的大门。 第三章 我是捉鬼人？ 推开不算厚重的大门，方远才发现，别墅里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破旧，反而十分整洁干净，尤其是有人把灯打开后，连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恐慌，似乎也被驱散了一点点。 但这些都只是假象，方远知道。因为此刻乘客中还有一只厉鬼隐藏着，正伺机对他们展开杀戮。 别墅的客厅连接着餐厅，餐桌上有15个座位，每个座位前贴着一个名字。方远数了数，算上自己，此行的乘客刚好15人，想来，这里就是每天他们要进行投票处决的地方了。 别墅的2楼和3楼是卧室，每个卧室的门上同样也贴着一个名字。方远的卧室在2楼的楼梯附近，而陆升的房间则是在三楼，与方远隔得较远。 方远打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面很整洁，看起来像刚打扫过的样子，衣柜里有换洗的衣物，饮水机里有直饮水，似乎恐怖航班在起居这方面，倒是很人性化。 这时，方远突然注意到书桌上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恭喜你被选为捉鬼人，你每天晚上可以对一名乘客的身份进行查验，查验的方法在书桌的抽屉里，只有晚上12点后才会出现。 捉鬼人竟然是我！ 方远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该说自己运气不好。捉鬼人可以查验其他乘客的身份，肯定对于判断鬼的身份有一定优势。但是，如果被鬼知道自己是捉鬼人，肯定会被列为杀戮的首要目标。 方远拉开抽屉看看了，果然什么都没有，想来这肯定是为了限制查人的时间，也就是说，方远只能在12点后才可以查人。而任务提示上说明了，乘客们必须9点前回到自己的卧室，不得外出，所以鬼杀人的时间也基本可以确定在晚上9点到12点这段时间内。 顾不得收拾行李，方远就惴惴地走出了卧室。这时候还没到9点，走廊里稀稀拉拉还有几个人在走动，不时传来一些交谈声。 方远急着去三楼找陆升，并没有过去与其他人攀谈，但就在他上楼的时候，楼下传来叫嚷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似乎是有乘客发生了矛盾，打了起来。 “怎么了，楼下是有人在打架么？”楼梯上方传来陆升的声音。 “不知道，别管这些了，我正好有事找你。”方远赶忙走上去，将陆升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压低了声音：“我收到提示了，我是捉鬼人。” 陆升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呵呵，你运气可真好，希望你千万不要死得太早。” “大叔，你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方远没好气道。“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今晚应该查谁？我现在可是一点方向都没有。” “慌什么，这才刚开始，你能查出个什么。你觉得任务会有这么容易就完成么？”陆升掏出烟盒，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说道。“不过，经过我之前的观察，倒是有几个人比较可疑。” 说着，陆升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翻开了相册。 “你过来看，这个人，还有这个，这个……”陆升连续给方远看了几张抓拍。“这几个人比较可疑，我建议你可以先从他们开始查。” 方远暗暗记下这几人的外貌特征：“事不宜迟，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我先下去转转，认一下人，等晚上再查。” “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临走，陆升又叮嘱了一句。 方远点了点头，走下楼梯，这时候走廊上已经没多少人了，他装作不经意瞟了几眼，发现住在他隔壁的卫东，就是陆升的怀疑名单里的人。 “今晚就查你了。”方远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很快就到了晚上9点，乘客们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除了一个人——张枫华。 别墅里此时一片死寂，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张枫华躲在一楼的卫生间里，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月光，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血色。 他自以为是个很胆大的人，此刻心里也有些发毛，但他丝毫不后悔自己决定。 张枫华的词典里，从来没有认命两个字，他的出身很贫寒，父母务农供养他一直上到高中就已经十分艰难了，但是要强的他不仅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还在假期挣够了自己的学费。上了大学，周围的人都瞧不起他，觉得他土，觉得他穷，没人愿意和他多来往。但是，他就是不服气，还没毕业，他就通过自己努力开发出一款手机应用。毕业后，他得到了一家企业的投资，将他的应用推向市场。很快，他就取得了成功，现在的他在同龄人中，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高富帅，以前瞧不起他的人，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名至实归的“凤凰男”。 所以，张枫华从来不会服输，也永远不会认命，尤其是被恐怖航班选中之后。 要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卧室，等鬼来杀他？张枫华宁愿选择躲在这里搏一把，哪怕被鬼发现了，最起码他可以从窗户逃出去，甚至说不定，一整晚鬼都不会找到他。 至于记录仪上9点必须回到卧室的提示，在他看来并不具备多少权威性。毕竟，当初他死赖在飞机上不走，恐怖航班也只是将他传送出来了而已，并没有当场抹杀他。 张枫华想过，就算自己晚上不回卧室里去，顶多到了9点就再被传送回去，说不定运气好还可以躲过一劫。 就在他这样安慰自己，稍稍散去一点恐惧时，突然，一只干枯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张枫华吓了一跳，他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另一只冰凉的手也已经捂上了他的嘴巴。 时间到了晚上12点，方远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桌前。借着手机的照明，他打开了抽屉，里面有一座烛台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段话：点燃蜡烛，乘客闻到蜡烛的气味会陷入沉睡，而鬼魂会被惊醒，蜡烛只能燃烧5分钟，请尽快查验一名乘客的身份。 方远看完纸条，拿起蜡烛走向房门。门缓缓地打开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方远吓得直冒冷汗，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卫东的门前，门再次无声无息地打开。 卫东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方远点燃了蜡烛，借着火光向卫东床前走去。一种特殊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方远知道，这是蜡烛的香味。 近了，床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轮廓，正背对着方远。方远屏住了呼吸，尽管他害怕得要命，但还是快步走到了床沿。 卫东，正闭着眼侧躺在床上，鼻子里发出均匀地呼吸声，看上去睡得很沉。 “呼——”方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第一晚查的人不是鬼，方远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了，但想到自己还要再进行这样的查验，心里不由一阵叫苦。如果下一次查到的是鬼，他会不会惊叫出声？ 蜡烛已经快燃烧殆尽，方远撤出了卫东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当方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宽大的餐桌。他揉揉眼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这是一楼的餐厅，此刻，所有的乘客都被传送到了这里。 不少乘客还没有清醒过来，方远数了数，餐桌上一共有13个人，有两个座位是空着的，座位前的名字是张枫华和林川。 陆陆续续地，乘客们都自己清醒过来或被叫醒。 “林川死了！还有张枫华！” 不少乘客们都发现了昨晚的死者，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方远听了听，发现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林川身上，因为昨晚林川和别人发生了争执，打了起来，而那人就是在座的一名乘客——张大山。所以，很多人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这个留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 “你们说够了没有！”张大山一拍桌子，吼了一声。“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老子要是鬼，怎么可能上来就把那个娘娘腔杀了，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他现在倒是对另一名乘客——张枫华的死比较好奇。任务的提示上说过，杀人鬼每晚会杀死一名乘客，而今天死了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张先生说的有些道理，现在大家先不要妄自揣测。”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出来说道。“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昨晚死了两个人么？这与任务的提示不符。” 方远注意了下这个学生，他的名字叫陈晨。 “你是说张枫华么？他就住我隔壁，但是我昨晚就没看到他人回来，他的房间里一直没人。”说话的人叫江妍，就是飞机上坐在方远旁边的女人。 “对，我可以证明，我住在张枫华对面。”又一个乘客开口说道。 “这样看来，张枫华是因为违反了任务的规则，才被杀死的。”陈晨推测道。“那鬼昨晚的确只杀了一个人，那就是林川。” 陈晨又把头扭向张大山：“张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毕竟你现在是唯一被怀疑的对象。” “林川真不是我杀的啊！”张大山见所有人将目光聚在他身上，也有些急了。“昨晚我只是不小心将酒洒到了他身上，他就开始对我骂骂咧咧，我开始没理他，后来他越骂越难听，我才回了一句，然后他就过来打我。但是这娘娘腔中看不中用，后来被我教训了一顿，所以我没必要杀他啊，毕竟我又没吃亏。” 陈晨听了张大山的话，低下头思索了起来。 这时，有一个同样是学生模样的人，拍了下陈晨的肩膀：“阿晨，你其实没必要纠结的，这才第一天，咱们可以不投票。现在线索太少了，没把握情况下投死一个好人，只会对鬼有利，毕竟人多鬼少。” 听到这人的话，不少人点了点头。方远瞅了一眼他的名字，许建平。看得出来，许建平与陈晨早就认识，似乎是同学或者好友。 陈晨也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许建平的话。 “我建议大家今天都弃票，如果捉鬼人查到了谁是鬼，可以单票通过。” 方远没有什么意见，既然有人跳出来替自己带头，他也乐见其成。他拿起笔，在面前的投票卡上写上了“弃票”两个字。 很快，乘客们都填完了投票卡。墙上的电子表发出了一声提示：“投票完毕！” 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要离开座位时…… “咚——”张大山的人头掉到了桌子上，他的身子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脖子上竟然也没有鲜血喷出。 餐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第四章 三种可能 “现在公布投票结果：陈晨投给了张大山，其余人弃票。”电子钟的提示音打破了餐厅的死寂，现在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陈晨身上。 “阿晨，为什么？”许建平不解地看着陈晨。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把怀疑的对象投出来而已。”陈晨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可是这样会加剧我们的死亡啊，等捉鬼人查出鬼的身份后，再投票不是更好么？” 陈晨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你觉得鬼躲在10个人中更容易被查到，还是躲在5个人更容易被查到？与其让捉鬼人在这么多人里无头绪地查，倒不如把有嫌疑的人排除掉，缩小搜查的范围，这样才能活下来。” “可是……”许建平怔怔说不出话来。 陈晨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他的怀疑并没有被减轻多少。先不说他的想法是否太过冒险和激进，光是他这样特立独行，就很难不让人怀疑。换句话说，他太跳了，太扎眼。就算他不怕众人投他票，难道就不怕鬼来杀他么？ 第一次投票环节就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氛围下结束了，大家带着对陈晨怀疑的目光离开了餐厅。 别墅很大，众人转了几圈，终于在储藏间找到了一些食材，最起码吃饭问题有了保障。 “我昨晚查的是卫东，他不是鬼。”吃完饭，方远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陆升。 “今晚查一下陈晨。” 方远点了点头，这个陈晨这么跳，他的身份必须得查出来才能放心。 “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有什么头绪么？” 陆升摇了摇头：“没有。并且我始终感觉有点不对劲。” “是因为昨晚死了两个人么？” “不光是这些，你不觉得这次的任务太简单了么？” “简单？”方远撇了撇嘴。“我可是感觉不到，每天晚上的查人就够我心惊胆战了，还得担心鬼的袭击，哪里看得出简单？” “不不不，你第一次执行任务，还没有经验。在我之前执行的任务中，鬼都是强势的一方，可是这次，鬼除了能杀人以外，完全没有一点优势。”陆升解释道。“就像那个许建平说的，人多鬼少，而且还有你这个捉鬼人存在，就算前几天查不出鬼的身份，但随着乘客的数量越来越少，鬼的身份总会暴露的。” “话是这样没错，但最终活下来的人能有几个？假如我中途死了，鬼也不是没有可能把所有乘客杀死。” “你不明白，每次的任务中，都会有一个生路，这是完成任务的关键。但这次任务，只要你运气好不死，早晚都会查到鬼的身份，这样一来就将成败都寄于你一个人的身上，但每晚强制性地分离，又不可能有人救你。所以，乘客们最终能否活下来就纯靠你的运气，这明显与任务的原则不符。” “你的意思是说，任务中会有一个隐藏的生路，所有人都有机会找到，而不是限定为一个人或者少数人才能找到。如果只靠我来查人找鬼，就与任务向来的潜规则相斥。” “对。”陆升赞赏地看了方远一眼，他没想到方远能这么透彻地理解他的话，方远冷静的心态与条理的思路让他十分惊讶。 “所以我分析了一下，此次任务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外乎三种可能。”陆升顿了顿说道。“第一种，就是你捉鬼人的身份是任务设置的陷阱，也就是说，你的查验对鬼的查找没有什么效果，甚至可能误导对鬼魂身份的判定。” “而第二种，就是鬼存在逃避投票处决的方法，就算被你查到也无所谓，所以只有弄明白鬼的把戏才能将它票死。” “至于最后一种可能，就是鬼拥有判定捉鬼人身份的方法，能找到并杀死你。” 方远听了这话，先是一惊，但随即又感觉到有些迷惑：“如果是第三种可能，鬼知道我的身份，它对我的袭击就算不上是无差别地杀人，幸运药水也就没用了，它如果昨晚来杀死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但是我第一晚没死啊，这第三种可能应该不成立吧。” 陆升对方远越来越欣赏了：“你分析得不错，但是有一点不对。鬼如果直接杀死你，其他乘客几乎再也没有找出鬼的可能，那这次任务几乎无解。恐怖航班的目的是折磨乘客，而不是虐杀。所以，如果鬼能找出你，肯定不是直接杀死你，必须得获得某种契机，而达到这种契机会给出一些线索，来让其他人判断它的身份。” 方远咬紧了牙关：“也就是说我现在很危险了？” “不过你不用害怕，我说的只是假设。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我们都不能确定，要想找到这次任务的生路，我们必须尽快验证这些可能。我建议我们分开在别墅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现在是白天，别墅里应该是安全的。” 方远点了点头，陆升毕竟是执行过三次任务的老人，他的分析与决策应该是可靠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方远搜索二楼和三楼乘客们的房间，而陆升搜索一楼各房间和别墅周边。 早餐过后，因为大多数的乘客都选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方远的搜索多少有些畏手畏脚，所以他只搜索了死去三名乘客的房间和其他区域，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倒是陆升有所发现。 “这是……”陆升在一楼厕所的洗手台下捡起一个钱包。 钱包是牛皮质的，摸起来很有手感，打开里面是几张证件和零钱。 “张枫华！”身份证上，正是死去的张枫华。 陆升想了想，将钱包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并用短信通知了方远自己的发现。想来，昨晚张枫华应该是死在了一楼的洗手间。 很快又到了晚上，乘客们晚饭过后大多回到了房间。 方远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手机的屏保，碎裂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晚上12点。又到了查人的时间。 他打开了抽屉，拿出里面刚刚刷新出的蜡烛，轻车熟路地走出了门外。 陈晨住在三楼，方远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站在了陈晨的门前。 门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方远点燃了蜡烛，走进了房中。 “咦？”方远靠近床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陈晨竟然不在房间中。 难道他被杀死了？还是说他是鬼？ 在这栋别墅中，被杀死的人会消失不见，比如今天被票死的张大山，前一夜死去的张枫华和林川，他们的尸体在死亡后不久都消失了。陈晨不在房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今晚被杀死了，要么他是鬼，此时正在别的乘客房间中杀人。 “该死！”方远看着燃烧了一半的蜡烛，心里不由焦急万分。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只能趁蜡烛还没熄灭，去查验陈晨隔壁乘客的身份了。 陈晨隔壁是陆升和江妍，陆升自然不可能是鬼了，方远走进了江妍的房间。 江妍的房间里的物品很多，光线又暗，方远走路过程中不时被杂物绊倒，让他恼火不已。 终于走到了江妍的床前，她的被子一团散乱，人张着手臂呈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方远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女人身材倒是不错，只是睡觉的姿势未免太不雅了。 方远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起来。现在死了三个人，怀疑对象有陈晨、许建平，可以确定是人的有卫东、江妍和陆升，其余的6个人身份不明。但是方远的直觉告诉他，鬼有很大可能就隐藏在这6个人当中。 至于那个陈晨，固然也十分可疑，但方远感觉他应该不是鬼。因为他太跳了，鬼首先想的应该是隐藏自己，然后再是杀人。当然，如果明天陈晨还活着，这一切都要另当别论了，那时候，方远无论如何都要投他一票。 第二天，当方远再一次坐上餐桌的时候，第一眼就向陈晨望去。 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第五章 什么鬼！ 空空如也，陈晨的座位空空如也。 方远其实早就想过这个结果，但是陈晨的死亡还是让他有些惊讶，因为他想不通鬼为什么要杀陈晨。 之前就说过，鬼最希望的是隐藏自己，而陈晨的出现，无疑是鬼最希望的，他是最完美的替罪羊。甚至站在方远的角度，就算查出陈晨不是鬼，都会对他有所戒备，他的行为实在太令人怀疑了。 因为陈晨作为第一天跳出来投票的人，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投票的动机最可疑，他的解释也很难站得住脚。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最像鬼。 方远瞟了陆升一眼，发现对方低头揉着眉心，显然也是对陈晨的死十分费解。 “阿晨死了？为什么是他？“许建平这时才醒来，看到陈晨座位空着，不由惊呼出声。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就算他昨晚不死，今天也要被大家投死。他死了，倒是省了一次投票。“江妍缓缓吐出了口烟，将烟头直接按在了桌子上。 “人都死了，就不能留点口德！“许建平通红的双眼狠狠瞪着江妍，看得出来，他和陈晨的感情很深，是真心感到难过。 “好了，大家别吵了。“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出来说道。”我们中间不是还有个捉鬼人么，这几天就没有查到鬼么？“ “老头子你是不是糊涂了，那人能查到鬼，还不第一个跳出来。“江妍又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了火。”依我看，这人死活还说不准呢，保不齐第一晚就死了。“ 方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得出来，江妍现在已经绝望了，她此时的粗鲁与颓废，明显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方远很担心，这样拖下去，大家的心态都会像江妍一样，越来越消极。 “不如我来出个办法。“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开口道。”我们每个人都做下自我介绍，阐述下自己的经历，也好判断下鬼魂的身份。“ 众人点了点头，大家心想终于站出来个靠谱的人了。 “那就由我先开始吧。“西装男子将自己名片放到了桌上。“我叫陈秋丙，在一家上市公司担任ceo。我的父亲是一名商人，母亲是老师，从小到大我就对数字比较感兴趣，后来上大学选的是经济学，毕业后进入现在这家公司任职，一直干到现在的职位。” “我是一名大学教授……”白发老者接着介绍道，他的名字叫郑荣彬。 陆续，大家都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大学生许建平、公司职员江妍、中学体育老师卫东、退伍军人蒋磊、网吧网管王孟超、画家徐冬冬、乐队主唱肖蕾。 方远也跟着做完了自我介绍，只剩陆升还没介绍自己。 “陆升，律师。我在律师家庭长大，所以循规蹈矩地做了律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陆升拿出了自己律师证。 方远听了陆升的介绍，心里暗道一句“难怪”，看来陆升缜密的逻辑不是凭空而来的，身为律师的他，在经过三次航班任务后，不论是分析水平还是策略意识，都早已远超正常人。 到陆升这，所有人的陈述都已结束，时间也已经到了8点40，距离投票的最后期限还有20分钟，而对于自己身份的介绍，大多数人都能拿出一些证明，没人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投票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我建议这轮大家还是继续弃票。”说话的是陈秋丙，他本想借机寻找线索，但结果一无所获。鬼对于的身份的伪装，几乎达到了完美的境界。陈秋丙想来，就算问一些当红明星的绯闻，鬼估计都能答得一丝不差。既然鬼能设计一个完美的身份，看来在认知方面是找不出破绽的。 方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举手示意自己同意弃票。众人也像方远一样，对此表示没有异议。 “投票完毕！”墙上的电子表响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呼——看来这次没有刺头再乱投票了。”王孟超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公布投票结果：许建平投给了江妍，蒋磊投给了徐冬冬，其余人弃票。” 什么鬼！竟然是平票！ “你这小子有病吧！”江妍听到投票结果，直接指着许建平鼻子骂了起来。“你投我干嘛，就因为我毒舌了几句你的朋友？依我看你才更歹毒吧！” 方远静静地看着场中的一切，被骂的许建平、蒋磊和徐冬冬都没有说话，只有江妍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其实方远可以理解她，任谁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被别人投死，估计都会心生怨恨。但相比之下，似乎徐冬冬更沉得住气，只是冷冷地盯着蒋磊，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你这小子肯定是鬼，想借故杀了我是吧，你来啊！来啊……”说着，江妍激动地与许建平撕扯起来，甚至掐住了他的脖子。 众人眼看情形不妙，赶忙上去将两人拉开，但许建平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两道鲜红的血痕。 “你这个疯婆子才是鬼！”许建平终于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我就是投你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就属你不正常，我看你就像鬼！” “够了！”挡在两人中间的卫东呵斥了一句。“吵来吵去有什么用，刚才投票的两个人，说说自己的理由吧。” 许建平冷哼了一声：“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看她像鬼。” 听到这话的江妍又想冲过来，但好在被方远拦住了。 “你呢？”卫东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蒋磊。 “我住在她对面。”蒋磊指了指徐冬冬，他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她刚才介绍说自己是画家，可你们不知道她的画风是多么另类。” “什么意思？” 蒋磊冷笑了一声：“你们可以自己上楼看，毕竟眼见为实。” 众人将目光对准了徐冬冬。她低下头咬紧了嘴唇，厚厚的刘海遮住了脸上的阴晴。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头：“好吧，我带你们去看。” 徐冬冬领着众人来到她的房间，当她打开门的时候，一幅幅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杀戮、鲜血、鬼怪、扭曲的人影…… “天呐，这都是些什么啊！” 第六章 大胆的计划 徐冬冬的画，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血腥。这让方远等人在一阵阵反胃的同时，不由地对她的身份怀疑起来。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怀疑我，所以我才隐瞒了这件事，但我真的不是鬼。”徐冬冬一脸哀求地解释道。“我从小对鬼怪一类的事物就比较好奇，当我学习绘画后更对此越来越痴迷，因为我画什么都画不好，只有在画这种画的时候才展现出非同寻常的天赋。现在我主要负责为一本灵异类的书籍做插画，我真的不是鬼，请大家相信我好么？”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今天的投票反正都过去了。”王孟超没好气地说道，他根本不相信徐冬冬的解释，只是后悔没有将票投给她。“蒋磊，你投票之前为什么不将这件事说出来？” “因为我当时不能证明什么，毕竟我们都离不开那张桌子，而我又没有把握说服你们。” 蒋磊说的不错，因为众人都试过，在给投票卡写上字之前，所有人的屁股都离不开板凳，就像被钉在那一样。但他说因为没把握说服大家而选择自己投票，方远就不得不怀疑了，要知道，当时哪怕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徐冬冬都是必死无疑。就算徐冬冬死后证明不是鬼，但她房间里的画又跑不了，蒋磊也不用怕被怀疑。 总之，方远决定今晚要好好查查蒋磊的身份，哪怕浪费一次查人的机会。甚至他天真地想，也许这一次就能水落石出。 可是事情的发展，真能如方远所愿么？ 当深夜方远端着烛台走入蒋磊房间时，发现蒋磊竟然不在房间！他赶忙又走入对门的徐冬冬那，但令他失望的是，徐冬冬也不是鬼扮演的。 这是什么情况？徐冬冬既然不是鬼，那鬼为什么要杀死蒋磊呢？是为了嫁祸给徐冬冬么？但就算鬼随便杀一个人，徐冬冬第二天估计也会被投死，何必费尽心思地搞什么嫁祸？再说，如果蒋磊不死，必定招致怀疑，因为徐冬冬一死，游戏没有结束，怀疑的矛头必定转移到他身上，蒋磊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杀他实在多此一举。鬼是怕明天他不死，会引起怀疑么，毕竟他是举证徐冬冬的人，他没有被杀死，对徐冬冬的怀疑会被减轻？ 方远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但总也摸不清鬼的想法。这次鬼的思路，实在匪夷所思，甚至方远感觉，似乎鬼总喜欢挑有嫌疑的人杀，谁最跳，它杀谁。难道说，一开始的思路就是错的？任务的生路就是低调起来，不引人怀疑？方远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但鬼的杀人口味，真的令人捉摸不透。 一觉醒来，方远又一次坐在了审判桌上。他发现，昨晚死去的不光有蒋磊，还有昨天投票的许建平。 难道鬼同一晚并不是只能杀一人？方远可不相信，到了这时候许建平还会脑残地违反任务的规定。 “果然，蒋磊死了！徐冬冬是鬼，没错！”看到桌上的空位，王孟超激动地叫起来。“投她，投死她我们就可以活下来了！” “咳咳，你没注意到还死了一个人么，咳……”郑荣彬提醒道，他此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我建议今天先投给江妍，昨晚她试图杀我，但被我逃脱了。” 说着，他解开上衣的纽扣，露出胸口的纱布，纱布被浸染出淡淡的血色。“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江妍留在我身上的伤口。” “哈哈，你这个蠢老头子。”江妍不怒反笑。“如果我是鬼，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能在鬼手下逃脱，你是超人还是变形金刚？”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抽了一口烟：“陈秋丙，你考虑好了没有，许建平的尸体你也看见了，我的身份你应该也该相信了吧，还在这犹豫什么？” 江妍指了指了徐冬冬：“今天先把她投死，如果游戏还没结束，咱们就把所有人杀了，剩下一个杀不死的，不是很明显就是鬼了么？” 陈秋丙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倒是陆升先反应过来，扭头对江妍问道：“许建平是你杀的？” “不错，他的尸体还在卧室里。”江妍并没有否认。“在这栋别墅里，大家应该清楚，被灵异力量杀死的人是会消失的，许建平的尸体没有消失，因为他是我杀的，所以我很明显不是鬼，这很容易理解，不是么？”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不寒而栗，这个女人疯了么，为了活下去竟然不惜去杀人！ “蠢女人！”陈秋丙终于忍不住骂了句。“就算你和我杀死所有人，那明天的投票呢？鬼晚上再杀一人，投票一对一，怎么办？这只能加速我们的死亡！” “那就再拉一个人入伙，我看这个卫东挺壮的，应该很能打。”江妍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问题。 “呵呵，说你蠢你还就是非要表现出来。”陈秋丙此时再无风度可言，他抓着桌布，恶狠狠地盯着江妍说道：“如果咱们杀死了所有人，没发现鬼，怎么办？到时候投票，不还是一对一？再说，你就确定被鬼杀死的人一定会消失？如果鬼把人砍掉四肢，仍在地上让他流血流死，算不算灵异力量杀死的？死的人会不会消失？” 方远听了点了点头，陈秋丙说的不错，哪怕他们拉再多的人入伙也是一样，因为始终不能确定被鬼杀死的人是否一定会消失，也许这就是任务设置的陷阱，引发乘客们自相残杀。 江妍这时也哑口无言。 但是，江妍行不通的方法，他方远未必不行。因为方远捉鬼人的身份，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乘客身份，现在他查出是人的有卫东、江妍和徐冬冬，加上方远四个人。就算考虑到徐冬冬和江妍其中一个人今天会被投死，他们也有三个人，完全可以执行江妍提出的计划。 当然，执行这一计划的前提是秘密进行，毕竟他们只有三个人，只要剩下的乘客们团结起来杀死三个人中的一个，他们的联盟便不攻自破。所以一切都得秘密进行，并且还得是三人一起行动，否则，如果其中一人不慎被外人杀死，结果一样是失败。 想到这，方远又犹豫起来，要不要告诉陆升？陆升多次帮他分析，甚至还给他保命的药水，两人之前还结成了联盟，承诺要共进退。方远之前一直相信陆升的身份是人，但到了这时，却开始摇摆不定起来。毕竟要一起去杀人，对彼此的身份应该十分确定。 方远之前没查过陆升，一是因为陆升对恐怖航班的介绍可信度很高，二是因为陆升知道自己捉鬼人的身份后自己没有被杀死，三是因为还没到不得不去查他的程度，乘客的人数还没有到危险的边缘。 但这是要去杀人，一步踏错就是无底深渊，所以此时确认陆升的身份就尤为重要。可是，如果要查验陆升，又得熬过一次夜晚和投票才能去执行杀人的计划，变数太大。 放弃陆升么？那等于判了陆升死刑。 方远开始纠结起来，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陆升。因为他知道，陆升一定在看他，凭陆升的智慧，如何猜不出他的小心思。 于是，他把头埋得更深了。 第七章 原来是你！ “时间差不多了，先归一下票吧。”陆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方远。 王孟超拍了拍桌子：“哎，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啊，我投徐冬冬。” 方远虽然知道徐冬冬是好人，但是没有办法，只能从众地将票投给她了。其他的乘客也没有异议，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可是江妍怎么办，难道任由她这样活着杀人么？咳咳……”只有郑荣彬提出了不同看法，他的言下之意是希望众人先将江妍这个“祸害”给除掉。 江妍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老不死，信不信我待会先杀了你！” “现在徐冬冬是第一嫌疑人，必须先将她投出来。”陈秋丙终于也发言了。“至于江妍，我们可以将她看管起来，或者大家待在一起，她的危害其实没有多大。” 陈秋丙的话一锤定音，终于所有人都统一了意见。 “求求大家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徐冬冬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但是没有人会理会她的哀求。人性就是这样的，在生死面前所作出的决定大都是自私的，哪怕徐冬冬是无辜的，乘客们也会眼睁睁看她死去。 “哗——”投票结束，徐冬冬的头顶突然出现一道血线，并不断蔓延，她的头皮以这道血线为中心开始滑下，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全身的人皮都掉落了下来。 “呕……” 不少人开始呕吐了起来，如此血腥的场景，比徐冬冬的画来得更有冲击力，这不由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咳……徐冬冬的尸体消失了，游戏还没有结束，必须……将江妍隔离起来了。”一头白发的郑荣彬建议道。 最终，大家商量决定，将她关在自己的卧室里，由其余乘客轮流看管。江妍也反抗了，但就像陈秋丙说的，在众人合力下，她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很快就被制服，并锁了起来。 ……………… 吃过早餐后，方远找上了陆升：“相信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吧，但我不会放弃你的，今晚我去查你，明天投票结束我们开始杀人。” 方远相信，以陆升的智慧，肯定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且陆升一定有破解的方法，毕竟他的计划中一个人都不能死。陆升只要告诉陈秋丙，方远是捉鬼人，凭借两人的头脑，赶在方远三人杀死所有人之前必能杀死方远其中一人，这样一来，方远的计划就失去了任何意义。所以，必须拉陆升入伙，哪怕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但陆升摇了摇头：“不必如此，你的计划不可能成功的。你也是被江妍的话冲昏了头脑，如果每次任务都能靠这种野蛮的方法解决，我也不用费劲周折地想生路了。” 方远看着陆升的眼睛：“你不会是怕我真的查你吧？” “呵呵，其实你说的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么？”陆升的眼镜反射出锐利的光芒。“像你这样靠蛮力解决任务的行为，会引发无解最终追杀。” “什么是无解最终追杀？” “你还记得恐怖航班的指南上说过，鬼是几乎不可被杀死的么？”陆升提醒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就算完成了这次任务，鬼还是存在的？甚至……”方远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它还会追杀我们！” “不错，但它不会无休止地追杀我们，而是根据每个人对任务的贡献程度以及破坏剧情的多少，给予不同强度的追杀。”陆升解释道。“也就是说，对任务的完成贡献多的人、遵守规则的人、顺应剧情走向的人，受到的追杀强度小；而几乎靠运气完成任务的人、破坏规则的人、靠蛮力试图破坏剧情的人，受到的追杀强度大。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是因为每次任务中，不是每个人的存活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也有很多人运气好，出现类似‘躺赢’的现象，那么鬼魂最后的追杀，就是一种平衡，毕竟每次任务每个人获得的行程点是相同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升也有点口干舌燥，但还是继续道：“并且以我的经验，试图用破坏性方法度过任务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过。不仅仅是最终追杀的恐怖，往往是他们即使这样做了，但是任务还是失败了。就算这些人运气好最终没死，也会迎来最强程度的追杀。” 方远听了陆升的话，思考了良久。这次任务旨在找出鬼，如果靠杀人来排除乘客，的确有违任务的初衷。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编出来吓唬我的？”方远还是忍不住怀疑。 陆升这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方远，还记得你我最初的坦诚与信任么？当然，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你怀疑我也无可厚非，而我肯定也是如此。但现在还没到那份上，我请你相信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他真诚地看着方远的双眼。“我如果是鬼，大可以在你联系卫东等人之前，公布你的身份，相信至少陈秋丙愿意和我一起对付你，最起码可以把你囚禁起来，然后晚上再将你杀死。” 方远点了点头：“好吧，我暂且信你一回。”方远不信也不行，毕竟杀人的计划太过危险，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功亏一篑，而陆升的确有破坏他计划的能力，所以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况且，陆升的话也有一定依据，最终追杀环节存在的原因，也的确讲得通。 陆升长舒了一口气：“你总算没有犯傻。我建议，你今晚不要查那几个显眼的人了，查一查肖蕾、郑荣彬和王孟超，这三个人相对来说比较低调。” “你也发现了？死去的人都是白天最跳的一个，而且都是投票者。” “嗯，这些线索不一定是生路，但一定与生路有关。我有种直觉，你查到鬼魂的身份，将是这次任务的关键点，就是因为这样，鬼才一直没有杀你。或许对于鬼来说，你反而是最后的击杀目标。” ……………… 又到了查人时间，方远点着蜡烛走进了肖蕾的房间。肖蕾之前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除了饭前饭后的闲聊，在投票环节她都没发过言，似乎只是一直跟着投票。虽然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跟票，但是方远还是觉得，相对于郑荣彬和王孟超，她更贴近“低调”这个词一点。 慢慢地接近肖蕾的床，方远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动声，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查人了，但是他还是多少有些紧张，毕竟越到最后，他越可能查到鬼的头上。 血红的月光洒在方远脸上，让他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但他的嘴唇还是紧紧抿着，双腿忍不住轻轻颤抖。 会是她么？还是这次也会一无所获？ 借着烛台的微光，方远注意到床上有一个窈窕的背影。肖蕾正背对他侧躺着，隐约可以听到呼吸声。 方远一步步地接近，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了。他摸到肖蕾的床沿，有些冰凉，但被子是温热的。她的呼吸很轻，但是可以听出来很均匀，似乎是熟睡的样子。 看来不是鬼，方远送了口气。但出于谨慎，他还是轻轻地拉了下肖蕾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 一双睁开的眼睛！那是一张鬼面，它红得发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原来是你！”肖蕾咧开恐怖的大嘴，咆哮道。 是鬼！ 它，看到我了！ 第八章 表露身份 看到眼前的这张鬼面，方远想都没想，撒腿就跑。 “咚咚咚——”走廊里全是方远的脚步声，熟睡的乘客们估计也都被吵醒了，只是这时没人敢出门，只敢躲在房中听着门外的动静。 方远一直跑下楼梯，都没有再听到鬼的声响。 “呼啊——呼——”他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后怕得要命。还好鬼没有追来，虽然知道任务肯定不可能让鬼在这时杀死自己，但任谁看到活生生的鬼都不可能不恐惧。 “肖蕾，明天一定要投死她，投死她就结束了！”方远这样安慰着自己，如果经过这次恐怖的查验能结束任务，再多惊吓都是值得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方远慢慢从惊吓中缓了过来。 第四天，当方远再次坐在审判桌上时，首先将目光投到了肖蕾身上，她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丝毫不像昨晚那么恐怖，仿佛那个凶狠的厉鬼不是她一样。 但方远清楚地记得，那双眼睛是多么恐怖，他再也不想回忆起那副鬼脸。 “大家醒一醒！”方远大喊一声，把在座的乘客都吵醒了。“我是捉鬼人，昨晚查到肖蕾是鬼，跟着我投她，就可以活下去！”方远迫不及待地将鬼的身份喊了出来。 “你说谎！”肖蕾气鼓鼓地嘟着小嘴。“大家不要相信他，我是好人。” “呵呵，你不用反驳了，此时你再多的狡辩都是没用的。我作为捉鬼人都跳出来了，今天我就不信你会不死！”方远胸有成竹，他相信大多人都会听他的。 “我愿意相信方远。”陆升也站出来挺方远。 陈秋丙捏了捏眉心：“你说你是捉鬼人，那你可以说下各晚查的人么？” “可以，第一晚我查的卫东，第二晚江妍，第三晚徐冬冬，第四晚查到的鬼，也就是肖蕾。”方远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可以说说你每晚查人的理由么？” “我查人的时间是晚上12点，任务强制规定我只能在鬼杀人后查人。第一晚我查的卫东，因为他就住我隔壁。第二天我本来想查陈晨，但他死了，所以我就近查了江妍，原因是查人的时间非常短。第三天本来想查蒋磊，他也死了，所以查了他的对门徐冬冬。因为之前白天活跃的人都被杀死了，导致查人很被动，于是昨晚我查了一向低调的肖蕾，结果查到是鬼，就这么简单。” 陈秋丙轻轻点了点头，他感觉方远的话逻辑上没有什么毛病。 “你问这些有什么用啊？他如果是鬼，怎么可能连这些谎话都编不好。”肖蕾还是在努力地为自己做着辩解。“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是好人。” 陈秋丙丝毫没有理会她，而是接着问道：“那你查人的方法是什么？” 方远耸了耸肩：“很简单，点燃任务给的蜡烛，人闻到烛香会睡去，鬼闻到会惊醒。蜡烛只能燃烧5分钟，每晚12点会在我卧室的抽屉里刷新。” “好吧，我问完了。”陈秋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虽然很难判断你身份的真假，但还是暂且跟着你投这一票。” “其他人还有没有意见……”方远抬头环视了众人一眼，注意到只有王孟超的座位空了，想来只有他昨晚被杀死了，而其他人都表示同意跟票。“那大家都投给肖蕾，赶紧结束吧。” 所有人都填好了投票卡，只有肖蕾还攥着笔没有写。 “你们会后悔的！”肖蕾咆哮道。“等我死了之后你们会后悔的！”她愤怒地在投票卡上写了“方远”两个字，将笔狠狠一摔。 “投票完毕！” 肖蕾的肚子开始鼓起来，整个人越来越肿，最后“嘭”的一声，化作了一团血雾。 “现在公布投票结果：方远、陆升、陈秋丙、郑荣彬、江妍、卫东投给了肖蕾，肖蕾投给了方远。” 卫东看了看墙上的电子表，又扭头问方远道：“结束了么？应该会有个提示什么的吧？” “没有结束。”陆升开口道。“如果结束了，记录仪的通讯栏会亮起，到时候可以呼叫航班离开。现在显然还没有完成任务。” “怎么可能，我昨晚可是亲眼看到了那张鬼脸！”方远此时心神巨震，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即，他冲众人解释道：“大家相信我，我真是捉鬼人，昨晚我确确实实看到了肖蕾是鬼！” 陈秋丙疑惑地看了看方远，又看了看陆升，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给现在的情形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升开始低头沉思，而江妍、卫东和郑荣彬人则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方远，貌似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但谁也没开口说什么，只等下次投票再统一战线。 方远看到众人这幅神情，也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站起来摆摆手：“你们爱信不信吧，等今晚我死了，你们就明白了。” 陆升张了张了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任由方远离去。 随着当事人方远的离去，乘客们也没了聚在一起的兴趣，陆陆续续散场了。 ………………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陆升已经逐步理清了思路，他想到了一个几乎合理的解释，但仍有一处漏洞说不通。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时钟不知不觉走到了晚上9点。陆升还在拿着笔杆乱写着什么，丝毫没有预感到威胁的逼近。 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天上的血月仿佛贴在了窗外，变得巨大无比。 “呼——” 陆升感到耳边吹来的寒气，他顿时打了个冷战。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他的胸口，陆升恐惧得都来不及惊叫出声。 “嘶——”手洞穿了陆升的心脏，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随着全身的血液流走。 突然，他想通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鬼的把戏竟然是这样！ 陆升想起了自己上次完成的任务，那次任务结束后，他获得了一个稀有的奖励。这个奖励既不是道具，也不是天赋，但却是解开这次任务的关键。 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快要死了而难过，相反，他的瞳孔开始收缩，竟开始兴奋起来。 原来连我的死，都是恐怖航班准备好的。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第九章 任务完成！ 第五天清晨，陆升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到了审判桌上。今天，审判桌上还是坐着昨天投死肖蕾的六个人。 “昨晚没人死亡么？” 方远复杂地环视着众人，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活不过今天了。他昨晚没被杀死，嫌疑又进一步被加深。 “这个方远还活着，很明显，他就是鬼。”江妍不耐烦地敲打着桌子。“今天票死他，没毛病。” 陆升重重地咳了一声：“大家如果还信得过我，今天就不要投给方远，因为鬼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 “哦？”陈秋丙意外地抬起了头。“鬼不是方远，那是谁？不知道陆先生有什么高见？” 陆升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郑重地说道：“在座的六名乘客都不是鬼，但是我知道，现在有鬼隐藏在我们中间。” “什么意思？难道鬼不是乘客，是一件物品？”郑荣彬挠挠头，有些费解。 “不，我的意思是，鬼的确扮演了一名乘客坐在审判桌上，但鬼的真实身份却不在我们六个人中，换句话说，鬼是死去的乘客。”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就是今天没有人死亡。”陆升推了推眼镜，进一步分析道。“游戏没有结束，说明鬼还隐藏在我们中间，但它昨晚没杀人，又与规则向违背，所以原因只有一个……” 方远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几乎脱口而出：“鬼杀死了一个人，又扮成了他的样子！” “不错，这就是这个游戏的隐藏规则。” 陆升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这次任务的隐藏规则就是，鬼每杀死一个人，必须扮成那个人的样子。所以，每天死去的乘客不是被鬼杀死的，而是鬼为了执行‘每晚杀死一名乘客’而不得不放弃的身份。” 陈秋丙终于跟上了他的思路：“那这样推理下去，每晚死去的乘客就是当天的鬼，从头到尾，鬼依次扮演了陈晨、蒋磊、王孟超……至于昨天被投死的肖蕾，应该也是鬼扮演的，因为昨晚没有人死亡，也就是说鬼杀人不用再卸下伪装，因为它伪装的人白天已经被票死了！” “也就是说，昨天的投票的确将鬼投出来了，但并不是它本来的身份，所以任务没有结束。”方远沉吟道。“这就是任务的提示，也太简单了吧？只要我查出鬼当晚扮演的人，经过一轮投票，那么鬼的把戏便不攻自破了，这与你之前提出的三种可能相违背啊？” 陆升点了点头：“的确，但这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我信任你的基础上。”他顿了顿，吐出一句令所有人惊讶的话：“其实我昨晚被鬼杀死了，但我靠一项航班奖励活了下来。如果我不相信你，后果将会怎样？” “那你会认为鬼昨晚‘杀死了一名乘客’，所以就不会意识到，第四天我们其实将真正的鬼投了出来。”方远一阵后怕。“那么，你为了不误导其他乘客，会将鬼昨晚袭击你的事说出来。而今天，你们会一起投死我。” “对，只要你一死，以后我们就会永远忽略‘投对票’当晚反常的现象。因为没有了你的指认，我们只能凭感觉去投票。而鬼的身份也就永远地隐藏了起来。”陆升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是一样的心惊胆战。 如果方远死了，他们虽然也有可能误打误撞投出鬼扮演的乘客，但下次投票乘客就只剩四人了。而就算他们‘投对票’，鬼也不会被处决，因为鬼原来的身份没有被投出来。所以最后一次投票将会只剩两人一鬼，那时候，自己还能活着么？ 所以，今天的投票几乎是最后一搏！ “按照陆先生的说法，鬼杀人前必须将本来扮演的身份丢掉，而产生乘客死亡的假象。这样分析下去，那鬼原本的身份就是第一晚死亡的乘客。”陈秋丙说到这顿了顿。“可是第一晚死了两个人——张枫华和林川，他们之中到底谁是鬼？” 陆升笑了笑：“这一点我早就查清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钱包。“这是我在一楼厕所捡到的，里面有张枫华的证件，想来他是死在了厕所里。” 方远看着摆在桌上的钱包，怔怔出神。这个钱包的事他之前就听陆升说起过，当时他并不在意，没想到竟然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如果张枫华是鬼，那他应该先杀死了林川，又杀死了第一个白天要扮演的陈晨。但这样一来，就违反了鬼每晚杀死一名乘客的规定。而如果林川是鬼，就不会有这样的漏洞，因为张枫华是因为违反了规定被杀死的，所以鬼按理来说只杀了陈晨一人。” “你怎么确定鬼一晚上只能杀一人？任务介绍上说‘鬼每晚会杀死一名乘客’，而不是‘只能杀死一名乘客’。要是这一点不能确定，鬼未必是林川。”方远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还是那句话，恐怖航班的目的是折磨乘客，而不是虐杀。”陆升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鬼一晚上可以杀死两名以上的乘客，我们根本活不到今天。” 方远呼出了一口气，他基本被陆升说服了。“好吧，我愿意相信你。反正只要不投死我，让我投谁都行。” “我也愿意相信陆先生的话。”陈秋丙也开口表态。“我愿意投林川一票。” 其余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主见，这时候有大神出来带队分析，他们只能是跟风投给林川。 “投票完毕！任务完成！” 清脆的电子表仿佛天籁一样。方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活下来了！陆升的推测是对的！ 其实不只是方远，陆升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的判断，因为他也不能肯定鬼每晚只能杀死一人，他只是依据之前的经验加以推断。如果今天他们投错了，只能等下一次再投给张枫华了。可是到时候，还会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 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崇拜地看着陆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有一个人仍呆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一言不发。那人是卫东。 “呵呵……呵呵呵……”卫东嘴里发出渗人的冷笑声，这笑声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但听起来却是刺耳无比。“你们都得死，一个都别想跑！” 卫东尖叫一声，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的身形化为了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两眼仿佛灯笼一样，充满了杀戮的欲望，他咧开的血盆大口，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嘎吱——” 江妍吓得双腿发软，连逃跑都没来得及，就被厉鬼一口啃下了头颅。厉鬼抬起头来，嘴里还咀嚼着江妍的脑袋，鲜血从它的嘴角流了下来，染红了一地。 “你们都得死！” 第十章 最终追杀 第一个逃跑的是陆升，他在电子表发出提示音之后便从椅子上蹿了出去。在厉鬼将江妍杀死时，他几乎已经跑到了客厅。 陆升在逃跑的同时，用记录仪的通讯功能呼叫了航班。 “航班将在半个小时后抵达。”通讯录上传来一条简讯。 方远的反应也不慢，因为陆升跟他说过最终追杀的事，所以他看到陆升逃跑的时候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但是方远没有向别墅的大门跑去，而是转身朝厕所飞奔过去。他这时也是慌不择路，只是隐约记得一楼厕所的窗户外似乎对着一条小路。 陈秋丙和郑荣彬就算再傻，也都从完成任务的喜悦中惊醒过来了，纷纷仓皇而逃。 “吼——”厉鬼怪叫了一声，丢下了江妍没有头颅的尸体，血红的双眼盯住了郑荣彬。 郑荣彬似乎也感觉到了威胁，慌乱地躲进了一间书房，并锁住了门。他贴在门后，冷汗不住地往下淌。他本来就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加上年纪大了，可以说是所有乘客中最虚弱的人。 “咚！”门外传来厉鬼砸门的声音，再一次狠狠地刺激了郑荣彬脆弱的神经。 这间书房躲不下去的，得想办法逃出去！ 郑荣彬用一把椅子堵住了书房的门，然后跑向了窗户。但令他绝望的是，窗户似乎被锁死了，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该死！”郑荣彬拿起几本比较厚实的书，发疯似的向窗户的玻璃砸去。 “咚咚咚——”身后的房门不断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一次次地击溃着郑荣彬的心神，相信用不了多久，厉鬼就要破门而入了。 郑荣彬满头大汗地砸击着玻璃，但玻璃上只是出现了几丝裂纹。“快点啊，快点！”他瞟到了一旁的书架，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转身去推书架。 “嘭——”书架倒下了，将玻璃砸出一个大窟窿，但此时房门也被厉鬼撞开了。 郑荣彬再也不敢迟疑，手脚并用地向窗户爬去，他这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碎裂的玻璃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好在，他的上半身终于爬了出来，只剩脚还卡在窗沿处。他回头用双手拽住了大腿，试图用蛮力将脚拔出来。但令他惊讶的是，屋子里竟然空空如也。 “鬼走了？”就在郑荣彬疑惑的同时，他感觉肩膀处传来巨大的拉力。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鬼在窗外拽住了他的肩膀，试图将他从屋里拉出来。厉鬼凶恶的双眼仿佛能滴出血来，嘴巴张得极大，似乎要将他活生生吞下。 “啊——” ……………… 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声，会是谁呢？算了，不管是谁自己都救不了。 陈秋丙裹了裹衣服，脚下加快了速度。他借着鬼去抓郑荣彬的空挡，已经逃出了别墅，他现在正在树林中飞快地跑着。 “鬼应该不会追上我吧？就算追上了，在这片茂密的林地里也别想发现我。”陈秋丙一边跑着，一边这样想道。 他跑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实在跑不动了，于是便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越来越近。 陈秋丙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躲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后面，谨慎地倾听着远处的动静。 脚步声果然是朝他这边来的，很快，陈秋丙就听到脚步停在了巨石前面。他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陈秋丙？”巨石边缘露出一张脸，原来是方远。“你怎么在这里？航班还有10分钟就到了，你没有收到位置么？” 陈秋丙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我迷路了，这里的树木看起来都一样，我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 “唉，我说呢。”方远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跟着我走，我知道方向。” 陈秋丙点了点头，从巨石后走了出来。 但是，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个方远，手腕上根本没有记录仪！ ……………… 方远看了看手上的记录仪，现在航班还有5分钟到达他所在的位置。这里是海岸边的一处空地，记录仪上指示的飞机降落地点。但是等方远到这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陆升的身影。按理来说，陆升应该比自己先到的。 “难道他走了远路？”方远捏着下巴思考起来。“不对，以陆升丰富的任务经验，应该不会慌不择路。难道说，这个地方有危险？” 也许，不光是乘客知道航班的降落地点，鬼很有可能也知道。这样一来，自己就危险了。 方远想到这点，不由有些着急。他环顾了下四周，似乎只有岸边的礁石可以躲藏一下。但此时容不得他想太多，谁知道鬼会不会突然出现。 他找了块最大的礁石，蹲了下来，用礁石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还有点时间，方远点开了记录仪的兑换栏，打算看看有什么能兑换的东西，以方便对付可能出现的鬼魂。 兑换界面分为两大类别，道具和天赋。道具的种类十分繁多，方远一时也看不过来，倒是天赋的分类比较简单，一共有五类：速度、感知、治愈、规避和特殊。 要想兑换天赋，必须先选择五类天赋中的一种进行锁定，也就是说，以后只能强化这一类的天赋。 每类天赋的后面，都有其详细的介绍。 速度：影响乘客奔跑的速度、耐力，提升乘客在各种地形中的适应能力，使乘客更容易逃脱鬼魂的追杀。 感知：影响乘客对鬼魂位置的感知，增强乘客对幻觉的抵抗能力，使乘客更容易从幻境中脱离。 治愈：提升乘客的自愈速度，或具备治愈他人的能力，使乘客在受到非致死伤害时，能更快恢复行动能力。 规避：提高乘客的运气，使乘客不容易被选为鬼魂攻击的目标，降低乘客被鬼魂感知的几率。 特殊：除以上分类外，乘客可以具备的特殊能力。 就在方远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小黑点从天边向血月岛飞来，那是恐怖航班的专机。 方远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将头探出礁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乘客过来，却发现一个身影正向岸边走来。 破旧的西装，不知道丢到哪里的领带，和凌乱的发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秋丙。他这时正一瘸一拐地挪动着步子，显得十分狼狈。 第十一章 选择天赋 恐怖航班的专机缓缓地降落在了空地上，机身最终稳定了下来，舱门也打开了。 远处的陈秋丙一瘸一拐地向飞机挪了过来，他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满脸都是冷汗，看得出来，他坚持走到这是用了很大的毅力。 陈秋丙走到了飞机跟前，仿佛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猛地倒在了地上。 方远瞅了瞅，陈秋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好像昏过去的样子。他松了口气，正想从礁石后走出来，但肩膀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 空气中慢慢显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是陆升。他将食指放在嘴边，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陆升的突然出现差点让方远吓得叫出声来，他捂住了嘴，一脸惊疑地看着陆升。原来陆升早就到了降落地点，但他好像有种隐形的能力，所以方远一直没能发现他。 陆升指了指远处的陈秋丙，又指了指飞机，然后在沙子上写道：“他不敢靠飞机太近，可能是鬼假扮的。” 方远会意地点了点头，也学着陆升在地上写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不确定隐身能不能躲过鬼的感知，先等等吧。” 两人都无可奈何，只能慢慢等下去，心里盼着那人是真正的陈秋丙，否则，就只能等追杀时间结束才敢出来了。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陈秋丙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飞机张牙舞爪地咆哮，但却始终无法靠近一步。他撕碎了自己的胸膛，露出厉鬼腥红的身体，他凶狠地锤击着地面。就算隔得很远，方远和陆升两人都能感受到厉鬼那滔天的恨意。 鬼魂的愤怒没有任何效果，很快，它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纹，并很快蔓延全身。只是眨眼之间，恐怖无比的厉鬼便化成了碎屑，一阵风吹来，碎屑被吹得一干二净。 方远和陆升终于放下了恐惧，从礁石后走了出来。 “陆升，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活下来。”方远郑重地向陆升道谢。“谢谢你。” 陆升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以后的任务，说不定得靠你救我了。” 两人走上了飞机，机舱里还是刚来时的样子，只是，现在一排排红色的机座都是空的，让人有些感伤。 “好险啊，这样的任务，我不知道能活过几次。”方远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尽是苦色。 陆升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说道：“不是每次任务都这么难的，也许是因为我的参与，航班才调高了难度吧。” 方远一点也没有受到安慰，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航班到达后会停留3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里，陆升向方远普及了许多恐怖航班的信息，以及各种天赋与道具的用途。 天赋的种类被锁定后，不可以再更改，但天赋的具体特性，却是可以选择和更改的。每次任务结束后，乘客在天赋的强化页面会随机出现3条特性，这三条特性效果不同，所耗费的行程点也不同，乘客只能选择一项进行强化。当乘客经历许多次选择后，不同的特性会进行吞噬和融合，因此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尽相同。 而道具，按陆升的说法，是为了弥补每个人的短板而存在的。比如，速度天赋的乘客不具备自愈能力，当被鬼魂袭击后，可能会丧失行动能力，这时如果没有治愈道具，乘客原本的速度天赋几乎也发挥不出效果。所以，只有将道具与天赋合理搭配，才有可能在任务中活下来。 方远低头看着记录仪上的五种天赋，开始犹豫起来。听了陆升的介绍，他深刻明白了天赋的重要性，所以他对天赋的选择也更加纠结。五种天赋除了特殊类，都各有所长，但是局限性也很大。想了想，方远还是选择了最下面的“特殊天赋”。 “天赋成功锁定！请选择特性。” 记录仪上刷新出三个按钮，第一个按钮后面写着：“分身。可以分化出一个自己的假体，本体与假体可以用思维连接，假体只能存在10分钟。分身被杀死后，天赋冷却三个小时。”下面标示着消耗的行程点——300。 第二个特性是瞬移，每天可以瞬移3次，但瞬移的最大距离只有5米，瞬移的次数在零点刷新，消耗行程点400。 第三个特性是虚无化，虚无后免疫一切物理攻击，但同时也无法进行物理攻击，可穿越一切物理障碍，持续3分钟，冷却也是三个小时，消耗行程点400。 这三条特性对应着三条发展的道路，陆升说过，当一种特性被选择后，今后的选择中会有极大的可能出现该种特性的强化。但是若是再选择与本身天赋不相容的特性，相对较弱的特性可能会被吞噬，乘客将不再拥有被吞噬的特性。 考虑再三，方远还是选择了瞬移，毕竟瞬移在操作上更简单些。 强化后，方远尝试了几次，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可以向一个方向瞬移出去，但是距离最远只有5米。 “瞬移，很不错的能力。”陆升称赞道。“其实你也可以选择虚无化，我见过一个乘客，将虚无化强化成了魔王化，虽然在鬼面前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可是真正的魔王。” 方远倒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满意：“只要能保命就好，有了瞬移能力，我已经知足了。” 试用了几次天赋后，方远感觉有些累了，他伸了个懒腰，看了下记录仪，现在离起飞不到半个小时，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救救我……”这时，一道声音从机舱外传来。方远透过舷窗向外看去，发现竟然是浑身染血的陈秋丙。他踉踉跄跄地试图爬上飞机，却倒在了舱门外的梯子上。 “快把他拉进来，他快死了！”陆升满脸着急道。 方远费力地将陈秋丙抬了进来，扭头对陆升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用管了，恐怖航班会治好他的伤势。” 果然，话音刚落，陈秋丙额头上的伤口和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失，流血也被止住了，身体慢慢恢复了活力。 “只要进入机舱，哪怕再重的伤都会被治好，这也算是航班对乘客的福利吧。”陆升向方远解释了一句。 “这小子可真是命大。”方远看着昏迷的陈秋丙，不由有些嫉妒。但是，他更高兴陈秋丙能活下来。陈秋丙在任务中的冷静与沉着，十分让他钦佩。 飞机开始起飞了，血月岛在方远的视线中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方远头靠着舷窗，怔怔出神。 第十二章 有你的快递儿 终于回来了，这次旅行真是险象环生。看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方远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时间，他竟有些迷茫，对于今后的生活，他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与陆升和陈秋丙互留了通讯录后，方远离开了机场，他决定先回家。 本来他计划过几天再回家过年，但现在他十分想念自己的父母，于是他用手机将火车票改成了明天的车次。 在火车站附近订了家宾馆，方远住了下来。 “呼——累死了。”方远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去脱。他实在太累了，一旦任务世界中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疲倦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方远打开手机一看，现在是夜里10点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讨厌，这个时候了，还来吵醒自己。 他不情愿地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快递小哥，手上捧着一个包裹。 “方先生，有你的快递，请签收。” 方远愣了一下：“你搞错了吧，没人给我寄东西。” “您是方远先生么？”快递小哥看了下包裹上的单子。“住在x宾馆602房。” 方远有些诧异，但还是承认道：“是我，但是我才刚刚入住这家宾馆，怎么会有人给我寄快递？” 快递小哥露出了微笑，将包裹递到了方远手中：“既然是您就没错，我们只负责将快递送到顾客的手中，请您签收一下吧。” 虽然有些迷惑，但方远还是在快递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注意到，快递单上，寄件人和寄出地那一片似乎被水弄湿过，字迹有些模糊不清。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祝您晚上过得愉快。”快递小哥职业性地道了句晚安，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方远在房中一头雾水。 打开包裹，露出一个灰色的方盒，方盒很简陋，也没有什么华丽的包装，看上去只是一个盛放物品的普通盒子。 方远打开了盒盖，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盒子中没有什么夹层或者机关，似乎只是一个空盒子。 “什么鬼，难道是有人在恶作剧？”方远将盒子扔到一边。 方远躺上了床，但他越想越不对劲，联系到之前恐怖航班的事，他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他打开了记录仪，找到陆升的通讯号，拨了过去。 “我是陆升，什么事？”记录仪里传来陆升慵懒的声音。 方远将快递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那个奇怪的方盒子。陆升听完后十分惊讶，整个人的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 “这是现实任务，你这小子的运气真是好到让人嫉妒。” “现实任务是什么，也像航班任务一样么？”方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光听名字，就知道现实任务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 “一样，但也有些不一样。我本想你才度过第一个任务，应该不会接触到这些，就没告诉你。”陆升解释道。“现实任务是随机发放的，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但接受后如果失败，会扣除两倍于任务奖励的行程点，行程点如果到达-500，乘客将被抹杀。” 方远听了陆升的话，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签收这破盒子。他上个航班任务得到了500行程点，选择天赋特性用去400，现在仅剩100点了。他只求这个任务的奖励不会太高，否则他就危险了。 “你收到的盒子是灰色的，任务奖励是100点，应该不会太难。”陆升的话让方远松了口气。 “难道还有更高难度的现实任务么？可是乘客在接受任务之前，根本不知道盒子的颜色啊，这样一来，谁还敢接受现实任务。” “这你不用担心，在收到蓝色以上的盒子之前，航班会提醒你的。”陆升继续说道。“盒子的颜色一共有6种，由易到难是灰色、绿色、黄色、蓝色、紫色和红色，对应的行程点分别为100、150、200、250、500和1000。所以说，就算你现在的行程点为零，也不可能因为误接现实任务而被抹杀。” “原来如此，那现实任务怎么完成呢？只要活下来就可以么？”方远追问道。 “不是这样的，当你接受现实任务后，鬼会在你下个航班任务前不定时出现，但你只有24个小时去封印它，如果超过了期限，鬼会逃走，任务也就失败了。” “什么？要封印鬼？”方远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任务中的鬼都无比强大，光是躲避都唯恐不及，现在还要主动去封印它？况且自己也没有封印鬼魂的能力啊，这叫他如何不惶恐。 “你不用怕，记录仪里可以兑换现实任务专用的封印符，只要将符对准鬼物就可以了。”陆升安慰了他一句。“况且你只是执行最简单的现实任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虽然陆升这么说，但方远却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毕竟那是鬼啊，谁知道它会不会搞什么突然袭击，在自己反应过来前杀死自己。 “总之，这几天你还是得小心一点，毕竟你只度过了一次航班任务，保命的能力有限。”陆升善意地提醒道。“好在现实任务不限制任何天赋和道具，你的瞬移能力和那100行程点应该可以帮你完成这次任务。” 方远叹了口气：“尽力而为吧。” 挂断了记录仪的通讯，方远复杂地瞅了灰色盒子一眼。他现在对于回家这件事，又开始犹豫起来，他怕现实任务中，鬼魂的杀戮会波及自己的父母。但考虑到临近春节，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的，所以危机在所难免。要是鬼魂在春节期间动手，那么早回与晚回都是一样的。 想了这么多，方远最后悔的还是接收了快递，否则也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他甩了甩头，决定将烦恼先抛在一边，明天即将启程回家了，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 第二天，方远拖着行李踏进了车站。由于经济状况一直比较困难，方远没有选择高铁或动车，而是购买了普通的直达硬座。 想到足足17个小时的行程，他不禁有些无奈，谁让他现在穷呢。 进入车厢，一股混杂着脚臭、泡面味的恶心味道扑面而来，列车上的窗户都是封闭的，使得这股味道更加浓重。车里的乘客有半躺着睡觉的，也有坐在车厢连接处吃饭的，还有人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总之，列车内的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方远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和刚买的食物，他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刚上车的他很难有食欲，尽管他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因为之前早有经验，方远也只是买了些八宝粥、饼干和水，等适应了车里的味道再打算填饱肚子。 列车缓缓开动起来，窗外的阳光让本来比较清醒的方远，这时也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对面坐着的大叔一直将脚伸在方远腿下，让他的脚无处安放，很不舒服，所以他一时半会也很难熟睡。 方远睁开眼看了看对面的大叔，他打着呼噜睡得正香，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睡姿影响到了别人。方远叹了口气，反正是睡不着了，他索性点开手机无聊地翻看起来。 旅途一直平淡无奇，直到列车进入了一个隧道，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大约半分钟之后，当光线再次照进来时，方远惊讶地发现，对面的大叔不见了，自己腿下的那双脚也跟着消失了。 “叮——”记录仪上传来一声提示。 方远低头一看，只见是恐怖航班发来的一条简讯：“现实任务开始！” 第十三章 惊魂列车 鬼，出现了！ 方远猝不及防，没想到现实任务来得这么突然。刚刚还挤着他呼呼大睡的中年大叔，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方远推测，这个大叔多半是被鬼魂杀死了。 现在方远必须冷静下来，鬼魂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杀死他对面的人，未必不能这样杀死自己。所以，他必须尽快分析出鬼魂杀人的方式。 鬼杀死大叔之前，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黑暗。难道鬼魂与光线有关？它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杀人？ 方远注意到，大叔旁边的乘客，是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之前妇女与大叔挨得很近，两人似乎是夫妻关系。 “你好，大姐。你左边的大哥哪去了？”方远主动开口向妇女问道，他觉得妇女也许能知道些什么，毕竟两人坐得那么近。 妇女瞅了眼方远，眼神有些怪怪的：“你这人有毛病吧，我旁边哪有人？” 方远愣住了，从妇女的语气与神态来看，她不像在说谎，仿佛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消失的大叔。 难道她是鬼？还是说消失的大叔是鬼？ 妇女怀里的孩子正抬着头，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乘客，看上去十分可爱。但方远一想到这孩子也可能是鬼伪装的，不仅感觉不到可爱，反而觉得他那四处乱瞟的眼神有些残忍。 列车飞快地前行，方远透过车窗向远处眺望，前方有一座不高的山，火车想穿过这座山，肯定还要经过一个隧道。 方远生活的地方，是中西部的一座城市，而他的父母却住在东部沿海，所以这一路上，像这样的山峦和隧道，不知道有多少个。如果鬼魂只有在一片黑暗中才能动手杀人，那么这趟旅程等待方远的，将是一次次恐怖的袭杀，而今夜，他注定难以入眠。 下一个隧道越来越近了，方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一感觉到不对，他就瞬移出车厢。哪怕这样做可能让车里的鬼逃走，导致任务失败，他也在所不惜，因为没什么比自己的命重要。何况方远就算任务失败了，也只是被扣除行程点，而不是被杀死。 列车进入了隧道，又是一片漆黑。方远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这短短的二十多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方远恢复视觉后，发现斜对面后一排的一个年轻人和他旁边一个女孩不见了，而方远之前怀疑的妇女和孩子，距离两人有点远，中间还隔着一排车座，几乎没有杀人的机会。当然，也不是说那对母子就没有嫌疑了，毕竟鬼的能力谁也说不准。 车厢里接连失踪了三个人，其他乘客一点都没有露出怀疑的神情，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方远感觉身体有点冷，车窗外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是车厢里诡异的氛围，让他如坠冰窟。 如果再这样下去，方远可以想象到，最后车厢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该是多么恐怖和绝望。 记录仪的通讯栏被锁定了，方远这时候也没法求助他人，所以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方远感觉自己似乎被整个世界隔离了，麻木的乘客、封闭的车厢，他这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列车又陆续经过了几个山洞，车厢内的乘客越来越少，方远的心也越来越沉重。最后，方远干脆站了起来，清点了下人数，发现车里的乘客只有不到二十人了，车厢内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方远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现在只能确定一点，鬼只能在黑暗中杀人。但方远想不通其中的原因，鬼到底在隐藏什么？ 方远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符纸，那是他之前兑换的封印符。封印符不耗费行程点，但每次兑换有24小时的冷却间隔，而且每张符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他现在无法对剩下的乘客一一试验，因为他只有一次捉住鬼的机会。 方远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他有些绝望了。本来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分析能力，最低难度的现实任务应该不难完成，但事实证明，他与陆升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没有了陆升的引导，他什么都分析不出来。方远的自信心前所未有地低迷，甚至他自暴自弃地想，干脆瞬移出车厢，放弃这次任务算了。 就在这时，列车猛地一颠簸，将方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睛一看，天色已经比较暗了，但隐约还是能看清，列车刚刚又经过了一片山峦。 方远数了数人数，没有人消失。难道刚才没经过隧道？之前每次经过隧道，鬼都会出来杀人，并且隧道越长，杀的人越多，这些方远之前都验证过了。可是这次鬼竟然格外老实，连一个人都没杀。 “这位大哥，我打了个盹，刚才列车过隧道了么？”方远向身边的一名乘客问道。 “过了，刚过去不到5分钟。” 方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拿起封印符，方远的手有些颤抖，他现在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只是他还不敢确定。 很快，列车前方又出现了一座山峰，由于不是直线行驶的，方远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的隧道。 火车就要进入隧道了，方远这时闭住了双眼。 “哐切哐切——” 数着大概过了1分钟，方远确定火车已经走出了隧道，他才睁开了眼。果然，车厢里的乘客一个都没少。 原来是这样！ 方远激动地将封印符对准了自己，或者说是对准了自己的眼睛，同时心里默念了一声“封印”。 “叮——”记录仪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意味着方远终于完成这次现实任务。 其实这次的任务很简单，鬼的本体就是方远的眼睛。当列车进入隧道时，方远误以为是因为黑暗才无法视物，但其实是因为他的眼睛离开了身体而导致的失明。当方远闭上双眼的时候，鬼因为不能离开眼眶，无法杀人，所以也就没有乘客死亡。 方远长舒了一口气，经过这次任务，他终于有了一点点自信。看来只要冷静细心，鬼魂也没那么可怕。甚至他有时会觉得，恐怖航班对于鬼物的限制，远大过对人类的操控。 因为恐怖航班的存在，人们连身边的人死去都无法察觉，甚至觉得那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操控可以说堪比洗脑，而且是大范围、无差别的洗脑。但相比之下，鬼物似乎更加可悲，他们有意识，有智慧，却只能被动地执行航班的意志，没有任何自由可言，而且最终等待它们的，只有封印和毁灭。 方远的记录仪上这时收到了一条简讯，他点开看了看，原来自己又获得了一次天赋强化的机会。可当他进入到天赋界面，看到那三个闪闪发光的按钮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第十四章 老同学 *穿墙，可以无视物理碰撞穿越障碍物，障碍物的厚度上限为1米，每天可以穿墙5次，次数在零点刷新。行程点消耗：300。 *瞬移强化，瞬移可以携带物品，或将物品瞬移，物品的重量上限为5千克，物品瞬移的距离、次数、冷却与本人瞬移相同，不独立计算。行程点消耗：200。 *超级跳，可以进行一次强有力地弹跳，最大高度为3米，冷却时间两个小时。行程点消耗：400。 “卧槽！”方远看了眼天赋页面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三条特性在他看来实在太鸡肋了。 第一项穿墙和虚无化有点类似，但方远已经拥有了瞬移，想穿墙直接瞬移过去就好了，所以这条特性在他这里几乎排不上用场。 至于第二项瞬移强化，看起来也算是一种辅助性的强化，但5千克的上限实在丧心病狂，他就算想救个队友都救不成，估计也就能携带个任务道具之类的，实在是对不起那200行程点的价格。方远一次现实任务才赚到了100行程点，加上第一次航班任务剩下的100，总共也才200行程点，而这条特性几乎不能增加他生存的几率，所以对他来说真的有点奢侈。 还有最后一条特性，超级跳，和穿墙一样没用，而且超级跳的高度只有3米，还没有方远的瞬移距离远。 考虑再三，方远还是没有强化天赋，距离下次航班任务应该还有段时间，他打算到时候再酌情选择。 17个小时的行程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方远吃完食物后睡了一觉，到第二天醒来时，列车差不多也要到站了。 k市，方远的故乡，东部沿海的一个小城市，经济不算太发达，也不算落后，人口众多，环境良好，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走出火车站，看着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听着熟悉的土话，方远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家乡人民更亲切啊。” 刚高考完那会，方远特别想到离家远一点的地方去上学，看倦了家里的山山水水，年轻人更想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但离开家乡的这几年，方远独自在外生活，才知道生活的艰辛，才懂得家的珍贵，才明白别人操着一口方言，自己说的普通话是多么格格不入。 因此，每次回家他都格外珍惜，哪怕只是为父母做点家务，或是约上三五好友喝点小酒，他都觉得无比幸福。 到了家，方远的父母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和一通嘘寒问暖。方远看着父母日渐苍老的面容，心里有些凄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搞不好在哪次航班任务中就会死去。 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崩溃？也许恐怖航班会给他们洗脑吧，他们可能忘记自己有个儿子，或者认为方远已经死去多年了。 吃完饭，方远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对恐怖航班的事只字未提。他可以想到，就算告诉父母自己的遭遇，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只会认为他疯了。况且，方远也不愿让二老知道真相，怕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危。 在家的日子里，方远没有停止工作。他现在是一个网络写手，在网上连载一本推理悬疑小说，之前一直反响平平。但他最近将恐怖航班的事，加以改动，写进了自己的小说里，没想到竟引来很多关注，订阅量也激增了不少。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方远写作的思路，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以前的高中同学，李峰打来的，方远记得高中时他就一直是班长，现在工作于市人民医院，是一名医生。 “方远，还记得我么？”电话里传来李峰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班长大人么，有什么吩咐？”方远也用土话与他打趣道。方远毕业才两年，与李峰倒是还有些联系，两人的关系也比较好。 李峰哈哈一笑：“这不是快过年了么，想着叫老同学们一起聚一聚，吃顿饭，过年后大家都比较忙，可就没机会了。” 方远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正要答应，却又听到李峰有些故作神秘地说道：“这次咱们班的人可是都会到齐哦，包括出国留学的某人……” 方远听了一愣，接着忍不住笑骂道：“我不去了信不信，你这二货！” 他知道，李峰说的人是黄梦晨，高中方远和她在一起了半年，但后来因为黄梦晨要去留学，两人便和平分手了，以后也就没有再联系。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方远早就不在意了，那只是些小孩子之间的胡闹，根本算不上恋爱，充其量是懵懂的好感。 “怂逼！”李峰嘲讽了方远一句。“敢不来试试。” 挂断了电话，李峰用微信给方远发来一个地址，聚会的时间是后天中午。 ……………… 同学聚会这天，方远准时到达了酒店。这家酒店在k市算得上小有名气，而且价格也比较亲民，酒店里的装潢并不奢华，但十分清新典雅，多少带点小资的情调。 方远进了包间，发现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老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得聚在一起，互相谈论着近况。 黄梦晨也早到了，她这时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一起喝着红酒。几年不见，方远发现她变化挺大，一身得体的红色小礼服，将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地展现了出来，长长的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让她多了几分慵懒的气质。虽然高中时期黄梦晨就很美，但那时大家都是学生，穿衣打扮也都比较保守和青涩，远不及现在成熟大方。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作家么！”黄梦晨旁边的男子看到方远来了，高声喊了一句。方远记得这人叫马凯，当年班里有名的刺头，整天不务正业，喜欢惹是生非，但他家里很有钱，看样子他现在倒是混得不错。 方远对众人示意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他并没有去理会马凯的讥讽，因为他看得出来，马凯对黄梦晨有那么点意思，而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黄梦晨是一对，所以马凯对自己有些敌意再正常不过了，但方远却没想和他争风吃醋，毕竟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马凯有些不屑地撇了眼方远，继续扭头朝黄梦晨献媚起来。可是，令他不爽的是，黄梦晨自从方远进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她甚至起身离坐，径直朝方远走了过去。 “方远，好久不见了。”黄梦晨来到方远面前，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方远这时才看清，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块智能手表模样的东西，上面有一个红色的信号灯在闪烁个不停。 记录仪！ 第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是乘客？”方远惊讶地看着眼前俏丽的身影，似乎感觉她更陌生了。 黄梦晨点了点头：“我已经完成了三次航班任务，你呢？” “我才度过第一次任务。”方远撇了撇嘴，他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黄梦晨不仅是乘客，而且比他资历还深。 黄梦晨倒没有瞧不起他，她点开了记录仪的通讯功能：“既然都是乘客，留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以后在任务中可以遇到。” 两人互留了通讯录后，方远还想请教一些恐怖航班的经验，但黄梦晨制止了他：“航班的事等吃完饭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方远只得作罢，与黄梦晨聊了些无关的话题。聊着聊着，两人又回忆起了高中的点点滴滴。 那时，方远和黄梦晨曾是班上令人羡慕的一对，两人的成绩都很优秀，前途无量。但高考时，方远名落孙山，没有考取理想的大学，专业也被调剂到了一个冷门行业，而黄梦晨则是出国深造，两人之间的差距便越拉越大。 现在黄梦晨刚刚回国，就进入了一家五百强企业，而方远的月薪还没有人家的零头多。 “挣再多钱有什么用？世俗的财富，如今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黄梦晨自嘲地笑了笑。“航班任务一个比一个凶险，活命才是我们现在最渴求的。” “喂，不是你说的不提航班了么？”方远打趣道。 “你这人还是那么讨厌！”黄梦晨闻言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俏皮的样子一如当年。 方远看着她的脸，不禁感慨万分。有些美好的东西，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比如两人之间的缘分，曾经的情侣如今都成了恐怖航班的乘客，不得不说，两人真的缘分匪浅。 但大多数情况下，很多美好并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比如现在饭桌上一个满口脏话的女生，方远记得高中时她是全班最害羞的那一个，和男生说句话都会脸红，而现在她说的荤段子，连当年最污的李峰听了都受不了。 不知不觉，人基本都到齐了，李峰安排着众人一一落座，服务员这时也开始上菜。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了餐桌，令人食指大动。不得不说，李峰还是很会挑地方的，众人在品尝了一番之后，对这家酒店厨师的手艺都赞不绝口。 饭局进行到中间，大家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熟络，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畅谈起来，互相爆料起了高中的囧事，甚至有人站起来到处敬酒，饭桌上一片火热。 方远也喝了些酒，头脑开始有些昏沉了，这时马凯不怀好意地走到他身边。 “老哥，我敬你一杯。” 方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怎么，咱俩很熟么？” “呵呵。”马凯不怒反笑。“方远，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得好听点，你是个作家，其实你压根就是个无业游民，还想打黄梦晨的主意，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背景么？你以为这还是高中那会……” “砰——”酒瓶破裂的声音。马凯哀嚎着倒在了地上，一道鲜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真tm烦。”方远将碎酒瓶扔到一边，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喝着酒，丝毫不理会捂着头叫喊的马凯。 “方远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李峰等人看到这场景，纷纷过来劝架，防止两人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唉，都是同学一场，何必呢？” 方远闷头喝着酒，一言不发。他一点也不后悔打了马凯，这一酒瓶，虽然有一部分因为酒精的影响，但更多的是因为方远之前一直压抑着的心情。 本来在恐怖航班中挣扎求生，就够折磨人的了，现实中还要受这鸟气？他方远可不是这么窝囊的人。 当酒瓶落下的时候，方远是真的畅快，最近的恐惧、不安、悲伤和无助，都在这一酒瓶下被摔得粉碎。 “行，方远你给我等着瞧。”马凯狠狠地瞪了方远一眼，捂着头就要走出门去。 但就在这时，包间的大门被一个黑衣男子推开了，他迎面撞上了正要出去的马凯。 “你谁啊？没长眼么？”马凯此时的心情糟透了，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他来时风度翩翩的形象，现在都化成了狼狈与不堪。 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硬挺挺地顶在马凯的脑袋上。 “黄梦晨是哪一个！”他冰凉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似乎只要马凯不回答，他手中的扳机就会无情地扣响。 方远注意到，这人的手腕上也戴着记录仪，看样子也是一名乘客。 马凯吓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指向黄梦晨的方向。 “哐啷——” 黄梦晨在马凯手还没抬起来前，就猛地蹿了出去，而她奔跑的方向，是巨大的落地窗。黄梦晨狠狠地撞向了玻璃，窗户应声而碎，她的身影也消失了。 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将枪插进了外套的口袋中，身体化作一团黑雾追了出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众人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两人便一齐消失了。方远这才跑到了窗户跟前，向下望去，这可是六楼，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下去的。 这时街道上已经空空如也，方远再也找不到二人的踪迹了。 看刚才的情形，那个黑衣男子似乎是黄梦晨的仇家，并且实力不俗。方远估计黄梦晨应该是惹上了大麻烦，就凭那个黑衣人刚才化成黑雾的手段，他明显不是个善茬。 方远打开记录仪，找到黄梦晨的通讯号拨了过去，但是无人应答。 “该死！” 就算不论高中的情谊，黄梦晨也是方远的同学，此时她危在旦夕，方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联想到之前那人化成的黑雾，方远似乎记得陆升曾跟他提过，有个乘客将虚无化强化到了魔王化的事。难道刚才的黑衣人就是那个乘客？ 方远拨通了陆升的通讯号，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建议你不要插手，那人已经度过了5次航班任务，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记录仪里传来陆升的警告。 “要是我非要蹚这个浑水呢？”方远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语气了，他态度有些强硬道。 陆升想了想，才开口问道：“你刚完成了现实任务，应该又强化了一次天赋吧？” “我还没选好强化的方向。”方远将自己那三条天赋特性告诉了陆升。 “这样话，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严冰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猎物，他很有耐心，仿佛一个老练的猎人，正等待猎物露出疲态，那时候，他将发动致命的一击。 他曾经是个职业杀手，当然，只是曾经。在遇到恐怖航班之后，他的整个人生都改变了，他开始对杀人感到厌倦，而只有在故事世界里，那久违的刺激和紧张才会回来。他辞去了工作，开始慢慢淡出以前的圈子，因为他已经挣到了足够的钱。 在现实生活中，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平时陪着爱人逛逛街，吃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开着游艇出游，日子过得平实恬淡。他自认为是个能将工作与生活完美平衡的人，生活的时候他与世无争、安乐祥和，工作的时候他又能严阵以待、冷酷狠戾，很显然，他的工作指的是航班任务。 他几乎从不参加现实任务，在他看来，活下来是为了享受生活，而不是只为了活着而活着，所以，他很少在现实中动用自己的能力。 但现在，他毫无顾忌地展露着自己的天赋，他的身体像一团熊熊燃烧的暗蓝色火焰，肆意迸发的恐怖气势仿佛魔王降世，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黄梦晨，那个该死的女人，杀死了自己唯一重视的人！ 就在几天前，他执行完航班任务归来，看着妻子倒在血泊中，他仿佛听到，自己心里某个东西“咔”地一下碎裂了，他明白，从今以后平淡的生活不会回来了，现实中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成了虚假的幻象。他撕碎了自己和善的伪装，露出了嗜血的本性。 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人脉，甚至不惜付出自己赖以生存的行程点来追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她。而现在，她正在他的眼前仓皇逃窜，好似一只受到惊吓的麋鹿。 她是否想过，他的妻子死之前，也是这样的恐惧与无助！ 快了，就快了，她就快跑不动了。严冰鬼魅的身形在街道上迅疾飞掠，紧紧跟着前方的身影，仿佛一块磁铁吸住了金属。他早就调查过，黄梦晨是速度天赋者，她的能力是“弹射起步”，开启后能大幅度地增加奔跑的速度，她似乎还强化了“轻盈落地”，可以说，黄梦晨的天赋赋予了她马的速度和猫的静谧。 但是，再乖巧的猫咪都有毛躁的时候，再健跑的骏马也有疲倦的一天。严冰知道，她的能力快要进入冷却了，那时候的她就算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虽然自己的天赋也坚持不了太久，但他有自信，一定能够挺到黄梦晨力竭的时候。 只要让他近身，就算不用枪，自己那有力的臂膀也可以轻易扭断她柔弱的脖子。 终于，黄梦晨慢了下来，虽然她的奔跑速度依然远超常人，但看得出来，天赋的加持已经消失了。 严冰还在魔王化的状态中，他迅猛的身影只用了一个转弯的时间，就追上了疲惫的黄梦晨。 “嘭——”黄梦晨被狠狠地扑到在地上，一只坚硬的手臂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严冰的身影由虚转实，露出了他狰狞的脸庞。他的天赋也到时间了，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将杀死眼前的女人。 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艰难地挣扎，他眼中的兴奋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你也是这样杀死她的么！啊——”严冰怒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大了数倍。 黄梦晨两眼发黑，她身上的力气在快速流失，反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弱。但是，她仍倔强地一声不吭，连一点呻吟声都没有。 “就是这个人杀了你么？我们生前无缘相守，但最后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也算是圆满了吧。”黄梦晨此时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已经放弃挣扎了，任由窒息的感觉将自己吞噬。 严冰满脸青筋暴起，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想要将她此时的面孔深刻在脑海中。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人按住了。他条件反射般回头看去，但手上的力道不减。 那是一个面容清秀，手上戴着记录仪的青年。 严冰冷哼了一声，右脚向后蹬去，他知道自己这一脚下去，就算一个壮汉都会吃痛不已，更何况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估计他会被直接蹬飞吧。 但就在他这样想时，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丝毫没有蹬到实物的感觉，甚至，他连自己的腿都感觉不到了。 “嘶——”疼痛感瞬间袭来，哪怕坚忍如他，都不禁眼前一黑，手上再也无法紧握。 方远手里拿着严冰的两节小腿，瞬移到两人一侧，踢开了纠缠在一起的黄梦晨与严冰。 “咳咳——”黄梦晨被方远扶了起来，才感觉到胸腔里那仿佛被烧过一般，火辣辣地疼痛。 “快走，他还有枪！”方远提醒了一句。 黄梦晨也不是蠢货，立马反应了过来。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还没有强到能躲避子弹的程度。 两人互相搀扶着迅速跑过了街角，消失在一排排建筑物的阴影下。严冰虽然及时开了两枪，但由于他此时的虚弱，准头有所下降，并没有击中二人。 “他在下次的航班任务之前，应该不会再有威胁了。”方远知道，这点伤应该杀不死严冰，但他至少会失去行动能力。毕竟，就算在恐怖航班的兑换列表中，修复残肢的道具也是天价。所以，严冰只有回到航班的飞机上，才能完全恢复伤势。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黄梦晨感激地说道。“我欠你一条命，只要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方远摇了摇头：“不用这么客气。”他明白，这次之所以能惊险地救下黄梦晨，多亏了陆升的指点。陆升告诉他，严冰有一次差点被鬼杀死，就是因为鬼魂砍断了他的双腿，所以他就算魔王化也无法再站起。 因此，方远在赶来之前兑换了瞬移强化，在陆升的提示下，他才了解到，瞬移携物不是用来救人的，而是为了杀人。设想下，如果方远握住的是严冰的头，那么此刻严冰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方远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现在还无法冷酷到视人命为草芥，即使这人要杀的是自己的朋友。 “你休息一下吧，有事叫我。”方远安顿好了黄梦晨，准备起身离去。 “方远。”黄梦晨叫住了他。“你就不问那个乘客为什么要杀我么？” 方远笑了笑：“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 “我刺死那个人的妻子……” 听到黄梦晨的话，方远离开的脚步突然一顿。 “因为他杀了我的未婚夫。”黄梦晨盯着方远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方远没有转身，脚下不再迟疑，继续走向了门口，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第十七章 第二次任务到来 方远走在街上，叹了口气，他如何不明白黄梦晨的意思。之前的相救无论是出于高中的情分还是别的什么，黄梦晨都不希望他继续下去了。他救了她，她很感激，并承诺会努力报答他，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她和方远之间不会发生些其他的纠葛。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人了。 严冰与黄梦晨之间的仇怨也是因为这个人而产生的，可见在她心里，那个人的分量有多重，即使他死了，也不会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还真是绝情啊。”方远心里不由有些苦涩，要说他对黄梦晨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虽然两人分开了很久，但黄梦晨在他心中模糊的好感还是存在的。可是黄梦晨的话将他所有萌动的情感，都扼杀在了摇篮中。 方远清楚，黄梦晨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其实对两人都好。也正是因为“绝情”，才体现出她的“有情”。 只要严冰不死，他的报复就不会停止。黄梦晨委婉的提示，就是为了警告方远：他犯不着在这潭浑水里越陷越深。 比起那些一边享受着男人的殷勤，却不打算接受别人感情的女人，黄梦晨的确更厚道一点。 方远虽说在黄梦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不后悔自己救人的决定，最起码他了解到一点，就算是在现实世界中，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因为恐怖航班的存在，产生了乘客这么一个奇特的群体，他们虽不像玄幻小说中的人那样能够移山挪海，但在现实中杀几个人却不是难事。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乘客之间的恩怨情仇和他们奇特的能力，为现实世界增加了诸多不稳定因素。 当然，方远可以想到，航班肯定也有自己的手段，来消除这些不稳定因素的影响。不论航班存在的目的是什么，现实世界都是它的根基所在，因为乘客来自于现实世界，所以它不可能坐视现实世界乱成一锅粥而不理。 至于制约的办法，想来无非就是设定一些惩罚措施，让那些破坏现实规则的乘客，在航班任务中的死亡率倍增。 想了这么多，方远现在必须尽快加强自身实力，否则，他日后若与其他乘客发生冲突，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他打算有空再问问陆升，从哪里可以学习一些格斗技巧。而自己平时也得积极锻炼，提高身体素质。 后面的几天，方远报了一家健身俱乐部，白天的时间用来锻炼身体，晚上写作，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今年的春节来得有些平淡，寻常的年夜饭，寻常的走亲访友，当然，还有烂的很不寻常的春晚，就连方母这么平和的人，看到一半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大年一过，还没到十五，方远就收到了航班任务的通知：前往h市乘坐3月1日的恐怖航班，执行普通任务。 任务内容：3月1日12时到3月6号12时，在豫才大学生活5天，期间乘客必须配合学校的管理。本次任务不限制任何天赋和道具。 任务奖励：行程点400。 看完记录仪上的内容，方远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次任务的介绍很简单，又不限制天赋，乘客的行动可以说十分自由，但这也意味着在任务中，航班对鬼的限制应该不大，所以这次的任务他必须严阵以待。 航班任务还没开始，方远也很难分析出什么，于是他用电脑在网上查了查豫才大学的资料。本来他也没抱什么希望，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还真有这所学校。不过他并没有查到什么与之有关的灵异事件，可能是校方进行了一些遮掩。 陆升曾说过，航班任务的执行地点不一定都是异空间，也有可能是被航班分离出的现实世界，比如方远这次任务的执行地，豫才大学就在现实中的z市。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们去h市乘坐航班，陆升也有过相关的推测，航班的始发地似乎是根据任务中乘客的位置折中选择的，以方便所有乘客能够最快地聚集在一起。 ……………… 时间很快到了任务这一天，方远提前就到达了机场。依旧是-1登机口，不过这次的乘客里再没有新人。 候机区里坐着四个人，三女一男。看到方远走过来，三个女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那个年轻男子冲上前，一脸激动道：“来，大哥我帮您。” 青年接过方远的行李箱，又握住了方远的手：“终于有男同胞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她们榨干了。” 三女瞪了他一眼，脸上说不出的嫌恶之色。还有一人啐了他一口：“真不要脸！” 青年嘻嘻一笑，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对方远问道：“大哥你完成几次任务了？” “我才度过一次航班任务，这句大哥可不敢当。”方远有些窘迫地抽出手。“另外，我不搞j。” 听到方远的话，青年一脸委屈：“我也不搞j啊，为什么这样说人家？”他作势抬起自己的小拳拳锤了方远胸口一下，明显摆出一副小受的模样。 方远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决定不再和这人搭腔，转身朝三女走了过去。 “哎，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嘛。”青年还跟在方远背后不依不饶。见方远不理他，又威胁道：“你的箱子还要不要了？” “他这人就是这么无聊，从到这嘴巴就没闭上过。”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同情地看了方远一眼。 众人做了下自我介绍，马尾辫叫李雯，看上去是个学生的样子，还有周茜和穆可欣，三女都完成过两次航班任务。而那个男青年叫秦明，和方远一样，他只度过了一次航班任务。当然，没人问他姓名，是这货死皮赖脸非要说的。 “登机口开了。”方远说道。 众人这时也停止了嬉笑，脸色都沉重了几分。方远终于明白了上次登机时，陆升为什么那么紧张。不论度过了几次航班任务，在看到那扇大门缓缓打开时，任何人都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 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又一次绝望与挣扎，恐惧与逃亡。 这次自己还会活下来么？ 第一章 闹鬼传言与诡异舍友 方远等人一下飞机就直奔豫才大学，由于路上堵车，众人紧赶慢赶才在规定时间之内到达了学校。 这时正是午饭时间，晴空万里，校门口一直有师生进进出出，显得十分拥挤。 “这就是豫才大学？简直是朝气蓬勃，元气满满啊！我们真的没有走错片场么？”秦明感叹了一句。 其余四人不自觉地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一副我们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你们是今天来报到的新生么？” 见众人点了点头，这人又自我介绍道：“我是负责管理你们生活的辅导员，你们管我叫小张就行。”他露出和煦的微笑，朝方远他们挥挥手。“别傻站着了，我带你们进学校里逛逛。”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一凛，他们清楚地记得，任务内容提到，乘客必须配合学校的管理。看来这个小张的安排大家是不可能拒绝了。 秦明轻轻地推了方远一下，小声道：“你说这个辅导员会不会是鬼扮演的啊？” 方远摇了摇头：“不清楚，如果鬼是校方的管理人员，我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既然没办法拒绝，众人只得跟着小张进入学校。一路上，小张将他们生活和学习的区域详细介绍了一下，并领着方远等人到教务处报了到。 秦明一直盯着小张，他的一言一行都很符合一个辅导员的形象，介绍学校的过程中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而方远则是对学校的地形大概观察了一番。还有来往的师生们，方远留意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反常之处。 似乎，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 “好了，这是你们的钥匙，上面写着你们各自的宿舍。”小张将宿舍的钥匙分发给众人，并叮嘱了几句。 因为男女生不住在一起，方远等人约好了会和的时间，便各自离开了。 “老哥，我们果然有缘啊！”秦明揽住方远的肩膀，邪邪地笑道。因为两人都是新入住的学生，所以被分配到了同一间宿舍。 方远一脚蹬开他：“滚蛋，死j佬！” 两人笑骂着走入了宿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男生。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玩着电脑，丝毫没有察觉方远两人的到来。 “喂，没看到新同学来么？还不快过来欢迎一下。”秦明一把扯下两人的耳机，一脸无赖地说道。 两人被打断了游戏，十分不爽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但看到足足比他们高出一头的秦明，又敢怒不敢言。 方远制止了秦明对二人的挑衅行为，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同学，我这个同伴是个粗人，不太懂礼貌。我们刚来这个学校，很多情况不了解，你们知不知道学校里有什么闹鬼的传言？因为我这个人比较胆小……” 两人中的一个男生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知道！” “嘿！还真给你脸了……”秦明有些气不过，说着就要上去动手，还好方远及时拦住了他。 方远又接着对另一个人说道：“同学，你看，如果你能告诉我们点什么，这些钱就当是给你的报酬。”说着，方远从兜里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到了那个男生面前。 这个男生比较腼腆，但是他看到方远手中的钱，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其实也是听说的，女生那边好像有几间宿舍比较邪门。” “哦？怎么个邪门法？”方远来了兴致。 男生咽了咽口水，这才将他的听闻娓娓道来。这个男生叫孔凡，一向比较木讷，但是因为人长得有那么一点秀气，在学校里竟也交到了一个女朋友。 前几天，他女朋友告诉他，她们宿舍的几个同学在半夜听到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开始还听不太清楚，后来有人去上厕所，回来时几乎是一直尖叫着跑进了宿舍。因为她听到，那不是一个女人在说话，而是好几个女人在讨论着什么，后来她仔细听去，原来她们是在商量怎么杀死她。之后几天，隔壁宿舍的女生也听到了那几个女人的声音，内容也大致类似。 因为这件事，女生宿舍一时人心惶惶。但是过了几天，那个声音又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方远听完孔凡的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按照孔凡的说法，恐怕这次任务的鬼很可能与女生宿舍有关，而与他们一起来的三名女性乘客，就住在那栋闹鬼的宿舍里！可以想见，她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喂，是穆可欣么？我是方远，你通知下其他女生，我们查到了一些情况……”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众人都互加过通讯录，所以此时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嗯，我们这边也有些收获，到时候见了面详谈吧。” 方远和女生那边约好了见面地点，就拉着秦明离开了宿舍。当他们来到了食堂时，发现女生们早已到齐了。 “先说说我们这边吧。”李雯率先开口道。“我们宿舍还有一个女同学，她叫庄洁，我们感觉她很可疑。她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或者莫名其妙地发笑。就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突然从床上探出头来盯着我们，那恶毒的眼神，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害怕。” 李雯说这话的时候，周茜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头缩紧缩在脖子里，看得出来，这个叫庄洁的女生令她们十分恐惧。 方远听后有些惊讶，他又把孔凡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个庄洁多半就是任务里的鬼，半夜的闹鬼声可能也是她搞出来的。”秦明同情地看着三个女生。他和方远倒还好，与庄洁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是女生们可是要与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种恐怖，估计会把人逼疯的。 周茜这时已经泣不成声，她是三人中最胆小的一个，虽然她已经度过了两次任务，但她还是头一次面对如此绝望的情况。她现在连宿舍都不敢回，因为她怕再一次面对庄洁的眼神，那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周茜你振作点，如果庄洁真是鬼，她早就杀死我们了，所以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万一她不是鬼呢？”穆可欣拍着周茜的背，柔声安慰道。 方远沉思了许久，这时也终于抬起了头，他开口总结道：“现在庄洁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她至今还没有动手杀人，也许是航班对她有所限制。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其他的可能，当务之急，是情报不足，我们现在只有尽可能地多搜集一些信息，才能理清头绪。” 第二章 重大发现 大家听到方远的话，心神勉强定了下来。接下来，他们决定分开调查，毕竟这样效率是最高的。简单地分了下工，众人便陆续离开了食堂。 李雯负责找辅导员谈话，毕竟平时学生的生活都由他来负责，他应该对庄洁的情况十分了解。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李雯深吸了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辅导员的办公室很大，里面有四张桌子，供老师们办公使用，而此时只有两张桌子前面坐着人，李雯并没有看到小张的身影。 “你好，请问张导在么？”李雯向门口的一位女老师问道。 那老师正忙着处理手头的文件，头都没有抬：“噢，小张啊，他才出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李雯刚要说“没事”，但她突然心生一计，改口道：“张导让我来拿份资料，是新生要填的。” 女老师指了指对面的桌子，意思让她自己去取。 李雯心中窃喜，但表面上依然面不改色。她走到小张的桌子前，仔细地翻找起来，电脑还是开着的，抽屉也没有上锁，一切都很有利于她的行动。 “咳、咳……”女老师清咳了几声。 李雯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吓得抬头看去，此时两台电脑完美地挡住了女老师的视线，她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翻看起来。 经过一番查找，李雯发现，庄洁的确是豫才大学的学生，因为电脑中有她的录取信息，照片与她本人无异，入学时间也没有问题。 一切都很完美，但越是完美，李雯越觉得可疑。她不甘心地继续找了起来，眼睛的余光关注着门口与对面的老师。 “唉，这顿饭吃的，撑死我了。”门外传来小张的声音。 李雯急忙停下了手上的活，但这时她突然瞥到，小张最下面打开的抽屉里，有一份文件的内容里写着“庄洁”两个字。 她心中迅速做出了决断，她拿起那份文件，飞快地跑向了门口。就在李雯出门的时候，小张正好走了进来，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雯将文件藏到了身体的一侧。 所幸小张并没有发觉什么，李雯加紧了自己的脚步，向着办公大楼的门口跑去。 “这姑娘，毛手毛脚的……”小张看着李雯跑远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 出来后，李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顾不得其他，赶紧打开文件看了起来。很快，她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这是一份请示书，上面写道： “尊敬的张导： 我们是xx班414宿舍的三名学生，自从开学以来，与我们住在同一宿舍的庄洁同学，对我们的生活作息等方面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现将情况如实反映如下： 庄洁同学的作息时间与我们三人很难协调，她多次缺席早操、专业课、选修课、晚自习等，即使上课，也大多迟到或早退。除吃饭时间外基本躺在床上，且较不安分，于午休与夜间睡觉时敲击墙壁、叹息，造成我等心理上的恐惧与不安。她时常自言自语，或无故发笑。在他人睡觉时摇晃床铺，并发出怪响。有一次我陪同其上课，庄洁同学在课堂上不时转动眼镜盒，并发出诡异笑声，偶有盯着其他同学发笑现象，影响周围同学听讲，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上午。后来在我们仔细观察下，不论在宿舍、课堂还是路途中，其均有无故发笑的行为，给人心理压力。 最后，我们严肃请求将庄洁同学调离414宿舍。” 李雯看了看，下面是庄洁其他舍友的联合署名：杨萌、刘一诺、丁琳。 “怪不得宿舍只有她一个人，难道其他舍友都被她杀了？”李雯此时思绪万千，庄洁此时还住在414宿舍，也就是说这封请示书并没有得到批准，而她的舍友们却不见了，这说明了什么？ 她必须尽快将这件事通知其他乘客，因为这会影响他们之后的调查。 穆可欣收到李雯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宿舍楼内走访调查。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宿舍里的人比较少。直到她查到423宿舍时，一个女生才给她打开了房门。 “你好，我是才搬来的新生，向你请教几个问题。”穆可欣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知道庄洁这个人么，可不可以和我说一下关于她的事？” 那个女生谨慎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道：“我听说过这人，她好像有点精神问题，几乎一直待在宿舍里，并且行为很怪异……” “那你知道杨萌、刘一诺、丁琳这几个人么？”穆可欣又问道。 “啊，那几个人啊，她们一年前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出国了还是退学了。” 穆可欣心里大致有了判断，她又询问了几名同学，回答都大同小异。四楼的同学们大都知道有庄洁这个人，而对于杨萌等人要么知之甚少，要么认为她们离开了学校。 穆可欣将情况告知了方远，想听听他的意见。 “有意思，你是说同学们对杨萌三人几乎没有印象？”方远思考了一会，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设想。“我记得孔凡说过，宿舍里女生们听到的，是多个女人的声音，也就是说，庄洁可能不是鬼，相反，她以前的舍友才是鬼！” 方远顿了顿，继续说道：“故事的经过也许是这样的，庄洁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她的三个舍友出于恐惧联名上书了一份请示书，要求将她调离宿舍，但请示书没有通过，所以她们开始排挤甚至刁难庄洁，最后庄洁愤怒地杀死了三人，而三人却化作了厉鬼，在宿舍中一直折磨她……所以这次任务中，航班让我们误以为庄洁是鬼，为了不被杀死而远离她，或许她才是任务的生路！” 穆可欣按照方远的思路将事情理了一遍，发现逻辑上似乎能说得通，但她还是不放心道：“虽然你的假设没毛病，但庄洁还是很值得怀疑，毕竟我们不知道当年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方远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当年死的到底是谁，我们的确不知道，但现在只要调查一下庄洁的病史，还有杨萌三人的下落，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好，那我去通知其他人转变调查的重点。”穆可欣对方远的分析很信任，她十分佩服方远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对了，你不是去校长室了么，情况怎样？” 方远叹了口气：“校长室这边没人。”他看了看记录仪上的时间。“我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就在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出现在方远面前：“这位同学，校长正在开会，我看你似乎很着急，不如我带你去会议室外面等吧。” 方远向她道了声谢，挂断了记录仪，跟着女人朝楼梯走去。会议室在对面的楼层，两人穿过一个带花坛的小院，来到了会议室门前。 “谢谢你了，我自己在这……”方远扭过头去，才发现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他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至于走得那么急么？” 第三章 调查与分析 在那个戴眼镜的女人离开后不久，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群校领导从里面走了出来。 “校长您好，我是刚来的新生，有几个问题想咨询您一下。”方远之前在网上查过学校的资料，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校长。 “噢，是新生啊，刚来学校还习惯么？”校长露出温和的笑容。“有什么事到外面说吧。” 校长没有将方远领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坐在了中间院子的花坛边：“就在这里吧，你有什么想问的？” 方远总觉得这个校长怪怪的，但还是开口问道：“您知道庄洁同学么？她住在女生414宿舍。” “啊，这个学生我有点印象，是个很内向的孩子。”校长露出回忆的神色。“她之前就有些心理上的问题，那件事发生后就更孤僻了。” “那件事指的是……” 校长狐疑地看了方远一眼：“你对她很好奇么？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庄洁是我同班同学，我注意到她似乎有些心事，所以想帮帮她。”方远随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他倒是真和庄洁同班，包括其余四名乘客，也都是在这个班里。 “这样啊……”校长听到方远的回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告诉了方远实情。“其实以前庄洁是有三名舍友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年前三人因为食物中毒死去了，这件事对庄洁的影响很大，她因此变得更加内向了。” “食物中毒？”方远诧异道。“那庄洁怎么没事？” 校长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方远虽然对校长的话十分怀疑，但也不好说什么。他又问了问庄洁的病史，校长也是一无所知。 这时，秦明打来电话，他调查的是任课老师这边。他说老师们对庄洁这个学生印象都很深，说她似乎有些心理问题，所以经常不来上课，就算偶尔来了也是表现得十分古怪。至于杨萌等人，老师们的说法与校长差不多，一年前这三人就消失了，学校的官方说法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死亡，但具体怎样谁都不清楚。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6点左右，方远也告别了校长，向食堂走去。众人约好了晚饭的时候将各自调查的情况汇总一下，再讨论一下应对的方案。 最后一个回来的是周茜，她查出了以前治疗过庄洁的医院，但因为医患协议的规定，医院拒绝将庄洁的情况说出来。后来，周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熟人，才千方百计地问出了一点信息。 庄洁因为童年时受过刺激，精神上的确有些问题，她曾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症，但在药物的治疗下，上大学前基本恢复了正常。但是，在面对一些伤害或者情感问题时，她可能还会表现得反常，甚至再次发病。 “今天我们能调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方远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查不出杨萌三人的下落，但我估计，她们八成是死了。”他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众人。 穆可欣也总结道：“从同学、老师们的口中，可以看出，庄洁的行为虽然怪异，但大家眼中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有些古怪罢了，所以她很可能不是鬼。” “你们的意思是，鬼魂是庄洁死去的舍友么？”秦明有些惊讶。 方远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并且照这样来看，女生宿舍无疑是极危险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那间宿舍可是女鬼们曾经住过的，她们很可能还在里面徘徊。”周茜说到这里，背后不由一冷。 李雯这时终于开口说道：“庄洁如果不是鬼，那她很有可能就是生路所在。她一个人在宿舍里生活了这么久都没被杀死，说不定她身上有克制鬼魂的方法。” “我的想法和李雯一样。”方远说道。“按照任务提示，我们必须遵守校方的规定住在宿舍中，这样一来，你们肯定免不了与庄洁的接触，所以你们倒不如一直待在她身边，说不定就可以躲过鬼魂的杀戮，甚至可以借机观察她，看她到底有什么古怪。” 周茜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可我还是害怕，万一你们的推测是错误的怎么办，庄洁毕竟还是很可疑的。” “不用怕，我和李雯在你身边，就算庄洁是鬼，也不可能一下杀死我们三个人。”穆可欣安慰了她一句。 众人纷纷出言安慰周茜，只有方远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始终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不对劲，按照他们现在的推论，女生这边的确很危险，可是男生这边未免也太轻松了吧。不论庄洁是鬼，还是她以前的舍友是鬼，对于方远与秦明来说，只要不作死地跑去女生宿舍那边，就不会有性命之危。这明显与恐怖航班的原则相违背，在任务中，每个人都存在被杀死危险，航班不会有任何偏袒。 难道所有的推测都是错的？ 怀着复杂的心情，众人回到了各自的宿舍。夜晚中的校园并不安静，学生们晚上的课余活动十分丰富，但众人都没有心情去参与。 时间很快到了夜里十点，女生414宿舍中一片静谧。 周茜小心翼翼地将头从被子中探出来，她借着窗外的灯光先看了看对面床上的庄洁，庄洁这时候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又看向了李雯和穆可欣的床铺，穆可欣还没睡，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而李雯看起来已经睡了。 “可欣，可欣……”周茜压低了声音轻轻唤道，她生怕引起庄洁的注意。 穆可欣听到周茜的声音，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你可以陪我去么？”周茜有些尴尬道。如果现在宿舍不是一片漆黑，应该可以看到她的脸这时正红得发烫。 “好。”穆可欣答应了一句，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周茜这时也下了床，她套上了一件厚点的衣服，正要去开门，却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们干嘛去？” 庄洁正盯着二人，她面无表情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森。 周茜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赶忙解释道：“我们出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说完她紧张地看着庄洁，生怕她突然从床上下来化成一只恶鬼。 “噢，我正好也想去厕所，你们等等我。”庄洁说着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茜和穆可欣不敢拒绝，因为她们现在还不清楚庄洁的身份，万一她是鬼，拒绝的后果也许就是被杀死。 三人摸黑走到了厕所，宿舍里没有独卫，只有一个公共厕所。但此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厕所里的灯竟然打不开。 周茜有些害怕，她不敢太过深入，所以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的隔间走了进去。而庄洁则进入了她旁边的隔间。 穆可欣站在厕所门口等着二人，将手机的灯光打开充当照明，她也有些紧张，看着紧闭的两扇门，她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恐怖的念头。 “哗——” 厕所里传出冲水的声音，还有周茜不好意思的请求声：“可欣，你有纸么？我出来得急忘记带了。” “有呢，你打开门我给你递过去。”穆可欣从口袋里拿出一些厕纸递给了周茜。她又想了想，朝庄洁所在的隔间问道：“庄洁，你要纸么？我这还有。” 一阵沉默后，才听到庄洁有些怪异的声音：“你给我些吧。”门这时打开了一道缝隙。 穆可欣将拿着厕纸的手伸了过去，但就在她刚刚靠近门口的时候，隔间里探出一只干枯的手掌，一把抓住了穆可欣的手腕，并将她整个人拽了进去。 “哐——” 隔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里面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第四章 腹黑的秦明 周茜从厕所中走了出来，黑暗中一片寂静，甚至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 “可欣，你还在么？”周茜的声音在颤抖着，她打开了手机的灯光，向四周照去，但她并没有发现穆可欣的身影。 她不明白穆可欣为什么没有等自己。难道是因为害怕，她自己回去了么？ 周茜又壮起胆子朝另一边的隔间喊道：“庄洁，你上完厕所没？” 同样没有收到回答。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惧了，于是飞快地向宿舍跑去。一路上她不时向后张望，生怕一个鬼影突然出现，将自己拽入身后的黑暗中。 好在有惊无险，周茜终于回到了宿舍，庄洁还像之前那样躺在床上，但穆可欣的床铺上却是空的。 可欣没有回来么？ 周茜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她赶忙点开记录仪，拨打了穆可欣的通讯号。 “对不起，您呼叫的乘客不存在。”记录仪上出现这样一段提示。 果然，她被杀死了！周茜恐惧地抱住了身子，她想不明白穆可欣是怎么死的。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完厕所还和她要了厕纸。 对了，穆可欣死前还给庄洁递过厕纸！难道庄洁就是鬼？ 周茜抬起头，看向庄洁的床铺。庄洁此时还是背对着她，身体仿佛死尸般一动不动。 ……………… 第二天，众人一早就来到了食堂，却发现没了穆可欣的身影。 “可欣死了……”周茜的一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入平静的水面，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惶恐。最后，还是方远先镇定了下来，开口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我觉得是庄洁杀了她，昨晚我们三个一起上厕所……”周茜将夜里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回来的时候，庄洁已经在宿舍里了？”秦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有没有可能她压根就没出去呢？” “什么意思？难道和我们一起上厕所的不是庄洁？”周茜脸上写满了惊恐。 秦明又扭头向李雯问道：“昨晚庄洁一直在宿舍么？你应该最清楚吧。” 李雯摇了摇头：“我很早就睡着了，她们上厕所我都没有听到。”她的确没又说谎，自从任务开始以来，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到了晚上八九点左右，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就睡了过去。 方远清咳了一声，打断了三人的讨论：“既然昨晚没有人知道庄洁的去向，那么所有的假设都没有意义，我们不如把调查的重点放到穆可欣的死亡上。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周茜没有被鬼杀死？穆可欣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让鬼不得不杀死她？弄明白这些问题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厕纸，是厕纸！”周茜突然想到了什么。“穆可欣死之前递给了庄洁厕纸，说不定这就是鬼杀死她的原因。” 方远低头沉思了起来。如果只是因为递给鬼厕纸就会被杀死，那这次任务未免也太轻松了吧。虽然厕纸算是常见之物，但把纸借给别人的机会很少，如果任务真是这样设定的，恐怕到最后一天也死不了几个人吧。 难道生路是不能将自己的东西交给鬼？可是这也说不通啊。 方远现在找不到一点头绪，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这次任务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先是摆出了一个庄洁，让乘客们将怀疑矛头指向她，然后通过对庄洁的调查，又引出了杨萌三人。任务到底在提示什么？穆可欣的死又说明了什么呢？ “不如我们把庄洁叫出来验证一下吧？”秦明这时候提议道。 周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疯了？万一她是鬼，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自寻死路？” 秦明嘿嘿一笑：“当然不是我们亲自去验证。今天不是有节选修课么，你把庄洁叫来上课，让同学们验证一下不就好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周茜有些不忍心，虽然他们与这个学校的学生并无多少交情，但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这样做，无异于让别人替自己去送死。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想自己去验证么？”秦明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 方远没有说话，基本上算是默认了秦明的提议，而周茜二人在短暂的心理挣扎后也同意了。在任务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能与自己的性命相提并论，道德与法律的准则在这里一文不值，谁都不会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活下来的机会。 最终，周茜和李雯以老师点名为借口，成功地将庄洁骗到了教室。 当三人来到教室的时候，方远和秦明已经做好了准备。 “嘿，哥们，就是后排那个戴眼镜的女孩，你看到了么？快过去吧。”秦明这时正在怂恿一个长得瘦瘦的男生。 “我只要把纸巾递给她就可以了么？你可得说话算数。”男生再三确认道，生怕秦明忽悠他。 “放心吧。”秦明把两张红色的钞票塞进了他的手里。“钱先给你一半，快去吧，你要是再磨蹭，待会可就上课了。” 男生拿到了钱，顿时不再迟疑，一个箭步朝教室后走去。只是他心里仍是有些纳闷，花几百块钱只是为了递一张纸巾给别人？现在的富二代可真会玩。但那个女生也不漂亮啊，难道他的口味比较独特？ 就在男生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庄洁的面前，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厚厚的眼镜，土里土气的刘海，还有那深深的眼袋，现在的公子哥们都喜欢这种女生么？ “你想干嘛？”庄洁冷冷地瞪了眼前的男生一眼，她的眼睛仿佛鱼眼一样突出，没有丝毫生气，黑黑的眼圈更让她多了几分凶恶与冷厉。 “额……没什么。”男生被她这样一看，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但好在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这是给你的。”他扔下一包纸巾，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秦明一脸微笑地看着跑回来的男生，主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这是剩下的钱。” “这钱还真是不好拿啊！”那个男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感叹了一句。 秦明表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但心里却忍不住想到：“可不是么，毕竟这是你的买命钱。” 第五章 是这样用么？ 回到座位上，众人都在观察那个瘦瘦的男生，或者说，众人都在等他死，只要他一死，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可是令大家失望的是，那个男生独自上了两趟厕所，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期间庄洁也出去过，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看来厕纸不是任务的关键点。”已经过了两节课，方远基本可以将厕纸这一线索排除了。 秦明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不一定吧，可能昨晚杀死穆可欣的不是庄洁。” 方远默不作声，他本来就不看好秦明的这次试探，之前他就分析过，鬼因为厕纸而杀人的可能性太低了。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一点也不意外。 秦明这次的试验，可以说一无所获，只要那个瘦高男生没死，无论是鬼的身份，还是鬼杀人的动机，都没办法证明。 众人的调查此时走入了死胡同，他们只能另想出路。 “穆可欣的天赋是什么，你知道吗？”方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秦明问道。 秦明挠挠头，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听她和李雯说过一次，她的天赋似乎是感知类的，对幻境有一定抵抗能力。” “感知么……”方远若有所思道。“或许她发现了什么，难道鬼的能力是制造幻境？” 秦明叹了口气：“就算穆可欣真的有所发现，我们也无法得知，毕竟她已经死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她会留下什么线索。”方远对那个冷静自信的女人有种奇特的信任，他总感觉穆可欣不会死得毫无价值。“让周茜她们再查一下女生宿舍那边，看能不能找到穆可欣遗留的信息。” 方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们中午再去找小张一次，从他那也许可以获得杨萌家人的联系方式。” “你在怀疑她们的死亡？”秦明一下就猜到了方远的想法。 方远颔首说道：“我觉得现在我们之所以陷入僵局，是因为收集的线索还远远不够。关于鬼魂的一切，我们都是在猜测，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所以我建议，下午继续调查，不要再去试探庄洁。” 到了中午，众人再次集结在食堂时，方远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庄洁，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我们的目光也不应该只局限于她身上。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们各自在校园中走访，无论是学生、老师，还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众人点了点头，在这次任务中，方远的领导地位早已被大家认可，虽然他只完成过一次航班任务，但他条理的分析和处变不惊的心态，的确给众人很大的安全感，让大家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人是群居动物，在恐怖航班这种地狱般的环境中，大多数人都希望有个可靠的人能够站出来领导大家。在上次任务中，陆升就是这样的人，他带领方远一步步走出了困境，找到了任务的生路。但是这次，方远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必须自己来充当这个领头羊的角色，否则，他们将会是一盘散沙，而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 女生宿舍的四楼，周茜站在公共厕所的门口，怔怔出神。昨晚，穆可欣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周茜当时是在靠近门口的隔间上了厕所，而庄洁就在她的隔壁。 如果穆可欣真的留下了线索，应该会藏在这里吧？ 周茜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第二间隔间的门，朝里面望了望。便池很干净，纸篓也是空的，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痕迹，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但周茜还是走了进去，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终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厕所的门上。 因为视角的关系，她开始并没有注意隔间的门板，但是当她进去关上门时，却发现门锁的下方有三个歪歪扭扭的红色小字，貌似是用鲜血写上去的。 “我是鬼……”周茜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这是谁写的？穆可欣，还是庄洁？ 此时在414宿舍中，李雯也在认真地搜查着。庄洁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宿舍，她这才有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地查找线索。 穆可欣的遗物她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信息，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庄洁的储物柜。 翻开柜子，她发现，庄洁的生活用品很少，并且大多罩着一层灰尘，看上去不像经常使用的样子。但考虑到庄洁那邋遢的形象，这似乎也不足为奇。 李雯翻箱倒柜地找着，身体因为紧张而不住地发抖。她很害怕庄洁突然返回，所以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朝门口看去。 “这是……”她突然翻出了一个电吹风，但令人奇怪的是，电吹风的把手和机身是分离的，看样子是被人折断了。李雯不明白庄洁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坏掉的电吹风，难道它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咔咔——”屋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李雯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电吹风掉到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掩上了庄洁的柜门，还没来得及藏好手上的东西，宿舍的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周茜。 “吓死我了，你进来也不说一声。”李雯拍着胸口，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 周茜有些抱歉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你在宿舍里啊。”她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凳子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雯缓了口气，才慢慢解释道：“这是我刚才在庄洁柜子里找到的，似乎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哦？什么线索？”周茜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李雯手中的电吹风。 “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件凶器……”李雯话才说了一半，却发现周茜的眼神变得十分怪异。 “凶器？”周茜从李雯手中拿过了电吹风的机身。“是这样用么！”她的眼中突然露出了癫狂的情绪，尖叫着将电吹风砸向了李雯的脑袋。 “咚咚咚——” 一阵敲击声过后，周茜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她看着李雯那被砸得变形的头颅，忍不住残忍地笑了起来。 第六章 可疑的通话 方远和秦明这时正在赶往办公大楼，小张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方远，刚才周茜发来了一条消息。”秦明低头看了看记录仪。“她说昨晚庄洁上的那间厕所，门板里被人写上了三个字。” “什么字？”方远好奇地问道。 秦明惊恐地抬起头：“我是鬼！” 方远的脚步一顿：“能确定写字的人是庄洁么？” “不能。”秦明摇了摇头。“周茜说字迹太潦草了，是被人慌乱中写上去的，也有可能是穆可欣的字迹，因为穆可欣昨晚就是在厕所失踪的。” 方远思索了一会，提出了一个假设：“如果是穆可欣留下的血字，是不是说明被杀死的人会变成鬼？”他想起了上次经历的航班任务，那个任务中，鬼杀人必须伪装成被杀者的身份，这次任务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呢？他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秦明。 “可能性很小。”秦明对方远的想法并不认同。“我听一位前辈说过，同一个人几乎不会遇到相似任务，这里的相似指的是生路的相似，或者是任务规则的相似。” 方远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还是把恐怖航班想得太简单了。”想来也是，如果一个人的行程中出现相似的任务，对于其他人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觉得，只凭这三个字很难推断出什么，咱们还是先去找辅导员吧。”秦明建议了一句。 就在二人说话间，从远处走来一个人，方远定睛看去，来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小张。 这么巧？两人对视了一眼。 “张导，你好。”方远迎了上去，和小张打了个招呼。“我们是才转来的学生，你还记得么？” “噢，记得记得。”小张这时露出回忆的神情。“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方远，他是秦明，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方远指了指身后的秦明。“我们有些事想向你请教一下。”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你。”小张温和地笑了笑。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制作一本同学录，但是有三个已故同学的信息我们不太清楚……”方远找了个不太站得住脚的理由，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杨萌三人死了一年多了，而刚入学的方远二人实在很难与她们产生什么交集。 秦明也紧张地看着小张，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这样啊，那我帮你们找找，我也不确定有她们家庭的联系方式。”出人意料地，小张竟然没有怀疑。他打开手机的通讯录，翻看了起来。“唉，我只找到一个，刘一诺家里的电话，你们打打看吧。”小张报出了电话号码。 “好，太感谢你了张导。”方远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竟然还有所收获。 两人记下了号码，挥手告别了小张。直到他们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秦明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个小张也太好糊弄了吧？你的理由这么逊，是我肯定怀疑你别有居心。” 方远撇了撇嘴：“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心思比较简单吧。”说着，他拨通了小张留下的电话号码。 “嘟……” 短暂的等待后，一个沉闷的女声接起了电话：“喂，你们找谁？” 方远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慌乱，而是对着电话说道：“您好，请问是刘一诺的家长么？我们是她生前的同学，现在我们要制作一本回忆录，想了解下她生平的喜好。” “哦。”电话里那个女人平淡地应了一声。“你们想问什么？” 方远随便询问了一下刘一诺的信息，在得到了答复后，他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她的死亡上：“我知道这样问有些不礼貌，根据学校的说法，刘一诺是死于食物中毒，但您也是这样认为的么？” 话筒里陷入了一阵沉默，隔了许久那个女人的声音才继续说道：“她是被钝器砸死的，这一点我很确定。” 秦明露出激动的神色，因为通话过程一直是免提的，他也听到了女人的话。 但方远却不为所动，而是继续说道：“我明白了。还想请教您最后一个问题……” 他顿顿了，才吐出了一句话：“你是小张么？” “嘟、嘟、嘟……”话筒里只留下了急促的等待音，那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方远你脑袋秀逗了？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接电话的明显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小张？”秦明一脸费解地问道。 “呵呵。”方远笑了出来。“你难道没注意到，她接起电话后，说的第一句是什么？” 秦明还是一头雾水。 “她问，‘你们’找谁。”方远着重强调了下人称代词。“如果那人是刘一诺的家长，她怎么会知道是我们两个人在电话旁，你可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秦明一拍大腿：“还是你心思细腻啊，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样说来，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也就是刚刚给我们留下电话的小张了。难道小张就是鬼？” 方远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而是继续分析道：“经过这通电话，我们可以确定，刚才的小张绝对不正常，很有可能是鬼假扮的。但是，光凭这点还很难确定鬼的真实身份。”他又想起了昨天遇到的校长，也是那么好说话，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杨萌三人的情况。 “我现在甚至怀疑，到现在为止，我们获取的所有线索，都是鬼提供给我们的。”方远的话，让秦明吓得面无血色。 “难道说，整座学校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么？我们遇见的师生，都是鬼扮演的？”秦明颤颤巍巍地说道。 方远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航班应该不会做的这么绝，也许，只有我们遇见的小部分人是鬼，而大多数应该还是活人。” “天呐！”秦明还是很难接受方远说的话，只要一想到，他之前都是在和鬼魂对话，还自以为找到了重要的线索，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方远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鬼魂拥有幻化他人的能力，这一点基本是肯定的了，所以，我们现在谁都不能相信，包括彼此！” 秦明这时也盯住了方远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而此刻，周茜也回到了宿舍，她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李雯，你在么？” 回答她的，是冰冷的死寂…… 第七章 她来了 周茜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忐忑地将头探了进去。她终于找到了宿舍里血腥味的来源，李雯，此时正躺在血泊中。 她的头颅因为严重的变形，几乎认不出面孔，要不是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记录仪，周茜也不敢确定是她。 在看清宿舍中的一切后，周茜惊恐地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却还是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李雯，这个聪慧精干的女人，竟然也死了！ 周茜知道，三个女生中她是最懦弱的一个，按照一般恐怖电影的剧情，最先死去的应该是自己。但是，穆可欣和李雯都死在了她前面，也许正是因为她们更冷静、更大胆，才会招致鬼魂的杀戮。 勉强定下心神，周茜开始观察李雯的尸体，她不想让李雯白白死去。“肯定会有什么线索留下吧。”她这样想到。 李雯的头颅沾满了血污，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看样子是被钝器砸击致死的，但也有可能是鬼凭借自身做到的，毕竟鬼的身体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周茜查找了一番，地面上散落着许多塑料碎片，在凳子底下还有一个血糊糊的椭圆状物体。 “这是什么……”周茜忍着恶心，将那个物件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吹风机？怎么还是断裂的？” 她又低下头，终于在李雯手中发现了电吹风的握把。 难道李雯是自杀的？ 周茜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副画面，李雯手中拿着一个吹风机，一边用力地砸击着自己的头部，一边露出残忍的笑容。 这实在太恐怖了！周茜又联系到在厕所里发现的血字——“我是鬼”，她猜想，也许这次的任务中，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着一只鬼。当乘客们触发某个契机时，鬼物会吞噬他们的意识，并控制他们的身体自杀。 虽然不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比较容易达成的，否则穆可欣和李雯也不会接连死去。 周茜不敢再迟疑，连忙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想告诉了方远二人，她这时急需他们的智慧，来分析出鬼杀人的契机。 而方远这边，他已经与秦明分开许久了。因为得知了鬼伪装的能力，两人开始互相猜忌，所以最后索性分开调查。 “叮！”方远的记录仪收到了周茜发来的简讯。 方远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过多在意。现在鬼可能扮演成任何人，没准刚才的信息就是鬼发来的，所以他只是略作参考，没有按照周茜的思路深入分析下去。方远现在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亲自验证的信息，他才敢完全信任。 鬼既然能伪装成小张，自然也能伪装成校领导、档案管理员，所以在学校中能调查出的线索，可信度实在不高。方远这时将目光放到了校外，因为学校是全封闭式管理，他无法离校调查，所以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寻求他人的帮助。 方远来到了学校的机房，他从网上联系了三名私家侦探，聘请他们查清一年前庄洁、杨萌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她们各自的情况。 方远推测过，鬼应该不具备操纵网络的能力，而且活动的范围也应该只限于学校。否则，这次任务的难度绝不会仅值400行程点。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方远同时联系了三名私家侦探，这三人分属国内不同的城市，且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他们采用的调查方法也不同，有的通过网络人肉搜索，有的亲自走访调查，还有一个在公安机关有些人脉，可以从警方那了解很多讯息。最后，方远再三叮嘱他们，一定不要到豫才大学来调查。三人都接受了他的要求，并承诺三日之内给出结果。 “唉，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三日后的东风了。”方远走出了机房，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除了观察秦明和周茜的动向，他不打算做任何事。 鬼魂的杀戮，也许要符合一定契机，也许是胡乱杀人，这些方远都不能确定，所以他不打算再多生事端，一切等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 豫才大学的操场上，一个短发女生正在望着夕阳发呆，高高的看台上，她的身影有些落寞。 还记得，曾经她也像操场上那些女孩一样，那么无忧无虑。 如果没有那件事，她这时候应该也快毕业了吧？她也许正在到处投简历、面试，和她那些要好的朋友一起，憧憬着未来。但是，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进入这所学校，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下班路过那个路口的时候，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 也许过了这么久，她已经放下了吧。一年前的阴霾就算再浓重，现在也应该消散地差不多了吧。现在的她不会再后悔，也不会再记恨，只是偶尔回忆起曾经，会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风有些凉了，她裹了裹衣服，慢慢地走下了看台。 当她走到操场大门的转角时，一个急匆匆的黑影撞上了她，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 “哎呦，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有意的。”撞倒她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他的脸棱角分明，五官清俊，透着一股英气。 男子愧疚地将她扶起，轻声问道：“没事吧同学？有没有磕到哪？” 她摇了摇头，冲男子露出淡淡地微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这是你的钱包吧，刚才掉地上了。”男子递给她一个钱包，她正想接过，一张卡片却从钱包里滑了出来。 “啪！”卡片落到了地上，那是她的身份证。 男子弯腰帮她捡了起来，但她发现，他直起身子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她有些纳闷，因为男子正在盯着自己的证件发呆。 “额……没什么，给你。”男子尽管没多说什么，但他的眼底透露出一股深沉的畏惧，他的身体绷得很紧，伸出来的手臂也在轻微地颤抖。 他怎么能不害怕，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人很可能是一只恐怖的厉鬼。 第八章 事隔经年 秦明拿着证件的手有些僵硬，因为他刚刚看到了证件上的名字——刘一诺。如果换成是杨萌或者丁琳，他还不会如此紧张，但是刘一诺这个名字，他相信豫才大学里应该没有第二个。 刘一诺，庄洁死去的舍友之一，被众人推测可能是鬼魂的存在，现在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秦明面前，这让他如何不心惊胆战。 “谢谢你，同学。”刘一诺接过了自己的身份证，对秦明微微一笑。她虽然感觉眼前的人有些怪怪的，但她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曾经见过比他还古怪的人。 “能冒昧地问一句么？”秦明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你曾经住过414宿舍么？” 刘一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秦明冷汗流了下来，他的嘴唇有些发干：“那你肯定认识庄洁吧。” “庄洁……”刘一诺明显露出痛苦的神情，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回忆，永远无法磨灭。“她已经死去一年多了，你是怎么得知这个名字的？” 秦明听到这句话，心头如被雷电击中，他突然激动起来：“那杨萌、丁琳呢？她们还活着么？” “她们……看来你对当年的事了解不少，你到底是什么人？”刘一诺盯着秦明的眼睛，审视地问道。 秦明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眼前的刘一诺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取得对方的信任，于是他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道：“我是xx班新来的同学，你也许不知道，你曾经住过的414宿舍搬入了三个女生，而她们其中两人已经被杀死了。” “什么？”刘一诺心中一震。“难道你怀疑她们的死，与一年前的事有关？这也太荒谬了！” 她自以为已经摆脱了那团阴影，但秦明的话让她的心再次寒冷了起来。她从小接受的就是唯物主义教育，她从来不认为世界上有鬼存在。那个人就算再可怕，也只是个凡人，况且她明明已经死了。可是，秦明带给她的信息，那种熟悉的恐怖，让她不由得浑身颤抖。 “这一点也不荒谬，那三名入住414宿舍的同学，她们还有一个舍友，你应该不会陌生……”秦明的话，击碎了刘一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她的名字，叫庄洁。” “这不可能！”刘一诺尖叫了一声，引得操场上的人纷纷侧目。“你到底是谁？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和庄洁是什么关系？你是来替她复仇的么！”她现在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看上去整个人都已经失控了。 秦明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冷静一下！”他害怕这个女人真的会崩溃。“你听我说，现在那个宿舍里还有一个女生活着，她可以证明我的话，你要是还不信，可以自己到校领导那里去问。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挣扎过后，刘一诺痛哭流涕地抱住了头，缓缓地蹲在了地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秦明也俯下了身子，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我只想知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他这时候基本相信，眼前的刘一诺应该是真人，而不是鬼扮演的。她前后的反应，秦明都看在眼里，如果她要是鬼，鬼的演技未免也太精湛了。 刘一诺抽泣了半天，终于还是相信了秦明的话，她将一年前414宿舍的故事详细地说了出来。 众人找到的那张请示书，是真实的。当年住在414宿舍的四个人，分别是庄洁、杨萌、刘一诺和丁琳。庄洁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妄想症、抑郁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开学后不久，她就表现出种种怪异的举动，引起了同宿三人的不满。三人在联名申请无效后，对庄洁开始表现出排斥和隔离的举动，进一步刺激了她的病情。 一年前的一天，丁琳因为庄洁误拿了自己的吹风机，与庄洁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庄洁发疯后打伤了丁琳。而这时，一向与丁琳关系要好的杨萌回到了宿舍，看到受伤的丁琳，杨萌怒火中烧，用吹风机将庄洁砸击头部致死。其间，刘一诺没有进行任何阻拦和调解，眼睁睁看着庄洁被打死。 事后，丁琳脑出血变成了植物人，杨萌被捕入狱，而刘一诺被杨萌袒护，只是受到了学校的警示。但没过多久，刘一诺也因为心灰意冷和迫于校方的压力，申请了退学。校方对这件丑闻进行了遮掩，很快，当年发生的事便慢慢被淡忘了。 “原来是这样。”秦明听完后长叹了一口气。难怪刘一诺在得知真相后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当年的事，对一个刚刚踏入大学校园的年轻女孩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心理冲击，甚至很久以后，刘一诺还难以释怀。 秦明将自己获得的信息，用记录仪发送给了方远和周茜二人，然后他将刘一诺搀扶了起来。 “你也不用太过害怕。”秦明安慰了她一句。“现在庄洁化成的厉鬼，由于某种原因，被禁锢在了这所学校中，你只要离开了这里就不会有事。” 刘一诺半信半疑地点了电头，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正要对秦明道谢，突然，秦明手上的记录仪发出了提示音。 秦明看了看，是方远申请的通话。 “你现在赶紧将刘一诺送出学校！”秦明刚按了接听键，记录仪里便传来了方远焦急的声音。“我已经让周茜到宿舍去拖住庄洁，你们千万不要让她和刘一诺碰面！” 秦明回了一句：“放心吧，你是怕庄洁杀死她么？我来护送她应该没有问题。” “你别废话了，赶紧带她离开！否则，整个学校的人都会死！” 秦明不明白方远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不敢迟疑，连忙拉起刘一诺的手向校门口飞奔过去。 一路上，方远没有再打来电话，看样子是不想耽误他的行动。 终于，秦明和刘一诺看到了大门的轮廓。两人跑到了门口跟前，才发现有一个身影正在来回踱步。 “周茜？你不是在宿舍拖着庄洁么？”秦明奇怪地向那个身影问道。 这时，方远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远远地朝秦明大喊：“快跑，那不是周茜！” “周茜”抬起了头，看着刘一诺的眼中露出愤恨的神色：“原来你们都没死！死的是我，死的是我！” 她仰天长啸，身形猛烈地膨胀起来，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痛苦和暴虐的情绪。 她的脸皮开始脱落，露出一张畸形的鬼脸，脑袋上还有一个大洞。 “你们都去死吧！” 第九章 被堵死的生路 “完了。”方远看到厉鬼现出身形，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如果刘一诺的话是真的，任务的生路就可以确定了。 方远之前一直在想，鬼假扮成别人给他们提供的线索，到底在提示什么。直到刘一诺说出了庄洁的病史，他才真正想明白。那就是，鬼不知道自己早在一年前死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杀死了杨萌三人。 庄洁本身就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让她在面对重大心理创伤时，本能地选择自我保护。当她被杨萌杀死后，她的潜意识让施暴者和受害者发生了转变，所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杀死了其他的舍友。 庄洁伪装成学校里的师生，其实不是有意去欺骗乘客们，而是她人格分裂的表现。其实方远很早就怀疑过，鬼既然幻化成别人来误导他们，为什么会暴露出这么多破绽，比如校长和辅导员的知无不言、那通可疑的电话，鬼完全可以避免这些失误，但为什么偏要引起他们的怀疑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只鬼是个精神病患者，并且还是病情非常严重的那种。庄洁的精神分裂，在其死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甚至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灵异能力。她将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转化成自己的一个人格。她四处游荡在学校里，但由于航班的干预，她总能出现在乘客们周围，并无意识地提供虚假信息。 庄洁的所有人格都认为杨萌三人在一年前已经死了，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行”，庄洁潜意识里让其他人格，尤其是校领导等人格，遮掩了一年前的自己杀死舍友的事实，并对外宣称她们死于食物中毒。这样一来，庄洁就可以像往常一样，安稳地生活在这个校园里。 可以说，庄洁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活在自己精心编织的梦境中。在这个美梦中，她是无害的，不会主动攻击任何人。而这次任务的陷阱，就在于此。 当方远等人来到豫才大学后，古怪的庄洁首先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航班将他们安排在庄洁周围，就是为了让他们关注到她。然后，乘客们必定会对庄洁的过去展开调查，或者与她接触，在这个过程中，乘客们就极有可能破坏她的“美梦”。 例如，穆可欣问庄洁要不要厕纸，让庄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她都已经死了，上厕所怎么会需要厕纸？李雯翻找出电吹风，再次刺激庄洁的回忆，因为一年前她正是被吹风机砸死的。所以这次航班任务的生路就是，不能让庄洁知道自己是鬼。否则，她就会获得短暂的清醒，并杀死提醒她的人。 庄洁构造的那个梦中，没有欺凌、没有鄙夷的目光、也没有伤痛，她在里面获得了生前不敢奢望的幸福。 而美梦之外，是赤裸裸的残忍，生前受到排斥和侮辱的她，非但没杀死仇人，反而还被仇人杀死。所有人都活着，只有她死了，甚至就连她死后，还要被禁锢在这孤寂的校园中，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她怎么可能允许有人破坏她的梦境！所有给她带来痛苦的人，无论是她的舍友，还是执行任务的乘客，她都不会放过！ 庄洁怒吼了一声，最先向刘一诺扑去。 就是这个女人，一年前坐视自己被杀死。当时她的心里，应该是在窃喜的吧？她恨不得自己早点消失，早点去死，因为那样，她们三个就不用再忍受自己了。终于，她成功摆脱了自己。但是，为什么她一年后又回来？为什么我变成了鬼也不放过我？是为了来提醒我么？提醒我，自己是有多么恶心，多么招人嫌弃，就连死后，依然是那么可笑和悲凉。 庄洁一点点逼近着刘一诺，她的鬼影已经完全笼罩住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她低头看着那双充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睛，复仇的快感占据了她整个胸腔，让她恨不得仰天长笑。 当年，你也是这样看着我慢慢死去的吧？ 她一把抓住了刘一诺的脖子，将其提离了地面，她将整张脸凑近，盯着刘一诺的瞳孔，当看到那抹畏惧越来越浓时，她扭曲的鬼面显得愈发狰狞。 “唰——” 鬼爪划过刘一诺的喉咙，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鲜血猛地喷涌了出来。庄洁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 “砰砰砰……”她发疯了似的将刘一诺的尸体来回摔打，直到那尸体再也看不出来形状。 庄洁将刘一诺的尸体丢在一边，仿佛扔掉了一件垃圾，她抬起头，冷冷地扫过四周，刚才那两个人，这时早已经不见了。 ……………… 方远在看到秦明跑远后，便飞奔着离开了。现在鬼魂完全醒了过来，只要刘一诺一死，厉鬼的下个目标就是他们了。所以，他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豫才大学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可以想见，鬼魂哪怕搜遍整个学校也用不了太久，甚至她可能将学校里的人全部杀死，以方便找出乘客。 现在是3月2号傍晚，下午5点多，距离任务规定的离开时间——4号中午12时，还有42个小时，情况不容乐观。 关于躲藏的地点，方远首先排除了教学楼等建筑物，因为一旦被发现，除了跳窗别无选择，而操场等空旷地区，又不利于藏身。综合考虑后，方远最终选择了躲在图书馆二楼。 一是因为图书馆里有众多书架，方便遮挡身形，二是图书馆并不高，只有3层，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他都有逃跑的空间，三是那里学生比较多，鬼就算展开杀戮，也不会太快波及到自己。 方远藏在了一排书架后，他点开记录仪询问了一下秦明和周茜的情况，他们果然也都躲了起来。三人都没有说出自己藏身的地点，保险起见，三人约定好不再联系，以免鬼杀死一人后通过记录仪找到他们。 结束通话后，方远关闭了记录仪和手机，排除了所有发出声响的可能。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只要42个小时一过，他们就可以离开这所学校。 方远随便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无聊地翻看起来，书的内容并不有趣，再加上他的心里十分不安，所以并没有看进去多少。 他失望地放下了这本书，又抽出了面前的一本科普百科。但是，就在他抽走百科书后，才发现，对面的书籍也被抽走了，两本书原先存放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空档。 而当方远无意瞥向那个空档时，突然看到，书架对面有一只凶恶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找到一个了！” 第十章 殊死一搏 方远打了个激灵，赶忙把书插进了缝隙当中，将那只渗人的眼眸挡了起来。他看了眼楼梯的方向，距离他不是很远。 书架对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方远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快速决定逃跑的方向。 现在朝楼梯跑，很有可能被鬼魂堵住，但如果在书架间绕行，或许还有逃生的可能。 “但愿她没有感知乘客的能力。”方远心里不停地祈求着，飞快跑向其他阅览区。好在图书馆的人虽然多，但并不拥挤，他顺利地躲开了鬼魂的追捕。 陆升曾向方远介绍过，鬼魂的能力众多，包括感知、瞬移、分身等。方远现在还不知道庄洁拥有什么强大的能力，但他基本可以确定，庄洁不能感知到自己的位置。 他已经在图书馆二楼绕了大半个小时，期间经过了中文阅览室、建筑阅览室、美术阅览室等书库，到现在为止，鬼还没有抓到他。 转了一整圈，方远又小心翼翼地走回了之前待过的中文阅览室，他一进入，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鬼已经开始杀人了！ 偌大的中文书库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管理员倒在了电脑面前，背后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方远抬头看去，三五学生躺在地上，一排排书架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惨遭毒手。看来，鬼左右找不到方远，耐心渐渐被耗尽了，她凶残的本性开始暴露出来，这一具具死尸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远不敢再逗留，谁知道鬼会不会还在这里面。但就在他刚撤出中文书库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左侧的一个黑影。他顿时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地用出了自己的天赋。 “唰——” 鬼一抓击空，朝着身体出现在几米外的方远咆哮了一声，便继续追击过来。 方远不敢迟疑，又瞬移了一次，与鬼魂拉开了一段距离。他这时距离楼梯已经很近了，略作思考，方远就撒腿朝楼上跑去。 鬼来势汹汹，她虽然不能瞬移，但速度依然远超常人。如果方远向楼下跑，最后必定会被鬼魂捉住，只有从三楼上跳下，才有可能摆脱鬼魂的追击。 方远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庄洁除了速度和攻击恐怖，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想来这也是航班为了平衡难度，毕竟之前的调查环节，鬼完全把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果她清醒后再拥有神出鬼没的能力，这次任务未免也太难了。 迅速地爬上楼梯，入眼就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在走廊尽头，方远不禁暗叹了一句：“真是天助我也！” 鬼越来越近了，方远猛地朝窗户撞去，他也是借鉴了黄梦晨之前的方法，但方远没有她“轻盈落地”的能力。所以，落地时他打算把最后一次瞬移的机会用掉，不管成与不成，方远这次是孤注一掷，就赌鬼不能跳下来追他。 “哐啷——” 玻璃破碎的瞬间，方远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时鬼终于也追上了他，她的身影如狂风般呼啸而来，一把抓住了方远的脚踝。 “马丹！”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刺激，方远忍不住骂了一句。他此刻已经头破血流，再也无路可退，他咬着牙用出了瞬移。 “咚！”他狠狠跌在了地上，三楼的地板距离水泥地大概6米多，瞬移减去了5米的高度，但还剩一米多，方远完全是硬抗了一次撞击。 他肩膀处的骨头传来一阵剧痛，但最令他难以忍受的，还是腿部的撕裂感。方远的两只脚，已经消失不见了，脚腕处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裤腿。 “嘶……”方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严冰被他断去双腿的滋味，不得不说，这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鬼没有跳下来，方远赌对了，但他也清楚地看到，鬼魂转身离开了窗口，看样子是下楼去了。 “这次玩脱了。”方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虽然躲过了一劫，却失去了双脚，接下来的时间他寸步难行，想来很快就会被下来的鬼给捉住。 腿下的疼痛再次袭来，方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索性也不再苦苦坚持了，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方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你醒了。”秦明斜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地对方远说道。 方远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完好无损：“我的脚怎么……”他的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 “还不是因为我。”秦明打断了他，晃了晃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袖口。“看我独臂大侠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我把你治好了，你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现在可以过来感恩戴德地磕头了。” 秦明还是那副臭屁的模样，方远本来还有些感激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 “你这是什么能力？”方远好奇地问了句。 “连句‘谢谢你’都不会说么？还想问我的天赋，哼！”秦明生气地扭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好了，大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行了吧？”方远哭笑不得道，这个秦明虽然表面上有些不着调，但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的。方远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但秦明治好了他的双腿，要说他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哼！”秦明还是一副傲娇的表情，但他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天赋。他的天赋是治愈类天赋，强化了“伤痛转移”，可以将自己或他人受到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体上指定的部位。方远这次受伤，他就是将方远的脚伤转移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由于方远断了两只脚，转移后秦明失去了整条胳膊。 “原来如此。”方远发自内心地感激道。“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左臂。” 秦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少给我摆出这幅‘以身相许’的表情，我可是告诉过你，哥是直男，不搞j。还不是看你在校门口提醒我的份上，顺手救你一命罢了。” 方远摇头苦笑起来，这个秦明，自己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他时而腹黑无比，不惜拿人命验证自己的猜测，时而又善良得不正常，为了救方远自断一臂。而且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对了，庄洁呢？她现在在哪？”方远这时才看到记录仪上的时间，现在是3号下午4时38分，距离他昏迷的时候大概过了22个小时，他可不相信这期间鬼一直无所事事，但她的确没找上秦明和自己，这一点让方远十分迷惑。 “你似乎忘了一个人。”秦明叹了口气，他望着窗外的校园，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也不知道周茜现在怎么样了。” 第十一章 争分夺秒 豫才大学的下午，晴空高照，但偌大的校园中一片死寂。操场上、办公楼前、食堂里……遍地都是尸体，整个学校的师生几乎都死光了，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无法逃离这个修罗地狱般的地方，他们躲藏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祈求着灾难早日结束。 周茜奔跑在教学楼里，她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有的是伤口溢出的，有的是她吐出的鲜血，而更多的血迹，是她在死人堆里蹭上的。 她拥有一种规避类的天赋，可以在死尸旁边削弱自己的气息，降低鬼找到自己的几率。但这种天赋只能持续半个小时，冷却时间也是半个小时，并且在冷却期间，鬼对她的位置会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从而更容易发现她的踪迹。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她就是用这种办法和鬼一直在校园里兜圈子。往往是鬼才要追上她，便失去了对她的感知，而鬼离开后不久，又再次朝她的位置赶来。当周茜启动这项天赋时，只要不离开尸体太远，她对鬼物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存在。 但是到了今天下午，这种情况开始发生变化，鬼无论走到哪，都会先去破坏眼前的死尸。虽然周茜的天赋不需要完整的尸体，哪怕残肢断臂也能触发，但是她毕竟不是隐形的。当鬼魂靠近时，她只能躺在地上装死，一旦鬼开始有意地破坏尸体，她的能力便大打折扣。 “快要坚持不住了。”周茜心里产生绝望的念头，她实在太累了，昨晚她几乎没有合眼，长时间的逃亡，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快要不堪重负了。 看了看记录仪上的时间，现在是夜里10点整，距离离开校园的期限还有14个小时。周茜快要崩溃了，还有那么久，自己肯定撑不到那一刻了。况且，就算到了明天中午，鬼魂的最终追杀她也未必能熬得过去。 “该死，方远难道还没醒么？”她事先和秦明沟通过，只要她能拖住庄洁，秦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救醒方远，倒时候，凭借方远想出生路，他们三个才有可能活下来。但是到现在为止，秦明那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另一边，豫才大学的办公大楼里，秦明和方远正心急如焚地寻找着线索。 “方远，整座楼都找遍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你确定不要联系周茜么？”秦明焦灼地问道。他不时点开记录仪查看周茜的讯息，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还活着，因为一旦死去，恐怖航班会将乘客所有的信息抹去。 “不，先不要联系她。”方远制止了秦明的动作。“让我再想想。” 他自从听秦明说出了周茜的天赋，就禁止秦明再联系她，因为这很有可能会害死周茜。试想一下，当周茜躺在一堆尸体中装死的时候，记录仪如果突然响起提示音，或者是轻微的震动声，她肯定会被鬼魂发现，所以保险起见，方远并没有打算联系周茜。 周茜是众人活着的希望，只有她拖住鬼魂，方远和秦明才有时间去寻找任务留下的生路。可是生路到底是什么，方远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他和秦明从下午开始，几乎转遍了整个校园，所有的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但一无所获。 方远推测过，在庄洁清醒过来后，任务肯定还为乘客们留下了一条生路。否则，航班不会规定任务的时间，而是直接将厉鬼设置成无敌的存在，在她知道真相后就瞬间杀死剩余的乘客，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省事。何必多此一举，让众人在校园中逃亡。要知道，从庄洁化鬼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天了，就算是为了折磨乘客，也早该有人死去了。所以，学校中肯定还存在一条未被发觉的生路。 “到底在哪呢？”方远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通。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上次的任务，当他扮演捉鬼人查到鬼的那一刻，任务的生路和陷阱同时出现，当时只要大多数乘客不相信他，所有人的结局恐怕都是死亡。 “生路与陷阱并存……”方远沉吟道，他突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 周茜趴在地板上，头埋在一具尸体的腋下，她不时眯开眼打量四周。这间教室是最后一间存有完好尸体的教室了，里面的尸体足足有三十具之多，就算鬼一一撕碎尸身，也得花费一番工夫。她将自己的位置发送给了秦明，这里是她最后的阵地了，如果方远还没想出办法，只要楼下的鬼赶上来，她恐怕就会死在这里。 “咚咚咚……”脚步声在逼近，周茜知道，那是化作厉鬼的庄洁。 教室的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周茜闭上了眼，屏住了呼吸。 鬼一点点走近了学生们的尸体，周茜立即感觉教室里变得阴冷起来。鬼俯下身子观察着，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嘶啦——”鬼撕开了一具尸体，鲜血顿时洒满周茜全身。 周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丝缝隙，她看到，鬼抓着两条分离的大腿，如癫似狂地摇晃着脑袋。看样子，那具尸体是被鬼硬生生地从两腿间撕裂的。 她不敢再看了，怕以后会经常被这样的噩梦惊醒。鬼继续破坏着，每一次鲜血洒下，周茜的心都会为之一紧。 很快，鬼摸到了庄洁的旁边，那是一具高大的男尸，但是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提了起来，就像抓着一只小鸡仔。 “哗——”又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周茜心里不停地企盼着，方远他们能赶过来救自己，同时她也做好了起身逃跑的准备。 就在这时，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航班，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会是他们么？”周茜心里生出一丝惊喜。 鬼闻声向后看去，但她并没有多迟疑几秒，片刻后便转身抓住了周茜的大腿。 周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本以为鬼会去追赶外面的人，因为凭借天赋的作用，她在鬼眼中就是一具死尸而已，鬼没道理会不管活人，而非要撕碎一具尸体。 “时间到了，去死吧！”鬼厉声咆哮道，双手用力拉开。 周茜这才看到，记录仪上的天赋栏已经变成了灰色。“冷却了！”她终于明白过来，是她的天赋不巧在关键的时候进入了冷却。 “庄洁，住手！”教室里冲进来两个身影，正是方远与秦明。“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放了她！” 鬼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嘶啦——”血如雨下。 第十二章 虚空行者 教室中陷入一片寂静，周茜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仿佛无声的嘲笑。 方远拿着文件的手在颤抖，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么？那他和秦明岂不是自投罗网？他本以为自己找出了生路所在，刘一诺的身上，竟然携带了杨萌所在监狱的地址和丁琳的入院通知单，这极有可能就是阻止庄洁杀戮的关键。 但周茜还是死了，方远二人此刻万念俱灰。 鬼眨眼间移动到两人跟前，她浑身的血腥味一下钻进了方远的鼻孔，让他差点呕吐出来。 “唰——”鬼拿走了他手上的文件，转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只留给两人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我们活下来了？”秦明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不明白鬼为什么会放过自己。 方远沉思了一会：“看来那份文件的确是生路所在，鬼拿到了文件，就不会再作恶了。周茜死得太冤了，就差一点……”他心中有些自责，一直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拖延时间的周茜，最终却没能活下来。 “也不怪你。”秦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鬼就算拿到了文件，还会杀死她吧，我总感觉鬼刚刚似乎有点脱离航班的控制。” “你是说，鬼故意拖延拿到文件的时间，就是为了杀死周茜？”方远被这个念头吓到了。 秦明也不能十分确定：“这只是我的感觉，鬼当时明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最后还是先杀死了周茜，似乎她对于周茜有种很强烈的偏执，这种偏执甚至比航班给她设置的最终目标还重要，也许，是因为周茜足足戏耍了她一天吧。” 方远感觉，秦明的话仿佛揭开了一丝隐秘：“你是说鬼也有属于自己的情感，而航班……” “叮！”记录仪上传来的提示音，打断了方远。“鬼离开了豫才大学，任务完成！” “嚯！”秦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活下来了，真不容易啊。” 方远有些心事重重，并没有多少兴奋。秦明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你不用去想那么多，我们才度过了两次任务，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保住性命，其他层次的事还轮不到我们去担忧。” 方远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秦明的话，他点开记录仪的天赋页面，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强化。 *遁入虚空，身体在原地消失，陷入虚无的空间中，每天可在虚空中停留3个小时，可间断使用，现身地点与消失地点相同，时间在零点刷新。行程点消耗：300。 *坚不可摧，变成无敌状态，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持续时间15分钟，冷却时间两个小时。行程点消耗：400。 *瞬移强化，瞬移次数不受限制，每次瞬移后会有一个小时的冷却，瞬移的距离不变。行程点消耗：300。 这次的天赋特性都很不错，方远不禁又陷入了纠结当中。 除了瞬移强化外，另外两个特性很可能会被原有的天赋吞噬，但也有可能产生融合，风险与收益并存。而瞬移强化虽然没有风险，但是效果有些差强人意。 在这次任务中，方远连续的两次瞬移可以说救了他一命，如果以后每次瞬移都要间隔一个小时，这项天赋的效果将大打折扣。第三种特性与其说是强化，不如把它看做瞬移的另一种分支，这种分支以后一定会朝缩短瞬移间隔的方向上发展，来达到接近无限瞬移的程度。 方远摇了摇头，若是真要走这条路，他可能到不了那时就死掉了。他可是清楚地记得，陆升说过，有的鬼是可以瞬移的，并且几乎是无视距离的那种瞬移，只要鬼感应到乘客的存在，或者乘客触发了某种契机，鬼就会瞬移过来杀死乘客。如果遇到那种情形，他的天赋便一文不值，在鬼魂神出鬼没的袭击下，他恐怕瞬移不出第二次就会被杀死。 综合考虑下，方远还是选择了第一项特性，毕竟第一项特性只要300点，与价值400行程点的“坚不可摧”相比，“遁入虚空”哪怕被吞噬了，他的损失也能少一点。 其实方远也可以选择不强化，等下次任务结束后，特性重新刷新一下再强化。但是，乘客们的生活可谓是朝不保夕，谁能知道自己可以活到多久。与其是在危机中被迫选择一项强化，倒不如现在安全的情况下理性地做出选择。 “嘶……咔！”天赋页面上无数电流闪过，不同的特性在其中碰撞、接触，最终一声轻响，天赋名称一栏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虚空行者。 虚空行者？ 方远感觉身体里似乎多出了一种奇特的能量，他仔细地查阅了一下天赋介绍，很快，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 方远走出了s市机场，他愁眉苦脸地拖着行李，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哥，等等我啊，别走那么急嘛。”秦明屁颠屁颠地追上了方远。“您接下来想去哪，我给您带路，这片儿我都熟。”他浮夸的表情像极了一个黑社会小弟。 “你能不能不跟着我了！”方远回头瞪了秦明一眼，他现在真是有一肚子的苦水，本来从航班任务中归来，他不打算再回以前的城市，而是去国内最繁华的s市发展。但没成想，秦明这个逗比就是在这里上学，所以他就很无耻地跟了方远一路。 “别嘛，大哥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被坏人骗了怎么办啊？”秦明一脸真诚地揽住方远的肩膀。“咱俩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有我在，你也放心不是？” “我一点也不放心。” 方远最终还是没能甩掉秦明，并被他连哄带骗地带到了s市大学，也就是秦明的学校。两人来到了校门口的一家饭店，说是秦明要为方远接风洗尘。 “大哥想吃啥，随便点，这的老板和我很熟。”秦明大大咧咧道。 方远也没和他客气，专门点了几样最贵的菜，看到秦明的脸色在一点点变绿，他才把菜单一合。“就先点这些吧，不够再要。” 这时，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优雅的气质，方远不由多看了几眼。 “怎么，大哥看上她了？”秦明注意到方远的神情，嘿嘿笑道。“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听说还是个海归，要不要我把她的微信发给你啊？” “你和她很熟？”方远倒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看，这学校里没有我不认识的，谁不知道我秦少的大名？”秦明牛比哄哄地自夸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个女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缓缓走到了两人跟前：“方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方远也起身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黄梦晨又扭头看向旁边的秦明：“这位是……” “哦，他啊。”方远笑了笑。“听说在你们学校，好像不少人都管他叫秦大少，蛮有名气的。” 秦明脸上一阵火辣，仿佛才被人打了一巴掌。 第十三章 处境堪危 黄梦晨听到方远的话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满脸通红的秦明，不禁捂嘴笑道：“你的朋友很有趣。” 方远也笑了起来，介绍道：“是啊，他叫秦明，我们两个才从任务世界中归来。” “是么，怪不得我最近找不到你，既然他也是乘客，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黄梦晨慢慢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方远，你还记得上次追杀我的严冰么？” “严冰……”方远回忆了一下。“就是那个拥有魔王化天赋的乘客？他也从任务世界中回来了么？” “那倒没有，他距离下次任务还有一段时间。”黄梦晨一边说着，一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不过前几天，有几个朋友告诉我，严冰发布了悬赏捉拿我们，奖金的额度是1000行程点。” “1000行程点，天呐！”秦明忍不住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值钱啊，像我这么忠诚的人都有些动摇了。” 方远根本不想理会他，而是继续向黄梦晨问道：“你的意思是，很多人因为那份巨额悬赏，正在现实世界中搜寻我？” “对，虽然现在还没有乘客找上我，但是我离开k市时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你家附近徘徊。” 方远心头一惊：“什么！他们难道想拿我父母作要挟么？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黄梦晨按住了他的肩膀：“稍安勿躁，你放心，那些人不会对你父母怎样。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是乘客圈子里的潜规则，恐怖航班对此也有所制约。” 接下来，黄梦晨详细地为方远解释了一下。恐怖航班是不允许乘客对现实世界进行破坏的，这里的破坏，不仅指的是现实场景的破坏，还包括了现实中的人际关系和世界政治格局的破坏。并且，航班会根据乘客破坏现实的程度，做出相应的惩罚。惩罚分为四种，由轻到重依次是：提升任务难度、扣除行程点、发布恐怖追杀令和直接抹杀。 比如，一个乘客杀了一家三口，如果这家人只是普通的平民，乘客可能会受到第一种或第二种惩罚，但如果这家人是其他乘客的家属，或者与某政要有着密切的联系，杀人的乘客就有可能受到航班的明额悬赏，其他乘客杀死他不仅可以获得行程点奖励，还能得到一次强化天赋的机会。 最坏的情况是，乘客严重动摇了现实世界的根基，航班会直接将其抹杀，不留任何余地。 其实在现实中，航班不会限制乘客们的争斗，但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就是不能破坏现实世界的平衡。也就是说，乘客们哪怕再现实中上演星球大战或者漫威大电影，只要没有破坏现实，航班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帮忙抹去普通人对于乘客们能力的记忆。但是争斗的过程中，乘客哪怕是不经意间误杀一个路人，航班也会出手干预，并作出适当的惩罚。 “原来如此，看来恐怖航班对乘客们的管理，还是很有一套的。”方远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严冰发布的悬赏依然是个很大的威胁，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黄梦晨叹了口气。“我建议下次任务到来之前，我们最好待在一起，一来可以有个照应，二来能给想捡便宜的乘客造成一定威慑力。” “黄老大说的对，我也加入！”秦明很有义气地站了出来。 方远斜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上你学吧。” “别介啊。”秦明一脸讨好道。“最起码我可以帮你们疗伤啊，你们与人交手肯定会受伤吧，有我这个奶妈在，你们也多一份保障不是？” “随你吧。”方远无可奈何，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秦明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现在他明显处于一滩浑水当中，换成谁都不会想把自己扯进来，跟何况是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秦明。 不过，黄梦晨倒是能够理解秦明的做法，因为她见过很多拥有治愈天赋的乘客，这些乘客们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交际花。 在航班任务中，治愈天赋的逃生能力最弱，如果这些乘客不具备过人的头脑，他们就只能依靠他人来存活，所以就算在现实中，治愈天赋的乘客也总爱喜结良缘，只要是能结交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因为说不准哪次任务中，就能碰到自己的熟人，那样一来，他们生存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只是黄梦晨想不通，这个秦明到底看中了方远哪一点，毕竟他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所以他肯加入，多半是看在方远的份上。可是，严冰的悬赏不是儿戏，就算是为了得到方远的人情，花费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要知道，1000行程点的高额悬赏，就算是那些不爱显山露水的大佬们，都会忍不住出手，他秦明何来勇气为方远出头？ “叮！您有一条语音通讯，是否接听？”方远的记录仪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便接起了电话。 “方远么？我是陆升，听说你最近惹上了一些麻烦……”记录仪里传来陆升那沉稳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应该正被人追杀吧，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一劳永逸。” 方远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也许你不知道，1000行程点只是杀死你们的酬劳，严冰还放过话，如果有人能将你们活捉带到他面前，他会给予2000行程点的报酬。” 方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假装被擒，反过来去杀死严冰？”他捏着下巴思考起来。“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毕竟那么丰厚的悬赏，任谁都会动心的。况且严冰也不是傻子，他未必会上你的当。” 陆升笑了笑：“这点你不用担心，严冰身边的乘客我都一清二楚，我有办法对付他们。至于你对我的怀疑，大可不必，因为严冰只是一个粗人，相比于他的酬劳，我更在乎你未来对我的价值，所以我这次帮你，不仅可能得到2000行程点，还能收获你的人情，为将来的零点夜班任务多一份助力，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什么是零点夜班？”方远始终不放心陆升，但他对“零点夜班”这个名词却有些好奇。 “这件事我以后会详细告诉你，并且在我的帮助下，你会在夜班任务中大放光彩，但前提是你愿意和我合作。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 陆升的话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方远的心神动摇了起来。 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 夕阳下的外滩，黄浦江上吹来的微风拂过黄梦晨的长发，她对面是s市的地标建筑——东方明珠。落日的余晖中，塔身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迷幻的光晕。她将右侧秀发拨到耳后，扭头朝旁边的人问道：“你为什么不接受陆先生的建议，我听闻他是一个心智如妖的人，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帮我们渡过难关。” 方远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我才不敢信他。并且他给出的理由，我也很难判断真伪。” “你是说‘夜班任务’？”黄梦晨转过身来，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据我所知，乘客在完成5次航班任务后，可以花费行程点选择进行一次试炼，度过这次试炼的人会升入头等舱，不再经历普通航班任务，他们以后的任务只会在夜晚出行，所以，这些高级任务统称为夜班任务，夜班任务难度极高，需要多人组队完成，但奖励也十分丰厚。至于陆升说的‘零点夜班’，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一种特殊的夜班任务吧。” 方远点了点头：“陆升已经度过4次航班任务了，看来他是想在下次任务过后冲击头等舱的名额。可就算如此，他为何不去招揽实力更强的严冰，而是选择才度过两次任务的我呢？我还是很难相信他。” “两位大佬还在商量呢？”秦明这时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两杯星巴克咖啡。“不要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非要去听那个陆升的。” 黄梦晨接过秦明递来的咖啡，笑了笑：“你这奶妈当的倒是称职，服务得真够周到。” “那可不，我以后的小命都得仰仗二位，哪敢怠慢啊。”秦明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方远也是摇头苦笑，秦明的打趣，冲淡了两人有些忧愁的情绪。 喝完咖啡，方远点燃一根烟，怔怔地望着江面发呆，他不是第一次来外滩了，但是每次到这里，他总爱盯着来往的游船出神，似乎这样能让他轻松不少。记得上次他来这，还是因为大学时失恋了，一个人在江边冒充忧郁、模仿孤独，现在想想已经过去好久了。 风有些寒了，方远裹了裹衣服，冲二人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就在这时，江上刮起一阵狂风，三人看到，是对岸有一人正踏波而来，那人双手各抓着一个人影，其中一人是个半大的男孩，另一人是个容貌俊俏的少女，而带着他们在江面上如履平地的，是个长相普通的方脸汉子，他的皮肤黝黑，神情木然，但脚下却势如惊雷，眨眼间便到了方远等人所在的江边。 “看来是走不成咯。”秦明自嘲地笑道。 来人从栏杆处翻了上来，刚落地，那个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就传入了方远三人的耳朵：“晨姐姐，你可让人家找得好苦啊，原来是在这与情郎赏景呢，可是你身边怎么有两个男人？哪一个是你的情郎啊，还是两个都是呢？” 方远皱了皱眉头，扭头向黄梦晨问道：“你们认识？” “嗯，她的名字叫丁当，你小心点，她的天赋是分身……” 黄梦晨还没说完，就见那个黝黑的汉子朝她冲了过来，他脚下猛地一跺，身体便高高飞起，向三人脚下砸来。 “咯咯，晨姐你可太不地道了，上来就把人家的能力给报出来，连傻大个都看不过去了呢。”丁当像个小女孩一样笑了起来。 那个半大的孩子也开始了行动，他的眼睛闭上又睁开，变得一片通红，他尖声叫道：“左边！” 黝黑汉子在空中的身形微微一顿，强行向左移动了半分。 “砰——” 尘土飞扬，方远等人及时做出了反应，但仍是没有躲开这一击。黄梦晨情急之下抬起脚，膝盖与那汉子的拳头撞在了一起。一声巨响后，黄梦晨连退数步，那汉子却是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没事吧？”方远一把搀住黄梦晨，止去了她的退势。 黄梦晨摇了摇头，但她的脚下颤抖着有些轻浮，显然是吃了不小的亏。 “啧啧，没想到你这么弱，想来只凭你是不可能重伤严冰的。”丁当轻笑了一声，环视着众人道：“哪个是方远，还不敢站出来么？” “唰——” 方远的身影一阵扭曲，再次现身时，他的手里抓着大汉的双脚，扭头对秦明道：“你带着她先避一避，我来应付这三人。” “姐姐，我刚才感应不到他了。”男孩扬起头向丁当说道，他的脸上满是迷惑的神情。 方脸汉子捂着自己的脚踝挪到了一旁，那张黝黑的脸上全是冷汗，但他硬是一声都没吭，只是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包止血剂，涂在了断肢处。他的天赋是速度类的，失去了双脚，他基本没有什么作战能力了。 “有点意思。”丁当终于认真了起来，她盯着方远的眼神变得十分专注。 黄梦晨惊讶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没想到方远只是度过了两次航班任务，实力就已经么这强了，难怪陆升会对他另眼相看。 方远在上次强化后，他的瞬移天赋与“遁入虚空”融合，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现在他的天赋页面上显示的是： 虚空行者，身体在原地消失，陷入虚无的空间中，可在虚无中快速移动，并可以随时现出身形，陷入虚空时可携带外物，物品的重量上限为5千克，每天可在虚空中停留一个小时，时间在零点刷新。 虽然失去了瞬移能力，待在虚空中的时间也变短了，但方远的天赋变得更加灵活，“遁入虚空”的弊病也被消除，他可以在虚空中自由行走，并且经过他多次试验，在虚空中他的行进速度，大概是正常人全力奔跑的三倍。而且他那携带外物进入虚空的能力，也是一手强大的杀招。 凭借如此强力的天赋，现在的方远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就连在航班任务中，他的生存率也提高了不少。 “你的确很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只完成了两次任务，实力就这么可怕，但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你真不该与严冰作对，否则你成长起来一定让人刮目相看。”丁当一边说着，一边向方远走了过来。 她走动的过程中，一道道身影从她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当她停住步伐的时候，场中的布满了她的分身。方远数了数，面前的丁当足足有16个之多。 “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救了黄梦晨这个祸害！”十六道身影一齐咆哮，并飞快地将方远包围了起来。 第十五章 夜色中的搏杀 夜色中的外滩，霓虹灯渐渐亮起，把街道染得金碧辉煌，游人来来往往，欢声笑语不断。 如此热闹的地方，却有一片区域却无人问津。江边的看台，一处开阔的空地上，不时传来打斗声与叫喝声，但路过的人竟熟视无睹，仿佛看不见场中厮杀的人影。 丁当的一具具分身踏着诡异的步法，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将方远围绕起来，她们手中都握着淬毒的匕首，寻常人只要被划破一道小口，便会全身僵硬，行动迟缓。 方远虽然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但他不是大罗金仙，丁当匕首上的毒还是让他十分忌惮的。 空气中一阵扭曲，方远的眼前的世界变成了暗蓝色，在旁人看来，他的身体如蒸发般消失了。 这里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但他仍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他之前一直死死盯着丁当的真身，现在轮到他出手了。 方远在虚空中飞快地穿过一道道身影，径直来到丁当的真身面前。 “唰、唰！” 他迅速现出身形，捉住了丁当握着匕首的手腕，又立即融入到了虚空中。 “姐姐，小心！”红眼男孩惊叫出声，却为时已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自己的感知力场中，就连隐身的乘客都无所遁形，这个方远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能避开自己的感应。他刚刚感觉到，方远就像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样，所有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他只能捕捉那现身的一瞬。 “该死！”丁当怒骂了一句，扭头朝男孩喊道：“把你压箱底的药给用上吧，我的天赋根本发挥不出来！” 男孩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紫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瞬间，他的气势飙升到了一个极点，眼眸中的红色浓郁了起来，甚至隐隐露出一丝紫色的光芒。 “禁药，他竟然用了禁药！”黄梦晨焦急地扯住秦明的袖子。“快！把我的腿伤治好，方远怕是有危险了。” 她很清楚禁药的恐怖，在航班的兑换列表中，是找不到禁药这种道具的，据说只有每次夜班任务完成后，才有机会兑换一枚禁药，所以低级乘客只能向头等舱的乘客高价收购，而且还常常有价无市。 禁药的作用是增强乘客本身的天赋，无论是哪一种天赋，只要服下禁药，乘客的能力就会脱胎换骨，自身天赋的所有限制都会解锁，比如冷却、距离、强度、持续时间等，而且天赋的特性也会被增强。但是，禁药也是有副作用的，一旦药效过了，乘客不仅一个月内无法再使用天赋，而且还会四肢酸软，如同废人一般。 “好了，你的伤势已经被我转移了。”秦明左臂耷拉在一旁，有气无力地向黄梦晨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黄梦晨的身形便猛地蹿了出去，目标直指坐在地上的红眼男孩，场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她奔跑中手腕一抖，顺势掷出两把小刀，向男孩射去。 在这种速度下，黄梦晨的小刀度就算没有子弹那么快，但也差不了多少。可令她惊讶的是，只听见“乒、乒”两声脆响，小刀落在了地上。 “晨姐姐，想不到吧？”丁当的一具分身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慢悠悠地拦住了黄梦晨的去路。“在小家伙的精神连接下，你引以为傲的飞刀比蜗牛还慢，让我轻轻松松就挡下了呢。” “你到底想怎样！”黄梦晨咬紧了牙关，怒视着眼前的丁当。“你想要我的命，可以来取，但方远没得罪过你，你没必要赶尽杀绝。” “不不不，你正好说反了呢。”丁当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我可以放了你，但这个方远我却非杀不可呢，毕竟你是我哥的女人，现在你和这个男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算哪门子事？我不替我哥杀了这个男人，我怕他一气之下从棺材里跳出来啊。” “混账！”黄梦晨再也忍受不了她的讥讽，怒吼一声便与她战作一团。 再看方远这边，有了红眼男孩的精神力连接，丁当的攻势如鱼得水，将方远逼得不敢现身。每当他从虚空中探出身子，丁当的匕首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在几次尝试无果后，方远无奈地放弃了对丁当的攻击，转而向一旁坐着的男孩袭去。虚空中，方远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孩，他通红的眸子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方远的踪迹。 方远冷笑一声，飞快地绕到了男孩的身后，突然现出身子来。 “唰——” 男孩猛地回头，仿佛等在那似的，他眼中迸出一道赤红的精光。方远只觉得眼前一晃，身体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 “终于等到你了。”一个透明的人影浮现了出来，她的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下。 方远这才明白，原来丁当的真身一直隐形待在男孩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他，让他以为没了小男孩，她便无计可施。 “啊！”方远痛呼出声，他左边的胸口被匕首刺穿，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好在，刺痛让他及时清醒了过来，他不敢迟疑，身体迅速遁入了虚无中。 丁当拍了拍手掌，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中了我的毒，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姐姐，不能大意，他们那边还有一个治愈者。”男孩眼中的红光渐渐消散，药效开始散去，他不由露出了一抹疲态。 “放心，我这就去处理了那个废物。” 丁当马上召集了全部的分身，全力攻击黄梦晨，因为她的天赋时间快到了，必须尽早解决战斗。而她的本体，却不慌不忙地朝秦明走去。 黄梦晨看到了方远的情形，她心中很是焦灼，但仍摆脱不了丁当的纠缠。当那一具具分身朝她袭来的时候，她心中几乎绝望了。 “晨姐姐，看来你的情郎们是中看不中用呢，一个脑子不好使，一个胆小得像只老鼠。”丁当捏住了秦明的下巴，将瑟瑟发抖的他提了起来。 黄梦晨倒在了地上，无力地看着一旁的秦明，眼中露出深深的愧疚。她此时四肢上布满了血口，毒药带来的麻痹感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就是你害死我哥哥的下场！”丁当狰狞的神情如同厉鬼。“我要让你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拍了拍，她低头看去，是手中握着的这个男人。 “美女……台词、说完了么……能不能松松手……”秦明的脸憋得通红，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丁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现在还想摇尾乞怜，杀了你我都觉得恶心。”她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想早点结束秦明这条贱命。 “你再……不松手……我可就喊了啊……” 丁当微微扭过头，连看都不想再看他。 “方远……你特么的快出来……老子快被人掐死了！”秦明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完了这句话。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第十六章 黄梦晨的过去 秦明的手被握住了，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方远的手。 丁当听到秦明的那句呼喊，心里一惊，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准备彻底了解了他的性命。但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她手上传来，飞快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力。 “啊——”她痛呼一声，松开了双手。 方远从秦明的身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胸口的伤势正在快速复原，血液中的毒素也慢慢消散了。 “让你松手你偏不松，现在知道难受了吧？”秦明小人得志似的压在了丁当的身上，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方远。 他已经把方远身上的伤势，一股脑地转移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现在的丁当，就像一只落水狗，匍匐在地上瑟缩地发抖。 “我好多了，你去救梦晨吧。”方远松开了手，示意秦明可以停下了。 秦明点了点头，如法炮制，又将黄梦晨治疗了一番，当然，伤害的承受者还是丁当。 “秦明，停手吧，不要杀死她。”黄梦晨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看着一旁垂死的丁当，她出言提醒道。 “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歹毒，你不杀她只会留下一个祸害。”这时的秦明脸色阴沉地可怕，他握着丁当的手微微攥紧，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 “秦明，听她的，放手吧。”方远也开口说道，他看得出来，黄梦晨与丁当关系匪浅，不只是普通仇怨那么简单。他走上前拍了拍秦明的肩膀，秦明这才慢慢松开了手掌。 ……………… 第一波袭杀总算被方远等人合力应付了下来，这时三人正聚在s市的一间宾馆套房中。 方远在窗口抽着烟，不时看向秦明与黄梦晨那边，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好了，秦明，你也不用愤愤不平了，我会给你个解释的。”黄梦晨叹了口气，又扭头冲窗户那头说道：“方远，你也过来吧，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方远走了过来，直到三人都在桌子边做好，黄梦晨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关于严冰的追杀，或者是丁当和我的关系。我如果再隐瞒下去，对你们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要从我出国留学那年说起……” 黄梦晨娓娓道来，大约六年前，她顺从了父母的意愿，出国深造。她的父亲在美国有着很深厚的背景，因此，她如愿地进入了当地一所知名的大学，修读经济管理学。在那里，她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丁宇凡，两人都是在海外留学的华裔，同样是经济学专业的学生，于是他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但就在两人正式公布恋情后，却受到了双方家庭的极力反对。原因很简单，两人的家族不仅在海外是竞争对手，长期针锋相对，而且在移民之前，两个古老的家族就存在很深的宿怨。因此两人几乎不可能在一起。在受到家里的逼迫后，两人都奋力反抗，巨大的压力反而成了他们情感的催化剂。 最终，两人决定以私奔的方式，来对抗家族里反对的声音。之后，两人东躲西藏，在美国西海岸的一个小城市隐秘地生活了四年。但是好景不长，丁家的探子找到了二人，并企图杀死黄梦晨。在打斗中，黄梦晨双腿受到了重伤，从此坐上了轮椅。黄梦晨回到家后，她的父亲大为震怒，先后派出了几波杀手暗杀丁宇凡，但都没能成功。直到严冰接受了这份委托，并亲手杀死了丁宇凡，才给两人长达5年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丁宇凡死后，黄梦晨对人生彻底绝望了，她不仅失去了双腿，还失去了最心爱的男人。她本以为自己会在悔恨和不甘中度完余生，却没想到，一年前的一天，她被卷入了恐怖航班之中。 她在航班中恢复了健康，并且几经生死，获得了超凡的能力。最近一段时间，她开始调查当年阻挠两人的相关人员，她虽然不能找她亲生父亲报仇，但当年参与此事的其他人，她都问候了一遍，并让他们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三个月前，她查出了严冰的下落，此时的严冰早已退出了杀手的圈子，在家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当黄梦晨来到他家里时，严冰恰好在执行航班任务，只有他的妻子在家，黄梦晨逼问严冰的下落，但那个女人一直闭口不答，气急败坏之下，黄梦晨杀死了她。 至于后来的事，方远都知道了，严冰为了给妻子报仇，来到k市追杀黄梦晨，却被方远所伤，然后严冰发布了悬赏，才有了今晚的厮杀。 而丁当，是丁宇凡生前关系最好的妹妹，她仇恨黄梦晨这个害死他哥哥的人，但黄梦晨却不能伤害她，毕竟丁宇凡的死，她的确难辞其咎。黄梦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丁当，哪怕她是来杀死自己的。 “嚯，这么狗血的剧情。”秦明听完对方远挤眉弄眼道。“而且剧情中还没有你。” 方远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向黄梦晨问道：“你杀了严冰的妻子，难道没受到航班的惩罚么？” “可能就在下个航班任务中。”黄梦晨无奈道。“估计鬼魂会刻意针对我，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只是连累了你们俩。” 秦明敲了敲桌子：“行了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敌人吧。” 方远皱起了眉头，他明白，今天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丁当对秦明的轻视，如果是下次，他不敢保证自己也能这么幸运。 在上次任务后，秦明的天赋也得到了强化，他不仅可以将别人身上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还能将自己的伤势传递给他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将丁当重伤。但是，他的天赋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必须有肢体的接触，否则任何伤势都不能被转移。 可以说，方远等人的胜利，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而不是因为他们比丁当三人强出多少。 “我决定给陆升打个电话。”方远犹豫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秦明听到这话不再淡定了：“你真的想好了？这个陆升能靠得住么？” “死马当活马医吧，今天能活下来纯属侥幸，接下来的敌人只会更加难缠，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出路了。”方远叹了口气，今晚一战，让他清楚了自己能力的上限，要想彻底解决严冰带来的麻烦，仅仅靠他们三人是不够的。于是，他点开了记录仪的通讯界面。 “嘟……” 陆升几乎是立即接起了电话，他仿佛等候多时了：“方远，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 第十七章 有一种美叫似曾相识 “你说，他真会信你那套鬼话么？” s市陆家嘴的一家咖啡厅内，一个身穿绿色呢子大衣的年轻女人，一边玩弄着手里的汤勺，一边托着下巴问着对桌的中年男人。 陆升此时正襟危坐，似乎对面的女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才一丝不苟地回答道：“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不会怀疑，毕竟他还只是个新人，而黄梦晨一直独来独往，对夜班任务的了解应该也不会太深。” “是么，可我的印象中，他似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女人理了理耳边的头发。“也罢，不管他信与不信，他已经答应了和你见面，看来他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陆升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行了，你也不用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女人轻笑了一声。“谁不知道‘银狐’谨小慎微，喜怒不形于色，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这幅模样，想问什么就问吧。” 她心里清楚，这陆升什么都好，就是太假。要不是如此，方远也不会到现在才答应见面。若是换成那个憨憨的二黑，恐怕早把方远骗得团团转，巴不得早点过来投奔了。 陆升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您为什么对这个小子如此上心？他虽然展现出一定分析天赋，但像这样的人在航班中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您为何在他身上大费周章，还生怕他起疑？” 女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戏谑地看着陆升：“如果我说，他长得像我一个老情人，你信么？” 陆升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曾经有无数的男人争先恐后地追求她，但无一不成为她的垫脚石。可以说，这个女人是踩着尸山血海一路成长起来的。若方远真是她的老情人，恐怕他的坟头早就青烟三尺了。 “怎么，我是吃人的老妖怪么？”女人看到陆升的表情，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我是开玩笑的，这个方远的价值，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确保他成长的路上，不会有夭折的危险。” 陆升点了点头，这时，咖啡厅的大门被推开了，他向来人看去，正是方远三人。 “来了，这边坐。”陆升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方远坐过来。 方远还没说什么，秦明却先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冲陆升对面的女人笑道：“哎哟，没想到还有一个美女，这一趟真是艳福不浅啊。” 黄梦晨见他这痴汉的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秦明却不以为然，依旧傻呵呵地笑着。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六月雪，是我请来的帮手。”陆升见方远坐定，才开始为众人一一介绍。 方远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她留着及肩蓬松的短发，鹅蛋脸，水灵灵的眼睛扑闪地眨着，透露出狡黠的目光，秀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嘴，十足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你好，我是方远，我们之前见过么？”他总感觉，这个叫做六月雪的女人似乎在哪见过。如果说黄梦晨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鲜嫩欲滴，那这个女人就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给他一种更为精致小巧的美感。两人可谓是各有千秋，但六月雪的眉眼间，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方远，黄老大我都让给你了，怎么还要和我抢。”秦明听到方远的话，一脸不悦地说道。 “呵呵，你们男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搭讪么？”六月雪微微一笑。“我来这里是受陆先生所托，可不是为了和你们调情哦。” 黄梦晨清咳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来谈谈悬赏令的事吧，不知道陆先生有什么计划？” 她总感觉六月雪这个女人，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黄梦晨知道有种花叫六月雪，生命力极为顽强，既能耐寒，也能耐旱，这种花对土壤的要求不高，几乎能适应任何环境。还有传言，六月雪最喜欢腐殖质的土壤，埋在它下面的尸体越多，它开得越娇嫩。 “既然大家都是为此事而来，我就说说我的想法。”陆升开口说道。“严冰现在虽然身受重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身边仍有许多高手保护，其中有三人实力最为强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叶平、葛聂青、北冥这三人，都是执行过三次航班任务以上的资深者，拥有超强速度、钢铁意志和坚不可摧等天赋。对付他们，不可强攻，只能智取，这主要得靠六月雪的能力了。” “嗯，我的天赋是‘幻视’，到时候我负责拖住他们三人，你们只要在短时间内杀死严冰就好。”六月雪说道。 “等一下。”黄梦晨突然插了句。“据我所知，钢铁意志这种天赋对幻境的抵抗力较强，你确定可以让他们中招么？” “所以说要尽快杀死严冰。”陆升严肃地说道。“六月雪应该可以控制住他们半个小时，而严冰的魔王化差不多也能持续这么久，所以我们要在三人脱离控制的瞬间，给予他致命一击。” “我们有四个人，应该不难完成这一击。”方远自信道。 黄梦晨这时摇了摇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不要忘了，严冰没进入航班前可是杀手出身，他魔王化的那段时间，应该不好对付。” “没关系，打不过我们可以躲啊，那个严冰的腿都断了，还能爬起来咬人不成？”秦明倒是一脸轻松。 “但是他有枪啊，你难不成还能躲子弹？”方远好笑地看着他。 “成，你是大哥行了吧，我全都听你的。”秦明举手投降。 陆升这时开口总结道：“既然这样，我们初步拟定下作战方案，由我出面和严冰交涉，谎称捉住了你们二人……” 众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但街道上灯火通明，陆家嘴此时竟比白天还明亮了几分。 “美女，你看现在也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吧，还有陆大哥。”秦明颠着脸，不害臊地向六月雪发出了邀请。 “不行哦。”六月雪很俏皮地拒绝道。“我们两拨人最近还是不要碰面为好，谁知道这s市里有没有严冰的眼线，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妙咯。” 秦明一脸沮丧，满是说不出的忧郁。 “不过可以给你们我的通讯号，有事联系。” 闻言，秦明又重新绽放出微笑，但他的微笑只短短地维持了两秒。 “方远，手拿过来。”六月雪一把拉住了方远的手腕，在他的记录仪上飞速地输入了一串号码。“记得找我哟。” 方远愣住了，随即有些不好意地偷瞄了眼旁边的秦明。 “为什么！！！” 陆家嘴的大街小巷，只听到秦明不甘的咆哮声回响不绝。 第十八章 住在对面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方远都在忙着租房子的事情，毕竟总不能成天住在宾馆里。他打算在s市定居下来，所以应该得找个像样的住所了。 跑了几家中介，也看了几套房子，最终，他选择了s市大学附近的一个青年小区，这里的房屋都是面向大学里的师生们，户型较小，租金也相对便宜。 方远之所以选择住在这，一来是为了方便与秦明和黄梦晨联系，二来是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也只能承担起这种青年公寓的租金。 办完一系列手续，交完租金和押金后，方远便搬了进去，公寓里的设施都很齐全，他差不多算是拎包入住。 “哎，累死了。”屋里被收拾打扫了一遍，方远看着窗明几净的公寓，尽管有些辛苦，但还是由衷地露出了微笑。 “咚咚咚——”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会是谁呢？莫非是秦明那小子？ 方远好奇地打开了门，却看到一个快递小哥站在门口，他的心“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 “您好，是方远先生么？请签收下您的快递。” 方远看着快递小哥手中的包裹，不由地迟疑了一会，这很可能又是一次现实任务，自己要不要接受？距离与陆升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此时节外生枝说不定会影响众人的行动。但他又转念一想，几天后的刺杀危机重重，多增强一份实力也是好的。 “方先生，方先生……”快递员看到方远怔怔出神，忍不住提醒道。“请您支持我们的工作，签收下快递。” “好吧。”方远拿起了笔，他最终决定接受这次任务，毕竟他的实力还是有些不足。将签好的单子交还给快递员后，他一层层地拆开了包裹。 这次会是什么难度的任务呢？ 一个黄色的方盒露了出来，意味着完成这次现实任务，方远能得到200行程点的奖励，但同时，任务的难度也比上次高出不少。 快递员离开后，方远坐在沙发上思考起来，现实任务和航班任务有很大的不同，不会出现任务提示，并且任务开始的时间也不确定。要是这三天内就完成了任务，他可以多强化一次天赋，实力无疑会更上一层楼。但如果任务在他袭击严冰的时候出现，是不是也可以利用鬼魂来达到自己刺杀的目的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方远，我刚从学校出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黄老大还有些事，我要不要先过去啊？”电话里传来秦明的声音。 方远一拍脑袋，刚刚快递的事一打岔，他差点给忘了，之前自己约了秦明二人来家里吃饭，以庆祝他的乔迁之喜，而现在他什么都没准备，不禁有些着急。 “我正在准备呢，要不你过来帮帮我？”方远打算利用下秦明这个免费的劳力。 “好啊。”秦明很愉快地答应了，丝毫没有察觉出方远的险恶用心。 ……………… 几个小时后，秦明坐在餐桌前一脸幽怨地盯着方远。 “秦明，傻愣着干啥，吃饭啊，来尝尝我做的这道‘油焖大虾’。”方远微笑道。 听到这话，秦明气得差点吐血，这道菜分明是他做的。 “方远你知道么，本来我以为自己就够不要脸了，但没想到你这人原来只是看着老实，心眼却比谁都坏。” “你在说什么啊？”方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秦明简直抓狂，他看到方远这幅样子，摆明了是吃定了他，于是他扭头向一旁的黄梦晨哭诉道：“黄老大，你千万别被方远蛊惑了，其实这桌菜……” 桌子底下，方远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让秦明疼得说不出话来。 “废什么话啊，来，吃一只大虾。”方远一筷子塞进了秦明的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黄梦晨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晚餐在很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除了秦明一直闷闷不乐，方远和黄梦晨都很开心。饭后，三人在客厅里讨论了一下几日后的行动。 黄梦晨还是觉得陆升二人有些靠不住，她建议他们最好还是留一手，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她的下次任务快要到来了，所以她很想早日了结了之前的恩怨，唯恐夜长梦多。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一直盯着窗外的秦明突然扭过头来问道：“方远，你住的这个小区是最近才建好的吧？” “是啊，听说是半年前刚建好的新小区，怎么了？” 秦明有些恐惧地缩了缩脖子：“我只听过有些旧小区有闹鬼的传闻，没想到你这小区刚建成，就这么邪门。” “什么意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方远此时也变了神色，他注意到，秦明之前就在盯着窗户发呆，也许是发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物。 秦明艰难地吞了口水，伸手指了指窗外：“你们看对面的那间公寓。” 方远和黄梦晨起身看去，夜色中，对面的楼层只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光，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因为这是个新小区，真正入住的人并不多，所以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与方远住所相对的一间公寓中，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 那间屋子中，有两男一女围着桌子正在用餐，他们不时欢声笑语，好像相处地很愉快。这场景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反而十分和谐温馨。 但当方远看到那几个人的脸的时候，他的瞳孔不由地收缩了起来，因为那两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方远、秦明和黄梦晨三个人。并且这时，对面楼里的那三个人仿佛也发现了来自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扭头朝这边看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马丹，真是见鬼了！”秦明被那三人盯地有些头皮发麻，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只见这三人又扭回了头去，并拿起了桌上的餐具，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秦明”将“方远”的肚子一刀划开，而“黄梦晨”把餐叉捅进了“秦明”的眼睛里，“方远”又咬住了“黄梦晨”的耳朵，直到把她的耳朵生生啃了下来…… 血腥的场景在那间屋子中反复上演，直到整张餐桌都被鲜血染红，最后，唯一还没有倒下的“方远”走到了窗边，他的头颅只有几根肉丝连接在脖子上，全身都是伤口。他那耷拉着的脑袋上写满了嘲讽，他伸出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在窗户上画下一道血痕，嘴里无声地说着什么。 方远看懂了那句话，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因为那个“方远”说的是…… 任务开始了！ 第十九章 邪笑人偶 对面窗户上的鬼影渐渐消失了，屋里变得一片漆黑，方远三人才堪堪回过神来。【零↑九△小↓說△網】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实中也有鬼魂存在么？”秦明有些惶恐地问道，对面窗户里的景象实在太诡异了，他还是头一次在任务世界之外遇到这样的情形。 黄梦晨看了眼一旁沉思的方远，开口说道：“恐怕是我们之中有人接受了现实任务。” “现实任务？”秦明挠了挠头。“那是什么？和航班任务一样么？” “差不多吧……”黄梦晨为秦明解释了一下现实任务的情况，她也只是完成过一次绿色级别的任务，但她听其他乘客说起过，现实生活中一般不会出现鬼魂等超自然力量，除非有人接受了现实任务。 “是我。”方远站出来承认道。“我下午刚接到了现实任务，是黄色级别的。” 黄梦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之前看到秦明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中大概就猜到了，是方远接受了任务。 “喂，方远，你也太不仗义了，领了任务也不说一声，你这是想坑死大伙的节奏啊。”秦明有些不满道。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说么。”方远有些尴尬。“再说现实任务只能一个人完成，我告诉你们也没用啊。” 黄梦晨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实任务虽然只针对个人，但不代表不会波及他人，看现在的样子，我们似乎都被任务中的鬼盯上了。【零↑九△小↓說△網】” “唉，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方远愧疚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找出这个鬼吧。” 黄梦晨点了点头，毕竟三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抱怨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思考下怎么度过这次任务。 刚刚对面的窗户上显现的场景，是对三人的一个警示，但是否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呢？ 想到这，黄梦晨提出了一个疑问：“你们说，对面发生的事，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幻境呗，难道我们还真会自相残杀啊？”秦明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听人说过，有的鬼能篡改时间，也许我们刚刚看到的，正是日后可能发生的情形。”黄梦晨解释道。 方远听了黄梦晨的话，陷入了思考中，如果那真的是未来发生的事情，那鬼是怎么让他们互相残杀的呢？三人都没有感知类的天赋，难道鬼是通过扰乱他们的思绪来达到目的？ “黄老大，你说得也太邪乎了吧。”秦明还是不愿相信那是真实的场景。“方远不是说了么，他接受的任务不过是第三档的难度，会有这么恐怖么？” “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完全忽略，毕竟鬼有可能将我们调包，或者用幻觉干扰我们，所以，接下来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方远也同意黄梦晨的看法：“你说得对，既然鬼的目标是我们三个，那么我们就都有被鬼袭击的可能，所以你们今晚最好不要回学校了。” “噢……原来你们俩一唱一和的目的在这啊。”秦明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行了，我都懂，今晚我就睡沙发吧，把卧室留给你们。” 秦明如此明显地暗示，黄梦晨怎么会不明白，她脸色微红，忍不住轻啐了他一口：“秦明，你的狗嘴里还真是吐不出象牙。” 方远早就习惯了秦明的无耻，他对黄梦晨宽慰道：“你不用理会他，今晚咱把他关在门外。鬼如果把他杀了，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方远，你可真够绝的，我不就是开了句玩笑，你就要下这样的狠手？简直丧心病狂啊……” 三人开了会玩笑，之前的恐惧也被冲淡了一些，他们这才开始商量应对这次任务的方案。最终，他们决定今晚三人都睡在客厅，轮流守夜和观察对面的情形，第二天再去调查那间公寓的情况。 一夜无话，方远三人平稳地度过了这一晚，期间对面的窗户里也再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画面。 天亮了，秦明打着哈欠爬了起来，昨晚他一直睡得很不舒服，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他在沙发上摸了摸，从垫子下面找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人偶，这个人偶被制作得很精致，可以清楚地看出是个男人的模样，它留着络腮胡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方远，这玩意是你的么？”秦明推醒了方远，把人偶娃娃拿到他的面前晃了晃。 方远揉了揉眼睛：“我没见过这东西，你从哪找到的？” “我在沙发垫子下面找到的，我还以为是你丢在那的。” 秦明又叫醒了黄梦晨，问了同样的问题，但黄梦晨也说没见过这个娃娃。 “奇怪了，昨晚睡下的时候也没感觉垫子下面有东西，这玩意难道是凭空出现的么？”秦明有些迷惑地问道。 黄梦晨拿过人偶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娃娃会不会是任务的线索？” “很有可能。”方远点了点头，他昨天刚打扫过房间，不记得见过这个人偶，所以他断定这个人偶是今天才出现的。 “喂，方远，这里还有一个。”秦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女性的人偶。 他把两个娃娃摆在一起，相互比较了一下。这两个玩偶无论从做工，还是材料上，都十分相似，而且它们脸上微笑的神情也都如出一辙。 三人又在屋子里找了一遍，没有再发现类似的娃娃。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玩偶有什么意义，但我建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方远将两个娃娃摆在了茶几上。“也许它们是这次任务的生路，但也有可能是陷阱，在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还是先把它们留着为妙。” ……………… 李瑞文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公寓，从他那黑得发紫的眼袋可以看出来，他昨晚休息得很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屋里的妻子，心虚地关上了房门。 “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怀疑冰冰呢？”他甩了甩头，仿佛想把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甩开。 他的妻子夏冰心，是名典型的家庭主妇，自从和李瑞文结婚以来，她一直任劳任怨，把家里的大小事务操持得井井有条。两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但十分恩爱。 可就在昨晚，李瑞文透过窗户看到了令他寝食难安的一幕——他的妻子拿着菜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而他掉下来的头颅也把妻子的手臂咬得血肉模糊。 “也许我真的是昏了头吧，或者是眼睛花了……”李瑞文这样安慰着自己，魂不守舍地走下了楼梯。 而他根本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家中，妻子正从卧室的枕头底下，翻出来一个奇怪的玩偶。 第二十章 预言成真？ 李瑞文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家门，走在楼梯上，他不断回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楼上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会是谁呢？”李瑞文好奇地朝上看了看，他记得自己家是顶楼唯一的住户，难道是妻子下来了？ 等了半晌，他也没看到有人出现，而之前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李瑞文挠了挠头，最近身边总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他都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瑞文继续沿着楼梯向下走去，可是没走几步，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他不会听错了，的确有人在楼上，那脚步声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李瑞文有些生气了，他决定走上去看看，是哪个家伙在捉弄自己。 他转身朝楼上跑去，也就是几个呼吸的间隔，他便上到了楼梯的转角处。 “哐——” 李瑞文听到了一声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他向上看去，顶层的楼道里空无一人。 “马丹！”他怒骂了一声，那人明显是听到他上楼，就躲到了屋子里去。 楼道里一片寂静，只有李瑞文和两扇房门默默相对，这两扇门中有一扇是自己家的，而另一扇是他家对门。但据他所知，对面并没有人住进来。 难道是妻子在和他开玩笑？ 不对，妻子向来文静贤淑，不会开这么幼稚的玩笑来吓唬他的。 “肯定是新搬来的住户在搞鬼。”李瑞文狠狠地瞅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要不是急着去上班，他一定会上门和那家人理论一番。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走下了楼，但就在他刚刚走到4层的时候，又听到了那该死的脚步声。 “操，还真是没完没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无聊！”李瑞文也是被激怒了，他决定今天就算不去上班，也要把这个戏弄自己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他这次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其间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就不信这次还捉不住你。”还有一个转角就爬到顶层了，李瑞文屏住了呼吸，准备将那人抓个现行。 他慢慢地挪到拐角处，将头探了出来，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楼梯上面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李瑞文的妻子，夏冰心此时正猫着腰躲在楼上，她脸上满是扭曲的笑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夏冰心的眼神先是一惊，随即露出兴奋的神色。她咧开嘴尖声笑道：“被你发现了！” 李瑞文吓得一哆嗦，差点跌下楼梯。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妻子么？那张熟悉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残忍与邪恶。 只是短短的一愣后，夏冰心一把抓住李瑞文的肩膀，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狠狠地向他刺来。 “啊！”李瑞文惊叫了一声，转身挣扎着向楼下逃去。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那把匕首在他肩膀处擦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噔、噔、噔……”看到李瑞文逃走，夏冰心也跟着追了下去。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李瑞文一路飞奔，一路呼救，他记得这个楼道里还是有几家住户的。但直到他跑到底楼，也没有人出手相救。 他好不容易跑出了楼道，却在慌乱中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影。 “哟，老哥，小心点。” 李瑞文被扶了起来，才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三个年轻人，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哎，方远，你看这大叔萌萌的，与那个玩偶长得挺像啊。”秦明扭头朝身后的两人道。 方远仔细端详了一下李瑞文，发现的确如秦明所说，这个中年人与他家中的玩偶有几分神似，同样带着黑框眼镜，留着络腮胡须。 “大叔，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么？”黄梦晨注意到了他的肩伤。 “哎呀，你们快让开啊，后面有人要杀我！”李瑞文的去路被三人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秦明好奇地望了望楼道里面：“后面没人啊，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李瑞文听到这话，也惊疑地朝后看去，才发现之前追逐他的妻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真是奇怪，刚才还在呢……” 看到中年人自言自语的样子，方远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动声色退后了几步。 “你们说这人神经兮兮的，会不会是鬼啊？”秦明小声地问了句。 方远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很可能与这次任务有关。” 他们三个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调查任务的线索。三人一大早去物业那里问过住户的信息，但物业只给出了那间住户的姓名，其他的并没有多透露，所以他们这才亲自找上门来，打算一探究竟。 “喂，大叔，你说有人追杀你，是怎么回事？”最终还是秦明先问了一句，李瑞文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方远听了李瑞文的话，眼中冒出一道精光：“你说你住在这单元的顶楼？” “对啊，我家就在601。” 得到李瑞文肯定的答复，三人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们没想到任务这么快就有了突破，因为他们昨晚看到的诡异场景，就发生在李瑞文家里。 “那你记不记得，昨晚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方远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李瑞文想了想：“我家里……奇怪的事？”他挠了挠头。“好像没有……” 方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刚刚说你老婆追杀你，难道昨晚她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额……我不确定那件事算不算‘奇怪’，并且那件事也不是发生在我家里的……” 李瑞文又将昨晚他在窗外看到的情景，如实地告诉了方远三人。 “现在想来还真是恐怖啊，那场景竟然成真了。”李瑞文联想到刚刚妻子的追杀，不由一阵后怕。“没想到冰冰真的要杀我。” 李瑞文的事情，到现在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于是三人凑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看来事情果然如黄老大所料，窗户上的影像会在未来真实上演。”秦明有些惶恐地说道。 方远思索了一会，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李瑞文身上发生的事情，看似被预言成真了，但他并没有伤害自己的妻子啊，他只是一个受害者，并不像影像中那样，与妻子互相残杀。” “砰——” 方远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黑影砸落到了自己面前的车上，车的顶篷凹陷了进去，报警声也立即响了起来。 “冰冰！”李瑞文走到车跟前，才看清楚了从楼上坠下来的人是谁，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二十一章 原来你也有 夏冰心的死让李瑞文一下子懵住了，刚刚还在追杀自己的妻子，竟然莫名其妙地从楼上坠下。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夏冰心死了，一切果然在向着预言所示的方向发展。”秦明一阵心悸。“那接下来死的会是谁？是李瑞文，还是我们？” 黄梦晨看着那个蹲在地上发呆的中年人，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她小声地说道：“刚才夏冰心坠楼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李瑞文在干什么？” 方远想了想，摇头道：“我们一直在讨论任务的线索，并没有人去留意他。不过我想，那么短的时间，他应该来不及冲到楼上杀害他的妻子吧。” “不一定。”黄梦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刘瑞文的身上，她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如果李瑞文是人，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如果是鬼呢？” 方远和秦明吓了一跳，黄梦晨话里的意思不难明白，如果眼前这个大叔是鬼扮演的，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李瑞文也许真的被人追杀过，并且也真的被杀死了，接下来，鬼又扮成李瑞文来迷惑三人，又故意在三人不注意的时候杀死了真正的夏冰心。至于鬼所给出的虚假信息，以及夏冰心的死，让众人越来越相信那莫须有的预言之说，从而不去怀疑这个冒牌货的真实身份。【零↑九△小↓說△網】这样一来，鬼就可以永远地隐藏起来了。 “可那个玩偶是什么意思呢？”方远突然想起了一条被忽略掉的线索。“难道说鬼的伪装存在漏洞，而那两个玩偶才是李瑞文夫妇真正的模样？” 秦明惊喜地抬起头：“对，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你们谁记得那两个玩偶的样子？”方远手里紧紧地攥着封印符。“玩偶我们没带在身上，如果现在回去验证，我怕这个李瑞文会跑掉。” 黄梦晨拿出了手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我虽然记不清那人偶的模样，但我把它们拍下来了。怎么样，你们都没想到吧？” “还是黄老大考虑的周全。”秦明一脸谄媚地讨好道，他感觉这次任务差不多快要完成了，不禁又恢复那副德行。 方远也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起照片来，夏冰心的样貌与衣着，与那女性人偶几乎一模一样，但令人惊讶的是，李瑞文与那男性人偶也没有很大出入。 “这是怎么回事？”秦明挠了挠头。【零↑九△小↓說△網】“方远，看来你猜得不对啊，人偶应该另有其他作用吧。” “不对，一切都不对了。”方远低头沉吟道。“如果人偶的作用不在于此，那么黄梦晨之前所有的推论都站不住脚，对于鬼扮成李瑞文这件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那么一切就都是凭空猜测。” 航班不会给出任何无用的信息，方远感觉，那两个玩偶肯定有很重要的含义，甚至那才是任务的关键。 到底是什么呢，玩偶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方远陷入了沉思，如果李瑞文不是鬼，那么他给出的信息又说明了什么？同样看到了诡异的情景，被自己的老婆追杀，夏冰心的坠楼，还有那几个人偶……这些线索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关联呢？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开口说道：“你们说，李瑞文家里，会不会也多出了几个这样的人偶呢？” “你是说……”黄梦晨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而秦明还是一头雾水。 “走，先上楼去！”方远注意到，李瑞文已经拿出了手机，看样子是想要报警。 方远走到李瑞文跟前，制止了他的行为：“李先生，如果你想搞明白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报警。” 虽然乘客们不怕现实力量的干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他们只有24个小时来完成任务。 “为什么？”李瑞文此时的神情有些呆滞，在接连的巨大变故下，他整个人已经麻木了，能想起来报警是因为仅剩的一丝理智，而面前的年轻人居然还要制止他，这令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方远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如果告诉你，刚才追杀你的，和杀害你妻子的都是鬼，你信么？” “什么？”李瑞文先是吃了一惊，但他随即想起刚才楼道上，妻子那诡异的表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这时也明白过来了，眼前的这三人明显是冲自己来的，他们的到来也许与他最近遇到的怪事有所关联。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们不是来害你的就行了。”方远摆出了一副高冷的神情。“如果你真的想搞明白这一切，就随我们上楼去，你家里也许还有一些有用的线索。” 李瑞文看了看方远，又看了看死去的妻子，他思量了一会，总算是接受了方远的建议：“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会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他起身向楼道门口走去，方远三人紧随其后，跟着他走上了楼。 来到六层的房门前，李瑞文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刚一进入，秦明便发现了掉落在客厅地上的人偶玩具。 “方远，你快来看，果然有一个玩偶。”秦明将它捡了起来。“好像是黄老大的模样。” 李瑞文看到秦明手里的玩具，也是有些意外，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又与黄梦晨对比了一番，不由惊呼道：“简直一模一样！我从来不记得家里有过这样的人偶，真是见鬼了！” 方远倒是很淡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一点也不意外，他又对秦明二人说道：“我们在屋子里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偶。” 三人在屋子里寻找起来，连李瑞文也自觉地加入了搜寻的行列，过了几分钟，当众人再聚在一起时，手中又多了两个人偶，一个是方远的模样，而另一个是秦明的模样。 “这样一来就对了，人偶果然是这次任务的关键。”方远难掩脸上的惊喜之色。 不过，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发现，李瑞文家卧室的门里，露出了一只鞋子，而那只鞋子与他脚上穿的，很明显是同一只。 “糟了，这是个陷阱，快跑！” 第二十二章 专属道具 就在方远说出“快跑”两个字之后，身形便瞬间隐没不见了，显然他是使用了自己的天赋。黄梦晨的反应也不慢，她一把抓住秦明的衣领，风一般地夺门而去。 只有李瑞文还呆立在原地，他尽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方远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紧张地朝楼下跑去。 “唰——”李瑞文眼前一花，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冰冰？”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不由惊讶道。此时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笑容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她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瑞文。 李瑞文愣了一下，这个女人虽然有与他妻子相似的样貌，但两人的气质却天差地别，再一联想方远之前的鬼神之说，他终于想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之前追杀他的厉鬼。 “噌！”想到这，李瑞文头皮一阵发麻，是真的发麻，因为他脑袋顶上的头皮已经不见了。 他跪在了地上，鲜血和脑浆从头上流了下来，他瞪大了双眼，死前的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妻子在向自己微笑，那笑容如此亲切美好。 ……………… 方远等人已经跑出了楼道口，但身后的鬼依然紧追不舍。秦明被黄梦晨拽着，所以才有空回头看了一眼，那死死追着他们的，是两男一女三只鬼，看样子，正是昨晚他们在窗外看到的鬼魂。【零↑九△小↓說△網】 “分开跑，拿着！”方远从虚空中显现出来，丢给秦明和黄梦晨一人一个玩偶。 闻言，黄梦晨放开了秦明，他们手中都拿好了各自模样的人偶，分头朝另外两条岔路跑去。 至此，秦明和黄梦晨已经明白了这次任务的前因后果，在相对的两间公寓中，分别存放着对面公寓里住户的人偶，当他们将其中一间公寓里的人偶凑齐，对面公寓里的人就会受到鬼魂的追杀。昨晚他们看到的景象，就是在提醒他们，千万不能将彼此的人偶凑在一起，因为那会唤醒人偶里潜藏的鬼魂。 李瑞文夫妇的死亡，就是因为早上的时候，方远三人将一男一女两个人偶摆放在了一起。 所以这次任务的生路就是，三人依次进入李瑞文的公寓中取出各自的人偶，千万不能拿成他人的人偶，或者将两个以上的人偶凑在一起。 方远在虚空中飞速向着自己家跑去，要想完成现实任务，必须封印任务中所有的鬼魂，而他们三人现在手上只有各自的人偶，所以他们还得拿上李瑞文夫妇的人偶才能进行封印。 跑了一会，身后的鬼影已经消失了，方远中止了天赋，半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看来方法奏效了。”他让众人拿着人偶分开跑，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现在鬼魂消失了，说明他之前所有的推理都是正确的。 十分钟后，秦明和黄梦晨也在方远的指示下回到了公寓，尽管三人碰头的时候，鬼魂又有出现的征兆，但方远眼疾手快地取出了封印符，对准了那5个人偶。 “叮！现实任务完成，奖励200行程点，获得一次天赋强化机会，获得专属道具，是否绑定？” 记录仪上显示的一大串信息，让方远有些始料未及。 “专属道具，那是什么？”方远这才发现，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玩具人偶，只是上面的脸孔模糊不请。 黄梦晨也看到了那个人偶，她有些意外地说道：“看来你运气不错啊，不仅完成了任务，还获得了一个专属道具。” “就是这个玩偶？可是它怎么没有脸啊？看着怪渗人的。”秦明也拿过玩偶瞅了眼，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黄梦晨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呀，既然是专属道具，肯定只有在绑定后才会显现出真实的样子。专属道具这种东西，只有可能在现实任务或者夜班任务中获得，一旦绑定主人，就不会消失，其他人也不能夺走。绑定后的道具会随着乘客的成长而进化，到了最后，甚至能产生出自己的灵智，成为提高乘客生存率的一大助力。” “卧槽，这么强！”秦明终于明白了这道具的厉害，如果能在早期就获得这样一个道具，等到度过5、6次任务后，就相当于多了一项天赋啊。 “唉，那个方远……”秦明一脸讨好地凑了过来。“你看，像你这么牛掰的人，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专属道具，这黄色任务里获得的人偶，想必入不了你的法眼，不如送给我吧，我不会嫌弃的。” 黄梦晨看到秦明这幅贱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秦明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专属道具没有品级之分，黄色任务中得到的道具，和夜班任务中获得的，并没有什么差别。方远你可别听他的，赶紧绑定，就算以后遇到更好的，再换掉就是了。” “专属道具还能更换么？”方远疑惑地问道，他对此一无所知，但黄梦晨毕竟是完成过三次航班的资深者，她的话应该不会有错。“那我换下道具后，原有的道具还能送人么？” “那你恐怕想多了，绑定后的道具一旦换下，就会消失。”黄梦晨又多解释了一句。“并且乘客一旦被杀死，属于他的绑定道具也会消失。所以不存在自己强化了许久的道具，成了他人嫁衣的可能。” 方远点了点头，这个专属道具，与其说是道具，不如把它看成一次特殊的强化，只不过这种强化可以不断成长。 思索了一会，方远抬头看向秦明：“你真的想要这个道具么？” “额……其实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秦明尴尬地挠了挠头。“但如果你愿意送我，我肯定也不会拒绝，毕竟我现在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那给你吧。”方远把玩偶扔给了他。 秦明不敢置信地接过玩偶，他没想到方远真会将如此珍贵的道具送给自己。 “你们这次帮我，既没有行程点奖励，也没获得强化天赋的机会，这个道具就算我的弥补吧。” 方远又扭头朝黄梦晨解释道：“秦明先后救过我两次，这个道具我就先给他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补偿你吧。” “不用，我没关系的。”黄梦晨摇了摇头。“你也多次救过我，还不惜为我牵扯进严冰的事情中来，我没理由再要你的好处。” 见黄梦晨这样说，方远也不再坚持，而是朝秦明挤了挤眼：“你赶紧把道具绑定了吧，也好让我们看看，这专属道具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好嘞。”秦明兴奋地点开了记录仪，在选择了绑定道具后，他手中的人偶闪过一道白光。 白光过后，人偶的面孔一阵扭曲，慢慢变化成了秦明的样子。 “还挺神奇的，这道具到底有什么功能啊？”方远推了推秦明，但这货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明盯着记录仪上显示的信息，脸上露出了痴傻的笑容，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人偶，而是老情人的小手。 第二十三章 其实我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你 “邪魔玩偶：召唤一个邪魔作战，邪魔拥有虚无化、超强力量、超强速度等能力，邪魔死后冷却24个小时，邪魔玩偶会随乘客天赋的强化而升级。【零↑九△小↓說△網】” 秦明一脸兴奋地将玩偶的介绍念了出来，有了这个道具，他逃生和攻击的短板都得到了弥补，甚至他感觉，这个玩偶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方远和黄梦晨还真用不上它。 “挺好的，看来把人偶送你是个正确的选择。”方远微笑道，看完秦明的人偶，他也该选择强化自己的天赋了。 现在他手上还有300行程点，上次航班任务剩下的100点，加上这次奖励的200点，刚好300，足够强化一项不错的特性了。 *怨念深渊，将一个敌人或鬼魂拖入怨念的深渊，持续一个小时，天赋持续期间不能移动，冷却时间12个小时。行程点消耗：300。 *忍痛割爱，牺牲自己一部分躯体，封印一个敌人或鬼魂，持续时间与损失的躯体大小成正比，无冷却时间。行程点消耗：400。 *遁入虚空强化，在虚空中的感悟让你拥有了支配虚空碎片的能力，支配碎片的上限为10枚，碎片可以用来攻击或者禁锢，每次攻击消耗1枚碎片，禁锢消耗5枚碎片，禁锢时间为20分钟，每隔1个小时恢复一枚碎片。行程点消耗：500。 方远倒吸了一口冷气，最后一条特性让他心动不已，可是他明显负担不起如此昂贵的强化，要是等到下次任务结束，这三条特性就会被刷新，他再想强化就来不及了。 “这个行程点可以交易么？”方远满怀希望地向黄梦晨问道。“我强化天赋还差一些行程点。” 黄梦晨摇了摇头：“行程点不允许交易，只有道具可以相互转让。” “唉，可是我要道具也没用啊，我需要的是行程点。”方远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可以通过回收道具来获得行程点么？”黄梦晨对他的无知十分惊讶。“你都执行了两次航班任务了，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清楚？要不你以为，严冰拿什么悬赏我们？” 方远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以前的行程点都用来强化天赋了，道具方面倒还真没注意过，其实只要他点开道具栏，就可以看到，最下方有个道具轮回的选项。 “你还差多少行程点，我这里倒是有件用不着的道具。”秦明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绿色的护符，递给了方远。“这是虚无护符，可以抵挡五次鬼物的攻击，我一直没能用上，记得当时兑换用了300行程点，轮回后应该足够你强化了吧。” “足够了。”方远倒是没和他客气，一把接过了护符，将它投入了记录仪的轮回炉里。【零↑九△小↓說△網】 “获得200行程点！”虽然轮回后打了个折扣，但正好补上了方远所差的行程点。 这次任务可谓是皆大欢喜，除了黄梦晨没有收获外，秦明和方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两人对两日后的行动更有把握了。 ……………… “真是个傻小子。” 六月雪放下了手中的镜子，扭头朝一旁的人问道：“二黑，如果我没记错，那种人偶以后是可以与主人合体的吧？那个秦明只花了300行程点就能得到这么一个宝贝，真是踩了狗屎运。”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胖子，他不仅胖头胖脑的，而且皮肤极黑，如果放在晚上，想必很难从夜色中辨认出他来。 二黑晃了晃他那憨憨的脑袋：“是啊，那个人偶的效果的确很强。不过方远也不亏，至少得到了一个忠心的跟班。要我看，他说不定此时心里正偷着乐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腹黑？”六月雪瞪了他一眼，二黑虽然看起来又黑又二，但是要论笼络人心、勾心斗角，陆升都远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用一件专属道具换一个心腹，未免也太奢侈了，我看那个秦明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二黑偷看了一眼六月雪，没敢反驳。但他其实心中暗自想道，要说奢侈，他方远怎么能比得过您呢，拿一次性的“偷窥镜”来观察别人的动向，整个航班中恐怕也就仅此一家。要知道，六月雪手中的镜子，连鬼魂的行踪都能照出来，寻常人兑换了来，可以大大提高任务中的生存率。 “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似乎很欣赏秦明那个小子，听我贬低他，不乐意了？”六月雪一只手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二黑。 “我哪敢啊……”二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只是觉得，秦明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关键时候能狠下心来，识人的本领也很有一套，有些像我当年的样子罢了。” 六月雪点了点头：“这个秦明的确与你那时极像。你们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你们能更快地适应航班中的生活，心也冷得比寻常人快。这一点，方远确实还差很远，不过那也是因为他……” 说到这，六月雪叹了口气：“唉，不说了，咱们还是聊聊严冰的事吧，你真的不打算参与么？2000行程点，可不是个小数目，你真的不心动么？” 二黑那张胖脸上露出了忧愁的表情：“严冰这人，我与他交集不多，但他是我少见的，在进入航班后还存有一丝血性的人，甚至他还救过我一命。我知道既然您要出手，他必死无疑，可尽管如此，我二黑也不想做那落井下石的人。”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严冰的行程点，是他用自己的命做担保，东借西凑得来的，我真的不想拿，因为太烫手了。” “罢了。”六月雪摆了摆手，眉间闪过一丝疲惫之色。“你不愿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想杀他的，只怪他不长眼，挡了我的路。” 二黑看了看六月雪的脸，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我不知道您有什么计划，但这个方远当真这么重要么？您最近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盯着他，日夜守在他身边，生怕他有什么闪失，到底他是如来转世，还是天神下凡，能让您如此在意？” “二黑……”六月雪扬起了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吧？” 胖子木讷地点了点头，他黝黑的脸上全是忐忑，他不明白六月雪此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在更远的以前，我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他，观察着他，你信不信？” 二黑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他明白了六月雪话中的意思，看来方远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远在自己和陆升这一干心腹之上。 “所有能威胁他的因素，阻拦他在航班中成长的人，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抹杀。”六月雪此时眼中一片寒冷。“我不管是什么严冰，还是严雪的，他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及方远的一根头发重要，你明白了么？” 第二十四章 玩脱了 l市是一座历史古城，曾有十三个正统王朝相继在此建都，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到了现代，l市也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在工业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它的古韵与古风倒是别树一帜，吸引了大批中外游客来此。 l市的旅游景点众多，古城墙与现代化的城市街道融为一体，城市中心还坐落着历史悠久的古建筑。 可以说，当你身处l市的时候，随处都可以捕捉到历史弥留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却与繁华的都市生活并不冲突，相反，这使得l市的灯红酒绿多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但是，还是有例外的，比如市郊的这座废弃厂房。破败的院落，布满灰尘的车间，到处散落的生锈金属，无一不是工业革命留下的痕迹。 在这里，你无法感受到任何美感，更不会驻足停留，因此，即使离市中心不远，此地也少有人问津，它仿佛被遗弃在时光的尘埃中，毫无光彩。 而此时，废弃的厂房外，站着5道人影，他们聚集在工厂大门处，正谨慎地谈论着什么。 “严冰就住在这里？你们确定没有搞错？”秦明抬头望着生锈的铁门，难以置信地问道。 陆升点了点头：“不会错的，自从他妻子死后，他就一直待在这里。”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向厂房中看去，目光对准了那扇紧闭的工厂大门。他们正是之前约好来袭杀严冰的方远等人。 “走吧。”六月雪轻启双唇，说了一句，她率先向工厂里走去，看着四周斑驳的景象，她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个男人斑驳的内心。 众人跟着她的脚步进入了工厂，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方远三人还自觉地佩戴上了特制的手铐，毕竟要想骗过严冰，必须得把戏做足了才行。 但他们刚走到车间的大门前，便意外地听到了机器运转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清晰，是许多大型机械同时工作发出来的轰鸣声。 “怎么，难道这座厂房还没有倒闭吗？”方远迷惑地问道。 “不知道，先进去再说吧。” 六月雪推开了铁门，一股难闻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机器的响声更大了，吵得众人心烦意乱。他们继续朝里深入，但走了没多久，面前便出现了四具尸体。这四人躺在一架机床旁边，身体被拦腰斩断，肠子等器官洒了一地，看上去像刚死不久的样子。 “你们快看，这个人是叶平。”陆升走到了一具尸体旁，惊呼了一声。他面前的男尸极为眼熟，正是保护严冰的三名资深者之一——叶平。 六月雪眯起了眼睛：“此处恐怕发生了什么变故，你们小心一点，不要掉以轻心。” 她又朝陆升说道：“你联系一下严冰，说我们到了，让他赶紧露面。” “好。”陆升找到了严冰的通讯号，拨打了过去。 不一会，电话就被接通了，里面传来严冰虚弱的声音：“陆先生已经到了么？我这里腿脚不便，就不亲自恭迎您了，还请您到3号车间来……” “等一下，我现在刚进来，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升严肃地问道。 “噢，你说的是叶平他们，前不久他试图袭击我，被北冥给杀死了。” 陆升狐疑地挂上了电话，向众人说道：“他在3号车间等我们，现在要不要过去？”他始终觉得这车间里有些不对劲，怕是严冰对他们有所提防。 “去啊，为什么不去？”秦明大大咧咧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严冰现在如同一个废人，哪怕有什么埋伏，咱们只要近了身，就有机会杀死他。” “好吧。”陆升点了点头，众人都很认同秦明的说法，毕竟他们都到这里了，总不可能半途而废。 一干人继续向里走去，通过了2号车间长长的通道，他们进入了严冰所在的3号车间。 3号车间十分空旷，因此众人一进来就看到了里面的严冰。他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周围没有其他人，仿佛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六月雪和陆升押着方远三人，装模作样地走到严冰跟前。 “你要的人我都带来了，他们手上是航班里兑换的手铐，禁锢了他们的天赋。”陆升把黄梦晨推倒在严冰脚边。“人交给你了，悬赏可以兑现了吗？” “陆先生果然好手段。”严冰拍着手掌笑道。“不过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悬赏是赏赐给活人的，死人就不用拿了。” “什么意思……”陆升佯怒道，他知道严冰不会这么轻易地交出道具，一定会黑吃黑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他想不通严冰的杀招是什么，本来以为会是那几个资深者，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他们并不在工厂中。 “很快你们就明白了。” 这时，车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听起来像是上下班的提示音。 “唰——”场中突然显现出五道鬼影，扑向方远等人，唯独漏下了坐在轮椅上的严冰。 “小心，这些是货真价实的厉鬼！”六月雪感知到了那五道黑影的恐怖，开口提醒了一句。就算她是头等舱的高级乘客，也不敢直面厉鬼的锋芒。航班中的鬼，哪怕是最弱小的存在，对于乘客来说，都是神祇，是不可能杀死的。 方远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个严冰是接受了现实任务，试图利用任务中的鬼魂来杀死众人，这点倒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看来叶平的死不是因为内斗，而是鬼魂下的手。 一把扯碎了手上的镣铐，方远身形瞬间隐没到虚无中，堪堪躲过了鬼魂的一击。 “好好享受吧，我先走一步了。”严冰冷笑着转动轮椅，慢悠悠地向门口走去。3号车间没有出口，只能通过1、2车间到达工厂外。他把交易地点设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方远等人逃走。 六月雪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定住了身前的厉鬼，她朝其余人喊道：“别让严冰逃走，他身上可能有任务的生路。” 这点不用她说，方远也清楚，于是他急掠到严冰身后，飞快地射出5枚虚空碎片，施展出了刚学会的禁锢能力。 碎片在空中盘旋作一团，化成一道深蓝的囚笼，罩住了严冰。 鬼魂马上追了过来，利爪朝方远胸口探去。方远此时顾不得其他，只来得及朝严冰射出两枚碎片，便又遁入了虚空中。 “乒、乒！”两枚碎片被一双铁拳拦了下来，严冰身前出现了一名身穿工服的汉子，他的双拳此时仿佛烧红的烙铁。 “北冥！”陆升认出了那个大汉，他强化了“坚不可摧”的天赋，作战时身体坚硬如铁，透着红光，因此辨识度极高。 “哐——”北冥一拳砸去，虚空碎片化作的囚笼瞬间被击破，他扛起轮椅上的严冰，身形化作一团赤色的闪电，向门口疾驰而去。 第二十五章 请给我一支兰州 “这次真是玩脱了。”看着严冰离去的背影，方远心里苦叹道。可以说，他们这次对严冰的算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能杀了他，还陷入了鬼魂的包围圈中。 这个严冰也是够狠，竟然不惜用任务失败的代价来绞杀他们。方远估计，他这次任务的难度应该不会低于蓝色级别，稍有不慎就可能死去，叶平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看样子，工厂里的鬼魂没有去攻击严冰一干人，任凭他们逃走，显然是被他们找到了任务的生路。 “该死，这个车间没有出口。”黄梦晨气喘吁吁地说道，她的天赋快要进入冷却了，不由着急了起来。“我们只能原路返回，否则都会死在这里。” “我来拖住这些鬼魂，你们赶紧去找生路。”六月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控制鬼魂可不像控制乘客那么容易，况且还是五只鬼，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六月雪眼中的光芒大盛，场中所有的鬼魂都将目光对准了她，仿佛她的眸中有无穷的魔力。 “不要浪费时间，快走！”陆升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想让六月雪的苦心付诸东流，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任务的办法。 众人不再迟疑，飞快地朝门口跑去。黄梦晨首当其冲，没了鬼魂的骚扰，她的速度终于发挥了出来，只是几个呼吸的间隔，她便穿过了2号车间，跑到了1号车间的大门前。 但令她失望的是，那扇沉重的铁门此时已经被封死了。 “一定是严冰干的好事，他就想把我们困死在这个工厂里。”黄梦晨转身跑了回去，向众人禀明了大门的情况。 陆升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结果，他略作思考，便做出了决定：“方远和秦明再去试试能不能打开铁门，其他人分开寻找线索，严冰他们能全身而退，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方远答应了一句，身形马上消失了，为了节约时间，他不惜利用天赋的能力来加速，只求能最快到达出口。 “乒——”一枚碎片射出去，大门的铁链应声而断。 方远露出了喜色，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他推了推大门，却发现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马丹，这门后面被重物堵住了。”看到秦明这时也过来了，方远开口说道。“让你的玩偶来试试，我推不动这铁门。” 秦明点点头，指挥玩偶化作的邪魔顶住了大门，邪魔此时伤痕累累，但还是用力地向外推着大门。 在邪魔的巨力下，门总算有了移动的迹象，方远又喊了句：“咱俩也过去推两把，说不定就能推开了。” 终于，两人一鬼慢慢将铁门挪开了道一人宽窄的缝隙，工厂外的阳光透了进来。 “我去通知其他人，你和玩偶继续把缝隙推大点。”方远说完，又遁入了虚空…… 半个小时后，众人站在厂房外的公路上，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座破旧的工厂。他们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可谓是狼狈至极，六月雪还昏迷了过去，还是靠黄梦晨抱着才跑出了车间，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危。 “这次真是被坑惨了，差点把小命搭进去。”秦明深呼了一口气，后怕地说道。 场中陷入了一阵沉默，大家都知道，这次之所以能活下来，全是因为六月雪的功劳。他们在工厂里搜寻过，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陆升发现了一些衣物灰烬。后来他们推断，工厂里的制服很有可能就是躲避鬼魂杀戮的关键，北冥现身时穿的工装从侧面说明这一点，虽然严冰没有穿工装，但他或许将制服套在了衣服里面。 不管是与不是，方远他们都没法去验证了，因为制服都被严冰烧毁了，而鬼魂的本体他们也没能找到。要不是六月雪给他们创造了打开大门的时间，大家说不定都会死在工厂里。 ……………… 夜晚，华灯初上，l市向世人展现出另一番风情，钟楼和城墙在灯光的点缀下，重新焕发出往日的光彩，仿佛岁月带给它们的只有美感，而没有沧桑。 方远站在窗户边深深吐了口气，烟雾在眼前弥漫开来。他今天心情有些沉重，严冰这个男人给的阴狠毒辣，给他上了深刻的一课。 他听陆升后来说起过，蓝色级别的现实任务，就连头等舱乘客都有可能翻车，而严冰仅仅度过了五次航班任务，还没有经过试炼的洗礼，竟然大胆地接受任务并找到了生路，实在是出人意料。 严冰这次能把他们坑得这么惨，不仅是因为他对别人狠，而是因为他对自己更狠，甚至其中透露出一种玉石俱焚、歇斯底里的疯狂，想必与他妻子的死有些关系。并且他这次活下来了，今后只会更加难对付。 方远对此十分头疼，有个疯狗一般的敌人盯着自己，恐怕他在现实中将会永无宁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远打开了房门，本以为是秦明或者黄梦晨来找他，却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六月雪。 “要出去走走么？憋在屋里也没什么意思。”六月雪朝他眨了眨眼睛。 方远没想到她竟然醒了，白天她才昏迷了过去，这过了还没有半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你的身体不要紧么？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既然过来找你，肯定是没事啦。”六月雪不悦地打断了他。“到底去不去嘛？给句痛快话。” “好吧。”其实秦明之前也过来叫过他，问要不要出去玩，但被方远拒绝了。而此时六月雪相邀，他却有些心动了。因为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一直很神秘，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更何况美色当前，换成哪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 两人出了宾馆，绕着钟鼓楼走了一圈，大街小巷繁华的景象让方远有些目眩神迷。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六月雪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这了，她轻车熟路地穿街过道，领着方远走进了一条巷子里。“跟着就是，还能卖了你不成？” 拐进了巷子，吆喝声、叫嚷声传进方远的耳朵，他没想到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里难道就是有名的回民街？我还是第一次来。” 回民街是l市特色小吃最集中的街区，也是来l市必去的地方，这里清真风味的小吃，吸引了中外的游客来此品尝，因此回民街里经常人满为患。 “别走了，在这吃碗泡馍吧，你肚子不饿么？”方远停在了一家泡馍店前，建议道。 六月雪摇了摇头：“我不要在这吃。”她一边拉着方远的手继续朝前走，一边回过头说道：“我带你去一家更好的，保管你满意。” 两人走到回民街深处，又拐进了一条名字叫做西羊市的巷子里。 “看到没，这家店才是最正宗的。”他们停在一家泡馍店前，六月雪一脸傲娇地对方远说道。“以后和别人吹牛的时候，可别闹出笑话，连正宗的羊肉泡馍都没吃过，怎么算来过西北呢？” 方远还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不过既然人家六月雪都这样说了，他只得乖乖地走了进去。 等了许久，泡馍端上来了，还有两碟糖蒜。香喷喷的泡馍让人直流口水，更何况是饿了许久的方远。 “我就不客气了啊。”方远拿起勺子大快朵颐了起来，但很快他的舌头就被烫麻了。“嘶……哈、哈……”他吐着舌头，尴尬地挠了挠头。 六月雪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你个傻蛋，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她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方远不断哈着气，心里纳闷道：“不就是被烫了一下，有那么好笑么？” 第二十六章 目的地：迈克米伦庄园 方远满足地放下了碗筷，打了个饱嗝：“还别说，味道真是不错。” 六月雪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吃饭还是沉思，她挑动着碗里的羊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她吃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两人结完账，走出了饭店。此时回民街还是一副热闹的景象，人反而比他们来时又多了不少。 走在路上，方远无聊地随口问道：“你经历了几次任务了？看样子你应该是头等舱的乘客吧。” 六月雪点了点头：“嗯，像我们这种高级乘客，每次任务的间隔会很长，我进入航班差不多也快4年了。” “4年？”方远吃了一惊。“你算是我见过最资深的乘客了，难道4年都没有凑齐那一万行程点么？” “呵呵。”六月雪轻笑了一声。“你以为那一万行程点是用来兑换什么吗？” “什么意思？”方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陆升说过，只要攒够一万行程点，就可以离开航班，难道那是骗自己的？ “一万行程点，指的是你执行航班任务和夜班任务总共获得的行程点，哪怕你花掉，也会累计进你的记录仪中。所以，抢夺他人道具轮回和现实任务获得的行程点不算在内。”六月雪耐心地为方远解释了起来。 “只要凑齐一万行程点，就拥有了离开航班的机会，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因为只有乘客累计的行程点到达一万点，兑换界面才会出现零点夜班的机票。” “零点夜班？那到底是什么？”方远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词了，他之前一直对陆升的话存有疑惑，现在六月雪又提起了“零点夜班”的事，他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六月雪停住了脚步，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零点夜班，是离开航班的最后一次任务，要想获得参与零点夜班的资格，必须要执行夜班任务才可以……” 她顿了顿，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夜班任务之所以与普通航班任务区别开，是因为参与任务的单位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在夜班任务中，乘客们面对的将会是特大型的任务世界，其中的鬼魂不仅极为恐怖，而且生路也更加多变，其中还隐藏着灵魂碎片，只有集齐了5块碎片，才能兑换零点夜班的机票。” “原来如此。”方远这才明白，他距离脱离航班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想到这，他不禁向六月雪问道：“那你现在凑齐了多少碎片了？你应该早获得兑换机票的资格了吧。” 六月雪摇了摇头，脸上闪过苦涩的神情，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总有一层迷雾，让方远看不清，猜不透。 夜有些凉了，两人慢悠悠地朝酒店走去，一路上灯火通明，但他们的心情却有些沉重。方远是因为长路漫漫，不知道何时能熬出头来，而六月雪似乎在回忆什么，一直低头不语。 “叮！”记录仪上这时传来了清脆的提示音。 “任务通知：前往l市乘坐4月15日的恐怖航班，执行普通任务。”方远愣了一下，没想到第三次任务这么快就到来了。 “任务内容：到达迈克米伦庄园，找到离开庄园的出路。本次任务禁用一切感知类的道具和天赋。” 方远看完了任务的介绍，这次的行程点奖励是400点，与上次任务相同，想来难度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怎么，收到任务了？”六月雪好奇地看了眼方远的记录仪。 “是啊，时间是一周以后。”方远挠了挠头。 六月雪对着他笑了笑，鼓励了一句：“放心吧，不超过500行程点的任务，应该不会太难，只要细心就可以度过。” 两人回到了宾馆，秦明却告诉了方远一个意外的消息，黄梦晨也会和他参与相同的任务，一同前往迈克米伦庄园。方远听后喜出望外，因为这意味着他在任务中不会孤立无援了，有一个帮手在，他完成任务的信心更足了。 “这次与黄老大一起执行任务，看来你的艳福不浅啊。”秦明坏坏地朝方远一笑。“你可要抓住机会哟，人迹罕至的庄园、寂寞的单身男女……啧啧，想想都让人激动。” “你少来！”方远踹了他一脚，却被他笑嘻嘻地躲开了。“你这个人就是没个正经。” 方远虽然对黄梦晨有那么一丝情愫，但人家早就明摆着告诉自己了，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只想好好地完成任务，安全地度过这次故事世界。 秦明走后，方远打开了电脑，在搜索框中输入了“迈克米伦庄园”这个词条，只搜到了英国前首相，名字叫做哈罗德·麦克米伦，他还曾经担任过牛津大学的校长，似乎只是二战时期一位不怎么出名的人物。 方远想不通，航班为什么将目的地设在这样一个地方，难道这位哈罗德的身份另有隐情？还是说迈克米伦庄园只是恰好与此人重名？因为他实在看不出这位英国的政治家与鬼魂有什么关联，就算航班要拿西方历史人物来作文章，也没理由选择他，大可以选什么血腥玛丽之类的恐怖传说，那肯定比迈克米伦庄园更有看头。 毫无头绪，方远索性不去再想，到时候只要把任务的生路搞清楚就好，其他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而他此时却不知道，一团阴霾正在慢慢向他靠拢，下个故事世界，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 l市的一家摇滚酒吧里，严冰正在大口地喝着啤酒，他坐在轮椅上，盯着舞池中央扭动的少女，眸子中不时闪过兴奋的神情。 虽然之前听手下汇报过，黄梦晨等人从工厂中逃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多少失望，因为他的下个任务世界快要到来了，他马上就可以恢复自己的实力。 “迈克米伦庄园……”他舔了舔嘴唇，看着黄梦晨的照片喃喃道。“等我从这里回来，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第一章 翻车森林 4月15日这天，方远和黄梦晨一早就来到了机场，候机大厅里，有七八名乘客已经到了，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看样子有不少人相互认识。【零↑九△小↓說△網】 两人坐下没一会，又有几名乘客赶到。黄梦晨推了推一旁的方远，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爆炸头的年轻男子推着一台轮椅走了过来，而轮椅上的人，正是他们的仇家严冰。 “那个人就是葛聂青。”黄梦晨望着那个爆炸头男子说道。“他们如果都是参与这次任务的乘客，我们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严冰铁着一张脸，犹如一只饿狼般死死盯住了黄梦晨，他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在经过方远两人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怎么样，没想到我也会来吧？” 黄梦晨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口袋中的飞刀，她有种冲动，趁严冰还没有恢复伤势，现在就杀了他。 葛聂青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身体微微一斜，挡在了两人中间。 “这么耐不住性子么？”严冰嘲讽地笑道。“别急，待会进了任务世界，我们有的是机会过招，希望你不要太快被鬼魂杀死。” 方远看到严冰这幅嚣张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低声对黄梦晨说道：“此人凶狠狡诈，咱们现在动手，说不定有机会杀了他。如果放任他进入航班，恢复了实力，再想弄死他可就难了。” 他清楚，黄严两人的仇怨不共戴天，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次任务中，必定只有一方能活下来。【零↑九△小↓說△網】所以他们与其在任务中时刻提防，倒不如早点解决了这个祸患。 “你说的我都明白。”黄梦晨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现在动手已经晚了，那边几个人与严冰也有些交情，一旦交起手来，难保他们不会从旁协助，所以我们没有必杀的把握。” 她比任何人都想杀死严冰，但现在的情况，自己和方远明显处于不利的境地，她开始后悔没有让六月雪等人来相送，要是有那个女人在场，他们倒有获胜的机会。 “叮——”登机口开了，乘客们鱼贯而入。方远叹了口气，随着黄梦晨走入了通道。 这次参与任务的乘客很多，足足有二十个人，严冰那边有四人，除了他与葛聂青，还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一个背着旅行包的大叔，听黄梦晨介绍，他们都是执行过四次任务以上的资深者。 另外一边，以一名黑人女子为首，聚集了五名乘客，从他们的肤色上可以看出，都是些西方人。 还有三名学生模样的青年坐在一起，他们也都是老相识了，不过看样子经验并不丰富，估计与方远差不多，完成的任务不会超过三次。 其余人都是些散客，或者像方远与黄梦晨这般，两两一对，分成各个小团体。 “呼……”严冰上了飞机，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双脚已经恢复了。他回过头来看着黄梦晨，眸中闪过一丝血色，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熟悉的音乐和广播声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恐怖航班，您此次的目的地是迈克米伦庄园，本次行程共400公里，耗时约1小时……” 任务的内容大家都一清二楚，此时的广播不过是走个形式，所以也没有人会用心去听。 “迈克米伦庄园建于1985年，曾居住着富豪菲克?麦克米兰一家，菲克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长子叫伊万，是个爱好机关零件的青年，次子叫……” 出人意料的，广播竟然开始介绍起了这次任务的故事背景，方远竖起了耳朵，用心地记下了广播的内容。 “菲克经营着一座矿山，所有的矿工都是他在附近的四季镇挑选的精干青年，他们每天会随着矿车进入那座窒息矿井，直到有一天，镇上的青年开始失踪，大家开始传言，是麦克米伦父子残害了他们，而他们的尸体，就藏在那座令人绝望的矿井之中……” “1989年的夏天，在重金的诱惑下，100名四季镇青年随菲克父子进入了矿井，一声巨响后，所有人都消失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迈克米伦庄园从此成被废弃，当年的一切化作恐怖的谜云，久久笼罩在小镇人们的心头……” 听完这段背景介绍，方远有些头大，看来这次的故事世界极为宏大，庄园、四季镇、窒息矿井……这些地方肯定会有不少线索可以探寻。 “轰、轰……”飞机似乎遇到了气流，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不少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黄梦晨倒是显得很镇定，她对方远轻声解释道：“这次航班应该不会降落了，我们会被随机传送进任务世界。” “传送？”方远大概明白了，看来航班也是考虑到此次乘客中有不少人存在仇隙，而且随机分布的乘客也方便探索庞大的地图。 “对，到时候我们去四季镇上集合，千万记住……” 飞机晃动得越来越厉害，舷窗外陷入了一片漆黑。黄梦晨这时已经来不及多说，她只有紧紧扶着座椅，才能勉强保持住稳定。 “哐——”所有的乘客眼前一黑，他们心头仿佛被巨锤砸中，被迫地昏迷了过去。 航班颤抖着向前滑行而去，而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 “嘶……”再次醒来，方远只感觉头疼欲裂，他望了望四周，发觉自己此刻身在一片荒凉的林地中，面前摆着一团篝火。 篝火里燃烧着一些枯木树枝，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这是在哪？”篝火边的另一个人也清醒了过来，他的鸭舌帽上全是草屑，眼镜下的双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方远。 这人正是与严冰为伍的三人之一，黄梦晨提过一次他的名字，似乎叫德怀特，是个abc，从小在美国长大，度过了4次航班任务。 之前在飞机上，他一直将鸭舌帽压地很低，方远这还是头一次看清他的脸，古板的眼镜、浓密的眉毛、方正的五官，倒是与湖南卫视的主持人汪涵有些神似。 “你好，我叫方远。” 德怀特闻言伸出了手与他握了握：“我叫德怀特，你的名字我有所耳闻，严冰好像对你有些仇恨，不过我不介意与你合作。” 方远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把他搀扶了起来：“现实的仇怨可以先放一边，我们还是先找到那座庄园吧。” 两人暂且结下了不算深厚的同盟关系，一起朝密林中走去。这片树林很大，里面的树木盘根错节，十分不利于行走，两人走了半天，也没有找见庄园的影子。 “喂，我说，你是怎么与严冰结下的梁子？”德怀特最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开口向方远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方远边走边说道。“就是因为我有个朋友……” 说到这，方远脚下一滑，不小心踩中了一个硬物。 “噌！” 方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才看清，自己的脚被两片铁齿给紧紧咬住了，原来他刚刚不小心踩中了一个捕兽夹模样的东西。 “你怎么了？”夜色昏暗，德怀特只是隐约看到方远蹲了下来，并发出一声痛呼。 他好奇地朝方远走近了一些，但是还没走多远，他便停住了脚步。 因为此时他的左脚也踩住了一个夹子，锈黑的铁齿下，他的小腿被完全贯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裤腿。 第二章 老屠夫的心机夹 方远的冷汗都下来了，铁夹将他的脚死死咬住，不仅疼痛难忍，就连天赋都失灵了。他经过多次尝试，发现自己现在无法进入虚空，这个夹子仿佛有什么魔力，将他的天赋给禁锢住了。 必须赶快掰开这个夹子！ 这是方远此刻唯一的念头，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密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很是沉重，听上去并不像普通人类。 “咔咔——”千钧一发之际，方远终于掰开了铁夹，而德怀特还在用劲，他脚下的夹子仍纹丝未动。 方远不敢迟疑，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帮 别人了，只能先隐藏起自己来。 “哄哄……”那个脚步终于近了，还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还好方远及时躲在了一堆灌木中，才有机会看清那个“人”的样貌。 他带着破损严重的白色曲棍球面具，右手提着一把长长的砍刀，左手拿着一只生锈的铁夹。透过面具上的眼孔，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摄人心魄的眸光，血红一片，仿佛无尽的深渊。 “我靠，这难道就是任务中的鬼？”方远心里暗暗吃惊，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鬼魂，就造型来说，不如叫他屠夫更为合适。 德怀特也注意到了背后的身影和那野兽般的喘息声，他没有回头去看，而是继续用力掰着夹子，只希望能快点挣脱这该死的陷阱。 来不及了。 “唰！”屠夫一刀砍在德怀特的背后，凶狠的力道让他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 “哼哼……哼哼……”屠夫看着趴在地上的德怀特，头一顿一顿地上下晃动，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地上的夹子自动弹开，他将德怀特扛了起来，迈着大步朝远处走去。 方远终于不用再屏住呼吸了，他大口地喘着气，刚刚目睹了如此血腥的一幕，他还有些惊魂未定。 看着屠夫的身影渐行渐远，方远想了想，还是起身跟了上去。虽然之前他被夹了一下，但好在没有大碍，粗略地包扎后，还能正常行走。 方远之所以决定跟着屠夫，倒不是他对德怀特有所愧疚，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神秘的面具男应该与任务有所关联，跟上去没准能获取更多的线索。 屠夫的步伐很快，方远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没有跟丢，在前行了十几分钟后，他的眼前终于开阔了起来。 朦胧的夜色中，一栋西式别墅静静地伫立在树木环绕的空地上。方远又走近了一点，才看清些许细节，别墅是木质的，因为废弃已久，很多地方都有了破损，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布满灰尘的大门被走进去的屠夫踢了一脚，来回摆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想必这就是麦克米伦一家的宅邸吧。”方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却发现没了屠夫和德怀特的踪迹。 大致扫了眼屋里的摆设，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方远索性在房中转了转。 他走上了二楼，在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里，找到了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记。日记表面有一层厚厚的尘土，看上去很久没被翻动过，方远知道里面肯定记载了重要的信息，于是珍重地将它藏在了自己怀中。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方远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一边探出头，向下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屠夫那鬼气森森的脑袋就在他眼前，并且那双渗人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糟糕！”方远被吓了一大跳，扭头就跑，同时身体不断虚化着，很快就进入了虚无之中。 他这才弄明白，屠夫进屋后为什么不见了。原来楼梯底下还有一间地下室，想来屠夫刚刚一定是扛着德怀特进了里面。 方远边跑边朝后望去，那个恐怖的屠夫并没有追来，应该是天赋起到了作用。在他想来，鬼魂无法进入他所在的虚无空间，也不可能捕捉到他的踪迹。 于是，方远便趁机在二楼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个房间，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得到这家人一些零碎信息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在确定没有遗漏后，方远顺着楼梯朝下走去，为了保险起见，他一直开启着天赋，生怕被屠夫撞见。 幸亏屠夫并没有感应乘客的能力，方远安然地走下了楼梯，他扭头看了一眼那扇地下室的木门，心中升起好奇的念头。 那间屋子中到底存在什么秘密？屠夫把德怀特带进去，又是为了做什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慢慢朝木门挪去，但就在他刚刚转过楼梯扶手时，脚下突然一紧。 “噌！”夹子咬合的声音。 方远的身形显现了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屠夫的捕兽夹不仅能禁锢他的天赋，还能将他的天赋打断，就连身在虚空中都不能幸免。而且这铁夹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处于他视线的盲区，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方远抬起头，只看见一道血光闪过，便失去了意识。 ……………… 四季镇外的路口处，黄梦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距离他们降落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却始终不见方远的踪迹，她难免有些担忧。 这个路口是进出四季镇的唯一通道，如果方远如约前来，一定会被她看到。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黄梦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方远到现在还没出现，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脱身。这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他遇上了严冰的人，而另一种就是他被鬼魂给缠住了。不管是哪种情况，他的处境都很危险。 黄梦晨心急如焚，但又没什么办法，这次所有乘客都被航班打散了，随机分布在任务世界里，她此时也不清楚方远到底在哪。 “算了，我还是先到镇上看看吧。”黄梦晨叹了口气。“但愿方远吉人自有天相，能平安无事。” 乘客们被传送进来的时间大概是晚上8、9点钟，而现在天已经亮了，四季镇却还是一片静谧。 黄梦晨敲了敲一家杂货铺的店门，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妇，她半眯着双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大早上的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您好，我是来这旅游的，想打听一下镇上的事。” 老妇说的是英语，而黄梦晨说的却是中文，虽然语言不同，但两人都能听懂彼此的话。这是航班制定的规则，只要在任务世界中，无论哪种语言都可以正常地交流。 “你想问什么？说吧。”老妇显得有些不耐烦，随口应付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听说这里有座庄园，是麦克米伦家族建造的，您知道它的事么？” 老妇听到这话，终于清醒了过来，一脸惊恐地说道：“你从哪听说的？我们这没有什么庄园，你一定是搞错了。”说完，老妇猛地关上了房门，不愿再多说半句。 老妇的态度让黄梦晨有些无奈，看样子在这里是得不到什么信息了。 接下来，她又在镇上挨家挨户询问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她。 “这些人都在逃避什么？”黄梦晨坐在街边的石凳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她此刻丝毫没有发觉，在她问话期间，角落里有双眼睛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她。 第三章 一脸懵逼的汪涵 “喂，醒醒。” 方远感觉有只手在拍打自己的脸颊，他睁开了双眼，渐渐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啊……”他的胸口被一根铁钩完全穿透，悬挂在一个高高的木桩上，此时他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满是血污的脸上流下一滴滴冷汗。 “嘘，小点声。”一名黑人女子站在木桩下朝方远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这人他之前在机场见过，是那几个西方人的首领。 黑人女子轻声对方远说道：“你忍耐一下，我这就放你们下来。” 方远这才发觉，原来他旁边，还有两人也被挂了起来，一人是酷似汪涵的德怀特，另一人是留着爆炸发型的葛聂青。 “我先把你放下来，他们两个失血太久了，已经昏了过去。”黑人女子说着托住了方远的身子，使他缓缓从钩子上滑离出来，落到了地上。 这个过程中，方远疼得脸都白了，他咬紧了牙关，要不是因为那个黑妹的提醒，他早就喊叫出声了。 躺在地上，他虚弱地说道：“我快撑不住了……这么重的伤……就算离开了这间屋子，我也跑不了多远。” “这我看得出来。”黑妹瞅了眼他胸口的血洞。“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谁叫我的天赋恰好是治愈类的呢，所以啊，你想死都难……” 她又将德怀特两人从钩子上取了下来：“他们两个只剩一口气了，我得先救他们，你就等一会吧。” 方远点了点头，他看到黑人女子从包裹中取出了一些草药，攥在手心里揉搓，很快，她手中发出一道白光。 黑妹将白光覆盖到德怀特和葛聂青的胸膛上，两人的伤口开始有了愈合的迹象，血肉慢慢地蠕动起来，最终，他们的胸口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一时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的天赋是‘精研百草’，能够将药物的效果百倍地发挥出来，经过我的治疗，他们的性命总算被保住了。”黑妹注意到了方远的目光，开口解释道。 她又如法炮制了一番，方远胸口的伤也被治好了，他感觉身体有些虚弱，但基本的行动能力还是恢复了。 “太感谢你了。”方远郑重地道谢。“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你叫我莫莱就好。”黑妹友善地笑了笑。 两人又聊了几句，原来莫莱一开始被传送的地点就是这间地下室，她很谨慎地一直躲在这，屠夫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了眼里。 “我怀疑他是在进行某种献祭仪式。”莫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些钩子不仅能让人流血，还会慢慢腐蚀乘客的身体，我试着弄破了自己的手，能清晰感觉到被吞噬了一部分生机。” “难怪我被你治好了，还感到虚弱，原来是这些钩子的原因。”方远恍然大悟，他之前还以为是莫莱舍不得用全力治疗呢。 德怀特和葛聂青也慢慢醒了过来，四人各自分享了些自己的发现，不过方远没有将那本日记拿出来，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葛聂青从清醒后就一直盯着方远，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看来这个爆炸头也不是没脑子的蠢货，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没理由再去为现实中的恩怨大打出手。 “既然大家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该想想怎么离开这里了。”莫莱说道。“屠夫一直坐在客厅里，我们想从地下室出去，必须有一个人负责引开他。我是治愈类的乘客，奔跑不是我的强项，这得靠你们三人了。” “我来吧。”方远自告奋勇道，他知道葛聂青的天赋是“钢铁意志”，而德怀特的天赋似乎是特殊类的，叫“我要那棵树”，两人估计都不具备引开屠夫的能力。 “好，那我们待会……” 莫莱正打算说出自己的计划，突然，地下室的门“咚”的一声被踹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方。 屠夫进来了！ 他堵住门口，让众人失去了逃走的可能。他们只得先躲藏起来，再谋求脱身的机会。 方远躲在了一个挡板后，毕竟地下室就这么大的空间，他情急之下实在找不到其他地方可以藏身。 德怀特就比方远高明了不少，他一早就仔细观察过屋子里的情况，屠夫进来后，他从容地躲进了一个柜子里。透过柜子的通风口，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人的位置。德怀特心想，只要有一个人被屠夫抓住，他就马上逃走，想来屠夫应该来不及去追赶自己。 不过，他没有料到，屠夫一走进来，就直奔他所在的柜子而来，他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吧？”德怀特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肩膀却不住地发抖。 “吱——”柜门被打开了！ 德怀特一脸惊恐地望着那鲜红的双眼，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胸前。 “唰——”屠夫一刀剁在柜子里，伸手将他抓了出来，并顺势扛在了肩上。 看到德怀特被捉，其他三人撒腿就跑，飞快地冲上了楼梯，逃出了这间令人绝望的地下室。 而倒霉的德怀特，又一次被挂上铁钩，他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双腿痉挛般地蜷曲起来，仿佛灵魂都在随着身体而颤抖。 “啊——” 地下室传来德怀特撕心裂肺地喊叫声，方远等人对视了一眼，加紧了脚下的步伐，向庄园外的掩护林逃去。 ……………… 窒息矿井的西侧，有一间破败的钢铁厂，这曾经也是迈克米伦庄园的产业之一，不过现在已经被废弃好久了。 严冰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行走着，这不过短短半天，他就目睹了五个人因为误踩捕兽夹而被抓走，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他如今总算明白了，只要在庄园的范围内，几乎没有跑动的可能，稍有不慎，就会被夹子夹住。 严冰走上了钢厂的二楼，在这里，他发现了一间办公室。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相册。 “咦？”看到照片上的内容，严冰有些惊疑不定，他忍不住开始猜测办公室主人的身份。 那是一张全家福，迈克米伦一家，父亲、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上面，唯独缺少了女主人。最重要的是，照片中，父亲和一个儿子的脸被划破了，显得狰狞可怖。 第四章 屠夫是怎样炼成的 黄梦晨在镇子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整个四级镇仿佛被笼罩了一层阴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猛地回过头，她狐疑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她这样劝慰着自己。从踏进这个小镇起，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一道审视的目光如影随形，但每当她停下脚步去探寻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又或者是进入任务世界后过度紧张。 渐渐行至镇子的边缘，黄梦晨看到路边立着一颗枯树，那棵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扭曲的树干表皮干裂，枝杈像五指般伸向天空，显得有些狰狞。 她不禁看得入了神，甚至忍不住伸手向前摸去。突然，树后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她凸出的眼球中布满了血丝。 “如果你不想死，就离它远一点！”女人嘶哑的声音仿佛乌鸦在啼叫，让黄梦晨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树的跟前，那颗树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吸引着她、诱惑着她接近，让她产生一种恨不得用尽一生去侍奉这棵树的想法。 “我这是怎么了？”黄梦晨甩了甩头，这只是一颗普通的树啊，竟然能让人生出那么奇怪的念头。 “算你命大，这颗树是‘灵体’的化身，你刚刚差点就被它蛊惑了。”女人从树后走了出来，黄梦晨这才看清，她穿着一件脏旧的裙子，裙摆下还有一排碎花，她的头发油腻凌乱，脸色蜡黄，两只眼睛呆滞无神，却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我注意到，你在调查麦克米伦庄园的事，不管你是处于好奇还是别的原因，我劝你最好就此打住，因为你的内心充满了愤懑，很有可能成为邪神的下一个奴仆。” “邪神？奴仆？”黄梦晨惊讶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终于明白了之前自己被窥视的感觉来自哪里，原来是这个女人一直在跟踪自己。“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什么人？与庄园有什么关系？” 听到黄梦晨一连串的问题，女人咧了咧嘴角，也不知道是在嘲讽黄梦晨，还是在嘲讽自己：“呵呵，你不必惊慌，我只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可怜人，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不过我的姓氏你应该会感兴趣。” 女人伸出脖子，把头贴近黄梦晨的脸：“麦克米伦，我姓麦克米伦，是那座庄园唯一幸存的人。” 与此同时，悲惨钢铁厂的办公室内，严冰翻出了一本日志，仔细地阅读起来。 日志的主人是庄园主的次子彼得·麦克米伦，里面记述了他就任厂长后，庄园里发生的一系列恐怖的事件。 “哥哥和父亲又下矿了，我不知道他们在鼓捣什么，不过从工人们的反应来看，父亲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开始出现殴打工人的情况，哥哥还是那副怯懦的样子，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也许是父亲还没有从母亲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吧，唉，我晚上想认真地与他谈谈，希望能对父亲有所帮助……” “天呐，真是糟糕的一天，父亲把母亲的照片全都烧毁了，并不许我们再提起她，我想他真是疯了。伊万在一旁不敢说话，蒂娜一直哭个不停，只有我站出来反对了一句，却被他拿皮鞭抽得皮开肉绽。父亲真的变了，我开始有些不认识他了……” “今天，我有一件重大的发现，我到现在还难以相信，我该怎么办，难道去找他当面对峙么？不行，他会杀了我的，毕竟他能做出那样的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我好害怕，我想离开这里……” “我告诉了伊万那件事，他死都不愿意相信我，我们两个争执了起来，我一气之下打伤了他，从他喷怒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来，他对我深深地失望了。他会向父亲说起这件事么？应该不会吧，他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也许过两天他就忘了吧。” “蒂娜相信了我，谢天谢地，这个家族中总算还有一个正常人，我们两个决定逃走，就在明天，我们都计划好了，离开这里后，我们要去地中海生活，蒂娜最喜欢葡萄酒了，她应该会爱上那里……至于伊万，我知道他心底里崇拜父亲，同时也很畏惧父亲，既然他不愿意相信我们，那就让他继续留在庄园里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我现在只希望他不会告密……” 日志到这里就结束了，严冰抬起头，看向那张相片，大体猜测出了当年的故事，那两个被划破的人脸，应该就是庄园主和他的长子伊万。但严冰还存有一个疑问，彼得发现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还有，他和蒂娜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们究竟有没有逃走？ “他杀死我们的母亲。”四季镇，古怪女人，或者说蒂娜，对黄梦晨说出了当年的真相。“那个魔鬼，被我们称作父亲的人，亲手杀死了母亲，而且他还残害了镇上十二名年轻人的生命。” 女人的眼中，闪过悲伤和恐惧的神色：“我和彼得的计划还是被发现了，那个魔鬼出来追杀我们，伊万就像个看客般愣在那里，直到彼得的头被砍了下来，他才相信了父亲是杀死母亲的凶手。那个魔鬼，连至亲的人都能伤害，就是为了向邪神祭献，来获得莫须有的永生，他的自私和残忍，简直令人心寒。” “邪神到底是什么？”黄梦晨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entity。”蒂娜嘴里吐出了这样一个单词。“它是存在于另外位面邪灵的合体，我也是听路过这里的天主教徒说起过，那个邪神叫做‘entity’，也就是灵体，它无法到达我们的世界，但它能通过自己的化身，来蛊惑世人，成为它的奴仆，替它杀戮。越是心中充满怨愤的人，变成邪灵奴仆后，力量越是强大。” 蒂娜说到这，冷笑了一声：“我们的父亲，一心一意地侍奉着邪神，但他不知道，邪神其实从来没有选中过他，它只是在利用他，因为父亲心中的怨愤还不够强大，无法满足邪神的需求。而entity最中意的，是我们亲爱的哥哥，心软的伊万，那才是最完美的杀戮机器。” ……………… 方远停了下来，他扶着一块巨石不停地喘息着。昨天屠夫在捉住德怀特后，马上追了出来，三人只有分开逃跑，才获得了一线生机。不过他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疲惫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决定先休息一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靠在巨石后，他掏出了怀中的日记本，翻开皮质的封面，一行血色的文字出现在他眼前。 “人生最无奈的事，就是无论你多么仇恨那个人，最终都会变成他的样子。” 第五章 封闭的世界 “谁能想到，我第一次学会察言观色、虚与委蛇，竟是因为我的父亲。”方远翻开这本日记之后，再也不愿意合上，文字中透露出的悲凉与愤懑，让他感同身受。 “彼得一直认为我很崇拜父亲，其实不然，我只是畏惧他，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讨好他，我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他高兴，能让他不会对我发火。我总是无条件地附和他的观点，就连他对母亲家暴，我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这样做，就会与他相安无事，就能勉强维持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但是结果却令我难以接受。他还是杀死了母亲，那个木讷的女人，她只是有些笨手笨脚，心地却很善良，他怎么忍心杀死她！” “没想到彼得也发现了，我不想让他牵扯进来，因为我决定要亲手来杀死那个恶魔，哪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我也要完成这件事，这是对我母亲在天之灵的慰藉，也是唯一能让我心安的办法。” “我还是太懦弱了，今天本来有机会杀死那个恶魔，但是我还是不敢动手，我躲在屋子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眼泪和鼻涕流到了一起，我对不起我的母亲，更对不起死去的彼得，我该怎么办？” “我终于发现了那个恶魔的秘密，原来他在种植一种树木，他管这种树叫‘主人’，还对着树木说话，这真让我恶心，他果然是个变态。迈克米伦庄园的周边，有很多他种好的‘主人’，我决定调查一番，看这种树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 “我今天去了一趟掩护林，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话，竟然是那颗树，这真是太奇怪了。树告诉我杀死那个恶魔的办法，我决心试一试，哪怕失败了，我也可以到黄泉之下与母亲团聚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解脱了……” 接下来的一页，与之前的那次记录隔了许多天，方远继续读了起来。 “我成功了，我在矿洞点燃了炸药，与那个恶魔同归于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过来，我脑海中多出了一些记忆，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头好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那颗树能够回答我。”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邪神原来一开始就选中了我，我问它为什么，他说我拥有不止一世的怨愤与不甘，是成为奴仆的最佳人选。对于上一世的记忆，我只有脑海中闪过的几个片段，邪神说那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强，才恢复了一部分回忆，我只要继续为它服务，不仅能找回全部的记忆，还能复活母亲和彼得。不管它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决定试一试，哪怕有再渺茫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后面的日记，间隔都比较长，大多是屠夫关于杀人的一些感受，他慢慢从一个怯懦的少年，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刽子手，在这期间，他对于自己的认知，不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越发模糊。从断断续续的文字中，可以看出来，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心中只留下了一个简单的目标，那就是杀人。 “呼——”方远合上了日记本，长吐出一口气。这次任务的基本背景，他已经了解了个大概，现在可以试着推测一下生路了。 屠夫的故事，看起来是源自他父亲的残暴，但其中有一个关键的因素——树，或者说是邪神的化身，它才是这个任务世界中最反常的存在。 方远怀疑，邪神很可能就是航班制造出来的鬼，就是不知道这个邪神能不能从树里出来，难道毁去所有的树就是生路？ “不可能！”四季镇上，蒂娜一口否定了黄梦晨的设想。“邪神的化身是不可能被摧毁的，我试过用火去烧，用斧子去砍，甚至还去教堂借来圣水洗涤它，但是它不久后又会重新出现，不可能被彻底消灭。 蒂娜这番话并没有说服黄梦晨，因为在她看来，蒂娜之前无法伤害树，可能是航班的限制，而当乘客们进入任务世界后，树也许就能被摧毁，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她没有理会蒂娜，转身跑进小镇里，几分钟后，她又手拿一堆打火石跑了回来。 “嚓、嚓……”黄梦晨很快点燃了枯树，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她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用的。”年迈的蒂娜叹了口气，果然，不一会，化成一堆灰烬的枯树又再次出现在两人跟前，甚至连纹理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黄梦晨这次是彻底服气了，看来摧毁树木不是任务的生路，她只得另想其他办法。 于此同时，其他乘客也在进行着自己的尝试。 葛聂青逃出了掩护林，不过他没有去往四季镇，而是朝远离庄园的方向奔跑起来。这次任务的要求是离开任务世界，他索性就探索一番，这个世界的边际到底在哪，是否能靠行走的方法离开这里。 随着他的奔跑，眼前出现了厚厚的浓雾，直到他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他才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莫名其妙的浓雾意味着他的办法失败了，不过他并不丧气，他倒想看看这样一直跑下去会出现什么。 稍作歇息，他继续朝浓雾深处跑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雾渐渐变稀了，又跑了十几分钟，葛聂青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他又重新回到了来时的地方，路边的那颗歪脖子树仿佛正在无声地嘲笑他。 黑人女子莫莱，在掩护林里摆脱屠夫后，绕着圈子走向了庄园后方的窒息矿井。她认为，那个矿井既然是航班着重介绍过的地方，一定存在着关键性的线索。 窒息矿井十分荒凉，四周只有零星的乱石堆和废旧的厂房，莫莱一点点靠近着矿山，直到她看到了那个矿洞。 莫莱看着深邃的矿洞，心中犹豫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洞口。 矿洞里十分安静，她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一点点向深处行去，手电的灯泡开始忽明忽暗，莫莱的身体不由紧绷了起来，步子也放缓了几分。电池是全新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之所以发生这种状况，想来是航班搞的鬼。 终于，手电完全熄灭了，莫莱心底一沉，她已经做好了被鬼魂袭击的准备，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她头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 五分钟过去了，莫莱停在黑暗中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十五分钟过去了，她仍安然无事。 “真是奇怪。”这种灯光失效的情节，在恐怖片中往往是死亡的先兆，但莫莱竟然什么事都没有，这令她十分费解。 她继续向前走去，过了大半个小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斑，那是一个洞口。莫莱走出了洞口，打量着洞外的景象。 这里与她进来的地方没有很大的区别，同样是荒无人烟，并且远处依稀可见有一片茂密的掩护林。 “又转回来了？”她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第六章 冤家路窄 莫莱试探着走出了矿洞口，她的手电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电能，昏黄的灯光在远处被幽暗的密林吞噬，除了偶尔响起几声乌鸦的啼叫，四周一片寂静。 窒息矿井、钢铁厂、掩护林，一切还是熟悉的模样，但不知为何，莫莱升起一阵心惊的感觉，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莫莱清楚地记得，执行这次任务的乘客足足有二十人，但看如今的情景，恐怕幸存的乘客已经所剩无几。 她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摸回了迈克米伦宅邸，期间路过了不少捕兽夹，但都被她惊险地躲开了。 此时东方露出一丝微光，天快要亮了，莫莱躲藏在一堆灌木丛中，静静地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吱——”门扉从里面被推开了，屠夫那健壮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他四处张望了一会，便朝着窒息矿井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还好我及时离开了那里。”莫莱心中暗自庆幸道，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肩膀却冷不防被拍了一下。 “谁！”她惊慌地扭回头，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嘘……”身后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他拉着莫莱走入了树林中。“那个魔鬼还没有走远，我们最好先离开这里。” 莫莱仔细打量了眼这人的衣着，过时的小西装、精致的金丝眼镜、考究的皮鞋，俨然一副落魄贵族的模样。 “你是……”她不记得乘客中有这样的人，看样子他倒更像这个任务世界中的土著。 中年男人扭头微微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彼得，彼得?迈克米伦。” ……………… 方远终于逃出了掩护林，在四季镇的路口遇到了正要出去的黄梦晨。 “方远，你受伤了？”黄梦晨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关切地跑了过来。 “没事，已经痊愈了。”方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我才从庄园逃出来，还遇到了德怀特……” 两人将各自的经历叙述了一番，他们所获的信息组合到一起，刚好将迈克米伦庄园发生的故事完整地还原了出来。 “这样说来，摧毁树木不是生路么……”方远听完黄梦晨的讲述，不由陷入了沉思中。“那会不会与屠夫的记忆有关，他说自己复活后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前世的身份我们无从得知，这一点很难去验证。”黄梦晨并不是很认同方远的猜测。“我觉得，我们在这个世界中获得的信息还远远不够，你去过迈克米伦府邸和掩护林，而我在四季镇调查过，至于窒息矿井和悲惨钢铁厂我们从未涉足，也许那里还有一些重要的线索。” 方远点了点头：“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两人粗略地规划了下路线，便沿着掩护林的边缘向钢铁厂进发。掩护林的面积极大，他们走了两个小时才看到钢铁厂的大门。 “小心！”黄梦晨一把拉住正要走上前去的方远，指了指二楼的窗户，那里露出一个身穿吊带裤的背脊。 屠夫！ 方远及时停住了脚步，那个恐怖的杀手正在埋设陷阱，还好他没有走入这间钢厂内，否则定会被屠夫发现。 “我们还是走吧，先去窒息矿井那边看看。”黄梦晨轻声建议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屠夫的视线，向着悲惨钢铁厂后方的矿井行去，他们不敢跑得太快，一来怕惊动屠夫，二来不时注意脚下的夹子，速度自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你看这里。”方远指着脚下的一个捕兽夹说道，锈迹斑斑的铁齿上，粘着不少血迹，看样子之前有人曾踩中过这个夹子。 黄梦晨露出了然的神色：“也不知有多少人被那个屠夫捉住了，我们一路走来，似乎没碰到什么活人啊。” 方远沉默不语，他很清楚这种捕兽夹的厉害，被夹中的乘客，天赋都会失效，只能靠手掰开夹子才能逃脱，并且似乎屠夫对夹子有种特殊的感应能力，他虽然无法感知乘客们的位置，却能够及时得知捕兽夹的情况。所以，只要被夹子夹中，除非运气逆天，一般都会被屠夫抓到，而被抓的下场可想而知，要不是莫莱相救，估计方远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两人走到窒息矿井附近，地面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这意味着有很多乘客死在了这里。 “那里有个矿洞。”方远借着月色的微光，隐约看到了矿洞的入口。 再走近些，两人发现洞口坐着一个人影，他垂着头呆坐在一块岩石上，低下去的脸看不清面容。 “会不会是屠夫？”黄梦晨谨慎地停了下来，望着洞口惊疑不定。 “应该不会吧，屠夫不是在钢厂么，况且这个人的身形没有那么高大。”方远仔细地端详了一会，那人似乎早已死去，并不像是屠夫。 “我过去试探一下，如果情况不对，你马上离开，不用管我。”黄梦晨说完这话，鼓起勇气朝矿洞走去。 她靠近了一点，捡起石头砸了那身影一下，身影纹丝未动，仿佛真的只是一具死尸。 “奇怪，怎么会死在这里？”黄梦晨还是觉得有些诡异，但她既然决定以身试险，就绝不会退缩。 近了，那是个人穿着一件厚重的连帽衫，将面容挡了个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模样。 黄梦晨此时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人虽然戴着帽兜，但令她感觉极为熟悉。 终于走到了神秘人面前，黄梦晨一把掀开了这人头上的遮挡，一张狰狞的面孔露了出来，他的双眼中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死死地盯住了黄梦晨的眼睛。 “严冰！”黄梦晨惊呼一声，随即袖口抛出两把飞刀，向那人的面门射去。 “乒、乒！”飞刀穿过严冰的脸，钉在了石头上。 黄梦晨暗道不妙，正欲逃走，脖子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 严冰身躯化作一团暗蓝色的火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怎么样？被我抓到了吧。” 第七章 死亡不是解脱 严冰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最完美的时机。他不会再与黄梦晨废话，也不会再给方远任何营救的机会。差不多是攥住脖子的瞬间，他另一只手从怀中逃出一把手枪，对着黄梦晨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响了，不过没有想象中鲜血喷溅的场景，黄梦晨的身子像一只撒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干瘪了下去。 “妈的！”严冰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飞快地从自己身边掠过。 两人的搏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几个呼吸的间隔，方远刚看到黄梦晨被严冰捉住，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那道倩影便已“香消玉损”，他再定睛看去，才发现严冰手上攥着的，不过是个类似替身玩偶般的道具，黄梦晨的真身已经跑入了矿洞中。 严冰深深地看了眼黑暗的洞口，并没有继续追击下去，因为他对这个矿洞十分忌惮。进入任务世界已经快一天了，他除了进入钢厂搜集过线索外，一直守在这个洞口外。他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只要进入矿洞的乘客，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包括黑人女子莫莱。 他甚至觉得，这个矿洞比四处捕猎的屠夫更加恐怖，它就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只要陷入其中，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不敢进去，哪怕杀害自己妻子的仇人在里面，他也不敢。况且在他看来，进入矿洞的黄梦晨与死人无异，自己把她逼进去，也算是亲手杀死她了。 严冰扭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方远，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怎么了，只是这样看着吗？这可不像你之前的作风啊。” “你不用说我。”方远没有理会他的激将法，他也看出了这个矿洞不同寻常。“你不是想报仇么，为什么不追进去？难道有鬼魂在里面？” “呵呵。”严冰笑了起来，他干脆一屁股躺在身后的岩石上，斜眼看着方远。“你还是太嫩了，不用想着套我的话，我就守在这里，你要想进去，自便吧。” 方远看他这幅样子，开始犹豫起来，对于这个矿洞，严冰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那么恨黄梦晨，都没有进去，说明洞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而他又堵在洞口，看来矿洞没有别的出口，并且他也不知道入洞是否是必死之局。 “既然这样，我也在这守着吧。”方远仿佛看不到严冰凶恶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洞口边，也是一屁股坐了下来，甚至一条腿还搭在严冰的脚踝处。“挪个地儿，让我也靠一会。” 方远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悲惨钢铁厂和这个矿洞，其他地方的线索他都已经得到了，而钢厂有屠夫在，他不可能再去查探。所以留在洞口守候，一来黄梦晨如果能从洞中逃脱，他可以帮忙牵制住严冰，二来他在此分析线索，也能躲避一下屠夫的搜寻。 “你这人倒有些意思，就不怕我杀了你么？”严冰盯着方远，一脸玩味的笑容。 方远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你再厉害有屠夫强么？屠夫的追杀都被我逃脱了，你如果觉得能杀了我，大可以动手试试看。” 说到这，他扭头朝严冰挤了挤眼：“哦，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屠夫是什么吧？一直躲在这个矿洞边，恐怕收集到的情报很有限吧？你这资深者当的，还真是别具一格。” 听到方远的话，严冰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依旧用闲聊的口吻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其实你我并没有不可化解的仇怨，若你能再不插手黄梦晨的事，我可以考虑将自己得到的线索与你分享一下。” “没兴趣。”方远一口拒绝了严冰的提议，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如严冰所说，存在回旋的余地，但他已经决定站在黄梦晨这边，就不可能中途退出。就算严冰真的言而有信，不再追杀自己，方远也不可能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拍拍屁股走人。 其实黄、严二人的纠葛，很难说到底谁对谁错，若要深究起来，黄梦晨还要理亏一些。并且二人的事与方远没有多大关系，他犯不着和严冰死磕到底。 但凡事都要论个亲疏远近，如果严冰不当着方远的面杀了黄梦晨，那他杀了就杀了，方远也不会头脑发热地非要替她报仇。可事情偏偏让方远撞上了，看到老同学被人追杀，就算换成其他人，不是与他有些情愫的黄梦晨，他若是能帮，也会帮上一手。 事后严冰又发布悬赏令捉拿方远，让本来已经尽到人情的他被迫再卷入此事中，哪怕这时候严冰又改主意了，说“没你事了，你可以滚蛋了”，方远也不可能乖乖地退出。 这不仅仅是面子上过不去，而是道理上说不通。有句俗话叫“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方远既然插手了这件事，也站了队伍，就不可能凭严冰的三言两语就劝降了。再说他和黄梦晨也算是一起经历过几次生死，这次又是在同一个任务世界中，他不可能为了得到一丁点情报，而对黄梦晨的死活置之不理。 严冰也知道不可能说动方远，他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经过这一番对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僵持中，空气中仿佛都能闻到浓浓的火药味。 盯着方远的眼睛看了许久，严冰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因为他的确没有把握能杀死方远，如果两人拼个两败俱伤，接下来无论是应对屠夫的追杀，还是其他乘客的偷袭，严冰都会处于很不利的境地。 两人都不再说话，开始安静地等待。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洞口还是没有人出来。 方远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仔细地思考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任务执行到这里，似乎只缺少一个突破口，就能把一切谜底解开。 到底是什么呢？ “嚓、嚓……”矿洞里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方远和严冰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们不自觉地拉开了一点距离，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 只要待会跑出来的是黄梦晨，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彼此出手，此时他们的神经都绷紧了，做好了充足的战斗准备。 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伸了出来，脚掌有些大，看起来大约有42码，明显不是一个女人，两人都松了口气。 “呃……救救我……”矿洞里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似乎也看到了洞口的人，连忙出声求救，但随即倒在了地上。 “德怀特？”方远和严冰都认出来了，来人正是被屠夫捉去的德怀特，此时他的鸭舌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暴露在空气中的脑袋，是一个锃亮的光头。 “死亡并不是解脱……”德怀特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第八章 女屠夫？ 死亡并不是解脱？什么意思？ 方远和严冰看着倒在地上的德怀特，不由傻了眼。可能严冰不知道德怀特被屠夫抓走的事，但方远可是亲眼看到他被屠夫第二次挂上了钩子。在那种情况下，不会有第二个莫莱去救他，所以德怀特当时必死无疑。 难道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否则怎么解释他从洞口出来，说的那句话？方远盯着德怀特的光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此时，方远生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个黑黢黢的矿洞，很可能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区域，而乘客被屠夫献祭后，才能到达那个领域。而如果像黄梦晨那样，没有被献祭，自己走进去，就很可能被困在里面，难以脱身。 不管他怎么想，一切都得等德怀特醒来，才能够弄明白。于是，方远和严冰再次坐下，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另一个世界中，黑人女子莫莱听完那个彼得的话，瞪大了双眼。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那个屠夫的弟弟，而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莫莱难掩心中的惊讶之情。 彼得点了点头：“是的，不过那个恶魔死有余辜，他残忍地害死了我们的母亲和蒂娜，伊万只是替他们报仇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莫莱知道自己面前的彼得，是关键的剧情人物，所以她必须尽可能地多获取些情报，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忍不住追问道。 “不过伊万在杀死那个男人后，变得越来越暴躁，这一切像极了当年的父亲。我怀疑，有种邪恶的力量在影响着他们，让他们逐渐成为残暴的杀手。”彼得的眼中满是忧虑的神色。“在伊万炸死那个男人后，整天把自己关在屋中，过了几天后，他走出房间，竟然拿着一把砍刀要杀我，慌乱之中，我逃离了这里。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了解到，是一个叫做‘灵体’的邪神蛊惑了他……” 彼得的这一番话，与黄梦晨从蒂娜口中听来的，基本没有什么差别，除了死去的人不同外，其他的内容都很相似。 如果黄梦晨此时在场，一定能判断出，这里是一个与外面有些差异、又有些雷同的世界，或者可以称之为平行世界。 不过莫莱是永远无法知晓了，她以为自己现在了解的，才是当年故事的真相。 而另一边，黄梦晨也进入了一个平行的世界，她谨慎地走出了洞口，却发现不见了方远和严冰的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自己走出的矿洞与进来时一模一样。“难道他们已经走了？这才过了多久啊……” 黄梦晨点开记录仪，时间显示才过去了5分钟。“不应该啊，莫非这里不是我来时的世界？” 她沿着掩护林向庄园行去，半个小时后，前方的林地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借着树木间隙的光线，黄梦晨看清了这个人的容貌，蜷曲的黑色头发，挺直的鼻梁，凹陷的眼眶，是个相貌出众的中年男子。 “宇凡？！”看到那人的脸，黄梦晨惊呼了一声，因为中年男人与她死去的未婚夫——丁宇凡长得十分相似，只是年龄上有些不符，看起来老了十几岁，但他确实是黄梦晨认识的样子。 那人抬头看了眼从林中走出的黄梦晨，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尊敬的小姐，您恐怕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伊万，并不是什么‘雨芬’。”他操着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语，甚至还念错了“宇凡”这两个字。 “不可能，你就是宇凡！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黄梦晨此刻的情绪有些失控，完全忽略了中年男人的话，伊万，那是屠夫生前的名字。 “难道你当年没死，而是成为了乘客？告诉我啊，宇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梦晨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任务中。 伊万尴尬地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子会失声痛哭，还一口一个“雨芬”地叫着自己。 ……………… 方远等了许久，德怀特终于醒了。 “啊……我活下来了么？”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衣服上全是血迹，看上去受了不轻的伤。“我这是在哪？那个屠夫没有追过来么？” 严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你不用怕，现在你很安全，能不能将之前的事情说一遍？死亡并不是解脱，是什么意思？” “噢，是这样的……”德怀特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他真的像方远猜想的那样，被屠夫挂在钩子上献祭了，但是当他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身处一座巨大的钢厂内，那座钢厂就是悲惨钢铁厂。接着，他又遇上了屠夫，不过这个屠夫没有设置陷阱的能力，她拿着一把骨锯，穿着白色的衣袍，凭借瞬移的能力四处追杀他。 德怀特开始很惶恐，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死去后，还会重复被追杀的情节，但他很快发现了这个屠夫的弱点，并惊险地摆脱了她。 “她的移动速度不算太快，如果不使用瞬移，和正常人奔跑的速度差不多。但她不可能傻傻地用双腿追赶我，她不断用瞬移拉近着距离。我是在钢厂的二楼与她兜圈子，才逃过了一劫。因为她瞬移方向是水平的直线，在钢厂的楼梯上，她很容易就瞬移到其他地方去，我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躲过了她的追杀……” 听到这，方远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这个屠夫是女的？” 方远注意到，德怀特因为惊魂未定，一直用英语在叙述，毕竟那是他从小到大常用的语言，在他提到屠夫时，说的是“she”或者“her”，而不是指示男性的“he”和“him”。 “对啊，我也很奇怪，这个屠夫不仅换了能力，连性别都改变了。”德怀特也是迷惑地挠了挠头。 “好，你接着说。”严冰轻咳了一声，示意德怀特继续说下去。 “我逃到四季镇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大叔，名字叫伊万，他告诉我，那个庄园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德怀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听完他的经历，方远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第九章 处决！ “就是这样，按照伊万所说，那个屠夫叫蒂娜，是他的妹妹。”德怀特咽了下口水。“最后，当我来到这个矿洞边调查时，被屠夫发现了，那时我无处可躲，就跑了进来……” 听完德怀特的话，方远不难推断出，那个女屠夫所在的迈克米伦庄园，应该是一个平行的世界，在那里，伊万不是屠夫，只是当年的幸存者，而蒂娜，成为了被邪神选中的人，杀死了她的父亲，成为了屠夫。 综合现在获得的线索，方远对于此次任务有两个设想。 第一个，本次任务发生在多个平行世界中，每个世界都是相似的，但幸存者和屠夫的身份有所不同。而生路，可能就是去其他世界中杀死屠夫的原型，就是幸存下来的伊万，或者是将伊万带到这个世界中来。同理，杀死这个世界中的蒂娜，或者将她带去另一个世界，乘客们也能活下来。 第二个设想，没有那么多的平行空间存在，这次任务中只有两个世界，就是德怀特死去到达的世界和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这样一来，蒂娜和伊万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因为在两个世界中，他们的身份是相对的，仿佛镜子的两面，一面是真，一面是假。所以他们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也许杀死这个世界中的蒂娜，扮演屠夫的伊万也会死去。 想到这，方远不由纠结起来，这两种设想很难判断出对错。但无论在那种情况下，杀死当年存活下来的人，都有可能是生路所在。可是，这会不会又是航班设定的陷阱呢？或许将幸存者带到其他世界才是生路。 如果乘客草率地将幸存者杀死，会不会是自掘坟墓呢？ “还是情报不够充足，这时候如果再有一人从矿洞中出来就好了。”方远心中想道。 “对了。”看着狼狈的德怀特，方远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在那个世界中有没有遇到黄梦晨？就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中国女孩，与我年纪一般大。” “那个世界？女孩？”德怀特露出迷惑的神情，他和严冰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中的屠夫叫伊万。 严冰最起码还在钢厂阅读过彼得的日志，而德怀特在上钩之前，几乎没有获得过任何信息，所以他不明白方远口中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不过经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噢，我明白了，原来这个矿洞连接了两个世界！”德怀特一脸激动的喊道，仿佛他终于想出了生路似的。 “你先别管这些。”方远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德怀特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他认真地回忆道：“从始至终，我遇到的人，除了你们两个，就只有莫莱、盖聂青和那个叫做伊万的男人，并没有见过什么女孩。” 听到这话，方远叹了口气。如果德怀特遇到过黄梦晨，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的任务只有两个世界。但德怀特没遇到她，一切就很难说了。因为有可能是多元世界并存，也有可能只有两个世界，只不过两人没有相遇罢了。 “还是得有人出来才行。”方远盯着洞口，像是要把它望穿一样。 严冰此时也大概明白过来了，他之前阅读的日志，到彼得决定逃走那里就结束了，他最初还认为屠夫是彼得的父亲菲克，却没想到任务中还有其他的世界。既然是这样的情况，入洞也不是必死无疑，不过方远看样子并不打算进去，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在这等着。毕竟他为了杀黄梦晨，几乎没获得一点线索，所以现在不免有些被动。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矿洞中仍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再走出来。 方远有些坐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就快要接近完成任务的目标了。 如果再等下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先不说旁边的严冰一直虎视眈眈，想来航班也不会让方远就这么轻松地消磨时间。 接下来，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算算时间，他们进入任务世界，已经快要两天了。 最终，方远做出了决定，起身向窒息矿井外走去。 严冰看着方远离去的背影，没有再出言讥讽，而是露出思索的目光。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跟上去。因为没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况且他有种预感，方远一定还会回来的。 莫莱所在的世界里，天色开始变得阴沉不定，狂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四周的空气凝重的几分。 “有大事要发生了。”莫莱抬头望了望，天空有些发红，厚密的云层低得让人喘不动气，她的心情也不禁忐忑起来。 莫莱开始向来时的窒息矿井走去，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夹子，也被她及时躲开了。 “咦？”出乎意料地，原先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她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前方是那一片狼藉的矿井。 来到一辆矿车前，莫莱下意识回头一看，刚刚走过的林地竟然消失了，转而被浓厚的大雾所取代。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疑地返了回去，却发现无法进入那片看不清深浅的雾中。 这是地图在缩小！ 莫莱终于反应过来，随即向着唯一还能看见的矿洞跑去。 “唰——”巨石后闪出一抹刀光，砍在了猝不及防的莫莱背后。 一个踉跄，她跌倒在地，扭头看到了屠夫那残破的面具。 “不！” 一声惊呼过后，莫莱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屠夫站起身来，这次他没有选择拿黑人女子的身体来献祭，而是一阵乱刀将她就地处决。 在其他世界中，相似的事情正陆续上演，一个个不明真相的乘客被屠夫杀死。他们或被扼住脖子窒息而死，或被骨锤敲击倒地…… 失去了献祭的制约，乘客们不会再被传送进别的世界中，屠夫们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天再也看不到边际，惨白的大雾将窒息矿井以外的区域完全覆盖。 而此时，方远终于拉着蒂娜的手，回到了矿洞。！！！！！ 第十章 错误的判断 变天了。 所有的平行世界，此时都缩小到了窒息矿井的大小，这里是埋骨之地，也是屠夫的诞生之处。 风吹过严冰那古井无波的面庞，使他显得有些沧桑。看着方远从远处跑来，他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她就是生路？”严冰冷冷盯着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怀疑。任务世界的变化如此明显，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继续等在洞口的下场，只有死亡，所以他也动了离开的念头。 方远拉着蒂娜的手心冒出了汗水，他还真怕严冰突然暴起，杀死这个女人：“我不敢肯定，不过带着她，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他又冲德怀特扭头说道：“我要进洞了，你要不要一起？这个家伙想留在这等死，你没必要跟着。” 德怀特看了看严冰的脸色，又瞅了瞅方远身后的女人，不免纠结了起来。按理说他应该站在严冰这边，毕竟相比于刚认识的方远，严冰更值得他信任。但他也明白，此时再不走，很有可能会被屠夫杀死。窒息矿井就这么大点地方，屠夫要想找到自己，估计花不了多少工夫。 “一起走吧。”德怀特还没表态，严冰倒是率先开了口。 他拍拍屁股，从岩石上站了起来：“但愿你真的找到了生路，我向你承诺，如果这次大家能活下来，咱俩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尽力而为吧。”听到严冰这样说，方远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屠夫的威胁迫在眉睫，他没心情去想以后的事，能度过眼前的危机，他就谢天谢地了。 三人在方远的建议下，紧挨着走进了矿洞。洞中一片漆黑，仿佛怪兽的巨口，慢慢将他们吞噬…… 就在方远四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从矿洞中走出，她扎着马尾辫，身穿简洁的运动服，脸上带着泪痕，扶着石壁缓缓前行。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死去的未婚夫，会以这种形式出现，他根本不记得她，只是空有一副相似的皮囊。但那眼睛、那鼻梁、那明朗的笑容，还是给她以巨大的心理冲击。 航班这么做，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恶趣味，还是戏剧性？ 黄梦晨百思不得其解，而更让她困惑的是，那个名叫伊万的男子，明明忘记了自己，却在最后关头，为自己挡住了屠夫的骨锤。 是的，他被屠夫杀死了。那个世界中的屠夫，是一个拿着骨制的榔头锤，拥有隐形能力的恶鬼。按照伊万的说法，那是他弟弟彼得死后，化成的恐怖杀手。 两人在世界缩小后，被屠夫追杀到矿洞附近。黄梦晨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伊万在关键时刻挡在了她的身前，她才得以逃脱。 泪水一滴滴落在岩石上，她既痛苦，又悲愤。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对航班升起前所未有的憎恨。 那种失而复得后，再次被夺走的心情，没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擦干了眼泪，黄梦晨抬起了头，这时，远处的高坡上，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他在落日的余晖中注视着她，握着砍刀的手轻轻垂下。 一人一鬼静静地对视着彼此，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 屠夫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竭力控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朝那道倩影走去。 黄梦晨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心里有个声音在企盼道：“他认出我了，他一定是认出我了……” 她看过屠夫留下的日记，在死后，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说不定化作屠夫的伊万还记得她。 屠夫一点点靠近，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他的刀高高举起，像是要砍下的样子。 黄梦晨闭上了双眼，这么近的距离，她就算跑也来不及了。她是在赌，哪怕赌注是自己的性命，她也要验证心里的猜想。 忽然，她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离开了地面。 屠夫将黄梦晨扛到肩上，使她的双腿架在了自己脖子两侧，毅然决然地朝着矿洞深处走去。 ……………… 刚走出了洞口，众人就听到德怀特惊呼了一声。 “这是我之前来过的世界！”他捡起不远处的一顶鸭舌帽，戴到了自己头上。“果然如此，这个矿洞是通道，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方远皱了皱眉，他现在可以基本确定，本次任务只有两个世界，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在他的推测中，如果平行世界是多个的，无非会在屠夫的身份上做文章。伊万、彼得、蒂娜三人各自对应着屠夫、幸存者、死人中的一个，按照排列组合的方法，会有六个平行世界。如果他们的父亲菲克也是屠夫的人选，平行世界的数量会更多。 这样的话，他们带着蒂娜进入矿洞，只有来到女屠夫的世界才有可能获救，也就是说，他们成功的几率最多只有五分之二，因为蒂娜扮演屠夫的世界至少有两个。 可是，从德怀特的角度来看，矿洞内外的确只有两个世界，否则如何解释他先后两次来到这里。 巧合？要知道，再次进入相同世界的概率是五分之一。而德怀特回到原先的世界，又再次进入死后的世界，这几率就是五五，二十五分之一了。 “不可能是巧合，那么就只有两个世界，互为正反……”方远心里思量着，目光忍不住移到了蒂娜身上。“这个蒂娜，与伊万在两个世界中身份互换，或许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方远握紧了拳头，犹豫着要不要杀死她。他之前从未杀过人，所以尽管蒂娜只是任务中的一个土著，他也很难果断地出手。就像六月雪对他的评价——不够狠，在航班这种充满绝望的地方，他的心性还是略显稚嫩。 但是这次，容不得他再心慈手软了，如果他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不杀蒂娜，死得就是他方远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方远的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为了能够活命，哪怕再忐忑，他终究还是得迈出这一步 他没有时间去纠结了，屠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他必须尽快动手。 “嗖——”方远手腕一甩，掷出一道蓝光，那是他刚刚捏在手心里的虚空碎片。 蒂娜此时正出神地看着四周，丝毫没有察觉死亡正在逼近她。 方远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脖子，下一秒，那里将会血如泉涌，而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叮！” 洞口这时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足足有两个人的高度，因为那的确是两个人。 屠夫一只手扶着肩膀上的黄梦晨，另一只手抬起砍刀一横，挡住了那枚星芒模样的碎片。 “哄哄、哄哄……”他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粗喘，面具后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方远抬起头，感受到了屠夫那浓重的警告意味。 第十一章 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小幸运 其实方远一开始的推测是正确的，这次任务中的确存在六个平行空间，通过矿洞进入每个世界的概率都是五分之一。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德怀特是死过的人，他在逃脱女屠夫的追杀后，穿过矿洞必然会回到原先的主世界，也就是乘客们降落的世界，这是任务中存在的潜规则。而任务的生路就是和幸存者一起进入矿洞，当他们带着蒂娜走入矿洞时，由于航班的难度平衡，他们不会再进入伊万和彼得扮演屠夫的世界，因此，进入女屠夫的世界是必然的，所以说，德怀特回到死去世界的概率是二分之一，而不是方远推测的二十五分之一。 本次任务的陷阱，就是亡者归来，因为死去乘客的特殊性，会误导其他乘客的判断，从而得出“杀死幸存者才是生路”的结论。 在蒂娜穿过矿洞，进入这个世界时，由于时空悖论，同一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两个蒂娜，女屠夫早已经消失了。如果此时再杀死蒂娜，她的亡魂就会化成屠夫，以弥补这个世界不存在杀手的漏洞，那时，方远等人就会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 “哄哄……”夹子屠夫愤怒地喘息着，他刚刚看似轻易地挡下了方远一击，其实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一走出矿洞，就感觉到四周充满排斥的力量，他明白，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中还存在一个伊万，要不是他苦苦支撑，恐怕早已像女屠夫一样，灰飞烟灭了。 必须得赶紧找到出口！ 他知道，这个世界因为女屠夫的死去，一定出现了逃生的通道。 “不要攻击他。”黄梦晨只来得及向众人喊了一句，就被屠夫扛着离开了这里。她刚刚也看到了屠夫的动作，明白这是伊万为了救自己而出手。 方远等人此时也醒悟过来了，就连严冰也没有急着向黄梦晨出手，这个屠夫太不正常了，他血红的双眼透露出的，不再是杀戮的欲望，而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屠夫大步流星地在窒息矿井中穿梭，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消失，握着夹子的左臂不见了，胸腹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估计过不了几秒，他整个身体都会被空间吞噬殆尽。 “呜呜……” 终于，他听到了一个空洞的声响，绕过巨石，一口方形的逃生井出现在他面前。 “砰——”屠夫将黄梦晨从肩膀上扔下，而自己踉跄地跪在了地上，他再也撑不住了。 黄梦晨没有急着逃走，她伸出手轻抚着那张破旧不堪的面具，眼中泪光闪动。 “宇凡，是你么……” 屠夫低着头，没有回应。他的头颅慢慢消失，全身都陷入了朦胧中，变得不真实起来。 “不要走！”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却无法挽回伊万的消亡，最终，屠夫还是化作一堆粉尘，消散在风中。 黄梦晨趴在井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明白，化成鬼物的丁宇凡为了救自己，不惜违反了航班的意志，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会彻底死去么？”黄梦晨心里忍不住绞痛起来，她的灵魂，随着刚才屠夫的消失，已经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中。 “不要太难过了。”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是方远走了过来，他回头看了看被自己禁锢住的严冰，轻声对黄梦晨说道：“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屠夫消失的瞬间，方远就动用了虚空碎片的禁锢能力，将严冰定在了原地，但他的囚笼只能持续二十分钟，所以没有时间能浪费，他和黄梦晨必须尽快逃走，否则又将是一场恶战。 黄梦晨拭去了泪痕，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她朝方远点了点头，纵身一跃，跳入了井中。 方远也跟着跳了下去，不过，他在临走之前甩出了一枚碎片，直指不远处的蒂娜。 这一次，没有人能救得了她，碎片精准地切开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涌了出来。 方远满意地跳进了逃生井，从屠夫刚才的举动可以看出，杀死蒂娜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接下来，严冰想要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甚至他可能永远留在这个任务世界中。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严冰从囚笼中挣脱了出来，他愤怒地咆哮了一声，身形化作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裹挟着德怀特向井口冲去。 严冰心中暗暗发誓，出去后一定不会放过方远，这个奸诈狡猾的小子，多次破坏自己的好事，不杀死他，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一道惨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女屠夫滴着鲜血的骨锯，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妈的，分开跑。”严冰堪堪躲过屠夫的一击，扭头对德怀特喊了一句。 德怀特闻言赶忙向一旁跑开，屠夫现在紧追严冰不放，他打算绕一圈再跳入井中逃生。他的算盘打得很精妙，屠夫此时也真的顾不得去追杀他，眼看德怀特就要逃出生天了，甚至他已经高高跳起，准备落入井中。 突然，女屠夫左拳虚握，身影瞬间闪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臂，紧紧抓住了下落中的德怀特。 “不！” 女屠夫将他按在地上，恐怖的鬼面紧贴着德怀特的脸颊，双手扼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严冰看到德怀特的下场，没有丝毫犹豫，飞一般地冲向井口，趁着屠夫扭断德怀特脖子的空档，跳了进去。 德怀特的头无力地歪到一边，他瞪大着双眼，死都不愿相信，自己再一次做了他人的嫁衣，成为倒霉的替死鬼。 屠夫轻柔地抚摸着德怀特的脸，仿佛情人在倾诉衷肠，她嘶哑的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瞳孔中闪过兴奋的神情。 至此，随着逃生井的井盖被无形的力量锁住，迈克米伦庄园的任务正式结束，所有的乘客要么身死，要么逃离，空荡的窒息矿井此时再无活人。 风吹过女屠夫那鲜红的衣裙，带走了上面的腥臭的血污，六个世界同时开始刷新，一切回归原样。 伊万抬起头，脚下的夹子发出寒冷的气息，望着夕阳，他怔怔出神，似乎脑海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消失。 “哄哄、哄哄……”他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下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第十二章 大杂烩的天赋 短暂的黑暗让方远很不适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已经身在机舱内部了，边上坐着黄梦晨，从她微红的眼眶可以看出来，刚刚才哭过一次。 “嚯，这么多人。”出乎意料的，机舱里除了他们，还有四个人，是之前登机时见过的那三名学生，还有葛聂青。 “不要太难过了。”方远安慰了黄梦晨一句，随即好奇地问道：“任务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屠夫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黄梦晨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方远道：“那是我未婚夫，丁宇凡。” “什么！”方远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任务中？” “方远……”黄梦晨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航班中的鬼魂，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方远总算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上次任务中的庄洁，那个被舍友残害，变成鬼物的女孩。 在她得知真相后，疯狂地追杀众人，却被拥有伪装天赋的周茜戏耍了整整一天，所以尽管方远想出了生路，最后关头，她还是将周茜残忍地杀死了。 “你的意思是，鬼也是人变的，甚至像乘客们一样，它们也是被选中的……”方远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很有可能。”黄梦晨深以为然。“并且我猜测，它们也受制于航班，而不得不执行某种任务。” 方远愣了一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过任务中那些鬼魂的确显得有些古板，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制约。”他又想起自己的第一次任务，鬼魂只有晚上才能杀人，而且杀人的数量还受到严格的限制。“但是它们为什么要听从航班的安排呢？难道完成任务，它们还能得到什么奖励不成？” “这我就不清楚了。”黄梦晨也是在看到丁宇航后，才会想这么多，关于鬼魂们的世界，她和方远一样，都是一无所知。 “你说有没有可能，鬼魂们其实是另一种乘客，它们也要经历一次次任务，强化自己的能力。而这个航班，就是人和鬼的角力场，或者说，是两种玩家进行脑力对战的游戏。” “我不知道。”黄梦晨痛苦地将头埋进怀中。一切如果真如方远所说，那她和丁宇凡的关系将会是水火不容的仇敌，也许自己有一天，会再次遇到他，到时候她该怎么办？让他杀死自己完成任务，还是自私地逃走？ 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严冰也回归了。 只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狠狠地落到了一个空座中，身体还保持着跳跃的姿势。 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环顾四周，严冰的视线落在了方远二人身上。 “这样盯着我干嘛，我的脸上有花么？”方远明知故问地冲严冰说道。“德怀特呢？现在还没出现，多半是被你坑死了吧？” “你还有脸说！”严冰鼻子都被气歪了。“要不是你最后召出了女鬼，我们本来都可以活下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方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明明是你害死了那个眼镜男，却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这人真是太无耻了。” “行，你就嘚瑟吧，看飞机降落后，我怎么收拾你。”严冰知道，在这个机舱中，乘客无论受到多重的伤势，都会立刻复原，要想报仇和泄愤，只能等方远二人出去后再动手。 “切，还是老一套，吓唬谁呢。”方远现在还真不怕他，不算这次任务，他已经强化了四次天赋，实力已今非昔比。虽不一定能杀死严冰，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严冰的威胁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与黄梦晨之间的恩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想来待会下了飞机，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所以，谨慎起见，方远还是点开了记录仪，决定强化一下天赋。 *分身，可以分化出一个自己的假体，本体与假体可以用思维连接，假体只能存在10分钟，分身被杀死后，天赋冷却三个小时。行程点消耗：300。 *遁入虚空强化，可支配的虚空碎片上限增加到15枚，每隔半小时恢复一枚碎片。行程点消耗：300。 *超强直觉，凭借超人的第六感，躲避一次必杀的攻击，并随机移动到十米范围内的一点，冷却时间5个小时。行程点消耗：400。 “嗯，不错。”方远看着天赋特性栏的三组数据，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度过这次任务后，他又获得了400行程点，刚好满足强化天赋的消耗。这三项特性都很不错，最贵的也不过400点，他可以任意挑选一项进行强化。 方远思索了一会，虚空碎片的数目，现在完全够用，第二项特性倒是可以放弃。 而第一项特性，是他之前遇到过的分身天赋，无论是在任务中逃生，还是在现实中争斗，都有着奇效。 至于第三项，超强直觉，这简直是保命神技好不好，有了这个天赋，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暗杀啦。而且它的价格也很亲民，只要400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的……咳咳，总之就是性价比很高啦。 但是，方远又一丝顾虑，如果他选择了第三项特性，天赋融合后，会不会只有他进入虚空，或者从虚空中现身后，才能获得超强直觉的效果呢？ 这样一来，这特性就变得十分鸡肋了。并且，相对于第一条特性，它也贵了100点，让方远有些肉疼。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第一项特性。 随着“嘶啦”一声轻响，天赋融合完成，方远的能力又有了新的变化： 虚空假面。 身体在原地消失，陷入虚无的空间中，可在虚无中快速移动，并可以随时现出身形。进入虚空的瞬间，会在原地产生一个分身，本体与分身可以用思维连接，分身只能存在10分钟，分身被杀死后，三个小时内再次进入虚空，不会再产生分身。陷入虚空时可携带外物，物品的重量上限为5千克，每天可在虚空中停留半个小时，时间在零点刷新。可以支配10枚虚空碎片，碎片可以用来攻击或者禁锢，每次攻击消耗1枚碎片，禁锢消耗5枚碎片，禁锢时间为20分钟，每隔1小时恢复一枚碎片。 what？虚空假面？ 方远看到天赋名称愣了一下，这特么不是某dead game中鼎鼎大名的***脸么？ “航班你给我出来！”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道。 第十三章 来自秦明的求救 飞机终于落地了，短暂地滑行之后，这架带着鬼脸图案的客机平稳地停在了l市国际机场。 一直闭目养神的严冰睁开了双眼，他的眸子中有种叫做兴奋的火焰在闪动，扭过头，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穿着淡红色衣裙的女人身上。 “走吧。”方远站了起来，拍了拍黄梦晨的肩膀。 “不了。”出乎他意料的，黄梦晨竟然摇了摇头。“方远，这一段时间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屡次化险为夷，不过，我不想再牵连你了，严冰的追杀，我今后会独自面对。” “什么意思？”听到这番话，方远愣在了原地。 “你先走吧，我留在机舱里，相信严冰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她努力挤出一点微笑。“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想再这样亏欠下去。你知道，我没有什么能给你……”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方远明白了。如果两人之间情投意合，有那么一丁点火花存在，黄梦晨不会这样愧疚，但在这次任务后，得知死去的丁宇凡可能在航班中苦苦挣扎，她的心态已经完全改变了。 甚至在她看来，丁宇凡还活着，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所以，她不想再欠方远这么多，于情于理，她都过意不去。 “你放心吧，我有办法脱身。”看方远似乎还有些犹豫，她点开了记录仪，将自己的天赋页面展现在他面前。“看，我现在的能力足以自保，你不用担心我。” 看了眼黄梦晨更新后的天赋，方远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小心。”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机舱。 沿着空荡的廊桥慢慢走着，方远此刻思绪万千，其实他肯提前离开，不是因为黄梦晨的恳求，而是他的确有些累了。 是的，他很累。严冰与黄梦晨的恩怨纠葛，本来就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之前的相助无论是出于情谊，还是基于道义，做到现在的份上，已经足够了。 自从与黄梦晨重逢以来，他几乎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以前的影子，年少时懵懂的情愫，早就烟消云散了。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自己骗自己，在潜意识里，方远其实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尽管他不愿承认。不过，这幻想随着黄梦晨的一番话，彻底破灭了，但他也因此放下了心里的包袱，顿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走出机场大厅，方远才打开手机，他正打算买张大巴票返回市里，却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 “嘿！” 他扭过头，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短发的少女，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六月雪。 “哎，你怎么会在这，进任务么？”方远看到她很是意外，毕竟之前才分开没多久，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又遇到了。 “没有，我的任务都要间隔好久。”六月雪摆了摆手。“我一直待在l市没走，今天来机场是为了送个朋友，没想到刚好你也从航班中归来。” “那赶巧，上次你请我吃的泡馍，可是真地道，这次换我请你怎样？叫上你的朋友。”方远微笑道。 听到吃饭，六月雪很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不过我那朋友已经登机了，就咱俩吧。” 两人买了票，正准备讨论一下去哪吃比较好，方远的记录仪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方远么？你总算出来了。”秦明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不似往日的吊儿郎当，他的语气有些焦急。“你现在有空么？我遇到了现实任务，有些棘手，你能来帮帮我么？” “哦？可是我现在很忙唉……”方远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他还是头一次见秦明如此正经地求人，不由想戏弄一下他。 “唉，你别开玩笑了。”秦明此时是真的有些急了。“我的一位长辈被牵扯到这件事中，任务失败我不怕，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鬼魂杀死。方远，求你了。” “你现在在哪？”方远收起了嬉笑的神态，他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任务一旦涉及亲属，对任何乘客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哪怕是平时嬉皮笑脸的秦明。 “我在s市，等会我把坐标发给你。”秦明的情绪有些激动。“你可得赶紧过来啊，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才好……” 挂断了秦明的电话，方远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呃…六月雪，恐怕这顿饭得改天再请了，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 “没关系。”六月雪刚刚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完全理解方远此时的心情。“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但是咱们提前说好，如果有专属道具掉落，你们必须让给我。” “你愿意帮忙？”方远喜出望外，按六月雪话中的意思，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否则也不好意思拿道具。要知道，六月雪可是进入航班4年之久的大佬级乘客，有她帮忙，就算有什么麻烦，也一定会迎刃而解。 两人将车票退掉，换成了飞往s市的机票，2个小时后，他们降落到了s市。 “虹桥儿童福利院，是这里吧。”方远找到了秦明指定的地点，是一家不算大的孤儿院。 此时，生锈的院门紧闭着，随着寒风的吹拂不住摇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院落中，到处是枯黄的落叶，孤零零的几颗梧桐树伫立在庭中，显得有些萧索。树旁边摆放着一些儿童娱乐设施，却没有一个孩子在其中玩耍。木质的秋千独自摆动着，仿佛有人在轻轻推动，看上去有些渗人。 孤儿院有三栋楼房，看样子年代有些久远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透过窗户看去，一片漆黑，很难得知楼里的情况。 现在是黄昏时分，天色有些阴暗，整个孤儿院被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令人不寒而栗。 方远给秦明发了条短讯，告知他自己和六月雪已经到了，让他赶快出来。可是，方远等了半天，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听。 “糟了。”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秦明恐怕已经出事了。不再迟疑，方远随手掷出两枚虚空碎片，将大门后面的锁链斩断，两人顺势走进了孤儿院中。 在庭院里简单地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秦明的踪迹，方远随即将目光放到了身前的孤儿院主楼上。 “吱呀——” 推开了大门，迎面扑来一阵粉尘，方远呛了一鼻子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哎，你看！”六月雪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指着门左侧的一面镜子，对方远提醒道。 方远扭头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只见镜子中呈现出一张扭曲的面孔，隐约有几分秦明的模样，他此时正在用力地拍打镜面，无声地呐喊着什么。 但方远和六月雪，却什么都听不到。 第十四章 镜中脸 “秦明，是你么？”方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更猛烈的撞击。 镜子里扭曲的人影显得很着急，不断拍打着镜面，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能感应出镜子里的情况吗？”方远朝六月雪问道。“这个人看上去是秦明的样子，只是不知道真假。” 六月雪摇了摇头：“在我的感应中，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什么意思？这个秦明是幻象么？”方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强化与幻境无关，这方面真的是一窍不通。 六月雪笑了笑，详细地为他解释起来：“如果他是幻象，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样说吧，这面镜子就像一个投影仪，上面显现的镜像，可能是真实存在其他空间的情景，也有可能只是镜子放出来迷惑我们的一段影像。” “也就是说，你也无法判断这是不是真正的秦明。”方远沉思了一会，提出了另一个想法：“要是打碎镜子，会有什么后果？” “四种结果。”六月雪想了想，伸出了四根手指。“第一种，这面镜子联通着另一个位面，打碎镜子会关闭这个通道，秦明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第二种和第三种，镜子封印了秦明，打破镜子能使他脱身，但也不排除杀死他的可能；至于最后一种，镜子只是鬼魂用来迷惑我们的道具，打碎镜子不会产生什么后果，只能使影像失效。” “这样啊。”方远心里有了计较。“那我们还是先不要动手了，多寻找一些线索，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也是这样想的。”六月雪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 两人踏着楼梯，走上了二楼。二楼有六个房间，分散在楼梯两侧。 他们先走入了靠近楼梯左侧的第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和两台旧台式电脑，桌子上摆着几份文件，看样子是一些儿童的健康报告。 方远翻了翻，终于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你看。”他拿着一份印着秦明照片的证明，走到了六月雪身边。“秦明曾经是这个孤儿院收留的儿童，有关他的情况都写在这上面。” “嗯。”六月雪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秦明的信息，她很早就调查过，与证明上所写的差不多，因此她并没有多么惊讶。 “没想到他的身世竟然这么悲惨。”方远却是显得很意外，证明上写着，秦明的父亲一直有家暴的倾向，在秦明小时候，就经常殴打他的母亲，后来母亲带着他离家出走，又不幸遇到了车祸，他的父亲醉酒之后，从楼上坠下，秦明因此就成了孤儿。他考上大学之前，就一直居住在这家孤儿院中。 “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可真不像文件中写的这个人。”方远还看到，秦明自幼读书就十分刻苦，曾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重点高中，一生中几乎没有污点，是个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六月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越是他这样的人，越是喜欢伪装自己，看起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其实心里装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 “是么，你看起来很了解他啊？”方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心中对六月雪的好奇，又浓重了几分。 “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个朋友与他很像。”六月雪随口解释了一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他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好。”方远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他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转而又开始翻找起线索来。 两人找了大半个小时，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情报。于是，他们又进入了其他的屋子。 “天呐！”推开第二间房间的大门，方远惊呼了一声。 这件屋子里，相对的两堵墙壁上各自挂着一面镜子，如果站在两面镜子中间，可以看到有无数个镜面空间，而这些空间中，存在着一张张惊惧的面孔，他们的面貌各不相同，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看到方远二人进来，孩子们都做着同一个动作，就像楼下的秦明一样，他们贴在镜面上，用力地拍打着面前的玻璃。 “这些都是被镜子关住的人！”方远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这个房间的古怪景象，让他有些头皮发麻。所幸他尽管被两面镜子都照住了，但并没有被吸进镜子里去。 “奇怪，这家孤儿院的镜子怎么会这样摆放？”六月雪也注意到了，镜子似乎只能关人，却不具备吸人的能力，否则，刚才方远就已经迷失在无限的镜面空间中了。“还有，他们是怎么进入镜子中的？如果不是镜子吸人，难道是鬼魂将他们捉去的？” “我也不知道，咱们再去其他房间看看吧，说不定还有这样相对而立的镜子。”方远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 “也好。”六月雪答应了一句，推开了第三扇房门。 果然，房间里也是这样的格局，两面镜子中，关着一个个孩子，他们的神情，同样是惊恐万分。 “他们到底是怎么被困在镜中的？这座孤儿院里，难道没有人像我们一样，存在镜子外面吗？”方远望着窗外空荡的院落，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也许存在某种契机，他们肯定都是因为自身的行为满足了某种条件，才会陷入镜子中。”六月雪沉吟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不能亲身去尝试，否则我们也会被困进去，在没有想清生路之前，最好不要去触摸这些镜子。” “你怀疑只有摸过镜子的人，才会身陷镜中？”方远很快理解了六月雪的意思。“但是在有人被困住的情况下，其他人还敢触碰镜子么？这明显说不通啊。” 就在两人讨论的过程中，一楼的镜子中突然伸出了一条手臂，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皱起鼻子嗅了嗅，目光锁定在头顶的天花板上，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发个单章 希望对本书存在不满的读者，能看完这个单章。 这一周获得了几个推荐，书评区的人突然多了起来，看到大家评论的数量，开始是非常兴奋的。但后来看到一些反对的意见，说实话，还是有些苦恼的。 作者是第一次写书，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来评论我的文字，大量质疑的声音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直到今天早上出门撞破了头，这种灰色的心情更是达到了极点，所以我觉得，必须得出来说点什么了，否则这种情绪无疑会妨碍以后的写作。当我思索后面的情节时，很可能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 相信很多人对黄梦晨这个角色有意见，甚至希望她早点死了。在这里，我想声明一点。 小说中，有的人物是为了推动剧情，有的剧情是为了塑造人物。黄梦晨这个角色，是我很早就构思过的，对于她的结局，我有自己的想法。也许大家看到她，不是很喜欢，但是人不就是这样么，有讨喜的人，也有不被待见的人，有的人刚接触不怎么喜欢，慢慢相处却能看到她的好，有的人一开始觉得很投缘，后来才发现道不同，难以相为谋。 黄梦晨在本书的前期，只是一个剧情的推动力，她的做法，作者本人不认同，也不否定。毕竟，人无完人，不可能只允许主角自私，而不允许配角感情用事吧？ 为了不剧透，我现在能说的不多，只希望大家以旁观的眼光去看待她，不要过多去计较，书的重点还是在主角身上的。 还有，一些人说主角太犹豫，不够杀伐果断。我想请大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当你们身处这样的生活中，一个很小的失误就可能害死你时，你们做决定会不会三思而后行？ 人是会成长的，参与的任务多了，经验也会变多，在本书中，我希望主角能慢慢成长，而不是像开了挂一样，心智如妖，通过蛛丝马迹就洞悉一切。 最后就是杀人了，有人说主角明明能杀死别人，却总放人一马。说到这，我想问大家一句，大家杀过人么？或者说，试图杀过人么？那种第一次要亲手夺取别人生命的感觉，大家体会过么？想必大多数人都没有吧，很多动辄杀人全家，甚至屠城的行为，恐怕都是存在于想象和小说中的情节，普通人很难去感同身受。 主角也是一个普通人，进入航班之前，他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换做是此刻看着本文的你，如果现实逼迫你去杀人，哪怕理由正当，为了活命，甚至要杀的人也是十恶不赦，恐怕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吧？ 人是会成长的，主角会，配角也会，可能开始会选择不杀，而在一次次生死抉择后，主角会杀人，心也会一点点变冷变硬，变得能轻易做出狠厉的决定。这是正常人的心理变化，也是航班中，每个乘客都会经历的过程。 到目前为止，大家提出的问题就是这些了，也许我的解释有人不能满意，但是恳请大家给本书一点机会，慢慢看下去，后面的内容会更加精彩。 作者第一次写书，很多地方做的不完美，请大家多多包涵，有实在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一笑置之，不必大动肝火。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本书，作者会不断努力，写出更好的故事。 第十五章 镜中鬼 虹桥孤儿院，主楼后面的仓库中，秦明从昏迷中醒来。 “啊！”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他呼喊了一声，猛地惊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呼呼……”喘着粗气，秦明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呆呆地盯着墙角，他不由想起了昏倒之前发生的事，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一阵阵生疼。 一个男孩端着水盆走了过来：“秦明哥哥，你醒了。” 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秦明将水盆接了过来，擦洗了一下身体。仓库里，孩子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无措和惶恐。 就在今天上午，孤儿院里凭空出现了许多面镜子，开始孩子们还觉得挺有趣，在镜子前扮鬼脸，嬉戏打闹。但是当中午休息时，突然有人发现镜子里有许多人影，那些镜像也都是小孩的形象，与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长得一模一样，就好像，之前所有照过镜子的人，他们的影像都留在了镜子里。 这一现象，得到了院里老师们的重视，甚至院长也亲自过去查看了一番，大家都感觉匪夷所思，不过，真正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下午，一个老师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开始袭击院里的孩子和工作人员。紧接着，这样“发疯”的人又出现了几个，有的还是半大的孩子。他们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像正常人，七八人都无法制服住一个，并且他们的攻击也恐怖异常，只是轻轻一抓，就能让人头破血流。 其他人可能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变化，可是秦明如何能不懂，这些“发疯”的人根本就是鬼魂伪装的，而之后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有不少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声称，他们看到一楼大厅的那面镜子中，走出了许多熟悉的人影，这些人影出来后就大肆杀戮，在楼上办公的老师们也说，那些镜子里的人仿佛要冲出来一般，变得十分狂暴。 秦明终于明白了，镜子是这次灾祸的源头，只要存在镜子的场所，都是鬼怪杀戮的乐园，只有躲开镜子，才有机会逃生，因为那些鬼魂似乎无法离开镜子太远。于是，幸存下来的师生们在秦明的带领下，跑进了这间没有任何镜子的仓库。 秦明是最后进来的，为了掩护大家，他受了最重的伤，背部裂开一个大口，头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所以，进入仓库后他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其实从秦明一踏进孤儿院开始，就收到了航班的提示——现实任务开始，所以他很清楚，这里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是现实任务的内容。 之前方远曾告诉过他，现实任务一旦接受，航班就会为你设置一个特殊的情景，在进入下次航班任务前，早晚都会遇到。换句话说，现实任务发生的场景是既定的，无论乘客怎么更改自己的行程，都无法避开。 比如方远的第一次现实任务，哪怕他当时不打算回家，航班也会给他一个乘坐火车的理由，出去旅行、亲人住院、好友相邀……这些都能成为他坐上火车的原因。航班对现实世界的干预无处不在，只要接受了现实任务，乘客需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该让你面对的，你逃避不了；不该让你碰到的，挤破头也不会轮到你。 尽管如此，秦明在接了任务后，还是暂时离开了大学宿舍，出去找了家宾馆住，平时的周末，他都会去抚养自己长大的孤儿院做义工，这次也请了假。 但是，没过几天，他就接到了孤儿院的电话，曾经悉心教导过他的李老师生病了，院里的其他义工敦促他过去探望一下。秦明听后虽然很着急，可他还是没有去，因为他怕牵连那位敬爱的师长。 然而第二天，学校里开展了先进评优的选举，被选中的秦明要上交团员证等文件，而他一直放在抽屉里的团员证，竟然不翼而飞了，要想补办证明，他只能去孤儿院一趟，获取一些必要的文件。 接连的几次事件，让秦明终于明白了，现实任务很有可能就在孤儿院发生，而他想躲，是永远都躲不掉的。 就算他死活不去，航班也有办法。他最怕的是，航班直接让李老师病死，到时候，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了，毕竟那是将他一手带大的长辈，秦明于情于理，都必须去为老师送行。 所以在今天上午，他来到了这里。 回想起之后发生一切，秦明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李老师最后还是死了，秦明用尽浑身解数，却仍然没能救下他的性命。 航班不是什么作弊系统，也不是什么奇遇，而是一件最沉重地枷锁，最狠毒地诅咒。它不会完全剥夺你的希望，反而，它会给你便利，给你机会。 如果你听过曹操望梅止渴的故事，那你就会明白，航班正是善用此道的高手。它会把你放到一种“饥渴难耐”的情景中，告诉你，再努力一点，前方就有甘甜的梅子了。但它与曹操不同的是，当你压榨出全身的潜力，抛弃道德、泯灭人性，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它指定的地点，你会发现，这里只有光秃秃的绝望。 航班存在的目的，就是折磨乘客。秦明总算彻底嚼透了这句话。 想起那个像父亲般的男人，他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他已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记得是从母亲去世那天，他狠狠地大哭了一场，之后便再没有流过泪。 抬起头，秦明脸上闪过一丝坚毅，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捉住那只杀死老师的鬼魂，也一定要脱离这该死的航班。 ……………… 主楼这边，方远和六月雪调查完了所有的楼层，总共四楼。他们打开了每一扇房门，发现所有的房间中要么有两面相对的镜子，要么就干脆没有镜子，十分古怪。 然而更古怪的是一楼大厅里的镜子，孤零零地摆在那，很是特别。 就在两人走下楼，准备去其他地方搜索时，那镜子表面突然一阵波动，一道道人影从镜中走了出来。 “原来我们之前都想错了。”六月雪最先反应了过来，在她的感应中，大厅仿佛凭空出现了数十只鬼魂。“镜子里关的不是人，是鬼！” 第十六章 鬼魂的把戏 大厅里，一只只鬼魂破镜而出，蜂拥着向方远和六月雪袭来。 方远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鬼魂，不过他并不惊慌，有六月雪坐镇，再加上他遁入虚空的一手本事，还不至于乱了方寸。 “要避一避么？”方远向六月雪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 “不用。”六月雪摇了摇头。“我先试试能不能定住它们。”她心里一直存在一个疑虑，秦明不过是刚执行完两次任务的新人，就算是接受了最高难度的现实任务，也不应该出现这么多鬼魂。 这样想着，她释放了自己的天赋技能，一道光芒从她眼中绽放，瞬间扫过了所有鬼魂。 “咦？”令她惊讶的是，这些鬼物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然冲势不减，向二人扑来。 六月雪的能力可以对所有的鬼魂和乘客造成干扰作用，有灵魂和思维的个体，都无法幸免，而这些鬼魂不为所动，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它们都是假的。”六月雪开口提醒到。 方远闻言止住了身形，任由这些鬼魂从自己的胸膛中穿过，果然，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怎么回事？”他扭头向六月雪问道，却发现她正盯着一道人影，眼中光芒大盛。 “真正的鬼魂在那！”六月雪指着角落的那个鬼影说道，她的额头渗出一滴滴冷汗，看样子，她坚持得很辛苦。“你快去找到秦明，让他过来封印住鬼魂。” “好，你挺住，我马上回来。”方远说完转身朝大门外跑去，他在院落中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秦明的名字，不一会，他的记录仪上收到了一条讯息。 “我在仓库这边。” 不疑有他，方远飞快地赶到了仓库，终于见到了秦明和幸存的孩子们。 “跟我走，六月雪定住了鬼魂，就等你过去封印它了。”方远此时顾不得问秦明之前为什么不联系他们，而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向主楼奔去。 现实任务中，只有任务的接受者可以封印鬼魂，其他人就算兑换了封印符，也无法代替接受者完成任务，这也是六月雪让方远来寻找秦明的原因。 “你的邪灵人偶呢？把它召唤出来，我们也好快点过去。”方远的天赋不能带人，两人只靠双腿奔跑，速度还是有些慢。 听到方远的话，秦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人偶在之前的战斗中被鬼魂杀死了，距离再次召唤还有十几个小时的冷却时间。 方远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停住了脚步，盯着秦明的眼睛问道：“你该不会是鬼魂变的吧？你现在用记录仪给我发一条讯息。” “别浪费时间了。”秦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索性将封印符递到了方远手里。“你自己看，我到底是不是鬼魂。” 方远半信半疑地将封印符投入记录仪的轮回炉里，上面显示出一行信息：“封印符，现实任务专用，所有者：秦明。编号……是否轮回？” 点了点头，方远总算相信了他：“走吧。”有货真价实的封印符在手，就算眼前的秦明是个冒牌货，他也有了对付镜中鬼的办法。 两人来到主楼的大厅，却看到只有六月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鬼魂呢？” “它躲到镜子里去了。”六月雪叹了口气。“你走后，它挣脱了我的控制，看来它也知道，继续待在外面，只能是被封印的下场。” “没关系。它就算躲到镜子里，也跑不出这栋楼，早晚还会被我们找出来的……” “等一下。”秦明打断了方远的话，一脸迷惑地问道：“听你们的意思，这次任务中的鬼魂只有一个，可是我见到有数不清的鬼魂从镜子里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你被骗了呗。”六月雪将她和方远的遭遇叙述了一遍。“这只鬼就是欺负你没有感应的能力，相信你也遇到过鬼群的追杀，其实从头到尾，杀人的就只有那一只鬼。” 顿了顿，六月雪继续向秦明解释道：“如果鬼魂独自脱离镜子，很有可能被你轻易地封印，但是它搞出了镜像这种把戏，就能扰乱你的视线。这只鬼拥有变化的能力，只要被镜子照过的人，它都能变化。这看起来和镜像有些相似，其实完全不同。” 说着，她走到了大厅的镜子面前，对方远招了招手：“方远你过来，看看这镜子有什么古怪。” 方远很听话地走了过去，他盯着镜子仔细观察起来，不一会他便发现了异常：“哎？这镜子怎么照不出我的形象？” 只见镜子中，不光有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孔，六月雪和秦明也在里面，却唯独没有方远。 “鬼魂逃脱后，我去楼上看过。”六月雪胸有成竹地说道。“只有二楼第二个房间有方远的镜像，而那个房间的镜子中，却照不出我的形象。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每个人只会在镜子里留下一道镜像。” 方远仔细回忆了一下，开始他们在大厅看到了秦明的镜像，出于谨慎，他们小心地避开了镜子，并没有被照到。在走进第一个有镜子的房间时，方远被照到过，而六月雪由于站在他身后，没有被照到。再就是他们在一楼大厅遇到群鬼乱潮，六月雪肯定是不小心被大厅的镜子照到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栋楼里，会有相对而立的镜子么？”六月雪这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复制，它是想复制镜像。”方远终于跟上了她的思路。 “对，就是为了复制。”六月雪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对立的镜子，每个人的镜像只有一个，那多出来的镜像，一定是鬼魂伪装的。但有了相对的镜子，镜像被无限复制，鬼魂就有了躲藏的空间。” “原来是这样啊。”秦明挠了挠头。“我开始还以为，大厅里的镜子才是鬼魂的本体呢。” “鬼魂就是抓住了你这种想法，所有的镜子都是成对的，只有一楼的镜子，单独存在，我们很容易就注意到它的古怪。” “并且镜像两次都在大厅现身，这也是鬼魂的障眼法吧？”秦明终于理清了思路。“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去楼上打碎镜子，就可以找出鬼魂了吧？” “你太天真了。”方远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任务中会有镜子这种设置，肯定不会让你轻易破坏它。” 说着，方远抬起一脚，踹向了面前的镜子。 “咚——”镜子只是摇晃了两下，根本没有破碎的迹象。 第十七章 孤儿怨 镜子果然是不可摧毁的，否则，根本不用费尽心思想什么生路，只要把镜子都打碎就好了，仅留下一面镜子，那必然是鬼魂的藏身之所。 随着方远这一脚下去，任务的生路终于清晰了。对立镜是必须要破解的，既然无法破坏镜子，那就只能把它们分开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方远三人把整栋楼的镜子都搬了下来，一字排开在院落里。这时，鬼魂终于露出了马脚，看着镜中那一张张人脸，秦明很快锁定了目标。只见排在末尾的两面镜子中，出现了相同的人脸。 “这怎么办？”秦明盯着那两张人脸，一时间犯了愁，他完全判断不出这两个镜像中，哪个是鬼。 方远敲了下他的榆木脑袋：“你还真是傻啊。” 说着，他把那两面镜子对立着摆在了一起。“鬼魂是怎样戏耍你的，忘了么？封印符拿来。” 方远将秦明递来的符纸放在两镜中间，相对的镜面上出现了无数张封印符，这时不用方远开口，秦明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心里默念一声“封印”，符纸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镜中的影像一扫而空。 “叮！现实任务完成，奖励150行程点，获得一次天赋强化机会，获得专属道具，是否绑定？”秦明记录仪上显示出这样的内容，但他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几分钟后，秦明和方远站在围栏外，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影，孤儿院已经重新恢复了正常，虽然有不少老师和儿童死去，但日常的管理还是能够维持的。 庭院里，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正在荡秋千，后面的男孩们时不时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并发出一阵阵欢笑声。办公楼里几个老师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很快就被孩子们围住，他们伸出小手，眼巴巴地看着老师，像是在索要糖果。 要不是刚刚目睹过鬼魂凶残的面孔，方远恐怕还真以为，眼前的孤儿院一直是这么幸福祥和的样子。 “你说……”一旁的秦明突然开口问道。“他们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李老师、王院长、琪琪、小东……这些人就像没存在过，被他们遗忘了么？” 扭过头看到他落寞的侧脸，方远本想安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明话中隐含的悲伤，让方远感到恐惧，正常人的记忆，就像航班手中的玩具，可以随意揉捏，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人，只要有威胁航班的可能，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抹去，普通人就像航班养在圈里的猪，根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方远一时间陷入了对航班的巨大恐惧之中，直到秦明顶了他肩膀一下，才回过神来。 “你还有烟么？” 在方远的记忆中，秦明似乎从来没抽过烟，不过既然他开口索要了，方远也没有多问，只是掏出火机为他点燃了火。 “咳咳……你知道么方远。”秦明被呛了一口，但还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没有李老师，现在的我，可能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或者是偷奸耍滑的小偷。刚进入孤儿院的时候，我完全看不到未来，那时我就像溺在水里，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是李老师将我拉了起来……” “相信你看过我的档案，应该知道，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我应该有多自卑。” 秦明不露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对，就是自卑。看到其他的小朋友，有着和谐美满的家庭，我与别人相处，就会不自觉地感到低人一等。” “家庭暴力，比离异更残忍，更让人抬不起头来。在同学们面前，我从来不敢提及‘父亲’这个词汇，他让我感到耻辱。” “我学会了伪装自己，表面上，我学习优秀，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其实心底里，我明白自己有多么怯懦和软弱，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那种沉重的屈辱，让我喘不过气来。在家里，那个男人就像是皇帝般说一不二，父权家庭的枷锁，毁去了我童年的所有快乐。” “当我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时，我整个人都要疯了，她才脱离了那个男人的囚笼，连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就那么走了……”说到这里，秦明有些哽咽，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虽然司机被逮捕了，但我心里仿佛还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日夜灼烧着。直到那一天，那个男人喝醉了酒，我鼓起勇气把他推下了阳台，那团火才得以熄灭。”秦明抬起头，眼中一片赤红。 方远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此时在方远的心里，秦明的形象与上个任务世界的屠夫慢慢重合在了一起，他们是如此地相像，尤其是眼神中的那抹光芒，简直如出一辙。 “按理说，我这种人，应该会像垃圾一样，在一个谁都看不到的角落里，慢慢腐朽，发出臭味，再也见不到阳光了。但是李老师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他仿佛黑暗中投来的一束光，照亮了我，让我重新感受到了一点温度……” 秦明的眼睛里满是回忆的神色：“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是我初中的时候，屁大点的小孩们才学会攀比。同学们嘲笑我穿着土鳖的球鞋，用尽各种难听的词汇讥讽我。那时虽然我表面上不说，回到孤儿院却赌气似的，把自己的卧室乱砸一通。李老师看到了，没有责怪我，第二天，我的门口出现了一双崭新的耐克球鞋，是当时最新的款式。”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不懂事，老师们的工资能有多少，他们在孤儿院悉心照料我们，差不多算是无偿奉献了，哪还有多余的钱去购买昂贵的名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一向贫苦的李老师，是怎么弄来的那笔钱，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个自卑的小男孩，在得到一丁点被重视的感觉后，是多么感动。” “就是这样的老好人，在航班眼中却一文不值。他为了保护孩子们，甘愿自己被鬼魂撕碎，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方远叹了一口气：“不是还有你么？只要你记得他，他的付出就没有白费。” 听到这话，秦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泪水沿着脸颊，肆意地流淌了下来。 第十八章 是谁要给你当妹夫？ 正午，s市的公墓园里烈日高照，方远难得穿了一回西装，他此时神情严肃地站在一块墓碑前，旁边站着同样身穿黑色西装的秦明。 墓的主人是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不同于其他墓碑，这个男人的墓碑上没有照片，而是一副黑白的素描画像。 画像很传神，老人的神态被描绘地栩栩如生，这是秦明花了大价钱，让一位画家按照他的描叙作出来的画作，因为老人死在了现实任务中，有关他的一切都被航班抹去了，所以他在这个世界上没留下一件遗物，更没有什么相片。 当然，墓里葬着的，也不是老人的尸体，而是几幅素描画像和一些书信。书信的内容，是秦明按照记忆里老人寄给他的信件，重新写出来的。 这座墓碑，是秦明最后能为李老师留下的纪念。站在墓前，秦明没有再流泪，反而带着淡淡的笑容。 “您老一路走好吧，您的教诲，我铭记在心。”秦明低声倾吐着心声。“我一定会变成您希望的样子，不会再浑浑噩噩下去了。” 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誓言，秦明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方远。”秦明直起身子，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方远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影正在出神。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女的容貌秀丽，高挑性感，尤其是那双大长腿，最是吸引人的眼球。不过两人都穿着黑衣，看样子也是来缅怀故人的。 “怎么，看上人家了？”秦明一只手搭在方远的肩膀上，身子斜靠着他，一脸戏谑地说道。 方远微微一愣：“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没个正经，原来刚刚的情深义重，都是装的啊。” “怎么是装的了？我只是不想让李老师看到我还是那副丧气样，他老人家最希望的，就是我能摆脱忧愁，无忧无虑地活着……”说到这，秦明突然反应了过来。“哎，方远，你小子挺会转移话题啊，你可真正经，也不知道是谁盯着别人的大腿看，一副猪哥相，啧啧。” 听到这话，方远重重地敲了下秦明的头：“你这人脑袋里装的全是****么！我看的是那个男的好么！他是我大学的舍友，几年不见了，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哇哦！”秦明古怪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在看老基友啊，顺便瞅一眼人家的妹子是么？方远啊方远，你这人才是假正经、真****，男女通吃，我服！” 方远再次被他打败了，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打住，我知道你思路开阔，天马行空，但是你能不能把这种天赋用在任务中，不要浪费在我身上，好么！” “嗨呀，你这话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我这是在夸你么！”方远几乎要跳起来了，本以为秦明经过这次事，会有所改变，却没想到他的无耻反而又上了一层楼。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秦明的及时收口，让方远有些猝不及防，弄得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你难道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么？我可以去外面等你。” 方远看了看远处的青年，叹了口气：“算了吧，一入航班深似海，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那个青年叫杨志，不像《水浒》里那个青脸汉子，他的相貌不仅不丑陋，而且可以称得上是玉树临风。大学的几年里，与方远关系最好的，就属他了。只不过后来为了写作的爱好，方远自己搬出去住了，两人之间的来往才少了些。 方远还记得，刚毕业那会，自己还找过杨志帮忙，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杨志的家庭条件很好，工作的起点也高，所以他给了方远很多帮助。 那时的两人，虽然因为经济和职位方面存在差距，交往上有些不自然，但最起码还是能聊上两句的。可是现在，方远进入了航班，已经告别了普通人的生活，他每天过的，是整天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生死都不能保证，现实中的物质财富，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因此，要是再像以前一样，让方远与普通人去打交道，为了人际关系下工夫，恐怕是很难的。与其忍受无话可说的尴尬，倒不如相忘于江湖来得轻松，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但是，缘分这个东西，寻常人很难搞清楚。 就在方远二人走到墓园门口时，恰好撞上了同样要离去的杨志。 “哟，方远，好久不见啊。”杨志认出了方远，他伸出自己的手，与方远握在一起。“最近在哪高就啊？” 方远注意到，杨志的手腕上，似乎也戴着一个类似记录仪的智能手表，他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我没你那么大本事，只能在机场谋个活计。” “哈哈！”杨志听到方远的回答，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是那副样子，说话滴水不漏的。” 他捶了方远胸口一下，神色一改之前的客套，变得更亲切了些：“说吧，度过几次任务了？能不能让我抱抱大腿啊？” “那你恐怕想多了。”方远自嘲地一笑。“我刚完成了第三次任务，算是才过了实习期吧。” “可以了可以了。”杨志点了点头。“我只完成了一次任务，连我这个妹妹，都比我资深。” 杨志指了指身边的女子，向方远二人介绍了一番。他的妹妹叫杨薇，也是完成过两次任务的新手，兄妹二人因为不是念的同一所大学，所以方远之前并不认识杨薇。 “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啊，也没听你提起过。”方远友好地与杨薇握了握手。 “怎么没说过？”杨志表情怪怪地说道。“你不是还让我介绍你们认识么，是谁看了我妹妹的照片，说要给我当妹夫的？” “你别开玩笑了，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妹妹。”方远神色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被杨志戳破谎言，而是他真不记得自己说过那样的话，这样一否认，反而显得是做贼心虚。 “嘿，你小子还不承认了，是不是因为我妹妹站在这，就害羞了啊？”杨志这么一说，方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哥，你真没和我说过！” “真没说过？”杨志怀疑地看着方远。“难道是我记错了，是刘亮那小子说的？” 方远有些哭笑不得，他丝毫没发觉，一旁杨薇的脸色，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第十九章 多出来的舍友 杨薇此时的不自然，不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在谈论什么妹夫的话题，而是她突然想起，杨志的舍友里，好像没有一个叫方远的男人。 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念书，但是杨薇平时与哥哥的交流并不少。他的舍友，她自然都清楚有谁。刘亮、吕文迪、关茂云，加上她的哥哥杨志，刚好四个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杨志会时不时提起方远这个名字，说些宿舍里的趣闻，而自己当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现在想来，方远这个男人的信息，在她的脑海中是那么的模糊。他是哪的人，他有没有谈过女朋友，他的爱好……甚至连杨志提到他时说过些什么，杨薇都记不清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健忘，杨薇从小记忆力就非常好，要说记不清长相，倒还有些可能。但是这个方远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个谜。 突然多出来的大学舍友，让杨薇十分困惑，要不是知道自己最近没有接受现实任务，她都要怀疑方远是鬼变的了。 杨薇怪异的神态，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而她自己也没打算说出来，毕竟方远还在场，如果唐突地说出她的发现，恐怕别人会觉得她疯了。 看了看皱着眉头的方远，杨薇有些担忧，她并不是没见过风浪的女人，可今日的所见所闻，实在让她感到恐惧。 接下来，杨志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好好聚一聚，但方远再三坚持要请客，说是为了答谢以前杨志对他的帮助，众人也就遂了他的心愿。 既然是方远请客，他索性也叫上六月雪，因为之前还欠她一顿饭没还。不过六月雪在航班中算是大佬级的乘客，不一定会愿意凑这个热闹，方远也只是顺便一提而已。 “好啊，地点和时间发给我。”出乎方远意料的，六月雪竟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这顿四人餐便成了五人宴。 夜幕初上，一家火锅店内，觥筹交错，自来熟的秦明已与杨志打得火热，两人不时举杯，口中谈论的，都是方远大学时的趣事。 “哎，我说老哥，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方远？”秦明醉眼朦胧地问道。“我认识的方远，可是闷骚得很，在女生楼下摆蜡烛求爱？这种事他可干不出来。” 方远也很无奈，今晚杨志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总说一些无中生有的事，让他十分难堪。 “我绝对没记错。”杨志半眯着眼睛，打着酒嗝说道。“当时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吕文迪他们还去打了下手，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秦明虽然也喝得满脸通红，但他的酒量很好，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对了，老哥，你说你们宿舍是四人间，可是我听了半天，怎么好像有五个人啊？” “嘿嘿，说你小子喝高了，还嘴硬。”杨志醉醺醺地笑道，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方远、吕文迪、关茂云、刘亮，这不是四个人么？你连最简单的算数都……” “砰——”还没说完，杨志便一头倒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哈哈哈，还说我喝多了，你忘了把自己给数进去吧。”秦明在杨志的耳边嚷嚷着，可是后者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是一旁的方远可是听得清楚，他记得当时的舍友里有杨志、刘亮和吕文迪，至于关茂云这个人却记不清了，似乎是隔壁宿舍的同学，难道自己搬走后，关茂云又搬到了杨志他们宿舍？ 杨薇这时候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却还是在尽量保持镇定，她一边搀着杨志，一边歉意地对众人说道：“让大家看笑话了，我哥这人明明酒量就不行，还总爱逞能，你们慢慢吃啊，我们先回去了。” 她此刻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了，杨志说的大部分事迹，都是在关茂云身上发生的，而他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硬说成是方远做的。这实在太诡异了，这个凭空出现的方远，难道还能篡改别人的记忆？ “等一下。”六月雪叫住了杨家兄妹。 杨薇闻言转过身来，戒备地看着六月雪。吃饭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杨薇也不知道她现在突然开口，是想做什么。 “这么晚了，你哥喝得不省人事，而你又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你们这样走呢，太不安全了。”六月雪顶了方远一下，似乎在责怪他粗心大意。 “额，要不我帮你们叫个车吧。”方远不好意地挠了挠头。 六月雪白了他一眼：“亏你还能想起来，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有个朋友正好在附近跑出租，我让他来送你们吧。” “这……不太好意思吧。”杨薇显得有些犹豫。“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家离这里不远，就不劳烦你们了。” “不要紧，我也不想和这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在一块，正好顺路兜兜风。”六月雪微笑着说道。 秦明也开口劝了一句：“对啊妹子，雪姐送你们，绝对安全，你就不要推脱了。” 杨薇见大家都这样说，也不好再拒绝，无奈地接受了六月雪的人情。 车很快就来了，开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胖子，杨薇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黑种人呢。 “二黑，到xx小区，认得路吧？”六月雪和杨薇搀扶着杨志坐进了车里。 司机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路上，杨薇一言不发，只是担忧地看着前路，所幸司机并没有绕远路，看来是她想多了，六月雪似乎真的只是好意相送。 “你看出来了吧？”六月雪冷不防说出了一句话，让杨薇微微一愣。 “什么？” 六月雪扭过头来，盯住了她的眼睛：“你哥对方远的记忆有些混乱，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只是喝多了。”杨薇紧紧地握住了双拳，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呵呵，不用装了。”六月雪轻笑了一声。“我有注意过，整个餐厅里，就属你最不安，似乎有些事让你很害怕啊。” 说到这，六月雪把脸凑近了一些，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有些渗人：“你的畏惧没有错，方远这个人，不是你们应该接触的。” 杨薇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听六月雪继续说道：“你们兄妹二人，以后不要出现在方远面前了，如果在任务中遇到他，也不准提起过去的事。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六月雪虽然在笑着，但给人的感觉却如此寒冷。 “那等待你们的，就不光是死亡这么简单了。相信我，航班中最恐怖的，不一定是鬼魂哦。” 第二十章 记忆谜团 “老大，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们？”看着渐渐走远的杨家兄妹，二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六月雪摇了摇头：“先不说杀了他们会让方远起疑，就凭他们两人的特殊性，我也会留着他们的，日后我还有他用。” “您就不怕他们告诉方远么？”二黑说到这，有些不安地瞅了眼后视镜。“其实我多少也看出点端倪来了，航班似乎更改过方远的记忆，他的身份很蹊跷啊。” “什么事都瞒不住你这个死胖子。”六月雪笑骂道。“那个秦明估计也察觉到了，但他肯定不会往这方面想，与你相比，他还是嫩了点。” “嘿嘿，都是您教导有方。”二黑腆着笑脸，讨好地说道。 “哼，夸你两句，看你都要上天了。”六月雪靠在车的后座上，慵懒地拨弄着头发。“你猜得有那么点意思，但是不全对，与其说是更改记忆，倒不如用‘填充’这个词，更为合适。” 二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您是说……” “心里清楚就好，不用说出来。”六月雪打断了他。“其实我并不在乎方远知不知道，因为在参加‘试炼’之前，我会告诉他真相的。但这件事只能由我来说，其他人如果插手，就会让我很不舒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 餐厅这边，六月雪刚离开不久，秦明便凑到方远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看出来没有，这个杨志的话，有很大的问题啊。” 他此时眼中尽是狡黠之色，哪还有半分醉意。 “什么啊？他就是喝得有点多了，估计脑子糊涂了吧。”方远不耐烦地推开了他，秦明那一嘴酒味，差点没把他熏晕。 “那杨志说的那些事，真是你干的？我还是很难相信。”秦明丝毫没有身为嘴臭者的觉悟，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不是啊，他那纯属污蔑，我这么稳重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幼稚。”方远无所谓地吃着碗里的菜，之前看杨志和秦明胡扯了半天，他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哪还愿意听秦明在这胡言乱语，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看到方远这反应，秦明有些不乐意了：“方远，我问你，当时你们宿舍里住的，到底是哪几个人？” “我、杨志、刘亮，还有吕文迪啊，怎么了？” “那关茂云是怎么回事？你的同学里有这么个人么？”秦明仍是十分怀疑。 方远想了想：“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有吧，貌似当时住在我们对面。” “什么叫好像有，方远，你应该刚毕业不久吧？怎么可能连大学的同学都记不住。”秦明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于是又详细解释了一遍：“假若问你以前对面宿舍住着谁，你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说不出他的名字，但是刚刚我问的是，关茂云是你同学么，如果是正常人，应该回答是或者不是，不可能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远让秦明搞得有些糊涂了，在他看来，这货明显是在无理取闹。 秦明叹了口气：“方远，你还记得虹桥孤儿院的事么？那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在任务过后，都被航班洗脑，忘记了死去的人。” 方远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和杨志当时很有可能因为牵涉进现实任务中，所以被航班更改了记忆？” “不一定是现实任务，也可能是乘客间的争斗，或者其他什么。”秦明很严肃地说道。“总之，杨志绝对不可能是记错了那么简单，并且你们先后都进入了航班，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也许当年的事，是一件策划已久的阴谋，其目的就是让你们都成为乘客。” “大哥……”方远有些哭笑不得。“您这脑洞可真够大的，我今天真的是领教了。” “你怎么就不信呢！”秦明是真的生气了。“亏我费了一番口舌，原来都是在对牛弹琴。” 方远被他给逗乐了：“好好好，我信你成了吧。那你告诉我，当年策划这个阴谋的人，能有什么好处？我们变成乘客，他就能脱离航班了？” “这……”秦明顿时被问住了，但还是绞尽脑汁地想了个理由：“也许他是想利用你们做实验，验证一些对航班规则的猜想。比如航班是怎么选择乘客的，普通人被洗脑后，成为乘客会不会恢复记忆……”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方远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找到那个人，狠狠揍他一顿？还是不顾航班的制约，去杀他全家啊？” 秦明无言以对，高亢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再说了，就算我和杨志被航班更改了记忆，那我们对于以前的事，认知上应该相同才是，但现在很明显，我们的认知是不同的。”方远又给了秦明沉重的一击。“如果这种情况是因为我们变成乘客而出现的，那也说不通，因为现在我们都是乘客了。不论进入航班后，是否会补全被更改的记忆，我和杨志应该都会发生相同的改变，总不能他被补全了记忆，而我的记忆却依旧不完整吧？” 秦明彻底被方远说服了：“看来是我想多了，也许根本没有被航班洗脑这回事，就是杨志酒后胡言罢了。” “不。”方远这时又摇了摇头，其实对于秦明的猜想，他不完全持否定态度。“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他突然话锋一转：“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杨薇好像知道她哥哥脑子有些混乱，吃饭期间，她一直魂不守舍的。” “你是说，她知道杨志的记忆出了问题？”秦明仔细回忆了一下，杨薇的状态，的确有些可疑。 “对，经过我的分析，记忆出问题的人，很可能只有杨志一个人。这也就解释了，成为乘客后，为什么我们对于之前的回忆不同。”方远面不改色地说道。“因为杨志是普通人时，被航班洗脑过，进入航班后，他的记忆被补全，所以产生了一些混乱。” 秦明按照方远的逻辑思考了一遍，的确说得通，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但是杨志记忆被更改，是在‘舍友是谁’这件事上，按理来说，你和他在同一个宿舍，当年应该也被集体洗脑了啊，为什么航班会放过你，而单独对杨志洗脑呢？”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虹桥孤儿院在经历过现实任务后，所有的人员被集体洗脑的场景。航班更改普通人的记忆，是为了维持现实世界的稳定，肯定不会存在纰漏。如果杨志当年遇到了什么事，被航班更改了关于舍友的记忆，那么，其他的舍友应该也会像他一样，出现相同的“症状”，航班没道理会只针对杨志一人。 “很简单，有两种可能。要么导致他被洗脑的人是我，要么就是那四年的大学时光里……”方远顿了顿，情绪明显出现了一些起伏。“我根本就不是他的舍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你现在清楚了么？ “什么意思？”秦明这次是真的懵了，他的认知，还停留在航班对普通人洗脑这个层面上，而方远所说的，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方远想了想，用十分谨慎的口吻说道：“我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中，我的存在比较特殊。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按照已知的条件推测下来，的确只有这两种可能。” “你应该再去问问杨志，或者他那个大长腿妹妹。”秦明朝方远挤了挤眼，显然，他更期待的，是方远去找后者询问。 “哎呦，你这么心动，要不你替我去打探下情况？”经过秦明这一打岔，方远原本阴郁的心情被冲淡了少许。既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并且他相信，只要日后留心一点，不愁找不到线索。 就在两人说话间，六月雪走了回来，看着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她秀眉微微皱起：“你们两个饭桶还没吃完呢？看看这都几点了。” “这不是在等你嘛。”方远耸了耸肩，虽然六月雪是大佬中的大佬，但在她面前，方远很难感受到气势上的压迫，因此说话也比较随意。“你的包落下了，我想你肯定会回来取吧。” “嗯，算你有点眼力见。”六月雪听到这话，似乎真的有些开心。“既然你这么懂事，明天我打算亲自指点一下你，还有秦明，也一起来吧。” “真的？”方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月雪可是在航班中生活了四年之久的老人，她一身丰富的经验，哪怕只得到些皮毛，也足够方远受用许久。 “明早九点，人民广场见。”撂下这句话，六月雪潇洒地扬长而去。 ……………… 第二天，方远和秦明赶到时，老远就瞅到六月雪那曼妙的身段。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微微下腰时，上身隆起的弧度和白皙的大腿很是夺人眼球。 “雪姐，今天要教我们什么啊？”秦明啃着一袋炸鸡，强忍住鼻腔里的鲜血，色眯眯地走了过来。 六月雪站直了身子，扭过头来冲两人一笑：“你们来了。” 她此时脸颊边带着细微的汗珠，秀发别在耳后，明亮的眼睛扑闪着，嘴角微微上扬，看得方远一时也有些心猿意马。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二黑，也是一名头等舱的高级乘客。”六月雪身后走出来一个又黑又矮的胖子，因为他之前一直坐在一旁，方远和秦明还真没注意到。 二黑裂开肥厚的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们管我叫黑哥就行，不用拘束什么。” “哇！哥们儿，你这肤色，是黑种人么？”秦明看到二黑的模样，大呼小叫了起来，他真的很给二黑面子，一点都没有拘束自己。 听到秦明的话，又看了看二黑吃瘪的样子，六月雪哈哈大笑：“二黑，不要生气嘛，他只是个孩子，待会下手记得轻一点哦。” 秦明突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果然，六月雪紧接着说道：“今天要教你们的，是怎样合理利用自己的天赋。方远由我指点……那个秦明，你跟着二黑就好。” “为什么啊！”秦明很不满地抗议道。 六月雪没有理会他，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你们的天赋比较相似”，就带着方远走到一旁的草坪边。 “把你的天赋页面打开，给我看看。”六月雪一上来便直奔主题。 方远照她的话乖乖点开了记录仪，按理说每个乘客的天赋，都是最隐私的信息，不能轻易告知他人。但六月雪可是头等舱的乘客，和方远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所以他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况且人家要指导自己的天赋，连信息都不给人家看，怎么能说得过去。 看完方远的天赋，六月雪点了点头：“嗯，天赋的强度还可以，你强化了几次特性？” “五次，三次航班任务加上两次现实任务。”方远如实答道。 “你的运气不错，现实任务的奖励虽然不能累计进历程，但是多遇到几次还是不错的。”六月雪放下了他的腕表。“在战斗方面，你的天赋明显走的是偏敏捷一类的风格，有点类似游戏里的刺客……” “你在虚空中的行进速度，应该与你自身的奔跑速度挂钩，这一点需要你自己去锻炼。我能帮你提高的，只有虚空碎片和分身这两部分。现在，用你的碎片来攻击我。”六月雪站在离方远五米开外的地方，发出了一声指令。 “那你当心了啊。”既然六月雪让方远攻击他，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能应对，所以方远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一枚碎片。 碎片犹如一道星芒袭向六月雪，但后者只是微微一侧身子，便躲了过去。 “太慢了，你试试能不能用心神去牵引它。” 方远照着她的话去做，在射出碎片的同时，集中注意力去感应碎片的动向。 “嗖——”这一次倒是快了，就在方远心神与虚空碎片接触的瞬间，仿佛有股看不见的推力，将碎片狠狠推了出去，甚至还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不要用力过猛，开始轻轻地接触，试着去操控它的走向。”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方远一直在练习着控制虚空碎片的能力，好在他比较聪明，很快就摸到了窍门，渐渐有了六月雪说的那种轻重感。 “先练到这吧，你回去要勤加练习，什么时候能得心应手地控制五六枚碎片了，你差不多就有自保的能力了。”六月雪擦了擦额头的香汗，示意方远休息一下。 坐在长椅上，方远递给了六月雪一瓶水：“雪姐，累不累？” 六月雪接过水轻轻一笑：“教你倒是不累，不过你们一口一个雪姐让我听得很累啊。以后叫我小雪就好，雪姐听起来像是什么初中的大姐头。” “额，好吧。”方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雪…呃，小雪，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这称呼他叫着实在别扭。 “想问什么就问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方远才开口道：“你为什么对我和秦明这么上心？我总感觉你很眼熟，我们之前认识么？” “呵呵，你觉得呢？”六月雪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我想应该是见过吧，就在昨天，我发现自己的过去好像不是真实的，说不定我真的认识你，只不过忘记了而已。”说完这句话，方远充满希冀地看着六月雪。 六月雪扭过头去，没有看他：“如果我们认识，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关系？情侣、好友、姐弟？总不能是母子吧！六月雪看样子，好像也不比方远大多少，两人还能算得上是同龄人，能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方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恋人”这两个字，毕竟他没有秦明那么厚的脸皮。“自从我进入航班以来，身边的一切都很不真实。昨天我更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我的同学很可能不是我同学，这句话有些拗口，但确实是最贴切的形容……” 方远说着说着，话不由变得多了起来：“当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是假的，自己经历的人生也很可能是假的，他还能相信什么？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突然，方远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并攀上了一座峰峦。 “这也是假的么？”六月雪将手放在胸口，认真地盯着方远，她的眼里看不出任何轻浮之色。 方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想把手抽出来，但六月雪却将他握得更紧。 “曾经有个人和我说过，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只有n子不能是假的。”顿了顿，六月雪再次用同样的语气问道：“你现在还觉得世界是假的么？” 握着那个球，方远此时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能力提升 握着那团温润，方远的心情不仅仅是震惊这么简单，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嘴唇有些发干，手心却渗出了汗水。 就在这时，秦明从远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雪姐，我要控诉那个胖子！” 方远尴尬地抽出了手，脸色有些发红。 “怎么了？二黑教得不好么？”六月雪还是一脸镇定，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秦明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六月雪面前：“雪姐，你可要替我作主啊，那个胖子根本不是在训练，而是赤裸裸的虐待。” 他此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也流出了血迹，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他先是把我胖揍了一顿，然后让我把伤害转移到他身上。可是这货的天赋，简直丧心病狂，他就像个百毒不侵的变态，我所有的伤害都会被他反弹回来，可是他硬要我给他传输伤害，雪姐你说，他这不是虐待是什么。” 六月雪知道他没有说谎，二黑的天赋是“巫毒娃娃”，能力是通过自身的伤害来诅咒他人，秦明在他身上吃瘪，一点都不奇怪。 “他这是在训练你转移伤害的能力，看来你的火候还差得远。”六月雪扁了扁嘴。“继续训练吧，只要你的转移速度能到二黑的一半，他自然不会再虐待你了。” 秦明听到这话，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这样真的好么？他毕竟是高级乘客啊。” “高级乘客也只是强化的次数比你多而已，对自身天赋的运用，都是需要后天练习的，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你是永远不可能成长起来的。”六月雪斩钉截铁地说道。“没得商量，去吧。” “唉，我真是命苦啊……”秦明叹了口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 有了秦明的打岔，方远和六月雪之间奇怪的气氛被缓解了一些。 “你对自己的经历还有疑问么？”六月雪扭过头来看着方远。 “没有了……”方远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很好，既然没有了，就给我起来接着训练。”她说着，率先从长凳上站起身来。“以前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先把你天赋的事情搞定。” 方远点了点头，跟着六月雪回到了草坪上。 “接下来，用分身对我攻击。”六月雪吩咐道。“看看分身能不能使用虚空碎片。” “好。”方远启动了天赋，身体遁入虚空，并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分身。 身在虚空中，方远操纵着分身冲向了六月雪，分身奔跑的同时手腕一甩，掷出一道星芒。 “不错，操纵碎片攻击我。” 半个小时后，数十个方远的身影和三枚虚空碎片在场中纵横交错，六月雪左避右闪，还是显得游刃有余。她似乎总能在攻击到来的前一秒，做出最合理的反应。 “很好，看来你很快掌握了天赋的能力。” 方远的天赋介绍中说过，他在遁入虚空时可在原地产生一个分身，其实只要他不停进入虚空，就会一直有分身出现。虽然分身只能存在10分钟，而且一旦分身被杀死，他三个小时内不能再召唤分身，但是只要合理利用，配合着虚空碎片的攻击，这些分身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可以了，今天先练到这吧。”六月雪摆了摆手，示意方远停下。 闻言，方远从虚空中显出身来，气喘吁吁地仰躺在草地上，同时控制如此多的单位，他精神上的消耗非常大。 六月雪走过来，低头看着他：“累坏了？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肩啊？” “不用了。”方远听到这话，立马坐起身来。 “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么？把你吓成这样。”六月雪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走吧，去看看秦明那边怎么样，我待会还有事要办呢。” 方远被六月雪拉了起来，向广场另一边走去。 在靠近喷泉的一张长凳上，两人找到了秦明和二黑，他们两个面对着面，双手相抵，掌中燃烧着一团黑气。 “我靠，你们这是在搞基双修呢？”方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明听到这话，顿时心神失守，黑气瞬间蔓延上了他的双臂，只见他身上很快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咳咳……”秦明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着。“方远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能赢他了！” “但是被我一打扰破功了？哈哈，你们的姿势也太搞笑了。”方远仍是笑个不停，丝毫不理会秦明那能杀死人的眼神。 六月雪倒是没像方远一样嘲笑两人，而是认真地问道：“刚刚那团黑气，是伤害的具象化？” “不错。”二黑颔首道。“秦明的天赋不错，已经能将伤害转移出体内了。” 二黑还没说完，秦明就坐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已经不见了，但是其脚下的草坪却是枯黄一片，一个半径两米的圆圈出现在他的脚下，里面的青草都失去了生机。 “怎么样，厉害吧？”秦明炫耀似的瞥了眼方远。 方远鼓掌赞叹道：“厉害厉害，看来双修功法果然变态，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弯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远，你……”秦明气得鼻子都歪了，要不是伤害被他排出了体外，他一定要方远尝尝那团黑气的厉害。 “好了，你们别吵了。”六月雪打断了两人的互掐，对二黑吩咐了一句：“钥匙我之前给过你，现在把东西拿过去吧。” 二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微微点头，便离开了广场。 六月雪又朝秦明说道：“我和方远还有些事要说，你不用跟着了。”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还要避人的？”秦明贼眉鼠眼地瞅了眼方远，见后者没有异色，他又挠了挠头。“行了，既然这样，我就回学校了，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他抬起脚刚要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朝方远说道：“对了，黄老大上次任务后就没有回来，听说她已经很久没有上课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方远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行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见秦明真的走远了，六月雪拍了拍一旁还在愣神的方远：“走吧，带我去你家看看。” “你要干什么？”方远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搬过去咯。”六月雪理所应当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过去的事么，我搬过去之后，一点一点和你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虚假人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给我丢掉。” 方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自己卧室里忙活的二黑，脸上写满了惊讶。在六月雪的指挥下，卧室被收拾地面目全非。 “大姐，你是要霸占这里么？我这小地方可只有一个卧室啊，你睡这，我睡哪啊？”方远欲哭无泪道。 六月雪看都没看他，伸手指了指客厅：“当然是沙发啊。” “你真的要这样赶尽杀绝么？”方远看着被扔掉的一件件物品，心痛到无法呼吸。 “废话少说。”六月雪瞪了他一眼。“有一位这么美的高级乘客坐镇你家，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可是我的东西……”方远还是心有不甘，他弯腰拾起了一本日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六月雪看到他的动作，一把将日记夺了过来：“回忆都是假的，还要这东西干嘛。” 半个小时后，方远的卧室终于被收拾好了，在二黑的“帮助”下，这里被装扮成了一间典型的女生卧室。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六月雪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抿了口茶水。 二黑将杂物打包装好，扛在了肩上，咧开嘴朝六月雪一笑：“老大，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六月雪摆了摆手，意思是他可以离开了。 “哎，黑哥，我送送你。”方远两步追上了门口的二黑，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六月雪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但她什么都没说，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方远和二黑将东西搬到楼下，丢进了小区的垃圾箱里。 “黑哥，累坏了吧，来抽口烟，解解乏。”方远很合时宜地凑了上去，为二黑点燃了香烟。 二黑也没矫情，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能告诉你的东西很有限，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明白，明白。”方远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一点都没有丧气。“我想知道，黑哥你见过之前的我么？” “没有。”二黑明白“之前的方远”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得知方远这个名字，还是从陆升的口中。 “噢，好吧。”方远闻言顿时有些失望，看来二黑知道的确实不多。“那你能告诉我，你们队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么？” 二黑想了想，他记得六月雪提过一次：“最起码是一年以前，或者更久。” 方远听到二黑的回答，心里基本有数了，他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们队长在观察我期间，有没有做过什么干预我行为的事？比如用天赋催眠我，或者……” “呵呵。”二黑还没等方远说完，就用一声冷笑打断了他。“你这样问，也太小瞧我们老大了，她不会这么下三滥的，相信我小子，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被老大真心对待的男人。” 说到这，二黑踩灭了手中的烟蒂，扭头盯住了方远的眼睛：“我之前从来不认为，在航班中有什么真情，可是看到老大这样，我相信了。虽然她伪装得很好，方式方法也很含蓄，但我能看出来，她真的是为你好。” 拍了拍方远的肩膀，二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珍惜吧小子，以后你会明白老大是怎样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会叫你一声队长，但是，我绝不可能再称呼你为老大。” “我明白了。”方远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两人边走边聊，已经来到了小区门口。 “就到这吧，这是我的通讯号，有机会给秦明，遇到什么麻烦，你也可以找我。”二黑递给方远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送走了二黑，方远回到了自己的家，六月雪还在里面等着他。 “回来了？”六月雪扭过头来朝他笑了笑。“问得还满意么？” “还算满意吧。”方远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既然这样，咱们就来谈谈以前的事。”六月雪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方远坐过来。 等方远坐好，六月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回忆：“咱们两个认识，大概在六年前，那时候我们都考上了l市的一所大学，也不知道是哪阵风吹的，把你吹到我面前。当年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么腼腆，你很不要脸地对我发起了攻势，我那时候还是个单纯的小女生，根本没见过几个男人，所以就傻乎乎地跟了你。” “后来，你进入了航班，并很快地适应了航班的生活，你开始对我疏远，估计是你觉得，我们不再是一路人了，直到我也被航班选中。你在航班中，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只要你参与过的任务，基本不会有第二个人活着，除非咱们两个排进一个副本。在当时，你就已经小有名气了，被人称作‘锦衣卫’，不光是因为你善用一副骨爪，神出鬼没，而且‘锦衣卫’谐音于‘仅一位’，暗指你从来不留其他乘客的性命。” 六月雪眼中一片追忆之色，似乎在怀念那个血雨腥风的时代，又或者是那个霸道的男人。 “再后来，你得知航班中还有更高的存在——头等舱，所以你心急火燎地参加了那次试炼，可不巧的是，执行航班任务的我，碰到了你。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你没能完成任务，从那次之后，你再也没回来。” “失去了你，我像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但是航班的恐怖，逼迫我不得不坚强。我学着像你一样，狠辣霸道，慢慢成长了起来。只不过我没你做的那么绝，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我进入了头等舱，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在航班中站住了脚。”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大概两年前，我手下的人发来一条消息，说在k市见过你。虽然没有你的照片，但那个人与你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他认定是你回来了。我前去暗中观察，奇怪的是，你管一对陌生夫妇叫爸妈……” 听六月雪说出这句话，方远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 “而且你还在m市念大四，身边是一群陌生的朋友，我调查了你现实中的档案，发现你的人生轨迹与之前完全不符。虽然你还叫方远这个名字，但是你的经历、你的性格、你的爱好、你的交际圈子，与以前没有半点关联。” 六月雪认真地说道：“你根本不像被航班更改了短期记忆，这更像是，你的人生被全部重置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那个女人 方远做过无数次设想，他本以为自己最多就是被更改过记忆，却不曾想，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是虚假的。 他也怀疑过六月雪，会不会她串通了杨志，在自己面前演了这出戏，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如果杨志真的是他的舍友，以两人之前的关系，绝不可能这样出卖他。况且杨志也没有那么好的演技，餐桌上他的言行，不像是在表演。 方远已经基本相信了六月雪的话，他现在回忆起往事，确实有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尤其是毕业前的几年，他的印象中，自己似乎就一直是浑浑噩噩的，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记忆，是有点不真实，仿佛是凭空填上去的。 “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六月雪叹了口气。“但是杨志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甚至做了补救措施，可是你还是察觉出来了，果然，你还是你，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眼睛。” 方远还是有些困惑：“杨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认不认识我，或者说他认识哪个我？” “他与真正的你没有一点关系。只不过在航班给你重新设定的人生里，杨志是你的大学舍友，这一点不仅你深信不疑，在他的感觉中，也是如此。”六月雪接着之前的话说道。“但当他进入航班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航班修正了他关于你的记忆，这种修正不是强制性的，而是潜移默化的。” 方远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航班更改过乘客的记忆，迟早都会被乘客发觉的，所以航班索性用这种修正的办法，慢慢扭转乘客的记忆。在杨志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可能觉得方远是他的舍友，但他进入航班后，真正的记忆开始缓慢苏醒，只是因为他才刚刚完成一次任务，这种记忆的回溯还没有被他意识到。 “杨志在完成过三四次任务后，他原本的记忆应该会完全定型，这时候，他会意识到航班曾动过他的记忆，他也能明白，你实际上不是他的舍友。”六月雪解释道。 方远听到这里，不禁产生一个疑问：“那黄梦晨呢？她应该也不是我的高中同学吧。” 他这样想的原因很简单，既然他整个人生都是虚假的，父母、老师、同学……他记忆中自己认识的人，都是航班为他设定的，那么黄梦晨的记忆，应该也像杨志那样被更改过。 杨志因为才进入航班，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有些混乱，但是黄梦晨可不是新人了，她应该早就发现航班在她的记忆中动过手脚。 “她的确不是你同学。”六月雪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决定出现在你面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接近你。” 方远此时的眼神变得有些寒冷，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同学聚会上，六月雪主动走过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怪不得，她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原来自己以前对她的感觉，都是虚假的。 那时候，黄梦晨已经度过了三次任务，她应该很清楚，方远不是她的高中同学。 但是，她还是选择接近方远，可能一开始只是为了在航班中多个朋友，可她后来的一系列行为，明显是别有居心，她应该早就看出了方远的记忆有问题。她不仅没有告诉方远实情，反而还装成一个受害者的样子，博取他的同情。 “她一直在利用我，是么？”方远盯着六月雪的眼睛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当时的情况，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因为你很难去相信我，所以我只能先认识你，并暗中对你进行保护。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会出手干预你们的事。” 方远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当初好傻，竟然被人当枪使了那么久，而且是心甘情愿的。现在想来，可能黄梦晨心中一直在嘲笑自己吧。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 “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除了你消失那几年发生的事，我不知情外，其他的我都告诉你了。”六月雪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小口。“你现在想怎么办，要不要我让人杀了那个女人？” 方远摇了摇头：“不用，如果再见到她，我会亲自动手。” “我劝你还是尽早解决了这个麻烦。”六月雪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上次任务完成后，她在严冰等人的追捕下逃走了，并且还重伤了严冰。其实她在你面前一直有所保留，为的就是让你觉得她是弱者，这样你才会三番两次地为她出头。她真正的实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 “她现在在哪？”方远前所未有的，如此仇恨一个人。本来他的记忆被篡改，就很可悲了，而黄梦晨却利用这点来欺骗他，这让他无比地愤怒。 六月雪把水全部喝完，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不用急，她的行踪我一直有关注，前不久她去了j市，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好，我这就去……”方远还没说完，就听到记录仪上发来一条讯息，他低头看了一眼，是航班发来的任务提示。 “任务通知：前往j市乘坐6月1日的恐怖航班，执行普通任务。” “任务内容：你患上了一种短期记忆丧失症，在本次任务中，每过两个小时，你就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你需要调查患病的原因，并治好你的失忆症。本次任务禁用所有天赋。任务奖励：行程点500。” 方远看完了任务介绍，脸上露出了笑容：“航班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下次航班任务的出发地就在j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可以去找那个女人算算账。” “要我陪你么？”六月雪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人家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的。” “额……”虽说两人之前是情侣关系，但六月雪亲昵的举动还是让方远有些不适应。“你一起去当然好了，但你能不能给我个适应的过程？”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此时正被一团柔软挤压着。 “虽然我很喜欢，但是你能不能顾及下书迷们的感受，作者也怕被举报啊喂！”（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结束与开始 黄梦晨独自坐在街边的咖啡厅内，无聊地望着窗外。 她从航班中归来已有十来天了，但她没有回s市，也没有再联系方远等人。她本来还觉得方远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可通过几个月的观察，航班似乎没有格外关照过他，这让黄梦晨逐渐丧失了耐心。 况且，说不定哪天，方远会想起来什么，那时候她将面临非常尴尬的局面。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离开他，摆脱这些是非。 “小姐，那边有个男人一直在看你。”服务员收拾完一旁的餐桌，善意地提醒了黄梦晨一句。 黄梦晨抬头看去，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孤零零地坐在墙角，他面前的杯子早就空了，但他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再点其他东西，只是干坐在那。 站起身来，黄梦晨向后门走去，那里通往商场，如果她跑得够快，应该能摆脱那个墨镜男。 看到黄梦晨逃走，墨镜男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商场里的人很多，因为今天是周末，有不少促销活动，所以许多柜台都人满为患，这倒是方便了黄梦晨甩掉身后的尾巴。 左拐右拐，她不时朝后张望，直到发现墨镜男不见了，她才离开了商场。 “一定又是严冰派来的杂碎。”她心里恨恨地想着，脚下的步伐却不敢减慢。 商场背后是一条狭窄的巷子，黄梦晨还没走到巷尾，拐角处突然走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穿浅蓝色t恤的青年，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方远。”黄梦晨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勉强装作高兴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老同学？”方远笑了笑，随手抛出两道寒芒，射向黄梦晨的膝盖。 “嗖、嗖——”虚空碎片闪电般袭来，但黄梦晨的身体只是微微一侧，便躲了过去。 方远鼓掌笑道：“好身法，看来你的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慢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梦晨怒视着他，慢慢向后退去。 方远步步紧逼：“你说什么意思？我倒想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此时，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怒火，他的双拳用力攥紧，身后隐隐浮现出几道蓝芒。 黄梦晨明白了，方远已经知道了真相。 “这么快就发觉了，看来你也不算太傻。”她这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倒不如干脆承认。“怎么，现在想来杀我了？” “为什么？”方远双眼通红。“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接锅？” 黄梦晨轻笑了一声：“你也太高看严冰了，就凭他，还不至于让我如此委屈自己。” 方远注意到，她说的是“委屈”，这个女人利用了自己，竟然还觉得委屈？ “要不是看在航班对你特殊对待的份上，我才不会和你混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每天看着你给我献殷勤，我的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黄梦晨一脸嫌恶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方远的心突然很冷，原来自己善意的援助，在她眼里，是多此一举的讨好，自己不求回报的帮忙，成了意图不轨的接近。 黄梦晨的言行，让他彻底明白了，有时候自己就算付出了，别人也不一定会领情，反而会招来厌恶。 在这个残酷的航班里，可能存在真情实意，但不是所有人都会真心待你，大多数的乘客，看重的还是利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远抬起头盯住了黄梦晨，简单的几句话之后，他已经起了杀意，要不是知道身后还有一个人等着取她的性命，恐怕他早已痛下杀手。 “嗖嗖嗖……”五道寒芒闪过，虚空囚笼浮现，罩住了黄梦晨的身体。 “出来吧，她跑不了了。”方远扭头说了一句。 拐角后，另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一身黑衣，神情坚毅，正是之前被黄梦晨重伤过的严冰。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你抓错了，这只是她的替身。”严冰冷冷地说道。“在迈克米伦庄园，她用过这招，你难道忘了？” 方远摇头苦笑道：“我怎么可能忘记，她这招金蝉脱壳，我可是记忆犹新。但她确实跑不掉了，不信你看。” 他话音刚落，远处又走来一个方远，他手里拎着一个萎靡的身影，从她身上的血迹可以看出来，刚刚的战斗一定非常剧烈。 “你还能分身？”严冰惊讶地看了眼方远。 方远闻言嘿嘿一笑：“只是些雕虫小技。” 这时，另一个方远走了过来，将黄梦晨丢到了严冰脚下。 “这个女人我就交给你了，怎么处置都行，凭你对她的恨意，想必不会让她死得很轻松，我就不亲自动手了。” 严冰点了点头：“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言语一声，我定会全力相助。”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严冰离开了，黄梦晨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方远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的十几天，方远和六月雪在j市逛了逛。j市毕竟是帝都，可以游玩的地方还是不少的，故宫、颐和园、天安门，两人在这些地方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老公，来一起拍照嘛。”六月雪拉着方远，站在王府井大街前摆了个造型。 方远有苦说不出：“大姐，这些地方你不是都来过么，为什么还要拍？” “可是我们的合照都没了啊。”六月雪嘟着小嘴。“我不管，我要把航班删除的回忆，都补回来。” “好吧，你怎么说都对。”方远打起精神，与六月雪摆拍了一张。 走走停停，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上，选了一家西餐厅，点了几样菜肴，两人不觉都沉默了下来。 “明天我就直接去机场了。”还是方远先开了口。 “嗯。”六月雪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方远凑近了看着她的眼睛：“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参与任务了，不用担心我。” “那也得小心点。”六月雪还是不放心。“行程点500是道坎，这次任务不会那么轻松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做《记忆碎片》，与方远下个航班任务的介绍极为相似。当人的记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片段，该何去何从呢？ 她一想到这，心弦再次绷紧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章 醒来 “啊！”方远从昏迷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屁股底下的床板发出“吱呀”一声怪响。 “我这是在哪？”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进入了任务世界，是被航班传送过来的。他还想起了在机场候机时的情景，这次任务的执行者，只有他自己。正是因为如此，航班才将任务的出发地设定在j市。 打开记录仪，再次确认了一遍任务内容：你患上了一种短期记忆丧失症，在本次任务中，每过两个小时，你就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你需要调查患病的原因，并治好你的失忆症。本次任务禁用所有天赋。 从床上下来，方远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间卧室，老旧的家具，破损的墙壁，布满蛛丝的吊灯，很明显，这个地方很久没有人住了。 对着床的方向，是一扇窗户，此时的天色有些昏沉，方远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除了树木的枝桠，什么都看不清。 床头柜上，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方远打开了本子，看到扉页上写着一句话：祝我最亲爱的弟弟十周岁快乐。落款是安妮莎，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 向后翻去，再没有其他内容了，全是白纸。联想到自己的失忆症，方远觉得这个本子应该是航班特意留给他的，以便记录任务中的线索。 房间中还有一面镜子，方远走了过去，看到镜子中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 “这就是我要扮演的角色么，一个白人青年？”方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镜中的青年。 他留着稀疏的胡渣，眼圈周围青黑一片，容貌倒是算得上俊朗，但给人的感觉总有些萎靡不振。 突然，方远注意到，镜子的边缘处，塞着一张黑白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一对夫妇抱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坐在一张长凳拍的。 照片中，女孩明显比男孩大一些，按照方远的推测，自己扮演的应该是照片上的男孩，而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是那个女孩，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剩下的那对夫妇，应该就是两人的父母了。 看样子，故事世界所处的时代，在19世纪到0世纪70年代之间，因为无论是黑白照片，还是屋里的装饰风格，都透露出这个时代特有的气息。 方远将照片从镜子上取下，夹在了笔记本扉页处，并在照片中姐姐的头顶写上了一个名字——安妮莎。 在卧室里搜索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方远便走出了卧室。 记录仪上的时间栏被航班屏蔽了，因此方远只能自己估量时间，他在卧室停留了大概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半小时，他将失去现在的记忆。他及时记录下自己在卧室的发现，然后才抬头向四周看去。 卧室外是一条宽阔的走廊，靠近墙壁的一边，挂着许多壁画，而另一边，是一排落地窗。从方远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象。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古堡，面积十分巨大，看来这家人应该很有钱，要不然也住不起这样的“豪宅”。 走廊一头通往一扇红色的大门，另一头是一扇窗户，两边都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方远打算挨个进去搜寻一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但就在他这样想时，红色大门那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远不敢托大，急忙躲进了之前的卧室中，并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中，它浑身散发出一种腐臭的气味，匀速地向前行进着。方远看到它，呼吸为之一窒，将门又掩盖住一些。 鬼魂走近了，方远看清了它的脸，那是一张布满刀痕的丑陋面孔，随着它的喘息，刀疤里不时有鲜血渗出，显得非常恐怖。 好在鬼魂没有感应能力，在经过方远躲藏的卧室时，速度不减，径直走了过去。 “呼……”鬼魂离开后，方远长舒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来。 鬼魂沿着窗户边的走廊下了楼，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方远抓紧时间走进了另一间卧室。 一进门，方远便断定这是安妮莎的卧室，除了各种洋娃娃和女孩样式的装扮，卧室里最显眼的，是一副巨大的自画像，画中的人就是姐姐安妮莎。 姐姐的卧室和弟弟差不多，甚至更加脏乱，床单上满是灰尘，梳妆台的镜子也是碎裂的，几个洋娃娃嘴角被人撕开，乍一看有些渗人。 粗略地搜索了一遍，方远只找到了一条算是有用的信息。在床边的衣橱里，有一些抓痕，看样子有人曾躲在这里，或者被困在这里。 其他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异常，大部分堆积着一些杂物，还有一间是书房，但里面的藏书都被搬空了，方远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搜寻这些房间，但结果令他很不满意。 最终，方远走向了那扇红色的大门，他记得鬼魂之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门后面很有可能存在着某种威胁。 谨慎起见，方远将之前所有的线索仔细记录在笔记本上，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想象中的“开门杀”并没有出现，门里面是一个仓库模样的房间，屋子中央还有一个木梯，通向上方未知的区域。 仓库很空旷，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因此方远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走到梯子下面向上看去。 上面还有一层阁楼，一般的别墅和古堡中都有这样的设计。阁楼不会太大，屋顶也不高，但用来存放一些废旧物品，是绰绰有余的。 方远顺着木梯爬了上去，刚一露头就被呛了一鼻子灰。 “咳咳……” 爬上阁楼后，方远剧烈地咳嗽起来，飞扬的尘土让他感到很不适应，不过很快，他的咳嗽便突兀地停止了。 阁楼中央，一具披头散发女尸吊在房梁上，她惨白的裙角垂在空中，长发遮住面容，俨然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方远鼓起勇气走过去，将她的头发掀开了一些。 女人虽然闭着眼睛，但方远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她正是“自己”的姐姐，安妮莎。 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方远顾不得惊疑，只想快点掏出笔记本，记录下这条重要的线索，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一只干枯的手掌抓住了他。方远抬头看去，女尸此时睁开了血丝密布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方远只来得及听清这句话，便双眼一懵，陷入了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二章 死鸟 “本，醒一醒。”隐约中，方远感觉有人在推自己，惺忪地睁开双眼，面前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 我这是在哪？ 方远下意识地要查看记录仪，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变得无比纤细。 “咦？你的手表真好看，是爸爸给你买的么？”小女孩一把握住了方远的手臂，这让他有些抗拒。 轻轻挣开了女孩，方远用被子蒙住了头，假装没睡醒的样子：“你别吵了，让我再睡会。” “真是头懒猪！”女孩看他这幅样子，气得直跺脚。不过她没有再纠缠方远，而是生气地摔门离去了。 听见房门被关上，方远庆幸地探出头来。他现在只记得上飞机之前的事，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所以，他必须尽快了解任务世界中的情况。 在屋里扫视了一眼，他将目光锁定在床头柜上，那里有一本笔记。 翻开笔记本，方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黑白照片，还有安妮莎写下的话。 接着向后翻，白人青年、古堡、房间、鬼魂这些字眼出现在他视线中，到了本子的第三页，他只看到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阁楼上有…… 字迹到这里终止了，这让方远十分不解。阁楼上有什么？鬼魂，还是线索？自己为什么没有写下去？ 任务的内容，方远记得很清楚，他在这个世界中的短期记忆只能存在两个小时，会不会是自己写到那里的时候，记忆刚好被重置了？ 不对，自己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如果是重要的事情，一定会及时记录的。阁楼上明显有不同寻常的东西，按照自己的性格，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写下来。 如果当时接近记忆刷新的时间点，自己也应该会在本子上留下其他提示，而不是匆忙地上去查看。比如，在笔记本中写上“去阁楼查看”，然后呆在原地等待记忆重置。这样一来，最起码能保证信息的畅通传递。 推理了一番，方远最终得出结论，自己当时一定被某种事物阻止了记录，可能是鬼，也可能是某个他不得不避开的人。 还有，本子上所描述的古堡，明显被废弃许久了，可是看眼前的情形，屋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温馨舒适，与上次记忆中的差别很大。再联系到自己和刚才那个女孩的年龄，方远推测，他现在所处的时空，应该在上次记忆之前，也就是他扮演的这个“本”年幼的时候。 回到从前了么？ 方远摇头苦笑，这次航班所用的手段，还真让他有些发怵。先是来了个短期失忆症，又是错乱的时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轮回？梦境？这真的是500行程点难度的任务么！ 时间宝贵，他没空在这里瞎想。推开卧室的门，他走了出去。 “哼，你总算是醒了。”安妮莎靠在墙角，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娃娃，见方远（或者说是本）从房间中走出来，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方远挠了挠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么？” “是呀，你个大懒猪，除了我，还会有谁对你这么好？”安妮莎冲方远吐了吐舌头。“你快点去洗脸刷牙，别忘了我们今天的计划。” 方远听到这话，精神一振，他虽然不知道安妮莎和本有什么计划，但想来一定是很特别的事情，否则航班也不会挑选这个时间点，让他切入进来。 等方远洗漱完毕，距离他第二次醒来，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 “快点，我们得赶在午饭前回来。”安妮莎迫不及待地拉起方远的小手，沿着楼梯向下跑去。 一路上，方远暗自观察着古堡的布局，等下次搜寻的时候，应该能节省不少工夫。 两人从古堡的后门出来，沿着小路向后门的树林跑去，一边跑着，安妮莎回头朝方远咯咯笑道：“这里生长的都是杜松树，你还记得么，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杜松树的故事。” 方远哪里听过什么狗屁松树的故事，他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甚至他都不敢开口询问。因为看安妮莎的样子，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之前就约定好的，若是贸然相问，肯定会招来安妮莎的怀疑。 思虑再三，方远只能说道：“别提什么故事了，我都快累死了，咱们还要跑多久啊？” “快到了，你个懒猪，让你平时不锻炼，现在跟不上了吧。”安妮莎一脸嫌弃地看着方远，不过她还是放慢了脚步，照顾了一下自己的弟弟。 跑了一会，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安妮莎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墓园！”方远心中一惊，但是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反应。 尽管是白天，前方的一片片碑林，还是让方远有些望而却步，他不知道安妮莎带自己来这想做什么，这两个孩子是有多无聊，走这么远的路只是为了看一眼死人的墓穴？ 安妮莎走到石门前，弯下腰对方远摆了摆手：“本，你快过来看！” 方远走近了一些，看到安妮莎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只死去的乌鸦。 “切，不就是一只死鸟么。”他撇了撇嘴。 安妮莎却有不同的看法：“你看它多凄美啊，它柔顺的羽毛、宝石般的眼睛，仿佛一位殉情的公主，身着一袭华丽的黑衣，奔向壮烈的死亡。” 方远还真是被她打败了，一只死鸟也能让她吟诵出一首诗来？ “本，你说故事里的杜松树是真的么？如果我死了，你也把我埋进杜松树下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变成小鸟陪着你了。”安妮莎笑着说道。 “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有谁想迫害你么？”方远感觉她话中有话，虽然他没听过杜松树的故事，但是他能察觉到，安妮莎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安妮莎摇了摇头：“本，你不会明白的，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又说出了这句话，不过上次记忆中，这句话没有被记录下来，否则方远一定会追问下去。 “走吧。”安妮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针。“我们现在回去，刚好能赶上午饭。” “我们不进墓园看看吗？”方远有些发懵。 听到他的疑问，安妮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去墓园做什么？” “呃，没什么，既然你急着回去，咱们就快走吧。”方远知道自己失言了，原来安妮莎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带他来看死去的乌鸦。 两人原路返回，方远中途以休息为由，抽空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自己的见闻。 记忆刷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方远和安妮莎刚跑回古堡，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安妮莎，你这个淘气鬼，竟然敢带着弟弟跑出去，看我……” 方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也昏沉起来。 当他再次看清眼前事物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病号服，被捆绑在一张长椅上。（未完待续） 第三章 惊魂病院 方远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的情形，墙壁上布满了白色的软包，吊灯凹陷进天花板，紧闭的房门，还有身上条纹图案的病患服。不难猜出，他此时被关在了一家精神病院中。 有意思，这次的任务是发生在精神病院中么？ 他的记忆被重置了，还以为自己刚进入故事世界。 用力扭曲着身体，他很快便摆脱了拘束衣，看来这也是航班刻意为之，真正的拘束衣，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脱下来的。 仔细搜索了下房间，方远在吊灯灯罩与天花板的夹层中，找到了一本笔记。本子上夹着一支碳素笔，看样子是用来记录什么的。 翻开笔记，他迅速搞清了当前的状况。 “原来之前的故事，都是发生在古堡中，那现在这是……”方远陷入了沉思中。“难道本曾被关入了精神病院？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问题出现在方远的脑海中，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 房门没有被锁死，方远推开了门，迈步走了出来。 病院似乎发生了什么，走廊里一片狼藉，各种医疗器械散落在地上，墙壁上还有不少血迹。 沿着走廊一路搜寻过去，方远不时向其他病房中看去，偶尔能看到些鲜血涂抹的字样。他的英文还算凑合，勉强能认出一些，例如“ake up”醒来、“everything is a lie”一切都是谎言，这些血字的含义让他十分不安，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所见所闻。 “难道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只是在做梦？”方远嘀咕道。 如果真的是做梦，就不存在什么时空错乱之说，之前发生的都可能是本的梦境。他在梦中重演自己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很有可能与他的失忆症有关。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个类似与档案室模样的地方，门没有上锁，方远径直走了进去。 一排排铁架上，摆放着无数个蓝色的收纳盒，每个收纳盒上都贴着一个名字。 “本?科索恩……”方远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收纳盒，里面应该装着他进院前的物品。 打开收纳盒的封盖，落入方远眼帘的，是一本精装版的《格林童话》。 随意翻看了两眼，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直到他翻到一个标题为《杜松树》的童话故事，是用英文写成的，方远大概能看明白。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在杜松树下出生的男孩，小男孩妈妈死去了，继母对他不好，但是小男孩和继母生的妹妹相处得很好。继母因为小男孩的爸爸有了外遇就把小男孩杀死，做成汤让他爸爸吃了。妹妹把小男孩的骨头收集起来埋在他妈妈种的杜松树下，小男孩变成了一只鸟，后来杀死了继母，把继母做成了汤，让爸爸吃掉了，爸爸还说“肉太老了”。最后小男孩和妹妹还有爸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故事的内容有些阴暗，但方远一点也不奇怪。现代人说起童话，总是觉得温情脉脉。其实，可怕、恐吓小孩、警醒少女——这才是童话故事诞生的初衷，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应该就是“黑童话”。 最早的童话故事，其实都带有浓重的黑暗气息，例如《小红帽》、《睡美人》、《灰姑娘》等，这些童话或多或少都有些“少儿不宜”的血腥情节，但在后代人的改编下，它们才改头换面，变得温馨甜美。 杜松树的故事，并没有被改编过，因为故事的内容实在让人“无处下手”，杀人熬汤、复仇等元素，让这个故事难登大雅之堂，无论怎么改编都不适合儿童阅读。要是强行改编，还不如换个故事。 方远想起笔记中记录过，安妮莎曾说她死后，希望本能将她埋在杜松树下，难道这暗示着，安妮莎和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又或者，她是被领养的？ 还是说，她有被人迫害的预感？ 这些问题必须通过进一步调查才能搞清，方远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故事详细地记录下来，待做以后的参考。 “吭、吭……吼……”门外传来一阵嘶吼声，似乎有什么野兽在啃食血肉。 方远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拐角处，三个身穿拘束衣的血脸男子半跪在地上，头聚在一起，正在啃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尸体。 这些精神病在吃人！ 方远冷汗直冒，慌忙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只有从另一扇房门离开档案室，才有可能躲过这三个病人的视线。 一个病人啃食完尸体，抬起头嗅了嗅，仿佛发现了什么。他嘴里含糊不清地朝另外两人嘟囔了一句，他们也都停止了“进食”，一个个站了起来，扫视着四周。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方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另一扇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隐约可见一个透明玻璃环绕的柜台，看样子像是病院的登记台。 不再犹豫，方远快步朝那里走去，脚下尽量不发出明显的声响。 二十五米、二十米、十五米……就在他距离柜台还有十米的时候，身后的拐角处走出了三道人影，他们满脸血污，嘴角淌着鲜血，牙齿里塞有碎肉，正是之前啃食尸体的三个病人。 “呜呜呃……”他们看见方远，如癫似狂地扑了过来。 扭头看清了身后的情形，方远也没有迟疑，撒腿就跑。他已经看到了，柜台左边就是病院的入口，现在拼的就是速度，只要能赶在那三个疯子之前到达门口，就有机会活下来。 天赋被航班禁用了，但方远一直有锻炼自己的体能，他此时健步如飞，快速向门口奔去。但那三个病人的速度更快，他们不知道是人是鬼，就算被捆绑着身体，只凭借双脚弹跳，也比方远快出不止一倍。 “快一点，再快一点！”方远心中呐喊着，用尽全力冲向大门。 终于，在最后一秒，他摸到了铁门的扶手。冲出大门，反手关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病人没有再追出来，他们似乎受到了航班的限制，只能停留在病院里面。看着跑远的方远，他们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 精神病院外是一片密林，方远想都没想，便跑了进去。 在林中穿梭着，身边的树木由法国梧桐，慢慢变成了杉树，最后，方远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高大的杜松树。 “这是……” 他越跑越心惊，因为林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路，他顺着小路行去，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前躺着一个人，方远靠近些才看清，那是一个金头发的年轻女孩，她此时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尖刀。 “安妮莎？”方远手中拿着黑白照片，愣在了原地。（未完待续） 第四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方远有些懵逼，之前他在笔记中读过，本和安妮莎曾在这里看到一只死去的乌鸦。可是为什么，这次是安妮莎死在了这里？ 是梦么？ 还是说在本的潜意识里，安妮莎就像那只死去的小鸟，或者是杜松树里死去的男孩？ 这次任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远走上前去，扶起了安妮莎，她还没有咽气。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安妮莎说出这句话后，手臂垂了下来。 方远愣了几秒，才拿出本子开始记录。距离记忆刷新的时间没有几分钟了。 ……………… 再次醒来，方远又出现在古堡的卧室中，手边放着那本笔记。 他花了大概十分钟，理清了现状。 从床上爬起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把染血的短斧。 “什么鬼？”方远拿起了斧头，上面的血还没有干，滴在了床褥上。 这个本是杀人了么？ 方远拿着斧头走出了房间，走廊还是很空旷，除了他没有别人。 推开安妮莎的房门，还是没人。 方远逐层搜索着古堡，直到他走到一楼大厅，那里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男尸，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背部血肉模糊，看样子是被人砍死的。方远将尸体翻了过来，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这是本的父亲。”虽然男人与照片上的人相比，要老一些，但方远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另一个，应该是妈妈了吧？”方远走到大门前，那个女人的脸上全是斧痕，显得十分恐怖。 从衣着上可以推测出，死去的女人应该是本的母亲。 “这下人都齐了，只有姐姐不在，她去哪里了呢？”方远之前找遍了整座古堡，他确实没看到过安妮莎的身影。 左思右想，也只有那个地方他还没有去过。 笔记本的第三页，那段突兀停止的文字：阁楼上有…… 方远眼睛一亮，飞快地朝楼上奔去。 阁楼，安妮莎一定在阁楼上！ 果然，方远爬出梯子后，在阁楼上找到了安妮莎的尸体。 她吊在房梁上，身体已经僵硬了。 在一旁的桌子上，方远看到了她留下的遗书。 “亲爱的本，很遗憾，你最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本来可以逃离这一切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那天雨夜，你躲在衣柜里，发现了我和父亲的丑事。我没脸面对你，尤其是当你说出那个疯狂的计划后，我知道，是我把你推向了深渊。” “我是个罪人，罪无可恕，唯有一死才能解脱。但是本，你不一样，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我劝过你，不要做傻事，童话故事不是真的，杜松树里不可能飞出小鸟。我已经身处黑暗，又怎可能见到光明？你什么都改变不了，除了把我安葬在那高大的杜松树下。”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看到最后一句话，方远终于明白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由来。 可以想到，本当时念到这句话时，心理上一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所以他才会在脑海中不断重演，安妮莎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情景。 “咚咚咚……”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方远从阁楼的窗户向下望去，院落里停着几辆警车。 这是要被捕了么？接下来，本应该会被关到精神病院吧。 方远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些念头，他手下却没有闲着，记录下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这次的信息量巨大，他干脆将那封遗书折叠起来，塞进了笔记本中。 警察很快找到了方远，并把他押上警车。 记忆重置的时间快到了，方远最后的印象，是透过车的后玻璃窗，看着那座古堡渐行渐远。 再次恢复清醒，方远拿着一把小铲子，站在茂密的杜松林中。 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本笔记，里面是他调查所得的线索。 “航班这是要我做什么呢？”看完笔记本后，方远又举起手中的铲子瞅了瞅。“是要挖掘什么吗？” 这一片密林中，杜松树的数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要是一颗颗挖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挖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方远还是试探性地挖了两下。 “咦？”他拿铲子拨了拨，从树下刚挖的坑里翻出一具老鼠的死尸。 老鼠死得很惨，腹部破了一个洞，肠子都流了出来，混在土里，看着很恶心。 方远又在另一颗树下挖了两下，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不是老鼠，而是一只臭鼬。 难道树底下都是这种东西？ 方远有些不寒而栗，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这片林地中埋藏的动物尸体，恐怕不下千具。 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安妮莎？本？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远突然想到了一种很恐怖的可能，埋尸体的人，也许是想验证，杜松树下的死尸是否能起死回生。 但是有必要埋这么多么？ 这人的精神，多半已经出了问题，如此变态的行径，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继续向前走去，方远看到了墓园的轮廓。 很快，他来到了墓园的石门前。这次，没有死鸟，也没有安妮莎的尸体，只有一道斑驳的石门与方远相对而立。 他走进了墓园，找到了父母和安妮莎的墓碑。奇怪的是，安妮莎的死亡时间，比她父母晚了一年。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方远心中嘀咕。 也许，安妮莎是一年后才自杀的，这毕竟是本的记忆，里面的时间混乱不堪，他有可能把最深刻的画面衔接到了一起，才会有上次记忆中，方远看到的一幕。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情景：本·科索恩在精神病院中饱受折磨，好不容易出院后，回家看见姐姐吊死在阁楼中，读完遗书后，他再次精神失常，日夜守候在杜松树下，期盼着树下的尸体能死而复生…… 就在方远出神的时候，墓园深处传来了一些声响。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了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外面有一个漆黑的洞口，连接着向下的楼梯。 方远继续走下去，终于，他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墓室中，几个穿着拘束衣的病人蹦跳着试图跃上台阶，却跌倒在地。他们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 愤怒之下，他们嘶吼咆哮，像极了发狂的野兽。（未完待续） 第五章 WTF？ 看到墓室里的精神病人，方远有些诧异。 “难道墓底下连接着病院？没道理啊。” 尽管方远很好奇，但他不打算下去一探究竟，自己的天赋被航班禁用了，这样傻乎乎地走下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方远没有理会那些病人，转身离开了墓园，朝着密林的方向走去。他打算走出林地看看，是否还能回到古堡中，毕竟古堡才是这次任务的主场景，那里还有很多隐秘没有被探知。 花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走出了树林，来到了古堡面前。 古堡表面覆盖着绿色的爬山虎，墙壁有些泛黄，透过窗户看去，屋内一片漆黑，显得有些阴森。 推开木质的大门，方远走了进去。这一次，客厅里没有尸体，墙角布满了蛛网，家具上是厚厚的灰尘。 他在一楼粗略地搜查了一番，一无所获。于是，他走上了楼梯。 二楼很奇怪，这里的走廊呈“回”字形，但每转过一个拐角，走廊的墙壁就会换一个风格，一会是挂满壁画的老旧墙壁，门是木质的，一会又成了方格白砖构成的墙壁，铁门禁闭。 这看起来，就像是古堡和病院在轮流切换。方远边走边看，头都要晕了。 “这和墓园里出现的病人有些类似。”他心中想道。“本记忆中的两种场景，明显混淆在了一起。这种记忆重叠的现象，反映出他的神志正在慢慢苏醒。也许，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航班的杀招很有可能就藏在后面。 这次任务总体上来说，不算特别危险。到现在为止，与其说是方远在探索故事世界，倒不如说他是在观看本的记忆。 换句话说，航班之前一直在给方远放录像带，虽然过程中有些惊险，但不会要人性命。所以，决定他生死的关键点，一定在藏在最后，比如当他看完所有的场景，会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而这时候，他的决定就至关重要了。 方远可是记得，笔记中有记载，这座古堡中有面目凶残的鬼魂存在，说不定那就是航班的杀手锏。从那个鬼魂的外表来看，它与本死去的母亲有些相似，因为二者都是面部受到了破坏。既然如此，本的父亲会不会也变成了鬼魂呢？安妮莎说不定也是如此。 想了这么多，方远本以为自己洞悉了航班的套路，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始料未及。 就在他走上三楼，推开自己卧室房门时，屋里缓缓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黄头发的青年，手持短斧站在他面前。他的身上全是血迹，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最恐怖的是他那一双眼睛，是两个黑黢黢的洞口，两行鲜血从里面流了下来。 “这是……”方远像被雷击中了一般，他面前的“人”，正是他自己扮演的本?科索恩，但无论从穿着还是气质上看，这个本，根本不像人类，倒有些像任务中的鬼物。 门里的本，不会给方远太久的反应时间，在门完全打开的瞬间，他便冲了出来，举起斧头向方远砍来。 “卧槽。” 天赋没有了，但方远的警惕性还在，他身子猛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了“本”的挥砍，斧头贴着他的耳朵擦过，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方远没有再给他追击的机会，站起来转身就跑，而那个“本”的反应也不慢，一击不中，他再次扛起斧头追了上去。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般，在方远的背后响起。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加紧了脚下的步伐。楼梯就在眼前，方远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从台阶上跃下。在转过拐角时，他瞥了一眼“本”的位置。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本”直接朝他掷出了手里的短斧。 “马丹，根本不给人活路啊！” 方远微微一蹲，躲过了这一记飞斧，他这次是真的明白了，这个似鬼非人的“本”不杀掉他，绝对不会罢休。 两道相似的身影在楼梯上奔驰着，一人仓皇而逃，另一人紧追不舍。 好在“本”似乎对他的斧头情有独钟，走到拐角处，他弯腰捡起了短斧，才继续追击，这就给了方远一点喘息的时间，否则他早就被追上了。 终于跑到了一楼客厅，方远径直冲向了大门，只有离开古堡，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躲进树林中，也许能摆脱“本”的追杀。不过“本”不会让他那么轻松就离开。 “嗖——”又是一记飞斧。 方远听到风声，知道回头已经晚了，他朝右侧扑去，试图躲过“本”的攻击，但还是被斧刃擦中了手臂。 “嘶……”不用看，方远也能感觉到，左肩到手臂处已经开始流血了，那里穿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撞开了大门，他一头扎进了前方的树林中。林地里凹凸不平，他才跑了没几步，就跌倒在地。 “呼哈，呼哈……”抬头抹了把脸上的泥土，方远看到，古堡里的“本”并没有追出来。 趁着难得的空隙，他掏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这次经历。 方远左半边的衣襟尽是鲜红，他拿着笔记本的左手不停地颤抖，咬紧牙关，他强忍着疼痛完成了这次记录。 ……………… 再次醒来，又是一间布满白色软包的房间，不同的是，这次房间里还多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而方远此时，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他的身上是洁白的病服，不是那种拘束衣，只是一身简洁宽松的病服，有点像睡衣。他也没有被捆绑住，行动很自由，看样子，他并不是病院重点“关照”的对象。 房间的门上有片玻璃，方远可以看到外面站着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安保人员，他们神情严肃，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面前的桌子上是一本笔记，浑浑噩噩的方远拿起了笔记，开始了细致地阅读。了解完事情的大体脉络，方远将笔记塞进了衣服里。 等了一会，房门终于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看到她的脸，方远楞了一下。 “安妮莎？” 女人优雅地坐在了他对面：“本，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安妮莎，我的名字是艾比。” 方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艾比?史黛西，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未完待续） 第六章 解脱的办法？ 女人的话，完全颠覆了方远的认知。 他满脸怀疑地盯着女人，她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但没有打领带，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总体上看，她是那种很精明干练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方远说的是实话，他现在真有些懵了。 女人思考了一会，她似乎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整理了下语言，她缓缓说道：“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是因为我杀人了？我好像精神上出了点问题。”方远直言不讳地说道，在这里，没什么可回避的，哪怕本真的杀了人，也是陈年旧案了。 听到方远的话，女人笑了笑：“你还是老样子，如果你真的杀了人，我们早就让你穿上拘束衣了。你仔细回忆一下，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远有苦说不出，他只能继续装蒜道：“我记不起来了。” “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女人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到方远面前。“好好看一看，照片上的人是你么。” 照片是一张合照，里面有本，还有一个陌生女人，两人中间，是一个鹅蛋脸的小女孩。 “这是你的家庭，你应该有印象吧？”女人循循善诱道。 方远对这张照片一点印象都没有，上面的女人和孩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但为了获取更多情报，他还是撒了个谎。 “哦，我想起来了，她们是我的妻女。” 女人很满意他的态度：“你终于愿意配合了。” “我其他的记忆还有些模糊，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方远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女人很认真地看了看方远：“我感觉这次的你，与以前很不一样，你竟然主动提出要了解以前的事。” “因为我想治好我的病。”方远继续着表演。 “很好。”女人正襟危坐，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你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你的妻子叫琳达，女儿叫安妮莎……” “等一下。”方远不得不打断了她。“你说安妮莎是我的女儿？” 女人点了点头：“对，她在树林里出了意外，不幸去世了，这就是你精神失常的原因。” “什么意外？”方远很好奇。 “她被人用斧子砍死了，凶手一直没有抓到。” 是这样么？方远产生了怀疑。 本是因为女儿的死才发疯的吗？那之前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是本的幻想？他是想通过虚构一个故事，来逃避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 “那我的妻子呢？她在哪里？”方远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女人摇了摇头：“你的妻子也不幸去世了，安妮莎死后，她悲伤过度，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也难怪本会患上精神病。 但这个女人所说的，是真的吗？ “经历了这些后，你的潜意识为了保护你，制造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梦境，虽然这个梦境也存在着伤害，但是你在里面把悲痛转移了。”女人见方远陷入了沉思，于是继续说道。“你患上了严重的妄想症，你把施暴者转换成已故的父母，并增添了复仇者，也就是你自己这个形象，这样一来，你心理承受的压力就得到缓解。” “我还是不懂，既然要构建一个虚假的故事，为什么不直接抹去那些悲伤呢？”方远提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女人很含蓄地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所经历的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怀的，你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结局和其他细节上稍作处理，要想彻底扭曲事实，只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方远听完这些话，还是半信半疑，但这不妨碍他寻找生路。 “我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些梦魇，彻底治好我的病呢？” 女人这次思考的时间，比之前长了许多：“你的妄想症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那些场景，在你的观念里已经根深蒂固，很难说一下子走出来。但如果你想快速摆脱梦境的折磨，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说到这，女人卖起了关子。 “什么办法？你说啊。”方远可是一秒也不想多等，他想尽快完成这次任务。 自从进入故事世界以来，他一直处于一种压抑的氛围里。他的记忆确实被刷新了，但那份憋闷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所以，他非常渴望得到解脱。 “我问你，当人做梦的时候，不借助外力，怎么做才能使自己从梦中醒来？”女人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她的问题只是个引子，没等方远回答，她便立即说道：“很简单，想必你曾经有过被噩梦吓醒的经历吧？只要面临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危险，人的本能会促使自己清醒过来。” 方远没有说话，他盯着女人的眼睛，等待她说出下文。 “在梦里，有时候没有危险，或者说你觉得自己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你往往会沉浸其中，拼命求活。但正是这种求生的意志，使你在梦境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女人的话似乎有一定道理。 这就好比赌博，当你觉得有赢钱的可能时，你就会上瘾，很难从赌局中挣脱出来。但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必输无疑，那么你就会对赌局感到索然无味，从而心生抗拒，自觉脱离赌局。 “那我要怎么做呢？制造危险？”方远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女人摇了摇头：“不，你自己制造的危险，不足以让你感到真正的恐惧。我希望你做的，是在梦境中杀死自己。” 方远吃了一惊，杀死自己？ 但他随即又明白了过来，梦境中死亡，不会威胁到现实中的自己。这样说的话，自杀应该是安全的。 “这只是我的建议，采不采用还需要你自己决定。”女人显得很谨慎。“你的病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底哪种方法能够奏效，我也说不准，这得慢慢尝试才行。” 方远没有轻易作出回答，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这个女人到底是任务的生路，还是航班故意设置的陷阱。 她看上去很友好，但越是这样，方远心里越觉得可疑。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吧，你的变化很明显。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我，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更大的进展。”女人说完这句话，作出一个手势，示意方远可以离开了。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方远也不好赖在这不走，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外面的安保人员已经不见了，走廊里不知何时变得一片狼藉，墙壁上还沾有大量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梦境吗？（未完待续） 第七章 进退两难 方远回头看了眼刚才的房间，女人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手捧一杯茶，翻看着面前的文件，而门外的走廊里，却是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场景。 这两幅画风截然相反的景象，让方远不免开始怀疑，这个自称是艾比·史黛西的女人是否在说谎。 医院里明显发生了暴乱，她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诊断室里喝茶？她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吧？ 方远再次推开了门，决定质问一下女人。 “喂，外面这么乱，你还打算继续坐在这里？” 女人诧异地回过头来：“什么？” “装傻是吧。”方远挪了挪身体，好让女人看清外面的情况。“墙上的血迹、地上的玻璃渣，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女人愣了愣，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方远，叹气道：“我还以为你的病情有所好转，原来是我想多了。” “什么意思？你认为这些都是我的幻觉？”方远根本不相信女人的话，他不用走出去都能闻到外面的血腥味，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 女人笑了笑：“要不然呢，难不成是我疯了？” 看到她讥讽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方远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这时，外面刚好走来几个身穿拘束衣的病人，他们的嘴角都带着鲜血。 “那他们呢？这些吃人的疯子，难道也是我凭空想出来的？”方远指着那些病人怒吼道。 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冲那几个病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病人们很听话，一个挨着一个走进了诊断室，然后一字排开。 “鲍勃、杰瑞、路易斯，如果他们真是你口中的疯子，为什么不冲上来攻击我？”女人站了起来，大胆地走到了病人中间。“醒一醒吧，本，他们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只是医院里负责安保的员工。” 看到这一幕，方远瞪大了双眼，有一个病人甚至扭过头来，咧开腥臭的嘴巴朝他笑了笑。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他喃喃自语道。“这些怪物一定是你训练出来的。对！一定是你，把医院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说着，方远转身跑了出去，他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别让他逃走，抓住他！”女人朝那三人命令道。 病人们点点头，飞快地追了上去。他们蹦跳着前进，每一步都能跃出五六米的距离。 方远边跑边张望，医院的走廊仿佛一个迷宫，他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病人们快追上来了，他索性打开了手边的一扇门，并闪身钻了进去。 病人们紧随其后，冲向了那扇半掩的门扉。门口十分狭窄，他们只能一个一个进入。走在最前面的鲍勃刚一推开门，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大跟斗。跟在后面的路易斯猝不及防，也被倒下的鲍勃给绊倒了。 原来，方远进门后并未走远，而是藏在了门的一侧等待着三人到来。就在他们进门的一瞬间，方远伸出了脚，将鲍勃绊倒。他早看出了这些病人们的破绽，他们蹦跳着前进，重心必然不稳。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这种跌倒的现象就像多米诺骨牌，连续性地传递了下去。 见三人都摔倒在地，方远马上向另一个门口跑去。当病人们陆陆续续站起来时，早已失去了方远的踪迹。 甩掉了追踪者，方远开始在医院里寻找起来，他记得上次是从入口出去的，那里有一个玻璃环绕的柜台，十分显眼。但这次他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丁点柜台的影子。 走着走着，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铁门，上面有个标识，写的是英文单词“eit”。 找到出口了！ 方远欣喜若狂地走到门前，转动了门把手。 “呼——” 打开铁门，一阵狂风袭来，把他吹了个透心凉。外面，是如浓墨一般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方远迟疑了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了笔记本。 做完记录，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铁门。 “呜呜……”黑暗中，方远试探着向前行走，四周的风声不绝于耳，让他有些不安。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就在门外不远处，他感觉脚下一空，失去了着力点。 “怎么回事，外面难道不是树林吗？”方远心中惊疑道。 他左腿踩在地面上微微弯曲，右脚脚尖竖起，向下探去。最后他干脆跪到了地上，一只脚完全悬空。 还是没有接触到地面，方远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土坑，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马丹！”他骂了一句。 现在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回头是恐怖惊悚的病院，往前是粉身碎骨的悬崖，两个选择都是死路一条，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砰！” 铁门被人撞开，一个个穿着拘束衣的病人走了出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面无表情的艾比。 “本，你还是不愿意醒来吗？”女人的脸色十分阴沉。“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你根本就不可能逃走。” 方远此时的心情，只能用“绝望”两个字来形容。他知道，这是航班给他出的选择题，回头还是前行，决定着他能不能完成任务，也决定着他的生死。 女人又逼近了几分：“不要做傻事，本，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最好的治疗，保证能让你恢复神智。” 方远的脑中一片乱麻，他努力地拼凑着已知的信息，试图找到一个答案。 自己之前所经历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女医生的话，究竟是在骗自己，还是善意的忠告？ 太难了，摆在他面前的选择题，实在太难了。 方远的身体蜷曲着蹲了下来，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我该怎么办！” 女人一直在缓缓移动着脚步，这时她终于接近了方远：“你不该独自承受这些的，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吧。” 她的手轻轻按住了方远的肩膀，安慰似的抚摸着他。方远的身体停止了抖动，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说过的，我有办法可以醒过来。”他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着一丝亮光。“只要我自杀就能醒来，是吗？” 女人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抓紧方远。但她还是慢了一拍，手下一空。 望着眼前的黑暗，女人始终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他，跳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四种结局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方远身体漂浮在一片虚无中，他闭着双眼，眉头紧缩，像是在做一个噩梦。在梦中，他的身体时常会抽搐一下，脸上或愤怒、或悲伤，神色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一束亮光打到他的眼皮上，光芒越来越亮，方远开始有醒来的迹象。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光线很刺眼，等他逐渐适应过来，才看清了目前所处的情景。 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央，周围是通向远处的四条道路，道路的尽头各自有一扇木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门里的景象。 方远没有理会门里奇异的场景，而是先抬起了右手，因为他的手里此时正攥着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阅读完本子上的内容，他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这就是最后一关了，又是选择题。” 很明显，四扇门对应着四种选择，如果航班这时候没有坑他的话，四副场景中，应该有一个是真实的世界，而其他三个，是虚假的梦境。 方远挨个看去，门里所呈现出的故事结局，各不相同。按顺时针的方向，以他正对面的门为起点，四个场景依次是： 第一扇门，本躺在自己的卧室中，昏迷不醒，床边坐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安妮莎，满脸忧愁地看着他，床头柜上是染血的短斧。 第二扇门，精神病院的一间房门外，几个医生在闲聊，他们讨论的对象正是房间中的本，从他们的口中可以了解到，本因为杀死了父母和自己的亲生姐姐，所以才被关在了这里。 第三扇门，年幼时的本，从噩梦中醒来，他匆忙的跑到姐姐的房间，在看到安妮莎安然无恙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并亲吻了一下梦中的姐姐。 第四扇门，安妮莎坐在办公桌前，对一个安保人员问道：“本还没有醒来吗？”安保人员说，本自从被抢救回来后，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安妮莎听后叹了口气：“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死了，自己也因为跳崖变成了植物人，真是个天煞孤星啊……” 门里的情景像是电影般，被循环播放，方远反复观看多次后，才停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笔记本，低头思考起来。首先，笔记本中的内容应该不会是假的，应该是他真实经历的场景。否则，这次任务几乎是无解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纯粹是碰运气，这显然不符合恐怖航班的原则。 确定了这一点，再就是推测四扇门里的结局了。在这次任务中，安妮莎这个角色无疑是最重要的。四个场景中，她分别扮演了三种身份。 第一扇门中，她可能是本的妻子，也可能是姐姐，她活了下来，守候在本的床前。 第二扇门中，她是本的姐姐，被本无情的杀死，原因不明，本最后在精神病院度过了余生。 第三扇门中，她是本的姐姐，还活着，并且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大，似乎方远经历的一切都是本小时候做的一个噩梦。 第四扇门中，安妮莎是本的心理医生，她真实的名字叫做艾比，本身上发生的事，应该大体如最后一次记忆中，艾比所说的那样，安妮莎是本女儿的名字，她被人杀死了，本痛不欲生，不愿从自己虚构的世界中走出来。 “有意思，就只有两个主要人物，能被玩出这么多花样，航班也是够变态。”方远忍不住吐槽道。 因为方远的记忆只能维持两个小时，他现在对于自己经历的一切，没有切身的感受，所以很难立即做出判断。更何况，四个结局虽然不同，但都能说得通，这也加大了他选择的难度。 “只能用排除法了。” 方远来回扫视着四副场景，他首先排除了第三扇门，那扇门里的结局看似没有破绽，用一个噩梦解释了所有的怪事，但是人不可能逆生长，本小时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长大后的事，以及精神病院里的情况，这明显说不通。 再排除下去，方远否定了第四扇门中的结局。这扇门里，航班做了很大的文章，安妮莎和艾比身份的转换，乍一看令人怀疑，但如果仔细想下去，本每天面对的只有自己的心理医生，他很容易将艾比的形象带入进自己的幻想。并且之前梦境中出现的染血短斧，似乎在暗示本的女儿是被人用斧头砍死的，至于本拿着斧头的形象，既可能是本杀死了女儿，也可能是他内心愧疚自责的体现，还有其他具有象征意味的场景，就更不用多说了。 这种欲擒故纵，留给乘客想象空间的陷阱，向来是航班的拿手好戏，但方远还是找出了破绽所在。 他看到过笔记中的记载，杜松树和小鸟这两件事物，对本有着特殊的含义，甚至安妮莎的形象，曾与死去的乌鸦重叠过，这种重叠，不仅是记忆混乱那么简单，而是有着更深刻的意义。这个童话故事，讲的是一对兄妹的事，而艾比讲的故事，却忽略了这一点，从头到尾，本只有妻子和女儿，他的情感，似乎没有涉及到手足之情，这让反复出现的童话故事，显得尤为突兀。 当然，方远排除掉第四扇门，还有别的依据，笔记本上写过，他曾逃离过艾比的追捕。其实当时的方远仅仅是因为恐惧，才决定离开，但他记忆刷新后，却认为是自己发现了什么，看穿了艾比的谎言。 现在，方远根本不知道，恰好是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他最终才能活下来…… 只剩下第一扇和第二扇门了，这两扇门很难选择。 先说第一扇门，安妮莎还活着，但她的身份让人无法猜透。床头柜上的斧头，似乎在说明，本的确杀过人，至于是不是他的父母，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第一扇门里的情景扑朔迷离，很多地方都解释不清。正是因为如此，方远才不敢轻易排除这个结局。 而第二扇门中，本的结局与方远所猜测的，差别不大，相比于艾比的讲述，他更相信笔记本上记录的经历。 本的故事，在他想来，应该是这样的：本和安妮莎的关系很好，但因为无意中目睹了父亲对安妮莎的所作所为，本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最终决定拿起短斧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和知情却熟视无睹的母亲，他们都是安妮莎受到迫害的罪魁祸首。杀人后的本被关入了精神病院，安妮莎一年后也因为悲伤过度，上吊自杀。本从病院中康复归来，见到了死去的姐姐，再次精神失常。 至于第二扇门中，本在病院中的场景，可能是因为他残害动物被人发现了，才会第二次被关押。 想到这，方远心中做出了决定，他向第二扇门走去。那里，应该通往了任务中的现实世界。 眼看一只脚就要迈入门中，突然，方远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马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停住了脚步，背后瞬间被冷汗打湿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 真相 方远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一条被忽略的信息。 第二扇门里的故事没毛病，如果不是在任务中，而是方远在玩一个真人游戏，他绝对会走进去，因为他的推论也是如此。 但这是在恐怖航班的任务中，这里有一个必不可少的主题。 解谜，生存？ 不，恐怖航班不是密室逃脱，也不是真人版狼人杀，它从来不刻意营造出恐怖的氛围，因为它本身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这里，是鬼怪的乐园，人类的坟墓。所以无论什么任务中，鬼怪永远是不可或缺的元素。 自从进入任务以来，除了那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刀疤脸”，方远还没见过任何一个鬼魂。如果第二扇门的场景是真实的，那么鬼魂在哪呢？鬼魂对乘客的影响又在哪？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方远产生了怀疑。第二扇门里的结局实在太逼真，与他的猜想完全吻合。但仔细一想，那其实不过是一些已知信息堆叠起来的结果。 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故事里没有鬼。 惊人的吻合、没有鬼的漏洞，反映出一个事实，第二扇门里的结局，才是最假的。 方远惊魂未定地退回到十字路口，刚刚只差一步，他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真是太惊险了。 待冷静下来，他重新对四扇门展开了分析。 就算加上鬼魂作用的因素，这次任务的基调也没有改变。方远扮演的憔悴青年——本，依然是故事的主角，他经历的一切，在心理或者其他因素的影响下，构成了故事世界中，方远的几段记忆。 这样说来，方远之前对于三、四扇门的推理，应该还站得住脚。加上刚刚排除了第二扇门，真相只可能存在于第一扇门中，也就是那个他看不懂的场景。 深吸了一口气，方远迈步朝第一扇门走去，那里，会是任务的生路吗？ ……………… 方远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这样几个画面： 1、年幼时的安妮莎和本，一起坐在饭桌上，本的碗里是父母盛好的饭菜，而安妮莎只能自己动手，就连她最爱吃的鲈鱼，也被母亲端到了本的面前。 、本深入墓园探险，发现了一个秘密，他的家族中很早就存在近亲私通的现象，有些墓碑上，家族成员的辈分让他感到迷惑，这些成员的性别，无一例外，都是女性。 、看到安妮莎的遗书，本痛苦万分，他跑向了树林中，终于见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姐姐，她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尖刀，但是她还没有咽气，正在朝着本微笑。 4、本被人带出了精神病院，警察们告诉他，当年灭门惨案的真凶已经伏法，并向他出示了安妮莎畏罪自杀的照片，她是上吊而死的。 5、古堡中，本拿着酒瓶郁郁寡欢，他仰躺在自己的床上，陷入了梦中。墙上，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子，朝他伸出了鬼爪。 看到这里，方远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本的家族，历来有女性受到长辈们的歼银，这似乎是家族中一种变态的传统，甚至还有不少女性因此产下了后代，辈分混乱。可以想见，这样的家族中，女性的地位是低下的，女性的存在也是畸形的。 因此，虽然本和安妮莎是同一个父母所生的，但他们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年幼时的安妮莎，对于本的感情，可能只是羡慕，于是她加倍讨好这个弟弟，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好感。 直到有一天，她被自己父亲侵犯，之前所有的感觉都变了，她仇恨伤害自己的父亲，也仇恨漠视这一切的母亲，但要说她最恨的，还是那个生来就与她不同的弟弟——本。 “为什么我生来就注定了悲惨命运，而你，却不用担心这一切？甚至以后的某一天，你还可以成为悲剧的制造者。” 幼时无知的讨好，长大以后，变成了对安妮莎最大的讽刺。她好恨，恨得迷失了心智。 于是乎，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杀死父母，并嫁祸给本。 方远曾经有一段记忆，是本醒来后，床头柜上有一把染血的短斧，走出房间后，本看到自己的父母都被杀死了。起初方远还认为是本杀死了他们，原来，这一切都是安妮莎所为，她将斧头放到本的柜子上，就是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 安妮莎早就写好了暗指本杀人的遗书，然后跑到森林中自残，将尖刀插入自己的腹部，这道不致命的伤口，进一步转移了警方的视线。 最后本被逮捕了，更可笑的是，前不久本·科索恩曾躲在安妮莎的橱柜里，目睹了她被父亲侵犯，在得知父母死亡、看到安妮莎遗书后，本竟然真的认为，是自己为了替姐姐报仇而杀死了父母。 这时他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在进入病院后，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病人们的欺凌，使他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这就是方远看到病人们吃人的原因，因为在本的内心中，迫害他的病人是邪恶残忍的。 一年后，警方通过蛛丝马迹调查出了真相，安妮莎不知如何得到了风声，畏罪自杀。本被释放，重新回到了古堡，但此刻，他的姐姐已经化成了厉鬼。 以后的无数个日夜中，本沉浸在梦中，饱受安妮莎的折磨。她根据本的记忆，制造出一个恐怖的梦境，让他在其中沉沦挣扎，最后彻底失去了神智。 方远在第一扇门中看到，安妮莎坐在本的床前，并不是在守候他，而是在借助梦境折磨他。床头柜上带血的斧头，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至此，本的故事终于走到了结尾，方远从昏迷中醒来，听到了一声悦耳的提示。 “离开梦境，任务完成！” 他还在本的卧室中，只不过再也不是那副白种人的模样。坐起身来，墙上的鬼影还没有消散，方远知道，那是安妮莎的亡魂。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就算有最终追杀，难度应该也不会太高，毕竟他是靠自己的推理活下来的，几乎没有投机取巧。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天赋能力，如果安妮莎追杀自己，只要撑过一段时间就能脱身。 点开记录仪，方远先呼叫了航班，并收到信息——十分钟后航班抵达。 “怎么，还要杀我吗？”他看到航班到来的时间后，彻底放下了心，甚至还有空和安妮莎开起了玩笑。 黑影一阵扭动，从中走出一个曼妙的女子，她无声地看着方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美女，说话啊。”方远有些得寸进尺，但他的确有这个底气。 安妮莎还是沉默着，航班对她的限制太苛刻了，她不仅失去了语言能力，而且在任务中，她对梦境的掌控还不能脱离本·科索恩的认知，这让她感觉束手束脚的，很不舒服。 方远等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你不说话我就撤了啊，拜拜。” 他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安妮莎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十章 海上交流会 当方远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夜里11点了。 悄悄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六月雪睡在里面，他叹了口气，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点上一支烟，方远趟在沙发上，打开了记录仪里的天赋页面。任务结束后，他又获得了一次强化天赋的机会。 *壁虎，开启在墙面上行走的能力，所处墙面与水平夹角大于60度时，获得00%的速度加持，持续0分钟，冷却时间个小时。行程点消耗：400。 *遁入虚空强化，可携带他人进入虚空，人数上限为一人，被携带者在虚空中无法自由行动，但处于无敌状态。行程点消耗：400。 *隐身，天赋开启后，身体变为透明状态，可规避肉眼感知，持续15分钟，冷却时间1个小时。行程点消耗：500。 方远看到这三条介绍，没有丝毫犹豫，手指轻轻一点，选中了第二项特性。他不缺少其他手段，无论是逃生、攻击、禁锢，还是迷惑敌人，他现在的天赋都能做到，只有救人和疗伤方面有所欠缺。所以，选择第二项特性，完美地弥补了他的短板。 强化完天赋，方远还是睡不着，也许是才从任务中归来的缘故，他的脑海中全是安妮莎那哀怨的表情和一条条循环往复的走廊。 这次的任务可能不是最难的，但绝对是他碰到过最致郁的任务。哪怕知晓了真相，他的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在任务中待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咔——” 一声轻响，把沉思中的方远吓了个够呛。他扭头看去，原来是六月雪从屋里出来了，她此时穿着清凉的睡衣，肩带耷拉在胳膊上，胸前隐约可见一抹春光。 “你回来啦。”六月雪看到沙发上的方远，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朝厕所走去，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 方远愣了愣，感情这小娘们儿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听着厕所“哗哗”的水声，他不禁想入非非：“按照自己以前和六月雪的关系，就算去卧室睡也是可以的吧？” 可是没等他验证自己的猜想，六月雪就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回来了，明天就给我早点起来，咱们出个远门……还有，不许进卧室里来。” 说完这话，她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没有给方远任何开口的机会。 “切，装什么高冷。”方远对着门冷哼了一声，重新躺了下来。“只要你一直住在这，我还怕没有机会吗？” 不过，还没等他闭上眼，脑中就感觉到一阵刺痛，耳边响起了六月雪那慵懒的声音：“在我的感应力场里，你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把你那些花花肠子给我收起来，老实睡觉。” 方远这次真是欲哭无泪了，六月雪刚刚那一下心灵冲击，就像用锤子敲在他脑袋上，疼痛无比。 “行，算你厉害，等我强化了精神防御类的天赋，看我怎么蹂躏你！”方远愤愤不平地想道，他这次很识相地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过了过嘴瘾。 他不信六月雪能听到，感知类的天赋又不是读心术，自己想什么她肯定不知道。 “哐——”方远脑中又是一阵嗡鸣，紧接着是六月雪温和的声音：“表情不用那么狰狞嘛，就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在心里说什么。乖乖睡觉吧，别闹了哈。” 方远算是彻底服了，六月雪这天赋，就好像是在家里安装了一个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他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喂，你这样让我还怎么敢上厕所啊！”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六月雪这次直接在屋里喊道：“放心吧，就你那小泥鳅，我早都看腻了。” ……………… 第二天，方远是被一阵奇怪的味道叫醒的，那种味道说香也不香、说臭也不臭，就是怪怪的，让人闻着很难受。 “你在干什么啊？”方远走到厨房门口，好奇地问道。 六月雪背对着他，头都没回：“当然是做饭啊，要不咱俩吃什么。” “你确定你会做饭？”方远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厨房里这一股怪味，让他很难想象六月雪的厨艺是有多么“精湛”。 他走上前去，终于看清了锅里的那一坨黑色的东西，隐约可以看出来是茄子的样子。 “大姐，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方远把六月雪拉离了灶台。“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你要拿这样的食物来毒死我？” 六月雪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啊，要不是知道你不会做饭，我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活？” 方远的确不会做饭，但他最起码还能煮个面、炒个蛋，远没有六月雪这么丧心病狂。 “我叫个外卖总行了吧？”他掏出手机，打开一款外卖软件。 六月雪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时间不够了，现在的外卖多慢啊，我们还是出去吃吧，正好给你置办两身行头。” 两人最终决定出去吃饭，他们找了家连锁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去商场逛了一圈，为方远买了几件衣服。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打扮得这么正式？”方远忍不住问了句。 六月雪从包里掏出两张机票，递到了方远手中：“去g市，明天那里有一场交流会，有不少乘客会去，我正好带你去长长见识。” “什么交流会啊？” “就是一个以物换物的活动，去了你就知道了。”六月雪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从路边拦了辆出租，拉着方远坐了进去。 两人很快抵达了机场，三个小时后，他们降落在g市的宝安国际机场。 g市是一个南方城市，这里的天气比s市要热得多，刚一落地，方远的汗就流了下来。 “接下来去哪，酒店？”他一刻也不想在室外多待。 六月雪摇了摇头，冲司机说道：“去蛇口码头。” 方远愣了一下：“别告诉我，交流会是在游轮上举行的。” “很不巧，你猜对了。”六月雪眨了眨眼睛。 方远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句mmp来形容，他从小就晕船，根本坐不了游轮。 “你早就知道对吗？”他看着六月雪似笑非笑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你绝对是故意的！”（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我们真的认识吗？ 六月雪的确知道方远晕船的事，她还知道，从前的方远没有这个毛病，晕船是在他记忆刷新后，才出现的。 还有做饭，从前的方远做的一手好菜，他虽然不懂西餐，但是鲁菜和徽菜都很拿手，而现在，他也就只能煮个面、炒个鸡蛋，再复杂点的菜式，他真是一窍不通。 看着一旁呕吐个不停的方远，六月雪的眉毛微微皱起。 如果一个人只有样貌和名字没变，其他特点，如性格、记忆都变了，他还算是之前的那个人吗？ 六月雪始终抱有一丝幻想，方远也许有一天会变成从前的样子。 在恐怖航班这个大熔炉中，每个人的性格都会朝着极端的方向发展，没有谁能够幸免。也许在经历过欺骗、背叛、尔虞我诈之后，方远能够回归最纯粹的自我，到时候，那个男人才算真正回来了。 所有乘客都已经登船了，游轮开始慢慢驶离港口。这次的交流会是由一个乘客论坛举办的，旨在提供一个以物换物的交流平台，乘客们能在这里交换各自用不上的道具。像这样类型的聚会，这个论坛每年都会举办几次，为的就是吸收乘客进入论坛，从而获得更多关于航班的情报。 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每位乘客登船前都要被检查记录仪，确保没有人正在执行现实任务。 这里要多说一句，当乘客接受现实任务后，道具兑换栏的封印符会亮起，变为可兑换的状态，哪怕乘客已经兑换了封印符，封印符也会有一个兑换冷却计时。只有不处于现实任务中的乘客，封印符才是灰色的。 在登船时，每位乘客都要接受举办方的检查，执行检查的乘客都是感应天赋者，所以不存在个别人使用幻觉天赋浑水摸鱼上船的可能。同时，游轮上还安排了几名拥有感应力场的乘客分布在船的四周，他们在船上来回巡逻，避免有乘客从船外潜入游轮。 所以说，这场交流会的审查极为严格，虽然其形式很宽松，参与者的活动十分自由，但是对于未收到邀请，或者心怀不轨的乘客，举办方都会严厉打击，不留任何情面。 方远也是沾了六月雪的光，才获得一张邀请函，否则以他在航班中的资历，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这场盛事。 第一天，乘客们都被安排在游轮的船舱中，可以自由活动，第二天才是交流会正式开始的日子。 船上有棋牌室、观影厅、酒吧等娱乐场所，甚至还有一家赌场，供乘客们休息娱乐。当然，对于资深的乘客们来说，现实中的金钱只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大家就算去赌场玩，也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图个乐子罢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酒吧里开始热闹起来，不少乘客都会选择来这里小饮两杯。方远坐在吧台上，无聊地晃动着手里的杯子，他不时扭头看看远处的六月雪，她此时和几个大佬级乘客相谈正欢，没空搭理自己。 “唉，真不知道叫我来干嘛。”他心里牢骚不断，却不敢离开，因为六月雪让他这里等着，说一会要向他介绍几个人。 饮尽了手中的酒，方远又要了一杯威士忌，这里的酒水都是免费的，不喝白不喝，反正等着也是无聊。 这时，走过来一个红衣女郎，随意坐在了方远旁边：“帅哥，一起喝一杯？” 方远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大波浪的酒红色长发，嘴唇如烈焰般鲜红，五官不算精致，但还比较耐看。 “好啊，喝什么？”他随口应了一声。 女郎稍加思索，抬头对酒保说道：“来两杯拉图吧。”她说完扭头对方远笑了笑：“记得我喝的第一杯红酒就是拉图，当时也是一位像你这样的帅哥陪我喝的。” “是么，像我这样的？那你当时一定是看在酒的面子上。”方远自嘲地笑了笑。 女郎听到这话，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你还是挺有魅力的，我看那边有个女人，就一直在观察你。”她指了指六月雪的方向。 “也许她是在看酒保小哥吧。”方远没打算承认他和六月雪的关系，况且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 但红衣女郎一点也不吃他这套：“怎么可能，她的感应力，差不多都投在了你身上，你可别说你察觉不到。” 方远耸了耸肩：“我还真没发现。”他这次没有说谎，凭借他现在的实力，确实感应不到六月雪的天赋作用在自己身上。 女郎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方远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在说谎，这让她有些迷惑，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我叫青流，敢问阁下是不是人称‘锦衣卫’的方远？”女郎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地问道。 方远楞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女人认识之前的自己。 “我是叫方远，不过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因为他不知道女人是敌是友，所以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之前的身份。 女人更迷惑了，她本来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但没想到眼前的人真叫方远，可他明显与传言中不符，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不像是一个大佬级乘客。 她很久以前与那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他戴着面罩，遮住了半张脸。看着面前这个还有些青涩的年轻人，再联系到那个男人消失的传言和六月雪的关注，她不由产生了一个很有趣的猜想。 “你是与那个女人一起来的吧？”女郎瞟了眼六月雪，继续向方远问道。 方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怎么，你和她有仇么？” “算不上有仇，只是不在一个队伍中，顶多是竞争关系。”女郎直言不讳道。“不过我听过不少关于她的消息，据说那个女人最喜欢蛊惑像你这样的人。” “我这种人？”方远有些摸不清头脑。“我算是那种人？”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记忆出了点问题吧。”女人没等方远回答，就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之前见过你，那时候你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方远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很想继续听下去。 “六月雪这个女人，最喜欢搜罗一些像你这样的新人乘客，她谎称自己以前认识你们，骗取你们的信任，然后通过观察你们在航班中的行为，来探究一些航班的秘密。”女郎的身体不自觉地凑近了一些。“我听说她的队员里，有个叫二黑的男人，就是和你一样的存在。” 方远瞪大了双眼。 “仔细想一想吧，你与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红衣女郎笑得十分诡异。“你确定以前的自己，真的认识她吗？”（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便宜外甥 那个叫青流的女人走了，方远还呆坐在原地，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就像他的眼神一样。 青流的话，他没有全信，但也没有当做耳旁风。 方远之前有怀疑过六月雪的话，可是黄梦晨后来承认了，他的记忆的确被航班做过手脚，她也确实是在利用他。 但是，就算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是真的，也不代表六月雪没有说谎。 或许，她也像黄梦晨一样，在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 只不过，六月雪与黄梦晨不同，她站的位置比黄梦晨高，看得也比黄梦晨远。她没有过多地干涉方远，只是把他摆在能看见的地方，静静观察，甚至有时候还会帮他一把，指点一下他。 她是否在图谋什么？ 方远回忆起自己与六月雪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六月雪还有什么瞒着自己。 难道她真的是在利用我？ 六月雪这时终于结束了交谈，朝吧台走来。她坐到方远旁边，扭头看着他。 “怎么了，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六月雪感觉的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刚刚过来的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之前，她的感应力一直集中在方远身上，但那个女人走过来后，她的感应就被切断了，两人的对话的内容，她一丁点都没听到。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方远面无表情地回答到。 六月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远，你知道么，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以前和我吵完架一样。” 她把脸贴近了些，眸子中全是笑意：“其实有时候，你这样子还挺可爱的，比你凶巴巴的模样好看多了。” 方远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弄不清楚，六月雪此时的调笑，是在迷惑自己，还是真情流露。 这个女人，毕竟是航班中的一方大佬，心机深不可测，方远实在看不透她。 于是，他只好岔开话题道：“你不说要带我见个人么，那人在哪呢？” “你急什么，那人有些不想见你，我让二黑在劝他呢。”六月雪说到这，也有些无奈。 方远听到她的话，没有对那个神秘人提起半点兴趣，他只注意到“二黑”这两个字。 想了想，他犹豫着开口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把二黑这些人，驯服得如此听话。还有陆升，在我心目中，他如果生在古代，不说是赛过诸葛孔明，但至少也是范增那样的人物。可他在你面前，却如此恭敬，这让我十分费解。” 方远知道，但凡是智虑过人的善谋者，心中多少都有些傲气，他们一般不肯屈居人下，除非这个人比他们更聪明，或者有其他过人之处。 而六月雪的手段，方远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他心中一直很迷惑，六月雪到底是在哪方面赢得了陆升等人的尊敬。 “呵呵，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六月雪这时真的有些生气了，因为方远话中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她之所以能统御众人，是采取了某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方远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六月雪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她的记录仪上传来一条讯息。 “走吧，那人答应见你了。”六月雪站了起来。“这次算你走运，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恶狠狠地瞪了方远一眼，便扭头走出了酒吧。 方远无奈跟了上去，交流会结束之前，自己是没办法离开游轮的，所以他现在只能听从六月雪的安排。 也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什么，六月雪走得特别快，方远费了老大劲，才没有在人群中跟丢了她。 两人来到一间包厢前，敲了敲门，二黑从里面迎了出来：“老大，他在里面呢。” 不用他说，方远二人也能听到，包厢里有一个人在鬼哭狼嚎地唱歌，歌声十分粗犷。 “钢铁锅，含眼泪喊修瓢锅，坏缺烂角的换新锅瓢乱放，风雨里追锅……” 马丹，这真是个人才啊！ 方远听到歌声，愣在了原地，能把《海阔天空》诠释地如此到位，也是没谁了。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络腮胡大汉正在飙麦，唱到高音部分，他憋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像极了三国里的关云长。 “额……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方远头一次这么主动地问候别人，因为大汉给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外在的，而是仿佛流淌在血液中的亲近。 大汉扭过头来，停止了嚎叫，脸上的表情像是老鼠见了猫：“哎呦，小舅，你可不能这么喊我，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又是一顿毒打啊。” “什么，小舅？”方远张大了嘴。“我没听错吧，你刚刚是叫我小舅？” 络腮胡大汉谄媚笑道：“是啊，您没听错。我知道您忘了之前的事，您别急，我慢慢和您说。” 原来，大汉的名字叫潘雄，和方远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过比方远早落地几个时辰。可是按辈分上来算，他确实应该叫方远舅舅，这就要从方远的姥姥那辈说起了。 当时国内还没有计划生育，因此方远的姥姥家里有六个孩子，方远年纪最大的舅舅，比方远妈妈，足足大了二十多岁。所以舅舅的女儿，也就是方远的姐姐，差不多和方远妈妈一般大。两人同一年怀的孕，又同一天生产。所以，姐姐生下的儿子，潘雄，就和方远同岁。 潘雄小时候和方远见面次数不多，因为两家人不在同一个城市，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碰面。 但是自从几年前，潘雄无意中进入了航班，两人的接触开始多了起来。 他们虽然没有排到过同一个任务，但在现实中，资历更老一些的方远经常会“指点”一下潘雄，这种近乎变态的地狱式磨炼，成为了潘雄今后难以忘怀的噩梦。 不过也是多亏了方远的教导，他才能走到今天，很多寻找生路的窍门和对战技巧，都是方远教给他的，潘雄凭借这些珍贵的经验，最终一步步成长为一名高级乘客。 “当年您进入试炼空间后，便再没有回来，我还以为您已经死了……”说到这，潘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我进入头等舱，就加入了舅妈的团队，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方远听完潘雄的话，沉默了起来。他的确感到与潘雄很亲近，但这种亲近，会不会是一种幻觉呢？ 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身旁的六月雪，心中反复计较着。 这个潘雄，到底是自己的真外甥，还是六月雪找来的托呢？（未完待续） 上架感言 已经和编辑确认了，今晚零点后进vip。 我说过好几次，可能大家都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写书，开始真的很迷茫，也很怕失败。 在开这本书之前，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因为面临毕业，很多事情都得慎重考虑。 最后，我鼓足勇气打开了电脑，在书名栏敲下了“恐怖航班”这四个字。 写这本书，几乎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因为我决定以后全职从事写作行业。不为别的，就是从心底里喜欢写作，如果能把爱好当作事业，这应该是我最好的归宿了吧。 从小到大，看了不少书，总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换我来写，会不会做的更好？ 只有静下心来，亲手写上几千字的人才会明白，写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能你有一个很妙的点子，但是把点子变成行文流畅的故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慢慢掌握了自己的节奏，虽然有时候会卡文，但是心里已经基本有数，这个故事会怎么发展，到哪里高潮，到哪里结束，人物的关系最终会怎样……这些事情都从心里落到了纸上，变成了一个叫做大纲的东西。 本书的成绩，可以说，很有可能改变我的一生。 我不敢和那些一本成神的大大比，只要这本书能看得过去，有人能真心喜欢，我就会继续写下去。 写作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的事，我相信自己能做到这一点。 不论成绩如何，我向大家承诺，这本书一定会有始有终，绝不太监，绝不烂尾。 如果大家有心，请给新人一点鼓励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永远的动力。 最后，求一波首订，明天会多更新几章，大家记得要订阅哦。（未完待续） 第一章 这就很尴尬了 短暂的沉默后，方远伸出手拍了拍潘雄的肩膀，笑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你现在的资历比我老得多，看来以后得换我跟你混了。” 无论潘雄的话是真是假，方远总不能去质疑什么。在场的三个人，随便挑出一个来，他都应付不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如果六月雪骗过自己，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马脚。当然，方远更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潘雄有些不自然地咧了咧嘴角，他对于方远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揍得皮开肉绽的那个夏天。他现在突然看到这个男人亲切的笑脸，简直比见了鬼还可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远这幅样子，倒和他没进入航班时有些相似。潘雄记得那时候，自己还能与方远开几个过分的玩笑，就算自己骂他两句脏话，他也只是笑笑，不会摆什么架子。 “轰隆隆……” 天边隐隐传来一阵雷声，海上的风浪渐大，船身也轻微摇晃起来。 慢慢的，方远开始感到一些不适，他晕船的毛病又犯了。放下话筒，他走入了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流水声让他发昏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 外面是六月雪的歌声，不过方远是听不到了，他将头埋进了水中，这样让他好受了许多。 “咔嚓——”闪电划过舷窗外的海面，将包厢内照得大亮。 方远在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外界的一切正在远离他，就连那隐约可闻的歌声也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远从水中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朝镜子看去。随即，他瞪大了双眼。 只见，镜子中的人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霸气十足。方远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此时的容貌，已经变成了潘雄的样子。 而周围的环境，也变成了一个公共卫生间的模样，洗手台的两侧，是男女厕所。厕所中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看他们的打扮，像是公司里的职员。 这是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场景转换，让方远措手不及，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任务世界。他低头看了眼记录仪，上面提示他正在现实任务中。 游轮上不是有安保检查么？自己怎么会被卷入现实任务中来？ “潘雄，晚上不用加班了，回家休息去吧。”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打断了方远的思绪。 方远逐渐缓过神来，他木讷地点了点头，从厕所里退了出来，沿着走廊行去。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他停下了脚步，因为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人事部。 他之前注意过自己的胸牌，潘雄在这家公司里，是人事部主任。看来，这里就是他平时办公的地方。 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屋里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径直来到了潘雄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方远的首要任务，就是收集信息，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任务，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如果不搞清楚状况，他极有可能丧命于此。毕竟，现实任务中也是有鬼魂存在的，他不敢掉以轻心。 电脑没有密码，方远很轻易就搜索到了潘雄的个人信息，他在毕业后就进入了这家公司，因为他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董事，所以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部门主任。方远还注意到，现在的时间是014年8月1日，也就是三年前，仔细推算下来，潘雄此时应该刚进入航班不久，还处于新人阶段。 又在办公室里搜寻了一会，方远把获取的信息都牢牢记在了脑中。这时，门前走过一个身影，是刚刚提醒他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公司的经理。 “小潘啊，还不回家吗？”经理微笑着说道。“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也不要太辛苦了。” 方远尽量露出一丝笑容：“谢谢经理关心，我正准备回去呢。” 这个经理三番两次来提醒自己下班，方远明白，这是航班一种变相的提示，看来潘雄下班后，应该会遇到一些事。而这些事，可能就是任务的关键内容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方远走出了办公大楼，之前他有看过潘雄的家庭住址，所以他直接来到停车场，按响了手里的车钥匙。 “啾啾——”一辆蓝色跑车的车灯亮了两下，方远挑了挑眉，心道潘雄这小子的座驾还真是不赖。 方远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了公司的范围。回家的路上，一直没遇到什么状况，这让他很意外，难道真正的杀招在潘雄家里？ 期间，方远试图动用自己的天赋，却发现无法进入虚空中，但他也不是什么能力都没有。当他开启天赋时，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状态。路上有人看到了这辆“无人驾驶”的跑车，纷纷惊呼出声。 “看样子，这是潘雄当时拥有的天赋吧。”尝试了一番，方远心中有了明确的判断。 很快，他开车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这里就是潘雄的住所。方远还记得，资料上显示潘雄已经结婚了，所以他不是一个人居住，家里应该还有他的妻子。 门口的保安似乎认识潘雄，方远进门时，保安还与他打了个招呼。 “这小子人缘不错啊。”方远开始有些嫉妒潘雄了，每天开着豪车，住着高档公寓，家里还有个娇妻等着，这简直是典型的富二代生活啊。 停好车子，方远拿着钥匙上了楼，不太熟练地打开了房门，突然，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砰——”像是有人关门的声音。 方远很谨慎地掩住了防盗门，却没有锁死。他开启了潘雄的天赋，身体隐没在空气中，慢慢靠近着那道紧闭的门扉。 刚刚是怎么回事，家里有人吗？ 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下午4点，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潘雄的妻子是一名高中班主任，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早回家的。 方远握住门把手微微用力，却无法打开房门，好像门被人从里面锁死了一样。 “要撞开门吗？”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任务要想进行下去，方远必须采取一些行动。 但他转念一想，万一门后有鬼怎么办？自己这样莽撞地冲进去，会不会正中鬼的下怀？ “咔、咔！” 就在方远犹豫不决时，那扇门有了开启的迹象，也许是门里的人，听到外面许久没有动静，逐渐放松了警惕。 门后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见门外没有人，便打开了房门。 从开始到现在，方远一直没有关闭隐身天赋，因此女人之前并没有发现他。但是女人的举动，让方远很好奇。这时房门大开，他看到了卧室墙壁上的婚纱照，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潘雄的妻子。 女人出来转了一圈，她只是简单扫视了一眼客厅，很快又走回到卧室门口，站在方远面前说道：“喂，出来吧，不用藏了。” 方远心中一惊，还以为女人看破了他的伪装，不过潘雄有可能向妻子说起过自己的能力，她也许注意到了虚掩的防盗门，所以推测出是潘雄回来了。 但是这次，方远真的会错意了，他显出身形的同时，卧室里的衣橱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近乎全裸的男人。 “这特么是……”方远心中仿佛有一万头可爱的小萌物奔过。（未完待续） 第二章 诡异剧情 方远呆住了。衣橱里走出的男人，慌张地对上了他的双眼。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彼此，直到被女人的一声惊呼打断。 “啊！”她也是扭过头才发现了方远。“老公你听我解释，我……” 方远没有说话，女人说着说着也没了下文，开始掩面哭了起来。 屋里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氛围，方远像是傻子一样杵在原地，女人轻声抽泣着，只有那个陌生男人还算镇定，他甚至麻利地穿好了衣服。 这特么是什么剧情？ 方远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这是恐怖航班的恶趣味吗？ 按理来说，被戴绿帽的不是自己，他的心情经过短暂的惊讶，应该很快就平复下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口有些憋闷。 要原谅她吗？方远心中闪过这个搞笑的念头，如果不是在任务中，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这时一定会来一句“当然选择原谅她啊”。 可这是在现实任务中，并且他扮演的角色，就是潘雄本人，设身处地想一想，这句“原谅”怎么能说得出口。 再三考虑后，方远决定静观其变，看这两人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陌生男人穿好了衣服，慢慢走向了门口，他的反应在方远的预料之中。搞了别人的老婆，还被捉奸在床，不赶紧拍屁股走人，难道要等别人拿着菜刀出来砍自己吗？ 方远没有阻拦陌生男人的离开，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一切。 男人离开后，潘雄的妻子也逐渐停止了哭泣，走到方远面前，嗫嚅道：“我们离婚吧……”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算方远心态再好，也不知不觉被带入进了情景。他心里有团火在躁动不安，狂烈得有些反常，这种情绪开始还不明显，可随着女人的一句话，它突然被点燃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方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猜测，现在自己心里的怒火，很可能是航班造成的。 也许，这就是当时潘雄的真实情感，只不过这种情感在任务中，被方远很好地继承了过来。 “滚！”方远心情很烦躁，他像是发泄般吼了一声。只要女人在自己眼前，他始终无法真正平静下来思考。 女人掩面跑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砰——”这一声闷响，好似响在方远心头，他的眼前一黑，四周的景象紧接着晃动起来，并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类似眩晕的感觉，可比晕船来得猛烈得多，他咬了下舌尖，才勉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再次恢复清醒，他正站在一颗枫树前，脚下堆满了落叶。向四周扫视了一眼，这里似乎是一座孤儿院，因为距离树不远处，是一个低矮的门洞，门洞边挂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方远依稀辨认出了“希望”和“儿童”两个词汇。 又换情景了么？ 这次他扮演的角色，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小胖子，而且皮肤还极为黝黑。不用说，这位一定是二黑没错了。看他的样子，估计只有十来岁，穿着一身破烂衣服，脸蛋脏兮兮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 方远找到了一点规律，先是潘雄，再是二黑，那么接下来应该轮到六月雪了么？任务中他扮演的对象，似乎只局限在包厢内的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他自己扮演自己的情况。 他记得，自己听秦明说过一次，二黑曾经也是个孤儿，只不过他长大的孤儿院没有秦明那么体面，因为资金所限，他小时候的生活条件很不好。 眼前的孤儿院，与秦明所说的场景相差无几，所以方远猜测，他在现实任务看到的一切，很可能源于潘雄和二黑的真实记忆。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度过的航班任务，也是角色扮演，也是记忆重现。那么这次，是否也会有鬼魂在暗中捣鬼呢？ “胖哥哥，胖哥哥……”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孩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方远的衣角。“阿妈奖励了我一颗糖果，你看。” 女孩举起小手，向方远晃了晃：“胖哥哥，它好看吗？”糖果的包装很精致，亮晶晶的糖纸像是彩色的玻璃球。 方远蹲下来，刮了下女孩的鼻子：“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是么，那我把它送给你。”女孩咧开了嘴，笑得很灿烂。 方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女孩的好意：“不用了，哥哥以前吃过很多这样的糖果，这颗就留给你吧。” “胖哥哥骗人。”女孩不依不饶道，她用力拽紧了方远的袖口。“我不管，这颗糖果就要给哥哥。” “好吧，哥哥就吃这一颗。”方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了糖果。在他想来，这段剧情才开始，应该不会因为一颗糖果而告终吧。再说看小女孩的样子，也不像是鬼魂。若是鬼魂想谋害自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潘雄的故事里，自己就是因为不作为，才被强制切换了场景。所以这次他想改变一下处事风格，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剥开包装糖纸，方远将糖果送入了嘴中。 “怎么样，甜吗？”女孩抬起希冀的小脸。 方远点点头，正要微笑着说“甜”，但他的嘴还没张开，就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女孩的脸蛋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扭曲起来，最终化为了一团模糊。 什么鬼？果然是糖衣炮弹吗？ 哪怕有过心理准备，方远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按照航班的尿性，最起码让自己看完大部分剧情才会结束一段场景。难道那简短的片段，就是全部剧情吗？ 他实在想不通，如果真是如此，这段情节的意义何在。 眼前再次清晰起来，果不其然，他这次摇身一变，化作了女儿身。他面前杯子壁上倒映出的人影，正是他之前猜测的六月雪。 “呵呵。”方远干笑了两声，他托了托胸前的丰盈，没有一丁点兴奋的感觉，而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家水吧的装饰，他十分熟悉，因为这里距离他从前的住所，只隔了一条街。每个周末的午后，他都会来这里坐坐，点上一杯果汁，安静地思考书中的情节。 为什么六月雪会在这里？ 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轻触屏幕，时间显示为015年9月1日，星期六，14时46分。周末午后，好巧。 “叮铃铃……”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意味着走进来一名顾客。 方远抬头看去，他知道，这次任务的重头戏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本章必看 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白色t恤，一头干爽的短发，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吧台，点了一杯简单的果汁，随意坐在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上。 方远此时的表情很怪异，他还是头一次站在他人的角度，认真端详自己。还别说，这仔细一看，小伙子是真特么的帅！ 为了不搞混名字，我们暂且把那个靠在窗边，冒充文艺男青年的方远，称为a君。 方远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看到a君进来的一瞬间，心跳增快了至少有一倍。他明白，这是六月雪当时的心情。 方远虽然自恋，但还不至于一看到自己就高潮，否则，他每天多照几次镜子，岂不是要精jin人亡。 看来六月雪确实是在意自己的，如果她只是把自己当作一枚棋子，绝不会如此激动。 强忍住上前搭讪a君的冲动，方远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任务中。之前的两次教训，历历在目，他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导致难以挽回的结果。 反正a君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方远决定先分析一下任务的规则。对，就是规则，他到现在为止，还是糊糊涂涂的，连基本的规则都没有摸清。 首先，他是被他人拉入现实任务中的，考虑到当时的情况，绝不可能只有自己受到了波及。也就是说，任务中一定还有其他乘客存在。但从头到尾，除了剧情人物，他没有碰到任何乘客（乘客和剧情人物还是很好分辨的）。 所以他推测，乘客们一定分布在各自的异空间中，单独执行任务。因为大家都是被无差别波及到的，每个人面对的规则一定是相同的，只是所属场景不同罢了。所以，其他乘客一定也像他一样，扮演着他人，经历着不同的剧情。 这里就有一个疑问了，任务设计这么复杂的内容，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混淆身份，方便鬼魂躲藏的话，大可以只设计一个场景，把所有乘客身份打乱就可以了。 所以这么多场景存在，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把乘客们分开。 但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人分开呢？如果有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呢？ 这个后果一定是任务难度大幅削减，否则航班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联系到方远自身的经历，为什么有其他人介入，就会很容易破局呢？ 很有可能，其他人的存在，会直接或间接地给出任务提示，从而避免方远做出错误的行为。 既然有人知道方远怎么做是错的，怎么做是对的，而方远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那个人对方远所处的情景是全知全能的。 一个人对什么情景能做到全知全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记忆。 所以，方远所处的场景，一定是其他人的记忆，并且他只有按照这段记忆的轨迹行事，才是正确的做法。 考虑到任务的难度，航班不可能让乘客原原本本地复制他人的行为，如果乘客在任务场景中，不能说错一句话，不能做错一个动作，否则便不能破局，那这样的任务绝对是无解的，因为没人能了解他人记忆中的细节。 综合考虑，乘客在场景中的行为，一定要顺从这段记忆的基本走向，绝不能来个反转结局，或者完全颠覆了这段记忆。 换句话说，乘客只有预判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当下的场景中，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才能够完成任务。 这就需要极为强大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了，二者缺一不可。 可以说，这是方远遇到过的，最难的一次现实任务，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难度等级是什么。不过他大体能猜到，就算不是最难的，也是第二难度的现实任务。 分析完毕，方远现在要做的，就是判断六月雪在9月1日这天做了什么。 这里要多说一句，方远现在的记忆，分为真假两段。六月雪说过，方远大概是在两年前重新出现的。也就是说，两年前他出现的那天，他拥有了一段全新的虚假记忆，而之后的记忆，航班应该没有动过手脚。 两年前，刚好是方远记忆中毕业的那天，以这天作为节点，之前的记忆是航班虚构的，之后的记忆是真实的。 015年9月1日，方远已经毕业了，并且六月雪也找到了他，说明他的记忆已经被改过了，以后发生的事，他现在都清楚记得。 根据他的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六月雪，是在陆升的介绍下，之前自己并不认识她。 所以他可以判断出，9月1日这天，六月雪没有与自己接触，她只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自己。 既然如此，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着这个a君，不让他发现自己就好了。 方远这才想通了，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六月雪，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这两年里，她一直在自己周围徘徊。 或是地铁中擦肩而过，或是商场里遥遥一望，总之，她没有出现在自己生活中，自己只是因为多次看到过这张脸，而下意识地生出熟悉的感觉。 可笑的是，之前在酒吧里，方远还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几句话，而怀疑六月雪的居心。 试问，如果她不是真的在乎自己，怎么会长达两年守在自己身边，只求远远看自己一眼。 如果不是方远再次进入航班，恐怕她永远不会与他相认，而这种安静的守候，会一直进行下去。 这时，a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了电话，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 方远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时候，好像还有个女朋友，不过两人没过多久便分手了。看来现在与a君通话的，就是那个女人。 凭借六月雪当时的能力，这么近的距离，她一定能听清所有的通话内容。 方远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这是六月雪的心痛。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除了泪在我的脸上任性，原来缘分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水吧里突然响起了阿桑的这首《一直很安静》，方远胸口更疼了，这次是两颗心脏都揪得生疼。 这破歌，还真特么的应景。（未完待续） 第四章 原谅她？ 方远跟着a君穿街过道，一路走到了万达广场。 门口，有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在等待。a君一脸微笑走了过去，拉起了女生的手。 “马丹，真是个蠢比！”方远在其身后不远处，气得跳脚。“没看到有个美女在观察你吗？再说那个女人，浓妆艳抹的，你还真是不挑食啊喂！” a君和女孩携手走进了商场，两人先是去一家品牌店里买了个包包，又去吃了顿价格不菲的晚餐，然后一同步入了影院。 方远通过感知能力，听到他们看的是一部叫做《1980年代的爱情》的影片，6排8、9座。 “两个傻缺，你们难道不知道0号会上《夏洛特烦恼》吗？就不能换个日子秀恩爱吗！”方远无力吐槽。 不过他还是很有心机地买了张影票，就坐在两人身后。 电影很明显不是方远的菜，他只看了一小会便昏昏欲睡，但是他身边的一对小情侣倒是看得起劲，他们不时讨论着里面的情节，和男女主的感情走向。 期间，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生离开了一次影厅，去上了个厕所。方远跟着走了出去，听到她在和一个陌生男人通话。 “呵呵，敢情自己还是个冤大头，人家女孩明显早找好下家了。”方远一阵冷笑，心里更是看不起从前的自己。 女孩打完电话，没有收起手机，而是紧接着发了一条短信，接收者正是a君。短信的内容大体是说什么两人不合适，巴拉巴拉一大堆没用的废话，总而言之就是要和a君分手。 发完短信，女孩直接走出了影院，看样子是去会新男友去了。 “这个臭婊子，占完便宜就想走人？”方远记起来了，自己从这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电话也打不通，短信也没人回，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难道是六月雪杀了她？ 方远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他不知道六月雪在这天干了什么，也许她没有杀人，只是冷眼旁观了一切，但也有可能她动手了，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就在他思考的这会，a君的前女友已经走远了，方远最终还是决定杀了她，于是他快步跟了上去，并发动了天赋。 一时间，整座商场的人都变得神情呆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他们都受到方远天赋的影响，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粉衣女孩也一样，她的眼神中一片茫然，像一根木头似的待在原地。 方远走到她跟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还真是丑爆了！”他勒住女孩的脖子，双手一齐发力。 女孩虽然失去了神智，但她人类的本能还在。随着方远手上力度的加大，她眸子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只要不到一分钟，女孩就会彻底死去。方远眼中爆出一道精光，他的脸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呃，呃……” 就快了，女孩明显快撑不住，方远心中窃喜，想必自己就快要通关了吧。之前在潘雄和二黑的回忆中，自己失去了两次破局的机会，这一次，他不会再失误。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方远眼前的场景换了模样。他此时正站在包厢的厕所内，双手紧握着面前的水龙头。 成功了？我从六月雪的记忆中出来了？ 他走出厕所，包厢内的三人陆续醒了过来，他们都是一脸茫然，想来刚刚也是经历了一番折磨。 “任务完成了吗？”潘雄甩了甩头。“我才进入一个场景，就莫名其妙地出来了，你们也是一样吗？” 方远点了点头：“看来是任务的接受者封印了鬼魂，我们才能一起醒来。” 六月雪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方远怔怔出神。 “哎哟，这个幕后黑手可真够怂的，有种别完成任务啊，来互相伤害啊。”二黑一副意犹未尽的贱样。“待会举办方一定会来一次大扫查，看他能躲到哪去。” 潘雄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这人既然敢在游轮上出手，肯定想好了全身而退的办法，依我看，他多半不会被找出来。”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最后还是六月雪给出了结论：这次任务中的鬼魂，拥有把乘客拖入他人回忆的能力，只有找到真确的结局，才能从幻境中醒来，看到鬼魂的真身。 不过，鬼魂似乎是以乘客身边的人作为对象，制造的幻境，从这一点来看，任务的难度没有那么变态，毕竟大家都对熟悉的人比较了解，走出幻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六月雪估计，任务的难度应该是第二档，还不是最难的红色任务。至于那人牵连大家的原因，一定是想除掉某个乘客，或者是某些乘客。后来达到了目的，那人再将鬼魂封印，躲藏了起来。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大家关注的焦点，很快由任务的生路，转移到任务的内容上来。 方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潘雄和二黑的故事，他一直没有想通。 “我没有接受那块糖。”二黑尴尬地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可是后来一个比我大的孩子，抢走了楠楠的糖，天黑后我摸进了他的房间……” “然后你就把他杀了？”六月雪嘲笑了他一句。“不不，你没那么仁慈，你应该是先奸后杀，最后再嫁祸给别人。” 二黑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什么啊，人家当时还不是乘客呢，怎么可能干得出杀人的事来。我只是把糖偷了出来。” “不会吧，你把糖还给楠楠了？”这个结局让方远很意外，他不相信故事会这么温馨。 二黑挠了挠头：“那倒没有，我把糖给吃了。” “哈哈哈。”六月雪和潘雄大笑了起来。 方远还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这个故事在表达什么，但是二黑的队员们听懂了。 二黑一开始拒绝接受糖果，不是不想吃，而是因为他从小就善于伪装自己，摆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样，迷惑他人。但是后来他偷了糖，就果断吃掉了，一来满足了自己的私欲，二来可以嫁祸给楠楠那个无辜的女孩。 “笑什么笑！”二黑捶了潘雄一拳，在场的人里，他也就只敢欺负一下潘雄。“你小子都被戴了绿帽子，还有什么资格笑我？” 六月雪也反应了过来：“对哦，潘雄，你还没说出自己故事的结局呢，当时你做了什么？” 潘雄脸色顿时一黯，他叹了口气。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选择了原谅她啊。”（未完待续） 第五章 出人意料的结局 潘雄这句“当然选择原谅她”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方远可能不知道，但六月雪和二黑可是很清楚，潘雄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太阳恐怕得从西边出来了。 “你们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潘雄看到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我当时的确说了原谅她的话，不过我只是为了稳住她。后来我跟踪那个男人回了家，原来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 说到这，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给三人以瞎想的空间。 “你杀了他的家人？”方远在众人中是最天真的一个，因此他的猜想比较简单。 潘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肯定在他眼皮底下做了相同的事，以牙还牙，把他老婆给办了。”二黑摇头晃脑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对自己的推测很有把握。 潘雄还是摇头。 六月雪实在看不惯潘雄这故作神秘的样子，她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赶紧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别告诉我你肛了他儿子，我会看不起你的。” “你们都猜错了，我的复仇怎么可能这么无趣呢？”潘雄哈哈大笑。“其实最终的结局是……我逼迫他全家人来了场别开生面的大乱交，就在我妻子面前，那画面，啧啧……” 方远听到这个答案，顿时崩溃了：“马丹，你这故事有毒吧？谁能猜到真正的结局！” 三人听后都是一个反应，他们怒视着潘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要不是任务有两次犯错的机会，说不定这次大家都会被他坑死。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潘雄捂着胸口，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任务的规则啊，再退一步说，就算我知道了，也不能回到过去更改历史，你们让我怎么办嘛？” “重口味！” “死变态！” “你自觉退出团队吧……” 这是三人对他唯一能做出的回应。 闹也闹完了，大家尽管有一肚子的牢骚，但是任务已经过去，也只能作罢。众人将目光投向六月雪，这次该轮到她讲出自己故事的结局了。 “你其实可以不用说。”方远建议了一句，他听完前几个故事，已经充分了解了这几段记忆的风格。他可以断定，那个女孩最后的下场，一定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六月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心疼她了？” “没有，绝对没有！”方远立即摇头否认，他隐约闻到了一股醋味，在这种情形下，他很机智地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六月雪冷哼了一声：“料你也不敢，不过我的故事比这俩货清新脱俗多了，你们不用害怕。” 她越是这样说，众人越是感到不寒而栗。清新脱俗这个词语，在他们的眼中与“惨不忍睹”联系到了一起，二者在这里是近义词，可以直接替换掉。 “我当时啊，其实没有多生气，毕竟被骗的又不是我对吧。”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远。“不过，那个女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我就稍微惩戒了一下。” 方远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还记得那个万达广场后面，有一条幽深的巷子吧？”六月雪这话问的是方远。 他点了点头：“对，我印象很深，因为那条巷子里，经常有个疯癫的老汉在乞讨。” “嗯，就是那个老汉。”六月雪眯起了眼睛。“我释放了一个幻境，让她误以为老汉就是她心仪的那个翩翩公子。他们很愉快地吃了些甜点，又去酒吧跳了个舞，最后，他们又进行了一些深入的交流……” “什么啊！”二黑不满地撇了撇嘴。“这顶多算是一场恶作剧，我还以为有多么惊险刺激呢。” 六月雪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释放的幻境，是永久性的，而且只会在晚上生效。” 大家伙算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女孩，每天早晨都会在那个巷子中醒来，她永远摆脱不了那个乞丐。就算她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也没有机会长久下去，因为时间久了，与她相处的男人们都会发觉她那个秘密的“喜好”。 “你们男人可能不懂，这种惩罚对一个女孩来说，足以痛苦一生了。”六月雪叹了口气。“再说我又不像你们一样，毫无顾忌，当时我为了避免方远察觉，不可能做的太多。如果当时杀了她，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肯定是方远没跑了。” 原来是这样，方远这才明白，自己考虑的还是不够细致。从后来没有警察找过他，就可以推断出，女孩一定没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消失了。 要不是任务刚好在方远掐死女孩时结束，方远这时多半是一具尸体了。因为据他推测，包厢中的四人只会经历三段场景，而六月雪的记忆，是方远最后一次机会了。想到这里，他背后不自觉流下一道冷汗。 真的好险…… 大家讨论了半天，终于把每个人的故事都补全了，任务中大家遇到的场景都是不同的，哪怕扮演的角色相同，遇到的故事也是不同的，所以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总之，每个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几乎都被扒了出来。换做一般人，恐怕会很难堪，但方远他们是什么身份？ 在这个地狱般的航班中，每个人都算是见过大风大浪，几经生死了。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为难。 任务中，什么丑恶的脸孔他们没见过？只要能够活下去，有些的人甚至可以吃屎喝尿。泯灭人性的事，他们做的还少吗？ 也就是方远，因为度过的任务还少，并且没加入头等舱，他或多或少还存有一些普通人的善恶观。但这几个黑暗小故事，他还不至于接受不了，更不会因此厌恶六月雪等人。 毕竟，他自己也不是那种心地纯良之辈，他在其他人记忆中做的事，也不都是那么光彩。 天快要亮了，经过一晚的折腾，游轮上的乘客都失去了原本的兴致。现实任务的事，在船上引发了不小的风波，好在举办方及时稳定住了情况，才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随着太阳跃出海面，交流会正式拉开了帷幕，乘客们恹恹无力地走出了船舱，来到船头。 “少了十二个人。”六月雪突然开口说道。“从昨晚到现在，船上的乘客少了足足十二个人。”（未完待续） 第六章 道具交换 “死的人，都是一个团队的成员或预备成员。”六月雪沉吟道。她在上船之后，就将自己的感知散发了出去，游轮上的每一个乘客，都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她天赋的特性之一。 “这个团队是目前公认最强大的团队，也是最有可能脱离航班的团队。”六月雪向方远解释道，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不了解这些常识。“死亡前线，是这个团队的名称，据说他们已经集齐了四块灵魂碎片，只差一步就能执行零点夜班任务了。” “这么厉害？”方远咂了砸舌。“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得罪这样的团队？我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六月雪笑了笑：“不光你有这样的想法，这船上的大多数人，都和你一样，是抱着看笑话的目的来看待这件事。” “你看那边。”她指了指远处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他旁边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瘦高男子，两人周围簇拥着形色各异的乘客，看样子都不是善茬。“那个汉子叫黎空，是死亡前线的队长，实力深不可测，他身边那个瘦瘦的男人，叫沈洛枫，是他们团队的大脑，也是副队长……” 方远点点头：“看来他们的队伍分工很完美啊，最强者作为首领，善谋者当军师，还有一干忠心耿耿的队员，果然很好很强大！”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们也不是无敌的。”六月雪撇了撇嘴。“他们再厉害，还不是被人摆了一道？乘客间的争斗向来充满了变数，这又不是那种，我0级，你10级，我铁定血虐你的真人游戏，也不是网络上那种划分境界的修真小说。” “若是真要比喻的话，乘客们更像是美漫中的那些超能力者，虽然我们拥有奇异的能力，可以无视现实中的规则，但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谁都不敢说自己是无敌的。”六月雪像是说教一般，侃侃而谈。“实力弱小的乘客，如果采取的方式得当，有机会打败比他强大的人，甚至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普通人也有可能杀死乘客。” “所以说，不要妄自菲薄，死亡前线未必是强大的，我们的团队也不一定就弱不禁风。”六月雪这话是说给二黑和潘雄听的，但她更想让方远明白。“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成为最强的团队，甚至我们还要强过他们，逃离出这该死的航班。” 方远鼓掌道：“厉害啊，只是简单地议论一下，就能灌大伙一口鸡汤，果然不愧是一方领队，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哼！”六月雪瞪了他一眼。“我之前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在这里说起风凉话来了，皮痒了是不是？” 方远很无辜道：“你找我算什么账，我又做错什么了？” “昨天在酒吧里，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让你那样怀疑我？”六月雪面色不善地问道。 方远挠了挠头：“唉，你说什么呢，我哪有怀疑你。你看，交流会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到甲板上去吧。” 他打了个马虎眼，率先向船头走去，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举办方的发言人正在阐明规则。 这次交流会的规则很简单，用一个词语来概括，就是以物换物。但不像那种原始人的交易模式，这种以物换物，是在第三方监督下执行的。登船后，有交易意向的乘客，需要到举办方规定的地方进行登记，确定准备交易的道具。举办方会给这些道具的价值进行评估，分成不同的行程点阶级。 比如，你拿一件虚无护符进行登记，举办方会把你归类到00行程点以下的阶级中，虚无护符的兑换价格为00行程点，轮回可得到00形成点，所以你只能交换同阶级的其他道具。 在交易过程中，你可能交换到价值00行程点的道具，但也有可能换到00点的道具，这就不是举办方能控制的了，只要在同一阶级，想换什么样的道具，全凭交易双方的意愿。 这次的交流会中的道具，分为七个阶级：00、500、800、1000、1500、000，和000+。所谓“000+”，就是价值超过000行程点的道具，这些道具往往都是极为罕见和稀有的道具，具有强大的功效，有的甚至能让乘客多出一条性命。所以，这些道具的交易会在最后进行，在所有乘客的见证下，完成交换。 这也是举办方的小心机，为的就是夺人眼球，让交流会更具有观赏性。 可能会有人问，这样的规则，让那些拥有稀有道具，但实力不足的乘客怎么办。交流会之后，他们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万一他们的道具被人夺走，这个责任谁负？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举办方早已想好了措辞，他们只是提供一个便利的交易平台，其他事情不由他们负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你没有本事罩住你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参与交易，恐怖航班中没有那么多人情和道义，这个乘客论坛的目的也不是保护弱小。 你因为自己弱小而被欺负了，对不起，我们不管。举办方没有强迫任何人进行交易，所有类似的问题，他们都一概不理。 举办方申明完规则后，交流会正式开始，乘客们按照道具的阶级，朝6个方向分散开，去寻找各自心仪的交换对象。每个展区都有一扇巨大的面板，上面给各种道具编上了号码，并注明其效果和估计价值。乘客们看中道具后，只需要在其后方写上自己道具的号码，待对方也在自己道具后面写上号码，就可以进行交易了。 如果遇到多人看中同一个道具的情况，拥有该道具的乘客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交易对象。 这样的规则使交流会变得极为高效和有序，但也会有冲突和矛盾发生，毕竟总有小部分人蛮不讲理，当他们得不到看中的道具时，可能会采取威胁、恐吓，甚至大打出手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遇到这样的情况，举办方会先派人进行调解，调解无效后会取消闹事者的交易资格。当然，这些措施是针对有实力的乘客，如果你是个无团队，又没什么本事的散人，举办方会直接把你扔到海里去。 很快，乘客们都陆续交易完毕，交流会来到了最终环节——000+道具交易。方远四人随着人流来到一个巨大的看台下，目睹一件件珍贵道具的介绍被摆上看台。 这些道具，大都是无法从航班中兑换的奇异物件，有未绑定的专属道具，也有效果奇特的一次性秘药。 随着所有道具的公告牌落定，六月雪不由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神停在了一个牌子上，久久挪不开视线。（未完待续） 第七章 幽冥骨爪 一副带锁链的铁爪，漆黑如墨的爪身泛着寒光，爪刃上隐隐可见一丝血芒，它的造型低调而冷酷，仿佛藏身于阴暗处的刺客，静谧隐忍，等待着合适的机会给出致命一击。 展示牌上的图片，不足以描述它的特别，它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图片下面那段介绍。 幽冥骨爪。出处：试练任务。特点：已绑定的无主专属道具，可以被他人使用，功能奇异，鬼神莫测。举办方推测，该道具很有可能是一位乘客留在试练空间的专属道具，由于特殊的情况，它没有被航班抹去，因此可以被其他乘客操纵、升级，拥有了它，相当于凭空多出一件专属道具，价值不可估量。定价：00行程点。 “这是……”方远注意到了六月雪的目光，随即向那骨爪看了过去。除了举办方给出的介绍，还有一段文字，是记录仪上显示出的骨爪信息。 “幽冥骨爪（已绑定）：左臂植入一副强大的骨爪，骨爪拥有抓取、攻击、束缚、侵蚀、吸取鬼气等功能，任意一项功能被使用后，进入十分钟的冷却时间，各项功能的冷却独立计算。幽冥骨爪会随乘客天赋的强化而升级。” 专属道具的介绍都是这样，航班只会给出最基础的信息，至于它各项功能的详细特点，只有拥有者自己测试才能得知。但即使这样，看过骨爪介绍的每个人，都不会对它的强大产生怀疑。 就算不考虑“多获得一件专属道具”这一点，幽冥骨爪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珍贵道具，它的功能不仅全面，而且效果众多，看样子之前的拥有者为了开发它的功能，也花费了不少心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方远惊讶的原因，从交流会开始到现在，他见过的奇异道具数不胜数，比骨爪更珍贵的道具，也不是没有。真正让他触动的，是六月雪对这件道具的态度，记得她曾经说起过，自己以前经常使用的武器，正是一件酷似明朝锦衣卫配置的飞爪。 难道这就是自己以前使用过的兵器？ 六月雪看到方远的询问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你猜的不错，那副骨爪就是你的专属道具，自从你消失后，我再也没见过它，没想航班竟然没有抹去它，而是让它留在了那个试练空间中。” 方远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图片上的骨爪，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相反，他有些心惊胆战。 航班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被更改的记忆、虚假的人生、遗留的专属道具，这些反常之处究竟有什么深意？ “那我们要不要买下它？”潘雄试探着问了一句。“说不定能从这骨爪上得到一些讯息，比如航班对小舅‘死亡’的判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六月雪皱了皱眉头：“我也想买下它，但我们登记的道具，都不在000+的行列，所以我们都没有与其卖家交换的资格。” “这有什么，大不了谁买了骨爪，我们再用同等价值的道具去和他交易。”二黑提出自己的建议。“不过是一件道具而已，要是老大你真想要，总会有办法的。” “先静观其变吧。”六月雪的心中仍有一丝不安，要知道方远之前可是有不少仇家的，见过他长相的人也不在少数，比如酒吧里那个自称青流的女人。所以她害怕，骨爪的出现，是某些人不怀好意的试探。 交流会进行到最后的环节，游轮上的气氛变得火热起来，随着一件件珍贵物品交易成功，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阵惊呼。 “天呐，琉璃瓶那样逆天的道具，竟然只换来了一张任务券，天河战舰的人是傻了么？” “你懂个屁，天河战舰最不缺的就是专属道具，人家正式成员的道具，哪个不是顶配？倒是那张‘夜班任务完成券’，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可是任务券再好，也只能用一次，专属道具可是能一直伴随乘客成长的啊。” “小子，你才进入头等舱吧？跟你这种人解释真是白费口舌……”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时在甲板上响起，那些没有珍贵道具的乘客虽然不能参与最终环节，但是他们的热情却不必参与者差，反而是这些看热闹的人，对于每件道具的归属最上心。 很快到了幽冥骨爪的交易环节，交易席上走出一名身穿燕尾服的乘客，他胸前贴着一个数字“柒”的铭牌，手里拿着一只记号笔，走到了幽冥骨爪的展示牌前。 “是谷正离，鬼刃的第一智者，他难道看中了那副骨爪？” “听说此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用不死秘药来换那种坑爹道具，也就只有他干得出来了吧。” “怎么了？我看那骨爪挺强啊，谷正离也不一定吃亏吧。” “不一定吃亏？那道具看上去很美，说不准是个神坑，已绑定的道具，换你敢要？” 谷正离最终还是选择了交易，随着骨爪拥有者19号乘客在谷正离的道具下签字，双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交易完成。 六月雪看着谷正离的背影，怔怔出神：“竟然是他……” “怎么，你认识那个人？”方远好奇道。 六月雪摇了摇头：“我只见过他一次，谈不上认识，倒是你……”说到这，她扭过头来盯住了方远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和那个谷正离的关系倒是不错。航班中这么多乘客里，你对他的评价最高，称之为‘最接近航班的乘客’。” “最接近航班的乘客……”方远若有所思道。他的记忆被航班清除了，所以他根本不记得谷正离这个名字，但六月雪的话，让他对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既然会买下骨爪，一定是认出你了。”六月雪提示了一句。 闻言，方远向谷正离所在的方向看去，恰好对上了后者的目光。 谷正离身穿一身笔挺的礼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他的脸十分瘦削，眼窝深陷，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传统汉族人的样貌，多少有些异域风情。 他此时正举杯向方远示意，嘴角弯出一道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说：“好久不见了，老朋友。”（未完待续） 第八章 赎罪 交流会结束后，谷正离朝方远走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周围的人吃了一惊。 谷正离没有问“你消失的几年去了哪里”、“你怎么会重新出现”之类的问题，他关注的重点，似乎是方远出现的地点，而不是出现本身。 “呃……来凑个热闹而已。”方远挠了挠头，憋了半晌才吐出这句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谷正离皱了皱眉头，他伸出脖子，凑近了些看着方远的脸，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虑：“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抱歉。”六月雪这时站到了两人中间。“方远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他现在只记得近两年发生的事。” 听到这话，谷正离眼中爆出一道精光：“是航班，是航班修改了他的记忆，对吗？” “不错。”六月雪虽然给出肯定的回答，但她始终没有移动半步，谷正离此刻兴奋到有些狂热的情绪，让她心生戒备。 “太好了！”谷正离猛地一拍大腿，向前探出一步，紧紧抓住了方远的肩膀，他的行为让所有人吓了一跳。“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这小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六月雪心中一惊，她不知道谷正离是怎么绕过自己，到方远面前的。刚刚她只是眼前一花的功夫，便丢失了对谷正离的感应。 要知道，她可是强化感知天赋的高级乘客，而谷正离的速度，竟然能让她的感应瞬间失效，那他的实力该有多么变态。不过，更让六月雪惊讶的，是谷正离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么？”她狐疑地看向方远和谷正离。 方远被箍住了双肩，疼得呲牙咧嘴，显然谷正离情绪激动之下，忘记了手中的分寸，但听到六月雪的问题，方远还是扭过头来回了一句：“别问我啊，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个疯子，唉我说，你们就看着他这样虐待我吗？过来帮把手啊喂，我快被他勒死了！” “嘿嘿……”谷正离悻悻然松开手。“对不住了老弟，我太激动了，但是也不能怪我，你知道你归来的消息，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突破，革命性的突破！” 众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个如癫似狂的男人，成功地调起了大家伙的兴趣。 “说人话！”二黑恼火地喝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出来，别再卖关子了。” 谷正离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从年前我经历的一次夜班任务说起……” “那是一个单团队生存类的任务，当时我还没加入鬼刃，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团队中，领导我们执行任务的队长是个混蛋，因为我是刚加入不久的新人，他竟然让我负责‘趟雷’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炮灰。你们也知道，在那种没什么长远规划的小团体中，这样的事很常见……” “捡重点说！”潘雄也忍不住开口了。 “别急嘛，就快说到了。”谷正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叙说道。“那个任务发生在一个山谷中，进入任务没多久，队长就让我和另外三个新人出去探查情况，真该死，你们知道吗，那个山谷阴暗无比，四周阴风不停，这种环境下出去趟雷的人，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没有真的出去查探，而是找了个避风处躲了起来。本来我想等半个钟头后再回去复命，但没成想，我竟然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三个小时……” “我想问……”就算六月雪再沉得住气，此时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吐槽之魂了。“你说了半天的这段，到底与航班有什么关系，完全可以直接略过啊！” 谷正离舔了舔嘴唇：“你们这些人，懂不懂叙事的完整性，我这样铺垫，就是为了作者能更好的水字数啊喂！” “好了，这次真的要讲到重点了。”他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神情头一次凝重起来。“等我醒来后，重新回到营地时，没有迎来队长的怒骂，也没有听到队友们的嘲笑，因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队员，全都已经死了，彻底的团灭，我躲在草垛中，默默观察着一切。我看到了那道恐怖的身影，将最后一个没断气乘客的脖子扭断，然后扔在了地上。他低头开始清数人数，突然，他抬起了头，向我藏身的方向看来……” “好了，知道你没死啦。”方远打了个哈欠，他对谷正离这种叙事方式，已经彻底麻木了，只想快点听到结果。“快点说你怎么活下来的，千万别告诉我，是我从草丛里冲出来，大喊‘德玛西亚万岁’把你给救了。” 谷正离嘿嘿一笑，神色变得极为阴沉：“当然不是了，我讲了半天的故事，怎么可能陷入这种俗套的情节中去。”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说出这句中二台词后，还摆了个极为中二的pose。“夜班任务的大boss、山谷中千万怨灵凝聚的厉鬼、月色下屠戮众人的鬼魂，就是方远本人！” “什么！”他这句话一出口，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开始我也没有认出他来，但他没有动手杀我，而是把我禁锢住，逼迫我听他敲击人骨的声音。”谷正离说到这咽了口水。“我那时很慌乱，没有注意他敲击声中传递的信息，但在他不断重复下，我终于明白了过来，那是摩尔斯电码，敲击的内容是‘方远’二字的拼音字符。” 六月雪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当时想和你沟通，但是受限于航班，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是这样吗？” “对。”谷正离点了点头。“而且我看得出来，就算是这么隐晦的方式，他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因为他在有能力杀死我的时候，按兵不动，本身就是对航班意志的违背，更何况他还花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来逐字逐句地敲击，其间耗费的时间和最后放走我的决定，足以让他千辛万苦完成的任务数，一次清零。” “任务数，那是什么？”方远好奇地问道，虽然他是在听自己的故事，但他始终感觉自己与那个坚忍狠辣的男人之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 谷正离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现在你能再次活过来，是因为什么？”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是因为我完成了航班给我任务，是吗？”方远自嘲地笑了笑。“或者说是惩罚，死亡的惩罚。”（未完待续） 第九章 从地狱归 “不错。”谷正离颔首道。“根据当时你给我的讯息，可以得知，试炼任务失败后，你被航班选中成为厉鬼，进入到夜班任务中，执行航班的意志。任务中的鬼魂身不由己，必须在严苛的条件下，击杀所有的乘客，否则就会被淘汰。” “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六月雪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鬼魂也像乘客一般，穿梭在无数个故事场景中，经历着一个又一个航班发布的任务？” 谷正离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大体上差不多，但有一点不同。鬼魂的任务，更加艰难，其在任务中受到的制约，更加严格。那时方远说过，他要积累180个任务数，才能脱离航班，鬼魂们将10个任务算作一个周期，把鬼魂的等阶分为十八个级别，称之为十八层地狱。而那时的方远，只不过才是阶厉鬼。” “我的个妈呀，这航班也太变态了吧。”二黑摇晃着他那肥脸，眼中是说不出的惊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乘客们不是最惨的，要论绝望，恐怕航班中的鬼魂，每一个都比我们绝望一万倍。180个杀戮任务，换成是我，恐怕早就疯了。” 方远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此时心里的想法与二黑一样，甚至更加惶恐。他既然能再次在现实中行走，想必是完成了180个任务，不，或者更多，因为谷正离说过，为了传递消息，他的任务数被清零过一次。 那该是多么黑暗的一段日子，180个任务，就算每次任务只有一名乘客参与，也有180个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曾经的那个方远，在这180次任务洗礼之后，就算不是厉鬼，也是厉鬼了。 “老谷，你这爆料可真够狠啊，小舅当时还说了什么？难道每一个乘客死后，都会像小舅那样，成为航班中的鬼魂吗？”潘雄也是冷汗直流，心底一片冰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潘雄只是顺着思路猜测了一句，可方远却突然想起了上次任务结束时，本的姐姐，安妮莎那无声的注视。 难道她以前见过身为厉鬼的自己？还是说，她被方远杀死后，变成了鬼魂？ 想到这里，方远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确实问过他这个问题。”谷正离说着扭头看了眼方远。“但他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只是送给我一句话……” “什么话？” “杀人者，人恒杀之！”谷正离缩着脖子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睛睁得通圆，仿佛有厉鬼在后，轻抚其背。 众人一时都失了声。 “我后来时常琢磨这句话，我猜方远的意思是，杀戮越重、对航班规则违反越多的乘客，越有可能死后变成厉鬼，经历这一痛苦的轮回。”谷正离眯起了双眼。“后来我在任务中处处留心，也得到了些印证。航班中有些鬼魂，确实透露出反常之处，但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是如此。所以我推测，乘客死后不一定都会变成鬼魂，鬼魂也不全来自于乘客。” 听到这，方远又想起校园诡谈里的庄洁，那个即使任务结束，也要杀死手中乘客的厉鬼。那次不同寻常的经历，一直让他很困惑。现在他明白了，庄洁很有可能是乘客化身的鬼魂。 但这个答案背后，还有一个问题。庄洁在任务中表现出的，对她舍友的憎恨，难道是假的？是航班强制要求她说出的“台词”？要真是这样，她的演技简直可以与奥斯卡影帝相媲美了。 又或是，鬼魂的任务有所不同，航班在任务开始之前，让她真实经历了一番舍友们的欺凌，所以她才会那么苦大仇深？ 方远想了很多，但他没有开口问出来。无论真相是怎样，他都不可能再去找庄洁验证。众人最关心的事，还是乘客死后的下场，这涉及到他们切身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只有极少数乘客死后，才会获得这种……”六月雪听完谷正离的分析，试图说出自己的思路，但她一时间竟然难以找到合适的措辞。 谷正离盯着她的眼睛：“获得什么？这种惩罚？” “不，说是惩罚，也不全是惩罚。”六月雪轻轻揉了揉眉心的褶皱。“一般人死了就死了，但是像方远这样的乘客，死后还有一次机会‘重生’，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奖励么？” 二黑听了这话，张大了嘴巴。他心想老大果然是老大，那么恐怖的地狱折磨，到她这里，竟也能变成好事。 “奖励，呵呵，有点意思。”谷正离变得兴奋起来。“那你觉得，航班设定这种潜规则，是为了鼓励乘客拿起屠刀，还是少做杀戮？” 六月雪沉思了一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航班的意图，谁能说真正摸透。方远能从鬼魂世界中归来，可谓是九死一生，在我看来，最起码他在这种规则下，是受益者。” “你的意思是，对方远来说，这是种奖励？”谷正离双眼灼灼，目露精光。 六月雪没有回话，但她的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 “哈哈哈……”谷正离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他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微微扶住一旁的护栏，像是喘不过来气似的。 众人一阵无语，此人时而惶恐万分，时而雀跃不已，其疯癫程度，几乎与精神病人相仿，让人难以琢磨。以前的方远对他的评价，是“最接近航班的人”，也许，只有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才能理解同样变态的航班吧。 “你以为，他真的回来了么？”笑声戛然而止，谷正离突然扭过头来。 六月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方远：“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是鬼魂变得不成？” “哼，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他不仅记忆出现了问题，性格、喜好，以及其他种种，恐怕都不像以前那般了吧？”谷正离的话一阵见血，戳到了六月雪内心最深处。 他接着说道：“就算他这些特质都没变，只有记忆被更改了，也不算是方远了吧，最起码，他不是完整的方远。” 六月雪向方远看去，只见他神色惘然，怅然不语。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还是方远。”谷正离满脸笑意。“我们不妨设想一下这样的情景：在闯过‘十八层地狱’后，航班站在方远面前，要给他再世为人的机会，这时，他突然涕泪横流，哭着向航班乞求道……” “若有来世，定不做那暴虐嗜杀之人。”（未完待续） 第十章 我得了件假道具 说完这句话，谷正离便离开了，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这次找上方远，为的就是一探其“重生”的究竟，虽然六月雪未向他透露太多，但是凭此人的心智，想必已经获取到了足够的信息。 谷正离走时，随手将一件东西扔给了方远。 “幽冥骨爪！”奇诡的造型、浓郁的杀气，让方远一眼就认出了手中之物。 骨爪通体青黑，入手极为冰凉，锋锐的爪刃上，泛着淡淡的血光。骨爪有四指，关节突出，看起来不像是人手，骨爪下端，有一串骨鞭与其相连，骨鞭质软柔韧，弹性十足。 方远仔细端详了一番骨爪，还没来得及向六月雪询问使用方法，就感到小臂下方传来一阵剧痛。 “嘶……” 骨爪尾端的那一串骨鞭，突然刺入了方远的手臂中，猛地向里钻去。方远猝不及防，只是一愣神的间隙，整条骨鞭都钻入了他的手中，骨爪也迅速与他的手掌贴合，缓缓隐没到了他的掌纹中。 “这是怎么回事？” 潘雄主动上前，拍了拍方远的肩膀：“放心吧，小舅，你以前也是像这样，把骨爪藏在手臂里，想来是骨爪有灵，再次见到你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这骨爪有灵智？”方远吃了一惊，他以前听说专属道具可能产生灵智，却没亲眼见过，这次倒是开了眼界。 潘雄哈哈一笑：“小舅的武器没有灵智，那才是见了鬼。不过这老谷可真够大方的，专属道具，还是已经成型的专属道具，说送人就送人，看来也就是小舅才有这么大的面子。” “你懂什么。”六月雪冷哼了一声。“对于谷正离来说，这件道具的价值，远不及他在我们这获得的消息重要。再说他拍下骨爪，本就是为了在方远身上验证些什么，方远获得骨爪而产生的后续影响，才是吸引他买单的关键。” “老大，照你这么说，谷正离送的这份大礼，是别有用心咯？”方远还在低头研究手臂中的骨爪，一旁的二黑却是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把骨爪送回去？还有，这人到底是敌是友，以后若是在任务中遇上了，该如何相处？” 六月雪笑了笑：“二黑，你不用担心。他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谷正离之所以送方远骨爪，是好奇心使然，没有什么恶意。他一生以破解航班的规则为目标，配做他敌人的，也只有航班一个。” “噢，我明白舅妈的意思了，说白了，这人就是个疯子。”潘雄嘻嘻哈哈地说道，看样子，他一点也没有将谷正离放在心上。 但二黑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在航班中也算是几经生死了，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乘客不下百人。在他眼中，那些狡诈如狐的乘客，不是最可怕的，因为遇到这些人，尚有回旋谈判的余地，只要利益相同，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而那些脑子不太好使的人，也不足为虑，要是他们在任务中碍事的话，杀掉就是了。 所以，要说他最不想遇到的人，既不是心智过人之辈，也不是驽钝狭隘之徒，而是像谷正离这种疯子。和这种人共同执行任务，你必须时刻提防着，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脑袋一热，就拉着旁人一起去死。 所谓疯子，没有正常人的三观，其行为无任何规律可循。偏执、古怪，往往是这些人最突出的特点。他们的思维，普通人很难理解，也很难去扭正。有时候，他们甚至在你没察觉的时候，就做出了某些大胆的决定，而这些决定，很有可能让所有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在谷正离递给方远骨爪的时候，第一个心生戒备的人，不是六月雪，而是二黑。他总觉得谷正离的意图没那么简单，但他一时间又很难找出什么不妥。于是，他只能暗自留心，小心戒备。 毕竟，方远在二黑心中，已是这个团队的人了，并且以方远与六月雪的关系，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整个团队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好了。”六月雪清了清嗓子。“既来之则安之，东西都收下了，并且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取不出来了，就不要再去多想了。” 她说得一点也不差，此时的方远，还真取不出手臂里的骨爪，他用了各种办法，或意念感应、或通过记录仪操作，但骨爪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踪迹可寻。 “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使用骨爪的时候，是怎么召出它的？”方远急得满头大汗。 六月雪仔细想了想：“我记得你说过一次，每次使用骨爪的时候，牵动体内的鬼气就可以让它出来。” “鬼气？我去哪找那种东西？” “很简单啊。”六月雪耸了耸肩。“你找只鬼，用骨爪吸一点就可以了。” 方远心中此时有一万头***奔过，这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他没有鬼气，就无法召出骨爪，但想要获得鬼气，就得用骨爪吸鬼。这特喵的，还真是简单啊！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仍不死心，任谁突然得到这么一个宝物，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六月雪考虑了一会，竖起两根指头：“有两个办法。第一，你可以强化一项吸取鬼气的天赋特性；第二，绑定一件具有吸能效果的专属道具。” 方远脸上才露出一丝希冀之色，又听到六月雪紧接着说道：“第一种办法，无异于大海捞针，这种特性你从未拥有过，要想它出现在天赋强化页面，除非人品爆发，基本是没戏的。至于第二种，我也不知道你获得骨爪后，还有没有机会绑定第二件专属道具，这要看航班对你的判定。” 说着，六月雪取出了一颗绿色的菱形石头：“这件专属道具是我在上次任务中获得的，你试试能不能绑定。” 方远接过石头，低下头在记录仪上操作了一番，很快，他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行，记录仪上显示，我已经获得了绑定道具。” 六月雪叹了口气：“那没辙了，只能先这样吧。” “什么叫先这样吧？”方远欲哭无泪道，明明自己手臂中就藏着一件神兵，却不能使用，这是何等地操蛋啊！ “我的意思就是……”六月雪一脸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你就当从来没得到过骨爪，你的手臂里什么都没有，专属道具是什么？不存在的。”（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前路险（本章必看） 交流会结束后，方远和六月雪回到了s市，刚好秦明才从任务中归来，三人就凑一起吃了顿饭。 这是秦明完成的第三次任务了，酒足饭饱之际，他聊起了这次任务的经历。 “嘿，方远你知道吗，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还好在任务中碰到了陆升，这老小子真有一手，当时鬼都把我抓住了……”秦明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方远这个局外者都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六月雪听了秦明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陆升归来后，已经将任务中的事告诉她了，秦明的所作所为，她都了如指掌。 秦明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堪，相反，他也为任务的完成，做出了贡献。并且陆升对此人的评价，是“外粗内细、勇气可嘉”，由此可见，秦明倒是一个懂得自谦的聪明人。 “这么说来，你只是打了个酱油，就跟着躺赢咯？”方远微眯双眼看着他，说话间还打了个酒嗝。 秦明挠了挠头：“差不多吧，我以前听你说那陆升多么神，还不怎么相信，这次真的心服口服了。我还遇到了严冰的人，那群臭小子，见了陆升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口一个‘先生’叫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陆升救过他们的命，这人真是不错，脑子好使，还讲义气……” “行了行了。”方远忍不住打断了他。“怎么，经历了一次任务，就彻底对陆升死心塌地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秦大少。” “我这叫择其善者而从之，你懂什么呀。”秦明白了方远一眼，又扭头朝六月雪讨好道：“雪姐，你们团队可真是人才济济啊，陆升这次任务后就要进入试炼了，不知道当我成为高级乘客那天，能不能加入您的团队啊？” 六月雪皱眉道：“这我可说了不算，你得问他。”说着，她指了指方远。 秦明愣了几秒，他还不知道方远记忆重置的细节，也不知道六月雪和方远的关系，如今他听到六月雪的话，自然没能反应过来。 “难不成……”他怔怔地看向方远，脸上的神色由迷惑、惊讶、恍然大悟，慢慢转变成了猥琐。后者古井无波，只是默默地与其对视。 “你小子可以啊！”秦明突然捶了一下方远的胸口。“搭上了雪姐这条大船，也不告诉我一声，真不够意思啊。” 方远知道秦明的话，翻译过来是“真牛逼啊，竟然当了小白脸，还那么理直气壮”。不过他懒得解释什么，况且那些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 两人又嬉笑了一阵，直到六月雪轻咳一声，他们才停下来。 “好了，你们有完没完。就你们现在这幅模样，还想进入头等舱？”六月雪说着拿出了一份资料，开始念了起来。“秦明，航班任务完成了次，治愈类天赋，已获得绑定道具……优点：胆识过人，踏实可靠，治愈能力上限较高，治愈速度较快。缺点：保命能力较弱，独自生存能力非常弱，逻辑推理能力有待提高。” 她把文件扔到秦明面前：“就凭这些，能成为高级乘客吗？” 秦明满脸憋得通红，愣是无力反驳。他不知道这份资料是从何而来，但上面的内容，却是八九不离十，将他分析了个通透。尤其是那句“独自生存能力非常弱”，一针见血，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方远看到秦明这幅窘样，心中暗爽，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还有你！”六月雪扭头喝了他一句。“笑什么笑，觉得自己比他强很多吗？” 方远浑身一惊，只敢摇头苦笑：“没有没有，我很虚心的，这不是离试炼还远么，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在这里向大佬保证，我一定潜心学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秦明看向方远的眼中，满是怒火，他心想：“好话全让这小子抢了，真特么不要脸，怪不得能吃上软饭。唉，我还是太年轻了……” 六月雪可不吃方远这套：“你觉得自己离试炼还很远么？每个乘客在完成5次航班任务后，就可以花费一定行程点，向航班申请进行试炼。陆升是因为有自己的职责，严冰是因为他的班底们还未达到试炼要求，他自己一个人不足以维持一个团队，而其他乘客，或是因为没找好队伍，或是有组建队伍的想法，所以这些人在完成第五次航班任务后，才没有立即申请试炼。但是你不同……” 说到这，六月雪看了秦明一眼，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不是第一次进入航班了，也不像那些没有队伍可以选择的乘客，接下来就是你的第五次航班任务了，这次任务过后，你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试炼，加入我的团队！” 六月雪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之前对秦明的敲打，还多少有些捉弄二人的意思，但对于方远的要求，却是容不得商量。因为她知道，早一天进入头等舱，就能早一天适应夜班任务的形势。 夜班任务与普通航班任务最大的不同，不是任务结束后会得到更丰厚的奖励，也不是会有专属道具掉落，而是团队与团队间的争斗。 进入头等舱后，航班会给乘客两个选择，一是组建自己的团队，二是加入他人的团队。每个团队成立后，航班都会定期向这个团队下发夜班任务，团队的每一个成员都要参与。 而夜班任务中，四分之一的任务，是由多个团队共同完成的。也就是说，每次执行夜班任务，都有5%的概率会遇到其他团队的人。这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因为零点夜班的参与对象，是一个团队。所以购买了零点夜班机票的团队，要么全部脱离航班，要么全部死亡。这样一来，个人的兴亡就与团队紧密相关。而团队与团队之间，因为灵魂碎片的归属问题，势必会产生激烈的竞争。 有时候，一个相对简单的夜班任务，因为多个队伍共同参与，就会变得险象环生。乘客们不仅要担心鬼魂的袭击，还要提防其他团队的陷阱。甚至有些团队的智者，在摸清任务的潜规则之后，会利用这些规则来坑害其他团队，借鬼魂之手，杀戮乘客。 所以，执行夜班任务，不仅要有洞察生路的智商，还要有勾心斗角的情商，二者缺一不可。这也是夜班任务的最大难点。 如果说普通航班任务，是一款解谜类的单机游戏，那么夜班任务，就是大型的网络烧脑游戏。前者只求存活，乘客们的利益是相同的；而后者，除了活下去，还要顺带着坑别人一把，才会有更大的乐趣。（未完待续） 第一章 新的任务 半个月后，方远再次踏入机场大厅时，意味着他的第五次任务终于到来了。 任务的信息，他三天前就收到了。总结下来，这次任务共有三个特点： 第一，任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逃出牛头村”，至于牛头村的信息，方远仔细查过，全国有数十个同名的村子，其中有闹鬼传闻的，不在少数，所以他也不确定这次任务到底发生在何处。 第二，任务中几乎不存在限制，航班也没有禁用乘客们的天赋，这意味着本次任务的自由度极高，也意味着逃脱牛头村不会那么容易。 第三，任务的奖励，行程点800，这是方远几次任务下来，遇到过最高额度的奖励，由此可见，这也将是他参与的最高难度任务。 综上所言，方远这次的压力还是蛮大的，在来机场之前，六月雪甚至想送他几件保命的道具，但被他拒绝了。 这不是方远假清高，故作矜持，而是因为他之前听六月雪说过，送道具这种性质的帮助，是逃不过航班法眼的，就算他这次能活下来，航班也会变相惩罚他，具体措施，等同于破坏现实世界规则，航班会按道具价值的高低给出相应的惩处。 所以，方远的拒绝不是毫无道理，况且他还是有些底气的，现如今他的天赋不算差，分析能力也是水涨船高，就算只凭自己的本事，也有很大几率能活下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走进了候机大厅，-1登机口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其中，还有一道让方远有些熟悉的身影。 “杨薇？”方远试探着打了声招呼，后者闻言扭过头来，微微一笑。 她正是方远那个便宜舍友杨志的妹妹，两人有过一面之缘，方远对她样貌的印象虽然不是很深，但那双大长腿足以让他回忆起来，第一次见到杨薇时的惊艳。 杨薇也记得方远，她走上前开口问好，声音十分悦耳：“好久不见了，方远。” “嘿嘿，是有好久了，毕竟作者停更了那么长时间……”方远突然说了奇怪的话，我们可以忽略这句。“你哥哥最近怎么样？我记得上次他喝多了，后来没事吧？” 杨薇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她想起了那次晚饭后的经历：“没事，他就那德行，让你们笑话了。” 两人客套了半天，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方远了解到，杨志已经度过了第二次任务，而杨薇也完成了三次任务，这是她第四次参与航班任务。 很快，乘客们都到齐了，这次任务的参与者共六人，除了方远和杨薇，还有四人，分别是：身穿一身运动衣的华康、气质高冷的温霜虹、叼着烟斗的年迈大叔齐学林，还有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赵赫。 众人相继做了简短的介绍，对彼此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次的乘客里没有新人，大家都是经历过至少三次任务的入门者，自然不像才接触航班任务的菜鸟一样，去摆什么架子，拿捏什么姿态。众人都将自己天赋的种类说了出来，为的是在任务中相互照应。 普通的航班任务中，除了个别有仇隙的乘客，大家的目标很一致，那就是活下来。所以相互了解是很重要的，不会有人为了藏私而装傻充愣，有时候他人的举手之劳，比自己苟延残喘、苦苦支撑有用许多。 比如，一个速度天赋的乘客受了重伤，而他却不知道队伍里有个治愈天赋的同伴，岂不是万分绝望；又或者，鬼魂袭击时，自保能力较差的人，不知道身边的乘客有带人遁走的能力，故而跑往相反的方向……诸如此类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新人身上，而方远这次的同伴们，明显更有经验。 这很有可能是方远最后一次普通任务了，此次任务中同伴的实力，与他都在伯仲之间，甚至那个叫做赵赫的男人，比他完成的任务次数还多，这已经是赵赫的第七次航班任务了。 “叮——”航班来了。 众人鱼贯而入，走进了登机口。路过通道时，方远还在与杨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两人虽然心里都明白，杨志与方远的舍友关系有很大的猫腻，但他们毕竟是有过接触的熟人，相比其他人而言，两人之间的关系要来得亲近许多。 “这次任务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形式，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们最好能抱团在一起。”杨薇主动提出了组队的建议，她的天赋是治愈类的，自保能力较弱，所以她非常需要有一位可靠的队友同行。 方远点了点头：“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会帮你的。” 说话间，所有人都坐好了位置，飞机开始滑行离地，缓缓驶入高空。 机舱中陷入一阵沉默，大家都不自觉地慎重了起来，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乘客，每次进入任务的心情都是相同的。忐忑、惶恐、沉重，这些感觉随着飞机升空的那一刻，变得无比强烈。 当乘客们的立足之地，不再是现实中的陆地，而是机舱脆弱的底板时，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不安全感，仿佛真实已经离他们远去了，前方等待着的，是一片未知的虚幻。 “轰、轰……”机舱开始摇晃。 熟悉的场景，让方远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被传送的先兆。乘客们开始议论起来，大家关注的重点，是这次任务很可能会将众人打散。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说话的是赵赫，他一向惜字如金，但只要开口，必然言之有物。“待会进入故事世界，先不要主动去寻找他人……” “为什么呀？在任务中抱团才会更安全吧，难道你要我们各自去寻找线索？”第一个提出疑问的是华康，他的性格比较外向，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 赵赫皱了皱眉头，他有些反感别人打断自己：“很简单，任务这样做，一定是有其用意的，如果盲目寻找同伴，在途中很有可能遭遇百倍的危险……” 飞机颠簸地更剧烈了，又一次晃动，让赵赫眼前一黑，话语也戛然而止。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众人都遇到过类似的任务，赵赫的建议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不是说不抱团、不汇合了，而是先了解周围的情形，再尽量去寻找他人。任务的难度价值800行程点，只靠一个人的才智，很难破解谜题。但抱团不在于一时，这种任务更忌讳草率行事。并且，参与者只有六人，一旦前期死亡人数较多，无疑会加剧危险的临近。 如果一开始乘客们都死得差不多了，航班不可能只为了一两个人，来整一出拖沓的肥皂剧吧。就像那次迈克米伦庄园，一旦死亡人数到达一定限度，航班甚至会用缩小地图的方式，来加速故事进程，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众人思考的时间不多，但大家都明白了接下来行事的大体策略。终于，随着一阵最强烈的震动，乘客们一齐陷入了黑暗中，他们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中了心神，直接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第二章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否 方远再次醒来时，是被人拍醒的。 “喂，你真是头猪啊，现在都快天黑了，还没睡醒呢？”说话的是一个寸头青年，穿着一件格子t恤，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揉了揉眼睛，方远起身向四周看去，这是一辆中小型巴士，车里坐着十来个人，除了一位中年妇女和开车的老师傅，其余人都是和他年纪一般大的青年男女。但奇怪的是，这辆巴士上，方远只看到了温霜虹，并没有其他乘客的踪迹。 “嘿，总算把你叫醒了。”寸头青年笑了笑，随手拉开一罐饮料，递到了方远手中。“你知道你有多能睡么？从早上一直到傍晚，你可是足足睡了一天啊。” 方远挠了挠头，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不敢随意开口，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句：“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他看出来了，自己在任务中的身份，是车上这伙人的同伴，大家都是相互认识的，而且目的地很明确，所以他不可能问“你们是谁”，或者“要去哪里”之类的问题。 果然，青年没有产生怀疑：“今天恐怕是到不了了，听李老师说，前面有个镇子，咱们今晚在那里过夜。” “这样啊。”方远若有所思，经过这一番话，他对当前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些了解。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车里这些人应该是某个学校的学生，而那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他们的带队老师，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很可能是郊游或者什么调研活动。 但这与任务的描述“逃出牛头村”有什么关系呢？还有其他乘客，杨薇、华康、赵赫、齐学林这些人，他们又去了哪里？ 为了多获取一些情报，方远朝车后方挪去，温霜虹，那个冰一样的女人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看样子她已经醒了很久。 “温姐。”方远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她旁边，这时候车里的人大多聚在一起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呢？” 温霜虹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说完，她继续把头靠向窗户，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方远有些尴尬，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想来温霜虹的情况与他差不多，也是一醒来就出现在车里，而其他人，她应该也没有见过。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天色渐暗，方远的心情也逐渐低沉了下去。他观察了许久，车外面的风景，大多是人烟稀少的山区，一路行来，他甚至都没见过电线杆的影子。所以他很怀疑，李老师口中的镇子，是否真的存在。 “吱——”一声突兀的刹车，打断了方远的思绪。 驾驶座上的司机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又回到了车里。 “很不幸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车抛锚了。”司机师傅苦着脸道。“是爆胎，车上也没有备用轮胎，所以……” 果然来了！方远眼神一亮，接下来的情节，应该就是大家下车寻路，然后误打误撞，来到了一个叫做牛头村的地方。恐怖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汽车抛锚、迷路，不管是多么扯淡的理由，主角一行人误入了一个阴森的村落，遇到一系列惊悚的怪事，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发现，原来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村子……难道航班也喜欢这一套？ “这一天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爆胎了呢？”李老师一脸愁容，眼看天就要黑了，她可不想带着学生们在野外露宿。 司机叹了口气：“天气这么热，这路上又坑坑洼洼的，行驶时间长了，轮胎肯定受不了啊。” “那现在怎么办？除了备用轮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司机摇了摇头：“我刚才试过拨打求助电话，但手机没有信号，看来只能另想出路了。” 李老师与司机的对话，学生们都听到了，车厢里顿时炸了锅。 “真倒霉，坐了一整天的车，还以为晚上能洗个热水澡舒服一会，这下可好了。” “荒郊野外的，就算熬过今晚，明天也不见得能出发啊。” “要我说，咱们就不该参加什么调研，当初如果不报名，也不用在这里受罪。” 学生们的抱怨让李老师更加为难，但她又确实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只能干着急。车抛锚的地方，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所以也不会有过路的车辆经过，车上的人们，几乎是陷入了绝境。 这时，一个拿着望远镜的眼镜男惊呼了起来：“那里烟雾缭绕的，说不定有人居住！” 大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树林的遮蔽下，的确隐约可见几缕青烟，但由于天色较暗，看不太真切。 李老师走过来，拿起眼镜男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树林那边的景象，不一会，她便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家，看样子那里应该有一个村落。” 学生们欢呼了起来，既然有村子，就一定有办法修好大巴车，现在是1世纪了，就算村子再落后，也一定有人懂得维修车辆，要不然那些农用器械坏了，该找谁帮忙呢？再不济，也可以借宿一晚，大伙最起码不用露宿街头了。 方远和温霜虹没有露出喜色，他们明白，那个突然出现的村落，想必就是任务中提到的“牛头村”了，去往那里一定会碰到鬼魂，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他们又不能开口劝阻众人，因为这次任务的关键就是逃出牛头村，不进入，又谈何逃出呢？就算他们能拦住大伙，航班也会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进入到村子里去，比如某个学生突然生病了，需要救治，又或是村子里有人出来，说能提供修车的器具。 哪怕方远二人不跟随队伍进村，航班也不会放过他们，如果他们顽抗到底，说不准牛头村会直接“挪移”到他们面前，甚至会出现鬼魂追杀，逼迫他们进入村子。 总之，不论方远和温霜虹有多么抗拒，进村是逃避不了的，他们与其反抗，倒不如顺势而为，跟着大伙一起进入。 只是，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二人心里都有些发毛，此时他们的心情就像送上刑场的死囚，已知无力改变一切，只能沉默等待恐怖的降临，这种滋味，可真是绝望。 “等等。”司机师傅突然提出异议。“我们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怎么之前没有看到村落？我一路上都在注意着四周，从未看到有什么人家。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方远心中惊呼：聪明人呐！司机大哥真是慧眼如炬！ “不如咱们派个人去打探一下，如果真的有村子，再过去也不迟。”司机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对上了方远。“后门边的小伙子，你下去看看吧，有什么情况再回来告诉大伙。” 方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