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白月光》 作品相关 将军的白月光 作者:糯米稀饭 简介:【正文已完结,番外更新中|《太傅宠妻实录》求个预收~简介在最下面。】 一朝重生,江月依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世的江南外祖家,她还没回京城,还没有与祁允退婚。 前世她被人设计陷害,所嫁非人,被那人和他的宠妾折磨致死。 直到她临终之后看到祁允一身盔甲杀进了那人的后院,将她的尸首带回王府,安葬在了祁家祖坟。 他说:“你本该是我祁允的妻。” 江月依按照前世的日子再次回到京城,只是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前世骗她的害她的,她将一一奉还! 【小剧场】: 婚后的某一日,月依娇懒地躺在祁允的怀里,问他:“祁允,我听说你心中一直有个白月光?” 祁允摸着月依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点了点头。 月依惊坐起,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你五岁的时候就被父王许给我了,祈允,你是不是想挨揍!” 祁允连忙护住她的肚子,无奈道:“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对我。” “你是我心间朱砂痣,也是我梦中白月光。” 前世今生,皆是你。 【阅读指南】: 1:外表娇弱内心狠辣的复仇小郡主vs霸气侧漏人狠话不多的大将军 2:复仇虐渣苏爽文,sc。 3:背景架空历史,无任何原型。 《太傅宠妻实录》简介: 秦欢,祈朝长公主,前十四年都在皇陵为先皇守墓,无人问津。直到祈朝战败,需要一位公主远赴外番和亲,秦欢被接回宫。 太后:“如果你不想看到胞弟暴毙而亡,就该安分些。” 小皇帝:“皇姐,为了祈朝百姓,朕只能牺牲你了。” “是么,那本官到要看看,谁敢动她?!” 宫殿大门被人撞开,沈清修一身带血的白衣手里提着刀走进殿内。 他笑的温和无害:“本官耗费多年心血养大的人,你们说送走就送走,真当本官是死的吗?” 世人皆知,太傅沈清修,手握先帝遗命辅佐新帝,又统三军兵马,无人能敌。 【小剧场】: 一日,常年面瘫脸的太傅大人顶着对硕大的熊猫眼上朝,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有位同僚忍不住低声问他: “大人,您昨晚做什么去了?” 沈清修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窘迫,半响才道: “咳,昨晚家里幼子哭闹不止,本官就晚睡了些。” 其实是他昨晚被秦欢罚站,站在榻边一晚上没睡!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重生爽爽文 一句话简介:前世今生,皆为你 立意:闯过黑暗,迎来光明事事 第1章 陨落晋江独家 除夕,大雪将各家各户的屋顶都装饰上了一抹亮白色,树枝也纷纷银装素裹,家家户户门前红灯笼高挂,贴新桃换旧符,孩童穿着新衣在街上嘻笑打闹,好不热闹。 燕国公府,坐落于皇宫不远处,占地上百亩,烫金的门匾,府内环山珩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花园的暖房里更是有数十种花草绿叶开得正盛。如果不让屋顶还有落雪,真容易让人以为是在春天。 身为京城四大世家之首,燕国公府的底蕴华贵自然无人可比。 丫鬟小厮都换了崭新的冬衣,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上的活计,方才放完鞭炮,他们就领到了管家发下来的赏银,这是月例之外的,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气。 只是再富丽堂皇,角落里也有一处孤冷偏僻的地方,无人过问。 一处荒草丛生的小院,院内还有一处枯井、一颗跟主人一样萎靡衰败的杏子树。 这里只有两间房,厅堂与卧房只有一门之隔,屋内连炭火都没有,寒风凛冽的傍晚,床上躺着的人却只有一床薄被。 走近了看,床上的女子长发飘散,衣冠不整,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唇上毫无血色。 “咳咳咳——” 忽然急促地咳了好一会,女人用枕边的手帕捂着嘴,上面一摊鲜红。 她却已经习以为常,收起手帕,支撑着身子下了床,竟然只着一身里衣就打开了门。 寒风瞬间朝她冲了过来,她却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走到旁边的厨房里,用刺骨的凉水洗了脸。 又回到卧房,打开已经落灰的妆匣,拿出木梳认真给自己梳好头发、戴上匣中仅有的两支发簪。 一支梅花簪,这是她及笄时,他亲手雕刻赠予她的及笄礼。 另一支用墨玉制成,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了片刻,一潭死水的眼中终于起了几分涟漪。 似乎是想到了当时那人送自己时闹了个满脸通红,她的嘴角竟然还微微笑了笑。 接着换好一身体面的衣裙,双手放在腿上,端坐在外厅的凳子上。 即便她的衣裳面料都极为单薄素净,款式也是几年前的老试样,但往那里一坐,周身的气质依旧透着大家闺秀的姿态。 任由寒风像刀子一样往她的脸上划过,冰冷刺骨,她也面无表情,倒真有几分梅花的孤傲。 燕鸿远推开院门进来时,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他面色有些尴尬,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这里。 之前听到府中丫鬟说江月依重病在床,芊月还给她请了大夫,他就没再提。如今看这样子,应当是好了。 忍不住皱了皱眉,开口训斥道: “病刚好就在这里吹风,你——这屋里怎么连个炭火都不生,伺候的人呢?” 一进屋,燕鸿远才发现这屋里比外面还冷,环视一圈,屋内四处漏风不说,连一个好凳子都没有。 他这才明白,江月依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想起之前的训斥,有些心虚。 “再怎么说,你也是主子,下人如此慢待,你怎么不去找芊月。” 在燕鸿远心里,江月依不得他宠爱,自然是下人看碟下菜,冷落了她。 至于芊月,心地善良温柔可人,怎么也不会是她故意指使的。 江月依忽然笑了笑,声音与常人无异。 “国公爷,还记得大旻二十一年你下江南时在盛月酒楼的事吗?” 燕鸿远的脸色顿时一沉, “江月依,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顾!” “当年在盛月酒楼,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认错了人。” 江月依抬头直视着燕鸿远,眼中晦涩难懂。 燕鸿远微愣, “你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为,我帮你解了围,你救了我一命。” “我给你的玉佩上刻了月字,王芊月跟你说这是她的玉佩,你们却忘了,那玉佩的子料是外番进贡,她一个候府庶女,又怎么会有。” 江月依的声音越来越轻,她低头喘了喘气,强行忍下喉咙的腥甜。 “还有那件事,你坚信是我下药害你,却不知,我到如今都还是清白之身。” 燕鸿远心中大震,一脸不可置信,开口就道: “不可能!” 他的心跳慌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扯开,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真面目。 “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你又骗我!” “我江月依是江王府嫡女、圣上亲封的郡主,就算我再心悦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龌龊手段。” “但我没想到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国公爷,如果您有心,就自己亲自去查 ,如果用国公府的人,你什么都不会查到。” 说到这里,江月依甚至有些讽刺的轻笑出声。 她有两年多没见过燕鸿远,如今虽然他面容依旧俊美,自己的心却再无半分波动,只觉他十分愚蠢。 若不是当年的一场乌龙,她怎么也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燕鸿远脸色黑得吓人,他怎会听不出江月依的意思。 他不敢相信,但江月依的话也不像假的,眼中闪过那块玉佩和之前的过往,他沉了沉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江月依,我会去查,如果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胡编乱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话落,看了看屋里的层设,又动了动唇: “我回去让人把东侧院收拾出来,你过去住。” 江月依没说话,他转身刚跨出门槛,就听到身后“嘭!”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闷声倒在地上。 他下意识回头望去,看到江月依倒在了地上,瞳孔瞬间放大,连忙回身冲过去。 “江月依!” 燕鸿远接住江月依胳膊时,才发现宽大的衣服下面,只剩一具皮包骨,浑身透着寒意。 脸色苍白得连胭脂都已经遮不住,嘴角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燕鸿远手足无措,伸手接了满手的血。 “刚才还好好的,江月依,你怎么了?!” 说完又急匆匆抱起她往外跑,边跑边吼着: “来人,叫府医!” 只是走出小院,旁边都是一些浣洗院、废弃的院落,走了一刻钟竟然连个活人都没有。 燕鸿远此时从心底升起一抹害怕和慌张,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在京城见到江月依时,小姑娘穿着精致的春衫巧笑倩兮,看到自己是害羞地低头,以及在御花园扑蝶时的场景。 他一直恨自己当初把江月依误认成王芊月,又加上后来被江月依设计陷害,对江月依万般不喜,娶进门之后也刻意不去想起她,将她一个人扔在后院任由自生自灭。 如今他真实地感觉到江月依的生命正在自己的怀中迅速流失时,他竟然没有半分快感,也不觉得解脱。 “江月依,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 “别睡,江月依!” 江月依早就知道自己气数已尽,之前的那会儿,不过是 回光返照罢了。 她眼中闪过一个人,他总是一身黑衣,身形高大威猛,对她说话时却又结结巴巴,没有一点大将军的气势。 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就是在圣上赐婚她和燕鸿远。 当时他们早就吵翻了,那天他喝了个烂醉,深夜冲进她的闺房再三质问她确定要嫁给燕鸿远吗。 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京城过。 眼前一片白雾茫茫,江月依又仿佛看到了那人一身铠甲朝她冲过来。 努力抬了抬手,嘴唇颤抖着呢喃道: “祈允,对不起……” 手臂最终还是无力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祈允猛地顿足,身形一颤。 男人一步步走上前,脚步轻到没有一丁点声音,仿佛是怕吓到对面的姑娘。 只是当他入眼便是一副香消玉殒的惨烈时,瞬间红了眼眶。 燕鸿远完全没察觉到来人,他不可置信地抱着江月依一动不敢动时,忽然怀中一轻,江月依就被对面的男人抢了过去。 “祈允?!你不是在北疆,怎么会——” 祈允接过江月依时,手中三两重的骨头,灰白的面容,都让他一再抓狂,眼底透着惊人的血红。 开口时,声音沙哑: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我——” 燕鸿远一时语塞,祈允转身抱着江月依要走时,他才急了。 “你要干什么!江月依是燕国公府的人!你不能带她走!” 祈允脚步不停,声音寒冽。 “燕国公宠妾灭妻,谋害当朝郡主,即刻逮捕燕国公府众人。” 顷刻之间,整个燕国公府被禁军包围,里面的丫鬟小厮前一秒还是喜气洋洋,后一秒就被禁军的长刀抵在脖子上,全部压走。 祈允一路走过去,红色的灯笼装饰等立刻换成了白色。 他身后的侍卫速度极快,不过瞬间,所有人都跪在了正厅的院子里。 包括燕鸿远以及他的平妻王芊月,王芊月怀里还抱着刚满三岁的孩子。 祈允坐在台阶上,脱下自己的斗篷小心包裹住江月依,声音温柔小心: “月儿,你从小就怕冷,肯定冻坏了。” “当初我就跟你说,燕鸿远这人不是良配,你 非要嫁给他,然后就被他们欺负了吧。” “不过你放心,如今我回来了,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了,乖。” 江月依嘴角的血迹被他小心擦掉,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看上去仿佛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只是这一幕落在王芊月眼中,只剩惊恐。 原本得知江月依死了,王芊月开心到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她以为终于可以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了。 只是还买来得及高兴,祈允忽然带着禁军杀了进来。 她有多少年都没有跪在这里仰头看人了,地砖上冰冷刺骨,骨头缝里都疼。 但她也不敢出声说一句话,祈允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是得了失心疯,把一个死人抱在怀里哄,还对她说话,整个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江月依又是在燕国公府没的,想到自己对江月依做的那些事,还有江月依住的地方,王芊月心中慌乱,生怕被祈允报复。 …… 府外响起烟花爆竹声,百姓孩子们都出来看烟花,大家相互辞旧迎新,整个京城歌舞升平之际。 祈允一身带血的盔甲抱着江月依的尸身从燕国公府,身后出来一片血海,替江月依陪了葬。 第2章 重生晋江独家(捉虫) 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伴随着溪水声,江月依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趴在床边小丫鬟的黝黑脑袋。 这是……在哪?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目光流转了一圈,发觉这是在一辆马车里,而自己……江月依伸出手,看到一双不染纤尘的白嫩柔荑。 这不是她的手! 在燕国公府的三年里,她身边的侍女丫鬟都被王芊月发卖发发卖,打死的更是数不胜数。她也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学会了自己洗衣服烧水劈材,一双手早就变得沧桑枯黄。 “小姐,您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小丫鬟打了个盹,看到江月依醒了目含担忧地询问道。 江月依看到小丫鬟熟悉的五官时,眼眶瞬间湿润。 “春芽!” 她猛地将春芽抱进怀里,眼泪砸在了春芽的肩膀上。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春芽在这里,会一直保护小姐的。” 春芽不明所以,但是自家小姐自幼性子柔弱胆怯。在府里上至老爷夫人,下到仆人小厮,都是将自家小姐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就连几位五大三粗的公子,见到小姐也是连走路都要放轻脚步,生怕惊到了娇滴滴的人儿。 江月依摇了摇头,眼泪像珍珠一样一粒一粒往下掉。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在大旻二十五年,父王排人从江南接她回京城的路上。 她竟然回到了七年前! 眼前的丫鬟春芽是她自小就陪在自己的身边的人,后来随着自己嫁入燕国公府,因为偷偷给江王府写求救信被发现,王芊月当着她的面,生生打死了春芽。 她当时被王芊月的人死死控制着,连和春芽一起死都不行。 春芽满嘴的血倒在自己面前,临死前还在安慰她: “小……小姐,别怕……您要……要好好的……” 那是她身边最后一个丫鬟,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江月依当时有多么绝望,如今再看到春芽,就有多么的喜极而泣。 江月依之前经历的七年,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梦。 她想了想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七年中所经历的一切痛苦绝望,父王的死、自己被陷害 以及……祈家的变故……说出来春芽可能以为她又痴了。 可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江月依不信。 她更倾向于是上天看她太过愚昧可怜,大发慈悲给了她一次重头开始的机会。 那她绝不会辜负这番苦心。 …… 哭声渐渐变小,直至消失,春芽让人接了热水浸湿帕子,轻柔地给江月依擦了擦眼睛脸颊。 “春芽,我们还有多久到京城啊?” 掀开马车的帘子,江月依伸出小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 “听前面的小将军说,大概傍晚就能跟接应的人汇合了。” “王爷若是得空,肯定也会亲自过来接您的。” 江王爱长女如命,这句话可不是凭空传出来的。 江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圣上登基后封了一品亲王,还特许长居京城,荣宠非常。 而自江月依出生后,江王恨不得把江月依放在口袋里走哪带哪。与人聊天交谈,张口不过三句就是“我小女依依……” 只可惜江月依的母亲江王妃怀她时还在战场之上,受了惊吓,江月依早产了一个多月,先天身体虚弱。 长到三岁时又得了一场重病,眼看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江王连夜跑去庙里拜佛烧香,又亲自去山上亲道士,所有能做的事不管是真是假,江王都毫不犹豫。 只要有一点希望,江王都不放弃。 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位来无影去无踪的老道士,让他把江月依送去江南,江南四季如春、气候宜人,适合调养身体。 江王本想直接带上一家老小搬去江南,奈何江南不是他的封地,而来他身兼京城要务,当时圣上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实在是无法脱身。 江王妃的娘家正好在江南,江王只好含泪将女儿托付给了岳父一家,一步三回头。 此后江月依就在外祖家从三岁到十五岁,整整待了十二年,身体如那老道士所言,已与常人无异。 这十二年里,江王和王妃一年至少往返两三次,江南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就得十天半个月的车程,两人经常风尘仆仆,但江王只要能见到自己闺女,看她身体康健,再苦再累也乐得开心。 “是啊,终于要见到爹爹了。” 江月依知道,在上 一世,父王是来接自己的。 父王疼爱她到了骨子里,结果她受人蒙骗,给江王府丢尽了脸,还让人挑拨离间,导致父王被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江月依握紧拳头,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这一回,她绝对不会再让这些事情发生! “春芽,你去告诉李小将军,我们先停顿注意一刻钟,派人先去前面查探一番。” 春芽面露疑惑,江月依耐心解释: “我听说最近城外不太平,这边都是荒野,恐有流民悍匪。我们目标过大,还是小心为上。” 江月依低着头,眼眸微阂。 哪里是什么流民,那些土匪不过是受人指使想把她当众抓走,给她戴上一个“不清白”的名声罢了。 至于收了谁的指使……呵。 走着瞧吧。 果不其然,因为有士兵先去探路,察觉到前面的一片山丘里有土匪早就埋伏好正等他们送入口中。 一路上负责护送江月依的李小将军,是江王手下有名的武将。 他本想先带人过去把土匪绞杀,但考虑这里距离主城不过五十公里,土匪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只怕来的另有其人,万一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小姐出了事,十个他都不够王爷砍的。 正纠结时,中间那辆马车先下来了一名绿裙丫鬟,她下车之后立马转身伸手朝马车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双柔荑,牵出一名头戴斗笠的女子。 “李小将军,” 声音轻柔,又宛如山泉水叮咚清脆婉转。 李小将军连忙迎上前拱手弯腰道: “郡主,外面风大,您有事可派人交代属下就好。” 草地略湿,低垂的眉眼不经意间落在对面精致小巧的绣鞋上,思绪泛滥。 万一郡主的鞋湿了,受了风寒,王爷会不会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李小将军,我听说前面有山匪埋伏,如今天色不早了,城门关闭之前,我们可对其反包围,再一举歼灭。” 李小将军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了眼面前的少女,身形纤细瘦弱,飘逸的罗裙在微风下轻轻摆动,整个人仿佛下一瞬就会飞天而去。 面容稚嫩,却透着一丝清冷雾面感,有着不似她这个年纪的沉稳。 “只是如此一来就没 有足够的人保护郡主,属下怕这是一起调虎离山之计。” 若是以往,李小将军是不会说出这些的,怕吓到娇贵的小姐。 “无妨,我与你们一同过去。春芽会骑马,可与我同乘一匹。” 他们此行回来,除了江月依的马车之外,就剩一辆装行李的马车,其他侍卫都是骑马。 “马车拿去吸引注意,它们的目标不在钱财。我与春芽换上你们的衣服混在其中,从外向内包围他们即可。” 小姑娘条理清晰,安排明明白白,李小将军仔细回想了一遍江月依的话,竟然找不出任何不足之处。 只是……郡主怎么会知道对方目标不是钱财? 不过目前也由不得他多想,毕竟安全把郡主送到王爷面前才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即可安排。” “有劳小将军。” 江月依微微颔首,在春芽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上。 全程,春芽都是以一副震惊又崇拜的目光看着江月依,回到马车上之后立马惊呼道: “小姐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江月依一顿,看了眼春芽。 “你家小姐一直都很厉害,以前藏拙而已。” 春芽显然不信,但也不敢反驳。 不管如何,小姐突然聪明了许多,总比之前好。 京城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小姐自小被老爷公子们宠爱惯了,丝毫不知人心难测,她一路上都在担心回到京城后小姐万一受了委屈欺负只会哭鼻子,身体会也吃不消。 …… 按照江月依的计划,李小将军很快送了两套小的侍卫衣裳,江月依卷起袖口腿脚勉强穿了上去。 她是不会骑马的,好在春芽不仅会骑马,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 李小将军让四名精兵守在江月依周围,他则带兵三圈将山匪包围。 另一名侍卫扮作车夫赶着马车进去包围圈,不出所料,在丛林尽头时,忽然跳出一群人。 他们并没有出手杀人,而且以把人打晕为目标,然后向马车内包围过去。 “老大,这马车看着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咱们会不会被人坑了?” 领头的人留着络腮胡,五大三粗,声音也十分粗矿,面上看不出来,但拿着大刀的手却微不可见地有些抖。 “怕,怕什么!咱们只是绑架,又不伤人性命,这又不是大,大罪!” 说着,忽然朝身侧人的后颈部狠狠来了一下,低吼道: “你他娘的都到这一步了怂个屁,给老子上!” 又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示意那人挑开门帘,门帘被刀挑开,两人伸头往里一看,空无一人。 众人愣住,那络腮胡迅速反应过来,厉声道: “不好,上当了!” 第3章 重逢晋江独家(捉虫) 收过专业训练甚至上过战场的士兵护卫,显然不是毫无章法的山匪可比的。 不出一刻钟,李小将军就将数十人打了个鼻青脸肿用麻绳五花大绑,准备押送他们进城移交大理寺。 “官,官爷,草民只想劫,劫富救贫,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草民这一次吧!” 那络腮胡这下是真的怕了,你一句我一句连连求饶。 “别废话!” 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李小将军听得清清楚楚,确定事有蹊跷,肯定不能放了他。 此时,站在李小将军身后的江月依出声了。 “若你能说出幕后主使,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络腮胡动了动嘴唇,面露难色。 那身边的小啰啰倒是有点心动, “此话当真?” 刚说完,又被络腮胡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 “闭嘴!做生意要讲诚信!爷都答应了那老妇人。” “她给你多少钱,我多给你一倍。”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三倍。” “爷不是这样的人。” “十倍,我给你百金,只要你在王爷面前认出她,我保你性命无忧。” 江月依依旧没露脸,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子,条件确实诱惑力十足。 络腮胡想伸头往这看,被李小将军的大刀一下子架在了脖子上,硬声道: “再看挖了你眼睛!” “你们意图谋害皇室,其罪当诛。我家主子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 话没说完,络腮胡就急匆匆道: “草民愿意!愿意!” 别看他浑身肌肉五大三粗的,一听到“皇室”两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平时真的就劫富不济贫,但也绝不干杀人放火的事。 “当初那老妇人找上草民的时候,直说是富商女,让草民绑走吓唬一下,绝不杀人草民才答应的。” 络腮胡被绑住了手,左右两边两名护卫持刀压着,他走在马车旁边,不停地跟江月依解释。 “草民早知道是江王殿下家眷,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接!” “大人,你待会能帮我在江王爷面前美颜几句吗?草民自幼空有一身蛮力,却无用武之地。 ” 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江王已经多年不领兵了。” 江月依这才出声。 “草民知道!但江王爷定认识祈将军,如果有江王爷介绍,草民想追随祈将军,跟他上战场,杀敌立功!” 马车忽然安静了一瞬。 听到祈将军时,江月依目光一滞。 眼中瞬间浮现了不久前的一幕,她死在了燕鸿远的怀里。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变成了透明悬空的灵魂,祈允一身盔甲抱着她的尸身坐在台阶上,看到他为自己报仇。 后来他从燕国公府出来后,抱着她策马回到祈府,她的灵魂随着尸体不受控制地跟过去。 房间里,祈允终于不再强装镇定,猩红的眼尾一滴滴眼泪划过,砸在了江月依的尸身上,也狠狠地砸在了江月依的心上。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道: “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你不喜欢我,你不愿意嫁我都可以。只要你活着,让我知道你还在这里。” “我怕你不想见我,就长驻北疆,只要你好好的,我一辈子都不回来都可以。” “江月依,你到底有没有心!” 怒吼完,他盯着怀中毫无生气的人,看到她手上的老茧还有消瘦的皮包骨,眼中的杀意又如滚烫火焰。 “月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江月依悬浮在空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祈允。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眼神凶狠如同蛰伏着的猛虎,一身的肌肉被盔甲包裹,高大威猛。 她以前总是怕他,又嫌弃他看不懂诗歌词曲,一点也不翩翩公子。更不可能给自己写情诗,送的礼物也都让她生不出欢喜。 所以后来,有人钻了漏洞,设计离间了她们。 她一度以为祈允根本不喜欢她,之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听到祈允的这些心声,她终于忍不住悔意。 她想伸手去抱他,想跟他道歉,可惜……她整个人直接穿过了他。 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见、摸不着。 再后来,她的尸身在祈家停棺,祈允还请了和尚法师,给她立了牌位。 这点自然引来众人议论纷纷,而他明目张胆放火烧了燕国公府一事,也被告上大理寺。 皇帝见了他,要求他将尸骨送回燕家。 祈允整个人死气沉沉,声音像是从地狱飘过来的: “她本就是我的妻,谁都别想再抢走她。” 又给皇帝行了个大礼。 “圣上,燕国公府宠妾灭妻,谋害琅玥郡主,请圣上明察,还琅玥郡主公道。” “等她与燕鸿远合离之后,臣就将她娶回家。” 皇帝不可置信: “祈允你疯了吗?!琅玥已经死了!” 这些年,多亏祈允驻守北疆,京城才能安稳繁华,他这个位置才坐得稳。 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 “当年只要你说要琅玥,朕便收回她与燕鸿远赐婚的圣旨。” “可你当初怎么说的,死不低头,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别人的媳妇。如今人死了,你又要娶一个死人,简直不可理喻!” 祈允黑着一张脸,不吭声,跪在殿中央,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的意思在。 再后来,祈王与前燕国公府大夫人琅玥郡主的冥婚在京城举办,没人敢去参加,众人觉得荒唐、惊恐,避之不及,纷纷道祈王疯了。 祈允疯了吗? 或许在世人眼中他的确疯了。 在他和江月依的大婚当晚,毫不犹豫地饮下了毒酒。 第二天府中下人发现时,他一身大红色喜袍与江月依并排躺在床上,桌上放了一封遗书和兵符。 生未同生,死则同冢。 …… “大人,大人你听到了吗?” 络腮胡的声音把江月依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绿芽担忧地看着她: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 江月依摇了摇头,她正要回络腮胡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听到众人下马的声音。 “参见王爷。” 江月依心中一喜,她还来不及掀开门帘,有人就已经用一双大手掀开来,露出了那张如记忆中一样的脸庞。 丰神俊朗的五官,温和的嗓音。 “依依,爹爹来接你了。” “爹爹。” 江月依走到车架上,几乎是直接扑进江王怀里的。 江王心脏都跟着踢了起来,连忙伸 手接了个满怀。 “爹爹就在这,又不会走,方才动作太危险了,万一摔到怎么办。” 江月依心中一片苦涩,嘴里却道: “爹爹不会让我摔的。” 江王果然得意一笑。 “那当然!”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江王忽然注意到那络腮胡,再看他身后被绑着的数人,脸色一变。 “发生何事了?” “依依,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没事,” 江月依话音刚落,春芽就迫不及待道: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这些人都是山匪,他们受人指使埋伏在这里想掳走小姐!” 江王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虽然已经多年不打仗,逢人也都乐呵呵的。但此时眸子沉下来的时候,身上的煞气立刻就有些浮现,余怒三分。 “爹爹,您别动怒,他们已经答应我指认幕后黑手。” “而且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您别担心。” 面对江月依,江王下意识收了表情,抱着女儿进了马车。 “先回家,你娘等着呢。” “李起,把这些人押到大理寺,晚点本王亲自过去。” “是,王爷。” 那络腮胡还处于震惊当中回不过神,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差点把郡主给劫了! 当土匪的最怕与官兵对上,好家伙,他直接一头插人家老窝去了。 完蛋玩意! …… 有了江王,后面路程一帆风顺,顺利过了城门,马车后面随行的侍卫和被五花大绑的土匪颇引人注目,惹来路人议论纷纷。 热闹的酒楼二层,正对着窗户处,坐了一位墨衣男子,五官坚毅冷冽、剑眉墨瞳,坐姿端正一丝不苟。 他对面则是一位青袍公子,与他完全相反的坐姿,半依在椅背上,手执骨扇,好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祈允,不过是叫你出来吃个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银子了,就你这样子,你那未过门的小妻子能喜欢你?” 青袍男子眼尖地看到楼下的队伍,忽然调笑道: “说什么来什么,你这小未婚妻的阵仗可真不小。” 祈允皱了皱眉,沉声道: “我与江王 府并未正式结亲,女儿家名声看重,勿要调侃,伤她名声。” 话虽然这么说,目光却看向楼下大街。 看到五花大绑的土匪时,沉静的眼神忽然愣了一下。 这不是大理寺出兵几次都没能剿灭的山匪吗? 繁华的京城街市,人来人往十分密集,走街串巷吆喝着的小贩、街边两张木桌一条长凳就成了简易的茶室。 江月依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无比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百感交集。 她十五岁回京,十七岁就嫁给燕鸿远,此后被软禁在后院,直到死,都没能再看一眼外面的景色。 这会却有一种看不够的感觉,江王也不管江月依的动作是否有失闺秀礼仪,在他眼里,自家闺女还是个孩子,对新鲜事物好奇有什么过分的。 甚至伸手帮江月依按住了窗帘,这下更方便小姑娘左顾右盼了。 祈允自上而下就看到一颗圆滚滚的黝黑脑袋一点点移出马车外,伸出小脑袋好奇的盯着周围的一切。 他正有些想笑时,江月依忽然抬头,措不及防地四目相对,祈允面部表情瞬间僵硬,心脏猛地一跳,大脑一片空白,正慌乱不知道该做什么时,小姑娘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瞬间缩回马车里。 这下祈允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第4章 如玉晋江独家(捉虫) 江王府门口,丫鬟小厮们都规矩站成几排,中间身穿华丽罗裙头戴精美发簪的美艳妇人就是江王妃了,她出身武将世家,曾经也随父君上过战场,巾帼女将。 虽然现如今长居后宅,年纪长了许多,曾经的火爆脾气被岁月慢慢磨平。但眉目之间依旧流转着不同于其他深宅妇人的英气。 她的身后左右各站着两位妇人,左边一位的身旁还站着位浅粉色罗裙的姑娘。 江王府的人口极为简单,江王除了正妻江王妃之外,只有两名妾室,还都是曾经宫里出来的教习宫女,张氏无所出,周氏得了个女儿,唤名江欣云,比江月依小了两岁。 正妻江王妃先得了世子江玥锦,三年后又得了江月依,正好凑了个好字。 外人看来江王府人丁不旺,江王却很满意自己儿女双全,不忍王妃再受生育之苦。 江月依的马车由远至近稳稳停下,江王先下了马车,又回头伸手小心翼翼从车里握住一截皓腕,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身形纤细的女子从马车里出来。 抬头直直朝江王妃望去,声音柔柔的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撒娇。 “娘亲——” “诶,乖囡囡!” 江王妃瞬间红了眼眶,连忙快走两步上前一把将江月依搂进了怀中。 娘亲怀中熟悉的味道让江月依瞬间泪目,前世她只和娘亲相处了短短两年,还因为江欣云的陷害怂恿多次对娘亲恶语相向。 后来,江王被贬,在贬谪的路上,父亲和哥哥相继被人设计致死,丈夫和儿子接连死在自己面前,江王妃万念俱灰之下,却还是放心不下刚刚嫁入燕国公府的小女儿,拼死写下一份血书,几经周折等江月依收到时,江王妃早已与世长辞。 江王妃以为是女儿一路跋涉辛苦,更加自责。 “囡囡乖,不哭了啊,都怪娘没有去接囡囡,囡囡是不是累坏了。” 江王妃的声音在女儿面前温柔地不成样子,江王看到妻女抱在一起的场景,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自责。 当初若不是边疆告急,妻子跟随自己平反,边疆生活艰苦又得时刻提防敌军,才导致女儿生下就天生体弱多病。 “外面风大,别吹着你们娘俩,快进屋去吧。” 江王妃这才想起来女儿一路舟车劳顿,连忙收住眼泪,拉着江月依进府。 进了大厅,三人落 座后,周姨娘带着十三岁的江欣云上前一部,低着头地给江王行了个礼。 “妾给王爷王妃请安,” 江欣云没有行礼,也不看江月依,只一脸孺慕地抬头看向江王,伸手去扯他的衣袖。 “父王,云儿好想您。” 江欣云随了她母亲,好一副柳弱扶风的样子,穿着打扮上明显超出了庶女的品级,有着一双秋水敛眸,也是个标志的美人。 江王低头看了眼她,神情漠然。 “去拜见你嫡姐,” 江王不是普通闲散王爷,他又何尝看不出来江欣云故意无视江月依。 因此一开口,便带了几分怒意。 江欣云也感觉到了,连忙送来江王的衣袖,侧身低头老老实实给江月依行了礼。 “云儿拜见长姐。” 江月依敛眸,回想下,这竟然是两世加起来江欣云第一次朝她屈身。 前世的今日,她要在城外就被周姨娘安排好的山匪劫持走,整个京城都知道江王嫡女被劫走了一个晚上。 这对当朝女子而言,那是要背负一身的骂名。 所以等江月依回到王府见到精致贵气的江欣云时,哪里敢受她的礼。 也正因为自己的遭遇,京城的贵女圈里没有人愿意跟江月依交好。只有江欣云不会不理她,反而什么宴会都带上她。 然后,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被众人奚落,最后她再出面维护,赚足了好名声。 而自己竟然也愚笨至极,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回过神,江月依盯着江欣云,忽然笑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人畜无害。 “这就是周姨娘的女儿吗,快起来吧。” “春芽,快将我给妹妹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春芽应声而动,打开盒子递到江欣云面前。 里面是一对白玉手镯,圆圈细小质地白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还有周姨娘张姨娘,你们侍奉爹爹娘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都有备了薄礼,还望两位姨娘不要嫌弃。” 这话一出,周姨娘和江欣云瞬间变了脸色,有着难看。 虽然在王府中,姨娘也是半个主子,何况周姨娘还生了孩子。 但按照旻朝例律,妾通买卖,只比普通丫鬟高那么一级,但周姨娘最开 始,也只是通房。 这么多年,江王妃和江王都不曾苛待妾室,就连江欣云都是养在姨娘身边。时间一长,有些人可不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了野心。 江月依这段话,则是明着告诫他们,谨记身份,不要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江欣云下意识望向自己的父亲,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女儿,江月依凭什么一上来就这么侮辱她! “囡囡如今可是长大了,以后还能帮王妃分担些内务。” 然而,江王一脸欣慰地望着江月依,还夸赞了一句,半分余光都没分给江欣云。 三人这才屈身道谢。 江王妃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发髻,满目温柔。 “娘亲,怎么不见哥哥?” 江月依看了一圈人,没找到记忆中永远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哥哥。 “你哥哥在书院呢,后天沐休便会回来。” “他之前还想告假接你去,只是还有几个月就要科考了,你父王便没同意。” 江月依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前世哥哥本来可以高中,却因为自己错过了科考一事。 想到罪魁祸首,江月依瞥了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江欣云。 捏了捏手心,这次她一定要让哥哥顺利参加。 “你们若无事便退下吧。” 几人一时无言,两位姨娘瞧着似乎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江欣云毕竟才十三岁,这会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怕是把江月依撕成了碎纸。 他们三人在,江王妃也不多话,江王想跟妻女放松地说几句都不行,挥手让人退下。 江月依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姨娘,看她一脸老实,伏小做低,前世她就是用这副面孔骗过了所有人。 当年江王大婚前宫里按照规矩送了两名教习女官,但自婚后就再没去过侍妾的院子里,当初若不是江王妃提醒,他从宫里搬出来的时候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两名通房。 后面也是江王妃做主,给赵、周两人升了侍妾,但直到嫡长子出生,江王都没去过侍妾房中一晚。 后面边疆起了战事,夫妇齐上阵带兵出征,直到江王妃在边疆早产生□□弱的江月依,江王才带着江王妃回到京城。 当年江月依几度高烧不退,御医束手无策,江王万分懊恼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让腹中女儿受了惊吓,生来便受尽痛苦 。 周姨娘正是趁江王独自一人在书房伶仃大醉时,带了媚/香进屋,也就是这一晚,有了江欣云。 第二日江王酒醒之后暴怒差点当场捏段了周姨娘的脖子,还好江王妃及时感到救了周姨娘一命。 后面周姨娘怀孕,江王就更不能处置她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给江王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此后除了江王妃之外,他对大部分女人都敬而远之。 当然了,乖巧可爱的闺女除外。 周姨娘离开后,江月依发现自家老父亲明显松了口气。 她心里也有些疑惑,周姨娘和江欣云明显不受宠,他们为何如此野心勃勃,江王府一旦倒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囡囡,你的院子娘亲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娘带你去看看。” 江王妃早就坐不住了,拉着江月依走进后院,院子就在主院旁边,江王亲自题了字:如玉院。 在江王心中,自己的闺女如珠似玉,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这处院子是整个后院里最大的一处,风景也极好,院子里还有假山池塘木桥,极具江南特色。 而这里的一草一木,江月依都十分熟悉。 但她前世住进来时,灰头土脸,甚至不敢抬头见人,满心羞愧,又怎么有心情去看这院中风景。 “囡囡,要是有缺的不喜欢的,尽管找管家处理。” 江王说道。 江月依笑着点了点头,嗓音软糯: “爹爹娘亲辛苦了,女儿很喜欢。” 得了她这句喜欢,江王夫妻两人的心瞬间落到实处了,江王连忙摆手。 “这有什么辛苦的,囡囡喜欢就好。” 江月依清楚,院子正厅里陈设的摆件装饰、屋里的家具甚至床幔,都是爹爹娘亲精挑细选的。 前世她丝毫没去在乎过这些,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却不去珍惜对自己好的人。 “囡囡?” 江月依回过神,看到爹娘疑惑的目光,上前挽住两人的胳膊,巧笑嫣然。 “我赶了好久的马车,好饿的,咱们快去吃饭吧。” “好好好,这就让人把晚膳送到你院子里,爹爹和娘亲给囡囡接风洗尘。” “嗯!” 第5章 相见晋江独家 到家第二日,宫里就递了牌子,请江王妃带着江月依进宫。 太后召见。 江月依之所以回京城,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今年及笄,及笄之后就要与祈允定亲,江南毕竟只是她外祖家,不可能让江月依从江南出嫁。 二则,太后年龄渐长,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时常念叨自己唯一的亲孙女。 太后一生育有两子,长子做了皇帝,次子就是江王,只有江王府中有两个女儿,当初周姨娘就是她力保下来的。 她虽然不怪江王妃只给江王生了一男一女,可做母亲的,又在那样的位置上,总觉得自家儿子子嗣绵薄,这才留了周姨娘一命。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江欣云,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通房生的庶女,生母又是用龌蹉手段怀上的,太后极少关注。 但对于江月依,那绝对是太后心尖上的人了,当年太后身子康健时,也是亲自去江南看过她。 “依依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凤体康健。” “快起,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 皇太后半靠在塌上,脸色倒还好,精神头也不错,让江月依在塌前坐下,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 江月依反握住老人家的手,一脸孺慕: “皇祖母,依依身体已经大好了,以后就长留京城了,您也要赶快好起来,我带您出宫去玩儿!” “好,皇祖母一定好起来。” 又朝江王妃笑道: “孙女儿可不就是比孙子贴心,这丫头被赵家养得很好,回头出宫的时候我这些人参和几匹布料,你派人送去给赵老夫人。” “儿臣替母亲谢过母后。” 江王妃连忙行礼。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宫女的声音,是皇后过来了。 “臣妾得知琅玥进宫,一刻也等不及,只好厚着脸皮来叨扰母后了。” 皇后年逾四十,但保养得极好,身为一国之母,周身气场便是端庄大气、雍容华贵,对待家人时又不失亲近。 江王妃和江月依又是起身行礼,江王妃虽然和皇后是妯娌,但这皇家的妯娌只能排在君臣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是普通的君臣,并无太过亲近。 面上客套寒暄过得去就行了。 当然面上,皇后也一直说要把江月依当亲女儿,她自己是生了两个皇子,并无 女儿。 但她对江月依的态度绝对算得上亲如母女,一直说自己没有女儿福气,江月依就等同于她的女儿。 “琅玥,还记得皇伯母吗?” 从皇后进门时,江月依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也只有这种疼,可是让她压制住眼中的杀意。 皇后姓燕,出身燕国公府。 燕鸿远,正是皇后的亲侄子! 她前世被猪油蒙了心,放着亲生父母不喜欢,非要亲近一个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伯母。 当初她与燕鸿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屋里走出来,可不就是受了皇后的指使。 又或者说,没有皇后的命令,当时怎么会一个宫人都没有?这可是在皇宫! 后来她被燕鸿远软禁,父王母妃多次提出要看她,都被皇后找了借口推脱。各大宫廷宴会,各种需要国公夫人出席的场合,都因为皇后轻飘飘一句身体不好,她死在燕国公府都没有人怀疑。 再后来,江王府被贬,就更没有人会想起她了。 ————————— 江月依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怯懦的样子。 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要的就是老实懦弱不敢反抗的人。 “本宫瞧着琅玥身体也无大碍了,不如过两日就进宫和他两个堂哥一起读书吧,正巧本宫的嫡亲侄儿也在,比琅玥年长一岁。” 不出三句,果然提起了燕鸿远。 江王妃看了看自己女儿,便知小姑娘不愿意。她也不想让女儿进宫,分开这么多年年好不容易回家了又要进宫,再说了当她这多年白活的吗,真当她看不出来皇后的意思。 便笑道: “说起这个,儿臣今日也是想来求母后一个恩典。依依刚回来,宫里的规矩之前也没学过,王爷说母后这儿的嬷嬷都是顶好儿的,便想请一位回去教导依依。” 不等皇后说话,紧接着又道: “儿臣家里还有位庶女,再过两年也到了看人家的时候,不如就跟依依一起先学起来。” 说来正巧,太后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容慧是她进宫后认识的第一个小宫女,如今时光飞逝,容慧也从小宫女变成嬷嬷,。 太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容慧,正好江王妃提起,她 也知道江王夫妇的品性,还有自己这个小孙女儿,看着便是通透的。容慧能待在琅玥身边,她便能彻底放心了。 “容慧,你也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规矩也是挑不出毛病,去收拾一下,以后琅玥就是你的主子了,琅玥还小,凡事你要多替她考虑,别让别人欺负了她。” 江月依还有三个月及笄,身为江亲王嫡女,及笄当日皇帝会册封她为一品郡主。 虽然还没到时间,但她的封号是先帝爷在世就定好的,因此宫里的人都已经提前改口了。 太后都这么说了,皇后也就不好再坚持,又说了会话,就灰溜溜走人了。 皇后走后不久,太后面露惓色,江王妃也带着江月依告辞。 两人坐上暖轿快到宫门时,竟然碰到了祈允和江王脸色沉沉走过来。 祈允第一时间看到江月依,愣了一下,才看到旁边的江王妃。连忙停下脚步,微微弯腰拱手道: “祈允见过王妃娘娘。” 江月依一直在出神想事情,轿子忽然停下来,冷不丁又听到祈允这句话,她下意识抬头望向祈允。 一身墨色长袍,宽肩窄腰,身如劲松,面如冷玉。 不过对上江月依的目光时,瞬间便有一丝不自然,又忽然想到什么,垂在两侧的手偷摸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腰也挺得更直了些。 目光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硬声道: “郡主,” 他身为镇国大将军,官至一品,两人在品阶上同级,所以不用行礼。 江月依却忽然从轿子上下来,提着裙子小跑到他面前才堪堪停下,目光亮晶晶的。 朝他微微屈身,女儿家的声音软糯动听: “祈允哥哥,好久不见。” 这声哥哥差点把祈允原地送走,僵硬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嗯,” 话刚出口,祈允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个大嘴巴子。 昨天祈允一夜没睡好,满脑子都在想小姑娘怎么见到自己就躲呢?他看起来很凶?吓到她了? 那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多说话,语气一定要温和。 他甚至还预先想好了要说什么。 结果当小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江月依就得了一个“嗯”,心里自 然有些失望。 不过她如今知道祈允就是面冷心热,也就失望那么一瞬间。 没关系,他不喜说话,以后她说就好了。 正要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轻轻出声: “郡主,长高了……” 江月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点头。 “是吗?我也觉得我长高了不少呢!不过跟你比我还是个小矮子。” 在这一世,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将近五年前了,祈允跟着江王去的。 祈允如今确实比江月依高了个头,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祈允看向江月依的目光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声音也放松下来。 “郡主这样很好。” “咳咳!” 两人一来一往聊的开心,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位老父亲。 江王实在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对着祈允的屁股来一脚。 当他的面就盯着他闺女看,当他是死的吗?! 江月依心里一咯噔,忘了老父亲还在一旁,她扭头望过去,老父亲脸色黑如锅底。 连忙上前挽住江王的胳膊,甜笑道: “爹爹,您怎么这个时候进宫啊?” “有些公事要面见皇上。” 老父亲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余光瞥了眼祈允,仿佛在说:瞧见没,我闺女还是依赖我的! 祈允可没未来岳父这么幼稚,只藏在头发里面的耳朵有些发烫,自己刚刚竟然也忘了还有江王夫妇在场。 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辞,还好没做什么有损形象的事情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江王妃看了好一会戏,这会总算愿意出声缓解尴尬了。 “公事要紧,你们快去吧,我和依依先出宫了。阿允,明日阿锦休沐,说想问你借本书,记得上家里来。” 江王府藏书之多,哪里需要问一个武将借什么书,江王妃言外之意,三人又怎么能听不懂。 江王第一时间表示不爽,但又不敢驳了自家王妃,只好怒气冲冲地先走人。 祈允见状,只好连忙告退。 “我记住了,王妃娘娘,祈允先行告辞。” 说要又朝江月依点了点头,抬腿跟上江王。 江月依站在原地,望着祈允的背影,万分感激上天给 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可以重新认识祈允。 明明那么别扭又可爱的人,她以前怕不是真的瞎了眼。 江王妃也不会读心术,她只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对祈允深情款款。 多少有点看不下去了。 “依依,人都走远了。” 小姑娘回神,脸色瞬间爆红。 第6章 哥哥晋江独家 江王与祈允面圣,主要就是因为昨天江月依在城外抓的那群劫匪。 因为昨天陪妻女吃饭,三个人聊到很晚,江王就没去大理寺。 今早一醒,江王就来了大理寺,碰巧遇上了祈允。 江王对于这个日后要娶走自己闺女的臭小子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这干嘛?” “江伯父,我昨天听说了郡主带了山匪,得知之前府衙一直没能剿灭,特来查看。” 祈允早就习惯江王对自己的态度了,说白了江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江王妃与祈允的母亲是好友,连带着江王与祈允的父亲也私交甚好。 曾经的镇国大将军也就是祈允的父亲,在奉命击退倭寇时,被敌军偷袭,牺牲在战场上。 祈允的母亲得知丧训后昏死过去,后面一直卧床不起,直到灯枯油尽,撒手人寰。 皇帝原本打算追封祈父为一等国公,再让祈允袭爵,如此也能保祈家三世富贵。 但祈允没接受,又恰逢边疆告急,年仅十三岁的祈允在金銮殿上请求随军出征。 不要官衔,不问生死。 他要靠自己挣回父亲的荣耀。 祈允的确做到了,从一名小兵,多少次死里逃生换来一身军功,成了一名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 祈允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妹妹今年十四岁,弟弟今年十岁,他之所以能在战场上毫无后顾之忧,正因为弟弟妹妹都被江王夫妇看顾。 当年妹妹十岁,弟弟才六岁,他们在江王府住了三年,直到去年祈允回家,他们才从江王府搬回将军府。 而祈允在外时,江王几乎每月一封信,教导他兵法、指导他,里面还有妹妹写给他的家书,以及江王妃亲手缝制的衣裳鞋子,各种药品吃的用的。 在祈允心里,江王夫妇是他的恩人,亲如父母。 他也知道江王的性子,两人的相处更多时候就像是亲父子。 —— 两人一同审问完山匪,得知背后还有其人,江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乖巧可爱的闺女还没回家就被人盯上了,真当他拿不动刀了吗! 必须得进宫找他亲爱的皇兄告一状。 至于祈允,自然是去当助攻的。 …… 从宫里出来, 江王还在为之前祈允跟自家闺女眉来眼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二话不说就上马车走人了。 祈允一回府就进了书房,神情颇冷。 “魂七,去彻查山匪背后之人。” 空气中浮动了一下,这是领命而去了。 他绝对不允许有危险潜伏在江月依的身边。 想了想,又敲了敲桌面。 “魂一,派两名死侍暗中保护郡主,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将军。” 魂一是明卫,正准备出门时,听到身后响起自家将军略显僵硬的一声。 “咳,派两名女死侍。” “……是。” 安排好这些,祈允才勉强松了口气。 只不过一放松,脑海里就浮现出小姑娘的身影。 她今日穿了正式的宫装,把他的记忆一下子从五年前拉到如今。 五年前家里还没出事,他跟随江王去了趟江南,那时候小姑娘才十岁,像一朵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花苞。 他那时便知道这是自己以后的妻子,整日跟在江月依身后,走哪护哪,生怕小姑娘摔了碰了。 只可惜江王处理好公务之后就带他离开了,走的时候小姑娘哭得满脸通红,拉着他不让他走。 “依依乖,哥哥明年一定来再看你。” 祈允当时也没想到,这句话成了一句空话。 他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时,也有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 总会想起小姑娘,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偷偷扒着门框在等自己。 如果自己回不去,那他的小姑娘怎么办? 不行!他必须回去,活着回去! 如果说弟弟妹妹是他挣得军功官职的动力,那么江月依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一束光。 直到去年年底他回京城之后,却突然不敢去见江月依了。 怕小姑娘怪他,说话不算数,更怕小姑娘哭。 后来听江玥锦说妹妹身子修养好了,明年就回京城。 他从最初的欣喜若狂,到最近的忐忑不安,整个心理过程不知道预想了多少个道歉方法。 结果出乎意料,她不仅没生气,还记得他。 想到小姑娘明媚动人的眼眸,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里面清晰地反映出自己 的身影。 手握拳放在唇边,遮挡住上扬的唇角,却忘了眼中一片笑意。 这个时候的祈允,仿佛才像一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公子。 ————————— 江玥锦是这天晚上就赶到家了,他实在是迫不及待要见到妹妹。 不过刚进门,就先碰到了哭啼啼的江欣云。 “长兄,你终于回来了!” 江欣云穿了一身简淡的衣裙,捏着手帕眼尾泛红,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江玥锦皱了皱眉,道: “囡囡好不容易回家,府中大喜你为何穿成这样?” “我记得上个月你还问我借了一百两银子,记得还我。” 说完便绕过江欣云大跨步走进大厅,朗声道: “母亲,妹妹在哪?” 江欣云的眼泪还要哭不哭的挂在脸颊上,一脸不可置信。 她也算与江玥锦一起长大的了,平日里江玥锦对她也是爱护有加的,毕竟府里就她一个妹妹。 如今江月依刚回来,江玥锦就这般对她? 江月依!我跟你势不两立! 其实江欣云并不清楚,江玥锦以前对她也只算尽兄长之责,他素来温润如玉,对所以外人都是一个态度。 至于江月依,那是他一母所生的亲妹妹。 因为江王夫妇一直在外征战,他幼年都是跟太后在宫里长大的,太后喜欢江月依,自然也多跟江玥锦提起,久而久之,三岁的江玥锦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太后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江月依在边疆出生后情况危急,江王夫妇带着江月依回到京城,江玥锦也从宫里回到江王府。 他见到的就是又瘦又小的妹妹,妹妹的哭声也细弱,他整日就待在妹妹的床前守着。 偶尔江玥依情况好的时候,冲他咧嘴一笑,江玥锦便满心欢喜,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来给妹妹。 而且他幼时每年至少跟江王夫妇去一次江南,跟江月依的感情无人能敌。 这边听到江玥锦的声音,江月依从里屋跑出来,就看到了一身青衣长袍的兄长。 “哥哥!” 江玥锦双臂打开,任由江月依扑进他怀里,笑道: “一路上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江月依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 “哥哥不是明日才休沐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下午下了课就往回赶,没想到真的赶在城门落锁之前。” “如果赶不上岂不是还得在城外住一晚上,多危险呀,哥哥以后别着急了,明日再回来也来得及的。” 王妃也从里面走出来,认真道: “你妹妹说的对,如今城外有些乱,可要当心。” 江王妃出来,江玥锦弯腰拱手道: “见过母亲,儿子知道了。” “起来吧,估计你父王也快回来了,快去收拾收拾,过来用晚膳。” 江玥锦走的时候带上了江月依,说是给她准备了礼物。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又看到了江欣云。 这回倒是没有哭,还主动上前跟江月依打招呼。 “兄长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可以带上我吗?” 江玥锦下意识拒绝。 “我跟囡囡有话要说,你先回周姨娘那吧。” 闻言,江欣云瞬间红了眼睛,委屈道: “兄长,姐姐一回来你就不要我了吗?我也是你妹妹啊。” “父王说过要我们兄妹三人和睦相处,不分嫡庶。我拿你们当亲兄长亲姐姐,你们为什么要与我与我划清界限?就因为我是庶女吗?” 江欣云说的声声带泪,仿佛江玥锦兄妹俩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江月依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这里是接近外院,是江王回府之后的必经点。 思及此,江月依推了推江玥锦。 “爹爹快回来了,哥哥先去收拾一下换身衣裳吧。” “可是这里……” 江玥锦担心妹妹受欺负。 “放心吧,这有我呢。” 等江玥锦转身一走,江月依朝一边的丫鬟招了招手。 “麻烦你去帮我搬个椅子,放到廊下就行。” 小丫鬟手脚麻利地搬了过来,绿芽在江月依的示意下给她塞了一两银子,小丫鬟瞬间欣喜若狂。 下面江欣云还在抽泣着,江月依直接往椅子上一躺,绿芽顺势送上团扇,江月依吹着微风一脸惬意。 这番操作直接看懵了江欣云。 “怎么不哭了? 爹爹可是马上就要到家了,小心功亏一篑哦。” “你!” 江欣云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没一会,江王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口,江欣云眼睛一亮,正要开口。 “父——” “爹爹!” 下一秒她就看到江月依像只蝴蝶一样跑下台阶走到江王面前。 “诶,囡囡乖。” 江王自然十分受用,一进家门就有女儿迎接,简直不要太幸福。 “父王……” 江欣云这才找到机会喊出声,结果吓了江王一跳,这才看到江欣云。 “你怎么在这?” 第7章 祈兰晋江独家 “我……姐姐她……” 江欣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爹爹,妹妹觉得我一回来哥哥就不喜她,又觉得我与哥哥刻意疏远她,刚刚就在这哭呢,希望您进门的时候刚好就能看到她了。” “妹妹,我说的对吗?” 江月依笑意盈盈,一点都没有生气。 她可是一句夸张的话都没有加哦。 江欣云气的差点当场撅过去,这种事情由别人说出来的效果跟她预设的效果可差太多了,她看得出来江王的嘴角慢慢拉了下去。 她即便再有心机,如今也就是和十三岁的小孩,见江王沉了脸色,立马就紧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妾身给王爷请罪,云儿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郡主,都怪妾身没看住她。” 这时,周姨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上前给江王行礼。 “说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周姨娘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不过妹妹的规矩是该有人管管了,” 江月依话锋一转, “妹妹如今十三了,皇祖母派容慧嬷嬷来教导我与妹妹的礼仪,从明日起,妹妹每日到落玉院跟我一起上课。” “我不——” “妾身正愁不知找谁来教导云儿,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自然是极好的,以后要多叨扰郡主了,还请郡主多多包涵。“ 江欣云拒绝的话刚开口就被周姨娘打断了,难得看到她如此急切的表情。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欣云,以后要听你长姐的话,哭哭啼啼没点女儿家的样子。” 江王饿得前胸贴后背,真心不想听周姨娘说下去,挥手这事就定下了,然后带着江月依直径朝江王妃的正院过去。 “姨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不想跟江月依一起上课!” 周姨娘带着江月依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了门,神情极为严肃,眼里透着精明,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的木讷。 “我之前是让你去干什么了?谁让你去招惹江月依的?” 江欣云一时语塞,周姨娘原本是让他在门口等江王回来,观察他是否有生气的迹象。 “姨娘……你不知道实在是江月依太可恶了,还有江玥锦,是他们处处针对我。” “欣云!” 周一娘忽然 加重声音,低声呵斥道: “我昨晚是怎么跟你说的?江月依并不是好惹的,让你没事不要在她面前晃悠,你偏偏还要去招惹她。” “如今那些人都在大理寺,都在江王的手上,一旦有人认出跟他们接头的人就是我身边的人,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提到那群山匪,江欣云眼中闪过恐惧。 再怎么说她也是江王府的千金小姐,过着仅数十年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见过那些五大三粗嘴里没有一句好话的男人。 若不是亲耳听到周姨娘和他身边的嬷嬷暗自交谈此事,他们想要毁了江月依的名声,她怎么也想不到姨娘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当时因为她偷听被发现了,周姨娘就将一切全盘托出,姨娘说是为了以防江月依回来之后,江欣云就在王府没有了地位。如果江月依名声受损,清白不在,那么在京城贵女圈里,大家永远都不会接受江月依。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江月依不仅没有被山匪掳走,竟然反过来还将那群山匪全部制服剿灭。 江欣云看周姨娘坐在椅子上,低头脸色有些难看,想了想她主动说道: “姨娘,我知道了,明日起我就去落玉院上课。” “这才是乖孩子,” 周姨娘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些,也恢复了,也恢复了往日对江欣云的温柔,语重心长道: “太后身边的容慧嬷嬷绝非常人,你去学点东西对你以后也有好处。且你不是喜欢祈允吗?如今江月依回来之后,祈允必定是要与要与她定亲。若你能经常去落玉院,也可多了解她,知己知彼才能战不胜。” 提到祈允,江欣云第一反应是有些羞涩,又想起江月依与祈允的婚约,瞬间握紧的手帕。 “一定要记住,在外不可惹事生非,落玉院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还有,” 周姨娘从袖口里拿出一包药粉,递给江欣云。 “等明日去了落玉院,找机会下到江月依的吃食里面去。” 好像上次自从江欣云发现周姨娘要对江月依下手之后,周姨娘在她面前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了。 她接过药粉,手止不住有些发抖。 周姨娘勾唇笑了笑, “这只是一些会让人身体虚弱的东西,不会害人性命。还是……你想看 到她被册封成郡主,然后嫁给祈允?” 说完就起身进了自己屋里,不再管她。 江欣云望着手里的药粉,陷入沉思。 …… “兄长,我还没见过琅玥姐姐,也不知道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马车上,祈兰穿了身水蓝色的长裙,十四岁的她已经出落的温婉大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家闺秀风范。 这会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神情颇有些紧张。 她小时候就知道江月依是自己哥哥未来的妻子,也知道江月依是皇室出身,身份尊贵。 正因为如此,才有些担心未来嫂嫂看不上自己的准备的礼物。 她幼年爹娘相继离世,哥哥外出征战,她和弟弟都是在江王府长大的。 如今兄长被封镇国大将军不足两年,家里的支出全靠月俸和娘亲留下来的几间铺子。至于朝廷的赏赐,都被兄长补偿给那些在战场上牺牲将士们的家人了。 唉,郡主还有不久就要及笄,及笄之后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按照规矩,迎娶郡主的聘礼最起码得一百二十八抬。 可江王妃对他们家恩重如山,只一百二十八抬又怎么能体现出对郡主的重视。 如此一想,祈兰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再看自家兄长,今早起来就换了不下六件衣裳,磨磨蹭蹭了好久不说,从上了马车便是一副春风拂面的表情。 啧,这要是让那些文臣武将看到了,怕不是得惊掉下巴。 “咳,郡主脾性都极好,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无需紧张。” 可能是自家妹妹的眼神太明显,祈允颇有些不好意思,出声安慰了她两句。 两家离得不远,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江王府门口,管家早就在这候着了。 “祈大将军、祈小姐,里面请。” “王叔,多日不见,您腿脚可还疼了?” 祈兰在这里住了三年,与府中下人的关系都十分融洽。 “托祈小姐的福,老奴的腿已经好多了。诶?怎么今日祈君少爷没来?” “阿弟今日去书肆了,我代他向王爷王妃问好。” 进了王妃的院子,江玥锦和江月依还有江欣云都在。 祈允第一眼就看到了江月依,但他克己守礼,连忙收回目光与祈兰向王妃行礼 。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快起来吧。” “依依,快过来见你兰妹妹。” “阿兰果然和娘亲说的一样好看。” 江月依走上前,笑眯眯地与祈兰打了个招呼。 祈兰看到江月依的模样,一身红裙衬得她肌肤赛雪,眉眼精致如画,美的惊心动魄。 回神之后便忍不住红了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礼物递给江月依。 “郡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郡主喜欢。” 江月依丝毫不嫌弃,当着她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轮明月和一只可爱的兔子。 虽然前世她就知道祈兰刺绣很好,但没想到功力竟然如此深厚,颇有些惊叹出声: “这小兔子太可爱了吧!仿佛像真的一样,我太喜欢了!” “对了,你别叫我郡主了,叫我依依就行。” “娘亲,我带阿兰去那边玩。” 她前世就没什么朋友,在江南时常年养在深闺,那里的人一听说她是郡主就对她退避三舍,要么恭敬有礼,总之不会把她当好友。 来到京城前出了那件事之后,她更交不到好友了,算下来前世只有祈兰替她说过话。 只是后来因为自己执意要嫁给燕鸿远,伤了祈允的心,祈兰也跟自己疏远了。 这辈子她是肯定要嫁给祈允的,也要跟祈兰做最好的闺中密友。 这一激动,就把祈允忘在身后了。 江王妃坐在上座,把祈允眼中的委屈看得清清楚楚,笑道: “我在花园里让人布置了茶点,你们姊妹三个去花园玩吧。你们两人自便,只不许欺负妹妹们,到了饭点记得过来用晚膳。” 到了花园,江欣云生怕祈兰也会投靠江月依,连忙拉着祈兰就跑了。 至于江玥锦,祈允给了他本书,这人二话不说转身就钻回房间了。 大旻国风开放,只要是订过亲的未婚男女也可相约上街游玩,也不会招人闲话。 江月依放慢了脚步,她知道祈允就走在自己身后。 祈允这会正抓心抓肺,不知道该跟江月依说些什么。 这会他总算有些后悔,当年他爹让他读书,他当年为何不认真多读几本,这会像跟人姑娘说话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眼看马上 就要到花园,祈允忽然伸手往江月依手里塞了个东西,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我去找阿锦,”然后就跑了。 江月依打开荷包,里面竟然是一包栗子? 第8章 风筝晋江独家(捉虫) 江月依走到花园时,祈兰与江欣云似乎起了些争执,江欣云一把甩开祈兰,怒气冲冲道: “她除了是个嫡女之外有哪里好,不过是个乡下养大的丫头,京城里的好东西她都见过吗?那些夫人小姐她也不认识。” “等她嫁到你家,只会给你兄长丢脸!” “你兄长是个只会耍刀弄枪的粗人,真以为她愿意嫁给祈允?我好心告诉你,你却不肯信我!” 江月依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说祈允是和粗人,前世江欣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说祈允杀人不眨眼,莽撞凶狠。 她正要上前,就听到祈兰不同于在她面前的羞涩,反而颇有一股当家主母的气势,不慌不忙道: “郡主只是在江南长大,并非你所说的乡下,我兄长与郡主的婚事乃是我母亲在世时与伯母所亲口说定。而郡主能嫁给我兄长也是我们祈家的福气,欣云妹妹还是慎言为好。” “阿兰说的没错,只我必须要再说清楚一点。” 江月依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江欣云心里一咯噔,两人一起回头,看到江月依款款上前,面色颇冷。 “祈将军是用血肉之躯捍卫我大旻疆土、保我大旻百姓的功臣,皇伯父也曾言:祈允是大旻之福。不想在欣云心中祈将军竟然只是个粗人?那你是不认同皇伯父所言吗?” 皇伯父就是当今大旻皇帝,江欣云自然不敢反驳皇帝所言,脸色瞬间有些慌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作为闺阁儿女婚事当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口闭口随意评论诋毁她人婚嫁,这就是周姨娘教的好女儿?” “你身为江王府庶女,不守规矩伦常,不敬兄长嫡姐,出言侮辱当朝将军。随便一条把你拉到府衙都能让你打上二十个板子!” 江欣云越听心越慌,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说了祈允几句坏话,又说了江月一几句不好而已,怎么就能上升到要去府衙的地步了。 “不,不是的,我没有!” 江欣云忽然一把抓住祈兰的手臂,祈兰住在江王府三年,两人之前私交甚好。 “阿兰,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你一定能替我作证的,对吗?” 虽然也不明白昔日好友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般模样,她之前虽与江欣云关系不错,但也绝不允许别人随意诋毁自己的未来嫂子和兄长。 挣脱开江欣云的手臂,走到江月依身边,才道: “依依,欣云毕竟还是姑娘家,还是请伯母小惩大诫一番吧。” “容慧嬷嬷就在落玉院,绿芽,把二小姐送到我院子去,请容慧嬷嬷好生教导二小姐。” “是。” 绿芽领命,身后的丫鬟婆子便要去拉江欣云,被江欣云挥着袖子挣脱。 “你们这些贱人不准碰我!” 又仰头看向江月依,吼道: “你是主子我也是主子,你有什么资格处罚我!我要去找父王!” “拦住她,” 江月依出声,婆子应声而动,左右一人扣住了江欣云。 江月依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两人对视的瞬间,江欣云觉得后背无端升起一阵冷意。 “江欣云,到家第一日就告诉你要安分守己。你却三番五次挑衅我,甚至想毁我与祈允的婚事。” “身为长姐,教导妹妹是我的责任,便是皇伯父来了,我也行得正坐得直。来人,带走二小姐。” 江月依整个过程也没有避开下人,花园里还有不少丫鬟仆人,这番操作也算杀鸡儆猴了,至少从这天开始,府中下人都知道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大小姐发起火来让人不敢小觑。 江欣云走后,江月依缓和了神情,邀请祈兰一起坐在石凳上,下人连忙上前倒了茶水。 “方才没吓到你吧?” 江月依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给祈兰造成了阴影的。 只是一看到江欣云,她脑海中就不由得会浮现出前世的情景,江欣云对她的陷害,侮辱,贬低,以及后来她和祈允闹崩,都离不开江欣云在背后的手笔。 “怎么会,其实欣云妹妹会有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是正常的,只是她过于钻牛角尖了。” 祈兰父亲原本只是白身,就靠着一身武功和不怕死的勇气成为一代猛将,光宗耀祖。 祈兰出身时也是千娇万宠着的,十岁时父亲战死沙场,她在贵女圈的地位也是一下子跌到了最低,不再是人群里最中心的那个。 幸得江王妃开导,慢慢知道了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也不会去在乎一些虚无的名头光环。 祈兰目前只想多挣钱,给兄长和弟弟娶媳妇! 而且今日看过江月依是如何处理江欣云事件后,祈兰第一反 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来之前她既担心未来嫂子是个嚣张跋扈的刁蛮郡主,又担心在江南长大的嫂子性格过于温柔,诺大的一个将军府,需要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需要柔中带刚,手段果敢才行。 还好江月依的性格既不蛮横无理,也不过于内向柔弱,绝对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嫂子人选! 这样一想,祈兰便对江月依笑得更加单纯无害。 而江月依就怎么会看不出来祈兰的细微变化,但同样她能站在祈兰的角度理解她的小心,而她今日所作所为,也是有意让祈兰对自己放心。 姑嫂关系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 “哥哥,祈允哥哥!快过来帮我们放风筝!” 两人闲聊了一会,外面起了风,江月依已经多年没有玩过风筝了,这会玩心大起,带着祈兰去空旷的草地上放风筝。 然而两个人的技术都十分有限,风筝半天也飞起来,这是江玥锦和祈允的身影露过,江月依立刻招手喊他们过来。 两人一愣,便朝两个姑娘走过去。 祈允几乎想都没想就走到了江月依面前,开口道: “怎么了?” 慢他两步的江玥锦只好硬生生改了路线,还好他与祈兰也算熟悉,笑了笑: “最近你店铺的生意可好?上次我与你说的方法可有效果?” 说起这个,祈兰可比放风筝感兴趣多了,两人立马躲到一边,说起店铺的事。 而另一边,江月依毫不客气地把风筝塞到祈允手上。 “祈允哥哥,你会放风筝吗?” “我……会。” 祈允掂了掂没几两重的风筝,心想就这小孩子玩的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然后在江月依希冀的目光下,三次都没飞起来。 “要不……算了吧?” 在心怡的姑娘面前连个风筝都飞不起来,场面一度很尴尬,祈允死死地盯着风筝,试图能通过眼神杀让对方主动飞起来。 “可能是今日风向不太对,来人,把风筝收了,等过几日再放。” 江月依看到祈允发红的耳廓,连忙叫人把风筝收走,然后从袖口里拿出刚刚那带栗子,递给祈允。 “你不喜欢吃吗?” 祈允瞬间就把风筝忘在脑后,有些紧张,以为自己送错了吃的。 “祈允,你见谁给女孩子送栗子都不剥壳的啊?” 又朝祈允挥了挥一双修长细嫩似葱白的柔荑,声音中不自觉带了娇气。 “栗子壳那么硬,你想让我的手受伤嘛?” “抱歉,是我疏忽了。” 祈允挠了挠头,连忙开始补救,当场就剥壳,剥完正好投喂小姑娘。 两人席地而坐,吹着微风,一个耐心十足剥壳,另一个乖巧等投喂。 “祈允哥哥,你打仗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去江南找我啊?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答应要去找我的事情了?” 江月依低着头,想了很久,还是问了。 如果你去找我了,说不定我就不会再遇上燕鸿远。 “我……” 祈允欲言又止,看了看江月依的侧脸,纠结很久,还是选择老实回答。 “我怕你生我的气,所以就让——”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被江月依瞪了一眼,奶凶奶凶的。 “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说完就扭过头不去看祈允。 “我知道你不是,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祈允虽然不会说好话哄人开心,但他知道不管江月依是生气了还是伤心了都是自己的错,要第一时间道歉认错。 连忙剥好一颗完整的栗子,递到江月依面前,小心翼翼道: “依依,别生气了。” 江月依原本就是逗他玩的,这会却忽然有点想哭。 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栗子,一分两半,一半给了祈允。 “吃了这半块栗子,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你说出来我才知道啊。” 说这段话时,江月依的心莫名被拉紧,即便她知道面前的人没有前世的记忆,可她依旧忐忑着。 还好,祈允毫不犹豫从江月依手里里拿过半颗板栗吃了下去。 “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事都会提前跟你说,不会再让你苦等。” 明知道两人不是在说一件事,可她依旧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了一个无比开心的笑容。 而祈允没说完的那半句话,也被两人忘在了脑后。 第9章 愁啊晋江独家(捉虫) 等晚宴结束,江王妃把江月依留下。 “囡囡,欣云呢?她没跟你们一起玩吗?” 说起来江王妃对府里两位姨娘和江欣云的态度一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京城里谁不知道江王妃娘家原本是武将世家,江王妃幼年习武,早年更是和江王一起杀敌卫国,巾帼不让须眉。 也知道江王府连侧妃夫人都没有,可见江王妃的御夫之道。 但江王妃并不苛待府中侍妾,逢年过节该有的赏赐都会有,也从不随意打骂处罚,就连生了孩子都可养在自己身边,这绝对是其他府中不会有的特例。 在江月依看来,她娘亲只是懒得去管这些人。府中女子争风吃醋对于见过大世面的江王妃来说都是雕虫小技,她实在没有掺合的兴趣。 说白了,就是懒。 自从江月依回来之后,江欣云的三番五次挑衅,江王妃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在不波及江月依性命的前提下,她都当作不知情,主要是为了看江月依的处事方式。 江月依再过不久及笄,及笄后就要准备婚事,江王妃准备教她管家。 所以她才一直放任不管,直到刚刚身边的嬷嬷来报说江欣云已经被江月依处置,他才留下江月依询问。 江月一也不藏着掖着,坦白说出了下午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娘亲,欣云妹妹如今也十三了,她的规矩也该好好重视起来了,女儿便想让她和女儿一起跟随容慧嬷嬷学习。” 江王妃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你做的不错,以上犯下最是不该,但又因你们是姊妹,不能依仗郡主、嫡出的身份对庶出女出言贬低。而是有理有据,赏也是罚,罚也是赏,让别人挑不出错处才是。” “等你及笄过后,礼仪规矩学的差不多了,娘就该教你管家了。” “是,女儿知道了。” “对了,过几日安明候府老夫人过寿,我请了宫中绣娘,给你和欣云做两身衣裳,你记得带她过来。” 江月依一一应下,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这才回到自己院子。 回到落玉院时天已经擦黑,院子里果然没了江欣云的身影。 “小姐,容慧嬷嬷说二小姐今日的规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让她先回去了。” 容慧是宫里出来的,又曾是太后身边的 贴身女官,跟了江月依之后,理所应当地成了江月依身边的贴身嬷嬷,别说落玉院的丫鬟下人,就是府中的婆子也没有人敢跟容慧正面刚上的。 江月依对此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绿芽和绿芙年纪都小,也都跟她从江南来的,对京城不熟悉。至于她的奶嬷嬷……恐怕已经快要被周姨娘收买了吧。 总之,她需要一个对京城熟悉同时又能威慑住人的得力助手。 本身她打算跟娘亲要了她身边的嬷嬷,没想到皇祖母竟然将容慧嬷嬷给了她,正中她下怀。 而容慧嬷嬷也不负江月依的期望,威慑力十足,不会居功自傲,又能忠心护主。 “嬷嬷今日辛苦了,就先下去歇息吧。绿芽,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郡主,老奴有话想与您说。” 等绿芽下去之后,容慧嬷嬷却留了下来。 “您说,” 无论对外的态度如何,在自己主子面前,容慧嬷嬷对江月依是恭敬有礼的。 “郡主,老奴认为二小姐的性格已成定局,非一日两日就能矫正过来的。” 容慧在太后身边多年,也曾教习过寿康宫的宫女,识人无数,江欣云这点小把戏早已被她看透。 说完,将江月依手边的茶壶打开,里面的水未加茶叶,倒至茶杯里后明显看到有颗粒状沉淀物。 “下午上课时二小姐一直心不在焉,老奴在意到她一直紧捏着手里的荷包,便故意让她休息片刻,亲眼瞧着她将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下到了这壶茶中。” 江月依眼中划过冷意,脸上的笑容也下去了。 她没想到江欣云这么禁不住考验,今日不过是她到家的第三日,便迫不及待对自己下手了。 沉思了一会,江月依平静开口道: “那依嬷嬷所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老奴认为,郡主即将及笄,这时若传出江王府后院姊妹相互陷害的风声对郡主名声又损。” “谁种的因,谁就尝这口果。二小姐既然想让郡主喝下,那不如就让她自己尝尝。” 说来,容慧嬷嬷也只年过四十,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候也是位美人。 她说这段话时,眉目低垂,面容和善,一点都不像是会说出这话的人。 “嬷嬷说的有理,那此事就交给嬷嬷 来办吧。” 她相信以容慧嬷嬷的手段,定能做到无声无息,死无对证。 “还有,等嬷嬷熟悉府里之后,两位姨娘那边,还请您稍加注意一番。” 江欣云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药粉是从谁手中来的呢? …… 祈允带着祈兰回到将军府,路上祈兰也将花园一事对祈允一字不落的说完,笑道: “兄长,以后有依依姐帮你操持将军府,你也好放心。” 却不想祈允听完却皱起眉头,声音清冽。 “她刚回王府,定会被人针对欺负。” 在祈允心中,江月依一定受了极大的委屈。 江王府庶女鸠占鹊巢多年,一朝嫡女回府,众人一下子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江月依身上,这几日各种帖子都邀请了江月依,却又刻意遗忘的江欣云。 以前府中只有江欣云时,那些世家为了拉拢江王府,贵女圈里也没人敢瞧不起江欣云庶女的身份,谁让江王府只有她一个小姐。但那些贵女圈里谁不是大家嫡女,面上看不出来,私下里还是会在意嫡庶之分。 如今江月依身子修养好回来了,她不仅是正经嫡出,也是板上钉钉的大旻朝郡主。 大旻的嫡庶之分相当严重,正妻与妾室之间已经是云泥之别,嫡子嫡女与庶子庶女的待遇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大旻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而这妾的数量也是有明文规定的,几品以上的官员大臣纳几名妾室都是需要户部同意。 如果宠妾灭妻的话,轻则贬官重则流放。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燕鸿远娶了江月依之后只能将她软禁在后院,对外却宣称江月依旧疾复发,卧病在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世家所作所为多少有些特权,他们家族势力庞大,众人就是知道内情,也只能装作不知。 “不说这些了,兄长,依依姐及笄之后,你打算何事向江王府提亲?” 看她兄长这样子,应该是有多快就有多快吧。 也不知道玥锦哥哥的新主意能不能让自己大赚一笔。 唉,愁啊。 说到提亲,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忽然就红了脸颊,还好马车上没点灯,看不清脸上神情。 就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这,这个,我也在考虑……” 如今他们父母都已不在,祈家也没有在京城的旁支,兄妹俩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而祈允,虽然今日与江月依相处愉快,但他还是不确定江月依是否喜欢自己,更不确定该如何知道江月依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万一她只是把自己当成哥哥怎么办? 万一她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办? 唉,愁啊。 十岁的祈君站在门口等哥哥姐姐回家,结果就看到愁闷苦脸的两人,万分不解。 “兄长,阿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难道未来嫂嫂很难搞吗? “阿姐在想铺子生意而已,你今日怎么在这里等我们?” 祈兰岔开了话题。 “方才鸿远哥哥来找兄长,邀请兄长过几日和他一起参加安明候府老夫人的寿宴。” 因为祈允平时极少参加这种应酬宴会,安明候可能有事求祈允,才借着燕鸿远来邀请祈允过去。 “安明候府?兄长要去吗?” 他们将军府与安明候府并无来往。 祈允沉思片刻,鸿远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去。” 第10章 毒发晋江独家 自从给江月依下了药之后,江欣云这几日都十分安分,除了在落玉院的时候总是盯着江月依除外。 江月依心中了解,故意突然扭头看向她: “盯着我看作甚?” 江欣云心虚,被吓了一跳,还要故作镇定。 “谁,谁看你了!” 手上的帕子被她扭成一团,江月依有时真的怀疑,周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那么能隐忍,结果教出来的女儿是这样的。 “明日就是安明候老夫人的寿辰,如果你想去,今日就安分学习。” 江欣云当然想去安明候府,那里有她的手帕交,而且在她认为,江月依从未参加过什么京城的宴会,对那些贵女夫人们一概不认识,届时她就可以坐看江月依出丑! 虽然心低有些疑惑,为什么药粉还没起作用,明明她这几天都有将药粉下到江月依的茶杯里,可江月依看起来没有半点不适。 难道被她发现了?! 可是如果被她发现,她为什么不揭发自己? 她自己的目光却忽然眩晕了一瞬,很快恢复清明,她以为是眼花了,下意识起身,却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丫鬟惊叫出声:“小姐!” 江月依就坐在她身侧,着实被吓了一跳,容慧嬷嬷动作比绿芽绿芙还要快,第一时间将江月依护在身后,沉着开口道: “快去请王妃娘娘,再请府医。” “你们几个,把二小姐抬到榻上躺着。” 众人有了主心骨很快冷静下来,按照吩咐各自行动。 容慧嬷嬷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江月依的手,扶住她道: “郡主受了惊吓,先坐下喝杯茶缓缓吧。” 江月依懂了她的意思,加上她确实被吓到了,苍白着脸色任由容慧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绿芙去请江王妃,绿芽连忙给江月依倒了杯茶,一脸担忧。 “小姐,您没事吧?待会让大夫也给您诊脉瞧瞧。” 江月依从小就开始喝药,两辈子最怕的莫过于大夫,下意识就想摇头,被容慧一把按住肩膀。 “郡主自回来之后就没请过脉,正好让大夫给您看一看。” “……” 不,她不想。 其实她的身体确实是先天不足,江南环境优美气候湿润 适合她调养,但同时调理身子的各种药丸也没断过。 这次回京城,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都放心不下,让药房赶了许多药丸给她带上,叮嘱她每次按时服用。 然而一出江南,江月依就选择性遗忘了那些药丸,每次绿芽让她吃药的时候,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重来一世之后,江月依依旧没能改变这个坏习惯。 江王妃和大夫前后脚到的,一进门江王妃就看到脸色苍白的江月依,心中一惊,上前就把江月依揽进怀里,哄道: “是不是吓到囡囡了?囡囡不怕,娘在呢。” 又给府医了个眼色,语气漠然: “还不快去看看二小姐到底怎么了,” 府医跟这绿芙进到里间,江王妃在江月依身侧坐下,握着她的手,抬头看向容慧: “嬷嬷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容慧朝江王妃跪下,行礼之后才道: “回王妃娘娘,方才老奴让郡主和二小姐临摹书法,两人拌了两句嘴,并无任何肢体接触。二小姐忽然起身晕了过去,郡主坐她身侧,受了惊。” “今日是老奴疏忽,未曾注意到二小姐异样,又使郡主受了惊吓,有愧于太后娘娘的嘱咐,请娘娘责罚。” 周姨娘一路小跑着过来,刚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一顿,这才进屋朝江王妃行礼: “见过王妃,云儿她……” “方才忽然晕了过去,府医正在里面,你也进去看看吧。” “谢王妃,妾身先进去了。” 周姨娘起身的时候看了眼江月依,发现她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又想到江欣云忽然晕倒,很快就反映过来了。 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同时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慌张。 几日前,欣云跟她说已经下了药,事后第二天江月依并无异常,她也没多想。 毕竟这个药就是慢性的,会让人身体虚弱,头晕目眩,即便大夫诊脉,也只能看出体虚,察觉不到中毒,杀人于无形。 可是他们是怎么发现欣云下药了?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给欣云下药的? 但,就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如果她说是被人下毒,岂不是不打自招。 大夫诊完脉,果然说江欣云是气滞血瘀,开了一些活血化瘀、补气养身的药方 。 “最近可是厨房的厨子为难你们了?可有缺你们吃喝?” 江欣云的身子一直很好,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所以江王妃只能想到是因为江月依回来之后,江欣云的地位不如往日,被下人怠慢了。 而周姨娘有实话却不能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回王妃的话,府中并没有人为难妾身和云儿,听她说容慧嬷嬷教导极为细心,每日回去之后还在温习,可能劳累了些。” “倒是个好学的孩子,王管家,你去库房将前段时间母后赏的人参和血燕送到周姨娘和张姨娘院中。再多跑一趟厨房,命厨子不得怠慢府中的主子们,否则被本妃发现便得杖责二十。” “是,老奴这就去。” 管家退下后,王妃又让人扶起了容慧,才道: “幸得欣云并无大碍,你又是母后身边出来的人,便罚你半个月的月俸算作警告。” “老奴领罚,谢娘娘宽宏大度。” 周姨娘彻底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就要把实话脱口而出,连忙道: “云儿既无大碍,妾身就先带她回去了。” “让人送你们回去,别着了风。明日安明候府的宴会,就让欣云安心在家养病吧。” “是。” 江王妃派人抬了江欣云离开落玉院,周姨娘跟在一旁。 他们走后,江王妃才后怕道: “囡囡,你可不要向欣云学习,自己身体最重要,知道了吗?” “……娘亲,我知道了。” 江月依忍住抽搐的嘴角,方才她看到周姨娘咬牙切齿的样子时就有些忍不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可真是憋死她了。 江王妃一向粗心大意什么都没瞧出来,再三叮嘱了江月依不许熬夜,又跟绿芽绿芙好生交代一番,这才离开。 等他们走后,江月依瞬间就笑出声,惹得绿芽绿芙一脸茫然。 只有容慧知道内情,颇有些无奈。 她在江月依身边在待了四五日了,知道江月依聪慧灵敏,至少不会被表面蒙蔽。 容慧总觉得江月依有些时候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沉稳和悲伤,有时候又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让人只想好好保护。 总归,是福是祸,她也都将终身陪伴在江月依身边,为她所用。 第11章 不负晋江独家 安明候府,安明候是世袭,现任安明候年过四十,他的嫡母安明候老夫人已经七十岁高领,也是当今皇帝的表姨。 安明候在朝中地位一般,平日里靠着侯爷的爵位和祖上留下来的家产,怕是再活三辈子都用不完。本人也没什么大志向,平日里孝敬嫡母,善待正妻,京城里的人看在他嫡母面子上也不敢得罪他,日子也是相当快活了。 “祖母,父亲有说今日祈将军来吗?” 花厅里,一位妙龄少女正依在安明候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的精神头很不错,今日又是她大寿,脸色红润有光泽,脸上的笑也一直没下来过。 说话的是她的嫡孙女,安明候的小女儿安怀晴。 “你这孩子张口闭口都是外男,传出去可要让人笑话。” 老夫人点了点安怀晴的鼻尖,嘴上呵斥她不懂规矩,但语气分明是纵容的。 “孙女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安怀晴也知道老夫人并没有生气,老夫人也十分看好祈允。她认为自家女儿的身份与祈允门当户对,祈允甚至还要高攀他们家的。 祈将军府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嫁过去以后便比旁人轻松了不少,且祈允的妹妹是要嫁出去的,弟弟又还小,以后将军府一定是她来掌管。 加上祈允英俊威猛,是大旻的常胜将军,只要一想到以后会和祈允同榻共枕,安怀晴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你放心,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当不会拒了这门亲事。届时再请皇上下一道圣旨,这婚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管家进来道: “老夫人,大小姐,宴席准备开了,侯爷请您和大小姐过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退下之后,安怀晴手忙脚乱的起身整理衣服和发饰,焦急问道: “祖母,我这身打扮没问题吧?” “非常好,晴儿一定是今日场上最美的姑娘。” 老夫人乐呵呵地让安怀晴扶她到了正厅,这边分了男席和女席,安明候大老远看到老夫人就迎了上来,亲自把她请到上座。 安怀晴则去了女席,一圈十五六岁未婚的姑娘们单独坐了一桌。安怀晴一眼望过去,目光就在江月依身上停住了。 今日江月依穿了身鹅黄色交襟衫,下面是月牙白色百褶裙。上衫用金线秀上 精美的凤尾,下裙也同样用金线加以修饰,让裙子看起来没有那么单调。 她坐在那里,袖口露出了半截皓腕,指甲上透着些自然的淡粉色,手指纤长如葱白。身形娇小,气质却斐然,周身透着一种矜贵脱俗的气场。 看到江月依发间插着一支三尾凤簪,江怀晴这才认出她的身份。 掩饰住眼底的嫉妒,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这位就是江亲王府的琅玥郡主了吧,久闻郡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人间皎月,怀晴万分荣幸。” 江月依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捏着汤匙的手下意识握紧,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她没说话。 前世那些陷害她想毁了她的,其他人她都可以陪他们演,但这些人里面,除了燕鸿远和安怀晴。 她和祈允的种种误会,每一次的争吵,背后原因都少不了安怀晴。 面对安怀晴,恕她做不到笑脸相迎。 当朝皇帝没有公主,她们这一桌子贵女里,就数江月依地位最高。 在安怀晴过来之前,江月依与他们交谈甚欢,都认为江月依是为很好相处的人,没想到对安怀晴能毫不掩饰的不喜。 有一位坐在江月依对面的温小姐,是父亲是户部侍郎。 她与安怀晴是手帕交,这会儿自然看不下去,但又不敢得罪江月依,只好开口替安怀晴解围: “怀晴,我给你留了位子,快过来坐。” 可安怀晴可是被誉为京城第一贵女,从容貌到身形,从礼仪举止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江月依没回来时,她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闪光点,如今江月依当着众人的面在她的家里这么对她,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她自以为就连江王都得对自己的祖母称一句表姨母,便也不怕江月依,直接开口道: “不知我哪里得罪了江小姐,还请江小姐明示。” 这下连郡主都不称呼了。 又故作吃惊地捂住嘴,笑道: “我方才都忘了江小姐还未及笄,圣旨还没下了,江小姐就还不是郡主。这万一哪天皇上忽然封了江家二小姐为郡主,江小姐也就不用尴尬了。” “怀晴!” 温小姐被安怀晴的一番言论吓蒙了,连忙出声提醒她不要太过了。 人 人都知江王府小姐只有一嫡一庶,册封郡主从来都只是以嫡以长,在什么情况下会立庶女为郡主。这要么是咒江月依死,要么就说她品行不端,不堪为郡主。 但至少目前来说,郡主之位早就铁板钉钉,安怀晴这么讽刺,便是对江月依大不敬。 江月依放下了调羹,接过绿芽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这才看向脊背挺得直直的安怀晴,神情颇冷。 “我来参加寿宴,是看在安明候老夫人的面上。你又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安明候府的家教就是这样?” 这番话可是丝毫不留情面,安怀晴长这么大一直都生活在夸赞之中,突然有一日被人说成阿猫阿狗,还说她吵?! 正要发作时,管家的声音忽然想起: “镇国将军府祈将军到!” 后面跟着是一长串的赠礼名单。 安怀晴目光可见地柔顺下来,瞬间也不跟江月依计较了,目光直直地看向自门外走进来的祈允。 祈允今日依旧一身黑色织金圆领袍,腰上一条革带,脚上黑色皂靴,身形修长、宽肩窄腰。 他平日基本上都是这副打扮,不似其他文人公子总是各种白衫青袍来得飘逸出尘。 祈允目不斜视走过两边男女坐席,上前给安明候老夫人行礼,面容坚毅清冷: “祈允见过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寿如山。” “好孩子,没想到你能来,坐我旁边吧。” 老夫人这话一出,众人微愣,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祈允和安怀晴身上来回看。 老夫人只当不知,又伸手招了招安怀晴。 安怀晴心中大喜,连忙提着裙子小碎步走到主桌旁,强行按耐住羞涩给祈允行了个万福礼。 “晴儿见过祈将军,” 声音也是婉转柔美,极为动听。 祈允皱起眉头,他本身就是看在燕鸿远的面子上才来的,还因为在大理寺待久了差点迟到,只打算送完礼打完招呼就走人。 结果被安明候老夫人这突然的操作整懵了,不过他也不傻,自从他被封镇国将军之后,又多少人明里暗里想将女儿嫁到将军府。 这也是祈允的烦恼之一,因为当初母亲和江王妃只是口头订下,连个信物也没有。 虽然江家的态度很明确是把他当成未来姑爷看待,但这 事基本没有外人知道。 祈允真的非常希望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江月依的人,那些无关人员有事没事别来烦他。 眼前这一出,让他更加坚定了下次见到月儿就跟她表明心意,尽早把婚事定下来,他才能把心放肚子里。 但此时,祈允只能后退一步,面无表情道: “安小姐客气,老夫人,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待,便先行告辞。”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丝毫不给老夫人和安怀晴一点面子。 如果说方才安怀晴在贵女们面前被江月依下了面子是小事,那这会当着众人的面,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祈允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足矣让她在众多达官显贵面前闹了个没脸。 当即就哭出声,捂着脸跑回后院了。 自然也有人说祈允未免太直接了,安怀晴毕竟出身安明候府,多少要给些体面吧。 只有江月依明白,祈允心中没那些弯弯绕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拒绝的彻彻底底。 前世她没有来参加这场寿宴,也就没看到祈允为了她拒绝安怀晴。 江月依忽然好像见一面祈允,很想很想,许是她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安明候一家身上,不动声色地离开席位,溜了出去。 “祈允!” 江月依走到门口时,祈允正要上马车,她连忙出声叫住。 祈允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竟然真的在这里看到了江月依。 “郡主?” 他本来想问你怎么在这里,话到嘴边又想起安明候老夫人和皇家的关系。 “你,你方才拒绝了安小姐,我都看到了。” 与他同样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什么的还有江月依,她只升起了一抹强烈想要见到他的冲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手里的手绢快要被她系成死结。 “我……我绝不负郡主,郡主安心。” 说完这句话时,祈允耳朵已经熟透了。 这种激动又忐忑的心情随着话音的落下升起,紧张地望向江月依。 第12章 不解晋江独家 微风吹过门前,掀起地上的落叶,此时众人都热闹地围在府中吃宴,隐约还能听见吱呀悠长的戏曲声。 可江月依的耳边只有祈允的那句“绝不负你”在不停地重复着。 她心跳如鼓,高兴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仰头望向祈允时,又是笑又是哭。 “你别哭,我,我不该说这种话。” 祈允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帕子,终于在怀里找到拿了出来。 下意识地想替她擦去眼泪,手快要碰到江月依脸颊时忽然顿住,克制地递给了她。 “郡主,别哭了,是我唐突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说这话。” 他以为是自己吓到人,两人还未过婚书他就先给了承诺,确实不合适。 “不要!” 江月依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往前一步靠近祈允。祈允正要后退,被她瞪了一下,立马不动了。 “没看到我脸上妆都花了嘛,还不赶紧帮我擦点眼泪。” 仰起小脑袋,闭上眼睛,一副“你不给我擦我就不走”的无赖样子。 祈允的手曾经提着几十斤重的刀杀敌时都没抖过,如今拿着轻飘飘的帕子,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郡主,这于理——” “快点!” 小姑娘的声音娇俏,还跺了跺脚。 祈允的唇微抿,神情极其严肃,颇有一种豁出去的决心意志。 帕子轻轻落在脸颊上,手中的动作轻柔地仿佛像是羽毛一样,男人的目光专注,不知道地还以为是在做什么重要事情。 “郡主,好了。” 不足五秒,祈允就收回了手。 江月依睁开眼睛,就是祈允一直没降下温度的耳廓,红的滴血。 又朝他摊开手掌,目光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帕子。 祈允还能说什么,老老实实递了过去。 “这帕子弄脏了,回头我洗干净再还你。” 不等祈允拒绝,江月依又小声说了一句: “你今日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若是日后你欺负我,你,你就完蛋了!” 放完狠话,也不管祈允什么表情,攥紧手帕转身就跑进府里了。 祈允望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收回目光,扭头就看到魂一吃瓜的表情。 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换上众人熟悉的冷毅。 “去大理寺,” 说完就上了马车,魂一自然是坐在车夫旁边的,知道这会自家主子心情好,便拍了个马屁。 “主子,属下觉得您要准备起来了,郡主及笄之后提亲的人可要踏破江亲王府的门槛了,千万别被人抢了先。” 祈允懒得理他,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开始考虑。上门提亲的长辈应该请谁去,聘礼母亲在世时已经准备好了,但他觉得不够,还要再多准备些。 他今日总算有些明白了江月依的心意,知道两人心意相通,长长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而马车驶离安明候府之后,大树后走出来一个人。 她的装早就被泪水晕染,头发凌乱,目光看起来有些癫狂。 “江月依,千不该万不该,你最不该跟我抢祈允!” …… 江月依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她这会遇到了点问题,从门外进来之后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让她恨之入骨的“熟人”燕鸿远。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再次遇见燕鸿远时,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然而当燕鸿远真正站到她面前时,她却只有一个想法。 她只想杀了他! 在宫中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被众人发现,他第一反应就是指着她骂她不知廉耻。 嫁给他之后,新婚之夜任由她在床前枯坐一夜,而他却偷摸去了王芊月的院子里醉生梦死。 大婚三日,她父王被贬,他也立刻不再留丝毫颜面,当着府里众人的面把她赶到了破败的小院子里,又提了王芊月为平妻。 婚后三年,她被王芊月不断的欺辱甚至还对她用了大理寺的刑法,还有隔三差五的耀武扬威,每日一个时辰的谩骂。 直到最后下毒,她又何尝猜不出来每日食中都掺了毒,可她真的活够了,也活累了。 如果当初燕鸿远能对她有半分体面,也许她都不会落得那般境地。 还有父王突然被贬,这里面燕国公府到底做了什么,又有谁知。 江月依努力抑制住想杀了燕鸿远的想法,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 “姑娘,冒味问一句,在下可是在苏州见过姑娘?” 身后却响起燕鸿远如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 只不过前世他们是在皇后宫里见面的,燕鸿远一身青袍长衫,执扇走来,可不就是她喜爱的翩翩公子一类。 她前世就是被他的这副皮囊给骗了,如今看他,只觉得恶心。 不同的场景,同样的话语,江月依扯了扯嘴角,讽刺开口: “我与公子并不相识,也不敢高攀,告辞。” “诶,郡主稍等,不知本世子可有哪里做的不好,惹郡主不快?” 要看江月依真的要走,燕鸿远终于不装了。 他其实知道眼前的人是江王之女,是姑母告诉她江月依回来了,让他今日借安明候与江月依结识。 不过刚才的话也确实没有完全说谎,他的确看江月依十分眼熟,像他一直在找的人。 当然,他与祈允是好友,知道两人之间有个婚约在。虽然皇后一直希望自己能娶江月依,但他也不至于挖好友的墙角。 “世子方才还一副与我不熟的模样,这会突然就知道我是江王之女?” 江月依对待燕鸿远分毫耐心都无,心中越想越气,转过身直面燕鸿远,一字一句道: “世子张口就对一个官家世女言语轻浮,是认为我们闺阁女儿与那青楼楚馆里的姑娘一样可以任人调戏吗?” “还望世子以后说话多过过脑子,否则平白讨人嫌。” 燕鸿远被江月依怼得一脸懵逼,以他的模样一直以来都是被姑娘们追捧称赞的,谁见到他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像只兔子一样跑得老远。 江月依不过见了他第一面,仿佛与他有着血海深仇似的。 燕鸿远思来想去,就因为自己开头那句话? 可等回过神时,江月依已经走远了。 算了,不就是一个姑娘,他堂堂燕国公府世子,要什么没有。 燕鸿远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一顿,心里自然也不爽,挥袖而去。 …… 寿宴结束之后,安明候府意与祈将军结亲被拒一事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安怀晴更是一个多月都没出门。 安明候老夫人也觉得面上无光,又咽不下这口气,便入宫求见太后。 安明候老夫人是太后娘家的表妹,太后的母亲与安明候老夫人母亲是姊妹俩。 “前两日你过寿,哀家身子不适,就没亲自过去,没想到你今日又过来了。 ” 太后一如往常躺在贵妃榻上,给安明候老夫人赐了座。 两人年轻时也不算交好,只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如今上了年纪,身边的亲人长辈一个一个离开,他们之间反倒比以前聊得融洽。 “臣妇今日一是来探望娘娘,娘娘如今气色好多了,臣妇也就放心了。” “还有一事,向跟娘娘求个恩典。” 太后当然知道什么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毕竟是亲戚,一些小事她也不会拒绝。 “你说就是,” “臣妇有一孙女怀晴,您先前也见过的,如今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想让娘娘开个金口给她赐婚,也是沾了娘娘的光,多个体面。”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有看重的人家了。老人嘛,最喜欢的就是喜事了,太后也不例外,面露笑意道: “不知说了哪位公子哥?容素,你去取纸笔来。” 意思就是同意了。 安明候老夫人喜形于色,张口便道: “是镇国将军祈允,臣妇瞧着那孩子虽说父母早不再人世,可他自己也十分上进。祈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祈允下面还有一弟一妹,但奈何臣妇那孙女儿喜欢,其他人多一眼都不愿意看,臣妇也就只能随她了。” 老夫人说的滔滔不绝,贬低祈允的同时抬高了她自家的门楣,认为自己孙女儿能嫁给祈允是下嫁了。 她丝毫没注意到,太后早在她说出祈允时就顿住了,容素的脚都走到门口了又停了下来。 等她说完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太后的回应,这才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果然太后早就沉了脸色。 “娘娘息怒,” 安明候老夫人心里一咯噔,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请罪。 “这不是什么大事,快起来了吧。” 容素连忙上前扶她坐回凳子上,可她还是忐忑不安。 太后这才开口道: “你可能不知,祈允的母亲与哀家的小儿媳曾是闺中密友,祈允五岁时两家就口头定了下来。” 安明候老夫人愣住,半响才迟疑道: “郡主是何等尊贵之人,怎能下嫁一届武将?” “老夫人此言差矣,祈将军身为我大旻战神,怎么能被人称作武夫?” 一声娇俏灵动的嗓音突然在门前响起,太后和 容素对了个眼神,有了笑意。 瞧,这是护夫来了。 第13章 御花园晋江独家 江月依碰巧今日进宫看望太后,结果一进门就听到有人诋毁祈允,瞬间就有些不高兴了。 安明候老夫人此时也看清楚了来人,心道这江王之女真不懂规矩,一时也没了笑脸。 江月依走上前给太后行了万福礼: “皇祖母万安,方才依依听闻有人污蔑祈将军,便着急了些,请皇祖母恕罪。” 太后自然不会怪罪她,不轻不重说了两句就翻篇了。 等太后说完话,江月依才看向安明候老夫人,面露惊讶之意,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安老夫人,晚辈失礼了。” “郡主客气,” 老夫人不冷不淡的来了一句,正准备起身告辞,又听到江月依说: “老夫人,晚辈听闻贵府想与祈将军结成连理被祈将军婉拒,不知安小姐可还好?” 安明候老夫人心里一咯噔,连忙看向太后,她并没有告知太后祈允已经拒绝此事。 她原本想的是既然祈允不同意,她先说服太后,然后让太后亲笔懿旨送到直接送到祈允面前,看他还敢抗旨不遵。 待事成之后,即便太后知道自己当初没说出实情,但也不会再追责。 只是如今被江月依这么一说,太后岂能允许自己被别人蒙在鼓里,还差点强行给人指婚,自然暴怒。 “安老夫人,不知琅玥说的是否属实?” 太后面露冷意,安明候老夫人这次拐杖也不需要了,手脚麻利地跪下请罪。 “太后息怒,实在是臣妇的孙女儿扬言非祈允将军不嫁,甚至以绝食明志。臣妇就这么一个孙女儿,于心不忍,这才斗胆想请娘娘指婚。臣妇知罪,任凭娘娘处罚。” 老夫人话说的极为漂亮,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大错,她也只是为了儿孙才犯下错。 太后沉默良久,才道: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但溺爱孩子也得有个度,哀家不愿当那不明所以就随便给别人定下一生的恶人。孩子们两情相悦方能长久,强扭的瓜不甜,这话你也转告给你那孙女儿,早日醒悟过来才是。” “哀家最近身子不适,你也不用进宫了,好好管教家中子女,以免造成误会。” 安明候老夫人明白,太后这是短时间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她只好行礼告退,临走之前,抬头看了眼江月依,却不 想江月依正盯着她,两人对视的瞬间,老夫人先移开了目光。 安明候老夫人走后,太后才笑道: “这下出气了吧。” 江月依得意地哼了两声,上前去扶太后。 “不说他们了,皇祖母,今日御花园的景好美,依依带您去看看吧?” “您一直躺在榻上,不活动不是更没有力气,自然也吃不下饭。外面的空气也好,说不定您立马就好了呢。” “你这张小嘴啊,听得哀家都心动了。” 太后点了点江月依的鼻尖,示意容素拿衣裳过来。 太医一直建议太后卧床静养,太后早就不想躺着了,奈何容素他们都听太医的劝她卧床。 正好今日江月依提出来了,太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换好衣服梳好妆发一行人就从太后宫里走到了御花园。 原本的凤辇也被江月依拒绝了,说是要多走走活动活动。 她挽着太后的手臂,一句与太后聊起父亲哥哥,太后也十分有兴致跟她说起以前的事。 或许是这些陈年旧事转移了太后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 “这花开得可真好看,” “皇祖母,您先到凉亭里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江月依忽然想到什么,一溜烟就钻进了花园的小道里,绿芽想追都没追上。 “郡主,您跑慢点,别摔着——” “果然还是个孩子,你们也别一直跟着她,让她自己玩去。” 太后乐呵呵的并不怪罪,被容素和容慧扶着走到了凉亭坐下。随行的宫女立马奉上点心茶水,望着五颜六色的花,翠绿的草地,太后还真觉得舒坦了不少。 趁着江月依不在,太后又问了容慧江月依平日的饮食。 “这丫头幼时好几回差点没救过来,哀家大约是十年前去过一趟江南,那会看她又瘦又小,怕生人,一直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哀家,哀家这心里就不大好受。” “奴婢瞧着郡主如今已经大好了,性子也活泼开朗,模样在整个大旻都找不出第二个,您啊就放一万个心吧。” 容素怕太后再回忆就想起那些不好的旧事了,以免她老人家伤神,赶忙转移注意力。 容慧也道:“是啊娘娘,您是不知道,郡主与祈允将军也相处的甚好。那祈允将军虽然看着怪不近人 情的,但对咱们郡主好的没话说。” 于是低声把前两日在安明候府门口两人交谈一事告诉了太后,太后曾经也有过年少青春懵懂的时候,听得津津有味。 “哀家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作废两人的婚约,毕竟祈允那孩子是从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为人处世不会婉转迂回。” “琅玥又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怕两人性子不合,让琅玥受了委屈。” “如今听你这么说,哀家算是彻底放下心了,他能好好待琅玥,哀家自然能保他祈家长盛不衰。” 太后说的平静,容慧和容素对视一眼,皆能看出对方眼底的深意。 太后这是要立遗召了。 被讨论的主人公之一的江月依,此时却遇到了点困难。 她原本是想给太后折几朵鲜花,还寻了打理御花园的内侍问过可以摘这才去的。 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人猛地呵斥一声。 “大胆!谁允许你动这动花儿的!” 江月依回头,看到了一名正指着她的宫女,宫女的身侧站着一位身穿华服的宫妃。 “又是谁允许你这么指着我的?” 江月依想起了眼前的人是刘昭仪,听说进宫不到两年,便从才人一路直升到了昭仪,地位仅次贵妃,也算后宫里独一份盛宠了。 不过瞧刘昭仪这意思,明显是把她认成了某个宫妃? 果不其然,江月依说完,那刘昭仪瞬间怒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不懂规矩,来人,给本宫掌嘴!” 那宫女应声而动,江月依平静地站在那里,正打算怎么让这位刘昭仪长长教训的时候。 那边忽然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穿着明黄色龙袍,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不过皇上身边那位的衣裳……好眼熟的说。 刘昭仪自然也看到了皇上,嘴一瘪手帕一甩,张口就要哭着朝皇上扑过去。 “皇——” “皇伯父,有人想要打我!” 刘昭仪刚开了个口,就忽然被江月依打断,然后就看到江月依瞬间窜了出去,等到了皇上面前时,已经泪流满面。 刘昭仪的惯用招式忽然被人抢先,顿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一度不知道该做什么。 第14章 酝酿晋江独家 皇帝一行人自然是早就听到这边又动静才过来的,他身旁除了随行的内侍以外还多了个祈允。 祈允落后一步,被拐角的假山挡住,江月依只看到熟悉的衣角,大脑一闪而过,主要奔着皇伯父去的。 好在皇帝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没有被江月依这一嗓子吓走。 “原来是琅玥啊,怎么还哭了?皇伯父在这呢,谁敢打你。” 江月依都想好了怎么演,手帕往眼睛上一捂,张口正要哭诉,一抬头就看到皇帝身后的祈允,正满脸担忧地望着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我——” 当着祈允的面,她的羞耻心瞬间上来了。 不好意思再哭,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参见皇伯父,方才这位娘娘错认了琅玥,所以闹了些误会。” 这会刘昭仪也反映过来了,她万分后悔,竟然错把琅玥郡主当成了新入宫的妃子。 一想到差点打了太后和江王的掌上明珠,刘昭仪感觉自己的小命差点就要没了。 见江月依忽然不计较了,她也迅速顺着杆子往下爬,连忙上前先给皇帝行礼,再向江月依行礼赔罪,做足了伏低做小的样子。 “臣妾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郡主,给郡主赔罪。” “没什么,刘昭仪不必多礼。” 江月依只想快点结束眼前的尴尬,她甚至在想怎么才能让祈允忘记自己朝皇伯父跑过来的那浮夸一幕。 当事人都不在意了,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便带着刘昭仪上前面赏花去了。 祈允和江月依落后一步,听到祈允低声问道: “郡主,你还好吗?她可有欺负你?” 啊这…… 江月依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浮夸的表演祈允竟然信了。 “方才刘昭仪确实只是把我认错了,你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啊。” “可你哭了,” 祈允一脸认真, “我,我装的还不行吗。” 祈允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江月依扶额,无奈道: “呆子,我真没事,你看,能蹦能跳的。” 边说还边提着裙摆转了一圈,证明自己完好无损。 主要是刚刚祈允看刘昭仪的眼神太冷了,江月依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明天刘昭仪就暴毙了。 她与刘昭仪就今日有些小摩擦,并无其他恩怨,不至于丢了一条命。 见祈允神情慢慢恢复正常,江月依这才松了口气,又道: “对了,上次拿走了你一条手帕,本来想洗干净还给你的,可惜被风吹走了,我就重新做了一个给你。” 江月依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暗色手帕,比当初祈允的那个颜色浅了一点。 强势地塞到祈允手中,她又有些羞涩的转过身,攥紧了手心,心跳如鼓。 祈允也没好到哪去,他自然知道女儿家送男子手帕代表什么,也看到江月依绯红的侧脸,手下意识把帕子藏进胸口的夹层里,只觉得整个胸口都在发着烫。 “多,多谢郡主。” 他本就不善多言,这会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想到祈兰昨日还在跟他说要多送女儿家礼物,终于算开了窍。 眼瞧着刘昭仪回宫,皇帝也打算回去批折子,祈允连忙留下一句: “臣等会在宫门等郡主,护送郡主回府。” 说要就走了,江月依完全来不及答应。 其实她想说,她之前答应皇祖母今晚留在宫里过夜来着…… 等等,皇祖母?! 江月依一拍脑门,连忙跑回太后待着的凉亭,万幸,太后正跟皇后说话呢。 她一路小跑过去,额头都起了些汗,走上前给皇后请安。 “依依参见皇伯母,” “快免礼,依依这是跑哪玩儿去了,怎么弄得满头大汗。” 虽然嘴上说着纵容的话,眼神却有一闪而过的嫌弃。 如果不是为了稳固太子的位置,她也不用对江月依事事关怀,就希望江月依能嫁到自己的娘家。 江月依背后站的是江王,只要江王愿意站到太子这边,那皇位就彻底铁板钉钉了。 也不怪皇后生了两个嫡子还担忧皇位,当今皇帝除了皇后生了两个皇子之外,贵妃钱氏育有大皇子。 虽说是庶出,但到底占了个长字,而且还是皇帝第一个儿子,意义非凡。 且钱贵妃是皇帝的青梅竹马,是太后娘家表兄的女儿,自幼与皇帝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所以这么 多年过去,钱贵妃和皇帝过得是普通夫妻的日子,她就像个管家,整日忙里忙完人老珠黄。 这些她都可以忍,唯独皇位,必须是她儿子的。 话说回来,至少面上皇后对江月依的好那是出了名的。 又是让宫女上热茶,又是吩咐他们给江月依擦汗补妆,还一脸纵容地看着江月依。 江月依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太后哪里不懂,站起身道: “哀家坐了好一会儿了,有些乏,琅玥扶哀家回宫,皇后就别再多跑一趟了。” 江月依行了礼道: “皇伯母,臣女刚才遇到了皇伯父和刘昭仪娘娘,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先告退了。” 皇后刚想要跟上太后的脚停顿下来,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发髻。 她是中宫皇后,可她也是一位深爱着丈夫的妻子。 …… 江月依跟着太后回到宫里,便翻来覆去坐立不安,原本是坐在一旁抄佛经,只见她一会挠头望向窗外一会出神发愣。 太后悄悄给了容素一个眼神,容素不动声色地离开殿内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靠近太后耳边低声说了江月依和祈允在御花园碰到的事。 听完不禁失笑,江月依耳朵可灵了,极其敏感地抬头看向太后,小表情相当紧张。 “皇祖母笑什么?” “没什么,” 太后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忍住笑。 “你佛经抄了半天,拿来哀家看看。” 江月依低头看了眼一片空白的纸张,些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我这是在酝酿,对,就是酝酿!” “是吗?那哀家就让容素去告诉祈允将军,让他不要等你了。” 江月依愣了一下,看到容素容慧就连绿芽都在捂嘴偷笑时,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们都知道了! 原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瞬间一片绯红,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皇祖母!” 跺了跺脚,又怕祈允真的等太久走了,连礼都不行了拔腿就朝宫门口跑去。 第15章 栗子晋江独家 提着裙子一路小跑,都已经出了寿康宫江月依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太后毫不掩饰的打趣声。 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快步穿过一处处红墙绿瓦,快步走至大红的宫门前,看到祈允负手而立站在马车前。 见江月依的身影出现,祈允不自觉地往前迎了两步。江月依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走。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吧。” “我也刚到,” 声音清亮却不似平时的严肃。 任凭守卫见过再多的大风大浪,此时眼睛都瞪地像铜铃。 方才将军明明站在这里足足有半个钟头,这会倒是变不改色地哄骗人家小姑娘了。 还有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吓得守卫僵直身体,内心十分煎熬,度日如年。 结果他说什么,他说刚到?! 做大将军的也可以如此双标吗? 江月依丝毫没多想,在她心里祈允从来不会撒谎,搭着祈允的手臂上了马车。 临走前,祈允回头看了眼那两名守卫,果然抓了个正着。 守卫浑身一激灵,立马抬头望天:今日天气甚好。 祈允收回目光,他策马在江月依的马车旁边随行,还当真是为了护送她的。 江月依憋不住话,祈允又是个惜字如金的,她只好主动挑起窗帘,问道: “你今日怎么有空送我?” “郡主可还记得你之前抓获的山匪?” 祈允沉着的声音透过马车传了进来,江月依弯了弯唇,只觉得他的嗓音也很好听。 “记得,怎么了?” “我与江伯父奉命调查,发现此事与贵府周姨娘有关系,结果今日赶到贵府时,周姨娘身边的嬷嬷已经畏罪自杀。” “线索就此中断,我猜测此事背后定还有别人,一计不成恐会再来第二次,郡主近日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外出。” 关于山匪,江月依上辈子所知道的也仅仅是周姨娘所为。 但是听祈允的意思,周姨娘身边的嬷嬷自尽,周姨娘把所有的罪证都推到了嬷嬷身上,如今死无对证。 她也觉得前世周姨娘的种种行为有些古怪,自然也没想靠着这一件事就能给周姨娘定罪。 想到上辈子父王突然被贬,而她被软禁在燕国公府得不到任何消息,她也不知道后来 周姨娘和江欣云去了哪里。 如果周姨娘是别的人安插在父王身边的人……那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 江月依提了一口气,下意识握紧了手。 祈允正好低头看她,以为是吓到她了,连忙安慰道: “郡主莫怕,周姨娘已经被江伯父绑了,后面只等引蛇出洞。” “嗯,我没事……” 江月依胡乱应了一声,又连忙说道: “你平日也要警惕些,注意安全。” 相对于江月依而言,想要祈允死的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所以他身边常年有暗卫跟随。 “我有武功在身,别担心。” 祈允今日主要就是想给江月依交个底,让她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也说了自己安排了暗卫在江月依身边保护她。 只还有一件事,他得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来一回又要有大半个月两人见不着面,所以他今日也是想见见她。 他常年只知道带兵打仗,肚子里也没有几两墨水,这会话说完了,挠心挠肺不知道该跟江月依说什么。 前面路过一家炒栗子的铺子,祈允眼睛一亮,朝马车里道: “郡主,我去买个东西,去去就来。” 下了马走到摊子前,仔仔细细挑了一大袋,又多问店家要了个油纸袋。 就他买栗子的这会儿功夫,江月依的马车就忽然停了下来,有路人在马车前围作一团。 “来人啊!有马车撞人啊!还有没有人管管啊!马车走路不看道,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家躺在马车旁边抱着腿哀嚎,车夫百口莫辩。 “我们家马车根本没有撞到你!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那老人瞪了车夫一眼, “你说这话讲不讲良心?我自己没事去撞马车?” 说完立马换上痛苦的表情继续哀嚎: “江王府的马车撞了人还不承认啊!” “哎呦我这个腿啊!江王府欺负老百姓啊!” 周围的人开始低声交谈,指指点点起来。 江月依坐在马车里,表情有些严肃,这人口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原因的,明显受人指使。 她拿上车里的斗笠戴 好,掀开门帘准备下车。 一双手按住了门帘,祈允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我来解决,郡主别露面。” 听到祈允的声音,江月依松了口气,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如果她当街和祈允露面,第二日就要被人说闲话。 祈允听到里面的动静,这才松开门帘,将自己的马递给马夫牵着,走到那老人家面前。 “本将军一路随行在马车旁,马车的速度不快,这条街也并不拥挤,撞到人的可能性不大” “你身上并无外伤,也无车轮马蹄印,喊得这般有力气,可见并无要伤。” 这京城里,不认识江月依的是多数,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岁幼儿,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祈允的。 当年祈允一战成名天下知,后来又屡战屡胜,大旻战神这一词正出自于这些老百姓,他们对祈允无条件信服。 所以当祈允出面时,他一说话,众人纷纷点头。 “大老远就看到大将军跟在马车旁边,速度极慢。” “方才我亲眼看到是这个老头从人群里面忽然窜出来的!” “怕不是有意而为!” 这风向瞬间一边倒的情景,让地上的老头瞬间急了。 想都没想一股脑儿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指着祈允道: “就,就算是将军我也不怕,将军就可以不分黑白吗?我才是被撞的那个人!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 祈允脸色不改,低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下他的腿。 那老头心里一惊,自己怎么站起来了?! 于是连忙“哎呦”一声又倒在了地上,眼睛四处乱瞟。 祈允懒得再跟他废话,冷声道: “当街故意营造事端,破坏城中秩序。来人,将此人绑至府衙查问清楚。” 魂一带着城中的卫兵迅速赶到,二话不说堵上那老头的嘴就把人带走了。 这事结束之后,众人顷刻之间就散了大半。 祈允走到马车旁边道: “郡主,已经处理好了,这就回府?” “辛苦祈将军了。” 旁边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等马车走远,又立刻三两个围在一起。 “你们听到方才马车里的声音了没?是位女子!” “你 这不是废话吗,那是江王府的马车,上面肯定坐着江王府的女眷。” “老子的重点是,祈大将军对里面人说话的态度,懂不懂?” “害,江王府和祈将军府的关系一直交好,说不定里面坐的是王妃娘娘呢?” “那咱们来打个赌,以后若是祈大将军娶了江王府的人,你就赤着上身绕着咱们京城跑三圈,敢不敢赌?” “赌就赌,谁怕你!你如果输了,就你跑!” 那人觉得自己不能这个时候怂,不然多丢面子。输人不输阵,必须强势! “谁不跑谁孙子!” “一言为定!” 周围的人也纷纷参与进来,有的还当场去赌坊开了个赌约,分分投注。 不过这些目前祈允和江月依都一无所知,传过长巷,很快就到了江王府门口。 江月依下了马车,祈允才道: “方才没吓到你吧?” 说着将一包栗子递了过去,江月依笑着接过。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这么容易被吓到。” “今日多亏了有你在,要进府用晚膳吗?” 两人未婚,做什么事都要保持距离以免招人闲话,也不能经常见面,从她回来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过见他几面。 她有时候从噩梦中惊醒,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怕突然有一日会打破眼前的虚景。 所以她只想在梦还没醒过来之前,多陪伴家人,多和祈允说说话,每一须臾都弥足珍贵。 祈允摇了摇头,他还得回去整理行装,要在江月依及笄日之前赶回来。 “我还有点事,郡主进去吧。” 江月依心里闪过一点小失望,但她知道祈允很忙,能送她回来应该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点了点头,提着裙摆刚抬脚迈过门槛,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祈允竟然还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正望着她。 被江月依抓个正着,祈允脸上一僵,还没来得及扭头,就听到江月依说道: “我及笄时请将军一定要来,” 祈允心中一软: “一定。” 江月依这才放下心,朝他挥了挥手,走进府内。 一边走江月依一边打开油纸包,入眼便是一颗颗圆润饱满的金黄色栗子。 在回想起祈允方才袖口里那鼓囊囊掩着的,应该是栗子壳吧? 忍不住偷笑出声,捏了个栗子送进嘴巴里,觉得满口都是甜香。 …… 而这边祈允策马回到将军府,与祈兰说明情况之后回屋里换了身衣裳,胸口的手帕无意间掉了出来。 他连忙捡起,看到手帕的右下角用针线绣了他的名字,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手指在那个月亮上摩挲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温柔清晰可见。 “还有一个月……” 第16章 罚跪晋江独家(捉虫) 江月依刚走到正厅就被江王妃身边的嬷嬷叫到她院里。 院子里跪了一地人,江月依从这些人里面认出了几个周姨娘院子里的人。 “王爷王妃,郡主回来了。” 嬷嬷的声音刚落,江月依就被一道身影一下子搂进怀里,耳边是江王妃抽泣声。 “我可怜的囡囡!” “娘亲,我没事,没事……” 江月依伸手拍了拍江王妃的后背,安抚道。 她看到周姨娘江欣云都跪在屋里,父王的脸色极为难看。 “爹爹,” 江月依扶江王妃坐到位置上,见江王一直眼神不离自己,又走到江王面前倒了杯茶递过去。 “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们别气坏了身体。” 闺女亲自倒的,江王连忙接过来,还道: “小心烫着,这些事下人来就行了。” “囡囡,去你娘那边坐着,今天这事本王绝不姑息。” 江王很少以本王自称,今日差点结果之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即就提着刀要去杀了周姨娘。 还好祈允还算理智,生拉硬拽住了江王。 直到江王妃赶过来,当场甩了周姨娘一个巴掌,命人将周姨娘的院子围住,里面的人全部被绑了起来。 江王夫妇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周姨娘必须死,但祈允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周姨娘背后有人指使,那即便解决了周姨娘也没用。 是以今天这么大的事,外面没传出一点风声。 他们俩本来的意思都是瞒住江月依,怕她受惊,但祈允却说应该让江月依知道。 周姨娘必须死,但不是目前,要等幕后之人现身。 还有江欣云,她是上了族谱的江王之女,且祸不及子女,她再怎么说都是江王的孩子。江欣云以后还要嫁人,周姨娘身上就不能有污点。 如此以来,江王就更觉得亏欠了江月依。即便目前不能杀了周姨娘,他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 “王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妾身哪里知道荷香会为了妾身对郡主下此毒手,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姨娘额头已经磕出血了,还在苦苦哀求,似乎真的是冤枉了她。 而她身边的江欣云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她小声哭泣道: “父王 ,我娘真的没有要害姐姐,求您饶我娘一命吧!” 说完也连忙给江王磕头,又挪了方向朝江月依跪着求道: “姐姐,我娘真的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江欣云双眼通红,哭得我见犹怜,然而江月依内心毫无波动,只轻轻笑了一声,道: “那我想问妹妹,你给我下毒的药包哪里来的?” “下毒?!” “下毒?!” 江王夫妇同时瞪大了眼睛,江欣云脸色一片灰白,她忘了还有这件事。 而周姨娘的额头触地,闭上了眼睛。 江月依跟江王夫妇解释道: “爹娘,是容慧嬷嬷发现了,上次欣云妹妹晕倒,正是她自己自食恶果。” “后来问过大夫,那药短时间没确实只是会让人身体虚弱,但时间长了,脉象越来越虚弱,最后到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江王妃一脸后怕,她自认多年来对府中上下一碗水端平,从不苛待妾室。而在她看来两位妾室都是幼年因为家道中落被卖进宫当宫女,后来做了侍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也一直以为自家的后院是整个京城里都少有的和谐干净,没想到她女儿刚回家不足一个月,就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她女儿下毒! 而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她不敢相信,如果容慧嬷嬷没有发现江欣云下毒,那她的女儿会怎么样。 江王妃气的手脚发抖,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急促。 “我往日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的女儿!” “娘,别着急,女儿不会有事的,深吸一口气,别动怒。” 江月依握住江王妃的手,耐心安抚了好一会儿。 她了解江王妃的性子,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周姨娘隐藏多年,府中的下人也基本上都是经江王妃的手,所以江王妃心里的气愤她能理解。 原本一举一动江王妃都应该了如指掌,但毕竟她一双眼睛,府里府外那么多事情,人如果想钻空子也是很简单的。 比如周姨娘身边的嬷嬷,祈允猜测很有可能是幕后之人安插过来的。 “娘,趁着这个机会,您就再把府里内外肃清一遍。今日祈将军送我回来的路上,有人故意倒在我们王府的马车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 想抹黑王府。” “娘知道,娘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 江王妃咬牙切齿,她曾经也是火爆性子,虽然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但为母则刚,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江王妃也不会再像曾经那么天真了。 “爹爹,女儿毕竟是女子,朝中之事并不了解,但这目前各种风吹草动,您也要多个心眼了。” 江王自江月依出生后就交还了兵权安心当他的逍遥王爷,在大理寺也就只是挂个职,每日去点个卯就没事干了。 但如今皇帝身体大不如前,又一直未立皇子,朝中暗流涌动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没想到自家会被盯上。 江王身为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即便手中没有实权,说话的分量也在那里。 沉思片刻,江王道: “周姨娘杖责三十,关到柴房,严加看管。至于欣云,你下毒毒害嫡姐,小小年纪心肠如此冷硬,想必与周姨娘脱不了干系,送到祠堂罚跪,没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等这件事结束,本王就将你婚事定下,远嫁淮南,永远不得再回京城。” 他其实很早就看好了今年与江玥锦同一批来京城科考的考生,成绩不上不下,家境也算中等。 那考生家里只他一位嫡子,其余都庶出,家父是当地的商人。江欣云嫁过去也能安稳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考生性子平和,模样虽然不出众但在江王眼里也算老实的。 之前江欣云今年才十三,他之前还以为姊妹俩的关系好,便打算再留江欣云几年,到时候把江欣云记到王妃名下算作嫡出嫁过去,对方绝不敢慢待欺负她。 只是今日之事一出,江王只想立马把江欣云打包送走,眼不见为净。 他打算等科考结束,立刻将这件事定下来。 今日得江月依提醒,江王心中明白,江月依与祈允的婚事必须尽快定下婚书,绝不能让别人打他闺女的主意,拿来当争夺皇位的筹码! 江欣云不敢相信自己要嫁到淮南,连忙就要求江王收回成命。江王摆了摆手,不想再与这对母女多说一个字。 看似繁荣祥和的京城,暗中却早已波涛汹涌,只待时代一到,便会打破这份表面的安静。 第17章 温霁言晋江独家 周姨娘和江欣云被带下去之后,剩下她院子里的人,江王妃着手处理,并且让江月依在一旁看着。 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人盯上了江亲王府。 而如今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囡囡,以后你如果要出门,记得多带几名侍卫。” “爹爹,今日祈将军跟我说,他已经命人暗中保护我,您别担心。只是哥哥那里,您也得暗中多派几个人过去。”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用晚膳,情绪都不太高。 以前江王也是个直性子,出了事肯定第一时间进宫找他兄长告状。 可是如今涉及皇位,下毒之人还死在他府里,只怕皇上知道后会起了疑心。 江王此时大概心里正骂娘,皇位谁坐跟他有个屁的关系!他就想守着媳妇孩子热炕头,偏偏有人有把他拉入漩涡。 江王妃老老实实做深宅妇人多年,今日被接二连三的刺激,这会吃饭都心不在焉。 她想起方面在辽阔的草地上赛马,和将士们一起训练。那边没有这么多规矩道理,也没有阴谋诡计。 抬头看向院子里的四方天,她忽然有些怀念草原的味道了。 碗里突然放进来一块排骨,江王妃回神,看到江月依正朝自己笑道: “娘亲,等这些事情都结束,我们和祈将军一家出去玩吧。就去父王以前驻扎的地方,我还没看过大草原呢。” 江王也心动了,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不满道: “我们一家四口去,带祈允那个臭小子做甚。” “祈允以后也是我们家人啊,他可是你未来女婿。” 江月依眨了眨眼睛,反正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些话也不会传出去。 “臭小子今日就送你回了趟家,就把本王的囡囡骗成这样,看我明天不收拾他去!” 江王一想到自己乖巧可爱的闺女以后要嫁到别人家,就忍不住想要揍祈允一顿。 他朝江王妃道: “玉儿,你当年为什么不找个穷小子的父母结识下,这些直接把人招上门,囡囡就不用嫁出去了。” 江王妃原本还有些秋伤悲,听着父女俩一来一往的对话冲散了情绪,又被江王这句话说的哭笑不得,抬腿就踩在了江王的脚上。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的脚——” 江王下意识喊疼,刚出口想起闺女还在面前坐着,只能闭嘴强忍。 然后用极其委屈的目光眼巴巴看着江王妃,江王妃故意不看他,却低头弯起嘴角。 江月依看着眼前这一幕,牙突然有点酸。 …… 这边,祈允当晚就快马出了城门,五日之后抵达通州。 此行是奉皇帝之命,接一个人。 到客栈之后,祈允先沐浴换了身衣裳,然后直奔通州知府处。 到了府门口,祈允拿出令牌,门口小厮立刻跑进去,不出片刻,大门打开,通州知府胖胖的身躯像一颗球一样扑面而来。 “祈将军,微臣终于等到您了!” 那声音仿佛是等到了五十年没见的亲爹。 祈允冷着长生人勿近的脸, “人在哪,” “将军快请进,微臣不敢惊动别人,只暗中找了郎中过来看,现在人还昏睡着。” 知府姓汪,这个姓还是有点形象的。 汪知府亲自给祈允带路,一路上想提点其他的事情,比如能不能在皇上面前美言他几句什么的。 他说了个口干舌燥,祈允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来到后院的一处房子门口,祈允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里间床榻上躺着一个白衣少年。 与祈允年纪相差不多,只是身形消瘦,脸上毫无血色。 “汪知府,让所有人推出去守在周围,没我的命令你不得进来。” 汪知府连忙挥退房间里的两名下人,然后看到祈允正冷冷地盯着自己时,脊背一凉。 “臣,臣也出去?” “出去,” “是是是,臣就在门口守着,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您放心。” 一边拖着笨重的身体后退,一边不忘赔笑。 门关上之后,祈允打了个响指,一名黑衣人现身。 “看看他死了没,” 黑衣人抱拳,然后转身给床榻上的人把脉。 良久,他收回手。 “回将军,丞相大人脉象不平,似乎被梦魇住了无法苏醒,只能看他自己意志力。” “身上的毒被人封住了穴位,只要解毒后修养数日既可痊愈。” 躺在床榻上的人,是当朝丞相温霁言,年二十。 温霁言和祈允,正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一个从文,一个善武,能让皇帝内外安枕无忧的大旻两大权臣。 祈允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而温霁言则是绝世少有的天才。 三岁能作诗,五岁时熟读各类文章,十三岁时破格参加科举,成为新科状元。 在后面短短几年时间里,从户部一路直升到丞相,与祈允并列为一品大臣。 只是两人的性格,一个南一个北。 温霁言常年素衣,高风绝尘,身上总有一股超脱凡人的气质在。 用祈允的话来说,温霁言不去出家是寺庙的一大损失。 他看不惯温霁言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温霁言也不喜他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性格。 总之,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十分僵持。 “先给他解毒,只要人死不了,其他的不归我管。” 是的,皇帝让他来接温霁言回京城,就是为了确保人不能死。 温霁言一年前坐船出使外番,回来的路上被人暗算收了重伤还被下了毒。 他身无缚鸡之力,还好模样长得好看,被一村民救下,简单包扎后报了案。 通州知府一眼认出温霁言,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二话不说将人抬进府里,然后写了折子上报,才有了祈允后面的事。 暗卫依言开始给温霁言解毒,割掉了腿上已经被毒腐蚀的肉,就这么生割下来。温霁言额头冒出密汗,双手不自觉发抖,却依旧没苏醒的迹象。 然后就是用布包扎好,将解药给他服下,还好吞咽的功能正常。 祈允面无表情盯着暗卫做完这些,正打算走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出声。 “依依……” 祈允脚步一顿。 第18章 玉镯晋江独家 今日是初一,皇帝照例来了皇后宫中。 皇后也是精心打扮了许久,可她与皇帝同岁,如今都已经四十有余,又多年操持公务,年华终究慢慢老去。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坐下吧。” 皇帝是掐着点来的,到了正好开饭。 他们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明明是相携走过半生的夫妻,坐在一桌时却相顾无言。 但皇后知道,皇上昨日又召了太医,今日的脸色也不太好,偶尔还会低声咳嗽。 “皇上要多注意休息,龙体为重。” “这天气渐热,南方今年多雨水,朕担忧会有洪灾发生。” “皇上心怀天下,乃是臣民的福分,定能天佑我大旻。” 都是些客套的场面话,皇帝眼中闪过几分烦躁。 他来后宫是来放松的,不是来听和那些臣子一样的话。 这也是皇帝为什么喜欢去钱贵妃那里的原因,从不提政事,只把他当寻常人家的丈夫看待。 正出神,又听皇后说道: “臣妾听闻西北那边闹虫灾,不如就派大皇子过去亲自处理吧,也算磨练他。” “那江南水患,皇后又推荐谁呢?” 皇帝面色并无半分波动,似乎真的是随口一问。 皇后也没那么傻,直言道: “予儿与大皇子只差一岁,既然大皇子去了西北,予儿自然该前往江南。” 皇后起身亲自给皇帝盛了碗汤,笑道: “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可为皇上分忧,皇上也不必再像以前如此辛苦。” 她让二皇子江予去江南,除了想让江予在朝中树立地位的同时,还要他去办一件事。 “还是皇后考虑的周到,” 皇帝没碰那碗汤,面色平平。 “只不过江南那边只需要严加预防,朕已派了工部侍郎前去。” “西北那边,朕已经让人通知子初和予儿,让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去,相互之间可以商量。” 说完起身,看了眼皇后,淡声道: “朕还有折子要看,皇后早些安置,不必等朕了。” 这便是不悦的表现了,但因为是皇后,皇帝再气也不能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撂下这话就走了。 后宫女子本就不得干预前朝之事,何况皇后明里暗里想让皇帝立江予为太子,甚至想把大皇子外派的遥远的西北。 正要是让江子初一个人去了,十条命皇后都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如今计谋失败,还搭上了自己的亲儿子,气急败坏之下,一把掀翻了整桌的菜。 哗啦啦碎了一地,宫女们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依老奴看,既然皇上这边行不通,咱们还有世子那边。” 皇后缓了缓气,沉声道: “明日召世子进宫,” “是。 …… 周姨娘被关进柴房之后,她也没有表现出非常惊慌的样子,每日照常吃饭,毫不反抗。 看样子从她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了,江月依观察了几天周姨娘之后,目光转向了祠堂。 江欣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却要整日都待在阴深深的祠堂里,面对着众多牌位,对她造成了巨大的恐惧。 白日她需要抄写经书、女戒等等,晚上又因为恐惧而不敢睡。 不出五日,她就病倒了。 即便如此,江王妃也没让人把她挪出祠堂,就在祠堂的偏房弄了张床,就让她在那里养病了。 江月依过来的时候,江欣云死气沉沉躺在榻上,旁边的药碗没有动。 “滚!我不想看到你!” 声音嘶吼着,却没有几分力气。 江月依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拿出一碟碟精美的点心和菜肴,仿佛听不到江欣云的怒骂。 “妹妹既然生病了就得好好养病,虽然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但我这个做长姐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用不着你假好心!” “妹妹就算不管自己,难道也不在乎周姨娘吗?” 江欣云背对着江月依的身体一僵,猛地坐起身。 “你想对我娘做什么?!” 江月依这才笑了,温顺无害地眨了眨眼睛。 “我需要做什么呢?只是好心告诉妹妹,只有你心甘情愿嫁去淮南,你姨娘才能安然无恙。” “我凭什么相信你,” 在江欣云眼里,一切都是因为江月依! 之前江月依没回来的时候,她受尽府中上下的宠爱,出门也都是被万众 瞩目着的。 江月依才回来一个月,她的生活已经被打的天翻地覆,姨娘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心要弄死江月依。父王和兄长都围着江月依转,她出门就会听到有人议论她,说她是个庶女。 都是因为江月依! 被江欣云目眦欲裂的瞪着,江月依却由衷地从心底愉快起来。 刚刚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前世,她与燕鸿远闹出丑事之后,她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身,不想这么不清不白的嫁给他,然后闹绝食时,江欣云对她所言。 她前世回家之后与江王江王妃都不亲近,但明白江王妃是生育自己的母亲。在江欣云告诉她,江王妃因为自己重病在床,江王府又因为自己丢进了脸面时,她妥协了。 江月依前世胆小敏感,但心地善良,谁对她好一点她都无比信任,而这份没有脑子的善良却让她一步步走进深渊。 如今重来一世,她只在乎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谁胆敢动他们一下,她必定不会让他生离。 江月依留下东西就走了,不急不慢地又过了三日,江欣云让人传来消息:她嫁。 江王妃得到消息后,立刻带人去了柴房。 周姨娘已经关在这里数十日了,发髻凌乱,衣服也又皱又赃。 但江王妃进来时,她眼底迅速升了亮光,连滚带爬到江王妃面前。 “王妃娘娘,是不是查清楚妾身是无辜的?妾身真的不知荷香所作所为,也没有和外人勾结,求娘娘彻查!” “本王妃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欣云不愿意嫁去淮南,如今王爷大怒,要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去。” 周姨娘一愣,继而摇了摇头。 “云儿是王爷的女儿,王爷不会如此狠心的。” “欣云上吊未遂,如今已经起不来了,你好好掂量两边择一个。” 江王妃说完拂袖而去,留下原地呆滞的周姨娘。 下人迅速锁上门,柴房里又陷入一片漆黑。 这时,周姨娘缓慢从地上爬起来,背靠在门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从她贴身衣物里拿出一个玉镯。 这手镯戴在她手上多年,之前搜身时也经过检查没有问题,这才还给了她。 望着眼前的玉镯,周姨娘的目光慢慢涣散,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一幕。 “本王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不得圣召,不得回京。” “这玉镯就当是本王送你的礼物,若有一日,本王能坐到那个位置,一定不会负你。” 第19章 及笄晋江独家 江王府这几日忙得热火朝天,自从上次江王妃将上上下下敲打了一遍,还真的查出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人。 吃了这次的教训,江王妃拿出当年在战场上训练士兵的态度整顿了全府上下,发卖了不少人之后,府中的风气都为之一变。 处理完这些,紧接着就要准备江月依的及笄礼。 江王妃心中觉得江月依之前受了委屈,这个及笄礼江王妃卯足了劲要给女儿办的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 从府中上下的布置,到江月依的穿着打扮,那天请谁来做全福太太,江王夫妇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里讨论了好几日。 是的,江王妃折腾这些,都是江王同意的,甚至还有兴致与江王妃一同商量。 好在他宠女如命的名声早在十几年前就打出去了,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江月依也没闲着,除了每日与江王妃学习管家之余,亲笔给祈兰写了帖子,请她过来参加自己的及笄礼。 至于祈允那边,则由府里出面。 “绿芽,我怎么感觉有好多天没见到祈允了。” 之前一直盯着周姨娘和江欣云的事儿,后面接着就是配合江王妃各种试衣服买首饰,不知不觉就到了及笄这天。 早起坐在镜子前梳妆时,江月依忽然就想起了祈允。 “今日郡主及笄,祈将军一定会来的。” 绿芽和绿芙对视偷笑了一下,柔声安抚。 江月依一想也是,就安心挑选首饰装扮自己了。 此时,距离城门二十公里处的一个客栈,祈允正在交代暗卫。 “我先快马进城,你带人护送温霁言,不得有误。” “祈大将军,在下与将军一同乘马。” 温霁言端了早膳推门而入,刚好听到祈允的吩咐。他自觉麻烦了祈允多日,不想再让祈允派人护送。 而祈允压根不想搭理温霁言,只当做没听到,拿着刀就要出门。 温霁言也不生气,放下早膳走出门,还不忘找店小二交代一番,让小二把早膳送给街边的乞儿。 然后不紧不慢地赶在祈允上马前到了马厩。 “祈将军为何如此着急赶路?可是家中有要事?如果需要到在下的地方请将军客气。” 事实上,自从半个月前祈允听到温霁言昏迷时的一声呢喃后,心情就不是 很好。 他怕问出来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结果,等月儿及笄他就会上门提亲,在此之前,他不希望有任何变数。 温霁言是在解毒后的第二日就醒了,醒来之后又因为过度虚弱晕了过去,后面让人喂了参汤,修养了五六日就已经可以赶路了。 但是,他只能坐马车,还不能赶夜路,一日三餐都得喝药,每日要洗澡沐浴,祈允的耐心一度耗尽,恨不得把人打晕抗走。 直到及笄日近在眼前,祈允终于忍不住了,总归马车也就大半日的距离,他派暗卫一路护送温霁言,总不会再出事了。 结果听到温霁言这话,祈允觉得这种男人死了也是活该! 之前昏迷还喊她的名讳,结果竟然连她及笄都不知。 祈允彻底压不住自己的怒意, “你不知今日郡主及笄么?” 这是祈允第一次在温霁言面前提江月依,温霁言常年温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但他迅速反应过来,笑道: “在下与郡主并不认识,自然也不会去记她的及笄日。” “我都没说是哪位郡主,丞相就已经知道了吗?” “……” 这么多年,祈允第一次将温霁言怼了个哑口无言,他却并无半点愉悦。 “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丞相既然与郡主不熟,以后便切记不要随便呓语,有损郡主名誉。” 祈允策马离开,温霁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目光复杂。 他的确不知今日是江月依的及笄之日,同时他也没说错,在这一世,江月依的确还不认识他。 前世,温霁言与江月依是在宫里相识,皇后让江月依在上书房和三皇子、燕鸿远还有江欣云一起上课,他负责给他们上其中一门课。 在他眼中,江月依是个不太聪明的姑娘,被江欣云三番五次设计出丑,又见过她与祈允争吵,甚至多次在宫中宴会上因为别人有意教唆而闹出笑话。 但他也看过不一样的江月依,会自己躲在书房里哭,自言自语地反复教习那些宫规礼数。因为身体不好,她幼年未习过舞蹈,后来被人嘲笑后,自己就偷偷躲在上书房的后院里练到三更半夜。 从一开始动了恻隐之心,再到后来这个傻傻的姑娘一步步走进自己心里,等温霁言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一切都晚了。 他看到江月依面对燕鸿远时会露出羞涩的笑容,看到两人逐渐亲密。 温霁言深知自己的家境不如燕国公府,身体也不好,且她的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在一方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温霁言默默结束了这段感情,选择成全。 他本以为江月依能嫁给燕鸿远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他终究还是凡人,忍受不了亲眼看着自己心悦的姑娘嫁给别人。 和祈允一样,一个远驻北疆,一个再次出使外番。 但他的消息没有祈允灵通,等他再次从外番游历回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年,江亲王府成了空宅,燕国公府只剩下被大火焚烧的废墟,以及挂满素镐的将军府。 在听完府中下人的讲述之后,温霁言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白衣。 他刚离开京城,江月依就被人下了迷药,和燕鸿远在同一间卧房里被人发现。 两人当时并未订婚,甚至江月依身上还有和祈允的口头婚约。可想而知,江月依会被万人唾骂指点。 事发之后,江月依想要查清事实,还自己一个清白。她愿意嫁给燕鸿远,但不是以一副污名嫁过去,身为当朝郡主,她也有自己的尊严。 可后来被江欣云一番劝说之后她还是妥协了,而在她出嫁的第二日,江王府被抄家,还搜到了江王想要谋反的证据。皇帝大怒,却还是留了江王一命,流放漠北。 江月依嫁到燕国公府之后,才发现燕鸿远的院子里有一位姨娘,燕鸿远一改当初追求江月依的态度,整日留宿姨娘的屋里,还在大婚不久就给那姨娘抬为平妻,大打江月依的脸。并且任由妾室将正妻幽闭陋室、欺辱打骂。 这些都是在祈允回到京城放火烧了燕国公府一家之后,命人在街头巷尾散播出来的故事。 但是即便众人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又如何,人已经消香玉损,无法挽救。 温霁言吐血之后再次卧病在床,一日昏睡过去之后,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了通州知府的客房里。 内心无比震惊之后,他明白这是老天给他从来一世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好好把握,绝不会让江月依再遭前世的苦难。 想到前世江月依的及笄礼还出了事,他也顾不得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侧身上马追赶祈允。 …… 这边江王府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一辆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伴随着长长的礼单和众人 相互寒暄道贺声,里面也分外热闹。 江王和江玥锦在前院招待男客,江王妃则是负责后院的女眷。 江月依一直让下人盯着门口的动静,如果祈允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祈允没等来,倒是祈兰来到她的院子,江月依一副幼女装扮,白嫩的脸颊仿佛都能掐出水来。 “见过郡主,恭喜依依姐姐今日及笄!” “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快点过来坐。” 江月依招手,拉着祈兰坐在她身边,然后悄声问她: “我问你哦,你哥来了吗?” 祈兰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 “兄长现在估计正往这边赶呢,” “他在忙什么呀,该不会我礼都过了他还没来吧……” 江月依嘟囔了两句,嘴角目光可见地拉了下来。 前世祈允到的时候自己的及笄礼已经过了,还蓬头垢面的,当时她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这一世,她不希望祈允再错过自己的及笄礼了。 然而等到江王妃派人过来催,祈允依旧没过来。 紧接着,皇帝皇后以及太后,都来了江王府。 众人震惊之余,各家都在考虑等郡主及笄之后,立刻找媒人上门提亲! 外面此起彼伏的行礼声,江月依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等了。 祈兰已经先去家祠那边,及笄礼设在家祠的东屋,院子里坐满了男女宾客。皇帝皇后和太后坐在上位,江王夫妇坐在右边。 东屋是翻新过的,里面左右两边站着侍者,全福太太是请了钱贵妃娘家的嫡母,钱国公府的老夫人,她年过八十,一生幸福美满,自老国公过世之后就一直吃斋念佛,极少出面。她负责给江月依绾发梳头,能请她出山也是极不容易的。 江月依身后跟随者容慧嬷嬷以及绿芽绿芙,传过长廊花厅,来到众人面前,这也是她自回京之后第一次正式亮相。 无论别人的目光如何打量,江月依只想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然而,依旧没有。 第20章 好看晋江独家(加更) “臣女参见皇祖母、皇伯父皇伯母。” 江月依先给太后皇帝皇后行礼,然后在礼者致辞之后走进殿内,由全福太太给她梳头,将少女时期的发髻松开,和剩下的青丝一起绾成一个圆髻,再戴上郡主品级的发冠。 在进行这些的同时,一旁的礼者也同时在诵读祝福的诗词。 有皇上在,众人皆认真观礼,不敢马虎对待,丝毫没人注意,有人从门口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祈允没有去早就给他安排好的位置,而是站在了一个距离江月依稍近的地方,亲眼看着小姑娘的三千青丝被绾起,象征着少女时期的额前碎发也被全数梳了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当年那个扒在门后偷偷看他的怯懦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褪去青涩,精致地五官完全长开,如牡丹盛开,国色天香。 祈允心底忽地升起了一抹冲动,想到温霁言,他感觉自己偷藏的宝物被人觊觎,想要藏得再深一些才好。 礼成之后,江月依要出来再给太后三人行礼,皇帝的近侍也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亲王之嫡女江月依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特封为江亲王府从一品郡主,赐而徽号琅玥,食邑一千五百户、黄金白银各……钦此!” 江亲王府上下皆朝皇帝行礼谢恩,江月依低着头,心想上一世她及笄时品级为正二品,并未食邑,只赏了些金银之物。 从一品乃是太子之女才会有的品级,她也算是被特封了。 只是…… 祈允为什么还没来! 江月依在心底腹诽,祈允今日若是不来,等她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质问他! 想到祈允急得满脸通红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江月依的唇微微弯起,跟着江王妃起身的瞬间,余光看到了自己右手边一排内侍的后面,祈允负手而立,正望着他。 一双杏眸瞬间绽放出亮光,满眼的惊喜毫不掩饰。 或许时江月依的目光太过明显,江王妃都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自家闺女低调些。 如此,整个及笄礼就已经成了,后面的宴席还是分两边,由江王和江王妃负责。 郡主的冠服太过繁琐厚重,江月依回去换了一身轻便的。 却在回去的路上再次被燕鸿远拦住,江月依眼中闪过烦躁。 “郡主,恕在下 失礼,在下只是想亲手将贺礼赠给郡主。” 燕鸿远彬彬有礼,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今日着实被江月依惊艳了一把,上一次见她,江月依的打扮的极为素净,也多显幼态。今日她一身绯色郡主冠服从房中走出来时,燕鸿远半响都没回过神。 忽然觉得皇姑母的提议不错,娶江月依为正妻,对燕国公府百利无一害。 这么一想,燕鸿远的礼物也送的真心实意了不少。 江月依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枚玉佩。 前世她及笄这日因为江欣云不希望自己出风头,给她下了药,导致她在及笄礼上当众晕倒,这礼物也是由江欣云转交。 “燕世子赠礼,请前面左拐,财房有礼者登记造册。” 任凭换其他人,江月依也会委婉一点,唯独燕鸿远,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跟他有好脸色。 “郡主……真是性情中人。” 这已经是燕鸿远被江月依怼了,面色一度不太好,但想到皇后的嘱托和家中父母的再三请求。他只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郡主,在下——” 话刚开口,就看到江月依眼睛一亮,朝她身后招手道: “祈允哥哥!” 燕鸿远一愣,有些不自然地回头,果然肯定了祈允正朝这边过来。 突然间,燕鸿远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 祈允也是来给江月依送生辰礼的,这礼物他准备了一个多月,就为了今日亲手送给她。 结果刚走到这就看到燕鸿远拦住了江月依,也看到他手中精美的盒子。 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得匆忙,也没包装一下就带过来了。 正要拿出来的东西又被他默默往袖子里缩了缩。 “鸿远怎么在这,” “我……” 燕鸿远一时语塞,他与祈允年少相识,在祈允父亲没牺牲之前,他们两人关系十分不错。 后来祈允上来战场,再回来之后,祈允位极人臣,而他还未致仕。两人之间关系疏远了些,但还是好友。 至少在祈允心中,燕鸿远一直是自己年少玩伴。 江月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可不希望祈允被燕鸿远骗了。 “燕世子应该是找不到收礼的地方,说要亲手赠我。但我与世 子并不相熟,于理不合,便拒绝了。” 燕鸿远手里的礼物瞬间有些烫手似的塞回自己手里,不敢看祈允。 被江月依这么一说,祈允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燕鸿远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琅玥郡主说笑了,这只是一个误会,本世子还有事,先行告辞。” 燕鸿远是彻底待不下去了,灰溜溜地带着东西走人,他完全没想到江月依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留。 这种女人,油盐不进,长的再美他也招惹不了。 燕鸿远走后,祈允还有些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 温霁言那货想跟自己抢就算了,怎么自己的好友也要争?燕鸿远是早就知道自己与江月依的婚约,他竟然还敢! “祈允,你发什么愣呢,你最近干嘛去了?怎么弄得一身灰尘啊?” 江月依拍了拍祈允,祈允回神,听到江月依的话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最近有些忙……”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怎么感觉你又黑了?” 江月依说的是实话,他来回都骑马,路上暴晒,可不是黑了几个度。 不过好在他本来整日就黑着一张脸,也不算太明显。 就是在江月依这里,祈允对她总是凶不起来的,呆愣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憨。 “我知道了,今日郡主及笄,我来得及,并未……” 江月依朝他出掌心,明媚的五官离他不过咫尺,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娇俏。 “我知道你一定准备了礼物,快点给我看看。” 充满希冀的目光让祈允完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伸手就把簪子拿了出来。 给完又有些不安,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我,我来得急,忘记备礼盒,这簪子……郡主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再挑选合适的给你。” “不会,我很喜欢。” 江月依看到前世陪自己走完最后一程的墨玉簪子,上手摸了摸,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抬头看向祈允,认真朝他道: “祈允,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这句话她前世就应该说了,可惜……唉算了,过去的遗憾不必再提,她只要这次不再留下遗憾就好。 “郡主喜欢就好,” 见她是真的喜欢,祈允才松了口气。 “祈允,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江月依说完就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脸上温度越发的烫。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个小姑娘,从未如此大胆的说过话。 如果上次让祈允擦眼泪是她冲动之下,那一次,她是怀着懵懂的春心,在自己长大成人这天,希望让喜欢的人亲自为自己戴上这枚意义非凡的簪子。 而这次,祈允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也没再说于理不合。 从江月依手中接过簪子,极为认真地将发簪插进发髻之中。 他的个子比江月依高出半个头,江月依身形娇小,相当于被他的手臂包裹着,鼻尖对着祈允的脖颈处,周围充满了祈允身上的皂角味道。 而与此同时,她的呼吸不自觉喷在了祈允的脖子上,祈允又何尝闻不到眼前小姑娘身上的花香味。 手微微一抖,开口时嗓音微哑: “好了。” 江月依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忍不住在祈允面前转了个圈,眉眼弯弯。 “好看吗?” 女孩一身华服,朝他笑魇如花。 祈允忍不住弯了弯唇,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好看。” 第21章 旁系晋江独家 晚宴散去之后,燕国公夫人一回到家就连忙叫燕鸿远过来问话。 “怎么样,郡主可收下礼了?” “母亲,琅玥郡主与祈允早有婚约在身。” 燕鸿远将东西放到桌子上,意思很明确了。 燕国公夫人却不以为然, “他们当年只是口头约定,且如今祈家连个主事的长辈都没有,江亲王不可能把郡主下嫁过去。” 她以为是自家儿子不喜欢江月依,循循善诱道: “娘今日也见了那郡主,模样身形都是数一数二,看着也乖巧端庄,你若实在不喜欢,娶进来之后做个面子功夫就是。” 在燕国公夫人眼中,自家乃是皇后母族,儿子也是人中龙凤。只可能是自家儿子看不上江月依,江月依一个闺阁姑娘,面对不苟言笑的祈允和温润如玉的燕鸿远,怎么着都不会喜欢那个只会耍大刀的莽撞人。 但她越这么说,燕鸿远就越觉得脸上无光,直接起身道: “儿子与祈允是好友,祈允心中早有她,儿子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请母亲转告姑母,恕侄儿愚笨,娶不了郡主,请姑母另想办法吧。” 说完不管燕国公府夫人的脸色,转身挥袖离开。 “你这孩子!” 燕国公夫人没办法,第二日就进宫见了皇后。 皇后听完,沉默了半响。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过江月依会选择祈允。 “娘娘,您说……这会不会是江王的意思?” 燕国公夫人还是觉得江月依的婚事由江王夫妇做主, “当年江王妃与祈家夫人交往甚密,后来祈家出事后,江王妃还亲自将那两个孩子接到了江王府居住。” “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王妃若执意将自己女儿嫁给好友的儿子,想必郡主也不能拒绝。” 燕国公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猜测是对的,皇后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嫂子就先回去吧,本宫自有打算。” 皇后整理了一下衣袖,神情并不算亲和。 她确实与燕国公府没有那么亲密,只是被迫绑在一条绳上,才不得不结盟。 “是,那臣妇就先告退了。” 燕国公府夫人也明白,所以她在皇后面前一 直都是谨言慎行,丝毫不敢以长嫂之名拿乔。 她离开之后,皇后这才面露愁色,叹了口气。 身边的宫女立刻上前给皇后捏肩捶背,宽慰她: “娘娘也不用太着急,如今殿下已经前往西北,一切等他回来再打算也来得及。” 皇后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头。 “大皇子背后有皇上撑腰,本宫的儿子却被一个庶子压了一头,让本宫如何不急?” 只要一想到钱贵妃多大年纪了还像个无知少女一般,永远被皇上罩在他的羽翼之下,皇后便觉得一刻都不想再多等。 猛地抬头,眼底一片漆黑。 “江亲王府,必须为本宫所用。” “本宫记得江王还有个庶女,昨日也没见她,去打探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 …… 再说温霁言,他的身体终究比不上祈允,才走到一半就已经吃不消不停地咳嗽,只能下马里休息。 暗一也随后跟了上来,看到温霁言脸色惨白坐在地上喘气,连忙上前打开水壶递过去。 “大人请用,” 温霁言要是挂了,自个儿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大人,我们家主子是要去参加琅玥郡主的及笄宴,之前主子答应了郡主的。您不必着急赶路,属下一定会将您安全送达丞相府。” 温霁言喝了两口水总算缓了过来,闻言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主子与郡主关系很好吗?” 他明明记得前世江月依与祈允关系并不融洽,且江月依在及笄礼上晕了过去,祈允后来都没有去探望过她。 暗一并没有这么容易就上当, “这都是主子们之间的事,属下并不知情。” 温霁言明白,也没有再追问。 他的身体也扛不住快马加鞭,只能坐回了轿子,等进城时,城门已经快要落锁了。 街上倒是还有不少小贩在收摊,边收边聊起今日江王府郡主的及笄礼。 毕竟一个女儿家及笄礼办的如此隆重,除了琅玥郡主之外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听说今日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去江王府了,琅玥郡主这个及笄礼也是史无前例了。” “毕竟江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咱们大旻也没有公主 ,这郡主可不是无比珍贵。” “说的也是,我可听我三舅妈的四姐夫的六表弟亲口说的,那郡主模样比天仙还美,又如此受宠,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的公子。” “这谁要是娶了琅玥郡主,可不就一步登天了。” “要不你去试试,说不定郡主看上你了?” “我怕被江王追着打我十条街!”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传进马车了,温霁言面露疑惑。 前世他也是这个点回来,路上的人都在说白日江王府郡主当众晕倒一事,这次怎么并没有消息传出来? 不过,没出事自然是好的。 不知郡主是否还会去宫里学习,温霁言面上忽然有些紧张。 他该如何与郡主相识…… “大人,丞相府已经到了,属下就先回去复命了。” 马车停了下来,暗一完成任务,正准备告辞。 “辛苦了,替我向祈将军道谢。” “是,属下告辞。” 忽然又想到还有祈允在,就祈允那个身强力壮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身体,温霁言觉得,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暗一很快回到将军府的书房推开门看到祈允正低头看什么东西,面色出奇。柔和。 他知道,今日主子去江王府一定十分顺利。 “主子,丞相大人已经安全回到丞相府。” “暗一,你觉得祈家还有哪位长辈可以去江王府提亲?” 祈允语出惊人,暗一愣了下。 “祈家根系都不在京城,且族中只有旁支……” 祈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往上数三代是猎户出身,嫡系如今只有祈允祈兰和祈君三人,旁系并无太突出的成就。 如果请旁系里的长辈去江王府提亲,多少显得不太郑重其事。 祈允显然也是想到了,所以才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办。 “不如,将军自己去呢?” 第22章 李枫晋江独家 及笄之后,送到江王妃的帖子多到数不过来,江月依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馍馍。 更有甚者,已经请了媒婆上门。 “抱歉,我家女儿还小,且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和王爷都想再留两年。” 又送走了一家出门,江王妃坐回椅子上,捶了捶腰。 “这都是今日第几个了,这样下去我可要累死了。” “这证明咱们家郡主受人喜爱,之前王爷都在及笄礼上说过了,没想到还是来了这么多人,可见有多看重咱们郡主。” 江王妃笑了笑,她身边的嬷嬷又道: “这几日王爷的脸色都是黑着的,昨日还在说再有人上门就让门房打出去。” 江王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所以今日上朝,看的祈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江伯父,” 祈允在别人面前再冷漠,到未来岳父这里,也只能老老实实弯腰拱手打招呼。 结果,江王冷哼一声,压根没打算搭理他,直径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祈允摸了摸鼻子,自觉此时应该闭嘴。 散朝之后,祈允正打算溜,江王咳嗽了一声。 “祈允,本王有事找你商量。” 这会轮到祈允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了,但他也不敢问,只能应下,跟在江王身后出了宫。 路上,江王欲言又止,可以祈允的脑子压根就没看出来江王的纠结,眼看就要到宫门了,江王这才主动开口道: “这两日来本王府上提亲的人不少,上到公侯下至皇商,挑得本王眼花缭乱,你不如帮本王掌掌眼?” “……” 祈允自然知道最近江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祈兰也催了他好几次,让他抓紧时间上门提亲。 只是他有苦难言,愁了好几日了。 每当写给时候祈允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当初不请个先生多教他两本书,也不至于现在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 光是上门提亲的话,祈允就反复对着暗一教习了无数遍,导致暗一已经忍受不了,这两日都是其他暗卫跟着祈允。 除此之外,他还想再见江月依一面,当面且正式地对江月依说明心意,这是祈允认为应有尊重。 突然被江王这么一问,还好祈允已经十分熟悉为了岳父的脾 性,连忙说道: “郡主乃是江伯父之女,聪慧伶俐,自然引得百家求。祈允知伯父不舍郡主,便不敢给伯父添忧。” “郡主年纪还小,也希望多陪伴在伯父伯母身边,祈允遵从郡主一切想法。” 少年的嗓音并不显得稚嫩,反而透着成熟稳重,也听得出他的郑重认真。 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他愿意等,等到江王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为止。 江王终于抬头看了祈允一眼,祈允的目光并不躲散,良久,江王拍了拍祈允的肩膀,笑道: “这倒是有本王当年娶你伯母时的风范。” “只不过,臭小子,想要的东西你得先定下,那才有机会得到他。” “小心哪天本王的王妃看中了别家的小子,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祈允的脑子突然就蹦出来温霁言的脸,吓得他背后一凉,连忙道: “江伯父,我——” “天色不早,囡囡要在门口等急了,本王就先回家了。” 江王得到满意的答案,立马上了马车回家,再不肯多说一个字,留下在原地凌乱的祈允。 祈允回到将军府,祈兰正在训祈君。 “以后那种话不可以乱说,知道了吗?我如果再听到你说,看我揍不揍你屁股!” 十岁的祈君看着自家阿姐的拳头浑身一激灵,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敢了不敢了,阿姐别揍我。” 这是祈允正好进屋,祈君看到救星来了,立马大声喊道: “兄长,你回来啦!” 并且屁颠屁颠跑过去给祈允搬凳子,相当殷勤了。 “兄长,我今日让厨房炖了牛肉,快尝尝。” 祈兰在祈允面前还是有点怕的,立马就收了刚刚那副制霸全场的态度。 “祈君,又惹你阿姐生气了?” “我没有!” 祈君立刻为自己辩护,目光触及到祈兰凶狠狠的目光,立刻怂怂地低下了小脑袋。 祈允看向祈兰,祈兰立刻微笑道: “是这样的兄长,今日阿弟与巷子里的小伙伴玩耍,我听到别人问他郡主是不是要嫁给别人了,不嫁给兄长。” “阿弟性格莽撞,张口就朝那个孩子发誓,说兄长一定会娶郡主给他当嫂嫂。” “兄长,郡主及笄之后,您一直没有表示,任由别家前去江王府提亲,郡主万一真的赌气答应别人了怎么办?” “我想着这事关郡主的名誉,这才说了祈君几句,让他以后谨言慎行。” 祈允一开始还觉得正常,后面怎么越听越不对劲,这难道不是在变着法的说他? 抬眼一看,祈君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兄长,郡主什么时候嫁过来给我当嫂嫂啊?” “……” “兄长,郡主会不会被别人娶走啊?那兄长怎么办?兄长会哭鼻子吗?” “……吃完了跟我来书房,抽查你的功课。” 祈君立马低头扒饭,装作没听见。 …… 及笄之后,今年的科考也快开始了。各家各户有学子的都在闭门读书,京城里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从各个地方赶来的考生,一时间京城的客栈都人满为患。 江玥锦这次从书院回来之后就不去了,安心在家复习备考,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位同窗。 同窗姓李名枫,是一年前从淮南来到书院求学与江玥锦相熟,正好他也要参加今年的科考,江玥锦便邀请他来府中暂住。 此事江王和江王妃是同意的,江王当初就是看好李枫的人品家世,欲将江欣云许配给李枫。 再说周姨娘和江欣云,那日江王妃找过周姨娘之后,周姨娘沉默了几日,最终还是没给江王妃任何回答。 在背后之人和女儿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这事江月依自然第一时间就让人转告了江欣云,即便她一开始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欺骗不了自己。 随着李枫入府暂住,江欣云也从祠堂搬回了自己的院子,只不过院子里用了很多人看守,未经允许,她只能待在里面。 不过第一日用晚膳的时候,江王妃还是让人带了江欣云过来。 “枫哥儿不必紧张,我们家与寻常人家一样,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若有缺的用的,尽管找伯母。” 李枫连忙摆手,他原本已经十分紧张了,毕竟王府不是一般人家。 “李枫已经多有打扰了,府中十分照顾,多谢伯父伯母。” 江玥锦看出好友紧张,便笑道: “我父亲母亲都极好说话,你就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安心住着就是。” “对了,母亲,妹妹今日怎么又不在?” 江玥锦又搜罗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准备送给江月依,结果回家之后半天没看到妹妹的身影。 “你妹妹今日约了阿兰,姊妹俩去逛街了,估计要晚点才能回来。” 这时嬷嬷进屋,后面跟了江欣云。 一身阮烟罗裙翩翩走来,瞬间吸引了李枫的目光。 江欣云低眉含目走到江王妃面前屈膝行礼,恭敬柔顺。 “女儿参见嫡母。” 与半个月前嚣张跋扈的她仿佛是两个人,自从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不哭不闹,每日除了抄写经书就是绣花熏香,乖巧的让人不可思议。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王妃也没为难她,神色淡淡。 “起来吧,这是你兄长的同窗,比你大两岁,便称一声表兄吧。” 江欣云这才抬头与李枫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晗首行了个万福礼。 “云儿见过表兄,” 李枫见过不少美人,但是像江欣云这种娇贵的王府小姐却是第一次接触,瞬间觉得自己以前见过的都是庸脂俗粉。 连忙起身拱手回礼,尽显斯文儒雅。 “二小姐多礼。” 江王妃坐在上位,将这对年轻男女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晚膳也准备好了,大家过去一同用膳吧。” 今日江王和江月依都不在,江王妃只当自己是背景板,而江玥锦……他眼里只有功课。 是以这顿饭吃完,两人的心境发生了什么变化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枫自然神清气爽,他倒没觉得庶女又什么不好,毕竟庶女也是江王府的庶女,江亲王的女儿。 只要娶了江欣云,他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毕竟江王府的女婿,回到淮南他都能横着走。 至于嫡女他也有所耳闻,本想着今日能一睹美人风采,却不想人不在府中。 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这还有半个多月的日子,总能见到的。 嫡女他自然不敢奢望,但多看两眼又不犯法。 李枫做着江王府女婿的美梦,另一边江欣云等到夜深人静,才捂着嘴落下眼泪。 她极度厌恶李枫,在她看来,李枫要家世没家世,要容貌没容貌,连祈允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是她只能忍着恶心接近李枫,只要能得到李枫的信任,带她出府,她才有机会逆风翻盘?? 第23章 解忧晋江独家(加更) 今日珍宝堂出了些新品,还有满月楼出了新的菜式,江月依回到京城之后极少参加贵女之间的宴会交际,所以这都几个月了也就跟祈兰混熟了,便邀请祈兰出去逛街。 祈兰正想找机会刺探刺探未来嫂嫂的口风,顺便跟江月依打好关系,以防被别人抢走了。 江月依看中一个牛角梳,祈兰二话不说就掏钱。 “阿兰你别,我带了银子的,绿芽结账去。” 然而还是祈兰快了一步,她笑眯眯道: “依依姐,早上出门时兄长知道我是要跟你一块,他特意给了我银子嘱咐我,依依姐看上什么尽管买,我兄长买单。” “这话……是你兄长说的?” 江月依怎么这么不信呢。 “真的是我兄长亲口跟我说的,” 怕江月依不信,祈兰立刻伸手拿出一叠银票,吓得江月一赶紧捂住银票塞回她荷包里。 低声道: “财不外露,快收起来。” “这下依依姐总该相信我了吧,真的是我兄长交代我的。” “信信信,我相信还不行嘛。只是我自己不缺零用钱,你兄长他身为将军,底下还有那么多将士们,让他不必为我破费。” 一边说着,一边放回那个牛角梳,从掌柜手里拿回银子塞进祈兰的荷包里。 看祈兰一脸震惊望着她,她歪了歪脑袋,笑道: “别看我是郡主,但是我也很勤俭持家的好嘛。” “你小小年纪就管理着好几家铺子,我没有赚钱的能力,但是也知道赚钱的不易。” 祈允手底下有二十万大军,里面一半以上都是随他还有曾经的祈大将军上过战场,有人在战争中砍断了手腿,也有人当场战死。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妻儿一大家子要养活,虽然朝廷会给予相对的补助,但由于人数众多,国库吃紧。 所以很多时候祈允的俸禄还有铺子里的一些收入都被送到了那些急需用钱的将士家属手上。 祈兰没想到江月依竟然还知道这些,她生来金尊玉贵,也知道将军府基本入不敷出,却不嫌弃,反而很理解自己兄长的做法。 这在娇生惯养的贵女之中,难得可贵。 两人走出店铺,边走边聊,祈兰越发喜欢未来嫂嫂。 他们俩聊的正开心,忽然有人冲过祈兰的身边撞了她 一下,然后迅速朝前跑过去,他手里拿着的钱袋正是祈兰腰上的那个。 “我荷包被他抢了!” 祈兰惊呼出声。 帮未来嫂嫂买单可以,但是如果银子被偷了,她会肉疼很久的! 江月依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但乞丐已经跑出很远,而且她今日出门只带了绿芽,身边两个侍卫都没有。 这时,前方一位白衣公子让他身后的侍卫出手,迅速抓住了乞丐,拿回了银子。 江月依和祈兰连忙上前道谢: “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温霁言勾唇笑了一下,如微风拂面。 “霁言见过郡主,” 江月依也是到了跟前才认出温霁言,不过她是因为前世,温霁言又没见过她,而且她现在还戴着斗笠,怎么会一眼知道她是江月依? 略微思索了一下,江月依只作不知,诧异道: “不知公子贵姓?怎会认出我来?” “在下姓温名霁言,几年前有幸路过江南,与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温霁言也没撒谎,他三年前准备出使外番的时候,正是从江南坐船路过,因为好友邀请,便在江南住过几日。 这事江月依不记得,但是前世温霁言曾在宫中教她读书,也多次出手帮她解围,是位实打实的正人君子,因此她也没怀疑温霁言的话。 这边祈兰仔细查看了荷包,发现银子并没有缺少之后放心一笑,结果抬头就看到未来嫂子和这位陌生男子聊的正开心。 心中瞬间响起了一级警戒,主动出声道: “依依姐,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办,我们先回去吧。” 江月依闻言,就跟温霁言道别。 “那我就先告辞了,” “郡主慢走,改日霁言再上门拜访。” 祈兰越听心越惊,拉着江月依就上了马车。 看她脸色焦急,江月依关心道: “阿兰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没事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一点小事没处理,不着急。” 见江月依不再追问,过了一会,祈兰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依依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当我嫂嫂啊,这样我们就能每天在一起玩了。” “ 唔……这个应该问你兄长才对。” 江月依毕竟还是小姑娘,提到嫁人她还是会不好意思,但说的也不假。 她这几日也正想不通祈允为什么还不来提亲,要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见不到他,真的很想揍他。 晚上在满月楼吃好饭,祈兰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遇到温霁言的事情跟祈允说了一遍。 祈允低头看书,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你,你再这样无动于衷,小心依依姐真的嫁给别人了!” 祈兰气到跺脚,说完就跑了。 其实只要她看一眼祈允手里的书,就会发现祈允正在看诗经。 祈兰走后,她话在祈允脑海里反复播放。 还有眼前这些晦涩难懂的诗句,都让他越发暴躁。 黑着脸问暗一: “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能干什么?还没我手里的刀好使!” “……主子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强求,想必郡主也不会介意的。” 提到江月依,祈允沉默半响,还是拿起了那本诗经,硬着头皮往下读。 看得暗一心里仰天长叹:爱情果然能让人鬼迷心窍! 其实祈允只是觉得自己每次见到江月依就不知道跟她聊什么,他整日接触都是腥风血雨,女儿家不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自从温霁言回来之后,他总觉得那一款会是江月依江王妃乃至江王都很喜欢的女婿人选。 方才又听祈兰说温霁言和江月依第一次见面就聊的开心,越发坚定了他要多读几本诗词歌赋才能超过温霁言那厮! …… 而没过几日,温霁言果真带了几本书拜访了江王府。 因为有前世的关系,温霁言知道江月依喜欢看一些带有神话传说色彩的话本子,而他走南闯北,什么奇闻异事没见过。 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可不就越来越近。 这日在江王府的后花园,江王妃让人摆了几桌酒菜点心,叫来了江玥锦和李枫,江欣云也在。 “锦儿,枫哥儿,这是丞相温大人,他今日有空,你们若是有什么问题,可请温大人帮你们解答。” 这是江王妃提前问过温霁言,与他商量好的。 江玥锦眼睛一亮,朝温霁言拱手道: “玥锦早就听闻丞相大人盛名,今日 一见,终生无憾。” “世子严重了,我不过是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一点罢了,世子若有疑问,在下必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温霁言的性格温润如玉,与江玥锦十分相似,不过前者通透洒脱,后者怀有少年抱负。 李枫也跟着问了几个问题,但他的志不在此,而在江欣云身上。 至于一旁的江月依,他有贼心没贼胆,哪怕对江月依垂涎三尺,在众人面前也是恭敬有礼,毫不越界。 李枫这人十分现实,他当初进书院学习是为了科考不假,结果运气好与江玥锦结识,他就明白自己可以更近一层楼。 他明白自己学习能力不如江玥锦,在受到江王暗示之后迅速作出选择,迎娶江欣云会让他全家鸡犬升天,何乐而不为。 他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楚,自知招惹不起江月依,所以绝对不会作出任何冒犯江月依的事情。 对于江欣云,他表现的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举手投足之间又不失亲近爱慕的意味。 加上江欣云有意迎合,两人已经眉来眼去好几日了。 按照李枫的设想,等科考结束放榜之后,江王就会与他明示结亲意向。然后他就可以娶了美娇妻,风风光光回家。 江王妃离开之后,江月依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看温霁言今天给她带的话本子,而江玥锦和温霁言则就一些文章展开了讨论。 江欣云察觉到这是个机会,她起身便花园深处走去,丫鬟正要说话,她又叫上了李枫,李枫求之不得,屁颠屁颠跟上了。 “我去散散步,有表兄陪着,你们不必再跟。” 丫鬟心想府中各处都有侍卫看守,且两人这样子明显不想被人打扰,她就没跟上去。 等走了一段路,江欣云蹙着眉,神情悲伤,李枫见状主动开口问道: “二小姐可有什么烦恼之事?李枫愿为二小姐解忧。” 江欣云等得就是这句话,但她面前并无太大变化,声音娇柔: “表兄有所不知,我有一手帕交,她家前些日子出了点事。我本想去看她,母亲却怕牵连到王府,所以我心中一直为她担忧。” “二小姐果然是心善之人,只是王妃娘娘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为了二小姐好。” 江欣云闻言,眼中讽刺一闪而过,再抬头时,双眼含泪望着李枫。 “表 兄,我这有些银两和女儿家的东西,不知表兄能不能帮我送到对方手上,也算了我一番心意。” “等放榜之后,我与表兄离开京城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云儿只想最后为她做些事情,还望表兄成全。” 第24章 直性子晋江独家 又过了数十日,科考开始的前一天,李枫借出去透气的理由出了府。 他特地进了一家成衣店,然后从后门换了身衣服出来,驾马来到城外一处庄园。 “咚咚咚,” 吱呀一声,门开之后出来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她看了李枫一眼,声音苍老。 “你找谁?” “请问您是杜大娘吗?我受一位小姐的委托,将这些东西转交给您。” “是江小姐让你给的?我代我家小姐谢过她。” 李枫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那荷包是用针线封死的,他如果强行打开就会被发现。 按照江欣云的要求,他将这些东西给了那位老人家,之后左顾右盼没发现人这才松了口气离开。 而那位所谓的杜大娘回到院子之后拆开荷包,里面确有一些银票,有两张银票粘在了一起,用小刀小心划开之后,里面就是一个字条。 看完之后她将纸条塞进细小的竹筒里,绑在鸽子身上,然后放飞了鸽子。 鸽子飞进皇宫,被一名侍卫抓住收了,收好竹筒后他走过角门与一名宫女擦肩而过。 “娘娘,这是宫外递进来的,她同意了。” 皇后没有去看,她正闭眼享受着宫女的按摩,神情舒缓。 “本宫知道她是识时务的。” 抬了抬手,宫女行礼退下,只留她与嬷嬷。 “娘娘,难道真的要让咱们世子娶一个庶女吗?” 几日前,皇后的人查到江欣云被软禁在江王府,但是却始终查不到原因。皇后猜测目前正是拉拢江欣云的好时机,但是经过上次江王妃的整顿,想要把消息传到江欣云身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枫身边有一学童,自从进了江王府之后李枫一直扮演着克己守礼的读书人,而他的学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且他跟在李枫身边多年,一直很讨李枫喜爱,身上也有不少银票,经常出没各处的青楼赌坊。 那学童给江欣云递过一次消息,但差点就被看管江欣云的人发现,察觉到不对劲的他不肯再帮江欣云传递消息出府,江欣云无奈之下只能找了李枫。 皇后提出的条件是让江欣云嫁给燕鸿远,要求则是江王必须投靠二皇子一派。 江欣云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否则她就只能嫁给李枫,所以她同意了合作。 不过…… “本宫只说会让她嫁给鸿远,她生母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怎配当燕国公夫人。” “娘娘的意思是……” “科考结束之后,宫里会邀请众人参加宴会,届时我自有打算。” …… 由于温霁言和江王府走得越来越近,人群中不免出现了许多声音。 “你说这江王是不是打算将郡主许配给丞相大人啊?” “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你没发现最近丞相下了朝都直接跟江王回去王府了,然后一直待到日落才出来。” “丞相大人多才多艺又位高权重,长得貌比潘安,我看与郡主还是十分般配的。”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诶我说,上次那个信誓旦旦说祈大将军会迎娶郡主的人呢?我看他可以提前跑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不知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传过,车内是满脸黢黑的祈允。 “调头,去江王府。” “是。” 等马车到了江王府,祈允刚从马车下来,就看到温霁言和江月依一前一后出来,谈笑风生。 “郡主就送到这吧,我就先回去了。” “今日多谢温大人耐心帮我兄长解答,他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眼中只有文章。” 想到下午江玥锦的种种问题,江月依无奈地笑了笑,颇有些抱歉。 温霁言依旧一派温润,轻声道: “世子性情纯真,实属难得。” 说完,他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了些不经意的小心翼翼。 “还有半月就是花灯节,郡主可愿与我……” 话还未说完,他看到江月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顺着目光回头,他看到了正往这边过来的祈允。 祈允沉着张脸上前,拱手道: “郡主,” 脸色很臭,但是这声音……为何感觉充满了委屈? 有温霁言在这,江月依也不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便认真还了祈允的礼。 “祈将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祈允一听这话,原本就黑的脸色更加一片漆黑。 几日不见,她就对我这么客气了?还问我怎么有空过来,我要是再不过来 ,这个姓温的就要上位了! “我来看自己的未婚妻,” 这话完全是没过脑子,一股子冲动从心底直通嘴巴,张口就说出来了,说完耳廓就红了半边。 一旁的温霁言脸色淡了下来, “将军这话还是要慎言,郡主并未许配人家,这么说有损郡主闺誉。” 哪怕换了任何一个人,祈允都有可能保持冷静的思考,唯独温霁言,这个从小到大都跟他对着干的人,现在还要抢他媳妇儿!这让他怎么能忍! 张口正要怼回去时,被江月依扯了一把袖子,看到她朝温霁言行了一礼,道: “温大人有所不知,我母妃与将军的母亲确实定下过口头婚约,只是我身体不好,母妃怕我耽误了将军,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宣称。” “将军他是个直性子,言语之间可能不懂措辞,还请温大人多包含。” 温霁言的神情怔怔,常年带笑的眼睛充满着失落。 他看着江月依牵着祈允衣袖的手,听到她为祈允的各种维护,仿佛眼睛又变成了一场梦。 他又一次来晚了吗…… 对比温霁言的失落,祈允那是目光可见地由阴转晴,还用眼睛瞪着温霁言,仿佛在说:看到了没,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然后还不忘温声对江月依说: “郡主以前只是有些虚弱并不大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约。” 江月依看着祈允仿佛三岁稚童般的得意,就差叉着腰对温霁言做鬼脸了。 在心中无奈扶额,还好温霁言出声告辞,她连忙拽着祈允就进了府。 “说吧,你到底来干嘛的?”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祈允支支吾吾的,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听到别人说江月依和温霁言郎才女貌他一怒之下就冲了过来,完全没想过找个接口。 “对了,最近怎么跟温霁言有来往?” 他其实更想问,温霁言是怎么骗她的,不要上当! “碰到认识的,他手里有些孤本,我借过来翻阅。” 江月依总算明白了,祈允这是吃醋了?再联想他刚刚一系列的举动,不免有些失笑。 她这一笑,祈允却以为是因为温霁言而笑,立刻又紧张起来,连忙道: “温霁言会的我也会,我,我现在就给你背两 首诗!” 说着生怕江月依不信,张口就将他昨天晚上刚看的文章背了出来。 “子曰——” “行了行了,祈允,你是想要笑死我吗。” 江月依终于忍不住了,她真的受不了祈允这副别扭又认真的样子。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江月依才伸手拍了拍祈允,声音颇有哄小孩的意味。 “祈允,我是要找一个夫君,不是要找一个教书先生。” “你就是你,你在我眼里怎么样都是最好的,不必为了我去改变自己。” “知道了吗?你可是无所不能的大将军,不必执着于这些。” 眼前忽然浮现出前世他为自己报仇,然后跪在金銮殿之上,固执地请皇上为他和一个死人赐婚时的场景。 江月依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 祈允抬头看到江月依快要哭了,这下是真的慌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听你的,你别哭。” 江月依眼睛红红的,嗓音带着哭意。 “那我问你,我都及笄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来跟我爹爹提亲?” “我……” 祈允迟疑了一下,他实在不愿说出自己的黑历史。然而他一停顿,江月依就更加委屈了,后退一步指着他道: “你是不是反悔了,你不想娶我了……” “我不会反悔!” 祈允立刻否认,立马将实话脱口而出。 “因为家中并无长辈在京城,我便打算自己过来提亲,但是那些条条框框以及亲笔写婚书一事我都不甚熟练,这几日一直在反复练习。” “月儿,我明日就上门来找江伯父提亲,你别哭了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这会他终于不用江月依说,就拿出帕子给江月依擦眼泪,声音低沉,将自己的老底交代了个干净。 江月依听完,才明白原来是祈允太紧张了,虽然她知道祈允的心意,但是一直不来提亲,她真的怕又发生前世的变数。 这会话说通了她也就松了口气,江月依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故意说道: “明日不行,” 祈允一愣,又听江月依道: “明日我哥哥就要进场考试了,我们都要去送他,你来了也没人。” 祈允这才想起来明日就开始科考了,科考为期三日,第三日为殿试,殿试结束后第二日就会放榜。 一般殿试当场皇帝就会亲自任命状元、榜眼、探花。 放榜的当日,皇帝会在宫中设宴,邀请前几名的学子以及文武百官,他们这些臣子臣女这都会过去,当场皇帝如果高兴还会赐上几对姻缘。 “那等玥锦高中之后,我便来提亲。” 江月依哼哼两声,就算是默认了。 他们熟不知,两人的互动完全被后面一处阁楼上的夫妻俩看了全。 “玉儿,你看我就说这招有用吧,你还不信。” 第25章 放榜晋江独家(加更) 第二日上午,江王带着王妃以及江月依一起送江玥锦到考场门口。 “锦儿,东西都带全了吧?进去之后别紧张,注意休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考官说。” 江王妃看起来比江玥锦还紧张,即便他们位至亲王,但此时也都只是儿子的父亲母亲。 “母亲放心,儿子心里都有数的。” 江王也象征性的嘱咐了李枫几句,今日江欣云并没有一起出来,其实李枫心中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但他清楚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装傻充愣就行。 几人正说着,前面温霁言和祈允一同朝这边走过来,虽然……他们看起来并不太和谐。 到了跟前,两人给江王江王妃行礼,同时江月依和江玥锦回礼, 祈允率先开口,坚决不肯落在温霁言之后。 “预祝世子金榜题名。” 温霁言也淡笑道: “希望世子和李公子都能取得理想成绩,实现自己的抱负。” 祈允余光瞥了温霁言一眼,十分不屑。等江月依的目光望过来时,他有立刻换上一副与平时一样的面无表情。 对比他的幼稚行为,温霁言可以算得上成熟稳重宽宏大量了。 “听说温大人是主考官,也要在考场整整三日吗?” 又是江王妃负责解围。 “这次是当场阅卷,霁言主要负责审卷,应当也要在里面直到殿试结束。” 其实这次的题目也是由温霁言最后把关,审卷也是皇上亲口让他负责的,同时他也是被众人的目光时刻盯着。 祈允自然想到了这里,张口便道: “避嫌,温大人还是先进去为好。” “……” 温霁言只不过是看到江月依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结果和江月依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要被赶走。 昨日失魂落魄回到丞相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海里都是关于江月依的一举一动。 其实早在他频繁去江王府找江月依时,江月依就跟他说清楚了。 她说,其实我不傻,我看的出来你的想法,但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强求的。 “你是大旻的少年天才,是皇伯父的左膀右臂,你有更加伟大的理想抱负,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旻山河。” 可是江月依并不 懂温霁言,更不懂温霁言对她的感情执念。 温霁言害怕再次与江月依成为陌路人,所以他主动提出来,即便不能成为一家人,那做个好友可以吗。 但这个,显然也被江月依拒绝了。 江月依知道,自己此生都不会再爱上除了祈允之外的人,所以她能做到的只有和温霁言划开距离。只希望时间长了,温霁言可以走出这段感情,过好他自己生活。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温霁言其实每次来江王府都是在江玥锦的院子里,他与江玥锦确实称得上一声惺惺相惜。 所以比起江月依,温霁言和江玥锦才更像相见恨晚。 江月依也希望哥哥这次能高中,然后入职为官,相信以他和温霁言的才学,定能为皇伯父稳定朝政。而同时,江玥锦入朝为官,多少可以算个照应,别让她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科考一共三天,等江玥锦和李枫进入考场之后江王几人就回去了。 祈允这几日也不得空闲,他负责场地的安全守卫之责。虽然我不用他亲自盯着,但每日总得去几趟巡视一遍。 这就不能避免和温霁言偶然遇见,但毕竟在众人面前,祈允一如既往的面瘫,油盐不进,温霁言也秉持他一贯的高风绝尘,两人精彩绝伦的演技让暗一叹为观止。 …… 三日一晃而过,江玥锦意料之中成为新科状元,李枫虽然未得前三名,但江王听温霁言的意思,名次也不会太差。 新科状元要身穿状元袍骑着高头大马,左右两边各为榜眼、探花,后面则是敲锣打鼓的随从,声势浩大。 消息则是更早就传到了江王府,江月依立马跑到将军府拉着祈兰一起上街,在满月楼的二楼找了一处临窗位置等待江玥锦。 街上两边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多数都是年轻的未婚少女,今日她们的权利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往他们三个身上扔手帕、香囊等等…… 江玥锦模样全都遗传了江王夫妇的优点,又有着极好的脾性,加上出生江亲王府,是名正言顺的江亲王世子,这又成了新科状元,是许多女儿家的理想夫君。 因此他被砸的次数也最多,可是如果用袖子当又不够斯文,所以只能强忍着。 江月依没心没肺笑的乐不可支,还想到了祈允。 “阿兰,如果今日是你兄长坐在上面,我相信他一个眼神,这些姑娘家就一动不敢 动了。” 说完好一会儿,她都没听到祈兰的回答,扭头一看,才发现祈兰盯着江玥锦看得正出神。 此时正好江玥锦仿佛有所感应似的抬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看到妹妹和祈兰,江玥锦立刻朝她们挥了挥手,笑容阳光灿烂。 江月依还没怎么样呢,就看到祈兰双颊滚烫,红得仿佛都能滴血。 脑海中瞬间灵光乍现,她就说怎么平日里她问祈兰关于江玥锦的任何事情祈兰都知道,还如数家珍! 眨了眨眼睛,江月依忽然伸手抢过祈兰手里的香囊,朝底下江玥锦身上砸过去。 “哥,这是阿兰的!” 江玥锦正打算不经意挡掉的手瞬间转变方向,稳稳接住。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塞进了怀里,惹得人群中传来不少尖叫。 再看祈兰,她捂着发烫的脸颊与江玥锦对视了一眼,立马扭过头,转身朝向屋里。 江月依的牙齿忽然有点酸,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不懂道: “哎呀,阿兰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要不要看大夫?” “我,我……” 祈兰回答不上来,耳边忽然听到了江月依的偷笑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江月依耍了。 恼羞成怒,追着江月依就要打她,两姑娘嬉笑打闹成一团,最后笑累了才停战。 “阿兰,那以后你是叫我嫂嫂呢,还是我要叫你嫂嫂啊?” 江月依突然被这个称呼迷了眼,祈兰还有些不好意思。 “瞎说什么呢,我跟世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我不管,我可比你大两岁,在将军府你还得叫我嫂嫂,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江王妃很喜欢祈兰,如果祈兰可以和江玥锦成就一番姻缘,江王妃也不用担心与未来儿媳妇相处不融洽,绝对不会不同意。 祈兰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依依姐不知道,比起江玥锦,她哥祈允已经算是脑瓜子开窍的了。 …… 下午放榜,李枫果然取得了三甲同进士出身第九名的成绩。 这个成绩在三甲里面属于佼佼者了,不出意外被分配到地方做个六七品官员不成问题。 江王很是满意,这时宫里又传来旨意,今日的宫宴他们都要参加, 皇后还特别点名了江欣云,说是很久没见她了。 江月依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什么也没说,回到院子之后叫来了容慧嬷嬷。 “我怀疑皇后娘娘多提这一嘴不是巧合,待会你准备一些解毒的药丸,混在我平日吃的养身丸里面,进宫搜身时可以躲过去。”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容慧嬷嬷认真应下,她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很多把戏她也都见过,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到了宫宴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江王江王妃的位置,江玥锦今日风头最大,坐破例坐在江王的下首,李枫目前众人都知他暂住在江王府,所以他的位置被安排在探花下首。 江月依的位置比较特殊,原本她应坐在未出阁女眷的首位,但是太后一来就让人叫她过去,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至于江月依,她则坐在几位贵女之中,并没有平日的健谈,一直低着头,存在感极低。 宴会开始之后,皇上先讲话,众人捧场,营造出一种君臣之间其乐融融的场景之后,歌舞鱼贯而入,在大殿上翩翩起舞,再配合着美妙灵动的古筝琵琶声,看着颇有一种太平盛世的景象。 而这些人群里,有人沉醉其中,有人魂不守舍。 皇后忽然朝太后柔声道: “母后,待会新科状元要上前拜见,依依坐在这里就不合适了,您先放她回去吧,她也好自在些。” 太后虽然有些不悦,到皇后说的不无道理,江月依也顺从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来的时候,她右眼皮突然猛烈地跳了跳。直觉告诉她肯定会出事,所以她全程都没有动桌子上的吃的喝的。 感觉到一阵目光盯着自己,江月依抬头,看到的竟然是面无表情的燕鸿远。 第26章 赐婚晋江独家 与江月依的目光碰上之后,燕鸿远率先转移了目光。 而他的这个眼神,江月依心道不对,正打算起身去江王身边躲一躲,然后她刚起身,衣服就被人泼了酒水。 江月依回头,看到安怀晴一脸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郡主起身,不小心把水洒到郡主的衣服上了。” 明明他们这里距离皇后的位置很远,皇后却仿佛有了顺风耳,扬声道: “依依的裙子脏了吗?竹心,快带郡主去偏殿换上干净的,别受凉了。” 她的身边的嬷嬷仿佛具有脚底闪现功能,顺便就出现在江月依身后,低头来了句: “郡主,奴婢带您过去。” 此时因为皇后的声音,有不少人都关注到了这边。 江欣云似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她迅速扭头望向燕鸿远的位置,却发现位置上已经没人了。 为什么跟当时说好的不一样?! 江月依离开座位之后,江欣云坐立不安,寻了个机会也偷偷溜了出去。 路上遇到宫女,江欣云就说自己想透透气,她几乎每年都会参加宫宴,对皇宫的地形十分熟悉,一路来到偏殿,这边靠近后花园。 按照之前皇后与她说定的,让她以换衣服为由来到这里,然后燕鸿远会在御花园出现。 然后她和燕鸿远一起出现,被众人看到,由皇后解释两人本就有意结亲,再让皇上赐婚,一切顺理成章。 虽然她肯定会被人说上一段时间,江王府也会因此蒙羞,甚至江月依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 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她不想远嫁到淮南嫁给一个商人的儿子! 只要可以留在京城,她还能做燕国公府夫人,其他人的名声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因为江欣云是从小路过来的,她猜测江月依还没到,于是打开门先走了进去。 屋里没人,也没点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在屋里,才勉强看得清楚屋里有一张床,还有梳妆台,这里原本就是临时给宾客休息的。 江欣云忐忑不安地坐到了床边,她不知道自己会等来谁,总之,如果是燕鸿远,那她就成功了。 如果是江月依,她当不成燕国公夫人,江月依也别想! 又过了一会,江欣云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她整个人的心被狠狠揪起来,迅速躲进了床底,死死盯着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住了。 片刻后,门被由外向内打开,黑暗之中,一个穿着襦裙的身影被人抬了进来,并且朝床榻这边走过来。 宫女把人放到床上之后就关上门走了,全程没有注意到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江欣云以为是江月依,确认门外没有别人之后,她伸头看过去,也没看清人脸。 但是这人身上裙子的材质并不是江月依身上的那件,江月依的裙子是前段时间宫里赐的流光锦,摸上去是光滑的。一共就几匹布,皇上分了三份,皇后、钱贵妃,以及江月依。 那眼前的人又是谁? 江月依在哪?燕鸿远又在哪里? …… 御花园的另一边,江月依站在一旁,身上披着祈允的披风。而祈允,单手提起晕过去的燕鸿远,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里的人已经挂了。 “祈允,把他扔到假山里面,让他冻一晚上,好好清醒清醒!”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燕鸿远踢了两脚泄愤。 前世如出一辙的情景,但要比这一世晚很多。 江月依没有像前世一样被皇后身边的嬷嬷带到了偏殿内,更没有喝下掺了迷药的茶水。 她出来之前,就给祈允做了个手势,祈允跟在她身后,找机会直接打晕了嬷嬷,然后暗卫将嬷嬷绑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宫殿里。 两人顺着路线走过来,就看到鬼鬼祟祟站在大树后面的燕鸿远。 他似乎有些纠结,又有些兴奋,浑然不知身后有人。 江月依怕了拍祈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祈允悄无声息走到燕鸿远身后,下手快准狠。 当然,只是打晕过去了。 祈允提着燕鸿远扔进假山,两人正准备离开时,外面传来说话声,祈允一把将江月依拉进假山里面。 假山空间狭小,还躺了个大活人在地上。 祈允背靠在石头上,江月依因为惯性直径倒在他身上,额头还磕到了祈允的脸颊。 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踩在了燕鸿远的身上,外面说话声越来越近,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两人紧贴着对方,江月依能感受到从祈允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娘娘说要把安小姐送到 偏殿西边的屋子,千万别出声。” “赶紧干完活,今日御膳房做了不少好吃的,咱们也去蹭点油水。” “走走走。” 燕鸿远忽然动了一下,江月依当即正要惊呼出声,还好自己反应快先捂住了嘴巴,同时双脚不受控制跳了起来,被祈允伸手托住大腿。 此时此刻,江月依整个人就像袋鼠一样紧紧挂在祈允身上。 江月依搂着祈允的肩膀,与他脸颊相触,她都能感觉到祈允脸上的胡茬。 戳的她脸有点疼,就想躲开一点,被祈允按住,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 “别动,” 江月依不满,对着他耳边小心道: “你胡子扎得我脸疼。” 小姑娘的声音吐气如兰,呼吸都钻进他耳朵里,让原本就不太稳定的男人这会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祈允深呼吸,就差当场来一遍清心咒了,他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紧张过。 “郡主再忍下,他们快走过去了。” 江月依这会终于察觉到祈允的不对劲了,再联想自己如今姿势,脸颊爆红。 半响,点了点小脑袋,不敢再乱动。 过了一会,外面再次陷入沉静,祈允抱着江月依出了假山,这才松开了她。 两人脸色通红,还好有夜色遮挡,才没让两人更加不好意思。 “咳,我去皇祖母宫里换衣服。” 经过这一遭,她的衣服真的得换了。 祈允点点头,走在她身侧一路护送她过去。 …… 他们熟不知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皇后以为事成了,便开始想方设法把大家带到御花园,最好能让大家当场看到江月依和燕鸿远从那边出来。 这也就是前世她的计谋,但是这次一群人在御花园冻的打喷嚏,半响也没看到人。 “外面风大,既然大家都透过气了,就回去吧,各自出宫。” 皇帝自己也咳嗽了两声,实在不愿意再待下去。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御花园有什么好看的。 皇后心有不甘,故作迟疑问道: “本宫怎么没见到依依,鸿远怎么也不见了?” 江王和江王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江王妃开 口道: “依依的裙子被酒水洒了,娘娘不是让宫人领她去换了吗?” “是这样的……但这都好一会儿了……” “皇伯母找依依做甚?” 忽然,人群里传来江月依熟悉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到江月依和祈允正往这边走过来,皇后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依依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偏殿吗?! “臣女想起来皇祖母的宫里还有臣女之前的衣服,就去皇祖母宫里换了,回来的路上差点迷路遇到祈将军,便请将军帮臣女带路。” 江月依说话眼睛都不眨一下,祈允站在她身侧,沉默就代表默认。 “没事就好,琅玥,今日正好各家的青年才俊都在,你跟皇伯父说可有喜欢的,皇伯父亲自为你指婚如何。” 皇帝语出惊人,江月依第一时间看向江王,发现她爹也是有些愣住了。 看来这事是皇伯父突发奇想? 但是连太后都知道她与祈允有婚约,皇伯父此时却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皇伯父想把她赐婚给谁? 在场的青年才俊果然都有些激动起来,立马整理衣服头发,目光紧紧盯着江月依,希望江月依能对自己一见钟情。 祈允整个人的气压都降下来了,他只想把这些人的眼睛都挖下来,喂狗。 温霁言今日不在,他身体本就大病初愈,在考场待了三天之后成功累垮了,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皇后想提燕鸿远,奈何燕鸿远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他。 这时,江王妃观察到钱贵妃动了动唇,似乎要说话,江王妃立马先开口道: “皇上有所不知,琅玥与祈允的婚事是当年臣妇与祈夫人定下的,臣妇正打算让王爷跟您求个恩典,亲自给两个孩子赐婚。” 祈允原本就想开口,正好江王妃这么说,他立刻上前道: “臣倾慕琅玥郡主已久,愿以祈家为聘,迎娶郡主为妻,终生不纳妾不续弦,请皇上恩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以祈家为聘,那岂不是要当上门女婿?!而且男人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小妾通房,祈将军为了娶郡主可真是下了血本。 江月依看着祈允的背影,自重生之后,过去了数月,她终于躲 过了皇后的暗算,也亲眼听到祈允求娶自己的话。 “琅玥,你也愿意嫁给祈允为妻吗?” 皇帝面色平平,看不出喜怒,仿佛有什么事情与他预料中的不一样。 但江月依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走上前,在祈允身边跪下,行万福礼。 “祈将军同样也是臣女心之所向,此生非祈允不嫁,请皇伯父成全。” 第27章 睡吧晋江独家(捉虫) 先不说这句话在往后掀起了一股多大的风浪,就目前而言,祈允心中的惊天骇浪已经足够明显了。 他目光怔怔望向江月依,在这个本就对女子不公的社会,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时刻盯着,寻到机会就要戳着脊梁骨骂你一句不懂规矩、不知廉耻。 江月依毫不犹豫地说话这句“非祈允不嫁”,仿佛一声惊雷砸在了祈允的心尖上。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四肢百骸化开,就好像他在四处无人的黑暗中寻找等待了许久,终于有一扇门打开,灿烂的阳光瞬间吞噬掉黑暗,他也被温暖所包围。 此时太后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原本是要回宫休息的,后来容慧跑去找她,她又半路折返。 她一过来,就连皇上都得弯腰躬身。 “母后,” “依哀家看,祈允性格敦厚、成熟稳重,琅玥形式规矩也挑不出错,当得起镇国夫人。” 皇上,这下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道: “母后说的有理,这也觉得祈允是琅玥的良配。” “祈允,那今日朕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封你为镇国公,赐镇国公府。将琅玥赐婚于你为正妻,择吉日成婚。” “谢皇上恩准。” 祈允还算冷静,行礼谢恩,江月依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声音都比平时清脆了几下。 “琅玥谢皇伯父!” 木已成舟,皇帝还能说什么,故作无奈道: “你啊,朕原本还想多留你两年,如今你父王该说朕的不是了。” 被点到名的江王嘴一咧,装傻道: “臣弟对祈允一百个满意,还要多谢皇兄才是。” 众人都知道,祈允之所以能晋封镇国公,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因为他要娶琅玥郡主为妻,皇上可能觉得将军这个位置委屈了郡主,这才下了口谕。 可惜啊,如果这个人是他们的话,说不定也能封个国公爷当当。 至于明天镇国公府和江亲王府联姻的消息是否会成为爆炸性新闻,但目前心中最是激动的还是只有当事人两位。 皇帝离开,最后各家也都相继散去,不过他们也会先到祈允和姜王面前相互恭贺一下,道一声恭喜。 长长的宫墙下面,江王和江王妃走在最前面,虽然知道闺女要嫁给祈允是迟早的事情,但此时此刻,江王的心情依旧很复 杂,江王妃走在一旁,无声的安慰他。 在后面就是江玥锦和李枫,李峰今晚也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还亲眼目睹了皇上太后对江月依荣宠非常,心中更加明白,以后招惹谁都不敢招惹江月依。 他与江月姐探讨着今日发生的事请,话语中不动声色地问了几句关于祈允的事情。 毕竟以后他和祈允也算是连襟,跟大旻战神是连襟,这都能够他吹一辈子的。 不过说到这个…… 李枫前后看了一圈,忽然说道: “二小姐呢?” 这话让江王夫妇同时停了下来,两人刚才将注意力一直放在江月依身上,别说江欣云了,就自己的状元儿子都没管。 “宫里那么大,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这样,我跟王爷带几个宫人回去找一下,你们几个先回家。” 江王妃看到江月依和祈允走在最后面,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江月依还止不住打哈欠。 江月依就是在跟祈允说自己困得不行想睡觉了,正好江王妃发话,祈允连忙道: “祈允护送世子郡主回去,请伯父伯母放心。” 江王不爽地哼了两声,总感觉只是订婚闺女都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江王妃拍了他一下,然后带着宫人往回走,准备再去大殿找找,江王赶紧跟上。 大人一走,四人行至宫门口,按道理来说,应该他们三个男的一辆马车,江月依作为女儿家单独一辆马车,但是马车坐不下三个成年男子。 江玥锦扭头看了江月依和祈允一眼,道: “妹妹,你跟哥哥上这辆。” 江月依看了看江玥锦,又看了看祈允,摇了摇头,迅速踩上另一辆马车的凳子钻了进去。 上去之后,她又怕江玥锦跟上来,掀开窗帘伸出头朝江玥锦道: “哥哥,阿兰说明日要来府上玩呢。” 江玥锦往这边的脚步硬生生止住,良久,他咬了咬后槽牙,无奈上了另一辆。 如此,江月依终于如愿以偿与祈允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不过祈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道: “世子刚刚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别看今天从头到尾江玥锦都没发表过看法,但其实早在几年前他随江王一起去江南,与江月依玩在一起时,跟他同样年 龄的江玥锦以一副小大人的姿态趾高气昂朝他道: “以后,你若敢欺负我妹妹,对我妹妹有一点不好,就算你武功再厉害,我也会把你揍的满地找牙!” 所以多年来,祈允一直对自己未来大舅子十分客气。 今年江月依回来之后,江玥锦明里暗里警告过他好几次了,就差给他来个杀鸡儆猴了。 所以对于大舅子刚刚突然改变主意,祈允表示受宠若惊。 “还能因为啥啊,我看我哥可不是像阿兰说的榆木脑袋,他心里清楚着呢!” 祈允越听越糊涂,江月依却不肯再继续说下去。 只神神秘秘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聊完这件事之后,马车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你——” “我——” 两人又同时开口,祈允忙道: “你先说,” 江月依捏了捏手里的帕子,鼓足勇气道: “祈允,你真的不后悔娶我吗?我身体不好,常年都需要药丸养着,太医还说过很有可能影响子嗣……” 话刚说到这,就被祈允打断。 “郡主,我想娶郡主为妻,是因我……我倾慕郡主,并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顿了顿,又补充道: “祈君还没长大,以后传宗接代的任务交给他就是,你不必有压力。” “我在皇上面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我可以发誓,今生只有郡主一人,永不纳妾,如果违誓,不得——” 江月依伸手捂住他的嘴,无奈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用发毒誓,我相信你,就像我相信我自己一样。” 她只是想把这话说出来而已,并非想试探什么,毕竟前世他已经用生命告诉过她了。 想了想,江月依瞧瞧往祈允这边挪了挪,然后慢慢地将脑袋靠在了祈允的肩膀上。 她能感觉到,祈允的身体瞬间僵硬,但是却没有推开她,反而努力调整呼吸,放松下来,把手上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身上。 “郡主困了吧,那就先睡一会,到了我再叫你。” 说这句话时,祈允的耳朵都是烫的,强装镇定。 江月依没回答他,靠都靠了,她直接伸手搂住祈允的胳膊,脑袋垫在他脖颈处,没一会就睡着 了。 祈允察觉到江月依睡着了,这才扭头看向小姑娘,睡颜恬静乖巧,单纯的仿佛像一张白纸。 他忽然觉得江月依不是他以为中的那么易碎,反而感觉她古灵精怪,性格百变。 时而乖巧端庄,时而俏皮可爱,时而聪明伶俐,时而沉着冷静。 这样的小姑娘,教他怎么能不沉迷其中。 …… 对比这边的温馨甜蜜,江欣云这边就是大型死亡现场。 当时江欣云一直等燕鸿远出现,但直到皇后的声音响起,她连燕鸿远的人影都没发现。 而等众人散去,就有皇后宫里的人把她带到了皇后面前,包括躺在床榻上的人。 江欣云这才认出来原来躺在床上的是安怀晴,她应该是中了迷药,到现在还没醒。 皇后天色极为难看,她没想到这件事被办成这样,简直一团乱麻。 “世子呢?还没找到?” 宫女上前请罪: “回娘娘,奴婢们还在寻找,娘娘息怒。” 毕竟大晚上的,这事也不好闹大,恐皇上会起疑心,所以只有皇后宫里的宫人偷偷摸摸的找。 江欣云听到燕鸿远也失踪了,越想越不对,便试探性地开口道: “皇伯母,会不会江月依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不然江月依怎么会躲过皇后布下的天罗地网,嬷嬷又是谁打晕扔在其他宫里的。 “不可能,” 皇后想都没想,直接否认。 她一开始对江欣云都留了一手,何况江月依那里又怎么可能提前发现。 皇后本来的打算是,借安怀晴的手故意弄脏江月依的衣服,然后安排燕鸿远等在门口,等江月依被嬷嬷用迷药放晕之后,燕鸿远再进去。等她带着众人走到这里时,让大家瞧见两人在一个屋里出来,江月依不嫁也得嫁。 只是安怀晴在弄脏了江月依的衣服之后,自己却误食了要给江月依喝的带着迷药的茶水,成功放倒了自己,当场倒在桌子上。 皇后没有办法,只好借口说安怀晴喝醉了,让人把她抬到偏殿休息。 最离谱的就是,那两名宫女送错地方了,送到了江欣云所在的那一间。 皇后一开始找江欣云,只拿江欣云当备胎来准备的,万一江月依这边进行不下去,她就 让人把江欣云带过去。 总之,今日晚上,江亲王府必须要和燕国公府结亲。 但她没想到江月依还有帮手,明明都又出去了还能逃脱,江欣云又擅自跑到了那个房间。 整个计划碎成一地 第28章 出嫁晋江独家 江王和江王妃寻人无果,只能去见皇后。 江王为避嫌没进去,江王妃一人进来时,江欣云正哭哭啼啼趴在皇后腿上,好不委屈。 “参见皇后娘娘,臣妇找了欣云好半天都无果,原来是在您这里。” 江王妃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尽了,她今日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个个都怀着鬼胎想把她闺女往火坑里推。 要不是有祈允在,今天晚上自己闺女还不知道要被皇上指给谁。 临了好不容易能松口气回家了,江欣云又不见了,他们在外面找半天,结果她在皇后这。 如果不是皇后在场,江王妃可能直接上鞭子了。 皇后笑了笑,摸了摸江欣云的头顶,目光很是怜爱。 “本宫听闻你和江王有意将欣云嫁去淮南一个商人之子?” 江王妃看了眼江欣云,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这是坑她闺女不成,一定要让江王府和二皇子绑在一条绳上了。 “回娘娘,枫哥儿虽出身商户,但性格温和,行事规矩老实,王爷也是十分看好他,这次科考他也取了个不错的成绩,日后也可从小官做起,前途无量。” “欣云虽然是庶女,但是本宫没有女儿,欣云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心中十分疼爱。那人再好出身也差了些,实在是不合适。” 皇后紧接着道: “本宫的侄儿鸿远,今年科考也是三甲探花,弟妹觉得,配欣云如何?” 江欣云心被狠狠提了起来,她用余光偷偷打量江王妃,心中无比期望她能答应下来。 谁知江王妃直接朝皇后跪了下去,一脸惶恐道: “燕世子乃是娘娘亲侄儿,燕国公嫡子,欣云的身份实在是高攀不上。” “欣云也是江王之女,身上流血皇家的血脉,本宫也喜欢得紧。若真觉得面上说不过去,那便将欣云记到弟妹名下,也是嫡出了,门当户对。” 皇后扭头又问江欣云, “欣云,皇伯母问你,你想嫁给鸿远哥哥吗?” 不等江欣云点头,门外突然响起内侍的尖细嗓音。 “圣旨到——” 皇后脸色一变,几人连忙上前,进来的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 “皇上口谕,江亲王次女江欣云赐婚于淮南考生李枫,钦此!”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多一个字的修饰词都没用。 而一般像皇室子女出嫁娶妻前,都会加封个县主、郡主之类的。江月依虽然没加封,一来是因为她封号郡主,但实际享受的待遇已经位同公主了。二来皇上加封祈允为国公,这就是天大的荣耀了,等江月依嫁到祈国公府之后,祈允便可递折子请封江月依为一品诰命夫人。 但江欣云没有加封,也没有任何赏赐,这绝对出乎意料的。 “江二小姐,快领旨谢恩吧。” 内侍提醒道,江欣云恍然回神,知道这是口谕就是圣旨,不可违逆。 她还不能哭,还得笑着领旨行大礼。 “臣女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欣云的婚事就此落下定局,对于皇后这么明显又急切拉拢江王的表现,从赐婚江欣云一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皇后想让江月依嫁给燕鸿远,近而让江王二皇子,皇帝想让江月依嫁给钱贵妃的弟弟,让江王拥护大皇子。 江月依跳出这个火坑,两个人的打算都失败了。于是皇后又急切地拉拢江欣云,钱贵妃自然看不上一个庶女,她更清楚江王对这个庶女并无感情。但是她不要江欣云,皇后也别想得逞,于是就让皇帝赐婚,成全了李枫。 所以最后赢家,还是李枫。 …… 赐婚的圣旨到了李枫手上之后,还有一封圣旨快马加鞭送往李枫的家中。 淮南到京城最快也要三日的车程,但李枫早就写信回去给父母提前道喜,所以圣旨刚到淮南,李父李母早就收拾好了只等内侍到来。 李家虽然不是皇商,但在淮南一代也是有名的商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内侍在淮南过了几日无比逍遥的日子,这才乐呵呵的回京,还在皇上面前多美言了李家几句。 比内侍早几日抵达京城的是李家的族长,他带了李家信物到江王府,为的就是代表李家给江欣云下聘。 江王却直言过了婚书之后,就近择个吉日就将婚事办了。 “王爷他是觉得枫哥儿将来会大有所为,这是替小女着想呢。” 江王妃出声解释了一句,族长点点头,深以为然。 可不是嘛,他们李家世代从商,都好几代人了,可算出来一个读书苗子,而且还进了三甲,可不是天将降大任于他李家嘛! 于是,府中一夜之间被装饰得红红火火,极为喜庆。 至于嫁衣,原本是科考之前周姨娘就求了江王妃,要了布匹针线,熬了好几个通宵,亲手缝了一件嫁衣。 出嫁的头一天,江欣云被江王妃带着去见了周姨娘。 此时的周姨娘面黄肌瘦,身上浑浊不堪,只几个月,就让她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即便如此,她手上的嫁衣却干干净净,递给江欣云,江欣云却半响没有接过去。 周姨娘愣了一下,连忙将嫁衣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神情有些小心翼翼。 “凳子是干净的,我,我的手也是干净的,不脏。” 说话又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还有散乱的头发,急忙伸手整理了两下。 “娘知道你恨我,怪我没有选择你,可是云儿,娘真的,真的不能说……” 周姨娘用手捂住了脸,眼泪从指尖流出,她充满了对女儿的愧疚。 江欣云面无表情看着她, “我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对你有多么重要,但是因为你,我已经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 “如果不是你□□江月依,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要给江月依下毒,我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满意了?” “不,不是的。” 周姨娘连忙跟她解释: “我知道无论再怎么样你都是江王的孩子,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我也问过王妃了,李枫家中甚是富裕,你嫁过去不会受苦的。” “我不想嫁给他!” 江欣云尖叫了一声,伸手将嫁衣摔到了地上,指着它道: “你以为亲手缝个嫁衣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那李枫要模样没模样,要地位没地位!我现在就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看着周姨娘说不出来话一直在流泪,江欣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之后道: “以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嫁到淮南之后是生是死也与你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姨娘哭的肝肠寸断,不能接受女儿如此绝情。 门外,江王妃和江月依目睹了整个过程。 江月依伸手抱住江王妃,整个人都靠在她怀里,万分依赖 。 江王妃拍了拍她的背,哄道: “囡囡不怕,这些伤害过你的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江月依摇了摇头,撒娇道: “娘亲,女儿突然觉得好幸福,自己有这么疼我的爹爹和娘亲。” “傻囡囡,爹娘不疼你疼谁啊。” 江月依抱着江王妃不肯撒手,还被江王妃身边的嬷嬷笑言像小时候一样。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今日江欣云和周姨娘的对话,有一半都是前世她出嫁之前与江王妃的对话。 看着这一幕,江月依就更加庆幸上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 由于婚礼一切从简,江欣云和李枫在府里正厅拜过堂之后,便启程赶回淮南。 宾客自然还是有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之江王府不能得罪,江王和江王妃面上带笑,招待众人。至少看起来,这场婚事皆大欢喜。 一对新人拜完堂之后,马车和车队都在门口等候多时。 江王妃绝对不能在表面功夫上有差错,她给江欣云的陪嫁以及一路护送他们过去的侍卫都是安排交代好的。 江欣云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忘了一下自己长大的王府。 恍惚之间,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不可思议。 江月依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她原本被江王妃拘着,不许她到处跑。 “欣云妹妹,妹夫,我来送你们一程。” 李枫忙受宠若惊。 “郡主有心,等郡主日后有空一定要和祈国公来淮南,我一定尽宾主之谊,好好招待郡主和国公爷。” 江月依弯了弯唇,她走到江欣云面前,身后的绿芽递过去一个木箱子。 “欣云妹妹,这天高路远,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希望你一路平安,早生贵子。” “你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皇后娘娘此计未成,只要你和祈允没有成婚,她就不会放弃。” “是吗,那就多谢欣云妹妹提醒了。” 江月依依旧笑眯眯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但江欣云明里暗里跟江月依过了这么多次招,看到她这个笑容就下意识起鸡皮疙瘩,连忙抬起扇子,转身将手递给李枫。 李枫连忙扶着江欣云上了马车,还不忘回头跟江月依挥手告别。 “郡主,那个箱子里面是什么啊?” “是我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啊。” 第29章 定亲晋江独家(加更) 由于是新婚,他们的马车十分大,内部江王妃让人装饰的奢糜华贵,两个成年人平躺下是完全没问题的。后面陪嫁也装了四五辆马车,走在官道上,是特别容易被强盗盯上的程度。 李枫心中自然兴奋异常,他见,江欣云面上似乎不见开心,他也能理解,毕竟以后就要跟他一起回淮南,此后山高路远,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 说来江欣云今年也只有13岁,还是个小姑娘呢,这会心中不舍也是正常的。 便伸手给江欣云倒了杯茶递过去,温声道: “云儿,喝点水吧。” 江欣云接了过去,李枫紧接着又道: “云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等我们回到淮南,你就是我们李家大房的少夫人,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如果你想家了,我就立刻陪你一起回京城。” “李家大房?你不是你们家唯一的嫡子吗?” 江欣云之前虽然一直与李枫周旋,但是他其实压根就没打算嫁给李枫,所以之前关于李枫的家世情况,她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记住。 李枫见江欣云都愿意主动去了解他的家人了,便更加开心,来了兴趣仔细的给江欣云介绍了自己家的人口状况。 “我们家在淮南算是大户人家,我祖父是家中嫡子,娶了一位妻子以及两位妾室。而我祖母生下了我父亲,我父亲又娶了我母亲和三位姨娘。” 李枫的确是李家嫡子不假,但李家的老夫人就生下了四个儿子,儿子长大后又娶妻生子。 所以到了李枫这一代,他是李家的长房长孙,但二房还有两位嫡子,三房四房皆有所出。 李枫越说越来劲,甚至直接握住了江欣云的手。 “云儿我跟你说,你一定会喜欢我们家的,我们家吃饭都得抢着吃,可热闹了!” 江欣云强行忍住恶心才没能抽出自己的手,但听完李枫的话只觉后面的日子一片黑暗。 她临走前一直在疯狂安慰自己,最起码李枫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她以后就是正房夫人,以后李家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然而,李枫光那么这一脉就有大大小小几十人,还住在一个府中。 江王府占地面积大,人又不多,是以她自有就是一人一个院子,吃饭什么可以走府里的厨房,院子里也有专门的厨子虽然给她做。 更可怕的是,李枫的祖父祖母都尚在人世,李枫的母亲也是十分精明的女人。 江欣云到了淮南李家之后,头一晚上夫妇俩分房而眠,李大夫人对她也是十分亲切的,下人准备的也到位,勉强安慰了她。 第二日一早,江欣云就被丫鬟叫醒,重新穿上嫁衣,整个拜堂祭祖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更可怕的是她还在新房里认了一圈亲戚,什么二房的三房的四房,平均两三个人手上就抱着一个小孩。他们神态各异,打量着江欣云。 李老夫人还笑着跟江欣云说道: “我瞧欣云就是能生的,说不定我啊很快又能当曾祖母了!” 这是前十三年来,江欣云都没有听过的粗鄙之语。 但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一直强行尬笑着,直到与李枫喝完合卺酒之后,这些人终于散去,李枫也出去继续敬酒,她终于可以喘口气。 “大少夫人,奴婢伺候您净面沐浴。” 江欣云出嫁时,江王妃只给她安排了一个嬷嬷,主要目的是监视她,所以到了这边之后李夫人又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 沐浴之后,她勉强恢复了力气,刚坐下准备吃点东西垫垫,喝得烂醉的李枫就被他书童搀扶进来。 “大少夫人,公子他喝多了,您记得给他喝醒酒汤,不然他明日早起会头疼。” 李枫身上充斥着浓烈的酒味,江欣云离床至少三米远,还一直用手帕挥着面前的空气,眼中都是嫌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书童一走,她招呼丫鬟给李枫脱鞋宽衣,自己远远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谁知李枫突然起身,要去沐浴。 “快给本公子宽衣,本公子要和娘子一起……沐浴!” 一边说着,一边直径朝里间的浴桶走过去,给自己脱了个精光,扑腾着水,一直叫着要娘子。 丫鬟没办法,只好出来请江欣云。 “大少夫人,公子让您伺候他沐浴。” “我?我好歹也是江亲王之女,凭什么伺候他?!” 江欣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丫鬟低着头,脸色不变: “大少夫人如今是公子的正妻,凡事应当以夫君为重,不得拒绝忤逆夫君的任何要求,这是李家家训,请大少 夫人务必遵守。” 江欣云气得当场拍了桌子,指着那丫鬟骂道: “凭你一个丫鬟就敢对我说教?别拿什么家训压我,我说不伺候就不伺候!” 里面的动静迅速引来门口守夜的人,他们迅速将江欣云这句话传给了李大夫人。 李夫人听完,当场就拉下了脸。 “伺候我儿子不是她分内之事吗?就算出身江亲王又如何。既然如今嫁到了我李家,就该遵守我李家的家规!” 李老爷倒想得多了些, “毕竟是王爷之女,你可别做得太过分了,万一王爷怪罪下来……” “老爷放心,我上次让族长身边的人都在京城打探过了。人家王爷王妃伉俪情深,她生母就是宫里一个通房,在府里并不受宠。” 李大夫人一边给李老爷捏肩,一边细声细语道: “再说新妇入门都要学规矩,当年我进门是母亲也是这么待我的,我也不会刻意为难她,只教会她懂规矩,别到时候出门丟了咱李家的脸。” 李老爷被捏舒服了,自然就没有异议,总之只要不闹出大事,他也并不插手。 此时的江欣云还并不知道,等待她的并不是幸福美好的富贵夫人生活,而是要面对常年生活在后院的一群女人们。 …… 江欣云这边发生的事情,江月依一概不知,江欣云出嫁后不久,祈允就挑了个吉日上门,正式向江月依提亲。 祈家这边的族谱就在祈允手上,江王这边则是由宫里派了专门的人来,当众立下婚书,一式两份。 还有双方的生辰八字要交换,因为祈允这边就他自己,江王妃便也让江月依上前,亲自与祈允交换了生辰八字。 两人交换的也叫定贴,里面除了有生辰八字之外,祈允的里面有关于聘礼的详细数目明细,之前一段时间祈允就在准备这个。同样江月依那一份里面也有她的陪嫁明细。 双方签字画押,江月依拿到了自己的那份,看到下面祈允的手印,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祈允与她一样,仔细卷好收起,比他的身家性命还重要。 后面的程序还有定聘、迎娶。 定聘时祈允要将聘礼送到江王府,而这些聘礼将回在江月依出嫁当日随她的陪嫁一起再回到将军府,这些东西统为女子的嫁妆。 这些事 情都非常顺利的完成了,而接下来的一件事,却差点谈崩。 就是关于婚礼的日子。 江王直言江月依还小,想留到十七岁再出嫁。 而祈允早就做好了要等一年的准备,没想到未来岳父狮子大开口。 “江伯父,郡主十七时,祈允就已经十九了。” 别人家十九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还得眼巴巴等着娶媳妇,绝对不行! “臭小子,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一切以囡囡为主吗,还说等多久都愿意。现在有了圣旨就反悔了?” “祈允不敢,只是追求郡主才俊异常之多,祈允也是怕夜长梦多,这也是听了江伯父您的教导。” “你你你!” 江王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一句话砸了自己的脚,感觉自己前面十几年都被祈允给骗了,谁说这臭小子憨厚老实的? 祈允之前的确只想着可以娶到江月依就人生圆满了,但是自从上次在御花园里与江月依相拥之后…… 他真的怕夜长梦多,万一温霁言那货后来者居上,到手的媳妇跑了他找谁哭去? 第30章 晋江独家(捉虫)…… 在祈允的坚持下,还有江王妃和江月依的集体倒戈,江王被迫同意。 婚期定在来年的五月,正值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 这事定下来之后,江王沉寂了两天,竟然开始对祈允和颜悦色起来。 总体就表现在每日的早朝,他们俩都属于武官这边,只不过江王如今交了兵权,就是个闲散王爷,在兵部挂了个职。 之前两人并站一排,江王都不愿搭理祈允,还吐槽祈允跟他爹祈将军一样,整日黑漆漆的一张脸给谁看。 想到他自己乖巧可爱的闺女要嫁给这样的人,他都怕吓到闺女。 但是江王没想到,自己闺女竟然喜欢祈允喜欢得不行,每次有祈允在的地方,他没有一点存在感! 努力亲也定了,板上钉钉,他这会倒是良心发现觉得要对祈允好一点了,只有这样才能让祈允以后对江月依好一点,别欺负她。 “祈允啊,最近要是不忙,就带你弟弟妹妹过来吃饭。” “祈允啊,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跟本王说,本王定能帮你解决。” “祈允啊……” “伯父,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祈允实在是忍不了了,在他印象里,江王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和蔼可亲”过,他整个人都在狂掉鸡皮疙瘩。 “啧,你这孩子,真是跟你没法好好聊天!” 说完又凑近小声问祈允,一脸八卦。 “话说你和囡囡一起时都聊什么?为什么我看囡囡每次都挺开心的。” 祈允脸一红,下意识往后拉开了距离,正要开口时,大脑精光一闪而过。 迟疑而缓慢地看了江王一眼, “每次……都看到了?” “那可不,本王那个望远镜哦,看得清清楚——没有!什么都没有看!你听错了!” 什么叫祸从口出江王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一脸悔恨。 没事跟他聊什么天,这下好了,底都交出去了! 看着年逾四十多岁的未来岳父尴尬得都快脚趾抠地了,祈允这才开口道: “明日花灯节,祈允想邀请郡主一同出游,不知江伯父……?” 江王一顿,扭头看他一眼,正在心里盘算找个什么接口拒绝时,祈允慢悠悠道: “不知此事郡主可知道,祈允有机 会一定……” “明日你过来接囡囡,戍时前必须把她安然无恙送回来。” 目标达到,祈允躬身抱拳: “谢江伯父。” “……” 江王气呼呼甩袖走人,决心以后跟祈允说话一定要小心,这才多久,自己被一个小辈连续坑了两次了! …… 花灯节是每年科考结束的半个月之后,六月中旬,天气秋高气爽,姑娘们纷纷换上轻薄的纱裙,戴上流行的簪子饰品,上街游玩。 平日未出阁的姑娘出门,大多数都是要戴围帽,遮得严严实实。而在花灯节这日,她们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上街,已经订婚或者新婚燕尔的夫妻都能一同出游,不会引来众说纷纭。 与此同时,在这一日,男女双方都可以向倾慕的对象表达喜爱之意,如果正好郎有情妾有意,第二日男方家就可上门提亲,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江月依用完午膳之后,就开始不停地试衣服试鞋子,总觉得没有一件是最满意的。 江王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整个卧房里都是衣服,笑着打趣道: “囡囡这是女为悦己者容,这么多衣裳都挑不出喜欢的吗?” “娘亲!” 江月依正纠结呢,听到江王妃的声音连忙跑过去。 “娘亲,女儿真的不知道该穿什么了,娘亲帮我选一件吧。” 江王妃对此还真的没什么拿手的。 她小时候都是舞刀弄棒,对女儿家的胭脂钗环并不感兴趣。 但是面对闺女的请求,江王妃不忍拒绝,并且努力认真观察了一遍。 “囡囡,这两件……好像差不多吧?” “有很大区别诶娘亲,这件是烟粉色渐变的,这件是水粉色,颜色要亮一点的。” 江月依拿了衣架上的两条裙子,仔细给江王妃讲解了一遍,听得江王妃耳鸣目眩。 “……那就这条什么粉来着,娘喜欢这条。” 江王妃指着烟粉色那条,坚定道。 江月依又看了看,最终点点头。 “那就听娘亲的,鞋子就这双白底粉桃的绣花鞋叭!” 江月依到里面换衣服,江王妃连忙让人将满床的衣服都收拾好放进衣柜里,生怕待会江月依看到其他的又让她选! 一身烟粉色襦裙,怕晚上冷,容慧嬷嬷还加了件月白色半臂短衫,料子轻薄不显臃肿。 “娘,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江月依一边上妆,绿芽再给她梳头发,一边问道。 “瞧我这记性,我过来是真的找你有事来着。” 上来被江月依一打岔,江王妃差点忘了。 “刚刚收到你外祖母的回信,她说你舅舅在锦州的任期已到,皇上已经下了旨,让你大舅舅回京任工部尚书。” 江王妃娘家有两个哥哥,大哥从文在锦州任刺史三年,二哥从文,接了赵老将军的衣钵,如今驻守漠北边塞。 赵老将军也就是江王妃的父亲,前面大半生都在边塞保家卫国,赵家军也是让边塞胡人闻风丧胆的一支军队。 当年江王妃嫁给江王之后,赵老将军担心那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起疑心,带着一家老小包括江王在内在边塞驻守了七年,直到新皇登基。 被召回京之后,赵老将军更是毫不留念将兵符上交,并请求解甲归田。 皇帝龙心大悦,当场准了赵老将军回祖籍江南养老,而将赵家军交给了赵家二公子。 君臣之间瞬间消除了猜忌隔阂,皆大欢喜。 但如今十几年一晃而过,皇帝的身体日渐消瘦,他明白自己必须为大旻选择一位明君。调赵家大公子回京,也是皇帝一个布局。 从宫规律例来讲,二皇子乃是皇后所出,性格激进但怀有抱负,办事也是果断坚定。 但同时大皇子虽不是嫡出,却占了长,且又是他宠妃所生。大皇子性格温和,处事冷静有计划,善于心机。 私心而论,皇帝希望立大皇子为太子,因为如果二皇子登基,皇后一派绝对不会放过钱贵妃及二皇子。 钱贵妃与他年少相识,他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人。 可皇后……多年来勤勤恳恳,多次因宫务劳累过度而病倒。皇帝明白自己不爱皇后,除了皇后的身份之外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内心也多有愧疚。 “唉……若朕是江王就好了,朕瞧整日乐呵呵的,朕明明只比他大了两岁,你瞧瞧,头发都白了一半。” 内侍忙道: “江亲王也是因为有皇上您的庇佑,才能安稳度日。” 皇帝闻言摇头笑了笑,才道: “若是当年没有他帮朕镇守漠 北,朕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到哪了,事情处理好就让他们赶紧给朕滚回来。” “回皇上,今日刚送过来的信,二皇子遇到了出游的萧王,说是要在郡王家做客几日。大皇子已经往回赶了,这信就是他亲笔所写。” 先帝一生育有三子,如今的皇帝和江王都是太后所生,三皇子是王太妃所生。先帝驾崩前,封三皇子为萧郡王,封地在西北一代,并立下遗旨,无诏不得回京。 萧郡王临行之前,请求将自己的生母王太妃接出宫,与他一起前往封地,如今已有二三十年了。 这几十年,萧郡王每年按时纳贡,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监视下极为老实,皇帝的皇位慢慢稳固之后,才放松了那边的守卫。 如今皇帝自己也有三个儿子,担心最疼爱的大皇子会变成未来的萧郡王,这才一直不愿立二皇子为太子。 “朕也有多年未见萧王了,二皇子倒是不与他生分。” 皇帝这话平淡无波,下面侍奉他多年的内侍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 祈允是晚膳前过来接江月依的,打算带江月依先去酒楼用晚饭,等华灯初上,再陪她去逛街。 “爹爹,娘亲,那我就先跟祈允出去玩啦!” 这是江月依两世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跟自己未婚夫出门,十分迫不及待。 “伯父伯母,那祈允就先带郡主走了。” 祈允今日着深蓝色暗纹长衫,总算不是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袍,整个人看着都不再是黑沉沉的了。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至少整个人的气态都起来了。 硬朗英俊的少年郎,身侧跟了一位粉裙娇俏的小姑娘,连背景都如此般配。 “祈允,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呀!” “抱歉郡主,我忘了……” “榆木脑袋!” 江王妃眼中带笑,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出了门,再一扭头,江王的不舍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怎么了这是?” “本王的囡囡被人拐跑了!” 江王妃扶额,无奈道: “……只是出去玩,等明年出嫁了,有你哭的。” 江王一想也是,还是攒到明年一起哭吧,立刻收起表情。 “今日玥锦也不在 ,大家都过节,走玉儿,咱们也过节去。” 说着拉着江王妃就要走,江王妃连忙挣脱。 “都老夫老妻了还上街学人家小孩子,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老夫老妻就不能过节了?本王给玉儿包下满月楼,让那些小屁孩羡慕去!” 第31章 河灯晋江独家(捉虫) 华灯初上,整条街上都点亮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小贩们早早就到了摊子前收拾准备好,今日生意好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平时一个月的收益。 上街游玩的大部分还是年轻男女居多,有三五好友一同出游的,也有羞涩的未婚男女走在街上不敢拉手,眼睛却忍不住偷看对方的。 随着夜幕降临,街头卖艺唱曲儿的,还有猴子秀才艺展示、壮士胸口碎大石口吐火圈的。有人围观喝彩,有人乘船赏月,尽显京城的繁荣昌盛。 马车停在满月楼门口,祈允扶着江月依下车,靓丽的容貌立即吸引到众人的目光,祈允黑沉沉的目光看了回去,众人立刻扭头保命。 “这位就是琅玥郡主了吧,草民见过郡主。祈将军,楼上雅间已经为您预留好了,两位楼上请。” 满月楼的掌柜笑着迎了上来,昨日祈允过来预订房间,京城谁人不认识祈将军,二话不说她就同意了。 祈允点点头,一直跟在江月依身后,呈保护姿态。 “郡主小心台阶,” 掌柜给祈允留了最好的一间,窗户打开就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热闹的景象,抬头就能看到许多彩色花灯。 江月依十分喜欢这里,上来就趴到了窗台上饶有兴致看向外面。 前世最后只剩她一人独居,抬头永远都是四四方方的天空,周围都是空落落的。 从那开始,她就格外向往热闹的场景。 经历过黑暗孤寂之后,才明白此时的珍贵。 掌柜亲自给江月依介绍他们新出的菜式,江月依本身也喜欢满月楼的口味,经常跟祈兰过来吃,因此点起菜来也是得心应手。 倒是祈允,他除非好友相邀,否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日三餐都在府里和宫里吃。 “来一个你们店里的招牌,然后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新品,再来一份四喜丸子,酒酿圆子,奥对,还要一份时蔬。” “祈将军不吃辣的,所以这些都是不要放辣椒,麻烦了。” 绿芽今日也被她放了假,江月依自己带了银子,非常懂行的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掌柜连连道谢,嘴到咧到耳根了。 掌柜连忙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郡主客气了,那草民这就下去安排了,请大将军和郡主稍等片刻。” 祈允全程没有异议,等到掌柜离开之后,他才开口道: “郡主怎么知道我不喜辣?” “呃,那个……” 江月依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上辈子两人唯一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发现的,但是那顿饭两人还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忽然灵光一闪,连忙道: “我听阿兰说的啊!” 祈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郡主喜欢吃什么,郡主可以告诉我,我都记着。” 他打算列个单子,回头交给府里的厨子,以后江月依不喜欢的不要出现在祈家的饭桌上。 “祈将军不喜欢吃的我也不喜欢吃,祈将军喜欢的我都喜欢。” 江月依朝他眨了眨眼睛,一脸俏皮。 而祈允,耳朵腾地一下瞬间爆红。 总是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可疑的红色,江月依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双肘承压撑在桌子上,双手捧腮,身子向前弯腰靠近祈允。 “祈将军不好意思了嘛?你脸耳朵好红哦。” 小姑娘的气息瞬间包裹了祈允整个感官神经,透着淡淡的甜香味,祈允坐得笔直,手脚僵硬。 “郡,郡主,我只是——” “只是什么?将军怎么不敢看我?” 江月依继续眨巴自己的大眼睛,一脸无害。 而祈允真的怕自己忍不住,伸手覆住了那双杏眸,温声道: “郡主,我已经十七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当年在外跟一群老爷们睡炕上时荤段子也听过不少。 但是小姑娘还小,他怕自己吓到她。 还好这时,掌柜敲门,祈允连忙拿下手,江月依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觉得祈允的表情很可爱,完全忘记对面已经是个成熟的少年了。 祈允虽然不善言辞,但他动手能力强,江月依点的酱骨头、就连大块的四喜丸子他都先帮她夹成小块,这样江月依吃起来才能斯斯文文的,满足她的小仪态。 “嗯,祈将军可是比我的丫鬟还要细心会照顾人呢,不如考虑一下来给本郡主当贴身丫鬟吧。” 面对小郡主的调侃,祈允弯了弯唇,笑道: “如果郡主需要,祈允一定随叫随到。”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江月依在说话,祈允认真听,偶尔回应几句,但场面却 并不尴尬,反而十分融洽。 吃饱喝足,外面已经十分热闹了,江月依毫不犹豫地提着裙子就冲了出去。 祈允连忙付好钱跟上去, “郡主等我,” 小姑娘仿佛像一只放飞的小兔子,瞬间钻进了人群,看看这家的簪子那家的耳环,一会又被街头表演杂耍的迷了眼睛,惊叹地放大了眼睛。 “哇,祈允你看,他好厉害啊!” 祈允跟了上来,看到眼前这个场景,冷静分析道: “他嘴里有一根管子,管子里面放了松香木和……” 还没说完,感觉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人啊!就你懂!” “就是,被你这么一说一点兴趣都没了。” 祈允呆呆的,望着江月依十分不解。 江月依噗呲一笑,跟众人道了几句抱歉,拉起祈允的手就钻进了人群里。 祈允被她抓着手,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恍惚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小姑娘回眸一笑,天上的星星仿佛都落进了她眼中。 “祈允,想什么呢,快来!” 祈允回神,连忙应声。 “咱们去放河灯吧!” “郡主想要去放河灯吗?” 两人异口同声,竟然想到了一起去。 相视而笑,走到买河灯的小贩那里,买了两盏灯。 河灯也叫荷灯,灯也外形酷似荷花,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蜡烛,点燃之后,暖黄色的烛光透过纸糊的花瓣,显得浪漫惬意。 放河灯的时候,先对着它许愿,然后再虔诚地放进河水里,便可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一盏河灯的价格不便宜,也只有富裕人家的小姐公子哥儿会来买玩玩。即便他们知道,这河灯顺流而下到了下游时会有人专门收集起来处理干净,每年也不会削弱他们的兴趣。 这会河边的人不少,江月依学着周围小姑娘的当时,先对着河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希望家人安康、祈允永远平安喜乐。 认真地在心底重复了三遍,才缓缓睁开眼睛,小心地将河灯放进河水里。 做完这些,她扭头看向祈允,发现祈允的河灯也刚好飘走。 “祈允,你许了什么愿望?” “ 郡主又许了什么愿望?” 祈允不答反问,江月依刚要张嘴回答,又连忙摇了摇头。 “说出来就不灵了。” 祈允摊了摊手,似乎在说:你都这么说了,还问我许了什么愿望。 今天晚上的祈允似乎比平时放松了很多,有一些动作话语他自己都是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 似乎跟江月依在一起时,他真的可以心无旁骛。 江月依也学着祈允的样子,摊了摊手,然后两人一起蹲在河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河灯慢慢靠近,轻轻地碰在一起,引起点点涟漪。 那涟漪仿佛也在他们的心中掀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敲开了心灵。 祈允缓缓朝江月依伸出手,主动握住了小姑娘葱白似的柔荑。 他的手还轻微的有些颤抖,江月依一怔,看着自己的手被祈允宽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似乎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了无尽的力量。 河灯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人群也慢慢散去,祈允扶着江月依起身,两人就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似乎都没有说话。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祈允宽大的衣袖里,两人的手十指紧扣,不愿意松开。 街上还热闹,他们顺着木梯上桥,桥上能看到很远的风景。 微风拂面,两人只要一对视江月依就忍不住弯起唇,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祈允眼中也是浅浅的笑意。 但是两人这么笑,旁边的人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这两人傻了吗? 祈允也发现路人的目光透着狐疑,他脸皮薄,连忙收敛笑容,对江月依道: “郡主,时辰不早了,我答应江伯父要在戍时之前送你回去。” “可是还没放烟花呢,我想看完烟花再走。” 见祈允并不动摇,江月依伸出另一只爪子扯了扯他的衣摆,一双杏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祈允哥哥……” 一边是未来岳父,一边是未来媳妇儿,岳父不能得罪,否则他很有可能不把女儿嫁给自己。 媳妇儿……媳妇儿还用说?当然毫不犹豫选甜美动人的媳妇儿了! “看完烟花,我们立刻就走。” “好!” 目标达到,江月依立刻由阴转晴,露出笑脸。 桥上风大,祈允脱下外套正 要披在江月依身上,忽然就听到一声陌生的女音。 “月依,别来无恙啊。” 第32章 王芊月晋江独家 江月依回头,见到来人的那一刻,祈允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在轻微的颤抖,他微微皱了皱眉。 对面的女子一身雪白长裙,消瘦的身形,尖尖的下巴,一双水眸惹人怜爱,看着便让人容易激起保护欲。 然而就是看起来这般单纯无害的女人,却让江月依整整痛苦了三年。 三年里,她被这个女人百般折磨,受尽屈辱折磨,却连死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有多恨王芊月,就有多怕她,看到她眼睛里就不自觉浮现了前世的情景。 祈允的手被江月依握的生疼,他微微用力,把江月依拉到自己身后,冷声道: “鸿远,你怎么在这。” 王芊月身份的人正是燕鸿远,江月依回神,看来王家提前来了京城,两人已经相认了。 王芊月是王太妃娘家永昌侯府庶出的小姐,永昌侯一直在江南任职,两家本身并无往来。 只是江月依幼年身体不好,当江南后也只是稍微好了一点,到身体依旧虚弱。 赵家四处求医,王家听闻后将王芊月常年吃的五珍丸送到赵家,江月依服下之后竟然好了许多。 王芊月也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病,江月依就因为这个与王芊月相熟,慢慢变成了闺中好友。 大旻二十一年,她和王芊月在一家成衣店买衣服,王芊月去里面试衣服,她站在店里等,遇到了悍匪,被一位白衣少年相救。 悍匪被侍卫制服,她正要感谢那人,只是头上戴着围帽,连人家脸都没看清楚,那人也很快离开,没有给江月依说话的机会。 王芊月出来后,不顾江月依受惊,坚持要去酒楼吃饭,江月依只好跟上,却在酒楼又遇到了位白衣公子。 他的银子似乎被小偷偷了,付钱的时候发现钱袋没了,掌柜叫他脸生,便认定他是来吃霸王餐的,拽着不让他走。 隔着围帽,江月依以为他是刚刚出手救自己的人,便主动上前帮他付了银子,也看清楚了眼前公子的容貌。 “多谢小姐仗义相助,不知小姐姓甚名谁,鸿远日后一定报答。” 江月依不如王芊月善言辞,在陌生人面前更甚,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 王芊月看到燕鸿远模样时,一见钟情,张口便道: “只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公子若有意,明日永昌侯府举报茶花宴,公子可来参加 。” 燕鸿远低头笑了笑,丰神俊朗的五官越发好看温柔。 “在下明日就要回京城了,身上并无长物,便将这枚玉佩赠予小姐。日后若有缘份,小姐拿此玉佩来,鸿远愿意尽所能帮助小姐。” 他的玉佩却是递给江月依的,江月依这才接了过来,想了想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回赠。 燕鸿远走后,王芊月立刻将他的玉佩从江月依手里夺走。 “月依,我真的很喜欢刚刚那位公子,你一定会成全我的,对吗?” “可是……” “月依,小时候如果不是我把五珍丸送给你救了你的命,你还有现在的健康身体吗?” “何况你不是有未婚夫,干嘛还要跟我抢呢?知恩要图报不是吗?” 江月依那时还小,正巧那是祈允从江南回去之后的第二年,她正因为没有等来祈允而生气。再被王芊月这么一说,对此斯文有礼的燕鸿远和说话不算话的祈允,江月依心中的天平第一次倾斜。 她最终还是没有和王芊月争吵,因为每次只要王芊月拿五珍丸说事,她就得将自己喜欢的东西拱手相让。 所以前世她回到京城后,再次见到燕鸿远,在燕鸿远问起自己的玉佩时,她第一次选择了撒谎,说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这也导致后来,她背负着不检点的骂名嫁给燕鸿远时,王芊月来了京城,拿出那枚玉佩,并说自己是当初一直没有说话的人。 因为王芊月手里有玉佩,也知道当初在酒楼发生的一切,燕鸿远立刻与娇柔动人的王芊月陷入情海。 但是因为一边与江月依的婚事不能取消,也因为王芊月是永昌侯府庶女,不能做燕国公府原配。 燕鸿远以死相逼,将王芊月纳进府里成了姨娘,并许诺她等江月依进门就抬为平妻。 王芊月比江月依早一个月进府,哄的府中上下都喜欢她,燕鸿远院子里的管家权都是她的。 江月依进门之后,被燕鸿远骂作奸佞小人,竟然为了嫁给自己满口谎话,指着她吼道: “本世子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即便是江王府郡主有如何,还不是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你就待在院子里,好好反省!” 江月依百口莫辩,提起了在成衣店发生的事情,然而燕鸿远说自己并没有去过什么成衣店。 她这才明白, 恐怕是自己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已经嫁给了燕鸿远,再无回旋之地。 她被王芊月的人绑住扔进了破落小院里,直到死,都没能再走出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江月依深知前世错的不全是别人,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是非不分。 所以这一世,她吸取了教训,不再轻易听信他人之言。 “阿月刚来京城,我带她出来逛逛。” 燕鸿远低头看了眼王芊月,王芊月立马露出羞涩的笑意,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 “月依,你见到我怎么还躲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王芊月伸头看了眼江月依,继续追问道。 江月一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平静道: “好久不见,芊月。” 总归她没有在犯前世的错误,这一次,她与燕鸿远也不会再有交集,更不想与王芊月有关系。 王千月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祈允,故作好奇问道: “这位是?” 提到祈允,江月依似乎才有了勇气,介绍道: “这是我未婚夫,祈允。” 王芊月眼中闪过一起惊艳,她没想到当初那个胖子会变得这么帅。 她也是四五日前才到京城,也听说了祈允如今被封镇国公,如今见祈允模样长相不比身旁的燕鸿远差。而且燕国公还在世,她嫁过去也只能当世子夫人。如果是镇国公府,她不仅可以直接做镇国公夫人,也不用给长辈晨昏定省。 心里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早就拿玉佩出来。 “芊月见过祈大哥,听闻祈大哥骁勇善战,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是芊月的荣幸。” 王芊月屈身弯腰,朝祈允行礼,眼睛微微抬起,她明白自己这副样子最能向男人展现自己的美貌长处。 然而她抬头时,却看到祈允正扭头望向江月依,目光似有担忧,压根没主意到自己这边。 直到江月依提醒,祈允这才敷衍抬了抬手,道: “我与你不熟,祈大哥不是你叫的。” 这话毫不留情,王芊月当时脸上就难看起来,场面一度很尴尬。 江月依第一次看她吃瘪,忍不住偷笑,祈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直接的互动被王芊月看在眼里, 更是气得牙根都疼。 她立刻“哎呦”一声,扶着额头向一边倒入,被燕鸿远拦进怀里,慌忙问道: “阿月你怎么了?” “我头有点晕,多亏世子接住了我。” 说着露出一个又感激又羞涩的浅笑,燕鸿远正吃这一套,立马被迷得不知所措。 江月依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辣,她绝对不可能让王芊月好过。 张口就故作迟疑道: “芊月身体到现在还这么虚弱吗?你这个样子还是没事不要出来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多危险啊。” 王芊月一愣,委屈立马浮上脸。 燕鸿远自然不能看着美人被欺负,正好他之前在江月依这里吃了好几次亏,立刻呵斥道: “郡主说话可要善良,芊月好歹跟你还是好友,你不心疼也就算了还要出言挖苦,怎么堪当郡主。” 祈允沉了脸色,正要开口,被江月依拉住,见她笑道: “本郡主堪不堪当,自然是皇伯父说了算,怎么世子是对皇伯父不满意?” 这个其实皇帝绝对最好用,燕鸿远立刻否认。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世子,您之前三番五次撬自己好友的墙角,现在倒反过来教训起我了,我再厉害也不会冒充别人,抢好友的人,你说是吧芊月?” 当年的真相只有王芊月和江月依清楚,王芊月立马慌了,作势又要晕过去。 燕鸿远二话不说抱起王芊月,临走之前朝祈允道: “身为好友我提醒你一句,娶了江月依这个麻烦的女人,以后有你后悔的。” 祈允深深看了燕鸿远一眼, “你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和皇后解释吧。” 皇后一心想给燕鸿远找个高门大户对二皇子皇位有助力的千金小姐,但试问哪家千金小姐能容忍还没娶妻丈夫就先纳小妾。 燕鸿远想娶王芊月为正妻,别说皇后,燕国公夫人就不可能答应。 说完,祈允牵着江月依下桥,温声问道: “她以前欺负过你吗?” 江月依闻言,与祈允说了五珍丸的事情,也说了一些小时候的故事。 “祈允,我难道要让她一辈子吗?” 祈允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当年五珍丸一 事,你外祖家和江伯父都给了永昌侯府很多报酬,后来永昌侯府的公子犯了人命,也是在江王的请求下饶了他一命。” “所以一命换一命,赵家对他们家仁至义尽,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江月依明白,但情绪依旧不高。 祈允想了想,又道: “听说这次永昌侯回京城,与皇上要立储有关。永昌侯注定要被卷入立储之争,如果站错了位置,很有可能……” 江月依懂了,按照皇帝目前的想法和王芊月与燕鸿远的关系,永昌侯府最终很有可能毁在一个庶女身上。 “那立储的话,你会有危险吗?毕竟你也是皇伯父的人。” 祈允伸出手揉了揉江月依的脑袋,安抚道: “我只效忠皇上,不掺合这些事,不会有事的。” 祈允存在一日,敌方就不敢进犯一日。所以朝中上下,谁上位都不可能得罪祈允, 忽然,烟花爆竹声响起,江月依抬头看过去,漫天的烟花转瞬即逝,而那一瞬间,灿烂到了极点。 江月依的注意力被烟花吸引走,她看着烟花,而祈允正看着她,目光专注。 正如之前许愿时,他静静地看着小姑娘虔诚许愿。 心道:你想要的一切,无需祈求神明,我都会努力给你。 第33章 不好了晋江独家 王芊月和燕鸿远的事情在预料之中爆发了。 永昌侯这次回京,主要是皇帝亲自下旨,希望将王芊月嫁给大皇子当侧妃,用来巩固大皇子的地位。 永昌侯是王太妃的娘家,而王太妃又是萧郡王的生母,这不是间接的和萧郡王绑一起了。 皇上可能认为萧郡王会对大皇子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吧,自信地认为萧郡王会帮大皇子。 然而王芊月不乐意啊,以绝食明志,坚决不嫁大皇子。 但是这招对永昌侯没用,他嫡子嫡女庶子庶女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是王芊月相貌出众,平时乖巧懂事,哄他开心,他也记不住这个女儿。 永昌侯以为自己时来运转要被提拔重用了,区区一个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 立刻让下人绑了王芊月关在房间里,等日子一到,打晕了也得送进大皇子的洞房里。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只要你嫁给大皇子,以后就是贵妃!” 王芊月的生母坐在她床边,恨铁不成钢。 王芊月被绑着手脚躺在床上,面朝里,因为久不进食嗓子干哑。 “贵妃我也不稀罕,我喜欢燕世子,给他做妾我也愿意。” “喜欢有什么用?!男人的喜欢终究是昙花一现,等他不爱你了,你一个侍妾在府里怎么生存?!” 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眼泪无声流下。 “我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看到吗?当初他许我进门的时候也对我百般宠爱,然而不到一年,他就又纳了小妾。” 有些事经不起回想,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哭道: “阿月,姨娘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大皇子妃姨娘都打听过了,是个大度温善的女人,你进府就是侧妃,以后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你。” “姨娘,你不懂燕世子!” 王芊月忽然转身,目光极为坚定道: “燕世子与父亲不一样!我跟他是两情相悦!他说了会以正妻之礼迎娶我!” “他能做得了主吗?燕国公夫人能同意他迎娶这个庶女进门当正妻?!” “我相信他。” 王芊月说完,又忽然落泪,哭道: “姨娘,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要去见他一面,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不行,万一侯爷知道了……” “姨娘!我是你亲女儿!万一我真的成了国公夫人,那以后您在府中也有一席之地,这不好吗?” “姨娘,我们赌一把,万一赢了呢?那所有人都会对我们毕恭毕敬、刮目相看。” 王芊月的话带着蛊惑地往她耳朵里钻,而她也面露松动之意。 王芊月看出来了,立马接着给姨娘洗脑。 “老国公年纪大了还有几年?等世子袭爵之后,我就是国公夫人,到时候让世子也给您请封诰命,您就是诰命夫人了!就连大夫人见到您都得向您行礼问安。” “我也能得诰命……?” “怎么不行,燕国公府可是一等一的世家,上面还有皇后娘娘在呢。” 想到有一日自己也能抬头挺胸地做人,不用伏低做小,王芊月的生母露出了一丝向往。 …… 钱贵妃在宫里办了个赏花宴,其实就是为了让王芊月和大皇子见一面,联络联络感情。 皇帝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众人也只能友情出演。 江月依身为郡主,自然在受邀之列。 不慌由于她自己许配祈家,钱贵妃上次也没捞到好处,对她不冷不淡的。 江月依则是单纯因为不好拒绝,他们家现在站中立,两边都不得罪。 以江王和祈允的地位,加上太后还健在,大皇子二皇子谁上位江月依都是安稳无忧。 在场的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她与祈兰坐在角落里,小声交谈甚欢。 大皇子到了的时候,却找不到王芊月。 “王芊月这是……逃了?可这是在宫里,她能逃去哪?” 江月依笑而不语,她倒是看眼前这一幕格外熟悉。 又过了一炷香,回来的宫人还是没找到。大皇子面露不耐,起身告辞。 “母妃,父皇还交代了儿臣差事,儿臣就先行告辞。” “不好了不好了!” 有一个宫女面色慌张跑进御花园,跪在钱贵妃面前。 永昌侯府心里一咯噔,就听到那宫女说: “奴婢在储秀宫看到王三小姐和,和燕国公世子躺在一张床上!现在皇上皇后娘娘都在那边,请贵妃娘娘和永昌侯夫人一同前去储秀宫。”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钱贵妃眼神跟刀似的扫向永昌侯夫人。 永昌侯夫人腿一软立刻跪在地上,慌乱地向钱贵妃求罪。 “贵妃娘娘,大皇子殿下,臣妇不知她竟然这般不顾脸面……此事臣妇与侯爷并不知晓,请娘娘息怒啊!” 大皇子只觉自己方才等的一炷香时间像无数个巴掌往自己脸上打,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又要维持他和善的名声,直接挥袖而去。 钱贵妃也气,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侯夫人多虑了,今日只是赏花宴,如今找到了王三小姐,那众位就随本宫一同去看看吧。” 自己丢了面子,她也不会让永昌侯府好过。 在场都是各家夫人贵女,被他们看了之后,往后三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永昌侯府与燕国公府之事了。 但永昌侯夫人无法阻拦,也阻拦不了,江月依毫不犹豫拉着祈兰跟上了。 储秀宫没人住,但是也会有宫人打扫,今日宫女按照往常过来打扫,推开门就看到一对男女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女子正躺在男人的怀里抽泣着。 宫女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正好皇上皇后的软轿路过,被内侍呵斥住,宫女连忙跪下解释,就有了被皇上皇后亲眼所见的一幕。 皇帝第一反应这是皇后安排好的,然而他扭头看向皇后时,皇后一脸惊愕和愤怒。 这自然不是皇后安排的,皇后恨不得王芊月早点嫁给大皇子,她坚决不同意让燕鸿远迎娶一个庶女。 二皇子的正妃侧妃都已经有人,她只能在燕鸿远这边找寻一个有助于皇位的权贵之家。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选择永昌侯府,呵,皇上和钱贵妃傻,她可不傻 第34章 不知廉耻晋江独家 钱贵妃江月依一行人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整理好衣服,王芊月跪在殿前小声抽泣着,燕鸿远脸色十分难看,但是眼神中对于钱贵妃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皇上,臣妾绝不同意迎娶王家三姑娘为燕国公正妻。” 皇后也朝皇帝跪了下去,言辞恳切。 “且不说嫡庶尊卑的话,她与鸿远一无额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竟然敢在皇宫里勾引鸿远,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事情。” “若鸿远真的娶了她,整个燕国公府都会沦为京城的笑柄,又让臣妾的脸面往哪放?” 皇后字字如泣如歌,言辞恳切,让皇帝不由得动容。 他虽然不喜皇后,但是尊重皇后是他的正妻,是大旻一国之母,总不能让皇后娘家蒙羞。 何况这种小辈偷情之事,还在他的宫里就敢这般,也着实没把他放在眼里。 罢了,既然木已成舟,听说赵家老大也有个幼女,年纪虽然小了些,先定下来等过几年再娶进门也无不可。 至于永昌侯,他回头在敲打敲打,这个庶女……还是丢弃为好。 “既然如此,便依皇后所言,赐永昌侯府三女王芊月为燕国公府世子之妾,择日进门。” 王芊月一直没有吭声,但在听到皇上这句话之后,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正想开口,却被身旁的燕鸿远一把拽住,不准她起身。 王芊月扭过头去看他,眼中充满着疑惑和被欺骗的愤怒情绪。 而燕鸿远紧抿着唇,目光严肃地看着她,为不了见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不让她说的意思了…… “臣妾/臣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钱贵妃和永昌侯夫人一齐走进来,王芊月回头,看到满院子的夫人贵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他们都知道了? 她还看到现在前面的江月依,她笑意盈盈地朝她挥了挥手,甚至张嘴无声道: “恭喜。” 若不是皇上还在屋里坐着,王芊月可能要不顾一切冲出来给江月依来一巴掌了。 她气的咬牙发抖,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被燕鸿远按着接了旨,王芊月感觉她所以的努力都白费了。 早知道燕鸿远做不到,她当初就应该不从江月 依手里抢玉佩。 玉佩……对,玉佩! 王芊月忽然来了精神,在心中迅速将燕鸿远和花灯节遇到的祈允对比……她为什么不选择祈允呢?! 如果祈允知道江月依竟然和燕鸿远曾经有过,跟他交换了玉佩,祈允堂堂七尺男儿,还会娶江月依吗? 想到此处,她正要拿出玉佩,忽然又想到如今自己人微言轻,就算说出来皇上也不一定会信。 她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即便被众人指指点点也不为所动。 今日她跪在这里任由别人嘲讽,总有一日,她一定会让江月依也跪在她脚下! 圣旨敲定之后,皇帝自觉钱贵妃此时一定极为委屈,二话不说就跟钱贵妃去她宫里了。 皇后一边要收拾这里的烂摊子,一边还有眼睁睁看着皇上带着钱贵妃远去,甚至能听到皇上柔声安慰钱贵妃的声音。 她自进宫后,除了一开始在床笫之间感受过一点他的温柔之外,二皇子三皇子连续出生,她一边要照顾两个儿子,一边要为他管理好后宫,面对他有心无力。 她因为劳累过度衰老了不少,加上她本身也不会学钱贵妃的柔情小意。于是他来得越来越少,偶尔来一次也是为了正事。 他们慢慢变得不想同榻而眠的夫妻,更像是划清界线的君臣。 “嬷嬷,本宫还记得当年圣旨下来时,我对婚后生活的憧憬,可是这日子为何越过越难过了……” 皇后看着窗外百花盛开的景色,眼中的光似乎在一点一点消失。 …… 王芊月跟着永昌侯夫人回到侯府,永昌侯早就接到了圣旨,见到王芊月的瞬间立刻上前毫不犹豫一巴掌就重重朝她的脸打了下去。 “啊!” 一个中年男人的力气有多重,王芊月直接被扇到了地上,脸迅速肿了起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都有短暂的失明。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骂完王芊月又扭头看向永昌侯夫人,永昌侯夫人连忙跪下请罪。 “侯爷,妾身没有看住她,身边跟着她的丫鬟都被她支走了,侯爷息怒。” 永昌侯夫人娘家身份高贵,还有兄长在京城做官,永昌侯自然不会对正妻动手。 深吸了几口气,脸色依旧难看。 “今日之事怨不得夫人,起来吧。” 说完又看向另一边跪着正瑟瑟发抖的柳姨娘,抬腿就狠狠踹了她一脚。 “贱/人,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本侯好吃好喝待着你们,你们倒好,不顾永昌侯府上下的脸面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来人,上家法!” 柳姨娘一听家法两字,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得几近透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也要爬上前抱住永昌侯的腿,哀求道: “侯爷,妾身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侯爷饶妾身和阿月一命吧!” “滚!别脏了本侯的衣服!” 永昌侯一脚踹开柳姨娘,王芊月看着自己生母身上都是脚印,脸颊红肿嘴角出血,便知她已经被永昌侯打过。 想到家法,王芊月脸色也浮现出恐惧的神情,她没体会过,却亲眼见过府里有姨娘红杏出墙被发现时,被家法生生折磨致死。 “父亲,女儿一时糊涂听信了燕鸿远的谎话,这才被他所骗,但女儿清白还在,今日之事一定是被他算计的!” “女儿知错,女儿以后一定听父亲的话,求父亲饶了女儿这一次吧!” 说完“咚咚咚”给永昌侯磕头,不出几下额头已经泛红。 这时,永昌侯夫人冷不丁来了一句。 “芊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情若无人指使她怎么会想到,不知这个人是谁?” “而且侯爷不让芊月出门,她又怎么与那燕世子联系上的?妾身记得前几日柳姨娘身边的丫鬟出过府吧。” 永昌侯听完一思索,立刻瞪着眼睛看向了柳姨娘。 “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柳姨娘摇头,下意识看向王芊月,王芊月却故意不看她,刻意回避目光。 柳姨娘这下真的最大莫过于心死,她为了女儿豁出这张老脸,帮女儿和外男私/会,到头来女儿竟然连话都不帮她说一句。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从她肚子里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她不能供出女儿,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是……都是妾身的主意,与三小姐并无关系。”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永昌侯气极,正好此时下人拿了长鞭过来,他拿过来就往柳姨娘身上打过去。 “啊!” 柳姨娘惨叫出声,疼得满地打滚,背上瞬 间就有了一道血印。 而惩罚远远不止这一鞭,永昌侯家中侍妾无数,大多都像柳姨娘这种,有的是家境贫寒模样好看被他买回来的,也有一些是从青楼茶馆赎身带回来的,都是些没有家世背景任人宰割的命。 永昌侯惯会欺软怕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府里的姨娘下人一有不快都是非打即骂,但在外名声却不错,都是被他的变相所蒙蔽。 王芊月亲眼看着柳姨娘被打得满身是伤、皮开肉绽,直到昏死过去,她都没说一句话。甚至一直往角落躲着,生怕鞭子打到了自己。 永昌侯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王芊月身上时,眼底讽刺一闪而过。 …… 江月依带着祈兰给太后请过安就回家了,到家就跟江王妃说了宫里的事。 江王妃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末了又道: “永昌侯家中还有两位姑娘待嫁,闹出了此事之后,恐怕后面挑个好人家是难了。” 江月依点了点头,忽然问道: “娘亲,当年周姨娘给爹爹下药一事,您难道不气吗?” 虽然她们从小都受教育,要三从四德,不能善妒。但如果可以选择,有谁会愿意和别人分享一个相公?从宫里到宫外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事情还少吗。 被问起往事,江王妃也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一脸单纯的女儿,江王妃淡淡笑了笑。 “怎么可能不气,但即便我当时恨不得杀了周氏,面对皇室和律例,周氏都罪不至死。娘身为正妻,如果擅自处置了周氏,你爹和我都会被言官批判,引来众人不满。” “何况你爹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太后为了周氏肚子里的子嗣也得出面保她。” 江王妃之前也没接触过这些后院的阴谋诡计,若不是周氏对江月依下手的事情暴露,她依旧被蒙在鼓里。 总的来说,还是江王将她保护的太好。 在京城也生活了十几年,她参加各种宴会也被人当众下过套,被人出过难题,但每次江王都能正好出现,以一己之力救江王妃于水火之中。 江月依后知后觉懂了,还记得等下次见到祈允,一定要问问他的看法。 然而再见到祈允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兴奋上前,却见祈允神情异常。 第35章 传记晋江独家(加更) “祈允,你怎么了?” 江月依走上前,主动问道。 “我,我没事。” 祈允却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一直故意不与江月依对视,薄唇紧抿。 江月依越想越不对劲,她总觉得祈允看起来怪怪的。 转了转眼睛,她岔开了话题。 “过两日我娘要去静国寺斋戒,我们要在那边大概得住上半个月,阿兰跟我们一起去,你也来吗?” 江王妃每年都会去静国寺住上一段时间,是为江月依修行善缘,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女儿身体康健。 即便江月依如今已经痊愈回家了,但这个事情她已经成了习惯,便打算带江月依一起去还愿,顺便过一段幽静与世隔绝的日子。 祈允听完,原本动了动唇,话说出口却变成: “我还有事,祈兰就麻烦郡主照顾了。” 说完,他低头抱拳: “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郡主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月依这下脸色终于沉下去了。 “祈允,你什么意思?” 祈允的身形一僵,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江月依怒气冲冲道: “你要是打算躲我,就躲一辈子别见我!” “哼!” 说完还狠狠跺了跺脚,越过祈允就要走。 祈允立刻慌了,连忙跟上去。 “不是的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月依不理继续走,祈允慌里慌张跟在身后。 “你别生气,我刚刚只是想事情……我没有不理你。” “郡主,你想吃糖炒栗子吗?我待会送你回去,然后给你买,你别生气了……”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宫人以及巡逻的侍卫,在看到平日不苟言笑的祈大将军竟然追在一个小姑娘身后,而且神情动作极为小心翼翼,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眼瞎了吗? 然而祈允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或者说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月依身上,别人的眼光不及江月依一根头发丝重要。 “你不是不送我回去吗?” 一直到宫门口,江月依猛然停了下来,扭头就质问道,嘴气的都能挂油壶了。 祈允差点撞上,还好及时刹 住,听到江月依终于肯搭理自己一句,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错了,以后一定都亲自送郡主回去。” 俯身低头,认错是他唯二能想到的办法。 第一次刚刚已经用了,拿糖炒栗子哄,结果没成功。 “那你倒是跟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别拿有事搪塞我。” 话题又转了回来,祈允目露纠结。 江月依作势要走,祈允一把拽住她,小声说道: “我方才是在想怎么把王家三女抓进牢里来着……” 其实不是,他是在想怎么悄无声息弄死王芊月。 但是怕吓到她,所以就换了个说辞,他可不想在江月依眼里看到对自己恐惧。 “抓她?为什么要抓她?” 江月依已经好几日没听到关于王芊月的消息了,上次皇伯父下了圣旨,王芊月再过几个月就要嫁给燕鸿远了。 这一世王芊月成了被当众捉奸在床的人,名声碎一地,听说永昌侯的两个女儿的婚事也被退了,影响很大,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不用这个方法成全江欣云的原因。 如今各种聚会永昌侯这边都没有贵女出现,应该是要等王芊月进了燕国公府之后风头过去了才会好一点。 按道理来说,王芊月现在应该被禁足在家才是,祈允为什么突然要抓她。 一问这个,祈允整个人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恨不得当场现撕了王芊月。 “这里说话不方便,先上马车。” 祈允带着江月依又来了满月楼,依旧是那间包厢,掌柜热情打了招呼,这才出去。 “今早我收到了一封信……” 今日祈允早起在院子里练武,管家忽然过来,说是门口有个小乞丐送过来的,点名说是要给他的。 管家见就是一个薄薄的信封,里面就一张纸,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给祈允送来了。 祈允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内容: 祈允将军,您可能不知道,您的未婚妻曾经在江南与燕国公府世子有过一段感情。而在她回到京城之后却与燕鸿远联合起来假装不认识,将您戏耍在谎言之中。 我被他们威胁,只能闭嘴不言。可我看您被他们这般欺瞒,于良心不安。特亲笔将此事告知您,请您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要被她继 续诓骗。 “我派人去查,发现是永昌侯府里的一个侍女送出来的,便猜测到是王芊月所写。” “她满嘴谎言,我担心她会将此事传播毁你名声,所以才想把她抓紧去,一劳永逸。” 杀了,永绝后患。 江月依看完了信,先是气到拍桌,恨不得立马冲到永昌侯府。 但在听到祈允的话时,她又出奇地平静下来。 “祈允,你难道就不怀疑她说的是真的吗?” 祈允一愣,然后迅速摇头。 “如果郡主真的喜欢燕鸿远,直接取消婚约与他定亲,没有必要欺瞒我。” 何况,他之前揍了燕鸿远一顿,如果真的有什么,燕鸿远早就说出来刺激他了。 他和燕鸿远的友情早在燕鸿远给江月依送及笄礼的那日结束了。 第一次他搭讪江月依,祈允也告诉过他,江月依是自己的未婚妻。 燕鸿远听皇后的话,在及笄礼上又送江月依礼物,祈允可没那么善良,没过几日找了个麻袋亲手揍得他鼻青脸肿,在家躲了半个月。 他以为可以消停了,结果在宫宴当天,燕鸿远继续胆大包天,如果不是江月依示意他跟在身后,祈允根本不敢想象结果是什么。 所以那天之后,祈允就找人弹劾了燕国公,燕国公年纪一大把还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情也的确是他干的,所以只能认罚。 祈允原本是打算如果皇后和燕家还是不死心,他就打算与江王联手把燕国公府的根系拔干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开始看到那封信的事情,的确有一瞬间的难过。 他一直担心江月依不喜欢自己,而这京城的姑娘都喜出口成诗的才子,他这种武夫原本就不受喜欢。 “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但是祈允你就不怕我喜欢上别人吗?” 话刚出口,说曹操曹操到。 温霁言从楼下路过,正巧抬头就看到江月依坐在窗边的身影。 他没忍住,上了楼敲门。 “郡主,在下可以进来吗?” 如果说祈允上午半日都算得上冷静克制,表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那这会听到温霁言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像个炸毛的猫,浑身上下的警惕心都起来了。 “温大人,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方便, 如果大人有要事,可以前去江府找我父王和兄长。” 江月依说完,门外沉寂了片刻,又听温霁言道: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最近新得了两本传记。如果郡主感兴趣,在下放在楼下,郡主走时记得带上。” 语气之中不免失落,但他也无能为力,江月依已经与祈允订婚,他没想到那么快,自己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通过忙碌来使自己暂时忘掉这些事,可当他看到江月依身影时,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这才没忍住上了楼。 他做不到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在江月依已经订婚的情况下再去追求她,那样会对她造成困扰。 所以,温霁言选择了不争不抢,只要江月依过得幸福快乐,他只需要隐藏在暗处,不让所有人察觉他的心思。 默默的守着她就好,只要一旦出现前世那种情况,他也好第一时间救出她。 不过在温霁言心里,祈允还是要比燕鸿远靠谱很多。 “温霁言,郡主已经与我订婚了,你应当避嫌,否则别怪我揍你。” 祈允听到江月依拒绝了心里刚一乐呵,又听到温霁言说什么传记,实在是忍不了了,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最后一句话还特意放低了声音说,生怕江月依听到。 温霁言没想到祈允也在,脸上有些尴尬,再次拱手抱歉后匆匆离开。 而祈允回到屋里,张口便满脸委屈。 “郡主,温霁言就是个大尾巴狼,你别听他忽悠你。” 不知道为什么,祈允不担心燕鸿远,也不担心那些各家各户的公子才子,唯独对温霁言,他总有一种天生的危机感。 江月依无奈笑道: “我与温大人真的没什么,对了,这封信我拿走了,我去趟永昌侯府,你该忙忙去吧。” 祈允知道江月依要找王芊月,他连忙跟上。 “我陪你一起。” 第36章 关押晋江独家 江月依和祈允大步流星来到了永昌侯府,江月依身后跟着绿芽绿芙还有数十名护卫,这些护卫都是江王坚持留在江月依身边的。 看来她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这会可不就用上了。 十几人来势汹汹,门房连忙跑进院子里跟管家说明情况,今日永昌侯夫人外出不在,府中只有一些小姐姨娘,管家只好派人开了大门,出来迎接。 开门看到眼前这一幕仿佛是来打群架的阵势,管家忍不住腿一软。 “不知祈国公、琅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府里侯爷和大夫人都不在,不知国公和郡主有何要事?奴才一定立刻去办。” 江月依给绿芽了个眼神,绿芽上前道: “郡主听闻贵府三小姐不日即将出嫁,在江南时三小姐对郡主多有照顾,特来探望。” “原来如此,奴才这就带您二位去三小姐的院子,三小姐近期都在学规矩备嫁,大夫人便拘着她了,劳累二位。” 管家一听是找王芊月的,立马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带着两人去先王芊月。 还是大夫人有先见之明,今早出门前嘱咐他,如果有人来找王芊月,不必阻拦。 江月依和祈允进了王芊月的院子时,王芊月依旧是一身白衣,正看着书,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王芊月看到江月依以及她身边祈允的瞬间,瞳孔地震。 “你你们怎么来了?” 语气中藏不住的慌乱,她让人给祈允送了信,坚信祈允会过来找她,所以才打扮成这副模样。 但是看到江月依的一瞬间,她瞬间慌了。 祈允是傻的吗?竟然直接告诉了江月依?就那么相信她? “看什么看,王小姐就这么喜欢盯着别人的男人看?” 江月依气不打一处来,前世今生,她真的是忍够了王芊月。 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把她这层皮撕了。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空口无凭就污蔑臣女吗?” 王芊月低头眼泪瞬间落下,江月依冷笑一声。 “本郡主听说隔壁戏园正缺人手,王小姐若是不去,戏园怕是要错过一位角儿了。” 绿芽绿芙毫不客气地笑出声,王芊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来个人,以本郡主的名义去请燕世子来永 昌侯府,本郡主今日就当着祈将军的面,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身后的侍卫应声而动,江月依走上前,一把捏住王芊月的下巴,似笑非笑道: “但是我来这的目的不仅仅如此,王三小姐,你先与燕世子在宫中私会,后有暗自写信与祈将军。三小姐长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怎么行事比那怡红院的姑娘们还要勇敢?” “你!” “你什么你,王芊月,你若再敢当着我面多看祈允一眼,本郡主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护卫立刻上前按住王芊月,使她动弹不得。人一旦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没了自由,生命受到威胁时,便会产生恐慌。 江月依终于看到她脸上露出真正恐惧的样子,满意点头。 一旁的管家已经看呆了,这这这……在他们府上这么对他们主子,他们要不要拦一下什么的?毕竟传出去怪不好听的。 他刚这么一想,抬头看到祈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仿佛如果他敢有什么动作,下一秒就身首异处了。 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带着下人立刻告辞,跑得飞快。 反正三小姐平日也不把他们当人看,大夫人也交代过不用管,那……不走干什么? 府里下人顷刻消失,王芊月这下彻底孤立无援了,江月依十分惊讶道: “呀,看来三小姐平日的人缘不是很好呢。” “江月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别忘了,小时候如果不是我,你还有今日吗!” 王芊月挣扎不开,又被江月依的话接二连三刺激,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句话你都说了十几年了,难道你们永昌侯府在江南时我外祖父一家没有照付吗?” “永昌侯长子多次犯事,每次都是我外祖父出面保下。而我父王母妃每次从京城去江南都会准备两份东西,我有的你肯定也会有。” “你一个侯府庶女,在府中嚣张跋扈是借了谁的势?可你将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甚至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要抢过去,张口就提五珍丸一事。” “江王府和赵家已经对你们永昌侯府仁至义尽。你翻来覆去拿这个道德绑架我,是真的觉得我好欺负吗?” “那你也不能对我用私刑!” “再,再说了,我也没撒谎,当初本来就是你和燕鸿远交换了玉佩,如果不是我后来把玉佩拿走,你敢承 认你对燕鸿远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吗?” 江月依嗤笑一声, “是吗?那你是怎么跟燕世子说的呢?” “燕世子,你又作何感想?” 说完扭头看向大门口的燕鸿远,见他面上震惊,心里只觉痛快。 前世她想跟燕鸿远解释,但燕鸿远不肯听信她半句,直到临死,燕鸿远都不愿意相信。 王芊月看到燕鸿远出现在门口,刚刚自己说出的那些话被他听了个全,见他满脸不可置信,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她完了。 她以为自己把所以人都握在手里,她是江月依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便江月依是郡主,也该什么都让着她,不能过得比她好。 她以为祈允得知此事会大发雷霆,和江月依大吵一架退婚,就算祈允看不上自己,燕鸿远那边她至少还能嫁过去。 总结就是,王芊月想毁了江月依的同时,给自己安排了两条路。 最好的结果是祈允退货江月依然后娶她,她依旧能翻身。 如果这条路行不动,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嫁给燕鸿远,然后让燕鸿远娶江月依进门。江月依自小性格软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她千算万算,却什么都没算计到。 她没想到祈允毫不犹豫相信江月依,也没想到江月依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任她拿捏。 “你说的……都是真的?” 燕鸿远走过来的几步路都有些飘忽着,他这几日一直在请皇后和母亲,希望以平妻之礼迎娶王芊月。 他直到以王芊月的出身是不可能做正妻原配,所以他甚至还在想办法让王芊月出嫁之前记到永昌侯夫人名下,也算可以补偿他。 结果……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颤抖着拿出玉佩,玉佩右下方的确有个“玉”字,但江月依和王芊月名字里都有个月,当初那名带着围帽的女子正如王芊月一样弱柳扶风之姿,他竟然从未怀疑过。 “这枚玉佩当初的确是我给燕世子的,不过只是因为当时不知拿什么东西回赠,这玉佩我有十几块,也不值什么钱,没想到给世子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说完,江月依伸手握住了祈允的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 “祈允,我不能否认当初与燕世子交换玉佩没有别的想法,但我出手帮解围、交换玉佩,都是 因为我认错了人。”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那个救了我的人是谁。但是我很明确,我喜欢的是你,即便以后那个人出现了,我也会尽我所能去报答他,而不会以身相许这种戏码。” “祈允,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这句话说出口,江月依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还是紧张。 因为她选择了全盘托出,包括自己当初藏在心底的想法。 她明白这很伤人,可是如果她不说出来,纸永远都包不住火,万一哪天有人再拿玉佩挑拨她和祈允的关系,这些事总归成为一个引爆的点。 所以趁时间还早,趁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要说出来全部的曾经。如果祈允不接受,她就努力寻求他的原谅,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再离开祈允。 她等待着祈允的宣判,随着时间越长,她心中正一点一点往下掉。 眼泪无声聚集在眼里,她低着头,眼泪砸在了祈允的手背上。 祈允恍然回神,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 “抱歉,都是我的错。” 没想到祈允开口竟然是这句话,他弯腰拥着江月依,宽大的手掌贴着江月依的脑袋,声音暗哑。 “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当初失信没去江南,你心中有不满是应该的。” “月儿,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了。” 不光是江月依,就连王芊月听完都有些恍惚。 她费尽心思想得到别人的爱,江月依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让祈允这般死心塌地。 凭什么?! 而一旁的燕鸿远则是一副受了重创的神情,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他头疼欲裂,总觉得不该有这一幕。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转身就要进宫面见皇后。 即便是侍妾,这种满口谎言的女人他也不想纳进府。 永昌侯府的下人看到燕鸿远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脸色极为难看。 祈允安抚好江月依之后,冷冷看了眼瘫倒在地的王芊月,硬声道: “永昌侯府三小姐,编造谣言污蔑琅玥郡主,即刻带走关押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审问。” “另,永昌侯长子涉嫌强抢民女并致其死亡,一并押送大理寺。” 第37章 卖鱼晋江独家 马车里,江月依靠在祈允肩膀上,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江月依为自己曾经和前世对祈允的误会十分羞愧,而祈允则是陷在无尽的自责之中。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如果可以选择,江月依可能会祈求上天让她再早点重来一世,从根源抹去那些愚蠢的过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总要经历一切挫折,解决一些疑难杂症,都会有几件后悔莫及的事情。 失去之后才知道要去珍惜,对江月依和祈允来说都是如此。 但此时江月依还是有些赫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靠着祈允,闻着他身上淡淡皂角的味道,觉得十分安心。 忽然,眼前引入一颗黄澄澄的板栗,还散发着专属于它的香味。 “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江月依伸手接过,是有些凉的,但味道依旧很好。 祈允见江月依肯吃东西了,情绪也恢复了许多,这才松了口气。 “我随身带着的。” 他之前在宫里说要给江月依买,但后来一直没走来,便让暗卫跑去买了一包回来。 知道江月依喜欢吃这个,祈允觉得这是哄她开心最好用的法宝。 吃了栗子,祈允又道了茶水给她喝,气氛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有一点点的不正常,那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 对此,江王表示深有感触。 他们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又经过酒楼和永昌侯府,等到江王府门口时,天都要擦黑了。 江王下值回来,正好看到祈允扶江月依下马车,江月依的手被他捏在手里。 这一幕让爱女心切的江王直接炸毛,快步上前,拍开祈允的手。 “臭小子干什么呢!” 祈允和江月依着实被江王吓了一跳,江王将祈允挤到自己身后,然后亲自扶着江月依的手臂。 江月依下来之后,立马走到祈允身边,朝江王说道: “爹爹,你干嘛对祈允这么凶。” 江王:“???” 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闺女为了一个臭小子说话。 好气好气! 江王表示很受伤,但是又舍不得凶自家闺女,就把矛头对准的祈 允。 他正要开口,就看到祁允主动向前一步,拱手道: “江伯父,七月今日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与伯父商量,可否请伯父移步书房说话?” 祈允的神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这个点来,也有可能真的有急事。 江月依也跟着说道: “此事事关女儿清白,要麻烦爹爹和祈将军了。” 一天与自己闺女有关,还关乎女儿家清白。江王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安抚了两句江月依之后,带着祈允就去了书房。 祈允临走前,伸手揉了揉江月依的发顶,温声道: “别担心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们去静国寺。” “嗯嗯。” …… 第二日早朝,永昌侯站出来痛哭流涕指责祈允带人抓走了自己儿子女儿。 “老臣就这一个嫡子,女儿已经由您亲自做主许了燕国公世子,如今祈国公和琅玥郡主二话不说就闯进老臣府里带走兄妹俩,这简直视我大旻律法于不顾啊!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祈允正要站出来,被江王拽住。江王自行走到永昌侯身边,目光凶狠,吓得永昌侯立刻息声。 “你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错,你那女儿恐怕就是遗传了永昌侯你的天赋吧。” “王爷这话……老臣不明白。” “不明白?皇上,臣也请皇上为臣做主。臣要状告永昌侯内帷不修、教导不善。任其长子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三女王氏,先与人在宫中私会、无媒苟合,后不安于室私联祈国公,意图毁我儿与祈国公的婚事。” “桩桩件件,人证物证具在,臣可不似永昌侯说谎都不打草稿。” 永昌侯气的直喘气,无能狂吼。 “你,你血口喷人!” “谁血口喷人?本王行的正坐的直,永昌侯要是不服气本王立刻派人把你家两位逆子带到金銮殿,请皇上亲自来审问,如何?” 永昌侯敢点头吗,他不敢。 他长子做的事他心知肚明,只是以前仗着自己是王太妃的侄儿,又有恩于江王,这才敢横着在江南走。 但是儿子毕竟是儿子,他这个当老子的还能看着自己儿子送死吗? 只能跪在皇帝面前继续哭求,一张老脸也不要了。 皇帝虽 然气愤永昌侯长子行事不端,但是他还需要永昌侯来给大皇子铺路,一时间还真有些犹豫。 江王看出来了,立刻上前跟着跪下。 “皇兄,琅玥可是您亲侄女儿!她平时有多懂事多乖巧您都知道的啊,臣弟就这么一个嫡女平日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臣弟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如今竟然被一个庶女编造造谣,毁人清誉!” 众所周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江王的正妻和女儿,文武百官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只要皇帝不下令处置王芊月,江王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行了行了,你都多大的人还闹,不怕被人笑话?” 皇帝扶额,颇有些无奈。 他自小就拿江王没办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江王撒泼的本事。 这是一直当阴影人的燕国公也站出来了, “皇上,永昌侯教女不善,臣也请皇上收回圣旨,臣府里无福迎娶王三小姐。” 这事昨天皇后就找皇帝说了,取消两家的婚事。 皇帝何乐而不为,自然满口答应。 “既然女方德行有亏,婚事自然作废。至于王家三女污蔑琅玥郡主一事,着大理寺严加审查,若却有其事,则贬为庶人,杖责五十,终身不得踏入京城。” “江王,这下可满意了?” “皇上明智,臣谢主隆恩!” 江王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个大礼,哪还有刚刚不顾形象撒泼打滚的样子。 皇帝指了指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他。 然后就是永昌侯嫡子一事,皇帝同样也是令大理寺严查,但没说具体怎么处理。 江王没再反对,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看得永昌侯后背发凉。 散朝之后,祈允问江王方才为什么不让他站出来。 江王将手背在身后,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 “昨日你和囡囡跑去永昌侯府确实失礼于人,若你再出面皇上和永昌侯都会以此为借口来反驳。” 如果是江王,他与永昌侯的出发点一样,都是为了爱女心切,皇帝也不好说他有错。 “永昌侯这个老匹夫,本王迟早要把他连根拔了。” 江王眼中黝黑,透着读不懂的深意。 …… 祈允告了假,下午送祈兰到 江王府,再护送江王妃一行人到了静国寺。 “阿允,你今晚就留下住一晚上,明早在下山。”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山的路也难走,江王妃便让祈允留了下来。 到了半夜,有两名黑衣人从后山翻进院墙,一番寻找查探之后,来到祈允的院子门口。 他们跌手跌脚捅破窗户往屋里吹了药粉,然后又等了一会,没听见里面有动静,这才推开窗户钻了进去。 “你踩我脚了!” 先跳进屋的惊呼出声,抱着脚金鸡独立。 后面的那个黑衣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呵斥道: “别,别出声!” 结果刚走两步,又撞到了圆桌,茶杯茶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房梁上,暗一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杀手脑子这么不灵光? 好不容易两个人摸到了床边,结果……人呢? “这这这,祈国公人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那……那咱们怎么回,回去交差?” “放心,我都帮你考虑好了。” 两人正弯腰对着床摩挲,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阴冷的嗓音。 吓得两人寒毛都炸起来了,迅速转身抽刀。 暗一蒙着面,手里的刀在月色下格外的亮,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至于祈允为什么不在房间,因为他和江月依正在后山钓鱼。 白日路上时,祈允跟江月依说静国寺后山有一条小溪,里面的鱼鲜香美味。因为那里不属于静国寺,也就不是佛家之地,很多来山上的人都会去那边烤鱼吃。 江月依这不就惦记上了,而且寺里的晚膳是素面,江月依连盐味都没尝出了,也就没吃多少。 等晚上肚子饿了,便偷偷摸摸找到祈允,要吃鱼。 祈允哪里会拒绝她,两人从后门出去跑到后山隐蔽的小溪边,就开始捉鱼。 祈允拿了个树枝,往水里一通扎,然后在把裤腿挽到膝盖,下到水里,拎上来五六条。 江月依第一次看祈允用内力,只觉神奇,忍不住拍手叫好。 “祈允你好厉害啊!” 被江月依夸,祈允耳廓又忍不住发烫,要不是怕江月依吃不完,他还想再扎几条。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听江月依再夸夸他。 后面的处理工作也都祈允做的,他随手带的匕首划去鱼鳞,处理干净内脏,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的干树枝,将鱼放在火堆上烤。 整个过程极为熟练,看得江月依目瞪口呆。 “如果以后离开京城,咱们就去买鱼吧。你负责杀鱼,我负责收银子!” 江月依觉得自己肯定能大赚一笔,傻乐半天。 祈允看着小姑娘的脸颊被火光照耀的更加粉嫩,笑容灿烂。 他忍不住柔和了目光,注视着她: “好。” 第38章 素面晋江独家(加更) 大理寺在祈允和江王双重威压下,足足关了王芊月一个多月,最后一次审问画押时,永昌侯府一个人都没出现。 行杖责时,祈允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王芊月的下半身血肉模糊,晕死过去之后,他才离开大理寺。 “将她扔到城门外,不许任何人将她带进城中医治。” “是,将军。” 原本以为永昌侯府之前迫于皇帝不敢出面,但如今受刑结束,按道理应该派人将王芊月在城外安置好找人医治。 然而直到第二天上午,暗卫来报,说昨晚一直没人来见王芊月。 “这永昌侯,心肠果然不是一般的硬。”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 之前在大牢时,永昌侯夫人几乎每日都要带着吃的喝的用的来看她儿子,各种嘘寒问暖,十分心疼。 可就在她儿子对面的王芊月,竟是从头到尾都没多看过一眼。 永昌侯也来过四五次看望嫡子,同样仿佛忘了这个曾经他百般疼爱的女儿。 暗卫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祈允沉思片刻,道: “三日后若还没人来收,便处理掉。” 祈允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动王芊月,毕竟如果刚放出去人就死了,永昌侯一定会拿这个做筏子来煽动舆论。 但如果是永昌侯主动放弃这枚棋子,那他就当做个好事,早日结束王芊月的痛苦。 祈允曾经满身是血从尸体里爬出来,杀出了一条血路。回到京城后也留下了铁面将军的外号,军营里乃至文武百官,都知道他手段残忍、下手果断。 也就江月依没见过他手刃敌军时的模样,祈允也不希望她知道。 “这件事别让郡主看到了,处理干净。” “是。” 三日未过,已经半身溃烂的王芊月发起了高热,意识涣散之前,她眼中浮现了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梦里江月依按照她之前的设想嫁给燕鸿远,然后被她关在后院杂房里百般□□,自己给她喂了毒药,看着她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江月依就是不能过得比她好! 小时候她见到江月依的第一面就嫉妒她,忍不住的嫉妒。 凭什么江月依是真的赵家的珍宝,而她还要靠着讨好嫡母来勉强 度日。 凭什么江月依的爹娘位高权重,自己又是郡主,而她却只是一个侯府庶女? 凭什么江月依只要做一点点的小事就会得到所有人的夸赞,不就是因为她爹是王爷吗。 她也想被众人高高捧起,也想过锦衣玉食没人敢欺负的日子。 于是她抢走江月依的衣服首饰还不够,她还要嫁给公侯之子,做正妻原配,总之一定要比江月依过得好,要过得比所有人好。 她生母就是妾室,所以她不想给别人当妾,凭什么江月依就可以嫁给祈允当正妻,她就要给燕鸿远当没有名分的侍妾! 忽然,一盆冷水猛地泼在了她全身,王芊月有一瞬间的清醒,抬头望去,是江月依。 这个点,城门已经关闭,江月依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你……来干什么?” 她已经几日没进食,毫无力气。 江月依在她眼前蹲下来,放了一碗素面, “这面应该还没凉,就是有点坨了,凑合还能吃。” 她说的平静,仿佛真的是为了给王芊月送碗面。 王芊月却觉得背后发凉,她不敢相信江月依会这么好心。 江月依见她迟迟不吃,忽然笑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这里面下毒了吧?” “放心,我还怕脏了我自己的手呢。” 江月依起身,临走之前又说了句: “你知道吗,你生母死了。” 王芊月瞳孔猛地放大,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大夫人不是给她请了大夫吗?!” 当日柳姨娘为王芊月受了鞭刑昏死过去,等永昌侯离开后她才敢扑上前抱着柳姨娘哭。 大夫人当时就让人请了大夫来,还让人把柳姨娘抬回了院子里,让人悉心照看。 后来她满心都在想怎么毁了江月依完全没有去看柳姨娘一次,却不想,竟然是最后一面。 “永昌侯夫人当年怀了个孩子,六个多月大时被人恶意撞倒导致她流产,后来你把责任推给我,却不想永昌侯夫人早就知道了真相。” “所以,你以为所有正妻都得对小妾感恩戴德恭敬客气的吗?” 永昌侯夫人隐忍这么多年,当时根本没让大夫开药,柳姨娘活生生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治身亡。 而王芊月的信如果没有她点头,又怎么可能送出去。 所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芊月算计了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的嫡母。 最后,生母为她而死,自己也落得被人唾弃的结局。 那碗素面慢慢变冷,直到最后也没有被动一下。 …… 王芊月死得悄无声息,而京城里关于永昌侯府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近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永昌侯嫡子当街强抢民女,因其抵死不从恼羞成怒最后把人杀了。 江南那边,民女的家人击鼓鸣冤却无人受理,其家属也被永昌侯府威胁。 这些事迅速在百姓中传开,有不少人都十分气愤,要求大理寺处死永昌侯嫡子。 至于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永昌侯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出来人。 因为舆论严重且有不可控之势,大理寺的少卿正好也是位嫉恶如仇的清官,祈允将人证物证送过去之后,大理寺迅速判下死刑。 永昌侯府夫人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在大厅里晕死过去。 永昌侯一边喊着大夫,一边又着急进宫。 然后到了御书房门口,却被内侍拦住。 “侯爷,圣上在与江王殿下商谈要事,不许任何人打扰,您请回吧。” “本侯真的有急事,事关人命,还请大官帮本侯通传。” “侯爷,皇上说了今日不见任何人,您也别为难奴才了。” 内侍皮笑肉不笑,永昌侯终于懂了,皇上这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悲凉的背影慢慢远去。 可心中,却对皇帝和江王一行人产生了浓烈的恨意。 而另一边也有人飞鸽传书收到永昌侯嫡子被叛死刑一事,他脸上露出笑意,看起来老实敦厚。 “吩咐下去,计划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第39章 温热晋江独家 永昌侯府回京不足三个月,从风光到没落变化快的让人咋舌。 随着这件事的落幕,京城的天气已经进去盛夏,江月依每每热得睡不着,白日里更是不肯出房门一步。 “绿芽,再给我来一碗冰镇鲜奶,要很冰很冰的。” 江月依靠在盛着冰块的木柜旁,对面的侍女挥着扇子,扇子的风通过冰块再吹出来会凉爽许多。 其实屋子里放了好几盆冰块,温度已经比外面低了许多度了。 如今王府的下人都想要到江月依这任职,江月依发了话,在隔壁耳房也放了冰块,丫鬟小厮干完活就可以进去凉快,这在别家那是想都不能想的。 也不怪江月依阔气,天气热了之后,每个月内务府也会送冰块过来,她身份郡主也是有份例的。再加上江王府上自己也有冰库,冬日存了不少,府上人又少,完全足够江月依挥霍了。 前几日江月依还让人往祈府送了许多,祈兰又特地做了冰镇的鲜奶,上面淋上一些水果果粒,让江月依爱不释手。 每日都要吃上好几碗,容慧嬷嬷和绿芽几个都劝不住。 “郡主,您今日都吃了三碗了这东西是寒凉之物,于您身子不好。” 绿芽拿着手里的茶碗,很是纠结。 江月依直接起身抢了过去,一口冰凉下去,冻得她忍不住打了寒颤,但神情相当愉悦了。 这几日江王忙得不着家,江王妃刚从静国寺回来,这几日都是看账本也忙得没时间管江月依,这不是正好让江月依有机可乘,吃了个痛快。 只是到了晚上,肚子咕噜咕噜两声,江月依捂着肚子就冲进了恭房里。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脸色也极为难看。 绿芽扶着她往回走,担忧地问道: “郡主,要不咱们请府医过来看看吧。” “不许去,我就是吃坏肚子了而已,这不是已经——” 话还没说完,江月依面部表情一僵,转身飞奔跑向恭房。 等到肚子彻底安静下来时,江月依已经快虚脱了。 但是她又死要面子,不肯请府医,容慧嬷嬷只好让绿芽给她多喝些温热的水暖暖肚子。 好不容易歇下,躺下不到一个时辰,小腹忽然传来一阵抽疼,紧接着就是一股暖流自上而下。 这熟悉的痛感让江 月依为之一颤,她白日里刚刚吃了冰,月事就来了,这下她大概要痛死吧。 前世她月事就不准,加上日子过得艰难,只要碰了凉水,当月定是要痛到满地打滚。 颤颤巍巍叫了绿芽,绿芽倒是很开心。 别家姑娘一般十三十四就来月事了,她家郡主身体不好,以前在江南赵府,赵老夫人就一直愁这个事。 今日终于来了,绿芽能不高兴吗,立刻与容慧嬷嬷说了。 这下即便江月依再不愿意,容慧嬷嬷也坚持请了府医过来。 瞬间惊动了全府上下,江王妃第一个到的,不过路上嬷嬷就告诉她原因了,她也才没过于担心。 “娘亲……” “咱们囡囡长大了,这是好事。” 江王妃可并不知道江月依吃了那么多冰的前情,她还以为女儿第一次来月事被吓到了呢。 仔仔细细跟江月依解释了一遍, “以后要注意保暖,冰块什么的都少用,特别是前两日阿兰送过来的那种甜品,这几日都不许吃了,知道了吗?” 闻言,绿芽刚要开口告状,被江月依立刻用眼神制止。 江王妃倒是看出来这主仆俩瞒着她什么事情,打算追问时,江王直接推开了门一脸焦急快步走进来。 “囡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身后是同样神情紧张的祈允。 江月依瞬间红了脸,也顾不得小腹还在疼,从江王妃怀里出来立刻钻进了被子里。 江王一脸茫然看向江王妃,江王妃无奈笑道: “没什么事,你这个当爹的能不能稳重些。” 边说边扯着江王出了门。 祈允没跟出去,因为他闻到屋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慢慢上前,看到把自己裹成蝉蛹的小姑娘,忍不住担忧。 “郡主,你真的没事吗?” 江月依闷得不行,透不过气,终于忍不住把头伸了出来,大口吸气。 缓过来之后点了点头,她总不能跟一个男子说自己来月事了吧。 但是祈允不信啊。 “可是我闻到屋里有血腥味了,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江月依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种血腥味,脸颊腾地一下就熟透了。 “哎呀哎呀,我真的 没事,一定是你闻错了。” 她想起床送走这位嗅觉灵敏的大神,但是刚动了一下,瞬间感觉火山爆发,且跟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江月依立刻抱着肚子倒了回去,蜷缩在床上。 祈允立刻上前,但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肚子疼吗?我现在进宫去请太医过来!” “别去!” 江月依有气无力,生怕祈允真的跑进宫,那样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的脸往哪搁。 秉承着祈允迟早得知道这件事和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不如只在一个人面前丢脸的原则,江月依朝祈允招了招手。 祈允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伸头过去,江月依伸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说完立刻捂着脸装死。 祈允先是疑惑不解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最后神情颇有些僵硬。 又一阵抽疼袭来,小腹仿佛被无数个针同事扎下去,江月依咬破了唇都忍不住轻呼出声。 “肚子好疼……” 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眼泪啪嗒地望着祈允。 容慧嬷嬷端了红糖水过来,要伺候江月依喝下,祈允接了过去。自己坐在床边,把江月依拉进怀里靠着,然后用勺子一口一口喂江月依喝了下去。 热的东西下肚,瞬间缓和了许多。 祈允的怀里就像暖炉一样,江月依靠在他怀中舒服了不少,可是小腹依旧冰凉。 想了想,江月依伸手将祈允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祈允的手掌宽大,热源不断,比冬日的暖手袋都要好用。 江月依忍不住慰叹一声,抱着祈允不撒手。 绕是容慧嬷嬷见过大风大浪,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祈允被容慧嬷嬷的眼神看得耳根子发烫,但小姑娘的神情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见她没有那么难受,他也不忍心起身离开。 容慧嬷嬷觉得自己站在屋里有些多余了,便拿着空碗出了门。 绿芽和绿芙用好奇地眼神盯着容慧嬷嬷,容慧低声道: “祈国公在里面,你们没事不要进去。” 其实倒也不是他们家风开放,只是身为女子他们都知道这会江月依有多虚弱难受,而江月依对祈允的欢喜那是肉眼可见的。 身为侍女仆人,自然一切都以主子为重。再说祈国公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又是在他们 自己府里,传不出去。 容慧嬷嬷对祈允放心,却忘了还有个不受控制的小祖宗。 屋里只剩他们俩之后,江月依就这么靠在祈允怀里,但是一直不动身子都麻了也不行,想了想,她干脆搂着祈允的脖子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整个人都躺在祈允的臂弯里,抬头就能看到祈允的脸。 祈允整个上半身都半靠在床边,被江月依这么一个转身,他怕江月依摔了,连忙伸手扶住江月依的腰。 两人目光相对,祈允耳廓刚刚下去的红晕瞬间再次升起。 “郡主,若是你好些了,我……” “我还难受呢,你不许走。” 江月依立马抱住祈允的腰,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对于撒娇这项本事使得越发如鱼得水,声音娇娇糯糯,让人不忍心拒绝。 而祈允被她抱住腰,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怕痒,特别是腰。 为了让江月依把手拿开,祈允从怀里找出来一枚玉佩递给江月依。 “我这几日得空刻的,不过还没造成,郡主看看可有什么建议。” 江月依的目光果然被玉佩吸引,伸手接了过去,仔细观赏。 上面是刻了一个少女的轮廓,江月依一眼就知道这刻的是她,惊喜问道: “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嗯,不过还有一些细节没处理好。” “这样就已经很好看了,独一无二耶!” 到了江月依手里,她是不可能再换回去的。祈允没办法,只好决定以后再雕刻一个更好的送她。 江月依越看越喜欢,可能是她来了月事情绪本就波动较大,忍不住搂住祈允的脖子高兴地撒娇。 “祈允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小姑娘的发梢钻进祈允脖颈处了衣服里面,蹭得他有些痒。 忽然,江月依停了下来,与祈允四目相对。 祈允面容轮廓冷硬,五官线条分明,其实他只是比寻常文人墨客的肤色深了些,但这也让他看着比同龄人成熟。 薄唇微抿,眼眸深邃,墨色的瞳孔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江月依仿佛受了蛊惑似的,脸颊透着红晕,张口便道: “你,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祈允的大脑被江月依这句话引爆,整个人神情 呆愣地看着她。 小姑娘说完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立马就要捂脸逃走。 但这次,祈允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腰,没让她临阵逃脱。 温热的唇缓缓落在小姑娘的额头上,温柔而虔诚。 两人心跳如鼓,这是他们从来没接触过的亲密,虽然如蜻蜓点水,但在他们心中却起了滔天大浪。 祈允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待会未来岳父提着刀杀过来。 第40章 祈兰晋江独家 第二日下了早朝之后,祈允还是带着宫里专攻妇科的太医来了江王府给江月依把脉问诊。 “郡主体质寒湿,体内气滞血瘀,凉的东西不可再多吃了,微臣待会开一个祛湿的方子,湿气寒气减少了再来调理气滞血瘀。” “郡主平日要多锻炼,不可贪凉受冻,心情保持舒畅勿要动气。” 这些都是女子常见的问题,只不过江月依的情况要更严重一点。 “劳烦张太医了,纸笔都备好了再隔间,太医留下吃些茶水再走也不迟。” 江王妃松了口气,请太医来了隔间,趁太医写药方的功夫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张太医,琅玥她如今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还有其他的病症吗?” 江月依幼年时的情况张太医都知道,那时他刚进太医院,跟着师傅来到江王妃,面对哭闹不止的小郡主,他那时也十分手足无措。 “郡主如今已无大碍,王妃娘娘尽可放心。只是郡主吃的五珍丸还得坚持吃,还有便是……郡主以后恐怕子嗣艰难,这点王妃娘娘要有个心里准备。” 祈允则又留了下来,坐到了床边。 “郡主今日好些了吗?” 江月依依旧是蔫蔫的,有气无力的样子,见到祈允还是委屈巴巴。 “没有昨天那么疼了,但还是难受……” “看看我给郡主带了什么,” 祈允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打开之后是一碟子晶莹剔透的荔枝肉。 江月依瞬间一改刚刚咸鱼躺尸的姿势,放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荔枝,还不忘问道: “这荔枝难得,你从哪弄来的?” 这会已经七月底了,之前五六月份正值荔枝成熟的季节时,广东那边快马加鞭送来了不少荔枝,但等到了京城就已经坏了三分之一,江王府分到的荔枝都给了她,就连太后那边也没舍得吃都让人送出宫给她了。 但即便如此,数量依旧很少,荔枝又不经不存放,只能尽快食用。 江月依那两日叫来祈兰和祈君痛快吃了许多,第二日嘴里就上火起了水泡,疼得她还说以后都不吃了。 但是如今再看到荔枝,立刻就想起荔枝的清甜爆浆口感,哪里还记得自己当初发过的誓受过的疼。 祈允递到她面前,弯了弯唇。 “尝尝看好不好吃。” 江月依用竹签拿了一颗,这是没有冰过的,但依旧滋味十足的,连果核都被贴心地处理掉了。 一连吃了四五颗,还想吃被祈允制止了。 “这是从海南那边刚运来的一批,比广东那边晚了些成熟。” “郡主现在不宜贪吃。” 说着就把荔枝给了一旁两眼放光的祈兰。 江月依:“……” “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眼珠子一转,立刻抱着肚子就叫疼。 这是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的演技,祈允却立刻转身毫不犹豫从祈兰手里又夺回了那碟荔枝。 “再吃两个,别哭了。” 江月依立刻破泣而笑,虽然她压根就没哭。 只留一脸茫然的祈兰,望着自己手里空空荡荡,半响只剩一句心酸。 这荔枝是祈允连夜从城外一处富户手里高价买来的,就这么十几颗就花了上百金。 今日在路上亲自剥好,她想吃一颗都不给。 有了媳妇忘了妹妹! 江月依又吃了一颗,剩下的趁祈允不注意都塞给祈兰了。 祈允还有公务在身,陪了江月依一会就离开了。 祈兰也坐了一会,就忍不住打探江玥锦在不在府上。 “我哥啊……” 江月依故作神秘,半天不接下句,祈兰急得不行。 “依依姐,你就告诉我嘛!” “作为交换条件,你告诉我祈允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我哥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嗯嗯!” 江月依早就想好了,下个月祈允生日,她打算亲手给祈允做道他最喜欢吃的菜,至于生辰礼嘛,她也在准备当中了。 祈兰苦思冥想大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我哥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他什么都吃,但吃的也不多,不挑食。” 祈允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吃饭也算不上斯文,速度极快,这跟他这里面行军打仗有影响。 府里厨子做什么他吃什么,也没见他有过哪个菜不喜欢的。 “这样啊……那我再想想,江玥锦在他自己院子呢,你自己过去找他吧。” 江玥锦如今在礼部任职,今日沐休在家。 祈兰一听说江玥锦在家,就能猜到他在看书,进了院子一看,果然坐在窗边,看得极为认真。 祈兰上前敲了敲窗台, “世子,” “阿兰?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江玥锦回神看到祈兰,眼中瞬间迸发出亮光,起身从屋里出来迎接她。 “这是我做的解暑纳凉的绿豆汤,特地送过来给世子尝尝。” “辛苦阿兰了,来,喝杯茶。” 江玥锦的桌子上摆着一套餐具,一本书正翻到了一半。 他一身青衣,坐在祈兰对面给她点了杯茶,手指修长如竹节,动作飘逸洒脱,神情专注而认真。 祈兰端坐在他对面,面前平静,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恨不得立刻将对面这个男妖精打包扛走。 “世子如今入仕,可还习惯?” 江玥锦看了祈兰一眼,目光柔和。 “一开始多少都会有些,后面与同僚熟了就好多了。阿兰最近身体可还好,铺子的生意怎么样?” “多谢世子挂心,几家铺子如今收入稳定,郡主嫁到我家,定不会让她吃苦。” 祈兰眨了眨眼睛,罕见露出几分俏皮。 江玥锦失笑,摇了摇头。 “阿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世子是什么意思呢?” 祈兰故作不懂。 “世子如今在京城里名声鼎沸,听很多世家小姐都在讨论世子,想要了解世子的喜好。” “我的喜好,想必没人比阿兰更懂了。”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几个来回。 最终还是江玥锦先认输了,去里屋拿出来一个精美的流苏发簪。 “阿兰,你我年纪相较大,我知你心中恐慌,这枚流苏发簪,便当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江玥锦此生,不会再娶除了祈兰以外的任何人。” 随着发簪缓缓插进发髻,这句话也清晰地在祈兰耳边响起。 江玥锦看似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他比祈兰年长四岁,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 起初祈兰刚来江王府时,明明只是个九岁、十岁的孩子,却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多。 她对父王母妃行礼有度,每次晨昏定省。母妃给她请了先 生读书,她便一边读书一边教导年幼的弟弟,晚上还会点灯给母妃缝衣服做鞋子。 虽然母妃坚持不让她做,怕她伤了眼,祈兰到如今都是一年四季四套衣服送给母妃。 可看似小大人的背后,江玥锦无数次看到她躲在房间里或者某个角落里小声哭泣。 年幼接连丧父丧母,长兄为了撑起这个家赌上身家性命奔赴战场生死不明,她一边要压抑丧父丧母的痛苦,一边要担心长兄的安危,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被迫长大。 所以江玥锦对祈兰一直很好,祈兰喜欢读书,他就从把从书院里学来的东西都记下来卷抄一份送给祈兰,细心与她讲解。 祈兰要撑死祈家,那些铺子庄子她一个女子不懂经营,江玥锦就偷偷专研各种书籍,然后再把方法告诉祈兰。 正因为有了江玥锦的鼓励支持和帮助,祈兰才可以撑过这艰难的几年,也把母亲留下的产业保护住了。 两人也自然因为这几年的相处越走越近,一开始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江玥锦就找江王妃说明此事,只是江王妃觉得祈兰年纪太小,加上住在他们府里几年,如果这么早就订婚,容易惹人闲话。 但江王妃并不是不喜欢祈兰,得知自家的臭小子能娶祈兰,恐怕最开心的人就是她了。 这些事江王妃私下里都找祈兰解释过,等祈兰及笄时她就上门提亲,把婚事定下来。 祈兰一开始也不担心,但是随着江玥锦一举成名天下知,而且江玥锦又是江亲王世子,可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祈兰最近参加了几个宴会,都听到有贵女在讨论江玥锦,还说想引起江玥锦的注意力。 祈兰彻底坐不住了,于是见到江玥锦之后,又忍不住生闷气。 她没想到江玥锦还准备了这个,还有这极为珍重的承诺,让她的心尖都被烫了一下。 羞涩地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江玥锦见她不好意思了,便立刻转移话题。 “听说过两日北启国使臣就要抵达京呈了,到时候你和囡囡就不要往街上跑了。” 北启国国风开放,女性地位极低,男子更是以强盗著称,十分鲁莽,更是有当场抢劫女子的事情在他们那时常发生。 “我知道,那你要负责接待吗?” 祈兰眼中也浮现了担忧之色,北启国一向不好招待。 江玥锦点点头 ,又安慰道: “有丞相大人与我一同,放心吧。” 祈兰右眼皮却突然跳了跳,仿佛在预兆着什么。 第41章 寻熠晋江独家 江月依好不容易恢复活蹦乱跳,就被江王妃等人勒令不得外出。 今日正好北启国使臣进京,据说侍者是北启太子寻熠。 往常也有使臣进京拜见,大街上都会围满前来看热闹图新奇的百姓。而北启国大约每隔四五年来一次,而这天街上竟然一个女子都没有,连做生意的都是男子。 北启国人天生高大威猛,顿顿无肉不欢,男人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女人,哪怕是最贫穷的人家,也会有一妻多妾。 大旻的女子多身量娇小,模样清秀,很受北启国男子的喜爱。 早年祈允还没有带兵打赢北启国时,北启国每次进京都会强行抓走好多年轻貌美女子,带到驿站肆意侮辱,大旻却一句话不敢说。 这也成了很多人心中的阴影,直到祈允大胜北启国,打的北启连连后退最终宣告投降,并且承诺对北启俯首称臣。 这也是百姓们为什么这么喜爱崇拜祈允的原因,祈允让整个大旻直起了腰杆子,不用再惧怕北启国人。 但阴影依旧存在,所以北启到达之时,街上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大皇子、温霁言以及江玥锦三人负责迎接北启太子。 至于祈允,皇帝主要怕祈允往那一站,北启的人就不敢进来了。 北启使臣要留在京城一个月左右的时日,一是向大旻进贡,二是来联姻的这也是当初江王要祈允和江月依订婚的原因之一。最后一点,是因为皇帝马上就要过五十寿辰,此次不仅有北启太子,其他国家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萧王也被特召回京,估计还有几日就该到了。 而祈允主这段时间要负责皇宫和驿站的安全,以确保此次活动顺利进行。 北启太子寻熠,身形高大,脸上留着胡须,琥珀色的瞳孔,极具异域风格。 从马车上下来,大皇子连忙走上前拱手。 “子初奉父皇之名等候贵国太子,太子远道而来,辛苦。” 太子寻熠上前扶了大皇子一把,笑道: “久闻大皇子独得大旻皇帝陛下宠爱,今日一见,大皇子果真是人中龙凤。” 一旁的温霁言皱了皱眉,抬头时依旧如往常清冷出尘、不苟言笑,带着江玥锦上前。 “温霁言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前往驿站修整,皇上已经为殿下及使臣们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宴会上再与大皇子畅 聊。” 寻熠看到温霁言时,眼中笑意不减,但说话用词明显收敛了不少。 温霁言将江玥锦介绍给寻熠认识之后,就带他们到了驿站。 驿站里面的下人都是内侍,外面也有暗卫把守。 路上大皇子主动向温霁言提问,为何刚刚打断他与寻熠的谈话。 这次皇帝让他负责接待使臣,就是让他做出成绩给文武百官看,大皇子一向以贤德著称,平日也很少摆架子,他本意是与寻熠建立友情,所以举手投足都对寻熠十分客气。 “以礼待人是能彰显我大国担当,但大皇子不必太过客气,以免助长对方威风。” 温霁言一语戳破,即便是大皇子他也丝毫不留情面。 既然大皇子面上有些尴尬,江玥锦连忙出道: “想来也是,祈允好不容易打败了北齐国,才使得北齐国不敢再对我大名边境骚扰,这次是他们来向我大旻进贡,我们可不是得好好出一出从前的恶气。” 江玥锦刚入仕不久,由于大皇子自幼相熟,言语之间尽显少年之气,大皇子听完不禁笑道: “如此说来是本皇子疏忽了,多谢丞相大人教导。” “教导谈不上,大皇子乃龙子凤孙,行事举止皆代表了我大旻,稍加注意便是。” 说来温霁言也没有比大皇子大几岁,但行为举止、学识见地皆在大皇子之上,即便大皇子心中对温霁言的态度有所不满,但也不会表现出来。 出发前,其实皇帝早就对大皇子透了底,只要这次北启国出使顺利,皇帝便会当众宣布立他做太子。 大皇子和钱贵妃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所以他们拼了命也会让这次北启国出使圆满结束。 京城之内风云变幻越发的快,众人不管背地里还是明面上都要给出态度,否则不管哪边赢了,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接风宴来临,江月依随着江王江王妃进宫,祈允带了祈兰过来,正好坐在他们隔壁。 “祈允见过江伯父、伯母,郡主。” 如今祈允升了国公,江月依不能再受他的礼,便站起来回了个万福礼。 “祈国公安好。” 江月依一本正经,祈允也微微朝她颔首,只是目光早就不自觉柔和下来。 这在外人看来,两家举止有礼有度,不失风范,才是门当户对。 坐下之后,江月依便招手让祈兰过来,两人坐在后面一排聊天。 “听说这次北启太子是来求娶一位太子妃的,还好依依姐已经订婚了。” 按道理来说,能嫁给太子的必定得是一国公主。大旻并无公主,所以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江月依这个郡主。 “唉,皇伯父应该会从世家里面跳出来一个特封为公主吧。”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远嫁他国。 但皇命不可违,皇帝肯定会牺牲一个女子还来整个大旻的和平。 前世江月依是没有参加这个的,因为此时她已经被软禁在燕国公府了,所以关于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前世的走向,比如原本早就大限将至的燕国公如今还在人世,前世早在她嫁给燕鸿远之前燕国公就撒手人寰了。 这一世江王府安然无恙,祈允驻守京城,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我听说可能会远安明侯府的嫡女安怀晴,她不是正值婚龄吗。” 说起安怀晴,自从上次在宫宴上撞了她一身之后,江月依就再也没听说过她的消息。 祈兰正要跟江月依说,上面响起皇后的声音。 “太子远道而来,本宫的女儿特地为太子准备一首舞蹈,请太子欣赏。” 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皇后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除了安明侯和其夫人脸色极为不好。 寻熠太子了然于胸,顺势便道: “寻熠不胜荣幸。” 音乐响起,舞女小碎步挥舞着水袖簇拥着中间一位穿着红裙的蒙面女子进来。 她穿着大胆,露出了纤细的柳腰,手拿琵琶,眉目传情。 这首舞蹈是北启国的舞蹈,安怀晴这是在投其所好。 随着一个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安怀晴将整个大殿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面纱也被拿掉,露出来安怀晴那张美艳的脸庞。 “安和拜见父皇母后,见过北启太子殿下。” 江月依挑了挑眉,看了眼安明侯黢黑的一张脸,名字都改了? 皇后招手示意安怀晴上前,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她亲生的。 “太子殿下,这便是本宫的小女儿安和公主,她自 幼喜欢你们北启国舞蹈,得知你来,她十分欣喜。” 众人瞬间明白了,这是要让安明侯的女儿前往北启国和亲。 寻熠太子面带笑容夸赞了几句,忽然话题一转道: “寻熠路上听闻贵国还有位倾国美人,正是贵国的琅玥郡主,不知是否有幸能见一面。” 正在吃瓜的江月依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什么时候成了倾国美人? 安怀晴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为什么江月依永远都要抢她的风头! 皇帝也微微诧异了一下,但还是给了面子。 “琅玥,还不上前拜见太子。” 江月依慢吞吞地起身,朝寻熠微微福了福身,有气无力道: “琅玥见过太子殿下。” 寻熠眼中瞬间起了兴趣,意有所指道: “琅玥郡主不愧是大旻第一美人儿,不知琅玥郡主可会琴棋书画,让寻熠可以一饱眼福?” 江月依闻言,整个人立马就猛咳好几声,仿佛都要把肺咳出来了,脸色极为苍白。 江王妃适时出声: “皇上、皇后娘娘,琅玥这几日旧病复发,身子一向不太舒服,还请皇上皇后息怒。” 皇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亲侄女远嫁北启,他还怕江王闹翻了他的御书房。 连忙道: “快让琅玥坐下吧,若有什么不舒服便立刻去请太医。” 又便寻熠道: “太子,琅玥自幼身子不好,朕早就把她许配给了祈允,她也不善琴棋书画,让太子看笑话了。” 意思就是:人家自己名花有主,你别痴心妄想了。 皇帝提到祈允,寻熠身后的北启使臣下意识地抖三抖,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鸵鸟。 寻熠饶有兴趣望向祈允,正好与祈允目光对上。 祈允手里的刀早在寻熠提到江月依时握不住了,但他耐力极大,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寻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直到寻熠率先移开目光。 “那的确是寻熠考虑不周,请郡主恕寻熠无礼。” 江月依又突然咳起来,半天一句话都没跟寻熠说。 场面陷入片刻的尴尬皇后赶紧出面打哈哈,与寻熠尬聊。 寻熠低着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看来想要完成任 务,还是得过祈允的这关…… 第42章 面条晋江独家(捉虫) 但这场晚宴的最后,皇帝依然没有机会将安怀晴许配给寻熠,似乎寻熠一直在找借口,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想娶安怀晴。 宴会结束后,安怀晴跟在皇后身边回到了她的宫中。 进门皇后就摔碎了桌子上的茶盏,安怀晴整个人身体颤抖了一下,慌不可及的跪下。 “瞧瞧你干的好事!” “让你好好练舞你练了吗?人家一眼都没多看你!眼睛都快长在琅玥身上了!” 安怀晴也忍不住委屈: “臣女也不知道江月依到底哪里好,勾人的本事那么强!” “放肆!” 皇后怒斥出声。 即便她再不喜欢江月依,也不会张口称大名,说出侮辱人的话。 皇后掌宫权多年,善于隐忍,表面功夫做得无比的好。所以外人对皇后了解不多,提起来也,都觉得皇后有母仪天下之范,心胸宽广,善于待人。 像安怀晴这种张口便把话柄留给了别人,在她眼中就是愚不可及。 “别以为称你一句公主,你就真的把自己的身份抬上去了。” “只有成功嫁给寻熠,你才能带着安和公主的名头风光出嫁。” 安怀晴被皇帝皇后挑出来和亲,也是因为皇后看中了安怀晴野心勃勃,皇帝看中了安明侯府好拿捏,太后自然为了自己孙女着想,把惦记祈允的人远嫁出去,又能安定大旻,何乐而不为。 正如皇帝所想,他召见安明侯说明此事后,安明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会行礼谢恩,声称这是安家的无上荣耀。 皇帝对此十分满意,安怀晴也别无他选。 而这边寻熠回到驿站后,脸上的怒意也终于浮现出来。 他身边的随从也一脸愤恨: “大旻皇帝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拿了个大臣之女来伪装公主敷衍我们,太子殿下,这假公主咱们可娶不得啊!” 寻熠冷笑出声,眼底一片阴蛰。 “本宫听说安和公主不是喜欢祈允吗,不如本宫成全她,也让她成全了本宫与郡主。” …… 江月依这几日为了给祈允准备生辰礼绞尽脑汁,正日窝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到了他生辰这天,天还没亮江月依就一股脑儿从床上爬起来了,直奔厨房而去。 “郡主,您这又是做饭又是荷包 的,为什么准备这么多啊?” 绿芽看着整整一桌子的礼品,她有一瞬间怀疑今日过生辰的是自家郡主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 江月依把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要出门。 等江王妃收拾好了找人接江月依出门,结果人早就跑到祈家了。 江王忍不住跳脚: “还没嫁出去,这就不管我这个亲爹了!” “行了,等你过寿的时候,我一定让囡囡给你做一桌子菜,待会过去千万别给阿允看你的黑脸。” 江王哼哼两声,又忍不住道: “我可舍不得让我闺女那么辛苦,祈允这个臭小子要是敢让囡囡下厨,看本王不炸了他的国公府!” 被老父亲惦记的江月依一早到了祈国公府,府里下人都认识她,也不拦着她,眼睁睁就看着江月依一路冲进祈允的屋里。 “祈允,祝你生——” 刚推开门,江月依就僵在当场。 要不是她反应的速度够快,手里的食盒估计就得摔在地上了。 祈允也被江月依吓了一跳,他早起打了一套拳,这会刚沐浴完从里面出来,身上就穿了件里衣,带子都没来得及系!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正好转身扭头看去,而映入江月依眼帘的,就是一具美男出浴图! 祈允平日穿着都是长袍或者短衫,一般习武之人都比较喜欢干练的服装,加上他个子高,看着高大瘦劲。 然而脱下衣服,身上的腱子肉也不少,是健康的肤色,不算黑也谈不上白暂,长得还十分匀称,看着便雄武有力。 江月依目光如炬,倒是祈允迅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竟然是合好衣服,耳廓发烫,低着头系好衣带,然后快速穿上长袍,遮了个严严实实。 “……” 有那么一瞬间,江月依觉得自己刚刚是调戏了个良家妇男。 不过她从来没看过别的男子的身体,一时间有些好奇罢了,这会羞耻心终于上来了,红着脸就打算转身出门。 然而就这么会功夫,祈允已经穿好了,见江月依打算走,不自然道: “咳咳,郡主,我穿好了。” 江月依连忙刹住脚,转身挠了挠头。 “奥奥,那什么,我是过来给你送长寿面的。” 想起自己辛辛苦苦一早上就起床做的长寿面,江月依立刻将刚刚的尴尬抛之脑后,。 打开食盒小心端出来一碗面放到桌子上,祈允坐下之后,她又拿了筷子递过去。 “快点尝一下味道,” 祈允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让江月依也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就吃,结果第一口差点没给他当场送走。 正打算吐出来,抬眼就看到江月依满脸希冀的目光,在看到她手背上的水泡时,祈允心中一震。 这面该不会是小姑娘自己做的吧? “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好吃。府上哪位大厨做的?” 江月依一听,果然开心了,脸上的得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大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说着朝祈允挤眉弄眼,就差直接告诉他是自己做的了。 祈允忍住笑意,故作惊讶道: “这面竟然是郡主做的?可太有天赋了。” “那是!” “快点吃,吃完我还有其他礼物要送给你呢。” 祈允闻言,二话不说就埋头苦吃,但实在是太齁了,吃完忍不住喝了两杯茶。 “咸吗?” 江月依歪头问道,祈允迅速摆手摇头。 “不咸,不咸,我就是单纯有点渴。” 江月依这才放下心,趁她找绿芽拿礼盒的功夫,祈允迅速又灌了好几被茶水,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见江月依的身影走近,祈允迅速放下杯子,还做贼心虚似的擦了擦嘴。 “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还有长袜,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小了你试试看,奥还有这个护腕,你练功的时候可以戴。” 祈允看着江月依从一个小木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又一个。都是一些平日里会用到的小东西,不贵,但每一个都是江月依亲手做的。 心中感动之余,祈允却有些疑惑。 “怎么送这么多……你别熬坏了眼睛。” “不多,这些都是你平时可以用的的嘛。” 其实这些袜子啊、护腕啊等等,这些小东西她都准备很久了,但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 眼看越攒越多,正好趁他生辰,江月依一股脑儿全带过来了。 看着小姑娘眉 眼弯弯,还有满桌子上的东西,祈允在想,这大概是自己十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辰了。 “辛苦郡主了,我很喜欢。” 祈允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江月依的脑袋,又道: “不过以后不用做了,这些府里都有绣娘,针线伤眼睛,知道吗?” 说着,又忽然起身去拿了烫伤膏,轻柔地给涂在江月依的手背上。 “以后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做,烫到手了要几日才能好。” 他蹲在江月依面前,目光专注盯着江月依的手背,将烫伤膏揉开之后再拿纱布包好。 嘴里也是第一回这么多话,嘱托江月依,语气就好像是在哄小孩子。 江月依看着祈允的侧脸,眼睛里似乎都能冒出来爱心,除了一个劲的点头之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 祈家没有长辈,祈兰又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所以江王和江王妃也比其他宾客到的早,江王妃一进们就自觉切换了模式,检查府里的布局设施。 “那个灯笼有一点歪了,快让人再重新挂。” “这个花瓶怎么能放这儿呢,快搬走。” “还有这个……” 江王自知自己帮不上忙,溜达着就到了祈允的院子。 正要进去,就看到院子门打开,祈允和江月依手拉手从里面出来。不知道祈允说了什么,逗的江月依咯咯咯的笑。 江王:“!!!” “咳咳!” 老父亲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江月依立刻送来祈允的手并且同时拉开一大步的距离。 江月依之所以这么怂,还不是上次被老父亲念叨了一整天的“论男人的危害”,给她科普了许多婚后变渣男的案例,听得江月依耳朵都起茧子了。 江王的目的就是不希望自己闺女被臭小子吃豆腐,还没成亲呢就对他闺女动手动脚,婚后立马就不珍惜了怎么办?腿打断! 江月依担心自己又要被抓住念叨,这才慌忙划清界线。 而祈允的手忽然被小姑娘甩开,抬头才看到未来岳父一脸黑线。 可能是今日收了江月依不少礼物太开心,还是被一碗齁咸的面条吃懵了。两人走到江王面前时,祈允忽然开口道: “郡主亲手做的荷包我很喜欢,一定日日佩戴。还有长寿面也很好吃,对了, 不知伯父可吃过郡主亲手做的?” 还特地在“郡主亲手”这四个字加重了语气,江月依看了眼老父亲,江王已经被这重大的打击震得半响没回过神。 第43章 郡马晋江独家 面对未来女婿极具暗示意味的挑衅,姜王看了看自己的乖闺女,又看了看那个暗中得意的臭小子,差点哭出声。 “爹,爹爹,你别听他瞎说,我也给爹爹准备了荷包的,爹爹和娘亲都有!” 眼看老父亲一脸心碎,江月依连忙挽住江王的胳膊,努力自救。 祈允的求生欲也回来了,毕竟刚刚有一瞬间他还以为媳妇已经娶到手了。 连忙弯腰拱手道: “江伯父,前院来了人,祈允先行过去。” 这生辰原本祈允是从来不过的,但是今年被寻熠忽然提起,一定要来参加。 皇帝下令大办,祈国公府只好忙碌起来,用了几日准备了一场盛宴,就为了招待寻熠和文武百官。 这种场合皇帝皇后大概率不会出面,但是安怀晴却在中午快要开宴时到了。 “安和公主到!” 这是安怀晴第一次以公主的身份出现这里,众人一时间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公主,” 这一瞬间,安怀晴的虚荣心被满足到了顶点。 只可惜她目光扫了一圈,也没看到江月依,张口就朝江王妃问道: “江王妃可知琅玥去哪儿了,本公主都已经到了她还不出来?” 这是把出宫前皇后耳提面命的话顺便抛到了脑后了,她身后的嬷嬷皱了皱眉。 江王妃倒也没生气,毕竟她都这把年纪了,自从经历过江欣云事件之后,对于安怀晴这种人的心思,她一眼就看透了。 只不过她心里明白,只有让安怀晴嫁给寻熠,自家女儿才能高枕无忧。 “她和阿兰在一块呢,公主若要见她,我这就让人请她过来。” 见江王妃没有丝毫不快,安怀晴心中更加得意了。连江王妃都得对她客客气气,更别说江月依了! 她正要说话,抬头瞧见祈允,立马变了副神情上前。 “祈国公,本公主特来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本公主让人准备的长寿面,便赏给你吧。” 安怀晴保持高贵的公主仪态,说话也是高高在上,她想要从祈允脸上看到后悔的神情,后悔当初竟然没有娶她。 然而,祈允垂着眸,冷声到: “多谢安和公主赏赐,不过臣的未婚妻已经准备过了长寿面,这碗面安和公主不如送给太子殿下, 想必他一定喜欢。” 江王妃听到这句,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谁说她女婿鲁莽的,明明一句话就能噎死人好吗! 安怀晴的脸上当场就没挂住,她没想到祈允这么不给她面子。 此时坐在一旁的寻熠更是语出惊人: “本宫不喜面食,恕不能接受公主的好意了。” 江月依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看着安怀晴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表情,她都替她尴尬。 不过江月依确实忘了安怀晴现在是公主,越过安怀晴去位置上来着。 这无疑是再给安怀晴无光的脸上又添了一抹痕迹,当场暴怒。 “放肆!没看到本公主在这吗?你是眼瞎不知道向本公主行礼吗?!” 一边吼着一边伸手拽了一把江月依,江月依措不及防整个人踉跄了下直径朝楼梯后面摔去。 “郡主!” 那一瞬间,谁都没看到祈允怎么消失又出现在江月依身边一把接住她的,只有寻熠,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江月依着实被吓了一跳,小脸惨白。祈允抱着她坐到了一旁的位子上,轻声道: “没事吧?” 江月依摇了摇头,但显然还没回过神。 江王妃拍桌起身,走到安怀晴面前毫不犹豫就是一巴掌。 “啪!” “啊!” 响亮的一声,江王妃打的毫不手软,安怀晴捂着脸不可置信望向江王妃。 “我可是公主!你就算是王妃也不能打我!” “公主又如何,敢欺负我的女儿,谁我都不会放过!” 江王妃嗤笑一声, “本王妃倒不知,安和公主今日是来祈国公府撒泼的吗?皇后娘娘就是这么教导你规矩的?” “你!” “你什么你,大家伙称你一句公主是看在皇上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你倒是一点也不虚。” 江王妃上下打量了安怀晴一眼,那个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要把安怀晴的伪装假象通通剥下来,告诉所有人她是个假公主。 祈允给江月依喂了几口热茶,江月依脸上恢复了血色,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 听到娘亲在教训安怀晴,江月依便坐着没动,小声与祈允说了句: “真 是太能搅和了,她这是疯了不成?” 在江月依的印象中,安怀晴一直是比较高傲娇气的性子,毕竟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有点后院女子都有的小心眼,但绝对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么不顾脸面的人。 之前在接风宴上给寻熠献舞抛媚眼,这会又摆着公主的架子当着寻熠的面给祈允过生辰? 不管是寻熠还是祈允,是个人都不能接受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吧。 江月依觉得,应该是不甘心吧。 安怀晴不能违抗皇命嫁给寻熠,但又想要为自己再拼一把。 那么她今日来……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吧? 想到刚刚差点就送了小命,江月依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既然安怀晴又惦记祈允,又想害她,也别怪她下手不留情了。 “祈允,你去忙吧,我坐一会就好。” 支开祈允之后,她招手示意绿芽俯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一会,然后绿芽行了礼就退下了。 这边安怀晴被江王妃训斥一顿竟然也没有当场甩袖走人,而是硬生生坐下了。 并且还跟江月依坐在一桌,江月依夹了快排骨,她立马跟着夹。江月依又伸手去夹茄子,她立马就去抢。 江月依心中隔应极了,她自重生后就没打算再给自己受委屈,张口便道: “安和公主可是宫里虐待你了,连块茄子肉都要与我抢吗?” “本公主就是看上了这块茄子,本公主比你品级高,琅玥郡主难道不知道要让本公主吗?” 安怀晴意有所指,江月依冷笑一声。 “不知公主今日可见到安明侯夫人没?我瞧她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呢。” 安怀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她下意识抬头朝安明侯夫人望过去,只见安明侯夫人正看着自己,眼睛红肿,发间已有不少白发。 拿着筷子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江月依立刻夹走那块茄子,自言自语道: “这人啊,最怕不能给爹娘尽孝,不能常伴爹娘膝下。一失足成千古恨,万一那天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连累的爹娘,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一桌子的人都知道江月依在说谁,目光直视安怀晴。安怀晴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红着眼睛说自己困了,跟侍女去了客房。 又过了一会,江月依填饱肚子,绿芽回来了,朝她微 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江月依起身,朝一桌子的贵女笑道: “不好意思,我去找阿兰,各位慢用。” 众人巴不得她跟安怀晴都有,省得吃顿饭都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俩打起来。 江月依一走,那边的寻熠也趁众人不注意起身离开。 传过花园长廊,江月依忽然顿住脚步,出声道: “太子殿下也会做这种跟踪别人的小人行径?” 安静了片刻,寻熠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脸上一点都没有被发现的尴尬。 “郡主果真聪慧伶俐,不愧让本宫惦念多年。” “太子这话说的好笑,我与太子之前从未见过,何来惦念。” 寻熠上前一步,拉进了与江月依之间的距离,还朝江月依抛了个媚眼,声音蛊惑: “自然是……在梦中就与郡主相识了。” 江月依后退一步,翻了个白眼,厉声道: “太子是想让我把隔夜饭都呕出来吗?” 寻熠自认为自己长得并不差,但是他也没想到江月依这般油盐不进。 轻笑一声, “郡主一时半会不肯接受本宫没有关系,只要你嫁给了本宫,感情总能慢慢培养的……” 话音刚落,江月依身边的绿芽绿芙瞬间倒地昏迷。 江月依惊恐道: “你把她们怎么了?!” “郡主别怕,本宫只是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会。等我们的事办完,他们自然就醒了。” 寻熠一步步靠近江月依,江月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往后推,最后竟然退到了假山里面。 “你,你别过来!” “琅玥郡主,别躲哦。” 这不是正好给了寻熠机会,寻熠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忍不住摩拳擦掌钻进假山,刚弯腰进去,就被从天而降的石头槌打得眼冒金星,踉跄了一下,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而外面的绿芽绿芙听到动静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哪里像中了迷药的样子。 “郡主,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把他扔到安怀晴的屋里,门给我锁死了。” 江月依从假山出来,脸色白里透红,神情镇定自若,跟刚刚那副吓傻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身后就是祈允,两人再次合伙作案。继打晕燕鸿远之后,再次打晕了寻熠。 “郡主,下次我来处理就好。” 祈允忍不住说了一句,他方才在假山里,看到寻熠那副猥琐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把人杀了解恨。 “哎呀,你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这些人杀了他们才便宜他们呢。他们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不让他们得逞。” 江月依拍了拍祈允,一脸高深莫测。 “安怀晴敢惦记我的郡马,我当然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走走走,我们先去前院,等个一刻钟左右,那个什么鬼太子的就醒了,好戏就该上场了!” 江月依拉着祈允迅速离开事发现场,而祈允脑海里只有那句“我的郡马”。 跟在江月依身后,任由她拉着,忍不住傻乐。 第44章 偷看晋江独家 寻熠捂着后脑勺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边就躺着正沉睡的安怀晴。 他从北启众多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坐到太子之位,经历过也亲自设计过不知道多少阴谋诡计。 所以寻熠第一反应就是下床推开门要逃,可是当他一脚踩到地板上却腿软到站不起来时,他终于开始紧张。 动静惊醒了安怀晴,只是她醒来之后面色红润,神情迷离,看到摔在地上的寻熠,竟然跟着下来直接抱住他。 “好难受……” “放开我!” 寻熠不敢大声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低声呵斥。 想推开安怀晴,却手脚无力,被一个女人死死地压在地板上。 “安和公主,你不是喜欢祈允吗!看清楚,我不是祈允!” “安和公主,你清醒一点!” 安怀晴此时根本没有自主思考能力,寻熠一直反抗扭曲,说个不停,在她耳朵里就只剩聒噪。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衣服的布角,直接赌上了寻熠的嘴。 寻熠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谁说大旻的女人身娇体软的?! 然而随着衣服一层层落下,屋里的迷情香越燃越旺,无论是身前娇媚动人的女子,还是周围若有似无的香气,都让寻熠一步步打破了防线。 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此行出使大旻,他也带了两名侍妾随行。 不同于北启国女子略显小麦色的皮肤,大旻女子多皮肤白暂细嫩,更何况又是富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寻熠逐渐迷失自我,什么戒备警戒心通通丢在脑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而此时,屋顶上的暗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朝门口的绿芽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绿芽悄无声息回到前厅,给江月依递了一条手帕。 “郡主,您要的帕子。” 江月依接过之后,掩唇笑了笑。 饭后,众人跟随江王妃来到后花园闲聊赏玩。 “本王妃给各位夫人介绍一下,这是祈国公的妹妹阿兰,今日这生辰宴就是这丫头办的。” 祈兰操持祈家多年,各家各户需要送礼聚会的她也从来没有缺席过,一直按照母亲和江王妃教导的方式撑起了整个祈家。 但她毕竟年纪小,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很 少在大型活动上露面。 这次生辰宴是祈兰第一次自己办的,江王妃也是想让祈兰被众人认识,特地叫来祈兰在身边。 祈兰参加很多宴会都是默不作声,送完礼用好饭默不作声就走了,很少在众人这般高调的被介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早就听闻祈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小年纪管家竟然也不差,模样也俊俏,真真是难得的好闺女。” 各家的夫人自然是要夸一夸的,也有人是真心喜欢祈兰,心中便盘算起来。 祈家虽然无父无母,但祈国公是皇帝宠臣,而且今日一见,也知祈兰管家能力十分不错,若是娶到自己家,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好姻缘。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但最心直口快的还是温老夫人。 也就是温霁言的母亲,温霁言父亲早早撒手人寰,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了温霁言,好在温霁言小小年纪就坐到丞相之位,她也早早的就开始享福。 唯一操心的就是温霁言的婚事,这孩子油盐不进,温老夫人愁的睡不着,又不敢给温霁言做主。 今日一见祈兰,便觉得这就是她心中最好的儿媳妇人选,恨不得立刻把婚事定下来才好。 正好她坐在江王妃身边,越看祈兰越喜欢,直接上手握住祈兰的手,亲切道: “我一看这丫头就新生喜欢,长得也标志。正好我也没闺女,阿兰,以后有事没事的就来丞相府找我,我一定把你当亲闺女疼!” 这话立刻引来众人哄笑,她的好友更是毫不客气道: “温老夫人可是吃糊涂了,见到谁家的女儿都要抢回家当闺女!” 温老夫人为了温霁言的婚姻大事,别说脸面了,只要温霁言愿意娶媳妇,让她干嘛都行。 所以被好友取笑什么的,在她眼中都不是事。 拍了拍祈兰的手,笑得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 “阿兰可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看咱们阿兰长得乖巧可人,至少比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公主好一百倍!” 温老夫人意有所指,她可看不上安明侯卖女求荣。若她有个女儿,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身边疼爱着,哪里舍得把自己亲生女儿送到宫里认别人叫娘,还要远嫁他国。 安明侯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的苦涩无法言说。自家侯爷愣是个屁都不敢放一声的,就知道谢恩谢恩,她自己十月怀胎生 下的女儿她能舍得吗!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皇天后土,整个大旻都是皇帝的,一但她抗旨不遵,那整个安明侯府都会被受牵连,甚至还有她娘家年迈的爹娘。 可这些苦楚她又不能说,万一传到皇上皇后耳朵里,岂不是要记恨上他们家。 所以她只能忍着,还要被众人戴上一个卖女求荣的高帽子,她也不敢反驳,因为那是丞相的母亲,丞相位高权重,她也惹不起。 安明侯夫人忍受不了众人的鄙夷嗤笑的目光,起身说要去别去转转。 江月依跟着起身,笑道: “之前听阿兰说府里的花开得不错,众夫人小姐若是感兴趣,都可去随意走走逛逛。” 祈府原本最早是前朝一位太子的府邸,无论从装修还是占地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虽然如今的祈国公府只有前朝太子府邸的二分之一大,但仍然有许多景色都比其他人府里的新奇。 众人便结伴游玩,江月依不动声色走到安明侯夫人身边,笑道: “侯夫人可是兴致不高?” 说来,安明侯夫人心中自然是责怪江月依的,因为如果江月依没订婚,那这次和亲肯定就是江月依了,哪还用她女儿。 现在江月依是安心了,还嫁给自己女儿最喜欢的祈允。而自己的女儿却要远嫁北启,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会便阴阳怪气说了句: “自然不如郡主兴致高。” “郡主这还没嫁给祈国公,便对他府里如数家珍,想必平日也没少来吧。” “本夫人还是要奉劝郡主一句,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要多注意言行举止,私相授受,可是要犯了大忌。” “侯夫人说起这些东西来头头是道,想必安和公主也被您教导的很好了。” 江月依丝毫未见生气,笑眯眯的说完,继续往前走。 侯夫人背后一阵凉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直觉告诉她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正要转身离开,两个妙龄贵女拿了两朵花打闹靠在了门上,一用力门突然开了。 “哎呀!” 两个少女起身之后才注意到屋里的景色,瞬间惊吓出声,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而两人的尖叫声也引来了院子里的众人,屋里的场景瞬间一览无余。 一对男女赤/身/裸/ 体叠在一起,门被人撞开后显然吓到了他们,男人瞬间推开地上的女人将自己裹起来,而女人……正是安怀晴! 众人亲眼看了一幕活春宫,年长已婚的夫人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家女儿的眼睛。 少女们瞪大了眼睛,除了羞意之外还有几分好奇。 江王妃也是第一时间捂住了祈兰的眼睛,目光在人群里焦急地找江月依,却看到自家女儿正站在最前面,一脸好奇。 差点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江王妃把阿兰交给温老夫人照看,自己火急火燎冲到前面,一把捂住江月依的眼睛。 “我的囡囡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跑这么前面干什么!” 说完不等江月依啃声,就勒令她站到自己身后,不许偷看。江月依吐了吐舌头,还好她娘亲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咳,快点来人把安和公主收拾一下,大家也别凑热闹了,散了吧啊。” “拿着本王妃的令牌去宫里,将此事告知皇上皇后娘娘,请他们做主。” 江王妃雷厉风行,众人迅速找到主心骨,立马带着女儿该走的走,下人也迅速各司其职,给寻熠和安怀晴拿来了衣服。 安怀晴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缓慢抬头看到站在门口同样目光呆滞的安明侯夫人侯,她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母亲!” 安明侯夫人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安怀晴,母女俩哭作一团。 寻熠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也知道此事生米煮成熟饭,铁板钉钉了。 想到那人交代他的事竟然一件都没办好,寻熠心中无比郁闷,即便是看到哭成泪人的安怀晴,心中也起不了丝毫涟漪。 宫里很快就下了圣旨,命安和公主嫁给寻熠为太子正妃。 圣旨直接到的祈国公府,到的时候众人都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众说纷纭。 祈允和江月依躲在角落里,江月依正吃着他偷偷拿过来的一个鸡腿,吃得正香。 “慢点,别噎着。” 祈允无奈,他就说应该按照自己的办法了,也不用她仔仔细细准备了大半日。 “你不知道,那屋里的迷情香本来就是安怀晴身上的,她今天来这里就没安好心!” 低头恶狠狠咬了一口鸡腿,又道: “祈允,你可 千万长点心,这种越美丽的女人越可怕。” 祈允低头深深看了眼小姑娘,良久,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惹不起。 第45章 唐突晋江独家 生辰宴结束后,祈兰倒是被各家夫人十分喜爱,隔三差五就要送帖子请她过去做客,其中最频繁的还是温老夫人。 温老夫人几乎每日都要派人上祈国公府,要么就是她得了什么好东西要送一份给祈兰,要么就是邀请祈兰去丞相府,要么就是去逛街。 总之,祈兰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 身为晚辈,她实在是不好拒绝充满善意的温老夫人。可她又不能直言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只能经常做些点心小吃回赠温老夫人。 没想到温老夫人这下很满意了,这日她非要留祈兰用晚膳,可今天祈君从学院回来,祈兰都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温老夫人只好送她回去。 正巧到了门口,消失数日的温霁言刚要进门。 看到祈兰的那一刻,他瞬间就能知道自己母亲都做了什么。 朝祈兰抱拳,声音清冷疏离: “祈小姐慢走。” 祈兰看到温霁言也吓了一跳,行了个万福礼,就匆忙上了马车。 温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 “是我让阿兰过来陪我的,你快送她回府。” 温霁言并不想,但是他正要进门,就被温老夫人堵住了大门,以身堵门,逼他去送。 “……” 无奈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了看门外的马车,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放下行礼,妥协了。 温霁言走到马车旁边,朝里面的人道: “霁言奉母亲之名送祈小姐回府,多谢祈小姐对母亲多日以来的照顾。” “不客气……有劳丞相大人了。” 祈兰说话声都有些颤抖,不怪她害怕,主要温霁言对旁人都是漠然清冷的态度,无形之中给对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温老夫人看两人渐行渐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就说嘛,总有一个是她儿子看得上的! 这边温霁言将祈兰送到祈国公府门口就打算离开时,江玥锦和江月依祈允却正好从祈家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祈兰第一时间看向江玥锦,生怕他误会。 而江玥锦今日来祈国公府,就是听说近几日温老夫人频繁找祈兰。他可不像祈允那么傻,敌人都上门了还在纠结怎么跟江月依聊天。 江玥锦下值之后就来祈家,想趁着温霁言还没回来,跟祈允坦白自己对祈 兰的心意,千万不能让祈兰嫁给别人了。 但是他没想到,一出门就亲眼看到温霁言送祈兰回来,江玥锦那张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上瞬间黑了下去。 温霁言心中一样百感交集,当日接待完北启国侍者,他自知会在宴会上看到江月依,今日他频繁梦魇,梦中都是江月依的一瞥一笑,都快要走火入魔了。 所以他当日就向皇上请求前往其他城办事,远离京城之后,又迫使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才短暂的能扼制自己对江月依的思念。 如果不是皇帝写信让他回来,温霁言恐怕会待到江月依与祈允成亲之后了。 可是他没想到,越是自己刻意逃避不敢见的人,却在自己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 场面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温霁言眼中除了江月依再无旁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克制地停下。 “郡主,多日未见。” 江月依则是对温霁言一直心存感激,感谢他前世在上书房对自己多次出手相救,她也希望温霁言早日放下执念。 “温大人,这是刚回京城?” “嗯,正巧遇到祈小姐,便奉母亲之命送祈小姐回来。” 哪怕只有这一句话,也足矣让温霁言如获新生。 一旁的祈允只要不眼瞎就能看出来温霁言对江月依是什么心思,可能是最近经历的多了,他反应倒是比之前迅速。直接伸手握住江月依的手宣示主权,沉声道: “有劳丞相,温大人既然一路风尘仆仆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 一旁的祈兰也连忙道: “辛苦丞相大人多跑这一趟,还请大人与温老夫人说一声,臣女后面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去贵府叨扰了。” 祈兰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丞相这个当儿子跟温老夫人说清楚,总比她来开口合适。 温霁言明白祈兰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朝江月依微微拱手。 “郡主,祈国公,在下就先告辞了。” 回到丞相府,温老夫人果然还在伸头张望着,看到温霁言进来,连忙问道: “可与阿兰聊了吗?” “……母亲,祈小姐乃祈国公之胞妹,儿子高攀不上,您以后别叫她过来了,影响姑娘清誉。” “阿兰可是娘见过最温柔贤惠的女子了,你就好好跟人家相处相处,万一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 人呢。” 温老夫人跟在温霁言身后苦口婆心的劝,听完最后一句话,温霁言脸色突变,止住脚步。 “儿子要找的人不是祈家小姐,那个人和祈小姐一样,都与儿子没有缘份。” “母亲以后不必再为我担忧婚姻大事,儿子心中之人永生难忘,娶了别人也是辜负耽误了别人,母亲放下执念罢。” …… 温霁言离开之后,江玥锦忽然转身进了祈国公府,祈兰顾不得自己兄长还在门口呢,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 “阿锦,等等我。” 而站在大门口的祈允和江月依对视一眼,江月依耸了耸肩膀,江玥锦不走她一时半会也不用回去。 祈允的脸色倒没江玥锦那么黑,而且他做不到对江月依黑脸,只是心情明显有些低沉。 江月依凑近,抬头小声问道: “祈允,你吃醋啦?” 身为大老爷们,祈允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爱吃醋,当然第一时间摇头否认。 “啧,” 江月依套不出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道: “既然这样的话,正好温大人上次给的书我还挺想看的,我——” 话未说完,身侧的人忽然转身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毕竟还是在大门口,江月依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 左右看了一眼,还好门房这会并没有站在门口。 祈允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一点都不想从江月依嘴里听到任何有关于温霁言的事情,名字也不行。 可能他也发现大门口的不合适,余光看到自家门口那颗有一人粗的杏树,眼眸微动。下一瞬,江月依就背靠杏树,祈允的右手撑在江月依身后的树干上,小姑娘娇小的身形就被控制在杏树和他之间。 祈允比江月依高出了一个头,所以江月依这会只能仰着头看他,面露疑惑。 祈允抿了抿嘴,音色醇厚诱人。 “郡主,温霁言有的我也有,我待会就让暗一把那个什么书找来给你。” “若有你喜欢的便跟我说,不必去找温霁言。” 江月依眨了眨眼睛,才明白过来祈允的意思。 忍不住弯了弯唇:“还不承认你醋了?” 祈允耳根子通红,手指蜷缩着从树 干上手了回来背在身后,这要是承认了自己一世英名都毁了。 可是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打算放过她了,通过一系列思想斗争,祈允终于鼓足勇气,认命地俯身弯腰,正要承认。 江月依忽然踮起脚尖仰头,而少年正好低头,唇角却措不及防碰上了一片柔软。 微风吹落树叶,吹起少女的裙摆,淡粉色的裙摆和丝带随风飞舞,与少年的衣摆相互纠缠。 江月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望着祈允,而祈允在一瞬间的呆滞之后,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半步。 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推开祈允,脸色通红地像个熟透了的苹果,捂住脸蹲在了地上,恨不得钻个洞躲进去。 祈允没忍住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廓,唇色比以往都要红润的多。 回过神之后就在江月依身边蹲下,小心翼翼道: “月儿,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别生……” “我没生气。” 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她只是……心跳如鼓,实在是羞得不好意思。 祈允松了口气,又觉得小姑娘缩成一团的样子像极了祈君养的那只兔子,白滚滚的一团,可爱极了。 笑意忍不住溢出嘴角,江月依的耳朵灵敏地动了动,以为祈允实在笑自己,立刻恼羞成怒抬头瞪他。 “不许笑!” 祈允立刻收声闭嘴,但眼中的笑意却越发藏不住。 江月依伸手握拳就朝祈允身上打去,祈允立刻起身躲避,江月依追着他打。 “祈允你给我站住!” 江月依叉腰一吼,祈允立刻不动了,任由小姑娘对自己一顿捶,不过就江月依这重量,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 但江月依不知道啊,她还觉得自己打赢了祈允,凶狠狠地威胁道: “以后还敢不敢笑我了?” 祈允老实摇头。 “还有,我打你你也不能跑,不然我都追不上你。” 乖巧点头。 江月依这才满意,哼哼了两声,背着手跟个大爷似的进了府门。 祈允站在原地低头忍不住笑了笑,眼中只有无奈。 不过…… “暗一,去找温霁言把上次他要给郡主的两本书拿过来。” “主子,丞相若是不愿意给……” “那就抢。” 第46章 如妍晋江独家(捉虫) 按照大旻的规矩,加上北启国如今对大旻俯首称臣,所以寻熠要在离开之前举办大婚盛典。 只不过在大婚之前,先要举行皇帝寿诞。 皇帝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下旨大办寿辰,还命各地的文武百官、王侯伯爵都可赶到京城,共享盛世之宴。 这段时间京城已经到了多少人,甚至许多客栈都人满为患。 不过这日又迎来了一位大人物,江月依还被叫到了宫门口迎接。 王太妃也就是萧王的生母,在先帝崩逝后随萧王去了封地,一待就是十几年。 此次回京,原本是皇帝下旨请萧王回京,但萧王临时有事,为了不耽误皇帝寿辰,便由王太妃先到。 再怎么说,王太妃也是先帝身边的嫔妃,比他们辈分高,迎接也是理所当然的。 皇后和钱贵妃以及大皇子都在,至于江王府这边,就江王妃和江月依了,江玥锦这几日在忙皇帝寿诞,每日吃饭时间都紧张,也就无法到这里。 王太妃的依仗浩浩荡荡抵达,丫鬟上前从马车里搀扶下来一位身着华丽宫装、头戴凤钗,浓妆艳抹的妇人。 她身后又跟着下来一位娇俏少女,同样打扮隆重,眼睛里藏不住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 皇后带着众人上前,按照宫规,身为皇后她只需要行半礼,微微屈膝就好。至于其余众人,则得行万福礼。 “见过太妃娘娘,娘娘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儿媳奉皇上太后之名携小辈们在此迎接娘娘。” 不同于太后的和蔼可亲,王太妃明显要高贵冷艳些,摸了摸耳边的发簪,不甚在意道: “都起来吧。” “如妍,还不快过来拜见皇后和钱贵妃。” 跟在她身后的少女连忙上前给皇后和钱贵妃行了大礼。 “如妍参见皇后娘娘、钱贵妃娘娘。” 皇后笑着叫起,正要说好就被钱贵妃抢先开口。 “如妍郡主出落的这般标志,一定是随了娘娘您。” 江如妍,是萧王之女,比江月依大一岁,今年十六,去年及笄时封了郡主。 不过她看起来比江月依要内敛很多,只敢偷偷打量。 江月依就默默看着江如妍跟一只小老鼠似的一个一个偷偷打量,直到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吓得她浑身一激灵,立刻缩回了脑袋低下头。 “噗嗤!” 一时没忍住,江月依笑出了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江月依立刻抿嘴收声。 王太妃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边江月依,指着她道: “这是哪家的?这么没规矩。” 皇后示意江月依到她身边,笑着跟王太妃解释。 “这是琅玥,江王家的女儿,比如妍小一岁,几个月前刚及笄。” 江月依也便王太妃行了个万福礼,恭敬道: “琅玥参见太妃娘娘。” “啧,模样倒是独一份儿的,平日里都用什么胭脂?” 江月依愣了下,她没想到王太妃问她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多谢娘娘夸赞,我平日用的是京城淑容斋定制的胭脂,若娘娘感兴趣明日我便带一些给您试试?” “不错,脑子也灵活。” 王太妃满意地点点头,又道: “如妍,以后多跟琅玥学学,别整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江如妍连忙点头应是,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 王太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上前让江月依扶着她的手臂,另一边则是江如妍,众人跟在身后浩浩荡荡的进宫。 王太妃也不顾别人的神色如何,只跟江月依聊天,偶尔再扭头跟江如妍说两句,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妆容、首饰发簪还有养颜配方。 江月依前世是没见过王太妃的,如今见面聊了天才发现,这就是位从头精致到脚的老妇人。 而他们身后,皇后和钱贵妃神色各异,钱贵妃则是心里有些不悦,但没敢表现出来。 毕竟之前皇上跟她说的清清楚楚,萧王回来是要支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便觉得王太妃肯定会对大皇子和她有所偏爱,说不定还能气□□后,最好让皇后当众没脸。 皇后恨钱贵妃夺走了皇帝所有的宠爱,而对于钱贵妃来说,她何尝不恨皇后。 如果不是自己家世没有皇后高,加上太后曾经已经母仪天下,为防止外戚专权,她才应该是大旻朝的皇后! 钱贵妃在皇帝面前永远都是温柔小意,荣宠不惊,对位分和皇帝的宠爱都表现的不甚在意。 皇帝也一直认为钱贵妃单纯善良,多次曾对皇后直言她没有钱贵妃纯真,满脑子的算计,利欲熏心。 所以皇帝自知大限将 至,更是不顾一切的给大皇子铺路。前些日子他让大皇子上朝,给他权力,已经引来皇后母族的不满。 如今二皇子还在萧王那里,眼看着整个朝廷都要被大皇子把控,二皇子一派自然紧张。 王太妃先到了太后宫里,给太后请安。 不同于皇后和钱贵妃的明争暗斗,王太妃见太后第一句话就是: “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太后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道: “哀家可不像你,都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成体统。” “诶诶诶,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年过半百怎么了,谁规定老了不能打扮了。” 两人聊的开心,皇后和钱贵妃默不作声当背景板,江月依朝江如妍招了招手,带着她溜到了内殿去。 “琅玥郡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江如妍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只是看你坐在那边有些紧张,所以带你过来这边,你饿了吗?” 说真的,江月依对江如妍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可能是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江如妍很像前世的自己吧。 江如妍前一秒刚摇了摇头,后一秒肚子就叫了两声,她立刻捂住肚子红了脸。 “绿芽,去御膳房拿些点心过来,就说我饿了。” “是,郡主。” 绿芽走后,江如妍小声地跟江月依道谢。 “琅玥郡主,谢谢你。” “大家都是郡主,你别一口一个郡主了,直接喊我依依吧。” 虽然江如妍比江月依年长一岁,但是就目前这个相处模式看下来,明显江月依更像姐姐。 “嗯,你也可以叫我妍儿。” 江如妍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依旧羞涩。 江如妍其实是萧王府里一个侍妾生的,难产大出血撒手人寰,留下江如妍一个奶娃子。 一开始萧王随手指了个侧妃扶养,结果侧妃不上心,还拿她当争宠的工具,甚至给江如妍下毒意图来嫁祸萧王妃。 后来王太妃看不下去了,正好萧王府就她一个女孩,便带到了自己院子里亲自扶养。 王太妃性格高傲,院子也是常年不见客,连萧王几年也就随缘能进去几次请安。 这也就导致了江如妍常年累月待在后院里极少 见到他人,性格内敛很少开口说话,不过,至少这条命倒是保住了。 这次随王太妃回京城,一路上江如妍也是长了大见识,但遇到的人大多数都是对她卑躬屈膝的,偶尔遇到几个同龄人也对她小心翼翼,她不说话对方也不敢啃声。 直到遇到江月依,她的世界好像这才有了点光彩。 江月依与她身份平等,说话做事都随心所欲,还很贴心,通过江月依她还能迅速了解很多京城里的事情。江如妍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但江月依要出宫的时候,目光可见的不舍得。 “明日我要给太妃娘娘送胭脂,送完我就去找你玩。” 得到江月依的回应之后,江如妍这才点了点头。 王太妃一看,乐了。 “你这孙女儿可真有本事,这才半日不到,就把如妍哄的满心满眼都是她了。” 太后也不生气,反倒有种有荣与焉的模样。 “哀家的孙女儿自然得所有人喜爱。” “如妍,你就住在满月阁的西侧殿,哀家都让人收拾好了,东侧殿你琅玥妹妹偶尔过来住,你们姊妹俩也可在一处玩。” 本来还有点害怕一个人住的江如妍听到江月依偶尔会住在隔壁,立刻就应下了。 “谢谢皇祖母。” 王太妃:“……” 江如妍也离开之后,就剩太后和王太妃两人了,太后看了她一眼,问道: “这孩子你就这么养的?” 王太妃低头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那还要怎么样,活着能吃能喝,挺好的。” “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了。” “没什么苦的,熬过来就好。” 太后点了点头,又轻声笑了笑。 “也是,回来就好。” “这次回来,我主要想给如妍找个婆家,把她安顿好,我就算没了也能安心闭上眼睛。” “如妍也还小,往后时间长着呢,你慢慢给她挑就是。” “说到这个,你那小孙女儿听说许了祈震的儿子?他儿子的模样应该也不差吧,改日让我看看。” 祈震就是祈允的父亲。 太后点了点头,提起祈允她是没有一点不满意的。王太妃听太后说小年轻之间的趣事儿听的津津有味,忍不住提到了从前。 “以前先皇在时你们俩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如今总算能体会我当初的感受了。”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记着呢!” 太后嗫怪了王太妃一声,不过这回忆的确是被勾了起来。 “不过……这么多年,他没发现吧?” 王太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后指的是什么,嗤笑道: “他那是才多大,怎么可能记得。后面宫人都被换掉了,就更没人说了。” “你放心,他虽与我不亲,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早就放下心结了。” “这次回来,估摸着就是为了帮大皇子上位,都是小辈的事,谁坐到哪个位置也动不了咱们,放心吧。” 第47章 喜欢晋江独家 自从认识了江如妍,江月依隔三差五就要往宫里跑,带着江如妍宫里宫外乱窜,祈兰不忙的时候就他们三个人一起。 今儿去城里新开的餐馆,明儿去东街上新的裁缝铺,后儿又带着一堆有的没的回到宫里给太后和王太妃。 江如妍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已经肉眼可见地开朗了不少,也认识了不少人。 她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江月依的身影出现在满月阁,那么她这一日都会过得极为开心。 “妍妍,收拾好了吗?咱们今日和阿兰一起去城外庄子玩!” 江如妍连忙站起来点了点头,江月依看到她的穿着皱了皱眉。 “整日穿个白裙子一阵风都能把你带跑,我前两日给你买的呢?” 宫女立刻把衣柜打开,江月依拿出来一套桃粉色的襦裙,方便行走游玩,又轻盈飘逸。 “来来来,今天让我好好给咱们妍妍打扮一下!” 江月依忽然就来了兴趣,一定要全程自己来,不让宫女插手。 还好她经常看绿芽编头发,简单的还是梳得像模像样的。梳好头发再戴上发簪发饰,又给江如妍擦了一点胭脂提升气色,弄好之后给绿芽他们一看,瞬间惊艳了大家。 “如妍郡主平日里是小家碧玉,今日这么一打扮,整个人都灿若明珠了!” 绿芙说话好听,江如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江月依干咳两声,意有所指道: “那也不看看是谁亲自设计的。” “是是是,咱们郡主人美手巧,奴婢们都比不上您。” 绿芙连忙笑着哄道,江如妍也连连点头,江月依这才露出笑脸。 江月依和江如妍都没有架子,跟在他们身边当差气氛轻松,甚至还能和主子们开玩笑,又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姑娘,经常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收拾好之后他们这才出宫,马车直径使出京城到达城外约十公里的一处山庄,这边算是在一个半山腰下面,三面临水,温度要比京城里低很多。 两人到的时候祈兰已经到了,这处庄子是原本太后的,太后年纪大了,没有体力出宫那么远过来玩。但是每年到了夏季都会开放,像几位皇子还有太后的娘家人等等,他们都会带着自己的侍妾侧妃或者王妃过来避暑。 因为山庄占地很大,而且来之前也都会去跟太后说一声,所以 江月依过来这日,管家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处院落。 “两位郡主,祈小姐,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 院子里准备好了瓜果酒水,也有乐技舞技随侍在侧。可以作画弹琴,也可把酒言欢,总之这里绝对是女儿家们钟爱之地。 江月依也不客气,上来就让乐技弹了琵琶,伴随着轻柔小调,三人围在一起聊天打闹。 “依依姐,你都喝了好几杯果酒了,再喝就醉了。” 祈兰按住江月依的酒杯,眼瞧着江月依的脸颊都透着粉红。 江月依摇了摇头, “这都没有酒味,怎么可能醉嘛。” 自从太医开了药方之后江月依一日三餐都得喝药,这一眨眼都喝了几个月了。前几日太医又去江王府给她把了脉,说是已经调养出效果了。不过是药三分毒,便先停了以前的药,半个月后再换新的药方。 于是这半个月江月依嚣张到不行,好不容易能放肆吃喝,谁劝都没用。 但她不知道,这山庄里自己酿的酒后劲较大,又过半个时辰之后,江月依彻底醉了。 不同于其他人醉了就会睡觉,江月依醉了之后反倒比平时更加兴奋。 正巧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午,夕阳西下,温度又降了不少,江月依提着裙摆跑到了院子里。 一阵风吹过来,格外凉爽。 江月依在院子里跳起了舞,其实很多动作都是不标准的,甚至有些踉踉跄跄,就像个刚学走路的幼儿。 “阿兰,妍妍,一起来呀!” 一边挑一边不忘招手示意祈兰和江如妍加入到自己的队伍中。 祈兰江如妍都是一脸无语凝噎的表情,正在想办法怎么把江月怡拉进屋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人的身影。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祈允和另一个陌生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为了避免明日酒醒江月依没脸再见祈允,祈兰上前拽住了江月依,低声道: “依依姐,我兄长来了,祈允他来了!” “祈……允?” 江月依的大脑反应迟钝,把祈允两个字再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这才想起来,祈允不是她未婚夫吗? 扭头看向祈允,祈允正看着她,神情温和。 “你,过来。” 江月依忽然伸手指了指祈允,然后手指弯曲,勾了勾,一脸严肃。 祈允倒是没发现江月依喝醉了,江月依招手他就走过去了。他今日是来这见个人,凑巧路过。 “郡主,” 最近他也忙,两人说来又快要一个月没见了。 江月依见祈允走到自己跟前,忽然上前,一把保住祈允的腰,嘴里撒娇道: “祈允哥哥,你终于来啦!” 祈允一愣,低头一看小姑娘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神情迷离。 抬头冷声问向祈兰, “郡主怎么了?” “兄长,依依姐她喝了好多果酒,应该是喝醉了。” 这时祈允才注意到祈兰身边站着的陌生少女,回想了一下,立刻就猜出这是刚回京不久的江如妍。 疏离地朝她微微点头,江如妍也惧怕祈允身上这股冷冽之气,连忙回了个万福礼,不动不敢动。 “阿兰,把郡主带去屋里躺下,我还有事,晚上来接你们。” “嗯,依依姐,跟我回房间吧。” 他的确有事,正要走,江月依立刻搂紧了祈允的腰,脑袋扎在他怀里猛摇头。 “不许走!” “郡主,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好不好?” 祈允放低了声音,耐心哄劝。 “可是,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江月依的声音透着委屈,抬头眼泪吧嗒望着祈允。 “你之前就答应我一定会再来找我,可是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 祈允终于明白江月依说的这是几年前的事,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我的错,让郡主等了那么久。” 说完回头朝那个一直没开口的蒙面男子道: “今日有事,我改日再去找你。” 那男子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了江月依几眼,被祈允冷眼瞪过去,他耸了耸肩,拿着扇子走人了。 只不过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低着头的江如妍。 “兄长,刚刚这位公子是……?” 祈兰从未见过这人,而且能出现在太后的庄子上,身份必然也不简单。 “一个朋友。” 祈允简言意骇,说完打横抱起江月依,进 了屋里。 正要把她放到床上,江月依还是不肯,死活赖在祈允怀里。 江如妍哪见过这阵仗啊,这会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她从小生活的院子里连个男的都没有,唯一能碰到的就是自己的父王了。 “那个,兄长我带如妍郡主去给依依姐熬醒酒汤。” 祈兰也深知自己和江如妍这会待着就是多余的,找了个借口拉着江如妍就出了门。 路上,江如妍好奇问道: “依依和祈国公很早就认识了吗?” “对啊,依依姐出生时,我兄长还抱过她呢。” 想了想,祈兰又怕刚刚的情景吓到了江如妍,解释道: “兄长和依依姐感情一直很好,依依姐很依赖他。不过兄长也有分寸的,你别担心。” “嗯。” 听完祈兰的解释,江如妍这才放心地给她一起去熬醒酒汤。 而这边,祈允却真的差点丢了祈兰口中的分寸。 一开始祈允只是想让江月依在自己怀里睡着,但是等祈兰和江如妍离开之后,江月依忽然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后,露出了笑脸。 “祈允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伸手摸了两下。 “……” 祈允无奈伸手将小姑娘作乱的手按住,沉声道: “别闹了,待会酒醒了你又该哭了。” 江月依压根没听,专心致志盯着祈允的脸看。 被祈允控制住双手,她挣脱不开,就在祈允怀里扭来扭去,毫无分寸。 “月儿,乖一点。” 祈允连忙去按住她的腰,感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比打拳都累。 “祈允哥哥,月儿好喜欢你呀!” 平时江月依是绝对说不出这句话的,但是这会却脱口而出了。 看祈允没有反应,她又歪了歪脑袋,问道: “你不喜欢月儿吗?” 祈允觉得自己真的被眼前的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失笑点了点头。 “喜欢。” 江月依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凑近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喜欢我的!” 小姑娘莽莽撞撞直接撞倒了祈允的鼻尖,呼吸相触的瞬间,祈允 大脑里只剩最后一个念头。 真不该答应岳父,竟然还有半年多才能成亲。 “祈允哥哥,你怎么不唔——” 一吻封唇,青涩腼腆。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江月依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晕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 黄昏从屋檐下照进屋内,撒下一地金黄。床榻边,少年背靠床架,少女蜷缩在他怀中,被他撑着脑袋,微微仰头。 而窗外,燕鸿远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眦欲裂。 第48章 晋江独家 “你们在干什么!!!” 燕鸿远怒吼着撞开了门,江月依被吓了一跳,惊恐的往祁允怀里缩了缩。 祁允伸手拍了拍江月依的背,轻声安抚道: “乖,不怕。” 江月依一脸惊恐未定地望着向他们走过来的燕鸿远,祁允冷声道: “你来这里做甚,” “我如果不来这里,怎么知道堂堂祁将军竟然会做出这般无耻之事!” 燕鸿远冷笑着说完,伸手就要去拉江月依。 “依依,我知道你是谁,跟我走,前世之事我都可以跟你解释!” 江月依刚刚被燕鸿远猛地推门声下了一大跳,这会酒确实清醒了一点,但总体还是晕乎乎的。 但是燕鸿远这句话一说出口,江月依浑身一僵。虽然她很快掩去眼中的惊讶之色,并且在燕鸿远手伸过来时迅速躲开,但祁允还是感觉到了。 当下他来不及多想,起身控制住燕鸿远的手腕正要将他带走时,燕鸿远却突然对祁允大打出手,江月依慌忙出声: “祁允小心!” 祁允常年练武,翻译速度极快,迅速挡下攻击并且反制住了燕鸿远。 燕鸿远只会那三拳两脚的功夫,被祁允将双手反剪在背后时,他也只无能狂吼。 “放开我!我才是依依的良人!” “你放屁!” 祁允还没说话,江月依就怒骂出生。 她从来没说过脏话,这话都是前世听每日骂她的婆子学的,竟然又用在了燕鸿远的身上。 江月依下床走到燕鸿远面前,伸手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声音清冷沉静: “本郡主与祁允年幼时有父母之命,及笄后有媒妁之言、皇上亲口赐婚,圣旨为证,是整个大旻都知道的一对良缘。” “燕世子若是吃多了酒胡言乱语就别出来祸害他人,管好自己的嘴!” “不,不是这样的!” 燕鸿远摇了摇头,慌忙道: "依依,你是要嫁给我的啊!我发誓,我这次一定不会再误会你了,我一定好好对你!" 这一次? 祁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看向江月依。而江月依却一脸好笑,讽刺道: “燕世子这是失去了王三小姐之 后越发胡言乱语了,什么这一次上一次的,本郡主的名声岂能由你随意诋毁!”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真的没有!" 燕鸿远百口莫辩,紧紧地盯着江月依,企图从她眼中看出破绽。 但是江月依坦然直视着他的目光,并且还有着毫不掩饰着的厌恶。 心中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燕鸿远回想起自己梦中的场景,江月依最初对自己满怀爱慕的眼神,竟然如此陌生。 自王芊月死后,燕鸿远就开始做梦。每日都会梦到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熟悉的是街道和人,陌生的是梦中发生的一切都与现实相反。一连数日,起初他只觉得荒诞,但随着梦中故事的推进,他越来越觉得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经历过的。 可是为什么现实却不一样了呢,燕鸿远仔细将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与梦中的事做了对比,这才恍然大悟,江月依就是变数! 所以燕鸿远猜测江月依在回京之前也跟自己做了一样的梦,所以她才会躲过山匪和他人的多次陷害!她才会对自己有着莫大的敌意,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前世他做过那么愚不可及的事情!所以江月依才会讨厌他! 但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在酒楼帮他解围又与他交换玉佩的人都是江月依。前世自己被王芊月蒙骗误会了江月依,做了那么多伤害江月依的事情,但其实他爱的一直都是江月依! 燕鸿远想明白了一切之后,来不及收拾就冲出了门要找江月依,在江王府得知江月依来了这个山庄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却不想在窗外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他这才想起了梦中祁允杀了他还有他的孩子,瞬间怒从心起朝祁允动手,却被祁允轻松制止,万般挣扎却一动不动,当着江月依的面,万分屈辱! “祁将军,麻烦将燕世子带走,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这话无疑更是在燕鸿远身上扎了一刀,他面色瞬间苍白,眼中透露着痛苦和哀伤。 祁允伸手干脆打晕了燕鸿远,暗一出面扛起燕鸿远就离开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两人,却毫无不久之前的眷恋,满室寂静。 良久,江月依出声道: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祁允话到嘴边,触及江月依目光时,却忽然咽了回去,摇了摇头。 “你不想说就不说,等你什么时 候想告诉我我再听。” 他的语气极为诚恳,江月依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笑道: “就不怕我骗你吗?就这么相信我,哪天我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祁允又摇了摇头,一脸认真。 “我不值钱。” “噗嗤!” 这下是真的逗笑了江月依,瞬间露出了笑容。 祁允依旧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见到她笑了,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江月依坐在床边,忽然朝祁允张开双臂,笑中带泪。 “抱一下我,好嘛?” 祁允上前,毫不犹豫将小姑娘揽进怀中,江月依的脑袋紧紧贴纸祁允的腰间,祁允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安全感十足。 祁允的目光微微望向窗外,心道:你不想说的我永远都不会逼问,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小姑娘心里藏了不少事,性格也极为多变。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爱地是她,只要是她就好。 至于那些让江月依不开心的人,他自有办法处理。 …… 皇帝的寿辰开始了,举国欢庆三日,通宵达旦,连宵禁都被暂时取消,可见场面之盛大。 宫中,各大世家王侯都在向皇上赠礼,反正无论是什么,都要变着法的夸赞皇上一遍。 “咳咳!咳——众位爱卿都有心了,朕心甚慰。” 皇上的脸色有些蜡黄,身上的龙袍都有些空荡荡的。 他捂着嘴猛咳了好一会儿,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知道咳嗽声停下,皇帝看了眼底下乌泱泱的一片,笑意不明道: “今日朕过寿,不论君臣,众卿尽可尽兴吃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般接不出来下一句的时候,众人都会选择这句话,绝对能保命。 皇帝示意众人起身,歌舞一轮过去之后,钱贵妃见皇帝依旧没有要提立太子一事,便有些急了。 皇后前两日就被皇帝以不敬之名禁足在后宫,今日钱贵妃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左边并列的凤位却空置了。 钱贵妃给皇上敬了杯酒,故意说道: “皇上,今日是您大寿,立储之事再说吧,您今日开心最重要。” 皇帝吃的就是她这 一套,抬手示意歌舞停下,下面的文武百官立刻抬头望过来。 “今日朕十分高兴,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趁着众卿都在,朕便将太子人选告诉众卿,也好安国之根基。”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左顾右盼,燕家本就疑惑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皇后竟然没出面,又听到皇上这么说,瞬间警惕起来。 燕国公立刻起身行礼道: “皇上只是龙体抱恙,立储之事不急于一事,皇上还有万年春秋,定能兴我国邦。” 二皇子一派的也紧跟着附和。 今日皇后不在,二皇子不在,这立太子是要立谁还不是明眼就能看见的。 皇帝也没生气,忽然看向江王,问道: “江王认为朕该不该立太子?” 这个问题任何一个官员都能回答,唯独江王就是个难题。 因为他除了臣子的身份,还是皇帝的亲弟弟。 皇帝突然将矛头指向江王,江月依心里顿时一咯噔。 明明前段时间皇上对江王还是亲和的兄长模样,今日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江王依旧笑嘻嘻的,不着边幅。 “立不立太子都是皇兄说了算,臣弟只有一个请求。” “哦?” “无论以后哪位侄儿当了太子,叔父的月俸千万不能少给啊!” “皇兄,臣弟这个月的月俸又花光了,王妃又不给我,您看能不能私下里补贴点臣弟?” 江王说的可怜兮兮,皇帝失笑道: “你整日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去了?” “就……喝酒了。”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看了眼江王妃。 江王妃瞬间起身就去掐江王的耳朵,气势汹汹道: “我就说你怎么今日回家总是一身酒味,原来又偷偷背着我喝酒去了!” “疼疼疼!皇兄您看看,快救救臣弟吧!” 江王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皇帝摆了摆手,想让他们俩停下来,却丝毫没用。 这一瞬间,皇帝倒是想起了皇后。 如果皇后在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好这件事了。 江月依默默看完自家爹娘的表演,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 夫妇俩也很 快见好就收,告罪后做回了位置上,皇帝也不敢再叫他们俩。 就在这时,内侍声音传来: “皇上,萧王和二皇子到了。” 第49章 萧王晋江独家(捉虫) 大皇子一派的官员脸色瞬间变了,皇帝也有些不敢相信,他明明写信交待萧王,让他拖着二皇子直到自己寿诞结束。 正如他前两日就找借口禁足了皇后,再加上二皇子回不来,今日大皇子立为太子一事该是铁板钉钉的才对。 “参见皇上/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王和二皇子江予大步走进殿内,齐声给皇帝行礼。 “三皇弟快快请起,赐座。” 说完瞥了眼江予,淡淡道: “你也起来罢。” “谢皇上/父皇。” 萧王要比皇帝和江王都小,今年刚过四十。不同于皇帝的病态和江王略显壮硕的体格,萧王对身材的管理做得还是非常好的,甚至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一身长袍,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儒雅之气。 而站在他身旁的江予,整体形象与萧王截然相反,一身黑色劲装,眉目之间都透着沉郁、阴沉。 江月依回想了一下,这竟然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见到萧王。 至于江予,她并不熟,只是对比儒雅随和的大皇子江子初,江予让人不敢靠近。 总地来说。江子初和萧王应该是一个类型,都是表面看起来随和大方好说话,而江予则要更加沉寂寡言些,有一种让别人看不透的感觉。 朝中支持立江子初的人几乎可以与支持江予的人比肩,而且从私心上来说,大家都希望能跟一个好说话、脾气性格都较为温和的君主,而不是一个让人猜不透且喜怒无常的人。 支持江予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年长的朝廷元老,他们的思想比较固执,坚持认为应当立嫡子为太子。 即便,他们也不敢保证江予是否会是一位好的君主。 皇帝又与萧王寒暄两句之后,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张口道: “大皇子是朕的长子,性格敦厚老实,自幼就聪慧好学。且钱贵妃的母族也是太后的母族,出自钱氏一脉。钱家一向低调忠心,从不居功自傲,是为清流世家。朕今日欲立大皇子为太子,众卿可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在等着一个出头鸟。 很快,出头鸟就来了,一个五品官员,走上前跪地道: “皇上,微臣以为若立太子,则因优先选择嫡出的二皇子殿下。” 有了第 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皇上,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应以立嫡在前。二皇子为皇后嫡出,且也只比大皇子小了几个月而已。” “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果不其然,出面的要么是芝麻小官,要么就是年长有资历的元老。 皇帝沉下了脸,大皇子一派知道反击的时刻来了,迅速出声。 “臣以为,君主当以品德贤名优先,知百姓冷暖、护我大旻国土,如皇上一般勤勉,丰功伟业者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大皇子虽然是庶出,但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为百姓做事,为人温和不张扬,深受百姓的喜爱。” “臣赞同立大皇子为太子!” “微臣附议!” “臣附议!” 大皇子一派和二皇子一派吵得不可开交,而当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大皇子微微笑了笑,似乎没有任何生气之意。 但这个笑容在二皇子看来,无异于是一种挑衅和得意。 他忽然起身走上前,沉声道: “父皇,不知母后今日怎么不在?” 燕国公立刻跟着站出来: “今日皇上寿诞,再说立一事事关重大,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自然该在场。” 两边势均力敌,皇帝自然不能完全不顾官员的话,再加上二皇子这突然的一个问题,让他有些急了。 “你母后以下犯上,被朕禁足了几日以示惩诫。你外出几月,她也甚是担心,宫宴结束后去给她请个安。” 这是一边解释了皇后不在的原因,一边变相说明他并没有宠妾灭妻,并且十分关注皇后的情绪。 二皇子弯腰拱手,低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谢父皇隆恩,儿臣待会就去。” “此行臣弟与二皇子半路相逢,便邀他同行,没想到一路上与二皇子趣味相投,聊得甚是开心。” 萧王突然出声。 “皇兄,臣弟认为,大皇子二皇子都是人中龙凤,身上都有着皇兄您的血脉。立储之事,不如再放一放,多考量两位皇子一段时间,再定也不迟。” 皇帝面露诧异,他以为萧王应当为大皇子说话。 而钱贵妃的目光瞬间如刀剑一般飞向萧王,萧王却伸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三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钱贵妃的目光瞬间变了,忽然又猛地低下头,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 皇帝以为钱贵妃是伤心了,但事到如今,的确进行不下去了。 “萧王说的有理,既如此,立储之事便往后再议。” 说完,他当众揽起钱贵妃,一脸不爽的走人了。 只是他没注意,钱贵妃的不对劲。 第50章 晋江独家 深夜,长华宫后门,身披黑袍的女子独身推开了门,左顾右盼着,极为小心地走了出去。 “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身后忽然响起一身带笑的声音,钱贵妃浑身一抖,扭头便看到了萧王。 瞬间松了口气,又忍不住上前捶了他两下。 “你快要吓死我了!” 萧王握住钱贵妃的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声线透着成熟男子特有的磁性。 “曦儿……” 钱贵妃浑身一颤,却并没有推开。 两人就在月色下拥抱了许久,直到钱贵妃先忍不住了。 “你不怕我忘了那个意思吗?” 她低头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鼻尖微红。 “我相信曦儿不会这么狠心的,事实证明,本王也赌对了,不是吗?” 萧王从袖口里拿出一串手链,亲自为钱贵妃戴上,绯红的珠子和纤细的手腕形成对比,衬得钱贵妃的手越发娇细。 指腹摩挲着手腕内侧,两人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就在萧王低头要亲上钱贵妃时,钱贵妃忽热退后一步,摇头道: “不可以!” "我们不能再这么做了,万一被皇上发现……" “多年未见,你倒是越发谨小慎微了。” 萧王露出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笑,朝钱贵妃挑了挑眉。 “曾经那么多次他不是都没发现,还以为你是他钟爱的纯情爱妃。” “曦儿,这么多年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你。” “我知道,只是……如今子初都长大了,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皇上身体越发不好,立储之事才是重中之重。对了,你今日为何要帮二皇子说话?” 提到此事,钱贵妃就颇有些怨怪。 萧王眼中带笑,却并未到眼底。 “你想让大皇子当太子?” “当然,若是二皇子上位,皇后是不会放过我的。” 忽然抬头看向萧王,质问道: “你不愿意帮我吗?” “怎么会不愿意呢,曦儿说什么本王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做到。” 说着挑起了钱贵妃的一抹发丝,眼睛深深地盯着钱贵妃,钱贵妃露出笑意,低下头露 出修长的脖颈。 …… 江月依在宴会结束后出宫的路上,也遇到了不速之客。 “燕世子,本郡主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江月依一脸不耐烦,燕鸿远到嘴边的话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忽然想起来在梦里,有好几次,江月依满身是伤跑到他面前,满脸哀求。 “鸿远哥哥,听我解释好不好?” “你就让出府见我父王母妃最后一面吧,我求你了!我不跟王芊月争国公夫人,我可以当妾,怎么样都!只求你,求你让我去见我爹娘最后一面!” 而他当时,一脸不耐烦的踹开了她,冷言冷语骂了她不说,还让人将她关进柴房,活生生饿了三天。 回忆起这些,燕鸿远只想当场抽自己一个巴掌。 江月依见燕鸿远低着头不说话,正要走,燕鸿远回神,迅速追了上来,低声说道: “依依,难道你就不好奇前世江王为什么突遭贬谪吗?” 江月依脚步猛地一顿,回头望向燕鸿远。 就在燕鸿远以为江月依要承认时,江月依忽然伸上前抬腿就朝燕鸿远的重要部位猛踢下去。 燕鸿远根本没想到江月依会忽然来这么一下,毫无防备,整个人瞬间捂着下半身弯腰倒地,疼得他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江月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地上挣扎,冷声道: “燕世子还要让本郡主说多少次,说话前先过过脑子行吗?张口便污蔑亲王,你真的以为我江亲王府是吃素的吗?!” “若再有下次,本郡主直接带着你去见皇上,请皇上瞧瞧燕世子是得了什么大病,整日满口胡言。” 说完转身就走,燕鸿远伸手想要拉住她,奈何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月依消失在自己眼前。 而江月依上了马车之后,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前世自己一直被关在后院,江亲王府为什么会在自己大婚第二天就出了事…… 按照皇后的想法,她费尽心机让自己嫁给燕鸿远,目的就是想通过自己让爹爹站在大皇子一派,所以不可能是皇后所为。 那就是钱贵妃?至少前世从她被赐婚给燕鸿远开始,江亲王府就跟大皇子绑在了一条绳上。所以钱贵妃出手搞垮江亲王府,等于是断掉了大皇子的最大助力。可 是,钱贵妃背后是钱家,钱家也是皇祖母的娘家,太后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陷害。这说不通啊…… 江月依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百思不得其解,她总觉得自己还缺了个什么东西没有找到。 还有燕鸿远,通过上次燕鸿远说什么梦里之事,她猜测燕鸿远是梦到了前世发生的事情。而且燕鸿远知道的比自己多得多,可是她绝对不能开口问他,否则自己就会暴露。 燕鸿远此人,就是个金尊玉贵从蜜罐子里养大的富家公子,以自我为中心,满脑子都是花前月下。 江月依不可能把底牌晾给他,所以前世到底谁当了储君,谁又会成为新帝,这些事情只能她自己推测。 “哎……” 忍不住叹了口长气,她知自己身在王府,享受着什么样的生活,就要担起什么样的责任。可是当前世和今生的事情一一发生,江月依无端升起一抹无力。 她避免了自己再次被人陷害,也和祁允正慢慢修成正果,江王府的悲剧没有发生,王芊月和江欣云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就在她以为已经躲开了所有风险,往后只用和爹娘兄长还有祁允一起幸福生活时,变故再次出现,而她也才发现,原来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过是阴谋的冰山一角。 “郡主,祁国公方才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您。” 绿芽敲了敲窗门,递进来一个布包。 江月依接过来才发现有些冰凉,打开一开,里面竟然是一碗葡萄,个个晶莹剔透,下面还铺了一层冰块,一口下去,冰凉舒爽。 吃着甜滋滋的葡萄,江月依感觉自己心中的那口浊气都去了不少。 “主子,祁国公交待了,不许您多吃,您千万别吃完了,当心闹肚子。” “绿芽,你到底是谁的人啊,他说什么你就听。” 一边说着,一边又迅速往嘴里塞了几个。 “当然是郡主您啊!奴婢对您的忠心觉得苍天可鉴!” 绿芽慷慨激昂地说完,半响没听到江月依的回应,正要问时,突然听到马车里传来一声细微的男声。 得,她闭嘴。 第51章 晋江独家 “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突然跟上来了?” 江月依又惊又喜。 “宴上看你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祁允接过果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江月依嘟了嘟嘴,目光紧紧追随者那盘葡萄。 祁允只好拿起一个递给她,哄道: “最后一颗,嗯?” “不要,你给我了就都是我的!” 江月依迅速吃掉祁允手里那颗,还要去抢他身边桌子上的。 祁允伸手拦住她的腰,往后轻轻一带,江月依直径倒在了他怀中,还不死心地伸手去拿。 按住作乱的小手,祁允又道: “听话,待会吃多了肚子疼。” 祁允意有所指,江月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抬手就朝他胸口锤了两下,小脸通红。 “比我爹管的还宽。” “对了,今天萧王叔回来,怎么都没见如妍跟他说话,你之前见过萧王叔吗?” 晚上的宴会上江如妍本来跟江月依坐在一起,萧王进来之后,江月依就见到江如妍神情瞬间变了,没过一会就说她不舒服,也不让江月依跟着,一个人回宫了。 后来宴会结束后,江月依想去看看她,又被燕鸿远拦住,就忘了这茬。 “见过,萧王不似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你以后见到他尽量小心。” 提到萧王时,祁允眼中划过一丝深意,江月依并没有注意到,只点了点头。 其实祁允很早就在调查萧王,与其说见没见过,不如说自周姨娘事件曝光后萧王的一切举动都在祁允的监视之中。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皇帝,祁允觉得没什么必要。 对此,暗一表示有话说。 自从上一次皇帝有想把郡主嫁给钱贵妃娘家侄子之后,自家主子就已经对上面报喜不报忧了。 这场皇位之争,祁允将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都看在眼里。他自然没有谋权篡位的心思,但自从发现有人三番五次想把江月依拉入这个局之后,他就着手布置了许多眼线,目的就是确保无论最后谁上位,江王府和祁家都能安然无恙。 说来也好笑,祁允和温霁言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按道理来说如果谁能拉拢了他们俩,皇位基本到手了一半。但两位皇子竟然从未找过两人,似乎在这件 事情上,两人出奇的默契。 其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一想起温霁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祁允下一瞬就会杀死你的眼神,他们俩都担心前一秒话刚说完,后一秒皇上就知道了。 而且像温霁言的文学天赋和祁允百战百胜的功绩,谁上位都会继续重用两人,所以他们都不想与之关系闹僵。 不过,大皇子今日似乎发现了一些东西,第二日下朝之后就找上了温霁言。 “丞相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温霁言一身官袍还未换下来,闻言不为所动。 “臣还有事,恕臣——” “大人难道对琅玥郡主的事也不好奇吗?” 大皇子压低了声音,温霁言面色未动,但手却下意识握拳。 “大皇子所言,臣听不太懂。” “本皇子之前就有注意到丞相大人似乎对琅玥格外关注,直至琅玥与祁国公定亲,大人便消失了数月。” 大皇子笑得一派温和,说出口的话却让温霁言眼中情绪外露。 “若是本皇子说,有办法让大人得偿所愿,大人是否愿意与本皇子合作?” “你想对她做什么?!” 看到温霁言终于有了反应,大皇子眼中闪过一抹得逞之意。 “丞相大人勿燥,琅玥怎么说也是本皇子的堂妹,岂会做出害她的事。” 温霁言一脸警惕,大皇子却道: “不知现在,大人可有空去茶室喝一杯?” “臣不胜荣幸。” …… 皇帝的寿诞过去不足十日,紧接着就是寻熠太子和安怀晴的大婚。 这场婚礼,谈不上多用心,但绝对是相当盛大的一次,昭告天下大旻与北启和亲,大婚当日,寻熠亲手将北启皇帝所写的百年和平条约俸给皇帝。 “寻熠代表北启国向大旻皇上承诺,百年内绝不主动发起战争,与大旻友好和谐共处,愿北启与大旻互通贸易,百年和平。” 虽然早在祁允将北启打得节节败退,主动投降时,北启就已经表示永远不敢再犯。但有了这份和平条约,总比空口无凭来得安心,皇帝也不用担心自己驾崩之后大皇子守不住大旻的国土。 “好好好,安和是朕的女儿,随你远嫁到北启,还望贵国与太子对她多多照顾。” 皇帝看到安明侯泛红的双眼,想到安明侯毕竟也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嫡女,还被自己抢过来认了闺女,便主动交待了寻熠几句。 寻熠则低头看了眼安怀晴,深邃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寻熠一定会对公主万般呵护,请皇上放心。”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皇后也象征性地交待了安怀晴几句。 内侍扬声喊道: “大典开始,请公主与驸马向皇上皇后行大礼!” 按照大旻的规矩,公主出嫁,只需叩首一次,而驸马需要跪拜三次。第三次两人一齐向皇上皇后行完礼,然后由礼官朗读婚书,两人再祭拜祖先,最后便是同民间婚礼一样拜堂之后,这礼就算成了。 这还是江月依第一次近距离看别人成亲,站在人群中好奇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一回头,发现祁允也看得认真,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祁允迅速回答: “阿兰要我认真看一遍过程,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不会忘了。” 边说还扭头看了江月依一眼,江月依顿时红了脸。 “说什么呢你,本郡主要是哪天不高兴了,说不嫁就不嫁,看你怎么办。” 祁允立刻收回目光,面露忧愁。 “那郡主要怎么样才能一直高兴?” 江月依翘了翘嘴角,忍住笑意道: “只要你不惹我生气,” 祁允松了口气,他怎么可能惹江月依生气,这个简单。 下一瞬就听见江月依接着道: “要哄我开心,不可以管我说我欺负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帮我,要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不能离开我要一直陪着我。嗯……目前就这些吧,等我想到什么新的再加上去。” 祁允一脸无奈,江月依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恶狠狠道: “祁将军不愿意吗?” 祁允连忙捂住自己耳朵,求饶道:“愿意愿意。” 与江月依相处的越久,祁允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许多,要比以前开朗爱笑,甚至都会逗江月依开心,再也不是以前手足无措的呆子。 两人在角落里打闹偷笑,另一边,温霁言的目光穿过人群,极为复杂地望着两人。 第52章 晋江独家 婚宴重头戏是在晚上,安怀晴毕竟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北启,大婚的宫殿是在行宫举办的。 江月依从早上天没亮就赶来一直到天色擦黑,已经困得不行了,靠在江王妃肩膀上打哈欠。 “囡囡,让绿芽带你去客房睡一会,等这会散了娘再叫你回去。” 江王妃心疼女儿,这行宫她也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就让宫人找了管事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给江月依休息。 江月依确实困得不行,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一走,一直注意着她动向的大皇子立刻给自己的随侍使了个眼色,随侍找机会溜了出去。 趁众人都在灌寻熠的酒,大皇子走到温霁言身边,不动声色道: “丞相大人身体一向不好,不如先去客房休息一会?” 温霁言停顿了一会,点了点头。 “有劳大皇子。” 大皇子满意地勾起唇,美其名曰要亲自给温霁言带路,跟他一起出门。 路上,大皇子低声道: “琅玥就在隔壁的院子,机会给你了,就看你怎么选择。” “过两日本殿会让人散出消息,证明你和琅玥两情相悦,届时你再进宫请父皇为你和琅玥指婚,本殿会在一旁助你。” 大皇子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而温霁言宛若看白痴的目光抬头看了眼大皇子,问道: “江王和祈国公不会任由你摆布。” “呵,这就不用丞相大人操心了。” 说完似乎担心温霁言反悔,又解释了一句。 “坞江有旱灾,父皇打算派江王叔前去。至于祈允,他不会有机会出现打断你的好事。” 话落正好到了院子门口,大皇子还给了温霁言一个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这才离开。 温霁言确认大皇子离开后,用脚尖轻点地面,祈允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面色极沉。 看他下一秒就要把人杀了的样子,温霁言却忽然忍不住失笑。 “温某还没进去,祈国公不必动怒。” 祈允冷冷瞥了温霁言一眼,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闭嘴。”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最近跟江月依待在一起久了,久到他周身的气场都逐渐温和下来,让人忘了他以前三步之内无人敢靠近的杀戮之气。 温霁言也收敛了神色,平静道: “听他的意思,你今几日会有麻烦,记得提前安排人保护依……郡主。” 祈允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这事跟温霁言没关系。 温霁言临走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说了句。 “温某也不是圣人,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做出同一个决定。” 祈允瞬间握紧了手里的刀,到温霁言却已经转身离去。 推开房间的门走进去,江月依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祈允放下了刀,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目光温柔地不可思议。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有半刻钟,祈允又悄无声息关上了门来到院子里。 “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主子。” 暗卫应声之后,祈允推开院门,脸上一片肃杀之意。 那边,江子初一边漫不经心喝着酒,一边计算着时间,想着温霁言得手没有。 忽然随侍走进来递给他一碗醒酒汤,低声在耳边说道: “殿下,郡主已经睡下了。这醒酒汤是贵妃娘娘让奴才给您准备的,怕你喝多了误事。” 江子初的确有些晕,自己母妃交代了也不会有问题,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又过了半刻钟,这场盛宴已经进入末时,皇帝皇后准备先回宫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响动,有宫女尖叫出声,紧接着众人就听见了江子初大声吼道: “等本殿当了皇帝,第一个就杀了你!” 这个宫宴设在主殿的外面,又用一荷花池分了内外两处,江子初所在的那桌距离皇帝这边比较远。他声音之大能传到这边,但那边都公子哥儿门却丝毫没注意到这边都安静如鸡,还在哄闹着。 众人瞬间怔住,僵硬到不敢抬头不敢动。 即便皇帝已经决定要把大皇子立为太子,即便他做好了要把皇位和大旻交给江子初的准备。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在活着的时候就希望别人惦记着他的位置,即便那个人是他亲儿子也不行。 人心最怕的就是猜忌,一旦起了一点苗头,便会落地生根,迅速发芽。 皇帝此时就有了几分不满,他还活着,江子初就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要当皇帝,那是有多盼望着他死? 但想到钱贵妃,皇帝还是忍下了,正要让人去把江子初带回宫。 只听江子初又一句豪言壮语响起: “本殿的母妃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她说什么父皇都会听,本殿就是现在要这个皇位,只要母妃吹吹枕头风,父皇也会给我!” 说起来,这些话丝毫不像是江子初的风格,至少在皇帝眼中,自己的大儿子乖巧懂事,温善待人。 正如现在,皇帝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最满意的大皇子嘴里说出来的。 脸上的怒意再也掩盖不住,直径过了桥朝大皇子走过去。皇后脸上的笑意简直都要掩盖不住了,她可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惊喜再等着她,连忙跟了上去。 并且看热闹不嫌事大,在皇帝身边柔声道: “皇上息怒,大皇子许是喝多了,说了点胡话,您别往心里去。” 正因为酒后吐真言,这话才更有可信度。 火上浇油的效果不错,皇帝气到猛咳了几声,脸色发白。 他一过去,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给他行礼。 只有大皇子,趴在桌子上,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还在说着豪言壮语。 “朕倒不知,你和你母妃将朕算计得这般清楚。” 大皇子这会已经喝得找不着北了,听到这话下意识接了一句。 “等本殿当了皇帝,你们都去死!” “放肆!” 众人瞬间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皇帝脸色铁青,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皇后连忙伸手给他顺气,安抚道: “皇上冷静,大皇子还小,这这话都是无心之失……” 皇后话说的极慢,皇帝果然打断了她,呵斥道: “他都已经十九了还小?!” “既如此,朕便让你好好清醒清醒。来人,传朕口谕,大皇子酒后疯癫不已,以下犯上,不堪为明君之选,封安平郡王。” “待封地定下后,立即前往封地,不得圣昭,不得回京!” 说完,甩袖离去。 别说别人了,就连皇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甚至以为自己平日想太多刚刚出现了幻觉。 所有人还是在内侍的提醒中回神,恍惚地朝皇帝离开的方向行了大礼。 “恭送皇上!” 他 们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还在皇帝寿诞上差点成了太子的大皇子,一夜之间,变成了郡王。 人群之中,祈允冷漠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他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目光,扭头一看。 是萧王,萧王似乎没想到祈允反应这么迅速,愣了一下,然后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祈允转过头,神情不变。 第53章 晋江独家 钱贵妃没想到在她即将美梦成真的时候会突然遭此大劫。 收到消息时皇帝皇后刚刚回宫,钱贵妃连衣赏都来不及换跪在了冰凉的宫殿门口。 曾经那个来御书房都不需要通报的贵妃娘娘,一朝一夕之间,竟然会这般毫无尊严的跪下。 皇帝老远就看到了,他几乎下意识地走快的脚步想要去扶起她。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到钱贵妃身边要伸出手时,忽然顿住,然后冷漠地越过钱贵妃进入殿内。 “皇上!求您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 钱贵妃设想过皇帝过来之后的所有举动,但唯独没想到皇帝会无视自己,连忙起身跟了进去。 她知道江子初那番话有多年大逆不道,但是!江子初的性子她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就算心里想过,怎么可能把这些话脱口而出。 至于喝醉了说胡话?那更是不可能!他们母子俩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为区区喝多了酒就说出这种话! 钱贵妃坚定地认为是有人故意设计!一定是有人想要把她的儿子拉下马! 至于这个人是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除了皇后和二皇子还能有谁! 皇帝连钱贵妃脸上竟然还有几分不平,心中还未消下去的怒火瞬间被再次点燃,冷声道: “贵妃这是来替大皇子求情还是鸣不平,” 钱贵妃瞬间回神,触及皇帝沉着的瞳孔,瞬间低下头声音透着哭意道: “皇上,这件事情一定事有蹊跷,子初他可是您的第一个皇儿,你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他有多敬爱崇拜您,大家都有目共睹,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呢。” 说完抽泣了两声,泪眼摩挲地仰头用祈求地目光看着皇帝,一双水眸中透着无尽的弱小、委屈、祈求,让皇帝曾经一度沉溺其中的眼眸。 然而此时再看,皇帝竟然诡异地没有一丝动容,眼神依旧冷漠。 空气一度寂静到可怕,内侍都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和耳朵,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钱贵妃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紧张的心脏跳动声,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以挽救自己的儿子。 回想和皇帝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两个人也有过几次不合,但都是皇帝主动先低头。 即便她身份地位不如皇后,可在这后宫和整个朝廷里,谁不知道钱贵妃是皇帝的宠妃,就连 皇后都得让她三分。 她深知皇帝喜欢温柔小意的类型,所以这么多年都画着最淡的妆容,只要他去她那里,她都会亲自洗手作羹汤。 她一直表现的无欲无求,不为钱家人谋求任何东西地位,也从不过问朝政。果然,皇帝对她的感情日渐深重,不用她开口,皇帝就会把最好的都给她。 就在钱贵妃不知所措时,皇帝终于再次开口。 “若他不是朕的长子,不是贵妃所生,今日便不会说出来一个安平郡王。” 皇帝浑厚的嗓音在钱贵妃的头顶响起,钱贵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帝方才意思。 确实,皇帝也没有说谎。如果不是在开口前想到了钱贵妃的种种,那么他的大皇子只会被贬为庶人。 他还是老了,身体越发不好,心似乎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强硬,话到嘴边还是心软了一下,封了个郡王。 以后,谁登基为帝都与江子初无关,江子初也会在封地安然度过余生。 皇帝觉得自己足够仁慈,但这在钱贵妃眼里毫无意义,她忍不住出口道: “为什么不去查一下!万一这件事就是皇后找人设计了子初呢?!二皇子嫉妒子初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瞧着您要立子初为储君,他下了黑手难道没有可能吗?!” 说到最好一句话时,钱贵妃的嗓音已经忍不住拔高了。 她不死心,明明就差一步之遥的太子之位,怎么甘心放弃。 皇帝听完,忽然伸手将一旁的砚盏狠狠砸在地上,引起巨大的响声。 内侍宫女立刻跪地装死,钱贵妃也被吓得不轻,抖了抖身子不敢再说话。 皇帝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喝了一杯茶缓了好一会才觉得自己有了力气开口。 “贵妃之前一直说大皇子无意皇位,今日这般,不是正中了贵妃的心愿。” “不是——” 钱贵妃想狡辩,皇帝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又道: “既然贵妃多次表明自己不在乎位份,即日起,降为妃,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 这下,钱贵妃瞪大了眼睛,彻底懵了。 她在皇帝还是太子时被娶进门,成了太子侧妃,登基后她就被封了贵妃,位同副后,可用半副皇后依仗。 即便在江子初犯下大错时,她也从没想过皇帝会降她的位,这对她来说 简直是天方夜谭。 “来人,送钱妃回宫。” 钱贵妃……哦不,现在已经是钱妃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呆呆地坐到了天亮。 她想,皇上只是一时气话吧,他怎么舍得让她被人笑话呢。 皇上肯定待会就来了,他会向意思一样跟自己低头,然后哄自己高兴。 然而,直到外面大亮,日上三竿她也没等来皇帝。 但是等来了皇后身边的女官。 “钱妃娘娘,臣奉皇上、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收回贵妃册印册宝,以及与贵妃品级相关的衣裳饰品等,都需要尽数收回,请娘娘配合。” 说完,不等钱妃的反应就挥手示意宫女们鱼贯而入,很快,整个宫殿都被清场。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她平日所需所展示的一切,都是要与她贵妃身份相符合的,如今却都已越级。 甚至还有一些首饰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佩戴,但是她以前也戴了,众人包括皇后也都没说什么。 钱妃一直呆滞地看着,直到一个宫女开始拆她的床幔时,她彻底崩溃,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尖叫道: “这是皇上赐给本宫的!” 那女官脸色丝毫不变,冷静道: “回娘娘,这月光锦乃是皇后品阶以上才能使用,如今您是妃位,不适合再使用。” 说完,看了眼枕头。 “还有这个金镶玉的枕头,也需要收走。” “凤凰摆件,收走。” “屏风,收走。” 钱妃还做不到上手和宫女抢,她只好跑到宫殿门口高声道: “本宫要见皇上!” “钱妃娘娘,皇上有令,您不能见他,请您在此好好反省。” “放肆!你也配这么跟本宫说话!” “既然皇上不见本宫,那太后娘娘呢?太后娘娘也不见本宫吗?!” “太后娘娘今日一早就前往护国寺了,娘娘短时间内怕是见不到她。” 皇后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面带微笑,精神头都比往日好了不少。 钱妃一愣,迅速变脸怒吼道: “一定是你!是你陷害了子初!” 皇后丝毫不气,甚至饶有兴致道: “本宫是中宫皇后, 无论哪位皇子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怎么忍心对他下手呢。” 中宫皇后这个词瞬间踩到了钱妃的逆鳞上,她整个人彻底爆炸不受控制地要朝皇后抓过去。 皇后却后退一步,笑道: “钱妃娘娘可要想清楚,若是跨出这一步,可就是违抗圣旨了。” 钱妃低下头,她的脚正要跨出宫殿的门槛。 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顾忌什么违抗圣旨,但是昨天晚上皇上的种种行为,让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皇帝宠爱她时,她做什么都可以。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宠爱,她只是后宫中所有女人中的一个,稍微走错一步,她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收回脚后,钱妃现在门里,望着皇后,眼中怒意未消,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后面前输的一派涂地。 皇后也转身走了,她身边的宫女还有些不懂。 “娘娘,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这种机会可不多,这个时候不多骂几句找回场子,以后可就没了! 皇后轻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 通过钱贵妃,她彻底看透了皇上的薄情寡义。 所以,皇位必须是她儿子的,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第54章 晋江独家(捉虫)…… 钱贵妃和大皇子的倒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些曾经站队大皇子的人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会牵连自身。 不过就这样一直到了夏末秋初,皇帝也依旧没追究什么。 日子总是还要过的,紧张了一段时间后风平浪静,众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江王府倒是一直没什么变化,江王每日按时点卯,时间一到雷打不动的就往家赶,对所有事都不闻不问。 而最开始江子初说的会派江王去治理旱灾一事,最终也交给了另一位大臣前去。 至于祈允,他还真的遇到了一次刺杀。 那日他去了临城,准备亲手摘一些甜瓜送到江王府。江月依对甜瓜简直是一见钟情,清凉解暑又能生津止渴。 只不过这甜瓜是近几年才从西域传过来的,种植技术并不成熟,能成活味道又好的更是十里挑一。 宫里的皇帝后妃们也爱吃,因此分到江王府这边的少之又少。江王知道女儿爱吃,便让人在市场上买,但物以稀为贵,寻常百姓家吃不到,富人不差钱自然也不肯卖。 后来还是祈兰想起来,祈家在临城有一处庄子,当时她让下人买了一些甜瓜种子,今年庄子回了消息说有存活的。 祈允让管事别卖了,他正好还有去临城办事,顺便亲自去摘。 “这甜瓜留些种子,到时候送到祈家,就说我有用。” 临走时,祈允大大小小拿了好几个包裹,鼓鼓囊囊的挂在马的两侧。 管事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草民一定亲自送到府上,祈将军慢走。” 虽然他如今已经是国公,但是兵符依旧在手上,军营的战士还有百姓还是习惯喊他将军。 祈允点点头,策马往回赶。 这个点已经是下午了,追着落日余晖,管道上行人不多,颇有些空寂。 但祈允此时的心境却不一样,以往他也经常在路上,往京城赶的时候脑袋里没有任何想法,来去都是听命皇帝,为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而奔波。 但这次却不一样,他都能想象到待会江月依看到西瓜时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眸会有多好看,她肯定会说:“哇!祈允你好厉害啊!” 说来祈允也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但是他一直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只要江月依夸了他一句,祈允便会忍不住挺起胸膛,嘴角上扬,像个吃到了糖的稚子。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祈允忍不住加快了速度。结果刚进去丛林,前方就出现了一批蒙面黑衣人。 祈允身后的暗卫瞬间现身,原本有八位,其中两个如今暗中保护这江月依,所以他这边就剩六个。 “上!” 黑衣人毫不犹豫朝祈允杀了过来,如果是往日,祈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直接处理了。 今日却不一样,他迅速下马还把马牵到了一边拴好。 暗一:???不是大哥这个时候了你干啥呢? 暗卫和黑衣人厮杀,祈允还安抚了了两下自己的马。 “老实待在这里,不能挣脱绳索跑了。” 马:? “听懂了吗?” 马:…… 马把自己的头扭到了另一边,表示自己不愿意和智商堪忧的人类交流。 祈允这才转身加入混战,他极少出手,但身边的暗卫谁不知道,祈允一旦出手,对方基本不会有活路。 不出片刻,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地。 “主子,没有活口。” 一般这种暗杀,就算他们想留活口,对方嘴里也都有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就会咬破毒药,自尽而亡。 祈允正打算走人时,其中一个暗卫突然上前递给祈允一个东西。 “主子,这是在那个头子身上搜到的。” 是一个令牌,暗一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二皇子府上护卫的令牌。主子,咱们与二皇子并没有结过仇。” 说来也是,自从大皇子离开京城,众人都知最后的赢家是二皇子无疑了。 所以,二皇子突然派人刺杀他? 祈允看了眼手上的令牌,道: “你都看出来不对劲,这招借刀杀人未免太明显了。” ?主子啥意思?说他傻? “去查。” “是,属下立刻就派人去查。” 暗一一脸严肃,正低头等祈允其他的吩咐。 结果半天没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祈允刚好解了绳子翻身上马。 就这么简单?不追究了吗?这不是他主子的性格啊? “还不赶紧走。” 祈允沉声开口,暗一瞬间一个激灵,连忙跟上。 他一开始 还不能理解,直到在城门口看到了翘首以盼的琅玥郡主时,暗一悟了。 再重要的事,都不能耽误郡主吃瓜,嗯,是他格局小了。 要说什么事都分个轻重缓急,那琅玥郡主在自家主子这里就是最重要的事,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往后靠靠。 “怎么在这里等我?” 祈允下了马,江月依就小跑着迎了上来,糯粉色的裙摆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她的脸颊也粉扑扑的,煞是可爱。 “娘亲说今日两家聚一下,阿兰阿君都在呢。爹爹说你去了临城,省得你待会到家还得再往江王府跑,我干脆就在这里等你啦!” 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看到马背上圆鼓鼓的包袱,忍不住探头看了看,立马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甜瓜吗?!” “嗯,那边有一处庄子,没想到农户竟然种出来了。” 祈允说的极为淡定,仿佛刚好自己被暗杀的时候都不忘保护好这几个甜瓜的人不是他。 身后的暗一:牙忽然有点酸。 “好厉害啊!” 江月依是真的觉得祈允无所不通,几乎只要是她喜欢吃的东西,他总有办法弄来。 意料之中听到夸赞,祈允嘴角忍不住上扬,又怕被发现连忙抿住嘴。 想了想,又道: “若是吃完了郡主再跟我说。” “哎呀,我又不是猪,才没有那么爱吃呢!” 女孩子的脑回路绝对是祈将军跟不上了,但是他求生欲极强,连忙补充道: “郡主身形纤细,我只是觉得太瘦了,要多吃点补充营养才是。” 祈允从来没主动开口夸过谁,这招他还是忽然想到前几日有人对着别的姑娘说的,刚刚忽然想起来,立刻就套用了这句话,说完忍不住紧张,偷偷打量江月依的神情。 没想到江月依真的不生气,并且脸颊透着粉红,极为羞涩。 祈允惊讶之余,感觉自己又掌握了一向生存技能。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他都用得上。 第55章 晋江独家 祈允在江家吃好饭之后,到了书房将今日暗杀之事与江王提了一下。 江王皱了皱眉,思索道: “二皇子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刺杀你,还有令牌……未免太过明显。” 如果祈允是去了边境,或者远离京城之地被刺杀,还有可能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刺客。 但包括京城在内的几个城池,属于最高级别的防范,城门守卫对身份检查等都十分严谨,他国的刺客也绝不会大张旗鼓到大旻刺杀祈允。 所以,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选项之后,只会是大旻内部的人。 祈允忽然想到那日在寻熠太子和安和公主婚礼上的萧王,沉声道: “伯父可知,萧王……” 祈允没有跟江王说过关于萧王和钱贵妃的私情,而且经过他这段时间对萧王的查探,发现萧王并不知单单在感情上四处留情,还有许多可疑的地方有待查证。 但萧王这次来也确实没发现他有私带兵回来,近日除了每日吃吃喝喝,夜里流连忘返各处花丛之外,仿佛真的没有其他事。 萧王被召回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大皇子立储,如今大皇子倒台,皇帝就开始暗示萧王滚回封地了。 “三弟,朕的寿宴你能赶来朕十分高兴,前前后后耽误那么长时间,封地估计有不少要事在等着三弟处理呢。” 皇帝笑眯眯的,萧王也一样一脸温善,都是千年的狐狸。 “皇兄不知母妃近日有些不适,臣弟等母妃痊愈之后就要跟皇兄请辞了。” “朕今日正好要跟你说这事,” 想起太后去护国寺前的话,皇帝正色道: “王太妃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跋涉,且如妍也到了适婚年龄,朕打算给如妍找一门好亲事,王太妃就留在京城,也好亲眼瞧着如妍出嫁才是。” 萧王神色未变,拿起茶品了一口,才道: “如妍还小,婚事不急,皇兄有心了。” “唉,你也知道朕没有女儿,琅玥和如妍朕都当亲生女儿来对待,三弟放心回去封地,王太妃和如妍朕绝不会亏待了。” “皇兄这么说就折煞臣弟了,不过说到琅玥郡主,近日怎么没见二哥进宫?” “他啊,估计又偷跑哪里喝酒去了,多大了人了整日没个正形。” 皇帝以为这是说服萧王了,心中高兴,提起自己 的胞弟,语气就更轻松了。 “那可是是臣弟看错了吧,前几日臣弟还在护国寺山下看到二哥带着一队人马在做什么,还以为是皇兄吩咐他做事。” “臣弟当时叫了二哥想过去帮忙,谁知二哥一听到臣弟的声音立刻带着人跑了,臣弟当时还奇怪这是怎么了。现在想想,应当是臣弟认错人了吧。” 萧王说完之后皇帝正在写字的毛笔停顿了一下,一滴墨滴在宣纸上,瞬间浸染了一片。 “可能是三弟认错了,前几日二弟被朕派去临城了。”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萧王却已经看到了那被污染了的宣纸,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起身告辞。 “时辰不早,臣弟先回行宫了,听说二哥的嫡子要与祈国公的妹妹定亲,这可真是喜上加喜。” 萧王离开之后,皇帝立刻叫来内侍。 “去查一下萧王所言。” “另外,召江王面圣。” “是,皇上。” 皇帝面色沉沉,内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小声道: “皇上,江王殿下是您的胞弟,他什么性子您最了解了。” “正是因为朕了解他,才要查清楚。” “否则一旦放到了心里,后面只会越来越怀疑他。” 凭心而论,皇帝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但前些日子刚经历过钱贵妃和大皇子一事,皇帝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疑神疑鬼。 …… 立秋之后,天气逐渐转凉,而距离江月依出嫁的日子,不到一年了。 大旻有个约定俗成的事,女孩子出嫁的嫁衣都要亲手绣。 江月依聪明一世,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了绣嫁衣这里。 她幼年时身子不好,除了跟府里的先生认了几个字以外其他的都没学。上次北启国侍者的接风洗尘宴上,寻熠让她表演节目,江月依是真的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后来慢慢大了之后,赵老夫人也就是江月依的外祖母也想起来这事,便请了女先生进府来教。 赵府上,小姐公子都有,江月依是最小的那个,从小就被哥哥姐姐捧在手心里宠,娇气得紧。 琴棋书画绣花,每一样学起来都不容易。今日学琴江月依手指头疼 ,捂着手指头哭啼啼地去赵家二表哥,赵二少爷立刻心疼地不行,坚决不让女先生再教江月依练琴。 第二日女先生换了画,画画总不伤手了吧。结果江月依觉得墨水特别容易弄脏她漂亮的裙子,说什么都不愿意画。 赵老夫人经不起江月依的撒娇,挥挥手就说这些都可以不学,但是绣花一定要学会,不然以后出嫁了都没嫁衣可以穿。 江月依当时还小,不懂嫁衣的意义,但是她真的没有丝毫刺绣的天赋,三天下来两手都被针扎的满手是洞。 她也觉得自己学什么都学不了,哭完咬着牙还要绣,不肯告诉哥哥姐姐。 直到一日赵家三姑娘来找她,发现小姑娘十个手指头被扎得不成样子,连忙去找了赵老夫人。 老夫人心疼地不行,还搂着江月依哭了一场。 “不学了不学了,以后外祖母给咱们依依请一个最好的绣娘,让绣娘帮忙做嫁衣。” “咱们依依啊,只要高兴健康就好。” 这一世,江月依回京城之后偷偷连了很久,给祈允的荷包都是她的练习成果。 可能是有了前世那几年的经验,所以简单的手工活江月依做得都还不错。可这嫁衣,她是真的没绣过,两眼一抹黑。 祈允现在从后门溜进来再翻墙到落玉院,这条线路已经十分熟练了。 倒不是他故意不走正门,只不过他总不能隔三差五就往江王府来。而且从正门进的话,他还得先去给江王妃请安,然后磨磨蹭蹭找半天借口才能来见江月依不说,还不能久待就得离开。 这对于正陷入热恋期的祈将军来说,真的忍不了。 他总觉得自己最近生病了,得了一种一日不见江月依就浑身难受的病。 这不是,今日又过来治病来了。 他一进院子,容慧嬷嬷还有绿芽绿芙就十分懂眼色的带着下人退下了,把院子和堂屋都留给了两人。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江月依双手托腮,双目空洞地盯着眼前一堆红布。 “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布?” 祈允心道:我不喜欢红色的衣裳,如果郡主是做给我的,我怎么暗示她? 江月依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眼祈允,出声道: “突然不想出嫁了。” 祈允几乎是“咻”地一下立刻坐直了,瞪大了眼睛,紧张 问道: “为何,为何不想出嫁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没有啦……你不想那么紧张嘛,跟你没关系。” 说起自己不会绣嫁衣,江月依还有些难以启齿,觉得很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 “就是这个嫁衣……我怎么绣都不对!” 说着,摊开白嫩手掌伸到祈允面前,委屈巴巴道: “你看我的手,被针扎得好疼啊。” 祈允伸手捏住江月依的手,只有他手掌的三分之二大小,软绵绵,像是没骨头似的。 “那就不绣了,京城绣娘不少,等绣好了我再拿过来给你。” 祈允立刻想到了招,他也舍不得让小姑娘吃这个苦。 江月依刚想答应,忽然想起江王妃说的话,又看了眼眼前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要绣! 她想穿着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嫁衣嫁给自己最爱的人。 不过眼前……江月依又把手抬高了点,送到了祈允嘴边。 “我这都是为了嫁给你才弄成这样的,你也有责任!” “那我让暗一去拿金创膏。” 祈允是个务实的人。 江月依:“……” 她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不过江月依并没有放弃,声音依旧甜甜糯糯的,带着娇气。 “你吹吹它,吹吹就不疼了。” 祈允望着眼前这双白暂细嫩的芊芊玉指,再抬头看了眼明媚动人的小姑娘。 “……” 晚上回到祈家后,他躺在床上,怎么睡都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就能看到那双玉手。 第二日,清晨。 “呦。国公爷,大早上的您怎么亲自洗床单?” 一个紫衫长发飘飘的男子大清早来找祈允,结果刚进院子就看到大名鼎鼎的祈国公竟然蹲在水井旁边,洗床单? 是他眼瞎了还是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来做什么,” 祈允脸色臭臭的,也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洗床单竟然被人发现了,还好这会床单已经全部浸湿看不出什么。 紫衫男子拿出折扇了扇,一副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做派。 “本公子是想借国公爷 的口,劳烦您帮我问下如妍郡主可许了人家。” 第56章 晋江独家 “你要娶江如妍?” 祈允依旧冷着脸,虽然是问句,但是莫名有种压迫感。 紫衫男子点了点头,并且自我感觉良好地甩了甩长发,道: “怎么样,本公子还是称得上你一声姐夫。” 祈允冷酷地甩出了一个字:“滚。” “不是,我是真的想娶如妍郡主,作为好友,你不是应该鼎力相助?” “江如妍的婚事由王太妃做主,你来找我,不如去求王太妃。” 说完,又接了一句。 “梁令,你可要想清楚。” 梁令依旧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低头笑了笑,倒比之前都正经了不少。 “我为三皇子卖命这么多年,娶个媳妇儿怎么不行了。” “我让人去查过,萧王除了对他的嫡子有所偏爱之外,其他的子女都没什么关注度。如妍郡主若不是王太妃,恐怕都活不到现在,我若是娶她,说不定比你还先抱得美人归。” 话尾又忍不住朝祈允挑了挑眉,似在挑衅。 祈允想到了昨晚自己做的梦,又想到了难缠的岳父,抬头看了要梁令,手里的刀有点握不住了。 察觉到危险逼近,梁令连忙打哈哈。 “咱们做个交易,你让你那小未婚妻帮我约如妍郡主出来,我就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如何?” 祈允警惕道:“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本公子能让江亲王主动提前婚期,迫不及待将女儿嫁给你。” “不可,这样于郡主名声有损。” 祈允厉色道,他又不是等不了,绝不会背后做这种事。 “啧啧啧,这还没成亲呢,就被未婚妻拿捏得死死的。祈允,你的夫纲呢?” 梁令的嘴永远比脑子快,话音刚落,祈允就一脚踹了过来,还好他反应迅速躲开了。 “别打别打!我不说了还不行。” 祈允收回刀,抿了抿唇,认真道: “你为何突然要娶江如妍,” “可能是因为……她像一位故人吧。” “祈允,如今京城子弟中,她嫁给谁都有可能成为萧王的助力,除了我。” 众所周知,梁家梁令,是京城首富,十五岁继承家业,二十一岁时家业遍布整个大旻,成为大旻少 女的梦中情人。 虽说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不高,但钱财却是几辈子都花不完,挥金如土。 梁家三代为商,愣是没出来一个学子,个个都是行商天才。 至于梁令为何听命于才十七岁的三皇子江然,祈允只知当年三皇子出手救过梁家,才让梁家度过难关,就此整个梁家就成了三皇子的人。 梁家走南闯北,各地的分店其实都是三皇子的暗桩,三皇子也私养了不少暗卫死侍。 再来说三皇子江然,皇后之次子,在皇宫里没什么人注意他,行事极为低调。 在所有人都在为大皇子二皇子谁能当太子时,默不作声的三皇子已经暗自准备了多年。 三皇子看着是没什么城府的少年郎,行事低调,从不出风头。祈允私下接触过他,对他的评价也极高。 比起大皇子温文尔雅的假像、二皇子阴沉肃杀的脾性,连祈允都觉得三皇子才是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 祈允自然知道三皇子养了暗卫和死侍,但三皇子没有养私兵,也没有搜刮民脂民膏。祈允心里清楚,这场储君的博弈,最终的赢家只会是三皇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终,祈允还是答应了梁令,毕竟这是他的好友。 几日后的秋猎,祈允见到了江月依,便与她说了这事。 “那天我都喝醉了,可惜没见到梁令长什么样子。不过倒听别人说过他,风流倜傥,极为俊美,真的假的啊?” 江月依比祈允想象中热情多了,扒着他的手臂,极为好奇。 但是对其他的陌生男人好奇,祈允心里有些郁闷。 “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能有什么不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我很早就听人说梁家家主,喜穿一身浅色长袍,还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任何女子都会忍不住被他勾了魂。” 任何女子? 回想了一下梁令的脸,祈允极为不屑。 “都是坊间传闻,郡主不要当真。” 江月依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朝祈允歪了歪脑袋,笑道: “就像坊间还说咱们的祈将军骁勇善战,一人能敌百军,这是真的假的?” 祈允望着江月依亮晶晶的眼睛,思索了一下,认真点头。 “真的。” “噗呲! ” 江月依忍不住笑出声,捂住了嘴。 祈允皱了皱眉, “笑什么,你不相信吗?” 他可以现杀。 “那怎么夸赞梁公子美貌的就是传闻,夸赞你骁勇善战就是真的了?祈将军,你有点区别对待了哦。” 江月依眨了眨眼睛,揶揄道。 祈允一想也是,但是他决不允许江月依在他面前对别的男人好奇,慢吞吞来了句。 “梁令只是空有皮囊,” 而我,既有皮囊,又有灵魂。 这话祈允暂时还没那么厚的脸皮说出来,是江月依忍不住在心里补上的。 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祈允有些不开心,因为祈允经常都是面瘫着一张脸,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要不是他对梁令的评价差到她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好友了,一时半会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 祈允见江月依不为所动,以为她还在想梁令,抿了抿嘴,出声道: “其实……坊间也说我模样不错,郡主也可以看看我。” 这话说完,祈允的耳朵已经红得发烫了,低着头,显得又委屈又别扭。 就这么一个在外人眼里高大威猛,杀人不眨眼的祈大将军,此时在江月依眼里,却像个讨不到糖吃委屈巴巴的孩子。 江月依伸了伸手,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祈允的脑袋,拍了下他的肩膀。 “弯腰,” 祈允立刻乖巧弯腰,江月依踮起脚尖,伸手揉了揉祈允的发顶,柔声道: “阿允乖哦。” 祈允:“???” 江月依收回手,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提着裙摆就打算跑路。 祈允也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调戏了,见江月依要跑,他连忙追了上去。 “郡主方才为何摸我的头?” “怎么啦,不给摸?” “给摸,但是……” “你可是本郡主的人,我想摸哪里就摸哪里,知道嘛?” “郡主,我好歹也是个将军,下次可以在屋里摸吗?” “嗯……那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越走越远,梁令的请求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另一边,梁令在树林下吹着冷风, 冻的直打喷嚏。 “祈允这货到底靠不靠谱?人来不来倒是跟本公子说一声啊!” 第57章 晋江独家 秋猎第二日开始,今日下午各家公子小姐陆陆续续地都到了。祈允在江王家的帐子里吃好了晚膳,又顺路去检查了一遍猎场的各个岗哨,等回到自己帐子后天已经擦黑。 立秋之后,早晚的天气凉爽,祈允一进帐就看到梁令一脸苦大仇深盯着他。 愣了一瞬,祈允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要帮梁令见江如妍来着。 “祈允——阿嚏!” 梁令常年一双带笑的狐狸眼,这会恨不得能用眼神暴揍祈允一顿。 “阿——阿嚏!” 刚吼完,又开始不停地打喷嚏。 祈允默默后退一步,远离梁令。 这个动作让梁令大为受伤,不可置信道: “本公子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跟你那小未婚妻说了吗?我在后山等了三个时辰!都快被风吹干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 祈允面上不动声色,但还是忍不住心虚摸了摸鼻子。 他这不是跟江月依聊的开心,把这事忘了。 “明日下午秋猎,江如妍会到场,你届时跟着我就行。” “你说的?不骗我?” “你也可以不去。” 祈允对除了江月依以外的人真的没那么多耐心,梁令刚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时候,祈允冷冷瞥了他一眼。梁令立刻息鼓偃旗,赔笑道: “去去去,一定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边江月依晚上拉着江如妍姊妹俩睡一个帐子,头挨着头,也正在讨论梁令。 “妍妍,梁令家里虽然三代从商,但在京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人家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而且梁家与朝廷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族人当官,你身为郡主是下嫁,他们也不敢慢待你。” 江月依认真替江如妍分析,江如妍脸颊通红,用被子遮了大半张脸,很是羞涩。 “不过,听闻他经常就连青楼楚馆,逢场作戏也不行,我明日再问问祈允。” 江月依说完,如妍小声说了句: “祈国公和梁公子是好友,依依,祖母说不能听信一人之词的。” 这话几乎给江月依当头一棒,她张大了嘴,丝毫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祈允有没有去过青楼楚馆? 仔细回想了两世记忆,她还真没想起来祈 允去没去过。 “我明天就去问他,他要是真的敢去过,我就,我就……” “我就不理他了!” 江如妍见自己一句话惹得江月依不开心,立马就慌了。 “对不起,我,我又说错话了。依依,祈国公不是那种人,都是我瞎说的,你别生气。” 她是真的着急,坐起身就要给江月依道歉。 江月依吓了一跳,看江如妍一脸惶恐愧疚,她连忙伸手抱住了江如妍。 “我没生气,妍妍,你别紧张,也不需要道歉,而且你说的很对。” 江月依轻轻拍着江如妍的后背,声音温柔。 “妍妍姐,我书读的没你多,脑子也转的没你快。要不是你说这一句,我都差点忘了问他了。” “但是我相信祈允的人品,即便他真的如果那种地方我也相信是有原因的,并非真的是去寻花问柳。” 江如妍发抖的身体这才慢慢平和下来,但脸上依旧惊魂未定的模样。 江月依其实有问过太后,对江如妍的过去有一些了解。 正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与江如妍一对此,江月依的人生已经是万分顺遂了。 江如妍幼年被萧王府里的侍妾下药用来陷害其他侍妾从而争宠,虽然及时救治,但也让江如妍的身体受损极大,身形极为消瘦。 王太妃做主将她带回自己院子之后,虽然让江如妍再混乱的萧王府后院斗争中活了下来。但同时,王太妃也并没有给予江如妍足够的爱和关怀。 反倒像是养了个宠物似的,只让人给口饭吃给件衣服穿,十几年来与她说话的次数江如妍都能数清楚。 江如妍不得王太妃喜爱,自然也不得院子里的下人尊敬。虽然他们不敢欺负江如妍,却也不会真的把江如妍当郡主对待,所以江如妍过早的懂事,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由于跟她说话的人极少,她自己也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加上从小不受人重视喜爱,也养成了她唯唯诺诺的性子。 太后说到这时叹了口气,才道: “但是琅玥,你得明白,正因为王太妃的故意忽视才让人觉得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也正因为她的唯唯诺诺,长大后深得萧王喜爱,还特意为她请封了郡主。” 虽然萧王给江如妍请封郡主绝对不止那么简单,但至少目前,江如妍的身份已经发生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太妃这么多年也过得不容易,幸得如妍还小,以后在京城慢慢调养过来就是。”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江如妍已经及笄一年了都没定下亲事,王太妃一心想带江如妍回到京城,就是指望能给她找个体面人家。 倒也不用什么高管世家,只要对方人品好,家世什么的都不太重要,江如妍出嫁之后王太妃给的嫁妆足够让江如妍一生无忧。 …… 第二日,秋猎在皇帝的一声令下开始。 祈允自然也在场,梁令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一同骑马进入树林。 江月依今日也换了一身骑装,从她回到京城至今也已经有小半年了,这次她过得顺遂,整日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别的地方暂时看不出来,但是这身段却像抽了芽的柳枝,虽然面容依旧青涩,但身形已经有了美人的骨韵。 骑装要比她平日穿的长裙修身,也没有零散的装饰。一身绯色收腰的骑装,穿了一双黑色长靴,头发也全部梳成了一个高马尾,用红丝带打结固定。 她不会骑马,但前几日就缠着江玥锦教她上马。 等她好换衣服牵马走到江如妍面前,一甩衣摆,潇洒翻身上马,红色丝带随风飞舞,额前的碎发让她娇美的容貌多出了几分英姿飒爽。 这一慕简直让江如妍看呆了,怔怔地看着江月依。 江月依第一次穿骑装,也新奇得不行。低头看到江如妍小迷妹似的眼神,终于明白为什么男子都喜欢耍帅了。 潇洒地一甩长发,伸手朝江如妍挑了挑眉。 “美人,本公子带你上马出游去!” 江如妍恍然回神,红了脸颊。 “依依,你慢一点。” “没事,我跟你讲——哎呦!” 江月依刚说完没事,马蹄子忽然动了两下,吓得江月依顿时花容失色,立马抱住了马脖子。 英姿飒爽?不好意思,见鬼去了。 江如妍也担心道: “依依,快点下来吧,上面危险。” 江月依也想下来,但是…… “前两日哥哥没教我怎么下去啊。” 她刚要动,马立刻跟着动,稳不住身形。 江如妍急得原地打转,忽然灵光乍现,急忙说道: “我去找人,依 依等我。” “别去别去!” 江月依毫不犹豫出声制止,面对江如妍疑惑的眼神,她不敢直视,抱着马脖子心虚道: “万一被人知道了,多,多丢脸啊。” “……” 江如妍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无语的心理。 正巧这时,温霁言也骑马从马厩里出来,看到江月依抱着马脖子,立刻翻身下马,然后走上前问道: “郡主怎么了?需要在下帮你吗?” 江月依看到有人过来,立马坐直了身体,故作淡定假笑道: “没事没事,我啊,我就是想摸摸马儿的脖子,是吧妍妍?” 江月依给江如妍使了个眼神,江如妍心领神会,立刻点点头。 温霁言倒是记得江月依前世不会骑马,看江月依这样子猜到了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便主动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这马厩的马儿都是给百官打猎用的,性子有些毛燥。郡主玉体尊贵,在下先扶你下来,以免待会冲撞了。” 台阶给的很瓷实,江月依正纠结要不要顺台阶下去时,马儿像是忽然受惊了一样,冲了出去。 “啊!” 江月依惊叫出声,连忙俯身包住马脖子,惊慌失措。 “依依!” 温霁言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忙骑马追了上去。 这边江月依的马带着江月依直接冲进了树林,跑的飞快,江月依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整个人已经被吓到神魂颠倒。 但是这会狩猎的人已经进入树林,分散看来,江月依这边竟然没碰到一个人。 “救命啊!” 再第三次大腿撞到了树上之后,江月依终于忍不住了。 而且因为来这里狩猎,整个猎场都被皇宫侍卫严加看管,暗卫也没跟来,所以一时半会没人可以救江月依。 扯着嗓子喊得都哑了,也没看到一个人影。眼看前面就要进入树林深处,万一遇到熊或者老虎,她今日就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江月依学着记忆中祈允骑马的样子,小心翼翼拿起绳索,用力一扯。 “吁——” 马儿抬起前蹄,仰天长啸后,竟然真的慢慢降下了速度。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从树林深处走来数十名蒙面黑衣 人,目光死死地盯上了江月依。 第58章 晋江独家 温霁言并没有追上江月依,江月依的马速度特别快,刚跑进树林就没了影子。 正一筹莫展之际,碰巧看到了祈允和梁令正在不远处。 “祈允!依依出事了!” 温霁言朝祈允大声喊到,祈允一愣,迅速策马跑到温霁言面前,神色凝重。 “你说什么?” “方才依依骑的马突然受惊跑进了后山的树林,她不会骑马。我已经找了许久没见到,你快带人去寻!” 听完,祈允瞬间变了脸色。 直接拿出一个信号烟火,点燃后向天空放射,引起了响动。 “梁令,你在这里等人到了让他们分散去找郡主,温霁言,去找皇上,让他派兵进山。” 说完就迅速策马朝后山的方向离去,温霁言也来不及与梁令寒暄,略微点头就转身离开。 祈允的运气不错,在后山找到了树枝上挂着的丝带,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马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顺着这个方向策马而行。 “郡主!” “月儿!” 眼看快进入树林深处,祈允一边快速走着一边呼喊着江月依的名字。 忽然,一匹白马朝祈允狂奔过来,马上,红衣少女依旧搂着马的脖子,朝祈允喊到。 “祈允!有刺客快跑!” 祈允坐在马上,看到江月依的身后几支箭正朝着江月依的后背射过来。 “月儿!” 瞳孔猛地放大,说时迟,那时快,祈允脚尖轻点马背腾空而起朝江月依扑了过去,箭就在下一瞬间刺进了马背上。 祈允揽住江月依的腰,摔在地上的前一刻用力换了个方向,自己背部着地,江月依稳稳摔在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江月依连哭都来不及哭,倒地后迅速从祈允身上爬起来然后又伸手拉起祈允。 “快跑!” 但刺客已经追了上来,祈允迅速把江月依拉到自己身后,抽出了刀面向刺客。 “郡主莫怕,跟紧我。” 说完塞了个东西递给江月依, “把这个朝天上放了,侍卫很快就会赶到。” 当时江月依看到刺客之后,几乎丝毫没有停顿,那一瞬间求生欲占据了上风,伸手猛地拍了下马屁股,突出重围。 她真的以为自己今 日就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刚跑出来就看到了祈允。 此时此刻,被祈允护在身后,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刺客倒在眼前,她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只剩呆滞恐慌。 信号烟火在上空响起,黑衣人一愣,反应过来这是求救所用。且眼前的祈允虽然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月依,依旧能和他们打成一个平手。 如果再等援兵赶到…… “撤!” 黑衣人迅速撤离后,祈允松了口气,江月依直接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祈允来不及看自己手上的手臂,转身一把保住江月依,安抚道: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江月依的双目都是呆滞的,猛地呼吸几次之后,看着眼前的祈允,伸手楼住他的脖子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祈允哥哥,我,我以为我要死了!” 祈允的心都被这哭声狠狠揪起,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无比地温柔。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他今日是真的松懈了,以为猎场有皇帝的御林军镇守,加之自己的暗卫确实进不来,他对御林军放心,也想不到会有人刺杀江月依。 梁令带着御林军赶到时,就看到江月依抱着祈允还在哭,眼泪像是不会断似的,也不肯松开祈允,更不敢骑马。 祈允给了梁令一个眼神,梁令心领神会,让御林军去追刺客,自己带着几个人远远跟在祈允身后,以防不测。 祈允打横抱起江月依,慢慢走出树林,他今日一身深色劲装,袖子被血浸湿他也恍若不知。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耐心安抚江月依,声音柔和到身后的梁令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我以后再也不骑马了,” 江月依委屈地低着头,眼睛哭的通红。 “嗯,不会再有下次。” “祈允哥哥,还好你来了。” 江月依的情绪缓缓平静,纤细瘦小的一只缩在祈允怀里,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这会仰头看着祈允轮廓分明的五官,心中涌起无数涟漪。 “乖,不怕。” 祈允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可却让江月依倍感安心。 “等等,你受伤了?!” 缓过神来之后,江月依的嗅觉仿佛才重 新启动,问道了血腥味之后,她迅速从祈允的怀里跳下来,紧张地前后左右扒拉了祈允一边,眉头紧皱。 “没事,刚刚不小心挨了一下,伤口不深,别怕。” 江月依伸手碰到祈允的手臂,摸了一手血,脸色瞬间发白。 祈允怕她吓到,连忙解释了一下,想找个东西包一下,别让江月依再看了。 江月依慌忙从怀里拿出手帕,颤抖着手给祈允包住手臂打了个结,自己满手是血,不知道该往哪放。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自她回来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会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看着眼前脸色煞白,风一吹就要倒地的小姑娘,祈允只恨自己没有可以让时光倒流的能力,让小姑娘可以忘记这段事情。 伸手将江月依拉进怀里,低声安慰道: “我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 “好了,出来这么就江伯母该担心了,咱们赶紧回去。” 说着他还要再抱起江月依,被江月依拒绝。 “你手臂受伤了,我自己能走。” 说着还要去搀扶祈允,在江月依看来,留了那么多血该多疼啊。 祈允拗不过她,为了不让她继续担心,两人只好这么相互搀扶着走了出去。 猎场外围的空地上,江王被人按在座位上,还在挣扎。 “放开本王!本王要去救囡囡!” “祈允和丞相已经带御林军进去了,琅玥不会有事的,你消停一点。” 皇帝被江王吵得耳根子都疼,但坚决不让江王亲自进猎场。 一旁的萧王笑不达眼底,摸着扳指,心中也在等待。 不知带回来的是不是个好消息呢? 这时,江王忽然抬头看向萧王,吼道: “我囡囡都生死不明了你还笑?!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萧王一愣,连忙收起笑意,面露抱歉。 “二哥莫急,弟弟也十分担心琅玥侄女儿的安危。” 江王冷冷地嗤笑一声, “囡囡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萧王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他面上镇定,心中却已经开始怀疑各种猜测。 难道江王已经发现了? 第59章 二更合一(捉虫)…… 萧王比江王只小了一个多月,两人自幼一起在宫中长大。 萧王幼时先帝对他算不上好,也不算不上不好,总是不冷不淡的。 他那时只有五六岁,还分不清什么嫡庶,只是他能明显感觉到父皇对自己和江王之间的差距。 父皇会让江王骑在他脖子上,带他玩,看到自己时,却只会淡漠地看一眼,便没了下文。 江王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棒,让他坐下来读书认字都得各种哄着骗着,父皇还拿着玉玺给江王玩,就为了哄他多背一首诗。 而他呢,他每日挑灯夜读,努力读书写字,就希望能让父皇夸赞自己一句。 可是当他将自己做的功课满怀期待递给先帝时,先帝看都没看就放在了一边,语气极为敷衍。 “朕知道了,下去吧。” 萧王一肚子的委屈再也忍不住,跑回宫跟王太妃说,王太妃却道: “你与二皇子是不同的,他可以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做,以后不要随便去打扰你父皇。” 后来慢慢长大了,他才知道,原来他跟江王的区别就是嫡庶之分。 可那时,他的对手早就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江王了。 越是不被先帝认可,他越要卯足了劲,争取把先帝交代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完美无暇。 可即便他超越了江王,比江王提前进入朝廷,却永远都比不过自己的大哥,那个光是站在那里就与众不同的太子爷。 太子只要做了一件很小的事情,父皇和百官都会把他夸的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而他做得再多,也都被众人自动忽视,父皇也只会三天两头的敲打他: “你作为臣子,不得骄傲自满、不得居功自傲。太子是你的大哥,以后也是你的君主,你要辅助好他。” 萧王想不通,都是皇子,凭什么大哥就可以当太子,坐到万人之上的位置。凭什么他就要俯首称臣?! 可是他知道先帝防备着他,他只能死死压抑住自己的想法。 直到那日,他在王太妃宫里与一宫女调情,无意间听到王太妃和她的贴身女官说起自己的身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王太妃的亲生儿子,以为王家是他的后盾。 没想到,原来他并非王太妃所生,而是先帝在行宫与一侍女酒后发生了关系,意外怀了他。 那侍女指望 生下他之后能一步登天,成为宫里的娘娘,就刻意瞒着所有人,直到他出生才叫了人说明了一切。 可惜,她没等来自己被封为娘娘的圣旨。 因为生他时难产,产后血崩,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至于王太妃,她为了王家才进宫,一生孤寂,得知这件事之后,便主动请先帝让自己扶养他。先帝正愁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怎么处置,王太妃提出来之后,他也有些内疚多年对王太妃的忽视,二话不说就把萧王记到了王太妃的名下,并且对外宣称是王太妃所生。 萧王那日是隔着一堵墙,听到王太妃让人去行宫给他生母烧纸,得知真相后他又暗中派人去查,找到了当年行宫的老人,才得知了一切。 知道真相后,萧王并没有颓废,反而更加渴望坐到那个位置。 原来他们个个看不起他,就是因为他们都清楚他是宫女所生,上不了台面。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要得到那个位子,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对他俯首称臣! 只可惜他知道的已经太晚了,没过多久,先帝病危临终前,竟然先让他去了封地,阻拦他想谋位的一切可能。 临走之前,他做足了许多准备,比如带走了王太妃,只要王太妃还在,王家的人就必须保他。 还有江王府的周姨娘,他利用周姨娘对自己的爱慕之情,让周姨娘留在江王府给他当内应,只等他回到京城,周姨娘这枚棋子就会开始启动。 原本他与北启国的太子寻熠合作,让寻熠娶了江月依,从中作梗让皇帝和江王还有祈允反目,一下就可以折断皇帝身边的两枚棋子。 没想到失败了,于是他让大皇子和二皇子鹬蚌相争,他自己渔人得利。却不想二皇子也是个废的,不过两个回合就被人暗算彻底失势。 眼看皇帝就要立二皇子为太子,萧王这才有些着急,便找人去刺杀祈允,再让人伪装成二皇子府里的人,栽赃嫁祸。 没想到祈允分毫未伤不说,竟然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走投无路之下,萧王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江月依身上。 众所周知江王和祈允对江月依的重视程度,而江月依一个姑娘家手无寸铁,动她比动祈允要简单多了。 于是他让暗卫埋伏,又提前让人假装二皇子的人去练习马厩的下人,给那个马下了药。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萧王认定江月依不可能好好的从猎场走出来。 一旦江月依丢了性命,江王爱女如命,不疯了才怪,到时候他再从中作梗,让皇帝对江王彻底失望。 至于祈允这边,没了心爱的女人,祈允一时间意志消沉,他再趁机下手,一切不都是唾手可得了吗。 萧王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直到目前,江王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于是无论这会江王怎么说他,他一点都不生气,气定神闲得坐在那里。 他不知道得是,在人群之中,江如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都感觉不到疼。 “皇上!琅玥郡主和祈国公出来了!” 内侍一路狂奔回来,扑通一声跪下之后连忙说道。 皇帝心里一松,江王也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急匆匆问道: “郡主如何?” “回王爷,郡主并无大碍,祈国公受了伤,郡主和国公爷搀扶着回来的,现在快到了。” 此话一出,皇帝皇后还有江王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只有萧王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他这位侄女,运气竟然如此好。 皇帝让侍卫松开了江王,江王立马就像只脱缰的野马蹿出帐子,刚出去就看到自己闺女惨白着脸和祈允正往这边走。 “囡囡,” 他喊出声,江月依抬头看到江王之后,才压制住的哭意立马就上来了,二话不说扑进江王的怀里,嚎啕大哭。 “爹爹!” “囡囡吓坏了吧,都怪爹爹没有看好囡囡。” 江王抱着自己闺女,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眼泪吧嗒的。 江月依就是他的命根子,为了这个女儿江王求神拜佛什么都干过,好不容易养到那么大,还没过几个月的轻松日子,就差点除了这事,江王心里又愧疚又难受。 他也不是傻子,马怎么会突然受惊,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骗鬼呢! 等他查清楚到底是谁三番五次对他闺女下手,定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而这边,祈允亲眼看着刚好还对他温柔细心的小姑娘这会竟然毫不犹豫跑到江王怀里哭。就算这是亲爹,祈允也觉得心头泛酸,故意干咳了两声。 江月依果然回神,一抬头发现江王竟然哭了,反过来连忙说道: “爹 你别担心,我没事,还好祈允及时赶到救了我。” 说到这个又想起了祈允,一扭头果然看到祈允孤苦伶仃地站在那里,右手手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 江月依这下立马顾不上还在流眼泪的老父亲,又跑回去扶住祈允,朝江王焦急道: “爹,祈允被刺客伤到了手臂,快喊太医过来。” 江王这时也看到祈允受伤,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女儿受的伤,江王也不好多说,点点头连忙喊人去了。 江月依和祈允来到皇帝帐中,给皇帝请了安。 “快坐下,你今日可是吓坏了,太医马上就来,别担心。” 皇后一脸心疼地望着江月依,皇帝听完祈允和江月依的话,顿时暴怒。 “竟然有人埋伏在猎场中!” 若今日他亲自去打猎,那对方的目标岂不就是他了。 事关自己的安危,皇帝立马坐不住了。 叫来了御林军的首领和二皇子,命他俩负责此事,彻查。 太医也赶来了,还好那刺客的刀上没毒,祈允只是受了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至于江月依,也把了脉,受了惊,喝一碗安神汤就行。 总之,两人命大福大,没什么大事。 皇帝又宽慰了祈允几句,给江月依赐了一些奇珍异宝算作补偿,他们这才告退。 江王妃这次没来,一出门江王和江玥锦就围了上来,对江月依嘘寒问暖,倒是忽略的一旁的病患祈允。 “囡囡,咱们先回帐子里,爹爹让人熬安神汤,你喝下先睡一觉。” 江月依却摇了摇头,站在祈允身边,小声道: “祈允受伤了,我要照顾他。” “祈允这里爹自会安排人照顾,你不用担心。” 说着江王随手招了两个人:“你们俩,去照顾祈国公,不得有误,明白吗?” 祈允无奈,敢在侍卫之前开口: “伯父,郡主,我就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郡主先回去吧。” 江月依嘟了嘟嘴,还是有些不乐意。 她亲眼看到祈允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碍事。 祈允只好拉过江月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郡主先回去,晚一些我来找郡主,可好?” 江月依连忙摇 头, “你不要乱跑,安心躺在床上养病。” 想了想又道: “等我爹走了,我偷偷溜出去找你,你别乱跑。” 祈允无奈,只好应了,江月依这才跟江王走了。 祈允一个人往他的帐子赶,没走两步就遇到了温霁言。 顿了一下,祈允难得主动开口道: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丞相大人。” 温霁言一直在帐子外面守着,这会也知道没什么大事,听到祈允这话,他笑了笑。 “客气了。” “今日就算是任何人,在下都不会放任不管。在下能碰到郡主也实属巧合,祈国公不必放在心上。”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今日在马厩遇到江月依是偶然,不是两人私下见面。 温霁言这个人,心思缜密,事情考虑周全,祈允是真的有几分佩服。 对此也略微点了点头, “我自然相信丞相大人的为人,改日请温大人喝酒,不醉不归。” 聪明人说话不用说明白,点到即止。 温霁言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他表现的一如往常,漠不在意。 可心中的苦涩和理智时时刻刻都在拉扯着,温霁言告诉自己,祈允才是最适合她的。 今日之事,让温霁言对祈允彻底放心。 如果说之前他是因为江月依,选择成全了她,所以才会放手。 那今日发生的事情,算是让温霁言彻底放心江月依嫁给祈允。 祈允的着急忙慌,为了江月依不顾一切的冲动,等等……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万里晴空。 忍不住笑了笑。 只要她好,他便无恙。 …… 傍晚,江王亲手给江月依喂下一碗汤,愣是不让她下地动一下,又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 “晚上要是做噩梦了,就让人去叫爹,爹来陪你,知道吗?” 要不是顾忌着别人说闲话,江王真的想在这守着闺女。 他今日也是真的后怕。 “嗯嗯,我知道了,爹爹也赶紧去休息吧。” 好不容易等江王走了,江月依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就要穿衣服,给绿芽吓了一跳。 “郡主您这是要干嘛?” “嘘!” 江月依连忙捂住了绿芽的嘴,小声道: “祈允受伤了,我要去看他。你留这在打掩护,我晚点就回来。” 绿芽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郡主带着她刚刚拿出来的食盒走人了。 江月依找到祈允的帐子走进去,祈允正坐在一旁,处理一些军机处的帖子。 他平日里的事也挺多,除了皇帝额外安排的事情,他在军营和兵部都有要职,经常忙到深更半夜也是常事。 “不是受伤了吗,你怎么又在忙。” 江月依连忙放下食盒走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祈允。 “……” 祈允忽然明白了,小姑娘现在是拿他当陶瓷玩具了,以为摔一下就碎了。 刚想解释自己真的没事,就看到江月依从食盒里拿出几个饭菜,朝他柔声道: “我喂你吃饭,你乖乖躺着好不好?” 那句话到嘴边的“我没事”硬生生被祈允咽了下去,并且十分乖巧的躺回了床上,靠在枕头,江月依拿舀了一勺鸽子汤,放到嘴边吹吹了,这才送到祈允嘴边。 祈允张嘴,乖巧喝下去。 就这么一来一回,一碗汤见底了。 江月依倒是得了乐趣,感觉这样像喂宝宝一样,还挺好玩的,可惜已经没有了。 而祈允,那碗汤如果他平时喝,两口就没了,到肚子连个水花都没有。 “你平时就吃这么少?” 怪不得瘦瘦的,一点肉都不长。 “我胃口小,你没吃饱吗?那我再让人去拿。” 说着江月依起身就要出去,祈允连忙拉住她。 “我早就吃过了,不饿。” 说着,就看到江月依打了个哈欠,眼底有了倦意。 “我先送你回去吧,今日受惊了,早点休息。” 江月依摇了摇头,固执道: “我问了太医,他说你的伤口可是会发炎,我晚上守着你。” 她一脸认真,祈允心里暖洋洋的,伸手揉了揉江月依的脑袋。 “我皮糙肉厚的,以前在战场上比这严重的都受过,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但是不管祈允怎么说,江月依死活不干,最后 实在忍不住了才道: “我,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白天的刺客,我一个人睡害怕……” “祈允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小姑娘眼巴巴地抬头望着祈允,眼里满是祈求。 祈允有一瞬间的血气上涌,他是个无比正常的男人。 这句话真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被江月依那么望着,他又于心不忍。 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 正义的小白说:“不行!你们还没有成亲!万一被别人发现郡主的名声就完了!” 另一边红衣小黑也急忙忙道:“可是郡主现在很害怕,她一个人不敢睡,怎么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黑暗!” “不行!这不合规矩!” “屁的规矩!郡主都要哭了!” “……” 祈允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江月依已经爬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叹了口气,下床将她小心翼翼大横抱起,正要把她送回去,帐子外突然出现江王的声音。 “阿允,本王找你商量点事,我进来了?” 第60章 晋江独家 “伯父,我,我不太方便下床,晚辈失礼了,您请坐。” 江王掀开帐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祈允半躺在床上,神色有些紧张。 “啧,你小子伤个胳膊还是伤到腿了?” 江王觉得自己的未来女婿一点都不男子,不过考虑到是为了保护自己闺女受伤的,他也就再说什么了。 “我找你,是想问下今天在猎场刺杀囡囡的人,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 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平静。 提起这个,祈允的思绪瞬间就被转移了,认真道: “暗一确实查到了些,与上次一样,都是二皇子府里的令牌。” “目前形势越来越紧张,你自己也注意些。我估摸着不久,就该下圣旨了,到时候局势只会更加严峻。你和囡囡的婚事,需得提前了。” 前面半句话,祈允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有些怔住了。 “婚期提前?” 还有这种好事? “嗯,我与王妃商量过了,年底成亲,事不容缓,你回府之后记得让府里准备起来。” 江王脸臭臭的,显然这并非他本意。 但是经过最近被皇帝频繁召见,还是江月依遇刺,江王心里有些担忧,恐怕有人是冲着他来。 虽然他已经做了准备,但就像今天江月依遇刺,防不胜防。 他几日前被皇帝召见后,回府就与王妃和江玥锦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提前婚期。 江月依一旦出嫁,江王府不管出了什么事,江月依都会安然无恙。 “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江王看祈允半天没反应,立马吹胡子瞪眼。 他都忍痛把女儿嫁出去了,臭小子要是敢有一丁点的不乐意试试! “没有,晚辈是太高兴了,一时失神,还请伯父见谅。” 祈允明白这是无奈之举,但是能提前把媳妇儿娶进门的喜悦已经快要冲昏他的头脑了。 常年面瘫脸这会都忍不住笑意,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 对比江王的无奈不舍,祈允仿若新生。 他觉得已经应该下床表示一下,抬眼看到江王正低着头难过时,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忽然上衣的衣带被拉住。 他没注意到,用力一起 身,衣带解开,露出大片胸膛。 江王恰好抬头,就看到未来女婿这一幕。 “……虽说都是老爷们,但你衣服还是穿穿好,注意举止。” 江王勉强充当了一下老父亲的职责。 祈允的耳朵都红透了,连忙掩好衣服,低头系好。 走到江王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下行了大礼。 “祈允谢过伯父,一定会好生对待郡主,护她周全,誓死不渝。” “行了起来吧,囡囡看到了还以为本王又欺负你。” 将王伸手扶起祈允,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十分信任且喜欢祈允的,毕竟他也是看着祈允长大的。 想了想又道: “本王这人平日说话有些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囡囡她从小娇生惯养,有点小性子,你别跟她计较,哄哄就好了。” 当真正决定要把女儿嫁出去的时候,交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就连与祈允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祈允自然明白江王的意思,连忙道: “伯父与伯母待晚辈恩重如山,祈家因为有江王府的庇护才得以生存下来,晚辈铭记于心。” “无论何时,江王府和祈府都是郡主的家,晚辈待郡主之心日月可鉴。此话若有半分假话,任凭伯父处置。” 祈允的话郑重而清晰,直视着江王的目光,丝毫不躲闪。 江王这才勉强笑了笑,道: “你的为人我自然清楚,行了,你早点注意吧,本王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正要走,床榻上的被子忽然动了一下。 江王脚步一顿,祈允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被子没有再动,江王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 这才掀开帐子离开,祈允目送江王走远之后,猛地松了口气。 回到床榻上,一掀开被子,江月依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正香。 “你啊,” 祈允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语气无奈。 不过小姑娘的脸颊粉嫩紧致,戳进去又弹出来,手感极好。 祈允一不小心就玩上了瘾,戳完脸颊又去捏她的如玉珠般的耳垂,最后,目光落在了红唇的唇上。 脑海里回想起方才江王的话,一想到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娶到眼前的小姑娘,胸口瞬间感觉 涨涨的,充斥着喜悦之情。 想到这粉唇的触感,祈允的眸子微暗,备受蛊惑似地俯身低头,小心翼翼覆了上去。又立刻抬头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眼她,生怕惊醒了小姑娘。 有了第一下,就会有第二下,第三下…… 然后,忽然,江月依的眼皮动了一下,祈允立刻警惕抬头,盯着她看。 “噗呲!” 江月依终于忍不住了,一脸狡黠地笑出了声,杏眼清亮,哪里像刚睡醒的样子。 祈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小姑娘骗了,想到自己方才情不自禁,脸色忍不住泛红,恼羞成怒地低头恶狠狠亲了一口,才道: “小骗子。” 江月依脸颊透着粉嫩,眼睛眨巴眨巴望着祈允,一脸娇憨。 祈允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伸手揉了揉江月依的脑袋,问道: “都听到什么了?” “你刚刚跟爹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哦。” “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哼哼!” 说起这个江月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戳了戳祈允的胸口,娇声道。 她一开始是真的睡着了,但是后来她扯住了祈允的衣带时,醒了。 听到自家老父亲的声音,江月依只好按兵不动,一直闷在被子里。 但是被子里空气稀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最后是在忍不住掀了下被子。 江王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一动不敢动,深怕她爹上来就把被子掀开了。 还好,她爹的神经一向比较粗。 后面她本来打算醒过来了,谁想到祈允过来之后把她当布娃娃戳,然后突然唇间一热,她心跳如鼓,又怕这个时候醒过来四目相对会尴尬,只好继续装睡。 “我哪敢欺负你,” 祈允表示自己很冤枉。 他岳父惹不起,媳妇儿又这么聪明,一句不好的都不敢说。 “知道就好” 江月依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点了点头,正要起身下床。 结果脚不小心踩到了祈允的腿,连忙拿来脚失去平衡,一下子坐在了祈允的腿上,双手还撑在他的肩膀上。 气氛忽然凝固,四目相对,都有些不知所措。 祈允原本是半靠在床头,这会江月依在上,他在下,衣服的领口因为动作 再次被扯开,露出大片胸膛。 这个时候,如果谁走进来,一定以为江月依在欺负祈允。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当江月依还处于懵的状态时,梁令一边说话一边掀开帐子。 “祈允,本公子仔细想了一下——” “出去!” 祈允反应迅速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并且顺势让江月依趴在自己身上。 江月依原本就瘦小,趴下之后被子一盖,帐子里本就桌子那边点了蜡烛,其他地方都处于昏暗状态,不往这边特意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太清楚。 “不是你突然凶我干什么?” 梁令一脸莫名其妙,正要上前,忽然祈允脸色一僵,声音也沉了许多。 “我还有事,你先出去。” 梁令多精一个人,听到祈允声音不对,眯着眼睛往床上一看,瞬间秒懂。 “啧,我就说嘛……行,兄弟先告辞了,你继续。” 说话还朝祈允挤了挤眼睛,一脸揶揄的离开了。 祈允:“……” 这都什么事?平时他帐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今日倒好,接二连三的。 “呼……差点闷死我了。” 江月依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气。 祈允立刻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眼神飘忽。 “嗯?你冷啊?” 江月依疑惑道, “咳,是,是的。” “那什么,郡主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祈允语速极快,都不敢抬头看江月依。 江月依也确实困了,她也怕祈允这再来人,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 下床穿好鞋子,正要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道: “祈允,你以后睡觉就别带匕首了。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说完蹦蹦跳跳走了,祈允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唉……” 第61章 晋江独家(捉虫)…… 因为猎场出现刺客,皇帝提前结束了秋猎,第二日就通知收拾好行李,下午就启程回京了。 只不过回宫路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遇刺,萧王舍身相救,肩膀还受了一箭。 当时事情发生的特别快,江月依和江如妍坐在马车里正无聊拿话本子解闷,外面忽然一阵大乱,嘈杂呼救声和刀剑相互交错的声音让整个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江月依正打算掀开窗帘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一支箭直接穿破窗帘射了进来! 好在江月依反应迅速,伸手一下按倒江如妍,那个箭正巧射在了江如妍身后的车壁上,两个小姑娘望着那个箭,脸色煞白。 “囡囡,你没事吧?!” 马车外面响起江玥锦的声音,江月依连忙出声道: “哥哥我和妍妍都无事,祈允哥哥在哪?” “祈允在前面保护皇上,你们待在车里别出来,哥哥在外面守着,别怕。” 江玥锦虽说不喜欢武力,崇尚以文治天下。但自幼受到江王的亲自教学,基本防身的功夫还是有的。 方才前面突然出现一群刺客,江王自然二话不说就拿刀冲到前面杀敌保护皇帝,同时冲出去的还有原本就守在皇帝马车旁边的祈允和御林军。 皇帝原本正和萧王闲聊,一支箭措不及防地射进马车,直径朝他脑门射过来。 皇帝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萧王的嘴里就溢出一声闷哼。 “有刺客!保护皇上!”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也瞬间尖叫出声,不停的有侍卫倒下,百官之中也有人受箭从马上摔下来。 皇帝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唇色苍白的萧王,肩膀上正插着一支箭。 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萧王,吼道: “来人,传太医!” 外面一片混乱,江王以为皇帝受伤了,连忙跑到马车们掀开门帘。 “皇上您怎么了?!” “萧王为救朕中了箭,箭上不知有没有毒,太医呢?!” 江王这才看到一旁的萧王,情急之下上前伸手猛地在他的背上和手臂几处封了穴位。 “臣先护住三弟的心脉,安全之后立刻赶回皇宫。” 萧王有气无力道: “皇中的安危最重要,臣还可以坚持,二哥快,快护送皇上先撤退吧。” 江王:哪来的一股白莲味? 不过很快外面的打斗声就停了下来,祈允走上前沉声道: “皇上,刺客均已伏诛。” 皇帝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内侍立刻掀开门帘,皇帝下了马车,众人也连忙跟着下来跪下。 刺客的尸体散落一地,御林军手里正压着几名留下来的活口。 皇帝面带怒意,上前猛地踹了御林军统领。 “你就是这般安排的?!” “昨日猎场有刺客混入,今日路上也有刺客埋伏。朕堂堂天子,竟然在大旻的国土几度遇刺,你该当何罪!” 统领一边捂住巨痛的胸口,一边连滚带爬,颤颤巍巍道: “皇上息怒,臣早就派人查探过并不埋伏,谁知,谁知……皇上恕罪!” 统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经过昨天猎场的事情他一夜未睡提心吊胆地安排布置了回程的守卫路线。让御林军在前面开路查探过,没有任何异常,谁知道这些黑衣人从哪冒出来的。 “祈允,这件事你负责查清楚,三日内给朕一个交代。” 祈允默了默,拱手应下。 二皇子也在击杀刺客过程中受了伤,这会沉默低着头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王眼尖,惊呼道: “二皇子殿下受伤了!皇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宫,臣弟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祈允,务必安全护送皇上回宫。” 皇帝这才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他如今就算不喜这个儿子,也明白这是自己最合适的继承人,点了点头,淡漠道: “让太医给太子包扎。” 太子?谁? 众人一震,就连二皇子自己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常年阴郁的表情第一次破裂,露出诧异和不可置信。 而刚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皇后,多年夙愿一朝忽然得以实现,她的手微微发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身后的嬷嬷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皇后,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娘娘,别失了规矩。” 皇后听到这话,稳住心神。 对,她是皇后,她要冷静,不能喜形于色,要稳重。 皇帝看了一圈,见无人说 话,冷笑两声: “怎么,这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今日朕便立下储君。” “江予,” 皇帝喊了一声二皇子的名字,二皇子回神,顾不上正在渗血的伤口,上前跪下。 “儿臣在,” “二皇子江予,朕之嫡子,今立尔为太子,原尔克己守礼,熟知为君之道,不负朕之所愿、大旻百姓所愿。” “儿臣谢父皇隆恩,必将不负父皇和百姓期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这会也都回过神,再次跟着跪下行大礼。 他们明白,大旻的天,再次变了。 马车里,萧王的神色不明。皇后娘娘的身后,年仅十五岁的三皇子江然低垂着头,同样看不清心中所想。 就这样,出宫的时候一切如常,回宫之后,大旻多了位太子,多了几位伤患。 皇帝念及萧王舍身相救,下令萧王养好身体再回封地。 萧王回到行宫后,伸手捏住茶碗微微用力,茶碗应声而碎,他的眸子里布满猩红。 “主子,息怒。” 身边的随侍连忙出声安抚。 “本王辛苦筹谋了这么久,竟然给他当了嫁衣!祈允到底怎么回事,连续两次他都没看到刺客身上的令牌?!” 随侍转了转眼睛,劝道: “皇上原本就不喜二皇子,立太子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太子急于登位,与江王联手逼宫……” 萧王一愣,仔细思索了一下随侍的话,良久,点了点头。 “一箭双雕,不错。” …… 江月依先送江如妍回宫,自己原本也打算回府,走到一半忽然想起祈允昨日刚受了伤,今日又与刺客厮杀,恐怕伤口又裂开了。 “绿芽,去找人跟祈将军说一声,我在宫门口等他,请他快些过来。” 马车上有她随身带的金创膏,又让绿芙去太医院要来了纱布。 这时祈允的身影也出现在宫门口,他今日是要跟在皇帝身边,刚得了空就连忙赶过来。 “郡主受伤了吗?伤到哪了?我带你去找太医。” 他跑过来就看到绿芙手里的纱布,还以为江月依受伤了,顿时一慌。 今日在与刺客厮杀时,他心里就一直担忧江月依的安危。他知道自己的暗卫跟 在江月依身边,中间还特意往后看到江玥锦也守在她马车旁边,才勉强放下心。 后面回来的路上暗一也跟他说了江月依没事,所以这会突然看到纱布和药膏,他还以为暗卫没保护好她,二话不说就要带江月依去太医院。 “我没事,你别着急。” 江月依连忙拉住他,低头一看,手臂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迹。 “你看你,伤口裂了都不知道让人重新包扎。” 说着拉着祈允上了马车,上来就要脱他的衣服。 祈允下意识伸出手臂捂住,看到江月依严肃的表情,才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合适,慢吞吞道: “我,我自己来。” 然后乖乖脱下上衣,还十分矜持地只脱下了受伤的那一半的衣袖。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忍不住发烫,晴天白日的,颇些手足无措。 手臂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江月依一颗心好似被针扎了一下,心疼不已。 小心翼翼取下血红的纱布,伤口还在渗血。 她拿手帕轻柔地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这里也没有白酒,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然后撒上了止血的金创膏。 “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 祈允原本想说不疼,但是看到江月依小心翼翼的动作,话到嘴边忽然产生了一声:“嘶!” 小姑娘立马慌了,拿开药膏,对着祈允的手臂轻轻吹气。 “我是不是倒多了,你忍着点,我给你呼呼。” 祈允低着头看着小姑娘,轻声道: “不疼了。” 江月依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用纱布轻柔地给手臂缠上纱布。 讲真,祈允长这么大受过无数次的伤,但第一次被人宛若珍宝般的对待,他以前从未觉得包扎竟然是件这么享受的事。 “好了,你抬胳膊的时候别太用力,过几日伤口愈合就好了。” 祈允看了看打着花边的纱布,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小姑娘,脱口而出道: “那我这几日吃饭该怎么办?” 江月依愣了愣,祈允紧接着道: “还好郡主没有受伤,不然我难辞其咎……” 是啊,祈允可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 江月依连忙道: “那我去祈府照顾你,你吃饭的时候我就 过去喂你,好不好?” “好。” 第62章 一更晋江独家 说到做到,此后将近半个月,江月依每日早起后从王府的厨房拿着准备好的食盒出门坐马车到祈国公府。 为了不引人注目,祈允还“勉强”给江月依开了后门,直通祈允的院子,还不会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郡主,您来了,我们主子刚起。” 暗一如今对江月依都十分熟了,每日一大早就在后门等着,江月依一下马车,他就连忙把食盒接过去,在前面带路。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暗一也明白了,江月依没什么架子,身边的丫鬟穿着打扮比一些普通官宦家的小姐都要好,性格除了有些娇气之外没别得了。 得这么一个主母,也是他们当下人的气运,因此他见到江月依也能笑着跟她闲聊两句。 至于江月依,她的娇气性子就在江王妃父母及祈允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面对下人时,她还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会刻意为难,又会适当表现自己的亲和力。 毕竟祈国公府以后就是她的家了,提前在下人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也有利于她嫁过来之后方便掌家。 说着话就到了祈允的院子,祈允老远听到脚步声,原本正在练功的他迅速收回脚步坐到树下的椅子上,一脸虚弱。 “哎呀,你怎么脸色比昨日还差?” 姜堰一看进来就看到了这副场景,还看到祈允头上额头的汗,顿时紧张地跑上前。 “你这连续半个月都不见好,我还是让荣辉嬷嬷去请太医吧,让太医给你看看。” 暗一在一旁听着,心里瞬间就提了起来。 太医一来,他主子不就露馅了吗。 只听见祈允轻声道: “我没事,就是很久没练功了,方才想试一下,这才出了汗。” 紧接着又道: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我自己用膳,不劳累郡主。” 祈允说这话时一脸真诚,甚至还能看出点小委屈。 暗一闻言上前打开食盒取出江王府大厨做的莲子粥,水晶虾饺,还有一碗云吞面,以及一笼牛肉馅包子。 莲子粥清热去火,还有牛肉包子是江月依发现祈允爱吃,每回带的都能吃完,这才让厨子又做的。 她自己是一小碗的红豆粥,配水晶虾饺,就能吃得很饱了。 “送佛送到西,我答应了要照顾到你好为止的。” 果不其然,江月依拿过祈允手里的粥,如往常一样亲手喂他。 说实话,若是以前祈允看到这种场面,心里一定会瞧不起那个男人。 大老爷们吃个饭还要人喂,丢不丢脸。 但是现在,真香。 正吃着呢,祈兰过来了。 一般没什么事情她很少过来,主要还是有点怵祈允。 “依依姐?你怎么在这?” 祈兰惊喜道,说完才看到自己那平日一口气能打十个小孩的冷面兄长,这会一脸虚弱坐在椅子正,被江月依投喂,还一脸享受!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睁开再看,竟然是真的?! “我这不是为了报答你兄长的救命之恩嘛,你们先聊,我去洗个手。” 江月依眨了眨眼睛,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放回食盒,暗一接过让人拿去厨房洗干净,她自己也进屋净手。 江月依一进屋,祈允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方才还是乖巧小白花,这会立马就坐直了上身,神情淡漠。 “找我何事,” 祈兰佩服她兄长的变脸速度,心里倒是缓和了许多。 兄长的温柔,她承受不来。 “是有几处大婚的安排,想听下兄长的建议。” 祈兰自己也没成过亲,但是府里除了她也没别的女人了,这事只能她和管事商量着来。 而且迎娶郡主的仪程要更为复杂,而且祈允对江月依的重视人尽皆知,之前下聘就快半空了大半个国公府。 从祈兰的角度出发,兄长和郡主的婚事是母亲在世时定下的,为了母亲的遗愿,她也要把婚宴做到最好。 提到大婚,祈允接过了单子,仔细看了一遍。 “过于奢靡了,再缩小三成的预算。” 祈允的话完全在祈兰的预料之外,她以为按照兄长的性子,只会觉得这些还不够隆重呢。 她正要开口,江月依也过来了,祈允顺势就把单子给了江月依,温声道: “这是关于大婚府里的安排,你看看合不合适,有没有需要改的?” 江月依还真接过来认真翻看了,皱了皱眉。 “我们成亲没必要这么高调,很多东西只能用一次就扔了,太浪费了。” “比如这个礼帖的名单,除了你们家祖宅那边 的亲戚和朋友之外,再邀请一些两家平日交好的人就行,没必要给所有人下请帖。” 他们大婚必将万众瞩目,但现在局势紧张,不然江王也不会提前婚期。 这个时候成亲,如果再邀请一些高官厚禄,恐会引来皇帝的猜忌。 而且江月依也不想弄这些纸醉金迷的浮艳变相,铺张浪费。 她还怕祈允不同意,伸手握住祈允放在膝盖上的手,认真道: “我是嫁给你,跟你过日子,咱们有这个钱不如收起来另作他用。” 又看了眼祈兰,笑道: “日后阿兰也要出嫁,还有阿君,他再过几年也要定亲了。” 祈兰比较比江月依小一岁,说到亲事就忍不住脸红害羞。 “依依姐,说什么呢!” 祈允不动声色回握住软乎乎的小手,点点头,认同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阿兰,就按照郡主的意思来。” 祈允深知祈家和江王府都被人盯上了,所以这场大婚注定不能太过高调。 他看了眼小姑娘的侧脸,心道日后一定会加倍待她好,不能委屈了她。 …… 婚礼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听到风声的众人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江王竟然愿意让女儿年底前就出嫁,但正常人家都是及笄后就出嫁了,江月依算下来已经算晚得了。 江王十分庆幸当初定下婚期时只有他们两家人知道,不然还要跟众人解释,这才麻烦。 江月依的嫁衣祈允亲自跑了一趟江南,重金请了一位绣娘赶制。 临走前江王妃交代,让祈允顺路把江月依的外祖母一家接过来。 这么一来一回,祈允至少得在路上耽误一个月的时间。 祈允一走,再也没人给江月依撑腰,偷偷带她溜出去玩了,只能被江王妃勒令在家学习管家。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出嫁了,整日满脑子都是玩,你嫁过去之后怎么替阿允管家。” 江王妃苦口婆心的劝,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被宠得太过娇气了。 江王妃现在就是后悔,一开始女儿刚回来的时候,她只想弥补女儿,江月依到处疯玩,和祈兰几人玩的乐不思蜀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婚期提前,她忽然想起上次学管家就学了几日,这嫁到祈家之后不会管家怎么 办,江王妃表示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临时抱佛脚了。 “娘我知道啦,您不是要去看皇祖母吗,快去快去。” 江月依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江王妃出了她的院子,江王妃若是再不走,她耳朵就要起茧子了。 目送江王妃离开之后,她猛地松了口气,回到屋里,毛笔往旁边一放,账本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趟,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绿芽,快把阿兰做的点心拿过来,再给我拿一碗酸梅汁。” 绿芽看了眼容慧嬷嬷,开口哄道: “郡主,王妃这才刚走……您不如先看一会,咱们再休息?” 江月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 绿芽只好求救似目光看向了容慧嬷嬷,容慧嬷嬷叹了口气,开口道: “郡主嫁到祈国公之后可就是当家主母了,这些基础的管家若是不会做恐会被下人笑话,也立不住威严。” “祈允说过,我不想学可以不学的。” 江月依据理力争,前世出嫁前她也学了管家,她当时真的有认真学,记得清清楚楚。现在让她重新再学一遍,还不如杀了她。 容慧嬷嬷一时语塞,正要继续规劝时,屋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衣女子。 “嬷嬷,属下是主子吩咐在郡主身边保护的暗卫,他交代郡主不喜欢做的事情不必强迫。所以嬷嬷不必再说,万事有主子在。” 容慧嬷嬷:“……” 这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妥协地去给江月依拿酸梅汤去了。 容慧嬷嬷一走,江月依顿时来了迎娶,朝那黑衣女子招了招手。 “就是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郡主,属下唤名鸢尾,郡主有何吩咐?” 鸢尾朝江月依抱拳,她跟了江月依大半年了,今日算是第一次露面。 “鸢尾,这名字真好听!” 江月依很喜欢鸢尾这身打扮,英姿飒爽。 “对了,祈允还有交代你其他什么的吗?” 方才鸢尾那番话真的是说到她心里了,也不知祈允最近是开窍了还是怎么了,这些事竟然都能提前想到。 “这个,主子交代,万事以郡主安危为先,再者就是郡主的心情也要顾及到。” 鸢尾一边说一边浑身掉鸡皮疙瘩,对于自家主子对郡主的重视,她还不能做到和暗一一样麻木。 江月依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揉了揉脸颊,她准备给祈允写封信,夸夸他。 “你们应该有更迅速的联系方式吧,方便帮我带封信给祈允吗?” 鸢尾点点头,未来主母的要求,上天入地她也得完成。 江月依便立刻拿过纸笔正要写,门口忽然传来惊呼声: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救命啊!” 第63章 二更晋江独家 江月依连忙和鸢尾冲出屋子,看到北边的一处院子的火势已经彻底烧到了房梁,下人们惊慌失措正拿着水桶救火,但是杯水车薪。 容慧嬷嬷看到江月依出来,连忙道: “郡主,后院这边危险,您先去前院。” 今日江王妃去了护国寺,江王和江玥锦还没下职。府里除了江月依,就只有那位张姨娘了。 江月依想起来那院子不就是意思周姨娘住的地方,当初出事之后周姨娘一直被关在柴房,江欣云出嫁,然后那院子里就剩张姨娘了。 “嬷嬷,张姨娘人呢?没出来?” 容慧嬷嬷点点头, “里面火势特别大,下人也不敢贸然进去……” 江月依皱了皱眉,急得来回打转。 不管前世今生,她与张姨娘都没什么瓜葛。但同为女子,江月依深知张姨娘的一生都葬送在了江王府。 不受宠爱,不得子嗣。 她有几次从后门溜出去玩的时候遇上张姨娘,她每日都在院子围墙下走来走去,漫无目的。 见到江月依时,会笑着跟她打招呼,客气疏离。 “不行,张姨娘何其无辜,必须就她!” 侍卫披着浸湿水的被子刚走到门口,房梁忽然烧断掉了下来,众人均下了一大跳,不敢再上前。 江玥依想自己进去,毫不意外被容慧绿芽几人死死抱住。 这时,鸢尾出声了。 “郡主,属下可以一试,但请郡主待在原地,不要走动。” 她原本不该管这个事,职责只为保护江月依的安全。 但她跟了江月依也有大半年了,按照她对江月依的了解,如果眼睁睁看着张姨娘被活活烧死,江月依此后很久都不能走出阴霾。 “真的吗?!” 江月依知道鸢尾武功高强,但她还是强迫鸢尾披上浸湿的棉被,手里拿着湿手帕,叮嘱道: “尽力就好,实在找不到她,你也要安全回来!” 鸢尾话也少,点了点头,转身冲进了火场。 “咳咳!” 鸢尾冲进屋里,里面烟雾缭绕,她捂着湿帕子,才勉强能呼吸过来。 “张姨娘!” “张姨娘你在吗?!” 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应答声, 反而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 鸢尾小心翼翼跨过火堆来到里屋,就看到一个女子晕倒在地上,正是张姨娘。 伸手试探了一下鼻尖,还有呼吸。 上前二话不说背起张姨娘,又努力将湿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朝门口冲了出去。 江月依站在原地,容慧嬷嬷等人都十分紧张盯着门口的动静。 “绿芽,他们这样救火速度太慢了,让大家从这里到水池做个人形桥梁,接力救火。” 绿芽连忙去找管事,容慧嬷嬷年纪大了,她担心江月依乱跑,一直抓住她的手不放。 绿芙则站在江月依的另一边,目光同样紧紧锁定门口。 看到鸢尾的身影冲出来之后,几人眼中瞬间冒出亮光,下人们也一拥而上,江月依和容慧绿芙三人也朝鸢尾的方向走过去。 鸢尾抬了下头,就看到江月依身后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刀直冲江月依身后刺去。 “郡主!” 鸢尾惊呼出声,但她距离江月依太远且身上还背着张姨娘,完全来不及。 江月依看到鸢尾眼中的惊恐,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几乎快要碰到她了,吓得她浑身一僵。 “江月依,给我陪葬吧!” 阴恻恻的嗓音在江月依耳边响起,她吓得闭上眼睛之后,却没等来预料之中的刺痛。 再睁开眼,她的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燕鸿远?你怎么会在这?!” 随着江月依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鸢尾已经出手解决了那个刺杀江月依的女人,燕鸿远也朝后倒在了地上,胸口下方直直地插着一把匕首。 江月依来不及反应,大喊道: “大夫呢?!大夫快来!” 燕鸿远仰头看着江月依,看到她眼中的焦急慌张,竟然还忍不住笑了笑。 “依依……咳咳,还,还好我赶到了……” 江月依大脑一片混乱,她不知道燕鸿远怎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替她挡了这一刀。 “别说话了,等大夫过来。” 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燕鸿远,毕竟这人刚刚救了他。 燕鸿远抬了抬手,他有话跟江月依说。 江月依却不想和他距离太过近,燕鸿远 心中一痛,但还是忍住了,道: “我……不骗你,是真的有,有急事告诉你。” 江月依这才将信将疑地蹲下,燕鸿远小声道: “萧王,他想要皇位。” 说完,忽然抓住了江月依的手,江月依下意识就要起身甩开,就听到燕鸿远又道: “依依,这一次,咳咳,算是我的赎罪……” “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总之,你没事就好。” 说完,抓着江月依的那只手松开了她,无力垂下,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江月依眼睁睁看着,却不知所措。 这时,府医赶到了,江月依也被绿芽拉到了一边,但她的目光呆滞无神,绿芽还以为是吓得,连忙安慰道: “郡主别怕,已经没事了。奴婢也已经派人去找王爷和世子了,他们快回来了。” 府医给燕鸿远探了鼻息,翻开眼球查看又把了脉,连声道: “郡主,此人只是晕死过去了,但是这匕首要赶紧取出来。” 听到这话,江月依腿一软,还好绿芽扶住了她。 “绿芙,快找人把他搬到屋里,请大夫为他医治。再请几位太医过来,燕国公世子,不能在我们江王府没了。” 燕鸿远被抬走了,江月依拍了拍胸脯,回了神。忽然又想起还有个张姨娘,连忙又让人把张姨娘挪到了前院。 这会火势已经被控制,下人接力传递水桶,速度快了不少。 “火灭下来之后,换一班人过来,清点一下现场的物件,注意安全。” 留了几个管事在这看着,江月依马不停蹄赶到前院。 路上容慧嬷嬷才道:“刚刚吓死老奴了,那不是周姨娘吗,她从哪跑出来的。” 是的,方才拿着刀想要杀了江月依的,正是已经被关在柴房数月的周姨娘。 原本江欣云出嫁后,江王就想处置了周姨娘。结果后面紧接着发生了各种事,他早把周姨娘往外脑后了。只不过前几日他和祈允在查萧王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跟江王妃说了暂时别动周姨娘。 至于江王妃,她自然不会放任周姨娘不管,反而每个月江欣云写的求救信,她都会让人念给周姨娘听。 当初周姨娘在幕后黑手和女儿之间,选择了前者,江王妃自然不会放任她好过。 江欣云如今日子过得极惨,每个月都有书信送到府里,内容都是忏悔和求救。江王妃便让人把信念给周姨娘听,周姨娘担心女儿,又见信上还有血印,顿时后悔不已,痛苦万分。 “今日走水必有蹊跷,还有柴房有四五个人看着她一个都能让她跑掉也不对劲。嬷嬷,你带人去把柴房的人都押到前院,我亲自审问。” 江月依察觉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像是事先预谋好的,冷静地交代好每个人的任务,条理清晰,就连一旁的鸢尾都忍不住高看她一眼。 今天算是撞她枪口上来了,真以为她江月依是软柿子吗 第64章 晋江独家 祈允在江南待了几日,绣娘将赶制出来的嫁衣送到他手上之后,又接上了赵家一行人,赶往京城。 他们此次走的是水路,要比当初江月依走官道快上一半。 行至半路停靠在码头,祈允原本在闭目养神,忽听到身后有人提起这里的螃蟹十分鲜美,此时又正值吃蟹的季节。 祈允脑海里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馋嘴的小姑娘,心中一软,起身走到船舱内与赵老夫人打了招呼。 “老夫人,听闻这边的螃蟹不错,郡主也爱吃,我去码头买一些,很快就回来,若有事可唤暗一。” 赵老夫人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待祈允出去之后,她身边的儿媳妇才开口道: “这祈将军平日话少还孤僻,没想到对咱们依依倒是用心。”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大起大落,看着淡漠,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 赵老夫人精神不错,祈允对自己的外孙女儿用心,她心里也高兴。 “还有十几日就到京城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回去,可是大变样了。” 赵老夫人的相公是当年的武状元,与她一见钟情,她义无反顾追随相公前往边塞,一待就是数十年。 赵家祖籍江南,新帝登基之后,赵老将军就交还兵符,带着一大家子回到了江南居住。 而赵老夫人的娘家原是京城赵家,是一官宦人家,不过赵老夫人的双手及兄第姐妹都过世了,如今只有外甥一家,极少来往。 赵老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女儿就是江王妃,大儿子前段时间也刚被皇帝调回京城任工部尚书。 大儿媳妇娶的是江南当地一富商之女,夫妻俩感情十年如一日,生了一儿一女? 二儿媳妇是赵老将军当年一部下的女儿,与赵二爷一样喜欢舞刀弄枪,一直跟赵二爷驻守边塞。他们生了一个儿子,赵家也排行老二,也是赵老夫人照顾大的。 所以这次赵老夫人回京,是由大儿媳妇,还有三个孙辈陪着。 正好如今赵家大爷任工部尚书,他们也理应搬回京城,所以随行的还有一些愿意跟随的仆人和行李。 “相公前些日子写信过来说将以前的老宅子重新修葺了一翻,到时候王妃娘娘也能多陪陪您。” 大儿媳妇善解人意 ,又道: “儿媳还未见过小世子呢,今年高中状元,定是聪慧懂事的孩子。” 赵老夫人点点头, “那孩子我也有好多年未见了,只记得小时候就十分乖巧,模样极为秀俊。” 赵家的三小姐,也就是赵老夫人的小孙女儿,今年十六岁,听祖母和母亲把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哥夸得世间少有,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 祈允离开船上之前,把暗一和暗卫都留下来了,他只打算去码头旁边的街边看看,给江月依买一些新鲜的螃蟹,再买一些有特色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这是一个小镇,中午有些热,街上没多少人。 祈允看到一家胭脂铺子有不少人,心想小姑娘平日里也喜欢这些,大步走了进去。 “客官,是赠给长辈还是妻子女儿?” 胭脂铺子的老板娘也是个女子,见到祈允大高个子走进来,打量着屋子里的卖品,面露迟疑,便主动出声询问。 祈允冷声回道:“未过门的妻子。” “小店今日正好上了新品,这盒胭脂正适合妙龄女子使用。还有这眉黛,用得是上好的青黛,从西域进来的,数量极少。” 祈允看得认真,其实脑海里一片空白,掌柜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东西难得。 掌柜看了眼祈允,又拿出了好几盒胭脂还有口脂,笑道: “公子高大威猛,想必心上人也是位娇俏貌美的小姐,这些都是小店的珍藏款,只价格略高,但好物配佳人,奴家就当割爱了。” 祈允认同地点点头,他的小姑娘自然娇俏可爱。 大手一挥,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这些都包起来。” “欸!客官您稍等!” 掌柜立刻眉开眼笑,这单成了她至少好几个月都不愁吃喝了! “掌柜的,劳烦问下,这里卖螃蟹的地方在哪?” “呦,螃蟹可是我们这的特色,客官若是想买新鲜的,就得去东边的集市。这会晌午,您就从小路过去,离得近。” 祈允等待的过程中,旁边的几个少女都在偷偷打量他。 听到祈允和掌柜的对话,心中更是羡慕那位女子。 他们,平日买一盒胭脂都舍不得用,也从未有男子愿意给他 们买胭脂。这会见到一个出手阔绰,又容貌俊美的男子,自然有些心猿意马。 其中一个穿着略好的女子鼓足勇气,心道只要能嫁给眼前之人,哪怕是做妾也值得了。 她刚抬腿往祈允的方向走一步,祈允扭头冷眼朝她望过去,手瞬间握紧了刀柄。 一身肃杀之意,吓得那姑娘脸色顿时发白,连连后退。 祈允左手提着一大盒的胭脂水粉,右手拿刀,就这么走出了铺子。 方才问了掌柜东市的方向,他拐进了小巷里,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稳稳放下胭脂盒,抽出刀,冷声道: “出来,” 瞬间,五六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祈允围了一圈。 “祈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黑衣人咬了咬后槽牙,放了狠话。 祈允面色不改,看了看他。 “这回又是二皇子派人来的?” 那黑衣人也没承认,只扬起手里的剑道: “今日早点送你上路,你也好和你那未婚妻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祈允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 “祈国公还不知道呢?今日江王府走水,小郡主难逃此劫。” 这里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也得数日,而黑衣人竟然可以如此笃定,祈允明白,这是一场他们准备好的阴谋。 强硬压下对江月依安危的担忧,将担忧化为怒意,直直杀向那领头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拥而上,切这次派出来的刺客武力值极好,祈允以一敌数,出刀快到肉眼根本看不见。 不一会,就躺下了好几个,只剩下为首的那个黑衣人。 祈允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手里的刀还在滴血,一身长袍,幽深的眸子里隐隐露出杀意,冰冷的眼神像一个索命的铁链,让人无处可躲。 黑衣人咽了咽口水,有些慌了。 “你,你不想知道小郡主的安危吗?!” 祈允手指微顿,原本下死手的刀在关键时刻换成的刀背,打晕了此人。 看着满地狼籍,暗卫也不在身边,祈允只能先把胭脂拿回船上,让暗一去把那黑衣人带回来。 “给他服下药,吊着口命别死,回京之后移交大理寺。” “是 。” 交代完,祈允又要往外走。 暗一愣了一下,道:“主子,您干嘛去?” 怎么又走了? “螃蟹还没买。” 第65章 晋江独家 而京城里,江王和江玥锦一路策马扬鞭火急火燎赶回了家。 江王冲进大厅看到江月依站在院子里,上去就是一顿焦急的追问。 “囡囡没事吧?吓到了吗?有伤到吗?” 江玥锦就要冷静多了,伸手招过来一个下人,询问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问完之后松了口气,只要江月依没出事就好。 “爹爹,哥哥,你们先坐下来休息一会,我来询问负责看守柴房的这几个人。” 江王愣了一下,毕竟在他心里女儿一直都是单纯懵懂的小姑娘,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月依如此严肃认真的神情。 江玥锦伸手推了推自己的老父亲,跟他一起在旁边坐下,两人坐在那里,严肃着脸,只要有谁不服江月依的话,他们俩就立刻出面帮忙。 不过江玥锦倒是也还有别的想法,她也想趁这个机会看一看妹妹的能力到底如何。因为他也同江王妃一样,担心江月依嫁到祈国公府后压不住那些婆子下人,还要与各家的诰命贵妇们周旋。 江月依让人在廊下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 “你们说说看,为何胆大妄为放走了周姨娘。” 低下跪了三个人,两人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另外一人低着头,神情十分紧张。 那两人连连叫冤:“郡主明察!奴才每日十二个时辰除了轮班休息之外,无时无刻都守在门口。” “今日刘三给奴才送了一碗绿豆汤,奴才们喝下之后就开始闹肚子,一直跑茅房,等从茅房出来后就发现柴房的门大开,周姨娘已经不见了!” 那刘三梗着脖子反驳道: “今日明明是你们守门,没看住人现在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郡主,奴才今日一直在屋里休息,根本没出去过,分明是他们撒谎!” 江月依给了绿芽一个眼神,绿芽冷静出声道: “你说你今日一直在下人房休息,可有人能证明?” 刘三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绿芽又朝那两名下人问道: “你们说刘三在绿豆汤里面下了泻药,又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给你们送了汤,泻药又从何而来?” 两人面面相觑,皆找不出可以拿的出来的证据。 刘三见此心中稍安,计上心头,朝江月依一拜,道: “奴才平日 习惯独来独往,今日在屋里休息虽无人可以证明,但也没有人看到奴才出现在厨房和柴房。” 江月依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个脑瓜子反应快的。 绿芽紧接着道:“既然你们不能证明自己被人陷害,今日原是你们负责看守,周姨娘跑出来差点冲撞了郡主,你们难辞其咎。” 那两人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几乎透明,疯狂地给江月依磕头,嘴里直嚷嚷着冤枉。 “郡主饶命啊!奴才真的没有放走周姨娘!” 这时,容慧嬷嬷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低声在江月依耳边说了什么,江月依点了点头,面色不改。 然后伸手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手,不明觉厉,那两人立刻安静下来,求救似的目光望着她。 “本郡主瞧着你们不似说谎的样子,便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原本负责看守周姨娘的人有四个,如今为何只剩你们三人?” 刘三原本争着想先开口,被江月依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人连忙道:“回郡主,原本和刘三一起值班的张麻子家中老母病重,但他又怕请假扣了工钱。反正奴才们看守柴房平日里很少有主子管事过来,刘三就让他偷偷回家,一个人负责看守。” 绿芽立刻退了下去,让管事去查张麻子的户籍。 这时,另外一个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郡主,奴才忽然想起来,刘三近日手头宽裕了不少,那日奴才还看到他拿着女人家的东西……就藏在奴才们的屋里!” 此话一处,那刘三仿佛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扭头指着那下人就吼道: “你血口喷人!” “奴才没有!郡主,您大可以派人去搜奴才们的屋子,刘三就睡在最里面一个铺,他特别喜欢在墙里面挖洞藏东西!” 闻言,刘三的眼中慌张一闪而过,江月依挑了挑眉,出声道: “管家,派人去搜他们的屋子。” 其实江月依之前就让容慧嬷嬷带人去搜过了,只不过没搜出什么东西,听到那下人这么一说,颇有些茅塞顿开。 很快,管家就带着人回来了,手里捧了一个托盘。 “郡主,这是在墙角里面翻出来的,请您过目。” 管家看了眼刘三,心道这人怕不是个仓鼠吧,一屋子的拐角里到处都是洞,藏了可不少东西。 江月依起身,伸手翻看了一下托盘里的东西。 女子的肚兜、手帕,簪子以及一个手镯,还有不少银票。 “这玉镯……我瞧着怎么这么像周姨娘身上戴着的?” 江王闻言一愣,江月依将玉镯拿起来看了看,道: “这玉极为通透,价格不菲,是周姨娘一直戴在手上的。” 容慧嬷嬷立刻道:“从前伺候周姨娘的下人呢,带过来。” 有一名丫鬟颤颤巍巍上前认真看了眼玉镯,余光又暼了其余东西一眼,慌张地扑通一身跪在了地上,俯首道: “回郡主,这些东西,皆,皆是周姨娘贴身之物!” 江月依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她只记得这个玉镯是周姨娘的,猜测周姨娘用玉镯首饰买通了刘三,让刘三设计了这一切。至于其他的女子之物,她以为是刘三相好之人的,没想到竟然是周姨娘的? 江王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暴怒,上前一脚将刘三踹出老远。 “你们竟如此不知廉耻!” 江月依连忙安抚道:“爹爹息怒,勿要动气。” 说完,抬头眼底一片冷色,嗓音清亮果断: “刘三,若你还不交代清楚,我就把你押送至府衙,告你与主子通/奸,以下犯上,必将诛你一家三代。” 方才容慧嬷嬷就查过了,刘三家中还有父母双亲和一个儿子。 刘三被江王一脚踹断了肋骨,嘴角流出血,听到江月依的话脸色变得惨白慌张,连忙爬到了江月依面前,交代了一切。 他妻子生产时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先天不足的儿子,儿子生来带病,每月需要买大量的药材治病。 周姨娘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便将身上之前的首饰都给了刘三,让他典当了去给儿子治病。 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刘三对周姨娘产生了感激之情。再加上周姨娘刻意的引诱,两人便在柴房中苟且了好一段日子。 前几日周姨娘忽然跟他提起自己的院子里还有宝贝,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在哪,让刘三想办法叫走看守她的人,放她出去。 刘三躺在温柔乡里,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立马就与周姨娘商量好了计划。 先假造了一封家书给张麻子,让他回家。作为交换条件,他让张麻子昨天夜里往狗洞里放了两碗绿豆汤和泻药粉。 今日一早刘三和剩下的两人换班之后,先回房营造了睡觉的假像。再从窗户翻出去,一路避着别人从小路找到了狗洞,去了柴房。 那两人开始憋不住往茅房跑去之后,刘三迅速打开了柴房的门。 他当时还跟周姨娘说: “要不等你拿完银子,咱们就跑吧,带着我爹娘和儿子,咱们投奔二小姐去。” 周姨娘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又说怕别人发现他,让他先回下人房。 刘三回到下人房之后,万分激动,连忙收拾行李。只是他正要把藏在墙角里的细软都拿出来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他连忙藏起包袱,门就被踹开,他就被绑上带到了这。 “王爷,郡主,奴才罪该万死,怎么处置奴才都可以,只求主子高抬贵手,饶了奴才爹娘还有孩儿吧!” 刘三说完这一切,嘴里的血已经止不住地往外流,画面十分惨烈。 江月依皱了皱眉,问道: “那放火之人不是你?” 刘三无力地摇了摇头。 见他只剩下半口气,江月依顿了顿,道: “刘三与周姨娘苟且,立即杖毙。你们两人,虽是被人陷害,但包庇张麻子出逃在前,玩忽职守在后,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说完这些,目光缓缓在下人的面上一一扫过,声音不怒而威: “今日之事,我若听到有人讨论半句,不问原由,一律杖毙!” 众人心里一抖,连忙跪下齐声道: “奴婢/奴才不敢!” 江月依看向江王:“爹,女儿这么处理您觉得如何?” 江王虽然余气未消,但对女儿他一向没脾气,连连点头。 “囡囡做得很对,就这么办。” 这时下人走出来给两人行了礼,道: “王爷,郡主,张姨娘醒了。” “爹爹,您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张姨娘吗?” 江王摇了摇头,他连张姨娘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 “囡囡处理就好,我书房还有事,先过去了。” 他着急忙慌赶回来,一时反正女儿受伤,二是因为王妃不在他得处理此事。 但目前看来……不太需要他。 江王可不想跟自己名义上的侍妾又过多接触, 交代管家一切听江月依吩咐之后,就走人了。 江玥锦一直静静看着,江王走了之后,他也起身走了。 妹妹长大了,他不担心嫁到祈家会吃亏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来,他就不用找祈允威逼利诱什么的。毕竟再过两年,祈允就成他大舅哥了。 祈兰就这么一个兄长,打又打不过,难搞哦。 第66章 晋江独家(捉虫)…… 江月依走进厢房里,张姨娘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只还有些神魂未定。 “张姨娘,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张姨娘见到江月依,连忙就要下床,江月依快步上前按住,柔声道: “先躺下,不碍事。” 张姨娘捂着帕子低声咳了两下,声音柔和。 “今日多谢郡主相救,奴婢感激不尽。” 她只是妾室,连族谱都不能上,是以对江月依只能自称奴婢。 江月依让绿芽拿了碗热茶递给张姨娘,让她顺一顺,然后问道: “原本不改在这个时候问姨娘的,但又牵扯到周姨娘,她还刺伤了燕国公世子。我这才贸然打扰姨娘,今日走水,你可知其原由?” 张姨娘听完,茫然地摇了摇头。 “奴婢这几日有些风寒,便一直待在院子里不曾出来,今日也躺在床上,未下过床。” “到早膳的时辰,照顾奴婢的丫鬟杏儿去了厨房帮奴婢拿早膳。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奴婢便觉得胸口有些闷,另一个丫鬟小梨不知跑哪去了,奴婢想自己下床开窗户,却浑身无力。” 张姨娘的神情逐渐露出恐惧的神情,微微颤抖。 “紧接着奴婢就闻到了浓烈的烟味,透过帐子看到外面隐约有火烧起来了。奴婢察觉不对,大声呼救却无一人,从床上挣扎下来砸到了床脚,后面就没了意识。” 江月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张姨娘一会,张姨娘说的与她丫鬟交代的并无出入,看来是可信的。 说来,张姨娘若是放火,不可能把自己关在屋里活活烧死。 江月依心里大概有了答案,周姨娘从柴房出来后支开了张三,然后回到她和张姨娘的院子联合那名见小梨的丫鬟在院子里点了火,然后藏到了暗处。 等杏儿从厨房回来发现院子里失火,定会大声呼救。今日府中只有江月依一个主子,张姨娘又被困与火海,所以江月依一定会出现。 恰好鸢尾去就张姨娘,给周姨娘制造了空隙。要不是燕鸿远赶到的及时,恐怕江月依这会已经躺在地上了。 “多谢姨娘,我问完了。那个院子是不能住人了,里面东西也烧的差不多了。我已经让管家收拾了靠近荷塘东侧的藕园,您就先住那里。等母妃回来了,您想住哪里再告诉她便可。” 江月依得到了答案,又安抚 了张姨娘几句,就起身离开了,她还要去另一个屋,燕鸿远还生死不明。 这边张姨娘回到藕园,看到被打扫干净整洁的屋子,桌子上大大小小放了好多个盒子,里面除了衣物首饰之外,还放了整整一盒一的银锭。 张姨娘有些不解地看向绿芽,绿芽笑道: “郡主知道您今日一定吓坏了,今日之事原是由周姨娘所起,却不想连累了您。郡主怕银票不好换开,特意让奴婢都折成了银锭,姨娘若是想要买什么,尽管跟采买的管事说。” 听完,张姨娘有些恍惚,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惹得她眼圈发烫。 慌忙要给绿芽行礼道谢,被绿芽及时扶住。 “姨娘也是主子,只是身在王府身不由己,王妃娘娘与郡主都看在眼里,姨娘以后若有任何事情都可去找王妃或者郡主。” “郡主还说您的刺绣极为不错,等您修养好了,还想请您教她呢。” 既补偿了张姨娘,又怕张姨娘想多特意安抚,最后给了张姨娘一颗定心丸。 绿芽走后,张姨娘才朝杏儿说了声。 “郡主这般照顾我,有些事,我也不该再藏心里了。” 江月依忙得脚不沾地,从张姨娘那边出来又火急火燎赶到燕鸿远那,太医和府医都在一旁,表情倒并不特别严肃。 “太医,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起身回道:“郡主莫着急,燕世子的刀伤并未伤及心脉,刺得也并不是特别深。” “臣给燕世子上了麻佛散,刀已经取了出来,目前世子处于昏迷之中。” “将这副药方煎成汤,一日三次给世子喂下,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应当就可以苏醒了。” 江月依点了点头,府医拿了药方先下去煎药。 太医又交代道:“世子如今不易挪动,夜里也需要有人守着,若是发热了得用毛巾降温,再喝下退热汤。只要明日能醒来,就无大碍了。” “都记下了,不过今日事发突然,燕国公与起夫人都已年长,若他们知道世子受了重伤,恐会担忧。大人说这该如何?” 绿芙上前给太医递了一个荷包,太医了然,立刻弯腰低头道: “臣今日只是来给郡主请脉,郡主玉体康健,臣这就告辞了。” 江月依这才露出了笑容,朝绿芙道: “送大人出门。 ” “大人,这边请。” 江王妃是当天晚上回来之后才知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对江月依又是一顿嘘寒问暖。 再听完江月依的处理之后,她沉默良久,摸了摸江月依的脑袋,感慨道: “娘一直以为囡囡不喜欢看帐管家,原来是咱们囡囡早就会了,而且比娘处理的还好。” “娘亲……” 江月依靠在江王妃怀里,依赖地蹭了蹭她,完全就是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模样,丝毫看不出来下午审问时得冷静犀利。 “对了娘亲,既然您都这么夸我了,那我是不是不用看账本啦?” 江王妃顿了一下,然后无情地推开了江月依。 “该学的还是要学,不可以偷懒。” 江月依的嘴角一瞬间耷拉下来,江王心疼女儿,正要开口帮江月依说话。 江王妃的眼神飘了过来,江王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硬生生变成了: “你娘说的没错。” “……” 就知道她爹也靠不住。 至于她哥……江玥锦先江月依开口道: “父亲母亲,燕世子最近就住在儿子院子里,等他醒来咱们再商量如何答谢,母亲也不必担忧。” 江王点了点头:“今日幸亏燕家那小子,我记得他父亲燕国公最近身体也不大好,儿子却未入仕。等他康复,我就请皇上让他进锦衣卫练练,过两年袭爵之后,也好立得住脚。” 皇帝之前一直警惕着燕家,燕鸿远都多大了还未入仕,燕国公为这事求了多少人都没用,上面始终不松口。 江月依在一旁听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鸿远上辈子再怎么对她,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一世王芊月已死,燕鸿远除了之前的算计之外再与瓜葛,这次为了救她差点又没了命。 江月依不是圣母,但也真不是铁石心肠。 算了,这次就算扯平了吧。 希望以后燕鸿远不要再来打扰她,他们便只是陌生人,相安无事最好。 …… 这场风波过去了数日,江王府里烧毁的园子还好在后院较为偏僻的地方,江王妃让人仔细打扫干净之后就封起来了,对外宣称是下人失手走水。 然后紧锣密鼓地就开始装饰整个王府,江王 妃忙得脚不沾地,却精神头十分好。 “我们家囡囡出嫁,娘亲当然要把里外外都装饰得好看,可不能让人小巧了咱们女儿。” 也就是这日下午,祈允终于陪同赵老夫人一家回到了京城。 原本考虑赵老夫人想念女儿,祈允想直接带他们去江王府的(其实是他自己迫不及待想要见江月依!)。 但是赵老夫人却说于理不合,城门口赵老夫人的大儿子赵炎等在这里良久。 “这一路上劳烦阿允照顾母亲,我已让府里备了接风宴,阿允随我们一同回去吧。” 赵炎宽厚和善,眉眼之中像赵老夫人更多一点。 祈允摇了摇头,手里还提着一堆东西。 “伯父,我还有些事,不便叨扰。” 那是女儿家才有的首饰盒子,赵炎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又道: “那我也不与你客套了,再过几日,你可要称我一声舅舅了。” 赵老夫人也笑道: “要我说早几日晚几日的有什么区别,阿允现在就可以唤我一声外祖母,阿允你说对吗?” 祈允长这么大,今日竟然破天荒头一次被人调侃得面红耳赤,他还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娇俏的女儿声。 “外祖母,大舅舅、舅母!依依来接你们啦!” 众人下意识扭头望去,江月依一路小跑着过来,还伸出手绢正朝他们用力挥舞着。 她身后正跟着江王江王妃,以及江玥锦,还有一些侍卫。 赵老夫人瞬间就把祈允往外身后,面露笑容朝江月依张开了双臂,江月依稳稳扑到老太太怀里,控制了力道不会伤到老夫人,紧紧搂住了老太太。 “囡囡,外祖母可想死囡囡了!” “囡囡也想外祖母!” 祖孙俩抱得难舍难分,直到江王妃走上前,亲手拉开了江月依。 “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也不注意点。” 前脚刚说完江月依,后脚自己就抱住了赵老夫人。 “娘,女儿也想您了。” 赵老夫人自然也思念女儿,眼泪更是瞬间淹没了眼眶。 赵大夫人眼看老夫人要哭,连忙转移了话题,看向江玥锦笑道: “这就是母亲常挂在嘴边夸赞的外 甥了吧,模样长得果真俊俏。” 江玥锦一点不带脸红的,朝赵大夫人行了一个小辈礼,恭敬道: “阿锦见过大舅母,” 赵大夫人不敢受江玥锦的礼,毕竟这外甥可是世子爷。但她知道小姑子一家都不是仗势欺人的主,连忙拉过自己的小女儿笑道: “瑶瑶,这是你阿锦表哥,还不快拜见。” 赵瑶瑶早就偷偷打量了江玥锦好一会儿,这会更是脸红心跳地行了礼,嗓音细弱蚊蝇: “瑶瑶见过阿锦哥哥。” 江玥锦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但考虑到母亲与外祖母相见是喜事,若自己这个时候贸然出声说称呼不妥,怕会引来大家的尴尬,只好点了点头,不再与赵瑶瑶说话。 但赵瑶瑶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她偷偷打量江玥锦,觉得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这边赵老夫人终于缓和了情绪,又拉着江玥锦一顿夸,然后一行人将赵老夫人送到了赵府,约定过几日再来吃饭后,一家人这才离开。 也就是回程路上,江月依才找到机会跟祈允说话。 两人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一上车江月依就朝祈允扑了过去。 她扑祈允的时候可没扑赵老夫人时那么细心,丝毫没控制力道。祈允一时不察,后背直接撞到了车厢上,特别响的一声。 江月依吓了一跳,慌张道:“我用力过头了,你疼不疼?” 祈允从方才见到江月依开始目光就移不开了,但是迫于情形一直没能跟她说话,这会直接抱得软香,哪里还在乎疼不疼。 伸手抱紧小姑娘,摇了摇头。 江月依不懂祈允的沉默,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赶路太累了?” “不累,只是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郡主了。” 祈允闷闷的声音响起。江月依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里顿时乐滋滋的,娇声道: “你还知道呀,若是再不回来,都要错过大婚了!” 闻言,祈允立刻直起身,无比认真道: “不会错过。” 我数着日子,日夜期盼着这一日的到来,怎么敢错过。 第67章 大婚晋江独家(捉虫) 祈允回到家中,门口的灯笼已经换成了崭新的红色,上面还贴上了囍字,让他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一会。 在他的记忆中,这竟然是父亲母亲离开后这么多年,家中第一回办喜事。 颇有种走错地方的错觉…… 祈兰不知兄长今日回来,祈允走进来时,她正和丫鬟一起剪囍字,边说边笑,很是开心。祈君则乖巧坐在一旁的矮桌前,写着功课。 祈允忽然觉得不知不觉中,妹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弟弟也从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长成了如今的小小少年。 而他自己,竟然要成家了。 “阿兰,阿君。” 祈允主动出声,祈兰听到他的声音惊喜抬头,笑道: “兄长回来了!” 阿君也放下毛笔,扭头朝他欢快地喊了一声。 “兄长!” 若是往常,祈允点点头就回自己院子了,今日却走到祈兰旁边,看到她手上动作不停,破天荒问道: “这是在做什么?” 祈兰也有些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当场给他快去剪出来一个。 “兄长打开一看便知,” 祈允小心展开红纸,竟然是一个圆弧形的窗花,上面也是个囍字。 祈允看了眼祈兰,认真道:“阿兰,很厉害。” 祈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心中忍不住高兴,毕竟这是兄长第一次夸赞她。 “这些都是小事,府里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明日兄长再看一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调整的。” 祈允摇了摇头,只问道: “让郡主过来看过吗?” “嗯嗯,依依姐很喜欢。奥对了兄长,你这几日就睡在偏房吧,原来的屋子我让人翻新了一遍,都装饰好了,以后就是婚房了。” 祈允:“我知道了。” 等他回到自己院子一看,他的东西果真都会收到了偏房。再一进婚房,梨花木的架子床、女儿家的梳妆台,屏风也换成了更加精致的绣花屏。架子床还多了一套红纱帐,里面都是崭新的红被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花好月圆的意境。 想到自己要还这么红的被子,祈允还觉得有些别扭。 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目前还没添置首饰,毕竟女主人还没来。 祈允忽然想到自己带 回来的一大盒胭脂水粉,方才上马车之前交给暗一了,完全把这事忘脑后。 这会他从暗一那里拿回来,放在了梳妆台上面。 等小姑娘来时看到这个,一定会很开心的。 祈允勾了后嘴角,再看这个挂满大红色物件的屋子,也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 大婚定在祈允回来后的第六日,九月初九,两家基本上都准备好了,结果就在江王进宫跟皇帝说了大婚的日子后,皇帝惊讶道: “之前朕隐约听母后提过,原本不是定在明年吗?怎么突然提前了这么久?” “原是臣弟想多留女儿一段时间,但是经过王妃多次规劝,臣弟也深刻反省过了。祈允过了今年就十八了,周围跟他一样年纪的早就当爹了,臣也不能欺负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江王一脸真情实意,说得皇帝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不过最近各种事情都不太顺利,有件好事冲冲也不错。想到江月依是自己亲侄女,皇帝也不免生出一切老父亲的舍不得。 起身走到江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朕知道琅玥才回来不久,你心中难免不舍。不过祈允短时间都会久居京城,你随时都可以见到她。” 这话看似无意,江王听到心里,懂得这是皇帝的暗示,祈允会坐镇京城,直到新帝顺利登基。 “琅玥出嫁,朕没有女儿,亲侄女儿也就这么一个,万分不舍。” “来人,传朕旨意,特封琅玥郡主为荣福公主,以公主出阁的规格下嫁祈国公府。” 这话一处,江王先是愣了一下,皇帝笑道: “怎么,朕可没说把琅玥改到朕名下,只是特封公主,如此你也就能放心,不怕她被人欺负了。” “臣弟……臣弟谢皇兄,谢皇上隆恩!” 江王回过神,二话不说后退一步,掀开衣摆,郑重其事给皇帝行了个大礼。 他们祖上也有郡主封为公主的,但基本都是为了和亲。 江王从未想过要让江月依当公主,但他不得不承认,公主和郡主之间地位身份差着一大截。 而且圣旨一下,金口玉言,之后无论再出什么事,只要江月依自己不犯错,就没人敢小看欺负她。 皇帝伸手扶起江王,笑道: “你我是亲兄弟,不必这般 客气。” “原本朕为琅玥准备的公主府还在建,大婚之后就先住在祈国公府,待公主府完工之后,再让她搬过去。” “是,皇兄费心了,臣弟替依依谢过皇上。” “这都是小事,只要你一家子好好的,朕就放心了。” …… 册封公主的圣旨同时抵达了祈国公府和江亲王府,两个府都震惊了,因为这意味着之前他们按照郡主品级准备的仪制都要重新修改。 不过很快礼部的人就来了一大批,加班加点的赶工修改,终于在大婚的前一天,准备妥当。 大婚的头天晚上,江王妃来到女儿的房间里,江月依正睡不着呢,见江王妃过来,立马就缩进了她怀里。 “娘亲,我舍不得您……还有爹爹和哥哥。” 江王妃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声音温柔似水: “都快要出嫁了,还撒娇呢。” “就算我七老八十了,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想撒娇就撒娇。” 江月依嘟了嘟嘴,逗笑了江王妃。 “起来,娘今晚过来是有事情要教你,这关乎你成亲大事。” 说完,拿出来一个话本子,不过要比寻常的小了一点。 江王妃张了张嘴,即便她已为人妇,但依旧十分不好意思。 可这事除了她这个当娘的,还有谁能教。再说万一马虎了,祈允又是个毛头小子,府里也没有通房,到时候两孩子大眼瞪小眼,那才坏事了。 江王妃深吸一口气,赶鸭子上架,压住羞意拿着那画本给江月依解释。 而江月依,她前世虽然致死都是处子之身,但前世成亲前江王妃就教过她了,男女之事她也懂得一些。 如今再听,依旧满脸通红,抱着被子恨不得能把自己藏起来。 “行了,就,就先跟你说这些。天晚了,娘先回去了,你早点睡昂。” 江王妃脚底生风,走的飞快,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追她似的。 而江月依望着那本画本,彻底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地想,想起祈允,自从那天他回京城见了一面之后,后面按照规矩,他们都没有再见面。 又想到明天的大婚,十分紧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迷迷糊糊睡着没多久,外面天色已经有些微微亮了。 虽然屋里 绿芽他们已经努力放低了声音,但是江月依本就睡得不安稳,盯着一双熊猫眼就醒了。 “公主,您醒了?要起来洗漱吗?” 自册封之后,府里上下已经被江王妃耳提面醒着改了口。 江月依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结果等绿芽端了脸盆进来一看,小姑娘坐在床上就睡着了。 “公主?醒醒,待会全福太太就到了,还有赵老夫人都已经到了。” “好困……” 绿芽没办法了,直接拿着毛巾轻轻往江月依脸上一盖,睡意立马就去了大半。 外面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多,都在做最后的调整。 江月依打起精神下了床,任由绿芽绿芙对着自己一顿折腾,然后又沐浴净身一遍,最后抹上滋润肌肤的玫瑰花蜜,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再由几个下人一同帮她穿上嫁衣,祈允原本在江南做的那套不符礼部的规定,好在江月依据理力争,最后礼部妥协,让江月依穿在了里面。 外面的大袖衫是内务府赶制出来的,背面用金线绣了六尾凤凰的图案,再戴上霞披,江月依看着镜子里奢华贵气的自己,她都有些恍惚。 “公主是臣妇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了。” “待会新郎见到新娘,怕不是都要走不动道了!” 这些朝廷贵妇一人一句,夸的江月依世间少有,说的江月依心里发虚。 全福太太也在,江月依换好衣服之后,就由她给江月依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说完之后,才将梳子交给一旁的女官,这是内务府派来的,负责给江月依绾发上妆。 梳好发髻之后,江月依连忙摆了摆手道: “这冠太重了,现在还早呢,先让我吃点东西。” 原本从起床到现在,又是沐浴洗漱,又是陪这些妇人聊天,就快耗光了江月依的力气,这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女官顿了下,点了点头。 江月依立刻来了精神,容慧嬷嬷端了一碗红糖水,里面放了溏心蛋、红枣狗屁桂圆等。 吃饱喝足,紧接着又是各家来看新娘子的人,江月依还必须得笑着面对,还没等到新郎来,她 脸都快要笑僵了。 祈国公府距离江王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那边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这边立刻就听见了。 “公主别着急,听这声音驸马爷很快就到了。” 绿芽跟在江月依身边那么久,一眼看出来自家公主已经疲于应付这些贵妇们,便小声在她耳边说了这话。 江月依一听,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然而……只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却一直没有人来传话说新郎到了的! 温老夫人看到江月依的眼神,不由得打趣道: “瞧,新娘子这是迫不及待要见新郎官了!” 众人果然跟着笑起来,温老夫人笑完才给江月依解惑。 “虽然两家离得近,但按照规矩,新郎官得绕着皇城绕上三圈,才能停到王府门口呢。” 江月依:“……” 成亲好累。 时间缓缓过去,就在江月依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哄闹声,然后就是绿芽一路小跑进来喊道: “公主,新郎到了!而且新郎官好厉害,两位皇子和世子爷出得题一点都没难倒他,这会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众人闻言,立刻起身整理着装,江月依也被扶了起来,戴上凤冠。 女官递过来一把精致的团扇,低声道: “公主执扇挡面,不可让驸马爷看到脸。”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江月依心中有好多问号,但她一个字都不敢提,而且相当配合。 祈允畅通无阻地进到闺房,目光一下就落在了穿着大红色凤袍的江月依身上。 “公主,臣祈允求娶殿下。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祈允掀袍,弯腰俯身,朝江月依拱手朗声道。 这一瞬间,团扇后面,江月依的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女官不动声色碰了碰江月依,江月依伸出右手,递到了祈允面前。 祈允伸手牵住,直起身,两人一同传过回廊,走到了前厅。 江王、江王妃坐在主位,赵老夫人坐在了侧边的位置上。 “新娘新郎给双亲行大礼、拜别。” 礼官的话响起,江月依和祈允双双跪下,朝江王江王妃行叩拜大礼。 不同的是,因为祈允是驸马,需要 三拜九叩,在最后一次跪下叩首时,江月依才需要一同叩首。 江王眼眶都是红通通的,沉着声音叮嘱了祈允几句就说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哭出来。 江王妃就要好很多了,笑着交代江月依要做个贤妻,不得娇纵等等。 然后起身,亲手为女儿盖上红盖头。 江月依已经哭的眼泪直流,江王妃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中的慈爱让江月依升起了万般不舍。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出门!” 大厅门口,江玥锦早就等在一旁,他要背起江月依,将她送上花轿。 “妹妹,若是受了委屈,尽快回家来找哥哥,你永远都是我们一家人的宝贝。” 江月依泣不成声,搂着江玥锦的脖子点了点头。 …… 接到新娘子之后,还得再绕三圈,一路上吹锣打鼓,有丫鬟往看热闹的人群里洒下喜糖和铜钱,更是掀起一翻热闹。 到了祈国公府,由祈允抱着江月依跨过活盆,来到大厅。 皇帝皇后以及皇太后早就在这边等着了,因为祈家没有双亲,因此侧边的位置上放着父母亲的牌位,另一边则是祈家旁支的人。 “新郎新娘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两人对拜起身的瞬间,江月依看到祈允的鞋面上,砸下了一滴眼泪。 他,哭了? 祈允飞速眨眼,才让自己没当众丢了脸。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心心念念着要迎娶面前这个小姑娘。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第68章 晋江独家(捉虫)…… 众人跟着新郎新娘子来到新房,江月依被扶到了床中间坐下。 喜婆带着几个丫鬟早早等在这里,这会扬声笑道: “请驸马爷揭盖头!” 有侍女上前,托盘里放着喜秤。 祈允手执喜秤,挑起江月依头上的盖头,缓缓掀起,露出了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 小姑娘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床上,白暂水嫩的五官因为胭脂晕染的白里透红。一双杏眼明媚动人,唇色在红色的衣服映照下显得更加红润,像是两片带着露水的花瓣,引人采撷。 祈允想过江月依穿上嫁衣会有多好看,但是直到亲眼所见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让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出她的美。 被祈允直愣愣盯着,江月依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喜婆捂着绣帕笑了笑,哄笑道: “驸马爷都被公主迷得移不开眼喽!” 祈允听到这话微微回神,耳朵泛红。 紧接侍女上前,拿起剪刀在江月依和祈允的头发里各剪下一缕,然后用红绳系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愿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将剪下来的头发放进盒子里收好,又有侍女端着两杯酒上前。 “请公主驸马共饮合卺,” 两人各端起一杯酒,手臂相交喝下一小口。 江月依是一杯倒的量,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结果喝到嘴里才发现……没味?这不就是白开水? 祈允此时离她极近,似乎都没看到她眼中的诧异。 忍住笑意将两人的酒杯放到盘子里,喜婆朝两人行了礼。 “如此便礼成了,祝愿公主驸马花开并蒂、早生贵子。” 祈允微微点头,道: “赏。” 喜婆和侍女行礼道谢后就离开了。 新房里瞬间就剩下了两人,江月依莫名觉得气氛有些紧张。 明明她与祈允都那么熟了,此时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她紧张,祈允则更紧张。 但是也不能一直不说话吧,祈允倒了杯茶水,慢吞吞走到江月依面前,小声道: “喝,喝水吗?” 江月依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接了过去,然后乖乖喝了几口。 望着小姑娘的眉眼,祈允的心慢慢落到了实处,又道: “忙活了一天,还没有用膳吧,我待会让暗一送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 “想喝甜粥。” 江月依也慢慢找回了两人之间熟悉的感觉,抬头看了眼一身红色喜袍的祈允,又红了脸颊。 他从未穿过这种艳色的长袍,衬得他唇红齿白,极为俊俏的少年郎,煞是好看。 两人目光相触,皆目中带笑,祈允的目光从她的眼眸缓缓往下,落在了那张水润透亮的唇上,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微沉。 江月依没察觉到,伸手拿下红盖头,又想拿下沉重的凤冠。 “我帮你,” 祈允起身靠近江月依,伸手在江月依的指导下小心取下了凤冠,然后放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呼!差点把我的脖子都要压断了。” 江月依揉着脖子起身,伸了伸懒腰,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转身见祈允坐在圆桌旁,她走过去,笑意盈盈地朝他弯下腰道: “驸马爷还不出去陪客人嘛?” 祈允忽然伸手搂住江月依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拉,江月依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不等江月依惊呼,就被祈允堵住了唇。 他承认,从掀开盖头开始,他就想这么做了。 …… 暗一在门口来回踱步,最终鼓起勇气,伸手敲了敲门。 “主子,前院还有客人在等着您。” 哪有新郎官一进洞房就出不来了的,还有一堆皇子侯爷的等着灌醉他主子呢。 又过了会,门被打开,暗一眼睛一亮,起身一抬头,愣住了。 “主子您……” 祈允一无所知,还冷着张脸有些不爽,抬腿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有话快说,” 暗一连忙追上去,艰难开口道: “您的嘴巴……属下这有手帕,您擦一擦吧。” 说着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 祈允疑惑皱眉,拿过往嘴巴上糊了下,再一看,刚下去的红瞬间又爬上了耳朵。 白色的帕子上蹭的都是女儿家的口脂。 至于是谁的,不言而喻。 祈允不敢想,自己要是刚刚就 这么走去大厅,众人看到之后,他怕是一世英名都毁了。 “咳,还有吗?” 暗一认真看了看,缩着脑袋飞快摇了摇头。 看他主子的眼神,怕不是要杀了自己灭口。 而屋里,祈允前脚走,后脚绿芽绿芙就走了进来。 “公主,您口脂怎么……” 绿芽下意识开口,但话说到一半就想到了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驸马爷,立刻反应过来,红了脸。 “这是暗一侍卫拿出来的食盒,您赶紧吃一点垫垫肚子。” 绿芽赶紧转移话题,打开了食盒,里面不仅又甜汤,还有好磕化的粥、饺子等。 江月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连忙拿起筷子吃了个舒服。 吃完之后,有粗使下人抬了热水进来倒进小隔间的浴桶里。脱下厚重的嫁衣,用花瓣泡澡,绿芽绿芙边给她用玫瑰花精油按摩全身,洗好之后用柔软的棉布毛巾擦干身子,换上红色的寝衣。 出来之后坐在梳妆台上,绿芽又给江月依摸了润肤的面脂。 “公主,要不要上个淡妆?” 一般新娘子头天晚上都会画个淡妆,显得气色好一点。 江月依泡完澡就犯困,哪里还肯化妆。 “我什么样子祈允没见过,这样就好了。” 这时床上撒的各种花生桂圆都被收了下去,容慧嬷嬷已经换好了一床干净的床单被褥。 江月依直接往被子里一钻,倒头就睡。 不过她也没忘记跟绿芽说交代了一句:“等祈允回来了,你记得喊我。” 但是等祈允进屋之后,绿芽刚要喊醒她,就被祈允制止了。 他拿了衣服直径去隔间沐浴,绿芽纠结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她还是有点怕祈允的。 “驸马爷,您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按道理来说,一般人家里,都有侍女负责伺候主子的,但是祈允身边除了暗一以外,院子里都找不到女的。 就抬水的粗使丫鬟,都是今日祈兰刚调过来的。 “不必,我的事有暗一处理,你们照顾好公主便可。” 祈允皱着眉头说完,绿芽松了口气,福了福身,连忙离开。 沐浴之后出来,又挥退了容慧嬷嬷三人。 走到床边,小姑娘睡 得很香。 祈允小心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肢体相触的瞬间,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躺下来之后面朝里翻了个身,注视着江月依恬静的睡颜,祈允仿佛做梦一般。 他真的娶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如今就躺在他身侧,触手可及的地方,祈允整颗心都满满当当的,人生如此,再无遗憾。 江月依习惯一个人睡,翻身的时候感觉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吓得她浑身一激灵,立马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祈允。 哦……她成亲了来着。 见江月依双眼透着迷茫,祈允忍不住笑了笑,道: “怎么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 揉了揉眼睛,往祈允怀里一靠,娇声问他: “皇祖母他们走了吗?” 她如平常一样往祈允怀里钻,却忘了平日两人都穿戴整齐,此时她只穿了薄薄的寝衣,祈允也是同样的一身。 江月依一靠过来,祈允身子一僵,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拜完堂太后就先回去了,皇上皇后是后面走的。” 江月依翻个身,压着他笑问道: “还叫太后呢,你是不是应该改口叫皇祖母啦?” 祈允目光沉沉,哑声反问道: “那公主呢?是不是也要称我一声?” 江月依脸一红,耍赖道: “称你什么?我才不知道呢。” 祈允忽然翻身,两人瞬间调了个位置。 “无妨,臣可以教公主。” “祈允……” “乖,别怕。” 纱帐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龙凤蜡烛久久不熄,火焰时小时大,燃烧地越来越旺…… 第69章 晋江独家 清晨,万里晴空的一日。 祈允的生物钟准时响起,睁开黝黑的眸子,入眼就是一张恬静的睡颜。 大脑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自动让他回想起昨日的大婚以及……咳咳! 小姑娘睡得很香,侧身睡着,腮帮子压在枕头上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祈允目光瞬间柔软下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江月依的脑袋。 谁知小姑娘忽然动了动,翻了个身,平躺着,还嫌热一脚踢开了被子。 豪放的睡姿让祈允无奈地弯了弯唇,又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一点。 “绿芽,我热……” 江月依还以为是绿芽在给她盖被子,皱眉眉头十分不乐意。 小猫儿似的呢喃让祈允的心都要化了,舍不得起床。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祈允应了声,绿芽走进来隔着帐子行了个礼。 “驸马爷,今早要去宫里谢恩,公主得起了。” “知道了,别叫你主子,让她再睡会。” 祈允先起身穿好衣裳,特意叮嘱绿芽不得叫醒江月依。然后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沐浴之后回到卧房,江月依果然还在睡。 绿芽站在一边,又不敢叫醒江月依,又怕耽误了时间,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先下去,把早膳拿回来。” 祈允吩咐道,绿芽不敢忤逆连忙行礼退下。 待绿芽走后,祈允掀开床幔,弯腰轻轻喊道: “月儿,醒醒。” 江月依眼睛都没睁开,手伸到空中挥舞了两下,似乎是在赶苍蝇。 祈允:“……” 直接掀开被子,伸手抱起了江月依,将她抱在怀中。 这么大的动静江月依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 “怎么了?” “起床了,待会要进宫谢恩。” 祈允温声道, 江月依一听到祈允的声音,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脸色顿时通红。 她竟不知,原来夫妻之间是要那样的…… 祈允见江月依忽然红了脸还埋在自己怀里不肯说话,想了许久,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是,不舒服吗?” 江月依还没反应过来祈允的问题,祈允就打算检查一下 ,语气中还有些自责。 “我昨日有些失了轻重,是不是伤到了?” 他的手放在衣带上,江月依连忙抢过去一把拽住,满脸警惕。 “不可以!” 青天白日的干嘛呢! 祈允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原本想解释,但是抬眸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月依的脖颈。 原本白净修长的脖颈此时有好几处的红痕,小鹿似的水灵眼睛瞪着他,让初尝甜头的祈允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以前江月依不懂祈允为何总用这个目光看着自己,但是经过昨晚,她懂了,懂得彻彻底底。 伸手捶了一下祈允的肩膀,江月依小声吐槽道: “你正常一些!” 媳妇儿都到手了他还只能看着得多难受! 不过目前确实不太够…… 祈允搂住江月依的腰,抱小孩似的把江月依抱在怀里,低头诱哄道: “那先收点利息,行不行?” “什么利息?” 江月依眨巴了一下眼睛,茫然问道。 祈允伸出一只手捏住江月依的下巴轻轻抬起,凑近温柔地亲了上去。 门外,绿芽绿芙一人拿着食盒,一人端着洗脸盆,四目相对。 “你进去吗?” “你敢进去你就去。” “那我也不去。” 绿芙小小的脑袋望向天空,忽然深沉道: “绿芽,感觉有了驸马爷之后,咱们在公主面前都失宠了。” 绿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以前早起她家公主都是在她怀里撒娇的好嘛! …… 吃过早膳之后,江月依才恢复了精力,祈兰和祈君就赶了过来。 “阿兰给嫂嫂请安,” 祈兰从昨日开始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兄长终于娶到了依依姐,她比谁都开心。 年仅十岁的祈君咧着一口大白牙,要不是祈允一把薅住,他差点没直接扑进江月依怀里。 “嫂嫂像仙子!” 小孩子的话逗笑了江月依,她招手示意祈君到她身边,弯腰笑道: “阿君真会说话,嫂嫂送个礼物给阿君好不好?” 说完,从绿芽手里接过一个小箱子,递给祈 君。 祈君迫不及待打开,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几乎瞬间耷拉下来。 江月依故作不知,问道: “嫂嫂送的礼物阿君不喜欢吗?” 祈允皱了皱眉,眼含警告地看向祈君。 “祈君,” 祈君咽了咽口水,连忙摇头又点头。 “不,不是的,阿君很喜欢,谢谢嫂嫂!” 此时祈兰伸头一看,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江月依是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只不过对于十分讨厌读书的祈君来说,如同噩梦。 “阿兰,这是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江月依递给祈兰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套珍珠发冠。 祈兰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嫂嫂,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祈兰做生意,自然清楚这一整套的珍珠发冠价值连城,里面除了精美的珍珠冠,还有发簪耳环项链等,且珍珠每个圆润饱满,都是用的上好珍珠。 “这个我托人订了好久,就是打算送给你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送给妹妹的东西还分什么贵不贵重,你喜欢最重要。” 这套冠江月依是几个月前写信去了江南,让表妹帮自己找了最好的师傅制作而成,就是为了送给祈兰。 她是真心喜欢祈兰,两人认识这大半年以来,她深知祈兰坚强背后的辛酸。 明明应该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姑娘,硬是年纪轻轻就撑起了一个家。 江月依握住祈兰的手,柔声道: “之后嫂嫂会和你兄长一起对你好,你想做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去,出了事嫂嫂给你撑腰!” 这句话让祈兰的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她就知道,她兄长不会看错人! 哽咽着努力点了点头,正要伸手抱住江月依,忽然一只大手伸出来揽住了江月依的腰往后一带,祈允淡淡的嗓音响起: “都多大了还要你嫂子抱,” 祈兰还没感动完呢,冷不丁就听到自家兄长说了这句话。 祈允紧接着道: “礼物送完了,你们回去吧,我和你嫂子要进宫。” 说完拉起江月依的手,就走了。 祈兰:“……” 她看明 白了,兄长就是不想让她抱嫂嫂! 小气鬼! 祈君在一旁扮鬼脸,嬉皮笑脸道: “阿姐,你想让嫂嫂陪你玩的愿望怕是要落空喽,兄长防你跟防贼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写你的功课去!” 祈兰无比郁闷。 另一边,江月依和祈允坐上了马车,江月依无奈道: “我还没跟祈兰说完呢,你就拉我走了。” 祈允一脸刚正不阿: “不能过了谢恩的时辰。” 江月依哼了一声,压根不信,扭到一边不理他。 祈允用余光偷偷观察江月依的神色,见小姑娘好像生气了,立马就怂。 熟练地将江月依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温声道: “日后都在一个屋檐下,你随时都可以跟她聊天玩乐。” “那你刚刚还不让我抱她,阿兰又不是男子。” 祈允心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男子,若是男子,早就把对方头拧下来当球踢了! 但嘴上却道:“抱我就好了,抱她做甚。” 江月依这才抬头,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吃醋了呀!” 祈允抿嘴,不承认也不解释,这不就是默认了。 江月依无奈道:“那是你亲妹妹!你跟一个女孩子吃什么醋呀。” 祈允搂着江月依的腰微微收紧,一把垫在她肩膀上,闷闷道: “妹妹也不行,公主以后只能抱我。” “……” 江月依怎么觉得成亲之后,祈允变成了小孩子?这是十七八岁人说的话吗? 但是不得不说,祈允这副委屈又小心眼的样子,让江月依毫无拒绝能力。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嘛。快起来,你好歹还是堂堂国公爷呢,让人家看见笑话你。” 得到江月依的承诺,祈允的心情一秒转晴。 伸手给江月依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 “喝点水,” 江月依的确渴了,就着祈允的手低头刚喝两口,外面起了一阵风,掀开了马车的窗帘。 燕鸿远的目光落在马车里,这一慕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了他心里。 江月依察觉窗外的目光,在窗帘落下的 一瞬间看到燕鸿远。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江月依推了推祈允,问道: “我怎么看到燕世子在窗外,他今日也进宫?” 祈允仔细给江月依擦了嘴角,无甚在意道: “他前两日在朝堂上申请去苏州外派,皇上允了,今日应当是进宫与皇后道别的。” 祈允之前从江南回来后就听鸢尾说了之前江王府的事情,包括燕鸿远帮江月依挡了一刀。 实话说,祈允十分感谢燕鸿远,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受伤的江月依,他回来之后要如何面对。所以燕鸿远入仕之后想去苏州,也是他在其中周旋过了。 至于燕鸿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江王府,又为什么舍身救了江月依。 祈允派暗卫去江南查过,他甚至查到了当年在成衣铺子门口救下江月依的人是谁。 燕鸿远喜欢江月依,这不是江月依的错。自己的小姑娘那么聪明可爱,招人惦记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祈允才跟护犊子似的时时刻刻警惕所有人,包括异性。 至于成衣铺子那个,祈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没有告诉江月依。 成衣铺子那个人对小姑娘来说意义非常,趁着那个人早就离开京城了,他傻才会主动说出来给自己添堵。 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祈允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小心眼,就是见不得别人觊觎江月依。 他现在仿佛一头护着幼崽的母狮,谁靠近跟谁急。 当然了,对于江月依,祈允也是脸皮不要太厚。 曾经话都说不完整就脸红的祈大将军,如今撒娇扮委屈、坑蒙拐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月儿,咱们待会出宫之后,我带你去满月楼,听说他们家出了烤鸭,你想不想尝尝?” “想!” 一听到好吃的,江月依瞬间被吸引,哪里还会去想什么张三李四。 第70章 晋江独家 到了宫中,两人先去拜见太后,然后又去拜见皇帝皇后。这一趟下来,跪没少贵,礼物也没少收。 不过两人一同从御书房出来时,碰到了萧王。 “琅玥这是与驸马一同进宫?” 萧王依旧一派温和的笑意,只是不达眼底。 江月依的脑海里瞬间响起那日燕鸿远对自己说的话“萧王想要皇位”。 按照之前燕鸿远的种种言语可以判定,他好像是突然也有了前世的记忆。前世江月依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是身为燕国公的燕鸿远肯定知道。 燕鸿远没必要撒这个谎,但是萧王谋反,他的兵马在哪?皇伯父在位,还有太子,萧王如何谋反? 脑海里一瞬间想过许多,江月依面上不改,依旧如往常一样,笑道: “见过萧王叔,皇伯父还在等您,琅玥就不打扰了,与驸马先行告退。” 萧王含笑点头,目光与祈允相触既离,那一瞬间的刀光剑影,无人可知。 “公主,当心台阶。” 祈允伸手握住江月依的手,仔细看着她脚下,怕她踩空。 临进门前,萧王扭头看了这对年轻的夫妇,扯了扯嘴角,眼底浮起一抹杀意。 他没想到,这两人命不是一般的大,自己三番五次派人都让他们俩活下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而这边祈允和江月依出了宫门,又碰到了熟人。 燕鸿远站在那里,看到他们出来之后迎了上来。 “祈允兄,我有事想与郡,公主单独说。” 祈允看了眼江月依,正要离开,被江月依一把拽住。 “本宫与驸马一体,燕世子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燕鸿远心中一痛,但他明白是自己让明珠蒙尘,已不配再拥有她。 “我此去苏州,短则三年,长则不定。家中父母年迈,望祈允兄看在我们幼年相识的份儿上多加照顾。” 祈允点了点头,燕鸿远这才看向江月依。 “曾经我有眼不识泰山,再三冒犯公主,多谢公主宽容不曾计较。此后鸿远绝不再扰公主清净,愿公主与祈允兄幸福安康,鸿远告辞。” 燕鸿远双手抱拳,朝江月依深深弯下腰,行了臣子之礼。 江月依明白,燕鸿远这话是对他们的 前世做了斩断,也放下了对她的执念。 她朝祈允看了一眼,祈允上前扶起他,平静说道: “燕伯父那里我会定期让太医去府里,你尽管放心。” 其实他懂燕鸿远的意思,燕鸿远以自己放手为条件,换来燕国公府的繁荣。 虽然祈允并没有把燕鸿远当成对手,但情敌这玩意儿,当然是能少一个是一个。 两人送走燕鸿远之后,祈允立马吩咐车夫去满月楼。 “还真去啊?阿兰阿君还在家里等咱们回去吃饭呢,下次吧。” 江月依觉得自己太没规矩了,大旻刚成亲的新妇应该上奉公婆,下顾姊妹。 她倒好,今早是弟弟妹妹主动来他们院子拜见,出宫之后不回家就跑出去抛头露面。这要是在高门大户,她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虽然……她的确很馋满月楼的新菜。 祈允伸手捏了捏江月依的脸颊,认真道: “若是我娶了你,反倒让你备受桎梏,岂不是违背了我在岳父面前发的毒誓。” “啊?你还跟我爹发毒势了?” 江月依瞪大了眼睛,祈允却转移了话题。 “今早你送给阿兰的话,我现在也转送给你。你不必同那些高门大院的夫人们学什么规矩,只要你高兴就好。” “若是有谁说你,我找他们去。” 看是那些人的碎嘴子厉害,还是他的刀厉害。 江月依张了张嘴,她早就知道面前的男人肚子里没有几两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但听完祈允这段糙话,她却觉得胜过所有的情诗承诺。 江月依只觉得心尖滚烫,一头扎进祈允怀里,嗓音软软糯糯。 “祈允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祈允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心中甚是满足。 祈允派人回府跟祈兰说了一声,满月楼的掌柜早就听说两人昨日成亲,这会看到两人携手走进来,连忙笑着迎上来,还不忘给江月依行礼。 “草民恭贺公主与将军新婚,昨日草民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十里红妆,真心替殿下和将军高兴!” 绿芽连忙上前扶起她,又递了个红色的荷包。 江月依笑道:“掌柜多礼了,请掌柜吃喜糖。” 掌柜这才双手接过,笑眯了眼睛还不忘 请两人上楼。 “多谢殿下,两位楼上雅间,今天这顿草民请了,就当是为了沾沾殿下和将军的喜气。” 说完就乐呵呵地下楼照顾厨房做菜,完全不给江月依他们拒绝的机会。 江月依无奈笑道:“掌柜的太豪爽了,真的不怕我吃垮了他们家。” “满月楼的生意好是有原因的。” 祈允坐在一旁烫了茶杯,给江月依倒茶,全程绿芽只能干看着,完全没有机会出手。 完了,她感觉自己的活都被驸马爷顶替了。再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江月依扭头看向绿芽:“绿芽,你和绿芙再找个房间先去吃饭,等我们要回去的时候再喊你们。” 因为江月依发现了,祈允在外人面前总是绷着脸,冷冰冰的,绿芽和绿芙都怕他。 “可是公主这里……” 绿芙心动,她也想吃美食!以前他们跟公主出来,都可以和公主坐在一起,聊天用膳的。 现在公主有了个十项全能的驸马爷,她们会的驸马爷会,她们不会的驸马爷也会,简直不让人活! “我这里有祈允,你们去吃吧,帐待会一起结了。” 绿芽绿芙这才点头,行礼退下。 他们俩一走,江月依直接坐到祈允腿上,笑嘻嘻地问他: “驸马,现在可以了嘛?” 祈允面色平静,坐怀不乱道: “这是在外面,殿下注意形象。” “那你倒是把手拿开,” 江月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看向放在自己腰上的一双大手。 “咳,” 祈允一时语塞。 不过腰间触感极好,他没忍住摩挲了几下。 江月依怕痒,立马按住他的手。 “痒,臭流氓。” 流氓? 祈允默默看着江月依,看得江月依心里发虚,正打算从祈允怀里下来时,又被祈允一把抱住,放在了靠里边的位置上。 江月依刚坐好,小二就推门进来,低着头上好了菜才关门退下。 巧的是,两人刚吃了一会儿,来了个不速之客。 “在下听掌柜说公主与驸马爷都在这,就厚着脸皮上来蹭个饭了。” 梁令依旧一 身红衣手持折扇,一点都不带客气地直接在两人对面坐下。 “小二,加副碗筷。” 祈允:“你很闲?” 梁令摇了摇扇子,笑道:“太平盛世,在下闲来无事走走逛逛,驸马爷难道有意见?” 说完扭头看向江月依,笑得像个妖孽。 “公主,在下主要是来见您的。” 祈允的眼刀子立刻飞向了梁令,然而梁令丝毫不畏惧。 江月依疑惑:“我与梁公子好像并不相熟,公子找我何事?” “……你们夫妻俩说话还真是如出一辙。” 吐槽完,梁令想到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没着落,又连忙挂上笑脸。 “在下与驸马爷是好友,自然与公主也是好友了。” 话说完,梁令意外地没等来祈允的补刀声,诧异余光一看,祈允正在专心致志给江月依剥虾。 剥好虾直接放进江月依的碗里,还不忘给她夹菜,温声叮嘱。 “蔬菜也要吃,” 江月依不喜欢吃青菜,瘪瘪嘴表示不乐意。 祈允旁若无人哄道:“公主吃完,我待会带你去买糖葫芦。” 江月依最喜欢糖葫芦,但是因为小时候吃多了坏牙,就被众人勒令少吃。 听到可以吃糖葫芦,江月依这才妥协点头,一脸视死如归地吃下青菜。 “不是你们俩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梁令差点暴走,祈允怎么成个亲跟换了个人似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祈允还能这么有耐心。 菜还没吃一口就被他们俩喂饱了,梁令开门见山道: “公主,在下真心求娶如妍郡主,您就帮我约她出来再见一面把。” 事关江如妍,江月依放下了筷子,问道: “梁公子既然想求娶如妍,就应该请家中长辈拜见王太妃,表明心意。私下约见未婚女子,若传出去我们家如妍该怎么办?” 梁令连忙道: “在下家中只是一届商人,实在是无法轻易见到太妃娘娘。所以这才想求公主有没有什么办法,梁令万分感谢。” 梁令三番五次想要和江如妍见面,字字诚恳,江月依也问过祈允,梁令曾经与江如妍却有过一面。 转了转眼睛,江月依开口道: “不 过……我的确有个办法。” 梁令立刻坐直了身体:“您说您说,” “太妃娘娘近日的确想为如妍寻一名如意郎君,并且还找人画了各家适龄男子的画像。梁公子若是愿意,我可代公子把画像转交给太妃娘娘和如妍。” 王太妃看重的人中的确没有梁家,毕竟梁家在朝中没有一官一职,下面的人也不会想到他。 梁令想来想去,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为了娶到那个傻姑娘……他拼了。 二话不说起身告辞。 “在下这就去找京城最好的画师,明日就送到府上,有劳公主了。” 他一定要让画师画出最完美的自己,可千万不能被那些歪瓜裂枣比下去! 第71章 晋江独家 两人吃好饭,江月依还没上马车就困得不行,在祈允怀里睡着了。 昨晚上祈允虽然已经很收敛了,但小姑娘年纪小,祈允又是个常年习武的,实在是承受不住。 今日又早起各宫跑了一圈,江月依又困又累,根本睁不开眼睛。 回到府中,祈允把江月依放到床上,亲手给她脱下了外衣,轻手轻脚拿掉她头上的发饰,全程都没让别人插手,亲力亲为的收拾好,自己洗漱完才去书房处理公务。 容慧嬷嬷和绿芽绿芙在一旁干看着,直到祈允走了,绿芽和绿芙看向容慧,仿佛在说:“嬷嬷,您懂了吗?” 容慧嬷嬷虽然有些诧异,但回过神来也不禁感叹一句,江月依当真是福气深厚。 放眼全天下的男人,有哪个能像他们驸马爷这样照顾妻子,更何况还是手握重权的国公爷。 容慧当年跟在太后身边时,也见过先帝对太后的独宠,但弯下腰给太后脱鞋褪袜这种事,她也从未见过。 “以后你们记着,只要驸马爷在屋里,主子们不叫,你们别随意进去。” 毕竟也是老人了,容慧哪里看不出来,驸马爷连他们这些做贴身奴婢的醋都吃。 绿芽绿芙连连点头,主子们的感情好,她们的日子就顺。 …… 江月依一觉睡到天色擦黑才醒,揉着眼睛茫然地坐起身。 “绿芽,” 嗓子还有点哑。 “醒了?” 不过进来的不是绿芽,而是祈允。 江月依点了点头,乖乖抬头: “我渴了。” 祈允立刻转身去倒了茶,吹了吹试了温度不烫,才递到她嘴边。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喝了茶江月依清醒了不少,下床伸了个懒腰,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院子里灯笼都亮了。 “睡了半日,精神好点了吗?” 祈允又拿过来外衫搭在江月依肩膀上,怕她着凉。 “好多了。” 江月依还望着院子里,神情有些落寞。 “祈允,你知道我院子里有一颗桃树吗,出嫁前它结了果子,就是还没熟。” 祈允知道,小姑娘想家了。 她刚嫁过来,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等后日我和你一起回家看看熟了没,好不好?” “嗯嗯,爹爹说那桃树都种了五六年了,之前都没结果,今年我回来了它就结了果子。” 想到后天就能看到爹娘,江月依心情才好了点,抱着祈允不肯松手。 祈允笑道:“证明公主福泽深厚。” 江月依没说,她方才做了噩梦。 梦到了前世她嫁给燕鸿远的第二日,父亲突然被贬,然后全家被流放。她跪在燕鸿远面前苦苦哀求他,求让自己再去见爹娘和哥哥一面。 醒来之后依旧有些恍惚,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太深刻了,让她心里莫名不安。 无意识抱紧了祈允,祈允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问道: “做噩梦了?” 江月依没点头也没摇头,双手搂着祈允的脖子,忽然看到他的喉结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痣,而且还是红色的,微不可见。 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伸手就戳了一下。 祈允瞬间抓住了作案的小手:“别碰。” “不是,你那里有个痣,好特别欸。” 江月依贼心不死,伸出另一只爪子在喉结下面戳戳碰碰的,大有一种想把这个痣扣下来的冲动。 祈允滚动了下喉结,她丝毫没察觉对方的眼神逐渐危险,还伸手捏住祈允,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疑惑道: “为什么我没有喉结?” 祈允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被江月依撩得不上不下的,偏偏这小姑娘还一脸不知所谓。 没忍住打横抱起江月依,吓得她惊呼一声,连忙抱住他的脖子。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在了床上,祈允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江月依下意识就伸手去推他,娇声道: “你干嘛呀!” 好好说着话呢,突然就…… 祈允捏着江月依的手放在自己喉结上,带着她的手上下游走,声音暗哑。 “公主对臣的身子那么好奇,臣当然知无不尽。” “我,我不好奇了,我要找阿兰他们吃饭去。” 祈允怎么会让她逃,伸手捏住纤细的柳腰,另只手拉下床帘,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原本说好的吃晚膳,等江月依正儿八经吃的粥时,已经月挂树梢 上了。 小姑娘刚沐浴完,浑身上下都是粉嫩嫩的,柔若无骨地靠在祈允怀里,一边吃一边用眼神瞪着他。 祈允正亲手喂她喝粥,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 “这是你喜欢的鸡丝粥,喝了就不饿了。” “混蛋。” 江月依咬牙切齿,祈允在这事上有着天然优势,她毫无抵抗之力不说,为什么每次结束之后她手都抬不起来,而祈允却神采奕奕? 怕不是话本子里说的采阴补阳的男狐狸精吧? 吃饱喝足的祈允心情十分美好,江月依骂他他也欣然接受,并且认同地点了点头。 “都是我的错,今晚不闹你了好不好?” 祈允好说歹说,才把人哄好,漱口之后就搂着她睡下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两人终于在早膳的时候到了饭厅。 “阿兰阿君早,” 祈兰和祈君已经到了,见到江月依和祈允进来,连忙起身。 “嫂嫂,兄长。” 江月依立刻甩开了祈允的手,上前拉着祈兰坐到了一起,笑道: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快点坐下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祈兰弯了弯唇,给江月依夹了一块虾饺。 “嫂嫂尝尝,这是我做的。” “是吗?这个一看就很好吃欸,你的手艺自然没话说。” 说实话祈兰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因为江月依身份上的变化,郡主和公主之间也差着一大截呢。 不过江月依丝毫没变,也从不摆架子,她的紧张这才消失,安心和以前一样相处。 姑嫂俩有说有笑的,祈允和祈君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祈允觉得,有些事还是得靠自己主动争取。于是伸手给江月依盛了碗粥,温声提醒: “小心烫,” 江月依正和祈兰说着昨日她在满月楼吃的新菜,聊的正起劲呢,听到祈允的话也只不过敷衍地点了点头,头都没抬一下。 祈允:“……” 祈君一边吃粥一边看着自己兄长被忽视,忍不住偷笑。 祈允的眼神扫了过来,祈君浑身一激灵,立马把脑袋埋进碗里。 他什么都没看见! 祈允收回目光,看了看江月依,又看了看面 前的粥。 “嘶!” 忽然一声,碗里的粥撒在了祈允的手背的,瞬间烫红了一片。 江月依回过头,就看到祈允捂着手,紧皱着眉头,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她一惊,连忙拉过祈允的手看了看,心疼不已。 “这是怎么弄的?!绿芽,快点拿冷水冰块过来!” 祈允慢吞吞解释道: “粥太烫,不小心打翻了,我没事。” “都烫成这样了还嘴硬,” 绿芽端了凉水进来,江月依把祈允的袖子挽起来,手洗干净之后放进冷水里冰了一会,又小心给他涂上烫伤膏。 全程祈允都是一脸乖巧顺从的样子,即便江月依把他的手包的像个粽子,他也一脸感动地望着江月依。 祈兰/祈君:“……” 兄长一定是被掉包了吧?! 但是江月依显然很吃这一套,拿起碗给祈允喂粥,祈允也不挑食,江月依喂什么他吃什么。 末了,还趁着江月依夹菜的时候看了一眼祈君,仿佛在说:还笑吗? 祈君:…… 对于自家兄长成亲之后的突然降智,姐弟俩为了不被灭口,只能假装眼瞎看不见。 吃过早膳,祈兰就让人抬着账本来了他们院子,将库房的钥匙和印章都放到了江月依面前。 “嫂嫂,这是府中库房的钥匙,还有一些房契地契、仆人的卖身契等等,都在这里了。” 江月依一口茶差点没被眼前几大箱的账册呛到。 “咳咳咳!” 缓过来之后,她连忙把东西往祈兰面前一堆,摇头道: “你都处理这么多年了,而且管的很好,我也没管过家,所以……还是算了吧。” 能躲一时是一时! 祈兰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又推了回去,道: “正因为嫂嫂没管过所以才要从现在开始学习,其实不难的,你就先看账本,看完咱们再学其他的?” “而且,嫂嫂是国公府的女主人,哪有小姑子掌家的,到时候出去聚会什么的少不得被别人笑话。” 祈兰说的句句有理,江月依无从反驳。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嫂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偷懒。” 祈兰一语道破真相,江月依红了红脸,只好硬着头皮收下了这些东西。 “别紧张,府里好多都是我爹娘在世时的老人,人数不多,有什么事情管事会来问嫂嫂的。” 江月依点了点头,依旧生无可恋。 正好祈允这时走进来,江月依立马瘪瘪嘴,一脸委屈地开口: “祈允哥哥,” 祈兰牙一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兄长瞪了一眼。 “欺负你嫂子做甚,” 然后转身就把江月依搂进怀里,柔声哄道: “怎么了,” 江月依委委屈屈:“这么多账本,看起来需要好长时间的。” 祈允大手一挥,毫无犹豫道: “那就让阿兰帮你看,” 祈兰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点头应下。 刚抬头,就看到江月依靠在祈允怀里朝她扮鬼脸。 祈兰:…… 这夫妻俩果然是一家人! 第72章 晋江独家 江月依还是自己核对了一下午的账册,然后就被祈允勒令沐浴休息,等第二日醒来才想起自己的回门礼都忘了准备。 “完了完了,我都忘记准备了!” 江月依一拍脑门,连忙胡乱穿了衣服就要去找容慧嬷嬷。 绿芽连忙道:“公主别着急,昨日驸马爷已经让管家都准备妥当了。” 江月依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还好有祈允。” “对了,他人呢?” “驸马爷去竹林练武了,等您用好早膳咱们就可以启程回门了。” “那还等什么,快拿衣服过来。” 江月依一听,立刻忙活起来。 “公主今日穿这个石榴色的襦裙怎么样?” “好看,就这件了。” 换好衣服,洗漱后绿芽准备给江月依化妆时,祈允回来了。 他先是走到江月依身后,看了一会绿芽给她化妆,忽然出声道: “我试试?” 江月依扭头,惊讶道: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祈允伸手,绿芽立刻递上了自己手里的炭笔,祈允仔细把玩了一下,凑近江月依,低头弯腰,认真给她画眉毛。 绿芽: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驸马爷竟然连这个活都要抢! 虽然心中怒吼,表面上绿芽只能弯腰行了礼就退到外间了。 祈允画的认真,江月依闭着眼睛问道: “你还会这个?” “之前没画过,看着不难。” 其实是他想起之前梁令所言,一些文人墨客都会给自己的妻子画眉,寓举案齐眉。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有趣,江月依喜欢的许多东西自己都不太感兴趣。唯独画眉这件事,看着还挺简单的,于是他便上手试了试。 只不过…… “好了,” 祈允说完,江月依迫不及待睁开眼睛,拿起镜子一看…… “哎呀!!” 江月依被自己丑到了,吓得镜子差点都没拿稳。 看着自己那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她欲哭无泪,只能瞪着祈允。 祈允认真道:“我觉得挺好看的。” “一点都不好看!” 江月依伸出 小拳头就朝祈允身上捶了几下,要把他赶出里间。 她皱着眉头,那毛毛虫仿佛活了似的,祈允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 江月依:“你还笑?!” 小拳头立刻朝祈允的胸膛上袭去,祈允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慌,嘴角带着笑意往旁边躲。 与其说两人打闹,不如说是祈允单方面在逗猫。 江月依的拳头在祈允看来,可不就是小奶猫的劲。 “好了好了,待会回门的时辰要晚了,我让绿芽进来给你重新画。” 两人闹了好一会,祈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好叫停。 “哼,这次我先放过你。” 江月依坐回了梳妆台前,还不忘对祈允放狠话。 祈允站在江月依身后,看了眼门帘处,绿芽还没进来。 “月儿,看我。” 江月依下意识转过身抬头,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了她唇上。 这是绿芽正好端了热水掀开门帘进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顿时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退出去,还是还退出去。 不过门帘的声音祈允和江月依都听见了,江月依连忙缩回脖子,红着脸假装看镜子,心里极度惊慌。 至于祈允,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去外间等你。” 他出了门之后,绿芽才上前,也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给江月依洗掉了“毛毛虫”,又重新上妆。 收拾妥当之后,用过早膳,江月依坐马车,祈允骑马随行在一侧,身后还有一辆装满礼物的马车,跟着数十名侍卫。 路过街上时,众人看到祈允想起来今日是江月依的回门日。 “荣福公主可真是运气好,出嫁前被加封公主,又嫁给了祈大将军,回门都这般气派。” “可不是吗,不过祈大将军尚了公主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守着一个女人过?岂不憋屈。” 说话的是个贼眉鼠眼的黄瘦男子,身边的妇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那荣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容貌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有明珠在身旁,让人岂能再入他眼。” “你们瞧,这不是宫里的御林军吗,怎么也朝着江王府的方向去了?” 宽阔的马路上,上百位御林军骑马从街上 快速跑过,为首的手中还握着明黄色的圣旨,众人见了连忙躲到一旁跪下。 祈允自然也看到了,他皱了皱眉头,心道不好。 但回门之日不能更改,此时也不能回头。 心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让江月依有个心理准备。 还能等他想个理由出来,已经到了江王府门前。 江月依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正要进去,就看到江王府门口站了一排的御林军,她也被拦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放我进去!” 祈允及时出声:“福柔公主回门,不得阻拦。” 御林军连忙躬身行礼:“见过荣福公主、祈国公。” 江月依此时右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她提着裙摆慌张跑进府里,祈允跟在身后。 大院里,江王夫妇以及江玥锦跪在地上,甚至连张姨娘也在,御林军统领正在朗读圣旨。 “……念及血脉相连,终身幽禁于江王府,无诏不得擅自外出,钦此!” 江月依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王面色平静地接下圣旨谢恩:“罪臣谢皇上隆恩。” 这时统领看到了江月依和祈允,祈允职位在他之上,他拱手示意后提醒道: “国公,皇上已经下旨封了江王府,您带着公主赶紧离开吧。” 江月依是嫁出去的女儿,且是皇帝亲封的公主,所以祸不及她,皇帝也没牵连怪罪。 祈允看了眼江月依,示意统领走到一边,低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统领答:“下臣也是听说,今儿一早萧王带了位女子急匆匆进了宫面见皇上,不出片刻里面就传来了皇上的怒吼声。” “原因是萧王告江王与太子联手谋反,皇上气得不轻,当场就吐了血,这会太医还守着呢。” 想了想,统领又多说了一句: “江王如今算是再无翻身之日了,虽然皇上没提到荣福公主,但谁知那日他老人家突然想起来秋后算账。您身为荣福公主的驸马,但好在成亲不过几日,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吧。” 意思自然是希望祈允及时止损,不被江月依牵连。 祈允沉下脸,冷声道: “多谢你提醒,我与公主福祸相依。” 统领也听过坊间传闻祈 允对江月依有多好,今日听到这番话也不意外,点了点头,便出门吩咐手下贴封条了。 “下臣给公主一刻钟的时间,时辰一到,请国公立刻带公主离开。” 而这边,江月依早就抱着江王妃哭成了泪人。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改变了前世的路线,为什么江王府还是出事了。 江王妃也哭,她是心疼女儿。 “原本今日是囡囡回门,娘都没来得及给囡囡好好办一办,委屈囡囡了。” 江月依猛地摇了摇头,忽然从江王妃怀里挣脱出来。 “不委屈,爹爹娘亲,我去求皇伯父,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祈允还没来得及拦住她,江王就开口了。 “不许去!” 江月依不可置信地看向江王,眼框里还挂着眼泪, “爹爹!你为什么要承认你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江王不回答,看了眼祈允道: “还不快带公主离开,” 祈允刚碰到江月依的肩膀,就被江月依猛地甩开,后退了一步。 “我不回去!” 江玥锦连忙拉住江月依,温声哄道: “囡囡乖,爹娘这里有哥哥,你别担心,跟祈允回家,听话。” 江月依抱着江玥锦嚎啕大哭,哭声里有着无尽的委屈、不解以及悔恨。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担下谋反的罪名,又恨自己太蠢,重活一世依旧一点忙都帮不上。 哭声让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备受感染,下人们也忍不住偷偷掉眼泪。 江王攥紧了手,强忍着不去看江月依,他怕自己忍不住心软。 祈允站在一旁,自然也心如刀绞。 江玥锦一边柔声哄着江月依,抱着她背对祈允,一边用示意祈允。 祈允上前,伸手点了江月依的昏睡穴。 哭声慢慢停下,江月依倒在了江玥锦怀里,祈允小心接了过来。 “阿允,囡囡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江王缓声交代,祈允朝江王和江王妃弯了弯腰。 “爹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月儿。” 这是他第一次喊江王江王妃爹娘,江王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哽咽着点了点头。 “快走吧。 ” 江王背过身,朝他们挥了挥手。 祈允与江玥锦对视,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抱着江月依离开了江王府。 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百姓。 祈允皱了皱眉,绿芽连忙将斗篷盖在江月依身上,遮住了她。 他们的马车一走,众人立刻沸腾了。 “方才来得时候声势浩大,没想到不过一瞬,江王府竟然倒了!” “容福公主嫁的也太及时了,只不过没了江王府,谁还把她放在眼里啊!” 第73章 晋江独家 江月依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了床顶的纹路,脑海里的情景一下子涌了进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谋反、幽禁……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见不到皇伯父,她就去找皇祖母! 江月依微微起了点精神,连忙下床穿衣服,嘴里朝屋外喊道: “来人备马车,我要进宫。” 绿芽绿芙走了进来,劝道: “公主,驸马爷说了,让您别着急,他已经出门打听去了,目前皇上谁也不见。” 就在江月依昏睡的这半日里,外面的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子被废,贬为庶人,幽禁在行宫。 一瞬间,江亲王和太子接连出事,众人惶恐不安,皆闭门不出。 江月依听完,却依旧要进宫。 “皇祖母不会不管的,我只要一个清白,还江亲王府一个清白!” “难道你们也相信爹爹会和太子一起参与谋反吗?!” 绿芽绿芙连忙跪下, “公主息怒,王爷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江月依满脑子都是爹娘和哥哥,生怕他们再出事,谁劝都不好使。 还好她要出门的时候,祈允回来了。 看到江月依就穿了薄裙往外走,伸手连忙拉住她。 “你要进宫见皇祖母?” 江月依看到祈允,瘪了瘪嘴,点头。 祈允皱着眉头,温声道: “月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他这话一出,江月依心里就咯噔了下,抬头望向祈允。 祈允压低了声音:“我找人问到了宫里的情况,皇祖母和王太妃都病倒了,目前只有如妍郡主在身旁侍疾。” “什么?!” 要不是祈允扶着,江月依可能就要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不已。 “可是,可是我们前天见到皇祖母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 祈允搂着江月依进了屋,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把他在外面打听的事情说给江月依听。 “目前宫中已经不能随意进出了,换言之,皇上卧病在床,现在他只相信萧王。” 江月依再次想起燕鸿远的那句话,面露惊慌,祈允连忙说道: “不过你也 不必着急,我得跟你坦白,萧王我和岳父原本一直都派人盯着,但是这次让他钻了漏洞。” 江月依有些疑惑,祈允又道: “萧王和安平郡王暗中联系,找了个镖局把江欣云从淮南暗中带回了京城。” 江欣云告御状,说江亲王意图谋反,自己的生母周姨娘就是因为发现了江亲王的秘密被江亲王杀害,并且还拿出了一些证据。 “江欣云?!” 江月依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要不是提起,她都快忘了还有江欣云这号人物了。 “周姨娘的死怎么会传到她耳朵里,而且她不好好在淮南待着,竟然和萧王联手陷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江月依承认,这一瞬间,她真的想要杀了江欣云。 祈允走到江月依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声音缓和。 “你仔细想想,为什么江欣云能安全进宫?萧王如何能通过重重关卡带一个女子进去御书房。” 江月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一条一条理清楚脑海里的思绪。 之前她从未关注过萧王,毕竟这人看起来就是沉迷男欢女爱的逍遥王爷。 她自重生后,没有进宫与几位皇子一同上课、躲过几次的阴谋诡计,以及最后嫁给了祈允。 她一直以为前世嫁给燕鸿远是着了皇后自己周姨娘等人的道,皇后想通过自己迫使江王府站在二皇子一派。 那么自己嫁给了燕鸿远之后,江王府被贬。前世大皇子并没有出事,江月依一直以为是大皇子不希望江王府支持二皇子,所以陷害了江王府。 江月依其实有让绿芽找人暗中盯着大皇子及钱贵妃,直到大皇子被贬,她才慢慢放下了心。 江月依以为江王府涉及的无非就是站队问题,大皇子失势之后,皇位肯定就是二皇子无疑,总之江王府已经解除警报。 但如果萧王也想要皇位呢? 他得除掉这些皇子,还必须得除掉皇帝的胞弟江王。 大皇子被人设计,这事当时江月依还问过祈允,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假设萧王先设计了大皇子,皇帝失去了爱子,只能退而求次立二皇子为太子。但是皇帝心中对二皇子不满,并且他多年来刻意边缘化二皇子,皇帝清楚二皇子心中对自己有怨恨。 父子之间的隔阂,经过萧王在其中的挑拨后,再伪 造证据,让皇帝以为二皇子要逼他退位,提前登基。 皇帝盛怒之下废太子、幽禁江亲王,加之他原本身体就日渐不好,那么到最后……皇位不就是萧王的了?! 江月依谨慎地说出自己的推理猜测,迎来了祈允肯定的眼神。 祈允想了想,又俯在江月依耳边说了一句话,江月依当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他他他和钱贵妃?!” “嘘,” 江月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半响都没合上。 她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忽然想到了什么,江月依小声问道: “那大皇子?” 祈允伸手拍了下江月依的脑袋,无奈道: “这个都是有记录在册的,别瞎想。” “都这样了还什么瞎想,我这是合理猜测好不好。” 吐槽完,江月依又小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皇伯父早就知道萧王的计划,所以他和爹爹一起做戏,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祈允点了点头,江月依眼中刚浮现出喜意,接着又道: “但帝王心思岂能任由别人揣测,皇上若是临时变卦,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江月依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祈允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但是你今日在江王府的一闹,倒是增加了不少可信度,我想这也是岳父不愿意告诉你实情的原因之一。” 祈允没说的是,除了江王自己,江王妃和江玥锦或许都被蒙在鼓里。 若真是一场戏,只有身边的人都信了,别人才能信。 “总之,你后面就开始称病在家,能挡掉的宴会我都让阿兰帮你回了。” “至于岳父那边,我会再让人去打探,即便被幽禁,也不会让他们有事的,放心吧。” 祈允虽然跟江月依说的都是猜测,但他既然能说出了,基本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他和江王一起调查萧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两个人的默契度还是有的。 祈允再三保证,江月依终于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太怕重蹈覆辙了。 伸手搂住祈允的腰,脑袋靠在他腰上,充满依赖和后怕。 祈允一下一下地顺着小 姑娘的长发,眼神充满柔情。 …… 不同于祈国公府的温情,皇帝寝宫里,皇上躺在龙床上,萧王坐在一旁正给皇帝喂药,俨然一副亲弟弟的样子。 “咳咳咳,三弟,朕还好有你啊。” 皇帝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吐血也是真的,太医诊脉造不得假。 萧王笑了笑:“皇兄早日康复,前朝还等着皇兄呢。” “对了,方才皇嫂又来闹了一场,臣弟担心皇嫂太激动再误伤了您,就让皇嫂先回去了,皇兄现在可要召见皇嫂?” 皇帝摆了摆手,面露不耐。 “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萧王并不发表看法,转移了话题。 皇帝主动提起了江月依, “朕记得今日是荣福公主回门的日子,她如何了?” 一旁的内侍上前,将江月依在江王府大哭昏厥的事情给皇帝说了。 萧王适时开口:“江王犯下欺君之罪,依臣弟看,荣福公主这封号……” 皇帝面露思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她毕竟只是个女儿家,再说已经嫁出去了,翻不出什么水花。只要她老实安于内宅,朕自然不会计较。” “说到这个,朕记得王太妃最近还在给如妍挑选夫婿,不知如何了?” 萧王回道:“母妃看得谨慎,若是定了谁家,臣弟一定跟皇兄说。” 皇帝点了点头:“你放心,等如妍出阁时,朕同样也封她为公主,与琅玥一样风光出嫁。” 萧王起身走到塌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臣弟谢皇兄隆恩。” 低垂着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感激之情。 如妍出嫁时,自然是以公主之名,不过由谁来册封么…… 萧王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离开皇帝寝宫之后,七拐八拐地进了钱妃的宫里。 钱妃几日前刚解了禁足,正是萧王求的情。 直接走进内室,钱妃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薄裙,侧卧在床上,美的动人心魄。 “你回来了?今日外面都传疯了,皇后恐怕要气疯了吧!” 见萧王进来,她坐起了身。 萧王往床上一坐,她立刻下床给他宽衣解带,脱下靴子。 “事情发展 的比本王预料之中的还要好,看来成事指日可待了。” 萧王盯着钱妃雪白的后背,笑得肆无忌惮。 如今整个钱妃宫中,乃至太医院,都布满了他的人。 两人靠在床头,钱妃靠在萧王的怀里,娇声道: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皇上虽然解了我的禁足,但也一直不来我这。” 第74章 晋江独家 “你放心,本王自有办法。三日内,一定让他来你这……” 萧王信誓旦旦,钱妃也只能信他。 但心中又不免有一些泛酸,难道自己和皇帝睡在一张床上他一点醋都不吃吗? 消亡察觉到了前非的情绪,立刻将人拉进怀中,声音极具蛊惑。 “本王这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只要我登上了那个位置,你就是我的皇后,咱们的孩子也必定是太子。” 提起太子,钱妃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江子初,面露忧愁。 “也不知道子初如今怎样了,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你放心,等我登基之后,也不会亏待了他的,毕竟他也是你的孩子。” 萧王对承诺信手拈来,没几句话就转移了钱妃的注意力,逗的她发笑。 等钱妃睡下之后,萧王漠然起身穿好衣裳,悄无声息地出了钱妃宫中,来到御花园一处池塘边。 江如妍打着一个灯笼,披着黑色斗篷等在那里。 看到萧王出现,她连忙弯腰行了个礼。 “参见父王,” “太后和王太妃如何了,” 萧王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冷漠地更像是一个下属。 “回父王,女儿已经将您给的药掺在了两位祖母的饭菜里,今日太医来看过了,太医初步诊断是风寒,并未引起注意。” 江如妍低着头,声音明亮条理清晰,与在众人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 “做得很好,那药继续掺进去,不出一个月,本王就会大功告成。” 江如妍立即跪下:“女儿恭贺父王。” “行了,荣福公主那边你继续跟她保持联系,找机会请她进宫与太后见一面,她的驸马祈允心思缜密,不要引起他怀疑。” “是。” …… 后面几日,皇帝也没有上朝,因此祈允也无法进宫。 江月依心情因为有了祈允的陪伴还算可以,说来若不是突然出了这件事,他们正值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 祈允每次晨起先去后院树林打一套拳,等他回来沐浴换好衣服,再叫醒江月依。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一起去饭厅与祈兰,祈君已经回去书院读书了,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饭后,江月依与祈兰就会窝到一起,要么看书写诗,要么逗趣打闹,日子过得也算开心。 直到这日,祈府迎来了客人。 “大夫人,大小姐,门口来了几位中年妇人还带着姑娘,说是祈家老宅的族亲,前来拜见。” 管家走进来躬身说道,他心中也疑惑,毕竟祈家祖籍并不在京城,而且自从祈老将军和老夫人仙逝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过,如今怎么突然找上门了。 江月依与祈兰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 江月依回了神,问道: “他们可有信物之类能证明身份的?” “有的,大夫人请看,这是祈家的族谱,做不得假。” “……” 江月依沉默了一瞬,哪有随身携带族谱的。 “既然的确是族亲,那便赶紧把他们请进来吧,我和阿兰换身衣服就过去。” 一直让人在门口站在也有失理数,江月依交代完,便和阿兰各自回去换了体面的衣服,两人一同到了前厅。 大厅里坐了四五个人,一位老太太,两位中年妇人,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少女少年。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皆是普通的棉布,少年的衣服明显是新的,两位妇人和少女身上有些地方还有补丁。 大老远他们就听到其中一位妇人跟老太太大声说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来,他们家竟然这么富裕了,娘应该早点带咱们过来,多享福啊!” “这桌椅板凳,还有这茶碗,一个都得不少钱吧。娘,这种好地方您怎么现在才带咱们来啊!” 江月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便初步有了成算。 和祈兰一起走进屋里,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 “老太太和两位夫人安好,本宫来得有些晚了,慢待了几位,还请见谅。” 她忽然开口,几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江月依,眼中均有些震惊。 因为是新妇,江月依今日穿的是一件樱桃红的襦裙,内襟则是白色的,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樱桃,衬得她整个人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娇俏。 还是那位老太太先回了神,冷哼一声,开口便发难道: “这家中没个长辈还真是不行,新妇见到长辈都不知道向长辈行礼问安,毫无规矩!” 绿芽绿芙的脸色瞬间沉下 去了,当即就要开口,被江月依制止。 江月依坐到了主位上,笑了笑,道: “本宫虽是新妇,但与驸马自幼相识,江王府与祈家多年来私交甚好,倒是第一回瞧见私家从祖宅过来的族亲。” “本宫看老太太年长,不知您是驸马的哪位长辈?” 前面一段话说完了好一会,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江月依这是在暗讽私家与族亲并不亲近,但还没等她说话,江月依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提到身份,老太太挺了挺脊背,语气中带着优越。 “我爹与祈允的爷爷乃是表兄弟,按照辈分,你和祈允都礼应称我一身姑祖母!” 说完,又迫不及待给江月依介绍身后的几个人。 “这是我大儿媳妇,你应喊她表婶,这是你表哥。那个是我小女儿,那是我外孙女儿,今年十六岁,还没许配人家呢。” 说完,老太太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这屋子数你们俩辈分年龄低,也不是我老太太托大。即便是你是公主又如何,见到长辈该行礼依旧得行礼!” “再说了,你刚嫁过来娘家就出了事,可见多年晦气。咱虽然刚到京城不久,但大街上到处都在说你福大命大嫁到祈家才躲过了一劫。” “既然是祈家,你就应该对祈家感恩戴德,也别在我面前摆你那公主架子,不过都是吓唬人的。” “你放肆!” 绿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张口便呵斥出声。 “我家公主乃是皇上亲封的荣福公主,再落魄也不是由你一介老妇能出言羞辱的!” 容慧嬷嬷站在一旁,脸色也十分难看,连她都未打算拦绿芽,实在是这老太太说话太难听了。 江月依面色不改,她懂了,这老太太是在路上听到江王府被幽禁,觉得她无娘家可依,然后到她这耀武扬威来了? 阿兰也站起身走到江月依前面,作保护状。 “姑祖母这话说的忒不合适,皇上并未下旨废嫂嫂公主之位,那公主就是公主,她是君,你们是民,岂有君向民行礼的道理。” 老太太脸色难看,刚要出声,祈兰紧接着道: “姑祖母若是有事而来,就请明言,若是为其他的,恕不远送。” “你这没娘养的黄毛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 那老太太的大儿 媳妇立马跳起身指着祈兰骂道,江月依一听,瞬间沉下了脸,拉过祈兰,直视那妇人道: “祈国公府的小姐不是任由你们出言侮辱的,在本宫面前,擦干净你们的嘴巴。” 江月依面色沉下来之后,一双杏眸也泛着冷意,直视着那中年妇人时,周身的冰冷气场像极了祈允。 也震住了这几位妇人,老太太的小女儿扯出一个笑容,打着哈哈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都是误会,误会。” “公主,我们几个跟娘来京城确实是有事的,正是听说了祈允要和您成亲,想着祈家在京城也没有个亲戚长辈的,我娘是为了祈允考虑才跋山涉水赶来的。” “只是没想到路上耽误了路程,到了京城才知道已经过了日子。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说两家话,娘也是想来见见侄儿侄女。” “不知道祈允侄儿可在?”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月依淡淡看了眼这位所谓的表姑,出声道: “驸马今日有事不在府中,几位来参加本宫与驸马的大婚,本宫心中甚是感激。” 绿芙从外面端进来一个托盘,江月依掀开上面的红布,里面是整整上百个银锭。 老太太和几个人的眼神立刻沾到了银子上,久久移不开眼睛。 “大婚已过,姑祖母一路辛苦赶来,本宫心中感激,这些银两便赠予姑祖母,算作孝敬您老的。” 那老太太目光可见地缓和了神情,嘴上说着自己不是为了银子,但手上动作已经迅速地将银子塞进了自己胸前的怀里。 “稍后本宫会让府里派马车一路护送姑祖母及表婶表姑回去,避免姑祖母再劳累一趟。” 老太太原本沉浸在银子的喜悦中,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立马不乐意了,往椅子上一坐,硬声道: “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再怎么说也要在府里住些时日再走的。” 祈兰张了张嘴,正要拒绝,就听老太太说: “别告诉我你们这么大的府没有一间空房间,老太太我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我这趟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老太太招手拉过自己的孙子上前,对祈兰道: “祈兰,我这孙子今年十六岁,比你大三岁,又是你亲表哥,当年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可是答应了要把你许配 给你表哥的。” 这段话宛若一个炸弹扔进了水里,瞬间惊起波涛骇浪。 第75章 晋江独家 祈兰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江月依握住她的手,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看祈兰一脸恐慌,立刻拉下了脸。 “怎么,嫁给我孙儿还委屈了你不成?!” 说着摸了摸那少年的脑袋,自豪道: “我孙儿自幼聪慧伶俐,将来可以要考状元当大官的!若不是念及你父亲的旧请,我还看不上你这个没教养的黄毛丫头!” 她的大儿媳妇也在一旁洋洋得意道: “我儿七岁就中了举人,就连官老爷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你们最好小心伺候着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要求着嫁给我儿呢!” 江月依听完,心中只觉好笑。 这就是哪里来得井底之蛙,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一开始她听到两个妇人的说话,便觉得他们应当是为了金银而来,她也不缺这些,权当破财消灾了。 没想到他们拿了银子之后,打算在府里住下不说,竟然还要让祈兰嫁给什么表哥? 江月依原本不愿和这些人撕破脸皮,但对方再三出言羞辱,这般肆无忌惮,她可不是泥捏的。 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祈允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外面,正要这边赶来。 江月依眼睛一亮,朗声道: “夫君回来了,” “嗯。” 祈允耳朵一麻,差点就崴了脚,一本正经走到江月依身旁,面向老太太他们几个,嗓音微沉。 “姑祖母今日过来,可有要事,” 老太太上次见到祈允还是祈老夫人去世的时候,那时祈允才十几岁。如今几年不见,祈允长得高大威猛,压倒性的气场令人忍不住发虚。 虽然祈老将军在世时早就与祖宅的亲戚不再来往,并且在府里修了新的祠堂。 但祖宅那边的人听闻了祈家就剩三个孩子,立马打起了祈家家产的注意,一群人赶来京城,要瓜分家产,还要让祈兰给祈老太太的孙儿当童养媳。 当时祈允一个人扛了一把刀站在府门口,眼中是赤红的杀意。 “吾就算与尔等同归于尽,也不会给你们一分一厘!” 后来还是江王及时赶到,将祈老太等人赶回了祖宅,当时江王并没有下死手,只是恐吓了一翻,他们倒也安静了这几年。 以至于祈老太认出祈允之后,瞬间就想到了当 年的情景,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她,她明明是打听清楚了今天祈允不在府里,想着就两个黄毛丫头才上门来。 “姑祖母说父亲在世时允了阿兰与表兄的亲事,夫君可知有此事?” 江月依是故意问出来的,她相信以祈允父亲的性格,不太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允给从不来往的亲戚。 果然,祈允沉着脸,将手的刀重重往祈老太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祈老太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 “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姑祖母又是从哪听来的胡话?” 祈老太看了看面前横着的刀,咽了口唾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大约是我记错了吧。” “都是误会,误会。” 这么一说,她那孙子倒是先不乐意了,扯着祈老太的袖子,指着祈兰就嚷嚷道: “孙儿就要娶她!” 江月依将祈兰拉到自己身后,挡下了那少年的目光。 祈老太对自己的孙子自然是百般宠爱,眼下看了看祈允,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 “阿允,再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亲戚,阿兰如今正好也没定亲,我孙儿自幼就喜欢阿兰,若是能成一桩婚,岂不是喜上加喜?” 祈兰紧抿着唇,握着江月依的手不自觉用力。 江月依吃痛,却硬生生忍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祈老太。 “我们家阿兰尚且年幼,暂不考虑婚事。” 祈老太再找不出理由,余光忽然看到自己的外孙女,混浊的古铜色眸子立刻亮了起来,拉过那女子道: “阿,阿允,这是你表妹柔儿,你还记得吗?你们幼时玩的可好了。” 祈允微愣,祈老太身旁的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怯生生道: “表哥,” 江月依:? 祈允扭头看了眼江月依,飞速地往后退了一步,握住江月依的另一只手,撇清关系。 “年幼之事,我早已忘了。” 祈老太却以为这是有戏,连忙来了劲,三下两下就把两个人小时候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那年你父亲带着你回祖宅,你那时只有五六岁,柔儿刚学会走路,你们俩整日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说着,祈老太看了眼江月依,意有所指道: “要说青梅竹马,阿允和柔儿才是认识最早的,要不是一些陈年旧事,哪里轮得到旁人。” 祈允刚要开口,江月依先他一步出声,笑道: “姑祖母年纪大家记性倒是不错,只是祈允已经是本公主的驸马,姑祖母再提旧事,岂不是让柔儿表妹难堪?” 于柔儿低着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祈老太当即不乐意了,嘟囔道: “成亲了又如何,阿允也可以娶柔儿为平妻。” “我瞧着姑祖母这两位孙子外孙女儿身体康健,不像是娶不到媳妇儿、嫁不出去的人,姑祖母为何一心要把两位塞进我祈国公府?” 江月依朗声说完,祈老太一群人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尴尬至极。 祈老太早在去年祈允得胜归来之后就起了心思想把外孙女嫁给祈允,还写了信给祈允,但祈允回绝了,并表明自己身上已有婚约。 祈老太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谁,直到圣旨下来之后,大家都在传祈将军升了国公,要娶郡主了。 祈老太心道就算做不了正妻,凭借他们亲戚的身份,将柔儿娶进门做平妻也不错。 说白了,祈老太就是想把自己的孙子孙女跟祈允一家绑上,然后他们就能得道升天,可以过富太太的日子了。 但是江月依直接将她的想法当众戳破,堪比当众给了她一个巴掌,正经人家哪有这么上赶着把闺女送给人当小妾的。 祈允适时出声: “我此生唯有公主一位妻子,不会纳妾。今日念在姑祖母是长辈,您对公主不敬一事就算过去。若姑祖母再对公主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我也必将大义灭亲,押送姑祖母至府衙有府丞处理。” 祈允话说的极慢,就是为了让众人听清楚。 祈老太原本也就是个普通民妇,一听说祈允要把她押去府衙,瞬间腿软往地上一倒,身后的儿媳妇连忙搀扶起来。 她听了别人说江王府大势已去,才敢对着江月依百般刁难,但完全没想到祈允出手决绝。 就在祈老太慌不择路时,那位柔儿姑娘忽然朝江月依跪下。 “公主,民女倾慕表哥多年,发誓非他不嫁。民女自知不敢与公主平起平坐,只求公主网开一面,让柔儿给表哥做妾,柔儿只求能陪在表哥身边就好!” 不等别人说话,她紧接着道: “民女路上也听人说起江王府之事,如今公主已无娘家可依,表哥只是寻常男子,娶妻纳妾乃是伦常,民女嫁给表哥,也可让公主赢得一声称赞。” 江月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想到这姑娘想得还挺多。 不过…… “我为何要为了赢得一句称赞就把驸马拱手让人?” 于柔儿一愣,又听到江月依含笑说道: “柔儿表妹刚来京城应当不知道吧,本公主当初为了嫁给夫君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祈允和祈兰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两人内心:难道不是兄长/自己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把人娶进门吗? 这边江月依还在跟于柔儿细说: “当初想嫁给夫君的人有好几个呢,本公主十分担心让她们得逞了,于是一个被我远嫁到了淮南,另外一个么……坟头草估计都有三尺高了呢。” 江月依笑得极其无害,只是那笑容在于柔眼里,就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她当场脸色惨白,连忙哭喊道: “民女错了,民女万不该肖想驸马,公主饶命!” 江月依抬头,目光从祈老太身上慢慢转了一圈,祈老太原本就发虚的腿忽然有了力气,拽着大儿媳妇起身就往外跑,几人落荒而逃。 管家不知道要不要拦,江月依出声道: “把他们请上马车,安全送回祖宅。” “是,大夫人。” 处理完,江月依转身看向祈允祈兰,只见两人都在看着她,她歪了歪脑袋。 “这是怎么了?” 祈兰缓缓伸出大拇指,感叹道:“嫂嫂果真厉害,竟然直接把他们吓跑了。” 早知道能吓跑,她早就放狗了好吗! 祈允也出声揶揄道: “我竟不知公主为了嫁给我暗中做了这么多事,甚是惭愧。” 江月依没好气地看了祈允一眼,伸手就朝祈允耳朵拧过去。 “我还没问你呢,从哪冒出来的青梅竹马,还小表妹?” “疼疼疼,公主轻点。” 祈允如今惯会示弱卖乖,深知江月依吃他这套。 “哼,再疼也忍着,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你那个小、表、妹!” 两人就这么闹着回院子了,祈兰看着哥嫂的背影,眼底忍不住 露出艳羡之意。 想到江玥锦,她心中又浮起几分担忧。 虽然兄长也跟她透了几句,但世事无常,她心中还是不安。 第76章 晋江独家 祈允回到院子里,还真的给江月依解释了一下。 “我是听母亲说起过,当年你出生时我刚学会说话,整日吵着要去江王府找你。后来五六岁时随父亲回祖宅时,许是把她当成你了。” 两三岁时候的事情祈允自然是不记得的,但自从两家定下婚约之后,他就经常被两家长辈拿这件事打趣。 祈允自然不会说他幼年时就喜欢江月依,抓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姑娘不放,每日一睁开眼就哭着喊着要去江王府看妹妹。 “不过……你当初尿了我一身这事我记得。” 那是祈允非要抱江月依,祈夫人怕摔着江月依,就让祈允坐在塌上,把江月依放进了他怀里。 当时祈允正开心着呢,就被江月依毫不客气尿了一身,完了还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其实都是从祈夫人还有江王妃嘴里听说的,但不妨碍他这个时候用来忽悠江月依。 江月依果然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据理力争。 “我那个时候才多大,” 祈允坐在椅子上,拉过江月依坐在自己腿上,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江月依整个人瞬间羞得通红,伸手就要打他。 “流氓!” 祈允抓住江月依的手,往自己怀里轻轻用力,江月依就朝他怀里倒过来。 抬头噙住柔软的唇瓣,先是极具耐心温柔地描绘着小姑娘的唇形,等她放松了身子,呼吸有些急促时,抓住时机撬开唇齿大肆侵略。 直到小姑娘有些呼吸不过来了,祈允才微微松开。江月依无力地趴在他胸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江月依脸色酡红,唇瓣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花瓣,娇嫩欲滴。 祈允低头看着,眼底墨色渐深。 正待他手刚扣住江月依细腰时,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绿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主驸马爷,宫里来了人,说太后娘娘召见公主。” 江月依回过神,一股脑儿从祈允身上爬起来,结果腿一软还好祈允及时拉住。 “咳,我知道了。” 朝门外喊完,抬头一双杏眼瞪着祈允。 “都怪你!” 罪魁祸首摸了摸鼻子,他还没说这人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会出来 坏他的好事。 不过眼前这话自然不敢说,连忙殷勤地给江月依整理好发饰捋平衣服,忙得跟小蜜蜂似的围着江月依团团转。 “进宫之后,切记提防萧王及江如妍,如果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往御林军的方向跑,暗卫也会一直跟着你,别怕。” 太后只召见江月依,祈允是进不去的。 祈允猜测是有人借太后的名义要见江月依,江月依自然也猜到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 江月依带了绿芽一起,坐上马车到宫门口,御林军检查过没有问题才放行。 马车停在皇太后的宫殿门口,江月依一下车就觉得这里气氛不似往常。 一个眼生的嬷嬷走上前朝江月依道: “公主,太后娘娘在里面等您,请随奴婢进来。” 江月依跟着嬷嬷进了太后的寝殿,里间和外间是从珠帘挡着,隐约可见一人躺在床上。 嬷嬷把江月依送到这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还带上了门。 江月依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开门,发现门并没有锁。 刚松一口气,正要走向里间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 “依依,” 江月依猛地抬头,就看到江如妍从床榻后面走出来。 她依旧如往常那般一身白衣,弱柳扶风,唇色苍白,但江月依的后背却忍不住绷紧。 萧王想要谋反,江王府被幽禁之时太后忽然病重,她很难不把这背后原由联系到一起。所以看到江如妍时,她也忍不住怀疑…… 勉强笑了一下,佯装不知。 “如妍姐姐怎么在这?” 江如妍目光停顿了片刻,上前拉着江月依的手让她走到床前。 “皇祖母这是……” 江月依诧异,刚出声就被江月依捂住嘴巴,然后听到江如妍刻意说道: “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的,皇祖母和太妃娘娘都得了风寒,吃了药有些昏昏沉沉的。” 皇太后躺在塌上,偷笑朝江月依眨了眨眼睛。 江月依懵了,如妍在她手心里写了一句话:有人监听。 然后示意她不要说话,江月依点头之后,才松开捂着她的手。 两人在一旁的圆桌旁坐下来,江如妍 用茶水在桌子上写字。 “皇祖母也是为了江王叔的事情忧思过虑,依依你也要想开一点。” 嘴上这么说,手却在桌子上写:[不要担心,皇祖母很好。] 江月依心跳加速,强行镇定下来,配合江如妍道: “都是我父王的错,我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那边江如妍继续写:[萧,皇位,计。] 江月依点点头,她知道江如妍的意思,是指这一切都是为了萧王而设的计谋。 江如妍塞了一个东西给江月依,示意她藏好,继续说道:“你刚出嫁就出了这事,驸马没有为难你吧?” [说不为难,忧江王。] 江月依配合道:“驸马对我很好,他如今也想着跟皇伯父求情,奈何一直没能见到。” [宫里有我,放心。] 写完这句话,江如妍朝江月依看去,眼神仿佛在问她:你愿意相信我吗? 说实话,江月依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相信江如妍不会害她。 江如妍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人。 电光火石之下,江月依手疾眼快将茶水泼向自己身上,故作腹痛往桌子上一趴。 “哎呦!” 那几个嬷嬷冲进来之后,就看到江月依趴在桌子上,袖子和桌子上都是茶水,便问道:“荣福公主怎么了?” 江月依虚弱道: “本公主方才小腹一阵绞痛,连茶杯都拿不稳,恐是老毛病又犯了。” 嬷嬷狐疑地看了一眼, “公主玉体有恙,奴婢这就请太医过来为公主诊脉。” 现在骑虎难下,江月依只能点了点头。 嬷嬷观察了一遍周围,江如妍全程都如平日一样,面色不改,她这才退了出去。 太医很快赶来,给江月依诊脉之后,江月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太医拆穿了自己。 “咳咳咳!” 江如妍忽然捂嘴轻咳了两声,不过她身体不好,经常这样,嬷嬷并未怀疑。 太医缓缓开口:“殿下近日忧思过深,气虚亏损,才导致旧疾复发。” 说着就给江月依写了一副药方,不等嬷嬷出手,绿芽就先一步抢了过去,塞 进怀里。 嬷嬷看过来,绿芽一脸无辜。 “公主今日身子一直不大好,又不好意思叫太医去府里,今日碰上了,奴婢可要保管好药方,回去就让府医熬制。” 江月依也适时起身, “时辰也不早了,晚回去的话驸马又该念叨我了,如妍姐姐,我就先出宫了。” 江如妍点了点头,连忙起身送她。 嬷嬷原本想以江月依换一身衣服为借口再搜身的,绿芽变戏法似的拿出斗篷给江月依披上,还道: “奴婢还带了一套衣服,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公主上了马车就把衣服换下来吧。” 嬷嬷彻底没招,但她也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江如妍送走江月依之后,转身便冷下脸,朝那嬷嬷道: “父王再三叮嘱不要让她怀疑,你是生怕她看出来什么吗?!” 嬷嬷原本还有些嘴硬:“奴婢也是受王爷之命,时刻不能离开郡主。” “若是荣福公主回去与她驸马说了这些,你猜她驸马会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 “届时若父王失败,你以死谢罪都不够!” 说完就甩袖走人了。 这边江月依安全回到府中,祈允见她穿着湿了的衣服,快步上前,皱眉道: “怎么回事?” “我没事,快进屋。” 江月依拉着祈允跑进屋,再让下人都退到门口,确认安全,才松了一口气,跟祈允小声地说了宫里发生的一切。 然后又拿出江如妍塞给她的东西,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块里衣上面的布料,上面竟然用血写了满满一整张。 血迹让江月依瞳孔猛地一缩,差点仍在地方。 祈允连忙接过,一手安抚地拍了拍江月依。 “别怕,我来看。” 布上所写内容,大概就是交代了萧王让她给太后和太妃下药,她与太医院的一个太医联手换了药,又让太后和太妃装病,瞒过萧王。 “上面还说,萧王的军队在他儿子江枫手上,目前都在城外。只等时机成熟,城门守卫会打开城门,放萧王军队进来。” 江月依不敢相信:“守城门的人已经被萧王收买了?!” 祈允还算淡定,江月依伸出脑袋和他一起看完了余下内容。 上面让祈允在皇帝上朝后当众为江王求情,皇帝会禁祈允的足。 毕竟大家都知道,禁足之后祈允手里的兵就不能动了。 这时如果皇帝再出个什么事,那皇位对于萧王来说就是手到擒来。 “月儿,你相信江如妍吗?” 假如祈允真的按她说的这么做,万一这正好是萧王的计划之一,那才是真的无力回天。 第77章 晋江独家 祈允叫来了梁令,听完江月依的复述后,他沉默地拿过那张血书,低头看着。 祈允问道:“你曾说她与你是旧相识,你觉得她可信吗?” 梁令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攥紧手里的布,眼底涌现出杀意。 “这个畜牲!我这就去把萧王杀了!” 暗一伸手拦住了梁令,祈允在他身后道: “莫要冲动。” 江月依也连忙劝道:“梁公子,你先冷静下来,目前如妍是安全的,切勿打草惊蛇。” 梁令站在原地半响,终是叹了口气,转身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当年见到她时,她才八岁,就已经为萧王卖命了……” 从梁令口中,江月依他们听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江如妍。 当时梁令也不过十二三岁,在萧王封地做生意,暗中打探消息,布置三皇子的暗桩。 两人皆是一袭黑衣蒙面,月色中在巷子里遇到,他们都以为对方是追杀他们的敌人,梁令率先出手。 但江如妍毕竟年纪小,身手明显比不过梁令,很快就被梁令按在地上。 “是谁派你来的?” 梁令问完,才发觉眼前的人眉目之间略显稚嫩,伸手就掀开了江如妍的蒙面。 那一幕梁令大概一生都不会忘记,一张青雉消瘦的脸庞,肤色白到透明,虽然瞪着自己,却让人忍不住怜惜。 后来两人相识,梁令没说自己是三皇子的人,却知道了江如妍是萧王手底下的杀手。 直到今年江如妍随王太妃回到京城,梁令在大街上无意看到马车里她的身影,一查才知,江如妍竟然是萧王的亲生女儿。 “萧王就是个疯子!哪有让亲生女儿当杀手的,而且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 梁令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眼神充满愤恨。 末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 “我早些年便想过,有朝一日三皇子大事已成,我就跟三皇子请辞去找她,带着她跑得远远的,天高地阔任我们去。” “自从知道她是萧王之女后,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了,只能想尽办法,为的就是不让萧王把她嫁给别人。” 江月依听完,心中也忍不住感慨,她之前还好奇为什么梁令非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 如妍,她知道你的心思吗?” 梁令苦笑一声, “当年我离开时跟她说让她等我,但……她当时就拒绝了我。” 这…… 江月依和祈允对视一眼,祈允拍了拍梁令的肩膀,破天荒说了句: “江如妍还未定亲,你还有机会。” 梁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起身挥了挥刚刚祈允拍过的地方。 “你别这样,我害怕。” “……” 当他没说。 “她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再说殿下也亲眼看到皇太后是清醒的,我是信她的。” 梁令还是选择相信江如妍,江月依也是一样,即便梁令口中所言的江如妍与她认识的仿若两人,但她依旧觉得那个说两句话就脸红,性格极为敏感的好友不会骗她。 前世她信了很多人,而这些人都背叛了她。 今时今日,江月依虽然不再那么容易轻信别人,但她依旧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她的挚友、知己。 两个人都选择相信,祈允自然没话说,果然半个月之后,皇帝开始上朝。 祈允起来的时候天都没亮,只是他刚坐起来,江月依就揉着眼睛朦胧道: “要去上朝吗?” 祈允回头,揉了揉江月依的额头,温声道: “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江月依还是忍住了睡意起了床,这个点是来不及用早膳的,江月依把祈允送到了府门口,暗一牵马等在那里。 “你今日小心一点,看情况而定,千万别出事……” 江月依拉着祈允的手不肯松开,目光里皆是担忧。 祈允心中一暖,扬了扬唇角,安慰她道: “放心,皇上不会难为我。” 无论是看在他手里的兵符,还是边境那边虎视眈眈的敌人,皇帝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江月依却鼻子一酸,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低声道: “对不起……如果我没嫁给你,你也不会被牵连……” 还要因为江王府的事情奔波劳累,陷入困境。 江月依这段时间经常胡思乱想,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不该嫁给祈允。 忽然,她被祈允拥进怀里,祈允在她耳边沉声道: “ 无论你嫁不嫁我,江王府出事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公主已经是我的人了,臣定不辱使命。” 祈允总是在江月依面前自称臣,但这是他第一次穿着盔甲,站在她面前,无比认真地说了这句话。 江月依的眼眶瞬间湿润,努力忍着才没让它落下,强颜欢笑道: “我等驸马归来,” …… 凤仪宫内,皇后躺在塌上,神色略显病态。三皇子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儿,你哥哥还被关在东宫生死未卜,你快去找你父皇求情!” 三皇子微微抬头,目光一片纯真。 “母后,父皇不喜欢我。” 皇后面露焦急:“若不是你太蠢笨,你父皇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就不能跟你哥哥多学学?咳咳!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皇后捂着胸口,把怒气都撒在了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低着头,任凭皇后再怎么骂他,他都不吭声,也没有半分反应。 一旁的老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忍不住说了句: “娘娘息怒,三皇子年纪还小……” “他还小?他都十五了!” 谁知一说这个,皇后更气了。 “你说你功课不得你父皇赏识,做事说话没有你哥哥聪慧。本宫让你早些娶亲好帮助你哥哥,你也不肯,本宫要你何用?!” 三皇子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儿子无能,母后息怒。” 偏偏皇后恨得就是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无论你骂得再狠,他只会说这句话。 摆了摆手,直接扭过了头。 “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了,你退下吧。” 三皇子起身,沉默地给皇后行了礼,离开了凤仪宫。 他一出来,身边的内侍打量着江然的神情,小心翼翼道: “殿下,没事吧?” 三皇子伸出手,手心已经被他自己掐出了血。面上却依旧如往常,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 “小德子,她今日竟没打我。” 小德子心中一痛,他是心疼自己的主子。 “您这又是何必呢……” 简单包 扎好了手之后,三皇子才道: “派人盯着她,钱妃娘娘的大戏,可少不了她的出现。” “是,殿下。” 人都退下之后,屋里一盏灯都没点,黑漆漆的一片,江然就那么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的落叶。 “无能……呵,但愿不会吓到您。” 第二日,皇帝就下了圣旨,复钱妃贵妃之位,还厚赏了整个后宫。 皇后不知所云,派人一打听才知,气得当场就砸了整个屋里的摆设。 “他复她贵妃之位,竟然都不告诉本宫一声,他还当本宫是皇后吗?!” 宫女颤颤巍巍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 “本宫的儿子还被幽禁在东宫,受尽苦楚,那个小贱人竟然趁此机会勾引皇上!” 皇后的神志已经有些癫狂了,嘴里胡乱说了一堆,然后就要去见皇上。 到了宫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放肆!本宫是皇后!” 门口的内侍面色不改:“皇后娘娘,皇上的口谕,让您在宫里好好冷静,不得踏出凤仪宫。” “本宫已经冷静半月了!” “但皇上没下旨,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 皇后此时突然体会到了当初钱贵妃被禁足时的心塞。 心里正憋屈时,忽然听到一声靓丽的声音。 “呦,这不是皇后娘娘吗,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眼中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钱贵妃一身桃粉色宫裙,身后摆着依仗,笑魇如花地望着皇后。 “娘娘怎么站在门口啊?奥,臣妾差点忘了,娘娘被皇上禁足了呢。” “钱贵妃!” 皇后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钱贵妃。 钱贵妃一副惊讶的样子,目光里却丝毫没有波动。 “几日不见,娘娘的脾气倒是见长了,怪不得皇上都跟臣妾说您没意思呢。” “钱贵妃,本宫就算被禁足也依旧是皇后!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皇后说完,钱贵妃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拿着绣帕捂嘴轻笑。笑够了才道: “娘娘怕是没听说过,什么叫风顺轮流转。” 说着靠近皇后耳边,低声说道: “臣妾的大皇子被你们陷害,那您的二皇子,你猜臣妾会对他做什么?” 说完就那么笑着抬头看向皇后,皇后瞳孔猛地一缩,厉声道: “你敢动我儿,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钱贵妃后退一步,故作茫然: “娘娘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 皇后恨不得杀了钱贵妃的心都有了,可偏偏这道门她走不出去,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盯着钱贵妃。 钱贵妃却玩够了,敷衍地朝她屈了屈腿,便抬手让宫女扶着,娇柔道: “臣妾还要去御书房伴驾,就不陪娘娘在这闲聊了。” 皇后眼睁睁看着钱贵妃离开,手指甲都快要把门扣出一个洞来。 第78章 晋江独家 朝堂之上,众人议论了一些常务之后,逐渐安静下来。 皇帝面露倦怠,懒散道: “众爱卿,若无事今日便到这吧。” 祈允一身武将盔甲,走到大殿中央,朝皇帝行了大礼。 “皇上,臣有事启奏。” 众官员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祈允的身上,他们都知道最近江王府的事,也知道祈允是江王的新婿,那么祈允究竟是不是为了江王一事…… “臣认为太子与江亲王之事尚未定论,还需要重新查证。”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有看戏的,也有怕火烧到自己身上的,总之,十分紧张。 皇帝的脸色几乎瞬间沉了下去, “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说完他正打算起身,又听祈允道: “皇上三思,江亲王为人正直清廉,绝不可以做出违背皇上之事,臣以为此事有多出尚且存疑之处,请皇上下令重审。” 祈允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皇帝站起身,由内侍扶着走下台阶,来到祈允面前。 “是琅玥让你跟朕求情说理的?” “此事皆是臣一人所言,与公主无关。” “哼!” 皇帝冷哼一声,淡声道: “朕已经念在江亲王是朕一母同胞的弟弟份上,没去追究琅玥这个已经出阁的女儿。” “朕也明说过,不许任何人为太子和江亲王求情。祈允,你该当何罪?!” 祈允跪在地上:“臣知罪,请皇上处罚。”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 “既然如此,你便也禁足在府上,与琅玥一起冷静冷静!”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祈允的部下立刻站出来躬身道: “皇上息怒,祈国公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手背在身后,环视一圈,众人皆不敢与他对视,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谁若在为太子和江亲王求情,就与祈爱卿一同在家反省!” 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人,听到这话,立刻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站队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皇帝拂袖而去,萧王看着 眼前的闹剧,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 祈允身后跟着圣旨一道回了祈国公府,却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江月依站在那里等他。 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连忙走上前。 “门口风大,怎么站在这里?” 江月依看到祈允安然无恙,总算松了口气。 “我在屋里坐不住,干脆就在这里等你。皇伯父说什么……” 话未说完,江月依就看到跟在祈允身后的内侍,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卷轴。 “别担心,” 祈允伸手握住江月依,下人立刻叫来了祈兰和一众下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祈国公行事鲁莽,以下犯上,责令其闭门思过,钦此。” 内侍宣读完圣旨,祈允先起身,然后扶起了江月依。内侍看在眼里,将圣旨递给祈允身后的暗一,笑道: “近日事多杂乱,驸马爷与公主新婚,在家中清净一段时间也好。” 内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江月依和祈允心中顿时了然。 荣慧嬷嬷立刻上前给内侍塞了一包碎银,江月依道: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那内侍倒也不拒绝,想了想又道: “公主性格温善待人大方,皇上也常夸您,恨不得把您当亲生女儿。” “多谢公公缪赞,还请公公代我向皇伯父问号。” 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即便萧王的人把这段话复述给萧王,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祈允已经禁足,他那边暂时别管了。机会难得,你速去找世子,让他集合人马,等本王命令。” “是!” …… 送走内侍之后,祈国公府的大门就被关上了,虽然没有封条,但是同样无诏不得外出。 “好了,这下清净了。” 祈允扣住江月依肩膀,她整个人小小的都被他拥在怀里,就这么大咧咧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月依倒还没习惯在大家面前这么亲近,脸红了一路。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大家看到了多尴尬呀……” 又庆幸府里没有长辈,不然指定要被教育了。 祈允回到屋里,就开始脱盔甲,一般武官上朝穿的都比较轻 便,飞速脱下来之后直接套了一件外衫,走到屏风外面,江月依坐在那里托着腮。 “谁敢看我就揍谁。” 横眉一扫,一手叉着腰,江月依看他这副极其霸道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失笑。 “皇伯父有说禁足多久吗?” 祈允摇了摇头,闲散地往塌上一趟,意有所指道: “这趟禁足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祈允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令牌,江月依眼睛一亮,咻地一下跑到了塌前,拿过祈允手里的令牌。 一块黄玉雕刻的令牌,上面刻有清楚的龙纹。 “这是……皇宫禁卫的令牌?!皇伯父竟然把这个都给你了?” 禁卫是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和为皇帝做事的一支死侍,只认令牌不认人,一直单独隶属于皇帝。 祈允点了点头,笑道: “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皇帝既然把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来,目的就是告诉祈允,这一切都是皇帝为萧王下的一盘大棋。 他要在自己驾崩之前,为下一任君主扫清障碍。 江月依点了点头,一颗提了足足半个月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祈允见状,将她手里的令牌拿过来扔到一边,挑起她的下巴。 “那现在可以把心思放在你夫君身上了吗?” 天晓得这半个月他怎么过来的,小姑娘担心爹娘,他虽然心中一直都有成算,但安不了小姑娘的心。 江月依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他的夫妻生活也被迫取消,每日抱着江月依清心寡欲地都要出家了。 两个人凑得极近,江月依看着祈允的脸颊,目光落到了他浓密的睫毛上。 祈允五官生得俊美,若不是因为之前常年风吹日晒黑了一些,恐怕京城第一美男就是他了。 棱角分明,眼眸深邃,当他静静注视着江月依时,目光里的深情总让江月依心尖发烫。 心跳加速,江月依移开了目光,小声道: “我也没有忽视你呀……” “还说没有,” 祈允立马不乐意了,一件件给江月依“控诉”自己是如何被她忽视的。 “我……” 江月依语塞,她的确最近心不在焉,祈允一直哄她,自己也听不进去。 两只十指相互搅了搅,声音软糯: “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哦?” 祈允眼中闪烁了下,继而一本正经地起身道: “那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江月依的身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忽然搂住了她。 江月依果然跟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眼睛瞪大: “你干嘛呀?” 祈允弯腰,把下巴放在她的脖子上,对着她脖子吹气,惹得江月依连忙伸手阻拦。 她脖子极为怕痒。 “你说了你要补偿我的,那我提的要求你得答应。” 江月依直觉这可是不是什么好事,正要打退堂鼓,忽然颈间一热,她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祈允!” 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娇,祈允的手微微往上,一手穿过江月依的小腿,打横抱起了她,直径往床榻走去。 “天还没黑呢,祈允你不许胡来!” 江月依红透了脸,伸手推搡着祈允。 祈允却忽然往她旁边一躺,故作疑问道: “我只是想说今日起得太早了,睡个回笼觉而已,公主是不是想多了?” 江月依:“……” 祈允猛地凑近,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道: “如果公主想要什么的话,臣也很乐意配合的。” “祈允!” 小姑娘恼羞成怒,直接翻身坐在祈允身上,朝他伸手挥舞着巴掌大的拳头。 祈允丝毫不惧,但是随着江月依的动作,有些东西还是发生了变化。 江月依自然感觉到了,再一抬头,就看到祈允黝黑的眸子。 “那什么……睡觉睡觉。” 咽了口口水,她傻笑两声,然后试探着地打算从祈允的身上下来。 祈允自然不可能看着到手的兔子跑了,直接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嘴角微勾。 “好,咱们睡觉。” 帐子落了下来,慢慢地门外刮起了风,风吹进屋里,红鸾帐子都被风吹得来回晃动,还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下来,祈允起身披了件长衫走到门口,声音还有些哑: “暗一,备水。” 暗一立即应了声,门打开之后,抬水的婆子低着头丝毫不敢乱看,直径把隔间的浴桶装满,绿芽也拿着干净的棉布和香皂放在一旁,恭敬地退了下去。 等屋里人都离开了,祈允才掀开帐子,抱着江月依去了隔间,亲力亲为地把她擦洗。 江月依浑身透着粉嫩,脸颊已经红得快要熟透了,缩在祈允怀里像个鹌鹑。 “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祈允哄着:“夫妻之事实属正常,他们不敢乱说。” “都怪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祈允道歉道的毫不走心,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回到床上,上面已经换了干净的被褥。 这回才是真的哄着小姑娘睡觉了。 第79章 晋江独家 满月楼迎来一位娇贵的客人,一进门就要这里最好的包间,扔给了掌柜一锭银子。 掌柜连忙上前躬身笑道:“天字一号间,贵客楼上请。” 女子蒙着面,带着两个侍卫还有侍女,趾高气昂地上了楼。 “给本小姐上你们这里最贵的菜,” 说完,一锭银子直接扔在掌柜脚下,而那女子高昂着下巴,根本不用正眼看人。 掌柜通过此人的衣服纹饰察觉对方的身份不一般,怕得罪不起,只好咬牙忍了。 弯腰捡起银子:“贵客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催厨房。” 待掌柜出去之后,那女子才摘下了面纱。 望着窗外街上熟悉的一切,江欣云心里却没有半分感慨。 她终于回到京城了! 自从嫁到淮南李家之后,她备受折磨,李枫完全暴露了他本来的面目! 混吃等死,没有丝毫的上进心。整日饮酒作乐,留宿花楼。 而她的婆母李夫人,对她非打即骂,美其名曰要教她学东西,借此对她百般刁难! 李枫喝醉了酒撒酒疯还会对自己动手,府里的其他人看尽了自己的笑话! 江欣云不是没写过信送到京城求救,可是根本出不了府就被李家的人拦截了,她整日过得生不如死,也把江王江月依恨到了骨子里。 正巧萧王派人来找她,让她进京向皇上检举江王谋逆,并且杀死了她生母。 江欣云这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周姨娘已经死了,其实她心里清楚周姨娘的死一定另有隐情,但面对萧王开出的条件,她还是心动了。 她用萧王给的药毒死了李枫和整个李家大房,然后连夜收拾包袱赶路,辗转来到京城。 皇帝大怒幽禁了江亲王府之后,她就被带了下去。 事后萧王又找到她,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在京中先躲一段时间,等萧王大事已成,定不会亏待自己。 躲了半个月之后,江欣云终于忍不住了,今日先去了江王府,门口都站着守卫,她连耀武扬威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先来了酒楼,打算吃饱喝足去祈国公府。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江月依的表情,如今江亲王府失势,江月依也成了京城的笑话,而她如今是萧王身边的功臣,自认为身份已经高于江月依了。 这时,祈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满月楼门 口,江欣云一眼认出祈兰,立刻出门下楼。 刚下楼梯,就听到祈兰在跟掌柜说话。 “再来一份四喜丸子,还有你们这的点心,我嫂嫂最爱吃了,待会我带回去。” “公主每次来都会点,小的记得可清楚了。” 江欣云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走到掌柜面前道: “本小姐的菜为何还没上?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掌柜愣了一下,连忙陪笑道: “贵客稍等,您的菜后厨已经在做了,劳您稍等片刻。” 祈兰自然认出了江欣云,惊讶道: “江欣云?!” 她早就从兄长和嫂嫂那里得知这次江伯父被检举正是江欣云告的御状,这会看到她,心中立刻升起了怒气。 江欣云却假装才看到祈兰,满不在意道: “这不是祈兰妹妹吗,你嫂子家里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脸出门呢?” 祈兰眼中瞬间升起了小火苗, “我还没说你呢,污蔑自己的亲生父亲,实属不孝!” “我可没有污蔑,父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自己清楚!身为大旻子民,当忠于皇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犯错!” 江欣云立刻拿出来准备好的说辞,哭的梨花带泪,那些手帕捂着眼睛,神情悲愤。 “即便我知道你们都会这么说我,我也不后悔!” “你!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祈兰气得不行,却不知从何反驳。 毕竟圣旨已下,她总不能当众质疑皇帝的决断。再看江欣云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的样的欠揍表情,她拳头都硬了。 而江欣云却觉得祈兰已经无话可说,更加来了劲头。 “你兄长娶了江月依,如今也被牵连禁足,可见江月依就是个灾星!” “当初我就劝你不要让她进你们祈家的门,你偏偏不听,被她牵着鼻子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呢,就再大发慈悲提醒你一句,回去让祈允赶紧写一封休书把江月依赶出府,否则在不久之后……啧啧啧,当心你们一家人都要被她拖累!” 祈兰的拳头捏的极紧,咬着牙瞪着江欣云,恨不得下一瞬就要一个拳头打过去了。 一旁的掌柜忽然走到柜台外面拉住祈兰,笑道: “祈小姐,我记得公主上次说咱们店里的卤味不错,忘了她喜欢什么口味了,劳烦您跟我再说一遍。” 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子,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祈兰的袖子,暗示她冷静一点。 祈兰回神,深吸一口气,走到江欣云面前,露出一个笑意。 “江二小姐,我代表祈家再跟您说一次,荣福公主能下嫁给我兄长,是我们祈家的福气,深感荣幸。此后公主就是我祈家主母,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与公主共进退。” “但我也提醒江二小姐一句,皇上已经直言江亲王府之事不牵连荣福公主,你说话可要三思,当心闪到腰。” 说完,拿过掌柜手里打包好的食盒,看都不看江欣云一眼,直接走了。 “你!” 江欣云气得原地跺脚,也无济于事。 不过被祈兰这么一怼,她后面倒没再去祈家了。 祈允回到府里,第一时间跑去祈允的院子找到他们,与他们说了今日见到江欣云的事。 “萧王竟然放任她不管?这是已经觉得板上钉钉了?这般肆无忌惮?” 江月依倒没有多气,自从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局之后,她就彻底放下了心。 祈允正在跟江月依下棋,闻言一边思考落子的地方,一边淡声解释。 “梁令与江如妍已经联系上了,目前江王确实准备的十分充分,只是不确定他在等什么时机。” 江月依皱着眉头,一心二用落下白子之后,祈允微微一笑。 “月儿,你输了。” “等等!” 江月依手疾眼快拿回了那个白子,眼神飘忽给自己找借口。 “我刚刚,刚刚在听你说话走神了,这一步不算!” 容慧嬷嬷也在一旁忍不住笑道: “老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您这都悔了三次棋了。” 祈兰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江月依闹了个大红脸,朝容慧撒娇道: “嬷嬷!” 祈允无奈地摇了摇头。 “重新下吧,” 江月依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旋转,高兴地应了一声,嘴巴也颇甜。 “还是祈允哥哥对我好!” 祈允淡笑着坐在一旁欣然默认,眼底的柔情浓到化不开。 祈兰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直觉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里根本就没她待的地方! …… 后面的日子一晃而过,十一月下旬时,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祈允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江月依紧紧搂着,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在府里不能外出,祈允依旧每日早起打拳。 但是今天江月依抱他太紧,温香软玉的,外面也比往日冷,祈允便抱着江月依又睡了一觉。 又过了一会儿,江月依在祈允怀里睁开了眼睛。 眨了眨眼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祈允怀里。 平日她迎来的时候,祈允已经起了,倒是第一次看到他睡着的样子。 祈允的睫毛很长而且茂密,睡颜极为乖巧,看着竟然有几分可爱。 江月依从被窝里伸出手,忍不住在祈允的脸色捏一捏戳一戳,玩得不亦乐乎。 “好玩吗?” 祈允没睁开眼睛,但却开了口。 江月依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作案的爪子。 然后才看到祈允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压根就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你早就醒了?” 还故意装睡! 祈允意有所指道:“这都是跟公主学的。” “……” 成功让江月依想起来曾经在猎场帐子里发生的事情,连带着就想起当时她坐在祈允的腿上,让他不要带着匕首睡觉之事。 如今终于懂了那是什么“匕首”,忍不住红了脸颊。 两人离得极近,祈允将她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脑子一转就知道江月依想到了什么,便故意出声逗她: “月儿想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想!” 江月依把脸埋在祈允怀里,努力摇头否认。 祈允见她这么不好意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俯身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声音克制不住的温柔。 “傻,” “你才傻!” 一边当缩头乌龟,一边嘴上和祈允吵吵闹闹。 就这么闹了一会儿,容慧嬷嬷敲了敲门。 “公主,驸马爷,老奴进来伺候了。” 江月依立即应了一声,祈允起床先去屏风后面换好衣服,再给江月依穿衣裳。 对,这些事如今都是他来做,连绿芽绿芙最近都已经没事可干不往这屋来了。 容慧嬷嬷把热水端了进来,笑道: “今日一早醒来就发现外面下雪了,可是个好兆头。” 江月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 “下雪了?!我要去看!” 说着就要往外跑,被祈允及时拽住。 “先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娶了江月依之后,祈允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除了学会给江月依穿衣梳头发,他还自觉当起了江王的身份,不是操心江月依吃的太少,就是操心江月依穿得少了。 总之衣食住行他全包,以前惜字如金的他,现在已经快被逼成话唠了。 给江月依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严实实,总算肯放江月依出门了。 江月依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凉气,然后入眼就是满地的雪白,树上屋顶,皆是银装素裹。 “哇!好好看!” 撒丫子就跑进了雪地里,容慧嬷嬷和祈允异口同声道: “当心弄湿了袜子。” 刚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容慧嬷嬷连忙朝祈允福了福身,找个借口溜了。 祈允:…… 这时,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一路跑过来,他气喘吁吁。 “大人、大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第80章 晋江独家 管家跑进院子里,扑通一声跪了下了,连声道: “二少爷在回来的路上被贼人劫走了!” “什么?!” 江月依手里还拿着雪球,听到管家的话心里顿时一沉,连忙走到管家面前。 “他身边的侍卫在何处?” 祈允也走到跟前,沉声问道。 “只回来了一个侍卫,受了重伤,说完话就晕过去了。” 江月依面露焦急,看向祈允。 “是不是……” 祈允摇了摇头,叫来暗一。 “带人去祈君回来的路上搜寻,还有查一下宫里的动静。” “是,主子。” “刘管家,府里各处加派护卫,不许任何人出入,若发现异常,立刻来找我。” 刘管家也连忙应下,就赶紧跑去处理了。 与此同时,江月依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慌张。 祈允看出来江月依的情绪有些不对,温声安抚。 “阿君身边的侍卫身手不凡,且他平日都在书院,今日把他掳走,想必是为了胁迫我。” 而谁会胁迫祈允,除了萧王,江月依想不到第二个人。 “阿君还小,萧王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江月依还是放心不下,又担心祈君被吓到了。 “萧王想拿他当筹码,就不会伤害他。何况……那小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别担心了。” 想到祈君,祈允还是很放心他的。 江月一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道: “阿君出了事,阿兰一定担心得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一边说着一边就急匆匆往外走,立刻把祈允抛在了脑后。 “慢一点,路滑。” 祈允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正打算要去书房。祈允有所预感,若真是萧王派人抓走了祈君,恐怕是要开始动手了。 祈允刚到书房,梁令直接翻窗进来了。 “……你若下回再不走门,休怪我不客气。” 梁令拍了拍衣袖,神情也没有往日的调笑,将一张纸条递给祈允。 “这是妍妍方才给我的,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纸条上有一行小字:今日傍晚,预发。 之前他们已经从江如妍那里得知,萧王的人马都在萧世子手中,大部分都是一些私兵,目前已经进入京城。 皇宫的守卫已经在皇帝的授意下假装被萧王买通,今日会给萧世子开宫门。 然后萧王世子带兵包围皇帝寝宫,逼迫皇帝写下传位诏书。 至于皇帝的局是如何布置的,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萧王打算何时动手,只能等萧王动手之后,他们才能开始反击。 根据江王给他传的消息,江王需要趁萧王逼宫时去萧王府找出萧王谋反的证据,还有暗中与萧王联系的人员名单,并且捉拿他府中的谋士及众人。 至于祈允这边,皇帝虽未派人来找他,但身为皇帝的近臣,祈允已经做好了安排。 “三皇子今日也在宫里?” 皇帝大概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 “是,三皇子派人找我,让我一切听你安排。” 祈允虽然从未承诺要帮助三皇子夺位,但两人现在的敌人共同,也算合作关系。 梁令颇还有些不服气:“我也没比你差多少吧,为何每次他都这么相信你?” “大约是你不够成熟。” 祈允难得肯回答梁令一句,梁令疑惑道: “咱俩也没差多少,你哪里比我成熟?” “差在我已成婚,有妻子。” 祈允语气平静,末了抬起眼皮看向梁令,一字一句道: “而你,孤家寡人。” 梁令:“……”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吧?! 两人说笑之后,便开始着手部署。 祈允猜测的不错,祈君的确是被萧王的人掳走了,把他带到了江欣云这里。 “江小姐,王爷让您看好他,不得打骂,别让他跑了就行,今日傍晚带他进宫。” 来的人留下这句话之后,人就走了。 祈君被绑着手脚坐在了地上,那人走后,祈君看到江欣云,眼睛一亮,甜甜道: “云姐姐,你怎么也在这?!” 不等江欣云说话,祈君又道: “你也被坏人抓起来了嘛?我都好久没见到云姐姐了,阿君可想你了!” 江欣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嘲讽道: “你还会想我?你不是有了新嫂嫂了。” 之前祈兰祈君在江王府住时,江欣云一开始对他们不冷不热的,心中也是有过不爽的。 只不过后来听周姨娘说了其中厉害关系,加上祈允战胜的捷报不断的传到京城,她才主动找祈兰说话,也开始对祈君好。 后来祈允回到京城,祈兰和祈君都搬回了祈家,祈君又要去书院读书,她倒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祈君了。 “有了嫂嫂我也最喜欢云姐姐了!” 祈君嘴巴极甜,虽然被绑住了手脚,但丝毫不影响他朝江欣云卖萌。 “好些日子没见云姐姐,姐姐又变好看了。” 这句话能瞬间取悦绝大多数的女人,包括江欣云在内。 “油嘴滑舌!” “云姐姐,阿君不懂什么是油嘴滑舌欸?” 祈君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他的模样也遗传了祈老将军和祈夫人身上的优点,而且因为从小没有过风吹日晒,皮肤生的白净。脸上还有些没褪去的婴儿肥,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就是一位金贵的俊俏小公子。 江欣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也不生气,反倒往江欣云身边移过去,笑嘻嘻道: “云姐姐,为何坏人没有把你绑起来啊?” 江欣云扬了扬下巴,颇有些得意道: “我可与你不同,我是他们的贵客。” 祈君立刻换上崇拜的眼神,眼里恨不得冒出小星星。 “哇,那云姐姐一定很厉害吧!” 说完又低下头,可怜兮兮道: “阿君下学之后就被抓过来了,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啊……” 江欣云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祈君的肚子正好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来人,给他拿点吃的。” “谢谢云姐姐!云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侍女立刻端了点心过来,但是祈君被绑住了手脚,根本吃不到。 祈君只好又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江欣云,嘴里小声道: “阿君的手好疼,坏人绑的太紧了。” 祈君的眼睛长得很像祈允,江欣云便忍不住心软。 “给他松了手上的绳子,” 她也没傻到全部松绑,侍女有些犹豫不决,江欣云则最在乎的就是面子,见侍女不听她的,立刻 拉下了脸。 “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能从这里逃出去吗?” 侍女这才给祈君松开了手上的绳子,祈君拿起糕点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点形象都不剩。 “真好吃……谢谢云姐姐!云姐姐真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善良的人了!” 一边吃,一边不忘夸赞江欣云。 江欣云被他夸的有些飘飘然,于是在祈君提出来想要睡一觉时,二话不说就让人收拾出来一个房间,让他进去睡了。 “你们都守在门口,他不会武功,跑不掉的。” 江欣云自认为自己很了解祈君,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罢了,没什么威胁。 她自然也知道萧王绑来祈君是为了要挟祈允,到时候祈允知道她并没有对祈君落井下石,也会对自己有所感激吧。 江欣云的目的很明确,她要让祈允休了江月依,再娶自己! 届时萧王登基,这点要求,萧王不会不答应她的。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嫁给祈允,江欣云忍不住笑出声。 ……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皇宫里正在举办一场家宴,大家都聚集在皇贵妃宫里,除了皇后,她还在禁足。 皇帝算计萧王是真,却从未怀疑过皇贵妃。 上次他虽然解了皇贵妃的禁足,但一时半会儿还是不想见到她。 直到钱贵妃主动来找他,脾气性子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他柔情蜜意诉说一番相思之苦。 皇帝心中与她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可能放下,她又这般伏小做低,皇帝自然心软。 没过几日,钱氏把皇帝哄的极为高兴,皇帝便恢复了她贵妃的身份,也开始留宿在她宫里。 在钱氏那里,皇帝总觉得自己能年轻几岁,龙精虎猛,让他有种久违的舒畅。 两人和好如初后,钱氏绝口不提大皇子,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爱使小性子,甚至于床第之事也格外主动,惹得皇帝整晚疯狂。 这些转变在皇帝看来,是因为降位禁足吓到了钱氏,让她得以改正了,也越发依赖自己,这让皇帝格外受用,于是恢复贵妃之位后不到一个月,又给她加封到了皇贵妃。 今日钱贵妃提出来想设宴邀请他,还有一件喜事要与他说。 皇帝哪有不应的,处理好折子就赶到了钱氏这里,没想 到除了他以外,其他宫里的妃嫔都到了。 不过他近日都在钱氏这里,倒是忽视了其他妃子,便也没有说什么,还让人给各宫准备的珠钗头凤等。 一众妃嫔自然欢喜,含羞带怯地谢恩。皇帝搂着娇艳的皇贵妃,看着台下的各色妃子,心中甚是妥帖。 待萧王一事结束后,他便去找皇后,与皇后和解,此后复二皇子为太子,一家子好好相处。 “皇上,臣妾今日宴请各宫的妹妹,是想当众宣布一个喜事。” 钱贵妃走到台下,朝皇帝盈盈一拜。 “今日太医问诊,说臣妾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话落,众妃子怔住,有些不敢相信,羡慕地看向钱氏的肚子。 不过也难怪,皇上独宠皇贵妃一人,有孕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皇贵妃已经位同副后了,这次有孕皇上一定大喜,又会如何封赏皇贵妃呢? 众妃子不由得看向皇帝,却见皇帝一脸阴沉,丝毫看不出来一丝喜悦的模样。 这,这是为何? “砰!” 酒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传来皇帝的怒骂声: “贱人!” 第81章 正文完 皇贵妃钱氏被吓了一跳,脸色的表情瞬间由喜转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臣妾……” 这时众嫔妃也反应过来了跟着跪了一地,皇帝走下台阶,来到钱氏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抬起,让她直视着他的目光。 “腹中之子几个月了,” 钱氏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但是皇帝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心中不免恐慌。 “太,太医说已有一月有余……” “呵!” 皇帝冷笑一声,狠狠将钱氏的脸打向一边。 “来人,将皇贵妃钱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还有太医,全部收入天牢!” 钱氏的脸瞬间惨白,她不敢相信自己听的的话,眼看皇帝要走,连忙抱住了皇帝的大腿。 “臣妾冤枉!求皇上息怒!” “冤枉?钱氏,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对朕的?!” 皇帝心中之苦闷无以言说,他设局让萧王自投罗网是真,但从未怀疑过钱氏。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就不难猜出钱氏腹中孩子是谁的。 他按照的计划,顺水推舟废除太子软禁江王,就连祈允也被禁足在府中,就为了等萧王彻底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他原本还不懂萧王究竟在等什么,然后这个事情的真相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皇帝或许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备和怀疑,但唯独钱氏,当初即使大皇子当众说出那么放肆的话,他也只是将大皇子封了王爷,赶去封地。 钱氏虽然当时降到妃位,软禁三个月不到就被提前解除禁足,短短一个月内复贵妃位又升至皇贵妃。 这其中一来是皇帝对钱氏的补偿,因为他不可能让大皇子为新帝。二来是对钱氏的喜爱和保护,他怕自己死后皇后会为难钱氏,所以将钱氏破例升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史无前例。 可就在他正辛苦为钱氏考虑时,钱氏却在和萧王颠鸾倒凤! 皇帝忽然弯下了腰,用帕子捂住嘴巴,吐出了一口鲜血。 帕子很快被血浸湿,皇帝趁众人没有察觉藏进了手心里,由一旁的内侍扶着又坐回了椅子上。 因为他知道,萧王要来了。 给了内侍一个眼神,挥了挥手。 内侍立刻懂了 ,扬声道: “各宫娘娘先回去休息吧,” 众嫔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贵妃怀了皇嗣还会被打入冷宫,但此刻谁都不想出风头,便不约而同起身。 正要离开,宫门口传来响动,然后就看到萧王身后跟着一群士兵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皇兄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萧王走到皇帝面前,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第一时间弯腰行礼,而且挺直了脊背,似笑非笑。 对此正值壮年的萧王,皇帝看起来像一个老态龙钟的狮子,虽然已经没有矫健的身姿,但不苟言笑的神情和坐在皇位多年的气场,都让人不敢小觑。 钱氏跪在地上,忍不住抬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萧王,只有萧王能救她。 皇帝看着台下的一堆男女,心中怒意更甚。 “萧王来得正好,你可知钱氏腹中之子是谁的?” 众嫔妃瞬间惊呆,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耳聋听错了什么。 萧王笑了笑,道:“皇兄这话问的奇怪,皇贵妃怀上龙嗣,应举国同庆才是。” 他避而不答,钱氏心中顿时有些慌乱,忍不住出声道: “殿下……” 萧王却换了一副态度,对钱氏一脸冷漠。 “本王与皇贵妃娘娘不熟,娘娘还是称本王名号即可。” 钱氏当头一棒,满脸震惊,嘴唇颤了颤。 “你,你在说什么?!”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钱氏吓得浑身一抖,这才想起来皇上还在,她立马朝皇帝哭诉道: “请皇上明查,今日是萧王殿下让臣妾这么说的,结果殿下又翻脸不认人了。臣妾,臣妾根本没有怀孕!” 她心中慌乱,却为了活命不惜再撒谎。 皇上一定会相信她的,一定…… 只要太医配合她,回头她再用药把孩子流掉,一切都可以天衣无缝的! 她不要被打入冷宫!不要变成庶人! 但这蹩脚的谎言却让皇帝对她仅剩的怜惜消失殆尽,招手就让内侍钱氏堵住了嘴巴,绑到一旁。 “三皇弟今日带着侍卫前来,有何要事。” 傻子都知道任何人进宫不得带刀,更别提那么多带刀的侍卫,皇帝竟然一脸淡定。 萧王心中有过一瞬间的怀疑,但是他看 着皇帝身后只有几名毫无用处的内侍,想到被软禁的江王和祈允。这么好的机会,他等不了了! 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立刻将五花大绑的二皇子、三皇子还有皇后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兄,臣弟今日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如今皇兄膝下已无贤君继承皇位,皇兄不如把龙椅交给臣弟,您说如何?” 皇后被禁足了一个多月,突然被绑到这里,此时跪在地上,她全然不看皇帝,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二皇子,焦急道: “予儿,予儿你醒醒?你怎么样了啊?” 她是最后一个被抓起来的,当时看到两个儿子都闭着眼睛垂着脑袋绑在一旁,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江予有没有事,一路上都在叫江予的名字。 皇帝此时也不免担心江予,冷声道: “你对太子做了什么,” 他这里称江予为太子,就表明自己还是把江予当储君。 萧王听完淡淡一笑:“皇兄是想让二皇子继承皇位?皇嫂,你觉得呢?” 皇后毫不犹豫朝萧王道:“只要你肯饶予儿不死,皇位予儿绝不与你争!” 说完又朝皇帝道:“皇上,萧王已经策反了御林军,如今宫里宫外都是他的人。” “予儿再怎么说都是您的皇子,为了予儿能活下来,您就答应了萧王吧!” 皇后自然不知道皇帝的计划,在她看来,连御林军都被消亡控制,那么今天晚上她和皇帝都是在劫难逃。 “臣妾是皇上的发妻,是生是死臣妾都陪皇上一起,但予儿是无辜的,求皇上给予儿一条活命的机会!” 皇后说完就趴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但依旧努力的弯下腰,不停地给皇帝磕头。磕到她额头渗出了血迹,发肿发紫,头发凌乱。 此情此景皇帝心中忍不住感慨,他一生宠爱的钱氏与他人苟合背叛了自己,而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喜的妻子却愿意与自己共赴黄泉。 命运,造化弄人。 “别磕了,朕不会让你和皇儿有事的。” 说完,抬头看向萧王。 “朕再给三皇弟一次机会,交代你和钱氏的事,让你的人退出京城,朕会留你全尸。” 萧王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出声,半响,一脸不屑道: “皇兄是老糊涂了搞不清楚状况吗?本王的儿子已经带兵 攻入京城,很快就会包围皇宫。” “只要你现在写下退位诏书,本王自会让你当几日太上皇,也会给你留一条香火。” 说着,踢了一脚地上的三皇子江然。 “本王看三皇子性格就不错,逆来顺受,一定给他多娶几个媳妇,为皇兄开枝散叶。” 不等皇帝说话,皇后就迫不及待道: “江然没必要活着,他就是个废物!” “萧王殿下,本宫求你看在燕国公府的份儿上,留予儿一条活命行吗?” “啧,江然,本王都替你心疼。” 萧王轻啧了一声,看向江然的目光充满怜悯,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然而江然禁闭双眸,仿佛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半分动静。 皇帝也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萧王见皇帝半响不为所动,顿时有些急了,抽出长剑直接放在了皇帝的脖子上,冷声道: “你若不识趣,本王直接送你们一家下去团聚!” 与此同时,皇后和二皇子江予的脖子上都放了一把刀。 皇帝这才点了点头,萧王没有抽回刀,而且给了身后侍卫一个眼神,立刻送了宣纸和毛笔,以及皇帝的玉玺。 “快写!” 皇帝抬起笔,一字一句都写的极慢,直到写至“禅位于”时,停了下来。 萧王死死盯着那诏书,迫不及待道: “磨蹭什么!写!” 皇帝抬起了头,目光透过萧王,看向他身后。 与此同时,一直箭划过天空,带着破竹之势刺进了萧王的手臂里。 萧王手臂巨痛,瞬间松开了剑。 然后只听身后传来响动,萧王猛地回头,看到江王、祈允以及众多御林军。 “江王,你不是被幽禁了?!还有祈允,你……” 江王身后的侍卫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江王走上前朝皇帝道: “皇上,臣弟在萧王府中搜到了萧王谋逆的书信、造假龙袍以及与他共同合谋造反的官员名单,请皇上明查。” 江王说完,祈允紧接着上前弯腰道: “皇上,萧王的人马均已拿下,萧王世子也在其中,被士兵斩于马下。” “你说什么?!” 萧王瞬 间暴怒,正要上前,他就被御林军统领控制住,按在了地上。 萧王脖子上的青劲爆起,狠狠地盯着御林军统领,又看向江王和皇帝,忽然懂了。 “你们,你们从始至终都知道!故意引我上钩!” 皇帝依旧那副平淡无波的表情,道: “当时父皇弥留之际,让朕小心于你,朕原本不信,可没想到你在封地待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忘自己的狼子野心。” 萧王冷笑一声,自知自己输了个彻底。 “父皇?他何曾把我当亲生之子?!” “他心中嫌弃本王是宫女所生,对本王各种偏见忽视,我做的再好又怎样,都不如你和江王一个手指头!” 萧王越说越激动,在地上疯狂挣扎着,怒吼着: “他最怕我抢了皇位,到死都在提防我!可我偏偏要不如他的愿!我就要让他恶心!死不瞑目!” 吼完,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容癫狂。 “你们抓了本王又如何,太后和王太妃都在本王手中。若想让太后活命,最好乖乖放了本王!” 祈允却忽然开口:“是吗?是不是还有臣的弟弟也在萧王手中?” 萧王正要说话,门口江如妍梁令、江月依以及皇太后王太妃,齐齐出现。 萧王眼睛一亮,高声喊道: “如妍,快救本王!” 江如妍一身白衣,手里的剑还在往下滴着血,她面容依旧苍白,一步步走到萧王面前。 伸手,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萧王的大腿根。 “啊——!!!” 叫声,惨绝人寰。 而江如妍神情丝毫未变,抽回了剑,如此操作,让在场的所有男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空气沉寂了半响,皇帝站出来继续主持大局:“萧王谋反,即可押送天牢,择日处死。” 话落,萧王被御林军统领绑了起来,往外拖走时,萧王露过王太妃身前,忍着巨痛看向王太妃。 “母,母妃……” “你既然一早就知道哀家不是你的生母,这声母妃哀家也担不起。” 说完,王太妃直径走向了江如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以后都没事了。” 江如妍丢下了剑,慢慢伸手回抱住 王太妃,轻轻喊了一声:“祖母。” 江月依扶着皇太后走到江王和祈允面前,皇帝和江王连忙起身朝皇太后道: “母后恕罪,儿子不孝!” 皇帝扶着皇太后坐了位置上,皇太后拍了拍皇帝的手,和蔼道: “你和你弟弟没事,哀家就放心了。” 江月依也一头扎进了江王的怀里,什么话都没说,江王已经先哭出声了。 “囡囡,爹爹让你受委屈了。” 江月依摇了摇头,哽咽道: “爹爹没事就好。” 祈允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手里捏了又捏,克制住自己想要把人从抢过来的冲动。 皇帝这才看向了还跪在地上发愣的皇后,叹了口气,朝她道: “皇后,你也起来吧,事情都过去了。” 皇后确实被眼前惊人的反转看懵了,刚站起身,恍然回神,解开麻绳之后,立刻走到二皇子江予身边,担忧道: “予儿?” “萧王应当是给他下了迷药,待会让太医过来看一下就好了,不必担心。” 皇帝的话音刚落,江予身边的江然睁开了眼睛,朝皇后道: “母后,皇兄已经死了。” 皇帝和皇后皆惊:“怎么可能?!” 江然伸出手,手里有一把带血的匕首,他脸上带笑,却不达眼底。 “因为,我刚刚杀了他。”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祈允之外,皆是一脸震惊。 皇后更是半响没缓过来,看了看江然,又看了看地上的江予。 “予儿!”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疯子!” 皇后张牙舞爪的要扑向江然,江然站在那里,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几乎一下子就懂了江然的意思,闭了闭眼睛,伸手拉住了皇后。 大皇子不可能继位,二皇子已死,如今只有他这个小儿子江然,这个他从未关注过的小儿子。 “让我杀了他!本宫要给予儿报仇!” 皇后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她接受不了二皇子的死亡。 “你冷静一些!江然也是你的儿子!” 皇帝出声呵斥,皇后愣了一下,忽然一把推开了皇帝,指着他骂道: “我从来都没把他当我儿子!” “因为他,我差点死了!” “我满怀希望生了他,以为你会对我好,可结果呢!除了初一十五,你从未多看我一眼!” “我是你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妻!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又指向江然,骂道: “本宫要不是因为生你,也不会差点没了命,容颜尽失。” “而你却一点用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哭哭哭!你就是个废物,比不上予儿十分之一!” 这话让江然抬起了头,直直看向皇后,声音是极为陌生的冰冷: “是我让你生我的?” 皇后一愣,江然继续道: “我从未逼你生下我,你生产时难产是皇贵妃买通了宫人使了手段。你防不住小人,导致我出来的晚,先天不足,体质不如皇兄,如此也是我的错?” “你对皇兄悉心照料,对我不屑一顾。萧王有句话说对了,母后这般看不起我,如今呢?燕国公府必须支持我为太子,父皇也只能立我为储君,如此,母后可还满意?” 皇后呆滞地看着江然,她从未知道江然心中是这么想的。 此时祈允也开口道: “皇上,此番萧王伏诛,三皇子派人救下了臣的弟弟以及捉拿萧王之子。” 皇帝回了神,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支毛笔,写下了刚刚没有写完的禅位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已高,无力再继续……传位于三皇子江然,即刻登基为新帝,钦此!” …… 深夜,祈允牵着江月依的手,江王走在另一边。 宫门缓缓打开,江王妃、江玥锦以及祈兰祈君站在马车旁边,祈兰提着灯笼,朝他们招手。 “江伯父,兄长嫂嫂,我们来接你们回家了!” 江月依和祈允看了看祈兰,又抬头看向对方,忍不住相视而笑。 “走吧,咱们回家。” “嗯!”